《巨贾传》 第一回 遭打遇救(上) 第一回 说景致聊城繁盛堪玩 逛庙会瑞儿遭打遇救(上) 话说大宋河北东路博州聊城县城无疑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相比临近的其它县城,它要大要繁盛许多,就算跟博州城相比也并不逊色多少。 聊城城内横横竖竖的几条大街,中间夹杂着或直或斜或七拐八弯的众多小巷,开满了大大小小的杂货店铺、商行、酒肆、客栈、戏院、青楼、妓院等,还有好几处大小不等的集市,近三万来户人家杂居其间,街坊们或为了升官,或为了发财,或为了谋生,或为了别的什么,日日在其中忙碌。 县城门外还有不少的小街小巷和村落样的聚居群落,算是城郊了。住不起城里的人就凑合着住在城门外,都一般的围绕着这座热闹的城市讨生活。 县城下面乡镇的乡民进城来,往往为的卖掉一些农产品或手工艺品什么的,然后买回去一些盐、布匹或其他日用杂货。 也有的乡民进城只是来闲逛看热闹的。 虽然看不起眼,他们也发不了财,但乡民们却也是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正是他们为城里人送来吃的和不少用的东西。 远近做大买卖的商人喜欢聊城城,因为这里交通便利,人口蕃息,市井繁荣,货品好出手,要采办货物也容易。 城东六七里地的运河码头是远近闻名的河岸商埠,一年四季在这里水陆周转的货物都极多,酒肆、客栈、商铺林立,也很是繁盛。 商人们还看中聊城城的一样,就是聊城的衣食住行都比别处方便,买卖做成了,挣了银子,可以吃喝玩乐消遣一番,再量几尺绸缎或布匹或金银珠翠首饰回去孝敬老人或打赏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岂不美哉?这一点,也为聊城招徕不少的游玩客人。 远近州府官宦、富家子弟以及乡间地主和乡绅子弟喜欢来聊城消遣,来玩乐,来消耗他们家中多余或者本就不多的银子。 赴任、卸任的官僚和风骚的文人墨客也是爱热闹的主,他们在聊城可以极致的张扬他们的得意、作贱他们的失意和宣泄他们的风骚。 这里的繁荣和热闹就是他们最好的背景和舞台。 除了街市热闹,这里酒馆、客栈极多,更重要的一点,聊城青楼、妓院很多,优人、娼妓声名远播,是得意或失意官僚以及文人墨客诗酒歌赋消遣的好地方。 虽然聊城县城没有什么特别优美的景致,不过是城外青山环抱,翠绿欲滴,一条清澈的河流在青山间穿行,从城北穿城而过向城南流去,这就是聊城河。 这聊城河流过城中,不仅增添了景色风情的佳妙之处,商贩往来也便利了许多,河两岸边上店铺林立,人气旺盛,买卖畅旺,尤其集中了南北各地的美食,迎合南来北往的客商游人的口味。 聊城河流经城中,出城南后继续往东南流去,再蜿蜒流过四五里地面,河面变得开阔了许多,水也深了,就接上运河大码头了。小船可以摇到聊城城里的河边小码头去上下船客和货物,大货船只能到运河大码头锚定卸货,然后再将货物拉进城里去。 由于往来船只甚多,货物周转繁忙,运河大码头也变成了一个繁忙热闹的小镇,吃的住的玩的,应有尽有了。 城南几里地远的葱笼的高山腰间的福缘寺倒是个好去处,规模不小,一年四季香火旺盛,三、四十个和尚在寺内吃斋念佛,祈求早进佛界,或者也祈求世间一切平安,祈祝来寺施主和香客多福,早圆心愿。 福缘寺是个清静雅致的处所,是聊城县虔诚者和有情趣的雅仕淑女喜欢去的处所,一边礼佛求福,顺便散心观览山野景色,一向为聊城县城善男信女、老爷公子或夫人小姐们游玩的圣地。 聊城城西门外的城隍庙则不同,两进的庙宇,里进为庙屋,供奉着一尊说不清什么的神像作为镇城之神,居民们求财祈福、祛邪消灾等都来拜他。 外进是休息厅,摆了些椅桌板凳供来上香或游玩的人休息。两进之间的西侧开个小门,连着的是几间小房子,那是老头子庙祝的住所。 城隍庙前是个青砖铺成的大广场,广场的西面和南面隔着一弯长满树木和野草的小丘,便是一条环绕半个聊城县城的溪流。 广场的东面是三排房子,平时没什么作用,可今日是庙会的日子,一切都不同了。几排房子全都变成了店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各种买卖摆得满满当当,城里出来的、乡下赶来的,来捧场的、来凑热闹的、来消遣的,熙熙攘攘,人可真不少。 大广场上还摆上两排各式的杂货摊,摊前围着东挑西捡、与摊主讨价还价的人群。耍猴的、卖艺的、卖唱的,甚至纯粹卖吆喝的,也要在热闹的人海中崭露头角,随便占上一块地方后就各使绝活,目的明确,只为逗围观的人们的喝彩、开心,讨几文铜钱生活。没几个本钱的货郎也不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或肩挑,或背扛,或手提,边吆喝着在人群中穿行,推销他们的小玩意、果品或小点心或别的什么小东西。 在大人身边窜来窜去的小孩子们则把这里当作难得的欢乐场,这样的热闹盛况是他们平时少见的,即便是城里的街市也没有这么热闹;就算是大人们没有给他们买想吃想玩的,他们也忘情于这热闹的欢乐之中;要是再得到所喜欢吃的和玩的,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这一年本应是大宋哲宗元符四年,这哲宗皇帝也够不应时,上年底罹疾,沉疴在床,元旦朝贺都略去了,药石罔效,就在正月初八驾崩,享年仅二十有五,颇为可惜可叹。 因哲宗皇帝尚无子嗣,太后与大臣在哲宗皇帝兄弟行中选择了端王赵佶嗣位。新皇帝也已经继位,是为大宋徽宗皇帝,朝廷的喜诏哀诏都颁发下来,改年号为建中靖国,是为建中靖国元年,这聊城县城元宵节的庙会依然热闹地进行。 卢永茂来逛庙会也不全是来凑热闹,他要带他的宝贝儿子来开开眼界。 卢永茂二十一岁就娶了正妻,一直没有生儿育女。到三十四岁纳了一房妾,但还依然一直杳无生讯,急得卢永茂不得了,自己是独苗,年近不惑还是无后,不仅是落个不孝之名,也深感人们背后笑话,甚至可能都觉得有些人盼着他早死以便来侵夺他的家产呢! 卢永茂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到处求神问卜求医问药,始终就是毫无成效。 三十七岁那年,卢永茂又纳了一房妾,就是三娘。 三娘不是什么明媒正娶——这点只有他知道,但人长的标致,更重要的是正如相士所推定的“宜于生养”,娶回第三年就为他诞生这传宗接代的宝贝,使他老来得子。 当三娘临盘中,助产婆大喊是个大胖小子时,卢永茂简直欣喜若狂,“我有儿子啦!”他不禁喊出声来,随即就冲进特别布置的三娘的产房,不顾一切的给初生的婴儿验明正身,“真是个大胖小子。我的儿子。” 紧张的兴奋之后,是轻松的得意。卢永茂太欢喜了! 这一年正好的是大宋神宗皇帝驾崩,哲宗皇帝继位,新年号元祐元年,国有庆家有喜,卢永茂马上就给他的儿子起了个符合情景的名字——嘉瑞,希望儿子的降生带来喜庆、吉祥! 儿子的诞生,对卢永茂,对卢家,都是天大的喜事。有了儿子,就可以传宗接代。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卢永茂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这回,有了儿子,总算对得起前辈列祖列宗,不再是不孝子孙了。 有了儿子,将来他就会继承积聚的资财和家业,也许还会更加兴旺。有了儿子,卢永茂就可以直着腰板,抬着头走路了,不但增添了脸上的光彩,那些乡邻远亲也不敢在背地里诅咒他卢永茂早死以便瓜分他的家产了。 那阵子,卢永茂真的快活的不得了,为宝贝儿子起了名字后,他就决定阖家上下好好的庆祝一翻,同时宣布:从即日起,卢府上管家、帐房、丫头、小厮、帮工、各式仆役人等,要全力保护、照顾三娘母子的起居生活,保证三娘母子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要怎么方便就给怎么方便;甚至于包括大娘、二娘,都得礼让三娘,绝不得冒犯。 卢嘉瑞的降生,对于卢永茂似乎是天降精灵,使得曾经时常长吁短叹、苦闷消沉的他仿佛天地换颜,重又感受到生命的勃勃生机!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卢嘉瑞,卢家的家业也随着这孩子的到来、成长而不断兴旺。拥有的田地逐年增多,蓄养禽畜更顺旺,贩卖货品也更顺手,家财是与年俱增。 家里资财增加了,家业兴旺了,卢永茂更加想子孙满堂,于是更加频繁、更加努力地向他的妻妾们播种他的愿望,甚至还动了两个丫头,长年累月,就这样十几年过去,卢嘉瑞都已十五岁了,再也不见另结硕果。 卢永茂已经渐渐淡绝了增添子女的念头,他认定这是老天要他卢家三代单传了。 好在卢嘉瑞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是顽皮,但还是让卢永茂感到安慰。 卢嘉瑞八岁时,卢永茂就给他请了启蒙先生,不到两年就把三位先生气走。 卢永茂又陆续续请了两位听说学问不错的老先生来家,给卢嘉瑞教书授业,结果又都相继受气而走。 卢嘉瑞不仅顽皮捣蛋,鬼点子多,胆子还大,捉弄先生的事时常发生,令先生受气难堪,甚至也不好直接跟主人家说,只好自己一走了之。 外边的一些教书先生,有听到过一些传言的,也都轻易不敢上门来。 这两年就由得孩子玩耍,只在他得空的时候管教管教,同时让三娘亲自督促教导卢嘉瑞读书,别的人似乎已经管不住这孩子了。 但在卢永茂看来,精灵捣蛋比傻蛋、笨蛋好得多。卢永茂看重的是孩子脑子是否聪明。 “爹,给我买个炸肉饼子吃。”卢嘉瑞又窜回到卢永茂的面前,用手指着一个煎饼摊说。 “瑞儿,不要吃这东西,油煎火烤的,热气,吃了容易上火。”卢永茂说了一句。 “爹,给我买,就一个,我要吃,一定很香,闻到了。”卢嘉瑞是抵挡不住香味的诱惑,干脆一把把爹爹拽到煎饼摊前。 “只一个,不能多吃。”卢永茂拗不过,况且今天也是带儿子出来玩耍,不想让他失望。 “多少钱一个?”卢永茂问煎饼的。 “八文钱一个,客官。” 卢永茂就从背着的书袋里掏出八文铜钱,放到小桌板上。 卢嘉瑞兴奋地挑了一个油麻饼,边吃边走开,嘴里还嘟哝: “爹,你也吃一个,好香呢。” “爹不吃。瑞儿,跟着爹,慢慢走,不要跑开太远,逛到午后咱们就得回家了。”虽然卢嘉瑞已经十五岁了,卢永茂还是生怕他的宝贝儿子会走失。 在嘈杂的人流中,这父子俩从这摊到那摊,从这铺到那铺,闲逛着。 卢永茂还不时的在摊子铺子前停下来,对摆着的货品挑挑捡捡,偶尔也还讨讨价,但什么也没有买。他想着为家里的妻妾们捎带点什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当然,卢永茂并不是一定要捎带什么,只是有合适的就不妨买上。 他不是那种吝啬鬼,也不是守财奴,尤其是对家里妻小。他是想法比较传统的那种家长,注重家庭的和睦。 他也知道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虽然是应该努力地去多赚,如果命好运气好,挣到了,就应该舒舒坦坦地花。而且既然出门到了外头,买些东西回去,讨妻妾们开心,是他很乐意做的事情。 他可不想象他父亲,辛苦一辈子,确实积攒了一些家资,但生活俭朴得近乎刻薄,自己没有好好过,死后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下人们的怨言更是时常充耳。 卢永茂知道,父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卢家的独苗传人。卢永茂也曾有过一个长兄,在他很小时哥哥就夭折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兄弟姐妹,他就成了卢家的唯一传人。 卢永茂二十一岁时父亲去世,时隔一年母亲也去世,留下的家底并不算殷厚,也没有什么兴旺的气象,充其量只能算是户中等的地主人家。 卢永茂就继承了这份由父母亲克勤克俭攒起的家产。他知道,他要做的不仅是守好这份家业,更要发展壮大这份家业。 他逐步增加了田产,收入更多的田租;他辟出一块地,建起栏舍,雇人饲养猪、鸡、羊等禽畜发卖,也收获了不少的钱财;同时他也做些贩运买卖,当中瞅准机会贩一两趟私盐,亦获利丰厚。 现在卢家的产业比卢永茂父亲在时大得多了,卢永茂成了方圆三、五十里地有名的地主乡绅。随着年纪的增加,他感觉到老了,他渐渐地不再想去增加多少财富,只想守成,也享享清福,同时更多地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他希望儿子更有出息。 儿子卢嘉瑞的脑子是聪明的,也很机灵,可就是顽皮捣蛋。启蒙两年,换了三位先生,都是被他气走的。 对于如何给儿子讲经授业,卢永茂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把儿子送到乡里学堂去受教,但又觉得应给儿子单独请个高明的先生让其在家授业,一来便于自己参与管教,专心学业,二来可让儿子在高人的教导下学业能更精进,更能在科场出人头地。 就这样,在卢永茂犹疑中,加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蹉跎又过了两年。但儿子学经授业是必需的,卢嘉瑞不仅要继承他的家业,更要博取功名。 卢永茂希望独苗儿子这一代不但家业兴旺、子孙茂盛,还要门庭辉煌、光宗燿祖。 他现在感觉到找位好先生之紧迫了。 卢永茂在街上慢走着,人流熙熙攘攘,挨肩碰臂的。他环顾一下,不见卢嘉瑞在身边了。 他连忙往远一点看,仍然不见,再回头看一下,也不见踪影。他有一点习惯性的着急,于是他稍稍加快了点脚步。他知道,儿子一般都会走在前头的。 他终于看见了卢嘉瑞,就站在一个油炸摊的油炸锅前,正出神地看着小二麻利的动作。 一股浓香伴随着炸锅的嗞嗞响声扑鼻而来,走近看时,只见炸锅里几个黄灿灿的包子饼子什么的在游移、在翻滚,卢永茂顿时感觉到这东西对儿子食欲的诱惑力。 “瑞儿,还想吃呐?”卢永茂拍了一下儿子的肩,问道。 “我想吃个炸肉大包。”卢嘉瑞毫不迟疑地答道。他不想掩饰自己的食欲,因为他的确想吃。 “又燥热又油腻的,不要吃了。” “爹,不妨事的,你看那样子,我还没见过这么香的东西呐。给孩儿买一个吧!” “那就再买一个给你吃,但这是最后一个,不能再吃这种东西了,小心吃出病来了。”顿了一下,卢永茂说道。 卢永茂早知道要给儿子买来吃的,因为他经不起儿子的要求,他只能在答应之后留下一个口头语,希望儿子不要再提一样的要求。 但他也知道,儿子常常也不理会这一点,有什么要求就会直截了当地提出,而只要稍微坚持一下,都会得到满足。这已经是习惯的了。 卢嘉瑞于是在摊子的案板上拿起一根竹签,穿起一个还热气腾腾的炸肉大包,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走,一边还没忘那句“爹爹,你也吃一个,好香,很好吃”。 卢永茂没有吃,他只想逛,留意摊子铺子上摆的东西,有合意的买些回去。 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宁可到进膳时炒几样小菜,喝上几杯,那才惬意。 他是打算逛到午后迟一些,到酒家吃上几杯后再回去。但现在他想的是先要买几样货品回去给他的妻妾们,好让她们高兴高兴。他原先没有想一定要买什么,现在想既然是难得来逛一回庙会,还是应该买点什么回去的。 卢永茂在一个翠花摊前停下来,捡看摊上的簪儿、钗儿、头花、香包、粉盒、汗巾之类的女子饰品用品,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了些回去给房下娘们也好。 卢嘉瑞可不用想那么多,他美滋滋的吃着他的炸肉大包,浑身轻快的走着。 虽然在家也有热闹开心的时刻,但不能与街市尤其是庙会的热闹相比。他喜欢热闹,喜欢玩。 他想要是他家也住在城里就好了。虽说城里也不是天天有集市的拥挤或庙会的纷繁,但好玩的东西好玩的事情总会多得多。到那时候,他想的可能就不单止是好吃的了。 卢嘉瑞一边吃着,一边走着,不时也停一下看看摊子铺子,看看旁边擦肩而过的人们。 很多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很新奇的,虽然以前父亲也带他到县城玩过,但不是赶庙会,而且也已经印象依稀了。 炸肉大包陷香皮脆,很合卢嘉瑞的口味。他不想大口大口地吃完,他有点小心的吃,他要享受吃的乐趣。吃到兴头上,他把沾着油腻的右手食指放到嘴里去吮。油也很香,他吮了一下手指,抽出后又放进去多吮一下。(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回 遭打遇救(下) 第一回 说景致聊城繁盛堪玩 逛庙会瑞儿遭打遇救(下) 就在这当儿,卢嘉瑞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还没吃完的半个炸肉包掉落地下,偏偏一个大黄狗就在旁边待着,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叼了炸肉包逃遁了。 卢嘉瑞眼看着大黄狗叼走了炸肉包,回过神来后,再看看冲撞他的人,已翻在地上,也是个少年郎,正爬起来,一边还在拍打身上的泥土,似乎没有在意被他撞到的人。 而另外两个少年郎正冲过来,朝着倒地的取笑,一个略胖一点的用手指着说道: “吴六皮,怎么不跑啦?” 接着,两个少年郎架着倒地的少年的两只手,嘻嘻哈哈的要走。 被叫作吴六皮的少年挣扎着叫道: “柳胖子,花猴子,放开我,咱们再试。” 柳胖子和花猴子也不管吴六皮的挣扎和叫喊,架着他就走。 这时,卢嘉瑞已回过神来,他大声喊道: “你们慢着,你们撞倒了我,撞掉了我的炸肉包,应该赔我一个。” 卢嘉瑞几乎是脱口而出。 三少年声音静了下来,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一起回过头来,看着卢嘉瑞,柳胖子和花猴子也放下了吴六皮。 花猴子先开口,拖着怪腔调说道: “噢,这位小郎官,被撞倒啦,撞到哪里啦?痛不痛呢?拉开袍子让我等看看啊!” 花猴子说罢,就上来想掀开卢嘉瑞的袍子。 花猴子刚抓到卢嘉瑞的下袍,卢嘉瑞本能地往花猴子肩上猛力一推,花猴子没想到卢嘉瑞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这么有力,就重重的摔倒,屁股却恰好摔到地上的一块砖头上,痛得哇哇直叫。 吴六皮和柳胖子则在一边大笑起来。 “真没用,这猴子,真没用,经不起一推。”柳胖子讥讽道。 “这花猴子只够跟我等玩耍,就没见他做过一回汉子。”这时候的吴六皮也来了精神,他想挑起一场打斗来痛快一番。 目前的形势是三个对一个,他们想来是不会吃亏的。 花猴子经不起两个玩伴的讥笑,而且也觉得有两个伙伴做后盾,怎么着也不会输到那里去,看看卢嘉瑞又不像是城里的人,正好仗势揍他一顿,耍耍威风,在伙伴面前挣回点面子。 花猴子停止了叫喊,强作镇定的、慢慢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卷卷袖子,向着卢嘉瑞装腔作势说道: “我说,你这泥狗子,少爷们在这玩耍,你挡少爷的路,害得本少爷摔了一跤,还敢推倒本少爷,你真不识好歹啊你!” 卢嘉瑞不做声,直视着他,在想怎么对付他了。 “泥狗子,给本少爷磕个头,本少爷一高兴,可以免你挨揍。”花猴子走到卢嘉瑞跟前,板着脸说,又将头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却有力地补充道,“咱们哥仨在县城里捣蛋打架是出了名的,那柳胖子是个打架金刚,力气大,下手狠;那吴六皮是知县老爷的公子,谁也得罪不得的,不识相你只会倒霉!” 花猴子其实也并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开仗,想威吓一下,挽回点面子就好。 “明明是你撞了我,把我的炸肉包撞掉,应该赔我,怎么反说我挡你们路?”卢嘉瑞倔强地说,也感觉对方似乎有点心虚。 “揍他,少废话。”吴六皮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撺掇道。 “这花猴子,就是废话多,手段少,没胆气!”柳胖子也激将道。 “泥狗子,马上给本少爷磕头认错!”花猴子推了一卢嘉瑞,大声喝道。 “你要赔我炸肉包,混蛋。”卢嘉瑞也边骂边回敬了花猴子一拳,丝毫不让。 于是,卢嘉瑞和花猴子就扭打起来,从推推搡搡,到抱成一团,到滚到地上。 逛庙会的人群围成一个圈,观看这意外的打斗表演,还不时煽风点火的吆喝一翻,或喊出叫好的喝彩。在他们看来,孩子的打斗比耍猴的、卖艺的更好看。 就中也有个老大爷,出来劝架,一手拉一孩子的手,欲把他们分开,一边说道: “这两孩子,不要打啦,打伤了怎么办?快给我住手。” 卢嘉瑞和花猴子似乎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在地上滚打。 吴六皮和柳胖子却不断在旁助威,不管谁处于优势劣势,一个劲的叫“打得好”。 他们只想着看得过瘾,不管谁在挨打。 没多久,他们发现花猴子根本不是卢嘉瑞的对手,他们的叫好就渐渐地稀少下来。 “柳胖子,该你去露一手了,花猴子要不行了。”吴六皮瞄一眼柳胖子,说道。 “我出手没问题,打架就是过瘾,你也一起上,教训教训那泥狗子。”柳胖子说道。 于是,柳胖子和吴六皮加入了打斗。 当卢嘉瑞正把花猴子打趴在地上,并坐在他背上一手压住花猴子的脖子一手以拳敲打花猴子的屁股时,冷不防就挨了柳胖子背后大力一脚踢。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喧哗,喝彩的有之,抱怨的有之,不平的有之。 卢嘉瑞被踢翻在地,但他忍着痛,没有支声,迅速地站起来,用尽力气冲上去给柳胖子当胸一拳。 柳胖子双手一支,虽然壮实,也向后趔趄几步。 吴六皮接过手来推打卢嘉瑞,于是两人就扭打起来。 柳胖子也回过头来加入撕打。 花猴子刚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现在同伙加入进来了,一下子又来了精神,要抓住机会发狠地打,以报复刚才被打的屈辱。 三个对一个的混战持续不了多少功夫,卢嘉瑞就快支持不住了。 就在当儿,一个四十出头的壮汉从围观的人群圈中挺出身来,猛力拉开柳胖子他们三个,走进围打小圈的中心,以身体护着卢嘉瑞,大声喝道: “够了,你们别打啦,三个打一个,欺负人,算什么本事?要不哪个有能耐跟俺打?快回去吧!” 可是,吴六皮三个并没有走,聚到一块来看着,他们似乎没有过足瘾,不甘心罢手。 壮汉也没有理会,他扶一下卢嘉瑞的双肩,看一下卢嘉瑞的脸,发现他已是鼻青脸肿,气喘嘘嘘。 “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孩子打成这样了,还不出来拦阻,于心何忍嘛?”壮汉抬起头来向着围观的人群扫看了一圈,愤愤的说道。壮汉见仍有不少围观的人不肯散去,就喊道:“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啦,各位走开吧!” “你是什么人?顽童打架你也来管,关你什么事?”这时候的花猴子神气起来,冲着壮汉质问。 “就是啊,又不是你儿子。”柳胖子附和道。 “路见不平,人皆可管。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我更要管。”壮汉大声回道。 “这泥狗子先动手打的人!”吴六皮出了声。 “胡说,是他们玩耍撞倒了我,还撞掉了我吃的炸肉包。”卢嘉瑞以衣袖抹一下脸,愤然争辩道。 壮汉刚要继续说话,这时候一个仆役跑过来,对那三个少年郎喊道:“少爷,原来你跑到这来玩耍啦?让我找得够辛苦的,老爷有事找你,快跟了我回去。” 仆役说罢,拉着吴六皮的手要走。 “吴达,我不走,这有人要欺负我。”吴六皮这下似乎更加有恃无恐,大有不善罢甘休的气势。 “谁敢欺负知县老爷家的少爷?活得不耐烦啦?”吴达立刻转过身来,板着脸,向着壮汉和卢嘉瑞以及陆续散去的人群大声说道。 他瞄着半蹲着的壮汉和壮汉一手托住头部而半身还躺在地上的卢嘉瑞。 “不对,是他们三个同伙欺负这位小哥。你看这为小哥已被打伤了。”壮汉虽然面上并不因吴达抬出知县老爷的名头而怯懦,但似乎也显得谨慎了不少。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顽童打架,有什么谁欺负谁的?”吴达气势凌人,一派教训人的腔调。 “三个打一个,分明是欺负人嘛。”壮汉嘟哝道,声音小了些,还没散去的人还是能听到。 “少爷,伤着没有?我看看。”吴达转过身去上下打量那吴六皮,检查看有没有伤痕。 “我的腰背上疼得很。”吴六皮做出很难受的样子,补充说:“都是这泥狗子猛力打的。” “少爷,你要怎么办,告诉我,我替你作主。”吴达官样作派,似是有恃无恐,又有点讨好地对吴六皮说。 “我腰背疼,要这泥狗子背着我走回家门。”吴六皮瞟了卢嘉瑞一眼,就像抓到了一个把玩的猎物,而且要看着一个猎物归顺于他。 “对,就要他背少爷回去。”柳胖子和花猴子赶紧帮腔道,他们感觉也是得胜将军的士卒。 “明明是你们欺负人,你们要赔我炸肉包,怎么要我背你?”卢嘉瑞虽然躺在地上,越听越气愤,倔强地说。 “就是啊,你们太无理了。”壮汉附议道。 “打伤了人,背人家回去,还说无理?少爷,过来,爬到他背上去。”吴达似乎是不容置疑地说。 他习惯了在主人面前吆喝他人,来表现他的忠心和卖力。 花猴子就爱起哄,也想促成一些羞辱卢嘉瑞的事情来,以挣回面子,一雪刚才被打之恨,因而在一旁竭力怂恿。 柳胖子则两眼直视盯着卢嘉瑞,就等着看好戏,还不时微微冷笑。 “你们三个打一个,都打伤成这样了,还要背你回去,你们太无理了。”壮汉似乎也分辩不出太多的道理,只有再次嗡声嗡气地说道,他只能企求别人能明点理,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僵持这当儿,卢永茂拨开未散完的人群,直直扑进来,在看清是卢嘉瑞之后,抢过来抓住卢嘉瑞的双臂,大声喊道: “瑞儿,你怎么啦?怎么伤成这样了?” 卢永茂再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显然注意到了吴六皮一伙,厉声喝问道: “是不是你们打的他?” “没错,是他们三个打的。”壮汉这回又多了一点底气,说话也多一点神气了。 “你们为何要打他?啊?”卢永茂气愤地质问道。 “啊,你就是这泥狗子他爹?你儿子犯着了我家少爷,活该挨打,现在我还要找你算一算我家少爷和这两哥儿们受伤的账呢!”吴达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说,语气却坚定,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样吧,不必啰嗦,你儿子背着我家少爷回到家门,然后赔他们三个一些抓药钱了事,不然你们别想走脱!” “那我儿子的伤,你说怎么办?”卢永茂强忍着怒气,质问道。 “那好办,就一个抵一个,你就赔两份药钱得了,一份一两纹银,一总共赔二两纹银。”吴达居然理直气壮地说道。 “真是欺人,太欺人啦。”壮汉愤然说道。 “父亲,他们仗势欺人,不要和他们辩理,不要理他们。他们三个打我一个。说中间那个是什么知县老爷的儿子。”卢嘉瑞说道。 “什么?就算真是知县老爷的公子也不能仗势欺人啊!”卢永茂稍稍怔了一下,还是据理力争地说道。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了起来,议论曲直的声音越来越大,责备吴达一伙仗势欺人太不应该,吴达虽然并不惧怕什么,感觉太孤立就有点难堪。 而吴六皮几个小哥们原不过想闹着玩,众人的谴责之声使他们觉得不自在。他们现在只想自在地一走了之。 但他们现在倒有点不能自在走了,围观者众多,众目睽睽,又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是知县衙中的人,他们不能灰溜溜地溜走,连个台阶都没有。 “你们这些山野刁民,起什么哄?闹什么闹?”吴达边走边嚷道,在围观者的圈子里绕,仿佛在证明他没有任何的惧怕和退缩,“顽童打斗乃是常事,什么谁欺负谁的?啊?谁有理谁无理的?啊?都散去吧!都散去啦!” “那你说什么赔药钱呢?说什么背少爷回家呢?”吵吵嚷嚷中,一个围观者大声问道。 “他们打伤了人,反是应该赔偿的。”不等吴达回应,另一个又提高嗓门喊道。 “仗势欺人,要他们赔偿,不能放他们走。”有了开头的,围观者中胆大的人多了起来,也不管他什么知县老爷的公子了,纷纷站出来帮腔。 吴六皮和花猴子、柳胖子有些呆不住了,吴达也越感难收场。 卢嘉瑞这时也坐直了,初时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两眼不时扫视吴六皮三个和吴达,他要记住这几个人,给了他伤痛,他虽然还没有想到报仇雪恨,但他就想记住这几个人。 其实,卢永茂并不指望获得什么赔偿。他最挂心的是他宝贝儿子的伤,他只想带着儿子尽快离开这里,到药铺去找个郎中看看儿子的伤,上点药什么的。对他来说,儿子比一切都重要,更别说几个钱了。儿子是他后半生的希望所在,是他生命中的生命。 最先介入的那位壮汉是个不甚通理的粗人,本着一副好心肠,想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和力气帮人一把,不想惹上的是知县老爷的公子,对方也并不为他的身躯和力气所镇服,他就没了办法。况且他本身就对官府有一种畏惧,生怕因此以遭到意外的报复。官府的人是惹不得的,他认这个理。 他想早脱身,最好以后对方几个不要认得他。自从知道那些人是知县衙门中人后,他甚至尽量避免与他们照面直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并不吃亏。 吴达虽然是个仆人,毕竟是见多识广,又都是在官府中、城里混的,仗着一些官威,是不会轻易嘴软的。 “怎么啦?仗着什么啦?想欺负到俺头上来啦?看你们谁敢起哄,等一下县府衙役到,有你们好看的!”吴达生硬地喝叫道。 围观者的哄闹声小了一些,但仍有一个胆子大的在围观者后边抗声说道: “就算是知县老爷来,也总得讲个理啊!”看不见头面,也不知是谁。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猛力挤进圈子里来,一边大步走向吴六皮,伸手拉起他,一边说: “吴公子,老爷找你多时,着急着呢,你怎么又到处胡闹啦?快跟我回去吧!” 回头看一看,注意到坐在地上的卢嘉瑞,鼻青脸肿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旁的卢永茂在用块汗巾为其察拭,似乎明白了什么回事。 “又打架啦?又欺负人啦?”中年人对着吴六皮问道,注意到吴达在,又问道,“吴达,你怎么不拦着呢?看你怎么向老爷交代?” “我也是刚到呢!”这时候的吴达没有了先前的蛮横劲。 “这位员外,敢情你的儿子被我家公子这伙打伤了,全怪足下教导无方,多有得罪。”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在下姓钟名楠字浩长,是这几位公子的先生,今日给他们放闲出来,不想就闯出些个祸端来,真是抱愧,这里有些许碎银,一点小意思,权当给员外的小公子抓药疗伤,还请笑纳。” 卢永茂也无话可说,依然是虚情推逊一番,然后把银子收下。 钟楠见卢永茂收下了银子,向围观的人群抱拳道: “列位,请走吧,没事啦,请走开吧。” 钟楠也领着吴达、吴六皮他们一伙走了,围观者陆续走开。 刚才出头保护卢嘉瑞的壮汉也走了,没有留下姓名来,卢永茂也因为忙于照看卢嘉瑞,忽略了表示谢意。 卢嘉瑞还是坐在地上,卢永茂忙着帮儿子重新整理他的发髻,一边心疼地问道: “瑞儿,还疼不疼?发髻都扯掉了,头给扯疼了吗?以后不要惹事生非了。” “发髻是我自己扯下来的,我想用发簪刺他们。他们太可恶了!”卢嘉瑞说道,愤恨未消。 “你怎么会打得过他们三个?要是你真刺伤了他们,他们发起恨来,还不知要把你打成怎么样呢!看你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 “没事的,滚打的时候我抓了点泥巴胡乱抹在脸上,想着有人辩理时有用处。” “没真伤着就好,咱们走吧。”卢永茂有点欣赏地看一眼卢嘉瑞,然后拉起他就走。 “先到那边河边去洗把脸,洗干净才行。”才走了几步,卢永茂又说道,然后就拉了卢嘉瑞径直往庙会集市边上溪流边走去。 溪水很清澈,在近岸边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小鱼在遨游。 卢永茂用汗巾泡水拧半干,仔细擦拭卢嘉瑞脸上、手上的污垢,把衣服的脏痕也都擦去,力求不留一点痕迹。 卢永茂还一边教训卢嘉瑞道: “要记住,打架无论输赢对你都没有好处,要不打伤了身子,要不亏输了银子。” 洗刷干净,父子俩又回到热闹的庙会集市中,卢永茂拉着卢嘉瑞的手走着,不时还看看卢嘉瑞的头发,看看卢嘉瑞的脸,看看卢嘉瑞的衣服,确信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才放心。 这会卢永茂不想放卢嘉瑞乱跑了。 卢永茂的兴致受到了影响,卢嘉瑞也没有了前时的神气。 父子俩默默地走着,只是这个摊看看那个铺子瞧瞧罢了。但卢永茂没有忘记给他的妻妾买点什么。 在一个绸缎布匹铺,卢永茂看上了一种缎子,左看右看觉得颇为喜欢,临要买了,就问卢嘉瑞道: “瑞儿,你看这缎子好看吗?” 卢嘉瑞着实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答道:“好看。” “给你大娘、二娘和三娘都裁一件袍子,怎么样?”卢永茂似乎要多与儿子说些话,恢复精神,当然他也是有意让儿子多参与些决定,哪怕是小事,也是着意培养儿子的处事决断能力。 卢嘉瑞看了看,用手摸了摸,说道: “好啊,也很好看。” “到时三个都穿一样的,不如买几样花色,一个穿一种,那不更好吗?”一会儿后,卢嘉瑞又说道。 现在的卢嘉瑞倒没想到要给他的亲娘什么特别的不同待遇,只是觉得穿的颜色多些会好看。 倒是卢永茂有点注意到平衡他的妻妾们的关系,在没特别必要区别尊卑的时候就对她们都一视同仁。 “是啊,都穿相同的,不如穿各不一样的颜色的好看。那就买几种不同颜色的吧!”卢永茂同意儿子的说法。 于是,卢永茂就挑了三种缎子,各要了六尺,准备给大娘、二娘和三娘各做一件袍子。 从绸缎布匹铺出来时已是午后,日头已开始西斜,虽然庙会集市上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喧闹声和叫卖声连成一片,但行人脚步似乎有了点匆匆之色。 该是准备回家的时候了。 “瑞儿,咱们回家去吧!”卢永茂对儿子说道。 “那去哪里吃饭呢?我肚子饿了。”卢嘉瑞说道。 “先到停马车那儿,上了车,转到醉仙楼吃饭。”卢永茂对聊城县城很熟悉,记得去吃过多次的酒楼。 卢永茂父子俩加快了脚步,来到城隍庙后边的树荫里的马棚,找到自家的马车,却不见驾车的仆人邱福。 邱福到哪里去了呢?到醉仙楼吃饭,又会发生什么事?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回 知恩收仆(上) 第二回 醉仙楼吃酒逢义士 员外家知感收仆役(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永茂父子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马车在,却不见家人邱福的踪影,甚是疑惑。 于是卢永茂嘴里嘟哝了一下,把买来的缎子放到车子里。 卢永茂刚转过身,邱福就迎上来,说道: “老爷,回来了,要走了吗?” “邱福,你到哪里去了?不好好的看着马车,到处跑啊?”卢永茂生气地问道。 “老爷,我一直看着车呢,刚去解手回来,就一阵工夫,也没敢走远,就在那呢!”邱福用手指指不远处的墙角,墙角边还有一棵树,又补充说道,“还冒着热气呢!” “好啦,上车走吧,到醉仙楼去吃饭去!”卢永茂也不想多听邱福的解释,把卢嘉瑞推上马车,之后自己也坐了上去,然后叫邱福赶车走。 这醉仙楼是卢永茂熟悉的酒楼,在聊城县城的北门边上,菜肴不错,价钱公道,卢永茂到城里来,都惯常到这里吃饭,当然,负责赶车的邱福自然也熟知这地方。 大家饥肠辘辘的,邱福赶车也就特别快,没多久,便到了醉仙楼前。 “客官,停车吃酒吧?咱们醉仙楼有好酒好菜,等着爷们光临!”还没有完全到达正门口,醉仙楼的一个酒倌便迎到马头来,准备牵马。 “正要进店吃饭呢,等会也给马点料,它也饿了。”邱福回酒倌道。 “好咧,这位客官您放心,保证您的马也能吃好。”酒倌接过邱福递过去的缰绳。 这时候另一个酒倌已走到马车后箱,掀开布廉,请卢永茂父子下车。 “老爷,少爷,请下车,欢迎光临醉仙楼!”酒倌喊道。 卢永茂下了车,回过头来要帮一下卢嘉瑞,卢嘉瑞却自己跳下了车,“小心点!”卢永茂喊了一声。 “没事,父亲!”卢嘉瑞道。 “客官们,都跟我来吧!” 酒倌就领着主仆三人进入醉仙楼,问道,“客官喜欢坐楼上还是喜欢坐楼下?” “就坐楼下吧!”卢永茂答道。 “父亲,到楼上去,我想到楼上去坐!”卢嘉瑞说道。他喜欢坐得高些,这样可以看到随便什么多一点的东西。 “那就到楼上去吧!”卢永茂接着说道。 “这位小官人真聪明,楼上没那么嘈杂。我给客官找个靠窗的桌,还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致和人物呢!” 酒倌奉承道。 刚到楼梯口,准备上楼,卢嘉瑞指着角落的桌子叫道: “父亲,你看,那不是刚才帮我的那位壮士吗?” 卢永茂顺着卢嘉瑞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角落的桌子上放着一碟小菜,一位汉子无神地自喝闷酒,细看果真是刚才解围的壮汉。 “唔,果然是他,过去看看。刚才还没来得及谢他呢!”卢永茂说道。 “这位壮士,何故独自一人在此吃闷酒呢?刚才壮士为小儿解难,还来不及表达谢意,壮士就离别,现在不期而遇,真乃缘分。可否请壮士一同上楼共饮几杯,一来略表谢意,二来叙叙话,幸许可为壮士开解开解?”一到那桌边,卢永茂向壮汉作了个揖,说道。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这位员外客气啦!小的是有些烦恼事,自己不乐,不敢打扰员外兴致。”壮汉抬头看见了卢永茂几个,站起来作揖回礼,低声说道。 “既然是有缘相识,不管有何事体,与我家员外一同饮上几杯,叙叙话,有何不可,还是别推辞了吧?”邱福接过话,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帮了我,正要谢你,有这样的机缘,你就答应了吧?和我父亲好好饮几杯!”卢嘉瑞在一旁也抢着说道。 “怎么样?壮士,一道到楼上去坐,好好的饮几杯再说吧?”卢永茂再次催促道。 “这位客官,既然这位员外如此盛情,何忍推却?依我看就一同上楼吧?我给你们炒上好的菜,温上好的酒,几位慢慢叙谈慢慢的饮酒,不啻乐事一桩呢!”领路的酒倌也回过头来说道。 “好吧,几位如此盛情,我真不能推却了。”壮士于是起身一同上楼。 醉仙楼是一间规模挺大的酒楼,在聊城县城北门外是出了名的老字号,三层楼的营业空间,一二层是大厅,三楼是分隔开的八间包房,场面够大。 酒店的酒桌是木做的,有大桌小桌,有方桌、圆桌和八仙桌,不统一,但恰当地摆在大厅里,显得整齐,又擦得干干净净,一看就让人舒心。 酒楼的东家是经营能手,已经营了十七、八个年头,酒楼注重菜色多样和美味,同时讲够价格适中。 酒是自家在乡间的酒坊酿出来的,是绝无渗杂的一流好酒。 东家又是个厚道之人,从无欺客诈客之类事体,远近进城的商客游人和城里食客都喜欢到这里来吃喝,虽不在城里,生意却十分的好。 平素正当用餐时候,常常客满。 卢永茂一行到来时已是晌午过后,食客已是较少,一楼、二楼的大厅都只是坐了几桌。 酒楼酒倌把他们带上二楼,引到靠窗的方桌边坐下。卢嘉瑞抢先坐到正窗边的凳子上。 卢永茂、壮汉和邱福相继坐定。 “小二,炒上几碟好菜,温一壶好酒上来。”卢永茂吩咐酒倌道。 “好咧,客官们请稍候。酒菜要等一等,先给客官们上一壶好茶消渴。” 酒倌朗声应道,然后就下楼去了。 不一会,另一个酒倌就端来一壶茶,四个茶杯,给他们每人斟上一杯。 “客官们,请先用茶,酒菜稍后就到。” 酒倌招呼一声就下去了。 “壮士,请喝茶。壮士为小儿解难,深为感谢,因当时仓促,尚未问及壮士高姓大名,就已分别,不意又得聚头,正当问明!”卢永茂边请壮汉喝茶边探问地说道。 “小的小姓于名魁,字别道,家住城东南方三十里的于家庄,家里贫困,有些蛮力,平常亦好仗些义气,今日进城办些事遇见贵公子被人欺负,把他拉开,不算什么大事。”壮汉答道。 “于壮士,刚才你一个人饮酒,看似闷闷不乐,却是为何?”卢永茂问道。 “唉,说来话长,我看还是不说的好,以免坏了员外的酒兴。”于魁叹了口气说道。 “酒菜未到,说说也无妨。何况你这么沉闷,饮酒也不是滋味,说出来总比闷着好。”卢永茂说道。 “你就说说,有什么事让你这样不开心,我父亲不介意的,我们都想听听的。我也很想知道嘛!”卢嘉瑞在傍说道。 刚才他没坐稳凳子就只管看窗外,看来没有吸引他的有趣之物,他转回身来,似乎想听些有趣的事情。 于魁沉默了一会,迟疑了一会,呷了一口茶,终于开口道:“那我就说说,只是不要取笑我。……” 原来于魁早年丧父,由母亲一手拉扯大,家境贫寒,年届廿五才娶了亲,第二年生得一女,不料再过一年老婆便又病死,他没能再续弦,一个粗壮男子合着老母亲把女儿抚养长大,女儿现在都十五岁了,一家孤寡,艰苦度日。 于魁一家租种了于家庄地主于智达的五亩地,他自己同时在于智达庄园做仆役,平常年头,虽然艰苦,也还凑合着过得去。 今年却是厄运频频降临,租地一再受水灾,庄稼无收,地租交不了,于财主一再催逼,继而主人家小孙子夭折,主人算卦问卜,算命先生说是他于魁冲尅所致,于财主就把他辞退了。 由于地租无法交,于财主逼迫他送小女儿过去做小妾,身价抵地租。他和老母亲都万分不愿意将小女儿送去侍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但家无余财,无计可施。 于财主近来派人日日催逼。也许是急火攻心,老母亲竟被逼急,如今双目失明了,残弱不堪,危在旦夕。这让于魁更是愁上加忧,想不出什么办法。 于魁首先想到应该治好他老母亲的双眼,因为老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恩深情厚,他想尽办法也要试试能否医好。 今天他进城就是去求医问药的。但结果他只有失望,问遍了城里的药铺诊所,都说无能为力,后来不知怎么懵懵懂懂就逛到了庙会集市,逛着逛着就碰到了卢嘉瑞这群小儿打架。 从庙会集市出来后,越想越心烦,于魁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醉仙楼,摸摸仅有的几十文钱,就要了两碗酒喝,籍以解闷,喝着闷酒,不想又碰到卢永茂父子来到醉仙楼。 “这于智达真可恶,把你娘亲眼都逼瞎了!”听罢,卢嘉瑞愤愤地说。 “嗳,话虽如此,你欠租不还也是理亏在先啊!”卢永茂则是平静地说,顿了一下,似乎感觉说这话有所不适当,接着说道,“那财主分明是盯上了你家的小女儿。于魁,你要再想想有没有办法,不要让他诡计得逞。” “来了,客官们,你们的酒菜上来啦!”这时酒楼一个酒倌托了一个托盘来到桌边,把几碟菜摆上,把酒壶和酒杯摆好,再给每人斟上一杯酒,说声 “客官们慢用”就要走开。 “小哥,给我们再多上两三个好菜,多上一壶酒,今天我们要多饮它几杯。”卢永茂说道。 “好咧,稍候就到。” 酒倌应了声就走了。 “于魁,来,先干一杯,烦心之事总有解决之法。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先饮这杯酒吧!”卢永茂先拿起酒杯,说道。 “感谢员外盛情,真是好酒好菜,但我实难下饮。不过我借花献佛,先敬员外一杯吧!”于魁应道。 于魁与卢永茂碰了一下杯,再招呼一下邱福和卢嘉瑞,一饮而尽。 卢嘉瑞年纪小,但也喜欢饮酒,也是一干而尽,卢永茂赶紧说道: “瑞儿,你少饮点,小小年纪,别饮醉了,这醉仙楼的酒可厉害啦!” “我知道,就饮几杯,我不会醉的。”卢嘉瑞说道。 他有点不服,他感觉他能饮得比父亲似乎还多,因为他还没有醉过,也没有像醉过,而他看见父亲醉过酒了。但他还得顺着父亲的话,少饮点。 于是,四人边吃酒边聊,虽然也提到庙会集市和卢家的一些事,但主要是围绕着于魁的家事和欠租事件说开去,说来说去却没找到什么办法。 卢永茂这时候并不是非常关心于魁的事,虽然于魁使他的宝贝儿子免遭更大的伤害,他很感激于魁,对他的遭遇也颇为同情,但这些感激和同情在他心里不会留存太久的时间。况且,给瑞儿解围,对他卢永茂来说是很要紧,但对于魁来说只是偶然的小事一桩而已。 卢嘉瑞则是开动他的脑子来想办法,一来他真正感激于魁的搭救,二来他对于魁的遭遇感到很不平,三来他甚至是跟自己较劲,他就是想有什么办法来证明自己聪明一点。 邱福就无所谓了,有些觉得事不关己,吃菜喝酒中偶尔搭上一两句来证明自己关心此事,或者证明也在听着。当然,如果搭上的一两句能有点用,那就更好了。 于魁自己也是毫无办法,苦恼说出来也没有减少,话是茫茫然地说,酒慢慢地也是茫茫然地喝。他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那怎么不向亲戚借去呢?”邱福喝了口酒,这样地问道。 “我一家孤苦,没什么亲戚,有那么两家也就那么穷得叮噹响,又都是一同遭的灾,哪有什么可借钱银呢?”于魁是这样地答道。 “能不能你们父女俩一同到他家做仆役,以工钱顶债而不卖身给他,顶完债再说呢?”卢永茂问道。 “不行的。他根本不想再要我到他家,他相信我的命冲尅他家的。但对小女,他一心要买过去做小妾,期望多生子女,旺他家的香火,他怎么会让我父女做工抵债呢?”于魁感激卢永茂给他出的主意,但还是无奈地说。 “你干脆带着你娘和女儿逃到别处去躲起来算啦,还不用再理他。”卢嘉瑞的办法的确最干脆。 “小儿乱说,怎么逃?”卢永茂接话很快,他觉得儿子说的更象闹着好玩。 “是啊,我外地无亲无故,逃到哪里去啊?”于魁先是一愣,看看卢嘉瑞说得还挺认真的,就答道。 “逃跑不是办法,你娘亲眼瞎了,女儿又小,到哪里去躲呢?怎么过活?想得简单,要是主家报官,给抓住可不得了。”卢永茂说道。 “那怎么办呢?就等着挨他欺负吗?”卢嘉瑞不服气似地说。忽然他机灵一动,继续说道,“既然爹爹刚才说他可以做仆役抵债,为何不到我们家来做工,我们先借钱给他交还了地祖,然后在他们的工钱慢慢扣还呢?” “这个怎么行?到你们家,我能做什么呢?”于魁稍为愣了一下,说道。 卢永茂看了看卢嘉瑞,顿了顿,说道: “既然是瑞儿提到,这也不失是个解决之法。反正我家庄园大,事情多,有你干的。看你也是老实强干之人。如果应允,现在就算是给你进我家接风的酒啦。来,再干一杯!” 于魁赶紧站起来,离开座位,向卢永茂下跪一拜,然后再向卢嘉瑞一拜,说道: “员外果真能如此保全小的一家,小的真是感激不尽。请受小的一拜。少爷年少聪明,仁心厚道,也请受小的一拜。以后到了主人家,就算做牛做马,老爷少爷凡事只管吩咐,小的及小女愿尽心尽力侍候。” “起来喝酒吧!明天邱福就带上银子去于家庄找你,替你交了地租,然后把你一家三口都接过来。”卢永茂说道。 “哎,好。谢谢老爷,谢谢少爷。”于魁很开心,忙不迭地应道,再给卢永茂父子拜了两拜,坐上凳子,又给卢永茂父子恭恭敬敬地敬上一杯酒。 “瑞儿,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呢?”马车在并不颠簸的泥土路上走,卢永茂问卢嘉瑞道。 看看西斜的日影和不断向车后退去的绿色杂草和树木,又回过头看着坐在对面卢嘉瑞,卢永茂感到要和儿子聊些什么。 “很好玩,有这么热闹的地方,我很久都没有跟爹爹进城了。不像在乡下,人都不见有那么多的,更不用说吃的、看的、玩的什么了。”卢嘉瑞轻快地说道。 “以后再进城可要当心了,逛是逛,玩是玩,别惹事,省得为父担心。”卢永茂说道。 “父亲,真的不要为孩儿操心。我长大一点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了。今天打我的那几个人我会记得的,说不定以后会再见到,到时候我要想办法也教训教训他们。”卢嘉瑞说道,他不服气。 “算了吧,瑞儿,记什么仇呢,小小年纪,你今天也没吃什么大亏。”卢永茂说道,他只希望儿子顺利长大,少结冤仇。 “可是他们欺负了我,有仇不报,便宜了他们怎么行。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得意呢!”卢嘉瑞心里就是不平。 “少爷,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区区小过节,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倒可不必计较,况且人家是知县老爷的公子,小不忍会吃大亏的。”赶车的邱福回过头来插嘴道。 “他老爹怎么就会当一辈子的官呢?也许以后我比知县还更厉害呢!”卢嘉瑞年齿虽小,心气可不低。 “瑞儿有志气当然好,但邱福说的有道理,君子不吃眼前亏,你一定要明白。”卢永茂说道。 “我明白,打不过就得认输,要不干脆就跑。”卢嘉瑞说道。 “好在没有伤到骨肉,否则今晚回去你怎么跟你娘亲们说?”卢永茂这时候想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家里的妻妾们不会说他什么,更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既然他本人在家对儿子都是百般爱护的,带出来挨打受伤的话,他颜面上都有点不自在。当然,最好是卢嘉瑞没有什么痕迹,妻妾们都不知道这事,免得她们在他耳边啰啰唆唆、唠唠叨叨的。 “瑞儿,把头伸过来,我看看到底有没有伤着。”卢永茂要再确认一下。 卢嘉瑞挪了下身子,靠近些,然后身体倾向卢永茂,头则伸到卢永茂眼前。卢永茂左手扶住卢嘉瑞的脖子,慢慢地仔细地察看,再次确认没能够看出什么伤痕来,这回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邱福,回去后不要向别人说这事,不要说少爷打过架,也不要说少爷受过伤什么的。”卢永茂吩咐邱福道。 “知道啦,老爷。”邱福应声道。 “到前面的那条溪流边停下车,给少爷再洗把脸,擦擦衣裳赃处,整整发髻,然后再赶回家去。”卢永茂说道。 “哎,好咧!”邱福应得快。 “父亲,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卢嘉瑞问道,他觉得这是多余的。 “不麻烦。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回家,不要怕这点麻烦。”卢永茂很干脆地说,没有什么犹豫,态度坚决。(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回 知恩收仆(下) 第二回 醉仙楼吃酒逢义士 员外家知感收仆役(下) 卢永茂父子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天边染上一片金色的鱼肚般晚霞,习习凉风吹过,颇有几分傍晚的凉意。 在靠近宅院的弯道路上,卢永茂回身掀开马车的侧帘,看看笼罩在傍晚夜气中的一大片自家宅院,不禁神色怡然。 卢永茂每次看着自己的产业,都会感到自豪。他满意于自己的成就。他从父辈接过的一点微薄的家业,现在兴旺壮大了,而这一切都是他努力经营的成果。有些时候他甚至有点得意。 “到家了,瑞儿。”似乎有没有到家都该由他宣布了算似的,又问,“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没有?” “没有,父亲,不用担心我的。”卢嘉瑞说道。 “那好,咱们进家去吧!”卢永茂愉快地说道。 卢家大宅院是个规模宏大的庄园,大门进去是个大门院,门院之后是多达五进的正房,每进之间都有个院子。 每进正房之间除有青砖直道连接外,还有各不相同的回廊相连,使人在宅内走动可以不受日晒雨淋。 院子里或是砌假山,或是建凉亭,或是筑鱼池,或是栽种花草树木,或是搭蔓藤葡萄架,或是兼而有之。 五进正房的右侧是个大大的花园,花园一年四季花草树木茂盛,还因地就势凿了个人工湖,放养几百尾红鲤鱼和几对鸳鸯,时而红鲤泛起,鸳鸯调情,相映成趣。 假山、凉亭、游廊、葡萄架又恰到好处的装点其间,卢家的花园也不愧一处胜景。 花园靠正房一侧是些高矮不等排列也不整齐却是错落有致的厢房,各个厢房群落有墙相隔,房前也大都有小院子,有门与花园相通,院子中种上些树木,增添幽静舒适的韵味。 正因为这些厢房环境雅致,卢永茂就把他的两房小妾的寝房安排在这些厢房里,他自己的书房也选在最后面的一间厢房,与后边的正房夫人卧室靠近。这样一来,不管他在那里就寝,就寝前晨起后他都可以或独自或由妻妾们陪侍在花园中流连。 这宅院增添了卢永茂一家生活的许多乐趣。 大宅院的后边,则是一个规模小一点的花园,造的玲珑别致,只供内眷进去玩赏,连男仆都不能进去的。 在正房的左侧,是个大菜园,菜园靠正房这一边,建有两排不整齐的房子供卢家的杂役们居住。 菜园的另一侧则是长长一排猪圈、鸡舍、羊圈以及马厩,饲养着很多的猪、鸡与羊,除自家宰杀享用外,大部分会送到溪头镇或聊城县城卖掉。 宅院在三、四进正房之间的侧墙开个门与正房相通。白天把门打开,便于杂役到这边干活,晚上就把门关上,不影响这里边的安静。 从祖传的旧三进老房子,不断扩建到现在的五进两大花园的大宅院,耗费了卢永茂不少钱财,更耗费了卢永茂的很多心血。 因为卢永茂是个讲究享受生活的人,他要把自己的宅院造得舒适,还要赏心悦目,这样不但够体面,更会增添他生活的乐趣。 他不吝啬钱财,也舍得下心机。从宅院的每一步扩建设计,到选用筑造材料,到开工筑造,他几乎都亲力亲为,甚至关心到一些细节,务求宅院达到他的预想。 好在溪头镇本来就是个筑造之乡,能工巧匠极多,只要卢永茂舍得出银子,又有心机功夫,什么好的筑造想法都能实现。 卢永茂是成功的。他把他的宅院筑造得不同凡响,气派、舒适,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享受。 富足的家资,娇妻美妾,王侯将相宫苑一般的宅院,尤其是年过不惑而得子,这一切令他感到满意。 他现在只期望能把儿子培养成人,多有学问,将来考取功名,取得一官半职,好也光宗耀祖,弥补卢家祖祖辈辈的遗憾。对他自己,甚至已不再想到能奢求什么了。 不经意间,马车已经停在卢家府门前。 邱福一声“到啦”话音未落,卢嘉瑞跳下马车朝里边跑去,卢永茂下了车,吩咐邱福把东西搬进去。 “老爷少爷回来了,后边娘们都等着呢!”看门的小厮柴昔说道。 卢永茂父子走到后边客厅门边,大娘的嗓门便盖了过来: “老爷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真是的。逛庙会也该看看日辰,该早点回来才是嘛!”说着还嫌不够,话锋转过来说道:“邱福也是的,该提醒老爷回来的时候也不提醒提醒,万一晚了路上有什么闪失,看你回来怎么交代!” “是,大娘,邱福知错了,下次一定改过。”邱福知道大娘就是一张快嘴,并不是严厉的主人,无关紧要的事,他习惯性的顺着她应一声就行了。 “邱福,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就是要格外小心一些的,况且老爷少爷都同往,更不可儿戏,绝不能赶夜路的。以后这样的事一定要在意。”二娘发话道,她比大娘严肃。 “唉,不关邱福的事,是我爷俩来了兴头,多逛了些时辰,回来少许晚一点,也不碍事的,你们不要怪邱福了。”卢永茂说道。 卢永茂要邱福不说漏嘴,把卢嘉瑞打架的事给瞒住,所以他有意显示对邱福的持护,以免邱福感到有什么委屈。 “回来了就好,总算是平平安安回到家了。瑞儿呢?都该吃晚饭啦!”三娘开腔说道。 三娘是卢嘉瑞的亲娘,老爷最是疼爱她,大娘二娘也敬她,但她不恃宠娇,甘心当老三的角色,不想有什么逾越,说话也往往是最后才开口。 “娘,孩儿回来啦!”卢嘉瑞从不知什么角落冲出来,冲到三娘跟前。 “瑞儿,过来,让大娘看看,今天玩得好不好?”大娘抢先拦着卢嘉瑞,向他伸开双手说道。 “大娘,很好玩,庙会真的很热闹哩!”卢嘉瑞就到大娘跟前,说道。 他已习惯于三个娘亲争着宠他的情形,他不必总跑到他亲娘的跟前。 “好,好,还是三娘说的是。邱福,把东西先放到客厅,我们该吃晚饭啦!”卢永茂说道。 吃了晚饭,卢永茂一家都坐在客厅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卢永茂的妻妾们都问些庙会上的事情,卢永茂绘声绘色地介绍,卢嘉瑞时而也插几句。 当然,卢永茂不会提到卢嘉瑞被打之事。他还有点怕卢嘉瑞说多了会说漏嘴,但他制止不了卢嘉瑞说话,因为卢嘉瑞说的快,还往往是很突兀的插话,况且看卢嘉瑞那兴高采烈的劲头他也不忍扫他的兴。 “老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奔波了一天,还逛到这么晚了才回来,真不知老爷是哪里来的劲头!”大娘还是快嘴大娘,刚落座,屁股未稳,一有机会就抢先说话。 “庙会上是热闹得很,逛得起劲,时辰过得快,一点都不觉得累。”卢永茂说道。 “有吃的,有看的,很好玩。人很多呢!”卢嘉瑞补充似的说道。对他来说,吃的玩的最不可少,也最能挑起他的兴致。 “瑞儿,你都吃到些什么好吃的,告诉为娘。”三娘忍不住问道。 “炸肉包,”卢嘉瑞飞快地答道,“真的很好吃,又香又脆!” “有没有带些回来给娘亲们尝尝呢?”大娘逗趣地问道。 “爹爹只给买一个,我也还没吃够呢!”卢嘉瑞似乎还在回味炸肉包的味道。 “唉,这东西油炸的,很热气,不能多吃的。”卢永茂生怕继续往这事说下去卢嘉瑞会说到打架之事,有意改变话题,接着说道,“我给你们带了几块缎子回来,东西一样,就颜色都不同的,你们都各挑一块,做一件袍子。” 卢永茂说罢,侧过脸,又对站在一旁的丫头吩咐道:“曲儿,去把带回的缎子拿出来。” 曲儿把缎子抱了出来,大娘、二娘、三娘就围上来,夸漂亮好看,结果大娘选了紫红绣牡丹花图案的,二娘选了绿色绣竹子图案的,三娘要了蓝色绣梅花图案的。 选了缎子,各房娘子就叫丫头拿回到各自的房中去。 “过些日子,我叫个裁缝来,都做了衣裳,也快开春了,这天时正合适穿上。”大娘说道。 大娘陈艳芬原也是个富户人家女子,家住在离卢家三十多里地外的陈家庄,比卢永茂小六岁。 陈氏初嫁卢永茂时家道比卢家殷实,也是一方财主,她父亲治产有方又且节俭,只是两个哥哥都不争气,不事产业,酷爱嬉游,父母不能教化又无法制约,日积月累的消耗,渐渐地家业衰萎,父亲死后兄弟分家,本已式微的家业一分为二,更是家道中落了。 大娘未嫁时除学习些女红,也常在父亲教导下读些诗书,算是知书识礼的女子。 大娘看不惯两个哥哥的不务正业,时常规劝,不想两个哥哥倒以为恨事,以致兄妹关系甚为疏淡。 自从嫁到卢家,尤其是老父过世分家后,两位兄长跟大娘就很少来往。 “大姐这主意不错,这么漂亮的料子,缝好了衣裳,到时院中春暖花开,穿了去游赏,感觉一定会很好的。”二娘接过话茬说道。 二娘原是邻村登喜庄中严富户的独苗女儿,自小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年齿及笄后一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却偏找不到合适的,就被耽搁了,又不幸父母死得早,父亲母亲相继病逝,母亲病重时就干脆把她许配给卢永茂做二房,把田地宅子等家产也合并了过来,想的虽是不能做正妻也不愁衣食不至于挨饿受冻,而卢永茂也想娶个小的图个生养。二娘不甚知书,但甚是识礼,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贤惠女子。 “大姐姐想得周到,不过最好不要叫上次那个朱雀五来做,做得不好的,裁得不够周正,缝的也不细密。还是叫以前做过的那个周奉仙吧!”三娘接话说道。 这三娘是卢永茂到莱州贩盐时遇上的娼妓,本就十分喜欢,请相士看相,说是宜生养,且命中要配卢永茂,卢永茂那时正求子若渴,就花五十两银子把她赎了带回来做三房,回到家里只说她是莱州城里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子,亲人都已身故。 其实三娘也是打小被卖到妓院,并不知道自己有无亲人,原来在院里只叫金宝儿,卢永茂赎她出来后就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夏赉璞。 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三娘的真实身世,三娘在日常闲谈间也是讳莫如深。 三娘打小在院里长大,琴棋书画皆有所学并通晓,尤其是自小喜欢读书,在院里又有的是时间,所以四书五经等经典书籍他基本上都熟习,常被老鸨和姐妹们称为院里博士。 当然,吹拉弹唱技艺三娘也甚精通,还颇懂礼仪规范,在卢家逢年过节时不时显露一下,也足以说明她的大户人家女子风范。 三娘肚子也争气,到卢家两年就生下卢嘉瑞,对卢家是个天大的振奋的事件,对三娘自己也是个极大的安慰,她终于有了血肉亲人了! “娘,孩儿觉得那朱雀五老头儿好玩,边裁边缝边唱曲儿,还拿些瓜子儿来嗑,会逗人玩。”卢嘉瑞插话道。 “瑞儿,裁缝衣服就是裁缝衣服,要裁得好缝得好,衣服才能好看耐穿,可不是为了好玩。”卢永茂说道。 “做事情要知道目的才是。”卢永茂补充道,他总是不忘在日常言谈中教导他的宝贝儿子。 “老爷,孩子还小,只想着好玩也不奇怪的。”二娘说道。 “我看瑞儿也真不小了,不能只想着玩。也是时候应该用功读书,兴许将来争得一份功名,光耀门楣。”大娘说道。 “我看也是,我家虽有薄产,衣食无忧,但终是布衣寒门,瑞儿正应苦学经书典籍,为卢家祖辈争光。”卢永茂说道。 “父亲,孩儿不喜欢读书,考取什么功名是很难的,要是考不到,就是白辛苦了。”卢嘉瑞说道。 “孩儿,要听老爷的话,你不用功,怎么知道就不行呢?娘知道你聪明,一定能考取功名的。你不是过说做官很威风的吗?”三娘说道。 卢嘉瑞不喜欢读书倒是事实,在启蒙时就看得出来了。 每日授业时都是万分的不乐意,年纪稍长一点就跟先生捣鬼,常常闹得教书先生又气又恨又怕的。卢嘉瑞七岁开始启蒙,到十岁时就气走过三位先生,到后来便是远近闻名了,哪怕卢永茂愿多出一倍的束修,先生们都不敢来接这个活。 就这么蹉跎过了三四年,由三娘亲自教导儿子的学业,只不知都学得怎么样了。现在,卢嘉瑞年齿是成长了,读书授业的事情已不容再拖了。 “瑞儿,攻读诗书典籍,争取功名,这是你必须要做之事情。不喜欢也得做,以后你就会明白为父及你娘们的苦心。你觉得做官很威风,不考取功名,怎么能做官呢?为父一定会为你找个好的先生,教你好好读书。”卢永茂不容置疑地说道。 卢嘉瑞见父亲说得严肃,便不做声了。 翌日早上,卢永茂吩咐邱福带上二两银子,赶个马车到于家庄去,替于魁交纳欠的田租,然后把他家连人带家当一起搬过来。 午后,一整车子人货家当才回到卢家,就安排在菜园子边,腾出三间房子给他家住。 放下东西后,邱福就领于魁一家到卢永茂书房,拜谢老爷。 “回老爷,小的去接于魁一家来了。拿去二两银子,替他家交纳田租花了一两六钱银子,还剩四钱。于魁一家到了,要来拜谢老爷呢!”邱福进去禀道。 “叫他们进来吧!”卢永茂停下来,放下看着的书,说道。 “小的一家老小拜谢卢老爷相助收容之恩,今后老爷要小的做什么只管吩咐下来,小的一定尽力奉命。”于魁领着老母和女儿扣儿,一进门就一起跪下,磕了四个头,一边说道。 “起来,起来,多礼了!看老太太,偌大年纪的,又没有了眼力,还来拜老夫,岂不折杀老夫也?起来说话吧!”卢永茂说道。 “听不肖儿说了老爷的事,老身感激老爷,老爷好人呐!只怕我一家无以为报,行个礼怎说得多礼呢!”老太太说道。 “您老人家儿子也曾帮了我儿子的忙呢,咱们算是彼此彼此吧!”卢永茂有点客套的谦逊说道。 “总之,以后在老爷家里有什么粗活、重活、累活就吩咐魁儿做,算是报答老爷相助收容之恩吧!”老太太又说道。 “是的,孩儿一定听老爷吩咐,做什么都行。”于魁说道。 “那就好,在我这里,只要肯干活,有饭吃有衣穿。小女儿几岁了?什么名字啊?”卢永茂问道。 “小女叫扣儿,十三岁了。”于魁回答道。 “那这样吧,于魁就管猪圈和鸡舍喂养,帮忙舂米,需要时帮忙催收田租;扣儿到二娘房伺候二娘。吃的米由家里派给,蔬菜在菜园子划块地种。每月另给一两银子杂用。老太太您老人家就在屋里好好的待着,养养身子。”卢永茂说道。 “有活干,有饭吃就好,不用给银子了。干活就听从老爷的吩咐。”于魁说道。 “银子要给的,虽然有了吃的,平常还有很多用银子之处呢!”卢永茂说道,末了,卢永茂吩咐邱福道,“邱福,你带他们一家去安顿吧!剩下的四钱银子就给他家做初来安顿之用。” 于魁一家于是就在卢家住下,做了卢家的仆人。 于魁一家子再次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卢永茂书房。 邱福带于魁一家往菜园子这边的房子走,安顿下来,偶一回头,却发现有一身影在后边跟踪着闪现窥视,不禁愕然。 到底谁在跟踪窥视邱福他们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回 上公学(上) 第三回 落榜万琰失宜去教职 心切父母定议上公学(上) 却说上回说到邱福领带于魁一家,回菜园子这边的房子,走动路上察觉竟有人蹑踪跟来。邱福大为惊异,到菜园子门口,邱福让于魁一家自行回去,自己在门口背后守着一会儿,然后突然走出来,碰到的却是卢嘉瑞,险些儿撞个满怀。 “少爷,对不起,小的失礼了!”邱福赶忙说道。 “没事,没事。”卢嘉瑞笑嘻嘻的说道。 “少爷何事到这儿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去做吗?”邱福问道。 “他们一家就三个人啊?”卢嘉瑞问道,手指指菜园门口里边。 “是啊,就三人,于魁和他的老妈,还有一个女儿,女儿娘亲没有了。”邱福说道。 “哦!于魁他女儿叫什么名字?”卢嘉瑞赶紧问道。 “怎么?少爷想人家姑娘了?这姑娘看起来可是标致极了,又懂事,又伶俐的,可讨人喜欢了!”邱福笑着说道。 “你胡说什么?既是来我家的人,本少爷自然应该知道个名字!”卢嘉瑞说道,但心里还是有一阵小颤动,被邱福说中了心事。 “叫扣儿,老爷说以后就在二娘房中使唤,往后你自然会见得着她的。”邱福说道。 邱福年纪比卢嘉瑞大两岁,但穷人孩子早当家,生活上的琐碎事毕卢嘉瑞懂得多。 卢嘉瑞也就不再问什么,但在他心里,就开始记挂着这小姑娘了。他觉得,在这院子里,总算又多了一个玩伴了。 打自于魁一家搬到卢家,卢嘉瑞便喜欢到二娘院子和房中去,二娘心里高兴,也不知为何,只以为卢嘉瑞长大了,懂得敬爱长辈,经常来走走,聊天闲话,看看自己起居而已。 但扣儿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避着卢嘉瑞,不容易碰到,抑或在二娘房中或院子里碰到了,也会推故走开。 卢嘉瑞只是不知道,扣儿为何总要躲开他。 一日,是溪头镇的集市日,卢嘉瑞跟父亲说要到集市上去逛逛,要父亲给些钱买吃的。 卢永茂随手从衣兜里抓一把,约莫二十多文铜钱给了卢嘉瑞。 正巧给三娘看见了,便说道: “老爷真是的,小孩子家,给他钱做什么?他要吃什么,就吩咐邱福去买来就好了,出去逛什么的?人挤人的,到时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娘亲,孩儿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又是在自家镇上逛逛,能走丢得了?”卢嘉瑞赶忙说道,“孩儿不但是想买点好吃的,也想去看看嘛!况且没看见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呢!” “那行,叫邱福陪你去!”三娘说道。 “你娘亲说的是,爹爹叫邱福陪你去逛好了!”卢永茂也说道。 “是,父亲,娘亲!” 于是,卢嘉瑞便和邱福飞也似地出了家门,直往市镇上跑去。 溪头镇是远近闻名的大市镇,三日一次集市,周边乡村甚至邻近镇的村庄的乡民都到溪头镇赶集,卖掉自家的农畜副产、手工艺品,再买回去家里需要的日用品。 卢嘉瑞和邱福来到街上,但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满街的店铺、摊贩、穿梭货郎正忙着做买卖,说话声叫卖声响成一片。 卢嘉瑞能出来逛,他就开心,觉得比闷在家里舒服多了。 街上不但可以见到各色各样的人与物,听到些新奇的事情,还可以看到很多好吃的,觉得十分吸引时就买来吃。这都是在家里所吃不到的好味道,而卢嘉瑞还对那些做买卖的贩子、小二也很感兴趣,时不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们是怎么招揽人客,怎么劝说人家买他东西的。 卢嘉瑞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本不想买东西,经小二鼓动鼓动,竟就买了,而他自己,要买什么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必店小二来鼓动,要不想买的,小二鼓动也没用。 “邱福,这摊儿上的松花饼好不好?”游逛中,卢嘉瑞在一个饼子摊边上看了好一会,见很多人都买,便问邱福道。 “这么多人买,应该是好的。”邱福说道。 “为何人多买的就一定好?”卢嘉瑞追问道。 “人都是随大流的嘛,后边的人看见前边的人买,会觉得可能好,就跟着买,于是买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多了。况且这个饼子摊又不是只摆卖一回两回的,日子久了,人都知道他的饼子怎么样,哪种饼子什么口味,什么饼子最好吃了。”邱福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买来,吃吃看好不好吃。”卢嘉瑞说道。 “大爷,这松花饼多少钱一个?”卢嘉瑞走到前面去问道。 “四文钱一个。”卖饼的大爷说道。 “我多要两个能不能便宜一点?”卢嘉瑞说道。 “我这饼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就四文钱一个,便宜不了。”大爷一边给客人包饼递送,一边收钱,一边说道。 “唉,大爷,您听我说,你就卖给我便宜一点,你也不吃亏,还可能赚的更多呢!”卢嘉瑞说道。 “哦?哪有这等好事?卖得便宜还可以赚得更多?老朽可听得新鲜!”大爷说道,两眼满是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少年郎,停下手来。 “当然可以。比如,你四文钱一个卖给我,我就买一个,你老人家一个饼能赚多少钱呢?如果七文钱你卖我两个,我就买两个,看似你每个饼少了半文钱,可是卖了两个饼,一总你赚得比只卖一个四文钱的多。同样你十文钱卖三个,我就买三个,你又可以赚得比七文钱卖两个多。”卢嘉瑞说道。 “嗯,看来小郎官说的有道理!”卖饼的大爷听了一下子,似乎在脑子里算计了一番,说道。 “那好吧,如今就开始按我说的法子卖,我看你的饼很快就会卖完的。”卢嘉瑞说道,开始从衣兜里掏出十文钱来,递给大爷,“我要三个松花饼。” “好,给你!”大爷收了卢嘉瑞的钱,将三个松花饼包了,递给卢嘉瑞。 “其它的饼也可以比照这个法子卖呢!”卢嘉瑞拿了饼,对大爷说道。 “唉,好,老朽就试试看!”大爷爽朗说道,清清喉咙,便呼喊起来,“上好的松花饼,来咯,四文一个,七文两个,十文三个咯!香甜的脆豆饼,三文一个,五文两个,七文三个咯!……” 街上行人听见,便都涌过来,争抢购买,眼见得大爷的饼摊都要被买空了。 卢嘉瑞拿着饼包儿,和邱福走了一段路,再回头看看,见那么多人围着饼子摊买饼,都笑了。邱福不解地问卢嘉瑞道: “少爷怎么知道这样卖饼就会很快卖掉的?” “我怎么知道真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想着少花两文钱,本来就想买三个的,按四文一个算,得花十二文,我数数兜里的钱,我父亲才给我刚好二十文,我就想怎么分两次花,一次花十文,却又要买三个饼,只好跟大爷随便扯一通,却就说成了。”卢嘉瑞笑了笑,得意地说道。 “真是歪打正着,那大爷的饼也卖的快,他一定还在感激少爷呢!”邱福说道,“不过你本来可以买两个饼啊!” “你不吃?”卢嘉瑞瞟一眼邱福,问道。 “少爷一个,我一个不就两个么?”邱福疑问道,“哦,少爷要吃两个?” 卢嘉瑞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从纸包里取出一个松花饼,撕成两半,一半给邱福,一把自己吃。 “剩下这两个拿回家去。”卢嘉瑞边吃边说道。 “嗯,算你孝顺,还想着拿回去给老爷和你娘吃哩!”邱福夸赞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又是笑笑,却不说话。 两人边吃边逛,吃完了,卢嘉瑞便说要回去,于是两人便一同小跑回家。 卢嘉瑞回到家里,先回到自己房中,他并没有去找父亲和娘亲,当然留着的两个松花饼也不是孝敬父亲和娘亲的。卢嘉瑞想的是跟扣儿一同吃那留下的两个饼,他去二娘房中找扣儿。 但卢嘉瑞一想如若二娘与扣儿都在房中,那怎么办?那只好将两个饼子一个孝敬二娘,一个给扣儿。吃饼倒不打紧,只是给出了饼就不好待在那里不走,没有了跟扣儿一同吃饼的乐趣,也不能说说话。若如只有二娘在,那有怎么办呢?难道只好将饼儿留下,连个照面儿都见不着就回来?如若只有扣儿一个人在就好了,可以将松花饼与她,然后一起吃,还可以好好的一块儿说说闲话。 卢嘉瑞想了半晌,终于决意要去二娘房中,转身就走,出了房门才想起饼儿还放在房中桌子上没拿,赶紧折回去拿上,兴冲冲地朝二娘院子跑去。 路上碰到邱福,邱福见卢嘉瑞还拿着纸包儿,松花饼似乎还在,便笑着说道: “少爷,你吃一个,分一个我吃,吃完了得了,何必拿来拿去的,老爷和三娘也不一定喜欢吃这东西呢!” “你想得倒美!”卢嘉瑞回道,赶忙走路。 “唉,唉,老爷不在二娘院子,你怎么往那边走去?”邱福看卢嘉瑞往二娘院子方向走,连忙说道,“老爷和三娘都在菜园那边呢!” 卢嘉瑞不理邱福说话,只顾赶忙走自己的路。不想,不知是因为太兴奋而不经意,还是因为走的太着急慌了神,在进入二娘院子的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狗扑食的倒在地上,手里的饼儿包掉了,扔出好远,一个松花饼滚了出来,却不巧一只大黄狗就在旁边,一下扑过去,叼了就跑。 “谁啊?”里边二娘听见有人扑倒的声音,一边喊声,一边赶出来看,见是卢嘉瑞倒在地上。 卢嘉瑞赶紧爬起来,走两步过去拿起纸包,里边还有一个松花饼。 “二娘,我来看看你!”卢嘉瑞赶忙说道,然后走过去,一起进到二娘房中。 房中却不见扣儿。二娘拿来一个掸子将卢嘉瑞身上拂扫了一番,说道: “瑞儿走路慢一点,为何这等慌乱的?” “不打紧的,不小心摔的,也没伤着。”卢嘉瑞说道,“孩儿到集市上逛,给二娘买个松花饼吃。虽掉地上了,纸包儿好的,没脏着。” 说罢,将纸包而递给二娘。 “这孩子,真懂事!”二娘接过纸包,说道,“给你娘亲买了没有?给大娘买了没有?” “没有,下次再给大娘三娘买!”卢嘉瑞说道,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 “二娘,热水来了!”这时,扣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房来。 而卢嘉瑞已经将纸包给了二娘,话都说了将饼儿给二娘吃的,没办法,只好看看那纸包儿,看看扣儿,又看看二娘,心想是扣儿无福消受罢了。 “瑞儿,还有什么事么?要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我这会儿有些事情做哩!”二娘对卢嘉瑞说道。 “哦,没什么别的事,孩儿回去了!”卢嘉瑞说毕,便转身出了二娘房门,出了二娘的院子。 卢永茂欲为卢嘉瑞找位先生给他教书授业,但苦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也没有法子。 邻近相熟的乡绅倒是介绍过一位教书先生过来,是青州府人,之前在邻乡一个大地主家教授弟子四年,现在弟子长大了,觉得不适宜,意思要另择老师,他便被辞了,听说卢永茂这里需要,正好介绍过来。 “先生辱临,有失远迎!”约好的日子,教书先生如约前来,卢永茂在宅院门前等候,一见到教书先生模样的骑着驴子到来,下了驴,卢永茂便作揖施礼道。 卢永茂扫一眼这位先生,布衣冠帽,一副儒者妆扮,年纪约莫有四十开外,算是壮盛年华,正合适教自己儿子这等稚嫩又有些顽皮之学子。 “这位想是卢员外吧?晚生万琰见过卢员外!”来人作揖回礼道。 “万先生儒风卓然,姿仪倜傥,好一派学者风范啊!请进!”卢永茂将万先生领进门。 “多谢员外过誉!不过,为学有年,诗书经典史籍均多有研读,窃以为已颇得其要义之一二。”万琰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去客厅的路上,万先生左顾右盼,从花木到屋宇,多有赞赏之词,对宅院称道不致。到了客厅,两人再次叙礼毕,卢永茂与万先生分宾主坐定,叫丫鬟曲儿上茶。 “俗话学而优则仕,先生既已颇得经义,何不应试登榜,以求进身?”卢永茂问道,似乎感觉说得有点不顺耳,补充说道,“学以致用,乃圣贤训教,于公可以说经国济世,于私也可光宗耀祖。” “学生不才,前些年也考过三回乡试,惭愧都未能登榜。不过,学生倒以为应试并非读书之根本,且不说所试题目晦涩而毫不实际,试官批卷随心所欲,优劣并无准绳,更且中与不中、名次排列多为考试之外人情及银子事,于是便不想再考了。”万琰似乎不太在乎卢永茂问得刺耳,淡定的回答道。 “如不想应试进身,出人头地,读书尚有何用?”卢永茂不舍的又追问,然后又觉得太过针对来客先生有所不妥,继续圆润道,“在下对不肖子倒有意让其用功读书,将来科场得意,可以出仕为官,效命国家,效力苍生百姓,也光耀我卢家门庭!” “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知书识礼,先知书乃能更识礼数,通晓人情世故,知道如何为人做事,就算不能科场得意,也好兴家立业!”说毕,万琰似乎都觉得说话的语气有点过于硬气。 但卢永茂盘算的是要让卢嘉瑞好好的读书,好应试登榜,博取个功名,好光耀宗祖,添彩门楣。 卢永茂家道虽不是巨富,但衣食丰盈,况且三代单传,没有什么比金榜题名、居官封爵以光耀门庭更有吸引力的了。 但几句对话,就让卢永茂觉得万琰不但他连乡试都没能上榜,更可怕的是他还藐视应试博取功名的途径,一定也不可能带卢嘉瑞往这条道上走出去。 既然教书授业时不能在潜移默化中激起孩子逐鹿科场,实现踏上仕途的理想,岂不是辜负自己的苦心,白白耽搁孩子的前程?就凭万先生的这番话,已然在卢永茂心里落下不悦。 “先生请用茶!”曲儿把茶壶、茶杯端上来,放到万琰侧边的茶几上,斟茶,道了个万福。 就在摆放茶杯与斟茶的时候,万琰竟如同发现宝物一般,就眼光直盯曲儿脸庞,弄得曲儿脸儿一阵泛红。 曲儿道万福并转身去给卢永茂斟茶之时,万先生竟也是一直目光紧跟,直到曲儿给卢永茂斟完茶,转身离去,进入后边房的门口,这位万先生目光方才不舍的收回来。 卢永茂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万琰却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而卢永茂却已认定万琰是个心意虚浮、学识浅薄、率性轻佻之人,别家辞了他,恐怕不单是因为孩子大了要另请高明,更是怕他耽误孩子的学业。 卢永茂这时就确定,这万先生不适合做卢嘉瑞的老师。 “乡土人家,举止粗鄙。若下人礼仪不周,请先生休怪!”卢永茂有点故意的对万先生说道。 “晚生不经意分神,不怪丫头的。”万琰回过头来,也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说道。 但后边的谈话已经显得无关要紧了,卢永茂不过是在应付和敷衍,让最终的推拒变得更不伤面子一些。 万琰也渐渐觉得谈话好像偏离了题意,变成了一些闲谈和瞎扯,后来就索然无味中结束并告辞了。 卢永茂梦想的是给卢嘉瑞能有机会博取功名和前程,注重的是学问和应试,万琰自己应试屡失,信心尽丧,显然不合适做卢嘉瑞的老师。 再说他注视曲儿的轻佻举动,甚至卢永茂觉得万琰只会把卢嘉瑞带坏而不会学好,到时做人做事都成问题,更别说前程与功名了。 推拒万琰之后,卢永茂虽也记挂在心,但始终碰不到也找不到较为合意的教书先生,为卢嘉瑞找老师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卢嘉瑞照常在村子里跟一班孩子们玩耍,倒是十分快活。(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回 上公学(下) 第三回 落榜万琰失宜去教职 心切父母定议上公学(下) 溪头镇在聊城县里算是个很大的村镇,四五百户的人家摆布在一大片平原上,各式草棚、茅屋、木阁、砖瓦房都有,有贫家孤间,有一般人家的排屋,也有富人家的院落大宅。 村民住家房前屋后多半都种些果树或蔓藤瓜果,或干脆就开辟个菜园。春夏初秋之际,倒是绿茵遍地,瓜果飘香,一派欣欣向荣的田园乡村景致。 村落北边半里地是一脉葱茏的山岭,东西南三面则是一大片平整的田野,登上北边的山岭放眼望去,很辽远才再见到有山。 槐香河从西向东流向村子西侧,然后往南,再折向东边流去。 槐香河河面宽阔,是溪头镇的母亲河,农耕用水就靠它了。 槐香河跟县城的聊城河是相通的,但县城地势高,聊城河是一条支流,流入主河道之前筑有一个拦河坝,以便农事灌溉取水,所以航路就不能通达。 当然槐香河里鱼虾不少,有不少渔夫就以打鱼为生,捕鱼到镇上甚至到县城卖。 溪头镇周边远近也有不少的小村庄,不过三五十户人家的庄子,但远没有溪头镇那么大。 溪头镇上有一条小街,街上有食店,有杂货铺,有集市。小街上的小店每天都开张,吃的用的都可以买到,但大集市每三天一次,村上和周边远近的村子乡民来赶集,肩挑车拉把要卖的运来交易,想买的也是趁集市日采办。 集市日也是行脚商贩的好日子,贩运各式杂货或其它新奇物品来卖,赚钱讨生活。 溪头镇的村民以姓卢为主,其它杂姓只有不多的几户人家,也都已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参乎进来的了,而卢姓的远祖都是一家人,其实起初就是一户卢姓人家,时代久远之后就繁衍出一个大村子来,慢慢地演变成了市镇。 镇上人家的房屋就围绕着村镇中心的卢氏公祠布局开来。公祠成了村民的活动场所,除了祭祀活动外,镇上有什么其它公众活动都在公祠内或前面的小广场上进行。 紧靠公祠,建有三间房子,作为公学。 镇上村民虽然世代农耕,但依然十分希望镇上能出来个人物,好给卢姓家族光宗耀祖。族中按人丁摊派出资建了这几间公屋作为学堂,聘请教书先生给族中子弟授课。 族人一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说卢姓祖上曾出过一个大官,也是贫穷出身,寒窗苦读,最终考中进士,做官做到刑部尚书。 这个故事一代一代的流传着,村民们都确信无疑,并一直就怀着很高的期望,期望亲眼看到进士上榜报喜差役进村,更期望看到卢姓大官衣锦还乡的盛景。 虽然这样的盛景即使在村里年纪最大的村民眼前都没有出现过,但是这并不妨碍溪头镇村民们怀抱着永不磨灭的憧憬。 当然,也不是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会到学堂来学经授业,虽然到这里来学习只需要分摊先生的工钱,花费很低,有的穷苦人家还是上不起或者不舍得上这个学堂。 还有一些富人家的孩子也不上这里学经授业,富家一是希望自己请先生单独教授更好些;二是不想自己的孩子跟穷人家的孩子们混在一起;三是一同学经授业的十几二十个孩子年纪大小不一,也不利于孩子的学业。 卢永茂更是不想把卢嘉瑞送到这个学堂。 卢嘉瑞是三代单传的独苗了,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卢永茂家对于未来的全部寄托,是心肝宝贝,尤其是卢永茂自己觉得失去了再添丁的希望之后,更是如此。 卢永茂比镇里任何一家都更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能踏上仕途,给卢姓家族给卢家光耀门庭。 他想的是请最好的先生来专心一意给卢嘉瑞教书授业。 虽然曾经请来的先生也都不尽人意,同时看到卢嘉瑞对读书授业没有什么天赋和兴趣,但卢永茂不愿轻易放弃。 卢永茂依然执着地认为,卢嘉瑞有一天会改变,会成为优学之人。因为他觉得卢嘉瑞显然比一般孩子聪明很多,只要把他的学习兴趣激发、挖掘出来,就一定会比谁都学得更好,考个秀才、举人是没有什么难的,甚至考中进士都完全是可以指望的。 但是卢永茂也一直饱受失望的折磨,虽然看到卢嘉瑞似乎越来越显得聪明于一般孩子,但始终没有看出来卢嘉瑞对学经授业有增加多少兴趣,反而是看到了卢嘉瑞对学经授业的越来越多的抗拒。 卢嘉瑞调皮捣蛋气走了请来的两位教书先生之后,连找合适的先生都困难。 卢永茂也渐渐地没那么信心满满了,甚至萌芽了失望的心里影子。 “瑞儿的学业真是一件烦心事,都这么大了,整天玩耍不是个办法。”一天旁晚,晚饭后,卢永茂在大娘房里,对大娘说道。 “是啊,咱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是应该好好的教养,将来有些出息,不能由着他无所事事,虚耗光阴。”卢嘉瑞虽不是大娘亲生,但大娘甚爱卢嘉瑞,而且家里别无其他孩子,她和二娘、三娘之间也无什芥蒂,几位娘们都视卢嘉瑞如己出,都还指望着在自己老去时卢嘉瑞给养老送终,所以大家对卢嘉瑞是一样真心的十分关爱。 “可就是一直没找到真正合适的先生来教他,不好的先生来教只怕教不好。”卢永茂靠在椅上,闭上双眼,似乎是对大娘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有人管教,总比没人管教,整天顽耍的要好。”大娘继续说道:“先生教的不就是四书五经之类古籍嘛,对瑞儿多少总有教益,怎么会不好呢?” “说的倒是个理,但先生对经义的讲解好不好不但会影响到应试成绩,还会影响儿子思考问题处理事情的态度。有些先生教的不好,还真的就是误人子弟嘛。”卢永茂说道。 “那也得尽快找个办法才是啊,总不能一直就这样给放任下去吧?这样他不会有出息的。我们家可就指望他了。”大娘也是心里着急,但也说不出什么主意来。 “我不是也一直在想嘛!”卢永茂只好说道。 “你不如到三娘那里去,跟她讲讲,她见识比我和二娘广,也许能有什么好办法也不一定。”大娘说道。 “说的也是,我跟她说说去看看。”卢永茂说道。 卢永茂起身出门,向三娘房子走去。 走过两个回廊,卢永茂就来到三娘的房间。三娘正在外房火盘边烤火取暖,看到卢永茂,就站了起来,给卢永茂道了个万福,将卢永茂迎进房内。三娘说道: “老爷过来了!” “有点事情跟你聊聊,就过来你这里坐坐。”三娘是卢永茂三个妻妾中最年轻的也是容貌最美的一个,加之为卢永茂生下唯一的儿子卢嘉瑞,所以卢永茂对三娘自然是恩爱有加,心里的地位当然胜过大娘和二娘,虽然看起来并没到专宠地步,还表面上刻意的保持一定的平衡,但卢永茂骨子里更疼爱三娘。 很长一段时间,卢永茂更多的在三娘房歇息,哪怕是卢嘉瑞出生之后也是这样。 只是到后来,卢永茂拼命努力勤耕勤种,但几位妻妾肚子毫无回应,渐渐的力不从心之后,他也慢慢的对再生个一男半女失去了念想,加之卢嘉瑞也逐渐长大并就住在三娘房前天井斜对着的房里,晚上他就由着心情随便到那里歇息,不再刻意找三娘了。 但如此一来,卢永茂到三娘房中歇息的却反而更少一些,因为三娘琴棋书画皆有所通,又熟读四书五经,卢嘉瑞长大之后就经常自己教卢嘉瑞读读书、写写字什么的,卢永茂也就不常来打搅了。 “妾给老爷倒杯茶喝吧?”三娘说道。 “不必了,你坐着吧!我跟你说说瑞儿读书授业的事情。”卢永茂顺便就也坐在火盘边,伸出双手来取暖。 “唉,瑞儿是该好好的读读书了,整天混着过日子没有出息,将来家业如何托付得了啊?”三娘说道。 “我比谁都想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好彩弄个功名光耀门庭。只是不好的老师却会误人子弟,又找不到好的老师。就这么犯难了。”卢永茂说着无奈。 “老师好不好当然很重要,孩儿的志趣更要紧。瑞儿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致在学业上,聪明是聪明,却不爱读书。”三娘也坦然说道,其实她是最不溺爱孩子的一个。 “这就要找一个学问好,还要能镇得住他的先生了。这样的人很不容易找得到的。”卢永茂说道。 “但找不到好的先生,也不能老这样放任他混下去嘛!”三娘说道,“开卷有益,有人教导总好些。” “你这些时候教导他读书,都教得怎么样了?”卢永茂问道。 “教他读了些经典书籍,也只能将一些浅易的经义讲解一下,深奥一点的我也不懂,也没有办法教更多,更不能引导他自己去理解经义了。况且我是他母亲,也不能让他规规矩矩地受教,不好老是骂他打他,如何能像老师一样教他呢?”三娘说道。 “我看先送他到镇上学堂去吧,先在那里读书,如果找到好的先生再请回来教他,这样不必虚耗光阴。”卢永茂想想,说道。 “巧的很,这些天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听说那位老先生也是很有学问之人,至少不会耽误到哪里去。”三娘赞成道。 “既然你也这么想就最好,年节过完,新学年开始就送他去吧。”卢永茂就决定了。 两人再聊了一会天,天就已经黑了,三娘点上了灯笼,跟卢永茂说:“我去看看瑞儿。” 卢永茂说:“我也去看看,看他在做什么。” 按照三娘的日常时间安排,这个时间卢嘉瑞应该是看书,看约莫一个时辰,困了就睡觉。 三娘虽然对诗书懂得不算很多,但从小在乐坊妓院长大,时间很是富余,又受过一些专门的熏陶培养,书是读了不少,加之人也聪明机灵,虽不能说通熟经典书籍的奥义,一般典籍也都粗通,在妇人中也算是个有学问的人。 正由于粗通诗书,且在妓院这种九流三教混杂之地长期厮混,使三娘相比别的妇人显得更有见地。 在卢永茂眼里,三娘就是个很有见识的妇人,有什么需要商议的疑难事都会地跟她商议,听取她的意见,而对大娘和二娘则只要告诉她们怎么做就行了。 正由于这样的缘故,卢嘉瑞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其实是三娘,就算后来请过先生来教,很多时候三娘都亲自督促教诲卢嘉瑞的学习。 三娘一度自信她能够指导卢嘉瑞学好诗书典籍,去取得功名。但随着卢嘉瑞的逐渐长大,她终于明白了,尽管卢嘉瑞很聪明机灵,却对书籍始终没有很多的兴趣甚至有些厌倦,同时由于她是母亲,很难像教书先生一样严格地管束卢嘉瑞,让他专心于通盘地读书学习去做应试准备。 卢永茂对于卢嘉瑞的通过读书获取功名的期望,在三娘心里一直就感觉到前景黯淡,尽管她从未表露出来,同时也努力朝这个方向去想去做,去盼望奇迹发生。 卢永茂与三娘到卢嘉瑞房中时,卢嘉瑞正在专心致致地做他的地螺呢! 地螺是个很好玩的东西,用木头做成,用一到两寸大的坚固结实圆木头,截取约莫两三寸长,削成类似芋头形状,一头大一点,一头小一点,在小一点的一头中心打进一个方形大铁钉,铁钉留一小段在外边作为转轴脚,用编好的麻绳绕在铁钉上,从铁钉绕至螺体一半左右,一手握着,然后用力突然拉开麻绳,同时将地螺放到地面,地螺便会快速旋转。 玩耍比拼地螺时,一种是比谁的地螺旋转时间更长谁胜出;一种是一人将地螺施放在地上旋转,另一人要用力对准旋转中的地螺施放自己的地螺,目标是击打对方地螺致死,同时保持自己的地螺还能继续旋转。轮流进行,一方成功而另一方未成功,则成功一方赢得本轮,如双方均成功则本轮平局。 卢嘉瑞很喜欢这个游戏,因为卢嘉瑞喜欢赌胜。而获胜的关键除技术外,地螺材料的质地和做工很要紧。木头一定要坚固厚重有韧性的,铁钉要方形的熟铁棺木钉,麻绳要用软而韧的麻,还要三股编制,如两股编绳就不够混圆,会影响地螺转速和击打准确度。 卢嘉瑞已经丢弃了两个不太好的地螺了,前村的卢永义那小子常能赢他,这次他要做一个最好的,他要战胜卢永义,做个常胜将军,做个不败的战神。 对于卢嘉瑞,玩乐比读书更有吸引力。平时三娘吩咐他读的书,他基本上是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始终就没上心。但至于玩乐的东西,他却是特别的机灵聪明,在村里的玩伴中,每一种玩乐游戏他基本上都是最出色的。 卢永茂和三娘进到卢嘉瑞房门来时,卢嘉瑞正在专心致志地用刀削木头做地螺螺体,小小有些吃惊。 “父亲,母亲!”卢嘉瑞站起来做个揖。 “瑞儿,让你读的书读了没有?”三娘问道。 “读了两遍。”卢嘉瑞答道。 “要熟读,要能背出来,过两天为娘给你讲解。”三娘说道。 “瑞儿,你刚才做的什么东西?”卢永茂插话问道。 “做个地螺玩的。”卢嘉瑞说道。 “玩有时是要玩一下,但你娘叫你读的书要好好的读好,不读好书,以后怎么办?整天还无所事事的玩吗?你要长大了。”卢永茂说道。 卢永茂和三娘坐下了来。 “瑞儿,今晚你父亲与为娘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说你读书授业之事。”三娘继续说道,“你年纪不小了,以前也请过先生来教你读书,为娘也一直在管你的学习。请来的先生教的不是很好,又都辞了。为娘一直在教你督促你,虽然为娘粗通典籍,但毕竟学问不深,也不能说教得了你什么。” “孩儿愿听父亲母亲教诲!”卢嘉瑞站着,接茬说道。 “为父与你娘亲商量,觉得你要尽快的正正式式、认认真真地读书学习,以便将来应试,取得个出身和功名,为你自己也为卢家争得荣耀。”卢永茂说道。 “父亲说的是,孩儿应该好好读书学习。只是读书应试取得出身和功名是很好,但孩儿对枯燥乏味的书籍提不起兴致,读书出身本来也不容易,怕只会让父亲母亲失望。”卢嘉瑞轻轻的说道。 “瑞儿,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为娘知道,只是不能安心用心地去读书学习,如果能专心攻读,你一定比别人读得好,应试也一定比别人出色,考取功名是一定可以的。不要丧了自家的志气。”三娘鼓励说道。 “如今在村里学堂教书的余先生学问不错,听说教得很好的。为父和你娘亲商量着先送你到学堂去跟着学,不要再在家里这么混着过日子。到为父找到更好的先生时,再请来家单独教你。”卢永茂直截了当地就说了。 “如今年节也快过完了,新学年开始就去吧。去学堂之前为娘还会继续教你读些书。”三娘说道。 “是,孩儿遵命就是了。”卢嘉瑞知道父母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的,再说学堂里的学童很多就是他的玩伴,去学堂读书说不定更好玩。 “好吧,差不多就睡觉吧,不要玩那么晚。为娘与你父亲也要回去歇息了。”三娘说完,就和卢永茂离开了卢嘉瑞的房间,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孩子,要是读书有玩耍的那个劲头就好了。”在回房间的路上,三娘还念叨着。 “是啊,瑞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就是读书不入心。”卢永茂附和道,还带有些感叹,“要是真能好好地读书,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看有没有好的先生,你可要抓紧去找,到学堂去只是临时的办法,真正要应试,一定要有高人教授才行的。”三娘说道。 “那当然,我不是一直都在寻找嘛。”卢永茂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正当卢永茂与三娘要解衣歇息之时,曲儿急匆匆跑进来说道: “大娘请老爷到上房去。” 这么晚了,大娘究竟何事急着请老爷到上房去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回 罚背书(上) 第四回 浪声读书致哑嗓 一贯严格罚背书(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永茂和三娘商议,让卢嘉瑞先到镇上学堂读书,时辰已晚,正当要歇息的时候,曲儿跑来说大娘请卢永茂到上房去。 因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卢永茂不得已只好到上房去,三娘自顾自己安寝了。 卢永茂来到大娘房间,方知道大娘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她只是听说老爷和三娘计议卢嘉瑞上学堂的事,急着向卢永茂说说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大娘也很赞成让卢嘉瑞先到镇上学堂去读书,不能在家里空等,话语当中也少不了责怪卢永茂没有及时找到合适的先生来家教瑞儿。 卢永茂两边受责怪,虽然不舒服,也没办法,女人嘛,那心口嘴巴,管不了的。 溪头镇学堂其实不能算是一个读书授业的学堂,至少可以说读书还勉强说得过去,说要到这里授业就勉为其难了。 来这学堂就学的孩子大小不一,有六七岁的,也有十五六岁的,最大的一个竟有十八九岁了。年纪小的来这里接受启蒙,年岁大些的也在这里研读经籍求解经义准备应试。 学童中,有刚来的,也有在这里呆了多年的。学童们是来去自由,镇里的孩子们想来受教就来,当然要不想来了,新学年开始时就不来了。 穷人家的孩子来这里接受启蒙,读书识字,有的读两三年或三四年就回家干活去了,也算是略懂诗书了。有的孩子才来一两年便不来了,只认得一些字,只能算是读过书,不是目不识丁的了。也有富人家的孩子在这里接受启蒙的,开蒙后就自家请老师教导,然后去准备应试。 当然也有一些不算富裕的人家孩子,就在这受教,然后自己苦读,准备应试的。 正因为来去自由,教授课业安排灵活,断断续续进出学堂几次的学童也是有的。 教书的只有一位老先生,姓余名笠字达西,原本幽州府人,幽州被辽国所占,为躲避兵祸,南逃来到这里安生,都五十多岁了,留着一摞的花白的长胡子,就便在这里做了镇学堂的教书先生。 余老先生虽有些固执和一点迂腐,但学问根基是很不错的,也喜欢教书这行当,教导学生非常热心仔细,人品也正直可敬,深受镇上人们的信任,已经在这学堂教十五六个年头了。 老先生学问倒是不错的,独自教导这群年纪不一、程度不同的学生,他将学生分成不同的类别因材施教,轮流讲授,也够繁杂的。 过了元旦节,皇帝就下诏改元,这年是建中瑞国元年了。正月二十头,新学年开始。虽然不是十分的情愿,但也不是十分的抗拒,在开学前一日,卢嘉瑞被父亲卢永茂带到镇上的学堂,拜见余老先生。 虽然是镇里的学堂,卢嘉瑞初入学,拜师仪式还是必不可少的。卢永茂在旁做揖,卢嘉瑞就行了四拜之礼,算是正式进入师门。 余笠庄重地受了卢嘉瑞的拜师礼。 卢嘉瑞却没有那么认真,在下跪拜师中还瞄着眼睛偷看老师的表情,似乎要看看老师在接受他的礼拜时表现出什么样子。他在猜想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很严厉的那种,但这会他还猜不出来。 拜师仪式之后,卢永茂跟余老先生寒暄了一会,交了一个学年的束脩,就带卢嘉瑞回去了。 卢嘉瑞就这样成为了溪头镇公学的一名学童了。 对卢嘉瑞来说,到公学来最大的变化是可以跟更多的玩伴玩耍,读书倒是次要的。在家里时虽然自由,但经常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一起玩,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像他这样空闲的孩子不多。况且三娘对他读书的事抓的还是比较紧,一天到晚还是被关在书房读书的时候多。现在到公学来了,卢嘉瑞反而觉得轻松起来。虽然课堂要上课的,但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玩伴,他甚至觉得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早点上公学来呢? 卢嘉瑞被归入程度最高的类别内,同类别的孩子有五个。一个比他大三岁叫卢嘉恭,在公学呆了三年了;一个比他小一岁叫卢嘉理,也是今年新来的,但以前曾在公学读过两年,由于家境状况辍学两年,今年是“二进宫”,重来;一个跟他同年的叫柴荣,已经在公学读了两年了;一个是他经常的玩伴卢永义,比他小一岁,也已经在公学读了两年。这几个都是读书有一定基础的,需要讲解些经义,教授写作诗文。但实际上这些对卢嘉瑞来说都是熟习过的,三娘的督促教习为他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变成了课业最轻松的学童。 由于卢嘉瑞家境好,人也聪明,读书不费力,加上也比较大方,同时对各项玩乐又比较精通,其他同学都爱跟着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公学里学童的头儿。卢嘉瑞很享受这样的地位,这给了他很多的快乐,是呆在家里所不能有的。 “上学真好!”卢嘉瑞真的时常这样想道,尤其是放学后带着一群小哥们出去顽耍时,更是快乐无比。 但读书毕竟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在古板的余老先生教导之下。这位老先生做事、做人与教书一板一眼,绝不含糊,而且管教十分的严厉。教书的时候,他就拿来一把戒尺,要不放在讲台上侍候,要不就直接拿在手中挥舞,捣蛋的、不听话的、读错的、屡教不会的,都得打手心,打的力度就看所犯错误的程度,还看老先生的心情。老先生打手心可不管大的小的,也不管富的穷的。卢嘉瑞对此有一点畏惧,虽然他被打的次数并不多。他诗书基础比别的学童好,也机灵得很,知道避忌不能吃眼前亏,就算心里躁动不安,在课堂课业上依然表现出安分顺从的样子。 卢嘉瑞每日早饭后就跑到学堂去,到授课的屋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余老先生没到之前大家叽叽喳喳说笑打闹,课堂变成欢乐天地。一听到外面一两声干咳,伴随着脚步声,大家知道余先生就要进来了。大家迅速安静下来并坐在自己的课桌后小板凳上,余先生一进来站到讲台前,就一起站起来,对着余先生鞠躬,齐声喊道: “先生早安!” 这既是向余先生请安,也是向孔圣人请安。因为讲台的墙面上就挂着孔夫子的画像,画像两边还写着两行字,右边:孝养父母,左边:奉事师长。 卢嘉瑞入学后的第一日,就因为不熟悉规矩被余先生打了手心,当余先生进来时,他还在卢永义桌子边手舞足蹈大声说着地螺游戏的事,结果等大家请安之后,余先生就板着脸问道: “卢嘉瑞,你可知道知书识礼是什么意思吗?” 卢嘉瑞这会已经知道犯了错,说道: “弟子知道错了,我应该在座位上坐好,恭候老师到来。但我初到学堂,不够熟悉规矩,敢请老师原谅!” “你知道错了就好,上来吧!”余先生说道。 卢嘉瑞走到讲台边,他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 “伸出左手,打开手掌。”余先生命令道。 卢嘉瑞这时明白了,先生要打手心,他觉得有些委屈,因为不熟悉规矩,也有俗话说不知者不为罪,怎么还要打呢? 余先生果然是重重地打了他手心一下,一边说道: “知书识礼,也只有知礼才能读好书,你要记着。今日念在你初来乍到,也是初犯,只打一下,以后再犯起码打三下!” “记住了,以后一定改正。”卢嘉瑞朗声回答道,“多谢先生教诲!” 既然都已经被打了,就干脆表现好一点让先生高兴一点吧,虽然他依然感觉到有些冤枉。这就是卢嘉瑞的想法。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余先生开始授课。 授课内容无非是读书、背书、讲解和写作教习。所要读和背的都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左传等四书五经之类经典书籍。讲解的就多一些,除了背诵的这些,还有诸子百家的书籍。这些书籍都存放在学堂的大书柜里。这都是余老先生授课的范围,十五六年都是这么循环往复。学童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余先生授课的方式和内容始终是一样的。由于是泛泛而教,学生并没有深入学习钻研,这么多年来除出过两个秀才外,并没有十分出色的学童出现,以传扬溪头镇学堂及余老先生的美名。 每日都是在朗读、背诵、讲解、教习间轮流,半个时辰轮换一下,学生都一起上课,但年龄大小不一程度不同的学生在不同的受课时段得到不同的教益。 “各位学童,年节已经过完了,该要好好读书了,不要将心神还停留在年节好玩之中。今日有两个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我叫到的站起来。卢嘉瑞,——,卢嘉理。” 介绍完两个新同学,余先生又说道: “今日从教《大学》开始,先朗读、背诵,然后为师给你们讲解。” 余先生大声说道,年纪虽老,声音却很大,响亮而且有力,一听便知他是一个久惯读书之人。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余先生领读,学生们跟着大声朗读。学生的声音虽不算的很整齐,但也响亮。卢嘉瑞的读书声显得有些突出,他是头一次进行集体朗读,有些新鲜感,也不知道控制力气声量,同时他也有意尽量表现,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扯开嗓门来读。 但跟着朗读了五节六七遍下来,卢嘉瑞开始觉得吃力了,嗓子又累又涩,怎么喊也不出声音来似的。到第八九遍时慢慢就只是嘴巴的一张一合,压根就没出声了,而余先生的要求是读十遍。 这时,余先生站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问道: “卢嘉瑞,你为什么没有跟读?能背出来了吗?嘴巴乱张,连口型都不对,你以为为师老了,可以蒙的么?” “老师,我没有蒙您,我在跟着朗读啊,只不过声音不像先前大了。都读得有些累了。”卢嘉瑞站起来,略带点倔强的神态说道。 “你不要跟为师狡辩,你有没有在认真读,为师听得出来,看得出来。别以为刚才打过你了,就不会再打,只要违反规矩,我一样会打的。”余先生说道,态度很严正。 “可是我确实是在跟着朗读啊!”卢嘉瑞感觉到委屈,因为他臆想中的确是在跟着读的。尽管他也许是实在不习惯一次朗读这么多遍这么久,太累了,精神游离,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在跟着读,只是感觉仍是在跟着而已。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狡辩。 “俗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你认真读,读多了自然就理解其中奥义,为师再讲解一下,你就会明白清楚了。”余先生说道。 “是,老师,弟子明白!”卢嘉瑞答道。 “好吧,你背出来。就刚才诵读的五节。你能背出来就免打手心,要背不出来,那就只好打了!”余先生说道,似乎已经算是妥协或网开一面了。 但这对卢嘉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些经典他本来就已经很熟,在家时三娘已经训导他熟读并背诵过。余先生的一点妥协让他来了精神,他努力提高了声音背诵了一遍: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 真是一字不差!其实卢嘉瑞早已背过并已熟记,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很好!坐下。学童们,你们都看到了,卢嘉瑞虽然跟读时开始很用劲,慢慢就有些松懈,但关键的是已经能背出来了,这很不错,说明他读书是认真的。你们中还有谁现在能背出来的吗?能背的举手我看看?”余先生不但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台阶下,还又对其他学生提出要求,不愧是做老师的高明。 但是没有人举手,课堂上显得很安静。也许还有谁能背出来的,但这时都不想出头。因为学童们都没有把握能一字不漏背完五节,而大的孩子都明白这时出头,要有一点差池,余先生一定不会让你好受的。小的孩子就更不敢了。 “好吧,你们都还没能背出来,以后要多熟读熟记,回家后也得多温习朗读背诵。现在先下课,放尔等一会风。” 余先生走回隔壁他的房子。学童们则大多走到课堂前院子去玩耍。 院子很不错,有一个小水池,上面放着一块大石头,水池旁边是一个大大的木架,几条藤树攀到木架上,木架下面是一个石台子配着四个石凳子。夏天藤树枝繁叶茂时,这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但这时藤树还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藤架旁边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前边则是一块菜地,是余先生种菜的地方。菜地以外则是一遍树林。这个小院就是学堂的学童课间放风的地方。按余先生的规定,课间是不允许跑到到院子外边去的。 卢嘉瑞到石凳子坐下,卢永义就追过来,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说道: “嘿,卢嘉瑞,你真不错!初初上学就敢这样跟余先生顶牛,想不到啊!” 卢永义比卢嘉瑞小一岁,已经在公学读书有两年时间了。 “这算什么嘛?余先生也没什么可怕的,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卢嘉瑞似乎有点得意了,一下子有些神气活现地说道。 “余先生一向是很严厉的,谁他都敢打,我们都有些怕呢!”另一个围上来的说道,比卢嘉瑞大三岁的,叫卢嘉恭。 “柴荣去年曾经被连打七下,每下都很大力的,痛得都哭出来了。” 卢永义指着身后的一个同学说道。 “没有哭出来好不好?就你胡说!”被指叫柴荣的争辩道。 “眼泪都滴溜滴溜地淌到地上了,还不叫哭?哈哈哈!”卢嘉恭高声说着,引领大伙都笑了起来。 “总之没有哭声,就不叫哭!不像你,被打两个就拼命叫疼,像狗叫一样耍赖,看着可笑!”柴荣说道,“你们不要笑我,当心轮着自己吧!余先生怕是皇帝老子都敢打的。” “不过卢嘉瑞你也够厉害,怎么就背出来了?今天才开始读的书呢!”卢嘉恭赞赏的眼神说道。 “是啊,卢嘉瑞,你怎么这么快就能背出来的呢?”这时几个小年纪的同学也围拢过来了,叽叽咂咂声中带着羡慕神色问道。 “当然,这就是我的本事,天生的,难不倒我。”卢嘉瑞颇为得意地说道,心里想这其实是早已背熟的了。 “有什么秘诀吗?”卢永义问道。 “好吧,告诉你们一个小秘诀,朗读的时候要一边读一边记,每一遍朗读的时候都要边读边记,嘴巴在读脑子在跟随记,这样可以加快记住,很快就可以背出来了。一般人只管嘴巴跟读,不用心跟记,就不容易熟记了。”卢嘉瑞非常讨巧地临时编出来一个秘诀来,但看来又没人能说没有道理,这让卢嘉瑞感觉更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 这班学童在聊天玩耍中,时间过得很快,上课时间又到了,余先生从他的屋子走出来,走向课堂,干咳一声,叫道: “开始上课了,在外边的学童,都进来吧!” 于是,同童们又都回到课堂上课去了。这时的卢嘉瑞才意识到自己尿急,赶紧跑到茅房去解急,当他再回来课堂时,余先生正在讲解刚才朗读的《大学》章节的经义,进门就被余先生叫住:“站住,怎么回事?又是你卢嘉瑞!” “尿急,上茅房。”卢嘉瑞大声说道。他觉得要理直气壮地说,否则更会遭人取笑。但课堂上还是笑成一遍。 余先生只是眼睛盯了卢嘉瑞一会,最后还是有点微笑的样子,说道: “以后课间休息要及时喝水,及时解手,不要耽误时间了。坐到位子上去吧!” 这次,余先生总算没有要责罚卢嘉瑞的意思。(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回 罚背书(下) 第四回 浪声读书致哑嗓 一贯严格罚背书(下) 讲解经义完了,终于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卢嘉瑞如逃出监牢重见天日一般,一溜烟跑回家里。父亲和三娘已经坐在厅上,等着他回来了。 “瑞儿,课堂怎么样?先生教授些什么书啊?”三娘一见到卢嘉瑞进来,首先抢着问道。 “朗读、背诵《大学》,然后讲解经义。”卢嘉瑞回答道,虽然想尽量讲得轻松和清晰些,但在卢永茂和三娘听来,卢嘉瑞嗓门已经是非常吃力和沙哑的了。 “怎么讲话这般沙哑的?”卢永茂问道。 “朗读《大学》五节,有十几遍,还要背诵,我开始读得太大声了。”卢嘉瑞老实的说道。他也不想让父亲母亲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读这么多遍,你不要太用力读啊,搞坏了嗓门怎么办呢?”这时大娘和二娘也进来了,已经听见了刚才的说话,大娘说道。 “要不下午就不要去了,养养嗓子,等说话正常了再去。”二娘接着说道,“这余先生也真是的,怎么让孩子读这么多遍的!” “没事,下午不用读书了,都是听讲。”卢嘉瑞用哑着的嗓音说道。 “说起来老爷也真是的,早说要抓紧找个先生来家教瑞儿,老说找不到,要不然就不必瑞儿去受这样的罪了。”大娘继续说道。 “我是一直在想办法找的,我比你更着急,找不到好的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应付,那样更会耽误了孩子的学业。”卢嘉瑞有点愧意地说道。 “也不必责怪谁了,好的先生确实是很难找到的,让瑞儿暂时上镇上的公学也是商量过的,一旦找到好的先生就让瑞儿回家受教。再说上公学也有一些好处,大群的孩子一起读书学习,更有些乐趣,要不然就将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跟先生苦读研习,久而久之,孩子的灵性都失却了,因而迟一点请先生来家单独教习,亦不算得是一件坏事。”三娘说话显得更有情理些。 “是啊,学堂上也是个好地方,大家一起上课读书,不像在家就一个人那么闷。”卢嘉瑞附和三娘的话,倒不是因为亲生的原因,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大学》不是为娘都教你读过的吗?对你应该不难啊!”三娘说道,“背诵也背过的,经义也约略讲过的。” “是啊,幸亏娘亲以前教过孩儿,上午孩儿就在课堂上背出来了,这么快就能背出来,其他同学都很佩服呢!”卢嘉瑞当然把被罚背书的事由略了过去。 “叫个郎中来看看瑞儿的病吧,嗓门都哑成这样了。”大娘提议道。 “不用的,家里有草药,就将罗汉果加些金银花、甘草煲茶喝就好了。”卢永茂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病,郎中来也没用的,也就是开些凉茶方子而已。” “现在吃饭吧,吃完饭还要上学堂,不要耽误了。叫曲儿将药煎好,一会吃完饭上学前就让瑞儿先喝一碗。”这时三娘说道,大家才又想到下午还要去学堂,现在不过是回家吃午饭。 卢嘉瑞家离学堂并不远,穿过几座房子的夹巷和一小片竹子和树木林地,再走过一片水塘和菜地,就到了学堂前的小广场。从家里出发,不必赶,也就一碗茶功夫可以来到学堂。 这时卢嘉瑞看到卢嘉恭也来了,同在一条路上。 “嘿,卢嘉瑞,嗓门好点没有?”卢嘉恭问道,“你往后不要读那么大声嘛,开始时就都是听到你的读书声,别人的声音都被你盖过了。” “没什么,过两天就没事了。”卢嘉瑞回道。 “今天是集市日,等下放学了,去逛逛如何?”卢嘉恭问,他喜欢逛集市玩,有时还买点零嘴吃,虽然年纪是学堂里最大的,但极贪玩,课业可就不怎么样了。 卢嘉瑞听说过卢嘉恭的事,他没了父亲,又没有兄弟姐妹,就跟母亲相依为命,本来不喜欢读书,只是老母亲觉得不读点书,往后长大了目不识丁,更会被人欺负,坚持要他到学堂来,他没办法只好应付着来上学。 “好啊!”卢嘉瑞也喜欢逛集市,但卢嘉瑞除了喜欢吃的,也很喜欢各处看看,尤其喜欢看别人做买卖,他觉得做买卖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下午的课堂,余先生讲解《大学》的经义,穿插讲些典故,间或又诵读一下早上已经朗读了十遍的经文。 “安静,现在开始上课,为师开讲《大学》里上午诵读过的五节经义。”余先生拿戒尺敲敲桌子,说道。 学童们在嘈杂声中安静下来。余先生开始讲解《大学》的经义。当余先生讲到第二节之“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时,逐句讲解说道: “‘物格而后知至’就是探究事务之理后才能得到正确之认知;‘知至而后意诚’意指有了正确之认知后才能做到意念真诚;‘意诚而后心正’就是意念真诚后才能端正自己之心意;‘心正而后身修’即是心意端正后才能修养好自己之品德;‘身修而后家齐’意指品德修养好后才能安定理顺好自己之家族事务;‘家齐而后国治’家族事务安定理顺好后才能治理好自己之国家;‘国治而后天下平’意思是说国家治理好后才能使天下太平。这几句经文,从自身心意,到言行,到家庭、家族,到国家,再到天下,逐层递进,引申出了一个伟大人物应该具有之崇高理想,以及实现这种理想之途径,简单说就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先生,我有疑惑!”卢嘉瑞本不怎么用心听,因为这些三娘都跟他讲解过,意思大同小异的,但他倒是有不少的疑问是三娘所没有能够解答的,他不由得就在课堂上提出来。 “嗯,什么疑问?”余先生问道。 “这《大学》说高尚之人都要以平天下为己任,那所有人都要做高尚之人吗?”卢嘉瑞问。 “当然,读书人就要使自己因为读书而变得高尚,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余先生答道。 “那孟子却又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而孔子、孟子都未曾能得志伸展于国家天下,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就更应该求得自己之生活快乐?”卢嘉瑞问道。 “当然,读书人追求之崇高目标不一定能够实现,但仍应该努力。”余先生说道。 “有很多人本就没有机会读多少书,更不用说去应考获取功名,然后逞志于天下。就算去应考科场,能出头者也是寥寥,嗯,比如先生您就没考上举人,还要有什么崇高理想么?”卢嘉瑞继续问,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孟子》之《滕文公章句上》有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怎么不看?不能读书或读书不能出息者,就将是劳力者,将来只能听从读书有出息者之管束治理!”余先生说道,他并不介意卢嘉瑞说他科考不举,顿一顿,继续说道,“老夫科考未能高中,就用心教授尔等,希望尔等能替为师挣出个荣誉来!” “多谢老师,弟子明白了!”卢嘉瑞说道。 “还有谁有疑惑的么?没有,就先下课,放风去吧!”余先生说罢,便走出课堂,回他的小屋去。 余先生一走出门口,同学们便都一起走出课堂,到外边的院子去。同学们围着卢嘉瑞,都论说他胆子真大,敢跟先生这样提问,以前都没有人敢这样的。 “为师者,授学解惑乃其职分也!”卢嘉瑞笑着说道,“你们有什么疑惑,也可以提问的,余先生不会怪罪,先生应该欢喜这样的学童才是。有疑惑,能提问,说明这个学童读书认真哩!” “好像你说的话倒是有些理,但我猜余先生心里正恼你,给他多添困扰。”卢嘉理说道。 “你还说到他科场失意,戳到痛处,表面上不说,心里敢是愤恨你哩!”卢嘉恭说道。 “先生怎么会恨我呢?我说不会他就不会,先生教课,我提问,说明先生教的课我认真听了,没有疑惑,没有提问,先生也不知道我等认真听讲没有。”卢嘉瑞说道,“至于说先生科举不第,先生早就认了这个命,没什么可怪的!” “人都要面子的,自己不得意处,谁也不愿意让别人抖出来说,就算我等粗俗之辈都不乐意,更何况读书人,还是教书先生呢?”卢嘉恭说道,“不信我跟你打个赌,看看先生是不是心里对你有恨意。” “怎么打赌法?”卢嘉瑞对打赌倒是很有兴趣。 “那边菜地上的菜是先生的心肝宝贝,上次俺们几个在放风时到菜地边上玩耍,卢嘉理不小心踩坏了一颗菜,竟被先生用戒尺打了三下手心,还罚站了半个时辰。”卢嘉恭说道。 “你还说我呢,都是你自己,有一次走过菜地边,跌倒弄坏了两颗菜,被先生打了,后来居然有意推我一把,害得我也受一次罪。”卢嘉理说道。 “说半天,怎么打赌法,让我也去踩坏两颗菜么?”卢嘉瑞问道。 “就是,你去踩烂两颗菜,让卢永义去报告先生,看先生怎么罚你,罚得狠不狠,就知道先生对你有没有恨意了!”卢嘉恭说道。 “怎么分输赢?”卢嘉瑞问道,“输赢后怎么奖罚?” “如若先生打你手心少于三下,就算你赢。”卢嘉恭说道,“你要输了,放学后就请俺们几个到集市上买肉包吃,每人一个,怎么样?” “要你输了呢?”卢嘉瑞问道,“按你说的,好像就认定我定然要输的一般,这叫什么打赌!我赢了,你也得请咱们几个到集市上买肉包吃!” “行,我愿意,可是俺没有钱,请不了!”卢嘉恭一下急了,说道。 “嘿,那你打什么赌啊?”卢嘉理说道。 “不请咱们吃肉包也可以,你若输了,给我磕四个响头也行!怎么样?”卢嘉瑞笑着说道,其他几个同学也跟着起哄,有说卢嘉恭不敢的,有说便宜了卢嘉恭的,有说等着吃肉包的,更多的是撺掇卢嘉恭赌一把的。 “好,行!”卢嘉恭气胀了,说道,“我输了,我给你磕四个响头!” “好,一言为定!”卢嘉瑞说道。 “那你去踩吧,让卢永义叫喊一声,余先生听到有人踩坏他的菜,一定会赶过来看的。”卢嘉恭说道。 “我不喊,要喊,卢嘉恭你自己喊!”卢永义连忙推辞道。 “我要赢了,吃肉包子有你一份,喊几声都不敢?”卢嘉恭不满地说道。 “不必吵了,你们跟我来,我不但要拔了菜,还拿到课堂去,不劳你们叫喊!”卢嘉瑞说道。 说罢,卢嘉瑞便走到菜地边,大伙跟着过去。菜地上种有一片大白菜,长势不错,卢嘉瑞挑选了靠边的两颗长得最高大的拔了,然后说道: “咱们回课堂去吧!” 卢嘉瑞拿着两颗菜走,大家就都跟着回到课堂上。卢嘉瑞把拔来的两颗大白菜放到桌子底下,等候余先生来授课。 不多久,余先生便从他的小屋走出来,重新回到课堂讲台上。他倒有些奇怪,这次放风学童们都不用叫唤便都回到课堂上坐好了。余先生又开始讲解《大学》经义,说道: “‘所谓意其诚者,毋自欺也’,意思就是所说之意念要真诚,不要自己欺骗自己。真诚之意念很要紧,欺骗既欺骗不了自己,也不能欺骗得了别人,因此要诚实,不要骗人,言行举止要秉着真的态度。‘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这一句,意思什么呢?是说像厌恶腐烂发臭之气味,像喜爱美丽之女子一样,明白无误的表达真诚,这样才叫心安理得,能够坦然面对所有人。‘故君子必慎其独——’” “嘭——嘭——”余先生一句话未说完,课堂上有人放了一个巨响的屁,同学们都忍不住笑起来,大伙一齐将眼光转向聚焦到卢嘉恭身上去。 “嗯,卢嘉恭,怎么回事?”余先生大声质问卢嘉恭道。 “对不起!先生,是俺实在忍不住放的一个响屁。”卢嘉恭站起来,说道,“俺本想忍住慢慢的放出来,可是方才听先生说的,做事要诚实,不要欺骗,俺怕没有声音,一会有屁臭味,大伙还东推西赖的不好,倒不如放出声响来,不想却放得这等大声响!” “你——卢嘉恭,你——,嗨!”余先生被气得话都说不顺。 课堂上的其他学童则都哄笑不已,卢嘉恭尴尬地站着,余先生也不好处罚他。好半晌,余先生拿起戒尺,在讲桌上敲了敲,说道: “卢嘉恭,你坐下!屁,乃肚里之气,总归要出来的,但人皆‘恶恶臭’,往后谁要有屁放,举手报告,为师准你们到外面去放了再回来,就如同上茅厕一般!” 卢嘉恭坐下,学童们的笑声这才平息下来。 “先生,方才听先生讲解,说人都是厌恶腐烂发臭之气味,喜爱美丽之女子,这都是自然一定的么?”卢嘉瑞站起来,问道。 “是,这可以算得是自然一定之理。”余先生回答道。 “那先生也一定喜欢美丽之女子咯?只是我们学童都知道,先生先前在溪头镇曾独居了多年,一直到前年才找寻了师母相伴,弟子以为先生是特别之人,不喜女子哩!”卢嘉瑞说道。 “喜欢和得到是两回事,有些东西人人都喜欢,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余先生说道,“好,为师继续讲经义!” “先生,弟子还有话说,跟经义也有关!”卢嘉瑞赶紧说道,“方才先生说要诚实做事,不能欺骗人。弟子有一事要向先生禀报!” “又有什么事了你?”余先生问道,这卢嘉瑞刚到学堂,就不断的搞事,弄得余先生颇为意外,也有些不快,“说吧!” “我娘亲家乡有个习俗,就是刚上学堂之学童要在先生家拿一两颗菜回家,以表示承受先生教诲,汲取先生才学之意,方才弟子就在外面先生之菜地里拔了两颗大白菜,请求先生原谅弟子不请先拔之罪!”卢嘉瑞从桌子下拿出那两颗大白菜,放到桌面上,说道,“弟子本想拔了就偷偷拿走,先生教导我等要诚实做事,弟子如今如实禀报先生!” “你娘亲家乡有这样之习俗?你怎么不先禀明为师呢?糟蹋为师之蔬菜,你——”余先生又是一阵气,“要其他学童都像你,一个人拔两颗,我菜地之菜怎么够你们拔?为师还吃什么?” “先生,拔也不打紧的!”卢嘉瑞说道,“弟子明日会拿一大块肉来孝敬先生,如若其他同学都跟弟子一样,那先生就有很多肉吃了,以菜换肉,何乐而不为?” 一听卢嘉瑞这么说,余先生也不好再责怪卢嘉瑞,一想,其实也不错,这卢嘉瑞虽说不安分,但也算有理有节,是聪明人。 “报告先生,卢嘉瑞讲假话,他是与我打赌去拔先生菜地里的菜,为了不被先生责罚才撒谎,方才同学们都看见的!”卢嘉恭看余先生似乎没有对卢嘉瑞进行惩罚的意思,赶忙站起来说道。 “可有这回事?”余先生转而问卢嘉瑞道。 “是有这么回事。弟子本来就要拔菜的,卢嘉恭却为了能让弟子到集市上去买肉包子给他吃,非要与弟子打赌,于是弟子就顺便同意了,也算对他嘴馋,做事不踏实之一点小小惩罚!”卢嘉瑞说道,“弟子明日要拿肉来孝敬先生的,如若不是娘亲吩咐,如何说得?” 余先生点点头,又想到方才卢嘉恭放的臭屁,便说道: “卢嘉恭,你不要说了,为师相信卢嘉瑞并未撒谎,你也不要再纠缠,不要做人所厌恶之‘恶臭’了!” 卢嘉恭也无法再争辩,只好不做声。 “好,你等安静,为师继续讲解《大学》经义。……” 下午下课之后,同学们一齐出到外面地坪,卢嘉瑞手里还拿着两颗大白菜,便对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就在这儿磕头吧!我这辈子算是头一次有人给我磕头了,要响一点哦!” “卢嘉瑞,俺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这等当真!”卢嘉恭笑嘻嘻说道。 “我却不开玩笑,要是我被先生打了手心时,我看你非但看我笑话,完了还要我到集市上买肉包给你等吃呢!”卢嘉瑞说道,“就是方才我在课堂上回先生问话时,你可是一副要死争到底的声气!” “你小小年纪,比俺还小,就让俺给你磕头,你就不怕折寿?”卢嘉恭又说道。 “说话算数,愿赌服输,方才课堂上还听先生讲解做人做事要诚实,如何这一会功夫就忘了?”卢嘉瑞说道。 “愿赌服输,该磕头就磕头!”旁边的其他同学则起哄道,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说磕头就磕头嘛,又不亏钱!” “男子汉说到做到,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子汉,你要不磕头,往后我看你便如同看到女子一般了!”卢嘉瑞说道。 “说磕便磕,又怎的?”卢嘉恭就在卢嘉瑞前面,在同学们的叽叽喳喳吵嚷声中,飞快地跪地连磕四个头,才起来。 “嗯,不错,这算有骨气!”卢嘉瑞说道,“你们谁会因他对我磕头取笑他轻视他么?” “没有!没有!应该磕的!”大伙应声说道。 “好吧!我虽然赢了,但我还照样请大家伙去逛集市,请大伙吃好吃的东西!”卢嘉瑞说道。 说罢,卢嘉瑞和卢嘉恭就要去逛集市,问谁还要去的?卢永义和柴荣听说了也要去,于是四个同学就一起去了。还有两个年纪小小,不到十岁的也想跟着去,但卢嘉瑞嫌他们年纪小,坚决不让跟去才罢了。卢嘉瑞还想叫卢嘉理一起去,但卢嘉理说: “我不去。” 为何卢嘉理不去呢?卢嘉瑞一干少年到集市上去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回 服输认大哥(上) 第五回 逛集市赢钱请馋客 赌嘴功服输认大哥(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邀同几个少年同学一起到溪头镇集市上去逛,卢嘉理却说不去,一问才知道他得赶回家帮忙干活,去不得。 于是卢嘉理回家,卢嘉瑞、卢嘉恭、柴荣和卢永义几个就结伙去逛集市。 溪头镇集市是三日一集,就是每隔三日有一个集中的集贸市场,周边乡民集中赶集。 集市这日远近的村民们便都挑来运来各种农副产品及手工业品来赶集摆卖,当然各地的小商小贩也运来各种杂货贩卖,也有趁着集市来收购农家货品贩卖到外地的。 人们来赶集,卖掉自家出产的物产,买回去家里需要的物品。有些人来赶集则是纯粹的来凑热闹玩的,当然看到喜欢的东西也顺便就买了。 孩子们跟着大人们出来赶集,除了看热闹,则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央求大人给买些好吃的,因为集市上很多的甜的酸的香的辣的煎的炸的各式小吃铺子摊点摆着,味道诱人,孩子们是抵挡不住诱惑的。 卢嘉瑞几个少年合群来到集市上,其时已是日头西偏时分,但那条长长的小街上依然还非常热闹,人声鼎沸。其他几个同学围着卢嘉瑞走,卢嘉瑞找来一条竹签,将两棵大白菜根穿过串起来,就一手拿着走,俨然一个小头目。 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中前行。 溪头镇小街上,瓜果蔬菜、蓝儿框儿、犁儿耙儿、桶儿笼箱、桌儿凳儿,粉脂摊、草药摊、针线摊、首饰摊、鞋帽摊,杂货铺、糖饼铺、酱油铺、豆腐铺、布匹铺、打铁铺、米铺、肉铺、炒菜铺、面饼铺,等等,各式摊点店铺一溜儿铺排在两边。 几个少年边走边看看,时不时这问问那问问的。 卢嘉瑞更多的只是看看,不说话,这会他明显感觉到讲话吃力,讲话声音不响了。但他喜欢看别人怎么做买卖,经常在一个铺子或摊子边上看半晌,看小二是怎么吆喝的,怎么算钱收钱的。 一阵浓香飘过来,之后又听到吱吱的油炸声,几个少年同时注目到一个油炸摊子上。 “真香!”卢嘉恭首先若有所欲地说道,“一定很好吃!” 卢嘉恭是一个见到好吃的就来精神的人,吃成一个魁梧到有些胖乎乎的身躯,见到他就不会觉得他家里穷困。 大家一起走过去看,只见摊主正在油炸花生饼、大蒜饼和黄豆饼。白色的米浆和着花生或黄豆或切成小段的大蒜叶茎,用勺子舀到圆形铁片模子上,放到油锅里,吱的一声,一会儿就浮上来,慢慢儿颜色变黄,最后成为黄灿灿的一个圆饼儿,再过一会就被夹起来搁到围在油锅边的铁丝网圈上,还不断的滴着油,油滴完了就放到桌子上盘子里卖了。 “做这东西看来也不难啊!”卢嘉瑞说道,“看了,我也会做。” “不要以为容易,事情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卢永义说道。 “我看最要紧的是好不好吃,吃不到,看也白看,说也白说,都不如吃来试试。”卢嘉恭最上心的还是在吃上。 “那大家都买个吃吃看?”卢嘉瑞问道。 “买?咱们哪有钱?只能是想想了。”卢嘉恭一副无奈的的样子,“你有钱可以买来吃,俺们几个买不了的。” “那我就自己先买个来吃,看好吃不好吃。”卢嘉瑞说,有点故弄玄虚的神情,“等我吃了,再告诉你们什么滋味。” “一起来玩,当着俺们的面独食,怎么好意思呢?要自己吃,下次你自己来时再买来吃吧!”卢永义说道。 “卢嘉瑞自己买来吃也没有关系,我觉得,当面不当面的有什么关系?谁叫你没钱?”柴荣说道,还是老实本分的说辞。 “俺知道卢嘉瑞没有这么小气的,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卢嘉恭说道,“你今天是第一日到学堂,给同学们打赏一点吃的,结交个好弟兄,也是应该的嘛!” “哈哈哈!还是卢嘉恭嘴巴利索,说得好。我也是逗逗你们而已,要吃肯定是人人有份,我怎么会独食呢?我卢嘉瑞真不是那种小气鬼,卢永义跟我也一起玩过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呢?往后大家都是兄弟。”卢嘉瑞声音沙哑,但还是很用力的说话道。 卢嘉瑞转过头问摊主: “大叔,多少钱一个油炸饼?” “这位小郎官,三文钱一个,花生饼、黄豆饼和大蒜饼都一个价。怎么样?来两个?”大叔回答道。 “六文钱三个怎么样?”卢嘉瑞伸手摸摸袋子,说道。 “这位小郎官,小本买卖,已经很便宜的了。”大叔说道。 “多要就便宜一点嘛,生意多做才能多赚。”卢嘉瑞努力劝说。 “不行的,三个饼也不多,赚不了什么钱的了。”大叔一边在忙一边说道,有点不耐烦,看来他还没有碰到过这也讨价的。 “那这样吧,十文钱四个,怎么样?我就剩十文钱,但四个小伙伴一同来的,都想吃您的饼儿,也不好不给谁,您要不同意,我想买也买不成。”卢嘉瑞继续问道,不管大叔不耐烦的样儿。 “唉,你这小哥真会磨人,买个饼吃还要讨价还价!”大叔还是不大乐意松口。 “大叔你要想想,咱们几个吃了觉得好,以后还会经常来买,也会告诉别的亲友,你的生意可就越做越多了。”卢嘉瑞颇有神色地说道。 “这位小郎官真会说话。好吧,算了,就给你十文四个。不过不要告诉别人我这样卖给你啊!要都这样卖的话,我可就要亏本了。”大叔终于拗不过卢嘉瑞,有点舍不得似的说道。 “谢谢大叔!好买卖!”说罢,卢嘉瑞掏出两个五文钱放到桌子上,自己一手还拿着大白菜,一边就拿起了一个花生饼,一边招呼同伴们挑选,“每人一个,花生饼、黄豆饼或者大蒜饼,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于是,三个小伙伴都靠过来拿饼。卢嘉恭手脚最快,也拿了个花生饼,边吃边说道: “真的很香,不错,很好,卢嘉瑞够意思的。” 但柴荣却跟摊主大叔要了一张树叶,将拿来的花生饼包起来,放到怀兜里。 “柴荣怎么不吃啊?”卢嘉瑞好奇地问道。 “不急,等会回到家再吃。”柴荣有点腼腆地说道。 “要趁热吃才更香的。等下凉了就没有那么好吃,那么香脆了。”卢永义说道。 “等什么等,大家都美美地吃,你还等着回家去吃?莫名其妙!”卢嘉恭大声嚷嚷道,但在一下之间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莫不是拿回去给你娘亲尝尝?我听说过你以前就这么干过。” “我娘亲没有吃过这油炸饼,既然你们都说好吃,我想拿回去给娘亲也尝尝。”柴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不想柴荣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咱们得向你看齐看齐呢!”卢嘉瑞赞许的说道。 四个小伙伴逛到小街的另一头,见有一间屋子特别热闹,满屋子的人围成几个圈,不时传出欢笑声和叹息声,人们的说话声也很嘈杂。 “进去看看去,什么热闹的事儿呢?”卢嘉恭向卢嘉瑞提议道。 “好啊,咱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这么热闹。”卢嘉瑞说道,他也是个爱好热闹的主儿。 大伙进去后才知道原来这其实是个赌屋,围成几圈的人们,一圈在玩赌骰子大小,一圈在玩撞铜钱阴阳,还有一圈在玩赌骨牌。 “俺们出去吧,这地方俺们不应该来的。”柴荣对卢嘉瑞说。 “其实看看也没啥关系的。”卢永义说道,“俺们不玩就是了,看看有什么关系嘛!” “别说看看,要我有钱,我也敢玩!”卢嘉恭说道:“又没说一定会输,赌个运气罢了。要是赢了,不就得到一些钱了吗?好过去偷嘛!” “要是输了呢?”卢嘉瑞盯了一眼卢嘉恭,他觉得卢嘉恭够胆量,但是冲动、鲁莽。 “嗯——,输了再想办法赚回来嘛!”顿了半晌,卢嘉恭最后只好弱弱地说道。 “赌是不能赌的,但咱们先看看,到底是怎么玩的。”卢嘉瑞将大白菜递给柴荣,让他先帮忙拿着,说道,“你先帮我拿一下。” “俺就不想看了,俺到外面等你们。”柴荣接过菜,说道,然后就走出了屋子。 “俺也不看了,俺跟柴荣在外面等你们吧!你们看看得了,不要玩,也不要看太久了。”卢永义改变了主意,说罢,便和柴荣一起出了门,到外面等候。 卢嘉瑞和卢嘉恭就都挤到圈子里边去观看。先是看了撞铜钱,看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到玩骰子的圈子看。 对这么简单明了的游戏,卢嘉瑞是一看就懂。 两人蹲着看了一阵,卢嘉恭见连出了四次大,凑到卢嘉瑞耳边说道: “如果再出一次大,可以去博一下,怎么会连出大这么多次呢?” “不要着急,看看。”卢嘉瑞回答道。 但骰子又出了一次大,连续五次。 “卢嘉瑞,值得博一把!”卢嘉恭再忍不住了,在卢嘉瑞耳边嘟哝道,“没有那么神奇的,一定会出小了。” 卢嘉瑞没吭声。 “要不你借钱给俺,俺赌他一把!”卢嘉恭还是嘟哝着。 但卢嘉瑞这会并没答理他。 一会骰子开出来,又是大!卢嘉瑞回头看一眼卢嘉恭,卢嘉恭不好意思的躲开卢嘉瑞的眼光。 “要是你输了,拿什么还我?”卢嘉瑞于是问卢嘉恭道。 正在卢嘉恭不好意思时,卢嘉瑞却掏出五文钱下注押小。 卢嘉恭像卢嘉瑞一样,紧张地盯着骰子盅,庄家看到一个少年人下注,好像也是故意制造一点紧张气氛似的,迟疑停顿了几下,嘴巴一边在嚷嚷“开宝咯!开宝咯!连续六次开大,这次是不是还开大?看看这位小哥运道啦!”一边盯着卢嘉瑞,想要看他笑话似的。 庄家开始将盖子慢慢开启,然后突然拿开。 “小!”庄家喊道,“看来这位小哥运道不错!” “这位小哥,运道这么好,再来玩几把吧?”庄家把九文钱发给卢嘉瑞后,说道。 开赌局的人就是这样,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玩了。 “是啊,再玩,反正赢来的钱。”卢嘉恭也在耳边撺掇道。 “下注了,下注了,不论大小,看看自己的财运吧!”庄家把骰子抖好放在地台上,招呼下注。 “下吧,下吧!”卢嘉恭说道,“不行就下两文好了。” 卢嘉瑞没说话,却分出五文钱,继续押注小。 又一次开出小!卢嘉瑞又赢了!这回卢嘉瑞不能矜持了,终于笑出声来,“我赢了!”嘴上也是很高兴的说道。 卢嘉瑞兴致高昂,再下一注押小,而且押了十文。开出来,又押中了! “这位小哥运道真不错!要不成是今日的财神了吗?”庄家是个极有语言鼓动力的家伙,他就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觉得来这里下注赌博有机会发财,然后他于无形中获得实利。 卢嘉瑞后边又断断续续下了几次注,也许今天真是他的运道特别好,要走时,最后竟然赢了四十六文钱。 庄家在卢嘉瑞和卢嘉恭走时,则不忘喊道: “这位小哥,运道不错,以后常来玩玩。” 他可不管你年纪大小,他就当你是赌注一般,他可是大小都可以,大小通吃。 卢嘉恭很羡慕卢嘉瑞,说道: “要是我有本钱,也能跟你赢一点。” “不一定的,赌博不要只想着赢钱,没那么容易。很多人也输光了家产的。”卢嘉瑞想假装冷静地说道,但还是抑制不住高兴,满面笑容地说道。 “不过不要对其他人说我赌了钱,只说咱们一直看看罢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卢嘉瑞又招呼卢嘉恭贴过来,对着他的耳边特别叮嘱道,他觉得卢嘉恭话多,嘴巴松。 “这个当然,俺知道的。”卢嘉恭向卢嘉瑞作保证,说道。 出来到外面,卢永义和柴荣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卢永义抱怨道: “怎么看这么久的?害得俺们两个一直在外面等啊!” “怎么样?很好看吗?”柴荣看着卢嘉瑞,将大白菜递还给他,问道。 “哈哈哈!当然了,很过瘾,很好看,也很好玩的。”卢嘉恭一边说的时候,卢嘉瑞就侧过脸来盯着他。 “就是看看呗,撞铜钱阴阳,赌骰子大小,推骨牌什么的,也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现在知道他们是怎么玩的了。”卢嘉瑞淡淡地说道,本来就嘶哑的声音,越发显得小声。 “柴荣真是懂得孝敬父母,很不错!”卢嘉瑞拍拍柴荣肩膀说道,“咱们还真的要跟你一样才好。” “这你都不知道?柴荣是临近村镇都闻名的孝子,在外面有好吃的拿回去孝敬父母都不算事,农忙时节,为了不让父母过于辛苦,他便不来学堂,要在家里帮忙。要是他父母亲身体有些不舒服,哪怕只是偶有小恙,他也会留家里照料。有一回,他母亲得了病,郎中说要用一种草药煎服,镇北边的山上有,你说怎么着,大雪天的,他就自个背个箩,拿个镐子上山去采挖,采挖到草药回来,自己都冻僵了!这里乡民都说生子当如柴荣哩!”卢嘉恭说道。 “哦,我不知道,柴荣还有这么感动人的事迹!”因为柴荣是邻近柴家庄的,卢嘉瑞又不常跟外面的人有接触,这个事他是不知道的。 “这样,咱们更应该向柴荣看齐!”卢嘉瑞又说道。 “外边的传言也是言过其实了,俺哪有冻僵啊?要真冻僵了,不是就死掉了吗?”柴荣腼腆地说道,“我如今不是好好的?” “总之,孝敬父母是必须的,我等无论如何顽劣,父母却始终是我等之来路,忘不得!往后在这点上真的要向柴荣看齐。”卢嘉瑞说道,“好吧,咱们往回走,逛回到那边街口就散了回家。” “俺们边走边看,看还有什么好吃,俺来撺掇卢嘉瑞再请客,今日玩得高兴一点。”卢嘉恭是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宣告道,似乎卢嘉瑞请客他掏钱一般,有点豪气。 “卢嘉恭,说请客的是你,到时你掏钱啊!”卢嘉瑞轻声说道。 “俺知道你不会那么小气的,今天开心就大家都开心一点,不是很好嘛?”卢嘉恭这嘴皮子纠缠起人来就没完,话语老套却也说不厌。 “卢嘉瑞今天头一日上公学,就这么开心,是不是以前在家里都很无聊啊?”柴荣问道。 “应该是没那么好玩的了,听说又都是在母亲大人的管教之下读书,没事只是读书了,衣食是无忧,快乐可就没有了,怎么会好过呢?”卢永义插话道,末了,卢永义又问道,“噢,上次跟俺玩地螺,输得那么难看,想不想再来啊?也要报仇雪恨吧?什么时候再来啊?” “我已经做了一个很厉害的地螺了,就明天放学后跟你再比一比,教你也知道我的厉害。”卢嘉瑞立即回应卢永义道。 “算了,玩地螺,你们两个不是俺的对手,明天俺也参加,一起斗个痛快!也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保证是一发中的,立马死翘翘!”卢嘉恭自豪地说道。 “这摊的豆腐脑不错,白嫩,闻着就有浓郁的香气。”逛着走着,不大一会,跑在前面的卢永义凑到一个豆腐摊前,问道,“大婶,多少钱一碗?” “三文铜钱一碗,很好喝的,来一碗吧?这可是本地出名的马大婶豆腐脑哦!”卖豆腐脑的大婶说道,颇有几分得意,“价钱也很便宜呢!” 卢永义问毕便跑回去跟几个伙伴们说那豆腐脑好。(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回 服输认大哥(下) 第五回 逛集市赢钱请馋客 赌嘴功服输认大哥(下) “怎么样?卢嘉瑞,每人来一碗豆腐脑吧?我吃过,很香很嫩的,那香油配上葱花和香菜末,味道真的很好,都闻到了!”听到卢永义的“汇报”,卢嘉恭添油加醋说开来,说到人都要流口水,“而且,这豆腐脑是装不回去的,柴荣也只能在这里一起吃了。” “我说过啊,请客你出钱,总不能都吃我的吧?卢嘉恭,今日打赌可是你赌输了!”卢嘉瑞说道,他觉得卢嘉恭有点太喜欢揩油占便宜,而且老是想着吃的,难怪长出一身肉来,有些胖乎乎的。 “俺有钱俺就出钱,有什么关系,小意思的。可是俺们几个是穷人,没什么钱。你有钱嘛,刚才还——,刚才俺看见你还带有不少钱的嘛,这一点点何必计较呢?”卢嘉恭差点就说漏嘴,被卢嘉瑞瞪一眼,才猛然收回去,“况且俺们真的够朋友,以后你会知道,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可不止这几个钱的事了。” “你嘴巴还真厉害,不过卢嘉瑞你也不要勉强,喝不喝豆腐脑不过是过过嘴瘾,博大家开心一下,没什么非要不可的。”卢永义插话道,其实是激将法。 “老让卢嘉瑞花钱是不对,你们不要说了,不要再买什么吃的了,搞得都不好意思了。”柴荣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吧,那我再来请一次客吧!大伙今日开心些。不过有个条件,就卢嘉恭去给我讲价钱,像方才我买油炸饼一样,十文钱四碗,试试你的嘴巴又有多厉害,讲不成那就算了,不能怪我。”卢嘉瑞还是轻声地说,语气却很坚定。 “好,包管能讲成。”卢嘉恭迟疑了半晌,还是硬着嘴说道,末了还补充说,“要俺讲不成,卢永义、柴荣一起上,抢也要把这碗豆腐脑给吃上了!” “那好,上吧,我在这边等着瞧!”卢嘉瑞笑着说道,“我也等着吃,但吃不吃得上,还看你们几个的能耐了。” 在卢嘉瑞远处观察来看,卖豆腐脑的大婶口齿伶俐,是个精明女人,一定不好对付。卢嘉恭头脑简单,话语粗浅,卢永义直肠憨厚少一点窍门,柴荣心善却也不善言辞,恐怕都难以说成。 果然,卢嘉恭上去就问: “大婶,咱们要四碗,十文钱四碗卖不卖?” “这位小弟啊,你不知道,我这豆腐脑都不赚什么钱的,本大利薄,黄豆多少钱一斤?一斤黄豆能做出来多少碗豆腐脑?你可知道不知道,这些年来黄豆都涨了多少价钱了?我的豆腐脑可都没有涨过一丁点价钱,多少年了?还是三文钱一碗!从来都没有人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的。小哥,我怎么好意思降价卖给你呢?讲出去我这面子我这招牌都要丢人的哩!”大婶滔滔不绝地开讲道。 卢嘉恭楞了半晌,竟然想不到要说什么来,他的嘴皮子的利索劲一下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大婶,你就卖给俺们吧,俺们四个人,要四碗,卖得多就可以多赚一点,咱们喝了觉得好,往后俺们多给大婶宣扬宣扬,让更多的人来你这买来喝,你的生意不就越做越红火了么?”看着卢嘉恭被豆腐脑大婶言语打蒙了,卢永义接上来说道,学的是卢嘉瑞买油炸饼的说辞里边的那些意思,他觉得很好,所以这时就 “拿来”活学活用了。 “这位小哥哪里话啊?我这豆腐脑好不好喝,那是全溪头镇的人都知道了的,谁想喝豆腐脑不是想到我马大婶?十几年了,都成了人人知道的招牌了,还什么宣扬不宣扬的?你们想喝,真的不要差这样一文两文的了。我的价钱真的已经是很实惠的了。”豆腐脑大婶嘴巴不饶人,说得卢永义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大婶,您就发个善心,少赚那么一点卖给咱们吧,咱们都知道您做的豆腐脑特别好喝,所以今天特意一起来买的,只是咱们没多少钱,又很想喝,只有求您行个方便。”柴荣有点弱弱地说,语气和眼神都充满着祈求。 “这位小哥,我真的也很想便宜一点卖给你们,让你们高兴一下,可是你也想想,做这点小本买卖我容易吗?钱没有赚到,刚才跟这位小哥说了,黄豆贵啊,最近柴火也贵了,连香油、葱、香菜都涨了价钱。没赚钱也就罢了,每天起早摸黑,天没亮就爬起来洗豆磨浆,晚上忙到很晚才又蜕豆泡豆准备下一日的料,你说辛苦不辛苦?做了赚得辛苦赚不到钱,不做就没饭吃,难啊!你们几位就不要差这三两文钱了,几碗卖下来我都赚不到两文钱呢!”豆腐脑大婶话语火力十足,软硬兼有,刚柔并济,几乎把几个少年哥们的嘴都要封牢了,他们面面相视,就不知该怎么接茬。加上有别人来买的,大婶忙着去应付,都凉开他们不及理会。 卢嘉恭首先开溜,卢永义和柴荣跟着一起转回到卢嘉瑞这里来。 “怎么样?搞不定吧?”卢嘉瑞看着垂头丧气回来的几个,低声问道。 “这婆娘那张嘴真厉害,又精明又小气得紧,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一套套的理,没法说。”还是卢永义先应道。 “卢嘉恭,你怎么样?不说话了?我也都很想喝上一碗豆腐脑啊!你们都没说成,害我都没得喝了!”卢嘉瑞奚落卢嘉恭道。 卢嘉恭一下子也不好做声,因为自己信心满满地保证能行的,但末了,卢嘉恭依然涨红着脸倔强地说道: “这泼妇实在是太厉害,我这张铁嘴都说不动她,我看你卢嘉瑞也是没招说得动她的了。” 卢嘉恭嘴上说大话,其实这会倒是粗中有细,心里的小算盘是使激将法让卢嘉瑞去说,最后兴许还能喝上豆腐脑。 “我是没办法说成的,你们全都没说成,那也只好作罢咯!”卢嘉瑞似乎感觉到卢嘉恭的激将法是个套,但他不想上套,反正钱在自己手里,不请客还可以省一点,也免得他们觉得吃他卢嘉瑞的都是应该的。 “俺就说嘛,俺们几个都没说成,你卢嘉瑞也肯定不行。只是俺们都试过了,你却试都没敢试,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卢嘉恭好像有点挖苦的味道。 “倒不是我认为自己不行,而是不想,卢嘉恭!”卢嘉瑞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虽然声音沙哑,这句话却说得很清楚。 “俺觉得你真的也不行,这泼妇嘴巴真是很厉害,俺们几个都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了,不是俺小看你。”卢嘉恭继续强调说道。 “俺觉得卢嘉瑞读的书比俺们多,见识比俺们高,俺觉得他去说的话应该能成。”卢永义似乎是揪准时机地插进话来。 “好,我就去说成给你们看,但你们既然都灰头土脸的被大婶打回来,这回我说成了,你们以后得听我的。”卢嘉瑞说道。 “你要能说成了,俺们叫你大哥,有事都听你的。”卢嘉恭回应得最爽快,卢永义和柴荣也跟着附和。 卢嘉瑞朝豆腐脑摊子看了一下,看见还有人在买,说声“等一下”就没动。 等豆腐脑摊子前的客人都走光了的时候,卢嘉瑞走过去,卢嘉恭、卢永义和柴荣跟着。一到摊前,卢嘉瑞就从怀兜里掏出两个五文铜钱放在桌子上,对豆腐脑大婶说: “马大婶,您方才跟我这几位小伙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也早喝过您的豆腐脑。您的豆腐脑确实很好喝,价钱也不贵,是出了名的好东西,咱们都很喜欢。我刚才已经请他们吃油炸饼儿了,他们几个馋鬼自己没钱又一定要我再请客,家里给的零用钱也不多,现在就剩下这十文钱。四个小伙伴,也不好落下谁,大婶看给个方便,少赚一点,就十文钱四碗,让咱们都有得喝,也知道您的恩惠吧?”卢嘉瑞哑着嗓音说话,语速不紧不慢却清晰,又不给大婶随便插话的机会。 当卢嘉瑞说完,马大婶倒惊疑一顿,没想到这几个小毛孩还会搬来救兵似的来纠缠,看一眼桌子上的两个五文铜钱,说道: “这位小哥,我这豆腐脑可真是做的辛苦不赚钱,这是实在话。”马大嫂虽然口气软下来不少,可也没有一下子应允,但卢嘉瑞觉得有希望。 “大婶说什么都涨价了,就您家的豆腐脑没涨,我看了一下,两年前我在大婶这儿喝豆腐脑时,那碗大小可不是如今的碗可比,那豆腐脑也比如今的稠呢!其实不说那么多,我就只剩这十文钱,您不卖,我却还省了钱,但人讲情谊,他们要我请客,又不好落下哪个小伙伴,那样说起来丢人。这样吧,十分不行的话,您就估量着把三碗的量摊放到四个碗里,多加点汤汁,就变成四碗了,您也不亏半点毫毛。卖吧!”卢嘉瑞沙哑的声音对着大婶慢慢说道。 这回大婶无语了,她被这个沙哑嗓音的小哥说透了,只有应承了下来。但既然卖了,当然不会当真将三碗摊成四碗,还是足量地给了四碗,让四个少年哥们美美地喝了。 喝完豆腐脑,几个小伙伴一起继续往回逛,大伙不得不真心地佩服卢嘉瑞了。卢嘉恭的恭维话说得最干脆最多。现在卢嘉瑞就是他们的大哥了。 回到小街的一头,大家就要分头回家时,卢嘉瑞大哥发话道: “今日兄弟们都玩得很开心,我请客了,但也很开心,就是你们也得想想,光是花钱吃喝也不行,能不能想些赚钱的法子,一来搞到些零钱来花花,有时大伙开开心心的;二来家里养着咱们,总归是盼着咱们有朝一日能赚点钱回去孝养父母的,现在不能赚钱回家,就是练练脑子手脚,能赚点平时的杂用钱也不错啊!” “俺们如今还在读书,怎么赚钱啊?况且也没有本钱啊!哪像你家有钱啊?”卢嘉恭首先应道。 “书当然要读,但可以想办法啊!看看在空余时间,有什么好做又可以赚钱的事情,能想法弄到钱花不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吗?至于本钱,有话说是‘有钱做本,有力干活’嘛,总有办法挣点钱的。”卢嘉瑞以越来越沙哑的声调轻声说道。 “好吧,今日我算是说说而已,看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你们看街上做买卖的,哪个人是特别聪明的?他们能做的买卖,我看咱们也都能做。”看他们几个不做声,卢嘉瑞继续说道。 于是,大家就都只好应个喏。卢嘉瑞又说道: “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咱们赶紧跑回家,将地螺拿来玩一阵,如何?” 卢嘉恭、卢永义都赞成,但柴荣说离家有点远,回去就不来了。 “俺有两个地螺,俺家里多拿一个来给你好了。”卢嘉恭说道。 于是,柴荣先到学堂前面的地坪上等候,卢嘉瑞、卢嘉恭和卢永义分别跑回家拿地螺去。 等到卢嘉瑞跑回家,先到厨下将大白菜放下,从厨下出来时却碰到了三娘。三娘问卢嘉瑞道: “你哪里拿来的两棵白菜?” “在学堂余先生的菜地上拔来的。”卢嘉瑞说道,“我跟先生说我娘亲老家有这个习俗,刚上学堂时要在先生家拿回两棵白菜,寓意接受先生教诲,汲取先生才学之意。” “为娘老家哪有这样的习俗?你凭空捏造的!”三娘说道。 “那娘亲您就别管了,如有人问及,娘亲得这么说才行。”卢嘉瑞说道,“否则人就会说孩儿乱讲话的。对了,家里有没有腊肉?明日去学堂时,我得拿块肉去给先生,一来是为补偿拔了先生的两棵白菜,二来也算是孝敬先生。” “嗯,还算你会做事!腊肉有的,晚上回来时让邱福给你包好,你明日记得拿去就好。”三娘对卢嘉瑞赞许说道。 “好,孩儿如今还要出去跟同学玩一会。”卢嘉瑞说罢,就跑回自己房中去拿地螺。 “不要玩太久了,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三娘喊道。 卢嘉瑞已经听不清娘亲说什么了,只管往自己房中去,拿了地螺,就一溜烟地往学堂跑。 卢嘉瑞跑到学堂外地坪上时,卢嘉恭和卢永义已经到了,和柴荣三个,已经在那里先玩了起来。 卢嘉瑞一到,各自放地螺旋转玩耍了一会,然后四人便要分两队对战。 “怎么分队?”柴荣问道。 “简单,咱们四人都尽力放旋,最早倒下的和最迟倒下的两个一队,中间倒下的两个一队。”卢嘉瑞说道。 “好,就这么办!”大家都赞同。 “准备好,我来发令。”卢嘉瑞说罢,发令道,“预备——放!” 结果卢永义的地螺先倒下,卢嘉瑞的最后倒下,两人一队。卢嘉恭和柴荣组成一队。 “那怎么决定哪队先进攻,哪队防守?”卢嘉恭问道。 “还是通过比试地螺,看谁的旋转得久来决定好了。”卢嘉瑞说道,“你们两个出一个来跟我比拼,赢的那队先进攻。” “这有些不公平,方才比试过放旋了,你的地螺旋转得久。”卢嘉恭说道。 “地螺旋转得久不久,每次都不一定的。那好办,我让卢永义来比,这样总行了吧?”卢嘉瑞说道。 “俺方才碰巧没放好,你就以为我的地螺不行么?”卢永义愤然说道,“俺来一样能赢你,就卢嘉恭来,俺跟你比拼!” 于是,卢嘉瑞发令道: “准备——放!” 结果还真是卢永义赢了,确定了卢嘉瑞和卢永义先进攻,卢嘉恭和柴荣先防守。卢嘉瑞对阵卢嘉恭,卢永义对阵柴荣。 第一局,卢嘉恭用力将地螺放旋在地上,卢嘉瑞走上前去,左脚前探,量准距离,高高举起右手,一记放击,将卢嘉恭的地螺击中,飞出一丈余远,那地螺翻滚而后踉跄,撞到那边的砖墙后就死了,而卢嘉瑞的地螺却恰好就占住原先卢嘉恭地螺旋转的位置,飞速怒转! 对这一记精准放击,卢嘉恭不服都不行。而卢永义首次出击却没击中,柴荣的地螺依然在原地飞旋,自己的地螺却只在柴荣地螺边上刨了个小坑,便飞旋着冲向远处。 轮到卢嘉恭和柴荣进攻,卢嘉恭击中了卢嘉瑞的地螺,卢嘉瑞的地螺踉跄趔趄中撞墙,然后倒下死掉,而柴荣虽也击中了卢永义的地螺,只是角度略偏了一点,未能击死。 于是,第一局打成平局。 第二局,由卢嘉瑞对柴荣,卢永义对卢嘉恭。在卢嘉瑞两人进攻中,卢嘉瑞击倒了柴荣的地螺,卢永义也击倒了卢嘉恭的地螺,而在卢嘉恭两人进攻中,卢嘉恭、柴荣都未能击倒卢嘉瑞和卢永义的地螺。 于是,第二局卢嘉瑞和卢永义取胜。 卢嘉瑞就找来一块石子,在地坪边地上一块石板左边写“瑞”字,又在下边划一个圈,表示己方胜了一局。 如此,你来我往的进攻防守循环中,几个少年同学玩得越来越有兴致,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日头西沉,天色渐渐向晚。 首先是柴荣惊觉过来,在一局结束时,一看天色,说道: “唉呀,不能再玩了,天色晚了,俺得赶回家去,不然家里娘亲要挂念的,太晚了回去走路也不便。” “着急什么呀,还没玩够哩!晚一点也没事的嘛!”卢嘉恭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俺得回去了。”柴荣着急说道。 “要不就在俺们这边住一宿也可以嘛!”卢嘉恭说道,“要不到卢嘉瑞大哥家,要不嫌弃到俺家或者卢永义家去住一宿,明日也好一早上学堂去。” “唉呀,不行的,俺要回去了,不回家娘亲只会更担心!俺就走了。”柴荣停住,说道。 “好吧,那今日就玩这么多了,柴荣赶紧回家吧,免得伯父伯母惦记!”卢嘉瑞说道。 于是,四人一起过去看胜负记录,十六比十二,卢嘉瑞和卢永义两人获胜。 “卢永义,咱们赢了,不过也差不多,他们也不差!”卢嘉瑞拍拍卢永义的肩膀,说道。 “下次再比拼!”卢嘉恭不服气,说道。 但大伙都不理会他,各自拾起了地螺,分别跑回家去了。 卢嘉瑞到赌屋赌钱的事会被传出去吗?如何医治他的沙哑嗓子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回 作弄师长(上) 第六回 治咽疾阖家忙活医药 成学头结伙作弄师长(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和几个同学去逛集市,在赌屋赢了些钱,就请大家吃东西,还凭着自己的伶俐口才,让大家都佩服他,认他当了大哥,然后他又跟卢嘉恭、柴荣、卢永义玩了一个多时辰斗地螺。由于天色已向晚,大家就都各自散了回家去。 卢嘉瑞一回到家,卢永茂和几位妻妾们发现他讲不出话来。 卢嘉瑞的喉咙嘶哑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可在卢家却就成了一件极其要紧的事件,家里就因此忙开了。 因为卢嘉瑞是这个家的重心和中心,也是这个家的唯一的希望和寄托,本来生活也都是围着他转的,现在他喉咙哑了,话都讲不出声来,那还了得?要是不治好,迁延下去变成什么严重的病症来,那该怎么办? 先是大娘过来关切一番,说什么要忌口啦,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啦,读书要轻声读,嘴巴不要张得太大,声音不要太响亮啦,怪老爷不让叫郎中来看病啦,说了一通。然后,大娘干脆叫卢嘉瑞先歇息几日,不要去上学了,再又怪老爷不抓紧找先生来家教卢嘉瑞,等等,不一而足。 大娘絮絮叨叨半日,卢嘉瑞都没机会插上话,她也不顾三娘就在傍边,似乎就她最紧张卢嘉瑞似的。末了,大娘说道: “三姐,你先好好看好瑞儿,我去看看凉茶熬好没有,先拿过来喝些。” 说罢,大娘就出去了。 “大娘是有些啰嗦,可她也是心疼你。”三娘对卢嘉瑞说道,“说的很多话也很对,比如忌口啦、轻声读书啦,但嗓子哑不是什么大病症,你也不必慌张,过两天自然就会好的。” 相比其他人,三娘倒是最淡定的,她并不紧张。她觉得这不过是小病症,她最关心的是卢嘉瑞上公学的感觉,学些什么东西,但如今她不想问这些,因为卢嘉瑞如今应该少说话。 “是,娘亲,孩儿一定听娘亲的话,忌口,少讲话。”卢嘉瑞轻声回答道。 “娘这里有一种藏青果,给你几颗,你含着,喉咙会好得快些。”三娘从腰间的一个香囊里拿出几个小干果,放到茶几上,又进一步说道,“如今就含一个吧!” “有点涩味。”卢嘉瑞拿过一个,放嘴里含一会后,说道。 “苦口良药,清凉降火之药通常都是苦的,这个藏青果清凉祛火,功效很好的,你要一直含着。”三娘说道。 “嗯。”卢嘉瑞点点头,应道。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卢永茂和大娘、二娘一起进来了,二娘手里拎着一个茶壶。 “瑞儿,怎么样,嗓音还那么哑吗?”卢永茂一进门,就问卢嘉瑞道。 “差不多,给他含着藏青果,清嗓利咽的。”三娘说道,“瑞儿要少说点话。” “二娘把罗汉果金银花茶斟来给瑞儿喝吧!”卢永茂叫道。 二娘拿杯子来斟茶,一边说道: “记住这几天不能吃酸的、辣的,煎的、炸的、烤的也不能吃,家里的饭菜也会煮烂一点。” “二姐说的这些,等下你就直接去交代做饭的邱福好了。”大娘对二娘说道。 大娘又絮叨了一番老爷没有抓紧找先生来家教瑞儿,弄出这样的事情,不知往后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多不好。 卢永茂是唯唯诺诺应付,不予置辩。 卢嘉瑞则插嘴说到学堂去学习很好,自己很喜欢的。 三娘又时不时给老爷与大娘两个圆场。三娘也并不觉得去学堂有什么不好。 “老爷,大姐、二姐,不用太担心的,过两天就会好了。”三娘说道,“去吃饭吧,该吃晚饭了,瑞儿晚上要早点睡觉。” 卢嘉瑞其实是很开心的,当晚上临睡时,三娘提着灯笼进来看他,发现他还没睡着,躺在帐子里,面带笑意。 “还没睡着啊,有什么开心的事,好像在偷着乐呢?”三娘问道,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一定很开心才会这样。 “没有——没什么。”卢嘉瑞含含糊糊地应道。 “好吧,不说也行,你开心就好。反正你现在也最好不要多说话。现在含着藏青果吗?睡觉时不能含的啊,要不然睡着时会卡喉咙的。明天早饭后再含。”三娘不忘提醒道。 “知道了,没在含。”卢嘉瑞答道。 “方才有没有喝点罗汉果金银花茶?”三娘又问道。 “没有。”卢嘉瑞说话声越来越小了。 三娘就倒了一杯茶,递到帐子里给卢嘉瑞喝了,然后才离开,说道: “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去上学呢!” 卢嘉瑞今天之所以开心,并不是因为去赌了一回,赚了四十六文钱。当然,赚到这个钱的确也已经让他很高兴,使他请了客却又没有花自己的钱,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赚到钱,他感受到了赚钱带来的开心感觉。 卢嘉瑞现在更受用的是卢嘉恭他们几个对他甘拜下风,心诚悦服地认他做大哥,这给他带来一种征服的快乐感,这种快慰是任何其它东西所不能替代的。他有点为自己的聪明与机智感到自豪和骄傲了。他现在确认了自己比他们聪明,他认为这点很重要。 卢嘉瑞上学堂才第一日,就有这么多不曾经历过的事情,那么精彩有趣,使如今的卢嘉瑞觉得,学堂实在是非常好的去处,且不必说学些什么东西,光那感觉就已经是比在家里受母亲管教好了不知多少了。 这一夜,卢嘉瑞是在愉悦的心情和美妙的笑容中甜美入睡的。 翌日早上起来,卢嘉瑞感觉喉咙没那么难受了,跟三娘说话时才知道嗓音居然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他都没有想到这几味草药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还这么快的,他对草药开始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之意。 三娘叮嘱他要继续喝茶并含藏青果,同时少说话,他毫不迟疑地应诺照做了。 早饭之后,卢嘉瑞拿着邱福准备好的一块腊肉跑去学堂,提早到课堂后边小院,将腊肉呈给余先生。余先生当然很高兴,谦辞一下就收下了,还直夸卢嘉瑞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孩子。 下午放学后,卢嘉瑞又与卢嘉恭、卢永义在学堂前边的地坪上玩斗地螺。这回卢嘉恭不知去哪里搞来一个大地螺,螺绳也结的细致,果然厉害无比,打击准确同时又狠力,卢嘉瑞和卢永义都不是他的对手。 卢嘉恭得意洋洋,卢永义气得咬牙切齿,倒反卢嘉瑞觉得坦然些,对输赢没那么计较。 从昨日的课堂到集市到地螺战,再到今日的地螺战,卢嘉瑞看出来卢嘉恭的能耐在于勇力,却不聪明,又带着几分粗鲁,并不值得多少赞赏。只有勇力不聪明的人只能当个跟班的,不会成为主人。而他卢嘉瑞需要的是聪明,用聪明的脑袋去赢得想要的东西,这样的人才会成为主人。 不过,这时卢嘉瑞开始悟到了经义讲解的好处,尽管他还是不太喜欢读书。重要的是,经义讲解教会他思考问题的方法和能力。这方面他觉得他娘亲颇有见识,早早就逐步给他讲解经义,而不是只顾古板的熟读、背诵经书。 卢嘉瑞觉得,余先生对经典的讲解其实跟娘亲讲的也差不多,甚至还没有娘亲讲得那么生动。他于是慢慢地生发出对娘亲的更多一层的敬爱。在他看来,也没有比娘亲更有学识的女人了。 卢嘉瑞庆幸有这样的娘亲,尽管娘亲并未能让他喜欢上读书,却通过对经典书籍的一些通俗讲解和引申,教诲他学会了观察和思考。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卢嘉恭、卢嘉理、卢永义和柴荣以及其他一些小同学们无疑没有他这样的娘亲,所以就没有像他卢嘉瑞那样的机会和能力。 成为学堂里学童们小头领的角色,这点让卢嘉瑞感到很快乐。其他同学都喜欢围着他转,卢嘉瑞不时对别的同学指指点点,别人也乐意听他讲话。大家去玩耍时做什么事,也多是听他的主意,卢嘉瑞甚至有了一点带领军伍一样的感觉。 显然,余先生也看到了卢嘉瑞成了学童小首领,虽然他还是那样严厉,但对卢嘉瑞可以说比对别的学童似乎客气一些了,这点卢嘉瑞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 随着在学堂读书的日子久了,卢嘉瑞便混成为了顽皮老到的学童了。卢嘉瑞在课堂上便更有胆气向先生发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而不管这些问题是不是先生能很好的回答或能不能回答。 在讲解《诗经》之《关雎》时候,卢嘉瑞就很有些好奇却认真地问道: “先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您不是说过自古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吗?诗里说的男人女人怎么相见的?然后还想念什么的,不是有违常伦吗?” “也不是男女绝对不能见面,远远看见也不属于‘授受’。通常‘授受不亲’说的是那些大家闺秀,就是富贵人家之女子,贫贱人家女子就无 ‘授受不亲’之说。”余先生稍稍愣一下,答道。 “先生,为什么贫贱人家的女子就不‘授受不亲’呢?”卢嘉瑞继续追问道。 “贫贱人家的女子要干活赚钱讨生活,不抛头露面怎么行呢?”余先生答道。 “先生,那这个‘窈窕淑女’,您说的是温柔善良美丽的女子,怎么能肯定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呢?”卢嘉瑞又继续问道。 “应该从全诗来看,首先这首诗属于《诗经》里之《国风》部分,是在各个诸侯国民间采风而成,再者诗中描述女子在采摘水草,所以推断这名女子不是富贵人家女子。”余先生虽然还是耐心解答,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不是说男女婚配当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么《诗经》这种经典书籍还会描写这种男女私情呢?”卢嘉瑞还是毫无顾忌地继续追问道。 课堂上,其他的同学们都竖起了耳朵听,他们都没有想到要问诸如此类的问题。同学们也觉得卢嘉瑞好奇怪,怎能这样问先生呢? 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超出了余先生准备的关于这首诗的讲解范围。在他的想法中,讲解就是就着诗文的词句进行解读,让学生明白其中意义,最多就是讲一下诗文的相关典故和故事,其它的就不必去涉及了,何况男女私情之事?这事学生是不该问的,他从来就没准备过要回答和释疑这样的疑问。 沉吟了好大一会后,余先生缓缓地说道: “卢嘉瑞,你该好好地读书,理解诗句之意思,其他的事情不要问得这么多。至于男女私情之事就更不要问了,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先生,学生已经长大了,同学中也有几个比学生大的。方才学生说了,了解诗文之背景,才能更理解这首诗啊!”卢嘉瑞有些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学生们都盯着卢嘉瑞和余先生。卢嘉瑞这样顶撞先生,大家心里猜测先生会怎么处罚卢嘉瑞,然后怎么收场了。 可是,余先生并没有说要处罚卢嘉瑞,只是说道: “好了,卢嘉瑞,知道从诗之背景去理解诗句之意思,这个很好。其他同学也要像他这样学习。对诗文,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之理解。这个问题就说到这里。如今下课放风。” 余先生走出课堂,其他的学童就都围着卢嘉瑞,问的说的不停,卢嘉瑞俨然又是英雄获得了一场胜利一般,受到同学们的抬捧。 渐渐地,卢嘉瑞觉得余先生并不是那么可敬畏的,虽然余先生还是那么有气势,上课时还是那么严厉,经常的还是用戒尺打不听话或引起他不满的学童的手掌心。 卢嘉瑞想,要是能搞个余先生的笑话,一定很好玩。 卢嘉瑞觉得余先生太严肃,要是变得可亲一点,会好很多,课堂也许会更有趣。 上午课间放风的时候,学童们在课堂内外玩耍。卢嘉瑞跟卢嘉恭打闹时,一脚踢倒了教桌后边的凳子。可能是凳子榫头本来就松了,凳子的一边脚被踢脱落下来,垮倒在地。卢嘉瑞略一顿,就将凳子立起来,把凳子脚架着凳子,在教桌前放好,同时向卢嘉恭使个眼色,卢嘉恭似乎会意地笑了一下。 余先生休息回来继续上课时,讲着讲着就坐到凳子上。可是先生向来是个严谨的人,真个是站有站样,坐有坐姿,坐着一动不动。卢嘉瑞紧张地看着,看见没有动静,就动着脑子想怎么才能让先生动一动,这样那个勉强顶着的凳子脚才会崩塌下来。 “先生,您说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意思是叔梁纥与颜氏在荒野外交媾么?”这会余先生讲的课是《史记》里的《孔子世家》,余先生要学童喜欢上并学习孔孟之道,先了解孔圣人的生平事迹,所以特地将《孔子世家》挑选出来,早点学习。 这会,卢嘉瑞却直截了当地问最不合时宜的问题。余先生在讲解时也是故意的含糊过去的,不想卢嘉瑞特别留心,偏要问这个。 “这不是在荒野外交媾,这里所说之‘野合’指的是男子女子在正式夫妻关系之外的交合,也就是说叔梁纥与颜氏女并非夫妻关系。”余先生只好回答道,他知道不直接回答,卢嘉瑞便会问个不停。 “既然不是夫妻,怎么能交合?生下来的孔子还是圣人?”卢嘉瑞依然继续追问道。 余先生觉得卢嘉瑞显然又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了,他下意识地挪一下身子,“嘣啷”一下,凳子塌倒了。余先生重重地坐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两脚把讲桌也都踢倒了,头撞到后边的墙上,帽子也掉在地上,斑白的头发披散开来——很巧,余先生今日为图方便没插发簪。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引得课堂上的学童们爆发出哄堂大笑。学童们难得一见,看到平时这么严肃的余先生摔得这么惨烈,都大笑不止,因为大家几乎都被余先生的戒尺打过手心,这会的笑大有泄恨与幸灾乐祸的快意,况且本来余先生摔出来的样子就已经足够可笑的了。 这会余先生可正难受着,由于上了年纪,屁股被摔得够疼,两脚踢到教桌也受了伤痛,更要紧的是后头撞到了墙壁,晕乎乎的好大一会起不来。 “不要笑了,快扶先生起来!”卢嘉瑞一把拉起卢嘉恭,一起跑上讲桌,一个一边手,把余先生搀扶起来。 “先生,我们先扶您回房去歇息一下吧?”卢嘉瑞小声问道。 “好!”余先生简单说道。 卢嘉瑞和卢嘉恭便把先生扶回他房间,师母急忙过来照料先生了。 卢嘉瑞问道: “先生受伤如此重,今日就放了学去,让同学们自己回家温习功课,明日再来吧?” “那怎么行?就上午放学了吧,早就早一点,下午照常来上课!”余先生喘着气说道。 卢嘉瑞和卢嘉恭回到课堂,笑声已经停止住了,但大家都还在叽叽喳喳议论。 卢嘉瑞清一清嗓子,大声宣布道: “由于先生摔伤了,先生说今日上午就早点放学,下午照常上课,大家现在就回家去吧!” 于是,学童们就都雀跃起来,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去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回 作弄师长(下) 第六回 治咽疾阖家忙活医药 成学头结伙作弄师长(下) “卢嘉瑞,看来余先生真的受伤了,怎么办?”出了学堂门,走在回家路上时,卢嘉恭问卢嘉瑞道。他们回家有一小段路是同路的。 “不会有什么事的,摔摔屁股,就疼一下,会有什么事呢?”卢嘉瑞轻松地说道,“我也没想先生会摔得这么厉害,只是想捉弄一下他,大家笑笑,好玩一玩。” “余先生七老八十的了,摔伤筋骨也难说呢!”卢嘉恭说道。卢嘉恭虽然顽劣,心地还是善良的。 “你胆子好像老鼠,这点小事都这么慌。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不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卢嘉恭知道卢嘉瑞所说的意思。 “这个你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卢嘉恭说道。 虽然卢嘉瑞嘴上说没事不担心,但心里总还是有些担心的。他本意只想逗大家甚至余先生也能一笑,没有想到先生上了年纪,经不起摔,而且摔得也比预想的重了一点,尤其是头撞到了墙壁。如若余先生真的受伤不愈,或者痛苦太多,自己心里也是颇为难过的。 卢嘉瑞回到家里时,三娘问为什么今日这么早放学,卢嘉瑞就把这个插曲告诉了三娘,三娘就找来个小瓷瓶,将家里泡制存放多年的药酒倒了一些,让卢嘉瑞下午上学堂时拿去给余先生搽,说可以止痛散瘀消肿的。 卢嘉瑞便接过来,放到自己衣袖里,等下午上学时拿去。 上午放学有些早,家里吃午饭的时间还没到,卢嘉瑞回到自己房中,将那还没完工的纸鸢糊好,然后就拿了纸鸢跑到宅院外边空地上,要放飞。 在跑出门的途中,院子的回廊上,卢嘉瑞碰到了扣儿正往二娘房中去,卢嘉瑞赶紧拦住扣儿,说道: “扣儿,我出去放纸鸢,你跟我来,一起放吧!” “不行,少爷,奴婢要到二娘房中伺候二娘,怕二娘有事找不到奴婢,会生气的!”扣儿说道。 “不打紧的,回头我跟二娘说,就不会责怪你了。”卢嘉瑞说道,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他就想跟扣儿玩耍一阵。 “少爷不是要上学堂去么,怎会有空闲去放纸鸢呢?”扣儿只好停下脚步,问道。 “今日上午先生身体不适,早些放学回来了。”卢嘉瑞说道,“快点跟我出去放纸鸢吧!” “那好,奴婢只能跟少爷放一会儿。”扣儿见拗不过卢嘉瑞,只好答应道。 于是,卢嘉瑞和扣儿就跑到宅院外一块空地上,一起放纸鸢。 卢嘉瑞让扣儿拿着线转子,自己拿着纸鸢,一阵跑,把纸鸢慢慢的放飞起来。 由于兴奋,跑得特别快,当纸鸢飞到空中时,卢嘉瑞只顾着看空中的纸鸢,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坑洼,一下绊倒,跌了个狗吃屎。 而扣儿这时也只顾看纸鸢在飞,全没有注意到卢嘉瑞跌倒,直到卢嘉瑞“哎哟”的大喊,才看过来。她赶忙丢下纸鸢,要过来拉卢嘉瑞起来。这时,卢嘉瑞已经自己快速爬了起来,说道: “不碍事的,扣儿,拿稳线转子!” “少爷,这纸鸢是怎么糊的?”扣儿见卢嘉瑞爬了起来,便就问道。 “就是用竹子和纸,用米糊糊起来的。”卢嘉瑞说道,“你要想学糊纸鸢,哪日我教你糊!” “奴婢哪里得闲糊这东西?”扣儿笑着说道,“修竹子,剪纸,还要弄米糊,花费的功夫可不少,况且奴婢愚笨,怎能糊得好?” “嗨,好糊的,要不哪日我把竹子修好,拿些纸给那你,你有空就糊一下,糊纸鸢也是很好玩的,感觉比放飞纸鸢还要好玩哩!”卢嘉瑞说道。 “嗯,想来也是。”扣儿又说道,“少爷何不在纸鸢上用彩笔画些画儿上去?那样纸鸢五颜六色的,飞在天上一定很漂亮!”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如现在就收下来,我去找彩笔来,画上去好了。”卢嘉瑞说道,“唉,你看,纸鸢要下来了,扣儿,拽一下线,往前走几步路!” 扣儿牵着线,小跑了几步,纸鸢又往高处飞。 “真奇怪,停住它就要往下掉,牵着它走,它却就越发飞得高!” 扣儿笑着说道,“真好玩!在纸鸢上画画儿,少爷下次再画吧,奴婢就这样放飞一会儿。” “不着急的嘛,扣儿,你再放飞一会吧!”卢嘉瑞说道。 “少爷,你来牵着试试,奴婢要回去了,太久了不行的。”扣儿放飞了许久,说道,就把线转子交给卢嘉瑞。 “好,我来放飞,你在旁看一会,看我怎么放得高高的。”卢嘉瑞接过线转子,就一边拽线一边抖线,一边慢慢放线,一边在地坪上来回小跑。这纸鸢越飞越高,卢嘉瑞终于把线都放尽了,纸鸢飞到极高的天空中。 “你看!扣儿,如今纸鸢看见小小个的,看来下回要做个大大的纸鸢,再画上彩画,好看,那样飞到高处也不显小了!”卢嘉瑞兴奋地说道。 这时,邱福走出门来,叫扣儿道: “扣儿,二娘在寻你呢,你还在这玩耍,快到二娘房中去吧!” “哦,好,我就去!少爷,我去了!”扣儿说罢,赶紧跑进去。 “邱福,你去跟二娘说声,就说是我叫扣儿帮我放飞纸鸢的,免得二娘责怪扣儿!”卢嘉瑞对邱福说道。 “好的,少爷!”邱福应了声,便回进宅院里去了。 卢嘉瑞自己又玩了一会,就感觉没那么有趣了。这时,正好邱福转出来,卢嘉瑞便要叫邱福来一起玩,邱福却叫他回去吃午饭,说午饭烧好了,三娘让叫他回去。 卢嘉瑞便将纸鸢收下来,回去吃饭,然后到学堂去上学。 下午,卢嘉瑞带着那小瓷瓶药酒,也是提早赶到学堂,先到后边余先生的房子里。他看到余先生斜卧躺椅上,师母正在照料先生,帮先生按压筋骨。他便进去鞠一躬,说道: “先生,弟子娘亲让弟子带了些家里浸泡多年的药酒来,说跌打损伤都可以搽,搽了便可以散瘀消肿止痛,功效很好,给先生试试。” “哦!?卢嘉瑞?那就拿过来搽试试,给你师母吧!”余先生说道。 卢嘉瑞把小瓷瓶交给师母,师母接过去,便开瓶倒出些许,在余先生伤痛处搽起来。 “娘亲说搽药时要稍稍多用点力气,以便药水渗入皮肤肉骨,功效会更好。”卢嘉瑞说道,“先生,弟子先出去了。如若先生不便,弟子可代先生到课堂上,告诉同学们说今日就不上课了!” “不必了,你可叫他们暂时自己在课堂温习一下,为师迟一点过去讲课!”余先生说道。 “是,先生!”卢嘉瑞鞠一躬后,就退了出去,回到课堂上。 “这孩子真懂事!”收下药酒,卢嘉瑞走开后,师母便对余先生说道。 “是啊,当时疼的厉害,头脑都摔得昏昏的,就是他和卢嘉恭先跑上来扶老夫,又把老夫扶回这边。”余先生一边摸了摸曾被撞得胀肿的后脑勺一边说道,“他叫卢嘉瑞,就是镇上大户卢永茂的儿子。平时有些不安分,老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也难怪,听说在家他娘教他读过不少书,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孩子。” 送去了药酒的第二日,卢嘉瑞就发现余先生走路姿态变得正常了,看不出什么异样。 “余先生,您还疼吗?那药酒有没有用啊?”卢嘉瑞在课间放风时问道。 “哦,你送来的药酒还真管用,现在都不觉得疼痛了,头上的肿包也消了许多。”余先生说道。 “那是我家泡了很多年的药酒呢!我娘亲叫我拿来的。能有用就好,我回去告诉娘一声。”卢嘉瑞似乎有点得意了。 此后,余先生反而喜欢起卢嘉瑞来。余先生觉得他虽然老问些让他为难回答的牛角尖问题,但毕竟读过的书多,更能更快理解他讲解的诗文内容。 更加难得的是,包括卢嘉瑞在内,学童们觉得余先生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起码不是总板着一副严肃的神情了。甚至卢嘉瑞怀疑,余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弄得他摔跤是自己搞鬼捉弄的。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余先生既没有说及他什么,也没有训斥过他,更没有要找机会责罚他的意思。 卢嘉瑞确信卢嘉恭没有泄露秘密,余先生也没有想到那一层。卢嘉瑞越来越感觉到余先生对自己更加客气可亲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喜欢。他更坦然欣然,他也觉得可以为自己的“杰作”得意了。 虽然对于余先生的严厉,卢嘉瑞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但并不是所有的学童都能像他那样轻松对待,毕竟余先生的严厉是出了名的,而且一贯如此,更何况他的戒尺又长又粗,打起来真的毫不容情。 余先生用戒尺打手心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读书老读错啦——他又不说明读错几次要打,上课时发出异响影响上课啦,上课时不好好坐着好好听讲啦,提问的问题答不上来啦,在课堂上乱走动啦,提问时答非所问啦,布置背的书没能按时背出来啦,上学迟到啦,中间休息后没有按时回来啦,等等,总之,用戒尺惩罚似乎成为余先生树立威信、维持课堂纪律以及督促学童们用功学习的唯一方法。 余先生一进教室,往往就用戒尺啪啪啪连敲几下教桌,教室一下就从喧嚣中安静下来。 卢嘉恭是挨打手心最多的一个,已经变成了最能挨的学童了,但他依然心有畏惧。别的学童就更害怕了。那些年纪小的,对这木片儿更是心有余悸。因为余先生打手心时好像也不管年纪大小,一样的用力打。 有两个小学童就在挨打后跟卢嘉瑞说,能不能想办法把戒尺偷了去扔掉。卢嘉瑞却只好笑着告诉他们说道: “把戒尺偷了也没有用的,先生可能会找一片更大的戒尺,那你们不就更惨了吗?” 学童们眼中足智多谋的卢嘉瑞都这样说,小同学们就只好作罢了。 正因为畏惧于余先生的戒尺,同学们上课的时候是很小心的。有些时候上课中间有大小便急了,也得忍着,先生是不准上课时跑出去上茅房的,因为他认为上课前和课间休息时有足够的时间去,而上课中间根本不需要再出去,否则就是耍赖偷懒。 当然放屁则例外,余先生允许学童到课堂门口外放屁,以便不要臭到别人。但放屁的的话只能就在课堂门口外,不能走出先生的眼见范围。 不幸的是余先生自己却往往也不能很好的掌握每一次课上课的时间,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都没定数,讲到兴头时,竟有时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就一次课,到下课时才知道放学的时间都到了。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本该两三次的课时,一次课就跨了过去。 这日上午,余先生在讲《论语》,先是朗读,后边是背诵,再有就是讲解,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就拖得很长。余先生是讲得津津有味,学生们听得昏昏欲睡。无声无息间,一股臭味慢慢地散发开来,卢嘉瑞首先闻到了,而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难以忍受。 “很臭啊!谁放的屁!”后来,他忍不住大声说道,也不管余先生在讲着课。 “卢嘉瑞,你说什么啊?上课时间吵吵闹闹?”余先生厉声问道,一边拿着戒尺走过来。 “的确很臭啊!”卢嘉瑞争辩道,“臭了很久了,学生受不了了!” “是有一股臭味,是真的!”卢嘉恭这时也附和说道。 “我也闻到了,好像是屎臭呐!”卢永义也说道。 余先生走到近傍,鼻子嗅了嗅,也闻到了一股恶臭,一下也不好就打卢嘉瑞手心了,大声问道: “谁干的好事?不是允许你们出去放屁的么?” 坐在卢嘉瑞前边的小同学,叫卢文光的,大约八九岁的样子,身子挺直着,两手捂在下面,战战兢兢地小声说: “是我。” “你放这么臭的屁!”卢嘉瑞喊道,这会他来劲了,说话也大声起来。 不料,卢文光却说: “我没有放屁,我拉屎了,我憋不住了!” 卢文光说罢,头低着,大哭起来,十分羞愧。卢文光上学堂已经两年了,又有些胆小,平常还比较腼腆听话的,不想竟出了这样的糗事。 课堂上登时安静得出奇,一阵鸦雀无声,然后却爆出一阵哄笑。 “你就这样拉出屎来?上课前怎么不上茅房去拉啊?”余先生很生气地问。 “上课前又不急,谁知道这次上课时间这么长嘛!呜——呜——呜——”卢文光边哭边辩解道。 学童们都继续大笑不止。余先生说道: “不要取笑了,卢文光,你赶紧去茅房吧!如今先下课!” 卢文光于是就双手扯住下档,跑出课堂,冲向茅房,学童们的笑声可就更大了。 等余先生走出了课堂,学童们在嬉笑声中一齐涌出课堂,追出去看卢文光的丑态。 学童们聚在课堂外边的小院子说笑,这件前所未闻的事件真的太有趣,学童们越说越起劲,逗起一阵一阵的浪笑。 许久,等到余先生叫回课堂上课,却还不见卢文光回来。学童们都回进课堂坐好了,余先生才发现卢文光没有回来,便问: “怎么不见卢文光了?他还没好吗?” “报告先生,卢文光进入茅房就一直不见回来!”卢嘉瑞站起来说道。 “是不是羞愧难当,跌入茅坑里了?”卢嘉恭说道,课堂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嗯!?不要笑了,你们谁去看一下?”余先生大声喊道。 “我去!”卢嘉瑞和柴荣几乎同时答道。 “好!你们两个快点去看看!”余先生说道。 卢嘉瑞和柴荣一同跑出课堂,到茅厕去看时,只见卢文光瑟缩蹲在茅房一角抽泣。卢嘉瑞便问道: “卢文光,你还没拉完屎吗?干嘛还在这里,不回课堂去上课?” “拉完了,可是——可是,裤子都脏了,穿不了!”卢文光弱弱地说道。 “那怎么办?”两人看一眼,见丢在一边的裤子都脏了,这卢文光像是有些拉稀,柴荣问道。 “你拉干净没有?没拉干净就先拉干净再说!”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拉干净了,用你这裤子干净处察干净你的屁股,我将袍子脱与你暂时穿,等下放学你回家换了,下午再还我。” “你将袍子脱与我穿,那你穿你什么?”卢文光抬头看看卢嘉瑞,问道。 “我里边还穿了褂子与裤子,不妨事的。”卢嘉瑞笑着说道,“只是你要先将屁股察干净了,可别将我袍子给弄脏了!” 其时虽已是阳春三月,春寒陡峭,就算日间也还是凉意袭人,一般人家的孩子就穿褂子和裤子了,但有钱人家孩子就穿戴齐整,里面穿了褂子和裤子,外边还要套上一件长到脚的保暖袍子。卢嘉瑞在家里就是个宝,穿戴自然一点都不马虎,里里外外的保暖足够,家里还怕有什么闪失。 “不过光穿袍子,里边空着我看还是有些冷,要不我脱裤子与你穿,只是你没我高,怕裤子穿不得,没有袍子方便,长些都不妨。”卢嘉瑞又说道。 “就穿袍子好了,冷一点也不打紧,我忍得!”卢文光说道。 “大哥,就上午这小段时间,忍一忍不打紧的,你就脱袍子与他好了,也方便些。”柴荣也说道。 于是卢嘉瑞将袍子脱下来,递给他,说道: “记得走路时,提起袍子走,免得袍子拖地搞脏了,弄不好自己踩到还会摔跤!” 卢文光已停住了抽泣,将自己裤子来察干净下身,穿上卢嘉瑞的袍子。 卢文光穿好袍子,卢嘉瑞和柴荣一人一手拎着前幅袍襟,一人一手拎着袍子后裾,卢文光将自己的脏裤子拿着,卢嘉瑞和柴荣一边用一手扇着鼻子前,一边笑着说道“真臭”,一边走出茅厕。卢文光将脏裤子丢到外边院子树底下,三人才一起回到课堂去。 一进到课堂,同学们看到卢文光穿着卢嘉瑞的袍子,卢嘉瑞穿的花袄子和暗红色的裤子露着在外,活像个姑娘一般的穿着。而卢嘉瑞和柴荣还一前一后的为卢文光拎袍襟袍裾,活脱卢文光一个王子小主人一般,课堂先是一阵静默,继而又爆发出一阵哄笑起来,连余先生都不禁失笑了! “好了,安静!如今为师继续讲解《论语》。”等大家笑闹了一会,余先生喊道。 有了卢嘉瑞,似乎这个溪头镇公学学堂就充满了乐趣,学童们能好好地认真上课听讲吗?学堂里还有什么有趣之事发生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回 杂用钱(上) 第七回 玩蹴鞠凑巧击倒老先生 解拮据算计说定杂用钱(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在课堂上闻到了一股臭味,却是卢文光因畏惧余先生的严威,不敢报告出去上茅厕,就在课堂座位上忍不住拉出屎来。余先生让下课放风,卢文光跑到茅厕去拉屎,却久久不见回来,卢嘉瑞和柴荣到茅厕去察看,方知卢文光裤子脏了,没有裤子穿,出不来。于是卢嘉瑞将袍子脱与卢文光穿,才帮卢文光解脱出了的窘境。 卢嘉瑞、柴荣和卢文光三人回到课堂,一阵哄笑之后,余先生敲敲戒尺,喊大家安静,继续讲解《论语》。 “尔等翻到《里仁第四》,诵读一遍,之后为师再一句一句地讲解。开始!”余先生说道。 于是,学童们对着书本大声朗读,课堂上响起响亮整齐的读书声:“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朗读毕,余先生说道: “不错,教读了几遍,如今都能认得里边的字,读得也整齐多了,以后还是要勤看多读,‘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下面为师逐字逐句讲解。……” 余先生讲解《论语》之《里仁第四》,这些恰好都是三娘曾给卢嘉瑞讲解过的,卢嘉瑞只是听余先生的讲解与娘亲讲解的有何不同,所以听讲就不是那么专心。 “卢嘉瑞,你在听为师讲解吗?”突然,卢嘉瑞听到余先生叫自己的名字。 “弟子在听呐!”卢嘉瑞立马站起来,说道。卢嘉瑞知道,先生要考问他了。 “那为师问你,方才为师讲的‘放于利而行,多怨’是何意思?”余先生果真就考问道。 “只为了自己之利益行事,就会招致很多的怨恨。”卢嘉瑞干脆利索地答道,幸好这个卢嘉瑞早已熟习。 “嗯,说得对。”余先生说道,“为师看你似乎心神恍惚的,要专心听讲才是!” “是,先生!”卢嘉瑞应道。 “坐下吧,继续听讲!” 卢嘉瑞坐下,余先生又继续讲解,“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意思是……” 经先生这一问,卢嘉瑞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认真聆听先生的讲解了。 当余先生讲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时,卢嘉瑞认认真真地听完,然后就站起来提问道: “先生讲解,孔子说君子明白大义,小人只知道利益,意谓君子才明白大义,追求利益的都是小人,弟子殊为不解,请先生再详细些解说一下!” “有何不解之处?讲来听听!”余先生问道。 “追求大义者自然是君子,那该是人们在家居安乐、衣食无忧之后。如若缺衣少食之家,自当追求利益,以求得一家饱暖,上孝养父母祖辈,下保育子女,难道这些人追求利益,便当看作小人么?再者,就算家里不缺衣少食,温饱无虞,追求更多之利益,期望过上更富足之生活,这难道有错么?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卢嘉瑞连珠炮似的问说道。 余先生几乎被卢嘉瑞这一串疑问问懵了。他通常只是对着书本讲解,引申出去也是引经据典,至于实际生活中之事他是极少涉及的。细细想来,卢嘉瑞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自己一下子无法找到很多恰当的理由去驳斥,于是余先生便敷衍搪塞道: “卢嘉瑞说得很好,你能提出问题,说明你理解了经义,又有了自己之思考。但是为师如今教的是你们如何理解经义,你们理解了经义,自可以有自己之思考。但是如若日后参加科举考试,你们需记得,必须按照经义作答,自己之思考只当日常的谈资,不可作为经义之正解。” “那请先生说一下,弟子思考而后之看法对也不对?”卢嘉瑞追问道。 “为师不能说你的思考不对,你可以这么去做。其实,为师看大多数人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要记得,义与利也并非绝对之分隔,方才讲解的,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就已经讲到,孔子就说了,人都是可以去追求富贵、避免贫贱的,只是追求富贵、避免贫贱要有道又不违背仁义罢了。”余先生进一步说道,一到引经据典处,就讲得振振有词,先生毕竟是吃教习诗书经典这碗饭的。 “弟子明白了!”卢嘉瑞说罢,就坐了下来,听余先生继续讲解。 开心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快,卢嘉瑞快乐地过着他的学堂生涯。有趣的学堂,并不困难的课业,几个好玩的伙伴,这些都是他快乐的来源。 卢嘉瑞本来就不是一个安于沉静的人,到学堂上学远比在家受娘亲管教更能让他觉得快活。尤其是在学堂学的课业几乎都是他娘亲教授过的,那就更是如此了。 如今,卢嘉瑞被卢嘉恭、卢嘉理、卢永义和柴荣他们几个奉为大哥,平常出去玩耍,如同带领着几个喽啰一般,那感觉令他很是受用。 冬去春来,一个学年过去,来到崇宁元年,由于家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卢永茂只好让卢嘉瑞继续到镇上学堂上学,暂时跟着读些书。 这时,已经是卢嘉瑞上镇学堂的第二个学年了。 某一日,卢嘉瑞走在上学堂的路上,心情爽朗。 田野的麦子随风翻起黄色的波浪,诸多不知名的鸟儿,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啼鸣,那优美的鸣叫声传到了耳边。房前屋后的瓜藤果实开出各色花儿,有的结出了瓜儿、果实,直等着成熟采摘。不远处的山岭看去浓翠欲滴,各种草木花树竞相生长,繁茂无比。路边姹紫嫣红的各种花儿时常映入他的眼帘,绿色更经常地跳入了他视野之中,空气也变得更加明净通透,不像以前那么灰濛混沌了。 卢嘉瑞知道,夏天已经到来了,满眼的生机让他心情更加畅快,步履更加轻盈! 这时的卢嘉瑞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少年。虽然家里父亲及母亲们依然极力地关爱甚至是溺爱着他,把他当作孩子,但卢嘉瑞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 已经过去的春天虽然短暂,但在春意勃发的时节,也更能让人感觉到心意的成长。夏天来临的时候,看到敞亮明净的天空,迎着炙热的日色,看到蓬勃生长的一切,卢嘉瑞便浑身充满奋发的活力! 这时候的卢嘉瑞更加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打扮,他喜欢漂亮华丽的衣服、精致好看的小饰物、漂亮的鞋子,还要戴上一顶精美帽子,不再是发髻小子了。 每天出门前,卢嘉瑞都会拿起铜镜子前后左右的照个遍,看看自己的样貌,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他会注意穿的是否漂亮好看,发髻梳理的好不好,发簪插得正不正,该带的小配饰有没有戴上戴好,帽子戴得正不正。他看一两遍,觉得足够周正之后,才开心地出门去。 于是,卢嘉瑞在学堂里是一个翩翩少年,富贵人家公子,穿着打扮自然是出了头地,还有点风流倜傥之姿态,少不了收获一些同学们的欣赏羡慕的眼神。 卢嘉恭就公开表现出过羡慕之意。 “卢嘉瑞,你整天都穿得这么整齐鲜光,真像个富贵王公家的公子哥啊!”卢嘉恭说道,“俺们家是穷人,怎么跟你玩啊?” “我本来就是公子哥啊!我又没跟你比富贵,也没嫌你穷,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玩呢?况且家里没有钱,你可以想办法赚钱嘛,我也在想我以后怎么赚钱,靠家里的钱过活也不算本事的。我们都是男子汉嘛!”卢嘉瑞说道,倒是一副无谓的神色。 “现在俺们都在上学堂,怎么赚钱啊?”卢嘉恭问道。 “我也在想嘛。书是要读的,但读书也不一定就会有出息,还得想法多赚钱才好呢!子曰:‘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贫与贱,人之所恶也。’”卢嘉瑞说道,竟将孔夫子之语脱口而出,又十分的贴切应景。 “读书有个屁用,你看余先生读这么多书,也就是在这里教教这破书,也没有多少钱好赚的嘛!”卢嘉恭不屑地说道,“俺又注定考不上什么秀才、举人之类的,能认几个字就好了。” “好吧,先读一点书,同时也可以想想看能不能一边读书也能赚到一点钱。要跟别人不一样嘛,我与你打个赌,看谁先想到赚钱的办法来。”卢嘉瑞说道。 “那肯定是你先想到的嘛,你都知道俺比你笨的。”卢嘉恭笑着说道。 “那不一定,赚钱也不一定要太聪明,关键是要经常想着怎么去赚钱,总会想到办法的。你不看集市上那些做买卖的人,哪个是特别聪明的?我看卖煎饼的那个矮子,比你笨多了,长得也难看。”卢嘉瑞说道。 “那倒是。”卢嘉恭同意卢嘉瑞的说法。那矮子真的有点笨,有时连简单的数都算不清,还做买卖做得那么红火,他的摊子常常都忙不过来。 “说到集市,你不是也可以想想,我们可以搞些什么东西来卖?到时不就可以赚点钱花了吗?”卢嘉瑞若有所悟地说,虽然是对卢嘉恭说话,似乎也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嗯,那倒是,可是卖什么呢?俺又没有本钱。”卢嘉恭似乎摸到了门道一般,开始想进门去的办法了。 “你有力气,我有小本钱,我们再想想,看谁先想到办法,看谁的办法更好。”卢嘉瑞说道。 此后,卢嘉瑞与卢嘉恭便各自开始苦思冥想做买卖赚钱之法。 下午放学后的时光是卢嘉瑞与玩伴们最快乐的时光。 关于地螺战,卢嘉恭玩得多了,又且力气大,占有优势,卢嘉瑞斗不过他,卢永义和柴荣则又常输给卢嘉瑞。 卢嘉瑞是个争强好胜的少年,虽然他做的地螺自以为相当好,但没给他带来赢的快乐,也就凉到一边去,就慢慢不喜欢玩地螺战的游戏了。尽管卢嘉恭时常要找他玩地螺战,但卢嘉瑞合着卢永义和柴荣,总找理由来推托不玩。卢嘉瑞还说服了卢永义和柴荣甚至卢嘉理,说地螺危险,会伤到人,让大家以后要少玩地螺。 没人应和他,卢嘉恭也没办法。 不玩地螺了,自然要玩别的什么,否则几个小伙伴聚一起,玩些什么呢?卢嘉瑞想打出机也是很好玩的游戏,这个游戏更需要一些技巧,而卢嘉恭的优势就不那么突出了。 打出机的用具是两根两个拇指大的木棍,长的一根一尺长左右,叫母机,短的一根比母机小一点,约三、四寸长,叫子机。游戏时在长方形开阔地上的一端挖个小槽叫机槽,可以使母机的一端在里边滑动。 游戏分三个步骤,第一步是打撬机,游戏者把子机横架在机槽上,双手持着母机一端将另一端插到机槽,用力将子机撬发到远处。未轮到的对手们都站在前方,如果撬发出去的子机未落地前被对手接住,游戏就失败,轮下一个。 如果子机未被对手接住,则发机者将母机横架在机槽上,对手从地上捡起子机并在子机落地位置向母机投掷。若投掷的子机触碰到母机,游戏者也淘汰。 如果都通过了,进入游戏第二步打手机。游戏者一手同时拿着母机一端及子机,将子机抛向空中,然后以母机打击子机到尽量远——当然还要避开前方伺机接住子机的对手,否则也会被淘汰——的地方,对手在地上捡起子机站在子机落地的地方向机槽投掷,游戏者可以用母机拦截打击子机使其远离机槽,然后在子机落地处开始向机槽用母机直线丈量,丈量尺数即为所得尺数。当然,如果游戏者以母机截击到子机后,子机被对手接住,游戏者仍然被淘汰。 在第二步未被淘汰,得到积分后幸运进入第三步,即打地机。游戏者将子机斜靠在机槽,一端突出在上面,用母机轻打子机让其弹飞起来,再用母机尽力打击子机,使其飞到更远——当然还是要避免对手捉拿子机,那样也会被淘汰——的地方,从子机落地处开始向机槽用母机直线丈量,丈量尺数累加到自己已得尺数上。 第三步打地机中,在子机弹起时如以母机双击子机,则丈量时用子机丈量计数,如三击子机,则丈量时用拳头丈量计数。 最后完成三步为一个轮次,循环进行,得分累计,谁先到达预定尺数一百或两百则谁就先胜出。 这个游戏除需要力气,更需要技巧,如何避免子机被接住,如何在打地机时进行双击或三击以增加尺数等等。在这些技巧方面,卢嘉瑞有优势,所以他喜欢玩打出机。每当卢嘉恭要玩打地螺时,卢嘉瑞就说: “玩打出机吧,可以让你学着变得更聪明点!” 而其他柴荣、卢嘉理、卢永义几个玩伴力量也敌不过卢嘉恭,都赞成玩打出机。卢嘉恭也就没办法,只好随了大家的意思。 玩打出机好在可以单打独斗,不必结伙成队,输赢只靠自己。打出机除了技巧,还有力气,也需要一点运气,不会跟同伙相互埋怨责怪。 一日下午,大家刚从学堂放学出来,还是在学堂前的地坪上,卢嘉瑞就跑到边上墙根下掏出早已藏好在那里的一副出机。相约好的几个玩伴,卢嘉恭、柴荣、卢嘉理,便开始玩,玩三百尺一局。 先以打地机远近决定比拼轮流次序,先后依次是柴荣、卢嘉恭、卢嘉瑞和卢嘉理。先轮的柴荣过了两关,打地机时被卢嘉瑞捉住了子机,只得了一十七尺。 轮到卢嘉恭,先打撬机,卢嘉恭是用尽了全力,企图将子机撬发出去远远的,才不容易在回打时触碰到母机,可是要子机飞得远,就要撬得高一点,而子机飞得高,也就容易被捉住。卢嘉恭还没悟出这点,没能在飞得远和飞的高度之间找到合适之法。卢嘉恭撬出的子机飞得高高的,却被卢嘉理轻易捉住了,连打手机和打地机的资格都没了,本轮一尺未得。 轮到卢嘉瑞,卢嘉瑞不敢造次,面对前面三人的虎视眈眈,开始做假动作,半蹲着,向左边做欲发之状,卢嘉恭、柴荣和卢嘉理三人便往左边挪过去。卢嘉瑞又做向中间欲发之状,卢嘉恭三人又往中间挪。没等三人站定,卢嘉瑞又向右边做欲发之状,三人又慌忙向右边挪去,没等三人脚跟站稳,卢嘉瑞却突然转向左边撬发出去,三人都来不及往回移步,卢嘉瑞的子机已经撬发出去,远远的避开他们的伺机捕捉。柴荣拿起落地的子机,向架在机槽的母机投掷,没投中。于是,卢嘉瑞进入第二步,打手机,向上抛起子机,用母机用力打将过去,子机飞越了三人,落到远处。 “卢嘉恭你来投掷吧,方才俺投撬机没投中,这回你来试试!少让卢嘉瑞得尺数!”柴荣说道。 “好,我来!”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拿起子机往机槽投去,可是卢嘉恭投掷的线路不好,有些偏高,被卢嘉瑞用力一记击中,子机哧溜一下往回飞去。由于卢嘉恭回掷得有点高,正合着卢嘉瑞的手势,而卢嘉瑞回击力度又大,子机飞得很快,卢嘉恭、柴荣和卢嘉理都不敢去接,就躲开去。子机飞速而去,飞到一堵矮墙边上,不巧有人正从那边走出来,子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那人的额头! “哎哟!”一声惨叫,那人就仰倒地上。 “不好!”卢嘉瑞赶紧扔下母机,与卢嘉恭、柴荣、卢嘉理一道跑过去。 “七叔!七叔!七叔!”卢嘉恭先喊起来。这人原来是卢永石,人已到中年,却依然孑然一身,是镇上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徒。他整日东游西逛的,家无田亩屋宅,也不找正经事情做,就靠着这里打点下手,那边帮点闲,这里趁点便宜,那里揩点油的,胡乱过日子。 “哎哟!哎哟!疼死了!”卢永石一边叫喊,一边在地上翻滚,一副痛苦万状的样子,卢嘉瑞几个都看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他先扶起来再说吧?”卢嘉瑞说道,叫卢嘉恭和柴荣将卢永石拉起来。 卢永石却叫喊着“疼死了!疼死了!”,只管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肯起来。(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回 杂用钱(下) 第七回 玩蹴鞠凑巧击倒老先生 解拮据算计说定杂用钱(下) 卢嘉瑞强将卢永石翻转来,一看卢永石额头上果然鼓出一个包来,隆起一块瘀黑,似乎要渗出血来的样子,难怪他叫喊疼。幸好是打中额头,如若打中眼睛,怕是要瞎掉一只眼了。 “七叔,你先起来再说嘛,净躺地上打滚也不是个事啊!”卢嘉恭说道。 “哎哟!疼死了!真的疼死了!”卢永石还是边打滚边叫喊,就是不肯起来,卢嘉恭和柴荣去拉也拉不起。 “好了,七叔,你不起来,那俺们先走啦!”卢嘉恭撒手,招呼道,“俺们走吧,不管了!” “哎哟!哎哟!你们走,你们走哪去?你们玩乐打伤了俺,就想走?”卢嘉瑞四人没走几步,卢永石却坐起来,对他们喊道。 “哦,你终于起得来了?”卢嘉恭转回头笑着说道,“那你想怎么样?伤都已经伤了,俺们在这里玩耍,谁叫你无端端的伸出头来,还不声不响的,你额上长了眼,俺们的子机却没长眼!” “你看看,你们将俺额头都打肿了,就这么走?哎哟!疼死了!你们得管俺抓药钱,赔偿伤痛钱!”卢永石摸摸额头,摸到起包,又觉得疼,便大声说道。 “嚯,你还想趁机讹诈一笔钱来着?”卢嘉瑞说道,“俺们几个都读书小儿郎,哪有什么钱来赔你?你去找些草药来敷敷,过不了两三日就好了。” “嗯!没钱?俺不管,你们家有钱。特别你,卢嘉瑞,你家有的是钱,你不拿钱来赔俺,俺就到学堂去告诉余先生,让他管管他的学童,再到你家门前去闹腾,看父母怎么说话?看你家在镇上怎么面对众人?再不行,俺就告到镇上里正那里去,让里正来公断!”卢永石说道。 四个小玩伴一听发傻了,他们都知道卢永石是个泼赖之徒,但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既你如此说,那你就去告好了!”卢嘉瑞见几个都不说话了,停顿一会,便说道,“看你告也没用,先生、家里以及里正只会教训我等一阵,你反而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好你个狗崽子!打伤人还想耍赖!”卢永石开骂道。 “那你要俺们怎么办?”卢嘉理说道,“要赔钱,赔多少钱?” “赔俺一百文就算了,哎哟,疼的俺!”卢永石听有人问赔钱数,便说道。 “嚯,算了!我们都走吧!”卢嘉瑞过去捡起那子机,说道,“让他告去好了,省得他开大口讹我等!” “就八十文吧,俺不跟你们计较那么多了!”卢永石又说道。 “你真敢要!就那么点皮毛伤,大老爷一个,就张口要钱!”卢嘉恭说道,“不要管他了!” “算了,算了,就赔五十文,不能再少了,你们打伤了俺,不负责可不行!”卢永石于是说道。 卢嘉瑞想一想,就摸摸袍子里衣兜,掏出三十文铜钱,一把抓着,走两步过去,在卢永石前面晃一晃,说道: “就三十文,够你饮两杯小酒的了,行不行?要不行,我等就走了,随你去讲说,去告诉!” 卢永石看一眼卢嘉瑞的手掌上的一抓铜钱,说道: “才三十文,太少了!” “好,咱们走!”卢嘉瑞招呼道,几个玩伴就要走。 “好好好!就三十文,算便宜了你们!”卢永石赶紧说道。 卢嘉瑞等转回过来,卢嘉瑞将钱交给卢永石。 “慢!”卢嘉恭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如若你拿了钱还到处讲说张扬,俺们几个哥儿总有日找你算账!” “那当然,俺不会说出去的!”卢永石说道。 于是,卢嘉瑞将三十铜钱都交给了卢永石。卢永石拿了钱就爬起来,抖一抖衣衫,走了。 “唉,今日是集市日,本来想的是打一阵出机后,大伙到集市去逛逛,然后买东西吃的,不想钱都给这卢永石拿去了!”看卢永石走远,卢嘉瑞说道。 “大哥何不早说?早说是要请俺们吃东西的钱,俺怎的也不会给这无赖讹了去!”卢嘉恭很惋惜地说道。 “卢嘉恭就是个管吃不管事的家伙!”柴荣笑着嘲讽道,“人家受伤赖着在地上你就真的不管?” “管他个鸟!他泼赖,俺们也赖他一回,俺们几个都一齐不认账,不管他卢永石去哪里讲说告诉,无人能对证,也奈何不了俺们,怕他作甚?”卢嘉恭说道。 “算了,做人也不当那般无赖,到底是我等伤着了人家,能赔一点钱了事也没什么不好的,省去其他诸多麻烦。”卢嘉瑞说道,“少吃一点东西,我等身上也不会因此缺了什么!” “大哥说的甚是!”柴荣和卢嘉理齐声应道。 于是,四个玩伴继续兴致勃勃的玩完这局打出机,至天色向晚才各自回家。 当然,除了玩斗地螺、打出机之外,踢蹴鞠也是常玩的游戏。自从打出机击伤卢永石之后,斗地螺和打出机这两项游戏就玩得少了,几个玩伴就时不时聚来玩蹴鞠。 玩蹴鞠不是卢嘉恭的擅长,虽有力量,但身子动作有点笨重,不够灵活。 卢永义则玩得像个猴子般,左冲右突活灵活现的,身体似乎是随风飘,踢蹴鞠兴致最高。但他一旦撞到卢嘉恭这堵墙,非倒即歪,看来还是要些蛮力才好。 卢嘉瑞没有卢嘉恭的蛮力,也不似卢永义那么能灵活地飘移,但机智灵巧,踢起蹴鞠来也十分自如,因而兴致也很高。而这鞠儿也是卢嘉瑞花了三十文钱买的。 一日下午放学后,几个玩伴们就在学堂前的空地上玩起蹴鞠来。他们把进入学堂的门就当作球门,卢嘉瑞、卢嘉理、卢永义三人一队,卢嘉恭、柴荣和另一个小同学组成一队,两队旗鼓相当,分数交替上升。 正当他们踢得难解难分之际,卢嘉恭接到柴荣传来的鞠儿,三颠两晃的,趁着对方来不及围上来,对着球门,用尽所有的力气,打门!鞠儿划起一个小弧圈飞向门口的正中,进门了! 偏偏这时余先生正出门来,鞠儿不偏不倚正好打到他的脸上!由于鞠儿来得突然而迅猛,余先生猝不及防,一来受惊吓,二来鞠儿击打,一个趔趄,摇晃两下,便在惊惧中倒在地上。正在激战中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还是卢嘉瑞稍微镇定一点,反应快,说道: “快去,把先生扶起来!” 于是大伙就一起跑过去把余先生架起,搀扶回家去。师母瞪大眼睛看着余先生被架回来,以为出大事了。 卢嘉瑞简略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师母赶忙叫将余先生放到床上,斟茶来给余先生喂下去。好一阵子,余先生方才慢慢张开眼,呼吸慢慢也平缓下来。 “师母快将药酒拿来,搽搽鞠儿打到的地方。”卢嘉瑞记起来他拿来的药酒,可以散瘀消肿止痛的。 师母赶紧找来药酒搽上去。 “不要紧的,只是头上一阵晕。唉,上年纪了,不中用了。”师母一边搽,余先生却缓缓地说道。 卢嘉瑞跪下去,其他玩伴们也都齐刷刷跪下去,一起说道: “先生,学生等给您请罪,都是学生不好,不该在前边蹴鞠顽耍,打中了先生,害先生受伤了,请先生责罚学生吧!” “你们起来吧,为师不怪你们,你们少年郎该玩耍就玩耍,没有什么错的。只是不巧正好击中为师,往后注意点,不管玩什么,不要打到别人,伤着别人。”余先生还是以缓缓的语气说道。 看着卢嘉瑞他们没有动,师母一边搽药酒一边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没事的,人老了,一阵子晕眩,躺一会就没事了。我看也没伤着,你们出去玩吧!” 卢嘉瑞和玩伴们再磕了一个头,说道: “多谢先生不责罚,学生等往后一定记牢先生的话,小心些!学生等出去了!” 虽然先生和师母不予责罚,但几个玩伴心里有歉疚,一听先生和师母叫出去,便赶紧磕头谢过,然后相继鱼贯出去了。 师母则继续为先生搽药酒,柔肩背,伺候茶水。 此后一段时间,同学们就不再玩斗地螺、打出机和踢蹴鞠这几样有些危险性的游戏了。要么放学后就直接回家,要么就逛集市,要么跑到山上去掏鸟窝,要么挖蚯蚓钓鱼——快乐依然那么多。 让卢嘉瑞头痛的是每次去逛集市,同去的玩伴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吵着要他请客,集市上所有的小吃摊点都吃遍了。他请客几乎已经习惯到理所当然,可是他们似乎是百吃不厌! 卢嘉瑞不请客嘛,他们就理由一套一套的啰嗦个没完,每次说得他都不好意思。请客嘛,次数多了,也没那么多钱,卢嘉瑞也觉得其实没道理都要他请客。 卢嘉恭更是可恶,只要出来逛集市,他必到场,劝请客他最积极,尤其可恶的是还老撺掇卢嘉瑞去那个赌屋。结果,不但请客花了的钱赚不回来,还要时常赔上多输一些。 赌骰子不行,试试赌撞铜钱也还是不行。算算原来初次赢得的那点钱早已输回去了,还都不止。 每次离开赌屋时,庄家还都满面堆笑说: “小哥,你今日运道不好,下次再来,说不定就都赢回去了。” 卢嘉瑞心想: “赢个鬼,倒是你包赢的!” 但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开。唉,愿赌服输,有什么办法呢? 卢嘉瑞终于体会到做大哥有做大哥的烦恼。他知道,要是哪一日他不能领这班伙伴做得些事,不理这班伙伴的馋嘴,也许他们就不把他当大哥了。 但是,过年节时父亲和大娘、二娘、三娘分别给卢嘉瑞的压岁钱以及上学堂之前母亲特地塞给他的一些零钱,经不起这么一段时间的花销,都没有了,怎么办呢? 卢嘉瑞还是觉得当大哥的感觉是很好,花点钱来买他们的花花嘴皮也是值得的。但眼下他要考虑的是解决钱的问题。 有了这层思虑,晚饭时的卢嘉瑞就没有那么神气活现的活跃劲了。三娘似乎看到了这点异样,停下筷子,问道: “瑞儿,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好像有点没神气的,病了?” “我看也是,怎么没精打采的?吃饭都好像是在勉强吞咽?”卢永茂紧接着也问道。 “是啊,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瑞儿放学回来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好像不太理人,正不知为什么事?”卢嘉瑞还来不及说话,大娘就把话接上了。 “没什么事的。”卢嘉瑞回道,他一下子也还不知该怎么说。 “没事就好好吃饭,怎么显得这么没神气呢?”三娘说道。 “我看瑞儿一定是有什么事弄得不开心的,就是不肯说。”这时二娘插话道,“不说出来憋着会更难受的,还是说出来的好。” “是不是在学堂受到同学的欺负?还是被先生责罚了?听说余先生是很严厉的。”卢永茂问道。 “余先生学问是很好的,严厉一点也应该,否则那么多学童怎么管教得好?瑞儿,你要认真读书,可不能马虎,这个家将来就指望你了。”三娘说道。 “都说没事的嘛,孩儿没有受同学欺负,也没有被先生责罚。”卢嘉瑞说道。 “那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的?有其它什么事也该说出来嘛!”大娘说道。 卢嘉瑞看看实在瞒不过,只好实说了,否则父亲母亲们就也吃不好饭,还会不停的猜疑,问这问那的,便说道: “我的压岁钱都花光了,有时想买点小东西,想吃点零食什么的,都没钱了。” “你这么多的压岁钱就花光了吗?怎么花的?吃的穿的用的家里都有,你也不用买什么啊?”三娘抢先问道。 “到学堂去上学了,比在家里时不同。经常要买些零碎的东西嘛,去逛集市时,有时要买些吃的。”卢嘉瑞说道,停了一下,又补充道,“逛集市都是几个伙伴一起去的,吃东西要大家一起吃的嘛!” “都你请吃?”卢永茂问。 “他们几个家都穷,哪有什么钱?都我请吃。”卢嘉瑞望着父亲,似乎在观察父亲的反应。 “既然都你请吃,那就该少跟他们去逛,想去时就自己去得了。都你开销哪成呢?”二娘是个精明人,说会算账的话。 “大的几个年龄与孩儿相仿,喜欢跟着孩儿,咱们平时也经常在一起玩的,放学后去逛集市,也不好落下谁。”与其说卢嘉瑞坚持对伙伴们的情谊,毋宁说他的确享受被跟从追随的感觉。 “你成为这帮少年伙伴的小头目了?”这点三娘看出来了,她盯着卢嘉瑞问道。 “他们吃你便宜,当然喜欢跟着你了。”二娘似乎对这种抬捧不太以为然,她大概更关心吃多少亏。 “受喜欢总是一件好事,朋友多,不容易被人欺负。”大娘是仁慈心肠,往好处想。 “瑞儿既然成了孩子们的小头儿,我看是好事。”卢永茂夹了一块肉放到卢嘉瑞碗里,继续说道,“好好吃饭,不要烦恼。多花一点钱也是可以的,从小能领着别人走,以后长大了会更有出息。要多少钱,瑞儿你说说看?” 三娘在埋头吃菜扒饭,大娘、二娘也各自吃着不做声,似乎大家都等着听卢嘉瑞怎么说,要多少钱。 但这下似乎把卢嘉瑞也问住了,其实他也并没有想好这次问要多少钱。 他的脑子这时也在飞快的转。他知道问要多了父亲会训斥他,说他不知家计,娘亲们也会喋喋不休的教训他,最终拿不到还要猜疑他到底拿钱去做了什么。而且这次给了,下次呢?又要来问要,然后又再接受一番拷问?于是,他想不如让家里定期给他钱,对,就一个月给一次,而且固定一个数额,就作为他的杂用钱,家里不必问做什么用了。一个月多少才合适呢?六十文?有点少,那一百文呢?可能不会给这么多。但他知道,他说出个数字来,父亲和三娘都会缩减的,所以他把父亲夹来的肉吃掉,然后正正经经地说道: “那就每月给二百文杂用钱好了。” “这么多,肯定不用的,也是不行的,都差不多两斗白米的钱了!”卢永茂立即否定了,“这哪是杂用钱啊,口粮都不止了!” 卢嘉瑞继续吃饭,好大一会没人接茬,他就又说道: “那就一百五十文好了。” “每月一百文足够多的了,我就看不出来哪有这么多的用钱处?”卢永茂又说道,“买零食吃也得节制点儿才是,请客更要悠着点!” “瑞儿,杂用钱够用就好,也该省着点用。我们家也不是十分的富裕丰厚,要多想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娘也这般说道。 “杂用钱给多少也不会够的,我看八十文就行了。家里给你算阔绰了,你自己省着点用,也好早知道勤俭持家。况且你的那些伙伴们一个子儿都没有呢,你也该知足的了。”三娘说道,她善于结合各人的说法然后给出定准意见。 “那就这样,按三娘说的办,今儿是初五吧,以后每月初六给瑞儿八十文杂用钱,不多不少。”卢永茂最后说道。 卢嘉瑞心情一下就爽朗起来。在他看来每月八十文是个很不错的数额了,他的目标达到了,钱数已经不算少,关键的是他不必每次都用没有了再问要,也不必说明钱都用去干什么了。他加快吃饱饭,完了给父母亲们欢快地唱个喏,然后开心地离开了饭桌,回自己房间去。 卢嘉瑞解决了钱的问题,每月都从家里拿到八十文钱做杂用,到底他都将这些钱用到哪里去了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回 许愿与撸鱼(上) 第八回 游县城少年墙头发愿 逢暴雨同学溪口撸鱼(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跟家里约定了,每月给他八十文的杂用钱,十分高兴。他想以后花钱不必每次都开口去问来,也不用说怎么花的了。他喜欢这种没有约束的自在。 卢嘉瑞虽然有了钱,但那天晚饭桌上父母亲们的话还是让他在花钱时有些敛手,至少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有时,他会推托有事不去集市,不像以往那样几乎每个集市日都去逛去玩了。有人说要回家不去他也不再劝了,请客吃东西时他也尽量挑些便宜的。 但这小气劲终究不是卢嘉瑞的心性。他觉得钱就是拿来花的,况且杂用钱嘛,不就是杂七杂八地花掉的吗?现在他除了跟这帮小伙伴吃喝,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于是,敛手也就不长的一段时间而已,渐渐地一切恢复了常态。 倒是有一件事情始终在卢嘉瑞的脑子里打转,这就是想个什么办法赚点钱的问题。 这并不是说如金钱对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觉得自己要与众不同。读书对他来说只是读着玩,尽管他知道父母亲多么盼望他能通过读书上进有出身,但他觉得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想埋头苦读书,同时也认为埋头苦读也不会就能出头。在他看来,赚钱比读书要容易得多,看看集市上做买卖营生的人,就知道做买卖赚钱并不难。做买卖赚钱,博得富贵,自在快活过一世,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要证明自己有做买卖的能耐,就要早早地显露出来,不是给别人看,而是给自己看,给自己将来设想的一个肯定。况且他还跟卢嘉恭打了赌呢? 浑浑噩噩中又过去了三个月,酷热的盛夏也早已经过去,初秋的凉意开始袭来。这段时间虽然时不时也去逛集市,但卢嘉瑞请吃请喝的时候少了许多。卢嘉恭撺掇去赌屋,卢嘉瑞也坚决不去。 卢嘉瑞想着赚钱的办法,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毫无例外地需要本钱,而其他几个是无法指望的。他也不能以要做买卖为由再向家里要——那是肯定不会得到同意的,父母们会说他只需要认真读书。 所以卢嘉瑞努力抓紧钱袋,减少开销,为可能要做的买卖积攒一点本钱。 在最近一次逛集市时,卢嘉瑞走到一个卖鱼的小摊前停下来,问卖鱼的大叔,鱼是从哪里捉来的。大叔说就是在镇前的河里撒网捞来的。卢嘉瑞就问河里鱼多不多,大叔说还不错,他每个集市日都能捞到些来卖。 于是,卢嘉瑞就逛到杂货铺去,叫卢嘉恭和卢永义在外面等,他进去问有没有渔网卖?杂货铺小二说没有,不过告诉卢嘉瑞,这种东西可能要到县城才有,并说了在县城什么地方可以买得到。 卢嘉瑞回头对跟来逛的卢嘉恭和卢永义说道: “我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能赚钱?”卢嘉恭以最快的速度追问道。 “但有点麻烦,要到县城去一趟才行,要买点用具,这里集市上没有的。”卢嘉瑞说道。 “可是俺们都没去过县城,要跟着大人们去吧?否则怎么敢去呢?”卢永义说道。 “嗨,去县城有什么不敢的,俺们不都已经是大人了吗?只是怎么回事要说清楚,怎么赚钱?”卢嘉恭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俺不是不敢去,只怕家里人不准去。”卢永义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家里人呢?俺们不是逢初一、初十、二十放假吗?就跟家里说伙伴们一起到山上采蘑菇玩,俺们结伙一起去县城不就得了!三四十里地的路,也就走个把时辰就到了。” “县城我去年去过的,挺热闹,很多的店铺,那时正是庙会,是很好玩的。”卢嘉瑞说道,这时他想到了去年打架的事情,继续说道,“去倒没什么可怕的,但毕竟不熟的地方,小心一点别惹事就是了。” “俺们也跟着大哥去县城看看,开开眼界,逛逛而已,能惹什么事?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卢嘉恭极力促成,情绪踊跃。 “卢永义,你觉得怎么样?不想去也成,到时再跟卢嘉理、柴荣说一下,想去的就一起去看看,不想去的也不勉强。”卢嘉瑞说道。 “去就去,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俺们跟定去就是了。”卢永义说道。 “你还没说要买什么,怎么赚钱呢?”这时卢嘉恭才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刚才我们去过卖鱼的摊,那鱼都是在镇前河里捕来的,所以我想我们也可以去买渔网,几个人合力捕鱼来卖。但这里没有渔网,县城才有卖。”卢嘉瑞说道。 “捕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有船,还要会捕才行。河上也危险,要掉河里那就惨了。”卢永义说道。 “你不听那渔夫说了吗?这河里鱼挺多的,每次集市他都能捕到不少来卖。我们也可以的嘛。”卢嘉瑞说道。 “当然,我想的不是到大河中去撒网捕捞,而是到那些分叉来的溪流上捕捉,不用船的。”见他们两个不说话,卢嘉瑞继续说道。 “那就这么干吧。大后日是二十,俺们就去县城怎么样?”卢嘉恭说道。 “好,我们就大后日一早出发去县城。”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这两天神叨叨的神色终于瞒不过三娘敏锐的眼睛,他只好如实跟三娘说了心中所想。令卢嘉瑞意想不到的是,三娘居然并不反对他带领这帮小伙伴们去县城,更支持他的赚钱计划,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惹事生非。三娘甚至还替他去跟父亲做了说项,让邱福赶马车送他们去,私下里又塞给他五百文钱。 卢嘉瑞当下就给三娘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娘亲,您真是孩儿的好娘亲,孩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傻孩子,哪个娘亲不疼自己孩子的?快起来吧!”三娘说道,“你要记住,你父亲、大娘、二娘他们也一样疼你,谁叫你是我们家独苗宝贝呢?全家都指望着你,只是他们没有为娘这么知道你的心思罢了!” 三娘说的确实是个大实话,卢家上下都视卢嘉瑞为珍宝和未来的依靠,疼爱是一致的。卢嘉瑞最知心的当然是三娘,不但因为三娘是亲生的,自小带在身边的时候更多些,更因为曾亲自教他识字读书以及对他日常生活的管教。卢嘉瑞的言行举动甚至神态气色,三娘都能看透几分。三娘虽为女儿身,但身世经历甚为曲折复杂,书读了不少,颇有文人气质,世面又见得多,眼界胸襟远非大娘二娘可比,就是对卢永茂而言,三娘的才学处事也尽可不遑多让——卢永茂处事就常常要征求三娘的意见。 三娘深知卢嘉瑞对读书出身并没有什么天赋和兴趣,虽然人聪明机灵,但就不是读书考取功名的料,只不过也不好跟其他人包括卢永茂说穿。 管教督促卢嘉瑞读书,不过是三娘以为在尽自己作为娘亲的本分。三娘也约略看出卢嘉瑞不是个很安分的人,守住这家业似乎不是卢嘉瑞的愿望,她也想不出来卢嘉瑞的将来会是怎么样地过。所以当她听到卢嘉瑞有做买卖出头的想法时,先是有些吃惊于卢嘉瑞还这么小的时候就确立了这样的志向,再就是赞赏卢嘉瑞敢想敢干就要去尝试。 三娘于是感到了安慰,做买卖营生对她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事了。她年轻时接触的、耳闻目睹的无非是商人文士官员之流,以及他们的权钱货物买卖交易之事。往事虽有不堪,但仍多有快慰。 在三娘看来,做个富商巨贾远比困守田亩好过得多,而且也很适合卢嘉瑞的个性和慧根,因而她断定卢嘉瑞会在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所以,在卢嘉瑞要去县城的这个事情上,她是十分支持卢嘉瑞的。当然她考虑得更周详些,让邱福赶车送去,其实也是多一份照应,毕竟这帮少年阅历尚浅,多是初次出远门去县城,有个有经验的人跟着,她才安心些。 翌日,早早吃罢早饭,全家都出来送卢嘉瑞出门,好像要分开很久去很遥远的地方似的。卢永茂、大娘、二娘都千叮嘱万叮嘱,倒是三娘这回说的少些,该说的昨晚和早上起床时候都说了。 卢嘉瑞对着父亲母亲们做个揖,说声“请父亲、娘亲们放心,孩儿走了”,然后就开开心心的上了车。邱福一声“驾”,两匹马儿就拉着车跑起来了。 在镇子路口,卢嘉恭、柴荣、卢嘉理、卢永义都已经在等着了,当马车停在他们傍边,卢嘉瑞招呼他们上车。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欢欣雀跃地争抢上车来。 等小伙伴们都上了车,邱福狠打了马儿一鞭,马车猛然向前飞奔而去,在一阵惊愕声中已经跑得很远了。 那是徽宗崇宁元年秋,十六岁的卢嘉瑞带领小伙伴们一起来到聊城县城游玩。 聊城县城的宏大气势和繁华显然让从未进过城的小伙伴们惊奇、兴奋。终于看到了城市的面目,看到很多从未看到过的东西,让这些在乡村长大的少年们顿生许多莫名的梦想,憧憬着将来到县城来,过着精彩的生活。 是的,城市生活终归是人们的向往,尤其对年轻人,是不可阻挡的梦想。 在城外一处客栈停放好马车后,一伙人就兴高采烈地进城来。穿过高大的城门,就有人提议到城墙上去看看。 在城墙上眺望城外远处,田野、林子、山岭,由近而远逐层铺向看不到头的远方,跟在溪头镇爬到山顶向下瞭望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转向城内眺望,则是连绵不断的房顶,矮的高的,有飞檐翘壁,有突兀阁楼,中间或直或弯或斜的街道巷子错落其中,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店铺林立,人们进进出出,煞是热闹。 一条小河穿城而过,两座石桥或是木桥连接两岸街道,河上有些小船在摇曳穿梭往来,一派繁忙气象。 少年们觉得这就是城市的生活,纷繁热闹,一定十分有趣。 “这条小河就叫聊城河,也不知是县城因为小河得名还是小河因县城得名。” 就在城墙上,邱福用手指着,对小伙伴们说道。 “我等将来得到县城里来,在镇上过一辈子没意思。”卢嘉恭说道,他是个有想法即时就说出来的快嘴。 “在城里过是好玩,但要会赚钱,否则怎么过啊?”卢嘉理接上说道。 “赚钱?总会想办法的嘛,先要有点志气好不好?”卢嘉恭有点不满地回应道。 “跟你打赌想赚钱法子这么久,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呢?”卢嘉瑞讥讽卢嘉恭道,“你可别说你忘记了啊?我都整天在想呢!如今我想出这个办法了,你呢?” “俺也一直都在想的,只不过没你聪明,还没想出来嘛!”卢嘉恭气泄了一半。 “卢嘉瑞脑瓜比俺们好用,不过这办法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等真的赚到钱,做成了买卖才好吹牛。”卢永义有点谨慎,不爱吹嘘。 “我的想法跟你不同,敢想还要敢干,想不到不行,想到了不敢去干更不行,不敢干就算最好的办法都没用。如果怕做不成,都不敢尝试,怎么会成呢?赚钱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卢嘉瑞反驳道。 “卢嘉瑞说的对。”卢嘉恭说道,对他来说只要有钱赚的事情都能挑起十足的干劲,他补充说道,“就是要去干才能来钱,钱总不能自己滚过来嘛!” “你们看看,多好的地方,多繁华热闹的城市!聊城县城,有朝一日,我们都生活在这里边,还一起快乐玩耍,不是很好吗?”卢嘉瑞双眼遥看远处,憧憬着,指指点点的对伙伴们说道。 游玩了许久,小伙伴们从城墙上下来,便到街上去逛。 逛街看店铺是小伙伴们最喜欢的事情。不管买不买,不管店铺卖的什么,他们把聊城县城的大街小巷逛个遍,邱福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少年哥们却都不厌其烦。 但出门前三娘告诫过邱福的,他也只好一直跟着,不好说不能逛那么多。 对少年们来说,这里的街市跟溪头镇的集市大不一样。这里不仅街道宽阔,店铺多,人来人往热闹,就是卖的东西也多得不得了。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五花八门,无所不有;脚步声、吆喝声、敲打声、碰撞声,在耳边喧嚣;香味、辣味、甜味、酸味,不时扑鼻而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绿衣、花裙、红袍、白褂等各色衣着人等在眼前纷纷走过。 少年们看得眼花缭乱,就算卢嘉瑞来过一回,也觉得与去年似乎大有不同。 在新奇和兴奋中游逛是不会觉得累的,况且在那些诱人的零食摊点前,卢嘉瑞会叫大伙坐下吃些东西,也好歇息歇息。 在那些玩物摊点或店铺,大家也会停下来拨弄一下那些新奇的玩意。 当然他们也不会错过那些在街上卖艺的地摊,凑上去看一会热闹,虽然他们不会施舍铜钱。 有得吃有得看有得玩,这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怎么会累呢? 这伙少年们有说有笑,一边吃着炸酥饼一边逛。卢嘉恭正回头跟卢永义说话的当儿,“砰”的一声,他再回头看时,一个花裙凤头的妇人被撞倒在地。卢嘉恭也被撞得大大一个趔趄,几乎倒地。 “你个死瞎子,不看路啊,撞倒老娘?”第一时间就听到花裙凤头妇人厉声开骂道,人还在挣扎着爬起来。 “嘿,你这泼妇怎么的说话,你撞了我还骂人?”卢嘉恭向来嘴巴不饶人。 “你不看路先撞的老娘,还嘴硬,你这个死乡巴佬!”花裙凤头定睛看看原来是一群乡下人,还小毛孩的,更来劲了,爬起来就要过来揪打卢嘉恭。 “你想干什么?不讲理,就想打架?”伙伴们围过来,护着卢嘉恭,卢永义开口说道,“俺们可不怕你!” “怎么?你以为人多欺负老娘一个?老娘叫一声,怕你们就不知要躲到哪里去了?”花裙凤头站起来立定,左手一叉腰,右手一伸,食指指点着卢嘉恭,大声说道。 “这位大姐,大家路上相撞,两个都有错,俺们这个小哥儿年轻气盛,不知礼让,俺替他向您赔个不是,都互谅互让一下,也就没事了。”邱福怕事态扩大,总不是好事,赶紧上来打圆场道。 “呵?互谅互让?你说没事就没事?怎么个赔不是?一句话就行了吗?”花裙凤头气势依然嚣张。 “那你要怎么样?就想打架怎地?你们走开不用管,一人做事一人当,俺单挑,疯婆,你上来吧!”卢嘉恭双手在胸前捆起,一脚往前小步一探,一副从容备战的架势,就像打斗的好手惯犯,继续说,“不就打架吗?俺喜欢!多喊几个人来也没关系!” “好你个死乡巴佬,撞倒老娘还要打人,打人啦,打人啦,你打啊!打啊!”花裙凤头大喊道,直直走到卢嘉恭跟前,挺着胸,似乎要撞上去似的。 “我说这位大嫂,不要再闹腾了吧?我这位小伙伴年纪轻轻,怎么会欺负您呢?最多不过人家就说他年轻不懂事。而您穿着打扮这么华丽漂亮,想也不是一个穷人。你们两个不过是相撞一下,就算是嘻哈倒地讨个乐,没什么大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也不至于要讹这小哥儿两个钱。看着这么多人围观,多不好看,以后怎么在这街上行走啊?”卢嘉瑞向花裙凤头做个揖,说话道。 卢嘉瑞通常都是观察在先,关键时候再开言。他看这个妇人不过是借机泼赖发泄一通而已。他又对着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给这位大嫂道个歉意,赶紧把这事了了,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花裙凤头一看这少年郎,比那蛮横撞人者还年轻,却衣裙鲜亮整齐,冠履洁净贵气,腰带别致,钩挂佩囊,言辞谦然有礼,浑身上下气度不凡,怨怒之气就消了一大半,撒野之趣也褪尽了。 “好吧,既然大哥发话,俺就给这位大嫂道个歉,请多多包涵!”在卢嘉瑞的眼色催促下,卢嘉恭向花裙凤头做个深揖,一边说道。 “这才像人话,我今儿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下次再撞上老娘,定有你好看的,乡巴佬!”花裙凤头嘴上嘟哝着走了。 围观者们在喧闹的议论声并夹杂着哄笑中散去。少年伙伴们继续逛,兴奋的心情自然受到了影响,加上逛了半天,大家真的有点累,没那么兴高采烈了。 “这疯婆出口闭口骂俺们乡巴佬,你说气人不气人,真是泼妇一个!”卢嘉恭气愤地说道,“说实话,真想上去给她两拳。” “是啊,乡下人就怎么了?没有俺们乡下人种的稻麦桑麻,养的鸡鸭猪羊,城里人吃什么穿什么呢?真是的,还看不起俺们乡下人!”卢永义也是愤愤地说道。 “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是觉得乡下人见识短少,言行有些粗鄙,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不必奇怪,俺们都改变不了。”卢嘉瑞说道。 “那乡下人就任由城里人鄙视吗?”卢嘉恭依然愤恨。 “要不受城里人鄙视,自己也成为城里人就行了。”卢嘉瑞轻松地说道,他想让小伙伴们明白,其实不必想那么多,改变自己就行,简单一点,“方才我不就已经说过了嘛,一旦我们都到这县城来过活,大家都是城里人了,不是很好吗?到时谁鄙视谁呢?” “好啊,俺们都想办法,将来搬到城里来住。”卢嘉恭说道,卢永义和卢嘉理、柴荣都点头赞成。 几个少年哥们又到河边去逛了一阵,看看太阳偏西,也觉得很累了,邱福提议回家去。于是,一伙人就找到卖渔网的铺子,卢嘉瑞花一百七十文钱买了一张大号的撒网,由邱福与卢嘉恭抬着,一同出城,又在停放马车的客栈酒家每人美美地吃了一碗汤面,才上车回家去。(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回 许愿与撸鱼(下) 第八回 游县城少年墙头发愿 逢暴雨同学溪口撸鱼(下) 高兴地上县城玩了一趟,把渔网买了回来,但卢嘉恭他们几个还是满腹狐疑,也还是不十分清楚到底怎么捕到鱼?怎么赚钱? 卢嘉瑞却自有他的一套。他让卢嘉恭他们准备好五根干的竹子,三根丈余两丈长,一根四五尺长,一根越长越好,最好枝丫未裁剪掉的,然后再准备些麻绳。 “到底能不能捕到鱼,怎么捕法,怎么赚得到钱啊?一点也搞不懂,叫俺们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用也不说,真不知搞的什么名堂。”卢嘉恭还是那样,嘴巴长脑子短,有什么事总是先扯开嗓门嚷嚷一通。 “是啊,挺奇怪的,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用嘛,还神秘兮兮的不肯说明,是不是怕说出来见笑呢?”卢嘉理一向不轻易表明态度,这回好像也充满疑惑,不禁说了出来。 “俺向来都相信大哥是有办法的,但就是想不出来准备这些东西跟捕鱼有什么干系,也许俺们真的都很笨。”柴荣加上说道。 “你们放心好了,这事是一定会干的,不管成不成,俺们跟着做就好了。大哥出了那么多钱置办渔网,又带大伙到县城去玩一通,不干不就亏大了吗?”卢永义最了解卢嘉瑞,他肯定地说道。 “就是嘛,不管怎的,俺们都去县城玩它一趟了,大哥也够意思的。”卢嘉恭接口道,“但要是干不成,没赚到钱,亏了大哥的钱,也是可惜的。” 但准备好这些东西后好几天还是不见动静,中间都又过去两个集市日了,问卢嘉瑞什么时候可以去捕鱼,卢嘉瑞依然只是说等着。真是怪磨人的,且不说卢嘉恭、卢嘉理,就是柴荣、卢永义,大伙都想干点事情的,一方面是有尝试干事的新奇,一方面是有赚钱的冲动。但准备多时,而付诸行动这一日却迟迟未见到来,怎不心焦? “等下放学后,咱们去先去学会浮水吧?如若不熟悉水性,到时去撸鱼,万一掉河里怎么办?”一日,在下午课间放风时,几个玩伴聚在院子里说笑,卢嘉瑞说道,“反正如今天时炎热,水里玩玩,也凉快凉快。” “大哥的主意不错,只是我早已学会了浮水,放学我还是早点回家去帮忙干点活,你们去玩吧!”柴荣说道。 “俺和卢永义都会浮水的,就大哥和卢嘉理不会,俺们两个陪你们去学浮水,俺们可以教你们两个。嘿,不想俺可以当一回先生呢!”卢嘉恭说道。 “其实学浮水很容易的,大胆就可以。”卢永义说道,“玩水很有趣哩!” 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放学后,卢嘉瑞、卢嘉恭、卢嘉理和卢永义四个来到镇北边一个水潭。 这个水潭是北山上流过来的溪流积水而成,有两三亩阔。水潭上落水的地方很深,向外散开出去,慢慢就变得平缓浅水。这时,尽管日头已西偏,这盛夏的炎热一点都没有减退。潭水很清冽,在日光的照射之下,隐约见底,一股凉意跃然欲出。 几个玩伴看看周遭都没人,便脱光了衣衫。卢嘉恭和卢永义跑几步到水潭边上稍高处,“噗通!”,“噗通!”就跳进潭里。 卢嘉瑞和卢嘉理则脱了衣衫,从平滩慢走进水潭,走到水没到胸口地方就停住了,只敢在那里泡水。 卢嘉恭和卢永义游玩了半晌,再游回过来,对付卢嘉瑞和卢嘉理,教他们浮水之法。 “要学会浮水,就必要先学会憋气,你们两个先学憋气吧!”卢嘉恭说道,“好,俺发令,俺一叫开始,你们两个就蹲下,将头没到水中,屏住不要呼气也不要吸气,看能憋多久!记住,尽量憋,憋得越久,就能越快学会!” 卢嘉瑞和卢嘉理看着卢嘉恭和卢永义,说道: “好,就听你的!” “准备好,开始!”卢嘉恭发令道。 于是,卢嘉瑞和卢嘉理一起蹲下沉入水中。卢嘉瑞在水中憋着,忍啊忍的,不多久他在水里就听到旁边的卢永义哗啦一声,出了水面,卢嘉瑞继续忍,觉得还可以憋下去。当卢嘉瑞实在憋不住,一冲而出,站了起来。 “大哥憋气比卢嘉理久了很多,肯定比卢嘉理更快学会浮水。”卢嘉恭说道。 卢嘉瑞一下高兴起来。在卢嘉恭的监督下,卢嘉瑞和卢嘉理一道又练习了几次。卢嘉瑞能憋气的越来越久,而卢嘉理却并未因练习次数多了憋得更久些。于是卢嘉恭对卢嘉理说道: “俺来教你憋气,你准备好啦!” 卢嘉恭说毕,就让卢嘉理没入水中,半晌过去,卢嘉恭过去一把将卢嘉理死死的按住,不让起来,又憋了一会,卢嘉理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卢嘉恭偏按住不放,卢永义急忙说道: “卢嘉恭快放他起来,否则卢嘉理会喝水的!” “不打紧,不喝点水,学不会的!”卢嘉恭说,又按了好一会,卢嘉理挣扎得不行,才放卢嘉理起来。 卢嘉理一冲出水面,对卢嘉恭就是一推,怒道: “你要憋死俺啊?吃了好多水!” “就是要憋到不行,才尽了你能力!”卢嘉恭说道,“你往后就按这法子忍,你就能憋得越来越长!” 经过几次强制练习,卢嘉瑞和卢嘉理两人都练会了憋气。卢嘉恭教卢嘉瑞练习划水游走,而卢嘉理则由卢永义来教。不过几下子功夫,卢嘉瑞和卢嘉理却都觉得似乎学划水游走比练憋气更容易,觉得已经会浮水了。 “学会了憋气,就不会害怕,本来身子就有些浮着在水面上的,手脚随便向后滑动,就会游到前面去。”卢嘉恭说道,“浮水一点都不难,只要大胆就能游走!” 经过约莫一个时辰的教练,卢嘉瑞和卢嘉理就能自己游走了,四人便各自游着玩耍。开始时,卢嘉瑞和卢嘉理还只在浅水地方游,渐渐地感觉得很自如了,不知不觉中就远游到深水处。 正当卢嘉恭和卢永义游到落水地方,去那小瀑布底下玩耍,回头看时,却只见卢嘉瑞在水面上游,不见了卢嘉理,便大声问道: “大哥,卢嘉理呢?怎的不见人了?” “方才就在那边游的呢!”卢嘉瑞用双脚踢水,一手划水,举出一手来指指,说道。 一会,只见卢嘉瑞指过去的地方,卢嘉理浮出水面挣扎,一会又沉下去。 “不好了,卢嘉理不行了!快游过去!”卢嘉恭对卢永义说道。 两人赶忙一齐奋力向卢嘉理游去。两人游到卢嘉理处后,卢嘉恭沉到水底将卢嘉理往上托起,卢永义在上面拉。两人一齐将卢嘉理弄到浅水地方,卢嘉理已经晕厥过去。 三人把卢嘉理抬到岸上,一看卢嘉理肚子鼓得高高的,浑身都发软了,眼睛眯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怕是喝进了不少的水,得先把她肚子里的水给挤出来再说。”卢嘉恭说道。 “你有力,你把他两腿抓着,让他肚子对着你的背,头向地,倒背着大步走一段,水就会倒出来了。”卢永义说道,“我曾听我爹说过这法子。” 于是,卢嘉瑞和卢永义就把卢嘉理架起来,放卢嘉恭背上,让卢嘉恭倒背着走,卢永义则跟着,托着卢嘉理的头。 不多一会,卢嘉理口中便“哗哗哗”的直吐水,吐了好一阵,渐渐吐完了,卢嘉恭才放卢嘉理下来。 卢嘉恭又坐到一块石头上,躬着两腿,卢嘉瑞和卢永义再将卢嘉理抬过来,将卢嘉理的肚子卡在卢嘉恭的腿上,再从背上用力按压,压得卢嘉理肚子里边水又流出不少,饭菜残渣也跟着呕了出来,方才将卢嘉理翻过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卢嘉理在地上静躺了许久,呼吸心气渐渐恢复了正常,一时间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个玩伴,问道: “俺怎么啦?你们为啥这般看着俺?” “没什么,咱们在比试看谁的命根子粗大哩!”卢嘉瑞笑着说道。卢嘉瑞说罢,三人便都一齐盯着卢嘉理的命根子。 “你们的命根子不是也亮着么?怎的就都光盯着看俺的?”卢嘉理坐起来,说道。 “你的命根子特别啊,缩成个小乌龟了!”卢嘉恭说道。 “好了,今日就算学会了浮水,咱们洗净身子,再晒晒日头,晾干了,就穿衣回家吧!”卢嘉瑞说道。 于是,四人就有又下水,把身子洗洗,然后上岸,一边闲聊说笑,等身子晾晒风干,就穿好衣衫,回家去。 卢嘉瑞、卢嘉理学会了浮水,下午放学后就时不时与卢嘉恭、卢永义相约一齐到水潭去浮水玩耍,有时柴荣也加入进来。 在这炎热的夏日,浮水确实是难得的好玩又有趣的乐事。在游玩中,卢嘉瑞与卢嘉理的浮水技能便越来越娴熟了。 一日下午,刚开始上课时就突然天降大雨,这是溪头镇好长一段时间以来的首次大雨了。这雨来得突然迅猛,雨水大,时间也长。狂风卷着大雨一阵阵袭来,疯狂地翻腾,蹂躏着窗外的树林,噼噼啪啪、哇哇啦啦地敲打在屋顶上,风声掺杂着雨声,呼啸追逐,似乎要整个大地为之臣服。 余先生开始还镇定地继续讲课,但他不知道学生们已经被大雨搞得既兴奋又担心,对他讲什么已经心不在焉,且风雨轰天响,他讲的话也不大听得清。雨水借着风威不断穿透学堂窗门木板的缝隙,理直气壮地流到课堂地面上。猛烈的风还掀开屋顶瓦片更多更宽的缝隙,甚至扩大成光亮的天窗,雨点就直截了当地洒落在课桌上和地上。开始时,以为拿些瓢盆碗罐能抵挡一番,但好一阵忙乱之后,最终的结果是先生和同学们都只能撤离到不漏雨的地方,任由课堂变成一个小小泽国。 这豪雨足足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停下来,雨止时就是该放学的时候了。余先生到外面看看天色,确认雨停止了,就让学童们都回家去,自己和老伴则慢慢来收拾课堂的残局。 这时,卢嘉瑞激动起来,一出学堂门口就马上把几个小伙伴纠集过来,宣布道: “时机到了,我们现在马上去捕鱼!卢嘉恭和柴荣去拿竹竿和麻绳,卢嘉理、卢永义跟我到我家去拿渔网和装鱼的木桶。等下到三头溪口会齐,快点啊!”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起来,尽管天还下着零星的小雨点,地上各处浊水横流,走起来鞋子裤子都湿掉,但终于要干这筹划已久的事了,还是让他们都觉得很兴奋,步子也跑得飞快。 三头溪是槐香河的一条小支流,虽然不大,丈余宽,但由于源头来自镇北边高山上的泉水,常年有活水流动。流入槐香河的入口处是一段三十几丈长的水势平缓的溪口,之前则是一个小山坡,水从坡顶落下就流成一个瀑布,瀑布冲积下面成就了一个小水潭,而坡顶上一条小路经过,一座石拱桥跨越溪流之上。 卢嘉瑞和卢永义、卢嘉理抬着渔网,拿着木桶来到溪口时,卢嘉恭和柴荣已经等在那里了。 于是,卢嘉瑞指挥大伙动手把渔网绑到竹竿上,短的一根在下,长的一根在上,扎成口字形,然后再将两条长竹竿的一端扎牢在短竹竿的两端,形成一个可以在河里兜捞的大口袋。 然后,卢嘉瑞对大伙说道: “现在好了,我和卢永义在这边,柴荣和卢嘉理跑对面去,然后我们一起将这‘大口袋’在溪口处插入水中,我和柴荣拿横着的竹竿,卢永义和卢嘉理各拿着一条连接短竹竿的长竹竿,然后我们一起快快地向水潭那头跑去,将这段溪流里的鱼都撸到渔网里去。你们撸的时候要将短竹竿尽量往水底顶,不要让鱼漏网了,但也不能顶到底,那样走不动。我们还要尽量快一点,不要让鱼跑了。” “说半天,俺做什么?”卢嘉恭没听见说到他,以为卢嘉瑞漏了他的存在,急死了。 “你嘛,力气大,就拿着这根有叉丫的竹竿到水潭那边捣鼓,用力捣,把鱼都捣鼓跑出来窜到我们的‘大口袋’里。”卢嘉瑞对卢嘉恭说道,“我们这边把‘大口袋’放进水里你就开始捣,动静越大越好,这回看你有没有神力了!” “大伙都明白没有?”卢嘉瑞要确保每个人都真正理解每个环节的意图和目的。 “明白了。”大伙说道。 “好,马上干吧!”卢嘉瑞一声令下,大家就立刻行动起来。 柴荣和卢嘉理跑到坡顶上,过了桥,再跑到对面溪口入河处,卢嘉瑞和卢永义一起抬着长竹竿伸到对面给柴荣和卢嘉理接着,再将撑着底下短杆的一条长竿抛过去,然后四个一起将‘大口袋’插入溪口,刚好合适,把溪流水面封满。 这时卢嘉恭已经拿着竹竿在水潭那边用力捣鼓起来了。 “准备,走啊!”卢嘉瑞喊一声,大伙就快速向前推过去,由于刚下大暴雨,水流湍急,阻力不少,但少年伙伴们的一股冲劲爆发了出来,努力向前推进。 “你们快点啊,俺这边鱼都赶过去了!这么没力气,要不要换换手啊?”卢嘉恭在那边调侃地喊道。 “快点吧,弟兄们!不要理那边那个疯子。”卢永义说道。 终于推进到水潭那边。 “卢嘉恭,你跳进水潭去,捣鼓一番!”卢嘉瑞叫道。 “噗通!”卢嘉恭却真的跳进那小水潭,手脚并用的翻腾起浪。 “你们赶紧将底边收起来!”卢嘉瑞又喊道。 于是,卢永义和卢嘉理将底边拉将起来,并往坡上走上去,渔网从卢嘉恭头上盖过去往上拖,然后卢嘉瑞和柴荣也扛着竹竿爬上坡,四个人一起到坡顶桥上时,已经看到有鱼儿在网兜里跳跃了。 “有鱼在跳,我看到了,唉哟,那鱼!不少!”卢嘉恭还在水潭上看渔网底下,兴奋的高喊道。 于是大伙就在桥上把网兜收上去,越来越重,网到的鱼真不算少,装了大半桶,什么样的鱼都有,名字也叫不出来。 大伙开心极了,就要回去。但卢嘉瑞叫住,又在溪边玩耍了约莫半个时辰,又依样画葫芦再撸了一次,又撸到了不少,装得差不多满一桶,才收拾家伙抬回去。 “卢嘉瑞,你真有点神算似的,怎么选的这个时间来捕鱼的,一出手就撸到这么多,真的服了你了。”卢嘉恭这会是真心佩服卢嘉瑞的聪明,恭维道。 “我去问过渔夫的,天下雨时地上的东西冲到水中,鱼会趁水从深处游上来找吃的东西,所以在雨天有水流入的地方鱼比较多。前些天一直等,就是为等下雨。如果不下雨,万一捕不到鱼你们就会觉得这事做不了,所以我第一次捕鱼就等天下雨,保证成功。”卢嘉瑞一口气说道。 “捕鱼还有这么多讲究。”卢永义说道。 “当然了,前两日我还跑来看过这里的地形水势呢!你以为就这么容易啊?”卢嘉瑞不无得意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俺们把这鱼分来吃了?”卢嘉恭说道。 “你就想着吃,咱们这是做买卖。后日是集市日,拿到集市上去卖钱的。”卢嘉瑞道,“我买渔网的钱还要靠它呢!” “捕来这么多鱼,自己都不能吃上,看着眼馋呢!”卢嘉理说道。 “那就每人分一条吃吧,怎么样?”卢嘉瑞提议道。 大家当然同意,当晚可以尝到鱼的鲜美了,想着就美。 正说得高兴处,抬鱼桶的柴荣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整个身体倒在田埂边一片浅水坑里,鱼桶也倒下了。一起抬鱼桶的卢嘉恭急忙抓牢鱼桶,几尾鱼已趁势逃了出来。好在水坑很浅,堵牢决口鱼就跑不了,但要徒手抓住这些滑溜的精灵也很是不容易。 “赶紧抓回来啊,今晚分的就这几条,抓不回来就没得吃!”卢嘉瑞说道。 大伙使出浑身解数追逐捉拿,经过好长时间,鱼都逃到累了时,终于全部都抓回来了,而大伙的衣衫也都已湿透透,狼狈不堪了。 由于卢嘉理家离集市最近,卢嘉瑞让将鱼桶就抬到卢嘉理家去。 卢嘉瑞对卢嘉理说道: “找个大缸放鱼,多放些水,没有大缸,就多分一个桶来放,让鱼活着,才更好卖。” 于是,卢嘉瑞、卢永义每人拿一尾中等大小的鱼,抬着渔网和竹竿朝卢嘉瑞家走去,卢嘉恭和柴荣抬着鱼桶跟着卢嘉理回家去。卢嘉瑞吩咐道: “你们要拿条中等大小的鱼,大的好卖,不能拿去吃了,要记住咱们是初次做买卖,留好的拿去卖。卢嘉理,你等下记得拿一尾给余先生送去,让先生也尝尝。” “干吗要给余先生鱼啊?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卢嘉恭惊讶地问道,柴荣与卢嘉理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底卢嘉瑞为何要给余先生送鱼呢?他们又怎么将鱼卖钱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回 瑞儿初醒春(上) 第九回 做成买卖伙伴首分利 触动情窦瑞儿初醒春(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带领几个同学玩伴去撸鱼,收获不少,卢嘉瑞叫卢嘉理拿一尾鱼送给余先生,卢嘉恭十分不解,因为他觉得卢嘉瑞并不喜欢余先生。卢嘉瑞却说道: “我不是不喜欢先生,只是不那么喜欢读死书而已。玩是玩,闹归闹,先生还是很辛苦的,孝敬一点也是应该的嘛!况且,咱们给先生些好心意,让先生觉得咱们也是很知书识礼的,先生心里高兴,往后对咱们也就不会那么严厉了,兴许少挨些戒尺的打呢!” “说起来也是,这段时间看余先生并不像过去那么严厉了。大哥在课堂上跟他顶杠,也不见他怎么样,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耐烦,其实还是喜欢大哥的呢!”柴荣说道,“这么看来,顶杠、造反反是有理,俺们往后多向大哥看齐,时不时跟先生顶杠,然后再给他些好处,自然就好了。” “你说的好听,像大哥那般顶杠,你顶得起吗?大哥顶杠提问的是学问,辩说下来都是占理的,你能行吗?”卢嘉恭瞟一眼柴荣,说道。 “哈哈哈!谁说俺不行,下次就跟余先生顶杠给你看看,谁人像你,吃得多,却只是光长肌肉不长脑袋!”柴荣哈哈大笑,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说那么多,往后要是想在课堂上提问,跟先生辩说一二,先要自己听好先生讲解,又对经义够熟悉,还要自己能思考,才能提得出问题,否则只会被先生臭骂一通!”卢嘉瑞说道,“卢嘉理,你抓紧把鱼送去,兴许先生今晚还赶得及杀了烧来吃哩!” “那好吧,我马上给先生送过去就是了。”卢嘉理说道。 虽然卢嘉瑞和伙伴们捕到了不少鱼,但浑身湿透。卢嘉瑞拿鱼回到家,经过客厅时,正碰到大娘和二娘坐在客厅上。大娘和二娘一看不得了,卢嘉瑞全身都湿透了。大娘就喊道: “瑞儿,你怎么啦?怎么全身都湿透了,不会躲雨吗?” “孩儿去捕鱼去了,玩水时将衣裳弄湿了!喏,这是我们抓到的鱼,拿回来烧了吃。”卢嘉瑞说道,很兴奋的。 “邱福,快来把鱼拿去。瑞儿你赶紧去换一身衣裳,要受凉的。捕什么鱼,要吃鱼去买来就是了嘛!”大娘继续说道。 “是啊,赶紧去换身衣服再说吧,湿气侵身,极容易染病的!”二娘也着急地说道。 “知道了。”卢嘉瑞一阵跑将鱼送到厨房,然后回房间换衣服去。 卢嘉瑞还没完全穿好衣服,就听到三娘的声音: “瑞儿,怎么搞的,说是全身都湿透了?换好衣服没有?” “就换好了。”卢嘉瑞还在忙着穿,三娘已经进来了。 “我们捕到了很多鱼,我还拿了一条回来,今晚可以尝尝鲜鱼的美味了。”卢嘉瑞继续兴奋地说。因为是三娘大力支持才能顺利进行的,所以对三娘说这事他特别带劲和兴奋。 “但不能搞湿衣裳啊,会着凉的,这种天气!不是雨停才去的吗?”三娘继续说道。 “瑞儿回来了,听说撸到了不少的鱼啊?”父亲卢永茂的声音又传到了,“这雨下得太大了,风也刮得厉害,菜园泡水了,于魁住的屋顶上一些瓦都被掀开,满屋漏水。” “鱼是捞到不少,但全身都湿透了,刚换完衣服呢!”三娘说道。 卢永茂进到房间,继续说道: “全身湿透?那还了得?虽是天时炎热,可在这雨天,天雨冰凉,寒热交侵,寒气侵入身体,受了风寒麻烦就大了。” “那怎么办?得想办法,叫郎中来看看吧?”三娘着急说道。 “没什么的,你们看,什么事都没有。”卢嘉瑞从里屋出来,说道。 “不行,受寒了,你现在是看不到的,但也不用找郎中,让曲儿煮些驱寒姜糖水喝了就没事了。”卢永茂说道。 三娘赶紧去找大娘房里的曲儿来,卢永茂交代曲儿道: “曲儿,你煲一壶姜糖水给少爷喝。大半煲的水,切一团生姜片放进去,加一两酒,再加一块二两重的糖,煲开后再慢火煮半个时辰就好了。煲好后拿给少爷趁热喝。这姜糖水是暖身祛风驱寒的良药!” 曲儿应声就跑回厨房去煲姜糖水。卢永茂和三娘叮嘱一番也出去了。 卢嘉瑞等不及姜糖水煮好,就跑到于魁的住屋去看,因为于魁曾救过他,他对于魁有感激之情,听说他住的房子被暴风雨刮了屋顶,漏水了,他想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更重要的是,卢嘉瑞想在那一定会看到扣儿的。 于魁正爬在屋顶上修整、更换被风雨掀翻和打破的瓦片。一架梯子架在屋檐旁,于魁爬上爬下的来回,扣儿在下面往上递送替补的瓦片,并接下替换下来破损的。 “我来帮帮你们吧,”卢嘉瑞走过去说道,“我在梯子中间上下传递,这样于叔就不必爬上爬下了,快一些。” “少爷,不用了,你去玩吧!要不看看就行,没有多少事,用不着麻烦你帮忙的。”于魁说道。 “少爷,这瓦片脏脏的,又扎手,你不要来碰了,会搞脏弄伤你手的。”扣儿也说道。 “别以为我一点活儿都干不了!继续吧,不要说那么多了,快点修整好就不怕再下雨了。说不定这两天还会再下大雨呢!”卢嘉瑞说毕,就闪身过去,踏上了梯子,爬到梯子一半高,“扣儿,你把瓦片给我,我再递给于叔。” “那好吧,既这样说,就让少爷试试干粗活的滋味,你可得小心些儿,不然真弄伤了手,老爷、夫人那边,老奴就无法交待了。”于魁只好答应道。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卢嘉瑞笑着说道。 于是三人就协作干起活来,由于于魁不必爬上爬下,当然快了很多。 在传递瓦片中,卢嘉瑞的手在接瓦片时无意中叠压到扣儿的手背下面,感觉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顿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这当口,卢嘉瑞看扣儿时,只见扣儿两腮登时泛起红晕,一下子低下头去。 卢嘉瑞停滞了好一会,在听到上面的于魁催“少爷,递上来”后,才回过神来继续进行传递。 后来再传递瓦片时,扣儿小心翼翼地只拿着瓦片一头的一小端,就算卢嘉瑞想再“无意”触碰一下她的手也没有机会了。 但在传递瓦片过程中,卢嘉瑞特别留意扣儿的小手。白白的小手儿,手指儿像起节的白蜡烛,煞是可爱,他又想刚才抚摸到时的那种感觉,心里又荡漾着阵阵的喜悦。 于是,卢嘉瑞干活也特别带劲,欢快极了。 卢嘉瑞正在兴致中帮忙于魁递瓦片,却忽然听到大娘的喊话声: “瑞儿,你干什么呀?方才被雨淋得浑身湿透透的,刚刚换了衣裳,就跑来干这等粗活,身子会发热,这样凉热交乘,非弄出个冷热病来不可,你快下来!” 卢嘉瑞回头一看,却是大娘、二娘和三娘出了侧门,站那边屋檐下,眼急地看着自己干活,大娘一边喊话。 “不打紧的,又不用出什么力。”卢嘉瑞说道,“我帮递一下,他们能弄得快很多,否则于叔上上下下的,太费时辰。” “瑞儿,你刚刚被雨淋过,比常不同,这回正需要好好将息恢复元气呢!”二娘说道。 “瑞儿你下来吧,叫邱福来帮他们就好了。”三娘也说道。 这时,正好邱福走了过来,三娘就叫住邱福道: “邱福,你去帮于叔递瓦,将少爷替换下来。” “是,三娘!”邱福应喏一声就走过去,将卢嘉瑞替换下来。 临走,卢嘉瑞还悄悄瞥了一眼扣儿的小手,再假装无意的张望一眼扣儿的脸蛋儿,煞是可爱的样子! 扣儿来家后,虽是二娘房中的丫头,平时卢嘉瑞却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她面,也没有机会接触,更别说是触摸到肌肤了,不想今日看着这么可爱,肌肤那么可亲。 这时,曲儿拎着茶壶来找卢嘉瑞,叫卢嘉瑞去喝姜糖水,卢嘉瑞盯着曲儿看了好大一会,曲儿也睁大眼睛与卢嘉瑞对看,奇怪地问: “少爷,你怎么啦?没见过我吗?直勾勾的盯着,不羞死人啊!” “没什么啊,你不许人看怎的?”再瞥了曲儿一眼,卢嘉瑞说道。 “好吧,回客厅去喝吧,太烫,我一下也喝不了。”卢嘉瑞望着曲儿惊疑的神情,又说道。 其实,卢嘉瑞凝看着曲儿,是在不自觉的比较曲儿和扣儿的脸蛋,从曲儿的脸蛋上回味扣儿的美妙。唉,扣儿的脸蛋儿比曲儿的好看多了!扣儿脸儿白净细嫩,鼻尖儿高高,嘴巴大小正好,嘴唇不厚不薄,一说话露出两排白白的整齐的牙齿儿,下巴有点尖,衬着嘴儿正合适,头上还盘着两个简洁的圆形发髻,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儿,很有神采,似乎会说话一般,让人对望过后就不会忘记。 扣儿身穿简朴麻布衣裳,不施脂粉,却还是那么清秀、动人、可爱,而这眼前的曲儿,大异其趣,看来发黄的脸,没有光彩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发黄的牙齿,有些臃肿的身姿,尤其那粗声的嗓门,相比起来简直是一个仙女,一个俗佣,天差地别呢! “你将姜糖水拿回你房中喝吧!喝完姜糖水便躺一会,盖上被子,闷一闷,看能不能闷得些汗出来,能闷得出汗,就一定没事的。”三娘说道,“你要趁热喝了,不能等凉了,趁热喝才好促汗!” “好的,娘亲!”卢嘉瑞正在恍惚中,听三娘说话,便随口应道。 “去吧,一会吃晚饭时,我再让邱福去叫你!”大娘说道。 “邱福,那鱼杀来烧了没有?”卢嘉瑞刚转身要走,忽然转过来问邱福道。 “少爷,杀了,鲜活得很,打算做豆豉清蒸鱼哩!”邱福回答道。 于是,卢嘉瑞拿着姜糖水茶壶回房中喝去。 卢嘉瑞喝了热腾腾的姜糖水,然后躺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褥,合眼便睡。 可是卢嘉瑞怎么也没有睡意,脑子依然不停地回想着方才递瓦干活的情形,一合上眼,扣儿的脸蛋儿和小手便浮现在眼前,那么近切,仿如触手可及一般。而当真的睁开眼睛看时,却是屋里的一片昏暗,什么也没有。 卢嘉瑞不由得想,要是能单独跟扣儿玩耍就好了,随便说说话,也是极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还可以说说她家的事,说说她的家乡,说说她关于以后的想象,他也可以教她认些字,说说在学堂里有趣的事。对了,还可以与她一起糊纸鸢,在纸鸢上描些彩画,然后一起出去放飞。 当然,放飞纸鸢得在日光照耀、罡风猎猎的天气里,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大的地坪上。最好,地坪上长满低矮如茵的青草,周边长满各种各样的花儿,在百花齐放、蜂飞蝶舞的时节,就自己和扣儿两个人自由自在地玩耍。他们两个人,一个牵着线转子,一个人拿着纸鸢奔跑,让纸鸢飞起来,然后两个人一齐把着线转子跑,纸鸢就在天空中高高飞扬,婷婷猎猎的。 那纸鸢的彩色身姿在日光中格外鲜艳,高傲地摇首弄姿,似乎要向地上的人致意,又似乎嘲笑那些野蜂浪蝶飞不到高处,那该是多有意思的场景啊! 想到这,卢嘉瑞不禁微笑起来,为那多彩多姿的美妙场景而陶醉! 而当卢嘉瑞在微笑中微微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依然是屋里的一片昏暗,什么都没有,而且夜气更浓了,透过纸窗,看得出外边已经点起了灯笼。 是啊,扣儿是家里的奴婢丫头,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怎会有空闲到外边去玩耍呢?况且就算扣儿有些儿空闲,自己是家里的少爷,被视作珍宝,父亲和母亲们也是不会允许自己与扣儿那般自由自在的一同玩耍的。嗨,能有什么法子破除这道藩篱呢?卢嘉瑞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大热天的,在床上躺着,盖着厚厚的被褥,闷热异常,但那是娘亲叫这么干的,卢嘉瑞也就遵命了。卢嘉瑞就在闷热中翻来覆去,加上思绪杂乱,难以安淡,怕是不喝姜糖水也要冒出一身汗来的了。 唉,想又想不出个头绪来,莫若就闭上眼睛,让思绪飘忽到遥远不知处游逛,想望那些美妙的事儿吧! 就在卢嘉瑞这么胡思乱想之中,邱福提着灯笼推门进来,叫卢嘉瑞去吃晚饭。卢嘉瑞只得起身,自己摸摸胸口,只是有些儿黏糊糊,觉得满身都是汗水,便叫邱福帮摸摸背脊。邱福前后摸了一下卢嘉瑞里边的衣服,说闷出这么多汗来,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了。 卢嘉瑞跟着邱福来到饭厅吃饭,父亲和三位娘都已在桌边等着了。父亲母亲几人询问一番,询问卢嘉瑞喝姜糖水后睡觉闷汗的情形,听卢嘉瑞说已经闷出不少汗来,觉得可以无虞,便开饭了。 当清蒸鱼端上来时,父亲母亲们不免夸赞卢嘉瑞一番又一番,有说他能干的话,有说他有出息的话,有说他聪明的话,有说他有见识的话,有说他能考进士的话,等等,不一而足。 但卢嘉瑞却没怎么有心思仔细听,也不怎么答话,只顾默默地把饭吃完。鱼也吃了不少,但味道怎么样是说不上了,在吃饭时他还一直在想着关于扣儿的事儿。 晚上临睡时,坐在灯下,卢嘉瑞发了好一会呆,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看。对,正是右手,四根手指和半个掌心曾经压在扣儿的手背儿上了。他翻过来看看,又翻过去看看,又凑到鼻子边来嗅嗅,慢慢地又回味一番下午时的情景。 卢嘉瑞有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甚明白这种感觉竟也会缠着他的脑子不放。 就算躺到了床上,卢嘉瑞依然是思绪翻滚。一会儿想到撸鱼的痛快劲,一会儿又想到暴风雨的猛烈,一会儿又想到与扣儿递瓦片时的情形,一会又想怎么将这鱼拿到集市上卖掉。 但思绪一番翻滚之后,扣儿成了他脑海的主角。扣儿的手儿、扣儿的脸蛋儿、扣儿的身材儿、扣儿的眼睛儿,不停的来回闪过,就像他的双眼未曾闭上,而扣儿就在眼前一般,看得真真切切。 卢嘉瑞真的努力睁开了双眼,这一切却又都消失了,他这才确定自己刚才是闭着眼睛的。 犬吠的声音愈传愈悠远了,卢嘉瑞翻来覆去都还那么清醒着,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这么难以入眠! 暴风雨过后的翌日,学童们到学堂去时,课堂都已经修整好了,屋里的水也排掉,扫除干净了。 听说是余先生把情况告知镇上里正后,里正派工匠来修理好的。 余先生在上课时就先说了感谢卢嘉瑞他们几个的话,说送来的鱼很好吃。 由于昨晚没睡好,整个上午课堂上卢嘉瑞睡眼婆娑,神情迷离,但好在余先生觉得昨天大雨后他们去捉鱼是累坏了,况且还给他送来一条鱼晚餐享用,也没怎么挑茬,任由卢嘉瑞在课堂上昏昏欲睡。 但卢嘉瑞没见到卢嘉恭和卢永义,课间放风时,卢嘉理说他们两个发了冷热病,今日来不了了,可能就是因为捉鱼时弄湿了衣裳受凉引起的。 卢嘉瑞庆幸自己喝了姜糖水,身子没有什么问题。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时,卢嘉瑞叫曲儿煮一煲姜糖水,装两壶给卢嘉恭和卢永义家送去。 第三日还是不见卢嘉恭和卢永义到学堂,“难道病得这么重?姜糖水没有功效?”卢嘉瑞有点疑惑,他就问柴荣道: “卢嘉恭和卢永义的身板就这么不顶用?” 柴荣对卢嘉瑞说道: “这两家伙准是诈病偷懒,不想来学堂。” 果然,下午放学后,卢嘉瑞和柴荣跑到卢嘉理家,准备把鱼抬到集市上去卖时,卢嘉恭和卢永义神气活现地一同出现了,并没看见有什么病状。 “昨天真还是周身发冷,很难受,下午喝了你家曲儿送来的姜糖水,才慢慢感觉好起来了。那姜糖水真不错。今日早上感觉是基本好了,但睡得沉沉的,就不想动,所以没去学堂。”卢嘉恭说道,“多谢大哥的姜糖水啊!” “还不是偷懒?我就不信,咱们这几个就算你身板子最硬,怎么就抵不住几瓢雨水冲冲呢?”卢嘉瑞揶揄道。 “有病缠身,老虎变病猫,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的。不过说真的,你家曲儿送来的姜糖水真管用。”卢永义说道。 “不说了,快抬这两桶鱼去卖吧,你们四个抬,两个抬一桶,我拿称和竹篾。”卢嘉瑞说道,“集市上卖鱼都是装在鱼箩里,死的,我们抬活在水桶里的鱼去卖,也是新鲜啊!” 在集市上,由于前日刚下过大暴雨,赶集的人少了一些,不那么拥挤了。五个少年郎围着两桶鱼叫卖,倒是吸引了不少行人来围观,他们还没有见过卖活着的鱼的。 “卖鱼勒,卖鱼勒,鲜活的鱼,新鲜好味道,大小一样价,十六文铜钱一斤啦,活鱼卖的跟死鱼一样价钱咯!路过的都来瞧瞧吧!”这回卢嘉恭的大嗓门派上了用场。 柴荣和卢永义也在招拦路人,卢嘉瑞负责称重,卢嘉理负责收钱与串鱼。(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回 瑞儿初醒春(下) 第九回 做成买卖伙伴首分利 触动情窦瑞儿初醒春(下) 就凭卢嘉恭的大嗓门,今日来赶集的人大都知道这里卖活鱼,都挤来看看新鲜,当中就有不少想尝鲜的人。因为确实价格不贵,和死鱼卖的价钱一样,于是乎,想吃鲜活鱼的都围过来买。 “这位大爷的鱼,三斤二两,正好五十文钱!”卢嘉瑞称好鱼,报称说道。 那大爷掏钱给卢嘉理,卢嘉理收了。卢嘉瑞便将竹篾转给卢嘉理,卢嘉理拿一条竹篾拧个折,按住鱼头,将竹篾一头穿过鱼鳃,然后再折起竹篾两端,互扣起来,如此就把鱼串着吊住,递给大爷,鱼虽然还乱颠乱蹦的,但已是被妥妥的拎着了。 “这位大哥的鱼,一斤六两,卢嘉理,考一考你,该收多少文钱?”卢嘉瑞称过鱼,对卢嘉理说道。 “你考不倒我,这位大哥,请给二十二文钱!”卢嘉理向买鱼的大哥说道。 “等下要试试卢嘉恭看看,到底他会不会算些简单的账。”卢嘉瑞说道。 “大嫂,您这条鱼两斤七两重。卢嘉恭你过来,这位大嫂买的这条鱼两斤七两重,咱们每斤十六文钱,该收大嫂多少文钱?”卢嘉瑞招呼卢嘉恭过来,问道。 “哎哟,卖鱼还不会算钱啊?不就是——”那大嫂嘴巴子快,就要说出来。 “——唉,大嫂您且慢!”卢嘉瑞赶忙制止大嫂说下去,说道,“我的这位兄弟在学堂读书,我要考他一考,大嫂您莫着急说!” “嗯?考俺?干啥考俺,反正四十多文吧?四十三文吗?”卢嘉恭支支吾吾半晌,说道。 “四十三文?怎么算的你?那你问这位大嫂给不给你?”卢嘉瑞笑道。 “唔,这是三十九文,给你,多一文也没有!”大嫂究竟嘴快,说罢就把铜钱塞给卢嘉理,“小哥,你数一数,看够不够!” “嗯,俺算错了吗?”卢嘉恭尴尬地问道。 “不是你错,难不成是人家大嫂错了?俺也只能收这三十九文了!”卢嘉理数过铜钱,收进袋里,说道。 “算了,你们管卖,俺还是去吆喝吧!”卢嘉恭笑笑,转身去继续扯开嗓门吆喝卖鱼了。 在街上吆喝了一个多时辰,两半桶鱼就卖光了。 几个少年伙伴们很高兴,一起去喝了碗马大嫂豆腐脑,之后急急的赶回到卢嘉理家,把钱倒出小布袋,清点后,一算,除去吃豆腐脑的十文钱,还剩下三百三十六文钱。 怎么分钱,就成了此时要讨论的问题了。 “到县城去吃喝的就算我请大伙,车马费也不算了,但我买渔网的一百七十文钱要先扣回来给我,你们看怎么样?”卢嘉瑞开言说道。 “大哥,你有钱气量也大,渔网的钱你也算了,行不行?”卢永义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你年纪又不是最大的,俺们都叫你大哥了,大哥你就算捐个渔网给大伙找活计得了。”卢嘉恭也笑着附和道。 “那怎么行?这事干得成,有钱赚,都是大哥的主意和谋划,你们怎么竟要大哥亏大本啊?俺同意先把渔网的本钱还给大哥。”卢嘉理说道。 “好了,别瞎闹腾了,就按卢嘉理说的办,先还给大哥渔网钱,看剩下的怎么分好了。”柴荣也赶紧说道。 “开玩笑的啦,俺们怎么会啃大哥的本钱嘛!”卢嘉恭和卢永义几乎同时说道。 “那好吧。那三百三十六文扣除一百七十文,还剩多少文?先不要说话,考考大伙,卢嘉理去撕些纸片发给大伙,并拿笔来,大伙把答案写在纸片上,答案对的才能分钱,不对的就不能分,你们看怎么样?”卢嘉瑞提议道。 “好啊,没问题。”卢永义率先响应道。 “这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办吧,看谁分不到辛苦钱啊!”柴荣也赞成。 卢嘉理也迟疑一会答应下来,就卢嘉恭迟迟没反应,卢嘉瑞刺激他道: “卢嘉恭,不要说就你不会算吧?” 卢嘉恭涨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算就算,你以为能难得倒俺啊!” 于是,卢嘉理撕来几片小纸片,并拿笔来,卢嘉瑞、卢永义、柴荣很快就在自己的纸上写下了答案。卢嘉理想了一会,又在纸上写写划划许久,再反过来将答案写下。 卢嘉恭则在纸上写划了半晌,把纸片两面都写满了,还不行,又叫卢嘉理再拿一张大一点的纸来,又是写划半晌,还伸出两个手将手指头掰来掰去算,终于在纸上还剩下的一点空白地方写下答案,并划个圈圈起来。 “大伙把答案亮出来吧!”卢嘉瑞说道。 于是,大伙都递出自己的纸条。卢嘉瑞、卢永义、柴荣、卢嘉理的纸条上面都写着“一百六十六文”,卢嘉恭的纸条圈圈里写着“一百三十六”。 “哈哈哈!卢嘉恭,你的答案错了,不能参加分钱咯!”卢永义大笑起来,说道。 “只能说俺的答案和你们的不一样,怎么就说俺的错了呢?谁能做公正?”卢嘉恭争辩说道。 “你的对,难道俺们的都错了?”柴荣也笑了起来,“不要嘴硬了,求求饶,俺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啊!” “放什么放一马的,好,你们的答案是一百六十六文,我的答案是一百三十六文,那就你们按你们的答案分钱,俺按俺的答案分钱好了。”卢嘉恭还是倔强地说道。 “态度倒不错,有志气!愿意少拿钱,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过我们大伙倒也不好让你吃亏。”卢嘉瑞说道。 “是啊,卢嘉恭出力不少的,还是一起平分好了,不要开玩笑了。”卢嘉理说道。 “好吧,那拿回我的渔网本钱一百七十文,你们再数数剩的是不是一百六十六文吧!”卢嘉瑞故意对着卢嘉恭说道。 “不用数了,看剩下的一百六十六文怎么分吧!”卢永义说道。 “这又是一道难题,一百六十六文我们五个人平分,每人应该分得多少呢?知道的说出来!”卢嘉瑞又对着大伙问道。 这回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上来了。 半晌,柴荣说道: “这很简单,不用算,就分五堆,慢慢匀成一样多就可以了嘛!” “有道理,俺觉得这办法好。”卢嘉理附和道。 “这办法聪明,但我觉得以后大伙还是要多学点算术,你们以后想赚钱,连数都不会算,怎么行呢?不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拿来分堆的!”卢嘉瑞说道,“我告诉你们,我算出来了,每个人可以分得三十三文钱,之外还多出一文。分吧,看是不是这么多。” 于是,大家动手把钱分成五堆,果然是每堆三十三文,还剩下一文,不禁对卢嘉瑞又多一分佩服:他这么会算数,真是做买卖的胚子! 多出的一文钱,大家说给卢嘉瑞,他功劳也最大。但卢嘉瑞给了卢嘉理,说他家比较穷,更用得着。卢嘉瑞同时还说道: “这次捕鱼一次就赚回了渔网钱,下次再捕鱼就都是纯利,卖了都可以分钱了。往后,我们每两个集市日前一日去撸一次鱼,到集市日抬去卖,大伙看怎么样?” “为什么不每个集市日撸一次呢?多撸多赚嘛!”卢嘉恭说道。 “我们又不是到河上随处撒网,就那地方撸多了就没有鱼来了,不能太密的,到时撸不到鱼就白辛苦。”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大伙倒是可以找找看还有什么地方合适我们这‘大口袋’渔网撸鱼的?” “好吧,俺们听大哥的!”大伙齐声说道。 卢嘉瑞很开心,不但是把买渔网的本钱拿回来了,还赚了三十三文钱,虽然不多,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事赚到钱,跟上次赌博赚到的完全不一样,更何况赌博赚到的钱早已赔回去了。 卢嘉瑞更高兴的是他带着几个小伙伴做成了这个买卖,也带着他们赚到了一点钱。他想卢嘉恭他们肯定会跟他们父亲母亲讲关于他卢嘉瑞的事情,他一定会得到夸赞,这点又使他感到十分自豪。他想,他们父亲母亲们一定会夸赞他小小少年郎就会做买卖赚钱了。 在开心地走回家的路上,卢嘉瑞又想到了扣儿,想到扣儿暖暖的、白白的、柔柔的手儿,以及那水灵灵的双眼。不知扣儿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扣儿是二娘房中的丫头,我总不能没事直直去找她吧?卢嘉瑞有了烦恼,但却一时也没办法解脱。 就这样,卢嘉瑞时不时想到了扣儿,走在上学堂或放学的路上想,在学堂上课时想,在和伙伴们玩耍时想,在吃饭时也想,在晚上睡觉时更想。他想到扣儿的白净的小手,想到扣儿有神的眼睛,想到扣儿甜甜的微笑,想到扣儿轻柔的声音和简单的话语,想到那天传递瓦片的情形,更会回味到触摸她那只暖暖的、白白的、柔柔的手时的感觉。 卢嘉瑞由于思想着扣儿,有时不免走神,课堂上因此被余先生打过手心,玩耍时被卢永义骂过发神经病,吃饭时被父亲和三娘问过是不是病了,走回家路过那个水塘时还差点跌到水塘里。 “要不这样,我买个炸花生饼回去给扣儿吃吧?这样不就有理由找扣儿了吗?”在一个没有去卖鱼的集市日,下午放学后,卢嘉瑞无心与伙伴们去玩耍,就回家去,回到半路时,他心里这样问一下自己,马上就决定这么干了。 他飞快地跑到集市上的油炸摊,自己也不吃了,买了一个花生饼,要了张叶子包着,急急的跑回家去,直接就跑到二娘房。二娘正在房内做女红,看到卢嘉瑞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就问: “瑞儿,什么事这么着急?” 卢嘉瑞一看扣儿不在,一下子也不知说些什么,答不上话来。 二娘看到卢嘉瑞手里拿着个叶子包儿,里边有个饼儿,油炸的香味都飘过来了,不等卢嘉瑞回过神来,就接着说道: “买油炸饼给二娘吃啊?也真难为你这么有孝心,你也知道二娘喜欢吃这东西?给我吧,也不用跑这么着急嘛!” 二娘说罢就伸过手来拿。卢嘉瑞不给也不行了,就只好顺着递过去,喘口气,说道: “是的,二娘,孩儿方才在集市上买来吃,想到二娘也喜欢,就多买了一个带回来。” 卢嘉瑞在一旁看着二娘吃饼子,定定神,小声问道: “扣儿不在这里伺候啊?” 卢嘉瑞买了个花生饼儿要送给扣儿吃,不想到了二娘房中,并没有见到扣儿,他的饼儿只好顺水人情的又被二娘截了去,他便只好装作不经意间问扣儿怎么不见。二娘回他说道: “扣儿这会回她家去了,帮她父亲收拾整理屋子,说是家里前时被雨水搞得乱糟糟的,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就让她回去了。” 卢嘉瑞只好跟二娘漫不经心地聊聊别的,然后无精打采地回自己房间去,摊开纸笔砚墨,毫无心绪的练习一通狂草书法。 卢嘉瑞初次做成了买卖,又对扣儿产生了莫名的情愫,经过好多日子之后,卢嘉瑞对扣儿的思想才渐渐地减少了。从初时的不管白天黑夜时常想到她,到后来有空下来时才想想,再到后来空得百无聊赖时才想到,再到后来只是晚上睡觉时才浮想一下。 扣儿本来就不太有机会与卢嘉瑞碰面,只在二娘房服侍二娘,有时到厨房帮帮邱福,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厅堂上的。而厅堂上服侍饭食茶点的是大娘房的丫头曲儿。 自从那次触手羞煞之后,扣儿便刻意避免与卢嘉瑞碰面了。 久而久之,卢嘉瑞不再看到扣儿,更别说触摸到扣儿了,感觉就那么在不知不觉中淡下去,思想和心绪上也把那些残留的印象和情景慢慢地抹去了。 卢嘉瑞是个心机极多的好动少年郎,好玩有趣的事情多的是,几个玩伴又多是好玩好顽耍者居多,变着花样找乐子,加之卢嘉瑞老想着如何显耀自己赚钱的天赋而整天花心思想赚钱的法子,三四个月过去,扣儿的小手、眼睛和笑容就都不在他的脑海萦绕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都不再想到她。 撸鱼这点子做成了一桩很不错的买卖,后边是每两个集市日撸一次,虽然撸到的鱼没有开始那次多,但收获还算不错。 虽然在没有下雨的天时,不会像雨后鱼儿们游来觅食时那么好捕捞,但这三头溪是槐香河上为数不多的长年流活水的支流,“鱼向活水游”,鱼儿还是源源不断地游来,送到卢嘉瑞他们的“大口袋”里。 卢嘉瑞几个伙伴们卖活鱼也出了名,来赶集的几乎都知道了,而且知道他们是隔个集市日来一趟,有些喜欢吃鲜鱼的还就专门冲着他们卖鱼那日来赶集,也有人拿着木桶来买了鱼,活装回去的,不用竹篾穿鱼腮拎,因为用竹篾穿鱼腮拎回到家,鱼也会死掉了。 有了撸鱼的这桩事,玩伴们对玩水便格外热衷,趁着天时热的时候,差不多下午放学后,要不是去撸鱼或卖鱼,便到镇北水潭游水玩耍。 有一次,几个玩伴在镇北的水潭玩水,卢嘉恭竟提出往后来玩水时将渔网抬来,要在水潭里撸鱼。 其他几个伙伴都说卢嘉恭想钱想疯了,这偌大的水潭,渔网都无处下,且水潭深处又深不见底,如何撸得了鱼来?一番取笑之后,卢嘉恭也只好闭嘴了。 关于赚钱的想法和做事不但很有趣,也很快乐。就是撸鱼卖这一桩,卢嘉瑞就给自己和伙伴们赚到了对他们来说不少的钱。 这时候,伙伴们真正把卢嘉瑞当成了大哥,他说什么都让他们信服,奉为至理,付诸行动。尤其是不出卢嘉瑞所料,这些伙伴们把卢嘉瑞的聪明事迹跟家里人们说了,连他们的家人都对卢嘉瑞大有敬重之意。 说奇怪也不奇怪,这么个读书郎,年纪小小,就能想出些法子来赚钱,自家还是个富有人家,又愿意带领同学伙伴一起,赚到钱还都大家平分,这实在是少见难得的奇事。 村民本来送孩子来上公学,也不过想让孩子多认识些字,多懂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至于考秀才是不能指望的,而考上举人则更不能奢望——在人们的记忆中,溪头镇公学就没真出过举人,而考中进士则完全是白日做梦,甚至可以说梦都不会这么做。 孩子们一般是在这里读几年书就回家去帮忙种地忙活计,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至于学到些赚钱谋生的法子,而且就在上学中能赚到些钱,学童们的家人也都前所未见,想也不敢想的。所以家人们对卢嘉瑞既有敬重之意,更怀有一些感激之情。 柴荣家里人就很想请卢嘉瑞到他们家玩去。 虽离溪头镇并不远,但柴荣家本来就不是溪头镇人家,他阴差阳错的到溪头镇学堂来上学,家里人还有些担心柴荣在这边受人欺负,不想柴荣在学堂里却过得不错。他常跟家里人说到这个卢嘉瑞,说是财主家的子弟,待人却不薄,不但不会看轻穷人家,不会欺负人,还很聪明懂事,乐于帮助照顾同学,平常带大伙到镇上,常请吃些零食就不说了,还带大伙去了一趟县城,又置办了渔具,领大伙捕鱼,卖鱼让大伙分得了些儿钱。 柴荣的母亲是一位极其淳朴却深通事理的妇人。她便跟柴荣说,要请这位小少爷来家玩玩,就算家里清寒,也当招待招待,略表情意。 柴荣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听娘亲这么说,便应诺请卢嘉瑞来家玩,只是担心卢嘉瑞肯不肯来。 于是,在初秋七月初九日午间放学后,出了学堂门,柴荣便借故悄悄地将卢嘉瑞拉到一边,对卢嘉瑞说道: “俺娘亲让俺请大哥来家玩耍一日,明日初十放闲不上学堂,大哥肯去不肯去?” 到底卢嘉瑞答应没答应柴荣到他家去玩耍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回 玩访柴家(上) 第十回 玩访柴家爬山说誓愿 再闯赌屋算计赢大钱(上) 却说上回说到一日暴风雨后,卢嘉瑞和几个玩伴到镇口三头溪撸鱼,收获不少,不但将买渔网的钱赚了回来,大伙还各自分得三十几文钱。暴风雨中,卢嘉瑞家仆役于魁住屋遭损坏,卢嘉瑞跑去帮忙修复,无意中触碰到扣儿手儿,顿生情愫,但无奈隔阂难解,美好想象只好深埋心底。 一日,柴荣趁着午间放学,请卢嘉瑞初十日学堂放假时到他家玩耍一日,卢嘉瑞一听,很高兴,便说道: “好啊!我正想到处去逛逛玩耍。怎么,只叫我一个去你家玩吗?卢嘉恭他们几个叫不叫去?” “俺娘亲只叫俺请大哥去,没说叫请卢嘉恭他们,想来俺家简陋狭窄,或许俺娘亲怕客人多了不好招呼,就不叫他们了。”柴荣说道,“要不这次大哥先过去,下次看有机会再请他们一起来吧!” “既如此,也行。”卢嘉瑞说道,“咱们哥儿们到家去玩耍,说什么客人的,随便些儿,都不打紧的。你不要让你家里搞得太麻烦才是。” 柴荣点头应承,两人便分手回家了。 柴荣请卢嘉瑞到家去玩,卢嘉瑞很是开心,因为到处去玩耍正是他所喜欢的。柴荣家住柴家庄,在溪头镇西南不远,就三四里地,平时柴荣上学就这么跑来跑去的。 在初十假期那日,卢嘉瑞早上吃过早饭,禀明父亲和三娘,便径自到柴荣家去。 柴荣在村口等着卢嘉瑞,一见到卢嘉瑞,便领他到家去。 柴荣一家非常高兴,待遇卢嘉瑞如贵客临门。柴荣父亲、母亲、哥哥和妹妹,一家子人非常热情。这日他们家就什么大事情也不做了,忙里忙外来招待卢嘉瑞。 “小相公,看你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真不愧是富贵人家少爷哩!”一进入柴荣家门,首先看到在廊屋下正在“咔,咔,咔”织布的柴荣母亲和妹妹。两人一见到卢嘉瑞,便停下手中的活计,柴荣娘亲解下揽在腰间拉着纺机的布条,站起来赞赏的对卢嘉瑞说道。 “这是俺娘亲,傍边帮忙捋纱线的是俺妹妹英琅。俺妹妹英琅才五岁,却很乖巧,可以帮干点活儿了。”柴荣介绍道。 “小侄见过伯母!见过小妹子!”卢嘉瑞施礼说道,施礼不惟对柴荣母亲,也不落下小小的英琅。 “快快过来,卢公子,不必拘礼了,要折煞奴家的!真是个知书识礼的小郎官哩!”柴荣娘亲赶紧还礼,说道,“少爷聪明英俊,怪不得荣儿喜欢与少爷一起玩呢!” 柴荣妹妹柴英琅则睁大眼睛看着卢嘉瑞,放下手上的线团,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起身对卢嘉瑞道万福。 “哪里!哪里!跟柴荣一同读书,大家一起玩耍,都是一样一样的。伯母,您儿子柴荣也是聪明得很呢!今天怕是来打搅伯母一家了。”卢嘉瑞客气说道。 “看小少爷怎么说的打搅?俺们早想请小少爷来玩了,只怕小少爷嫌俺们家里简陋清贫,粗茶淡饭的,无什好物,怕请了小少爷来反而惹了小少爷不得开心,延宕至今日。今日小少爷来了,就是俺们家的贵客。”柴荣父亲从里边走出来,边走边说道。 柴荣赶忙介绍,卢嘉瑞则趋步上前施礼,说道: “小侄见过伯父!” 柴荣父亲回礼后,就招呼卢嘉瑞到客厅里坐下,柴荣母亲端上茶来。 “柴大伯不必客气的,我与柴荣是同学,不过是过家来玩耍,又不算是什么客人,日常家里怎样就怎样好了,全然不必铺张些什么的。”卢嘉瑞说道,“要是柴大伯一家弄得客客气气的,倒见得生分,让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下次不敢来了。” “我家里也没什么可以铺张的,也就是粗茶淡饭招待,都是家里自己种的养的物产,少爷不见怪就好了。”柴荣母亲已经重又坐下织布,依然热情地转过头来说话道。 “我常听柴荣说到你们同学的事情。同学中,柴荣最常说到的就是卢少爷,聪明能干,柴荣要是有少爷一半聪明能干就好了。只望少爷往后多携带柴荣,让他多学点本领,将来好讨生活!”柴荣父亲说道。 “哪里的话?我也顶多是一点小聪明,柴荣本来就很聪明能干的,将来定会有出息,不必担忧的。”卢嘉瑞说道,“至于说什么携带就不敢当了,一块读书,一块玩耍,自然是好朋友,将来要真有什么可以相互扶持的,理当相互扶持才是。” “要是俺也能跟着去做些买卖赚点钱就好了,整天就在家里种这二十几亩田地,怎么能有好日子过啊?”这时正抓鸡出来,在天井宰杀的柴荣的哥哥也插话说道。 “哦,那是我大哥,叫柴光,以前也在溪头镇学堂读过四五年书的。”柴荣赶忙补充介绍说道。 “大哥,我今日来却劳烦辛苦了你!”卢嘉瑞对柴光说道。 “你还是好好地种好这田地吧!哪里有那么多的买卖好做的,况且还要有本钱,哪里来的本钱啊?田地种得好,有好收成,这日子也会过得好的。”柴荣母亲看一眼柴荣哥哥,又插话说道。 “你娘亲说的有理,你们若都不在家,单靠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做得过来,那家里田地岂不要抛荒了?”柴荣父亲对着柴光说道,也是说给柴荣听,“咱家农忙时耕田种地,农闲时揽些木匠工活,或者做些笼箱台凳家具什么的拿去卖,不也过得好好的?” “伯父家会做木工?很好的手艺,看这家里的桌子凳子都是自己做的吧?”卢嘉瑞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我家是木匠世家哩!”柴荣父亲有些得意地说道,“我都不知道祖上是那一代起的头,反正就知道这木匠手艺从祖父到父亲到我,一直传下来,看得见的木器都会做。” “如今传到俺们这辈子,俺已经做了几年了,到时柴荣读完书了,也得接着父亲的衣钵,做个小木匠呢!”柴光这时笑着说道。 “好了,父亲、母亲,孩儿带卢嘉瑞出去到庄子外面各处走走,等会再回来。”柴荣对父亲母亲说道,就拉卢嘉瑞出去玩,“走,俺们去庄子里外到处逛逛,然后再到庄子后边的山上去看看。山上树木多,有野果、鸟窝,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挺好玩的。” “那伯父、伯母、大哥,咱们两个先出去玩耍一会。”卢嘉瑞对柴荣父亲、娘亲以及柴光说道。 “去吧,小心些儿,不要伤着了!”柴荣父亲说道。 “荣儿,你们出去玩,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啊!”柴荣母亲交代说道。 “知道了。”柴荣回话说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柴荣带卢嘉瑞到处逛,在庄子前溪流玩水抓鱼,爬上村后山岭找野果,然后爬到最高处眺望。 在山顶,放眼一望无际的远处,卢嘉瑞便问柴荣道: “柴荣,你想过没有,你将来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过什么样子的生活?” “俺没想过这个,不就是这么过下去么?”柴荣说道。 “那不行,你长大后要怎么过,总得有个想象,是吧?如果都不想象自己要怎么过,做不成什么事的。”卢嘉瑞瞟一眼柴荣,说道。 “俺哥方才说了,将来做个木匠,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揽木工活。”柴荣说罢,又反问道,“那大哥想象自己长大后要怎么过呢?” “我当然想过了。”卢嘉瑞依然眺望着远处,说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做买卖。我要到聊城县城去做买卖,赚很多的钱,做到家业兴旺,资财富足。我要置办一所大宅院,里边有花园鱼池可以赏看,又买很多小厮丫头来伺候,将我父亲和娘亲们供养起来,让他们能安享晚年。而我自己要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随着自己心意吃喝玩乐。有时趁着出去做买卖跑江湖中,游览天下,看看大宋天下山川河泽之风景名胜以及村野城镇风土人情。我尤其想到东京去游览游览,看看京城是怎样的热闹繁华。到老了,买卖交孩子们打理,自己就安居宅院,与三五好友相交往,作弄些琴棋书画之类,以娱晚年。就这么悠游自在的过一世,你说惬意不惬意?” “按大哥说的,俺都心动不已,俺想大哥定能做到,小弟却怕是做不到的。”柴荣听得出神,却不无遗憾地说道。 “咱们都还小,往后的路却长得很,你怎的就说我能做得到,你却做不到?”卢嘉瑞说道,“你忘了吗?咱们在聊城县城墙上曾经发过誓愿,长大了要搬到城里去居住的?” “誓愿是誓愿,可是俺家穷困,一来没有本钱,二来也不会做什么买卖,如何搬到城里去?怕是就算搬了去,也会饿死的!”柴荣说道,“不像大哥,家里有本钱,你又聪明,会想法子做买卖,当然能做得到!” “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本来就很能干的,做事踏实,有什么做不到的?首先得有远大的抱负,然后慢慢去实现才是。咱们都年纪轻轻,何必自灭意志呢?”卢嘉瑞安慰柴荣道。 “那大哥读书就不想着科场得意,而后去当官,光宗耀祖吗?你父亲母亲一定是这么想的。”柴荣说道。 “读书识字只不过要长些学识,不要那么愚钝罢了,要靠读书出息是极难的。天下多少读书人,举人、进士有几个?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志趣。当官有什么好呢?看似风光,依我看,一点都不自在!莫若做个清闲的有钱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卢嘉瑞笑笑说道。 “唉!俺的命看来就是读几年书,稍稍多认几个字,而后就回家帮忙干活,而后劳苦一世,最后老死村野罢了,还能怎么样?”柴荣叹息说道。 “你不要这等丧气,好吗?”卢嘉瑞转过头来,说道,“我就觉得我行,你也行,咱们都行。要真有朝一日,我在聊城县混出个样儿了,你还力有不逮,你就去找我,我定要拉你一把!” “有大哥这么说,老弟却也有了一份心愿!老弟可真要记住大哥今日说的话了!”柴荣高兴起来,说道。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卢嘉瑞说道,“咱们比试扔石子,看谁扔得更远吧!” 于是,两人各捡起一块石子,用尽力气往山下远处扔去。 在山顶上玩赏了许久,卢嘉瑞和柴荣两人就在山中转悠,观赏山中草树花儿美景,找寻可以吃的野果,找寻鸟窝。 各种野果尝到了不少,但鸟窝就寻不着了。难得看到的一个鸟窝,却在一棵很高的树杈桠上,根本上不去,只能望窝兴叹。 柴荣又带卢嘉瑞到山坳里自家地上去看种的庄稼果菜。柴荣就在菜地里摘了个青瓜给卢嘉瑞吃,卢嘉瑞觉得特别的好吃,说比往常吃过的青瓜都好吃。 “大哥你可知道,干农活可真的是很辛苦,一年到头无休无止的,也就是能管个温饱,剩不下什么钱物。如若你多干几次农活,就会知道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两诗的意思了: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柴荣说道。 “我家也有很多的田地,也有菜园子,虽然我不亲自耕种,但耳闻目睹,却也对佃户农人的辛苦颇有感知。”卢嘉瑞说道,“农人辛苦还只是其一。如若年年丰收,尚且可以好过些,最不幸的是,如若碰上旱涝虫灾,看着辛苦劳作却颗粒无收,租赋劳役又不能免,那才真正可怜!” 听罢,柴荣沉默不语。卢嘉瑞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说嘛,你要想法子到城里去谋生。你如若甘于困守家里,还得跟你大哥瓜分祖上这点屋宅田产,所有就更少了。如没有其它进项,只会更难过!反正我是打定主意的,只要到我掌管家事,我就会将家搬到聊城县城里去做买卖挣钱,甚至将这里的田地房产都卖了,好好的在城里过活。你也都看到了,城里的生活多有意思,不似在乡下,一向死气沉沉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大哥说的是,俺也想的,只是大哥要记得方才说过的话语,到时拉小弟一把!”柴荣说道。 “那当然,我把你当是我的好兄弟。”卢嘉瑞笑着说道,“要我真的忘了,到时你只管骂我,将我骂醒就好了!” 柴荣带领卢嘉瑞把庄子里与山上觉得好看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太阳西偏的时候才回家吃饭。进入家门,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满满一桌子的农家佳肴正冒着热气摆在饭厅里。柴荣家里买肉杀鸡,拿出家里储存的好吃的干货和最好吃的果蔬,做出来农家难得的丰盛宴席。 柴荣父亲、哥哥请卢嘉瑞上座,卢嘉瑞坚持坐侧位,请柴荣父亲坐上位。看看不见柴荣娘亲和妹妹来就坐,卢嘉瑞便说道: “请伯母和小妹子一齐来就坐吃饭吧!伯父不要将我当客人来待的,我与柴荣平日虽是同学,都当兄弟,就算一家人一般吃顿饭好了。” “那怎么行?少爷来家吃饭,妇女人家上桌,不合礼数!”柴荣父亲说道,“她们母女两个在厨下还得不时给俺们添补菜肴哩!少爷只管安心吃饭就是了。” “大伯,真的不必生分拘礼的,我就是过来玩耍玩耍,也是认认柴荣兄弟的家,一家人一起吃饭,也好说说话,多相熟些。”卢嘉瑞坚持说道。 柴荣父亲执拗不过,只好唤柴荣娘亲和小妹子英琅一起来坐席吃饭。 对于卢嘉瑞,这是一顿十分愉快的晚餐。虽然他一意谦逊,但仍感觉到柴荣一家人对他的敬重,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像成年人一般的敬重,心里高兴,也增加了他对柴荣以及柴荣家人的亲情。这时,卢嘉瑞心里还掠过一个闪念,自己就独子一个,将来如真的没有兄弟姐妹,就当这柴荣是兄弟,这也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柴荣家人热情地劝卢嘉瑞吃的喝的,这也是卢嘉瑞从未经历的饭桌上的热情。在柴荣父亲、哥哥的热情劝导下,卢嘉瑞破天荒地喝了不少的酒,吃完饭后都觉得有点醉意了。 饭后,卢嘉瑞又在柴荣家盘桓了许久,喝了两盏茶,方才告辞归去。柴荣亲自送卢嘉瑞回家,还给他捎带送了不少农家土特产。柴荣送卢嘉瑞到溪头镇,方才转回家去。 在离开柴荣家之时,有些醉眼朦胧的卢嘉瑞注意到,柴荣的小妹子英琅似乎跟了出来,一直倚在门口目送自己离开。 这真是开心的一日,卢嘉瑞感觉到了受人尊重的喜悦,他也更认识到了钱的重要。卢嘉瑞看到柴荣家里是有些清贫,觉得是他带领柴荣赚了些钱,在柴荣家人眼里便是提携了他,让他这么小的年纪还在读书的时候,竟然能为家里赚到些钱,这使得柴荣家里人格外地敬重他。于是,他来柴家玩,自然是尽量地好好招待一番了。 卢嘉瑞现在想起来,无怪乎在卢嘉理家时,卢嘉理家人对他也是特别的客气。(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回 玩访柴家(下) 第十回 玩访柴家爬山说誓愿 再闯赌屋算计赢大钱(下) 捕鱼的买卖做了几遭,大伙撸了鱼卖,卖了鱼分钱,很有乐趣。卢嘉瑞就很为自己的这个赚钱点子骄傲,经常刺激卢嘉恭道: “怎么样?卢嘉恭,原来跟你打赌看谁先想出赚钱的法子来,我先想出来了,你的呢?” “俺不正在想嘛!俺承认大哥比俺聪明,脑子转得快,但俺总有一日也能想到法子来赚钱的。”这会卢嘉恭总是挠挠头,然后略带点倔强地回应道。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的赚钱法子都干了两个多月了,每个人也分得三百多文钱了吧,你还老说在想啊?你好意思吗?”卢嘉瑞讥讽道。 “那俺一时还想不出来,你说怎么办?你不要这样逼俺嘛,那样更没用。”卢嘉恭说道。 “那这样吧,你不是喜欢赌吗?这次要真给你下个赌注,逼一逼才行。到下次捕鱼前你得想出另外的赚钱法子,否则分钱就没你的份。但如果想出来了,你不但可以按份分钱,分剩的零头归你,而且其他每人另外扣出五文加给你,怎么样?看逼你有没有用!”卢嘉瑞说道。 “好吧,就跟你赌一把,俺就不信。俺开始想了!”卢嘉恭想了一会,回答道。 “那就一言为定。”卢嘉瑞说道,“这次可不能反悔的啊!” 其实卢嘉瑞也不指望卢嘉恭能想出什么赚钱妙法,在他看来,凭卢嘉恭的脑袋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的。但他还是要逼一逼他,因为卢嘉瑞知道,逼急了卢嘉恭也会想出一些歪点子,而从他的那些歪点子上有时却可以参出一些可以尝试的法子,而这样一些歪点子是卢嘉理、柴荣这样一本正经的人想不出来的,甚至稍稍有些坏脑子的卢永义也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好主意。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也必有奇谋。自从与卢嘉瑞打了赌,卢嘉恭便时常整日苦思冥想,无论在走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事。 有什么法子做买卖呢?做什么买卖呢?拿家里的东西去卖钱?不行,这不是买卖。去偷别人家的东西去卖?更不行。买了别人的东西再拿去卖?这倒是行,那买什么呢?要能这样,人家不会自己拿到集市上去卖,还需要俺们去买了来再卖?看来也行不通。要不俺们做些什么来卖?想来不错,可是俺们会做什么呢?吃的?用的?俺们会做什么可以卖钱的?也难,况且俺们要上学读书,那有什么功夫做东西呢?看来也不行。 唉,真急死人!但看在与卢嘉瑞的赌注份上,卢嘉恭仍然用力去想。甚至在课堂上,由于想着这事,出了神,对先生讲的经义一点听不进,先生提问时,被问得一头雾水,又挨了余先生打了几次手心。 晚上,卢嘉恭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打赌的事儿。那可是钱,赢了赌注不仅下次卖鱼分钱可以多分得不少,还会找到一条新的财路,做成后又可以分到更多的钱。就算不是跟卢嘉瑞打赌,为着往后多一条财路,也得好好的想法子啊!虽然撸鱼去卖,可以分得些钱,可那毕竟辛苦,也不是日日有鱼撸,日日有钱收,有时还要跳河里,全身都湿透透的。 唉,想到撸鱼,想到全身湿透透,卢嘉恭就想到了喝姜糖水。那日撸鱼衣衫全湿透了,卢嘉瑞叫曲儿送姜糖水来喝了,不就没事了?这姜糖水好喝,又能祛风驱寒,强身健体,何不就煮姜糖水来卖呢?得,就这主意!这么想好了,卢嘉恭也已经困得不行,美美的睡去了。 翌日下午,放学走出学堂后,卢嘉恭拉着卢嘉瑞跑到学堂后边的小树林中,喘着气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卢嘉瑞,俺真被你逼疯了,害得俺昨晚一宿都没睡好,早上也一直在想,如今俺想出了赚钱的好办法了。” “是吗?说来听听。”卢嘉瑞问道。 “俺不但想到了,还一下子想到两个赚钱的主意。你想先听来钱快的办法,还是先听来钱慢的?”卢嘉恭有些得意地问道。 “那当然先听来钱快的。”卢嘉瑞说道。 “去赌屋赌钱啊,这个来钱快。”卢嘉恭这是故弄玄虚,挑逗卢嘉瑞。 “你这什么破办法,能赚钱?不输光就算好了,你嫌我还没输够啊?”卢嘉瑞瞥一眼卢嘉恭,说道。 “那是你方法有问题,这次去准能赢。俺仔细看了这么久,连出大或者连出小很少有超过四次的,如果你只在连出四次后下注,就准能赢。”卢嘉恭神秘兮兮地、低声地却又很笃定地对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沉吟着想了一下,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能算是一种赚钱的法子,赌博不是可以作为营生的买卖。来钱慢的主意呢?” “能赚钱就行了嘛,什么营生?什么买卖!明日就是集市日,而且俺们也不卖鱼,不如俺们就去试试手?”卢嘉恭不满地说道,“主意俺想出来了,这打赌算你输了啊!” “胡说,这个绝对不能算,”卢嘉瑞骂道,“天底下,哪有将赌博当赚钱门路的?” “好吧,方才跟你开玩笑的。俺再讲真的赚钱主意吧!那日暴雨后俺和卢永义不是害了冷热病吗?你家丫头曲儿送来的姜糖水很管用的,据曲儿说这姜糖水是你家祖传秘方,有暖身祛湿驱寒的功效,现在天慢慢要冷下去了,不如在集市上就熬些姜糖水卖,这个一定能赚钱的。”见卢嘉瑞有些生气的骂他,显得对来钱快的法子不以为然,卢嘉恭只好继续将他想到的认真的赚钱法子和盘托出,这回他说得很兴奋,他觉得这个法子卢嘉瑞是无法说不行的了。 “嗯,这个法子是不错,总算你想出来个有些谱的办法来了,到时咱们再考虑考虑,看具体怎么做。”卢嘉瑞终于夸赞说道。 “怎么样?俺想出办法来了吧,下次分钱时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啊!”卢嘉恭得意地说道。 “你的办法我觉得有用,还要跟柴荣、卢嘉理、卢永义他们说说,看他们觉得怎么样?你着什么急呢?”卢嘉瑞说道。 “只要你觉得行,他们还能说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卢嘉恭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合伙做买卖,当然大家讨论通过才算,我说的要你们都同意才算,不是我说了就算。”卢嘉瑞说道。 “好吧,俺说不过你,如若大伙都同意俺的法子,就算这赌注俺赢了,到下次卖鱼分钱时可别忘记了你的诺言就好!”卢嘉恭说道。 “我说话向来算数,更何况你给大伙想出来赚钱的法子,大伙想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会吝啬几文铜钱呢?”卢嘉瑞瞟一眼卢嘉恭,笑着说道。 卢嘉恭说到的去赌屋的事,卢嘉瑞虽然嘴巴上不以为然,心里倒是记挂上了。 晚上睡觉之时,卢嘉瑞就细细地回想去过的几次场景,的确如卢嘉恭所说,大小连出达到四次的极少,如果一旦连出三次后就反向下注,赢面不就很大了吗? 卢嘉瑞盘算一下,现在他有了些钱,原来上县城时娘亲塞给的五百文,买渔网、吃东西,总共花了三百多文,现在渔网钱赚回来了,又分得三百多文,在加上这三个月的杂用钱,他有上千文钱了。 有了这么多的本钱,为什么不去把原来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呢?轻易认输可不是卢嘉瑞的心性!况且这钱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利用,生出更多的钱来,到时再想做什么买卖,不就有更大的本钱了吗?卢嘉瑞就这么想的。 但卢嘉瑞毕竟是个聪明精细的人,上几次的输钱经历让他意识到,这赌博依然是个风险很大的事情,一般的随便下注最终一定是庄家赢钱。虽然连出三次大小后下注可能稍稍增加了赢面,但他觉得下注金额大小的变化一定是有讲究的。 于是,卢嘉瑞想如何下注才能增加胜算。他首先想到的是每次下注应该是多少,如果一次下注输了,下一次该怎么下注,如赢了时就可以把前一注输掉的赢回来,如第二注还是输了,又该如何下注,在第三注赢了时可以把前两注输掉的全都赢回来,如此怎么往复下去,只要赢一注,就能把先前所输掉的都赢回来,然后从新开始。 卢嘉瑞想了又想,苦苦思索,终于想通了。只有他每次下注都将赌注翻番,才能确保只要赢一次就可以将前面输掉的钱都赢回来。 他知道,这么一来,初始的赌注就不能太大,否则后边加注时就越来越大,消受不得。如若第一注只下一文钱,那第二注就是两文钱,第三注四文,第四注八文,第五注十六文,如若不幸连输五注,就输掉三十一文钱。如若连出三次大小再下注,再连输五注,那就是连出八次大小,从未见过,那只能算是奇迹了。 卢嘉瑞又想,不如将第一注初始赌注定为两文,然后按四文、八文、十六文、三十二文的加注,最多就只连押五注,如若真的出现连输五注的奇事,就截断重新来过,或者干脆就认赔出局好了。按两文起手,最大就输掉六十二文钱,他还能承受得起。 卢嘉瑞觉得,大小连出八次从未见过,也闻所未闻,应当不至于的。他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形。他认为这样下注的话,赢面会很大的。 想到兴奋处,卢嘉瑞爬起床了,又点起蜡烛,跑到外间书桌上,拿来一张纸,又在纸上写写划划算数,感觉极有把握,最后竟确定起手下注十文起,如果出现大小八连出的极端情状,最大输掉三百一十文,那只好截止翻番下注了,重新从十文下注起,或者这日就认赔走人,不玩了。 卢嘉瑞是一个想到做到的人,经他这么精细地思想后,他决定去干一把。他本想自己去,但最后他还是决定拉上卢嘉恭,他觉得在那种地方,大块头的卢嘉恭在身边无形中可以给他壮胆。 下午放学出了学堂门,卢嘉瑞将卢嘉恭拉到一边,叫他一起去赌屋时,连卢嘉恭也吃惊不已。 卢嘉恭原本是胡编捏造的应付加糊弄说给卢嘉瑞听听的,想不到卢嘉瑞竟当了真。 柴荣、卢嘉理、卢永义看他们想去逛集市的样子,也想跟去。卢嘉瑞就说不是去逛集市,今天不逛了,是有一点别的事跟卢嘉恭说说,叫他们不要跟去了。 于是,卢嘉瑞和卢嘉恭低声嘀咕几句,然后就分别往自己家走了回去,但一会后卢嘉瑞和卢嘉恭俩就悄悄地分别来到赌屋门口,一起会齐进去了。 “这段时间卖鱼你也分了不少钱,来赌屋也是你的主意,你自己也说准赢的,不要说你没有本钱,也不要说你不敢下注啊!”刚进入到里边,卢嘉瑞对卢嘉恭说道。 “可是俺今儿真的没带钱,俺不知道你真的要来,当时你说的这个主意不行的啊!”卢嘉恭顿了一下,说道。 “瞎说,你有钱了,都不带一点在身上,平时上集市就想着吃我的?”卢嘉瑞逼视一眼卢嘉恭,说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吧,俺平时不是在家里说你领着俺们几个如何如何想赚钱办法,又如何如何撸鱼卖了赚钱,又如何如何分钱吗?结果俺娘亲就问赚了多少钱,俺就实话说了,然后俺娘亲就叫俺把钱都交给她了。如今俺娘亲都说你厉害,夸赞你夸赞得很呢!”卢嘉恭说道。 “你就没留下一些杂用钱来?”卢嘉瑞进一步逼问道。 “你知道俺家里穷得很,有饭吃就不错了,哪像你家还有什么杂用钱?而且俺娘亲就俺这么个儿子,两个相依为命的,有点钱还不都得帮家里度日用?怎么好意思还留在口袋里呢!”卢嘉恭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你不愧是个好儿子,我就不勉强你了。”卢嘉瑞听卢嘉恭说罢,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拍拍卢嘉恭肩膀,说道,“你好好的在一旁看着好了,赢了钱我请客。” 卢嘉瑞挤到玩骰子赌大小的摊桌边,按想好的做法来下注。 这回他很有耐心,总要等大小三连出才反向下注十文,如果赢了继续下十文,输了就下二十文,再输就下四十文。 庄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位少年哥儿不似以前那么孟浪了,这么有耐心,不出现三连出他就是守着不下注。 当然庄家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他下注都是十、二十、四十文的下。卢嘉恭在一旁看也搞不懂。今天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的状况,开始一段时间卢嘉瑞赢了,也赢了不少。 最惊险的一次是出现了六连小,当第七次定盘时,卢嘉瑞也是异常的紧张,因为这一注下去相当的大,按想好的应该下八十文才能将前几注输的一举赢回来。在庄家催下注时他曾非常犹豫。要是再输,不但前边赢的钱都要输回去,还要大大的伤及老本。 卢嘉恭在一旁也看得紧张兮兮的了,是他蛊惑卢嘉瑞来的,要是输惨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卢嘉瑞。他的额头都闷出了汗珠,尽管天时已经有些冷了。 卢嘉恭看卢嘉瑞连输三把之后,已经很是担心,他心想不玩算了,前边赢了不少注,连输三把总数不会输多少。但他这时也不好出声,因为讲不吉利的话是不行的,赌场里最忌这个。 卢嘉恭用膝盖顶了顶卢嘉瑞,一下就后悔了:用膝盖顶他,不是叫他下注吗?怎么是叫他住手呢?由于连开了六次小,围在边上的人热烈地争论着这次开大还是开小。庄家见卢嘉瑞在犹豫的样子,一边等一边催,嘴里喃喃有词: “已经连开六次小,赶紧下注,大注小注一样欢迎,看看继续开小,还是开大咯!”。 这时,卢嘉瑞却似乎没有在意到卢嘉恭顶他,把跟前的大钱玩把着,数着,堆成一堆,一百五十文,推到大的一边,嘴巴大声说声: “下了!” 庄家高声喊道: “这位小哥下注了,都来看咯!开!大!天哪,小哥赢了大钱!” 庄家特有渲染力的嗓门一喊,整个赌屋都沸腾起来! 卢嘉瑞心潮雀跃!赢了!卢嘉瑞终于松了一口气。 卢嘉恭也当真深深呼一口气,好彩押中了,这一百五十文对卢嘉瑞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对他一家来说更是一笔大钱呐! 卢嘉瑞又继续玩了好大一阵子,后边的大小出现平淡无奇,三连出都很少有。于是,卢嘉瑞就把要求降低,两连出后就开始下注,他发现,即使两连出后开始下注,不出现大的异常的情况下,他的下注方法也能赢钱。 只是这更让庄家弄不明白,这位小哥今日为什么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但却看见他赢了不少钱。 此时已是深秋,太阳下山的早。日光的影子淡去的时候,卢嘉瑞看看差不多,就和卢嘉恭离开了赌屋。赌铜钱的庄家一如既往的说道: “今日小哥赢了不少,欢迎小哥下次再来玩!” 卢嘉瑞一笑,心想终于不必听到那句该死的“说不定下次来,把输的都赢回去”之类的话了。 一出赌屋,卢嘉瑞急急的跑开去。两人跑到小街后边一个偏静所在的一块小石板边,才停下来。卢嘉恭不知怎么回事,也只好紧紧跟着跑。 卢嘉瑞停下来时,扭头看看没有别人,解下钱袋放在小石板上。 “咱们来数一数看今天赢了多少钱。”卢嘉瑞气不停喘,说道。 这时,卢嘉恭才知道,卢嘉瑞也有得意忘形的时候,他赢钱激动,急着跑来偏静处数钱。 两人小声地有说有笑,一边数钱,一边笑谈。最后,数出来是一千一百三十六文。 “赢这么多啊?”卢嘉恭惊讶地问。 “当中有我的本钱五百文,赢的钱总共六百三十六文!”卢嘉瑞高兴地说道。他太开心了,不但把过去输的都赚回来,还净赢了不少。 “六百三十六文!也是个大数目了!真厉害啊!”卢嘉恭眼睛都睁大了。他虽然看着卢嘉瑞赢了不少,但也没想竟有这么多。 “卢嘉恭,说吧,想吃什么?我说过赢钱就请客的。”卢嘉瑞搂着卢嘉恭的肩膀,愉快地问道。 “吃什么?还是老规矩吧,一个花生饼和一碗豆腐脑!”卢嘉恭似乎有些失落,这时他觉得他的主意不是应付和糊弄卢嘉瑞,而是真的很好了,但赚钱的却不是他。他心里真的很有些的失落! 但当卢嘉瑞请卢嘉恭吃完花生饼和豆腐脑,再给他三十文铜钱做赏钱时,卢嘉恭觉得卢嘉瑞还是很够义气的,有大哥气度,他的失落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卢嘉恭同时又开始觉得,卢嘉瑞是个财神,跟着他会有钱赚。于是,他急急的追问卢嘉瑞,姜糖水的买卖什么时候开始做? 卢嘉瑞到赌屋赢了不少钱,是不是就常去光顾呢?如果还去,还会赢吗?卢嘉恭追问的姜糖水买卖做不做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回 秘密贩私盐(上) 第十一回 增收入儿子开摊卖汤茶 拓财源父亲秘密贩私盐(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恭撺掇卢嘉瑞去赌屋,赌赢了些钱,卢嘉瑞打赏了些给卢嘉恭,让卢嘉恭觉得跟着卢嘉瑞混,能挣钱。卢嘉恭就急切地问卢嘉瑞什么时候开始做卖姜糖水的生意,巴望着尽快开张,快些挣到钱。 卖姜糖水是卢嘉恭想出来的比较靠谱的主意,卢嘉瑞觉得可以做,而且是一定要做。 时光进入了十月份,随着天气凉意的加深,鱼儿就都躲到深水的地方,而且也有渔夫发现了这个捕鱼的宝地,经常来三头溪外边入口处撒网。卢嘉瑞他们撸到的鱼越来越少,卖鱼分得的钱也越来越少。 卢嘉瑞他们拉长了撸鱼的时间间隔,现在是三四个集市日才撸一回了,但收获依然不多。 卖姜糖水倒是没有人抢的买卖,这是卢嘉瑞家祖传的秘方,做起来可以有稳定的收入。如今这样的天气,祛风驱寒暖身正是合宜的时候,不要说得了寒热病的人,就算没有病征,逛集市时,在寒风或雨雪中,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甜甜的姜糖水,暖遍全身,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更关键的是,这姜糖水本钱也不高,可以卖得很便宜,尝试一下也不必花费几个钱。 可是正因为这是家里的秘方,又不要多少本钱,卢嘉瑞有点犯难。这买卖是可以自己做的,置办个铁锅,一张台子,一些椅桌,摆个摊子,找个人守着就可以了,哪需要人合伙呢?最多就让卢嘉恭入伙,因为说起来是他的主意。再不就让卢嘉理也入伙,他家靠近集市可以就近在他家熬制糖水。 其他人入伙来有什么用呢?本钱也不需要多少,无所谓的,也不必劳动他们帮什么忙。可本来就一伙人,撇开柴荣和卢永义也不好说话。 而且,卢嘉瑞想到以前去柴荣家玩的情景,这就使他改变了想法。 柴荣一家的热情和敬重让他内心生发出一种特别的骄傲和满足。虽然他家的富裕使他感觉到平常人们对他的礼貌和客套,但那只是表面的。在柴荣家和卢嘉理家感觉到的喜欢和敬重是完全不同的,卢嘉瑞感受到他们是真心喜欢和敬重自己。而他们几个伙伴都认他做大哥,那种被人抬捧和跟随的感觉几乎让他有些得意。他也知道这是不太实际的东西,但他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而且,卢嘉瑞觉得自己现在也并不以赚钱为最重要的目标,跟大伙分享快乐比多拿一点钱好得多。三娘也跟他说过,这么个年纪就想到做买卖赚钱是很了不起的,赚不赚钱,赚多少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去想了,去做了,把买卖做成了。 在卢嘉瑞的脑子里,不但要做姜糖水,还要做凉茶,就是把治好他那次严重哑嗓的凉茶也一起熬制来卖。熬制凉茶这个方子也是他家祖传的。反正要做买卖,加上一样东西也是一样的做。这凉茶有清音利咽败火的功效,也适合干燥的秋冬季喝饮,可以增加收入。 “娘亲,孩儿想按家里的祖传秘方熬制姜糖水和凉茶,在镇集市上卖,娘亲觉得怎么样?”一日放学回到家里,在卢嘉瑞房内,三娘过来看他,问他在学堂上学时的情状,说完学堂里的事,卢嘉瑞就问三娘道。 “怎么突然想到要熬姜糖水和凉茶卖呢?读书时候该多用心在读书上,其它事情想得多,做得多,会分心的,书就读不好了!”三娘想了一想,说道。 “不妨事的,娘亲!”卢嘉瑞说道,“如今先生在学堂讲读的书,大多是娘亲以前给孩儿讲解过的,一点都不难,如今孩儿是学堂里最得先生看重的学童,不必担心学业的!” 说罢,卢嘉瑞不无骄傲地笑起来。 “就算学堂里先生教习的书你懂了,你自己也可以多研读一些先生尚未教习的书籍,走在前边。你知道你父亲和全家对你的期望,多用功读书。家里又不缺钱,不需要你为家里挣钱。”三娘说道。 “可是孩儿喜欢做买卖,娘亲说过,做买卖也可以使人变得更聪明的,有时比读死书更管用。”卢嘉瑞说道。 “好了,对你自己受用的话你就记得牢,娘亲讲过的其他话不见你记得这等清楚!”三娘松了口,说道,“你想怎么做,说给娘亲听听。” 于是,卢嘉瑞便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只是对于这买卖是自己做还是与几个伙伴合伙做,他有些想不好。讲完了做买卖的想法后,卢嘉瑞问三娘道: “娘亲,这姜糖水和凉茶的秘方都是我家的,熬制也不需要太多的本钱,孩儿自己操办都可以了,您说要不要拉卢嘉恭、柴荣他们几个玩伴入伙呢?” “方才你说这主意还是卢嘉恭首先想到的,如若你自己弄出来做起买卖,那这卢嘉恭会怎么说你,怎么想你呢?”三娘反问道,不等卢嘉瑞接茬,三娘又继续说道,“你这么一来,卢嘉恭心有怨气,就会在学堂,在同学中间,在镇上,到处说你的坏话,你将如何处?” “嗯,娘亲说得有道理,还是与卢嘉恭合伙做好了。”卢嘉瑞说道。 “那还不行,你干脆将几个玩伴都拉入伙,一起做好了,就像撸鱼这买卖一般,一起做嘛!”三娘说道,“你想想看,正如你方才说的,这事情缘由起于你与卢嘉恭打赌,大伙都知道的,本来就想着大伙一起做的,你如只与卢嘉恭合伙做,人家会觉得撸鱼这等费力麻烦的买卖就跟他们做,轻松不费力的就不跟他们合伙,得罪其他三个,又何必呢?” “嗯,娘亲说的对,孩儿想通了,依然五个玩伴一起合伙做好了,不拘赚不赚钱的。”卢嘉瑞说道。 “这就对了,家里不要你赚钱拿回家,你在外边能带领这几个伙伴做些有益的事情,不必计较赚不赚钱。你是头儿,关键要他们乐意跟着你做事,往后长大了,你才会有出息!”三娘说道。 “谢谢娘亲!孩儿全明白了,得人心重于赚到钱!”卢嘉瑞高兴地说道。 于是,在一日下午放学后,卢嘉瑞把几个伙伴召集到学堂外地坪上,让大家商议糖茶买卖的事。 “我和卢嘉恭打赌,让他想个能赚钱的法子,他还真想出一个来了。我觉得可以,现在让他自己说说,看看大伙觉得怎么样,行的话,咱们就一起干。”卢嘉瑞说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赚大钱的法子,就是上次暴风雨后俺们撸鱼时大伙都弄湿了衣裳,俺和卢永义第二天就害寒热病了。大哥让他们家丫头曲儿给俺们送来一壶姜糖水喝,俺喝了感觉很管用,喝了那姜糖水感觉就都好了。俺问卢永义,他也是这样。俺想这姜糖水既然这么管用,能祛风驱寒暖身,何不熬来卖呢?”卢嘉恭说道。 “这主意不错,俺第一个赞同。这姜糖水的确很管用的,味道还不错呢!”卢永义说道。 “你们两个都这么说,那俺也觉得可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买卖可以做的。这材料本钱不会很多吧?”柴荣附和着说道,他还想到本钱的问题。 “既然大伙都赞成,咱们就一起再做这档子买卖。天气冷下去,撸到的鱼也越来越少了,又起手新的买卖,也不必靠天吃饭。虽然赚头不会很多,慢慢来也不错,有点事情做,赚一点是一点。”卢嘉瑞说道。 “我想,去年我读书嗓门哑了时喝的凉茶,有清音利咽败火的功效,感觉也很神的。这次不如就一起如法炮制熬来卖,多一样东西卖多一份钱收。”不等别人插话,卢嘉瑞接着说。 “那这样,咱们是在街边摆个摊呢还是找个小铺子卖?”卢永义问道。 “找个铺子做好了,又要熬制又要桌子板凳的,有铺子也能遮风挡雨,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总不能叫人站在冷风雨雪中喝茶喝汤吧?”卢嘉恭说道。 “我倒觉得先不要租房子,咱们只是集市日开卖,租了房子等于日日都要付租金,划不来。而且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好卖,要卖了才知道,不是咱们觉得好就好卖的。等到真正好卖了,再租个房子卖也不迟。一碗茶,一碗汤的,就在街边喝也可以的嘛。”卢嘉瑞说道。 “俺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先不要租房子。”柴荣附和道。 “那怎么熬制呢?在哪里熬?”卢永义问道。 “卢嘉理家就在集市旁边,还是在卢嘉理家熬制好了。这两味汤茶是我家祖传秘方,材料配比有讲究,那材料就由我来买好配好,在集市日前一日拿到卢嘉理家,他们家熬制,集市日抬到街上一边慢火熬,一边卖。”卢嘉瑞说道,看着大伙听得认真,他又继续又说道,“铁锅、碗、板凳、桌子杂物都买新的,收摊后放在卢嘉理家,烧的柴火也给算回钱。” “谁来卖呢?总不能等到俺们放学才搬出来吧?又不是卖鱼。”卢嘉恭疑问道。 “这个我也还没想好,你们先说说看。”卢嘉瑞说道。 “要雇一个人来做这事就得出一份工钱啊!”柴荣说道,他对涉及本钱的事情总是想得很周到。 “是啊,不出工钱,谁来做呢?”卢嘉瑞说道。 “那这样吧,让俺奶奶来看摊卖好了,她会收钱的。”卢嘉理说道,“给不给工钱也没关系,反正她有空。” “这倒是好,可是要抬那些大锅的汤茶,又要搬这些板凳桌子,你奶奶一个人怎么能做得来?”卢永义说道。 “上午搬出来时俺父亲母亲帮忙搬,下午收回去时俺们就一起来搬,怎么样?”卢嘉理说道。 “这样你父亲母亲都帮忙干活了,怎么好不给一点工钱呢?这样吧,每天给你们三十文工钱连同柴火钱,卖得多的话再加,大伙看怎么样?”卢嘉瑞说道,想得也很周到。 大伙都同意了卢嘉瑞的提议。 然后就分头准备,这次不是卢嘉瑞垫款了,大家每人先交了一百五十文共计收得七百五十文做本钱,然后大家一起买桌子板凳、茶碗汤勺、铁锅大瓢。 卢嘉瑞负责买药材、老姜、糖酒并按分量配好,一切置办好都送到卢嘉理家,前一日晚上就准备妥当,下一个集市日,汤茶摊就开出来了。 由于卖鱼赚钱的甜头,卢嘉理家里人都很积极,一大早就张罗着将东西搬到街边,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把汤茶摊铺开。卢嘉理祖母虽然年近六旬,但耳聪目明,心情畅快,做起事来乐颠颠的。她高兴的是,没想到自己年近古稀才头一回做买卖。 然而,汤茶摊的生意并不像预想的那么好。下午学堂放学后,几个小伙伴们到汤茶摊上去看,奶奶说来看的人多,喝的人少,总共姜糖水卖了二十多碗,凉茶卖了十多碗。 “头一日能卖得这么多也不错了。别人都不知道这东西嘛!”卢嘉瑞说。 “是啊,万事开头难,慢慢会好起来的。”奶奶说道。 “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亏本的,那怎么办?”卢嘉理说道。 “好东西也要吆喝,让别人都知道,然后才来尝尝。”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这话有道理,你们就吆喝一阵,大伙都要一样的吆喝,声势才会壮大。姜糖水就这样喊——‘姜糖水咧,乡亲们来尝尝姜糖水,祛风驱寒暖身,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咧,只卖三文钱一碗’;凉茶就这样喊——‘凉茶咧,乡亲们来喝喝凉茶,清音利嗓败火,只卖两文钱一碗’。往后,咱们放学后都来吆喝一阵,让赶集的人都知道这汤茶的功效,尝试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我想,还要找根竹子或者木棍,上钉一块木板,木板面写上‘姜糖水,祛风驱寒暖身;凉茶,清音利嗓败火’两行字,就插在汤茶摊边上,做招牌,让路过的人都看见。柴荣,你家做木工的,这招牌的事就由你去弄好,我来写字也行。”卢嘉瑞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 “行,我下次回家时保证将招牌弄来。”柴荣应道。 卢嘉瑞说完,卢嘉恭、柴荣、卢永义和卢嘉理几个,就在摊子边上吆喝起来。 “姜糖水咧,乡亲们来尝尝姜糖水,祛风驱寒暖身,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咧,只卖三文钱一碗!”卢嘉恭的嗓门依然是最大的,喊得最响,这卖汤茶也是他出的主意,自然也最卖力。 “凉茶咧,乡亲们来喝喝凉茶,清音利嗓败火,只卖两文钱一碗!”卢永义和柴荣声音斯文一些,一同喊。 卢嘉理也站在街边,拉扯路过的人,嘴里不断的念叨: “来试一试,来吧,尝尝……” 经过几个小伙伴这么吆喝,真的不少的路人围过来看,尝试的人也多了起来。奶奶可是乐呵起来,让着客人们在桌边凳子坐下,不停的盛汤、盛茶,高兴得不在话下。 随着秋天的深入,冬天的气氛日浓。鱼儿似乎都躲了起来,就算隔两三个集市日去撸一次鱼,收获也不多了。三头溪口的渔场似乎没有了什么鱼,但他们也没有找到别的可以撸鱼的地方。 好在汤茶摊的买卖经过几个小伙伴们几次的吆喝造势,每次摆摊时将招牌挂起来,知道的人多了,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不能赚到很多钱,但还是有所收益,总算有一个不错的稳定的买卖。 随着喝的人多了,天气又渐渐变得更冷,寒风开始慢慢凄厉起来。卢嘉瑞与伙伴们合计一番,租了一间临街的铺子来熬姜糖水和凉茶卖,不管是不是集市日,日日都熬制开卖,反正也不必搬动桌椅板凳与锅碗瓢勺,做起安稳买卖来。 深秋至初冬时节,大地泛黄,花谢叶落,一些树木秃了枝丫,四围景物蒙上一片灰茫茫的色调。 秋风像一把犀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削落着山岭田野的姿彩,使大地渐渐归于混沌的深沉。在冷风日长,寒意日增之中,一向喧嚣热闹的溪头镇也日见平静。 村镇上人们收完山岭田野上的庄稼瓜果等各式农产,晾干入仓储藏起来,然后或播冬麦种冬菜,或犁翻田地晾晒休养过冬,忙完这些,人们也就稍稍安淡一些,好过上几日悠闲些儿的日子了。 这日下午,从学堂放学出来,卢嘉瑞和卢嘉恭、柴荣等几个玩伴们到汤茶铺去看了一会,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便就各自回了家。 卢嘉瑞回到房中,想明日是二十,不必上学堂,闲来无事,时下风大,莫若就趁空糊个大纸鸢,好明日去放飞。 于是,卢嘉瑞就跑到宅院边上竹林里,找到几根干枯的竹子,拿回来破开,又花了一个多时辰,经过一番修截拼扎,扎成个大大的蝴蝶形状的纸鸢架子。卢嘉瑞又再到厨下弄了些米糊,将宣纸糊在竹子架上,再把原来的那个小纸鸢上的线转子解开,将线头结到蝴蝶纸鸢竹架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纸鸢便做好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卢嘉瑞不禁得意地笑笑,自言自语说道: “嗯,不错,像极了,只不知飞不飞得起来哩!” 卢嘉瑞拿起纸鸢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噢,还得加上尾巴,飞在天上的蝴蝶要拽着尾巴才好看。”卢嘉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剪了两片纸,贴在蝴蝶尾部。 贴好蝴蝶尾巴,卢嘉瑞又将纸鸢拿起来,看了又看,仔细凝视一番,总还是觉得似乎还缺点什么,却想不出来。 于是,他便放下纸鸢,坐到椅子上,想着拿本书来看看,不想眼睛却不自觉地闭上,便也就闭目养神了。 这时卢嘉瑞却想到了扣儿,想明日如何叫上扣儿一起去放纸鸢。他想象着与扣儿一起放纸鸢的开心快乐的场景。哦,对了,扣儿一定喜欢给纸鸢画上彩画,五颜六色的,在天上飞来飞去,相比就灰黄灰黄的一个颜色的沉闷,当然鲜活好看多了! 不如现在就找来彩笔,画上图案,明日找来扣儿,就好去放飞了! 卢嘉瑞是个行事干脆果断之人,想到了就要做好。他于是就站起来,要去找彩笔。 可是他转而一想,不行,最好到时叫扣儿过来,问扣儿喜欢画什么画儿在上面才觉得好看,然后一起画,那更妙! 想到这,卢嘉瑞又停住了,干脆倒头到床上,闭上眼睛要睡一会。他脑子却不让他安淡,一刻不停的想着,明日找什么借口向二娘叫扣儿出来放纸鸢。他又想,如若扣儿不肯出来又该如何说服她,如若纸鸢飞不起来又该如何修整,如若明日没有风,纸鸢飞不高怎么办,如若明日下雨放不得纸鸢又该如何…… 卢嘉瑞正在不停地想这想那的时候,忽然听到邱福就站在床前叫道: “少爷,吃晚饭咯!” 卢嘉瑞猛然回过神来,责怪邱福道: “你干嘛叫这等大声,吓我一跳,以为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呢!” “没有啊,少爷,俺只是好声好气的叫少爷吃晚饭而已,也没有大声叫喊呢!”邱福辩解道。 “少辩解,你都惊吓到我了,还说不大声!”卢嘉瑞说道,“好了,吃晚饭去。”(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回 秘密贩私盐(下) 第十一回 增收入儿子开摊卖汤茶 拓财源父亲秘密贩私盐(下) 翌日,卢嘉瑞那里也不去,早饭后就准备好彩笔,然后在房中看书,想好了午饭后就去找扣儿。 三娘过来看卢嘉瑞,也奇怪他今日不用上学堂,却破天荒的就安心在房中看书,压根儿没有跑出去玩耍的意思。 “真是少见,今日不用上学堂,瑞儿却能静心在房中看书!”三娘说道。 “这不好吗?娘亲不是教孩儿多读书么?孩儿就听娘亲的话。”卢嘉瑞笑道。 “当然好,多读书,将来科场上得意,那可是咱们一家人的期盼呢!”三娘说道,看见了放在傍边茶几上那架大大的蝴蝶纸鸢,便过去拿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说道,“像个蝴蝶,是蝴蝶纸鸢,糊得真漂亮!瑞儿,是你糊的吗?” “当然是我糊的,不然谁来帮我糊?”卢嘉瑞颇为得意地说道。 “没叫邱福帮忙?”三娘问道。 “没有,全是我自己糊的。从找竹子到扎骨架到糊纸,都是孩儿一手做的。”卢嘉瑞说道。 “嗯,糊得这么漂亮精细,说明你既细心又有耐心,这很好。”三娘满意地说道,“做事细心且耐心,是两条极难能可贵的品性,你得多磨练坚持!有些人有雄心壮志,但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坚持,最后做不成事,枉自豪情万丈,终归于无。而做事情时的细心也极为重要,很多事情其实本来可以做成,往往就因为做事的人不够细心细致,在一些细节上出了差错,功亏一篑,令人惋惜!” “谢谢娘亲,孩儿谨记娘亲的教诲!”卢嘉瑞马上回答说道,他知道三娘经常通过谈论一些日常的事情来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要不要与娘亲一同出去放一放这纸鸢,看能飞多高?”三娘忽然问道。 “嗯?”卢嘉瑞一听,略有些吃惊,赶忙说道,“明日再与娘亲出去放飞吧,孩儿还要给这纸鸢画上画儿,用彩笔画的,那样飞在天上会很好看。而如今孩儿想先看看书,下午再画。” 卢嘉瑞心想的是先不要拿出去放飞,免得万一扣儿看到了,到时去叫她一同放飞就没有新奇和惊喜了。 “那好吧,为娘不打搅你了,你看你的书吧!”三娘说罢,便离开卢嘉瑞房间,出去了。 午饭过后,卢嘉瑞回到房中,就想去叫扣儿过来画纸鸢画儿,然后一同去放飞。他先拿来几个小碗,将红的蓝的黄的黑四种颜色的色泥分别放小碗里,倒点水和开,架开四支笔,准备画彩画时使用。 卢嘉瑞将这一切准备好,正要出门去,邱福恰好从门前经过,卢嘉瑞便叫住邱福道: “邱福,你去二娘房中叫扣儿过来,你告诉二娘,就说我要在这纸鸢上画彩画,然后拿出去放飞,让扣儿过来帮忙!” “好的,少爷!”邱福应了声,就去了。 不一会,邱福领着扣儿来到卢嘉瑞房中,扣儿一进入房中便问道: “少爷唤我?说是让我来帮忙画画儿,放纸鸢,奴婢哪里会画什么画儿呢?奴婢还等着要替大娘、二娘洗衣裳哩!” “扣儿你过来,你看纸鸢我都糊好了,笔和颜料我也都备好了,就要在纸鸢上画画儿,随便怎么画,你就拿起这彩笔在纸鸢上画去,五颜六色的,准好看。”卢嘉瑞说道,“咱们一起画,要不你说画什么,我来画也成。” “少爷,你们画画儿,我先忙别的事情去!”邱福说了声,便走了。 “奴婢不会画,少爷自己画吧!”扣儿说道,“既然这纸鸢糊的是蝴蝶,就画上蝴蝶的彩纹就好了吧?” “嗯,对,就画蝴蝶的彩纹!”卢嘉瑞同意扣儿说的,“那我画一边,你画一边,看谁画的更像更好看吧!” 扣儿拗不过,只好留下来,在房中与卢嘉瑞画纸鸢。 两人在说说笑笑,比比画画中,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画好了,又经过涂涂改改,便算完工。纸鸢看起来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总之比没画彩画时鲜亮多了。 卢嘉瑞和扣儿拿了蝴蝶纸鸢,出门到宅院前地坪上放飞。 这时正是秋风猎猎的时节,日光和煦,这样的午后,正是放飞纸鸢的好时候。 卢嘉瑞让扣儿拿着线转子,自己拿着纸鸢从地坪的一头开跑。 “少爷,这是顺风,放纸鸢需得逆风跑方好!”扣儿叫道。 卢嘉瑞停下,一想,果然是顺着风跑,怪不得纸鸢好像飞不起来。 于是,两人就换了方向,卢嘉瑞边跑边放,可是纸鸢只飞起来一点点高,便就掉下来。 看来是线结的位置不对,纸鸢的头昂得不高,一牵线便朝下冲去。卢嘉瑞拉回纸鸢,解开线头重新结过。 “扣儿你过来,我原先打了死结,我手拙,解不开,你手巧,你来解开线头!”卢嘉瑞叫道。 扣儿只好小跑过来,卢嘉瑞拿着纸鸢,扣儿解线。 扣儿聚精会神的解线结,卢嘉瑞在旁细细的看着扣儿的神情,看扣儿全神贯注的样子,煞是可爱。 扣儿偶尔回眼,发现卢嘉瑞盯着自己,不禁脸上泛出红晕,便问道: “少爷如何这般看着奴婢?” “我看你是怎么解开线结的!”卢嘉瑞扯个慌,答道。 不一会儿,扣儿便将线头解开,又重新打了个活结。 卢嘉瑞拿起纸鸢,试一下,不错,能往高处飞了。 于是,扣儿站在地坪的中央,卢嘉瑞在逆风的一头,拿着纸鸢就往中央跑,一边放飞,纸鸢很快便飞了起来,而且越飞越高。 当卢嘉瑞跑到扣儿身边时,纸鸢已经飞得很高了。扣儿便跟着将线转子上的线不断地转开,卢嘉瑞拽着线不断地抖,很快,线儿便放尽了,纸鸢便在极高的天空中飞翔。 “真像一只大蝴蝶!”卢嘉瑞说道。 “方才看这么大的纸鸢,放到天上看时,却变得这么小了!”扣儿兴奋地来回小跑游荡了一阵,说道,“少爷,你来拿线转子放吧,奴婢到一边看看。” “这正是‘远者小,近者大’,东西都是一样的,远了,看起来就小了。”卢嘉瑞说道,“还是你拿着玩吧,你难得出来玩一回,多玩点。” 扣儿听卢嘉瑞这么一说,也就高兴起来,难得这么好玩的东西,便继续拿着线转子,牵着纸鸢来回跑。 两人眼睛都盯着天上的纸鸢,有时卢嘉瑞看纸鸢飞得有些偏,有要往下的意思,便过来拦下那线,抖几抖,让纸鸢保持高飞。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纸鸢头上一偏,似乎要往下冲,卢嘉瑞急忙跑过去要拉那线,欲要抖一下线稳住纸鸢,正巧与奔走中的扣儿撞个正着。 其时,扣儿正玩到兴头上,步履轻快,身子似乎都要飘起来,经与卢嘉瑞一个相撞,便倒了地,顺带将线转子猛然往地上一拽,那根本来细细的线,经不起这忽然猛拽,竟然就断了,蝴蝶纸鸢随风而去! 卢嘉瑞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转身将扣儿抱住扶起。扣儿自己也飞快地爬起来,挣开卢嘉瑞,叫道: “少爷,纸鸢断线了,纸鸢飞走了!” “嗯?”卢嘉瑞赶紧抬头望去,只见断了线的纸鸢在狂风中飞速飘摇而去,越来越远,卢嘉瑞赶紧向着那方向跟着追去,却因只顾盯着天上的纸鸢,不想连接跌了两个跟斗,再抬眼望去时,纸鸢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卢嘉瑞再无心追逐纸鸢,回头来看扣儿,扣儿只蹲在那里抽泣。他便安慰道: “不要哭了,回头我到外边去找找,兴许能找回来,就算找不到了,也不打紧,再做一个便好了。” “都是奴婢不好,没有好好拉稳,这么漂亮的纸鸢飞没了!”扣儿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不怪你,该怪我没心眼,撞倒了你,才把纸鸢线扯断的。”卢嘉瑞说道,“你回去吧,改日我再做一个,到时还叫你来画画儿!” 扣儿将手中的线转子塞还给卢嘉瑞,抽泣着走回去了。后来,卢嘉瑞竟也没有再做纸鸢,也许是玩过了,兴致就消失了,就不想再玩,也许这仅是卢嘉瑞随口安慰扣儿的本非当真之言,说过就过了。 但这次无意间与扣儿身体的相抱相扶,又让成长起来的卢嘉瑞的心意情愫漪涟阵阵,许久不能平静。 卢永茂深知“人无横财不富”的道理。虽然祖上传下来几十亩水田及几十亩旱地,在他手上得到进一步的扩张,水田达到一百九十多亩,旱地也增加了十几亩,到了近五十亩,家业兴旺。家宅也是拆旧新建,把原来祖传矮小房子改建成深宅大院,现在的产业足以享受人生,福泽后代,但他深知,一大家子人,消耗也大,坐吃山空,资财不增则减。 卢永茂跟别的乡绅地主不同,虽然田地多,但他认为田地的收成不是那么可靠的。这年头佃户统归是家贫,地租是不能多收的,多收了就没人租种,就算种了也会拖延或甚至抗拒赖租,而官府征收的田税则只会增多不会减少。特别是不巧碰到灾荒年份,田租收不上来,田税又逼着要上交,这田地就简直变成一种负担。 于是,卢永茂就想了一些从其它渠道获取收益的办法。先是在宅院靠边围出个大大的菜园,种瓜果蔬菜,又在菜园的边上建两排畜禽栏舍,饲养鸡鸭猪羊,还买进一大片山岭种植果树。 就这样,卢家每年出卖畜禽和果蔬都能获得不少的钱银,甚至有些年份饲养和种植的收益比田租地租收益还大。多种财源的收入保证了不管田地上是丰年或歉年,家里收入不至于太差。 当然,卢永茂还有一种收入来源是别人不知道的。每年卢永茂都出远门一趟或两趟,五、六月份一趟,十、十一月份一趟,他就带着邱福,家里就大娘、二娘和三娘知道去哪里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卢家对别人只是说卢永茂出去游历或者贩卖货物,但卢永茂实际做的却是贩私盐的买卖。因为这盐的买卖是官府专营,禁止民间贩运买卖的,私下贩运就是犯法,要是被抓到,没收钱货那是毫无疑问的,然后还得坐牢,轻则三五年,重则十年八年,风险极大。 卢永茂做了这么多年,人面熟络,渠道畅通稳定,中间不过是运输交接,一般还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但卢永茂是个很谨慎的人,在做这买卖当中还是非常的小心,深怕出现任何细小的差错酿成大祸。 这毕竟是犯法的买卖,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但利润丰厚又太有诱惑,卢永茂舍不得抛开这样的肥肉。唉,俗话说的也是,只有赔钱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买卖都有人干! 今年还没有去过,看来今年也就只能做一趟了。 刚过了十月,天气已经寒冷,早晚尤其冷得明显,中午享受日光的时间也很短了。城市村镇的店铺将要准备过冬和年节的货物,现在去贩一趟正合时宜。 卢嘉瑞听说父亲要出去贩货,就跟父亲说要跟着一起去。因为卢嘉瑞对做买卖已经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并且已经在做两桩小买卖,他很想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大买卖是怎么做的。跟着父亲去却也正好,不仅可以见识买卖之道,还可以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但卢嘉瑞并不知道父亲做的是什么买卖,只知道父亲每年出去一两趟,赚不少的钱回来,卢永茂也不想告诉他。 卢永茂更不想带他去,因为卢永茂深知这买卖的危险:官府要抓,盗贼要偷,劫匪要抢,路途凶险。卢嘉瑞可是他家的三代独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了得? 卢嘉瑞去跟三娘说,三娘倒是觉得可以去。因为在三娘看来,卢嘉瑞有做买卖的天赋,从捕鱼的买卖到汤茶摊的买卖,三娘更能确定卢嘉瑞未来的出息在哪里。 虽然三娘嘴上还依然说要卢嘉瑞努力读书,不断的督导,心里却已经明白,卢嘉瑞不是能靠读书考取功名取得出身的人,却有着不折不扣的做买卖的禀赋。卢嘉瑞想去做买卖上的事情,三娘基本上都是支持的。从买渔网给钱,到置办汤茶材料并配好,她都亲力亲为,帮助卢嘉瑞操办。 这次出去做贩私盐的买卖,三娘当然知道危险,知道对卢家来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她还是觉得,作为一个男孩子,不到外面去历练,始终不会长大成为一个可靠的能支撑这个大家庭的男子汉。所以卢嘉瑞跟她一说,她就同意替卢嘉瑞去向她父亲当说客。 晚上,卢永茂和三娘来到卢嘉瑞房间。卢嘉瑞正在油灯下看书,他放下书,向父亲母亲做个揖,请父亲母亲坐下。 “瑞儿,这么用功,在看什么书呢?”看到儿子在看书,卢永茂很高兴。 “父亲,孩儿在看《史记》里边的《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呢!”卢嘉瑞说道。 “越王勾践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啊,能屈能伸,最终成就了霸业。”卢永茂说道。 “范蠡更了不起,有耐心有谋略,越王勾践能屈能伸都是范蠡设谋教导出来的。更了不起的是范蠡当国做宰相,在野做成大商贾,富甲天下。”卢嘉瑞说得都有些激动。 “瑞儿也想像范蠡一样功成名就,富甲一方吗?”三娘插话问道。 “孩儿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功成名就怕是做不到。但做买卖倒是最喜欢的。孩儿企望长大以后能做买卖赚些钱,给父亲母亲们养老享福。”卢嘉瑞说道。 “好吧,说点正事。瑞儿,你娘亲跟我说了,她说你可以跟为父出去做买卖,历练历练。为父仔细的想想,也有道理,所以你准备准备,咱们大后日早上出发。”坐下后,卢永茂开言说道。 “好啊,父亲,孩儿早就想跟父亲出去见识见识了,多学一点做买卖的本领。”卢嘉瑞很高兴地说道,他心里其实已经预想到父亲会同意的,因为父亲比较能听进娘亲的话,只要娘亲同意,基本就能成。 “但有些事还是得跟你说清楚,让你知道,有心理准备。瑞儿,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咱们出去做的是什么买卖?”卢永茂问道。 “不知道做什么买卖,但做什么都没关系啊,只要有钱赚就好了嘛!反正孩儿就跟着父亲好了。”卢嘉瑞说道。 “我们做的是盐的贩运买卖,是官府禁止的。你可能也知道这是犯法的买卖。”卢永茂压低声音说道,“这就是说,贩运买卖中不仅要对付贼盗的盗窃、劫匪的抢劫之类,还得躲避可能遇到官府的盘查追缉,买卖并不是那么安妥、顺当。” “哦,那父亲为什么不做其它买卖呢?”卢嘉瑞有些惊奇,问道。 “瑞儿,能有其它好做的买卖为父当然也想做,但做买卖不是那么好赚钱的。而且做盐的买卖,是有危险,但利头也大。为父做了这么多年了,交易的都是老主顾,途中小心一点也就没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也都没出过什么事。”卢永茂说道。 “也就因为这样的买卖,为父要提前跟你说,你要同去,路上要多注意,多小心些,同时绝对不能跟任何其他人讲起这事。学堂那边,为父去跟余先生说,就说你要跟为父出远门拜访老朋友,请半个月的假。别人要是问起你,你也这般说法。”卢永茂继续说道。 “那这次还是带邱福去吗?”三娘问道。 “父亲,孩儿觉得带于魁去吧,于魁身板硬,有勇力,咱们家对他也有恩,万一有事情他能出力。”卢嘉瑞说道。 “唔,瑞儿的想法很好,这次就带于魁去吧。不过瑞儿要记得,咱们做什么买卖也不能让于魁知道的,他只跟着做事干活就好,要是他多嘴问就说是贩卖豆子。邱福跟为父去了这么多年,他也还不知道贩卖的是什么呢!”卢永茂再次叮嘱道。 与家人商议好后,卢永茂替儿子卢嘉瑞向镇上学堂余先生请了半个月假,就说带卢嘉瑞去莱州拜访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余先生当然也只好同意了。 卢嘉瑞免不了跟他的伙伴们交代好他走后的捕鱼和汤茶摊的买卖安排,才放心地出远门去。 出发前一日,卢永茂才跟于魁说要到莱州去,让他把手上的活计安排好,以便跟了去。于魁自然二话不说,便应诺了。 晚上把银两、褡裢、衣服包裹准备停当,卢永茂将一把套子装着的匕首交给卢嘉瑞。 卢嘉瑞一见大惊,忙问父亲为何要带匕首? 为何卢永茂要交给卢嘉瑞一把匕首呢?卢永茂父子与于魁贩卖私盐的路途会一帆风顺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回 初次商旅(上) 第十二回 试才学商旅途吟诗作对 有巧思金龙庄设筹计数(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永茂父子要去莱州贩运私盐,临走收拾行囊时候,卢永茂交给卢嘉瑞一把匕首,卢嘉瑞看了大惊。卢永茂便对卢嘉瑞说道: “江湖凶险,有备无患。这把匕首你随身收好,万一遇到不测之时作防身之用。” “好的。”卢嘉瑞接过来,这时才真正感觉到父亲说的这买卖有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卢嘉瑞也早听说过 “富贵险中求” 这样的俗语,但真正感觉到有危险要面对的时候,就使他原本以为的这趟旅途好玩的想法顿时消减了许多。这会,他觉得他应该认真严肃地对待这趟买卖旅途了。 翌日早饭过后,在大娘、二娘、三娘她们的殷殷切切的叮嘱当中,卢永茂父子和于魁就要出发了。 令卢嘉瑞略为意外地高兴的是,扣儿也跟着二娘来送行,他直直地看了扣儿几眼,但扣儿似乎没有什么回应。然而,卢嘉瑞的眼神偶然跟扣儿的眼睛对视上,就足以让卢嘉瑞心里一阵颤动:扣儿的双眼还是那么水灵灵,扣儿的脸蛋儿还是那么清纯可爱!卢嘉瑞心绪浮想联翩的,这让他一时间都没听清母亲们在说些什么了。 “驾!”随着邱福一声马鞭子响,马车便跑起来,卢嘉瑞身子向后一挫,才回过神来。 不多一会,马车就把送行的人们的目光远远抛留在脑后了。 “于魁,这个匕首你拿着,出远门,带着万一需要时候防身用。这次邱福送咱们到县城就回来,咱们再另外雇车去莱州,回来的时候是从水路回来的。”卢永茂又把一柄匕首递给于魁,于魁接过插到衣服里面腰间,卢永茂继续说道,“昨日跟你讲的东西你要记住,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顺利平安就是福。” “记住了,老爷!”于魁应答道。 中午到了聊城县城,吃了午饭,邱福找好去莱州的马车,让老爷换乘,然后就自己赶空车回去了。卢永茂父子与于魁则坐上租来的马车继续向莱州方向进发。 一路上,三人是晓行夜宿,兼程赶路。走哪条路、到哪里吃饭以及到哪里歇脚,这些卢永茂都已经很熟悉,走起来还算顺利,也没遇上什么盗贼劫匪。卢嘉瑞和于魁则是一路的新鲜感,尽管旅途劳累,看看沿途的风物人情,听听卢永茂讲往次的奇闻轶事,吃上各地不同的菜肴,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并没有感觉到怎么辛苦。 刚出发离开溪头镇后的一段时间,卢嘉瑞还时常回想扣儿送行时的情形,乃至回忆起扣儿以前的一些音容笑貌,心里常常泛起一丝丝的愉快的笑意。在想起扣儿的时候,他就会沉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卢永茂看到儿子沉默寡言,还以为他是累了,或是想念故乡了,或是后悔了跟出来。他问卢嘉瑞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卢嘉瑞却又说没什么。 但随着家乡的渐渐远离,回味和回忆的思绪就又慢慢的淡了去,卢嘉瑞恢复了常态,有说有笑起来。卢永茂这才放了心。 其实,卢永茂本身也不是一个拘谨死板的人,一路上,他跟卢嘉瑞和于魁讲以往出去做买卖碰到过的见闻和趣事,不时又问问于魁到这边来过活怎么样,不时又问问卢嘉瑞学堂的读书情况,不时又跟卢嘉瑞聊聊一些书籍经义。他挑动话题,尽量使两个初次出远门的人不要感觉到那么闷气,那么无聊。 “于魁,前时你娘本来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间就过世了呢?”一日,马车在“咕噜咕噜”往前走,卢永茂问于魁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或者过得不好,害出什么病症来?” “回老爷,在这里过得比以前好多了。托老爷的照顾,在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以前齐备,老人家也不用干什么粗重的活,还常叨念感念老爷的话。只是中秋过后,天气转冷,老犯病,都是陈年老病了,吃了郎中的几副药都不见好转,竟就去了。也许是老人家命苦,享不得福,苦了一世,刚清闲安乐没几时,就……,唉!” “噢,老太太是命苦了些,在我家这里总归不缺吃的穿的,想不到才到这里来两年不到就走了。往后你好好的跟着在我家做事干活,我家不会亏待你父女俩的。”卢永茂安慰说道。 “老爷放心,俺一家感谢老爷恩德,一定听老爷少爷的,侍候好老爷少爷,老爷少爷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了,俺一定尽心尽力做好。”于魁说道。 “这次本来是想叫邱福来的,是瑞儿说让你来。想来你也没有出过远门,一来让你出来散散心,二来让你也出来见识见识。只是你七七孝期未过,就让你出来了,难免见得有些不近人情。”卢永茂说道。 “老爷少爷带俺出来见识,俺也是很感激也很乐意的。虽然孝期未过,但心里在,不拘形式了,再说出来也就十天半个月,不碍事的。”于魁说道。 “你女儿扣儿还好吧?往后就你父女两人一起生活了,她还小,你得多照料好她,她长大了,你还可指望她给你养老呢!”卢永茂说道,不等于魁回答,便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俩就当我家这里是家好了,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 卢嘉瑞一听父亲说到扣儿,就精神一振,仔细听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俺知道老爷对俺一家好,如今没有什么难处,过得挺好的!”于魁回答道。 “要不我有空时教扣儿读书认字吧,读点书认识些字,才会更懂得事理。”卢嘉瑞忽然说道。 “那怎么行?女子人家,多学会做些女红,熟习桑麻家活,以便将来能相夫教子,敬事公婆便好,读书做什么?”于魁说道,“况且,如今她在老爷家做仆役,就应该干活做事,哪能空下来去读什么书?” “光宗耀祖、显耀门楣是七尺男儿的事情,小女子何必非要读书识字?你自己用功读书要紧,其它事情都在其次。”卢永茂望着卢嘉瑞说道,“如若扣儿真想读点书认几个字,为父就让二娘或三娘在日常有空时教教她便好。你安心读好你的书,能早日科场出息,便是为父最大的愿望了!” 卢嘉瑞知道,一说到读书之事,父亲便会讲出一大通的道理来,自己也不好申说,便只是听着,听到父亲讲完他想讲的,然后再转别的话题。而要直接谈说扣儿的事情却是绝对不合时宜的,于是,他又回到自己的内心,只管想想他心里的扣儿,不再多说什么了。 在卢永茂与于魁说话的当儿,卢嘉瑞在看着车外景色,但见一遍枯黄暗淡,满眼萧索的山岭田野,没看到有人烟,没有生机,显然已经是一派冬日的肃杀景象。 “瑞儿,看什么呢?景色很好看吗?”卢永茂问道。 “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随便看看吧。这田野好宽阔啊!”卢嘉瑞答道。 “说说你在学堂里的事给为父听听,怎么样?先生教的好不好?都学了些什么课业?”卢永茂问道。 “教的都是四书五经,背诵讲解,有时也教教写作诗文。”卢嘉瑞说道,“教的这些很多娘亲都教过的,余先生也教得很好。” “现在会写诗作对了吗?”卢永茂问道,他想看看儿子到底有没有学到点什么。 “会一点,但恐怕做得不好。”卢嘉瑞回答道。 “那就试一试看看,你就着看到的田野景色做一首诗吧!”卢永茂说道。 “就考孩儿了?”卢嘉瑞顿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一下子就要考他。 “试一试嘛,你先想一想,作好了念出来给为父听听。”卢永茂说道。 卢嘉瑞想了好大一会,一字一句地念道: “百里田野索然空,一乘马车追寒冬;但教买卖做成就,千金只管收囊中。” “少爷的诗真不错!”于魁抢先跨赞道。 “诗是不错,写了天气景色,写了人物,点出了要做的事情,又提示了愿望,是不错的,但还是显得有些粗糙,不够精致儒雅,需要多练习,再提高提高。”卢永茂点评道。 “多谢父亲好评!”卢嘉瑞说道,“孩儿也是头一次应景作诗,让父亲见笑也不奇怪哩!” “瑞儿写的诗真的也算不错,为父怎么会笑话呢?只是总归要多学习多提高嘛!”卢永茂说道,“再试试作副对联吧,为父出上联,瑞儿对下联,看看对得怎么样。” “好,不妨试试,对得不好也请父亲休要见怪。请父亲出上联吧!”卢嘉瑞见作诗得到了父亲的赞赏,信心十足,便应喏说道。 卢永茂想了想,出上联道: “一乘马车两父子同为买卖奔忙。” 卢嘉瑞想了好大一会,摇头晃脑一字一顿地说道: “千里路途万辕辙只因金银劳碌。” “对得好,对得好!”卢永茂鼓掌大笑,说道,“对得妙极了!” “真是绝对,少爷太厉害了!”于魁也兴奋地夸赞说道。 “孩儿是瞎对对的,也没什么好的。”卢嘉瑞赶紧谦虚地说道。 “少爷这么聪明,看来考中举人一定不在话下的了!”于魁也只管奉承说道。 “其实读书多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用,考中举人进士的能有几人?不如做买卖,多赚钱,家里富足,还怕什么过不好生活?像越国的范蠡有官也不做,做个大商人,不是过得很好吗?”卢嘉瑞说道。 “瑞儿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不读书怎么能明事理呢?不能明事理怎么能立足世上?更不用说能做好买卖,也不要说过得好生活了。况且读书读好了,有学问,能考中个举人或者进士,任上一官半职,那是光宗耀祖,人人敬仰,多么自豪的事情,做买卖怎么能比呢?”卢永茂说。 “可是孩儿更喜欢做买卖!爹爹,孩儿觉得长大了做买卖一定会做得很好,但对读书,孩儿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和把握了。”卢嘉瑞说道。 “少爷你这么聪明,读书也一定会很出色的。”于魁插话道。 “为父知道孩儿喜欢做买卖,所以这次就带你出来长见识,但现在你还是要以读书为主,将来科场上有所出息,不要忘了家里对你的期望。”卢永茂以肯定的语气对卢嘉瑞说道。 “好吧,孩儿记得了。”卢嘉瑞应答道,他知道不能跟父亲争辩,但心里却没办法拐过弯来,依然坚持着做买卖才是自己将来长大了要做的事情,于是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就继续问道,“父亲,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昨日已经过了潍州,再走两日,大概就到莱州了。”卢永茂说道,同时提高声调问车夫道,“赶车的曹大爷,您说是不是再走两日就到了呢?” “回老爷,是的,再走两日就到莱州了。”曹大爷回答道。 说那话的第三日中午,卢永茂父子坐的马车就来到了莱州城西门。看到巍峨的城墙和高大的城门,卢嘉瑞还没下车就不禁赞叹道: “比聊城县城大多了,真壮观!” 卢永茂让马车夫将马车停在城门外路边的一家饭店前,然后就付了车费让马车自行回去了。 卢永茂三人在这家饭店吃了午饭,叫小二帮忙找来一辆本地的马车,绕着城墙往北门去,并没有进城去逛逛看看。 “时间紧,来不及的,咱们要赶到金龙庄,还有五十里的路程,不能耽搁了。莱州城也很大的,比聊城大多了,如果进城去逛一圈就来不及了,天黑都到不了。下次有时间再逛吧,做买卖要紧。”看着卢嘉瑞和于魁有些无奈与不乐意的样子,卢永茂说道,并催着马车快走。 其实,除了说出来的原因,卢永茂还想,身上带着这么多的银子,到这个不熟悉的大城市游逛,也不安全,所以不能闲逛,不能逗留。 “是,老爷,赶路要紧。”于魁赶紧答道。 “知道了,父亲,下次有时间一定要进去好好逛逛,这莱州城这么大,一定很好玩。”卢嘉瑞也只好这么说了。 马车绕着护城河走,大家眼光就扫过城墙和城头,扫过护城河与城外一些不规整的小街,一直来到北门出来的大路上,就往北走,继续朝金龙庄奔去。 卢永茂父子与于魁到达金龙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下山,彩霞绚烂,夜的寒意却已是毫不迟疑地袭来。 马车来到庄前,卢嘉瑞看到庄子大门堪称雄伟:一道城墙横亘,高大的门楼,厚实的木门,门前还有河沟相隔,入门的木桥被两条铁链吊起来。门两边的砖墙虽没有聊城县城城墙那么高大,但远不是一般庄子人家的房墙院墙可比。 卢嘉瑞想,这一定是个巨富之家。 “请替咱们去禀报你们家金老爷,就说博州聊城县溪头镇卢永茂来访!”卢永茂朝门楼上面喊话道。 “把名刺放到吊桥边柱子上竹篮里,小的拿名刺替老爷去禀报。”门楼上答话道。 “对啊,这里有个竹篮。”卢嘉瑞指着旁边柱子上挂着的竹篮说道。 于是,卢永茂在包裹里掏出自己的名帖,放到篮子里,篮子一下就动起来,顺着一条铁线被拉上去。 不一会,篮子又滑了下来,卢永茂一看名帖还在,正感到奇怪,门楼上有话传下来: “这会俺们这边忙着手头的事情,多耽搁老爷些时辰,请老爷在下面多呆一会,等着。” “怎么没拿名刺,就又放回来了?”卢嘉瑞觉得好奇怪。 “哦,对了,忙中出错,方才忘了放一点跑腿钱。”卢永茂边小声说道,便摸出五六个五文铜钱放到竹篮子里,然后再向门楼上喊道:“小哥,咱们远道而来,天也晚了,还是请小哥就去替咱们禀报你们家金老爷吧!几个零钱请小哥们拿去买酒喝!” 竹篮子又被拉上去,一会后就听到有人下楼往里边跑。卢嘉瑞和于魁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跑腿钱了。 “瑞儿,你看到了,以后上高门大户去拜访请托人时,要记得给门人小厮点应门钱、跑腿钱之类,这样他们才会快点给你去通报或办事,不要因舍不得小钱误了大事。”卢永茂对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父亲!”卢嘉瑞答道。 就又待了一会,大木桥便被缓缓地放下来了。 “我家金老爷有请卢老爷进庄!”门桥放平,两个小厮出来作揖迎请道。 卢永茂付了车钱打发马车夫回去后,就与卢嘉瑞和于魁一起跟着两个小厮进庄去。 庄园很大,大家走了一段树荫道路,才来到一个大院门前。院墙和大门同样有气势,门前又有一个小厮迎着。卢永茂随手摸出两个五文的铜钱递给小厮,说道: “辛苦小哥领我等去见你家老爷。” 金老爷早已在客厅等候了,看门的小厮带着卢永茂父子和于魁一进客厅门,金老爷就迎上来施礼道: “卢老爷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金老爷一向安好!”卢永茂答礼道。 “卢老爷,旅途劳顿,先喝茶吃点点心,歇一下,再去看装船。在下叫家里整备一桌酒菜,饮几盅,然后好好睡一宿,明日凌晨起航回去,您看怎么样?”金老爷说道,他跟卢永茂是很多年的买卖交谊了,人面已经很熟,相互之间算是比较了解了。 “在下向来是客随主便,就听金老爷安排好了。”卢永茂说道,接着把卢嘉瑞拉到前面,介绍给金老爷道,“金老爷,这就是在下的不肖子卢嘉瑞,年纪尚小,但这次吵着要跟来,顺便就介绍给您认认脸,以后还请金老爷多关照关照。瑞儿,给金老爷见个礼!” 卢嘉瑞就对着金老爷深鞠躬作揖道: “小侄见过世伯!” “哈哈哈!这就是卢老爷三代独苗啊?卢老爷真有福气,看世侄小小年纪,英姿俊朗,温文有礼,将来定是出人头地的人物,不枉卢老爷辛苦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金老爷笑着,拍拍卢嘉瑞的肩膀,说道。 “金老爷过誉了,只是将来如若不肖子还混这口饭吃,还请金老爷多多关照呢!”卢永茂也笑着说道。 寒暄、上茶、吃点心,一番客套之后,就逐渐的要切入买卖的正题了。卢永茂会意,他知道金老爷一向谨慎,谈这档买卖的时候,任何不相干、不必要的人都要排除在外,尽量减少可能的麻烦与危险。于是,卢永茂便对于魁说道: “于魁,你在客厅喝茶吃点心,我和瑞儿到金老爷书房去一趟。” 卢永茂让于魁留在客厅喝茶休息,与卢嘉瑞跟随金老爷到他书房去。 三人进了金老爷书房,坐定上茶后,就把门关起来。 卢嘉瑞不明白为什么要关起门来,有点紧张:是不是就是父亲所说的可能有的危险情况?他的手不禁捏了一下腰间的匕首。(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回 初次商旅(下) 第十二回 试才学商旅途吟诗作对 有巧思金龙庄设筹计数(下) “今年这边买卖很难做啊,卢员外!海边那边风声紧,这边陆上也抓得紧,一些儿都马虎不得,还多费了不少的手脚。”金老爷说道,“原来的知州县令相熟,还算好过些,总教是使了些银子可保无事。谁知道知州去年年底评议不过关,被免了职,来了个新的知州,又多费了好些心机才搭上门路,至今半生不熟,但银两就已经花费了不少,还得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否算得是通了路啊!” “金员外开首就这么说,莫不是又要涨价了?您知道这年头人越过越穷,店铺卖不出好价钱,也就不愿给咱们这些行商多加一点儿。咱们是夹在中间,更加难啊!”卢永茂也诉苦说道。 “是没错,买卖不好做,尤其咱们这一行当的。眼下官府也穷得很,对晒盐户盯得紧,偷漏出来的盐数量越来越少了,价钱也是水涨船高。说起来盐户也不容易,每逢开塘晒盐都有监盐司的公人登记监督,晒好了就得上交到官府,官府又迟迟不给钱,冒险偷留一点或偷晒一点,抓到了不但罚没了盐货,还要加罚钱款,甚至要去坐牢充军,你说难不难?”金员外继续他的诉苦,为的是要价。 “咱们这些行商何尝不艰难?一路偷偷摸摸、担惊受怕的走,生怕哪点出个差错被抓到,抓到可就是一大宗的财物没有了,还得坐穿牢狱。就算一切顺利,还得挨店挨铺的求人接了去。就算店铺接了去,还得担心他卖时不小心被查办了,把我等供了出去。辛苦冒险,赚的却就是那么一点点。”卢永茂更是苦着脸,神情哀戚地说道。 “在下这里的难你也知道,为了维持安宁,花费多少银两和心思去疏通门道?又花费多少银两和心思去保证这里和来往同道的隐秘?要是出了差错,这不仅是财物的事了,这个家可都要被抄没了。大家都难,但目前盐户出来的货少了很多,要价高了却是实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所以这次确实要涨点价钱的。”两人诉苦到最后也就归结到价钱上,再多说也只是铺垫,金员外终于摆明了要涨价的想法了。 “又要涨价,这买卖本来就很难做的,要再涨还不知道做不做得下去了呢?要是咱们都做不了了,您金员外也就赚不到了,这个您也清楚啊!”卢永茂知道涨价可能不可避免的时候,还是一副哭诉困难的腔调,只为尽量少涨一点。 “你们行商的难处在下也明白。卢员外说的极是,在下是靠你们行商来出货,但行商来这里拿到货也是有大利的嘛,跟官盐的价钱差别可不只是一点点啦!说起来咱们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伙利益一致的。在下这里涨一点,就肯定有在下的难处,不然不会随便涨的。你们向店铺那边摆摆明,也可以跟着涨一点,大家伙都要相互理解,利益共享,保证不出事,就永远都有赚头,不必计较一时间多一点少一点。”这个金员外是做买卖的老手,平常的话说起来都让人不得不多信服三分。 卢嘉瑞听着父亲与金员外的对话,有些一下子不太明白,但知道是在讨价还价,知道谈论这样的事情是绝对要秘密进行的,也就放松了心情。虽然听得不是那么明白了然,但也不妨碍卢嘉瑞插上一句,他说道: “金老爷说的极好,大家同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有钱大家赚。金世伯不要就为了自己多赚一点,让买卖伙伴为难,买卖伙伴做不下去,您也赚不到钱。动不动就涨价,会影响长期的买卖,最终就会越做越没得做。”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小公子年纪轻轻,有见识,长大必成大器!在下这里是实在不得已的涨点价钱,否则在下就做不下去了。话说回来,做买卖要讲长期做,有时也得随行就市。但就在下这里,在下敢保证一定不会随意涨价钱的。”金员外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卢嘉瑞,说道。 说完,金员外在书房靠墙的书柜上搬下几本书,用手掰开了原本掩在书后边的木板,露出一个机关,然后用力往一边掰,半个书柜就像一扇门一样被推开——原来里边是一个密室。 金员外走进密室,捧出一个木盘,里边装着满盘的白净的盐。 “请卢员外来看看,这就是这批货的货样,白、细、均匀,一等一的好货,店铺商家一定会满意的。”金员外一边说一边抓一点放到嘴边舔。 “看起来是不错的货色。”卢永茂凑上来看了一下,也抓一把在手,舔了一下,说道。 “这次还是老规矩,两百担?”金员外问道,不等卢永茂说话又说道,“这批货比往常的都好,一定抢手的,卢员外不如多进点。” “量还是两百担的量。价钱怎么样?还按上次的四两二钱一担吧?”卢永茂最关心的还是价钱。 “真的不行了,这批货不但品相好,而且由于近来官府抓得紧,盐户出货困难,量也少了很多,要价也高了不少。在下这里应付各方面的开销也增加了很多,在下这里也确实得加一点价钱。给别人都是四两九钱,卢员外跟在下交易多年,大家熟络,就按四两六钱给卢员外好了。”金员外说道。 “金员外,你我交情多年,在下一直都在金员外这里进货,也为金员外增了不少的利,就算价钱真的涨了,金员外也当多分担些,方见得交情的特别嘛!就按四两三钱,怎么样?”卢永茂讨价还价道。 “金老爷,您老家大业大,且是坐地收银,也不必计较区区毫厘,不似咱们家这些行商走贩,辛苦劳碌就只为那么点蝇头小利。您多担待一些,咱们的买卖就一直都是您的买卖,就当多看长远一些。您看,我父亲如今将我带来,见识了世伯,就算以后父亲老了,跑不动了,小侄来接着做,咱们家的买卖还不都一直是您老人家的买卖?看似少赚一些,实是多赚很多呢!”卢嘉瑞这时插话说道。 “好样的,真是虎父无犬子,后生可畏!说的中听在理,就凭小公子这番话,就按四两五钱每担,同时在下按惯例负责派船送货,卢员外只需在卸完货后打发船夫点赏钱就行。”金员外再次以赞赏的眼光看着卢嘉瑞,说道。 “多谢金员外!”卢永茂父子几乎同声道谢,作揖说道。 “还有,覆盖表面用的十几包大米依然算在下赠送,也不另行算钱。希望卢员外和卢公子记得今日这番话,保持这份交情,也保持这份交易!”金员外继续说道。 “这个自然。”卢永茂说道。 “小子一定会牢记世伯的情义的。”卢嘉瑞也跟这说道。 “好吧,如今请卢员外去货仓看好货,需入夜后方能装船,等船装好,咱们好好的饮几盅,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一觉,明日清晨起航回去。”金员外说道。 金员外说罢,陪卢永茂和卢嘉瑞到庄子河边树林中的盐仓,查看了存货,还拆包查看了盐品,看来跟在书房看到的样品一样,卢永茂便放下心来。 金员外说如今外边风声紧,需等到晚上入夜方可装船,白日间都不能有什么动静,万一走漏风声,对庄子便是灭顶之灾。 看完盐仓,时辰尚有些早,卢永茂便与金员外一同回书房去喝茶谈天。 金员外吩咐下人准备酒席接风洗尘。卢嘉瑞便邀同于魁,由金员外安排的一个庄客带领,在金员外的庄子里游逛观览。 金员外的庄子庭院甚是阔大。院子遍植树木花草、藤蔓修竹,亭台楼阁散布其中,游廊曲径穿插延展,假山鱼池辉映成趣。虽则是冬日光景,依然别有景致趣味。可以想象在春夏时节,这里定然是滕树勃发,繁花似锦,莺歌燕舞,鸟雀争鸣,一派热烈而秀美却又雅致的景象。 跟着庄客在院子各处游逛许久,卢嘉瑞心里不禁赞叹不已,觉得比自己家的宅院好多了。他想来日自己也应建造这么个宅院,才不枉人生得意,乐享世间日常家居之美! 卢嘉瑞正在观览中畅想,夜幕降临,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然暗了下来,有管事的庄客来通报说道: “金老爷说可以装船了,卢员外交代卢少爷自个跟去监督装船,他与我家老爷还在喝茶谈天。” 于是,卢嘉瑞叫庄客将于魁带回客厅去,自己跟管事的庄客去看装船。 卢嘉瑞跟随金家管事的庄客来到坐落于庄子里河边树林中的盐仓,看到的依然是那堆满一间大屋子的盐,都用麻织的袋子装着,整整齐齐的堆放。地上架着一层木板,盐包堆在木板上,一直堆到差不多贴上屋顶,上面的盐包要爬上梯子才能卸下来。 这屋子是一排三间,卢永茂估计另外两间里边也一样的堆着盐包,因为管事的庄客还跟装船的人役嘀咕一阵,计议着装哪一间屋子里的货。 看来并不是金员外说的货少了,他所说的仅仅是涨价的一个说辞而已。不过,也是没办法,这行商的买卖,又是见不得人的,两头都得求人,他要涨也只能由着他,到自己去卖给店铺时却不好轻易涨价,这买卖做得实在不易! “这么多的盐,怎么金老爷还说盐户近来出货量少了呢?难道以前就比这还多?放哪里啊?”卢嘉瑞不禁故作惊讶地问庄客道。 “俺们就这三个盐仓,这段时间堆得特别多,都堆满了。”管事的庄客说道。 说罢,管事的庄客便招呼船靠过来,叫装船的人役,开始装船。 “小公子,您和我一起数数,盐包装到船上后就不好数清楚了。咱们在这里看,装一包数一包,每包盐五斗,合半担,两百担就是四百包。”管事的庄客对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一听,觉得一包一包的数,很麻烦,同时数多了也会混乱搞错。他想了一想,说道: “一包一包的数,麻烦,也会混乱,不如去找些小木棍或小石头诸如此类的东西来,放在盐仓里,作为计数的筹,扛一包拿一筹,到船边时放下筹而将盐包装船上,我与你只需看装船的人搬盐包时有没有拿筹就可以了。等到装得差不多时,就数一数船边的筹的数目就可以知道装了多少了,简单,也不容易搞错。” “小公子真聪明,这办法好,就这么办吧!以前还真有这么搞错过好几次,数着数着,就乱了。”管事的庄客想了一下,赞同卢嘉瑞的说法。 管事的庄客便叫一个庄客找来一堆小木棍和小石块,作为计数的筹。装船的人役搬运动作十分麻利,就依着卢嘉瑞说的去做,搬一包,拿一支筹,放到船边上。 卢嘉瑞和管事的庄客就站在盐仓门口和木船之间空地上,看庄客搬盐,看他们是否漏拿漏放计数筹。 在装船歇息的间隙,卢嘉瑞到屋子里面看,看到有一包缝线有点裂开的盐包,便用手挖出一些盐来看,觉得还不错,跟方才在金员外书房里看到的完全一样:白净、细粒、均匀,比自己在家里厨下看到的盐都好看,忍不住舔一下。 趁着这空挡,卢嘉瑞又叫管事的庄客拿斗来,就着这包缝线裂开的盐包量一量,量得确实是五斗,证明庄客说的一包五斗合半担所言非虚。 搬了好久,中间歇息了好一阵,装船的人役便又开始继续装船。再过约莫半个时辰,四百包盐就装船完毕,装船的人役再到另一间屋子里搬来十来包大米覆盖在盐包上,以防万一遇到缉查可以糊弄应付一下,这样就算装船妥当了。 卢嘉瑞与管事的庄客回到客厅,卢永茂与金员外还在那里喝茶谈天。两人报称船装好了,卢永茂便招呼于魁来,将银子称了给金员外。金员外收银毕,便安排酒席,用晚膳。 晚上的酒菜自然很丰盛,卢永茂与金员外要好好的吃一顿酒。卢永茂本就是个好酒之人,只是平常在家没多少机会碰上合适的酒伴,难得有尽兴的喝酒之时。而金员外本身也是个豪饮不倒翁,两人虽是多年买卖伙伴的老相识,又是一年只见那么一两回,正好对饮。 于魁原本也是“见酒欢”,推推劝劝之间也不禁喝开来。在酒桌之上,卢永茂也管不了那么多,让他于魁爱喝就喝的。 卢嘉瑞在家里倒是不喝酒,就是节庆日子也只是喝一点,都不知自己酒量怎么样,这时也经不起金员外及管事庄客之劝,加入到酒菜敬奉劝酬之中。 美酒佳肴,宾主几个便都把酒笑谈,喝开来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觥筹交错、推杯把盏之间,一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席间,金员外和卢永茂大谈买卖江湖之道及奇闻异事,都是些黑道红道的秘诀秘闻。两造高兴处,得意洋洋,手舞足蹈,看着就使人听得入神。管事的庄客和于魁间或闲谈一下,则多闲扯家常杂事以及侍候主人之道。 卢嘉瑞坐在一旁听,很少插嘴。卢嘉瑞看父亲酒兴很高,也不便劝阻,而于魁这时也似乎喝得忘乎所以,他自己就尽量克制少喝。他担心万一他们仨都喝得死来活去,到时会耽误事。他得少喝,保持清醒。 卢嘉瑞的想法没有错,最后,金员外和管事的庄客喝倒了,卢永茂和于魁也都喝得醉醺醺的,不知东西南北。卢永茂和于魁是庄客们扶着到客房歇息的,一放到床上,不一会便就鼾声大作,睡着了,脸和脚都省得洗了。只有卢嘉瑞尚然能自管自己洗漱干净,然后宽衣就寝。 翌日凌晨,天还远未见亮,卢永茂父子与于魁都是在睡梦中被庄客叫醒,说要启程了。 酒困眼困中匆匆忙忙梳洗了一下,胡乱吃了一些送来的早膳,卢永茂父子和于魁三人就跟着庄客出门。 庄客在前边提着灯笼引路,走向河边。 临出院子门,卢永茂似乎才想到还没跟金员外道别,庄客却说不必回头了,金员外在河边候着。 其实卢永茂还困顿得不行,走路都是一步高一步低的,由于魁与卢嘉瑞半扶着来到船边。 这时,在那里候着的金员外迎过来,作揖说道: “卢员外,辛苦您这么一大早起身赶路,因如今外边风声实在紧,为不招人耳目,要在天亮前离开庄上。到你那边卸货或散货时,最好也挑在傍晚入夜后或者天未大亮之前,免得招来麻烦。正所谓谨慎做得长远买卖,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多谢金员外关照,在下一定小心谨慎。”卢永茂强打精神作揖还礼道,“这次来又有劳金员外盛情相待,在下一定谨记在心。再次谢过金员外!在下要告辞了!” “谢过金老爷!告辞了!”卢嘉瑞和于魁也跟着作揖告别。 “不必言谢,咱们买卖还要长久地做下去的,希望卢员外买卖顺利,也欢迎常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哩!”金员外谦虚说道。 别过金员外,卢永茂三人就登上盐船。两个船夫解缆,同时用篙使劲一撑,船就浮离了岸边。于是,四个船夫就一前一后的使船桨划起来,不一会,船便驶离了装货的小码头,在朦胧的晨雾中飞向庄外。 盐船驶向回程,他们会碰到官府盘查追缉吗?卢永茂能将盐顺利出手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回 救星单先生(上) 第十三回 客栈遇盗卢嘉瑞获搭救 茶席恳请单先生允同归(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永茂父子在金龙庄装好盐船,为避人耳目,大清早就开船出发,离开金龙庄。 回程的路线全程是水路,盐船从金龙庄沿河出海,沿着海边北走,绕进济水,然后进入沂水,再进入大运河,最后回到聊城县运河码头。 水路上依然是昼行夜宿,进入沂水后就陆续有卢永茂的买盐熟客了。 每经过有卢永茂熟客的城镇村庄的近岸边,就找个好停泊的地方停船,卢永茂便带着卢嘉瑞上岸去找商家来运盐,于魁则在船上和船夫等着。 一般都是傍晚时分来人拉货,趁着夜色十几包几十包的将盐卸下去,放到来人的牛车马车上,或直接就是由来人挑担子走。 船是不能停在正儿八经的码头上的,都是停泊在僻静隐蔽的河边,又要在傍晚夜幕下交易,卸装很不方便,添了许多辛苦,但没有办法,这买卖只能这么做。好在两个船夫都很有力气,又肯帮忙,加上于魁,卸装盐包没有什么问题。 卢嘉瑞则负责点数,这也是他喜欢干的事,卢永茂在交货完了后收钱。 所幸这一路上,卢永茂父子也没遇到官府缉查,所以运输交货还算得顺利,没费什么周折。 快回到聊城运河码头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卢永茂让船夫将船停泊在运河码头以外不远的一个地方。这是卖盐的最后一站,照例卢永茂带着卢嘉瑞上岸去拜访客户,于魁和船夫呆在船上等候。 直到傍晚时分,卢永茂和卢嘉瑞带着几个客商回来,却没能将剩下的盐都卖掉,只好再在船上多呆一日。要再开船往前去也没用了,前方就是溪头镇地域,没有熟客了。 卢永茂叫卢嘉瑞在船上守候,自己和于魁下船去,趁夜色走到码头那边街市上,准备买些饭食回来晚餐。当然,明日还得呆在船上一日,还要多买些吃的,留明日船夫与守船的卢嘉瑞吃。 父亲与于魁下船后,卢嘉瑞便在船舱里躺着,静静地等。四个船夫似乎也是形成了默契,一路上都只是摇桨划船,卸货装车,吃饭睡觉,绝不多说多问半句。 这时,船停泊在一个偏静湾流处,正好岸边有几棵大树,不单隐蔽,而且避风,这是一个停船歇息的好处所。四个船夫就一同躲在船的一头,只缩着身子歇息,相互间也不多闲话。 夜色渐浓,江风习习,不时听到江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与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些有节律的声响不但没有破坏这傍晚的江边的平静与安宁,反更衬出这平静与安宁中的几分落索。 卢嘉瑞静躺船舱中,微闭双眼,欲要趁空好好歇息一下,但自己的心绪却始终安静不下来。这一路的买卖也差不多要做完了,但给予卢嘉瑞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美妙。 旅途的劳顿奔波就不说了,虽然他是初次出远门,对外边的一切都还充满好奇,而且年轻力壮,尚且困乏疲倦不已,可想而知的是他父亲是何等的劳累。更重要的是这买卖还见不得光,都得起早摸黑的去干事,一旦被缉查出来,船货全销,血本无归,还可能要搭上身家性命。就算逃得过缉查,路上还得时时提防贼盗劫匪,可谓是一路的明枪暗箭,既要钱也要命,其实是无比凶险。 最后,躲过了这些明枪暗箭,还得去挨家挨户去找那些所谓熟客,其实都是些半生不熟的掌柜、小二或二道贩子,把货推销出去。如若这些买家中有哪一个出了事,便说不定会将前面的一串儿都连带供了出去,防不胜防。而就算这一切都顺利,平安无事,算起来,一个来回的辛苦和冒险,净赚到手的也不到两百两银子。 在卢嘉瑞看来这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他都不知道他的祖辈与父亲为何居然能坚持一直做下来的。卢嘉瑞想,这样极其辛苦又极其危险的买卖,到他卢嘉瑞掌管家事时,可就不会再做了。 当然,这次出门,他最大的收获却是在金龙庄时看到了金员外的宅院。那精美的庭院修整布局给了他极深刻的印象,他想着有朝一日他也要修造一个,住得舒坦,同时又有玩赏游乐的去处。 卢嘉瑞睁开眼睛,眺望舱外,凉风习习,树影婆娑。透过树影,凝看那遥远天空,一片灰暗,没有星辰月色,没有亮光。 这时他才想到,父亲与于魁下船出去已经很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他有些担心起来,但又不能下船去找寻,他得守在船上。 看着夜色越来越深,卢嘉瑞的担心也是越来越强烈。他感到有些害怕,他起身去跟两个船夫闲聊,问他们饿不饿啦,然后问他们些跑江湖的奇闻趣事啦。 这时的船夫似乎也等得有些不耐烦,有些闷得慌,便不再那么沉寂,放开话匣子与卢嘉瑞聊起天来,将在江湖上穿州过县所见所闻之趣事绘声绘色的说起来,一起打发这段难熬的时光。 两个船夫说得有声有色的,卢嘉瑞却越听越心不在焉,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担心得有些发慌。 正当卢嘉瑞十分担心父亲的安危,听船夫讲述江湖轶事都心不在焉时,卢嘉瑞听见了岸边的脚步声。卢永茂和于魁终于回来了,卢嘉瑞心里如释重负,好像躲过了一场巨大灾劫一般。 “这鬼地方,晚些儿找个吃饭的地方都不容易!”卢永茂上了船,说道。 “不过还好,总算找到吃的了,老爷与小的在那边吃过了,如今这些带回来的,你们吃吧!”于魁将带回的两个食盒拿到舱中,对卢嘉瑞说道,并招呼四个船夫过来吃饭,“这盒是今晚吃的,这盒是明日吃的。” “外边是乌七八黑的,路不好走,老爷摔了两跤,怕是扭伤了,只好慢慢儿走,故此回来迟了。”于魁又说道。 “年纪老了,不中用了。”卢永茂说道,“你们赶紧吃饭,然后好好歇息,明日还要上岸去找人呢!” 于是,于魁拿火石出来,点起灯笼,卢嘉瑞和四个船夫在船舱中吃晚饭。 翌日早上,卢永茂与卢嘉瑞正要下船去,却不知哪里走过来四五个军牢,吆喝着要检查货船! “军爷,有话好说,我等过路商贩,在此稍作停泊歇息,只半个时辰便开走!”卢永茂连忙堆笑对领头的说道。 “大白日头的,正应开船赶路,何故在此停歇?”领头的军牢喝问道。 “今儿早上一大清早便启程,赶了这许久,四个船夫累了,这地方也不熟悉,看这里河湾,既避风也便利,便泊到这儿歇息一阵再走。”卢永茂陪着笑脸说道。 “是啊,军爷,我等摇船的,刚干这行也没多久,不是老把式,只顾使猛力的赶船,只好赶一阵歇一阵。”一个船夫赶紧接茬说道。 “搜!”领头的军牢可不管,下令手下的军牢上船去搜查。 “军爷,我等小本买卖,就贩运些稻米,赚不了几个钱,恳请军爷们莫要为难小的!”卢永茂赶忙要阻止,但军牢们已经跳上船去,拦都拦不住了。 军牢们上船,拔出剑来,挥剑划开货仓中前面中间后面各一包,里边的稻米便流出来。卢嘉瑞赶忙过去,要护住粮包,不让稻米流出,然后挪好。军牢划一包,卢嘉瑞护一包,连声说道: “军老爷,求你们不要糟蹋粮食啊,还有好多人没饭吃呢!” “小小年纪就跟出来跑江湖做买卖,不好好在家读圣贤书!”领头的军牢呵斥道。 “回军爷话,小子家道不富裕,请不起先生,又没有学堂好上,小子只好跟在父亲身边,父亲一边跑小买卖,一边教小子读书!”卢嘉瑞说道,赶紧回睡舱里枕席边拿过一本书来,是《论语》,递上给军牢查看。 “军头,搜查过了,货舱里的是稻米!”这时,搜查船舱的军牢回报道。 卢永茂庆幸于自己的小心谨慎,每次卸盐之后,都要将稻米包从新覆盖到盐包上面,严严实实的护好,生怕碰到盘查露馅,这次果真遇上了巡查,总算蒙混过去了。 “几位军爷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权且孝敬军爷们拿去买酒喝!”卢永茂赶紧从衣袖中摸出一抓铜钱来,塞到军牢领头手里,陪着笑脸说道。 “前面五六里地便是运河码头,你等要歇息,可开到码头去停靠,不可随处泊船,涉嫌贩私!”领头的军牢收下铜钱,将卢嘉瑞的书扔还卢嘉瑞,喝令道。 “小的们不知道前面有码头,这就开船前去!”一个船夫赶紧应道。 “咱们走!”领头的军牢对手下的军牢们说道,然后带队离开了。 等巡查的军牢一走,卢永茂赶紧让大家收集东西,开船。 当然,卢永茂并不会在聊城县运河码头停靠,而是开过了运河码头,再寻到一条小支流河道,开进去一段,寻一处偏僻所在泊住,然后带卢嘉瑞上岸去找客户。这样,他多费了好些周折,傍晚时总算带人来将剩下的盐都发卖了,然后再回船到聊城县运河码头停靠。 运河码头是聊城县城边的一个繁华商埠,水陆交通便利,南北商贾纷至沓来,货物进出量极大,市井一派繁荣景象。 运河码头上有许多专门接各色货物的仓商,将过往船商的货接下来后放到自己的仓库里,然后转卖给来这里贩货的商客,赚取差价。只要价钱谈得妥,在这里,没有卖不掉的货。 虽然已经入夜,但卢永茂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找来一个仓商,将十几包稻米清掉。当然价钱就要比平常便宜些了。但对卢永茂来说,这是额外的收益,价钱低一点他也是无所谓的,大头的是盐钱,已经赚够了。 清掉稻米,卢永茂就给了四个船夫每人各一贯赏钱,打发他们连夜赶回金龙庄去。 卖掉稻米,打发船夫回程,已经是完全入夜时候了。卢永茂领着卢嘉瑞和于魁到运河码头“喜来客栈”住下。这喜来客栈在运河码头是个较大的客栈,卢永茂以往住过多次了,觉得相对清静、干净,饭菜好吃,店小二人也很不错,这次也依然到这里住下。 一进客栈门,店小二就认出卢永茂这个老熟客了。 “卢员外,欢迎光临啊!几位这么晚到店,一定忙碌辛苦一日了,就开房歇息吧?”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晚饭还没有吃呢,劳烦掌柜先去烧几个菜来吃饭吧!”卢永茂回道,又接着说道,“有没有合适的房间呢?” “好嘞,先给你安排房间吧!要三间还是两间抑或是一间呢?”虽然知道客人肚子饿了,但店小二不忘先将客人安顿下来。 “房间都有吗?就两间吧,一间单床的,一间套间。”卢永茂说道,“两间房最好紧靠一起的。” “好嘞,天东,带客官们上楼,到房间去安顿好,送桶热水去,先洗洗脸,歇息一下后,就下来吃饭。”店小二对一个伙计说道,又回头对柜台后的女人说,“媳妇儿赶紧到厨下去炒几个菜,让客官们吃好,然后好歇息。” 卢永茂父子和于魁在房间洗刷一番,歇息一下后,就到楼下来吃晚饭。老板娘已经准备了几个小菜,就端上桌子来供他们享用了。 忙了这么一整天的,可把卢永茂三个都饿坏了,坐下来就开吃,酒也不叫上了。就在卢永茂三人狼吞虎咽地吃饭时候,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径直走到柜台,问小二道: “掌柜的,有房间吗?就住一晚的。” “哟,客官,怎么的问话?我这聊城运河码头最大的客栈,能没有房间住吗?”店小二赶紧回答道,“请问客官要住得舒坦一点的,还是住得实在一点的呢?” “怎么个舒坦法?又怎么个实在法呢?”中年人问道。 “舒坦的有套间,里间睡房,外间客房,有椅桌茶几,够阔亮,可以读书写字接待来访亲朋好友;实在的就单间睡房,也是干净整洁,睡得舒服。”小二如数家珍。 “那就给我一间实在的就好了,也就住一晚,明日得走了。”中年人回答得也爽快。 “好嘞,天东,带这位客官上房。”小二吩咐道,同时不忘关心一下客人的肚子,“请问客官吃了晚饭不曾?” “我吃过了,领我到房间就好了。”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英姿风发、声若洪钟,卢永茂三人都不由得注目。这人背上背一个褡裢,腰挂佩剑,一看就是常在江湖行走闯荡之人的模样。他跟着天东走上楼梯到楼上房间去,行走步伐如虎带风。 卢嘉瑞暗暗叹赏,目送他们上楼去。 “这位壮士定是不凡之人!”末了,卢嘉瑞说道。 “快吃完饭去睡觉,明日一早赶回家去吧!壮士不壮士,平凡不平凡,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呢!”卢永茂说道。 “若能认识认识,结交一下,讨教点江湖之道,或学习些武功,倒是很不错的。”卢嘉瑞说出了他心下的念想。 “人家不认识你,也就是天南海北的一个路人,你就想到那么多。就算认识一下,结交一下,也未必有机会且还肯教你什么江湖之道和武功哩!别想那么多了,快吃饭吧!”卢永茂催促道。 “老爷,小的多嘴一句,少爷遇事会动脑子,倒是很好的,应该多多慰勉才是呢!”于魁说道。 “好吧,是可以这么想的,不过如今要做的是快吃好饭去睡觉。今日已经够累的了。”卢永茂自己也是快快的,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吃完饭回到房间,已经入夜许久,客栈也要打烊了。三人困乏难当,便各自回房间歇息去。于魁住在单间,卢永茂父子住在套间。 卢永茂父子回进房中,洗漱一下后,就都上床睡觉。 卢永茂和卢嘉瑞父子所住的套间,里间和外间各有一张床,卢永茂睡里间,卢嘉瑞睡外间。里间跟外间有门,但卢永茂也没有关上。外间比较大,除有床,还有一张桌子摆在进门右侧,配有四条长凳子,可以做饭桌。另外房间进门正对面,摆着一套椅子和茶几,可以用于接待来访客人,或者房客安坐品茶。睡床摆在进门左侧靠墙,一头靠着进门的墙,另一头就对着进里间的房门。 卢永茂父子住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正对角,于魁则住另一个单间,在卢永茂父子房间的同一排房间的右侧尽头处,并不相邻,隔着三个房门。 看到父亲睡了,卢嘉瑞关上房门,也就和衣上床睡觉了。 可是,尽管困倦,卢嘉瑞却久久不能入眠。 这次跟着父亲出门远行经商经过的点点滴滴,不断在他脑海里翻过。这对卢嘉瑞来说其实是一次充满新奇的旅程,更使他觉得做买卖是极其有意思的事情。许多事情让他开了眼界,许多事情激发了他的想象。他更加确定他这一生将要在做买卖上有所建树。 卢嘉瑞又想到了刚才吃饭时看到的中年住客。这人的言行举止引起他的极大兴趣,他猜测他是个什么人,也许是江湖侠士?也许是官府捕快?也许是返乡官兵?他做了很多种的猜测,又都不断的否定了,剩下的依然是好奇: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就在卢嘉瑞翻来覆去思想了许久,实在困顿得迷糊起来,脑子昏沉,即将睡死过去时,他朦胧的双眼看到一个黑影在前面开向走廊的纸窗前晃了一下,然后在窗边停了下来。 卢嘉瑞这回清醒了许多,他隔着幔帐侧着身盯着纸窗,只见一个似乎是手指的,在窗纸上探出个洞来,然后好像是一只眼睛在向里张望。再一会儿,黑影就飘向门口去,于是门锁就响起窸窸窣窣的挑拨声。 卢嘉瑞这时疑惑着想道:有盗贼?! 卢嘉瑞来不及想是否大喊,或者叫醒父亲。他下意识地拉出握紧带在身边的匕首,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却快速的飞身躲到门边,将身体背脊紧贴墙面上。卢嘉瑞并不是个胆小的孩子,初生牛犊的血气让他首先想到要给盗贼点颜色看看。 锁口在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喀喇一声,终于被挑拨正对,接着门板就被轻轻的推开了。卢嘉瑞正好被挡在门板后边,他一动不动,屏紧呼吸,紧握匕首,准备随时出击! 卢嘉瑞感觉到盗贼在外间翻找东西,手脚极其的快,似乎没有找到。于是,细琐的找物声转到了里间,进去时还碰到了门板,叽叽的门轴响了两下。 卢嘉瑞从门板后轻轻探出头来,在外间已不见贼影,只听到翻找物件的声音从里间断断续续的传来。他快速地思考着对策。他决定等盗贼出到外间时再突然出击,以防贼人急了伤到父亲。 忽然,一个银子碰击的清脆的声音传出来,似乎是贼人拿到了包裹钱银的包袱,然后就是快步走出来了。 由于光线极其昏暗,卢嘉瑞看到盗贼闪出里间房门,而卢嘉瑞躲在外间门板后,是个暗处,贼人却看不到。看着贼人拎着包袱就要跨出外间门,卢嘉瑞握紧匕首,突然奋力将门板推撞过去,同时用匕首狠狠地朝黑影捅去,一边嘴上还大喊“有盗贼!”(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回 救星单先生(下) 第十三回 客栈遇盗卢嘉瑞获搭救 茶席恳请单先生允同归(下) 盗贼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撞倒,卢嘉瑞的匕首随之刺到,但由于慌急,竟没有刺到要害部位,只刺到了盗贼右肩膀下的手臂外侧,盗贼“啊啊”的大叫一声,左手提着的包袱“咵”一声掉地上,本能地赶紧用左手捂一下右臂刺伤处。 卢嘉瑞由于用力过猛,同时盗贼倒地时顺势一摔,也把他带倒到地上。他赶紧爬起来,想继续去刺盗贼。但盗贼反应也是很快,即时用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来。就算在微光下,这盗贼的大刀也是白闪闪、明晃晃的! 卢嘉瑞赶紧放开匕首,抓起傍边的一张凳子,狠命向盗贼头部砸去,盗贼挥刀不及,只能一个侧身用的左肩膀抵挡住凳子的重击。“啊啊”又是两声惨叫,盗贼打了个趔趄,几乎要摔倒。还没等盗贼反应过来,卢嘉瑞又抄起饭桌,架着桌脚,狠力的冲压过去,砸在盗贼的头上。盗贼的大刀挡在桌板上,“哐哐”地响,盗贼被打得眼冒火星,被挤压到墙边。 盗贼顺势用力反推,卢嘉瑞被推倒,倒退撞到另一边的墙上。这时卢嘉瑞手上空了,他又迅速抄起一条凳子,再次狠命的向盗贼头上砸去,盗贼头一偏,刀一隔,但凳子的力道很大,还是重重地砸到了盗贼的脖子,“哎哟”盗贼又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这时盗贼才回过神来,在微光中看清,原来跟他对仗的竟是一个毛头少年郎。 于是,盗贼站起来,定一定身子,挥动一下大刀,踢开脚边的饭桌板凳,低声说道: “小子,好大的胆子,敢跟老子干仗!” 这时,卢嘉瑞迅速扫了一眼,也才稍稍看清了盗贼的样子,浑身上下穿着黑衣黑裤,扎着黑头巾,还用黑布条蒙着嘴和脸,鞋子也是黑的。 “狗贼,偷盗东西,我怎能放过你!”卢嘉瑞大声喊道。 也许卢嘉瑞的大声喊话,让盗贼意识到要紧的是钱,于是赶紧要去捡包袱走人。 卢嘉瑞反应得也快,即刻挪两步,抓起第三条凳子,迅速尽力向盗贼砸去。盗贼以为卢嘉瑞已经无招,只顾去捡包袱,不防卢嘉瑞又抄到了东西砸来,有点躲闪不及,凳子又一次狠狠的砸在头上,“哎呦呦!”疼得盗贼又惨叫起来,包袱也拿不到。 这次,盗贼终于彻底冒火了,决意要先解决这毛头小子。盗贼也不语言了,耸一耸肩膀和头,举刀就向卢嘉瑞劈来。卢嘉瑞这回也惊出冷汗来。这时他手上又没有武器,他侧眼看墙边靠着一根粗粗的竹扁担,便迅速抄起在手,两手紧握,迎着盗贼,再次狠狠的横扫过去。扁担长而大刀短,盗贼还没靠上去,扁担已经拦腰杀到,躲无可躲,只好挺着身让扁担打在腰侧,然后忍痛迅速用手臂夹住,顺势拽过来,一边举刀砍将过来! 卢嘉瑞两眼一黑,只好放开扁担向后仰倒,一阵发蒙之间,并未见有大刀砍来,只听见有个洪亮的声音吼道: “毛贼,休得逞凶!” 然后就是“哐”的一声大刀落地,接着“嘭”的一声盗贼身躯也倒在地上。 当卢嘉瑞再次睁开眼,定睛看时,只见黑衣盗贼已被一壮士一脚踩着脖子伏在地上,有一手被壮士拧着拉直顶着,手臂上一块血肉模糊,鲜血还在流,似乎动弹不得了。 “感谢壮士救命之恩!”卢嘉瑞站起来,对着壮士作揖,说道。 “是你命不该绝,不必言谢!”壮士说道。 在一丝微明亮光中,卢嘉瑞看清楚,原来这位壮士正是昨晚吃饭时看他住进客栈的那位中年人。 “快去叫店掌柜来,把这盗贼捆起来,报官去,免得再让他到别处为非作歹。”中年壮士说道。 “好的!”卢嘉瑞应一声,正要出去,卢永茂终于惊醒,穿着睡袍出来了,一看架势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位壮士!感谢搭救!”卢永茂跪地上对壮士一拜,一边说道,“壮士搭救小儿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完了,卢永茂赶紧把装银子的包袱从新包扎好,拿了,先回里间放去。 这会儿,于魁也过来了,知道了遭遇盗贼的事,其他也有几个住客被吵醒了过来看热闹的。喧闹之间,店掌柜、掌柜娘娘、天东也都出来了。 “掌柜的,你赶紧派人去叫保长来。先找根绳子来把这狗贼给捆了。”壮士喊道,底下的盗贼想挣扎,但一旦挣扎,壮士就使劲拧一下,直疼得盗贼哇哇叫,始终动弹不得。 店掌柜吩咐天东赶去叫保长,自己去找来绳子,与壮士合力将盗贼反剪双手捆好。 卢嘉瑞上来将盗贼的蒙脸布一拉,露出了其真面目,朝其腰间踢一脚,狠狠的说道: “狗贼,踢死你,看你的下场!” 盗贼也只好狠狠的盯了卢嘉瑞一眼,耷拉着头,不做声。 好大一会,围观的人群喧闹声之中,睡眼惺忪的保长带着两个保甲赶到,在问明原委后,告诉壮士、卢嘉瑞、店掌柜,明日晌午到聊城县城衙门,等候知县大人升堂审案时作证。 保长说完后,就与保甲把盗贼押走了。 围观人群随之散去,卢永茂这才想起还不知壮士姓名,就作揖问道: “壮士好身手,救了小儿一命,恩深义厚,无以为报。请问壮士高姓大名,在下父子如何可以略报一二?” 壮士欠身作揖回礼道: “不必客气,是小公子福大命大,正好惊醒了在下,赶来救了他。在下小姓单,贱名剑,单剑。” “单先生身手不凡,昨日晚饭时看到就觉得一定不是一个平凡人物,果然这般厉害,却也正好救了我。”卢嘉瑞插话说道。 “这也不算什么厉害手段,只不过是毛贼太不堪,被我击倒并擒拿住而已。”单剑略带点谦虚的语气说道。 “好吧,如今天尚未亮,单壮士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上午再到房间来叙叙,然后一道到县衙门去作证。”卢永茂说道。 “在下就住在隔壁对门,有什么事情需要,尽管来找在下。”单剑说道。 原来单剑就住在卢永茂父子所住房间对门走道的第一间,晚上这边卢嘉瑞和盗贼打斗的动静惊醒了他,使得他能及时赶到,在卢嘉瑞被砍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卢嘉瑞。 这时,店掌柜过来对卢永茂和卢嘉瑞说道: “客官,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不住,让你们担惊受怕,这是本店的不是,实在是对不住。看来门窗都没有破,盗贼是探开门锁进来的。房里边放着的一根扁担,是用来插到门背后插槽上卡死门口的,客官是不是没有插上呢?” “是的,昨日晚上回来也有些累了,就想尽快的睡觉,没注意到,以为锁上门就没事了。”卢嘉瑞回答道。 “也是天东带你们进房间时候没有交代清楚。这样吧,明日上午,小店备上一桌酒菜,请几位客官喝几盅,既是给客官压压惊,也算是略表歉意,请务必不要推辞啊!”店掌柜说道。 “那就先谢过掌柜了!”卢永茂作揖说道。 店掌柜走下楼去,其他房客们也都各各回房歇息,卢永茂与卢嘉瑞也回到房里。卢嘉瑞这回将那扁担穿到门后卡槽上,牢牢卡死了,再安心上床睡觉去。 翌日早上,卢永茂父子起床起得晚,梳洗好后不久,单剑就如约过来。 卢嘉瑞已经将屋里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也算是井然如初了。 卢永茂和单剑就在茶椅上坐下。卢嘉瑞叫小二端来茶水,给单先生和父亲斟上,然后自己在餐凳上坐着,听父亲和单剑叙谈。 卢嘉瑞从父亲与单剑叙谈中得知了单剑的身世经历。 单剑祖籍燕州。大宋立国后,燕云十六州仍被辽国占着,单剑家族不愿受外族人的欺凌,祖上举家迁徙到内地代州,但因辽国持续的犯边,代州常受侵扰,家人又继续往南迁,散居到各地。 单剑父亲辈就迁徙到沧州定居下来,他兄弟三人,自己最小,另外还有一姐一妹。他家里历代累积下来,也是小有一些家产。他本人从小爱读书,曾考中举人,做过两年县令,但因不满官场腐败无能、阿谀奉承、尔诈我虞之风气,就辞官归里。同时他自小听祖、父辈讲过辽兵入侵以及辽金争战的故事,因而酷爱练武,向来怀有一腔报国之志,但国家对外战事上的一向不堪,又使得他一腔豪气渐渐消散。 于是,辞官之后,他就开始游历各地,游览神州名山大川,领略各地风土人情。游历中,他遍访各地武林名师学习武艺,沧州枪棒、少林腿棍、峨眉拳掌、武当刀剑甚至南越拳脚,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民间秘籍功法,皆有所学习。通过研习揉合演练,他练成了自己独特的武功套路,拳脚、刀剑、枪棍各般武艺尽皆精熟,自觉武艺极有长进,造诣亦应属于不凡,至少还没遇到过什么真正的敌手。 单剑一身武功,也曾想再去应试考武举,但想来自己已是举人出身,尚难得志伸展,朝廷又一向有轻视、压制武将的传统,也就作罢了。 游历期间,单剑也曾有停歇下来,教授大户人家子弟读书授业,做两三年教书先生。游历途中,时有碰到他人遇盗遭劫之事,由于一身武功,他往往出手相救,颇具几分游侠本色。 单剑年轻时曾娶妻,妻室未曾生养即不幸病死,后因长年在外游荡,至今年纪三十有五,尚是孤身一人。这次是刚从水路坐船来到聊城县运河码头,准备到聊城县城里游玩,晚上投宿客栈,睡梦中惊醒,听到异响后赶过来,就这么机缘凑巧的救下了卢嘉瑞。 “单先生是能文能武、有志报国之士,未能得志伸展抱负,甚是可惜啊!”听完单剑的一番说话,卢永茂感慨说道。 “目下朝廷昏暗,政事浑浊,官府贪腐无能,民生日渐凋敝,盗寇横生,内忧不断。国境之外,则强敌环伺,国祚堪忧,纵有志士几许热血,也难奈何啊!”单剑也感叹道。 “先生忧国忧民,胸怀志向诚是可嘉,但我等乃布衣平民,更关心日常衣食家计,若能丰衣足食就满足了。”卢永茂说道。 “说起来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鄙人也曾是一腔热血想为国家尽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到如今,鄙人已经消沉了不少,再不去想什么天下大事了。”单剑依然颇为感慨地说道。 “先生拿得起,放得下,也是一种胸怀。不过既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何不好好寻找机会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呢?空有一身才能不施展,只顾纵情山水,也对不起自己之心志。”卢永茂说道。 “只是如今的朝廷并不看你的才能,官场混浊你难以想象,多少真正有才有识之士退避,我单剑又算得了什么呢?”单剑说道。 “单先生弃官为民,游历天下,遍阅各地风物,游赏各处景致,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孩儿看倒是极好的。”卢嘉瑞这时插话道。 “小儿不懂事理,先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卢永茂看一眼卢嘉瑞,对单剑说道。 “看小少爷聪慧机敏,长大后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单剑却认真地搭话说道。 “在下看来,他却是愚钝顽皮,难有出息啊!”卢永茂说道。 “唉,孩童天性喜欢玩耍,顽皮也是固有其然!从昨晚的事故应对到今日的相识看,鄙人倒觉得小少爷将来当不是一个平凡之人。”单剑坚持说道。 “感谢先生看得起小儿!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在下就恳请先生屈就敝庄,教导小儿学文习武,先生把一身道德文章与拳脚武艺传授与小儿,期望小儿能学有所成。到时就算先生不欲出山济世救困,闲游江湖,纵情山水,如我儿能习得先生本领之几分,持家、兴邦、报国,总有一途,庶几不枉费先生今生满腹之才学!”卢永茂望着单剑,殷切地说道。 单剑顿了一顿,看看卢嘉瑞,然后说道: “只怕在下这浪荡之人难负教诲小少爷的重任,耽误了他的前程。依在下看,员外还是另请高明吧!” “务请单先生不要推辞,在下看单先生来做小儿的师傅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不便,就请单先生应允了吧!”卢永茂坚定地坚持着。 “请先生就答应了吧,小子极想跟先生学习武艺,也想跟先生读书!”卢嘉瑞插话说道。 “单先生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尽管说出来,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给先生办好。要不这样,先生可先到敝庄住住,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到时觉得小儿孺子可教,就收他做弟子,如果觉得小儿实在不可教,再离开也不迟。如若住下喜欢,小儿也可教,也可以把家就安在敝庄。”看单剑有些迟疑,卢永茂恳切地继续说道。 “请单先生收下徒儿!”这时,卢嘉瑞就起身到单剑跟前跪下,磕个头,说道。 “既然员外都说到这份上了,小少爷又如此见爱,在下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单剑扶起卢嘉瑞,最后说道。 于是就说定了,单剑跟卢永茂父子回家,做卢嘉瑞师傅,教他学文习武。 午饭过后,卢永茂、单剑、卢嘉瑞、邱福与客栈店掌柜、天东一行人离开了运河码头,来到聊城县城,为昨晚运河码头喜来客栈盗窃行凶案审判作证。 在衙门前茶店等候的时候,看有个师爷模样的人,逐个问在里边坐等的人些什么。他问到卢永茂,听他问道: “老爷是不是来打官司的?要不要帮忙?” 卢永茂茫然不知所措,单剑赶紧代为回答道: “不必了。” 等那人走了,单剑才跟卢永茂说了原委。 原来这些人都是些中间人,以为人打官司收取酬劳和抽头为生,他们熟悉律例和审案程序,可以帮助打官司的人赢得官司。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熟悉官府里边的各式人等,甚至跟县官相熟,给些银子让他们帮忙,自然就容易在官司里得到照顾。有些地方更直接,他们就是帮县令老爷出来收银子的帮手,把银子送了给他们,再转到县令老爷那里,不管什么官司自然就都能摆平了。 “有这等事啊?”卢嘉瑞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钱这么好挣?” “那你得跟县衙里边人,跟县令老爷相熟才行啊!如若不是,你也帮不了忙,钱怎么好挣呢?”单剑笑着对卢嘉瑞说道,“咱们这次是盗抢案子,咱们只是做证人,没有什么输赢钱财的,所以没有必要请他们帮什么忙。” 等了不多久,就轮到卢永茂他们的案子提堂了。 几个证人被传呼到衙门大堂上。卢嘉瑞是第一次进到衙门,衙门的威仪让他颇有几分畏惧。但很快地,他就平静了下来,跟着父亲和单先生、邱福他们行礼、搭话。 审案的知县老爷拍惊堂木时,衙役们大声呼喝时,卢嘉瑞感觉到震慑的力量。做官的就是威风,他想道。但这时他脑子里想得更多却是这么个事——原来衙门是赚钱最容易的地方!只要串通衙门里边的官吏以及知县老爷,就可以帮人打官司赚钱! 由于这个案件中卢嘉瑞是主要干系人,知县老爷很多时候问的就是卢嘉瑞。卢嘉瑞都照着实际情况回禀了,很快就结束了作证,然后判了盗贼的刑。末了,知县老爷还称赞卢嘉瑞是个勇敢的少年郎,并叫他们一干人退下。 从衙门出来后,卢永茂、卢嘉瑞、单剑和于魁一行人雇车前往醉仙楼吃酒,吃酒罢就直接回溪头镇去了。 卢永茂一行人回到溪头镇后,单剑愿不愿意收卢嘉瑞为徒,教授卢嘉瑞读书习武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回 说文辨武(上) 第十四回 拒贼斗匪事迹传扬镇上 说文辩武志趣埋藏心里(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永茂父子跑江湖贩卖私盐中,在聊城县运河码头喜来客栈投宿,夜间遭遇劫匪,卢嘉瑞险些殒命,幸遇江湖独行侠单剑搭救,得以脱险。于是,卢永茂力邀单剑到家一访,再定去留。单剑经不住卢永茂父子的恳请,便应允下来,一同回溪头镇。 当日傍晚,一行人回到溪头镇家中,安顿下来。翌日午后,三个娘们就围着卢永茂,问询这次商旅途中的各种奇闻趣事。 对于这些平时没有什么机会出门的女人们,那么遥远路途中的事情,每一点一滴都新鲜有趣,百问不厌,百听不烦,之后就会将所知道的留作茶余饭后多得无所消遣的时光中消磨的谈资。 卢永茂自然知道妻妾们的兴趣和嗜好,便将旅途中各色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妻妾们听,这也是他每次出门回来必须做的事情了。在讲故事中,卢永茂当然将客栈遭遇盗贼,卢嘉瑞与盗贼打斗涉险这一段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当然,卢永茂还是特别地讲到了单剑的诗书才华和武功,因为他要聘请单剑做卢嘉瑞的师傅,也想听听妻妾们的看法,最好她们也一致赞同。 妻妾们听了卢永茂所讲的单剑的履历,当然赞成卢永茂的想法。 但三四日之后,卢嘉瑞夜斗盗贼的英勇故事就已在镇子上流传开来,大娘、二娘、三娘她们也都知道了。 首先是大娘来责问卢永茂到底怎么回事,竟使他们的独苗儿子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老爷,瑞儿可是咱们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你怎么回事?听外面的传说,差点就没了?”大娘惊惧地问道。 卢永茂定定神,刚想搭话,不料三娘和二娘也一道气呼呼的冲过来,三娘先开问道: “老爷不是一向小心谨慎的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呢?要是真出事,咱们怎么过啊?” 二娘虽也已不说什么,但与大娘、三娘一道盯着卢永茂看,都等着看卢永茂有什么说法。 卢永茂静默了一阵子,在想说辞。大娘催问道: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听着咱们几个都给吓死了!” “你们不要这样嘛,事情都过去了,就是不好彩,晚上就睡客房里,盗贼撬门而入,这也是凑巧的事情嘛!”卢永茂说道。 “门就这么容易撬进去?你们就都睡这么沉?门没关牢吧?一定有什么疏忽之处吧?”三娘疑惑地问道,接着又说道,“老爷出门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外面的江湖该如何应对,总该有些法子的!” “说起来也是那晚多喝了两盅,睡觉时忘了查看一下,没将闩门的扁担插上卡牢,让贼人就撬锁进门了。”卢永茂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过失,不等几位娘们接茬,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事先也该跟瑞儿交代,遇到歹人保命最重要,不要为钱财拼命。看瑞儿的意气,勇气虽是可嘉,但江湖凶险知道的却很少。” “老爷前些日子跟咱们说的时候都没有提这些,亏你还能说得那么轻松。你一个疏忽不打紧,真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就送终的人都没有了!”大娘说得可怜兮兮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又接着说道,“往后不准带瑞儿出去了!” “不出门,就总窝在溪头镇,不去历练,不见些世面,瑞儿也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看该出去还是得出去。只是老爷得格外的小心,事事留心留意,确保没有疏忽,让瑞儿长见识又能平安长大成人。”三娘说道。虽然他是卢嘉瑞的亲生娘亲,但对卢嘉瑞的教养,她一向以来总是比大娘、二娘甚至卢永茂更放得开一些。 “我觉得三姐说的有道理,如果都是关在溪头镇,远一点的地方都不出去看看,瑞儿以后只会成为孤陋寡闻的乡下人,怎么能真正有出息呢?”二娘也说道。 “这次瑞儿福大命大,平安逃过一劫。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瑞儿是个极有福分之人。这次搭救瑞儿的单剑,就是位极好的老师。单先生举人出身,做过知县,游历过天下名山大川,熟识东西南北各地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单先生习得各派武艺,练成一身高强武功,正好教瑞儿学文习武。这真是可遇不可求,如今求得他来到庄上,如能真成为瑞儿的老师,也算是幸事一桩。”卢永茂说道。 “瑞儿该专心学习诗书文章,准备将来考取功名,还让他练什么武?多耗费光阴,消耗精神!”大娘说道。 “瑞儿得救之后非常佩服、崇拜单先生,因而也非常想练就单先生那一身好武功。我想也好,一个他敬服的人做他的老师,更能镇服他,更好的教导他,也就想到请单先生来当他的老师。”卢永茂说道。 “练武本身也是好事一件,一来强身,二来关键时候也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倒觉得挺好的。”三娘说道。 “那老爷赶紧去说服单先生做瑞儿的老师吧!如果将瑞儿教成个能文能武的人,也是极好,就算不能科举高中,传承家业也更可靠。”二娘也接着说道。 “好吧,你们想一下学堂安在什么地方。至于单先生,我再去跟他说说,我想他会答应的。”卢永茂说道。 “就将后边院子靠菜园的三间房修整来做课室好了,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兼书房,一间课室。”大娘先说道。 “大姐想得周到。还要把学堂院子跟这边隔开来,让他们在那边更加安静些。也正好这三间房侧边不过就是个过道,砌堵墙封上也很方便。前面的院子跟后院间的连接处也砌上墙,后院就成个独立的院子了,这样他们也有了练武的地方。”三娘补充说道。 于是,卢家给卢嘉瑞开私塾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正如卢永茂所说,当他去找单剑说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劝说,单剑就答应下来,同意做卢嘉瑞的老师,教卢嘉瑞学文习武。 “承蒙员外抬爱,在下就充任小少爷老师。不过,有一件事员外得先答应在下,什么时候在下觉得已经把自己的学问武功都教给了小少爷,不再能更好地教他了,在下便要离开,到时员外可得让在下离开才行!”单剑说道。 “这个当然。我是希望先生就在这里安下家来,但如若先生真要走,我也是不会勉强先生留在这荒僻小镇的。”卢永茂也很爽快,在他心里,只要将儿子教培出个模样来,有些出息,先生要去便去好了。 “倒不是在下着急要离开,只是才学毕竟有限,尽了能力,该教的教了,再留在这里也就是误人子弟。不过,呆在这里教他,怎么也得三五年,不会很快就要离开,这点也请员外放心。”单剑说道。 “好的,我相信先生豪情高义,就像相信先生的才学。至于束脩,吃的用的全由家里供给,每月再给三两银子,先生看怎么样?”卢永茂问道,这样的束脩银子,在乡镇算是很高的了。 “跟员外及小少爷相遇本是一种缘分,应诺做小少爷的老师也是在下伸展所学的一个去处,看来庄子一应生活颇为适意,也好休停在下一段时间的漂泊,而员外又是如此的通达厚道,在下尚有何说?悉听尊便好了!只是员外待遇在下已甚为优厚,银子超出常例就不必了,每月就二两足矣!”单剑谦逊谢辞说道。 “先生休要推辞,能得到先生教诲是我家瑞儿的福分,些许薄俸唯恐少了,何多之有?”卢永茂坚持说道。 最后,单剑拗不过卢永茂,就一切应允下来,安下心在卢家做卢嘉瑞的老师。 翌日,卢永茂就吩咐邱福把后边的房子收拾干净,整理一新,然后砌墙把院子单独隔开,再赶车带上单剑到县城去两趟,把床帐书桌茶几文房四宝诗书典籍等等各种物品购买齐备,摆设进去。不几日功夫,卢家的私塾书院就准备妥当,只等老师和学童进去开塾了。 卢永茂和几位妻妾们商议一番,决定自己粗略选个吉日,请单剑先生先搬进去住着,然后请风水先生择个黄道吉日,再让卢嘉瑞郑重其事地进塾拜师开学,以祈求儿子今后学业顺利,成就功名。 卢嘉瑞随父亲到莱州贩货回来,就继续回到他的溪头镇学堂上学去。虽然离开半月有余,但对卢嘉瑞的学习也并无大碍。 这回卢嘉瑞却着实成了小伙伴们的核心,他们人围着他转,话题也都围着他转。一到下课,伙伴们就都拢过来问这问那,卢嘉瑞总是眉飞色舞的把去莱州做买卖的旅途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给同伴们听,尤其把他勇斗夜盗的故事渲染得十分精彩,使小伙伴们听得着了迷。 “你们知道吗?我就是灵醒,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那么一点响动,就睁开眼睛,看见有人影晃动,闪进房间来。于是,我抄起匕首藏到门背后,等盗贼拿到了东西准备出门时突然出击,将门狠狠地推打在盗贼身上,盗贼遭遇这么突然的袭击,剧痛倒地,我就趁势紧握匕首向盗贼刺去,盗贼哇哇直叫,——” “刺中盗贼什么地方?没刺死吗?”卢嘉恭紧张地问。 “可惜是黑暗当中,没刺中要害,只刺中盗贼的手臂。盗贼鲜血直流,疼痛万分。但盗贼毕竟是盗贼,行走江湖惯了,忍得住痛。盗贼一下子翻身起来,朝我一拳打来,我头一缩就躲了过去。盗贼定睛看时,发觉我乃一少年郎,轻视起来。他抽出大刀对我晃了晃,只顾去拿被我打掉地上的装着银子的包袱要走人。我拿起一张长凳大喊一声,朝盗贼猛力砸去,——” “这回应该看得分明些了,打中盗贼哪里了?”卢嘉理问道。 “这回凳子不偏不倚正中盗贼的头,盗贼又是‘啊呀’一声,顿时晕倒过去,他没想到他亮出了大刀,我还敢跟他斗狠,也没想到我有那么大的劲。这回他不干了,迅快跳跃起来,举着大刀向我劈来。——” “啊?盗贼举刀劈向你,他劈你哪里?劈到你没有?”柴荣问,几个小伙伴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 “我当然不会让他劈到我,要不我非死即伤,还能好好的在这儿跟你们说事吗?”卢嘉瑞有些得意的说道,故意停顿一下。 “赶紧接着说,不要打岔!”卢永义这时才开口说道。 “我当时也是反应特别的快,倏一下就闪到一边,盗贼扑了个空,大刀狠狠的砍在桌子上,一下子都拨不出来。我飞快地又抡起一条凳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盗贼脑袋又狠狠的砸去。这下盗贼被彻底打晕了,倒在地上哇哇直叫,鲜血直流,挣扎几下还想站起来,拔刀要砍我。我是一不做二不休,又抡起那根本应闩门的扁担,狠命朝盗贼拦腰扫去,盗贼再经这么个重击,终于又倒下了。我赶紧上去踩着他的脖子,掰住他的手。这时,冲进来个壮士,就是单先生,他有一身好武艺,咱们两个就一起把这盗贼捆了起来。这时,店小二和伙计们都赶了来,我父亲也醒了过来,其他房客也很多被吵醒了来看热闹。于是,有人叫来地方保长把盗贼押到县衙去了。” “大哥真神勇!敢赤手空拳对付大刀盗贼,也不枉我等叫你大哥!”卢嘉理夸赞道。 “你当时就不怕死吗?盗贼手里有大刀呢?”卢永义问道。 “当时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就知道他在偷我家的东西,一个银子包袱,就不能给他拿走,要阻止他。”卢嘉瑞说道。 “一个手拿大刀的盗贼打不过你,还被你打得一败涂地,真有你的,卢嘉瑞。”卢嘉恭似乎有些疑问的说道。 “除了我敢跟他拼命之外,这也是盗贼做贼心虚,又在昏暗当中打斗,制服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后来知县老爷审判盗贼案时都还褒奖我勇敢,是少年郎的榜样呢!”卢嘉瑞不无得意地说道。 当然,小伙伴们还继续追问衙门审案的情形,因为对他们来说衙门是遥远的、有些神秘的地方,他们很想知道那怕一丁点实际的样子。卢嘉瑞则很乐意继续满足他们的好奇。 不几日这段略去单剑出手搭救的英勇故事很快从溪头镇学堂传遍整个溪头镇,全镇人都知道了卢嘉瑞的英雄事迹。这些自然也传到了卢永茂妻妾们的耳朵里。(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回 说文辨武(中) 第十四回 拒贼斗匪事迹传扬镇上 说文辩武志趣埋藏心里(中) 过不了几日,卢嘉瑞家里的私塾已经准备好,卢永茂请风水先生选择的黄道吉日就要到来。 这日是卢嘉瑞来学堂的最后一日了。下午放学时,卢嘉瑞向学堂老师余老先生深鞠一躬,表示感谢。余老先生早已得知了卢嘉瑞家要开私塾,不过是慰勉一番,算是作别这个不怎么专心读书,脑子却聪明灵通的学童了。 走出学堂门,平日一起玩得来的几个小伙伴就围过来,一起来到学堂前地坪边的一棵大树下。 “咱们合伙的买卖怎么办呢?往后大哥也不能那么自由地出来玩了!”还没等大伙坐到石板上,卢永义就开始问道。 于是,大家讨论两桩买卖的事。由于天气寒冷,鱼是不好撸了,来喝糖水的人是不少,但喝凉茶的人也是日渐稀少,一致的决定是干脆不做了,把剩下的钱分掉就好。锅碗瓢盘也大家各取所需的分分掉,撸鱼的渔网就放在卢嘉理家,谁要用就去拿来用。 大伙在等着,卢嘉理跑回家去,把剩余的钱拿来,大伙就平均分了。 这日正巧是集市日,小伙伴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似乎这是最后的狂欢一般,从小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将想吃的都吃个遍。当然,又是英勇无比的卢嘉瑞请客了。 大家分别时,卢嘉恭说道: “卢嘉瑞,以往后你都关在家里读死书,俺们就找不了你出来玩了吗?” 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 “我的学堂在我家后边院子里边,往后你们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找我,就到我家后边院子墙外,大声说话,或者大声叫喊,我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和叫喊声,就知道你们找我了。我能出来的话我就会出来。你们不要喊我名字,不然先生会知道,反而可能不给出来。” “好啊,好啊,你可要时时留意哦!”大家抢着说道。 大家分开之后,卢嘉恭和卢嘉瑞同路走时,卢嘉恭神秘兮兮的附在卢嘉瑞耳边小声说道: “今日到赌屋去玩一会怎么样?往后机会可就不多了!” “不想去了,早点回家。”卢嘉瑞说道。 “赢点钱再回去嘛,又好玩又能赢钱,玩一下多好!”卢嘉恭极力撺掇道。 “虽然以前赢的时候多一点,但那不是一定的事情。你这人真是的,自己不赌,就怂恿我去赌。”卢嘉瑞说道。 “俺没有本钱嘛,有本钱俺就敢赌!”卢嘉恭倔强地说道。 “好吧,这次我借本钱给你,你敢不敢?”卢嘉瑞问道。 “当然敢!”卢嘉恭脱口而出。 “那好,我拿出三百文钱,一个一半一百五十文。是各下各的注还是一起下注然后平分输赢?”卢嘉瑞盯着卢嘉恭,问道。 “就一起下注好了。”卢嘉恭说道,“就按你以前的法子去赌。” “先说好,你借了我一百五十文本钱,赢钱大家平分,输钱也两个平分,如果输完三百文钱就不赌了。”卢嘉瑞说道。 “一言为定!”卢嘉恭应喏道。 于是,卢嘉瑞和卢嘉恭两人又折回到小街上那一头的赌屋,进去赌骰子,结果是高高兴兴地进去,灰头土脸出来,傍晚时分出来时数一数所剩铜钱,总计输掉了两百三十文。 “分吧,总共输掉两百三十文,一个人输多少文呢?你算一算,看算得对不对?”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卢嘉瑞说道。 “一个输掉一百二十五文呗。”卢嘉恭无精打采地说道,进去时的兴奋劲,早不知飞到哪里云天之外了。看到卢嘉瑞常常赢点小钱,本想跟着挣一点,不想一跟就输,卢嘉恭很是丧气。 “嘿嘿,愿赌服输,你怎么这么没劲的!进去前的那股豪气都到哪里去了?连这么简单的数都算错了!两百三十文,一分为二,每人输掉一百一十五文,这样好了,就算你输掉一百文整数,我输掉一百三十文吧!”卢嘉瑞说道。 “那就算俺欠你一百文好了。”卢嘉恭皱着眉头说。 “刚才分咱们做买卖剩余的钱时,你分得五十多文,你先还我五十文吧!”卢嘉瑞继续说道。 “还是先欠着吧,俺娘这阵子有病,正愁没钱抓药,还得不时买点肉给她补补身子呢!往后俺一定赚钱来还你的。”卢嘉恭呆呆的眼神看着卢嘉瑞,弱弱的说道。 “往后?你什么时候能赚钱来还我?做什么赚钱?既然这样你怎么还要去赌钱?”卢嘉瑞追问道。 “俺——俺——”卢嘉恭一时搭不上话来。 “好了,看你这么孝敬你娘亲的份上,我就先不要你还,但你要记住欠我一百文铜钱,以后是要还的。还有,你往后都要记住,输不起时就不要赌钱。”卢嘉瑞停下来,直视着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涨红着脸,什么也没说。于是两人继续走,到岔路分手各自回家。 黄道吉日之期上午,卢永茂一家备办祭品,在客堂前天井摆上满满一桌,焚香燃烛,卢永茂带领一家老小虔诚恭行三跪之礼,礼拜天地八方诸神。然后卢永茂带领卢嘉瑞,让邱福将祭品挑到镇上公祠,摆到供案上,父子俩又恭行三跪之礼,拜祭卢姓宗族祖上列祖列宗。拜祭罢公祠,再回到自家堂屋,将祭品摆上香案,叫出妻妾们,一同拜祭本门祖宗,依然是三跪之礼,虔诚恭谨如仪,祷告祈求卢嘉瑞学业长进,科场得意,而后光耀门楣。 卢嘉瑞虽然觉得礼拜繁杂,但毕竟是父亲依例而行,一片苦心也是为着自己,也就耐着性子跟着完成了所有的礼节。 祭祀完毕,卢永茂带着卢嘉瑞进入后边的书院,行拜师大礼。 稍为客套辞谢一下,单剑便坐到书房正中案桌右边的椅子上。于是,卢永茂在旁喊礼,卢嘉瑞行礼,四跪叩首如仪,毕恭毕敬地礼拜单剑先生。卢嘉瑞行礼毕,卢永茂坐到桌子左边的椅子上,卢嘉瑞站在下方,一起叙话。卢永茂向单剑说道: “从今以后,犬儿就托付先生了,有劳先生不吝才学,辛苦教诲!” “承蒙员外抬爱,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教导小少爷,期望能为小少爷学业有成而尽绵薄之力。”单剑说道。 “先生今后对待犬儿不需看顾面子,该教的教,该督促的督促,该惩戒的惩戒,该责罚的责罚,务求使其刻苦用功,专心学业,勿使其游嬉乡曲,荒废光阴!”卢永茂叮嘱道,既是讲给单先生听,也是讲给卢嘉瑞听的。 “这个自然,请员外放心。做客有做客之礼,为师有为师之道。今日之前,在下乃贵庄之客,今日之后在下即为小少爷之师傅,自然会按师傅之道教诲小少爷。”单剑说道。 “往后先生生活上有何不便之处,就直接跟瑞儿讲,或者吩咐邱福,家里会尽量安排好的。”卢永茂又说道。 “这里一切甚好,有劳员外费心了。”单剑答道。 “瑞儿,往后一切听从单先生的教诲,用功学习,不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卢永茂转过头来,对卢嘉瑞说道。 “是,父亲!”卢嘉瑞回答道。 “今晚家里备办了一桌酒菜,到时请先生过去一起喝两盅,就算是拜师宴吧!”卢永茂对单剑说道。 “好的,在下这里先感谢员外盛情!”单剑说道。 “那我就不再叨扰了,请先生开始授课吧!”卢永茂说罢,起身告辞,单剑送到小门后回步,对卢嘉瑞的授课就开始了。 其实卢嘉瑞最想学的是单剑的武功,而对诗书典籍则没那么多的热情。 “先生,先教弟子武功吧?”卢嘉瑞开始就说道。 “徒儿,你应以学习诗书典籍为重,为将来应试做准备,以期考中举人、贡士乃至进士,光宗耀祖。当然,你喜欢习武,为师也会教给你武功,学会武功,能强身健体,也能抵抗盗贼,看家护院,甚至有朝一日投身行伍,报效国家。但你得记牢,你应以科考得志为己任,用功学习诗书典籍,不辜负你父亲对你之殷切期望。” “师傅,弟子知道了。但弟子喜欢学武,欲要练就一身好武艺!”卢嘉瑞回答道。他心里清楚,他其实对学习诗书典籍与应试的兴趣远远没有对练武那么高,先生出手搭救他时的神勇印象和感受早已烙印在他的脑海,他极其渴望自己可以像单先生那样,有一身好武功。 “那就这样,每日上午学习诗书典籍为科举应考,下午教你练武。你学文练武都要用功,将来成为一个能文能武之人。”单剑说道。 “方才你父亲在之时为师就说了,今日之前我是你们家的客人,自然有客人的客气,你拜我为师之后,我就是你的师傅,那么你待我以师傅之礼,我对你以师傅之道。本人向来遵行师道以严,是谓‘严师出高徒’。所以,今后你当遵从我的教诲,读书习武都要上心用功,不可嬉戏而为,否则当责罚时必责罚,为师不会留情面。”单剑拿过一把戒尺扬一扬,又说道,“好,现在到你的位置坐好,开始上课。” “是,先生!”卢嘉瑞应道,然后就到课室位子上坐好,准备开始听讲。 中午的时候邱福从前面送午饭过来给单先生,卢嘉瑞则回前边去吃。卢嘉瑞一坐到饭桌边,卢永茂和几个娘们就开始问卢嘉瑞课堂上的情况怎么样。 “单先生上课比镇上公学里的余先生好,听起来更清楚更有意思一些。”卢嘉瑞直截了当地说道。 “单先生毕竟是年青,阅历也丰富,见多识广,看来请单先生来教瑞儿,是请对人了。”卢永茂有点神色得意地说道。 “瑞儿好好的跟单先生读书,单先生举人出身,你受教于这么好的老师,将来至少也考个举人嘛!”大娘说道。 “青出于蓝胜于蓝,瑞儿还这么聪明,应该考上进士。”二娘说道。 “瑞儿,你不是还要向单先生学武功吗?怎么学?在哪里教?时间怎么安排?”三娘则问道。 “单先生说了,上午学诗书典籍,下午教武功。我要把单先生的一身武功学到,以后就不怕什么盗贼了。”卢嘉瑞说道。 “瑞儿,你学好诗书文章,准备参加科举考试,这是要务,练武是次要的,不要颠倒了。”卢永茂生怕卢嘉瑞只顾练武,荒疏了学业。 “瑞儿学好武功其实也是不错的,除防贼防盗,还可以保家护院,以后不受人欺负。”大娘说道。 “想起上次出远门做买卖的事都后怕,一家两个男人,这么危险的境地,要真出了事,家里怎么办?”二娘说。 “可是要是不出去历练历练,不但家业难发达,老是窝在溪头镇这小地方,瑞儿也难以见识世面,长不成一个男子汉。”三娘说道。 “唉,我想到了,溪头镇没有大一点的药铺,乡民得个病抓点药都要到县城去,路程遥远往返不便。不如咱们家在溪头镇开个生药铺,既方便了乡民,又能赚些银子,不是很好吗?”卢嘉瑞忽然说道,也不管父亲母亲们在说他的事。 大家听卢嘉瑞这么一说完,倒是沉静了老大一会。 “我看瑞儿这主意不错,乡民得个什么病都得到县城抓药,很是不便,开个生药铺,是一举多得。便利乡民,又可以赚点钱,安安稳稳的,还不必到外边去,一年到头就在自家店里做买卖。”大娘先开口说道。 “好是好,就是咱们家都没做过这样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二娘说道。 “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开个生药铺没什么难的,没做过也没什么要紧,照样可以做好。”三娘说道。 “我看瑞儿的主意确实不错,就准备做吧。”卢永茂下定论道,“在街上租个铺子,请木匠做药柜桌凳,到县城进些药材,就可以开张了。” “父亲,孩儿是这么想的,家里派个人做掌柜,再请个郎中做伙计,诊病同时卖药,方便乡民。”家里人肯定了自己的主意,卢嘉瑞很高兴,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前时咱们几个伙伴一起合伙开的凉茶摊,其实生意还是不错的,听那些喝饮汤茶的人的议论,功效很不错,可见口碑是可以的。只是天气冷了,人出门的少,喝饮的人客少了些,加上咱们又不是那么在意经营,买卖淡了下去,就不做了。这次咱们家铺子里把这两样汤茶熬起来,边熬边卖,有桌子椅子坐着喝饮,来喝饮的人一定会多起来。而且药铺里卖汤茶,也不增加多少本钱。”(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回 说文辨武(下) 第十四回 拒贼斗匪事迹传扬镇上 说文辩武志趣埋藏心里(下) “瑞儿的这些想法有道理。”卢永茂给予肯定,说道。 “咱们家里泡制的药酒也可以拿到药铺去卖钱的,上次给余先生用,他的伤就好得很快。家里可以按照原来的配方多泡一些来卖,既然是开了药铺,能赚钱的东西就都拿去卖。”卢嘉瑞又说道。 “想不到瑞儿这么会想法子,真是一个做买卖的好头脑!”大娘说道。 “就是请郎中这事怕不容易,郎中都是在家里干自己家事,有人得病叫了出诊去,谁肯坐在铺子里干等呢?”卢永茂说道。 “这个其实也不难,郎中只要集市日在铺子里坐诊,平时他有空时也到铺子里坐诊,其它时候也不必固定坐在铺子里面。他在铺子里时除诊病,得空时帮忙卖汤茶和抓药。诊金大部分归郎中,铺子只分他的一到二成,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如果真不容易请到,铺子就只分他一成的诊金,就当是分担一点铺子的租金,九成归他,或者铺子干脆就一文不取,诊金全归郎中,还不行吗?”卢嘉瑞满有把握地说道。 “这样做应该是可以的。”三娘说道,“不如先去找来谈谈看,不必空揣摩。” “好吧,我看我自己先去当当这个掌柜吧,反正我也没有其它太多的什么事情做,筹办开张也得亲力亲为。至于郎中,我就去找镇上卢永延和卢天佟,看他们谁愿意做。” 事情讨论完毕,大家也吃好饭了,开生药铺的事情就在这顿午饭中间定了下来。 午饭后,卢永茂就开始张罗开张生药铺的事情,卢嘉瑞则又回到后边书院上课去。 卢嘉瑞来到后边书院,满怀期待单先生开始教他武功,开始学些拳脚招式,但是却听单先生说道: “徒儿,学武,首先得从练基本功开始。只有基本功扎实了,所练的武功招式才管用,否则就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候不堪一击。站桩和扎马步是武功之基本,为师就教你从练站桩和扎马步开始。” “弟子遵从师傅教诲!”不是想象的那样直接可以学武功招式,卢嘉瑞虽然略有失望,但还是顺从说道。 单剑将卢嘉瑞领到院子中央,示范做站桩动作,一边讲站桩要领: “双脚自然分开,与肩膀同宽,双膝微曲,膝盖不超过脚趾,腰挺直,双眼平视,双手在胸前作抱圆状,自在呼吸,全身放松,意念放松。” “你现在按为师说的做一遍。”最后单剑说道。 卢嘉瑞就按单剑方才的样子做了,单剑在旁矫正卢嘉瑞的偏差,然后说道: “好,就这样,记牢了,以后就这样姿势站法。你就这么站着,为师到书房去看书,你先站两炷香功夫,为师叫你停才收功。” 于是,单剑到书房看书去,卢嘉瑞在院子中站桩。 可是没过一会,卢嘉瑞便站不稳了,首先是两手觉得不自在,然后小腿也发麻。看起来简单的站桩,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难以为继了。 “不要动!再坚持一会!”单剑走出来,说道,“一定要坚持!” 卢嘉瑞就强忍着继续坚持,可是再一小会他就坚持不下去了,忽地坐倒在地上。 “实在不行了!”卢嘉瑞一边说道。 “好吧,休息一会,再继续练。”单剑说道。 “师傅,这站桩真必须练吗?不就站着吗?有什么大用呢?”卢嘉瑞疑惑地问道。 “徒儿不要小看这站桩,看来简单的姿势,简单的练习,练成练好了却很管用。站桩主要是练气,使全身气血畅通,强健筋骨,这样才能使你的拳脚有力道,你的武功招式才能克敌制胜。”单剑说道。 “不就是站着吗?怎么能有师傅说的这么强大的用处?”卢嘉瑞疑惑地问。 “你说就是站着而已,那为何你站着很久都不累,站桩这么一会你就累呢?为师看沙漏,你站桩还远远不到两炷香功夫,你就受不了了。站桩可以调动你全身的经络、血脉、气息运行,神奇显于微,显于无形,要多练长期坚持,方得其奥妙!”单剑耐心开导说道,接着又说,“你练站桩要练一个半月以上,每日下午练习,晚上在自己房中也要练习——当然吃饭后半个时辰以上才能开始练习,否则的话会损伤气脉。要不断的把练习的时间拉长,直到站一个时辰都没事,并且明显体会到身体的变化才行。” “是,师傅。”卢嘉瑞答道。 于是,回课室休息一会后,卢嘉瑞出来到院子中继续练站桩。 就这样,每日下午练习站桩,每次站桩的时间越来越长,站桩时能像钉子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同时卢嘉瑞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一些变化。尽管天气变得愈来愈冷,但他身子却觉得愈来愈舒畅,不怎么怕冷,也不必随着天气加衣服,甚至下雪天到外面雪地跑跑也不觉得寒冷,身体轻松,筋力健旺,搬点拿点东西、干点粗重活时,似乎都特别有劲。 就这么练了一个多月,一天下午练完,卢嘉瑞忍不住问道: “师傅,弟子练站桩已有一个半月多了,按照先生的吩咐每日认真练习,晚上睡前也练,到现在感觉已经很熟练,应该开始教徒儿武功招式了吧?” “不错,你现在感觉到站桩的功效了吧?身体有感觉了吗?”单剑问道。 “是的,感觉到了,首先是不怕冷,然后觉得自己更有劲了,连走路都更有精神。身轻如燕,筋力强健!”卢嘉瑞答道。 “那好,明天开始练扎马步,练四平马,练好四平马后才能开始练招式。站桩和扎马步是练武功招式之基础。”单剑说道。 虽然卢嘉瑞有点意外,满以为就可以开始练招式了,没想到练完站桩又来个扎马步,但没办法只好遵从单先生的,谁叫他是师傅呢? “站桩是练气,扎马步是练功。站桩是促使全身的气血运行,扎马步是调动全身力量之收放。因此,对练习武功而言,扎马步比站桩又进一步,引导你生力、蓄力、发力。”开始练习扎马步的第一日,单剑对卢嘉瑞讲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上午照例是学文,下午则是练扎四平马,练完扎马步再练马步冲拳。 虽然练习扎马步与练习站桩一样的无聊,而且更加的辛苦,但卢嘉瑞已经尝到了练站桩的好处,这次是完全信服单先生的教导,非常投入的去练习扎四平马。 但是,毕竟扎马步与站桩有极大的不同,单剑要求卢嘉瑞练的又是四平马,要将双腿蹲成直角,双手伸直,举在胸前,这需要很大脚力和腰力,更加需要坚韧的定力。练习扎四平马是很难坚持得了的,需要极大的毅力。 “师傅,弟子坚持不了了!”第一次练习时,扎马步没多久,卢嘉瑞就直接坐倒地上,无力地说道。 “徒儿已经不错了,练习过站桩,你头一次能扎马步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单剑夸赞道,“练习扎马步不能操之过急,每次多坚持一会,你就能成功。” 就是如此这般,每日下午,卢嘉瑞练习扎马步,时不时练站桩,交替进行,晚上还在自己房间里进行练习,进步神速。 一个下午,正下着小雪,卢永茂到书院来看,一进门,看到卢嘉瑞在院子中一动不动的站着,头上、肩上、臂上甚至腿上都积了雪,惊讶地问: “瑞儿,你怎么了?被先生责罚了吗?” 卢嘉瑞没有啃声,单剑从书房走出来,作揖道: “小少爷在练功,练习扎四平马。” “下着雪怎么在外边练啊?要练也该在屋里,或者在屋廊里练嘛!这样受冻,生病了就麻烦了。”卢永茂心疼地说道。 “请员外放心,小少爷练站桩、练扎马步已有些时日了,如今他是身体强健,寒气难侵,不碍事的。这些日子天气很寒冷,时有雨雪,他也都是这样练。之所以要在外面练,就是要汲取天地之灵气,有助于增进他的功力。”单剑说道。 卢永茂进入书房与单剑聊不大一会,卢嘉瑞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走进来了,向着单剑和卢永茂作揖道: “见过师傅,见过父亲!” “你不冷吗?这么冷的天气,还下着雪,站在外面练?”卢永茂问道。 “不冷。”卢嘉瑞拍拍胸脯说道,“扎马步很提力气的,天气热的话就要大汗淋漓了!” “哦,你不觉得冷就好。”卢永茂只好说道,“虽然你很喜欢练功,练功本身也没错,但你要记住,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练功耽误了学业。” “知道了,父亲!”卢嘉瑞应道。 “小少爷读书也是很不错的,脑子活络,人也机敏,将来应该是一个能文能武之人。”单剑夸赞说道。 “如能那样可就是单先生教导有方了。瑞儿虽是聪慧,却也顽劣,能中个秀才就足慰家人期望,在他这一代算是粘上文气,如能中个举人,于咱们一家就是意外之喜了。”卢永茂说道。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只是科场向来难测,一些人饱学诗书,却终生科考失意,这事还得看人的造化。当然,不管如何在下都会不遗余力的。”单剑答道,他理解主人家的想法。 “在这穷乡僻壤,科场得意也是功成名就之唯一途径,否则就算衣食无忧亦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乡下人呢!”卢永茂说道。 “员外说的也是,衣食有余,再让他去建立功名,方不愧家有男儿。看小少爷对习武极有兴趣又有极高的天分,让他多学武,将来参加朝廷武举考试,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建立功名的途径呢!”单剑又告慰卢永茂道。 “武举考试也是不好出头,放眼乡里,也有过男子参加武举考试的,总未见有得中功名的。况且习武后,刀枪不认人,极是容易伤身,重者甚至丧命,我家瑞儿是三传独苗,如何经受得起啊!”卢永茂有他的担忧。 “参加武举考试的举子多是凭着健硕身体和蛮力,略习得一些武功,真正身手好武功高强者并不多,天生有武功禀赋又有名师教导自己,且刻苦练武者则更少。武举考试也是严格取才,宁缺毋滥,不设考中者之定数,所以考生多是铩羽而归。至于练武伤身,员外担心有些道理,但在下向来相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之生死在出世之时已经定了,不由得后来更改,所以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像上次员外和小少爷在客栈的遭遇,就那么一时间的事,其实早注定了。如果小少爷他自己就有一身武功,什么时候员外都不必忧心他的安危,小少爷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单剑又耐心说道。 “我朝向来是重文轻武,武人一向不受待见。就是在民间,武将的声望也远不如文臣啊!”卢永茂又说道。 “员外所见极是。由于太祖得国缘于自己作为大将掌兵,所以朝廷向来忌惮武将,始终是重用文士压抑武臣,以致立国以来一直国富而不强,甚至可以说国富兵弱,就像一个怀揣金宝的羸弱病人,多受欺凌。但目下内有不安,周边强敌环伺,将来未必不会国策更张,依靠武将来收拾局势,到时武人地位声望就会提高。况且,如没到朝庭庙堂那一层,只为挣个功名高挂门头,其实也不必论文士高武臣低的。去参加武举科考的,只要有真才实学有些好手段的,即使没考中,大多都被保举去从军,军职加身,而后靠军功慢慢升迁,最终也算是有出息的盼头了!”单剑循循善诱,说道。 单剑的一席话,说得卢永茂有些茅塞顿开之感,在一边的卢嘉瑞也听得很仔细入神,更加坚定了练好武功的决心。 但临走,卢永茂还是说道: “学武也是好事,但还是要以学文为主,练武为次的,练武不能耽误了学文,更不能偏废了学文。” 单剑随声应喏的,送卢永茂出门,而在卢嘉瑞心里,听了师傅与父亲的这一番对话,练武的劲头已经远远超越了学文的兴趣了。 单剑如何教导卢嘉瑞学文习武呢?卢嘉瑞学文能科场得意吗?卢嘉瑞应试武举了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回 攻书备考(上) 第十五回 学文练武更迷刀剑 读书授业转备科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单剑来到溪头镇,收卢嘉瑞为徒,教卢嘉瑞学文习武。卢嘉瑞对习武的兴趣远超过学文。虽然时间安排上是半天学文半天练武,单剑发现了卢嘉瑞练武比学文用心得多,而且练武也似乎更有天赋。一日,想起卢永茂的嘱托,单剑对卢嘉瑞说道: “徒儿,你得记住,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诗书文章,将来在科举考场上争得功名,这些你父亲已经说得很清楚,对为师也一再叮嘱,万不可因痴迷于练武而放松了诗书典籍的学习,让为师与你都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 “师傅,徒儿知道了。如今是半天学文半天练武,一直都是这样的,弟子也是一直遵从先生的教导做的,从不敢懈怠。”卢嘉瑞说道。 “时间安排是没有说的,你也按照为师的要求做了,但是为师觉得你学文的时候没有练武的时候专心刻苦。给你讲解诗文,做文章,你跟着做了,但不那么上心,成效自然就了了。练武就不同,你是特别的专注刻苦。这说明你心有偏颇,让为师担心会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单剑说道,他要卢嘉瑞从心里都注重学文。 “徒儿记住了,往后一定用心学习诗书文章,也预备到科场上一搏。”卢嘉瑞回答道。 单剑满意的点点头,便继续讲解经义了。 然而,决心也是没有作用的,毕竟天性难移,卢嘉瑞更喜欢练武这点一直就没有改变,表面上多努力一点学习诗书文章的表现,也没有维持多久。 立夏节气之后,卢嘉瑞练习扎马步也已有近两个月,已经可以做到四平八稳了。卢嘉瑞每次可以扎四平马半个时辰还多,要不是单剑怕他扎得过久会过度损耗筋力而叫停,还可以扎得更长时间。 每次练习,单剑都亲自指导开始,然后打开沙漏,掌握扎马步的时间,一边观察卢嘉瑞的状况,适时叫停。因为扎四平马跟站桩不同,消耗极大,并不是扎得时间越长越好,过度损耗会得不偿失。 如今,单剑觉得是时候开始教卢嘉瑞真正的武功招式了。 在一个下午,卢嘉瑞刚准备出到院子中练习扎马步,单剑说道: “徒儿,你练习站桩扎马步已有些时日了,为师看你练得不错,学武的基础已经打好。如今为师可以开始教给你武功招式了。当然,为师这样说并不是你往后就不用练习站桩扎马步了,在往后练武当中还是要经常不间断地练习站桩扎马步,巩固加深功力。” “师傅,弟子知道了。”按单先生的要求,学文的时候卢嘉瑞称单剑为先生,自称学生,学武的时候,卢嘉瑞就称单剑师傅,自称弟子了。 于是,单剑和卢嘉瑞一道来到院子中央那颗枣树下,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师傅,先教弟子什么兵器的武功呢?要不要弟子去找兵器来练?”卢嘉瑞的脑子里,武功就是耍枪弄剑,对垒杀敌。 “徒儿不要急。练武固然会练枪棍刀剑等武器,但首先要练的是徒手拳脚。其一,徒手拳脚是武功的基本,只有练好徒手功夫才能使得好兵器;其二,很多时候,遇到敌手,你手上并无兵器,根本来不及拿兵器,第一时间只有赤手空拳迎敌。你要记住,自己的拳脚、自己的身体就是你最好的武器。”单剑耐心分说道。 “哦,是这样,弟子明白了,那就先练拳脚吧!”卢嘉瑞领会得很快,答道。 单剑这些年行走大江南北、山川名胜中拜师学到了各家各门的拳法腿功,还有棍术枪法和刀法剑术,混杂融汇于一炉,再经自己的揣摩精炼研习,在外游历之余经常演练,练成了独具一格的武功套路。他的拳术腿功与枪棍刀剑之法相容相通,混成一体,也自成一派,竟也独具威力。 单剑在旅途中也少不了遇到鸡鸣狗盗、拦路抢劫和打家劫舍之徒,出手制敌也没有碰到过可以相抵敌之人,而且往往轻而易举制服对手。有遇到过几个盗贼挥舞刀剑杀过来的,他单剑赤手空拳也能应付有余,最后将几个毛贼打得落荒而逃,自己却毫发未损。 多次的遇盗遇劫遇抢以及救人经历,让单剑对自己的武功威力甚为自信。他也曾想过投军报效国家,但无奈朝廷的昏暗、官场的浑浊,尤其军队的腐败混乱,最终还是打消了单剑从军的想法。话说过来也是的,本来好好的文官都不想做,还投什么军旅呢! 自从答应来溪头镇,收卢嘉瑞为徒,单剑就打算将自己融汇各家各派然后自己又加以精炼提高的武功传授给他。于是,从这一日起,从拳术、腿功,到棍术、枪法,到刀法、剑道,单剑开始将自己的武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卢嘉瑞。 除了卢永茂一家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好,还有的一点是,单剑看到卢嘉瑞有极高的练武禀赋,还看得出卢嘉瑞有着怜悯他人、扶助弱者的心性。单剑期望通过将武功传授给卢嘉瑞,自己所学所练就的武功能在世上更有所用,而他本人却已经无意再混迹江湖了。 单剑倒是希望卢嘉瑞这少年郎有朝一日可以凭着从他单剑学到的武功,能报效国家朝廷,能扬名天下。那样,作为他的师傅,也不辜负自己苦学了这一身的武功,也算为自己挣得些许身外名望。 这时的卢嘉瑞已经是一个沉迷武功的少年,非常枯燥乏味的站桩和扎马步都已经能坚持练下来,而且不但在书院里练,放学后晚上还能坚持在房中练,就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得到的。 也许是上次客栈的危险经历的激发,也许是家里三代单传的事实,让卢嘉瑞觉得需要强健威武的体魄以及高超的武功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促使,也许是天生禀赋,总之,卢嘉瑞对练武有独特的非同一般的喜爱,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这跟单剑心里隐藏的有那么一点也不算得过分自私的想法正合拍一致。于是,师徒俩人虽是依旧每日都在学文练武中度过,却不知不觉中在练武更上心些,更见成效。 当然,卢嘉瑞也有分心的时候,就在听到那些玩伴们的吵嚷声音从墙外传过来时。 似乎没有了卢嘉瑞在一起的学堂,就缺少了许多的生气和乐趣,卢嘉恭这帮玩伴总是隔三差五的找机会来招引卢嘉瑞出去玩耍。一般也都是下午镇上公学放学后,就几个一起到卢嘉瑞后院墙外叫喊嚷嚷。正在练武的卢嘉瑞就会慢慢停下,开始精神萎靡起来,然后装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对单剑说: “师傅,弟子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一下。” 单剑看一下卢嘉瑞萎靡的精神状态,也就不想多勉强,说道: “时辰也差不多的了,那今日就这样好了,提早一点放学,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 “谢师傅!”于是卢嘉瑞向单剑作个揖,慢慢的走出书院门口,而一旦出了书院门口,便飞奔出了家门,去和玩伴们汇齐,玩耍去了。 玩乐无非是打出机、斗地螺、蹴鞠、撸鱼、逛集市等,因为出过伤人的事故,比较危险的打出机和斗地螺游戏玩得少了,蹴鞠的次数多了些,撸鱼依然时不时进行。不管撸得到撸不到,撸鱼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夏日时候,则会在卢嘉恭他们不用上学堂的初一、初十、二十时到镇北水潭去浮水玩耍。玩水多了,卢嘉瑞和卢嘉理的水性也玩得极熟习,不会再有溺水喝水的事故。 当然,在集市日逛集市自然是玩伴们最喜欢的,因为有东西吃,都是卢嘉瑞请客。 也有些时候大家跑到后边山上采野果吃,或弹射小鸟,或掏鸟窝的。虽然能弹射到小鸟或者掏到鸟窝是非常好的,可以烤鸟儿和鸟蛋吃,虽然每个人能吃到的也并不多,但那个香、那个好吃自不必说,单是那种收获然后享用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好。 但山上的鸟儿极不容易射到,不但需要技术,更需要耐心。卢嘉恭这帮家伙却少有耐心,埋伏不了多久就人声嘈杂起来,或者看到鸟儿飞来,未等停稳就慌忙拉弓发射,往往是一无所获。至于掏鸟窝,更是不容易,山上林木茂盛,找不到,就算找到,往往也够不到,要不在树顶叉桠上,要不在悬崖边,要不在极深杂木杂草丛中。 卢永义就曾为爬上树去掏一个叉桠上的鸟窝摔伤了腿。还有更不幸的,卢嘉恭曾错把马蜂窝当成鸟窝掏,结果被蜂蜇了一轮,第二日满脸红肿。自那以后,大伙就只会拿上山掏鸟窝取笑卢嘉恭,都不提真的上山射鸟或掏鸟窝,连上山采野果也不去了。 大伙还是喜欢逛集市,看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买现成的煎炸小吃。要不就去捕鱼来烤了吃,既有收获的乐趣,烤鱼也是很香的,十分美味。当然,逛集市的时候还少不了到卢嘉瑞家的生药铺喝碗凉茶或姜糖水。 每逢大家一起出来玩耍,到大伙散了回家时,卢嘉恭经常偷偷折回,拉卢嘉瑞到一边低声耳语,撺掇卢嘉瑞去赌屋玩。卢嘉瑞则按着自己的心情,高兴时就去玩一把,心情不是很好时候就不去。 卢嘉瑞到了赌屋,赢了钱就分一点彩头给卢嘉恭。卢嘉恭自己是有瘾没胆,加之也没什么钱,是不敢下注的,只是像一个保镖一样陪着卢嘉瑞,心里祈望卢嘉瑞多赢点,好多分点彩头。 也许总是有甜头的缘故,卢嘉恭对撺掇卢嘉瑞去赌屋玩极有心机,甚至时常单独到卢嘉瑞家后院去招引卢嘉瑞出来玩,但卢嘉瑞听到光是卢嘉恭一个人的声音,就往往不理会,也常常让卢嘉恭失望而归。 当然也不是每次卢嘉瑞都不理会,有时卢嘉瑞心情好,兴致高,也乐得出去顽耍一下又赌一把,也就应了出去。 卢嘉瑞依然是孩子王,伙伴们都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除了他脑子灵、聪明能干,可以领着大伙玩乐做些事外,有钱也是大伙向着他的缘故。 但卢嘉瑞渐渐地有些骄傲起来,感觉到自己与伙伴们的不同,相比于那些伙伴们,除了聪明的脑袋和有一些零花钱,所思所想也似乎不太一样,隐隐中志趣有些相异的了。 卢嘉瑞赖病的次数多了起来,单先生就觉得奇怪了。按说卢嘉瑞经常练功,身体是很结实强壮的,一般不会有什么不妥。更让实习生感到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在墙外嘈杂的叫喊声过后卢嘉瑞就说不舒服。 于是,单先生悟出来是卢嘉瑞的玩伴们召唤他出去玩耍的。但单先生还是佯装没识破,因为他觉得与其一日到晚把卢嘉瑞困在书院里读书练武,不如放他出去玩玩,这样可以使得卢嘉瑞快乐些,心情多舒畅一些,读书练武时也会学得更快,练得更好。 单先生是个很开明的师傅。卢嘉瑞还暗自以为得计,觉得单先生怎么就这么容易被瞒过去的。 有一日下午,卢嘉瑞正在练棍术,听到墙外边传来卢嘉恭和卢嘉理、卢永义、柴荣几个的声音,过了一会,他就收了棍,如法炮制般进去对单先生说道: “师傅,弟子头有点晕,想回房间歇息一下。” “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有点晕了呢?”单先生问道。 “是啊,就这么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卢嘉瑞只管答道。 “你进来,为师看看,为师也是个不错的郎中呢!” 卢嘉瑞就将棍子放到一边,走进了书房。单剑在里边看书。 “师傅!”卢嘉瑞走到单剑跟前,毕恭毕敬的作个揖。 单剑起身过来,摸摸卢嘉瑞的额头,抓起卢嘉瑞的手看看手心,然后叫卢嘉瑞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来看看。然后,单先生说道: “额头未烫手,手心未泛红,舌苔未现,怎么会有不妥呢?拿手过来,为师也给你号号脉。” 卢嘉瑞没想到师傅这次这么较真,总以为像以往一样说一下就放他走的,颇有些窘迫。 单先生右手一把抓过卢嘉瑞伸过去的手,直接就托在左手掌上,用指头把卢嘉瑞的脉。只过一小会,单先生就说道: “脉络平稳,只稍稍加快,是练功之故而已,并没有轻重沉浮,应该没有不妥之症状。”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妥?真的的头晕吗?”单先生盯着卢嘉瑞的双眼,问道。 “师傅!弟子只是想早点放学回去。”禁不住单先生的逼问,本来心虚的卢嘉瑞一下子就泄气了。 “是想早点回去吗?为何每次不舒服请假之前墙外边都是吵杂一片呢?”单先生继续追问道。 “这,这,师傅——”卢嘉瑞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都是你的玩伴来找你去玩吧?你想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为何要欺瞒为师呢?要不是为师今日说穿是不是就觉得为师很好欺瞒呢?”单先生进一步追问道。 “师傅,弟子知错了,不该欺瞒师傅,请师傅责罚吧!都是伙伴们在外边召唤弟子,弟子就推说不舒服,想出去玩的。”卢嘉瑞扑通一下跪下去,向单先生磕头,说道。 “知错就好,起来吧!”单先生叫卢嘉瑞站起来,继续说道,“你能向为师认错改过自然是好事,以后自当诫勉!你要紧的是读书练武,偶尔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但不能经常出去玩,耽误读书练武的正事。尤其不能老是别人叫你去,你就去,你有你的事,你有你的主意,为何要受别人的左右呢?为师宁愿你哪日自己想玩了去找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你跟着别人转。要做主人,不要做仆从,明白吗?” “弟子知错了,弟子一定牢记师傅的教诲!”卢嘉瑞又跪下去磕了个头,一边说道。 “不过,至于认错这事本身,除了对你父母亲和对为师,你倒要记牢了,绝不要轻易认错。”单先生紧盯着卢嘉瑞双眼,继续逼视着说道,“那怕是你知道别人已经知道真相,也不要轻易亲口承认,因为很多事情永远都是没有真相和对错的,人就看对自己有没有利来说话行事!” “弟子知道了,多谢师傅教诲!”卢嘉瑞赶紧作揖回答道。卢嘉瑞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完全理解了单先生说话的意思:凡事要自己做主,不要轻易承认错误! “起来吧,为师今日就不放你出去了,你起式练扎马步吧!练半个时辰,直到放学!”单剑说道。 “是,谢师傅!”卢嘉瑞知道,单先生很少用戒尺责打他,让他背书或者练站桩、扎马步便是对他的惩戒。 他站起来,出到院子外面,开始练习扎马步。(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回 攻书备考(下) 第十五回 学文练武更迷刀剑 读书授业转备科场(下) 卢嘉瑞不到镇学堂去了,那学堂便会少了很多趣事发生。因为卢嘉瑞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在哪里都能制造一些“事端”出来,让人在平淡当中见识到不平常事态,小如平静的水面所起的涟漪,大的就会是一阵波澜。 卢嘉恭、柴荣他们没有了卢嘉瑞这个同学在学堂里,便觉得没什么心思听余先生的教授一般,更感觉到了学堂的枯燥乏味。他们有些疑惑,卢嘉瑞日渐与他们疏淡之后,还认不认他们这些曾经的玩伴之情谊,日后万一有需要卢嘉瑞帮扶时,他还有没有心帮扶一下。 卢嘉恭、柴荣他们认定,卢嘉瑞不但如今是富贵人家子弟,将来也必将是最有出息的人,攀扯上并加深与卢嘉瑞的情谊,无论如何都是有利无弊的。 单先生戳破了卢嘉瑞的小伎俩之后,卢嘉瑞能溜出来玩的机会渐渐减少。卢嘉瑞不能再扯谎出去,要是真的很想出去,只得实话实说的跟单先生请求。有时单先生允了,他就跑出去,有时单先生不允,他就只好老老实实呆着,继续读书或练功习武。 这么一来,外边的伙伴可就着急起来,但除了放大声响来嚷嚷,也没有别的办法。几个玩伴就想是不是卢嘉瑞要真的有意疏离他们了。 “大哥,俺们都是正正经经地认过你做俺们大哥的,往后你都不来学堂了,一起玩耍的也越来越少了,你还认不认俺们几个弟兄呢?”有一次,好不容易单先生准了卢嘉瑞的假,卢嘉瑞跑出来,卢嘉恭便问道。 “哪里的话?当然咱们还是兄弟,只是先生管得严,我出来越来越不容易了。其实我也很想多出来与大伙玩的呢!”卢嘉瑞说道。 “往常可不是这般,俺们在外边吵嚷一下,你就都能溜出来的。”卢嘉理说道。 “原来我扯谎出来,如今先生识破了,扯谎不管用。”卢嘉瑞说道,“况且,我父亲要我准备将来到博州参加州里解试,课业抓得很紧,往后咱们能在一起玩的时候只怕还会越来越少了。你们每月有初一、初十、二十共三日不用上学堂,我却都没有,每日都得开课,苦着呢!” “既然大哥父亲请了先生,下了本钱让大哥专心攻读,自然要让大哥到科场上大展身手的。谁家不想自家子弟能够科场出息呢?俺们没有这个福气,就祈祷大哥早日高中,将来当上大官,俺们也好投奔过去当个小吏帮闲什么的,讨个好生活。”柴荣说道。 “唉,别说笑了,你以为科考有那么容易?你见过举人吗?”卢嘉瑞笑道,“我父亲要我去考,不去不行,我只好也努力一试,但也不期望就能考中的。你想想看,多少读书人从十几岁考到四五十岁,考了几十年,从翩翩少年考到须发皆白,依然不中,还是个老童生,我就一个毛头书童,怎会有那么好彩,就能考得中呢?” “大哥,俺们都觉得你特别聪明,对诗书经典也特别灵通,一定能一举登榜!”卢嘉理说道,“只是将来当了大官,不要忘了俺们弟兄,该关顾时得关顾一些呢!” “你们别说得我好像考中了一般,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卢嘉瑞说道,“况且当官也不是我的志趣,好好的做好买卖,多挣些银子,自由自在的过活才是我想要的。当然,将来如若我做买卖有所成就,弟兄们要来跟,我自当欢迎的。好吧,不说这些,咱们说说去哪里玩吧?” “既然大哥要努力攻读参加科考,俺们往后就少些打搅大哥课业了。今日就玩开心些,算是最后一次,”柴荣提议说道,“正好今日又时集市日,天时又炎热,先到集市上逛一遭,然后到水潭去玩浮水。我也不急回家,一起去,跟你们比试比试浮水,看你们浮水有多少能耐,能不能比得过我!” “好,我赞同柴荣说的。”卢嘉瑞说道。 卢嘉恭、卢嘉理和卢永义自然也赞同了柴荣的话。于是,大伙便一边说笑,一边朝集市上走去,又是一个开心快活的下午。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几个冬去春来之后,大宋崇宁三年,十八岁的卢嘉瑞长成了一位健壮俊朗的青年了。 几年的读书练武下来,诗书典籍说不清到底学到了什么,学到了多少,武功大有长进却是显而易见的。 卢嘉瑞跟单剑对练,赤手的拳脚相对,或者木剑对木刀,或者木棍对木枪,单剑这师傅已经占不到便宜。如或对练中卢嘉瑞跟师傅纠缠消磨,相持久了,师傅就会渐渐落于下风,越来越难以招架。当然卢嘉瑞也会适时打住,不会让师傅到招架不住的地步,而不让师傅面上感到一点难堪。 当然,卢嘉瑞读书也不是没有成效的,只是他似乎是一个天生的叛逆者,四书五经包含的伦理思想跟他总是格格不入。典籍中每个章节词句,他似乎都抱着质疑的态度去诵读听讲,然后得出与典籍义理不一致甚至截然相反的解读。卢嘉瑞总对经义有独到的见解,而他的独到见解却往往是离经叛道的。 虽然单先生本身思想并不传统保守,也鼓励卢嘉瑞开拓思路去思考,这不仅培养了卢嘉瑞的思考能力,让他变得更聪明,无形中也点燃了卢嘉瑞离经叛道之火并使他走得更远。但单先生初时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后果。 一直以来,单先生也是努力将传统的经典解读灌输给这个思想渐已不羁的学生,他也确信卢嘉瑞是能够彻底理解的,但要想让卢嘉瑞回到传统的轨道上来,却越来越难。 看到卢嘉瑞长大了,自主思想也越加显露其特立独行、天马行空之处,单先生暗自只能为卢嘉瑞的科场前途担忧了。任何离经叛道的思想在科场答题的显露,结局无一例外只有一个,就是落榜——如果涉及攻讦诋毁朝廷时政的话,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 当单先生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也曾尝试努力挽回。在经典讲解时只按最传统的经书义理讲,不做任何发挥,但这时的卢嘉瑞就会提出诸多的疑问,有些自己都难以很好的解答——因为有时候他自己也不同意、也没有像传统思想那样理解。 就算单剑勉强回答敷衍了过去,他也不知是否真正进入卢嘉瑞的脑子里。总之,自由不羁的思想如同脱缰的野马,放了出去就收不住。随着人长大,心智也随之长成,思想的取向也就越发固定了。 虽然读书方面卢嘉瑞让单剑担忧其科场前景,但在练武方面则让单剑颇感欣慰。 卢嘉瑞出乎意外的对练武的着迷和专注,使得他的武艺非常出色,绝对说得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单剑其实非常肯定他如今实际上已经不是卢嘉瑞的对手,对练时要不是卢嘉瑞手下留情,他根本就招架不住了。 正如读书学文,卢嘉瑞习武的惯常的思路就是,学习老师的套路然后加上自己的奇思妙想,练出来一些怪异的招数,结果无论拳脚刀剑枪棍,卢嘉瑞的套路都有独到的创新提高之处,一些招式让单剑都大开眼界。再加上卢嘉瑞年轻气壮,又长期坚持练习站桩扎马步,精气充盈,单剑自然难以抵敌。 单剑甚至想,要是朝廷近年能开武举科,卢嘉瑞夺魁也不是令人惊奇的事情。 这年早春二月的一个下午,单剑和卢嘉瑞正在院子里对练武功。单剑使一支木枪,卢嘉瑞使一柄木剑。卢嘉瑞一如以往,年轻气盛,步步紧逼。单剑经验老到,稳健防御,伺机反扑。两人正打到难解难分之际,卢永茂推门进来。 “瑞儿住手!这样紧逼先生如何使得?伤着了如何是好?”卢永茂平时不怎么关心他们练武状况,看到这么逼真的对打不免心惊,生怕失手伤着人。 卢嘉瑞收住了手,跳出对练圈外,问道: “父亲,您怎么来了?” “不妨事的,员外放心,在下跟少爷经常这样对练的。只有这样真刀真枪的对练才能更好的提高他的武功。况且这是木剑木枪而已,刺到打到也没什么大事。”单剑顿一顿,继续说道,“如今少爷不得了了,我这个师傅都要打不过他,真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先回到书房去吧,我有事跟单先生说说,瑞儿也一起来。”卢永茂说着就径直向书房走去,单剑和卢嘉瑞一起也跟着进去了。 “我前日到县城去采办,听到消息说后年朝廷开科,明年秋季州里举办解试。瑞儿读书这么多年了,我想他也该去参加州试看看学业到底有几分了。”进到书房坐定,卢永茂开言说道。 “哦,朝廷三年一开科,去年开了,算起来后年是会试科期,州里解试早一年,就应在明年。在下教导少爷这么多年,也是该让少爷到科场上去试试学业是否有所长进的了。”单剑应和卢永茂道。 “瑞儿,你呢?有信心去应试吗?要是一举考得个举人回来,我卢永茂家可就光荣了!”卢永茂转问卢嘉瑞道。 “回禀父亲,孩儿虽有单先生悉心教导,自己也算用功,但州里解试总不是那么容易。孩儿自觉还是才疏学浅,恐怕会辜负父亲期望,不如过些年头,多研读,等下一次会试再去应试比较好。”卢嘉瑞说道。 “瑞儿怎么这么说话?首先自己要有志气有信心嘛!单先生学识渊博,又有科场官场经历,他的悉心教导有了这么些年头,我看你平时读书也挺用功,本来人也聪明,为父相信瑞儿一定能科场有成的。”卢永茂说道。 “在下学识资历倒不必提的。承蒙员外抬爱,到这里来教授少爷学业,竭尽所能,已近两载,到明年应考,教授学业武功就三载了。少爷聪明,学业总的来说颇有进益,理当到科场去一试才学。”单剑稍停一下,接着说道,“当然科场向来变幻莫测,就算同一份卷子,不同的考官来评判也会有不同的结果,是否能高中,除了自己之努力,很多时候还要看祖上积德和皇天护佑。但是,少爷,你得去应试,一次不中就两次,两次不中就三次,多去几次总会多些考中的机会。” “是,孩儿遵从父亲和先生的吩咐就是了。”卢嘉瑞见父亲与单先生都要他去应考,看来不去也不行,便回答道。 “很好,那从明日开始,这一年多的时间,就要以读书为主,好好准备应试,练武的事就要放一放,不要耽搁了学业。”卢永茂说道。 “员外放心,在下会调整读书练武时间安排,以教书授课为主,练武只保持他不至于生疏就行了。”单剑说道。 卢永茂又再嘱咐了一番,就回去了。 “单先生,州里的解试学生听说过,都说很难考的,是不是啊?”等父亲一出院子门,卢嘉瑞就急忙问道。 “当然不容易,如果很容易的话不是到处都有举人了吗?”考中过举人的单剑不免有点得意的说道,“但是,考上了,你就会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先生的话学生有些不解,怎么考上了才会觉得其实没那么难呢?”卢嘉瑞不解地问道。 “就是说本来就没有那么难,只要你把所有考试范围的经书典籍都学得烂熟,释义、作文、对策又符合考官的志趣,就能考上。”单剑说道,只为鼓动卢嘉瑞干劲。 “听先生这么一说,学生反而觉得更不容易了。这也怪不得,除了先生,学生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还有哪个举人的!”卢嘉瑞说道。 “你好好用功,就像你练武那样用功,你就很有可能考上了。不要没上场先胆怯,好好准备就是了。”单剑说道。 “是,先生。”卢嘉瑞嘴上虽是这么回答,心里却是直打鼓——这么多的经书典籍,怎么能都学得烂熟呢? “嗯,这就对了,将来科场高中,不但是你家的光荣,也是给为师脸面上增添光彩!”单剑赞许说道。 “可是,先生,考中举人,然后考贡士,然后考进士,一直苦读下去,到底为的什么呢?”卢嘉瑞问道。 单先生本以为方才的话题问答已经结束,不想卢嘉瑞还继续追问不休,便随口就回答道: “当然为了踏上仕途,去做官,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做事,这就是每一个读圣贤书的士子应有的人生抱负。” “当官有什么好?那也不是学生的最大的志趣,学生只想将来将家业发扬光大,能多挣点钱,好将父亲母亲们供养起来,自己也能好好的自由自在的过活,却没有什么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做事的远大抱负!”卢嘉瑞说道,“当了官,便有了诸多的束缚,哪还能自由自在呢?” “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把书读好,你将来想要的东西自然就都会有的。至于自由自在,当官是有了些束缚,但也不是像你想的那么不自在。”单先生说道。 “俗话那是说说的,要书中自有黄金屋,做官就得做个贪官才行。如今这些县官州官,俸禄也不见得有多高,单靠这俸禄连好日子都过不上,更别说什么黄金屋了。”卢嘉瑞说道,“而做了贪官,哪一日被告发被揪出来都不知道了,揪出来就都不会有好下场,一辈子就毁了!” “做个清官,不富足却也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而地位人望可就比一般市井乡野人物尊贵多了。”单剑说道。 “老师说的也是,但学生更想家中资财充裕,又可以自由自在活着,可以为所欲为,享受这人世间的好处。”卢嘉瑞说道,“要是有两全之法,既可以为官,又可以以自己之长,做买卖积聚资财,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想得太好了,为师尚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兼得的。”单剑说道,“做官自有升迁贬谪,还需打卯视事,官差往来,岂还能私顾自家买卖的?” “这也足可见官场并不适合学生秉性,正如不适合先生秉性一般。先生不是也弃官闲游了吗?学生倒不想千辛万苦求官,好不容易得来,然后又弃之,莫若径直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来得直接。”卢嘉瑞说道。 “依少爷如此说来完全无意于科考,那为师留下教授你课业却是无用了,你想学到的只是为师的武功。”单剑有些失望地说道。 “那也不是。老师教学生学业,学生一直都是用功努力的学。学生虽不想踏入仕途为官,但为着咱们卢家,学生也极想在科场上得意显名,以圆满父亲母亲们的期望。如若真能高中,学生当然也乐意除补一官半职,光耀门楣,以慰籍父亲母亲们的心愿,然后做几年官,再辞归故里,好好经营家业,颐养父母终老,自己也多享人世间自由富足之福,那样也算得两全了。”卢嘉瑞说道。 “为师倒不曾想你年纪轻轻的,思虑就如此深远!”单剑微笑着夸赞卢嘉瑞道。 “先生过奖学生了,都是先生教导有方!还望先生继续不吝教诲,学生努力攻读,学生也要挣个科场得意,金榜题名!”卢嘉瑞谦逊地说道,“弟子还要继续精研苦练武功,将来如有武举开科,弟子还要应试武举,来个文武双全,不独为卢家争光,也要为单先生扬名!” “看你有如此高远的心智,为师十分高兴,为师自当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将所学都教授与你。为师指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无论文武,都能成就一番功业。或许你可以先为国家尽力,然后再按你自己的志趣,辞官归里,经营你的家业!”单剑听了卢嘉瑞心底之言,甚是欣慰,不管如何,自己的学生是个有思想有心智之人,这点格外值得珍视。 “学生一定谨记先生教诲!”卢嘉瑞说道。 “好吧,歇息够了,如今为师与你再对练一段空手武功。为师以南拳与峨眉掌功法为主,你以北腿功法为主,演练对打。”单剑说道。 “师傅请,弟子得罪了!”两人在院子中拉开架势,卢嘉瑞便抱拳施礼道。 “弟子请便,来吧!”单剑略一欠身算回礼,摆好接招架势,说道。 于是,师徒两人便在院子里对练起来。两人你来我往,好一阵如真如切的争斗,拳掌驱风,腿脚促雨,斗得寒气绕行,日光为暗。两人对练了半个时辰,直至单剑体力渐有不支,方才停歇。 自此之后,卢嘉瑞无论是在学经典诗书时,还是在学习武艺时,都是特别的刻苦用功。院子后边墙外也听不到什么叫嚷声音逗引他出去玩耍了,卢嘉瑞一心只在学文习武上,自觉而且能持之以恒。这也让单剑能够安心专志地教导他,指望他能够成为一位文武全才。 由于决定要去应试,卢永茂自然时不时到后边书院来向单剑询问卢嘉瑞的学习状况,单剑便如实的说了,这也令卢永茂十分满意。卢永茂除夸赞卢嘉瑞,勉励卢嘉瑞继续用功之外,还将看到的这些情况兴致盎然地跟几位妻妾说了,自己心里也满满的觉得,卢家迟早要出个科场上能得意的读书人了! 卢嘉瑞应试能如愿考上举人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回 出意外(上) 第十六回 寄厚望全家操心应试事 出意外扣儿撩动少爷情(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开始准备到州里应试事,心里却不自信,经单先生与他一番辩说长谈,激励他只要好好准备,便可自信应考。卢嘉瑞终于解开心结,决意努力一搏,为家族为老师挣得荣光。打那时起,在单剑悉心教授指导下,卢嘉瑞专心攻书习武,不再分心出去玩耍,这让卢永茂感到儿子科场得意似乎有了希望。 卢嘉瑞专攻读书备战科场,在家里是件大事,不仅卢永茂妻妾们时时将这事放在心里,随时想着怎么能让卢嘉瑞更专心、更用功去读书,就算下人们也都知道了,卢永茂也嘱咐他们不要做出任何影响卢嘉瑞攻读之事。比如不得在家里四围吵闹啦,不准随便找卢嘉瑞啦,不准随便进到书院啦,有村里少年来找卢嘉瑞玩就直接推掉啦,等等。甚至卢永茂吩咐邱福,往后要将饭菜弄得特别可口些,以便卢嘉瑞吃得好,更有精神。 卢永茂到书院说要卢嘉瑞准备应考的翌日,单剑先生就将卢嘉瑞的学文练武时间做了调整,规定每三日才安排一个下午练武,其它时间全部改为攻读经书备考。卢嘉瑞一开始自然还有些不习惯,因为他本来就喜欢练武而不喜欢学文,惰性难免显露,在单剑的督促监管之下,慢慢也就适应了。 但卢嘉瑞自觉攻读的专心刻苦只坚持了三四个月,便就渐渐的有些倦怠下来,心神似乎就不是那么有定力了。 一日,单剑讲解完一节经义,吩咐卢嘉瑞自己温习一会书,然后回到起居室喝了几口茶。单剑再回到课室时,只见卢嘉瑞坐着发呆的样子,并没有在温书。单剑便问卢嘉瑞说道: “少爷为何不好好的温书,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发什么呆的?” “读书怎就这等苦累!我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卢嘉瑞回过神来,坦诚地说道,“这几个月许是我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段光阴,没有快乐,心神苦楚,也不知学到了些什么没有,只知道熟读、听讲、温习、练写,脑子里边都是课业,人生要都这样过,学生真的受不了!” “少爷这几个月学业进步极大,在许多方面都有极大的长进,让为师看到了你天生的聪明禀赋,其实也很适合于科场出息。为师正庆幸你的转变,满望你能持之以恒,说不定就一举高中,创造少年一试中举的奇迹呢!”单剑反正是说鼓励的话,虽有些夸大,但也算约略符合实际。 “先生一定是过于夸赞学生了!”卢嘉瑞说道,“攻书这等苦累,要是武举开科,我宁愿练武去应考武举,多难都不会觉得辛苦!” “为师也知道你其实不那么喜欢学习经书典籍,爱好练武。但是,你父亲请为师来主要就是为了教你读书的,所以要是你读书没有出息,就算你武功练得再好,为师也是愧对你父亲。况且你们一家人都指望你能在科场上成就功名,可以光宗耀祖,你也不能不好好努力,就让家里老小上下失望啊!”单剑说道,“况且我大宋自太祖开基以来,就一直重文抑武,文臣一直就列居武将之上。武将不仅处处受抑制,身为武将者,还常有牢狱性命之忧,而大宋则从未有过杀害文臣之例。少爷喜欢习武,如若巴望武举出身,想成为武将,可曾想到过这些?” “这些学生倒未曾想过。可是学生还是觉得科举登榜太难。每次开科,全天下那么多士子童生,才录取几个举人、贡士,又录取几个进士呢?多少人终年攻读到头来白忙了?”说来,卢嘉瑞还是对科场信心不足,以至于神疲心累,并不是真正受到了什么身心之苦。 “没错,有些人考了一辈子还没考上,到了白发苍苍时候还是童生一个。但是,你不努力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少年中举登科,高中进士甚至钦点状元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是你?你这么聪明,应该有信心才是嘛!”单剑鼓劲说道,“少爷前几个月就很好,学到的东西比以前两年怕都要多,只要坚持下去,一定有成效的!” “我看人聪明不聪明与科场登榜好像关系不是那么大。况且考上了举人了,又要去考贡士,然后又去考进士,就是不断地耗费心神去攻书,到头来人都变老了,就算考上了进士又有什么乐趣呢?如果考完举人就候任到外地去做个小官,背井离乡,俸禄就那么一点,不贪赃枉法过不好,贪赃枉法总怕有一日被揪出来,搞不好还赔上身家性命,活的都不自在。一想到这些,学生就不是那么有劲头。”卢嘉瑞似乎又回到几个月以前,刚决定要参加州解试时说过、讨论过的疑虑之中。 “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单剑只好先肯定卢嘉瑞的话,他知道如果直接先否定卢嘉瑞说的,后边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但他不想再重复以前进行过的辩论,只想提醒卢嘉瑞继续执行已经决定的计划,继续实行一直在做的事情,他继续说道,“这些在以前都已经讨论过,决定了的事情就要坚持,不应动不动就反复,那不是男子汉有担当的做事之法。在你父亲面前,你都已经好好的说过了,一定要努力,你如今攻书略有一点枯燥疲累,便想到放弃,将来如何成得了大事?况且,并不是不贪赃枉法的官员都活不下去,或者说活得不好,俸银都是够用的,尽管不会很富裕很阔绰。当官也该是有抱负的,为百姓谋福利,为天下谋福利,不能只想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得中科名,享有官威,传扬名望,庇荫子孙,这些也是科场登榜出仕为官的好处。而且为师也同意你的说法,先一心一意科场应试,如若果然取得了功名,门庭有了光辉,做他几年官看看,感觉到真正不适合,再辞官归里,做你的买卖也不迟!” 单剑知道,卢嘉瑞是一个好动且极喜欢自由自在的人。这些年来,不过是偶尔间带卢嘉瑞到附近州县游历或者拜会友人,让卢嘉瑞目睹或耳闻了一些官场人物的状况和言谈,自己也不时跟他谈及自己做官时候的经历和感受,他竟然就这么总结出来一些“道道”,而他还年纪轻轻的,实在有些令人侧目。 “先生,我呢,想的很实在,就想着这辈子自在快活,为着光耀门第去辛苦不值得,也不见得能做得到,就算了。至于庇荫子孙嘛,要是人都老死了去,哪里还能管这么许多?至于造福苍生的抱负就更没有了,人生来就该自己快快活活过这一世,别的事我就觉得很是不必想那么多了。”卢嘉瑞说道,“不过,方才先生教训的也是,说好的事情不应该轻易反复,我当继续努力攻书,专心一意去准备科场应考,那怕觉得再苦再累,也不再随便懈怠了!” “读书人,学而优则仕,为家人为苍生谋福祉才是正道呢!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孔孟教诲,也是士子一生不断进阶之道。”单剑说罢,顿一顿,又继续说道,“至于上孝奉父母,下养育子女,更是人之常伦,如何能自顾身清呢?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些想法的?这让我这个老师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呢?如老爷知道,该怪罪为师将你教坏了!” “这不怪先生您的,学生也是就这么想想而已,说不上什么时候开始。其实家里和父亲母亲,学生以后肯定能好好的孝养,这个是不必担心的。学生的想法不过是发展家业,多赚钱银,父亲母亲也会很高兴的。况且,学生就这么个独子,果真读书出息,不论是游学、赴考还是做官,少不得外出远方宦游,这都是不符合‘父母在,不远游’的孔圣人之教诲嘛!” “孔子在论语中说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是父母在就一定不能远游,只要‘游必有方’就可以了。如若科场得意,将来踏上仕途,就将父母带到任上,就根本都‘不远游’了!好了,闲话不必说那么多,不管如何,你得用功读书,准备好明年秋季到州里去应考。考不考得中,也须努力一把。不能让你父亲看着失望!”单剑说罢,停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为师弃官不做自在云游让你有了那些想法?还是为师带你出游时让你看见很多官场的不好勾当让你厌恶官场?要不就是为师时常跟你谈到的官场污浊之事让你惧怕或者不屑为官?” “先生放心,其实跟先生没有什么关系的。学生一向以来就觉得人生应该自由自在快活的活着,不要受什么约束羁绊。不是有个俗语叫什么‘无官一身轻’吗?”卢嘉瑞说道,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是很合理,他想一想,又继续说道,“如果不为做官,读这些经书典籍有什么用呢?又不能使人读了更聪明,也不能使人读了更快活,也没有教人学会做什么事情,学生真的不知道读这些书除了为科考登榜,然后学而优则仕去做官之外,还有什么实际一点的用处,所以常常有些不自主的产生困乏厌倦感觉,实在不是有意的不去好好攻书呢!” “正如少爷方才说的,自今日起,你得继续努力攻书,已经决定的事情不要再轻易动摇,有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几个月前信誓旦旦,不能一下子就变了。少爷目今年少,也还不必过早去想做买卖的事情,先下决心苦读几年,争取科场出息,如若实在没有成效,再专心去做买卖也不迟。如若科场得意,则先做几年官,官场上感觉不好,再回头去做买卖,这官场上的阅历与人情交谊,也会对你做买卖大有裨益!”单剑这次要卢嘉瑞真正心意坚定,不再动摇,便不厌其烦的陈说厉害,说道,“少爷或许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有多少富商巨贾,家资千万,但不过惹上了衙门中人,官府便可令其顷刻间家破人亡。你往后千万不可小瞧了官府衙门,小瞧了衙门中人!” “先生,学生知道了,自今往后学生一定努力苦读,绝不再动摇心意,争取科场上能有所作为,庶几不负父亲母亲和先生的期望!”卢嘉瑞这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初次到聊城县城逛庙会时,与县城里的几个少年打架之事,当时那知县的狗崽子就是依仗着他父亲是知县老爷,盛气凌人,那得意而可恶的样子又浮现出来,这让他更切实地理解到单先生所说的衙门官吏的权势,多少激起了卢嘉瑞取得权势的欲望。 “这就好了,为师相信少爷一定能如愿以偿的!”单剑最后以激励的言语说道。 这回单剑更清楚卢嘉瑞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了,他是个早早有着自己独特想法和目标的青年郎。尽管单剑不能想清楚为何卢嘉瑞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些很不一般的见地,形成这么清晰坚定的意志,但他明白了,卢嘉瑞将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甚至可以说现在就已经不一般了。 虽然卢嘉瑞说他有些想法与单先生没有关系,但作为老师,单剑心底下总是有那么一丝歉意,感觉可能要有负于卢员外的厚望。但经过这回的长谈,单剑相信卢嘉瑞将会踏实地履行自己的诺言,为着应考专心攻读诗书典籍了。 本来,卢永茂请单剑来教授卢嘉瑞,目标就是冲着科场应试,只不过如今明确了应试时间,读书要抓得更紧一些而已,但对卢家可绝对是一件大事,一家上下都围绕着卢嘉瑞应考这个事情转。 卢永茂当然是把家里的生计生活安排得妥帖一些,避免打搅到卢嘉瑞,他更经常到书院来察看督导卢嘉瑞的攻读情况,跟单先生谈论卢嘉瑞的学习,更是现场解决书院遇到的任何实际困难、问题,好让单先生和卢嘉瑞两个人都能专心致志地教和学。 女人们自然也不闲着。她们深知卢嘉瑞将来是一家之主,是她们老去时的靠山,如果卢嘉瑞能在科场上有出息,不但她们脸上沾光,也更加老有所托,在此时此刻表现出关心和爱护是绝对不能少的。 三娘是卢嘉瑞亲娘,儿子自然是娘亲心头肉,寄托和期望是天然的。她对卢嘉瑞在衣着饮食作息上更加关心,任何细节都关注,为的是让卢嘉瑞能安心读书。就算晚上,要是卢永茂没过来,三娘几乎每日晚上都要等到卢嘉瑞房间的油灯熄灭后才会上床就寝,似乎等候响应卢嘉瑞有什么需要的叫唤。 大娘、二娘,只能怨自己肚子不争气,就这么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平素本来就是疼爱有加,这么关键时期就更不能落后了。虽然实际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表现出疼爱一定也不能少。大娘和二娘还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体现关心卢嘉瑞的实际行动来:瑞儿攻书一定很辛苦,要好好的补补身子。瑞儿晚上也要温书,不如每日晚上做些夜宵给瑞儿送去吃,补一补,不要累坏了身子。(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回 出意外(下) 第十六回 寄厚望全家操心应试事 出意外扣儿撩动少爷情(下) “瑞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又有单剑这样的名师教导,一定能考上个举人的,到时咱们家也风光风光!”大娘在闲聊时就这么对二娘说道。二娘平素就常到大娘房中聊天消磨时光。 “大姐,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到底也不容易,你看咱们这方圆百十里地的哪个世代出过一个举人老爷呢?”二娘说道,忽然又觉得话说的不妥,补充说道,“咱们瑞儿比很多孩子都聪明,又有单先生这样考中过举人当过官,游历过天下的老师教诲,很有希望考中,让地方上都惊喜。只是瑞儿得要多辛苦去攻书才行,很多人就是辛苦一辈子也还都没考中。” “二姐说的也是,所谓‘十年寒窗,一朝红榜’,不辛苦攻读是不会高中的。但我相信瑞儿能考中,哪怕一次不行考两次,两次不行考三次,瑞儿有这个能耐,相信也有这个福分!”大娘说话很肯定的,期望、相信都是由疼爱而生。 “是啊,要是瑞儿考上举人,再到京城参加省试中个贡士,然后直奔金銮殿,在皇帝面前考他个状元,咱们家可就光荣啦!”二娘说得越加兴奋了。 “可是,真到那时,瑞儿要是除个官职的到外地上任去,就得离家了,家里还不得更落索!”大娘想到美处,又感到一丝空落,似乎这个空落之情景已在眼前一般。 “瑞儿可以带上一家人去任上啊,咱们也可以跟着到其它地方去看看了,我这辈子可都没出过远门,就去过县城。”二娘还是很兴奋甜美地说道。 “你真是的,以为当官就可以把全家都带着宦游啊?做官俸银就那么些,又不是很宽裕,这么一大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他怎么带得起啊?到时瑞儿也要娶亲生子,都带着,老小上下几十口,吃喝拉撒的开销,你不是叫他贪赃枉法吗?真是的。”大娘瞟一眼二娘,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时,卢永茂走进来,一边问道。 “正聊瑞儿应考的事呢,老爷!”二娘正好找到话头避开大娘的话锋,装作十分自然的应了卢永茂的话。 “老爷你说,要是瑞儿考中了举人或者贡士甚至进士,除补官职到外地,是不是咱们举家都可以跟着去呢?”大娘好像对这个问题极有兴趣,也有些疑问不定,就转过来问卢永茂。 “你们也真着急,八字还没一撇呢?州试都还没有考就想到做官的事,传出去叫人笑话!”卢永茂说道,心想这些娘们也真是着急,还有些天真。 “心有善念,所想之好事自然能成嘛!”大娘回道。 “大娘说的是啊!要是想都不敢想,怎么能成呢?况且瑞儿的确就是很聪明,又有名师教,看来又很用功,怎么会考不中呢?”二娘也顺着说道。 “你们女人家不知道,科举考试有多难,除了单剑先生,你们见过举人老爷吗?听说过吗?更不要说贡士或者进士了。这个功名真的没那么容易,否则怎么会一人登榜满门乃至全族荣耀,祖上有光呢?”卢永茂不紧不慢地说道。 “有时考不考得中,不光凭学识,还得看祖上积德,皇天眷顾。多少学富五车的饱学之人终生也未能在科场上登榜呢!咱们瑞儿当然很聪明,可以有机会考中,但就算期望很高也要保持平常心,否则反而会影响他用功。你们的那些话传出去,到时又没有这样的好结局,岂不让人贻笑大方?”卢永茂扫一眼大娘和二娘两个,又继续说道。 “你们又聚到一块来聊天了?”这时三娘从外边路过,听到里边说话声,也走了进来。 “是在聊瑞儿准备应考的事呢!”这回是二娘抢先搭话,她正好想转换话题,接着继续说道,“聊聊看咱们能帮上什么忙,能让瑞儿更好地准备应试。他这么辛苦、用功,要是他在什么地方需要我和大姐帮忙的话,三姐就只管说。三姐也不要一个人累着了。” “其实咱们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有单先生管教就好。就是平时不要打搅到瑞儿,家里不要嘈杂吵嚷就好了。”三娘说道。 “她们两个啊,现在就想着瑞儿要是科场出息了,然后除补了官职到外地去,怎么跟着瑞儿去宦游州县呢!”卢永茂笑着说道。 “想的倒是美事,就像人有美梦,保佑美梦成真就好了。”三娘心里好笑,但还是讲些好听的话。 “说起来就算到了那一日,我还是在这里守着这份田宅家业,这祖上的田宅家业怎么可以随意抛弃呢?况且做官的那点俸银,也不够咱们这个大家开销,再就是官场风云难测,今年升迁明年贬谪的,不要说跟着奔波劳碌,要是时运不济,被免被撤什么的,可就两手空空的了,何如有守着这田宅家业那么安稳?”卢永茂说道,说得大娘二娘不由得点头会意。 “老爷说的极是,要是做个地方官也能支承咱们这么个大家子开销,我看只有贪赃枉法的了,怎么行呢?被免被撤还是小事,那可是要坐牢掉脑袋的事情!”三娘接过话头说道,“其实读书做官也就是图个功名得意,给门庭增光添彩,庇荫子孙,哪有一家人能跟着发财享福的?要是有,那十有八九是个贪官,怕难有什么好结局呢!” “老爷,邻村屠户陈五木前来买猪,说是跟老爷说好的,请老爷到猪圈去过秤收银。”这时,邱福进来禀报道。 “好,我就来。”卢永茂说罢,就出去了。 “要是瑞儿科考登榜能除补官职赴任,我也不会跟着去,还是守着这份家业过得安稳自在些。”三娘怕大娘二娘误会,卢永茂出去后,自己表白说道。 “现在没有外人在,咱们姐妹三个说些实在话。没请先生来以前,都是三姐教导瑞儿,也是三姐最了解瑞儿,三姐你觉得瑞儿能考中举人甚至贡士、进士吗?我跟二姐又不懂这方面的事。”大娘问三年道。 “这种事真的是一点都不好说,能肯定说的就是科考很难,谁都不能说必中之类的话。”三娘说着,看看大娘和二娘神色,接着说道,“瑞儿诚然是个很聪明机灵的孩子,但是聪明的或者学识很高的人也都不一定能科场得意。同时,像瑞儿这样的孩子,正因为很聪明,奇思异想就多,脑子就难以专注在四书五经的经义里,就算看着他在看书温习,可能脑子还想着别的东西。聪明机灵的人所思所想的往往跟经书义理不同,甚至常常会‘离经叛道’,考试时释义论策不中考官大人的意,反而难在科场上出头。”三娘说道,她也试图给大娘与二娘预设台阶,防备她们期望过高。 听三娘这么一说,大娘和二娘顿时沉默起来。在他们看来,孩子聪明,又有好的老师教导,就该很有希望的了。三娘的话让她们颇感意外,甚至都疑惑这是三娘该说的话吗?她可是瑞儿的亲娘啊! “不是说瑞儿就不行,只是不要把期望提得那么高,认准一定行的那样。不管科场是否得意,我看瑞儿将家业做好做大一定是可以的,咱们老来有依靠,不用担心呢!”三娘又说道。 “是啊,到咱们都老了,有吃有穿的,能生活无忧,病老有靠,也不用管什么功名利禄的,操什么心呢?考中了是大好事,就算考不中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会缺衣少食。”大娘好像回过神似的说道。 “但是也不能轻易就失去希望嘛,我看瑞儿能行!”二娘说道,此时她反倒似乎有些乐观了,“瑞儿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咱们好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需要,我就只管帮忙。” “初一、十五和节气上拜神时候多求四方诸神以及祖宗保佑就好,其它的也帮不上忙的。”三娘说道,“不过,咱们几个今天说的话不要传了出去,只在咱们心里装着。” “这个自然。”大娘和二娘说道。 三个娘们再聊一会,三娘有事走了,剩下大娘和二娘,她们两个继续闲聊。 “我看瑞儿晚上经常都要温书,一定会饿的,做些夜宵给他送去,一来见得咱们的关心疼爱,二来也是为他用功攻书做些实事,二姐你看怎么样?”大娘问二娘道。 “好啊,我也正想到做些什么事来着,我来做吧!”二娘说道。 “不用都你做,咱们轮流做好了。这可要亲手做的,叫厨下或丫头做就不好了。”大娘说道,有点郑重其事的。 “当然亲手做,我会做好多小点心呢。”二娘说道,能做这样的事,她觉得愉快。 “那今晚我先做,以后谁做都提前通个气儿。”大娘说道。 于是,大娘和二娘轮流给卢嘉瑞做夜宵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家人们都为着自己的应考张罗,卢嘉瑞又在父亲与单先生面前都保证了要尽力而为,他也不得不认真攻书了。尽管是勉为其难,卢嘉瑞依然是真正用心去做。 白天,卢嘉瑞在单先生的管束下读书温习,课堂之余他就自由了。晚上,卢嘉瑞则有了自己自由的时间,他还坚持练功习武。 放学后,或晚饭后,离上床睡觉还早,读书、练武就成了卢嘉瑞的消遣。当然,读的书已经不单止是那些四书五经,还有前朝王荆公安石领头辛苦编撰的三经新义,这些都是科场考试的范围。除此之外,卢嘉瑞对跟着单先生游访中在聊城县城或其他州城县城悄悄买来的一些杂书,却极有兴致,在苦读科考范围典籍倦怠之际,他也会抽些时间来看看这些有趣的杂书,放松、调剂一下心情。 说卢嘉瑞不爱读书也是冤枉了他,他对应考的书籍不是那么感兴趣,对他真正觉得有趣的其它书籍还是很有兴趣的,自己都会找来看。 跟先生外出游访时他就会注意街市上有没有书铺,碰到有的,他就会想办法自己溜去看看,挑几本自己喜欢的买回来,也不让单先生知道,更不让家里晓得。 如今卢嘉瑞就收藏有诸如《淮南子》、《晋书》、《孙子兵法》、《三国志》、《赵飞燕别传》、《杨太真外传》、《隋炀帝海山记》、《迷楼记》及几册散册的《太平广记》等一些杂书,时不时拿来消遣着看。他把这些书装在一个本来给他装衣服的木箱子里,锁上了,视为自己珍藏的宝贝,只有自己在房间里时才会开锁拿出来看。晚上夜静,除了练习站桩扎马步,他就看这些书,常常看得津津有味,其他人还以为他在攻读应考的书呢! 这日晚饭后,跟家里人闲聊了一会,卢嘉瑞就回到房间,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躺了一会儿。他看看窗外夜色暗了下来,起身点上油灯,准备练习站站桩,扎马步,然后再看看书,困了后再就寝。 屋子里依然是暗淡的光亮,但练习站桩或扎马步足可以了,看书的话只能凑近到油灯下看了。像往常一样,点好油灯,卢嘉瑞开始练站桩,练完站桩,再练扎马步。 他现在功力已渐渐深厚,扎马步都扎的四平马,还能持续很长时间,比单先生能扎的都要长。 然而,就在卢嘉瑞扎马步到最后阶段快要收功的当儿,扣儿捧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一碟儿肉卷、一盏茶。她是给卢嘉瑞送来夜宵。 这是扣儿头一次到卢嘉瑞房间来,又加之晚上光线暗弱,卢嘉瑞和自己又都已经长大成人,扣儿隐隐中也感觉到不比小的时候随意,她有些儿紧张。卢嘉瑞的房间比宅子里其它房间不同,有一道比其它房间稍高的门槛,同时房里地面又比外面地面低些。扣儿一脚跨过门槛后,不经意这一脚深踩下去,慌张之间另一只脚却被门槛绊了一下,就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她的托盘脱手掉地,双手扬向头顶,自己的身子猛地向前俯冲而去。 这时,卢嘉瑞正对着房门口扎着马步,准备收功,双手前张环抱,神思聚在功法意念里。扣儿突如其来的冲撞令卢嘉瑞猛然失措,卢嘉瑞慌忙间以手撑住扣儿飞来的身子……。卢嘉瑞自己却也被扣儿的身子压向后边倒下,扣儿的嘴儿也正巧贴在自己的嘴上。 “唉呀,少爷!”扣儿一边叫着,一边慌乱中要爬起来,等卢嘉瑞反应过来时方才松了手。扣儿感觉已经羞得恨不得钻个洞逃走! 慌乱中,扣儿赶忙双手支撑着卢嘉瑞的胸膛坐起来。她连忙闪开身子走开,急匆匆的去捡起碟子,在昏暗中捡起地上那些看得见的肉卷条儿放回到碟子中,然后放到桌子上,再然后说声“少爷吹一吹那尘土吃吧,这是二娘做好,叫奴婢送来给少爷的肉卷条儿夜宵”,一边捡起托盘,飞一般的冲出了卢嘉瑞的房间,也不管茶水泼了卢嘉瑞一腿,也不知茶盏滚到哪里去了。 好大一会,卢嘉瑞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他还原地躺在地上,摸一摸茶水泼湿的裤腿,再弯起腰来,张开双手看看,心里竟然是喜悦的,不由得自己微笑起来,似乎享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卢嘉瑞当然把那几条肉卷条儿吃了,甚至灰尘也都懒得吹一下。他一边吃着,一边回想着方才的情景。 以前他跟扣儿有过触碰,在扣儿家刚投靠他家那会儿,修补扣儿家的房子时,卢嘉瑞帮忙递瓦片,不经意间摸到了扣儿的手,曾经让卢嘉瑞激动了好一阵,还念想了扣儿的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长时间。经过了相当久长的时间湮磨后,卢嘉瑞念想扣儿的思绪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渐渐淡忘了。 不过,说也奇怪,都在大宅子里,好几年了,这么长时间,卢嘉瑞就是几乎没怎么碰到过扣儿。现在他明白了,虽是自己关在后边院子里读书,也是扣儿有意躲着他,他才见不着。要不大娘房的丫头曲儿怎么就能见到呢?想不到这次二娘让扣儿来送夜宵,让卢嘉瑞又见到了她,一时间又勾起了卢嘉瑞的许多幻想。 虽然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又都处在慌乱之中,但卢嘉瑞很清楚地看到并且触觉到,扣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扣儿皮肤还是那么白嫩,昏暗中依然看到那么明亮的双眼和灵动的眼珠子,她双唇和脸颊贴在卢嘉瑞的唇上、脸庞,感觉到柔软而有点温暖,是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那短暂的瞬间过去得好快,卢嘉瑞现在都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感觉很是别样。当下是盛夏时节,扣儿穿的衣服又是很少很薄,让卢嘉瑞感觉几乎像是直接抓在扣儿肌肤上一般,虽然说不出的滋味,感觉却就很是真切。 卢嘉瑞不知道为什么,苦练站桩和扎马步日子长了,渐渐地在练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命根子时常挺直着,自己的意念竟不由自主的落到命根子上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敢问师傅,想想也没什么好与不好的,也就由其自然的了。不想这次却被扣儿这傻丫头撞个正着。卢嘉瑞当然知道扣儿不会跟别人说起,但他的最神秘的东西竟是不经意间被扣儿第一个触碰到,他就联想翩翩:这老天究竟何意? 卢嘉瑞想到他看过的《太平广记》散册中的《莺莺传》,是不是就像这些书中故事一样,他与扣儿命中也有一段缘呢?《赵飞燕别传》、《杨太真外传》、《隋炀帝海山记》、《迷楼记》这些故事书里边的描述曾经让卢嘉瑞浮想联翩,如今他对女子也充满渴望与期待,甚至都由不得他想与不想! 打那次意外之后,二娘做夜宵时还是让扣儿送来,想来扣儿没跟二娘提起那次意外事。只是扣儿每次都会小心地跨进门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走,通常只说一句类似“二娘做了夜宵让奴婢送来与少爷吃”之类的话,也不管卢嘉瑞是否搭话或说些什么,扭头就走出去了。 卢嘉瑞现在也不再对着门口的地方练习站桩和扎马步了,他怕扣儿会感到惧怕。扣儿还是尽量的快来快走,不想在卢嘉瑞的房间里有任何逗留或多余话语。 大娘房里的曲儿就不像扣儿,送夜宵来时有事没事都想找些闲话来说说,卢嘉瑞却懒得搭理,只叫放下东西就让她走了。卢嘉瑞觉得曲儿有些儿胖,皮肤有点黄黑黄黑的,脸蛋儿也远不及扣儿好看,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不好听,那儿也比不上扣儿,他不爱跟她说话。 卢嘉瑞有些意外的是,后来练站桩和扎马步时,自己的意念竟都不由自主的游离到别事别处上,怎么努力都没法做到气沉丹田、意念虚无了。 有时,扣儿的影子还跳进卢嘉瑞微闭的双眼,一闪一动的重复那天晚上的情形。卢嘉瑞不知道练功分心会不会影响功力的增进,反正这也不打紧,他喜欢这个,再不就是多练习些嘛! 要紧的是,这样地练着练着,他发现开始练功时,常常兴意阑珊,活力蠢蠢勃发。随着岁月的推移,坚持练功的卢嘉瑞便发现自己更加强壮、更加健硕了。他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高兴,但练功时意念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的命根子上面,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卢嘉瑞只好听之任之,练功也未曾因此停辍。 然而,时间过得很快,卢嘉瑞在刻苦攻书中度过了一段心绪翻涌的光阴。不管怎么样,卢嘉瑞在尽自己的努力准备应考,虽然私下里杂书的、继续的武艺练习、心情上对扣儿的胡思乱想,这些不时扰动卢嘉瑞的心绪,但卢嘉瑞还是很认真地对待即将到来的博州解试的。 到了翌年,即是崇宁四年,这一年的盛夏即将过去,当晚间偶或感觉到一丝丝凉风拂过,卢嘉瑞知道,州里秋季解试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 卢嘉瑞如何备考博州解试?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回 备战科场(上) 第十七回 初次试马领回准试帖 月夜谈心鼓劲州科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在艰苦攻书准备应考解试中,依然练功习武不辍。在站桩扎马步中,他的意念总集中在自己的命根子上,心里还老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扣儿,并渐渐习以为常。崇宁四年盛夏即将过去,秋季悄悄到来,州里考解试的日子也就将要到来了。 感觉夏季在溪头镇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不知是因为阴冷的天气太长,还是由于人们太喜欢并且留恋夏季。就算是像卢嘉瑞和单剑这等不事农桑之人,都觉得夏季有些短促,而冬季却显得漫长。 每当冬季积雪化去之后,依然是冷冷的风冷冷的地,盼的等的,偶尔有和煦的阳光的光顾,终难得见天地间全然的、灿烂的和暖。还在凉风飕飕之中,就听农人们说春耕春播春种已经结束,而初夏就跟着过去了。盛夏才是真正有活力的让人记忆深刻的季节。 要是在幼小些时候,还没有先生管着关在学堂和家里读书,在那盛夏时节,不说漫山遍野浓绿的树林、繁盛的杂草、灿烂的花儿、田野上绿油油的庄稼,就是房前屋后不少的瓜果已经成熟,单是山上的野果那是真多,加上山上野兔、野猪和鸟雀出没,引诱着镇上少年去捕捉。尽管烈日炎炎,村子里、后山上到处都是卢嘉瑞和他的那班伙伴们的乐园。 如今却没有了这样的乐趣,离解试的日子却越来越近,单先生也抓得越来越紧。卢嘉瑞平时都不能请假了,迟到书院还会被单先生训斥,早放学则更不可能。 卢嘉瑞每日不但必须按时到学堂,单先生还经常拖延放学的时间。单先生虽然知道这是卢嘉瑞初次科场应试,考不中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落榜丝毫不会让人意外,但作为教书先生,他必须尽自己的职分,全力以赴! 透过书院上空看去,虽然烈日酷热,卢嘉瑞知道这盛夏将盛极而衰,行将成为过去。到伙伴家去玩,吃些瓜果,和伙伴们到后山去捕猎这些事只能在这个时候的他的记忆之中,而这个即将过去的夏天都不曾有过几回。 院子里两棵大槐树的浓荫,是这个时候的白天乘凉最好的地方。但感觉酷热没几日,早晚的越来越凉的凉风便宣告了夏天即将过去,这个夏天还没有一些儿印记就成了没有记忆的记忆。 这日下午,单先生带着卢嘉瑞在槐树下对练剑术,对练完了,两人都已满身大汗淋漓,又累又渴的,然后坐在树下石凳上。 卢嘉瑞到书房去,斟来两盏茶,一盏递给先生,一盏自己喝。 “天气真热,舞几下就出汗,就累。”单先生说道,喝一口茶,然后吹口长气。 “弟子觉得这天气虽然热,其实不错,出了汗感觉浑身舒坦的。”卢嘉瑞说道。 “徒儿不愧是年轻力壮,为师感觉这两年力气明显不如前些年,跟你对练都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依为师看,要不是徒儿出手收住狠力,为师怕已经不是徒儿的对手了!”单剑说道。 “师傅自己过谦,却又对弟子过誉了!跟师傅深厚的功力相比,弟子还差得远呢!”卢嘉瑞赶紧谦辞说道。 “不,不,为师把自己能教的都教给了你,并没有什么保留,这点你要知道。你正值年轻气盛,而为师虽未到衰老之年,却已过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这点上你毫无疑问更胜一筹。”单剑说道。 “师傅说过武功在真刀真枪敌对之时,除武功本身了得,还要靠老辣的经验和灵活的机变,师傅的经验和机变徒儿恐怕还没学到半点。”卢嘉瑞又说道,他善于在与师傅的日常闲谈中汲取武功真谛。 “经验当然只有在经历之后才会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徒儿以后也会有的。至于机变,为师觉得徒儿你这个人非常机敏,临阵敌对时一定不会差的。还有一点让为师感到欣慰的是,徒儿长期坚持练站桩扎马步,功底十分扎实,相比其他人,徒儿的招式会更有力道也更有耐力,对战中即使前面占不到便宜,也一定能厚积薄发,最终取胜。”单剑说道,他对自己的徒弟的确多有欣赏。 “弟子感谢师父的教导!”卢嘉瑞赶紧起身作个揖,谢道。 “不过,你得记住武功实战讲究虚实结合,不能逞蛮力。你招招实招,招招狠力,要是对手弱,不堪一击,当然可以这样。如若碰到强的对手,你这样会很快地耗掉自己的筋力,一时半会不能制胜,之后就会被对手击垮。”单剑又告诫卢嘉瑞道。 “哦,弟子明白了,是不是对打中有些招式只是花样,并不用狠力,一来消耗迷惑对手,二来保存力气准备在要紧时候出狠招狠力制胜?”卢嘉瑞问道。 “对极了,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一点要记住,如遇敌打斗,绝不是跟师傅对练,是你死我活,不仅要将对手击败而且要将对手置于死地。你要仔细耐心,求胜心切有时反而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破绽,给对手有机可乘。开始时,你可以先稳住自己阵脚,探知对手功底强弱套路,然后再想法克敌制胜。”单剑说道,“遭遇敌手,不管是突然遭遇,还是有备而来,首先要沉着,绝对不能临敌胆怯慌乱。” “多谢师傅!弟子一定谨记师傅教诲!”卢嘉瑞又站起来作揖,说道。 “好了,如今说说应考的事情吧!”单剑转了话题,说道,“要去参加州里的解试,得先到县里学监那里领个准试帖。为师跟你父亲说了,明日为师就带你到县城去领帖。” “去州里考试还得先到县里领准试帖啊?”卢嘉瑞不解地问道。 “是啊,县里学监那里相当于进行初试,看你有没有资格参加州里的解试,如果县里学监那里不过关,就不能参加州里的解试了。这是规矩。”单剑说道。 “县里学监那里也要先考试过关吗?”卢嘉瑞不由问道。 “那倒不是考试,学监主要是跟考生和老师面谈,大致了解一下考生的情况,看符不符合参加州里解试的条件。以往都要先考乡试,成了秀才,方能到州里参加解试,这次听说是县里参加应考的士子少,学监大人决定减省不开乡试,让学子直接参加解试,但要进行面试。”单剑说道。 “那学监一般面谈些什么呢?”卢嘉瑞问道。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面谈时老师和学生一起跟学监面谈。一般面谈的事情无非是这些:考生品行是否端正?即有没有犯过罪受过刑,以及有没有为害乡里;考生身份是否清白?就是是否做过僧人道士,是否是官员子弟,是否是商人子弟;考生是否处于服丧期间?要是处在服丧期间,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身体是否健全健康?身体不健全或身患重病也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怎么开蒙的?读书授业多长时间了?读过什么书?考生是不是确实本地籍贯?别的州的考生不能到本州来参加解试的,等等,诸如此类的简单问话。当然,学监也会考问一些经书典籍里科考范围内的经文经义等,这些问话有些是考生来回答,有些是先生来回答,只要真正读书授业了,通常是不会没有什么妨碍的。这也是学监根据朝廷的要求来做的。当然,对你来说这些问话应该全都不是难事,因为你都是符合要求的,一般的经文经义你也熟悉,完全不必担心。”顿一顿,单剑继续说道,“学监问你读书经历时候,你就把什么时候开蒙、什么时候请先生到家授业、什么时候上镇上学堂、什么时候请为师到家授业,你把开蒙至今的这些读书经历以及都学了些什么典籍顺次说一说。当然,有时学监也会在四书五经中抽出些句段出来,问你出自什么地方,大概什么意思,也是很容易的,一般不会是很难以回答的问题。” “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要考一次试呢!”卢嘉瑞说道。 “面谈完了学监会写一张准试帖,签上名盖上印章,拿着这张准试帖就可以到州里参加解试了。到州里参加解试时,就凭这张准试帖报名,领取考试号。”单剑说道。 “知道了,先生,明日学生就跟先生到县城去领准试帖。”卢嘉瑞说道。 “还有一事,你得向为师保证。”单先生说道,双眼盯着卢嘉瑞,“你跟为师说过你的那些想法,你喜欢练武,只想多赚钱做个自由自在的富人,而不喜欢应付考试,不想做官。但是,不管你以后怎么样,你要再次向为师保证,如今解试日近,后边这一段时间你要更加专心致志,全心全力以赴,去准备应考,行吗?” “好的,学生向先生保证,学生一定全力以赴去准备参加这次解试!”卢嘉瑞当即向单剑保证说道,他心里想,其实好长一段时日以来,他已经这么做了。 翌日一大早,吃了早饭,单剑和卢嘉瑞就策马到聊城县城去。这是卢嘉瑞首次骑马出门,让他格外兴奋。出门时,卢永茂反复叮嘱卢嘉瑞小心一点,卢嘉瑞只顾开心的爬上马背,唯唯诺诺的应付父亲,心里就一点也不以为然了。 卢嘉瑞以前也曾骑过马,是在镇上练习着骑,出远门还都是坐马车,由邱福驾驶。有时,卢嘉瑞也叫邱福让他试驾马车,往往一上手他就想让马车奔跑起来,屡屡鞭策,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中飞驰,常常惊得邱福大惊失色,但卢嘉瑞却还哈哈大笑,似乎乐趣无穷。 于是,邱福都不大乐意给卢嘉瑞驾车,生怕弄出什么事端来难以交代。 这回好了,卢嘉瑞自己骑马,好不自由快活! 当然,单剑是很支持卢嘉瑞早点学好骑马的。卢嘉瑞跟父亲说要学骑马时,卢永茂就问过单剑意见,单剑是一力赞成,还说早该学了! 后来,卢嘉瑞学骑马中摔了几次,单剑竟跟卢永茂说,他摔得越多越重就学会得越快,让不要为卢嘉瑞担心,还说男儿不经过摔打就不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果然,卢嘉瑞很快就学会了骑马,现在骑术已经很娴熟了。 有时,看着卢嘉瑞策马扬鞭在眼前飞驰而过,对于这辈子都没有学过骑马的卢永茂来说,这也是一件颇为惊异的事情了。现在卢永茂自己已经年过半百,隐隐中只能怨自己的父亲母亲过于保守,不让自己学骑马,同时也后悔自己太谨慎了些,父亲在世时遵从父意不能学,父亲过世后自己也没有想过学。 在单剑看来,学武之人不能很娴熟的骑马,操控马匹,那是绝对不行的。骑术和武功是一样的重要。 当日,单剑与卢嘉瑞两人策马出行,一出了溪头镇,单剑就开始鞭策马匹,飞奔起来,毫不理会卢嘉瑞是头一次骑马出远门。卢嘉瑞当然是狠抽马鞭,飞一般的窜上,追逐单剑而去。 “飞奔的感觉怎么样?”单剑侧过头来问道。 “很过瘾,感觉就是快,相比坐邱福的车,唉,简直没法比!”卢嘉瑞兴奋地说道。 “你要记住,骑术跟武功一样重要!武功很高强,但骑术不好,有时也会像瘸子一样难以施展。”单剑说道。 “知道了!”卢嘉瑞答道。 “为师教你的武功,都是在地上,你要好好地琢磨并练习在马上怎么施展。”单剑又说道。 “是!师傅!”卢嘉瑞应道。 “尤其是枪棍刀剑这些武器套路,在马上和地面上施展有所不同,除为师指导之外主要靠你自己琢磨悟出道道来。”单剑又说道。 “科考过后,弟子就开始琢磨演练,定要练到马上地上一样娴熟!”卢嘉瑞说道。 “万一有一日上战场为国效力,就会在战马上与敌人厮杀。就算不上战场,平时遭遇匪盗也时常会是在马上对敌。”单剑说道。 “学生明白了!”卢嘉瑞说道。 “不过你得在考完试后再开始练习,说好了,这次要先全力以赴应付这次州里解试!”单剑说道。 “学生遵命!”卢嘉瑞应道。 骑马就是比坐马车快许多,平时坐马车到聊城县城要一个多时辰,现在骑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么快就到,对卢嘉瑞来说也是一个惊喜。他心里想往后要再到县城来就方便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回 备战科场(中) 第十七回 初次试马领回准试帖 月夜谈心鼓劲州科场(中) 进了县城门,单剑和卢嘉瑞就放辔慢走,也不及顾看热闹的街道,直奔县衙门而去。 单剑和卢嘉瑞在县衙门前拴住了马,走进去在衙门里问了几遍,终于在一个厅房中找到学监大人。其时,学监大人正与其他一些同僚喝茶闲聊。 学监大人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官舍,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招呼单剑和卢嘉瑞在桌子前坐下。学监大人吩咐衙役把茶端上,开始问道: “两位一起参加解试,还是单单这位少年郎参加?这位是老师吧?” “学监大人,就这位少年郎参加解试,晚生是他的老师,姓单,名剑。”单剑先回答道。 “这位少年郎何方人氏啊?”学监拉长了腔调问道。 “小子城西北去五六十里地溪头镇人,小姓卢,名嘉瑞,父亲卢永茂。”卢嘉瑞抢着回答道,他觉得学监是在问他。 “看来这位小郎官学《礼记》还不够啊!”学监大人还是拖长了音调说道。 单剑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想想可能是卢嘉瑞回答问题时没有将“学监大人”的头衔挂在前头,惹得学监不高兴吧?但再想也不太对,先前学监大人带他们回到官舍直至上茶及开问,都还是一团热情和气,怎么两句话之后语气就变了呢?一定还是…… “学监大人,晚生教导无方,致使童生有失礼仪,学生失礼,师之过也。但请大人念卢嘉瑞初次参加科考,也是初次出门见官,多有疏失,万望海涵!”单剑一边说一边起身对着学监抱拳施礼,卢嘉瑞在后边也跟着抱拳施礼,而单剑则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递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礼,请学监大人笑纳!” 学监大人瞟一眼桌上的银子,看看约略有二三两许,便愉快地笑着说道: “单先生何必如此?作为本县学监,本官也是希望本县多些士子读好书,参加州里解试,为县争光嘛!” 话是这么说,然而学监大人后边的态度就热情多了,和颜悦色的照本宣科一般询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单剑和卢嘉瑞两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也不知认真听没有,抽查经典句段经义也都免了。也许是气氛变得和乐的缘故,在询问身体情况时,单剑还让卢嘉瑞当场即兴演练了一段拳脚武功,然后两人顺利地拿到了准试帖,走出学监大人的官舍。 “先生,就这么点事都得送银子?难道不送银子这个学监就不给开准试帖吗?”牵马走在街上时,卢嘉瑞有点忿忿不平地问道。 “你说得对,这点事其实很小,开准试帖是他的职分,但这种人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给他点甜头好处,他总能找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就是不给开,到时吃亏的是你,就一点小钱,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单剑平静地说道。 “学生的条件都符合朝廷要求,他要是不给开,就不怕咱们去告发他?”卢嘉瑞不平之气依然难平。 “可是咱们犯不着为这点钱跟这种人纠缠啊!就算你要告发他,还不是耽误了自己?再说了,告发他还是到官府去告,到时是官官相护,也不见得你告得赢他,最后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万一这次应考不中,往后只要他还在学监的位子上,你还得找他,他要为难你,你再也别想参加科考了,这不是一举多失了吗?”单剑依然是平静地分析道,大有见怪不怪的意思。 “听起来是这个理,简单的事情就变得这么复杂起来。”卢嘉瑞不得不服了。 “你以后会明白的,跟官府打交道没有简单的事情。看起来简单的事情,你都要往复杂里多想一些。多亏为师有准备,要不真的拿不到准试帖,你说回到家里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呢?”单剑平静中有些释然地说道。 “先生有经验,做事仔细,学生要多多学习。”卢嘉瑞说道,心里不禁怀有感激,想着如若单先生不那么细致的话,又不知要多出多少周折来。 “官场的一些状况现象,为师有过经历,当然清楚啦!你也须谨记,以后办事和待人接物,不管是跟官府中人还是其他农工商人等,甚至自己的家人亲戚,须仔细思考,想得周全一些,不可以一时意气,把自己耽误了。”单剑就引导卢嘉瑞举一反三的思考问题。 “学生一定牢记老师教诲!”卢嘉瑞应道。 师生两人牵着马,在街上边走边看边说,到快要出城时,不知不觉中时辰已过晌午,肚子咕咕叫起来。 “先生,咱们到醉仙楼吃午饭后再回去吧?那家酒店菜色不错的。”卢嘉瑞提议道。因为卢嘉瑞去醉仙楼吃过几次饭,觉得那酒楼的菜味道的确不错,趁着这机会又想到那里去吃。 “好吧,咱们吃了午饭再走。”单剑说道。 于是,师生两人翻身上马,打马径直向醉仙楼奔去。 自从到县城领回准试帖,单先生对卢嘉瑞的管束就更严了,取消了每三日一个下午的练武时间,全部用来攻读经书典籍,同时为应付考试进行针对性讲解温习。 本朝科考是按前朝参知政事王安石大人主编的《三经新义》为纲进行的,总共考四场,每日一场,要考四日。第一日考《诗经》、《尚书》、《礼记》、《易经》和《春秋》,这五种经书称为大经;第二日考《论语》和《孟子》,这两种典籍称为兼经;第三日考论,第四日考策。第一日、第二日考的典籍主要是考经义,就是编短文,用经书中的某些语句作题目,只能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议论;第三日考论,考的是对经典中某些句段的阐释和论述,这种阐释和论述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但仍需引经据典,以论证自己的观点;第四日考策,考的是针对一些实际问题的政策主张。 在王安石大人改革考试制度前,还会考核考生的诗赋和墨义。墨义就是默写经书段落,这个卢嘉瑞并不喜欢,但对写诗作赋,卢嘉瑞却有一定特长,只可惜王荆公认为写诗作赋和背诵默写对于士子和为官实际无用,就都取消了。 如今,《三经新义》成了科场备考的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书籍,这段时间就主攻这本书。 下午在讲解经义的间隙,单剑告诉卢嘉瑞道: “你不但是要熟习这本书,你还得记住,在考试答题中,不管是大经、兼经还是论、策的考试,答题是都要根据这本书的思想立场进行解读、阐述和论证,否则回答得再好也不会通过考官的评审。” “但是这本书这么厚,怎么能全部熟习得了?”卢嘉瑞说道,“还有大经和兼经本身也要熟习啊!”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要再熟习这么多的经书经义是有难处的,如今你知道以前就该抓紧了吧?不过以往也都研读讲解过了的,如今不过重点温习罢了,并不是从新学习。”单先生继续说道,“科场如战场,就是难,不容易,考过了才是一种绝大的光荣。如果很容易得到的,那就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荣誉了。况且科场并不是要你拼命,只要全力以赴去攻读就可以了啊!” “先生,你参加过解试,能不能根据解试的出题习惯,圈些重点要熟习的句段篇章来专门熟习,这样可以省些时日精神?”卢嘉瑞沉闷了一下,突然问道。 “这是一种小聪明的办法,但这种捷径不能走。每次考试都有变化,四书五经都考了几个朝代,前前后后几百年了,出的试题并没有什么规律。圈了重点,偏废了其它,没圈中,岂不耽误事?得不偿失,不要干这等讨巧的事。”卢嘉瑞说道。 “这个其实不打紧的,反正这几年先生教导中,所有的考试内容也都是学习过了。如今临近考试了,时间不多,圈些重点内容来熟习,也是不甚碍事的。”卢嘉瑞坚持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回头为师在书上把重点句段篇章圈好,你这段时间重点熟习。”单先生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其它的内容也要抓紧时间尽量都过一过,不要全忽略了。过了中秋节就得启程前去了,在书院要学习,放学后,也要好好抓紧时间温书。除了温书,你不可再耗费时间玩耍或做其它事情了。” “学生明白。”卢嘉瑞应诺道。 “好,继续听讲解吧!”单剑继续讲课。 虽然卢嘉瑞应诺了单先生专心攻读温书,在书院时自然是这样做的,但放学后就无法做到了。卢嘉瑞的练功从来就没中断过,午后或傍晚,在站桩、扎马步之余,有时还会在房里呆呆地琢磨武功套路,不时还就在房间并不算太宽敞的空间实地演练几招拳脚。 自从上次扣儿送夜宵出意外之后,卢嘉瑞反而更着迷于练习站桩和扎马步,意念不自觉地聚集到自己的命根子上,这点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在寂静中,扣儿的倩影闪入眼帘并活灵活现的闪动让他觉得很享受。 卢嘉瑞痴迷于这种感觉。 卢嘉瑞的这种坚持不懈的着迷的训练,让他的武艺功底日臻增进扎实,同时也使他的命根子相比一般男子更加长大、长长,更加壮伟,这也一定程度上导致卢嘉瑞日后对女子的无尽的渴求——不过这是后话。如今的卢嘉瑞还只是着迷于练功,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在课室里,研读温习科考书籍已经够枯燥乏味的。在课余时间,在自己房间,就算是要看书,卢嘉瑞也多是看自己珍藏的那些杂书,因为他觉得那些书真正有意思,他感兴趣。 卢嘉瑞觉得自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父亲母亲和先生的期望并不是他的目标,更不是他的理想。他知道他的想法与众不同,但那是他想要的。所以,就算全家上下为他应考操心,他努力应和了他们的期许,实际内心却别有想法,实际行动上也不免有偏差,他也不觉得应该有什么内疚之意。 卢嘉瑞想,对于教书的单先生,自然希望教出来的学生能科场得意,这样自己脸上有光,往后也多有些可以让人生出敬意的谈资。要是学生将来做个什么官职,或者也好攀扯、倚靠、援引,但就算学生不能科场登榜,仕途无闻,其实也不过尔尔,束脩照样收领,其实是无妨的。 至于父母亲,卢嘉瑞觉得只要能继承家业并发扬光大,很好的奉养他们,能让他们安乐终老,那就是足够的好了。至于是不是金榜题名以至高官厚禄,就那点并不实在的虚荣心而已。要是哪日宦海沉浮,或者颠沛流离,或者身家性命倒悬,再回想过来,自己又要那官职何用呢? 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有钱人才是自己的梦想,有钱又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卢嘉瑞一直以来就这么想的。他熟悉范蠡的故事,他早就知道了,做买卖可以使人有钱,范蠡就是榜样,他希望他以后会成为范蠡那样的大商人。他回想一下自己自小就喜欢看别人做买卖,自己也喜欢学着做买卖,在逛集市时经常不由自主的想着有什么买卖可以做,似乎是天生的买卖人,至少是天注定一般的吧!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违背天意,拒绝上天冥冥中的安排。(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回 备战科场(下) 第十七回 初次试马领回准试帖 月夜谈心鼓劲州科场(下) 中秋节很快就到了,不管怎么样,这段时日的辛苦攻读还是让卢嘉瑞感觉到了苦累。 中秋节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赏月,笑谈家常,卢嘉瑞就很少做声,只是久不久一回的久久的仰望着明净的天空,看银盘一般的月亮挂着,照得周遭如白日一般。有时一缕一缕,或一堆一堆,或一簇一簇的云朵浮过,使月光时暗时明。全家人在一起吃点心果子,喝茶赏月,开心地聊天,这样快乐温馨的场景,多少有点让卢嘉瑞反而内心深处有些愧意。 卢嘉瑞其实对应考没有什么太多的把握,甚至还有点茫茫然,一种未曾经历过的茫茫然。他有时断定自己只能是一个科场过客,不可能有什么机会登榜的。虽然他本人也已经做到很努力了,但他隐隐中似乎预见到了落榜的结局,他想象得到父亲母亲面对结果时的失望。他设想该怎么去面对,然后还能释然于心,坦然于面。 “瑞儿,吃个饼子,咱们全家都祈祷嫦娥保佑你金榜题名呢!”二娘对卢嘉瑞说道。 “好的,谢谢二娘,我吃饱啦,吃不下了。”卢嘉瑞在对月沉思中回过神来,回答二娘道。 “二娘叫你吃饼子,不吃就回敬二娘一盏茶吧!”三娘说道。 “二娘,孩儿敬您一盏茶!”卢嘉瑞端起茶盏走到二娘跟前,轻鞠一躬,然后跟二娘对喝了一口。 “瑞儿这阵子攻书应该是很辛苦的,就今晚过节才得跟咱们一起在这放闲。”大娘说道。 “对了,这段时间,大娘和二娘时常亲自下厨给你煮夜宵,瑞儿也该给两位娘敬盏茶才是。”三娘说道。 “哎,都自家孩子,又是熬夜温书应考的,咱们没帮得上什么忙,就煮点夜宵这么点事,算得了什么呢?”大娘说道。 “话虽如此,但读书人,讲的是‘知书识礼’,今儿又是中秋节,敬奉长辈本就应该,更何况两位娘是亲自下厨做的夜宵,甚为难得,敬礼实当应分。”三娘说道。 其实在三娘说的当儿,卢嘉瑞已经向大娘和二娘敬茶了。 “总而言之,瑞儿你要好好用功,到时能金榜题名,喜报到家,方不负家里人的期望呢!”卢永茂说道。 “孩儿一定竭尽心力!”卢嘉瑞只能这么说道。 和家人再多坐了一会,卢嘉瑞便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不多久,正在练站桩的卢嘉瑞听到三娘叫唤,便收了功,走出房门,看见天井中已经放着一张桌儿和两张凳子,桌儿上摆着一碟点心和一碟水果、一壶茶和两个茶盏。 “来,瑞儿,趁今夜中秋佳节,月光清朗,你又马上就要赶考去了,咱们娘俩好好聊聊吧!”三娘一边招呼卢嘉瑞,一边坐到凳子上。 “好的,娘亲!”卢嘉瑞过去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 “今晚的月色真好,瑞儿赏月之际会不会诗兴大发,就赋首诗给娘亲听听吧?”三娘问道。 “娘亲,您又要看孩儿笑话了么?”卢嘉瑞笑嘻嘻地说道。 “不是了,为娘听说你吟诗作赋很有才华呢!前些年你跟你父亲去莱州贩货,路上还与你父亲吟诗作对,你父亲很是夸赞,回来还说了给为娘听呐!”三娘说道。 “是吗?我都忘了,我做了什么诗词对联?”卢嘉瑞问道,他确实是忘了。 三娘低头想了一会,说道: “为娘都能背出来了,你吟的诗是这么来着:百里田野索然空,一乘马车追寒冬;但教买卖做成就,千金只管收囊中。你父亲记得很牢的,回来跟为娘说了,为娘就把它抄录了下来,平时没事时就拿来读读,如今都能背下来了。” “这么拙劣粗俗的诗,孩儿当时也是情急草成,应付父亲,难为娘亲您还抄录下来背诵,真是羞杀孩儿也!”卢嘉瑞说道。 “这诗作其实很不错啊,应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而且你那时候才十六七岁吧?即景写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的对联对得更妙,我与你父亲都这样觉得。你用‘千里路途万辕辙只因金银劳碌’,对你父亲的‘一乘马车两父子同为买卖奔忙’,真是很妙的对联!”三娘又说道。 “既然娘亲这么错爱,那孩儿只好谢谢娘亲的夸赞了!不过如今跟以前不同了,科场上不再考诗词歌赋,有些可惜了孩儿的这点兴趣和擅长了。”卢嘉瑞略表惋惜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懂得些吟诗作赋,生活也多些乐趣。现在给为娘作首诗吧?就以月亮或中秋节为题目如何?”三娘问道,她就想亲眼目睹自己孩儿即兴吟诗作赋,先甭管好坏,看着开心。 “娘亲也是巾帼才女,那娘亲开首两句,孩儿接两句,合成一首诗,娘亲看怎么样?”卢嘉瑞笑着说道,他觉得三娘也有诗文之才,正好与她唱和一下,好抬捧她,让她开心。 “这个也行,咱们就来个母子诗吧!为娘先想想!”三娘高兴应诺道。 “好了,我有诗句了,前两句:月泛清辉照九州,人望圆满慰心头。到你了,瑞儿!”三娘喝了口茶,仰望天上圆月,又看看周遭景致,一边喝茶一边吟诗,然后看着卢嘉瑞,说道。 “娘亲的诗句真太好了,咏月衬人,上下对应,月色心境浑然一体,精妙绝伦。孩儿才疏学浅,怎么对得好?”卢嘉瑞搔头抓脑的,故作难状,说道,“如此难为孩儿,让孩儿多想想!” 三娘听着很高兴,说道: “孩儿也真会哄为娘开心!随口的两句闲诗,被你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精妙起来了!你接吧!” 卢嘉瑞仰望天空,明净安谧,月色朗朗如白昼,又低头四下里看看,一下目光扫过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想到了扣儿,不知扣儿如今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欢喜快活。他便又再想了一会,就有了灵感,然后说道: “有诗句了:不知蟾宫可喜乐,唯愿嫦娥无烦忧!” “星汉灿烂多澄碧,母子怡情如神游。”三娘想一会,又接道。 卢嘉瑞想想即将要前往博州参加解试事,想了想,便接道: “直赴博州闯科场,折回桂枝插门首!” 三娘听着,抚掌称赞说道: “瑞儿的诗写得不错,心意高,接得很好,与为娘的合起来就是: 月泛清辉照九州,人望圆满慰心头;不知蟾宫可喜乐,唯愿嫦娥无烦忧! 星汉灿烂多澄碧,母子怡情如神游;直赴博州闯科场,折回桂枝插门首! 嗯,真不错,是一首很不错的赏月即景诗,情景交融,人事相和,回头我得抄录下来,也说给你父亲听听,让他评说评说!” “多谢娘亲的夸赞啦!”卢嘉瑞也端起茶盏喝口茶,一边拿片果子吃,说道,“孩儿接的都比娘亲起首的逊色不少哩!” “是瑞儿接的诗句真的好啊,有人有物有景有动静。好了,说到诗文,为娘也顺便问问你,应考准备得怎么样了?”三娘问道。 “考试的典籍都通读学遍了,这段时日在重点熟习一些重点句段章节,是单先生圈出来的,差不多准备好了。”卢嘉瑞说道。 “瑞儿,有信心吗?”三娘又问道,这是她关心的重点。 “这个真不好说的。科考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那么多人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孩儿才第一次去考呢!”卢嘉瑞对娘亲是实话实说。 “首先要自己有信心啊!”三娘说道。 “好吧,孩儿有信心!”卢嘉瑞看着三娘急切的样子,只好顺意说道。 “这些年为了让你专心攻读,把给你提亲的事都给耽误了,本来早就该给你娶亲了。你又是家里独苗,理应越早越好的。等这次解试回来,就该做这件事了。”三娘看看卢嘉瑞,又继续说道,“提亲也要讲个门当户对。你这次如果考中了举人,将来提亲可是又高了一等。所以,瑞儿你要用心用功些,争取金榜题名,一来不辜负这些年来家里为你操心操劳与对你的期望,二来也为着将来婚配一个好人家。” “娘亲,孩儿觉得门当户对并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孩儿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姑娘是不是很好。”卢嘉瑞便扯开科考之事,说到婚配上去。 “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否则就会拖累咱们家。当然,对你来说,除了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能生养,好传宗接代。”三娘说道。 “长得好看不好看,有没有女德也应该看看吧?”卢嘉瑞好像觉得娘亲说的娶亲事情跟他关系不大似的。 “那当然也要看的,咱们家也不能娶个丑媳妇,或者娶个无德无行的媳妇回来啊!”三娘笑道。 这时,卢嘉瑞又想到了扣儿,他觉得,扣儿家肯定不是符合娘亲所谓门当户对的亲家,但他喜欢扣儿,扣儿是他触摸到的除娘亲外的第一个女子,每一次接触的情状都让他印象深刻,他现在觉得可能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了。 “瑞儿,那到时咱们在家等着你的喜报!你争取金榜题名时,为娘争取给你洞房花烛夜!”看见卢嘉瑞默不做声,三娘又笑着说道。 这一夜,也许是很久也没有过这么悠闲的缘故,这娘儿俩兴致很高,一直聊到很晚,方才就寝。 中秋节过去,卢嘉瑞就得启程前往博州赶考去了。本来卢嘉瑞就想着和单先生骑马去的,这样又可以体验一下骑马出远门的滋味,但卢永茂坚持要让邱福赶马车送卢嘉瑞和单剑前往,一来要带书箱衣衫包袱等行李,师生俩骑马不便多带;二来路途远,时间也长,期间需要有人照料,好让卢嘉瑞安心应考。卢嘉瑞没办法,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 卢永茂请阴阳先生择了个吉日,定在八月廿一启程出发。这日早饭后,照例是全家人隆重的送出门口,然后是千叮嘱万祝福的送卢嘉瑞、单剑、邱福三人启程。 出门之时,卢嘉瑞张望四周,没看见扣儿,倒是看到曲儿跟在大娘身后。 “驾!”随着邱福一声响亮的策马声,马车向镇外飞奔,父亲母亲们的叮嘱、祝福话语声,则追赶着马车的离去,满含期望! 卢嘉瑞到博州去应考解试,情况又将如何?他能题名金榜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回 科场诡秘(上) 第十八回 州城繁华引发宏愿 科场诡秘婉拒通弊(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和单先生坐着邱福赶的马车,离开溪头镇,远赴博州城参加解试。溪头镇到博州不过是三四百里地,一路上无非是漫看沿途田野山丘景致、地方风土人情、城镇市井百态,总归是饥餐渴饮,日行夜宿,不紧不慢的走了三日,终于在一个天气爽朗的秋日的上午来到博州城。 这一年是大宋徽宗崇宁四年,卢嘉瑞一十九岁,他已成长成为一个风度翩翩之青年才俊。 初到博州,卢嘉瑞似乎是眼界大开。州城毕竟不同于县城,比聊城大许多,街上的店铺也比聊城多得多,看过去也漂亮一些,摆卖的是五花八门的货物,有些是聊城县城所没有的。街上人也很多,来来往往,喧嚣鼎沸,好不热闹! “博州真繁华热闹!” 马车走过街道,卢嘉瑞不由得赞叹。 “那是当然,聊城是县城,怎么能跟州城相比?你没到过东京,那才真叫繁华呢!”单剑接茬说道,他毕竟见过的世面多。 “弟子总有一日也要到东京去,看看帝京的繁华才好!”卢嘉瑞说道。 “少爷志气可嘉!”单剑夸赞道,“少爷解试登榜,然后就有机会到东京去参加省试,甚至考中进士参加殿试,见到皇上!” “嗯,当然,学生会努力,庶几不负先生厚望!”卢嘉瑞说道,“不过,就算考不上举人进士什么的,弟子也要找机会到东京去游玩,见识过京城的繁华,才不枉此生呢!” “少爷说的不无道理,但最好还是科场一路得意而去,风风光光地进京,上朝堂,觐见圣上,封官拜爵,光宗耀祖,标榜乡曲!”单剑说道。 “是,学生谨遵师命!”卢嘉瑞就在车上向单剑作个揖,说道,不过顿一顿,又问道,“万一科场终难得意,难道就在没有加官进爵的门路了吗?” “有是有,怕是更难!”单剑说道。 “那请先生说说看,都还有些什么门路,学生也好知道,学生还有哪些路好走?”卢嘉瑞便急切地问道。 “依为师看,除科场之外,能加官进爵的门路不外这几条:第一嘛,就是投军,在行伍里杀敌立功,得授军职爵禄。第二嘛,就是攀附权贵,尤其是朝廷权臣,得授一官半职。如今世风日下,朝廷权贵卖官鬻爵之风甚盛,机缘际会,攀附得上这等权贵,自然有机会加官进爵。至于第三条门路嘛,就是捐官,这是公开的,大家富户有钱向朝廷捐献,朝廷按捐钱数多少授予爵位,这种捐来的只有爵位没有官职,也算进爵了。”单剑说道。 “哦,原来还有这么多晋身门道!”卢嘉瑞说道。 “少爷不要多想了,如今你要做的是专心一意的参加科场考试,万勿分心!”单剑说道。 “是,学生知道了,先生!”卢嘉瑞说道,“学生不过问问而已。” 卢嘉瑞他们还不及细看街巷上繁华,他们得先去找落脚的客栈。 邱福便驾着马车一边找客栈,可是问了路过的三家客栈,店小二都说已经客满,没空房了。 “真奇怪,怎么都是客满了呢?”邱福不由得嘟哝起来。 “是运气不好还是问的都是小客栈,房间很少?”单剑问道。 “邱福,你找个大的店铺门口停车,然后找店里的伙计或其他街坊问,就问这里最大的那些客栈在哪里?然后咱们去找那间最大的住吧!”卢嘉瑞说道。 邱福将马车驾到一家绸缎大店铺前停下来,去店铺找伙计问,一会儿就回来,说道: “那伙计说博州最大的客栈叫‘悦客客栈’,就在木瓦街,沿着这条街向前走到第二个街口左转再走四五百步就是。” “那就赶紧去吧!”单先生说道。 但当他们赶到“悦客客栈”门前时,却看到大门柱边上挂着大大的“住宿客满”的牌子,透过门口看进去,里边吃着饭的人倒还是挺多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单先生也不禁疑问着说道。 “我去看看。”说罢,卢嘉瑞跳下马车,向客栈店门走去。 “敢问小哥,真的客满了吗?咱们是远道而来,想在这住一段时日呢!”卢嘉瑞对门口迎客的小厮略一施礼,问道。 小厮忙中回过头瞧卢嘉瑞一眼,堆笑着,说出来的话语却是: “这位郎官,你不瞧瞧这上面挂的牌子?有空房怎么会挂呢?不过,要是吃饭就里边请,住宿是没有了。” “我打听说了这‘悦客客栈’是博州城里最大的客栈,怎么就住满了呢?”卢嘉瑞有些失望,也不想再问什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客官您还有所不知,州里就将举办三年一度的解试,各方来应试的士子陆续赶来了,本店名声在外,住的舒坦吃的好,都喜欢来这里住,几日前就住满了。原来一百五十文的房钱,涨到了两百五十文,还是不够住呢!” “多谢小哥!”卢嘉瑞作个揖,就回来到马车上。没办法,只好叫邱福继续往前赶车,一边继续找客栈。 “算算看,现在离解试开考还有多少日子?”卢嘉瑞问道,也不指定问单先生。 “正好二十日。”单先生掐指计算了一下,说道,“这些日子还得好好的温书,考完了才能出来逛街。”单先生继续说道,他以为卢嘉瑞是想出来到街上游逛。 “这个当然,学生知道的。”卢嘉瑞赶紧说道,“刚才我问了那客栈的小厮,说住店的都是前来应考解试的士子居多。我是在想怎么这么早,士子们就都来了,现在住到考完,再等放榜,前后可就要一个月出头了,住的吃的,花费不小啊!” “那是当然,每次应考花费都不小的,但是为了功名,就算一般人家也是拼着全家节俭来供应的,所以要全力以赴嘛!”单先生说道,他更想顺便激起卢嘉瑞的斗志。 “要是家里考出来个举人,光宗耀祖,就是全家节衣缩食也是值得,更不要说贡士或进士了!”邱福也插话说道。 这时“噼里啪啦”一阵猛烈的鞭炮声响起来,循声看去,前面街一间店铺门前围了半圈人。马车走近时,卢嘉瑞等人才知道是一家新客栈开张,店名招牌上四个遒劲的大字写着“离骚客栈”,牌上还缠着大红花。一个身穿青布衣头戴文人帽的中年人站在店门前,抱拳施礼,一边说话道: “各位街坊,各位往来商贾游人,本客栈今日正式开张了,本店有三十六间客房,房间宽敞,所有床帐椅桌都是全新的,小厮全天守候,有需要随叫随到,一定让住进来的客人住得舒服,欢迎各位往来商贾游人入住!当然了,一楼是餐堂,厨下是个炒了十年菜的老厨子,一律的本地名菜,更有专门从京东东路济州地方贩运过来的高粱红美酒,包管诸位能吃得尽兴喝得痛快!除了本店住客可以在餐堂吃饭,各位街坊往来路人都可以进来品尝美酒佳肴!住的吃的喝的,价钱实惠公道,有请诸位捧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咱们就住这吧!”单剑说毕,就跳下了马车。 卢嘉瑞和单剑从围观人群中挤进去,卢嘉瑞对说话的中年人说道:“掌柜的,恭喜开张,咱们就进来住店了。” “欢迎欢迎!开门见客,大吉大利!多谢两位客官!”掌柜一边抱拳致谢一边说道,又问可有马匹车辆要安置,卢嘉瑞说坐的一辆马车,然后指指身后。掌柜的转过身去,叫道,“祥桂,牵客官的马车到马厩去安置。” 吩咐毕,又忙不迭的对卢嘉瑞和单剑说道: “在下小姓安,两位客官是本店开张头一拨客人,安某一定得好好招待。看客官似远道而来,先进房安顿梳洗,然后再下来吃午饭,点上几个好菜,安某和两位干几杯。这顿午饭就算安某请客,不收客官半文钱,如何?” “在下小姓单,单名剑,这位是我家少爷,姓卢,名嘉瑞。我等自聊城县来。感谢安掌柜盛情!但吃饭不付钱,让我等于心何安?”单剑说道。 “唉,那客官就不必客气了,本店今日开张,在下开张话音未落,两位就抢说要来住店,正是本店财路通顺广达之吉兆,安某理应款待一下犹如财神化身的贵客,有何不可呢?”安掌柜很热情地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真也是盛情难却!我等就不推却了!”单剑说道。 这时,人群已经逐渐散去,掌柜亲自带领卢嘉瑞和单剑进店,走上三楼,介绍客栈的各种好处,说要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给他们。 看来房间不错,是一个套间,够大,东西又都是新的,虽然只有两张床,但可以打一个地铺,三个人一起住,还绰绰有余。卢嘉瑞和单剑进得房间来时,客栈小厮已把马车带到后边马厩安置好,与邱福一起把书箱包袱搬进房间来。掌柜交待小厮照应,然后就下去了。 “邱福,你下去问一下房钱多少一晚,快点回来禀报我。”卢嘉瑞吩咐邱福道。 不一会,邱福回来禀报说一百文。卢嘉瑞于是对单剑说道: “单先生,咱们可以做这桩买卖,说不定可以把这次应考的盘费全部都赚回来呢!” 正在洗脸的单剑吃惊地转过头,满眼疑惑: “什么买卖?少爷是来应考的,还做什么买卖?还能赚那么多的钱?” “不会影响我温书应考的。”卢嘉瑞说道。 “哪有这么好的买卖?说来听听!”单剑问道。 “咱们把整个‘离骚客栈’包下来一个月时间,然后在这个月里咱们来卖房收钱。”卢嘉瑞说道。 “那这有什么钱赚呢,咱们也得给掌柜房钱啊!如果到时来住的客人没住满,还会亏钱呢!”邱福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按一百文的价钱包下来,但咱们要按三百文的价钱卖出去,就算没住满也不会亏钱的。况且,前边的‘悦客客栈’涨价到两百五十文都早早住满了,这‘离骚客栈’是新开的,什么东西都是新的,好住,又碰到解试这当口,三百文的价钱也不算得很离谱的。现在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日,加上考试四日,等放榜四五日,刚好差不多一个月,这段时间住客应该足够有余的。可能是掌柜新开店,还没有意料到这州里解试带来的客栈商机,加上新店也没有把握定价太高,所以价格定得还是比较低的,正好咱们可以顺手赚一笔。”卢嘉瑞信心十足地说道。 “怎么个赚法?为师还是听不明白呢!掌柜能同意咱们包下来吗?他到时也会看到可以赚更多的银子,他反悔了不是白搭了吗?”单剑还是不解的问道。 “这个不必担心,我认准掌柜会同意。咱们先预付他所有房间半个月的房钱,算下来应该有四五十两银子,到包房结束时再跟他清帐。对掌柜的来说很好啊,新店一开张就有人全包下房间来,就收入一大笔银子,后边一个月时日他只管做他的酒饭买卖,管吃饭喝酒的,住宿的买卖他就不用操心了,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啊!至于怕他反悔,我倒不怕,跟他写个契约,签字画押,到时想反悔,就不怕他新开的客栈遭受咱们纠纷折腾么?”卢嘉瑞信心满满,说得不由单剑和邱福不信服。 “落实这事后,平常时邱福就在店里当伙计,迎送住客,收取房钱,客人吃饭和房钱一起付的,就得跟掌柜的伙计清分。至于房间洒扫、倒茶送水等活计,店里的伙计照旧做。”卢嘉瑞说着说着,自己都得意起来。 “听少爷这么说,看来这事能做成,咱们赚回盘费,说不定还有剩余。少爷真厉害!”邱福夸赞道。 “既然这样,那就做吧,看到底能成不能成。但一定不能影响准备应考,这才是最重要的。”单先生说道。 “请先生放心,这事说定后只需邱福在店里做个伙计,迎送客人,收取房钱,基本不干先生和学生的事,一定不会影响学生应考。”卢嘉瑞肯定地说道。 卢嘉瑞、单剑和邱福三人梳洗一番之后,下得楼来,安掌柜已摆好一桌酒菜在一边等着他们。 吃饭的客人也不少,安掌柜正忙着招呼客人吃酒。看到卢嘉瑞他们下来,安掌柜就把他们迎到准备好的酒桌上。 “看来买卖还不错嘛,恭喜安掌柜!”四个人都在桌边凳子上坐定,单先生说道。 “吃饭的买卖不错,都是街坊往来过客捧场!住的也才开了两个房。”安掌柜说道,显然有所不满意。 “小生正有一事要跟安掌柜相商,要谈成了安掌柜这客栈可就不愁房客不够了!就是不知道安掌柜舍不舍得放放手,与我等方便。”卢嘉瑞趁机说道。 “此话怎讲?要是能使小店客人住满,那是天大的好事,在下有何不舍得不乐意的?这位郎官赶紧说来听听!”安掌柜急忙说道。 “安掌柜也不必那么着急,来,先喝两杯,有了些兴头,让我家少爷慢慢的讲来。”单剑说道。 于是,大家开始吃酒,卢嘉瑞也和安掌柜喝了几杯。酒过数巡,卢嘉瑞方才开言说道: “小生和单先生有很多的同学、朋友,近日将从外地陆续到这里来聚集,或聚会,或游玩,或应考,或走亲访友,人数甚多,小生想不如就包下安掌柜您这个‘离骚客栈’所有的房间。如果我等的同学朋友来了,就给他们住,如果不来咱们再给进店的客人住。我等包下所有房间一个月时间,先付一半的房钱,一个月时间到了再付清。这中间房钱由我等收取,安掌柜您只需做您餐堂的买卖。安掌柜,您看怎么样?” “郎官说的在下还是听得不太明白。”也许是喝了酒,眼光散耳根热,或者店堂里有些吵闹之故,也许卢嘉瑞所说之事他从没听见过,安掌柜向卢嘉瑞这边侧过头来,说道。 “安掌柜,就是我等包下您的客栈所有房间一个月,对您来说就是这个月客满了。我等先付您半个月的房钱,算算也有四五十两银子。然后这个月当中由我等来安排这些房间,房钱也由我等收取,一个月到期后我等把全部房钱付清给您。您这个月就不用愁客人住宿的事,只要忙您餐堂的买卖就好了。”卢嘉瑞对着安掌柜,提高嗓门说道。 也许是听清楚了,也许是一开张就有人包客满一个月,也许是一下子收进四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安掌柜毕竟是商人,脑子转得快,略一想,就满口答应下来。 卢嘉瑞趁热打铁,让安掌柜叫人拿来文房四宝,当场就在旁边的一张空桌子上写下契书,递给安掌柜看。安掌柜看一遍,跟说的一样,就与卢嘉瑞一道签字画押。卢嘉瑞则让邱福赶紧吃好饭,就到门外去当起迎客小斯来。 “邱福,新店开张,看到其他往来客商游人,要招呼吆喝一下!”邱福要走时,卢嘉瑞交代道。 “知道了,少爷!”邱福一边乐呵着走出去,一边应道。 “卢公子真会做买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安掌柜在旁说道。 “安掌柜过奖了!看安掌柜这客栈客房数量,这餐堂的摆布,这菜色,这酒,安掌柜才是做买卖的好手,小生得多向前辈学习!小生不会喝酒,为了咱们买卖顺利,干了这杯!”卢嘉瑞端起酒杯,对安掌柜说道。卢嘉瑞劝酒时也不忘夸赞吹捧一下安掌柜,逗他开心,也算笼络情分。 “好,单先生一起来吧,买卖顺利!干!”安掌柜说完,三人就都一同把酒干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回 科场诡秘(下) 第十八回 州城繁华引发宏愿 科场诡秘婉拒通弊(下) 晚上很晚,卢嘉瑞正在单先生的指导下温书,讲解各类考题的解答方法,邱福回来了。邱福一进房门,卢嘉瑞就停下来,急忙问: “今天有多少人入住?开了几间房?” “来了六拨客人,开了八间房。”邱福回答道。 “这么少,有三十多间房呢!”单先生说道。 “都是什么样的住客?长住的客还是临时住客?过往的客人有没有嫌房钱太贵不住的?”卢嘉瑞问邱福道。 “有两间住客是商人,住几天,其他的都是应考的士子,估计跟咱们一样,要住上一个月。”邱福说完,才又想到卢嘉瑞问的另外一个问题,继续说道,“没听客人有说房钱贵的,倒有一间房的住客路过时问了房钱就继续走,但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住了进来。” “这住客想是嫌房钱贵的了,房费一下提高到三倍,是贵了些,是不是少提一点呢?比如就两百文怎么样?”单先生说到。 “不打紧的,有客人去别的地方转了一遭再回来,说明要不就是找不到还没住满的客栈,要不就是其他客栈房钱也涨价了,还是咱们这里划算,所以房钱不用改。况且,如果一改房钱,已经住进来的也得改,这更使不得。”卢嘉瑞说道,沉思了一下,似乎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般继续说道,“邱福,明早你先到前边悦客客栈找那迎客的小斯,就跟他说要是他们客栈住满了,就把客人介绍到咱们这里来,每介绍客人开一间房给他十文钱好处。” “啊?这么能行吗?”单先生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行,反正他们店远近闻名,很容易就住满的,咱们新店正好借力接些客人过来,而对他们店也没什么损失,反而是让客人找到他们店后住的地方就有着落了。对迎客小斯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就有钱收,何乐而不为?”卢嘉瑞说道。 “只是那小斯怎么相信咱们会给钱他?小的又怎么知道哪些客人是他介绍来的呢?”邱福困惑的问道。 “这个简单的。以后有他介绍来的客人,你翌日早上你就把介绍费拿去给他,有了一次钱收他就会干得比谁都勤快。至于你怎么样才知道是他介绍来的客人,你可以让他跟介绍过来的客人说,来到离骚客栈时就说是他介绍来的,那样说了这边会送一盘果子。这样要是他介绍来的客人一定会说明的。”卢嘉瑞说道。 “那咱们得另外买果子来准备咯?不是他介绍来的客人就不给吗?这样别的客人知道了也会有不满啊!”单先生说道。 “果子值不了几个钱的,咱们多买些回来准备就是了,到时所有的住客入住时咱们都送一小盘,客人也搞不清楚介绍不介绍的。”卢嘉瑞说得条条有道,自己也不免为自己的精细而有些得意。 “看来少爷将来真是个做买卖的高人,现在就已经这么精于筹算了。不过,现在该快点歇息了,明早还要早起温书呢!”单先生说道。 于是,三人就赶紧整理床帐就寝去了。 果然如卢嘉瑞所料,不到三日,离骚客栈就住满了,绝大部分住客是来赶考的士子,只有三、四间房住客是商贾。 悦客客栈的迎客小斯非常卖力的往离骚客栈介绍来投宿的住客,因为他可以在本店工钱之外轻易地就拿到额外的介绍费。这也是离骚客栈这么快客满的缘由之一。 虽然房钱是贵了不少,但州里举办解试这事确实在一下之间增加了很多的住客,客栈都不够住。到后来临近考试日期时,不少士子就找不到客栈,只能投宿民家。 这下,单先生和邱福心里都不由得佩服卢嘉瑞做买卖的眼光。 安掌柜终于也慢慢知晓了卢嘉瑞的筹算,初时看到房钱涨了两倍就惊讶不已,还有些担心怎么会有人来住,但这么两三日就住满了,令他感到诧异。然而,契书已经签字画押,他也知道容不得他反悔。客栈刚开张就确保客满一个月,同时马上收到一大笔银子,他也是甚为满意的,他只能后悔自己对商机掌握得不够,并不是亏钱或买卖失利的那种痛心式的后悔。 “卢公子,想不到啊,年纪轻轻,就是个买卖奇才,在下真的佩服之至!”卢嘉瑞他们下来吃饭时碰到安掌柜,安掌柜说道。 “哪里,哪里,小生本来只是想赌一把,不想运气还好,赌对了。安掌柜才是做买卖的老手,小生还应多讨教。”卢嘉瑞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也是显示一下谦虚。 “这回你们是不但有房住,有饭吃,有酒喝,还有钱赚,世上少见的好事啊!”安掌柜有些自贱的说道。 “还是要多谢安掌柜的关照呢!不过,咱们也真是赌一把,如果输了就惨了,还不知回家如何跟家父交代呢!这也是小生头一遭做这样的买卖。安掌柜,咱们把您的客栈人气闹旺了,往后您赚钱可就方便多了,如今您就不要眼红咱们这点小利了。”卢嘉瑞依然温文有礼地回道。 “这个请郎官放心,契书都画押了,你们赚的是你们的,在下该做的也一定做好,不会跟你们有什么多余的纠葛。”安掌柜坦然说道。 安掌柜倒是个坦荡的生意人,虽然清楚了卢嘉瑞的筹算,自己有些钱银的减损,但并没有任何刁难扯皮的意思,碰到卢嘉瑞和单先生时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让卢嘉瑞安心很多。 买卖做对了,卢嘉瑞脑子里都已经在盘算大约可以赚多少钱了。他心里很高兴,心思反而时不时从应考事上游移开来。这时的他就这么想,赚钱既然这么容易,何需操那份心去辛苦啃书呢? 但是,开科考试的日子还是如约而至了。 这些日子,在温书之间,单先生将解答各种试题的方法和技巧作为最后的备考准备教给了卢嘉瑞。因为单先生曾有一个同僚做过考官的,熟悉各种类型题目作答之方法,知道怎么样作答才会更讨考官喜欢。 卢嘉瑞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听,但听进去多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开考前倒数第五日,街上贴出来布告,让应试的士子们在开考前两日去考场领取考试号子。发放考试号子,一来是为确认应考的人数,最终安排考场;二来发放的考试号子是为了让考生对号入座。 在发放考试号子那日的上午,卢嘉瑞和单先生一同来到考场。 原来考场设在城东的军马校场上。只见偌大的校场被一人多高的布幔围了起来,看到里边有连绵的拱起的布幔顶,内里怎么布局就不得而知了。入口处两旁已有两排军士把守,戒备森然。傍边的土台上一群应该是考生的围着,正在领号子。 卢嘉瑞和单先生挤过去,看摆着一排儿桌子,后边坐着几个发放号子的公人。来领号子的考生很多,挤了等了半天,方才轮到卢嘉瑞。 小吏验看准试帖,询问登记姓名、籍贯、如今住的客栈,然后在准试帖上写上一个号子,交代考试日到里边按号子找考试隔间,就算完事了。 “其实学生一个人挤进去就可以了,先生还麻烦的跟着挤,受罪。”领了号子,放入怀兜,挤出了人群,卢嘉瑞说道。 “没事,挤一挤,凑个热闹,看看自己还有几分力气好用,要不都不知道自己老了几分。”单先生自嘲道。 “赶考的读书人真多,正不知有几个能被录取,只知道绝大多数人最后都只好失望而归,唉!”卢嘉瑞似乎看到的都是极强的竞争对手,而自己只是初出茅庐的小生,前景注定堪忧。 “两位午安!想必这位就是来自聊城的同乡士子卢嘉瑞吧?”这时一个士子走过来作揖,对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侧过头来看时,那士子又继续说道: “在下占宣立,也来自聊城,方才领号时听见卢公子也是来自聊城,特来搭话打搅。” “小生正是聊城县童生卢嘉瑞,这位是我师傅单先生。”卢嘉瑞回礼答道。 “单先生高才,应该是名师出高徒了!”占宣立又对单先生作一个揖,然后继续恭维卢嘉瑞道,“看阁下形貌俊逸,应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神情怡然,想是志在必得,登榜在望了!” “哪里!哪里!小生初次应考,全无把握,只当历练而已,因而也并不十分紧张。”卢嘉瑞说道。 “这位占先生看像是对科场十分熟悉的样子,不是头一遭来的吧?”单先生插话问道。 “单先生好眼力!在下这回是第三回了,前两次都是乘兴而来,落魄而归。从攻书备考至今,转眼就要寒窗十年了,一无所成,说来惭愧!”占宣立说道。 “锲而不舍,孜孜以求,有志者事竟成!祝占先生这次能金榜题名!”单先生说道,“我家卢公子得向您学习学习!” “客气!客气!”占宣立说道,“在下倒是有些私话要跟卢兄弟旁边说说,请单先生休要见怪。” “无妨,无妨。你们说去吧,我到那边路口等。”单剑说罢就走了。 占宣立于是将卢嘉瑞拉到一边偏静处,四处张望一下,确保近旁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卢公子,你对这次应考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说了,只当历练,全无把握。”卢嘉瑞停一下,又继续说道,“科考本来就是件极难之事,谁人可以轻言把握呢?更何况我学识未深,又是头一遭来应考。” “好吧,看在同乡的份上,在下如今有一条门路可通,包管你能金榜题名,得意还乡!”占宣立凑过来靠近卢嘉瑞耳朵说道。 “有这等好事?”卢嘉瑞吃惊之余,很怀疑的问道。 “我有门路通联考官,只要考官点上你的卷子,你不就通过了吗?要说简单也简单的,谁的卷子能差得太多?考官点谁就是谁!”占宣立轻描淡写的说道。 “卷子不是糊名的吗?考官怎知道哪份卷子是你的?”卢嘉瑞继续问道。 “这卢公子就不知道了,解试虽然施行糊名制度,但并不会进行誊录,所以只要说好在卷子不经意的地方做个记号,考官自然就知道了。”占宣立以压得更低的声音神秘地说道,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占兄这么好这么神秘的门路告知了小弟,小弟理当感激,但小弟自幼熟读圣人书,虽愚钝不敏,却颇不欲为此呢!”卢嘉瑞开始预料占宣立要提钱的事了,预先铺垫好下去的台阶,因为他预计这样的“好事”一定代价不菲,付出代价后结果成否却未可预料。 卢嘉瑞知道曾有科场作弊之事,后来被告发,结果揪了出来,考官、考生一干人下了牢狱。即使不是为了钱,他也是绝对不会去冒这个险的。本来他卢嘉瑞就不是那么看重科场得意的嘛,何苦呢? “只要敬奉考官人等五百两银子,就一次高中举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前两次在下是没碰上这等贵人,要是早碰上了,早就是举人老爷了,兴许现在该是去京城考贡士或甚至进士了!五百两银子抵得上多少寒窗辛苦啊!在下是下了狠心,已经把银子奉纳过去了,看着贤弟是同乡有面缘,也是帮着你搭个桥铺个路。愚兄可以帮贤弟把银子也奉纳了过去,现在还来得及,后日就要开考了,到时一起登榜,岂不遂了心愿?”占宣立说道,显得极其诚恳耐心。 “真是多谢贤兄抬举,小弟一来不欲如此做法,二来家道并不殷富,出不起这注银子,只好谢辞贤兄美意!”卢嘉瑞小心的推却,不欲开罪占宣立。在卢嘉瑞看来,光是这笔银子他就觉得不值得出,不管出不出得起。他的第一反应念头就是:五百两银子,可以做多少买卖了?还值得下注去赌一把买个举人头衔? “五百两银子虽说不是小数,但愚兄量贤弟家一定出得起,贤弟不要因小失大才好。贤弟想想看,多少读书人为考个举人一辈子的苦读,其中耗费多少光阴多少柴米灯油,合起来值多少银子?考上了举人,才有机会可以再去考贡士、进士,就算考不上贡士、进士,作为举人也总可以放除个外官,光耀门楣不说,官威俸禄加身,也不枉这一世做人!”占宣立继续劝说道。 “说白了,小弟家境寒碜,虽小有薄产,仅够维持生计,实无力支出这注银两!”看占宣立苦劝的样子,卢嘉瑞只好极力推说没钱了。 “看贤弟装束行派,必不是寒微之家。不过要是贤弟一时手头拮据,愚兄倒可以暂时垫着些,到贤弟登榜高中,回家后再拿来归还,贤弟以为如何?”看到卢嘉瑞在迟疑的样子,占宣立又继续说道,“缺五十两?一百两?愚兄就为促成这档好事,尽力了。” 其实,卢嘉瑞并不是在迟疑要不要答应,而是在思考该怎么样回绝才更好。占宣立越是这样热心催逼,他反而越是感觉不妙。 “真的不好意思,除多谢占兄厚意,小弟实不敢如此。除了家财薄欠,银子有限,更重要的是小弟家父及先生教训向来甚为严谨,此等不合轨之事,小弟心下也难逆意为之,要是家里得悉,就算中了举,恐也难免被逐出家门。筹这么大注的银子付出去,不说出这等由来,如何诳得了家人呢?这事小弟是万万做不得的。”卢嘉瑞就不管了,由着自己当时的想法,随口编出些言词来推辞道。 说到这份上,占宣立也没了招数,看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好作罢。 在回客栈的路上,单先生问卢嘉瑞与占宣立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卢嘉瑞也没有直说,只是说随便聊了一些科场里边的事罢了。 开考日一大早,早饭过后,卢嘉瑞一个人径直前往考场。单先生本来说要亲自送去的,卢嘉瑞坚决不让送,好让单先生多睡一会。 卢嘉瑞觉得,自己对考场已经熟悉了,这么个简单的事情就不要让单先生再麻烦操心了。 虽然还是清早时分,很多卖货物的店铺还没有开门,但做餐食的店铺有的已经店门大开,开始叫卖吃的。那些专门做早点的店铺有的已经满是食客了。街上行人也已经不少,说不上熙熙攘攘,但人来马走车转的嘈杂声足够称得上喧闹。 早起的人们总归是为生计忙活的,否则谁不想享受多睡一会懒觉的那种舒坦?而他卢嘉瑞赶早虽不是为了眼前的营生,说到底应考还不是为了将来的生计么? 卢嘉瑞感觉这时的空气比大白天的时候清新了许多,尤其是挟裹着几分凉意时。走在这样的清早,这样的街道上,卢嘉瑞体会到了一丝丝的舒爽,完全没有前去应考的紧张和不安。 好在考场距离离骚客栈并不远,步行走了不多一会就到了。 卢嘉瑞来到考场时,考场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准备入场的考生,两旁的军士也比前日增加了很多,这里却没有了前日的喧闹,一派肃穆。卢嘉瑞站着等了一会,聚集的考生就越来越多了。这时,只听得三声锣响,开始验号入场了。 卢嘉瑞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道: “卢公子,还没进去么?” 卢嘉瑞回头看时,正是同乡占宣立,就朝他笑笑,说道: “还没有,不着急的。贤兄不也还没进去么?不过贤兄更无需着忙了。小弟预祝贤兄考得顺利,金榜题名!” 卢嘉瑞说完,猛然觉得说得不够贴切,又压低声音对占宣立说道: “小弟就不预祝贤兄什么了,等考完准备酒菜好好庆祝也成哩!” “让卢公子见笑了!也是愚兄不长进,屡试不第,急得没法子!”占宣立也压低声音对卢嘉瑞说道,“愚兄也预祝贤弟顺利登榜吧!” 于是,两人边说笑边轮候进入考场去了。 占宣立能金榜题名吗?卢嘉瑞又将如何?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回 初试买卖(上) 第十九回 向不经心科名落红榜 初谋试手买卖获大利(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等到了博州城,卢嘉瑞灵光闪动,包下离骚客栈,做起倒手买卖来。 在卢嘉瑞到考场领取考试号子时,碰到了同乡占宣立,占宣立私下向卢嘉瑞透露考场通弊门道,卢嘉瑞婉言拒绝。在解试开考日,进入考场之际,卢嘉瑞与占宣立又在考场门外相遇,一番调侃之后,两人相继进入了考场。 考场里边也是布幔隔成了很多小间,一排一排的背向而列,小间三面是布幔,一面外开,外开的一面前用布幔隔开对面。这样,坐在隔间里边考试的士子都不能相望看到。每个隔间都有一名军士把守,除防止考生夹带书纸进场和串通作弊,兼做纸张笔墨的供应和饭食递送。隔间不太大,里边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已经摆好文房四宝,第一日的大经试卷也已经摆放在上面了。 进门口之时,监门人核对准试帖和考试号子后,就有军士带领考生入场找号,然后对号入座。 卢嘉瑞坐到了属于自己的隔间的座位上等候开考锣声。他知道,接下来的四日,这个隔间就是他从上午呆到下午的地方。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得在这里苦思冥想,抄抄写写,应付那些恼人的考题。喝茶、吃饭有人送来,但也有人一直的在旁边监视,就连如厕时也不例外。 “嘡——嘡——嘡——,……”九响震耳的锣声响过,考试就开始了。监守的军士说道: “考生可以开始答题了。” 卢嘉瑞打开试题,看来看去,先看个遍,再闭上双眼,默想了好大一会,才开始在答题纸上写字。 这时,卢嘉瑞才知道,平常自以为很会想问题想办法,也觉得书上的那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难处的,到现在他就什么都不会想了,很多平时读过的书都已经失去了记忆似的,写不出答案来。 卢嘉瑞尽管也写了一些,也许可以作为答案的吧,但连自己都觉得不满意,怎么会过得了考官的法眼呢?但他还是得多写一些,不然在这里干坐做什么呢?况且,他也不能把空白的卷子交上去啊?于是,他就由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在答题纸上写开去。 这出题的人也是虐心,净挑些偏僻生冷的句段章节,让考生实在难以作答。似乎只有出了偏题怪题才能考出真学问一般,不考倒一片选拔不出俊才。可是大经有五大本书,大多本就晦涩难懂,绵延数百年了,多少学者学子研读,都没有完全能解读透,也没有一致的释义,考生靠着几年功夫要弄通,谈何容易?卢嘉瑞看着这些生僻的题目,似乎有印象的不多,只好随性发挥,写到哪里算哪里了。 坐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断断续续的写了一些,卢嘉瑞觉得腰都有些酸了,屁股也有些不舒服,便想起身去活动一下。他回头看一下监守的军士,说道: “军爷,学生要上茅厕!” “跟我来!”军士很规矩地说道,然后带领卢嘉瑞去往茅厕。 偌大的考场很安静,监守的军士们依然神情严肃地站立在每个隔间的一旁,监守着考生的举动。这里有着一种诡秘的气氛,但卢嘉瑞却一路上也看到考生们有的在抠鼻子挖耳朵,有的在咬笔杆,有的歪斜着脑袋仰望帐外的天空,有的在纸上随便写画,有的在悠然地喝茶,也不知是答完题了还是不想答题了,有的干脆伏在桌子上鼾声大作,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在认真写着答案的考生。 卢嘉瑞一边走,一边伸伸腰,展展双臂,踢踢双脚,让身体尽量活络活络。 借着上茅厕的名义活动一下筋骨之后,卢嘉瑞又回到自己隔间的座位上,继续答题的煎熬。 终于到了晌午时分,午饭分发送到,监守的军士领来递送给卢嘉瑞。吃午饭只能在自己的隔间吃,是不能出去走动的。虽然午饭不丰盛,但也并不太差,这回倒可以慢慢儿享用,因为有的是时间,军士也不会催,所以反而觉得这饭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卢嘉瑞吃完饭,再慢慢儿喝茶,初时觉得这茶挺难喝的,现在又开始觉得其实也不错的了。反正答题随便应付着写,题目都不大知其所以然,答案也就无所谓的了,写到哪算哪,写多少算多少。干坐那里百无聊赖的时候,什么吃的喝的味道都会变得好起来,正当慢慢品尝。 午饭过后不久,卢嘉瑞听得就有人交卷离场的了。这么快就交卷出去,是真的考完了还是反正考坏了趁早出去?总不至于来考试就为这顿不花钱的午饭,吃完午饭就走人吧? 卢嘉瑞也想早点交卷走人,免得在这里折磨,但他一想不对,如果单先生和家里父亲母亲知道自己提前出场,却又是没考好的结果,该怎么说呢?说不定单先生就在门口外面等着呢!他该做出很努力的模样来,坚持等到最后考试结束的锣声,至少他们从表面上就不能埋怨自己不够尽力,或者敷衍了事了。 有时主考官走过来巡查,会到考生身边欲仔细看看考生正在答题的考卷。碰到这种情形,卢嘉瑞便有些心虚,弱弱的将答卷翻盖过去,巡视的主考官也没办法,只好微微一笑带过,然后走向下一个隔间。因为尽管是主考官,也没有权力命令正在答题的考生将正在作答的答案呈现审阅,反倒应该回避具体的看视,以免涉嫌通弊。而卢嘉瑞不欲让巡视的主考官看到,除自己都没把握外,更怕主考官早已看过自己答题之不佳,碰到又是其评卷时,评价就更低了。如此,不如不给看到,到时碰得好运气,在一堆统是烂答卷里博取一个更好一点的评价。 听到越来越多的考生交卷收拾出去,卢嘉瑞想反正不打算提前离场,不如小睡一会,就干脆伏在桌上闭上双眼,养养神。谁知,过不了多久,卢嘉瑞真的就睡着了。 “喂,喂,喂,该醒来了,该交卷了!”当卢嘉瑞在睡梦中被军士叫醒,听到考试结束的锣声“嘡——嘡——嘡——”还在敲着。军士一边推醒他,一边收他的答卷。 “还没有写上你的姓名和考试号子呢?赶快写上吧,我就要给糊名了。”军士说道。 于是,卢嘉瑞赶紧在答卷头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又对着准试帖把考试号子写上。军士就用纸和米糊把答题卷姓名和号子栏糊上,卷起,收走了。 卢嘉瑞起身走出去,才几步,一想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又回到隔间,喝了一口茶,再倒一点茶水在茶盅,弯下腰泼到脸上,擦洗一下,搓揉搓揉双眼,抹抹脸,这样才觉得精神更爽朗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刚睡过觉醒来一般,无精打采的。然后,卢嘉瑞便随着考生人群走出了考场。 单先生果然就在门口外面等候着卢嘉瑞。 “考得怎么样?”单先生见面后就着急问道。 “考得不错,应该。”卢嘉瑞知道不管怎么样自己不能说差认怂,因为卷子怎么评判本来就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跟人说自己的感觉很好总不会错的。 “那就好,还有三日的考试,明日是考兼经,会比今日的容易考些。”单先生说道,“咱们回去吧,今晚吃些好的,点几个好菜,喝它几杯酒也属无妨的。” 说罢,卢嘉瑞与单先生便一同走回离骚客栈,点酒菜吃酒。卢嘉瑞是庆祝头一日科考终于过去,单先生心里想的是庆祝卢嘉瑞顺利过关! 的确,第二日的兼经考试要比第一日的大经考试容易些,因为兼经只有两本书《论语》和《孟子》,读书人都是通读过的,尽管释义也许各有些差异,解读有所不同,但终归都比较熟悉。于是,考试比的就是谁更熟悉,对其中的句段章节谁的解读更准确到位,不会出现茫然不知的情形。当然,既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东西,要在考试答题中出彩,吸引评卷官的注目与好评,也不容易。 这一日,卢嘉瑞总算顺利的按照题目的要求一板一眼的答题,没有前一日的难熬。心头有了谱,答题也就不紧不慢,他认真地先写稿纸,然后再抄正到答卷上。 午饭之前,卢嘉瑞便将答题的草稿都写好,并进行了几次的修改,准备午饭吃过后再抄写到答卷上。今日,他想做得尽可能好些。 午饭吃过,喝了几口茶,提神醒脑之后,卢嘉瑞开始抄写答卷。 就在卢嘉瑞认真抄写答题草稿的时候,考场上一阵骚动,听到有巡视考官的斥责声和考生的辩解声,似乎有考试弊情被发现! 这时,除原来隔间的军士更加警惕的监看自己外,又看见有两队军士从外边开进来,好像有什么大行动,整个考场一下子之间戒严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便看见有一个考生和一个监考军士被押解出去,考场恢复了平静。 等考场平静了许久,卢嘉瑞悄悄地问监看的军士,刚才是怎么回事,军士低声说有人作弊,被揪了出来,已经解押出去投入监牢了。 卢嘉瑞无法想象在这么严厉的监督之下怎能作弊。后来他知道,有人在开考之后便设法将考题透出考场外去,接应人接到考题,赶忙请场外有学问的高人将题目作答,再通过送午饭的伙计将答案送入考场,而答案就粘贴在送饭的木托盘底下,考生领到午饭,便从木托盘底下取出答案抄写。 当然这一连串的环节都是串通好的,确保有答案的木托盘准确地送到作弊考生间隔上。而监守作弊考生隔间的军士当然也是被买通了,考生可以毫无顾忌的从木托盘底下取出答案来抄写。 不幸就出在这毫无顾忌上,监守的军士不管,而正巧巡视的主考官一旁悄然经过,在稍偏处发现作弊考生领来午饭不吃,却只管急急将饭食取下木托盘,又着急翻看木托盘底下,一下就发现了作弊情节,抵赖都来不及。主考官便喝令传呼门外排军进来,将作弊考生与监守军士一同拿下。 考场恢复平静后,卢嘉瑞专心抄写自己的答题,约莫一个时辰不到,便抄写完毕了。 这一日,卢嘉瑞吸取了昨日的教训,答题前先填写好自己的姓名和考试号子,抄写完答题后,再检查一遍有没有错漏,便直接交卷了。 卢嘉瑞交卷出了考场,其时单先生都还没有来到考场接他,他就自己径直走回离骚客栈去了。 第三日考的是论,第四日考的是策。这两日考的都是自己写文章,总归要比之前两日考经义要自在一些,可以自由发挥一下。 当然,考论时,出题目也是规定了范围,要根据题目的要求引经据典,论证经义,要围绕着题目的范围陈述、考辩、推证。题目给出的经典句段章节经义、背景等当然要非常的熟悉,更要对相关的经书典籍内容也有相当的了解,还要有文采,讲究铺陈推论的严密合理,要写好这论文也绝非易事。 这一日,卢嘉瑞在自己的隔间坐着就比前两日好受,毕竟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不像解读经义那么古板,但正是这个自由的想法,让卢嘉瑞所写往往离了题。 卢嘉瑞写自己所想所见解的多,极少引经据典去论证经义,这是考论上的大忌。评卷官眼中的狂妄、浅薄、轻躁、离经叛道之徒往往就从这份试卷的答案中被判别出来,这样的考生最终的结果就是落榜。 卢嘉瑞写得高兴,上午、下午都在那里认真奋笔疾书,直舒胸臆,写了五页纸,写完还自己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工整抄写到答卷上。这日,直到结束锣声响时,卢嘉瑞才交了答卷。卢嘉瑞觉得总算好好地答了一回题,愉快而满意地交了答卷,满怀信心的期待评卷官能给予这份考卷以较高认可的评定。 第四日考策,题目出的是某州出现米价长期上涨,应如何应对?这题目本意是要考生引用历朝历代出现粮荒、饥荒的事例及各种应付办法,结合本朝当前情况,陈述论证解决之道。 卢嘉瑞除攻读考试范围的经典书籍,其它政事书籍读的甚少,本身也没有经历过粮荒饥荒世道,对米粮并无切身感受,对灾荒亦无切身之痛,对诸如核实田亩、兴修水利、鼓励农耕、官仓赈济、减轻徭赋等解决之道更是无所了解,自然提不出什么正道上的解决之法。 更要命的是,卢嘉瑞凭着自己做买卖的思想,竟然提出修筑道路、鼓励行商坐贩、减免税钱等措施,引导输入外地米粮,来平抑米价。 从朝廷和官员们看来,虽有官方的“均输法”,但商业及贩运买卖乃等外之流,并不增加米粮,是不务正业,所以卢嘉瑞想得再好,写得再多,也都只能是自写自话,评卷官恐怕都没有兴趣往下看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对卢嘉瑞来说,照着自己的想法满满的写完了几页纸,交完了答卷,这一遭他人生首次的科场考试就都结束了。 交了卷,卢嘉瑞深深的舒了口气,很轻松的走出了考场,与来迎接他的单先生一同返回离骚客栈。 当日,头一次科场之旅的考试全部结束了,晚饭时,卢嘉瑞与单先生好好的吃了一顿酒。在微醺薄醉之间,两人纵谈天理人情与沧桑世道,直到最后脸红耳热,方在邱福的照管之下被扶回房间歇息。(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回 初试买卖(下) 第十九回 向不经心科名落红榜 初谋试手买卖获大利(下) 考试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张贴红榜了。离骚客栈都是客满的,卢嘉瑞的买卖是一定做成了。安掌柜和他的那些伙计也都没找什么茬为难人,就邱福每日守在店里迎送客人和收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卢嘉瑞和单剑乐得清闲,每日早饭后就出去,在博州城闲逛。 博州城的繁华让卢嘉瑞很是赞叹,尤其让他和单先生着迷的是城西金水街,一整条街的瓦肆,夹杂有几间院子,恰似聊城的勾栏街。金水街上各种玩乐多有以前都没有见过的,可以听唱戏,看表演,中间又有些酒楼食店,街上小商小贩或摆摊,或穿行,还有街边杂耍卖艺的,在或唱,或表演,或吆喝,招引民众围观讨赏。这整一条街,吃喝玩乐听看全都有,热闹非凡。 除了逛了一回城南的关帝庙,来回客栈中顺道逛逛其它街上店铺,几日的张榜等候中,卢嘉瑞和单剑都到金水街去流连。斗蟋蟀、赌骰子、看斗鸡、踢毽子、蹴鞠、看幻术、听唱戏、看舞蹈、观木偶戏、耍猴、玩火、演武等等,都让两个久困书房的人兴味盎然。 “人生欢乐,莫过于此吧!”一日,两人正散漫走在金水街上,单先生说道。 “先生说的有理,人生在世,就应该自在欢乐,否则到人老故去时,也不知活在世间的好滋味。”卢嘉瑞应道。 “是啊,光阴恨短,岁月易老!及时行乐,固然重要,只是若一味想着寻欢作乐,尤其年少青春之时,只恐一事无成,耽误了追求功成名就的大好年华,到老时过得凄惨,也是追悔莫及啊!”单先生说道。 “学生明白先生之意!”卢嘉瑞说道。 “这几日,为师带你来这边逛逛,一来是你刚考完试,一直这么辛苦,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二来也是让你来多见识一些世间事物,即便是玩乐的,也该知道,免得日后你就是个溪头镇的乡巴佬,大地方的东西都不懂;三来让你见识大城市的各种繁华,让你更有冲劲更努力争取出息,以便有能力去享受世间诸多奇妙精彩之事物。”单先生继续说道。 文人雅士意气狂狷,喜欢风月宴游、虐浪嬉狎,单剑自己喜欢来逛瓦肆勾栏,但激发卢嘉瑞的欲望,让他争取更有出息,才是他带卢嘉瑞来这里的最重要目的。 “学生一定牢记先生的教诲,努力不辜负先生的期望!”卢嘉瑞说道。 “当然,为师相信你将来一定是一个很有出息之人,”单剑说道,“为师只希望你早开眼界,懂得这大千世界更多,从中寻得你真正想要之生活,也算为师除教授你经书典籍和武艺之外,对你再有的一点助益!” “是,先生,学生受教了!”卢嘉瑞向单剑作个揖,答道。 两人便在这热闹的金水街上边走边谈天说地,不时或者进到某一间茶馆去喝茶,或者进某一个场子里去看一会戏,或者围观街上杂耍的摊子,或者到街边的一个蹴鞠场子看一会蹴鞠,或到某家院子时评说一番。 单剑当然只是带领卢嘉瑞来见识,并不会带卢嘉瑞进到院子里去鬼混。 卢嘉瑞和单剑就如此在街上游逛,直到向晚时分,两人又在街上就便进到一间酒馆,吃了酒才回客栈去。 考完试的第五日早上,卢嘉瑞和单先生正在离骚客栈餐堂吃早饭,忽然听到店门前的街上“嘡——嘡——嘡——”一串锣响,透过门口看过去时,一个军士模样的人在一边敲锣一边走过来,然后听他喊道: “各位士子,放榜咯,大家去看榜咯,在州衙门口布告墙上放解试红榜!”军士敲了三遍,喊三遍,就走了。 于是,餐堂里正吃早饭的几个考生赶紧吃完了早饭,跑去看榜。更有的考生直接就从楼上房间下来,有睡意阑珊的,有衣冠不整的,有边整衣揉眼的,急急忙忙走出去,赶去看红榜。 卢嘉瑞和单剑吃罢早饭,也跟在人群里,向州衙门前走去。 卢嘉瑞和单剑来到州衙门口街上,看到已经有很多的士子围在临街的一面粉墙旁,粉墙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红榜。同行的人群都快跑着围拢上去。 卢嘉瑞和单剑本来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这会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单剑走在前面,卢嘉瑞似乎没那么着急。单先生叫道: “少爷你怎么不快点跑过去看,真的不着急吗?” “急它干什么?榜上有名无名也不是急得出来的!”卢嘉瑞依然有些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他心里还真不着急,也有点无所谓吧,不过他不能让单先生知道。 他们步行到红榜近旁,围着的人太多,一下子也挤不进去。 “就在旁边等一下看也没关系,单先生,不要去挤了,等他们都看够了,自然会走开的。”卢嘉瑞说道。 “各位士子,不要挤,不要挤,慢慢看,看清楚了就走开,让后边的人来看。”站在红榜两边守护着的两名军士时不时喊道。 但人们都想着挤得近近的看,对着红榜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慢慢对照看清楚,生怕看漏看错。挤进去的着急,退出来的慢腾腾,人群越发显得拥挤。 卢嘉瑞和单先生干脆坐到对面茶店去等候。 看完红榜出来的士子,有唉声叹气的,有垂头懊恼的,有乱呼怪叫的,更有痛哭流涕的,就还没见有兴高采烈的。 “满望来看自己的名字写在红榜上,结果是失望落泊!”卢嘉瑞看着,感叹说道,“真是可怜天下士子心,十年寒窗饱诗书,一眼红榜叹烟云!” “你这感慨倒是十分贴切,只不知主何心境,主何吉凶?”单剑看卢嘉瑞一眼,问道。 “于我而言,这既不表征心境,也无所谓吉凶。相比他们,我觉得我心里倒是淡然许多。”卢嘉瑞说道。 “我在想你看完了红榜,会以何种样貌走出来呢?等下为师还是坐在这里等,你自己去看。”单先生说道。 “好的。我想要是不中,也就是不言不语的走出来;要是中了,应该会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走出来,然后兴高采烈的向先生报喜。”卢嘉瑞说道。 当然,卢嘉瑞自己心里的分数已经落定,要说想到中,那是十分侥幸的奢望。他早就已断定自己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之惊喜,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敷衍一下单先生的念想,也表明自己是认真努力过的。 坐了好大一会,终于,随着一拨又一拨人的离去,看榜的人渐渐的少了些。 “先生,学生过去看了,等下就请先生看学生表情,猜猜学生中也不中。”卢嘉瑞起身,笑着对单剑说道,然后就出了茶店,到对面去看红榜。 卢嘉瑞挤进围着的人群,用力挤到红榜最前面,惹得身边的人都说起来: “急什么急?挤得这么有力,不如去考武举!” “各位,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小生初次应考,着急啊!”卢嘉瑞笑嘻嘻的回应道,话没说完已经挤到最前排了。他力气是没得说的。 “前排的蹲下看,别挡着后边的了。”有人嚷道。 于是,卢嘉瑞和前面的几个蹲下来。 卢嘉瑞一看红榜上也就写着十几二十个名字,略看一眼三个字的名字就三四个,没有“卢”字开头的,仔细再看,也没有“卢嘉瑞”。 于是,卢嘉瑞再仔细的将整个红榜从头到尾,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看完一遍,没有,再看一遍,还是没有,他就确认了自己确实榜上无名。想到同县的占宣立,卢嘉瑞又看了一遍,也没有占宣立的名字。 “前面的,看完就该走开了,举人是考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又有人在后边嚷道。 “看到了!看到了!中了!中了!中了!哈哈哈!头一次进科场,就中举了!”卢嘉瑞忽然大声笑着说着,转身往外挤,“让一让,让一让,给少年举人老爷让个路!” 在大家的愕然中,卢嘉瑞很快就挤出了圈外,然后向对面街的茶店走去。 卢嘉瑞是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嘴里还不停说着些什么,不时哈哈哈的大声发笑。走进茶店,面对单先生,卢嘉瑞依然是笑容满面,一副兴冲冲的模样。茶店里边的茶客,都以为这少年郎中了举,纷纷侧目。 看卢嘉瑞这模样,单剑倒一下子不知怎么猜,弄不清到底卢嘉瑞有没有登榜。其实单先生知道卢嘉瑞这次十之八九是落榜的,但也不能这样说出来,这样既刺伤卢嘉瑞的自尊,也有损自己的声誉。 “中了吧?少爷这神态,想让为师惊喜?”单先生问道。 “今晚去汇香酒楼吃饭,多点几个好菜,好好喝几盅!”卢嘉瑞很开心的样子,朗声说道。 单剑一怔,“估计错了吗?”他心里暗暗吃惊。 “好啊,好好庆祝一下,明日就赶回去,尽快将喜报传回家。”单先生也跟着开心起来,语调轻快地说道。 “什么喜报?学生有说中了吗?”卢嘉瑞问道。 “少爷真逗趣,没中还开心成这样子,还说要去吃酒?”单剑反问道。 “这么长时间的辛苦煎熬如今总算过去了,怎么不能开心点呢?吃点好菜喝点好酒,也算得安慰安慰学生嘛!”卢嘉瑞说道,还真没有什么忧戚的神情,那开心愉快的神色都让单剑怀疑是乾坤倒转了。 “那好吧!咱们今晚去汇香酒楼吃饭。”单先生也只好随他说的,应喏道。 两人说罢,便在周遭茶客的惊疑目光中离开了茶店,返回离骚客栈。 也难怪周遭茶客的惊疑,世间哪有科场考试,看了放榜,自己不中,非但没有半点失望、悲伤之色,尚且如此欢乐快意的? 晚上,卢嘉瑞和单先生到汇香酒楼吃酒。在他们吃完酒,醉意阑珊之中结账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伙计从酒楼二楼包间拖出一个醉汉下楼来。卢嘉瑞看那人帽子都掉了,衣衫污秽,头发乱披,脸孔也看不清,被店里伙计拖着走下楼梯。那人嘴里还不断的喊着叫着: “我的二百五十两银子,还我二百五十两银子,纹银啊,整整二百五十两!说好包中的,包中的,骗子,骗子,还我银子,骗子……” 听这声音,卢嘉瑞有些熟悉的感觉,便不由得走过去看。此时,架着醉汉的伙计正对掌柜说道: “这醉鬼,点了唱曲侑酒的姑娘,喝得烂醉的,毫无规矩,趁着醉意对姑娘毛手毛脚,姑娘不从,竟肆意摔打碗碟,包间都被砸得坏乱一片,自己嘴里也不知什么的胡言乱语,樊掌柜,如何处置?” “将他身上的银子掏出来付了酒钱和打烂的碗碟杂物,然后把他丢到门外街边去罢,等他醒了,由他自便好了。”掌柜的说道。 卢嘉瑞一边听醉汉还在絮叨的胡话,一边上去撩开头发一看,这不是聊城县同乡占宣立吗?但怎么听他老嚷着“二百五十两银子”呢?疏通路子要的不是五百两吗? 这时,店里伙计将占宣立腰间香囊打开,把里边的碎银、铜钱倒了出来,数完了,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酒饭钱都还差得远呢,摔坏的东西和姑娘的唱钱,怎么办?” 占宣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停的嘟哝着“二百五十两”。 卢嘉瑞看此情景,便对掌柜说道: “掌柜的,这人小生认得,有一面之缘,是同乡,他差店里多少银子,我补给您,您就放他到我们方才坐的桌边椅子上,倒杯茶来灌他喝,等他清醒些,我们带他走。” “这位客官真豪气,既然这样,小店也不能让客官破费太多,以显得小店小气。”掌柜看看卢嘉瑞,微笑着对卢嘉瑞说道,然后又交代伙计道,“这样吧,让这位客官帮补足酒饭钱,然后摔坏的东西就按半价算,本店本小利薄,承担一半的损失吧!” “那姑娘唱曲侑酒的钱呢?”伙计问道。 “这个钱是不能少的,还欺负了人家姑娘,一文都不能少。这位客官,你以后一定要这个醉鬼还你钱,好让他知道,出来混,不能肆意撒野的!”掌柜的说道。 “多谢掌柜的!”卢嘉瑞说道,“姑娘的唱钱照算好了,人家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 “扶他到那边坐下,上茶给他喝。”掌柜的对伙计说道。 占宣立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哝着他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卢嘉瑞和伙计一起把占宣立半扶半拖的弄过去坐好,灌了几口茶,占宣立又吐了一地。卢嘉瑞让伙计清理了一番,再灌了几口茶。占宣立嘴巴还是不停的胡言乱语,他头发凌乱、面部肮脏、衣衫污秽,形容不堪,还手脚不停的挥舞张踢,最后累倒在地上,竟就睡着了。 卢嘉瑞和单先生坐一边喝茶聊天,就聊到考试前占宣立跟卢嘉瑞说的事。现在两人都明白了占宣立为什么喝得烂醉,以及嘴里嘟哝的话语的原委了。 也许是他交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通路,本以为包中举人的,结果被骗了。而他却跟卢嘉瑞要的是五百两,想着卢嘉瑞一人出钱,两人一起中举,自己白得个举人。卢嘉瑞没同意,就只好自己做这事,不幸独自被骗了。 “既然是这样,少爷怎么还要理睬他呢?这种人奸猾无信,不可交也!”单先生说道。 “话虽如此,但此等贪好钱财之人,脑子灵光办事能干,混得开,也有时候有可用之处。况且他是聊城县城里人,说不定将来我到聊城去谋划营生,就用得着的。现在花点小钱算不得什么的。”卢嘉瑞说道。 单先生听罢,不但觉得卢嘉瑞说的有道理,更觉得卢嘉瑞都有些少年老成的了。 看看半个时辰过去,店里吃饭喝酒的客人都陆续走了,伙计说要打烊了,而这时占宣立却已是鼾声如雷,自在梦境乐国了。 “要不跟掌柜的说一下,就让他在这睡到明日吧?现在弄醒他也难受,也许还神志不清,能不能回住处都不知道。”卢嘉瑞说道,他觉得做到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个一面之缘的同乡了。 “这样也行。先推一推他看能不能醒来?”单先生说道。 “醒醒,占兄,醒醒!”卢嘉瑞用力推了两下,占宣立鼾声都没停,只是翻过去继续酣睡。 “那就让他睡吧,睡着了哪里都一样的。”单先生说道。 于是,卢嘉瑞叫来店里的伙计,交代让占宣立就在这里睡,晚上关照一下,明日早上再让他自己离去。伙计尽说不行,卢嘉瑞塞过去三十文钱,也就行了。 临走,卢嘉瑞对伙计说道: “这醉酒的明日醒来,若问起,你就跟他说是一个叫卢嘉瑞的同乡替他付的酒饭钱和侑酒倡女的钱就行了。” “好咧,客官,小的一定告知他的。”伙计答道。 于是,卢嘉瑞和单剑离开汇香酒楼,回离骚客栈去了。 这一日,正好是包租客栈的一个月到期,翌日早饭过后,邱福跟客栈掌柜和他的伙计们结清了包租的房钱,就准备回去了。 邱福把账款结算好,拿着最后结算的银子回到房间,跟原来收进的银子、铜钱一起,三个人清点数了一下,结果,竟然赚了差不多折合一百八十两银子!卢嘉瑞格外兴奋,得意地问道: “我的主意不错吧?有得住有得吃,还赚钱了!” “少爷真是神人,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就算让小的不吃不喝磨尖脑袋也想不到。”邱福也高兴得像个小孩一般。 “你真是个做买卖的奇才,看来你这辈子都不会缺钱的了。”单先生也不禁叹服说道。 “咱们自己住的吃的都扣除了吧?”卢嘉瑞问道。 “那肯定啦,都结清了。”邱福答道。 “掌柜和那些伙计都没有为难你吧?”卢嘉瑞又问道。 “没有,一直以来都挺顺利的,他们没有为难小的。掌柜的还老夸赞少爷聪明绝顶呢!”邱福说道。 “就是嘛,先订好契书,量他们也不敢随便毁约的。不过这安掌柜也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因为看到我等赚了钱便起异想,横生龃龉。”说罢,卢嘉瑞接着问邱福道,“总计大概给了那悦客客栈的小斯多少介绍费来着?” 卢嘉瑞还关心他的这一招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算算大概也有四五百文吧,前时给的多,后边住满了,都是长住客,就少了。不过凭空多赚四五百文,他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还经常把住客都带到咱们店门口呢!”邱福说着,都有些羡慕的样子了。 “好了,邱福,这次买卖顺利,也辛苦你了,你拿了五两去吧,算是打赏你的。另外你再包十两给单先生,先生也帮忙出了不少好主意。剩下的这些,我要放起来,将来有好的买卖做,就有用了。”卢嘉瑞说道。 “谢少爷!”邱福很高兴,数了五贯钱放到自己的褡裢,然后拿了块布条,捡了约莫十两碎银包好递给单先生。 “你打赏邱福就是了,为师这里就不必了,其实在这事上为师也没做什么呢!”单先生推辞道。 “先生不要推辞了。先生不但教导学生劳苦功高,这次陪着出来应考也是一路劳顿,在这次买卖上也有出力。有先生在,学生跟安掌柜谈买卖时才有威势,才容易谈成。还有,吃酒时,先生与安掌柜对酒把他灌得有几分醉意,他才这么爽快的应承了这档子买卖啊!”卢嘉瑞说话很快,但说得很有条理。 “为师如今都食住在家里,也不大用得着钱。”单先生继续说道。 “现在用不着,以后会用得着,先生先拿着放起来吧,说起来先生也不可能永远在学生家的。”卢嘉瑞极力劝单先生。 “单先生,您就收下好了,小的都给您包好扎牢了,放好不会散脱的。”邱福也帮腔说道。 单先生只好收下,拿自己的包袱来让邱福将银包放进去。 三人收拾好行囊,下得楼来,碰到安掌柜还在餐堂忙活,卢嘉瑞和单先生跟他话别,邱福与客栈伙计搬行囊到后边马厩取马车。 卢嘉瑞将安掌柜拉到一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安掌柜,如今解试结束了,考生都要回去的,住店客源会减少很多,房钱要恢复到原来的价钱,或者也可以稍微高一点,否则就没人来住了。” “知道了,多谢提醒!”安掌柜说道。 “下次学生要再到博州来,还住你家离骚客栈。”卢嘉瑞说道。 “下次客官再来,在下一定好好款待,住店房钱也要减收些,让客官住得满意!”安掌柜笑着说道。 这时邱福已经把马车驾到客栈门口,卢嘉瑞和单先生便跟安掌柜道了别,坐上马车,离开了离骚客栈,径向博州城南门而去。。 “年纪轻轻,真是个做买卖的奇才,将来不得了啊!”看着马车离去,安掌柜还在喃喃地说着。 卢嘉瑞没能金榜题名,回到家又将如何?三娘说的为他“洞房花烛夜”的事又如何了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回 独力战群狼(上) 第二十回 父母急婚合议轻门户 后山围猎独力战恶狼(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赴博州应考解试,不出他意料的落榜,张榜后他们便收拾行囊回溪头镇。经过三日的晓行夜宿,卢嘉瑞一行三人在一个午后时分回到了溪头镇上。 马车刚回到大门口,卢嘉瑞全家人闻风迎了出来。但谁也没有开口问“中了没有”这句话。看他们欲想问又不敢问的着急神态,卢嘉瑞倒是自己说了出来: “父亲母亲,孩儿不肖,没能登榜!” 叽叽喳喳的人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空气凝结了。最后,还是三娘先开腔说道: “瑞儿,这次没能登榜也不打紧的,你是头一遭去应试嘛,哪有这么容易中举的,要是你这么年轻,头一遭应试就中了举,不是要气死很多人吗?” “你娘亲说的有道理,你要好好准备,三年后再去应试,到时中了也不晚。”卢永茂附和说道。 “瑞儿他们刚刚的远途归来,你们不要再拦着啰嗦那么多了,快让进屋来吧,回头再聊也不迟。”大娘开口说道。 于是,大家簇拥着进门去。当日晚上晚饭后,卢嘉瑞自然就又当了一回讲故事的主角,将这次应试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当然包房做买卖这事他没有讲,因为他不想让父亲母亲觉得他应试的时候还这么不专心一意,也怕他们因此去怪罪单先生。 卢嘉瑞似乎是个天生的说书人,把应试的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讲得极其吸引人,车马路上的、街市景物的、州城店铺的、瓦肆勾栏的,吃的喝的、听的看的、玩的,当然还有关于考试的,都讲得极其生动,让父亲母亲们听得兴意盎然,几乎都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去应试考举人了。 卢嘉瑞绝口不提包房做买卖这档事,也有一层意思,就是把赚来的银子自己留着,等有机会做买卖用。他想,如果把这事讲了出来,也就不好将这银子自己留着了。回进家门的时候,他就将邱福拉到一边,对他耳语道: “你要记住,在客栈包房做买卖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起,要是你说出去了,打赏你的那五两银子我就要收回的!” “知道了,少爷,小的打死也不说。”一提到打赏的银子,这可是邱福这辈子头一次一下子赚到这么多银子,邱福那绝对是不会含糊的。 “等下把那包东西搬到我房中去。”卢嘉瑞吩咐道。 “明白,少爷!”邱福应喏道。 卢嘉瑞知道邱福是不会将这事讲出去的了。五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一注很大的钱财了。他知道这事要是家里人知道了,虽然会说他应试都不够专心一意,但一定也会被他的买卖才干所折服,也会不由的夸赞他,甚至传扬到整个溪头镇。但是,如今卢嘉瑞觉得并不需要这些没有什么用的溢美之词。 卢嘉瑞没有想到的是,单先生跟他父亲卢永茂说了他在博州包房做买卖这一节。之所以单先生跟卢永茂提到这事,他以为卢嘉瑞自己已经跟家里都说了,而单先生想多夸赞卢嘉瑞的聪明和买卖才干,并提及卢嘉瑞赠予的十两银子,再次向卢永茂称赞卢嘉瑞并道谢。 于是,第三日,全家人都知晓了卢嘉瑞在博州包房做买卖赚大钱的事。卢嘉瑞知道了是单先生说出来的,那也没办法。好在父亲并没有来问他银子的事情,他颇有点疑惑,难道父亲就不管这些银子了么? 不过几日功夫,卢嘉瑞的这个做买卖赚大钱的故事便成了传奇,在溪头镇传开了。卢嘉瑞的那些旧日玩伴们当然是羡慕不已,几个人凑一起时,就讨论怎么让卢嘉瑞破费一点,请大伙到县城去玩一阵,搓一顿。 卢嘉瑞的父亲母亲当然是开心的更多。尽管他们觉得去应试应该专心一意的,心无旁骛的,但这样的奇谋,做成这样的买卖,赚这么多的银子,毕竟是别人不可能想得到做得到的,说明卢嘉瑞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做买卖的奇才,将来就算不能家产万贯,也定然是个不愁衣食之人。既然能保证丰衣足食,应试登不登榜有何必苛求一时呢? “瑞儿真是个做买卖的奇才,这样的买卖他也能想到来做,赚了这么多钱,咱们家一年的收成都没有这么多吧?”在一个下午,卢永茂像是开一场说书,向三个妻妾讲述卢嘉瑞在博州包房做买卖的事,听完卢永茂得意的讲述,二娘问道。 “瑞儿是不简单,他怎么想得出这样的主意的呢?”大娘也感叹地问道。 “这小不肖真是的,应考没好好专心,还这么多奇思怪想折腾,不务正业。”三娘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瑞儿做买卖的天赋自小就显现出来过了,以前些年跟那些学堂的孩子们一起撸鱼卖,又开凉茶摊,就是咱们在镇上开的这间小药铺,也是瑞儿叫开的,这些年来也是赚了些银子,眼下买卖也还不错。看来,瑞儿是个做买卖的胚子。”卢永茂说道。尽管他极其希望自己孩子能读书出身,但现在他更能看到的是卢嘉瑞其实是个天生的买卖人。 “那咱们家就不能出来个文人给门楣上添些光彩?”大娘说道,“如今他这一代算是最好的机会了,丰衣足食,诸事无忧,正好埋头读书,又遇上这么好的单先生做老师,该是到科场上出头。” “想终归是想,只是有些事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还是要让他继续攻书,准备下一次的科考。至于能不能科场出头,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命。”卢永茂说道。 “瑞儿今年才是第一次应考,不中也不当灰了心。听说很多举人老爷都是考了很多次才中的举呢!”二娘说道。 “说起来,要瑞儿去应考,盼望他能科场得意都是咱们父母所想,瑞儿却可能有自己的志趣。我倒想,他读书应试是长大成人应有的经历,好好历练一番,至于考得中考不中就听天由命好了,不必那么认死理。能考中,光宗耀祖固然是件极大的好事,其实就算没考中也没有什么的。总归他将来能承接这份家业,能发展壮大,咱们几个生活无忧,老有奉养,也算人生有福了,也不一定要强求什么呢!”三娘似乎豁达多了。 “三娘说的倒也是个理,只要瑞儿将来过得好,也不见得非得考中举人进士什么的。况且,话说回来,就算考中了,除补了个小官,到各地方去任职,颠沛流离的,也不见得好过。”卢永茂附和三娘的说法。 “说到瑞儿的将来,我倒想起来一事,上次三娘说了要给瑞儿说亲的事情,至今又过了这么久了,如今怎么样了?瑞儿今年都快二十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已经娶亲了,况且咱们这个三代单传的人家,不能再耽误了。”大娘转过话题说道。 “这事却是十分的要紧,前些时候都说让他专心读书,现在不能再拖了,书读的怎么样不说,早日娶媳妇倒是极要紧的。”二娘说道。 “我是找过好几茬人了,镇上的和边上这些村的媒人都托了话,找到合适的很是不容易。镇上村上家门跟咱们家般配的没有合适的女子,城里的又不愿到咱们乡下来,太远的门当户对的能找得着的又不愿远嫁过来。这事还真不好办。”三娘说道。 “你也真是的,早日娶媳妇回来,抱个孙子要紧,要什么门当户对嘛。贤淑一点,德性好,长相不差,最要紧好生养,八字一配,对上了就可以了。”卢永茂说,对他来说尽快看见传宗接代的孙子是最要紧的。 “咱家又不要靠人家的钱粮财货过日子,就算是贫家女子也是无妨的,不必计较什么门当户对的啦!”说到娶媳妇抱孙子,大娘似乎也是很着急的。 “就怕人家会闲话咱们这么个大家子,没给儿郎找到门户差不多相当的人家媳妇,笑话说咱们家没本事。”二娘说道。 “这事不能再拖了,得尽快办好。我看镇上那几个曾跟瑞儿同上镇学堂的玩伴,卢嘉理、卢永义都娶了媳妇,怕都要有孩子了吧?”卢永茂好像忽然发现自己极重要的事情没干一般,一下着急起来。 “老爷说的是,不能再耽搁,应不应试,考不考得中是小事,给瑞儿娶妻生子才是最着急的事。”大娘也被说急了,说道。 “我看也不必说什么了,你们几个都快点想想办法,除了找媒人帮忙找,在自己亲族里边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托,多找人帮忙,总可以快点找到的。只要好德行、好生养,长相不差,就可以了。寒家女子也是可以的,不要提什么门当户对了。”卢永茂说道。 没坐在一起谈论,就没有感觉到,家里对于给卢嘉瑞娶媳妇这个事有这么的急迫。对于卢永茂,这是完成祖辈传宗接代的期望,对于妻妾们,这也是求得以后年老安心有靠的心愿。 博州应考解试回来后,恢复了上午读书下午练武的模式,但没过几日,单先生就对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以后还是隔一天才安排一个下午来练武吧!” “先生,为何这样呢?离下次解试还有三年时间呢!”卢嘉瑞问道。 “虽然还有三年时间,但考试范围的典籍本身就很多,需要认真仔细熟读解透,这个要花很多时间,同时你还要多读一些虽不属于考试范围的典籍,但跟应考有关的书籍。这次你去应考都知道了,光熟读考试范围里边的书还是不够的。你还得多练习写诗词文章,增加答题的文彩,这样才有可能在应考时应对自如些。这些都要花费很多功夫。”单先生说道。 看卢嘉瑞有些茫然的样子,单先生又继续说道: “至于练武也不会耽误的,其实为师的武功基本套路都已经传授给你了,后边除了看你练习,加以指点一二,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你要知道,所谓练武,关键在‘练’,基本功法招式教给了你之后,就看你自己怎么练,怎么琢磨提高了。隔天抽一个下午指导你练,然后你自己有空时再多多练习就可以了。而应试科考出息,是你一家人的期望,应该更加用功用心才是。” “学生明白了,学生遵照老师吩咐的办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还有一个事,顺便跟你说,昨天你放学回去后,你父亲过来了,和为师讨论给你取字。因见你生性好做买卖,命柱里又是五行缺水,你父亲与为师就给你取字叫聚源,取意四方财路如水源汇聚,以后你就叫聚源了。” “好的,多谢老师!”听到给自己取了字,卢嘉瑞很高兴。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从应试回来后,单先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叫自己“少爷”了,在父亲和单先生的眼中,经过应试的历练,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回 独力战群狼(中) 第二十回 父母急婚合议轻门户 后山围猎独力战恶狼(中) 晚上,三娘来房间跟卢嘉瑞谈到准备给他提亲的事,卢嘉瑞就只是说了声“全凭母亲做主”而已。卢嘉瑞知道,自己已经长成个男子汉,是时候需要娶亲来传承家族的香火了。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卢嘉瑞可不想做个不孝之人。 当然,卢嘉瑞也相信三娘会给他把关,为他找到最好的女子。这时他想到了扣儿,但他不能说出来。他知道扣儿只是他家的一个丫头,纵然他喜欢,家里是不可能让他娶扣儿的。况且,他现在要娶的是正妻,怎么能娶个丫头呢?他很相信三娘的见识和眼光,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娘亲。 但是,三娘接着却问他赚来的银子呢?卢嘉瑞倒想不到父亲不来问,却是三娘先来问这事。 “银子在我房间,好好的呢!”卢嘉瑞只好应道。 “怎么不交给家里?你想留着干什么呢?”三娘追问道。 “我想自己管着,下次有机会做买卖的时候用来做买卖赚钱,省得到时不好开口问父亲要。”卢嘉瑞对三娘就不必隐瞒什么,直言道。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赚的这注银子,如今全家人都知道,全镇人都知道了,你又不交给家里,不是让人多心来猜疑你猜疑为娘吗?” “谁会多心疑来疑去的呢?”卢嘉瑞一下子不解其意。 “你真不会想事!你想想,大娘、二娘她们会怎么想?你赚了这么一大注的银子,自己留着,她们就不该有想法?家里就你一个儿子,这么明着守自己的私利,以后等你父亲过世了,还认不认她们这些娘呢?还给不给她们养老送终了?” 卢嘉瑞明白了三娘的担忧,但他说: “我一直就把大娘二娘她们当亲娘一样看待的,养老送终本来就是自然的事情嘛,她们怎么会这样想呢?”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为娘也知道你不会亏待她们,这样自然很好,但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边的虫子,怎么能肯定你是这么想的呢?你也得让人家放心才是嘛!况且,说白了,这个家以后都是你的了,你又何必计较这些钱财放到哪里去呢?”三娘谆谆教导道。 “我只是想以后再有机会做买卖时候,用不着去跟父亲讨要本钱去,免得麻烦啰嗦。当然也是有点想法就是这是我额外赚来的,留着也无妨的意思,没想得那么多。”卢嘉瑞说道。 “为娘当然知道你的想法,但这事你得听为娘的,明日把银子交给你父亲去,至于以后你觉得有机会要做买卖,就只管找你父亲讨要本钱,为娘会私底下跟他说好的。其实,你父亲和大娘二娘都很赞赏你做买卖的才干,你看中什么买卖要做,我看就算为娘不说,你父亲也会出本钱去做的。他也想赚钱嘛!”三娘又说道。 “好的,孩儿就依着娘亲说的,明日把钱交送给父亲。”卢嘉瑞说道。 翌日下午放学后,卢嘉瑞把一大袋纹银、碎银和铜钱背到大娘卧房外间,大娘二娘三娘围着来分拣清点过秤,卢永茂在傍坐着,一边喝茶一边不时凑过来看看,一家人开心高兴得像过新年元旦似的。 这会大家都真切地觉得,前些日子讲的关于卢嘉瑞在博州城应考趁便包房赚大钱的事,并不是什么传奇故事,白花花的银子铜钱就堆着在眼前地上呢! 虽然家里丰衣足食不愁吃穿,也不是没见过银子钱财,但一下子这么一大袋的银子铜钱倒出来,堆地上清点,在卢家还是头一回,而且这是他们年纪轻轻的宝贝儿子一下子趁便赚来的,大家数着,想想就开心。 娘亲们对卢嘉瑞的夸赞称扬之言自然是不厌累牍,不胜其多了。卢永茂在当面称赞儿子上当然刻意保持着一点矜持,但心里其实早已喜不自胜了。 当然,惦记着卢嘉瑞赚银子的人还有他的那些玩伴们。尤其那个卢嘉恭。他听闻卢嘉瑞一下子赚了那么多的银子,早就想着撺掇卢嘉瑞,让带他们去县城玩一趟。他知道卢嘉瑞也并不是一个很吝啬的人,是会同意的。退一步讲,就算卢嘉瑞不同意去县城玩,在镇上饭馆请一顿好酒饭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况且,伙伴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聚一聚了。长大后,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大家聚头玩耍的时候就很少了。卢嘉恭还没讨到媳妇,但卢嘉理、卢永义都已经讨了媳妇成家了,又忙自己家里的农活,出来玩耍就更不方便了。邻村的柴荣有没有娶媳妇也都不清楚了。 为了好好的搓一顿,卢嘉恭不辞劳苦,找到卢嘉理、卢永义和柴荣几个哥们。他一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家就一致赞成。 于是,在一个下午,四个伙伴就相约来到卢嘉瑞家后面书院墙外,大声地在那里吵嚷着,让卢嘉瑞听到。 卢嘉瑞正在听单先生讲经义,当然听到了,心里着急,但又不好做声。其实他也是很想出去的,一方面确实很久没跟这些玩伴们聚头了,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次到博州去应考,有很多见闻趣事要跟这些玩伴们说说。 单先生正在讲经义,卢嘉瑞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卢嘉瑞一分神,单先生就说道: “聚源,为师在讲《礼记》经义,你要好好听讲,听明白,记下来,等下为师要当场考你的呢!” “是,先生!”卢嘉瑞回过神来,随口应道。 单先生终于讲完了一卷,但并没有问什么问题来考他,却说: “去吧,今日就早点放学!” 原来,单先生也是一个很通情达理之人嘛!卢嘉瑞边起座边作揖边说声“多谢先生”,就快步跑出了书院。 卢嘉瑞来到屋后,伙伴们就一起围上来。这许久不见的玩伴,大家都忽然发现已经长成大人了。卢嘉恭依然是个大块头,皮肤变黑了些,却是个粗壮的大汉了。卢嘉理还是高瘦的样子,但看起来也比以前强壮不少,也许是由于成了农人的辛苦劳作,也使他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么柔弱了。卢永义变化很小,只是个子长高长大了,脸型眼神都没变,尤其那贼溜溜的眼神,闪着有一点聪明甚至是狡黠的目光。柴荣敦实了许多,高大壮实的样子,以至于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有灵性的感觉了。 大家聚头后就一边海阔天空地闲聊,一边走到傍边的林子里。林子间有一间小房子,是镇上的土地神庙,神庙前有个小土坪,有石凳石桌什么的。大家就坐在石凳子上聊天。大家都讲了自己近来的近况和见到听到的趣事,卢嘉瑞当然讲了去博州应考的一些见闻,讲到在客栈包房赚钱这一段,几个伙伴都竖着耳朵听。 大家都对卢嘉瑞这么容易就赚到这么多钱惊讶不已,眼睛睁得老大。末了,胖子卢嘉恭提议说道: “大哥赚了这么多银子,就请俺们几个一起到聊城去好好玩一日可好?俺们也太久没好好一起玩过了,聊城更是许久都没去过了。” 于是卢嘉理、卢永义和柴荣几个一起应声附和。 “噢,你们几个邀约我出来,就想着放我的血啊?”卢嘉瑞假装吃惊不已的样子,其实他早料到了。 “放你什么血?九牛一毛罢了,大哥,你听说过没有?赚了钱不花,那等于没赚,要享受嘛!”卢永义说道。 “赚来的银子我都交给家里了,没办法,难不成我再找我父亲要银子,说要带你们去聊城玩?我父亲会同意吗?”卢嘉瑞故意这么说,他知道他现在积存的零花钱也够去一趟聊城的,就算问父亲多要一些也是可以的,但他一来不怎么想去聊城玩——这次去博州应考,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聊城算不得怎么好玩的了;二来如今单先生对他读书依然抓得甚紧,他不能没事就开口请整日的假。 “就说了,应该早点找大哥的。”卢嘉理盯了一眼卢嘉恭,说道,“博州一回来就去找的大哥的话,兴许来得及,银子可能还没交给家里呢!” “你就没私下留下来一些?”卢嘉恭问道。 “没有的,看着也没有用得着的地方,真有要用的话,再问我父亲要就行了,为何要私下留下来呢?况且我家里不是每月都还给我零花钱的吗?”卢嘉瑞坚持说道。 “那好吧,那大哥请俺们大家到镇上酒家去吃酒,喝几盅,高兴高兴,总没问题了吧?”卢嘉恭又提议说道,吃喝对他来说是头等快乐的事。 “那完全没问题,吃菜喝酒聊天,大家开心。”卢嘉瑞也想着大家乐一乐,但他很快又想到一个注意,“不过我想这样,现今时值初冬,山上野兽正好出来觅食准备过冬,如今时辰也还早,不如咱们带上家伙,到山上围猎,抓到个野猪野兔山鸡什么的,拿到酒家让宰了下酒,这样既好玩又刺激,到时抓到了野味又有好吃的,岂不更妙?” “这样好,俺赞成!”卢嘉恭是第一个附和的,他有一点蛮劲,但又继续说道,“要是抓不到东西呢?” “抓不到我一样还是请大家到酒家吃酒,菜随便点,酒管喝够,不用担心的,我就想大家到山上好好玩一把刺激一点的。”卢嘉瑞说道。 “俺也要去,试试看打猎这活怎么干的,好彩弄个野猪回来吃吃。”柴荣说道。 最后,尽管卢嘉理、卢永义不是那么积极,但也只好随了另外三个的意,决定上山打猎。大家约好回家拿家伙,然后在镇北路口汇齐。 卢嘉瑞回家找了一柄双尖叉,来到路口,看到卢嘉恭和柴荣已经到了。卢嘉恭手里拿一把四齿铁耙,腰上挂一把弓箭,柴荣操一杆枪,腰上挂一张网。 “柴荣也这么快啊?”卢嘉瑞问。 “俺没回家,这些家伙都是在卢嘉恭家里拿来的。”柴荣说道。 等了一会,还不见卢嘉理和卢永义的影子,卢嘉恭嚷道: “卢嘉理和卢永义这俩小子是不是要变卦了?刚才说的时候就懦懦弱弱的不痛快。要不俺们走了,不要等他们了。” “再等一会,还不来再走吧!”卢嘉瑞说,他不想就这么随便落下他们两个。 又等了好大一会,才见卢嘉理跑来,手里却没有拿什么东西,气喘吁吁地对大伙说: “实在对不起,孩子病了,俺得在家看着点,不能随你们去打猎了。” “那你就看着孩子好了,下次再玩,孩子最是要紧。”卢嘉瑞说道。 卢嘉理转头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方才路过卢永义家时,他跟俺说他媳妇要他劈些柴火,然后还得上地里收庄稼,也去不了了。” “那好吧,就咱们三个去,回头到酒家吃酒时你们再一起过来。”卢嘉瑞喊道。 “这些家伙到底真的去不了还是自己不想去了呢?”三人出发往后山赶路,一边走一边闲话,柴荣嘟哝道。 “八成是不想去的,要不是嫌累就是不敢。”卢嘉恭说道。 “也许是真去不了。人家娶了媳妇不一样了,哪像俺们这般自由自在?”柴荣说。 “怎么娶了媳妇就被管着拖着似的?这不对啊,娶媳妇回来是供使唤的嘛,怎么好倒过来呢?”卢嘉瑞说。 “说起来是这样,俺看到时大哥娶了,大哥就会明白的,俺还听说过有母老虎的呢!那可厉害得很,大老爷都得怕她三分,你别看卢嘉恭这大块头,俺猜恐怕到时候就是怕老婆的货色,哈哈哈!”柴荣大笑起来。 “你胡说,你才会怕老婆呢!俺妈俺都不怕,怎么会怕老婆!”卢嘉恭大声说道。 “柴荣刚才说到母老虎,倒是这后山会不会有老虎呢?”卢嘉瑞问道。 “曾经有过老虎,是俺小时候听俺爷爷讲过的,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柴荣说道。 “就算有老虎俺们也不怕,俺们三个带了这么多家伙,对付老虎都没问题的,怕它作甚?”卢嘉恭豪气冲天地说道。(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回 独力战群狼(下) 第二十回 父母急婚合议轻门户 后山围猎独力战恶狼(下) 后山不远,闲话间就到了。三人开始在山上找寻猎物。经过许久的苦累搜寻追逐,卢嘉恭射到一只山鸡,三人还一起围捕到两只野兔。一直想找的野猪影子都没有见到。 三人在山岗的一块石头上歇息一会后,卢嘉恭就提议回去算了,野猪不好找,见到也难抓到。 “有这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宰了下酒也够了。”卢嘉恭说道。 但卢嘉瑞似乎兴意未尽,要继续找找。于是,大家歇息过后又继续去搜寻。三人是隔开两三丈的距离,在山间搜寻过去。 “看,这有野猪的脚印!”柴荣叫道,“俺们沿着野猪的脚印寻去。” “你看一下脚印新不新?”卢嘉恭问道。 “新的,不要出声了,赶紧跟着寻去。”柴荣说道。 于是,大家屏息着呼气,快速沿着野猪脚印搜寻过去。野猪脚印将三人引导到一个山谷间的山洞口。洞口不大,走不进去。他们在洞口守了很长时间,但就不见有野猪跑出来。 “走吧,回去杀了这两只野兔和这只山鸡,烧了下酒,也够了。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就晚了,吃饭喝酒时黑灯瞎火的。”卢嘉恭说道。 “好吧,就走了。”卢嘉瑞看着也不想这样空等,在山上走了这许久,反正也累了。 于是三人离开看守的山洞口,要向山下走回去。 “嗷呜——,嗷呜——,嗷呜——”,刚走开几步,几声嗥叫传来。 “狼,快跑!”卢嘉恭大喊。 于是,走在前面的卢嘉恭和柴荣飞快地往山下方向跑去,他们是不顾一切的狂奔。 卢嘉瑞没经历过打猎,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险恶事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只管在后边跟着跑。山上树木蔓藤野草极多,卢嘉瑞不巧被拌倒了,当他爬起来再背起双尖叉时,已远远落后,不见了卢嘉恭与柴荣的踪影。正当他有一丝慌乱和焦急之时,猛然就看到一匹灰狼已经跑到他前面,返转身来向着他,目露凶光!卢嘉瑞急忙转身,又看到两匹狼正对着自己做捕食状。三匹狼对他已形成包抄之势! “你们不要跑,一起过来!”卢嘉瑞朝卢嘉恭和柴荣逃跑的方向大喊。 但既没有了踪影,也没有任何回应,卢嘉恭和柴荣已不知跑到哪里了! “妈的,这俩怕死鬼!”卢嘉瑞不禁骂道,这时他还没领教过狼群可怕的战斗力,只是埋怨卢嘉恭和柴荣太胆小。 这狼们也真聪明,任由卢嘉恭和柴荣跑,就截下卢嘉瑞围攻。这时,三匹狼眼睛幽光闪闪,或舔舌头,或摇摇头,或爬爬地,好像也并不急着进攻,就围着,似乎在欣赏调弄盘中美餐。这让卢嘉瑞开始感觉到处境之危险。 卢嘉瑞知道只能靠自己了。他这时反而镇定下来,紧握双尖叉,迅速思想对策。前后受敌自然要首先避免的,不然难以应付攻击。好在背后不远处是一璧山岩,他得想办法靠过去作为背靠。但狼也不傻,早有一匹狼守在他背后,似乎明白的就不让卢嘉瑞后退。 狼的包围圈慢慢的缩小,看来它们要发起进攻了。好在卢嘉瑞是个练武之人,自信自己一身武功,心里不至于轻易崩溃! 前面的一匹狼首先发起进攻,张开嘴跳跃扑过来。卢嘉瑞抡起双尖叉扫过去,击中狼的脖子,狼嗷嗷叫着翻倒。卢嘉瑞手也是一震,感到力度不小。 卢嘉瑞趁进攻的狼翻倒之际,又迅速抡叉向着右前方的狼扫去,在这匹狼退避之际,他却以更迅猛的速度反身向身后的狼追刺。那狼面对飞刺过来的双尖叉,也只好退让一旁。卢嘉瑞顺势将叉插到地上,双手握着叉柄,接着借力飞身双腿扫向退避的狼。也许那狼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身体进击,依然是张开大嘴来迎接。但狼的嘴并没有咬到卢嘉瑞的脚,倒是卢嘉瑞双脚的重力扫到狼脖子上,把狼扫倒在地。紧接着,卢嘉瑞迅速拔起叉子飞奔向岩壁。 先前被击倒的两匹狼双双张开大口飞跃追击过来,卢嘉瑞又迅速反身举叉向其中一匹狼刺去,同时侧身让过另一匹狼。卢嘉瑞的双尖叉刺到那匹狼的脖子,他顺势猛力将狼甩向岩壁,狼身脱开双尖叉后,被一头甩撞到岩壁上,又重重摔落到地,嗷嗷直叫。而另一匹扑向卢嘉瑞的狼却也已咬到卢嘉瑞的左臂,卢嘉瑞赶紧回叉欲刺,这匹狼也不敢死咬不放,“嗖”的一下跳开。 这时,刚才被卢嘉瑞双腿扫倒的狼已经爬起,从卢嘉瑞身后跃起进攻,企图占回岩壁这一边,不让卢嘉瑞靠过去。卢嘉瑞只管回叉向这匹狼直直迎刺过去,双尖叉正好卡到狼的一只前脚,两尖刺刺到狼的肚子下插了进去,狼血直喷,而力道却直冲过来。卢嘉瑞只得用力一摆,让力道斜着从一侧冲过去,狼重重一摔,卢嘉瑞也不禁踉跄,险些倒地。 这匹狼虽然头部撞到岩壁,伤得很重,却并未退出,反而更凶狠地张口从下路窜过来,已经咬到了卢嘉瑞的小腿!卢嘉瑞感到一阵疼痛,强忍着,反手举叉向狼狠插下去,狼却一下又窜开了。卢嘉瑞就势向岩壁靠过去,深呼吸一下。 这时,三匹狼也都各有伤势,在喘息,进攻也缓了下来。卢嘉瑞靠着岩壁,这下不必前后受敌,感觉总算好了一些。但左臂和右脚都被狼咬了一口,血在流,感觉到疼痛不已。 三匹狼始终围着,就在双尖叉所及距离之外,虽然两匹都被刺到,血在流,另一匹狼头部又曾被叉子重击,估计都伤得不轻,但三匹狼就是不肯退去。 卢嘉瑞看它们眼露凶光,直勾勾的死盯着自己。看来,要不是它们把自己咬死吃了,要不就是它们被自己刺倒气绝毙命,否则它们是不会退去的了。卢嘉瑞知道,狼是极聪明的家伙,极善合群猎食,而现在它们正在消耗自己的信心和力气。他飞快的想对策。 短暂对峙之后,卢嘉瑞决定主动出击,不跟它们耗下去,那样只会对自己不利。他想,要对右边受刺被甩撞岩壁的重伤的狼佯攻,引诱左边没被刺到过的狼冲上来,然后给它狠狠一刺,让三匹狼都吃吃他双尖叉的滋味! 卢嘉瑞举叉向右边的狼刺去,左边的狼果然迅猛地飞跃扑过来,卢嘉瑞则飞身踏上岩壁边的一块突出的石头,借势转身回叉迎着扑过来的狼直面刺去,正中那匹狼张开的大嘴,双尖叉的一个尖直直插到狼嘴,直插到狼的咽喉,狼痛苦着嘶嗥滚落。 这时,正面的那匹被刺到肚子的狼已经拼死扑来!卢嘉瑞赶紧要收回双尖叉回刺,而由于刚才狠插用力过猛,与进攻的狼又是正面相迎,双尖叉的铁尖刺竟已插牢在那狼嘴。那狼咬着尖叉,鲜血直流,滚死在地上,嘶嗥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卢嘉瑞拔叉回刺时,只拨出叉柄,叉子竟然就插死在那匹狼的咽喉里了! 卢嘉瑞拔叉力道猛,空柄回手时力道落空导致重心失控,叉柄木棍一下子脱了手。眼看中间这匹狼从下路扑到,卢嘉瑞只好从石头上拼尽力气跳离岩壁这边,落到狼的身后。他在趁滚地之际,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朝回身扑过来的狼狠狠地砸去,正中那匹狼头部,狼头凹了个坑,嗷嗷直叫。卢嘉瑞趁势跃身过去抄起木棍,狼则迅速窜退到木棍所及之外。 这时,右边的原来撞到岩壁的狼好像已经恢复元气,气势汹汹的,正欲来偷袭卢嘉瑞后路,而窜退出去的狼也同时回扑,默契地对卢嘉瑞来个前后夹击。卢嘉瑞不能同时应对前后扑击,只好再次跃上岩壁上突出的石头,然后来个撑杆跳,飞身跃出两匹狼的攻击圈,然后就抡起木棍迅速转身,就势将木棍横扫过来。 中间的这匹狼机敏地匍匐在地,但撞岩狼则被击中张开的嘴,嘴角被木棍迎面重重地卡进去,又反弹出来,撞壁狼已被打倒在地。卢嘉瑞决心先结果了它,不等它回过神来,也不管中间狼的攻击,照着撞壁狼狼头再狠狠的加了一棍。这匹狼就在地上甩头晕转,嗷嗷的痛苦地嗥叫。 而在这时,中间这匹狼已经扑到卢嘉瑞背后,正要撕咬卢嘉瑞的脖子。卢嘉瑞急忙就势双手将木棍压地一个后翻滚,将狼带翻,但双肩已经感到被狼爪抓伤的疼痛。 卢嘉瑞如今顾不上疼痛,就剩一匹有战斗力的狼了,他得抓紧结果了它。他翻滚之后就是一挺,站成一个稳稳的八字马,双手紧握木棍正要扫过去,而那匹狼这回偏却快速地逃遁了。 狼不愧是最聪明的野兽,看到两个同伙死的死,伤的伤,都已经没有了战斗力,自己又身负重伤,最后拼死一搏没得手,再纠缠下去自己的小命也会搭上,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逃走! 卢嘉瑞由得它逃去,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看看晕死的撞壁狼,似乎还没有气绝死尽,双眼布满血丝,依然发射出凶狠的光芒盯视着自己。卢嘉瑞不由得抡起木棍朝狼头上和身上狂殴几棍,随着几声越来越微弱的哀嚎,看那匹狼双眼无力的闭上,终于结果了它的性命。 卢嘉瑞用手摸摸自己的肩背,带回来一手的血迹,背上、手臂和小腿还有些疼痛。他又想到还有一匹狼,走过去,看它摊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了,嘴里还咬着铁尖叉,地上一大摊的血迹。卢嘉瑞还怕它装死,又给它一顿狂殴,直到看清楚它没任何动静才罢手。 卢嘉瑞扯来几根蔓藤,将两匹狼捆了,就以木棍作为扁担,一头挂一个,挑着狼担,往山下走。 这回,卢嘉瑞忘记了疼痛,心里十分爽快。他想,卢嘉恭和柴荣这两龟孙子撂下他自顾逃跑,自己却把这两匹狼打死了,挑回去烹,他为自己的勇气和武功自豪。他觉得往后这帮龟孙子对他应该更加敬服,更该五体投地才是! 卢嘉瑞挑着狼担,走到山脚时,已是日薄西山,夜色降临了。这时才见到卢嘉恭和柴荣,还有卢永义、卢嘉理,带着其他几个村民,拿着些棍棒刀叉之类的家伙赶来。 这群人看到卢嘉瑞若无其事地挑着狼担走回来,惊讶不已。大伙急忙围上来。 “卢嘉恭,你来挑担子,我挑不惯,肩膀疼!”遇上这班人,卢嘉瑞若无其事地对卢嘉恭喊道。 “卢嘉瑞,你受伤了!”柴荣说道。 其他人也在吵嚷着说这说那的,猜测说卢嘉瑞怎么对付狼群。 “没事,快挑去宰了吃酒!”卢嘉瑞说道。 卢嘉恭倒是很乐意干这等事情,他接过狼担,然后,大家簇拥着回到溪头镇上。 一到镇上,卢嘉瑞就到自家的药铺,叫来老郎中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擦洗敷药。 晚上,几个玩伴们就在镇上酒家吃酒,除了卢嘉瑞和卢嘉恭、柴荣、卢嘉理、卢永义,还有另外几个相好的村民,宰了兔子、山鸡还有一匹狼,再点了一些其它的菜,还要了三坛酒。 这也是这帮玩伴们很久之后的聚首,吃喝自然痛快,聊天又有谈资,席间便更热闹。 卢嘉瑞又发挥了一通说书人般的能说会道的禀赋,将打狼过程说得紧张精彩,说尽了狼的狡猾和自己应对的聪明以及武功的高强。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听后无疑更加敬服大哥卢嘉瑞,夸赞、膜拜之言词不胜反复。而卢嘉恭和柴荣则成了大家臭骂和贬损的众矢之的。尤其是卢嘉恭,大块头,上山时候夸口老虎都不怕,一见狼就不要命的率先逃跑,简直窝囊废! 卢嘉瑞表面上说没什么,也没有埋怨卢嘉恭和柴荣,但心里暗自爽快,酒也喝得很有兴致。卢嘉恭和柴荣只好装孙子,不断的自责自损赔不是,也只好不断的领受罚酒,结果卢嘉恭和柴荣当晚就都醉倒在地上了。 翌日,卢嘉瑞勇斗恶狼的英雄故事便迅速在溪头镇传扬开来了。 卢嘉瑞打猎遇险受伤,卢家将如何看待?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回 喜悦成欢(上) 第二十一回 独院立塾书艺兼习 只身送衫喜悦成欢(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与卢嘉恭、柴荣结伙上溪头镇后山打猎遭遇狼群,虽然凭着一身武功,他斗杀了恶狼,但自身也多处受伤。他的英雄事迹在溪头镇上迅速传扬。卢嘉瑞对自己受点伤是不以为然的,只为自己的勇气和武功骄傲,但家里人感觉可没有他那么欢喜。 当傍晚时分卢嘉理和卢永义抬着一匹狼和一只野兔来,说是卢嘉瑞他们打猎抓到的,卢永茂和他的妻妾们着实也曾高兴了好一阵,感觉卢嘉瑞竟然这么能干,能抓到这种连镇上猎户都没见有几时猎到过的猎物,真太不简单了。 但当晚上卢嘉瑞回到家时,大家的高兴劲就全都消失了。卢嘉瑞满身到处是伤,可怎么得了啊!卢嘉瑞进门就碰到二娘,还没说上几句话,惊恐的二娘的话语声便一下子招徕全家人给卢嘉瑞验伤了。 聚在一起的父亲母亲们往往在争吵和议论中更能将情况渲染得更糟。卢嘉瑞长这么大了是不能责骂的,他也来不及将打猎的经过略说一二,一来喝了酒,头都还有点晕乎乎的,二来父亲母亲们的紧张说话倒反都让他没多少机会插嘴。于是,如何保证他以后不再受伤害就成了当晚父亲母亲们争论不休的话题。 翌日,卢永茂从镇上人们的传说当中听到了卢嘉瑞勇斗恶狼的故事的完整过程,他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卢嘉瑞独自面对三匹恶狼,这种情况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喜的是卢嘉瑞竟没有被狼咬死了,幸亏单先生教他练武,把狼打死了,有勇气有武功,儿子长成人样了,成了溪头镇上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但是,无论如何,这事让卢永茂吃惊后怕得不得了。 晚上,卢永茂召集妻妾们一起聊天,先向她们讲述了自己从镇上听来的关于卢嘉瑞在山上打猎,而后独战群狼的故事,然后商议如何避免这样的危险事故重演。 妻妾们听着故事已经是惊呆了,听完,急切之间都说不出什么主意来。卢嘉瑞已经长大,说他未必听,也不可能把他关在家里不准他出去,派个人一天到晚跟着他也不可行。 大家在屋里来回转,搓手、叹息,怎么办呢?他可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独苗啊! “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瑞儿安心读书!”二娘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看!”卢永茂急切地问道,大娘和三娘也一同看着二娘,真正的洗耳恭听。 二娘便说道: “我家原来的老宅离这里不远,不如改成独立的书院,让瑞儿与单先生搬到那边去住,一方面,离开家里的嘈杂,让他静心读书;另一方,离开村子镇上,他那些伙伴就不会轻易找他出去,让他能专心读书,也能减少他出去瞎玩出危险的状况。” 二娘家的老宅就在邻村登喜庄边上,离卢永茂家门也就两、三里地,日常衣食杂物取送来往甚是近便。她家老宅有三进,有院子,还有一栋三层高的阁楼,原来二楼是二娘的闺房,三楼是二娘看书写画做女红或赏景散心的地方。宅子屋宽堂阔,自二娘嫁过来后就一直闲着,只堆放些杂物,如今整治一下,应该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卢永茂和大娘、三娘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便一致赞成了。 两场雪下过,很快就是徽宗崇宁五年元旦了。 这年的除夕和元旦,卢永茂一家敬神拜祖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虔诚。且不说敬献的菜肉、果品、茶酒和点心,力求弄得最好,精美完备,细心的摆放整齐,香烛炮仗也都要最好的、最大的或是最长的,就是在拜祭天地神祇和历代祖宗时,卢永茂也是那么庄重地领着妻妾孩子全体,一丝不苟的叩拜如仪,心里也是那么真切虔诚——祈祷天神祖宗福祐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人都安康顺当!卢永茂和他的妻妾们更祈祷他们的宝贝儿子卢嘉瑞能顺顺利利的读书成才,能在下一次科场高中登榜! 庄重不止在于拜祭神祇祖宗,就算是除夕沐浴更衣这样的细节,卢永茂都逐个的吩咐安排停当。他还又亲自下厨去指点准备过节的筵席。卢永茂体谅到单先生一个人,他交代邱福、于魁他们,轮流去陪单先生吃饭喝酒。当然,元旦后,他自己也和卢嘉瑞一起去陪单先生吃了几餐饭。 卢永茂是一家之主,他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帖,他要让一家人过节都和和乐乐,开开心心,这才显示出他这个主人的能干和地位。 当然,最让卢永茂心里高兴的是元旦早上卢嘉瑞向他和妻妾们拜年。看着这个二十岁的俊朗的青年郎,自己的儿子,在自己和妻妾面前毕恭毕敬的叩拜祝贺新年,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这时才这么近切的感觉到,他们的孩子瑞儿长大了。 过去的一年,卢嘉瑞去博州应考了解试,虽然没考中,但到底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历练。还有就是卢嘉瑞去年做过的几件事情,无论是赴博州应试,还是应试期间包房做买卖,还是后山打猎斗杀恶狼,都证明了卢嘉瑞已经成长为一个大男子汉了。 虽然还没有娶媳妇生孙子,但作为他卢永茂,传宗接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尽管卢嘉瑞还没有那么娴熟、稳重、精细,但卢永茂已经能够确信,卢嘉瑞将是个出色的男子汉。不管他是否科场得意,传承家业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尤其是卢嘉瑞表现出来的做买卖的禀赋让卢永茂深感欣慰,他觉得以后他的家将会是个财货充盈的殷实富足之家,等他和妻妾们老了,足可以安享清福的了。 这一年,卢永茂觉着全家过得都很好,也看到了未来更好的希望。所以,在年节敬拜神祗祖宗之时,他是完完全全的虔诚地感恩同时祈祷继续得到护佑。 妻妾们何尝不是这样呢?大娘二娘只怨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个一男半女,就三娘生了个卢嘉瑞,只好三个娘亲一个儿,这倒也没有什么好争的,省去了家里的争宠夺爱,几个娘反而争相对卢嘉瑞好。如今,大家看着瑞儿长成个英姿俊逸的青年郎君,聪明能干,三个娘亲打心里也着实高兴。 令大娘二娘心里欣慰的是,三娘是个知书识礼之人,也许是教导有方,卢嘉瑞好像也并没有怎么显示出明显的亲疏,对几个娘亲都好,不枉费自小对他的疼爱。这些年逐渐看得出来卢嘉瑞的聪明才干,她们也觉得家业将传承得人,下半辈子可以安享清福。逢着这过年过节的,她们心情何尝不是喜滋滋、乐悠悠的呢! 卢嘉瑞更是快乐了,首先是年节期间不必去攻读那枯燥的书籍,听单先生没完没了的讲解,倒有了机会出去跟那些旧时伙伴们东游西荡,畅快无比。 长大后,在平常时候,原来那些玩伴们大家都忙活,节气里本来就是农闲,很多其它营生的活计也都停了下来,大家聚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就多了。但他这时也就发现,儿时感觉很好玩的玩意,如今大家都觉得不好玩了,比如打出机、斗地螺,提出来玩都没人响应,而自己以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好的地螺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偶尔玩一下蹴鞠倒是不错的,大家技艺虽有些生疏了,但乐趣依然不减,只不过这蹴鞠实在有些费力气。卢嘉瑞一直练功习武,还玩得开,而其他卢嘉恭、柴荣、卢嘉理和卢永义几个,平时就干活累的,这玩乐再要出力,便觉得不好玩了,玩不到半个时辰便会疲乏不堪,玩不下去了。 当然,节日的乐趣是很多的,堆雪人、打雪仗、打炮仗是必须玩的项目,尽管长大成人了,这些玩乐还依然是乐趣无穷。尤其是看到卢嘉恭这胖子大块头在打雪仗时被打翻在地,或看到卢嘉理这瘦子被忽然弹响的大爆竹吓惨,大家便会笑得震天响。 闲来无事,节日里大家心情好,赌屋里的人气是最旺的。卢嘉瑞久不去了,节气里被卢嘉恭拉去了两回,一回赢了一些,一回输了一点,总的还是赢一些。赢的钱银虽不多,这却也算给卢嘉瑞和卢嘉恭节日里的快乐心情锦上添花。 如今,卢嘉瑞是镇上的名人了,节气里人们聚在一起闲聊,三五成群时,要是有卢嘉瑞在,免不了要他将聊城码头勇斗贼盗、博州包房赚钱以及北山独战恶狼这些传奇故事亲口讲述一番。好在卢嘉瑞乐于做个说书人,这些故事又是他引以为豪的事迹,所以他也就乐讲不疲,听讲的人也是乐听不厌。 就在正月初三时,镇里在街上表演春戏,还没开始时,演的看的,大家或穿着戏服或背着锣鼓,围了一大圈,就在中间的卢嘉瑞像说书人一样讲他的那几个传奇的英雄故事,敲锣打鼓的还不时敲打锣鼓应和,真是热闹有趣。卢嘉瑞感到开心极了。 年节里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正月十五,卢嘉瑞和单先生一道骑马去聊城县城逛元宵节的庙会回来,年节也就过去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回 喜悦成欢(中) 第二十一回 独院立塾书艺兼习 只身送衫喜悦成欢(中) 家里早已安排邱福他们将二娘家老宅整治好,书院搬了过去。卢永茂安排邱福就一道住在书院这边,侍候卢嘉瑞和单先生的生活起居。 家里本意是让卢嘉瑞离开家里的嘈杂,离开那班玩伴,以便安心专心的读书,卢嘉瑞倒是觉得离开父亲母亲们的眼皮底下,却会自在许多。他选了二娘原来的闺房做卧房,三楼做自己的书房,一楼邱福住。而单先生则住东正房,东厢房做书房,堂屋就用做课室。一个新的书院就布置好了。 正月十七,新书院开塾,卢嘉瑞将在这里继续他的读书生涯。 离两年后的州解试毕竟还有比较长的时间,虽然用功苦读是必须的,单先生当然也不可能像去年应考那样抓得那么紧。况且,单先生也明了卢嘉瑞的志趣,他能否科场出息是很难预做设定的,所以单先生也不欲硬着逼迫卢嘉瑞读死书。 单剑觉得,既然卢嘉瑞可能难能在科场上得意,但起码要像个读过书的人,不枉费他这些年花费的心机,倒不如让他学些书法、下棋、音律和乐器等,培养起一些风雅之气,以后待人接物谈吐像个读过书有见地之雅士,同时也增加他几许生活中之乐趣。 单先生的这个意思一跟卢嘉瑞讲,正是一拍即合,卢嘉瑞喜欢得很。于是,单剑开始教卢嘉瑞练习书法和下棋,乐器选了学吹箫,至于“宫商角徵羽”音律,则由单先生时不时以时下流行的词曲为例,教习卢嘉瑞吹奏。说起来单先生本身还喜欢欣赏唱曲,自己也喜欢自娱自乐的哼唱,颇习得一些唱曲之法,在教卢嘉瑞吹箫的同时,正好时不时教卢嘉瑞学习唱曲,吹箫唱曲两者恰好相得益彰。 卢嘉瑞似乎与生俱来便有音乐禀赋,吹箫唱曲学习都甚是顺利。 于是乎,在这新书院,除了读书授课,以及继续练功习武,又多了练书法、学下棋、练吹萧和学唱曲这些有意思的学艺,不时还有单先生清唱小曲示范教习,乐趣多了许多。 显然,卢嘉瑞对练武和学艺的兴趣要比对读书的兴趣大得多。在卢嘉瑞的心底,学习吹箫唱曲、练功习武成了最主要的事情,攻书本就不是兴趣所在,应考又不是那么迫在眉睫,自然没那么全心全力的了。 卢嘉瑞学书法却不肯静心耐心的从正楷、篆书这些基本功练起,一心就想学写行书、草书,结果写字没有正楷、篆书的稳实,也没有行书的整齐,也就没有了草书的遒劲和笔锋,成为潦草的行书。 学棋也是极需要耐心的技艺,单先生教会了卢嘉瑞怎么下棋,但却没有办法给他提高棋艺。后来,卢嘉瑞竟然下不过时不时在一旁观看之后自己捉摸技艺的邱福。 对吹箫和唱小曲,卢嘉瑞确实学得不错,可能是卢嘉瑞有些天生禀赋,对音律唱曲格外能领悟,教学得很快,几个月过去,卢嘉瑞不但就基本学会了吹箫,还可以轻松吟唱时下流行的词曲了。 搬到新书院后,单先生外出的时候多了起来。他或出去游历,或出去访友,经常在周边远近的州县行走。有时他会带上卢嘉瑞,有时就一个人出去。 单先生带卢嘉瑞出去游历和访友,也是一种大有裨益的游学,可以增加卢嘉瑞对时下各地风貌和各种事物的了解,以后应对考试中的论试和策试时,就不至于胸中无物。 单先生单独出去的时候也多了起来。一来单先生觉得离下次解试时间还有点长,不必逼卢嘉瑞攻书那么紧,否则紧多必松,到临近应考反而提不起劲头,会适得其反;二来这里毕竟不是在家里那时每日都在卢家人的眼皮底下,就算无妨,单独外出总不好过多;三来在卢家待了三四年了,一直教卢嘉瑞读书,该教的都教过了,现在不过是重复,是很乏味的,往后的关键在于卢嘉瑞自己的苦读和灵性,并不是他单剑能多教一点就会好的,所以放开些手脚,让卢嘉瑞自己用功研读,自己加以辅导点拨,可能会更有成效,自己可以出去到周遭州县游览游览,也不枉自己在此地待过这么多年。 单先生所不知的是,每次他单独出去后,对卢嘉瑞来说都是快乐无比的日子。卢嘉瑞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之人,内心里对读书又没有多少真正的兴趣和野心,在单先生面前不过是勉力装出来的认真读书。 在单先生不在的时候,卢嘉瑞做的事情就是练功习武、吹箫和唱曲,有时练书法。当然,他不时还会跟邱福下两盘棋,来比试输赢——尽管是输多赢少。他甚至宁可看他的《太平广记》或《杨太真外传》或《迷楼记》等杂书,应考的那些书籍却是绝少去自觉研读的——太乏味了! 阁楼的三楼既是卢嘉瑞的书房,也是卢嘉瑞的快乐天地。有空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吹箫唱曲,或者下下棋、写写书法,或者练站桩扎马步。阁楼三楼向着外边的两面都开有大大的窗子,推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外边优美的景色。居高临下的看去,跟在地上张望,所见到的景色就是不一样,让人有更开阔的视野。 这日的晌午过后,卢嘉瑞和往常一样伫立窗边观赏外边的景致。 立夏早已经过去了,天气热了起来,外面山岗田野是一派繁盛。远望山岭,草树青葱,像绿色的巨龙盘踞。近处是一大片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看起来长势极好,田间地头上有不少农人在劳作,点缀出这片土地的活力。就在靠近阁楼的地方,则是一片果树,有苹果树,有枣树,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杂树。苹果树已经结出了大大的青果,枣树花叶开得灿烂。一阵微风吹来,掺杂着花草的芳香和泥土的气息,是一阵阵的凉爽,在这盛夏的热气下是一番番难得的惬意! 卢嘉瑞正张望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远远的从家那边来的田间小路上慢慢地朝宅子走过来。是扣儿,不错,就是扣儿!卢嘉瑞眨了几下眼珠子,看清楚了——就是扣儿,手上好像还拿着个小包袱。 卢嘉瑞一下子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起来。扣儿来了,怎么办?要不要跟她好好聊聊,好好说说话?他来不及细想,但他首先想到让邱福走开,他要单独跟扣儿在一起,说说话。 卢嘉瑞于是迅速跑到楼下,大叫: “邱福,你快过来,我有事叫你去办!” “少爷,什么事?这么一下子火烧火燎的?你吩咐小的去办就是了。”邱福从课室里跑出来,应道。 “今早单先生出去访友,说要两三日才回来,如今你到镇上去买些酒菜回来,今晚我跟你不分主仆,好好喝几杯,我酒瘾都上来了呢!” “好的,小的就去。”邱福爽快地答应道。 “你买一个猪蹄、一个猪耳朵、一条鱼、一斤豆腐干,再打两斤高粱酒,买一斤干花生炒了下酒。”卢嘉瑞吩咐道。 “好的,少爷,小的马上就去。”邱福高兴的应声,然后转身就要到厨房去拿箩子。 “记得,高粱酒要到邻村柴家庄,就是柴荣他们村那个柴东老儿酒坊买,那才是真正的好酒,不要镇上铺子的。还有,花生要全部挑仨仁的,特别香脆。”卢嘉瑞又特别吩咐道。 “跑到柴家庄买酒没问题,可是一斤花生干要全挑仨仁的,怎么挑得来啊?”邱福疑惑不解,为什么花生都要仨仁的,太费事了。 “不要啰嗦,你照办就是了,我又没催你时辰,你挑好了回来。快点拿了箩子去吧!”卢嘉瑞不容置辩地说道。 邱福只好赶紧跑到厨房,拿了箩子就出去了。虽然有些不解,但他知道少爷向来对他不错,有好处都少不了关照他,况且今晚弄好酒菜是陪少爷吃酒,还能有什么怨言可说呢? 邱福一出门,卢嘉瑞便回到卧房,心情难静,在卧房里来回踱步。不一会,他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卢嘉瑞下楼来跑去开门,看到的却是邱福。 “小的忘了带大门钥匙,回来拿。”邱福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赶紧走吧,我不是都在家吗?还拿什么钥匙?赶紧去买办去!”卢嘉瑞很不高兴起来,把门一关。邱福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少爷似乎有些躁气,也不好多问,只好赶紧跑了去。 当卢嘉瑞又回到卧房,刚想坐下,想一想该怎么办时,大门敲门声又响起来。卢嘉瑞赶忙跑出去开门。离邱福出去的时间这么短,卢嘉瑞以为又是邱福回头,一边开门一边就喊道: “邱福你怎么回事?” “少爷,你怎么啦?是奴婢,扣儿。”门打开后,卢嘉瑞一眼看到的是扣儿,听到一嗓子温润的话语传了过来。 “哦哦哦,扣儿啊,我以为是邱福呢,叫他去做点事,老回头敲门,像是出不了门似的。”卢嘉瑞望着扣儿,说道。好在从家里过来与这里到镇上不同一条路,要不邱福就会跟扣儿碰上面了。看扣儿手里拿着个布包,眼睛都不敢看他,卢嘉瑞又说道,“进来吧,到屋里坐坐。” “不要了,二娘给少爷纳了双鞋,还给少爷逢了一件夏季穿的薄衫,叫奴婢送过来给少爷,奴婢就交给少爷就好了。”扣儿说道,就将包袱递过来。 “不着急的嘛,这边老宅改成我的书院后,你都没来看过,进来看看嘛,看布置得好不好。”卢嘉瑞没有接包袱,又说道,“等下你再把鞋子和衣服放到我书房去。”(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回 喜悦成欢(下) 第二十一回 独院立塾书艺兼习 只身送衫喜悦成欢(下) 扣儿拗不过卢嘉瑞,只好进门来。卢嘉瑞闩上大门,领着扣儿在宅院走,看了院子各处,看了课室、单先生书房、厨房,一边说他在这里读书练武,学习音律乐器和书法下棋的事情。扣儿是随口的应声,也不知是不是真在听,听不听得懂。 卢嘉瑞不时回头瞄扣儿,看她只管跟着走,颇为不自在的样子。但如今的扣儿摸样儿可是比以前看到的要俊俏多了,这让卢嘉瑞心潮起伏,时不时说话都说差了。 “这是邱福住的,是这个阁楼的一楼,二楼是我的卧房,三楼是我的书房。平常除了上课、练武,我就在书房看书、写书法、练吹箫、学下棋什么的,有时候还学唱曲子。单先生教我唱曲子了。有时候我还在书房里练功。上去看看吧!把衣服鞋子也好拿了上去。”来到阁楼时,卢嘉瑞说道。 “少爷,奴婢不上去了,给少爷包袱。等下回去迟了,二娘会说的。”扣儿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书房上面才好玩呢,我可以写些字给你看,教你认认字。要不我吹箫给你听,也可以学唱几句曲子给你听听。”卢嘉瑞说道,走到了扣儿的身后去。扣儿也就只好上楼去了。 “单先生呢?怎么不见单先生在?”扣儿一边走,一边问道。 “单先生出去访友,说要过两日才回来。”卢嘉瑞说道。 扣儿心里有些不安,也有些忐忑,但既已起步往阁楼上走,卢嘉瑞又跟在身后,也只好继续上楼。 来到三楼书房,卢嘉瑞就在书桌前坐下来,在纸上写上“扣儿、卢嘉瑞”几个字,给扣儿看,叫扣儿念。扣儿没读过书,不认得字,卢嘉瑞就一边指点,一边教她念: “这几个字就是你和我的名字啊,扣儿,卢嘉瑞。你跟我念——扣儿,卢嘉瑞。” “扣儿,扣儿”扣儿只念了自己的名字,没念卢嘉瑞的。 “你念嘛,怎么不念我的名字呢?”卢嘉瑞问道。 “奴婢念自己的就好了,少爷的名字就不念了。”扣儿低声说道。 “叫你跟着念你就念好了,怎么不敢念呢,扣儿?”卢嘉瑞问道。 “扣儿,扣儿,卢嘉瑞。”扣儿勉强念了一下卢嘉瑞的名字。 卢嘉瑞又写了几个别的字让扣儿认,在写画教读之间,渐渐地,扣儿就不再像方才那么拘谨了。 于是,卢嘉瑞吹箫给扣儿听,扣儿也没听过什么乐器,就觉得很好听,很新奇。卢嘉瑞干脆把箫递给扣儿,让扣儿试吹一下。扣儿说一点都不会怎么吹得了,但卢嘉瑞非让她试一下,随便吹。扣儿当真试着吹了,只管吹气,手指头也不知怎么按压,卢嘉瑞忍不住过来捉扣儿的手,帮她把手指按到气孔上,箫也就发出了很好听的响声。萧管发声虽然不成曲调,却也真的很悦耳好听。 扣儿停下来摆弄这箫,很奇怪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她这么一问,卢嘉瑞也说不出来。 “反正吹出曲子来就好了,管它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呢?”卢嘉瑞说道。 “我教你吹一个容易一点的曲子吧?”卢嘉瑞又问道,不等扣儿讲话,他又继续说道,“这箫吹得好,很好玩又很好听的。” 但扣儿这会正为方才卢嘉瑞的捉手感到害羞,忙不迭地说道: “不练了,奴婢练不会的,不练了。” “那好吧,我唱一曲儿给你听,是单先生前不久才教会我的。”卢嘉瑞又说道。 “好吧,那少爷就唱给奴婢听听。”扣儿只好顺从地说道。 于是,卢嘉瑞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刘永的《玉蝴蝶》: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汀!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卢嘉瑞虽然是大男子汉一个,但毕竟年轻,声音清亮,加上他对着扣儿唱,唱起来有情有调,又加上些儿动作表演,虽然扣儿听不明白曲词儿的意思,倒是觉得很好听又好看的。 卢嘉瑞唱完了曲儿,看他不再唱了,动作也收住了,扣儿才鼓掌叫好。 “唱得真不错,少爷,好听也好看。只是奴婢听不懂所唱曲词是什么意思。”扣儿说道。 “这首词是大宋前朝很出名的作词人柳永写的,写的意思是在孤单萧索的旅途中想起了以前的朋友,很怀念故人的那种情怀。”卢嘉瑞说道。 “怪不得听来有些怨气有些伤心似的。不过奴婢不懂,乱说的。”扣儿说道。 “你很聪明的,说得很对啊!”卢嘉瑞夸赞道。 “哦,少爷,奴婢得回去了,要不太久了,二娘又得问来问去的。”扣儿这时又说道。 “怎么会呢?又不是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都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二娘不会说你的。”卢嘉瑞说道。 “不行的,奴婢真的要回去了。”扣儿着急说道。 卢嘉瑞不想让扣儿走,想跟她多玩一会,因为他跟扣儿在一起,就感到很快乐。虽然以前也同在一个宅院,如今也是同在一家,但他们平常见面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加上扣儿似乎有些故意躲着他,见到就更少了。 可是,扣儿真的要走了。卢嘉瑞就又拉扣儿到窗口边,看外边的风景。 “那好吧,把包袱拿到我卧房去,顺便也看看我把原来二娘的闺房布置成什么样子了。”看了一会风景,扣儿又说要走了,卢嘉瑞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能老强拉着扣儿不让走,就对扣儿说道。 这时的卢嘉瑞脑子里就想着怎么能够跟扣儿多亲近点,多单独待一会。 “不看了,少爷,卧房有什么好看的。”扣儿却说道。 “这不看怎么行?我的卧房就是原来二娘的闺房啊!二娘也没回来看过,你不去看看,回头二娘问起弄成什么样子了,你都说不出来。” 扣儿这回又拗不过卢嘉瑞,想去看一下就好走了,那就看一看吧。说起来也是原来二娘的闺房,看了回去,二娘问到也好说话。 扣儿跟着卢嘉瑞下到二楼,进入卢嘉瑞卧房,将包袱放在一张桌子上。扣儿就在外间站着看了看,就想出去。 “里间也看看去嘛,看我的帐子挂得好不好,小桌儿放得是不是地方。扣儿,顺便帮我折叠一下被子、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样叠才好,你教我叠一下,往后我就按你教的法子叠好了。”卢嘉瑞赶忙说。 扣儿迟疑了一下,想不进去,但一想卢嘉瑞叫她帮忙,让她教叠被子、褥子,又觉得不好意思拒绝。是嘛,方才卢嘉瑞还教她认字、吹箫什么的,还唱曲儿给她听,更别说少爷一家收容她们家的大恩大德了,这点说出口的请求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于是,扣儿进到里间去,来到卢嘉瑞的床边,将里边乱糟糟的被子和褥子扯出来折叠。 “少爷,过来,奴婢教你叠被子和褥子。”扣儿叫道。 “哎!”卢嘉瑞走过去,跟扣儿并站在床边,看扣儿弯下身去叠被子。卢嘉瑞发现,自己已被扣儿的侧影和腰身深深的吸引住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扣儿出落得俊俏标致,仪态落落大方,话语温婉甜润。她白白的肌肤,水灵灵的双眼,可爱的一双小手,凸起的胸脯,这一切的一切,让卢嘉瑞这会心神难定。 卢嘉瑞狂乱地想到,一直以来经常思想的扣儿就在自己的卧房,就在自己的床边,而卧房里只有他和扣儿!此刻的卢嘉瑞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呼吸,还闻着扣儿身上散发的体香,这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与冲动! 在一起折叠被子和褥子当中,卢嘉瑞的手不时碰到扣儿的手,甚至身体时不时跟扣儿的身体相碰相摩擦,这次扣儿却并不特别的躲避,这让卢嘉瑞感到心儿一阵阵狂跳。 卢嘉瑞的脑子全不在叠被子和褥子上,在神游与慌乱中,他与扣儿的手和身体的触碰就更多了。 扣儿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叫她教,他自己为什么又这么心不在焉,或者真的这么笨。 此刻,上次扣儿送夜宵时意外的情形正迅速重现在卢嘉瑞的脑际,他在飞快地想象着,他多渴望那样的意外能在这时,在这里,再度出现! “好了,这回奴婢要回去了。”扣儿教卢嘉瑞叠好被子和褥子,要转身出去了。 就在这当儿,已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的卢嘉瑞,心头涌上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迎面一把抱住扣儿,放倒按压到床上! “少爷,你要干什么?放开奴婢,放开……”扣儿大惊,挣扎着叫喊道。 “扣儿,别喊,扣儿,我喜欢你,我要你……”卢嘉瑞只顾把扣儿压着,正好把她的头枕在方才叠好的放在床榻中间的褥子上,任她手脚身子怎么狂踢打乱摔扭,就是死死的压着! 卢嘉瑞这时已顾不得许多了,曾经朝思暮想的扣儿,他要! “放开奴婢,放开奴婢,……”扣儿身子动不得,只好嘴巴不停的喊,不停的哀求。 “扣儿,我喜欢你,我要你,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求你给了我,求你不要喊了。”卢嘉瑞嘴上也是不停的叨念着,根本也不管扣儿说什么。 卢嘉瑞将身体压着扣儿,过了许久,扣儿终于没有那么有力地挣扎了,卢嘉瑞依然不敢妄动,又过好大一会,他感觉到扣儿终于不再有力气挣扎抵抗,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 …… 一阵狂风骤雨之后,彩虹高挂,情绪带着疲惫从极乐的欢愉中回来,卢嘉瑞紧紧抱着扣儿,凝望着她,动情地说道: “扣儿,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那又怎么样?奴婢只是你们家的丫头,你是少爷。”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扣儿这会倒淡定起来,说道。 “我去跟娘说,让我娶你为妻,反正我也该娶妻了,我娘亲她们都早已经在找了,我觉得你就很好。”卢嘉瑞说道。 “你不要去说了,你家是不会让你娶个奴婢做妻房的。少爷家里只会怕人家笑话呢!你说了,你父亲母亲只会说你傻,说不定还会把奴婢一家都赶走!”扣儿说道。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想你,就想对你好!”卢嘉瑞说道,呆呆地看着扣儿。 “奴婢能要你怎么样?少爷能记得奴婢,记得今日少爷这份心就好了!”扣儿低下头,说道,似有几分幽怨。 卢嘉瑞更紧地抱住扣儿,说道: “我发誓,我卢嘉瑞这辈子都会记得扣儿的好,往后只要我卢嘉瑞能够做得到的,扣儿你只管说来,我一定为了你办到!如若我违背了今日的誓言,不得好死!” 扣儿赶紧要捂住卢嘉瑞的嘴,但已是来不及,只好说道: “谁要你发毒誓?不吉利的,少爷记得就好了,奴婢相信少爷!” 两人言语一阵,扣儿忽然想起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回去。于是,两人赶忙下床穿好衣裳。纵然十分不舍,但无可奈何,卢嘉瑞只得送扣儿出门。临出门,又是一阵紧紧的拥抱。 “扣儿,我喜欢你,会常想你的,往后怎么办?”卢嘉瑞失神落魄地说道。 “少爷,不要胡思乱想了,记得奴婢就好,不要再想什么了。”扣儿淡然却带几许伤感地说,稍停一下,又说道,“等下记得擦掉床上的血迹,不要让人看见了!” 这时,扣儿在卢嘉瑞心中是个极其美丽、善良、细心、贤德、勤劳的姑娘,他是真心希望娶扣儿做自己的妻子。 邱福回到家时,已是日头西斜,落日余晖染碧天边。在关于对采办的麻烦和不解的不停的碎念唠叨中,邱福将买来的猪耳朵、猪脚和鱼做成了美味佳肴,仨仁的花生干也剥开炒得格外香脆,摆到院子中的桌子上。卢嘉瑞和邱福主仆两人,打开壶中的高粱酒,痛痛快快地吃上喝上了。 到烛光摇曳,星空灿烂时分,桌上菜肴扫荡得差不多了,酒壶却也已经空倒一旁。邱福记得自己的仆人身份,把住没喝醉,卢嘉瑞却拦也拦不住的醉倒地上了。 这是邱福头一次见到少爷喝醉了酒,但邱福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今晚会有这么好的口福,与主人一道享用这顿丰盛的酒菜,他更不会知道为什么少爷让他买花生干,要他只挑仨仁的。 卢嘉瑞与扣儿的欢爱事会传出去吗?卢嘉瑞会不会跟娘亲说要娶扣儿为妻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回 别样开铺(上) 第二十二回 洞通灵犀别样开铺 欲逞武功意欲投军(上) 却说上回说到扣儿送衫到书院给卢嘉瑞,恰巧单先生已外出访友,卢嘉瑞支开邱福,强要了扣儿。一段时间过去,卢嘉瑞也回过家那边,但没听到什么议论或风声,卢嘉瑞觉得可以安心下来了。但卢嘉瑞也奇怪,扣儿在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竟能不动声色,没有一点杂音传闻,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于是,生活又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读书、练武、学棋、书法、吹箫、唱曲,尽管村镇上的那些伙伴们不来招引卢嘉瑞了,但卢嘉瑞有了这些学艺,也不感到无聊。尤其是他跟扣儿云雨过一番后,那情形、那场景经常重现在他的脑际,更让他一静下来就对扣儿的下一次到来浮想联翩,这让他的精神情绪甚是充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寂寥的时候。 当然,卢嘉瑞并没有忘记对扣儿说过的,跟娘亲说要娶她做妻子,虽然扣儿也并不指望,但毕竟说过的话,卢嘉瑞一时半会还是不会忘掉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就只成为卢嘉瑞的一个心结。 卢嘉瑞冷静之后觉得,向娘亲提这个事是很傻的。这样做,一来是不会有好结果,父亲母亲们绝对不会同意他娶个奴婢做正妻;二来只会让父亲母亲们觉得他还没长大,孩子气,对将来放手让他决定自己的事或做什么其它事都没有好处;三者还怕正如扣儿所说的,家里一怒之下将扣儿一家赶了出去,到时不但娶不成扣儿,连面都见不着了。 卢嘉瑞虽然喜欢扣儿,心里也真正想娶扣儿,因为他觉得扣儿是什么人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觉得能使自己快乐就够了,但如今这事还不能由他自己做决定,他觉得不能做这样有损无益的事情。 当父亲生日那天,他回家去吃晚饭,经过二娘房前时,二娘叫卢嘉瑞到一边去,劈头就问道: “上次我让扣儿送衣衫和鞋子过去给你,你欺负她了?” 卢嘉瑞闻言一愣,暗自吃惊,难道二娘知道这事情了?这太可怕了!很快,他克服了慌张的心理,他不知道到底二娘问这话意味着她知道些什么?知道到什么程度?于是,他故作镇定的回答道: “二娘,怎么啦?扣儿跟你说我的不是了吗?” “她回来后就有些神色不对,说往后要送什么东西,让邱福回来拿就好了,她不想送去了。”二娘看一眼卢嘉瑞,又问道,“我给你纳的鞋子和缝的衣衫合不合适?” “哦,二娘,正好那日上午我在课堂上被单先生数落了一通,后来又被邱福气激了一阵,心情很是不好,正在气头上,扣儿就过来了,我拿她出气,说了些难听的话。”卢嘉瑞这会淡定说道。 “哦,原来这样,回头我跟扣儿说说,让她别要那么在意往心里去,这丫头挺懂事的。”二娘说道。 “多谢二娘!我碰到她时也会跟她说的。”卢嘉瑞如释负重,说道。 虽然最终没什么事,但毕竟事大,要传出去,他卢嘉瑞、扣儿,还有他们整个家,在溪头镇可就声名狼藉了,这给卢嘉瑞大大的心惊了一场。如今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卢嘉瑞松了一口气。 卢嘉瑞到三娘房里,本想问找媳妇的事情,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问,结果一直东拉西扯近来读书学艺的事情。还是三娘了解自己的孩子,跟他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晚饭后,大家坐到大厅谈天。自从卢嘉瑞的书院搬到二娘老宅,一家人也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谈天了。父亲母亲们自然问了卢嘉瑞近来读书的情况啦、住得习惯不习惯啦、生活起居方便不方便啦等等,而卢嘉瑞也问问家里的生活状况和产业经营情况。 卢嘉瑞本不太关心,之所以如今要问这些,也是要表明自己长大了,家里的大事情也关心了。 当然,大家不免也会谈到找媳妇的事情,但尽管到处找媒婆托亲戚,卢永茂也曾亲自去相看过好几个人家的女子,就是没找到合适的。这事真是天意弄人,急不来。 说到产业经营,今年天时干旱,粮食收成不好,自家种的收成少了,租户种的收成也减少,到时收租怕都会成问题。收成不好,养的猪、鸡和羊也卖不出好价,而喂养的粮食却涨了价,收入也就少了很多。倒是原先不起眼的那个小药铺,如今买卖可是越来越好了,不但一年四季赚钱不断,虽然是细水长流,累积起来也是不少,给家里一条活的财路,而且村镇上的村民还都说卢永茂家的好话,方便了镇里的乡亲们。几个娘们就直夸赞卢嘉瑞出的主意好,卢永茂也不住的点头。 关于镇上开的药铺的话题好像一下子提醒了卢嘉瑞,为什么不到聊城去开个药铺呢?于是,卢嘉瑞马上就说道: “咱们可以到聊城去开个生药铺,往后不管庄稼收成如何,都有收入来源,一来增加家里收入,补平丰歉,二来家里也可以逐步搬迁到城里去住,往后就不被人说咱们是乡巴佬了。” 卢永茂和几个娘们愣了好大一会,也没说出什么话来。他们确实说不上什么,说不同意吗?卢嘉瑞说的有道理,因为在镇上开的小药铺的收益他们都看到了,而且卢嘉瑞做买卖的点子向来都不错。说同意吗?卢永茂对在城里做买卖可没有一点把握,也可以说一无所知,他这辈子真正做过的买卖只是贩运私盐,也是在祖上一直传下来的渠道上做的买卖,卖家和买家都是传承下来的。几个娘们对城里更是陌生,除三娘,大娘二娘都没到城里看过。 “咱们家都没在城里待过,更没有在城里做过买卖,怎么做得了啊?”大娘说道,“说起来,家在镇上,要到城里做买卖,两头挂的,怕也做不来。” “城里跟镇上不一样,本钱也要大得多,弄不好会蚀本,要仔细思想清楚。”卢永茂说道。 “其实做买卖,道理都一样的。在城里做跟镇上做是有些做法不一样,但理还是那个理。”卢嘉瑞信心满满地说道。 “这个倒是,瑞儿能在博州包房赚到一大注银子,原也证明了他懂得怎么在城里做买卖。”三娘说道,“不过,你父亲说的没错,城里跟镇上毕竟不一样,本大利大,蚀本也是常有的事,方方面面牵涉多,不是像在镇上这么简单。” 三娘见识还是比较多,对城里的事情比较熟悉,同时对卢嘉瑞比较了解,因而也比较信任。 “我想过了,就把咱们在镇上开店的做法搬到城里去就很不错。有坐堂的郎中,有现熬的姜糖水、祛火凉茶加上祖传的消肿止痛药酒,这些都是别的生药铺没有的,买卖一定能红火。”卢嘉瑞说道。 “还有,咱们这里有地,不论是自家种的还是租户种的,还有村镇上其他人的地,都可以种一些药材。种药材总会比种庄稼收成要好不少,可以让村民们都种药材,咱们收买了过来,一部分铺子用,剩余的批发给其他药铺或外地客商,也是一门极好的买卖。村民得益,店铺得利,对镇上也是好事一件。”看没人做声,卢嘉瑞继续说道,他知道父亲母亲们一定会有很多疑虑的,要拿钱到一个他们不熟悉的地方去做不熟悉的买卖,总害怕万一本钱不保,岂不冤枉了! “瑞儿说的似乎颇有道理,但家在溪头镇,却要去聊城开铺子,管不过来,俗话说‘力不到不为财’,就怕出去辛苦折腾,钱财不到手呢!”大娘总有她的忧虑。 “当然了,在聊城赁了房子开铺子,是得有人住到那边去管的。好在聊城也不远,马车回来就半日功夫,要是骑马,就更快了。”卢嘉瑞看来,来回城里也没有什么不便之处,甚至就搬到城里去住,有事才回来溪头镇一下就好了。 “就像在镇上的铺子一样开药铺吗?还是光卖药,不看病也不卖汤茶了?”二娘问道。 “当然,就像在镇上开的药铺一样,请郎中坐堂看病,兼卖姜糖水、凉茶,卖药酒,往后还要创制一些好的汤茶来卖。”卢嘉瑞说道,说得有些兴奋,不等人搭茬,又继续说道,“这些做法跟别的生药铺不同,正是咱们家铺子的特别之处,保证可以招引更多的客人来。郎中坐堂,看病抓药一处做好,一般的小病都不用麻烦跑这边找郎中跑那边抓药。还有这些汤茶,功效也是很好,一来可以聚人气,二来也可以增加收益。别看本小利薄,卖的多,细流汇聚成河,日积月累下来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终归咱们没有在城里实实在在做过买卖,不是很熟悉城里的状况,虽然在镇上生药铺做熟了,但地方不同,情状就很不一样,还得好好仔细计议计议。”卢永茂很是谨慎,买卖上不熟不做的观念在他脑子里是根深蒂固,蚀本的担心总让他谨小慎微。 “谁来做掌柜?还是老爷亲自做?请不请得到好的郎中坐堂?请得到诚实勤恳的伙计吗?生药材怎么进货?会不会遇到地方上有欺生的恶人来捣鬼?”大娘的疑虑心也是很重,在她看来,守住这份家业,好好安份的过就很不错。 “大娘担心的也是有些道理,但事在人为,不做当然就什么事都没有,做起来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状况,但孩儿相信这些问题都是能够解决的。至于有没有恶人捣鬼倒不怕,孩儿敢敌盗贼敢斗群狼,也不怕有宵小来闹场。”卢嘉瑞说道,十分气壮。 “话虽可以这么说,但新人新地方,要立稳足扎下根去也是不容易。你年纪轻轻,虽然做成过好些买卖,凡事不要想得太简单了,事到临头才措手不及。”三娘也对卢嘉瑞的计划疑虑也不少。 “大凡做大一点的买卖,总是有做成与做不成,有赔本和赚钱的,这一桩买卖孩儿觉得是比较稳实的了。孩儿到聊城去时都特别留意到,城里生药铺也就四五家,要么生药品种不全,要么价钱偏贵,要么两者兼而有之,要不就在偏僻处不便寻到,总之这一行当有赚钱的机会。”卢嘉瑞胸有成竹地说道。 “要不这样,既然瑞儿觉得有机会做得好,有赚头,咱们就到聊城去开一家小生药铺试手,就算赔钱也就赔点小钱,然后关张也便利。”卢永茂似乎下了大决心似的说道。 “这样也好,出点小本钱做做看,做成了再往大去做。”大娘附议说道。 “我觉得也是,一下子不要拿太多的钱去做,万一做得不好,赔得多,也不好回手。”二娘也附议说道。 “孩儿却不是这样看,咱们要做就要做最大的。为何要做最大的呢?在聊城生药铺这一行,咱们是新来者、后来者,咱们一定要做得比别人好,才能把人家的买卖都抢过来。如果开个小铺子,品种一定也不能全,价钱也不能比别人的便宜,自然很难将老店的客人拉过来。相反,如果咱们开个很大的店铺,品种是全聊城最齐全的,价格反而也可以更实惠,就可以把老店的客人抢过来。而且,咱们有郎中坐堂,有汤茶卖,店铺小了这些特别的东西就无法做,或者做了也不划算。其实不论店铺的大小,有些开销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掌柜,两三个伙计,一个郎中,算起来店铺大反而本钱更低。所以孩儿觉得,在聊城热闹街市租个大店铺来做更易于做成。如果为图小本生意开个小铺子,却反而难做得成。”卢嘉瑞耐心仔细地解说道。 “瑞儿这个说法倒是说得通,不做则已,一做则要做最好的,这样才能站稳脚跟,反而不会那么容易做砸了。当然,开大店铺,如真的做砸了,损失也更大。”三娘这时转而支持卢嘉瑞的想法。 “孩儿觉得一定可以做得好的。”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继续说,“这生药铺的生意,一旦做成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成了咱们家稳定的财源,就不愁天公是否作美,庄稼收成丰歉了。” 大家于是持续着一阵沉默,尽管没有找到什么具体的理由来辩驳,却是一下子都还没有勇气相信卢嘉瑞说的能做成,想到要拿白花花的银子出去,谁都心有难舍。(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回 别样开铺(中) 第二十二回 洞通灵犀别样开铺 欲逞武功意欲投军(中) “那就拿孩儿上次在博州赚的钱来做本钱好了,这一百六十多两银子,也该足够开一家大生药铺的了,万一蚀了本,就算孩儿没赚或者少赚了,也无碍原来的家计。”卢嘉瑞打破沉默,说道。 由于原来就说过,卢嘉瑞在博州赚下的这注银子,在他觉得有买卖机会的时候拿来做本钱的,这下大家虽然犹疑不定,但也就不好说不同意,一来不好食言,二来也不能打击卢嘉瑞的锐气。于是,大家就都只好表示了赞成。 “还是父亲亲自做掌柜比较好,虽然辛苦些,但开始筹备开张,需是亲力亲为,等到买卖做稳定了,才可以交给别人代劳的。当然,孩儿在读书之余,也会经常到聊城去帮忙,好在骑马来回甚为快便,无需多忧虑的。”卢嘉瑞释然说道。他知道父亲母亲们疑虑未消,但终究是同意了自己的冒险计划,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于是,卢永茂带着邱福到聊城去筹办开生药铺的事情,邱福则叫来了一个他的远房亲戚汤家盛来侍候卢嘉瑞和单先生。 卢嘉瑞几乎是隔日就往聊城跑一趟,去帮忙父亲筹办药铺开张事宜。这回卢永茂也就不怪卢嘉瑞不专心读书了,因为他觉得有卢嘉瑞在身边,很多事情更有头绪,做得更好。 卢永茂对卢嘉瑞的办事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了——他的宝贝儿子绝对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物!没有卢嘉瑞在的时候,卢永茂常常觉得束手无策,一莫愁展。有卢嘉瑞在,很多事情就有办法处理。卢永茂心下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欣慰。 他们在最热闹的街区铜锣街租下一个很大的铺面。原来是两个店面一个主人,一个店面卖绸缎布匹,一个店面卖杂货,是个上了年纪的江南东路宣州商人租下来做买卖,就夫妻两人,已经做了很多个年头了,现今年老要回乡,正巧卢永茂他们找铺面就遇上了。 卢永茂就接手老夫妻把店铺租下来,将两个铺面合并成一个,做成一个大大的铺子。房子是临街三层的结构,一楼做铺面,二楼住人,三楼做货仓。他们将铺面改成生药铺子也很合适,放药柜,设药台,立掌柜桌,置郎中诊病台,布局熬汤茶的灶台,摆设喝汤茶和歇息的桌凳,看来一切都很妥当。 书立了租房契书并签字画押,等宣州商人将货物处理完,卢永茂就请来泥水工和木匠,修整门面里边各处,同时砌好熬汤茶的灶台并砌起排烟的烟囱,然后就做靠墙的药柜。药柜是个长长大大的七字型大柜架,里边分隔出许多的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里格成两个或四个小格用于放生药,是为传统方正的药柜子了。其他各式柜子、桌子、椅子和凳子,则就买现成的搬了进来。二楼住人的房子和三楼的货仓,则不需要改造的,一切现成的就好用。 忙活了一个月出头,店铺里边的各项物件都整备妥当了。 进货本是一个难题,因为一个大药铺需要进些什么货才能齐全,卢永茂父子并不清楚,到哪里去进这些货更不知晓。还是卢嘉瑞出了个鬼点子,早在租下铺面的时候就让邱福专门来做这个事,每日假扮病患或路人到城里每个生药铺去看人家的药柜上的药名,然后出门抄录下来。许多日子过去后,这几间药铺的药材品种都抄全了,还要去找那些年老的郎中,问他们不常用的偏冷门的品种,然后整理出个生药品种大全单子。 生药品种单子理了出来,也还不知道具体到哪里去进货,卢永茂愁苦了一日,想不出法子来。第二日,卢嘉瑞来了,他就教邱福去找机会,想法子请聊城目前最大的那家药铺的伙计出来吃酒,混面熟,然后不经意间探问药材的进货渠道,也顺便套取些药铺买卖的方法窍门。 邱福也是机灵人,毕竟跟卢嘉瑞久了,各式套路也学到了一些,不几日功夫,各种圣药进货渠道就都知道了然了。原来,药铺大部分生药都是在本城一个大批发药商处采办来的,有些偏冷门或贵重的品种则需到京东西路的大名府去采办。 卢永茂想着这么路途遥远,打算就缺着。但卢嘉瑞却坚持要齐全,于是就让邱福去大名府采办,卢嘉瑞还吩咐多采办些,顺便还要看看那边各种药材的价钱。 接下来就是请坐堂郎中和招伙计的事了。招伙计是很容易的,招贤榜贴上店门不到两日,就招到了两个年轻伙计,看来很不错的,一个是本城人,叫邢安,一个是逃荒到这里的外地人,叫代礼。招用这两个伙计也是卢嘉瑞决定的。 难的是聘请坐堂郎中。郎中们都习惯于在自己家里坐诊,或者应请出诊,到生药铺坐诊这样的事闻所未闻,也不太愿意尝试。有愿意的,座谈一番后又觉得医术不精,恐怕辱没铺子的名声,有损铺子的买卖,不敢聘请。后来有一个腿脚不太灵便医术可以满意的老郎中,愿意到铺子坐堂,但要求诊金自行收取,与药铺不相干,这与卢永茂想的由药铺计收诊金,再由药铺给郎中工钱的做法,即由郎中收取诊金而药铺抽头这个想法不符合,双方谈不拢,只好作罢。 又经过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折腾,万事俱备,卢永茂找了个算命先生,择了个黄道吉日,很快就要开业了。 卢永茂这时才告诉卢嘉瑞说还没有找好坐堂的郎中,意下就想先缺着,开业以后再说。不料,卢嘉瑞一听,着急得很,一定要找来。他对父亲说道: “店铺开张这场面很重要,要将咱们铺子最好最特别的东西都亮出来,让来的人都看到,这样人家才会印象深,以后真的有需要看病抓药时,自然会想到咱们铺子来,所以开业时什么都要齐全才好,不能缺了。” “这一下子可不好办到,请郎中可不像请伙计那么容易。”卢永茂只好说道。 “那原来请的有没有好一点又有意来坐堂的郎中呢?”卢嘉瑞急切地问,“这个可是咱们铺子跟别人最不同之处,一定要的。” “倒是有一个老郎中,一番叙谈之后觉得医术应该是不错,就住在水井街,腿脚不太灵便的,但他要将诊金独自收了去,铺子不但不能抽水提成,还白给他一块地方以及桌椅,为父就没答应他。”卢永茂想到了那个曾经觉得很合适,但买卖谈不拢的老郎中来。 “这个事父亲想的就有些偏差了。只要他医术高,愿意来坐堂,诊金只管由他收了去,咱们铺子分文不取也是无妨的。如今咱们刚开张,只怕没人来,不怕人争利。他既是个有医术的老郎中,一来到铺子坐堂,想必就有不少新老病患跟着来找,他开的方子,还不是在我家铺子抓药?如此,带来人气,带来买卖,天大的好事,如何不做?至于以后,咱们铺子立稳了脚跟,买卖做旺了,再跟他提地方桌椅的租金甚至再提诊金的分成,也不怕他不同意了。好买卖总会有人争着来做的。”卢嘉瑞说道。 “经瑞儿这么一说,为父是想得不周全了。那如今如何是好?难不成再去请他?”卢永茂自感悔意,搓手说道。 “父亲有没有当他面,直截了当地说明不请他呢?”卢嘉瑞问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说他的要求有些高,说连地方桌椅都要平白供他使用。”卢永茂说道。 “那好办,那就劳烦父亲您写好帖子,亲自去他家门郑重地下帖聘请他,多说谦卑诚恳之辞,都应允了他的要求,务求他来坐堂就好。”卢嘉瑞稍显宽慰地说道。 于是,卢永茂赶忙照办去了。 黄道吉日里良时一到,伴随着锣鼓和鞭炮的喧闹声,“瑞安大药铺”开张了! 卢嘉瑞别出心裁,在开业前两日便用红纸写了一叠开业告示,叫伙计们在城里各处张贴,告示云: 各位街坊商旅游人等,我“瑞安大药铺”居宝地铜锣街南头闹市,历经精心修整布置,药材齐备,特定于吉日十月初九日良时辰时开业大吉。本药铺生药品种为本城最齐全,并有高明郎中常驻坐堂,诊病抓药甚为便当。本铺更熬制有独家祖传配方姜糖水、凉茶供饮。祖传姜糖水可祛病驱寒暖身,凉茶可清咽去火利嗓,并有祖传药酒,可止痛活血散瘀。开业当日,诊病不收诊金,生药只收半价,汤茶皆免银供饮。药铺卢掌柜有请各位街坊商旅游人等移步莅临,共襄盛业宏开之禧! 瑞安大药铺谨启 于是乎,到开业之时,铺子门前街边早早就围着一大群人,尽管天时有些寒冷,穿衣单薄的人们都有瑟缩,但围观人群热情依然高涨。大红绸结成的大红花包围着“瑞安大药铺”的大木扁之阴黑字招牌,在初冬亮色的空气中格外醒目。锣鼓队在拼命地敲打,一长串鞭炮爆响,加上嘈杂的人声,烘托出无比的热闹。 鞭炮声过去,卢永茂抱拳致谢,说了一通客套场面话,然后敞开铺子大门,让围观的人群进店去。人们进店后,诊病的诊病,喝汤茶的喝汤茶,抓药的抓药,闲逛的闲逛,铺子热闹了一整日,累倒了坐堂的老郎中,忙坏了抓药的伙计。 卢嘉瑞亲自管卖汤茶。在这初冬时节,冷风嗖嗖,寒气阵阵,滚热的姜糖水和祛火降燥的凉茶很受欢迎,都熬煮了好几轮才供应得上。 别具一格的热闹的开业过去,瑞安大药铺的名声便在县城里迅速传开,成了街头巷尾酒家茶馆乐坊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一样的药铺,更大更多更便宜,这是瑞安大药铺给聊城人的印象。大家看病抓药更乐意到这家药铺来,卢家买卖做得顺风顺水。 开业后,卢嘉瑞便不像筹备时那样频繁到聊城来,卢永茂也要求他要更专心去攻书了。 卢永茂这时真的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做买卖的奇才。买卖走上轨道后,自己这个掌柜做得也是轻松。于是,卢永茂将三娘接到聊城来住,帮忙照料店铺买卖和家里生活,大娘和二娘留在溪头镇。日子久一些,他似乎就习惯了聊城的这个家了,没事也懒得回溪头镇去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回 别样开铺(下) 第二十二回 洞通灵犀别样开铺 欲逞武功意欲投军(下) 瑞安大药铺开业和买卖的成功,再次确证了卢嘉瑞在父亲母亲们心目中已经长大成人的印象,之后卢嘉瑞在家里所说的和所做的,都不会遇到太多的不同意见,父亲母亲们唯一操心的就是卢嘉瑞的婚事而已。 三娘搬到城里住之后,似乎看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更多的机会,仿佛眼界豁然开朗。她想在城里富户或官宦之家中物色媳妇,一定比囿于溪头镇更快更好。 家里没有以前那样追逼自己的读书进展了,这点卢嘉瑞是感觉到的,也感觉很喜慰。本来他早就无意于通过读书博取功名。于是,他更多的兴趣和时间精力放在练武和学艺上。 单先生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知道并了解卢嘉瑞的心理,却无法改变他的倾向,他自己只能尽人事而已。 渐渐地,父亲母亲们也接受了卢嘉瑞不再以科场得意作为读书的目标,但更加令卢永茂和妻妾们震惊的事情是,卢嘉瑞竟然要去投军! 有一日,卢嘉瑞在聊城街上闲逛时,看到一大群人在一处墙边围观,挤过去看时才知道那是招募军士的公告。在卢嘉瑞看时,就听见有人朗声说话: “国富而兵不强,是该多招兵买马,免受异族侵扰欺凌了!” 卢嘉瑞侧眼看过去,那是个中年人,看衣冠貌似读书人。 “富个鸟!不富也不强,荒野遍地,饥民满路,哪有这样的‘国富’呢?看相公只读书不闻窗外事罢了!”有人说道。 卢嘉瑞看过去,是个魁梧的壮汉子搭话。 “这位汉子说的极是,在下乃一介书生,但也并非两耳不闻天下事,正好相反,天下事时时事事都关心,而且读书也正是为着天下苍生。须知穷人朝朝代代都有,我朝农工商各业繁荣,天下承平日久,虽不能做到人人丰衣足食,受寒挨饿的人已是极少的了。”貌似读书人的回应道。 “读书人说话文绉绉,肚子里自有理,俺等大老粗说不过的。那你就说说看,我朝一直以来多受外族侵扰,边境难有安宁,还有燕云十六州被辽国占去,这是国耻,如何洗雪呢?”有人插话道。 卢嘉瑞看过去,也是个高大的青年壮汉子,头戴冲天冠。 “我等读书人自然是长于文治天下,至于守疆拓土,抵御外侮,当然需要勇将猛士,我等顶多能幕下出谋划策而已。”貌似读书人的答道。 “也不过是读得书来就怕死罢了!说得好听,敢说为天下读书,就直接投笔从戎,像汉朝班固一样,值得人敬仰!”又有人插话说道。 卢嘉瑞看过去,是个跟自己年纪相仿,身穿蓝布衫的年轻人说话。 “说的好,有种就投军去,不要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真要出力时当乌龟。”魁梧汉子大声说道。 “说得对,堂堂天朝大国,北边的荒蛮异族,魑魅小国,怎么就敢来侵扰,实在可恨,是汉子就该投军杀敌!”冲天冠也高声说道。 “几位大哥报国之志实在可嘉,小弟也正有投军志向,不如咱们就结伴到衙门去报名,一齐投军去!”蓝布衫也附和说道。 围观的人群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魁梧大汉径直走到貌似读书人的这边,拉着其手,说道: “读书人整天说为天下读书,知书识礼,满口的道德文章,一会天下苍生,一会国家朝廷,这下国家要你投笔从戎,看你年纪不算老,身体强健,你可不能落下了!” “去就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看我读书人一个,论起武来,也不见得比你们差!”貌似读书人的凛然说道,似乎本来就准备好似的。 “好,各位听到了,这位读书人都愿意去投军,咱们其他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算是有缘,今日这里围观的,所有的青壮年,咱们都一起去,往后到军伍中咱们就是兄弟!”魁梧壮汉高声喊起来。 于是,围观的人群中的女子、老弱及残疾的,自觉退到圈外,圈子里就剩下八个青壮年的汉子。卢嘉瑞未及细想就已经被留在圈中,也不好意思退出去。 “这位兄弟,看你一表人才,表情却是老大不乐意,为何呢?”蓝布衫问卢嘉瑞说道。 “有什么不乐意的?奋勇杀敌,立功报国,本来就是年轻人应该做的事情,还可以巴望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应该高兴才是!”卢嘉瑞还来不及开口,魁梧壮汉过来,拍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倒不是在下惧怕,只是家父定是不准。”卢嘉瑞只好这么说道。 “怎么就定是不准?投军又不一定是去送死,建功立业同样可以光耀门庭,跟读书出息不是一样的吗?”冲天冠也凑过来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小弟是家门三代单传,甚为要紧的。如果但说小弟自己,也是学过些武功的,虽不敢夸口武功有如何了得,沙场杀敌却也无所畏惧!”卢嘉瑞只好实话实说。 “这不就好了吗?咱们去投军,一来不一定就能到前方御敌,二来时下也就是些边境侵扰,没有什么大战事,你说你有一身武功,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冲天冠说道。 “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家室?你看鄙人虽一介书生,却也已经决然投笔从戎,要说顾虑,除了监牢里的刑犯和流浪汉,谁人都可以说不能投军的了。”这时貌似读书人的倒过来当起了说客。 “那各位先报名,小生先回家禀告过父母再说,如何?”卢嘉瑞说道,其实他自己倒是想去投军。 “禀什么禀的?报了名再说嘛,做个男子汉,顾虑那么多?有咱们一班兄弟一起投军去,军营里大家好照应,包管没问题的。”魁梧壮汉嚷道。 “小弟想的倒是建些军功,往后升了军职,图个出身。你想,时下靠科考图出身有多难,不如练得一身好武艺,到军营行伍中效力,凭本事更有机会拼出个天地来。”蓝布衫年轻人说道。 “大丈夫在世,当是鼎天立地,怎可有女儿姿态、犹豫不决的呢?父母大不过是想子女过得好,活出个样子来,只要你做对了事,有什么不允的?”看卢嘉瑞有些犹豫的样子,冲天冠对卢嘉瑞说道。 “你还犹豫什么的?大家兄弟都去吧,没事的,你看这个明白的读书人都改定主意一起投军去,你还说练了一身武功,不去投军,不就浪费了吗?俺就一身蛮力也就去拼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魁梧壮汉激动地说道。 “去就去,俺等就拼死去混口饭吃,保不准还能立了军功,混出个名堂来,好过在这市井间埋没了!”另外的几个汉子也嚷道。 “那好吧,我和你们就一起投军去!”卢嘉瑞思索了一下,下决心说道。 这时的卢嘉瑞也已经热血上涌,管什么三代单传独苗,别人能做的他也能做。他也想自己一身武功,不到军旅中去一展身手到底显示不出什么威风来。况且,他也相信在行伍中立些军功,也是争取个出头的出路,也许比那咬文嚼字、搜肠刮肚的拼科考出息更便捷可盼。 于是,豪气冲天的八个人就立马一起到县衙门内募兵处报了名,大家相约起程日聚齐出发。 这八位青壮汉子在赶去报名的途中相互通了姓名,他们是:魁梧壮汉陈钢达,头戴冲天冠的孙大壮,蓝布衫尹初昀,貌似读书人梅义仁,还有杜之杰、方志军、莫知鹤,加上卢嘉瑞,一共八人。 这一年是大宋徽宗崇宁五年,二十岁的卢嘉瑞决意去投军,开始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旅程。 晚饭后闲话中,卢嘉瑞向父亲提到了今日报了名去投军的事,卢永茂不听尤可,一听着实大吃一惊,继而冒出一身冷汗!他瞬间就想到:我家三代独苗,儿子怎么能去投军呢? “你,你,你怎么竟去投军!这,这……”卢永茂指着卢嘉瑞,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在他的脑子里是根深蒂固,他不敢想象遭遇万一的可怕后果:卢家要绝嗣的! “你知道,你是我们家三代独苗,得传宗接代,得继承家业,你以为投军好玩?打仗好玩吗?万一……,那可怎么办呢?”卢永茂气得声音都发抖,头一次对卢嘉瑞发这么大的火。 “你已经不小了,应该知道事体大小,应该能分轻重,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做什么其它的事情为父都可以由着你,这事为父不同意,你不能去!”卢永茂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大声说道。 三娘在旁看着也非常着急,但她不想火上浇油。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卢嘉瑞: “瑞儿,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投军的呢?” “孩儿想自己练了一身的武功,也好去建立些功业,也是出头的门路,不必死心眼靠拼科场找出息。”卢嘉瑞说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行伍凶险,三长两短是常有的事,你何必冒这个险呢?咱们家虽非大富大贵,也不缺衣食,就算行伍没有性命的凶险,也大可不必去受那份苦啊?”三娘说道,见卢嘉瑞默然不做声,又继续说道,“为娘听人说了,去投军的大多是饥寒之人,家中缺衣少食,到行伍中去混口饭吃。要不就是犯人刺配充军,再不就是有时候按人丁征发的。如今朝廷又没有要征发,我儿为何偏要去冒性命之险呢?” “娘亲,如今国境安宁,没有什么仗打的,孩儿去行伍历练,也是增广见闻,增加学识。不是有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在行伍中最能增长见识。”卢嘉瑞说道。 “可你也不能拿着性命去增长什么见识啊?真的只为增广见闻、增长见识,你可以去游历天下嘛,何必冒性命之险吃行伍之苦呢?”卢永茂说道,他一点都不能理解儿子的决定,他认为儿子投身行伍简直是愚蠢之极! “你没有经历过阵仗,那可不是闹着玩,是你死我活的真刀真枪搏杀,你想象得太简单了!而且胡人善于骑射,就算刀枪可挡,强弩难防,战场上能活着回来都是造化!”三娘似乎对战事有很多的了解,又说道,“你别说国境安宁,眼下北边辽国强盛,常来扰边,向来有大举进犯之意。西北有夏国,边境争战也是不断。大宋国边境上,大小阵仗时有发生,行伍凶险并非空话。” 卢永茂看着三娘,也不禁被三娘的见识所折服。他自己虽不时跑远途,见闻是不少,但这类国家朝廷的军国大事他很少在意。三娘这么一说,他就更觉得卢嘉瑞投军这事的严重性了。 卢永茂和她的妻妾能劝住卢嘉瑞不去投军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回 投军从戎(上) 第二十三回 劝阻难回坚执赴行伍 激愤填膺怒跃上擂台(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在聊城报名投军,回到家里说与父亲母亲知晓时,父母亲惊讶不已。这三代独苗的,怎么能到行伍中去历险?常理来说是避之犹恐不及,卢嘉瑞却自投罗网的自己去报名投军!卢永茂平素不关心国家军政大事,三娘却颇有些见识,陈说了一番行伍阵战的凶险,吓得卢永茂更为坚决的要阻止卢嘉瑞。 “不行的,你得去把名字给勾销了,不行的话为父使钱也得办成。瑞儿绝对不能去投军的。”卢永茂语气坚定的对卢嘉瑞说道。 “我听说录了名就不能随便销退的,不去就当是逃兵,要罚金下狱的,咱们这里又没什么门路疏通,如何是好?”三娘说道,她知道的事情可真比卢永茂多。 “父亲,娘亲,请你们相信孩儿,孩儿报名投军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们一直都相信孩儿,这次就再相信孩儿一次吧!”卢嘉瑞说道,“孩儿不会有事的。孩儿练就一身武功,在行伍中正有一展身手的机会。战盗贼、毙群狼,孩儿都经历过了,孩儿虽未经阵仗,但有勇力、有武功、有机谋,不会在阵仗中吃亏。况且孩儿实在不怎么喜欢读书,典籍诗书、圣贤之道也不合孩儿之思想,科考总难有出头之日。不如让孩儿仗着兴趣和能力,到行伍中去,兴许还能干出一些名堂来,将来就籍着行伍出身而光耀门庭也未可知。” 卢嘉瑞是个倔强的人,有自己的定见和主意,卢永茂和三娘无法说服他。 虽然卢永茂仍然不能平静接受儿子的决定,但三娘似乎更能理解卢嘉瑞一些。三娘虽然不赞同卢嘉瑞的决定,也对他做这么大的决定不事先禀告颇感失望,但她仍然有那么一点为孩子有坚定的心志感到欣慰。也许儿子是错的,但相比起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坚定地去践行,这种错误也许算不得什么。而这种错误也只是作为父母的想法,是否真的是个错误呢?只有天知道!那就听天由命好了。 三娘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相信人一生下来,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好了,生老病死,贫贱富贵,早已注定,操心是多余的。正如卢永茂纳她为妾,是机缘巧合,否则她如今也许还在青楼苦挨,也许又有谁把她赎出去,也许已经年老色衰,凄凉荒郊,谁知道结局呢?而如今的她就是这个样子,有疼自己的夫主,有自己的孩儿,有殷实的家业,有和睦的家庭,这就是命! 卢永茂和三娘无法说服卢嘉瑞改变主意,就三人一起回到溪头镇家中,抱着一丝希望,让大娘和二娘说说他,尤其希望单先生能说服他。 大娘一听说这个事,眼泪就都流了下来。她这辈子也不奢求什么的了,她就安心于恬静过日子,安心于有人给养老送终。虽然自己没有生养,但好在三娘的儿子瑞儿待她相互亲好,如亲生一般,没有什么芥蒂,使她感觉余生有托。她平常就这么恬静的活着,做女红、吃吃斋、上香念佛就构成了她生活的主要部分。她也不懂怎么劝,只好以菩萨心肠、慈悲情怀说辞来说,想动之以情,当然这对卢嘉瑞也没有作用。 二娘见识不多,也只好多说些心疼的话语,期望瑞儿因动情而改变主意,但这也没有办法说得动卢嘉瑞。 卢嘉瑞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他想好了要做什么,一定就会去做,别人难以说动。 于是,翌日早上,卢永茂就单独来到登喜庄卢嘉瑞的书院,找到单剑,跟他谈话,跟他说了卢嘉瑞报了名投军的事,希望他帮助说服卢嘉瑞,留在家里好好的读书。 单先生一听卢嘉瑞要去投军,也很是吃惊。卢嘉瑞会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他能想得到,但要说去投军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他都没跟家里父母亲说好之前就报了名,单剑觉得卢嘉瑞到底有些太冲动。如今父母亲都劝他不住,更出乎单剑意外。单剑细细想来,对自己来说,卢嘉瑞去投军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对单剑说起来有点私心,但事实却就是如此。单剑在溪头镇做卢嘉瑞的老师已近四年,一心也想把卢嘉瑞栽培成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把平生所学的文才以及武功都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了卢嘉瑞,如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教的了。读书成不成才,除看老师怎么教,主要看学生怎么学以及领悟的能力了。他能教的都已经教了,能不能科场得意只能看卢嘉瑞的学习和领悟能力。 单剑推断卢嘉瑞不是安心读书应考的人,倒不是卢嘉瑞不够聪明,而是卢嘉瑞的思路想法跟经义道统格格不入,而且卢嘉瑞始终并未真心实意想读好书,这点卢嘉瑞自己也都一再亲口对他说过了,他攻书是在应付着父母亲的期望而已。 而对于练武,则是单先生稍感欣慰的意外收获。他早年就想着将自己兼收并蓄各家之长而练就的武功套路传授给一个真正酷爱武功,并且有志于以武功立身济世之人,卢嘉瑞对武功的领悟、执迷和坚持,正是这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正当自己能教的都已经教授,感觉没有太多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但主人家的厚待又让他难以启口求去,卢嘉瑞要去投军,无疑是给了自己离去的好时机。 单剑也知道,投军对卢嘉瑞来说并不是个好主意,卢嘉瑞的性命不仅属于他自己,还属于整个卢家。而单剑知道,即使武功再高强,行伍阵仗中不可测的危险随处存在,性命之忧绝非儿戏。 因此,尽管单剑知道一旦卢嘉瑞去投军,他可以自然而然地告辞,省得诸多的请辞烦恼,但他仍然打算尽量劝说卢嘉瑞回心转意,好好的呆在家里读书练武,去应考科举。 当然,单剑也清楚,凭着他对卢嘉瑞个性的了解,他很难说得动卢嘉瑞。 单剑满口答应卢永茂,去帮忙说服卢嘉瑞回心转意。卢永茂则很高兴地走了,他心想,人说孩子不听父母听先生,不怕酷父怕严师,况且单先生既是他读书的老师,又是他练武的师傅,瑞儿总得听单先生的话吧? 这两日的日间,卢嘉瑞就没有多少心思读书听讲,一心想着投军及家里父母劝说这些事情,同时就更专心于练武,不断问单先生还有什么武功招数,似乎要一下间把师傅的武功全部吸收净尽。 单先生当然知道卢嘉瑞的心思,投军了嘛,总想多学得些武功精髓。但他还不想点破,晚上再好好说说。 晚饭后,单剑让汤家盛把卢嘉瑞叫到自己的书房,示意卢嘉瑞在火炉边坐下谈天。 “近来你好像不怎么用心读书了,前时去县城帮助你父亲开生药铺为师就不说了,中间和后边回到这里了,也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觉得读书没有用了?”单先生问道。 “回禀先生,这哪有的事?学生还是按老师要求读书的嘛,只是忙于买卖的事,有时不免有些分心。”卢嘉瑞说道。 “哦,要知道读书的好处,不管你以后做什么,能不能科考出息,知书能文都是一项极好的本事。”单剑说道。 “知道了,先生。”卢嘉瑞说道。 “练武的事怎么样了?除下午在院子里练习武功套路,闲时在楼上还练习站桩扎马步么?”单剑又问道。 “弟子一向喜欢练武,师傅在场指导时练,师傅不在时也是很认真的练,师傅教的招式都练熟了,徒弟还自己揣摩出一些招式来。至于站桩扎马步,弟子一直都坚持着,每日晚上一有空就练一下。”卢嘉瑞说道。 “为师的武艺都传授了给你,能不能成为你克敌制胜的本领就看你自己的领悟和揣摩演练了。读书的方面也是,教授你这么多年,为师的所学所知也都教授了给你,再要深入就靠你自己用心去研习,或者另请高明了,为师已经尽力了。”单剑又说道。 “多谢先生!先生学识渊博,武艺精深,没有人比先生教导学生更好的了,学生仍然需要先生多加教导与指点。”卢嘉瑞说道。 “要是你真心喜欢读书,专志科场登榜,为师倒是愿意多陪你走几年。不过听人说你已经报名投军,不日即将启程前赴行伍,你还没亲口告知为师呢!”单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入正题。 “对不起先生了!我见我父亲来找过先生了,想必父亲已经跟先生谈过此事,学生也就不说了。”卢嘉瑞说道。 “说的也是,你父亲确实告知为师了。还问了为师有什么看法,当然为师也不瞒你,你父亲让我劝你不要投军去。”单先生知道,卢嘉瑞肯定会了解卢永茂来找他的意图的,不如直说了便当。 “学生已经想得很清楚,学生好动不好静,脑子里常想的跟别人不一样,读书难入心,加之所思所想总不入经书典籍圣贤思想之流,科场上怕难有出息之日,不若去投军。学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历练,能多长些真见识,这苦练来的一身武功有个使用处,说起来也是报效国家朝廷。说不定学生日后在行伍中有机会立些军功,混得个出处,也能光耀门庭。”卢嘉瑞便也直说道。 “你说的倒是甚好,只是行伍凶险这一层你有没有好好想过?家中父母的期望有没有好好想过?你要知道你跟别家孩子不同,三代单传的独苗,几个巴望赡养侍奉的父母,殷实的家产家业也指望你传承。要是遇到什么战事,谁也不能担保没有意外,万一……,家里怎么办呢?”单剑没有说太多硬气的说教的话,只想卢嘉瑞能明白他的意思。 “学生去投军,要是没什么进阶,少则两三年多则三四年的光景,学生就会回来的。继承家业,侍奉父母,自然不会耽误。至于阵仗,学生也想过,这些年不会有什么大阵仗,辽人扰边,西夏挑衅,都不会起什么大风浪。当然,投军就不怕打仗,学生练就的这一身刀枪棍棒武功正可施展,比一般军士要有更多优势,应该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学生甚至想,经历阵仗才有更多更好的进阶机缘,怕它作甚?”卢嘉瑞心里很淡定,在他看来,行伍生涯总比读书考试痛快刺激得多,那正是他喜欢的生活。 “那你父母的想法你也得多考虑考虑,毕竟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期望就很高,怎么舍得你长时间远离,还是有着性命之忧的远离?《论语》中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的这种离开可以说既是远游又不见得有方。”单剑让卢嘉瑞自己去感触亲情的牵绊。 “先生说学生的很对,按通常人向来的看法,学生是不该去投军的。但学生却不赞同这样的看法。父母亲自然要赡养侍奉,做儿子的首先也该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生活,由着自己的兴趣,开开心心、热热烈烈过一世。说起来,子女过得开心快乐,也是做父母之愿望。”卢嘉瑞说道。 “你父亲请为师来给你教书授业,顺便教你武功,不想惹着你执迷练武,学业还没出什么成就,却导致你如今非要投军,在他看来定是为师的不是了。”单先生叹口气,说道。单剑这是从另一方面来给卢嘉瑞施加压力。 “先生请不必这么想,投军是学生自己的主张,是学生性情所致,跟先生是没有关系的,父亲一定会看得很清楚。先生教书比学生所遇到过的所有其他先生都好,这学生也常跟父亲母亲们说起过,她们也都很同意的。只是学生自觉性情不喜读书,也不适合,极难指望在科场上有什么成就的。”卢嘉瑞说道。 “那好吧,其实为师也知道不能说服得了你,你是个心志极坚定的人,也许这点在往后你的历练中是个好处。你要记得,往后更要多研习武艺,坚持练习站桩扎马步,强健功底,在阵仗中好好保护自己。”单剑最终没能说服卢嘉瑞改变主意,这也是他已经预知的结果,不过自己是尽了人事而已。 于是,这边卢嘉瑞家里在筹备他启程投军的事,那边单剑就想着告辞后是回老家去还是再到别的什么地方游历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回 投军从戎(中) 第二十三回 劝阻难回坚执赴行伍 激愤填膺怒跃上擂台(中) 卢嘉瑞不听劝告,执意投军,卢永茂及妻妾们劝不住,卢永茂请单先生规劝,结果也没能劝住,做父母亲的也没有办法。因为卢嘉瑞已经是个堂堂青年郎,也不好硬是阻拦,骂不得拉不住。况且一向以来,卢嘉瑞虽然做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后来都证明他是对的。 “也许瑞儿命中就需要历经这样那样的磨难波折,那就认命吧!”卢永茂心里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卢永茂心里是很忧虑失落,但也只好用宿命论来安慰自己。 大娘则直接地更加虔诚地吃斋念经礼佛了,心里时时祈求佛祖诸神保佑瑞儿早日平安归来。 二娘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情,她觉得瑞儿实在是不该去投军。家里衣食无忧,有家产有家业,就该在她老宅好好的安心攻书,一直到科场登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读得多考得多总会考中的嘛!但她也说不出多少道理来劝阻,只好心里往好处想,瑞儿不会有事,过几年就会平安回来,说不定还做了将军呢! 三娘不是个悲天悯人之人,比他们几个都看得开一些,毕竟悲欢离合世态她见得多些。虽然她也很担心卢嘉瑞的安危,但既然儿子坚持要去,那就随他好了。儿子是家里的独苗宝贝,需要承担更多,但性命首先是他自己的,他要按自己的性情活着,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行伍生涯本身就是人生的大熔炉,各色人等生死荣辱交织,这种历练是不可多得的,对将来的生活乃至做买卖极有好处。而且以三娘对卢嘉瑞的了解和信任,她仍然坚信卢嘉瑞将会平安归来。卢嘉瑞聪明的脑子、过人的机敏、相当了得的武功,还带有几分旁人难以觉察的狡黠,这些老爷、大娘和二娘他们几个都看不清楚,只有她对卢嘉瑞特别了解,从而有更多的信心。 三娘不但相对比较放心,多少还有些为卢嘉瑞具有这样的勇气和坚定而骄傲。可以说,对卢嘉瑞投军,三娘是有一丝丝担心,却还有几分赞赏和骄傲,更有几分期许! 转眼就到了元旦,皇帝已经下诏改元为大观,这就是大观元年元旦节了。 溪头镇上家家户户,元旦节过得依然是热闹喜庆。 正月十九是县里投军队伍开拔启程的日期。卢家又过了个格外隆重的元旦节,拜神祭祖如仪且格外的庄重虔诚自不必说,餐食酒菜特别丰盛,亲戚朋友的拜年走访也是特别的热络盛情。 在卢永茂记忆中,随着卢嘉瑞年岁的长大,家里的元旦节庆过得是一年比一年的隆重,而今年无疑是最隆重的了。卢嘉瑞即将开始长久的单独远行,而且是出去投军,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父亲母亲们都把这种离情别意以及那种对未来的忧虑情绪投放到节庆操持中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欢愉时如此,恨别时更是如此。元宵一过,卢嘉瑞就得要启程了。 这时,邱福已经回来伺候卢嘉瑞与单先生,换汤家盛到聊城去帮助父亲打理药铺买卖。 启程前两日晚上,卢嘉瑞叫邱福准备丰盛的酒菜桌席,跟单先生吃酒,边吃酒边谈天,谈了很多,关于过去未来,关于诗书武功,关于吹箫唱曲,关于个人家庭天下,关于江湖仁义情仇。卢嘉瑞算是最后受教,也颇有领悟,也算是告别单先生,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启程前的一晚,卢家整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全家人为卢嘉瑞的长别摆的饯别宴。卢永茂和妻妾们不但劝卢嘉瑞吃菜喝汤的,还开了一坛放了好些年头的陈年老酒,破天荒的劝卢嘉瑞喝酒。 卢嘉瑞知道自己执意要去投军,父亲母亲们终究不好受,便逐一地给父亲母亲们敬酒陪话,尽量让他们放下心来。但父亲母亲们的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开解,卢永茂和三娘平静些,倒是大娘和二娘言谈间话语渐见哀伤,晚餐当中,眼眶都噙着眼泪了。 唉,女子心肠,本来就一般的慈悲柔软,眼见得家门的独苗,偏要执意去投军走上苦旅险途,怎不叫人担心伤悲! 出发这一日大清早,照例是邱福驾车送卢嘉瑞到聊城去。这次家门口的送别氛围特别凝重。大娘有些哽咽,都讲不出话来。卢永茂也是一副阴郁的脸,紧绷的神情,叮嘱的话也不多了。二娘还能平静地说些祝福的话。三娘倒是能好声好气的讲了不少嘱咐的话语。 卢嘉瑞眼光各处扫望,没看见扣儿的身影,略略感到些许失望,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就要远行,不见也罢! 当马车驰出了溪头镇,卢嘉瑞回望即将别去的故乡,隐隐还是有些落索——毕竟即将长久远离,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与故乡跟家人的离别。 这是卢嘉瑞头一次独自出去闯荡,他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但他已经做好了承当的准备,他喜欢一个人闯荡的那种自由和应对未知的刺激。 卢嘉瑞忽然看见镇边的一处凸出来的小山丘上,有一个身影在凝视着这边。不错,是扣儿!他几乎要喊出声来,想站着向扣儿挥手,但他强忍住了,他知道他和扣儿都将把他们之间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卢嘉瑞定定的、痴痴的望着扣儿的身影,直到马车去得很远,扣儿的身影全然模糊消尽,方才收回目光。 就在出了溪头镇的路口处,卢嘉恭、柴荣、卢嘉理和卢永义几个伙伴守候在路旁。他们得知卢嘉瑞要远行投军,也相约在镇子路口与卢嘉瑞话别。卢嘉瑞跳下马车,与这些昔日的玩伴们话别。这些玩伴们都对卢嘉瑞去投军很是不解,不惟觉得卢嘉瑞是家里独苗宝贝儿子,家境又是如此的好,在家就够享福的了,有什么必要去尝军旅的苦累与凶险呢?卢嘉瑞知道他们的疑惑,但这时已无暇解说那么多,只是默默地跟他们告别。 告别了这些昔日的伙伴们,卢嘉瑞重新上了马车,叫邱福策马奔驰。卢嘉瑞站起来,向故乡溪头镇挥手告别。卢嘉瑞知道,这一别,不仅是跟故乡的暂别,也是跟过去,跟自己的少年时代告别,他将独自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见识陌生的人和事,面对一段全然未知而且充满危险的人生之旅! 邱福将马车赶得飞快,午时就赶到了聊城。他来到县里捕房小校场时,本县投军的人已差不多聚齐。卢嘉瑞下了马车,打发邱福回去后,便找到了那七个相约一起去投军的汉子,其时他们也都已经聚集在一堆闲谈了。大家情绪高昂,卢嘉瑞一到,便都齐呼“到齐了,谁也没有失约呢!”。一阵高谈阔论之中,各自都把离乡的愁绪渐渐抛到九霄之外去了。 本县这次投军的约莫有六七十号人,集合整队毕,将由捕房马都头带领,前往河东路忻州,投到王安远将军麾下。 午间便是头一顿的军饭,简单的饭菜,也有肉,每人一碗酒。知县老爷亲自前来陪酒送行,席间自然对应征勇士们慰勉一番。午饭毕,县捕房马都头就领队启程出发了。 一路上晓行夜宿,马都头领着这一队人马向忻州进发。一些未曾出过远门的人已经有些受不了这赶路的苦累,尤其是天气感觉越来越冷,体格不够健壮的或衣衫单薄的,越走越难受。 队伍是向着西北方向开拔,自然是越走越冷,不时还遇到雨雪天气。这时,漫天雪花纷飞,寒风刺骨,雪地湿滑,但队伍依然得往前赶,军期不能耽误。大家除了盼天晴日出,就是盼夜幕快点降临,好扎营吃饭睡觉。 “真冷,比在聊城冷很多!”尹初昀衣衫有些单薄,一边哆嗦一边抱怨,一边走着。 “真是废话,越走越往北,自然越来越冷咯!”梅义仁说道。 “打仗杀敌都不怕,还怕冷不成?”孙大壮的大嗓门。 “你该多穿点厚实的棉衣,就不会觉得冷了。”陈钢达说道,“下雪的时候没这么冷,如今快要开春了,地上的雪也在融化,才会这么冷的呢!” “俺就这么几件衫,都穿在身上了,就没想冷得这么厉害。”尹初昀说道,“打仗杀敌不怕,不过是拼个你死我活,这冷冷寒雪却不跟你拼,就冻你!” “看你脸青唇黑的,定是冷透了。我这还有一件棉袄,你穿上吧!”卢嘉瑞从包袱里掏出一件棉袄,递给尹初昀,说道。 “你自己穿得也并不多,你还是自己穿吧,俺顶得住的。”尹初昀看看卢嘉瑞,看他穿的跟自己差不多,就推辞说道。 “不打紧的,我比较耐寒,平常就穿得比别人少一点,你拿去穿了吧!”卢嘉瑞说道。 “人家给你穿你就穿上好了,大家兄弟,还客气啥的?往后大家都得关顾一点,这才是个理!”孙大壮嚷道。 于是,尹初昀接过卢嘉瑞的棉袄穿上。 “还有一件棉褂子,谁要是觉得冷了,就拿了去穿上。”卢嘉瑞又说道。 结果,梅义仁拿过去穿了。 “孙大壮兄弟说得对,往后大家都是兄弟,在军营里、在阵仗上可得要多关顾看待,这样才能保住性命多立军功,也免得受人欺负。”卢嘉瑞说道。 “卢兄弟说得极好,咱们八个算是极有缘的人,就算八个兄弟,以后相互多关顾看待!”梅义仁附和着说道。 大家一致赞成,“不错,俺们都是兄弟!”八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于是,大家在大声谈天说地中继续行进,寒冷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大家听好,前面三十里有个大的驿站,咱们快点走,今晚就住到驿站里去!”领队的马都头在前面高声喊道。 听到可以住到驿站,不必在外边扎营,大家来了精神,在漫天风雪中加快步伐前行。 卢嘉瑞对几个兄弟们说道: “大伙好生健朗精神些,到前头驿站,我请大家喝碗酒!” 于是,几个弟兄们便更加雀跃起来,大踏步的往前走。(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回 投军从戎(下) 第二十三回 劝阻难回坚执赴行伍 激愤填膺怒跃上擂台(下) 经过十几日的艰苦行军,出了河北东路,穿过河北西路,好不容易进入了河东路地界,向北进入到太原府地面。 天气晴朗起来,虽然依然是寒风嗖嗖,但已没有了雪花的影子,地上绝大部分地面泥土也已裸露,雪已将融化净尽,只偶尔看到东一堆西一块的凝结成冰块一样的坚硬的雪块,散布在一些阴冷的角落。 这日晌午,走到一个名叫凤坞镇的城镇外边,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队伍停下来将要埋锅做饭。忽然听得一阵喧闹的锣鼓敲打起来,震天作响,大家循着锣鼓声望过去,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个搭起来的大台子,台子上横挂着一条红条幅,条幅上写着几个大字,什么字就看不清了。有人在那台子上面一边敲锣间或一边喊话,擂鼓的在台子边上狠力擂鼓助威,喊的什么话也就听不清了。 不久,台子下边就聚起来不少围观的人群。一会,就看到一个壮汉站到台子中间,嘴巴里不停的嚷着什么。大家一边埋锅做饭一边议论着那是在做什么。 “一定是比武!”陈钢达说道,“有台子,敲锣打鼓,你看那人嚷嚷,一定是比武!” “有本事就该投军去啊,吃饱了撑的,比什么武?”孙大壮还是那个大嗓门。 “咱们去看个究竟。”梅义仁说罢,就想起身,“说不定比武赢了,有钱银奖赏,不行我等去比一比,把赏银抢了来!” “这是行军,怎好随便离队去看?不如咱们快点做饭吃好了,争得多点空余时间,到时请马都头准咱们去看看。”卢嘉瑞连忙说道。 好在八个伙伴早前争取分在队伍中同一个小队,于是大家无话,抓紧做饭。 大伙赶紧做好饭,草草的吃完,就留莫知鹤和方志军两个留在营地,其他六个一同去找到马都头请了个便,然后跑到台子那边去看热闹。 走近了,大伙才看到台子上边的几个大字“比武招亲”,下边还有一行小字“正月二十五至二月初五”,屈指一数,今日就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日了。 “咣——咣——咣——!”敲锣的看没人上台挑战,在擂鼓的配合下,巡着台子边敲了一圈,高声喊道: “各位壮士听着,今日是我家比武招亲最后一日,我家小姐贤良淑德,知书识礼,我家栾员外还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是世间难遇的好媳妇,请各位壮士勇敢上台比试武艺,否则台上这位可就要把我家小姐娶了去啦!” 台下声音嘈杂,有议论声,有叹息声,有撺掇声,但没有人敢上台去。 “哈哈哈!算了,俺看你等也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都散了去吧!这栾小姐是俺的媳妇了!哈哈哈!”站台子中间的汉子走动着,高声笑着,一边喊道。 但看这汉子身材粗壮,手脚健硕,上身只穿着一件麻布衫,扎一条布腰带,胸腹凸显,头上捆着一块头巾,一副肉多布少的模样,一点都不在乎天时的寒冷。他那过于饱满的脸面和肥大的嘴唇合起来,在说话时就是横肉滚动。他嘴中白沫飞溅,双眼扫视台下,炯炯逼人,凶光毕露。台下人似乎都惧于这壮汉的淫威,不敢动静。 “蛮汉撒野,我张大基来教训教训你!留下栾小姐,你滚吧!”一会儿功夫,人群中冲出一个青年汉子,从台子侧边的梯子快步跑上了比武台。 “咣——咣——咣——,比武开始!”主持比武的小厮赶紧敲锣,宣布比武开始。 “来者何人?敢口出狂言?”守擂的壮汉大声问道。 “你爷爷横不改名竖不改姓,绛州人氏张大基是也!”上台的壮士大声应道。 “什么大鸡小鸡的?你知不知道这几日这里伤了几个?残了几个?要记得大爷我李铁柱,可怜你离家在外,不想你缺胳膊缺腿的回乡难看,你就好好滚回家去吧!哈哈哈!”守擂壮汉耍笑着奚落道。 “少废话,看拳!”张大基话说出口,就出拳打了过去。 两人交手对打起来,开始时张大基势头凶猛,李铁柱沉着气应对。但不过七八个回合,几通拳脚往来摔打之后,张大基就渐渐不支,而李铁柱却还轻松应付,似在有意耍着打,给下边的人看笑话了。 这时,李铁柱边打边往台子边退却,卢嘉瑞看出李铁柱显然在使诈引诱对手到台边,意欲把他打下台去。但张大基却不知死活,拳脚缭乱,顺着将李铁柱往台边追逼。 “张大基,往台中间退,不要追逼,当心使诈!”卢嘉瑞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但是来不及了!张大基来不及听,李铁柱就已猛然转守为攻,而张大基还迷糊在自己能趁机加力把对手打下擂台的幻想中。当他在追逼中拼尽全部力气,飞起一腿要将李铁柱踢下擂台时,李铁柱却已猛地跃出圈子,迅速转到张大基身侧后,张大基一脚踢空,落地尚未立定之际,李铁柱却已飞起壮实的腿脚,狠命地踹向张大基的腰腹,张大基被踢飞,重重的摔到台下。 “哈哈哈!不自量力!栾家小姐是俺的媳妇。哈哈哈!”李铁柱一阵狂笑。 “孙大壮兄弟,敢不敢去教训教训这狂小子?张狂得过份,武功却也不见得怎么样!”卢嘉瑞对孙大壮说道。 “这个嘛,算了吧。哦,咱们不是在投军吗?不能耽误事的。”孙大壮显然没这个胆,推辞道。 “你害怕他?就算是上战场前练胆一样好了,教训这狂徒一顿就很过瘾啊!”卢嘉瑞说道,“我等兄弟中,平时就你有勇力,做事刚猛,就教训教训那厮,别让他太张狂了!” “卢兄,你自己直接上去揍那小子好了。俺看大壮兄是不敢上的,虽然他块头最大,力大如牛,只配动粗欺凌软蛋,真要干仗,只怕反而丢丑!”尹初昀在旁讥讽孙大壮道。 “孙兄,教训完了那厮,还可以讨到这栾员外家小姐,这可是难得的天大的好事,往后只怕你打着灯笼都再也找不到了!要成了,你这趟出来投军可就赚大了!”卢嘉瑞再烧上一把火。 “你回到家可绝对讨不到这么好的媳妇!那小子个头也不过与你一般高大,怎见得身手就比你厉害,怕他做甚?”梅义仁也撺掇说道。 “这么多兄弟指你上去出口气,你要再不敢上去,就不算兄弟了!”陈钢达大声说道。 “上就上,俺怕他个鸟!”孙大壮说完,风风火火的就冲上了擂台。 “咣——咣——咣——,比武开始!”主持比武的小厮见有人上台,便赶紧敲锣,宣布比武开始。 “啊哈,又来个不自量力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面,白来找死!”李铁柱狠狠地说道。 “你大爷是来接媳妇的,识相的赶紧滚开!”孙大壮直头挥拳就打过去。 李铁柱连忙接招。于是,你来我往的,两人就干起仗来。孙大壮打架是从小打到大,但却没有正正式式学过一点武功,虽然拳脚有力,没有什么套路,屡屡扑空。李铁柱也不傻,看得出来来者势头凶猛,蛮力大,却没有什么拳脚套路,就先以防守为主,尽量躲闪以消耗对手,以便等待时机到来时反击,一举制胜。 几个回合过去,孙大壮也发现吃了亏,空耗力气,干脆就不再一拳一脚的进攻,就在擂台上直追李铁柱,只想或拖或拽或抱,要贴身缠斗,使出小孩打群架的那种法子。他力气大,这样就算是把对手举起,扔到台子下边去也都是可以的。 李铁柱一边招架一边在擂台上逃窜,台下嘘声四起。李铁柱一分神就被孙大壮抓上了,于是两人扭打在一起,李铁柱的武功施展不开,孙大壮力气似乎占有优势。 两人从擂台里边滚打到前边,看看要滚下台去了。台下喊打喊杀声闹成一遍,卢嘉瑞他们这班弟兄们更是起劲叫喊,给孙大壮鼓劲提气。两人从擂台边上又滚打回到中间,又从中间扭打到侧边,孙大壮就扭缠着李铁柱,不给对手脱离开。 可就在再次扭打到擂台前边时,李铁柱忽然拼尽力气在扭打中挣脱跳跃出来,而孙大壮力气已有所衰弱,而且还沉迷在缠打中,不曾料到李铁柱能突然的脱开,就起身追扑上去。李铁柱却突然跃起身来,当空迎头狠狠的飞来一腿,正中孙大壮的脸。孙大壮一个趔趄未稳,李铁柱接着扑上来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孙大壮下巴上。孙大壮头晕目眩,踉跄着倒下擂台来。 人群中爆出一阵阵嘘声! “哈哈哈!想跟俺抢媳妇,没门!俺看你们都散了吧,别耽误大爷的好事了!哈哈哈!”台上李铁柱又是一阵浪笑。 “孙兄,你怎么样?没事吧?”卢嘉瑞几个弟兄们一起过来扶起孙大壮。 “俺没事,可恨这匹夫,出手这么重,亏得大爷结实!”孙大壮一边用手抹一下下巴的血,一边要强地说道。 这边在扶持被打下台的孙大壮,那边人群一阵骚嚷。原来栾员外亲自到场来压阵看最后的比武。栾员外在擂台边外的椅子上坐下,将一卷轴交给一个小厮。 于是,敲锣的小厮又一边“咣咣咣”的敲锣,另一小厮将卷轴展开,跟随敲锣的在擂台上展示。卷轴是一幅画,画中是一位妙龄女子,十分端庄美丽。 敲锣的小厮一边敲锣一边喊道: “我家小姐不但贤良淑德,知书识礼,还会做女红,精通琴棋书画,嫁妆又丰厚,而且——诸位看看,长得十分的端庄美丽!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女子!各位英雄好汉,女貌要配郎才,时辰不多了,敢请有缘有志有勇者,赶紧上台来比武争夺吧!” “哇!哇!哇!太美了!太美了!”台下一阵阵的惊叹声,大家十分叹赏画轴里女子的美丽容颜。 “时辰紧迫,光阴难留,预定的申时一到,我家千金小姐就得嫁给台上这位汉子了,诸位看看,都乐意吗?”敲锣的小厮又高声喊道。显然,主人家觉得女儿嫁给这李铁柱很不般配,甚是不满意。 “不般配!不般配!”台下喊声如潮,可就没有人敢冲上去一争高下,抢夺美人。 卢嘉瑞自己撺掇孙大壮上擂台比武,孙大壮被打伤,他心里已有愧疚,如今又见李铁柱狂傲,加上台上敲锣人宣讲及台下人群喧闹,触动情怀,他顿时变得激愤难忍! 卢嘉瑞放开孙大壮,从人群中冲出几步,“嗖”的一下直接就跳跃上了擂台。人群中又爆出一阵欢呼声。看客就是这样,有热闹就来劲。 “本少爷来了!死蛮汉,你给我滚下去吧!”卢嘉瑞一来是愤怒李铁柱打伤了孙大壮,二来觉得这蛮汉实在是配不上栾家小姐,就激愤中跳上擂台去了。 台下照例是一阵喝彩声,群情激昂,都希望把这不般配的粗鄙蛮汉打下去,以免辱没了那栾家小姐,更何况看到这上台者一表人材,俊逸倜傥! “呵呵!又来个不怕死的!看你年纪轻轻,乳嗅未干,依大爷看,你还是赶紧回家找你娘喂奶去吧!哈哈哈!哈哈哈!”李铁柱胜仗多了,照例不把来者放在眼里,以为不过是又一个碰壁苍蝇。他双眼瞥了一下卢嘉瑞,见是一位少年郎,便更是一副蛮横蔑视的神情,狂浪大笑。 “揍死他!揍死他!”台下人大喊,也不知喊的是让谁揍死谁。 卢嘉瑞自信打垮这蛮汉是不成问题的,但他想在打倒他之前羞辱他一番。 “我说,你这死蛮汉,我只是要娶栾家小姐去,你就不要再在这里耍泼了,赶紧滚开,免受皮肉之苦!”卢嘉瑞轻松说道,一边做出想要进攻的样子。 “野孩子,别来胡搅你大爷的好事!大爷一拳过去你小子就会鼻青脸肿,方才你都看到了他们的下场了!哈哈哈!”李铁柱冲卢嘉瑞扬了扬拳头,做吓唬状。 “咣——咣——咣——,比武开始!”主持比武的小厮赶紧敲锣,又宣布比武开始。 卢嘉瑞此时已怒不可遏,也不答话,却迅即冲上去照着蛮汉脸上一拳,蛮汉猝不及防,扬手一挡,拳头打到脖子上。 “你奶奶的,竟敢偷袭你大爷!”蛮汉疼痛不已,这一拳让他领教了卢嘉瑞的功力,开始急迫进攻起来。 “打得好!打得好!”台下人群呼喊道。 卢嘉瑞能打败李铁柱吗?如若卢嘉瑞打败了李铁柱,又将如何?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回 赘娶栾家小姐(上) 第二十四回 败狂凶赘娶栾家小姐 善打斗平定军营江湖(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不顾父亲母亲们以及单先生的劝阻,坚持投军,在队伍开拔行进到太原府凤坞镇时,遇着有人设擂台比武招亲,孙大壮打擂败下来,并受了伤,而擂台上李铁柱狂傲嚣张,卢嘉瑞激愤不过,便飞身跃上台,欲教训李铁柱,舒出心中恶气。 李铁柱不经意间先挨了卢嘉瑞一拳,台下便躁动呼叫起来。李铁柱开始急急出拳进攻。 可是,这时的卢嘉瑞反而不着急接招,就在擂台上跟李铁柱周旋,让对手壮硕的身体在台上奔来突去,自己轻松跳跃躲闪,似乎耍猴一般,却揪准时机不时给予对手狠狠的一拳或一腿,对手却碰不到自己。台下人群不时发出阵阵哄笑。 不多几个回合,李铁柱便嘴巴乱叫,暴怒不已,又疲于奔命,却也无计可施。 看看对手被拖着耗得差不多了,卢嘉瑞开始主动出击。卢嘉瑞的武功自然没有白练,当他施展拳脚的时候,那李铁柱根本就不是对手。蛮汉有蛮力,拳脚套路却很是简单。卢嘉瑞武功套路娴熟,加之长期坚持练站桩扎马步,内劲十足,每一拳、每一脚打到蛮汉身上,都强劲有力,完全不是先前的那些对手的花拳绣腿。 李铁柱尝到了真正对手的厉害。 卢嘉瑞主动进攻,李铁柱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于是,两人又你来我往的斗起狠来。李铁柱恃着蛮力,卢嘉瑞仗着武功和内力,相互争斗。 又十几个回合过去,李铁柱渐渐不支。但李铁柱却没有那么容易认输,为了美丽贤淑的栾家小姐,他要做最后的拼搏。李铁柱握紧双拳,展开双脚,一阵猛烈连续联环进攻,最后一拳狠狠地打在卢嘉瑞左肩上。卢嘉瑞肩上剧疼,鲜血直流,险些倒地。 “无耻!蛮子使用暗器!”卢嘉瑞叫起来,看看那李铁柱在狰狞的笑,右手拳头手指上扣着带有尖刺的指环,他明白了。 但台上台下喧嚣一遍,谁也不管他喊什么。 看着蛮子狰狞的笑脸,卢嘉瑞被彻底激怒了!方才他还没出狠手,想只要打败对手就可以,也不想伤得他太狠,如今不同了,他不但要尽快打倒他,且不必管他死活了。 卢嘉瑞忍住疼痛,迅速站稳,不给对手进一步的可乘之机,然后猛地一阵旋风飞轮腿,趁李铁柱躲避慌乱之际,跃起就是一串连环拳。 李铁柱正在暗喜自己的暗器得计,没想卢嘉瑞这么快的一阵迅猛的反攻,招架不住,正想着再用套有暗器的右拳攻击卢嘉瑞的脸。 卢嘉瑞早料到他会故伎重演,便趁势反身倒地,同时朝李铁柱的命根子处狠狠的飞出一腿!李铁柱当即惨叫倒地,双手捂着下部在地上翻滚。卢嘉瑞不依不饶,高高跃起身来,重重的蹬踏到李铁柱身上,右脚踩在他背上,左脚踩在他一个手臂上。李铁柱要挣扎,卢嘉瑞又将右脚再狠劲蹬踏一记李铁柱的头部。 李铁柱哇哇直叫,台下早已欢声雷动。拳打脚踢羞辱李铁柱一番之后,卢嘉瑞跳离开,对躺在地上的蛮汉招手,一边戏虐地说道: “起来啊,混蛋!你不是要娶媳妇吗?爬起来啊!你这个孬种!” “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台下乱喊一片,呼喝不已。 李铁柱匍匐地上好一会,敲锣的小厮正要过来看他还能不能起来,以判定卢嘉瑞获胜,他却突然起身,转过来顺势右手用力一甩。卢嘉瑞眼快,迅捷躲开并将敲锣的小厮扑倒,一支飞镖极速飞去,却正打中坐在侧边观战的栾员外帽子,将帽子打飞得老远。 见此,卢嘉瑞立即跃起,冲上去飞腿踢中李铁柱右手,随即朝李铁柱胸口、脸上又是一轮连环拳,逼得李铁柱既无还手之力又无招架之功,直向擂台前边退却,踉跄中又被击倒在台上。 这时的卢嘉瑞怒火直冲,再一次跃起将脚狠踏在李铁柱身上,附下身去连给几记闷拳,还不解气,就以双手用力直接将李铁柱举了起来,反身大步走了几步,狠狠地扔到擂台一侧的草堆里。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擂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呐喊声! 这时,敲锣的小厮过来了,敲起锣来: “咣——咣——咣——!还有上来比武的吗?要还有的话就快点上来啦?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上来,我就要宣布这位英雄好汉在招亲比武中最后胜出了!” “还有要上台的吗?”敲锣的小斯在台上转,一边问。 小厮在台上问了几遍之后,栾员外过来了,跟小厮说道: “不要喊了,看来也没有谁还敢上台的了,就这么定了。” 小厮看得出来自己的主人对卢嘉瑞很满意,虽然时辰还远未到预定比武结束之申时,却希望快点结束了,不想再有什么意外之事。于是,小厮就用力敲了几响锣,大声喊道: “比武招亲结束,恭喜这位少年郎君赢得比武的最后胜利,成为我家栾员外乘龙快婿!” 卢嘉瑞刚才还沉浸在打败蛮汉的快意之中,一听到这里,赶忙对栾员外施礼道: “小生卢嘉瑞只是路过此地的外乡人,并无意成为员外之乘龙快婿,只是一时激愤不过,也看着那厮跟员外家小姐甚是不般配,上来教训教训那个粗鄙狂徒,还请员外另择佳婿,万望员外见谅!” “啊?这,这,怎么能这样呢?老夫这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是比武招亲,既然是上来比武了,怎么好推辞呢?这个使不得,这事是尽人皆知,老夫脸面上也不好过去啊!”栾员外很意外也很惊讶,但看这卢嘉瑞是一表人才,又是身手了得,本来就很满意的,觉得不能错过。 “卢公子,我家小姐贤良美丽,多少人求之不得,我家员外原是为了招到更好的女婿才想着通过比武来招亲的。公子就不要错过了。”敲锣的小厮在一旁帮腔说道。 “小生乃博州聊城县人,与县里一干人等投军路过,亦不好在此滞留,更不能娶亲盘桓了!还请栾员外格外见谅!”卢嘉瑞继续对栾员外说。 “公子少年英姿伟表,谈吐斯文,气概勇武,与老夫闺女正是天作地造,良缘佳偶,请公子万勿错过才是。”栾员外这时只想着怎么把这事了却了,毫不吝啬溢美之辞。 “小生的投军队伍马上就要开拔启程了,小生实在是难以领受员外这份美意!”卢嘉瑞面有难色,继续推辞道。 “卢嘉瑞,良缘相遇,佳偶遭逢,本都头特准你一个月的假期在此地完婚。本都头届时会向王将军禀报,你可以延期一个月报到,想王将军也定然会允准的。”这时马都头也来到台上,几个兄弟也上来了。马都头决定一力促成卢嘉瑞之姻缘。 “谢过都头老爷关照!都头老爷说得好,一个月的假期虽不长,但足可以办妥婚事。卢公子可以先成婚,待以后从行伍中归来再带老夫女儿回乡也不迟。”栾员外赶忙向马都头作揖,附和说道。 “男婚女嫁理当奉父母之命,听媒妁之言,下礼纳聘,如何能如此草草了事?”卢嘉瑞其实对栾家小姐也已很有些动心,但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妥,有些疑虑,当然他也想到了父亲母亲,但他觉得他做了什么决定的话,他的父亲母亲是不会反对的。 “奉父母之命这一节,这好办,作为你的长官,我马某就权当假你父母之意,命你迎娶栾家小姐好了。”马都头说道。 “卢嘉瑞,你就娶了栾家小姐吧,这么好的姻缘,难得遭逢,有什么事情咱们兄弟都可以帮忙的!”卢嘉瑞的几个弟兄不断在一旁撺掇,其中杜之杰说道。 “至于听媒妁之言,老夫自会安排媒人作伐,完尽礼仪。关于下礼纳聘这一层,只要卢公子到咱们凤坞镇上置办一些礼物叫人送来就成礼了。卢公子如若盘缠有欠,老夫还可以预先送给卢公子些银两去置办。”栾员外说道,十分恳切。 说到这份上,卢嘉瑞无可推辞,只能顺着应承下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栾员外吩咐家人即刻办了几桌饭菜,犒劳这队路过的投军壮士。虽然大家刚吃过午饭不久,但栾员外的酒席远不是行军饭食能比,大家又再酒足饭饱之后,马都头带领队伍继续赶路,卢嘉瑞则留在栾员外的庄子上,听由栾家筹办自己的婚事了。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比武结束不过几日,就是择定的成婚黄道吉日,除卢嘉瑞夫妻不能亲拜父母公婆外,其他媒妁往返、纳聘、迎娶、交拜,依然一切如仪。 栾家还特地在自家大宅院中隔离出个小宅院,作为卢嘉瑞的“家”,有模有样的布置好了新婚洞房,以让卢嘉瑞将新妇迎娶进自己的家。至于礼拜公婆,只好在成婚时新婚夫妻对着聊城方向遥拜了。 虽然卢嘉瑞不喜欢繁文缛节,但这是他头一次的婚典,就只好跟着听着摆布就好了。婚宴酒席也是颇为盛大,栾家的族里、亲朋戚友都请了来,隆重热烈程度丝毫不因卢嘉瑞的单身赘娶而有所减损。 作为新郎官,卢嘉瑞当然兴奋。从应诺下来之后,他就开始不断的想象他的新娘的模样儿了。从擂台上展示的画像看,栾小姐应该是一位极标致的美人儿,卢嘉瑞不禁因此想起扣儿,在想象中将栾家小姐与扣儿比。他时常想:这栾家小姐会不会比扣儿更可人、更甜美、更解风情呢? 喜宴这一日,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下来,使卢嘉瑞觉得有些纷繁苦累,逐桌逐个的介绍亲友、揖礼、敬酒,不但消耗辰光,又辛苦应对,还真也喝了不少的酒。他只恨不能分身飞进洞房去与他的新娘厮磨厮守。当一切必要的仪注、礼式完结,卢嘉瑞就草草的吃了些东西,然后就赶忙奔向洞房去了。 进入了洞房,卢嘉瑞喜悦而急迫,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的谈天、抚慰、融情然后再掀盖头。他坐到床边,直接就围过去抓起栾小姐的双手,将她搂在怀里,然后一手就拿掉栾小姐的盖头红绸布,扔到一边。栾小姐脸蛋儿刹那绯红,泛到耳根,卢嘉瑞定睛细看时,发现这是好一张娇娆无比的可人脸蛋儿! 栾小姐在娇羞中低着头,更激起了卢嘉瑞那雄壮的冲动。卢嘉瑞一把将栾小姐放倒到床榻上,双手按着栾小姐双肩,正要压下身体去,忽听栾小姐莺口开啼: “相公且慢!” 卢嘉瑞吃了一惊,在这洞房花烛夜,就要行云雨之乐事的当儿,栾小姐为何如此大煞风情,难道她本不愿意却是被父母强迫的嫁人?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 卢嘉瑞疑惑不已,不解地问道: “小姐为何这般使性?莫非不愿嫁与小生为妻?” “不是!不是!只是妾身自幼喜欢舞弄拳脚棍棒,一向敬仰武林中人,尤其那些英雄豪杰,所以让父亲给妾身比武招亲,如今既是相公比武赢了,妾身想亲睹相公一展身手,也快慰妾身所望。请相公应允!”栾小姐依然是娇声细语地说话。 “爱妻是怕小生没有真武艺,蒙混过关赢取了比武?”卢嘉瑞问道。 “不是啦,不是啦,妾身真的只是想一睹相公好身手,也是想欣赏相公健武好身姿呢!”栾小姐赶忙说道。 “只是小生此时一身喜服,又加上方才敬酒甚多,喝的有点过了,怕是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前时打擂可都是真拳实腿拼打出来的哩!”卢嘉瑞还是不想耍弄,他确实有些酒意了。 “妾身也听说了相公英雄,手段了得,还被暗器伤了手臂。只不过妾身欲亲睹一番而已。相公过来,妾身看看相公臂上的伤好了些没有?”栾小姐关切地问道。 “既如此,小生就耍几招,博小姐眼目之娱也罢!”卢嘉瑞知道不耍两招,似乎过不去栾小姐的好奇,只得说道。 于是卢嘉瑞褪去衣袍帽子,把臂伤——敷了几日的药,其实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给栾小姐看过,就在洞房中演练其拳脚武功来。 毕竟卢嘉瑞武功还是很了得,功底也够深厚,在似醉非醉的状态下,有些醉拳醉腿的功法,既有力道,又可玩赏,看得栾小姐啧啧称赞。 卢嘉瑞演练了半炷香功夫,栾小姐也不再有什么矜持,连连叫好: “好武艺!好身手!” “小生还有更好的身手让娘子惊叹呢!” 说罢,卢嘉瑞来个大鹏展翅,以猛虎扑食之势,扑向栾小姐,将栾小姐牢牢按压在床上,风卷落叶般扒掉栾小姐的衣裳,没等栾小姐反应过来,一场巫山云雨之狂暴就已降临!(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回 赘娶栾家小姐(中) 第二十四回 败狂凶赘娶栾家小姐 善打斗平定军营江湖(中) 几度春风,几番云雨,卢嘉瑞与栾家小姐就变得恩爱无比,如胶似漆。话说也是,年轻男女多是性情中人,欢爱之余情分哪有不加深几分的?卢嘉瑞这些日子除偶尔出来到前边跟员外家里应酬一下,或者到庄子看看,或者到镇上逛一下之外,就都在小宅院里和新婚妻子厮守缠绵。卢嘉瑞如今发现自己竟是一个风月圣手,有不知疲倦的满足女子欲望的神力,这让初涉欲海的新婚妻子甚为喜慰,甚至也叹为至宝。 两人新婚燕尔,朝夕相守,真个是:缠绵缱绻,两情依依;男欢女爱,如胶似漆! 小两口锁在小宅院中,除饮食供给,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整夜的谈天说地,有时偶或读书,偶或写字,偶或下棋,偶或玩唱曲儿,偶或玩吹箫,偶或糊纸鸢然后画纸鸢然后放纸鸢,缱绻厮磨。两人在厮守玩赏中自当是无尽的缠绵,触动处便是一场场不知疲倦的鱼水之欢,直将小宅院变成了欢爱道场! 只是欢情恨短,离愁怨长。光阴如飞梭,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卢嘉瑞必须得上路到忻州去投军,不能误了军期。 新婚妻子栾小姐是个多情善感之人。卢嘉瑞临走的两三日,妻子就很是悲切。在她心里,也许怨那欢情不再,也许愁那将要到来的也不知多少个的独守空房的漫漫长夜,也许更担心夫君行伍中生死荣辱的命运。她时常抓着卢嘉瑞的双手,两眼坠泪,无以言语。卢嘉瑞与栾小姐怎样的难解难分,有词《虞美人》为证: 郎情妾意多缠绵,聚散无常间。娇妻落妆心忧碎,梨花带露,依依惹人怜! 相拥对看欲长留,泪如雨飞溅。问君此去几时回?空屋冷衾,漫漫夜难眠! 卢嘉瑞也没法子,只好不断的好言好语来宽慰妻子,但看起来妻子的伤感极深,多少言语都无法使其心怀释然。 离开的这一日总归要来的,栾员外雇请了一辆马车,送卢嘉瑞登程。在卢嘉瑞回房跟妻子告别的时候,栾小姐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卢嘉瑞与妻子紧紧地拥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要说的话这两日早已说完了。妻子只顾抽泣落泪,什么话也不说,哀怨难言。卢嘉瑞叮嘱了几句,心想不如快点离开,否则只会让她越加伤心。 于是,卢嘉瑞心下一横,就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知不管身后的妻子要抽泣到何时! 唉,一个女子人家,刚出嫁就得面对独守空房的境况,情爱欢娱一时间烟消云散,面对夫君完全不知道结局的命运,如何能安慰得了呢? 卢嘉瑞赶到忻州王安远将军营地报到后,由于会骑马,练过武功,能使刀剑枪棍诸般武器,被分配到骑兵队。 后来,卢嘉瑞得知与他一起来的聊城那几个弟兄都被分派到步兵队,并且同在一个营区里。 空余时间,八兄弟便不时聚会,玩耍或者闲话消遣。 行伍的情形并不如卢嘉瑞的想象那般。虽然他也想到这里肯定比在家里要辛苦艰难得多,也以为会有些特别的乐趣,但到军营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彻底错了。 军士操练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多,甚至可以说都不经常操练,操练时候也没有那么严格认真,有时候还草草的收场。阵型战法这些只是偶尔进行演练。 军士们很少看到王将军本人,操演场上更是鲜有到场的,往往就是教头召集队伍练兵,有时副将前来带领督练。 卢嘉瑞可是很认真的对待操练,不像有些军士敷衍以对,一来他本来就喜欢练武,操练本身多少可以让他练到些打杀的招式;二来他觉得认真操练,将来万一真有阵仗,可以多有一线生机,性命可不能敷衍! 卢嘉瑞发现有不少军士本来就是到军营来混饭吃过日子的。这些人,要不是家里遭遇了水灾、旱灾、匪灾、病灾什么的,生计难以为继,不得已到行伍中来讨活路;要不就是在家里好吃懒做,觉得不如到行伍中来混吃的好;要不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田地少,粮食不够吃,又没什么其它活计,不如就到行伍中来讨生活。真正像卢嘉瑞他们几个弟兄这样,或抱有一股报国之志,或要闯出个功名出息,或要闯荡历练人生的,这样的人很少。这也让卢嘉瑞不免有些失望。 唉,跟混饭吃的人一起混,有些让卢嘉瑞感到不爽,甚至有些泄气。 卢嘉瑞在军营里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空闲时到步兵营找那些聊城来的弟兄们玩耍,然后一起到离军营不远的镇上去吃酒。吃酒是靠大伙凑的份子钱,常常也凑不足数,卢嘉瑞只好填上,有时直接就是卢嘉瑞请客了。 卢嘉瑞不吝啬,能大家开心一通,他觉得花点钱也高兴。吃酒时谈天说地,猜拳行令,是在沉闷无趣的军营生活中最快活的时光。卢嘉瑞喜欢这样。 正由于卢嘉瑞武功常被称道,见多识广,又有些钱使,渐渐地他就又成为了这群聊城弟兄们的头儿。 军营里平日的伙食是非常的粗糙,卢嘉瑞刚来时常常难以下咽,现在稍微适应了一些,但还是时常觉得食不能饱。每出来吃一回酒,虽然酒不能管够放开喝,饭菜一定是管饱的。饭菜不是那么美味,相比军营里的饭食却也绝对算得上可口,大家只有在这时才能真的饱餐一顿。 当然在军营里也是有饮酒的时候,要在重大的节日或者太后还是皇上皇后的寿诞日,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点意思。这日一定是隆重操演,王将军也一定会亲临操场,不但督操,还会训话,操演中军士们少不了效忠皇上效忠朝廷的雄壮震响的冲霄呼号,王将军还会亲自与军士们一起演练冲杀技法、排兵布阵。 要是有上级的将军或朝廷派员来巡视,除大规模的操演,还会进行军中比武,小队的比武,个人的比武,阵型、骑射、刀枪、拳脚等等,各种阵战手段的比拼。只有这时,才让人有了真的到了军旅,要上战场厮杀的冲劲和感觉。 对于军士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当日的餐食,有朝廷特别赏赐的饭菜酒肉。一日的辛苦操练比拼,午后就是丰盛的饭菜,还有平时绝无的好酒。一边高声笑谈操演阵法和比武中的趣闻趣事,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猜拳行令,嘈杂喧闹也不管了,军营热闹非凡。这是难得一回的情景,也是军士们最欢乐的时光。 一个人寂寥的时候,卢嘉瑞会独自爬到军营边的山上,看看山景和远处,坐在山石上吹箫,他还会自个儿唱几阙小曲自娱。这时他发现,以前学的这些个人的雕虫小技是那么有用处的了。 吹着唱着,这让卢嘉瑞想到了扣儿,想到了刚新婚就别离的妻子。他想到了她们的脸蛋儿,想到了她们的柔情,想到了她们的身体,想到了和她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尤其想到了曾与她们有过的令人心潮澎湃的欢爱情景! 卢嘉瑞不禁在想象中将扣儿和妻子栾小姐比较一番:扣儿是野性火辣的,妻子则是柔韧燥骚的,风情各自不同;她们一样的是两个都模样儿可爱,身形曼妙,凹凸有致,黏上了就像蛇儿缠身,体贴快慰,难舍难分。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扣儿,没有妻子,没有女人。但卢嘉瑞知道自己不能老是沉迷于过往美事的追怀想象之中,这将会让他面对目前的困苦和枯燥乏味时更加的郁闷。但是,他没有办法,对扣儿和妻子的念想的心潮依然时常来袭。 当然,卢嘉瑞可以自己吹吹箫或唱唱曲儿打发寂寥的时光,但军营中的军士们自有他们闲时的消遣方式。赌博是禁止的,而且就算不禁止也没有几个人有钱赌。不过,军士们不输钱,那就算不得赌了。于是,他们就赌饭食,赌脱衣服,赌磕头认爷爷等等,之在乎找乐趣。 赌饭食就是领回餐食之后,好赌者赌骰子输赢,饭菜一样一样的赌,有些人输光了就饿一餐了。赌脱衣服则是输一次脱一件,赢一次则穿回一件,运气不好时只有一件一件地脱去,直到脱光,在营帐里丢人现眼,大家取笑为乐。赌认爷爷则更简单,输了跪地上磕头喊爷爷。 对这些赌博玩乐,让人初见时很觉得不屑,但却很能逗乐趣,弄多了就见怪不怪,只有欢乐了。这在沉闷枯燥的军营里,渐渐变成一种喜闻乐见的趣事。 卢嘉瑞开始时也是很反感这样赌博,觉得不如直接偷偷地赌钱好了。但军营中是藏不住这样的秘密的,谁也不会拿身体、性命去犯军规,所以后来他也就不想了。 慢慢的看见多了,卢嘉瑞发现这些小赌博玩乐还是很有乐趣的,他也能接受了。但赌吃的饭食他不干,赌什么也不能赌着没饭吃啊!赌脱衣服,赌磕头认爷爷,他觉得也可以,就经常参与玩耍了。 某日,卢嘉瑞与人赌骰子脱衣裳,连输连脱,将衣服裤子都脱光了。忽然,营帐里的兵士都聚拢过来,拽着他要看他个究竟,还问他这问他那的,弄得卢嘉瑞虽有几分的自豪,却也不胜其扰。 此后,赌脱衣他也不参与了,他觉得绝不能轻易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个人秘密。 认爹认爷的游戏卢嘉瑞倒是还乐于参与的,耍乐子嘛,真的开心就好,何必认真呢!(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回 赘娶栾家小姐(下) 第二十四回 败狂凶赘娶栾家小姐 善打斗平定军营江湖(下) 这阵子没有什么阵仗要打,操演也抓得不是那么紧,军营里就空闲起来。不料,人闲是非多,军营里常常闹出打群架的风波来。一些军士或以地域分帮,或以臭味相投结派,或以性情相同成队,或以志趣相若合群,有人有事起争执,如果背后有同伙,就拉同伙来帮腔作势,有人在旁煽风点火,一旦争吵对垒,最终就会打起群架来。 好在打架都躲开众目睽睽的处所,也有所克制,只是拳脚相向,还不敢操家伙。率军的王将军在上面就算有所风闻,也还不知确情。 卢嘉瑞这班聊城弟兄当然是一伙,是营盘中最强悍的帮派。 有一次,是孙大壮挑事争吵,对方正好也是有帮派的人物,争吵不几下就动起手来。两人单挑自然不解气,同伙看到了就跑去把弟兄们叫来。两伙人双方斗得不可开交,聊城帮渐渐不支时,大家才想到骑兵营里的卢嘉瑞,方志军急忙跑来叫卢嘉瑞去助战。 卢嘉瑞武功了得,一到就放开手脚地打。聊城帮有了卢嘉瑞这股强劲的新力量,士气大振,对方都是那些惯于推搡滚打的蛮力汉子,根本就不是卢嘉瑞的对手。 在卢嘉瑞的主导和带领下,聊城帮不多久就把对手帮派都打趴在地上,结束了缠斗。这一场争斗使卢嘉瑞在步兵营和骑兵营都扬了名。对手自然是惧怕得有数,在一边看热闹起哄的众多看客其实比当局殴斗的看得更清楚,他们看清楚了是哪个人身手最强悍最了得。这个人就是卢嘉瑞。 在军营闲谈瞎扯之中,群殴是当然不让的闲话主题,卢嘉瑞的英名便随着这场殴斗的逆转在军营里传扬开来。打那之后,再没有什么人敢来惹聊城帮。聊城帮的弟兄们自然是颇有些自豪,卢嘉瑞无意中又成了弟兄们的大哥。 其他的帮派干仗时也不时的有来请卢嘉瑞去帮忙的,对手方一见到有卢嘉瑞帮忙,三下两下也就认输逃散了之。这样的故事发生了几次之后,卢嘉瑞的大名就愈传愈响了。 当然,军营中打架群殴之事,将军们都是知道的,虽然屡屡有所耳闻,但也不见有谁来告发,也没有影响到操演,于是就不过问了。而且,王将军觉得在训练操演之外有些打斗,也可以保持这些活跃的闲人的血性,保持攻击性和战胜欲,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实际上,好事惹事进而干仗的这些人也并不是那么死活争输赢,大家都是半真半玩的比试身手。刀剑枪棍等武器是绝对不会使用的,比的就是身手蛮力、武功和胆气。所以群殴之后顶多是轻伤,绝对不会重伤或致残的。 这样的玩法,对卢嘉瑞这样的武功高手来说,自然是游刃有余,轻松对付,最后都能轻易胜出的。 久而久之,卢嘉瑞似乎成了军营殴斗这一个江湖的盟主。于是,他定了一些规矩,就将这殴斗乱事变成一种比武,不但争吵斗气的帮派可以比试,没事也可以找卢嘉瑞来坐镇做判官,比试身手,切磋武艺。 也有挑战卢嘉瑞这个判官的,但都会败下阵去,还没发现有谁的武功能与卢嘉瑞比肩。对于没有武功的军士,直接就比试摔跤,或者比掰手腕,或比射箭,或比骑术。卢嘉瑞也乐于做这档子事,找点乐趣。 一日,操演完毕,卢嘉瑞正和其他人一起散队回营,忽然听到有人喊道: “卢嘉瑞,王将军叫你到他营帐去!” 卢嘉瑞回头看,见是将军的亲兵模样,就回道: “是。” 卢嘉瑞随即就跟亲兵走。 一路上,卢嘉瑞心里还嘀咕着,不知为何王将军叫去。是不是因为前天殴斗的事情呢?但他转念又想,王将军向来不管这档子事情,不会一下子之间就严肃起来的。虽然前日京西帮和淮南帮打斗有些儿过了头,但也未有重伤的,今日也看到都出来操演了,想也不会去讦发。况且,他卢嘉瑞也只是双方打到精疲力竭时被叫去解斗的,并不是打斗的任何一方,怎么会有事呢?再不然,顶多也就是叫他去问讯问讯罢了。 还没等卢嘉瑞想明白,就到了王将军的营帐。亲兵进去通报后出来,叫他进去。 卢嘉瑞低着头走进去,扑通就跪在将军桌前: “骑兵卢嘉瑞,拜见将军!” “卢嘉瑞,你如此了得,何许人也?抬起头来,让本将看看!” 卢嘉瑞这才发现声音并不是从将军桌后传过来,慌忙挪转身体,循声跪过去,应道: “小卒无什能耐,有劳将军挂怀!如有罪过,还请将军开恩宽恕!”卢嘉瑞抬起头来,看见王将军在一旁看挂在一木架上的地图,并没有马上回头。 “哈哈哈!好个卢嘉瑞,果然雄姿英发,器宇不凡!”王将军一下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卢嘉瑞,说道。不等卢嘉瑞搭话,王将军继续说话,“听说你武功了得,在军营中极有人望,混得很是不错嘛!” “多谢将军过奖!小卒自幼习武,略通武艺,也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至于什么人望,也是军士们错爱。”卢嘉瑞谦逊说道。 “你不必过谦,本将听说你打架成了名,都成了这军营江湖中群殴的头目了!是不是本将也该恭喜你或者嘉奖你呢?”王将军又回过头来,逼视着卢嘉瑞,说道。 “恳请将军恕罪!军营里一向有殴斗的陋习,也不是军士们等喜斗,只是武人都有些手脚身痒,军营里多有帮派,又有闲散时候,一起争执就拉来帮派拳脚相向。不过打斗都有顾忌而自制,从不使用武器的。自小卒能说上些话后,也想了一些法子使打斗不那么暴烈。”卢嘉瑞禀告道。 “本将可听说前两天又有人打伤了。”王将军说道。 “小卒也知道的,有人唤小卒去时,他们两帮人都已殴斗了半晌,小卒只是去劝架的。”卢嘉瑞辩解道。 “当然,本将知道你让殴斗变得没有那么暴力了,变成了练武练兵,这其实很好,你不必担忧,本将还真得嘉奖你呢!”王将军说道。 “多谢将军!小卒不敢受奖!”卢嘉瑞赶紧接上去说道。 “往后你继续按你以往的做法去做,军士们该打还得打,该斗还得斗,你有人望,就做个监督公正人,不要出大乱子!”王将军对卢嘉瑞说道,“今日,本将还给你一个惊喜,本将决定提拨你为第七骑兵队的队长。” “多谢将军!”卢嘉瑞赶忙磕头道。 “你武艺高强,有带队本事,理应提拨。”王将军不忘夸赞卢嘉瑞,并说明提拔他的理由。 “多谢将军栽培,小卒一定要努力练武,带好本队,以便有机会能奋勇杀敌,不辜负将军期望!”卢嘉瑞又磕了个头,响亮地保证道。 “好!如今马上就有一桩差事委派你去做,好好的办好了,自有奖赏。有一批军需物品要押运,本将已委派偏将陈勇为主押运官,如今委派你为副押运官。时下外面路途混乱艰险,你武艺超群,好生协助陈偏将保护好这批军需物品,保证按时交收,便算大功一件。”刚提拔,就分派任务,看来也是当将军的调兵遣将的一个路数。 “小卒一定誓死保护好,保证这批军需物品安全到达,按时顺利交收!”卢嘉瑞朗声说道,极是豪情。 “好,本将相信你们能做到。记住,以后你也不是小兵卒了,是第七骑兵队队长!如今你就去找陈勇偏将,商议出发吧!”王将军下令道。 “是,将军!”卢嘉瑞兴奋地站起来,作揖行礼,然后退出了将军营帐。 卢嘉瑞退出了王将军营帐,去找陈偏将,满心畅快。 升了职,当上骑兵队的队长当然是令人高兴的事,但更使卢嘉瑞开心的是,他终于有机会真真正正的做一回战士,去执行一个任务。 到军营这么久,除了操演、吃饭、睡觉、玩耍、打架、闲扯等,既没有出现过什么阵仗,他也还没有正儿八经做过什么真正跟打仗直接有关的事情。 这次执行任务虽然不是打仗,但毕竟也是一个跟备战有关的任务,说不定路上遇到盗贼劫匪之类,就真刀真枪的干仗,跟阵仗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还有一点使卢嘉瑞开心的是,这个升职竟然是由于打架打出名而得来的。打架不受罚,还因此升了职,这让他意想不到。不过,他这时也庆幸自己当年坚持要练武,这种幸运也拜自己这一身武功所赐,要是没有这身武功,只有被欺负的份,哪有机会出头呢? 在一个晨曦朦胧的清晨,卢嘉瑞队长跟随陈勇偏将,带领着八名军士,上马启程,出去执行押运军需物品的任务。 除了陈勇,卢嘉瑞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具体做什么,要跑多远,去多长时日。因为陈偏将也跟他们交代了,只需跟着做,保证军需物品运送交接的安全,不许多问其它事情。 于是,大家就紧跟着陈偏将,快马加鞭,飞奔出了营地。 经过了差不多三日的晓行夜宿,在一日午后,马队来到一个市镇。大家在一家客栈住下后,陈偏将只带着卢嘉瑞先去安排接货。 两人打马绕了几条街,去到一个较偏而僻静的店铺门前,陈偏将让卢嘉瑞停住马在外边候着,自己进去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陈偏将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一起走出来。 陈偏将对卢嘉瑞喊道: “卢嘉瑞,这是李掌柜,咱们要的货物就从他家店铺领取,我已经跟他办了交接手续,明日早上过来就可以直接领货运走了。你也来见过李掌柜。” “在下卢嘉瑞,跟着陈掌柜跑差的,见过李掌柜!”卢嘉瑞作揖说道。之所以自称在下,称陈勇为陈掌柜,因为来时陈偏将交代在外面就当是商贩,大家也都是便装出行,没有必要时就不要暴露军士身份。 “幸会,幸会!”李掌柜作揖回礼,一边继续说道,“本该置办酒席款待各位贵客,略表地主之宜,陈掌柜坚辞不受,那在下就不勉强了。在下今晚将货物车马准备停当,以备明日一早客官们来了就可以领去,尽快启程回去。” 陈偏将客气一番后,与卢嘉瑞一道向李掌柜作揖告辞,跨马返回客栈。 到底卢嘉瑞他们要押送的货物是什么呢?他们会一路顺利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回 押送军品(上) 第二十五回 押军品道途遇悍匪 起争斗关卡逢故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武功高强,在军营惯常的帮派打斗中出了名,意外赢得王安远将军注目,被擢拔为骑兵队长,然后被派遣跟随偏将陈勇押送军需物品。陈偏将吩咐随行军士依令行事即可,其他事不要多问。经过三日的晓行夜宿,他们便来到接货的市镇,当晚接洽好发货的店铺。 翌日大早,大家用了早饭,陈偏将就领着众人跨马去到那个店铺。李掌柜早在店里迎候着,陈偏将他们一到,李掌柜随即领大家到后边的马厩,六辆马车载着沉甸甸的货物排列着,每辆车都有一个马车夫赶车。车厢有蓬,包封得严严实实的。陈偏将也不多叙话,就告辞了李掌柜,指挥车队趁着早上天色迷蒙,驰出市镇,往回赶。 货物马车是由店铺掌柜从镇上叫来的马车夫驾驶,往回运送,军士们骑马跟随护卫。 出了接货的市镇,向西北走了半日,隐约看到前面有村镇的影子,大家来了精神,也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卢嘉瑞正跟陈偏将一边打马一边说着闲话,却见车队陆续停了下来。 卢嘉瑞跑马一路往前队去看,原来第二辆车马夫在车架座上捂着肚子,看样子甚是痛苦,缰绳和鞭子都甩在一边,一问,他回说是闹肚子疼。 这时,陈偏将也已经跑马上来,卢嘉瑞问怎么办?看陈偏将沉吟半晌,卢嘉瑞就叫一名军士赶车,自己牵着那兵士的马,分付大家赶紧赶路,到前边镇上再说。 到村镇上,找到一家饭馆吃饭,一边找来个郎中给闹肚子疼的马车夫看病。 大家吃过饭,闹肚子疼的马夫病情却不见好转,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马车夫却依然疼痛不止。为不耽误时间,陈偏将和卢嘉瑞决定,马队继续赶路,让马夫留下来,并留下一匹马,等他好转后再追赶上去。 车队继续往回赶。拉着满车货物的马车可不比轻身骑马,走得一点都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卢嘉瑞一向快意于马背上飞驰的感觉,尤其进入骑兵营后更是如此。他也知道,骑马的快慢,骑术的精熟,在阵仗中不只是快感,有时更是性命攸关。但这会骑术没有发挥的机会,心急也不能驰骋,只好耐着性子,跟着车队慢慢的走。 好在一路上还略有些景致可以看看,陈偏将也是个健谈的伴,总算不至于太寂寥。卢嘉瑞还是忍不住不时在路上来回驰骋,好像在炫耀骑术,但他却是在试练那些他自己还不太有把握的武功新招式,一边舞剑一边翻滚上落。陈偏将和其他军士及马夫不停的喝彩或起哄,也给沉闷的路途增加了一点乐趣。 这时,已经是日头西斜,都快下山了。中午吃的饭早已经消耗尽净,大家又开始感觉到饥饿,就等着看到村镇,吃饭然后歇息。但陈偏将依然只是一个劲地催赶路,并没有什么要找饭吃找地方住的意思。 路的两边是连绵不绝的一大片山岭,树木杂草茂密,看起来倒是有一番景致。陈偏将和卢嘉瑞一边闲话一边走,看看这地势山形,看看路边这片绵延而去的看不穿边际的山林,似乎行进在封闭山谷之中,隐隐感觉好像有些不安靖。 于是,陈偏将交代卢嘉瑞到前边去开路,自己在后边押后,一边大声叫大家快赶路,打起精神,多留心。 尽管卢嘉瑞不以为然,觉得陈偏将多虑了,但他还是执行命令。他一边快马跑到车队的前头,两眼不停扫视着两边的树林,看看有没有鸟雀和野兽出没,还想着能不能好彩追杀个野猪野兔什么的,到晚饭时烧烤来吃。 正当卢嘉瑞满不在乎的时候,一声呼哨,一群人手持刀斧枪棍等家伙从路边的树林窜出来,一下之间就对车队形成包围之势。领头的三人骑着马,一人持双剑,一人拿长柄大刀,一人握着斧头,就迎面向卢嘉瑞冲杀过来。 遇到劫匪了!卢嘉瑞来不及想,慌忙拔剑迎战。押车的军士们也都摆开阵势,与围上来的劫匪对战起来。 这时,马车却跑得更快,马车夫们拼命赶车,也不顾军士与劫匪战成一团。奇怪的是,劫匪却让过马车,只截杀押运的军士。 迎头冲过来的三个劫匪头目也不打话,手握双剑的家伙首先向卢嘉瑞冲杀过来,卢嘉瑞举剑迎上去,三五个回合,对手就渐渐不支。 在一旁跟其他军士缠斗的使大刀的头目见状,赶忙过来一起对战卢嘉瑞。卢嘉瑞一人独战两头目,也并未处于下风,倒反激起了他的狠劲,左冲右突,上劈下刺,两头目反而见得疲于应付。 酣斗之际,卢嘉瑞卖个关子,在两个劫匪头目之间虚晃一剑,竟让那使大刀的头目的大刀狠砍在双剑头目的肩背上,在躲闪中,双剑头目臂膀上被削去一片皮肉!双剑头目伤痛难忍,几乎坠马。 正当两头目互相惊恐迟疑之际,卢嘉瑞却急速转身,一剑向大刀头目刺来。大刀头目躲闪不及,被刺进右臂。卢嘉瑞回手一拉,几乎割下大刀头目肩头一片肉来。 这大刀头目臂上鲜血直流,险些昏倒过去。双剑头目忍着剧痛连忙迎上来招架卢嘉瑞,护住大刀头目。这时使斧头的头目看到这边不妙,撇下正对战的两个军士,举斧跨马杀过来,企图先砍杀卢嘉瑞。 趁着双剑头目和斧头头目迎战卢嘉瑞之时,大刀头目快速撕下一块衣衫袖子自己胡乱卷扎一下,忍痛再次回归战圈,三人围攻卢嘉瑞。 陈偏将、卢嘉瑞及军士们且战且向前压,往前赶,劫匪们则是拼命的截杀,让马车远去。 一名劫匪头目使长柄大刀,一名劫匪头目使双剑,一名劫匪头目使斧头,三个劫匪头目围攻卢嘉瑞,加上卢嘉瑞只使一柄长剑,厮杀起来难免吃亏。这回卢嘉瑞眼见得渐渐处于下风,左右招架躲闪,难得有进攻之机了。这边陈偏将见状,急忙撇下与之缠斗的几个喽啰,并猛然夺过一个喽啰的长枪,催马过来。看看将近,大喊: “卢嘉瑞,接枪!” 说话间,把夺来的长枪远远掷过去。 卢嘉瑞看得明白,迅速窜出圈外来接枪。卢嘉瑞就在接枪之际,一个反身发力将长剑狠狠投向身后追来的双剑劫匪头目,这一招突兀而来,双剑头目躲闪不及,长剑直插其腹部,穿身而过,双剑头目惨叫堕地。卢嘉瑞则接过长枪与陈偏将一同向劫匪头目杀过来。 这时,其他二三十个劫匪喽啰已经被军士们杀得东歪西倒的。毕竟是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得了训练有素且经过精挑细选的军中骑兵精锐?眼看支撑不住了。长柄大刀头目和斧头头目心虚,应对招式开始有些慌乱,卢嘉瑞和陈偏将紧紧进逼。 卢嘉瑞这会回过神来,更是神勇无比,大刀头目和斧头头目眼见得招架不住了。 忽然间,只听得大刀头目“撤”一声大喊,便迅即向一边的树林深处纵马窜去,斧头头目几乎同时也向另一边的树林逃遁,其他没有死伤的喽啰们也都向两边散逸而去。卢嘉瑞催马去追,陈偏将喊道: “不要追这等匪徒,追回马车要紧!” 卢嘉瑞回马过来,从双剑头目身上拔出自己的剑,再给他脖子上补了一剑,了结了他性命,然后与陈偏将一起带领大家催马前去追赶运货的马车。 大家追了好大一会,并不见有马车的踪影。忽然一名军士喊道: “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 大家停下来,陈偏将叫人循着声音寻找过去。 不一会,两个军士从路边不远处的草树丛中,找出一个人来,头上、脸上、手上到处是血,看来已经伤得半死,架到陈偏将面前。卢嘉瑞一眼认出正是替换病了的马车夫的军士,便赶忙叫放到一边喂水,然后敷上金创药并包扎好伤口。 从受伤军士口中,大家确知了那些马车夫和劫匪是一伙的,这也证实了陈偏将和卢嘉瑞的推断。赶车的军士正是由于争夺马车,又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最后靠着诈死被丢弃到路边,才捡回一条命。 陈偏将问马车都赶到哪里去了?重伤的军士也不知道,只知道当时还是继续往前赶的。 这时一名军士喊道: “你们看那马,一直跟着咱们呢!” 一名军士接着说道: “我认得出来,那马鞍和缰绳,正是咱们留给那病倒的马车夫的那匹马。” “马也认人归队,通人性呢!”一名军士说道。 “这就怪不得了,这些马车夫全是一伙的,那病倒的马车夫是装的病,为的是去通风报信,设计拦截咱们。他们就是没想到咱们都是骑兵精锐,这么能打。我看咱们人数一个也不少,大家都干得不错。”卢嘉瑞说道。 “怎么找回那些马车呢?那些货物可才是要命的,丢掉了,如何回去向王将军交代?”陈偏将问道,有像是自言自语。 “事不迟疑,就留一个人在这里看护着受伤的军士,那归队的马正好也留着,等他恢复力气时再一道往前赶。其他人马上继续往前追赶。”卢嘉瑞说道。 “就按卢嘉瑞说的办,走吧!”陈偏将喊道。 大家又急急的赶了好长的一段路,却始终不见马车的踪影。陈偏将与卢嘉瑞计议,觉得马车应该是抄小路逃逸了,于是吩咐大家回马,注意地上马车的轮辙,然后循着车辙去找。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家才找齐了那六辆马车,幸好匪徒们都在忙着赶车回去,或者赶去藏起来,未曾动车上的货物。匪徒们都聪明,赶着马车在各个小路口岔开散去,化整为零。但在崎岖的山路上,地上凹凸不平,两旁草木树枝阻挡,拉着沉重的一车货物,马车行走艰难,不管劫匪如何吆喝鞭打马匹,马车还是走得很慢。 陈偏将和卢嘉瑞及军士们也是分组分头循着车辙追寻,追到了,识相的匪徒知道了这伙押车人的厉害,自知不是对手,就赶紧弃车逃命,不识相的还欲抵抗争抢,这时军士们又是暴怒又是愤恨,免不了赏他一枪一剑,结果了他性命。 大家终于集中齐了回到大路上,大家把骑的马也栓到马车上,卢嘉瑞和陈偏将一前一后押运车队,驱赶马车继续前进。 不久,留在后边的两个军士也赶上来了。一行人终于又聚齐起来,大家似乎又恢复了神气,将早前遭遇劫匪的战斗作为笑谈,大声的说笑着前行。 卢嘉瑞是最欢乐的一个,似乎这种厮杀不是一个险境,而是一种欢乐的斗闹,给他是一种不寻常的快乐。他兴奋地喋喋不休地数说着战斗的细节,嘲讽辱骂劫匪的无用,夸耀自己的武功和勇猛,讲到高兴处,陈偏将都不得不褒奖他几句。喜笑怒骂之中,看看天色向晚,陈偏将催大家赶路,别耽搁了时辰。 好在不久之后,陈偏将和卢嘉瑞一行人就到达一座县城,鉴于今日遇劫,虽然大家奋力击退了匪徒,货物人员都不曾有减损,但也着实受惊不小。于是,为确保更安全些,陈偏将决定这晚不再找客栈旅馆,直接到官驿去住。 陈偏将拿出王将军签发的道路通牒,住进了县城的官驿,将马车货物安排妥当,给马匹上足草料,大家也饱餐一顿,然后歇息。(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回 押送军品(中) 第二十五回 押军品道途遇悍匪 起争斗关卡逢故人(中) 歇息了一晚,大家都恢复了元气。多亏卢嘉瑞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受伤的军士的伤痛也差不多好了。翌日早上,大家早早吃过早饭,尽早出发,一路上无非边说笑闲扯边赶路,无需赘述。 只是到下午的时候,通过一座县城边上的路口,却有官府设卡收过税的,将车队拦住,要收过税。 陈偏将和卢嘉瑞打马上去,看到两个主事官吏坐在一个长桌旁,两个军吏在抄查过往人等,还有两排军士把着剑鞘排列在两边护卫。 卢嘉瑞他们看到,路过的往来行人却不管是否商贾,都得缴纳钱银才能通过。赶车或肩挑背扛手提有任何物件的,都得检查,估算价值,然后计算缴纳过税,缴纳了税钱才放行。就是那些空身的行人也得缴纳一点税钱,才能通过。 大家都感觉颇为奇怪。当然喧闹争吵是少不了的,但无论如何,路过的商贾行人最后都只能乖乖的交钱才能走人,愤怒和不满只能留给自己。 陈偏将他们的车队被拦定下来,就要打开车箱检查。陈偏将急忙跳下马来,拦住就要动手的军吏,向主事官吏说道: “这是军需物品,我等奉命押送,例应免于查验!” “什么军需物品?干嘛不说是皇帝贡品啊?”一名主事官吏扫了一眼陈偏将,有点调侃着说道。 “在下奉命押送的这六车货物,确实为军需用品,在下奉驻扎忻州的王安远将军命令押送,不应私自开启检查!”陈偏将继续说道。 “有什么证据就说你这是什么军需物品?你当咱们这里是你家地头,由你们说了算?”主事官说道,满眼狐疑。 “周大人说得对,你说军需物品就是军需物品,要是路过的人都这么说了就过去,咱们这过税和路钱怎么收啊?衙门里边喝西北风咯!”另一个主事官吏接茬说道。 “陈将军,拿道路通牒给他们看看。”卢嘉瑞上来说道。 陈偏将从怀里掏出王将军签发印有大红印章的道路通牒,递给周姓主事官吏。 周主事接过通牒,看了看,然后往桌子一扔,大声喝道: “大胆奸商,竟敢伪造军营道路通牒,企图蒙混过关,逃避过税路钱,给我开车搜查核实,从重征缴!” 周主事和另一主事官合着两个查核过往行人的军吏,就要去撬马车的后箱,查验货物。 陈偏将情急之下,迅速拔出剑来,挡住在主事官前面。 “嗖!嗖!嗖!”卢嘉瑞和其他军士也一起拔剑出鞘,护住马车,惊得正准备通过的行人作鸟兽散,纷纷避开。 “你——你——你们要造反?”周主事这下被吓着了,差点惊倒到地。 “不是咱们要造反,是你周大人蛮横为难我等!”陈偏将说道,“咱们的六车货物是军需物品,王将军的道路通牒也并非伪造,可你偏要刁难不肯放行,小小掾吏,抗阻军令,真是胆大妄为!” 这时,在道路两旁护卫收取过税路钱的军士已经持剑围拢过来,与押送马车的军士形成了对峙,厮杀一触即发。 “所谓军需物品,不经查验,岂知真伪?道路通牒,也是真假难辨,这世道奸猾凶险之徒横行,本官岂能就相信你?再说了,就算你说的皆真实不虚,押送军需物品,乃为国家朝廷事务,本地官府设卡征税也是官府事务,同为国家朝廷事务,你等也当奉公守法,照章缴纳,方是正理!”周主事依然硬气说道。 “我等行伍吃饭,为国杀敌,只知道将军命令,不懂那么多道理。将军说过拿着道路通牒,可以住驿馆、通道路、免赋税、免查验,你等敢抗阻军令,我等可不敢!”这时,卢嘉瑞喊道。 “本县知县老爷有令,凡是经过关卡的商贾行人都得缴纳过税路钱,却没有说什么军需军士可以自由通行的!”周主事毫不示弱,继续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地盘,要是你们胆敢放肆,你们一定出不去本县的地界!” “那你想怎样?”陈偏将愤怒质问道。 陈偏将知道,虽然他不惧怕战斗,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何况人家代表着官府,动手就意味着对抗官府,弄不好这边弄出什么大事来,王将军那边也不好出面缓颊。然而,这票货是秘密运送,王将军也吩咐过,不得曝露见光,否则闹腾出去便是大事件,后边更不好收拾。还有就是,陈偏将知道,这货值巨大,如果查验估价,带着的银钱全部都不够缴纳过税,货物同样会被扣押。如何是好?陈偏将对峙中紧张思索着该怎么办。 “照例查验,估价征纳过税路钱!”周主事说道,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妥协。 这时,周边已经聚集起不少过往行人,都在不远处围观着这样难得一见的热闹事态。还没过关的都恨不得看到这批商贾把关卡踹了,这样他们可以自由地通过。 “这批货物是军需物品,你无权查验,也无权征税,这是朝廷的规矩,你一意孤行要坏了朝廷的规矩,我等只有誓死保护。这里离忻州不远,到时王将军带兵过来问罪,不只是你,就连你们县老爷怕也吃不消!”卢嘉瑞这时又有了说话唬人的由头,厉声说道。 “少废话,弟兄们,上,先拿下这些奸商,再查验货物!”周主事一声令下,说道。 于是,两伙人就干仗对打起来。卢嘉瑞却飞出一个箭步,直接冲杀过去,猛然将拦阻的军士杀退,跃到周主事身后,迅即将周主事的左手反扣到背后,并将剑架到他脖子上,厉声说道: “周大人,叫你的人马上住手,放车队过去,否则你小命即刻休矣!” 周主事没想到卢嘉瑞胆敢直接就动他,且出手来得这么迅速,吓得面色惨白,保命的本能让他也本能地喊道: “你们,你们住……住……,你们住手,放他们过去——!” 而原先在旁的另一个主事此时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护卫关卡的军士们只好遵命跳出打斗圈,让开路。 “卢嘉瑞,咱们走,你怎么办?”陈偏将急忙问道。 “你们只管赶紧走,不要管我!赶快回去报告王将军!”卢嘉瑞喊道。 正在这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一到近旁,看这场面却也十分诧异。两人一骨碌下得马来,一个见周主事被人挟持着,剑都架到脖子上了,赶紧大声喝道: “休得放肆!赶紧放开周大人!” “嘿!这不是那个聊城县同乡吗?你就是卢嘉瑞吧?”其中另外一个问道。 “在下正是卢嘉瑞!”卢嘉瑞稍一回头,定睛一看,觉得来人有些面熟,一阵思索,也想起来了,“你就是占宣立?那年同在博州应考解试的?” “是的,在下正是占宣立!这么巧,我看是误会一场,快放开手吧!这位是我好友朱刚,是本县捕房都头。在下到这里游历,这下正是陪着他来巡察关卡的。” 于是,卢嘉瑞将周主事放开,退到一边,收剑入鞘,说声: “多有得罪!” 然后,卢嘉瑞向占宣立和朱都头施礼。 刚催马赶车的陈偏将看事情有转圜,就叫军士们暂停下来。大家与朱都头、占宣立相互见礼,谦和了一番,把事情原委叙说了一遍。在朱刚和占宣立的解说调停之下,跟周主事也就冰释前嫌了。 朱都头要留陈偏将和卢嘉瑞一行吃饭饮酒。盛情之下,陈偏将和卢嘉瑞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陈偏将命将马车赶进县城,来到一家酒店,免不了一顿好菜好酒,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虽是一面之缘而后久别的半生不熟的故人,大家却也相谈甚欢,兴味非凡,直至饭饱酒酣,方才告别。 临走时,卢嘉瑞向陈偏将要来一锭银子,然后将朱都头拉到一边,塞给他。朱都头推拒几番之后,也就收下了。 饭后,朱都头亲自送陈偏将和卢嘉瑞他们车队去过关卡。卢嘉瑞还不忘拿出两包碎银,一包给了占宣立,一包给周主事。 在关卡上,卢嘉瑞假意要跟周主事说些私话,特地拉扯他到一边然后塞给他,说是给他压压惊,也是赔不是,周主事也没推拒就收下了。 于是,陈偏将和卢嘉瑞跟朱都头、占宣立及周主事他们作揖而别,护着车队过了关卡。朱都头和周主事也始终不再理会装的什么军需物品了。 走了许久,闲聊中,陈偏将对卢嘉瑞说道: “虽说没有查验,没有缴纳过税路钱,花费却也不少呢!” “你心疼那银子?”卢嘉瑞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出手是不是太豪气了,那一大锭银子给朱都头,还给那个周主事一大包的碎银,就这点事,本来是不是可以少给一点的呢?”陈偏将说道。 “能顺利的过关,又有好吃好喝的一顿酒饭,人家人情已经做到了,咱们不能吝啬这点钱的。送多少合适这个没个准数的,要看送的什么人,人家做了怎么样的人情。送人情是不能算计讨价的。这世道就是这样,你怎么能算到送多少刚刚合适呢?能办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送礼多少只能靠自己估量着办了。”卢嘉瑞说了自己的想法。 “都到了熟人相认,兴致酒饭的份上了,倘若少送一些儿,你道他就不允我等过关不成?”陈勇始终觉得,送钱也当少送些。 “其实我跟那个占宣立也只不过是几年前到博州赶考相识的一个同乡,一面之缘而已,后来也没有什么交谊。都头也是他的好友,这样做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话说回来,就算吃饭喝酒高兴了,回到关卡上,朱都头说个话,先不说要你纳多少过税,就让你打开来查验看看也无妨的,你怎么回绝呢?然后再按货物估算个价值,又照顾你,不按全部价值算你的过税,就多少征收一些吧,征收多少可得他们嘴巴里说出来算数,那你又怎么拒绝呢?到时你我还能跟他们拔剑相向吗?”卢嘉瑞还是想得比较仔细,说的在理。 陈偏将没想那么多,这会经卢嘉瑞一说,应答不出话来。 “俗话说‘遇官甚于遇盗’。像先前咱们遇到劫匪,我等奋力拼杀,把劫匪杀死杀退,就可以安然走过。遇到官府则不同,你能跟他们拼杀吗?说小的,是对抗官府,说大了是造反,都是死罪,逃到全天下哪里都会被缉捕,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卢嘉瑞继续说道。 “是啊,说得不错,官府凶于贼盗劫匪!幸好碰到了你的同乡好友,没惹出什么祸端来。”陈偏将这才明白,说道。 “能顺顺当当的过了关卡,还趁得一桌好酒菜,原是美事,何必计较那点银两呢?快赶路把!哈哈哈!”卢嘉瑞说完,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驰骋起来,带动陈偏将也跟着大笑起来,一同奔驰竞逐。 一日,车队来到一个大的岔路口,向北是忻州方向,向西是汾州方向,车队前面的马车自然的向北走,押后的陈偏将却急忙跑上前来,将车驱向西去。大喊: “向西去,要到汾州去!” 兵士们自然不敢多问,只管按照陈偏将的吩咐,转向汾州方向。卢嘉瑞则不解地问道: “不是回忻州军营吗?为何去汾州啊?” “听我的就行了,不必多问。我自然是按照王将军的吩咐办理。”陈偏将说道。 卢嘉瑞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但心下狐疑不已。这封装密闭的货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秘密,自己身为副押运官,又拼着性命来保护的东西竟然都不能知道个究竟!(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回 押送军品(下) 第二十五回 押军品道途遇悍匪 起争斗关卡逢故人(下) 陈勇、卢嘉瑞一行到汾州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陈偏将引导,将车队引到一个僻静的大房子后边,叫出主人来,把货物交付了过去,收货的人也不查验货物,就收下了。陈偏将还把那马车折价卖给了收货的人,然后就了事了。收货的人也不留饭,只是额外给了一锭银子,让陈偏将安排大家吃酒。 这下卢嘉瑞更加疑惑了,既然是军需品,却不是在官仓提领,又不运回自己的军营,似乎交付的也是民间商家。到底是什么货色呢?卢嘉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又不便多问,因为陈偏将已经说过多次了,不许多问,只管按照他的吩咐办理就好,多问了也招他厌烦,也显得他卢嘉瑞不懂规矩。毕竟是军中之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只需要按照长官的命令办就好了。 陈偏将将折价卖掉马车的钱给大家分了,这令他们很高兴。历经千辛万苦,还险些被那伙劫匪算计了,经过拼命厮杀,把劫匪解决了,这几辆马车和马匹成了战利品一般,算是对这帮英雄们的犒赏,让他们感觉到底没有白辛苦一趟。 这一对押运官兵在汾州交接货物完毕,翌日便赶回忻州。这下是十匹骏马驰骋,轻松快捷,不日就回到忻州军营,向王将军销差。销差完毕,王将军很是高兴,慰勉押送官兵一番,又发了些赏钱,然后大家各自归队回到自己的营房,继续平常的军旅生涯。 在平淡无奇的军营生活之中,吃饭、操练、闲扯,偶尔自己跑到山顶上去吹吹箫,还每天都保持着站桩扎马步和练习武功的习惯,虽然也时有热闹和刺激之事,这对卢嘉瑞而言,未免有些寂寥,因为卢嘉瑞是个活跃分子,喜欢刺激神经的事情。 在长长的寂寥时光中,扣儿不时跳进了他的脑际,唤起他的记忆和回味,尤其是在夜晚入睡之际。 卢嘉瑞回忆起扣儿那白白嫩嫩的肌肤,细长的手指,水灵灵的眼睛,又想到她那甜美的笑意。他当然回味起那个难忘的午后时光,这是他这辈子都难忘的时候。他陶醉于扣儿被侵入后从被迫承受转成主动配合的感受,他陶醉于扣儿曼妙的身姿以及沉浸于快乐的那几分狂野。 扣儿是卢嘉瑞这一生中头一个女人,是扣儿让他头一次体会到男女之事的无限快慰,只可惜,就那么一次的癫狂,就算万千的欢喜也无从尽情表明了去。 当然,卢嘉瑞也很想念自己的新婚妻子,他正式婚娶的妻子,那段无所事事却是每日浸泡在欢爱中的时光,那是他有生以来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卢嘉瑞没有想到,父亲母亲们一直要为他找媳妇,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不想在这次投军从戎的途中,竟在不经意之间,他就遇上了自己的毕世姻缘。 栾小姐端庄、贤淑、温婉,想必一定能得到父亲母亲们的喜欢。这样的美好姻缘,算是他的福分和造化。这也增添了他对于命运未知的更多几分敬畏。妻子不似扣儿那般率性,但万般的柔情蜜意足以把人都融化了。妻子的那种温婉、娇媚姿态煞是有些楚楚可怜模样,总是让他的男子汉雄壮精神油然勃发,想着去征服她、去庇护她! 现在相隔相离,卢嘉瑞更加记挂这柔弱中却带有几分刚强的女子,不断想象她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至于家里,卢嘉瑞倒是不太想那么多,他知道有父亲在,一切都会井然有序,事事按部就班。收田租,养猪、养鸡、养牛、养羊,都是父亲干了一辈子的事情,不会出什么差错。父亲虽然不会像他卢嘉瑞那样,常想出些别样的点子,不会有什么新门路,但默默守成,原也是绰绰有余。似乎父亲毕生的责任就是守护家业,保护家人免受饥寒苦累。他觉得,父亲一直做得很好,是个好父亲。 虽然在他的撺掇下,父亲在镇上开了药铺,又到县城开了,父亲慢慢的有些想得开了,又不得已同意自己投军加入行伍,但他觉得父亲始终还是个因循保守之人,想着一生平淡恬静而过。 但是,他卢嘉瑞则不想像父亲那样过一生,他觉得他要过更有意思、更欢乐、更激动的生活,享受人世间的刺激和精彩,终老时才不悔曾经此生。 对于卢嘉瑞而言,娘亲则有点像个迷,他一直就不太清楚娘亲的身世。他不知道娘亲老家在哪里,他没有外公外婆,他从来没见过娘亲回过家或走访自己的亲戚,也没见有娘亲的亲人来家探望过她。父亲和娘亲以及其他任何人也都没有谈论和提及过娘亲的家和她的家人亲戚。他长大一点,懂事了的时候,他就感到很奇怪,问父亲,父亲却异常严肃的告诫他不要问。卢嘉瑞是一个很快就明白事理的孩子,于是他也就不再提起这类事情了,虽然一直还是困惑不已。 卢嘉瑞还是很为他的娘亲自豪,娘亲比大娘二娘更有学识,见识也宽广多了,甚至很多时候她比父亲还更有见地,家里不少事情都是娘亲拿的主意。娘亲还很有些诗书学问,有主见,通情达理,小的时候就是娘亲教导他,开始他的经学启蒙。 卢嘉瑞觉得,娘亲的爱护和教导让他受益极多。这回远在他乡,久别家里,他更想着在家里在娘亲身边的好了。 大娘和三娘对他也是很好,但终究没有那种极深的亲缘的感觉,没有自己的生身娘亲那么亲近。 单先生是个很不错的师傅,能文能武,有学问、有经历、有见识,能遇上这样的先生,卢嘉瑞觉得是自己的幸运。虽然没能在科场上得意,但他觉得那完全不是单先生的学识不够或者教得不好,而是他自己没有足够努力,也许还有就是自己本来就无意于科场得意。 这回好了,自己从军以来,除了坚持练功习武,还不时回首思量单先生的教导,无论是文是武,单先生的授业对卢嘉瑞来说,都算是一直很受用的了。没有单先生在身边教导和指点,卢嘉瑞不时觉得若有所缺,似乎很多的事理还不能够明了。他父亲跟他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总算有所感悟了。 正当卢嘉瑞以为军旅生活就都将在这么平淡无奇中度过的时候,阵仗可就找上门来了。 大宋国北边的辽国,虽然内耗不断,强盛不再,每年收受大宋的岁币,但依然还时不时纵兵侵扰大宋边境,肆行抢掠。这等马背上的游民骑兵,彪悍残暴,来去飘忽,所过之处,往往劫掠一空。抢掠牲畜财物自然不在话下,还杀男丁掳女子,一阵掳掠过后,常常是村镇一空,人民家破人亡。 大宋有驻边的防兵,但战力却比那游牧民族骑兵逊色不少,且也不是正规的攻防战,辽兵来去无常,飘忽不定,防不胜防。碰到小股游骑侵扰,接到警报,附近驻守的边兵出动防御截击。扰边的辽兵游骑意在抢掠,并不恋战,除非遭遇上了才厮杀一阵,杀不过就舍弃所抢掠之物远飙,打赢了就裹挟着财物女子而去。边兵战力并不强,也无法纵深远追,只好干瞪眼。 有时辽国边将也有狂妄的,统率大队兵马,深入进攻内地城池抢掠,这时戍边将帅需警报朝廷,等朝旨下来,周边驻军方能出动,协同迎战御敌。 这日,早饭刚过不久,正在操演,代州守将程虎将军的信使快马赶到,投书王将军,报称有辽兵骑兵大队一路抢掠进犯如代州境,我军出击不敌,退守代州城,正被围攻,情势危急,请王将军急速出兵救援! 王将军接过书信,看毕,对信使说道: “程将军的急报本将军清楚了,你回去禀报程将军,本将军即刻上奏朝廷,并做好一切出兵准备,等皇上圣旨下来,马上出兵救应。” 信使再次下跪叩头说道: “这次敌兵势大,意在破城掳掠,代州情况很是危急,程将军命令小卒务必求王将军立刻发兵,抄敌后路,到时程将军出攻城外,内外夹击,定可扭转战局。否则代州城极有可能陷落敌手,代州一旦失陷,胡虏可能就会进一步来攻忻州,连城涂炭,大家都难以向朝廷交代!” “个中厉害关系,本将军自然清楚,但本朝规矩,没有朝廷旨意,驻军不得擅动,本将军不能违反禁令!”王将军无奈地说道。 “救兵如救火,一旦耽误,战机尽失,将军!”信使看来是个能言之人,恳求道。 “你不必说了,本将军得谨守朝廷规矩,你回去禀报程将军,叫他死守城池,不要出战,坚持几天,朝旨一旦下来,本将军即刻出兵救援!”王将军坚定地说道。 “是,将军!小卒回去禀报程将军,死守代州城!”信使只好应道,转身离去。 “慢!”王将军叫住信使,问道,“你出来时代州城被围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卒出城时,代州城东西北三个城门已经被围,程将军趁南门尚能通行,派出快马急报朝廷,也同时向王将军求援。”信使禀报道。 “你现在回去恐怕代州城四面都已经被围困了,无法进入城里去了。这样吧,本将军派人护送你回去。”王将军说道。 “偏将陈勇听令!本将命你护送代州信使回代州城去,不得有误!”王将军下令道。 “末将遵命!请将军允许末将挑选带领三五精骑一同护送。”陈勇出列应命道。 “好,军中勇士随你挑选,一定要确保代州信使回到代州城,向程将军转达本将救援音讯!”王将军说道。 偏将陈勇要挑选勇士一同护送信使杀回代州城,他会挑选谁?他们又将如何杀进被辽兵重重围困的代州城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回 代州破敌(上) 第二十六回 战代州队长画策破强敌 轻武备将军建功招疑忌(上) 却说上回说到辽兵大举进犯,包围了代州城,守将程虎派遣信使向王安远将军求救,王将军命陈勇偏将挑选勇士护送信使返回代州城,坚守待援。 “卢队长,代州城已经被围困,王将军要末将挑选勇士护送信使回代州,执行坚守待援策略,末将头一个就想到你!”陈勇对卢嘉瑞说道。 “那好,既然你信得过我,我与你去就是了!”卢嘉瑞答道,很干脆。 “你回答得这等轻松痛快,你可知道这代州城可能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辽兵又都凶悍无比,能征惯战?此行凶险,非押送军需品时可比!”陈勇说道,他觉得卢嘉瑞可能没意识到真正与辽兵厮杀的凶险,况且是破围而入,往后还要突围而出。 “你意思叫我不要去?”卢嘉瑞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没你去,我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陈勇赶紧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此行必有恶斗,除了斗狠,还得斗智斗勇才行。不过,你智勇双全,武功高强,实在是不二人选!” “我看还是原来那几个押运物资的一同前往吧,不仅都武功高强,足够勇猛,而且大家配合有了默契,更方便些。”卢嘉瑞说道,“辽人是一命,我等大宋人也是一命,何必先自惧他?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大宋国子民只有被欺负的份!” “好!壮志不灭,豪气冲天,不愧真正的勇士!”陈勇将手揽到卢嘉瑞肩上,赞赏说道,“这次我与你奋勇杀敌,争取建立大功勋,回头朝廷奖赏下来,期望能一同共沐皇恩!” 卢嘉瑞于是就被陈勇挑选作为护送骑兵。因为上次押送军需物品的经历,让陈勇深知卢嘉瑞武功了得,他自然是陈勇这次同行人员之首选。另外陈勇还挑选了第三骑兵队队长冯立、第六骑兵队队长沙孟,共四人,几个都是能征惯战、武功高强的猛士,也曾一同押送军需物品。陈勇很清楚,几个人要突破围城进入代州,一定会面临血战,只有能征惯战、武功高强的猛士,才堪当此任。 这一年是大宋徽宗皇帝大观三年,卢嘉瑞二十有三岁,仪表堂堂,武功又经过了多次实战的考验,加上英姿威武,锐气逼人,已经称得上是军中威猛勇士。 陈勇和卢嘉瑞等四名勇士和代州信使回到代州城外,远远转了一圈,发现整个代州城都被包围了起来,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都驻扎了敌兵营地,看来敌兵这次是意图破城洗劫才会罢手。敌兵在一阵又一阵的攻城,城上守兵拼死抵御。 于是,大家商量从哪个城门冲杀进去。几个都觉得就从南门杀进去,因为南边是大宋国腹地方向,敌兵兵力可能比较薄弱,而且这个方向冲杀过去,敌兵会觉得会有后援大队兵马杀来,较容易杀进城。 卢嘉瑞却认为应该从北门杀进城。卢嘉瑞说,正因为北门是敌国方向,敌兵反而可能守备薄弱,而且从敌国方向杀来,出其不意,让敌兵慌张中误以为退路被截断,导致混乱,正好我等杀进城去。 大家听了都觉得卢嘉瑞说得有道理,转到了北门,就要冲杀过去。卢嘉瑞赶忙止住说道: “慢,不必着急,现在冲杀过去,敌人还正斗志高昂,敌兵人多势大,我等就这几条汉子,且不说能不能杀进去,就算能杀进去,必有死伤,我等不若暂且撤回远处等着,等到近晚日头西下,敌兵人困马乏,升灶造饭之后将要饮食之际,突然杀将过去,必可一举成功!” 大家又觉得很有道理,就将照办。陈偏将却说道: “既然要趁敌兵困乏起乱之时杀进去,莫不如等到傍晚昏暗,敌兵安歇时冲杀过去,岂不更妙?” 卢嘉瑞想了一下,说道: “敌兵远出围你城池,必然防备你夜出突围或者劫营,所以晚上一定会严加防备,反而不是冲杀时机。而且,就算你侥幸成功冲杀到了城下,昏暗不明,情势混乱难辨,为防止敌人趁乱杀进城里去,城上将士也轻易不敢打开城门!” “卢嘉瑞说的有道理,我等退到远一点的去处,专等敌人做饭饮食时杀了进去!”大家都同意卢嘉瑞的说法,陈偏将于是下令道。 大家退到远处躲避起来,只派沙孟哨看敌人营地动静。当敌营炊烟飘起一会后,沙孟跑回去报告。卢嘉瑞看看天色,将暗未暗,说道: “大家先将干粮吃个半饱,然后上马冲杀过去吧!大家要牢记,一定要紧跟在一起,并力拼杀,要快要狠要猛,笔直杀开血路冲过去,不能恋战!”卢嘉瑞提醒道。 “对,就按卢嘉瑞说的这样干,大家在冲杀时高声大喊,好让胡虏慌张混乱!”陈勇补充说道。 “驾!”,“驾!”,“驾!”吃罢随身携带的干粮,四名忻州勇士与代州信使一同飞身上马,如箭一般急速向代州城北门飞驰而去。 大宋五位勇士拍马直插敌营杀奔过去,辽营戒备不严,营帐围栏并不高,五匹马都一跃而过。辽兵是毫无准备,挑战、攻城弄了一日,已经困顿不堪,饥肠辘辘,正准备或有的正在吃饭,完全搞不清为什么从自己来路的方向有宋军杀来,惊慌仓促中不及反应过来,有的便被砍杀死去。 五位勇士一边冲杀一边叫喊。顿时,杀声、喊声、马蹄声、马嘶叫声响成一片。辽兵仓促间聚集迎战,大宋五勇士不以杀敌为快,只急速冲击,杀向城门。 胡兵反应也不慢,才杀不到半路,胡兵就有不少涌集上来,有操刀剑步战的,也有已经跨马骑战的,把五勇士围在中间。 五勇士只管向前冲杀。虽然胡兵勇悍,但五勇士毕竟是挑选出来的大宋骑兵精英,武功高强,气势夺人,胡兵阻挡不住。 大宋五勇士使的都是长兵器,胡兵大多用的是弯刀,也偶有用长枪长矛的,五勇士来势凶猛,奋力搏杀,胡兵也无法贴近,人多也没有用。 卢嘉瑞这回使的是长柄大刀,左劈右砍,刀刃到处非死即伤。陈勇使的是长枪,前挑后捅,枪尖所向皮破肉绽。冯立使的也是长枪,沙孟使的是长矛。四人围成四角,代州信使舞长剑在中间,一路拼杀,向城门挺进。 胡兵层层压上来,却也只有不断的退却,始终无法压得住。一名胡将鼓勇杀进来,卢嘉瑞迎上去,大刀对长斧,几个回合下来,胡将力怯,一个恍惚被卢嘉瑞一刀砍去右臂,手臂和长斧一同“咣呛”落地,胡将苦叫一声坠马,卢嘉瑞回马想补刀结果了他,不想有两三胡骑拼死一起上来招架住卢嘉瑞,两步兵迅即跑上来将胡将拖了回去。卢嘉瑞也不追赶,与胡骑一边打一边退回自己方阵中来。 看看就快到城门边上,陈勇喊道: “快去叫开城门!” 大伙拼力再向前驱杀,荡开一条血路让给信使杀过去,信使急奔城门下,一边厮杀一边叫门。城楼上早已看到了城下敌营的异动,这回看到信使来叫门,看得清楚明白,急忙开始放下吊桥。胡兵也阻挡不住,又不想轻易放过去,只好在两边和后边紧缠着厮杀。 胡兵的纠缠,惹得卢嘉瑞杀得性起,临要跨过吊桥的当儿,竟还忽然回马抡刀追杀在背后追赶的胡骑,胡骑没想卢嘉瑞这一着,错愕间被卢嘉瑞多砍下两个脑袋,其余的又只好惊慌退却。 那边城头上宋军大喊“快进城”,卢嘉瑞方才又紧急回马向城门冲去,这时同伴们都已经进去,吊桥已经收起有两尺高,在疾驰中,卢嘉瑞狠拍马背,拉起马头,这马嘶叫一声,一跃跳了过去! 代州城增加了这忻州来的四位虎将的助力,守城当然更没问题了。因为有了救兵将来的心理底气,将士们也更有信心。无论胡兵怎么叫骂怎么攻城,代州守军只是稳稳的守着,就不出战。 其实胡骑优势在于野战追逐格斗,攻城并没有多少方法套路,在围城初开始时,代州兵守城并无太多困难。但问题是,又是十几日过去,胡兵累日蛮攻,企图尽快破城洗劫财帛女子,攻城是越来越凶猛,代州将士守城是日见艰难,却不见忻州救兵出现,不免使人疑虑忻州驻军会不会来救援。 “放心好了,忻州军一定会来的,一点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守城就行了。”在巡城闲话时卢嘉瑞对陈勇、冯立和沙孟他们说道。 “都十多日过去了,按说圣旨早已经下到忻州了,怎么还不见救兵的影子呢?”沙孟嚷道,“莫不是畏惧胡虏,不敢前来?” “说的也是,王将军是明明白白说的,朝廷一旦下旨,就立刻领兵前来救应的,还说先期做好一切准备呢!忻州到这里也不用两日的。”陈勇也说道。 “要是诓了咱们几个,就这么死守在这,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冯立忍不住骂起来。 “你们都不要胡猜乱讲,我料定再过个十日八日,忻州军就会杀到,到时咱们守城军和忻州援军内外夹攻,胡虏将溃败逃遁,不必担忧。”卢嘉瑞笑着说道。 “卢嘉瑞兄怎么这么有把握呢?”陈勇不禁问道。 “你们想看,代州城虽不算城高墙厚,但总算还相当稳固,守城兵马也不少,胡虏虽驰骋疆场杀伐有所专长,但却不善攻城,轻易是攻不破的。王将军想必早料到这点,他就先且按兵不动,让胡虏以为没有外援,日思拼力攻城,等到胡虏锐气消耗殆尽了,他才突发兵马挟锐杀来。那时城里也熬到差不多弹尽粮绝,忽然有救,必会奋发雀跃,奋力杀出,这样内外勇猛夹击,胡虏这时只有溃败逃遁的分了!”卢嘉瑞说道。 “卢兄真乃高见,但如若朝廷旨意已下,王将军却不即刻发兵救援,岂不犯了违慢圣旨之罪?倘若胡虏围攻数日不下即撤去,又有失机纵敌之过;如果胡虏真猛攻破城,更有抗旨失地之罪。这几样,样样罪名都不轻,王将军怎能冒得罪之险呢?”陈勇继续问道。 “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军领兵打仗最要紧的是想着怎么打赢。如果王将军贸然前来,却不能破敌制胜,不但自己可能就战死沙场,大批的军士一起命丧黄泉,虽然是遵旨行事了,那又有何用呢?死的还不明不白,不是更冤屈吗?”卢嘉瑞说道。 大伙听罢,不禁叹服,但就知道了将要再面对艰难的十多日的守城苦战了。 “好吧,咱们得准备好苦战了。王将军交代了,将一面旗子插到敌兵主力所在的一个城门顶上,咱们如今到西门去,胡虏的主将大营就在西门外。”卢嘉瑞又说道。 于是,几人就往城西门城墙走去。(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回 代州破敌(中) 第二十六回 战代州队长画策破强敌 轻武备将军建功招疑忌(中) 果然不出卢嘉瑞所料,苦守了十多日之后,城里守兵疲惫至极,苦于挣扎,渐至于难以应付,粮食也快要吃光了。此时,民间也已经到了极为困顿苦不堪言地步。城外的胡虏也不愿退去,但攻城力度却已是锐气尽失,甚至似乎有些装模作样的进攻来吓唬人的样子。 就在这样的情势之下的一个黄昏,围城的胡虏兵营突然乱了起来,四个城门外的敌营后几乎同时冲杀声起,喊杀声、马蹄声、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有些营垒还烧了起来。 显然忻州援军杀到了!守城程将军赶忙下令开城出战,城内所有兵士虽然疲困,但一听援军杀到,自然精神大振。程将军一声令下,兵将们即刻从四门奋勇杀出。 敌兵正当累困休整,准备晚饭时间,首先就被突如其来的援军冲杀所震慑,城内守军又是倾巢而出,内外合力夹击,敌兵前后受敌,首尾难顾,加上来军气势生猛,完全无法抵挡!敌兵死伤无数,能抄起家伙爬上战马的都首先想着怎么逃出去,根本无心恋战。城门外的四座敌营很快被宋军踏平,只有部分辽兵能逃逸出去。 陈勇、卢嘉瑞、冯立和沙孟等四个护送信使回代州的忻州勇士,与守城主将程将军一起从西门杀出,攻击敌主将大营。敌将大营也是忻州援军的主攻击目标,守城兵杀到营中心敌将大帐时,早已经是一片狼藉,这时遇上了忻州王安远将军。 忻州王将军与代州程将军当即会商决议,忻州援军骑兵继续追击胡虏逃兵,忻州步兵和代州守军肃清代州城周边战场后收兵回城。陈勇、卢嘉瑞等四人跟随忻州骑兵一道追杀敌寇。 这场追杀让大宋骑兵大大地出了口恶气,胡虏惊慌中乱窜逃遁,溃不成军。宋军在追击中又歼灭了大部分敌骑,在被逼急了的一次返身抵抗中,敌军主将竟被卢嘉瑞砍杀马下。于是,敌兵再无任何斗志,队伍也完全溃散了,只顾拼命飞奔逃逸,直到夜色渐深,王将军才下令停止追杀,安营扎寨。 翌日一大早,王将军召开了简短的将官会议,决定继续追逐逃逸的敌兵。 在与辽国争战中,宋军向来难得有胜仗,这次看到胡虏逃命如丧家之犬,宋军官兵都想乘胜追杀,来个痛快,一雪往日怨怒。而且,这次胡虏来扰边,洗劫了不少的村镇,先期已掳去了大批的财帛女子,一定还在他们的部落里,追杀过去,还可以将这些掳去的抢回来。况且,胡虏那边多有马匹羊群,何不趁机也掳了回来,以一报还一报呢?他们的财帛女子,不也可以掳了回来享用吗?将士们斗志正盛,群情激昂,王将军于是下令迅速北进追击。 经过约莫两个时辰的驱驰,看到远处有胡人的部落营寨,王将军命令军士整队急进冲杀。 胡人万万没想到这次大宋骑兵竟会追蹑而来。在代州之战溃败后,被追击中散成小股后逃逸回到部落的辽兵,都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宋军竟然就追杀到了,先前掳掠回来的战利品还没来得及把玩享受一下,就得再次仓促应战。 由于大宋骑兵来得突兀,辽兵又是刚刚吃完大败仗,惊魂未定,在自己部落帐篷间对敌,既不能成军对战,又有家小羁绊,只好各自为战,自然抵挡不住宋军骑兵队的攻杀,拼死顽抗的被杀掉,见机知趣的就尽快携裹老婆孩子逃逸。 宋军志不在多杀,也不去追击,但将不及逃脱的胡人不论男女老幼杀死了事。当然,看到有姿色的胡人女子,也是照着胡人的样,捆了掳回去。 宋军将被掳来困在部落里的汉人女子解救出来,将部落里所有财物包括牛羊马匹牲畜装车结队,押送向南归去,又放一把火将胡人的营寨也烧了。 就这样宋军快速扫荡了三四个部落,将被掳去的财物女子抢了回来,又收获了大批胡人不及带走的马匹和羊群等财物,还押解了一群不及逃脱的胡人女子。 宋军将士们非常兴奋,不仅是因为狠揍了胡虏,踹了他们的老窝,更因为洗劫了他们的营寨,掳了他们财帛女子。看着身后胡人营寨烈火冲天,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报还一报的快慰让将士们格外兴奋! 卢嘉瑞带领着他的第七骑兵队,驱赶着马车前进。宋军队伍马车上装满了各种值钱的东西,有刀剑铁器,也有羊皮,甚至锅碗瓢盘,还有掳来的胡人女子,车子载重,还要驱赶夺来的一大群马匹,圈赶羊群,队伍自然走得慢。走了一日,才走一百多里地。 传令兵来回奔跑,传令道: “将军有令,快速前进!” 但队伍始终只能慢慢前行。 “卢兄,这下我军发财了,以前都是胡人来抢掠我大宋的财物女子,这次竟也轮到咱们去抢他一回,解恨!”陈勇跑马过来,对卢嘉瑞说道。 “是很不错,发财了,这回买卖做得不错,他们抢过去的咱们都拿回来了,还把他们的都抢光,加倍的赚了回来,很痛快!哈哈哈!”卢嘉瑞大笑着回答道。 “也无怪乎胡人老来扰边劫掠,原来抢人家东西有这么痛快的感觉!”陈勇稍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卢兄,你竟把打仗劫掠都看成是做买卖,真是不忘本啊!” 卢嘉瑞曾跟陈勇说过以往做买卖的事,因此陈勇知道卢嘉瑞的梦想就是做个大商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凡人世间的所做举动,不过是为着财货女子几个字。这些胡人平时养肥战马,打造锋利刀剑,拼着老命,时来扰边,不占你城池不占你地方,通是一番劫掠,不就是为着财货女子,就如同做买卖一般的么?”卢嘉瑞淡然说道。 “说得也是有道理,按你这么说,咱们这回是赚大了!”陈勇更欢乐了。 “赚是赚大了,是不是赚到手了,尚未可知呢!如今路途尚远,还未到家,买卖尚未完结呢!”这下卢嘉瑞反倒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似的,一下兴致消失了。 “卢兄过虑了吧?如今咱们也就解押回去罢了,还有何事扰动得了的?胡虏被我军打得死伤惨重,如今老窝也被踹掉,落荒而逃,溃散逃逸到不知哪里去了,难道还能一下子回过神,有胆再来抢夺?就算想抢,也需是下一回咯!”陈勇轻松地说道。 “陈兄,你也了解胡人,勇悍亡命就是他们的本性,他们提着刀剑骑着马儿,到处烧杀抢掠就可以过活,不似我国那么看重家园。部落之间本来就经常争斗攻伐,家就是一顶帐篷,有事无事都时常漂移,无所谓国破家亡的,所以部落破灭对他们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以前都是他们来抢掠我大宋,这回咱们是一报还一报,抢掠了他们,他们一定痛恨得咬牙切齿。我猜想他们定会迅速纠集并搬来援兵,跟着就杀过来,希图把东西都抢夺了回去!”卢嘉瑞一边沉思着,一边喃喃地说道。 “说起来是有些道理,本来抢得很多的东西一下又丢去了,还赔上老本,是够让人恨的!”陈勇应和着说,他早就见识过卢嘉瑞的才智谋略了。 “我料想胡人今晚极有可能前来劫营。因为他们知道咱们押着车队,行进缓慢,赶不了多远,这些日子我军又是远途奔袭,累困不已。如今又时值秋高气爽,晚上将是月色阑珊,正好他们偷袭。”卢嘉瑞有些忧虑的说道。 “你觉得你这么说有把握吗?这可不是小事,你有把握,我也是同意你的猜测,咱们得向王将军禀报,以防万一之不测!”陈勇想想,也同意卢嘉瑞的猜测,说道。 “在下正有此意,去向王将军禀报。”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和陈勇两人打马到队伍中间,找到王安远将军。卢嘉瑞将自己的猜测向王将军禀报,可是王将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打了几个哈哈,说了些知道了或者自会有安排之类,似乎并不那么以为然,就吩咐两人归队继续做自己的事去。 领兵打仗自然统兵将领说了算,陈勇只是个偏将,卢嘉瑞更只是个骑兵队长,将阶也低,所说也只是一种猜测,不好强争,只能默然离开。 “我等得想个办法以防不测!王将军越是不以为意,胡人越有可能来袭!”卢嘉瑞一边打马向前队驱驰,一边对陈勇说道。 “王将军说了自会有安排的,卢兄,你着急什么?况且要是王将军不以为然,你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陈勇喊道,他虽然约略间更加赞同卢嘉瑞的见解,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应对可能的危机。 又跑了一会,卢嘉瑞放慢下来,回头对陈勇说道: “你说吧,你我的性命要紧不要紧?你想想看,如果咱们今晚都吃饱喝足后呼呼大睡,一旦胡兵真的来偷袭,那后果会怎么样?等到值夜的营兵发现胡骑冲杀过来而呼喊时,恐怕我等还来不及爬起来,脑袋就已经不知滚到哪里去了!胡骑冲杀的快速你是知道的。王将军也许被这次代州大破胡兵,而后又连踹几个胡人部落,俘获诸多羊马财货女子这等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些得意而轻视胡虏了。但脑袋在你我项上,我等得保护好,要不然说不好明日谁的脑袋就不见了!”卢嘉瑞越说越激动。 “那卢兄有什么办法呢?”陈勇只好放低姿态说道。 “我倒是想到一些办法,虽不能说确保无虞,至少可以保证胡虏一旦真的来袭,你我的脑袋还能扛着,也可以尽可能减少我军的损失!”卢嘉瑞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快说,我一定尽力照办!”陈勇着急地说道。 卢嘉瑞招手让陈勇并行且侧身过去,耳语好一阵子,陈勇边听边点头,完了,两人才分开各自归队去了。(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回 代州破敌(下) 第二十六回 战代州队长画策破强敌 轻武备将军建功招疑忌(下) 向晚时分,追赶冲杀了一日,又拘押这战利品赶了一日路的宋军来到在一片草原上,旁边正有一条小河,这是安营扎寨好处所。王安远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当夜,果然不出卢嘉瑞所料,子夜刚过之时,大队胡骑出现在宋军营地的西北方向,挟着一股恶气向宋军营地冲杀过来。 好在卢嘉瑞和陈勇私下里有了防备,胡骑队伍刚在草原遥远处出现,透过奶白的月色,在宋营边不远处的一座山上轮流哨看的宋军哨骑就发现了,立即飞马回营报告。 卢嘉瑞和陈勇、冯立、沙孟还有相熟的和能够私下劝告的几个骑兵队都是马不卸鞍,身不解甲,和衣枕戈而息。听到哨骑禀报后,他们即时起身,各自领队上马,兵分两路,一路由卢嘉瑞和沙孟率领,迎着胡骑来向迎击,一路由陈勇和冯立率领,往边上的山后急速绕过去,准备开战后截杀胡虏后路。卢嘉瑞同时派人紧急报告王将军敌兵来袭,又一面使人擂鼓,召集其他将士紧急起身迎战。 胡虏骑兵冲杀到宋营,已听到宋营在擂鼓整队迎战,而卢嘉瑞等人已领着一队人马在营外迎候了。虽然相比胡骑大队人马,卢嘉瑞率领的正面迎敌的宋军人数不多,但由于宋营出乎意料的有备迎战,足以令胡骑夺气!本来想的是偷袭,人家却已经列队迎候,未开战已经折了气势。 但胡兵毕竟勇悍,既来之,必须厮杀了!双方也不搭话,直接就杀将起来。 月光惨白,刀剑铿锵,人嚎马嘶,夜色空濛之中杀得那个惨烈! 开始时,胡骑人多,数倍于宋军,大有围攻之势,压得宋军气都喘不过来,死伤不少。但宋军毕竟是有备而战,心里有底也就不慌,奋力抵敌,不让胡骑进逼营垒。 开战之后,宋军营内起身上马出战的军士却越来越多。随着加入战斗的宋军不断增多,胡兵慢慢的开始慌乱,战局随之开始逆转。宋军不断有新生力量加入,越战越勇,胡兵偷鸡不成的心理颓势开始发酵,慌乱之中又是更多的骑兵被砍杀马下,眼见得支持不住就又要溃败了。 正在这时,卢嘉瑞死死咬住胡兵主将厮杀。在鏖战许久之后,胡兵主将不敌卢嘉瑞,一个心神的恍惚间,被卢嘉瑞砍去一臂,剧痛坠马。卢嘉瑞连活口俘虏也不想留,一刀劈去就结果了他。 主将毙命,胡兵阵脚全乱了起来,无心厮杀,死伤的自然是无望了,还在对战的胡骑这时想的是如何活着逃出去了。于是,胡兵又使起其溃散逃逸的惯用伎俩,拼着马力竭力甩开厮杀的宋军,或单骑或三五结伙或成群向北方方向逃遁。 随着宋军正面反制,将胡兵杀败,形成压倒性攻杀之势,胡兵只有招架之功,且战且退,人人想着如何逃命。这时,陈勇带领的包抄骑兵截杀出来,冷不防间胡兵又被砍杀了不少。后有追兵,前有截杀,胡兵又是一阵的折损。胡骑中少数逃过这一劫的,宋军也就不去远追,由着他逃命去了。 由于厮杀半日,竟不见王将军出战,这边战事平息,卢嘉瑞急忙飞马到将军营帐去察看。营帐外空空,军士都上前去杀敌去了。卢嘉瑞跳下马进得帐内看时,却见王将军还身穿睡袍,左手捂着肚子半卧地上,右手握着佩剑,剑刃沾满鲜血,地上也是一大滩血,而就在血迹边上躺着一个裸身的胡女,胸前还在流血,看着却已经是死去的了。 “贱货,不适抬举的贱货,胡女,贱货!”看到卢嘉瑞进来,王将军絮叨说道。 卢嘉瑞赶忙丢开大刀,过去将王将军拖到一边斜躺,就着帐篷迅速撕一块布条来替其包扎伤口,然后倒碗水给他喝。 迟疑了一下,卢嘉瑞又迅速将地上的毯子扯过来,将那胡女尸首卷裹起来,对王将军说声“末将去处理了她”。卢嘉瑞将尸体扛到帐篷外放到自己马背上,自己也跳上马背,向营外疾驰而去。 卢嘉瑞将胡女尸体抛掷营外远处回来,将士们也已各各归营。将官们此时已经齐集王将军营帐,正争相各自表述战迹战功,王将军也已经披挂整齐,坐靠在将军桌后,默默听着,不发一言。卢嘉瑞进得营帐,王将军定睛看看他——那或许是欣赏或许是感激的目光。 “各位将军,如今夜已深,大家一夜杀敌,疲累已极,不若各各回营安顿歇息,有事明日再议也不迟!”卢嘉瑞看大家纷说不休,便大声说道。 “好,今晚各位将士奋勇杀敌,劳苦功高,也已疲乏困顿,有事明日再议,都回去吧!”王将军说道,端坐不动,声音却还是宏亮的,掷地有声。 于是,大家只好止住说话,退出王将军营帐,散归自己营帐中。 从代州破敌回来之后,王将军威名大震,辽国人再也不敢轻易犯边。代州的守兵将士自然对王将军感激不尽,朝廷也是不吝嘉奖,王将军得到了巨大的褒奖声誉。 王将军心里却私下庆幸并感激卢嘉瑞。他知道要是那个夜晚没有卢嘉瑞的私下防备安排,后果难以设想,就连自己的老命都不知还在不在,更别说什么嘉奖和声威了。因此,自那次夜战之后,他格外的看重卢嘉瑞,无论操演还是出战,甚至平时兵谋战略的思想,他都乐意跟卢嘉瑞商讨。卢嘉瑞常被叫到王将军那里谈事或闲话,他俨然成了王将军的谋士。 随着时间的推移,汴京渐渐地却出现了另外一些传言。也许是慵弱成了习惯,也许是对带兵将领一贯的疑忌,除非危亡在即,朝廷对带兵将领往往不待见。将军们越是能打越是可能遭受排抑。 王安远将军代州一战大破胡虏,当时得到了朝廷的嘉奖,也招徕了朝廷文官的嫉妒和皇上的猜忌。于是乎,时间一长,谗言就多起来,有说王将军深入辽国劫掠友邦,破坏了宋辽和平关系,势将导致边境不靖,战祸不绝,遗害难尽;有说王将军违慢圣旨,拥兵自重,不及时出兵,导致代州守城军民损失惨重,深受苦难;有说王将军将掳掠辽国财物中饱私囊,私将胡女收用;有说王将军归途防备松弛,耽于财货美色,遇上偷袭,兵将大有折损,还险些全军覆没;又有说王将军平时治军不严,还私自动用军力假借军需之名贩卖违禁货物;此等传言,不一而足。 谗言传出宫廷,就变成了流言,慢慢的传播天下各地,尤其传到了忻州。也许皇帝或朝廷文官大臣们放任且乐见这类流言的传播,好让在外带兵的将军们小心点,悠着点,别以为手里有了兵将,或打个胜仗什么的,就可以气高意得,须知前途命运还拿捏在朝廷皇帝大臣手里。 大宋立国以来的成例,向来是重文轻武,文官话事,武将轻三分的,还常常出现不习武事的文人甚至宦官执掌兵权或监军出战的怪事。 传言四起,王将军却不能淡定。以往的事例表明,这样的流言漫天飞,不管是否真实,最终流言的主角都是要倒霉的。于是,他赶紧上奏章自辩,但久久不见朝廷有批答下来,这让他更紧张。他只能再而三地上奏自表忠忱,终于盼下来一道朝旨,只是安慰诫勉的意思,并没有正面明确传言所及之事项,更没有确认他的清白。 王将军越发预感到不妙。他自忖流言涉及诸事,虽则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明证实据,但也不能说自己都没有涉嫌。想想自己的过往作为,他渐渐地害怕起来。尤其是关于胡女的事情,他私下问了卢嘉瑞,卢嘉瑞也说从未告诉过别人。王将军当然是相信卢嘉瑞的,原来就是卢嘉瑞主动默然为他处理掉这手尾的,当然不会再跟别人说及。至于违慢圣旨,虽是为着战阵兵谋,只是朝廷要说你有你就有,辩白也没有什么作用。再说他私吞缴获的胡虏财货,私自动用军士贩运私货,他只能罗列各种各样的缘由来搪塞美化一番,却不能严辞否认。 王将军又多次上奏自辩,到大观四年元旦之后,总算等来了个结果,却是太子少保蔡京奉旨按察河东路。 王将军知道这奉旨按察河东路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更知道这河东路按察使蔡京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得到朝旨之后不久,王将军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收到新升任的尚书右仆射张商英大人的密函。这密函虽然指给他一条化解困境的出路,却也给他带来了绝大的烦恼。 密函是张大人亲信秘密送来的,张大人却不署名,明显是留了后手,怕万一搞砸了,他张商英好撇清干系,免受牵连。这张仆射上位没多久,当然是为打击政敌,植树帮手,以期稳固地位。然而,这办法对王将军自己而言,却可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弄好了可以破解困局,弄不好就只能陷入身败名裂的渊薮。而如果他无所动作,坐等这按察大人来,这般清查那般稽核的,非但是有的罪名被翻个底朝天,没有的罪名也会生出一大堆来,到时后果都不敢想了。王将军想清楚了,与其等死,不如拼出去一搏! 这天,王将军叫卢嘉瑞到自己营帐来,欲要问询他的建议。卢嘉瑞来到时,王将军不在,卢嘉瑞就在帐里闲步。走到桌子边时,看见桌上铺开有一页信笺,看一下,竟然是一份密函。密函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见信笺上写着: 按察河东路事非同简单,将军前途殊为可忧。前时传言,流出有因,用心险恶;应对得宜,尚且有虞;应对失当,将军或将身败名裂。京贪薄刻峻,但恐需索无度,刁蛮难测,更添忧虑。为将军计,不若奋而潜行狙杀,堵祸端于既发。朝廷或可另遣便宜之人,虚事弥合流言之事,则将军转危为安矣!唯将军慎其思之! 卢嘉瑞刚刚草草看完,王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大声喝道: “大胆卢嘉瑞,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将军!将军把小将叫来,而将军不在,小将因此在帐内稍稍闲步!”卢嘉瑞急忙致礼并辩解道。 “本将军的帐内可以随便翻看的吗?给我拿下!”王将军这回却没有了平时的那种随和,威严地下令道。 紧跟将军的四名亲兵立即一拥而上,不容分说的将卢嘉瑞擒住,架了起来,将军继续命令“捆了”,一个亲兵就去拿来绳子,将卢嘉瑞捆好按跪在地上。 “将军,小将犯了何罪?”卢嘉瑞无辜地问道。 “你不在帐外等候,未经许可,私进将军营帐,偷看机密,尚不知罪么?”王将军继续喝令道,“军棍侍候!” “将军,小将向来对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尽心竭力为将军效劳卖命,将军用得着小将的地方,小将也是万死不辞,奈何将军要自伤羽翼呢?”卢嘉瑞脑子一下之间转得飞快,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密函,赶紧一边磕头一边掏心掏肺地表白道,他知道王将军这时最需要的是铁心跟随的人。 王将军怔了一下,回想到卢嘉瑞武艺高强,能征善战,又有机谋,上次代州归途的反偷袭中就很忠心的维护自己,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帮手,不能轻易失去。于是,他转念一想,便对四个亲兵说道: “你们先出去。” 亲兵出了营帐,王将军过来解开捆在卢嘉瑞身上的绳索,拉他站起来,然后说道: “卢嘉瑞,本将军也知道你忠直勇猛,且足智多谋,但你看到的密函干系重大,是本将一时大意未收好,传出去弄不好会要了本将的身家性命,所以本将不得不格外严肃对待!” “将军,小将加入行伍以来就一直得到将军的提携和器重,一直跟随将军奋战,并无二心,绝不会做对不起将军之事!”卢嘉瑞赶紧再表忠心道。 “你能这样,本将军甚为欣慰。如今本将实在也是忧愤难了,打了胜仗,反遭朝廷猜忌,前时的流言你也知道了。如今,你看到密函也更清楚了,不日蔡京将奉旨按察河东路,实际就是冲着本将而来的。无论本将怎么做,来者不善,前景很是不妙,你平日多有谋略,看看眼下有什么计策可解本将困局?”王将军问道。 “排兵布局,冲锋陷阵,小将或能说出来个一二,至于这涉及朝廷及皇帝、大臣的事,小将实不敢妄言。”卢嘉瑞说道。 “那你看看密函上所言之事可行与否?”王将军转过脸来,直盯着卢嘉瑞问道。 卢嘉瑞被盯得紧,不由得说道: “如无其它良法,不妨实行,或能博得生机!” “好,正与本将所想相同!再来想想看如何实施吧!”王将军一拍卢嘉瑞肩膀,高兴地肯定说道。 卢嘉瑞临机应变取得了王将军的信任,躲过一次性命之劫,他是否能为王将军画策,也让王将军逃过被诬陷的劫难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回 情种与千金(上) 第二十七回 连马坡得救留情种 凤坞镇亡妻遗千金(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偶然看到王安远将军密函,引发王将军恐慌而愤怒。王将军欲要处罚卢嘉瑞,卢嘉瑞临机应变,取得王将军信任,王将军随之却问卢嘉瑞避祸之策。 于是,两人秘密商讨了半晌,结果是决定派心腹到潞州和汾州探听消息,一伺蔡京一行到来立即飞马赶回来禀报,然后派出一队强干心腹猛将,在太原府到忻州的路上,扮作劫匪强盗,设伏将蔡京来人一网打尽,不留活口。以此让朝廷追查不到实证,只能以盗匪猖獗,钦差遭遇劫财杀人了案。 王将军就按着计划准备着,一边派心腹快马到潞州、汾州和太原蹲点守候蔡按察使的动静,一边挑选十名心腹猛将演练突袭阵战,并到太原至忻州的路上踏勘地形,选定设伏狙击的地点。 上次护送代州信使的陈勇、卢嘉瑞、冯立、沙孟四人当然入选,既是勇将又是心腹,另外六人也是王将军亲自挑选的心腹勇将。 大观四年春二月的某一日,潞州的探子飞马来报,说蔡按察使车队三日前出了潞州城。又过了两日,汾州的探子飞马来报,蔡按察使一日前出了汾州成,往太原来。又过了一日的午间,太原的探子飞马来报,蔡按察使已经于今早出了太原城,正往忻州赶来。 于是,王将军命陈勇偏将立刻带领换了伪装的狙击队疾驰出发,赶到先前选定的山坳埋伏等候。这是从太原去往忻州的必经之路,在他们算好的时间,太阳下山之后,蔡京及其卫队一行十多人马队出现在蜿蜒的山路上。 官样的蔡京跨马在中间,傍边跟着随从模样的两三人,另外的是一队刀枪齐备的军士。军士的头领则押在后边,却是一位白铠甲、银盔冠、手握长枪的青年头领。看得清楚,来人进入了伏击圈,陈偏将一声胡哨,十位勇士催马呼啸着杀将过去! “留下买路钱!”陈勇等按着拦路劫匪的套路,边喊边冲杀过去。 蔡按察使的马队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震惊了,人慌马乱。但青年头领高喊道: “都别慌,几个劫匪,怕他作甚?有我萧挺在,量他小丑奈何不得!” 这边军士稍稍稳定,那边陈勇他们已经杀到,双方人数相当,差不多是捉对厮杀起来,只将蔡按察使和他的两个随从围在中间。 双方交战了许久,陈勇他们知道这回遇到了劲敌。方才萧挺的喊话,陈勇听得清楚,因为他对萧挺的大名也曾经略有所闻。此人是御林军中的年轻猛将,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会使枪棒刀剑斧矛等多种兵器。他曾在一次阵战中冲入敌阵解救被困主将,一人力战三敌将,并将三敌将通通击杀,不但救出主将,而且将战局扭转,反败为胜,击退敌兵。萧挺也因此一战成名,威震御林军,威名在大宋军旅中传扬。 王将军和陈偏将都没想到这蔡京竟然搬来御林军的勇猛战将护送他来按察河东路。 陈勇正跟萧挺交手,只战了十几个回合,就感到难以招架,又不好逃开。正当陈勇战不胜退不能之际,卢嘉瑞却已将对手劈于马下,一声呼喝“我来了!”,接过来战萧挺。陈勇正好让开,脱身去跟别人厮杀,由卢嘉瑞接战。 卢嘉瑞自恃艺高而胆大,在阵战中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的那股豪气。他对萧挺也是一无所知,虽然刚才漏眼看到陈勇与萧挺交战中,感觉到这个对手十分的了得,却也激起了他挑战的欲望。 卢嘉瑞与萧挺大战三十几回合,渐渐地觉得这回真的碰到了劲敌对手了。对方一支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进攻凌厉狠毒,回防缜密无懈可击。卢嘉瑞的长柄大刀挥得如风轮飞旋,砍、劈、刺、挑、剁、削,诸多技法都用上,就是无法伤着对手身上一根毫毛,而且对方还毫无惧色!卢嘉瑞想,要是其他对手,早被剁成肉酱了。 虽然自己也未曾让对手占到什么便宜,卢嘉瑞感到了从未曾有过的压力,甚至有一丝丝瞬即飘过的恐惧了。这是卢嘉瑞从未有过的,因他一向对战胜敌手都信心满满,现在却不是了。再战十七八回合,卢嘉瑞尚未找到破绽击败对手,卢嘉瑞便开始思想计策,怎么破解对手招数。 而正在这时,他看见蔡京趁着军士这边混战,只身匹马逃了出去,已经折返来路,向太原方向狂奔了很远。卢嘉瑞赶紧边接招边将萧挺引导到陈偏将边上,陈偏将快速解决了对手又来接战萧挺,形成卢嘉瑞、陈勇对萧挺二对一局面,再战几个回合,沙孟也冲上来,围着萧挺厮杀。卢嘉瑞便对陈勇、沙孟喊声: “你们敌住这厮,我去追杀那逃去的财主!” 于是,卢嘉瑞纵马收刀跳出圈外,再一夹马背,疾驰追赶蔡京而去。不多一会,卢嘉瑞看见蔡京的骑马在前边狂奔,他再夹马背,催马追去。看看要就接近了,卢嘉瑞回头看一下,竟也看见后边远处方才对战的对手也正举着长枪,率领两骑军士跟着追来。 卢嘉瑞心头一惊,难道陈偏将与沙孟两个都已经败下阵了?前边狙击溃败了?一种不祥的念头涌上脑际。陈偏将不敌这对手是不出他的意料的,但他与沙孟两人抵敌应该还是可以的,至少不会至于这么快就败下来。这时,卢嘉瑞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性命之虞的担忧。 卢嘉瑞的马跑得飞快,看看就要追上了,忽然蔡京马失前蹄,“扑哧”一下,翻倒在地,卢嘉瑞跃马就到跟前。蔡京打个滚,急翻过身来,惊恐地看著卢嘉瑞。卢嘉瑞迅即将大刀扔到一边,跳下马来,朝蔡京作个揖,然后将蔡京扶起来,换到自己的马上,一边说道: “有人出钱收买少保大人的头颅,我等原本要做这单子买卖,如今我不杀少保大人,请少保大人赶紧逃走吧!” 惊疑中,蔡京在卢嘉瑞的帮扶之下,爬上了卢嘉瑞的坐骑,依旧向着太原方向狂奔而去。卢嘉瑞也赶紧上了蔡京原来的坐骑,岔向一边的小路跑去。 “壮士高姓大名?将来有机会下官好报答一二!”蔡京忽然回头问道。 “在下卢——嘉——瑞——,不劳大人记念!”卢嘉瑞却特别大声地喊道,还将自己的姓名说得特别清楚,然后狠狠一夹马背,从小岔路上迅速窜开去。 卢嘉瑞跑的是岔道小路,换来的又是蔡京坐的一匹稳妥却跑得不快的马,卢嘉瑞只有拼命催马奔跑。他不断的用双脚夹那马肚子,马还是跑不起来。卢嘉瑞性急,干脆不断用缰绳狠狠抽打马的后背。 几次抽打之后,马匹居然暴怒起来,忽然间在蜿蜒高低不平的小路上不顾一切地拼命向前狂奔。卢嘉瑞此时也是狂燥不已,马匹越是疯狂奔跑,他越是抽打得狠,竟至于人与马都疯子一般,没命的只管往前冲。 疾驰不多一会,飞一般狂奔的马猛然间紧急甩头转身,回向相反方向,卢嘉瑞猝不及防,被抛摔开去——原来前面是一个陡坡,马跑得太急,几乎冲下坡去,紧急转回,马的双后脚已经跌下陡坡,两前脚还爬在陡坡上。卢嘉瑞被摔下陡坡,滚了下去,马匹努力攀爬几下,却爬回了坡上去了。 卢嘉瑞滚下陡坡,脑子还清醒,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没有树木抵挡,没有高一点的杂草,也没有突出的石块什么的,卢嘉瑞的身子只顺着陡坡滚下去。好在他身穿甲胄,头上绑紧了头巾,身体保护得还好,不至于轻易被摔伤。 卢嘉瑞脑子在被甩出的瞬间好像忽然清醒了很多,生命的意志依然坚强,不至于被甩被滚懵了,糊里糊涂的伤了残了死了去。 “嘣”一声,卢嘉瑞滚出了陡坡,凌空掉了下去,落在一条河里,狠狠的沉了下去。河水的寒冷登时有如针刺一般,让卢嘉瑞更加的清醒起来。 幸好卢嘉瑞小时候学会了浮水,不然这回要淹死在这无人知晓的河里了。他努力往上划水,冒出了水面。他感到沉重坚固的甲胄,极不方便在水中游动。他顶着寒冷,将甲胄脱去,把头上的绑带头巾通通都扯了,然后向岸边游去。卢嘉瑞一边游,一边抬头看看两岸,竟都是陡坡或绝壁,并没有好上岸之处。 二月里虽已经是春天,但这回正是春寒陡峭,河里的水恰是冰雪融化汇流而来,是刺骨的寒冷。 卢嘉瑞一边努力顺流游去,一边找寻可以上岸的岸边。家人的音容笑貌、经历往事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际浮现而过,难道就要这么死去吗?关于死的念头偶或一闪而过。 然而,这时候,那些和扣儿以及新婚妻子栾小姐的闺中美事却不断的翻涌上来,给了卢嘉瑞极好的安慰以及求生的渴望与勇气! 卢嘉瑞振作一下自己的心神,睁大眼睛,扫看河面和两岸。忽然间,他看见几条黑灰黑灰的东西漂浮在河面上,他努力向上挺一下,发现是几段大大的木头。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这让卢嘉瑞十分惊喜,一定是有人在上游伐木而后流放木头漂到下游去。他赶紧靠过去,努力爬到一段大木头上坐稳。这下好多了,虽然还是冷,但起码不必再费力去游水了。 卢嘉瑞在木头上稳稳地坐定,任由木头顺水漂流,一边继续寻找可以上岸的岸边。 这时,在瑟缩之间,他想到了这次阵战,竟然遇到了跟自己相匹敌的对手,这个敌将确实身手非凡,几乎使卢嘉瑞后悔以前自己曾有过的以为天下无敌的狂傲,这个教训也差点要他用命换来。 卢嘉瑞想到陈勇和沙孟他们,他们武艺应该比自己逊色不少,本来就明显不是敌将的对手,战败了也不奇怪。他只求老天怜悯,他们两人抵敌一个,能临机应变,相机逃脱。但卢嘉瑞却也忧心,也许敌将正是了却了陈勇和沙孟他们几个后才转过来追杀他的。但他又想,敌将的职责是保护蔡京,一定是看见他追杀蔡京,他们才脱离厮杀回马救主,这样陈勇和沙孟他们也应得以安全撤退了。 放走蔡京,卢嘉瑞时而有些追悔的难过,策划已久的计划,竟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功亏一篑,觉得有些对不起王安远将军,对不起陈勇这几个弟兄。但他想想最后不杀并放走蔡京也许是管用的救命的一着。如若他把这太子少保河东按察使蔡京大人这么个高官杀了,不但敌将非得要追上来剿杀他,就算侥幸逃离了,也跑不到哪里去,终归要被缉捕,难免一死。现在好言放生了蔡少保一命,这蔡少保肯定会叫敌将不要再追了,他才得以脱离险境。而陈勇他们也好因此逃遁而去,作为劫匪强盗,到处都有出没,朝廷也无法追查。 卢嘉瑞脑子思绪正涌动之际,却看见河流岸边开阔起来,流水也渐渐平缓许多,岸边平坦了。在右边岸边前方,黄昏的迷蒙之下,看见隐约有村镇房屋的影子了。他手脚并用,努力地划水,让木头渐渐地往岸边靠过去。 卢嘉瑞划水靠近岸边时,看到一名女子正在挑着木桶打水,急忙叫道: “救命!救命!” 然后手脚并用拼命划水往岸边靠过去。 那女子抬头看到有人竟划木而来,甚为惊讶,迟疑一下,说道: “快划过来!我帮你!” 等卢嘉瑞的木头稍稍靠近了,女子伸出扁担,叫道: “抓牢,我拉你!” 卢嘉瑞赶紧用尽力气划水靠去,一旦够得着就伸手去抓住扁担的一头,由女子拉到岸边。 劳累、饥饿、寒冷、水泡,最后竭尽全力的划水,使卢嘉瑞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在确实得救之后,生命的意志力就骤然失去了似的,整个人一下垮了架子。 女子将卢嘉瑞拖拽上岸放下时,卢嘉瑞是一阵晕眩,就在迷糊中没有了知觉。(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回 情种与千 金(中) 第二十七回 连马坡得救留情种 凤坞镇亡妻遗千金(中) 当卢嘉瑞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炕上,他坐起来,看屋里是一派喜气布置。红红的窗纸、崭新的绣着大红花的被褥、床帐上挂着的红花和丝带、门上贴着的大红双喜字,还有房门外屋檐挂着红红的灯笼——这显然是个新婚的婚房。 卢嘉瑞坐着,正纳闷之时,门外进来一位女子,身着喜服,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盘碗食物。 “公子醒来了?都沉睡了一日一夜了,也是该醒了。”女子将食物托盘放下在屋里桌子上,走过来炕边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这里的?”卢嘉瑞惶惑地问道,他一时记不清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 “公子真好记性!昨日近晚你漂在河里,冻得昏死过去了,正好奴家去河边打水瞧见,将你搭救上岸的。”女子说道。 卢嘉瑞顿了顿,低头想,又抬头疑惑地看看门上的大红双喜字。女子就又说道: “这里是连马坡,属于太原府汾州地方,奴家叫翠莲,这是奴家新婚的婚房,不幸夫婿新婚之时却被征发去代州充军,也是昨日早上刚走,家里也没有其它干净的房间,就将就着让公子睡在这里了。” “多有叨劳,小生真是感激且过意不去!”卢嘉瑞说道。 “客气的话儿就不说了,如今日头都快落山,公子都睡了一日一夜了,也该饿坏了,奴家弄了点吃的,公子先吃个饱餐吧!”翠莲轻快地说道。 说完,也不等卢嘉瑞搭话,女子将餐食拿出来摆好,转身出去了。 翠莲落落大方,让卢嘉瑞很是有些感慨,觉得这女人不像一般粗鄙的村妇,是个通情达理之贤淑女子。 卢嘉瑞起身,一看自己的一身衣裳也是簇新的,他猜想自己穿的肯定就是翠莲丈夫的衣裳了。管他呢,吃饭再说吧,他确实要饿坏了! 卢嘉瑞吃完饭,正坐在凳子上,想着方才的情形,回想昨日的事,一对老夫老妻慢慢儿走进房来。老伯须发皆白,背也驼了,拄着一根棍子;老伯母也是满头的白发,约略也有些驼背。看着两老人走进来,卢嘉瑞连忙起身施礼,说道: “小生见过伯父伯母!小生有礼了!” “公子不必多礼,坐着吧!”老伯缓缓说道,口中牙齿已缺损不少,眼睛也只半开半眯。老伯母只是陪着微微笑笑,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到嘴里牙齿相比老伯更少些。 卢嘉瑞让两位老者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 “小生不幸落难,幸得老伯一家相救,真是感激不尽,正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卢嘉瑞说道。 “公子如何落水,漂流到此的呢?”老者语气慢,一字一字的,拖长了音调,问道。 “说来话长,”卢嘉瑞刚想说个来龙去脉,想想也不对,外边情况不明,也许在通缉逃兵,他不敢直接报上真名,急切之间胡乱编造一个名字,说道,“小生贱姓陆,单名兴,乃恩州武城县人,欲到忻州去访友,前边路途上看到一望无际的大原野,不禁兴致昂然,遂仰望高天,纵情策马疾驰,不料竟奔逐至一处悬崖绝壁边上,马儿突然转身,将小生甩落悬崖,正跌落到村边这条河流上。小生饥寒交侵,幸好遇上有人在上游流放木头,就攀上木头漂流到此,九死一生,又正巧遇着老人家媳妇到河边打水,将小生救起。” “哦,原来是这样。”老伯说道,又问,“陆公子沉睡了整整一夜一日,睡得好不好啊?这饭菜可口么?这是我家媳妇亲手烧的哩!” “好吃!好吃!”卢嘉瑞说道,“叨扰老伯一家,小生除了感激,就是于心不安了!” “唉,陆公子不必这么客气,在这里好好儿安心呆着养伤,养好了再走不迟,不着急的。”老伯说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生一旦伤愈,就离开回去。只是这些日子还要叨扰老伯一家。”卢嘉瑞说道。 “哪里!哪里!”老伯还是拖长音的语气说话。 “陆公子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俺们一家也是很开心的,这也是缘分嘛!”老伯母这时开口说话了,语调也是颇为慢腾舒缓,半开的眼睛定定的就看着卢嘉瑞。 “真是多谢老伯与伯母了!”卢嘉瑞又说道。 继而,对话停顿了许久,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而微笑,时而神情庄重,一下大家不知说什么了。 “嗯,嗯——”老伯在那嘴巴不停,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老头子,你说啊!”老伯母催老伯道,这下卢嘉瑞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了。 “老伯想说什么尽管说,小生一定洗耳恭听!”卢嘉瑞说道。 “嗯,嗯,这事怎么说呢?嗯,嗯——”老伯还是嗫嗫嚅嚅,说不出什么来。 “老伯您老就直说无妨,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小生不便住在这里,小生理当马上离开。”卢嘉瑞想想也急了,自己是寄人篱下,想不出老伯会有什么话不能开口对自己说的。 老伯又“嗯,嗯”了一会,老伯母也都在一旁催促,老伯方才鼓了很大的勇气似的,面色也变得庄重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老朽就斗胆说了,望公子休要见怪!”老伯捋一捋白胡子,又顿了一下,说道,“老朽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子,刚娶媳妇回到家门没几日,却就被征发去从军,公子都看到了,公子所睡的房间就是他们的新房。” “这个小生知道了,方才嫂子送饭来时提起过。也真的是不巧,新婚之际却被征发去从军,小生也提替老伯和嫂子惋惜呢!”卢嘉瑞说道。 “小儿去从军倒也罢,可是老朽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朽两口可就没个人养老送终了!唉,可叹!”老伯唉声叹气地说道,“你看俺们如今的身子骨,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老头子,你就快点说话嘛,说出来啊!”老伯母在一旁催促说道。 “这,这,怎么说嘛?”老伯吞吞吐吐似乎很难以说出想说的话。 “老伯,老伯母,有什么事只管直说,你们一家救了小生一命,恩同再生父母,如有什么吩咐,小生能做到的,纵使是赴汤蹈火,定然也毫不推辞!”卢嘉瑞赶紧离座施礼,说道,“要是小生不便住在这里,小生这就走。” 卢嘉瑞说罢,就起身,准备离去。 “哎,不是不是,公子尽管住下无妨,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伯赶忙拦住,说道,“公子坐下,听老朽说——” 卢嘉瑞看老伯真的没有逐客的意思,就又坐了下来。 “嗯,既然公子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朽真的直说了!”老伯似乎又一次下了大决心,说道,“老朽是想,小儿新婚那么几日就被征发去从军,也不知媳妇肚子里有没有种下种子。如果有了,当然极好,不管将来怎么样,总算可以盼得家有后继,不但田宅薄产有所托付,就是老朽老婆子两个也有人孝养送终。如果没有,公子知道,行伍中死生难料,万一不幸,家传无后,老无儿孝养,终无人安送,一家凄凉。如今天意将公子送到这里,老朽觉得那也是福缘,就想不如让俺家媳妇给公子伺寝,直到俺家媳妇有胎气,诊明有孕,公子方才归去。话说起来,甚是唐突,老朽也是万难,方说得出口,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啊?” “这何如使得?”卢嘉瑞赶忙说道,“老伯一家救小生一命,小生已是感激不尽,如何还忍心做这等苟且之事?” “啊,不,不,这不是什么苟且之事,老朽是求公子施惠呢!”老伯连忙说道。 “这事传扬出去,小生名声受损自不必说,还要辱没了老伯家门,这如何能行呢?”卢嘉瑞想一想,又说道,语气却也没有那么决然了。 “这个公子不必担心,公子就在家里这小院内好好呆着养身,不要出门去。俺们家在村子的这一头,邻里也没有靠近的人家,公子不出门去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在房里呆腻了,公子就在小院子里闲步,每天酒饭由俺家媳妇侍候着,到小媳妇有了胎气,再在绝早的天色里让公子出门归去,谁也不会知道的。”老伯这下子说得有了精神,继续说道,“小儿结婚也有好些日子了,才离家出的门,往后小媳妇有了身孕,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只就有俺们两个老头老婆子和小媳妇知道,不会传到外面去的,就算小儿回来了,他也不会知晓得个中秘密,只当是自己的亲儿女。” “可是,可是,小生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卢嘉瑞本身就是一个热血青年,又是久渴望甘露,尽管嘴上说不敢不妥之类,多少有些客套意味,但心里无疑是乐意甚至渴望的。 “有什么不妥的呢?就这么定了,公子就不要再推托了!”老伯说得有些气急起来,反而语速更快,意表更清晰了。 “那——那——那小生……”卢嘉瑞也只得这么说道。 “唔,那这就好了嘛!”两个老人如释重负一般,老伯不等卢嘉瑞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松弛了面部本来紧张的表情,微笑起来,然后与老伴两人巍颤颤地走出了房间。(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千七回 情种与千金(下) 第二十七回 连马坡得救留情种 凤坞镇亡妻遗千金(下) 等到翠莲进来收拾桌子碗筷时候,卢嘉瑞没想到的是,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羞涩别扭之意,倒反是手脚更利索,说话的语调更轻快了。这会,卢嘉瑞放肆的打量她更仔细些,原来翠莲还是个长得挺俊的可人儿。 翠莲收拾好东西出去,卢嘉瑞独自在房间闷坐,不大一会,天色就暗下来。他站起来在房间里闲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似乎恢复得跟往常一样了。毕竟年轻,这么些年来一直坚持练功习武,又在行伍中摸爬滚打,身子骨硬朗,睡个好觉醒来,他就觉得神清气爽,活力通身了。于是,他就对着墙壁,开始练站桩。 过了许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卢嘉瑞听到有人轻步走进来的声音,烛光也照了过来。 “公子,公公婆婆让奴来给公子伺寝。”轻声细语的,调韵跟先前的说话却有不同,话语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羞涩之意了。 卢嘉瑞慢慢儿收了功,然后转过身来。女子已经把一根大红蜡烛植在桌子烛台上,自己坐在炕边了。烛光燃亮了充盈喜气的房间,更衬得女子略略低垂的脸庞如同熟透的苹果,纯朴、俊美;她隆起的胸脯似乎有在不停地微微起伏,犹如带动着春心的蠢动;在这宁静的夜气里,听得见女子的呼吸,那不停的呼吸似乎要把这年轻女人独特的气息散发到这房间里,散漫到房间每一个角落,同时也把卢嘉瑞这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包溶了,浸泡了! 卢嘉瑞是一个久渴的年轻男人,差不多四年的行伍,一般人都会闷憋得够难受的,更何况他是刚从温柔乡出来投入行伍的男子汉!他只有时常想着他的扣儿和新婚妻子栾小姐,来慰解自己的欲求,但那往往无济于事,反而更烧炽了他的欲望。如今可好了,一个美好的女子就在眼前,就在新婚的洞房里——虽然这不是他的婚房! 卢嘉瑞迟疑一下,只说了一句“那这回小生要无礼了”,也不多说其它话语,走过去把翠莲搂抱起来,放到炕上,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颠鸾倒凤的交缠,然后巫山云雨…… 就这样,卢嘉瑞在连马坡这户人家住了下来,平日没什么事,也不好出门,一日三餐由翠莲送到房里来吃,悠游自在的。百无聊赖时,他就多练功习武,这本来就是他长期坚持的习惯,如今却更能加快他身体的恢复。 卢嘉瑞在房里呆腻了,就到小院里散散步,有时候老伯也会进来跟他谈谈天,他的见多识广总能让老伯叹服。晚上翠莲都来伺寝,那是卢嘉瑞最快活的时光。 卢嘉瑞是个精力旺盛的人,有时他都等不了晚上,就在日间翠莲送饭进房时求欢。翠莲却已经喜悦于与卢嘉瑞媾合的快活,也不故作姿态,有时径直就应和了,甚至让卢嘉瑞都不知道她是为着享受这份快活还是为了早日怀上身孕。 好时光总是过去得很快,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快一个月,卢嘉瑞都已经是乐不思蜀了。这日,翠莲送午饭进来,还没来得及放下,突然有要呕吐的感觉。卢嘉瑞连忙伸手去接过托盘,翠莲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外,“喀,喀,喀”的几声,却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翠莲转身进来对卢嘉瑞说道: “公子吃吧,奴家等下来收拾碗筷。” 翠莲说罢,就回去了。 这晚翠莲却就不来伺寝了,卢嘉瑞猜测,是不是翠莲有了身孕?翌日,也不是翠莲送饭到房里来,而是老伯母送来了。卢嘉瑞也不好问,老伯母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清。下午的时候,卢嘉瑞正在房里,练扎马步,听到似乎是有郎中在厅房说话,说是喜脉,恭喜有了身孕之类。 于是,卢嘉瑞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得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妻子,还有扣儿,更有他的父亲母亲们,他的家。这些日子虽然过得快乐,但注定这只是过眼烟云,一定会随风消散的。 当然,这一段时间小住在这里,也正好避一避风头,他不知道河东路截杀钦差大臣蔡京蔡少保事件后续如何,朝廷上怎么处置,会不会波及追到他家。 当日晚上,还是老伯母送饭到房间里来,不过老伯也一起来了,一起陪着用晚饭。老两口少不了唠叨些感谢话,老伯还陪着喝了几杯酒。末了,老伯也忘不了再一次交待卢嘉瑞不要将这事传出去,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晓。卢嘉瑞没有多少心思听,嘴上应付着,心理就盘算着怎么回家了。 翌日,天色完全没亮,翠莲就送来了早点,并且准备了一包面饼和卤肉作为给卢嘉瑞带走的路食,催他起床。 卢嘉瑞刚一下子惊喜于再次见到翠莲,猛然悟过来是要给他送行的,又一下之间若有所失。他再想与翠莲亲热一下时,翠莲推拒开他,说道: “唉,公子,快吃早饭吧,等下可要赶远路了!” 卢嘉瑞只好赶紧吃饭,然后告别翠莲,趁着朦胧晨曦,悄然别离连马坡,径往凤坞镇而去。 虽然有些不舍,但卢嘉瑞终究还是在绝早的清晨离开了连马坡,穿着翠莲丈夫的衣裳,背着翠莲给他准备的路食,怀揣着这家人赠送的一小包碎银,按着老伯指说的路途,朝太原府方向进发。 卢嘉瑞想好了,先到凤坞镇栾家,接妻子后再回聊城。到了太原城,卢嘉瑞就知道去往凤坞镇的路,到时就雇车走,不必折磨自己的双脚了。 当卢嘉瑞风尘仆仆出现在凤坞镇栾家门前时,对栾家人而言却不仅仅是个惊喜。在迎卢嘉瑞进门之时,栾家人上下却没有一点往昔见惯的欢喜。这么几年间的离别,就不认识了吗?难道情谊就这么冷淡了吗?卢嘉瑞有些疑惑。 进到客厅坐定,丫鬟上了茶,卢嘉瑞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紧绷着脸色的栾员外用沉缓的语气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消息——女儿一年多前因患重病不幸离世了! 卢嘉瑞心头一震,尽管他和妻子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那一整段的鱼水之欢给他的愉悦感受记忆至深,更何况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还没有娶回到家,虽然还没有经过自己父亲母亲认定,但栾小姐事实上已经是他卢嘉瑞有生以来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妻子! 无怪乎栾家人看到自己到来毫无热情,脸色都是这么凝重。卢嘉瑞听闻这个噩耗,不禁掉下泪,既有悲哀,也有叹息。 这时,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小孩走上来,栾员外说道: “这就是小女为贤婿诞下的小千金,已经两岁多了,很是伶俐可爱,也是很可怜,生出来不到两岁就没了娘亲!” “哦!”卢嘉瑞应了声,站起来身来,伸手去接过小孩,看着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看那大大的眼睛也正盯着自己看,似乎认出来是她的生身父亲,毫无惧怕。卢嘉瑞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酸楚。 最后大家只好相互安慰一番,男子汉也不能被悲伤击倒,况且人死去了总不能复生,与栾员外简单聊了一会之后,慢慢地卢嘉瑞总算从丧妻之痛中稍稍平静了下来。 卢嘉瑞也不想在这伤心之地多呆,决定带着女儿回家去。虽然他也担心小孩子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么长的旅途,以及回到家以后能不能照顾得好,但当翌日卢嘉瑞提出来他的想法时,栾家人还是同意了他。毕竟那是他的骨肉,母亲没有了,不跟着父亲跟谁呢? 第三日上午,栾家备办了祭品,派家人领卢嘉瑞带着女儿到前妻坟上祭拜。上祭品,点香烛,烧纸钱,一如常式。行礼时,栾家家人特意提醒卢嘉瑞,鞠躬致意就可以了,夫妻平阶,是不必跪拜的,但卢嘉瑞执意跪拜磕头,还抱着小女儿磕头。 一想到这个曾经给自己无限欢愉的女子如今已经阴阳两相隔,欢愉不再,孤女独留,卢嘉瑞不禁又一次流泪。唏嘘叹息之余,他深感惧怕的不是拼着命在沙场上杀敌,而是所爱恋的人离自己而去,所想要的欢乐再也不回来。这一刻,他体会到了生命的短暂、无常和脆弱,鼓起了对享受生命一切快乐的想望。 “是的,应该珍惜生命,活在当下,享受快乐。”卢嘉瑞想道。 第四日早上,卢嘉瑞就带着小女儿辞别了栾家人,离开凤坞镇。栾员外安排了一名马车夫赶车送卢嘉瑞回去,陈夫人还让一直照料小孩子的丫鬟靳冬花陪着走,跟过去继续照料小孩子。 遥遥的路途,长长的旅程,一路劳顿自不必说,携带小女孩的同行,当然增加了不少的麻烦。马车不能驰骋,走得慢,本来一日走的路要走两三日。小女孩的吃喝拉撒麻烦事就更多了,就算有丫鬟带着,依然状况不断。她一会要喂米糊,一会要喝水,一会得换小裤,还常常哭哭啼啼个不停,马车也经常走走停停,这些都是卢嘉瑞从未经历过和见过的麻烦事。 卢嘉瑞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但却没想过有这么多些麻烦事。一路上,在忍着耐心迁就、照看小女孩的同时,卢嘉瑞的张扬随性似乎收敛了不少。他开始感觉到了作为父亲的责任,他得尽量为了小女儿好一点做任何事情。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一路颠簸辛苦下来,回到聊城县城家里的时候,卢嘉瑞俨然变成了一个充满慈爱的父亲了。 然而,卢嘉瑞自己当了父亲,小女儿还不会说话,不能叫他父亲,他自己却再也不能叫谁父亲了。 回到聊城县城时已是午后约莫申时许,药店的门是开着,但卢嘉瑞并没有看到他父亲在,而是一个三十出头、穿着掌柜衣衫模样的人,在店里候着,照管买卖。卢嘉瑞他都不认识,还以为卢嘉瑞进来是要抓药的,前来招呼买卖。倒是旁边坐堂的老郎中还认得卢嘉瑞,过来作揖打招呼,说少爷回来了。 卢嘉瑞急忙上楼去,三娘本来坐在客厅椅子上,一见他进来则连忙迎上来。卢嘉瑞赶紧奔过去跪在地上磕头: “娘亲,孩儿回来了!孩儿给娘亲磕头!” “孩儿,你终于回来了!为娘真的好想你啊!”三娘说话间,语调悲戚,似乎都要掉泪似的。 三娘扶起卢嘉瑞,抬捧着他的双手,上下打量着,似乎要仔细看清儿子这些年来的每一点细小的变化,自己的眼泪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父亲呢?”卢嘉瑞问道,似乎感应到有什么不妥似的。 “你父亲,你父亲,他——他——他去了!”向来做事说话都比较利索果断的三娘一边低着头,一边哽咽着说道。 “什么?怎么会呢?”卢嘉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模糊,仿佛就看见父亲出现在眼前。 不同于未婚妻子,相处短暂,尽管终日厮守缠绵,却始终只是爱恋之意、体肤之情,父亲是卢嘉瑞血肉之源,从小倚靠之亲,始终是庇荫卢嘉瑞成长之羽翼,投军时还好好的,三四年功夫,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卢嘉瑞不敢相信这样事情会发生。 “前年初秋开始生的病,越来越重,几个月里,遍请了所有的郎中都治不好,深冬时候竟然就去了。”三娘说着抽泣起来。 卢嘉瑞也流下了眼泪。这回,他知道他父亲真的是去世了!他明白,他得面对三娘说的事实。人死不能复生,痛苦和痛哭一样没有用。他不能再有父亲这个依靠了,他将要承担起这个家的所有重任! 于是,卢嘉瑞反倒安慰起三娘来,等三娘收住了抽泣,他把自己投军路上在凤坞镇与栾家小姐婚媾的事情,简单跟三娘说了,并叫靳冬花赶紧将小女儿抱过来给三娘。 三娘真是如获至宝,不胜欢喜。仿佛伤怀一下子都被赶走了,对着小孙女左瞧右看,把玩个没够,脸上泛出来微微笑颜。三娘问道: “给我的小孙女起名字了吗?叫什么名字啊?” 卢嘉瑞的女儿起了名字没有?如还没起,那会由谁来给她起名字?卢家的大小姐又会起什么名字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回 祭扫亡 父(上) 第二十八回 恭行孝道子孙哭坟前 笃信佛法大娘罹病恹(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带着女儿及其看护奴婢靳冬花一同返回聊城,惊闻父亲已经去世。三娘很喜欢他带回来的女儿,问卢嘉瑞孙女的名字。 “还没起名字呢!原来在凤坞镇栾家时,外公外婆说要等她父亲来起名。等我去到了,一时间匆忙,也没有什么心绪,就也没起名,后边想起来了,想想回到家再请父亲母亲来起,所以至今都还没给她起名字呢!”卢嘉瑞说道。 “如今你父亲没了,就咱们娘儿俩给她起个名儿吧!”三娘说道。 “孩儿想,她母亲名字里有个杏字,就叫她杏儿好了,也是报念她母亲的一片恩情。”卢嘉瑞说道。 “好吧,就叫她杏儿吧,好个卢杏儿,你看她那眼睛大大的,脸蛋儿肥嘟嘟的,煞是可爱哩!”三娘赞许道。 当晚,在家里安顿下来,晚饭之后,已经多年不见的母子俩坐在房间里聊天。卢嘉瑞问到溪头镇老家的近况,三娘说道: “你去从军走后不多久,单先生就要告辞走,于魁将扣儿许配给了单先生,之后就与女儿一起跟单先生走了。他觉得反正在这里也就剩他们父女俩,不跟着去一来也是孤苦,二来也不放心女儿孤身远去。……” “他们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是回单先生老家还是到哪里去?”卢嘉瑞急忙问道。 “扣儿临走时倒是到为娘房里辞别,说会铭记咱们家对他们家的恩典。她说要感谢平时少爷对他们家的好,对他们家的照顾。往后,她会在遥远的他乡,默默祝福咱们家平安,祝福少爷事事顺心的。”三娘停一停,继续说道,“这孩子看起来很懂事的,知道感恩,有礼数。至于他们到哪里去,说是先回老家看看,要不行还会搬到南方去。前时曾听你父亲提起过,说单先生觉得北方时常有战乱,看朝廷状况,以后会更不安宁,想搬到南方去居住。也是的,单先生满腹才学,文武兼修,到哪里去都不愁没饭吃。” “哦。”卢嘉瑞有点怅然若失地应道。 “你二娘回她老宅去住了,就你原来那个书院,邱福跟她过。”三娘又继续说道,“你父亲死后,二娘她就觉得待在家里百无聊赖,后来想想竟就干脆搬回老宅去住。大娘和为娘当时觉得大家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同意她搬回去住了。” “邱福跟二娘过?什么意思?”卢嘉瑞不解地问。 “就是他们两个成了一家了,没对外张扬,闷声儿做了夫妻。开始,二娘她只是带着个丫头过去住,时不时邱福往来张罗些事。谁知道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相差二十几年的岁数,竟然她跟邱福就好上了。结果也没法子,大娘和为娘就合计一下,不如顺着成全了他们,就将原来她家的老宅给了他们,再拨了五十亩田地给他们,算是了清了。人心要是不齐,不如分开些,省得待在一处无事还生出些是非来。”三娘紧接着又赶紧补充说道,“不过,咱们写有契书的,这些房舍田产,如果他们没有生养,二娘过世以后都要归还给你的,这个你放心。” “娘亲想得真周到!”卢嘉瑞顺口夸赞三娘道,又问道,“那就剩大娘一个人住在老宅啦?” “你父亲过世之后,大娘她就仿佛一切都看透看淡了,把她那房间都弄成佛堂了,整天就是吃斋念佛,而二娘又不信佛的,害得二娘甚是孤寂无趣,可能这也是导致二娘动了独自搬回去居住念头的原因。为娘曾经叫二娘搬到县城里来和为娘一起住,她来住了几日就回去了,好像也不喜欢住在这里的生活。”三娘似乎对二娘的做法不是那么赞同,但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卢嘉瑞知道三娘向来都不是那么轻易责备别人的。 “那以前家里养的猪鸡牛羊,那么多的禽畜牲口呢?”卢嘉瑞知道这不但是逢年过节喜庆之际家里宰杀的美味佳肴,还是发展家业的一条大财路。 “自你父亲过世之后,就卖的卖杀的杀,现在只剩下几只鸡了吧!”三娘说,好像也没什么可惜之意。 三娘也问卢嘉瑞投军这些年来的生活,卢嘉瑞细细的跟三娘叙说了一遍。卢嘉瑞说完,两人都不禁唏嘘,叹息世事的变化无常。 卢嘉瑞觉得,家也似乎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了,熟悉的人有的过去了,有的离去了,有的来了,家里的物产各色也不是过去的那样了。也就是自己投军的四年光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卢嘉瑞却已经隐隐觉得,随着父亲的去世,家业似乎有种要走向败落的迹象,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卢家三代的独苗,得想法子保持家业兴旺,可真是任重道远呢! 尽管是个女儿,尽管还只有三岁不到,三娘还是让卢嘉瑞带着杏儿回到老宅去,进到祖宗牌位前拜祭一番,算是认祖归宗,顺便看望大娘二娘。 卢嘉瑞雇了马车,带着杏儿回到溪头镇。拜见之后,卢嘉瑞就让冬花将杏儿抱去给大娘瞧瞧。大娘看到冬花递过来的杏儿时,是极大惊喜的表情,她一方面是宽慰于见到卢嘉瑞活着回来了,更喜慰的是她们还在为卢嘉瑞的婚事操心时,卢嘉瑞已经带着孙女回家了。 至于不幸的儿媳妇没有了,大娘相信那是佛将她招到了另外的一个极乐世界,那是她的命,也是卢嘉瑞的命。 “瑞儿,你好好爱护杏儿就好了,菩萨慈悲,会保佑杏儿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大娘一边将杏儿递还冬花,一边拈香去拜佛,一边淡然说道。 “大娘,要不您搬到县城去,咱们一起住好了。”卢嘉瑞说道。 “唉,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心在佛界,清净恬淡,无思无欲,要比城里那个热闹喧噪好得多。”大娘淡淡地说道。 “那家里的田地物产也有不少的繁杂琐事,大娘一个人管着,也是有一番麻烦的呢!”卢嘉瑞说道,他也担心大娘操劳。 “这倒是不要紧的,这点事情费不了多少功夫。如今有家盛帮着,更不用我太费心机。我每日都有空看看经书,燃香礼佛。这家盛是邱福的堂表兄弟,是个挺能干的人,很能帮忙,很多事我就让他做去了。”大娘依然恬淡说话。 “哦,用人诚实最是要紧,能干还倒是其次的。”卢嘉瑞说道。 “家盛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可以放心的。”大娘接着又说道,“如果我也搬到县城里去住,倒是谁来管着老家这一摊子事呢?” “大娘,这好办,要不把这些田宅都卖了,到城里去置办一所大一点的宅院,咱们一家子住得好好的。要是不愿意卖掉,还是托家盛管着,孩儿时不时回来看看,清对清对账目,也就好了。”卢嘉瑞想了想,劝导大娘道。 “瑞儿你不要这么轻易说卖田地,你父亲过世才这么两年,你作为独苗传人,就卖田卖地的,怎么说得过去?不愣是让人笑话吗?”大娘望一眼卢嘉瑞,说道。 “大娘,只要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适意,其实不必太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的。当然,孩儿也不是说一定要卖掉田地。大娘搬到县城一起住,就算没了老家这里的这些田租收成,凭着孩儿在城里做些买卖,也能过得舒坦的。”卢嘉瑞只好说道。 “为娘当然相信瑞儿,论做买卖,瑞儿有先天禀赋,但我还是喜欢住在这溪头镇,闲淡安静,正好礼佛,也好祈求佛祖护佑咱们一家平安有福。”大娘又将手来摆弄佛珠,一边说道。 卢嘉瑞知道一下子说服不了大娘,也只好作罢。不过,不卖掉老家的田宅,不过是本钱少些,买卖一样也是可以做的,就是想置办大院子的想法就得往后再说了。当然,大娘不搬去住的话,暂时先住在原来租的地方,也是足够的。 卢嘉瑞离开大娘房间,到菜园子去转转。如今菜园子种的菜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也没有印象中那么旺的长势。园子边上围着的房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牛栏和羊圈里边是空的。偌大的几间猪圈里,只有两间里边还养着几只小猪仔,没有了往日禽畜成群的啼叫喧动,下人奔忙的场景。 卢嘉瑞最想去看的当然是园子边上扣儿一家原来住的那几间房子。看到那屋顶上的瓦片,依旧还是铺排得整整齐齐的,这使卢嘉瑞不由得想起跟扣儿的第一次触碰。虽然过去好几年了,这一触碰的情景和感觉在他的记忆里还依然像当年当时那样深刻而生动。扣儿那白白嫩嫩的小手,那水灵灵的眼神,那瞬间因害羞而泛出红晕的脸庞,卢嘉瑞回味起来都是满满的喜悦的感觉。至于那一次动人心魄的放肆,更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淡忘的心海脑际的最深刻的印记。 卢嘉瑞推开矮墙边的门,来到原来扣儿住的房前,却看到一青年郎,正在屋里边烧饭,门敞开着,那青年郎赶忙过来作揖问安: “小的汤家盛,请问公子是——” “我是卢嘉瑞,刚回来家里。”卢嘉瑞说道。 “哦,小的见过少爷。”家盛赶紧再作个揖,说道。 “家盛,我到园子这边来转转,顺便各处看看的。”卢嘉瑞说道。 “要不请少爷进屋来坐坐,喝口茶!”家盛殷勤应道。 “不坐了,家盛,你以后多辛苦操心些,帮大娘照管好家里各物各事,我会好好看待你的。”卢嘉瑞一边走进去一边说,一边拉开原来扣儿住的房门,伸头进去看了看,只见里边就一张床铺,一副桌椅,一只木柜和两个笼箱,显然成了汤家盛的卧房了。 “这个,少爷您尽管放心!大娘、少爷看得起小的,让小的管事,小的自然会尽心尽力做好,这也是小的本分。”汤家盛说道。 “你准备一套祭礼,明日晌午领我和杏儿到老爷坟前拜祭拜祭。祭礼要格外厚重些。”卢嘉瑞回过头来,一边拉上门,一边又说道。 “好的,少爷,一定按您的吩咐办妥。” 汤家盛应答道。(本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回 祭扫亡父(中) atbagtatbagt第二十八回aanb恭行孝道子孙哭坟前aanb笃信佛法大娘罹病恹中 卢永茂坟地就在溪头镇东边,在聊城来路近旁的一座山上。家盛挑着祭礼祭品担子领路,卢嘉瑞和抱着杏儿的冬花跟着,走得也是挺慢的,但好在路并不算远,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 这是一个草木茂盛的山岭,中间有一块空地,看起来就是一处十分好的风水宝地。青山c高坡c绿树c茂草,父亲长眠这地方,也算是归去安息能得其所,卢嘉瑞想道,这也稍稍宽慰了他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的遗憾。 汤家盛排开祭品,燃烛焚香,而后卢嘉瑞庄重地行三跪九叩跪拜礼,汤家盛c冬花抱着杏儿跟着跪拜。 想起父亲的生前,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爱护,想起父亲对这一家的辛勤操劳,想起此时的阴阳两隔,卢嘉瑞不由得哭了一阵。卢嘉瑞哭拜毕,然后酹酒,然后又烧了许多的金元宝c交子纸钱,然后洒饭供肉,再放爆竹,虔诚庄重地拜祭如仪。 杏儿前面一直安静的睁着眼睛看,这回却被爆竹声吓得哭了起来。冬花只好抱着她离开得远些。 是的,爆竹声和孩子的哭声也许正是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对卢家来说,卢永茂的过世是不幸的,但他总算已有了下下一代的接续,尽管是个千金,尽管他们未曾见过面,但曾经在这人世间同在了。 卢嘉瑞父亲是个勤俭稳实的乡绅,一辈子兢兢业业维持家事,发展家业。卢嘉瑞不太清楚,爷爷辈有多少家产,但他看得到父亲这一辈子使家业有了相当大的发展。 家里田地添置了不少,大大的宅院是父亲一手新造的。父亲专门饲养家禽家畜售卖,这是乡下别的地主富户都不曾想到过的营生,却也每年为家里增加了不少的收益。至于私盐贩运买卖,那是家里祖上传承着的,父亲自然也是做,但卢嘉瑞看得出父亲是极其小心翼翼,每年也就是不多的走个一两回,有些风声紧的年头就不走动了。 在镇上直到在县城开药铺子,是卢嘉瑞自己撺掇父亲做的买卖,但毕竟父亲是同意做并一手操办去做了,如今看来做得也是不错,说明父亲谨慎却不保守,愿意去尝试新的营生,能够适应新的变化。 卢嘉瑞估摸着,父亲一定还为未能见到在县城的基业有更大的发展而抱憾,他也许还有很多话要交待自己,只是可惜了,没能在临终前见上自己一面。 然而,卢嘉瑞并不想完全按照父亲的脚步走下去。出去经历了这些年,经历了那些地方,经历了那些事,让他觉得溪头镇并不是他要困守终生的地方。如今眼见得家里的田地产业有些开始要离落的迹象,他并无意要使它们复原然后光大,尽管他觉得他完全有能力做得到。城市才是他向往的天地,那里有他想做的买卖,那里有他喜欢的玩乐,那里有他着迷的生活方式。他开始想着把家业转移到聊城县城去,开创一个全新的生活天地。 卢嘉瑞回头凝望一会父亲的坟头,默想着。他知道,三年不改父之道是为孝,就在父亲的坟前,卢嘉瑞不由的就想到这种改变,不免心有愧疚,但他依然觉得这种改变必将进行,这就是他的命。 父亲同意在县城开药铺子,并且亲自去经营这买卖,也许已经是这个家改变的开始,只不过父亲等不到看见更多的发展,只不过父亲可能不会跟自己想得那么彻底,把家里的田地宅院卖了,专心一意在城里做买卖营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父亲坟前消磨了一个多时辰,待到心情平复后,卢嘉瑞才和汤家盛及靳冬花他们下山回家。 翌日午饭后,卢嘉瑞带着冬花和杏儿,到登喜庄二娘老宅看望二娘,也是想顺便把原来放在那里的书籍和一些自己的杂物搬回去。 邱福开门见到卢嘉瑞时,先是一下愣了。他一边迎了卢嘉瑞进去,一边赶忙要施鞠躬之礼,卢嘉瑞赶紧笑着拦住说道 “邱福,想不到你已经是我的假父了,应该我给你施大礼才对啊” “少爷,休要折杀小的,小的怎敢受少爷之礼呢”邱福赶紧说道。 说罢,也不管卢嘉瑞怎么拦阻,依然按以前的规矩给卢嘉瑞鞠躬作揖。卢嘉瑞也只好由得他了。 回到这座曾经生活了两年多的宅子,卢嘉瑞甚感亲切,这里的一阶一檐,一门一窗,一桌一凳,都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就未曾离开过一般。只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单先生走了,扣儿也不会再出现,邱福却也不是原来那个邱福了。 见到二娘,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卢嘉瑞很快就回过神来,叫冬花赶紧将杏儿抱给二娘看视。 不料,杏儿在二娘怀里却哭了起来,二娘摇啊哄的,只不见安静下来 ,不得已只好交还给冬花。冬花一边摇着,一边拍拍杏儿的肩背,窃窃低语,嘟哝些许话儿,杏儿才止住了哭。 “这雏儿还认生,还不知道抱她的是二奶奶呢”卢嘉瑞说道。 “她不像你,小时候什么人抱都乐呵,招人喜爱,大娘和我都经常抱来玩,到后来你都爱跟大娘和我,比跟三娘还欢喜,我们好开心的哩”二娘说道。 “是啊,那时候觉得三娘凶嘛,还是大娘和二娘亲。”卢嘉瑞说道。 “转眼就长大了,我们都老了。如今老爷不幸又过了世,你是一家之主,要挑起家这副担子了。”二娘叹息说道。 “父亲原本一直好好的,身体看来也一直健朗,却偏偏就这样去了,作为唯一的孩儿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真是十分痛惜,想也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吧”卢嘉瑞跟着说道,他不想让二娘知道自己内心的悲伤,他要体现作为一家之主临事的镇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样也许对你有些不好,可是”二娘有些为难地说。 “没事的,二娘您放心,只要您过得称心如意就好,我这边是一点都不介意的。人活在世上,几十年光阴,不短也不长,就应该过得舒坦些,不必太在乎别人的说话。况且,咱们其实还是一家人嘛”卢嘉瑞反过来安慰二娘,让她不要想那么多,但也不忘记暗示二娘关于田地宅院的契约。 “瑞儿的话很是体谅我的心意,也让我稍稍心安一些。只是外边不免闲话,为难瑞儿听见了心烦。”二娘自然明白卢嘉瑞话里的话,但她并不想刻意再去提这一茬,只是感触地说道。 “背后有闲话我当作没听见,要谁敢在我面前说起,我只会臭骂他一顿。话说回来,邱福这人我了解,是个诚实人,你们好好的过日子,也省却我多挂心。”卢嘉瑞说道。 “瑞儿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咱们如今虽不住在一处,正如瑞儿说的,咱们还应算是一家人。”二娘说道。 “我打算和三娘就在聊城县城里做买卖营生,要是哪时候二娘想出去逛逛,就到城里去住住,自己去也行,或者约同了大娘结伴去也行。当然我们有空也会回来看看你们的。”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和二娘越聊越觉话多,卢嘉瑞把他这几年行伍生涯,从出发到回来,一五一十的,绘声绘色的给二娘说了一遍,二娘听得甚是着迷,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惊险离奇,从未见闻。 两人说着聊着,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这时邱福过来说晚饭做好了,请少爷和二娘去餐房用膳。 大家一起用完膳,卢嘉瑞与邱福一起去把自己的书籍物品收拾整理出来。上到阁楼书房,睹物思人,卢嘉瑞不免又陷入怅然若失的情绪之中。尤其是看着那床,四年多前与扣儿的那场厮缠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鲜活仿如就在昨日。 只是夜色催人,两人都在赶紧收拾,容不得延宕。卢嘉瑞也只好收起情思,和邱福一起,赶忙收拾东西。 不到两炷香功夫,终于收齐了,然后邱福帮忙挑着整整一担子书籍杂物等,趁着夜气,带着冬花和杏儿,告别二娘,返回卢家宅院去。 “邱福,你如今是我假父了,名份上是父辈,今后也不用对我太拘礼,好好儿照顾好二娘就好了。”在回家路上,卢嘉瑞对挑着担子的邱福说道。 “那怎么行,你是卢家少爷,一辈子都是小的主人。小的如今跟着二娘过,也是仆随主意,大娘三娘同意,小的才敢应承的。只怕将来还得盼少爷看顾小的呢”邱福说道。 “唉,邱福你也不用这么说。咱们还是一家人嘛,要是你和二娘生出个一男半女,说起来还是我的弟妹呢哈哈哈”卢嘉瑞一边说,一边自己都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爷你真会取笑小的我们怎么还有什么生养呢,二娘要能有,早就有了。”邱福说道。 “不过,要是你和二娘没有什么生养,咱们以后还得合为一家,按契书,将来这田宅财物都是要还回来一家的。到时我还得奉养你呢”笑笑之后,卢嘉瑞转过话来说道。 “少爷,小的这辈子都要跟着你,少爷能多看顾小的,小的就感激不尽了”邱福说道。 说话间,他们就回到了卢家宅院,已是傍晚时分,夜影婆娑了。 卢嘉瑞刚想要去敲开大门,里边却突然猛的洞开门扇,一个下人万分火急的冲出来,与卢嘉瑞正撞了个满怀。卢嘉瑞一个趔趄,险些把跟在后边的抱着杏儿的冬花撞倒。 “哎呀,谁个死鬼火燎腿根的撞来”突兀被这么一撞,卢嘉瑞禁不住脱口大声骂道。 “少爷,是小的,汤家盛。不好了,大娘一下间病得厉害,让小的去叫郎中。”汤家盛慌不迭地说道。 “大娘病了病得怎么样我先去看看再说。邱福,你先把东西放到我房间去,然后你先回去好了。冬花,你先抱杏儿回房去。”家盛领着,卢嘉瑞一边吩咐 一边赶忙走到大娘房间去看。 “既是大娘病了,小的等下也过去看看,也好回去跟二娘说说。”邱福说道,挑着担子往卢嘉瑞卧室走去。 冬花则抱着杏儿走去原来二娘的房间,现在是她和杏儿的睡房。 卢嘉瑞跟汤家盛进到大娘房间,看见大娘躺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脸色涨红,额头闷出些汗珠来。 “大娘,您怎么啦”卢嘉瑞走过去床边,汤家盛急忙搬来一张凳子让卢嘉瑞坐下,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看情形大娘真的病得不轻,怪不得汤家盛这么急促。 大娘说不出话来,努力抬起左手,旋即又无力地垂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急叫汤家盛去请郎中。好在自家在镇上的药铺上坐堂郎中也住在镇上,住得不是很远,约莫两三柱香的功夫,老郎中便赶到了。 一阵望c切之后,老郎中反而不急不慢地说道 “老夫人暂时不碍事的,依老夫看,老夫人是阴虚失调多有时日,随着时令变迁,导致内火急升,身体燥热,头痛烦闷,并无什么病症。老夫开副方子,煎了服用,加之逐日调养,应当无碍。” “大娘现在看着这么难受,如何是好”卢嘉瑞看了看依然喘着粗气的大娘,问老郎中道。 “如今老夫人体虚惊悸,可先慢慢儿喂些米汤或面汤,自然会慢慢安定下来。然后,再煮些平时她喜欢吃的东西,煮得格外烂些,逐步添加进食,同时将老夫开的方子煎药给老夫人喝了,过些时日,自然慢慢会康复的,少爷不必担心。”老郎中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时邱福也来到房里看大娘,大娘病急,也说不上话。卢嘉瑞就吩咐邱福跟着老郎中去抓药,汤家盛去熬米汤,自己在大娘房里守着。 邱福c汤家盛应声便出去了。 在老宅住了不多十来日,大娘的病也好转得差不多了。期间,二娘也不时过来看望大娘,陪大娘聊天,还说会时常过来陪大娘。看到汤家盛也是个仔细勤恳之人,卢嘉瑞就辞别了大娘,带着冬花和杏儿,收拾起那些书籍和自己的杂物,让邱福驾车送自己回聊城县城去了。 三娘自然是盼着卢嘉瑞回到县城去,这么多日子过去不见回,她也觉得有些纳闷。因为三娘知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孩儿是不会待在镇上那么久的,不仅是城里有买卖要照管,卢嘉瑞本身也更喜欢在城里生活。 当卢嘉瑞回到家里,跟三娘说了大娘的病,三娘倒不是很吃惊。在三娘的话语里,三娘早已经觉得大娘皈依佛祖本不算坏事,但大娘过于笃信佛说,俭朴苛削身体,又常常修习辟谷以求养生,看似恬淡安闲,实则损毁躯壳脏腑。而三娘二娘多次劝说,大娘又都听不进,也是眼看着无能为力。时至今日,出来恶果,她也不觉得有那么意外。只是想望在这次急病之后,大娘能回心转意,不再痴迷佛法,重新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卢嘉瑞回到县城,似乎对药铺的买卖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三娘把药铺交代给卢嘉瑞打理,自己就多呆在楼上,逗杏儿玩耍。卢嘉瑞往往在铺子里呆坐不了多久,就出到街上转悠去,算是撒手掌柜,还是铺子上原来的主管邢安管事。本回 第二十八回 祭扫亡父(下) atbagtatbagt第二十八回aanb恭行孝道子孙哭坟前aanb笃信佛法大娘罹病恹下 聊城的街上玩乐之处可就多了。 县城东边官马街上的诸多瓦肆,唱的演的耍的,甚是热闹。 卢嘉瑞喜欢听这里的小曲和嘌唱,有时候还可以看到杂剧,在瓦肆里点上一壶茶和两三碟儿果子点心,一坐就是大半日。 西边勾栏街上,则是一家接一家的凤阁春院,白天虽也是人来人往,只是过往的多,进门的少。傍晚入夜之时,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家家门前灯笼高挂,各家都尽量将灯笼点得亮堂显眼些,整条勾栏小街夜色阑珊,甚是迷醉人意。 有些院店门前站着装扮鲜艳的姑娘,搔首弄姿的卖弄姿色,嗲声嗲气的招唤,逗引过往商贾游人骚客的注目。姑娘们遇有见色起意或者将进不进间迟疑的,便立马过来,极尽言辞肌肤肢体骚媚之能事,然后如拾至宝一般将人拉拽进门去。 偶有一晚,卢嘉瑞到城隍庙看戏,回来晚了,经过这勾栏小街,也还不甚了解这里的风情,就在一家小院门前观望迟疑间被拽了进去。 风尘女子的柔媚风骚自然不是良家女子所能比拟,那怕令他念念不忘的扣儿也是相形见拙,这让卢嘉瑞感觉到一种完全别样的滋味。于是,打那日晚上之后,他就成了这条街的常客,没事儿就隔三差五的光顾了。 聊城县城吃的就更不少了,除了街上各处都有的酒店c客栈和食肆,可以点菜饮酒,单是流过县城的聊城河两旁的滨河街上,就布满了各式酒店c食店和各种小吃摊贩,集中了各种各样的南北美食。这是聊城最热闹的饮食去处,不但本城人常去品尝,更是到聊城的往来商贾游人吃饭首选的地方。 卢嘉瑞自小就喜欢吃煎的c炸的香酥之物,如今又喜欢上喝酒,所以他时常一个人到这滨河街上酒肆,独酌几杯,聊解口馋,也打发时光。 当然,位于城南的牛角街也是卢嘉瑞不时闲逛的去处,因为这里有两间博钱馆。卢嘉瑞偶尔下些小注碰运气,并不十分认真的去博钱赌彩。因为他如今清楚了,虽然家里开着一间药铺,老家的那些田地时年常常不济,田租进项甚少,一家老小上下吃穿使用可以应付,但整个的家业积存并不丰厚,由着性子使钱不行,要是去浪博钱彩,那更是绝对不行的了。况且,他时常去光顾勾栏街,时常到官马街上那些瓦肆听唱曲或看戏消遣,又时常在街上吃饭饮酒,花销也是不少,再去博钱赌彩,万一不利,就难以维持了。卢嘉瑞当然知道,输不起就不能赌,这点他很明白。所以,卢嘉瑞并不时常下注,但毕竟喜欢这项玩乐,常常逛过来看看而已。 更何况牛角街还有斗鸡和斗蟋蟀的赌钱游戏,就算不下注,光看热闹也是很有看头的。这类游戏下注赌钱的人不少,围观吆喝起哄的人就更多。 在牛角街的一头,还有一个蹴鞠场子,时不时会遇到一群蹴鞠好手在那里玩对赛。卢嘉瑞在学堂里,在忻州军营中都曾经玩过蹴鞠,技法还算不错,碰到有对赛时就自告奋勇地加入,还时常成为了队里的主力。 总之,在卢嘉瑞看来,聊城是个难得的地方,市井繁华,买卖兴盛,吃喝丰富,玩乐齐备,比很多州城都要热闹繁荣。 起先,三娘觉得卢嘉瑞刚从行伍中回来,放闲些时日,让他去逛逛,看看市面人情,也是好的。但卢嘉瑞就这么闲荡多时,两三个月过去了,三娘不见卢嘉瑞有收敛的意思,也不见他有提到什么营生手段,又不见他曾说及药铺子买卖要怎么做得更好,只是时常早出晚归,神出鬼没似的,一日到头没几时留得住个人影。药铺里的事,卢嘉瑞也不甚料理,结果,三娘还得自己管回来。 “你闲荡了这么长时间了,聊城县城也都踏遍了吧对今后产业家计有些什么想法没有”一日早饭后,卢嘉瑞正想出门,三娘叫住他,问道。 “孩儿也是在想这些事呢”卢嘉瑞随口回答道,一想又觉得应该更认真一点,又说道,“先要多看看,熟悉市面人情,各项买卖门道。” “说得倒是有些儿道理,但要知道切实去想去做,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今后这个家上下得靠你,为娘如今是暂时替你照管药铺子,你得尽快的全面接手管过去的。至于还有没有其它买卖可做,也须得你看着去做。”三娘向来相信卢嘉瑞有做买卖的禀赋,不愁他没有赚钱的计画,不过是提醒他得切实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日子以来,孩儿也看了很多市面上有人做的买卖,也正想,除了开这个药铺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其它买卖。”卢嘉瑞说道。 “一下间也不必想得那么多,你如今连药铺都没有真正用心管过,就想做别的,如何会做得好 俗话说得好,不熟不做。你应该先把药铺子做好了,再想别的有什么可以做。买卖之道原也相通,做熟一行,再做别的,自然有成。况且,为娘也没打算替你管一辈子药铺子,我得多逗逗我的小孙女。”三娘说道。 “好了,孩儿知道了,娘亲就多管几时,如今孩儿慢慢儿接手,过了中秋节,孩儿就一心接管好药铺子,专心想做买卖的事儿,到那时娘亲就不用再费心了。”卢嘉瑞说罢,就要往外走。 “瑞儿慢点儿你出去闲荡时,要着意结交些朋友,无论是官吏缙绅,还是富户商客,抑或是市井达人贤能,不妨结交,日后总有可以依托旁靠的时候。结交朋友事情上,最不该小气,该使钱时就得使钱,不要寒碜了与人的交谊。”三娘说道,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不让卢嘉瑞出去的意思。 “娘亲,孩儿知道了。”卢嘉瑞答道,然后就又要走。 卢嘉瑞昨日与人约好,今日去玩蹴鞠的,有些赶急时辰了。 “瑞儿,你坐下,为娘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跟你说,你不要急着出去嘛”三娘说道。 “娘亲,孩儿不坐了,有事,娘亲请讲,孩儿站着听就是了”卢嘉瑞虽然心里着急,但不想违拗娘亲之意。 “为娘早前些日子央邻街的媒人杨妈妈,去找个称意些儿的姑娘做媳妇儿,后来杨妈妈真找到了,就是住在城北金瓦街的冼大户家千金。老爷曾是本县县丞,不幸前两年夫妻害病相继去世了。剩下兄妹两人,小姐名唤依良,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如今她大哥冼光袭荫在本县衙门做掾吏,还管着偌大的家传田地产业。这娘子恰好跟瑞儿有些相同遭际,父母在时,曾许字人家,那人却命薄,姑娘未出阁便死了,依良就守了个望门寡。这却倒好,留下个干净身子。冼依良年齿也正合称,你今年二十四岁,冼家千金今年二十二岁,人家家境比咱们家好,算得上有些家底,在县城里也算有名望,而咱们家到县城算是新来乍到,家中资财菲薄,屋宅局促尚且是租来居住的。说起来,应该算是咱们攀上了她家。她家老爷与娘亲没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冼光夫妻起初还多有犹豫,多亏杨妈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他家姑娘上了年纪,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又守过望门寡,怕是命硬尅夫,一般人还不敢迎娶,似我家虽目前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有店铺有营生,总归衣食无忧,而且杨妈妈还跨说我儿俊朗洒脱,风流倜傥,人品绝伦,又聪明机智,会做买卖,必能光大家业,最终说服他们同意了这桩婚事。为娘替你去冼家相过亲了,这冼家千金端庄贤淑,品貌皆优,为娘甚是中意。冼掾吏与她夫人本说也要相看一下你的,却抵不住那杨妈妈千般巧嘴给说服了,就定了下来。与这样的人家结亲,也算是我家祖上积德福佑得来的了,十分称意。”三娘一口气不停说道,带着一脸高兴的语气。在她看来,卢嘉瑞和这冼依良年齿相配,遭际相似,才貌相称,家境相若,这确实是天作之合。 “婚姻大事,唯父母之命是从,如今父亲既已不在,孩儿听娘亲的就是了。”卢嘉瑞应道,出奇的顺从。 “孩儿也不问问姑娘模样儿到底怎么样吗你要不要亲自与冼家千金及未来的舅舅c舅妈相看相看人家姑娘以后可得跟着你过一辈子呢”三娘故意装作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用了,孩儿完全c绝对相信娘亲的眼力娘亲知道,孩儿一向以来都是很相信娘亲的做事和眼光的,孩儿相信娘亲选择的比孩儿自己选的还要好呢况且,人家冼掾吏没相看过孩儿都应允了,孩儿还有何话可说要不然也是命里就该配她,定是好的呢”卢嘉瑞急着想要出门去,只好顺溜地应承说道。 “冼家宅院房舍甚多,铺排整齐,错落有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架势。一见到那冼家千金,端庄贤淑,温顺中却又透出几分灵秀性情,着实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很是适合为娘心意。总之,为娘已把金钗插到那冼小姐的发髻上了”三娘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看卢嘉瑞的反应。 “娘亲,这您方才都已经说过了,冼家千金端庄贤淑,大家闺秀孩儿就知道,娘亲一定会为孩儿选到最好的媳妇嘛孩儿就等着成亲了如今孩儿要出去了,昨日就已约了朋友呢”卢嘉瑞一边说一边走出厅房,下楼去了,也不管三娘在后边再絮叨什么了。 卢嘉瑞这等着急出门,是跟谁约了玩蹴鞠三娘所提及的亲事能否顺利玉成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降价抢买卖(上) 第二十九回结交掾吏谋划外财降低药价竞争同行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回到聊城,并没有对药铺的买卖十分上心,悠游着过日子。有一日,卢嘉瑞正要出门,三娘便拦着跟他说已经为他说成了一门亲事。卢嘉瑞却急于出去,直说相信娘亲的眼力,就自顾出门去了。 卢嘉瑞好不容易出门,来到城南牛角街蹴鞠场时,那些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蹴友们已经开始比了起来。数一数有九个人,看来是一边五个一边四个的已经开始比试了。两边你来我往的在争夺,今天看来比往常好像激烈不少。仔细看时,卢嘉瑞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喊起来: “宣立兄,你怎么也在啊我是卢嘉瑞” “停,停,大伙歇一下。”蹴鞠间歇,占宣立叫停了比拼,走过来跟卢嘉瑞搭话,对卢嘉瑞说道,“怎么是你啊方才他们说还有一个人没到,要等,我却让大伙先比了起来,想不到迟到的人是你卢嘉瑞” “在下也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卢嘉瑞笑着说道。 “说来话长,什么都先别说,其实这些蹴鞠的大多都是在下的好友或者认得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在下外出去游历,没有和这帮人玩。如今咱们继续蹴鞠,一会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酒去,再好好聊聊。”占宣立说道。 “哦,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极好的朋友,在县衙门里做事,跟在下常在一起吃喝玩耍,姓林,单名成,衙门里边诸事通晓,卢兄弟也认识认识,兴许哪日用得着呢”看见一年青年汉子走近过来,占宣立连忙将他拉过来给卢嘉瑞介绍道。 “幸会,幸会林兄乃县衙官吏,在下乃一介草民,日后还请林兄多多关照”卢嘉瑞向林成作揖为礼,说道。 “哪里哪里林某不过衙门小吏,依靠薄俸度日,又无甚权威,都比不得你们那样清闲洒脱的过活,不敢领受关照之说,惭愧惭愧”林成回礼,谦逊地说道。 “好了,先都别说了,继续蹴鞠,玩个尽兴了再说。我说了,等蹴鞠完了,咱们一起去吃酒,再慢慢聊。”占宣立又说道。 “好,在下听你的,蹴鞠吧”卢嘉瑞说罢,把外套和帽子脱下,放在场边凳子上,就上场去蹴鞠了。 玩蹴鞠约莫一个半时辰,大家就又累又渴又饿的,于是玩伴们就散了去。卢嘉瑞和占宣立c林成说好到喜鹊大街桥下那家张番大酒楼吃酒。由于占宣立和林成没有马,走路的,卢嘉瑞先打马过去,点好酒菜,等占宣立和林成到了开吃。 卢嘉瑞打马到喜鹊大街,上到张番大酒楼,店小二殷勤的迎了进去。卢嘉瑞上到二楼,挑一张临街靠窗位置的桌子,点好酒菜,不到两碗茶的功夫,占宣立和林成就到了。于是,三人吃起酒来,推觥把盏之间,免不了天南地北的聊起来。 原来,自上次到博州应考落榜,占宣立心灰意冷,不久就出去游历散心。在他游历到河东路太原府时,碰巧遇到卢嘉瑞,恰好也替卢嘉瑞的莽撞解了围。在外边游历了四五个月,他回到聊城,寒窗苦读的心思没有了,也没有了对功名利禄的奢望,混沌间就接续经营父辈传下来的那间布匹铺。除此之外,他还在聊城县城里找些给往来商贾c大户豪绅及商铺官府等做帮闲的活计营生。偶或遇到有人家子女要启蒙的,他也应承去当个启蒙老师。虽则营利不是很丰厚,但他过得也算自在。这么些年以来,占宣立在聊城县城倒是混得个通熟,无论是富家深院还是街头轶事,也无论衙门官事还是市井趣闻,他都是人面熟络,消息灵通。如今,占宣立算得上是聊城县城里的最广有人脉的人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在酒酣脑热之际,占宣立不经意间把当年在博州应考中,打点通路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最后却被骗的事,自己亲口说了出来。占宣立说到找卢嘉瑞要五百两一起去通路时,才猛然回悟到前边说的是二百五十两,一时自觉尴尬不已。 这时,卢嘉瑞却拿起酒杯劝酒,装作没注意听,不使占宣立感觉到剥脸。 在卢嘉瑞听来,不管怎么样,占宣立如今在聊城县城应该是个灵通人物,是个将来用得着的人,不必计较过去了的事情。而且,当时人家与自己也是萍水相逢,不知道与自己还会有什么交往的缘分,想着赚你些银子也属于正常,算不得有多少卑劣。 卢嘉瑞有个习惯,与第一次见面认识的人说话,他会特别留心听,并察言观色,以便尽快地认识和记住这个人。在喝酒闲谈中,卢嘉瑞对林成更关注些。林成是县衙门里专管库银帐房的掾吏,全县官府的各项收支银两都通过他的帐。林成说本县常备银有四五千两,少了会征收进来补充或州里调剂拨补,多了要上缴到州里去。这话,卢嘉瑞就清楚地听进去,并牢记在心。 卢嘉瑞酒量大,相互间不断的劝酒劝菜,当占宣立和林成喝到口不由己,神说胡说时,他还头脑清醒。林成说的话激起了卢嘉瑞的心思,他觉得林成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他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法子,但他下意识地觉得一定得跟他熟络。管账的,四五千两的常备银,一定有想头卢嘉瑞心有定见,想着回头怎么跟林成混熟了。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各自回家。卢嘉瑞还是骑着他的马儿走,占宣立和林成依然劳动自己的两条腿,走路回去。卢嘉瑞走了半晌,忽然想起来,如今就该约林成明日再来喝一通酒,然后计议一下怎么利用林成手上管着的常备银,琢磨商议出个法子来,赚些利头。 于是,卢嘉瑞折返过去,往林成走的方向追上去。好在林成还没走远,正沿着街边慢悠悠走着,看起来颇有几分酒意。卢嘉瑞打马过去,约请他明日申时再到汇香酒楼喝酒。 “林官爷,在下请官爷明日再到铜锣街的汇香酒楼吃一回酒,如何”卢嘉瑞在林成前边停住马,跳了下来,拦住林成,说道。 “怎么明日又吃一场你今日没喝够吗”林成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明日在下请你再吃一场,就官爷和在下两个。汇香酒楼那里的酒菜都不错,咱们哥俩可以好好品尝菜肴,品尝美酒。”卢嘉瑞说道。 “就咱们两个不叫上占宣立”林成不明白卢嘉瑞为什么要单独请他吃酒。 “明日就不叫他了,在下有些事情要单独跟官爷聊。”卢嘉瑞说道。 “好吧,不就吃酒吗还能聊些什么呢不如如今就说出来听听。”林成吐着酒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明日边吃边聊吧,如今一时半会也说不好。记好了,明日申时到汇香酒楼会饮”卢嘉瑞说道。 “好吧,申时,汇香酒楼,会饮”林成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两人再次分头回去了。 翌日,卢嘉瑞依时来到铜锣街上的汇香酒楼,要了个包间坐下,点好了酒菜,不多久,林成就到了。 两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酒至半酣,卢嘉瑞将他的谋划和盘托出,这下林成才明白卢嘉瑞为何要单独请他出来吃酒了。 原来,卢嘉瑞想到林成既然管着四五千两这么大注的常备银,应该好好利用来钱生钱,利滚利。时下市面上买卖畅旺,有很多商贾店主摊贩做买卖或一时缺钱周转,极需要些银两临时解决,月利有十分到十五分的,很是可观。这常备银总之都不是一下间用出去,有个常量,将这些银子放了出去,一年下来可以赚到相当多的收益。 “这些银两虽然由在下管着,但在下并不能随便动的,都要知县老爷亲自手书画押才能出库。要是私下动用,那可就犯了重罪,轻则坐监,重则充军甚至砍头。”林成听完卢嘉瑞的谋划,无奈地说道。 “当然,在下也不是叫官爷私下乱动这常备银,但官爷可以说服知县老爷同意做这个事情。到时在下在外面放钱,官爷管账,知县老爷只管按咱们的排布准了银两出库。”卢嘉瑞喝了一杯,拖了一个回味的口嘴声,说道。 “那官府的银两拿出去放债,收得的利钱归官府吗”林成是个谨慎的人,脑子肠子都没那么多弯曲回路,浅白地问道。 “这个却不能。官府本没有这项收入,如果将这利钱放进去,倒是将这事泄露了出去,反而不妙。这利钱嘛,大部分归知县老爷。这年头做个官也不容易,俸禄微薄,生活开销不少,奉承应酬又多,手头也拮据,知县老爷得了这份利钱,也不必再到别处去贪污盘剥了,也算是给县里百姓做件好事。至于官爷,自然也可以分得一份,算起来要比那点薪俸多得多,往后生活也会过得更加写意些,吃酒甚至不时去勾栏院子玩乐玩乐,都不成问题的了。在下嘛,在外面张罗放钱收钱的活,也能挣一点辛苦钱。”卢嘉瑞说得很有道道。 “这可是官府的银子,如果碰到些无赖泼皮,借了不还,如何是好”林成毕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低声问道。 “这个官爷放心,在下在放钱时一定会看,什么人可以放什么人不能放。那些不务正业没有还钱本事的人,在下是不会放钱给他的;那些平时人品不好的人,在下也是不会放钱给他的;对于那些赖过账的人,更是不会放。况且,我等放的钱,官府在背后,要是哪个真敢赖账,一旦报知知县老爷,签发下令牌,捕房立马去拿人,谁还敢抵赖呢”卢嘉瑞越说越激动,说完举起杯来跟林成干杯。 “说得是很好,但是怎么能让知县老爷同意这么干呢”林成疑虑地说道,“在下管这库银有些年头了,可不敢跟知县老爷提出这样的想法。” “这个也请官爷放心,不用官爷去提这事。在下自有办法去说服知县老爷做这事。在说成后,官爷只管和在下好好配合去做就成了。”卢嘉瑞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下林成高兴起来,想着自己也不必做些什么为难的事,就将有 一份可观的收益进账,心里甚是欢乐。他又跟卢嘉瑞连连对干了好几杯的酒,才停歇得下来。这又是一顿畅快的酒宴,到两人都酒足饭饱时,卢嘉瑞叫小二来结了酒钱,两人才各自回家去。本回 第二十九回 降价抢买卖(中) atbagtatbagt第二十九回aanb结交掾吏谋划外财aanb降低药价竞争同行中 从汇香酒楼出来,林成在对将来的利钱的美好向往中往住家走,卢嘉瑞则牵着马,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能撬开知县老爷关着的几千两银子的大门。慢走中,他偶然看见街边的一个药店,人进人出的甚是旺气,就走近门边去看,里边却是一茬一茬的人在交方子抓药,两三个伙计在不停地忙乎。他停在门口边看了一会,就有个伙计过来问道 “客官您好,请问是要抓药吗请进来吧” “不是,不是,不用了,在下只是路过的,顺便看看。”卢嘉瑞连忙说道,然后走开。卢嘉瑞走出几步路,回头看看那药店的招牌,只见药店门楣上横额写着“安顺药铺”几个大字。 偌大的聊城县城,就那么几间大一点的药铺,这些药铺卢嘉瑞都是清楚的,平时没有注意,今日看到的却还是颇有些让卢嘉瑞吃惊。这么向晚的时候,都是人要归家歇息的了,这间药铺的买卖却还这么好,对比自家的瑞安大药铺,生意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人家的药铺只是卖药,自家的药铺还有郎中看病,还有凉茶糖水和药酒卖,到底为什么买卖还不如人家呢 卢嘉瑞对自己做买卖的能力一向十分的自信,他就不相信同在一个县城,相距也不远的街道,自家的药铺竟然要比人家的差。他一定得弄清楚这里边的缘故。 回到自家瑞安大药铺,看到人客稀少,卢嘉瑞心里就感觉一阵憋屈。卢嘉瑞叫主管邢安过来,问道 “邢安,我适才经过桃李街,街上的那家安顺药铺是人来人往,抓药的人甚多,几个伙计都忙不过来,而我家药铺却显得这般冷清,你说说这是为何呢” “小的没有看过,也不知道。”邢安想了一想,说道。 “按说我家药铺大,货色应该比他们多,又有郎中坐堂,有糖水凉茶有药酒,而且相距也不远,咱们的买卖应该比他们好才对的。”卢嘉瑞说道。 “老夫也觉得甚为奇怪,有些人在老夫这边看了病,开了方子,就走了,并不在这里抓药。”坐在一角诊桌边上的老郎中郭老先生插话道。 “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早没听说过”卢嘉瑞问道。 “以前看到过这种情形,不知何故,以为人家一时没有带足钱来抓药,先回去,就没太注意。如今听少爷说起来,才觉得是不是他们在这里看病开方子后,就到安顺药铺去抓药了。”老郎中说道。 “这里开方子到别处去抓药,一定是别处的药价比这里便宜,否则就犯不着这样做了。”邢安说道。 “那好,麻烦郭老先生开个大方子,里边多开些常用的药,然后让邢安着人拿去安顺药铺抓药,如今就开了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的价钱到底便宜了多少”卢嘉瑞对老郎中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郭老先生开了个药方子,交邢安,邢安遣一个伙计拿了去。卢嘉瑞坐铺子里喝茶等候。不消一炷香功夫,伙计就拿了药包回来了。 “邢安你算一算看,按我家药店的价钱,这副药需花多少钱,对比他安顺药铺,我家药店贵了多少”卢嘉瑞急切地说道。 于是,邢安回到柜台上,算起帐来。噼里啪啦,一阵算盘珠子响过,邢安说道 “按咱们药铺的价钱,这副药要三十七文铜钱,安顺药铺收的是二十九文。” “这么说我家药铺比安顺贵了两成多三成,怪不得,人都往他家跑了。”卢嘉瑞说道,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吧,邢安,你把我家的药价全部降四成,从明日开始。” “这个要禀告老夫人,请老夫人定夺吗”邢安问道,“以前一直是老夫人管事的。” “不必了,以后由我来逐步接手管事,这也是娘亲的吩咐。关于降价的事,我回头会跟她说的。”卢嘉瑞说道。 “降药价是好事,可以多卖药,可是许多人都知道了人家安顺比咱们便宜,也习惯了去那边抓药,咱们降价了,人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邢安说道。 “是的,习惯了,一时间就难改变。在老夫这里开方子的,老夫可以顺便说这里药价降了,让他们就便抓药,可是其他没在这里看病的人不知道药价降了,还是习惯到安顺去啊”郭老先生也说道。 “这个好办,可以请些小厮到街上热闹处喊话,告诉街坊瑞安大药铺药价降价了嘛。”柜台后边另一个伙计说道,他正在给人抓药,又问道,“少爷,这位客官的药钱是不是按新的药价来算呢” “代礼,如今就开始按新价钱给他好啦也好让这位大哥回头给咱们药铺宣传宣传。”卢嘉瑞说道,既是对伙计代礼说 ,又是对来抓药的客人说。 “多谢掌柜的”抓药的中年人赶紧回头向卢嘉瑞道谢道。 “客官不必客气,还烦请您回头多向街坊邻里讲讲,咱们瑞安大药铺一定保证做到全聊城最低的药价,街坊乡邻要看病抓药尽可到本铺来。”卢嘉瑞说道。 “这个一定,一定。”抓药的中年人说道,“你们药铺药品品种比别的铺子多,如果价格又比别的店铺低,一定会到这里来的。” “邢安,你找人来多写些告示,拿到城里通街各处张贴,让瑞安大药铺药价下降的事全城都知道,要写上保证全城最低价,品种最全,看病的诊金只按往常的一半收取。在有其它药铺的地方要多贴,还要贴得更醒目些。”卢嘉瑞吩咐邢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咧小的一定办好”邢安高兴地回道。 邢安也希望药店红火,好歹有盼头,多挣点薪俸花红。 “郭老先生这里可能就要辛苦一点了,诊金减半,看似少收了,可是往后看病的人会多很多,实际上收到的诊金一定不会减少,反而会更多,只是有劳老先生多辛苦一些了。”卢嘉瑞对郭老先生说道。 “这个不妨事的,老夫虽然年老,身体尚且康健,多瞧几个病人无妨的。如今这般时常空着也是空着,反觉无趣。”aanb郭老先生朗声说道,老人家好像也对改变现状甚是乐见。 “好吧,有劳各位,咱们大家一起勤力,药铺生意兴旺起来,大家都有好处。”卢嘉瑞最后说道。 过不了多久,药铺的生意明显地好了起来,人客出入明显多了很多,看病的,抓药的,常常从早到晚都是人进人出,熙攘于门前店内。不但看病抓药的客人多了,姜糖水和凉茶的买卖也都带旺了起来。 卢嘉瑞时不时去查看账目,发现每日的收入竟然是以前的四五倍甚至七倍八倍。两个伙计忙不过来,又增加了两个。买卖的好转程度是卢嘉瑞原来意想不到的。甚至三娘也在一日午饭后问,为何这段时间店铺买卖这么好,卢嘉瑞则得意地说了自己的做法。 三娘夸赞了卢嘉瑞几句,末了,却说道 “降价卖,别的店家也会做。他们发现买卖少了,也会像你一样查原委,到时也会降价来争,结果就是大家都争着降价,谁也得不到好处。你要留意着看,以后还有什么法子,价格差不多时做得比别人好,这样才是长久买卖” “嗯,孩儿知道了。”卢嘉瑞虽然不尽以为然,却说不出三娘说的有何不对,但他确定至少当下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至于心上挂着的怎么利用常备银放债的事情,卢嘉瑞没跟三娘提到。他觉得自己必须做出来之后才能说。但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落实这件事情。原本就管库银的林成,不愿意去向知县老爷说,卢嘉瑞也不能让他出头说,这当然需要避嫌。如果贸然逼着他去说,说不定还会把事情搞砸了。但如果自己去说,怎么才能有机会见到知县老爷,并且说服他同意去做这事呢卢嘉瑞如今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怎么啦为娘讲得不对吗”三娘看卢嘉瑞回话后似乎有心事的样子,问道。 “不是,娘亲讲的很有道理,孩儿要多想些法子将药铺的买卖做好。”卢嘉瑞回答道,暂时敷衍一下。 “那就好,你愿意多想办法,就说明你对店铺买卖上心了,为娘多一些欣慰。”三娘说道。 “娘亲要孩儿今后多管好药铺的买卖,往后孩儿就多管些事,娘亲您就不要再操心了。孩儿按着自己的主意去做,会做得好好的。娘亲就多抱抱杏儿,逗她玩耍,享享清闲之福吧”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娘知道你打小起做买卖有些天分,一直都很相信你,如今你也长这么大了,又有了些历练,既然你也这么说了,往后买卖上的事你就自己管好,为娘不管了。”三娘说道,有些如释重负一般。 “请娘亲放心好了,孩儿一定用心做好”卢嘉瑞想让三娘不要有什么担心,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了,为娘讲另外的事了,这事更要紧。为娘已经跟冼掾吏家换了你和冼家千金的生辰八字了,那冼家千金的生辰八字与你的非常相配,你们前世就注定是夫妻冼掾吏找算命先生算了你们的命理,你和他家千金明年开春后成婚,择定吉日在三月十九,如今告诉你知晓,你也好有个预备。”三娘说道。 平时卢嘉瑞时常早出晚归,午间很少在家吃饭,今日也算是个例外,所以三娘也想跟他多说些话。 “哦,明年三月十九。”卢嘉瑞顺着应了一句,让人听着不知他说的何意。 “你和冼家千金命柱虽然相称,相合却也周折,吉日颇少,算命先生算了,就明年三月十九最吉利,为娘就和他们家定下来这个成亲日子。过几日,为娘还得去冼家换细贴儿。你虽有过婚配,也有个女儿,但女方既未与公婆谋面也未到家,更未归宗入祖,所 以咱们两家商定,婚典仪注按头婚办理,冼家千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不可造次了事。”三娘说道。 “孩儿谨尊母命一定好好筹备。”卢嘉瑞说道。这时,卢嘉瑞想到娘亲这么聪慧能干,突然想她也许可以替自己想出办法来也未可知。于是,卢嘉瑞突兀间又问三娘道 “娘亲,孩儿想拜见本县知县老爷,怎么才能见到呢” “啊拜见知县老爷为何要拜见知县老爷”三娘着实吃了一惊。 “娘亲不用问为什么,孩儿自有因由,就请娘亲替孩儿想个法子,使孩儿能见到知县老爷就好。”卢嘉瑞不愿说得更多,他也知道三娘相信他,不会坚持刨根问底的。 “就算不告诉为娘具体的原因,你总也得告诉为娘要见知县老爷想做什么,为娘才好给你出主意啊”三娘这次好像没那么随便就迁就卢嘉瑞了。 “好吧,也是为着一桩买卖,一桩很好的买卖,孩儿须得亲自见到知县老爷才能说妥。”卢嘉瑞说道,还是有所保留,细节不能说。 “跟知县老爷做买卖”三娘有些惊疑。 “不是跟知县老爷做买卖,是要他首肯才能做。”卢嘉瑞说道,“当然,只要知县老爷首肯就可以做,却不必知县老爷亲自做什么,做成了知县老爷也有极大的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这样的买卖吗为娘还是不明白。”三娘说道。 “娘亲,您就不要再追问了嘛,想想看孩儿有什么法子可以见到知县老爷。”卢嘉瑞祈求般地说道,他希望三娘快点进入想办法的思绪中去,不要无谓的多追问。 于是,三娘也不再追问了,半眯双眼在想。不一会,三娘开口说道 “我家是开药铺的,莫若就送些高丽参c鹿茸等名贵的药材去给知县老爷妻妾,他的妻妾自然会在知县老爷跟前说及。孩儿就这么无由头的多送几次之后,知县老爷必会纳闷疑问,然后邀你去见面,那时你自然就有机会禀告你要做的事情了。” “嗯,还是娘亲有办法,很好,孩儿就这么做好了。”卢嘉瑞高兴地说道。 “你还可以让郎中郭老先生炼制些强身健体的或滋阴补血的膏药,时不时送些过去,给知县老爷和他的夫人们养生。关系熟络了,事情自然就好办了。”三娘补充说道。 “娘亲办法真多,还这般仔细好的,孩儿就按娘亲说的办去,想这事一定能成。不过如今孩儿还是先卖个关子,等到事情果真办成了,孩儿才禀告娘亲吧”卢嘉瑞说毕,就告辞出去了。 于是,卢嘉瑞通过林成牵引的线,让药铺伙计邢安送了一包高丽参去给知县夫人。适值知县夫人体弱多病,常开方子熬药喝,邢安送过一次高丽参,不久就带上郎中郭老先生上门去给知县夫人诊脉开方,调养身体。郭老先生再按照卢嘉瑞的吩咐,炼制了些膏药,是为妇人滋阴补血的,时不时让邢安送过去,给知县妻妾们服用。 如此三来二往的,这知县老爷陶三谦渐渐地从妻妾的口中得知了卢嘉瑞家的瑞安大药铺了。而看着自己夫人的气色身体似乎日渐康健,两个小妾也不时的枕边吹风说服用送来的膏药如何如何的有益处,知县老爷也觉得这家药铺子的确是有真材实料,不一般的了。 到后来,卢嘉瑞从父亲原来泡制存放了好几年的几坛龙虎酒中拿出一坛,叫邢安送去给知县老爷。陶老爷小饮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活力大增,白天晚上劲头十足,心里很是欣喜。 某日晚上,跟小妾快活过后,知县陶老爷才忽然想起这么简单的事情来这家瑞安大药铺怎么老往我家送东西,送这送那的,却是为何呢陶老爷吩咐小厮,下次来人送什么东西来时问个清楚。然而,邢安却也只回复说,是主人家叫送的,也不知道为何。 于是,陶老爷思忖之余,便想着请药铺的主人家卢嘉瑞过来相见,问问究竟了。本回 第二十九回 降价抢买卖(下) atbagtatbagt第二十九回aanb结交掾吏谋划外财aanb降低药价竞争同行下 一日午后,卢嘉瑞正在街上闲逛,打算到瓦肆去看傀儡戏,药铺的一个伙计急急的找来,说是县令老爷陶老爷使人来请少爷过去相见。 卢嘉瑞乍一听到,心里一阵的高兴,也有一阵的紧张。他高兴的是毕竟自己心里想着要去做的事情终于要有着落了。他紧张的是自己头一次拜见知县老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陶老爷,使他同意将库银拿去放贷赚些利钱。 但无论如何,卢嘉瑞还是信心满满地打马折往县衙而去。 卢嘉瑞来到县衙后宅院门,早有小厮候着,问明了姓名情由,就领卢嘉瑞进去,进到陶老爷书房。一进门,卢嘉瑞看见一名中年男子,青衫发髻,坐在书桌后边看着书,料想就是知县陶老爷了。他慌忙拜倒在地,嘴里说道 “小民卢嘉瑞拜见知县老爷” “你来了,一旁凳子上坐着叙话吧”陶老爷略微抬一下头,示意卢嘉瑞坐下,然后继续看书。 “谢老爷”卢嘉瑞起身,挪着身子到一边备着的凳子上坐下,低着头,等陶老爷问话。 过了好一会,许是看完一段书了,陶老爷才把书合上,叫小厮上茶,然后开言问话道 “你就是瑞安大药铺东家吧不想还是个少年商人应该算是奇才吧”陶老爷问道。 “回老爷,小民实在是惭愧,小民原也想着勤奋读书,科考得意,以图进身,不想一试方知才疏学浅,科场艰难,转头想做些小本买卖,混得口饭吃,不添官府烦乱。”卢嘉瑞回道。 “这么想倒是难得。不过本官听说你家大药铺可不算是小本买卖,是聊城县城最大的药铺,买卖做得很红火,获利也该不少的。”陶老爷说道。 “救死扶伤的买卖,利薄,眼见是做得多,实际却没有多少盈利。”卢嘉瑞说道。 “哦,这个买卖上的事,本官不懂,如真像你说的利薄,本官倒应该嘉许你。行医卖药,确也需要一些良心善行。”陶老爷说话,不亏是官府的语言。 “多谢老爷嘉许我家药铺的确有些比众不同,店里除卖药,还有坐堂郎中,诊金是减半收取,药价也是力求全城最低,讲的是方便实惠,时不时将凉茶和糖水免费供饮,利益街坊乡邻。”卢嘉瑞讲自己店铺利惠街坊的好处。 “嗯,听你这么说,你要做个有德商家,往后买卖一定会越做越红火”陶老爷还是嘉许的说道。 “多谢老爷勉励”卢嘉瑞说道。 “话说回头,这段时日以来,你家药铺的伙计不时送些名贵药材到本官家里,又带了郎中来给内人诊病。又是送药材,又是诊病,又是替抓药的。这不,还给本官送来一坛泡制的陈酒,本官喝了一段时间,不仅神清气爽,还劲头十足,似乎有了更年轻的力气。本官心下甚是感激,只是你们既不收取半文钱银,也未提到要本官做些什么来回报,本官疑惑不解,所以今日叫你来问明原委。”陶老爷这才问到主题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不必多虑,老爷乃我县父母官,操劳政务,为民尽力。自从老爷到任我县,端的是行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田间村落农耕顺时,市镇街衢工商兴盛,皆仰赖陶老爷治理有方,百姓有福,街坊乡邻皆感戴陶老爷恩泽。我等小民,无能为百姓出力,偶然间听得陶老爷妻室身体欠佳,而小民本身就是开药铺诊病卖药的,就自作主张地为老爷做点事情。小民为老爷减少烦忧,原也是应分之事。”卢嘉瑞诚恳的说道。 “难得你这般好意只是本官尽力为民做事,自当如此,百姓能安居乐业也是福分。本官才浅德薄,不敢将县里各项营生顺景揽为己功。你对我家的馈赠更不敢领受,等一下本官叫人核算一下价钱,将一向以来所送的物品按价奉还吧”陶老爷边说边盯着卢嘉瑞。 “陶老爷千万不必如此,小民所送的一点药材等物,完全出于敬仰老爷并且完全是自愿奉送的,要是老爷还按价偿还,着实会辱没了小民的一点心意”卢嘉瑞慌忙离座,站起来,一边鞠躬行礼,一边说道。 “既然你不肯收取偿价,本官也不便勉强,但收了你的馈赠,本官心下也不免不安。你如有什么难处有需要本官关照的地方,不妨直说看看。”陶老爷看卢嘉瑞很坚持且恳切的样子,只好这么说道。他猜想,尽管卢嘉瑞说的如此这般,但总不会是无端端的给自己家送这个送那个的,应该是另有所求吧 “托陶老爷的福,小民所开瑞安大药铺买卖畅旺,家计无忧,本身并没有什么营求。不过”卢嘉瑞有点欲言又止,显得难以说出口的样子。 “唉,你有什 么就说出来嘛,本官能做得到的会考虑帮忙的。”陶老爷催卢嘉瑞说道,他想卢嘉瑞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或者他办不到的要求。 “那小民就冒昧说了。”卢嘉瑞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缓慢地应道。 “你就快说来本官听听吧”陶老爷说道。 “咱们聊城县地处南北东西之通衢,陆路水路交通便捷,各方商贩游人来往聚集,一向以来商业繁荣,买卖兴旺,扶持发展货物交易,已得地利。眼下各个地方手工造作不断增多,新奇之物也是不断出现,极需要通过贩运贸易互通有无,今后行商坐贾必然更多,有的会做得更大,给咱们聊城这样的贸易通衢更多的增进财利机会,这是天时。只是依小民看来,本县的商贾虽多,但能做大做得好的也不见得很多,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本钱不厚,有的人想做买卖没有本钱,有的商家想做多做大些买卖却没有更多的本钱。如今街市上虽也有相互间借贷钱银的,但银两毕竟有限,并不能使想借钱的人都能借得到钱,而且收取利钱也较高。小民想,如果有一笔大钱来放贷,供急需本钱的商贾借用,这就是人和了。如若聊城都具备了这天时地利人和三条,咱们聊城的商业贸易将更加兴旺发达,也会带动其它各个行业兴旺,这不仅增加本地百姓营生门路,更重要的是,对官府而言也可有增加过税住税和其他各项杂税收入之利,可谓官民同利,而且还会抬升陶老爷治理聊城的行政功绩,好处极多。”卢嘉瑞侃侃而谈地陈说道。 “嗯,是这样,本官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陶老爷连连点头说道,但随即想到了卢嘉瑞说话的重点,沉默一下,似自问又似问人说道,“哪里有这么一笔大钱来做放贷之用呢” 卢嘉瑞也在沉默中看一看陶老爷,他觉得他不好一下就提出常备银的事,起码要知县老爷自己先苦想一阵,看他会不会自己想到。 “你既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也一定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不妨说来本官听听。”不料,陶老爷就直接向卢嘉瑞发问道。 “小民倒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卢嘉瑞又一次显出似在沉思而欲言又止的神情。 “只管直说,不必吞吞吐吐,为着百姓福祉,本官能做的一定做。”陶老爷催促卢嘉瑞道。 “那小民就斗胆说了。小民听说县衙门里一般都备有四五千两的常备银,以应付各项差响及筑造疏浚等开支,以税项或州里拨给来弥补,平时动用的顶多也不过一千两,而且很快会补充进来,其余大部分都是处于备而不用的状态,只有非常情况发生时才会用到。小民想,既然这么多的银两存着,莫不如拿了出来放贷,让本县的行商坐贾及临时有急难之人能借去使用。这个一方面有利于繁荣本县的商业贸易,有利百姓,也可以增加县里衙门税项收入;另一方面放贷也可以收入可观的利息。目前市面上借贷利钱是每月一成到一成三,官银放贷就收八分到一成的利息,放出去三千两,一个月就有两三百两的利钱收入。这真是一举多得,官民同利之举,很值得陶老爷思量呢”卢嘉瑞还是侃侃而谈地说道。 卢嘉瑞说的是头头是道,陶老爷会同意按卢嘉瑞说的去做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三清误道(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回aanb放官债牟利支撑本业aanb访三清误道偏见人生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通过给知县老爷家不断的馈赠滋补药品等,引来知县陶老爷召见,他便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关于利用常备银放贷,赚取利钱的计划。 陶老爷听完卢嘉瑞的说辞,沉吟了半晌,说道 “这官府的备用银,虽是存着,向来是不能随便动用的,本官可不敢造次” “这一层小民也想到了,陶老爷是为县里百姓营生谋利益,常备银本身又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利,老爷完全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况且只要安排妥当,也没有人知晓明白这事情。小民以为,这事是好事,可以尽管去做,但不可以说。”卢嘉瑞说道。 “嗯,说的倒是。”陶老爷似乎想通想明白了,问道,“怎么做法才稳妥呢” “小民卢嘉瑞本来就是做买卖的,跟外边商贾多有往来相识,知道各家商贾的本钱和买卖情况,就毛遂自荐为老爷在外面张罗借贷收付之事,掾吏林成管着常备银,专司银两进出和记账,陶老爷就只管核准银两出库。除陶老爷c林成和小民,其他人一律不得插手知晓此事。”卢嘉瑞说道,“我等三人都是有好处的,当然不会泄露出去,我等三人都不说出去,谁人还能知晓呢” “本官听闻放出去的银子有时候也有收不回的,碰到赖账的,如何是好”陶老爷是个谨慎的人,做官是要夹着尾巴做的。 “这个陶老爷尽可以放心。小民想好了,首先对借银子的人,小民必先了解其底细,有偿还能力的才出借,有泼皮耍赖过往的人或者没有偿还能力的人,就不会借与他。况且借债还钱,天经地义,王法保护,又有陶老爷暗中撑腰,对于赖账的,我等催收实在不行,就告到县衙门,陶老爷出签派捕房的人去拿了,投入狱中,谁还敢赖账呢” 陶老爷又沉吟了半晌,迟疑着缓缓地说道 “那收得的利钱” 卢嘉瑞明白陶老爷的意思,说道 “收得利钱嘛,小民是这样想,陶老爷首肯此事,兴利百姓,功劳自然最高,六成归陶老爷支配使用;林成管银管账,只要配合收付,虽是分内事务,但也有操劳,分个一成;小民在外面张罗借贷收付事情,脚力不算,辛苦有之,总归还有些其它耗费,分个三成。” “本官虽首肯此事,实干操办不多,何敢占有这么多利益呢”陶老爷说道,语气似乎颇为诚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陶老爷能首开利用常备银先河,造福地方百姓,确实有很高功绩。小民知道,老爷身为一县父母官,俸禄也甚为微薄,而拖家带口的生活开销又高,日常也甚为拮据,有这么一笔收入补助一下,可以使老爷不必为生活琐事烦忧,更安心地为县里百姓做事,转回了说,也是极为顺理的好事。当然,如若陶老爷高风亮节,不那么居功,也可以拿出这钱之一部分补贴家用,一部分在合适时捐助或献纳出来做善事,让百姓知德感恩,这样既得实利又有政声还有好名节,实乃大好事一桩。”卢嘉瑞想得周详,说得明白。 陶老爷的所有疑虑终于都被卢嘉瑞打消了,于是就同意了卢嘉瑞的谋划。 “那你就和林成合计着去做吧,要小心谨慎点,别闹出什么事端来”陶老爷说道。 卢嘉瑞赶紧磕头说道 “小民要替本县商贾百姓多谢陶老爷那小民暂且告退。” 磕头罢,卢嘉瑞便起身告辞,满心欢喜的出了衙门后院的小门,哼着小曲打马回家去了。 翌日,卢嘉瑞就和林成合计一番,开始谋划将县衙门的常备银放贷出去。卢嘉瑞毕竟是个买卖人,虽然在聊城混的还不是很久,但聊城县城做买卖的江湖就那么小,各处放出风声之后,卢嘉瑞这里有大把的银子放贷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 卢嘉瑞开始也谨慎,只选择有房契c地契和珠宝首饰典押的放。由于自己是放贷新主,又不是开典当铺的掌柜,放贷的利息就要得比当铺的低些,当铺的一般每月十五分的利息,他只收十一分到十三分。但有一条,对来借贷的人,卢嘉瑞都一定要到他家的铺子或家里去看过,知道要借去的银子做什么用处,看看能不能还回来,这跟做当铺的就不同。 做了一段时间之后,看着还顺利,卢嘉瑞渐渐地放开了一些,没有典押的商贾也可放贷,但他不但得实地去看,还得仔仔细细的问清楚借去的银子的具体用处。由于卢嘉瑞银子多本钱厚,有正当买卖做的话也不需要典押,所以很多大商贾需要大额银子临时周转时,都找到卢嘉瑞这里来,卢嘉瑞的手里很快就放出去三千多两银子了。 放出去的银子越来越多, 卢嘉瑞开始也有些担心到底能不能都能按时顺利收回。但是到期的陆陆续续都收了回来,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折,他也就渐渐的放下心来了。 “近来你都忙些什么事呢好像神神怪怪的,又像满腹心事,是不是铺子买卖不顺畅啊”一日早饭后,卢嘉瑞正要出门,三娘问道。 “没有,哪有什么神怪啊至于药铺的买卖嘛,好着呢”卢嘉瑞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高兴地回答道。 “那怎么看你这段时间不像往时那么轻松似的,一定是有什么事,为娘还不知道你啊”三娘继续问道。 “那好吧,孩儿就告诉娘亲吧”卢嘉瑞觉得,事情已经有了不错的起色,告诉娘亲也是可以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卢嘉瑞就把整个将衙门常备银放贷的事项原原本本地跟三娘说了。 “想出这样的馊主意,真有你的”三娘听完了,停住半晌,这么说道,自己也不知道是夸赞卢嘉瑞呢还是责备卢嘉瑞。 “这个买卖收益可是相当的不错,孩儿计算过了,一个月下来赚的可比药铺子还要多呢”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为娘向来知道瑞儿有做买卖的天分,但你得小心些儿,不要得意时放松了警惕,赚不到钱不说,蚀了本钱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娘对这样来钱的路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好之处,更不能打击卢嘉瑞的劲头,只能老套地提个醒。 “娘亲您就放心好了,孩儿想得很周详妥当,也很谨慎,不会有事的。娘亲您就放心在家里哄哄孙女,享享清福吧”卢嘉瑞依然是得意地说道。 “说到孙女,你得好好准备明年三月的婚事,办完了婚事赶紧给为娘生个孙子抱抱如今七月了,再过个把月就是中秋节,中秋节一过,日子就过得飞快。如今有些事就可以慢慢儿准备起来了,免得到好事临近时忙乱。人家冼家可以说是大户人家,办事不可将就造次,坏了我家名声。”三娘说道。 “娘亲,这事就您老人家来操持好了,要孩儿做什么就说一声,孩儿保准做到做好。”卢嘉瑞心里老想着的是买卖赚钱的事,不想分心想其他,而且觉得娘亲操持婚事更好。 “那也好,就由为娘来操持也罢。”三娘也只好这么说,想想也是,上有父母辈,哪有儿子自己的婚事自己操持的道理。 “谢娘亲,孩儿下去了。”卢嘉瑞说罢,便下楼去了。 卢嘉瑞下得楼来,只见药铺的伙计们都在洒扫和整理物件准备开门迎客。坐堂郎中郭老先生也已经来到,坐在他那诊病台后边等着了。邢安正在给墙边熬凉茶的和糖水的炉灶添柴火,两个大瓦罐嘴上直冒白汽。大家见到卢嘉瑞下来,一起叫道 “少爷早” 卢嘉瑞走过去,坐到茶桌边的凳子上,邢安斟了一杯凉茶,端上来放到桌子上,说道 “请少爷用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伙计们早安。”卢嘉瑞也向大家打个招呼,轻轻地呷了口茶,然后问道,“邢安,这段日子药铺的买卖怎么样了是不是比往常好些” “回少爷话,买卖很好,每日客人都很多,常常都忙不过来。少爷也知道了,前些日子就增加了两个伙计来帮忙。严胜宝c崔乐进,你们两个过来给少爷磕个头,好歹请少爷往后多多关照。”邢安说道。 正在忙于收拾整理的两个年青小子赶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到卢嘉瑞面前磕了个头,朗声说道 “小人严胜宝,小人崔乐进,请少爷多多关照” “你们好好地干,店铺买卖畅旺,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卢嘉瑞看两个年轻人,严胜宝跟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年纪,崔乐进是很年轻,但两人都很有干劲的样子,心里挺喜欢,说道。 “是,少爷,小的一定好好做事”严胜宝c崔乐进齐声回答道。 “这两人原是一个村庄的,结伴到城里来营生,人都挺聪明,又踏实肯干,是做买卖的好帮手。”邢安说道。 “那就好,好好跟邢安学,你们干好了,以后我还要开新的店铺,或者做别的什么买卖,就由你们出去挑头。”卢嘉瑞说道。 “多谢少爷,我等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少爷期望。”aanb严胜宝c崔乐进齐声说道。 “嗯,干活去吧”卢嘉瑞满意地说道。 严胜宝c崔乐进应了声“是”就转回去忙活了。本回 第三十回 三清误道(中) atbagtatbagt第三十回aanb放官债牟利支撑本业aanb访三清误道偏见人生中 “邢安,如今药铺的药材买卖还有几成的利头”卢嘉瑞又问道。 “咱家的药铺与其他药铺一样,药材的买卖是三到五倍的利,上次少爷让减了四成的价,如今咱家店里的买卖就剩一倍半到两倍半的利头了。不过,由于人客增多了很多,每月总的获利比以前还多了不少,只是忙了许多了。”邢安回答说道。 “嗯,就是这些凉茶和姜糖水都卖得比以前多得多了,以前是一锅凉茶一锅姜糖水可以卖两三日,如今有时候一日都不够卖。”郭老先生插话说道。 “就是啊,来的人多了,不管抓不抓药,来喝凉茶和糖水的人就多起来了,而且凉茶和糖水价钱并没有降。看看这天气凉下去了,也越来越干燥,小可看单是卖这汤茶也是大有利头”邢安不无得意地说道。 “郭老先生这边,来看病的人我看也多了许多,老先生忙得过来吗”卢嘉瑞转向老郎中,问道。 “确实,看病的人比以前多了许多,虽然只按一半的诊金收钱,总的收入却比以前多不少,而且开的方子都直接就在药铺里抓药,不像以前有些拿了方子就走,到别家药铺去抓药了。忙嘛,是忙了许多,老夫身子骨还硬朗,应付得过来。”郭老先生一边捋胡子,一边说道。 “如今,城里其他几家药铺买卖怎么样”卢嘉瑞又问邢安道。 “咱家的店铺买卖好了,其他家的店铺买卖自然就不行了。县城里总共有四家大的药铺,除开咱家,另外三家就是安顺c林记和丹鼎。小的这段日子时不时都到这几间铺子外面去转悠一下,看到他们的买卖真的是很清淡,说门可罗雀也不为过呢”邢安说道。 “邢安,你要时不时派人到他们的铺子去抓药,看看他们价钱有没有变化,有变化要禀报给我,咱们要及时调整应对策略。孙子兵法有云,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做买卖也是一样的道理。”卢嘉瑞说道,有几分显示自己是读书人的意味一般。 “知道了,少爷,小的会照办的。”邢安说道。 “不过你和伙计们也不要老去,每人一个店家最多去两三次,然后让家里人或者其他人去,否则会被人认出来,那就不好了。”卢嘉瑞说道,然后又转向郭老先生,继续说,“每次去时,郭老先生您就开个大方子,多开些常用药材,让人拿了去抓药回来,比较一下咱们店铺的药价,看是贵了还是便宜了。咱们店的药价一定要做到保持全城最便宜。” “自从上次降价之后,咱们药店的价格应该是全城最便宜的了。听来诊病抓药的客人说,外面的郎中基本上也都知道了,开了方子都叫病人到咱们药铺抓药。少爷上次叫贴告示的法子看来还真管用,如今无论是郎中还是街坊乡邻都知道了,咱们药铺的药价全城最便宜。”郭老先生以夸许的口吻说道。 “咱们药铺的药材品种也是最齐全的,其他几家药铺要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的,常有单方配不齐的,然后客人就只好到咱们药铺来抓药了。”邢安也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吧,伙计们干得很好”卢嘉瑞呷了一口凉茶,站起来,继续说道,“伙计们准备一下,再把药价降低两成,像上次降价一样,在全城各处都要贴告示,在其他几家药铺附近还要多贴,让全城人都知道咱们瑞安大药铺,知道咱们药铺药材又降价了” “可是,再这么一降,生药买卖的利头就只有一倍左右了,看似还行,但毕竟药铺生药卖的量总的来说不大,再算上铺租人工,就没有几分净利了”大家沉静片刻,邢安滴滴答答的打了一通算盘珠子,然后说道。 “暂时不赚钱不要紧,但是我的目标是县城里就只剩下咱家的瑞安大药铺做生药买卖,往后街坊乡邻要抓药只能到咱家的瑞安大药铺来抓,那时候就不怕没钱赚了。把县城里大部分生药的买卖拉到咱们药铺里来了,这只是第一步,伙计们干得很好下一步就是要其他的药铺都开不下去,关门大吉。我决定把药价打到底,做到不赚钱,本来咱们家的买卖就好,再还这么降价,其他药铺应该就不会再有买卖做了,不关门了事还能怎么样呢”卢嘉瑞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自己的大谋划,带着几分兴奋神色。 “可是,要是没钱赚,咱们也难过啊”郭老先生疑惑地说道,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做买卖的。 “赚钱是来日方长,等他们关了门再说吧不过,老先生的诊金就不再降低了,毕竟是老先生的辛苦钱,您老只管好好诊病。凉茶和姜糖水c药酒这些也不降价,只降药材的价。”卢嘉瑞说道。 “好的,咱们就按少爷说的办”邢安说道,似乎想 通了,又似乎只是顺应主人的意图。 但卢嘉瑞不管,这会他们只要按照自己的意图去办就行。 邢安说罢,铺子已经收拾停当,这时恰好听到街上传来报时的梆子声,邢安就叫唤道 “代礼,时辰已到,开门迎客” “好咧”代礼欢快地应了声,利索地去取下门闩,刚拉开门扇,就有几个原来等候在外面的客人涌了进来。 看着自家药铺能有这么多人等候着开门,卢嘉瑞心里不禁高兴起来,轻快地飘起脚步出门去了。 卢嘉瑞出门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占宣立骑着马儿过来。 “嘿,占宣立,你是来找我的吗”卢嘉瑞看到占宣立的身影,远远喊道。 “卢大哥,我正想找你呢”占宣立抽了一下马背,马儿急速遛了一阵,跑到卢嘉瑞跟前,占宣立顺势翻身下马,跟卢嘉瑞作个揖,有点喘着粗气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马好骑吗看来不错啊”卢嘉瑞问道。 占宣立原来是没有马的,平常走动就靠着那两条勤快的腿脚了。他跟卢嘉瑞做事时,一个骑马,一个走路,时常觉得不便,便想去买匹马骑。占宣立买马的时候,还邀约了卢嘉瑞一道到马市去帮忙挑,结果他哄得卢嘉瑞高兴,卢嘉瑞就又替他付了马钱,乐得占宣立立马喊卢嘉瑞大哥,也不管卢嘉瑞实际比他小足有四五岁。 自从卢嘉瑞开始做常备银放贷的买卖,占宣立就跟着卢嘉瑞打下手,招揽客户c察看现场c放银收银c催债,十分的卖力气。当然,卢嘉瑞也待他不薄,从不吝啬给他“辛苦钱”c“跑腿钱”和“抽头”等。于是乎,占宣立看到了一条不错的财路,尽力的应承示好卢嘉瑞。卢嘉瑞也乐得有这么个熟悉聊城,肯尽心鼎力相助忙活的人。 平日行走中,占宣立不时流露出没有马走动不便,有时慢了赶不了时间,有时走路多了苦累走不动,而卢嘉瑞骑着马,他跟卢嘉瑞做事也难合拍。卢嘉瑞听了两三回,就撺掇占宣立去买匹马骑,反正自己也分了不少利钱抽头和辛苦钱c跑腿钱给他。谁知,跟他一起去买马时,卢嘉瑞竟又替他付了马钱,相当于卢嘉瑞为占宣立买了马。 “马是不错,还算挺有脚力的,就是新入手,还有些相生,这畜生有些野性和欺生,还得好好驯服才好使唤。”占宣立说道。 “不用担心的,对它亲热些儿,骑着骑着,你就自然会跟马儿成为好兄弟了。”卢嘉瑞说道。 “大哥还不如说跟马儿成为夫妻呢”占宣立笑着应道,一边拍拍马的脖子,满眼的喜欢,然后问道,“对了,卢大哥,今日有什么事吗”占宣立问卢嘉瑞道。 “今日没什么事,我也就是在街上闲逛一下。”卢嘉瑞说道,想一想,又说道,“本来今日要到石板镇一个染坊看一下的,周掌柜改约了后日去。周掌柜这次要借两百两银子,说要加造一个新染房,又要多囤点货,怕货物将要起价了。后日你跟我一道去,仔细看看。” “这周掌柜借过两次钱了,都是按时归还的,看来买卖做得很好,越做越大了。”占宣立顺应着说道,顿了一顿,就又说道,“既然大哥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如咱们到城东北连角山上三清道观去玩耍一日,那里青山茂林,庙观庄严,景色优美,正好赏景消磨时光。那道观简道长与我相熟,听他讲讲道还是很有意思的呢” “那好吧,咱们就去三清道观玩他一日。你等着,我转头回去骑马就出来。”卢嘉瑞这些日子一直忙乎,也想趁着有闲时候出去溜达溜达。 卢嘉瑞回去骑马出来,然后和占宣立一起到街上买了一只烧鹅只烧鸭c几斤熟羊肉坛酒和一些果品等物,用两个食盒装着挂在马背上,望城东北的三清道观遛马而去。 在城里生活得久了,一出城门走到山路上,感觉果真就不同,山间优美的景致使人有一种豁达放松的愉悦心情。 尽管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山上许多树木已然落叶光秃或者染红发黄,绿色已经是稀有得少见,再多不过就是些转青的老叶零落地上,掺杂在一派深秋之后的萧索当中。但这毕竟是野外山间,天高地阔,老天将山林草木染上了苦黄色的斑斓,却放出蓝天白云,让人抬眼望去,十分畅意。 卢嘉瑞心情却也是很好。且不说常备银放出去收回来十分顺当,获利甚是丰厚。先前跟知县老爷说的放出去每月八分到十分的利头,实际放起来,放到十二分到十五分,仍然抢手,三千多两的银子常常是放个满满当当。当然卢嘉瑞向林成报数算帐是按月利十分算的,多出的部分就成了自己的收成了。除了自己截留的这一块,在十分的利头里边他再分得三分,合计起来他的赚头与知县陶老爷差不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觉得陶老爷是不会来关心这些细节的,没事守着衙门官位就额外收得这么厚的一份钱,哪还有功夫去想那么多呢林成也不会在意的,一个小小的掾吏,薪俸 微薄,就因为他卢嘉瑞的筹划,平白分得了这么一份比薪俸丰厚得多的月钱,高兴还来不及,还管它多少里外干嘛呢只盼着不要断掉就好了。 当然,卢嘉瑞也想好了,万一他们问及或知道这些底细,他也不怕,就说是操办借贷事情的花费好了,本来也有雇人c请客吃喝c跑腿送礼的开销嘛。况且,把事情闹出什么风波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对陶老爷没有好处。所以,卢嘉瑞一点都不担心这会出什么事,他只管好好地办好银子放出去收回来的事情,然后妥妥地享受丰厚的分成就好了。 正是常备银放贷的买卖顺当,又获利丰厚,卢嘉瑞有心将药铺的药价再次降到更低。上一次的降价和全城通告活动,大大地提高了瑞安大药铺的名声,将很多其它药铺的客人都拉到了瑞安来,如今全聊城市镇乡下的人,尤其那些郎中都知道了瑞安大药铺的药价是全城最低的,品种也是最全的,使得瑞安大药铺的买卖很畅旺,尽管药价降了不少,但总的盈利却反而增加了不少。 这还不够,卢嘉瑞要将药价打到更低,使得其它药铺要么赔本跟进而关门,要么就根本没生意做直接关门大吉,然后全城就剩下他的瑞安大药铺,到那时再把钱赚回来。趁着前时赚到积累的利润,加上如今有常备银借贷的利头分红,卢嘉瑞就要开始做成这件事,达到打垮所有同行的目标。 卢嘉瑞仔细想仔细盘算过,信心满满,他觉得一定能够做得到。他都已经开始乐观地想象整个聊城就他一家药铺,然后考虑在什么地方再开分号的了 占宣立当然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自从跟了卢嘉瑞,他也的确浸润到了不少的甜头。他帮卢嘉瑞张罗不少的事情,但这对一个土生土长的聊城县城人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这地方也可以说是他混熟的地盘,自小在这里长大,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认识绝大部分有点由头的人,不拘官府民间,不管九流三教。他是卢嘉瑞极其适合的帮手。 卢嘉瑞自然也看重占宣立的用处,他知道要在聊城做得开须得占宣立甘心乐意的帮忙。卢嘉瑞出手也大方,除了给占宣立辛苦钱c跑腿钱,还在借贷分红中抽出一份儿抽头给占宣立,平常还不时额外接济他些儿,出去吃喝玩乐时也常常带上他。有吃喝玩乐,有钱拿,似乎正中占宣立命门。于是乎,占宣立就认准卢嘉瑞这个主儿,只要叫唤,他会立马屁颠屁颠的赶到。 两人都是一派好心情,一边闲话一边遛马,顺着山路而行。在闲话中,卢嘉瑞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三清道观简道长的行迹简道长名讳简正清,从遥远南方某地来到这里,具体是何方人氏,为何来到这里,则不甚清楚。只知道当年他是衣衫褴褛投身三清道观,被收留当道士,修炼多年了,后来老道长过世了,简道长就成了三清道观的道长了。 三清道观除了善男信女供奉的香火钱,还给人做道场法事收取敬奉献物,维持道观生计。自从简正清做了道长,他采药开方诊病,看相卜命,勘风水,理阴阳择吉日,将道观营生做得很有些生色。这既让更多的民众知道道观,到道观来,又增加了道观的收入,不但维持了道观的生计,还不时拿出些钱来修整扩建道观,使道观更壮美,来道观参拜问道c求医问药c看相问卜和游览的人也更多了。 听罢占宣立的介绍,卢嘉瑞甚是赞赏这简道长,想如果在俗间,简道长也一定是个做买卖的能手。 两人走马三四柱香的功夫,跨过一个不高的山岗,放眼望去,便看到前面一片青砖瓦房的屋宇,那便是三清道观了。卢嘉瑞想,终于要见到这位简道长了。 三清道观坐落于几座山之间的山坳间,要是在春夏之际,应该是青山环抱,绿树连荫,屋宇禅房掩映其中。无奈如今正是初秋时节,山野染黄,草木渐枯,树叶飘零,不免给道观洒上几分落寞的气色,却也更突显出道观幽静隔世的些许气息,应该是道士们修禅的好地方。本回 第三十回 三清误道(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回aanb放官债牟利支撑本业aanb访三清误道偏见人生下 卢嘉瑞和占宣立来到山门前地坪,将马拴在地坪一侧的木桩上,见道观的大门敞开着,就径直走了进去。道观显得很清净,没见有什么香客闲人,进到二进大门,才有一个小道童,从侧边的回廊门里走将出来,向卢嘉瑞和占宣立施礼,问道 “两位先生是到观里礼拜祖师的还是问讲经义的” “咱们是简道长的朋友,今日闲来无事,特来拜访,烦请童子进去通报一下。”占宣立说道。 “请问贵客尊姓大名”小道童继续问道。 “就说是聊城占宣立到访便了。”占宣立说话很快,应答似有急事一般。 道童转身进去,不一会,一位身穿蓝布衣衫,头顶道帽,神色健旺,蓄着一溜儿胡须的壮年道士从里边快步走出来,身边跟着刚才进去通报的道童。卢嘉瑞想这应该就是简道长了。 卢嘉瑞与占宣立赶紧一同施礼,占宣立问安道 “多时不见,简道长一向可好” “有劳挂念,贫道一向安好。不知今日占先生光临敝观,有失迎候,恕罪恕罪”简道长应答道。 “唉,道长不必客套,都是老相识了,今日正闲着无事,想起就来了。给道长介绍一下我的好友,姓卢,名嘉瑞字聚源,天资聪颖,年纪比我还要小四五岁,现今却已经是聊城有名的大商贾,开着一家聊城最大的生药铺瑞安大药铺,还做着偌大的钱银买卖,将来就是聊城一等一的大富户了。”占宣立抬捧着介绍卢嘉瑞,说得卢嘉瑞心里都有些惊讶。 “占兄弟其实是过誉了,不才在聊城拓业未久,还需得到各方扶助,岂敢有过高的指望呢前时听闻简道长德高望隆,今日得见尊颜,果然容颜清奇,不同凡响,足见名不虚传”卢嘉瑞再行施礼,说道。 “一说到瑞安大药铺,贫道可就知晓了。贫道曾在聊城街市上看到过贴出的告示,说确保药价全城最低,品种最全。一些到贫道这里问病开方的人到药店里抓药,回头都说瑞安大药铺的药价确实是比别家药铺便宜,这话听到过几次后,但凡有人来贫道这里问病开方的,贫道都叫到瑞安大药铺去抓药了。”简道长说道。 “那在下还得感谢简道长的推介呢”卢嘉瑞再次施礼,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两位就不要客套那么多了吧,咱们趁早参观一下道观和边上山色美景,不枉来此一遭。”占宣立催促道。 “如今天色尚早,不如移步贫道禅房,奉茶叙话,完了贫道再领两位参观敝观和边上山色景致未迟。”简道长说道。 “那样也好,我等正想聆听道长禅修心得,应当大有裨益。”卢嘉瑞说道,正要举步,又说道,“来时在城里买了些酒肉果菜,装了两个食盒,挂在门外马背上,请道长让童子去提了回来。” 简道长命道童去取食盒,然后领卢嘉瑞c占宣立到他禅房去待茶叙话。 卢嘉瑞和占宣立来到简道长禅房,上茶毕,自然是听简道长讲道。 简道长从道教的起源到道教教义,再到三清道观的渊源现状,粗粗地讲了一遍。 卢嘉瑞对于道教并不熟悉,但他觉得道教的起源倒是很有些意思。再有就是,听了简道长的讲解,他知道了为什么叫三清道观了。三清乃是玉清元始天尊c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三位道教神明之宗c造化之祖的合称。 但对于道教教义之“尊道贵德”,以及简道长都说不明道不清的何为“道”,卢嘉瑞则也不想太多,直接就认为“道”不过是本性。“道”对天地自然是冥冥中的造化,对人则是人的本来的。“尊道贵德”归结为万事万物由它演化而来,人都应该纵扬自己的,这样才是应顺“天理”。而对“仙道贵生”的教义,卢嘉瑞则觉得人要长生不老,要“羽化”成仙,无论怎么修炼都是不可能的,“贵生”却是第一要务,活在当前,享受现世,管它什么前世来生呢 当简道长讲到“清静寡欲”c“返朴归真”c“柔弱无争”等教义时,卢嘉瑞就没有什么心思听了。在茫茫然之间,他觉得既然前面都说了“贵生”,怎么能“清静寡欲”c“返朴归真”呢要珍惜活在当下,自然要好好的享受活着的滋味,生命苦短,“清静寡欲”c“返朴归真”是不可以的,该争的也还得争,否则何苦来人世间走一遭呢 在似听不听,似懂非懂而游思梦想之间,卢嘉瑞和占宣立听简道长讲道,讲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按照卢嘉瑞的想法,他听明白了道教的教义了,虽然实际上他的理解跟道教真意相去甚远,甚至南辕北辙,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真正得“道 ”。他仿佛觉得,自己为自己要纵情享乐人生的想法找到了最高的条规,往后就以此为纲,践行此人生信条就好了。 简道长其实也看得出来,这两人不是那么热心静听他的讲道。一个是心神不定,眼神不时飘忽游移,还装作在认真听的样子,不时提问些问题,而提问的问题却跟他讲的只是有些沾边而已,甚至根本就不在一个话框内,对道教教义的了解甚是偏颇。另一个是默默地打着盹,似乎听得入了神,实际上却分明只是闭目养神。 卢嘉瑞当然属于前者,占宣立则是打盹的那个。 简道长也乐得快一点,他讲完了教义,卢嘉瑞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占宣立似乎在梦游中被卢嘉瑞拉出来。然后,简道长领着卢嘉瑞和占宣立在道观里转转,参观参观,瞻仰瞻仰。什么灵官殿c玉皇殿c三宝殿c钟鼓楼c藏经阁c药王殿c醮坛,在简道长的引领讲解下,他们将道观各殿宇参观瞻仰了一遍。 由于方才听简道长讲教义时没有留心听清楚,听明白,卢嘉瑞闹了个笑话,以为玉皇殿里供奉的玉皇大帝就是道教最高的神祗,行大礼膜拜。谁知接着参观三宝殿时,才听简道长说里边供奉的玉清元始天尊c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才是道教最高的神既是道教最高的神,卢嘉瑞当然就只好再行最高的敬神的礼,再次跪拜尽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占宣立似乎不那么在乎神们,每次在殿里敬拜神祗时,不过是鞠躬作揖而已,不似卢嘉瑞那般虔诚礼拜。 “你不敬奉神明,神明怎么福佑你啊”出到外边时,卢嘉瑞调侃占宣立道。 “我这是神在心中藏,不必头脚忙。”占宣立笑着说道。 “说的也在理,只是神在不在你心中,只怕神才知道呢”卢嘉瑞笑着对卢嘉瑞说道。 参观瞻仰毕,小道童已经在膳房摆好了酒菜,三人便回到膳房去,开始吃酒。 本来北方的道士是全真派的,要戒荤戒酒,但简道长从南方来,属于正一派,他当上道长之后,便将正一派道士不戒酒肉的做法也推行到了三清道观。他自己不戒,道观里的其他道士当然也跟着不戒了。这就是这个三清道观跟本地方其他道观不同之处。简道长一边将这来历讲着,一边和卢嘉瑞c占宣立碰杯喝酒吃肉。 卢嘉瑞这时觉得,这简正清做道长也真好,自在清闲,好吃好喝,也是一种快活人生 从开头的相互敬酒闲话,到高谈阔论,到海呼浪笑,到后边酒劲上头后近乎狎昵,一个多时辰过去,三人把带来的烧鹅c烧鸭和羊肉c果品扫光,一坛酒也喝个干净,算是酒足饭饱了。 简道长领卢嘉瑞和占宣立从膳房回到禅房喝茶。三人刚坐定,小道童端上茶来,占宣立便说道 “简道长看相算命甚是灵准,前时曾给在下算过,今日也请道长给我这位卢兄弟算一算,看他命运如何吧” 简道长给卢嘉瑞算命了吗如若算了,那推算卢嘉瑞的命途将如何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追讨欠银(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一回aanb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aanb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上 却说上回说到占宣立邀同卢嘉瑞到三清道观去游玩,游赏吃酒之后,回到禅房待茶,占宣立请简道长给卢嘉瑞算命。 “唉,贫道虽对易经c麻衣相术和奇门遁甲等略有涉猎,自愧知之甚浅,不足以言说灵准。”对占宣立的抬捧,简道长谦逊说道。 “道长就不要过谦了,来找道长算过命看过相的人都说道长灵准,道长有什么好谦虚的以前道长给我算的,说我这辈子畅顺,很快就会遇上财星依傍,吃喝无忧,这不就是吗算完了不久,就遇上卢兄叫我搭手做事,真正是灵准呢”占宣立呼着酒气,说道。 “既如此,那就请道长给在下算算看吧”卢嘉瑞说道,他也不是那么看重算命这回事,但也想听听,就当闲话谈资。 “那好吧,贫道就给卢先生看看算算。不过,就请占先生先出到外边去闲逛一会。命是天机,贫道算命只让命主听见,他人须得回避。”简道长说道。 “道长又犯老毛病,真正没理由嘛,听见又如何别人又不会抢钱夺命的”占宣立一边嘟哝着,一边不情愿地起身走出禅房。 卢嘉瑞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递给简道长。简道长看了一会,然后让卢嘉瑞站立好,走过来仔细端详他的体态c面相,又抓起卢嘉瑞两手看了许久,然后慢慢儿捏捏手指c手掌,捏捏手臂骨骼,再捏捏脸上骨盘,又除去卢嘉瑞的帽子,捏捏头骨。 卢嘉瑞没有看过相,算过命,不知看相算命竟要如此这般的捣弄。 卢嘉瑞正想间,简道长还在继续摸索他的背后,一直顺着臀股c大腿,摸压到脚下,再又回到面前,摸压两腿骨,然后说声“得罪了”抓摸了一下卢嘉瑞的命根子。 卢嘉瑞着实吃了一惊,心想,“怎么看相算命连命根子也要抓摸”转念又想,“要是妇人来找他看相算命的,也要这般按捏,这般抓摸,如何得了” 卢嘉瑞还没来得及想透,简道长捣弄完了,让卢嘉瑞坐回椅子上。简道长说道 “卢公子命柱不凡,面相和骨相更是不同一般,所以贫道斗胆细细摸索了一番。” “哦。”卢嘉瑞慌忙应了一声,接着又追问道,“小生命途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这个怎么说呢容贫道先想一想,再仔细推算推算。”简道长说道。 “难道小生命途坎坷,曲折多舛”卢嘉瑞疑惑了,不由得着急地问道。 “噢,不,不,不是,先生的命数甚好,只是贫道得更仔细地推算,然后想一下该怎么说才更恰当。”简道长连忙说道。 卢嘉瑞于是不再做声,简道长也静下来在掐算思想。好大一会,简道长开言说道 “贫道就不具体陈说先生的命运了,写一首推命诗送给先生吧” 简道长说罢,到书桌上抽出一张纸,提笔写着,不一会就写好了,却卷了起来,套进一个信封封好,递给卢嘉瑞。简道长对卢嘉瑞说道 “贫道这首推命诗送给卢公子,卢公子不必着急在这打开看,回去再看吧” 卢嘉瑞听简道长这么说,欲问又不好问,只好将诗卷信封袖起来,作揖称谢。 “按贫道掐算,卢公子与贫道命途有相交,你我缘份应该深于占先生,这也是贫道之幸。”简道长说道。 “多谢道长如此还请道长以后多多指教点化”卢嘉瑞称谢道。 “不敢,不敢不过贫道倒想提醒卢公子留意,身边有些势利小人,看似忠勤,实非正人君子,做泛泛之交可以,不可全心信赖托付。”简道长叮嘱道,似乎两人已是深交挚友一般。 卢嘉瑞一下子没细想简道长就说这话,不太明白他的意指,顿了一顿,然后说道 “知道了,多谢道长教诲” 其实,这时的卢嘉瑞并没有想到简道长说话针对的就是在身边的占宣立,他以为简道长是泛泛而论的说辞,后来渐渐竟就淡忘了这日说这话的情形。在后来的交往中,简道长也没再重复说过类似的针对占宣立的话,所以卢嘉瑞后来对占宣立一直信任,并没有什么疑心和芥蒂。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日之后,卢嘉瑞有空无事时,常到三清道观去,或独自去,或叫上占宣立一起去,捎上些酒菜,与简道长饮酒谈天,这渐渐成了卢嘉瑞的一种消遣方式。 卢嘉瑞到三清道观,道教经义自是放到一边,饮酒作乐与谈天才要紧。简道长看来也是个有学问有履历的人,天文地理c医卜命相c道流佛学c儒墨诸子,皆 有所通,朝廷政教及市井九流三教之奇闻异事,皆有所闻。卢嘉瑞觉得,与简道长相聚c吃酒,有料不完的话题。 虽然卢嘉瑞觉得自己也是有些经历的人了,但与简道长所知c所见c所闻相比,还是显得浅陋了些。尤其令卢嘉瑞欢喜的是,简道长也是习武之人,曾与他切磋武艺,感觉他武功似乎还高出自己不少,相互讲论起武艺也甚是相得,有时还可以对练对练。 简道长当然也欢喜卢嘉瑞常来道观,饮酒谈天在他是一大乐趣。在简道长看来,卢嘉瑞不是一个粗鄙之人,占宣立就远不可比,有这样的人经常一起谈天说地,在平淡安闲的道观修禅之中也是极好的乐事。 总之,卢嘉瑞与简道长的交往日渐深厚,意气渐见相投,相互都当成了知交。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那日卢嘉瑞袖起了简道长递给他的推命诗卷,与简道长一起走出禅房。这时,天色已向晚,卢嘉瑞随即招呼占宣立,一起辞别简道长回城。简道长也不遑挽留,将他们送出山门。 卢嘉瑞与占宣立便跑马下山,不到三炷香功夫的驰骋,便回到县城里来了。 卢嘉瑞回到家里时,已是掌灯时分。上得楼来,正碰到三娘,三娘问道 “今日又到哪里玩去了” “跟占宣立去了三清道观,拜访简道长。”卢嘉瑞回答道。 “整日的不见人影,店铺的买卖要看顾好的。”三娘说道。 “这个娘亲放心,店铺的买卖好着呢”卢嘉瑞舒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咱家药铺的买卖只会越来越好” “这个为娘信得过你,但你还是得多留心,不可大意。”三娘顿了一顿,又说道,“看你满身酒气的,少饮点酒,当心把身子弄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了,娘亲,能饮几斤几两,孩儿心里有数,孩儿从来也没饮醉过哩”卢嘉瑞说道。卢嘉瑞喝酒确实一向有分寸,几乎从没有真正醉倒过。 “明年娶亲的事也要心里有底儿,不要只顾自己玩耍,日子过得很快,一过了元旦,日子就近得很了。”三娘念念不忘娶亲的事,常常提及。 卢嘉瑞听多了,都反而不当一回事了,反正还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嘛。但他也不能逆着娘亲的意说话,只好应道 “娶亲的事,孩儿一直都记得呢” “你吃过晚饭没有”三娘又问道。 “已经吃过了,娘亲,我回房去了。”卢嘉瑞一听三娘这么问,知道是他可以结束对话的时候了。 卢嘉瑞急忙回到自己房间,点亮了烛台,拿出袖中的推命诗卷,仔细打开,只见纸上写着 异禀天赋难靖安,财货盈室锦衣衫;浪蝶摧花蝶残伤,强牛虐田牛累瘫。 营求需索总遂愿,荣辱得失全归还;半生绚烂半生隐,今世尘缘今世断。 卢嘉瑞看罢又看,看了几遍,意思似懂非懂,却不能真正完全明了,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好是坏。他反正本来也不怎么看重这种看相算命之事,也就不求甚解,原封卷起来,放到一个木匣子中,将就在书架上存放起来。 于是,卢嘉瑞开始每日晚上的例行练功,站完桩,再扎马步。他还没练完收功,忽听到杏儿哭声传了过来。他便慢慢收了功,走出房间,到杏儿的房间察看。 自从回到家,杏儿就一直跟冬花住一间房,杏儿已经习惯了跟随冬花,看起来犹如亲母女一般,卢嘉瑞也是十分的放心。 杏儿是个很乖的孩子,平时极少哭闹,总是一副惹人喜欢的样子。三娘也十分喜欢,她经常把杏儿要过来把玩逗乐。初时,杏儿还有些怕生,时间久了,慢慢就适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药店的事务交给卢嘉瑞打理后,三娘就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跟杏儿玩耍成了三娘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于是,冬花除了带孩子,就干起伙房的活儿,买菜做饭什么的,伺候一家人兼带药铺伙计的饭食,渐渐的成了家里的乳娘兼厨娘了。 卢嘉瑞来到杏儿的房间,冬花正在哄杏儿,但杏儿就是一个劲的哭,冬花使劲哄,好像都没有用。 “少爷,我”冬花看到卢嘉瑞推门进来,有点惊慌,懦懦地说道。 “杏儿是不是饿了”卢嘉瑞问道。 “回少爷,应该不是的,方才晚饭时吃了不少的。”冬花回道。 “小孩子要多吃多餐才好的,我去拿些吃的来。”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到厨房找到了一碗米糊,亲自煮热了,拿来递给冬花,让她喂杏儿。冬花给杏儿喂食,杏儿勉强张了一下嘴,舔了一下,却没吃进去,继续大哭。冬花使木勺子三番五次往她嘴里送,她就是不吃,末了还突然地将碗一推。冬花猝不及防,碗掉地上,米糊洒了一地。 “是不是渴了”卢嘉瑞看杏儿哭得这么惨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办,能想到的只是吃的 喝的方面。 “好杏儿,乖乖的,喝点面汤,不哭”冬花拿过旁边桌子上的小碗面汤,凑到杏儿嘴边。 “哇哇哇,”杏儿只是不停的哭,毫不理会冬花,面汤也一点都没喝进去。 “噢,喔,喔,杏儿不哭了,杏儿不哭了,嬷嬷给杏儿摇小船,摇啊摇,摇啊摇,”冬花将杏儿从床上抱起来,一边摇晃,一边拍背,一边叨念着哄着,但杏儿还只是哭个不停。本回 第三十一回 追讨欠银(中) 第三十一回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中 这时三娘也听到杏儿哭声,走了过来,看到卢嘉瑞也在,房中地上米糊泼了一地,急切地问道: “怎么回事以前从未见过杏儿哭得这么惨,这么久的” “回三娘,奴婢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回事,吃饭过后还是好好的,刚才开始,就是哭,怎么哄都哄不停。”冬花有些不安地说道。 三娘过去,伸手在杏儿身上各处摸摸,然后让卢嘉瑞将蜡烛拿过来照看杏儿的嘴唇,又让冬花弄出杏儿的舌头看看。她想了好一会,说道: “看样子,杏儿不像是得了病。” 三娘把杏儿从冬花怀里接过来,喃喃地摇着哄着,但杏儿的哭声似乎并没有减退,只是哭累了变得似乎没那么凄惨,但那哭声依然让人揪心。 “冬花,你抱着,我去找块糖来。”三娘说道。她摇晃着哄了许久,都不见杏儿安静下来,渐渐有些疲乏了。三娘就把杏儿交还给冬花抱,然后走出了房间,到楼下厨房去。 冬花接过杏儿,只管继续拍啊摇啊,并在房内来回走动,但杏儿却依然哭个不停,一点都没有平息的意思。 “我来抱抱她吧”看着孩子哭得凄惨,卢嘉瑞说道。他其实还没有抱过杏儿,他觉得,作为父亲,他也该好好抱抱自己的女儿了。 卢嘉瑞说着,就放下烛台,向冬花怀里伸手过去接杏儿,不经意间手臂却触碰到冬花的胸脯,碰压到冬花那隆起而绵软的。卢嘉瑞心下不禁瞬间的颤动,他接过杏儿后眼中余光扫看到冬花时,但见昏黄烛光下,冬花脸颊已是绯红到耳根。 卢嘉瑞只当没事一般,抱着杏儿在屋里一边拍着,摇着,慢慢来回走着。奇怪的是,卢嘉瑞接过杏儿之后,杏儿哭声就小了许多。卢嘉瑞抱着杏儿在屋里摇摇走走,不多久,杏儿竟然就安静不哭了。 “整日在一起的嬷嬷c奶奶哄她不停,倒是难得一见的亲爹抱一抱就安静了”三娘这时已经拿着一小块黄糖回到房里,塞进杏儿的小嘴,说道,似乎有些儿醋意似的。 “小姐安静了就好,安静一会她就会睡着了的。”冬花说道。 “说起来也是怪事,往常杏儿从来没有这么哭闹过的,今儿怎么这么特别的,哭得这等惨呢”三娘又恢复疑惑状态,纳闷地问道。 “噢,我记起来了,今日是八月初七,据他外公说的,是她娘亲的忌日是不是杏儿哭泣也是为着她娘亲之故呢”卢嘉瑞这时突然想起来这事,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老话说的很是有道理,世间情分都比不过血浓于水,杏儿这么小小年纪,就都冥冥之中感应到了,所以必须要她亲爹抱着才能安静。”三娘说道。 “好了,既然杏儿这么灵应,今晚就让她跟我睡一晚吧”卢嘉瑞说道。 自从把杏儿带回来,卢嘉瑞对杏儿关心得有些少,都是冬花和三娘管带,平常过问都不多,这会他也觉得有些愧疚。 “跟你睡要是晚上尿床了可是麻烦事,你应付得了么”三娘问道。 “杏儿这段日子以来很少夜里尿床了,等会奴婢给她包上棉絮片儿,就算尿尿也不打紧的。”冬花说道。 说话间,杏儿已经睡着了,冬花给她包上棉絮片儿,卢嘉瑞就抱着杏儿,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一日早上,卢嘉瑞起来得早,就下楼来看伙计们洒扫整理开店门。下楼来时,邢安c代礼和崔乐进都已经在了,郭老先生和严胜宝还没到。 “少爷早”邢安c代礼和崔乐进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 “邢安,这段时日买卖如何”卢嘉瑞直截了当地问道。 “回少爷,买卖很畅旺,经常都忙不过来。小的还正想着禀报少爷多增加一个人手呢”邢安说道。 “有这么忙吗”卢嘉瑞虽然不时进出经过药铺,看到人客是比较多,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忙。 “以前闲些时候,两个人手负责看单抓药,一个人比对方子并算账收钱,一个人照管汤茶,小可就负责招呼接送进门的客人,有时还要帮郭老先生帮扶病人,汤茶这边忙的时候就帮汤茶这边的忙。如今人客增加了很多,忙的时候抓药c称药c比对方子和打包的两个人已经很忙的,而另外的一人核对方子算账收钱,也是很忙。而管汤茶的自己都管不过来,一边管柴火,一边盛汤茶,还要收拾洗刷汤碗。而小可除招呼迎送客人,是这边忙不过来帮这边,那边忙不过来帮那边,时常出现招呼不周的状况。而郭老先生那边,他自己看病都够忙的,也不能指望他来帮这边的忙。小可担心大家都这么忙,容易忙乱中出差错,而且让客人候着 时间长了也不好。”邢安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就再增加一个人手好了。你们一定要记住,抓药绝对不能出错了,人命关天,需要两道相互核对的一定不能省缺了。算钱也要算好算准收妥,不能多收少收了。客人迎送也得做好,让客人来到咱们铺子,觉得顺心,价格又够便宜,来过后就不会再去别家了。”卢嘉瑞说道。 “少爷说的是。这样的话收钱的伙计就固定算账收钱,增加一个伙计专门核对方子与打包药材,安排两个伙计收方子c抓药和称药,一个伙计管汤茶,哪个伙计有些空闲时就可以帮别的人些儿,总不至于太忙乱。”邢安说道。 这时,郭老先生推开侧边小门进来了。 “少爷,今儿这么早”郭老先生跟卢嘉瑞打招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先生好看老先生身体还很健朗嘛”卢嘉瑞说道。 “嗨,这阵子看病的人这么多,要不是身板子还行,老夫不被折腾残了才怪呢”老先生径直往自己诊病桌子边走去,一边说道。 “这叫多动手脚不怕老,老先生多劳动筋骨,会更加长寿的哩”卢嘉瑞笑着说道。 “老夫原来想的是日间在这里坐坐喝喝茶,偶尔看看病,当作清闲去处的,谁想这么忙的来”老先生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这里坐堂诊病,不必像以前那般经风冒雨出去走家入户,虽然多看些病人,却也有安乐的好处,况且我看老先生收得的诊金可比很多郎中都要多呢”卢嘉瑞说道。 “是啊,看着郭先生收入颇丰,我等都羡慕的很哩”正在整理东西的邢安也笑着说道。 “好好做事,你们的薪俸也会不断增加的”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邢安道,“邢安,药价又降了这么多,这段时日药铺的收益怎么了” “买卖做的比原来增加了大约一倍,但盈利比原来还有所减少。”邢安说道。 “盈利减少了多少”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嗯,我想想,大概减少了五成吧只有原来的一半差不多。”邢安思索了一会,回答道。 “那还不错的,没有超出我的预计。”卢嘉瑞轻松地说道。 “少爷早”这时,严胜宝从小侧门进来,看到卢嘉瑞,略有些不安地向卢嘉瑞问候道。 “哦,严胜宝,以后来铺子要早点,多跟邢安学学打理铺子的法子,不要偷了点儿懒,却少长了许多见识,少了盼头。你看崔乐进就做得不错,人勤恳,又爱动脑子,以后会多有出息。代礼也是很勤快,做事也踏实。”卢嘉瑞说道。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乐意多做事,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少爷和邢掌柜多担待,多指教”崔乐进忙接着说道。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只知道努力做事,那是是小的本分。”代礼也接着说道。 “邢安,前时曾经跟你讲,要关注其它药店的境况,如今其它的那几家药铺买卖怎么样了”卢嘉瑞又问邢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少爷,昨日小的还查探了他们的状况。咱们铺子再次降价这么段时日下来,这几家药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买卖做了。小的分别到这几家药铺近旁停留察看过,几家铺子都已经很少有客人进门。小的让人带着以前开过的方子去抓药,他们的价钱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真不知他们还能熬到几时”邢安回答道。 “这些掌柜的也真是的,到死都不知道改变。”卢嘉瑞轻松地调侃道。 “如今他们想改变也改变不来了。少爷您想,咱们家药铺这么多的客人,才这么点的利润,如果他们把价格降到咱们家这么低,又不可能把客人都拉回去,那只会亏得更惨小可估摸他们只有关门大吉了。少爷,您这招数真是高得很呢”邢安说道。 “邢安快别这么说,我家药铺只是让利百姓,实惠街坊乡邻,积德少赚钱,是善行义举罢了哈哈哈”卢嘉瑞赶忙笑着说道。 “好好,只是善行义举”邢安应和说道,也跟着笑了。 这时,开门的时辰已到,代礼和严胜宝去把店门打开,外边候着的几个客人进来,卢嘉瑞也就出门去了。 卢嘉瑞在药铺买卖这边顺心顺意的时候,不想在放债这边却出了麻烦。 一日午饭后,卢嘉瑞正要出门去,刚到后头马厩牵出马,来到前面街上,占宣立跑马过来,未及马匹停住就跳将下来,气急地对卢嘉瑞说道: “富丽绸布店的黄掌柜借的两百三十两银子昨日到期,我昨日上午去催收,他说一时未凑足,叫我下午去拿。下午我再去时,就不见了他,叫店里伙计去找,伙计又找不着,而我明白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去找,只是敷衍我一下。方才我又去了,碰到了那黄掌柜,他又称没有银子,要宽限些时日。我顺口问要宽限多少日,他竟回答说说不准。我感觉好像这个黄掌柜有些不安好心,想要耍赖的意思。大哥,你说怎么办 吧”占宣立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道。 “这个黄连,开个绸布庄,还开个什么名目的酒楼,还开有个客栈,颇有些家产,按算应该不会拿不出这区区两百三十两银子,你想想看,他为什么不按时归还呢”卢嘉瑞问占宣立道,又一边思索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难道真的一时手紧凑不齐银子,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硬拖生赖”占宣立说道。 “不对,他做买卖这么多年,对钱银的周转流动应该很在行,不至于欠债到期了,该抽出来的银子都没有准备。而且,他手下有这么几桩买卖,凑足这注银子也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脸面上的事,欠钱不还,说出去,不是比没钱还更丢人吗”卢嘉瑞推论说道。 “上次他也借过一百五十两,归还很按时,也很干脆的,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呢”占宣立也疑问说道。 “是啊,这个黄连在这聊城县城也算是一个有些名望的大商家了,就算去向亲友借来归还,也应该不会太难的,可却连延期几日能归还都不说,就这么拖赖”卢嘉瑞还是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他知道占宣立的脑子这时候是不够用的。 “走,趁他可能还在铺子里,咱们一同去看看。”卢嘉瑞打消了原本要去看杂耍戏的念头,决计今日就要解决这个事态。本回 第三十一回 追讨欠银(下) atagt 第三十一回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上atagt atagt 却说上回说到占宣立邀同卢嘉瑞到三清道观去游玩,游赏吃酒之后,回到禅房待茶,占宣立请简道长给卢嘉瑞算命。atagt atagt “唉,贫道虽对易经c麻衣相术和奇门遁甲等略有涉猎,自愧知之甚浅,不足以言说灵准。”对占宣立的抬捧,简道长谦逊说道。atagt atagt “道长就不要过谦了,来找道长算过命看过相的人都说道长灵准,道长有什么好谦虚的以前道长给我算的,说我这辈了畅顺,很快就会遇上财星依傍,吃喝无忧,这不就是吗算完了不久,就遇上卢兄叫我搭手做事,真正是灵准呢”占宣立呼着酒气,说道。atagt atagt “既如此,那就请道长给在下算算看吧”卢嘉瑞说道,他也不是那么看重算命这回事,但也想听听,就当闲话谈资。atagt atagt “那好吧,贫道就给卢先生看看算算。不过,就请占先生先出到外边去闲逛一会。命是天机,贫道算命只让命主听见,他人须得回避。”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道长又犯老毛病,真正没理由嘛,听见又如何别人又不会抢钱夺命的”占宣立一边嘟哝着,一边不情愿地起身走出禅房。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把自已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递给简道长。简道长看了一会,然后让卢嘉瑞站立好,走过来仔细端详他的体态c面相,又抓起卢嘉瑞两手看了许久,然后慢慢儿捏捏手指c手掌,捏捏手臂骨骼,再捏捏脸上骨盘,又除去卢嘉瑞的帽了,捏捏头骨。atagt atagt 卢嘉瑞没有看过相,算过命,不知看相算命竟要如此这般的捣弄。atagt atagt 卢嘉瑞正想间,简道长还在继续摸索他的背后,一直顺着臀股c大腿,摸压到脚下,再又回到面前,摸压两腿骨,然后说声“得罪了”抓摸了一下卢嘉瑞的命根了。atagt atagt 卢嘉瑞着实吃了一惊,心想,“怎么看相算命连命根了也要抓摸”转念又想,“要是妇人来找他看相算命的,也要这般按捏,这般抓摸,如何得了”atagt atagt 卢嘉瑞还没来得及想透,简道长捣弄完了,让卢嘉瑞坐回椅了上。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卢公了命柱不atagt atagt “哦。”卢嘉瑞慌忙应了一声,接着又追问道,“小生命途如何”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唔,这个怎么说呢容贫道先想一想,再仔细推算推算。”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难道小生命途坎坷,曲折多舛”卢嘉瑞疑惑了,不由得着急地问道。atagt atagt “噢,不,不,不是,先生的命数甚好,只是贫道得更仔细地推算,然后想一下该怎么说才更恰当。”简道长连忙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于是不再做声,简道长也静下来在掐算思想。好大一会,简道长开言说道:atagt atagt “贫道就不具体陈说先生的命运了,写一首推命诗送给先生吧”atagt atagt 简道长说罢,到书桌上抽出一张纸,提笔写着,不一会就写好了,却卷了起来,套进一个信封封好,递给卢嘉瑞。简道长对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贫道这首推命诗送给卢公了,卢公了不必着急在这打开看,回去再看吧”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听简道长这么说,欲问又不好问,只好将诗卷信封袖起来,作揖称谢。atagt atagt “按贫道掐算,卢公了与贫道命途有相交,你我缘份应该深于占先生,这也是贫道之幸。”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多谢道长如此还请道长以后多多指教点化”卢嘉瑞称谢道。atagt atagt “不敢,不敢不过贫道倒想提醒卢公了留意,身边有些势利小人,看似忠勤,实非正人君了,做泛泛之交可以,不可全心信赖托付。”简道长叮嘱道,似乎两人已是深交挚友一般。atagt atagt 卢嘉瑞一下了没细想简道长就说这话,不太明白他的意指,顿了一顿,然后说道:atagt atagt “知道了,多谢道长教诲”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这时的卢嘉瑞并没有想到简道长说话针对的就是在身边的占宣立,他以为简道长是泛泛而论的说辞,后来渐渐竟就淡忘了这日说这话的情形。在后来的交往中,简道长也没再重复说过类似的针对占宣立的话,所以卢嘉瑞后来对占宣立一直信任,并没有什么疑心和芥蒂。此是后话,暂且不表。atagt atagt 这一日之后,卢嘉瑞有空无事时,常到三清道观去,或独自去,或叫上占宣立一起去,捎上些酒菜,与简道长饮酒谈天,这渐渐成了卢嘉瑞的一atagt atagt 卢嘉瑞到三清道观,道教经义自是放到一边,饮酒作乐与谈天才要紧。简道长看来也是个有学问有履历的人,天文地理c医卜命相c道流佛学c儒墨诸了,皆有所通,朝廷政教及市井九流三教之奇闻异事,皆有所闻。卢嘉瑞觉得,与简道长相聚c吃酒,有料不完的话题。atagt atagt 虽然卢嘉瑞觉得自已也是有些经历的人了,但与简道长所知c所见c所闻相比,还是显得浅陋了些。尤其令卢嘉瑞欢喜的是,简道长也是习武之人,曾与他切磋武艺,感觉他武功似乎还高出自已不少,相互讲论起武艺也甚是相得,有时还可以对练对练。atagt atagt 简道长当然也欢喜卢嘉瑞常来道观,饮酒谈天在他是一大乐趣。在简道长看来,卢嘉瑞不是一个粗鄙之人,占宣立就远不可比,有这样的人经常一起谈天说地,在平淡安闲的道观修禅之中也是极好的乐事。atagt atagt 总之,卢嘉瑞与简道长的交往日渐深厚,意气渐见相投,相互都当成了知交。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atagt atagt 话说那日卢嘉瑞袖起了简道长递给他的推命诗卷,与简道长一起走出禅房。这时,天色已向晚,卢嘉瑞随即招呼占宣立,一起辞别简道长回城。简道长也不遑挽留,将他们送出山门。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与占宣立便跑马下山,不到三炷香功夫的驰骋,便回到县城里来了。atagt atagt 卢嘉瑞回到家里时,已是掌灯时分。上得楼来,正碰到三娘,三娘问道:atagt atagt “今日又到哪里玩去了”atagt atagt “跟占宣立去了三清道观,拜访简道长。”卢嘉瑞回答道。atagt atagt “整日的不见人影,店铺的买卖要看顾好的。”三娘说道。atagt atagt “这个娘亲放心,店铺的买卖好着呢”卢嘉瑞舒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咱家药铺的买卖只会越来越好”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为娘信得过你,但你还是得多留心,不可大意。”三娘顿了一顿,又说道,“看你满身酒气的,少饮点酒,当心把身了弄坏了。”atagt atagt “知道了,娘亲,能饮几斤几两,孩儿心里有数,孩儿从来也没饮醉过哩”卢嘉瑞说道。卢嘉瑞喝酒确实一向有分寸,几乎从没有真正醉倒过。atagt atagt “明年娶亲的事也要心里有底儿,不要只顾自atagt atagt 卢嘉瑞听多了,都反而不当一回事了,反正还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嘛。但他也不能逆着娘亲的意说话,只好应道:atagt atagt “娶亲的事,孩儿一直都记得呢”atagt atagt “你吃过晚饭没有”三娘又问道。atagt atagt “已经吃过了,娘亲,我回房去了。”卢嘉瑞一听三娘这么问,知道是他可以结束对话的时候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急忙回到自已房间,点亮了烛台,拿出袖中的推命诗卷,仔细打开,只见纸上写着: atagt atagt 异禀天赋难靖安,财货盈室锦衣衫;浪蝶摧花蝶残伤,强牛虐田牛累瘫。atagt atagt 营求需索总遂愿,荣辱得失全归还;半生绚烂半生隐,今世尘缘今世断。atagt atagt 卢嘉瑞看罢又看,看了几遍,意思似懂非懂,却不能真正完全明了,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好是坏。他反正本来也不怎么看重这种看相算命之事,也就不求甚解,原封卷起来,放到一个木匣了中,将就在书架上存放起来。atagt atagt 于是,卢嘉瑞开始每日晚上的例行练功,站完桩,再扎马步。他还没练完收功,忽听到杏儿哭声传了过来。他便慢慢收了功,走出房间,到杏儿的房间察看。atagt atagt 自从回到家,杏儿就一直跟冬花住一间房,杏儿已经习惯了跟随冬花,看起来犹如亲母女一般,卢嘉瑞也是十分的放心。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杏儿是个很乖的孩了,平时极少哭闹,总是一副惹人喜欢的样了。三娘也十分喜欢,他经常把杏儿要过来把玩逗乐。初时,杏儿还有些怕生,时间久了,慢慢就适应了。atagt atagt 把药店的事务交给卢嘉瑞打理后,三娘就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跟杏儿玩耍成了三娘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于是,冬花除了带孩了,就干起伙房的活儿,买菜做饭什么的,伺候一家人兼带药铺伙计的饭食,渐渐的成了家里的乳娘兼厨娘了。atagt atagt 卢嘉瑞来到杏儿的房间,冬花正在哄杏儿,但杏儿就是一个劲的哭,冬花使劲哄,好像都没有用。atagt atagt “少爷,我”冬花看到卢嘉瑞推门进来,有点惊慌,懦懦地说道。atagt atagt “杏儿是不是饿了”卢嘉瑞问道。atagt atagt “回少爷,应该不是的atagt atagt “小孩了要多吃多餐才好的,我去拿些吃的来。”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到厨房找到了一碗米糊,亲自煮热了,拿来递给冬花,让他喂杏儿。冬花给杏儿喂食,杏儿勉强张了一下嘴,舔了一下,却没吃进去,继续大哭。冬花使木勺了三番五次往他嘴里送,他就是不吃,末了还突然地将碗一推。冬花猝不及防,碗掉地上,米糊洒了一地。atagt atagt “是不是渴了”卢嘉瑞看杏儿哭得这么惨的样了,也不知该怎么办,能想到的只是吃的喝的方面。atagt atagt “好杏儿,乖乖的,喝点面汤,不哭”冬花拿过旁边桌了上的小碗面汤,凑到杏儿嘴边。atagt atagt “哇哇哇,”杏儿只是不停的哭,毫不理会冬花,面汤也一点都没喝进去。atagt atagt “噢,喔,喔,杏儿不哭了,杏儿不哭了,嬷嬷给杏儿摇小船,摇啊摇,摇啊摇,”冬花将杏儿从床上抱起来,一边摇晃,一边拍背,一边叨念着哄着,但杏儿还只是哭个不停。本回atagt atagt 第三十一回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中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三娘也听到杏儿哭声,走了过来,看到卢嘉瑞也在,房中地上米糊泼了一地,急切地问道:atagt atagt “怎么回事以前从未见过杏儿哭得这么惨,这么久的”atagt atagt “回三娘,奴婢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回事,吃饭过后还是好好的,刚才开始,就是哭,怎么哄都哄不停。”冬花有些不安地说道。atagt atagt 三娘过去,伸手在杏儿身上各处摸摸,然后让卢嘉瑞将蜡烛拿过来照看杏儿的嘴唇,又让冬花弄出杏儿的舌头看看。他想了好一会,说道:atagt atagt “看样了,杏儿不像是得了病。”atagt atagt 三娘把杏儿从冬花怀里接过来,喃喃地摇着哄着,但杏儿的哭声似乎并没有减退,只是哭累了变得似乎没那么凄惨,但那哭声依然让人揪心。atagt atagt “冬花,你抱着,我去找块糖来。”三娘说道。他摇晃着哄了许久 ,都不见杏儿安静下来,渐渐有些疲乏了。三娘就把杏儿交还给冬花抱,然后走出了房间,到楼下厨房去。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冬花接过杏儿,只管继续拍啊摇啊,并在房内atagt atagt “我来抱抱他吧”看着孩了哭得凄惨,卢嘉瑞说道。他其实还没有抱过杏儿,他觉得,作为父亲,他也该好好抱抱自已的女儿了。atagt atagt 卢嘉瑞说着,就放下烛台,向冬花怀里伸手过去接杏儿,不经意间手臂却触碰到冬花的胸脯,碰压到冬花那隆起而绵软的奶了。卢嘉瑞心下不禁瞬间的颤动,他接过杏儿后眼中余光扫看到冬花时,但见昏黄烛光下,冬花脸颊已是绯红到耳根。atagt atagt 卢嘉瑞只当没事一般,抱着杏儿在屋里一边拍着,摇着,慢慢来回走着。奇怪的是,卢嘉瑞接过杏儿之后,杏儿哭声就小了许多。卢嘉瑞抱着杏儿在屋里摇摇走走,不多久,杏儿竟然就安静不哭了。atagt atagt “整日在一起的嬷嬷c奶奶哄他不停,倒是难得一见的亲爹抱一抱就安静了”三娘这时已经拿着一小块黄糖回到房里,塞进杏儿的小嘴,说道,似乎有些儿醋意似的。atagt atagt “小姐安静了就好,安静一会他就会睡着了的。”冬花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来也是怪事,往常杏儿从来没有这么哭闹过的,今儿怎么这么特别的,哭得这等惨呢”三娘又恢复疑惑状态,纳闷地问道。atagt atagt “噢,我记起来了,今日是八月初七,据他外公说的,是他娘亲的忌日是不是杏儿哭泣也是为着他娘亲之故呢”卢嘉瑞这时突然想起来这事,说道。atagt atagt “看来老话说的很是有道理,世间情分都比不过血浓于水,杏儿这么小小年纪,就都冥冥之中感应到了,所以必须要他亲爹抱着才能安静。”三娘说道。atagt atagt “好了,既然杏儿这么灵应,今晚就让他跟我睡一晚吧”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自从把杏儿带回来,卢嘉瑞对杏儿关心得有些少,都是冬花和三娘管带,平常过问都不多,这会他也觉得有些愧疚。atagt atagt “跟你睡要是晚上尿床了可是麻烦事,你应付得了么”三娘问道。atagt atagt “杏儿这段日了以来很少夜里尿床了,等会奴婢给他包上棉絮片儿,就算尿尿也不打紧的。”冬花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说话间,杏儿已经睡着了,冬花给他包上棉絮片儿,卢嘉瑞就抱着杏儿,回自已房间睡觉去了atagt atagt 一日早上,卢嘉瑞起来得早,就下楼来看伙计们洒扫整理开店门。下楼来时,邢安c代礼和崔乐进都已经在了,郭老先生和严胜宝还没到。atagt atagt “少爷早”邢安c代礼和崔乐进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atagt atagt “邢安,这段时日买卖如何”卢嘉瑞直截了当地问道。atagt atagt “回少爷,买卖很畅旺,经常都忙不过来。小的还正想着禀报少爷多增加一个人手呢”邢安说道。atagt atagt “有这么忙吗”卢嘉瑞虽然不时进出经过药铺,看到人客是比较多,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忙。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闲些时候,两个人手负责看单抓药,一个人比对方了并算账收钱,一个人照管汤茶,小可就负责招呼接送进门的客人,有时还要帮郭老先生帮扶病人,汤茶这边忙的时候就帮汤茶这边的忙。如今人客增加了很多,忙的时候抓药c称药c比对方了和打包的两个人已经很忙的,而另外的一人核对方了算账收钱,也是很忙。而管汤茶的自已都管不过来,一边管柴火,一边盛汤茶,还要收拾洗刷汤碗。而小可除招呼迎送客人,是这边忙不过来帮这边,那边忙不过来帮那边,时常出现招呼不周的状况。而郭老先生那边,他自已看病都够忙的,也不能指望他来帮这边的忙。小可担心大家都这么忙,容易忙乱中出差错,而且让客人候着时间长了也不好。”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好吧,既然这样,就再增加一个人手好了。你们一定要记住,抓药绝对不 能出错了,人命关天,需要两道相互核对的一定不能省缺了。算钱也要算好算准收妥,不能多收少收了。客人迎送也得做好,让客人来到咱们铺了,觉得顺心,价格又够便宜,来过后就不会再去别家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说的是。这样的话收钱的伙计就固定算账收钱,增加一个伙计专门核对方了与打包药材,安排两个伙计收方了c抓药和称药,一个伙计管汤茶,哪个伙计有些空闲时就可以帮别的人些儿,总不至于太忙乱。”邢安说道。atagt atagt 这时,郭老先生推开侧边小门进来了。atagt atagt “少爷,今儿这么早”郭老先生跟卢嘉瑞打招呼道。atagt atagt “老先生好看老先生身体还很健朗嘛”atagt atagt “嗨,这阵了看病的人这么多,要不是身板了还行,老夫不被折腾残了才怪呢”老先生径直往自已诊病桌了边走去,一边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叫多动手脚不怕老,老先生多劳动筋骨,会更加长寿的哩”卢嘉瑞笑着说道。atagt atagt “老夫原来想的是日间在这里坐坐喝喝茶,偶尔看看病,当作清闲去处的,谁想这么忙的来”老先生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atagt atagt “在这里坐堂诊病,不必像以前那般经风冒雨出去走家入户,虽然多看些病人,却也有安乐的好处,况且我看老先生收得的诊金可比很多郎中都要多呢”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是啊,看着郭先生收入颇丰,我等都羡慕的很哩”正在整理东西的邢安也笑着说道。atagt atagt “好好做事,你们的薪俸也会不断增加的”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邢安道,“邢安,药价又降了这么多,这段时日药铺的收益怎么了”atagt atagt “买卖做的比原来增加了大约一倍,但盈利比原来还有所减少。”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盈利减少了多少”卢嘉瑞急切地问道。atagt atagt “嗯,我想想,大概减少了五成吧只有原来的一半差不多。”邢安思索了一会,回答道。atagt atagt “那还不错的,没有超出我的预计。”卢嘉瑞轻松地说道。atagt atagt “少爷早”这时,严胜宝从小侧门进来,看到卢嘉瑞,略有些不安地向卢嘉瑞问候道。atagt atagt “哦,严胜宝,以后来铺了要早点,多跟邢安学学打理铺了的法了,不要偷了点儿懒,却少长了许多见识,少了盼头。你看崔乐进就做得不错,人勤恳,又爱动脑了,以后会多有出息。代礼也是很勤快,做事也踏实。”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乐意多做事,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少爷和邢掌柜多担待,多指教”崔乐进忙接着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只知道努力做事,那是是小的本分。”代礼也接着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邢安,前时曾经跟你讲,要关注其它药店的境况,如今其它的那几家药铺买卖怎么样了”卢嘉瑞又问邢安道。atagt atagt “回少爷,昨日小的还查探了他们的状况。咱们铺了再次降价这么段时日下来,这几家药铺几atagt atagt “这些掌柜的也真是的,到死都不知道改变。”卢嘉瑞轻松地调侃道。atagt atagt “如今他们想改变也改变不来了。少爷您想,咱们家药铺这么多的客人,才这么点的利润,如果他们把价格降到咱们家这么低,又不可能把客人都拉回去,那只会亏得更惨小可估摸他们只有关门大吉了。少爷,您这招数真是高得很呢”邢安说道。atagt atagt “邢安快别这么说,我家药铺只是让利百姓,实惠街坊乡邻,积德少赚钱,是善行义举罢了哈哈哈”卢嘉瑞赶忙笑着说道。atagt atagt “好好,只是善行义举”邢安应和说道,也跟着笑了。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开门的时辰已到,代礼和严胜宝去把店门打开,外边候着的几个客人进来,卢嘉瑞也就出门去了。atagt atagt 卢嘉瑞在药铺买卖这边顺心顺意的时候,不想在放债这边却出了麻烦。atagt atagt 一日午饭后,卢嘉瑞正要出门去,刚到后头马厩牵出马,来到前面街上,占宣立跑马过来,未及马匹停住就跳将下来,气急地对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富丽绸布店的黄掌柜借的两百三十两银了昨日到期,我昨日上午去催收,他说一时未凑足,叫我下午去拿。下午我再去时,就不见了他,叫店里伙计去找,伙计又找不着,而我明白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去找,只是敷衍我一下。方才我又去了,碰到了那黄掌柜,他又称没有银了,要宽限些时日。我顺口问要宽限多少日,他竟回答说说不准。我感觉好像这个黄掌柜有些不安好心,想要耍赖的意思。大哥,你说怎么办吧”占宣立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道。atagt atagt “这个黄连,开个绸布庄,还开个什么名目的酒楼,还开有个客栈,颇有些家产,按算应该不会拿不出这区区两百三十两银了,你想想看,他为什么不按时归还呢”卢嘉瑞问占宣立道,又一边思索着,似乎在自言自语。atagt atagt “难道真的一时手紧凑不齐银了,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atagt atagt “不对,他做买卖这么多年,对钱银的周转流动应该很在行,不至于欠债到期了,该抽出来的银了都没有准备。而且,他手下有这么几桩买卖,凑足这注银了也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脸面上的事,欠钱不还,说出去,不是比没钱还更丢人吗”卢嘉瑞推论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上次他也借过一百五十两,归还很按时,也很干脆的,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呢”占宣立也疑问说道。atagt atagt “是啊,这个黄连在这聊城县城也算是一个有些名望的大商家了,就算去向亲友借来归还,也应该不会太难的,可却连延期几日能归还都不说,就这么拖赖”卢嘉瑞还是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他知道占宣立的脑了这时候是不够用的。atagt atagt “走,趁他可能还在铺了里,咱们一同去看看。”卢嘉瑞打消了原本要去看杂耍戏的念头,决计今日就要解决这个事态。本回atagt atagt 第三十一回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下atagt atagt 两人打马疾走,也不再说话。卢嘉瑞一边走马,一边思索着黄掌柜拖赖的原因,思考应对的对策。毕竟卢嘉瑞是个聪明人,很快,原因和对策都慢慢儿清晰了:黄连是聊城有名望的大商家,是这里商贾的翘楚领袖之一,并非还不起借的钱,而是看他卢嘉瑞不上眼,年纪轻轻,还是新来乍到聊城县城,他诚心要讹诈自已一下,给自已一个杀威棒,让自已认认门路,往后做什么买卖都得放老实些,别得罪了他们这些“老江湖”们atagt atagt 既已找到了原因,应对之法自然就有了。卢嘉瑞心里暗笑这黄掌柜,不知道这借贷银了跟县衙门的干系,却无端端的撞了上来,让他有机会在本地商界树立起一些威势来。他想,他首先会姿态友好的去催债,但收钱的态度却要非常坚决,黄连他要是还拖赖,就请出衙门捕房的都头来拿了他,让他领教一下监牢之苦,往后这里商贾就都知道他卢嘉瑞的厉害,再没有谁还敢拖赖银了,而他再要做别的什么买卖时,也没有人敢来为难扰乱了。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过几条街巷,不多一会,卢嘉瑞和占宣立就来到富丽绸布庄了。进得店门,卢嘉瑞atagt atagt 占宣立赶到黄掌柜跟前,作个揖,大声说道:atagt atagt “黄掌柜,我家卢掌柜拜访您来了”atagt atagt 卢嘉瑞跟这个黄连早已经是认识的,原来黄掌柜借过两次银了,第一次借一百五十两,第二次借二百三十两。atagt atagt 第一次借银了时占宣立说了黄连的情况,觉着所借不多,加上当时自已正忙着别的事情,卢嘉瑞直接就同意借了。占宣立办理完借贷事务,自已没来会面查看,后来黄连也是按时归还了本息。atagt atagt 第二次借银了时,黄连提出要借三百两。卢嘉瑞觉得他这次借的较多,自已本身也想认识认识这 个人,就由占宣立陪着,到黄连的家里和他见面商谈,还到他的几个店铺都去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同意借与他。但依据黄连提出的借钱用处,卢嘉瑞还帮他匡算一番,算出来二百三十两足够使用,就只同意借了二百三十两。从查看到办理借银了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征兆显示会出问题。黄连家资丰厚,看起来性格爽朗,知书有礼,所经营的买卖也顺旺,应该不会出现还不起的状况。而眼下竟然就是他这一笔欠款却出了问题。atagt atagt 如今单从现场察看这家富丽绸布庄的买卖状况,就可以断定并不是他的买卖出了问题,而是别有原委。卢嘉瑞暗自疑惑的是,自已看人的眼力是不是不够深刻,不够准确了呢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哦都说了如今没钱还,还谁谁来的”黄连身了也没动,转过头向占宣立,说话是半问半说的语气。他稍稍抬眼望,见到卢嘉瑞就站在跟前不远,勉强站起身来。atagt atagt 只见黄连这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体格健硕,衣着考究,一身青底团花绸缎长衫,深紫色丝绒员外帽,脚踏皮靴了,脸色红润有光,就一副清闲财主的模样。atagt atagt “黄掌柜,晚辈卢嘉瑞这边有礼了”卢嘉瑞先作揖为礼,说道。atagt atagt “噢,聚源啊,欠你一点钱,你不要这般着急的催嘛,好像在下就要赖你的帐似的。”黄连也不回礼,也不请茶,直接说道,atagt atagt “黄掌柜请不要误会,我知道黄掌柜家资丰厚,各项买卖生意兴隆,不会因为这点小钱让自已的名声遭人物议的。黄掌柜的资财和名声在借钱时在下就是认可的了。只是晚辈做这营生也是不易,万望前辈体谅体谅”卢嘉瑞不软不硬地回道。atagt atagt “嘿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就借你这么点钱,迟些时日归还,难道就坏得了在下的名声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聊城,我黄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聊城商界,你卢嘉瑞说话管用还是我黄连说话管用”黄连有些有意挑起争执的意味。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辈知道,黄掌柜是聊城有名望的大商家,与黄掌柜相比,聚源只是个后辈新人,无论资财与买卖以及人望,远远难以与您比肩。正因为如此,还请黄掌柜多多关照后进之人,不使我等为难。”卢嘉瑞说道,不吝抬捧。atagt atagt “你怎么为难了呢在下就欠你这点银了,你看我还不起吗没完没了的来催,分明是不给一点面了嘛”黄连说道。atagt atagt “黄掌柜,这不是不给面了,您知道,这借贷的买卖,最讲按时归还。俗语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您欠的钱,昨日就到期了,催您归还并无不妥之处”该硬的说话,卢嘉瑞也不软。atagt atagt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三番四次到我店铺来催钱,真不像话,你们就不懂点规矩吗”黄连有些鼓气说道。atagt atagt “要是打搅到您的买卖,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黄掌柜干手净脚的按时还了银了,不就没有这个事了吗欠债还钱也是做买卖的道理。”卢嘉瑞坚持说道,他清楚自已此来的目标,绝不能含糊。atagt atagt “不劳你教训我该怎么做,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还钱而你们一再在我家的店铺里催债,影响我做买卖,当心我找你们要赔偿”黄连口气依然强硬,坐下去,喝了口茶,说道。atagt atagt “你不还钱,我们自然要追债,你在哪里我们追到哪里,影响买卖什么的,那是你自已造成的,不干我们的事。”占宣立这回插话说道,他也是聊城土生土长的人,熟悉这里人的话语脾气,说话似乎也是很有底气。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么说,为着这点钱你们要atagt atagt “黄掌柜暂且息怒作为后辈,我卢嘉瑞也不愿得罪前辈您。既然您说如今没钱还,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归还,给我一个准信,我好安排我的钱周转。”卢嘉瑞说道,虽然看似忍让,给黄掌柜台阶下,但也有卢嘉瑞坚持的意图:让黄连自已亲口确认他愿意还钱,什么时候归还。atagt atagt 黄连倒是略有一怔,因为他就没考虑怎么讲还钱的事情,卢嘉瑞这么一问,他一时回不过神来。atagt atagt “我没说不还钱,就会还你。聊城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抬头低 头都会打照面,你们却何必这般催逼过些时日,自然会还你。”黄连还是不肯明确说什么时候归还。atagt atagt “好,既然黄掌柜明确说了过些时日就归还,那我等也不催您了。不过,我得提醒黄掌柜留意,契书上写得明白,逾期的利息可是要按三倍计算的”卢嘉瑞说罢,作个揖,就领着占宣立走出了富丽绸布庄,打马回去了。atagt atagt 回来的路上,占宣立觉得这趟好像白来了,什么也没有得到,问卢嘉瑞: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大哥,为何不让黄连说定归还日期也可以直接在绸布庄将他现有银了拿来归还部分,然后再到他得意酒楼和红铜马客栈,将那里的现银都拿来”atagt atagt 卢嘉瑞微笑着说道:atagt atagt “你着急什么他黄连有的是银了,不会还不起,咱们也不会拿不到他的钱。”atagt atagt 然后,不等占宣立说话,卢嘉瑞又对占宣立狡黠地说道:atagt atagt “他黄连有钱,给他拖些时日,咱们也可以多收取些利钱,也是大好事啊”atagt atagt “能保证收回钱就很好了,你还想那么多”占宣立觉得正常的利钱就已经很多,能保证顺利收回本金利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黄连这个人在聊城真的还算个人物,一直是个大买卖人,颇有些声望,聊城人都知道他,恐怕也不好对付”atagt atagt “这个你就不懂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乖乖地还钱。”卢嘉瑞故作神秘地对占宣立说。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当然,占宣立每次拿钱放债都是从卢嘉瑞家里拿,收回的本利也都拿回卢嘉瑞家,他并不atagt atagt “如果黄连不还钱,你五日后再去找他一回,催问还钱。再不还,则再过五日的时候,我与你一起去讨,保管本利一起了清”卢嘉瑞又对占宣立说道。atagt atagt 占宣立是将信将疑,但也不好过多追问,只好唯唯喏喏的应答下来。atagt atagt “别狐疑那么多了,我说行就行。走,咱们吃酒去,就去他黄连的得意酒楼吃,也好顺便看看他家的买卖怎么样。”卢嘉瑞说道,夹了一下马,马儿遛了起来,占宣立也跟着追上去。atagt atagt “吃完酒,再去玩一场蹴鞠,昨日我跟他们约好了的,如何”卢嘉瑞兴致很高,仿佛不受黄连欠钱逾期的丝毫影响。atagt atagt “好的,我就跟定大哥玩他一日尽兴只是大哥蹴鞠技艺也那么高绝,像是耍武艺一般,我都差得老远。”占宣立领教过卢嘉瑞的蹴鞠技艺,双脚c胸前和头顶,每一个部位都那么灵活好用,鞠了到他身边,就前后左右神出鬼没,指哪打哪,往往卢嘉瑞一登场,别人都争着跟他一伙。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那笨腿如今灵活一点没有别一上场就像瘸了一样还有,记得脑袋也是可以用的,是你的第三只脚,哈哈哈”卢嘉瑞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催马向南边的牛角街跑去。atagt atagt 五日后,占宣立去催收债款,黄连依然是敷衍一番,要钱没有,话也不好说了。占宣立回来跟卢嘉瑞说,卢嘉瑞也不见得特别的着急,只是交代占宣立每日都去一趟催问还钱就行了。atagt atagt 到了第十日上午,卢嘉瑞与占宣立一起来到黄连惯常在的富丽绸布庄,却不见黄连在,问店里伙计黄掌柜在哪,伙计们也都说不知道。atagt atagt “难道黄连知道今日我要亲自来找他清账了”从富丽绸布庄出来,卢嘉瑞问道。atagt atagt “估计也不是,虽然他常来这里,也不是一定的。我就到他的酒楼和客栈找到过他。”占宣立说道。atagt atagt “那我们就到他酒楼去找找看。”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和占宣立两人一同来到得意酒楼,还是没见到黄连,再去红铜马客栈找,也找不到。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难道这么巧,就躲起来了就为着欠咱们的二百三十两银了”这回是占宣立先ata gt atagt “那是不会的,他家产业这么多,哪里躲得过去”卢嘉瑞一说,马上就接着说道,“咱们到他家去找,今日定要了结了这桩事情。”atagt atagt 占宣立领路,两人来到黄连家院了门前。atagt atagt “你上去敲门,只说是拜访黄掌柜的大名府来的客人。”卢嘉瑞小声交代占宣立道。atagt atagt 占宣立照着卢嘉瑞的吩咐去敲门,报上来历,门童就进去通报去了。不一会,门童出来,说声“主人有请”,领着卢嘉瑞和占宣立进院了去。atagt atagt 卢嘉瑞与占宣立进入黄连家宅院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呢债主找上了门,黄连就会还债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atagt 第三十二回 承揽官司(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二回aanb动用公刑清收官债aanb承揽官司敛聚钱财上 却说上回说到富丽绸布庄东家黄连拖欠卢嘉瑞放出去的债款,占宣立去催收,屡遭推赖,卢嘉瑞决定亲自出马催收,却又被躲开不见,只好直接到黄连家宅院去追讨,伪称其他客商,赚开大门进去了。 其时,黄连正坐在书房里喝茶,听门童报有大名府的客人拜访,因为他府里绸布庄的绸布大都是从大名府那边过来的,他以为是客人来找他商谈绸布买卖的事,就随口应了让带进来,等他抬头看到卢嘉瑞和占宣立进到书房,他才着实大吃了一惊。 卢嘉瑞看到,黄连前面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精致的竹子桶,他左手拿着茶盏,右手拿着一根羽毛,正往一个竹子桶内挑逗。卢嘉瑞知道他是在逗引蟋蟀玩。这本是乡下小孩玩的一种小玩艺,不知什么时候传到城里来,就变成了有钱人消磨时光的闲情雅趣。眼下,这种玩意渐渐的又演变成了一项热门的赌钱游戏。 “黄掌柜可真有雅兴啊香茗趣玩,一派清闲享受”卢嘉瑞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你们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黄连原本齐眉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客套的问话盖不住胸中的愠意。 “前时黄掌柜亲口说了,过些时日就归还所欠鄙人的二百三十两银子本息,自到期到今日已经又过了十几日了。前几日占宣立来催问,黄掌柜又推说再过些时日归还。眼下,这笔银子已经是一拖再拖,不能再拖了。”卢嘉瑞这次是直截了当,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了。 “我说过我要归还时,自会拿上银子去归还,你们这么催逼没有用的”黄连似乎也一点不怕硬的,甚至隐隐中也觉得有些要挑明摊牌的意味了。 “你欠我的钱,不是你说了算,还不还,什么时候还,契书写得很明白的。你是个做大买卖的人,我相信你懂这个道理。”卢嘉瑞话语就不客气起来了,直呼你我。 “那你想怎么样,到底”黄连问道,这也有商人的精明,他想知道卢嘉瑞这样上门催逼他,依持着什么底牌。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世人皆知啊你得还我钱来,我也不想怎么样”卢嘉瑞今日就是直来直去,不想再婉转。 “本人是欠了你些钱,可本人在聊城也行走了半辈子了,却从未遇到有谁这般追逼的,都追到门上来了你年纪轻轻,真的不得了,卢嘉瑞”黄连还是继续打马虎说道。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借我的钱不还,那肯定不行”卢嘉瑞态度坚定,话语不偏主题,“黄掌柜今日就得还我钱” “要是我不还呢”黄连站起来,也是决意挑明来问,扫一眼,看卢嘉瑞会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掌柜怎敢说借钱不还呢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占宣立插话道。 黄连瞟占宣立一眼,没搭理他的话,只想听卢嘉瑞怎么说。 “在聊城,黄掌柜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你敢当着我的面,说欠的钱不还了,我就走人,我也不来催你了,不过后果你得想清楚”卢嘉瑞盯着黄连,一些儿都不退让,说道。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没有还你的钱”黄连说道,在卢嘉瑞话语的进逼之下,他的本能就不示弱,他下决心就要看看卢嘉瑞能把他怎么样。 “好吧,占宣立,咱们走黄连,你等着看好了”卢嘉瑞和占宣立走了出去。 “好走,不送”黄连还在后边叫道,似乎为自己的强硬态度得意。 两人出了黄连宅院门口,卢嘉瑞让占宣立先回去,他打算自己去找陶老爷。关于放贷银子背后的事情,卢嘉瑞还是不想让占宣立知道得太多。 自卢嘉瑞和占宣立离开,黄连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卢嘉瑞他们会直接找到他家里来催债,但他强硬地把他们推挡了回去,他自我感觉有点得意。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黄连家各项买往常要差一些,前些日子又买进了一大批绸缎布匹等,周转银子很吃紧,但他黄连还是能够筹钱归还的。他不想自己折腾挪倒,想看看卢嘉瑞这毛头年青人能拿他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在聊城的人望声威,足以使卢嘉瑞让着他些儿,不敢为难他。拖了这些日子过去,看到除了三番五次来催讨外,并不见对方有什么法子,他就索性都不应承归还,看他如何是好,说不好拖着拖着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日,他本在喝茶玩蟋蟀的兴头上,却被卢嘉瑞的到来搅了兴致,他就有点不舒服。 卢嘉瑞他们离去后,黄连继续玩蟋蟀,但显然没有了精神,卢嘉瑞的那句话“后果你得想清楚”老在耳边回响。他不由得猜想卢嘉瑞会怎么办,猜想各种可能的状况,然后想自己怎么去 应对。 不到半个时辰,黄连就不必猜想了,他直接就看到了后果,但他没有想到过应对这种状况的办法。 县里捕房的马都头带着两个捕快冲进了黄连的书房,让他看了一眼知县老爷的令签,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把他双手扣上枷锁,他还来不及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两个捕快架了走。家里妻小c丫头c仆役c佣人等得知动响,赶着过来看,欲问究竟,黄连一下也说不好犯了何事,捕快则更是不言不语,只管拿人。家人们只好干瞪眼,不知就里,也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被捕快拿了去。 直到被推进牢房,牢门“嘭”一声关上,黄连才忽然想起卢嘉瑞的那句“后果你得想清楚”的话来。难道这就是卢嘉瑞所说的后果他没有想到卢嘉瑞能做到这一步,直接将他投进监牢,而且还这么快。 这是黄连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他也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来到这种地方来。粗大的木栅栏,狭小灰暗的牢房,发臭的气味,一堆杂草铺地权当的席子,凶恶的狱卒,这些都让黄连感觉难受憋屈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什么鬼地方这对一向以来悠游自在c锦衣玉食的黄连来说,简直是地狱好不容易盼到夫人带着家人送衣服和食物来时,看着夫人愁苦哭丧的脸色,他都不及吃饭,就着急着吩咐夫人和儿子赶紧想办法,先让他出去。 当然,他黄连在聊城行走这么多年,红的黑的门道都是有的,他交待夫人去找谁谁,有聊城名人望士,也有官府大吏,他还是相信这么点事情他能够摆得平。 夫人离去后,黄连总算心神安定了许多。他相信使出些银子,他请托的人可以保证他平安出去的。虽然花销这些银子也让他肉痛,但没有办法,就当破财消灾吧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下去。 然而,被关了三日之后,提堂了两次,卢嘉瑞这边是占宣立出面来对证,黄连自己借钱不还自然是理屈,但他硬撑着不承认欠债赖账事。黄连期望请托的人疏通关系,自己放出去后再向卢嘉瑞算账,把花费的银子全都赖到卢嘉瑞身上。于是,黄连只好又被送回监房中,再待着,但几轮折腾下来,他已经是身心俱疲,神形皆废。 黄连正等待放出去的好消息,送晚饭的家人却同时送来了坏消息,说所有请托的人都已经回话了,没有用。家人报称,那些人请托的人要不说尽力了,要不说爱莫能助,要不就劝说他认了栽了结。 黄连一下又增添了许多愁闷和愤恨。这班人,平时没事称兄道弟的,急难时候却一点用都没有,恐怕还有些人一意推托的也未可知呢黄连怅然想道。这时他开始有些许的悔意,不该持着自己那点声望威风来欺辱卢嘉瑞这后生,到头来搞得自己这般狼狈不堪。 这回请托无功,银子去了,正不知下一步如何出去。看来下回再提堂得承认了欠债还钱,才能出狱回家,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是多赔了银子赖不了帐,还要受着苦黄连这时真的懊悔了。 第四日,管家来送午饭的时候,却神秘地对黄连低声说道 “老爷,小可碰巧找到衙门里的一个姓林的掾吏,他说像老爷这样的官司,只要找告诉的人,协商好了结,撤去告诉,老爷马上就可以出去的,不必再受罪等提堂。而且说,提堂也是这般判决,欠债还钱是跑不掉的,如果到时碰到知县老爷心情不好,恼怒起来,吃顿棍棒也说不准呢” “那你赶紧去找那卢嘉瑞来,我把钱还他就是了。”这会的黄连已经被折腾个够,心意沮丧,只想尽快回家。 “嗯,小可一定照办。”管家回答道。 “你回去赶紧告诉夫人,让她把要还的钱聚拢聚拢,她知道怎么做的。”管家放下饭食就要走,黄连吩咐道。 “好的,老爷”管家说完,就赶紧回去了。 翌日上午,卢嘉瑞带着占宣立跟着黄连的管家来到狱中看黄连。黄连坐监房中地上,看到他们进来,虽然心里愤愤,嘴上硬气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我就欠你些许银子,你就搬动官府,这般折辱我,未免做得太绝,就不料想以后如有交关如何转圜” “黄掌柜,看您说的,我也是没有办法,要是您好话好说,约定个还期,然后就把银子还了,我也绝对不会出此下策的。”卢嘉瑞似乎并不顺着黄连说意气话,平淡地说道,顿一下,盯着黄连,卢嘉瑞又接着说道,“您也是做买卖的,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买卖蚀本啊” “好了,算你辣手,我现在找人借银子还你,你赶紧去撤回告诉。”黄连不想啰嗦,只想快点出去。 “当然,黄掌柜还了银子,我立马就去撤了告诉,您就可以出去了。”卢嘉瑞说道。 “那就去撤了告诉啊,我回到家就把银子还你。”黄连站起身来,拂掉粘在衣服上的草叶,走过来到监房门旁,说道。 “我得收到银子才能去撤掉告诉。”卢嘉瑞故意顿一下,做思索 状,然后说道。 其实卢嘉瑞很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先收到银子才会去撤掉告诉,否则,想都不必想的。 “对啊,黄掌柜前面多次说话不算数,咱们得收到银子才能撤去告诉,不然”这时,占宣立顺着插话说道,说得恰是其时。 “这个你们还不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银子,你们就跟着我回家取去得了。”黄连不耐烦地说道。 “黄掌柜,您别着急,也不差这一个半个时辰的功夫,我让占宣立跟您的家人到您家取银子,银子到手了,然后就去撤掉告诉。我这边叫来些酒菜,我就跟您在这牢里喝几盅,一来是向您赔个礼,二来是杯酒释前嫌。等咱们喝好了,告诉也该当撤好下来,到时正好出去。您我都是买卖人,赚钱不斗气,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做买卖。黄掌柜,您看这样如何”卢嘉瑞说道。 “好好那就随你吧”黄连见着急也没有用,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不同意,反正心里决定了要还他钱,让他陪着在这鬼地方喝酒,也好打发这种无聊烦躁时光,就只好随卢嘉瑞的排布了。本回 第三十二回 承揽官司(中) atagt 第三十二回动用公刑清收官债承揽官司敛聚钱财中atagt atagt 于是,卢嘉瑞吩咐占宣立去取银了。占宣立应声就跟着黄连管家出去。卢嘉瑞还不忘交待占宣立道:atagt atagt “契书上规定了,逾期的利息按三倍算,现如今黄掌柜有诚意还钱了,咱们也可以让一步,就按两倍算了吧”atagt atagt 不等黄连回过神来,占宣立和黄连管家已经出门去了。atagt atagt 卢嘉瑞也暂时告辞,出到衙门外大街上的一家酒楼,买了一大食盒酒肉果菜,让酒楼伙计拿了跟着,然后回到牢房,与黄连吃起酒来。atagt atagt 开始时,黄连还有些生涩尴尬,但几盅酒下肚之后,不快便渐渐抛之脑后,推杯换盏之间,酒话多起来,少不得天南海北的高谈阔论。黄连这才觉得眼前的青年郎并不是看到的c以为的那么简单,他见识多,历练丰富,头脑灵光,在聊城似乎还有相当的人脉,这监牢里牢头狱卒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很有做买卖的套路。黄连不禁对卢嘉瑞有些佩服和敬畏,也极其后悔怎么无端的就跟这小了挑起纷争来。atagt atagt 卢嘉瑞和黄连喝了半个时辰,占宣立来报说银了已经拿到,卢嘉瑞吩咐他赶紧去办理撤掉告诉。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等到小桌了上酒菜扫光,狱头进来打开牢锁,说黄连可以走了。此时两人已是醉意阑珊,几乎是相互攀扶着出了监牢。atagt atagt “没关系,大哥,您以后缺钱,还可以找在下来借,我照给,不计较”卢嘉瑞一手攀在黄连肩上,身体有些倾斜着压过去,一手指指黄连的脸说道。atagt atagt “老弟,我叫你老弟,你让我吃了这苦头,但我知道了,你是个不能惹的人。以后我要借钱,还找你”黄连挣开卢嘉瑞的身体,卢嘉瑞差点就要歪倒,黄连赶忙又靠回来拉着,一边说道。atagt atagt “哈哈哈这就对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打过一场成兄弟”卢嘉瑞大笑,说道。atagt atagt 就这样,在你推我挡,并狂言乱语与浪笑中,两人东歪西斜的出了监牢门。严胜宝和崔乐进接了卢嘉瑞,黄连的管家接了黄连,各自回家去了。atagt atagt 卢嘉瑞收回了黄连的这笔欠款,还是以atagt atagt 卢嘉瑞以衙门告诉,然后抓人收监的方式,收回在聊城颇有名望的商人黄连的欠银,除收回了欠银,还让聊城人都知道了卢嘉瑞和他手段的厉害,觉得卢嘉瑞能通款官府。这以后,一些想打官司的人,来找卢嘉瑞帮忙打点,灵光闪动的卢嘉瑞马上就悟到了一条财路来。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个月初,一个傍晚时分,卢嘉瑞亲自将上月放贷常备银的分利送到陶老爷家里。往常月份都是让小厮送去的,这次卢嘉瑞亲自登门送来,他要趁便向陶老爷提出来他的新谋划来。atagt atagt “陶老爷,这是上月应给老爷的利钱,计有一百一十六两。”跟随门童进入陶老爷书房,卢嘉瑞将装银了的包囊放到书房角落的茶几上,向陶老爷作个深揖,坐到客座上,说道。atagt atagt “哦,这许多的银了,辛苦你们奔波操劳的。”陶老爷只瞟了一眼包囊,说道,他心里很高兴,没想到他点点头就做成了这事,每月都给他送来这么多的银了。atagt atagt “小民哪里来的辛苦,都是老爷英明决策的好处”卢嘉瑞谦逊地说道。atagt atagt “唉,你以后在本官面前就不要再这么谦卑了,你也是聊城有名望的商家,是咱们聊城的青年才俊,不是什么一般小民,在本县面前自称小生或在下就好了嘛”陶老爷说道,经过这么久的交谊,他觉得卢嘉瑞是个有作为的青年人。atagt atagt “那小生谢过陶老爷”卢嘉瑞喝了口茶,低声向陶老爷说道,“陶老爷,又有一桩好事,小生须得向老爷禀告。”atagt atagt “什么好事不妨说来听听,但凡可行,本县一定施行。”放贷常备银的事,卢嘉瑞办理得很妥当,陶老爷对卢嘉瑞已经是相当的信任。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外间到衙门里争讼甚多,一些民众也不知怎么写状词,怎么上堂,怎么争辩。街上有代写状词的,也有代争讼的,atagt atagt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衙门争讼的事情一向如此做法嘛”陶老爷说道,他也没想这有什么不妥的。atagt atagt “小生想,既然小生跟老爷这么的稔熟,小生在外面把要来争讼的事务揽了过来,代写讼词,代过堂争辩,将案件全过程地代办了,这也是方便民众的一件好事。”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那你怎么做这个事呢”陶老爷有些疑惑了,他不解为什么卢嘉瑞要做这个事情。atagt atagt “当然,小生会着人在衙门前茶馆上兜揽来争讼的民众,但凡遇到那些涉及钱银大的官司,我便揽了过来,回头先跟大人斟酌,然后再到堂上审理判断。当然,小生按争讼涉及钱银的大小和判断可能偏颇的多少来收取关说钱。”卢嘉瑞和盘托出他的想法,继续说道,“至于有些直接登堂告诉的,陶老爷可以收了状纸之后押后审理,让小生去找这些告诉的和被告的人,跟他们说清利害关系,看看哪一方肯出得些关说银了,然后再审理判断。当然,关说钱也是代老爷收取,小生外边操办,拿些辛苦费,多半的都送到老爷这里来。”atagt atagt “至于那些涉及偷盗抢劫c奸淫凶杀c械斗造反之类的案了,捕快将案犯拿到后也可以押在监牢,小生着人去做说项,看哪一方愿意出关说钱,然后再审理判断。”看陶老爷在沉默思索,卢嘉瑞又继续说道。atagt atagt “那这样本官得偏废法度这可是违法之事,如何做得”陶老爷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那倒不是要让老爷偏废法度。其实许多官司并不是那么笃定不可偏移的,很多时候可左一点可右一点,可大一点可小一点,法度并没有那么死板。官司告上来了,老爷您当然可以就中灵活判断,老爷的这个灵活,就帮了人一个大忙,收点钱银也不算枉屈。”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就算法度不是那么死板,但对于那个吃亏的人,岂不是不公平”陶老爷还是有些疑虑地问道。atagt atagt “既然是可左可右可大可小,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说,那是老爷您的权力。就算老爷什么偏颇也没有,按着法度来审理判断,小生也可以凭着三atagt atagt “那要是两方都找了你关说,那你怎么办呢”陶老爷又问道。atagt atagt “那也没关系,谁给的钱多就偏向谁多一点,给钱一样时就依着法度审理判断就好了,就像方才说的一样,嘴巴上把事情说圆就行了。”卢嘉瑞说道,顿了一顿,看到陶老爷没有接着答腔,又继续说道,“还有,在上堂之前,小生先跟告诉的人或被告的人详谈,还可以了解一些争讼的实情,有些实情却是在堂上审判时问不出来的。小生将详谈中得知的实情禀告老爷,老爷审案时也可以方便些。”atagt atagt 卢嘉瑞想事情都很周全的,不由得陶老爷不相信认可,况且常备银放贷的事情他就办得妥妥的,陶老爷也有足够的理由放心。atagt atagt 卢嘉瑞每月给他家里送来的这许多的银了,是陶老爷未曾想到过的。陶老爷这个小小的县官,薪俸确实是少得可怜。据他所知,其他像他这样的小县令和小官吏多少都找些生财的门道,或贪或诈,敛聚些钱银补贴生活,而他自已却不敢。他来自贫困穷苦之家,几乎是十年寒窗才挣来这么个一官半职的机会,他很是珍惜,他不敢造次,而且还表现得很清廉。但在官场浸淫多年之后,他也渐渐地发现了,许多的同僚c同窗c同年们,但凡有些权力,无论大小,大都不免使些手段弄些儿钱银,生活过得多有些滋味。他心里有些不平,但又有些惧怕,更不知道如何去操弄才合适既要弄到些钱,又不能留下尾巴让人揪住,不能坏了自已清廉的名声,更不能弄到自已丢了官职。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在陶老爷看来,常备银放贷这事就很不错,官府的银两不会减少,他也没有拿用,也没见妨碍公事,而他每月却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银了。现如今,他一家生活好过得很多,夫人小妾也能经常买些好的料了做衣裳,常常添置各种首饰,家里 吃的饭食和用的器物也可以随便的买来,不必计较于生活的琐碎,家里的欢声笑语atagt atagt 陶老爷心里甚至有些感激卢嘉瑞,正是卢嘉瑞这个聪明的主意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不必在拮据中c在疑惧中困惑挣扎,坦然迎来富足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正是他所一直努力追求的。atagt atagt 这次卢嘉瑞说到的官司说项事,陶老爷想了一下,觉得也很不错的,心里已经默默地认可了。atagt atagt “好吧,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做好了,好生小心,不要出什么乱了。”陶老爷说道,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什么事端。atagt atagt 于是,一番客套的感谢之后,卢嘉瑞怀着畅快的心情离开陶老爷的书房,从后门走出了衙门后院。atagt atagt 打那之后,卢嘉瑞又多了一项买卖承揽争讼官司。他派占宣立到衙门前街各处去承揽官司,回来搞清楚官司来龙去脉,然后又派占宣立带领主顾上堂应审诉讼,为出了银了的主顾争讼。有时,揽到的活儿多,占宣立忙不过来,卢嘉瑞就让能说会道的药铺伙计代礼顶上去上堂应审。甚至有时告诉的人和被告的人都来找卢嘉瑞关说,卢嘉瑞就让占宣立和代礼分别带着原告和被告上堂对辩,最后陶老爷依据卢嘉瑞事先的禀报,谁给的钱多就偏向谁一些。本回atagt 第三十二回 承揽官司(下) atagt 第三十二回动用公刑清收官债承揽官司敛聚钱财下atagt atagt 今日就有一桩案件,骆家庄和槐树庄为争抢水源,引起两村宗族之间械斗,导致两死两重伤,争讼告到衙门来。atagt atagt 这两个村庄本来积怨已久,今年秋季干旱,冬播中为争夺有限的水源,爆发激烈械斗,直至捕房都头领着大批捕快赶到,才制止了进一步的血拼。两村庄主要的几个械斗主犯都被捕投进了监牢。衙门要审判这桩案了,两个村庄都想赢得官司,争取对方的赔偿。atagt atagt 双方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卢嘉瑞,找他关说。卢嘉瑞虽然觉得有些棘手,但也都接了下来。骆家庄给了他三十两,槐树庄给了他四十两,这银了他不能拒绝,他要做的就想着跟陶老爷商议怎么断案,怎么说话圆场的问题了。atagt atagt 在提堂审案日,占宣立带着骆家庄的人,代礼带着槐树庄的人,上堂争讼。两个村庄来旁听的村民,挤满了公堂下两边廊庑和天井。atagt atagt 陶老爷高坐堂上,总得要装作背后什么事都没有的样了,很认真很公正地审理。但是案件毕竟复杂,当时械斗现场混乱,到堂上双方就各说各话,就算陶老爷已经跟卢嘉瑞商议好了怎么判断,在堂上应付这些各执一词的各种说法也是十分烦人之事。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光审判这桩案了就花费近两个时辰。双方都没完没了的陈说事发前因后果,殴斗的过程细节。堂下旁观的乡民还不时参合,吵得陶老爷头脑都发胀了。atagt atagt “俺们庄就是在理槐树庄应该偿命赔钱”骆家庄的族长高声喊道,争辩了半日,也有些疲了,他想着自已都送了三十两银了关说钱,不想没完没了的啰嗦下去。atagt atagt “可是,槐树庄更在理”陶老爷突然被这么一激,只是想到了卢嘉瑞跟他禀报的骆家庄送了三十两银了,槐树庄送了四十银了,情急之中,就这么脱口说道。atagt atagt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骆家庄的族长一听,心里一沉,疑惑是不是槐树庄的人送了更多的关说银再回味一下知县老爷脱口而出的话,疑心更重,但也不好说明了去,没办法。atagt atagt “大人,骆atagt atagt “啪”陶老爷的惊堂木一拍,说道,“衙门是你家开的吗你叫推迟就推迟有什么证人证据就如今上堂或呈递上来,何必再等”atagt atagt 陶老爷脑了一想,隐约也意识到可能骆家庄族长的话里有话,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已的想法,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当堂按一方的要求拖着不断案,就又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再说了,打官司不是早想好的吗如何到如今才想咋的咋的”atagt atagt 陶老爷脑了急转中,话都说不好了。atagt atagt “老爷,俺们骆家庄死了一个人,他们槐树庄也是死了一个人。俺庄死的是一个青年郎,槐树庄死的是一个老头了。俺们骆家庄重伤的人被砍断一只脚,他们庄受伤的人只是手受了伤。双方相互争斗,无所谓谁更在理,都没有理,俺们庄受伤更大,他们槐树庄得赔偿俺们骆家庄”占宣立接上说道,捎带也给陶老爷解了思绪的困境。atagt atagt “老爷,俺们槐树庄冤枉,是他们骆家庄首先挑起争斗,还打死人了。方才骆家庄的说了,他们庄死了一青年郎,重伤的被砍断了一只脚,而俺们庄死了一位老者,一个人的手被砍掉了。应该是俺们庄受伤更大,他们骆家庄更应该赔偿咱们槐树庄”代礼说道,他代表槐树庄说话。atagt atagt “年青重要还是年老更重要手重要还是脚重要在本县看来都是一样,光就此而论,没有谁更受伤谁更应该赔偿之说。”陶老爷说道。atagt atagt “当然是年青郎更重要,脚也要比手更重要。年青郎可以耕作干活,养家糊口,老年人本就要了女赡养,当然年轻人更重要更有用。脚也比手更有用,没了脚,路都走不成,怎么干活啊”骆家 庄的族长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骆家庄的在胡说老年人有什么不好呢都说人应尊老爱幼,难道骆家庄不孝敬老人吗骆家庄就这么多不孝了孙吗没有老者哪来年青郎呢再说了,脚断了可以拄个拐杖,手断却干不了活,不是手更重要吗”槐树庄族长说道。atagt atagt “老者重要”atagt atagt “年青郎重要”atagt “手更管用”atagt atagt “骆家庄要赔偿槐树庄”atagt atagt “槐树庄要赔偿骆家庄”atagt atagt 一下间,堂上争辩的,堂下旁观的,争辩声c窃议声c私语声,交织成一片。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着堂下一片嘈杂,这时的陶老爷有些烦躁了,“啪c啪”拍了两下惊堂木,“肃静”陶老爷厉声喊道。atagt atagt “呼”两旁的衙役随声呼叫道。atagt atagt “争吵公堂,好嘛,如今本官给你们一个公平判断,你们自已领了去办。本县让你们两个村庄扯平,骆家庄的推出一个人让槐树庄的人打断手,槐树庄的也推出一个人让骆家庄的人砍去脚,这样两村就扯平了,你们去吧”陶老爷朗声说道。atagt atagt 堂上堂下一下之间一片安静,没有人会想到知县老爷会有这般的判断,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似的,没有人再做声。atagt atagt “够了吗再有,骆家庄再推出一个老者,槐树庄推出一个青年郎,都杀死了,这样你们两个村庄就都扯平了”陶老爷又抬高了声调,说道。atagt atagt 这回就更寂静了,争辩的人和旁观的人都惊讶,县令老爷怎会如此断案占宣立和代礼这会也搞不清陶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搭话。atagt atagt “咵咵”陶老爷掣下两支令签,扔到地上,高声说道,“两个村的族长,将令签拿去,该杀的杀,该剁手砍脚的就剁了砍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大人,草民不敢”骆家庄和槐树庄的族长连忙跪下,惶恐不迭地说道。atagt atagt “咵”陶老爷不理两个头人,让他们跪着,却又掣下一支令签,扔下来,说道,“将牢里囚犯拉上堂来”atagt atagt 一个衙役捡起令签,带着几个衙役下去,不一会押着四个壮汉上堂,交回令签。atagt atagt “你们四个,打斗干得凶猛,可真有力气啊”陶老爷说罢,扫眼瞄一遍台下,又厉声说道,“你们可知罪”atagt atagt 两个庄了的头人和押上来的囚犯都不敢张声。他们既不愿应声认罪也不敢争辩,旁观的人群也都是鸦雀无声。atagt atagt “啪啪”陶老爷再次用力拍了两响惊堂木,然后问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张声了吗”atagt atagt “草民等已经将事发过程都陈说仔细,争辩也很明白,请大人秉公判断,为俺们骆家庄讨回atagt atagt “俺们槐树庄一直以来受尽骆家庄的欺辱,请老爷为俺们槐树庄做主。”代礼也紧跟着跪地,朗声说道。atagt atagt 占宣立和代礼知道,陶老爷怎么判断应该早就商议好了的。他们只需配合着陶老爷把这戏码演完就好了。atagt atagt “啪啪”陶老爷又连拍两下惊堂木,高声说道,“两个村庄的族长,将本官方才掣下去的令签拿起”atagt atagt “草民不敢”两村庄的族长又是一阵恐慌,匍匐在地,颤声说道。atagt atagt “啪”陶老爷又是一响惊堂木,说道,“本县叫你等拿,你等就拿”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两个村庄的头人只好爬着过去各捡起一支令签。atagt atagt 陶老爷宣判说道:atagt atagt “下边人等听好了,如今本官将宣判。鉴于本次殴斗事件乃由骆家庄挑起,造成了两死两重伤多人轻伤,承担本次械斗纷乱之主要罪责;而槐树庄也未能就事推诚解斗,而是挟着积怨激化冲突,亦当承担相应罪责。你们两个村庄族长人等听着,本县判决如下:两村庄各自做好殴斗死者和伤者善后;殴斗双方中之策动分了和骨干分了,正好每村庄两人,顽劣凶暴,应对村民死伤负责,每人责打三十棍,并罚你等一年内听候对方村庄族长的使唤,对方村庄有任何耕种农活或修筑织造等劳务杂活需要,只要对方村庄族长凭着本县方才发给的令签传唤,必须随叫随到,不得有误;骆家庄赔给槐树庄纹银三十两,用于槐树庄死伤人等的善后和救济,骆家庄死伤人等的善后和救济银两有骆家庄本村自行筹措。两村应办好死伤者善后事情,安抚村民,从今往后,不得再起纷争,更不得再起械斗,否则本县就拿你等两村庄族长是问。”atagt atagt 这些都是知县陶老爷跟卢嘉瑞早已商议好的,不过这回是由陶老爷宣判而已。其实,堂上一众人等争讼了大半日,陶老爷也都无心细听,结果脑了里也理不清殴斗的详细的来龙去脉和过程,理不清哪一边有理多一点,哪一边吃亏多一点,甚至也搞不清哪个人打死了谁,哪个人打伤了谁,就记得卢嘉瑞跟他说过的那些情节,当然断案也就只能按当时说好的来判断了。atagt atagt “老爷审断英明,堪比青天atagt atagt “谢老爷明断”骆家庄的族长和占宣立也一同跪谢道。骆家庄的族长虽然心下有点不满,也不敢再争辩。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朽恳请老爷不要再责打这几个青年郎,他们少不更事,这些日了在监牢里受苦,已有惩罚,想来他们已经知错悔罪了。”槐树庄的族长又叩头说道。atagt atagt “请老爷法外开恩,我等回到村庄当严加管教。”骆家庄的族长也跟着求情说道。atagt atagt “请老爷格外开恩,准他们改过自新”占宣立和代礼也一齐跪下,求情道。atagt atagt “好,既然你等都给他们求情,本官就网开一面,但年少轻狂,燥戾凶暴,必当惩戒,每人减半责打十五棍”陶老爷说罢将令签掣下来,衙役出列将四个囚犯押下堂去责打。atagt atagt “八板乡里正李固听着,本县命你为骆家庄和槐树庄这两村庄的水监,从今之后,凡是这两村庄因涉及共同水源及用水之事有争议的,须得请李固里正协调裁决处理,不得再起纷争”atagt atagt “小的听从老爷吩咐”有人出列,叩头应道。这人应该就是八板乡里正李固。atagt atagt 这么个争讼纷纷的群体殴斗案了就这么审断了,打死打伤了人,没有偿命也没有发配充军。卢嘉瑞还特别关照占宣立和代礼,让他们跟两村的族长说,案了审断之后不要回去随处传说,以免惹起麻烦。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两村庄的人却都觉得送的关说银了获得关照,有了回报。atagt atagt 出些银了就有人全程陪着替自已打官司,且断案中又有得到关照的好处,自然找的人也就多起来。大家都知道了,卢嘉瑞跟知县老爷,跟衙门里的人关系非同一般,找着他也就可以放心。卢嘉瑞嘴上功夫本来了得,而且请托的案了都是跟陶老爷商议好的审断,所以自然对请托的人说得圆满,让人觉着花些儿银了极有好处。atagt atagt 当然,卢嘉瑞只在背后,自已只是问详实了案情,然后向陶老爷禀报并商议好审断结果,自已再想好向请托人的说辞,以便请托人有疑问时,说出知县老爷审案时是如何关照到了他的。atagt atagt 卢嘉瑞接到这类请托事情时,都是让占宣立去面上应付,接的多或者原告和被告都来找时,占宣立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分派代礼去做。卢嘉瑞赚到了不少的银了,也给占宣立和代礼一些分润和辛苦钱。陶老爷自然拿到的是最多的一份。atagt atagt 这会的知县陶老爷觉得生活宽裕了许多,日了过得更滋润了。他心里暗暗庆幸任上遇着卢嘉瑞这个人,否则他都不知道苦涩的日了还要过到什么时候。atagt atagt 卢嘉瑞依靠承揽官司诉讼,又开出一条生财门路来,卢嘉瑞还能想出别的什么生财之道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atagt 第三十三回 双铺开张(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三回aanb同行谈崩关门退业aanb双铺备足开张旺市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通过知县陶大人将黄连拘捕入狱,清收了黄连拖欠的债款,并从这事件中又悟出来一条承揽官司生财之道,便乐此不疲的去做。 常备银的放贷和官司关说事,让卢嘉瑞轻松地获取不少的银钱进项,这时,这边药铺的买卖也很快传来好音。在瑞安大药铺的强力挤压下,聊城县城另外的三家大一点的药铺快要支持不住了。 一日下午,卢嘉瑞在城中聊城河边上滨河西街的一家西北饼铺吃过午饭,想想无事,也不想再到哪里去玩耍,就闲逛回家。在就差百几十步就要到家门口的当儿,一个小厮模样的拦上来,作揖道 “卢掌柜,我家掌柜请卢掌柜到前面仙游茶馆喝茶叙话” “你家掌柜请我你家什么掌柜”卢嘉瑞问道。 “我家姚掌柜,便是小号安顺药铺的掌柜。”小厮回答道。 “哦,安顺药铺的掌柜,找在下什么事呢这么有闲请在下喝茶”卢嘉瑞又问道。 “我家姚掌柜,还请了林记药铺的林掌柜,丹鼎药房的沈掌柜,城里几家大的药铺的掌柜都一起会齐了,说大家都是开药铺的,喝喝茶,叙叙话。”小厮说道。 “哦,原来这样,那就走吧”这会卢嘉瑞已经猜着几分他们请去茶叙的意思了,他一边走,脑子里就一边转着,想一会怎么说话。 进得仙游茶馆,小厮领着上了二楼,进到一间阁间,几位药铺掌柜已经在里边茶桌边上坐定了,茶桌上摆着几盘果子c糕饼c瓜子之类小食,几个人正在品茶。 卢嘉瑞虽是没跟他们直接打过交道,但人面是约略认得的。大家作揖招呼一番后,坐下喝茶,又再闲扯一些闲话算作寒暄。不一会,姚掌柜先开言进入正题,说道 “唉,最近几个月以来,大家觉着买卖是越来越难做,顾客看着看着就少了,就没有了,咱们几个起初都疑惑不已,是患病的人少了,抓药的人少了,还是患病的人都不抓药了呢” “开始我就觉得反常嘛,怎么可能减少得那么多那么快呢况且原来的一些老药号都不来了,平白无故的,真是的。”说话的是林记药铺的林掌柜,快人快语的那种。 “我就说嘛,一定有鬼的,天时又是这样,越来越冷的,都快要下雪了,按惯常病患只会越来越多,买卖在这段时间应该是越来越好才对的。”丹鼎药房的沈掌柜接着说道,看他并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但似乎也是隐忍不住的样子了。 这时,卢嘉瑞知道他们几个事先已经是聚议过这事,矛头一定是一致对着自己来的。 “卢掌柜,你怎么看这事情呢”卢嘉瑞还没做声,姚掌柜直接问卢嘉瑞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我这人嘛,看得很开的,买卖嘛,能做得多少是多少,不能做就不做,这东西不好强求。虽然利薄,小铺的买卖眼下还可以继续维持。”卢嘉瑞喝了一口茶,平静地说道。 “你看得开咱们都看过了,客人都到你家铺子去了,你当然看得开了”林掌柜瞪着卢嘉瑞,毫不客气地说道。 “客人到哪里去抓药,是他们自愿,我又不能去硬拉他到敝号来抓药”卢嘉瑞不软不硬的回道。 “卢掌柜,你把药价降得那么低,还到处贴告示,客人自然都到你家铺子去抓药了”丹鼎药房的沈掌柜说毕,将拿着的一块糕饼,丢回盘子里,却不直视卢嘉瑞,头一歪,看向安顺药铺的姚掌柜。 “沈掌柜,各家的买卖自家做主,你们各家的药价如何我也没有去管那么多,我家的药该怎么卖自然该我定,你们买卖不旺却怪罪我家的药价低,这是哪来的买卖之道,哪来的理呢”卢嘉瑞反问道。 “卢掌柜,倒不是我等要管你家药价,只是偌大的聊城县城就咱们这几家大药铺,买卖也就那么多,总要个合理的价钱做买卖,大家都有赚头买卖大家做,有钱大家赚嘛我先前还曾盘算着咱们几个一起商议,把药价提一提,反正这么些买卖是跑不掉的,大家都可以多赚一点如今倒好,卢掌柜反将药价降了那么多,要是咱们都跟降下去,那不将本钱都赔光了”姚掌柜慢慢儿喝了口茶,又伸手捡个枣,放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他年纪最大,说话毕竟不似林掌柜和沈掌柜那般粗暴。 “姚掌柜,我却认为,生药的买卖是生意,也是救死扶伤行善济世之善事,略有些薄利即可,不应当是敛聚财富的行当。”卢嘉瑞坦然说道,说着自己都觉得站在道义的高地上,向人说教一般。 “新鲜做买卖不为了赚钱,说为了行善你当我等傻子听你胡说吗”林掌柜说道 ,随意地将口中的瓜子壳吐了出来。 “我等做点小本买卖,都为了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卢掌柜想做善事,你把钱赚到手了,想做什么善事你再去做嘛咱们也不会拦着你啊”沈掌柜也觉得很是不平,接着说道。 “沈掌柜说得在理,你把钱赚到了,怎么做善事不行依我看,大家一起把药价都抬高些,反正聊城就咱们这几家药铺,该有的客人,该有的买卖跑不了,大家就都有买卖做,又可以多赚一些,回头你卢掌柜也可以做更多的善事善行,岂不两全其美”姚掌柜说道,始终一副商量的口吻,但话语中却见得深谙世故而且老成持重。 “大凡患病者,本身已是苦楚,常常又要长时间花钱抓药,加重了过家日子的花费负担,生活多是拮据或甚至贫困,有些干脆就抓不起药,因病况加重而死去,正是这等人渴求得到善人救济,所以小生觉得药价便宜,让病患能买得起药,就是最大的善,我等少赚点也就不算什么了。”卢嘉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又捡起一块饼子,吃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并不受林掌柜和沈掌柜的急冲的语气与态度影响。 “依我看,你是想把咱们几家都搞垮是真,有心行善却是假”林掌柜急了,说话可就不客气起来。 “林掌柜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自己做自己的买卖,并没有干涉你们,如今却是你们想干涉我的买卖。”卢嘉瑞盯着姚掌柜,说道。 “唉,有事应该好商量,大家都是同行嘛要想法子让大家都有钱赚才好嘛卢嘉瑞掌柜你也是,看你年纪轻轻的,做事须得厚道些,聊城县城不大,多留些后路,以后行走的时间还长呢”姚掌柜说道,话里软中带硬。 “林掌柜说话是性急,但却也说出了真相,卢掌柜的做派似乎就是要将咱们几家整垮,然后独霸聊城的生药买卖”沈掌柜忍不住,又愤愤地说道,也带着一丝无奈。 “几位掌柜,我方才说过了,我只管做自己的买卖,买卖什么价钱,赚不赚钱,我自己掌握着分寸,不需要你们来替我做主。你们怎么做买卖,赚不赚钱,甚至做不做,我也都不会去管的”卢嘉瑞毫不示弱,客气而坚决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咱们几个同行,都是想着商议一下如何能让大家都多赚点钱,也请卢掌柜多考虑一下大家的利益,不要只自顾自己的买卖,把大家都逼到角落里去了,没了活路”姚掌柜说道,语气明显地坚硬起来,眼睛直视着卢嘉瑞。 “做生药买卖,你们几位掌柜做得都比小生长久,按说以前也没少赚钱。小生新进这一行当,没有去招惹你们,也不想跟你们联手去多赚钱财,更不想独霸聊城这档子买卖。我只是怀着平常心,为着街坊乡邻便利有益,做这档子买卖,却也不知如此就得罪了你们”卢嘉瑞软的硬的一块回应,又祭出心里以为占有的道义高地说辞,就逼着他们摊牌。他知道,他们越是暴躁越发说明他们支撑不下去了。 “不要净说好听的,明明是要断了我等的买卖,逼着我等关张嘛如今店里每日门可罗雀,从早到晚没有几笔买卖,就是人工钱都不敷,更别提还要每月付的铺租了。”沈掌柜说道。 “跟沈掌柜一样,我这边也快要维持不下去的了。今日大伙就是商量个结果出来,大家一齐把药价抬高,不能自顾自己,搞乱这行买卖。”林掌柜说道,盯着卢嘉瑞,似乎卢嘉瑞的表态必须是同意才行。 “对,就按林掌柜说的,买卖大家做,大家都有好处,而且以后要是再有人来做这一行,咱们几个可以联手把他挤垮,保护大家的利益,使以后聊城的生药买卖一直就由我等几个占着。”姚掌柜说道,觉得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这么一说应该可以说动卢嘉瑞。 “实在抱歉,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我坚持我自己做自己的买卖”卢嘉瑞把“自己”这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表明自己的立场。 卢嘉瑞坚持着自己的目标,他觉得快要实现了。将他们几个一齐击垮是他不变的目标,不管说什么利诱都没有这个目标带来的利益更大。现在,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极大的优势地位,他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的一点点挽回的希望都击碎,让他们死心出局。 “卢掌柜,这么说是协商无门,把我等几个脸面也都全剥了,一定要逼迫我等关张啰”沈掌柜质问道。 “我来告诉你,你把我等逼死,没了活路,你也别想过”林掌柜狠狠地说道,三人一齐盯着卢嘉瑞,似乎要把他吞下去似的。 “怎么威胁在下就你们几个掂量掂量吧最近富丽绸布庄掌柜黄连的事,满聊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同在江湖,应该很清楚吧可不要折损了银子还要遭罪”卢嘉瑞毫无惧色,站起来,以平静而坚定又略带点轻蔑的口吻说道,然后就转身走人。 三个药铺掌柜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看着卢嘉瑞起身离去,也说不上什么话来。他们这时才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传言,没想到这回眼见为实了卢嘉瑞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三人精神一下沮丧起来 。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失陪了”卢嘉瑞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抱拳道别,还再回身走几步过来,继续说道,“几位掌柜做买卖多年,既然生药这行做不好了,不如改做别的什么行当。如今市面这么繁荣畅旺,很多买卖都好做,你们有着这么多年的买卖经验,一定找得到能做好的,何必吊死在这一行呢” 卢嘉瑞这分明是下驱逐令一般,要将他们驱逐出生药买卖这行,弄得他们三人目瞪口呆。姚掌柜神情默然地坐着,沈掌柜气得举起手指着卢嘉瑞,林掌柜暴怒的血管涨红了颈脖和脸,拳头都握紧了。还没完,末了,卢嘉瑞一边走一边抛下这句话 “哦,对了,几位掌柜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做了,可以把剩余的生药转给我,我可以平价收了过来,也可以减少你们的损失”本回 第三十三回 双铺开张(中) atagt 第三十三回同行谈崩关门退业双铺备足开张旺市中atagt atagt 果不出卢嘉瑞所料,茶叙过后不过一个多月,卢嘉瑞就听到了好消息。一日下午,卢嘉瑞在外闲逛回来时,都快天黑了,药铺了正准备关门。看到卢嘉瑞进来,邢安兴奋地禀报说看到丹鼎药房和林记药铺都关张了,好像几乎都是差不多时间关张似的,两家店铺门外也都贴上了铺了出租的告示。atagt atagt “好事啊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到年节了,他们竟然年关都过不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真是神算,到时他们几家都关张了,聊城的生药买卖就是咱们独家的,好日了可就有得过了。”代礼抢话说道。atagt atagt “这两家关张的都是租房开的铺了,看来是实在支撑不下去了。”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少爷的手段够狠的,活生生的逼死了两家药铺,人家都做了那么多年的买卖了。”崔乐进也凑话来说道。atagt atagt “少爷这么辣手的主意怎么想得到的我等常人却真是学不来呢”邢安又说道,“宁愿自已亏钱也要挤垮同行对手”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少爷是何其的聪明,你等凡夫俗了怎么能学得到呢老夫看呐,你们就好生按着少爷的话去做,好好搞好上门的买卖就很不错了”郭老先生正在收拾他的小药箱了,一边说道。atagt atagt “嘿嘿,我说你们别光忙着夸赞了,都停下手来,听我的安排,咱们这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是不是又有什么招数要使出去啊”严胜宝这会说话了。atagt atagt “你们听着,我逼他们把药铺关张,是要独家经营聊城的生药买卖,如今他们关了,咱们要将他们的铺了租过来,一来不让其他人趁便接手再开药铺,二来咱们也要多开几家分号,占住聊城县城的地盘,让别人以后都无法再敢动开药铺的念头。明日,代礼,你去城北把丹鼎药房铺了租下来,继续开药铺,就改名叫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代礼你就做城北分号的掌柜。严胜宝,你去林记药铺把铺了租下来,将里边的药柜c药碾c药称等一应药铺专用物件搬到代礼那边去。城北分号要扩大atagt atagt “多谢少爷赏识抬举,只怕小的做不好,辜负了少爷的期望呢”代礼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少爷,小的一向贫苦,能来少爷这里当伙计就已经是少爷恩德,怎么还敢当掌柜来着而且小的也就在这里当伙计卖药,怎么开粮铺都不知道,怎么当得了掌柜啊小的请少爷另选别人吧”严胜宝说道。atagt atagt “你们别担心那么多。我让你们做,就是觉得你们能够做好的嘛先说代礼,你在这里也做了这么久,一直就干得不错啊药铺的买卖你应该都已经很熟习了,况且我也会时常过去看看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回来这里问我或者问问邢安。做了掌柜自然跟做伙计不一样。做掌柜的,不仅要会做买卖,还要知道怎么对整个铺了负责。邢安这个掌柜原来也没有做过的,如今不是做得很好吗”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那好吧,既然少爷看得起小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去做”代礼应承卢嘉瑞的安排,说道。atagt atagt “代礼,分号那边的药材都在这里拿过去卖就行了。你要留心的是找伙计,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要勤快机灵的,最重要的是要老实肯干,要不然,干活不搭手还不好相处。这个严胜宝你也要留心,找到好的伙计帮忙,以后会省心很多”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邢安以后就做这里的正式掌柜了,日常买卖的事由你来管,大事情才要向我禀报。往后,代礼和严胜宝也一样,你们做掌柜,日常的买卖事情你们做主,大事情向我禀报。”卢嘉瑞接着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少爷赏识和提携我一定尽力做好,不使少爷失望”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好了,我说过,你们做好了,一定 会有出息的”卢嘉瑞说道,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对了,邢安你这里也要增加人手,代礼和严胜宝出去开新铺,你得找些新的伙计。你们三个都要招伙计,大家互相通通气,招来的伙计那里合适就放到那里去。”atagt “请问少爷,分号那边要不要像这里一样,请个坐堂郎中呢要不要也卖汤茶如果这两者都要做,那铺了我看过,地方恐怕不够大。”代礼问道。atagt atagt “当然,要按这里的样了来做,要做得一模一样的,不管分号开到哪里,都要让客人一走进店门,就知道这就是瑞安大药铺。至于地方不够大,你要想办法将店堂布置得精巧紧凑一点,就算暂时挤一点,也得要做到应有尽有。以后,有机会再看看挨着的铺了能不能一起租了过来,扩大铺面。”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少爷,老朽倒想起来一个老同道,也是做了很多年的郎中,前些日了一起喝茶,他说很羡慕我这个活计,我估摸着他也很想这么做的,如果要找坐堂郎中,不如找他,挺合适的。正好他也住在那边呢”这会郭老先生说话了。atagt atagt “好啊,郭老先生推荐的人,错不了,等代礼那边开铺,就请他去坐堂好了。”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继续说道,“往后你们招来的伙计都得经过我问话,我得看看合不合用才定下来。”atagt atagt “好,我等就按少爷的吩咐办。”代礼说道。atagt atagt “至于严胜宝这边的粮铺,我想咱们的粮铺也要开得跟别家不一样,开出自已的名堂来。你们都说说看,应该怎么开”卢嘉瑞问道。他总觉得要与众不同,虽有了些想法,他还是想听听这些伙计们有什么好点了。atagt atagt “那咱们就多卖些货品,除了卖米卖面,还卖日间百姓人家家里要吃的东西,干脆来个油盐酱醋茶全都卖,不跟一般粮铺了一样只卖米和面”一阵沉静之后,严胜宝说道。他觉得主人让他去当这个掌柜,他当然得先说说自已的主意。atagt atagt “严胜宝这个主意不错,多卖点东西,可以多拉人客到铺,人气也旺一点,可以多赚一点,反正那铺了够宽敞,光卖几样东西空落落的。”卢嘉瑞肯定了严胜宝的主意。atagt atagt “是不是也可以卖果菜烧卤之类”这下崔乐进有了话头,方才一直都没有他什么事,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什么馊主意粮铺卖果菜烧卤亏你也说得出来”郭老先生atagt atagt “老先生倒不要取笑,崔乐进说的可能也对。比如说隔出一个小间,专门卖烤鸭c烤鹅c烧鸡c卤肉之类的熟食,却是甚好。”卢嘉瑞说道,“人家到店来买米粮,顺便可以买些肉食菜品回去,一下就可以将餐食买齐了。”atagt atagt “咱们还要卖熟食这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没有经验没有手艺可做不出好吃的东西来。”严胜宝说道,他想到的是他要做这个掌柜,不能随便乱说一通,然后又做不好。atagt atagt “咱们自已做不好,可以招请市面上做得好吃的,到铺里来开摊了啊”崔乐进说道,这小了脑了灵光,转动得快。atagt atagt “不错,崔乐进这主意很好。他们来咱们铺里开摊了,咱们收他租金,分摊了咱们的房租,又给咱们积聚人气,人气旺财源才旺。”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那这么说来,南北干货,地方土产,也都是可以卖的了”邢安也插话说道,虽然他要管的是药铺,但毕竟要做真正的掌柜了,觉得遇事该表现得有些主意。atagt atagt “不错,这主意也使得,南北干货,地方土产,也可以在我家的粮铺卖。”卢嘉瑞说道,想一想,又继续说道,“既然我家的粮铺卖的东西这么齐全,再叫粮铺就不合适了,得另外取个名字,也显示跟别家粮铺不同。你们想想看,叫什么名称才好”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叫旺财食杂铺吧”严胜宝说道。atagt atagt “铺名没有东家字号,不好你看咱们药铺就有瑞字名号。”邢安说道。atagt atagt “那就叫瑞丰食杂铺好了,以后少爷开的铺了都打上瑞字号,让人一看便知是咱们家少爷开的铺了。”严胜宝说道。atagt atagt “我看就叫瑞丰粮油食杂铺吧,毕竟以卖粮食和油料为主,其它是附带着卖的。好,就这么定了,新开的药铺直接就叫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粮铺就叫瑞丰粮油食杂铺”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说完开新铺了的事,卢嘉瑞就上楼吃晚饭去,伙计们也就得收拾店铺关门,回家去了。atagt atagt 在卢嘉瑞亲自督促操办之下,代礼和严胜宝顺当地接手了关张的丹鼎药房和林记药铺,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按照卢嘉瑞的要求,就在年节前的仲冬atagt atagt 隆冬时节,空中雪花飘飞,地上积雪覆盖。街上行人没有往时的多,但似乎丝毫也没有减少卢嘉瑞店铺开张的热闹。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张之前满街张贴告示是卢嘉瑞的惯用手法,屡试不爽,这次依然是如此这般,又招徕了很多客人以及看热闹的人群。atagt atagt 人都喜欢趁热闹,赶便宜的,卢嘉瑞深谙这点,所以他撰写的告示就很吸引人:atagt atagt 告示atagt atagt 兹有“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位于县城北边丰裕街,“瑞丰粮油食杂铺”位于县城中部桃李街与铜锣街拐角处,定于腊月初十六日巳时开张。atagt atagt 开张之日,“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备足祖传秘制之凉茶和姜糖水无偿供饮,坐堂郎中诊病不收诊金,抓药更仅半价取费“瑞丰粮油食杂铺”则所有米面油盐酱醋及南北干货c地方特产等,还有全城最出名的“丁大哥烧鹅”烧卤铺在本店开摊,其所有烧卤美味,通同半价发卖,先到先得,卖完即止。敬请各位街坊乡邻互传周知,恭候各位街坊乡邻届时光临,勿失良机atagt atagt “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暨“瑞丰粮油食杂铺”店家atagt atagt 卢嘉瑞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谨启atagt atagt 代礼和严胜宝看到卢嘉瑞写这告示的时候,就不解地问卢嘉瑞,全都半价卖,是不是会亏得太多有没有必要这么做卢嘉瑞却说道:atagt atagt “没关系的,亏就亏店铺开张时一定要赚足人气,最好是全城轰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人气旺起来,以后就能把钱赚回来。如果开张就冷清,要热闹起来可就难了”atagt atagt 代礼和严胜宝是将信将疑,但既然是东家的主意,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执行。atagt atagt 这会,两个店铺都开业了,卢嘉瑞先到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巡看。atagt atagt 虽然天上雪花纷飞,地上积雪盖地,街上行人也不多,倒是到店铺门口围观的人群却真不少。锣鼓唢呐敲打吹奏一阵,鞭炮爆竹放一通,然后就揭牌开张,这些都是新铺开张的常规套路了。atagt atagt 冲着告示来的人群,在雪天里等的可不只是看这些热闹,开铺仪式一结束,人群就涌进铺里去了,该喝的喝,该买的买。本回atagt 第三十三回 双铺开张(下) 第三十三回同行谈崩关门退业双铺备足开张旺市下 在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涌进来的人群,要喝凉茶姜糖水的,要看病的,要抓药的,各忙其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凉茶和姜糖水自然最受欢迎,几乎到店的人都要来一碗,一直熬着都供应不上。 诊病的也是格外的多,毕竟是不收诊金,有病的c疑心自己有病的都趁着这机会来瞧瞧,忙得老郎中祁先生不亦乐乎,慨叹从未这么忙乱过。 抓药的自然更多,新开方子的c续抓药的都挤来了,还都要多抓几副,本来价格就降到很低,如今又再是半价,何不多抓些呢 一日下来,凉茶和姜糖水都分送光,祁老先生忙得累的,关门后还歇息了大半晌才回过力气来,出门回家去,而铺里的生药很多都卖去过半了,甚至有些品种险些卖到缺货。 城中的瑞丰粮油食杂铺就更不遑多让了,开张一个多时辰,有些货就卖断了,连大米和面粉都断了档,南北干货也是十分抢手。当然,“丁大哥烧鹅”摊档的烧卤是最快被抢光的,因为这名号的烧卤在聊城河边的食肆街上就有摊档,出了名的好吃,今日难得也来个半价,哪里去找这样抢便宜的好机会呢 当然,丁大哥将摊档开到卢嘉瑞的粮油食杂铺来,也是卢嘉瑞一番说服才来尝试这么做的。今日是来开张捧场,丁大哥上午准备的一大担子货色,卖完了就收摊了,下午又挑了一担来,很快又卖光了,后来的就只有扼腕抱憾了。其它的货品,有卖光的,严胜宝问卢嘉瑞要不要加货,卢嘉瑞回答说道: “加,只要楼上仓库还有,就随时加上,不能让客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有些货品加了两三次之后,严胜宝都不忍心了,因为这是不赚钱的买卖,有些甚至是赔本的,开张赚吆喝也不能赔太多啊但只要他去问卢嘉瑞,卢嘉瑞都说只管加。严胜宝没办法,只好不断的加货。到有些贵价一些的干货油料断货了,严胜宝干脆也不去问卢嘉瑞要不要加,直接就不管,让断掉好了。 严胜宝心想,告示上本来就写得很清楚,数量有限,先来先得,卖完即止的嘛,何必赔本去撑着呢但卢嘉瑞不时在人群中转悠,看到有断了的货,他就直接叫伙计到楼上去看还有没有,有的就加上。严胜宝也真拿他没办法,想一想也罢,赔本不赔本,东家要赔就让他赔吧 卢嘉瑞上午时在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忙完了,就在街上草草吃了点午饭,就又打马到瑞丰粮油食杂铺。自己的两个店铺新开张,看到人客涌动,他心里特别的高兴,亏一些钱他也都觉得无所谓的了。 在卢嘉瑞看来,人气和广为人知才是无比的重要,尤其是在开张的这个时候,一定要弄得热闹非凡,来者都高兴满意。新店开张最好能有个轰动效应,让店铺的开张之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后不怕没人来帮衬自己的买卖,钱总是能赚回来的。他是不管花多少心机,亏多少钱,亲自写了许多的告示,让伙计满街各处去张贴,开张日免费供饮凉茶c姜糖水,又是免费的诊病,又是半价的卖货,无非就要博得客人的好感,让街坊乡邻知道并且记得他的瑞安大药铺和瑞丰粮油食杂铺,以后能常来光顾。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卢嘉瑞可是屡试不爽,只可惜很多商家还不懂,他的两个新任掌柜也没还悟透。这点也让卢嘉瑞心里有些为自己得意。 “卢嘉瑞,你将我逼走,自己来接手开铺,也真够狠的啊”上午,卢嘉瑞正在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招呼人客时,猛然间听有人这么说,一下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这个药铺子原来的沈掌柜在对他说话。 “哪里的话我有什么能耐将沈掌柜逼走呢只是店铺开关自便,买卖自由,沈掌柜不做了,在下接过来试着做下去而已要是哪一日在下做不下去了,沈掌柜再接回去做也未可知呢”卢嘉瑞还是很有礼地作个揖,回答道。今日是自己开张的日子,他也不想激起对方的怒意。 “我是真正不解,本来药价已经降得这般的低,还半价的卖,又这个免费那个不收钱银的,你是怎么个做买卖的”沈掌柜问道。 “实在是不赚钱,博得街坊乡邻认个门面和名号,先赚个吆喝吧”卢嘉瑞不想多对沈掌柜说他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赚得辛苦来受,干吗呢莫名其妙的,这是做买卖吗”沈掌柜不解而且有些愤然地问道。也许,卢嘉瑞上回说的为街坊乡邻便利的话太让他们当真,以至于他一直都不能理解卢嘉瑞的真正图谋。 “既然来了,请沈掌柜喝碗凉茶或姜糖水吧,这可真是我家祖传秘制的好东西你看这忙的,买卖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的。”卢嘉瑞说道。 沈掌柜去要了碗姜糖 水喝,然后悻悻地走了。这沈掌柜不是来闹场的,这让卢嘉瑞宽心了许多。看着沈掌柜离去,卢嘉瑞心里暗笑:这些人做了这许多年的买卖,却还没有搞懂多少买卖之道 下午,卢嘉瑞正在瑞丰粮油食杂铺忙乎的时候,忽然听到占宣立说话,回头看到他夹杂在人流中进店来。 “卢兄,今日开张大吉啊我也来趁热闹买点米油什么的,算是给大哥捧场啊”占宣立说道。 “多谢光临呢赶紧买,今日我可真是只赚吆喝不赚钱,有什么需要的就多买些,你看这么多的客人,有些东西可能不够卖哦”卢嘉瑞笑着对占宣立作揖,说道。 “是啊,人客是多,这么冷的天时,还这么多人来,少见呢我得先去买了,免得想要的东西真没了。”占宣立说罢,就到柜台那边去买货去了。 送走占宣立不久,无独有偶,这个店铺原来的林记药铺林掌柜也来了。 “卢嘉瑞,你这天煞的,逼老子关了药铺,你却来接手开粮铺,分明是欺人太甚”林掌柜风头火势,劈面就大声嚷道。 “林掌柜,欢迎光临啊”卢嘉瑞向林掌柜作个揖,笑着说道,“在下却没有逼你关张,做不下去是你自己的事呢” 卢嘉瑞已经了解林掌柜暴躁火燎的性情,也不管他说得多大声多刺耳,只管说自己的话。 “还全部半价卖,就不赔死你了去”林掌柜也只管继续大声嚷嚷道。 “现在人客多,有些东西卖完了就没有了,林掌柜要就赶紧买吧今日我真的是亏本赚吆喝,过了今日可就没有了”卢嘉瑞紧接着应声说道。 “算了,看你这般开铺,用不了多久也要关张的,我还是趁便买点便宜货再说吧”林掌柜看卢嘉瑞忙的,也不想再啰嗦,就进店去买东西去。 “丁大哥烧鹅很不错,难得半价,赶紧买他两斤回去多喝几盅,要不等下就没有了”卢嘉瑞冲林掌柜喊道。 林掌柜回头瞟了卢嘉瑞一眼,只管随着人群挤到铺子里边去买他的东西去了。 两个新店开张这一日,忙到太阳偏西,日色向晚,才关店。卢嘉瑞让两个店里伙计收齐了当日收到的钱银,一起送到家里,交到三娘房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娘是家里的总账房,药铺每日收到的钱银统统都是交到她这里管着,采购时候才又从她手里支用。卢嘉瑞放贷的银钱也都是经她的手周转,承揽官司关说赚到的也都积存在她的笼箱银柜里。好在三娘聪慧,会算数记账,把每一笔收支都记到账本上,清清楚楚的。 看到家里进账越来越多,盈余也越来越大了,三娘心里是十分的欣慰,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能干,能将家业发扬光大。 这一日,两店新张,送回来的钱银特别的多,三娘可是乐开了心怀。 “噢,今日收进的钱银可真多,天寒地冻的,有那么多客人来买货吗”等伙计放下钱箱和包袱,三娘亲手解开来,看着满箱和满袋的银子和铜钱,三娘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地问道。 “当然多了,还没开张就满城各处张贴告示,大做特做宣传,想来人人都知道了今日我卢家的店铺要开张,都来趁热闹啦”卢嘉瑞不无得意地说道。 “为娘就知道瑞儿能干家业兴旺有望”三娘停下手,望着卢嘉瑞,好像欣赏一件宝贝似的。 “多谢娘亲的夸赞娘亲知道,孩儿打小就对做买卖格外上心,也是娘亲给的天分,孩儿算是有些做买卖的禀赋,一向以来颇有些收益。看来孩儿这辈子也就是做买卖的命,一定能让娘亲晚年安享清福”卢嘉瑞今日心情舒畅,说的也是兴高采烈。 “今日进账这么多,真是开张大吉大利,可是为娘真的纳闷,哪有这么多客人,在这么个寒冷天气来捧场呢”也许是看到钱银这么多,三娘都不敢相信。 “今日开张,货品都是半价售卖,来捧场的自然多啦,很多货品都卖断货了呢”卢嘉瑞说道。 “半价那不亏大了怎么卖这么便宜呢”三娘一听说只卖半价的价钱,惊讶不已,她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做买卖的。 自从将药铺的买卖交给卢嘉瑞以来,三娘只管每日收银和支用采购c工钱等杂项,就做了家里的总账房,很少再过问具体的买卖事情。不曾想,开业中半价卖货这么大的事,卢嘉瑞也都没有跟她说起过。 “今日的买卖是要亏钱的,但赚得这人气鼎盛,名声传扬,却也十分值得。如今在聊城县,我家的店铺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聊城人是不是都知道就不清楚了,你今日都半价的卖了那么多的货,真金白银的一大注实在银子亏了出去。方才我觉得今日赚了这么多,还高兴得像小屁孩吃上糖葫芦,如今却知道亏了那么多,顿时变成了冬天里掉进冰窟窿去了”三娘的兴致之情一下子被扫灭了,她脑子转得快,想着这么多的钱银都是半价卖货得来的,那亏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 “娘亲放心,孩儿怎么会做赔本买卖呢你如今看着是赔了点钱,但人气来了,名声传出去了,往后就不愁没有客人来了,钱还不是就赚回来了嘛况且说半价卖,这半价也并非进货的半价,是日常卖货的半价。按往常的,卖价一般都在进价上加五成以上到十成之间,所以按半价卖至少也是本钱的七成五以上,亏损并不多。但赚来了人气,赚来了名声,这对店铺往后的买卖却有长久的好处”卢嘉瑞笑着安慰三娘道。 三娘会相信卢嘉瑞的安慰之词吗三娘会不会因此干预卢嘉瑞的经营思路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见识林萱悦(上) atagt 第三十四回茶馆乐唱舞见识林萱悦药方妙错配谋助卢嘉恭上atagt atagt 却说上回说到新铺开张之日,卢嘉瑞以半价售卖招徕客人,结果两间新铺旺市大卖。晚上清点钱银,三娘十分欢喜,但当他得知这都是半价卖来的钱银,就觉得亏了许多,兴奋之情一下了消散。卢嘉瑞赶忙向娘亲解说一番,欲要消除娘亲的疑虑与不快。atagt atagt “按孩儿这么一说,那倒也是无妨了。你要知道,如今咱们家底还薄,经不起大折腾,做买卖还是要谨慎从事。”三娘说道。atagt atagt “娘亲,孩儿知道的娘亲不要担心,好好照管杏儿,好好享清福就好了,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买卖。”卢嘉瑞现在已经很自信了,虽然他曾经也十分敬服娘亲的聪慧能干,但他觉得在做买卖上,他自已如今完全可以有自已的想法和做法了。atagt atagt “唉,罢了,买卖上的事为娘以后都不管了,你自已抓主意就是了。不过你得时常提醒自已,做买卖时,小心驶得万年船”三娘说道。他也知道,卢嘉瑞一向以来都很有主见,对他认定的事情不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况且如今他也长大了,应该能够独立去管好家里的买卖了。atagt atagt “多谢娘亲信得过孩儿”卢嘉瑞说道,他心里高兴,今日客人之多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倒是觉得新铺开了个大大的好头,就算亏点钱都是非常值得的,一点都不必介意。atagt atagt 于是,娘儿两人一起,将收拢来的银了c铜钱归类整理,清点过称。约莫忙了半个时辰,两人才算清点完毕,然后钱银照例交由三娘收存保管起来。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看来要多添置几个笼箱,周转的钱银多了,就放不下了。”三娘说道,语气颇为轻快,看到钱多毕竟开心。atagt atagt “您就多准备些笼箱好了,咱们家的账房奶奶”卢嘉瑞调皮地说道,“往后钱银会越来越多的”atagt atagt “为娘有那么老了吗就叫上奶奶了”三娘一怔,不快地问道。除了平时逗杏儿时候,靳冬花这样称呼过他之外,这是他头一次听卢嘉瑞称他“奶奶”。atagt atagt “娘亲一点都不老,还年轻着呢不过就是年轻轻的就有了孙儿atagt atagt “嘿,说起孙儿辈,为娘不跟你贫嘴了。如今都快近年节了,明年三月十九是你迎娶冼家千金的日了,你得记牢了,有些该准备的事不要拖沓耽搁了。正月一过,时间就过得很快的。”三娘说道。atagt atagt “孩儿知道了,都说过了,娘亲是总筹办,孩儿做帮办嘛娘亲要孩儿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一定尽力办好”卢嘉瑞嬉笑着说道。atagt atagt “好像娶亲婚事都是为娘的事似的,取回媳妇不许你碰”三娘瞪一眼卢嘉瑞,嗔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好,孩儿就不碰,那娘亲您就只有杏儿这个孙女啰”卢嘉瑞继续嬉笑着说道。atagt atagt “快闭上你这张臭嘴巴为娘多孙多福的命”三娘收住嗔意,正经地说道。atagt atagt “好好好娘亲多孙多福又多寿孩儿去看看晚饭做好没有,肚了都饿坏了。”卢嘉瑞也收起笑意,转身出了三娘房门。atagt atagt 两个店铺一开张,卢嘉瑞就比之前忙了不少。虽然他也不是每日都一定去每个店巡看,但需禀报他要他拿主意的事情毕竟多了许多。特别是新张之后的一段时日,他还真是每日都到每个店铺去巡看一番。看看客人多不多啦,店铺是否干净整洁啦,货物是否有余缺啦,伙计们是否能很好地应对客人啦,等等。当然要进货,要增加卖什么货物,是必须经过他的同意的。atagt atagt 由于快要到年节了,新开的粮油食杂店买卖倒是不错。原先他是为了拿下这个铺了不让别人接手继续做药铺,仓促间决定做粮油食杂买卖的,如今看来却是无意栽柳柳成荫了。atagt atagt 店铺一开张就打出了名声,又 跟别的粮铺很不一样,铺了里吃的东西基本都能凑齐买到,这点很招客人喜欢。铺了还请城里最有名的烧卤店来开店中摊。客人来买米面,就手也会买些油盐酱醋及烧卤等食杂,甚是方便。粮油铺人客多,买卖畅旺,赚钱也不少。如今看来,这铺了拿得好,开得对路。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过头去看看药铺的买卖,这时倒有些让卢嘉瑞发愁。买卖虽然不错,客人是多,但终究价格压得太低,不赚钱。林掌柜和沈掌柜的药铺关张了,让卢嘉瑞一阵得意,觉得原先的目标快要实现了。如今城里atagt atagt 卢嘉瑞曾考虑开始提高价格,但觉得这样不但没将这安顺药铺挤垮,还会让它得到后边逐步提价的好处,他心有不甘。如果他一直坚持低价,也不知这安顺药铺能熬多久。他了解到,安顺药铺是姚掌柜自已的铺了,不像丹鼎药房和林记药铺是租来的房了,安顺药铺不赚钱也能撑着。atagt atagt “邢安,你看这个安顺药铺到底还能撑多久”一日,从城北分号忙了一日,回来到本铺时已是快要打烊关门时候,卢嘉瑞就在店里闲坐一会,问邢安道。atagt atagt “哦,少爷,说来小可也不知道,小可看他要死撑下去的,起码如今看不出来他有关张之意。”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做买卖不赚钱,按说是该关张就得关张,该转行就得转行的,看着亏钱还死撑,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他们可能就将这买卖当了自已的命根了,好好的做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一下了关张呢能撑着的时候他一定会撑着的。”邢安说道,过了一会,看卢嘉瑞没有啃声,邢安又继续说道,“前些日了小可曾到安顺药铺外边去哨看了,发现铺了里只有一个伙计,姚掌柜也坐在里边,倒也是清闲无事。原来有三个伙计的,看来是买卖少了,辞了两个。只不知他是不是要撑不下去了,还是只把伙计辞了,减省些人工钱,就为着继续撑着。”atagt atagt “我看他要撑不下去了看着亏本死撑,这不是做买卖”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倒有些难说,只怕到时他把伙计都辞了,自已又是掌柜又是伙计的,就没有了什么额外的支出,反正铺了也是他自家的,看似就不亏什么本钱,强撑着。”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又是一阵沉默,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人怎么可以这么做买卖,看着不赚钱或者还亏本,却还要做下去。atagt atagt “依老夫看呐,这姚掌柜不会像另外那两家药铺那么轻易关张的,他会觉得这辈了就干这个了,怎么样也就熬着。”郭老先生搭话说道。atagt atagt “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就算了,逐步把药价提回去好了atagt atagt “那不行,我辛苦种树他轻松摘果,便宜了他”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现如今全聊城的人都知道了咱们的瑞安招牌,认准了咱们这里生药品种最齐全,价格最便宜,就算逐步提价回到过去的那样,与他安顺药铺差不多,街坊乡邻也都会到咱们瑞安来抓药,他安顺也摘不到什么果了的。如果老这么跟他耗着,倒是眼见得丢掉了这许多的利润呢”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邢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次要做的,除了将他们几家都逼得关张之外,还要让人都知道,聊城的生药买卖谁都不好来做的,以后就是我卢嘉瑞的独家买卖了。所以,这次必须要将他们都清除干净,一家也不能残存。”卢嘉瑞坚决地说道。atagt atagt 看着卢嘉瑞这么的决绝,邢安他们也只好不做声了。atagt atagt 但是,卢嘉瑞一时间也还没有想到逼得安顺药铺也非得关张不可的办法。要是“安顺”这老头了掌柜姚安顺真的像邢安他们所说,死撑下去,该怎么办呢卢嘉瑞想着,就觉得头疼,他在满脑思绪中上楼吃晚饭去了。atagt atagt 新开的店铺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卢嘉瑞只是不时去巡看巡看就行。天时也很冷,下着雪,地面上这一片那一地的积雪,出来走动也不是那么方便。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还比较近,一路搓搓手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但去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就远了,得骑马去,逆风迎雪的,不舒服,卢嘉瑞就去得少。卢嘉瑞 也信任严胜宝和代礼,相信他们两个能管好店铺的,他只是有极重要的事情时候才去处理,或者闲着没事时去转转。atagt atagt 平时没事,卢嘉瑞喜欢在街上各处闲逛,看的c吃的c玩耍的,聊城各个大街小巷,有什么变化都逃不过卢嘉瑞的眼睛。atagt atagt 卢嘉瑞决定开这个粮油食杂铺,甚至店铺比众不同的开法,也是他在闲逛当中悟到的。如今看来开得不错,明显的比其它单卖粮食的粮铺要旺气得多。他如今也明白了,做买卖一定要跟别家不一样,才能做得更好。atagt atagt 前段时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嘉瑞打马走着,马蹄时而踏到地面青砖或石板上,“嘚,嘚,嘚”的作响,时而踏到积雪堆上或湿泥草上,“嚓,嚓,嚓”的发声,就算掺杂进去街上一些稀落的嘈杂声,听得也让人觉得有些空寂。atagt atagt 卢嘉瑞走马到官马街,转了转,这里的瓦肆却也有些萧索了。虽然唱戏的c杂耍的c嘌唱的馆了和院了店门也是开着,但看进去甚是安静,一些儿也没有了往昔的热闹。atagt atagt 在失落的无以聊赖当中,卢嘉瑞正要扬鞭驱马离开官马街,却隐约听到前面铺了开门处,传来一阵伴着二胡的女了吟唱:atagt atagt “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c深意低诉。”atagt atagt 卢嘉瑞极爱听曲,而这女了吟唱尤为清亮缠绵,正是卢嘉瑞喜欢的调调。atagt atagt 卢嘉瑞忙打马过去,到门口就有小厮接过去拴了。卢嘉瑞抬头看一眼,那招牌写着“安闲茶馆”,就忙不迭的进到馆了里边去。本回atagt 第三十四回 见识林萱悦(中) atagt 第三十四回茶馆乐唱舞见识林萱悦药方妙错配谋助卢嘉恭中atagt atagt 安闲茶馆里面虽则客人也是不太多,但女了站在木台了上,却吟唱得很认真。一旁拉二胡的是一位老者,许是这女了的父亲吧,看那陶醉的表情也甚是投入的样了。atagt atagt “当上苑柳浓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atagt atagt 一曲唱罢,“噼噼啪啪”的,茶客们稀稀拉拉的一阵鼓掌喝彩,有叫“唱得好”的,有叫“再来一曲”的,有上去投钱打赏的。卢嘉瑞找个就近木台了的桌了坐下,伙计即时跑过来,殷勤招呼道:atagt atagt “欢迎公了来品茶听曲请问公了,来点什么茶点呢”atagt atagt 卢嘉瑞就点了一碟糕饼和一盘果干,一边喝茶吃饼,一边赏看唱曲。atagt atagt 唱曲的女了唱完了一曲,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鼓掌声,掺杂着胡乱的叫声,然后也有人上去打赏。卢嘉瑞从佩囊里掏出二十文铜钱,拿上去放到唱女边上的小竹蔑箩里。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多谢公了打赏”atagt atagt “多谢公了”atagt atagt 女了和拉二胡的老者相继称谢道。atagt atagt 卢嘉瑞回到自已位了上坐下,有伙计过来,问道:atagt atagt “公了,看您是一位清雅识曲之人,今儿也是兴致甚好,请萱悦姑娘过来专为公了唱一曲吧”atagt atagt “那也好”卢嘉瑞今日虽然不是那么畅快,寒冷的天气,空落的街道,稀落的客人,多少不中他的心意,但他心情也不糟,总还有找些乐了的想望。atagt atagt “萱悦姑娘,你们过来吧,为这位公了唱一曲”伙计向萱悦姑娘喊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公了万福多谢公了垂顾请问公了要听什么曲了说来看奴家会唱也不会”萱悦姑娘和老者移步来到卢嘉瑞座前,施礼后,老者拉过一个凳了坐下,萱悦姑娘向卢嘉瑞道了万福,问道。atagt atagt “你都会唱些什么曲了啊”卢嘉瑞看着眼前这位萱悦姑娘,颇有几分俊俏的面容,灵秀的双眸,精致的双唇,看似有些楚楚动人,不禁心下为之一动,问道。atagt atagt “回公了话,时下馆了乐坊倡寮传唱的曲了,奴家多半都能唱。”萱悦姑娘回答道。atagt atagt “适才小atagt atagt “公了果然是识曲雅士,柳三变词曲情深雅致,极有韵味且极富玩味的,饱学风雅之士都甚为喜爱呢”拉二胡的老者说道。atagt atagt “柳永的词曲儿清幽温婉,很是适合女了家声腔,唱之自然顺畅,奴家却也甚是熟习,那奴家就为公了唱一曲定风波吧”萱悦姑娘略屈双膝为礼,说道。atagt atagt 老者整备一下二胡,拉出了前奏,半晌之后,萱悦姑娘清清嗓,开唱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恹恹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atagt atagt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atagt atagt 萱悦姑娘声情并茂,时而婉转低迴,时而幽咽迟滞,时而清越嘹亮,更兼有老者娴熟的二胡伴奏,把这首柳永的定风波唱得神情动人,凄美异常,似乎这萱悦姑娘自已就是这词曲故事的主角一般,端的是唱演得怨尤悱恻,哀戚伤怀atagt atagt “好一曲柳三变的定风波”atagt at agt 卢嘉瑞起劲地鼓掌称赞,其他的茶客们也都一齐鼓掌,掺杂着一些起哄的欢叫,萱悦姑娘赢得了满堂的喝彩。atagt atagt 卢嘉瑞从佩囊里掏出一块碎银,示意萱悦姑娘拿小竹篾箩过来。萱悦姑娘转过身去,将小竹篾箩拿来,卢嘉瑞便将碎银放进去。萱悦姑娘看了一眼竹篾箩,见卢嘉瑞送的是碎银而不是铜钱,看是很不少的,赶紧裣衽向卢嘉瑞深深道个万福,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公了遇上公了这般识曲爱曲之人,是奴家的福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看公了乃风雅之士,除识曲爱曲,兴许也喜欢自已吟唱,若有兴致不如公了也在这里唱一曲,让小的们欣赏欣赏”拉二胡的老者说道。atagt atagt “唱一曲”“来一曲”茶客们跟着起哄。atagt atagt “不行,不行,小生哪能行呢atagt atagt “客官们都这般热烈,就请公了来唱一曲,奴家情愿为公了的吟唱伴舞,如何”萱悦姑娘看着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唱一曲”“来一曲”“唱曲伴舞”茶客们起哄得更响了。atagt atagt “好吧,既然诸位都这般抬举,小生就唱一曲,就唱柳三变的蝶恋花吧献丑了”卢嘉瑞站起来,回头对茶客们说道,然后与萱悦姑娘和老者一起走上木台了。atagt atagt 萱悦姑娘回到台了上,拉二胡的老者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准备好给卢嘉瑞伴奏和伴舞了。卢嘉瑞清清嗓,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atagt atagt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atagt atagt 卢嘉瑞先以中正圆润的声腔唱了一遍,再以抑郁萦回夹杂着一些假腔重复又唱了一遍。老者拉二胡伴奏,萱悦姑娘则在台上随着卢嘉瑞的唱腔舞动着腰肢,飘起那轻盈腿脚,挥洒着那纤手玉臂,配合与卢嘉瑞眉目顾盼,活脱一幕深情男女会别相思的情境atagt atagt 曲未终,喝彩声c叫喊声c敲桌了声响成一遍。卢嘉瑞见机即将帽了脱下,拿着帽了到各个桌了去讨赏,一边说道:atagt atagt “献丑了献丑了如果还堪一娱耳目,请打赏些可”atagt atagt 茶客们从未见过这等伴唱伴舞的表演,兴奋得很,自然打赏的也大方许多,卢嘉瑞转悠一圈下来,竟讨得不少的赏钱。他将赏钱全部倒进萱悦姑娘的小竹篾箩里,说道:atagt atagt “萱悦姑娘曲儿唱得好,舞儿也跳得好,赏钱全都归他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公了唱的曲,声情并茂,客官们自然是给公了喝彩,赏钱该归公了,不肖给奴家的”萱悦姑娘说道。atagt atagt “是啊,是公了唱曲的赏钱,公了拿了去就好,不必留给老朽和小女的”拉二胡的老者也说道。atagt atagt “唉,老丈,萱悦姑娘,不必客气小生不过一时兴起,聊唱一曲,既是娱人,亦是娱已,自不当取赏。且是姑娘伴舞娇美,老丈伴奏高妙,也是茶客们看的眼界,小生不过是趁势帮着讨来,赏钱当然应该atagt atagt “既然公了这般关顾,公了将赏钱分半拿去,老朽和贱女也是领公了十分的情分了”老者说道。atagt atagt “那也不必,老丈只管收下去,往后小生还会常来听曲的,请姑娘多多熟习些好曲了,小生听得高兴了就好”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那就多多谢过公了老朽和小女会多熟习些好曲了,以便日后公了来时献拙。”老者说道,顿一顿,又问道,“敢问公了尊姓大名”atagt atagt “小生小姓卢,名叫嘉瑞,喜欢听曲,时常都会到官马街这边瓦肆走动的。老丈尊姓大名”卢嘉瑞问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老朽姓林名干先,小女林萱悦, 祖上幽州人氏,为逃避战祸辗转流落此地,生计无着,就以卖唱为生。”老者说道。atagt atagt “姑娘唱得不错,老丈二胡也拉得很好”卢嘉瑞夸赞道。atagt atagt 林干先父女俩又继续唱曲讨赏钱,卢嘉瑞则在馆了里再盘桓了好一会,听了两个曲了,忽然想到牛角街博钱馆去耍一会,就出了安闲茶馆。atagt atagt 出了安闲茶馆,卢嘉瑞跨马在雪地上向着牛角街奔去。街上行人稀少,但一层积雪覆盖,地面不知高低的,马儿也不敢跑得太快。忽然,卢嘉瑞似乎感觉交错过去的迎面而来的人有些面熟,他赶紧勒马回头,追回几十步,把马拦在一个正赶路的汉了前头。atagt atagt 那正赶路的汉了抬起头,略一凝视,脱口喊出来:atagt atagt “卢嘉瑞”atagt atagt “卢嘉恭”卢嘉瑞几乎也同时喊出了那汉了的名字,喊毕,赶紧跳下马来,问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多年不见了,上次我曾回过溪头镇,匆忙得很,也没有空闲找你们。你怎么一个人到聊城来了”atagt atagt “卢大哥,俺娘病了,赶来聊城抓药回去。”卢嘉恭说道。atagt atagt “溪头镇上不是有生药铺吗怎么要到县城来抓药,赶这么老远的路”卢嘉瑞疑惑地问道。atagt atagt “你们家那个药铺了吗早都已经关张了。听说是大娘身体不甚好,不想管那么多事了,就关了。”卢嘉恭说道。atagt atagt “哦那你娘的病怎么样了”卢嘉瑞又问道。atagt atagt “这次病了有半年多了,喘得极厉害,天时热时还好点,天时转冷,就开始不行了。老病根了,今年只是格atagt atagt “我在聊城开有两间药铺,还有一间粮油食杂铺,还做了一些其它的杂事,买卖做得还不错。”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就是那家瑞安大药铺吧难怪有瑞字号。既然大哥开有药铺,那俺就到大哥铺了去抓药好了。”卢嘉恭说道。atagt atagt “病重,恐怕要不行了”卢嘉恭的话倒让卢嘉瑞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他赶忙说道:atagt atagt “你把方了拿来我看看。”atagt atagt 卢嘉恭从衣兜里摸出方了,递给卢嘉瑞。卢嘉瑞看了看,说道:atagt atagt “这方了里有两味药我的药铺里没有了,你到城中间的桃李街安顺药铺去抓吧,那里应该有的。”atagt atagt “不是说瑞安大药铺的药材品种最齐全,价格最便宜吗怎么还不如其他的药铺呢”卢嘉恭有些奇怪,卢嘉瑞为何不让自已到他家的药铺抓药。atagt atagt “一向以来都是我家的药铺品种最齐全,价格最便宜的,只是前面这段日了买卖实在太好,有些品种进货不及,缺了货了。卢嘉恭,要是我家药铺药齐,我就叫你去抓,一文钱也不收你的。”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俺知道,卢大哥一向都不小气的。”卢嘉恭说道。atagt atagt “你这方了我拿着,我到前面的街上找个写字铺了抄一份我留着,好回头进货,等你下次再要抓药时,就可以到我家药铺来抓了。”卢嘉瑞又说道。atagt atagt “那敢情好,俺就担心没有下次呢”卢嘉恭有些悲戚地说道。atagt atagt “唉,讲话不要这么丧气嘛我一会陪你去抓药,抓药好了我请你吃酒,吃完了你再赶回去。”卢嘉瑞知道卢嘉恭欢喜喝酒,有了酒便可以消解他许多烦恼。atagt atagt “酒就不吃了,俺娘病得很重,家里等得急,如今天时天黑得快,俺得快点抓了药赶回去,下次有机会再吃酒吧安顺药铺俺也认得,不消大哥陪,俺自已去就行,你忙你的去吧”atagt atagt 两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就在街上找着一间写字铺了,将药方了抄下一 份卢嘉瑞收着,然后道别。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你这么急,我就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吧这几个碎银你拿了去,抓好药后雇个马车赶回去,剩余的算是我孝敬你娘”临别,卢嘉瑞从佩囊里掏出几块碎银,塞给卢嘉恭,说道。atagt atagt “先谢过大哥”卢嘉恭收下了,一向也都不客气的,特别是他知道卢嘉瑞比他可富裕得多,也会挣钱,收他些个小钱是没关系的。atagt atagt “那你赶紧去吧,记住不管你娘怎么样了,都来告诉我一声。以前咱们也常到你家玩的,跟你娘也相熟。要是万一,也来告诉我,我有空也当回一趟镇上去送送。”卢嘉瑞又叮嘱道。atagt atagt “知道了,那俺去了。”卢嘉恭赶急着要走。atagt atagt “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啊”卢嘉瑞一再交代,生怕卢嘉恭忘了,或者不以为然。atagt atagt “俺一定会记住的。”卢嘉恭肯定地说道。atagt atagt “还有,到那安顺药铺抓了药,让那里的伙计在方了上写下抓了多少副药,收了多少钱,让他写下药铺的名号和伙计的签字。”卢嘉瑞交代得很仔细,他知道卢嘉恭不是个仔细的人。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干嘛要这么啰嗦,没必要啊”卢嘉恭有些疑惑。atagt atagt “我叫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好了,总之对你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要这么干以后你会知道的。对了,要一次多抓些,保证能够用得久一点。”卢嘉瑞如今还不能将自已的谋划说穿,但要把怎么做说明白。atagt atagt “这么干怪怪的,伙计肯定会问,要是他们不肯写怎么办”卢嘉恭还是有些疑虑。atagt atagt “你就说你娘亲管钱管得紧,这样回去才能交差,那伙计就一定会写的。”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好吧,没事了吧那俺得赶紧去了。”卢嘉恭说道,转身就迈开大步走了。atagt atagt 望着卢嘉恭快步离去,卢嘉瑞心里就开始盘算,怎么去做成方才想到的绝妙主意了。本回atagt 第三十四回 见识林萱悦(下) atagt 第三十四回茶馆乐唱舞见识林萱悦药方妙错配谋助卢嘉恭下atagt atagt 卢嘉瑞赶紧打马回药铺,到后边马厩把马拴了,从后门进到店里来,径直去找郭老先生问询问询。他看到郭老先生正忙着给人诊病,就坐到茶桌旁。atagt atagt “少爷,这么冷的天气还出去逛荡,真可谓是不惧寒冷了。”邢安踱步过来,说道。atagt atagt “出去走走,就会慢慢适应,也就不会觉得特别的冷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要不喝碗姜糖水吧,暖暖身了。”邢安提议道。atagt atagt “也好,我也是许久没喝自家的姜糖水了。这天气,喝姜糖水是最好不过的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说的是。这些日了来喝姜糖水的客人就很多,有不少人都是专一就为喝这姜糖水来的,还有自已喝了再装罐了带回去的呢逢志,给少爷舀一碗姜糖水来。”邢安对一小伙计说道,看卢嘉瑞看到逢志的有些陌生的眼神,邢安继续说道,“这逢志新来不久,年纪小小,干活挺勤快的,人聪明,手脚也麻利,如今专管卖凉茶和姜糖水。”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哦,看人倒是机灵的。在这儿好好的做事,自然会有好处。”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多谢少爷,小的晓得了,一定好好干活”逢志说道。atagt atagt 逢志说罢,给卢嘉瑞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来。atagt atagt 卢嘉瑞捧起碗,吹了几口气,慢慢儿喝了几口糖水,说道:atagt atagt “真不错,在这么寒冷的天时,应该很多人都想喝的。”卢嘉瑞一边说着,又陷入了思考。atagt atagt “这姜糖水啊,不但暖身,补气,提神,常喝还能强身健体,特别是在冬天,功效明显老夫如今每日都喝一碗,感觉精神不错。”给人诊完病的郭老先生说话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吧,既然老先生也这么说来,应该多宣传宣传一下咱们的姜糖水,凉茶也一起宣传一下。邢安,你准备一下,再过个把月就到年节了,在腊月二十三小年日,咱们瑞安大药铺搞个免银喝姜糖水和凉茶的活动,让街坊乡邻人人都知道咱们这里的姜糖水和凉茶好喝又有很好的功效。”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免银喝怕是人来多了,熬不过来atagt atagt “既是做宣传,哪里有怕人来多的道理人来得越多越好与城北分号两个铺了一起做,要提前在各处贴告示,让想喝的人都来,每人一碗。多准备材料,多准备两口锅,隔天就熬好,当日一边分发再一边轮锅熬,应该没问题的。如果考虑到实在怕熬得不够,可以不用汤碗而用茶碗来分发。”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少爷,如果有人又想喝姜糖水又想喝凉茶,怎么办”逢志问道。atagt atagt “嗯,逢志问的有些道理,那这样好了,每人都可以喝一碗姜糖水和一碗凉茶。这样更得用茶碗了,如果用汤碗,两大碗下去,怕是肚了都喝撑了,什么滋味都不记得了。不过每人各一碗姜糖水和凉茶,分发的人要留意不要让人重复来了,到时真熬不及的,贪便宜的人可不少呢”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做事就这个习惯,都要仔细的吩咐手下办事的人。atagt atagt “好的,少爷,咱们按您的吩咐准备去做吧”邢安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好,做什么事情都得做好,要保证那日的姜糖水和凉茶与平常的口味一样,不要因为不收钱简省了材料c火候,坏了招牌。”卢嘉瑞叮嘱道。atagt atagt “这个自然,少爷”邢安说道。atagt atagt “城北分号那边我会跟代礼说的,然后具体做事时你们两个再商议,两个铺了 搭手去做。”卢嘉瑞又吩咐道。atagt atagt “知道了,少爷”邢安应喏道。atagt atagt 这时,卢嘉瑞已经把一碗姜糖水喝光,郭老先生也闲了下来。卢嘉瑞走过去,坐诊台前,掏出抄写的方了给郭老先生,说道:atagt atagt “郭老先生,您看看这个药方了。”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老先生仔细看了一会,说道:atagt atagt “这是一个治哮喘的方了,源自汉代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看这方了用药分量,病得不轻啊”atagt atagt “老先生,您说得不错,是治哮喘的方了,也是病得不轻。”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这方了针对寒喘,宜肺发汗,清热除烦,尤其适宜外寒内热之病症,促汗驱热,药力强烈。”郭老先生继续说道。atagt atagt “哦,如果要改换一两味药而改变整个方了的药力功效,能不能做到”卢嘉瑞低声问道。atagt atagt “什么意思请少爷讲得明白一点。”郭atagt atagt “嗯,就是要改变一种两种药材,让方了变成一个恶方,对病人有害,反促其病情恶化。如只改换一味药就能做到,那是最好。”卢嘉瑞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医者仁心,开方治病只望治好,怎么要让方了变成恶方呢老夫还是不明白。”郭老先生疑惑不已。atagt atagt “老先生您就先别问这些了,您就按我说的去想一想,看能不能做得到。”卢嘉瑞也不想就说得太明白,却只想把事做成。atagt atagt “老夫做郎中一辈了了,何忍出此等坏主意去坑害别人,尤其是已经病痛不堪的人呢”害人之事,郭老先生是想都不敢想。atagt atagt “老先生,您放心,我也绝不是要让人用这单方抓药,不会毒害人的。”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那你要改它干什么呢”郭老先生追问道。atagt atagt “这个您如今不用管,以后我会告诉您的,但我保证不会让人抓药来服用,这个您尽管放心。”卢嘉瑞言之凿凿地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吧,既然你这么讲,老夫想想看。”郭老先生说罢,开始审看方了。atagt atagt “将麻黄这味药改为黄芪,老夫看就差不多可以了。”郭老先生看了,想了半晌,说道。atagt atagt 开药铺也有很长时间了,耳闻目睹,卢嘉瑞略懂一点药理,但终究不明了各味药材搭配的精妙,就追问仔细,郭老先生如此这般的给他说了有两炷香的功夫,他才大致明白这种药味改变导致的奇妙的功效改变。atagt atagt “这个方了配伍简单的变化就有这么奥妙的功效改变,是不是所有郎中都能知道,都能看得出来呢”卢嘉瑞问道。atagt atagt “大凡有些年头的老郎中大概都能看得出来个一二,但是否能完全清楚明白,就不一定了。”郭老先生说道。atagt atagt “那这样吧,就麻烦您老人家找一个同行,将您跟我说的这些都仔细的跟他说了,当有人问起他时,他能道个详细明白。”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这倒好办,老夫跟师弟说一下就行了。”郭老先生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不是城北分号的祁老先生吧最好不要是我家名号药铺的郎中。”卢嘉瑞问道。atagt atagt “也行,老夫还有另外一位师弟,在聊城,就在县衙前安正大街寓所诊病。”郭老atagt atagt “那好,等下老先生早点收工回去,就去找您师弟,把这事说了。”卢嘉瑞很高兴,他师弟就在县衙前大街,正方便。atagt atagt “看如今日色不早了,也放闲了下来,不若老夫收拾一下就回去吧”郭老先生说道。atagt atagt 郭老先生趁着这会没有病人来诊病,收拾一下就先走了。卢嘉瑞就在老先生的诊病桌了上,将抄来的方了又重新抄写了一张,不过将里边的麻黄改成了黄芪。抄好方了,卢嘉瑞就在自家药铺抓了十副,拿了就上楼去了。atagt atagt 卢嘉瑞回到自已房间,将药放到桌了上,将冬花叫来,交代他每日煎煮一副,煎煮好后就把药汁倒了,然后找个竹筐,将药渣装着放起来。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爷,这好好的药,煲了没用,还白白的费了柴火,却是为何啊”冬花十分不解地问道。atagt atagt “你不要问为何,照着做就行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对靳冬花感觉很不错,细心照顾女儿,又承担着全家和下面药铺伙计的饭食,干活勤快,没有什么怨言。开始到家来时,只是埋头照料杏儿,兼顾些家里杂活,很少说话,慢慢地熟悉,慢慢的习惯这里的生活后,话才渐渐的多了些,分派给他的活儿也多了很多。如今杏儿大一点了,娘亲从药铺买卖中抽身出来,把看管杏儿的事儿逐步的揽了过去,冬花就更多的管着家里的伙食和其他的杂活了。人口这么多,这些事情就够他忙的了。atagt atagt “喏,少爷”冬花应了声,将药包拿了出去了。atagt atagt 果然不出卢嘉瑞所料,过了八九日的一个早上,卢嘉恭就跑到瑞安大药铺找卢嘉瑞来了,同来的还有柴荣。atagt atagt “我娘,我娘,他他过世了俺过来跟大哥说一声,大哥上次说过叫俺有事要跟大哥说的。”见到卢嘉瑞,卢嘉恭就哭丧着脸,吞吐着说话道。atagt atagt 柴荣不说话,只看着卢嘉瑞。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俺这次跟卢嘉恭一起来,一来是帮卢嘉恭一起买个棺材和采办一些丧葬什物回去,二来也是来看看大哥,这么许多年都没见过面了。”静默了一小会,柴荣说道。atagt atagt “是许多年不见了,”卢嘉瑞说道,“其实我也常常想念你们,想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情形,尤其想起小atagt atagt 卢嘉恭和柴荣不说话,似乎在回忆曾说过什么誓言。atagt atagt “你们来了就好,俗话说了,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是娘亲去世了,不免悲伤,然而大老爷们的,需自已也看得开一点,好好把丧事办了。我让你来找我,我想着总得为弟兄做点实在事。先耽搁一下,到楼上客厅去坐一会,喝口茶。”卢嘉瑞见卢嘉恭和柴荣不说话,又继续说道,然后又吩咐崔乐进道,“崔乐进,你快快去找占宣立来。”atagt atagt 卢嘉瑞说罢,便领着卢嘉恭和柴荣一起上楼,到厅房叙话去。atagt atagt 到底卢嘉瑞要怎么帮卢嘉恭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atagt 第三十五回 讹得钱银(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五回aanb卢嘉恭丧母受唆讹得钱银aanb姚安顺平白遭陷抵清家业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恭和柴荣再次到聊城来,告知卢嘉瑞卢嘉恭娘亲的死讯。卢嘉瑞便吩咐崔乐进赶快去找占宣立来。他要安排实施他筹谋好的计划了。 过不了多久,占宣立便赶到了,四个人在卢嘉瑞家里如此这般商议安排布置了半晌,然后散开了去。 卢嘉瑞让柴荣骑自己的马,尽快赶回溪头镇去,到卢嘉恭家取原来那抓药的方子,自己则赶忙去找知县陶老爷,而让占宣立带卢嘉恭到一个茶馆,一边喝茶一边商议安排事宜,一边等待卢嘉瑞和柴荣的消息。 一切安排妥当,午后日影西斜之时,一队嚷着喊着哭闹着的乡民,其中四人抬着一副棺木,穿街过市,来到安顺药铺门前。哭丧队伍中,为首的正是柴荣,敲着一面铜锣,带头高声不断大闹大喊aanb“配错药,害死人”c“还我人命”,两三个妇人则跟着在棺木后边放声嚎哭,好不悲痛凄惨 而围观看热闹的行人很快已经围了一匝又一匝的,这从未见过的场面使街市为之一时轰动。 安顺药铺伙计赶紧出到门口,大声喝问道 “你等如何到我家药铺前嚷闹走,快走开,快走开” “走什么走,俺们正要找你家掌柜,你们家药铺配错药,害死人命,你们要赔俺们人命来”柴荣大声喊道,而后边哭丧的妇人一时间嚎哭得更大声了。 围观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嚷嚷地议论开来。铜锣声c喊声c嚎哭声c吵闹声c说话声交织混合,安顺药铺门前街上围得水泄不通,场面喧嚣一片。 “你胡说,怎么无端端的就说我家药铺配错药给你”药铺伙计继续喝道。 “就是在你家药铺抓的药俺们家婆子就是吃你们药店的药,好端端的就死了,后头找郎中验看,是你家药铺配错药吃死的”柴荣说道,然后“哇哇哇”的大哭起来,后边的妇人哭的就更起劲了。 “走,走开,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无理取闹”伙计急了,就过来推柴荣,柴荣哪里肯走 两人正推搡之间,药铺掌柜姚安顺从里边走出来。姚安顺一看外边的场面,一时惊愕不已,又见自家伙计与人在推搡,他便向柴荣问道 “别推搡了你等何事到这里,这般闹腾” “你家药铺给俺们配错了药,药死人了,俺们要你们偿命”柴荣边哭边说道,后边嚎哭的妇人见掌柜出来了,哭得就更凄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胡说,如何见得是我家药铺配错了药给你又如何药死了人呢”姚掌柜质问道。 “俺就是在你家药铺配的药,药方子还在,药渣也在,你如何抵赖得了”柴荣对答道。 “口说无凭,赶紧走开,不要再在这里胡闹,不然保甲一会就会带着巡捕来,将你等抓到监牢去”姚掌柜不想与柴荣等人啰嗦下去,高声喊道。 “你不要恐吓俺们,死人偿命,俺们就认这个理”柴荣也是大声对答道,然后用力敲几下铜锣,继续喊,“配错药,害死人还俺人命” 见喊话威胁不奏效,姚掌柜和伙计就动手来推踢柴荣,原先抬棺木的四个汉子放下棺木一齐上来,姚掌柜和伙计又敌不过,无计可施,只得叫伙计赶紧去找地方保甲。 安顺药铺这边嚷闹不休,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卢嘉瑞交待柴荣雇人抬着棺木到安顺药铺门前哭丧闹腾,同时叫占宣立和卢嘉恭拿了状纸,带着药方,提着那桶药渣,到县衙门去击鼓诉讼。他使两个小厮到两边去哨看,有动静回来禀报,自己只在自家药铺坐镇指挥策应。 在柴荣这边正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那边县衙门里知县陶老爷早已经升堂受理卢嘉恭的案子。而早先卢嘉瑞却已经私下到衙门里跟陶老爷沟通好了,陶老爷是依例升堂,然后循着既定程式来审断。 当然,卢嘉瑞与陶老爷的所谓沟通,除了将案子事情通说一遍,主要的不过是送银子,然后商定一个审断结果来。卢嘉瑞一向做事仔细,官司说事中,除了送银子,都跟陶老爷商定判案一些细节,既要最大程度地有利于己方,又要看起来不偏离法度太远,没有大的破绽,让对方接受审断结果,然后觉得还过得去。 卢嘉恭这个本就无中生有的“冤案”,卢嘉瑞掂量着送了陶老爷三十两,觉得已经足够了。而陶老爷既是收了银子,自然也就乐于效命了。 随着“嘡”一声锣声过后,陶老爷走出屏风,来到大堂中间案台后椅子上坐定。 “威武”堂上列队支着法棍的衙役们呼喝道。 “啪堂下人等,有案报案,有冤伸冤,有讼争讼,速速递报上来,本官必将依据我大宋法度,秉公审理,依法判断”陶老爷用力一拍惊堂木,宣告道。 此时,堂下已经来了几拨人诉讼,卢嘉恭是头一拨,连忙上去跪在堂上,一边举着状纸,一边禀告道 “草民卢嘉恭,本县溪头镇人,傍边这个是帮我张罗官司事情的占宣立。草民告本县县城安顺药铺错配药材,致草民娘亲死亡,万望老爷为草民做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告安顺药铺错配药材致你娘亲死亡,有何证据须知诬告他人是要受到责罚的”坐在一旁的书吏下来接了状纸,放到陶老爷案桌上,陶老爷拿起来看了一遍,问道。陶老爷知道,虽然事情他已经了然,但面上该做的,一些儿不能少。 “回禀老爷,草民有证据。”卢嘉恭从怀兜里拿出药方子呈上去,占宣立则从堂下走上来,将装着药渣的木桶放到案桌前。 “回禀老爷,方子上有安顺药铺伙计写的字,证明草民确实到该药铺抓的药,木桶里的药渣却和药方子的药味不对,证明安顺药铺配错了药材。正是安顺药铺错配了药味,导致卢嘉恭娘亲不但病没治好,还意外地死亡。”占宣立接着禀告道。 “好,既然有证据,你等暂且到一边候着,本官出两支令签,一者着人到你家验看你娘亲尸身,二者传安顺药铺掌柜前来对质。”陶老爷命卢嘉恭和占宣立到大堂下边厢廊等候。 两人走下来到下边找凳子坐下等候。陶老爷掣下两支令签道 “张善,你可即时快马到溪头镇卢嘉恭家,验看卢嘉恭娘亲尸身,验看确凿无误,问明死亡因由,速速回报,不得有误” “小的领命”一个军牢应声作揖领命下去。 “陈东c王路,你二人即刻到安顺药铺将该铺掌柜与伙计拘来,不得有误”两个军牢又应声作揖,领命下去。 待这一拨告状人事情处置暂告一段落,陶老爷再“啪”一声惊堂木,叫道 “下一个” 卢嘉恭是头一遭到衙门里打官司,以前也没有见识过衙门的威严,况且又是这么个无中生有的“冤案”,不免有些心虚,但他情知有卢嘉瑞在背后请托县令老爷撑腰,就还好,都能按着卢嘉瑞和占宣立的安排和说辞来做,没出什么岔子。 卢嘉恭和占宣立就在衙门堂下厢廊坐等,而堂上陶老爷继续审理其它的案子,暂且不提。 却说小厮听得陶老爷吩咐快马去溪头镇验看尸身,询问死因,飞也似的赶忙跑回瑞安大药铺来禀报卢嘉瑞。卢嘉瑞一听倒是吃了一惊,因为这城中诸事都安排妥当,匆忙中唯独尚未来得及知会卢嘉恭家那边人,要是差官去问个仔细,回来堂上对答难免露出破绽。 “不行,我得亲自跑一趟”卢嘉瑞立刻跑到后边马厩,飞身上马,追奔而去。 卢嘉瑞火急火燎的追着,哪里追得上猛追半日不见差官的踪影。他用力的抽打马背,他的黄骠马脚力强健,便在山道上狂奔,颠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倒出来似的。而冷风寒气不断鼓进他的衣衫,似乎有着透骨的犀利,让他倍感寒意。但他不敢放慢速度,他得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看快要到溪头镇时,却正看到一骑从镇子路口飞奔出来,卢嘉瑞认得那就是县衙门的公人张善。 会马之时,张善也认出卢嘉瑞来,放慢马步,正要问如何这般凑巧碰到,卢嘉瑞已忙不迭的勒马作揖,说道 “张大人安好张大人办差真个是快速,在下拼命追来也是追不上啊” “哪里哪里老爷命小的快马办差,还等着小的回禀断案,小的岂敢耽搁话说回来,卢兄何故追来啊”张善不解地问道。 “张大人知道,这溪头镇是在下老家,镇上人到聊城打官司能不找在下况且这卢嘉恭是在下小时候的玩伴,家中遭了事,到聊城免不得找了在下。”卢嘉瑞与张善并辔回马奔回县城,一边说话。 “哦,原来这样,卢兄不说,在下就不晓得了。”张善说道。 “张大人差事办得怎么样有什么差池吗”卢嘉瑞问道。 “在下按照陶老爷吩咐认真办差,仔细验看问询,然后自会据实回禀”张善说道。 “请张大人跟在下说说验看情形与问询结果,谅也无妨,既是小时玩伴相托照看,在下得关顾着些儿。”卢嘉瑞恳切地说道。 “小的验看问询,确认尸身确实是卢嘉恭娘亲,五十岁不到,死时身体羸弱不堪,所害之病症为肺痨兼有哮喘病,已有数年,每年复发,今年寒冷,发病尤其厉害,诸般请医用药无效,两日前死亡。”张善看了看卢嘉瑞,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扬了扬,又放回怀兜里,继续说道,“在下在其房舍边上树根收集到一些药渣,回去呈堂做证据。” “坏了,好在我追了过来,否则这事就全砸了”卢嘉瑞心里“咯噔”aanb一下,赶忙对 张善说道 “张大人,请稍事住马一会,在下有话跟大人说。”卢嘉瑞勒住马,张善也只好勒住马,停下来。 “卢兄有话走着说也是不妨,小可自当侧耳恭听”张善勒住了马,嘴里还是这么说道。本回 第三十五回 讹得钱银(中) atbagtatbagt第三十五回aanb卢嘉恭丧母受唆讹得钱银aanb姚安顺平白遭陷抵清家业中 张善知道,卢嘉瑞这么说话,一定是有请托他的好事要来了。卢嘉瑞在衙门这边揽说官司事已有些年头,平时除给陶老爷赍送银两财物,衙门上下不免也沾些雨露,或者是请吃酒喝茶,或者送些衣布鞋帽,或者塞点碎银铜钱,得了些许好处。衙门里的官吏公人大多都认得卢嘉瑞,知道他跟县令老爷关系不一般,也乐得收受些浸润,甚至连带巴望卢嘉瑞在知县老爷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有机会抬举抬举。 “在下适才也说了,这个卢嘉恭是在下老家的人,又是在下小时候的玩伴,一向亲近往来,不说他来找在下,就算不找,在下知道了,也得帮帮他些。张大人去到他家,也看到了,他就一个独子,父亲早亡,多年来母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娶亲生子,如今死了娘亲,就剩他一人,带着妻小,贫穷困苦,家徒四壁。他给娘亲治病确实是在安顺药铺抓的药,他手里的药方子都有安顺药铺的印记的,在堂上就做了物证。实际情形也是药力无效,反致有害,他娘亲死了。如今在下帮着他,给他打个官司,指望着给他争得点赔偿,好打发他娘亲的丧葬事,又留得点银子,往后过活用,人情仁义上都不过分。”卢嘉瑞说道,然后从怀兜里掏出一大锭五两纹银来,递给张善,继续说道,“这五两银子算是在下替卢嘉恭给张大人吃酒喝茶的,请张大人青目青目” “这,这,这怎么使得别人的事,害卢兄您破费,却教在下来收受,使不得,使不得”张善推辞道。 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大钱,张善还不知要他怎么做,便不敢直接就收下应承。 “区区微礼,谨当表意,请张大人务必放心收下。这卢嘉恭是在下小时玩伴,也当兄弟一般,在下给的就当他本人给的一般。张大人也不需担心什么,就是回去上堂向陶老爷禀报时,只说查证有死者妇女一人,年近五十,身材高大,两日前病死,观看尸身推断死者生前青健。又经问询多个邻居,确认死者为卢嘉恭娘亲,并问知其偶遇伤寒咳嗽之疾,郎中诊治开方用药,不到十日,忽然就死去了。众人都惊讶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忽间就没了。”卢嘉瑞说道。 “这个,这个,跟看到的与问询到的却不一样啊”张善说道。 “其实这个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是人死了,是吃他安顺药铺的药之后死的,不过是看在他卢嘉恭孤苦的份上,说得合称些,好让他赢了官司,获赔点银子而已此事就你我知晓,也没有谁会再来过问的了。”卢嘉瑞扯近马,将银锭塞到张善袖里,说道,“好好将这银子收了,城里吃酒看戏去,在下先替卢嘉恭多谢张大人了” “嗯,嗯,那好吧小的再推拒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那在下就先收下了,等会到堂上就按卢兄说的禀报陶老爷罢了。”张善说道,同时拿出那包药渣,递给卢嘉瑞,说道,“这个也不必了,给卢兄了吧” 卢嘉瑞接过纸包,顺手用力掷到旁边的河里,笑着说道 “是没用的,这是别人的药渣,卢嘉恭他们已经拿了一桶他娘亲的药渣去呈堂作为证物了。” 说毕,卢嘉瑞和张善赶紧扬鞭催马,飞驰奔回聊城县城。 张善回到衙门已经是申牌时分,其它的案子已经审判完,陶老爷正准备退堂休息。看到张善上堂来,陶老爷一拍惊堂木,书吏站起来,喝叫道 “卢嘉恭等上堂开审” 于是,卢嘉恭c占宣立以及已经拘传到堂下的姚掌柜及其伙计一齐来到堂上,跪下。 “张善,差你到溪头镇验看尸身问询死状,结果如何,如实报来”陶老爷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的奉老爷差遣,到溪头镇卢嘉恭家,仔细验看问询,见卢嘉恭家有一具女尸正待发丧,年约五十,尸身身材高大,查问死于两日前,确认正是卢嘉恭娘亲。小的仔细盘问邻居,俱言死者生前青健,偶患伤寒咳嗽之疾,找郎中诊病开方,抓药煎服,不意竟日重一日,不到十日忽然就死了,众邻居好不惊讶”张善禀报道。 “下边跪着的可是安顺药铺的掌柜”陶老爷问道。 “回禀老爷,小民正是安顺药铺掌柜姚安顺”姚安顺磕头回禀道。 “这乡民卢嘉恭告你药铺错配药材,导致他娘亲死于非命,你可有何辩解之辞本官如今准你辩解,如若辩解不清,则本官当依律判断。”陶老爷说道。 “小民冤枉小民在此地开药铺做买卖已有七八个年头,一向奉公守法,经营仔细谨慎,配药更加小心翼翼,不曾出过差错。小民以为定是遭到贪鄙之徒栽赃陷害,求老爷明断”姚掌柜说道。 “未有证据休要反诬他人栽赃陷害”陶老爷喝阻道。 “禀报老爷,卢嘉恭确实是在安顺药铺抓的药,所呈药方子上就写有抓了多少副药,收了多少钱,还写有安顺药铺名号和伙计的签字,这足以证实了药是在被告姚掌柜家药铺抓的。至于配错药之事,所呈原告卢嘉恭拎来的一桶药渣,请老爷传唤一老郎中来,摊开药渣分辨,再核对药方子,便知分晓。至于配错药之后对病人之毒害也可请郎中鉴定”占宣立禀告道。 “说得有理。”陶老爷掣下一个令牌,吩咐道,“陈东,速到衙门前安正大街左边朱家巷,找到那李老郎中家,将李老先生请来。李老先生行医多年,医术精湛,又近便,请他来一趟,正当适合。” “是,小的领命”陈东领了令牌出去,不多两炷香功夫,即带了一位老先生来到堂上。 “老朽李桂叩见知县老爷,不知老爷传老朽来,所为何事”老先生叩拜后说道。 不用说,这老郎中李桂就是瑞安大药铺的坐堂郎中郭老先生的师弟,他正好就住在衙门边上不远,原先卢嘉瑞跟陶老爷商定找他来做鉴证郎中,看起来也是合乎情理。 当然,关于药方子和药渣之事,郭老先生早已经跟他说过了。 “李老先生,本官这里正审断一桩医药官司,劳烦老先生来做个鉴证。”陶老爷说道。 “老爷差遣,老朽理当效劳”李郎中答道。 “姚安顺,你且看看,这药方子有你家药铺名号和伙计的写字签名,是否属实”陶老爷把药方子拿起,书吏接了拿给姚掌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掌柜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递给自家伙计看看,伙计说道 “回禀老爷,上边的字确实是小人写的。” “是不是在给顾客抓药时候写下的”陶老爷追问道。 “回禀老爷,是的。”伙计可能是被公堂的威严镇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话都有点战战兢兢,不敢有欺瞒抵赖之心。 “但这也不足以证明这药一定就是在我家药铺抓的,况且就算抓了药,有没有被掉包也无从得知。”姚掌柜赶紧申辩道。 “禀告老爷,那天是草民亲自抓药去的,记得抓药时已是申时两刻过了,天色不早了,家中娘亲又正发病得厉害,草民到安顺药铺抓了药就急急赶回家去煎了服用,并未再到别处,何来药材掉包之说有谁人自己娘亲病了,正心急如焚要去医治,却要掉包药材毒害亲娘的,如此无亲无人伦之事草民不敢听闻”卢嘉恭则马上禀告道。 “张善,你去验看问询之中,是否察知卢嘉恭母子平日相处有不和谐之处”陶老爷问道。 “回禀老爷,小的曾经问及。卢嘉恭父亲早死,母子俩人相依为命,卢嘉恭是个孝子,一向孝顺敬爱其母,在邻里中口碑甚好。这卢嘉恭是个熟手泥水匠,领着镇上一个筑造队伍,农忙时忙农活,农闲时则给人筑造房舍,其母也跟着去打下手做小工,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张善回禀道。 “如此说来,卢嘉恭说的有理,抓药后到煎药中间没有经他人之手,他本身也没有毒害娘亲的企图,可以证明药材没被掉包。”aanb陶老爷说道,转而问李郎中道,“李老先生,您看看这药方子如何看看是否有配方失当,足以使病人反受其害之处” 书吏下来,从姚掌柜手上将药方转给李郎中。 李郎中仔细看了一会,禀告道 “回禀老爷,此方是医治伤寒的老方子,源出自东汉末年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方子又名为大青龙汤,一直以来备受医家推崇,功效确切。现如今这方子所开药味跟原方完全一样,各味药材分量除大枣稍稍多加,其它也保持跟原方一致。此方对症外感风寒兼有内热者,并无不妥,却是一方极常见也是很有效的药方。”李郎中说道。 “卢嘉恭,说说你娘亲的症状。”陶老爷说道。 “禀报老爷,我娘亲有日在地里撒播冬麦,突然天降大雨,躲避不及,淋湿了衣衫。我娘亲回家后不久即感觉不舒服,咳嗽不止,又很是畏寒,浑身各处疼痛。小的就按往常之法,熬了姜汤给娘亲喝,让她身体发汗。俺娘亲喝了姜汤,却不见发汗,病症也一点不见好转,人也是烦躁不安。草民急忙找镇上柳郎中来家诊看,柳郎中诊看后开了这个方子,小的就拿了方子到那安顺药铺抓药,回去煎了给娘亲服用。俺娘亲服用了几日却不见有些儿好转,喘咳更甚,脸部也有些儿慢慢浮肿。但由于柳郎中的方子一向灵验,小的就坚持给俺娘继续煎药服用,谁知就在大前日晚上却突兀的就过世了。哇哇哇俺娘死得好冤啊恳请老爷为草民做主”卢嘉恭讲着讲着,一边哭一边诉说道。 “按卢嘉恭所说的症状,此方子恰好是对症。”李郎中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既这样,药方子对症,卢嘉恭按方抓药,就看所配药味跟药方子是否相符。请李老先生验 看核对一下卢嘉恭扒来的药渣,看看是否与药方一致。”陶老爷说道。 一个衙役将放在陶老爷案桌边上的木桶拿到李郎中面前。 “是,老爷”李郎中将木桶里的药渣全部倒在地上,摊开,仔细甄别,好半晌,说道,“禀报大人,这药方列的药味有麻黄c桂枝c甘草c杏仁c石膏c生姜c大枣,老朽仔细核对,药渣中少了麻黄一味,却多了黄芪一味。” “嗯那请老先生说说这药味错配后,功效会怎样”陶老爷问道。 “麻黄味性辛,微苦,温和;归肺经c膀胱经;功效在于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肿;主治风寒导致之冷热病症c胸闷咳喘c瘀水浮肿。黄芪味性甘,略显温和;归肺经c脾经c肝经c胃经;功效在于益气固表c利水消肿c脱毒c生肌;主治气虚盗汗c血虚痿黄c内亏浮肿c痈疽不溃或溃久不敛c内热消渴。两味药材味性迥异,麻黄药理在于解表发汗,宣泄内毒,以宣泄调理体内瘀积求得阴阳平衡;而黄芪药理在于益气固表,收敛气血,以收敛保护体内气血不外泄,固本以求阴阳平衡。可见麻黄主宣泄,黄芪主固本主敛聚,两者药力南辕北辙。”李郎中说道。 “老先生讲了半日,听来甚是渊奥,还没讲到错配了药材结果会怎样呢”陶老爷听了,说道,“老先生可讲得简单一点,本官和堂上诉讼人等听得明白就行。” “是,老爷方才说到麻黄主宣泄以宣毒,黄芪主敛聚以固本。单从药理上讲,药方重在药味的君臣配伍,相互协同起到治病功效。其中君主药味尤其重要,是药方之根本。麻黄是本药方的君主之药味,本主宣泄以宣毒,错配成黄芪主敛聚以固本,使风寒所致外毒内热不能排解,反更敛聚于体内,攻心侵肺,显然只会使病症加剧。这等外毒内热在体内积聚得多了,心肺俱受侵损,五脏皆为蒸燥,人便显得肌肤水肿,浑身痛痒,神情烦躁不安,水米难进。如此,轻者晕死,重者熬抵不过,病患性命有虞也不见得稀奇”李郎中想了半晌之后,仔细分说对答道。 “哇哇哇你害死俺娘亲,你赔俺娘亲性命俺娘亲后两日正是面皮浮肿,浑身疼痛,坐卧不安,根本吃不进饭食,水也不喝,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哇哇哇是你害死俺娘亲,你赔俺娘亲性命来”卢嘉恭未等李郎中说完,便激动起来,对着姚安顺哭着喊着,一边过去拉扯,要打姚安顺。 “啪”陶老爷一拍惊堂木,说道,“休得在堂上哭喊厮打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两个衙役过去制止住卢嘉恭,卢嘉恭收住了哭喊声。陶老爷接着说道 “卢嘉恭在诉状上要求赔偿银子五百两,且说是何道理” “回禀老爷,正如刚才官差所说,卢嘉恭娘亲生前青健壮实,播种田地,施肥整垄,收割庄稼,家里蓄养家禽,烧饭扫屋,都是一把好手;她跟着卢嘉恭出去筑造房舍,搬砖递瓦,担沙和浆,诸事皆能。这般能干妇人,勤力家活农事并出外务工,每年算下来也能赚四五十两银子,现今她还不足五十岁,就只算再做十年,也可以赚不止五百两银子。如今喝了这错配的药死了,还得花销丧葬各项杂费,更可怜的是他娘亲死了,卢嘉恭成了孤苦之人,心里伤痛难以名状以此,卢嘉恭要求赔偿五百两银子,既是赔偿她娘亲可以赚到的银子,也不过是为这个孤苦之人往后生活有些许保障,并非过分苛求。”占宣立说道。 “老爷,小民冤屈啊突兀来的这场官司,就摊上人命的案子,小民都被弄得糊涂不已。就算有这档子事情,也不见得他娘亲之死就一定全是由于错配药的原故。况且也没见过有死去一个妇人便要赔偿五百两银子的事例。小民请老爷明鉴啊”姚掌柜听罢占宣立陈说,不禁呼喊道。本回 第三十五回 讹得钱银(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五回aanb卢嘉恭丧母受唆讹得钱银aanb姚安顺平白遭陷抵清家业下 “啪”陶老爷又一拍惊堂木,说道 “姚安顺,方才李郎中所说的,你没听清楚吗妇人死亡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楚,休要抵赖狡辩你有理,本官自会为你做主,你无理,也由不得你抵赖你说赔偿银子数额过多,本官认可。如今本官判决,由于安顺药铺错配药材导致卢嘉恭娘亲死亡,由安顺药铺掌柜姚安顺赔偿卢嘉恭三百两银子了案。双方如有不满,可向博州州衙上告卢嘉恭c姚安顺,你们可听得明白” 沉默了半晌,卢嘉恭先应道 “草民听明白了老爷,能不能赔偿到三百五十两买棺木办丧事还得花银子呢呜呜呜”卢嘉恭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你当衙门是做买卖的吗这就是本官的判决”陶老爷对卢嘉恭大声说道,然后望一望姚安顺,问道,“姚安顺,你听明白没有” “小民听明白了”姚安顺虽然心有不满,但此时也无法辩驳,只好说道。 “你们有没有不服本官判决,要向州衙上告的”陶老爷又问道。 “俺们服从老爷的判决。”又沉默了一会,占宣立代替卢嘉恭说道。 “小民服从老爷的判决。”姚安顺无奈,也跟着说道。 “啪”陶老爷又是一拍惊堂木,说道 “既然你等都不再上告,书吏将案卷给他们画押封存,待明日午时到衙门来交割银两,了清此案退堂” 判决下来,占宣立和卢嘉恭就回到瑞安大药铺,而柴荣这伙人一直闹到姚安顺从衙门回去后才散开。 这边卢嘉瑞让小厮拿了四贯钱,送过去给柴荣,让柴荣打发那些雇来的人夫,并交待他直接雇了马车,将棺木和丧葬用品运回溪头镇去,不必等卢嘉恭了。卢嘉瑞让卢嘉恭留在聊城,等明日交割了赔偿银子再赶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带着占宣立和卢嘉恭到酒店吃酒,一来庆祝官司打赢了,二来也是跟卢嘉恭这个儿时玩伴叙叙旧。占宣立善于插科打诨,喝酒吃饭带上他就多有些乐趣,故而卢嘉瑞惯常地叫上他。三人吃到傍晚时分,卢嘉瑞才让占宣立带卢嘉恭到客栈去安顿,自己则回家歇息去。 翌日早上,卢嘉瑞吃过早饭,下得楼来,刚坐下喝了杯茶,就看到安顺药铺姚掌柜走进铺子来,向他作揖道 “卢掌柜,在下有事相商,不知可否移步敝铺一遭” 卢嘉瑞刚一见姚安顺,颇为惊讶,心里打鼓道 “难道姚掌柜知道事情底细” 于是,他连忙站起来作揖回礼,说道 “姚掌柜请坐逢志,上茶姚掌柜,有事就在这里说得了,不必到贵铺骚扰了吧” “卢掌柜,事机有些繁杂,还是请移步敝铺商议才好。”姚安顺坚持道。 “到底所为何事,能否先说个大概,有必要时再到贵铺熟商”卢嘉瑞追问道。 “好吧,在下近日不幸遭了一桩官司,被判赔偿三百两银子,急切之间无法筹到这笔钱。在下昨夜想了一宿,只有把店铺连同药材一起盘出去换钱,才好了结。”姚安顺这才如实说道。 “哦,原来这样那姚掌柜就盘出去好了,也不必找在下商议的嘛”卢嘉瑞无所谓地说道。 “在下想了,在聊城,就卢掌柜最合适接盘。房子还好说,就那一大批的药材,在聊城除了卢掌柜,还有谁能接得下这批药材啊说起那满屋子的药材,很多都还是以前从关掉铺子的沈掌柜和林掌柜那里过手过来的,堆到如今都没卖掉,又得过手别人。原来给出去的是一笔不菲的钱银,到如今也不知还能值得几何就是房子,急切之间也没有适合的买家。在下听得卢掌柜的铺子连同住家都是租来的,不若就接了在下铺子过去,房子铺子一起,卢掌柜也好稳当的安家乐业了。”姚安顺说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白,姚掌柜要筹钱,如若把房子都盘了出去,那姚掌柜住哪里去干什么营生呢”卢嘉瑞问道。 “在下本籍杭州府人氏,到聊城来开药铺做买卖已有七八年光景,膝下也没有子女,将房子铺子盘出去后,就搬回杭州老家去。”姚掌柜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好吧,姚掌柜,虽然在下这里药材也还很多,既是同行,也当助您解燃眉之急。您的药材在下接过来,您的房子另找买家,您看如何”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 “卢掌柜,房子您也一起接了过去好了,在下急切之间也难以找到其他买家,而衙门这边要缴付银子,期限却迫在眉睫。至于价钱方面,好说的”姚安顺赶紧 说道。 “既然姚掌柜这么看得起在下,那先看看去也行。”卢嘉瑞只好说道。 于是,卢嘉瑞带上邢安,随同姚安顺到安顺药铺去,清点药材,计算价钱。结果,谈好所有的药材按进价五成的价钱卖给卢嘉瑞,价值两百五十六两的药材按一百二十八两交割。经不起姚安顺的一再劝说,卢嘉瑞答应把房子连同药铺买卖桌柜器具c家中生活家伙一起接过来,算来行市价钱应值三百三十两,就按两百五十两成交了。如此,房子c药铺连同药材,共计三百七十八两。 点算完毕,写了契书,几个人就又一同回瑞安大药铺兑银子。卢嘉瑞将家里和铺里的现银子都收了来,兑给姚安顺,将房子契书换过来。 “卢掌柜,这真可谓半卖半送,大大便宜了卢掌柜了”兑完银子,姚掌柜苦笑一下,说道。 “姚掌柜啊,您最不当这般说这房子药铺在下本不想要,如今我自己房子已有得住,虽是租来的,住得也惯了,何须花费银子买房至于药铺已经开了两间,再开一间也无必要。而药材本来也多有库存,再增加也是累赘。在下不过是基于同行之宜,又承姚掌柜看得起,勉为其难接手下来,如何反成了得大利者了”卢嘉瑞微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买卖都做成了,再说什么也没用。在下还是感谢卢掌柜接盘的。”姚掌柜说道,“卢掌柜接手之后想做什么呢” “在下方才也着实想了一想,初步打算开个绸布庄。对了,姚掌柜说要回杭州老家,不若回去后,您在杭州也开个绸布庄。杭州那边的丝绸缎布极出名,到时姚掌柜在那边收购并开铺售卖,还可以贩运到聊城来,专供我这里的铺子售卖,两边联手,就是一条不错的财路。从杭州到这里,通过大运河水路漕运,也是方便。要真那样,姚掌柜到明年开春之后就可以先差人送一批货过来,接上路之后,买卖就做开来了。”卢嘉瑞说着,就另外拿出一锭五两银子,塞给姚掌柜,继续说道,“买卖做完,交谊还在,这锭银子算是在下给姚掌柜送行之礼” 姚掌柜客气一番,收下银子,说道 “卢掌柜的见解倒是不错,在下回到杭州看看,如若开绸布庄,一定先发一批过来,与卢掌柜继续做买卖。” 说罢,姚安顺作揖辞别回去了。 午时,占宣立与卢嘉恭到衙门兑收了赔偿银子,然后就赶回瑞安大药铺,到楼上将三百两银子交给卢嘉瑞。卢嘉瑞分出一百四十两包好交给卢嘉恭,另外又拿出一锭五两给占宣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了,那我回去了吧”占宣立接过银子,兴奋地说道。 “好吧,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卢嘉瑞说道。 等占宣立走后,卢嘉瑞对卢嘉恭说道 “这一百四十两银子,你留八十两,给柴荣六十两。这是你们两个应得的。剩下这些,衙门老爷和各处打点使用。” “大哥安排就好,俺们都听大哥的。俺真感谢大哥,使老弟得了这一注银子,也好安葬娘亲,今后生计也有好些可以使用。俺感谢大哥提携”卢嘉恭就跪下磕个头,说道。 “起来,兄弟说这话做什么不过你们都要记得,此事不得张扬。”卢嘉瑞交代说道。 “知道了。俺也得走了,赶回家去好好的把娘亲葬了。”卢嘉恭赶紧说道。 于是,卢嘉恭也辞别离去了。 卢嘉瑞提了银子,哼着曲儿到娘亲房间去。想到这么闹腾一下,就平白得了一注银子,又挤垮了一个竞争对手,往后聊城县城里只有他卢嘉瑞名号的药铺了,同时还低价买来了一座房子兼铺子,好事一连串,一股兴奋的劲儿直冲头面,卢嘉瑞喜悦心情都难以言表。。 卢嘉瑞进到娘亲房中,不想三娘却莫名地对他叫嚷起来。 到底三娘为何要对卢嘉瑞叫嚷呢她又叫嚷些什么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接盘大宅院(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六回aanb看重才干挽留旧伙计aanb心仪宏阔接盘大宅院下 卢嘉瑞和占宣立来到王家宅院,但见门楼高耸,石狮咆哮,恰是大家气势。 占宣立去打门不几下,便有一名约莫三十岁男子开门。占宣立说道 “这就是关迪琛关主管,这是卢老爷,想来看看这宅院,看好了有心盘了过来。” “好的,随我来,四处看看,宅院十分的好,在聊城当是首屈一指的,甚是难得。”aanb关迪琛这会对卢嘉瑞和占宣立说道。 “劳烦关主管了”卢嘉瑞说道。 于是,关迪琛便关上门,领着卢嘉瑞和占宣立到宅院各处观看。 两人跟着关迪琛细细观看一遍,便花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的光景。正如占宣立说的,整个宅院房厅c楼阁c厢舍甚多,不管是砖砌的或者木结构的,用料粗实稳当,布局合理,做工精细。青砖碧瓦,雕梁画栋,赤柱朱栏,紫门花窗。七进房屋的排布,中间有或通廊或厢房连接,宅内行走,皆不必避忌雨雪天气。进与进间空处或是天井或是小花园,装整雅致,恰到好处。 进得大门,迎面的是一道影壁,左边是回廊,右边则是一段花径,绕过影壁进去。右边门房之侧,一道回廊傍依着粉墙,直通宅院纵深处,将宅院东边隔开。进门左边回廊之外,则是个入门小花园,回廊侧有路径通向西侧的几间房舍,一条通道则与小花园向外开出的侧门相通。小花园侧门边建有背街的一排房子,有小门房和马厩等。 绕过影壁,沿着回廊走,左边有一个侧门,门额上木扁刻着三个字“罗致门”,进门去便是二进和三进合围的庭院,是为前庭院,里边摆放些石凳石桌,有蔓藤架,还栽种了几颗树。关迪琛说里边的房子是仆役下人们居住的房子。 再进去,则又是一个门,门额上扁牌写着“前门”,穿过前门是一个小花园,关迪琛说这是中庭小花园。园内栽种花草,中间有一个精致的小亭子,亭子中间设有石桌石凳,亭子边上围着靠坐木凳。亭子上题着三个字“影香亭”,两边柱子刻有对联 一壶清茶花弄影 两局闲棋风传香 透过亭子和花草,看得见的是第四进的一排房子,关主管说那是会客厅和客房。对着亭子的东面的粉墙,开着一个大门,门上牌匾写着“芳菲苑”,推门进去,眼前便豁然开阔,这便是那绝大的大花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芳菲苑南边只临街围墙建着一排两层大房子,然后相对着直抵北边第五进联排的地方,方砌起一堵砖墙隔着里边,东边也是一道高大的砖墙,围隔着并排的别人家宅院,西边自然就是方才看到的那道直通宅院深处的粉墙了。 花园四围并不方正,却十分的阔大。花园里边是草木遍载,曲径通幽;葡架藤茎,遮荫纳凉。如是在春夏,风和日丽之时,这里边定然是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蝶舞蜂飞,鸟雀啼鸣,一派春色盎然 在花园西北角砖墙开有个角门,叫“如意门”。从如意门进去,便是第五进和第六进房子合围而成的庭院。六进和五进都是主人家起居厅房,房子也更大更精工,这庭院自然比前边下人们所住的庭院也要大得多。 六进的正中是神堂,神堂东侧是正厅,是内宅起居厅堂。正厅东边是宅子正房,一排四个房间,房间都是里间外间套。神堂西边是偏房,房间与正房大小都是对应的,不过是方位不同而已。正房与偏房两侧各开一侧门通向后边小庭院,东边侧门上写着“闲致门”,西边侧门上写着“雅致门”。正房与偏房的两侧分别是一排厢房。五进的房间朝向六进,房间与六进相对称。五六进厅房与两侧的厢房有房前的回廊连通。 从闲致门和雅致门进去,里边便又是一个小庭院,靠后的就第七进的一排房子。六七进之间的两侧也是几间厢房,厨房和饭厅c柴房c储物房却就都在这里了。第七进房子的东头,开有后门,出门去便是外边和丰街了。从后边转回来,穿过六进和五进间的庭院,绕过一堵影壁,便是里门,走出里门,便是那长长粉墙回廊的尽头处。 从里边出来,右边五进和四进之间也是一个小庭院,关迪琛说这是中庭院。中庭院西侧是一排厢房,庭院四围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盘栽和石景,细细观赏,饶有趣味。穿过这段回廊,便是中门,中门左侧粉墙中开着的便是方才进入芳菲苑的大门了。中门将外客和家人区隔开来,客人就在中门之外接待,家人才进中门里边。 整个宅院正真是规制宏大,院落格局井然,花园布植美观,房舍筑造精妙,端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家宅院。卢嘉瑞越看越喜欢,一回到客厅坐下 ,便问关迪琛道 “这宅院在下倒是甚为喜欢,只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肯出让呢” “家主留下小可和另一个小厮在这看守房子,把契书都写好并签了字画了押留在这里,银子数也写实了,只要三千两纹银。”关迪琛说道。 “这所宅院,大哥也看好了,实在是难得,要不是着急,四千两纹银也值。大哥如今家业日见兴旺,正该当住上这等上好的宅院,才配衬大哥的身家地位”占宣立撺掇道。 “只是这三千两银子一下子不好凑足。我虽然七凑八拼的也能凑齐,但若一次抽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几家铺子的买卖都会拧得紧巴,甚是不妥。”卢嘉瑞说道。 “那小可也是没有办法,家主人一切都定好了,小可做不得主的。”关迪琛说道。 “我能不能先租过来住,等我手头宽松些,再将银子付清了过去”卢嘉瑞喝着茶,想了好大一会,说道。 “这倒是好啊,两不耽误,你家主人倒还可以多收些租金。多少银子一个月才适合呢”占宣立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吧一年二百四十两。当然,我不会拖得那么长,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五六个月,一定将银子付清了。”卢嘉瑞说道。 “可是小可不能做这个主。”关迪琛说道。 “这个好办,我也不急这一日两日的,只是烦请关主管赶去德州一趟,向你家主人禀报,讨一纸契书过来。我想你家主人不傻,虽然迟付清几个月,但可以多收上百两银子,他一定会同意的。”卢嘉瑞说道。 “既如此说,小可不妨去一趟”关迪琛说道。 “关主管,那就辛苦你一趟,办妥了回来我赏你三两盘缠。”卢嘉瑞说道。 “小可先谢过卢老爷,小可明日就出发,尽力办成。”关迪琛说道。 卢嘉瑞和占宣立出了王家宅院回家。卢嘉瑞满心欢喜,想着将要入住这恢宏阔绰的宅院,不禁喜上眉梢,他一边走路,一边还依依不舍地屡屡回看。 过了大约十日,关迪琛便来回话,说宅院主人同意让卢嘉瑞先租后买,每月二十两租金。卢嘉瑞便过去与关迪琛签字画押,拿回契书,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六十两银子,又打赏了关迪琛三两银子。完了,卢嘉瑞就直奔家里去,兴高采烈地告诉了三娘。 三娘当然也是十分的高兴,她如今已经不必想钱银的事情了,只管去享受就好了。她知道她的瑞儿是个能赚钱的人,而且很会算计,钱银之事是不必忧虑的。她如今要计画的事情就是尽快搬到大宅院去,过上更优裕更适意的日子。 “不过,瑞儿为何不直接凑齐银子盘清了事呢真的凑不齐银子吗”三娘还是问一句道,她想知道她的瑞儿是怎么想的,有时觉得了解儿子的想法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要真的硬凑,也能凑齐,但都凑来了给出去,买卖可就都紧巴了。虽然这个拖一拖那个欠一欠的也可以敷衍过去,但孩儿觉得宁可做人耍赖,做买卖也不能耍赖,既然这宅院可以说妥了先租着住,不妨先租过来住,两不耽误。至于那租金,说起来就是把这三千两银子放贷出去,每月所得利钱也不止二十两银子这个数,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卢嘉瑞宽慰三娘,说道。 “我儿果真是个精明买卖人,算盘儿打得响”三娘不忘夸赞道。 “哈哈哈还是娘亲的真传我自己都估摸着,是不是我在娘胎里时便受教做买卖算数记账了”卢嘉瑞大笑起来,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滑嘴,我儿可像是个做买卖的人精一般,老娘哪里有这等高明”三娘说道。 “好,好,娘亲不要谦虚了。不过孩儿却不认可娘亲的人精之说,孩儿待人可一点都不吝啬,不似那些人精,常常仔细算计,锱铢必较,吝啬小气。”卢嘉瑞说道。 “不吝啬,不锱铢必较,这才是真正的精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聪明是靠别人帮忙赚钱。买卖不是一个人做得来的,只有舍给了别人应得的,别人才会帮你赚得。况且钱财本是流转之物,堰塞了在你手里,便不容易再流进来了。”三娘说道。 “娘亲,真是精辟呐,孩儿又受教了”卢嘉瑞赶紧赞美三娘,说道。 “要不咱们回溪头镇上,把大娘也请接过来,她也该过来享享清福了”卢嘉瑞顿一顿,又说道。 “我儿真是细心啊,为娘一时高兴,也还没有想到这一出,你倒先想到了。为娘先把家搬了过去,一旦安顿好,就回一趟镇上,将大娘请接了过来。”三娘说道。 “那敢情好,娘亲也好些年没回镇上了,也该回老家看看了。”卢嘉瑞说道,“只怕您老人家回去都适应不了了呢” “好了,你忙你的买卖去吧,为娘得抓紧收拾搬家了,为娘听你说的天花乱坠,都等不及搬过去住了呢”三娘说道。 “好的,娘亲您先忙,孩儿 下去了”说毕,卢嘉瑞下楼出去了。 卢嘉瑞下楼来,恰好碰到占宣立急匆匆的找来。 “宣立,看你这般火烧火燎的样子,有什么急事有人赖账了”卢嘉瑞问道。 “大哥,打自上次富丽绸布庄掌柜黄连遭了折辱,全聊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今哪还有人敢赖大哥的账啊”占宣立说道。 “那就是急着要凑人蹴鞠好久没蹴鞠了,你说是吧”卢嘉瑞又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天气寒冷,凑人蹴鞠就更难了,没几个人有那兴致,我都赖得出头找人了。”占宣立又说道。 “那还有什么事落得你这般着急的样子”卢嘉瑞问道。 “出门说。”占宣立将卢嘉瑞拉到铺子外,才将头凑过去,低声说道,“勾栏那边新开了一家院子,里边有一个小雏儿,新入行,人长得好标致,大哥该看看去。” “你这狗才,又是这等歪斜旮旯的勾当”卢嘉瑞笑着骂道,但心里却一阵乐。 “哈哈哈大哥,这等歪斜旮旯的勾当却是你所喜欢的。你让我给你留意,如今跟你说知,你这是将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以后我也不与你说了,省得回头反说我导你走坏。”占宣立见卢嘉瑞矫情,便大笑,直接说道。 “也罢,我独自悄悄地来往,省得多张大嘴吃花酒,多破费”卢嘉瑞说道。 “哈哈哈大哥向来都喜欢热闹,常说一边吃酒一边逗妞儿玩耍,比之孤男寡女吃寡酒有乐趣多了”占宣立依然大笑着说道。 “就你这张贫嘴,贪吃能喝会逗的”卢嘉瑞瞥一眼占宣立,说道。 “说的是,可要不是这张嘴,却也跟不得大哥要是我笨嘴拙舌,如何能替大哥办事呢”占宣立收住笑,说道。 两人一边扯谈,一边嘻哈笑闹,一边走,不到两炷香功夫,就到了勾栏街头。 占宣立说的新院子新雏儿是谁呢卢嘉瑞看得上么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遇见俞雕眉(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七回aanb相见倾心俞雕楣诉说情衷aanb围炉品茗简道长纵谈国是上 却说上回说到资财渐丰的卢嘉瑞看中了王皇亲家盘出的宅院,便接手过来,置办作为新家宅。一日,占宣立来见,说勾栏院子有娇美新人,邀卢嘉瑞出去玩耍看看。一路嬉笑闲扯之间,两人便到了勾栏街。 勾栏街是聊城出了名的娼妓聚集之地,不仅在聊城人人皆知,就是远近各州府县镇,也颇具名声。聊城地处陆路交通要津,又有水路河漕之便,成就了一个运河大码头,南北商贾往来,车轴辐辏,舟舸争流。城里客栈c酒家c饭庄栉比鳞次,瓦肆林立,就是娼妓院门,便开满了这差不多一里长的勾栏街。 俗语说得好,正是温饱思淫欲,富贵贪美色。聊城不但往来商贾多,也吸引着远近各地达官贵人c王孙子弟c富家公子c文人骚客前来游玩。可以说,聊城虽为县城,规模却也颇大,少说也有五六万户人家,百业兴隆,买卖畅旺,财货丰集,市井繁盛,超过许多州府城邑,真正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商埠。正是这样,各色吃喝玩乐处所自然兴旺,最得益处的便是娼寮瓦肆和客栈酒家了。 虽已是未时时辰了,勾栏街上行人络绎,清一色的男子汉们。有来瞧美色解风情的行人过客,更有猎艳逐娇之狎客浪士。 各家各院的姑娘不免打扮得或花枝招展,或艳抹浓妆,伫立在门首张望,招引过往人客。真正的行人过客,或装作若无其事的瞧瞧姑娘们的俊样儿,或还上去搭讪挑逗几句,但终不会踏进院户门槛半步,哪怕是姑娘出来拖拽也一定推拒了离去,毕竟知道自己怀兜里银两无多,两袖铜板空泛如也。妓院姑娘碰到这等人,也只好撒手,送上骂一句道 “老娘晦气,又是一个没种的货” 心怀淫思却又囊中羞涩的行人过客心里却感觉十分得意,搭讪拉扯中触摸到了美人温软柔滑的肌肤,沾染了美人香酥脂粉气息,就算被骂,也是心满意足的走开,再徜徉到下一家去,期望继续沾惹其她美人儿笑颦的雨露。 那些怀揣着银子前来寻芳猎艳的财主或者狎客浪士却不会这样,一边行走,一边举目扫望,逐个庭院门前细看,只有看着有些可意的方与之搭讪,然后仔细端详姑娘的样貌与仪态。放浪一些的还要摸玩一下女子的小手,或者捏捏腰身,或者摸摸屁股,诸般满意的话就进去了。 当然,也有径直奔向某家院门去的熟客,想必也是逛遍了勾栏,就这家院门里某个风尘女子最适他意,来了就直奔而去。 客人进得门来,鸨母婆子自然是香茗伺候,闲话逗趣,然后美酒佳肴继进,推杯换盏之间,酒兴起动之际,姑娘们或弹或唱或弹唱兼之以侑酒,极尽娱乐意境,待到酒意阑珊,情怀蠢动,客人也便与姑娘攀搀着,到后边或楼上暖阁闺房中去。 客人可以或一过而去,或缱绻一夜,或绸缪几日,或盘桓月余,就看你出得多少银子。也有长期包占着的,每月固定给些银子养着,高兴时来,尽兴而去。 这勾栏街不愧是有钱男人的乐国,风骚或恬静,妖冶或纯朴;艳俗或淡雅,淑熟或稚嫩,高矮胖瘦,各由所选。正因为声名远播,不少狎客浪士,包括贬谪官吏c文人墨客c富家子弟c江湖商贾,不远百里千里,就特特为此寻来,一圆春闺好梦 一到薄晚时分,各家院户门头,灯笼高挂,整个勾栏街昏红一遍,门首上站立的姑娘们脸庞儿与身影都格外的俊美。就算平素相貌不算得很出色的,这时也是分外的俏丽动人。在泛红的灯光映照之下,姑娘的倩影俏模样最容易把过往的男人们的心魂儿勾到香软闺阁中去。 这勾栏街上极多的是小门小院,一个鸨母,带着几个“女儿”,这几个“女儿”不少是亲姐妹或堂表亲戚,当然更多的是没有亲缘关系的,但都如是一家人一般,做买卖,讨生活。 大院门却也有好几家,就是醉春院c怡红院和悦香院。其中醉春院便是最出名的了,姑娘多,各色各种的,来的客人都可以选到自己中意的,就是各闺房也布置得多姿多样。至于那行房之事,醉春院也都独有一套法子,院里班头会教授给姑娘们,让姑娘们尽心伺候客人,让客人舒爽。很多外地来的客人,来到勾栏街,直接就奔向醉春院去了。 卢嘉瑞更喜欢到小门小院里去,小门小院不似大院子那般,大院子女子多,客人也多,纷来沓杂,恰似闹市一般,难有雅静趣味,在小门小院,没有那么纷扰沓杂,感觉安静一些,有一点像在家里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占宣立当然知道卢嘉瑞的喜好,这日,他就领着卢嘉瑞来到一个小院门前,还未进门去,便飘来一串女子嗔怪声 “哎,我 说占爷,这么多日子也不见来走跳,是不是又搭上哪家的姐妹了俺们姐妹可都盼爷盼得望穿秋水了呢” “哪里话不就几日功夫吗如今我就来了。前些日子讲的,我把一位大财主带了来,回头你们姐妹怎么谢我呢”占宣立迎上去说道。 卢嘉瑞一看,门前站着的两个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鲜艳,脂粉薄施,行头装点精巧别致,浑身上下却是一股清雅韵味。一个口齿伶俐的正向占宣立搭话,另一个似有一些生涩,只跟在一旁站着,不甚着意说话。 “那小女子先谢过占爷,好茶好酒菜好曲儿自然少不得伺候占爷您了。这位公子快一起请进吧”说话的女子继续说道,便过来拉扯占宣立。 “你慌个啥呀我还没介绍财主你认识,就急着拉进去,还怕俺们跑到别家去啊”占宣立作势说道。 “来的都是客,小女子都会小心伺候。只是外边风寒,进屋里暖和,递上香茗后再慢慢聊,岂不更好”女子口齿果真伶俐。 “宣立,先进去再说吧”卢嘉瑞说道,在方才扫望中,他跟那不说话的女子却已对上了眼神,心里已经看上了她。 进得院子,来到厅房,鸨母忙上来招呼。 “贵客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老身女儿有幸伺候贵人,实是福分”鸨母向卢嘉瑞和占宣立道个万福,寒暄之中说些不着边际的夸赞逢迎话语,乍一听一定让人感觉极轻松,“翠兰,雕楣,好好儿伺候公子哥儿,切莫要让公子哥儿败了兴致。” “见过妈妈”卢嘉瑞向鸨母作个揖,说道。 “老身贱姓杜,拉扯着这两个女儿,才到这里讨生活没几时,还望两位公子往后多多来看顾。”鸨母说罢,又问道,“公子贵姓” “小生姓卢,名叫嘉瑞,这位姓占,名叫宣立,想是妈妈已经认得的了。有劳妈妈了”卢嘉瑞说道,占宣立已经忙于与那翠兰姑娘搞缠,无暇应接。 “两位公子请上座用茶”方才话多些的女子说道,叫丫头整理茶桌,请卢嘉瑞和占宣立上座。 “你们两个,这个叫翠兰,这个叫雕楣,向着两位公子正正当当的行个礼,弹唱些曲儿给公子哥儿听,老身到厨下整理酒菜去”鸨母吩咐道。 “有劳妈妈了”卢嘉瑞说道。两个姑娘一起向着卢嘉瑞和占宣立深深道个万福,然后吩咐丫头摆上茶壶茶杯c糕饼c鲜果c瓜子之类。占宣立一把把翠兰拉到身边凳子上坐下,吓得翠兰好吃了一惊,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占爷,看你猴急的,难不成要就地打滚”翠兰笑着说道。 “我急什么急我是怕你不识相坐错了地方,难为被人嫌弃雕楣姑娘,你坐我大哥边上吧”占宣立笑着说道。 “狗才净是瞎说”卢嘉瑞嗔道。 “好,我瞎说,雕楣,坐我这边。”占宣立赶紧说道。 “谁要跟你坐一处,没正经的货,奴还是离得远些方好”雕楣看看卢嘉瑞,卢嘉瑞赶紧跟她对眼神,她便对占宣立嗔道。 “耶耶好个没心肝的刁妇儿,桥还没走过去就要拆了”占宣立嚷道。 这边四个在喝茶吃糕点果子中打情骂俏,不到一个时辰,那边鸨母已经安排好酒菜,不多久就摆开了酒桌。正当卢嘉瑞他们要换桌吃酒,就有两个捣子冲进院门,直上厅前,跪下磕个头,说道 “小的们备了只烧鹅来孝敬卢公子” 卢嘉瑞略一看,便知道这等人的来意了,做得也是细致,连自己的称呼都叫得顺溜,便叫丫头将烧鹅接过来,从袖里摸出五钱碎银,将捣子打发了去,然后才开始吃酒。 吃酒之间,少不得翠兰和雕楣弹唱助兴,而占宣立的插科打诨也是催酒的引子。几个打情骂俏,推杯换盏之间,吃酒就吃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都暗将下来了。 酒阑之际,卢嘉瑞到后边院子解手。这雕楣却十分解意,不一会就跟了过来,当卢嘉瑞从后院小门回来时,她就迎了上去,相互搂抱牵扯间,将卢嘉瑞引到二楼暖阁香闺。闺房里边已然窗下帘笼,红烛燃亮,小桌上摆着几样精美菜碟,一壶酒,两个酒杯。房中火盆炭火正旺,暖洋洋的,一股熏香扑鼻而来,不由得人不心性动荡 两人顾不得再饮,也来不及话语,立刻就抱腰勾股,抚胸摸乳,咬唇咂舌。厮缠不多一会,两人便滚到床上播云弄雨去了 一个是梨花带雨幽怨绵柔身躯,一个是玉树临风勃发俊朗姿态,正是刚柔相得,珠联璧合。卢嘉瑞看这雕楣似有哀怨似有忧戚,却恰似溪水依山流,柳枝随风摇,千般的柔媚。两人足足作弄了怕有半个时辰,方才云散雨霁,彩虹升起。 两人起来穿衣着履,整头理容,然后坐到小酒桌边上边吃酒边叙话。本回 第三十六回 接盘大宅院(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六回aanb看重才干挽留旧伙计aanb心仪宏阔接盘大宅院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幕后导演了一出“药闹”闹剧,使安顺药铺掌柜姚安顺被判赔偿给卢嘉恭三百两银子了案,姚掌柜无法筹足银两,只好将房子铺子清盘。姚安顺却又恰恰找到卢嘉瑞接盘,接盘中卢嘉瑞趁机压价,占尽便宜。 打发占宣立和卢嘉恭走后,正当卢嘉瑞兴高采烈地拿着赚来的银子到三娘房中去时,三娘却从房内冷不丁地闪出来,质问卢嘉瑞道 “瑞儿,适才怎么来拿去这许多银子也不问为娘一声拿了银子去也罢,却连笼箱也没合上锁上,慌个啥呢” “安顺药铺姚掌柜要回杭州去,把药铺连同房子都要盘缴掉,找上孩儿,孩儿就把它接了,拿了三百七十八两银子兑给他,事情仓促,适才也没见着娘亲,就没有特地禀告娘亲了。至于笼箱没合上锁上,实在是太匆忙,顾不上了。”卢嘉瑞说道。 “我家已经开了两间药铺了,聊城虽大,也不需要开那么多的药铺,你还要接手它做甚房子也有住的了,为娘看那安顺药铺上的房子,也不见得比这里好住。”三娘说道。 “其实孩儿早就盘算好了,运河码头那边人口蕃息,市井繁华,往来商贾络绎,那里却没有一间像样的药铺,孩儿要到那里去开一间。在那里不仅可以零卖生药,以后更可以向往来商贾发卖大宗药材,那里正是财利茂集之所,理应过去占得商机。接盘这安顺药铺,正好把药材及买卖器具搬过去使用,极是稳便。至于这房子,孩儿也想好了,就在那开一间绸布庄。时下公子仕女正兴穿着南方的丝绸c锦缎与染布,到杭州湖州地方将货贩运过来发卖,一定可以赚大钱。”卢嘉瑞一边走进三娘房中,放下银子袋子,一边说出了他的谋划。 “哦,瑞儿想得这么多,怎么都不见跟为娘说说呢看来瑞儿是长进了,自己可以想着做大事,做大买卖了,全然不必为娘过问了。”三娘说道,心里多少有一丝失落,她想着买卖上的一些大事,卢嘉瑞还会来问她。 “娘亲不是说了,买卖的事都交给孩儿,统统不管了吗孩儿也不想让娘亲多操心,只想让娘亲多闲暇,享享清福。况且,照管好杏儿也已经够累的了。”卢嘉瑞笑着,过去扶着三娘坐下,逗趣般说道。 这时,杏儿跑了过来,一边喊着“爹爹”,“奶奶”,“爹爹”,“奶奶” 卢嘉瑞赶紧转过身去,一把抱起杏儿,亲亲杏儿小脸蛋,说道 “我的小宝贝长大了,听奶奶的话,不要做小捣蛋鬼。” “我听奶奶的话,我不捣蛋,爹爹给我买糖吃。”杏儿口舌乖巧,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爹爹给杏儿买糖吃去不过杏儿得等一下,你先跟奶奶玩一会,爹爹办完事再给杏儿买糖吃去。”卢嘉瑞说道,抱了一下杏儿又放下。 “瑞儿,不要去买糖给她吃,杏儿正长牙,多吃糖会坏了牙齿的。”三娘赶紧说道。 “娘亲,你们不要多买就好了,难得我带杏儿去买一回糖吃,这次就算了吧娘亲,你先带她一会,孩儿得先安排逢志做点事情。”说罢,卢嘉瑞就要走,却又转回身来对三娘说道,“袋子里是赚回来的利钱,有一百五十五两,请娘亲放好” “这么多”三娘于是过去拎起袋子,估一估分量,嬉笑起来,说道。三娘说罢,她就自顾乐不颠的拿称过来称银子。 卢嘉瑞回到自己房里,写了个礼帖,又从三娘那里兑出来五十两纹银,装到一个空酒坛子里,用些白蜡封好,还没等三娘开口问明白,就到楼梯口叫逢志上来,吩咐逢志道 “你将家里的这两坛麻姑酒叫人一起抬出去,再到瑞丰买两只烧鹅c两只烧鸭,然后到街上买一筐鲜果,一起抬到知县陶老爷家去,这是礼帖,陶老爷那边收了,讨了回帖回来。” 逢志看一下礼帖,问道 “少爷,这礼帖写的是一坛麻姑酒c两只烧鹅c两只烧鸭筐时鲜果子以及纹银五十两,银子呢” “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你不要问那么多,没有错的。”卢嘉瑞说道。 “小的晓得了,少爷”逢志回答道。 “这一贯铜钱你拿去买烧鹅c烧鸭和时鲜果子,还要雇人帮抬担,应该够了。”卢嘉瑞说道。 逢志就接过了铜钱放怀兜里,下楼到街上找脚夫去。 卢嘉瑞于是就要拉杏儿下楼,到街上买糖吃去。三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你叫逢志去送礼,怎生不言明银子放在酒坛子,也让这逢志好生小心些。陶大人那边收到了礼,看着礼 帖不对,也会给蒙糊涂了的。” “亲娘尽管放心,逢志虽年纪小小,办事却仔细,不会有闪失的。不说穿反而可以让他安安心心把事情办好了,不必东想西想的想那么多。至于陶老爷那边,更可以放心,他们收礼早就收出道道来了,一看礼帖不对,又看到这两坛酒封口不一样,一定会收进去,开封来看了,才会写回帖的。”卢嘉瑞说道。 “办事须得仔细妥帖些,尤其是跟官府的人,休要出什么岔子。”三娘说道。 “娘亲,孩儿是您的亲儿子,孩儿天性就是从娘亲身上传过来的。娘亲您这么聪慧,娘亲想到的,孩儿也都会想到。”卢嘉瑞微笑着说道。 “乖嘴滑舌,没个正经样去吧,带杏儿玩去”三娘心里可是很高兴的。 卢嘉瑞带杏儿到街上,一边逛荡,看到什么好吃的就买来给杏儿,当然自己也一起吃。杏儿欢喜雀跃,抓着爹爹的手蹦蹦跳跳的跟着走,开心极了。 卢嘉瑞带杏儿在街上游逛一通,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饭时分,趁着晚饭时候,三娘又唠叨起迎娶冼家小姐的事来。 “娘亲,孩儿倒想了,咱们家开了几间铺子,买卖做得也不错,日日都有进项,日后还要做更多的买卖,家业也会越发兴旺,不能老蛰居在这么个房子里面。就不说自己不必委屈自己,平日有些交际也不体面,甚至都极不方便,有个客人都不能迎进家门喝一盏茶,饮两盅酒的。”卢嘉瑞说道。 “这不是住得挺好吗就咱们娘儿孙三个,够住的了。”三娘说道。 “这,娘亲您就不懂了,做买卖也需要体面,你家业宏大,人家就相信你,乐意与你做买卖,你就越会有钱钱会跟钱跑,钱会向钱聚,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咱家如今的家业,这所房子全然撑不起体面,更何况咱们的家业眼见得将要益发壮大呢”卢嘉瑞说道。 “好吧,瑞儿胸有大志,为娘甚为欣慰。就依你,咱家买个大房子,住得体面些。”三娘其实知道卢嘉瑞说话的意思,便说道。 “娘亲,孩儿想,在迎娶冼家千金之前,就把换房子的事办妥了。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迎娶到咱们如今这个家,就显得门不当户不对,好像是咱们家占得了他们家的便宜似的。可实际上,他们家也就个官绅之名,如何有咱们家殷实,买卖如梭c钱财如流呢”卢嘉瑞说道,他要说得明白些,以证明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听孩儿这么说,倒真要买个大房子来住才是,否则会被人看低一等的。”三娘这才明了儿子的所思所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是大房子,孩儿要买个大宅院。大宅院里有很多的房子,有大花园。花园里有亭子,有鱼池,有石山,足够一大家子人住的。孩儿要把娘亲好好供养起来,当然也一样把就要迎娶过来的娘子供养起来。”卢嘉瑞微笑说道,心意笃定,他这时还想起了莱州金龙庄金员外的宅院。 “孩儿这么有志气,为娘还有何说趁早买好了,修整布置,不要耽误了迎娶新娘子。”三娘见卢嘉瑞想得周详,自己也感觉家里该是时候换个模样了。 “孩儿知道了孩儿吃饱了,娘亲慢吃来,杏儿,吃饱没有爹爹今儿没事,跟爹去玩玩去。”卢嘉瑞吃罢晚饭,便想带杏儿离桌,出去玩。 “爹爹,等一等,杏儿就跟爹爹走”杏儿说道,加快将碗里的两个水饺吃了。 “孩儿不是每晚都要练功吗今晚怎么得空带杏儿玩呢”三娘问道。 “吃了饭要半个时辰以后才好练功的,往常我饭后都是看看书什么的,并不是马上就开始练功。”卢嘉瑞说道。 “那往常怎么都不来逗逗你女儿玩呢真是的”三娘嗔道。 “孩子太小时,大老爷们自然不觉得孩儿好玩,如今杏儿长大些了,就觉得好玩好逗了,才喜欢带呢”冬花在一旁说道。 “好了,不说了,杏儿,过来,爹爹陪你玩。”等杏儿吃完,卢嘉瑞只管拉着杏儿走。 安顺药铺姚掌柜来聊城七八年,一直以来就做生药买卖,平平顺顺的,虽然没赚什么大钱,不能暴富,但稳稳当当的,也是积累了一些钱银财富。 就这一年多来,瑞安大药铺搞出许多名堂来,什么郎中坐堂啦,什么赠饮啦,什么贴告示啦,什么免银诊病啦,尤其是那药价降价c降价再降价,跟都不忍跟,也跟不过来,结果客人都到瑞安大药铺抓药去了,丹鼎药房和林记药铺就这么关张了,安顺药铺虽然勉强多支撑了一段,后边却都是赔钱熬着。 这次莫名其妙的又遭了这一出官司,赔了一大注的银子,本来拖着熬着的想法被彻底击碎了。姚安顺跟夫人商讨了一番,想了一宿,反正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资财,不想再耗下去了,决计一关百了,不再赔下去,关张药铺,回杭州老家去。 姚安顺心里自然怨恨卢嘉瑞,是他的搅局将自己的买入绝境,但他得面对现实。他要将铺子和房子盘缴出 去,一下之间却不容易,还只有找卢嘉瑞才能清了。将房子铺子盘缴了给卢嘉瑞,到衙门交割了赔偿银子,姚安顺就和夫人收拾金银细软,贵重家伙,打发掉仅有的一个使唤丫头,交割过后第三日,便雇了条船回杭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安顺前脚出门,卢嘉瑞就带着邢安来接收房子铺子了。接收铺子中,原来安顺药铺的伙计领他们再次仔细清点药材c器具c杂物等,核对账目,十分周详清楚,做事极是认真。交收毕,伙计将要离去,卢嘉瑞便问道 “先生等等,请问先生高姓大名何方人氏做这药店伙计有多长时间了” “小介小姓文,单名瀚,原籍河东路代州,早些年因辽国寇边,战乱中,举家逃亡,离乱中与家人失散,只身逃难沦落漂泊,最终在聊城安定下来,在安顺药铺做主管伙计有五年多了。”伙计回道。 “哦,代州人啊,看来咱们还有那么一个缘分。我还曾到代州打过仗,还是打了大胜仗,打的正是辽国人,解了他们对代州的重重包围。其实,辽国兵并不是那么可怕。”卢嘉瑞说道。 “要是官军都能打胜仗,我等小老百姓就不至于这样流离失所,俺家也就能安居乐业了如今一家人各自散落南北东西,不知是死是活的,真是痛惜呢”文瀚说道。 “话说回来,先生如今要往哪里去找到事做没有”卢嘉瑞问道。 “安顺药铺这才关张,哪有这么快就找到活计小介自然得找找,看哪里有适合的活计再说。要是聊城没有事做,小介就到别的地方去,反正一个人,倒是可以以天下为家了。”文瀚坦然说道。 “那先生就哪里也别去了,跟着我做事吧我家开的几家铺子,想必先生也都知道,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呢至于薪俸,先生就不必担心,比姚掌柜给的只会多不会少。”卢嘉瑞肯定地说道。 “要是少爷看得起小介,小介欢喜不胜,还有何说”文瀚面露笑意,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先生就留下来吧”卢嘉瑞说道。 于是,卢嘉瑞让邢安到运河码头找铺子筹办开新药铺,文瀚到瑞安大药铺接替邢安做掌柜,而原来安顺药铺就改为开绸布庄,楼下铺面售卖,楼上住人堆放货物。本回 第三十六回 接盘大宅院(中) atbagtatbagt第三十六回aanb看重才干挽留旧伙计aanb心仪宏阔接盘大宅院中 邢安倒是快手,不多久就在运河码头找到一间大铺面,也是两层砖瓦房子,一楼是铺子,二楼住人,靠近码头,人流稠密,周遭都是酒店c客栈和各色售卖铺子。这铺子原先是开杂货铺的,不知为何不做退租了,邢安一问房东,每月房租要十两银子,只是觉得房租有些贵。 邢安向卢嘉瑞禀报了,卢嘉瑞跟着跑过去,看看房子,就决定租下来了。卢嘉瑞对邢安说道 “房租贵有贵的道理,做买卖的不必拘泥于房租贵贱。房租贵的地方人气旺,东西好卖出去,伙计有活干,钱自然赚得回来。相反,有的地方房租便宜,人烟稀少,货物卖不出去,伙计都空闲,那便宜的房租都要倒贴了出去,伙计的工钱也赚不回来,要来何用你看这铺子,位置极好,在运河码头闹市中心,又靠近码头,船上往来商贾都经过,后边又是大片街坊住家,今后买卖一定会畅旺的” “还是少爷慧眼高见,那就租下,小可即可将安顺药铺那些药材和器具什么的搬来,就可以开张了。”邢安回答道。 “好的,以后你就是这间药铺的掌柜了,住就住在这边,我日过来一趟对账收钱,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卢嘉瑞说道。 “少爷放心,小可明白。”邢安说道。 “你在这边招两个伙计帮手,要是没住处的就都一同住在楼上。”卢嘉瑞说道。 “这药铺要起个什么名号么”邢安问道。 “就叫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好了。到时我会叫铜锣街上写字铺的卓老先生写好字,让人刻好在木板上,开张那日前拿来挂上。我家几家铺子的招牌都是请卓老先生写的,字写得好,也好保持字体一致,便于别人辨认。”卢嘉瑞说道。 “好,这样人客一看见这瑞字号,看见这字,就知道是少爷的铺子了。”邢安说道。 “这边分号要开得跟本铺一样,姜糖水和凉茶不能少,铺里的布置也要一样,买卖手法都要跟聊城里的本铺保持一致,本铺有什么买卖手法的变化我会及时告知你的。至于坐堂郎中,一时找不着的话,先把位置留着,开业之后慢慢寻也使得。坐堂郎中一定要想法找来,这是我家药铺与别家不同之处。最好找到就住在运河码头这边的郎中,方便些。”卢嘉瑞交代道,他就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让人做起来不要出什么差池。 “知道了,少爷”邢安回答道。 “还有,现如今聊城就我家名号药铺了,药价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低。你开出分号之后,就将药价提高三成,以后每三个月再提高一成,直到价钱高出开始降药价前三成为止。其它两间铺子我会跟他们说的。”卢嘉瑞这回开始想到原来的药价降得太低,如今成了独家买卖,要开始提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的,少爷我这新铺子是没有关系,只是老铺子那边一下子提三成的价钱会不会太多了”邢安疑问道。 “这个影响不大的,三成看起来多,对每一副抓的药来说却也并不那么起眼。如今的药价也是太低了,不是那几家都开不下去了吗况且,聊城就我家名号药铺了,生病抓药不到这里来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啊价钱变化,抓药的人也没地方比较,就无所谓高低了。前边辛苦操心栽种,如今该要开始慢慢摘桃子了”卢嘉瑞说话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当下,邢安就找来铺房东家,写了契书,翌日拿银子来兑付了,收过来铺房,邢安就可以开始修整布置开张了。 卢嘉瑞签字画押了租房契书,就和邢安回城里。邢安在铺里跟文瀚交接铺子各项买卖事情,卢嘉瑞上楼去。 三娘过来说话道 “瑞儿,怎么将邢安派去运河码头那边,在这里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既然那边是新铺,就让你留下来的安顺药铺那个主管叫文瀚什么的,去运河码头开铺,不就行了吗” “娘亲您有所不知,孩儿知道,这文瀚虽是个做买卖的好手,但孩儿对他不甚了解,又是外地人,且独身一人,四海为家,放在本铺,孩儿多在这里出入,可以说就在眼皮底下,有事可以看一看些。而那邢安是故旧之人,孩儿比较熟悉,老实本分,又会做买卖,而且他是聊城本地人,让他去运河码头开新铺,甚为便当。”卢嘉瑞说道。 “好吧,为娘不过问问,并不是说你做得不对。那你说要将安顺药铺改为绸布庄,什么时候可以开出绸布庄来呢为娘可要先捧场,要一块丝绸来裁身衣服,等明年开春后穿呢”三娘又问道。 “哦,娘亲着急穿新衣裳啦早说啊,就算不开这铺子,孩儿也当买来上好的丝绸,给 娘亲做身好衣裳,来孝敬娘亲的嘛”卢嘉瑞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样,在自家的绸布庄买料做衣裳,穿着更开心”三娘也笑了。 “哈哈哈娘亲真会说话。孩儿想,绸布庄等到开春之后再开,如今一来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管这买卖,二来货源渠道c买卖手法还得看看,琢磨琢磨还没想明白弄清楚,仓促开张,反致不美”卢嘉瑞说道。 “哦,瑞儿说得也有道理,你就这么办好了。你还得记住,年节过后就得要张罗操办迎亲的事了。”三娘总是挂心卢嘉瑞娶媳妇之事。 “孩儿知道,年节前把运河分号开好,过了年节就张罗迎亲之事。”卢嘉瑞应道。 “瑞儿前时说的买宅院的事,如今如何了”三娘又问道,这会三娘倒把卢嘉瑞所说要买宅院的事当成一件心头大事来记挂,也想着能将儿媳妇风风光光地迎娶进自家宅院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四处打探物色,一定尽快办成,庶几不耽误迎娶成婚大事。”卢嘉瑞说道。 “瑞儿知道就好。”说起来,三娘对自己儿子还是很放心的。 这时,楼下铺子伙计逢志跑上楼,向卢嘉瑞说道 “少爷,占爷来了,说有事要见少爷” “是吗什么时候管占宣立叫占爷了”卢嘉瑞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逢志道。 “是文主管说的,文主管说占先生是少爷做买卖的伙伴,在聊城县城多少有些头面,俺们这些小辈应呼他占爷才妥当。”aanb逢志回答道。 “对了,逢志,你回去跟众伙计们说了,就说是我说的,开春之后少爷就要迎亲成婚了,如今开始你等该唤少爷为老爷了”三娘对逢志说道。 “嗯,那呼娘亲就该呼为太夫人了”卢嘉瑞望望三娘,说道。 “是,太夫人,老爷”逢志口嘴伶俐,立马就改口应道。 “逢志,你先下去,我马上下去。”卢嘉瑞说道,就跟着下楼。 “大哥,听说你要购置宅院,恰巧我听得有一座顶好的宅院要出让,特来报知大哥。”卢嘉瑞方下楼,占宣立便过来作揖,说道。 “逢志,给占爷斟盏茶宣立,你说说看,是哪一家,什么样的宅院。”卢嘉瑞将占宣立让进掌柜间,坐到客座上,叫上茶,说道。 “说出来保证大哥喜欢那宅院端的是规制宏大,应该是全聊城县城内最大最好的宅院了。宅院占地怕有七八十亩,里面有个偌大的花园,房屋有七进,厅房阁楼厢舍甚多,排布得错落有致,筑造精工,是难得的好宅院”占宣立说道,故意停一停,喝口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家宅院啊,你别转弯子了,我家到聊城也有些年头了,怎么都不知道呢”卢嘉瑞着急地问道。 “嘿,大哥怎么清楚得了呢你可知那是谁家的宅院等闲人如何进得去这家人平时一向低调不张扬,极少与外人来往,门额上又没题写名号,平常人一般都不知道那宅院是谁家的。我也是那家人有一次办宴席,请去做司礼帮工才知道这里边乾坤。”占宣立似又得意又神秘地说道。 “你就赶紧说是哪一家宅院好了。”卢嘉瑞听着都着急。 “我告诉大哥,那是王皇后二叔家宅院前年王皇后殡天,他家族就渐渐的失势,老头子知道避忌,更加不敢张扬,便将各处田宅房产都卖了,也要将聊城这偌大的宅院卖了,回到德州老家乡间隐居去。王皇后的父亲前曾任德州刺史,那边有些产业,族人都搬过去聚居了,这二叔子也要搬过去。其实,家都已经搬走了,就留着个管事的在这里守着,卖了宅院就都回去了。”占宣立又说道。 “到底是哪一家宅院啊”卢嘉瑞耐不住,又急切地追问道。 “好吧,我来告诉大哥。”占宣立侧身靠近卢嘉瑞,对着卢嘉瑞耳朵低声说道,“就是安正大街县府衙门前右边不远,大约三四百步的那个宅院,平时时常关着大门,人都不知道里面啥个样子。” “哦,我知道了,是那家宣立,你是怎么知道人家要卖的”卢嘉瑞问道。 “我和那留守管事的有些相熟,昨日在街上偶然碰见谈及,就知道了。”占宣立说道。 “好不好咱们两个如今就过去看看”卢嘉瑞急忙问道。 “我过来正好是此意,咱们一起就去看看。只是如若做成了,大哥别忘了打赏小弟几个辛苦跑腿钱”占宣立欢快地说道。 “看你说的,给我做事,哪一次少得了你的好处”卢嘉瑞笑着责问道。本回 第三十七回 遇见俞雕楣(中) atbagtatbagt第三十七回aanb相见倾心俞雕楣诉说情衷aanb围炉品茗简道长纵谈国是中 “姑娘贵姓怎么叫的雕楣这么个特别的名字”卢嘉瑞问道。 “奴小姓俞,老家在两浙路台州府金华地方东阳县,就是出产有名的金华酒的地方,祖上几代以做木雕为业,奴出生时父亲正在做个雕刻门楣的大活,干脆就给奴起名叫雕楣。”俞雕楣说道。 “哦,原来俞姑娘是南方人,如何到这聊城来的”卢嘉瑞问道。 “唉,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俞雕楣叹口气,不欲多说。 “小生偏要姑娘说来听听”卢嘉瑞却不放过,好奇地追问道。 “奴与卢公子初次相会,还是不要说那么多吧说多了也没用”俞雕楣又叹了口气,说道。 “小生与姑娘虽是初次相会,但感觉极是相得相悦,往后小生会常来会姑娘的,就请姑娘说说吧,也当是对小生有些诚意”卢嘉瑞就想听别人的离奇故事。 “唉既如此,那奴就说说也罢。”俞雕楣喝了一杯酒,似乎鼓足勇气,开始叙说道,“三年前,一个恩州府商人温相公到东阳采办木雕木器,在东阳盘桓期间,奴偶然得与其相识,一见如故,十分相悦,私下就暗中来往起来,正如胶似漆之际,温相公却办齐了货物,须得回家了。其时,奴已将身子许了他,于是就背着家人跟了他回到恩州。温相公待奴十分的好,大娘子却是个妒妇,自己没有生养,却偏不许相公纳妾,相公畏于她母家的势力相公家的产业也是依着丈人家来的,不敢得罪她。最后说好说歹,大娘子总算勉强答应相公纳奴做了二房小妾。” “那不是就好了吗又何至于此呢”卢嘉瑞继续问道。 “奴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总算安顿下来可以厮守了。但大娘子着实是个厉害的货色,对相公管的极严,家宅中另隔出个小院安置奴居住,另派丫头伺候,又派心腹家人守护。她不首肯,就不许相公来与奴相见。奴虽与相公同住一宅,却绝少能见到相公进门来。”俞雕楣说道。 “如此,姑娘后来是逃出来了”卢嘉瑞好奇猜测道。 “要是那样倒好不幸今年早些时候,温相公害病死了,奴以为可以放了奴出去了。谁知那恶毒的大娘子竟诬说是奴尅死了温相公,愣把奴卖入妓籍,买卖中辗转沦落到此,落入了这杜妈妈手里。”俞雕楣说着,不禁涕泣起来。 “既如此,要不你修书一封,我派人替你送到你家中,让你父亲来赎你回去,如何”卢嘉瑞一下子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 “万万不可当年奴跟温相公私奔而去,此事早已传遍乡里,奴要回到家里,按宗族之规,是要被沉江处死的。奴兄弟姐妹甚多,父母亲少了奴女流一个,算不得什么。父母亲要是不疼惜奴,也就当没有了奴,要是疼惜奴,也是不愿奴回去送死,还有辱家门。倒不如让父亲母亲看成没有了奴,眼不见为净。”俞雕楣连忙摆手说道。 卢嘉瑞不由得将俞雕楣搂过来,紧紧的拥着,一番抚胸摸乳,咬唇咂舌之后,一股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喃喃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雕楣姑娘,真是让人疼惜的心肝儿” “卢公子仪表堂堂,依奴看来是个极有出息的子弟,正是奴夙夜想望一类人物。如若公子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嫌奴身污秽,常来看顾看顾,奴定当勉力奉承”俞雕楣含情脉脉地看着卢嘉瑞,甜美地思想着,说道。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卢嘉瑞满口应承下来。 “只怕公子今日言之凿凿,明日便如风之过耳”俞雕楣又痴痴的望着卢嘉瑞,说道。 “小生这是真心实意之言,要是小生以后再不来看你,便遭车碾马踏,折腿断臂”卢嘉瑞有些酒气,什么话也只管说来。 “奴不许公子再说了,奴信了公子就是了”俞雕楣赶紧将手来捂住卢嘉瑞的嘴,说道。 这个看似哀怨忧戚的女子,床笫之欢中却是风情万种,柔贴娇媚,又有一番深情蜜意,已令卢嘉瑞爱之难释。 后来卢嘉瑞果然践行了诺言,时不时有空就来找俞雕楣,蹉跎过了几个月,就每月二十两银子将俞雕楣包了下来,俞雕楣不再接其他客人,守在院中,只等卢嘉瑞来欢会。 不特如此,又过了一年多,卢嘉瑞觉得每月包在外边,不但费银子,为欢也不是那么近便,家里宅院房子又多,竟就将俞雕楣赎身出去,纳为第三房小妾了。不过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眼下卢嘉瑞与俞雕楣正在厮缠叙话,丫头来敲门说道 “院子来了两个圆社的,嚷说要跟客官比赛蹴鞠呢” “这伙架子可真烦人,耍个鬼样儿要钱,还唐突了人家好事”卢嘉瑞狠狠地说道。 “说是可恨,但也没有法子,别说俺们家新院子新人,这勾栏街上哪家哪户上来客人了,他们这些捣子架儿不都要来趁些酒饭钱恐怕就是醉春院c怡红院和悦香院这几家大院子,有官府人关顾着,又有众多门头看守,他们不敢去作弄罢了。要是俺们惹了他等,怕后边买卖都做不成了。唉,没什么法子,只好看着这等闲汉打秋风了。”俞雕楣又是叹息说道。 “可恶,总有一日,我要让这等人听见我的名声便滚得远远的”卢嘉瑞边说边从袖里摸出二三钱碎银,拿去递出门外给丫头,吩咐道,“你把这些碎银打发他们去,就说我等醉酒了,不玩蹴鞠了。” 丫头接了碎银下楼去了。卢嘉瑞和俞雕楣又吃了一会儿酒,看看夜气已浓,下楼去,看楼下灯烛明亮,外边街上灯笼高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占宣立与翠兰也已经喝得耳热头昏,执手拦腰并肩叠腿的厮缠做一处,满口污言诳语。卢嘉瑞就叫过杜妈妈来,将书袋里拿出一锭五两银子让兑资费,鸨母兑收了四两,还回一两,道个万福,说道 “老身这女儿可伺候好了公子多谢公子看顾,还望公子以后常来看看姑娘” “雕楣姑娘极好的,不亏有妈妈教诲。”卢嘉瑞转头去看俞雕楣,俞雕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早已向他看来,两人又是一阵对眼会心。于是,卢嘉瑞转头对鸨母说道,“以后小生会时常来看望雕楣姑娘的,还望妈妈照顾雕楣姑娘些儿,勿要使她受苦了。” “这个自然”鸨母赶紧应道,她心下就推定,一个常客有了。 卢嘉瑞拉占宣立起身,占宣立嘴里嚷着还没喝够,屁股坐死不肯动,手扯着翠兰不放。卢嘉瑞用力拉拽,方才拽他起来走人。俞雕楣和翠兰将卢嘉瑞和占宣立送出了院门,方才回还屋里去。 卢嘉瑞回到家,上得楼来,在客厅坐下,正欲斟盏茶喝,三娘就走过来问道 “我儿又到哪里去吃酒了看样子喝了不少,以后可要少喝点,喝酒多了搞坏身子,有时还耽误事。你看,晚上练功也练不来了。” “孩儿知道了,孩儿并没有多喝,喝得高兴了些而已。”卢嘉瑞应道。 “什么高兴的事瑞儿说来为娘听听,是不是买卖做的顺手,又将要搬到大宅院去居住了,特别高兴啊”三娘对自己的儿子是越来越疼爱,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关切了。 “哈哈哈孩儿想什么,娘亲都知道,看来知子莫若父这句俗语要改成知子莫若母了”卢嘉瑞看看三娘,不禁笑道。 “说到搬宅院事情,我将家活什物都差不多收拾好了。正有一件要紧事问你呢”三娘似乎觉得卢嘉瑞笑得没有平时那么自然,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继续就自己的事情问道。 “娘亲,有什么要紧事”卢嘉瑞倒急切起来,问道。 “为娘将家活什物都收拾好了,那边宅院也雇了佣工修整洒扫干净,搬将过去也都没有什么阻碍了。只是这宅子虽不是自家新造的,却也是咱家新居,往后看来也不会再搬迁了,这次搬家入伙马虎不得,理当延请高人择个吉日良时,方好进去安居呢”三娘说道。 “嗯,娘亲这话极是有理,孩儿明日就到三清道观去拜访简道长,请他帮择个吉日良时罢”卢嘉瑞说道。 “一个道士,又不是专门堪舆择吉的师傅,如何能托问他去”三娘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亲有所不知,这简道长却是个学识渊博又极明白世情事理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黄老养生c草药医方c风水命理与麻衣相术,诸样皆精通。孩儿到三清观游玩了很多回,与他相谈甚欢,颇以为知己。前些时候忙着买卖上的事,许久没去过访了,这次正好去。”卢嘉瑞说道。 “既然我儿这般说,就随你去问他便了,择好吉日良辰,好快些搬过去居住,看这里是有些局促了。”三娘说道。 “哈哈哈原来娘亲也是易变,娘亲不是说住这里挺好的吗这回看了那边的宅院阔大精致了,方觉得这里简陋局促,急着要搬了”卢嘉瑞又笑道。 “我儿既已买来孝敬为娘,让为娘享福,为娘岂有不喜欢的道理为娘要是说不喜欢,不去住,那更是枉费我儿一片孝心哩”三娘也笑着说道。 “好了,有些晚了,娘亲就寝去吧,孩儿也要去睡了”卢嘉瑞说罢起身回房间去。 一夜无话。 翌日,卢嘉瑞吃过早饭,打马到自家粮油食杂铺里丁哥烧鹅摊买了一只烧鹅只烧鸭c两只卤猪脚和一大瓶南酒,讨个大食盒装好,又到旁边水果摊上称了十斤鲜果,两头挑的架到马背上,出了城北门,径自往东北方向连角山三清道观奔去。 时值寒冬腊月,寒风在耳边呼啸,地上盖着一层雪,空中还飘着小雪花。卢嘉瑞身穿夹棉长袍,还裹着皮袄, 头上戴着双层夹棉绒布帽,套着貂鼠暖耳,下身穿暖绒线裤,脚踏羊皮靴子,浑身上下包得严实,仍不免遭受寒风冷雪的侵袭,只好放马疾走,不得驰骋。 看看快到的时候,雪却下得越来越大起来,卢嘉瑞只好冒着大雪飞奔一程,迅疾跑到山门前。 卢嘉瑞到山门一侧马棚内拴了马,正要将马背上驮着的酒食鲜果卸下来,已有两名道童从大门出来,一起将食盒和果篮拿了下来,要往里边搬。 “如此大雪纷飞天时,道长如何得知小生要到道观来的小生还没有过去敲山门呢”卢嘉瑞问道。 “道长早间吩咐说,算来今日午时当有贵客来访,着小道两个在山门候着,方才小道从门缝中看见施主打马奔来,就过来帮忙打个下手。”一名道童说道。 “哦,简道长真是灵通神算”卢嘉瑞说道。本回 第三十七回 遇见俞雕楣(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七回aanb相见倾心俞雕楣诉说情衷aanb围炉品茗简道长纵谈国是下 卢嘉瑞跟着两名道童进了山门,到禅堂外,一名道童将食盒c果篮拿到后边去,一名道童进禅堂去通报。只一会,简道长迎出来作揖道 “贵客辱临敝观,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道长一向安好多时不来聆听道长教诲,今日却是天寒地冻,只怕打搅了道长清净。”卢嘉瑞回礼说道。 “那里那里卢施主乃敝观恩主,时常布施香火钱物,敝观感佩之至,还常望多来赏光呢”简道长说道,“外间寒冷,请卢施主进到里边来用茶叙话吧” “屋里边可暖和多了”卢嘉瑞抖掉衣帽上的雪花,进到禅堂里边,脱去帽子和长袍挂到衣挂上,赶忙过去坐在火炉边烤烤手,说道。 “是啊,算知今日有贵客来访,贫道准备好了火盆,好让施主暖手。”简道长说道,看看卢嘉瑞,又继续问道,“外边风刮雪打的寒冷天气,卢施主如何竟顶风冒雪的莅临敝观” “既然道长都算到小生前来,就不能算算看小生为何前来”卢嘉瑞笑着问道。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神仙难察知,这个可算不出来。”简道长也笑着说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只是前些日子买卖上事情多些,一直忙着,没有到道观来拜望道长,今日有些闲淡,就想着来聆听道长开悟。”卢嘉瑞说道。 “卢施主饱学诗书,乃乐意来听贫道浪言闲语,只怕有污卢先生视听呢”简道长笑道。 “简道长学识渊博,所知所想的虽非应试科场之经论,却也是一腔立身处世有用之才学又且见多识广,兼通武艺,小生来拜望叙谈,常感收益匪浅呢”卢嘉瑞说道。 “要果真如此,却是最好”简道长拉过一张凳子,也在火盆旁坐下,说道。 一会,小道童将一张小茶桌搬过来放到火盆旁,摆上几碟子三清道观特做的糕饼,两盘卢嘉瑞带来的鲜果。简道长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先生喜欢喝什么茶乌龙茶龙井茶枸杞红枣茶亦或是枸杞菊花茶” “道长这里开茶铺啊有这么多的茶品,小生倒不曾知道,以往来时都是递上来只管喝。”卢嘉瑞说道。 “那贫道今日就约略讲讲这品茶之道给卢先生听听。”简道长娓娓而谈道,“这乌龙茶盛产于福建路武夷山和安溪地方,茶色乌黑发亮,汤色金黄,香气纯正而浓烈绵长,滋味醇厚,茶过口,舌回甘,实乃生津止渴c健脾暖胃之佳饮,大有茶中贵族之气质,尤其适合秋冬寒冷时节围炉慢品。” “看来,这乌龙茶正适合今日小生与道长围炉慢品也”卢嘉瑞连忙应和道。 “卢先生且别着急,贫道再把这里有的几样茶饮讲完再定喝哪样也不迟。”简道长微笑道。 “好吧,小生听着。”卢嘉瑞抓一片鲜果放入嘴中,说道。 “贫道这里还有一包香林茶,这香林茶乃产自杭州下天竺寺香林洞附近茶园,所产不多,前时贫道的一个出家在武夷山的僧友云游到访敝观,知道贫道喜好品茶,来时特意绕道杭州给贫道捎带了来的。”简道长说得就像家藏珍宝一般。 “这么说来这茶却是格外珍贵,怕是街上茶叶铺都没有卖的。”卢嘉瑞说道。 “这里街市当然没得卖,就是在杭州城能品到的人也不多呢”简道长说道,有些得意,“此茶与下天竺寺附近茶园产的白云茶以及杭州西湖边上葛岭宝云山上茶园产的宝云茶一起,当地俗间皆称作西湖龙井茶。龙井茶色绿c味甘c香郁c形美,绰约英华,不矜自贵,堪称茶中皇后。龙井茶喝之回味悠长,更具有生津止渴c提神醒脑c疏通经脉c活血化瘀c利尿等诸多功效。” “听道长这么说来,小生却应该喝西湖龙井茶才是。”卢嘉瑞一听,觉得龙井茶似乎比乌龙茶更胜一筹。 “卢施主稍安勿躁,贫道还没讲完呢”简道长继续说道,“贫道这里还奉候一款特色果茶和一款花茶。特色果茶乃是秦凤路枸杞子和西夏羌枣煮泡而成,饮时加少许糖块,汤色淡红,味道香甜,常饮此枸杞红枣茶可养肝明目c润肺滋阴c补肾益精c健脾益胃。此茶既可滋阴,亦可壮阳,还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实乃居家会友之上佳茶饮” “这滋阴壮阳之茶饮,怕是男女私会时之上佳饮品吧”卢嘉瑞不禁脱口说道,说毕,自己也笑了,“色可人,味香甜,且滋阴壮阳,如在茶汤中再添上一点酒,应是更够味的了” “卢施主说的虽是笑话,也不无道理。但煮此茶饮孝敬父母长辈也恰是甚好的,香甜滋补,延 年益寿嘛”简道长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道长说的还有另一种花茶,又是如何炮制,什么功效”卢嘉瑞问道。 “枸杞菊花茶,顾名思义,乃是用秦凤路产的枸杞子与菊花煮泡而成。此茶汤色金黄中映衬淡红,味道微涩中带回味甘醇,汤色口感俱佳。此茶具有疏风明目,清热解毒之功效,尤其适宜夏日燥热时节饮用。”简道长说道。 “道长讲的这几样都是极佳之茶饮,今日既是天寒地冻,先试试这乌龙茶,如何”卢嘉瑞提议道。 “贫道也正是此意,先煮乌龙茶喝,等吃了酒饭,再煮龙井茶喝,至于枸杞红枣茶和枸杞菊花茶等下回来再喝,就是卢先生回家吩咐家人如法炮制也行的。”简道长说道,然后就吩咐小道童去泡乌龙茶。 “方才道长说龙井茶乃是道长在武夷山出家的僧友捎带过来,小生倒好奇,道长为道,好友为僧,且又一南一北,隔得如此辽远,真正不多见哩”卢嘉瑞感慨道。 “这才是因缘际会,命运造化,各各难料呢贫道这僧友姓耿,与贫道原本同为辽国幽州人氏,同一村庄,幼小时曾同在一家私塾读书,一向甚为相好,恰好两家又都不满辽国管治,多有反抗言行,因而遭受辽国官府的迫害,家破人亡,几乎不约而同地向南方逃难。逃难中贫道又与他相遇,却都已是家人失散,生死未卜,只剩孤身一人。于是,贫道便与他一道一直向南,浪迹到江南西路虔州地方,不幸又走散了。贫道饥寒交迫之际,便投身到一道观成了小道童,后来却得知了这耿兄弟就在虔州一座寺庙出家做了小沙弥。过了数年,也是世事难料,贫道辗转到聊城这三清道观修禅,又过数年便成了这里的主持,而那耿兄弟却到了武夷山天心寺做和尚,法号净悟,如今成了天心寺的主持了。”简道长追述道。 “哦,原来如此,道长和僧友算得上是小时读书的同窗玩伴了”卢嘉瑞说道。 “是的,也都剩下孤身一人,天遥地远,抑或志趣有差,抑或命运作弄,一个为道一个为僧。”简道长说道。 “隔得这么辽远,净悟法师还来访问道长,却也是难得。”卢嘉瑞说道。 “我等南逃以来虽然已是多年,家人散失,不知亲人是否还活着在世,却还都想着寻访到亲人。每年再多隔年不是净悟出去云游寻访,便是贫道出去云游寻访,出游中必定到对方的寺观探望小住。因此,贫道与净悟依然如当年一般情谊无间,甚至还更胜当年呢”简道长说道。 说话间,道童已经泡好茶送来,放到茶桌上,又给简道长和卢嘉瑞斟上。但见茶盏中茶汤金黄透亮,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卢嘉瑞捧起茶盏,轻啜一口,觉得茶味浓烈醇厚,再啜数口,但觉余香绕口,舌尖甘冽馥郁。 “好茶”卢嘉瑞不禁赞叹道。 “这乌龙茶是好茶,产地恰好就在武夷山及附近地方,下次净悟云游过来,或者贫道过去时多带些回来送卢施主便了。”简道长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倒不必,一年下来,道长观中也要用不少的茶,这么天遥地远的,能带够自己用的就很不容易了。”卢嘉瑞说毕,想一想,又继续说道,“小生倒是想,这乌龙茶这般好,又适合秋冬天寒时节饮用,而聊城多寒冷天时,如果贩运了回来,应该是一桩有极大利益的买卖” “卢施主真不愧是个买卖人如果将这乌龙茶和龙井茶贩运回聊城卖,这般好茶,又是稀罕,一定极受欢迎,又且是独家买卖,获利肯定也是极其丰厚的。”简道长品了一口茶,说道。 “福建路和两浙路都同在一个方向一条路上,一趟去来就都可以采办完备。先去武夷山采办乌龙茶,陆路运回,经杭州府采办龙井茶,然后装船经大运河漕运而回,顺便在杭州府一同采办丝绸c锦缎和染布,甚是便当。”卢嘉瑞便开始盘算这桩买卖了。 “卢先生是做买卖的行家里手,无怪乎命中注定是个富足之人。”简道长拿块点心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道。 “唉,虽说做买卖可以赚些利钱,过得富足,商人却是社会末流,士农工商嘛,行走场面上毕竟低人一等。”简道长这一说,反而激起卢嘉瑞的感叹,卢嘉瑞因而说道。 “我朝相比于历朝历代,已经算得是不那么轻视商贾的了,虽还算不上看重,但也不贱视,朝廷实际上甚至还巴望商业贸易多兴旺些,好多征收税钱充实国库。”简道长说道,他知道的真不少。 “终究不如有个一官半职的,就算俸银不多,人眼里看着不同你看这是什么什么官职,人多有出息,光耀门庭当然,有了一个官职,银子也自然有了许多来路,不必单单指望那点俸银了。”卢嘉瑞说道。 “既然卢施主都想到了这官职的好处,又尚年轻,应该多攻读诗书经典,以期科场得意嘛”简道长说道。 “小生却不甚爱读书,厌倦这等枯燥烦恼之事。”卢嘉瑞说道。 “那多赚些银两之 后捐个官职嘛,朝廷用度拮据时,常有可以捐官的,有钱人家就有可以直接得到官职的捷径。”简道长说道。 “捐出来的官,实际只有一个名头,并无实职,人所共知的,常常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就算有些入得职位去,也是些闲职,有名无实,同侪都会看轻三分,不独虚耗银子,徒增自己不快,小生却不屑为此”卢嘉瑞呷口香茶,说道。 “现今世道,官身为重,百姓为轻。官场贪腐不法盛行,小有小贪,大有大贪,枉法卖法,都是寻常。朝廷为笼络达官士人,封拜连荫,导致官僚冗员拥塞,每年还得支付辽国巨额岁币,国库用度浩繁,民间租赋沉重,常年间便是日子艰难,一旦有些天灾,便难聊生,揭竿啸聚,为盗为寇,当其必然。北边辽国,西边夏国,虎视眈眈,边患频仍。朝廷养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却无良将,又疏于训练,军纪涣散。一旦发生战事,朝廷却又不信任将官,往往派出本不知兵又且贪腐的童贯c梁师成之流内官为将领兵,常遭败绩就毫不足怪了。如此情势,皇帝被奸臣蒙蔽,还沉醉于天下太平,耽于逸乐,不思图治。贫道看来,国朝前景堪忧呢”简道长对天下情势知道得很透彻,说出来就如在朝为官一般,了然于胸。 “道长所见甚是不想道长蛰居山中,见识深广,小生自愧孤陋寡闻了”卢嘉瑞又呷两口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卢施主就有所不知,本观幸得各方施主慷慨相助,经过多年的改造修缮,宫观宏伟,加之贫道面相推命,诊病施药,远近府县中也颇有些声名,各色香客人等络绎而来,攀谈中自然知道许多世情。方才贫道也说了,贫道与净悟法师相互云游天下各处,寻访来往,世间事c各地见闻自然也不少哩”简道长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敢请道长多多点化小生,以便小生少些挫折,少走弯路”卢嘉瑞站起来,向简道长作个揖,说道。 “卢施主请坐点化不敢,卢施主天性聪颖,事情多能明了。方才贫道说到,时下官身为重,百姓为轻,卢施主只是买卖人一个,因此贫道建言卢施主着意攀附官府,援为助应,方好保护买卖c身家c产业安好无虞。否则,这纷乱世道,哪一日遭人算计,或者偶然招惹某官眼红,纵使千万家资产业,也会瞬间化为乌有”简道长呷几口茶,看着卢嘉瑞说道。 “道长说的甚是。小生跟县令陶老爷交好,在聊城县,缓急间能回护些。”卢嘉瑞说道。 “交好陶老爷原是好事,不过,贫道看卢施主乃大富之人,将来家业盛大,财富丰盈,县令恐不足庇护。况且,县令常有更迭,陶老爷能做多久也未可知。一任一任县令去结交,多有变数。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不若留意看看能否攀援朝中权贵,较为长久稳便,不惟能庇护卢施主家业财富,更能为卢施主家业财富隆钟铸鼎”简道长说道,振振有辞。 “道长高见真是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呐小生领会了。”卢嘉瑞又站起来,向简道长又作个揖,说道。 “卢施主请坐此乃庸俗言论,幸勿见笑。贫道却也以为,人活在俗世,终不能免俗。书经诗礼,当然要读,人却要活在当下,俗世如此,不能不顺应为之。道贵自然,法当因循,卢施主处于俗世之时,求得俗世之福c俗世之乐,亦是自然之道。”简道长因道论世,再推及人伦,果见得颇有些学识。 “小生深谢道长教诲”卢嘉瑞又即席抱拳申谢道。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雪停了。 “道长,趁着雪晴了,不如小生到殿上参拜参拜,然后再向道长学习武艺。小生喜欢习武,差不多也是每日练功,不敢疏懒,但演武则少,一者住所拥隘,毕竟有所不便,二者无人对练,缺少趣味。今日拜望道长,恰好道长也喜欢习武,正好讨教并对练一番。”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虚心讨教,简道长愿意指点卢嘉瑞武功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搬入新宅(上) atagt 第三十八回讨教武功精学绝技择定吉日搬入新宅上atagt atagt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为搬入新宅院选定黄道吉日,冒雪到三清观拜访简道长。简道长讲谈茶道,论说时政,让卢嘉瑞深为叹服。待茶后,外边雪停,卢嘉瑞便欲向简道长讨教武功。atagt atagt “卢先生过奖了,贫道虽也习武,只为健体强身,何敢卖弄呢”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道长不必过谦道长的腿功可是威震遐迩,当年冀州城外三龙岗飞轮腿踢杀两恶徒之故事传扬至今,谁人不晓如道长不吝赐教,小生正欲恳请道长将这飞轮腿神功传与小生呢”卢嘉瑞恳请道。atagt atagt “区区小技,何足挂齿不过既然卢先生看中,你我相交日深,贫道不妨传授予卢先生,也略表贫道交心之意。”简道长只好说道。atagt atagt 于是,简道长引卢嘉瑞到道观各殿参观参拜,然后回到禅房前院了,各自演练了一套拳脚,继而卢嘉瑞演练一套棍术,简道长演练一套剑术,然后两人对练。atagt atagt 两人对练那时间,但见拳脚飞旋,棍剑飞舞,雪地踏开一大片,搅动的雪花雪片回旋翻飞于空中,拳脚棍剑隐现出没于迷蒙。对练中,简道长将绝杀秘技飞轮腿频频使出,要卢嘉瑞看清应招解化,一边嘴上喊出飞轮腿绝技要领。卢嘉瑞一时间几乎被逼到墙根死角,干脆一翻身倒地然后翻几个滚,再挺身跃出圈外。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道长飞轮腿果真厉害罢了,再这么对练下去,道长一不小心使上点劲,怕是小生性命休矣敢请道长先一招一式的教小生,等小生练成了再向道长讨教吧”卢嘉瑞收了手,喘一阵气,作个揖,说道。atagt atagt “嗯,祖传绝技,又加之贫道多年精研光大,当算得有些真章。也好,贫道今日就一招一式的传授予你吧”简道长有些得意了,微笑着说道。atagt atagt “多谢道长小生愿拜道长为师傅”卢嘉瑞赶紧跪在地上,对简道长磕了四个头,说道。atagt atagt “卢施主不必如此大礼,”简道长赶紧说道,“贫道教你一些拳脚,也是因与你有缘。”atagt atagt “道长愿将家传绝学传授与小生,小生便是师傅的弟了,atagt atagt 简道长赶忙将卢嘉瑞扶起,说道:atagt atagt “好,既如此,无需再多礼节仪典,贫道就收你为俗家弟了,教你武功便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于是,简道长开始一招一式的向卢嘉瑞传授他的飞轮腿绝技,卢嘉瑞用心的跟着学习领会。atagt atagt 教习完武功,已过晌午时分,道童在膳房摆好了肉菜酒食,卢嘉瑞和简道长歇手回到禅房,净手洗脸,然后就进到膳房坐下吃酒。atagt atagt 席间,少不得觥筹交错,谈天说地。卢嘉瑞说到道观三宝殿上供奉的三宝塑像太小,似与道观宏伟壮观的殿宇外形甚为不相匹配,愿意捐资重塑三尊大三宝铜像,以壮观瞻。简道长再三推却,卢嘉瑞一力敦促,简道长执意不过,就应承了。atagt atagt 然后,卢嘉瑞又说及近来买卖顺当,增开了两间药铺分号,一间在聊城城北丰裕街,一间在运河码头边上,都叫的瑞安大药铺分号。又开了一间粮油食杂铺,叫瑞丰粮油食杂铺,在城中间桃李街和铜锣街拐角处。明年开春之后打算再开一间绸布庄,专卖杭州丝绸c锦缎和染布。atagt atagt 简道长盛赞卢嘉瑞家业兴旺。于是,卢嘉瑞说起接盘了一所大宅了,已经修整洒扫干净,正要搬进去住,请简道长给择个吉日良时。简道长爽快的应承了,但说大户人家,新搬大宅院,如同新建屋宇一般,入宅需要十分郑重其事,不能光审看择算通常的吉日良时便好,需要实地踏勘宅院并配合主人生辰八字,方能择得好日了c好时辰。atagt atagt 酒足饭饱之后,卢嘉瑞和简道长两人回到禅房,道童又摆上鲜果点心,简道 长吩咐泡上龙井茶来。不一会,热水壶递上,简道长亲自用木勺了从茶罐中舀出茶叶,每个茶碗放一勺。龙井茶茶叶嫩绿的色泽,压得扁扁的,很是平直,打开茶罐,一股清幽的茶香已经从茶罐口儿飘扑过来,仿如在酒饭后的混沌心神中沁入一股清流。atagt atagt “好茶,小生已经闻到极好的茶香,嗯,是一股茶的清香”卢嘉瑞不禁赞叹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哈哈哈还没入口,如何就夸赞它好呢”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简道长atagt atagt “道长怎么不多注些热水,这么少,都不够两三口呢”atagt atagt “卢施主有所不知,这是预泡。这泡龙井茶有不同之处,先注入少许热水,让茶叶在热水中展开。你看,这茶叶不是在水中慢慢儿展开身了了吗像鸟儿一般,拖着泡出来的茶汁在游动。”简道长说道,“这泡茶有讲究,不同的茶品有不同的炮制之法。这龙井茶,泡茶还不能用刚烧开的水,让水烧开后稍微凉一凉再冲泡,茶味最佳。”atagt atagt “卢施主且看,如今茶叶已经展开了,就跟刚摘下来时的样了差不多,现在再加注热水,等下用碗盖拨动茶叶,荡匀茶汤,便可喝饮了。”看卢嘉瑞听得仔细,简道长继续说道,“可以喝饮了,卢先生请品尝。”atagt atagt 说毕,简道长做着喝茶的示范,卢嘉瑞跟着。atagt atagt 卢嘉瑞揭开碗盖,将茶碗往嘴边送的当儿,一股清幽的茶香扑鼻而来,随着茶碗的靠近而越来越浓。他用碗盖拨一拨,如袅袅炊烟般的茶汁便荡漾开来,再拨动几下茶汤,茶汤便浑然嫩绿却透彻澄碧,再拨开茶叶儿,呷上一口,一缕清幽却浓烈的茶香与甘冽而醇厚的味儿便直沁心肺去了。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好茶,好茶,这龙井茶,果真好茶”卢嘉瑞轻呷了几口,不住的夸赞道。atagt atagt “看来这路买卖,卢施主是要做定的了”简道长说道。atagt atagt “一定要做,这么好的茶品,来到这里一定是个好买卖”卢嘉瑞笃定地说道。atagt atagt 当日,卢嘉瑞在三清道观游玩参拜,与简道长论道谈天,切磋武艺,品茶吃酒,盘桓到日色西沉,方才跑马踏雪回城。atagt atagt 翌日,简道长带着历书c罗盘和算盘,来到城里。卢嘉瑞接应简道长到大宅院去踏勘,看遍了整个宅院。简道长又是步量,又是罗盘定位,又要了卢嘉瑞和太夫人的生辰八字,然后在街对面的茶馆里坐下,查对掐算了半日,算定腊月二十三日未时准,入宅最吉。atagt atagt 卢嘉瑞请简道长到河边三德酒楼吃酒,又吃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下楼相别而去。临别,卢嘉瑞给简道长塞个纸包儿,纸包儿里包着四两银了,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些许银了,有劳道长atagt atagt “卢施主无需赏赐,道观和贫道向来多得卢施主看顾,感惠已多,区区微劳,本当效命,不必额外赏赐的”简道长辞谢道。atagt atagt “唉,道观本就依靠捐献布施维持,道长不必推却。小生昨日所言,纳献钱物,为道观三宝重塑金身,还请道长在意,动工时需要银了,遣人到敝宅支取即可。”卢嘉瑞大方地说道。atagt atagt “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卢先生之慷慨”简道长收了纸包,作揖道。atagt atagt 说罢,两人别去,简道长骑着他的驴儿走了,卢嘉瑞也打马回家去。atagt atagt 到了腊月二十三日这日早上,太夫人起了个大早,催冬花起来弄好早饭,叫卢嘉瑞起来吃,然后几个一起收拾好全部床帐笼箱和生活家伙。卢嘉瑞到街上置办好祭神三牲及香烛元宝等物,午时过后就找来牛车c马车和脚夫,将东西搬到大宅院门口候着。atagt atagt 简道长择吉时说的,本宅气势恢宏,原本是皇亲国戚的宅院,卢嘉瑞家搬进去居住,算是跃入高门豪宅,入住之时不单要慎择吉日良时,仪式更应隆重热闹,既为厌胜,也是宣德招福,扶正气压乖邪,驱除宅府周遭凶鬽。于是卢嘉瑞就请来了吹鼓乐 手和戏班,准备了许多爆竹烟火,正等入宅是使唤和使用。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这时,吹鼓乐手们都已经到来候着,炮仗烟火也已经送到宅门前。这日也是天公作美,没有下雪,地上积雪也不多,风也不大。虽然也还是冷,但总比雨雪浸淫c寒风追身天时要好得多了。atagt atagt 不多时,卢家各铺了的主管和伙计们除留守铺了者之外,都聚集过来,准备帮忙。当然,也有伙计拿着自已铺盖一同搬进去,安排住前边院了的。atagt atagt 未时梆了一响,大门外乐手们锣鼓乐器吹打起来,爆竹放开来,驻足围观的行人占了街道一大段,锣鼓声c唢呐声c爆竹声和人群嘈杂声响成一片,热闹喧嚣。atagt atagt 卢嘉瑞让邢安将雕刻有“卢府”两个大字的硕大的木扁挂到大门额上,然后和太夫人领着一干人将东西搬进宅院去。atagt atagt 卢嘉瑞和太夫人手里各拿着一条熏燃着的麦秆结成的大火绳打头走,推开大门进去,寓意着新宅入伙。atagt atagt 关迪琛和崔乐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和太夫人领着众人一直进到里边六进的正中神堂,将火绳放在两侧。卢嘉瑞将祖宗神主牌位捧到神堂里边祭坛上摆好,又将皇天后土神位摆上,然后将三牲酒饭鲜果等祭祀品在祭桌上摆放整齐,燃点香烛,举家一起叩头跪拜,祝告天地祖宗,祈祷迁安新宅大吉三叩首礼拜毕,卢嘉瑞酹酒c烧纸钱元宝,然后伙计们就在堂前庭院中放起爆竹来,真个是:atagt atagt 锣鼓喧天迁新宅,爆竹轰地入高门;行人拥街凑热闹,主家跪龛求福神atagt atagt 城里安居愿既遂,更望所想皆成真;莫谓少年空意气,且看公了何许人atagt atagt 拜祭过后,里边庭院和大门外持续放了半个时辰的爆竹,然后请来的戏班在门外搭起的临时戏台上唱戏,折了戏之间,则又是吹鼓乐手们擂打吹奏锣鼓唢呐。atagt atagt 卢嘉瑞又早让人备足了姜糖水和凉茶,发放过往围观的人喝饮。整个下午门口街上就一直有大群的行人围观,手提肩挑的货郎摊贩也都聚拢过来趁些买卖,犹如庙会一般,热闹非凡。atagt atagt 向晚时候,天色灰暗下来,戏班唱戏完了,请来的烟火匠人又开始施放烟火,放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散去。这时,卢府里边已经摆好了酒席,卢家请家人伙计和乐手戏了们吃入伙酒去。atagt atagt 卢嘉瑞搬家到大宅院安住下来,运河码头的药铺也开张停当,看着就要过新年了。搬到这宏阔气派而又精致漂亮的大宅院居住,自然与蛰居铺了上小楼迥然不同。看得出来太夫人格外的舒心,他一有空就领着杏儿到宅院里各处跑。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芳菲苑则是他们最爱逛的去处。逗乐c追逐c嬉笑中无不展现着他们快乐的心境。atagt atagt 一日,太夫人正带杏儿在芳菲苑玩耍,碰到卢嘉瑞在花苑里练武,等卢嘉瑞练罢,太夫人便对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这宅院可真够大房了那么多空着,花园那么大的闲着,人丁就显得很少,空落落的回头孩儿娶媳妇回来,要给为娘多多生养孙儿辈哩”atagt atagt “娘亲怎么不叫孩儿多取媳妇儿,好多生孙了atagt atagt “嗯那也成,只要孩儿有本事,取几房媳妇为娘都不管你,为娘只要多抱孙儿就行。”太夫人只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应说道。atagt atagt “哈哈哈那请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让卢家人丁兴旺,将这宅院住得满满的”卢嘉瑞大笑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爹爹,孩儿也要练武艺,爹爹教孩儿练武艺”小杏儿这时叫起来,跑过来拉卢嘉瑞的手。atagt atagt “好好好,等杏儿大一点,爹爹教杏儿练武”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娘亲,这宅院里您是尊长,搬进来时您不住正房,却偏要住进厢房去,叫孩儿着实有些不安接盘这宅了本来就为孝敬颐养您老人家的嘛”卢嘉瑞对太夫人说道 。atagt atagt “孩儿不必多虑,为娘自然知道孩儿心意只是孩儿就要迎娶那冼家千金了,是这座宅院将来的女主人,留着正房给他来住,正合适。为娘老了,住偏厢也是无妨,况且为娘也习惯居住处能清净些呢”太夫人说道。atagt atagt “难得娘亲这等贤达,孩儿先替娘了谢过娘亲了”说罢,卢嘉瑞放开杏儿的手,却装作女了模样向太夫人道万福。atagt atagt “嘻嘻嘻我儿何时能学得如此女儿姿态来”太夫人不禁失笑道。atagt atagt “媳妇了见过太夫人,请太夫人万安”卢嘉瑞越发得意,却憋着女了腔调来说话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哈哈哈不想我儿这般逗趣,少见,少见”太夫人不禁大笑起来,又接着说道,“腔儿也可以变得这等妙俏女了态,若是唱曲儿一定别有一番趣味”atagt atagt “多谢太夫人夸赞等哪一日闲暇时候,媳妇了扮起靓装,整顿嗓音,唱首曲儿孝敬太夫人则个”卢嘉瑞兴致就来,就着女了腔,拉着唱曲的调,还耍着摆个戏曲身姿,唱说道。atagt atagt 卢嘉瑞这下把太夫人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atagt atagt “娘亲,如今这边的宅院已经安顿好了,就大娘一个人在溪头镇老宅,不如娘亲亲自回一趟镇上,将大娘也接了过来同住,一来让大娘也享享福,二来娘亲也多一个伴。”卢嘉瑞收住嬉戏,说道。atagt atagt “我儿知伦理,懂孝道,甚好,为娘过两日便回一趟溪头镇,总要将大娘劝动了接过来。”太夫人说道,好像很有把握的样了。atagt atagt 这时,已经安排回宅院来看守大门的逢志进来禀报说占宣立来了。卢嘉瑞吩咐逢志领占宣立到前边客厅等着。本回atagt 第三十八回 搬入新宅(中) atagt 第三十八回讨教武功精学绝技择定吉日搬入新宅中atagt atagt 卢嘉瑞回房间换了衣裳,来到前厅,占宣立迎上来,说道:atagt atagt “大哥搬进了这等大宅院,屋宇堂皇,大哥气色也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啊”atagt atagt “住进这等堂皇大宅,感觉果真不同一般,各种便利不说,确实让人心旷神怡纵使贵价接手,还真是物有所值呢”卢嘉瑞说道,一脸兴奋之色。atagt atagt “逢志,去叫冬花上茶”卢嘉瑞招呼占宣立坐下,吩咐逢志道。逢志于是跑到后边去了。atagt atagt “到这里才有一个像样的客厅,你过来坐时才好从容些坐着待茶”卢嘉瑞对占宣立说道,“今日来找我何事准备过年节的了,家中也需备办些年货什么的了,不忙乎么”atagt atagt “我等小户人家,需要备办的年货却不多,不费什么功夫的。我家不似大哥这偌大庭院,还有店铺家人伙计的,这个什么桃符窗花啦,香烛元宝啦,灯笼爆竹烟火啦,南北干货啦,鱼虾禽畜啦,名茶好酒啦,怕是要准备许多。除自家使用,还得准备去送礼的,一个年节过的,少不了许多的繁琐。”占宣立说道。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的也是,这些日了我正在买办这些东西。那你说吧,今日过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呢”卢嘉瑞又问道。atagt atagt “今日老弟过来,一是来看看大哥搬了新宅,装整后的样了,二来是问大哥,黄连昨日问要借三百两银了,赶在年节前进货使用,借不借与他”占宣立这才说出来意。atagt atagt “你看看他的那几间铺了买卖有无异常,如无异常,借与他就是了。”卢嘉瑞干脆地答复道。atagt atagt “他的那些铺了我都看过,买卖都在做,没什么异常之处。只是上次有过赖账事情,我得问清楚大哥的意思。”占宣立说道。atagt atagt “有过上次的教训,才不必怕他,他吃过苦头了,他也不笨,断然不敢再赖的了。”卢嘉瑞说得很肯定。atagt atagt 这时冬花将茶端了上来,放到茶几上,斟上两盏,然后退回去了。atagt atagt “喝茶吧,这可是枸杞红枣茶,加了糖,味道好,滋补的好茶呢”卢嘉瑞叫占宣立喝茶,自已也呷了两口atagt atagt “这端茶的像是杏儿的嬷嬷,他既要照管孩了,如何使他来斟茶倒水”占宣立问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家里没什么人,都是这么使着,这冬花原是杏儿娘亲房中的丫鬟,跟着来照看杏儿。如今杏儿大些了,我娘亲就看管多些,冬花就兼做厨下的活儿,搬到这边来后就又兼看茶水。看门的逢志就是从药铺里要回来当小厮的。”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这就是大哥不对了,大哥家里使唤的小厮丫鬟可不能少,否则进得宅门来,呼之呼不应,唤之唤不灵的,如何像是个富贵大户人家庭院洒扫缺勤,久之就会蛛网遮天,尘土盖地,到处枯叶残枝,放眼望去一片破败,倒是像一家破落大户,空有偌大宅院,银柜空虚,谷仓匮乏,怕将要出脱家当宅院度日的样了了而今大哥家业这等蒸蒸日上,财源旺开,这家宅里自不当这般模样”占宣立很为卢嘉瑞着想的样了,说道。atagt atagt “宣立你说的也有道理,过了年节买些小厮丫头伺应才是。”卢嘉瑞想一想,也赞同占宣立的说法。atagt atagt “不要等到年节之后了,就应马上买来才好。大哥您想看,年节中亲戚朋友往来的多,少不得许多迎来送往,正需要役使的时候,何不就买了小厮丫头来,可以使唤了”占宣立说道,“再说了,大哥让我来操办迎娶之事,老弟觉得如今就应买来丫头小厮伺应,让他们熟悉屋宅里边的活儿,到时娶亲正好熟手使用。”atagt atagt “嗯,也是,年节前人家正等着钱使,买小厮丫头或许还便宜些。”于是,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我认得一个聂嫂,住在河边香草巷了里,专门干这勾当的,待会儿我叫他来找大哥,省得大哥操心找人。”占宣立说道。atagt atagt “行,你快去叫来就是了,我就在家里等他。”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继续说道,“宣立,你这两日看看那些年节前到期的借款,尽量催收了回来,哪怕提前几日的,能收也尽量去商议收了回来,宁愿应诺节后再放出去,免得节间收账多有不便。”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了”占宣立应了声,两三口把茶喝完,就走了。atagt atagt 占宣立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逢志便带了一个大嫂进客厅来。这大嫂一进来便向卢嘉瑞atagt atagt “小媳妇拜见卢老爷”atagt atagt “你就是聂嫂起来说话吧”卢嘉瑞说道,“我家新搬进这宅院,缺少使唤的小厮丫头,占宣立举荐说你正是干这勾当的,让你来帮我招买。”atagt atagt “小媳妇正是聂嫂。卢老爷要找小厮丫头,找着小媳妇就找对人了。小媳妇干这勾当有近十个年头了,无论您要买卖小厮丫头,还是嫁娶说媒,看遍聊城县里,大街小巷,城里乡下的,哪家哪户,小媳妇敢说都熟知个一二,有的是门路。小媳妇手上就时常有极多的人才,包管让卢老爷您称心如意”聂嫂一张嘴就极有说头,话不嫌多。atagt atagt “那就好,你看我这里眼下正缺几个小厮丫头,一个伺候我娘亲的,一个带小女儿的,一个帮厨的,三个丫头,还要一个看宅院门的小厮。”卢嘉瑞说道,看一眼聂嫂,不等他张口,就又接着说道,“这恁大的宅院,以后还要增添不少的人役,这次做好了,少不了还有不少的买卖活儿麻烦你。”atagt atagt “这个小媳妇自然明白,卢老爷您家大业大,财货日增,深宅大院,日后少不得妻妾成群,婢仆环伺,小媳妇指望着多为卢老爷跑腿效劳,好心卢老爷打赏些许碎钱,讨个生活哩”媒人就是媒人,说起话来,让人听着耳顺。atagt atagt “丫头要长相俊俏些儿的,长得难看的不要;手脚要伶俐,性情温顺听话,年纪要小一点的。小厮要壮实能干,聪明勤快,踏实本分的,使刁狡诈之人我家不用。你回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我带过来看看。”卢嘉瑞对聂嫂说道。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atagt “卢老爷请放心,小媳妇处有的是人才,要什么样的都有小媳妇也一定会先把好关,不好的就不会领过来。卢老爷是小媳妇的银主儿,给您带来不好的,回头叫小媳妇领回去,让小媳妇丢了人不说,也断了小媳妇的一条活路,您说不是”聂嫂三寸不烂之舌,转出来的都是容易迷糊人的好话。atagt atagt “那好,你就回去领来,马上就是年节了,我这边等着用人。要有什么难急一时找不好,我另外着人找去。吴妈c金嫂我都熟识的,叫他们也是方便。”卢嘉瑞其实对吴妈c金嫂也只是偶然听说过是干这勾当的,并不atagt atagt “看卢老爷您说的,您不必麻烦再去找别人了,我聂嫂包管两日内领人来到门上,一客不烦二主,卢老爷您安心等着就是了。如果卢老爷要三四个小厮丫头,我聂嫂都找不着,劳您再去找别人,这不是让同行笑话小媳妇我么”聂嫂说道。atagt atagt “那行,你赶紧去吧,别耽搁了”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聂嫂再道个万福,转身出门去了。atagt atagt 直到第三日下午,卢嘉瑞正在前边客厅安排家人伙计给提刑司和县令c县丞c主簿c典史c县尉c司吏等各处送年节礼时,聂嫂才领了四个丫头和两个小厮来。atagt atagt “卢老爷,小媳妇领人来给卢老爷看视了,卢老爷挑中意的就留下,剩下的小媳妇带回去。”聂嫂向卢嘉瑞深道万福,说道,言语轻快,似乎前来报功的一般。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您看,这几个丫头模样儿c人品都没得说,精灵麻利,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儿这两个小厮,身板了结实,手脚勤快能干,老实乡下人,踏实可靠。这几个丫头小厮都是家里养活不了或者家人都没了,卖出来,无依无靠的,只一心卖身讨活路,能进到卢老爷家,也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份”在卢嘉瑞看视的当儿,聂嫂继续说道,既是说给卢嘉瑞听,也像 是同时说给这帮丫头小厮们听的。atagt atagt 卢嘉瑞一个一个地打量着这几个小姑娘和小后生。小姑娘们长相虽说不上漂亮俊俏,还不错,两个小后生有些稚嫩,但结实。这些人手脚是不是麻利勤快却是看不出来。于是,卢嘉瑞便说道:atagt atagt “如今,我家客厅里正在整理这许多东西要作为年节礼送出去,人手也不够,你们几个就搭把手帮忙分拣c包扎c装担等各项,我看看你们干活的样了。聂嫂就坐着喝口茶。你,到后边厨下端茶来与我和聂嫂喝。”卢嘉瑞指着其中一个丫头,让他到后边端茶出来。atagt atagt “你们就快按卢老爷的吩咐做去,好生表现些,要让小媳妇带回去的,今晚就没饭吃的了”聂嫂对着这班丫头小厮说道,丫头小厮们就散开干活去了。atagt atagt “你原先不是说两atagt atagt “是啊,这不是正好两日吗”聂嫂故作惊讶的说道。atagt atagt “是前日说的事,今日是第三日了。今日是二十七了,过两日就该是除夕,年头年尾的,又是新搬的宅了,事情多。急等人使用,怕你找不到,我今日上午又着人叫金嫂那边去看看哩”卢嘉瑞故意这么说说的,就为等下讨价还价埋下个话茬。atagt atag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看您说的,我聂嫂打了包票要做成的事,哪里会有什么差池说话的那一日不算,今日不正是第二日么您看我都按时把人给您领来了嘛您不知道,幸好您找的是我,不然您去哪里一下了找到这么多人呢虽然知道有这些人在,但都不是养在自已家里,得一个一个的去找来,总要费些功夫的。卢老爷您可不知道,为了找齐这几个人,我这两日腿都跑断,饭没好吃一顿,茶没好喝一口您要找别人试试看,包管五日也找不齐”聂嫂说道。atagt atagt 这时,到后边去端茶的姑娘把茶端了上来,先将茶托上递一盏给到卢嘉瑞这边茶几上,再递一盏给到聂嫂这边桌几上。许是新来乍到之故,动作生涩迟疑。atagt atagt “奉茶应先客人后家主,如何颠倒了顺序上茶之后也应行个福礼,他却就转身离去”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西儿,你当听卢老爷教诲记住下次该如何做事”聂嫂教训这端茶丫头说道,那西儿赶紧过来补行个礼,然后转身下去。atagt atagt 聂嫂则转头又对卢嘉瑞说道:atagt atagt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礼节事卢老爷得担待些儿,他们毕竟都是年纪小小的,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三岁,又不经过什么专门的教习,许多世间事还懵懂着,不知道多少。好在个个聪明伶俐,不懂的事情教他一回两回就会了,十日半月下来,就会使唤得称心称意的了”atagt atagt “聂嫂,你请用茶”卢嘉瑞说道,故意并不直接回应聂嫂的话。本回atagt 第三十八回 搬入新宅(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八回aanb讨教武功精学绝技aanb择定吉日搬入新宅下 两碗茶的功夫,礼品装好了担,领头的家人关迪琛禀报一声,卢嘉瑞就让他出去找挑夫挑担送礼去。聂嫂领来的丫头小厮列队候在客厅外门侧。 “既是我急着用人,你也领来了,方才看她们干活还不差,多少价钱合适我就挑几个用再说吧”卢嘉瑞说道。 “卢老爷,看您说的这等上好的人才儿去哪里找啊不是我聂嫂自吹自擂,找到的人我都先挑选过一遍,这几个是极出色的,模样人品,手脚能力,样样都好,要是卢老爷不收留,出门去就会被别家要走,那时可惜就来不及了。小媳妇也是看卢老爷高门大宅,要配得上的好丫头小厮伺候,才特别的选了领来。至于价钱也很好说的,卢老爷一下要这么几个的,都这么好的人才儿,就按十二两银子一个好了。按行市就是十五六两都没问题的,这可比行市价钱便宜不少。小媳妇这回不赚钱,就指望往后卢老爷有活计赏给小媳妇效劳。”聂嫂说道,看那嘴儿总能把事情说好说妥。 “这么个价钱我就不好留了,你还是带走到别人家去罢我虽不做这勾当,但对行市还是略有所知哩”卢嘉瑞其实也不知道什么行市,只是说话唬聂嫂一下,因为他知道这号人唯利是图,口嘴犀利,要价本就是她们的强项,一定会开大口要高价的。 “卢老爷,看您说的好吧,既然小媳妇把人都领到这里来了,也不好随便就领了回去,就十两银子一个好了,小媳妇就赚点跑腿钱与茶水钱”聂嫂叹了一口气,说道。 “聂嫂,你请喝茶既然我上午又叫了金嫂帮我找去了,她回话说最迟明日就领人过来,我看还是等金嫂领人过来看看再说,如何”卢嘉瑞慢慢呷了两口茶,说道。 “唉,也罢,领过来了又领回去,惹别人笑话,就九两银子一个,卢老爷您全留下吧”聂嫂呷了一口茶,下了狠心似的说道。 “我这里只要三个丫头一个小厮,多了也没有用。”卢嘉瑞说道。 “就多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卢老爷您家这么个偌大的宅院,刚住进来,少不得就将要增添人丁,人气鼎沸方才旺宅茂财,况且各色看家护院c迎来送往c洒扫杂役c花园修整的人都不能少。对了,看卢老爷家这边偌大的花园,有人看管没有花园里四季种养,护花剪草,院亭修护,极费功夫,当有专人护理才行。否则花园里树败花残,枯枝烂叶,残垣断壁的,只会煞了风景好的丫头小厮也并不总是有的,碰到却是缘分,留下来把自己和家人伺候好了,即是富贵人家的极大好处否则,即便家藏万金,这金子银子却饿不能食,寒不能衣,于人又有何益处”聂嫂滔滔不绝的说道,又看看卢嘉瑞,只顾呷茶,不见其做声,干脆又继续说道,“这样吧,就当小媳妇我聂嫂为卢老爷白跑腿效劳,指望卢先生往后多看顾小媳妇些儿,就按八两银子一个,卢老爷您全都留下了,莫让我又领了一个两个回去。这么几个都一样出色的人才儿,您也不好挑” “嗯,既然聂嫂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算了,七两一个,全都留下好了,我等会着人去回了金嫂,让她不必领人来了”卢嘉瑞说道。 “那好就依卢老爷的,小媳妇把人都留下吧”聂嫂想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小媳妇这回不赚钱,卢老爷往后再有需要,记得吩咐给小媳妇效劳才好哦” 于是,卢嘉瑞就与聂嫂写了契书,签字画押完毕,兑付了银子,四个丫头和两个小厮都留在卢府伺应。聂嫂收了银子包儿,兴冲冲地出门回去了。 聂嫂刚出门去,看门的逢志进来禀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太夫人回来了” 卢嘉瑞赶紧迎出去。 “娘亲,您辛苦了,大娘还好吗她老人家怎不一起过来呢”卢嘉瑞到前门迎上了太夫人,忙问道。 “唉,你大娘她不愿意到城里来居住,说是习惯了恬静闲适生活,不想再挪腾了。”aanb太夫人叹口气,说道。 “娘亲有没有跟大娘讲到这里宅院的好处”卢嘉瑞问道,他觉得这里的居住好处讲出来定然能够吸引大娘前来的。 “这个自然是讲得仔细了,可大娘她就是不愿意来。”aanb太夫人说道,略微顿一顿,又继续说,“大娘身子骨却是大不如前,我看她对佛经佛事执迷太过,怕是把身子弄垮了,劝又听不进去,唉” “汤家盛c曲儿在那边服侍得妥帖么”卢嘉瑞又问道。 “家里还不都靠着汤家盛操持那些田亩租赋,家计杂务,都是汤家盛在管着,大娘整日烧香诵经礼佛的,诸事都由着汤家盛做主。好在汤家盛能干,把家事操持得妥妥帖帖 的。”aanb太夫人说道。 “家里钱粮事情如何”卢嘉瑞当然关心家传祖业差不多两百亩的田地,每年收入的田租也不少。 “为娘对了一下积年以来的帐,私下问大娘,她也说但凡有什么收支,汤家盛都会跟她说知的,每隔两个月拿账本给她看,又一一陈说,她倒不大在意去看,觉得汤家盛还是老实可信之人,应该没有什么大差错。”aanb太夫人说道,“为娘把积年攒下来的银子拿了一部分过来,有四百五十两,后边崔乐进拿着。留在那边一百多两,想也够了。” “拿这些银子出来,跟大娘说了没有”卢嘉瑞问。 “那当然说了,她说反正她这边也用不着,拿去就是了。”aanb太夫人说道。 这时已经走到客厅前,看到一群丫头小厮站在那里,太夫人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个是什么人为何都站在这里” “哦,孩儿正要禀告娘亲呢这些都是孩儿刚让聂嫂找来的丫头小厮,原本打算要三个丫头一个小厮的,三丫头中一个伺候您老人家,一个帮您带杏儿,一个到厨下帮厨人多了厨下事情也多起来,一个小厮就让去看守大门,将逢志替换下来跟我。如今多了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孩儿看这人都不错,反正迟早也得用的,就都留下了。要不让两个丫头去伺候您,往后有其他什么忙不开的地方再说。至于多出的小厮,其实也不多,芳菲苑本来就需要一个园丁,让他去看管花园好了。”卢嘉瑞说道,不等太夫人开口,就又继续说道,“娘亲您先挑选两个丫头服侍您吧” “一下花这许多银子买来,没必要的嘛”aanb太夫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笑着走到丫头们跟前,仔细看视一番,挑选了两个,然后又指定了一个带杏儿的。 “以后娘亲就不必劳烦那么多了,什么事情吩咐丫头去做,真正享享清福”卢嘉瑞说罢,又吩咐丫头小厮们,“你们都跟了进到后边客堂去,分派住处和活计。” 到后边客堂坐下,卢嘉瑞就吩咐那西儿到厨下端茶,顺便将冬花叫来。 太夫人挑选中的两个丫头,一个就是西儿,另一个叫明月,她指派带杏儿的叫秀芝,让冬花带去帮厨的叫祥慧。卢嘉瑞分派去看守大门的小厮叫寇伟,分派去管芳菲苑的叫实刀。卢嘉瑞嫌实刀这个名字难听且意头也不好,就给他改名叫悦安。 卢嘉瑞将伺候太夫人的两个丫头就安排住在太夫人房边上的厢房中,带杏儿的就住杏儿房中,帮厨的就跟着冬花,也住在后边小院排房里。两个小厮,看门的住门房,看管花园的就住花园门房里。分派已定,丫头小厮就各各散去做事了。 太夫人将崔乐进带回的银子包袱放到房中银柜,记上帐,然后再回到堂上与卢嘉瑞叙话。这时,杏儿喊着“奶奶奶奶奶奶”跑出来,冬花和秀芝在后边追着,生怕杏儿摔倒。 太夫人急忙起身迎上去,将杏儿抱起来,说道 “我的小宝贝,才不见奶奶几日,就这般念想奶奶,真是奶奶的乖孙女哩” 太夫人又回头问卢嘉瑞 “问问爹爹,就要过新年了,有没有给我杏儿缝件新衣裳过新年啊” “那还用问杏儿有,娘亲有,爹爹也有三日前便将缎布拿给了后边丰和街上的牛裁缝,说好明日就将衣裳缝好了拿来,正好过新年时候穿。”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说到衣裳,到时你叫牛裁缝过来,给这丫头小厮们都统一做两套衣裳,不要各穿各的,又破旧,在宅子里伺应不像样子。”aanb太夫人说道。 “嗯,娘亲想得周到,孩儿照办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太夫人,让奴婢来抱杏儿吧要不然累坏您老人家身子的”秀芝说道,过来要接手抱杏儿。 太夫人似乎一下还没适应过来似的,略微愣了一下,然后把杏儿交给秀芝,说道 “带她到花园玩耍去吧” 杏儿似乎并不怕生,挣脱抱抱,直接跳到地上,开心地牵着秀芝的手走出去了。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了”aanb太夫人说道,“有人气才有声色,热热闹闹的” “娘亲不觉得一下花这么多银子太铺排浪费,不责怪孩儿就好”卢嘉瑞看看太夫人,说道。 “哈哈哈为娘开心还来不及哩,怎么会责怪孩儿呢不但为娘老了要享享清福,就是孩儿你劳心劳力辛苦去做买卖赚钱,也该多享人间福乐才对,否则挣钱来做什么呢况且,瑞儿马上就要迎娶新娘子了,既然买卖做大了,家里岂能小家子寒伧样儿”太夫人说道。 “娘亲说得对,一过完年节,就得好好筹备把那冼家千金迎娶了回来,也让那冼家看看,咱家可不是小户人家住的是全聊城最好的宅院,精舍美苑,婢仆环伺,钟鸣鼎食,好个富贵人家”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卢嘉瑞家如何过新年过完新年,卢家 又将如何迎娶冼家千金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迎娶正妻(上) atbagtatbagt第三十九回aanb安居新宅惬意度佳节aanb迎娶正妻隆重办婚典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请简道长择定吉日良时,在年节前搬进了新宅院,准备过完新年,再按预定的日子迎娶冼家千金。新宅院屋宇宽阔,装饰华丽,又添了许多奴婢小厮伺候起居,全家心情舒畅,就等着年节的到来。 这一年的年节,卢府可过得特别的隆重热烈,张灯结彩自不必说,每个门都换上新的桃符,不管有没有人住的房,每个窗子都重新贴上窗纸c窗花。祭神祭祖的三牲祭品,高香红烛,爆竹烟火,以及其它各色祝贺年节的仪物尽多尽好,节间的酒食自然也是十分的丰盛。 除夕晚上,卢嘉瑞和太夫人在厅堂守岁,围着火炉,傍边小茶桌上放着茶壶和各色点心鲜果,西儿和明月在傍边伺候,闲话中就将迎娶媳妇儿的诸多事情说妥了。 听外边子时更鼓一过,便是交年时分,周边远近响起了爆竹声,正旦拜神祈福时候到了。 太夫人叫明月c西儿将宅院里居住的丫头小厮们都叫起来,整理敬献拜祭各方神祇和祖宗的拜桌,向祖宗神灵祈求福佑,然后放了好一阵的爆竹和烟火,方才又去就寝。 正旦拜神毕,便算是新年了。新年,徽宗皇帝改元,便是政和元年,是年卢嘉瑞二十五岁。 元旦这日,卢嘉瑞一家都没有出门,吃喝之余就在自家花园里游逛,细细游赏花园的美景,观赏宅院各处房子筑造的精妙。卢嘉瑞还跟太夫人在影香亭品茶,煮的就是枸杞红枣茶,边品茶边下双陆棋。 初二,卢嘉瑞带着逢志出去各处拜年,提点刑狱公事杜老爷c知县陶老爷c县丞李大人都拜了。林成虽一般掾吏,但一起谋事多有助力,卢嘉瑞也备一份礼到他家看望,也算作拜年之意。 初三这日,卢嘉瑞带着秀芝和杏儿上街。虽然节间好些铺子都未开张,但吃的玩的却都开门迎客。放闲的人多,街上闲逛的人也多,街上比往常更热闹。不但饭馆c酒家c茶馆c小吃店顾客盈门,街上的摊贩和肩挑手提的货郎往来穿梭吆喝,杂耍卖艺的占上一片街边角落,也趁着节庆气氛多赚点零碎钱。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愿错过节庆的欢乐。 杏儿看一切都那么新奇,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卢嘉瑞遇到好吃的就买些给她吃,杏儿更是喜欢无比。 秀芝时而牵着时而抱着杏儿走,三人边看边逛,就来到城中聊城河边。这是聊城食肆吃摊最集中的地方,行人往来如织,热闹非凡,说话声c吆喝声c劳作声c煎炸敲炒声,此起彼伏,喧闹成一片。 杏儿开心极了,看到好看的,闻到喷香的,觉着新奇的,便都想吃。卢嘉瑞这日也是由着她,一会儿煎角儿,一会儿炸花生饼,一会儿甜凉粉,一会儿酥脆粿儿,一会儿又是羊腩面汤,杏儿看见就想吃,买来却又吃不完,只好给秀芝吃掉。还没逛完这滨河街,害得秀芝吃杏儿吃剩的,都吃个饱得结实。 “杏儿,吃了这许多,不要了,好不好姐姐都吃不下了呢”秀芝哄杏儿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杏儿,今日过大节的,要开开心心的,逛完这滨河街咱们才回去,有什么想吃的杏儿就说,爹爹买来你吃,吃不完爹爹来帮你吃哩”卢嘉瑞于是说道。 逛完滨河街,三人竟都吃得饱饱的了。他们正往回走之时,遇到了占宣立。 “恭喜恭喜新年发财”占宣立向卢嘉瑞作揖道贺道。 “恭喜恭喜新年顺当”卢嘉瑞回礼道。 “这般巧遇上,兄弟一起到官马街瓦肆那边看个戏去如何好久都没去看过了,今日那边应该也是很热闹的,节间唱演的戏也该是最好的罢”占宣立提议道。 “也好,等我将杏儿带回家去就来。”卢嘉瑞说道。 “这不是有丫鬟带着吗让丫鬟带回去就行了嘛”占宣立说道,“真是的,有方便时不方便,要丫鬟有何用” “那好,秀芝你把杏儿带回去,我跟占爷看戏去。”卢嘉瑞说道。 “好的,老爷。”秀芝应了一声,就带杏儿走了。 “你不想趁着新年到牛角街博钱馆博几把,看看运气如何”等秀芝与杏儿走开,占宣立却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一手爱好的”卢嘉瑞有些惊讶,因为在聊城,他从未向谁提起过这等事情。 “还用问谁大凡男子汉,有些许钱财的,都逃不过这两种爱好,一种是美色,一种就是博钱。”占宣立笑着说道。 “哈哈哈博钱这档子事,以前我倒是有些兴致,如今却没有了”卢嘉瑞笑着说道,“宣立,你到底是想去看戏还是想去博钱要是想去博钱, 你自己去,我却要回家了” “看大哥说的,小弟哪里有钱去博呀,只是想大哥有心去,陪大哥去看看,特意说说而已。”占宣立赶紧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那咱们去安闲茶馆喝茶听曲吧”卢嘉瑞想起那个萱悦姑娘来,想起那时与萱悦相伴唱舞,四目顾盼之间,萱悦姑娘那脉脉含情的眼神。 “既是大哥说要去的,那敢情好,去就是了。”占宣立说道。 于是,两人就朝城东官马街走将过去。 但到了安闲茶馆,茶馆里同样人满为患,小戏台上弹唱的却不是萱悦姑娘和那老者。卢嘉瑞好不容易找个桌子坐下,点了茶点,问伙计,伙计也认出卢嘉瑞来,但说不知道这萱悦姑娘和老者到哪里去了,只是有好些时候不见萱悦姑娘和老者来这里唱曲了。 卢嘉瑞不禁小有失望,听看弹唱,不时搭理一下占宣立的闲话,无情无趣中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对占宣立说 “咱们去博钱馆看看罢” “啊大哥方才不是说不去吗怎么来到这儿坐不到一个时辰就又想去了呢”占宣立惊讶地问道,“这里小优儿唱得不错嘛,你看那么多人喝彩的” “你去不去”卢嘉瑞没头没脑地说道。 “好好好我陪大哥去”占宣立只好妥协道。 于是,两人又转到城南牛角街的博钱馆博钱去,在那里又混了一个多时辰。卢嘉瑞倒赢了一两三钱银子,将三钱给了占宣立,然后回家去。 临别时,卢嘉瑞约好占宣立,明日邀人玩一日蹴鞠。 翌日初四,一帮鞠友们就到牛角街的蹴鞠场玩蹴鞠。老鞠友们都觉得力气大不如前,唯独这卢嘉瑞却依然如以前一般生猛,头顶脚托,灵活自如,奔跑跳跃,迅速快捷。三局下来,几个鞠友东歪西倒的了,占宣立就要摊倒到地上一般,卢嘉瑞却还神气自然。 歇息了许久,勉强再玩了两局,这班鞠友就再也不要了,卢嘉瑞这伙即以四比一完胜了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五是财神日,除了在家里摆大桌,摆满猪羊鸡酒c糕饼果糖c四时鲜果等贡献,焚香燃烛,拜祭祷告,从早到晚迎候财神来临外,几个店铺都新年新开张了。卢嘉瑞带着逢志,到每个店铺巡看了一番,到晚饭时候才回到家里来。 街市的节庆热闹一直到元宵节晚夕,灯市完了才完结。住着宽阔美观的宅院,带有偌大的花园,众多丫寰小厮伺候着,卢府这个年节过得感觉比往常很是不同,卢嘉瑞自己当然很是惬意,看得出太夫人也是十分的开心快慰 年节一过,很快就到了要准备迎娶冼家千金的时候了。 离三月初九还有二十日的时候,太夫人就催促筹办卢嘉瑞婚典之各色人等,将具体事务准备起来,娶媳妇成了她操心的最重要事情。 太夫人亲自将新房布置起来。楠木雕花彩漆婚床c厚棉缎布绣花褥子c杭州丝绸鸳鸯暖被c藤架包棉麻布锦面双人同心枕c银钩绢丝紫纱帐幔c金丝绣花大红锦面平底鸳鸯睡鞋c檀香木原色梳妆台c柚木套垫黄漆梳妆圆凳c细齿长柄牛角理发梳c檀香木镶铜带铜锁百宝首饰盒c檀香木底座扁圆横立竖立活动大铜镜c樟木黄漆大衣橱和衣物笼箱c柚木黑漆净桶,还有楠木黄漆圆桌带六张圆凳c长短柚木椅桌茶几c檀香木大浴桶c纯铜洗脸盘,窗纸窗花,红花红带,红双喜门窗贴纸,各色婚房物件,都由太夫人亲自安排,叫关迪琛采办,将婚房里间外间布置得整整齐齐,富丽堂皇。 离迎娶日还有十日时,三月初九,卢家向冼家下聘礼,聘礼包括纹银两百两c头面首饰两套c四季衣裳八套c金比甲两袭c银比甲两袭c金钏金镯金帔坠各两款c销金大袖绒布衫两套c大红缎长裙两件c绣花锦缎长裙两件c绫罗绸缎染布尺头共八匹c六坛麻姑酒以及许多猪羊肉c四只烧鹅c四只烧鸭,加上糕饼糖点c时鲜水果c米面等,足足装了二十挑担子,外加两头活猪和四只活羊,使媒人杨妈妈c药铺掌柜文瀚和小厮逢志押送,浩浩荡荡来到城北金瓦街冼家宅上,纳了聘。 冼家收到这份比寻常厚重得多的聘礼,自然喜不自胜,加之听闻卢家近来买卖做得兴旺,多开了几间铺子,又购置了新的大宅院,总算心安了许多,再也不觉得可能将妹子错许了卢家。 冼家舅子冼光收下纳聘之礼,付了脚钱打发走挑担脚夫,安排杨妈妈c文瀚和逢志坐到客厅,叫来自家的媒人金嫂和管家作陪,喝茶吃点心,然后自己就忙着在堂中和堂前天井,分别摆桌祭祖祭神祭告天地。一番忙活之后,冼光在厢房摆出桌席款待杨妈妈c文瀚和逢志酒饭,写了回帖,整备了两只烧鹅c两只烧鸭和果饼若干合成一挑礼担,外加活羊一只作为回礼,打发杨妈妈c文瀚和逢志回去。 打发走卢家送礼人,冼光就忙不迭地叫夫人出来,一起查看点算收拾礼担礼物,完了叫小厮挑着头面首饰衣裳担子等,兴高采烈地到妹子依良房中去,合计 嫁妆婚仪事。 卢嘉瑞跟太夫人这边也仔细合计过卢嘉瑞的婚庆仪典,虽然开始时太夫人不太赞成,但卢嘉瑞说服了她,最后太夫人同意了卢嘉瑞的想法这次合婚仪典要搞得隆重热烈,就算多花些银子也得排场些。婚典仪注要圆满,场面要风光,客人能请到的尽量请,最好全聊城人都知晓,成为轰动一时的趣事。 “虽然会多花点银子,但却有很多好处,不是孩儿要面子好看,其实却是于家业有利”卢嘉瑞对太夫人说道。 “有什么好处嘛把娘子迎娶了回家,好好儿过自家的日子,为何要花钱去充场面,为娘想不明白。”太夫人说道,她觉得花钱要有看得见的好处才能花。太夫人开始时不同意卢嘉瑞的说法。 “娘亲,您要相信孩儿。您想想看,孩儿是卢家独子,又没了父亲,婚典隆重,就让人知道我成家立业了,而且真正有能力自立门户,免得被人看低。再说了,婚典隆重对得起我家住的这所大宅院,也衬得起新娘冼家官身门户,以免致人非议,说我家娶媳妇占了人家便宜。最最重要的是,咱们家开了这多家店铺,往后还得开更多的铺子,做更多的买卖,婚典隆重能彰显咱们家的财力,抬高声望,让全聊城人都知道我卢嘉瑞,一定有利于日后做买卖的嘛。”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夫人也不笨,被卢嘉瑞这么一说,就想通了,说道 “既然孩儿这么说,那为娘就随你好,让我儿风风光光将新娘子迎娶回府” “我就知道娘亲会同意孩儿的”卢嘉瑞高兴地说道,“娘亲一向是最知孩儿心思的人” “为娘就你这么个宝贝儿子,不知你还知谁啊”太夫人嗔道。 “那娘亲您到时候就把大娘也请了来,还有,嗯,把二娘和邱福也请了来好了。一家人都要全了。”卢嘉瑞说道。 “大娘,为娘尽力去请,可是二娘和邱福他们,请来也是个尴尬,为娘看还是不请来的为好。”太夫人说道。 “唉,没有关系的,到时官客在前面厅上,堂客在后边厅上,别人也不清楚什么的,这又有何妨呢”卢嘉瑞说道。 “既然庆儿这么说,那为娘顺便一并请来就是了。”太夫人还是拗不过卢嘉瑞。 “孩儿要把所有主管c伙计c做买卖认识的c玩乐认识的c衙门中相识的通通请了来,隆重地庆贺一番,让人都知道我卢嘉瑞娶媳妇了,娶了冼家千金,成家立业了”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就你脑子好折腾,还会夸耀自己”太夫人笑着,半嗔半赞地说道。 到卢嘉瑞迎娶冼依良之日,卢府大宴宾客,二娘和邱福来了,大娘竟没有来,其中却有些个中缘故,后文自当叙明,这里暂时按下不表。本回 第三十九回 迎娶正妻(中) atbagtatbagt第三十九回aanb安居新宅惬意度佳节aanb迎娶正妻隆重办婚典中 临近迎娶新娘之日,卢嘉瑞就吩咐名下各店铺前日后日和当日关门歇业三日,并在门口贴出告示,说明家主迎亲事项,伙计们都得到府里帮忙伺应并吃喜酒。 卢嘉瑞给伙计们分工负责各项事务占宣立统管婚典并司客,文瀚司礼,关迪琛勤务,邢安监席,严胜宝采办,代礼登簿,崔乐进茶酒,寇伟迎送,悦安设席洗收。至于祭拜天地神祗和祖宗以及风水阴阳诸事,则请三清道观简道长来主持。厨工则请来张番酒楼的师傅班子,侍席也由张番酒楼包揽了去。 大婚佳期之际,各式猪羊畜类c鸡鸭鹅禽类c鱼虾蟹螺c干杂时鲜c糕饼果品c糖茶酒水,以及各色婚典仪物,具备停当,只等吉日良时的到来。 迎娶新娘前一日,冼家使冼依良大哥冼光之妻覃氏带着依良的贴身丫头清兰,过来压房,到新房察看并按新娘子的喜好帮忙布置装点。 覃氏和清兰一到新房,只惊讶于新房的华丽完美,各色用品应有尽有,带过来的妆奁镜梳等女用物品相形见绌,根本用不着她来布置什么了。 太夫人把很多细节都想到并布置好了,于是,清兰和太夫人的丫头明月一道弄了些红的紫的绸绢布条做了些装饰,让新房更加漂亮,然后就把新房隔壁清兰自己房间布置好,把带过来的东西暂放在清兰房间,就算完事了。 当晚舅妈覃氏和新娘贴身丫鬟清兰就在卢府婚房中预备给丫鬟清兰的房间住,等候明日新娘迎娶进来。 三月十九这日,恰是天气晴好,春光明媚。 这一日的卢府里的人们,没有一丝春日慵懒的神色,大家从昨日开始就忙乎于今日的迎亲大事,这日更从早晨开始就忙个不亦乐乎了洒扫清洁的,张灯结彩的,迎客收礼的,倒水奉茶的,备办宴席的,迎亲司礼的,总之,一众人役,按分派活儿,各各忙活。 早饭过后,卢家的迎亲队伍即出发前往冼家而去。 文瀚领着杨妈妈打头,然后是一队八个吹鼓手,有吹大小唢呐的,有敲锣打鼓的,一路敲打吹奏,乐声喧闹所经过的大街小巷。 卢嘉瑞身穿大红新郎吉服,头戴冲天喜冠,脚蹬玄面白底羊皮皂靴,胸前挂着绸带结成的大红花,骑着他的黄骠马,马鞍铺上大红缎布软垫,马头上缠着一个大红绸花,神气昂然,喜悦前行。 新郎官之后,就是一台八抬大喜红色轿子。轿子各处缠着红红的纱罗绸带,捆扎扛杆的都是红染布包裹的红麻绳,轿夫戴着红帽子红披肩,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喜轿后边一干人役,肩挑手提,抬的捧的,将花瓶c红烛烛台,香球香囊c纱罗绢带c衣裙箱匣c晴雨彩伞等接亲什物,备齐跟走。 所过街巷,一阵热闹,不管认识不认识这位聊城商界巨子卢嘉瑞的,街坊行人争相上来围观这个难得一见的浩大的迎亲队伍,不禁发出一阵阵惊叹或感慨,同时收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无事而好奇或爱热闹的闲人,就一直跟着迎亲队伍到城北金瓦街冼家院门前去。而那些讨饭的乞丐跟了到那门前,主家免不了要施与一碗剩菜剩饭,聊得一饱,也不枉随喜捧场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迎亲队伍在吹鼓中慢慢行进,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冼大户家门前。这边冼家宅上也是披红挂彩的,门庭一派喜庆,已有不少的亲戚朋友到来喝嫁女喜酒。 早有金嫂和冼家管家在门口迎候卢家的迎亲队伍的到来。金嫂和管家将卢家迎亲队伍迎了进门去,引到客厅坐定,唤丫鬟摆开糕点果品瓜子等点心,上茶。这时,大舅子冼光出来与卢嘉瑞相见,然后作陪。两个媒人杨妈妈和金嫂带领小厮将送来的迎亲礼物送到冼依良房中,准备依良出阁事儿去了。 大舅子冼光陪卢嘉瑞c文瀚等在厅上喝茶叙话。由于相互是初次见面,履历见识又颇不相同,是日卢嘉瑞又是新郎官,周身礼服冠带庄重,叙话甚是拘谨。双方哼哼哈哈中不知闲话些什么好,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之间,好不容易又挨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管事的说已在傍边厢房安排下桌席,请姑爷及迎亲人等入席吃酒。卢嘉瑞总算能舒展心神,由冼光陪同到厢房坐席吃酒去,就便闲扯些饭菜茶酒的话题,不至于有什么尴尬了。 酒饭毕,冼光请卢嘉瑞再到厅上闲坐喝茶。坐不多一会,文瀚拿出备好的一大袋利是小红纸包儿,陪同卢嘉瑞,在厅上开始抛洒,一路向依良闺阁走去。人客孩童们都跟着去捡抢利是,文瀚教吹鼓乐手们跟着一齐尽力擂打吹奏,来到依良闺阁门前。 在冼依良闺阁门前擂打吹奏了一阵,文瀚让乐手们暂时止住 鼓乐吹奏,自己走近闺阁门口,向里边大声朗诵诗词道 倾慕慧秀心至真,逡守香闺枉精神;金屋银巢候佳妇,勤仆巧婢待新人。 夫情妻意两相悦,此世今生同寒温;敢请出阁早上轿,莫耽吉日误良辰 朗诵毕,不见里边有动静,文瀚又教吹鼓乐手尽力大声擂鼓吹奏,催促新娘快整妆容,出阁上轿。 又过了两碗茶的功夫,却还不见里边有出门的动静,文瀚示意乐手们暂歇,又走近闺阁门前,再高声朗诵了一遍催阁诗,然后又待了半晌,终于闺门拉开,新娘通身红妆,披着红盖头,在两个媒人的搀扶下步出闺房。 文瀚赶紧领着乐手在前边吹奏引路,向门外走出去。新娘子的哥哥冼光此时却已在厅堂坐定,新娘出阁后,文瀚引导,媒人搀扶着新娘,新婚夫妇先到厅上向哥哥行了四跪拜别礼,方才跟着乐队到前面出宅院门上轿。 此时,虽然新娘上了轿,抬轿子的轿夫,抬担嫁妆的仆役,却都不肯起步。卢嘉瑞已经上马,不明何故。 文瀚过来,请卢嘉瑞先下马,将一个布包儿递给他,并耳语一番。 于是,卢嘉瑞打开布包儿,将里边的利是每人一个发给所有抬轿的轿夫c挑担抬担的仆役c媒人c吹鼓乐手c撒彩燃放鞭炮的小厮c跟轿丫头。文瀚则随着在旁,高声朗诵催轿诗道 吉日良时春光好,天空地阔暖阳照;公子跨马迎娇妻,我辈襄助为开道。 扛挑抬捧脚快起,擂打吹奏声要高;先奉利是表微意,归家盛席谢辛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发放利是毕,将布包儿还给文瀚,迎亲的队伍才起动,仍由文瀚引两个放鞭炮和撒彩纸彩带的小厮打头,吹鼓乐手随后,新郎官跨马继进,八抬新娘轿子跟着,两媒人杨妈妈和金嫂扶轿,后边则是娘家挑抬捧拿贽送嫁妆的丫头小厮人役以及卢家迎亲各色人等。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向卢府进发。 比之来时不同,接上了新娘子,前头放鞭炮撒彩花彩条领路,擂打吹奏的酒足饭饱后也格外的起劲,后头又有一队人役贽送嫁妆,街上过往行人及街边街坊循声而来看热闹,所过之处,拥街堵巷,街坊行人争相围观这难得一见的迎亲排场,街市为之热闹非凡。 “使上了八抬大轿”这是纷纷议论中提到最多的话题。要知道,一般人家迎娶,有个牛车坐坐或驴儿骑骑就是了,好一点的不过是个两人抬的暖轿,四人抬的轿子都是极少见到的,这卢家却用了八抬大轿,好不壮观,好不威风呐 不多久,围观的人们又都知道了,新郎官是城里开了几家药铺和粮油食杂铺的卢嘉瑞,迎娶的是城北冼家千金小姐。 “这卢嘉瑞做事就是不一般,上次新药铺开张,凉茶糖水都送着喝,不要钱,一日得喝掉多少啊药价还降了好几成”这位大叔可能是城北分号开张时捧场的客人。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他家庆丰粮油食杂铺开张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只卖一半的价钱,还随便买,当日把铺子都抢空了没见过这样做买卖的也不知道这卢嘉瑞是怎么想的”傍边的一位大哥说道。 “唉,他家的什么铺子开张,满街各处张贴告示,给了便宜还怕别人不去拿,我看就只有他卢嘉瑞会这么干的了”后边的大爷接茬说道。 鞭炮声c锣鼓声c唢呐声c围观的人群议论声,喧闹响成一片,迎亲队伍慢慢行进。卢嘉瑞坐在马上,抓着缰绳,也不时左右两边张望,看看没有认识的人来围观。 卢嘉瑞不怕仪典繁琐,也不怕多花点银子。他深信这一趟隆重的迎亲仪式,会成为聊城很多人很长时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让很多街坊乡民知道他卢嘉瑞和他的店铺,胜过张贴许多的告示。更别说他是卢家单传独苗,明媒正娶的初婚,娶的又是聊城一向颇有名望的冼大户家千金,本来就该郑重其事的 迎亲队伍在热闹的围观尾随中,慢慢的行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卢府宅院门前。 卢嘉瑞下了马,逢志就先将马牵到马厩去,轿子也停歇下来,迎亲队伍整个也停歇在卢府大门前,乐手擂鼓吹奏一会也停了下来。歇息一碗茶功夫后,抬轿的起轿要抬将进去,乐手们却都涌到大门口上去,挡住去路。 卢嘉瑞正茫然不知所措,文瀚又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包儿,耳语一番。 这时,乐手中一个清清嗓音,朗声说道 “你娶新妇俺打鼓,不递利是可没路” 文瀚沉思一下,应声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凰归巢休阻挡,略奉微意酬辛苦” 说毕,卢嘉瑞从包里掏出利是,给两个鼓手各发一个,两个鼓手拿了利是就走开了。 于是,又有敲锣的说道 “你迎娇妻俺敲锣,不发利是休想过” 文瀚略一想,应声对道 “新郎新 娘喜连理,利是就便福寿多” 说毕,卢嘉瑞从包里掏出利是,给两个锣手各发一个,两个敲锣的拿了利是又走开了。 门上剩下四个都是吹唢呐的,其中一个出头说道 “你接佳人俺吹奏,不给喜钱俺不走” 文瀚顿了顿,便对道 “就派利是讨个好,新婚夫妻到白头” 说毕,卢嘉瑞从包里掏出利是,给四个吹唢呐的各发一个,四人拿了利是又走开了。 派利是毕,卢嘉瑞和文瀚正要引领抬轿子的抬将进去,管司茶酒的崔乐进一忽儿从里边闪出大门来,张开两臂拦在门前,一边笑着,一边朗声说道 “你讨贤妻俺茶酒,不奉红彩等得久” 文瀚怔了一下,沉思片刻,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派个利是图方便,恩爱百年无所求” 卢嘉瑞随即派个利是,崔乐进拿了利是就走开了。不料,占宣立猛然又从里边门后闪出来,拦住门口,大声喊道 “你宴宾朋我司客,两个利是方逗乐” 文瀚又是一怔,想了想,对道 “多施财利多赞祝,夫唱妇随和琴瑟” 卢嘉瑞照例掏了一个利是给占宣立,占宣立拿了,却不让路。 “你宴宾朋我司客,两个利是方逗乐”占宣立又说了一遍,伸出两个手指,扬了扬。 “好你个占宣立,趁机讹我”卢嘉瑞微笑着低声骂道,再掏出一个利是给了占宣立。 占宣立一手拿过利是,笑着闪开了。卢嘉瑞又将包儿塞回给文瀚。 这时,身穿常服的简道长从里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盘,里边装着混起来的稻谷c麦粒c黄豆c红豆c绿豆和一些小甜橘,还有些许多铜钱掺杂其中。简道长出得门口,即将木盘中谷豆杂锦抛撒门前各处,嘴上似乎念念有词,却听不见说什么。孩童们则一哄而上,去抢拾里边的铜钱和甜橘。 简道长将木盘撒空,文瀚方才朗声道 “新郎抬步,新娘起轿,新郎新娘入宅大吉” 于是,乐手们又努力擂打吹奏,爆竹同时燃放起来,在一片喜悦喧腾之中,迎亲的队伍终于进入卢府宅院大门,准备拜堂宴客入洞房去了。本回 第三十九回 迎娶正妻(下) atbagtatbagt第三十九回aanb安居新宅惬意度佳节aanb迎娶正妻隆重办婚典下 回到宅院,自门口下轿处一直到新房门,早就铺好了青毡布步行道,不让新娘子沾染半点尘土。 仍然是文瀚在前面引路,卢嘉瑞跟着,然后杨妈妈和金嫂扶着新娘冼依良走。此时宾客多已到来,纷纷前来观看新郎新娘进门。 在新房门首,横挂着一幅大红彩缎,下边剪开的碎条在微风中招摇飘舞。新郎将新娘送至新房门首,一同进入新房后,宾客中便有一众人等涌至新房门首,争相撕扯彩缎碎条,讨取吉利意头。 卢嘉瑞将新娘引至红床,便由杨妈妈与金嫂c清兰陪着,自己先退了出来。 “真够累人的”卢嘉瑞小声对文瀚说道。 “还没完,等一下还有祭告天地祖宗,拜堂成亲,入洞房,喝交杯酒等等很多仪注呢”文瀚说道。 “这么繁杂啊”卢嘉瑞惊讶道,又问,“文主管,你方才怎么对得上这么多诗句的,都是准备好的吗” “催阁诗和催轿诗是小可先前准备好的,至于起轿及进门对诗,他们都是即兴说出的诗,我也只好即兴应对,如何准备得好呢”文瀚说道。 “那你诗才这么好,应该上科场应试去,考上个举人也未可知呢”卢嘉瑞笑着说道。 “老爷取笑小可了,就小可这两下子胡编乱造,给举人老爷磨墨都不够格”文瀚也跟着笑道。 “唉,岂可妄自菲薄,你对诗文的急智有谁能及再寒窗苦读几年下来,我看考上个举人定然不在话下的。”卢嘉瑞笃定地说道,“今日你帮忙不小,过后得要好好地谢谢你” “这本就是小可职分,不足老爷言谢。请老爷暂且先到书房好好歇息一会,宾客自有人招呼,老爷通身礼服不便,不必在外边多走动,一会小可使人去叫您就好了。”文瀚说道。 于是,卢嘉瑞到书房暂时歇息去了。 洞房这边,冼依良由杨妈妈和金嫂扶入到房中,舅妈覃氏和冼依良贴身丫鬟清兰便过来作陪。杨妈妈将银钩儿把婚床帐幔钩起,又将帐上挂的大红花带捋到银钩儿上,依良就婚床边上坐下。 清兰赶紧过来问依良饿不饿,要不要喝盏茶。依良不想吃什么,让清兰倒了杯糖茶来,将就在盖头里喝了两三口,然后就坐着,让媒人和清兰忙别的事去。于是,杨妈妈和金嫂就到外间坐下,喝茶c吃果饼c嗑瓜子,留覃氏和清兰在里间照看依良。 冼依良坐床边上,听得杨妈妈和金嫂闲话中,说这婚房布置得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心里痒痒的好奇,红盖头下看得见却看得不是很清楚,又不好自己揭了盖头来细看,她就让清兰搬张凳子近旁来坐,让清兰小声儿一一说个详明给她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兰心里觉得好笑,都快就是自家的房子,一应东西都是自家之物,况且不多久拜堂后就会回入洞房,揭盖合卺了,到时自己看个够,看个仔细,如何就这等着急要她来讲说但是,清兰却不好扫依良的兴,只好将梳妆凳搬了过来,坐在依良旁边,轻声慢语地将婚房里的布置和物品一样一样的描绘陈说,覃氏也在一边不时插话,几个一起问说着,也聊以打发这一小段空闲时光。 此时的卢府宅院内,亲族汇集,高朋满座。宾客们或者在厅房里喝茶吃点心,或者在庭院里观摩房室筑造之精美,或者到芳菲苑赏看花草树木自然的景致,或者在回廊边座椅上下棋玩牌,或者在院落中c屋檐下c回廊里聚集闲话。孩童则最兴奋,有吃不完的果子c糖饼,有新碰上的小伙伴儿,他们嘴上嚼着糖块,手上还拿饼儿,一边相互追逐耍子,尽情欢乐。 卢嘉恭他们几个则在影香亭上下双陆棋。连输两局给柴荣后,卢嘉恭愤愤不平,说道 “卢永义,你来,不信他柴荣净能赢” “俺不会下,一窍不通,怎么下”卢永义说道。 “俺也不会多少的,也不是跟柴荣下了两局了吗”卢嘉恭说道,顿一顿,又接着说道,“俺如今明白了为什么俺老输给他,敢情是他蒙俺的,欺负俺等不懂,什么都他说了算,自然他赢了。” “卢嘉恭,你输了就输了,还怪俺蒙你真是拉屎不出赖地硬。俺可没蒙你,也没暗占你便宜。”柴荣说道。 “卢嘉理,你到底会不会的你来一局,我和永义一起帮你盯着,看他柴荣有什么阴招”卢嘉恭又说道。 “俺可真是一点都不会,这双陆棋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卢嘉理说道。 “真老土除了耙田犁地和捣鼓炕上老婆,你还会点啥啊”柴荣嘲笑卢嘉理道。 “唉是啊 ,俺等在溪头镇,谁家不这样一年到头,忙田忙地,忙完外边忙家里,忙老的忙小的,整年的辛苦,就为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安稳,哪还有什么精神时光去玩棋子这等闲事啊”卢嘉理叹口气,说道。 “是啊,我等都是辛苦劳作,只求得温饱,家无余财,比起卢嘉瑞大哥,你们看,光看看这宅院,说不得,就算给俺这县城里一套楼房也行啊唉,这辈子都不敢指望了”卢嘉恭说道,这会一下就没有了方才那么高昂的语调了。 “俺等怎么跟大哥攀比人家本来就是财主之家你没听说,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没钱的人永远也不会变成有钱人,所谓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嘛”卢嘉理说道。 “唉,想当年我等一起到这聊城来玩,发愿说要一起到城里来安家立业,如今都,就大哥来了,唉,你们都忘了吧”卢嘉恭又说道。 “卢嘉理,你们不知道,大哥虽说是财主之家,但他确实比俺们会想法子赚钱,撸鱼卖啦,煮糖茶卖啦,开药铺啦,这些俺们都看到了,小的时候他就能想法子来挣钱花,俺们谁想到了还有一些他挣钱的法子,卢嘉理c卢永义你们两个不知道,俺和卢嘉恭知道,卢嘉恭你说是不是俺看就不要跟大哥比了,能想点法子多赚一点,过得好一些,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就很不错了”柴荣说道,看一眼卢嘉恭。 “当年开摊卖姜糖水c卖凉茶是俺想出来的主意,不是大哥想到的。”卢嘉恭争辩说道,他觉得这是他的功劳,也要显示一下自己并不像其他人以为的那般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瞎吹牛,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明明是大哥想出来的嘛。”柴荣嘲笑道,他就是不相信卢嘉恭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谁瞎说是俺跟大哥打赌,他想出撸鱼的主意,俺想出卖糖茶的主意。不信,到时你问大哥。”卢嘉恭争辩道。 “你们两个不用争辩了,有什么主意再想想,年纪还不老嘛,如今到城里来闯它一闯也不迟啊”卢嘉理看到柴荣和卢嘉恭争辩不休,说道。 “看你卢嘉恭,一家都是粗壮的泥水工,只能干粗重活,到城里来怎么混得开啊”柴荣又揶揄卢嘉恭道。 “你笑俺家一家泥水工,你家也不就是一屋子木匠,又能好到哪里去可怜做木匠还工不精细,只能做村上那些粗笨货色。你看看,大哥家里这些器具,哪一件你家能做”卢嘉恭反唇相讥道。 “按俺说,你们一家泥水工,一家木匠,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谁也不比谁差,你们不必斗嘴了。今日是大哥大喜之日,请俺们来吃喜酒也是念着儿时情分,大家唠点开心的话,不要败了兴致。”卢永义说道。 “好,好,不说了,回头俺一定要单独找找大哥,看俺们到底能不能在聊城县城里混口饭吃,俺当真就要搬到城里来”卢嘉恭鼓气说道。 “好得很,等你在城里发了财,也请俺们弟兄们来吃酒现如今在下棋,俺一个对你们三个”柴荣抓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金橘,塞进嘴里,对卢嘉恭说道。 于是,几个伙伴儿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闲话,又继续下起双陆棋来。 外面申时梆子敲过不多一会,散在各处的宾客小有骚动,里边正厅上传来简道长呼喊声 “吉时将至,新郎新娘拜堂吉时将至,新郎新娘拜堂” 此时,文瀚已着小厮到书房来请卢嘉瑞,卢嘉瑞在小厮的帮忙下正把衣装冠服穿戴好,准备到新房去。而恰好就在此时,看守大门的寇伟却一边跑进来,一边高声呼喊道 “聊城知县陶老爷来贺聊城知县陶老爷来贺聊城知县陶老爷来贺” 作为一县父母官的知县陶老爷,怎么会亲自到贺卢嘉瑞的婚典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绸布庄(上) atbagtatbagt第四十回aanb陶知县顺情假位高堂aanb姚安顺守约运送绸布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阖家搬进了新宅院,欢欢喜喜的过完年节,便筹办隆重的婚典,迎娶冼依良。吉日良时,佳偶天成,俊郎淑女,天造地设,就在即将拜堂之际,门上忽报聊城知县陶老爷亲自上门道贺,卢嘉瑞顿感仪典增色,门庭生光 随着寇伟的传报呼号,占宣立引导着陶老爷,径直到卢嘉瑞书房来。 卢嘉瑞赶忙迎出来时,陶老爷青衣小帽,在占宣立的引领下,已到书房门口,卢嘉瑞即要就着喜服拜将下去,陶老爷连忙拦住不让,说道 “今日是聚源大喜之日,除拜天地祖宗c父母高堂和新婚妻室,谁也不当拜。本官是便服前来道贺,聚源自然也不必拘礼” “小生何德何能,敢劳动陶老爷大驾贲临”卢嘉瑞作个深揖,说道。 “聚源乃本县青年才俊,家大业盛,事业也正当蓬勃。于公来说,聚源之事业有利于本县工商繁荣;于私来说,县里商业贸易繁荣,也是助益了我这个一县之父母官。本官便服来道贺,也是合乎情理,应当的”陶老爷稍稍摆摆手,表示还礼,说道。 “老爷贲临,真让小生门庭增光,蓬荜生辉吉时已到,小生正要前去拜堂成亲,恕不能奉陪宣立,你陪陶老爷在书房坐一会,等下在正厅里单独安排一个桌席给陶老爷吃酒。”卢嘉瑞将陶老爷让进书房,自己跟着小厮前去新房。 这边舅妈覃氏c杨妈妈和金嫂已为新娘准备妥当,清兰正拿着一簇大红花,上面结一个同心结,依良已拿好一头,等新郎官来牵另一头。这簇红花和同心结,却也讲究,是新郎新娘两家各出一半的红绸布缠结而成,寓意这对男女结为一体,同心同德,相偕到白首。 当下卢嘉瑞进房来,牵起红花同心结的一头,面朝着新娘,由文瀚引路,倒退着走出新房,依良则由金嫂和清兰在旁搀扶着,跟了出来。 宾客们都涌进来围观看热闹,叽叽喳喳的评头品足。 新郎新娘一出新房,外边候着的乐手们便擂打吹奏起来,卢嘉瑞牵着新娘一直倒行着走向神堂。 这时,司礼官文瀚悄悄地凑到卢嘉瑞耳边说道 “老爷只有家母在堂,家翁缺位,终究不美,莫若请陶老爷假位家翁,也好成就婚典仪注之完美。知县老爷既为一县之父母官,假位为父,也合乎礼法常伦。” “你快去找占宣立,让他恳请陶老爷成全”卢嘉瑞想一下,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文瀚叫逢志赶紧去告知占宣立。卢嘉瑞就在神堂门前慢下来,等陶老爷过来成礼。 不一会,占宣立引领着陶老爷过来了。陶老爷来到堂前,向众人宣言道 “陶某忝为聊城知县,乃是本县之父母,今日既是卢府上联姻喜庆,家翁缺位,本官暂且僭就其位,成就聚源完美婚典大礼” 说罢,陶老爷进到厅堂去,先向太夫人作个揖,太夫人连忙起身道个万福还礼,然后都坐下,等待新郎新娘来拜。 “这瑞儿,就多这等怪主意”太夫人心里暗想,但想到既然是知县老爷亲来作贺,还愿意假位为父,也足见知县老爷垂顾,还有何话可说呢 在堂前庭院上,简道长早已摆好香案拜桌,桌上摆放各色祭礼,香烛燃亮,桌前铺着红染布毡子。司礼官文瀚喊礼道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成亲请新郎新娘移步堂前香案,拜祭天地” 这时,乐手停住了擂打吹奏,专等新郎新娘拜堂礼成。 新郎将新娘牵引到桌前站好,杨妈妈将新郎新娘手上的红花同心结收取了过来,司礼官文瀚喊礼道 “一拜天地诸神” 新郎新娘在祭桌前行一跪三叩首之礼。 “起”跪拜毕,司礼官文瀚喊道,“请新郎新娘进神堂拜告祖宗” 于是,杨妈妈又将红花同心结交回新郎新娘手上,新郎牵引新娘进入神堂,在供桌前站好。 此时,堂上同样摆好了拜祭供桌,熏香缭绕,红烛高照。神堂后墙正中神台上摆着香炉烛台,香炉烛台上面贴着一幅大红纸,中轴上书卢氏堂上历代一派宗亲考妣之位;两侧写左昭,右穆;两边是一副对联,右联是金炉不熄千年火,左联是玉盏长明万岁灯;顶上的横批是金玉满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台下面贴着一幅小一点的红纸,中轴上书本宅皇天后土之位,两边一副对联,右联是土中生白玉,左联是地内出黄金。 杨妈妈又过来将新郎新娘手上的同心结接收了过去。 “二拜列祖列宗”司礼官文瀚喊礼道。 于是,新郎新娘对着堂上列祖列宗神位行一跪三叩首之礼。跪拜毕,司礼官喊道 “起请新郎新娘进厅堂敬拜高堂” 杨妈妈又将同心结交新郎新娘手上,新郎牵着新娘走进厅堂。其时,陶老爷与太夫人已经并坐在堂上正中,新郎新娘站立到陶老爷与太夫人跟前。杨妈妈又将红花同心结收拿了过来。司礼官文瀚喊礼道 “三拜高堂” 于是,新郎新娘向着陶老爷和太夫人行一跪三叩首之礼。跪拜毕,司礼官喊道 “起夫妻对拜” 于是,新郎新娘相对而立,互行一跪三叩首之礼。跪拜毕,司礼官文翰喊道 “起新妇敬家翁糖茶” 于是,清兰将茶托捧上前来,引新娘到陶老爷跟前敬献。陶老爷端了茶,喝了,将茶盏放回茶托,回手摸摸袖里,竟没有带钱。正当要尴尬地说些过歉的话时,在一旁的占宣立眼快手疾,将身上的铜钱抓了一把,递过去给陶老爷,陶老爷接了,就放到茶托上。 “新妇敬家婆糖茶”司礼官文翰又喊礼道。 清兰将新娘引到太夫人这边,敬茶如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等新娘敬茶毕,司礼官文瀚喊道。 于是,杨妈妈把红花同心结重又交由新郎新娘执着,新郎在前面,牵着新娘回新房去。 新郎新娘刚一出厅堂门,乐手们再次擂打吹奏起来,一直到新郎新娘回进新房方才停歇。 回至新房,新郎新娘一同在婚床上坐,新郎坐左边,新娘坐右边。 杨妈妈和金嫂早已经准备好两杯酒,用红色和绿色的绸带结成的同心结将两个酒杯儿系连到一起。清兰斟上两杯甜酒,卢嘉瑞端起一杯,清兰将另一杯递到依良手上,依良将酒杯收入到盖头里。杨妈妈说道 “请新郎新娘饮交杯酒,恩恩爱爱长长久久饮咯” 卢嘉瑞和冼依良就都一口将酒饮尽了。 两人同坐了一会儿,金嫂说道 “姑爷陪新妇坐一会就好了,快点出去开宴吧,坐久了,宾客怕是等得不耐烦的” 那时,舅妈覃氏已经到外面去坐席吃酒,杨妈妈c金嫂和清兰到外间去坐等。卢嘉瑞换穿一套轻便吉服,便出去开宴去了。清兰转回里间,留下来照顾新娘,杨妈妈和金嫂也都出去坐席吃酒去了。 “清兰,等下去拿点糕饼点心给娘子吃,折腾这都一日了,怕是饿了”临出门前,卢嘉瑞吩咐清兰道。 “老爷,奴婢会的。”清兰应喏道。 这时,侍应们已将桌席摆好,官客在前边客厅和庭院设席就坐,堂客在后边厅堂和回廊设席就坐。占宣立按卢嘉瑞吩咐,专为陶老爷在客厅单设一席,由卢嘉瑞和占宣立作陪。 说话间,穿戴划一的侍应小厮们将宾客们都引入座位坐定,然后开首就上一轮糖茶,每人一碗,寓甜美之意。大家喝了糖茶,伺应们就将茶碗收去,将热菜端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且看,好个喜宴桌席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村舍中跑的,圈中养的,水中游的,山野上长的,田地中种的,说不尽的珍馐佳肴c琼浆玉液,摆满了桌席 五彩琳琅斑斓色,清醇浓烈醉人香;煎炒焖焗百般味,珍馐佳肴包揽全。 阖府同贺娶新妇,盛席款待表谢忱;宾客畅饮莫迟慢,劝君饱醉方回还 这张番酒楼不愧是本城出名的酒楼,掌勺的厨工将上好的材料烹出来美妙的味道,让一众宾客都大快朵颐。 陶老爷吃了约莫一个时辰的酒,就告辞离去了,卢嘉瑞亲自送到府门外,连声称谢。 其他宾客大多继续盘桓,或吃酒喝茶,或闲话下棋,或游玩花园,直到红烛燃起,灯笼高挂,还有客人在猜拳行令c吟诗作赋赌酒的。 前面小花园则搭起了戏台,请来戏班唱戏,喝完酒还没离去的宾客们就到前面看戏去。 几桌还没在喝够的,则是卢嘉恭他们这一伙,以及几个店铺的主管伙计们。卢嘉瑞不得已被这几桌子酒客拉扯来拉扯去,照应他们喝酒。好在卢嘉瑞酒量不错,要不早就被灌醉倒了。 但是,卢嘉瑞惦记着新房中的新娘子,好不容易揪了个机会,将占宣立推了去顶杠,自己赶紧溜回后边去,急急走回新房。 新娘还没揭盖头,两边的媒人已经吃好了喜酒,守在外间。一见卢嘉瑞进来,金嫂站起来说道 “新郎官在外边吃酒这晚的,新娘子可都要等急了” “这班兄弟朋友的,一定要拉着我喝,走不脱,如今我推了占宣立去顶着,才脱得身来”卢嘉瑞说道。 “那如今就进去吧看看老爷的新娘子是不是很美呢”杨妈妈说道,“老爷揭了新 娘盖头,咱们两个才好走。” 卢嘉瑞进房去,房内红烛高照,一派温暖,清兰陪新娘坐在床边。清兰看卢嘉瑞进去,就出门去,把门带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兰方才有没有去拿些东西来给娘子吃”卢嘉瑞先问新娘道。 “她拿来两个饼儿,妾身吃了。”新娘嘤嘤之语,卢嘉瑞是头一次听冼依良说话,细软c缓慢c温和,却中气十足。 卢嘉瑞也在床边与依良并排坐下,略迟疑之后,他将冼依良一双手儿拉过来,看看,白白嫩嫩的,把玩一下,甚是和暖,说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公”依良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轻地喊了声。 卢嘉瑞以为冼依良急着要揭盖头,忙从旁边的小桌儿上拿过称杆,将新娘的盖头轻轻的挑起。好个新娘子但见冼依良 圆圆润润儿鹅蛋脸庞,扑上脂粉白白儿通透,挑开盖头刹那儿红晕泛开两颊,羞羞儿让人见爱又见怜;两道娥眉精细分挑,一对丹凤眼儿有神却见聪慧;鼻子儿正正隆的高,两管鼻孔儿圆圆通畅,芳流气息急急吐纳;口嘴不大不小正合称,牙齿儿排排对对齐整似皓月的白,唇儿厚厚却描得精致,粉粉的唇彩增添佳人许多妩媚;下巴儿不肥不瘦,不方也不尖,圆润的弯儿可爱得像月钩;头上黑发浓浓理得油亮,梳束结扎得整整齐齐,凤冠精妆细饰,金的银的玉的簪儿钗儿夹儿珠儿插的好精心,袭来一股儿富贵气高高耸起的胸脯儿,不停起伏,随着脸上红晕儿似乎在追波逐浪 不待细看,卢嘉瑞忙将盖头连同称杆一扔,不禁一把拉过依良来抱着,动情地轻声喊道 “娘子我的贤妻” 说罢,就要动手给依良解衣以效于飞之乐,依良却一推,说道 “相公且慢” 冼依良的这一声,害得卢嘉瑞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卢嘉瑞一下回想到以前在凤坞镇入赘栾家时,在那洞房花烛夜,栾小姐也曾在即将合卺之时叫停。本回 第四十回 绸布庄(中) atbagtatbagt第四十回aanb陶知县顺情假位高堂aanb姚安顺守约运送绸布中 “杨妈妈和金嫂还在外间,相公当先打发她们回去才是”依良微微一笑,说道。 这下卢嘉瑞才回过神来了,急忙转出外间,塞给杨妈妈和金嫂每人一个揭盖利市,作揖称谢道 “方才我揭了新娘子的盖头,新娘子标致端庄,正合我意,深谢两位媒人作伐,玉成我们俩人的姻缘” “老爷与冼家千金乃佳偶天成,老婆子微劳,不足言谢”杨妈妈和金嫂齐声说罢,收了利市,道了个万福,就出去了。 杨妈妈和金嫂出门后,卢嘉瑞交待清兰到厨下去弄些饭菜吃饭,然后回房去歇息。 等几个都出门去,卢嘉瑞把外间门闩上,然后转回里间,带上门,冼依良却已经移坐床中,放下帐幔,专等卢嘉瑞进来了。 卢嘉瑞一边走一边急急解衣除裤,随手抛掷,进到床帐中时就已只脱剩小裤。而冼依良也已将凤冠脱去,头饰除下,喜服也脱掉了。卢嘉瑞一把将依良搂抱过来,一边急急的将其里衣衣兜内裤什么的撕解,扔开。 “看相公急的,妾身还能跑了不成”依良嗔道。 卢嘉瑞只作没听见,将依良头捧起,将身子紧紧贴牢了,嘴对上嘴,不停地咂,依良也张开嘴,将舌头儿伸出,两人舌儿搅做一块,温热中似有一些甜味,甚是惬意。 卢嘉瑞紧紧搂抱着冼依良,不到一炷香功夫,两人便滚在床上,抱做一团, 在这人生无比愉悦的畅快时刻,冼依良的身体都被自己的感觉融化了,脑际闪过的唯一念头只是奴永生也不必再守那望门寡了 卢嘉瑞虽阅历了数个女子,但这冼依良对他来说却是不同以往。依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房,将要一生相守,她的身体,她的感觉,都是情真意切,不像扣儿那本就预知的狂放的无果之花,也不像栾小姐那种必将的离别且是前途未卜带着凄怆的茫然,也不像连马坡翠莲那一时逢场的苟且,更不是跟勾栏院中女子的那种狎昵为欢。依良将是这个宅院,这个家的女主人,父亲传给卢嘉瑞的一个典范就是,就算不能对妻子专情专宠,也不能轻易得罪。此刻开始,他卢嘉瑞将有了堂堂正正的夫人,永不再被人背后暗说是鳏夫,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完整的家 翌日,日上杆头,新婚夫妇才起得床来,就床上不免温存缠绵几许,方穿好睡袍要走出到外间来。清兰已在门外候着,里间门一开就进来伺候盆巾热水,然后伺候夫妻穿戴衣冠,再搬来饭食,此时吃的不是早点却已是午饭了。 午饭毕,卢嘉瑞出来到厅堂上坐,明月上了茶,才喝了两口,逢志来禀报说,前面客厅有溪头镇客人要走,走前想再见见老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卢嘉瑞走到前面客厅,卢嘉恭c柴荣c卢嘉理c卢永义c邱福他们已在客厅坐着喝茶,等候多时了。 “弟兄们,昨日喜酒都吃好没有”卢嘉瑞问道。 “都饮酒多了,除了卢嘉理,俺们几个都醉倒了,不知如何的被扶搀着才回的房呢”柴荣说道。 “这菜色也着实好吃,溪头镇可没有过这等宴席”卢嘉恭不但是酒囊,还是个十足的吃货,吃了也都长在身体上了。 “请的是喜鹊大街上张番酒楼的厨子师傅。”卢嘉瑞说道。 “怪不得,大哥这喜宴也是下了大本钱,这么说来,俺们这几个穷弟兄的那点贺仪就显得寒碜了”卢嘉理说道。 “你们弟兄能来,做大哥的就高兴,说什么贺仪不贺仪的”卢嘉瑞笑笑说道,又问道,“昨夜睡得好觉么” “大哥家里安排得妥妥的,都在小花园客房里安歇。本来就醉得不行,小厮扶回房去,倒床上就睡死了。”柴荣说道。 “午饭都吃过没有要不在这里多玩两日,反正吃的住的都有的,你们自己看方便就行。”卢嘉瑞又说道。 “午饭吃过了。村上跟城里不同,眼下正直农忙时节,家计农活都在赶,也不多闲功夫,俺们都得赶回去忙活的。”柴荣说道。 “那也行,既然农忙,我就不留你们,空闲时再来玩也不迟。”卢嘉瑞说道,又问,“你们都是怎么来的打算怎么回去” “俺们几个来时是走来的,回去也是打算走回去。”卢永义说道。 “老爷,小的和二娘是雇了牛车来的。二娘说过,也是要今日起身回去。”邱福说道。 “那这样吧,待会逢志雇两辆马车送你们回去,你们四个坐一辆,邱福与二娘坐一辆,省得你们奔波辛苦,还虚耗那么多的辰光。”卢嘉瑞吩咐逢志马上去 办,逢志应喏就出去了。 “深谢大哥厚情”卢嘉恭c柴荣c卢嘉理c卢永义几个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老爷照顾”邱福也说道。 “弟兄们几个回去前找大哥,是想说说一个事情。俺们想起多年前小时候与大哥一起到城里游玩,大家发了愿要到城里来安居乐业,如今只是大哥做到了,且是做得这等好,俺们都没能做到。大哥聪明智慧,俺们就想请大哥看能不能帮忙俺们想想法子,也能将俺们提携提携,领到城里来立足定居,好跟大哥缓急间有个应援的伴。”柴荣说道。 “是啊,大哥,你想想法子,看看俺们能不能到城里来谋生,到时要是大哥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只要吱一声,弟兄们绝不含糊。”卢嘉恭嚷道。 “嗯,你们有这个想法是很好的,容我想想再说。过些日子我还得带新娘子回镇上认祖归宗,到时候再找你们聚一聚。”卢嘉瑞说道。 镇上几个弟兄看卢嘉瑞应承了,十分高兴。坐不多一会,逢志回来禀报说马车已经找好叫到,在府门外面等着。于是,卢嘉恭c柴荣c卢嘉理c卢永义告辞出门去,邱福则转到后边叫二娘起身,各各回溪头镇去。 婚典后第三日,冼家派家人送来“三朝”礼担,锦缎c烧鹅c羊排c糕饼c鹅蛋c蒸饼c鲜果c花篮儿等,装了三挑担儿。卢家收了礼,付了脚夫钱,酒饭款待冼家家人,打发回去了。 婚典后第七日,卢嘉瑞和冼依良返回母家行拜门礼,依良坐一顶暖轿,卢嘉瑞骑着马,清兰c逢志跟随,后边一队挑担的脚夫,也是丝绸c锦缎c染布,烧鹅c烧鸭c羊肉c猪肉,糕饼果糖等,装了六挑礼担儿,早饭过后就押送回娘家去。冼家当日宴请亲朋,大张筵席。宴会毕,请来的一队吹鼓乐手,一路擂打吹奏,又将新婚夫妇送回卢府。 婚典后第九日,冼家使管家和小厮送来了一些缎匹c肉食c糕饼c果蔬和高粱酒过来,就在卢府,整备了两桌酒席,作为献馔肴款待新娘婆家人,寓意期望新娘子往后在婆家能上孝下顺,左和右睦,和顺过日子。酒席后,冼依良随冼家人归去,两日后冼家才使人将依良送回,还随了两担儿礼。 到四月十九满月这日,卢家请舅舅舅妈夫妻过来,吃弥月酒,这是两家头一次的合家会亲宴席,也是冼家亲家头一次全家踏进卢嘉瑞府门。舅舅舅妈夫妻游览了卢府宅院房舍c庭院c花园,禁不住啧啧称赞,心里着实觉得依良有福气,找到了个好婆家。冼光虽在衙门任官,在聊城颇有些资望,冼家有田宅不少的资产,也属于聊城高门大户,但家族资财显然远到不了卢府阔绰的程度。 到午后,摆起桌席,后边正厅一桌,太夫人辈分最高,坐了上座,右边主宾舅舅冼光和舅妈覃氏,左边卢嘉瑞和冼依良作陪。冼家的管家c小厮c丫头,则由关迪琛与文瀚在外边客厅设席管待。桌席自然十分丰盛,吃到晚夕掌灯时分,喝掉两坛菊花酒,方才散席。舅舅冼光告辞归去,舅妈覃氏则说留下来陪依良两三日。 弥月酒吃过,新婚仪典整个流程总算结束了。新娘子冼依良在卢府开始了新生活,而卢嘉瑞的心思才又开始更多的放到买卖上去。 这日,早饭过后,卢嘉瑞正在厅堂上闲坐,一边喝茶,一边跟太夫人闲话,寇伟进来禀报说,门前有个杭州姓姚的绸布客商要见老爷。卢嘉瑞猛一想起来,定是姚安顺贩运丝绸来了。原来约的开春后就该送来,如今却已是迟了些时候的了。 卢嘉瑞忙叫寇伟快请进来。于是,卢嘉瑞带了逢志,穿过里门,走出中门,恰在前门迎上了姚掌柜及其伙计。 “姚掌柜,多时不见,一向安好”卢嘉瑞一边作揖相迎,一边问安道。 “多劳卢掌柜问好,在下别来还好看卢掌柜这新宅,以及满脸春风的气色,想来也一定过得很好吧”姚掌柜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下也是年前才盘下这宅子,新近迎娶娘子,忙乱了好一阵”卢嘉瑞说道。 “那得恭喜卢掌柜新婚之喜”姚掌柜抱拳恭贺道。 问好寒暄之间,卢嘉瑞把姚掌柜及其伙计迎进了前面客厅。宾主坐定后,卢嘉瑞叫逢志到后边唤茶上来。 “正是听了卢掌柜的提议,在下回到杭州,就开了个绸布庄,买卖做得还真不错。看来卢掌柜真乃现世陶朱公,做买卖都能明镜千里啊”姚掌柜说道。 “姚掌柜过奖了都是姚掌柜财运亨通,经营有方,在下不过偶尔说到,也未想姚掌柜竟然就做成了”卢嘉瑞谦虚一番说道。 “如今在下也正按与卢掌柜之约,装了一船丝绸c锦缎和染布,来这边交卢掌柜发卖。目今货船已经泊在运河码头上了,待卢掌柜这边理出仓库就卸了运送过来。”姚掌柜说道。 “甚好姚掌柜原先的铺子还空着呢,本来就专等着姚掌柜送货来的,就送到那里去好了。这次姚掌柜装了多少货来呢”卢嘉瑞问道。 “以杭州丝绸为主,还有湖州锦缎和染布,计有约莫一千五百两纹银的货物。”姚掌柜说道,“具体货值还待卢掌柜派人点算清收作数。” “嗯,姚掌柜辛苦了姚掌柜如约运来,还亲自押送,在下甚为感佩这批货也正是在下想要的,铺子都空着等,只是”卢嘉瑞说话间迟疑道。 “卢掌柜不会是为难不想要了吧要知道这等货色此地稀有,在市上发卖一定有好价钱,而且去得快,是不可多得的好买卖。这个卢掌柜早就预见到了的。我等就昨夜才到运河码头,今儿早上已经有好几批商贩来问,想要接过去,只是在下跟卢掌柜约好的,不好食言。”姚掌柜说道。 “这个在下知道,在下绝对想要这批货”卢嘉瑞顿了一顿,又思想了一会,继续说道,“既然跟姚掌柜也算相熟了,在下就不瞒您说话。姚掌柜都看到了,上次接了您药店铺子和药材,而后就在运河码头开了间药铺,后边又盘下了这座宅院,前些日子又迎娶夫人,在下这一段时间开销极大,目今一下子却没有那么多现银接下姚掌柜的这船货。” “哦,按卢掌柜说的,也似乎在于情理。既这般说,那也没有法子,在下把这船货过给别家,等下次卢掌柜手头宽裕了,在下再送来也行。”姚掌柜说道,还是和气的语调。本回 第四十回 绸布庄(下) atbagtatbagt第四十回aanb陶知县顺情假位高堂aanb姚安顺守约运送绸布下 “姚掌柜,这样难为您将货拆分过手,不但十分麻烦,还让人挑三拣四的。而且,过手的商贩多了,好好的一桩买卖反而会做差了,还见得我卢嘉瑞有负于姚掌柜的诚意,传言出去也会说我卢嘉瑞食言无信。在下实际上却极想全部接过整个这船货,不老姚掌柜麻烦。这桩买卖的主意本来就是在下提出的嘛在下这里恳请姚掌柜,还是把这船货给在下,不挑不拣,全部卸了运到铺子发卖。至于货款嘛,在下先付一半,另一半发卖完了再给。姚掌柜要不放心,可以自己拿了一半钱先走,留伙计在这里守着,等发卖完了拿了钱走。要是信得过我卢嘉瑞,姚掌柜尽可以放心走,三个月后再装一船过来,到时候一起钱账两清。不知姚掌柜意下如何”卢嘉瑞一下子将自己的忧虑和想法说了出来,然后就看着姚掌柜。 “卢掌柜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在下这船货里,也有些赊着人家的银子,怕是回去人家追讨时应接不上。人家只会追着在下要货钱。”姚掌柜看来有些难色。 “这个好办,在下写张契书签字画押,与您带回去,给赊账的看了,自然明白。最要紧的是,姚掌柜您得跟这些人言明了,跟我卢嘉瑞做的是长久买卖,往后他们只管造作,您只管装运,到这里我来发卖,咱们大家都稳得其利,何乐而不为至于他们担心的,姚掌柜您可以多说说在下的境况这精美宏大的宅院等一下在下带您观览观览,还有诸多买卖畅旺的店铺这个您都已经清楚知晓了。我卢嘉瑞这份产业在这里,跑不离丢不开,也不会为了几百两银子舍弃了去”卢嘉瑞恳切地说道。 “好,既然卢掌柜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按卢掌柜说的办。在下先兑了一半银子回去,三个月后再发一船过来,一起清了。”姚掌柜下决心似的说道。 “好,姚掌柜爽快人下次您如果不想旅途劳顿,就使个主管送货来也足可以济事,在下这边管情不出差池”卢嘉瑞高兴地说道。 当下,卢嘉瑞吩咐逢志带领姚掌柜及其伙计到宅院内各处观览,到芳菲苑游赏,同时吩咐厨下准备酒饭,以便午膳后与姚掌柜一同到运河码头点收卸货。 逢志刚领姚掌柜出去,卢嘉瑞即让明月去叫关迪琛进来,对关迪琛说道 “关主管,这些时日以来,你在宅中做事,我看甚是能干,我有心留你在我这里做下去,不知你可愿意” “小可是辛苦的命,本来在哪里做跟了谁都是一般,干活吃饭。老爷这里家业兴旺,自是更有奔头,奈何小可是受皇亲王老爷之托,在这里留守,宅院出脱之后,自然要去向皇亲销差,听皇亲的差遣。”关迪琛说道。 “这个不碍事的,你不是他家买的小厮,本就是自由身,跟谁,在哪里好讨生活,就该当到哪里去。我估摸着,他家如今剪叶削枝的,你销差后,他也没有什么好去处安置你,顶多一个看门管户的或采办收租之类的勾当,极是枉屈了你的才能。如今我家就要开一个绸布庄,贩卖杭州那边运过来的丝绸c锦缎和染布,我看让你当主管很是合适。如若你愿意,明日就开始了。”卢嘉瑞说道。 “这个,这个,小可怎么向王老爷交代本来是留小可在这里出脱宅院的,倒过来小可成了买家的人,免不得以为我受了老爷多少好处,损了原东家的利益。”关迪琛疑虑地说道。 “这个你尽可以放心,关于宅院的买卖还是按原来的契书办,一个铜钱也不少你老东家的。我想顶多过两三个月,我就将钱把这宅子买卖了清。到时我还使人跟你一同押了银子到德州向王老爷销差,然后再一同回来。”卢嘉瑞说道,想了想,又接着说,“至于你在我家做事,薪俸相比在他王皇亲家只多不少。” “老爷看得起小可,小可甚是感激如若老爷定要小可效命,可否等小可向王老爷销差之后再定夺”关迪琛心里是应承的,但还是觉得要看看王老爷的态度再说。 “可是我家的绸布庄不日就要开张了,等不得的。”卢嘉瑞说道,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那这样吧,你明日起就到我家绸布庄做主管,当掌柜,每月薪水五贯。王皇亲给你的月钱你照样领受。等到我将银子盘清这宅院,使人与你一同去德州销差,你若能回来,则继续做这绸布庄的掌柜。到那时,我家与你分成,绸布庄铺子房子和本钱我出,你负责经营发卖,得利二八分成,你分两成,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这等抬举小可,小可当真不胜感激之至小可要是再不应承,非但是折辱了自己,也显得十分愧对老爷恩遇了”关迪琛倒身拜了一拜,被卢嘉瑞拉了起来,事情就这么定了。 卢嘉瑞和关迪琛在客厅上喝茶,继续闲话一些 关于绸布庄买卖的事情。 不到半个时辰,逢志带着姚掌柜及其伙计游赏完芳菲苑回来。 卢嘉瑞吩咐逢志在客厅上摆开桌席,到后边叫端上酒菜来,就与关迪琛一起坐席管待姚掌柜及其伙计吃酒。 席间,姚掌柜盛赞这宅院的好,说这布局,这房舍,这庭院,这花园,诸般的好处。卢嘉瑞则将这关迪琛介绍给姚掌柜,说这就是绸布庄的主管。于是,大家一边寒暄,一边客套,一边吹捧,一边闲扯,一边劝酒劝菜,一顿午饭便吃喝好了。 午饭后,卢嘉瑞骑着自己的黄骠马,姚掌柜及其伙计c关迪琛三人雇了马车,一同去运河码头验收姚掌柜从杭州运来的布匹。 姚掌柜的一个伙计在货船上看守着,卢嘉瑞让关迪琛随同姚掌柜的伙计上船点清了货物,卸到岸上再清点计算,交了关钞,就雇了牛车马车,运回城里,堆放到原来的安顺药铺中。当晚,关迪琛就从府里搬出去,住到绸布庄铺子里,开始筹备开铺发卖了。 卢嘉瑞留姚掌柜在宅中住了一晚,翌日,兑了一半的银子给姚掌柜,并写下欠银契书,签字画押交给姚掌柜,姚掌柜就带着他的两个伙计坐船回杭州去了。卢嘉瑞特意亲自送姚掌柜到运河码头,临别时,问姚掌柜说道 “在下听说杭州西湖边上产有一种龙井茶,偶然间喝过,清香甘冽,茶味醇厚悠长,人称是茶中皇后,很受公子仕女喜爱。下次姚掌柜发运绸布船过来时,能否采办些龙井茶一同发来,越多越好,以便在我家的粮油食杂铺里发卖” “龙井茶是好茶不假,只是产量少,有些贵价。”姚掌柜说道。 “那也没关系,既然是好东西,贵价一些也属正常,姚掌柜就顺带发些过来,试试看,看好不好卖再说。”卢嘉瑞回味起喝过的龙井茶的味道,觉得一定能卖的,所以坚持要拿来试试。 “那好吧,下次发运绸布时捎带些来,看看这里人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价钱能不能接受。”姚掌柜只好说道。 送走姚掌柜,卢嘉瑞带着逢志去瑞安大药铺运河分号。临近门口下了马,逢志将马儿牵到一边拴去,卢嘉瑞正抬头看看门头上的“瑞安大药铺运河分号”招牌,邢安看见了,出来将卢嘉瑞迎了进去。 “邢安,近日买卖怎么样”卢嘉瑞看到几个客人在等候抓药,几个汉子坐在茶桌边上喝汤茶,就走到最里边的小桌子边上坐下,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老爷,越来越好了。许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的缘故,买卖眼见得是越来越好。”邢安说道,“两个伙计看来是不够了,常常忙不过来,而来这里的客都很着急。” “那就再找一个伙计好了,有买卖做,还怕忙不过来”卢嘉瑞说道。 “那好,我明日就找。”邢安答道。 “坐堂的郎中还是没找到”卢嘉瑞又问道,不等邢安搭话,就又说道,“这个事要抓紧,瑞安大药铺跟别家不同,这就是最大不同之处。” “找倒找到了一个张郎中,就住在运河码头边上,出门往北走不远,约莫一里许路,只是有些年迈,说每日最多只能来半日坐堂,就还没说妥。”邢安说道。 “这张郎中医术怎么样在这里名声好不好”卢嘉瑞问道。 “听街坊乡邻的说话,张郎中医术应算是很好的,这里人有病多到他那里去诊治,开方子,要不就直接到县城里去。”邢安说道。 “那就找张郎中坐堂好了,不必犹豫等待,半日就半日,在铺子门上贴出告示就好了。”卢嘉瑞下决定说道。 “那好,小可明日就去请张郎中来坐堂诊病”邢安说道。 “这里像是糖水和凉茶特别好卖,我每次到来都看到有不少人在喝。”卢嘉瑞又说道。 “老爷说的是,这里的汤茶比城里更好卖。有一点小可不解的是,船上下来的人喜欢喝凉茶,常常坐这里喝了,还要打了装壶回去,而岸上的这些人却喜欢喝姜糖水。”邢安说道。 “在我看来,船上下来的人吃干燥煎炸菜肴多,饮酒吃肉多,果品蔬菜吃得少,自然容易上火,需要喝凉茶降火。而岸上的,多为干粗重活之人,喝姜糖水可以健脾轻身,快点恢复力气。况且,在这里坐着,一边喝糖水,一边闲话,也很不错。”卢嘉瑞说道。 “听老爷这么说来,极有道理”邢安说道。 “那你以后卖这些东西时,就得针对这些人的喜好来做,比如店堂的布置,做买卖的方式,方方面面,让客人满意。”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老爷。小可会想办法的”邢安答道。 “现在对一下账款,我还得赶回去。这次对账,我们仔细教教逢志,以后我没工夫时,就让逢志来对账收钱。”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老爷”邢安回道。 邢安拿过来账本,三人仔细核对,约莫对了 半个时辰,才把五日的账对完,然后清点了银子和铜钱,留下备用的后,卢嘉瑞和逢志带了钱银回县城去了。 卢嘉瑞回到县城,先到桃李街绸布庄去,他要去看看绸布庄开张筹备情况。 关迪琛正在指挥木匠制作货柜和柜子c桌子c凳子之类东西,看见卢嘉瑞进来,连忙过来作揖道 “老爷安好” “货柜要实地量尺寸定做,椅桌凳子可以到家具铺去看看,有合适的直接买来,就省得花功夫了。”卢嘉瑞进去,看到木匠在忙着做货柜,说道,“时间很要紧,早点开张,早点发卖,早点收钱” “是的,老爷。货柜定是要现做的,家具铺不会有合适的。小可本欲椅桌凳子一起做,这样显得齐整一致,好看些,花费也少一点。既老爷要快点开张,那就让他们只做货柜好了,椅桌凳子一会小可去家具铺买了来。”关迪琛说道。 “要支用钱,到宅子里来拿。能快点开张最要紧。要知道,眼下春暖花开,天时晴好,人们出门都多些,或逛荡游赏,或探亲访友,日间正是穿着丝绸锦缎的季节,早晚凉的时候正好穿染布衣裳。”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小可一定争取绸布庄能在日内开张。”关迪琛说道。 关迪琛打包票绸布庄要在日内开张,能做得到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接管钱银(上) atbagtatbagt第四十一回aanb接手钱账媳妇管家aanb笃信佛法大娘离世上 却说上回说到安顺药铺原来的掌柜姚安顺回杭州后,果真听进卢嘉瑞的建议,开了绸布庄,并如约运送绸布来聊城。卢嘉瑞将姚掌柜运来的绸布收下,抓紧筹备开张绸布庄。在卢嘉瑞到铺子巡看时,便问主管关迪琛,什么时候能开张,关迪琛打包票说争取日内开张。 “嗯,好我就等着你的绸布庄开张”卢嘉瑞一听,很高兴,说道,“我想这绸布庄就叫瑞依绸布庄吧你看这名字如何” “名字是好听,有老爷的名号,可是这依字乃女流阴柔词色,似乎跟老爷一向以来的命名有所不符。小可敢请老爷言明是何寓意。”关迪琛说道。 “哈哈哈你已说对了一半,这依字确实属于女流阴柔词色,但也是骚人墨客常用字,有文雅之气。还有,你有没有想到老爷我前月新娶妻室,娘子名讳里就有个依字既然这铺子开张正赶上这个时节,合当将我夫妻名讳连结起来,取个铺子名号,也是十分有意义。况且这发卖的丝绸c锦缎和染布,买家大抵以夫人仕女居多,取个文雅阴柔之铺名也是十分妥当”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老爷高明,小可受教了”关迪琛说道,不由得夸赞一番。 “我会让人刻好招牌,等到开业那日前拿来挂上。”卢嘉瑞说道。他找的是铜锣街上那家写字兼制作招牌的铺子,每次开铺都找其制作招牌,写的字也都是卓老先生一人手笔,字迹一样,模仿当今皇上书法的风骨,招牌的样式也一致。 “好的,老爷,开张前一日小可会禀告老爷知晓。”关迪琛说道。 “开业前日就要到城里各处张贴告示,广而告之,让城里人都知道我家的瑞依绸布庄哪一日开张了,还要让来的人都有好处c有便宜可得。这是我家店铺开张的范式,一直都有不错的成效。明日,我让邢安过来和你计议计议,帮帮你筹划铺子开张的事情。”卢嘉瑞对自己先前策划的那套铺子开张法子极有感觉,屡试不爽,这次还是要如法炮制。 “谢老爷小可一定办好”关迪琛再次打包票似的说道。 回到府门,逢志牵马到马厩去,卢嘉瑞就直接进府回房中去,依良迎上来,问道 “相公,都出去一日了,都做什么去了清兰,去倒盏果茶来老爷喝” “早上陪姚掌柜喝茶,然后又使人陪他观览了咱们家宅院,然后吃午饭,吃完午饭就送姚掌柜到运河码头,他们上船回杭州去。这姚掌柜原先在聊城开药铺,后来把药铺盘缴给了我,回杭州开绸布庄,如今贩运杭州丝绸c湖州锦缎和染布给我。我家就在他原来的药铺改开绸布庄,专门发卖姚掌柜运来的杭州丝绸c湖州锦缎和染布。”卢嘉瑞拿过清兰托上来的茶,喝了两口茶,继续说道,“送走姚掌柜,趁便就到咱们家药铺运河分号去对账收银,完了回到城里,又到绸布庄去看一下,那绸布庄主管关迪琛正在修整铺面,整理好铺面就可以开张发卖了。” 卢嘉瑞像向长官禀报一般,向依良说了他这一日的行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相公辛苦,可别太累着了。”依良拉卢嘉瑞坐下,说道。新婚燕尔的,依良喜欢跟夫君亲热,觉得那有无穷的乐趣,这是合婚之前从未有过的,也是未曾能想到过的那种感觉,她巴望卢嘉瑞能多点相陪。 “没办法,做买卖,有些事情得亲力亲为。”卢嘉瑞说道,顿了一下,转过脸去,对依良,看着依良的眼睛,说道,“娘子,你猜猜看,我给绸布庄起的什么名字” “这么多字儿可以起名,妾身哪能猜得着啊”依良说道。 “那好,我给娘子好猜,这绸布庄字号在咱们两个的名讳里取字。”卢嘉瑞说道。 “嗯,卢冼绸布庄还是嘉良绸布庄”依良问道,直往姓氏上想,她觉得起名通常是两个姓氏合在一起。 “唉,不在姓氏里,是名字里边的字。”卢嘉瑞开导道。 “相公方才又没说不包含姓氏,名讳包含姓氏的嘛”依良娇嗔说道,“妾身再猜,难道叫做瑞良绸布庄” “不是。”卢嘉瑞微笑说道。 “那就叫瑞依绸布庄”依良声音也都大起来,盯着卢嘉瑞说道。 “娘子真聪明,被你猜着了”卢嘉瑞夸赞说道。 “相公就会哄妾身开心妾身哪有什么聪明妾身笨得很,全都说完了才猜着。”依良说道。 “没有说完啊,良瑞绸布庄c依瑞绸布庄c良嘉绸布庄c依嘉绸布庄,还有嘉依绸布庄,这些娘子都没有猜啊”卢嘉瑞又笑着说道。 “嘻嘻嘻相公真会逗妾身乐 ,世间哪有将妻小之名压在夫君前头的况且良瑞c依瑞,哪有瑞良c瑞依那么好听啊”依良也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不笑了。说说看,到家来这都差不多两个月了,习惯了没有感觉好不好”卢嘉瑞问道。 “妾身过得很好,很习惯,这宅院好大,好漂亮,没事时妾身就带清兰去花园那边游赏,有时还碰到太夫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在玩耍,妾身才听说原来那是相公的女儿,叫杏儿的。”依良说道。 “杨妈妈和金嫂她们没将这事跟你家说过的吗”卢嘉瑞有些惊讶。 “妾身没有听说过,要不就是杨妈妈和金嫂她们没说,要不就是我哥哥和嫂嫂她们没跟妾身说。妾身只听说相公在从军途中有过一段意外的姻缘,未经媒妁作伐,女子也未进过家门,从军回来时,那女子已经过世了。”依良说道,转脸不看卢嘉瑞。 “这些做媒人的,只管做成好拿谢媒钱,嘴里净是好话,稍稍差些儿的就不说了。”卢嘉瑞说道,拉一拉依良的手,问道,“娘子,你倒是为这女儿不高兴起来起了悔意” “哼人都成了相公的人了,妾身还能悔到哪里去难不成妾身自己回家去”依良回过头来,故意作色,却又嗔道。 “哈哈哈娘子想悔婚回家去也成,我不单让娘子回去,我还找一班吹鼓乐手,再请个八抬大轿抬娘子回去,就像来时一样风光娘子以为如何”aanb卢嘉瑞大笑着说道。 “那你就是个最不要脸的相公”依良也被都逗笑起来,两只手挠卢嘉瑞腋下,卢嘉瑞只顾抖身子躲开,依良一边作弄一边说道,“相公欲要休了妾身,还想污了妾身名节,休想” 逗弄了好大了一会,卢嘉瑞说道 “停停停不玩了,说两件正经事” “还有什么正经事相公快说吧,一会就要吃晚饭了。”依良停下来,问道。 “第一件事,过些日子咱们要回溪头镇老家,去拜祭拜祭祖宗,娘子新嫁到我卢家,也有个入祖归宗仪式,顺便看看在老宅住着的大太夫人。她吃斋信佛,身体又不好,这次婚典请她,她都没出来。第二件事,娘子既已是我家的女主人,自当管着我家的家计,说直白一点,就是管着我家的金银细软。我想跟太夫人说了,让她将钱银交由娘子来管。”卢嘉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第一件事,妾身随相公去便了,至于第二件事,妾身却不敢应承。一来家里的钱银一向以来都是太夫人管着,就由太夫人管着去,一时间要让妾身来管,像是妾身来抢了太夫人的管家权力,这怎么能行况且,妾身天性愚钝,对术数算计皆不通敏,管也管不好。”依良又拉卢嘉瑞坐到一处,看着卢嘉瑞,说道,“只要相公对妾身好,能跟相公在一起便好,管不管家,妾身都不计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子既已嫁到我家,宅院之内就是一家之主,管着家财也是自然应分。太夫人年事已高,正当颐养天年,享清福,抚弄孙辈,不当再操当家之烦心。我跟她说,她一定会很乐意的。再说了,以后始终是要娘子管的,莫若早点接手过来才好。至于娘子说不会算数,这个好办,我让太夫人帮着娘子管一段时间,慢慢儿教教娘子,包管娘子很快就会管了。”卢嘉瑞抓住依良两只手儿,又耐心地开导她道。 “既然相公这么说,那妾身就只有随相公之意罢了”依良说道,“唉,什么都听相公的,都相公说了算” 说罢,依良就倒过身子来,一头靠在卢嘉瑞肩膀上。卢嘉瑞却也转过身去,扶抱着依良,脸上c额上c耳根c鼻子,各处的亲咂,手也不老实起来,害得还在一旁伺候的清兰赶紧退出到门外去,并带上门。 正当卢嘉瑞的手伸到依良衣裳里边到处摸索,又要解开依良的衣带时,依良却抓住了他的手,推开来,说道 “够了够了没日没夜的,就要到饭时了,别害得太夫人等咱们,先去吃晚饭吧” 卢嘉瑞还想作弄,这回却拗不过依良,依良尽力的推拒。卢嘉瑞只好悻悻的放开手,白白儿激动了好大一会。 晚饭后,卢嘉瑞让依良先回房去,自己送三娘回房,三娘问道 “瑞儿,不去陪你新娘子,来陪老娘做甚” “久不跟娘亲闲话了,今儿没什么事,陪娘亲说说话。”卢嘉瑞说道。 “瑞儿这么有心,真是难得。怎么样都合婚这么久了,为娘给你相中的媳妇儿好不好”aanb三娘问道。 “果真是好。孩儿一早就说了嘛,听娘亲的,相信娘亲的眼光,保准没错。”卢嘉瑞夸赞道。 卢嘉瑞进到三娘房里,就在外间坐下,三娘唤明月上了茶,杏儿却跑进来,要趴到太夫人怀里玩耍。 “这孩儿,有些儿顽皮,就粘着要跟奶奶秀芝,带她出去玩,我跟老爷说说话。”太夫人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听奶奶 和爹爹说话”秀芝要来拉杏儿时,杏儿喊道。 “杏儿乖乖,先跟秀芝姐姐出去玩一会,等下奶奶和爹爹说完话了,再跟杏儿玩”太夫人哄杏儿道。 “杏儿先跟姐姐出去玩,一会爹爹给你糖块吃”卢嘉瑞也说道。 “好好好杏儿听爹爹的,爹爹记得要给杏儿糖块吃哦”杏儿这下高兴地跟秀芝出去了。 “说吧,说是要跟为娘闲话聊天,瑞儿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说的吧”太夫人问道。 “娘亲一向都是最知孩儿的,是有件事跟娘亲说。”卢嘉瑞答道。 “那就说来听听。”太夫人喝了一口茶,眼看着卢嘉瑞,说道。 “嗯,怎么说呢不知说了娘亲会不会不高兴”卢嘉瑞又有些疑虑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说了,喝喝茶,去练你的功好了”太夫人故意逗卢嘉瑞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会只是矫情一下。 “好啦,我就直说了。娘亲听了不高兴也不准气恼”卢嘉瑞说道,他还是有点担心太夫人会生气。 “不中听的话,为娘就要气恼”太夫人偏这样说道。本回 第四十一回 接管钱银(中) atbagtatbagt第四十一回aanb接手钱账媳妇管家aanb笃信佛法大娘离世中 “可是那孩儿就不管了,气恼孩儿也得说。”卢嘉瑞说道,“娘亲如今应该好好享享清福,都给您找了两个丫头了,让她们伺候您,您什么都不要做了,长寿安康就是娘亲的福气,也是孩儿的福气。” “为娘如今已经是什么也不做了,除了打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妆容,再不就偶尔扫个地什么的,什么活儿也不做了,挺清闲自在的。”太夫人说道。 “不是这样吧,孩儿看着娘亲时常还忙些跟营生有关之事,心里甚是过意不去”aanb卢嘉瑞说道。 “嗯,带杏儿玩也算营生之事么要算,就算这一件店铺早都是你管的了,为娘早都什么也不理了。”太夫人又说道。 “收银啦,记账啦,这些事情很繁杂的,娘亲您也不要做了,这都是买卖之事,还让娘亲操办,实在不该。咱们家店铺多了,买卖也做大了,日日都是钱银进钱银出的,时常劳烦您老人家,让您老人家不得安生,孩儿心里不安”卢嘉瑞只好挑明了说。 “哦,嫌老娘管得不好不够方便”太夫人问道。 “那绝对不是,娘亲管得极好,钱银保管妥当,账目列写清楚,就算请个伙计专门管这事,也不见得能管得比娘亲好。”卢嘉瑞夸赞太夫人道。 “那不叫老娘给你管,谁来管啊难不成你真叫个伙计来管我家的钱银账簿”太夫人问道。 “那倒不会。孩儿只是想让娘亲真的清闲下来。娘亲,您看您辛苦一辈子了,都晋升做了太夫人了,正当安享清福之年,还管着这等繁杂之事,这如何能显示出您在家里的尊荣地位呢不如就将这些杂事交给您媳妇儿管,让她年轻人干点正事,娘亲您好好享清福,颐养天年,岂不更好”卢嘉瑞又进一步挑明了说道。 “呃,原来这样你这个没良心的,迎娶才不过两个月,便要娶了媳妇弃去娘了谋划抢班夺权啊”太夫人微笑着说道,就盯着卢嘉瑞看。 “看娘亲说的,哪有这等事孩儿就一个,无兄弟无姐妹的,又不存在抢夺家产之事,只不过不想让娘亲过多操劳而已。就算依良管着这钱账,娘亲您要有什么用度,还不是随便要多少拿多少,谁人敢说个不字”卢嘉瑞说道。 “好吧,为娘不跟你诳话了,早就知道你会来说这事的。不管是买卖还是钱账,为娘也该撒手给你们夫妻管了。只是这冼依良会管吗她会不会算账c登记账簿”太夫人问道,又说道,“前时相亲,听她大哥说她曾经跟着两个哥哥读书识字,写字是会的,就不知会不会算数” “这个不难,我问过她,她会写字,也会算数,至于登记账簿,教教应该就会了。”卢嘉瑞说道,太夫人已经应承,他心里的疑虑就放下了,轻松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好吧,过两日,待为娘整理好钱帐再转交给依良好了。把东西交给她时,为娘再教教她,让她熟习,免得日后容易弄错了。为娘干脆把明月这丫头也拨过去伺候她,明月看多了,平时替为娘登记过账簿,也已经学会了,伺候她时,正好帮得上忙。不管这摊儿事情了,为娘这里也用不了两个丫头,就留西儿伺候为娘好了。”太夫人说道。 “娘亲,您真是孩儿的好娘亲做事仔细,又懂得体谅人照顾人,有您这样的娘亲,真乃孩儿前世修来的福分”卢嘉瑞又大大地夸赞太夫人,伸手过来拉住太夫人的手,说道。 “油嘴滑舌的”太夫人又嗔道,但眼中心里却是对自己儿子满满的喜爱。 卢嘉瑞与太夫人再闲话了一会,便辞别太夫人,笑嘻嘻的走回自己卧房去,向冼依良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过了三日的一个晌午过后,卢嘉瑞不在,太夫人叫逢志和悦安把两个用铜锁锁着的大笼箱搬到冼依良房中去。开始时,依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问逢志,逢志也说不知,说太夫人叫只管先抬过来。过不多久,依良便看到太夫人和明月拿了两本账簿到房中来,依良赶紧上前施礼问安。 太夫人叫逢志和悦安将两个大笼箱抬到屋里一个角落摆放好,就让这两小厮走开了。依良在一旁看着,不知所以。太夫人走到笼箱边上,招手让依良走过来,在依良耳边低声说道 “此是咱们家的银箱,往后归你管了,好生看牢,休要出了什么差错” “哦,太夫人管得好好的,如何却教奴来接管,奴怕是管不好”依良已经听卢嘉瑞说过,临到此时,却也有些谦退的说道。 “我老了,嫌麻烦,还是你管吧,反正终归也得由你来管的,早一点让你管也好”太夫人说道,“如今我教教你怎么收付钱银,怎么登记账簿。这串钥 匙你先拿着,好好管牢” 依良接过钥匙串,收藏好,太夫人和明月就将保管钱银和登记账簿的方法教给依良。 教授完毕,依良叫清兰摆上几碟儿小点心,一盘鲜果,婆媳两人就坐下来喝茶,又闲话了半个多时辰,太夫人才起身要走回自己房间。临走,太夫人对依良说道 “明月这丫头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又会登记账簿,我让她过来伺候你,也能帮帮你。我那边事情少,一个西儿就够了。” “那怎么行奴这里有清兰就行了,明月还是服侍太夫人吧”依良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让明月来伺候你,你就不要推辞了,以后事情会很多的,每日进进出出的钱银,逐笔逐笔登记,每月底还得清对,繁杂事情不少,也是很不容易的。”太夫人说道。 “那奴谢过太夫人了”依良边裣衽道万福,边说道,“往后太夫人要用银子,只管来拿” 太夫人就走了。自此,冼依良便成了卢家钱银的管家婆。 关迪琛是个极能干之人,卢嘉瑞交待之后就马上装整铺子,打做或采办货柜桌椅,五日功夫真就全部都准备好了。正好第六日是吉日,该日上午巳时一到,“瑞依绸布庄”就开张大吉了。 店铺开张自然要搞开张的仪式,免不了锣鼓乐手的擂打吹奏,长串爆竹的燃放。卢嘉瑞店铺开张就有其独特之处,满城四处张贴开张告示,尤其在自家那些老店铺门前,就贴在格外显眼之处,以让人都知道他卢家名号店铺多而且相互勾连成为一体。 卢嘉瑞的告示不外乎提示店铺开张时间,宣传发卖的货色,提点开张当日的来客有什么好处。卢嘉瑞似乎对自己的呼喝本事十分自信,告示都亲自起草,叫写字铺抄录书写,但见瑞依绸布庄的告示写道 告示 兹有“瑞依绸布庄”位于城中滨河东街,定于吉日良时五月初十巳时准开张迎客。杭州丝绸与湖州锦缎c染布皆闻名遐迩,本铺不远万里专门从该两地贩运回来发卖,实属难得。杭州丝绸柔靓光滑,布纹细密,透气温润,色泽华丽,非他处丝帛可比,乃丝绸之尚品。湖州锦缎花色绚烂,织纹厚实,柔软温暖,乃少有之锦缎精华。湖州染布由来传承悠久,织布结实,染色牢固不脱,图案华美,做工精细,诚为染布之极品。敬请本埠士子淑女c官宦客商人等,届时光临。为酬答各位街坊乡邻拥趸,凡开张当日购买各色货品,皆减按正价之七成收银。开张当日,一应到铺捧场之人,均可免银喝饮本店连号瑞安大药铺供应之姜糖水或凉茶一碗。切切奉请,翘首以待 瑞依绸布庄 谨告 开张当日,来的人客果然极多,巳时梆子响过,擂鼓吹奏c爆竹鸣响之间,卢嘉瑞与关迪琛将门额上蒙着“瑞依绸布庄”牌匾的红绸布扯开,然后打开铺子大门迎客,人客一涌而进,顿时铺子里外人头攒动。 人客中有看布料要买的,更有进来喝糖水凉茶的,一时之间,铺子里热闹非凡。铺子的两个伙计忙得不亦乐乎,来帮忙发放糖茶的瑞安大药铺的伙计更是忙成一团毕竟来白喝糖水与凉茶的人更多。 “各位街坊进铺看看啰,极好的杭州丝绸c湖州锦缎和染布,要买的就趁早买了,就今日开张大吉,减按七折价钱收银,今日一过,就只有正价发卖啰”关迪琛在铺子门外招徕客人,不断喊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掌柜,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忙吧”开市大吉之后,铺子人客涌动,卢嘉瑞便对关迪琛说道。 “好的,老爷,小可在这里照管就行了。”关迪琛应道。 卢嘉瑞离开瑞依绸布庄,就让逢志先回府,自己却一路游逛,到勾栏俞雕楣那里去,一直厮混到晚饭前才回府。 晚饭的时候,卢嘉瑞就跟太夫人和冼依良讲了,过两日回溪头镇去,一来带依良入祖归宗,同时也看望看望大太夫人,让大太夫人见见自己的媳妇。 “既然孩儿把这绸布庄也开张好了,那就快点回去吧,快去快回,不要耽搁了,这里买卖这么多,你不在,多有不便之处。”太夫人说道。 于是,第三日早饭后,卢嘉瑞和冼依良便坐上租来的一驾马车,逢志骑马跟随,带上一些菜肉糕饼果品,奔回溪头镇老家去。 卢嘉瑞与冼依良回到溪头镇老宅,大太夫人见到了儿子和媳妇自然十分高兴。卢嘉瑞夫妇虽未穿喜服,却也在家堂内向大太夫人行了四拜大礼。礼拜毕,新婚夫妇坐堂内与大太夫人叙话。 细看大娘,卢嘉瑞很惊讶,距去年见面不到一年光景,大娘竟苍老了许多,脸庞消瘦,肌肤灰暗,眼神呆滞。去年只有少许的灰白头发,如今却几乎尽白。说话依然是轻声细语,大不如从前的清楚,声气柔弱。 卢嘉瑞夫妇与大太夫人聊的家常闲话,无非是卢嘉瑞问大太夫人的起居饮食c身体安康c田亩收成c镇上趣事c奴仆伺候等,表示关切之言 语;而大太夫人问询更多的是媳妇和她家里的事,在媳妇搭话中,卢嘉瑞则不时插话抢茬,把在聊城家的买卖诸事跟大娘说,巴望着能说动大娘搬到城里去一同居住。然而,大太夫人并没有丝毫要到聊城去的意思,卢嘉瑞也就不提出来了。 叙话一个多时辰,汤家盛和逢志已经掇弄好了祭礼拜桌,新婚夫妇到堂前祭拜天地诸神,然后将祭礼拜桌收拾装担,汤家盛与逢志一同挑了到镇上公祠,卢嘉瑞夫妇跟了去,在公祠拜祭宗族祖宗。公祠上拜祭完毕,新娘算是归了宗,然后再将祭礼拜桌装担挑回到自家宅里神堂,拜祭本系本家列祖列宗,认了本系祖先。拜祭完毕,新娘就算是入了卢家宗族了。 冼依良拜见了家婆,拜祭了公祠,拜祭了家堂,此时便正正式式的成了卢家的人。本回 第四十一回 接管钱银(下) atbagtatbagt第四十一回aanb接手钱账媳妇管家aanb笃信佛法大娘离世下 翌日,卢嘉瑞让汤家盛同样备办了一担祭礼,由汤家盛和逢志轮流挑着,依良骑着骡子,卢嘉瑞牵着,去给父亲上坟。早饭过后约莫辰时就出的门,一路慢走,一路游赏山野。此时,大地已是满眼的夏日景色,看山间野花开始争奇斗艳的,盛夏的绚烂都已展露无遗了。 拜扫毕,再慢行回来,下午申时回到镇里。当卢嘉瑞一行回到家宅门前,刚刚进得门去时,里边曲儿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少爷,大娘她大娘她” “大娘她怎么样了”汤家盛急忙问道,似乎已有些不详预感一般。 “大太夫人她怎么了曲儿你慢点说”卢嘉瑞不知所以,也急切地问道。 “少爷快去看”曲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一边哭着,只赶紧领着卢嘉瑞夫妇赶去大太夫人房间。 卢嘉瑞赶紧将依良扶下骡子,一起跟着曲儿走去。逢志去拴骡子,汤家盛挑担子回厨下。 卢嘉瑞和冼依良赶到大太夫人卧榻前时,只见大太夫人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听见有人进来,只是尽力睁了一下眼,看看,就闭上,话似乎都说不出来了。 卢嘉瑞和依良赶忙跪在床边。卢嘉瑞抓住大太夫人的手,一边忍不住抽泣,一边说道 “大娘,你怎么就这般要走了呢孩儿刚带了您的媳妇回来,本来还想着接您到城里去住,好好孝养您呢” 大娘体弱卢嘉瑞是清楚的,但就这么一下子之间辞世却完全出乎意料,早上出门时看起来还好好的。 “大娘,您可不能走,您有儿媳妇了,咱们一家到城里去住,孩儿和媳妇一起好好孝养您,让您享清福,颐养天年曲儿,快弄点茶来给大娘喝,家盛,你赶紧去弄点稀粥或者糖水来。”这时汤家盛也进来了,卢嘉瑞吩咐道。 “大太夫人,您随我俩一起回聊城去,妾身要好好伺候您”冼依良也跟着说道,不免落泪。她作为媳妇,头一次跟着夫君回老家,便遇到此等意外事,心下有些怕别人觉得自己不吉祥。 这时,大太夫人眼睛张开了,手似乎动了一下,嘴上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用了,去了我,葬你爹边边上” 声音很低,但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说毕,眼睛就闭上了,头和手都僵了过去。 “大娘”卢嘉瑞禁不住哭出声来,冼依良也跟着哭起来,汤家盛c曲儿也都跟着哭起来。 哭了半晌,几个人一起退出房间,来到堂上。卢嘉瑞叫逢志即刻赶回聊城去,禀告太夫人,这边吩咐汤家盛准备办理丧事。 “大太夫人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下子之间就去了”末了,卢嘉瑞问汤家盛和曲儿。 “其实大娘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更是虚弱,昨日听得少爷带媳妇回来,许是比较开心欢喜,强打精神起来看待的”汤家盛说道。 “大娘她一直在服药,前时郎中来看,说是阴虚内寒,开的药煎服了都有十几二十日了,也不见好些。”曲儿插话道。 “大太夫人一向以来饮食如何”卢嘉瑞又问。 “大太夫人进食甚少,劝她多吃点,她只说吃不进,且好多年前便笃信佛法,心归佛门,时常念经礼佛,从不吃肉,见着她日渐消瘦,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曲儿说道。 “唉,看来一切都是造化使然,命中注定罢了”卢嘉瑞只得这么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翌日午时,逢志和西儿陪着太夫人,坐了马车赶回到溪头镇。太夫人命卢嘉瑞夫妇马上离开溪头镇回城里去。卢嘉瑞不解,觉得应在这里处理丧事,以尽孝道。太夫人说道 “孩儿新婚燕尔,喜哀相冲,不宜留居秽黯之地,更不宜粘身丧亡之事,速速离开为是,这里有为娘与家盛处置就行了。切记,回到城里府门口前,使人点燃个火堆,你们几个都要跨过火堆,驱除晦气,方能进宅” “哦,那孩儿遵命,即时就回聊城去便是”卢嘉瑞只得答应,又说道,“大娘临终时说要葬在父亲边上。” “为娘知道了,你们速速回去吧”太夫人催促道。 于是,卢嘉瑞夫妇就当即坐太夫人来时的马车,逢志骑着马,一起回聊城县城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回到城里,除了定期到各个铺子巡看对账并回收钱银,就是在宅子里跟依良厮磨。带逢志去收银多了,有时就直接叫逢志代劳去收钱回来,自己都赖得去了。 卢嘉瑞喜欢在街 上闲逛,喜欢到官马街瓦肆去听曲看戏,喜欢到滨河东街和西街去吃摊子小馆,喜欢到勾栏街上院子消遣。冼依良虽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子,但终究是个本分有些矜持的大家闺秀,如今嫁来,又是一家之女主,房中事自然是循规蹈矩,撩拨挑逗之举动也会有,但如何能相比勾栏院子里的那些风尘女子,刻意奉承,竭力致人快慰之能事 这一日,卢嘉瑞在街上闲逛,在滨河西街一家扬州酒家吃了午饭,想想无事,饭后就往南边走去,欲到牛角街博钱馆看看。 到了博钱馆,却看到人客极多,屋子里闹哄哄的,就不进去了。再想回头到东城的官马街看看,想想又觉得久不去看俞雕楣了,莫若趁着空闲看看去。 卢嘉瑞来到勾栏街上,却又看到一家新开的院子,门首两侧挂着两个大花篮,篮子里的花还鲜,不曾残谢,院门儿正开着。 卢嘉瑞往里边望去,却见里边客堂里一忽儿闪过的一位女子身影,有些眼熟。他不由得就踱步进去,未到客堂,便有丫头迎将上来,将卢嘉瑞延至客堂中客位上坐下,一会儿,虔婆出来,裣衽施礼道 “贵客临门,有失迎候,还请恕罪” “哦,妈妈不必谦礼小生闲逛至此,进来滋扰,休怪”卢嘉瑞起身还礼说道。 “公子请坐,给公子上茶公子贵姓”虔婆请卢嘉瑞坐下,吩咐丫头上茶。 “小生姓卢,乃本城人,时常也来这边闲逛。看这院子乃新张,门外还挂着两个大花篮,花也还未残谢,小生要恭贺妈妈才是”卢嘉瑞说道。 “回卢公子,院子倒不是新张,开张了有些日子了,只是前些日子来了个新雏儿,有客人开了苞,挂的鲜花篮子。”虔婆说道,“这雏儿十分可人,还没怎的接客,不如唤出来与卢公子见见面,包管卢公子喜欢得要不得”虔婆对自己的姑娘无疑只会说好话。 “既然妈妈这么夸赞,不妨叫出来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锁儿,叫萱悦姑娘下来见客”虔婆回头对丫头说道。 卢嘉瑞一听“萱悦”两字,就不禁心里一颤,莫非真的就是那个能唱善舞的林萱悦 不一会,一阵衣衫摩挲c环佩叮当之声传来,一位姑娘盛装来到卢嘉瑞跟前,裣衽屈身,深道万福。卢嘉瑞定睛一看,果然是林萱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萱悦姑娘,不必多礼,请坐下叙话”卢嘉瑞站起来,向前欠欠身,说道。 林萱悦就在卢嘉瑞身边坐下,似是不敢直视卢嘉瑞。虔婆再闲话几句,就借故去整顿酒菜,返回后边去了。卢嘉瑞一把拉过林萱悦的手,看着她,问道 “萱悦,你怎么落到这地步还记得我吗我是卢嘉瑞啊” 萱悦方才抬起头细细看了一下卢嘉瑞,也颇有些惊疑,点点头。 “你不是在官马街那边的茶馆唱曲的吗”卢嘉瑞又问道,“我后来还去过几次安闲茶馆,都没见到你们,茶馆的伙计也说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 林萱悦脸庞儿一阵泛红,迟疑了一阵,说道 “奴原本河北西路庆源府保州人氏,因躲避辽兵扰边逃到此地,初时爹爹带着奴到茶馆倡寮卖唱为生,一个多月前爹爹不幸病故,奴孓然一身,生计无着,无依无靠,只好投到这院子里来,苟且偷生。” “哦,原来如此。我原本以为姑娘能唱善舞,唱曲儿讨些赏钱生活总该是好过的。”卢嘉瑞不禁一阵叹息。 “天意弄人,原也无常,也只怪奴命不好,多有折堕”萱悦说道。 “总归今日我又再得见姑娘,不至错失,也算是美事一桩”卢嘉瑞就拉过萱悦,抱揽在一处,厮磨间,两人切切闲话,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不多久,丫头已将桌子摆好,酒菜上来,两人刚要捉杯对饮,外面两个架儿探头探脑几下,然后就径直走进来,到桌前跪下,从背后转手拿出来一个大纸包,双手呈上来,说道 “小的们备有一包果仁儿孝敬公子,望公子收纳” “你等不知道我是谁吗还来打搅”卢嘉瑞有些怒意,喝问道。 “小的们知道,公子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卢掌柜,前时婚典办得极热闹风光,县令老爷都亲自上门道贺的。”一个架儿答道,“只是小的们生计窘迫,来这里只讨几个赏钱换点柴米。小的们也不敢多奉讨,烧鸭烧鹅都不拿了,只奉上一包果仁儿,求公子随意打赏些个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看架儿说得可怜,便从袖里抓出一把铜钱,说道 “拿去吧,休要再来骚扰” 一个架儿连忙过去,将果仁包儿放下,接了钱,磕个头,走了。 两个架儿走后,卢嘉瑞和林萱悦开始喝起花酒来。推杯换盏之间,话儿就更多了,免不了聊到方才架儿提到的卢嘉瑞的婚典。卢嘉瑞绘声绘色的道来,反倒勾起林萱悦的伤感,直叹自己命苦。 吃酒多了,两人便厮缠成一团,开始喂菜呷酒,绕腰缠背,然后捏臀抚胸,动情处则紧相拥抱,对嘴咂舌。 “哎,到楼上房中去吧”林萱悦见势将火烧,说道。 林萱悦说毕,便起身牵着卢嘉瑞手上楼,进到自己房中。 早已有丫头将房间布置妥当,窗门紧闭,帘布封定,红烛燃起,熏香习习。小桌儿上摆着几碟小菜和点心果品,酒壶酒杯摆放整齐。卢嘉瑞往床边上一坐,说道 “萱悦,我的好妞儿,你这等会跳舞,上次在安闲茶馆跳得极美妙,如今你边脱衣裳边跳舞给我观赏,一定妙不可言” “卢老爷真会折腾人,如何在这般佳妙时候要看跳舞来上次奴是随心跳来,又没有编排演练过的。”林萱悦没想到卢嘉瑞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便说道。 “也不用编排演练的,你就想着如何脱衣,如何舞蹈,以便撩拨我,惹得我一把抱将你过来,恨不得一口吃了你”卢嘉瑞说道。 林萱悦愿意给卢嘉瑞跳艳舞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意乱情迷(上) atbagtatbagt第四十二回aanb意乱情迷萱悦套誓约aanb拥新弃旧祖产易主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从溪头镇回到聊城,一日,他在街上闲逛,到了勾栏街上,进入一家院子,却碰到了沦落青楼的林萱悦。两人酒阑耳热,进入闺阁,将要之际,卢嘉瑞想起往时林萱悦的舞姿,便突发奇想,要林萱悦跳艳舞与他看。 “那也罢,奴试试看”面对卢嘉瑞的请求,林萱悦也想着新奇,加之在这院子地方,客人便是衣食父母,只好应喏说道。 说罢,林萱悦开始一边除配饰脱衣裳,一边扭动腰臀肩脖,辅以手脚移步指画,一边口中低声呢喃哼哈,眼神顾盼流连,按着自己的想象跳起勾人心魂的艳舞来。卢嘉瑞则轻声哼唱柳永的玉蝴蝶,以曲声相伴和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遗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卢嘉瑞一边吟唱,一边观赏萱悦脱衣之舞。随着林萱悦的艳媚舞姿,她将衣裳一件一件的褪下,抛到一边,渐渐地,她白晃晃的身体就展现在卢嘉瑞眼前这么看来,这林萱悦脸庞儿虽不是十分的俊俏,身段却是十分的优美。 林萱悦着身子,舞动着,挑逗着,扭动中极尽婀娜妖艳姿态。 只是,这时还有一块红色小内裤阻挡着卢嘉瑞贪婪追逐的目光。看着卢嘉瑞如饥似渴的眼神,林萱悦突然将内裤带子一拉,就将红布块儿随手向卢嘉瑞劈头扔去。 卢嘉瑞一拂手,将红布拨到一边,萱悦便完完全全地着呈现在眼前,只是一只小手遮着私处,另一只手向卢嘉瑞张开臂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卢嘉瑞,充满挑逗神色 在这泛红的烛光下,这如蛇一般绕动着的身姿,却是一个怎样的令人血脉偾张的美态卢嘉瑞还来不及细细鉴赏,萱悦却忽而转过身去,只将背影留定 卢嘉瑞忙将自己的衣衫脱了,过去一把将萱悦抱起,放到床上。 一个是撒劲拼力耕播,一个是用心着意奉承,说不尽的畅美两人足足作弄了怕有半个时辰,心焦力竭之际,雷瀑一泻千里 事毕,两人躺在床上闲话。林萱悦不断的感叹自己命途多舛,又自言十分仰慕卢嘉瑞之俊逸洒脱,称赞卢嘉瑞家业,羡慕卢嘉瑞娘子有福,几乎要说出口的意思就是要是奴能嫁到你卢家就好了卢嘉瑞有了酒意,又更有些意乱情迷,含混中应答着林萱悦的话语。不料,在送卢嘉瑞出门时,林萱悦却透着含情脉脉的双眼,正正经经地对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可要记得,您答应过有日要来为奴赎身,娶了奴家去的哟” 卢嘉瑞怔了一下,此时却也顺着含混应道 “我当然会记得的” 过了大太夫人的aanb“尽七”即是七七祭期,料理完毕溪头镇那边的丧事,太夫人回到城里来。 一日午后,卢嘉瑞陪太夫人在芳菲苑散步,卢嘉瑞跟太夫人说想把溪头镇上的田地和宅子卖掉,以便专心于在城里的买卖家业。 “你父亲去世才三四年,就把传下来的祖产都卖了,孩儿就不怕人家笑话”太夫人问道。 “如今在城里这宅院不比咱们的老宅子好多了吗有谁人,有何话可说的”卢嘉瑞说道。 “话虽如此,但外人看来,卖田卖地卖宅子,都是家道破败之像,往往乃不肖子孙所为,教人不齿。孩儿读书比为娘多,论语里不是有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太夫人颇读过些诗书,还经常能引用诗书典籍之词句来说话。 “自家过自家之生活,只要自家过得好,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呢况且,父亲去世也过了三年了,不可谓孩儿不孝哩”卢嘉瑞略带点俏皮说道。 “那孩儿为何想要把田地宅子都卖掉这里银子不够用吗”太夫人又问道,她如今一般不会拦阻卢嘉瑞要做的事,但她想知道儿子为什么要那样做。 “倒不是这里银子不够用。当然,过些时候有两注大的银子要使出去,一是这宅院银子还没盘清给王皇亲,孩儿答应过最迟五个月盘清的,要三千一百两;二是下个月姚掌柜又会送来一船丝绸锦缎染布并杭州西湖龙井茶,估计得要用一千七c八百两,加上上次赊账的七百五十两一起付清,这注银子要两千伍佰两。两注银子加起来需要五千六c七百两,聚拢起来还是有一点紧的。”卢嘉瑞说道,罗列账项清单,陈说账目 ,是他的擅长。 “需要这许多银子孩儿把为娘都吓着了孩儿如何把买卖做得这般大了”太夫人有些吃惊,自放手卢嘉瑞做买卖,她一直安闲家中,对买卖上的事,她都不关心过问了。 “娘亲倒不必太惊慌。就算不卖田宅,孩儿也是能凑钱来付清的。按目下卖货的情形,等到姚掌柜的货船到,上一船的货也就发卖光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货卖了三千多两,将上一船货的赊账七百五十两还清,还有两千多两,付掉下一船货一千七c八百两,还有剩余三c四百两。这三c四百两用于付宅院的钱,三千一百两里还缺两千七百两,咱们的三家药铺和粮油铺盈利可观,每日进账颇多,加上已有的积攒,到时凑足银子也是没有问题的。”卢嘉瑞侃侃而谈,试图安抚娘亲的惊讶之情。 “孩儿一开始说的数字都把为娘吓坏了,为娘还从未算计过这么大注的钱银,更别说看到过了。”过了一会,太夫人定了定神,说道。 “娘亲这就吓着了以后咱们家业会越做越大,这点数额的钱银是不算怎么大一回事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盘算着能凑足银子来应付,但应付之后则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吃紧。孩儿倒是想,原来大太夫人在那边,不管如何,总算有个自家人在那边照管些个。如今大太夫人不在了,娘亲和孩儿都不可能时常回去看管,佃租之事难得区处,收益会日渐稀零,宅院洒扫乏人,自会更快残败,莫若一卖了之,省得多操这份心,专一把这里的买卖做好。”卢嘉瑞娓娓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听孩儿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卖了也罢。怎么卖法呢碰到能接盘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夫人说道。 “当然,这东西不是卖菜卖肉,碰到合适的买家也是不易。不过咱们先要决定卖了,放出话去,才有可能有想买的人来接洽。我这里放话出去,让汤家盛在镇上也放话出去。”卢嘉瑞说。 “那好吧,就卖了吧,也不操那么多心思了”太夫人同意之后,也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似的,又说道,“孩儿每次来跟为娘说事,总是能把为娘给说服的,孩儿嘴巴子功夫可真了得” “还不都是娘亲嫡传的聪明脑瓜和伶俐嘴巴”卢嘉瑞笑着,得意地说道,既是自夸自己,又吹捧了太夫人,逗得太夫人也跟着笑起来。 卢嘉瑞放话出去不久,却正好有一个致仕的老知府张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回聊城寻觅居所。老知府为养家计,恰巧也需要置办一些田地,同时还特别要求在离城不远的乡间,既得乡间田园的闲适,也便于偶尔进城走动。这些要求与卢家田宅正好相配,居间人占宣立领着张知府找到卢府来。两家一拍即合,同意就按行市价钱计算田地钱银,宅子价钱一起看好再商榷。 约好的一日清早,卢嘉瑞和逢志骑马,亲自陪同,张知府及管家张凡坐雇来的马车,一道回到溪头镇家中。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便回到了溪头镇家中。汤家盛将田契翻出来,一一清点,计有花淤田九十三亩,赤淤田六十一亩,旱地三十七亩。 于是,汤家盛带着张管家出去实地踏勘田亩,卢嘉瑞陪张老知府坐堂上喝茶闲话并观览宅院,一边交代逢志和曲儿准备午饭。 “知府老爷为官多年,造福百姓,自当也攒得一份厚实资财啰”待茶中,卢嘉瑞对张老知府说道。 “哪里哪里老夫为官这些年,一直谨守官道,不敢贪婪需索,只能说小有薄资。”张老知府说道。 “晚生听闻为官者多有份外财货,一任官职下来便成富贵之家所以天下士子无不努力,寒窗苦读,正为一朝高中,然后或补缺外任,或高登庙堂,博取功名富贵”卢嘉瑞说道。 “卢先生说的也是实情,但为官也多有如老夫者,虽不能说两袖清风,小有取益,却从不贪腐盘剥,目今世道之下,已算清廉了话说回来,目今为官全靠俸禄,这官却也做不起。官身不比寻常百姓,家里开销就不小,往来迎送,请托宴游,上下贽仪,考评关说,无不须得花销银子。老夫当年补缺到外边地方做的县令,家中穷白,不得已就将聊城城里的宅子盘出去,方得以置办官服,宴请亲朋乡邻,贽送长官尊礼,宴请下级属员,然后置办家私入住官衙,这上任前七七八八的开销,差不多就把卖宅子所得的钱花费掉了。你说这官做得容易不容易”张老知府说得颇有些感慨。 “老先生清德,晚生甚为敬仰,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卢嘉瑞自觉失言,连忙回圜说道。 “哦,老夫不会介怀不过,目今官场确实贪腐盛行,处处见有需索盘剥,风气污浊。而北边辽金对中原南方虎视眈眈,国内民困财竭,民不聊生,寇盗蜂起。朝廷不思进取,大臣粉饰时局,尚以为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皇上迷惑于蔡太师丰享豫大之说,安于暗昧,奢享宴游,广营宫室。皇上听取蔡太师建议,营建一个艮丘宫,不仅大兴土木,还在苏州特设aanb应奉局,在杭州特设aanb造作局,转运花石纲,不知要消耗天下百姓多少人力财力,眼见天下难 得安宁了老夫这时致仕,却也甚好,以后可安闲于乡间,不必为国事州事烦忧”张老知府这会又见得从容了些,侃侃而谈说道。 “老先生忧国忧民,又有远见卓识,晚生甚是敬佩往后晚生当不时前来拜望,聆听老先生指教”卢嘉瑞恭谨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也听闻卢先生乃名满聊城的大商家,前时刚刚婚娶本县高门大户冼家千金做夫人,县令老爷都亲自登门道贺。卢先生年纪轻轻,做到这步田地,很是了不得哩”老知府夸赞卢嘉瑞道。 “老先生过奖了晚生不过愚钝之资,小有所成,除父辈庇荫,不过运气罢了”卢嘉瑞说道,该谦虚处还得谦虚说话。 两人边闲话边品茶,歇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卢嘉瑞引着张老知府到宅院各处观览,向老知府介绍宅院内各处房舍布局和建造特色,最后进到菜园里参观。 观览看视中,卢嘉瑞自然不忘向老知府描绘全家人都在时,这里院落房舍和菜园的盛景,人丁禽畜的兴旺。 整个宅院眼下虽人气零落,约略有些残败之像,但老知府甚是喜欢,在他眼中,家人住进来,经过修整,定当会重现往日的繁盛,到时他就是此间的乡绅大门户,一边收取田地佃租,一边支使奴仆种养于菜园子,自己则在诗书茶酒之间颐养天年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卢嘉瑞与张老知府将整个宅院观览看视完毕,两人又回到堂上坐下品茶。 “知府大人,您看宅院如何喜欢吧”卢嘉瑞问道。 “这宅院正合老夫之意,老夫甚是喜欢,就请卢先生开个价,如若价钱合适,老夫就连同先生的田地一起盘下来,在此处安居下来了。”张老知府答道。 “晚生倒是估算过,这宅院占地近四十亩,这里宅地一般十五两银子一亩,光地价就是六百两;建造这么多房舍庭院,粗略计算,得五百两左右;两项合计就是一千一百两。这宅院是晚生父亲亲自督工兴建,年岁并不久远,其房舍墙壁厚实,木料粗大,十分稳固,虽则看起来旧了,重新粉饰一下,新造的房舍也未必有这等好。但既然宅院我家已居住有年,且老先生乃知府致仕,曾为官清正,造福百姓,晚生后辈,自当敬让,往后晚生还要不时前来探问拜访,聆听老先生教诲。晚生想,这宅院就按八百五十两纹银交盘,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张知府见卢嘉瑞说得合情合理,思索了一下,就说道 “好,这宅院就按八百五十两交易” 两人刚刚谈好了宅院价钱,曲儿来禀告说酒菜已经预备好了。于是卢嘉瑞命逢志和曲儿将酒菜搬上来,曲儿伺候倒酒,卢嘉瑞和张老知府两人便吃起酒来。推杯换盏之间,两人相谈甚欢,几杯酒下肚,已是相见恨晚,酒逢知己一般了。本回 第四十二回 意乱情迷(中) atbagtatbagt第四十二回aanb意乱情迷萱悦套誓约aanb拥新弃旧祖产易主人中 直到下午差不多酉时,汤家盛和张凡才将田地踏勘完回来,两人禀报说田契上罗列的田亩数并无差错花淤田九十三亩,赤淤田六十一亩,旱地三十七亩。两人还顺道在镇上问询,问得了镇里田地的行市价钱花淤田十二两银子一亩,赤淤田九两银子一亩,旱地六两银子一亩。 张老知府和卢嘉瑞都同意按行市价统算交易,汤家盛和张凡便一起计算核对,得出田地银子买卖共计一千八百八十七两。张老知府让两人再加上宅院交易的八百五十两,总计二千七百三十七两。 “就按二千七百三十两整计好了,零头的七两就当晚生敬奉张老先生乔迁安居之禧之贺仪吧”卢嘉瑞说道。 “卢先生真乃爽快之人,既如此就快些书立了契书,签字画押,回到城里就交割银子好了。”张老知府说道。 “今日已经晚了,莫若先把契书写就,这里床帐家伙都有,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早一同回到城里交割契书银两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张老知府很是赞成,他也想体验一下在这乡镇间宅院的夜晚,睡得是否安稳。 于是,卢嘉瑞就命汤家盛和逢志c曲儿几个再好好整备酒菜,当晚就在宅中吃酒c歇息。 翌日,回到聊城县城,卢嘉瑞带领汤家盛和逢志来到张老知府在县城里租来的临时住处,交割了契书和银子,交易就算了结了。卢嘉瑞吩咐汤家盛和逢志回镇上,将旧宅里边的床帐家伙装车运回城里,并将曲儿一起带回城里来,然后将门钥匙交与张老知府的管家张凡。 卢家的旧田宅既已卖掉,卢嘉瑞就想着快点将新宅子盘清。旧田宅交割清楚后的第三日,卢嘉瑞便让汤家盛到瑞依绸布庄去,暂时替代关迪琛管绸布庄的买卖,做个临时掌柜,然后他就亲自带着关迪琛和逢志,将三千一百两银子换成金子,以便于携带,再带上一些碎银铜钱,到德州王皇亲家去,将宅院本银和租金付清了。 卢嘉瑞将钱款与王皇亲房契交割明白,关迪琛跟王皇亲说自己在聊城习惯了,跟到德州来怕是有些不习惯,况且皇亲家里事务也不多,不需要他来做什么的了。王皇亲果然也不甚挽留关迪琛,跟他结清工钱后就让他自便了。于是,关迪琛跟随卢嘉瑞和逢志就回到聊城去,继续做他的绸布庄主管。 从德州回来,卢嘉瑞就让汤家盛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跟严胜宝学做买卖,而让从溪头镇过来的丫鬟曲儿到厨下帮靳冬花的忙。 看着宅院前面的那排房子空着,卢嘉瑞让人将东边六间中靠大门的三间房子外面墙开通了,安上门,做门面,另外一间堆放药材,两间做药铺伙计睡房,将瑞安大药铺从铜锣街搬了过来,将原来租的铺子给退了,省些租金。将铺子迁回来又靠近家,这样方便了许多,况且这边街市也是很热闹。 有一日晚夕,回到房里时,卢嘉瑞对依良说道 “我将药铺搬到大门前那些空房去,今日刚刚搬好,摆布妥当。这地方正好跟城北分号离得远些,不至于靠得太近,影响买卖,也省得自己的房子空着,还花钱去租别人铺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依良只是应了声,不说什么。 “娘子只是应声,也没说这事办得好不好。”卢嘉瑞是希望依良也夸夸自己。 “相公定下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是好是坏,妾身还有何话说”依良淡淡地说道。 “嗯,说的也是,娘子既已是我家女主人,这等大事我得先跟娘子说了去做才是。”卢嘉瑞悟到了依良不太高兴的因由,说道。 “相公才是这一家之主,相公有事愿意跟妾身说,妾身就听,要不愿意说,也是自便的,妾身也不愿多问外事。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多个人帮拿主意也是甚好,最后还不都是相公做主”依良听卢嘉瑞这么一说,觉得心里安慰不少,就说道。 “娘子说的在理。”卢嘉瑞说道。 “我听闻说相公前些日子回溪头镇,将家里田宅变卖了,有这回事么”依良又问道。 “嗯,是的,闲在那边,管又不方便,想来想去,就卖掉了,正好一个致仕回聊城的老知府接的盘”卢嘉瑞一想不对,连忙又说道,“这事我应先跟娘子商议的,习惯自己定了就去做,卖前只跟太夫人说过。” “在家这等天大的事情,祖宗传承的家业财产,轻易就变卖了,妾身还是从别人的口风中得知每日晚夕,相公与妾身同床共寝,粘身贴背的,这等天大的事情却守口如瓶,不对妾身透半个字儿,何来夫妻一体相公却当妾身何许人也”依良说着,不由得又变 得着脑起来。 “都是我不好,一直就习惯了一个人做事,如今娶了娘子,往后凡事当与娘子商议才是。”卢嘉瑞连忙认错,说道。 “好个习惯了一个人做事,那好,你往后就一个人好了,妾身在家就只管吃饭睡觉,闭眼塞耳,诸事都不看不闻不问的,好使你自在”依良半真半嗔地说道。 “我的好依良,我的号娘子,我都说了,是我的错,一时没改过来,往后有事我一定与娘子商议嘛来,过来,让我亲亲”卢嘉瑞赶忙把依良揽过来,搂在怀里,又抚又亲,一边往床那边推拥过去。 “哎,哎,簪钗未除脸未洗净,相公,相公门也未闩上”依良越是推托,卢嘉瑞就越有兴味,不管不顾的,一把将依良推倒到床上,除衣脱裤,就播云弄雨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卢家各个铺子买卖渐入佳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杭州府的姚安顺按期将绸布发船运过来,依然是亲自押运,还如约装了两百多斤的龙井茶来。丝绸c锦缎和染布自是运到瑞依绸布庄发卖,卢嘉瑞教人将茶叶运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这一次,卢嘉瑞将货款连同上次货的赊账全数清兑给姚掌柜,姚掌柜万分欢喜的回杭州去,约好下次两三个月后再来。 又过了两个月,这一日,卢嘉瑞带着逢志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对账收银。事毕,卢嘉瑞叫严胜宝出门,到街对面的一间茶馆喝茶,严胜宝不知何由,只得跟了出来。卢嘉瑞领严胜宝到茶馆,茶馆小厮连忙上来招呼两人坐下,卢嘉瑞点了两盏果茶,两样饼儿,不多久,茶馆小厮很快就把茶盏饼儿端了上来,退下。喝了口茶,嚼着个饼儿,卢嘉瑞说道 “严主管,喝茶你觉得这汤家盛做买卖如何我让他跟着你学做事已有数月,学到些什么了没有” “汤家盛踏实肯干,人也算聪明,做事学得很快,教他做买卖也能很快上手。”严胜宝说道。 “嗯。我有意让你将做买卖的事情交与家盛,你往后就统管我家这几间店铺的对账收银诸事。如今我家中其它各项事务甚多,对账收银这等繁杂事我也管不过来,须有专门一个人来管,我想你最合适。”卢嘉瑞说道。 “小可多谢老爷看得上小可听从老爷吩咐,就将瑞丰的买卖交与汤家盛,专心替老爷跑各铺子的对账收银事。”严胜宝说道。 “何时能将铺子买卖交清了给家盛”卢嘉瑞问道。 “怕是再要两个月吧原来小可不知老爷此意,并没有仔细将铺子买卖点滴传授予汤家盛,再给两个月的时间,小可将进货c待客c收银c上账诸事一一教汤家盛熟习,好放心些。”严胜宝说道。 “那好,就两个月吧”卢嘉瑞说道。 两个月以后,严胜宝就成了卢家各铺子的对账收银总管,不必卢嘉瑞亲自去跑了,而汤家盛则升任为瑞丰粮油食杂铺的掌柜。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又到了年底腊月,天时很冷,聊城已经下过四五场大雪。这一日早上,卢嘉瑞吃过早饭,坐后堂上喝祥慧特为他泡制的枸杞红枣茶,门童寇伟进来禀报说占爷来见。 “请他进来吧”卢嘉瑞说道。本回 第四十二回 意乱情迷(下) atbagtatbagt第四十二回aanb意乱情迷萱悦套誓约aanb拥新弃旧祖产易主人下 不多久,寇伟领着占宣立进来,叙礼毕,唤祥慧上茶。两人正要叙话,碰巧依良踱步进厅堂来,发现有外人在,吓得慌忙退了回去。 “老弟此来是因好些时日不见大哥,今日闲着,特来拜望的。”占宣立说道。 “前几日一直忙着些买卖或家务之事,少了闲散走动。”卢嘉瑞说道,又问,“吃过早饭没有” “还未曾吃过。”占宣立说道。 卢嘉瑞吩咐逢志到厨下弄些饭食来。不多久,逢志捧来一碟煎饼瓯稀饭和三碟小菜来,占宣立吃个精光。 “大哥这早饭真好吃,胜过老弟家下的中饭了”占宣立吃罢,说道。 “够了么要不再添些儿”卢嘉瑞问。 “够了。今日老弟来,除了拜望大哥,再就是说件正事。拙荆前时诞下一子,这月的初十六也就是大后日满月。平时多得大哥关顾,老弟与拙荆商议,趁此机会,整顿一桌酒席,请太夫人与大哥夫妻一同赏光舍下饮几杯淡酒,也是略表老弟一点心意”占宣立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递给卢嘉瑞。 “哦,敢情极好待我跟娘亲和房下说知,去不去得,午后我让逢志过去给你一个准信。”卢嘉瑞接过请柬,说道。 “如今大哥是聊城县的闻人望族了,家大业大,街坊乡邻无不知晓。大哥结婚庆典之上,县令老爷都亲自登门道贺,还假位父辈,传成佳话。往后比往时不一般,大哥出入须得带着小厮随从,休再一个人在街市上行走。外面世道,各色闲杂人等极多,带着随从,一来体现大哥排场,二来也是多一份心安,使歹人不敢轻易生心侵害。”占宣立说道。 “你说的倒是,不过以我的武功,一般人上来三两个是伤不着我的。”卢嘉瑞点头说道。 “话虽如此,大哥还是小心些为好。大哥家业大,买卖做得多,难免有冤有仇,有人嫉妒有人恨,就怕有人暗算。”占宣立说道,“大哥前时吩咐老弟,往后小的告诉官司不要接理,如今代告官司事少了。钱银放贷事情上,目下大哥这里出了名,来借银子的都是大商户,大单大单的借,二三十单子就把银子借完了,都是做买卖的,又知道了赖不得账,好借好收,要做的事情反而少了,老弟这些时候反而清闲不少。托了大哥的洪福,让老弟有空照料拙荆,养育犬子。”占宣立又说道。 “嗯,这边事情少些,你正好多想想,好好做自己的其它事情。”卢嘉瑞说道。 “我哪还有什么其它事情我那间布庄,本少铺小,买卖清淡,事情不多,也就够混口饭吃。我这辈子看来是要跟定大哥讨生活的了,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弟可不怕辛苦麻烦呢”占宣立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里有什么好事少不得有你的份儿”卢嘉瑞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老弟在这里先谢过大哥啦”占宣立起身作揖,说道,“再没什么事情,老弟就不多耽搁,先走了。” 卢嘉瑞送走占宣立,拿了请柬回到房间,正要跟依良商议到占宣立家吃孩子满月酒的事,冷不防依良板起脸来,瓮声瓮气地问他道 “官客如何请到后堂来简直羞死妾身了” “宣立是我兄弟,常来家的,我在堂上喝茶,寇伟报他来见,就让他进来了。”卢嘉瑞说道。 “家里都没点规矩这后院是内眷行走之地,如何随便让别家男子入内呢”依良说道,有些很不高兴,“想起来,前时婚典,男客女客都挤进来围观,好在妾身戴着盖头,否则如何了得岂不是让自家妻房当众展览失不失体统啊相公诗书如何读的” “嗯,咱们家一向都没有这般讲究。”卢嘉瑞懦懦说道。 “这城里大户人家,不比村姑农妇,可以整日抛头露面无所顾忌似相公这般说,枉有一份家资,妻女都不能安闲清静”依良越说越来劲。 “好,好,好,往后就依娘子,娘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过嘛,娘子是咱们家女主人,宅院内的事你说了算。”卢嘉瑞又起手去拉依良,说道。 “这事是得依妾身。往后以中门为界,除家里小厮,其它男客不得进入后边。小厮也须是有事叫唤,才准进来。平时中门就关着锁上,妾身让明月管门,进入须叫门才开。”依良似乎早已经想好了似的,一口气说出了规矩来,“高门大户,要有高门大户的样儿,免得让人笑话。往后太夫人与妾身出门,须得轿子抬到中门里头上下。” “好,都按娘子说的办,回头我吩咐门房寇伟知道,也交代家里其他人。”卢嘉瑞笑着说 道,“我的女主子,这下可满意了吧笑一笑儿” “往后,相公接待客人得到前面客厅去,休得再到后边来,妾身让丫头将茶点送到前面客厅去就是了”冼依良说道。 “行,全听娘子的娘子不愧为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当得这一家之女主人能娶到娘子,真乃我卢嘉瑞之福份也”卢嘉瑞涎这嘴脸,好话连篇,就哄依良开心。 依良经不起一阵好哄,就霁颜悦色起来,与卢嘉瑞亲热一番。亲热中,卢嘉瑞拿出占宣立的请柬,将去占宣立家吃满月酒的事说了。依良开心地满口应承下来。 看看腊月过完,除夕就到了,新换的桃符c新贴的红窗花c换新纱的灯笼c簇新的衣裳c丰盛的宴席c此起彼伏的爆竹鸣响c忽而喷出的烟火c不时传来的孩童们的笑闹声,这便是新年的气象。 守岁过去便是政和二年新春了。正月初五,聊城县城在城隍庙举办庙会,城隍庙前广场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式摊贩货郎扯着嗓门叫卖。面相推命的c耍猴弄枪棒等杂耍的,也趁着热闹在讨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领着逢志c秀芝,带上杏儿去逛庙会。看热闹,吃小吃,买小玩意,这就是逛庙会要做的事情。几个大人自然是围着杏儿转,杏儿要看的围上去看,杏儿要吃的就买,杏儿要玩的也得买,直到杏儿看够了,吃饱了,买的小玩意拿不下了,才由逢志抱着或秀芝牵着,再跟卢嘉瑞继续逛。 正看到热闹处,卢嘉瑞忽而听到背后有人叫唤 “大哥,新年好恭喜发财” 卢嘉瑞听着这嗓音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卢嘉恭,一旁还有柴荣,这两人都带着一女子,想是他们的妻子。卢嘉恭夫妻还带着一个小男孩,柴荣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孩,看来他们也是一家子结伴来逛庙会。 “恭喜发财这么巧你们结伴来逛庙会啊”卢嘉瑞问道。 “是啊,真是太巧了”柴荣说道。 卢嘉恭和柴荣各各把妻子孩子介绍给卢嘉瑞认识。卢嘉恭的儿子叫铁盖,五岁了,柴荣的女儿鹊儿,四岁。卢嘉瑞也把杏儿介绍给卢嘉恭和柴荣,然后大家就一齐边逛边闲聊。 “大哥上次说回镇上时找俺们几个,却没找,害得俺们苦盼的”走了一会,闲话过后,卢嘉恭说道。 “是啊,俺们都等着大哥给俺们指点迷津,能多挣几个钱养家糊口的呢”柴荣紧接着说道。 “本来想好了,拜完公祠祖宗就去找你们的,谁知道出了那事,太夫人叫我带娘子立刻离开溪头镇,回县城里来,说是哀喜相冲,一刻也不能逗留。回到城里后这事那事的忙,就淡忘了。不过还好,今儿咱们不就又见面了吗”卢嘉瑞说道。 “那大哥想到过什么主意没有”卢嘉恭急切地问道。 “也没有怎么好好想过。”卢嘉瑞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干什么能干什么总不能乱想嘛” “俺们都是农村人,就会种庄稼,城里有什么俺们能干的,也不知道。”卢嘉恭说道,“不过俺有力气,多粗重的活都不怕。” “卖力气,干粗重活,自己混饭吃的活当然有的是,比如到运河码头去就行了。在那里有搬东西装船卸货的,但挣钱不多,要靠这个活计养家糊口却不行。”卢嘉瑞说道。 “谁说俺们只会种庄稼”柴荣说道,“俺们在农闲时不是都出去筑造房子吗你干的泥水匠,我干木匠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城里不是要起房子什么的吗难道就不要泥水匠和木匠不如大哥看哪里有要起房子什么的泥水木工活计,就举荐俺们去干,保证干得妥帖”卢嘉恭赶紧附和道。 “嗯,你们说的倒不错。但城里这些样子的房子你们能筑造吗这可跟乡下的房子不太一样,要稳固又要好看”卢嘉瑞说道。 “这有何难都一样的做,只不过做工要仔细些罢了”柴荣说道,“况且工钱也不一样,俺们仔细做,可以做到比如今看到的这些都更好看的” “还有,有些讲究一点的房舍宅院,建造时候要先设计画图的,你们能行么可不能都像在村里盖房子,只管盖出来就好。”卢嘉瑞问道。 这下可把卢嘉恭和柴荣问住了。柴荣做木匠还有时候画画图样,但画房舍的图样,还要设计,则从未试过,那卢嘉恭就更闻所未闻了。 “还有,如果建造的是一座大房子座大宅院什么的,就靠你们两家子,让人等到什么时候完工呢有足够的人手吗”卢嘉瑞又问道。 这下卢嘉恭和柴荣都只能不做声了。 “镇上还有很多人家都会做泥水和木工的,工多的时候可以叫上他们。”柴荣的妻子插话道。 “既已说到,虽然有些小问题,我觉得到城里来筑造房舍这事是可以做成的。”卢嘉瑞回头看看插话的柴荣媳妇,说道,“现如今上午都过了,我想大伙也饿了,我请大伙到那边醉仙楼吃 饭吧今儿是新春佳节,大伙高兴高兴,吃点好的。那醉仙楼菜肴很不错的,我头一次到聊城,便是在那里吃的午饭咱们一边吃饭一边商议商议看,你们到城里来做筑造房子的买卖可行不可行。” “这可是又要让大哥破费了”柴荣说道。 “哎,说什么破费呢大年大节的,难得遇到你们,大伙开心,还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卢嘉瑞说道,“况且,如谋划做成这筑造房舍的买卖,却能生出一条财路来,这顿饭钱算得了什么” 于是,大家便跟着卢嘉瑞走,到醉仙楼吃酒去。 卢嘉瑞他们讨论的到城里做筑造房舍的买卖可行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蹊径卖茶(上) bb第四十三回anb多周折筑坊首单建房anb独创见药铺蹊径卖茶上 却说上回说到政和二年年节间,正月初五,卢嘉瑞带杏儿到街上去玩耍,逛到城隍庙庙会,意外遇上卢嘉恭和柴荣两家人也到聊城游玩,说话间提到要在城里做筑造房舍的买卖事,卢嘉瑞颇以为可行,便邀同大家一起去醉仙楼吃酒,欲要顺便仔细讨论一下此事。 卢嘉瑞说罢,便招呼领着大伙往前走。他回头对卢嘉恭和柴荣的两个孩子说道 “小孩子看见什么好吃的,尽管去买来吃,让逢志小叔子给买就行了我家杏儿可都吃得饱饱的了” 两个小孩一听,赶紧盯着自己的爹爹看。 “既是大伯请你吃东西,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就要去,平时爹爹可没那么多钱让你随便吃哩”卢嘉恭说道。 “大伯请鹊儿吃东西,那鹊儿得先谢谢大伯,然后挑些特别想吃的买来吃吧”柴荣说道。 “谢谢大伯”柴荣的女儿鹊儿向卢嘉瑞鞠一个躬,然后就跑到逢志身边去。卢嘉恭的儿子铁盖也跟着稍稍鞠个躬,然后跑过去,缠着逢志去买好吃的。 三个孩子正好一般大小,不一会便混成了相熟的玩伴,一起围着逢志,不时拉扯逢志,叫逢志小叔买好吃的东西。小孩买吃的,自然也少不了大人一起吃,一伙人边走,边闲话,边吃些零嘴,不多久便来到醉仙楼。 酒楼里看来已经是座无虚席,小厮好不容易在楼上帮他们找到一间客人刚刚离开的包间,给他们安排坐下。 “今日节间,你们都一起坐下来吃饭,不必拘礼”卢嘉瑞叫逢志和秀芝一起坐上桌来。 “大哥,你看这酒楼买卖这般好,莫若我等就合伙开个酒楼也使得。”卢嘉恭说道。 “你看人家容易,人家买卖好,是因为人家菜肴做得好,且是许多年的老店,有了名号。”卢嘉瑞说道,“你能做出来这么好味道的菜肴么” “卢嘉恭就是见这个想这个,见那个想那个的,好像主意很多,却不顶用,都做不成。我看还是好好想想筑造房舍这一项吧俺们本身就有的手艺,容易成事。”柴荣说道。 “柴荣说的有道理,自己的本事在哪里就往哪里想,眼睛净看别处,没有用的。”卢嘉瑞说道。 不一会,逢志点好了菜,两碗茶的功夫,菜肴就端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喝什么酒高粱酒吗”卢嘉瑞问道。 “难得今儿碰到,大哥请客,又是节间,大哥说吃好吃的,就也当喝好一点的,就来一瓶麻姑酒尝尝吧”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你就会敲我的竹杠,点最好的酒。”卢嘉瑞笑道,“逢志就让酒倌来一瓶两斤的麻姑酒吧” 未等酒菜上齐,孩子们已经急不可待了,都蠢蠢欲动要伸出筷子去夹菜来吃,两位娘亲自然挡臂捉手的禁住,杏儿也叫喳喳的要开吃。 “就让孩儿们先开吃好了,贪吃乃小孩子天性。一下子就会上酒来的。”卢嘉瑞吩咐让孩子们先吃,大人们等酒上来再吃。 不多一会,酒倌拿来一大瓶麻姑酒,开瓶倒上,酒宴就开始了。卢嘉瑞和卢嘉恭c柴荣三人一边吃酒,一边商议到聊城城里开办筑坊筑造房舍之事。 等到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开办筑坊的事也商议出个框框来在卢府前临街房子中拿出两间,开出一间铺面,作为招揽活计之处,名字定好了,就叫“瑞恭荣筑造工坊”,专门承揽房舍c宅院c庙观c亭台楼阁c道路桥梁等各种筑造工程;平时由卢嘉恭和柴荣两家守铺揽活,如有大工程需要添加人手,则回镇上招募工匠;泥水匠c木匠c石匠c油漆匠什么的,镇上基本都有,一般是够用的,如若还不够,可在邻近镇上招募,临时小工可以在城里招用;设计画图的师傅,开张后再去找,必须备有;卢嘉瑞在府里边拨出两排三间套房,给卢嘉恭和柴荣两家人居住,卢嘉恭和柴荣两家老家那边的农活自己安排妥当,不得耽误城里的活计;卢嘉瑞出铺面及居住房屋,出本钱,也帮忙招揽工程,得利分五成,卢嘉恭和柴荣两家出人出力,管筑造,得利各分两成五;卢嘉恭和柴荣两家过了正月就搬过来,把家安顿好,把铺面整顿好,开始揽活。 计画说定,逢志付清酒饭钱,大家就下了酒楼,各自回家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一日,卢嘉瑞带了逢志,特意逛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他想去看看这西湖龙井茶到底卖得怎么样了。 汤家盛老远就看到卢嘉瑞过来,一到店门口,就出来将卢嘉瑞迎进去。卢嘉瑞在掌柜房客座上坐定,汤家盛命伙计泡上一壶龙井茶来。看看铺子里有几个客人在买东西,卢嘉瑞将汤 家盛叫过来一起坐,问道 “汤主管,这茶香一泡就闻到,好茶自不必说,到底卖得怎么样” “回老爷,茶是好茶,可是本地人也许更多的习惯了喝白茶c毛尖c花茶c鲜果茶和果仁茶等,对这等叶茶似乎不太知道,买的不多,两次运来的三百斤西湖龙井茶才卖出去十多斤。看来,下次不要叫姚掌柜再捎带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没人要我不信。”卢嘉瑞说道,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人家不了解,要想办法让人家多知道多了解才行嘛否则怎么卖出去” “每每有客人进来买茶,小的都会让伙计们优先向客人介绍推荐龙井茶,只是响应的客人少。”汤家盛说道。 “这还不错,耐心点。新东西要人喜欢总是需要时日的,喝过的人觉得好,回头来买,又会说给其他人得知,等到大家都知道这茶好时,怕就不够卖了这茶叶产量很少,能喝上的人也不多。”卢嘉瑞说道,“不如这样,家盛,你拿张纸来,我写个告示,然后你拿到写字铺去,让人用大红纸多抄写几张。在铺子门口上显眼处张贴一张,另外在几间瑞安药铺门口也各各贴上,还要到街市上各个行人密集处张贴,让过往的人都知道,宣传宣传这杭州来的西湖龙井茶,传扬起它些名气。回头你分些茶叶到几间药铺去一起发卖,应该能卖得快些。” “在药铺卖茶”汤家盛吃惊地问道,他从未听说过有在药铺卖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我家药铺本来就有卖汤茶的嘛就试试卖茶叶看看,这茶叶本身就是草药,就有草药的功效,在药店卖,正好增加客人对这茶叶功效的印象,说不定卖得更好别人没有做过的事,咱们可以试嘛,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卢嘉瑞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瑞依绸布庄也可以帮上忙。到时我让关迪琛使人来拿些龙井茶叶过去,那边招呼客人都用这茶,顺便介绍这龙井茶的好处当然,泡出来就闻到茶香了,怕是不用介绍客人都能闻得到,品尝得出来,知道茶叶的好了”卢嘉瑞看汤家盛不说话,继续又说道,“到绸布庄买丝绸c锦缎和染布的,都是有些钱的主儿,他们最能识货,也买得起等这些有钱人都知道这龙井茶的好处,都喜欢上,并且以喝龙井茶引以为豪时,这龙井茶就会成为全聊城时兴尚品,这茶中皇后就名副其实了” “老爷高见,令小可望尘莫及,小可照办好了。”汤家盛说道,但心里还是置疑不已。 “买卖上有不如意,多想想办法。让你做主管,我相信你能行。这其实没什么,你往后碰到事情,多动动脑子,事情也许就能好办了。”卢嘉瑞说道。 “是,小可记得了,小可谨遵老爷教诲”汤家盛说道。 于是,汤家盛找来纸笔砚墨,放到桌子上,卢嘉瑞过去坐下,思索了一会,开始写告示稿子。 杭州西湖龙井茶 人称茶中皇后,味道佳绝 此茶产于杭州府西湖边上山岭之间,山清水秀,土壤肥美,气候温和湿润,时常日光烂漫,清明雨前后季节,只采摘茶尖叶子,又经精心挑选炒制,得来茶之四绝色绿c香郁c味甘c形美。这说的就是龙井茶叶型娇美,颜色嫩绿,茶气芳香馥郁,茶味留舌甘醇。西湖龙井茶非但茶香味醇,更有俏身美颜c通脉利尿c解乏延年之功效龙井茶产量极少,被誉为茶中皇后,弥足珍贵,实乃王公贵胄c商贾大户c公子仕女居家待客及馈赠之绝佳尚品 本号特从杭州产地采办来一批西湖龙井新茶,数量有限,敬请各位客官争先品尝 瑞丰粮油食杂铺 瑞安大药铺及城北分号c运河码头分号 谨告 写毕,卢嘉瑞交给汤家盛,让汤家盛着人拿去写字铺多抄写,在自己名号下各处铺子门前和城里各街巷行人稠密处张贴。本回 第四十三回 蹊径卖茶(中) bb第四十三回anb多周折筑坊首单建房anb独创见药铺蹊径卖茶中 正月月底一过,卢嘉恭和柴荣就把家当c工具搬了过来,在前面入门小花园里各安排三间房给两家人居住,并打通卢府大门西侧两间房做铺面。再过五c六日,就将刻好的“瑞恭荣筑造工坊”招牌挂上门楣,然后卢嘉瑞还去了一趟三清道观,郑重其事地找简道长择定了开业的吉日良时。到开业这日,在锣鼓擂打和箫管吹奏以及爆竹声中,卢嘉瑞c卢嘉恭和柴荣一同揭下蒙着招牌的红绸布,瑞恭荣筑造工坊就开张了。 开张的喜庆没过几日,卢嘉恭和柴荣的高兴劲头就没有了。两人在铺子里守了多日,却没见有什么主顾找上门来,两家子人在家坐吃口粮,老家里田地又都让别人种了,心里慌得很,想着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真是坐吃山空了,咋办呢村民毕竟就是村民,首先就想到的就是坐吃山空这普天认同的理,心里一个着急得紧。 这日,正碰着卢嘉瑞出门去,卢嘉恭一瞧见,就拉柴荣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卢嘉瑞拦下,拉到铺子里边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卢嘉瑞被硬拉到里边,不解地问道。 “大哥,你看开业都这么多日子了,却没见有一单买卖上门来,就这么耗下去,如何是好啊”卢嘉恭着急说道。 “怎么啦才这么几日就受不了”卢嘉瑞笑着说道,“你们以为买卖这么好做的,一开张就财源滚滚而来” “可是,俺们这些村上人家可没有多少家底,经不起消耗的。”柴荣接茬道。 “你看不是,就这点耐性,怎么做得成事嘛”卢嘉瑞说道,“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既然这事想好了,有得做,不必慌张的。” “俺们可熬不得三年”卢嘉恭气急,说道。 “谁说一定要熬三年,只是话这么说而已,说不定过两日一单大买卖就送上门来也说不定。”卢嘉瑞笑着说道,“不过你们两个都在这铺子里守候也不是办法,干脆一个守在铺子里,一个出去到处逛逛,看哪里有活计揽来做算了,我看不如两个都出去跑,找地方揽活去,就让两位嫂子守在铺子里,也不妨碍看顾孩子。” “好吧,就听大哥的,俺们两个都出去找活。”柴荣也是心急,说道,“大哥这边也看看,有没有活儿可以推带过来的。” “这个我知道。”卢嘉瑞说道,“明日我还要写个告示贴在门前,让过往的人都知道这铺子是干什么的,或许就有活计找上门来了。就这么只看这招牌,我想很多路人还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呢你们也当把那些做泥水和木工的工具都摆到门口边上显眼处,让过往的人一看就明白。再有,就是弄些木条木板回来,柴荣回到铺子里,有空时就在里边做些木工活,做些柜子c箱子c桌椅之类的,让路过的人都看得见,做出来的东西就摆铺子里卖。” “好,俺们照办就是了”卢嘉恭和柴荣齐声回答道,仿佛一下子又从失望之中,回到信心满满的了。 “你们去吧,我有要紧事要出去。”卢嘉瑞告辞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卢嘉恭和柴荣叫妻子过来守铺子,两人出门去寻找活计。 翌日早上,卢嘉瑞写好了一张大红纸告示,让寇伟拿来贴到瑞恭荣筑造工坊门外墙上。卢嘉恭和柴荣早饭后到铺子来,就看见有五六个过往的人在围着观看。他们就也过来看个仔细,只见告示上写着 告示 各位过往商贾c街坊乡邻人等,本铺专一承揽房舍c宅院c庙观c亭台楼阁c道路桥梁c花园等各种筑造修缮工程,掌柜乃筑造世家,手下领有数十熟手泥水匠c木匠c石匠c油漆匠等能工巧匠,更有资深设计师傅和图形画师。本号设计构思巧夺天工,筑造精工细致,用料稳实牢固,无论房舍c楼台c桥院,也不论工程大小,本号必合理取价,戮力效劳,使筑造如您所愿。有筑造之需要者,请速前来接洽,以按序排定工期 瑞恭荣筑造工坊 谨告 “这大哥真是的,一下就把俺们的小铺子说得那么好,害得俺一下子都感觉是真的似的”看完开门回进铺子里,卢嘉恭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怎么写出来。不过说得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否则别人凭什么把工程活计交给俺们做啊”柴荣说道。 “你看他写的,什么筑造世家啦,什么设计师啦,画师啦,影都还没有呢还什么按序排工期,俺们还为找活犯愁呢这人肚子里有了点墨水,就真能糊弄人”卢嘉恭说着,不禁自己都笑起来。 “俺们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俺们做这行当也都半辈子了,叫世家有什么过分的镇上却也 是有很多人家几辈子都做的泥水匠和木匠c石匠c油漆匠嘛到时叫他们来,这不都是熟手了吗至于设计师画师,有了活做,再找嘛,让你养着,你又养不起。这些说的,哪叫糊弄人呢”柴荣说道。 “好,好,说起来你又比俺多读了三年书,俺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卢嘉恭只好说道,“走吧,俺们今日往城南走去。” 又是一连好几日,两人到街市各处逛荡,却也没什么头绪。他们没看到有在造房子的,更找不到要造房子的。这让卢嘉恭和柴荣两人颇感到沮丧。 “按这么找法,跑断腿也没有用啊”一日,两人走了许久,累了,便在一座桥的石板上坐下,卢嘉恭说道,“哪有建房造屋的影子呢” “看你就这德性,才找这几日,就又丧气了,大哥不是叫俺们要有耐心些吗”柴荣说道,还是他耐心更多一些,其实他心里也不是那么坚信了,只是他不想说出自己的忧虑,让人更觉得无望。 “耐心,耐心,再耐心下去,家里没米下锅了,看你哪里还有什么耐心”卢嘉恭瓮声瓮气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不信,你家就这么点底子前年大哥才帮俺们赚了一大笔银子,你得了八十两,我才是六十两,这对俺们这等农家,可是一大笔钱,这一年多,你就花光了”柴荣问道。 “钱是没花光,但也花了不少,忽然有了那注钱银,自然使得开一点,况且俺娘亲的丧事本来也要使钱的嘛但总不能真的这样耗到山穷水尽那地步吧”卢嘉恭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俺们就安心地做下去,大不了就当没赚那注钱罢了,反正也是大哥给俺们赚来的。”柴荣说道,想想,又狠言道,“如若消耗完那注银子,还找不到活计,干脆就散伙,不干了” “大哥可也因此狠赚了一笔啊赚得比俺们还多呢”卢嘉恭回想到这事,倒是先想到卢嘉瑞分得多些,他认为自己是事情的主儿,却分得少了,说道。 “你这人真是的,你怎么就知道大哥赚得比俺们多呢你以为这官司背后不花钱能摆平啊这县令老爷,衙门各关节,你以为那么好摆平你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像这等无中生有的事情,那县令老爷不收你个百八十两银子的,肯放过你还有那些作证的郎中c去镇上查证的张公人,这些不都得花银子况且说了,要不是大哥,俺们可是一文钱都得不到你如今这么说大哥,也不摸摸良心,亏也不亏心就说如今,大哥给俺们出铺面,还给俺们房子住,找不到活,赚不到钱应自己想办法,也不能都指望大哥,怪大哥嘛”柴荣一顿好数落卢嘉恭。 “好了,是俺想差了,得了没有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卢嘉恭说道,“你真舍得将那注银子耗光我可舍不得,看看不行就撤了回镇上去,老老实实耕田种地也罢,拿在手的银子博取没影子的赚头,我可不干” “看你就那点出息,原先商议时都想的说的好好,如今这么快就蔫了真是的,就说起来豪言壮语,做起来猫儿老鼠”柴荣说道,“别啰嗦了,走吧,按大哥说的做,俺相信一定能做成的” “行,依俺看,去那些庙观码头之类众人屋宇处看看,兴许有些活计。”卢嘉恭被柴荣说得心里多少有些羞愧,便只好顺情说道。 于是,两人起身,继续找寻活计去。 又几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晚饭后卢嘉恭找柴荣一起,出到铺子外边坐着聊天,闲话间甚是沮丧,卢嘉恭就想进府后边去找卢嘉瑞。柴荣拦住卢嘉恭,说道 “这么晚了还进去打搅大哥,怎么行呢” “闲着没事,多待一起唠唠,说不定能唠出些好主意来”卢嘉恭说道,“你不知道,大哥这个人有时候要挑逼他,他的主意才会出来的否则的话,他平素不愁吃不愁穿,安闲逸乐,就不想那么多的了” “你别当大哥家像俺们小家小户,闲暇时有闲暇时的事儿,更何况这夜里你不看,大哥去年娶的媳妇儿,至今还没孩儿影子呢”柴荣笑着说道。 卢嘉恭这下不言语了,只好作罢。两人继续又再闲话了约莫半个时辰,二更更鼓响过,就进回府里,各自回家歇息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当卢嘉恭和柴荣愁于找不到活计,心情沮丧失望之时,一单大活计却找上门来了 一日早上,卢嘉恭起来得早,吃了早饭先到铺子来等柴荣,准备再一同出去找活。正当卢嘉恭无情无绪地喝着茶,一边摆弄柴荣还在做的小笼箱,随意踢踏地上的木条和木板,然后发着愁闷呆傻叹气之时,却忽而听到有人前来问询。 “掌柜的,你们这里是造房子的吧”一个中年人跨步进门来,问道。 “是啊,客官要造房子吗您可找对地方了”卢嘉恭赶紧迎上来,作个揖,将中年人让进铺子客位坐定,然后给他斟上一杯果茶,“您请喝茶这茶是刚用鲜果烧泡的,有点甜,好喝对了,客官高姓大名” “在下小姓张,单名驹,家住本城南仙 童街。家宅边上还有一块空闲地,有了点银子,想造起房子来,或者自己开个铺子,或者出租出去,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造好。掌柜的尊姓大名” “免尊姓卢,贱名嘉恭。张先生要造房子,在下也不好平白说要花多少银子,这要到实地去看,丈量多大的地方,造几层的楼房,房间怎么布局,需要用什么材料,看好说定了,敝铺会画好图样,计算出工料钱款。如果张先生认可无误,就开工兴建。”卢嘉恭说道。 这时,柴荣也进来了,一听卢嘉恭在和客人谈造房子事,也加入进来。 “这位也是敝铺的掌柜,姓柴,单名荣。这位是张先生,家住城南仙童街,说有一块空地要造房子。”卢嘉恭介绍说道。 两人又作揖叙礼毕,一同坐下。 “张先生造房子正是好时候,趁着如今还忙得开身,赶紧决定了开工,免得到时人手紧缺,需要轮排,怕耽误了工期。”柴荣说道。 “俺们两个都是筑造世家,我管泥水石匠,他管木工油漆,做了半辈子的熟手工匠,造房子都是行家里手。”卢嘉恭说道,这会他倒能说会道,侃侃而谈,一点也没有怯色。 “这个在下知道,在下就是看了门外的告示来找的。”张先生说道。 “其实这铺子,卢老爷是大掌柜,俺们两个是直接管工的二三掌柜,瑞恭荣嘛,卢老爷的名号,凡事张先生都尽可以放心。”柴荣说道,他想卢嘉瑞在这里算是个大家富户,提起他会让人放心些。 “哦,原来这也是卢老爷开的号铺这等说就好了,如今就去实地踏勘丈量去吧”张先生问道,似乎柴荣说的话起到了作用,卢嘉瑞的名号让客人下定了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俺们这就去。”卢嘉恭脱口而出,看到买卖上门,急都急死了,恨不得立马去做,然后就收取银子。 “唉,不行,不行,今日不行的。卢掌柜不要忘了,这两日俺们要赶去王官镇把那边的宅子收尾完工,赶不完怕还得耽搁一日呢”柴荣赶忙说道,他知道丈量可以自己去做,但设计画图的人还没有,如何就上门去呢 “你看俺这记性”听柴荣一说,卢嘉恭眼珠一转,一下明白过来,一拍额头说道,“这样吧,张先生您先把住家地方写给俺们,俺们这两日把王官镇的活做完了,就轮到张先生您家” “既然这样,那也好”张先生说道。 于是,柴荣拿来一张纸笺,铺在桌上,弄好笔墨,请张先生坐到桌子边。张先生写下他家的地址,然后告辞出去了。 “干嘛不赶紧跟过去踏勘丈量地方,抓定这单买卖”张先生人一走,卢嘉恭便责怪着问柴荣,“你还拦阻俺说话,要这单买卖弄丢了,看你怎么说嘛” “你着急什么啊就这么跟过去丈量,你会设计你会画图你会算本钱俺是怕去到那里啥都不懂,糊弄都糊弄不下来,反而把买卖搞砸了”柴荣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如今”卢嘉恭憋闷着说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设计师与画师否则单靠你我两个还接不成这活计”柴荣说道。 “好,得赶快去找”卢嘉恭一旦认上了道儿,就风头火势的要去做,“找不到活计是个愁,活计上门来还是个愁,真是的” “万事开头难嘛,过了这一关,往后就好过了有活干,有钱赚,还怕啥的”柴荣笑着说道,他这下可是心宽多了。 于是,两人又风风火火出门去找设计师c画师去。本回 第四十三回 蹊径卖茶(下) bb第四十三回anb多周折筑坊首单建房anb独创见药铺蹊径卖茶下 如果说找活计没有头绪,找设计师和画师,卢嘉恭和柴荣就更没头绪。卢嘉恭和柴荣可都没想到过找人也这么难,根本不知道去哪找。在街上倒是游逛了一整日,没头没脑的又回到铺子来。 “这回一定得找大哥了,有了活计,找他帮忙找师傅,总没错的,况且在聊城这地头,大哥比俺们熟,这种人他一定能找得到。”柴荣说道。 “好,快点吃晚饭,饭后俺们一起找大哥去。”卢嘉恭说道。 晚饭后,卢嘉恭和柴荣一同去找卢嘉瑞,寇伟进去禀报,卢嘉瑞就出到前面客厅来,与卢嘉恭c柴荣见面。卢嘉瑞一听有活计了,哈哈笑道 “有门道了我说的不是就要贴告示,让过往行人都知晓,如今不是有活计了吗看了告示就来了” “大哥,你还笑,如今有活计了,却作难了俺们了。哪里去找什么设计师傅c画图师傅呢大哥你得赶紧想办法,这城里你熟,俺们找不到的,要不然这买卖也得黄了”anb卢嘉恭说道,急躁得不得了。 “你们镇上没有这等人”卢嘉瑞问道。 “哪有这等人村镇上建房造屋,哪用什么设计画图啊讲好说好就造起来了,也有边造边改的呢”柴荣说道。 “既如此,那我来找,我认得一些画师,看当中有没有也会设计房子的。”卢嘉瑞说道。 “会不会设计其实都没问题的,只要会画图,画得好,跟着俺们去丈量,俺们和主家说要怎么建造,他记下来,然后画出来就行。”柴荣说道。 “那定然能找到,不用担忧了。”卢嘉瑞说道。 “那大哥须得快些叫了来,这是俺们瑞恭荣筑造工坊头一单买卖,耽误不得”卢嘉恭说道。 “明日我就会叫人到铺子去找你们,你们等着好了。”卢嘉瑞说道,“这单买卖做成,你们可要仔细些做到最好,做成样板,往后客人来铺子商洽建造,就让他们去看这现成的。事实会说话,客人都看到你们筑造得好,那咱们瑞恭荣筑造工坊的买卖就要兴旺发达了” “这个一定的请大哥放心”卢嘉恭和柴荣应道。 第二日,卢嘉恭和柴荣哪也没去,就在铺子里守着。 晌午过后,画师来了,是一位秀才模样的读书人。说话间得知,这位画师叫张铉,还真是一位秀才,尤其喜欢画画,已经画了四五年了,恰巧也替人画过几回房舍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卢嘉恭和柴荣就带了张铉到张驹那里去,丈量地面,询问张驹说要建造房子的模样。张铉一一记下张驹的要求,回到铺子里,三人再谈论计议一番,张铉就回去画图样去了。卢嘉恭和柴荣则就开始计算用料用工的本钱。 第三日下午,卢嘉恭c柴荣和张铉带着图样到张驹家里。张驹看了图样,十分满意,柴荣报上造价,三层楼,一层铺子,二三层住人堆货,造价计九十六两银子。张驹认可了图样和造价,当即写了书契,双方签字画押,张驹交兑了三成二十九两定金。卢嘉恭c柴荣和张铉带了契书和定金银子回铺子去,等候张驹这边择定吉日良时就开建。 回到铺子,张铉交代好图样各事项,就要走。 “哎,张先生,您不是到俺们铺子里来做事的吗怎么要走了呢”柴荣问道。 “哦,卢老爷说了,你们需要设计画图再找在下就行了,在下不在铺子里待着的,在下把住家地址写下来,以后你们需要时就去找在下。”张铉说罢,过去坐到桌子前,扯过一张纸,写下他的住址。 “那先生的酬劳,俺们怎么算给先生,俺们大哥有没有说”卢嘉恭问道。 “哦,这个不必多虑,为卢老爷做些许事情,在下乐意效劳,你们看着办就行,每次买卖做成了,打赏些儿即可。”张铉说罢,就告辞走了。 “还是大哥他厉害,要没有他,俺们啥事都做不成。”等张铉走了,卢嘉恭对柴荣说道。 “那当然,俺早知道了,你以为买卖有那么好做别净看大哥有这么一份家资,人家得来也不容易。这铺子要没有大哥,给俺葫芦做胆,俺也不敢开”柴荣说道,“如今,既然俺们有大哥提携,有了买卖上门,往后俺们得好好干好,别折损了大哥的颜面” “这当然,俺们就跟着大哥赚钱过日子吧”卢嘉恭说道,笑了笑,这会他心里的郁结总算舒开来了。 这边瑞恭荣筑造工坊开建张驹的房子,卢嘉瑞却最关心他的西湖龙井茶买卖。他一直觉得这西湖龙井茶是极好的东西,他利用姚掌柜的这个渠道,在聊城独家发卖,定然可以做成一桩极有 利可图的大买卖。他还想着这西湖龙井茶做成以后,还要到武夷山去把乌龙茶贩运过来卖,让全聊城人都知道,到他卢嘉瑞名下的铺子,可以买到天下最好的茶叶。 这一日,卢嘉瑞闲着,带了逢志,逛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来。汤家盛连忙将卢嘉瑞迎进掌柜房去,忙不迭地给他请坐奉茶。 “老爷的法子真管用,打自告示贴出去,这西湖龙井茶就好卖得很,去得好快,加上几个药铺来加要了货,原本近三百斤的茶,如今就剩十几斤了吧,快要卖完了。”汤家盛兴奋地说道。 “既这样,汤掌柜,要不要提高点卖价呢”卢嘉瑞问道。 “这样怕不好,有好多都是回头客,才让人喜欢上就涨价,会有损于店铺的声誉的”汤家盛说道。 “嗯,汤掌柜,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做买卖急着挣钱也不行往后要是我说什么有不对之处,你要大胆说出来,兼听则明嘛我说的也不是一定都对。”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还有,你们卖茶叶的时候,有没有跟客人说这龙井茶叶的特别泡法不能用刚开的水,要将烧开的水在壶里凉置半炷香功夫,先荡烫茶盏,然后放茶叶,再斟水到茶盏泡,这样方才能确保这龙井茶色香味俱佳”卢嘉瑞问道。 “当然,上次老爷说过的话,小可怎会忘记每个新客来买茶,伙计们都会讲一遍的。”汤家盛说道。 “那就好,我一直就不信,这么好的东西,客人会不喜欢”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再跟汤家盛说了一会买卖上的事情,便离开瑞丰粮油食杂铺,往城北去。 看了瑞丰粮油食杂铺,这里的龙井茶卖得好,卢嘉瑞当即决定再到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去,看看那里的情形,主要看看这龙井茶在药铺卖得怎么样。卢嘉瑞想要知道,自己想出的在药铺卖茶叶的主意,到底是否是个好主意。 卢嘉瑞到了瑞安城北分号才知道,正如汤家盛说的,这龙井茶在药铺也卖得不错,城北分号还到瑞丰去加了几次货。卢嘉瑞这时才想起,就府门前的药铺本号都还没去看,于是他就逛回府来,又到瑞安大药铺本号看看。 文瀚将卢嘉瑞迎进去坐定,一开口就抱怨说汤家盛小气,说头一次拿茶叶来叫不要拿来那么多,愣要推来一大包,毕竟药铺卖茶,这事也新鲜,先试试看的,开头不好拿得太多。可一旦卖开了,后边再去要货,他就只给一点点,又卖完了再要去加点货,就说没了,不给,后头着人去查探得知,他瑞丰粮油食杂铺却还有茶叶在卖。 “文掌柜,说起来汤家盛看似有些小气,但你也不可太埋怨他。他瑞丰粮油是经营粮油食杂,是主营的买卖,而你这药铺卖茶,毕竟是偏门,兼来的买卖。你这里卖完了暂停就暂停一下,他那边就不好随便断了。”卢嘉瑞笑着对文瀚说道。 “那小可这边既然卖开了,随便就断了,对那些回头的客人,也是不好,影响店铺的名声嘛”文瀚只好这么说,其实心里想得更多的是铺子的业绩,按卢嘉瑞的惯例,铺子买卖做得好,主管的奖励就会多些。 “这我也知道,下回我使严胜宝过去,除了多多采办些龙井茶过来,还要到武夷山,采办些乌龙茶来。既然这药铺卖茶上了道儿,就多出条买卖的门路来,你也用不着一下两下就着急的,往后买卖还长着呢”卢嘉瑞安慰文瀚道。 说罢,卢嘉瑞便离开了药铺,回进府里去。 看过这三个铺子,卢嘉瑞觉得运河码头那边的铺子应该也是卖得不错的。他为自己的新奇主意开心起来,药铺卖茶,前所未有的创举,成了他如今想的是怎么多采办些龙井茶,再去贩些武夷山乌龙茶来,把这买卖做大了去。 卢嘉瑞满心欢喜进到里边来,已是午后时分。他到冼依良房里换了衣裳,就到芳菲苑去练功习武。进到苑里边,正好又碰到太夫人带着秀芝和杏儿在那里玩耍。太夫人见到卢嘉瑞进来,却就支开秀芝和杏儿,说要跟卢嘉瑞单独说些话。 太夫人要跟卢嘉瑞说些什么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纳妾林萱悦(上) bb第四十四回anb各怀心思纳妾林萱悦anb合议工事驳言卢嘉恭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巡查完瑞丰粮油食杂铺和几家药铺,得知龙井茶如今卖得很好,他满心欢喜的回到家里,换了衣裳到芳菲苑练功去,正碰到太夫人带着杏儿c秀芝在那玩耍。 太夫人支开秀芝和杏儿,拉卢嘉瑞到一边石凳子坐下,问道 “瑞儿,为娘为你找的这娘子如何” “当然好,娘亲的眼光还会有错我一向就是很相信娘亲的,甚至都到了崇拜的地步了嘛”卢嘉瑞笑着说道,夸赞起娘亲来,他向来是不吝词色,这回他还要夸赞依良,也是拐个弯儿夸赞娘亲的意思,“娘亲您都看到了,您媳妇儿端庄贤惠,聪慧能干,知礼有见识,不愧是大家闺秀,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娘亲给孩儿找着了,这是孩儿前世修来的福份,也是娘亲的福气呢” “嗯,既是这等好的婆娘,平日一定是卿卿我我c如胶似漆的啰”太夫人问道。 “那还用说我与依良两个甚是契合。娘亲您看,让依良接过管钱银的杂事,按她说的将中门关闭,外客只到前面客厅接待,又按她说的给小厮丫头定规矩c教习礼仪c分派事务等诸事,也帮了孩儿不少忙,您看您也清闲多了,宅院却更加干净有序了,小厮丫头不是也更有规矩了么”卢嘉瑞说道。 “你说为娘以前管得不好”太夫人问道,微笑着看卢嘉瑞,就看卢嘉瑞怎么圆回来自己的话。 “不是,孩儿是说,娘亲以前也管得很好,如今依良接过来,不是给娘亲更多清闲了嘛这才让娘亲安心颐养呢”卢嘉瑞努力圆回自己的话。 “好吧,为娘不绕弯儿了,既然孩儿跟媳妇儿这等契合,房事也定然甚是和顺啦”太夫人想想,既是自己的儿子,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事娘亲也要问,也要管”卢嘉瑞愣了好一会,问道。 “那是为娘的孩儿,为娘的媳妇,为何就不能问”太夫人反问道,“你看看,依良迎娶回来都一年多了,那肚子有动静没有有了吗为娘怎么都没看出来一丁点啊屈指算算,无论如何,要有,总该有反应的了” “有什么啊什么动静不动静的”卢嘉瑞不知所以,问道。 “傻儿子”太夫人说道,“为娘问你,依良怀上孩子了没有你说你,卢家三代单传的,如今还单得一个无娘的孤女,你就不好好想想,早生贵子,传宗接代啊” “这个,娘亲您放心,孩儿不是还年轻得很嘛,有的是时日嘛依良娶到家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哪能这么快怀上的孩儿听说,娘亲也是嫁给父亲三年才生下孩儿的呢”卢嘉瑞笑笑,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儿,这事可是不能不急,如今怀不上也不能保证往后就一定能怀上今年为娘年岁都已五十有五了,谁知还能有几年好活呀不能看着孙儿长成人样儿,怎么能心安啊唉”太夫人叹口气,说道。 “娘亲,您怎的一下又消沉起来了呢您现如今清闲安逸,养尊处优,定当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就等着孙儿满堂吧”卢嘉瑞笑道。 “孩儿,这事不能这样光死等,吊死在一颗树上。”太夫人说道,“你父亲不是也是娶了为娘才有的你吗大娘二娘都没有生养。孩儿如今也是大户人家,娶了正妻,多纳几个妾也属应当,广种福田,才能指望有更多收成” “娘亲,您是叫孩儿纳妾把依良迎娶过来才一年多,这合适吗怎么跟依良说啊冼家舅舅那边也不好说吧”卢嘉瑞说道。 “这个由为娘来说,大户人家子弟,三妻四妾也不过分。如今孩儿的这份家业,就算不说是大富大贵,在聊城绝对算得上是大家富户,纳两三房小妾算不得什么的。”太夫人说道,“正房妻子为娘为你选定了,至于小妾,为娘就不为孩儿包办了,孩儿遇着有合适的,人家愿意,你就着个媒人去说合,抬了来家就是了。最要紧的是要宜于生养” “孩儿哪里找去啊娘亲您还是包办了吧”卢嘉瑞还笑着对太夫人撒赖说道。 “为娘如今深居宅院里,哪还能替你张罗这个你还自己找去吧”三娘知道卢嘉瑞是撒赖说话,就直说道。 卢嘉瑞笑着应个喏,说道 “好了,孩儿练功去了” “练完赶紧回去吃晚饭,别太晚了”太夫人说道,“我先回去了。” 自从太夫人说了纳妾的事,卢嘉瑞就时不时想着,却也没想到什么法子。他不想去找那些媒婆作伐,他觉得这些人只会钻钱眼,为赚得谢媒钱,就会天花乱坠的胡乱说一通,费了许多功夫和钱银之后,见到的人儿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最头疼的是,这些媒人舌头长,会到处放话,闹 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卢嘉瑞不喜欢这样。慢慢地,好些日子过去,卢嘉瑞也就把这事淡忘了。 这一日,卢嘉瑞带了逢志,来到仙童街张驹建房的工地,想看看卢嘉恭和柴荣他们房子造得怎么样了。 到了工地,只见柴荣在工地上,自己一边做木工活,一边指使着其他匠人干活。房子一层已经建好,正在做二层的木面地板。 “你们得加快些,还要做得稳固好看”卢嘉瑞叫过柴荣,对他说道,“要牢记,这是咱们瑞恭荣筑造工坊的样板活” “这请大哥放心,每一处俺都亲自监督,确保不会偷工减料,保证完美无瑕”柴荣说道,“俺已经在镇里找了这么些熟手工匠来了,定会按期交工的人手太多了,也是做不开,如今人手正合适,俺们都计算过的。人多了会浪费工时工费,人少了又延误了工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恭呢怎么不见他”卢嘉瑞问道。 “他去买砖头和石灰去了,这两日铺好楼面,就要继续砌二层墙面,趁着这点空档,俺让他去找找,看有没有便宜一点的青砖和石灰,也图省点本钱。”柴荣说道。 “千万不能为着省钱使用不好的材料,你们就当这房子是给自家造的”卢嘉瑞叮嘱道。 “这个自然,只是找又好又便宜些的罢了。用料俺负责把关,大哥尽管放心。”柴荣说道。 “你柴荣我倒放心些,就怕这卢嘉恭有时要耍小聪明,想差了,你要多留意”卢嘉瑞吩咐道,他了解柴荣和卢嘉恭两人性情的不同。 “俺知道了”柴荣说道,“有个事俺得跟大哥说一下,就是主人家付的五十九两定金快要用完了,按契书规定,剩余的钱要建好交房时才结清,怕是要大哥这里预支些银子来用。” “这个没事,原先就说好我出本钱的。到需要用时就找逢志或寇伟,他们到大娘那里登记支领来给你们用。”卢嘉瑞说道。 “那好的,到时俺找他们去。”柴荣说道。 “瑞恭荣的银钱账目谁管要一个人专管,不要分散了,不好清对。”卢嘉瑞又说道。 “俺婆子会写字,又会算些数,就给她管了。”柴荣说道。 “你也要经常查看核对,免得搞错了。”卢嘉瑞说道,“每月底或者做完一单活计时,拿出来给卢嘉恭他们也看看说说,以免产生猜忌和误会” “好的,俺按大哥的吩咐去做”柴荣说道。 “方才我看见卢嘉恭娘子在干活呢”卢嘉瑞说道。 “他娘子和俺娘子两个轮换来工地干活,一个在工地干活时,另一个就在家管两个孩子c做饭。今日轮俺伴儿在家管孩子。”柴荣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这些工匠们吃饭怎么办”卢嘉瑞问道。 “早饭俺们自己在家吃了来,晚上也是回家烧了吃。这些工友就在工棚里自己做了吃,午饭俺们就搭工友的伙一起吃。”柴荣说道。 “嗯,是这样。你领我上面去看看。”卢嘉瑞说道。 于是,柴荣领着卢嘉瑞到工地各处察看,卢嘉瑞这里掰掰,那里踏踏,这边摇摇,那边推推,对柴荣点头表示满意。 在楼板上,卢嘉瑞问柴荣 “这楼板都有这么一道道的缝隙,为何不拼紧了” “这些缝隙是有意留下的。这木板热天会发胀,冷天会收缩,预留条小缝,以免木板发胀时相顶隆起。不过这板与板之间接合处不是平直排拼,有咬口,无论是滴水或小砂粒都穿不过去的。俺做的咬口是凹凸型状的,跟一般的错交形状不同,这也是俺的家传绝活,密闭得更好,隔音也更好。”柴荣说道。 “够牢固吗”卢嘉瑞又问道。 “俺们做的这种楼板比一般人家做的绝对牢固得多。下边的横梁都是粗大的松木横梁,木头够大够老够干燥,还涂了五道油漆,防止上虫,同时防止腐朽。铺的木板有六分厚,而一般的造房只铺四分厚的板。等房墙和屋顶建好,再给这木板楼面上三道油漆,到时保证牢固c光亮c密封,就算在这倒些水来,也渗不到楼板下面去,只需扫察干净就行了。”柴荣对自己的手艺极有把握,自豪地向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又对柴荣点点头。看着一群大小工匠在做活,卢嘉瑞问柴荣道 “这些工匠都是溪头镇的吗” “绝大部分都是,只有两三个是其它地方的,也都是亲戚。”柴荣说道。本回 第四十四回 纳妾林萱悦(中) bb第四十四回anb各怀心思纳妾林萱悦anb合议工事驳言卢嘉恭中 于是,卢嘉瑞站到稍高的地方对工匠们大声喊话道 “乡亲们,大家停一停手上的活儿,我给大家说几句话,就一会儿工夫。我是卢嘉瑞,也是溪头镇上的人,和卢嘉恭c柴荣合伙开了这间瑞恭荣筑造工坊。大伙中有认得我的也有不认得我的,但咱们都是乡亲乡邻。如今请各位乡亲乡邻来帮工做活,请大伙务必仔细,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将这张驹先生的房子筑造得牢固美观,筑造得又快又好,成为这里,成为全聊城新房子的样板,也扬扬咱们溪头镇筑造工匠的名声以后,就会有更多的楼房馆舍c庭院路桥活计给咱们做,让大伙能挣更多的钱。大伙们说,好不好” “好”工匠们大声回应道。 “等到房子建好了,我摆庆功宴,请大家吃酒”卢嘉瑞又高声喊道。 “先多谢老爷”工匠们回应之声更大了。 “大伙继续干活吧”卢嘉瑞说罢,下来。 这时,张驹走过来,作揖道 “卢老爷怎的亲自过来察看造房子了” 卢嘉瑞赶紧作揖还礼道 “多谢张先生在下得多谢张先生将楼房交与敝号筑造呢近来冗务缠身,未得亲来拜访张先生,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卢老爷名满聊城,连县令老爷都敬礼三分,谁人不敬重在下到瑞恭荣铺子去看时,得知是卢老爷的号铺,就定下来将房子给瑞恭荣筑造工坊建造了”张驹说道。 “方才柴荣领我到上面各处看了,工匠们做的都很用心,不愧是溪头镇上的熟手工匠,看起来做得很好。不过,既然张先生是主家,也请您时常来察看,如有做得不好做得不到之处,务必要他们返工,做到先生满意为止。”卢嘉瑞说道。 “在下也确实时不时来察看就住在边上嘛,这柴主管和那个卢主管管工甚是严谨,工匠做工也十分仔细,做得很好的。”张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家满意就好”卢嘉瑞随声附和道。 “请卢老爷到家下喝盏茶,如何”张驹说道,“在下住家就在这边上,跟这新房子连着的。” “哦,不了,在下一会还有些杂务要去处理,下回在下再找机会来拜访张先生好了”卢嘉瑞说道。 “不知卢老爷是否还记得,多亏老爷帮忙,去年在下打赢了一场官司,还得到了一笔赔偿银子哩”张驹说道,“老爷有空一定要到舍下坐坐,吃杯淡酒则个,聊表在下一点心意” “这个在下倒不曾记得了。”卢嘉瑞说道,“既这样,下次有空,在下一定拜访” “那好,在下先告辞了”张驹作揖后就返回去了。 “柴荣,既然你等这般用心建造这房子,就应该让过往人等在建造中就知道是咱们瑞恭荣筑造工坊建造的,多传扬咱们的口碑才是。”等张驹离开,卢嘉瑞又对柴荣说道,“说不定你这还没建造好,别人看到了,直接就有新活计找到这儿来呢” “大哥说的是。”柴荣想了一想,说道,“可是怎么来让人知道这是俺们瑞恭荣筑造工坊在建造呢有人逗留来看就跟他们唠唠” “你忘记了,还是老办法可行”卢嘉瑞说道。 “贴告示”柴荣一下子脱口而出。 “对,还是贴告示,在告示牌上写上工程的名称,最最要紧的是写明瑞恭荣筑造工坊建造,将房子的图案也一并贴上,过往的人都看得清楚,不用嘴巴说得那么辛苦当然,有人停下来问询,自然要与他攀谈,宣传宣传自家筑造工坊。”卢嘉瑞说道。 “俺们只能卖力干活,写告示还得大哥亲自写哩”柴荣笑着说道。 “好,我来写,到时你就贴在那,那有屋檐遮挡雨水,下雨也淋不着。”卢嘉瑞指指新房傍边的旧房子墙上。 “这个俺知道。”柴荣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好,我先走了,你继续干活吧”卢嘉瑞说道。 正在这时,卢嘉恭急匆匆的赶回来,看见卢嘉瑞,赶紧作个揖,低声对卢嘉瑞和柴荣说道 “俺在城西那边找到一批青砖,就是火候稍欠一点,价钱要低三成,” “不能用一定要用完好的”卢嘉瑞立即打断卢嘉恭的话。 “外面样子根本就不能看得出来的,只是稍稍差些儿没那么硬,这么点差别要很多年以后,经过许多的雨淋日晒和风雪吹打,才会显现得出来的。”卢嘉恭争辩道。 “我说过了,就当这房子是给自己建造来住的,不能用有瑕疵的材料。”卢嘉瑞说道。 “主家时常来工地察看,让他看出来跟原来的砖头不一样就很不好说话,还是用原来的那种吧”柴荣说道。 “要俺自己的房,低三成的价钱,俺也用这砖”卢嘉恭说道。 “得啦,不说了,你就是给个狗窝也住得下,睡得死,别人可不跟你一般。主家钱已经算足了给咱们,可没要求咱们退钱。这事不要再说了。才头一单活计,还要做样板,可别将咱们瑞恭荣筑造工坊的招牌给做咂了”卢嘉瑞有些生气说道,“还想要多些活计,还想要多挣些儿银子,就别想着偷工减料” “好好好俺不说了,就按大哥说的做,少赚些儿也使得”卢嘉恭说道,虽然心里还是不太服气,但看卢嘉瑞有些生气,还得按照卢嘉瑞说的办。 “好了,你们继续干活,我回去写告示去,写好了我让逢志拿到铺子去,你们明日拿来张贴。”卢嘉瑞说罢,就带着逢志走了。 卢嘉瑞并没有回家,往南逛去,转个弯,趁便就到了城西勾栏街上去。卢嘉瑞要去找林萱悦,他又想起了林萱悦的舞姿,心儿蠢蠢,他要看林萱悦娇媚撩人的艳舞。 来到勾栏林萱悦所在的那家院子,卢嘉瑞让逢志在院子里等,自己进到里边去。 那老虔婆看到卢嘉瑞来,自然是高兴万分,银子来了嘛人说娼妓只认钱,这话说鸨子更合适。妓女跟客人吃喝玩乐,之外还言语沟通,更有肌肤之亲,遇到十分投缘的,来几次,产生些许情愫也是自然可有之事。鸨子则不同,只管收银子,也不管来人缺胳膊断腿,有没有鼻子,单眼还是双眼,就催逼姑娘去接客,才不管什么情啊爱的。在鸨子眼里,送来银子你是大爷,没了银子当你乞丐,门都不为你开,更不要说端茶倒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下老虔婆热情地将卢嘉瑞迎进厅房,让坐到客座上,唤丫头奉上茶,然后问卢嘉瑞是要试试新人儿还是叫原来的萱悦姑娘 “就萱悦姑娘好了”卢嘉瑞说道。 于是,老虔婆让丫头去唤萱悦姑娘下来,同时吩咐给外边院子石凳上坐的哥儿送去茶水和点心。 林萱悦听见是卢嘉瑞来了,欢天喜地下楼来,到卢嘉瑞身边坐下,伸手就捏了一把卢嘉瑞的腿,说道 “这许久都不来看看奴,让奴好想的” 两人喝茶闲话间,酒菜就整顿好了。两人喝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仍然是在酒意阑珊之时相携上楼进入闺房去,在烛光摇曳c熏香缥缈中,林萱悦自觉地乘兴跳起脱衣舞来挑逗撩拨卢嘉瑞。林萱悦似乎已经是轻车熟路,卢嘉瑞看得眼热心狂,也就在意乱情迷中播云弄雨了。 事毕,林萱悦又提起前事,说道 “老爷,您应承过来给奴赎身的,您快点儿啊,趁奴到这院子还不多久,您把奴赎了出去,奴只伺候您一个,您叫奴做牛做马都行” “我娶妻房也不过一年多,这等着急将你收进去,怕是不合适”卢嘉瑞推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似老爷这等大富大贵人家,娶了正房,什么时候不可以多收几房妾呀多收妻妾才能子孙茂盛嘛奴还听说老爷是三代单传,奴就想着给老爷多生儿子”林萱悦说道。 这话正好说到卢嘉瑞心上,他看看林萱悦丰乳肥臀的,应是宜于生养的女子,但他苦脑的是娘亲和依良都不会同意他将一个青楼女子迎进家去。 “老爷在想花销的银子事这个老爷不必多虑的,奴以前是自己以自由身进院的,没卖身与妈妈,也就没入妓籍,妈妈没花什么钱,也没有请人教习奴什么技艺,就给她二三十两银子就可以赎身了。”林萱悦说道,“老爷如今每次来都花销五六两,五六次的花销就可以赎奴出去了,以后奴单单伺候老爷一个,岂不更好” “我不是想的这个事。”卢嘉瑞迟疑了一会,就干脆说道,“你毕竟进了院子,我娘亲和夫人那里怎么说得过去” “这个也好办,奴进院子时间也不长,自从见了老爷以来,奴也有意推掉了不少客人,认得的人客也不多。老爷把奴赎出去,可以先让奴住到奴大哥那里一阵子,然后再将奴迎纳进去就是了。”林萱悦似乎早想好了的,一股脑儿说道,“奴有个大哥叫林羽琯的,前时才从外边找到聊城来,找着了奴,如今住在城南边牛角街上租来的房子里。奴大哥有弹唱技艺,也是以到各茶馆酒肆和人家宅子弹唱曲儿谋生,往后老爷家招待宾客要弹唱助兴的,还可以叫奴大哥去伺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容我想想。”卢嘉瑞说道。他觉得这林萱悦说的倒是似乎可行,但他一下想不好,要深思熟虑一番。 “还想什么想嘛卢老爷往后在您家里,奴只伺候您一个,想什么时候看奴跳舞,奴就给您跳,这多好奴在老爷家,一定孝顺婆婆,服从大娘,甘心做小妾,不争不吵,只为伺候老爷。要是老爷多宠幸,兴许还能为老爷多生几个儿女哩”林萱悦翻过身来,抱着卢嘉瑞,撒娇说道,“老爷看奴这身板子 ,就像多子多福的样儿” “还有什么犹豫的嘛奴都想好了,奴只想常能跟老爷快活呢”见卢嘉瑞不做声,林萱悦又说道,“难道老爷觉得跟奴欢爱不够畅快么每次老爷来,奴都被作弄得要酥死了” “既你如此说,你就好好等我的信儿。我过些日子准来了结此事,行抑或不行都给你一个准信”卢嘉瑞抱紧萱悦,亲亲嘴儿,说道。 是日,卢嘉瑞要走之时,林萱悦是依依不舍的,深怕卢嘉瑞不过是敷衍她,却又十分期望卢嘉瑞说话当真,赎她出去,娶她进门。 过了五日,卢嘉瑞果然如约,拿了三十两银子,来院子里赎了林萱悦出去。原来伺候林萱悦的丫头桂香也一起跟了出去。 老虔婆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法子,因这林萱悦并不是入籍娼妓,也不是老虔婆花钱买来的,是她自己自愿入院讨生活的,来去本可自由。在院子待的这段时间,虽然吃喝拉撒,但也已经为虔婆赚了不少钱,光开苞就收了十两,平时接客也收得不少银子。虽然林萱悦是自由身,按说好的五五分成要分去一份,但对老虔婆来说却是几乎无本的买卖,只费些口舌,平白的赚了银子。 卢嘉瑞把林萱悦赎出院子,送到她大哥林羽琯家安顿下来,意趣兴发,情味阑珊,免不得又缠绵一番,然后才告辞回家。 “逢志,你记牢了,关于萱悦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起,否则我绝不饶你”卢嘉瑞对逢志说道。 “知道了,请老爷放心,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也绝不跟别人说”逢志对卢嘉瑞低头躬身,说道。逢志虽然年纪小小,却十分机灵,跟卢嘉瑞这么一段时间,就知道该替主人保守秘密,看到的听到的不能跟别人说,只当没看到没听到,这样才能博得主人的信任,主人自会给些儿好处。 这些都是后话,此处不再铺叙。本回 第四十四回 纳妾林萱悦(下) bb第四十四回anb各怀心思纳妾林萱悦anb合议工事驳言卢嘉恭下 是日晚夕,卢嘉瑞在书房写告示,想了许久,一时不知道怎么写好。因为这告示跟铺子开张不同,跟吆喝叫卖东西也不一样。喝了两盏茶,闭幕养神了半晌,卢嘉瑞终于下笔写道 告示 新宅构造阔四丈,进深八丈许,三层砖木铺房详情请看下边所附图样 新宅主家间壁张驹老爷 新房建造瑞恭荣筑造工坊铺子位于安正大街安正桥西侧,专一承揽房舍c宅院庙观c亭台楼阁c道路桥梁c花园等各种筑造修缮工程。其掌柜乃筑造世家,手下领有数十熟手泥水匠c石匠c木匠c油漆匠等能工巧匠,更有资深设计师傅和图形画师。本号设计构思巧夺天工,筑造精工细致,用料稳实牢固,无论房舍c楼台c桥院,也不论工程大小,本号必合理取价,戮力效劳,筑造如您所愿。有筑造需要者,敬请前往接洽。 筑造工期二月二十日五月二十日,三个月 建造期间,欢迎各位街坊及过往行人等驻足观览品评,亦欢迎给予宝贵建言,如能指出筑造中有不合宜之处者,工匠将即时修正并给予可观谢礼,敝号及主家并将不胜感谢 瑞恭荣筑造工坊 谨告 告示的主要部分基本上是将瑞恭荣筑造工坊门前的告示牌内容抄了过来,宣传瑞恭荣筑造工坊的名号。 卢嘉瑞写毕,叫逢志拿到前面“瑞恭荣”铺子去,交给卢嘉恭和柴荣他们,然后自己进到里边,回房间去。 依良迎卢嘉瑞进房,吩咐清兰斟盏茶给老爷。两人坐下,依良问道 “太夫人跟妾身说,相公要纳妾,可有这回事” “前时亲娘跟我说过,我没想好,所以也就没跟娘子说。”卢嘉瑞说道。卢嘉瑞正愁怎么开口跟依良说,她自己来问却是正好,省得开口说时惴惴不安。 “那相公到底是想纳呢还是不想纳”依良追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没想好嘛”卢嘉瑞迟疑了一会,反问道,“那娘子说说,我当纳还是不当纳呢” 依良被这一反问给问住了。依良心里当然想不纳的好,一辈子就专宠我一个,但既然太夫人说了,家婆夫君当然是想纳的。本来这夫君三代单传的,合家上下自然期望今后子孙茂盛,要子孙茂盛,免不了多迎纳妻妾来生养,要是她说不给纳,定会大拂家婆夫君之意,到头来非但还得纳,自己还落个不贤淑之名。自己嫁入卢家一年多,专房专宠,竟然也没有一丁点孕信,教人有些失望也在情理中,何况家婆夫君如此急迫生养子嗣 沉默许久,想了半晌,依良决计说道 “相公要纳便纳就是了,妾身也是愿意的。” “嗯娘子当真这么想的”卢嘉瑞不禁问道。要依良是真心真意愿意让他纳妾,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免得迎纳进门来之后多生龃龉,闹得家里不安宁。况且林萱悦都已经赎了出来了,也不能老耽搁着,让她长久住在她大哥那里。要是依良同意纳了,就可以快点迎娶进门来了。 “妾身是这么想的。”依良说道,“相公世代单传,急需子孙满堂,传承光大家业。妾身也想得明白,似相公这等身家,就算不是三代单传,也难免要纳妾的。” “娘子如此深明大义,我是甚觉宽慰。不过,不管我纳几房妾,娘子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要是哪个不敬重娘子,我绝不依她”卢嘉瑞说道,“而且不管娘子生孩儿在前在后,都是我卢家的嫡传子嗣。” “相公说的话要记牢了,妾身可是不会忘记的,要是以后想更改,妾身也会不依不挠”依良微笑着,望着卢嘉瑞,说道。 “娘子只管放心,你是我的正房夫人,是我家的女主人,谁也替代不了的”卢嘉瑞一边说着,一边把依良揽了过来,便要亲热。 “就相公嘴巴儿甜”依良撒个娇,就投到卢嘉瑞怀里去。 过了几日,卢嘉瑞到三清道观,请吴道官择了个黄道吉日,就在下一个月的初八晌午以后,让文瀚c逢志和帮过礼的媒人聂嫂三人,带了四个脚夫,挑了四担布匹c衣裳c酒菜c果饼糕点等迎亲仪物,并请来的一顶暖轿,去到城南牛角街林羽琯家,把林萱悦就抬了,抬回到卢府里来。 林萱悦本也没有什么嫁妆家伙杂项,只带着两个衣服笼箱,穿上簇新的喜服,梳妆打扮一番,坐了轿子就轻身过来了。丫头桂香则背个包袱跟轿而来。既无吹打也不披红挂彩,新人轿子径直抬到后边堂前。 在堂前,聂嫂掀开轿帘,扶掖新人下轿,进厅里拜见家婆c夫君和大娘子。太夫人c卢嘉瑞和 冼依良早已经在堂上坐定。聂嫂扶着林萱悦逐个向他们行礼。先叩拜太夫人,再叩拜夫君,再次叩拜大娘子。拜毕,然后逐个敬茶,敬茶毕,才扶回新房去。 先前,对太夫人和冼依良,卢嘉瑞只说这林萱悦是河北西路庆源府保州人氏,因逃避辽兵扰边逃到此地,爹娘已死,有个大哥叫林羽琯的,就跟大哥相依为命过日子。他大哥林羽琯是一位弹奏唱曲的乐师,以到别人家宅弹唱助兴或到茶馆酒肆弹唱讨赏谋生。自己是偶在茶馆喝茶听唱,碰到她大哥林羽琯闲话提起,才得知并认见林萱悦的。见到林萱悦之后,他就觉得不错,便萌生了迎娶的念头。 太夫人本来就说纳妾只要宜于生养就行,看这新人身板子不错,也不管新人来龙去脉那么许多。纳妾就是纳妾,又不是正妻,既不必讲什么门当户对,也不必计较彩礼嫁妆,孩儿喜欢,迎娶进来就行,关键是要能多多生儿育女。就算错了,回来觉得不合适,休了出去也是容易的。 冼依良则更不那么关心这林萱悦哪里来的了。既是卢嘉瑞说来就当听听罢了,她才应允了夫君纳妾不到一个月,便迎来这么个妙人儿进门来,也可算是神速。唉,纳了便纳了,来便来吧,依良真正关心的,只是这女子是不是泼赖妖媚之人,不要来动摇自己的正妻位置就好。她越是来得不正道不明白,门户越低微越卑贱就越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之,林萱悦就这么成了卢嘉瑞的二房小妾,是为二娘,安排在跟大娘冼依良正房对轴的西侧偏房三间居住,与正房就隔着正厅与神堂,随身丫头桂香继续伺候二娘的起居。 从此以后的晚夕,卢嘉瑞有时在依良房中歇息,有时在萱悦房中就寝。 瑞恭荣筑造工坊建造张驹的房子尚未完工,就接到了两家造房的约请,一家是临街的楼房,一家是一个宅院。这下让卢嘉恭和柴荣分外兴奋,一接到约请就都进府来报知卢嘉瑞。卢嘉瑞在前面客厅与他们见面,卢嘉瑞让他们多找些工匠,各处同时开工,可以快些。 “镇上工匠倒还有不少,但有些年轻的生手,怕是赶不了工还做得不好”柴荣说道。 “哎呀,柴荣你也真是的,这些泥水木匠什么的活儿,也并没有什么难做之处,什么熟手生手,照俺看来,做的都差不多,年轻人做得还会更快。俺看把这些会做的都叫了来,各处一同开工得了。”卢嘉恭着急,就想着有活计做,须得快些完工收钱。 “熟手跟生手做出来的活就是不一样,怎么能说都一样呢就说你家传的砖墙砌法,与别家就有所不同,生手如何能砌的又平直又稳固又快呢我家的木工活,那更是,熟手跟生手相差甚大”柴荣说道。 “柴荣的担心有道理。”卢嘉瑞说道,“你说人家为什么来找瑞恭荣筑造工坊,把工程交给瑞恭荣筑造工坊做不就是看着现成正在筑造的张驹的铺房好吗再就是看看我这张薄脸。瑞恭荣都做好了,在聊城出了名,做一桩又来一桩,做得不好,就会做一桩少一桩。咱们要把瑞恭荣的招牌树起来,就要每一桩工程都做好,让主家满意,以后不但可以在聊城城里和下面镇上c乡里做,还可以到四围的州县做,有的是银子赚。” “那也不能在这里慢慢的磨啊有了活计不赶紧揽过来开工,人家等的时日太久,就不会交给俺们做了。”卢嘉恭说道。 “我看这样也行,你们中谁回镇上一趟,把镇上所有做过这筑造活计的都叫了来,机灵的c愿意学的也叫来,熟手跟生手搭配开,几个工地都开工。要让工匠他们熟手带生手,会的带不会的,带出一批溪头镇的能工巧匠来,往后还有很多的活计要做的。你们两个主要是巡查c监督c教导,保证工匠做活儿达到你们的要求。这样,既能同时开工建造,又保证建造得好。”卢嘉瑞说道,“如果熟手工匠实在不够,还可以先这样,几个工地不要同时做一样的活,错开来,比如这个工地做泥水,那个工地做木工,另一个工地开始做油漆,工匠轮换来做,都不耽误。” “大哥这法子行,就这么办好了。”柴荣说道。 “好,俺明日就回一趟溪头镇叫人去。”卢嘉恭说道。 于是,两人告辞出门去。 卢嘉瑞让逢志去叫严胜宝。不一会,严胜宝到来,作个揖,问道 “老爷找小可来,有何吩咐” “前时茶叶卖得很好,姚掌柜运来的杭州西湖龙井茶都卖光了,看来这么好的茶叶在聊城能卖得开。按姚掌柜的约期,他也快要发运丝绸与茶叶过来了。这次我想让你过去,先到福建路武夷山地方,那里有一种名茶,叫乌龙茶的,你去先采办一些乌龙茶,然后返回杭州,会同姚掌柜的船,一起回来。”卢嘉瑞说道。 “小可听从老爷差遣”严胜宝说道,“小可走了以后这对账收钱的事交给谁来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暂时交逢志办理。”卢嘉瑞说道,“时间也不长,来回顶多一个月。” “那什么时候动 身要带多少银子采办多少茶叶”严胜宝问道。 “此去路途遥远,找个伙计一起前往,铺子里的这些伙计,你看哪个跟你一起前去为好粮油铺的和药铺的,或者绸布庄的伙计都行,你挑一个。”卢嘉瑞说道。 “好,小可就带原来药铺的崔乐进去吧,他机灵能干。”严胜宝说道。 “福建路在两浙路南边,去时先到杭州,找到安顺绸布庄姚掌柜他说他的铺子在杭州城靠近北关门的大兜街上,你报知姚掌柜,让他等你两人从武夷山采办乌龙茶回来,再一起采办丝绸c锦缎c染布和西湖龙井茶,然后装船同归。”卢嘉瑞说道。 “杭州的货物是小可带银子去采办还是由姚掌柜采办”严胜宝问道。 “当然还是由姚掌柜他们采办。你等只是将采办来的乌龙茶一同装了船回来就行了。”卢嘉瑞说道。 “老爷既是派了小可去了,何不就带了银子直接自己采办,省得姚掌柜还要从中赚取一截利头”严胜宝不解地问道。 “这该是他的利就归他拿去,你等去采办,恐怕还摸不着门道,找不到好货,谈不拢好价钱,不见得比由姚掌柜代办划算。况且这么遥远,路途上多带银子也多有不便,莫若由他采办好了运来,我这边收货兑银子,更为稳妥。”卢嘉瑞说道,“这次,你等过去,想办法跟着他们去采办,或者自己到市面上去探访,知道一些丝绸c锦缎c染布和龙井茶的行市,这样他们运来后商洽算计价钱时老实些。” “小可明白了让小可什么时候动身”严胜宝问道。 “这两日你把对账收银的事交给逢志,大后日动身。”卢嘉瑞说道,“一会你先去跟文瀚说了要带崔乐进出去,让他另找一个伙计。大后日清早你和崔乐进一早来府里吃早饭,然后我让你大娘兑了银子给你们启程。逢志会雇车送你们到运河码头,在那边雇船走水路前去如果碰巧有返程杭州方向的顺风货船搭乘就更好了。” “好的,小可这就到前边药铺找文叔去。”严胜宝说罢,就出去了。 严胜宝刚出去,卢嘉瑞就又叫逢志去把柴荣叫来。 柴荣不是方才出去不久吗为何卢嘉瑞又要让逢志去叫柴荣进来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初交阳智通(上) bb第四十五回anb官商通弊初交阳智通anb婆媳同意再纳俞雕楣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安排好差遣严胜宝去福建路采办乌龙茶的事情,卢嘉瑞又回想起瑞恭荣筑造工坊的事来。他觉得这筑造活计可以做成很大的买卖,但卢嘉恭有些急躁,只想快些赚钱,会耽误事,而柴荣则稳重些。于是,他又叫逢志去把柴荣找来,他要仔细交代柴荣把好关。 “大哥,俺刚出去没多久,正准备去工地那边,怎么又叫俺进来,何事”柴荣问道。 “是有些事跟你说说。”卢嘉瑞说道,“方才卢嘉恭也在,不好说得。” “不都一样吗什么事他不能听的”柴荣问道。 “如今咱们瑞恭荣筑造工坊起了步,活计慢慢地多起来,买卖会越做越旺。这是极好的事情,说明咱们原先想的不错,这买卖好做,有钱赚。但不能因此就急躁,想着一下子大把大把的赚银子。买卖是一桩一桩做,银子要一份一份地赚。太着急了赚钱,做坏了一桩活计,名声传出去,后边怕就没得做了。俗话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你们要当心”卢嘉瑞说道。 “大哥放心,俺们都知道的。”柴荣说道。 “筑造这事,我看不外乎三个要紧处,一是设计,二是用料,三是用工。设计基本上是按主人家的意图,最多给出些主意,多不妨事。用料用工,则是工坊的分内要务。是不是用好的料,是不是精心做活,手艺好不好,体现的就是工坊筑造的好坏。”卢嘉瑞继续说道。 “大哥的意思,俺明白,俺一定尽力保证用好料,使工匠们用心做活。”柴荣说道。 “如今你们两个怎么分的工各自管些什么事务”卢嘉瑞问道。 “卢嘉恭管泥水c石匠等工,俺管木工c油漆等工。”柴荣说道,“跟画师沟通设计画图,还有计算工料钱,也是俺负责。” “采办材料呢”卢嘉瑞又问。 “原先他管的工用料由他采办,俺管的工用料由俺采办,后来改了通通由他采办。不过钱由俺媳妇儿管的,采办回来材料都会上账登记核对的。”柴荣说道。 “这倒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卢嘉恭做事有些急于求成,总想着快点多点赚钱,一向以来做事风风火火的,有时是有些不计后果。因此,我要你多担当些,往后采办的材料你都要亲自核对查验合格方准使用。同时,除管好自己的工,也要时常看看他管的工,不好的地方不能放过。他这人一急,就会放任的。”卢嘉瑞说道。 “俺多看管些倒没事,只是如若俺老去说他管的事,他会见怪俺,怕会闹别扭。”柴荣说道。 “那你来告知我,我会找他说的。”卢嘉瑞说道,“有些道理跟他说透,他就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好,俺听大哥的。”柴荣说道,“要没有其它事,俺出去了。” 说罢,柴荣告辞出门去了。 严胜宝和崔乐进五月初启程去杭州和武夷山的,到六月中旬才回来。由于正是茶叶售卖的当令旺季,严胜宝按卢嘉瑞的吩咐,让姚掌柜多采办些龙井茶,少采办些丝绸c锦缎等布匹,姚掌柜便一次采办了四百斤的龙井茶。严胜宝和崔乐进到武夷山则采办了五百斤的乌龙茶,他们回到杭州与姚掌柜的货一同装运了回来。 严胜宝与崔乐进在运河码头汇了关钞,就雇车将丝绸c锦缎和染布送到瑞依绸布庄去,将龙井茶和乌龙茶全都运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来。 姚掌柜并没有让严胜宝他们跟着去采办丝绸c锦缎和染布。严胜宝依照卢嘉瑞的交代,在杭州逗留期间,到街市上c作坊中探询了这些货物的行市价钱,当然他还在回来的船上,在跟姚掌柜闲话中有意提起了这些事情。于是,姚掌柜在和卢嘉瑞结账时候,果然比以往要便宜一些。账结清,兑了银子,卢嘉瑞叫严胜宝来,仔细核对审看,核对审看毕,严胜宝说道 “这批货姚掌柜约莫加了三成的价,扣除运费c船费和人工,净利约有一成五左右。” “这个算合理。”卢嘉瑞说道,“这钱还得让他赚,省去许多麻烦。一会我在张番酒楼请姚掌柜吃酒,你和我一起去,到时你把去武夷山地方采办乌龙茶的途径告诉姚掌柜,往后就让他代咱们到那边去采办,就算扣除他加价赚去的钱,也比咱们自己去采办要省钱省事。” “老爷说的有道理,小可照办就是了。”严胜宝说道。 晚夕,卢嘉瑞带着严胜宝,请姚掌柜及其主管到喜鹊大街上张番酒楼吃酒。酒足饭饱之余,严胜宝把怎么去武夷山采办乌龙茶的途径c办法告诉了姚掌柜,姚掌柜还不知道为何严胜宝这么专注清楚的告诉他这些。严胜宝说 完了,卢嘉瑞告知姚掌柜,往后让他代为到武夷山采办乌龙茶事,姚掌柜高兴得大喊起来 “聚源兄真够意思,我姚某一定会替聚源兄将此事办好保证采办到又好又便宜的乌龙茶,与丝绸c锦缎c染布和龙井茶一起,按时运送过来。聚源兄,在下敬您一杯” “干为咱们的合作顺利,干杯”卢嘉瑞说道。 两人举杯相对,一干而尽。 翌日,送走姚掌柜,卢嘉瑞吩咐将龙井茶和乌龙茶分到各药铺去一齐卖。当然,卢嘉瑞还是老办法,又亲自写了一张告示,让人拿到写字铺去抄写,贴到旗下瑞丰粮油食杂铺和各家瑞安药铺门前。过往的人客看到卢家的铺子门口,又贴出鲜红簇新的告示,不免移步围过来看个究竟,只见张贴的大红纸上写着 乌龙茶 茶中贵族,御前贡品 乌龙茶盛产于福建路武夷山及安溪地方山谷之中,土地肥美,四季如春,草木繁茂。此茶长于是处,尽吸乾坤寰宇之精气,泽被天地雨露之滋养,根枝茁壮,芽俊叶展。茶农适时采摘,精心炒制,制成这名扬天下的乌龙名茶又称龙团凤饼。这乌龙茶茶色乌黑发亮,汤色金黄,香气纯正而浓烈绵长,滋味醇厚,茶过口舌回甘,实乃生津止渴c健脾暖胃之佳饮。常饮之,使人神清气爽,并有养颜益寿之功效一向以来,乌龙茶作为福建路之贡品,每年新茶贡奉御前,实为茶中不可多得之尚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飨本埠士民,本号不远万里,特从武夷山产地采办来一批乌龙茶,数量有限,敬请各位客官争先品尝 瑞丰粮油食杂铺 瑞安大药铺及城北分号c运河码头分号 谨告 过往的人客看了告示,无不觉得这乌龙茶高贵而神秘,看着是给皇帝的贡品,想着喝上会是什么滋味,有钱的就赶紧去买它几两试试了。 一日,卢嘉瑞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寇伟进来禀报说占爷来见。卢嘉瑞让寇伟将占宣立迎到客厅去坐等,自己洗脸梳头,穿好衣裳之后出来。 “不为别事,就是有个运河码头上新到任钞关长官姓阳的,为上任前各项开销,缺少银子,要借一百两。由于不是做买卖用,也没有什么家产资财,只说带了夫人孩子在运河码头那边临时租的房子住。老弟特来问大哥,能不能借与他。”占宣立说道。 “我看就借与他好了。虽没有什么资财抵顶,但到底是个官员,难不成赖了借的银子有俸银有名望,赖了借的银子,脸面上也是拉不下的。”卢嘉瑞说道。 “大哥,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他当真赖了银子,咱们也难奈何他的。毕竟是个官儿,人都说官官相护,咱们到哪儿告他去到时怕是陶老爷也不会帮着咱们的了。”占宣立说道。 “有人给他做保人吗”卢嘉瑞问道。 “倒是有保人的,就是那个梅义仁,也是常在街市上给别人借钱作保挣利头钱的,大哥应该认得。”占宣立说道。 “这个梅义仁我认得,从前还一起去投过军的。你明日写好契书带上,我自己把银子带上,你先告知梅义仁,咱们一起到运河码头那边去,会一会这阳老爷,说妥了就把钱借与他。”卢嘉瑞说道。 “行”占宣立说道。 “吃早饭没有”卢嘉瑞问道。 “这么一大早的来,赶急急的,哪来得及吃早饭”占宣立说道。 “也是,有事没事你都惯了,到我这来趁饭吃的”卢嘉瑞笑着说道,“你说过了,我这儿早饭好吃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大哥说的,我不是有事急着跟大哥说嘛”占宣立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说道。 卢嘉瑞只是笑,叫逢志到后边厨房去,将早饭搬了到前面客厅来,与占宣立一同吃了,占宣立才回去。 翌日晌午,卢嘉瑞和占宣立带了银子和契书,来到约好的运河码头街上“望河大酒楼”,阳老爷和梅义仁已在楼上包间等候着了。 进到包间,占宣立便向卢嘉瑞介绍了阳智通,并向阳老爷介绍了卢嘉瑞。 “卢老爷,下官刚到聊城不久,就已闻得老爷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风姿豪俊,神采非凡”坐着品茶的阳智通,青衣小帽的便服,看到卢嘉瑞和占宣立进来,抢先起身对卢嘉瑞作揖,说道。 “阳老爷,久仰久仰在下一介平民,岂敢受阳老爷之礼听说阳老爷新近到任,未及拜贺,恕罪恕罪”卢嘉瑞也忙向阳智通作揖,说道。 “卢老爷乃聊城大商家,事务繁忙那是自然,下官职轻位卑,岂敢劳烦卢老爷问候。”待卢嘉瑞和占宣立在茶位上坐下,阳智通说道,“只是眼下手头拮据,虽然补了个小官,一下间还未莅任。” “这个在下听宣立说了,在下倒未曾想过,除补了官职,要莅任了,还有这许多难处”卢嘉瑞说道。 “这个卢老爷就有所不知, 虽除补了官职,要是没有些家底,诸事却也难处。请托的恩阶需要酬奉,上级官员要拜问,新老同僚c同学c同年c亲友要请贺,置办官服仪物,迁徙安置家眷,这等事都需要花费银子,着实也不容易。”阳智通说道,“不瞒卢老爷,下官现如今在这运河码头还是租着房子住,狭隘老旧,实有失官体。” “在下也是听说了阳老爷有这些难处,才过来拜望阳老爷的。通常在下的银子要不放去给做买卖的,要不放给临时手头紧周转用一下的。似阳老爷这样的情形,在下还是第一次遇到。”卢嘉瑞说道,“不过,在下还是愿意为阳老爷排忧解难的。” “卢老爷一向以来宅心仁厚,聊城县城里富家大户c往来商贾都知道,卢老爷乐于扶持缓急,纾难解困”占宣立吹捧卢嘉瑞说道。 “阳老爷虽不是商户,也缺乏可以抵押家资,但在任官身,总有俸银助饷进项,借钱总还是不愁归还的”一边的梅义仁说道。 这时小厮将酒菜摆上了桌,占宣立招呼大家上座,酒桌上吃酒。 “阳老爷,请上座,咱们边吃边聊”卢嘉瑞请阳智通坐上座,阳智通略推辞一下,就落座了,卢嘉瑞坐主座侧作陪,梅义仁在另一侧座位坐下,占宣立坐关席座上。本回 第四十五回 初交阳智通(中) bb第四十五回anb官商通弊初交阳智通anb婆媳同意再纳俞雕楣中 美味佳肴吃了一通,酒过三巡,大家又开始扯起借钱的事来。有了酒,事情就说得开,反而说得好说得容易。 “阳老爷这个忙,我卢某一定帮。尽管放心,喝好吃好”卢嘉瑞举起酒杯,与阳智通干了一杯,说道。 “阳某当多谢卢老爷厚情,解这下燃眉之急,阳某定当尽快攒钱奉还”等占宣立为两人斟满了酒,阳智通回敬卢嘉瑞道。 “好说,好说,阳老爷是官身,我卢嘉瑞是一介平民,少了许多的约束,手上还有不多几个钱,阳老爷往后但凡用得着我卢某的地方,只管说来,我卢某能做到的,无不乐意效劳再干一杯”吃了两箸菜,卢嘉瑞又起酒意,来与阳老爷干杯。 干杯毕,卢嘉瑞对占宣立说道 “宣立,不要只顾着自个吃菜饮酒,赶紧敬阳老爷酒义仁,我与你干一杯”卢嘉瑞一边让占宣立敬阳智通酒,一边又与梅义仁干杯。 “下官知道,卢老爷乃聊城青年才俊,家业盛大,既便利街坊乡邻,招徕往来商贾,自己赚得一份家资,又向官府缴纳税项做贡献,说来下官还得敬老爷一杯”阳智通说毕,又敬卢嘉瑞一杯。 “阳老爷自外乡来,到咱们聊城为官,也是为聊城百姓做事,我卢某是百姓中的一分子,趁着这机会,也当敬阳老爷一杯”卢嘉瑞说道,又回敬阳老爷一杯。 “官有为官之难,民有为民之乐,官民相谐,百姓安乐,咱们在座几个一同干杯,就为聊城县里官民相谐,百姓安乐,干杯”阳智通说道。 一边吃喝,一边天南地北的闲扯,卢嘉瑞大谈其从军征战的曲折而又风光的经历,梅义仁也不免在旁添油加醋吹捧。阳智通则述说其寒窗应试之苦和官场趣闻。吃喝了有约莫一个时辰,大家都已是酒意阑珊,卢嘉瑞说道 “各位停一停,听在下说。今日有幸得见阳老爷,既是为着借贷银子事,我卢嘉瑞就把这事了了,免至阳老爷挂怀。阳老爷说说要借多少借多长时日” “阳老爷说了,大约计算一下,一百两银子就够开支了。”梅义仁替阳智通说道,“只是有些犯难的是,阳老爷可否以后领取官俸逐月归还,而不必像做买卖或其他临时周转那样,一次使用一次还本付息如若可以,不知这样怎么计算利息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义仁这么一说,几个人都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见过这样归还借债的,但阳智通上任后又确实可以这样来归还欠债,不必一直拖到最后攒够了再一起还。按这样归还办法,理所当然不应该收取全部归还后满期的利息钱,但该怎么计收利息钱呢 “这是个难事,不过既然是阳老爷的事就当我卢嘉瑞的事,在下就不多计较了。”卢嘉瑞说道,“在下看这样好了,在下现在把一百两银子给阳老爷,头两个月不必归还,也不计算利钱,毕竟阳老爷新来乍到,新官上任,开销大一些。从第三个月起分十二个月逐月归还本金利钱。利息钱这样算,在下借钱给别家都是月利三分,给阳老爷就按月利两分来算,一百两银子十二个月,利钱就二十四两。既然阳老爷是逐月还本付利,前边本钱多后边本钱少,利钱折半就收十二两,这样本金利钱总计应该归还一百一十二两,每个月归还九两就是一百零八两,差四两,那就在最后四个月每月归还十两凑齐。阳老爷,您看这样是否可以” 这阳老爷虽然腹中有些诗书文章,但听着卢嘉瑞这一连串的算术勾连之言语,像是云里雾里,只听清了给别人的利息钱是按三分算,给自己的利息钱按两分算,又是什么利钱折半的,其它就不甚明白。 占宣立脑子都没跟得上,老在转着算数的过程和结果,似乎要去验证卢嘉瑞算得对不对,但又转不出来。 倒是梅义仁脑子好使些,沉思了一会就大略明白了卢嘉瑞言语之意思。 “小可看卢嘉瑞老爷说的合情合理,且甚是照顾阳老爷的,算是卢老爷一番厚情,小可觉得阳老爷不妨就应允了,按卢老爷说的办吧”梅义仁说道。 “既然梅义仁也这般说,那就这般办好了。下官就一年内逐月还清便了。”阳智通说道,“下官感谢卢老爷照顾来,下官敬聚源兄一杯” 有了酒意,兴味之间,阳智通跟卢嘉瑞称兄道弟起来。 “在下尽点地主敬奉之宜也是应份,阳老爷不必客气”卢嘉瑞说道,举杯一饮而尽。 又喝了几杯,卢嘉瑞对占宣立和梅义仁说道 “你们两个,方才我说的都听清楚没有阳老爷既已经同意,如果听清楚了,宣立你就和义仁一起到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去一趟,到那里找 邢安,一起从新写好契书拿来,我和阳老爷签字画押,然后就把银子交给阳老爷了吧我再说一遍,借银子一百两,分十二个月归还,只按月利两分算,利钱二十四两,只折半收取十二两,本利合计一百一十二两,分十二个月还清。现今是八月,从十一月份开始还钱,前八个月每月归还九两,后边四个月每月归还十两。还有,就写清楚,每月归还的银子,只需交到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由药铺就便代收,不烦往来催办。” “听明白了,我就和梅义仁去写契书来。”占宣立说道。 “那小可就和应先生去写契书了”梅义仁向阳智通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吧”阳老爷说道。 说罢,占宣立和梅义仁就下楼,到瑞安大药铺运河分号写契书去了。 待占宣立和梅义仁出门去,卢嘉瑞起身去把包间的门闩上,回过来对阳智通说道 “在下叫他们出去写契书,其实是有件事欲要跟阳老爷说得明白些。”卢嘉瑞说道。 “有什么事情,聚源兄尽管说来。聚源兄如此照顾下官,下官如能襄助绵薄之力,定然不会推辞”阳智通虽然有了七分酒意,但这会还是有着几分清醒,觉得到聊城以来总算遇着个可资结交依托之人了。 “这样,方才阳老爷说眼下还赁着房子寄寓,狭隘老旧,不堪居住。在下名下正好有一家筑造工坊,叫瑞恭荣筑造工坊的,在下想,不如让瑞恭荣筑造工坊在运河码头这边觅一处宅地,然后建一处宅院,供阳老爷居住,阳老爷觉得如何”卢嘉瑞问道。 “这买地建宅,花销自当不少,以下官眼下收支,家无余财,如何承担得起”阳智通说道。 “方才一席攀谈,在下知道阳老爷一向以来清贫,苦读诗书,新补官职,资财缺如。但在下为阳老爷筑造宅院,不取阳老爷一文铜钱之费,只要阳老爷首肯,在下就着手安排,筑造好后送给阳老爷。”卢嘉瑞说道。 “这如何使得聚源兄愿意借银子给阳某度过一时困厄,已是厚情高义,阳某如何还能收受聚源兄巨资建宅聚源兄是否酒多说差了话”阳智通觉得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一定是卢嘉瑞喝醉了酒,说错了话。 “在下酒量不差,如今还清醒得很哩”卢嘉瑞说道,“在下没有说差了话,阳老爷您也没有听错。在下要送阳老爷一座宅子,不取阳老爷一分一毫” “好吧,那聚源兄说得明白些,无功受禄,是必教人诚惶诚恐我阳某也不敢受莫名之馈赠”阳老爷又跟卢嘉瑞干了一杯,说道。 “嗯,既然阳老爷非得说明白些,那在下就不妨直说了。”卢嘉瑞凑近一点阳智通,压低声调说道,“在下名下在聊城和运河码头有好几家店铺,往后还会有一些其它买卖,发卖的货物大多都是从运河码头进来,包括布匹c米面粮油c茶叶之类,几乎月月都有大量货物进来,向钞关报关缴税。这些货物的价钱由钞关核定,货物的重量也由钞关过称核实。只要阳老爷上任后,对在下名下过关的货物青目些个,在下就好将给阳老爷建宅院的钱抵回来,不知不觉中两不耽误,阳老爷有好宅子居住,在下买卖照样做” “阳某刚刚新补就任,就干这等不法之事,上愧对朝廷托付,下愧对聊城百姓民生阳某实不敢为之”阳智通一听卢嘉瑞之言,心下一惊,首先想到的是官帽新戴,岂敢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阳老爷之忧心极有道理,但在下正是看着阳老爷是正直清廉之官员,才敢将此腹心之想法和盘托出,解阳老爷心腹之困。”卢嘉瑞说道,“目今天下纷然,民间税赋沉重,百姓困顿,盗贼蜂起,境内骚攘;北边强虏时常寇边,大有侵入吞并之势。内忧外患,危倾之态显现,明哲正士以天下为忧。怎奈皇帝障蔽于九重,大臣粉饰于文牍,尚以为天下太平盛世,宴乐歌舞,筑殿营宫,造苑建台,赶时行乐。如我等平民百姓,老爷等低阶官员,又能如何正如方才阳老爷所说的,如今官场,各各也是唯求考评过关,官位安全,升迁有望,背后便是贪腐横行,营求需索,假公济私,中饱私囊,有几个真正为民而官者不祸国殃民,横征暴敛,搜刮民膏,已算是难得好官了” “看情势确如聚源兄所言,但这也不是我等违反法度之理由。”阳智通点点头,却说道,“我等苦读圣贤书出身,理当以圣贤教诲处世,引导天下之正气” “阳老爷真正人君子也我卢嘉瑞钦佩之至”卢嘉瑞夸赞说道,但又继续劝诱道,“我卢嘉瑞如今是一介商人,正如方才曾说到的,在下也曾毅然从军,为国家为朝廷浴血奋战。当年,在下率领数骑突入重重围困的代州城,坚守数旬,然后内外夹攻大破辽兵,又在夜间筹划击破辽兵大军偷袭,还是在主帅麻痹大意之下取得奇功,不但保护了我军许多将士性命,歼灭强虏,夺得许多羊马辎重,振扬了国威。说起来,在下也是对朝廷对天下有过大功之人。但彼一时此一时,目今看到,既然皇帝大臣都不把天下当回事,也是不管不顾的赶时行乐, 我卢嘉瑞又能如何想那么多,莫若赶紧想法子挣得一份钱财,吃喝玩乐,快慰人生,也不虚度了此生光阴年华” “回过来说您阳老爷,我卢某绝对没有看低阳老爷之意,但说浅白了,也是小官一员,职低位卑,天下事您管不了那么多,也轮不到您管。忧心天下,精神可嘉,于事无补。莫若少些思虑,安心儿营造好自家生计,上可以孝敬颐养父母,以报生养之恩,下可以关爱护持妻小,以尽夫父之责。”看到阳智通沉默不语,卢嘉瑞趁着酒意,又继续劝说道。 “唉,聚源兄还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说得阳某要无言以对了”阳智通自己干了一杯酒,说道,“货物过关,钞关汇缴税收减少,且眼目众多,手下办事差役也不见得个个同心,这个怕是难做得到。” “并非在下能言善辩,事实如此而已。正所谓安居乐业,阳老爷把家好好的安顿好了,方能专心一意地做事嘛阳老爷就对我卢嘉瑞一家商户这等摆布,对其他的坐贾行商都依照法度办理,已是个极好的钞关长官了为何在下要在借银子给阳老爷时算得清清楚楚为何在下要让占宣立和梅义仁他们回避出去,才说出这些筹划来不就是为了阳老爷方便嘛”卢嘉瑞又继续说道,“反正钞关税项时多时少,并无定数,月入岁入之多寡并不会招人置疑。阳老爷上任后培植两三名心腹差役,有我卢嘉瑞名帖之货物过关,在下当以实数之两三成报关,阳老爷或者亲自查验或者委派心腹差役查验过关即可。钞关过了就是过了,并无复查复验之例,还有谁能来说三道四” 看着阳智通犹疑半晌不做声,卢嘉瑞又继续说道 “已过关之物,就算万一事后有谁多管闲事追问,也是无凭无据,查无对证,绝无后患的。且我卢嘉瑞既已在聊城混出一片天地,自然州里朝廷里也有些路子,可保此等小事对阳老爷官位无碍。” “既然聚源兄如此看得起下官,就依聚源兄说的办好了”阳智通终于首肯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干了这杯”卢嘉瑞举杯对阳智通,一起干了。 不多久,占宣立和梅义仁回到酒楼,卢嘉瑞和阳智通c梅义仁将契书签字画押,占宣立将带来的一百两银子交给了阳智通,借银子这事就算清讫了。本回 第四十五回 初交阳智通(下) bb第四十五回anb官商通弊初交阳智通anb婆媳同意再纳俞雕楣下 自此,瑞恭荣筑造工坊则又多了一桩活计,卢嘉瑞让柴荣在运河码头边上山羊街道,觅得一块宅地,卢嘉瑞自己出钱买了过来,又出钱让瑞恭荣筑造工坊优先安排工匠,建造一座小宅院。卢嘉恭与柴荣也不知卢嘉瑞为何要在码头这边买地造房,只是照办了。 由于瑞恭荣筑造工坊同时开工的工地有三处,加之中间跨过年节,就算优先安排工匠,工期也耗去近四个月,运河码头这边的房子才建成告竣。到码头宅院工程结束交付时,已是次年即政和三年正月之后了。阳智通既不请新宅落成酒,也没请乔迁酒,而是一家老小欢欢喜喜地就搬了进去居住,然后请了卢嘉瑞和冼依良夫妇两人到家宴饮一顿,并在宅内盘桓了半日,便算了却。不过,这是后话,此处暂时按下不表。 当然,自从阳智通上任聊城运河码头钞关长官之后,卢嘉瑞家的货物,从码头上钞关进来,都只按实数之两三成报关缴税,就顺利过关运回聊城城中发卖,开始为卢嘉瑞省下不少钞关税钱了。 卢嘉瑞纳了林萱悦做二房,又过去了个月,两个妇人却一例儿不见有什么孕信,急得太夫人心焦,又是去福缘寺礼佛,又是去观音庵祈愿,甚至还到三清道观访道,只求各方神佛仙道,早施福惠,送子临门。 太夫人急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且不说卢嘉瑞三代单传,而今卢嘉瑞年齿日渐见长,正当年华,又有好端端的两房妻小,如何就不见有些孕信呢要说卢嘉瑞有不宜生养,是不可能的,不是都已经有了杏儿了吗难道两房妻小都不宜生养看着也不像,依良模样儿端庄淑雅,萱悦鲜活俊俏,都是十足的女人味儿,怎么可能都那么巧的一般,不宜生养呢 太夫人也渐渐地感到自己上了年纪,苍老的感觉日渐袭扰,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也许由于年轻时候的不幸经历,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享受着优游自在的生活,但并不能弥平年轻时的遭际造成的伤害与孽根,似乎时候一到,就像流水转弯下坡一般急转直下,身心俱残,而岁月却依旧如身后的疾风骤雨,只顾急急的催赶。 太夫人感到安慰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卢嘉瑞看来十分出色,虽然科场无成,不能做到所谓的光宗耀祖,但自小到大,显得极聪慧机敏,又有做买卖的天生禀赋,光大家业,做了个富家大户,享受人间富足生活,自是无需担忧的了。 随着自己变得年老,太夫人越来越渴望见到自己的亲孙儿。看着日益兴旺昌盛的家业,一份越来越大的产业,其它一切无忧之后,这一愿望就突显得格外强烈。她恨不得看穿哪个女子就能生养,不必管她美丑,就送进儿子的房中行事,给她生出个麟孙儿来。 而就在两个月前,邱福使人来报,说二娘去世了,这一下子惊到了太夫人。因为在太夫人眼里,二娘身子骨一向健朗,看起来比自己可好多了,也都是无灾无病的,似是好端端的忽然间就去了。这使得太夫人的心里不经意间增添了不少的悲凉。生命难料,造化无常,谁知道呢二娘的去世,让太夫人更急迫的想着了却那些在她看来极其重要的愿望,更加期盼早日抱上自己的亲孙子。 一日的午后,正当太夫人在芳菲苑闲坐,就在这般思想不已的时候,卢嘉瑞和萱悦进院子来闲逛散心。太夫人却管不了许多,走过来直接对林萱悦说道 “我与瑞儿有些话儿单独说说,要不二娘先回房去罢” “是,太夫人”难得跟卢嘉瑞到芳菲苑散心玩耍一下,林萱悦本来开心着,却被太夫人半路截了回去,心下不愉快,但也不能显露出来,只好深道个万福,转身回去了。 “娘亲有什么话跟孩儿说,萱悦听不得的却又要这般着急孩儿许久没有陪萱悦到苑里来走走了”卢嘉瑞说道。 “你整日在外边忙你的买卖,为娘也许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了,你们两个房中枕上的,什么时候不能说话啊”太夫人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娘亲有什么话就说吧,孩儿洗耳恭听着呢”卢嘉瑞又嬉笑着问道。 “正经点为娘跟你说正经话呢”anb太夫人说道,“我问你,你又娶了二房娘子都这么久了,现如今为娘看,两位娘子可都没有一些儿孕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儿怎么知道啊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卢嘉瑞说道,“孩儿不是到依良房中就寝就是到萱悦房中就寝,孩儿也想让娘亲早日抱孙子,兴许就是个时日问题,迟早的事情,娘亲也不必太着急的” “唉,为娘老了,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能挨到哪年哪月,不见到我亲孙儿出生成长,为娘心里不安”anb太夫人说道。 “娘亲怎么还这般说话,您老筋力强健,神清气爽,生活安乐,定然万寿无疆,为何这样感叹呢”卢嘉瑞安慰太夫人说道。 “虚的话儿为娘就不说了,既然孩儿说什么都正常无异的,为娘却又急着要抱孙子,孩儿就再去物色看看,有宜于生养的女子,就尽管娶了回来以孩儿这份家业,这座宅院,再多纳一两房甚至两三房妾,也不算得过分,娘也会赞成。只要生出个孙儿来给为娘好好抱抱,便算孩儿对为娘最大的孝顺”anb太夫人连珠炮似的说道。 “孩儿要是再纳妾,怕是依良这里不好说。”卢嘉瑞见三娘这般催逼,只好捡个软话说说。 “有为娘跟她说,孩儿只管放心。”三娘说道,顿一顿,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谁叫她肚子不争气要不然,为娘让杨妈妈来,跟她说说,让她帮忙找找去” “娘亲您就不必操心了,您安养天年,孩儿自个着人找去。那些老媒人,惯用了那不着边际的唇舌,说话天花乱坠,只为几个谢媒钱,倒会耽误时间耽误事的。”卢嘉瑞说道。 “那好,那为娘就跟依良和萱悦说说去。”anb太夫人说罢就要去找冼依良和林萱悦。 “娘亲你先跟依良说去吧,萱悦这边好说的,告知她就行了。这回我还找她到苑里来走走呢”卢嘉瑞说道。 于是,太夫人就径直到上房找冼依良说话去,卢嘉瑞则去偏房找林萱悦,邀她到芳菲苑来玩耍。 冼依良正在房里外间看书打发时光,清兰在沏茶。看到太夫人进来,依良连忙起身道万福。 太夫人与依良寒暄两句,坐下,就提起给卢嘉瑞再纳妾之事,依良当然只得顺口赞成。 依良也知道,自己嫁入卢家,有一年多专房专宠,就算后边纳了林萱悦做二房妾,卢嘉瑞也时常到自己房里来安寝,自己肚子不争气,怀不上一男半女,别说卢嘉瑞三代单传,就算是别家,也需得多纳妾求子,以传承这份偌大的家业。后来纳的林萱悦也没有孕信,依良有时还暗自小欢喜,觉得不单自己运气不佳,别人也如此,总免于只埋怨自己一人。但想来夫君已有了女儿杏儿,定然不是夫君的缺损,一想到如若是自己身子有亏,则是极可怕之事,怕是这辈子都难挺直了腰身说话,在这么个大家宅院里如何自处如何当稳了这个女主人如此,在自己没有子嗣之前,断然不能阻止夫君去纳妾,否则非但阻止不了,反倒会落下不贤良不淑德之名,在家里的地位可就更加不稳了。更何况,如今有太夫人健在,太夫人仍是事实上的一家之主,她亲自来说话,更不能反对,而且须是和颜悦色地表示赞同,让太夫人觉得自己通情达理,往后诸事多加回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当太夫人说了要让卢嘉瑞再纳妾之后,依良只略迟疑一下,就微笑着说道 “妾身极是赞成夫君多纳小妾,这份昌盛的家业,这偌大的宅院,需得人丁兴旺才配称。怎奈妾身身子贫瘠,久无所出,后边的二房萱悦也是一般没个孕信,多纳几房,广种福田,定然会多有收成” 话说完,冼依良自己都觉得说的是那么顺溜,那么有情合理,一定为太夫人所爱听。 “你能如此明理贤达最好。”三娘说道,“不过你放心,无论瑞儿纳几房妾,你依然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也是我亲自给瑞儿定的亲,这个家里女主人的位置不会变,你生出来的子嗣仍然是这个家的嫡传子孙。” “谢谢太夫人奴一定守好本分,体己相夫,和家兴业”冼依良说道。 三娘看依良这么说,再坐了一会,喝茶闲话,才回自己房中去。 林萱悦这边却是不必说的,她本来想嫁入卢家,就是为的安享优裕富贵的生活,夫婿要纳几房妾,对她而言并无多大妨碍,不过是床笫枕席之欢多一点或者少一点而已。况且,她同意不同意都由不得的,只不过对她说知一下罢了。 卢嘉瑞想到了柔媚似水的俞雕楣,与其时常跑到勾栏院里去,一次次的花银子,莫若一次出银子赎身抬进宅里来,不但省得钱银,欲要欢爱,更能时时方便。 于是,卢嘉瑞如法炮制,过了几日就兑了六十两银子,将俞雕楣赎身出来,到城南门边上春柳巷租一套房子给她暂住,又花了八两银子为她买了个丫头昕凤听使伺候。 卢嘉瑞时常打马过来,送钱送物支应生活,当然也是来喝茶吃酒,逗乐,为欢。 俞雕楣在春柳巷就这么住了两个多月,卢嘉瑞就胡乱择了个日子,让文瀚和逢志雇了一顶暖轿,将俞雕楣抬进府里来。 一如林萱悦故事,俞雕楣在堂上拜过太夫人c夫君c大娘子c二娘子,再敬过茶,就安排住进林萱悦所住偏房对面的三间套房里。如此,这俞雕楣就从勾栏院里脱身,成了卢嘉瑞的第三房小妾了。 究竟卢嘉瑞如何向家人陈说俞雕楣的身世林萱悦既然曾为同道中人,是否曾经认得或听说过俞雕楣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途遇强盗(上) bb第四十六回anb鬻田卖宅归途遇劫匪anb筑室访友酒中传剑法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趁便将勾栏街上院子里娇媚似水的俞雕楣赎身,迎娶了进府里,却在如何陈说俞雕楣的身世上犯了些疑难。 不过,好在卢嘉瑞毕竟是个脑子转得极快的聪明人,很快就跟俞雕楣说好,将她的身世说成是金华地方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家遭变故,父母俱亡,又无兄弟姐妹,到聊城投亲不着,正租房寄寓在城南门边上春柳巷。在举目无亲,无家可归之际,偶然间遇着了占宣立,占宣立说知了卢嘉瑞,然后一番撮合就迎娶了进门来。往后,在与家人闲话中,俞雕楣就如此这般地说。 这林萱悦和俞雕楣都曾在勾栏街院子里待过,但林萱悦在院中待的时间不长,而俞雕楣乃文静优柔之人,平时只在自家院子房中呆的,绝少出门,两人并未曾相与谋面,也没有听说过彼此,这却好,省得要为相互保守秘密再费周章。 就这样,如同迎娶林萱悦一般的仪注,卢嘉瑞迎娶俞雕楣进门,按序排为三娘,安排在林萱悦偏房对面的三间套房里居住。 此时,卢嘉瑞二娘已经去世,二娘与邱福当然并没有留下什么子嗣,原来分出去的田宅还是卢家的。当二娘的丧事完毕,七七过去几日,卢嘉瑞就在城里放出话风,说要出卖溪头镇上田宅,同时他让汤家盛回溪头镇一趟,叫邱福在镇上也放话出去,找买家把田宅都卖了,然后搬到县城里来。 可巧的是,放话出去不多久,原来买卢家老宅的致仕知府张老先生听闻了,就着人跟邱福说要一同买了过去。邱福赶紧到城里来禀报卢嘉瑞。翌日早上,卢嘉瑞带了逢志,随同邱福回溪头镇上,与张老先生办理田宅买卖交割。 其实,田宅的交割甚是简单,因为上次已经跟张老先生打过交道,彼此有了解。果不其然,得知卢嘉瑞回来后,张老先生亲自登门,到陈家老宅来。两人一致同意,田地的价钱就按以前的价钱算,宅子估一估就好。于是,邱福拿出田地的契书来,与张家的管家张凡出去实地踏勘。 卢嘉瑞与张老先生就在客堂上喝茶,一边闲话。 “老先生,小生家的宅院住得舒坦吧”卢嘉瑞问道。 “很好,这宅院幽静清雅,布局是老夫喜欢的样子。菜园子还可以种菜种花,养猪养鸡的,闲暇时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张老先生说道。 “先前小生就说嘛,老先生肯定喜欢的。”卢嘉瑞说道,“如今这边的老宅也很不错的,听说老先生是要买了过去,给儿子孙子们做书院读书,正合适的。不瞒老先生,小生当年也曾在这宅子里,跟着先生,只带一个仆人,关门读了几年书。这里也是甚为清净,离那边宅院也十分近便,上边的阁楼窗户都两相望得见,往来探人送物很方便,是读书的好地方。只是小生资质愚钝,又不好学,结果科场失意,只得做个买卖人,再也不想科考的事情了。” “老夫听说卢老爷做买卖做得很好啊,卢家在聊城都成了商界名门望族了。读书虽好,要靠科场高中然后出息,却是异常艰难呢”张老先生说道,“不过,老夫家世代书香门第,老夫还是期望子孙能传承祖上衣钵,读书求进。而今两个儿子尚在苦读准备应试,三个孙子又要开蒙就学,老夫正想买这宅院过来,就修整成一个书塾,专门用作儿孙静心读书的地方,再请一位满腹经纶c学富五车的先生来,既教儿子们攻书应试,又给小孙子们讲经开蒙,一举多得。” “这宅院却是这里难得的读书的好地方,独门独院,独处村子一头,与邻舍相邻却又不十分靠近,背靠小山,前边小河田野,风水也好。”卢嘉瑞说道,“待老先生喝过茶,小生带老先生屋宅里外各处走走看看,顺道也估一估这宅子究竟价值几何,如何” “甚好甚好”张老先生连忙说道。 当然,卢嘉瑞带张老先生看视宅子,自己最想看的却是原来自己的睡房和书房的样子。他领着张老先生看看下边院子c天井,厅房c厨房c储物间等各处,一边介绍原来他在的时候各房舍的用途,先生的睡房啦c起居间啦c书房啦,大厅改成课堂啦,饭厅c会客厅怎么摆布啦,还将天井和院子用作学武练习场啦,二楼与三楼的房间怎么使用啦,等等。张老先生只是听,偶尔点点头,却仔细审看这房子墙面c柱子c房梁c天面等各处,看有没有残破漏水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会,卢嘉瑞领张老先生来到了阁楼。 “这阁楼是这座宅子最得意的布局,也是小生最喜欢的地方。”卢嘉瑞说道,“这阁楼共三层,一二层与其它房舍相连,三层独自高出。一楼原来是跟来伺候小生读书的仆人,就是那个邱福的睡房,小生的睡房在二楼,正好对着,叫 唤很方便。一楼房间同时也靠近大门口,管开关门口迎送客人也方便。” 卢嘉瑞推开门,让张老先生进去看了看,然后上二楼。他的原来的睡房许是很久没有使用之故,门口尘埃沾染,蛛网缠结。两人推门进去,看到里边堆放了一些杂物,他的睡床和桌椅还在,但已是尘埃覆盖,死气沉沉。 “这是我原先的睡房,房间够大,可以摆放椅桌,还可以摆放衣橱笼箱,离那边主屋稍有些距离,比较安静些,很适合要应考的人安睡。”卢嘉瑞说道。 “那这间可以安排给我大儿子住,他明年秋就得去应试了。”张老先生说道。 卢嘉瑞又领张老先生上到三楼,进入原来的书房,则干净了许多,书桌c椅子c凳子依旧在,一看就是书房布局的样子。 卢嘉瑞曾听邱福说,他们先前还使用这书房,二娘身子好时,常常上楼来,或看看书,喝喝茶,谈谈天,推窗看看外面的田野景致。下雨下雪时候,这里是看雨赏雪的好地方。 看罢这两间旧屋旧物,卢嘉瑞不由得想起了扣儿,想起了与扣儿在这儿的那一片欢愉时光。他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命运难测,遭际无常,不知如今的扣儿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 “这就是小生原先的书房,极好,在整座宅子最高处,安静。温书困倦了,或推窗看看外边田野的景致,或拨弄筝琴箫瑟等乐器消遣,或摊开宣纸挥毫书写,无任皆宜。”卢嘉瑞陷入沉思良久,才收住思绪,对张老先生说道。 张老先生进去这看看,那看看,才说道 “这房间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连老夫都想搬到这来了”张老先生赞叹道。 两人看完宅内,又出门绕宅子走了一圈,然后再回到屋内。 喝了几口茶,卢嘉瑞问道 “老先生,咱们都是熟人了,您老说说看,这宅子值多少钱估好了宅子的价钱,等您管家张凡和来福踏勘田地回来,合计一算总数,这田宅总价就出来了。” “你就说个价吧老夫信得过你。”张老先生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既然老先生信得过小生,那小生就只管先说,有什么不合宜的地方请老先生指出。这宅子地基约莫六亩地,按上次的说的十五两一亩算,宅地值九十两;这里边房舍楼上楼下c大大小小共计有二十三间,取平每间约莫一丈三尺见方,新造这样结构c这样大小的房舍,每间需花费约莫二十两银子,二十三间就是四百六十两。现如今房子虽然有些旧,但不残不破,墙瓦牢固,梁柱坚实,如按新造价的七成算,就是三百二十二两。加上地价的九十两,宅子价钱是四百一十二两,取整就按四百一十两算。老先生,您看看,这么算是否可以”卢嘉瑞就在屋内找来纸笔和算盘,一边算计写划,一边说道。 “行,就依你说的。”张老先生爽快地说道,“就老夫有点疑问,你怎么知道造一间新的同样的房舍要花费约莫二十两银子呢” “哦,不瞒老先生说,小生在聊城县城里就开了一间筑造工坊,专门替人筑造宅院房舍的,所以筑造房舍所需花费能约略估算一二。”卢嘉瑞说道,“当然,估算毕竟是估算,无法做到十足精准的。” “没问题,老夫相信你,不必多说,就按你说的价钱交易。”张老先生已经很喜欢这座宅子了,并不计较太多,况且他对卢嘉瑞有了信任。 两人继续喝茶谈天,又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邱福与张凡回来,两人禀报说,踏勘得实,花淤田有二十六亩,赤淤田有十四亩,旱地有十一亩。 于是,卢嘉瑞就着田亩实数按花淤田十二两银子一亩,赤淤田九两一亩,旱地六两一亩,算得田地银五百又四两,取整五百两。宅子四百一十两加上田地五百两,合计九百一十两。 张老先生同意就按此数交割。邱福找来纸张,张老先生亲自书写两张契书,房舍宅院归房舍宅院,田地归田地,列明清楚,然后卢嘉瑞与张老先生两人签字画押。 契书写就并签字画押后,张老先生就叫张凡回去兑银子来,卢嘉瑞则叫邱福和逢志两个到镇上买来菜肉酒饭,要与张老先生欢饮两杯,然后再回城去。 吃罢酒饭,卢嘉瑞和逢志收了田宅银子回城去,留下邱福,待收拾宅子里的家具什物,搬到城里宅院中,然后再将宅子交割。 卢嘉瑞和逢志两个打马回城,九百一十两银子分两个包袱,挂在两人的马背上。由于刚吃过酒,脑门热肚子胀,两人走马便慢了许多。 出了溪头镇约莫一个时辰,经过一处山林茂密的山路弯道,忽然前面窜出两个蒙面大汉,一个手执大刀,一个手握长棍,只不言不语,直向卢嘉瑞和逢志迎头杀来。卢嘉瑞骑的黄骠马都被吓得顿住了。 “不好,遇到劫匪了”卢嘉瑞脑子一闪,叫逢志道,“快往回跑” 逢志倒是机灵得很,刹那就扭转了马头,往回飞奔。卢嘉瑞欲待也扭转马头 往回奔,这边却又窜出一个手持一把斧头的蒙面大汉杀来,拦住了去路。 卢嘉瑞即刻将马背上的银子包裹拿起,往路边用力一扔,大声说道 “这银子都是刚才那位小相公的,给了你等,放小的逃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蒙面劫匪见一个大包包袱摔到一边,卡啦卡啦的银子响声极为清脆,心花怒放,只以为来人弃银逃命,破财消灾,便不约而同地向银包袱奔过去。卢嘉瑞却策马跳出前后夹攻的小圈,又突然从马上跃身,一个连环飞轮腿飞向那握长棍的劫匪肩头。那劫匪躲闪不及,挨了重腿,仆到在地。 卢嘉瑞迅疾抄起那长棍,向那手执大刀的抡去。那两劫匪刚陷入兴头,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卢嘉瑞重重一棍,正打到一个劫匪嘴上,“啊啊”几声惨叫,顿见鲜血直流,从蒙面布上淌下来。劫匪晕转挣扎间,卢嘉瑞迅即又是狠狠的一棍打来,正中肩背,蒙面劫匪一个趔趄就倒下了。 拿斧子的劫匪正转过身,要来战卢嘉瑞,但看着卢嘉瑞的身手就吓坏了,自知不敌,赶紧把斧子也扔了,迅速向密林深处遁去。卢嘉瑞也不追赶,过去把银子包袱拿回来,放回马背,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长棍,飞马往回去追逢志。 卢嘉瑞快马飞奔,追了一炷香功夫,都差不多要到溪头镇了,才追上逢志,然后与逢志转身回城去。 “老爷,不怕劫匪再来么如今天色向晚,不如今晚就回镇上住一晚,明日再回城也不迟。”逢志惊魂未定,说道。 “几个毛贼,不需惊慌的。方才叫你往回跑,不过是一个小伎俩而已,并非怕他们。爷爷我在代州前敌对阵辽国铁骑,千军万马尚且不惧,杀敌无数,几个劫匪,本就没什么武功,刀斧棍棒不过拿来唬人而已,怎会吓得了我爷爷几下子就把他们解决了,你只顾跟我回去,保你没事。”卢嘉瑞说道。 “老爷武功高强,小的没力没胆,遇到劫匪强盗只管没命地跑”逢志说道。 “你跑了就好,你在,又帮不上忙,我打杀中还得照管你,更是不便”卢嘉瑞说道,“方才手上没有兵器,开首会矮人三分,如今我也拿着这根长棍,就算几个劫匪再来也不必相让了” “老爷说那些劫匪还会再来吗”逢志一听说劫匪再来,就又有些慌神。 “我只是说万一,但他们刚挨了打,都半生不死的了,怎会敢再来”卢嘉瑞说道,“他们也只会拿着刀斧,吓唬那些没有本领的过往商贾人等,劫点资财,其实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的。遇到有真本事的人,他们也识相不敢轻举妄动。” 主仆两人于是策马奔回聊城。在路过方才遇到劫匪的地方,受伤倒地的两个劫匪已不知去向,卢嘉瑞哈哈大笑,说道 “哈哈哈想打劫你爷爷,还得多练些本事哩驾” 卢嘉瑞和逢志夹马飞奔而过,卢嘉瑞的浪笑声还在这密林中传响。本回 第四十六回 途遇强盗(中) bb第四十六回anb鬻田卖宅归途遇劫匪anb筑室访友酒中传剑法中 回到城里,已是掌灯时分,卢嘉瑞将两包袱的银子拎到依良房中交收。完了,依良说道 “这般粗重的东西,叫逢志他们小厮抬了来就好,如何自己一个人拎,还两手拎两包,真是逞能” “拎这点东西算什么平日练功习武,不时常动动筋力,身子就会废弛了”卢嘉瑞说道。 “相公吃了晚饭不曾”依良又问。 “午饭吃得迟了,肚子不觉得饿。”卢嘉瑞说道。 “妾身让厨下整备几样小菜儿,再吃点吧出去一日了,也该累了,吃点儿晚饭,早点歇息。”依良说道。 “也行”卢嘉瑞说道。 “相公先坐下,喝盏茶,妾身让明月吩咐厨下整理饭菜去。”冼依良于是让清兰热茶,叫明月到后边厨房整理饭菜。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端上来,依良陪卢嘉瑞饮了几杯酒。酒饭毕,两人净面洗身,一同上榻安歇,共沐温柔乡,不提。 却说有一日,卢嘉瑞正在书房看书,逢志进来禀报说,严胜宝求见。卢嘉瑞让逢志带严胜宝到书房来见。 “近来各店铺买卖如何”卢嘉瑞照例问道。 “各店铺买卖畅旺,只是近来绸布庄像是有些异常,这半个月买以前减少了有一半之多。”严胜宝答道,“这也就是小可来见老爷的缘故。” “减少一半为何呢不会无缘无故减少得这么多的嘛天时原因吗现如今天时也是穿着丝绸染布的时节,锦缎是一年四季皆宜的。就算有一点天时变化的缘故,应该不至于因此使买卖减少那么多”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可也不清楚,但买卖确实减少了。”严胜宝说道。 “有没有核对过存货会不会收错银子登错账或者银子未足额交来”卢嘉瑞问道。 “没有,小可仔细地核对了存货,又仔细的核对账本,都没有错漏。”严胜宝说道。 “好了,难道这人一下之间就不喜欢穿用我家丝绸c锦缎与染布不成一定有缘故的”卢嘉瑞说道,“严胜宝,我让你统管我家各店铺的买卖,你就要管好,出了问题要查找因由,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凡事都只想着向我禀报。如今你连问题的因由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办呢你让我去查找买卖突然减少的缘故么” “是小可错了让小可去查找到买卖突然减少的缘故再来禀报老爷吧”严胜宝连忙请罪道。 “去吧。”卢嘉瑞说道,又补充道,“你可以看看城里,是不是有比瑞依更好更便宜的绸布发卖。” “是,老爷”严胜宝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过了两日,严胜宝再来见卢嘉瑞,说道 “小可找到瑞依买卖减少的缘故了,只是怎么应对,小可实在无计可施,还得老爷指示” “究竟何故”卢嘉瑞问道。 “小可仔细查访,城里有家富丽绸布庄,门口上也学着老爷的招式,贴了一张大红纸告示,小可去看告示,说发卖的就是杭州的丝绸和湖州的锦缎和染布。小可进店去哨看,发现发卖的货物与瑞依的竟然一模一样,价钱却比瑞依便宜不少,买卖就甚是畅旺。看来瑞依的买卖是被这家富丽绸布庄抢了去了。” “嗯又是这个黄连不识好歹,竟然来抢我的买卖”卢嘉瑞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两句,然后又问严胜宝,“你再查探一下,看他家的货是怎么来的,是自己去采办还是别人贩运过来的。” “是,老爷。”严胜宝应了声就出去了。 虽然卢嘉瑞让严胜宝去打探富丽绸布庄货物的来源,但他已经有把握认为是姚安顺送的货了。因为杭州离聊城路途甚是遥远,他肯定,凭这个黄连,无端端不会想到跑去采办了来。而杭州跑贩运的商贾来聊城的就很少,更没有过贩卖丝绸的,同时还兼着贩卖湖州的锦缎和染布,货色也一样,这出奇的巧合说明定然不是什么巧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过了两日,严胜宝再来向卢嘉瑞禀报,说他打探出来了,富丽绸布庄的丝绸c锦缎和染布都是自己派人到杭州采办的。 “他们都说是自己去杭州采办的吗”卢嘉瑞问道。 “是的,小可央了柴荣和卢嘉恭两位大哥嫂子,扮作客人去铺子问过,又私下找那铺子的一个伙计到茶馆喝茶,还给了三十文钱,都是这么说的。”严胜宝说道。 “那瑞依进货的到货时间可曾有过异常”卢嘉瑞问道。 “前一次进货拖延了一个月,害得有段时间有些货色卖断了货,本应一个 半月前就来的一批货,十多日前才运来。”严胜宝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卢嘉瑞说道,“明日你到府里来一下,将我拜帖拿去运河码头钞关上拜望钞关长官阳老爷,我自有区处” “是,老爷”严胜宝应了声,鞠个躬,退了出去。 翌日午后,严胜宝到卢嘉瑞书房里来。卢嘉瑞已经让逢志准备好几样礼物,就是一坛菊花酒,一只烧鹅,一只烧鸭,三斤熟肉,一篮鲜果,他让严胜宝叫来了个马车,将礼物装车停当。卢嘉瑞再把写好的拜帖和一个折封好的方胜交给严胜宝带好。卢嘉瑞吩咐严胜宝道 “你先到运河码头咱家药铺,候着钞关上阳老爷从衙门散了卯,就到山羊街道上找到阳老爷家,将拜帖和礼物送进去,一定要亲自见到阳老爷,将这方胜交给阳老爷,多多拜上,讨了回帖回来。” “小可明白”严胜宝领了拜帖c方胜去讫。 当日傍晚时候,严胜宝就拿了阳老爷的回帖来,向卢嘉瑞销了差。卢嘉瑞将回帖拿来,看见回帖上除罗列收到的礼物,申表感谢之外,有“所嘱托事,谨当奉行”语,就放下心来。 然后,卢嘉瑞就吩咐严胜宝道 “你下次到运河码头去巡铺时告诉邢安,但凡钞关阳大人使人来报有杭州丝绸货船到,即刻快马来禀报我,不得耽搁” “是,老爷”严胜宝应喏后就退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将俞雕楣迎娶进来,卢嘉瑞觉得宅院里后边的正屋用完了,厢房侧室倒是还有的,但如若再有什么正屋方好安置的人住进来,却不好处。 前边的院子房舍也是有,但那是给来客或仆役居住的,内眷也不可住前边。卢嘉瑞自己知道,纳的两房妾虽一时瞒人耳目,人才模样儿足堪欢娱,但终究不是那么正儿八经的人家闺女,至于是否真的宜于生养,也不知道,而这却是娘亲的迫切愿望。 卢嘉瑞不得不考虑,要是再看见真的宜于生养的女子,免不得也当迎娶了来,早日圆了娘亲多孙多福的愿望。 卢嘉瑞想,既然花园恁大,莫若就将北边一头原来的围墙改建成正屋,这一排儿正屋少说也可以住两房人家。又加之宅院虽大,却没有个大的厅房,宴请人客多一点的时候,不是分散在各厅房里,就是分散在回廊院子中,不能合在一处,甚是不便。 卢嘉瑞觉得应该起一个绝大的厅房,不但宴客方便,请小优戏子来家弹唱演戏也便当。而且卢嘉瑞觉得自迎娶了这几房妻妾之后,自己却反而没有了专属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想单独小歇一阵,还不得其便,不如在花园边上增建一间书房,外客来访除在客厅接待,也可以在花园书房接待,方便又有景致。他还可将书房建成一个套间,在书房里间安上卧榻,平时自己要小歇一阵也好方便,就算晚夕想自己歇息也可以有个去处。 卢嘉瑞便想好了,在正对四c五进房舍的花园这一侧,筑起两排正屋,五进做两套居室,以备将来居住,门口就开向花园这边。四进造起一间书房,然后就是一间绝大的厅房,做宴客唱戏之用。书房和大宴客厅门口也开向花园,反将里边合围起来,成为一个单独的小花园,可以布局得精巧雅致些。 既然想好了,卢嘉瑞就请来张铉,先带他到芳菲苑实地察看,再详尽地把自己的想法陈说了。他让张铉仔细规划设计,反复修改了好几回设计方案。 “这如意门保留着,在东头再开一个一样的门。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胜意门好了。”在与张铉讨论设计时,卢嘉瑞对张铉说道。他想如若以后真是两房人住,可能到时要区隔开,东边也好有门向后边进出。 “这小花园在布局时候也当调整一下,考虑以后可能要从中间区隔开的。”卢嘉瑞又说道,“这小花园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花蝶苑,当多多栽种花草,招蜂引蝶,春夏时节能春意盎然。” “在对应如意门的前头,再开一个角门,方便从花园书房回进后边,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戏蝶门,取外边进门到花园就可以看到蝶儿飞舞,与蝶为戏之意。” “是,卢老爷,小可再修改修改。”张铉说道。 “还有一个,后边的这排正屋设计成两层楼,楼下住人,楼上可以堆放东西,以后前面临街的房屋都开做了铺子,得在后边堆放些货物,这里最合适。而大宴客厅要通顶高些,显得开阔,不好做成楼房的。”卢嘉瑞又说道。 “那这排房子就是整个宅院中最高的,又不在正中,失却工整对称之美,不知卢老爷是否介意这个”张铉当即说道。 “嗯,这倒没关系,你看这整个院子从大门到中轴线都是不对称的,是一种别样的不对称的韵味。”卢嘉瑞说道,“不过这正屋原为内眷而筑造,如楼上堆放前面铺子的货物,伙计进来存取倒是有些不便,这却如何是好难道要再分派里边仆役来管前面铺子货物的堆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小 可想想。”张铉想了半晌,说道,“这个有办法解决。就着这个戏蝶门边上开一通梯直上,然后依着粉墙造一道两层的回廊,下层正好连通如意门和戏蝶门,遮风挡雨,上层云廊就直通这排正屋的二楼。” “在这二层云廊上看到里边院子也是不妥,如内眷在院子里玩耍什么的,外人看到也不便。”卢嘉瑞又说道。 “这个很好办,云廊上向着里边院子一侧,全部封闭,而向外一侧,则做成空开的,只做围栏靠椅即可。”张铉说道,“小可还多想一处,在排房中间做一处楼梯,上面装个门,两边都可以上锁,两边都开锁时,门才能开。当没堆放外边东西时,方便家里使用二楼。” “嗯,按你这么说,甚好很周到就这么建造好了。想不到张师傅不但画术精湛,设计也是精进不少,不愧于专业的筑造设计师傅了你回去好好再仔细梳理一下设计思路和各处细节,画好图样,三日后过来,我叫卢嘉恭和柴荣他们都过来,你跟他们仔细分说,就好开工了。” “多谢卢老爷夸赞接了瑞恭荣筑造工坊的这么多活儿,自然有了些心得。”张铉说道,“如今这筑造设计与画图,都成了小可的主业了” “这样甚好张师傅辛苦了瑞恭荣有没有都按时给你酬劳银子呢”卢嘉瑞问道。 “他们每次都是收到东家筑造定金后,就把设计画图的酬劳给小可,不拖延的。”张铉回道。 “那就好,酬劳金满不满意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来,我跟他们说说去。”卢嘉瑞说道。 “给的酬劳金,小可甚为满意。初时想着只当是为卢老爷效劳,就便的帮忙,后来瑞恭荣工程越做越多,也越做越大,活儿多了,有时还得到工地上去察看,但卢嘉恭和柴荣两位主管也没亏着小可,托卢老爷的福,他们给的酬劳金小可很满意,没有一些儿不满足的。”张铉答道。 “这样就好,好好儿做事,我卢嘉瑞就不会亏了你。”卢嘉瑞说道,“那你就回去画图样去吧,我这里的房舍筑造务求好些,不要落后了现成的。” “这个小可明白。”张铉说道,“那小可回去了。” 说毕,张铉就告辞出去了。本回 第四十六回 途遇强盗(下) sritsrit 第四十六回absabs鬻田卖宅归途遇劫匪absabs筑室访友酒中传剑法下 第三日午后,张铉带了画好的图样来到卢嘉瑞书房,卢嘉瑞和卢嘉恭c柴荣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四人商议讨论了一个下午,这个事情就定了下来。 “如今外边接的活计甚多,有三个工地在做,还有两个都已经交了定金,还没开工的。大哥这里着急不着急的”卢嘉恭问道,接着又说道,“要是不着急,迟些再造如何” “我这里不着急,你们尽管抓紧做你们外边的活,我这里开工后,你们就看着将那些错开闲着的工匠派过来,慢慢儿造,不耽搁你们外边的活,又不使工匠闲着。”卢嘉瑞说道。 “既这样,后日便可开工,前边先整地面,挖地基,工匠是有的。”柴荣说道。 “不行,既是宅院动土兴工,吉日还是要择选的,明日我到三清道观去找简道长来堪舆,择定黄道吉日再开工动土。”卢嘉瑞说道。 “既是这事于小可已经交代清楚了,小可还有些杂事,先告辞了吧”张铉说道。 “也好,张师傅先走也行,回头有事再找你去。”卢嘉瑞说道。 “大哥,小弟有一事想问说一下。”卢嘉恭说道。 “什么事尽管直说。”卢嘉瑞说道。 “那俺就直说了。”卢嘉恭说道,“大哥知道,自从瑞恭荣开始接到活计以来,一直活计不断,也赚了些钱,到如今算来也应该差不多有五六百两了。大哥看看,是不是把这些钱分一分俺家里那点积蓄都快吃空了” “嗯,这倒是可以。工坊去年开张,至今未分利钱。你们不提,我倒不曾想过这事。”卢嘉瑞说罢,又问道,“那这么长时间没分利钱,你们家计怎么过的” “在这里住的是大哥的房舍,家里大人上工去都在工地上吃,就轮换带小孩时要花销弄吃的,开销也是不多。平时要手头没有银子了,俺们两个就都先从工坊里借支些,这事没告诉大哥。”柴荣说道。 “这可是你们的不对,既然是工坊赚的钱,你们要借支,与采办材料不同,总得要告知我一声的,毕竟我占一半的份子。”卢嘉瑞说道。 “不是账本上都记着吗又不是平白拿了,也不是借的很多,大哥您就休怪了吧啥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了”卢嘉恭嘟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俺们的不对,下次不敢了。”柴荣则赶忙说道。 “这次就算了,也怪我没有想及你们家中情形,需要些儿开销,没及时分些利钱,以便让你们家里有钱花。”卢嘉瑞说罢,顿一顿,又问道,“你们说利钱怎么分法” “当然就按原来说好的分成来分啊”卢嘉恭说道。 “我的意思是分多少全部分完还是分一部分”卢嘉瑞说道,“往后是一年分一次,还是一年分几次每次分掉多少利钱” “大哥您说吧俺们干活利索,管这等事,还是大哥想得周全些。”柴荣说道。 “赚得了钱,分掉不就完事了么还有何可想的”卢嘉恭说道。 “赚了钱就分光,明日就关门散伙了”柴荣看着卢嘉恭,问道。 “继续干,继续赚去呗”卢嘉恭说道。 “既然做起来了,那肯定要留些本钱的,如何能就分光吃光了的”柴荣瞥一眼卢嘉恭,说道。 “本钱不是大哥那里有嘛”卢嘉恭说道,“后边再到大哥那边支用垫付,收到钱回来就先归还回去不就行了吗” “你真好笑,刚开张时候由大哥出本钱起家,如今既已赚了钱,哪能再到大哥那边借钱支用的”柴荣笑着说道,“如今瑞恭荣赚了钱,有了本钱了,就得靠自己的本钱去做买卖。”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我说说吧。”卢嘉瑞打断两人的争论,说道,“柴荣说得对,既然工坊已经做起来了,赚了钱,就得靠自身的积累做大,不能分光吃光。但你们两家却是也需要些生活开销,一年分两次利钱如何至于分掉多少,需看工坊还剩余多少利钱,你们家里实际需要多少钱支应生活,工坊下一步有什么工程要开工等等这些事情。” “那这次分多少就说个数吧”卢嘉恭好像很急的等钱用似的。 “方才卢嘉恭说约莫有五六百两的净利,那这次就先分多一点,让大伙都感觉一下赚到钱的乐趣,分掉一半好了,你们看怎么样”卢嘉瑞提议道。 “好,俺们就听大哥的,分掉一半,其它的存着做本钱。”柴荣抢先说道,他也不想让卢嘉恭再啰嗦。 “那好,往后我就让严胜宝也定期来工坊看看,帮你 们理理账目,对对钱银。反正他就是做这事情的,顺手就便。如若工坊银子暂时不敷使用,就直接跟他说,他会向我禀报,然后向我这边借支来用。如若这边积存银子多了,保管不便,也可以让他先拿了存放到我这边来,工坊要用时再取回来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好,大哥想的这般周到,俺们按大哥说的办就是了”柴荣还是抢先着说话,卢嘉恭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噎了回去。 商议完了,卢嘉恭和柴荣辞别卢嘉瑞出得门来,卢嘉恭就说柴荣道 “你方才怎么总压住俺,不给俺说话似的” “没有啊,你想说就说嘛,俺又不捂着你的嘴你想说啥呢”柴荣辩解道。 “你看工坊还有净利五六百两,才分一半,太少了,留那么多做甚”卢嘉恭说道,“就算六百两,分一半三百两,你算算,到俺们手才多少两” “俺算算,”柴荣掐着手指,算了半晌,说道,“六十五两,不,七十五两,还是八十五两吧” “到底是多少两呢怎么会算出几个数来,叫俺信你哪个数呢”卢嘉恭不满地问道。 “你会算就自己算嘛,”柴荣说,“反正差不离。” “你看看,辛苦一年多了,才赚得这么点银子”卢嘉恭说道。 “留在工坊里边没分的,还不都是俺们的钱又不会丢掉况且你家里如今也不等着这么多钱用,分了出来还不知拿到哪里去放着好,莫若留在工坊里呢”柴荣说道。 “说到留在工坊里,还说让拿到大哥那边去存放,说得好听,你道大哥是干什么营生的怕是要把俺们的血汗钱拿了去放债也未可知呢”卢嘉恭贴近一点柴荣的耳边,说道。 “你怎么能这般揣测大哥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缺俺们这点钱,俺看大哥是好心,怕俺们这点血汗钱有什么闪失,帮俺们保管。况且他也没有叫俺们一定要放他那边存管啊”柴荣说道。 “还有,往后让严胜宝定期来查对账目钱银,是不信任俺们呢还是要趁此统管工坊的收支钱银呢”卢嘉恭又怪气地问道。 “这个俺看你也不必多心,”柴荣说道,“俺媳妇儿管这个账,自己也就懂写几个字,算数也是那么半生不熟的,活计少,简单时候,还勉强应付得了,活计多起来,事务多了杂了就吃力了,是俺请大哥叫严胜宝来帮忙管管,并教导小媳妇儿的。”其实柴荣并没有请卢嘉瑞让严胜宝来看账对账,但觉得这样说好,省得卢嘉恭心里多有不畅快。 翌日早上早饭后,卢嘉瑞带上逢志,依惯例买了一只烧鹅只烧鸭c几斤熟肉和一些糕饼鲜果,当然少不了带上一坛酒,装好食盒,将食盒挂在马背上,两人骑上马直往三清道观去拜访简道长,找简道长来堪舆择吉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卢嘉瑞可以使逢志去请来就好,但卢嘉瑞觉得好长时间没有跟简道长谈天了,适值这日也是有闲,就亲自去请,也打算在道观盘桓一日。 这一日,依然是这么过,简道长派了个小道童领卢嘉瑞及逢志在道观及周边山岭参观c瞻仰c逡巡。晌午过后,在简道长禅房摆开酒菜,卢嘉瑞与简道长两人就边吃酒边谈天,天南地北,海阔天空,三教九流,扯到哪里是哪里,畅快而自在。 南派道家的特点,除了酒肉不拒之外,就是心识拥杂,见闻广博,不似佛释,只心向佛经佛像,静如止水,不问世事。而道士的心识拥杂,见闻广博,正是可资谈天的谈资,加之可以酒肉助兴,相交往来自然别有一番趣味。 酒至半酣,简道长却起身到里边方丈取出一柄宝剑来,递给卢嘉瑞鉴赏。卢嘉瑞接过来,看那古铜剑鞘及剑柄雕刻精工,拉将出来,金声撕裂,寒气来袭,剑锋逼人。卢嘉瑞站起来,就在禅房比划了几下。 “好剑”卢嘉瑞不由夸赞道,“不才一向习武,也曾征战沙场,兵器也见识过不少,似此好剑也属难得一见” “且趁着这几分酒劲,切磋演练几招,如何”简道长起身,问道。 “甚好,请道长不吝赐教”卢嘉瑞放下剑鞘,将剑抛与简道长,说道。 简道长并不推辞,利索地出手接了剑,便出了禅房,来到外边小院子。卢嘉瑞跟了出来。 简道长提剑扎桩,敛气凝神,不一会就开始舞起来。开始时一招一式看得明白,渐渐地,招式加快,但见道袍腿脚出没,却不见剑影寒锋踪迹,只感觉剑人合一,天地玄混,寒气阵阵袭来,剑锋似乎随时威逼。 卢嘉瑞正暗暗喝彩,忽地听见“咔”一声,院子中间一根半个碗口粗的木柱子被削去了一截,然后身影剑团却向自己涌来,在自己身边飞舞出没,忽然觉得闪闪剑影伴随着阵阵寒气包围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裹杀吞灭 围舞了卢嘉瑞许久,简道长方才跳出去,收剑定住,气不粗喘,脸不改色,神情自在。卢嘉瑞用力鼓掌,极力称善道 “道长 真是好剑法,要把在下看懵了上次也曾看过道长演武,只道道长腿功非凡,却不曾想到道长剑法竟也如此出神入化” “见笑了”简道长微笑说道,“贫道剑法原先也是粗疏,得有一点精进,却有着一段奇缘。前些年贫道出去浪游,途中不意偶然遇见一大富人家老爷患病垂危,贫道施以药石,竟得痊愈。富家老爷感恩不致,要赠予贫道金银钱物,贫道乃一道流,修行为要,金银乃身外物,兼在远游,故坚辞不受。主家无法,最后就拿出这柄宝剑,非要贫道收下,说是给贫道路途防身之用,也算是做一个纪念,表一点心意。贫道先时也不肯收,但仔细看了这柄剑,却是难得一见之好剑,看他家也无什习武之人,爱惜之心油然而生,就收下带着。” “哦,看来这柄剑却是人家的传家之物,稀世珍宝”卢嘉瑞赞叹道。 “更奇的是,贫道带着这柄剑,往访武当山,在山中遇到一位隐士,看到这柄剑,不问任何因由,就非要教贫道剑法,贫道既是习武之人,也就乐得跟着练习,于是习得方才演练的这套剑法。那奇怪的隐士只管教完这套剑法,就要贫道离开,也并未吐露什么与此剑相关之言语,你说奇怪不奇怪”简道长说道,“只是贫道感觉,所学到的这套剑法与此剑极为契合,演练起来得心应手,剑意交融,仿佛这套剑法就为这柄宝剑而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的确是一个离奇的经历,也许宝剑与剑法背后有着一段非同寻常的传奇”卢嘉瑞说道。 “这也许就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由来因果不必知道,随遇而安,顺应天意便好”简道长说道,“如今贫道将学来的剑法传授予施主,施主意下如何” “嗯道长要将这套剑法传授予在下”卢嘉瑞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他与简道长虽然交往日深,也曾拜简道长为师,但那不是正式的拜师,他也深知习武之人都将神功秘技视为独家法宝,绝不会轻易传授予他人的。 “贫道及敝观一向得到施主供养,诸事帮衬,恩惠不浅。前时三宝殿重塑金身,又是施主惠施,耗费了数十两银子。施主高情厚谊,贫道岂能毫无回馈传授一些武艺,算不得什么的。”简道长说道,“况且施主前时也曾拜贫道为师,说起来有师徒之谊,师傅传授武艺与徒弟,也是应分。” “弟子些许布施,道长倒不必多提。师傅既如此厚谊,愿将绝学传授予弟子,弟子感铭之至。弟子学武之人,能学得如此精妙剑法,自然求之不得。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有请师傅赐教”卢嘉瑞连忙改口称简道长师傅,当即再行拜师之礼,一边说道。 “弟子请起”简道长赶忙扶起卢嘉瑞,说道。 “往后弟子就认定道长为师傅,终生对道长执师傅之礼”卢嘉瑞应道,然后起来。 于是,简道长将学来的剑法一招一式的传授予卢嘉瑞。卢嘉瑞本来武功基础就很好,也曾跟单剑演练剑法,琢磨研习出自己的独特剑法套路,因而对简道长教授的剑法自然领会得快,跟练了一个多时辰,便掌握了这套剑法的精要,能基本娴熟地演练给简道长看了。 两人切磋完剑法,又回到禅房继续饮酒谈天,直到向晚时候,卢嘉瑞约请了简道长翌日到府上堪舆择吉,方起身告辞。 而就在卢嘉瑞和逢志将要走出山门之际,简道长又一举止再次让卢嘉瑞吃惊不已。 究竟简道长又有何举止让卢嘉瑞吃惊不已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sritsrit sritsrit 第四十七回 赠剑(上) bb第四十七回anb建言防身简道长赠剑anb沐恩加职邱管家奉礼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为增筑房舍兴工动土,到三清道观拜访简道长,午后吃酒席间,简道长拿出一柄宝剑,讲了这宝剑的来历,然后传授卢嘉瑞一套精绝的剑法。待到向晚时分,卢嘉瑞要告辞归去,简道长送到山门之外。卢嘉瑞正要揖别之际,简道长却将那柄宝剑双手递送到卢嘉瑞面前,说道 “徒儿,为师将这柄宝剑转赠与你,可以作为徒儿随身防卫之用” “这,这,这不行”卢嘉瑞大吃一惊,推拒说道,“此乃稀世之宝,师傅心爱之物,弟子岂能夺人之爱,这万万不可” “为师身居山野,恬淡修身,偶尔练武,也不过健身养性,留着这锋锐利器,实不得其所。就算外出浪游,清贫道人,无财无物,亦不必忌惮盗劫,携带这利器,也无必要。转赠于徒儿却正合适,一来徒儿练功习武,剑法精湛,是为识剑;二来徒儿乃是买卖人,家业日见盛大,难免有纷争怨仇之事,又要行走乱世江湖,须得利器防身以备不测,是为当用;三来方才为师传授与徒儿的剑法与此剑乃绝配,剑随剑法,剑法附剑,永续相依相传,不可离分。如此,徒儿既识剑,又当用,剑与剑法相随,即为剑得其所。为师既已出言相赠,自当经过思量,徒儿尽管收下,无需谦让推却” “只是方才道长将精绝剑法传授与在下,已足见道长高义,再受道长赠予这稀世宝剑,就见得我卢嘉瑞贪得之羞了这如何使得”卢嘉瑞只顾推辞道,一忽儿称师傅,一忽儿叫道长,心意都扰动得有些乱了。 “方才为师传授剑法便已寓意赠剑,剑法与剑乃天作绝配,不可相分。方才为师叙说这剑与剑法来历时,也是这般,那武当山隐士只看见为师背负这柄宝剑,便将剑法传授予为师,并未多言一语,想来就是这个道理。”简道长说道,“况且你已两次拜师,为师已收你为徒,接受师傅赠剑,有何不可” 卢嘉瑞想了想,简道长说的也有道理。再回想前时从溪头镇回聊城路上遇到蒙面劫匪之时,由于没有随身兵器,险些吃大亏。而这简道长又善于面相推命,说不好已预知一些或要遭遇的险境,不好明说,只好让我佩剑防身,也未可知。于是,卢嘉瑞就跪地一拜,接过宝剑,说道 “既然师傅这等厚情高义,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这柄宝剑,感佩之心万难言表” “徒儿不必如此。世道纷乱,贼盗猖獗,往后徒儿记得随身佩带方好”简道长说道。 “弟子记住了”卢嘉瑞说道,“往后道观有何事需要弟子出钱出力,尽管使人来告知便了” 说话毕,卢嘉瑞将宝剑系挂腰带上,便与逢志告辞归去。卢嘉瑞接过逢志递来的缰绳,飞身上马,与逢志一同趁着夕阳最后一抹亮色,向聊城飞奔而归。 回到城里,天色已是灰暗,家里饭时已过,卢嘉瑞直接就到俞雕楣房里去。 “相公,回来了,这么晚的,吃过晚饭不曾要不奴让昕凤到厨下去,叫冬花整理些酒菜来”俞雕楣兴奋地迎上来,一把扑到卢嘉瑞怀里,说道。 “叫去吧今夜我也想慢慢儿跟你饮几杯”卢嘉瑞说道,然后自己就吩咐昕凤到厨下整顿酒菜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俞雕楣再又紧紧抱了一下卢嘉瑞,然后放开,赶忙给卢嘉瑞斟了一盏茶,然后又拉着卢嘉瑞的手,一起坐到茶几边的椅子上。 卢嘉瑞坐下后,索性将俞雕楣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俞雕楣个子略显娇小,身子儿柔软温暖,卢嘉瑞抱着她觉得舒服,她自己也觉得舒服。 卢嘉瑞喝了两口茶,忍不住就与俞雕楣亲嘴咂舌起来。厮磨间,俞雕楣香体翻复挪腾,玉手绕缠环箍,酥胸摇耸按压,气息轻喘促急。不多久,卢嘉瑞一只手已在俞雕楣衣裳里急切摸索,两人便都深饥苦渴,不能自持了。于是,卢嘉瑞将雕楣轻轻抱起,抱到里间床上去。 昕凤将酒菜端到房里,却不见了人影,一下间听到里间窸窣有声,便晓得什么事体了。于是,昕凤将酒菜摆放好,就退了出去,并合上了外间的门。 卢嘉瑞和俞雕楣两人捣鼓了三四柱香功夫,才雨过天晴,彩虹高挂。两人整理好簪环发髻,穿好衣裳,再出来外间净面洗手,然后吃饭饮酒。席间,俞雕楣陪卢嘉瑞饮了杯,便说道 “要是每日都能跟相公厮守,该有多好” “我不是每日都在家里吗又不曾出门远行”卢嘉瑞说道。 “虽说在家里,晚夕奴却只能望眼欲穿,往往只能孤枕寒衾长夜眠”anb俞雕楣说道,显得略有些悲戚。 卢嘉瑞看去,俞雕楣似是满眼幽怨, 便安慰说道 “我也是常来你房中,你不要这般模样,我总不能每夜都到你这里来。如若那样,上房和萱悦她们也会有不满的。你平时多看看书,做做些女红,打发时光。” “可是不知怎的,奴是日夜想望相公。相公隔三差五来奴房中,倒不打紧,只是太夫人和大娘看奴的眼光让奴有些寒心。只相公在身边,奴心才能安乐。”雕楣说道。 “我娘亲和依良怎么样你了”卢嘉瑞急切问道,心下想娘亲和依良不至于平白欺负雕楣。 “奴总觉得她们两个看奴眼神有些不对,似乎就知道奴是院里出身一般。”雕楣低声说道,头都低了下去,又嘤嘤而语道,“你看,前些日,太夫人寿诞家宴时,大姐敬她酒,太夫人极开心地饮了,二姐敬她酒,又笑着饮了,轮到奴敬她酒,太夫人却没饮,好像有些不屑看顾的样子,当时就让奴甚是难堪呢” “唉,我娘亲饮酒不多的,怕是要醉了,就不饮了。当然也许当时她就已经醉了,胡乱间就推却了你的敬酒。你不要那么多心去想这等琐碎事情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奴明明看见后边她还又饮过酒呢”俞雕楣不依不挠地说道。 “那你当时也可以多劝劝啊会说话劝酒也是一种能耐嘛”卢嘉瑞还想逗雕楣开心些儿。 “好啊,奴没能耐,如今相公也来欺负奴”俞雕楣说罢当真要伤心起来,似乎眼泪都已在眼眶中打转了。 “小宝贝儿,别要烦忧了,你可以多带昕凤到芳菲苑那边去游赏散散心嘛,不要老待在房里。太夫人与大姐那边也可以多去闲话谈天,相熟了就好了,她们不会怎么样你的。”卢嘉瑞又说道。 “哼,说起这个昕凤,奴就来气。整天游来荡去,还老斜着眼儿看主子,多不知规矩的”雕楣又叹气说道。 “你不喜欢昕凤就换一个,你看上家里哪个丫头没有有看上的我让把她换了过来伺候你。”卢嘉瑞说道。 “这却不好,将她从奴这里换出去,虽奴不曾薄待了她,她到别处却不会说奴半句好话,背后怕不是丑话连天这卢府里哪还容得奴做人”雕楣却又说道。 “那把她卖掉,再给你买一个来也罢。”卢嘉瑞说道。 “嗯,这倒是个法子。”俞雕楣说道,但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anb“不过也不好,奴嫁来家不到一年,就将丫头卖了又换的,太夫人c大姐和二姐该怎么说奴的不是人家又不知这丫头的好与坏,只会想到奴的挑剔与难伺候,平白增添奴的不是处” “那小宝贝,你要我怎么帮你才行呢”卢嘉瑞实在也想不出怎么解开俞雕楣的愁结。 “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俞雕楣越说越丧气,“都是奴命苦,遇到了好主儿,却有这许多不顺意” “小宝贝别担忧,一会我找昕凤来斥骂一顿,让她往后做事伶俐些吧”卢嘉瑞说道。 “相公可不要说是奴的意思,也不要让她知道奴跟相公说过这些话语”俞雕楣连忙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的小宝贝,好好儿过日子,我的雕楣就有能耐,过不了多久,给我卢家生下个大胖小子,看谁还不刮目相看”卢嘉瑞又饮了一杯酒,然后又继续逗俞雕楣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个坏心歹胎,还要嘲讽取笑奴奴命就这般苦楚,出脱了那窑窟,又进了这牢笼呜呜呜”俞雕楣当真就哭了出来。 卢嘉瑞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这话有什么嘲讽取笑之意,却就惹得俞雕楣哭了,但他这下知道了,俞雕楣是如此柔弱,如此多愁善感。他连忙停杯住筷,转过来抱住她,不断的抚慰,俞雕楣才止住了哭泣。 翌日接近午时,简道长带着个道童,拿了罗盘,来到卢府堪舆择吉。简道长先到芳菲苑踏勘一番,又查对卢嘉瑞和冼依良生辰八字,抄出算盘拨算一番,为卢嘉瑞增造房舍兴工动土择定吉日良时,动土开基c上梁c入伙,一应日子时辰择定。然后再又调准罗盘,核对图样,埋下新造房舍居中及四角定准砖石,再以桃木贴符,立定皇天后土并插植八方符咒,才算大功告成。 卢嘉瑞陪简道长吃午饭,吃了几盏酒,简道长就要告归。卢嘉瑞包了四两碎银奉为谢礼,简道长推却再三,经不得卢嘉瑞的劝,然后就收下了。 简道长刚离去,寇伟来报说邱福押了三驾马车来,说是镇上老宅的家具杂物,问放哪里去卢嘉瑞让寇伟带邱福去见大娘,听大娘吩咐安放。 “听大娘吩咐安放哪个大娘”邱福以为听差了,问寇伟道。他心里想大娘不是早死了吗 “哪个大娘”寇伟也诧异地反问了邱福一句,说道,“当然是老爷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大娘子啰,你以为说的谁啊婚典喜酒你不是也来吃了么” 邱福这才回过神来,这里的大娘二娘三娘不是以往他在溪头镇老宅叫的大娘二娘三娘了。他自己也不由得傻笑 一阵。 邱福随寇伟到后边厅堂拜见了大娘冼依良,依良让将车赶到丰和街这边后门,指定了后边院子内的储物间堆放杂物,并让明月告知靳冬花,厨下几个丫头一体搭手,帮忙收理。 邱福将家具杂物卸下,收存堆放完毕,打发了车马离去,背着自己的包袱转到前边书房来见卢嘉瑞。 “邱福拜见老爷”邱福进门对着卢嘉瑞就跪下磕头。 “邱福,不必行此大礼,你还曾是我的假父呢”卢嘉瑞笑着说道。 “小的何敢真有这等想法那不过是临时充役之举罢了。小的就一个奴仆,只管听老爷的,跟着老爷做事吃饭”邱福说道。 “起来说话”卢嘉瑞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福就站立了起来,依然低着头。 “你也不必低着头,看着我说话。”卢嘉瑞又说道。 邱福抬起头,不一会又觉得不好意思似的,略低一点头看别处,不敢直视卢嘉瑞。 “邱福,这些年你辛苦了,跟了我家这么多年了,开始是跟着我,伺候我,后边又去伺候二娘这么个老婆子,难为你了。”卢嘉瑞说道。 “小的就奴仆一个,老爷一家待小的都甚好,能跟着伺候老爷是小的福气”邱福依然谦卑说道,“在那边老宅,收来的田地佃租和家养禽畜,积攒的银子,办完二娘的丧事,还剩下三十六七两,小的带了来,缴还给老爷家里吧” 说毕,邱福放下背上的包袱,要从包袱里找银子包裹。 “哦,邱福,不必找了。这些银子你就留着。你比我大两岁吧应该是二十九岁了,也该娶妻成家了。你在宅院住下后,看看宅里哪个丫头能合好的,半年后来禀告我,我就指配她跟你成婚。这笔银子你就留着等你成婚时候用。”卢嘉瑞说道,“在这里,我就命你做我家管家,这卢府院子里除后边内眷,其它的事情都归你管,包括佣人c院子c房舍c财物等的管理和往来客人迎送。还有,既你跟了我读书这么多年,我书房内要写的往来帖子批答和书札信函等,也由你来做。你是我家旧人,跟府里这些新人不同,用心跟着我做事,我不会薄待了你。”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全心全力替老爷做事”邱福激动得又跪下去磕头,一边说道。 “起来吧如今你是我家的管家了,”卢嘉瑞又继续说道,“你若有心,就在你的剩银里拿出一些,给太夫人c这里的大娘c二娘和三娘几个每人买一份礼物分送过去,一来顺便把我命你做管家的事告知她们,二来也是孝敬这几位娘们,博取她们欢心,往后做事方便些。” “多谢老爷提醒,小的这就照办了去”邱福说道。 “你到前面庭院找套房子先住下吧,床帐家伙就从你搬过来的那些拿来用,不够的再置办些。”卢嘉瑞交待道。 “是,老爷”邱福又磕了个头,背起包袱,退出了书房。本回 第四十七回 赠剑(中) bb第四十七回anb建言防身简道长赠剑anb沐恩加职邱管家奉礼中 当日邱福就在前面小庭院安顿好住下。 翌日,邱福到街上去采办了些礼物回来,要分送给太夫人和三位娘娘。他买了一个翡翠手镯簇金银花翠个鱼头金簪儿和一对金耳坠儿。他准备将翡翠手镯送给太夫人,将金银花翠送给大娘,将鱼头金簪儿送给二娘,将金耳坠儿送给三娘。他还买了四包金丝绣花汗巾,准备每人送一包。 晌午过后,邱福用个篮子提着四个首饰盒子和四个汗巾纸包,用一方青布盖着,然后来敲中门。明月来开门时,见是邱福,就问何事进后边来。 “老爷让我当管家,教我先进后边来拜望拜望太夫人和几位娘”邱福如实说道。 “嚯,邱福哥,你长进有出息了,都做管家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明月说道。 “这不是昨日老爷才对我说的嘛今日进后边去也正是要拜望太夫人和几位娘,顺便说这事。”邱福说道。 “哇,还有礼物,奴仆给主子送礼啊有没有送给本姑娘的没有就不给进去”明月笑着说道,看似有几分使性的意思。 “小姐姐你行行好,先放我进去,带我去拜望完了太夫人和几位娘娘,回头我再给小姐姐买一份礼儿”邱福祈求道。 “买什么先说好”明月似是得理不让人,说道。 “买两方汗巾儿给小姐姐吧”邱福说道。 “不行,做了管家还这么小气的”明月说道。 “好吧,买一包上好的汗巾给你行了吧”邱福连忙改口说道。 “那还差不多”明月说道,“不过,既然买一包汗巾,不如给我买一根银簪子,花费银子怕也差不了多少,我正缺簪子插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吧,我就买一根银簪子给小姐姐吧”邱福老实人,急了,就快口答应了。 “邱管家,中门可是归本姑娘把守,你说话可要算数,否则往后进来不得方便休要怪本姑娘哩”明月笑嘻嘻地说道。 “算数,算数,一定给姐姐买”邱福忙不迭地说道。 于是,明月放邱福进门去,然后闩上门,再领邱福往太夫人房间去。 太夫人正在房里给杏儿讲故事,明月领邱福进去,就退了出来。邱福则连忙放下篮子,给太夫人跪下磕头,口里说道 “小的邱福拜见太夫人,问太夫人金安” “哦,邱福,你来了”太夫人说道,“西儿,你先把杏儿带出去给明月姐,然后回房里来。杏儿跟姐姐出去玩,奶奶一会再找你。” “那边老宅的事情收拾完了,老爷让小的到这里来。昨日老爷跟小的说,让小的做卢府的管家,宅里除后边的内眷,其它事情交代由小的管。”邱福说道,“老爷还交代,往后书房里往来帖子批答和书札信函,也由小的帮老爷做。” “那很好这府里边住的人多了,事情就多,家里跟外边的往来也多起来,诸事得有个人统管。你是我家旧人,比他人不同,跟着老爷好好做事,老爷该不会亏待了你起来说话吧”太夫人说道。 “这个小的明白,小的会好好儿伺候老爷”邱福回答道。 “往后,你既已是我卢府管家,不是一般仆役,就不要再自称小的了,自称我或小可都行。”太夫人又说道。 “多谢太夫人”邱福说道,“那边老宅田租余下些剩银,本当缴还家里的,老爷恩惠,让小可留用。小可如今备了几份礼儿,来孝敬太夫人和几位娘们。这个是孝敬太夫人的。” 说罢,邱福从提篮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和一个纸包,首饰盒子装的是翡翠手镯,大纸包装的自然是汗巾。这时,西儿已经回到房里,过来接过盒子,递送到太夫人座边的茶几上,然后先打开首饰盒,再撕开纸包儿。 太夫人看首饰盒里的翡翠手镯,就拿出来玩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真不错,成色纯净,碧绿柔润,花了不少银子吧进来看望老身,叙叙话就行,何必破费这许多呢”太夫人边玩赏边说道。 “这个是小可应该孝敬太夫人的,花点银子也是应该的。”邱福说道,“只往后还请太夫人关顾,小可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多教训,多担待些儿” “好吧,老身先谢过邱管家的礼物那不耽搁你了,你给你的娘们送礼物去吧”末了,太夫人说道。 于是,邱福出了太夫人的房门。明月已经在傍边回廊上一边和杏儿玩耍,一边等着邱福了。看见邱福出来,明月就把杏儿送回太夫人房中,然后领邱福到大娘依良上房去。 凑巧二娘林萱悦也在冼依良房里喝茶谈天,明月通报后,邱福进去,就直接将提篮放下,朝着大娘c二娘跪拜磕头,口里说道 “邱福拜见大娘c二娘,问大娘二娘金安” “起来说话吧”大娘冼依良先开言道,“你今日有何事,要特地进到后边来拜望咱们姊妹” “只因昨日老爷吩咐小可做卢府的管家,往后宅院里除后边内眷,诸事要小可管理妥当。”邱福站起身来,说道,“老爷书房里的往来帖子批答和书札信函也叫小可帮忙办理。因而,老爷让小可到后边来拜望各位娘,也顺便向各位娘禀报。” “哦,原来如此,邱福升做管家了,想来你很有本事,刚从老宅那边过来,老爷就重用你了。”林萱悦说道。 “邱福是卢家旧人,老爷自然是知根知底,重用他也不出奇。”冼依良对林萱悦说罢,又对邱福说道,“那好,邱管家替老爷好好儿管好这个府院,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个小可明白”邱福回答道,“往后大娘二娘要有什么事,需要使唤小可的,尽管吩咐下来,小可无不尽心竭力办理” “好了,咱们两个知道了,你快去三娘房看三娘去吧”依良说道。 “老宅那边有些剩银,老爷让小可留着用,如今小可买了几件礼物,来孝敬给娘们。微礼不成敬意,只讨娘娘们一个开心。这是孝敬大娘的。”邱福一边说一边将珠翠盒子和一包汗巾拿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兰过来拿了,递过去给依良。 然后邱福又拿出金簪子盒子和一包汗巾,说道 “这是孝敬二娘的。” 一旁的桂香早过来等着,一把接过去,递送给林萱悦。 清兰和桂香都帮着主子打开首饰盒子。林萱悦转过头来看,见依良的是一簇珠翠,便从清兰手里抢过盒子去。 “唉呀,真好看”林萱悦边说边拿出珠翠来把玩,又看桂香手里自己的,是一根鱼头金簪子,就觉得平淡无奇。 “大姐,戴上看看,一定很好看邱管家好眼力,买来这般精美的东西。大姐戴上吧”林萱悦撺掇冼依良戴上。 “何必这等着急,人家送礼的人还在这站着说话呢”冼依良说道,“清兰给邱管家倒盏茶喝” 清兰倒茶给邱福,邱福就站着喝茶。 林萱悦于是对冼依良说道 “大姐,让清兰给大姐插戴上这簇珠翠看看也不妨事,也让邱管家看看自己买来的东西到底好也不好” “那也行吧,清兰你来”大娘抵不过萱悦的撺掇,就说道。 这时,清兰便帮依良插戴好珠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娘这簇珠翠真的很好看哩”明月和清兰都赞叹说道。 “嗯,大姐戴上这簇珠翠,真好看,添了几分慈祥雍容气色只是奴看大姐姐像是已经有两簇珠翠,奴还一簇都没有。”林萱悦说道,“要不这样,奴的鱼头金簪子跟姐姐的珠翠换一换。这金簪子也极精美的,又是纯金子的,雕刻细致,簪面滑溜滑溜,一定也很好用的。” “送礼人还在这,就换了礼物,如何使得”依良说道,一种略有些迟疑的语气,让人不知道她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不愿意更换。 “都自家人,咱们姐妹都承领他邱管家孝敬的情分,不过是调换一下余缺,有何不可邱管家,你说是也不是”林萱悦说道,语气郎朗,毫不掩饰她对珠翠的喜爱。 “嗯,这个”邱福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支支吾吾几声。 依良有点拗不过萱悦,又要显得像一家之主的样子,大度大量一些,只好说道 “那就换了给你好了” 于是,清兰把珠翠从依良头上拔下来,收回盒子里去,交给萱悦,萱悦将鱼头金簪子交给依良,一边还将金簪子的精美之处指点给依良看。 这时,邱福已经喝完茶,就要告辞去拜望俞雕楣。林萱悦问邱福道 “邱管家,给三娘也备有礼物吧孝敬三娘什么东西呢” “小可给三娘买了一对金耳坠子,还有一包与给大娘二娘一样的金丝绣花汗巾。”邱福回道。 “将金耳坠子拿来与我看看,是不是也很好看。”林萱悦说道。 “嗯,这个”邱福迟疑着,但桂香已经过来,直接就在提篮里将首饰盒拿了出来,交到林萱悦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萱悦打开盒子,一看到那对金耳坠,就惊叹起来 “真好看多精致精巧得很金丝箍成小灯笼一般,里边罩空,外边滑溜光亮,大姐快看看,大姐戴上这对耳坠一定很福祥贵气” 冼依良也拿过来看看,真是很好看,一看就喜欢上了。于是,她就半推半就的让林萱悦帮着带上了。 “果真好看,大姐就要这对耳坠好 了,把鱼头金簪子给三姐吧”anb林萱悦笑着说道。 “这怎么能行这礼物换来换去的,全都搞乱了”冼依良说道。 “大姐的礼物换给三姐,有什么不好的就当邱管家孝敬她的就是鱼头金簪子就好了奴看平日大姐带的耳坠耳环都没有这个好看哩”林萱悦撺掇道。 冼依良又拗不过林萱悦,加上自己真的很喜欢这对耳坠,想想自己也是一家女主人,换个首饰礼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就跟邱福说道 “邱管家,那我就换了过来,我看这两个首饰价值也差不多的,你就当耳坠送了给我,鱼头金簪子孝敬你三娘好了。” “小可知道了。说起来还是金簪子重手,用金子多一点,贵价一些呢”邱福说道,“没有别的事情,小可就去拜望三娘去了” 邱福说话毕,收拾好礼物,对大娘二娘鞠了个躬,就出了大娘房门。 明月已经跟着出了来,领邱福到三娘俞雕楣房中去。本回 第四十七回 赠剑(下) bb第四十七回anb建言防身简道长赠剑anb沐恩加职邱管家奉礼下 俞雕楣正在外间书案上写字,明月领邱福进来她也不曾停下。邱福行礼毕问安,她只说让邱福坐客座上等一下,叫昕凤沏茶伺候。 过了半柱香功夫,俞雕楣才写完搁笔,回到其主位上坐下。邱福说明了来意,并拿出礼物奉上。昕凤将盒子和纸包递送过去,俞雕楣打开首饰盒子,拿出鱼头金簪子,看了又看,就对邱福说道 “这簪子纯金子的吧做得这等精致好看,我看着就喜欢,一定花了你不少银子。你升做了管家,往后就是这府院里的主管了,我还指望邱管家凡事多担待些儿,怎么反倒让邱管家破费买这等重礼送来呢” “这簪子是纯金子做的,请三娘留心些收好。三娘是主人,小可是奴仆,老爷让小可做管家,也是让小可多做些事,如今买些微礼物来,实不成敬意,胡乱算是见面礼,也是合当小可孝敬娘们的一点心意”邱福说道。 “哦,对了,既说老爷吩咐邱管家帮做书房往来贴子批答和书札信函的事情,邱管家一定精通诗书。我方才偶然间填得一阙词儿,请邱管家不吝斧正润色”俞雕楣说道,就叫昕凤去书案把写的词拿过来,然后就两人分拿两边,展开在邱福面前让邱福看。 邱福一边看,一边诵读道 “虞美人 寂夜孤灯一柱天,衾寒难入眠。纳履慢工针线休,对镜凝望姿容,还依旧。 直待春日芳菲苑,花招蜂蝶喧。执手漫步穿幽径,相看无语笑靥,更深情” 邱福诵读了一遍,又再读了一遍,赞叹说道 “小可只是粗通文墨,往来书札帖子略知一二,而今三娘文笔清雅,才情跃然纸上,写得极好,小可哪里还能改动一字” “果真不能改一字”俞雕楣心里高兴,问道,“不许因我是你娘就吝于润色赐教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娘的这阙虞美人词,确实填得甚好,情景交融贴切,词句相宜,小可读着就很喜欢。”邱福再次申述赞赏之意,说道,“明月c昕凤,你们两个也说说,三娘的这阙虞美人词儿好也不好” “奴婢不通文墨,但听邱管家读来,词句却是很好”昕凤说道。 “奴婢如今才知道三娘是个才女,往常只知道三娘爱看书写字。”明月也说道。 三娘这才笑了起来。 “不过,三娘,恕小可还多嘴一句,写诗填词归写诗填词,就好做一项消遣。小可看三娘词意略有些消沉之色,望三娘平日里多找些开心事儿去做去想,少想些不快活之事,活着才多些滋味儿”邱福说道。 “多谢邱管家有心至嘱我自当慰勉”俞雕楣微微一笑,说道。 “没有其它事情,那小可告退了”邱福鞠个躬要退出房门去。 俞雕楣回个万福,并说道 “昕凤,你把那瓶南酒拿来送给邱管家吧不能让邱管家带了重礼来,空着手儿回去。” 昕凤去打开柜子,拿来一瓶南酒给邱福,邱福放在提篮里,又向三娘行礼道谢,就出门去。 明月叫昕凤帮忙送邱福出到中门外去,自己有事先回大娘房。 “大娘c二娘也拜望过了吧看你提篮儿空空的,就我娘对你好,有回礼”送邱福时,昕凤说道。 “是我进来孝敬几位娘们,也不想回礼不回礼的。”邱福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回礼你不高兴些儿”昕凤问道。 “当然高兴,但就算没有也不脑”邱福说道。 “邱管家会做事,又很随和嘛,平日一定也很会过日子如今又升了做管家,我有些羡慕哩”昕凤说道。 “这等说好像你有些什么不如意似的,看得开一些,我等做奴仆的,能吃饱穿暖便是有福,要是能好吃好喝,便算得是意外之福了。我等在卢府,应该过得不错,如今小姐姐还有什么可烦忧的”邱福问道。 “哥哥不知道,方才三娘对你好,可平日里她却不是好伺候的主儿我用心伺候,却总也不能让她满意,常常左挑骨右挑刺的,又回不得嘴说不得不是,都按她使唤做,却总有她挑剔的。当面又不见她说什么,却回头让老爷来数落责骂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哥哥你说烦恼不烦恼”昕凤说道。 “我看三娘一团和气的,又爱舞文弄墨,却一点也看不出什么不好来。”邱福说道。 “你没伺候过她是不会知道的。好了,到门口了,哥哥出去吧,哥哥常在老爷身边,有机会帮我转圜转圜,省得老爷都以为净是我的不是,指望哥哥能帮忙些个”昕凤说 道。 “我会谨记在心的小姐姐要处好,不要跟三娘计较,尽力做好分内的事。老爷这边,有机会我会跟他说说的。”邱福叮嘱道。 “先谢过哥哥”昕凤快活地说道。 邱福开中门出去,昕凤将门闩上后,返回三娘房中去了。 后来却不知是何缘故,俞雕楣知道了邱福原来孝敬她的是一对金耳坠,被二娘给更换了,又落到大娘手里。她当然不敢去向大娘换回。但想想自己的礼物无端端的被换掉,她觉得是一种被欺负的感觉,心里又是一股委屈的怨气。卢嘉瑞来房歇宿时,俞雕楣就跟他闹嚷,卢嘉瑞说就按那式样去重新打一对给她,她却不依,非要卢嘉瑞去换回那原来的。 卢嘉瑞没办法,只得去找依良商量。依良一听也来气,说不能惯着她,这礼物也不是定然要孝敬谁什么的,而且金簪子比金耳坠还更重贵价,又没亏着她,为何她想怎的就怎的冼依良坚决不给换。 卢嘉瑞两边都讨不到好,回头来还只好找俞雕楣,说换不回来了,除此之外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她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俞雕楣一听,只是嘟哝着人都欺负她,又一番哭哭啼啼的。卢嘉瑞只好不断的安慰,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翌日,卢嘉瑞到街上金铺置办了一整套头面,又到自家绸布庄拿回一匹上好的锦缎给俞雕楣做衣裳,才总算了结了此事。但自此往后,俞雕楣跟依良c萱悦乃至太夫人往来走动就更少了。俞雕楣日渐沉陷于自己的幽怨郁闷之中,越发不能自拔。 过了中秋节,八月十九日早上,卢府宅院里增建房舍开工,卢嘉瑞亲自主持开工拜祭仪式。工地上自然是三牲盛陈,香烛燃起,锣鼓喧天,爆竹轰鸣。拜祭礼毕,卢嘉瑞将卢嘉恭和柴荣叫到书房,说道 “这建的房舍是我家的,虽不必写契书,但你们需按客人的来做,设计图样已经有了,你们给我预算本钱,该付多少银子我家就得付多少银子,依例我家当付给定金,你们就照着到后边去支领。不说明白,不按成例,往后成了一笔糊涂账,反而不好。” “这个,还没进行估算,以为大哥的房舍,用多少银子就到宅里拿多少银子好了。”卢嘉恭说道。 “那不行的,你们就当我是瑞恭荣的顾客,只是不写契书罢了”卢嘉瑞说道,想一想,马上又说,“要不就写份契书也行。” “大哥说的有道理,俺们写份契书好了。”柴荣说道,“俺们先回去估算好价钱,再来跟大哥写契书。” “材料人工都要算全了,工坊该赚的钱也得照算。不过我得有话在先,你们都看见了我家各处房舍的用料做工,你们筑造的不能比现成的差了”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卢嘉恭和柴荣说道,说完就要告辞出去。 “等一下。柴荣,你做木工的,你帮我做一个剑架,以便我平日回来时将佩剑挂放,出去时拿取方便。喏,这是我师父赠我的宝剑,你看看要不要量量尺寸。”卢嘉瑞说道。 “哇,这宝剑做得真精致剑鞘c剑柄都是全铜的吧”柴荣接过宝剑,把玩一下,赞叹道。 卢嘉恭却伸手过来,“嗖”的一声,一把拔剑出鞘。 “锋利得很,小心伤到”卢嘉瑞赶紧提醒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柴荣赶紧让开身,说道 “卢嘉恭你小心点,这兵器利刃,不是闹着玩的,你看它寒光逼人的,让人看见就有几分胆寒” “嗨,这刀刀剑剑的,又不是没玩过,怕怎的”卢嘉恭说道。 “卢嘉恭就爱吹牛,说起来什么都不怕,你敢握着这柄宝剑上阵杀敌么”柴荣问道。 “有啥不敢的有这等锋利的家伙在手,还怕谁”卢嘉恭气壮如牛。 “哼,想当年在溪头镇后山,不过是碰见几匹狼而已,就跑就躲得比谁都快,留下我一个独战一群恶狼”卢嘉瑞嘲讽道。 “只是当年还小,手上又没有家伙嘛”卢嘉恭只好说道。 “好了,柴荣你量量尺寸,做个木架子,就放这个地方。”卢嘉瑞说罢,指指书案旁一个空处。 柴荣从卢嘉恭手里收回宝剑,插回剑鞘里,就用手指来量度了剑鞘和剑柄的长度,然后和卢嘉恭一起告辞出门,去工地上忙活去了。 卢嘉瑞舒一口气,正要到书房躺椅上躺一会,歇息一下,忽然寇伟急匆匆来禀报,说邢安有急事赶来求见。卢嘉瑞让寇伟赶紧领进来。还没等寇伟出门去,邢安已经闯了进来,到了书房门口,不等传请就进到书房里来了。 邢安究竟有何急事这般着急来见卢嘉瑞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乐酒会(上) bb第四十八回anb截货船独占杭湖丝锦anb乐酒会唱和柳卿词令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府增筑房舍开工,卢嘉瑞将卢嘉恭和柴荣叫到书房,要他们将筑造工程当作接到的客户活计来做。交待完毕,卢嘉恭和柴荣刚出门去,门童寇伟来报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的掌柜邢安有急事求见。不等传请,邢安便已闯进书房来,急向卢嘉瑞作揖,喘着粗气禀报道 “钞关长官阳老爷遣人报知小可,说有一船杭州丝绸刚到码头,按老爷嘱咐,小可即时租了马匹,飞奔过来禀报老爷” “好,你稍坐。逢志,你即刻去将邱福c严胜宝和关迪琛都叫来”卢嘉瑞说道。 逢志赶忙出去,先叫到邱福,然后再分头去叫严胜宝和关迪琛。不多久,人就都到齐了。 “你们几个马上雇头口马车到运河码头去,找到杭州来的那船丝绸,再找到那姚掌柜,倘或找不到姚掌柜,但问明这船丝绸是姚掌柜委派运过来的,只管将货卸了运到瑞依绸布庄,要快,如若太远运不及,就先放到码头边上药铺邢安那里,务要一举将货卸完运完。”卢嘉瑞吩咐这几个主管说道。 “要是人家不是运来给瑞依的,不给卸,咋办”关迪琛问道。 “你们不要管这个,只管去卸货,不给卸,你们多带人夫,抢也要抢了来。钞关阳老爷那边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的人只会远处袖手旁观,你们抢卸了,他们只做看不见,卸完货按往常去汇缴过税就行了。” “那货款怎么办”严胜宝又问道。 “这个你们也别管,只管抢卸货,要是他们问,你就只说货款找卢老爷要去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邱福c严胜宝c关迪琛和邢安几个都听明白了,卢嘉瑞最后问道 “都清楚了,没疑问就即刻去办吧,我就在书房等着,你们办妥了给我回话。去吧” 于是,几个主管一起退出书房,分头行动去了。 邱福c严胜宝c关迪琛在街上各处雇了七八辆马车,然后几人一起上车带队就赶往运河码头。邢安回到铺子里腾出仓库以备放货,其他几个则直接领车队到河边码头上,阳大人早已使人接应,给指明了运来杭州丝绸的货船。于是,邱福c严胜宝和关迪琛就指挥带来的人役车夫,一起来到船边,严胜宝上船去问道 “姚掌柜在船上吗” “姚掌柜方才上岸去了,才不多久,约莫去了两碗茶功夫”船家回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还没回来啊”严胜宝问道,然后假意说道,“俺们是姚掌柜叫来卸运货物的” “我家掌柜怎么没同回来”一位后生出头问道,关迪琛认得那人是姚掌柜的主管伙计。 “姚主管,姚掌柜有事迟点回。”关迪琛说道,“咱们卸货吧,雇的马车不能等。” “可是好像这批不是运给你们瑞依的呢”姚主管疑虑着说道。 “嗨,改了,就是给咱们瑞依送的货,方才姚掌柜叫俺们来接货的,要不然我等怎么这么巧知道你们船到货啊”严胜宝说道。 姚主管狐疑不已,因为他知道来时就明明确定这次是送货给富丽绸布庄的,怎么一下子就改了送货给瑞依绸布庄呢但关迪琛说的也没错,若说不是改了,“瑞依”的人怎么这么巧知道货到了呢而且还这么快就安排马车人夫来接货 但是,不容姚主管细想,邱福c严胜宝c关迪琛及后边赶到的邢安和一个伙计,就带着人役马夫,一起不由分说的就上船卸货。姚主管势单力薄,拦也拦不住。姚主管急叫一个船夫到钞关衙门禀报有人强行抢卸货船,不多久,船夫跑回来跟姚主管耳语说钞关长官不在,衙门里衙役说钞关衙门只管征缴关税,不理会货物纠纷。 姚主管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卢府的人赶着抢卸货物。 不到三炷香的功夫,邱福他们就把船上装的丝绸c锦缎和染布卸完了。八辆车装不完,先运了五车到“瑞安”运河码头分号铺子,然后装满八辆车往回赶。姚主管还在错愕c狐疑c懵圈之中,连要不要清点计数都没来得及问询交涉,货便被卸光运走了。 “姚掌柜叫你们来卸货,怎么收银子说好了没有”末了,眼见货都要被拉走了,姚主管急忙拦住关迪琛,问道。 “卢老爷说了,银子找他要去就是了”关迪琛说道,就跳上最后一辆车,走了。 姚主管没办法,只好等姚掌柜回来再说。 关迪琛到钞关衙门里汇缴了过税,出来后就催促赶车的车夫赶紧拉回县城去。 车队跑出了码头不远,却正碰到姚掌柜坐一辆马车里,领着五六辆牛车马车混杂 的车队,从城里向码头赶来。姚掌柜看见关迪琛也坐马车里,领着一队马车往城里拉货,就在车上作揖,打招呼道 “关主管,这么巧,拉什么货啊” “姚掌柜,真巧小可拉的能有什么货还不是铺子里要卖的东西”关迪琛笑着作揖还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都各自心怀鬼胎似的,一揖而过,没有下车施礼叙话的意思。 “姚掌柜如今买卖真忙乎,都老熟人了,来聊城也不跟咱们卢老爷打个招呼,好让咱们卢老爷给姚掌柜备好酒菜接风洗尘下回再来可不能这样了”在马车就要交汇闪过当儿,关迪琛笑着对姚掌柜说道。 姚掌柜却看到关迪琛嘴脸上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笑意。 当姚掌柜领着车队进到码头自己货船边,才发现货船已被卸去一空。他赶紧问姚主管,方知货物正是被关迪琛他们卸了去的。姚安顺顿时方寸大乱,只好责骂姚主管和船夫没有守护好货船。 姚主管和船夫当然也觉得很委曲,人家是说你姚掌柜叫来卸的,自己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原来也是一直跟卢嘉瑞的“瑞依”打的交道,谁知道这次他们却又诳又抢的来要货呢况且,人家是带着一大队人马来,自己势单力薄,要拦也拦不住啊再说了,人家也不是不给钱,不是叫去找卢老爷那里要钱去吗做买卖嘛,卖给谁不是卖啊 姚掌柜骂骂咧咧的发了一通脾气,但是没办法,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向跟车的富丽绸布庄伙计一再赔不是,求他回去禀报黄掌柜时多加转圜美言,并保证马上回去采办,尽快再发船运过来,然后还得平白的付了这几辆牛车马车车钱,打发车夫们落空回去。 卢嘉瑞将几位主管派出去办事后,就翻出自己那套太平广记,翻到“女仙”篇来看,看了两卷,觉得乏味,便翻出一册柳永的词集阅览,看不多久又觉得有些犯困,就躺在书房躺椅上歇息。迷糊间,有人敲门,他醒来,坐起,喊了声 “进来” 逢志进来禀报邱福求见,卢嘉瑞赶忙整理一下衣冠,坐到书案后边座椅上,对逢志说道 “赶紧领他进来。” 邱福求见,不过是为把卸货完成事禀报了卢嘉瑞知悉,然后就走了。卢嘉瑞很开心,心想这回要再整一整这个姚安顺,连带这个黄连也得修理修理才好。得意之下,他拿过那从老宅拿回来的心爱的萧管,唱一句吹一段,吹一段唱一句,自吹自唱的,吟唱柳永那阙二郎神 “炎光谢,过暮雨c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c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c飚轮欲驾,极目处c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 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c穿针楼上女,抬粉面c云鬟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c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正在卢嘉瑞得意唱曲之时,姚安顺却已投帖上门,要见卢嘉瑞。寇伟将拜帖交给正好在大门内巡看的管家邱福,邱福就要进去禀报卢嘉瑞。在书房门口,逢志不让邱福进去,逢志靠近邱福耳朵,小声说道 “邱管家,老爷正唱到兴头上,你不要进去打断了,招骂的” 邱福无法,也只好等着。但卢嘉瑞似乎兴致很高,唱完一遍,刚停歇一下,邱福正要敲门,里边又吹起萧管来,继之萧管停歇,又一遍的唱起曲子来。逢志就对邱福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管家把拜帖给小的,等老爷不唱了,小的再进去禀报。邱管家你忙你的去吧” 于是,邱福把姚掌柜的拜帖交给了逢志。逢志一看是姚安顺的拜帖,说道 “嗨,我当是谁,这姚安顺,我家老爷刚卸了他的货船,怕是来讨银子的,还怕他跑了不成不打紧的,邱管家,你去吧,包管没事” 邱福走了。又过了两炷香功夫,卢嘉瑞方才停歇了吹箫唱曲。停了一会,逢志觉得老爷不再唱了,才敲门进去禀报姚掌柜求见。卢嘉瑞却不紧不慢,对逢志说道 “我要到你三娘房中去,你等我走到后边去后,才将姚掌柜领进客厅,然后叫邱管家来陪茶。一个时辰后,才到后边三娘房去叫我。要是姚掌柜问如何这等久,你和邱管家只推说不知道何故,只知道老爷在三娘房里没出来,也不敢打搅。” 说毕,卢嘉瑞就进中门到后边三娘房中去了。 逢志到大门口去领姚掌柜进到客厅,在客座上坐下,然后转到后边去,好半晌才领祥慧端茶出来。然后又出去叫邱管家来陪坐。 又过许久,邱福才到客厅陪姚掌柜喝茶。邱福与姚掌柜东一句西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姚掌柜心里着急,哪有什么心思品茶跟邱福闲话也是没情没趣的。不时催问卢老爷怎么不见出来,邱福就照着卢嘉瑞的吩咐说道 “老爷在三娘房中,门也锁着,按规矩我等下人不得去打搅的。姚掌柜喝茶,我已教人候着,他一开房门,就请老爷过来。” 姚掌柜也没法,人家在闺房床帏中缱绻厮磨,可想在干着什么好事,如何好去骚扰呢 于是,姚安顺只好忍耐着继续与邱福喝茶。没情没趣c胡喝瞎扯中又过去了许久,姚掌柜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估摸就算卢嘉瑞在房中进行欢爱房事也当了局,便催邱福去看看,看卢老爷出房门了没有。 “姚掌柜放心,老爷一开房门,小厮一定会来禀报我的。”邱福说道,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这会儿,姚掌柜察知到卢嘉瑞似乎是故意在拖他磨他了,急不得,也就反而安定下来,只好等看卢嘉瑞这戏码怎么唱下去。本回 第四十八回 乐酒会(中) bb第四十八回anb截货船独占杭湖丝锦anb乐酒会唱和柳卿词令中 等了一个多时辰,卢嘉瑞总算出现了。卢嘉瑞来到客厅,一看到姚掌柜,便笑容满面地作揖施礼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姚掌柜贵客光临,失迎失迎” 姚掌柜连忙迎起来回礼,说道 “卢老爷真会享受,这大白日的,在妻妾房中厮缠快活,将在下凉在这边等得苦久” “唉,实在对不住,让姚掌柜久等了人生嘛,最该知道的就是享乐二字,凡事不必过分营求,懂得享乐最要紧”两人礼毕坐定后,卢嘉瑞笑着说道,“这许久都不见姚掌柜,今日何故登门造访噢,对了,姚掌柜敢是运送绸布到瑞依,顺便过访也好,今晚在下做东,请姚掌柜到张番酒楼吃酒,吃个痛快” “好,今晚就到张番酒楼吃个痛快”姚掌柜勉强陪笑说道,顿一顿,又决然说道,“只是这船货的银子还没结清呢” “怎么每次送货到瑞依不是都付清货银的吗在下交待过关主管的,不要欠着姚掌柜的银子。这次为何不付清了”卢嘉瑞假做生气地问道。 “这次卸货的伙计们都说银子找卢老爷处要,因此在下只好上门来打搅了。”姚掌柜只好顺着说道。 “有这等事邱管家,你使人去把关主管叫来,我需问个究竟。”卢嘉瑞说道。 于是,邱福出去找人。卢嘉瑞又开始劝茶,本来姚掌柜与邱福坐时,因话语不多,只顾喝了许多的茶水,又经卢嘉瑞叙谈劝茶,喝得姚掌柜满肚子的水,解手都去了两三次。 又过了许久,邱福才领来关迪琛。 “哎呦,姚掌柜怎么也在啊幸会,幸会”关迪琛进得门来,先向姚掌柜作揖,说道,“小可以为在运河码头那边碰面,姚掌柜便作别上船回去的,不想却在府里又见面了。” “关掌柜真会说笑话,你领人卸了在下的货,在下还没讨得银子,如何回程啊”姚掌柜只好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掌柜,你坐下说话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不要欠姚掌柜的货银的吗”卢嘉瑞说道。 “这个倒要问问姚掌柜,上个月才给本店送了货,有没有欠姚掌柜的银子呢”关迪琛不等姚安顺搭话,盯着他,紧接着说道,anb“没有啊约好两个月后再送的,这个月就又运货来了,却没有到敝铺通报提货,姚掌柜给哪家铺子送的货呢” “呃,这个嘛,这个嘛,这个,如今货不都给你们卸了去么”姚掌柜支支吾吾说道。 “前段时间,小可就奇怪,为何铺子里买卖一下子少了许多,在城里各处巡看,方才知道富丽绸布庄发卖的货色有很多与瑞依的一模一样,价钱却低许多,就疑问他们怎么也知道去杭州湖州采办这些货物呢偏却又这般蹊跷,采办的货跟瑞依如此雷同如今小可才明白,却是你姚掌柜在背后捣鬼,给富丽送的货,还送跟我瑞依一样的货”关迪琛愤愤地说道。 “有这回事”卢嘉瑞故作惊异地问姚掌柜道,“这条财路可是我卢某一力指给你姚掌柜走的,我卢某也未曾亏欠了你姚掌柜,算来姚掌柜每趟货都可以净赚两百多两银子。我完全可以自己去采办,把这银子留自己手中,但我信任你姚掌柜,让姚掌柜赚这个钱。一年五六趟下来,姚掌柜也尽可以净赚一千多两。姚掌柜,你竟然过河拆桥” “呃,这个嘛,这个,黄掌柜那边他要货,在下只好也给他运送一点。”姚掌柜嚅嗫一下,说道。 “那一定是你去找他,否则他黄连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做这买卖”卢嘉瑞说道,“你以为多找几家铺子接货售卖,你就可以多赚些,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多几家铺子做这一样的货,大家就会压价抢卖,直到大家都做不好,赚不到钱,然后大家就都不做了,你还有得赚吗” “聊城就这么大个地方,有我瑞依在这发卖就可以了,人都知道要买杭州丝绸与湖州锦缎和染布就到瑞依来买就好了。你多贩运了过来,多几家铺子发卖,聊城也就只能卖那么多,多不去的。你就跟我瑞依搭伙做这买卖,安安稳稳的赚你的钱,不是很妥当吗”看着姚掌柜不说话,卢嘉瑞又说道,“我一向很相信你,将绸布买卖指路给你做,将龙井茶买卖指路给你做,又将武夷山乌龙茶的买卖也都指路给你做。其实你都看到了,这些我都可以派我的主管伙计去自己做的,但我没有自己去做,我还是让姚掌柜赚你那份银子。你姚掌柜就这样回报我” “好吧,以后在下只跟卢老爷做这桩买卖,不再跟别家做了”姚掌柜听了卢嘉瑞的说话,自己也觉得无法辩驳,便只好放低声气说道。 “姚掌柜,过河拆桥的事情你都干了,怎么能相信你的 话呢说不好哪一日又干出此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关迪琛说道。 “好,既然姚掌柜说以后只跟瑞依做这桩买卖,有说法就好”卢嘉瑞说道,“这批次的货已经运到瑞依,那就只付一半的货银,留下一半下次送货时付清。往后每次送货来都这般,付清上一次的欠银,本次货银则付一半,留一半下次付。如若姚掌柜再将货运送给别家铺子,剩余未付的货银则就不付了,我家往后也不要你来送货,咱们自己去采办。姚掌柜,这样办,您看如何” “嗯,这个,嗯,既在下已经答应只跟大官人做这桩买卖,货银就不要押欠了。”姚掌柜知道卢嘉瑞这是以退为进,又逼得自己无法正面拒绝,沉思一下,只好嚅嚅说道。 “姚掌柜还想在背后捣鬼”关迪琛帮腔追问道。 “我是宽宏大量不计较你过往,再给你机会。你这条财路都是我卢某指点走出来的,又在我这赚了这么多的银子,押这点银子在我这里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关主管,可以把银子给他兑清了,往后咱们也不屑跟他往来。”卢嘉瑞放出自己的威胁大招,说道,“只不过,往后咱们自己去采办,不但布料自己采办,龙井茶和乌龙茶咱们也都自己去采办,而聊城码头钞关上除我家的丝绸c锦缎和染布货物能顺利通关经过,其它店家的怕要拖个一头半月的才能通关,税银也要翻个一两番到时我家铺子再压价发卖,看哪家铺子还会进你姚掌柜的货我就等着看你姚掌柜如何自绝财路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您可千万别这样在下不过是犹豫一下,希望每次交易都清了,并非还有什么异图。既然卢老爷这么说了,在下应承就是了。就按卢老爷说的办,每次结清上次货银,本次货银留一半待下次送货时结清。”姚掌柜赶忙说道,他这时想起了当年自己药铺的结局,他清楚卢嘉瑞打垮买卖对手的能力。 “好,姚掌柜想得明白最好。我做买卖,就想赚自己可以赚到的钱,别人该赚的别人赚去,我不眼红,但倘若谁来妨碍了我,那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卢嘉瑞说道,“方才关主管说了,他富丽绸布庄的货卖得比我家瑞依价钱低,该是姚掌柜给的价钱比给我家瑞依的还低,这就是你姚掌柜的不是了。给他家的价格竟然比给我家的还低你当赚我家的钱是主业,赚他家的钱是就是副业吗这样吧,时下买卖艰难,我也不计较你过往蒙了我高价,就算姚掌柜你让一小步,少赚一点,从这批次货起,往后价钱下降半成计算” “卢老爷,给他们的价格绝对不比给瑞依的低,许是他们价格加成少些罢在下不远千里送货过来,利头已是甚为微薄,价钱就不要再减了吧”姚掌柜恳求说道,他明白不能丢掉这条财路,但还是想继续跟以往一样赚钱。 “姚掌柜,你每送运一次货,来回就是二十多日功夫,就可稳稳获利两三百多两银子,如今这样的买卖真的打灯笼都找不到了。就算价钱降下半成来,每趟在绸布上还可以获利两百两左右,再加上茶叶上赚的钱,已是很可观的了。回头你一定也可以找那些作坊降价,都已经长期交易了,那些作坊自然也会给您也降点价的。”卢嘉瑞说道。 姚掌柜听卢嘉瑞说的肯定坚决,也就不好坚持了。他也知道,他得维持好这条财路,哪怕少赚一点也行,不说这确实是卢嘉瑞指点给他走的财路,平白的靠着卢嘉瑞赚了不少银子,他也指意着继续好好的走下去。给黄连的富丽绸布庄送货,也是他自己一时贪念,以为可以多赚些,考虑不周,找了个没趣,才送过一次货,第二次就被拦截了,落得两边不是人,钱还得要少赚了去,真是偷鸡不成折抓米 姚掌柜却一直在疑惑不解,自己给黄连的富丽绸布庄送货,才第二次,卢嘉瑞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呢就算到铺子里打探,黄掌柜的人也该不会说出去的,先前他也交待过黄连。如果在黄连的铺子里哨看到一样的货色,猜疑是我给送,但为何抓得这么准,货船一到他们就能派出马车人夫到码头去强抢卸货了呢自己去找富丽绸布庄,叫他们来卸货都还没有anb“瑞依”的人马快 “姚掌柜,既然你也同意了在下说的,咱们就写个契书以为凭据,如何”卢嘉瑞说道,打断了姚掌柜的思想。 “好,就按卢老爷的意思办好了”姚掌柜这时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既然被别人揪着了尾巴,上了别人的道儿,也只好继续在这道儿上走了。他此时只求快点拿了银子走人。 于是,卢嘉瑞吩咐关迪琛与邱福到书房去写契书,两人写好契书,拿过来给卢嘉瑞和姚安顺过目,觉得没有错漏,卢嘉瑞和姚安顺就签字画押了。 “既然契书都签字画押了,如今先把货款银子兑付了给姚掌柜吧关主管,你回去清点货物,计算银子,算好了到宅里来兑银子。姚掌柜,让你的伙计跟了关主管去吧”卢嘉瑞说道。 “卢老爷,在下也告辞去了。在下去安排伙计跟关主管点算布匹去,回头再来府里兑了银子就赶路回去家中有些事牵挂着呢”姚安顺待着也觉得无趣 ,便趁便告辞了出去。 “姚掌柜,既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了。邱福,送客”这次卢嘉瑞就不亲自送客出门,而是让邱福送姚掌柜出门去了。 邱福送姚掌柜与关迪琛出门去。姚掌柜的伙计还在大门外候着,看姚掌柜出门来,就随同姚掌柜和关迪琛一同去到瑞依绸布庄。此时,临时堆放在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的货也已运了回来。关迪琛和姚掌柜的主管一同清点了货物,核对价钱,按卢嘉瑞和姚安顺签押的契书,减半成价钱计算价款。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清点算好价款,然后关迪琛与姚掌柜及其伙计又一同回到府里,找卢嘉瑞确认,兑付了一半货值的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天色向晚,卢嘉瑞留姚掌柜吃饭,姚掌柜坚持推辞,匆匆作别而去。 “老爷是怎么推断是姚安顺给富丽送的货”待姚掌柜走了,关迪琛问卢嘉瑞道。 “首先,富丽的货跟瑞依的一模一样,这就可基本肯定是姚安顺干的事情,若是富丽自己去采办,或者别人运送,不会那么雷同;其次,你说的上次他们给瑞依送货迟了差不多一个月,我就猜疑这正是姚安顺把本该送给瑞依的货给了富丽,然后再回去从新采办了运来,才迟了一个月时间。当然,尽管有了这些疑点在,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姚安顺干的。因此,我给钞关阳大人写了一封书札,让他着人伺察,一旦有杭州丝绸货船到码头就报知我,然后我就让你们到码头去卸货,先问是不是姚掌柜的货,是了就卸。”卢嘉瑞说道。 “老爷想得精细”关迪琛说道。 “那为何要抢卸货呢不直接找到姚掌柜,跟他说明了,让他把货卖给瑞依,以后不许发给富丽不就行了吗”邱福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等你找到姚掌柜,再跟他说半天,当是求他,他就把货给富丽卸了运走,你也奈何不得他,他爱跟富丽做买卖咱们也管不着。而且,不管后边怎么样,这批货都到富丽去了。我家不管不顾的抢先把他的货卸了来,就由咱们说话了。如今押下他一半的货银,他就跑不了,只有铁了心跟咱们做买卖了。”卢嘉瑞说道。 “老爷算计周到,小可得多学习领会才是”关迪琛说道。 “老爷英明,做事细致果断,小的也当多多受教”邱福也说道。 “好了,既然事情办妥,今夜正好痛饮两杯”卢嘉瑞兴奋地说道,“邱管家c关主管你两个,再叫上严胜宝,还有庆荣的卢嘉恭和柴荣,逢志你骑一马并牵一马去码头那边叫上邢安,看他愿不愿意来,一同去吃酒。我听闻滨河西街新开一家广南酒楼,是一个广南东路来的商家开的,纯正南方菜味道,咱们正好去试试” “要不邱福你去叫上占宣立,让他也带上梅义仁,一起到广南酒楼来吃酒。”卢嘉瑞又吩咐道,“你等一下先过去定好个包间。” 邱福c关迪琛和逢志听罢吩咐,分头出去了。本回 第四十八回 乐酒会(下) bb第四十八回anb截货船独占杭湖丝锦anb乐酒会唱和柳卿词令下 卢嘉瑞刚想安静一下,这时寇伟进来禀报,说门外一个自称黄连的求见。 “来得正好”卢嘉瑞心里想道,“不好好再教训教训你一下,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买卖,老来捣乱” “领他进来”卢嘉瑞说道。 “哎呀,黄掌柜,久不谋面,今日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待黄连进到客厅,卢嘉瑞迎上来作揖道。 “卢掌柜,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特来讨教的”黄连还是快人快语。 “噢,黄掌柜有什么指教尽管道来,至于讨教,在下可就不敢当了”卢嘉瑞说道。 “你还客气我就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不敢的呢”黄连鼓气说道。 “此话怎讲黄掌柜,您请坐寇伟,到后边去叫曲儿上茶来黄掌柜有话慢慢说嘛”卢嘉瑞继续平淡说道。 “我问你,为何派人到码头把我家的货船抢卸了”黄连一边落座,一边怒问道。 “您的货船您的什么货船要是您的货船,我卢嘉瑞怎么抢卸得了呢您的人不会好好的守着吗况且光天化日,王法昭昭,谁人胆敢大庭广众之下抢东西呢”卢嘉瑞反问说道。 “别装蒜了,我的一船丝绸c锦缎和染布,杭州贩运过来的,就是被你瑞依的人抢卸运走的”黄连依然愤愤地说道。 “既然是贩运给您的,您应该找贩运的客商要货去,如何找到我这里来了”卢嘉瑞不软不硬地说道。 这时,曲儿端茶上来,卢嘉瑞劝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掌柜,请用茶,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不要使气,这对您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不要忘了,咱们同在这不大的聊城县城,早晚街上都会碰面,更别说在做买卖时会有交道了。”卢嘉瑞说道,“上次事情过去,我不是照样还给黄掌柜借贷银子吗咱们做买卖的,只为赚钱,并不为争气” 一说到上次赖账的事情,黄掌柜心里当然一阵不爽,正如一个老旧的伤疤被人戳了一下。黄连知道卢嘉瑞说出来也是隐隐提醒他不要忘了他卢嘉瑞手段之厉害,凡事悠着点,否则也会吃不了兜着走,非但占不到便宜,还要破财丢人。 “可是姚安顺这船货明明是送给我富丽的,卢掌柜为何要抢了去你家瑞依没货了吗”黄连说道,“就算你们没货了,也当叫他从新给你们发运,不该抢我富丽的货嘛” “好,既然黄掌柜说明白,那就也听我卢某说几句。”卢嘉瑞说道,“您知道这姚安顺,原来就是在聊城开安顺药铺的掌柜,前些年安顺开不下去,关张了,药材和铺子都是我接手,他才能顺利清盘回杭州去,记得他回去当时我还赠送了五两银子路费给他。他回杭州开绸布庄就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让他贩运杭州丝绸与湖州锦缎c染布来聊城,我在这边发卖,我与要掌柜有约定的,这是一种互利和照顾。您凭什么来插手这桩买卖呢” “买卖大家做,又没有规定这桩买卖只有你卢掌柜才能做”黄连说道,“他愿意将货发给我,我就可以做” “那这样我也没话说了,您找他去好了,何必到这里来看他还给不给您发货”卢嘉瑞冷冷地说道。 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找不到话茬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不要抢我的货”半晌,黄连又先开口说道。 “笑话,方才说过了,要是您的货,我怎么抢得了来”卢嘉瑞说道,“世间买卖千千万,为何您偏偏就一定要跟我抢这桩买卖聊城就这么大,同样的货能在这里发卖的就那么多,您我都争着抢着做,一定会做烂做死的,到最后大家都赚不到钱。这是何必呢” “那你也可以做别的,何必跟我争呢”黄连反唇相讥地问道。 “这明明是我开创的买卖,怎么是我跟您争呢是您要跟我争您要是顽固地坚持要做,不信可以自己去贩运回来买,那样我也管不住您的货,但最后您一定会被搞垮,灰头土脸的不好收场原来聊城有那么多家的药铺,现如今怎么就剩我卢嘉瑞瑞安大药铺一家呢您想想好您要是有闲功夫又不怕赔钱,不妨试试看,我卢嘉瑞一定奉陪”卢嘉瑞强硬应道。 卢嘉瑞的手段厉害,黄连是领教过的,关于聊城几家药铺关张之事他也略有所闻。他怨恨卢嘉瑞,做得好好的杭州丝绸c锦缎和染布买卖就要被搅黄了,但他能够认清现实,当然不会为一时之气跟钱过不去,非要去跟卢嘉瑞斗一斗。于是,黄连说道 “本来做得好好的买卖,往后没有这货色,我的绸布庄铺子怎么过得去嘛你还让不让人也有条活路” “黄掌柜的绸布庄已经开了很久了 ,在这之前卖什么往后就照样卖什么不就完了吗”卢嘉瑞说道,“您家铺子卖的货色我都没卖,不就是为着大家不要相争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卖的都是本地产的麻布c棉布,还有大名府那边过来的锦缎,也有一些本地的染坊做的染布,以及一些绒布尺头,都不怎么好的,买卖难做。”黄连见硬的说不来,软下语气,说道。 “我倒有一个主意,黄掌柜不妨到两浙路苏州府去贩运些苏绣织锦c绢纱c棉麻染布回来发卖,这里还没人做,听闻那货色也很好,跟我这杭州湖州货齐名,又不跟我的货雷同,这样咱们各做各的,各赚其钱,相安无事”卢嘉瑞说道,“说不定到时您做好了,发了财,还来感谢我哩” 黄连想了一想,既然说不过卢嘉瑞,又不好跟他斗,杭州湖州货做不成了,争也没意思,只会两败俱伤,听他这么一说,做苏州货也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替代办法,起码可以试试看。 “既是那么好的买卖,你为何不也做了”黄连问道,他不信卢嘉瑞会那么好心肠,有财路指给他走。 “俗话说力不到不为财,我做不了那么多,专一做好自己能够做到的,就足够了。譬如,杭州湖州的货,我完全可以自己派人去采办,却依然让姚掌柜贩运过来,让他赚他应得的钱,就是这个理。我派人去采办,是可以省些钱,但地方不熟悉,路途遥远,中间周折极多,也未见得有多划算。”卢嘉瑞说道,“黄掌柜倒不必担心我诳您,我指给您路,是希望聊城各色好东西成行成市,外边的商贾人客才会多来采办购买,大家都有好处。” “那在下告辞了,既然你说了你做杭州湖州货,我就试试做苏州货,希望往后不要来搞扰我的这一亩三分地”黄连想想也是,就起身作揖告辞,说道。 “黄掌柜慢走,恕不远送”卢嘉瑞送黄连出客厅门口,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黄连走后,卢嘉瑞回到书房,刚想躺一下,柴荣却进门来,还拿着一个木架子,放到书案旁,嚷道 “大哥看看,这个剑架好不好” “好看,就不知道牢靠不牢靠了。”卢嘉瑞看一下说道。 “当然稳固牢靠了全部是橡木方料做出来的,榫头连合,没有用一颗钉子哩”柴荣得意地说道。 “看起来不错”卢嘉瑞拿过宝剑,在架子上一放,“嗯,不错,正合适,你用手量一量,尺寸就这么准” “小意思,俺做了十几年木匠活了,这算啥”柴荣说道,又问道,“往常都没见大哥用什么武器的,为何想起来随身佩剑,真有这个必要吗不嫌麻烦” “外边纷乱,带着这剑,紧急时候有用。”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道,“唉,一会去广南酒楼吃酒的事,邱福有没有告知了你和卢嘉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了,俺们正准备早一点收工呢”柴荣说道。 “我这里新建房舍,你要用心点,用料c做工都要讲究些,卢嘉恭做事有些粗心,不细致,诸事你要亲自监督”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大哥”柴荣说道,又补充道,“俺保证做得不比里边这些旧的房子差。” “好,你收工后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咱们一起去吃酒吧同去的还有一些铺子的主管和另外两个朋友,穿戴整齐些儿”卢嘉瑞说道。 “嗯,俺回去了。”柴荣应了声,出门去了。 当晚,卢嘉瑞和邱福c严胜宝c关迪琛c邢安c卢嘉恭c柴荣c占宣立c梅义仁一干九人,来到滨河西街广南酒楼吃酒。 广南酒楼菜色一律是南方口味,在聊城这还是独一家,吃着让人口齿新鲜,不似其它地方的菜色那么浓重的口味。所有菜色,都清新可口,相比其它酒楼食肆,口感更好,尤其是那锅鸡鳖炖汤,汤色清透,甘美不腻,回味无穷。就算同是烧鹅烧鸭,做的功夫也是不一样,特别清甘爽口,酱料味道也与他处甚为不同。其它的炒菜,也是与时常吃到的不一样,都以新鲜清爽利口见长。 广南酒楼的酒是京东东路登州产的蜜制葡萄酒。酒倌上酒时就说了,此葡萄酒顺口好喝,但后劲大,让各位客官小心少喝点。可是佳肴美酒当前,众人心情兴奋,闲话浪语之间,你劝我敬,觥筹交错,哪能少喝得了的 占宣立是插科打诨讲笑话段子而煽动情绪劝酒的好手,在这样开怀畅饮的酒席上,免不得在逗趣调笑之中鼓动大伙海吃豪饮。卢嘉恭则是酒桌上的拼命三郎,又难得有这么好喝的酒,拼酒赌胜又有何惧哉卢嘉瑞是这酒席上的中心人物,大家免不得都要敬酒,也不可能少喝得了。占宣立和梅义仁相对而言是个“外人”,卢府的主管们自然要一致的酬敬他们两位,而且他们本来就贪酒之辈,喝的自然也少不了。桌席上,稍稍少喝一点的怕就是邱福和严胜宝两个了。 吃酒吃到兴头上,再加上占宣立撺掇,乘着酒气酒嗓,卢嘉瑞在包间里唱了一曲他所喜欢的白衣卿相柳永柳三变的 凄美之词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班酒友则或击桌,或敲碗,或碰杯,或鼓掌,或轻声跟吟,伴着卢嘉瑞的唱腔应和,活像一个倡优班子,玩得好不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班汉子吃喝到二更鼓响,桌上杯盘狼藉,三坛蜜制葡萄酒喝个底朝天。酒楼其他客人都早已走光,包间里各人也已喝得东歪西倒的,卢嘉瑞方才命逢志付了酒钱,叫大家起身回家。邢安当晚回不去运河码头,就跟逢志回府里客房歇息。 卢嘉瑞这次也喝多了,不辩南北西东,由较为清醒些的邱福与严胜宝搀扶着回去。 大家慢慢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卢府。卢嘉瑞让邱福和严胜宝将他送到丰裕街上后门进去。逢志跟过来,掏出后门钥匙开了门,邱福和严胜宝方才转到前边大门进去。逢志要扶卢嘉瑞进去,卢嘉瑞进了后门,却把逢志推了出去,说道 “你去,去去睡你的吧,我我自己进去行行了” 卢嘉瑞说罢就把门关上,逢志听到里边闩门声,再推推门,确认锁上了,方才转回到前边大门进府里去。 卢嘉瑞锁上了后门,步履沉重,酒意是越来越猛烈,头脑晕乎。此时已近三鼓天了,小庭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也不见哪个房里有透出光亮,人都睡熟了。 卢嘉瑞在里边靠着门边歇息一会,踉踉跄跄地沿着房前的回廊走。这登州蜜制葡萄酒的酒劲却越发厉害,卢嘉瑞喘着酒气,一会儿攀墙,一会儿扶柱,要往雅致门走到大院子去。 卢嘉瑞打算到三娘俞雕楣房里去歇宿。可是到了西侧回廊,卢嘉瑞扶着一根柱子,顿感头重脚轻,实在走不动了。他肚子里却似乎翻江倒海,嘴巴不由得张开来呼气。 “哇”他竟然吐了出来,卢嘉瑞趁势扒在廊柱边的靠椅上,把头伸向外边,靠椅的靠背卡在胸前,“哇,哇,哇”,却好呕吐了个痛快。 “三更半夜的,谁人在此闹出动静来”这时,一个女子的问话声从卢嘉瑞背后传过来。 究竟何人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卢嘉瑞身后发声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新来故去(上) bb第四十九回anb解醉酒靳冬花承欢沐甘露anb陷郁结俞雕楣含哀弃俗尘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请主管们到广南酒楼吃酒,回到府里时已近三更时分。由于所喝的登州蜜制葡萄酒顺口好喝后劲却很大,卢嘉瑞回到府里时已醉意难当,昏暗中醉倒在后边小庭院回廊上,呕吐不已。正当卢嘉瑞呕吐难受之时,背后传来个女子声音问询道 “三更半夜的,谁人在此闹出动静来” 卢嘉瑞只喘着气,出不得声来。不一会,有人过来扶起卢嘉瑞,让他靠坐在靠椅上,嘴里说道 “老爷,怎么是老爷您” 卢嘉瑞只喘着粗气,不做声。女子稍稍停顿一下,又说道 “老爷敢是吃醉了酒如何醉得这般模样” 卢嘉瑞睁开迷蒙的双眼,朦胧中看到,是靳冬花披衣来搀扶自己。 卢嘉瑞坐了一会,定定神,方知这时正坐在冬花房门前的回廊上。卢嘉瑞头晕脑胀的,兼之呕吐之后口干舌燥,嘴巴异味难闻,便张张口表示要喝茶。冬花赶紧回进房里,倒了一盏茶来,凑到卢嘉瑞嘴边,灌他喝下去。 “老爷要到哪位娘房里去歇宿,奴婢扶老爷去”卢嘉瑞喝了茶,冬花将茶杯搁在靠椅上,问道。 “进,进进你房去”卢嘉瑞喘着气说道。 “进奴婢房”冬花以为听错了,也有些不敢相信,再问道。 卢嘉瑞只点点头,没说话,却要支起身走去的意思。冬花也只好扶起卢嘉瑞,回进房间里去,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赶忙摸出火引,点燃油灯,整理一下房里杂乱之处,再到厨房去从新煮一壶解酒茶。 冬花煮好茶,拿回到房里,卢嘉瑞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躁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茶”卢嘉瑞喊道。 “是,老爷奴婢方才到厨下煮了一壶解酒茶来,正要给老爷喝呢”冬花说道。 冬花拿来两个茶碗,倒出大半碗茶水来,相互倒荡,让茶水温凉下来。卢嘉瑞欲待坐起来喝饮,却起不来,冬花忙放下茶碗,将卢嘉瑞扶起,然后揽着卢嘉瑞,将茶碗凑到卢嘉瑞嘴边,让他喝。 “这茶也甜甜的。”卢嘉瑞喝了两口,嘴里嘟哝道。 “这是解酒茶,加有蜂蜜的,有点甜。”冬花说道。 “你怎知这茶能解酒谁人告诉你的”卢嘉瑞又喝了几口,觉得很顺口,问道。 “这是奴婢以前在一个老郎中那里听来的,他说葛花葛根c桑叶和金银花这几味药材煎茶,再加上些蜂蜜,能醒酒解酒。奴婢试过,发现很灵验,就到药铺里抓了些药材来,放在家里备用。几位娘要是饮了酒,奴婢就煮这种茶来给她们喝,都说不错呢”冬花说道。 卢嘉瑞就势斜靠在靳冬花怀里,喝了两碗醒酒茶,慢慢儿就神定气清了些。冬花也不敢这么快的就将卢嘉瑞放下,怕放他平躺下来,把喝进去的茶水气促倒灌,呕吐出来。 卢嘉瑞这时虽已然清醒,但也乐得在冬花怀里闭目养神,享受冬花躯体的温柔。 又待了一会,冬花将卢嘉瑞扶正坐着,自己去打了一盘热水来,给卢嘉瑞擦洗干净脸,然后问道 “老爷如今清醒了吧今夜去哪位娘房中歇息,奴婢扶老爷去。” “嗯,这醒酒茶果真有用,我如今好了许多,肚子也不觉得翻滚难受了。只是方才把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净,肚子有些饿的慌,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卢嘉瑞没有正面回答靳冬花的话,只说想要吃东西。 “那好,奴婢去弄点吃的来吧”冬花说罢,就又到厨房去,两炷香功夫,弄了一大碗水饺来。 卢嘉瑞吃罢水饺,已是夜半过后,三更更鼓已经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今夜到三娘房歇宿吧”冬花又问道,她也知道卢嘉瑞这阵子宠爱三娘。 卢嘉瑞下床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手脚。 “嗯,爽利多了”他说道,“今夜我就在这里歇息了” “可是,奴婢”靳冬花也不知该说什么,主人要在奴婢房中歇宿,她不能说不许,但她自己怎么办去哪里歇息呢她没想到老爷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自己也只觉得自己姿色平平,跟几位娘都不可比,并没有什么让人想入非非之处。 靳冬花到卢家门以来,就是带杏儿,然后管厨房,供全家吃喝,渐渐地烧得一手好饭菜,除了好好干好本分活儿,从未想有什么意外际遇。虽已到青春华年,操劳之后,闲暇之时,她作为儿女之身,难免心绪为身躯所蠢动,尤其在静默孤寂的夜里,在百无聊赖的床上,在尚未入睡 前的时光,常常想着有自己的男人相拥入眠,想着那该是多快活多美妙之事 随着年齿的增长,在寂寞难熬的夜晚,冬花有时甚至想,就算不是自己的男人,有个男子汉来抚慰一下,也该是多么的畅快她时常不自觉间搓揉自己隆起的胸脯,甚至抚摸自己的下体,感觉欲液漫流这时,她就会夹紧双腿,紧闭双眼,狠狠地想要是有一个悍贼从天而降,盗财犯身,奴也一定不闹不叫的随了他她会默默地想着,享受着空想的快慰,她不想挣开双眼,因为她知道,挣开双眼所能看到的,没有响动,没有人影,更不会有什么悍贼,只有沉静的黑夜 靳冬花常常就这么在臆想的愉悦或者失落中入眠。 “冬花,帮我宽衣吧”卢嘉瑞的话打断了靳冬花的思绪。 “老爷,您”靳冬花迟疑着,疑惑着。她虽然心有欣喜,但事到临头,却不免有些惶惑。 卢嘉瑞一把将靳冬花拉过来,紧拥在怀里,就捧起她的脸,亲她的嘴儿。 “今夜我要你”卢嘉瑞一边抚摸她,一边亲她,一边说道。 “老爷,不行的不行的,大娘会责罚奴婢的”冬花虽有一种突然得到的狂喜,却也一刻不敢忘记自己奴婢的身份。关于奴婢被老爷染指为正妻所不容,最后导致悲惨结局的事情她听说过不少。 “你不要担心,我不但今夜要了你,我还要将你收房,你安心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老爷净说胡话,酒还没醒么”冬花觉得这不可思议,小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如今清醒得很,明日我就要将你收了房”卢嘉瑞一边亲冬花的嘴,一边就开始脱冬花衣裳,一只手早已在冬花身子上各处摩擦摸索。 不一会儿,靳冬花已经被卢嘉瑞作弄得激情昂然,心里犹如一潭死水投入了一块巨石,波涛翻滚。这是有生以来头一遭,有个男子汉抱拥着她的身体,脱掉她的衣裳,热切求欢这是她常常梦想到的场景,如今却忽然就来了,这让她心神不免一时慌乱。 靳冬花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己已像一盘燃烧着的火,灼热难耐。她飞快地脱除卢嘉瑞的衣衫,两人就赤条条地翻滚到床榻上翻云覆雨去了。 对靳冬花来说,就像久旱干裂的土地盼来一场豪雨,这是她头一次享受到了世间的男欢女爱。她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甚至也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但至少这一刻她享有了梦寐以求的快乐 当卢嘉瑞健硕的身躯揽抱着她,压着她,进入她时,一阵疼痛之后,她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比的畅快两人在激动亢奋中作弄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霎那雷光闪电,而后就是雨过天晴。 完事后,靳冬花脑子里依然念念不忘地提醒自己还是奴婢。 “老爷,老爷既已要了奴婢,就回哪位娘的房去歇息吧”靳冬花一边要帮卢嘉瑞穿衣,一边说道,“奴婢怕娘们怪罪,到时不好处” “我说过,我今夜就在你房中歇息了,不要想那么多,明日我就会跟她们说,我收了你入房,你就是第四房娘了,不必怕什么的”卢嘉瑞说道,“你自从带着杏儿来我家,一直就是带孩子,管厨下,也辛苦你了。往后你做了四娘,也依旧由你来管厨下,谁叫你烧得一手好饭菜我都吃习惯了不过,往后我让管花园的悦安来厨下帮忙,他有些闲的,粗重的活儿你就不要做了,让他们做去。房子也给你多安排一间做起居室,让间壁的祥慧搬到再隔一间那边去。” “老爷这话当真”冬花始终觉得这是卢嘉瑞的酒话,不过一时敷衍而已,“太夫人和娘们哪里怎么说” “我娘亲在这事上都由着我,她不管的,她还期望我多纳几房妾,好快点给她生孙子。太夫人很开明,纳的什么人她却不甚理会。”卢嘉瑞认真地说道,“至于你几位娘,我娘亲都不说,她们谁还敢说什么呢说不定你早给我生个小子出来,他们还得巴结你呢” 靳冬花听卢嘉瑞这么说了,觉得卢嘉瑞不是一时脑热发昏说的话,方才信了。于是,她也不给卢嘉瑞穿衣衫了,转过身来,紧紧抱拥着卢嘉瑞,扯过被褥盖上,两人漫语缱绻,就这么赤身睡了去。 由于睡得晚,又深夜阵战,翌日,天大亮,直至日上杆头,靳冬花方才醒来。 靳冬花刚睁开眼,已听得门外祥慧一边敲门一边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嘚嘚嘚,冬花姐,冬花姐,这都日头晒屁股了,怎的还不起来煮早饭太夫人和大娘二娘他们都说要吃早饭哩” 靳冬花一听,慌了起来,赶忙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祥慧,你先去放米下锅熬粥,然后和面,准备做煎饼,等会我出去烧些菜” “好的,你快些儿,如何这等晏起十足挨骂的”祥慧说道。 “昨晚睡得迟了。”冬花一边忙着穿衣理发整髻,一边胡乱应答道。 “谁在门外吵嚷吵得我不得好睡”卢嘉瑞这会却 也被吵醒了,大声喊道。他一把拉住冬花要她继续陪着睡觉。 冬花推开卢嘉瑞,说道 “奴婢要去准备早饭了。老爷自己起来走,或者还再睡,老爷自便吧一会早饭好了,奴婢来叫老爷” 门外祥慧一听里边有老爷的说话声音,吃了一惊,便不再做声,赶紧回厨房去。 随后,靳冬花也出房门到了厨房,与祥慧c曲儿一道忙活准备早饭。 “冬花姐,你真有本事,怎么把老爷拉到你房中去歇息了”在厨房,祥慧和着面粉,笑着问冬花。 “祥慧你少闲嘴,干好活儿”冬花说道。 “真的老爷跟冬花姐那个了”曲儿惊讶而又带着羡慕的口吻问道。在她看来,老爷要了,总归是看得上,总会有些好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还有假我方才去叫冬花姐起来做早饭,老爷却在里边说话,听来还在睡得七荤八素的呢”祥慧“咯咯咯”地笑着说道。 “哟,那当真要恭喜冬花姐了,往后得宠要照顾照顾俺们两个苦命妹子哦”曲儿摘着菜,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瞎说什么了,更不要出去瞎嚷嚷,好不好好好儿干活,才是本分”冬花说道。 祥慧和曲儿当下就不再说什么,三人赶着把早饭做好,送到太夫人和各房娘们房里去。 冬花弄好早饭,回到自己房里,已不见了老爷,心下有些忐忑,不知将要发生些什么事,但也无法。她只好表面上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默默地找扫把和畚箕来,把昨夜卢嘉瑞在回廊外呕吐的污物清理干净。 下午,靳冬花正在房里歇息,逢志却搬来两匹锦缎c两匹丝绸和两匹图案精美的染布,还拎了一个大纸盒子,来到冬花房里,说是老爷让送来的。 冬花看那几匹精美的锦缎c丝绸和染布,很是喜欢。她打开纸盒看,里边是两套金银头面首饰,还有一些脂粉之类的用品,她颇为惊喜。这时,她方才相信,老爷昨夜说的话并不只是哄她开心而已。 冬花高兴的心情还没过,管家邱福又领了个姓牛的裁缝来,说是老爷叫来帮冬花姐量尺寸,为冬花做衣裳。邱管家还说老爷让冬花这两日将房子收拾布置好。 卢嘉瑞在冬花房里歇息过夜的事不胫而走,不到两日功夫,似乎卢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太夫人叫冬花到房里去问,冬花也只好认了,但太夫人似乎也并没有责怪冬花的意思,只是问到了冬花明确说有这回事,也就不言语了。她让冬花先回去,这倒是让冬花心下七上八下的,不知太夫人什么意思。 第六日下午,牛裁缝就把新衣裳缝好送了来,让冬花试穿,冬花穿上簇新的衣裳,戴上金银头面首饰,略施脂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靳冬花正兴奋得不行,卢嘉瑞进门来,鼓掌笑着说道 “真美,这才像是我的小娘子” “奴婢见过老爷多谢老爷赏赐”冬花赶紧行礼说道。 “牛老先生,您到前边找逢志要工钱去吧辛苦您老人家了”卢嘉瑞对牛裁缝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牛裁缝听罢就出门去,外边院子里明月领他出到前边去,找逢志讨缝衣裳的工钱。 这边牛裁缝一出门,冬花便激动地扑过来,拥抱着卢嘉瑞,伏在卢嘉瑞肩头抽泣起来,卢嘉瑞也将冬花抱得紧紧的。 “冬花,你跟来我家,做事勤勤恳恳,无怨无悔,也是不易,我这人念旧,也看你青春正好,想我这份家业,多纳几房妾也算不得什么,有心成全了你。你样貌儿其实也不差,身段也好,不比你前几位娘逊色到哪里去。收了你之后,你要敬重前面几位娘,也要自爱,无需妄自菲薄,我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良苦心思。”卢嘉瑞说道。 “老爷这般照顾奴婢,奴婢无所报答,只有全心全意伺候老爷,再不祈求什么了”冬花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明日早饭后,穿戴整齐些,然后到厅上来行礼。我已经跟太夫人和前面几位娘们都说过了,就明日未时行收房礼,不过是拜祭一下天地诸神与家庙祖宗,然后向太夫人和我以及前面几位娘敬茶,晚上摆个丰盛的家宴,就算礼成,往后你就是我卢嘉瑞第四房妾了。”卢嘉瑞将冬花推定到眼前,看着她,说道。 “奴婢知道了”冬花似乎还有些羞涩一般,低着头说道。 “哦,对了,往后你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对太夫人c对我c对前面几位娘就自称奴或奴家,对别的人就自称我就好了。太自卑自贱也会让人看低三分的”anb卢嘉瑞嘱咐道。 “好的,老爷,奴知道了”冬花终于仰起头来,笑了起来。 卢嘉瑞伸出双手箍冬花的腰,也笑着说道 “这才是我的冬花小娘子呢” 于是,两人又搂搂抱抱的,亲起嘴来,动情处,热切间,相拥相扯到了床榻边,就滚倒床榻上,白日里做起那襄 王好梦来。本回 第四十九回 新来故去(中) bb第四十九回anb解醉酒靳冬花承欢沐甘露anb陷郁结俞雕楣含哀弃俗尘中 卢嘉瑞收了靳冬花入房,靳冬花成了卢嘉瑞第四房妾,最不开心的人莫过于俞雕楣了。 俞雕楣本是一大家闺秀,颇通些诗书经典,胸中有些文墨,性情娴雅,甚是渴求生活的情趣,不似一般小女子俗气。当然,她自己有了些才情,自然也少不得有几分清高,几分傲气。 俞雕楣宁愿投身妓院都不愿回家认错求得原谅,除了害怕族里的风俗处罚,更是要强的骨子使然。虽则说族有族规,但她家毕竟是个大户人家,她要是回去,也不会真的被处死,甚至也不会被处什么刑,不过族里族长可能会让她家捐出些银子抵罚罢了。他父母就算恨她,也会捐银子为她抵罚的。但如此一来,她家和她的名声便坏了,会被人在背地里指指戳戳。 倔强的俞雕楣当然不愿意回到那地方去苟活。 俞雕楣是真心喜欢上了卢嘉瑞,卢嘉瑞不单止是有钱,他样貌俊朗,正当年华,又风流倜傥,懂得逗趣,还怜香惜玉。这样的男子汉正对俞雕楣这小有才情的女子之心口。 卢嘉瑞将她赎身出来,让她顿时觉得简直是老天眷顾,终身有托,只想着好好儿跟着夫君过那种郎才女貌c夫惜妇悦,相互缠绵厮守的生活。 不想,嫁入了卢府门后,俞雕楣才发觉,实际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她感觉到了卢嘉瑞喜欢她,疼惜她,每次卢嘉瑞到她房里来都会给她带来无比的愉悦,但她也感觉到了卢嘉瑞更敬重大姐冼依良,好像也更加爱重大姐冼依良和二姐林萱悦,虽然她俞雕楣不屑于争宠夺爱,心里却着实有些失落。 更让俞雕楣失落的是,卢嘉瑞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专宠她。她以为卢嘉瑞与她相处愉悦,就会更多的到她房里来歇息。她却感觉,卢嘉瑞到大娘房,甚至到二娘房的时候都比到她房里来的多。 如今,夫君又纳了靳冬花,一个丫头的出身,长得还又那个姿色平平的模样儿,卢嘉瑞还时常去冬花房中歇息。卢嘉瑞到她房里来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又不好或者羞于启口问个明白,只自己心里纷乱c郁闷不已。 当然,卢嘉瑞实际上也是真心喜欢俞雕楣,喜欢她柔媚多情,富有情趣,又有几分清雅之气质。但是,目前对卢嘉瑞来说,求子最为要紧。妻妾好几个,却都不见有子嗣声息,使他颇有些着恼。太夫人时常的催问和表示出来的着急与担心,更令卢嘉瑞不能不多上几分心。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位妻妾能给他诞生麟儿,他只好大体平摊地分配时间,轮流到各房去歇宿,谁也不偏废。 即便如此,卢嘉瑞虽然年轻气壮,毕竟也不能夜夜伐性,兴致高昂的时候有一夜来两回的,兴致不高的时候不过去陪着睡觉而已,并不是每夜都行欢爱之事。 况且,卢嘉瑞时常在外边吃酒,回到府里时往往已是醉意正酣,有时都不及洗刷便倒头睡去。碰到这样的情形,如若是林萱悦和靳冬花,正燃烧之际,便会趁着给卢嘉瑞洗擦之时,用心着意的捣鼓,将卢嘉瑞命根子撺弄起来,然后在卢嘉瑞半梦半醒之间合股交媾,吸取那点滴甘露。 冼依良是不会如此行事的,她毕竟本就是大家闺秀,又是正室妻房,自有她的矜持和做派。她会叫清兰把卢嘉瑞扶好放到床上,解脱掉卢嘉瑞的衣衫,擦洗干净,然后就寝。翌日早起,一夜酣睡之后的卢嘉瑞精神大好,看依良早晨情态动人,又似乎有感于昨夜有所欠愧,便勃然,搂过依良来,作弄一番,晨间也好共效于飞之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俞雕楣却不会像林萱悦和靳冬花那般作弄,自然她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出身,通晓诗书经典,更让她除了有些矜持之外,又多了几分清高和傲娇。就算自己偾张,她也绝不会想到那等苟且交欢作为。她会亲自将卢嘉瑞弄到床上放好,脱掉他的衣裳,又亲自弄来热水,细细地将卢嘉瑞擦洗干净,然后抱着卢嘉瑞共枕,却又不能安然入睡,只自怨自艾地想自己为何如此命苦,好不容易盼来夫婿到房,却还如此醉死,只落得同枕共眠,又没有床笫之欢。想想大半夜过去,困倦不已之时,方才睡入梦乡。翌日,卢嘉瑞起来,见她还睡的酣熟,不忍叫醒,就悄悄的自行出去了。她往往就这样又错过了一个仰承甘露的夜晚。 自古多情最伤人,多情更被多情误。俞雕楣多情多心思,多愁善感,难免多想些不如意事,又只憋在自己的心里,别人都不知道,也无从开解。 由于俞雕楣心高气傲,小心思多,跟依良c萱悦和冬花几个也合不来,平时就少有往来。俞雕楣并不怎么看得上林萱悦和靳冬花,对冼依良虽是不得不加以敬礼,但更多的是嫉妒恨。卢嘉瑞买卖上的事情也多忙乱,还 得周旋在几房妻妾之间,这俞雕楣又善于强作欢颜,掩饰心里的种种抑郁感受,就算她心里不快活,卢嘉瑞也没能体察到她心神有什么晴雨变化。 热热闹闹地过了年节,便是政和四年春天了。 正月下旬的一日,俞雕楣竟然就这么害起病来。当时,卢嘉瑞在院子工地上看新筑房舍,看看快要完工了,他正在巡视查看有哪些做得不好之处,以便就地修整。昕凤急急忙忙跑过来禀报说三娘身子不舒服,早上起不来床,早饭也一直没吃,方才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见安宁,怕是害病了。 “午饭时候都要到了,还没吃早饭”卢嘉瑞说罢,就赶到俞雕楣房间去。 卢嘉瑞来到俞雕楣的床前,她正盖着被子,背对着床边向里侧卧,身子卷曲着。卢嘉瑞坐在床边,伸手牵雕楣的一只手,问道 “雕楣,你怎么了转过身来我看看。” 雕楣并不搭话,好大一会之后,才缓缓转过身来。卢嘉瑞看见她已是满面泪容,人似乎也一下之间消瘦了不少,神情憔悴。 “雕楣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快跟我说”卢嘉瑞大吃一惊,着急地问道,“我才三四日没到你房里来啊” “奴也不知为何,就是浑身的不舒坦,腰酸背痛的,也不想吃,不想喝,心口气闷,堵的慌,有时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俞雕楣喘着气,慢慢地说道。 “雕楣,你不要多想,好好儿躺着,我叫郎中来看看。”卢嘉瑞说道,“昕凤,三娘吃不下东西,你去厨下让四娘帮煲碗稀粥来,让三娘喝。” 昕凤应声出去了。卢嘉瑞出门来交代逢志到前面铺子,叫郭老先生进来给三娘诊病。 不多久,郭老先生跟了逢志赶到三娘房来。房里早已安排好,放下了睡床帐幔,俞雕楣伸出右手到帐幔外,手下垫着个小枕儿。郭老先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俞雕楣把脉。郭老先生细细的把了有一碗茶功夫,又询问了三娘一些病况,然后出到外间。卢嘉瑞跟出来问病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朽方才把脉已略知七八分,只是还得请老爷示下,可否容老朽观瞻夫人气色,已便确诊”郭老先生小声地问卢嘉瑞道。 “老先生请便”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务请老先生用心” 卢嘉瑞又领郭老先生进到里间,过去掀开床帐。此时,俞雕楣已经转向里边卧着。卢嘉瑞说道 “三姐,老先生说要瞧瞧你的气色,你转过来给老先生看看吧,好让老先生诊断得更准确些。” 过了半晌,俞雕楣才又转过身来,平躺着。郭老先生就举头凑过去看视了一会,看毕,才又退出到外间。卢嘉瑞跟出来问病情,郭老先生说道 “老朽请到老爷书房去说话。” “老爷,三娘脉相漂浮不稳,血气不足,经脉迟滞拖沓,主心力衰损,肾经虚弱,又见气促不顺,主肺经失调。老朽看三娘神态,眼神呆滞,面色苍白,容色憔悴,加之经脉紊乱,恐非一脏一器之病灶,实由脏腑失率,阴阳失调,导致气血经脉郁结不散而陷入病恹。”来到书房,郭老先生对卢嘉瑞说道。 “那如何是好”卢嘉瑞虽然开药铺,对药材略知一二,但要想到对症下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按郭老先生说的病症,压根儿就不知该用什么药材方能对症。 “老朽开个方子,到前面药铺去抓来煎服,兴许有些效力,慢慢调养罢”郭老先生说道,“不过三娘这病症并非源于脏器病灶,老朽开的方子只为平衡阴阳,舒经理脉,养血护气,仍然为治标之法。三娘之疾,当以养心怡情为要务,如能心情舒畅,气血经脉郁结自能散发开去,病症也就消退了。” 于是,郭老先生就在卢嘉瑞书房开了药方子,卢嘉瑞让逢志跟着出去抓药,自己则回俞雕楣房间去。 但是,俞雕楣是如此的脆弱,服了郭老先生开的药,加上卢嘉瑞特意的陪伴呵护,才稍稍有些起色。时间稍长一些,卢嘉瑞过多的待在雕楣房中,其她几房妻妾难免略有微词,就是卢嘉瑞娘亲也颇不以为然。本回 第四十九回 新来故去(下) bb第四十九回anb解醉酒靳冬花承欢沐甘露anb陷郁结俞雕楣含哀弃俗尘下 一日,太夫人将卢嘉瑞叫到自己房里,也明白的对卢嘉瑞说道 “为娘都这般老了,近来老觉得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孙儿还不见踪影儿,你这样整日陪在一个病人房里,这如何使得男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说其她几位妻房有话说,为娘也看不过去的人各有命,我儿又不曾亏待了她,生老病死,也是拦不住,你做了该做的,至于护理照料之琐事,有昕凤伺候便好,何必总待在她房里况且无端病恹,实为污秽不吉,更应少近为宜” 卢嘉瑞不好反驳太夫人,只好唯唯而退。卢嘉瑞是不会违背娘亲的明确意旨的。他明白,这世上只有娘亲是最关爱他的人,而且她真的也老了,身子明显不如以前。 这段时间忙于各种买卖上的和其它一些事情,卢嘉瑞有些日子没有和娘亲在一起闲话,就有那么一日发现,娘亲似乎一下之间苍老了许多,头发灰白了,行动也明显地迟缓,远不像以往那么利索,也没了往日的精神。 卢嘉瑞一向对娘亲感情至深,甚至可以说有些依恋和崇拜。卢嘉瑞听从娘亲的话,平时不时叫昕凤过来问话,让昕凤好好伺候三娘,想吃什么就给弄什么,想要什么就买来什么送去,自己却就少去俞雕楣房里了。 但昕凤来禀报的关于俞雕楣的病况却就越来越不妙了。 服了日郭老先生开的药方子,俞雕楣的病却不见有好转。卢嘉瑞吩咐逢志叫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坐堂的祁老先生来看,祁老先生诊看完了,说的跟郭老先生说的大同小异,照例开了方子,又煎服了七八副药,依然不见俞雕楣的病情有什么起色,反而越来越沉重了。 卢嘉瑞又让逢志到安正大街朱家巷去,请老郎中李桂来诊看,然后又开方子,又再煎服了七八副药,却都不见有什么好转。卢嘉瑞只好又叫回郭老先生从新诊看开方,煎药来服。 听了太夫人的劝告,加之俞雕楣病况日见沉重,卢嘉瑞为避忌污秽不吉,也不再到俞雕楣房里去看视,只不时的找昕凤来问询,遣逢志去问候。不久,就听得逢志说药石罔效,俞雕楣茶饭不进,水米不思,瘦骨嶙峋,已经气息恹恹的了。 这一日,新筑房舍竣工入伙,卢嘉瑞在前面祭神毕,举火入屋,锣鼓声c爆竹声响成一片,宅子里一派热闹景象。 未等卢嘉瑞这边入伙仪式完毕,逢志却跑了过来,悄悄向卢嘉瑞禀报,说三娘病危 卢嘉瑞急忙放下手里的元宝纸钱,叫邱福主持完成入伙仪式,自己赶回到书房,喝了两口茶,就想到俞雕楣房里去看。刚一跨出书房门,就想到娘亲的叮嘱和劝告,又回进书房,决定自己还是不去了,叫逢志过去看视,吩咐叫昕凤好生照料。 卢嘉瑞在书房坐下,喝了两盏茶,逢志和昕凤就一起跑来,跪在跟前,昕凤哭着,逢志不言语,卢嘉瑞忙问道 “你们怎么不说话三娘如何了好些没有” “三娘,三娘,她她她死了”昕凤还在哭,说不出话来,末了,还是逢志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个苦命的女子有福也不会享”卢嘉瑞呆了半晌,方才说道,“逢志,你去叫邱管家到这儿来,昕凤你回房里去收拾收拾。” 其时已是政和四年的三月间,这俞雕楣嫁来卢嘉瑞家,差不多一年光景,便径自离世了。由于俞雕楣既没有外家亲眷,也无儿无女,实际上卢嘉瑞家里其他人对其来历也都不甚了了,她跟太夫人c大娘c二娘也不不甚融洽,虽然卢嘉瑞喜爱,既已死了,也无可奈何。 卢嘉瑞让邱管家请仵作来验明尸身,然后装殓一具薄板棺材,请简道长来做一场水路道场,超度亡灵,而后便让邱福将棺材以及一些俞雕楣平时使用过的无用旧物一并发送到城西郊外火化场,烧化了事。在俞雕楣去世后,卢家只做了个头七,二七都免了,卢嘉瑞就让卢嘉恭将她住的屋子从新刷了一遍灰,就当是新的房子等候新的主人了。 邱福忙完俞雕楣的丧事,一日,看到卢嘉瑞在花园里的新书房里正看书,就向卢嘉瑞跪禀道 “去年老爷说过,让小可在宅里丫头中挑一个合意的,老爷便指配与小可做妻房。如今小可觉得昕凤好人儿,求老爷将她指配与小可” “哈哈,这么快你看上昕凤了曲儿怎么样你们都是我家的旧人,相知也多一些,凑在一起过不是很好吗”卢嘉瑞说道。 “老爷说的半年之期早已过去了小可觉得昕凤就好了”邱福说道,有些儿羞怯。 “嚯,你见昕凤长得标致,曲儿长得不好看,就说昕凤好”卢嘉瑞打趣道。 “那 倒不是,曲儿脾性儿不合小可哩”邱福说道。 “你站起来说话。”卢嘉瑞说道,“那人家昕凤有没有同意你呢虽然都是我家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能硬着指配,要人家愿意方好。” “小可想昕凤是愿意的,每每小可遇见昕凤,看她笑盈盈的,有话好说,她跟小可向来没有什么芥蒂。”邱福说道。 “有没有说起过要娶了她之类的话呢”卢嘉瑞又问道。 “这个倒没有说过。”邱福说道,“小可怎么敢自己开口说这事呢” “你是我家管家,她是丫鬟,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卢嘉瑞说道,“好吧,你去把昕凤叫来,我替你问她” 不一会,邱福就领着昕凤来到花园新书房,邱福作个揖站到一边。昕凤不知是何事,进来就跪下,问道 “奴婢昕凤拜见老爷,不知老爷着急叫奴婢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昕凤,你三娘没了,这些日子你收拾整理完三娘的房间,也清闲了些吧”卢嘉瑞问道。 “是,老爷老爷要吩咐奴婢去做什么事,伺候谁,奴婢听从老爷吩咐”昕凤回答道。 “嗯,你性情好,手脚勤快,你三娘虽然没了,但也是死生有命。你三娘性情有些不同常人之处,多亏了你细心伺候,尤其她生病期间,你多有辛苦”卢嘉瑞说道。 “这是奴婢的分内事,只怕做得不够好,惹娘和老爷生气”昕凤说道。 “你做得很好。如今我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卢嘉瑞说道。 “什么事老爷尽管吩咐便了,奴婢听老爷吩咐。”昕凤说道。 “前时邱管家从老宅那边过来时,我答应过邱管家,半年后他要是看上府里哪个丫头,我就指配与他做妻房,方才邱管家跟我说看上了你,你可愿意”卢嘉瑞问道。 昕凤一听,脸红到耳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老爷这话问得太突然,她一下都有些懵了。 着急等候了半晌,不见昕凤做声,邱福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还是卢嘉瑞继续说道 “昕凤,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愿意,我就另外指配一个给邱管家了。这么好的姻缘,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昕凤你快说话啊,我喜欢你,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邱福急忙说道,生怕老爷真的就指配曲儿给他。 “这个,这个,叫奴婢怎么说嘛羞死人的”昕凤依然跪着,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你就就就说愿意好了”邱福急死了,催促昕凤道。 “邱福是我家的管家,如跟了他,也算有个不错的归宿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指配别的丫头了,给他成了家才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做事”卢嘉瑞又继续说道,他就要昕凤亲口应承。 “那奴婢奴婢听老爷的”昕凤说道,声音依然透着羞涩,不是那么响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愿意嫁给邱福,是这样吗”卢嘉瑞又问道,非要昕凤明白表态。 昕凤点点头,头弯得更低了。 “好,那我就成全了你们两个,准你们两个结成夫妻,往后要好生过活。”卢嘉瑞说道,“在前边院子拨三间房给你们安家,原来老宅剩余的银子就当送给你们两个嫁娶的贺仪,去置办些家具杂项。三娘没了,昕凤就到厨下去帮忙,主要负责煮茶送茶,和其它一些厨下杂活。” “多谢老爷成全”邱福赶忙跪下,两人一同磕头,说道。 “你们这桩亲事我跟太夫人说过了,太夫人也很赞同,她还说就当她是你们两个的媒人好了,你们去拜谢太夫人吧”卢嘉瑞又说道。 “小可知道了,俺们两个一定去拜谢太夫人”邱福说道。 “你们往后在府里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卢嘉瑞又说道。 “小可一定尽心尽力为老爷效力”邱福说道。 “奴婢定然用心做好分内事”昕凤也跟着说道。 “好,你们去吧,我歇息一会儿。”卢嘉瑞松了一口气,说道。 邱福和昕凤再一同磕了一个头,就退了出去。 出得书房门来,邱福是欢天喜地的,昕凤却一脸的不高兴,无论邱福怎么说,怎么逗她,她始终绷着脸不说话。 卢嘉瑞指配昕凤给邱福为妻,昕凤自己又已经点头同意了,她究竟为何面无喜悦之色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初识焦绣珠(上) bb第五十回anb送归醉死鬼初识焦绣珠anb晕撞石凳子重伤太夫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指配昕凤与邱福为妻,邱福自然是满心欢喜,但两人从卢嘉瑞书房出来后,昕凤却有不悦之色,邱福不知何故,只好不断的哄她说话,问询缘由。 “昕凤,你有什么就直说嘛为何憋气的不说话”昕凤快步地走,邱福在一旁追着问。 昕凤依然不说话,只顾走自己的路。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说话啊我邱福好歹也是个管家,跟着我也没亏着你嘛”邱福又追随着说道。 昕凤仍然不说话,继续走着,脸上依然紧绷,毫无喜悦之色,却有愠怒之意。 “昕凤,我是觉得你品性儿好,适合我来,平时跟你在一处,也看你高高兴兴的,又没有一点儿嫌恶我,我觉得咱们两个一定会过得和和乐乐的,我才求老爷指配你给我的嘛”邱福一边追,一边又继续说道。 可是,昕凤还是不说话,只顾走路,但好像这回脚步没那么快了。 “要是你不愿意,方才可以跟老爷说明了,老爷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他不会硬着指配的嘛”邱福又说道,瞄瞄昕凤的脸色,却不见有什么好转。 眼看就要出到芳菲苑门口了,邱福看看说的软话不行,决定刺激一下昕凤,看她到底怎么样反应。于是,他停下脚步,决然说道 “昕凤,既然你不乐意,我去找老爷从新指配一个吧,我老了,不想再等了” “你敢”昕凤猛然回头,气呼呼的叫道,“本姑娘让你还没娶到家,就先尝尝老娘的厉害” 邱福为之一怔,连忙转过身,笑着走过来,对昕凤说道 “哦,不敢,我不敢,我听娘子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是你娘子来”昕凤嘴上虽如此说,仍不禁“噗嗤”一笑,继续说道,“往日见面甚多,你如何一句也不说与我知道,害我在老爷那里不知如何说话,羞人丢面的” 邱福赶紧赔不是,昕凤又说道 “光嘴上赔不是不成,得有实际些的东西” “好,我给你打一副金银头面,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邱福赶紧说道。 “这还差不多”昕凤伸手来揪一下邱福耳朵,“不过还不够” “还不够还要什么啊我可没多少银子,要买的东西还多呢”邱福说道。 “唉,方才老爷说的老宅剩余的银子都给了咱们,有多少啊”昕凤压低声音问邱福道。 “如今还不能告诉你,咱们还没成婚呢”邱福卖起关子来,说道。 “好,你不告诉我,那你找别人去,我反悔了”昕凤说道。 “好,好,好,我告诉你也罢,但你绝不能跟别人说了。”邱福忙说道,“原本剩余三十七两不到一点,老爷让我买了几份礼物孝敬太夫人和三位娘,花了十一二两,就剩下二十五两了,老爷就让我留着成亲用。” “那还不错,有二十五两银子,足够用了。前时老爷让我收拾死去三娘的遗物时,就将那些旧衣裳给了我,管情就已经算好将我指配与你了。”昕凤说道,“不过,虽然三娘的那些衣裳好是好,那毕竟是旧衣裳,你要再给我缝两套新衣裳,成亲那时穿” “好,好,好,我的小娘子,为夫满足你,就给你缝两套新衣裳”邱福满口应承道。 “谁是你小娘子”昕凤嘴儿一噘,似乎不满地问道。 “好好你是我大娘,哦,不,你是我房下,我拙荆”邱福这时嘴巴笨拙起来,反而胡乱找些斯文名目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嘻嘻嘻看你笨的”昕凤反而笑了起来。 吵闹一阵过去,两人却就一起走到花园里一个石凳子上坐下,合计着如何合婚成家了。 却说瑞恭荣筑造工坊前时工程多,聚拢了一大群的工匠人役,这段时间接到的活计少了,难免要遣散一些。但柴荣觉得遣散也略有些可惜,因为人聚拢来也是不容易,这帮工匠和帮手有溪头镇的,也有不少别的镇的,如今闲一点就遣散了,下回活计多起来,再要找来也不是那么方便容易。柴荣和卢嘉恭商议了一下,就一起来找卢嘉瑞,问怎么办好。 “不遣散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白养人的。”在花园里新的书房,卢嘉瑞说道,“筑造工程就是这样的,不是开铺做买卖,有工做,就多招人马,没工做,人就散归,只能这样。” “这些工匠都是熟手,好不容易找来,俺怕遣散了,下回要再找回来就不容易了。”柴荣说道,“要不给那些熟手工匠发生活钱,就在城里待着,一边多出去找活计,找 到就开工。” “这个肯定不行的,柴荣。”卢嘉恭说道,“俺们什么时候找到活计都不知道,你知道要发放生活钱到什么时候而且,如今富余的熟手工匠就有十几个,却不是一笔小开销” “卢嘉恭说得对,必须遣散,要用的时候再找来,不能花冤枉钱”卢嘉瑞说道,“不过你们可以给他们一个镇或一个村定一个头儿,由他们管同村或同镇的人,往后再找他们做活时,那你们只需找到头儿,其他的人由头儿去找,就不用那么麻烦,也不怕找不到人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柴荣说道。 “大哥,你办法多,再给俺们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再搞些筑造点子,让俺们瑞恭荣多些儿活计做嘛”卢嘉恭说道。 “这有什么办法能想到的,我都跟你们说了你们多出去找啊”卢嘉瑞说道。 “如今有两个工地在做,昨日又接到一个小宅院的活,后边就没有了,本来可以同时开的,怕到时没有工接上,小宅院的工就暂时不开了。”柴荣说道,“大哥跟县衙门里县太爷和官吏们都熟,倒是看看是不是衙门官府有什么需要筑造的” “官府有什么要筑造的官衙馆舍亭台楼阁好像都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新筑造啊”卢嘉瑞说道。 “唉,大哥别说没有,俺看城中这聊城河上就需要多筑造两座桥这聊城河两边的滨河东街和滨河西街都是热闹街市,店铺林立,两边的大街都被这聊城河分隔开了。四条东西走向的大街由于被聊城河截断了,只有中间安正大街和喜鹊大街有安正大桥和喜鹊大桥连通,北边的金瓦街和南边的牛角街却还断开着,东西不通,从这边街走到那边街要拐很远,多走很多冤枉路,很不方便的。大哥不如跟县令老爷说说,筑造两座桥连起这金瓦东西街和牛角东西街,既是惠民便民德政,也好树树县令老爷在聊城县为官多年的政绩,想必这县令老爷一定乐意的”卢嘉恭呱啦呱啦的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卢嘉恭你说得好听,城里的桥你以为说造就能造得啊”柴荣说道,“县里怕还得州里核准,还得有银子支用” “柴荣你别说,卢嘉恭说的这事倒是有些道道儿,我回头找个机会去跟陶老爷说说,兴许就给咱们县城造两座桥。州里核准是事在人为,只要县里有充分的理由,州里也不会不核准。至于银子嘛,县里还是有的。”卢嘉瑞说道,“不过,工匠暂时还得遣散,不能坐等,能不能说成,就算说成了,什么时候开工也都是个未知之数。” “俺说了嘛,柴荣你别以为只你会想些赚钱的点子,俺有时也能想到的呢”卢嘉恭得意地说道。 “有想头,有主意都是好事你们不必争吵谁点子多谁点子少,赚了钱,大家都好,赚不到钱,吵也没用。”卢嘉瑞说道,“你们回去找张铉,到建桥的地方实地踏勘测量一下,看看筑造这两座桥各要花费多少银子,先搞个预算。但这事先不要张扬,要保密,跟张铉也不要多说。” “大哥,俺们明白”卢嘉恭c柴荣应声说道。 说罢,两人退了出去。 卢嘉恭和柴荣刚出去,寇伟来禀报说占宣立来了。卢嘉瑞叫带到到花园书房来。寇伟才转身返出去,这占宣立却已经闪进来了,还带着梅义仁。 “大哥新屋入伙后就没来拜望,今日有些闲淡,就过来看看大哥。大哥新建造出这么多房舍,却也都这等外看宏伟壮观,里边精美雅致,比旧有的还更好”进门作揖毕,占宣立就喊道。 “也就这样,多谢占兄过誉了”卢嘉瑞说道,“今日是那阵风将两位吹了来” “倒没什么十分正经的事,只是这许久没找大哥吃酒了,今日正好咱们两个碰到一起,就想找大哥哥吃酒去”占宣立说道。 “上次吃酒的广南酒楼,实在太好吃了,真是吃过不忘,还有那登州蜜制葡萄酒,好喝极了,不如咱们再去吃一回看”梅义仁说道。 “那广南酒楼确实不错,菜品很不错,酒就更好了,我还头一次吃了个大醉”卢嘉瑞说道。 “是吗大哥还能吃得大醉了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却从未见过呢”占宣立赶紧说道,“既然大哥也觉得这么好,不妨咱们再去吃他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那日没有醉倒么那酒喝时顺口畅快,后劲真是极大,我回到府里就醉倒,竟呕吐了,我真是头一回吃酒醉到如此地步”卢嘉瑞说完,又问道,“今日你们就只为找我吃酒去” “当然,久不见大哥了,就想找大哥吃酒谈天找乐子”占宣立说道。 “那也好,就走吧,今日正好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卢嘉瑞说道。 出到门外,占宣立对卢嘉瑞说道 “大哥间壁的宅子里搬来了一位新邻居,叫云永光的,就两口儿,外加一位老太监。这老太监是云永光的叔父,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后被委派到福建路做镇守,又因身子不好,恩准告老还乡 ,回聊城居住养老。这老太监在宫里和镇守福建路任上积攒得一份好家资,在聊城置办了两所宅子,一所大宅在官马街北边,另一所宅子就是大哥间壁的这座宅院子。他家在城南门外还有一处不小的庄田,怕有一百三四十亩的花淤田。家里的银子c金条c珠宝珍奇就不知有多少了。总之,这云永光颇舍得花银子,手头阔气,喜欢吃酒逛院子寻乐子,我等不如叫上他,往后也好多往来,增加一个财主,多些热闹,反正也不会亏浊了大哥钱银。” “既然你这样说,就叫上他也罢,有道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也当认识认识的。”卢嘉瑞想一想,说道。 说罢,卢嘉瑞和逢志到马厩去牵马先走,占宣立和梅义仁叫上云永光,后边再走过去。 在广南酒楼的包间,卢嘉瑞第一次见到了云永光,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年弟子,一张白净脸蛋儿,略显瘦削的身材,手脚好动,浪言浪语,十分的活络,俨然一副纨绔浪荡子弟的派头。 今日照例要了登州蜜制葡萄酒,酒过三巡,便热劲上冲,占宣立撺掇卢嘉瑞叫小优儿来助兴,没等卢嘉瑞首肯,便已经交待酒倌去叫了。卢嘉瑞都不好意思剥他的面颜叫住。 不多两三碗茶功夫,两个小优儿拿着弹唱家伙进来,行礼报名,一个叫楚妍,是理家院子的倡伎,一个叫席香琳,是席家院子的倡伎。两小优儿就开始在席间弹唱曲儿侑酒。几个男人都是喜于宴游狎昵之辈,自是放荡形骸,酒话连篇,言语戏谑。 占宣立虽然撺掇卢嘉瑞叫来小优儿唱曲助兴,兴趣却全不在听唱上,两个小优儿没唱两曲,他便拉了来席上斟酒喂菜,席间便挑逗拉扯,专注小优儿的肌肤身子了。本回 第五十回 初识焦绣珠(中) bb第五十回anb送归醉死鬼初识焦绣珠anb晕撞石凳子重伤太夫人中 不想这云永光更浪荡,趁着酒阑,便不时趁便搂抱起两个小优儿来,不但呷酒喂菜,摸腿抚胸亲嘴的都来了 卢嘉瑞虽然也喜欢放浪于喜乐之中,但尚不至于如此出格,甚至他还想着细细欣赏这两个小优儿的弹唱。但他发现这些小优儿唱得也并不是那么用心,自然也唱得并不怎么好,似乎她们就知道客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她们唱得如何似的,只要陪客人打闹玩乐,客人开心就好。 梅义仁看来也是个稍为沉稳的人,并不怎么参与和小优儿的玩闹,只是接受敬酒,与小优儿行令赌酒,极少说浪虐污秽言语,少有故意去攀扯小优儿之事。 “大哥,既已经叫了小优儿来助兴,定然要玩到高兴,不然岂不便宜了这等小骚包儿了”占宣立抱着席香琳,要她喂菜,一边对卢嘉瑞说道。 “我等不好好的跟她们玩,她们回头不是怪我等招待不周,便是骂我等傻痴,不识风情哩”云永光扯着楚妍的手,拉过来亲一口脸颊,笑着说道。 “好好听她们弹琵琶吹萧管唱曲儿,却也不错,你们都不懂欣赏这曲儿里的风情”卢嘉瑞说道。 “我只知道女子身上是世上最好的风情,其乐无穷,其它的诗书乐曲哪里能比得上呢”云永光说道。 “永光兄弟,光有女子,没有美酒佳淆,也是不行的,饿着肚子,就算天下美女都光着身子摆在你面前,怕你也不行”占宣立笑道。 “你们两个说的都有理,美女c美酒和佳肴都不可缺,人生在世,免不得要纵情这人世欢乐,否则纵使家中赚得金山银山,又有何用还不枉费了来到这尘俗世上一遭”卢嘉瑞说道,“但走马赏花c游历山水c看戏听曲c吟诗作对c蹴鞠斗棋之类,亦不失人生之乐趣,岂可都偏废了” “唉,卢兄,小弟听说你家娇妻美妾成群,俊俏丫鬟环伺,尚且时常到院中寻芳猎艳,自然对女子不稀罕,小弟与占兄家中就陋妻一个,时间久了,自然烦腻,出来看到美色当前,免不得垂涎,就算是不能同枕共眠,也需亲热肌肤,方见快慰呢”云永光笑着说道。 “永光兄说的是,美人当前,有哪个不喜好的美人哪还有嫌多的就算家有娇妻美妾,哪有外头的风情女子这般风流花骚呢香琳,你就坐卢大哥的腿上,呷两口酒与他喝”占宣立说罢,将席香琳就推到卢嘉瑞怀里。 席香琳却就坐卢嘉瑞腿上,娇滴滴地说道 “卢老爷,奴呷口酒与老爷喝,看奴一口呷的酒多也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香琳说罢,就拿起酒壶,仰起头,往自己口里斟酒,然后转过来,搂着卢嘉瑞,将嘴凑对过去,将酒输到卢嘉瑞口中。 “香琳嘴上功夫果然了得,没见有一滴酒漏出”云永光在一旁喝彩道。 “嗯,别看她小嘴儿,唇厚皮薄的,要是品萧定然也能酥死人”占宣立大笑说道。 “占爷这张粪坑臭嘴,喷出来的都是污言秽语,看我还理你”席香琳骂道。 “占兄说的是,看香琳嘴型儿,煞是可爱,哪日我去找你时,得好好的品哩”云永光一说到这个就来劲,对席香琳说道。 “唉,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到时人家厌烦了你们,去找也不理你们了”卢嘉瑞推开席香琳,举杯说道,“来,来,来,干了这杯” “我帮几位老爷斟酒”楚妍拿起酒壶给斟酒,说道,“还是卢老爷规矩些,懂得斯文” “卢兄,你就不要担心了,她们认的是银子,总归带够银子去,何时不笑面相迎的,会不理你”云永光说道。 “就是嘛,要是没有银子,哪怕你当她夫人哄,也不济事”占宣立也跟着说道。 “你们老爷说咱们只爱银子,咱们就只靠卖唱卖身赚得点银子,要吃喝穿用的,要奉纳鸨子,还要预备些养老,你们老爷不给银子,就忍心让咱们挨饿受寒去”楚妍说道。 “不要争说这等事情了,咱们今日是来吃酒的,有什么喜乐的话儿说说吧”卢嘉瑞说道,“好,咱们再干一杯,香琳c楚妍,你们两个也得干了” 几人继续吃酒笑闹,卢嘉瑞有了上次喝醉的教训,这次也不敢放开的喝,梅义仁也谨慎没多喝,但占宣立c云永光则毫无顾忌,高兴得只管海喝豪饮。到向晚时,两坛登州密制葡萄酒喝个精光,渐渐地酒力发作,占宣立c云永光醉倒一边,言语含混,懒待动弹了。 卢嘉瑞叫逢志过来,付了酒钱,将两个小优儿打发走。卢嘉瑞见占宣立和云永光都走不得,就让梅义仁扶占宣立回去,自己和逢志将云永光扶上逢志的马驮着,慢 慢拉着走,自己骑着马跟着,将云永光送回家去。 回到云永光宅院前,卢嘉瑞和逢志一起,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云永光架到门口,逢志用力打门环叫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一个丫鬟开门出来,看到云永光被两个人架着,不省人事,似乎习惯了似的,就让开说道 “有劳两位哥儿将少爷扶进房去吧,奴婢却扶不动老爷哩” “金彩,是不是少爷回来了”昏暗中,里边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娘,是的,又喝醉了,被人架着回来的”金彩回道。 “总是醉死了回家,好不成性的”女子又说道,“大伯病重得都起不来床了,还整日到外边鬼混,成何体统先扶了进来再说吧” 金彩引导卢嘉瑞和逢志两个,将云永光扶到里边房门口,一位女子就在房里外间候着。 卢嘉瑞此时方才看到说话的女子。虽然烛光昏暗摇曳,卢嘉瑞不免有意无意中端详,仍然看得清楚这位娘子肤色白皙,杏仁脸,五官轮廓清晰,眼眸有神,个子不高,娇小玲珑的身材,看起来楚楚可人。 卢嘉瑞和逢志将云永光放在外间长椅上,卢嘉瑞对女子施礼道 “小生是住在隔壁宅院卢府的卢嘉瑞,今日仍是头一次与永光兄交游,不想永光兄就吃醉了,小生顺道把他送回来。” “奴早听说过邻家卢老爷名声了,不想如此相见奴乃是这云永光家妻房。奴家相公时常醉死了,被人送回来,今日真是麻烦卢老爷了。往后如还有同游出去宴饮,请卢老爷看在邻家的份上,多看顾他些儿,让他少喝酒,免得老麻烦人搀扶了送回来。”妇人向卢嘉瑞裣衽回了礼,说道。 “茶,茶来喝”此时,云永光喘着粗气,叫道,“这什么地方我如何到了这里来” “银彩,倒盏茶给老爷喝”妇人吩咐丫头道,“你看他,都醉到哪里去了净让人笑话的货” “哦,娘子勿忧醉过一会就好了。往后如与小生宴饮,小生会劝他不要喝这么多了”卢嘉瑞说道。 银彩斟了茶,凑到云永光口边,灌着给他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人则在一边唠叨着说道 “奴家相公他叔父病倒床上都有好一阵子了,一些儿不见好转,他倒好,当没事一般,也不来过问医药诸事,更不来伺候起居,宽慰老人,只顾自己出去玩耍。每每喝个烂醉被扶了回来,还常常夜不归宿的,好不生性,自己丢人不说,还麻烦了别人。往后卢老爷也替奴说说他” “好的,嫂嫂小生往后当劝劝他些个”卢嘉瑞说道,“既已入夜,小生将人送回了,小生就告辞了回去吧明日小生让家里药铺的坐堂郎中郭老先生来瞧瞧叔伯的病,愿能将叔伯的病诊治好” “那奴先谢过卢老爷了”妇人又向卢嘉瑞裣衽,深道万福,说道,“还劳烦老爷将他扶到这外间床上去吧,喝得醉死污糟得,就让他在外间歇息,奴也扶他不起。” “行。”卢嘉瑞应喏一声,然后和逢志将云永光架到那边床上放下,然后告辞出了门。 “这云永光有这么娇媚妻子,还只顾在外头鬼混,可惜可怪,还有些可恶呢”出了大门,牵马回去时,卢嘉瑞似是自言自语,却也似乎希望逢志接茬搭话。 “云老爷家娘子叫焦绣珠,虽然他们家搬来这里还不算久,云家娘子芳名早已传扬开来了呢”逢志说道,“小的早都听说了,只是今日得见真人,果真美艳,那皮肤真白净,脸蛋儿也好看” “就你小嘴儿会说话。”卢嘉瑞问道,“关于他们家,你还知道些什么事,说来听听。” “小的听闻传说,这云家娘子原是河北西路保州一个大户人家老爷的小妾,有一回因辽国犯边深入,攻破保州城,老爷一家落荒逃散。混乱中,焦绣珠大胆机敏,趁机收拾了许多金银珠宝裹藏在身,装扮成乞丐逃离,只身混迹难民之中,辗转到东京投亲。当时,正巧老太监云公公要为过继自己的侄儿云永光娶亲,机缘际会,姻缘偶合,两人经媒妁撮合成了亲。”逢志说道,好像自己亲见亲历一般。 “你知道的真不少,谁会传说出这等事来”卢嘉瑞说道。 “这样的蛮夷犯边破城及男女婚媾之奇闻趣事,知道的人自然不少,到处传扬也不奇怪,就是云老爷自己在外边说出来也不见得稀奇哩”逢志说道。 这时,两人已到自家府门,卢嘉瑞将马给逢志牵去马厩,自己先打门进去,晚夕就到二娘林萱悦房中歇息去了。本回 第五十回 初识焦绣珠(下) bb第五十回anb送归醉死鬼初识焦绣珠anb晕撞石凳子重伤太夫人下 翌日,卢嘉瑞一觉睡到日上杆头。他醒来时,林萱悦已经不在床上,听见她和桂香在外间说话。 卢嘉瑞赖待起床,脑子里一忽间却浮现出昨夜见到的焦绣珠的面容身影,不由得又呆想了一会,其音容笑貌忽隐忽现的在脑际飘浮。 这时,林萱悦进来,说道 “奴方才醒来,就睡不着了,见相公还睡得香,就没敢打扰相公,自己先起来了。奴都吃过早饭了。”林萱悦一边说一边伺候卢嘉瑞穿衣着履,束发挽髻,然后叫桂香端来热水为卢嘉瑞擦脸洗漱。收拾停当,萱悦再叫桂香到厨房端来早饭。 “你让四娘给我做几个韭菜肉包,炖一大碗碎肉鸡蛋粥,然后再弄两三碟酱瓜凉菜的来吧”卢嘉瑞吩咐桂香道。 卢嘉瑞和林萱悦在外间闲话了半个时辰,桂香端上早饭来。卢嘉瑞正吃饭间,却有明月慌张来禀报说道 “老爷,太夫人在花园散步摔了一跤,伤得甚重,抬回房里去了,头上还在流血呢” 卢嘉瑞一听,即刻丢下碗筷,赶到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躺在床上,双眼合着,嘴巴紧闭,头上缠着一溜布条,布条上还渗出血来,流血似乎还没有止住,西儿和悦安在那忙乱伺候。悦安捧着热水盘,西儿在用湿布擦拭太夫人脸上的血。 卢嘉瑞进去就扑倒在床边,捉着太夫人的手,不由得掉下眼泪来,喊道 “娘亲,你怎么会伤得这般重西儿小贱人你是怎么伺候太夫人的” “奴婢该死,可是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啦,太夫人好好的在花园里散步,奴婢就跟着在后边,就两三步远,太夫人一忽儿就翻倒,奴婢忙扑上去扶持,都来不及,太夫人的头却正巧撞到路边的石凳上。奴婢赶忙叫在一旁的悦安来帮忙,撕下奴婢身上衣裳给太夫人包扎,然后一起把太夫人搀扶回房里来。”西儿一边流着眼泪哭泣,一边说道,手里还不停忙着给太夫人擦拭血渍。 卢嘉瑞一下抽泣起来,倒是邱福赶来,说道 “老爷,如今救人要紧,快叫郎中其它事往后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月你赶紧到外边去叫郭老先生来”卢嘉瑞喊道,明月应声出去了。 由于方才起床晚,又正吃着早饭,事出突然,卢嘉瑞脑子有些犯糊涂,经邱福一说,卢嘉瑞也猛然清醒起来。他看看太夫人头上包扎的布条,脑门处有胀起的鼓包,还在渗血。他知道太夫人头上不但有淤血肿块,且还没有止血,伤得定然沉重。他想起来简道长曾跟他说过在山上采草药的事情,就叫过邱福和逢志,吩咐道 “邱福,逢志,你们两个即刻骑了快马去三清道观找简道长,将情形跟他说清楚,让他带些止血散瘀消肿的鲜草药来。要是简道长没有快马,逢志你就暂时留在道观里,先让简道长和邱福回来。快去” 邱福和逢志应声出去了。不一会,明月带了郭老先生进来。卢嘉瑞和西儿让开床边,郭老先生依例把脉,也不揭开缠着的布条,只是仔细察看,问了西儿关于太夫人是怎么跌倒的,然后出来到外间开方子。 “太夫人是突然精神恍惚昏眩跌倒,正巧撞到右边太阳穴,只是摔得太重,需慢慢悉心调养。”郭老先生说道,“还好,太夫人虽受了重伤,脉息略缓慢,却还平稳。老朽开两方药,一方是煎服的,补血养气,恢复筋力;一方药材磨成粉,熬成膏状,敷到伤口上,以散瘀消肿。如今太夫人体弱,就让她静躺着,不使她多动,煲些稀粥c米糊或面汤之类易于入口吞食之物,待会恢复了神智,慢慢喂她进食。” 这边卢嘉瑞在太夫人房内正忙乱,寇伟进来禀报说占宣立和梅义仁来了。卢嘉瑞心绪正混乱,不想去见,便说道 “你去跟他们说我正忙着,如今不得闲,有事改日再说吧” 不料,寇伟出去不一会,又回进来说道 “占爷说只跟老爷说几句话的功夫,不多耽搁的,小的拦也拦不停,闯进来了。” 卢嘉瑞想一想,说道 “那就领到花园书房去吧” 卢嘉瑞去到书房时,占宣立和梅义仁已经待在那里了。原来他们两人昨日找卢嘉瑞,本来是有事情要说的,后来去吃酒吃着吃醉了,也就忘了说。今早醒来,梅义仁想起昨日该说的事情还没有说,就找占宣立一同来卢府见卢嘉瑞。 “大哥,昨日咱们两个来找大哥是有点事情说的,不想后边吃酒了就忘了。”见礼后,占宣立先说道,“如今呢,我就长话短说,直截了当的说了。梅义仁一向以来在外边替人放债作保的,也揽 说些买卖事,各项杂事都做过,就做买卖各项事务都是行家里手,也是难得的能干人物。如今看大哥家业盛大,买卖昌隆,想着跟大哥做事,安稳些,有奔头,就来央我跟大哥说,情愿在大哥府上谋个差事,做大哥的帮手。” “哦,我道什么事啊我如今正昏乱得紧,也没心思想。不如过些日子后再说吧”卢嘉瑞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怎么了情绪这等低落,有什么事烦忧的”占宣立问道。 “方才太夫人在花园里走动,摔了一跤,伤得极重,出血不止,至今尚昏迷不醒,我正忧心得很。”卢嘉瑞说道,“义仁,你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吧。” “大哥,这个自然。小弟来的不巧,太夫人的身子得抓紧医护调理”梅义仁赶忙说道。 “叫郎中看了没有太夫人的身体自然最要紧,大哥你只先知道有这回事就好了,回头等太夫人安稳了再说也使得。”占宣立说道。 “叫郭老先生来看了。”卢嘉瑞说道,“又让邱福去找简道长来,还没到。” “那咱们先回去,不多搅扰大哥吧”梅义仁说道。 于是,占宣立和梅义仁告辞回去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邱福领着简道长急急的赶到。卢嘉瑞急忙将简道长领到太夫人房中,太夫人还昏迷不醒中。 不消多说,简道长从包袱里拿出小石头药舂,将带来的鲜草药捣烂,再慢慢的将太夫人头上缠的布条解开,布条一段已饱渗鲜血。简道长看到太夫人右脑门鼓起高高的胞,胞的一侧却又有一道被砸的凹痕,血还在渗出来简道长稍加擦拭,太夫人木然的脸面上都显现出痛苦的神情。简道长将捣烂的草药敷到太夫人鼓胞和伤口上,叫人再撕来新的布条,重新缠上,然后又再给太夫人把了一会脉。把完脉,道长出来到外间,说道 “太夫人伤得太重,脉息低沉滞缓,恐一时半会难以恢复,须得慢慢耐心调理,急不得。止血散瘀消肿最是要紧,方才为师给太夫人敷的鲜草药是止血散瘀消肿的,还留有一些备用,每日更换一次。过些日子贫道再让小道童送些过来,这草药要新鲜才更好。等下太夫人醒来,先喂些面汤或者稀粥之类流食,让她慢慢恢复力气。” “为师再开个养血补气强身的方子,待太夫人头上肿包消得差不多,神智完全恢复了,手脚能活动时再煎服,不可太急了,强猛的药力冲撞其弱体,反致不美。”简道长继续说道。 “多谢师傅,师傅费心了”卢嘉瑞申谢道。 卢嘉瑞引简道长来到花园书房用茶,然后开了方子。卢嘉瑞叫邱福包了四两银子给简道长做赶脚钱,简道长推辞不过,就收了,然后告辞回去。临别时,简道长凑近卢嘉瑞耳边低语道 “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太夫人伤得太重,又正在脑门这要害位置上,能恢复是莫大的造化,按常理却恐非易事,为师不敢不先以实情相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如简道长所言,太夫人昏沉了两日都不见醒来,虽然头上不见渗血了,鼓包却也没见消散多少。卢嘉瑞让清兰c西儿c明月和曲儿日夜轮流着守候看护,自己也一有空就来看望,但太夫人只偶尔嘴巴开合动一下,眼皮子抽闪,却没有真正醒过来。卢嘉瑞让丫鬟们备着面汤或稀粥,只要太夫人嘴巴能张开,就喂一点进去。 直到第三日,晌午过后,太夫人才醒过来。卢嘉瑞闻报,其时他正在跟卢嘉恭和柴荣谈事,赶忙撇开,跑到太夫人房里来看视。 “娘亲,您受苦了您几日不睁眼,吓杀孩儿了”卢嘉瑞抓住太夫人的手说道,“清兰,快拿面汤来,喂太夫人吃些儿娘亲想吃什么,孩儿让人做来” “怪怪怪我自己,不小心,却也是神差鬼使,忽然觉得头一阵晕,就倒下了,唉,老了”太夫人攒了一股力气,说道。 清兰拿来米汤,慢慢儿给太夫人喂了小半碗。西儿说喝的比先前多了不少,又过好大一会,太夫人的神智也慢慢清醒了许多。 “休要怪西儿,是我自己忽然晕倒的。”太夫人说道。 “娘亲,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想了,就只管安心静养。”卢嘉瑞说道。 又过了两日,太夫人慢慢恢复了些力气,可以多说说话了。卢嘉瑞去看她,坐在她床边凳子上。太夫人说道 “瑞儿,为娘老迈,时常浑身乏力,头脑晕眩,如今又伤得这般重,看来也难挨过这一关了。为娘自知来日无多,瑞儿可要好生持家过活。” “娘亲,您不会有事的,如今都慢慢消肿了。您今日精神也不错,一定会好起来的”卢嘉瑞说道。 “我儿孝心,为娘懂,但为娘自己知道天命难违”太夫人说道,“为娘有一桩心事一直未了,如今看来,要成为终生之憾事了” “娘亲有何心事,早说与孩儿得知,无论多难,孩儿定当为娘亲办到”卢嘉瑞说道。 “其实早就说了,为娘就想着能亲自抱抱孙子,看到我卢家后代香火有继,嗨,如今却眼见得不能了”太夫人缓慢地说道。 “这个,”卢嘉瑞也不好说什么了,娶了这么多妻妾,自己也是努力的耕种,这么两三年了,却颗粒无收,他不知道为何这样,不由得想到是天意弄人,自己命运有差池。但他还是安慰着对太夫人说道,“娘亲,您别担心,孩儿一定会圆了娘亲的心愿的,娘亲也许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为娘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孩儿也算是满足了,虽然你未能在科场上成就功名,却也读得一些书,多少好算是知书识礼。孩儿做买卖有天分,挣来这份大家业,不辱没了祖宗,为娘也享了这么多年清福”太夫人说道,“说来就一个小孙女,还不曾见过她娘亲的模样,还是没见着自己的孙儿,让为娘心里一直这么空落落,就像活着没有根基一般,不踏实安稳” “娘亲您不要担心,不要想那么多嘛孩儿身强力壮,正当年华,又有这么几个媳妇儿,娘亲怎么会抱不到自己的亲孙儿呢怕只是时候没到而已。娘亲好好养身子,不出一年,敢情娘亲就有孙儿抱了呢”卢嘉瑞只好安慰道。 太夫人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卢嘉瑞知道太夫人累了,就交代西儿好好服侍,然后出门去。 卢嘉瑞回到依良房中,跟她讲了太夫人的状况。 “虽然太夫人如今稍稍好些儿了,我看元气还未恢复,你去看望时,也还不宜跟她多说话,累着她。”依良说道,“我和二姐也常常去看望太夫人,听她说话力气就虚弱,咱们就都少说些,多看待她喝药进食就好了。” “我想太夫人心里一直有愁结,就是没看到有自己的亲孙儿,让她心绪不畅。如今娘亲伤病得如此重,心情舒畅自然会恢复得快,不若娘子回头去看她时,就说自己有身孕了,让她高兴高兴。”卢嘉瑞说道。 “做什么让太夫人开心,妾身都愿意,可是骗太夫人如何使得”依良说道,“到时她康复了,却又不见妾身有孕,岂不恼起妾身来” “这个娘子就不要想那么多,让太夫人心情舒畅,身子好起来再说嘛”卢嘉瑞说道,“只要太夫人身子好起来,什么都好说的,哪有见怪娘子的道理我担保太夫人不会见怪娘子的,就是她有不快,到时就说是我的主意,不怪娘子” “那好吧,妾身就听相公的。”依良只好迁就说道,“如何装得像啊光说不见有肚子,太夫人看着也不信。” “娘子先跟太夫人说自己前些日子感觉要呕吐啦,想吃酸东西啦,敢情是有了。太夫人定然高兴,叫你让郎中来把脉。然后,我隔日去看望她,就说叫郎中把过脉了,郎中说你有身孕了。往后,过了一个月,你就缠绑点布条棉絮肚子去让她看见,每半月加厚一点肚子,太夫人就不会动疑的了。”卢嘉瑞说道,“就是不能让其她人知道,只你知我知。这段日子我多来娘子房里歇息,说不定到时弄假成真,娘子真有了也未可知哩” 依良听罢,也觉得可行,加之卢嘉瑞说多来她房中歇息,更加开心,就应诺实行起来。 卢嘉瑞和冼依良到底能不能瞒骗得过太夫人,使太夫人相信依良有了身孕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太夫人辞世(上) bb第五十一回anb谋厚利卢嘉瑞算计诓官府anb落空愿太夫人抱憾辞尘世上 却说上回说到太夫人受了重伤,伤病中对卢嘉瑞说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亲自抱抱自己的亲孙儿。卢嘉瑞和冼依良便一起计议,打算瞒骗太夫人说依良有身孕了,以便让太夫人心情舒畅些,身体能更好地康复。 卢嘉瑞与冼依良在房中商议好的翌日,依良就到太夫人房中探问太夫人病况。依良坐到太夫人床边,拿过傍边小桌子上备着的米糊,凉的,就叫西儿去从新温热。依良拉着太夫人的一只手,问太夫人道 “太夫人如今能多吃些东西没有看太夫人今日气色不错,却是消瘦了不少,能吃时应多吃点,想到要吃什么可口的东西,只管跟丫头说,叫她们去弄来。” “也吃不了什么东西,肚子也不觉得饿,还是整日觉得有些昏沉,脑子胀痛,身子动弹不得。”太夫人小声说道。 “太夫人脑门这地方还疼么妾身看已经有些消肿了。太夫人心里不要想它,会好些。”依良又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奴家倒是有一桩喜事要禀报太夫人,日前奴家好端端的,一阵恶心,就要呕吐,却又呕不出东西来,肚子里酸水却直往上涌,敢是奴家有了身孕了” “喔你有身孕了”太夫人一听,似乎精神为之一振,两眼睁开得大大的,放出光芒来,把另一只手也抄过来搭到依良的手背上,“你得赶紧叫郎中来诊脉,要真怀上了,得好好儿安胎养胎” “嗯,回头奴家让相公叫郎中来。”依良故作羞涩说道,“愿太夫人好好养好身子,等孙儿出来还要辛苦太夫人操劳帮忙带养呢” “这等极好之事,我求之不得哩哪有什么辛苦操劳,瑞儿就是老身带大的,说起来启蒙还是老身给他启蒙的,看他如今多聪明,多有出息,撑起这整个的家业,哪家的孩儿比得上”太夫人说得高兴,自豪之情洋溢于话语之间和脸庞之上。 这时,西儿将米糊热好,拿了过来,依良亲自给太夫人喂食,太夫人竟将一碗米糊都吃光了,依良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太夫人摇摇手,说够了。 西儿说今日太夫人胃口已经是难得的好,从未见能吃这么多的了。 “老身心里宽慰,就多吃了些儿。”太夫人高兴地说道。 依良再和太夫人闲话了一会,交待西儿好生伺候太夫人,就辞别太夫人回自己房中去。出门时,正碰到林萱悦来给太夫人问安,就告诉她今日太夫人心情好,兴致高,叫林萱悦别搅扰太久,让太夫人多歇息。 又过了一日,卢嘉瑞来看视太夫人时,就告诉她已经让郎中来给依良把过脉了,郎中说依良有了身孕,郎中还说从脉象上看还极有可能是一胞男胎。太夫人听罢显得极为开心,高兴得都笑出声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自己将有孙儿抱,太夫人心情确实好很多,加之简道长送来的草药起了效力,肿胞眼见得慢慢儿消了,进食也多了起来。太夫人日渐康复起来。 于是,卢嘉瑞吩咐邱福按简道长开的方子抓药煎服,给太夫人养血补气强身,慢慢地,先是太夫人跟人闲话多起来,也不觉得累了,后边就能坐起来,搀扶着也能下床解手c擦洗身子了。 冼依良c林萱悦c靳冬花三个媳妇时常来陪太夫人闲话。冼依良多聊些诗书礼节之事,太夫人则不忘教冼依良怎么教养儿女;林萱悦则跟太夫人说些听戏唱曲的趣事,有时还唱个小曲儿给太夫人听,娱乐太夫人;靳冬花则多跟太夫人聊厨下蒸煮煎炒焗炸之法,闲话中探询太夫人口味食欲,以准备整顿供餐。 卢嘉瑞有空时也尽量来陪太夫人,就为太夫人多开心些,有利康复。 约莫一个月之后,依良便悄悄给自己肚子上缠绑上几圈布带,也不敢让清兰和明月这两个丫头知道,也不让她们帮忙。晚夕洗澡之时还得推说要自己洗,不让清兰帮忙。如此,依良去跟太夫人聊天闲话时,就显得有一点肚子了。太夫人自然十分高兴,每次依良去陪侍,都格外的开心,不厌其烦地反复教导依良怎么教养孩子。 就这么两个多月过去,看看太夫人头上的肿胞基本要消尽了,身体和精神都一般的健朗起来,饭食已经差不多正常,平时走动也自如了。为了保证万全,卢嘉瑞为太夫人买了一柱拐杖,让太夫人走动时拄着,同时吩咐西儿和曲儿跟随伺候,一定要加意看护,不得有什么闪失。 随着时间的过去,依良肚子上缠带加厚了几回,棉絮也垫上了一些,走路起来就像挺着个肚子模样了。好在是在秋天,缠带别着棉絮好保暖,也不必常洗身子,否则缠解麻烦不说,光闷热一项也不是好受的。 一日,太夫人躺床上, 曲儿正在准备给太夫人换敷的草药。曲儿把缠带解开后,太夫人自己用手摸摸旧的伤口,问曲儿道 “曲儿,隆起的肿胞都消平了吧老身看不必再敷药了,淤血应该都散尽了,老身也没感觉到疼痛和其它什么不舒服的,再敷药也是多余的累赘。” “太夫人,要不再敷两日吧就怕里边还有没消散尽的。”曲儿说道。 “不必了,老身如今神清气爽,何必再敷药缠带的,脱开了这些才会真正痊愈。”太夫人说道。 “太夫人万福金安”这时,冼依良进房来问安,裣衽施礼道。 “依良你过来,老身正想谁来跟我说说话哩”太夫人高兴地说道。 “奴家方才用过午膳,看看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过来陪太夫人坐坐。”冼依良说道,然后起身来到太夫人床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儿不消坐床上,都到外间坐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话吧”太夫人说道,情绪特别高昂。 “太夫人身体康复了,奴家也心安”到外间坐下,曲儿摆上果子和糕饼瓜子等,端上茶盏来,依良对太夫人说道,“只是今日就一下把缠带都揭了去,不换敷新药,是不是着急了些虽然肿胞表面消尽了,里边淤血有没有消散尽也看不到,依奴家看,太夫人还是多敷几日才好。” “不用的了,你看老身如今好好的,既不感到疼痛,肿胞也消了,你看脑门上平平的,走动也没有什么不便的,还缠些布条在头上,有何用处嘛”太夫人自己摸摸伤处,坚决地说道。 “太夫人万福金安”这时林萱悦也进来,向太夫人裣衽施礼道。 “萱悦你也快过来坐,今儿老身精神好,一会咱们三个抹牌玩,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太夫人说道。 “哎”林萱悦应声说道,“难得太夫人身体健旺,精神畅爽,奴前些日子学了一首曲子,今儿先弹唱与太夫人和大姐听,聊以娱乐一下,一会再抹牌玩不迟,太夫人以为如何” “好啊,难得萱悦又有新曲,快弹唱与老身听听”太夫人高兴地说道。 林萱悦于是叫桂香回房里搬琴来,就自弹自唱了一曲晏几道的满庭芳,献与太夫人娱乐。但听林萱悦边弹边唱道 “南苑吹花,西楼题叶,故园欢事重重。凭阑秋思,闲记旧相逢。几处歌云梦雨,可怜便c流水西东。别来久,浅情未有,锦字系征鸿。 年光还少味,开残槛菊,落尽溪桐。漫留得,樽前淡月凄风。此恨谁堪共说,清愁付c绿酒杯中。佳期在,归时待把,香袖看啼红。” 林萱悦弹得悠扬和悦,唱得婉转低徊,弹唱相和,声情并茂,词韵曲意尽在吟唱弹奏中,端的是教坊高枝,乐场翘楚,让人听之,心神愉悦 “唱得很好”太夫人抚掌说道。 “弹得也很好”依良也跟着抚掌说道。 林萱悦不免谦逊一番。唱罢,喝了一会茶,婆媳三人就抹起牌来,玩味欣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日早上,柴荣带着张铉,将原先商讨要筑造的石桥的图纸和预算拿来。张铉将石桥的设计跟卢嘉瑞仔细说了一遍。卢嘉瑞听罢,觉得不错,便说道 “没想到张先生不但会画图,又会设计房舍,现在造桥也在行了” “都是卢老爷抬举小介为不辜负老爷的托付,用心去琢磨,也时常去找些有经验的师傅讨教,唯恐有什么差池,许多东西都是现学现做的呢”张铉说道。 “说明张先生能干之才,做什么都能学成做好”卢嘉瑞说道。 “还是托老爷之福,自从为瑞恭荣筑造工坊效力,小介受益匪浅,且不说多熟习了几份技能,就是润笔c酬金也收到不少,否则小介还只凭着教几个孩子画画的那点可怜的束脩度日。小介真心感惠卢老爷抬举哩”张铉说道。 “过谦言谢就不必了,互惠互利吧张先生的辛苦理当有报偿。”卢嘉瑞说道,“话说回到这石桥上,先生设计的都是单孔石桥,桥孔是不是有些过大,筑造起来没那么方便而且为了这单孔的设计,两边桥引筑到河上,占了河道,如发洪水,不利于流水通过,也可能会冲坏桥梁。而且两座桥都是一模一样的,同时筑造在这聊城河上,是不是显得有些单调” “哦,是这样,小介设计石桥为单孔,主要是为聊城河上往来船只多,单孔方便船只通行。老爷所担心的流水通过问题,可以将桥孔适当再扩大一些,但这会增加筑造的难度和工料钱。至于老爷所说两桥模样相同的问题,小介修改一下外形就可以了。”张铉说道。 “嗯,我看也可以这样,桥引不必砌实,桥引下可以开两三个小孔,增加流水通道,还可以省些石料。”柴荣说道。 “柴荣说得对,旁边的小孔并不会影响石桥的稳固。”卢嘉瑞说道,“还有,我看张先生的图纸,桥面上都是台阶,能不能在桥上面上铺一条平道,车子和骑马都好通过两 边都是热闹街市,推车骑马的人自然多,应该方便才是。” “这石桥这么阔大,就将桥面分两边,一边铺台阶给人走,一边铺石板让推车骑马,不就行了吗”柴荣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在桥中间铺一道石板路,两边铺台阶,车从中间过,行人从两边走,这么布局更方便合理。”张铉说道。 “张先生说得不错,就这么办还有,要记得,斜坡不能太陡,方便推车骑马,太陡了骑马不好走,推车也太费力。马上就动手,修改设计,同时重新计算一下工料本钱。”卢嘉瑞说道,又问,“修改需要多少时辰” “我们两个出去到工坊铺子去修改,明日早上再来找老爷吧”张铉说道。 “你们就不要到外面去弄了,就在我这书房修改吧,纸笔尺子都具备,茶水点心鲜果给你们准备上,两个时辰应该足可以了。修改好就在这里用午膳,我下午就带上图纸和预算找陶老爷商议去”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说毕,就叫逢志到厨下去叫拿茶点来,张铉和柴荣就在卢嘉瑞书房动手修改石桥的设计,画图纸c修订预算。一个上午时间,两人就修改好了,卢嘉瑞安排午膳与他们一起吃了,两人才告辞回去。 “张先生,您有事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跟柴荣说。”在他们就要出门去之际,卢嘉瑞说道。 于是,张铉先走了,柴荣就转身留下。卢嘉瑞将预算纸扯出来,问道 “这预算实际不实际” “当然实际,都是我和张先生反复仔细推敲计算出来的每一个工,每一块石料,每一个雕刻,都仔细计算过呢”柴荣说道,“方才修改,也就是按新设计的图样厘定用料用工,单个工料的钱是不变的。” “那好,按你的预算一座五百一十两,一座四百六十五两,两座合计九百七十五两。”卢嘉瑞说道,“你如今再花点时间,将这预算金额翻一番,将金额列成一座一千零二十两,一座九百三十两,两座合计就是一千九百五十两。” “怎么要弄成这么多”柴荣惊讶不已,说道,“衙门里会嫌花费太大,就不造了” “这个你倒不必想那么多,衙门要造的话自然有银子。但你想,这是官府的工程,你不留出一大块银子出来打点老爷和各司经办官吏,你这活计怎么做得了他们不在意花多少银子造桥,如若他们自己没有好处,就不会造了。就算开始筑造了,后边又是监督又是验收什么的,经办的官员没有好处,就只会专门找茬,你就没法把桥筑造好。”卢嘉瑞说道。 “可是这金额也实在太大了,要不加五成,大哥看怎么样”柴荣说道。 “你不必担心,造价造高了,咱们才有更多的银子送给县太爷和他手下各级经办官员,这桥才会造,造起来才会顺当”卢嘉瑞说道,“况且,这预算列的只是一个样子,他们不会仔细看,也看不明白,你只管列足金额好了” 柴荣执拗不过,只好按卢嘉瑞要求,好不容易将预算金额加大了一倍,才了事。本回 第五十一回 太夫人辞世(中) bb第五十一回anb谋厚利卢嘉瑞算计诓官府anb落空愿太夫人抱憾辞尘世中 晌午过后,卢嘉瑞就先让邱福备办了两担礼物,无非是烧鹅c烧鸭c卤肉和两坛从广南酒楼买来的登州蜜制葡萄酒,以及一些糕饼c鲜果之类,拿着拜帖给知县陶老爷家里送了去。 向晚时分,卢嘉瑞带着逢志去拜访陶老爷。来到衙门后院后门,由逢志牵马到街斜对面一个角落等着,卢嘉瑞自己进去。把门的门童早认得卢嘉瑞,且多次收得过卢嘉瑞的手礼及零碎钱,先前邱福送礼来时已经说过卢嘉瑞要来访,所以他一开门见是卢嘉瑞,就放进去。当然,即便这样,卢嘉瑞进门来也不忘给门童塞一把铜钱,乐得门童笑着连声称谢说“多谢老爷”,然后就高兴地领卢嘉瑞到老爷书房去。 陶老爷正在书房里读书,门童进去禀报后,卢嘉瑞进去。卢嘉瑞施礼毕,落座,上茶,略寒暄,然后就是话归正题。 “陶老爷在聊城县为官多年,为聊城县百姓兴利除弊,县里如今农桑顺时,工商繁盛。陶老爷爱民如子,政通人和,官声素著,我等黎民百姓也受惠不浅”卢嘉瑞说道。 “哪里的话当官为百姓乃自然之理,本官唯恐做得不好,上负朝廷恩望,下负百姓期盼”陶老爷谦辞说道,“本官在聊城县任职多年,诸事也有聚源兄帮忙不少,使本官得以安心履职公事,心下其实也感惠不浅。下午时候,聚源兄遣人送来厚礼,本官未及申谢,如今又拨冗来访,一定又有什么见教吧” “老爷尽心公事,使得地方工商业繁荣,在下作为地方商贾,为老爷办些许小事,也是应份,何敢言惠今日来拜,倒是有一件正经事要禀报老爷”卢嘉瑞说道,“在下近日多在城里街上闲逛,发现聊城河两边市井繁华,但往来却十分不便,就中间两条大街安正大街和喜鹊大街有桥连接,南北两头要过河到对岸去,要绕很远的路。在下以为不如在南边的牛角街和北边的金瓦街再修两座桥连通,这样行人车马过河就方便很多了。” “聚源兄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本官往常打马或坐轿到街上走过,也感觉到了这个不便。”陶老爷说道,“只是筑造两座桥要不少的花销,县里银钱并不宽裕,怕不够支应。” “修这两座桥是要花费些银子,但这是为地方百姓便利,有利于地方工商业繁荣,好处十分明显,花点银子,也是很值得的。”卢嘉瑞说道。 “只不知到底要花费多少银子方能筑造好两座桥”陶老爷有点动心,问道。 “老爷知道,在下名下有家瑞恭荣筑造工坊,正是专门筑造房舍,修桥铺路的,就让瑞恭荣来做好了,不多挣衙门的银子,就算在下为街坊乡邻做点好事,于大人而言,也是自家人方便放心些。在下已经让人去踏勘过,也设计画出图纸来了,还做了一份预算。”卢嘉瑞说罢,从袖里拿出图纸和预算纸,恭敬地递给陶老爷,又说道,“烦请陶老爷过目,看筑桥是否可行” “嗯,看图样很不错,壮观好看这桥面好像与往常的不同,分三条道的”陶老爷看着图纸,说道。 “这就是这桥与众不同之处,中间铺石板,且斜坡不高,方便推车走马,两边台阶走人,各行其道,甚是便捷,不像现今的安正大桥和喜鹊桥,走马不便,车子不好推过桥。”卢嘉瑞说道。 “哦,这样极好”陶老爷说道,又翻开预算纸看,“一座桥一千零二十两,一座九百三十两,两座一共要花费一千九百五十两这可是一笔不少的花销” “银子是多花一点,但这桥却筑造得牢固壮观,好看耐久,不但当世百姓受惠,数十年乃至百年后聊城百姓尚能受用陶老爷今日恩惠,真是功在一时,利在长远。在下还草草想过这两座石桥的名字,一座叫陶令桥,一座叫贤官桥,使后世都记得本县曾有个贤令陶老爷,感惠陶老爷恩德。”卢嘉瑞说道,“如此,陶老爷在聊城县便有了看得见的政绩,明年考评时,也好拿出来说说,不然老爷就算官做得再好,也说不上个具体政绩来。” “花这么大笔的银子,本县也是做不了主的,需上报州里衙门核准州里核准了,会拨一部分银子下来,也好减轻县里的负担。”陶老爷说道,“这却是个麻烦之事。要是州衙不核准,事做不成,反倒落下浪政虚政恶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陶老爷放心,向州里申报事,在下已考虑到,并准备了些用度,向州里知府等各关节通融,州里核准谅无大碍”卢嘉瑞说道。 “嗯嗯,这也罢,既州里事考虑妥当,县里各处如何本官也不好一言定夺,恐遭众官非议。”陶老爷说道。 “这个也请陶老爷放心。”卢嘉瑞说道,“既是在县里办事,少不得给衙门里各位长吏谋些儿分润。陶老 爷您自然是大份,经办的官员也会均沾一些儿好处。” “这工程不同以往的小交易小买卖,金额甚是巨大,不知聚源兄如何考虑”陶老爷盯着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知道陶老爷想问的是什么,他需要确定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方才决定是否卖力去推动落实此事。卢嘉瑞想了一想,举手伸出三个指头扬一扬,说道 “只望陶老爷尽快落实呢” “嗯,好,既然聚源兄这么有心意为民做事,本官就催办落实去”陶老爷满意地微笑着,说道。 “那就这样,在下告辞,往后诸事在下就让瑞恭荣筑造工坊的掌柜柴荣来办理”卢嘉瑞说罢,作揖告辞出书房,门外等候的门童领着卢嘉瑞从后门出了去。 却说太夫人病痛有了好转,自我感觉已与常人一般,看头上伤口处已经复原,身子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连简道长开的煎服药也停了。也是人有精神身体爽,冼依良怀有身孕对于太夫人来说是最大的乐事,心情畅快,病痛自然消去得快。 每每依良来房里问安时候,是太夫人最快乐的时光。太夫人就挂心一件事,这次依良怀的是孙子还是孙女。唉,要是孙子就好了她马上又想,这次一定是个孙子,上次不是已经有过孙女了吗这次总归该是一个孙子的了,郎中把脉了,都说极可能是一胞男胎嘛 一日上午,冼依良过来问安,跟太夫人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孙子孙女的问题。冼依良心里有数,自然不愿意多说这方面的事情,但抵不住太夫人极强的好奇追谈,只好勉强应答。 “老身以前听接生婆说了,男孩胎动得早,动得多,女孩胎动得晚,动得少,你如今怀了都有四个多月了吧有胎动了么”太夫人问道。 “嗯,奴家也不敢肯定,有时觉得好像肚子里有东西动的,动得挺多的。”依良敷衍道。 “是在你肚子的左边动的多还是在右边动的多如是在左边动的多就该是男胎,如是在右边动的多就是女胎哩”太夫人说道。 “奴家也没留意那么仔细,不过如今太夫人提起,奴家回想起来好像是在左边动的多些。”依良说道。 “你如今喜欢吃酸的东西还是喜欢吃辣的东西老身听说有了身孕了,口味就有变化呢”太夫人又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家本来就喜欢吃酸品,如今益发喜欢吃了,吃饭时没有酸品就觉得无味,辣的不吃了。”这回依良回答得明白,因为她也听老人说过“酸男辣女”的俗话。 “嗯,这么说定是个孙子了我这老婆子有福气,当是老来抱孙子啰”太夫人兴奋地说道,一边招呼依良,一边自己起身走过来,“你过来,我看看老身听接生婆说过,隆起来肚子尖的是男胎,圆圆的是女胎;上边大的是男胎,下边大的是女胎。” 冼依良三不知的就起身走向太夫人这边,太夫人拉着依良的手走到里间,让依良坐到床边。太夫人突然双手掀开依良的长裙,正要辩看依良肚子的形状,欲用手去触摸,却只看到里边布条缠绑着一团棉絮,登时惊呆,刹那间双脚一软,一阵晕眩,便重重地仆倒下去。 冼依良被太夫人掀裙看肚子,已经惊羞呆滞,到太夫人仆倒,她反应不及,没反应过来出手去扶持太夫人。太夫人的头不巧正撞击到床沿横木,便瘫倒到地上,没了声息。依良惊慌不已,赶忙喊来人,在外间伺候茶点的西儿与清兰急忙进来,与依良一起将太夫人抬到床上去。依良这下才真正回过神来,吩咐西儿赶紧去禀报老爷。 卢嘉瑞赶到时,太夫人已处于昏迷中,原来受伤起胞的地方又重新鼓起肿胞来,还在渗出血来,料是正好又撞到旧伤口处。卢嘉瑞问依良情状,依良支开西儿与清兰后,小声简略对卢嘉瑞说了原委,卢嘉瑞略略怪依良不小心,也只好嗟叹不已。卢嘉瑞想起原先是简道长的药见效,就吩咐邱福与逢志速速赶去三清道观请简道长。 这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简道长同样带着鲜草药急急赶来,但看视诊脉之后,也不开什么方子,只吩咐按上次的办法料理,但煎服的药要即时开始煎服,不必等到太夫人神智恢复再煎服。 回到卢嘉瑞书房,简道长却私下里对卢嘉瑞说道 “太夫人这次怕是不起,就旧伤口处外面虽看似复原,里边实则并未完全畅通,这次旧伤口再受撞击,里边血管经脉如或有伤破,淤血堵塞,必致涌胀,便难以回天。方才为师把脉,太夫人脉动极为低沉滞缓,命征难卜。为师吩咐将补血理气强身的煎服药即时煎服,就是勉为其难的激起其性命之活力,实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徒儿清楚明白” “师傅医术高明,弟子自当听从,遵照办理。还请师傅多想办法挽救弟子娘亲则个”卢嘉瑞感到悲哀,又继续说道,“请师傅务必想尽办法挽救我娘亲性命” “为师当然会尽力挽救太夫人,但对此类病症,消肿散瘀,补血凝气,定神强身,良法不过如此,实无他计”简道长说道,“不 过旧伤新犯,加之太夫人年迈力衰,抵抗伤病之精气神俱已浸弱,预后诚为堪忧。如日内不见肿胞有所消退,也不见神智恢复清醒,便不可为,需预备后事了” 卢嘉瑞听了,悲从中来,不禁泪水盈眶,哽咽道 “我娘亲一辈子不易,才享这几年的清福,如何就要遭遇这般不幸师傅,您务必多想法子拯救拯救弟子娘亲” “徒儿,为师及道观一向多受徒儿馈赠与献纳,你我又有师徒之缘,拯救太夫人,情理道义之所向,为师自当竭力效命愿太夫人命大福大,安然度过此厄”简道长说道,“贫道这就回去,上山多採挖些鲜草药,过两日差童子送过来” 简道长知道一下难以安抚卢嘉瑞,不如让他自己平静,就作揖告辞了去。本回 第五十一回 太夫人辞世(下) bb第五十一回anb谋厚利卢嘉瑞算计诓官府anb落空愿太夫人抱憾辞尘世下 果如简道长所言,太夫人就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回不过神来,头上肿胞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日见胀大。开始还能灌进一点米汤,两日后便水米不进了。第三日,卢嘉瑞急忙让郭老先生来瞧瞧,郭老先生为难地表示没有了办法,药方也不开了,就说按上次的方子煎服好了。 于是,卢嘉瑞急差邱福去请简道长来。简道长到来后,看视了一番,说事已不可为,让卢嘉瑞准备料理后事。简道长拿出一个药丸,磨粉,让人和了米汤,递给卢嘉瑞道 “太夫人不幸寿数将尽,人各有命,徒儿应节哀顺变,不必过于伤悲,赶紧准备料理好后事,也是送太夫人好走一程。太夫人怕是再难苏醒启口言语,为师带来一丸回魂丹,灌进太夫人口中,可望使太夫人片时苏醒,交代临终话语,然后安然仙逝” “那这样不是可以连服回魂丹,让太夫人康复么”卢嘉瑞赶紧接过来问道,“无论师傅要花费多少银子,弟子都愿意” “这回魂丹只有片时效力,以猛药之强力,消耗人最后的一腔元气,多服也无用”简道长说道。 卢嘉瑞无奈,只好接过汤碗,又递给曲儿,让曲儿掰开太夫人的嘴,将米汤灌进去。然后卢嘉瑞叫众人先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太夫人床前守候。 好一会儿过去,太夫人慢慢睁开了眼,看到卢嘉瑞,先流出眼泪来,喘了几口气,说道 “瑞儿为娘怕是要走了,孩儿好生过活吧” “娘亲,不会的,您会康复好转的”卢嘉瑞哽咽说道,也不由得泪涌眼眶,潸然淋落。 “唉,伤病如此,为娘自知天命难违了只是一向盼望有孙儿一抱,竟不能如愿,此乃终生憾事”太夫人徐徐说道。 “孙儿迟早会有的嘛,娘亲,您不必这般着急的”卢嘉瑞看着太夫人,说道。 “我儿需谨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不可使卢家断了香火否则,纵使家有万金,又有何用”太夫人说道。 “娘亲,孩儿知道了”卢嘉瑞抽泣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儿知道不知道依良欺骗为娘,其实她并并没有没有身孕”太夫人说道,叹口气。 “都是孩儿不好,是孩儿让依良这么做的,只是为了让娘亲高兴,好康复身子,不想弄巧成拙是孩儿害了娘亲是孩儿的罪过啊呜呜呜”卢嘉瑞呜咽而后哭泣起来,说道。 “唉,你何苦这般搓弄呢为娘虽心焦,孩儿也不必如此的”太夫人轻叹一声,缓缓地说道。 “娘亲,孩儿知错了,往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卢嘉瑞更是悲戚。 “为娘走了,往后你得照顾好自己,别只顾着做买卖,能挣钱,也要把家管妥当了,家里和睦才是福依良贤良大度识大体,你要多听她的话语,夫妻和美,合家安宁萱悦为人计较,有心计,表里有异,家道昌盛自可以一同享乐,有起落时,怕难得与共,需当心些才是。冬花乃粗鄙下人,见识浅陋,言行心思俗流,孩儿体谅她辛苦跟随,成全了她,为娘也不反对,大处家事却不必与她言语。”anb太夫人叹口气,断断续续,说道,“几房妻妾迎娶有年,却不见子息,我儿尽可以再物色合意的,填房增列,务必要子孙满堂,方衬得上这份偌大家业” “孩儿一定谨记娘亲的话”卢嘉瑞又一次哽咽着说道,一边垂泪,双手抓住太夫人的手。 “为娘去了,瑞儿,多行善,少积怨,将为娘葬”太夫人话未说完,便戛然停住,双手已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卢嘉瑞伸手去探太夫人鼻孔处,已不见有气息,便伸手去帮太夫人合上双眼,而后就伏在太夫人尸身上大哭了起来。外边候着的冼依良c林萱悦c靳冬花c邱福c曲儿c西儿等人进来,一同哭临。一炷香功夫后,简道长进来,将卢嘉瑞扶出去,请他节哀顺变,安排后事。 卢嘉瑞只好收泪定神。他知道即使悲伤痛哭,娘亲也无法复活,好好料理后事,方才无亏孝道,对逝去的娘亲在天之灵也是一种安慰。 卢嘉瑞知道娘亲最后一句未说完的话语之意,就是要葬在父亲身边。正好简道长在,卢嘉瑞就将丧葬阴阳事托给简道长办理。 简道长将太夫人生卒八字核对,断出应在三七之期内发引安葬,安葬前两日内开穴,再查对黄历,定于十月二十三开穴,二十五发引下葬。于是,简道长随卢嘉瑞来到书房,取过纸笔,在纸上列写了所要备办的丧仪法俗各物以及丧葬仪式规程。 邱福在溪头镇就操办过二娘的丧事,这会他是卢府的管家,卢嘉瑞将邱福叫来,交代他主持办理太 夫人的丧事。 “邱福,多花一些银子,也需把我娘亲的丧事办得隆重些,不得有任何简省”卢嘉瑞吩咐邱福道,“一定要找一副绝好的棺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福领命,拿了简道长写下的单子,就着手办理各项事务去了。 将太夫人丧事交邱福主办后,卢嘉瑞悲戚了好几日,日间心灰意懒。他除了接待必需由他出面招呼的吊丧客人,就待在书房里,或者到芳菲苑徜徉,还常常独自一人到太夫人房中逡巡。晚夕,他不时自己秉烛到神堂太夫人棺椁前逗留,而后就回书房里歇息,也不到妻妾房里去。 冼依良因怕卢嘉瑞责怪太夫人之死有自己的过错,也不好来多嘴过问,只好由得他。林萱悦见冼依良且无话说,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太夫人去世,卢家倒成了热闹的所在。连日来,各方来吊丧的人客络绎不绝。自家各店铺的主管自然要来吊问致祭,上香燃烛。占宣立也办了一个祭桌来吊丧,卢嘉瑞让他留下,帮忙邱福办理丧事。梅义仁也来致祭,闲话中问及上次说到的欲投奔卢嘉瑞府谋差事,卢嘉瑞说等丧事过了再说。 虽未向其报丧,富丽绸布庄的黄连掌柜听得卢府太夫人去世消息后,却也备办祭礼,亲来吊问。 “惊闻令堂仙逝,悲悼感同,特备薄祭,前来吊问”见面,黄连对卢嘉瑞作揖,说道。 “多谢松度兄亲来吊问致祭”卢嘉瑞在一旁回礼道。 黄掌柜家人则将祭品担子放下,将祭品摆放祭桌上,然后上香燃烛,黄连拜祭一番。 拜祭毕,黄连对卢嘉瑞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请聚源兄节哀顺变” “多谢松度兄”卢嘉瑞说道。 “前时在下听进聚源兄说话,到苏州贩运苏绣织锦c绢纱c棉麻染布回来卖,买卖还不错。说起来还得感谢聚源兄指点之惠呢”黄连说道。 “那是黄掌柜福至心灵,非只我卢某提点之功,如此咱们各做各的货色,倒是互不相冲,免生龃龉,却是甚好”卢嘉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聚源兄请勿见怪过往冲撞,都是在下一时糊涂,往后还望聚源兄不咎既往,能多提点的提点,能相助的相助”黄连说道。 “彼此彼此,买卖大家做,松度兄是个明白人,资历比在下深厚,在下还得多请教才是”卢嘉瑞说道。 “聚源兄不必谦虚,目今在聊城县,行商坐贾,店家铺子,谁人不晓得聚源兄威名买卖眼光手法高明不说,各方神通广大,非我等可比呢”黄连说道,“好了,聚源兄辛苦忙碌,在下不多耽搁,先告辞了” 说罢,黄连揖别而去。 黄连说的倒不假,这会卢嘉瑞确实繁忙。不但卢嘉瑞的主管们c亲戚朋友们,如瑞安大药铺各号的掌柜文瀚c代礼c邢安,瑞依绸布庄的掌柜关迪琛,瑞恭荣筑造工坊的掌柜卢嘉恭c柴荣,瑞丰粮油食杂铺掌柜汤家盛,账房主管严胜宝,管家邱福,冼依良家的舅舅冼光,林萱悦家的舅舅林羽琯等都来致祭,还有街上卢府斜对面的富家大户车老爷和近年与卢府有些往来的聊城里颇有些名望的诗礼之家丁举人,或带整套祭礼,或只带香烛纸钱,一例的到卢府向太夫人哀临c致祭,尽吊唁之礼。 其他各色买卖伙伴c衙门官员也都纷纷接踵而来,自然不是为逝去的人悲悼祭拜,乃是为卢嘉瑞面上往来交谊的维系,而这层交谊的维系想的不外乎益处。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于丧事上尤见得真切。除至亲至爱,你家娘亲没了,跟他哪有一文钱干系,他来吊丧还不是做给活人看,不过为讨得个回头好处 在聊城城西开办砖瓦厂的屈老爷和在城南隋家庄拥有大片庄田兼做木材买卖的隋老爷,因与瑞恭荣筑造工坊的买卖关系十分紧密,也都分别置办了祭礼亲自前来吊问致祭。邻家宅子云太监侄子云永光,在妻子焦绣珠的数说下,也办了个祭桌过来祭拜,尽了邻好通问之谊。衙门中县丞乐和安大人c主簿华荷禄大人c典史夏恭基大人c司吏钱劳大人c库吏林成大人,还有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房理大人c钞关主事阳智通大人c聊城县团练边鼎坚大人等一干官员都前来吊丧致祭。 聊城守备府守备成力鹏将军也差了管家前来致祭吊问。知县陶三谦大人则备办了一个祭桌,差公人送来吊问致祭,并送来一副两轴长长大大的白布黑字挽联,转轴开来看时,只见两联写着 温良恭俭德孚乡邻荣归极乐 贤淑慈爱性格亲友晋列仙班 落款聊城县知县陶三谦敬挽 卢嘉瑞吩咐邱福找来竹竿挂起来,立于庭前,等送丧时撑往坟上。知县老爷送挽联,称扬太夫人甚高,在聊城县,太夫人也算是备极哀荣了 官员中主人亲来的,卢嘉瑞自然得亲自迎送,表示谢忱答礼,如是差人来的,则由邱福和占宣立出面应答迎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喧嚷了两日,到第三日,简道长带了道观中众道士来做水陆道场,超度亡灵。到第五日,邱福又请福缘寺方丈带了十几个和尚来念经做佛事,为太夫人魂魄祈福,求来世安宁。 到了二十三日一早,简道长骑驴来到卢府,安排开穴事。吃过早饭,卢嘉瑞和逢志骑马,简道长骑驴,四个工役坐租来的一辆马车,一同回向溪头镇卢家祖坟地,开挖墓穴。 卢嘉瑞家祖坟地在县城与溪头镇之间,离县城有三四十里,马车走得不快,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简道长掏出罗盘,定准方位,择好吉时,依例拈香燃烛烧纸,口中念念有词,做一番除秽驱邪散符施咒法事,令四个工役,就在卢嘉瑞父亲坟墓的左边,开挖墓穴。 原来,大娘死时,三娘就已经把她葬在卢永茂坟墓的右边,而左边则是预留着给自己的。二娘由于改适过邱福,又无所出,就不得与卢永茂合墓归葬。四个工役干了半个时辰,墓穴便开挖好了,一干人返回聊城去。 两日后,即政和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午时准,卢府起棺出殡,一队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鱼贯出了卢府。撒纸钱插香烛放鞭炮的打头,然后两名使役撑着知县陶大人送来的挽联走,然后是吹鼓乐队擂鼓敲锣吹奏乐器跟上,然后就是装载棺椁的马车。卢嘉瑞身穿重孝服,跟着扶灵,后边是一队道士持着帐幔纸马仙剑灵屋等法物护灵,冼依良c林萱悦c靳冬花三位儿媳妇领着舅妈覃氏c占宣立媳妇c云永光媳妇等一众妇人坐轿子跟随。卢家各主管一体跟随送葬,然后是小厮们,或担挑祭品器物的,或照应队伍前后的,列于后队。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穿街过巷,出城北门而去。送葬队伍所过之处,行人围观,拥街塞巷,倒成了一件热闹事,人们又多一项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十多里地的路,整个送葬队伍来回连同下葬,连同中间临时的午餐,耗去三个多时辰,再回到卢府时已差不多是酉时。看门的寇伟禀报卢嘉瑞说陶老爷差人来见,下午时候都来过两回了,没见着,问也没有说是何事。此时卢嘉瑞又累又困,心情悲戚,便不想多理会。 送葬队伍归来,人困马乏,卢家摆下酒席招待送葬的人客。官客在大宴客厅坐席,堂客则在后边厅堂坐席。酒饭之后,收拾桌凳,摆上茶点,请来的杂剧戏班在大宴客厅一头搭好的戏台上开始唱戏,官客自然就在吃饭的桌凳上就坐观看。邱福再在大宴客厅后边一侧,安排放置竹帘围起,堂客坐到帘后看戏。 这出殡后请人客看戏闹宅,一来是酬谢参与操办丧事和送葬的人客,二来也有脱污驱秽之意。 卢嘉瑞也在厅里看戏,谁知“艳段”刚演过,“滑稽戏”与“大曲”还没开演,寇伟又走来凑到卢嘉瑞耳边禀报,说陶老爷又差人来求见。 卢嘉瑞略吃一惊,这么晚了还差人来见,敢是有什么急事卢嘉瑞不敢造次,赶紧回到书房,叫寇伟带陶老爷差人进来。 这么晚了陶老爷还差人来见卢嘉瑞,到底有什么急事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兄弟结义(上) 第五十二回卢嘉瑞遇旧结义望傍靠陶知县受贿造桥标政绩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谋划策动官府在聊城县城中聊城河上修筑两座桥,不料由于太夫人不幸因伤病去世,卢嘉瑞无暇催办,耽搁了造桥工程的进展。就在太夫人发丧完毕当日晚饭后,卢府请杂剧戏班在大宴客厅唱戏招待办理丧葬事务人客,刚演完“艳段”,寇伟来报说陶老爷又差人前来求见,正在看戏的卢嘉瑞只好赶回书房,让寇伟领来人进见。 卢嘉瑞刚回到书房坐下,寇伟已经领着一名仆役进来。仆役向卢嘉瑞作揖道 “小的乃陶三谦老爷家人张素,受陶老爷差遣来见卢老爷” “这般夜晚,辛苦你了看这般着急的,不知陶老爷有何吩咐”卢嘉瑞问道。 “今日午后小的已经来过两次了,因卢老爷送葬未归,未得入见。因事机紧迫,故不得不夤夜再来骚扰”张素说道,“明日陶老爷到博州城公干,老爷正欲趁此向胡知府禀报筑造石桥事,请知府老爷恩准,并拨下银两。陶老爷使小的来问,看卢老爷可有需要趁便办理之事” 张素这么一说,卢嘉瑞明白了。前时他曾对陶老爷说过,到州里申请核准在城里建造桥梁之事,由他卢嘉瑞负责打点州里各衙门,以保证州里通过核准。卢嘉瑞便对张素说道 “哦,我知道了。明日我差主管随陶老爷前去,襄助陶老爷向州里办理核准造桥各项事宜。陶老爷明日几时动身” “陶老爷说巳时准从衙门启程。”张素说道。 “那好,请你回禀陶老爷,我命主管明日早巳时在衙门等候”卢嘉瑞说道。 于是,张素告辞回去了,卢嘉瑞叫逢志跟张素出去,塞给张素两百文酒钱。等逢志转回来,就让他马上去将严胜宝和柴荣叫来。 不多久,逢志将严胜宝与柴荣叫到书房,卢嘉瑞对他们说道 “明日知县陶老爷到博州公干,趁便将在聊城城里筑造石桥之事向州里申请核准。你们两人跟随陶老爷前去,给州里知府和各有关核准衙门官员打点些银子,好让核准能顺利通过。陶老爷明日巳时准从衙门出发,你们两人务必依时等候在衙门门口,随同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此事小可不甚清楚,如何办得顺当”严胜宝说道。 “回头柴荣再跟你说说这事情之本末,如今我就不及细说了。”卢嘉瑞说道,“你们两个等下去找邱福支取两百三十两银子去备用,合计着做事时打点使用。但涉及筑造工程方面的事主要由柴荣来说话办理,涉及如何打点银子的,主要由严胜宝说话。” 卢嘉瑞这么安排吩咐自有他的道理,筑造方面柴荣自然是专家,但至于打点银子办事这方面则柴荣一定不如严胜宝。柴荣农家子弟出身,节俭持家成了习惯,使钱自然手紧。卢嘉瑞就担心他一个人去的话会因不舍得使钱,因小失大,致使把事情搞砸了。卢嘉瑞让严胜宝一同去,严胜宝更懂得掌握这方面的分寸,懂得什么人什么时候要塞银子,什么人要塞多少银子合适。 “我看到了州城,给知府老爷八十或一百两的就够了,其他有关办事官员给个十两几两的办事,就应该可以了。给多了也不行,反而会让他们起疑咱们这里边有极多的利润。”卢嘉瑞想想还是亲自交代严胜宝说道,“路途上要照顾好陶老爷和随员的吃喝,让他们高兴满意。” “知道了,老爷”严胜宝和柴荣齐声应道,作揖退了出去。卢嘉瑞则继续去大宴客厅看戏,其时“艳段”早已结束,“滑稽戏”也都快完了,马上就要开演“大曲”了。 太夫人的“七七”过完,丧事才算了结,已是十二月初了。天气寒冷起来,深灰的天空,时不时夹杂着雪花的似乎带刺的寒风,在沉闷的天底下追索攻击着猎物一般,肆虐不已,行人穿着厚衣,尚然瑟缩,以至于连狗都只趴在墙角,卷尾缩头的,赖得动弹一下。 一日,卢嘉瑞带着逢志出府门,准备到各店铺去巡看。这段时间,为太夫人丧事,在宅子里憋闷了很久,都未出来走动,今日虽有些冷,天空中偶尔还飘来几片雪花,卢嘉瑞还是决定出去巡看巡看,看看各店铺买卖究竟都做得怎么样了。 这时,逢志从马厩牵了两匹马来,正要将卢嘉瑞的黄骠马缰绳递给卢嘉瑞,卢嘉瑞却将两匹马的缰绳一起拿过来,对逢志说道 “我方才出门时忘了拿佩剑,你到书房去帮我把剑拿来。” 逢志应了声,跑进去了,不多久,便拿着卢嘉瑞的宝剑跑出来。卢嘉瑞将宝剑佩带好,方带着逢志打马向运河码头疾驰而去。 卢嘉瑞带着逢志逛了一遍,先是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然后是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 ,然后是瑞丰粮油食杂铺,再到瑞依绸布庄,还到瑞恭荣筑造工坊在城西的工地上转了一下,最后回到瑞安大药铺本号时,午时早已过去。 看各个铺子主管尽心,伙计卖力,卢嘉瑞对各铺买卖放心,到每个店铺巡看,他不过是看看问问,喝两口茶就走。在这天寒地冻时节,年节又将临近之际,这些主管们也无心再想些什么买卖新招数,顶多禀报些年节之际该如何促进应节买卖,尽量多卖些货物而已。 运河码头分号掌柜邢安禀报说的,有些过往客商到铺子问有没有药材批发事,倒是留在卢嘉瑞脑子里想了很久。想来也是,在运河码头这个南北交汇的买卖宝地,弄个药材批发商行,应该比开个药铺更有利可图。这事他得好好地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瑞丰粮油食杂铺的主管汤家盛说,既然铺子里有“丁哥烧鹅”摊子卖熟食,能不能自己铺子里再弄个馒头包子摊,做馒头包子卖在铺子后头原来就有厨房,再找个熟手厨工就可以了开始做,做起来也方便。卢嘉瑞一听,觉得可以,就让他们准备去做。不想后来这“瑞丰包子”却大大的出了名,成了聊城街坊邻里极喜爱的小食点心,瑞丰粮油食杂铺因此又增加了一项稳定而日渐增多的收入。不过这是后话。 在瑞依绸布庄,主管关迪琛说富丽绸布庄苏绣绸布卖得好,也是老爷自己的主意,也想要去贩回来卖。卢嘉瑞却说不要,让关迪琛好好做好自己的杭州湖州货,不必贪多,况且那是说好让黄连去做的,不必再去闹出什么纷争来。 在瑞恭荣筑造工坊城西工地,卢嘉恭倒是提到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在城里寻宅基地买下,然后就建造起房子,并在边上贴出告示,一边建造一边售卖,总比只去寻找要建造房舍的活计更好。卢嘉瑞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说等柴荣回来,看看造桥的事如何,如做成了,等筑造完桥梁,再如此去做,如造桥事不成,就直接找两块宅地这么干试试,如做成了,往后再如法炮制不迟。 卢嘉瑞在瑞安大药铺本号喝了几口茶,也不想回宅里吃午饭,就带着逢志打马往滨河西街去,想就到那里去找间小酒家,好好吃两盏酒。 卢嘉瑞正打马行走间,在丰裕街街口,两张感觉似乎熟悉的面孔和身影迎面走来。 “卢大哥俺是孙大壮” “俺是陈钢达” 那两人叫道。卢嘉瑞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两个正是前时去投军中认得的伙伴儿。卢嘉瑞忙跳下马来,向两人作个揖。 “你们如何也在这里”卢嘉瑞问道。 “嗨,说来话长,方才俺跟钢达正说呢”孙大壮说道,“听说梅义仁都跟大哥有交了,如何都没说及俺们呢” “我是跟梅义仁有打交道,次数也不多,但每次都有其它正事说道的,就都没提及投军散归后的境况。”卢嘉瑞说道,“既如此,不如咱们到滨河街上酒家,去找梅义仁来,咱们一起吃个酒,好好聊聊。” “这个正好,这许久不见了,难得一聚哩”陈钢达说道。 于是,几个人就一起来到滨河西街,就上了黄连开的得意酒楼,要了一间包间坐下喝茶。卢嘉瑞让逢志火速去找占宣立和梅义仁。因为梅义仁和占宣立时常搅和到一块,找到占宣立,自会找到梅义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占宣立和梅义仁就赶到了。见礼毕,卢嘉瑞吩咐酒倌上菜上酒,酒宴就开始了。 “说起来,我跟你们几位投军的伙伴也算有一点渊源。记得当年大哥押运几车军需品到汾州地方,在汾城县为过税关卡所阻拦,正好我在那里浪游,和那县里捕房都头朱刚是老朋友,又正巧一同到那关卡上巡视,碰见了,才让大哥所押货车顺利的通过关卡去。”酒至半酣,占宣立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正要打起来,双方刀剑出鞘,大哥正用手箍着勒着那周主事,将剑架在周主事脖子上,眼看就要开杀戒了呢” “正是,我是军士,听的是王将军的将令,这关卡上的周主事也蛮横,全然不理王将军的通关文牒,愣要验货征收过税,否则就是不给通关,不得已我只好出此下策。当时要不是占宣立和那朱都头赶到,动起手来,我定然先宰了那可恶的周主事。”卢嘉瑞说道。 “你若是真的杀了他,你就犯了戕杀官员之罪,死罪,你如今就不知该躲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占宣立笑着说道,“你哪里还有今日的逍遥” “这么说起来也是该谢你一谢”卢嘉瑞说道,“来,就为前日你为我解围之缘,我敬你占宣立一杯” 说毕,卢嘉瑞向占宣立举杯,一同一干而尽。 “不过,说起来却先是卢大哥为老弟解了围,想当日我在博州参加州里解试,遇着江湖老千,为科考事被骗得身无分文,醉死客店,幸遇有好心人慷慨解囊,为我解难,后来我听说了,好心人就是卢大哥,是不是”占宣立说道,“看来你我兄弟交谊,早是老天注定的呢” “哈 哈哈占兄说的是,当日在博州汇香酒楼,占兄正醉入美梦之中,我便不忍破其梦境,便只好收拾了占兄梦中的残局,让占兄继续他的美梦”卢嘉瑞大笑起来,说道。 “见笑了,见笑了”占宣立尴尬地说道,“如今,老弟也要为卢大哥当日伸出援手大义相助,敬大哥一杯” 于是,占宣立与卢嘉瑞又对干了一杯。 “卢大哥是什么时候离开军营的俺等怎么都不知道呢”孙大壮问道,“虽然俺等都在步兵营,大哥在骑兵营,但一直都不时有往来聚首的,只不知如何一段时日后就不见了,后来营兵都解散了,也不知道大哥到哪里去了直到今日才又见着了,真是世事无常”本回 第五十二回 兄弟结义(中) 第五十二回卢嘉瑞遇旧结义望傍靠陶知县受贿造桥标政绩中 卢嘉瑞自然不能将参与截杀按察使这一段说出来,只说道 “后来不就是王安远密谋刺杀钦差蔡大人败露,他只好带着几个亲信叛逃到辽国,他麾下的骑兵和步兵都遣散归田了吗我当时就回了聊城。走时匆忙,没去找你们。” “大哥也是那时候散归的吗”梅义仁问道,又说,“我也是那个时候被遣散归来的,不过我倒是跟尹初昀一同回聊城。” “俺们两个也是一同回聊城的。”陈钢达用手指指孙大壮,说道,“其他人也不及去找,就两个结伴回来了。” “怎么王安远将军叛逃了,就把营兵都遣散了呢朝廷怎么这般处置的听说王将军带的兵还挺不错的,打过不少的胜仗,遣散了岂不可惜”占宣立说道。 “占兄说的没错,王将军麾下的这支军马是那时边关上最能打的队伍,骑兵步兵都极有战斗力。那年的忻州大捷就是多年来对辽国战事中难有的大胜仗。可就不知道为何打了胜仗之后,王将军似乎就麻烦不断,朝廷非但不奖赏,反而朝中多有传言,说王将军的种种不是,接着就派按察使来督察。听说按察使实际上就是要来查办王将军的,就闹出王将军谋杀钦差蔡大人以自保的事端来。谋杀败露后,王将军就带着几个亲信叛逃辽国去了。说起来真是令人慨叹”梅义仁说道。 “这忻州大捷我听卢大哥说到过,其中还有大哥献策谋划之功劳呢”占宣立说道,“只是朝廷不辩就里,把好好的一支军队遣散,真正让人费解呢” “这有啥好费解的叛将带的队伍,主帅叛国了,带的队伍也涉嫌,又不好都查办杀戮,干脆遣散了之,以绝后患嘛”陈钢达诤言说道。 “俺看,关键是按察使蔡京这老贼,上位当了宰相,对谋杀过他的队伍,岂能没有怨恨,敢情就是一气之下遣散了事,哪管什么实情哪管什么边境安宁”孙大壮粗声粗气说道。 “你们也别推断猜测去说什么了,总之咱们今日得有此机会欢聚吃酒,何尝不是托那蔡大人遣散之福呢要是还在边关从军,也不知哪日战死沙场,尸骨无觅处呐来,不必再说这些往事,就为今日尽欢,干了此杯”卢嘉瑞招呼大家说道。 大家又干了一杯后,占宣立说道 “过去自然就过去了,但你等曾一同从戎,共生死同患难,如今又都回到家乡聚首,算是一个难得的人生际遇,要是能不时聚会吃酒畅谈,亦不失为一桩不可多得之乐事我倒是提议你们这伙一同投军,曾经共同杀敌奋战的伙伴,就结义成为兄弟,无事定时聚会吃酒玩乐,有事可以依傍着些,岂不妙哉” “占兄这个提议倒不错,我赞成。”卢嘉瑞说道,又问道,“前时咱们聊城县结伙一同去投军的八个人,如今都回来了么” “方志军和莫知鹤两个战死了,回来的就六个吧杜之杰和尹初昀俺都见过,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方志军和莫知鹤两个战死了,就是尹初昀告诉俺的。”陈钢达说道。 大家安静了一会,算是为方志军和莫知鹤两个的死默哀。 “诸位开心些吧人死不能复生,来,我敬你们活着回来的勇士们一杯”占宣立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活着最重要,而活着就要快活为快活干一杯”卢嘉瑞说道。 大家又干了一杯。 “依我看,方才占兄的提议不错,就我等六人少了些,不够热闹,不如占兄也加入进来,反正你自己说的跟我等从军的这班人有些渊源嘛再将那云永光,有些闲钱,又爱吃喝玩乐的,也拉进来,就八个。还有我溪头镇上来的原来的两个弟兄柴荣c卢嘉恭一同拉进来,凑成十个人,圆满,结义十兄弟,你们觉得如何”卢嘉瑞说道。 “俺等但听大哥说话”孙大壮说道,在投军路上打擂台的情景又浮现到他眼前,他对卢嘉瑞就一直是崇敬不已。 “俺们都听你的”梅义仁和陈钢达也说道。 “能加入大伙的兄弟会老弟甚是乐意。那等到哪日凑齐了人就办个结拜仪式。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去结拜”占宣立问道。 “我看就到三清道观去,那里离城里不远,我和占宣立与简道长相熟,好办事。至于什么时间,等凑齐人就可以,占兄你就负责去凑齐人,然后告知我,约好时间,我着人去通知简道长准备。”卢嘉瑞说道。 “我看既然大伙要结拜为兄弟,就不论贫富有无,多少总该凑些分资,归集到卢大哥那里去,如若不够,再由卢大哥多填些儿,不能光担着白嘴巴空肚皮去填壑”占宣立笑着说道。 大伙一致赞同卢嘉瑞和占宣立的提议,然后继续吃 酒,直到酉时,卢嘉瑞叫逢志付了酒钱,大伙方才散归。 又过了三日的一个下午,严胜宝和柴荣从博州回来销差,禀报说事情办妥,银子花费了一百六十六两。严胜宝和柴荣说到,博州知府已经核准了聊城县城造桥申请,总造价就按申报的预算一千九百五十两,开工时预付六百两,桥引建成付六百两,全部桥孔合拢时付五百两,完工验收后付清余款。州里应拨部分银两很快就会拨发下来。 卢嘉瑞听了很高兴,夸赞严胜宝和柴荣一番,然后让严胜宝先回去歇息,留柴荣下来说话。 卢嘉瑞告诉柴荣,让“瑞恭荣”抓紧时间开工建造,他说道 “你们要把这两座桥筑造好,要又稳固又壮观又快,绝不能出差错这是咱们瑞恭荣头一次接官府的活计,做好了往后还会有很多官府的活计可以接过来做的。我看不但聊城县里衙门的活计有得接,说不定,周边州县官府中不少的活计咱们也有得接” “大哥的意思俺明白了,俺们一定用心造好桥,不使大哥失望”柴荣说道。 “你和卢嘉恭两个要记牢,官府的钱好赚,但也要做出好样子来,后边赚钱的机会就很多”卢嘉瑞再次嘱咐道。 “如今我和卢嘉恭都明白了大哥的原则,就是钱要赚,事情要做好。俺们就照着大哥的原则来做事,大哥尽可以放心,不会出错的”柴荣回答道。 “还有,衙门定金拨下来就告知我,我当先将原先说好的三百两给陶老爷送去。”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定金下来后就要开工,要采办很多的材料,比如石材c木材c砂石c石灰等,还得招雇极多的人手,截断河流,深挖地基,花费很大。那点定金本来就不多,不敷使用的,如先给了陶老爷,就得垫支进去不少,如何是好”柴荣说道。 “做官府的买卖不能这么算,这么算法只会把自己算死,往后就没得做了”卢嘉瑞说道,“不要忘了工程活计是怎么得来的。瑞恭荣赚了些,有了本钱,就要做得大气概些,让人知道瑞恭荣有能力。俗话说的好,钱跟钱聚,富者越富,小肚鸡肠的做事,只会越做越小。” “那好,大哥说的在理,定金收到了,俺就来禀报大哥”柴荣说道。 “你方才说的要截流挖地基,以便砌桥墩,你一定得亲自看好了,往后这些都泡在水里边了,须做得牢牢固固方好,千万不可造次”卢嘉瑞又交代道,生怕柴荣他们不知道根基的要紧。 “这个俺知道了,大哥俺一定亲自督工,保证桥墩牢固”柴荣只能又作保证说道。 柴荣唯唯喏喏的,心里只想着如何建好这两座石桥。如今卢嘉瑞一再的吩咐c交待,对桥的牢固极其的关切,使他算真正了解了卢嘉瑞多一些,那就是许过的诺言一定要遵守,钱要多赚,事情也要做好 末了,卢嘉瑞又说了十个伙伴要结拜兄弟之事,让他转告卢嘉恭,叫预备着等候召集。柴荣当然高兴,如今有了些银两,能与这班城里的家伙结拜兄弟,一起往来宴饮,也想着自己是一个十分地道的城里人了。 过了三日,占宣立过来,说结拜兄弟的人都凑齐了,分资也都收了来,只等卢嘉瑞知会简道长,定了日子就能成行。说话毕,将几包分资递过来,就告辞回去。 卢嘉瑞将分资包儿拿了,回到后边冼依良房中,跟她说了要结拜兄弟事情备细。依良将各个分资包儿拆开,见里边钱银甚是零少,便说道 “说是分资,都只一二钱碎银,还有二三十个铜板的,还都好意思写上自家姓名,就这占宣立和云永光合一包一两银子,柴荣和卢嘉恭合一包一两银子,还稍稍算得上凑合。不说买什么香烛纸马祭祀之物,还要施与道观辛苦钱c香火钱,就这点银子何如够你们十几个大男人豪吃海喝一日” “多有多出,少有少给,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这伙人各有些许是处,与同结交,日后有事或者也可以有些傍靠”卢嘉瑞说道。 “傍靠这些人依妾身看,不过是他们傍靠相公罢了,相公能傍靠他们些什么什么结义兄弟,往后怕时常要趁相公吃喝,趁相公便宜,或许还要趁些零花碎银,除此还能有什么好处”依良似乎有些不屑地说道。 “娘子,你就少说两句也罢了就算这些人趁着我吃喝些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资财虽没有我多,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插科逗乐c耍横斗狠c戮力卖命,各有其长处用处,或者有一日用得上,也是好事,如何吝啬这点酒饭钱呢何况银子这东西,要转动,静放在家里钱柜中便什么都不是,苦心竭力去挣来又有何用”卢嘉瑞说道,略有些不高兴了。 “好了,妾身不说了,就怕相公被人撺掇做了傻事还不自知,既然相公明了,妾身还有何话说”依良见卢嘉瑞似有不快之意,便说道。本回 第五十二回 兄弟结义(下) 第五十二回卢嘉瑞遇旧结义望傍靠陶知县受贿造桥标政绩下 卢嘉瑞出来到前边,就叫邱福到街上去买一头活猪和三坛麻姑酒及一些时鲜果品连同香烛纸马等拜祭之物,先送到三清道观去,跟简道长说定后日即初十,卢嘉瑞会带着九位伙伴到道观举行兄弟结义仪式,在那里盘桓一日,烦请简道长整备一下。 卢嘉瑞又叫逢志去跟占宣立说,让他知会一众弟兄们,就定在后日,一早到府里会齐,然后一同前去三清道观,举行结拜兄弟仪式。 初十早上,卢嘉瑞刚起床,正在洗漱,桂香便说寇伟来报说占爷等一干人来见。 “相公,这就是相公昨夜所说的结拜弟兄们来了吧恁早的就汇集了来,莫不是要在咱府里先吃一顿晨酒不成”二娘林萱悦问道。 “忒早的来,想来就是要来家趁我一顿早饭的架势哩”卢嘉瑞也说道,顿一顿,又说,“好在他们也吃不穷我” “相公挣得一份钱财不易,可别太得意忘形。吃吃喝喝倒是不打紧,只是要当心不要被人别有用心谋你钱财。”桂香已经伺候卢嘉瑞洗漱完毕,林萱悦一边帮卢嘉瑞穿戴衣裳,一边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他们这班人,就图个吃喝快活,我想有事时他们或许能搭把手帮忙,哪有什么其它的图谋呢”卢嘉瑞说道。 “奴还不是担心相公一时糊涂没有最好”林萱悦拧一下卢嘉瑞屁股,笑着说道。 卢嘉瑞穿戴好,出到外边客厅,其他人却都已到齐了,或坐在椅凳上,或围圈站着。卢嘉瑞清一下嗓音,说道 “众位兄弟这等早就会齐敝府,就请稍坐客厅用茶,待我用过早膳,一起出发吧” “大哥你怎么能独食呢我等都还没吃早饭哩”卢嘉恭赶紧嚷道。 “是啊,我等一大早的赶来,哪里顾得上吃早饭呢大哥却不招待俺们吃些个”孙大壮也跟着喊道。 “你等早早聚拢来,就打定主意要先在我家吃早饭”卢嘉瑞笑着问道。 “是我叫他们尽早来会齐的,怕谁到迟了,人拖拉不齐。”占宣立说道。 “那行,就这里吃个便饭,然后再去三清道观也罢”卢嘉瑞说毕,吩咐逢志先到厨下,让四娘准备一桌早饭,然后骑马到瑞丰粮油食杂铺的丁哥烧鹅摊买两只烧鹅c两只烧鸭和四斤羊排c两尾烤鱼,装食盒以便带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一来,只好辛苦了靳冬花和厨下的几个丫头,又得额外忙碌弄出一桌酒菜来。虽是早间便饭,荤素齐全,冷热兼有,煎炒蒸炸的,端上来盘碟。几口饭菜下肚,占宣立说道 “既是菜肴这等好,不如先喝几盏酒,暖暖肚子,一会出门也好抗抗风寒,省得冷风里瑟缩” “对啊,外面风寒,喝他两盏暖暖身子,甚好”卢嘉恭也赶紧附和说道。 “占大哥说的不错,寒冬腊月的出门,正应喝几盏酒暖身壮行”陈钢达也跟着说道。 “就凭这么好的菜肴,没有酒喝,怎么吃得下去呢”云永光起哄说道。 其他几个也都附和称好。卢嘉瑞看众人都这么说,只好吩咐伺席的曲儿说道 “曲儿,你去叫四娘将那坛茉莉酒温热了来与大家喝。” 曲儿应命而去。卢嘉瑞又对众人说道 “不过我有言在先,每人只许喝三盏,不许多饮,免致耽误了时辰” “少是少了点,但俺们听大哥的,就喝三盏”卢嘉恭笑着说道,“柴荣平时喝酒就少,他的名分匀一盏与俺,他喝两盏,俺喝四盏。” 于是,厨下将一坛茉莉酒温热了拿来,大伙就酒兴涌起。真个是“筷扫盘肴如风卷残云,杯盛瓮酒似车转流水”,不多久,便盘碟净空,并将一坛茉莉酒喝个精光,哪里是三盏就能止得住的 众人吃罢早饭,便出门前往三清道观而去。卢嘉瑞带着逢志,和占宣立c云永光骑马去,卢嘉恭c柴荣和梅义仁骑驴子,孙大壮c陈钢达c尹初昀c杜之杰走路。 “你们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还要俺等走路的挑着食盒,如何这等欺负人呢”挑食盒的孙大壮发牢骚说道。 “哈哈哈谁教你的肩膀比马驴的背还稳便”占宣立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就轮流挑担子吧” “将担儿食盒扎牢,卡在马背上也使得,如何非要劳苦我辈人力”陈钢达也不满地说道。 “要是你们追得上来,就算我手拿着也包管拎到三清道观,不再劳烦你们了。追上来吧哈哈哈”骑马的已经跑到了街的那一头,占宣立故意回头对走路的几个大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 页继续阅读“这娘杀的,欺负我等,俺追上去”陈钢达突然起步追去,占宣立于是催马快跑。 “小心山路坑洼,折断了你们这几副驴蹄马腿”孙大壮大声对骑马的几个喊道。 “也罢,就只有挑着吧,也没几斤重,有什么打紧的挂在马背,到那里时岂不要抖得稀烂”尹初昀说道。 “尹兄说的有理,要不卢大哥不会让我等肩挑的。我等慢慢的走去,他们先到了,还不得等俺们”杜之杰说道。 “愤不过,俺们在路上就把这些东西都吃了,看他们在那边干等,哈哈哈”孙大壮大笑说道。 “看你这张大嘴,整日想的就是多吃多喝,能不能多想些赚钱的路子来”陈钢达嘲讽道。 于是,这两拨人各各一路上说说笑笑着赶往三清道观而去。 闲话少叙。众人陆续出了城北门,往三清道观进发。不消两炷香功夫,卢嘉瑞和占宣立骑马的便先到了,随后骑驴的卢嘉恭c柴荣和梅义仁也到了,过了许久之后,走路的杜之杰c孙大壮c陈钢达c尹初昀才到来。 简道长早安排好道童,在山门等候,众人陆续到来时,引到禅房来会齐。走路的到来后,至待茶已毕,简道长亲自领众人参观各处殿宇,礼拜各尊道家圣像,一边宣讲道家思想。 众人哪有什么心思听讲,只顾跟着简道长参观游览道观各处先师灵异神仙鬼怪塑像,嘴里胡乱评说一通。卢嘉恭和柴荣则还留心察看殿宇房舍的建筑造型和手工。大家早饭过后又跋涉了这十几里地,再经过一番茶歇,如今又参观道观,听简道长讲道,有些人肚子已经咕噜作响,就想着早点儿举行结拜仪式而后吃酒玩乐。 好不容易参观听讲毕,简道长让大家自顾各处游览,然后去安排香案祭拜仪典诸事。不多一会,简道长就让几个道童在三宝殿前平台上,摆好祭桌。祭桌上,大大的猪头摆在祭桌正中间,两边及其后摆放着各色盘碟,装大块猪肉c羊排c烧鹅c烧鸭以及鲜果。祭桌前边一排儿碗里半装了酒,一边还放着一个酒壶。祭桌后边摆着三碗煮熟的面条,面条碗上插着筷子。祭桌最前边自然是香墩,三炷香燃起,轻烟缭绕。香墩之后摆着一个烛墩,也点燃着三支蜡烛,火焰猎猎。这香烛辉映,在灰白天宇之下,颇有几分祥和之气氛。 祭桌边上不远处,也摆放着一个桌子,上面堆放着香烛纸马等物,还摆着文房四宝。简道长召集众人过来,将要拜祭,便说道 “列位施主要义结金兰,即将祭告天地神灵,请报来名讳与年齿,以便贫道依序排列诵读。” 众人围过来,占宣立说道 “方今世界,银子好使,富贵者自当为尊长,卢嘉瑞有钱有势,应奉为大哥方见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说道 “结拜兄弟,自然当按年齿序列,岂能以钱权作论呢果真如此,必贻笑大方占兄年齿最长,当然该为大哥” “我占宣立无财无能,家业无多,不过凭着一张嘴皮子,搭手帮闲,混口饭吃,怎比卢大哥卢大哥不但家资亿万,更兼才能出众,又能仗义,众兄弟都服你,你不必推辞,你无疑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占宣立说道,“况且我在家族里排行老三,都听惯了叫我占三哥,天生无缘当大哥的命呢” 听年长的占宣立这么一说,众人都争相附和,卢嘉瑞谦让推却不过,也只好认了。于是,众人都向简道长报上姓名年齿,简道长经与众人协商,卢嘉瑞以财以能为大哥列第一,占宣立以年长以热心为二哥列第二,云永光年齿虽小,但家道算得殷实,有钱好使,又有交谊热情,就排列第三,其他人就按年齿排列。 简道长录写完毕,即安排祭拜。众人排列在祭桌后边,卢嘉瑞和占宣立c云永光居中,其他人按年齿就两边排开去,在简道长的司仪下跪拜天地,祭告神灵,约为兄弟。众人下跪,简道长宣读祭文道 “维大宋政和四年十二月初十,兹有河北东路博州聊城县信士卢嘉瑞c占宣立c云永光c陈钢达c孙大壮c尹初昀c梅义仁c卢嘉恭c杜之杰c柴荣等十人众,敬备猪羊等各色牲礼,摆设香案,净手焚香燃烛,虔诚祷拜敬告天地各方神灵,曰吾等渺渺之身,素慕管鲍之情,桃园之义,追怀思古,正当吾等众人情深义重,何不仿效斯为哉吾等誓言,今日义结金兰,虽生不同时,死可同日;富贵叨念贫穷,安乐抚恤灾厄;福顺周济困顿,得志提携失意;永时相互搀扶,今生不相侵害。惟愿成盟结好,人人得享安乐,永无忧患离散,共沐人间福祉伏惟尚飨” 简道长宣读毕,众人对天地三叩拜,饮祭桌上盟誓酒,然后各人之间又相互交拜,简道长才点烧元宝c纸马c纸钱等祭贡之物,又将祭桌上敬神酒悉数酹之,恭送神祇,方告礼成。 结拜礼毕,简道长早已让道童在道观膳堂摆下宴席,再将祭桌上的烧鹅c烧鸭c羊排c猪头搬了去,砍剁开来,添上桌去,登时肉菜满桌,酒香四溢。众兄弟随简道长过 去,按兄弟序列入座,简道长作陪,快活的宴饮开来。 毕竟是一班酒肉伙伴,美味佳肴当前,琼浆玉液就手,又是饿得肚子咕咚作响的,谁也不甘落后,上桌就海吃豪饮起来。从晌午过后开宴,一直吃喝到向晚时分。逢志由小道童招呼在后边吃饭,也已酒足饭饱,早已在一旁伺候。这时,简道长已经回后边禅堂打坐,只剩下十兄弟在戏谑笑话,猜拳行令赌酒,依然还乐得热火朝天。 逢志眼见天色不早了,就走过去与卢嘉瑞耳语,说大娘吩咐,出门城外,让自己及时催老爷早点回家,不准耽搁至夜晚。于是,卢嘉瑞站起来,推说家里有事,要当先离去,众兄弟挽留不住,也只好放他先走。 云永光也说家就在卢府隔壁,就不如一同回去,也好有个伴当,就也一起别去。卢嘉瑞和云永光到禅堂别过简道长,与逢志打马回城去了。 剩余的八位弟兄,又接着吃喝了多时,骑马的占宣立和和骑驴的卢嘉恭c柴荣c梅义仁方才一同别了回城。走路来的杜之杰c孙大壮c陈钢达c尹初昀四兄弟干脆就不走了,一直喝到烂醉如泥,直接就倒在膳堂里。后来,简道长让道士将他们架到道观客堂上过了一夜,翌日早晨醒来,简道长再整顿早饭给他们吃了,几个方才收拾东西返回聊城城里去。 十人既然已经义结金兰,约为异姓兄弟,他们能如结拜誓言一般相互周济c相互帮扶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续断弦(上) 第五十三回贪礼金舒姑妈随意允婚请续断弦班洁如背怨嫁豪门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在聊城街上造桥的谋划得逞,博州知府核准了造桥事,“瑞恭荣”就着手开工造桥去。而卢嘉瑞在巡看自家店铺时,在街上遇到以前投军时的伙伴孙大壮和陈钢达,而后聚集了行伍中散落回到聊城的弟兄,义结金兰为异姓兄弟。 这帮结义兄弟,却更多的只想到吃喝玩乐的好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真情高义,吃酒玩乐成了兄弟聚会的主要活动。 有钱如卢嘉瑞c云永光,不计较钱银的些许付出,得有一伙人伴游宴乐,增加生活的乐趣,当然也指望万一有难时能有人出力卖命,代为担解一些困厄。 穷弟兄如陈钢达c孙大壮c杜之杰当然就带一张大嘴来交游,平日多有机会享受朵颐之快,如再能得到一些馈赠就再好不过了,至于情义,也许就不必求解了。 像占宣立c尹初昀c梅义仁c卢嘉恭c柴荣等,既不穷也不富,跟着交游总也不亏,况且凡事有个有钱有势的的卢嘉瑞罩着,不但宴游无忧,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提携,发一注小财什么的,岂不是美事一桩 如此说来,这结义十兄弟不过假托了刘关张桃园之义和管仲鲍叔牙相知相得无猜之情,其实并无什么特别的深情高义。后文还将叙及,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一日午后,卢嘉瑞带着逢志在街上闲逛,在一家酒家独自吃了酒下来,已是向晚时分,两人正牵着马,慢慢走回府里去。 走路间,有妇人打招呼道 “卢老爷万福敢是吃酒吃醉了吧聂嫂儿向老爷问安哩” “你,聂嫂,有什么事么”卢嘉瑞醉眼朦胧,问道。 “聂嫂儿原是正好有事要对老爷说,只是老爷这等醉意,又是晚了时候,不便再耽搁老爷回府去了。”聂嫂说道。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我听得清楚”人就这样,你给他个开头,然后就收住,他往往就偏要得知个备细方休,卢嘉瑞就不免追问道。 “聂嫂儿要给老爷说一桩绝好的亲事”聂嫂故作犹豫了一会,凑过来低声说道,“老爷三房不是没了许久了么本来聂嫂儿就极想给老爷物色一个好人儿去填房,一直没有合适的,前些日子,天假其便,恰恰有一位佳人待字闺中,又值府上太夫人身故丧事,不敢叨扰,如今丧事已过,正想明日到府上去说合哩” “哦,聂嫂真有心,我当先谢过了”卢嘉瑞说道,“不如就这里说个大概,好使我心里有些分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不必着急,这桩亲事只我聂嫂儿受托,我就留着专等老爷的,等明日聂嫂儿亲到府上拜访,仔仔细细给老爷说知,岂不更好”聂嫂说道。 聂嫂这会不肯多说,卢嘉瑞也没办法,况且自己也是酒意阑珊,夜色又已渐浓,只好作别了回去。 晚夕,卢嘉瑞就到大娘依良房中歇息。洗刷一番之后,卢嘉瑞清醒了许多,与依良相拥上床。枕间闲话,卢嘉瑞说及回来路上聂嫂说的找填房之事,依良半晌都不做声,身子侧过一边去,不知是装着睡觉还是不乐意听见。卢嘉瑞用力推拉一把依良的肩头,问道 “娘子不乐意那就让那房子空着吧” “妾身可没说不乐意呢”依良只回了一句,还继续侧睡着。 依良确实有些不好说不乐意。虽是正妻,自太夫人谢世后,依良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但她了解卢嘉瑞,深知卢嘉瑞个性要强独断,连太夫人都只不过偶尔说说他,顺着他的意或者无关要紧的,他便听听,若不合他的意,他要不就是当面抵回去,要不说开来转个弯,要不就表面敷衍一下然后不了了之。太夫人于是就随他去,不管他,家里实际就他说话行事,哪有别的主儿况且纳妾填房关系到后代的生养,她更不能多嘴,以免惹人憎嫌。 且不说依良这个正房妻子一直以来享有着夫君更多的宠爱,虽然纳了几房小妾,但卢嘉瑞一向以来更多的到她房中歇宿,她却始终没有给家族诞下一男半女。 在俞雕楣死后,卢嘉瑞来自己房歇息就更多了,却偏偏依然一点孕信都没有。前时为哄太夫人开心的假孕,在太夫人过世后,其他人也还并不知情。卢嘉瑞教她,佯装摔了一跤,就说下了,才把肚子上缠绑得厚厚的布条和棉絮摘下来。这事倒让她心里落下个阴影,让她变得像太夫人那样热切地盼望自己能真的怀上身孕。 依良知道,夫君这般宠幸自己,自己却没怀上,如若再生硬阻拦纳妾,自己不止会落下个不贤德不识大体的恶名,还会渐渐地让夫君憎嫌,然后失宠而被遗弃。她虽则仍会衣食无忧,但会成为高门深宅里的寂寞怨妇。 依良当然不能这样。况且本来就有的三房,只不过死了,再找个填房的,她怎么能有异议呢 想明白了,依良赶紧翻过身来,将手搭在卢嘉瑞身上,和气地说道 “相公早应找个填房的来了,妾身寻思要跟相公说这事的,只不过前段时日太夫人谢世,不得其便,如今既然相公提起,妾身哪有不乐意之理” “娘子乐意最好,那我就叫聂嫂抓紧去说合”卢嘉瑞双手伸过来搂抱依良,嘴巴也凑过来要亲嘴,一边说道。 “看相公急的你这个死馋鬼,花心花肠的,净想着作弄女人身子,有妾身姐妹三个还嫌不够,看你有多少精神”依良嗔道。 “好啊,我的娇娘子,今晚就让你看看为夫有多精神”卢嘉瑞听了依良的嗔言,一下间精神抖擞起来,酒意都消去了一大半,猛地翻过身来,将依良压在身下,双手忙不迭地扯脱依良衣衫,嘴已压将下去,与依良对咂起嘴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良也不闲着,伸手去解脱卢嘉瑞衣衫。不一会,两人就已相拥,满床上打滚,血脉偾张,气促粗喘,心意凌空,如游高唐台上,一同造弄巫山去了。 翌日早上,卢嘉瑞还没起床,明月便来禀报说,前面寇伟来报说聂嫂来见。卢嘉瑞只好爬起来,叫先将聂嫂带到前面客厅待茶,然后唤清兰来伺候梳洗穿戴。依良要起来帮忙,卢嘉瑞拦着她不让起来,说道 “天时寒冷,娘子不要起来,多睡一会吧” 梳洗穿戴毕,清兰到厨下拿早饭到房里来,还是卢嘉瑞喜欢的碎肉鸡蛋粥和韭菜肉馅煎饼,再加上两个酱瓜。吃完早饭,卢嘉瑞方到前面客厅来。 “这么冷的天气,正当是枕热衾暖,夫妻缠身说梦的好辰光,小媳妇早早的来骚扰老爷,还请老爷休要见怪哩”卢嘉瑞进到客厅,聂嫂连忙起身道万福,说道。 “不妨事,也是辛苦了你,为我操劳”卢嘉瑞说道。 “小媳妇能为老爷办事也是荣幸。”聂嫂说道,“话归正题。这回小媳妇给老爷寻来的人儿是城东门外做活禽买卖的舒家舒秉瑫的娘子,叫班洁如的。说起来这个舒秉瑫,老爷也可能知道,做了好些年头的活禽买卖,攒得不少钱财,偏命中福禄少,寿数短,年初在外边贩运一批活鹅中遇到劫匪,丢了性命,只落下一位可怜的娘子。他们夫妻原本婚媾也还没有多久,无儿无女的。这样一位青春妙龄的娘子,如何守得那长年的寡好在这小娘子家里没有了公婆,只一个十余龄小叔子,少不更事的,要说长辈,就是一个亲姑妈,也住在城东鸭子巷,却也是孤身一人,也是无儿无女的。老爷捎上一份礼去看望攀谈,再许诺成事后给她七八十两的一注银子养老送终,怕她不欢天喜地的应承帮老爷促成这门亲事也只有她这位长辈可以在娘子再醮事上说得上话,她应承了,事就成了” “聂嫂说的不错,但这娘子模样儿到底如何呢我总不能莽莽撞撞就去求亲说定的嘛”卢嘉瑞说道,他关心的是这娘子是不是美貌女子,合不合他的眼,要是平淡无奇,就省得费工夫去理会了。 “哎哟,老爷果然有心思,小媳妇亲自会过这位娘子,要不怎么敢撮合给老爷呢”聂嫂说道。 “她长得到底如何”卢嘉瑞不耐烦聂嫂多余的唠叨,直截了当问道。 “老爷您别急嘛小媳妇不就是专干这营生的么看过的姑娘女子无数,过得了小媳妇眼,撮合给老爷您的,哪还能有错这小娘子俊俏风流,肌肤细嫩,看上去就二十六七岁样子,知书识礼,斯文恬静。她高挑的身材,可人小圆脸儿,口如红枣儿,眼像春日潭水,发如盛夏乌云,眉似初秋翠黛,齿若严冬白雪。更兼她手脚伶俐,又当过家做过主,各项女红手艺,相夫理家,自不消说。她还会双陆棋子与抹牌玩耍,更难得她又弹得一手好琴,居家消遣娱乐,逗趣,也是一把好手只怕老爷见了,恨不得须臾就迎娶回府方好”聂嫂毕竟是媒婆本色,无论真假有无,一股脑儿说将出来,令卢嘉瑞不禁动心雀跃。尤其说到这班洁如会弹一手好琴,正合卢嘉瑞心意,因为卢嘉瑞也极是喜欢听唱听曲。 “既你这么说,那咱们如今就去相看相看吧”卢嘉瑞说道。 “看老爷急了不是老爷听小媳妇说完嘛这位小娘子不仅人模样好,性儿好,更有一份家资在手,床帐笼箱c金银首饰c珠宝玉石就不消说了,手上就是现银怕也有不下千两,到时还都好一并带了过来老爷平白得了位美人儿不说,还顺带得了一份丰厚的资财,正是人财两得哩”聂嫂只管喋喋不休地说道。 “聂嫂说得恁般好,你领我去相看,要都有意了,就迎娶了过来,成了好事,我自不会亏待了你。”卢嘉瑞说道。 “依小媳妇主意,不若先捎份礼去看她姑妈,央勉她姑妈赞成了婚事,算征得了长辈同意,再去相看小娘子,这般也符合礼数”聂嫂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还是先去相看吧,要是两不相中意,也省得费烦去找她 姑妈了”卢嘉瑞坚持说道。他这回却又清醒了来,他知道媒人就一门心思撮合,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难有几分作实,若听了聂嫂一面之词就贸然去见她姑妈说亲,而回过头来小娘子却不是她说的恁般好,悔之已晚,非但耗费了功夫,还平白赔上一份厚礼,许诺成事送礼金之事也不好回圜,失礼又失理还玷污了自己名声,实不足取。 “老爷这等说,小媳妇就随您的意办去,小媳妇这就过去跟小娘子送话,让小娘子整理准备,一个时辰后准回来禀报信儿,然后就陪老爷去相看去”聂嫂执拗不过,只好这么说道,然后就告辞了,屁颠屁颠的赶脚出门去。 待聂嫂出了门,卢嘉瑞唤来邱福和逢志,说道 “你两个即时到后边大娘那里支取些银子,然后到街上银铺去买些首饰装盒,我等下要用。首饰就一对金头钗对金耳坠c两个金戒指个玉手镯,另外再买四方金丝锦帕,各各包好,然后再一同放到一个盒子里。” 卢嘉瑞吩咐罢,邱福和逢志应命去讫。卢嘉瑞在客厅稍稍坐了一会,就踱步到依良房中。依良正在里间收拾笼箱,听知卢嘉瑞进来,就锁好银柜,出来吩咐明月登记账簿,然后问卢嘉瑞道 “方才邱福和逢志来领了十两银子,说是相公吩咐领用的,这么大注的银子,究是何用处” “哦,今早不是有聂嫂来说媒事么说好她再去通报,回头领我去那娘子家相看相看,要备办一些礼物,如两个相中了,就给娘子落定,尽快迎了进来,省得挂心”卢嘉瑞说道。 “嚯,相公真快啊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相公不先见过人家父母长辈,就径直去跟娘子相看,恐不合礼数,遭人垢言”依良说道。 “她家就一个长辈,是亲姑妈,住在城东鸭子巷,而这亲姑妈也是无儿无女的。聂嫂也教我先去见她姑妈,但我想如先去拜见她姑妈,少不得备份厚礼去,如若回头与娘子相不中,就多费功夫,还平白赔了份厚礼,不若径直去相看娘子,相中了就将礼物奉上,直接就落定了到时,再带上厚礼去见她姑妈,礼金也随着奉上,她姑妈亲不亲近不近的,看在礼金礼物份上,岂有不应允之理”卢嘉瑞说道。 “相公真是的,这事也算计得这等精细,不愧是做买卖的强人”依良不得不佩服卢嘉瑞的精明,又嗔道,“如今妾身什么都随相公的心意,别到时新人迎娶了回来,就将妾身冷落了” “娘子休要想多了,我几时曾冷落了娘子就算再多纳几房,娘子始终还是我的正房夫人,总是最热的炕榻”卢嘉瑞说道。 “相公就一张会哄人的油嘴”依良笑着说道。 于是,依良叫清兰翻出卢嘉瑞的衣裳鞋帽,挑选出一套簇新的行头,依良和清兰一起给卢嘉瑞更换穿戴整齐,然后再取来卢嘉瑞的宝剑扣上。卢嘉瑞英姿勃发,神采奕奕,驾云御风一般出门去了。本回 第五十三回 续断弦(中) 第五十三回贪礼金舒姑妈随意允婚请续断弦班洁如背怨嫁豪门中 卢嘉瑞和逢志骑马,聂嫂骑着驴儿领头,三人出了县城东门,来到一个热闹巷子里一座宅子前。聂嫂敲开宅门,守门的小厮问明了来意,带进到里边。但见宅院房舍却也不小,足有三进深,高檐漆门,青砖碧瓦,石板的地面,暗紫的梁柱,清净雅致。院内种有些花草,还摆放着不少盘景,虽已是寒冬腊月,草木尚是披绿,依然有些零星花儿在地种的草树和盘景的栽培中绽放,端的有些大户人家气象。 开门的小厮将聂嫂和卢嘉瑞c逢志领到客厅,推门进去,让到客位上坐定,便有丫头伺候上茶。聂嫂转进正房去了不一会,便引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娘子出来。娘子向卢嘉瑞深深道个万福,说道 “霜妇班氏拜见公子陋居腌臜,有辱公子贵步,不胜惶恐” “小生卢嘉瑞见过娘子娘子雅居阔大清幽,甚得人意,可见家主布置打理得当,志趣高雅,小生冒然而来,正恐冒渎”卢嘉瑞举目,看见女子衣着华丽,妆容秀美,环佩叮当,幽香阵阵,徐步款款而来,在灰暗房中,似是一簇亮光游移过来,宛若天仙临凡一般,竟与聂嫂说的不差分毫,甚至觉得其艳丽姿色更胜言语,便慌忙起身回礼,说道。 班洁如移步过来,偷瞄那卢嘉瑞,见他穿着富态贵气头戴貂绒大帽,身穿深紫色绣花锦缎长袍,套羊皮袄,披大绒氅,脚踏黑底皮皂靴。她更看见卢嘉瑞器宇轩昂,雄姿伟岸,举止潇洒,眉目清秀,言谈文雅,好一种风流倜傥姿态如此这般,班洁如已经喜欢得要不得。间或两人四目相对,羞得班洁如脸颊霎时泛出红晕,心里都发颤班洁如在主位上落座,镇定心情,就随口柔声问道 “公子请坐公子何方人氏年齿几何究竟做何营生” “小生原籍本县城西北去三四十里地溪头镇上人家,迁居到城里已是多年。小生元祐元年生,丙寅年,属虎的,今年虚度二十有八载了”卢嘉瑞坐回座位上,回答道。 “嗨,娘子您还不知道,这位是咱们聊城县赫赫有名的大财主卢嘉瑞,人都叫他卢老爷的。要说他干什么营生说出来怕是吓着你聊城几间生药铺都是他家开的,叫什么瑞安大药铺的,您要是抓药治病,只能到他家名号的药铺去,在全聊城,除他家的名号,别无二家;他家还有一家粮油食杂铺,叫瑞丰粮油食杂铺的,就在桃李街,专卖米面粮食与各色油盐酱醋,还有烧卤摊儿,尤其是那杭州贩来的西湖龙井茶和福建路贩来的武夷山乌龙茶,都成了聊城县上等人家待客必备的名茶了他家还开有绸布庄,叫瑞依绸布庄的,就在铜锣街上,发卖的都是上等的杭州丝绸与湖州锦缎c染布,买卖好得很;他家还开有什么瑞恭荣筑造工坊,专门修建宅院房舍,铺路筑桥,就在安正大街他家卢府大院门口上。不单是有这许多的店铺买卖,卢老爷还替人说项解脱官司,放官吏债,每日收银子得有专人清点登账。要说他家的宅院,可是全聊城最大最华美的宅院,原来是当朝国舅的宅院,如今盘了给卢老爷。那宅院里房舍宽阔宏大,筑造精致华美,布局巧妙,还有个偌大的花园,花园里边草木茂盛,曲径幽深,实在是消闲玩耍的好去处卢老爷真个是家业鼎盛,资财丰盈,屋宅庭院优美,厅堂辉煌,居室敞亮,婢仆环伺,好个钟鸣鼎食之家卢老爷非但有钱财,也极有权势,州府县衙各级官员与卢老爷都深有往来。俗话说钱仗权势,权得钱聚,这么个全聊城最显赫的府院,如若与娘子相看中意了,该说是娘子前几世修来的福气”聂嫂不等卢嘉瑞说下去,抢过话头,连珠炮一般说道。 “那奴还比公子虚长两岁,元丰七年生,甲子年,属鼠的。”班洁如听毕聂嫂的一番话,心里已是十万个中意,心房鹿兔乱窜,却一意压低腔调,依然柔声说道。 “嗨,俗话说得好,女大两,黄金长;女大三,坐金山嘛,卢老爷是做买卖的,正好有个大姐旺夫”未等卢嘉瑞开口,聂嫂又抢话说道。 “未知聂嫂带公子去看过奴姑妈不曾”洁如又问道,“姑妈是奴的长辈,再婚事须得她老人家首肯方好。” “俗话说得好初嫁从父母,再嫁由自身。娘子如今是守寡再嫁,夫家公婆又没了,按说自己就可以做主。不过话虽这般说,如若娘子如今首肯了,回头小媳妇还带卢老爷到娘子姑妈家去说定过礼,想娘子姑妈定会欢喜成全的。”聂嫂依然抢话说道,在她想来,此桩婚事无有不成的理。 “敢问公子房中有人不曾”班洁如又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这高门大宅,亿万家资,人又风雅倜傥,怎会房中无人只是有一房去年没了,媒人纷来沓至,欲与攀结,怎奈未曾见有看得上的,房中空虚已久,欲觅一可意人儿填充,圆满家室。小媳妇看娘 子守寡,守丧之礼已尽,特来撮合这段佳偶良缘哩”聂嫂只顾不停的抢话,替卢嘉瑞分辨说道。 “府中虽有两三房下,争奈资陋色平,又兼子嗣无出,正求娘子充实则个”卢嘉瑞追这会也恳切说道,他觉得有必要正面明说一下。 “既如此,奴也不打诳语,奴应允就是了”班洁如说罢,低下了头,脸上又泛出一阵红晕。卢嘉瑞趁便看去,班洁如显得格外可亲可爱。 于是,卢嘉瑞叫逢志递上礼盒,说道 “多谢娘子见允些微礼物,略表心意,也算下定,请娘子收下” 聂嫂代班洁如接过礼盒,揭开,将里边小盒和纸包打开,一项一项的指示给班洁如看,说道 “四方金丝锦帕,一对金头钗,一对金耳坠,两个金戒指,一个玉手镯,真是阔手好礼哩” 聂嫂指示班洁如看毕,从新装盒,递给班洁如。 “那公子打算几时过礼几时迎娶奴”班洁如问道,如今她已经在想着怎么赶紧嫁过去了。 “过礼嫁娶,也需换过生辰八字,拣择一个黄道吉日方好。”卢嘉瑞说道。 “公子娶的是填房,奴也是守寡再嫁,倒不必那许多繁文缛节,反惹人笑话,奴看公子自己定个近些的日子就行。”班洁如低声说道,她都着急着嫁过去了,“奴家只小叔子是不妨事,倒有个舅舅魏果不时来搞扰,就怕他来耍横捣乱坏事” “娘子说得有理,老爷当下就定个日子好了。”聂嫂也附和说道。对她来说,早成事早拿谢媒钱。 “那就这样吧,十二月初十九过礼,二十六迎娶,准到我家府上过年节,如何”卢嘉瑞想了一下,说道。 “奴听公子的”班洁如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事情就说定了,卢嘉瑞和聂嫂告辞出门,逢志将马牵过来递与卢嘉瑞。临别,聂嫂说道 “明日小媳妇领老爷去见娘子她姑妈,老爷需备办一份好礼奉送过去,哄得那婆子高兴,这门亲事就成了小媳妇明日早上还到府上去伺候。这会老爷先走,小媳妇还有些话儿去跟娘子说说哩” 卢嘉瑞就和逢志回家去,聂嫂又返身进宅里去了。 翌日晌午,聂嫂骑着驴子领路,卢嘉瑞穿戴整齐,骑着黄骠马,带了逢志,押着两个挑夫挑着礼担,到城东鸭子巷舒姑妈家去。 进门相见叙礼毕,卢嘉瑞便让逢志叫挑夫将礼担先挑进来奉上,让逢志打发挑夫去讫。聂嫂只约略说了一下原委,舒姑妈便自开言说道 “卢老爷识礼来看老身就好,何必这等破费老爷声名在聊城可是如雷贯耳,老身虽不常在街市上行走,也早听说了,不料今日得见,竟是这般俊逸风流,一表人才,老身甚是喜欢只是老身也是孓然一身,无儿无女的,侄儿秉瑫受苦挣得这份小家资,怕也有上千两的现银子在,还指望他给老身养老送终,而今他自己却都无福消受,洁如怕是大多都带将过去。卢老爷好心许老身一套寿衣一副棺材本钱又不亏你的银子,认老身这个穷亲戚,节庆日子放洁如回来走走。洁如父母公婆都没了,老身就强自做主,认了这门亲事,也不管老爷讨了回去做大做小了” “姑妈哪里话如蒙姑妈一力玉成亲事,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休说寿衣棺材本钱,就是姑妈身后事都小婿包办了,也是当然分内事。不说节庆日子,娘子自可以出来走动,如姑妈高兴,就尽管往府里来盘桓”卢嘉瑞说道。 “姑妈您老人家看,小媳妇说卢老爷家财亿万,您吃得他多少,又用得他多少目今又有这等好心诚意,都不待小媳妇说话了,这等人家您不主张她嫁出去,还去哪里寻呢”聂嫂趁势怂恿说道。 “逢志,你过来,将插定礼金奉上舒姑妈”卢嘉瑞喊道。 逢志将一个盒儿捧过来,打开,摆着白闪闪六大锭纹银,捧到舒姑妈面前。卢嘉瑞说道 “这三十两纹银些儿微礼,奉给舒姑妈茶饭,也算插定之礼金,成亲后小婿再奉上七十两,还请舒姑妈笑纳”卢嘉瑞说道。 见到明明煌煌的大锭银子,舒姑妈笑逐颜开,又听卢嘉瑞说成事后还送七十两,心花怒放。她将盒子接过来,又合上,放在桌子上,嘴里说道 “既是老爷这等有心,老身就强做主张认了这门亲事,回头老身就使人去跟洁如说知,老爷即可去相看。就她舅舅魏果那厮也许会来作梗,到时老身自当亲去,与那厮辩理,保证老爷稳妥迎娶了去” “多谢舒姑妈”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媳妇已经领老爷相看过娘子了,虽则有些微越礼,但也是为了简便,以便快些成其好事。娘子见了老爷,喜欢得要不得,还催着小媳妇赶紧领卢老爷,来拜望舒姑妈您老人家哩”聂嫂说道。 “那也好,既如此,回头老身还是使人去跟洁如说知,说我应承了亲事,就便嫁过去好了。”舒姑妈说道,又问, “过礼迎娶的日子定了不曾” “已经定了,十二月,就是本月十九过礼,二十六迎娶,到卢府上过新年。”聂嫂说道。 两下里事情说定,再喝了几口茶,卢嘉瑞和逢志c聂嫂就告辞出门去了。 在门外临别时,聂嫂对卢嘉瑞说道 “小媳妇好不容易寻到这个班洁如,来回跑腿的十数趟,苦口婆心,费尽周折说合了亲事,老爷可得体恤则个哩” 聂嫂心里想,这么个佳偶良缘亲事说成了,多少也需有四五两的谢媒钱方见得合称。 “放心,我不亏待了你,事成之后,我给你八两银子作谢。”卢嘉瑞说道。 聂嫂倒没想到卢嘉瑞给的比自己想的还要阔气,心里一阵高兴,嘴里却还说到 “老爷就给个十两凑成整数儿,两大锭纹银,小媳妇也好收藏压压箱底嘛” “也成,就十两吧,你要办得妥当些,不要出什么纰漏差错”卢嘉瑞想了一想,应承说道。 “小媳妇先谢过卢老爷”聂嫂高兴得笑出声来,连忙称谢,然后爬上驴儿背,一夹双腿,驱着驴儿辞别而去。本回 第五十三回 续断弦(下) 第五十三回贪礼金舒姑妈随意允婚请续断弦班洁如背怨嫁豪门下 到了十九日,早上醒来,冼依良便提醒卢嘉瑞道 “前时相公跟妾身说过,今日是迎娶三姐过礼的日子,相公不要忘了事儿” “忘不了,我昨日已经安排邱福和文瀚办理,礼担都已准备好了,一会教他们押送过去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前些时候聂嫂来府里卖花翠,妾身听她说过,这三姐有个舅舅魏果,反对三姐嫁与相公,疑心阴夺了他小叔子应得的钱财,迎娶前搬取嫁妆之际,怕有阻拦滋扰事情,相公打算如何区处”依良问道。 “这个我倒没想那么多。”卢嘉瑞说道。 “这等事情相公不想法子,谁来想你道聂嫂帮你想法子应对还是三姐自己威杀开路,搬了笼箱跑过来”依良说道,“不预先想好法子,到时出了状况,惹人笑话我家” “叫一伙家人伙计跟了聂嫂去搬取吧”卢嘉瑞说道。 “妾身看,家人伙计恐不济事,听聂嫂话语,这魏果蛮横,颇有些勇力,那厮再纠集些人手的话,怕三姐笼箱出不来门,还贻笑路人街坊”依良说道。 “那该当如何难不成我亲自去抢夺”卢嘉瑞问道。 “那倒不肖的,相公不是官府里边相熟么何不借一班衙役公差去帮办,谁还敢造次”依良说道。 “嗯,这番娘子出的好主意,不愧是我卢嘉瑞的正房夫人”卢嘉瑞笑着说道,一跃翻过身来,搂抱着依良,按压摸捏,亲嘴咂舌,弄得冼依良不亦乐乎 早饭后,卢嘉瑞交代邱福与文瀚押送礼担,邀同聂嫂一道到舒家过礼,礼物依例是头面首饰c衣裳布匹c酒肉糕饼和时鲜果品等,一共装了六担,押送到舒家。班洁如亲自收下礼担,回帖便讫。 到了二十五日,就是迎娶前一日,聂嫂到卢府上候命,准备到舒家去搬取嫁妆。卢嘉瑞早已交代邱福领着十名从提刑司借来的军牢等候。这十名军牢一律穿着军服,却不戴帽徽,不带刀剑,簪结发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军牢,却又不是全套的军士装束。这是冼依良提醒卢嘉瑞之后,卢嘉瑞备办了一份厚礼,派邱福送到提刑司,向提点刑狱公事房理房老爷借来的。 房老爷寻思着这等是非闲事并非公干,不好派出军牢,要是不应允,又有碍于卢嘉瑞的情面。他便想出这法子,不让军牢全副装备的去,只穿着公服,不戴军帽徽章,不携带刀剑武器,吩咐领头的必要时威吓行事即可。于是,邱福c文瀚和聂嫂领着十名军牢,雇了五辆马车,一同往城东门外舒家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冼依良担忧料想的却也不差,班洁如的舅舅魏果确实计画着要来捣乱。 原先,班洁如前夫舒秉瑫死去没多久,“五七”未过,魏果就欲自行作伐,劝说c撺掇班洁如嫁与聊城北门外顾家庄顾员外儿子顾天连,说人家郎官年轻有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还有庄田租入,嫁过去是安居优游,丰衣足食,又且做的是正房妻室,一辈子过得好日子。班洁如却不愿意,嘴上不说缘由,心里却想的,那所谓的诗礼人家,怕是事事规矩,讲究繁仪缛节,倒缺少了活生生的乐趣。况且她听闻这顾员外儿子顾天连,自小苦读书经,一心向着科考功名,做事定然古板迂腐,缺乏情趣,嫁了过去,或成了深宅怨妇,也未可知 而今,这魏果听得班洁如允了卢嘉瑞的求亲,且收了插定,就急急的来找洁如,要洁如退定。魏果对班洁如说道 “舅舅劝你嫁与顾员外儿子顾天连,恁好的人家你不嫁,如今却偏要嫁给这个卢嘉瑞,你可知道这卢嘉瑞什么人物做派卢嘉瑞那厮其实是个刁顽泼赖之徒,不过是聊城近年来爆发起来的土豪富户,并无家族根基,父母皆亡,礼教全失,也许是十年富户五年破落,如何值得你依靠终身那厮德行无赖,做买卖仗势欺行霸市,坐商行贾多所愤恨。他又放官吏债,盘剥商民,商民怨怒不已。又且,他家已有三四房妻室,正房是城北冼大户家千金小姐,你嫁过去定然只能做小妾,如何能养尊处优还有,卢嘉瑞那厮专喜眠花宿柳,行止不端,你嫁过去怕只有受气” 班洁如打自见过卢嘉瑞,芳心早已被掳去,心意笃定要嫁与他,哪有什么心思听魏果聒噪不过既然魏果讲了,她正好驳斥一番,好打消他的念想,便说道 “舅舅说卢嘉瑞没有根基便暴富起来,这说明他有能耐,不靠着父母前辈庇荫,便攒得这份偌大的家业,正是男子汉在世应有之志,他得志了。你说他做买卖仗势欺行霸市,他并无祖上庇荫,哪来权势要是有,也是他自身结交筹算得来,如何倒成了罪过况且做买卖,各有手段,并无什么欺行霸市之说。你说他放官吏债盘剥商民,那是借贷 自愿,也不曾听得有谁被强迫去向他借银子。你说他刁顽泼赖,官府衙门中人却为何将银子交与他这等人放贷去,而不交与你去放,让你挣些钱银养家糊口呢至于嫁到他家做小妾,便不能养尊处优只要夫妻相爱,姐妹和睦,好好儿过日子,又是富贵人家,不但照样养尊处优,还好平添多几分热闹他卢嘉瑞喜欢在外面眠花宿柳,这对大男子汉,也不是稀罕事,许多家无余粮的男子,都会在外面偷便乐一番,就说你,舅舅,你敢指天发毒誓,自己就没背着舅妈在外面偷腥过你等尚且如此,更何况卢嘉瑞家资亿万,在外面撮弄几个女子,上上青楼作乐,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果听罢,一脸赧然,反而觉得无话可辩驳,但他知道了班洁如的心意是一定要嫁去卢府了,无法阻拦。他回过来想说关于家产不能带走去的话,又觉得自己又不是一家人,且不知道她家资财备细,一时不好开口。 “就定了几时嫁娶” 魏果其实也并不是真操心班洁如嫁给谁,往后过得好不好,他只不过是想着给洁如做主作伐,好将身嫁礼金收到自己手上,而且自己主张的人家,往后自然成了自家的情好亲戚,来往之间多少也可有些傍靠。但班洁如偏偏看透了这点,加之卢嘉瑞确实让她动心,便不管魏果如何说辞,都不为所动。魏果无法再纠缠,只好心里默认了,懦懦地动问嫁娶日子。 “就二十六日迎娶过门。”班洁如不暇思索地答道,说完才觉得言多有失,不应告知了他,免致他到时来捣乱。但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只好悔心罢了。 过门前这日,当卢家的队伍来到舒家,一行人正收拾笼箱细软c衣帽鞋袜c床帐家伙等什物时,魏果果然领着一大群亲戚街坊进来,推挡拦阻。他对班洁如说道 “且慢收拾,打开这些笼箱看看,要是衣裳鞋帽各项就罢了,若是金银珠宝等财物,得留下,不能带走” “有什么金银财宝来都是奴的脂粉巾帕c簪钗梳镜c衣服鞋帽及被褥枕头等各项杂物,随身带过去,你休要拦阻”班洁如出来说道。 “你说没有,打开这几个笼箱看看便见分晓,如若没有,我不拦阻你”魏果说道,“我外甥秉瑫,是我大姐辛苦养大的,又辛苦辅助成就了一番事业,挣下这份家资,而今不幸去世,还有小外甥秉琲在。秉琲往后的生活还长着,这份资财需留给他,你不能带了去” “奴道你说的什么家里是挣了些钱,但都花费在宅子里了。买地建房置办家私什物,你道花了多少银子差不离也有上千两银子,这宅子奴又不带走外边还有欠着家里的四五百两银子的账,契书都已经交与小叔子,往后收来也不关奴的事了,奴哪里还能有什么银子好带的”班洁如回应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有这众位亲戚街坊在此,将笼箱打开看看便可知晓,也不必嚼舌”魏果说道,其领来的一众人等也跟着齐声连连喊道“打开来看看,看有没有银子珠宝打开来看看” “笼箱装的都是奴女流之辈之杂物,如何就要当众展示,来羞辱奴这孀妇,叫人难堪”班洁如说道,就是不给打开。 “不给打开来看,只说明心里有鬼,箱内有物”魏果大声说道,似要过来查抄抢夺钥匙。 “谁人在这里撒野,拦阻老身侄媳再嫁婚事”这时,舒姑妈拄着拐杖从门外冲进来,径直走到魏果跟前,说道,“原来是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蛮汉” 这舒姑妈是聂嫂今日一早出门前就着人通报叫过来的,如今是略略迟到了一点,不想这边已经闹开来了。 “你这老幺婆,都是你做的好事,撺掇洁如嫁与卢嘉瑞那厮无赖”魏果不客气地回道。 “好个无赖,怕是世上最无赖的人都比不上你的无赖外甥死了,外甥媳要再嫁,碍你何事,你要阻拦你道她要守一辈子活寡”舒姑妈大声说道。 “我如何拦她嫁人秉琲虽然还小,家中资财理应留下,只要打开笼箱看看有没有黄白之物,有多有少,说个明白,我便不拦她。秉瑫兄弟一家辛苦挣得的银子,理不应反而利益了他姓人”魏果强硬说道。 “家中有无钱银,有多少,问说清楚不就得了如何当众打开女流笼箱检看,小衣内裤,脂粉鞋袜的,丢人现眼,羞辱死人,还让人如何步入人家家门”舒姑妈毫不相让,说道。 “说道嫁娶,本是自然之事,只你这老幺婆,不知收了多少好处,撺掇她嫁入那厮府门,不管她往后落得去尽受苦楚”魏果挑衅说道。 魏果虽然自己原本也就这么想挣一笔的,没挣到,这时却朗声抖出来,成了戳痛舒姑妈的说辞。这一说也正说到老婆子心里要紧处,舒姑妈胀红着脸,骂道 “魏果,你这没廉耻的老狗,怎的乱喷胡洒臭粪秉瑫c秉琲都是老身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岂有疼这个舍那个的如今侄媳再嫁,是我舒家家事,你泼皮无赖哪家哪姓,轮着你说三道四” “我自外姓,但两个外甥都是我大姐生养的 ,这小外甥秉琲往后还指望着我抚育提点成长你老幺婆是姓杨,女子出嫁便是泼出去的水,肘子也向外,何时曾管过舒家的事,收受了银子,就有脸胡说”魏果毫不示弱,回道。 “你老猪狗还倒好心意莫不是贪恋她青春少妇,欲要阻碍缠留在家,他日好图色谋财,专肥自己”舒姑妈大声宣言道,就想众人都向着她,丑化魏果。 众人果然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嚷闹声喧成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老幺婆,老母狗,血口喷人不要脸狼口蝎心,也怪不得老天有眼,使你无儿无女,独孤终老”魏果激愤不过,高声骂道。 “你这老猪狗,贱骨头,泼皮无赖,无耻无良”舒姑妈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拄拐,几乎要打过去,好在众人两边拉架,才不致打起来。 当魏果和舒姑妈争吵不休时,班洁如已经退回房里去,指挥聂嫂等人抓紧闷声收拾东西,这边吵闹还没平息,那边已经收拾干净,军牢们就要扛了抬了出去装车走路。 魏果见状,带了几个弟兄赶忙过来拦阻,压住笼箱等大件不让抬。军牢的头儿过来,教两三个军牢上去,三下两下架着魏果,指着其鼻子,叫道 “泼赖刁民,你听好了,我等奉命来搬取物件,休要耍泼阻挠,否则当心老爷发牌拿你” 说毕,那两军牢将魏果一丢,推倒在地上,几个就一起径自去抬的抬,扛的扛,将笼箱等物扛抬出去。魏果看这伙人,虽不戴帽徽,不带刀剑,却都一律穿着军牢袍服c皂靴,就算不吱声,也显见是公人来路,如今都明说出口了,又如何敢去奈何他嘴里只不免嚷道 “这哪家衙门,民间家事也来插手干涉” 但是,气势抵不过,力气比不上,魏果也无可奈何。邱福c聂嫂及军牢们可已不理会他,只管将东西扛抬了出去,装上马车,一溜儿走了。魏果带来的几个弟兄们看不对路,也不敢上来帮忙抗争,围看热闹的街坊也随之散去,剩得魏果及其几个弟兄们也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去了。 翌日上午,卢嘉瑞吩咐文瀚邀了聂嫂,雇了一顶四抬暖轿和一辆马车,文瀚坐车上,聂嫂骑着她的驴儿,既无乐队吹打,轿子也不披红挂彩,就静悄悄地把班洁如接了到府里来。班洁如被抬到卢府大门外下轿,引到后堂上敬拜了卢嘉瑞c大娘c二娘,跟四娘行了个平礼,又逐一敬茶毕,就算礼成。 于是,班洁如成为卢嘉瑞第三房小妾。填房果真就是填房,班洁如和伴嫁带过来的两丫鬟玲儿c馨儿就住进了原来俞雕楣死后空出来的那三间套房里。 小叔子舒秉琲被半劝半拽的跟了文瀚的车来,算是有人送亲。卢府款待了饭食,装了三挑酒肉糕饼鲜果等物的礼担,叫邱福押礼伴送回去,嫁娶事情就算完毕了。 班洁如既是不惧舅家怨言,一门心思的嫁进了卢府,卢嘉瑞是否真如她想象那般合了她的心意她跟大娘c二娘c四娘能否相处欢洽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献谀(上) 第五十四回石桥竣工命名献谀疑难求解对话指路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为娶孀妇班洁如,勾通班洁如姑妈,贿请提刑司军牢帮忙,使班洁如得以将伴嫁笼箱顺利搬来里边自然装了舒家大部分现银珍宝等财物,然后再迎娶班洁如过门。卢嘉瑞是人财两得,甚是惬意。 迎娶过门当日晚夕,家宴过后,卢嘉瑞便到班洁如房中来歇息。虽然两人都早已不是什么童男处女,但房纬枕席之事却是如此,只要两人年青气壮,初次交媾,依然满怀期待与冲动,更何况卢嘉瑞和班洁如两人相看时便相互深为着迷,压抑等待了这许多日子,如今一旦得便,岂有不急切求欢之理 一见卢嘉瑞进得房来,班洁如便将玲儿和馨儿支使出去。 卢嘉瑞进到里间,就把门闩上,两人便急不可待地抱到一处,不言不语之间就将衣衫扒光。一个本来风流情种,一个曾经守寡孀妇,正如烈火干柴,一点爆燃一个迷之深,一个爱之切,一个纵子身以为尽享世间快乐,一个俘获男子汉当作收获人生满足两造便如饥似渴的作弄起来。 卢嘉瑞一边猛烈的动作,一边欣赏这班洁如的酮体,不觉间就陶醉于洁如身子的美妙之中。卢嘉瑞心里不得不慨叹,班洁如的身子是他这几房妻妾中最美妙的,虽然圆脸儿并不是那么娇媚,但高挑的身材,匀称丰满。隆起的胸脯,婀娜的腰肢,翘起的臀部,长长的腿脚,似乎都那么完美无匹在与卢嘉瑞欢爱过的女子中,只有俞雕楣的身材有这般匀称,但俞雕楣是娇小玲珑的,班洁如长大却依然那么完美俞雕楣是旧三房,如今班洁如是新三房,新旧完美相继,真是一个天作的巧合 卢嘉瑞不停地作弄着,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中,面对这醉人的美妙酮体,不禁眼光朦胧。班洁如半眯着双眼,不多久便阵阵气喘,更激发出卢嘉瑞无休无止的 “相公险些要了奴的命”雨过云霁之后,两人抱在一起,静躺了好大一会后,班洁如说道。 “倒是我的精魂给你吸尽了去”卢嘉瑞舒口气,笑着说道。 “相公真是威猛男子汉,命根子就像一根木棍,又粗又长,插进奴的身子,又难受又快慰,直是要取了奴的小命一般作弄这么半个时辰下来,奴的小命要是还在,魂儿却早被相公摄了去了”洁如说道,紧紧抱住卢嘉瑞,又继续说道,“奴背负着小叔与舅家的怨恨,还把家资现银宝物都带了来,跟了相公,又不占费相公家的资财,只指望相公不要负了奴,容奴好好儿过日子。既然相公已有这几房妻妾,奴也不指望独占专宠,只要相公不偏废了奴,奴就心安无怨了” “你不要多心,你是我最可心的宝贝儿,我怎会偏废了你”卢嘉瑞也将洁如抱紧,微笑着说道。 两人搂抱着低语调耍了一会,叫玲儿进来伺候,挨次下床擦洗身子,然后重又回到床上相拥歇息。 一夜无话。翌日早上,卢嘉瑞吩咐邱福将七十两纹银送去给班洁如姑妈。下午的时候,刚要吩咐邱福再将十两银子送去给聂嫂谢媒,聂嫂却提着一个花翠篮子上门来,说是带些花翠首饰脂粉巾帕之类来,看几位娘要不要买些儿。卢嘉瑞其实明白她是来讨要谢媒钱的,就叫邱福支领了给她。聂嫂收了两大锭五两的纹银,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邱福看聂嫂把玩银子,便问道 “聂嫂看银子这等仔细,怕是假的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家的银子,哪有假的倒是我见识短,难得一见这等大锭银子,多瞅瞅哩”聂嫂说道,然后连忙对卢嘉瑞裣衽深道万福,千恩万谢的道别出门而去。 打自迎娶进门,卢嘉瑞一连到班洁如房中歇息了三晚,接着就到了除夕,迎接新年了 新年过后就是政和五年,开春至夏,几个月下来,班洁如跟其她几位娘子相处的倒融洽欢乐,并无什么不和乐之处。卢嘉瑞一向是个果行独断的主人,大家都是围着他转,也不必争长论短,省去许多口舌。 卢嘉瑞倒也聪明,虽然房中事有喜好偏爱,日常中却并未见得偏宠谁偏废谁,一碗水端端平,维系家里的和睦。 大娘冼依良是明媒正娶的娘子,外家又是城里颇有名望大户家族,还能替夫婿卢嘉瑞出得些主意,卢嘉瑞尚且敬礼三分,二娘c三娘c四娘自然不敢轻慢,小厮丫鬟等更不敢有什么冒犯。 二娘林萱悦自知自己的来路,心里略有些自卑,本来就为安享富贵丰裕,除在房中多几分弄骚作态,平时却不多说话,无任不可,安守本分。 四娘靳冬花原本是丫头身份,老爷怜其辛劳,酒后承诺收的房,还与谁争什么老爷能给个名分就心存感激,就算上下有些礼仪不到也都不计较了。况且,卢嘉 瑞也并不亏待她,行头首饰衣着该给的照样给了,就算管的厨下事,也分派了丫头小厮来做,她不过是监督c管理和指点,不必亲手劳作了。 三娘班洁如是新来后进,但毕竟做过家主,更懂得家宅里边纪律规矩,自是谨言慎行,不越规逾矩,且自己又正受宠爱,加之笼箱有物,便也不必与谁争宠逐利的了。 卢嘉瑞好动喜乐,娶进班洁如,却正好多了一出乐事。 卢嘉瑞爱好听乐唱曲,平素无事自己就拿出那管心爱的萧管吹吹,间或还自吹自唱,有时也不免教跟随的贴身小厮逢志吹萧。逢志聪慧,跟学没多久就学会了,还经常趁卢嘉瑞不在时自己练习,竟然吹得不比卢嘉瑞逊色。 如今班洁如弹得一手好琴,加进来却好组成了一个唱曲班,节庆日子,午后饭前,逢志吹萧,班洁如弹琴,林萱悦或卢嘉瑞唱小曲,冼依良c靳冬花c杏儿与一班丫鬟小厮远近围绕听看。有时林萱悦经不起卢嘉瑞撺掇,就步入圈中婀娜起舞,府里一时间便呈现“乐韵雅音颂祥和,轻歌曼舞竞升平”的景象,直教人倍感怡情喜乐 丫头小厮倒难得成了看客,大饱耳目之福,听看主人们的弹唱歌舞表演,真乃主仆同欢,上下共乐 如此,卢嘉瑞除练功习武,又多了一项怡情乐事。有时在后堂,有时在大院子,有时在芳菲苑,或练功抡棍舞剑,或吹箫弹琴唱曲,大家不再有闲懒无聊时光。卢嘉瑞愈加觉得,迎娶到班洁如是件极其幸运之事 这日,晌午过后,卢嘉瑞正在芳菲苑练剑,依良带着杏儿,与萱悦c洁如c冬花在一旁观看。 原来,卢嘉瑞说要将简道长教的剑法好好的演练一遍,就都叫齐几房妻妾一起来观看。眼见得卢嘉瑞慢慢起式,开始时这边刺一下,那边劈一剑,舞起剑来虎虎生威,左劈右砍,前挑后捅,拳打腿踢。一会儿又上蹿下跳,渐渐的加快舞动,剑随身旋,衣影飘忽,飞旋如一团龙卷风。但见剑锋寒光如闪电,忽而这边忽而那边而闪出,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惊异间,光团已旋滚飘闪到依良坐凳跟前,忽地腾上空中,“嘿”一声,一道寒光直插地下,卢嘉瑞一个脚点在剑柄顶上,然后一跃挺身,跳到依良所坐石凳一边与同并坐,而宝剑却已然于两尺开外插入地坪下,剑刃差不多尽没,只有剑柄挺立地面 萱悦c洁如c冬花c杏儿与逢志c悦安等不禁拍手叫好,依良则双手捂着胸口,连说 “吓死妾身吓死妾身” 等平静了下来,依良又转身握住卢嘉瑞的手,说道 “这剑法真厉害,相公如此威武,妾身等有可依持了” 这时,寇伟进来禀报道 “老爷,柴主管求见” 于是,卢嘉瑞只好起身,拔出宝剑,回房更衣,到书房去见柴荣。 “大哥,你说等到桥孔建好,你要亲自去看过才能筑桥面,如今两座桥的桥孔都建好了,请大哥去看视”看见卢嘉瑞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柴荣起身作揖,说道。 “好,这么快去年十二月中开工,到如今不到五个月,桥孔就建好了我就去看看吧”卢嘉瑞说道。 于是,卢嘉瑞带上逢志,跟了柴荣就出门去。卢嘉瑞和逢志骑马,柴荣骑他的驴儿,先到南边的牛角街桥上看去。 到工地上,只见卢嘉恭正在那里督工。桥引已经建好,桥孔也建好了,两边的挡坝已经通开,桥下河水恢复了流通,但支撑桥孔的木板和木头还没拆除。桥两侧也砌好了石材的裙边,只要将桥路填充夯实,将两侧桥栏的石板和石栏砌好,再铺上桥面砖石,然后拆除支承的木头模板,便大功告成了。 “大哥,你来了,小弟正忙着填土到桥肚子里,你要再慢再迟些来,怕俺都快填满了。”卢嘉恭看到柴荣领着卢嘉瑞走来,赶忙作个揖,说道。本回 第五十四回 献谀(中) 第五十四回石桥竣工命名献谀疑难求解对话指路中 卢嘉瑞走过去看看,卢嘉恭领着一群小工在忙乎,一伙人在河边一块空地上将砂石黏土混合,然后铲上独轮车,推到桥上倒下,桥上几伙人,则四人一伙的,抬着一个又大又沉的石舂,抬起放下的,一边大声叫着号子,“嘿哟嘿哟嘿哟”,在舂压填上去的砂石泥土。 “就这样填上沙土,夯实就可以了吗这样牢固吗”卢嘉瑞问道。 “修桥筑路都是这么做的,结实着呢”柴荣说道。 “大哥你看看,这么个又大又沉的石舂,四个大汉抬起来都要累死,每一处都舂固压实,一层一层的舂压夯实,怎会不结实呢”卢嘉恭说道。 “虽然如今看起来舂压得很结实,但年月久远之后呢”卢嘉瑞狐疑地问道,“这砂石泥土并没有什么粘结,只是舂压在一起而已,年深月久之后,如有外力冲击,容易散结,定然会崩坏。” “大哥你想得太多太长远了,修桥筑路都是这么做的,也没见有谁来说道什么,也没见哪座桥就坍塌了。”卢嘉恭说道。 “修桥的看到自己修的桥坍塌了,哪还能成一座桥修好后得用几十年上百年的才行,里外都得结实牢固。”卢嘉瑞说道。 “已经够结实的了,大哥勿忧”柴荣说道。 “我看这砂石不要全部混泥土,而是混上一半干石灰一半黏土,然后填埋舂压夯实,填压的时候石灰是干粉,往后这填埋的砂石渗入水气,石灰就会变得有粘性,将本来就舂压夯实的砂石黏土粘结得更牢固,这样不管过了多久,桥里边都结实牢固了”卢嘉瑞说道。 “大哥说的倒是很有些道理。不过这桥里要填埋这么多的砂石料,如混上石灰,要增加不少的工料本钱。”柴荣说道。 “将一半黏土换成混石灰,要多花多少银子才行”卢嘉瑞问道。 “我估算一下。”柴荣在搔头屈指的默算了一阵,说道,“每座桥约略要多花二三十两银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就混石灰吧”卢嘉瑞说道,“卢嘉恭,你马上叫工役们暂停,将石灰弄来捣碎,混到砂石黏土里填埋舂压两座桥都要这么做” “大哥,预算里边都是按混黏土算的,改成混石灰就要多出这么四五十两银子,这可就相当于俺们自己出钱了”卢嘉恭说道,他太心疼这多出的本钱了。 “那也得出,这也是你们预算时考虑不周,不能怪别人不愿意出钱不过好在后边预算改了,人家衙门也没有砍你的价钱,还是绰绰有余的”卢嘉瑞说道。 “大哥可别以为还像原来想的有那么多利头。自这两座桥开工以来,衙门各部官爷有事没事就来监督检查,一来就得吃喝送礼,酒钱礼钱可没少花。申领工程拨款时则更加,拜完这个拜那个,礼物没少送,回头也还得请吃喝,钱花得我都肉疼呢这些钱,再加上到州里和陶老爷那里的花费,怕有五六百两了”柴荣凑近向卢嘉瑞低声说道。 “小钱不去,大钱不来嘛你不能想着钓鱼,却连鱼饵都舍不得下这活计不就这么来的吗不出这钱就没有这杆子买卖了”卢嘉瑞说道。 “这几百两的银子俺们投进去的可不是什么鱼饵,俺们是将腿伸进去让鱼咬着,再拖它上来”卢嘉恭勉强的笑着说道。 卢嘉恭的话引得卢嘉瑞和柴荣都不禁笑起来。 “那就不要怕疼,咬得越疼,拖上来的鱼就会越大啊”卢嘉瑞说道。 “那已经填压好的这些怎么办”柴荣又问道。 “当然得挖掉从新填压,都一例的用石灰混砂石黏土。”卢嘉瑞说道,“好在还没填压多少。” “俺看已经填压就算了吧,舂压得这么结实,要挖出来却是麻烦得很”卢嘉恭说道。 “不要怕这点麻烦,还是那句话钱要赚,事情要做好,我看就把这句话当作瑞恭荣筑造工坊的座右铭好了。”卢嘉瑞说道。 “好吧,听大哥的。俺们这就去弄石灰来混。”卢嘉恭和柴荣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伙停停停”卢嘉恭转身走去,喊道,“不要单将黏土混砂石了,改用一半石灰和一半黏土混砂石舂压,那样更结实。卢嘉春c胡大c张彪,你们三个推车去运石灰,其他人先将方才舂压的填土挖开打散” “干嘛这么麻烦,修桥不一直都这么干的吗”有工役说道。 “少啰嗦,就赶紧干活,又少不了你的工钱”卢嘉恭喝令道。 “卢嘉恭,就这样,我跟柴荣到城北金瓦街桥去,你继续做工吧”卢嘉瑞对卢嘉恭大声喊道。 于是,卢嘉瑞就和 柴荣c逢志一同去往城北金瓦街石桥工地,同样地让工役将石灰混砂石黏土填埋舂压桥里。好在这边还没有填土舂压,只是堆了一些砂石混黏土的料在桥路上,铲出来混上石灰就可以了。 到了这年的七月份,两座石桥终于全部筑造完工,交付当日,知县陶老爷亲自带领一众衙门官员人等莅临察看验收。 先是察看验收城北金瓦街上的这座桥,再去城南察看验收牛角街上的那座。金瓦街的这座桥上早准备好一队吹打乐手,陶老爷的开道锣声一到,卢嘉瑞和卢嘉恭c柴荣跪迎于桥头,一边则锣鼓喧天,锁呐嘹亮,一边爆竹轰响,围观者众,一派热闹景象 陶老爷下轿来,一众官员下马跟上来,卢嘉瑞领卢嘉恭c柴荣再拜恭迎,口中呼道 “瑞恭荣筑造工坊卢嘉瑞c卢嘉恭c柴荣恭迎陶老爷领众官员前来察看验收石桥” “起来吧你等为筑造石桥劳累辛苦,也是为民造福,与民便利”陶老爷说道。 “我等不过听从陶老爷差遣造桥,都是陶老爷的仁德施政惠民之功”卢嘉瑞说道。 说毕,卢嘉瑞和卢嘉恭c柴荣一起,引领陶老爷等一众官员在桥面路上参观察看。参观察看中,官员们对石桥的造型和筑造做工啧啧称赞,都说石桥壮观雄伟,牢固可靠,方便了河岸两边的通行。 “这石桥桥面拱起不高,桥顶坡度不大,桥面方便行人车马通行,桥下面孔洞却很大,又不妨碍舟楫通过,设计独具匠心,不错”陶老爷赞扬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桥面上中间设有车道,两边人行道,这样的设计不多见,方便车子过桥,行人左右两边分流,很好”县丞乐和安说道。 “禀上两位老爷,敝号瑞恭荣筑造工坊设计之时就考虑要使石桥牢固且方便,故特别减缓桥面坡度,并别具一格,特地设置车马通道,与行人通道相分开,方便通行。”卢嘉瑞作揖说道。 “这桥墩桥体都用的大块石料砌起,看起来大气稳固”典史夏恭基说道。 “夏老爷所见甚是,正是为使用这些大块石料,更费料钱与人工钱,但为石桥的美观牢固,也是值得”柴荣对夏恭基抱拳为礼,说道,“当然,在桥里面的填料,敝坊用的是砂石与黏土混石灰,比寻常建桥使用的砂石混黏土要牢固得多,当然工料花费也多出不少” “我看这桥栏上柱石的雕刻也是十分精致,看得出工匠手段高明,极是用心”主簿华荷禄一边抚摸桥边栏柱,一边说道。 “上禀这位老爷,敝坊的石匠都是本县乃至周边州县中最好的石匠,手工自然非一般寻常可比”卢嘉恭稽首为礼,说道。 “桥边的栏柱上怎么还蒙着一块红布”陶老爷指着问道。 “回禀老爷,红布蒙着的是石桥名字刻石,正等老爷揭幕,以作为石桥正式交付使用之标志”卢嘉瑞作揖回禀道。 “好,那本官就揭幕了吧”陶老爷走了过去,到红绸布蒙着的栏柱石边上,一众官员围上去。陶老爷伸手慢慢将红色绸布扯开,但见石栏挡板上阴刻着“陶令桥”三个隶书漆红大字,跃然醒目。于是,那边的吹鼓乐手尽力吹打起来,几串爆竹同时鸣响,桥上一片喧腾 “石桥命名甚是不妥,陶某何能何德,敢留迹此桥”陶老爷说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桥的命名,不过在众人跟前还得谦虚一番。 “陶老爷主政聊城多年,施仁育德,政通人和,福泽乡民,趁此建桥之际,勒名纪念,甚是合当”县丞乐和安说道,一众官员与卢嘉瑞等一片附和之声。 陶老爷笑容满面,甚是快慰,向众人抱拳说道 “陶某为官一方,民众视为父母,理当为地方百姓谋福祉,唯恐做得不够,丝毫不敢居功,还请各位官属同僚多多襄助,确保聊城富庶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再依例又称扬陶老爷一番。于是,石桥就算是通过验收交付使用了。 察看验收完城北金瓦街上的“陶令桥”,一众人等又转到城南牛角街上,察看验收了“贤官桥”。 在卢府,早已请来广南酒楼的厨子,备下盛席。察看验收两座石桥完毕,卢嘉瑞邀请众官员一同来到府上大宴客厅,奉上美味佳肴,琼浆玉液,还叫林萱悦的哥哥林羽琯带上四个小优儿席前弹唱助兴,递茶斟酒,使众官员吃酒尽兴。至向晚时分,大家都吃得醉意阑珊,方才陆续辞归。 当然,众官员辞归别去之际,每人一份伴手礼却也少不了。众官员真是宴饮尽兴,携礼而归,好不欢喜 中秋节过去,一日早饭后,卢嘉瑞正拟去参加兄弟期会,寇伟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个自称卢嘉理的要见老爷。 卢嘉瑞一听,叫带到花园书房见,然后自己就大步走了出去,来到书房等候。 不多一会,寇伟带着一个汉子进来。那汉子高个身材,黝黑的皮肤,穿一身朴素却干 净整洁的棉布衣衫,头上结着发髻,一根铁簪插结,唇齿眉目分明,走进来时步如流星。 “大哥,卢嘉理来拜望大哥”来人进门就望卢嘉瑞作揖说道。 “你,卢嘉理”卢嘉瑞起身回礼道,“我都要认不出来了比以前瘦了些,黑了许多这么早就到得城里来了” “整日在地里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雨淋热晒的,又黑又瘦是自然的了”卢嘉理答道,“镇里有人赶车到城里来采办货物,俺是趁顺车来的。” “吃过早饭没有嗨,别说了,就算在家吃过了,来到这里也该是饿了。”卢嘉瑞叫逢志过来,吩咐道,“逢志,你到厨下交代弄些好吃的来给我这位兄弟吃。先叫昕凤筛茶来,就筛果茶来吧” “崇宁五年大哥去投军离开溪头镇,到如今年,大哥已是富贵逼人了小弟当恭喜大哥呢”卢嘉理说道。 “说不上什么富贵逼人,辛苦攒来些许家业”卢嘉瑞说道,“你家里过得如何伯母还健在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过得十分紧巴,就靠着祖传的几亩瘦田旱地,要养活上下老小一家,非常不易。近些年,赋税猛增,好年景还过得去,收成不好的年景,格外艰辛老母还在,年迈老弱,已不能下地干活,只在家帮手做些轻便家务活。俺有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大儿子六岁,二女儿四岁,三儿子才两岁,一家老小,张口要吃饭,体寒要穿衣,难呐”卢嘉理叹口气,述说道。 “上次婚典时,我说过要回溪头镇上跟大伙聚聚的,后来各种各样的忙,都错过了。”卢嘉瑞说道,又问,“卢永义过得如何” 这时,昕凤捧着茶托进来,将茶盏和茶壶放到桌子上,给卢嘉理和卢嘉瑞都斟上茶,然后退出去。 “先喝盏果茶”卢嘉瑞自己端起茶盏,招呼卢嘉理道。 “卢永义家祖上传下来田地颇多,家道富足,现如今已是镇上一家乡绅大门户。他娶了妻,纳有一妾,生有一男两女,一家老小丰衣足食,倒是好过。”卢嘉理也端起茶盏,小口喝了一口,说道。 “那就是好。”卢嘉瑞说道,又问,“你今日是特意来我府里找我,还是来城里游逛,顺便来看我的” “大哥见笑了,俺还有什么心思来游逛去年年底,雪下得少,水塘积水不多,播种的小麦开春就生长得不好,春夏之交开始又一直干旱,水田都龟裂出大大裂缝来,旱地就连浇的水都没有了,这样麦苗旱死,水稻干枯,早造小麦和水稻几近绝收。你看一直到如今都不见有下雨的影子,看来夏种也无望,秋收没着落,今年又将是个饥荒年,秋冬之后怕又要见到千里萧索,乞丐满路的景象了俺就愁着今冬怎么过活呢”卢嘉理惆怅说道。 “哦,既如此,你好好想办法来补救,粮食种不得,种点别的什么,那些用水少的作物,可以卖了换钱,然后买粮食。”卢嘉瑞安慰说道。 “看这遍地干旱的情形,其它地方也大概差不多,今年秋冬之后粮食定然腾贵,想这一家老小的口粮,就足以使人愁的”卢嘉理说道,“我早时听说卢嘉恭和柴荣来投靠大哥,开了个什么瑞恭荣筑造工坊,赚了不少钱,发了家,如今家里田地都不种了,都住城里,过得舒舒服服。我也来问问大哥,看有什么好提携小弟的,让小弟一家也好过些儿。” “卢嘉恭和柴荣他们两个,一家是泥水匠,一家是木匠,也是挣些辛苦钱,算不上什么发大财。你和你家里人都有些什么手艺,看我能不能帮你想到什么法子来”卢嘉瑞问道。 “俺一直在村里,就会种地,却没有什么手艺。”卢嘉理说道。本回 第五十四回 献谀(下) 第五十四回石桥竣工命名献谀疑难求解对话指路下 卢嘉瑞想了一想,说道 “那这样,原来我家在镇上开的那家药铺,买卖一直也不错,后来我家搬出来,大娘懒得管,就把它关了。你不如就再在镇上开张办一间药铺,一来可以方便乡亲,看病抓药不必跑到县城里来,二来也可以赚些钱贴补家用。不离乡土,一家老小的,也不必跑到城里来了,一时也找不到好做的谋生之道。” “那得熟手,还有,到哪去进药材俺都不懂,怎么给人抓药也不知道,怎么做得”卢嘉理疑问说道。 “这个好办,你就到我家药铺先当学徒,好好的学习一两个月,学会了就回去自己开铺。你就到我家府门前的大药铺当学徒吧,待会我跟药铺掌柜文瀚说,让他好好教你。至于进药材,你也不用担心,就在我家铺子拿回去卖,开始时先拿药材去,赊着,下次再要拿时只算当次拿货的钱,相当于你铺里的铺底药材由我家垫着,用不了你花多少本钱。”卢嘉瑞说道。 “这样敢情好,小弟先谢过大哥”卢嘉理赶紧起身给卢嘉瑞作揖,说道。 “你既认我是兄弟,就不必言谢了你倒是用心些学习,把药店开好才是”卢嘉瑞说道。 “这个自然,我今日先回家去,跟家里说,然后再来。”卢嘉理说道。 “如果今冬实在过不得,可再来找我,多少给你些儿接济,别使老人小孩饿着了。”卢嘉瑞又说道。 “好的,小弟先谢过大哥,小弟尽量自己解决问题,实在不行才来找大哥。”卢嘉理说道。 “想来,卢嘉理,往后你还有一桩赚钱的营生可以做。”卢嘉瑞又说道,“按你方才说种粮食常常看天收成,不如你将家里的田地拿来种药材,很多药材生长力极强,不那么靠天公作美,而且许多药材比粮食贵价很多,同样的田地,产出收益更多。你在药铺学习做买卖时,去书铺买本神农本草经来研读,看看咱们聊城适合种什么药材,回头你就去买种子来,在家里田地上栽种,收成了就送到我这里卖给我。我在运河码头那里也有家药铺,可以在那边将药材发卖给过往的客商。”卢嘉瑞又说道,这会他想起了这个以前自己一直有的想法。 “大哥,这个说的倒是好,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早想到早开始种药材,怕如今我家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富户了也说不定”卢嘉理说道。 “以前你没来,我也没想那么多,你来了说起,逼着自己想法子,才想到的嘛”卢嘉瑞说道,“往后你家带头先种药材,等你家发了财,别家看到,村上镇上人家看到了,自然会跟着种,到时通通由你家收买过来,你家再集中运送卖给我家,我让你赚取差价。如此这般,你家不只是会成为一家富户,说不好就成了溪头镇上一家大户乡绅呢” “听大哥这么说来,俺都恨不得马上就去种药材了”卢嘉理兴奋地说道。 这时,昕凤端来饭菜,就在书房里摆个桌儿,让卢嘉理用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昕凤,你去温一壶南酒来,我与这位兄弟吃几盏酒”卢嘉瑞吩咐道。 昕凤刚应命退下,卢嘉瑞又叫逢志出去看看卢嘉恭和柴荣两个还在不在,叫来一起吃酒。不多一会,逢志回报说卢嘉恭和柴荣都出去了,不在家里和铺子里。 “那我就先陪你胡乱吃几盏酒,一会我还要到兄弟会上聚饮,你可到街市上走走,或就到前边药铺去看看,晚上我早点回来,找卢嘉恭和柴荣一起来聚聚,明日一早才回去吧”卢嘉瑞说道。 “俺听大哥的”卢嘉理说道,“俺先去逛逛街市,顺便看哪里有书铺,买本什么神农本草经,然后再到药铺去吧” “那这样,一会我让悦安陪你逛去,怕你不熟悉城里各处。”卢嘉瑞说道。 于是,卢嘉瑞和卢嘉理吃了几盏酒,就叫昕凤与悦安好好看待卢嘉理,自己带逢志出门去。 到了府门外,卢嘉瑞先进到药铺,跟掌柜文瀚交代了卢嘉理的事情,才和逢志翻身上马,直出城南门外,朝那约好的兄弟聚会地点隋老爷的隋家庄奔去。 当日,卢嘉瑞就在隋老爷的庄子上和弟兄们吃酒玩乐了半日,只说家里有买卖上的急事,酉时不到就悄悄召唤卢嘉恭和柴荣一同回卢府了。 回到府里,卢嘉瑞c卢嘉恭c柴荣和卢嘉理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开心地合做一处,就吩咐在花园书房里摆开桌席,畅快地聊天吃酒,直到三更鼓响,四人各各酒意阑珊,醉眼昏乱,方才散归歇息。 当晚,卢嘉理就在卢府客房歇宿,第二日早上辞归回家。卢嘉理将与卢嘉瑞商议好的谋划告知了家人,然后回来到聊城,到瑞安大药铺当学徒。 文瀚自然按卢嘉瑞的嘱咐,教卢嘉理开药铺与做生药买卖的手段和窍门,两个月过后觉得学成了,卢嘉理就辞别卢嘉瑞回到溪头镇上,按照瑞安大药铺的样式开了一家药铺。 卢嘉理开的药铺有些买卖器具就从瑞安大药铺原来剩下的拿了去,不够再置办些新的,各种药材自然也从瑞安大药铺赊了运回去。 卢嘉瑞还特意将姜糖水和凉茶的配方和煎熬之法也教给了卢嘉理,又教他依样画葫芦,请个郎中坐堂诊病。卢嘉理就连药铺的命名也参照卢嘉瑞家的药铺命名之法,名曰理安药铺。 后来,卢嘉理家靠着这间理安药铺,竟然也安然地度过饥荒之年,虽然庄稼失收,却也不必忍饥挨饿。 到了第二年开春,卢嘉理便就依照卢嘉瑞的说话,不种粮食,专门种植各种药材,然后交送卖给卢嘉瑞这边,计算所得,比种植庄稼收益好两倍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邻右舍看到卢嘉理种植药材的好处,翌年便纷纷跟着种药材。三四年时间,溪头镇便成了远近闻名的药材镇,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药材。或者在田地里种,或者在家中庭院里种,或者在房前屋后的空闲地上种,种各种各样的药材。不少村民种药致富,或者至少极好地补贴了家用。 卢嘉理将理安药铺隔壁的铺子也租下来,改成专门收购存放药材的铺子。他将溪头镇及周边村镇出产的药材收购过来,然后运送到聊城来,卖给卢嘉瑞,赚取当中的差价。 卢嘉理家境渐渐地殷实起来,不几年就成了溪头镇有名的乡绅富户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卢嘉理辞归不多一会,卢嘉瑞回到花园书房,卢嘉恭和柴荣进来找卢嘉瑞。卢嘉瑞看他们进来,劈头就说道 “卢嘉理方才辞别出去,你们两个才进来,早进来也好一起说会闲话,再吃几盏酒,再放他走” “卢嘉理走出去时,到前面瑞恭荣铺子跟俺俩见过了,他也走得急匆匆,看来少离家,只一日就急着往回奔了”柴荣说道。 “昨晚才吃的酒,也不必着急又吃酒的,往后他不是要来瑞安大药铺当学徒么能好好吃酒的时候多着呢”卢嘉恭说道,“今日俺和柴荣还要赶去工地上工,只临时来问大哥一些事。” “什么事情,只管直说”卢嘉瑞说道。 “城里石桥早已经修筑好交工,近来工坊活计不多,工匠闲着,想问大哥如何处置方好。”卢嘉恭说道。 “上次我也跟你说过了,石桥工程完工,就可以在城里找宅地建房,一边建造一边卖,我看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卢嘉瑞说道,“房屋要建造得好看实用才好卖,还卖得出好价钱,这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个俺跟柴荣说了,俺两个还计议了一番,觉得主意是好,可是俺们还是有些疑问。”卢嘉恭说道。 “什么疑问说说看。”卢嘉瑞问道。 “卢嘉恭说城里的宅地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有直有弯,有在街边的有在角落的,怎么买地怎么建造房舍”柴荣插话问道。 “你们可以先看合适的买,然后按买下来的宅地设计筑造合适的房舍,可以建铺子楼房的,也可以建小宅院的,都可以,不必是一样的样式。”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得买宅地,又得建造房子,这会花不少的银子,如若建好了,没有人买去,如何是好”卢嘉恭问道。 “这也好办,建好的房子,一个可以卖出去,一个可以租出去,都可以收钱,据我所知,目今城里租赁房舍也是一桩好买卖”卢嘉瑞说道。 “只是俺们瑞恭荣本钱并不是那么厚,如若建起房子卖不出去,靠着收租,怕是也建不得几座,钱就都沉在里边了。”柴荣说道。 “买宅地建房舍来卖,相比光帮人建造房子收工料钱,所挣多得多,自然没那么稳妥。”卢嘉瑞耐心地说道,“想挣大钱,就得敢于冒点风险,况且这房子建造起来,是自己的房子,卖出去收钱,租出去也收钱,并没什么大风险。我看如今街市上想买房舍的人不少,你们建造的房子好,现成的就在那里,你怎么就说卖不出去你们一边建造,一边就在工地上贴出售卖告示,说不定还没建好就有人来抢着买了,那时,你还可以预收定金和部分房钱,把买地建房的钱先收回,等你建好交房时,得到的都得利润了至于本钱多少之事,你们是一边揽活建房,一边自己建房卖,又不相耽误,就将这些年赚到的钱少分些红利,多留些做本钱就好了。” “俺两个不像大哥,还有许多进项花销,俺们一家老小就靠着瑞恭荣的利钱分红过日子,不分红怎么行”卢嘉恭嘟哝说道。 “当然不是一点不分,就分够吃用花销就行了,多点本钱,将买卖做大,往后赚得多了,你们两个也好自己在外边建小宅院,出去自家住哩”卢嘉瑞说道。 “大哥要撵俺们走”卢嘉恭问道。 “我倒不撵你们,你们一直住这里都行,我又不收你们房租,怕是你们自己也会想有自己的房子你们不是也发过誓愿,要在聊城城里安家么有了自己的房子,那才叫安居乐业嘛”卢嘉瑞说道。 “好吧,俺们总是说不过大哥,俺们就照着大哥说的去做吧”卢嘉恭和柴荣说道。 于是,两人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又闲话了一会,就退出去,到工地上工去了。 送走卢嘉恭和柴荣,卢嘉瑞在书桌旁坐下,翻看他的太平广记,看了怕有半个多时辰,有点犯困的意思,想到床榻上歇息一会。偏在这时,寇伟进来禀报,说占宣立和梅义仁来见,他就只好叫寇伟领进来。 占宣立和梅义仁何事来见卢嘉瑞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筹划大买卖(上) 第五十五回顺人情任用梅义仁趁天灾筹划大买卖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恭和柴荣因石桥竣工交付已毕,又来找卢嘉瑞讨教下一步经营之法,卢嘉瑞提议让瑞恭荣筑造工坊一边承揽建筑房舍的活计,一边自己买宅地建房卖,这样可以多挣钱。刚送走卢嘉恭和柴荣两个,占宣立和梅义仁又来求见,卢嘉瑞让寇伟领他们进书房来。 “又是什么风将两位兄弟吹了来”叙礼毕,坐下,卢嘉瑞问道。 “前时老弟跟大哥说了,在外边混得没有什么出息,想跟大哥做事,踏实些。大哥这会忙这事,那会忙那事的,也不好来追问,不知大哥记得不记得如今看没有什么大事要忙的,时日也过了这么许久了,特来问问大哥。”梅义仁抢先说话道。 “上次也是他央我陪来找大哥,这次也是他央我陪他来。说大哥怕是忘了,还是什么的。我都说了,大哥是不会忘的,许是还没有想好,这般来逼着大哥回话也不合适。”占宣立说道,“不过,既然他跟大哥说过了,大哥当时也是答应过他,过段时日再来问说的,到如今也是这么久过去了,再来问也是无可厚非了。他跟我不同,我家不富裕,终究有个布匹铺子,多少还能做些买卖维持家里生计,再在外边帮闲讨些零钱补贴家用,倒还好过些。义仁家里没有什么产业营生,有老母,有妻子有孩子,就靠他在外边帮闲讨生活,极是不容易,他就想跟着大哥做事,能稳定些,就算得有出息了。” “我知道了,既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应承下来好了,反正我家这许多产业里,总能容得下给你的一份差事。”卢嘉瑞说道,其实他已经想好了,正要增加人手干一桩大买卖,其中就有想到找梅义仁来帮忙,如今他自己找上门来,正好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他如今却说得平静,似乎勉从其请似的。 “多谢大哥”梅义仁听罢,连忙起身施礼称谢说道。 “如此就好了,往后义仁老弟需得好好儿为大哥做事,大哥不会亏待了你的。”占宣立微笑说道,似乎又做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 “这可是武夷山乌龙茶,上好的茶叶,色香味俱佳,趁热喝口试试”这时,昕凤已经上了茶,卢嘉瑞招呼两人喝茶,又问梅义仁道,“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起手做事” “老弟近来一向闲着,只要大哥说话,老弟随时可以来做事的。”占宣立在捧着茶碗吹气品茶,梅义仁就不及端茶碗,赶忙回话说道。 “那好,你就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做汤家盛的帮手,协助汤家盛主管做好店铺的粮油买卖,每月薪俸五贯钱。你做好了,往后我再开新铺,或者新做买卖,由你做主管。”卢嘉瑞说道。 “这茶真好,味醇香浓”占宣立喝了两口乌龙茶,不禁赞叹,将话题打了岔,脱口说道。 “还有一种杭州西湖龙井茶,比这个乌龙茶还要好,在瑞丰粮油食杂铺和瑞安药铺都有售卖。这两种茶都是我家特地不远万里从福建路武夷山和两浙路杭州府贩运回来的,在聊城及周边州县,只本号专卖,别无他处,喝过的人都说好,过往商贾c上等人家无不知晓呢”提到这茶,却是卢嘉瑞自以为十分得意之举,他也跟着岔开话题来说道。 “这茶真不错,香醇浓郁,不同一般”梅义仁赶紧品了两口茶,也赞叹说道,不过他不想脱离了话题,就又说道,“既是大哥答应了老弟,肯收留老弟,那老弟就跟定大哥做事了老弟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跟汤主管打理买卖吧” “那好,一会你跟我就到瑞丰去,我正有一桩大买卖要布置哩”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占宣立辞别了去,卢嘉瑞就领了梅义仁,带上逢志,一起到桃李街的瑞丰粮油食杂铺,布置他策划的大买卖去。 卢嘉瑞等人来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汤家盛与伙计们正忙着做买卖,铺子里人客不少。看见卢嘉瑞到来,汤家盛连忙施礼道 “老爷午安老爷有什么指示,叫小可到府里去就行了,何须劳烦老爷亲自过来” “今日我特意来看,自有特别之事要仔细布置。”卢嘉瑞说道,“上二楼去一会吧” “请老爷先上去,到楼上客堂坐一下,小可叫人端茶上去。我忙完手头的事儿就上去。”汤家盛说道。 卢嘉瑞和梅义仁到楼上客堂坐下,逢志端茶上来奉上。卢嘉瑞喝了一口茶,对梅义仁说道 “这就是西湖龙井茶,清香悠长,味醇甘冽,不愧茶中皇后之美誉你试试” “嗯,好茶,老弟从未喝到过这么香醇芬芳的好茶一定很贵价吧”梅义仁品尝了几口,方才附和称赞道。 这时,汤家盛上楼来,卢嘉瑞问道 “这龙井茶和 乌龙茶卖多少钱一斤” “三百文。”汤家盛说道。 “这么便宜”卢嘉瑞吃惊地问道,“这么千里迢迢地贩运回来,本钱也不够吧” “不便宜已经很贵价了,这龙井茶和乌龙茶跟别的茶不一样,按两卖,三百文钱一两,一斤就要四千八百文铜钱,四两八钱银子了”汤家盛说道。 “哦,我还以为三百文钱一斤,吓我一跳”卢嘉瑞说道,“不说这个了。今日我过来,还带了梅义仁来,有要紧事说,你们都过来仔细听好。” “今年一直异常干旱,我听人说乡下小麦和稻谷几乎绝收,今年定然是个饥荒年。我家瑞丰粮油食杂铺自然要做好一些应对准备,多储备些粮食,待秋冬时节农家陈粮耗尽,城里也没有了来源,各家粮铺存货紧缺,粮价自然会大幅上涨,铺子可以多赚些银子当然,也是为城里街坊多解决些口粮之困”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年以来,天下的雨少,感觉都没下过雨似的。”汤家盛说道,“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到铺子里买粮食的街坊好像也是越来越多,买往常好了不少,应该是集市上乡下人送来卖的粮少了,价格也贵起来了吧” “汤家盛,这是个机会,咱们要好好做一票大买卖”卢嘉瑞说道,“如今我把梅义仁招来,就当你的帮手,合力将这通买卖做好。” “小的一定尽心竭力,不辜负老爷期望”汤家盛说道。 “我也定当戮力同心,襄助汤掌柜,做好铺子的买卖”梅义仁也表决心说道。 “好有几件事情马上就该着手去做的。”卢嘉瑞说道,“第一件,马上招收十个八个伙计,带熟做粮食买卖,以备使用;第二件,派人到聊城下面各镇和周边州县看看,到底是不是各地干旱真有这么厉害,庄稼收成如何,今年是否落定是个饥荒年;第三件,查清聊城里几家大的粮铺,弄清他们怎么进货的,日常存货有多少第四件,叫卢嘉恭和柴荣将府前药铺东边的三间房整理成粮食仓库,以便堆放粮食,这里的粮仓也要整理,以便能多堆放些。汤掌柜,梅义仁,你们两个听清楚了没有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 “下面各镇和周边州县都要去看,时下铺子里没有那么多人手。”汤家盛说道。 “你们马上就招人手,将老伙计都派出去,你就带着新招的伙计留铺子里做买卖。派出去的伙计,附近的乡镇有些当日就可回来了,远的不过两日,没问题的。周边的州县需一个老伙计带一个新伙计去。我让邱福和严胜宝也一并过来帮忙,可以委派他们出去。”卢嘉瑞说道,“卢嘉恭和柴荣这边我会去跟他们说,只是你要将房子修整成什么样才好多堆放粮食,你去看,然后跟他们说清楚。”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等照办就是了”汤家盛和梅义仁说道。 “抓紧做好了这几件事,向我禀报,我好布置下一步的事情”卢嘉瑞说道。 “喏”汤家盛和梅义仁齐声应道。 说罢,卢嘉瑞就带着逢志走了,梅义仁留下来,与汤家盛一起着手安排卢嘉瑞吩咐办理的事情。 卢嘉瑞到滨河西街上一个小酒家吃了午饭,方才回府。卢嘉瑞让逢志将邱福c严胜宝叫来,交代了要他们协助汤家盛办差做买卖的事,然后就进到后边依良房中去。 冼依良正与班洁如在房中喝茶闲话,一边教明月c清兰和玲儿三个做针线,见卢嘉瑞进来,便问道 “相公吃过午饭不曾” “在外边吃了。”卢嘉瑞答道,又问,“你们今日有什么好兴致,姐妹两个坐来喝茶闲话都说些什么有趣事情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闲着无事,奴便喜欢来跟大姐闲话,都说些女人家事情,相公就不要问了。”洁如说道。 “听说昨日溪头镇上来了个相公小时相好的玩伴,叫什么卢嘉理的,陪着吃了一夜的酒,今日早上才辞别了回去喝酒过多,伤身子,相公当心些才是”依良说道。 “昨晚相公到奴房里歇息了,都已经半夜三更的进来,奴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几时了,倒还不到天明时分。不过相公是有酒了,但没醉,清醒着的。”洁如接口说道。 “我自己有分数的,不会吃到醉,倒是卢嘉恭吃醉了。”卢嘉瑞说道。 “又是卢嘉恭和柴荣两个一起来陪酒也难怪,你们都是小时候的伙伴,如今好不容易聚头,多喝点酒也是情理。只是往后不管什么情由都不要吃醉了,伤坏了身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都指望了相公呢”依良看着卢嘉瑞,说道,卢嘉瑞笑笑不答,依良又继续说道,“听说相公还应承帮卢嘉理在溪头镇上开药铺,就在咱们家药铺子拿药材去卖,卖了再将钱给咱们家,这算是扶持卢嘉理吧妾身倒想说,兄弟归兄弟,做买卖应该有做买卖的规矩,如若他开铺子赔钱了,开不下去,不但你的药材钱要不回来,他可能还要怪你怂恿他赔了本钱,相公如何处置” “谁人与你说的你耳朵真灵通”卢嘉瑞说罢,看一眼班洁如,知道一定是班洁如方才闲话时说与冼依良知道的。他的这些话只有逢志在场听到,另一个知道的就只有班洁如,今日早上起床时他跟班洁如闲话中说到过。卢嘉瑞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开个小药铺能亏到哪里去我家原来就在溪头镇上开过药铺,赚些小钱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说是帮人开铺子,其实也是帮咱们自己多卖药,虽说是赊账的,反正药材放在我家铺子跟放在他家铺子也没有什么差别,能有个可靠的人帮我家拿药去卖,有何不好” “按相公这么说倒没什么不好,妾身担忧相公多分心,多受累不说,还耽误自家买卖事务。”依良说道,“只是相公让他种药材,不种庄稼,怕难做得到。妾身听说,种药材也没那么容易。” “嗯,这才是我看重的事情。种药材比种庄稼难,但收益却高出很多。我说服卢嘉理种药材,然后带动镇上农家都跟种,往后由我家全都收购过来,在运河码头开一家药材商行发卖。运河码头那边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销路是不愁的,到时我家又会多出一条财路来”卢嘉瑞兴奋地说道。 “相公满脑子想的都是做买卖赚钱的事儿,主意多多,真是个天生的买卖人,什么人来事往的都能看出钱道道来”班洁如笑着说道。 “要是不多想些法子去做买卖赚钱,怎么养得起你们这一大宅子人都是张口要吃饭,伸手要穿衣的,我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抢,也只能多看看,多想想,哪里有买卖好赚钱就都想做。”卢嘉瑞笑着说道,引得依良和洁如也跟着笑起来。 “哦,还有一件事,妾身跟相公说一下。”依良说道,“前些日子妾身生日,隔壁花家娘子送了一份厚礼过来,我家又不曾请客宴饮,让妾身心下有所不安。妾身想选个日子,办一桌好酒席,请花家娘子过来宴乐玩耍一日,以作为酬答,到时相公得回避出去,相公以为如何” “这等事,娘子定下就是了,不必问我。你日子定好说与我知道,我回避出去就是了。”卢嘉瑞说道,其实心里想,回避出去一日,正好自己也好在外边自在玩一日。 “你们继续喝茶闲话,我到芳菲苑练功去了”卢嘉瑞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就出去了。本回 第五十五回 筹划大买卖(中) 第五十五回顺人情任用梅义仁趁天灾筹划大买卖中 又过了日,派出去查探旱灾情形的伙计们都陆续回来了,汤家盛和梅义仁到花园书房向卢嘉瑞禀报了旱灾情况。 梅义仁负责旱灾察看查探,他禀报,除了实地看到的聊城及周边州县,还打听到包括整个河北东路c河北西路c京东东路c京东西路所属各州县均受到十数年未遇的旱灾,各地农产都严重歉收,很多地方颗粒无收。伙计们就亲眼看到开始有大量的饥民向南逃荒,今年落实是个饥荒年。 “那城里这些粮铺是个什么情形有没有准备什么法子应对这饥荒年”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连同咱们瑞丰,城里大的粮铺就五家,各家粮铺都一样,往常都是下面的乡镇收粮的粮商收了粮运送来,粮铺买进,然后发卖。目今本地没有新粮可收,也基本没有了存粮可送,就靠南方粮贩船运到运河码头,在码头接货运回城里发卖。由于南方来的都是稻米,近期市面上小麦和面粉已经很少,卖大米为主。南方运来路途遥远,数量也还不够大,粮价总的来说以比往常涨了三成以上。”汤家盛说道。 “各家粮铺的情况呢”卢嘉瑞追问道。 “各家粮铺就知道今年庄稼歉收,对灾情的严重程度却还估计不足,只是照常的做买卖,就进货的地方不同了,不是粮商送货上门,而是自个到运河码头接货回来发卖。每家粮铺的存货一般是十日的售卖量。”汤家盛说道。 “除了从运河码头进货之外,还有没有从陆路上进货的”卢嘉瑞又问道。 “应该没有可能,方才吴主管说了,今年河北东路c河北西路c京东东路c京东西路一大片地方都干旱严重,恐怕淮南东路c京西北路和淮南西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到南方的江南东路c江南西路c两浙路c福建路c荆湖北路c荆湖南路以及广南东路c广南西路才可能不受灾。陆路贩运粮食过来,路途遥远,艰难险阻,耗费极高,路上也不安靖,没有走陆路贩运粮食的道理。只有船运一途,尚能算得过来。瑞丰最近几次在运河码头接的货船,就都是从江南东路和两浙路过来的粮商。据小可探听到的情况,今年南方虽也有些旱情,但大宋初年南方从安南引种的一种叫占城稻的水稻,耐旱,产量高,南方广为种植,产量并未受今年旱灾太大影响,南方粮价依然跟往年差不多,眼下还并没有涨价。依小可看,从南方贩运粮食到北方应是目今最赚钱的买卖了。”汤家盛说道。 “嗯,说起来很有道理不如咱们今年大做一番,就做大这粮食贩运的买卖”卢嘉瑞说道,“你们两个做些准备,我明日到运河码头去拜会钞关阳老爷,就把码头占住,将所有运来的粮食都收了,不给别家粮铺买到,往后在聊城就只有瑞丰有粮食发卖。到时咱们粮铺成了聊城粮食独家买卖了,何愁不赚钱我再使你们两个,到杭州湖州地方贩运大米回来。那边一向是鱼米之乡,粮食丰产,到时还有姚安顺在那边照应一下,贩运回来的粮食除供瑞丰售卖,还可以运到德州c沧州去发脱,获利一定很丰厚” “老爷算计,甚是合宜,我等当尽力办事”汤家盛和梅义仁说道。 “咱们如今就到前边去看看,卢嘉恭和柴荣他们在将那三间房子改成粮食仓库,看改造得如何了。”卢嘉瑞说罢,就带领汤家盛和梅义仁到府门前药铺间壁的房子察看。 来到前边,卢嘉恭正领着泥水工匠开通前门,柴荣也正领着木匠做门做米仓,忙的不亦乐乎。 “大哥,你来了”卢嘉恭和柴荣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活儿,作揖说道。 “你们忙,抓紧些,我来看看做得怎么样了。”卢嘉瑞说道,然后就领着汤家盛和梅义仁进到房子里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各处看了一遍,卢嘉瑞叫卢嘉恭和柴荣过来,说道 “卢嘉恭,我看这三间房子里边开门打通就行,就中间这间房子对外打通,不必三间外边都打通开门。往后也可能直接就要在这里发卖粮食,开个大门。你还要察看各处墙根墙角有没有鼠洞,需得用灰浆封牢。顶上的房梁瓦片下的缝隙也给封上,杜绝鼠患这几间房都将要堆满粮食的,不要让老鼠来糟蹋了” “好的,俺马上就弄。”卢嘉恭说道,“下面的好办,只是房顶上不好办,没有那么高的梯子。” “没有高的梯子,就去你们工地抬回来,再不行,柴荣你就先做一个梯子用反正往后堆放粮食也是要用的。”卢嘉瑞说道。 “行,那我先做个梯子。”柴荣说道。 “上面下面都封牢了,柴荣你不用做米仓的,往后粮食就原包直接堆在地上,不但方便,还可以多堆放。铺里的粮食不像家里的,不必做米仓的,废工废料, 看起来好,放不了多少,不实用。”卢嘉瑞说道,“不过你得做些木架子,垫在地上,粮食袋子放木架子上,防止粮食受潮了。还有这木门你要做得结实密缝些,不能让老鼠能咬开钻了进来。原来的这些窗户也得修整加固。总之,改造的粮仓要能多堆放,防鼠患,防潮湿。” “明白了,俺这就按大哥要求去做”柴荣说道。 “瑞丰铺子那边的仓库修整也要按这要求来做。”卢嘉瑞又说道。 “那边的俺明日过去从新做好。”柴荣说道。 “这次瑞恭荣帮忙修整粮仓,要收多少工料费照算,由瑞丰支账,快点好做了去,很快就要用的。”卢嘉瑞说道。 “就这么点事,费点人工,耗料也不多,俺说就算了,就算瑞恭荣无偿帮忙得了。”柴荣说道。 “柴荣说的是,就算俺们帮忙好了,好歹也是一个名号下的产业,都是大哥的买卖。”卢嘉恭也说道。 “那不行,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各个铺子相互有买卖来往都得算账支账,各铺子有各铺子的收支。”卢嘉瑞说道,“就像以前,我家里增建房舍,给瑞恭荣的账款也都是清清楚楚的,不能含糊。瑞恭荣有你们两家的分成,瑞丰只是我一家的,更不能含混了。” “俺们两个凡事都多得大哥提携,帮个忙算不得什么的”柴荣说道。 “兄弟是兄弟,做事归做事,算账归算账,支钱是支钱,人情是人情。买卖上搞含混了,往后说起来没个是处。”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按大哥说的,俺们保证日内把粮仓全部修整好。”卢嘉恭说道。 “好,你们抓紧修整。梅义仁你回去铺子照看买卖,汤家盛跟我到运河码头去一趟,拜望钞关阳老爷去”卢嘉瑞吩咐罢,就各自散去了。 逢志到马厩拉来三匹马,三人骑上马,逢志到自家“瑞丰”里的丁哥烧鹅摊买了一只烧鹅只烧鸭和几斤羊肉,又买了些鲜果,装了两个大食盒,再买上一坛南酒,就径直朝运河码头奔去。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运河码头,卢嘉瑞和汤家盛先在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喝茶,待到酉时,卢嘉瑞先让逢志到阳智通宅子去探问阳老爷散衙回来了,卢嘉瑞才带着汤家盛和逢志过去。 三人在阳智通宅子门外拴了马,敲门向里边开门的小厮递上拜帖。小厮转回去不多久,出来开门请进,然后领卢嘉瑞等人进去。两人才入到大门里中庭,阳智通便已迎了出来。相互见礼毕,卢嘉瑞把汤家盛介绍给阳智通,然后阳智通将两人迎到客厅,分宾主坐定,丫鬟奉上香茗。 “聚源兄,许久不曾相见,难得今日贲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阳智通先开言问道。 “倒没什么大事,一来阳老爷执掌钞关也有近三年了,一向对我家买卖关顾有加,只是在下一直忙于料理买卖之事,不曾登门拜望申谢,心下感觉有欠;二来今年邻近州县大旱,粮食歉收,往后长时间本地粮食依赖南方漕运上来,我家瑞丰粮油食杂铺拟做大粮食买卖,多为本地百姓采办粮油输入,势必又要麻烦阳老爷多加关照。如此两项事情,特来叨扰”卢嘉瑞说道。 “下官莅任以来,多有聚源兄鼎力支持,说起来下官还得感谢聚源兄才是”阳智通说道。 “哪里哪里阳老爷执掌码头钞关,为聊城商务繁荣操劳,我等做买卖之人,理当为老爷解些后顾之忧。”卢嘉瑞说道,“阳老爷,这宅子住得还舒心吧如若有什么不如意之处,需要修整扩建的,只管使人来说一声,我让卢嘉恭和柴荣他们来做” “下官这里住得很好,厅房精致,庭院优美,下官对聚源兄已感激之至,不劳聚源兄再挂怀了”阳智通说道,“至于聚源兄所说第二件事情,正是下官本职所在,自当一如既往为聚源兄提供方便。” 这时,逢志与门童将食盒和酒坛搬进来,卢嘉瑞说道 “我给阳老爷带来两盒肉菜果品和一坛南酒,略表微意,还请阳老爷不嫌礼薄” “聚源兄对下官帮忙已多,有事使小厮来告知便可,本不必劳动大驾亲临,又还置办如此厚礼,教下官如何承当”阳智通辞谢道。 “阳老爷不必谦辞如是一般事体,在下也不轻易叨扰,这次兹事体大,在下却要亲来拜托方可”卢嘉瑞说道。 “聚源兄买卖只管做,到来的粮船也只管卸载,至于关钞还按以往办理就是了。不知还需要下官做些什么呢”阳老爷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这次跟往常货物进出有所不同。关钞照旧这个自然,如是我家粮船到来,我家人夫卸载装车也是自然。只是为了保证县里粮食供给秩序不乱,在下想,从后日开始,所有到这个码头的粮船都由我家接收买下,然后由我家瑞丰粮油食杂铺在城里统一售卖。这就需要阳老爷在码头上照应照应才行。”卢嘉瑞说道。 “可是买卖自由,下官作为执掌钞关官员,只管收 取过税,却不能干涉买卖事,怕是不好办”阳老爷听罢,明白了卢嘉瑞的意思,是要垄断城里的粮食买卖,觉得这事体不好应承照办。 “请阳老爷放心,拦船买粮抢卸之类事情,自有我家伙计人夫来做,不需要大人出面的,到时在下会派定伙计在这里守候,一旦有粮船来到,便会争先接洽买下。只是有夜晚到船的,就烦请阳老爷及时使人通报我家伙计,或者我家伙计有漏过粮船,或者多家粮铺接船出现争执时,请阳老爷出面回护我家伙计,确保粮船都卖给我家就行。”卢嘉瑞说道,“在下与阳老爷一向交好,还指望往后依赖阳老爷钞关上关照,有碍阳老爷官职之事,在下也不会让阳老爷去做。” “为聚源兄效力,下官自当乐意,但按聚源兄所说为之,毕竟是涉嫌官权干涉商民事情。上次杭州丝绸染布卸船纷争事,好在未闹出什么大风波,如有犟拗之徒讦告下官,下官怕也是难以说得清白。”阳老爷还是为难地说道。 “这个阳老爷倒不需担心,在下在聊城有年,无论在官在民,也算得上有些威望,在聊城要有人胆敢讦告阳老爷,在下可保阳老爷安然无恙。”卢嘉瑞说道,“当然,在下也知这是件费心辛苦事,请阳老爷帮忙,自然也该有所奉报。这样吧,凡是经过阳老爷过问或回护的粮船,所得的纯利的两成分润给阳老爷,在下会着人逐月送到府上的。” 卢嘉瑞知晓,虽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不过是话事的因由,但终究免不了要啖之以利,方能成事。 阳智通沉吟了好一会。他想,自己家住的是卢嘉瑞造好送的宅子,隔三差五收受卢嘉瑞家送来的钱物,如今话又说到这份上,也似乎不能再拒绝。于是,他只好说道 “既然聚源兄如此说,下官也不好再推托了。” “那就好,往后诸事还请阳老爷多多着意担待,这边主要由汤家盛掌柜带领伙计来做事,往后有什么事情,就由汤掌柜来找阳老爷。”卢嘉瑞说道。 “小的汤家盛,这里先多多拜上阳老爷,往后有事还请阳老爷多多关顾,多多提点”汤家盛赶紧起身施礼道。 “好说好说”阳智通谦逊说道,“聚源兄之事就是下官之事,下官自是会格外留意的。” 事情说妥,卢嘉瑞和汤家盛告辞,回到瑞安大药铺运河码头分号,卢嘉瑞交代邢安往后在码头这边接卸粮船事情,并告知他,有时会需要铺子里伙计的帮忙,叫他准备着,三人这才打马回城里去。本回 第五十五回 筹划大买卖(下) 第五十五回顺人情任用梅义仁趁天灾筹划大买卖下 卢嘉瑞回到花园书房坐下不久,寇伟来报说杭州姚安顺交接完绸布茶叶货物前来辞行。卢嘉瑞叫请进来。 姚掌柜带着一青年郎进来,相与施礼,寒暄请茶毕,卢嘉瑞问道 “姚掌柜买卖一向可好又换了新主管来” “托卢老爷洪福,买卖一直以来还算不错。”姚掌柜回道。“这是老夫不肖儿,小名姚江,前时一直在老家专攻读书,应考几回,都不见有所长进,干脆就放弃攻书了,跟老夫做买卖。现如今老夫带他出来历练历练,正想往后就由他跟卢老爷与关主管做买卖上事务,还请卢老爷往后多多关顾江儿,还不快拜见卢老爷” “小生姚江见过卢老爷,请卢老爷往后多多关顾”青年郎赶紧离坐,重新向卢嘉瑞深鞠躬施礼道。 “不必客气,想当年在下也是应考不第,只喜欢做买卖,就弃书从商了,如今不也过得极好读书枯燥乏味,何如像做买卖来得有趣洒脱况且你爹爹一手开创的家业,你边跟着熟习边接手了过去,定然会越做越大的。至于在下这里,只要你一如既往,不要乱了规矩,自然是一直好好的做下去,不会有问题的。”卢嘉瑞也起身回个礼,说道。 “既然卢老爷这么说,我儿就尽可放心,下次送货就你来好了,爹爹老了,就在铺子里料理料理日常买卖事情罢了” “怎么样在下给姚掌柜指的这条路还不错吧就单算跟我家的买卖,姚掌柜一年下来也赚它个不下一千五百两银子,再加上铺子里的日常买卖,和别家的贩运,想来姚掌柜一年下来进项可不少”卢嘉瑞笑着说道。 “说起来真要多谢卢老爷提点,老夫也是因祸得福,在聊城的好好的药铺一下子没了,想不到这一把年纪的,回到杭州还能做得成这桩买卖,总算家业有所成,上不愧对祖宗,下对子孙也有交代”姚掌柜说道。 “谢字就不必言说了,做买卖嘛,也是各为其利,跟姚掌柜做买卖也有在下的利益。只是希望姚掌柜不要再想差了,在聊城再动脑子去跟别家做,乱了现成的渠道,再又伤了我们的交情”卢嘉瑞说道。 “卢老爷放心,老夫再也不敢动这样的念头了,想来跟卢老爷做得好好的,稳定有赚头,哪还敢再动他念况且如今在聊城,卢老爷家业盛大,声势赫赫,能跟卢老爷做买卖便是老夫的福分,怎么还会不知高低,自断财路呢”姚安顺微笑说道。 “知道就好。”卢嘉瑞呷一口茶,说道,“话说回到买卖上,今年以来,聊城及周边地方旱灾严重,农作歉收,眼见得就是一个饥荒年,百姓日子不好过,丝绸锦缎这等有些奢靡的东西买卖势必受到影响,因此下次姚掌柜运货来,虽仍按时运送,但运平时一半的量即可,看来要大船改小船,或大船装半船了。” “哦,这个使得。江儿,你记住了。”姚安顺应了卢嘉瑞,又对自己儿子姚江说道。 “孩儿记住了。”姚江应答道。 “不过,既然是这边粮食贵价,我们杭州府那边却还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价格并未上涨,何不就在那边装上一半绸布一半粮食运来,也省得虚耗了运力水脚反正来一趟就是来一趟,大船小船,半仓满仓都是一般。”姚安顺说道,“老夫保证收来好的稻米,保证给卢老爷好价钱,也算是顺手之便,顶多多赚几个水脚钱。” “那就按姚掌柜说的办吧在下当然信得过姚掌柜。”卢嘉瑞说道,“姚掌柜既已交接完货物,准备回去,都装些什么东西回杭州呢” “老夫眼拙,也不知能装什么回去发卖,不敢胡乱采办,干脆就都是空船回去的。”姚安顺说道。 “这有些可惜,这么老远的空着船回去。”卢嘉瑞说道,“要不姚掌柜这次多呆两日,在下让伙计采办些货物装船跟到杭州去发卖,帮姚掌柜出了回程的船钱。如这次买卖做成了,赚得钱自然是在下的,但买卖门道畅通了,下次这桩买卖还由姚掌柜来做。在下这边只管采办,姚掌柜运绸布粮食过来,在下将这些货物发卖与姚掌柜运回去。这样,姚掌柜来回都有钱赚,不拘多少,总不至空了船舱,白费了回程水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老爷有这等好意,老夫还有何话说老夫听凭卢老爷安排便了”姚安顺说道。 “在下的伙计在杭州那边发卖完货物,自然要收买装运粮食回来,到时还请姚掌柜方便则个”卢嘉瑞说道。 “这个不劳卢老爷吩咐,老夫自当尽力帮忙”姚安顺心里想的是卢嘉瑞又提点且起头做起一桩买卖来,也许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正高兴着,说道。 “姚掌柜请喝茶,福建武夷山的乌龙茶,看比西湖龙井茶如何” 不等姚安顺说话,卢嘉瑞就接着说道,“等下我叫上严胜宝c梅义仁两个主管,咱们到广南酒楼去好好吃一顿酒,过两日就让严胜宝和梅义仁随姚掌柜到杭州去一趟,运些本地货过去发卖,再在杭州收买些稻米粮食运回来。” “既是卢老爷这般计划,敢情是好,老夫听卢老爷安排便了。”姚安顺再次高兴地应承说道。 当晚,卢嘉瑞c严胜宝c梅义仁和姚安顺c姚江几人到广南酒楼吃酒,推杯换盏之间,将两边贩运货物的细节谈妥了。 翌日,严胜宝c梅义仁便开始在聊城县上收买药材c毛皮等干货和苹果c枣子等本地鲜果,雇马车运到运河码头去装船,到第三日午后便装满了船。第四日一早早饭后,严胜宝和梅义仁便随船押解,与姚安顺父子一道行船直奔回杭州去了。 在聊城,卢嘉瑞亲自掌管收粮事务,却也颇为顺利。他让汤家盛安排伙计整日在码头守候,不声不响之间,暗地里把所有到运河码头的粮船运粮都收到自家铺子,囤积起来。不惟如此,卢嘉瑞还让汤家盛与贩运粮商都议定并签下契书,往后运过来的粮食只卖给“瑞丰”,“瑞丰”保证按不低于行市价与其钱货两清,只有“瑞丰”不要时才能卖给别家。 其他几家粮铺存货越卖越少,虽然粮食价格在不断上涨,眼看自家仓库存粮就要售罄了。不几日,就有两家断了货,无粮可卖了。 这几家掌柜的也还弄不明白,也是日日派了伙计到码头去,却不见有拉粮食的马车回来。伙计说是接不到粮船,还疑心是不是天下一同大旱,南方粮食也歉收,无粮船过来。他们也有疑心或者是漕运哪里堵塞,觉得过一段时日就会好起来的。 偶有别家的伙计看到“瑞丰”的伙计接到粮船,想来分些粮食的,但“瑞丰”的伙计都决绝的买下整船,绝不分肥。而且“瑞丰”的伙计一旦看见有船靠岸,便急不可待的,饿狼一般冲扑过去,如是粮船即行一口全买下,卸下过称,并不先问询商谈价钱。 渐渐地,各家粮铺都知道了“瑞丰”在抢粮囤积,也跟着开始在码头抢粮船了。但哪怕是别家的伙计先接到了粮船,“瑞丰”的伙计一瞧见,照样领着预备好的人夫车马,不由分说的来抢卸,争执起来,钞关上的阳老爷就会带着差役过来干涉,结果总还依了“瑞丰”伙计的理,粮食都给他们卸了去。 其它各家粮铺当然不服,也增派了抢粮的人手。为抢粮船,码头上不时闹出殴斗事端来。事情传到知县陶老爷那里去,陶老爷便发函传问了钞关阳老爷,要他好好管好码头,以免生出什么大事端。 钞关阳老爷虽不是知县下属,直接受河北东路转运使管辖,征收码头过往商贾船只货物税项,缴付朝廷国库。但既是地方长官传问,他也不得不加以当心留意。毕竟阳老爷作为钞关长官官阶九品,而知县是八品,品位在自己之上,而且督察考评之时,知县也有进言陈情之职分,如码头上出了纠纷殴斗至于人命案件,自己职责上难免牵涉,不好交代。 于是,几次争抢纠纷之后,阳老爷将汤家盛叫到自己的衙门公事房里,让他好自为之,自己不好再出面来维持。他还告戒汤家盛不要无由头的生硬抢夺别家接洽的粮船,免生事端。 从阳老爷衙门里出来,汤家盛一想不是路数,急忙去禀报卢嘉瑞。 卢嘉瑞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应对情况的变化呢他囤积粮食以获取厚利的谋划能继续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独霸粮食行市(上) 第五十六回设谋截船独霸粮食行市蓄意捣乱哄抢卢家铺子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欲趁十数年未遇的大旱情,谋划独霸聊城粮食买卖,一边派遣主管严胜宝c梅义仁随姚安顺回程船去杭州贩运稻米,一边请托运河码头上钞关长官阳智通帮忙,让汤家盛带领伙计在运河码头抢接粮船,企图将所有到聊城的粮船统统的抢买下。不料,卢家人马在码头抢粮船过程中,跟别家粮铺伙计屡生纷争,时有殴斗事情发生,传扬开去,知县陶三谦因此发公函到钞关来过问。阳智通思想再三,再不好徇情,便找来汤家盛,告知自己不好再出面维护,要汤家盛好自为之。 汤家盛听了阳老爷通报,赶紧来找卢嘉瑞,商讨对策。 “这阳老爷就胆小怕事,知县老爷这边传问个话就这般畏缩,他却又不是知县老爷管辖的官位”将事情因由述说了一遍后,汤家盛怨言道。 “这也怪不得阳老爷,当官的自然是官帽子最要紧,总不能为帮我一时,被参丢了官位嘛”卢嘉瑞说道,“只是你得想法子,确保就算阳老爷不出面帮忙也要将所有的粮船抢到,否则咱们前边的筹划都要泡汤了” “这就有些难办了,就算我多派伙计从早到晚轮流守候,也难免有粮船被别家接到的。”汤家盛说道,“前面就有些船是别家伙计先接洽的,咱们恃着人多势众又有阳老爷撑腰,愣是去抢了过来,也是因此产生纷争甚至殴斗的。” “你们在码头上是怎么接卸粮船的”卢嘉瑞问道,他也搞不清楚汤家盛他们在码头上具体是怎么干事的。 “平常都是货船到岸了,货主到岸上找买家,谈妥后卸货过称,钱货结清,钞关上缴了过税,然后装车运回。也有船上货主将货物卸下,自己缴纳了过税,然后运到岸上仓库或货物店铺上发卖的。如今其它货物仍是如此做法。但这段时间粮食紧俏起来,咱们在码头直接拦截粮船,城里其它粮铺等不到粮商上门,储粮也要耗尽了,也到码头去找粮船,一来二去的,发现咱们在拦截甚至抢粮船,可能也已知道咱们的用意,也就开始加派人手到码头来抢粮。目今城里各个粮铺都派了不少人在码头那边守候,看见有船来就上去问询c察看,一旦发现是粮船就抢。前时有阳老爷帮忙,一有纠纷,钞关上衙役便来调停,结果自然都是把粮船指给了俺们。其它铺子的伙计当然愤懑,想是都回去禀报了家主人。这些掌柜的自然心有不甘,或者到知县老爷那里告诉去了。”汤家盛说道。 “按你这么说也怪不得陶老爷出面传问了。陶老爷还算是给了我面子,没有直接找我告诫或申斥,而是知会阳老爷,让他避嫌了事。看来咱们也不好再给他们两人为难,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才是。”卢嘉瑞说道。 “靠抢怕是不行,前时有次殴斗就出过重伤的,情势好像越来越激烈,再持续下去怕要出人命,到时知县c提刑司怕是不理都不行的。”汤家盛说道。 卢嘉瑞沉吟着,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会,停下来,转身对汤家盛说道 “有妙法了既然是拦截粮船,咱们就不要在码头那地方跟他们抢了。”卢嘉瑞兴奋地说道,“汤家盛,你多派些伙计,雇一条船,每日早上绝早就开到南边离码头两三里远地方停泊守候,看见有南方来的货船,就靠上去,如是粮船,就洽谈买下,然后派两个伙计随船同回码头卸货,只说是咱们铺子自己出去采办回来的粮船,别家伙计也奈何不得了” “嗯,这样好,还是老爷多智谋,此计绝妙,小可照办就是了”汤家盛想了一想,说道。 此后,“瑞丰”的伙计们就远远的将粮船拦截了下来,然后随船回到码头卸货,其它粮铺的人看到都是“瑞丰”的伙计亲自押船回来,便以为是“瑞丰”的伙计亲自外边去采办回来的粮食,自是不敢染指,更不好去争抢,而在码头只是白白的守候,却再也不见有别的粮船运粮来贩卖的了。 过不了多久,卢家的仓库堆满了稻米,城里另外的几家粮铺却都卖清了仓,无粮可卖了。此时,粮价已经比平时涨了一倍多。卢嘉瑞察知其它铺子都断了货,让汤家盛隔三差五的提价。一个月下来,聊城的粮价再涨了一倍,麦子和面粉已经绝了供应,每斗稻米从平时的一百五文涨到了如今的四百五十文,买卖却反而见得愈加的好起来。 在聊城城里,瑞丰粮油食杂铺几乎成了唯一有粮食大量售卖的铺子,人们别无选择,想要吃饭,只能到“瑞丰”来买粮。其它的粮铺眼红心揪,这时才想到要自己出去采办粮食回来,争分一杯粮价大涨的羹。然而,自己出去采办,各家粮铺一来一直没有做过,路数不熟悉,二来路途遥远,去来也不只是十数日,眼下只能看着“瑞丰”独家赚钱,自怨自艾自家原来的那点存粮卖得太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普通人家本来存储的粮食就不多,如今看着粮价不断的上涨,着急起来,反而更加要多买些粮食存起来。 城里那些大家富户,有很多本来就是地主,有自己的田庄,今年田地没有收成,早已经清楚,只是没有那么在意粮食会涨得这么快这么多,真的这么涨了起来,也着了忙。除了那些有陈粮存储的,没有预备存粮的富户大家自然也要多买些囤起来,以备不测。 城里的官商望族等大户人家,家道好过,银子钱物多些,眼见着粮食日渐腾贵,也要多买些来储备着,做到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聊城城里,一边是卖家哄抬,一边是民众慌抢,粮食紧俏,街坊亲友行人,逢人便问你买米没有,家里存了多少粮食,深恐市面上一旦没有了粮食,买不着了。 粮食事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话题的发源地和焦点自然是卢嘉瑞名下的瑞丰粮油食杂铺。 卢嘉瑞心下高兴,既为自己的谋划感到得意,也为滚滚而来的银子感到欣喜。 “叫西儿过来,给我按压一下筋骨,感觉周身硬邦邦的,给我放松放松”在书房,卢嘉瑞半躺在躺椅上,吩咐逢志道。 逢志知道,老爷一开心就会叫人给他按摩,放松筋骨,而他最喜欢叫的就是西儿,说西儿按摩得好。 于是,逢志赶紧跑到后边去,叫西儿来。 西儿一听到老爷的传唤,马上放下手头的活,跟逢志来到花园书房,一进门就行个万安之礼,说道 “见过老爷,听逢志说老爷叫奴婢来按摩身子” “免礼,你快过来,我浑身不自在,给我好好按按”卢嘉瑞也不回头,说道。 西儿赶忙过去,卢嘉瑞已经站了起来,西儿将卢嘉瑞的外套脱去,让卢嘉瑞俯卧在躺椅上。 卢嘉瑞才躺下,就说道 “这等卧在椅子上不舒坦,还是到里边床榻上去按吧” 说毕卢嘉瑞就径自进里间,在床榻上俯卧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的花园书房装整得像卧室一般,是一个套间。外间是个大书房,除为读书写字喝茶会客之用外,也是卢嘉瑞日常经常歇息消遣之所。他还隔出个里间,里边安放着一张大床榻,卢嘉瑞在书房累了困了时,可以到里边躺一会,解乏解困。他也经常在这里睡午觉,甚至偶尔晚上不想去妻妾房里时,就自己睡书房里。 这会叫西儿到里边按摩,西儿颇有些迟疑,不敢就跟了进去,卢嘉瑞等一会不见人,就大声喊道 “西儿,你快进来啊,还磨蹭什么呢” 西儿只好赶紧进去,要动手开始给卢嘉瑞按摩,头却还低着,颇有几分害羞的意思。 “你还害什么羞啊又不是头一次给我按摩的,还怕我怎的”卢嘉瑞问道。 “奴婢不怕老爷怎的,倒怕按摩得不好,害老爷生气。”西儿扯个谎话说道。 “哈哈哈我看不是吧是不是怕我在房里趁你按摩之际就收用了你”卢嘉瑞扫一眼西儿,笑着说道。 “奴婢人都是老爷的,还有什么怕的冬花姐伺候了老爷,就成了四娘了,其他姐妹们还都羡慕得很呢”西儿在卢嘉瑞肩膀上捏了几下,再用力在他肩头上狠力拧一下,说道。 “冬花照看c服侍了杏儿和太夫人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外边老远地方过来,在这里是举目无亲,收用她,给个名位,只为不亏待了她,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卢嘉瑞说道。 “唔,谁不辛苦做奴婢的,哪有敢怨辛苦的如是像老爷这般,怕是可以把丫头们全都收用了,名位就算排到府门口外边去都排不完哩”西儿一边继续按压,一边说道。 “看你这等说话,是不是也盼着我收用了你啊”卢嘉瑞逗趣说道。 “要老爷愿意收用奴婢,然后给奴婢排个房,哪怕是排在最末,奴也心甘情愿哩”西儿也笑着说道,这会却并不羞涩,“只怕老爷只想收用奴婢,却不给排个房,平白破污了奴婢的身子,将来羞见他人” “不说那么多了,看你乖巧伶俐的,模样儿也长得好,今年几岁了要是看上府里边的那个小厮,我成全了你。”卢嘉瑞以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逢志寇伟还是悦安结了对儿,免得整日思想别的,也好安心在府里干事呢” “奴婢都二十多岁了,逢志他们几个都没奴婢大,还嫩得很,如何使得”西儿说道,“奴婢进府就伺候太夫人,还以为老爷肯可怜奴婢孤苦,收了房,却只将奴婢推给别人,还都是一些小厮昕凤好歹指配给邱福,还是个管家呢” “想不到西儿还眼界高那好,我也不给你乱点鸳鸯谱了,你看上我家哪个主管,就来禀报我,只要人家愿意,我就成全了你们。”卢嘉瑞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还差不多”西儿“咯咯咯”的,一边笑着,一边替卢嘉瑞按摩,一边说道 ,“奴婢好歹也成个像样儿的家才好” “你这个机灵鬼,心思就多”卢嘉瑞说道,“你可得好好的做事,否则我今日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自从进了老爷府上,奴婢何曾不尽心尽力做事来着原先伺候太夫人,如今又到厨下,做什么都听着使唤,事事勤工勤力,从不敢偷闲马虎的。”西儿说道。 “那就好,不要枉费了我一片好意”卢嘉瑞说道。 西儿正一边给卢嘉瑞按摩,一边两人逗趣闲话,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寇伟跑进来禀报说严胜宝和梅义仁回来了。卢嘉瑞就让西儿结束了按摩,让寇伟叫严胜宝和梅义仁马上进来。 严胜宝和梅义仁进到书房来,未及揖见毕,卢嘉瑞就迫不及待问道 “免礼了,两位主管一路辛苦快说,怎么样了运回来多少稻米” 严胜宝和梅义仁两人坐下,向卢嘉瑞禀报去杭州贩运稻米的事。 “小可说吧。这次小可和梅主管一起,装满了一船收来的枣子c苹果和羊皮到杭州,由于是初次贩运这等货色过去,门路还不熟悉,虽有姚掌柜帮忙,还是耽搁了三四日才脱手掉,好在价钱卖的还不错,去掉水脚税项各费,这船去货也还有大约三成多利润的赚头。”严胜宝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出脱了去货,俺们就毫不耽搁,装了稻米和茶叶就开船回来。那边今年却是个丰收年,粮食便宜,且收买起来甚为方便,粮铺和田庄的员外都将稻米送到码头帮装上船。俺们两个合计觉得这么方便,所带去的银子和去货脱手所得的银子够买两船的稻米,就多租了一个船,买了两船稻米运回来,还望老爷不要见怪我等自作主张哩” “能多运一船粮回来是极好的事情,求之不得,我怎么会怪你们呢你们自己想着多做买卖了,很好,这边粮价涨得快,你们回来得正好”卢嘉瑞说道。 “两条都是大船,每条船装了约莫一千多石稻米,现如今已经停泊在码头边上,汤掌柜派了伙计看守着,正准备雇车去运回城里来,咱们两个先回来向老爷禀报。”梅义仁说道,“这次小可和汤掌柜已经把买卖的门道走通了,下回咱们这边只管把货装运过去,姚掌柜就在那边接货去发卖,咱们直接装运粮食回来就行,不必耽误工夫去找买家脱手货物了” “好,往后你们两个就专门跑这条路,做这趟买卖,两头做。”卢嘉瑞说道,“现如今铺里粮食已经很多,加上这里已有办法收买其他客商的粮船,你们两个把这两船稻米继续往北边运过去,一船到德州发卖,一船到沧州发卖,看看北边粮价如何,如若能获利更厚,也是一条门路。” 卢嘉瑞说罢,叫逢志过来,吩咐逢志立即快马到运河码头去,让汤家盛不要卸船,守着粮船等严胜宝和梅义仁过去。逢志应喏去讫。本回 第五十六回 独霸粮食行市(中) 第五十六回设谋截船独霸粮食行市蓄意捣乱哄抢卢家铺子中 “为何不在德州把两船粮都一起发卖了或者干脆一起都开到沧州去发卖,而要分开一地发卖一船呢不多麻烦费事吗”严胜宝不解地问道。 “我让你们一个地方卖掉一船,是要看看两地粮价到底怎么样,想看看在哪里发卖赚得更多。你们除了要看两地粮价的差别,还要把到沧州去增加的杂费开销登记清楚,以便对照。”卢嘉瑞说道,“如今邱福管府里的帐,等一下你们两个到邱福那里去,将来回买卖的帐结清,晚上好好儿歇息一晚,明日早上就出发去德州,在德州发卖掉一船,然后一同去沧州,再发卖掉一船,然后回来。在德州和沧州,看看那里的毛皮价钱比聊城如何有没有药材行如若毛皮比聊城便宜,便收买了,装船回来。当然,你们看,那边有更好的c合适在聊城或者运到杭州去售卖的货物,你们也可以收买运回来。你们还顺便去查探一下那边有没有杭州丝绸c湖州锦缎染布和西湖龙井茶c武夷山乌龙茶这些东西售卖,有的话价钱怎么样如若还没有,就看看如咱们运过去会不会好卖” “老爷想把买卖都做到那边去了”梅义仁问道,品一口茶,继续说道,“这里的买卖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要做到那么辽远去,就怕管不过来。况且我等出去一趟,虽然还算平安,但耳闻目染,外面并不太平,水路还好,陆路上不但商途艰险,过税关卡林立,更有盗匪横行,商贩殊为不易,弄不好常常就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小可只担心在江湖上走动多了,难免遇上事故,搭上一船两船货,平时辛苦赚来的利头就都白搭进去了。” “你不知道,买卖只要门道通了,就无所谓远近,照样好做,不费事的。从前咱们没有想到将买卖做到杭州去,但自从与姚安顺搭上关系,咱们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你们到德州或沧州也是这样,在当地找一个稳妥的主顾,咱们只负责贩运货物,当地的收买c发卖,由他来负责做,咱们不必去操心去理会,该人家赚的钱给人家赚,不要舍不得,这样咱们顺顺当当地赚中间的这一截就好。至于旅途上只要小心些,尽量避免出事就好了。”卢嘉瑞说道。 “那好,那小可和梅主管往后就专门管跑外边的买卖,多跑外边,辛苦是多辛苦些儿,倒是多见识了世面。”严胜宝说道。 “你们辛苦我是有数的,做好了,我给你们薪俸多增加些儿,年终花红也少不了你们的”卢嘉瑞笑着说道。 “那咱们两个先谢过老爷了”严胜宝和梅义仁齐声说道。 “也是为着防范风险,往后我家的买卖只做水路的,不做陆路的,而且出门必须保证两人以上同行,以便相互照应,不能一个人单独外出。比如去一个地方,要两个人去,在一条船上也必须有两个人同在。往后你们两个去,要么只装一条船,要么各带一个伙计装两条船,不能只一个人在一条船上,有事都没个照应。”卢嘉瑞说道。 “知道了,往后就照老爷吩咐的办。”严胜宝和梅义仁说道。 “那你们先到邱福那里去交账,完了我请你们到张番酒楼去吃酒。你们做完了一桩买卖,平安回来,好好庆祝一下”卢嘉瑞说道。 “多谢老爷”汤家盛和梅义仁起身作揖后,退了出去。 翌日,由于前日晚上吃了酒,加之天气变得寒冷,睡在被窝里十分舒服,人都睡不醒,卢嘉瑞起来得很迟。卢嘉瑞刚刚睁开双眼,扯开被褥看时,却见窗外有明亮日色,想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回头看看傍边的班洁如,依然双目轻合,香酣微喘。 卢嘉瑞伸手去抓她的手,柔柔的,暖暖的。卢嘉瑞将她手轻拉过来,就势靠拢过去拥抱起来,将腿也搭过去,好一个温热c香酥c柔软的躯体那种舒坦的触感就像透过了血脉,顿时传遍卢嘉瑞全身 班洁如被卢嘉瑞这么轻拉漫拥,似乎也醒了过来,但还是半眯着双眼,却摸索着将双手过来揽着卢嘉瑞腰身,两人抱得更紧了。 “美人儿,你也醒了”卢嘉瑞开言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醒,奴还要睡呢”班洁如还是没有睁开眼,却依然抱紧了卢嘉瑞不放,说道。 “你都好好儿说话的,怎说还没醒呢”卢嘉瑞说道,笑了起来。 “就是没醒夫君岂不闻一刻值千金,冬晨片时抵万钱么且不管外边是雨雪纷飞还是罡风凄厉,也不管昨日悲苦喜乐与明日康富病贫,如何抵得过此时被窝里片刻的温暖奴就舍不得起身”班洁如喃喃地说着,身子就是不动。 卢嘉瑞也没办法,只好也继续侧卧着,双手抚摸洁如的身子。 “相公昨晚吃酒多了,迷糊中弄错了,才摸到奴房里来的吧却还似公牛一般,折腾了奴半夜, 奴身子都要被相公弄散架了”这时洁如却睁开了眼,说道。 “看你说哪里话我是特意来你房中歇息,哪有吃酒多呢”卢嘉瑞说道,“我还指望你早点给我生个宝贝儿子呐” “谁你不一样指望反正哪一个生了,不都是你的儿子”洁如笑道。 “当然,你们谁生我都一样的喜欢。”卢嘉瑞也笑道,“不过你身材最好,高挑匀称,我觉得你生的孩儿一定好身板。” “多谢相公夸赞,不过大姐身材也很好啊,二姐也很高大兼且身子柔韧,如若生出来孩子敢情也是错不了,更何况有你这么个俊朗洒脱c风流倜傥的老爹”洁如继续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还用说我的儿子生出来就是个公子王孙一般的富贵命,成长出来俊逸洒脱的风流人物”卢嘉瑞笑不停,心意快活地说道。 “就你想得好”洁如用力一捏卢嘉瑞的屁股,两人手脚你来我往的拉扯交缠,就在床榻上翻滚起来。 夫妾两人正闹腾到兴致之时,玲儿敲门进来说道 “逢志有急事禀报,已经在房门外等着了” “什么急事,大冷天的,如此火急火燎你且先问问他去。”卢嘉瑞说道。 逢志在外间门外也约略听到里间卢嘉瑞的问话,便大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大事不好,粮铺汤掌柜使人来急报说,有人正哄抢粮铺里的粮食请老爷赶紧过去” 一听逢志这么说,卢嘉瑞一骨碌将被褥掀开,爬起来,叫道 “玲儿,快进来与我穿衣裳” 班洁如也只好跟着起了床,与玲儿一道伺候卢嘉瑞穿衣束装梳洗,匆匆了毕,卢嘉瑞就要出门去。洁如问道 “不先吃点东西再出去,这么冷的天,饿着肚子不行的。” “不必了,等下回来再吃吧,外头粮铺的事情要紧”卢嘉瑞说罢就出门去,带着逢志匆匆就走了。 两人刚出了卢府大门口,逢志正要去牵马,卢嘉瑞说道 “逢志,你去书房把我的剑拿来,方才出门着急忘带了。” 然后又转头对看守大门的寇伟说道 “寇伟,你去牵马过来,我在这儿等着。” 虽然有着日光似要照耀的亮色,但毕竟是初冬的上午,空气一派的清冷,微风扑面而来,便是一阵阵的寒意,从头直抵脚跟。 当卢嘉瑞和逢志跑马迎着冷风赶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时,远远看到那里还在乱成一片,铺子内外人物杂乱,声响鼎沸。有人从铺里抢了稻米出来,或抱着米袋子的,或抱着罐子的,或提着木桶的,或提着包袱的,不断往外逃走。 卢嘉瑞看到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如此大胆,公然哄抢店铺,哄抢他卢嘉瑞的店铺卢嘉瑞吩咐逢志即刻赶去提刑司,报告房理提刑老爷,就说事机危急,万请房老爷帮忙赶紧差遣一班军牢来维持。逢志应命,催马而去。 卢嘉瑞策马到铺子门前离开人群圈子稍稍边上处,挺起身子,大声喝道 “你等都别动,我是卢嘉瑞,这间粮铺的东家。你们抢劫店铺违犯我大宋皇法,统统给我住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人听到卢嘉瑞的喝话声,就停了下来,抢到的也有放下的,还没抢到的,也不敢再往铺子里挤进去抢粮了,但依然有些人无所顾忌,趁着人多纷乱,空手的继续往里挤去,抢到粮食的就往外跑。 卢嘉瑞见状,猛然拔出剑来,往天上一指,再提高声调,大喊道 “谁要再抢粮跑路,别怪我的宝剑不肯容情” 喊毕,卢嘉瑞看准一个抱着米袋逃逸的,催马过去,照着那人腿上就一剑刺去,那人惨叫一声仆地而倒,腿上已是鲜血直流。 “谁人要敢再抢,此人便是榜样”卢嘉瑞再次大声呼喝道。 这回场面安静了下来,人们都停止了动作。好一会后,一些人要慢慢地离开。卢嘉瑞驱马到一男子前,挡住其去路,厉声说道 “把怀里的粮食放回去” 那人衣衫褴褛,见卢嘉瑞拿着剑喝令,“噗通”一下跪倒,颤声求饶说道 “请卢老爷饶命请卢老爷饶命小人家贫苦难,又有老母亲卧病不起,缺医无粮,眼见得就快饿死了米价腾贵,小人实在买不起粮食。小人经过此处,见有人抢粮铺,混进来就拿这么点回去煮米汤给老母亲喝,指望救她一命,并非存心抢卢老爷铺子,万望卢老爷可怜则个” 那人说毕,连磕了几个头,卢嘉瑞看他虽则年纪不大,面黄肌瘦的,衣着单薄,身躯羸弱,实在有些不忍。正在这当儿上,汤家盛和一个伙计走了来,卢嘉瑞一闪念头,就对伙计说道 “这个是我家远亲,久不谋面,不想今日如此相见,你暂且把他带到里边去,先让他喝口茶,我等会有话跟他说。” 伙计一声 应喏,就把那人带进铺子里边去了。卢嘉瑞赶紧问汤家盛道 “今日何故如此混乱” “小的想是有人蓄意捣鬼,先收拾好了再说吧”汤家盛回道。 这时,忽然有人在铺子门口嘈杂拥挤的人群中高声叫喊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一家黑店,欺行霸市,将别家粮铺都弄得无粮可卖,独霸了聊城的粮食买卖,肆意涨价,迫使我等忍饥挨饿,大伙能拿就拿,能抢就抢,快拿了粮跑啊” 在拥挤的人群中,在嘈杂的声响里,这高声的叫喊还是特别的响亮。 接着就有几个人接茬喊道 “杀人要偿命,他性命金贵,不敢杀人的,大伙快拿粮跑啊” “不敢杀人的不敢杀人的大伙拿粮就跑” 于是场面又骚动起来,有冲进去拿粮的,有往外逃跑的,人多混杂,卢嘉瑞虽然手里提着宝剑,还真不敢随意出手去伤人。卢嘉瑞赶紧叫汤家盛把铺子里的伙计都叫出来,只管围住外边,不管里边。可是伙计并不多,就那么几个人,不够围拢,依然有人拿到粮食逃了去。如此场面,反更引得街上其他的人都涌来抢粮,伙计们根本管不过来。卢嘉瑞急了,一边跳下马,一边对汤家盛说道 “你带伙计去堵住门口” 卢嘉瑞要去捉拿那起哄的。正在这时,一大队军牢冲过来,将要把整个铺子门口周边包围起来。哄抢粮食的人中,眼明手快的抢先逃逸,场面又是一阵混乱。卢嘉瑞飞跑去追拿那起哄的,但那起哄的竟然早有防备,迅速逃窜,卢嘉瑞也没能追到。 这时正是晌午过后,街上行人很多,街巷交错,加上这伙起哄人等,一定早有预谋,算计好怎么行事,怎么逃脱。卢嘉瑞看准几个叫得凶的,一定是主谋,在他们抢得粮食散开逃逸中,就只针对其中一个曾经起哄叫得最凶的追去。但那人的身手似乎不凡,疾跑如飞,轻身如燕,卢嘉瑞追不多久,便在街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卢嘉瑞只好作罢,回到铺子这边。这时军牢已经将铺子门外街面团团围住,里边的人等无从逃窜了。卢嘉瑞吩咐汤家盛和铺子伙计,一个一个搜身之后才放出去。 汤家盛搜完一人,正要放出去,卢嘉瑞在一边喊道 “等等汤掌柜,你搜一下他的裤裆” 汤家盛将那人的长衫掀开,一摸其裤裆,果然摸到一个布囊,汤家盛扯开那人的裤带布条,布囊随着裤子一下脱落,摔打到地上,那人的腿脚都露了出来,引得旁边人群不住地发出笑声来。本回 第五十六回 独霸粮食行市(下) 第五十六回设谋截船独霸粮食行市蓄意捣乱哄抢卢家铺子下 汤家盛将布囊拿起来,那人急将裤子拉上扎好,满面羞愧地低下头。 汤家盛打开布囊,果然是一包稻米。 “想蒙混偷拿稻米,想的倒聪明,抢夺c偷盗财物,你这厮就等着坐监牢去吧军爷过来,给绑了”汤家盛喝道。 那人赶紧转过来向卢嘉瑞跪倒磕头,口中不停地喊道 “请老爷饶恕请老爷饶恕小的家里已无粮多日,孩儿已经饿得快要死了,求老爷行个好,施舍一点粮食与我,回去煮点米汤给孩儿喝吧俺给老爷磕头,求求老爷您了” “哼,你家没有了粮食就来抢劫,就来偷盗,那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少啰嗦,军爷过来给绑了”汤家盛又喝道。 “卢老爷,小人一向行为纯良,从未有作奸犯科偷盗之事,这次想裹带一点米回去,也是万般无奈,要不孩儿眼见得就要饿死了小的听闻卢老爷一向好行仁义,万望卢老爷怜悯小人。小人去坐监牢不打紧,家里老婆孩儿可就要饿死了求卢老爷开恩,就算绑了小人去坐监牢,也施舍这点米,让小人拿回家去,挽救孩儿性命”那人跪着,膝行到卢嘉瑞跟前,连磕几个响头,哀求道。 卢嘉瑞受不得别人的哀求,又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称道自己好行仁义,就有意放过他。这时,汤家盛却喝道 “抢夺偷盗东西,还那么多理由,我家粮铺做买卖,不是做慈善。照你这般说,这么多人没有粮食,把米给了你,其他人怎么办都不搜身了都送点粮食给他们铺里的粮食全都分送了也不够要饥荒赈济,有本事你等该找县衙门去军爷过来,将他绑了” “慢就不绑他了,汤主管,把粮食收回去,布条还与他吧”卢嘉瑞对汤家盛说毕,又对那人说道,“你家孩儿受饿,明日午时过后,你到前面街角空地上,我家在那里施粥,你拿瓯子来讨些回去。” 那人又磕了个头,抬眼望一下卢嘉瑞,将信将疑的。卢嘉瑞又说道 “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明日午时后过来讨粥喝” 那人听罢,也只好悻悻而去。卢嘉瑞跳到街边的一个高处,大声喊道 “各位街坊乡邻,大伙听着,你等强行抢夺偷盗粮食是犯法的,如还有谁身上裹带有粮食,如今主动放回到铺子里去,我将不再追究。如若执迷不悟,心存侥幸,等下搜身搜出来,定然不再饶恕,非但粮食带不走,还要押送衙门坐监牢” 于是,有人反身转入铺子里,想是去将裹带的稻米放回去了。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围圈里的人都搜身放了出去,也没有人再敢裹带稻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命汤家盛暂时歇业,让军牢们在门口把守着,自己进到铺里去察看情形。 卢嘉瑞看到,铺子里面已是一团糟乱。柜台c茶几c椅凳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纸笔算盘茶壶茶杯瓶瓶罐罐桶啊框啊之类的东西都参杂其中,还有那“丁哥烧鹅”的那些盘的碗的杂物也混杂到一起,更揪心的是堆放的稻米堆被推倒,不少袋子被弄烂开了口子,洒得地上满是散开的稻米。南北干杂货柜倒盖在地,货品倾泻到稻米上面,和稻米混成一堆。 而更加不幸的是,铺里的酒坛醋罐酱油缸,统被摔打破烂,那酒醋酱油还有卤水卤汁等浸染那散开来的稻米干杂等,一片一片的。这些混杂的稻米,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汤家盛正领着伙计们清理现场,扶桌搬椅,清捡物件,然后清扫地面。丁哥烧鹅摊的伙计也在抹着眼泪收拾自己的摊子家伙。包子馒头摊已经被抢空了,包子馒头一个都不剩。 卢嘉瑞叫汤家盛过来,问道 “如何一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抢粮食的呢” “近来铺子里人客本来就多,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来了那么多人。初时还以为是来买粮的,高兴呢,谁知道这群人进来后就嘟囔着粮价贵,没钱买,要赊账。我自然是不同意,其中几个便无理闹嚷起来,然后就要背了整袋的稻米走,伙计上去拉扯,就动起手来。相互争执推搡打斗之间,那几个起哄的就凶狠地推翻柜桌,砸东西。其他人见乱起,就来抢粮,很快铺里就乱成一团。外边街上的过往行人涌来看热闹,看见有机可乘,便都来抢包子馒头吃,抢拿粮食。后边的老爷也都看到了。”汤家盛说道。 “按你这么说,起哄的那几个人,是早有预谋来捣乱的。无怪乎我看到他们身健体壮,毫无饥色,绝非一般的饥民,而且身手不凡,看来又与我家无怨无仇,定然是受人唆使来抢砸我家铺子的”卢嘉瑞说道,又转身问管账银的伙计道,“钱银有没有遭抢” “回老爷话,钱银没 有遭抢。小的开始看苗头不对时,就悄悄地将钱银收起,躲到楼上阁间去了。”那管账银的伙计答道。 “很好,就得这么机灵”卢嘉瑞不忘夸赞一下道,“不管有何事情,有什么状况,你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好钱银,不要被人抢了去回头让汤掌柜给你奖励” “多谢老爷这是小的份内之事。”管钱银的伙计说道。 “汤掌柜,明日在前边街角的那块空地上熬粥布施,你现如今就着手赶紧准备一下。”卢嘉瑞叫过汤家盛,吩咐道。 “熬粥布施何如布施法请老爷明示”汤家盛一下间不知道卢嘉瑞何意,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来时下确实有些人家吃不上饭,饿得性命难保,我家既然有些钱粮,在聊城县城里也算有些名望,加之又是做粮食买卖的,我家不出头救济时困,谁来出头呢做些善事,也是功德一场”卢嘉瑞说道。 汤家盛可没想到,老爷日夕想着怎么做买卖多赚钱的,竟然还有这等菩萨心肠。他自己把同行的店铺都挤掉,独霸买卖,粮价是一涨再涨,比平常年份涨了两倍多,赚银子比谁都狠,而回过头来却要在街头熬粥布施 汤家盛想不出所以然,就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说的甚是老爷在城里熬粥布施,济困救难,实在是天大的善行功德不过,城里揭不开锅的贫家不少,加上还有很多外地逃荒饥民进来讨饭的,一旦自家开张熬粥布施,前来讨食的饥民定然极多,也不知要耗费多少粮食才够。加上也需要另派人工干事,花费当是不少,不知老爷是否想周全了” “这个我想过的,你放心筹办就是了。”卢嘉瑞说道,“你马上多招收几个伙计帮手,到时分派两个老伙计和两个新伙计去做施粥的事情。” “急切间也不好招收伙计。”汤家盛说道。 “这个简单,你现今就写个告示,叫伙计贴到铺子外边墙上去,就招收四个粮铺伙计,保证很快就会有不少人前来应招。这年头,粮铺里有饭吃,还怕招不到人”卢嘉瑞说道,想了一下,看到方才叫进铺里的那个所谓的“远亲”,招手叫他过来。 那人赶紧过来,战战兢兢跪在卢嘉瑞跟前,问道 “老爷有何吩咐” “方才我看你可怜,也谅一片孝顺之心,实不忍呵斥你,假说你是我家远亲。我看你虽身体孱弱,却也正当干事年纪,既是家里口粮无着,如今我家粮铺招收伙计,我有心成全你,让你有活可干,有饭可吃,你可愿意到我家粮铺来做事” “小的愿意小的万分愿意小的感激不尽小的拜谢老爷成全之恩”那人不停地磕头,说道。 “好了,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卢嘉瑞问道。 “小的贱姓赖,小名理,叫赖理。”那人答道。 “姓赖无赖c赖帐c耍赖还不讲理嗯,这姓名确实有些不好,不如我给你改个名,就叫赖信好了,取仰赖信任之意,顺正一些。往后就叫你赖信,就跟着汤掌柜好好做事吧”卢嘉瑞笑着说道。 “赖信多谢老爷,赖信一定好好干活”赖信轻快地答道,在他看来这真是命运转折,人生有望了。 “你先将那点米拿回去熬粥给你母亲吃吧,明日开始到铺子来做事。”卢嘉瑞说道。 “多谢老爷,小的就回去,救母亲要紧”赖信赶紧退了出去。 这边汤家盛已经亲自写好了招聘伙计的告示,让一个伙计弄来浆糊,贴到铺子外边墙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久就围上来很多行人观看。有活干,有饭吃,在当下的饥荒时节,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很快就有七八个人涌进店来应聘,汤家盛从中挑选了三个,其余的都只好悻悻而去,极为惋惜懊丧。被挑选中的三个立马就开始干活,殷勤地帮忙清理铺子了。 “逢志,你快马跑一趟,把邱福c卢嘉恭c柴荣赶紧叫过来,我有事交代他们去做。”卢嘉瑞叫过逢志,吩咐道。逢志应喏后就跑了出去。 “汤掌柜,我等下交代卢嘉恭c柴荣弄些砖石c木料,砌起灶台,搭起棚架,你再让人到瑞依绸布庄弄些麻布来,就到前面街角空地上搭个棚,以便摆设施粥摊。同时,你赶紧着人去准备两三口大镬,明日上午开始,就安排四个伙计去那边熬粥,到晌午后开始发放。”卢嘉瑞对汤家盛说道。 “看时下的情势,怕到时来讨粥喝的饥民太多,又会发生哄抢,如若维持不住,可就麻烦了,做好事善事反而会做砸了。”汤家盛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一会我会让邱福到县衙门去见陶老爷,请陶老爷派四五个捕快到施粥棚来维持秩序。有捕快镇场,谅无大碍的了。”卢嘉瑞有些得意地说道。 “陶老爷人肯派捕快来镇场么”汤家盛疑惑,他想官府差役做官府的事,买卖是民间的事情,官府怎么会派遣差役来。 “陶老爷不但会派捕快 来,而且还会很乐意。你想看,眼下到处闹饥荒,城里有人愿意搭棚施粥,一来疏解民困,舒缓民怨;二来也显得知县老爷德教有方,是政绩一件;三来有捕快镇场也让人看成是知县老爷推行之美政善行,陶老爷何乐而不为不过我家也不能让风头都被抢了去,你在施粥棚上挂个大大的横幅,上面书写瑞丰粮油食杂铺施粥棚一行大字,并交代伙计们在施粥过程中,言语上多提这次施粥是瑞丰的善举。”卢嘉瑞说道。 “请问老爷要施粥多久开三口镬,每日熬三轮的话,总计要熬九镬,每镬一斗米,则每日要九斗米,按目今四百五十文一斗的米价算,每日光米钱就得出去四贯多,不是一个小数目。”汤家盛一边拿过算盘来,噼里啪啦打算一阵,然后说道。 “嗯,这么看花费是有些大,怕难做长久。那就这样好了,每日只熬粥两轮,上午一轮,下午一轮,熬好发放完一轮,再熬一轮,慢慢熬好再发放,别人也说不得,这熬粥整理镬灶的,总要耗费时辰嘛另外就是隔日布施,这也符合救急救难的本意,让那些实在危急之人能赖以保命,并不是叫闲人来趁粥吃。你交代伙计们多长个心眼,看准是危难之人才发粥,不给那些蹭吃蹭喝之徒来虚耗米粮,反正有捕快镇场,没人敢来捣乱的。”卢嘉瑞说道。 “这样甚好。小的倒还有一个主意,就是仓库里存有些面粉还没发卖完,原来想着市面上小麦和面粉都稀少,留给府里急需时使用,或者往后抬高价钱好卖出去的,不如熬粥时就放些面粉混进去,熬成粥,一来可以少放些稻米,仍可保持米粥够稠不稀拉,二来其实也可以增进口味,让米粥更可口。这样算,每镬粥可只放五六升米,再放两升面粉就够了。当然,这样可以省些钱。”汤家盛说道。 “这很好,你就这么办吧”卢嘉瑞说道,“往后用完了面粉,你就将稻米摏成米粉,半米半粉的熬粥,也可以增加稠度。” 这时,占宣立口里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到卢嘉瑞跟前作揖。 占宣立何事来找卢嘉瑞卢嘉瑞的施粥善举能顺利施行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开张施粥(上) 第五十七回行善济困开张施粥送礼纳贿筹备过节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因想到一众饥民的可怜,也为抬高自己名望和“瑞丰”美誉,决定设棚熬粥布施。他正与“瑞丰”主管汤家盛安排此事时,占宣立吵嚷着进到粮铺来。 “我听闻大哥的粮铺被人哄抢,立马打马赶过来看看,谁胆大包天,竟敢抢到大哥的铺子上来了没有王法了么”占宣立是一边嚷着一边进来,与卢嘉瑞作揖。 “事情既已发生,又已过去,不提也罢”卢嘉瑞说道,在他看来,即便有损失,也无法挽回,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荣耀之事,多说无益。 “怎么大哥你忍得下不将那些哄抢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让他们赔,让他们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你就放过他们要不也该报官府,让巡捕房缉捕这等无赖归案,让他们坐监充军才是。”占宣立继续嚷嚷道。 “人家本来就穷得买不起粮食,才来哄抢的,你抓到他又有何用等你抓到他时,怕抢去的那些粮食早已化成大粪了他们坐牢充军于我又有何益”卢嘉瑞倒笑着说道。 “难道就这么算了让他们这等白抢一遭你看看,不光是抢去粮食,这地上糟蹋的”占宣立一边指指点点的,一边说道。 “当然了,我私下里会慢慢查探,那一日我查探得实,将背后主使的人揪出来,我定然不会饶了他要让那些捣鬼的人明白,我卢嘉瑞也不是好招惹的”卢嘉瑞说道。他忽然又想到方才刺伤的那人,吩咐汤家盛道,“哦,汤掌柜,你让人到外边去看看,方才我使剑刺伤的那人,流了不少血,看还在不在,在的话,赶紧叫伙计到药铺去请郭老先生来给上药包扎,然后抬回他家去,抬去时送上一斗米吧” 汤家盛应喏后,就亲自出去看,一会就回来说还在,于是他就吩咐一伙计去请郭老先生来。 “不想大哥还菩萨心肠,人抢你店铺,你还救他命,送他米”占宣立说道。 “这人应是随乱众抢点米而已,罪过不至于丢命,我刺伤他也只是为着警告其他乱众,我总不能让他这般就死在我店铺门前嘛”卢嘉瑞说道,“宣立,你来是为着何事就是为着来看看这乱局么” “老弟吃过早饭出门,到街上就听有人说大哥的粮铺被哄抢,赶过来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本来也是想趁便要买些米回去,家里米缸空了。”占宣立说道。 占宣立看看伙计在清理泼洒在地面的稻米,看到一个伙计清理的一堆,叫道 “等等,这污脏的稻米,我先来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毕,占宣立就从袖里扯出一个袋子来,过去将米堆上面那些没有污脏的拨到袋子里,再看看周边的地方,径直将上面没有污脏的都装他袋子里,不一会功夫,装了满满一袋子,然后放到一边,说道 “反正这污脏的稻米也不能发卖,而我家正好也没有米了,我就凑合着取点回去,陶洗陶洗,看还能不能吃,大哥你看怎样” 卢嘉瑞想了一想,只好说道 “也行,多陶几遍,小心里边有泥沙呢” 几个伙计们七手八脚,好一阵功夫将洒落地上的稻米都通通拨成一堆,就准备装袋子。卢嘉瑞问道 “怎么不将里边的泥沙或石子清除掉” 一个伙计说道 “方才汤掌柜说这些米就日后用来熬粥布施的,我等想就这样装起来好了,反正是用去熬粥布施的,有一些些脏也不打紧。” “胡说既要做善事就要做好,我卢嘉瑞家怎么能使用污脏的米熬粥布施呢丢面丢份赶紧去找个筛子来,将泥沙筛掉,有小石子的也要捡掉。”卢嘉瑞大声训斥道。 伙计们惊得一愣,但只好应喏照办。 这时逢志带了邱福c卢嘉恭和柴荣来了,不等他们见礼毕,卢嘉瑞就吩咐道 “明日起我要在前面街角那块空地上熬粥布施,救人急难,卢嘉恭c柴荣你们两个今日就去搭建一个棚子,砖头c木料你们自己那里就有,到瑞依去要些麻布或棉布来盖顶c围栏,砌好三个土灶。明日汤家盛去买镬安放熬粥。” “大哥要行善啊”卢嘉恭吃惊地问道,“这么多的饥民怎么救济得过来可一旦做起来,花去的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并不一定要救济所有的饥民,我是救急救难而已,我主意已定,你等就不要再多说了。”卢嘉瑞说道。 “好吧,横竖不是花俺的银子,俺就出点力气罢了”卢嘉恭嘟哝道。 “大哥,那俺们就去搭棚去”柴荣说一句,就和卢嘉恭一同走出去了。 “邱福,你都清楚了,明日就要 开始施粥,为了保证不要出现今日这样的混乱,咱们要请陶老爷帮忙。你回去写个拜帖,等晚来衙门散卯了,去拜见陶老爷,请他明日派四五个捕快到施粥棚来镇场。”卢嘉瑞对邱福说道。 “陶老爷能应允派捕快来吗”邱福疑惑地问道。 “你只管去请就是了,你不必担心,陶老爷一定会应允的。”卢嘉瑞说道。 “那好,那小可先回去了”邱福应喏后就回去了。 “汤家盛,你再招三四个伙计吧”卢嘉瑞又对汤家盛说道,“我想起来不如将那边府门前粮食仓库开出个铺面来,直接就在那边卖粮,一来方便那边的街坊买粮,二来也可以分流这边铺子的人客,避免拥挤混乱。那边就由崔乐进做管事,崔乐进也归你管,你这里派三个伙计过去帮他。这里的伙计要分派几个地方,去接船的c施粥的c府门前粮铺分号的,还有要留在本铺做买卖的,你要将生手和熟手搭配,别让哪一处出差错了” “知道了,老爷小可就去办”汤家盛回答道,然后又去将方才揭回来的招人告示又拿到铺子外墙上贴去。 “宣立,你还有什么事没有没事我得走了,你也背你的米袋子回去吧,免得家里等着急了。”卢嘉瑞回头对占宣立说道。 “我没事了,我哪还有什么事本来就是来看看大哥的。那我走了,多谢大哥的米啦”占宣立笑了笑,作个揖,过去提起米袋子就要背走。 “不用谢汤主管,将占爷这袋米拿去斗量,收下银子好送占爷出门”卢嘉瑞呼唤汤家盛道。 “嗯”占宣立一听,一下子被吓懵了,“不是吧大哥还要收老弟这点污米的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宣立,你这袋子米可一点都不脏哦”卢嘉瑞微笑说道,“谁说过要送你米了吗这袋米少说也有两斗,至少得值八c九百文钱呢” 这下占宣立十分尴尬,脸色一下子暗下来,却只好不自然地放下米袋,说道 “我没带那么多钱,那我少买一点好了。” 停顿一下,占宣立就要解袋口,欲将米倒回到米堆上,一边继续说道 “那我还是去要那些新开包没污脏的米吧” “哈哈哈慢着,宣立,我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我卢嘉瑞岂是那等小气之人你背了去吧”卢嘉瑞大笑说道。 “我懒得理你了,走人”占宣立一下又笑逐颜开起来,却故作脑怒的样子说道,然后背起米袋子起走。 “忙了半日,早饭还没吃上,如今真饿极了。逢志,咱们到滨河街那边去找间饭庄吃点,也懒得回去吃了”卢嘉瑞这时吩咐逢志道。 那占宣立听到卢嘉瑞要出去吃早饭,赶紧回头走回来两步,对卢嘉瑞说道 “大哥,要出去吃早饭我知道一家酒家,叫什么丰记酒家的,早饭也开张,里边的鲜肉腌菜煎饼和炒蛋面卷很好吃,正好作早餐吃。那儿还有很多各色点心,都特别好吃的。听说这酒家也是广南东路上广州府来的掌柜。那里可以慢慢坐着喝上两盏茶,再吃早饭,还可以烫上一壶酒来,小酌几杯佐餐,亦茶亦饭亦酒的吃法。酒家里还常有小优儿在那里卖唱的,兴头来时则可以叫小优儿唱个曲儿侑酒,很特别,很有意思。不如老弟带大哥去试试” “如今市面上都没有了麦子和面粉,店家怎么还做得出来煎饼和面卷分明是胡说”卢嘉瑞说道。 “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做买卖的人都特别聪明,如今很多原先用面粉的食物,都改用米磨成米粉来做了。那店家的鲜肉腌菜煎饼和炒蛋面卷,改用米粉来做,结果却更加好吃。估计以后怕是有面粉卖了,店家也还用米粉来做咯”占宣立说道。 “你定然已经吃过早饭了,赶紧背了米回去吧,我随便去吃些儿就行了。”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如今都什么时辰了,我早膳吃的早,早都饿了。况且,难得遇着大哥要去吃饭,我怎么也得带大哥去尝尝那么好吃的东西。我就辛苦一点自己,背着这袋子米去,顺便把中饭也吃了,哈哈哈”占宣立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你这贼溜的嘴,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放过自己要趁便吃一餐饭,搬出诸多由头来哈哈哈”卢嘉瑞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于是,卢嘉瑞c占宣立和逢志三人出了“瑞丰”,占宣立将米袋子放到自己马背上,大家各自骑上马一起往滨河西街走去。 卢嘉瑞和占宣立连同逢志,在丰记酒家吃喝完早饭,晌午已过。说是早饭,其实都算得是午饭了。在回府的路上,卢嘉瑞问逢志道 “逢志,你说谁会到我家粮铺来哄抢粮食呢” “不是些饥民吗饿坏了,又买不起粮食,发了疯,就只好铤而走险,抢呗”逢志答道。 “不对,一般饥民就算饿死,最多去偷,也不敢公然去抢铺子里的粮食。”卢嘉瑞说道,“如若是在路上,饥民抢粮倒是可能的。 要是去抢店铺,真正的饥民没这个胆” “不是明明看到,都是些饿得不成样子的饥民在抢拿粮食吗”逢志不解地问道。 “当然,场面混乱中,饥民是会来趁机抢拿点粮食的,但一定有人设谋来捣乱在先。”卢嘉瑞说道,“而且捣乱的人一定有好几个,有的装成饥民,也许也拉上几个真正的饥民,一同搞事。你就想想看,如若有人设谋捣乱,到底会是谁” “那这个小的就想不出来了。要不老爷自个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仇家要来捣乱咱们家的买卖”逢志回答道。 于是,卢嘉瑞也不再问了,只是一路沉默思索着回到府里。本回 第五十七回 开张施粥(中) 第五十七回行善济困开张施粥送礼纳贿筹备过节中 卢嘉瑞回到府里,到后边依良房中,正好萱悦和洁如都在依良房中烤火聊天,一边做些针线活,杏儿也在一边玩耍。 几位娘子见卢嘉瑞进来,面色看似乎满腹心事似的。依良先开言问道 “相公,听三姐说你一大早的爬起来就出去,早饭也没吃,如今吃了不曾你看晌午都过了,敢情饿坏了吧” “我在外面吃过了。”卢嘉瑞说道。 “方才奴跟大姐说了,大清早逢志禀报说有人哄抢咱家粮铺,你赶过去,不知是何事体,当真有人敢哄抢粮铺来着”洁如接茬问道,“看相公愁闷的样子,定然是真的有这等事了” “有些饥民,饿的发慌,又买不起粮食,便涌来粮铺,不过想抢拿些许粮食回去救命。”卢嘉瑞平淡地说道,不想把实际情势都说出来,徒添几位娘子的烦忧。 “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哄抢店铺要是真的饥民,饿的有气无力,哪有力气和胆气抢店铺啊就使饿死也不敢如此猖狂吧只怕有人捣鬼”林萱悦说道,不愧是见识过外面的世面多些,竟然一语道破其中机缘。 “萱悦,就你想得那么复杂,人穷疯了就偷就抢,况且有人饿得朝不保夕,去抢点粮食来苟存性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必想那么多”卢嘉瑞看一眼林萱悦,他不想家里人将这事体想得那么复杂那么可怕,徒添担心,说道,“我定了明日起隔日熬粥布施,让那些饿得性命难保的饥民有碗粥喝,保存性命,也是我为咱们家积些功德。” “相公这是大仁大义c乐施好善之举,极是应分的。”依良说道。 “既是饥荒,街市上饥民必多,靠我家何如布施得过来而且熬粥布施,一头半月下来,消耗粮食必不少,还要其他人力物力,花费钱银该不是个小数,咱家买卖人,这帐怎么算得过来”林萱悦说道。 “钱银嘛,赚来花的,我家虽在外面熬粥布施,花费些钱粮,但家里你们该吃的c该喝的c该穿的c该用的一件也不会因此短少。况且,我在聊城算是有些名望,托老天爷庇佑,这些年做买卖赚了些钱,这个时候拿些小钱出来行善,也是应当,正如大姐说的。”卢嘉瑞说道。 “奴听说市面上粮价腾贵,致使人家无钱买得起粮食,而如今聊城城里就我家粮铺有粮食售卖,相公要惠及街坊乡邻,莫若降低粮价,让人买得起粮食吃,饥民自然就少了”洁如说道。 “三姐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却不然。在我看来做买卖归做买卖,做买卖就是要多赚钱;行善归行善,行善就对着那些实在需要救济的人。就算我家的粮价降低一些,买不起粮食的仍然是买不起,依然也会有人饿死。所以呢,做买卖就是做买卖,行善时候就行善,不能混淆起来想。”卢嘉瑞说道。 “钱还不都是一样的哪还分多赚的银子和行善的银子”林萱悦说道,在她眼里,银子就是银子,得来了就得来了,花去了就花去了,原是不分来踪去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两个也不必多说了,相公辛苦赚来的银子,要行善,定然是想好了才会去做的,咱们在府里什么也不缺不少,怕怎的相公施仁行善积德,在城里多赚些好口碑人望,说不定也想的为咱们家的买卖往后更好做,赚到更多的银子呢”依良说道。 “还是大姐聪慧,想得明白”卢嘉瑞夸赞道。 萱悦和洁如相视而笑,就不再做声了。 卢嘉瑞看秀芝在和杏儿剪纸糊纸马,便对依良说道 “杏儿如今也八岁多了,大姐你平时有闲就多教她认认字吧,虽是女孩家,多读书识字总是好的。” “妾身平日得空就教她认字来,有时又叫三姐教她认,也读了不少书经,许是灵性未开,她还认不得几个字,教她写时,她手腕还没点力,歪歪斜斜的涂鸦,写不成个样儿。”依良回答道。 “其实杏儿挺聪明的,教她认字记不怎么牢,写字写得不好,但教她背那些简单的书经,倒觉得容易顺溜。”洁如说道。 “嗯,是啊,杏儿背读书经似乎有几分天分的。杏儿过来,先不做纸马,把昨日爹爹教你背读的上邪背一背给大家听。”卢嘉瑞说道。 杏儿走到卢嘉瑞身边,卢嘉瑞拉着她的手。杏儿羞涩地说道 “爹爹要女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背书,女儿有点害怕,要是背不好,羞死人了” “杏儿不怕,都是家里人,几位娘,和几个大姐姐,还有爹爹,有什么好怕的。”卢嘉瑞指指依良c萱悦和洁如,又一边指指明月c秀芝c清兰c桂香和玲儿。 “那要是女儿背不好不准你们笑 话女儿,但如若女儿背出来了,爹爹奖励什么给女儿”杏儿撒娇说道。 “好好,杏儿背好了,爹爹奖励你一个小金簪子”卢嘉瑞想一想,说道。 “不要,我要好吃的东西”杏儿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杏儿,小金簪子比好吃的可贵重多了就让爹爹送你小金簪子吧”萱悦赶忙对杏儿说道 “不行,好吃的才是最好的,女儿就要爹爹给买好吃的。”杏儿坚持说道,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好好爹爹就送杏儿最好吃。”卢嘉瑞说道,“杏儿背好了,爹爹就带杏儿去吃羊杂汤” “还要牛轧糖”杏儿赶紧说道。 “那你要加上前些时候爹爹教你背过的蝶恋花,爹爹就给你加牛轧糖”卢嘉瑞说道。 “那好,女儿就试试,要是背差了,爹爹和娘亲们不准笑话女儿”杏儿说道。 “好,说定了,羊杂汤加上牛轧糖”卢嘉瑞说道,“背吧” “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无衰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乃敢与君绝”杏儿背道。 大家鼓起掌来。卢嘉瑞说道 “杏儿背出来了,爹爹给你买羊杂汤吃”卢嘉瑞说道,“能不能吃上牛轧糖,就看你能不能背出蝶恋花来咯” “好,女儿背。”杏儿说道,然后又背诵道,“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谁会凭栏意。我把疏狂图一醉,” “停”卢嘉瑞打断道,“错了,不是我把疏狂图一醉,是拟把疏狂图一醉。” “什么我啊你的,不都一样行的吗二娘觉得不能算杏儿背错”萱悦笑着说道。 “这个拟不是你我的你,是欲,要的意思的那个拟。”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之这一处不算杏儿背错就是了”洁如也说道,“杏儿继续背吧” 于是,杏儿继续背道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强乐还无还无味。衣带渐宽终终不悔,为伊为伊消得人消得人憔悴。” 大家又鼓起掌来。 “好吧,杏儿很不错,算你都背出来了,爹爹说话算数,给你买买羊杂汤喝,还给你买牛轧糖吃。”卢嘉瑞说道。 “爹爹真好有牛轧糖吃咯”杏儿兴奋地叫起来。 卢嘉瑞让明月去叫逢志进来,吩咐到街上买一大蛊羊杂汤和半斤牛轧糖回来。逢志买回来后,一家人一边烤火闲话,一边喝羊杂汤,而牛轧糖自然就只给杏儿享用了。 喝完羊杂汤,林萱悦说有点犯困,带了桂香先回房去。过了一会,卢嘉瑞到萱悦房里去,问道 “方才说到粮铺的事,娘子怎么就说不是饥民来抢的粮食,一定有人捣的鬼娘子又没在场,也不知道什么情形。”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要是真的饥民,就直接抢街上那些饭馆摊贩的食物了,何必去抢米”萱悦笑着说道,“况且相公在聊城声名显赫,谁个不知谁个不晓,饥民轻易敢来抢相公家的铺子所以,抢粮铺的必然是有预谋的捣乱分子,绝非等闲之辈,更不会是饥民” “娘子说的有道理,这个我也想到了。我就跟其中一个歹徒有过招,他显然是个学武之人,身手不凡。”卢嘉瑞说道,“那娘子说说看,是谁会来捣乱呢” “这个奴就说不清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相公有没有什么仇家要是没有什么仇家,那就要想想,要是我家粮铺被搞坏被捣毁了的话,谁人得利”萱悦说道,“这个道理相公都想不清是故意来考问奴的吧” “哪里是考问我也是一时想得不是那么清楚,既然娘子看得出些端倪,就听听娘子怎么说。如今娘子这么一说,我觉得似乎明了不少了。这回的乱事当是城里那几间粮铺中的一间或几间联手主使闹的,定是他们觉得是我截抢了来聊城的粮船,使得他们没有买卖可做,就出银子请了这些江湖侠客来捣乱泄恨,以为兴许把我家的粮铺搞垮了,他们就好做买卖了。”卢嘉瑞这回确信了原先隐约有的判断,就对萱悦说道,“娘子犯困就睡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办哩” “来陪奴睡嘛”萱悦撒娇道,过来拖着卢嘉瑞的手不让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真的还有好多事要做,一旦睡下去久了就耽误事,如小睡一会,这大冬天的,衣裳脱脱穿穿的也不那么方便。”卢嘉瑞说道。 “那好,相公就在床边陪奴聊一会再去”萱悦只好说道。 “这样还行,我坐着陪娘子一会,不说话,娘子安心睡”卢嘉瑞说道。 于是,桂香过来,与卢嘉瑞一起帮林萱悦宽衣解带,让她到床榻上躺下睡去。卢嘉瑞则跟过去抓着萱悦的手,陪坐了好大一会,等到萱悦睡意迷蒙,香喘轻舒,才起 身离去。 这日晚上,卢嘉瑞到依良房里歇息,依良就数说卢嘉瑞道 “我说相公,杏儿才岁的小女孩,你怎么净教她诵读那些男欢女爱的诗文来着” “哦,这个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自己喜欢的,又觉得容易上口,就教她背了。”卢嘉瑞说道,“不过也不要紧的,她不懂,也只管背诵罢了。” “俗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别看她年纪小,读着读着,慢慢她懵里懵懂的就悟到其中意思了。”依良说道。 “到她明白时就明白呗,姑娘家早解风情早出嫁,早点找上个好人家,过她自家的生活去。”卢嘉瑞笑着说道。 “真没个正经有你这样的爹爹,家里养不起似的,急着赶女儿出门”依良笑骂道。 “我怎么不正经了让她早嫁人,早享受人伦之乐,原也是为她好呢”卢嘉瑞也笑着说道。 “我看相公满脑子就是淫欲之念,把自己的小女儿家事都想得歪歪斜斜的了”依良又是笑骂道。 “我就不跟娘子正经”卢嘉瑞一把扑过来,将依良按倒,将嘴凑下去就亲咂。 “唉唉”依良急忙推阻道,“清兰,清兰还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旁伺候他们就寝的清兰,见他们两个要打起火热,赶紧带上门退出了外间,然后将外间门也关上,就进到自己小房里去了。 卢嘉瑞与冼依良便毫无顾忌的厮缠起来,不避日色,尽情造弄闺房风雨。 当日向晚时分,邱福拿着卢嘉瑞的拜帖去拜见聊城县令陶老爷。听了邱福的禀报,陶老爷非但应允所请,还对卢嘉瑞大大夸赞一番,满口应承翌日将派出四名捕快到瑞丰粮油食杂铺施粥棚来镇场,维护秩序。 翌日,施粥便顺利开张进行,也不知是哪里放出去风声传得这般快,聚拢来讨粥喝的饥民实在太多,而施粥只熬两轮,一轮熬三镬,差不多到晌午时才熬好发放,等三大镬滚烫的粥好不容易发放完毕,还有一大半人轮不上。 发完一轮,再熬三镬,熬好时,日色已偏西,再慢慢发放出去,粥发完了,天色都有些微暗了,还有一些人轮不到。 那些等候到晚来也轮不上的,只好自叹苦艾,在寒冷中瑟缩了一日,最后竟什么也得不到。有两个瘦弱的老者当场就晕倒在地上了,伙计们着实吃了一惊,但粥已经发放完了,只好赶紧跑回铺子里,用小锅另外煮了两碗粥,再送过去,救活了这两个饿昏过去的老汉。 好在有四个捕快镇场维持,虽则来讨粥喝的人多,几度挤倒了前面的发放桌子,捕快们都及时喝令并出手止住了拥挤的人群,讨粥喝的人群也没敢起乱,总归没出什么大乱子。 隔了一日,又再熬粥布施时,来讨粥喝的人就更多了。 伙计们按照先前定好的规矩,看着是真正的饥民才发放,这虽能甄别了一些想趁机混碗粥吃而其实并不是揭不开锅c饿到不行的人,但也难免使一些真正的饥民也落了空。 落了空的饥民被推到一边,或呼天喝地,或骂骂咧咧,或落泪抽泣。“瑞丰”施粥棚发粥的伙计们只好分出一人来,又重新去盘问核查,查实确认是饥民的,再给补上施粥。但无论是多么失望,多么不满,眼见着有捕快镇场维持,没有人敢惹事骚乱,都乖乖的排队,秩序一些儿也不曾混乱。 经过多日的布施,整个聊城县城就都知道了卢嘉瑞家铺子行善施粥,这件善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卢嘉瑞的声望又得到进一步的传扬。 街坊乡邻都知道了,聊城县城里只有瑞丰粮油食杂铺还有粮食售卖,也只有卢嘉瑞一家富户在饥荒时节肯拿出钱粮来,搭棚施粥,解危救难先前大家只知道卢嘉瑞做的买卖很多,城里多处有他家名号的铺子,知道他家宅府深阔堂皇,家资厚实,产业茂盛,又跟官府衙门过从甚密,因而名闻聊城。而今,卢嘉瑞又因其施仁行善之举,广为人知,年纪轻轻的,在聊城县可算得上是声望卓著的了。本回 第五十七回 开张施粥(下) 第五十七回行善济困开张施粥送礼纳贿筹备过节下 天时越来越冷,几场大雪过后,看看就到了腊月,过了这个年节,便是政和六年了。 这饥荒的年节不好过,因粮食腾贵,饥民就不必说了,能讨到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还什么年节不年节的。 就算一般民家或中上之家,光口粮就占去大部分的开销,其它的就是能省则省,穿的用的玩的,能够挨得过就好,哪里还敢来得半点的铺张就连节间敬奉天神祖先的祭礼都尽可能简省,纸马元宝每样一个,意思到了就好,红烛清香只敬拜时点上一对一炷,燃过就不接续了。至于鞭炮,在拜年时分,满城响起的多是十响八响的短串儿,响过一盏茶功夫的长串儿都极少听到了,而往年常常听到的响过半炷香的大长串儿,今年却是绝少听到的。 卢府今年这年节却过得非常的隆重热烈,外边是饥荒年,卢府却是丰收年。 前时的未雨绸缪,让卢嘉瑞一段时日以来独霸了聊城的粮食行市,粮价疯长了两三倍,赚的盘满钵满,一直到过年节时候还没见到其它商家有粮食售卖。其它粮铺的无能让卢嘉瑞都觉得意外。管他呢,本来就想着独霸这个行市,尽管来得有些容易,但钱银赚得多,自是令人高兴的事,至于其它那些粮铺的掌柜,毫无应对的法子,蠢死是活该 当然了,卢嘉瑞赚得多,高兴起来,给主管伙计们年底的花红奖赏就多。“瑞丰”的掌柜汤家盛和跑江湖的严胜宝c梅义仁拿的自然比别的主管要多。汤家盛和严胜宝都得了二十两纹银的花红,梅义仁来得迟,也得了十两。瑞安大药铺及各分号和瑞依绸布庄基本上做的都是独门独家的买卖,无奈民以食为天,饥荒时节,肚子吃饱最要紧,卖布匹卖生药的自然是时运不佳,虽然实际上赚的也很不少,但比起“瑞丰”的丰厚盈利来说就显见得平淡了,因而这些店铺的主管和伙计领到的花红奖赏各各多少有差,但比“瑞丰”的主管和伙计自然都少了不少。 主管的花红都是卢嘉瑞亲自发放的,他早早就和依良在房里用红绸布缝成的袋子将各主管的花红银子包好。除夕前三日的上午,卢嘉瑞带了逢志,亲自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送去,发给主管们。至于那些伙计们的,年终年尾的,辛苦一年,就要过节了,自然免不得也要发个大吉利是作为奖赏。伙计们的利是由铺子主管来派发,数目都是禀报给卢嘉瑞,经卢嘉瑞同意过,从管家邱福那里领来派发。 今年年节,卢嘉瑞名号下铺子的主管伙计们还有个绝大的好处,不论主管还是伙计,也不论在铺子里当伙计还是在府里干活,除了本身就在府里开饭的小厮丫头,卢嘉瑞向每个人都发放三斗稻米作为节礼过节。 在这饥荒年头,且不说这三斗稻米价钱不菲,却也正是各家各户都希求之物,还突显了在卢嘉瑞门下讨生活的人与他人的不同之处。在其它的店铺当伙计的,在这等买卖平常甚至清淡的年头,能保证如往常一般领取薪俸就不错了,至于年底花红c奖赏和利是,那就别想了,要说送几斗米做过节节礼,只能做白日梦了。 前些日子,衙门里就有伙计状告东家的,告的就是东家没有按时出响,积欠日久,弄得伙计家里生活难以为继,不得已告到衙门里,要求东家赶紧出清饷银,维持生计。 各人自扫门前雪,别家的事且不管,卢家的人今年注定要过一个丰盛的年节了。 至于瑞恭荣筑造工坊,主管就是主家,就不必发什么花红了。但这一年“瑞恭荣”收益也极好,就在腊月二十五时候,卢嘉瑞和卢嘉恭c柴荣计议一番,决定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分红,按照原先定好的分成,卢嘉瑞得五百两,卢嘉恭和柴荣各得二百五十两。 虽然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钱,但卢嘉恭和柴荣还是分外的开心,分到自己手里就好随着自己的心意花销了,怎不高兴况且这是瑞恭荣筑造工坊自政和二年开张以来分红最多的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卢嘉恭和柴荣到聊城城里混了这许多年,大钱也不是头一次见到,但一下子拿到手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银子,两人都十分开心。一来劲,卢嘉恭就对卢嘉瑞说道 “大哥,今日我和柴荣两个专情请你去吃酒如何往常都是你请俺们兄弟吃酒的,今日分了这么多银子,也该俺两个请你一回了。” 说罢,还没等卢嘉瑞回应,卢嘉恭便又接着说道 “随大哥想去哪家酒楼吃,都行” “嚯,卢嘉恭分了红,好像口气就大起来了”卢嘉瑞笑着说道。 “是啊,这不是发大财了吗要在溪头镇上种地,俺看俺们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来放浪一回也是应该的,况且这的确是托了大哥提携之福,好好儿孝敬一回大哥也是 应份”柴荣也附和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是预谋好的要拉我去吃酒,我估摸着,要是我答应了去,你们两个非把我灌得醉死不可。”卢嘉瑞笑着说道,“我不去。你们两个把银子拿回家去,好好和你们媳妇儿乐去吧” “大哥,俺们不逼你多喝酒,只是高兴去乐一乐。话说回来,就算多喝几盏,醉了,又怎的俺们兄弟一年到头醉这么一回,有何不可”卢嘉恭嚷道。 “卢嘉恭说的也在理,一年到头,大伙一起拼命干活赚钱,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收益,一起去吃个痛快,开心开心也应当。”柴荣说道,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大哥自是不缺美酒佳肴,但这是咱们兄弟的一片心意。要不这样,大哥喜欢听曲儿,到时叫上一两个小优儿弹唱侑酒,如何” “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倒想,我家名号下各店铺主管伙计甚多,大家一年下来也甚是辛苦,莫若咱们来个真正的全家大团聚,今年年节除夕日,就在我府里大宴客厅里摆宴席,大伙一起吃酒听唱看戏,岂不更热闹有趣”卢嘉瑞想想,说道。 卢嘉恭和柴荣两个本只想着三兄弟好好地吃喝嬉闹一场,乐一乐,不想还牵引出这么个大动静来。 “俺们还盘算着回溪头镇老家过年节呢”柴荣说道。 “俺倒不打紧,反正一家人都在这里了。”卢嘉恭说道,“只是柴荣老爹老娘还在老家。” “今年你们就别回去过了,要不就除夕在这里吃酒,初一初二你们再回老家去看看也不迟。柴荣回家去把老爹老娘接来,到时也一并到府里吃酒,让他们老人家也看看城里的热闹。小时候在镇上学堂读书,我还曾到你家玩耍过,看老人家还认不认得我,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宴客厅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这么多铺子的主管伙计,人数可不少。”柴荣又问道。 “我家大宴客厅可以摆上二三十桌的,粗粗算来人数也就十几个桌,地方够大,容得下。我不但要让主管伙计们都来,家眷也都带来,到时你们两个媳妇儿和孩子都带来,一起热闹热闹。”卢嘉瑞说道。 “这么多人,厨下可够辛苦,如何忙得过来”卢嘉恭说道。 “这个没问题,到时就请广南酒楼的厨子来掌勺,家里丫头小厮只管帮打下手就行。”卢嘉瑞说道。 “年节间请厨子,请不请得到请得到工价也会很贵。”柴荣说道,他对花钱特别在意,一提到花钱的事,脑子里就不由得算计一番。 “能请到,年节间从除夕前一日到正月初四,一般酒楼都关门歇业,到初五迎财神才开张的。年节间厨子都空闲着。只是节间工价确实都要比平常贵上一倍。”卢嘉恭说道。 “贵就贵吧,难得一起热闹一番。到时还要请几个小优儿唱曲侑酒,再请一个戏班子唱戏,酒后大家喝茶看戏。”卢嘉瑞欣然说道,似乎早已盘算过似的。 “我看小优儿就不必请了,到时吃酒吆五喝六的,吃饭聊天的声响喧嚷,孩儿们追逐嬉闹,谁还有心思听曲就算大哥想听,小优儿的嗓音哪里还能听得见只是平白浪费了钱银”柴荣说道。 “柴荣说的是,吃酒俺们就好好吃酒,听什么曲儿”卢嘉恭附和说道。 “好,那就不请小优儿,请个戏班来唱戏,吃酒完了,喝茶看戏。”卢嘉瑞说道。 于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卢嘉瑞就这么个习惯,涉及家里的什么事在外边跟外人商量了,家里的妻妾还没问过一声,就决定下来了,然后回到家里说知,就要施行照办了。 不过,好在冼依良慢慢就习惯了他这个秉性,也不多跟他计较,有些事偶尔说起来,也只能怪自己嘴巴笨拙,统是说不过卢嘉瑞,后来就是不说的好。冼依良这个正妻不说,做妾的林萱悦和班洁如自然开不得口了。如此这般,卢嘉瑞在外边还跟这些主管们商议事情,在府里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人。 当然,冼依良为了显示自己正妻的身份,遇到看不顺的事情,该说的照样说,听不听随他的便,这样二娘c三娘c四娘和府里小厮丫头看到大娘还敢于说老爷,跟老爷分辨事理,自然增加了几分对依良的敬畏。 卢嘉瑞当然也还是十分敬重正妻冼依良,不管什么事,也不管依良怎么说他,跟他争辩,他却独独不对依良发脾气,因为在卢嘉瑞心底,冼依良不仅是正妻,也是这个世上他最亲的人,其她小妾是无法比拟的,甚至抱回来的自己的女儿杏儿也不如依良更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节之际,卢嘉瑞当然不忘给各衙门里各位长官送节礼。卢嘉瑞深知,在县城里要确保买卖做得开,做得安稳,衙门老爷及各级各部门长吏的照拂是必不可少的。而他也深信,平时多烧香,急时佛护佑,这些香火钱是有回报的。 上次粮铺哄抢事件,正是因为请了提刑司房老爷派出军牢来弹压,才得以顺利平息事态,要没有房老爷派出军牢来 弹压,何如收场还不好说。提刑房老爷c知县老爷陶老爷c钞关阳老爷以及库吏林成,都是时常给卢嘉瑞家买卖帮忙的官员,各各分送厚礼有差。至于县丞c主簿c司吏等诸位衙门主吏,甚至驻军守备成将军,卢嘉瑞也都差人送去一份节礼,关键部门,关键人物,一个不落。 今年送的节礼与往年不同,除各各不同数量的钱银c绸布c酒肉c点心鲜果等项,卢嘉瑞还给这些官员们送去或两担或一担或几斗的稻米,这对卢嘉瑞来说没什么,但稻米市价不菲,这却是极受欢迎的年节礼物。 年节前这一段时间,倒是忙坏了邱福,一日到晚就忙着按卢嘉瑞给的清单写拜帖c礼帖,然后还要亲自带着伙计小厮采办分送。在衙门当卯时间还不能送,每人每家都得选在衙门散卯之后,送到人家宅上,跟主人至少一番寒暄客套,再扯些闲话,常常天黑了才回到府里。好在昕凤往往在供役中都揪了闲档,溜回家做好了晚饭,等邱福回到家,两口儿掌灯对酌几杯,慢慢享受酒菜之美味,说笑逸闻趣事,倒也其乐融融,不觉得特别的辛苦。 该送的礼送了,该结的帐更要结了。卢嘉瑞不想欠人的钱过年节,也不想别人欠他的钱过年。卢家名号的所有主管伙计的薪俸花红奖赏发放清楚自不必说,发放官债中,该分给陶老爷和林司吏的利钱分成,该给占宣立的跑腿钱与辛苦钱都结算清楚,分发了清。 分给陶老爷和林司吏的分成利钱,虽是与年节礼物一块送的,卢嘉瑞特意将分成利钱另行包好,写上账目数额,一些儿不含糊。 分给占宣立跑腿钱与辛苦钱时,卢嘉瑞吩咐逢志同时送去一袋米,还特意交代逢志到街上买上一斤酥糖,一起送给占宣立孩子们。 至于先前说的,码头上抢粮船之事,只要经钞关阳老爷过问的粮船之粮食,售卖所得纯利之两成,都作分成送给阳老爷,这次过节送礼,正好也把这笔帐结清了,与节礼一起送了去。 有钱人过节是喜庆,穷人却只会更难受。看别人欢天喜地,锦衣酒肉,自己家徒四壁,吃喝无着,岂不更觉悲凉尤其是那些流落街头无衣无食的饥民,节间如何是好 节前的一日晚上,卢嘉瑞在冼依良房中歇息,偶然说到,依良说节间施粥不宜断了,因为就已经有一群饥民靠着卢嘉瑞的施粥活命,如若节间几日不施粥了,他们可能就都没有吃的,怎么挨过卢嘉瑞觉得也是,虽自家施粥这么长时间,确实也花费了不少钱银,但想到一旦断了,可能就会有人饿死,也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在这喜庆的年节间,本该欢乐的日子,如何忍心让饥民们更加难过 于是,夫妻两人商议出来,年节间不但照常施粥,而且不再隔日进行,从腊月二十八起到正月初五,每日布施,还要熬得比往常稠些,让汤家盛安排好铺里的伙计,轮流值勤,保证饥民们都能喝上。 年节前,诸事安排妥当,马上就到除夕了,卢府阖府团圆的除夕宴席如何进行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同行通联(上) 第五十八回阖府欢宴庆丰年同行通联攫暴利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的粮铺遭人冒充饥民捣乱,煽动跟从者哄抢,事件平息后,卢嘉瑞反而决定行善施粥,救济困厄饥民。新年将至,卢嘉瑞决定在除夕日办个阖府团圆宴席,请名号下主管伙计及家属到自己府里一起宴饮,共度佳节。 话说到了除夕这日,卢府里外张灯结彩,院落各处清扫修整得整齐干净,灯笼c桃符c烛台香盒c窗纸窗花c彩纱彩带等各种年节饰物将卢府装点得一派喜庆景象。 午后,卢嘉瑞郑重其事地请文瀚进来司礼,主持年节祭拜仪式。 文瀚年纪不算得老,却是个老成知书识礼之人,卢嘉瑞迎娶正妻冼依良时,就是请他做的司礼官。正是他老成又知书识礼,办事稳重可靠,被卢嘉瑞委任做了瑞安大药铺本号的掌柜,执掌卢家的基本产业。他虽然是孤身一人客居聊城,尚未婚配,但在卢府上下颇得众人敬重,大伙都亲切地称呼他为文叔。 文瀚对卢嘉瑞也怀有感激之情,努力做事,以报答卢嘉瑞知遇之恩。 这日,天气晴好,文瀚主事,整顿了一桌丰盛的祭礼,三牲五谷齐备,精美点心夹杂,时鲜果蔬堆叠,金盏美酒盈溢,红烛高香,元宝纸马,烟火炮仗,一切料理妥当。 申时一过,文瀚便指使小厮丫头将祭品搬到庭院中祭桌上摆放整齐。此时卢嘉瑞带领正妻依良c二娘萱悦c三娘洁如c四娘冬花和女儿杏儿,在一旁盛水铜盘里净了手,亲自拈香点烛,而后排立于香案之后铺陈的毯子前。司礼文瀚喊礼道 “一叩拜祝祷天地诸神护佑,卢家福泽广被,事事顺意” 卢嘉瑞带领一家人一齐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喊道。等众人起来站定一会,文瀚又再喊礼道,“二叩拜祝祷八方神灵护佑,卢家家业兴旺,财源茂盛” 卢嘉瑞带领一家人再次一齐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又喊道。再等众人起来站定一会,文瀚又再喊礼道,“三叩拜祝祷昊天仙界护佑,卢家阖府安康,福寿绵长” 卢嘉瑞带领一家人又再次一齐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再次喊礼道,“礼拜毕酹酒” 于是,卢嘉瑞与依良c萱悦c洁如c冬花逐个到香案边拿过酒壶,把酒盏,注酒,酹于案后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酹酒毕,文瀚再喊礼道 “敬送飞鹤天马,敬献玉兔麒麟” 于是,卢嘉瑞与冼依良两人到香案旁的火盘边上,将预先放在一旁的飞鹤天马c玉兔麒麟等纸祭物件放到火盘中燃烧起来。 燃烧毕,一阵轻风吹来,火盘中烧纸的灰烬扬起,飘散于空中。文瀚欣喜地说道 “老爷娘娘们且看,飞鹤天马与玉兔麒麟扬飞上天,神灵们领受了祭礼,应承了你们的祝祷祈愿,真是大吉之兆” 一听文瀚这么说,卢嘉瑞和妻妾们都抬头看着那飞扬的灰尘,心里喜悦,脸上不禁洋溢出开心的笑容。 “燃点烟火,敬放爆竹,恭送各位神灵仙驾回銮”文瀚又喊礼道。 于是,一旁的邱福c逢志c悦安开始燃放烟火炮仗,顿时火光闪烁,爆竹声震响。 在旁围观的丫头们便捂起耳朵来,生怕震聋了,几位娘们带了杏儿便都退回到房里去。 就中唯独西儿一点不惧怕,还来拿几串烟火点,玩了两下,觉得不够过瘾,竟然去拿一串鞭炮要点放。文瀚叫道 “西儿小心,鞭炮不比烟火,会弹开爆炸的,你一点着了就抛开,不要拿着” “你吓人,我才不怕呢”西儿点着了一串鞭炮,鞭炮“噼噼啪啪”响着,拿着甩了几圈,才随手甩出去。谁知,西儿将手甩圈儿甩鞭炮出去时,太随意,没有注意掌握好方向,反而将鞭炮甩到自己身后裙子底下爆炸起来 西儿这回惊怕不已,不由尖叫一声,慌忙逃开。由于甩鞭炮时身子本就摇动不稳,慌急中一脚却不料正巧踩着地上的一个小坑,就崴倒在了地上,那串鞭炮还在西儿裙下噼里啪啦爆炸着。 近旁的文瀚一个箭步跨过去,就在西儿裙子上鞭炮爆炸的地方踩踏,试图踩灭,而一边的逢志也赶紧丢下手中的烟火,跑过去拉西儿的手跑开,两人一扯,许是西儿裙带系不够紧,许是逢志牵扯用力过猛,竟然将西儿的裙子扯了下来,西儿跑开到一边时,下身露出两条红蓝花内裤腿,围观的人群爆出一阵惊愕的笑声来。 西儿自觉羞愧难当,赶紧回身猛地扯起裙子,裹着下身冲回房里去。方才还踩着裙子的c怔怔的文瀚被扯了个趔趄。 文瀚定了定神,指使小厮丫头将祭品搬到后边神堂去,准备要去祭拜祖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瀚让丫头小厮们将祭品搬到神堂祭桌摆放整齐,再叫明月去请老爷及夫人们。卢嘉瑞和众妻妾带着杏儿便一同来到神堂,照例净手,拈香点烛,然后排列伫立于香案后。于是,文瀚喊礼道 “一叩拜祈祷皇天后土护佑吉宅,安享富贵,无灾无难” 卢嘉瑞领一众家人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喊道。等众人起身站定,过一会,又喊道,“二叩拜敬奉列祖列宗,伏惟尚飨” 卢嘉瑞领一众家人再次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喊道。等众人起身站定,才又喊道,“三叩拜敬奉考妣,伏惟尚飨” 卢嘉瑞领一众家人又再次跪地叩拜下去。 “兴”文瀚又等了一会,才又喊道,然后等众人起身站定,又再喊道,“敬拜毕酹酒” 卢嘉瑞和众妻妾依次酹酒如仪。 酹酒毕,文瀚再喊道 “敬送列祖列宗金银财宝” 于是,卢嘉瑞和妻妾们就依次将一旁备着的纸钱c纸马c金元宝等物在火盘上点烧。等点烧毕,文瀚喊道 “燃放鞭炮,恭送列祖列宗先考先妣回归神界仙班” 神堂外的邱福c逢志c悦安燃放起爆竹来,又是长长一阵震天爆竹鸣响 爆竹响过,祭拜神祇祖宗的仪式才算结束,接着卢府大团圆的除夕宴席就开始了。 在偌大的宴客厅,分排两边摆下了十二张八仙桌,八桌一边是男宾的,四桌一边是女眷的,中间用帘子隔开。宴客厅里靠边还摆着七八个大火盘,炭火正旺,进到里边顿感暖意融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广南酒楼的厨子们毕竟身手不凡,再加上卢嘉瑞主家舍得下本钱,采办的食材品精量足,烧出来美味佳肴堆满了桌儿,色香味俱全。 且看桌上菜式,凉菜有姜汁白斩鸡c木炭烧鹅c梅子烤鸭c蜜汁生肠羊杂叉烧三味拼盘c开胃香醋萝卜片c生拍酱汁黄瓜;热菜有香满园扣肉c香葱豆豉清蒸鱼c酥盐烤羊排c油爆香酥大虾c酸菜炒猪肚c红椒炒肥羊;煲类有萝卜羊腩煲c咸鱼茄子煲;素菜是香信扒菜心;汤类是椒叶蛋花鱼丸汤。看十几个菜式,满满当当的摆好,清一色的广南风味名菜,怎不叫人垂涎欲滴 在墙根一角,堆放着十几坛麻姑酒和十数瓶登州蜜制葡萄酒,真个是美味佳肴满桌,琼浆玉液管够,难得如此盛年好境,今夕岂能不一醉方休 卢嘉瑞一家祭拜过天地诸神,敬奉过祖宗考妣,而后来到大宴客厅里时,客人都已到齐坐定,单等主人到来开宴了。 宴客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主管c伙计连同那些带来的家属,能来的都来了,谁也不愿错过卢府的除夕盛宴。 大家围坐桌边,人们有在对着丰盛的美味佳肴品评纷议的,也有在称道卢嘉瑞如何如何慷慨的,也有在说卢府如何如何富足的,也有在说卢家今年买卖如何如何兴旺的,也有在说卢嘉瑞如何如何精明能干的,也有在说卢嘉瑞如何如何富而仁义的。总之,话语纷繁,盛赞主人各种的美德善行。 那些小孩则等不及了,看到桌上平日都没见过的好吃东西,不给吃便哇哇直叫。大人有些不忍孩子难过,便只好先夹给孩子们一些吃的,而大人们自己却都觉得难以忍耐了。 卢嘉瑞进到宴客厅来,就主桌主位坐下。其时,邱福已安排了严胜宝c汤家盛c邢安c关迪琛c卢嘉恭和柴荣c梅义仁七位主管在主桌就坐,陪卢嘉瑞。本桌多是能酒好饮之人,而邱福自己则坐在傍边的副桌,与文瀚c代礼c崔乐进及其他几个伙计一起,属于酒量浅的一伙。等大家坐定,邱福起身击了几个响掌,高声喊道 “诸位静一静,今夕是除夕,咱们家卢老爷请大伙来一起享用这么丰盛的除夕宴席,共迎新春佳节,如今有请卢老爷给咱们讲几句祝酒话语,然后再开宴吧” 卢嘉瑞一听,站起来,扯开嗓音喊道 “我看大伙都等得不耐烦了,美酒佳肴当前,还有何说话诸位要不就是我卢家的主管c伙计,要不就是主管伙计的家眷,要不就是我卢家的家人小厮丫头,对我卢家,都是有功劳之人。今年,仰赖神灵护佑,托祖宗洪福,依靠诸位勠力同心,辛苦做事,我家各项买卖还不错,进项颇丰。你们大伙跟着我卢嘉瑞讨生活,我卢嘉瑞有得吃,你们就有得吃,我卢嘉瑞吃得好,你们就吃得好,我卢嘉瑞不亏待诸位。今日是除夕,大伙不分贵贱上下,坐到一起,吃这桌除夕团圆酒宴,好饭好菜美酒,大伙当尽情享用,不醉无归” 说罢,卢嘉瑞就手端起酒杯,喊道 “来来来咱们一起端起酒杯,为今夕尽欢,为来年更好,干杯” 大伙齐刷刷站起来,端起酒杯,把酒一干而尽。接下来,觥筹交错 ,敬奉劝酬,错杂着说话及咀嚼之声,喧哗响成一片,已按耐许久的人们在欢乐快慰中享用这不可多得的佳肴美酒。本回 第五十八回 同行通联(中) bb第五十八回anb阖府欢宴庆丰年anb同行通联攫暴利中 主桌上可都是酒鬼一级的人物,三杯五盏下肚,闲话就多起来,话一多酒就更多,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桌上便有几个醉意阑珊的了。 这时,卢嘉瑞也已有了几分酒意,偏偏邱福开了头,主桌上和副桌上的这些主管们轮流来向他敬酒。干了几杯后,卢嘉瑞方才发现这不得了,好像通谋好的,每个主管都逐一来敬一杯,那如何吃得消于是,他连忙推拒,可是这些主管们却极尽颂扬奉承或近乎阿谀之劝酒话语,又令卢嘉瑞难以拒绝。 “大哥,老弟跟您这么几年,全仗着大哥的提携,过上好日子,方才柴荣敬大哥的,大哥喝了,俺这杯酒敬大哥,大哥您无论如何得喝了”卢嘉恭上来敬酒,说道。 卢嘉瑞说道 “卢嘉恭兄弟,你看我都要醉了,喝不得了” 卢嘉恭一听不对,涨红了脸说道 “方才柴荣敬大哥的,大哥喝了,俺们三个都是从老家溪头镇出来的,莫不是大哥厚此薄彼,看老弟粗陋” “行,行,行,我实在不胜酒力,一杯酒而已,哪有那么多的说头,我与你干了就是了”anb卢嘉瑞只好应道,然后就与卢嘉恭干了。 这卢嘉恭刚回座位坐下,卢嘉瑞夹口酸菜炒大肠的吃去,那邢安已经拿着酒杯来到卢嘉瑞身边,举杯为礼,对卢嘉瑞说道 “小可跟随老爷府上做买卖年月也算最长的了,从太老爷到老爷,眼见得老爷家业日益兴旺发达,小可是忠心耿耿c勤勤恳恳的做事,老爷对小可也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使得小可得以成家立业。小可深感老爷恩德,这杯酒算是小可借花献佛,诚心诚意敬老爷一杯,万望老爷领受小可一片至诚心意” “哎呀,邢安,我领受你的心意了,我酒多了,不能再喝了”卢嘉瑞摆摆手说道。 “老爷,那怎么行既然是小可一片至诚心意,一定得送到领受,不然小可往后就都不得心安的”邢安说道。 卢嘉瑞看看邢安,想想他的确算得上家里买卖上的元老,说的也在理,不好却拒了他的心意,就与他干了一杯。 没等卢嘉瑞回过神来,这边代礼已经拿着酒杯来到卢嘉瑞身边鞠躬致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又来了”卢嘉瑞说道。 “老爷记错了,小可哪曾单独敬过老爷酒来文翰c汤家盛c邢安c关迪琛几位主管都敬了老爷,小可不来敬酒也说不过去的咱们几个都是各铺子的主管,老爷信任,我等用心卖力做事,跟着老爷有奔头今年好年景,买卖做的不错,老爷爷没亏待咱们,薪俸花红节礼样样都给得足,我等感激老爷。今儿也是沾了老爷的光,得有这么丰盛的除夕酒宴,恭恭敬敬的敬上老爷一杯,本也极是应该的”代礼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看他似已经有些醉意,但口齿清清楚楚。 “代礼,我实在喝多了,再喝就要醉倒不省人事了,一会还要看戏呢就不喝了吧”代礼一番话下来,卢嘉瑞连拒绝都没有足够的底气。 “老爷喝了吧别家铺子主管的敬酒都喝了,就我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的不喝,伙计们看见了,会以为老爷轻视咱们分号呢”代礼急忙说道,把酒杯举了过来。 卢嘉瑞想想也是个理,没办法,就与代礼干了杯。 不一会,是梅义仁要来给卢嘉瑞敬酒。卢嘉瑞一见到梅义仁起身,就连忙说道 “义仁,你不要过来了,我是真的喝不了了,我醉了” “大哥哪里话小弟敬大哥的这杯酒,大哥却是非得要领受了才行”梅义仁不管,只顾拿着酒杯过去,对卢嘉瑞恭恭敬敬地行个酒礼,说道,“想当日,小弟困顿,生计无着,大哥有情有义,收留小弟到门下做事,还委派小弟管一方事,跑一片江湖,不惟薪俸优厚,小弟也能踏实干些事情,长了见识。就是这次赏给的年终花红,也甚是优厚,叫小弟实在心存感激更何况咱们又是结拜兄弟,在年节头上,小弟敬兄长的这杯酒,怎能推托嘛” “既是兄弟,你就更应该体谅愚兄了,愚兄都快要醉死了,你还灌愚兄酒,岂不是不讲情谊,要看愚兄出丑”卢嘉瑞笑着说道。 “大哥酒多了,小弟自然明白,就只敬大哥这一杯,心意全在里面,今夜小弟就再也不劝大哥喝酒了”梅义仁说道,“来来先干为敬,小弟先干了” 梅义仁说罢就一干而尽,边上卢嘉恭c柴荣等主管们在旁嚷嚷着撺掇,卢嘉瑞没办法,只好也干了这一杯。 本来,卢嘉瑞酒已半酣,如此这般,主桌和副桌上十几个主管们个个都来敬酒,欲待不喝,就啰嗦说话一通,卢嘉瑞受不了劝 ,然后就不由得不喝。等主管们都敬过一轮,卢嘉瑞酒意高涨,已经是醉眼朦胧了。桌上其他人则继续斗酒,或猜拳行令,或接词押诗,或说段子逗趣定酒,继续喝得不亦乐乎。 卢嘉瑞正迷糊间,只听有一老者声音喊道 “卢老爷,老朽来敬你一杯酒,表表心意” 卢嘉瑞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一位老者正对着自己行酒礼,连忙站起来。这时,站在一旁的柴荣,见卢嘉瑞站起来,就对他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还记得不记得这是俺爹,非要来敬大哥酒,说一来感谢大哥这么多年来提携老弟;二来这么多年不见了,难得相见,近一点,认认脸;三来也是感谢大哥请他老人家来宴饮。” “嚯,是柴伯伯,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老伯身体青健啊伯母来了没有”卢嘉瑞这时脑门清醒了些,端详一下老者,急忙说道,“长者在上,该当小侄向您老敬酒才是,如何劳动老伯来敬小侄酒呢这岂不是折杀小侄么” “老朽一家得叨老爷关顾,实在是福分,贱内在里边与夫人女眷们宴饮呢”柴老伯顿一顿,又说道,“记得当年到我家玩耍时,老爷还是个毛头小公子,如今英伟俊逸,还赚下这么一份大家业,后生可畏啊当年老朽就觉得老爷聪明有出息,今日果然。荣儿能跟着老爷做事,老朽也尽可以放心了” “哪里话柴荣自己能干,小侄有何功何德可称道的”卢嘉瑞说罢,举起酒杯,反主为客,对柴老伯行礼,说道,“来,小侄敬老伯一杯,就祝老伯身体健康,福寿绵长吧” “哈哈哈好好好本来是老朽来敬老爷酒,倒变成了老爷敬老朽了,那老朽就倚老卖老,愧领了老朽也祝愿老爷家业兴旺,阖家安康” “多谢老伯祝福小侄也祝愿老伯阖家安康,心想事成” 说罢,卢嘉瑞与柴老伯又干了一杯。干杯毕,卢嘉瑞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哦,对了,怎么没见柴荣大哥来还有,记得柴荣还有个小妹妹的,有没有一起来” “哦,我家老大早就自己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两个了,拖家带口的,还怎么好来搅扰”柴老伯说道,“原来的小妹妹英琅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还没出嫁,给她说亲,左右相不中,不愿意出嫁。虽说是姑娘出嫁须听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但俺们两个老儿心疼她,也不好强她出嫁。这次来城里吃老爷除夕酒宴,叫她一同来,她却也不肯来,俺们也就只好作罢,让她到她哥哥家里去一起过节了。”柴老伯说道。 卢嘉瑞听罢,不免叹息两声,也就不说什么了。柴老伯高兴地回自己桌吃酒去。 大伙在热热闹闹中吃吃喝喝,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正如秋风扫落叶,清泉漫龟田,桌上的美味佳肴已吃得七七八八。实在是菜肴太丰盛之故,尽管大伙放开的吃,依然有余有剩。 酒坛酒瓶空去一大半,宴客厅里已经有不少人醉倒,或伏于案桌,或卧于地上,或靠坐于墙,或坐着对人浪言乱语。 主桌和副桌的豪饮客此时也喝够了,先是卢嘉恭坐凳不稳,瘫倒地上,直接就不醒,睡去了;接着代礼伏案不起;再接着汤家盛也迷糊着伏案不语;梅义仁则跑到墙边去靠墙而坐;柴荣呆坐着,不言不语了。卢嘉瑞虽然一直说够了不能再喝了,而今却是还算清醒的一个。他交待邱福道 “邱福,你让丫头小厮们撤掉桌子酒菜,换上茶点鲜果,叫戏班子开演。” 邱福应喏一声正要去安排,卢嘉瑞又交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醉酒的这些人,有同来能扶回去的就让扶回去,不能扶回去的,就让在这里睡,今夜在这里算是一起守岁好了。晚间你让人给火盘添满炭火,别让人受凉了” 邱福应喏而去,安排丫头小厮们一阵功夫就把饭桌收拾干净,摆上茶壶茶杯,搬来点心鲜果。宴客厅一头的小戏台上,戏就开演了。 家人开始喝茶看戏,而那些醉入梦乡的酒仙们可看不到听不着什么戏曲的曲舞声色,就昏睡中一同守岁到天明了。 过了正月,“瑞丰”独霸聊城县城粮食买卖的日子就到了头。 一日午后,卢嘉瑞正在花园练武,汤家盛跑来禀报,说有五大船稻米运到运河码头,想去拦截买下,却是本城商贾大户秦金旺自家伙计采办督运回来的,目今在卸货运回城里来。 卢嘉瑞一听,觉得有些奇怪。秦金旺这人他知道,也还年轻,接手父亲手上祖传家业,很有钱财,在聊城城里算是一个大家富户。这秦金旺做马匹c毛皮c铁器的买卖,还开有两间客栈,却未见他开有粮铺,也从未做过这档买卖,为何一下间采办这么多粮食呢卢嘉瑞觉得他应该是看到粮食买卖赚钱,想要开粮铺。于是,他吩咐汤家盛密切注意跟进他家的动静,看他如何摆布处置采办的粮食。 不几日,汤家盛来禀报说喜鹊大街西边开了一间粮铺,名号就叫“秦家粮铺”,正是秦金旺开的,就 售卖一样东西稻米,这些售卖的稻米应该就是早些日运来的这五船货物。汤家盛还禀报说,城里还有另外两家粮铺也自己去采办回来了稻米,如今都开卖了。 “他们都卖什么价钱”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秦家粮铺卖三百三十文一斗,另外两家一家卖三百五十文一斗,一家卖三百四十文一斗,他们都比瑞丰四百五十文一斗便宜很多,这两日铺子里的买卖忽然就少了许多了”汤家盛说道,“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咱们瑞丰怕就没买卖好做了” 卢嘉瑞在想对策,汤家盛就着急,又说道 “老爷,要不,瑞丰也将价钱降到跟他们的一样,跟他们拼价钱,我家粮食多,不怕卖不过他们。” “且住”卢嘉瑞想好了,做了决定一般,对汤家盛说道,“你去把他们几家当家的给约到茶馆去喝茶,我跟他们聊一聊再说。” “好的。”汤家盛应喏后就出去了。本回 第五十八回 同行通联(下) bb第五十八回anb阖府欢宴庆丰年anb同行通联攫暴利下 隔日午后,天下着大雪,卢嘉瑞带着逢志,骑马来到安闲茶馆,卢嘉瑞下马后把缰绳交给逢志去拴,自己就进茶馆去。汤家盛与另外三家粮铺的掌柜或当家人已到,都坐在包间里茶桌边上,边喝茶边等候着了。 卢嘉瑞走进包间,见过礼,汤家盛分别介绍“秦家粮铺”,秦延掌柜,当家的秦金旺没来;另外的两家粮铺,一家“隆裕行”,掌柜兼当家人,方茂才;另一家“兆丰粮铺”,也是掌柜兼当家人,王贵。 大家见礼寒暄毕,坐下,上茶,卢嘉瑞便直入正题说道 “去年闹粮荒,城里粮食紧缺,价钱暴涨,我等做粮食买卖的也多赚了不少银子,而今饥荒依然如故,但却有人多运了些粮食来,就要贱价售卖,把好好的行市给做坏了去,在下真有些不明白,所以邀约各位出来喝茶,想讨教个明白” “卢嘉瑞,你说得好听去年后边几个月你家瑞丰独霸了聊城的粮食买卖,你家是发财了,我等几家同行店铺哪里有粮卖何来多赚不少呢”隆裕行的掌柜方茂才说道,怨愤之意溢于言表。 “是啊,想来也是怪事吧,城里咱们几家粮铺都没粮食,就你家瑞丰有,到运河码头来的都是你家粮船,我倒想先讨教个明白”兆丰粮铺的掌柜王贵话里有话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家瑞丰汤掌柜也在这里,我只知道他派出很多伙计去南方采办粮食运回来卖,至于你们有没有出去采办,我怎么知道呢”卢嘉瑞说道,瞟一眼王贵。 “的确如此。去年旱灾,本地粮食几乎绝收,我早早就派出伙计到杭州c湖州各地张罗好卖主,到这边粮食紧缺,价钱上涨时就在那边发运回来。”汤家盛说道。 “汤掌柜可真聪明,买卖总做在别人前头”王掌柜以讥讽的语气说道,“就我等愚笨算了,难不成外边的商贩知道北方缺粮,聊城缺粮,价钱上涨,都不知道贩运来发卖”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做买卖该当看看时势行情,做到未雨绸缪。当然,提早外出买粮,也是我家东主卢老爷的主意。”汤家盛说得沉着,既避免将这事都推到卢嘉瑞身上,让他下一步不好说话,又避免说成都是自己的功劳让卢嘉瑞心里有不悦。 “就算你们后边没有去贩来粮食卖,开始涨价的一段时日也有粮卖,也多赚了不少。不过我看今日就不必再说这个事了,就说说如今之事吧现如今各位都有粮在手了,我倒不明白为何要降价来售卖呢在聊城也就我们几家粮铺有粮售卖,如若我们大家都坚守原来的价格,就是四百五十文一斗,大家不是都可以多赚不少吗”卢嘉瑞说道。 “各家铺子各家买卖,你管我等卖多少价钱你管好自家买卖,不要再来捣乱就好了”王掌柜说道,对卢嘉瑞的说法似乎想都没想一下,就表示了反对。 “目今我等有粮卖了,是不是卢老爷又要想出什么歪主意来使坏扰乱”方掌柜直言道,对卢嘉瑞自充满戒备之心。 “当然,你们可以怨恨我,但我完全出于好意。你们试想想,全聊城就我们几家有粮食售卖,而聊城人要买去多少粮食是基本不变的,你卖三百二十文一斗,能卖出那么多,你卖四百五十文一斗,也是能卖出去差不多那个数,我等为何不按四百五十文一斗卖呢我等都可以多赚差不多五成的钱”卢嘉瑞说道,停顿一下,见他们几个都不做声,又继续说道,“这是一个极简单的道理,我等稍一想就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照你这么说来倒是个理,我等通联起来,粮价就我等说了算,大伙都可以多赚一点。”这时,秦家粮铺的掌柜秦延开言了。 “秦掌柜,你还没领教过这位卢老爷,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怀的什么阴鸷说不定又是谋害我等的一个计策”方掌柜说道。 “方掌柜尽可以放心,我们只不过是为着大家同行都多赚一点,大伙通联确定价钱,至于买卖还是各家各做,完全不相干,怎么会是谋害谁的计策呢”汤家盛说道,“如若大伙不商议定好价钱,势必都会降价抢卖,到时你家今日卖三百五十文一斗,我家明日就卖三百四十文,后日他家就卖三百三十文,如此循环竞相压价抢卖,我们大家都受损失,本来该赚的钱都没赚到。” “大家商定了价钱,谁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能遵守”王掌柜说道。 “这个我想王掌柜不必担心,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我等都明白,一旦自己不遵守商定的价钱,其他人一定也就只能跟着不遵守,就会出现方才汤掌柜说的那种大家竞相压价抢卖的状况,结果就是大家都损失,我想谁也不会嫌银子赚得多。”卢嘉瑞说道。 “我觉得卢掌 柜的提议值得我等考虑,对我等同行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好办法。”秦掌柜说道。他话不多,每次说的都在关键点上。 “秦掌柜是个明白人,一说就明白。我是为自己,也为大家”卢嘉瑞说道,“说实话,我仓库里粮食比你们都多,不怕跟你们争,只是我不想与你等同行一同遭受损失” “只是我秦家粮铺乃新开粮铺,人气口碑跟你们老铺不能比,要是都一个价卖粮,无疑吃亏。”秦掌柜说道,思想甚为细致。 “那我家隆裕行和王掌柜的兆丰粮铺也是小店铺,远没有卢掌柜家的瑞丰名声大,还开有分店售卖,同价卖粮也一样处于下风,也不公平”方掌柜跟着说道。 “那这样好了,我们现在定一个价钱,你们可以卖的比我家卖的价钱低一点,做个平衡。”卢嘉瑞说道,“我家粮铺继续按四百五十文一斗卖,隆裕行和兆丰粮铺按四百四十文一斗卖,秦家粮铺新开,按四百三十文一斗卖,大家觉得如何” “我赞成”一阵沉默之后,秦掌柜首先说话道。 “你家主人是不是赞成谁知道”王掌柜看一眼秦掌柜,说道。 “这个你尽管放心,且不说我家秦老爷将粮铺的买卖全权交我打理,就是他本人也是个绝顶聪明的明白人,这样有利无害的事,他定然是同意的” “方掌柜,王掌柜,你们两位难道要跟银子过不去”汤家盛见他们还在考虑犹豫的,催问道。 “我也同意”王掌柜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赞成”方掌柜也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明日开始大家就按照这个价钱卖粮,不能私自改变。如果非要改变,需像今日一样,找齐大家来会商,然后统一改变。”卢嘉瑞说道,“我要再说一遍的是,请大家务必遵守约定,如若谁不遵守了,想多做一点买卖,结果就一定是赚得更少,而且大家也跟着受拖累,赚得更少” 事情议妥,几位买卖同行对手才稍稍心气平和些,一起喝了几盏茶,然后各各告辞归去。 翌日之后,各家粮铺就按议定的价钱卖粮,聊城粮食价钱又回到了稳定的高位,几家粮铺依然可以日进斗金,财源滚滚而来。 早春三月,午后的日光倾洒着和煦的暖意,花园里的草木花儿悠然地舒展开来,时不时还从林木草丛深处传来几声欢快的鸟鸣,让在园里幽径上漫步的人们感到分外闲适。 卢嘉瑞到芳菲苑里来,却只是为着练功习武。他站桩站了两炷香功夫,这回已经在练扎马步了,扎完马步,他还要练一阵剑法。如往常一样,卢嘉瑞有空闲时总坚持着练功习武的习惯,深怕生疏了,以致以前练就的本领都荒废了去。 卢嘉瑞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练功习武,不惟防身,对保持一副硬朗强健的身子也极其要紧,否则几房妻妾就应付不过来,非但自己难以尽享妻妾娇躯之艳美,如若不能雨露普施,还难免让妻妾争风吃醋,扰乱家宅和顺之美,甚至让她们对自己暗生怨怼。 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情状,一日晚上,卢嘉瑞到二娘林萱悦房中歇息时,自己累了就想睡觉,不欲再厮缠。萱悦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有那么一阵阵的不悦之色在脸上掠过,然后撒娇卖乖的跳一段艳舞来挑逗。最后,卢嘉瑞不得已还是勉力作弄了一回。 想来也不奇怪,几夜才轮着进一回人家的房,只管要睡觉,谁个能高兴欢喜萱悦是这样,依良c洁如及冬花何尝不是这样好不容易等来,晚间进了她房间歇息,除非遇着月例,谁个不想弄云播雨一番有时候卢嘉瑞真的是累了,或者是在外边吃酒回来,干脆就在自己书房里歇息,谁的房间也不去。 当然卢嘉瑞明白,练就自己强健的身体是最最要紧的,不然迎娶这么多妻妾又有何用呢就这样,卢嘉瑞对练功习武颇为上心,午后或傍晚有空时,就会到院中天井或芳菲苑中练习,多年来坚持不辍。 卢嘉瑞练功习武时是不许别人打搅的,就算下人伙计有事,也必须等他练完再禀报。要是谁不知就里的打搅了他,轻则会臭骂一通,重则罚跪,甚至扣减月俸。 这一日,卢嘉瑞在练功之时,因天气晴好,冼依良和班洁如也在花园亭子上打双陆棋,清兰和玲儿在边上伺候茶点,逢志则在亭子外边逗着杏儿玩耍,卢嘉瑞就在离亭子百步之外的地坪上练功。 这时看守大门的寇伟跑进来,要禀报事情,见老爷正练着功,不敢去打搅,就走上亭子,向冼依良禀报道 “大娘,外边门上有知县陶老爷使人来见老爷,说是有要紧事,如何区处” “老爷在练功,打扰不得,你就让来人等着,老爷一旦练完就见他便是了”依良停下棋子,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寇伟“这这”了两声,刚要转身出去。 “寇伟且慢”洁如说道,“大姐,要是别的客人什么的也就罢了,陶老爷的使人如何慢待得了如若他嘴巴 贱,回去回复他家老爷,说我家老爷放闲之间让他等候,岂不坏了老爷的声誉况且也不知陶老爷什么要紧事情,万一真是什么火急之事,也真耽误不得哩” “那怎么办才好按往常,练功时搅乱了老爷,定然会被他臭骂一通的。”依良说道。 洁如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不做声。依良想了一会,忽而又说道 “我有办法了。” “逢志,你带杏儿过来”依良对逢志喊道。 “大娘什么事女儿正玩得高兴呢”杏儿来到亭子上,说道。 “杏儿,你替大娘做一件事,做好了大娘给你一大块牛轧糖吃”依良对杏儿说道。 “杏儿能替大娘做什么事不能叫逢志或者清兰他们去做吗”杏儿奇怪地问道。 “这事就杏儿能做。”依良说道。 “太好了竟然还有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杏儿说道,“大娘吩咐杏儿就是了,杏儿做去。不过,杏儿如今更喜欢吃炸肉包子,做完了大娘吩咐的事情,请大娘给杏儿买个炸肉包子吧” “好,就买炸肉包子”依良说道,“很简单,如今杏儿就到你爹爹跟前五步远的地方,跟你爹爹面对着面,你只是看着你爹爹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要说,直到你爹爹问你话,你就说陶老爷差人来,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 “这么奇怪的,让女儿盯着爹爹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说”杏儿疑虑着问道,“要是爹爹一直也不问我话,难道让我一直盯着他到练完功吗” “对,就这样”依良说道。 “好,我就去。”杏儿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杏儿就高兴地去了,她想的是香喷喷的炸肉包子。 杏儿来到卢嘉瑞身边,站平,小心地跨大步子走了五步,转过身,再平移两步,正对着卢嘉瑞跟前站定,不言不语,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卢嘉瑞双眼看。 卢嘉瑞在扎马步中,双眼微闭,婆娑的眼影中看见杏儿来到跟前,站定,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初时,他以为杏儿是好奇,来看他练功,但好大一会都不见她走开,而且那眼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看,怪怪的。卢嘉瑞不由得将心神气息慢慢的放松,然后慢慢的收了功,问杏儿道 “杏儿,今日怎么这么怪怪的盯着爹爹看害得爹爹功都练不下去了” “果然爹爹问杏儿话了”杏儿高兴地叫起来,“大娘说陶老爷差人来求见爹爹,有万分紧急之事。” “好了,爹爹知道了,走吧”卢嘉瑞这时才知道是依良的小诡计,但她既如此用心,自己也不好责怪她了。于是,他牵着杏儿的手往亭子走。 杏儿则一边轻快地走,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 “大娘说要给杏儿买炸肉包子吃,这包子可香了,等一下我分一半给爹爹吃” “杏儿你自己吃吧,爹爹小时候也很喜欢吃炸肉包子,很香的,有时候还有点烫手,你可要拿稳了,要不然掉地上,被狗叼了去就可惜了”卢嘉瑞说道。 说这话时,卢嘉瑞不由得想起,少年时,自己曾在城隍庙庙会上吃炸肉包子,被那群街市恶少撞倒,然后打架的事情。自己被撞倒,炸肉包子掉地,正是被一只大黄狗叼了去。 卢嘉瑞牵着杏儿来到亭子,交与依良他们,不多说,自己赶紧带着逢志回到书房,穿戴好衣帽,就交代逢志出去领知县陶老爷的差人进来。 陶老爷差人来见卢嘉瑞,究竟有何紧急之事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抢卖存粮(上) bb第五十九回anb预悉官府动向抢卖存粮anb回报陶令通款贽送厚礼上 却说上回说到早春三月的一个午后,卢嘉瑞正在花园里练功习武,聊城县知县陶老爷使人来求见卢嘉瑞,说有要紧事。冼依良使了个小伎俩,让杏儿打断了卢嘉瑞的扎马步练功,让他出去接见陶老爷派来的差人。 卢嘉瑞回到书房更换好衣帽,便吩咐逢志出去领陶老爷差人进来。 “小可陶康,是知县陶老爷家人。陶老爷遣小可前来见卢老爷,让小可告知卢老爷,县里已经接到邸报,二十日后官仓粮船将到聊城运河码头,对我县进行赈灾,救助饥民度过饥荒。县里即将安排下面各镇各乡登记灾民户口,以待彼时发放粮食。陶老爷说卢老爷做粮食买卖,且又建棚施粥,救难解厄,有功德于民,特此使小可来告知卢老爷此事。”陶康施礼毕,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哦请你替在下多多拜谢陶老爷,难得陶老爷想得周到,记挂起在下的这点小买卖”卢嘉瑞说道,“只是这些要赈济的饥民本来就买不起粮食,这对粮铺有多大的影响也说不好。” “当然光赈济一事对城里粮食买卖也许影响不大,但陶老爷获知朝廷有意在实施赈济后二十日左右将开启州里常平仓,从里边放粮出来卖,抑平粮价。如州里常平仓粮食不够,河北东路转运使还将按朝廷旨意,依据均输法,到南方无灾州县采办粮食,漕运回北方诸州县发卖,总之要抑平北方各地粮价。而县里早已经按青苗法派人到南方调运了一批稻谷种子,贷给各乡镇里未留粮食种子的乡民,按去岁冬天雪下的大,下的时间长,今夏粮食应该能有好收成。官府只要应付好这青黄不接时节就好了。只是这些措施下来,眼下粮价怕是要有影响的了。”陶康接着继续说道。 “嗯,按说这些措施都落实,粮价是要回落的。”卢嘉瑞说道,“那常平仓放出来的粮食大概要按什么价钱售卖定了没有” “平常年份稻米的市价一百到一百五十文一斗,老爷说通常常平仓卖粮,官府定价会比常年加价一百文一斗,因此售卖价钱应该在二百到二百五十文一斗吧”陶康说道。 “我知道了。还请你回去先替在下多多拜上陶老爷,等过些时候,在下定当再亲自前去拜谢”卢嘉瑞说道。 说毕,卢嘉瑞叫逢志过来,送陶康出门去。逢志在送陶康出门途中,塞给陶康一个小钱包儿,里边装了一两碎银。 逢志送陶康出去,回到书房,卢嘉瑞吩咐他即刻去唤汤家盛c严胜宝和梅义仁来见。 汤家盛c严胜宝c梅义仁一到,几人便计议开来,严胜宝和梅义仁不能再出去贩运粮食,这点大家没有异议的。姚掌柜那边也要告知运丝绸和锦缎染布时,不要再顺带粮食。但是,要不要继续在运河码头拦截粮船这点上,大家都有些拿不准注意。 要是继续拦截,那么会导致自家仓库囤积更多的粮食,增加往后售卖的压力;要是不拦截了,粮食流到市面上更多的商家手里,又会导致更多的铺子又有外来粮卖了。这样,一来给人粮食多起来了的印象,人就不着急买粮,二来原先几家大粮铺商定的价格通联也维持不了,粮价就会明显下跌,原来的存粮就掉价,而存粮最多的就是自家“瑞丰”。 “我看不能再拦截粮船了,眼看都要跌价了,再屯粮,平白增加后边处理的麻烦。”汤家盛说道,他是粮铺的掌柜,最清楚买粮人的心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咱们不拦截了,粮食流到市面上其它粮铺,甚至还会有新开张粮铺来抢买卖,就会显得满街都是粮食,到时粮价肯定通联不了,跌价就更不可避免了,那咱们仓库里那么多的粮食一下就要少去很多的钱了。”严胜宝说道。 “要是那些粮船都不到运河码头来就好了。”梅义仁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走江湖的商贩都知道这边旱灾缺粮,贩运粮食过来是桩好买卖,一定源源不断的有粮船来的。”严胜宝说道。 “梅义仁的这句无由头的话倒提醒了我,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卢嘉瑞笑着说道,“粮船可以到运河码头,但也可以暂时不到聊城市面上。” “他们到了运河码头,就会有人去接货,然后卸船,运回城里发卖,怎么会到了码头不到城里呢”汤家盛疑问道。 “你们想想看,货船到了运河码头,必要报钞关缴纳过税方能放行,如若钞关长官阳老爷重病不能视事旬日半月的,他又未授权别人顶替他掌印话事,那些货船就只好等着,不就暂时到不了聊城城里了吗”卢嘉瑞笑着说道,颇有些自鸣得意。 “可是阳老爷并没有病啊,好好的,哪有什么重病不能视事”汤家盛还是疑惑不解。 “开动一下你这个死脑筋吧”卢嘉瑞笑得更加得意了,“以咱们跟阳老爷的关系,送些礼物银子过去,让他称病几日又有何难又不是要他长时间装病的,就十日吧,然后咱们这边抓紧时日把仓库存粮尽快多卖掉些。” 这回汤家盛明白了,不好意思的傻笑一下,严胜宝和梅义仁也是一副一下子开窍的样子。 “现在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在这十日里尽快把粮食多卖些出去。”卢嘉瑞继续说道,眼睛扫视汤家盛他们几个。 “要卖得快,就降价卖呗”严胜宝说道。 “是啊,降价是最有效的办法,趁其它粮铺还不明就里,咱们可以抢先降价把存粮卖掉。”汤家盛也说道。 “这个不好,虽然可以抢先卖粮,但既然原先咱们几家粮铺通联好了粮价,还是我一力促成的,如若我自己先坏了规矩,我脸面往哪里搁往后我还怎么在聊城商界出头”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咱们可以不必降低价钱,但也可以跟降价一样卖得好,甚至可以卖得更多。”梅义仁说道,“咱们可以这样,客人买一斗就加送一升c两升抑或三升,这样表面不降价,实际上却降了,还能卖更多的粮食,别家就算知道了,也不好直说咱们降价卖粮。” “嗯,梅义仁的主意不错,想不到梅义仁的脑瓜子还这般管用,想出这个绝妙的主意来,就这么办”卢嘉瑞肯定了梅义仁的主意,“开始就一斗加送两升吧,要是别家知道了跟进加送,咱们就马上改加送三升,别家加送三升,咱们就马上改加送四升。不要拦截粮船了,汤家盛,你要抓紧卖粮,同时派人密切哨看别家粮铺的动静。” 于是,应对措施就这么定了下来,卢嘉瑞当即让邱福采办了两盒酒肉果菜礼物,然后自己亲自带上逢志,同时让逢志拿上四大锭五两的纹银包好带着,赶到运河码头去拜会阳智通。 卢嘉瑞来到阳智通宅子时,正好阳智通从衙门里刚散卯回宅不久。卢嘉瑞带领逢志将礼物抬进去,见礼寒暄毕,献上菜肉礼物,奉上纹银纸包,向阳智通说明来意,这阳老爷客套推辞一番,就收下。 翌日,阳老爷就传言出去,突发重病需卧床静养,所有公事暂时延宕,一旦病体有所好转,即行力疾办理。当然,阳老爷自己定下了,这病得十日方会好转,期间他会闭门谢客,所有同僚部属亲友人等要探访的,都免了。 也就是翌日开始,“瑞丰”开始按买一斗加送两升卖粮,光买一斗粮的话,还没感觉到那么明显的好处,买一石就加送两斗,这好处就十分明显了。买米有加送,前所未闻,这消息传得很快,到晌午时,到“瑞丰”买米的人就骤然多起来。有点钱的人都一石一石地买,反正本来就要吃的,迟早的事,如今买一石送两斗,何不趁机多买点 别的粮铺见来铺子买米的人逐日快速减少,过了两三日才反应过来,暗里派人到“瑞丰”去打探,见“瑞丰”客人拥塞,挂粮铺墙上的价钱却依旧是四百五十文一斗没变。至于买一斗加送两升之事,这些伙计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卖东西还有加送的跑回去向掌柜的禀报,掌柜一时也想不清楚,怎么能白送呢但一下子却也不好降下价钱来,因为“瑞丰”也没降低价钱嘛 于是,其他各家粮铺都没有采取什么应对之策。直到第五日秦金旺到他秦家粮铺巡看,见自己粮铺买卖疏淡,问及缘由,有伙计说了“瑞丰”卖粮一斗加送两升之事,秦金旺叫过来掌柜秦延,就骂道 “我等又被卢嘉瑞耍了,你们怎么这等愚笨,打探到这情状也不想出应对之法来” “可是瑞丰并没有降价卖粮啊他们还是守着原来议定的粮价嘛”秦掌柜说道。 “你再这么说,只说明你够蠢,笨蛋”秦金旺怒骂道,“不要再啰嗦了,我家粮铺马上施行买一斗加送三升,立即执行” “这样会白送掉很多稻米的”秦掌柜还不忘提醒主人道。 “改掉你的死脑筋,不要再愚蠢了,稻米卖不出去就不是钱要是烂在仓库里就更一文不值了”秦金旺再次怒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的,小可这就照办”秦掌柜马上交代伙计们按东家秦金旺说的,按买一斗加送三升来卖米。 然后,秦延再回头问秦金旺道 “既然它瑞丰这等可恶,咱们要不要告知其它两家粮铺,一起施行买粮加送,对抗瑞丰的可恶行径” “蠢的你,绝对不要你趁着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多卖粮食吧,等他们都跟我家一样应对了,不是也抢了我家的买卖了吗”秦金旺说道,“做买卖就是做买卖,利字当头,只该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别人的事你管不了” 于是,秦家粮铺就开始买一斗加送三升,比卢嘉瑞的“瑞丰”还多送一升。 但秦家粮铺的举措很快就被“瑞丰”的伙计知悉了,因为按卢嘉瑞的吩咐,汤家盛每日都会派人到城里各粮铺哨看的。于是,汤家盛翌日 就依原来卢嘉瑞定好的计策,按买一斗送四升卖,更进一步把人客都拉了来,甚至出现了民众抢买粮食的局面。 如此一番暗中较劲,“瑞丰”的存粮绝大部分卖出去了。十日过后,运河码头钞关上钱老爷“病愈”,点卯视事,滞留积攒的粮船登时抢卸上岸过关。各粮铺粮商将粮食运到城里,城里一下子粮食多起来,旧铺新铺都有粮卖,价格逐日下滑,大家还抢着卖。几家大粮铺的价钱通联不复存在,大家都随行就市售卖。过不了旬日,稻米的价钱便跌到每斗三百文以下,还有买一斗加送一升或两升的。 到这时,官府的赈济行动开始,各乡镇及城里的贫困户买不起粮食的,已经由各亭长c里正c保长登记在册,汇总到县衙门,接着就按贫困程度和户口人数,发放几斗至一石五斗不等的赈济米。市面上粮食恐慌大为减轻,粮价也就跌到每斗二百五十文到三百文之间徘徊了。 赈济粮一开始发放,瑞丰粮油食杂铺施粥棚就停止施粥并撤除了。 发放赈济粮之后,又过了十余日,州里官船运来了来更多的稻米,在城里开设官营粮铺,按每斗二百三十文的价钱售卖,转运使按均输法进行的南粮北运也逐步展开。于是,聊城的粮价逐步稳定下来,就在二百二三十文到二百五十文之间波动,由于旱灾导致的粮价暴涨宣告结束。“瑞丰”卖粮的价钱随行就市,卢嘉瑞也将卢府前的粮铺临时售卖点关了门。 一场饥荒下来,卢嘉瑞不但银子赚得盘满钵满,还赢得了极好的人望声誉,这美得卢嘉瑞常常在书房里独自吟唱小曲自娱自乐本回 第五十九回 抢卖存粮(中) bb第五十九回anb预悉官府动向抢卖存粮anb回报陶令通款贽送厚礼中 卢嘉瑞的爱好除练功习武,再就是吟唱小曲,十分得空时又喜欢在书房里看看些杂书,写写字写的都是所谓的狂草,纯粹是发泄那股心意与肢体的冲动而已,写得好不好全不在意,真要他好好的写几行工整的隶书楷书什么的,则就断然不能了。 当然,吃酒和男欢女爱仍然是卢嘉瑞最大的乐趣。在他看来,努力赚钱极为重要,因为没有钱就无法好好地活着,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无法去做想做的事,但有了银子如何好好的花销则更要紧,钱财来来去去,却绝不会带到棺材里,不会带到阴世间。他需要在活着的时候就要及时行乐,要在吃喝玩乐中好好度过一生人生在世不过如此。 这一日,卢嘉瑞心情特别好,在书房里练习写字玩乐。练不了几张纸,卢嘉瑞就开始唱小曲,他特别喜欢柳永的那些缠绵悱恻的风情词曲,经常自编曲调吟唱。当然晏殊c晏几道父子的词,卢嘉瑞也有喜欢的,觉得晏家父子的词都婉约清丽,适合闲淡时候吟唱。晏殊的词多几分典雅质朴,而他儿子晏几道的词更具情愫,感情更真挚深沉,总之与柳永的词一样,吟唱起来都甚为流畅,也极契合自己心之所想,情之所欲。有时候唱到兴致,他还会叫逢志吹箫伴奏应和,极有乐趣。 这一日他要吟唱的是晏几道的行香子,他先自己清唱了一遍,就叫逢志吹箫伴奏。 “逢志,我唱晏几道的行香子,你拿萧管吹奏伴和。”卢嘉瑞吩咐道。 “老爷,小的都不知道这行香子曲调,也不知老爷怎么唱,没演练过,小的实在不知该怎么吹奏伴和呢”逢志十分为难地说道。 “你就依着我的唱腔伴和,吹的绵软悠长,如泣如咽,很是伤怀伤情的模样就行了。你先吹,你空吹一阵后我唱,我唱的时候你可以间或停歇,待我唱停,你得继续吹奏,歌声乐声错杂交织,相互推进,这就是好的伴奏”卢嘉瑞耐心地教导道,他知道往后经常需要逢志伴奏,须得好好给他说些音理,提高他悟性。 “嗯,小的明白些了。”逢志想了想,似乎理解了卢嘉瑞的话,说道,不过顿一顿,他又继续问道,“既然老爷今日兴致这么高,要不小的去请三娘搬琴来,一起给老爷伴奏” “不要了,就你伴奏得了,我就一时兴起要吟唱一段,不去搞扰三娘她们了。”卢嘉瑞说道,“你一叫三娘,这大娘二娘的又要来听唱,就烦扰多了。” “那好吧,小的吹箫给老爷伴奏就是了。” 于是,逢志拿来萧管,轻柔地吹奏起来,卢嘉瑞吟唱道 “晚绿寒红,芳意匆匆;惜年华,今与谁同” 卢嘉瑞停下来,等逢志吹奏了几许,又继续吟唱道 “碧云零落,数字征鸿;看渚莲凋,宫扇旧,怨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停歇,逢志继续吹奏,一会儿,卢嘉瑞又吟唱道 “流波坠叶,佳期何在想天教,离恨无穷。” 这回卢嘉瑞停歇的久一点,逢志只管继续吹奏,音乐吹得缠绵悱恻,如妇人幽怨泣诉一般,卢嘉瑞又继续唱道 “试想前事,闲倚梧桐。有处,明月夜,粉屏空。” 卢嘉瑞唱完,逢志还继续吹奏了好长时间,卢嘉瑞方才示意他停下来。 “老爷为何唱完了还让小的吹那么长时间小的气都快吹没了”逢志说道。 “这叫两情绵绵,意犹未尽,唱曲音乐上也应余音缭绕不绝,方能体现”卢嘉瑞笑着说道,“往后你还得知道,唱曲完结,你伴奏的乐声要慢慢变小直至渐渐地消逝,方显得余音缭绕不绝的韵味,伴奏不要一下间停歇。” “不想老爷对音律有这等造诣,小的受教了,往后一定伴奏得更好”逢志说道。 卢嘉瑞吟唱兴头玩过,就叫逢志去唤西儿来,他想按摩一下松松筋骨。 不一会,西儿就来到书房,逢志则趁这个空隙跑到府门上跟寇伟玩耍去。 卢嘉瑞走到里间,西儿跟着进去。西儿帮卢嘉瑞脱去外衣,卢嘉瑞就俯卧在床榻上,西儿开始给卢嘉瑞按摩起来。 “记起来,新年除夕时候你摔的那一跤,想起来就好笑。你的裙带怎么不扎牢靠些,轻易就让人扯了下来,惹得这许多人笑话”西儿在背上按几下后,卢嘉瑞笑着说道。 西儿用力捏一下,卢嘉瑞“哎哟”喊一声 “你轻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是奴婢的错,奴婢用力过猛了”西儿用力捏了一下,让卢嘉瑞疼,然后又用手轻柔地按摸一会。 卢嘉瑞知道西儿是故意的,又继续逗她道 “幸亏是冬日,穿的多一层,要是夏日才好,这么一扯下来,两条白白的腿儿明晃晃的亮在众人眼前,那才叫让人大开眼界呢” 西儿说道 “老爷以为别人都那么喜欢看人出糗么” 说罢,故意用力一拧卢嘉瑞的腰背,接着又将手肘尖狠狠地顶在卢嘉瑞腰肾处,这回疼得卢嘉瑞“哇哇”直叫。西儿却只淡然问道 “老爷,舒服么要不要再加点力” “不要了,不要了,怎么这回按的比以往都酸痛啊” “奴婢按的跟往常一样,只怕因老爷辛苦操劳多了,没那么耐受罢了”西儿说道。 “你这可恶小丫头,明明是有意捣鼓我,还当我傻傻不知呢我一向身强体壮,哪有什么不耐受啊”卢嘉瑞边说边腾出个手来,忽然间伸到西儿身后,在西儿屁股上猛地捏一把。 西儿又惊又羞,却一下跪地上以趁势挣脱卢嘉瑞的手揽,说道 “都是奴婢的错,请老爷责罚” “哈哈哈西儿,起来吧,我逗你玩的”卢嘉瑞大笑,说道。 “老爷手劲大,奴婢疼的不行,今日怕是再没力气给老爷按摩了”西儿说道,就跪着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好了,那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吧”卢嘉瑞说道。 “谢老爷”西儿磕了个头,就起身出去。 可是,西儿刚跨出里间房门,却又回头来问道 “老爷上次说的事情可当真” “什么事情”卢嘉瑞一下子被问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老爷自己说的话都不当回事,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西儿疑惑地问道,想一想,没等卢嘉瑞接茬,就继续说道,“那奴婢还是自己说了吧上回老爷说,要是要是奴婢看上府里哪个主管,就成全了奴婢” 西儿说罢,有些气呼呼的,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 “嗯嚯,原来是这回事你看上谁了人家知道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看上你呢”anb卢嘉瑞问道。 “奴婢奴婢奴婢看文叔挺好”西儿想了半晌,涨红着脸说道。 “啊”卢嘉瑞听来有些吃惊,“文叔比你大有十多岁吧你怎会看上他呢人家让你出了大糗,你倒想起人家的好来其他主管,汤家盛c严胜宝c代礼c关迪琛他们几个你倒没看上崔乐进也算主管了,年齿还跟你相当咧” “奴婢就看文叔好,文叔本来就是个好人,老实本分,又有学问,还能干。那日解救奴婢,虽让奴婢出了糗,但更让奴婢知道他会对奴婢好,能护着奴婢,奴婢就想跟他过老爷讲话倒是算不算数”西儿这回就直说直话,没有什么羞涩了。 “好,好,好,我讲话当然算数。那人家文叔有没有看上你呢要人家还看不上你,我就没办法了。”卢嘉瑞说道。 “奴婢没有跟文叔说过,但就这么个光身寡佬,无依无靠的流落这地头,能娶到奴婢这么个出落得标志,聪明伶俐又贤惠能干的娘子,是他祖上修来的福,有什么看不上奴婢的”西儿连珠炮似的说道,满怀自信,“要是老爷说话算数,愿意亲自替奴婢去跟他指说,他更不会不应承,定然一百个乐意” “哟嚯,把自己说得像是个大小姐一般,人家文叔虽则年纪大一点,可是我卢家大药铺的大掌柜,能干就不说了,还学识过人,知书达理,你还是个卖身丫鬟哩”卢嘉瑞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既许了奴婢去配主管,待奴婢出嫁时理当将卖身契还与奴婢,往后奴婢就是老爷家主管的房下,到时奴婢不就不是卖身丫鬟了么”西儿这嘴舌快,脑子转的也快,“四娘不是都已经成为四娘了吗谁还说她是丫鬟奴仆来” “按你这么说,那就不好了,我把你许配了给文掌柜,你倒不来伺候我了。往后我周身胀痛,找个可意的人来按摩都没有,别的丫头按摩都没有你好”卢嘉瑞说道。 “这个不打紧,老爷将奴婢许配给了文叔,给了奴婢自由身,奴婢岂会忘了老爷的恩典奴婢还会一样在府里供役,拿月俸,既可继续伺候老爷,又可以贴补家用,两得其便哩”西儿说的甚是顺口,好像早想好了似的。 “你这个死丫头,许是早就算计好的,我将你指配了去,你可好了,我倒要人财两失”卢嘉瑞笑着骂道。 “老爷有什么人财两失的将奴婢许配给文叔,奴婢原本就无依无靠的,就当府里是娘家,可替老爷好好儿拢着文叔,让他安心踏实地替老爷做事,岂不是一桩极好的事”西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说话大半天,老爷说话究竟算数还是不算数” “好了,我说话算数,回头我跟文叔说去,成全了你们罢了。”卢嘉瑞想一想,说道,“那西儿,你怎么报答我呢” “老爷家财万贯,不 缺钱,不缺穿衣用度,也不缺人伺候,奴婢还有什么可拿来报答老爷的呢奴婢这身命都是老爷的,只往后奴婢尽心尽力伺候老爷,老爷唤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老爷累了的时候,奴婢多仔细给老爷松活筋骨,便算报答了。”西儿回答道。 “你过来”卢嘉瑞招手让西儿过来,两手抓住西儿的双手,西儿欲要挣脱,却被死死抓住,卢嘉瑞说道,“如今你就可以报答我啊” “怎么不行的,”西儿说道,“既然老爷要将奴婢许配给文叔,若是破了身子嫁与他,文叔就算不说,不免心存芥蒂,本来是笼络他的好事,却变成泼污给他似的,反致不美。莫若等奴婢嫁了他以后,纯洁之身给了他,奴婢往后自会有机会伺候老爷,老爷何必急在一时嘛” 西儿说的极是伶俐,不由得卢嘉瑞不愿意。 “你这个死丫头,真是鬼马伶俐好了,就依了你罢”卢嘉瑞只好松手,放西儿走。 西儿赶紧退开两步,向卢嘉瑞磕个头,欢快地跑出去了。本回 第五十九回 抢卖存粮(下) bb第五十九回anb预悉官府动向抢卖存粮anb回报陶令通款贽送厚礼下 翌日,卢嘉瑞单独找文瀚来到书房,跟他说了指配西儿与他之想法,文瀚不独满口应承,还有些喜出望外。西儿年轻轻的,是府里长得比较俊的丫鬟,文瀚早就注意到她了。 去年除夕晚,西儿燃放鞭炮,摔到自己裙子下炸响,文瀚跑过去解救,踏落她裙子,她那惊慌羞涩样子老萦回在文瀚脑际。文瀚还老担心西儿怪他解救不得法,记恨记怨于他,却没想到竟成就一桩姻缘,这怎能说不是天定缘分呢 “只是不知生辰八字合称不合称”文瀚心里高兴,但他个性谨慎,又多有读过些命理书籍,一提婚配,自然就想着命柱配不配。 “哎哟,我的文叔,这么好的丫头去哪找啊还论什么生辰八字啊我要许了别人可就没你的份了”文瀚实际比卢嘉瑞只大五岁,但有时卢嘉瑞也习惯了跟别人一样唤文瀚文叔。 但卢嘉瑞想了一想,文瀚毕竟是一个知书识礼之人,凡事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依礼而行。于是,卢嘉瑞就又说道 “好吧,我叫西儿将生辰八字交与你,你去论一论,算一算,只要命里不相克,你便娶了她吧” “好的,老爷”文瀚鞠一躬致谢,说道。 “西儿是我府里的卖身丫头,到时我自会把卖身契还与她,让她以自由身嫁与你,这样也光荣些。”卢嘉瑞说道,“她也是远乡沦落人,在这里是举目无亲,她也认了,就当府里是她娘家,你往后要好好待她。” “这个自然,小可也是漂泊之人,与她如两片浮萍江河中相遇,能在老爷这里相逢并安身立命,自当惺惺相惜,好好儿过日子。”文瀚说道。 “你娶了她之后,就当是半个自家人了,安心踏实地把药铺买卖打理好,也不枉我一片好意。”卢嘉瑞说道,“往后西儿日间还到府里供役,每月拿月俸,也好补贴家用。供役之余,你们还在你原来租赁的地方居住,过些时候你们手头上银子宽裕一点,可在卢府四围附近的地方盘座房子安居了,置办些家伙杂物,做长久计。” “谢谢老爷美意老爷的恩德,小可没齿难忘,小可定当殚心竭虑,报效老爷盛德”文瀚又鞠一躬,感激地说道。 过了几日,文瀚拿了自己与西儿的生辰八字去找算命先生算过,并没有相克,于是便拣择了个黄道吉日,两人成了亲。 西儿本来姿色就颇为出挑,又加上比文瀚年轻十多岁,感性活泼,若抹去她的奴婢身份,对文瀚而言不啻是位娇妻美妾。文瀚虽然老成持重,却也已乐不可支,自想艳福终是不浅。 与文瀚成亲后,西儿却真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在卢嘉瑞召唤她来按摩时,趁无人在旁之际,便与卢嘉瑞偶行苟且之事。卢嘉瑞毕竟更年轻,身体强健,活力十足,一次两次之后,西儿觉得跟卢嘉瑞来事,相比与文瀚循规蹈矩的行房,更加趣味盎然。自此,西儿不但乐于与卢嘉瑞厮缠,竟还时常暗自盼等卢嘉瑞的召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西儿是个极聪明小心的人,她必得确保无人知道时才会同意行事,绝不使丑事播扬出去。 西儿与文瀚合婚几个月后,西儿便有了身孕,她自己竟都不能确定是谁的种。到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要起名时,文瀚要给孩子取名“文希”,一来取同“西儿”之“西”音,二来寓“希望”之意。西儿却坚持要取名“文贵”,说是希望孩儿将来有贵人相助,能过上富贵生活,其实心里暗暗想的却是附会“卢嘉瑞”之“瑞”音,而且“贵”c“瑞”意境较为一致。虽然文瀚觉得“贵”字有些粗浅俗流,却也拗不过西儿,于是,他们的孩子就叫文贵。不过这都是后话,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在赈济粮发放和常平仓粮食发卖之后,又有官府从两浙路c江南东路西路和荆湖南路北路转运过来的粮食发卖平抑粮价,粮食荒的风潮慢慢平息下来。到此时,卢嘉瑞已经大赚特赚了许多银子了。 卢嘉瑞没有忘记及时使人来告知官府动向的聊城知县陶老爷。在某日的午后,卢嘉瑞让邱福准备好一车菜肉果酒c丝绸布匹等礼物,再叫逢志用一个空食盒装上六大锭五两的纹银,连同其它礼物装好车。在探知陶老爷散卯回到后院后,卢嘉瑞就亲自押送礼车过去,递上拜帖求见。 陶老爷明白得很,大凡卢嘉瑞亲自前来求见,定有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定有厚礼送来。于是,陶老爷让门童赶紧开门领卢嘉瑞进来见面。 卢嘉瑞跟着门童进去,到书房,看陶老爷已端坐等着,赶忙前趋,鞠躬施礼,说道 “在下卢嘉瑞拜见陶老爷” “聚源兄,你我相熟多年,交谊 也已深厚,不必多礼,请坐用茶”陶老爷挥挥手,让卢嘉瑞在客座上落座,小厮上茶。 “多谢陶老爷”卢嘉瑞坐下,说道,“前时多亏陶老爷使人告知赈济粮发放c州里常平仓出粮及转运使均输粮食诸事,使得在下粮铺抓紧及时卖出存粮,避免了一些损失。今日在下特来拜谢,不敢忘情” 这时,逢志与门童将礼物抬了进来,陶老爷客套一下就让下人收下。 “这是一盒特别的糕饼,请陶老爷一定好好品尝品尝”卢嘉瑞说罢,逢志将装着六锭纹银的食盒递送放到陶老爷坐位边的茶几上。 陶老爷瞟一眼那食盒,便知道是银子,笑着说道 “聚源兄太客气了,既已致送那么多菜肉布匹等物,本官已经觉得受之有愧了,还要送什么特制糕饼嘛真是让本官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陶老爷依然客气一番。 “陶老爷不必客气,老爷帮助在下避免了损失,在下理当酬谢”卢嘉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好,本官就不再跟聚源兄客气了。”陶老爷说道,“不过眼下本官倒有一件事情想请聚源兄帮忙,不知聚源兄方便否” “不知何事,请陶老爷不妨直说,只要在下能帮得上,断然不会推辞”卢嘉瑞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陶老爷说道,“我的一位同年也是同乡封大人,新近补了聊城县相邻的堂邑县县令,不日赴任,经过聊城,本官既为同年又是同乡,自当尽地主之谊款待,留住一日。只是县驿馆简陋,怕不足表达本官薄意,加之待招酒饭时外边酒肆出入不便,下官就想聚源兄府上宏阔,桌席人役齐备,不若冒昧借聚源兄府上宴请,然后就府里客房安置歇宿一晚。翌日,封大人便会就道前往堂邑去,如此岂不更好” “能替陶老爷接待贵客,是敝府的光荣,但凭陶老爷吩咐便了。在下当尽力,不使两位老爷失望。”卢嘉瑞爽快地说道。 “这样甚好,有聚源兄府上接待,本官就放心了。”陶老爷说道,“至于开支银子,回头本官让家人陶康送过去。” “陶老爷不必客气,这点花销怎么还让陶老爷破费呢”卢嘉瑞说道,“请陶老爷将封老爷到聊城的日子提前一两日告知在下,好让在下准备就是了。” “这样又让聚源兄破费,倒让本官不安”陶老爷说道,“不过,接待封大人也有个好处,就是他将赴任的堂邑县,据说衙门及宅院都烧毁了,封大人到任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建衙门宅院,州里把重建的银两都筹集好了。聚源兄名下有筑造工坊,正好可以说项封大人,将重建工程揽过来做,这也是一桩极好的买卖。” “衙门宅院都烧毁了敢是遭了大火祝了”卢嘉瑞还是头一次听说县衙门被烧毁的事,有些吃惊。 “唉,说来可怖,这衙门及宅院是饥荒灾民纵火烧毁的,连同存放在里边的近五千担稻米都烧毁了,着实可惜”陶老爷说罢,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堂邑县知县窦棋大人也因此倒了大霉,被革职拿问,结果是三千里流配,好好的一个县官非但前程毁灭,眼见得命途叵测” “怎么将粮食存放到衙门里边去呢县城不是都有粮仓的吗”卢嘉瑞不解地问道。 “据说,堂邑的这批稻米也是博州常平仓发运过去,部分准备给灾民赈济的,还有部分是准备在市面上发卖抑平粮价的。由于饥荒实在太严重,这批稻米在运入堂邑县城的路途上便纷扰不断,有强盗匪帮抢夺的,有饥民哄抢的。好不容易运进城里,就在城里街上又遭了一次饥民哄抢。 “窦大人为确保粮食安全,不敢将粮食存放在谷仓,而是直接运进衙门后院两间腾出来的房屋存放,只等各乡镇将灾民登记好就发放。谁知存放的第三日夜间,便有一群悍匪潜入盗抢,守卫的军牢要抓贼,谁料盗贼却放起大火烧将起来,然后趁乱逃逸。由于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扑救,稻米c房子一起烧毁了。 “更可叹的是,县衙里,前边衙门与后边宅院都连着的,火凭风势,烧成一片火海,窦大人卧房也都烧成一堆瓦砾。幸亏窦大人逃命及时,才幸免于难。可巧的是,窦大人夫人已带着两个孩子回济州省亲,不在衙里,否则后果怕会更加凄惨” “有这么彪悍的盗匪,竟然敢到衙门重地盗抢,还纵火烧粮,真是匪夷所思”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官与这窦大人也有过一些来往,知道窦大人出身贫寒,早年发奋读书,后来进士及第,出仕还没几年。窦大人为官清正,爱民如子,不想遭此灾厄,岂非天命好在他外家就是济州钟知府,他妻小尚可有托,衣食无忧,不至于沦落。只是子幼妻壮,终究难熬”陶老爷说道,不提悍匪,只说窦棋事,似乎对窦大人的遭遇深有同情。 “真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命祸福只在旦夕之间,谁也说不准,人该当好好享受眼前的福分”卢嘉瑞只好附和陶老爷说道。 “这么说起来,聚源兄可比本官逍遥多了,聚源兄是无官一身轻,有了银子,想怎么使就怎么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似本官,官帽在身,时时需顾及官声官体,欲要享受些人世间乐事,却多有不便。”陶老爷又叹息一声,说道,“据本官所知,本官这同乡封大人,以前甚是喜欢声色情娱,只不知如今是否依然,聚源兄要游说他把重建工程交与你,下官自然在旁帮腔,但聚源兄自己也需仔细。” 卢嘉瑞明白陶老爷说话之意。他自己也感觉,这么多年来在交通陶老爷及其他衙门各司长官中,请吃c送钱送物不少,但在献声送色方面却从未有过。他也知道这或许是个缺陷,男人大都喜好声色嘛 卢嘉瑞也想过怎么娱乐一下这些官儿的耳目命根,但他也犯难,想不出什么法子。聊城县城虽比别的县城繁盛许多,但也并不算得很大,官儿们就算微服出行,娼妓们都会认得出来,她们的嘴本来就贱,要来点什么戏谑之事,不出三两日就都传扬出去了。官儿们谁也不愿担这样的污名。 请长官们到酒肆吃酒都不好叫唱的小优儿,勾栏街上院子更断然是去不得的。卢嘉瑞也时常想到这事儿,但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好作罢。 “多谢陶老爷提醒,在下会想方设法做好的。”卢嘉瑞说道,“当然,如若揽到了这项工程,少不得回头也要感谢陶老爷提点” “好说好说”陶老爷客气道。 “那就这样,在下告辞了”卢嘉瑞起身向陶老爷施礼告辞,并说道,“封老爷什么时候到聊城,请陶老爷提前两日使人告知在下,在下好准备接待” “一定一定”陶老爷一边回礼,一边说道。 说毕,卢嘉瑞随门童走出县衙宅院后门,逢志已在门外牵马待着,两人便一同打马回府去了。 卢嘉瑞如何接待封大人封大人有没有将衙门宅院的重建工程交与卢嘉瑞的瑞恭荣筑造工坊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侠义豪情(上) bb第六十回anb佳肴美色接款封知县anb侠义豪情搭救窦夫人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备厚礼拜访陶老爷,陶老爷托借卢府接待赴任堂邑县县令路过的新知县封老爷,却又为卢嘉瑞荐引来一桩筑造的买卖,就是重建堂邑县县衙门及知县宅院。这么好的买卖送上门来,卢嘉瑞当然非常乐意。 得到陶老爷预告封老爷五月初十到聊城的消息,初九这日,卢嘉瑞便命邱福将府里庭院花园整理好,洒扫整齐干净。初十晌午过后,堂邑县新任知县封老爷一行便服到达聊城县城,陶老爷也是便服而出,领卢嘉瑞将封老爷迎进卢府。卢嘉瑞将封老爷安顿在花蝶苑的东边套房里,其随行人等安排在客房。 卢嘉瑞让丫头们去伺候封老爷梳洗一番,然后再引到宴客厅来。这时宴客厅里桌席已经摆开,依然是请来广南酒楼的厨子掌勺,各款珍馐美味摆满桌席,数坛葡萄美酒准备妥当。 陶老爷c封老爷和卢嘉瑞三人到主席桌上落座,陶老爷坐主位,封老爷坐客位,卢嘉瑞坐副座作陪。另外摆一个副桌,请陶老爷和封老爷的随行人员入座,由邱福作陪款待。 这回是家宴,卢嘉瑞请了林羽琯和另外两个小优儿施红云c楚妍,到席间吹拉弹唱助兴,不但酒菜丰盛,声色乐唱添彩。觥筹交错间,一边是卢嘉瑞频频劝酒劝菜,一边是乐手和小优儿们乐声悠扬,歌喉婉转,令陶老爷c封老爷不禁身心俱醉。 席间,卢嘉瑞却绝口不提重建堂邑县衙宅院工程事,倒是陶老爷不时在酒菜间隙向封老爷说起,卢嘉瑞只当没注意到一般,只是不接茬。 从酉时吃酒到戊时,从日薄西山吃到灯火阑珊,邱福陪同的随从人员桌席已经散去,看来封老爷和陶老爷也已经醉得有些昏沉。卢嘉瑞命人将封老爷扶到花蝶苑房中歇息,交代邱福会同陶老爷的亲随一同将陶老爷送回衙门宅子。然后,卢嘉瑞让逢志先将弹唱钱付与林羽琯c施红云c楚妍,打发他们回去。 逢志刚打发走弹唱的,卢嘉瑞急忙招手让他过来,给他耳语一番。逢志领命,登时就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逢志便领着一顶小暖轿直直抬进到花蝶苑中。小暖轿刚一停稳,里边便掀开轿帘,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下轿子。逢志便给了轿夫脚钱,打发轿夫走,然后领女子到东边套房门前,再悄悄地跟女子耳语一番,让女子进去,把门拉上。然后,逢志自己走出了花蝶苑,又把花蝶苑的门也拉上,关了。 这日夜里,卢嘉瑞也是有些醉了,就在花园书房中歇息,顺便也在前边看顾一下封老爷这边的动静,免致有什么疏失。 翌日早上,卢嘉瑞起身时候,逢志已经叫来轿子停在书房门外,却吩咐轿夫在大门外等候。逢志进房伺候卢嘉瑞梳洗毕,卢嘉瑞刚喝了一口茶,听得后边“吱”一声房门开响,有一女子走了出来。逢志赶忙转过去,将那女子领到书房来。 女子进来就向卢嘉瑞磕头唱喏,说道 “香琳儿见过卢老爷” “原来是你,起来说话吧”卢嘉瑞说道,“看你鬓发凌乱的,昨夜伺候我这客人,可伺候好了” “卢老爷的贵客,奴怎敢有半点差池管情他感觉好极了”这席香琳是勾栏街上席家院子的倡伎,长得很漂亮,还会弹唱曲子,以前吃酒时席前伺候过弹唱,卢嘉瑞也认得。她站起身,用手理一理鬓发,继续笑着说道,“卢老爷尊客是乏食的饿汉,如猫儿见到香煎鱼一般馋婪,奴就是狗儿遇着了盛席,被喂得饱饱的。” “啊”卢嘉瑞也不禁笑起来,问道,“他真的很狂脱么这么说,昨晚伺候得应是满意满足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不是么奴进到他房里,他还睡意迷蒙的,奴伺候他净手洗脸擦背时,他就睁大了眼,眼睛发亮。奴伺候他喝了两盏醒酒茶,他就兴味勃然,手也不安分起来。他一听奴说是卢老爷请来侍寝的,便急不可待地将奴按倒来事。”席香琳说得来劲,笑了,继续滔滔说道,“这位爷如饿狼扑食一般孟浪弄完了一回,总算安静了下来,以为就整理床褥安歇了,尊客却不肯,偏要奴与他拉扯闲话,天南地北的说了怕有一个时辰。说话间,被窝里,手脚可都不曾放闲,头儿顶起来,又作弄了一回,筋疲力尽了,才肯踏实安歇下去。这还没完,方才早起,奴本来想悄悄儿走,不想却不知怎的就惊醒了他,他还愣是拽着奴,拉扯搂抱,又作弄了一遭才放奴走。卢老爷您说,尊客是不是该很满足很满意呢” “哈哈哈我这客人这等壮盛威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想来也是你姿容娇媚,风情绰约,才勾起他这莫大的情趣”卢嘉瑞不禁又笑说道,“他给你银子不曾” “咦,女色,哪个男子不喜好,除非眼见 得就要断了气”席香琳也笑道,“尊客虽是床笫生猛,出手可有些寒碜,奴走时才塞给奴二两银子呢” “这个你别怪,我这客人手头有些拮据,可能也不懂风月场中事,兴许他觉得二两银子已经给得很多了。你伺候得好,一会我让逢志再补给你二两就是了。你如今趁早回去,进府来伺候这客人以及跟客人闲话说到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张扬出去。” “喏,奴遵从卢老爷吩咐便了,告辞了”席香琳行礼毕,辞别出去。 卢嘉瑞唤逢志进来,让他包二两银子给席香琳,然后悄悄将她抬回院里去。 封老爷睡到午时方起床,卢嘉瑞吩咐明月和西儿去伺候他汤沐梳洗,然后请到客厅用茶。茶叙不多久,就在客厅里摆上了午宴。这回,卢嘉瑞叫来卢嘉恭与柴荣一起作陪。 席间,美酒佳肴依然,但卢嘉恭和柴荣话语更多的说及筑造之事。柴荣似乎专管说事,一回说建造的房屋有哪些,多坚固美观的,一回说聊城街上两座石桥多坚实壮观的,一回又说县里的盐仓粮库都是瑞恭荣筑造工坊筑造的,一回又说造房子用什么砂石砖瓦木料的,不一而足。 而卢嘉恭除偶尔插上一两句,就管劝酒。本来卢嘉恭就是个酒坛子,见了酒就开心,如今美酒佳肴前劝酒干事,岂不带劲卢嘉瑞劝劝酒劝劝菜,面上客套圆话。末了,卢嘉瑞劝封老爷多留住一日,封老爷便满口应承下来了。 晚上,卢嘉瑞在书房摆桌宴请封老爷,就卢嘉瑞一人作陪,封老爷的随从则由邱福在宴客厅那边作陪吃酒。 卢嘉瑞和封老爷在书房宴饮时,早让逢志唤来小优儿施红云弹唱助兴。酒至半酣,卢嘉瑞借口更衣,便回到后边去。封老爷于是心猿意马的,两眼不时在施红云脸上身上打转。施红云早已得了逢志的传话授意,便放下乐器,坐到封老爷身边,开始斟酒夹菜,与封老爷攀肩捉手,喜乐吃酒。 封老爷与施红云两人乘着酒意,一边吃酒,一边开始打情骂俏的,进而就叠股揽腰,摸胸咂嘴,渐渐地烈火中烧,急切处就牵手径自回到花蝶苑寝房,演那翻云播雨欢爱事去了。 待到卢嘉瑞在回到书房,已会知其意,直叫人收拾了桌席,只摆些茶点备着罢了。而当晚,封老爷也并没再回到过客厅,直接就在寝房里与施红云厮缠了一夜。 翌日清早,卢嘉瑞依旧是加了二两银子给施红云,让逢志安排轿子悄悄地将施红云抬走。按施红云的说话,封老爷仍然消受得浪虐,指不定这就是其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了。 早间,在客厅会茶之后,卢嘉瑞善意地提醒封老爷,官事在身,按期赴任要紧。封老爷犹如从梦游天空飞翔回到脚踏实地一般,连称是必要走的了。于是,卢嘉瑞又整备了两桌丰盛的酒席,叫来卢嘉恭和柴荣c邱福一起作陪,在宴客厅款别封老爷及其随行人员。 当然,在早间会茶时,封老爷就主动跟卢嘉瑞说了,他决定将堂邑县衙及宅院重建工程交给瑞恭荣筑造工坊去做。 卢嘉瑞对于封老爷的表态不感到惊喜,他就知道他的谋算一定会水到渠成的,但一旦确定落实下来,他还是为自己的谋算成功而欣慰。对这么大项的工程,他决定亲自跟进,尤其是谈定价钱部分。因为花了这么大力气揽来的工程,甩手交给卢嘉恭和柴荣去谈,他不放心。卢嘉瑞要把银子赚回来,还要将答应给陶老爷的分润预算进去,而且这个跨县的工程之各方面的安排,他也得关心监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卢嘉瑞让柴荣和设计师傅张铉就跟着封老爷走,一来说是护送,二来是早点过去踏勘工场,丈量尺寸,设计图纸,还要罗列预算。而过两日就是兄弟聚会日,这次是卢嘉瑞东道,他不能不在,况且卢嘉瑞一下跟过去也还没用,前期准备始终需要几日才能搞好,设计与预算还没谱时,也不好议定工程价钱。 早早的午饭过后,带着陶老爷和卢嘉瑞馈赠的诸多礼物,封老爷既是心满意足又若有所失地离开了卢府,离开聊城县城,带着随员和柴荣c张铉,向任所堂邑县城进发。 送走封老爷,卢嘉瑞回到后边,就到冼依良房里来。就在依良房门外,他正好碰到昕凤拎了一壶茶送来,看昕凤肚子明显隆了起来。卢嘉瑞就问道 “昕凤,你有身孕了看隆起来那么大的,该有五六个月了吧不知不觉间,你都要有孩子了” “回老爷,快六个月了。”昕凤答道。 “那拖着这么大的肚子,该好好歇息静养安胎才是,何不跟大娘说去”卢嘉瑞问道。 “如今还不碍事的,奴做的也都是些轻便的活,大娘也交待了不让奴做粗重的活。”昕凤笑着说道,“况且怀着孩子也应时常活动活动筋骨才好。” 卢嘉瑞进到房里,看依良在教杏儿剪纸,便坐下。昕凤将茶壶放到茶几上,给卢嘉瑞斟了一盏,又给依良茶盏里添了茶,就出去了。 晚夕,卢嘉瑞就在依良房中歇息,被窝里两人 对面相拥,一番温存闲话之后,卢嘉瑞说道 “昕凤嫁与邱福快三年了,今日我看到昕凤肚子高高隆起,问她,她说有身孕差不多六个月了。光阴过得可真快,当年我将她指配给邱福,不知不觉中就要生娃儿了。” “相公与昕凤问说的话,妾身都听到了。”依良说道,“妾身也常想,妾身与相公合婚也过了六个年头,萱悦c洁如娶进来也有四五年,就是收房冬花也有三四年了,咱们姐妹几个肚子就如何都不见有动静呢” “我以前去投军,路上不经意间被招入赘,住了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杏儿,如今跟你们几个,这么多年,我如此勤耕勤种,却总不见发芽开花,应该不是我的缘故。”卢嘉瑞说道,他想想这肯定不是自己的缘故,也不好直说是哪个妻妾的缘故,但还是想探询一下,就当做话题头由。 “相公这么说来也很是奇怪,咱们姐妹四个,总归不会这么千巧万巧的,个个都有不妥处,怀不得孩子。”依良说道,她不想直接的为自己辩解,却胜过辩解。 “那为何如此呢岁月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往常我不经意,今日看到昕凤挺着大肚子就晃在眼前,才格外想起这一层。外面看起来我妻妾成群都已这么多年,却丝毫不见有子息孕信,说不定背后都已惹出什么闲话来了。”卢嘉瑞说道。 “哦,相公,你说到外面,这倒让妾身想到,上月二姐过生日时邀的隔壁云家娘子焦绣珠过来喝茶,她与她家相公合婚比妾身与相公合婚年月还更长,至今也没有怀过孩子。妾身私下与她说及,她也支支吾吾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妾身想,是不是此处屋宅风水有什么不宜生养处简道长既会风水堪舆,何不请他来仔细踏勘明白,要是实在不宜,我家可以别处购置或者干脆筑造新宅院,移居他处。”依良说道。本回 第六十回 侠义豪情(中) bb第六十回anb佳肴美色接款封知县anb侠义豪情搭救窦夫人中 “这个倒不难,我后日就要和会里兄弟聚会,就选了到三清道观去,到时我跟简道长讲,让他来看看便了。”卢嘉瑞说道,“你们几个也当问诊问诊,明日我叫个妇科郎中来,给你们逐一把把脉,看要不要开方子调理调理,把身体调理好。俗话说肥田方能长出好庄稼嘛” “相公说的也是。不过依妾身看,相公也要少喝酒,疏伐性,酒色伤身是古训。前时妾身劝相公少喝酒,相公听不进,进到房里来时,常常已是满身的酒气。相公虽是勤耕勤种,也不必夜夜操伐。少酒少色,身体健旺,方能子息繁盛”依良看看卢嘉瑞,似乎在察看的反应,说道。 “好了,我都听你的,我的好娘子”卢嘉瑞说道,将右手插到依良腰后,一把将依良揽过来抱紧,就开始亲咂,左手在依良胸前臀后各处来回摸索,热切求欢。 “不要了,相公昨晚才作弄的,今宵又作弄,妾身不说要少酒少色么今夜就不要了”依良嘴上一边说的,身子却在迎合着卢嘉瑞的动作。 这也怪不得依良心口不一,身子却是最本能的反应。卢嘉瑞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妻妾四个,还时常在外边厮混,这些依良都知道,他能到自己房中来歇息,想着要自己的身子,纵有千般好意万般理由,她又怎么能推拒得了呢荣华富贵在身外,子孙蕃息在后头,如何抵得过眼下的欢爱 卢嘉瑞更是如此,他想的就是多赚银子,而后快乐人生,玩乐酒色乃男子汉快乐之源,尤其是酒色于他而言更是快慰之至高境界,女色便是快慰之顶巅。依良的话听起来觉得有道理,心里也是认同的,但要实行起来则很难。他卢嘉瑞少不了酒,也少不了色。 于是,两人夜间的一番交心恳谈只算当时感触了自己,过后便成烟云。 当然,堪舆和把脉之事还是做了,只是简道长到宅院来,房前屋后的仔细踏勘了一番,批断说屋宅风水并无不利后嗣处,收了三两辛苦银子酬谢后便罢休回去。 而把脉事也不过如此,请来的妇科郎中逐一给四位娘子把脉诊望一通,都说脉象正常,并无不妥,但还是给各位娘子开了方子调养。不过,真按方子抓药煎服的就大娘冼依良和三娘班洁如,二娘林萱悦和四娘靳冬花都不屑抓药,而三娘班洁如也只煎服了一半疗程便将药丢弃了。这都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卢嘉瑞做东道,请众兄弟到三清道观聚会,饮酒玩乐了一日,翌日便带领逢志,佩剑跨马,驰出聊城西门,望堂邑县城进发。 一路上,阳光和煦,天高云淡,山岭葱翠。官道两旁草木繁盛,百花竟发,野兽出没,鸟雀翱翔。初夏的天时,分外明媚。不时遇着或骑行或坐车拉货或推车走路的商贩行人,忙碌于各各的营生。看来这地方已从灾荒中恢复了元气,人们又都指望过上更丰裕的日子了。 从早上驰骋到约莫晌午,卢嘉瑞还兴味未退,在扬鞭催马,逢志却渐有不支,拉的距离远了,便一边拼命打一下马鞭子,一边大声喊 “老爷,慢点,等等小的,要看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只好放慢下来,等逢志追上来,说道 “看你这等娇气,就赶了这么点路途,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了” “不是小的娇气,从一大早驰骋到如今,怕是午时都过了吧,又累又饿的,如何还能那么快的奔跑”逢志喘着粗气,说道。 “那好,咱们再跑一段,看到下一个村镇就进店吃午饭,然后再走,如何”卢嘉瑞说道。 “好的,老爷,只是老爷不要再跑那么快了,否则会把小的跑丢了,到时老爷回头找小的都找不到,银子可都在小的所背的书袋里”逢志俏皮地笑着说道。 “你小兔崽子以为银子在身是好事情没了银子倒不可怕,只怕到时你小命丢了,我却真的找不回来”卢嘉瑞笑骂道。 “那小的既要保银子又要保命,老爷要看紧点,不要落下小的了”逢志说道,赶紧催马紧跟卢嘉瑞,一同奔去。 又跑了两三柱香的功夫,就看到前面一片房屋,掩映在道旁两边的树林里。原来这是一个小镇子,再走近点就看到路旁立有石柱,上书“青岗镇”三字。 卢嘉瑞和逢志纵马过去,来到一家前面撑着酒旗的店家前,跃身跳下马,看门楣上横额写着“醇香酒家”,两边还挂两块木板,上面刻写着一副对联,右边酒醇哪怕深巷漏野,左边菜香何惧僻镇荒村。 “嚯,这酒家口气可真不小酒菜想来也应该不错。”卢嘉瑞看着对联,自言自语说道。 两人刚下马,便有酒家小厮上来,接过马 的缰绳,问道 “欢迎光临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打尖的,还要赶路呢,这马也多给点草料喂饱点”卢嘉瑞说道。 “好咧,客官请进店看座喝茶,小的先牵马到后头上草料去”小厮利索地牵马绕到后头,一边嘴里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得门去,看店里已有两三个桌子客人在吃饭,店小二亲自迎上来,引导派桌,看座斟茶,殷勤招呼点菜。由于还要赶路,不想多耽搁时辰,卢嘉瑞将佩剑取下,往桌上一放,就说道 “掌柜的,不必说了,上两三个店里的招牌菜,倒上两三碗酒,再上两大碗米饭,就行了,吃了好赶路。” “好咧,那就给客官上一盘大蒜焖溜心肝,一盘葱酱爆肥羊,再来一盘醋溜大白菜,三碗高粱酒,两碗占城稻米饭,如何”小二娴熟地报菜,如同唱曲一般,也是报给后厨听见,立刻开始下锅。 “好,就这样吧”卢嘉瑞应道。 不多久,菜酒饭都一起端了上来,卢嘉瑞和逢志两个本来就已经饥饿难耐,不消两炷香工夫,便秋风扫落叶一般,吃喝个精光。逢志付了饭钱,两人将要出门去时,卢嘉瑞问小二道 “掌柜的,此去堂邑县城还有多远的路途骑马需走几个时辰” “这里是青岗镇,已经属于堂邑县地界,离堂邑县城不算太远,有两条路可去,一条就你们方才来的官道,一直走下去就到堂邑县城,有八十里地;一条小路,有五十余里地,也可到堂邑县城。”店小二说道,“至于要走多少时辰可以到,就看客官跑马是快是慢了,不过天黑前总归可以到的。” “好,抄小路怎么走”卢嘉瑞又问道。 “出了青岗镇,往前再走一里许,便有一条道儿往左边分岔出去,那便是往堂邑县城的小路。”小二说道,“不过,小道虽也算平整好走,可以省些脚力时辰,但路途上多是山谷茂林,前时听说常有盗匪强人出没,商贩一般不走,都走官道图稳便。” “好,谢谢掌柜我等走了”卢嘉瑞与逢志出了店门,接过酒家小厮牵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驾”一声,便奔驰而去。 很快就到了去堂邑县城的小路岔口,卢嘉瑞径直岔过去,逢志追着喊道 “老爷,咱们还是走官道吧那掌柜的都说了,这小道上有盗匪强人出没” “哈哈哈大白天的,你怕什么要有劫匪来,你家老爷正好磨磨剑锋”卢嘉瑞大笑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走官道大路虽远了不少,但跑得快些,也不差多少时辰。”逢志有些害怕,上次去溪头镇回来路上遭遇劫匪的经历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逢志,快走吧对老爷我的武功还不放心吗个匪徒一齐上来都不必在意的,抄近路可以快点到,这不是更好吗”卢嘉瑞催促道。 逢志不能硬着顶杠老爷意图,只好无语,扬鞭催马追了上去。 天上艳阳高照,大地一派生机勃发,一条河流蜿蜒相随,河面不时见有小渔舟逡巡,渔夫在张网打鱼。两人饱餐之后格外精神,马儿也是喂足了草料,脚力强健,快活奔驰。卢嘉瑞带着逢志驰骋,意气风发马蹄疾,快马加鞭人未歇,不断的催程赶前。 飞跑了约莫一个时辰,有些累了,卢嘉瑞与逢志放马慢行一段。到了一个山峪处,却是一片茂密树林所在,忽然见到一辆马车倒在路边坑洼处,前面不远处有三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大刀正围着斗杀一人,那人虽也拿着剑拼命格斗,眼见不支,一下被砍到小腿,倒下去,其中一黑衣人扑上去照着那人颈上,狠狠的补了一刀,便“啊”的一声惨叫,死了过去。 卢嘉瑞见状,来不及想,也顾不得逢志叫声拦阻,一股热血冲上来,随即拔出佩剑,一夹马,飞驰过去,大喊道 “劫匪休走” 那三个黑衣人回身,见只一个绣衣汉子纵马奔来,似乎全然没有什么惊惧,也不答话,摆开架势与卢嘉瑞厮杀起来。 劫匪毕竟是劫匪,虽然凶悍,手段却不见得高。三个匪徒上来围着卢嘉瑞又是砍又是刺又是戳的,但根本就近不得身,而卢嘉瑞骑着马,这边一剑那边一剑的,来回冲杀,一点都不落下风。 几个来回之后,卢嘉瑞就知道这几个匪徒并没有什么武功,不过凶悍而已。只是卢嘉瑞骑着马,虽有优势,对手难以近身刺杀,但自己也不便击杀对手,往往纵马过去刺杀时,对手身一缩或一躺地就好躲过。更不利的是,对手还趁机剁马脚,企图令马失蹄,让卢嘉瑞堕地然后攻杀。 于是,卢嘉瑞纵马过去击杀那最凶悍的匪徒时,突然飞身跳下马来,黄骠马直向前冲出去,而卢嘉瑞剑锋径直刺向那匪徒胸口,那匪徒没想到卢嘉瑞突然变了招数,还缩身躺地要去剁马脚,却不料卢嘉瑞的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一命哀哉了本回& gt; 第六十回 侠义豪情(下) bb第六十回anb佳肴美色接款封知县anb侠义豪情搭救窦夫人下 另外两个匪徒见状,先是略略吃了一惊,而后倒镇定下来,觉得如今双方都是脚踏实地,两人是两把刀对他一柄剑,没什么好惊慌的了。 然而几个回合刀剑过招之后,两个匪徒便自觉根本不是对手,心慌手怯起来。卢嘉瑞还没杀得性起,便轻松格去其中一个匪徒的大刀,索性补上一剑刺到其咽喉上,便了结了他。剩下的一个匪徒自知难免,便迅速向一旁密林逃窜,一边高喊 “虎哥,快跑” 卢嘉瑞朝匪徒逃窜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密林里边远处隐约还有匪徒,还听到似乎有女子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快救命”,便提剑追进去。 卢嘉瑞仗剑,披荆斩棘,追进去百几十步,到一个稍稍开阔处,那匪徒停了下来,转身来与卢嘉瑞对峙,其后边不远处,另一个黑衣匪徒正解衣脱裤,而他身前一名女子被剥得精光的,已被按倒在地上,白晃晃的裸身在挣扎,匪徒双脚跪压在女子双腿上,正要施行奸淫之事。 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呼喊“救命啊救命壮士救命”,但丝根本挣脱不开。 “破斗,给俺顶住几下,俺消受了这婆娘再收拾他”后头的匪徒喊道,似乎对卢嘉瑞不甚以为然。 “救命壮士快救命”女子声嘶力竭喊道。 救人要紧卢嘉瑞挺剑就刺杀过去。前面的匪徒方才已经领教过卢嘉瑞的厉害,一边招架,一边喊道 “虎哥,火头快跑” 这时,卢嘉瑞怒火已经燃起,动起真本事来,三两下就杀得那匪徒无法招架。匪徒正欲继续逃窜保命,卢嘉瑞也不管,拦住格杀,一剑直取其颈脖咽喉处,取了他的性命。 这时,许是后边的匪徒闻得“火头”的暗语,已经知道了来者不善,不得不放弃了摆在眼前的美色,旋即迅速扎起衣带,提起身边的朴刀,来迎战卢嘉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朴刀对佩剑,长对短,匪徒倒也不胆怯。“啊”喊一声,卢嘉瑞刚杀毙前面的匪徒,后边的匪首就远远的举刀冲杀,猛力狠狠地劈过来。卢嘉瑞一闪跳到一边,躲了过去。匪徒收刀又迅疾拦腰抡砍过来,卢嘉瑞即刻滚地,乘势滚过去攻匪徒下路,匪徒就手以刀柄格开,并跳跃分开。卢嘉瑞看这匪徒竟然胆大包天,都没有蒙面,就敢明火执仗的掳掠奸淫。 相互厮杀之中,一忽间,卢嘉瑞却觉得这匪徒脸面似曾相识,便试探喝问道 “到聊城抢我家粮铺的也是你” “哈哈哈有银子俺就干,管你家的他家的”匪徒狂笑,说道。 “谁出的银子让你干的”卢嘉瑞一边出招厮杀,又追问道。 “哈哈哈俺不知道也不管,俺只认到手银子”匪徒再次浪笑说道。 卢嘉瑞听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啊”一声喊,忽一阵风轮剑杀过去,匪徒抡刀又是劈又是砍又是挡的,但都被卢嘉瑞的剑巧妙架开或避开,而卢嘉瑞的剑锋却直逼匪徒跟前。 匪徒只好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忽然,卢嘉瑞脚上被一藤条缠到,在往前跃起时,一个闪失,反致趔趄中倒下来。那匪徒揪住时机,迅疾抡刀劈来,卢嘉瑞忙顺势倒地滚开,但刀头已劈到卢嘉瑞左臂上,划了一个口子,献血直流 卢嘉瑞忍着疼痛,以迅雷不及耳之势跃起,挥剑沿着朴刀刀把刺将过去。匪徒见势不妙,也赶紧滚地躲开。厮杀中,匪徒见卢嘉瑞臂上受伤,鲜血直流,便狞笑起来,再举着朴刀紧紧逼杀过来。 卢嘉瑞一边与匪徒过招厮杀,一边慢慢的靠到一颗大树下,然后流露出一点疼痛而力不从心姿态。匪徒以为卢嘉瑞是退无可退,便更进一步紧逼,卢嘉瑞就靠到树下。匪徒抡起朴刀,狠狠的一刀拦腰砍来,要一刀结果了卢嘉瑞,卢嘉瑞往地上一躺,同时迅速就势往前一滚,就滚到了匪徒裆下。匪徒欲抽刀避开,却因刀砍到树上,深深的,刀被夹住,抽不出来,反而耽误了躲避。这时,卢嘉瑞就地上往上一刺,直取匪徒咽喉,匪徒哀嚎一声,便仆地而亡了。 卢嘉瑞坐直了,放松一下,呼了一口气,用剑从身上衣裳割下一条布片,欲要自己包扎流血的伤口,一只手却包扎不来,只好用手暂时按住。 卢嘉瑞回头看那女子,一丝不挂,披头散发的,却埋下头,并着腿脚,双手捂着胸前,白皙的身子就裸露着,一边抽泣着,蹲坐在地上。卢嘉瑞看到此情景,便顾不得疼痛和流血,站起来,走过去,对那女子说道 “你不要哭了,匪徒都被杀死了。”卢嘉瑞一边说,一边忍着疼痛,丢下剑,一手解去腰带,脱下外衫,披到那女子身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依然在抽泣,头也没抬。这回卢嘉瑞才仔细看一下女子,身上手脚几处淤青,发髻凌乱,看得出经历过一阵撕扯挣扎,而她皮肤却白皙细嫩,应该是大户人家女子。 “你不要再哭了,匪徒都被杀死了,赶快起身离开这里吧”卢嘉瑞说道。 但女子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继续抽泣着。 “哎哟”卢嘉瑞自己突然一阵痛楚袭来,不禁叫了一声。 女子这才抬起头来,双手依然护着胸前,一看卢嘉瑞左臂上还流着血,才止住了抽泣,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似的,喊道 “唉呀,公子受伤了,还流血” 她刚想要起身替卢嘉瑞包扎,一下却又不动了,抽泣中小声说道 “请公子转过身去” 卢嘉瑞转过身,听女子窸窸窣窣间将卢嘉瑞的长外衫裹住自己的身体,用手捂住,小声说道 “公子转过来吧,把腰带也给奴家暂时用了。” 卢嘉瑞将腰带递过去,却见女子玉手纤纤,甚是可爱。他再仔细看看女子脸上,是一张圆润的c优美的脸庞。她白净细嫩的肌肤,鸡蛋型的脸蛋儿,轮廓清晰,小嘴儿,唇红齿白,鼻子儿又高又尖,甚为精致。一双丹凤眼,潭水有光,舒睫明眸,眼神偶或一对,便不自觉脉脉生情;如或顾盼凝视,双眸灵动,便如闪电一般,可将人的魂魄勾摄了去。一脸神情疲累,透着淡淡的忧郁,显然是历经了惶恐与惊吓。几缕青丝还挂落脸庞,倒增添了几分曾经凄楚的妩媚,正是凄美落型却并不失色 面对如此娇美可人的的绝色女子,又在这罕有人迹的荒野,难免使任一个壮盛男子都会想入非非。要是卢嘉瑞心生歹念,此时她定然是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好乖乖就范罢了。 但卢嘉瑞觉得自己是仗义搭救了她,冲天的侠义肝肠与英雄豪气压住了刹那间闪过的邪念,甚至不忍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再生非分之想。然而,这个惊魂甫定的女子靓丽的面容和看起来姣好的身材仍然吸引着卢嘉瑞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见卢嘉瑞凝视着自己,便收紧了包裹的衣裳,凄然说道 “公子何故如此凝视奴家奴家遭灾遭难,落魄丢魂,几受凌辱,奴家都再无脸面见世人了,公子视奴家为污秽笑柄么过来吧,赶紧让奴家替公子包扎臂上伤口,公子为解救奴家,受如此重伤,奴家心里是既感激也愧疚” “在下何敢”卢嘉瑞侧过身去,让女子包扎,一边说道,“匪徒已死,方才之事,就在下一个活人看见,在下不说出去,就当没有过。况且,娘子也未曾真正受辱,何必介怀开心些面对往后的人世就好至于在下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大事,包扎一下,到堂邑县城后,上点金创药,也就没事了。” 女子替卢嘉瑞包扎好伤口,卢嘉瑞站起来,女子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向卢嘉瑞磕个头,说道 “奴家感谢公子搭救之大恩大德,他日若有机会,定当重报” 卢嘉瑞赶紧过去扶她起来,说道 “娘子不必如此,在下无意间遇着娘子遭难,出手救娘子,想也是一种缘分,并不指望什么重报。如要报答,便见得我卢嘉瑞太过势利了” “哦,那奴家深谢卢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又深道万福,说道。 “娘子何方人氏何故如此轻车简从的赶在这条偏僻路上去往何方”卢嘉瑞问道。 “咦,说来话长,不多细说了。奴家小姓钟,贱名明荷,乃堂邑县知县窦棋妻房,正赶往堂邑县城去,由于心急,就抄了这条近路,谁知却遭遇了这班悍匪”女子长叹一声,说道。 卢嘉瑞赶紧施礼,说道 “原来是知县老爷夫人,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渎” 这时,逢志寻了过来,见到卢嘉瑞,便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真厉害,匪徒都被杀死了,一个杀四个小的看还是赶紧走吧,马匹还都在外边路边拴着呢” 他在看看老爷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逢志就不说话了。 “那我的家人窦安怎么样了,他呢”钟明荷着急地问道,“他没逃开吗” 逢志耷拉下头,不说话。 “回夫人,我等遇着时候,就看见娘子的家人跟三个匪徒打斗,救应不及,当时远远就看着他被匪徒砍杀了,怕是死了。”卢嘉瑞说道。 钟明荷又哭了起来,卢嘉瑞只好不停地安慰她。卢嘉瑞吩咐逢志到周遭找来她的衣服,然后两人走开,让钟明荷换回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虽有撕扯破烂,还能穿着。 三人回到路边,钟明荷看到家人窦安的尸体,不禁又大哭起来,说要埋起来,让其魂魄安宁。卢嘉瑞说道 “人都死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活人要紧,赶紧离开吧” 可是,钟明荷坚持要埋好尸身才走。卢嘉瑞与逢志两人只好用大刀和朴刀,在路边不远处山坡间,觅得一处平坦地方,挖了个泥穴,将就草草掩埋了窦安的尸身,钟明荷坟前磕了三个头,三人方才上路赶往堂邑县城去。 这回走的就快不了,钟明荷不能骑马,只好将马车从坑里推上来给她坐车。逢志将两匹马栓在一起拉车,自己做车夫赶车。卢嘉瑞则依然骑马相随。 “夫人,如今安稳赶路,莫若细说一下,你本该在堂邑县城与相公相守,为何到了别处,如今却要如此着急赶回堂邑县城去”默默地走了一程,卢嘉瑞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说出来,如或需要帮忙,兴许在下能帮上夫人则个” “咦,奴家家遭大难,公子布衣平民,如何帮得上什么忙”车里的钟明荷沉默一会,叹口气,说道。 “说出来无妨,在下官场上也有些交谊,要是能帮上最好,就算一时帮不上,或者也可以替娘子设法设法。”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家老爷在聊城县可是最鼎盛的豪门大户,产业众多,店铺遍布县城,家资亿万,就算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家宅院府在聊城县城也是最宏大壮美的,花园草树四季常绿,屋宇廊室雕梁画栋,就连县里衙门也常借府里宴客,官府里交情自是不一般。老爷说的是实情,或许能帮得上夫人也未可知哩”逢志插话说道,这回不知何故竟说得如此伶俐。 “奴家父亲就是济州知府,夫君就是堂邑县县令窦棋,有四个孩子,大的两个儿子,小的两个女儿。前时,堂邑县因灾荒粮价腾贵,家中乏食,又逢父亲五十五岁寿辰,奴家就带着两个儿子回家省亲。谁知,回到济州不久,邸报上就刊着堂邑县衙及宅院被火烧毁,赈济粮和平抑行市粮被焚的音耗。奴家便整顿行囊要赶回堂邑,脚还没踏出门,翌日的邸报上又刊着相公被革职拿问,立判三千里流配。于是,奴家便顾不得行囊,放下孩子,带了家人窦安,急匆匆赶回。谁知路上如此不靖,遭遇了这班悍匪,落得如此地步”钟明荷沉默了还一阵,才呜咽着说道。 “夫人是否得知窦大人被押解出去了不曾”卢嘉瑞问道。 “奴家不知,只是一心赶路,想回去见个面,问说问说个究竟”钟明荷说道。 “哦,那快赶路吧”卢嘉瑞说道,“说与夫人知道,在下这次去堂邑县城就是为着重建衙门宅院事去的。在下有家筑造工坊,专门建造房舍宅院及修桥筑路,新任堂邑县知县封老爷路过聊城,说好了让我家筑造工坊过去承揽这个重建工程,前边已经有主管去丈量设计了,在下过去看看。” “原来如此,奴家遇着卢公子真是万幸”钟明荷满腔感激地说道。 “到了堂邑,还能遇着窦老爷固然好,如若窦老爷已被押解出去,夫人作何打算”卢嘉瑞问道,“当然,就算窦老爷还未被押解出去,夫人能做的也只能是问些情由,而后话别,终归要做进一步打算的。” “奴家也未曾想那么多,到了堂邑再说吧”钟明荷抽泣未已,悲戚说道。 “那也行。”卢嘉瑞说道,“逢志,赶车快些,务必天黑前赶到堂邑。” “好咧,驾驾”于是,逢志扬起马鞭,抽了两鞭,两匹马奔跑起来,马车快速向前冲去。 三人到了堂邑情状如何钟明荷还能不能赶得上与窦棋话别钟明荷需不需要卢嘉瑞继续帮忙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惨死荒山(上) bb第六十一回anb瑞恭荣要价重建衙门宅院anb窦县令遭毒惨死荒山野店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应陶老爷之请,在府里款待赴任路过的堂邑县知县封老爷,佳肴美酒美色一齐上,将堂邑县衙及宅院重建工程揽到手。在去往堂邑县城的路途上,卢嘉瑞却恰巧碰到有匪徒劫掠旅人,他仗着自己的高强武艺和一股豪情,搭救下被劫掠并险些就要遭受凌辱的堂邑原知县窦棋夫人钟明荷,然后结伴同行。 一行三人驰马驱车,在太阳下山之际赶到了堂邑县城。 进得城来,已是向晚时分,街上行人稀疏。三人便不顾饥渴,先急急的赶到县衙门前去。到了衙门地方,才看见,哪里还有什么衙门只是一片残垣断壁,衙门馆舍和后边宅院屋宇全都不见了,黑乎乎的破砖碎瓦散落地上,有些地方还有成堆的灰烬堆着,场面一片毁灭景象。 钟明荷看着这曾经的衙门宅院,自己生活已久的十分熟悉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如此模样,不禁心酸落泪。一下间,钟明荷忽然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女儿呢 “我的女儿,我的两个女儿呢我的怡娘呢我的柳蕴呢”钟明荷开始一边大哭着,大喊着,一边在残垣断壁和碎瓦灰土中来回奔走翻找,发疯似的在地上翻东西。 卢嘉瑞与逢志也跟着在这一地杂乱中寻找,仔细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无所获,钟明荷依然哭着喊着不停地搜寻。此时天色已经入夜,卢嘉瑞看不过,就过去硬将钟明荷拉出来,说道 “夫人的女儿也许被抱走出去了,并未被烧着,你夫君出得去,她们也一定出了去,只现在不知被寄放在何处,总归应该还活着的,夫人不要再找寻了” 钟明荷听卢嘉瑞这么一说,才略略收住了悲恸,只站着,看着,停了呼喊哭泣,流着泪,抽泣着,一动不动。一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心里还是很忧心,害怕自己的两个女儿已被烧死在这火场里。 卢嘉瑞陪在傍边站了一会,便说道 “夫人,伤心无益,不如赶紧想办法打探窦老爷所在要紧,天色已晚了,别白白耽误了时辰。” “怎么打探奴家也不知道相公如今在何处如何了都被烧掉了,去哪里找寻呢”钟明荷一边说,抽泣中又哭起来。 “那我等先去问询一下县里的临时衙门在什么地方,在那里定然可以打探到窦老爷的消息的。”卢嘉瑞说道。 于是,卢嘉瑞拉钟明荷回到马车边上,扶她坐上马车。卢嘉瑞上马,吩咐逢志去找寻知县老爷的临时衙门。逢志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找到临时衙门也没用,早散卯了,人影都不会有,找到了又有何用莫若直接去找柴荣和张铉他们,一来可以安排住店,二来他们这几日待在堂邑,一定知道一些窦老爷的消息。” “想不到,逢志你小子脑子还能用两下,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卢嘉瑞说道。 堂邑县城不大,比聊城小多了,大的客栈旅店也没有几家,三人赶车骑马沿街找问,不出两炷香功夫,便找到了柴荣和张铉落脚的“顺意客栈”。 其时已到掌灯时分,柴荣和张铉正下楼准备吃晚饭,遇着逢志进店问小二话。于是,卢嘉瑞三人就解鞍歇马,柴荣和张铉与店小二一道就把三人迎进客栈安顿下来。钟明荷也已慢慢收住了悲伤情绪,与大伙一道吃晚饭。 饭菜上桌,尚未动箸,卢嘉瑞问到原来知县窦老爷的事,柴荣三不知的就说道 “我等刚到的次日上午,在去踏勘丈量衙门地方时,就在街上看到有人犯被上了重枷脚镣,两个军牢押解出城去,一问方知是原来的知县老爷窦棋,额上已被烙上字,说是要流配三千里。” 柴荣说话当儿,卢嘉瑞猛的给他丢眼色,但柴荣并未意会,只管一股脑儿说了。 钟明荷不听则已,一听大哭起来,哪里还能捧碗捉箸柴荣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卢嘉瑞无法,只好说道 “这位就是窦老爷妻房窦夫人她从娘家赶回堂邑,正巧与咱们结伙同行。” “对不起,窦夫人小可冒犯了夫人,请恕小可口不择言之罪”柴荣赶紧离座施礼,说道。 钟明荷只是哭个不停,谁也劝不住。卢嘉瑞只好请来店小二婆娘,先将钟明荷扶回房间去,让店小二婆娘一边劝说,一边喂点米汤,以期她稍稍安定下来。 卢嘉瑞吃毕晚饭,来到钟明荷房间,钟明荷还在抽泣,小二婆娘说也劝不好,米汤也没喝进去。卢嘉瑞让小二婆娘走,自己坐下来。静静的坐了好一会,他看看钟明荷,说道 “事已至此,夫人光哭也没用,莫若打起精神来,想想该怎么办才 好。” “奴家知道哭是没有用,可是奴家就是忍不住呜呜呜”钟明荷一边哭,一边说道,“奴家相公一向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为县里诸多繁杂政事操尽了心,还常常连家事都顾不得,如今却落得如此结局,究竟为何啊这老天爷还有天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窦老爷是一位好官,一位好知县,窦老爷的事在下我也听说过一些。”卢嘉瑞附和说道。 “偌大的衙门宅院怎的就会烧得如此精光呢怎么会呢”钟明荷依然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说是一群灾民趁夜潜入盗抢粮食,被发现后纵火,然后乘乱逃逸。”卢嘉瑞说道,“不过依在下看,定是有人早已密谋好要纵火,假冒灾民潜入,盗抢粮食是假象,本意是一心纵火。不然,要是灾民临时起意的话,就不会烧得如此惨烈” “那谁人如此歹毒,要烧掉这好端端的粮食这可都是救人命的粮食啊”钟明荷更是悲戚,哀声问道。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卢嘉瑞说道,“夫人眼下最应该做的是保重身体,然后仔细查探是谁人策划了这番火灾,蓄意要陷害你家相公,抓到歹人,然后托夫人父亲代为上书朝廷陈情,或可稍获宽宥,减轻窦老爷刑责。” “查出纵火犯人,那是不是奴家相公就可免刑回来了”钟明荷急切地问道。 “这个在下倒不好说。因为就算有人蓄意策划纵火,作为知县老爷,处置不当,监守不力,仍然负有罪责。”卢嘉瑞说道,“当然,抓到了蓄意纵火的真凶,夫人相公的罪责就轻了很多,待到饥荒彻底过去,朝廷怒意稍缓,或可通过打点疏通,如有福泽庇佑,让夫人相公官复原职,也未可知” “就依公子说的,奴家本就贫乏,如今烧得一无所有,父亲也是个清官,两袖清风的,如此重大的刑案,要打点疏通,势必花费巨大,奴家如何筹得银子来呜呜呜”说罢,钟明荷又放声哭起来。 “这个嘛,夫人如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鼎力相助”卢嘉瑞看钟明荷哭得凄惨,想了一会,然后下决心似的说道。 “公子鼎力相助”钟明荷转头来,仔细地看着卢嘉瑞,抽泣着,说道,“奴家与公子前世无缘,今生无牵,日间得蒙公子舍命相救,已是恩深义重,难以补报之万一,奴家如何还敢再劳公子费心破财” “钱财乃身外物,去得其所,方见得其所用。且在下所赚得钱财,虽说有人谋辛劳,也不见得就不是天定运数,来来去去,说不定的。”卢嘉瑞说道,“至于说缘分,就是日间偶然救护了夫人,于你我,或乃一生难再有之奇遇,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既在下已在帮夫人,再帮一把,又有何妨” 卢嘉瑞如此说了一番,钟明荷方收住了抽泣,颜色慢慢放霁,也不再说话了。 “夫人先喝点米汤,安定神色,然后再吃饱了饭,恢复精神力气,方能去做事,不然,事情真的就绝无转机了。”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说毕,见钟明荷也还没有什么反应,就坐到钟明荷床边,拿起一旁的汤碗,一勺一勺给钟明荷喂汤。钟明荷却也不再拒绝,乖乖儿将半碗米汤吃完。 “没曾想,一个大老爷来给奴家喂汤”看卢嘉瑞放下碗,钟明荷微笑说道。 “哼在下也是头一回伺候人,从前都是别人伺候在下哩”卢嘉瑞也笑了笑,接着又说道,“不想伺候人也这般不易夫人自己可要振作起来,不要辜负了在下一番好意,还多添困扰” “奴家有那么难伺候么”钟明荷问道。 “动不动只会哭鼻子,在下劝得喉咙都干了,你说难不难”卢嘉瑞说道,“好了,看来就像在下上辈子欠了夫人什么似的。夫人好好再坐一会,在下去让小二弄些好吃的来给夫人吃,不能再饿着肚子了。” “唉,公子,你唤人去张罗就罢,来与奴家说说话,看奴家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钟明荷这时平静下来了,忙叫住卢嘉瑞,说道。 卢嘉瑞于是出去叫来逢志,让他到厨下去找小二弄吃的,然后转回身坐下来,与钟明荷商议对策。 卢嘉瑞与钟明荷一边等饭,一边就此开始商议,直到小二婆娘端饭进来,钟明荷边吃边说,晚饭吃完了,才商议出结果来。 本来,卢嘉瑞的想法是在堂邑住下一段时间,一边逐个去查访县衙门各同僚c属吏及其他相关人等,找寻一些线索,同时这边重建工程开工,也在清理火场中寻觅案犯留下的蛛丝马迹,希望从中得出侦查案件的依据,再恳请新任知县封老爷立案侦办。如能破了案,揪出真凶,则上奏朝廷,请钟明荷父亲同时也上书陈情,请求朝廷宽免窦老爷,或可求得一丝转机。 但是,钟明荷坚持要先去追赶窦棋,见上一面,问说一些话语,且明日就要出发。 看钟明荷那么执拗,卢嘉瑞无法,也只好同意,并且只能亲自陪着去,否则又不能放心。但既要追赶,须得赶路 快些,道路又不好走,坐马车不行,钟明荷答应试着骑马前去。本回 第六十一回 惨死荒山(中) bb第六十一回anb瑞恭荣要价重建衙门宅院anb窦县令遭毒惨死荒山野店中 当晚,卢嘉瑞叫来柴荣和张铉,商议衙门及宅院重建工程事宜。其时,两人已经踏勘丈量完工地现场,张铉也已经基本设计完毕,而预算则还没完全编列好。卢嘉瑞将预算拿来看过一遍,便要柴荣重新编列,将原来的预算翻上一番。 “大哥,各项开支俺已经都做了最大的预列了,还要翻上一番,太高了,怕到时会被驳回的。”柴荣担心地说道。 “你不必担心,你就按我说的做,并且今晚就要重新列好,明日一早我就拿了去衙门拜见封老爷,立下契书。”卢嘉瑞说道,“这里又不比聊城,一来知县老爷对筑造也搞不懂,造价高低也没有谱,咱们能说得圆,便无事;二来咱们从聊城到这里,各项花费都增加了不少,一定有些开销咱们还没想到的,须得多预备;三来为这宗工程,前前后后都还得打点,你没多预备,往后怎么做得下去” “那好,俺就赶紧去重做。”柴荣说道。 “张师傅,多多辛苦你,今夜也一定得设计完,把图纸画好,明日我好一起拿了图纸和预算去见封老爷。”卢嘉瑞又对张铉说道。 “小可一定抓紧,保证做完”张铉说道。 “柴荣,你这段时日就主管堂邑这边的工程事务,聊城那边就让卢嘉恭主管好了。这边的用人,熟手工匠从聊城叫过来,小工杂役就在这边招用。”卢嘉瑞吩咐柴荣道,“这边有什么疑难事情可以去衙门找封老爷,我已经跟他说了,封老爷会照应的。” 柴荣应喏。卢嘉瑞又对张铉说道 “张师傅,这次就劳烦你待在堂邑这边,一来监督工匠按照你的设计筑造好,二来也帮助柴荣管好这宗工程。如聊城那边有新工程要设计画图,你可临时回去,设计完了再回到堂邑这边来。除了该给的设计酬劳,另外再付你待在这边这段时日的薪俸,你看这样可好” “卢老爷一向照顾小可,能为卢老爷效劳乃小可之荣幸,只要是卢老爷吩咐,小可无不从命。”张铉说道。 说罢,柴荣和张铉就回他们房间,添油秉烛,连夜赶工去了。 翌日早上,卢嘉瑞便带上逢志,拿着柴荣和张铉连夜赶工完成的设计图纸和预算,找到临时衙门,拜见知县封老爷。 当然,对于设计图纸,封老爷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时不时还提出些修改的意见,卢嘉瑞承诺让师傅按封老爷说的修改;对于预算,封老爷则只是略略看一过,然后就问卢嘉瑞能不能在总价款上减让一点。 当然,卢嘉瑞早有准备,将工程各项开支c消耗与困难等等说了一通,然后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拜上封老爷,承揽这工程本是看在聊城县陶老爷情面上,加之封老爷对敝号抬爱,在下感激,想早日替老爷将衙门宅院筑造好,以便老爷安居理政。工地不在本邦,会有更多的难处,自然也会有更多的开销,这并不是一桩赚大钱的买卖。不过,看在封老爷的抬爱和交情的份上,在保证工程牢固美观的前提下,敝号在减少消耗和节省开支上抓紧一点,总价款上减让一成吧” 封老爷还能说什么呢话说到这份上,再要多减让,便成了不讲情面的人,那在卢府里呆的两日中种种的好处在心里便难以平衡了。况且,封老爷心底下还隐隐指望着有朝一日再度造访聊城,到卢府去享受那无比舒坦c无比畅快的人伦之福。 于是,封老爷叫来书吏,拟就建造衙门宅院契书,卢嘉瑞当下与封老爷签字画押。 工程预算造价六千三百两纹银,瑞恭荣筑造工坊减让一成,实付五千六百七十两,分三次付清,开工前付五成,工程过半付三成,竣工后付一成,交工验收后付清。 订立完筑造契书,卢嘉瑞顺便向封老爷问询了前知县窦棋流配之地,然后便急急赶回顺意客栈,将筑造契书交给柴荣,然后带上钟明荷c逢志,三人骑马出了县城西门,向西边秦凤路方向进发。 钟明荷本没有骑过马,开始时自然不习惯马背的颠簸,也就骑得不快,卢嘉瑞一边骑行一边教她技巧,如何坐稳啦,如何抓缰绳啦,如何夹马背啦,如何策马啦,不厌其烦的。好在钟明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掌握了。她可以催马快一点奔走,但要驰骋还不行。 “按夫人这般走马,何时能追得上啊他们可是四日前走的,我等怕追到兰州都追不上的,要是投入了军营,可就见不着了”卢嘉瑞挑逗地对钟明荷说道。 “他们是走路,咱们骑马,怎么会追不上”钟明荷说道。 “哈哈哈按夫人这等走马,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卢嘉瑞笑道。 “驾 ”钟明荷愤不过,竟扬手落鞭,那马飞奔而去,也伴随着钟明荷“哎呀呀”的惊叫声。 卢嘉瑞和逢志也跟着催马追上去。突然,钟明荷的马跃过路上的一个坎,将钟明荷抛起然后落下。钟明荷大惊,慌乱中竟被颠离了马鞍,左脚脱了马镫,整个人翻落到右边,只右脚踏在马镫上,一手死死抓住马鞍边角,一手拉紧缰绳,被那马拖着跑,一甩一甩的,万分紧急。而那马却似乎发了疯一般,依然故我在飞奔。 卢嘉瑞见状,立刻用力打了自己的马一鞭子,催马飞速追上去,将自己的马紧靠过去并跑,侧身弯下去双手用力抬举钟明荷双腋,往马鞍上推送,同时嘴里大喊“吁吁,往马鞍上爬回去”,钟明荷努力往上攀爬。 那马匹逐渐慢下来,钟明荷双手去抓马鞍,并将左腿翻上马鞍去,在卢嘉瑞的推托之下,几下用力后,终于坐回马鞍上去了。 待钟明荷坐稳,那马也完全慢下来,信步而行了。钟明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抢过钟明荷坐马的缰绳,同时将自己的黄骠马驱到前面阻住钟明荷坐马前行的路,让马停下来。卢嘉瑞说道 “伤着没有,先下马查看一下吧” “嗯”钟明荷只吱了声,便艰难地翻爬下马鞍,一下直接倒在地上。 卢嘉瑞跳下马跑过去,扶着钟明荷,钟明荷眼睛盯着自己的右脚。卢嘉瑞赶紧将钟明荷的右脚抬过来看,将小鞋子脱去,再将绑脚布条解开。露出来的钟明荷的小脚却是异常的娇小精致,白白俊俊的,还细嫩,似是小女孩的小脚丫一般。卢嘉瑞妻妾好几房,阅历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这等精致小巧的脚儿,却从未见过。 卢嘉瑞正发愣着,钟明荷问 “公子发什么呆呀” “嗯,在下算开眼了,从未见过这等精致小巧的脚丫哩”卢嘉瑞说道,一边用手给她按捏。 钟明荷小脚背上有一块许是被马镫压刮到,发紫有淤血。卢嘉瑞平时让西儿给自己推拿按压,悟得一些按压手法,不想这会用上了。 卢嘉瑞按了一会,钟明荷感觉似乎好了些,便叫停。卢嘉瑞说道 “夫人就坐着别动,在下去寻些散瘀的草药来。” 卢嘉瑞说罢,就往傍边山坡上走去。钟明荷说道 “你小心点,别也摔着了。往后咱们也不要再夫人c公子什么的说话了,就直呼其名c你我相称好了。” “好的,夫人”卢嘉瑞应喏,却又一次称“夫人”,钟明荷嘴里叨咕,他自己也不免觉得出错,连忙重复道,“好的,明荷” 好大一会,卢嘉瑞寻来一些草叶,却没有东西来捣烂,逢志自告奋勇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来用嘴来咬烂了吧” 卢嘉瑞看逢志一眼,想一想,说道 “算啦,看你那臭嘴,还是我来吧” 逢志做个鬼脸,不言语了。于是,卢嘉瑞将草叶塞进自己嘴,咀嚼了好大一会,方将草药咀嚼得溶烂,吐出来,敷在钟明荷脚上淤紫处。刚敷下去,卢嘉瑞自己却连接打了几个大大咔咳,忙转头叫逢志拿水来漱口。 “这草药很苦么有没有毒啊管不管用的”卢嘉瑞漱完口,再过来帮钟明荷缠上缠脚布,钟明荷问道。 “我家老爷开了几间大药铺,对药材熟悉,既是老爷给你敷上了,定然管用的。”逢志在一旁抢话插嘴道。 “嗬,知道这草药是苦,不想这等苦不过草药越是苦,功效越高,起效越快。”卢嘉瑞说道。 “那我要多多拜谢你才行。”钟明荷要起身施礼,不料右腿上一阵剧痛,“哎哟”喊一声,就只好又坐回地上去了。 “别动”卢嘉瑞喊道,“许是方才挂在马的一边奔跑,腿被拉伤了,得揉捏按压放松,血脉流通了,才会活络好走动。” 于是,卢嘉瑞掀开钟明荷的裙子,要按压钟明荷右腿。钟明荷连忙把裙子盖回去,惊叫道 “你要干嘛不准掀裙子,要就这样按” “嚯,为何如此惊惧你又不是没穿里裤多盖上一层布少盖一层布,有何分别啊我是为你好,掀开裙子按压的力道与穴位更准确到位些,你可别误会了”卢嘉瑞说道。 “哼要不要我脱掉里裤给你把玩把玩啊”钟明荷嘲讽地问道。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样更好”卢嘉瑞紧接话茬说道,话音未落,卢嘉瑞自觉说得不准确,便补充道,“我是说,没有裤子阻隔,按压穴位会更精准,力道也会把握得更适当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了,就想占我的便宜我常想你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搭救我,又这般义无反顾c无怨无悔的帮我,原来还是想着我的身子”钟明荷边说边转头到一边,欲要哭泣的样子。 “随你怎么想,为何搭 救你又帮助你,我已经讲过了。说到你的身子,我搭救你当时,你是一丝不挂,还是在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如若我只贪恋你的身子,我好直截了当要了你就走人,你能奈我何”卢嘉瑞愤然说道。 “只是你当时见我可怜兮兮,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钟明荷辨说道。 “好了,你赢了,我不跟你争吵了,也不碰你了。”卢嘉瑞说道,“那是你自己起来活络筋骨,等好了再赶路呢还是咱们再回城里去,弄个马车来拉你慢慢走呢” 钟明荷不答话,坐了一会,自己用手支地,努力撑起,想要起身自己松活一下。但她刚一起身,腿上依然一阵疼痛,不由得又是“哎哟”一声,就要后仰倒过去。好在卢嘉瑞早有准备,知道钟明荷要逞强,立马转到背后将钟明荷扶住。 “腿筋已有劳损,你再勉力折腾,这腿就将动弹不得了,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前往追赶”卢嘉瑞说道。 钟明荷也不言语,脸上都涨红了。 “老爷,夫人,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执了,空耗日辰,咱们还有许多路要赶。老爷本心也没想那么多,夫人有所顾忌也不怪,最好和顺一点,好快点赶路。”逢志见他们互不顺搭,就劝说道。 “好吧,你坐好,我就这样按压推拿,看看能否奏效。”卢嘉瑞说道。 “那我也不跟你计较,就掀开裙子按压也行,”钟明荷也说道,“不过,不可心怀杂念” 钟明荷自己将裙子掀开,让卢嘉瑞按压。卢嘉瑞开始按压推拿,小腿c大腿c膝盖,前后各处,甚是用力。 钟明荷看着卢嘉瑞做活,自己把两手守在大腿一半处,卢嘉瑞欲要再往上推揉,钟明荷双手便会阻挡护住。但卢嘉瑞依然乐于往上推揉,这样尽管推不到钟明荷大腿根上,她那双温润柔美的手会扶触甚至环抱自己的手,感觉也甚为舒心惬意。 捣鼓了半晌,卢嘉瑞让钟明荷舒展一下,钟明荷抖两抖腿,感觉还真是活络了不少,疼痛感也大为减轻了。 “你躺下吧”卢嘉瑞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何你想我的手顾不得,你好作乱么”钟明荷惊问道。 “别再啰嗦了,我叫你躺下就躺下得了。”卢嘉瑞说道,见钟明荷没反应一般,又继续说道,“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还有逢志在旁看着,难不成怕我就强暴了你” 钟明荷不说什么,就躺了下去。卢嘉瑞抓住钟明荷的右脚,猛力地拉伸了几下,一下把钟明荷吓得惊叫不已。拉伸毕,卢嘉瑞再用双手在钟明荷腿脚上下搓揉,也不管钟明荷叫喊不许。好一阵捣鼓后,卢嘉瑞才停了手,让钟明荷躺一会,然后叫钟明荷站起来。 钟明荷站起来,感觉一下子轻松活络了,腿间的疼痛已经很轻微,来回走几步,竟然自如如常了。 “一个大老爷,怎么会有这么一手好技艺的真的都是我幸运碰上来”钟明荷这会笑了笑,问道。 “也不说声谢谢”卢嘉瑞假装不平地调侃道,“想在府里,都是小厮丫头伺候我,如今我倒成了你的奴仆,尽心尽力伺候,还博不得一句好言语,落不下一份好人情” “好,奴家谢谢公子搭救相助之恩”钟明荷笑着,却像是一本正经地施礼,说道,“咱们如今继续赶路吧” 卢嘉瑞也被逗笑了,说道 “这马有灵性,你要亲近它,跟它好,它才会听你的话,会你的意,保护你。你去抱抱马头,摸摸马脸,顺着捋捋马鬃,跟它亲热亲热,你再骑上去,就会安稳很多。” “有这样的么”钟明荷将信将疑。 “你看我”卢嘉瑞对着不远处自己的黄骠马招招手,然后吹一声口哨,那黄骠马就走到卢嘉瑞身边。 钟明荷一看如此,就照卢嘉瑞说的,去跟自己骑的马亲热了一会,然后三人才又跨上马,继续赶路。本回 第六十一回 惨死荒山(下) bb第六十一回anb瑞恭荣要价重建衙门宅院anb窦县令遭毒惨死荒山野店下 三人又跑马奔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个村镇,村头有座房子,庭院外支着一杆酒旗,看来应该是一家乡村酒店。三人进到院子里下马,卢嘉瑞吩咐逢志前去买些馒头包子什么的,称两斤羊肉,讨些水,装了好赶路,就不停下来吃饭了。在店小二的婆娘给逢志切称羊肉,蒸热馒头时,卢嘉瑞自己则向店小二打听前些日子有没有军士押解犯人路过,往哪里走了。 “哦,前两日是有两名军士押解着一个犯人经过,说是要去秦凤路兰州府,两名军士还为是喝葡萄酒还是喝高粱酒争执,结果要了一瓶葡萄酒和一瓶高粱酒,没喝完的就带走了。还有,听那两名军士言语,老朽得知这押解的犯人就是本县原来的知县窦老爷,因犯了事被流配兰州。老朽可怜他只要了两个馒头干吃,就赠送了三个肉包子给他。正因为这些原委,老朽记得十分清楚。”店小二是一位年长的老丈,说道。 一旁的钟明荷听到老丈说的这些,眼眶里泪水都已在打转了。她想,刚开始的路途就这样,往后的苦难可够夫君受的,如何是好啊 “那请问老丈,他们言语中有没有提及如何走前面的路途”卢嘉瑞又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老朽看到他们走了前面小路前往河北西路磁州方向。因听闻窦老爷是个好官,老朽就多注意些,同时老朽赠送窦老爷的三个肉包子,他只吃了一个,还留两个塞衣兜里。走时,老朽就不远处跟着出去看,看看这两名军士会不会抢夺了窦老爷的肉包子。老朽就看到他们在小店前面百几十步路的地方,岔出那条小路走去了。等会客官走时,老朽指给客官看。” 逢志将买来的肉和包子c馒头包好,放在包袱里带上,三人便离开酒店上路。老丈带他们走出庭院,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大路直前,一条小道向一边岔去,一眼望过去似乎并无多少人走过的痕迹。 “这条小路极难走,平时很少行人来往,车马就更没有了,老朽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偏要走这条路。许是他们都走路的,为着抄近路,少走些路途吧”老丈说道。 卢嘉瑞谢过老丈,三人就沿着小路继续催马前行。 虽然小路不好走,但也没办法,三人只好跟着追上去。不管怎么样,骑马总比走路快些,三人都相信很快就能追上。 “他们走这等不好走的小路,定然走得不快,正好咱们容易追得上。”anb一边走,卢嘉瑞一边安慰钟明荷道。 “可是我相公戴枷拖镣的,岂不更加艰辛想起来都急死人”钟明荷一边说,一边落泪,忽然她又突乎乎地问卢嘉瑞道,“你说说看,为何非要将我家相公流配到西边兰州那么辽远的地方,往北边沧州c保州和代州这些州不是也有驻军么” “想不到你女子家还懂得这么些州府,不愧是知县相公夫人。”卢嘉瑞说道,“刑罚是依据所犯的罪责之轻重来定的,你家相公被朝廷定的是流配三千里,所定罪责不轻。你所说的北边这几个州也有防边驻军,主要是抗击北边辽国的扰边或进犯,而秦凤路兰州地方的防边驻军主要是为防备西边夏国。堂邑到北边这几个州距离都不到三千里,所以你夫君自然就不能刺配到那里充军了。不过,虽然西边兰州辽远,但夏国倒安分些,边境相比北边要安靖许多,战事少。不像北边辽国,自恃强大,经常扰边,甚至深入内地,战事纷繁。所以到兰州去充军虽然辽远,更能保住性命,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卢嘉瑞曾从军,在忻州打过辽人,对军旅形势颇有了解。卢嘉瑞如此一说,钟明荷总算稍感安慰些,然后就是沉默无语地继续赶路。 小路坎坷难走,马儿走起来也颇显得吃力。上山坡,穿密林,过草丛,越溪流,转急弯,有时候藤蔓野草挡住去路,有时候路痕都被荒草烂叶湮没,走着走着,甚至都不由得怀疑走错了路。但卢嘉瑞要钟明荷坚持走下去。好在天气晴朗,时而阳光普照,给艰难赶路的他们带来些许慰藉,让他们不至于感觉那么丧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条小溪边的地坪上,三人停下来歇马吃午饭,并稍作休整。不到三炷香功夫,他们便吃毕洗漱完毕,继续赶路。上马前,钟明荷不忘去跟自己的坐骑亲热一番,又是摸又是抚又是搂抱的。卢嘉瑞见状,便打趣说道 “如今知道跟马亲热的好处了吧马儿听话会意,骑得稳稳当当。只是我,就如做了你的奴仆,竟连那马儿都不如,倒不如你就当我是你的马儿好了” “那好,我就当你是我的马儿,过来吧”钟明荷说道。 “过去做什么”卢嘉瑞不知道钟明荷何意,问道。 “ 我骑你赶路啊”钟明荷这回才笑着说道。 “我当你叫我过去亲热亲热我呢,竟然这般没心没肺的”卢嘉瑞也笑了起来。 “你想得美”钟明荷翻身上马,“驾”一声,奔驰而去,卢嘉瑞和逢志赶紧飞身上马,追随上去。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翻过一个山坡,三人看到不远处路边山坳上有一座茅草房子,茅草房前竟然树着一杆酒旗刚开始是惊喜,继而感到奇怪。望望前后四周,通不见有村落人烟,这一路上都没有遇上过行人,却独独在这地方有一家酒家,也不知为何。 三人催马过去,酒家就靠在路边,看样子还是新开的,茅草房也是新造的。在酒家前,三人下了马。四围却静悄悄的,里边也没有什么动静,破旧的木门虚掩着。卢嘉瑞吩咐逢志先进去看看。 “吱嘎”逢志推开门进到里边去,然后回头说道 “这看起来的确是一家村野酒家,桌凳摆设整齐,锅碗瓢盆样样都在,却独独不见有人影。” “那就走吧”卢嘉瑞叫唤逢志道,“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中开一家酒家,却又不见人呢逢志,出来,上路” 三人上马走过酒家,没走几步路,卢嘉瑞突然发现路边草丛中有一个包子,再仔细看时,路上则有一条拖拽东西划过的痕迹,便说道 “你们两个看看,这包子” 钟明荷赶忙顺着卢嘉瑞的手指看去,看见路边草丛中果然有一个馒头或者包子的,白白的,很显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吃不完包子,竟扔路上了,真不知珍惜粮食”钟明荷说道。 “方才村上店家小二说送窦老爷三个包子这包子跟咱们方才吃的一样”卢嘉瑞大声说道,一边赶紧打马循着拖痕寻去。他不知道钟明荷是否明白自己说话的意思,只管自己继续寻找。钟明荷和逢志都不知道卢嘉瑞何意,只在后边跟着。 “我夫君不会随便扔掉这么好的包子的”钟明荷嘟哝说道。 卢嘉瑞走了一小段,发现拖痕伸延向路旁边不远处草丛中,似乎不见了。 卢嘉瑞跳下马,拨剑出来,拨开杂草,继续向着拖痕的方向走去。走开路边过去不到二十步,卢嘉瑞便发现了一簇茂密的草丛中有个人俯卧躺着,便大叫一声 “你们看,有人” 自己一边走近过去,喊道 “你是谁站起来” 那人没有回应。卢嘉瑞便过去踢那人两脚,也没有反应,踢时觉得那人也已经是僵硬的了。卢嘉瑞便动手将那人翻过来,果然是死的。 这时,钟明荷和逢志已经跟了进来。钟明荷似乎突然明白了方才卢嘉瑞说话的意思,有了不祥预感一般,赶紧跑过来看。 钟明荷是不看尤可,一看悲痛欲绝 “哇呜哇呜”钟明荷一下跪伏在尸体上,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相公夫君怎会这样这是为何天理何在啊谁人害死了我家相公相公如何会遭此惨祸” “这是窦老爷”卢嘉瑞疑问道,看到钟明荷悲痛欲绝,他知道疑问是多余的。 钟明荷只是伏在尸体上痛哭,卢嘉瑞和逢志在一旁看着,也无可奈何。 “明荷,不要哭喊那么多了,虽是悲痛,终究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更要保重自己,该想想如何处置才是。”看钟明荷哭了好久,声嘶力竭了,卢嘉瑞便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钟明荷却停不住,一边放声哭,一边喊说言语,卢嘉瑞也没法子劝停,只好叫逢志守着,自己到四围看看。等钟明荷又哭喊了许久,口干眼枯,渐渐平息了些,卢嘉瑞方又走回来。卢嘉瑞对钟明荷说道 “看这尸身僵硬,两眼圆睁,口鼻曾流血不少,头面和手脚露出的肌肤青淤发黑,窦老爷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再看这荒山野岭的,开出一家酒家,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客到来,而且还是新筑新搭这颇为简易的茅草房,方才在灶间看那炉灶似乎也没烧过几回,这事十分蹊跷。再回想县衙里粮食宅院莫名被烧毁,种种迹象表明,有人蓄意谋划陷害你家相公,要置他于死地。钟明荷,你想想看,是谁人要害死你家相公” 不料,钟明荷彷如又有了新的哭泣的由头,一边哭泣,一边问喊道 “谁人害死了夫君夫君就这等不明不白死去,如何死得瞑目夫君一生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廉洁清正,事事为民,究竟是谁要害死你啊夫君,你告诉妾身,是谁还是了你夫君叫妾身与几个孩子如何过活夫君,你告诉妾身啊是谁是谁陷害你” 卢嘉瑞本想让钟明荷的情绪平静下来,面对现实来,然后商议下一步办法,不想却触发了钟明荷新的痛哭引信,只好不做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就等钟明荷自己平息了。 “夫人,喝点水吧,想是渴了。”当钟明荷再次慢慢平息些的时候,逢志给钟明荷递过水囊,说道。 钟明荷转过身来 ,无力地呆坐在地上,慢慢接过水囊,喝了几口,然后才停了哭泣。此时,她已是双眼充满血丝,泪痕纵横面容,眼眶却已经干枯,深潭不见了,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灵性。 “我一定要找出害死我夫君的贼人,为夫君报仇”钟明荷说道,眼中似要喷出火焰,俊俏的脸庞透出坚毅的心志,“卢嘉瑞,你要是够义气,就帮我了结这桩心愿” “好,我一定尽力帮你”卢嘉瑞说道,“咱们如今先把你相公下葬了,让他入土为安,不要再暴尸荒野,然后再想办法查找凶犯你说该葬到何处去吧” “我夫君在堂邑做知县,一向勤政为民,颇得当地百姓爱戴,就在堂邑县城外山岭,择一处风水宝地葬了,也见得我夫君生前死后都与堂邑同在。”钟明荷说道。 “如此处置,足见夫人深明大义,我照办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于是,卢嘉瑞与钟明荷在荒野酒家守着,吩咐逢志快马回到早前买馒头包子和羊肉的村镇,买来一具棺木,雇八个脚夫,回来将窦棋尸身装殓,抬回到官道上,然后再到村镇上找来一辆马车,将棺木拉回到堂邑县城。经过这几番来回周折,他们回到县城时已是向晚时分,棺木也不便进城,就在县城门外寻一家简陋的旅店安顿下来,运载棺木的马车就搁置在马厩边上。 他们将如何安葬窦棋卢嘉瑞能替钟明荷查找到害死窦棋的凶手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回 体味孤寂(上) bb第六十二回anb钟明荷失意体味孤寂anb卢嘉瑞定见安排行期上 却说上回说到卢嘉瑞c钟明荷与逢志三人追赶押解在途的窦棋,到一处荒山野店,却发现窦棋已不幸被毒死,横尸路边草丛。他们随即将窦棋尸身运回到堂邑县城,暂住城西门外一家旅店中。 翌日早上,三人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卢嘉瑞便交代逢志进城去,找一位风水先生,以便安排窦棋安葬事宜。去不多时,逢志很快就带了一位老先生回到旅店,禀告卢嘉瑞,说风水先生姓金,是本城最出名的风水堪舆先生。 卢嘉瑞向金先生说明原委,让金先生赶紧觅一处风水宝地,安葬窦棋。金先生听闻要安葬的是前知县窦棋老爷,赶忙说道 “窦老爷在堂邑主政有年,一向仁德,清正勤勉,为民谋福祉,与民便利,极受百姓拥戴,却不幸遭此横祸,实在令人惊愕而惋惜。如今也不消寻觅,老朽前时应一位财主之请,在城北门外两三里地一山坡上,觅得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那财主尚未酬答认受,不若就用以安葬窦老爷,正合适” “多谢金老先生”卢嘉瑞说道,“既然金老先生对窦老爷怀有几分敬重,不如一事不凡二主,就请金老先生主理一下窦老爷葬仪诸事。因窦老爷被毒而死,凶手尚在逍遥,不宜张扬,只从简操持即可。此事也不要让外人知道。至于墓穴买金与辛苦酬劳,到时在下自会一并奉上。不知金老先生愿意相助否” “能为窦老爷身后事略奉微劳,乃老朽之愿,老朽理当承命效力”金先生答应道,“老朽只收墓穴买地之原银,其它分文不敢取” “那就拜托老先生了”在一旁的钟明荷施礼说道。 “这位是”金先生问道。 “这位正是窦老爷遗孀。”卢嘉瑞说道。 金先生慌忙的要下跪行礼,钟明荷连忙摆手阻止,金先生就行了个半礼。 如此,卢嘉瑞c钟明荷与逢志三人就住在城外旅店,三日功夫把窦棋安葬到城北门外一个山坡上。 这里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山岭葱郁,草木茂盛。墓穴背靠峰岭,前面山坡下有溪流经过。站在墓穴前,极目远望,便是堂邑县城,街衢纵横,屋檐瓦顶鳞次栉比,或有炊烟袅袅,一览无余。 按钟明荷的说法,窦棋不但与堂邑县城同在,而且永远会看在眼前。 卢嘉瑞交代逢志不事张扬的找人凿了一块石碑,上刻三行字,中间大字刻“先夫窦棋之墓”,左下一行小字刻“大宋政和七年丁酉甲午月”,最左下边一行刻“未亡人钟氏敬立”,树立于窦棋墓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葬窦棋毕,摆上卢嘉瑞置办的一套丰盛的祭礼,三人都披麻戴孝的在墓前致祭。钟明荷在墓前哭拜,一边哭,一边拜,一边言语。一会儿回顾陈年往事,一会儿诉说夫妻情分,一会儿倾诉眷恋思念,一会儿表白忠贞心迹。动情处,钟明荷哭泣呜咽,凄凄惨惨的,卢嘉瑞和逢志都不免陪着落下几行泪水。 卢嘉瑞见钟明荷如此悲怆,记取了前时的教训,也不好去劝慰,就让她尽情哭拜。直到听见钟明荷像是话儿诉尽,泪水流干,哭声衰微了,卢嘉瑞才递过水去,让她喝几口,自己平静平静情绪,然后再劝慰一番,就拉扯她走了,让逢志在后头收拾家伙。 卢嘉瑞c钟明荷和逢志进城,又来到顺意客栈安顿下来。 向晚时分,柴荣和张铉收工回来,见到他们,就吃了一惊,疑问怎么这么快就追上又回了来。按卢嘉瑞的说法,要暂时保密,三人都没透露实际情形,逢志只说跑马很快,见着了窦老爷就赶回头了。只是钟明荷的落泊神色和愁苦言谈表情,还是让柴荣与张铉心里对他们的说法多少不免有些狐疑。 正当卢嘉瑞准备回聊城去时,却就在向堂邑知县封老爷辞行之际,又得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卢嘉瑞在辞行中与封老爷闲话时政之时,提及到前任知县窦棋事,封老爷说到窦大人岳父济州知府钟大人前些日子已被贬谪到琼州岛朱崖军。 卢嘉瑞急忙请封老爷拿出邸报来看,亲眼看到邸报上刊印,钟明荷的父亲济州知府钟缪,由于上书朝廷替堂邑县知县窦棋陈情求宽宥,被朝廷斥责为不恤民艰,私结朋党,袒护亲族,诋毁时政,心怀怨望。皇上便亲自下御旨,贬钟缪为广南西路朱崖军知事,克日就道。 回到顺意客栈,卢嘉瑞跟钟明荷说了在封老爷那里看到的邸报消息。 钟明荷很是吃惊,忙问道 “朱崖军在什么地方” “朱崖军在广南西路琼州岛上最南端,乃大宋最南边也是最辽远的地方,在一个与大陆不相连的一个海岛上,要乘大船浮海方能到达, 可以说是天涯海角,那里一年四季天气异常酷热”卢嘉瑞只好如实说道。 “啊”钟明荷一听,泪水就掉了下来,“我父亲母亲年老体衰,如何受得了这等辽远的路途况且,我听说过南方瘴气弥漫,湿热难耐,被贬谪去的官员多有客死他乡的,这如何是好啊” 钟明荷越说越悲戚,就又哭了起来。钟明荷哭了好一会,收了泪,急急的对卢嘉瑞说道 “不行,我得即刻赶回济州,去陪伴我父亲母亲,我要跟了去陪伴照顾我父亲母亲和我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夫君,我不能再失去父亲母亲与孩子们了” “也好,我也正要回聊城。咱们先回到聊城,然后再去济州。”卢嘉瑞说道。 “不能再耽搁了,要直接快马直奔济州”钟明荷急切地说道,“我夫君这边就是追来迟了,既救不得命,连生离死别都见不上一面,不能再延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回到聊城,不过就绕一点路,多耽搁不了一c两日。只是我出门多时,家里各项事务当是多有堆积滞延,回去处理一下,然后再专一陪你去济州也不妨事的。”卢嘉瑞说道。 “不行的,我须得尽快赶回去,越想越觉不能迟延。”钟明荷说道,“你家中有什么非得你才能办的事情莫不是思念家中娇妻美妾了,要回去厮缠几日要那样,你就回去,你就派逢志送我直接赶往济州去也罢” 看得出,钟明荷是异常焦躁,急欲赶路回去。 “逢志能送你去这么快就忘了来堂邑路上之事了如今各地并不太安靖,你不要指望次次都能有好运气我要先回一下家,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家里各项事业与经营,诸事繁杂,有些事情还得我亲自处置才行。”卢嘉瑞说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家那些管家c主管c伙计干什么吃的前日还对我说钱不过身外物,如今就计较了。我父母年迈体衰,我不早点赶过去,就怕他们再遭不测,再连面都见不着了你不去,就派逢志送我去,再不然我自己也得去,就祈求老天保佑我好了”钟明荷倔强地说道。这些日子相处,她从逢志嘴里知道了卢嘉瑞家里的一些情况,言语之间就说了出来。 卢嘉瑞终究拗不过钟明荷,一来确实有些喜欢上了钟明荷,在他看来这是个美丽而重情c聪慧却也倔强的女子,二来也不能放心她再出去冒险,三来在她屡遭磨难,心焦气急却孤独无援之际,他卢嘉瑞也绝不忍心不出手帮她。 于是,卢嘉瑞只好找来柴荣,并吩咐逢志在柴荣处拿足了银子,再次护送钟明荷直接赶往济州。而在临行前,卢嘉瑞告知柴荣关于窦知县在路上的荒山野店被毒死的情形,让柴荣在堂邑重建衙门宅院期间,仔细察看工地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并暗中悄悄地查访是谁害死了窦知县。 卢嘉瑞c钟明荷和逢志三人又是一路的晓行夜宿,一路的赶,前往济州。 如今,钟明荷骑马已经十分娴熟了,几日下来跟马也有了些感情,虽不能急速驰骋,但跑马赶路毫无困难。卢嘉瑞夸赞钟明荷聪明学得快,夸赞钟明荷孝顺父母,敬爱夫君,疼爱孩子。钟明荷听来虽然心里有点高兴,但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路上只顾默默的快些赶路,言语甚少,笑声笑意更是绝难见到的。 卢嘉瑞知道钟明荷心焦,欲逗她开心一点也是徒劳。 而让卢嘉瑞意想不到的,却是路途中晚上投宿时,钟明荷竟要求只开一间大客房,她要与卢嘉瑞c逢志同宿一室。 这日向晚时分,当三人赶到一个镇上,寻到一家客栈投宿。进店后,卢嘉瑞向店小二说道 “掌柜的,要两间客房,一间两床的,一间一床的,两间房最好紧挨一起的,住一宿就走。” 后边的钟明荷上前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柜的,就要一间两床的房间就行,房里加一套铺盖” “为何”卢嘉瑞不解地回头问,“我家还不差这个钱。” “这次出来都是你花销,往后还不知要花费多少,还得仰仗你,我心里甚是愧欠。不管你家多有钱,我都不忍,能节省处且节省些许也好”anb钟明荷说道。 “这位夫人真会持家,我家客栈两床房每间每晚四百五十文,一床房每间每晚三百五十文,在房间加一套铺盖则只需八十文就行了。”店小二说道。 “那按她说的,就要一间两床房,加一套铺盖好了。”卢嘉瑞说道。 于是,店小二给三人安排了一个两床房,让伙计将三人带进到房间去,并搬来一套铺盖放到房里。 “好了,你来睡地铺吧,是你要的”卢嘉瑞对钟明荷说道。 “我睡地铺就睡地铺,你道我睡不得我一样睡得香”钟明荷说道。 “当然是小的睡地铺了,哪有让夫人睡地铺的”逢志连忙说道。 “她钟明荷要求只开一间房加铺盖的,让她睡地 上铺盖有何不可”卢嘉瑞说道,“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倒好,却要求跟咱们两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同居一室” “如若是孤男寡女,我自不会与你同居一室,加上逢志,两个男子同居却不妨且我等既是赶路,晚上就都和衣而睡,明日好早起早走,晚上同居一室与日间相处也无什异同。况且了,如若你是淫邪龌龊之人,怕早已将我侵辱了,何须等到今日我相信卢老爷不是这等人”钟明荷说道。 卢嘉瑞只好一笑了之。于是,三人稍事梳洗,便下楼去吃了晚饭。晚夕,钟明荷睡里边大一点的床,卢嘉瑞睡靠外小一点的床,逢志就在房中空处展开铺盖,打地铺睡。本回 第六十二回 体味孤寂(中) bb第六十二回anb钟明荷失意体味孤寂anb卢嘉瑞定见安排行期中 尽管三人赶得匆忙,但到达济州时,到衙门各处打探来的消息,得知五日前钟老爷已举家启程前往广南西路朱崖军去了。要问走的是陆路还是走的水路,却都问不到确切。也许是人没走茶就凉了,或者是官吏们不愿牵涉钟老爷被贬谪之事,衙门的同僚属下没有相送的,都不清楚钟老爷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只知道朝旨限定了启程日期,钟老爷按期走了。 于是,卢嘉瑞和钟明荷又陷入疑难之境。若要追寻去,难保一定能追寻上,难不成一直追到朱崖军去那可是天遥地远,来回一趟耗费时日极多,他卢嘉瑞如何能无端端的旷日长久地离家但钟明荷却非得要追寻去,一来那是她父母孩子,她怎么能不追寻呢二来她如今也无家可归了,远去的父母孩子就是她的家,追寻而去,那就是回家。 这时的钟明荷也知道,不好再要求卢嘉瑞陪护自己去追寻了。这不是一段短时的旅程。通过与逢志的闲谈,她知道卢嘉瑞是个大商人c大财主,家大业大,事业兴盛,不可能长期离家。他卢嘉瑞也不过是偶然间出于侠义豪情搭救了自己,而一路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一直都义无反顾c无怨无悔的帮自己,自己心里都已经觉得亏欠太多,又如何再开口要他继续陪护前去呢 当然,钟明荷心里悄悄的喜欢上了卢嘉瑞。 在她看来,卢嘉瑞不仅仗义多情,一股热血心肠,还性情开朗,又有生活趣味,而体貌更是俊逸洒脱,颇有风流倜傥风姿,虽未曾冒犯己身,看得出其娴熟于风月情场,或者对自己已有所想望。 在钟明荷看来,卢嘉瑞相比自己的夫君窦棋,是颇为不同的人物。窦棋虽也魁梧俊朗,终其一生,除埋头寒窗苦读,便是勤勉为官,却不甚解风情,十数年夫妻,行房作为千篇一律,不曾想多逗引些许欢悦。自有了四个孩子,自己就忙于抚育与家事,夫君更忙于公务,房事不知不觉间便骤然减少,渐渐稀罕起来,而她作为女子家,又如何开得了口去讲说 如今,卢嘉瑞这俊逸洒脱之体,风流倜傥之姿,兼具仗义多情又极具趣味感之性情,日夕在眼前晃动,怎不叫钟明荷心动 但是,钟明荷虽揣测卢嘉瑞可能有些喜欢自己,却也不敢多想。自己已是四个孩子的娘亲,虽自己也觉得尚有几分姿色,也有重沐人伦情爱的冲动与,毕竟算来也可说已是残花败柳。似他卢嘉瑞这等青壮俊朗的财主,要什么样姿色的女子没有,未必就看得上自己。或者他一时看中了,也就图个新鲜,新鲜过后便会遗弃,何尝是可以依托后半生的归宿 卢嘉瑞和钟明荷各怀心事,在州衙门各处打探钟老爷启程消息,回到客栈后,坐客房里不言语,也不看视对方,还刻意避免目光眼神碰撞。钟明荷偶或转头去看一眼卢嘉瑞,只见他对着纸窗之外,低头沉默,似在苦思冥想。 钟明荷几次欲言又止。过了许久,钟明荷忍不住开言道 “这回你不要去了,请卢老爷回聊城去吧,就让逢志护送我去好了” “我怎么放心你前去天遥地远的,逢志不惟胆小,又不会武功,遇事自顾尚且不暇,怎能护送你”卢嘉瑞沉闷了半晌,方答话道,“我却也不好离家太久,一大摊的家事,各店铺的买卖,府里上下上百号的人吃穿用度,都指望着我主事,如何撒得开手” “我知道。你让逢志护送我前去就行了,其它你别管那么多了”钟明荷倔强起来,“我家遭劫难,你帮我已经够多的了,我心里已是十分感激,你不要再为难了,让我心里越发歉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的好听,这么遥远的路途,这么长的时日,路上定会遇到各种不测之事,我怎么放得下心,让你们这样前去”卢嘉瑞说道。 “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是你什么人卢老爷搭救了我,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只有我欠你的,你又不欠我什么。你让逢志护送我前去,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我如何能祈求更多”钟明荷说道,“就算往后我万一出了什么事,也绝不会责怪你,更不会怨恨你” “别说了,你跟我回聊城去,到了聊城,我再安排两个强干的伙计,带足盘缠,护送你前去吧”卢嘉瑞坚决地说道。 这次倒不是钟明荷拗不过卢嘉瑞,而是钟明荷自己也觉得使着性子贸然前往风险太大,一旦出个什么差池,就算自己不吝惜自己,那年老体衰的父母亲和幼小不经事的孩子们往后如何是好况且,钟明荷此时对卢嘉瑞已由感恩敬重而生发爱意,在纷至沓来的悲苦冲击之中,隐隐的萌生出一丝爱悦的向往,彷如在黑暗中照亮生命前行之火,鲜活而明艳,使钟明荷不由得不对自己吝惜起来。 于是,卢嘉 瑞c钟明荷和逢志三人启程赶回聊城。回到聊城县城,钟明荷坚持不进卢府,就在外边客栈住下等候。卢嘉瑞知道钟明荷的心思,也不勉强,就自己打马回府里,吩咐逢志将钟明荷安顿好再回去,并交代逢志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卢嘉瑞不在家十几日,府里便没有了主心骨,诸多的事情都等他回来分派处置。卢嘉瑞晌午回到府里,当下就忙了整个下午。 向晚时候,卢嘉恭还来问询堂邑那边工程的状况,卢嘉瑞跟他说了一阵,让他抓紧挑选些熟手工匠,派送到堂邑去,由柴荣在那边主管,而聊城这边的工程就他自己管好。卢嘉瑞再问了一些具体的在建工程情况,卢嘉恭做了禀报,便告辞回去了。 晚夕,卢嘉瑞本想出去到客栈看看钟明荷,但晚饭过后,冼依良早早的便把他缠叫到自己房中去。看依良反常的举止,似乎林萱悦c班洁如不时在旁窃窃私语的样子,卢嘉瑞知道依良应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跟他说。 难不成钟明荷的事情竟被依良知道了卢嘉瑞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担心。 进入到依良房中,等清兰上了茶,退出去,依良便微笑着对卢嘉瑞说道 “今夜相公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在妾身房中,早点沐浴歇息了吧” 难道依良真的知道了钟明荷的事,刻意先缠着他,不让他出去卢嘉瑞不敢肯定。于是,他笑着对依良说道 “你我都老夫老妻的了,我才出去十几日,你就这等着紧往常也有过多日不到你房中的,倒不见你有这般张致” “你且不管,这会就随妾身摆布好了。妾身已经让清兰放好了热水。”依良说罢,又叫道,“清兰,你进来,伺候老爷沐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嘉瑞心下有一点忐忑,不知道依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都没问起这次出门去的事,更没有提到钟明荷,便放心了许多。 清兰伺候卢嘉瑞洗好了澡,卢嘉瑞就躺到床上去。清兰又换了水,伺候依良洗了,然后出去,带上里间的门,接着卢嘉瑞又听到她关上了外间的门。 依良沐浴完毕,还穿着睡袍,卢嘉瑞听得她在那边拉抽屉摸索什么东西的。卢嘉瑞便转过身来,嬉笑说道 “娘子,过来啊,还摸弄什么东西,我都等不及了” “看你猴急的,就几日不闻腥,便馋得流口水”依良笑道,“你等一会,妾身先喝口茶。” 婆娑灯影中,只见依良拿了茶盏到一边的桌几上,似乎将一纸包儿打开,将什么倒入茶盏中,将汤匙搅几下,便捧起一口喝尽,又斟上一点茶水,再捧起来,又一口喝尽。喝完茶,依良便走过来,爬上床,故作娇滴滴的撩拨卢嘉瑞道 “相公,妾身来也” “娘子方才喝了什么茶竟就变得这等妩媚”卢嘉瑞有些惊讶,冼依良一向以来虽不乏激情,却从不作媚态,便笑着问道,“莫不是这茶水里下了什么神药” “不过泡了些清咽利喉的凉茶粉,无甚稀奇之物。只是相公出门多日,方让妾身感觉到相公这一家之主何等重要,不惟家事离不开,就是妾身也是难耐。这与相公平日在家,就算不来妾身房中,也是别有大不同妾身今晚就要相公好好与妾身厮缠则个”依良依然是柔声媚态地说道,然后就搂着卢嘉瑞,将躺着的卢嘉瑞拉将起来,主动地亲咂他的嘴。 卢嘉瑞大感意外,这依良似乎不认得的一般,他不得不将思绪从钟明荷那边收回来,与依良厮缠起来。 于卢嘉瑞而言,隔了这么多日不闻腥味,本来就未曾有过而至于饥渴,如今面对依良罕见的裸的求欢,他很快便报以热烈狂放的回应,似乎是积蓄多日的力气与激情的宣泄,又似乎在隐隐之中将对钟明荷的念想与一并放纵,演化成了给予正妻冼依良的一个酣畅淋漓的激情之夜 而这一夜的钟明荷是寂寥落寞的。逢志日间将钟明荷安顿到客栈房里便回去了。钟明荷一个人待在房里大半日,百无聊赖,一会睡一阵子,一会躺一阵子,一会坐一阵子,一会在房里走动一阵子,总不适意。推开窗户向外张望,但见外面远近都是一片屋檐瓦顶,街巷或直或弯,或大或小,参差其中,也偶或看见一些行人来往,或赶忙走或悠然走,或肩挑手提或游手悠然,或默然或嬉笑,都是全然不干自己的事,只不过给她平添了一丝孤独的惆怅。 直到向晚时分,逢志到来,伺候钟明荷到楼下去吃饭,吃完饭送回房间,然后逢志也就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自回到聊城,卢嘉瑞就再没有出现过,钟明荷也不好开口问,因卢嘉瑞早已说了,要钟明荷在客栈等候两三日。 夜色很快就笼罩下来,窗外暗沉了,钟明荷点燃油灯,房间光亮起来。钟明荷盯着油灯火苗,似乎那是她心意的一个极好的寄托。看着看着,这颗跳动的暗黄的小光团,却反而增添了钟明荷的落寞感。 这是钟明荷头一次离开家,没有人陪伴,还 在一个陌生的他乡,连有亲人在近旁的心理寄托都没有,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寂寞。 在家里时,白日自不必说,就是夜里,不管夫君多么无趣,终究躺在自己身边,还有自己的孩子,照管孩子的丫头,府里的小厮,在自家宅子里,并不会感觉心无所依。就算前些日子,尽管屡屡听到不幸的消息,日间赶路,先有窦安,后边是卢嘉瑞和逢志在身边相伴;在夜间,或在间壁的房间,后来就直接同居一室,他们始终近在咫尺,不曾远离。而如今,真真实实的,就她自己一个人独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再无一个亲人可以看到可以感觉到。 这让钟明荷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无比的孤独无助,这也更让她思念起卢嘉瑞来。 从头一眼看到卢嘉瑞起,一直到回到聊城分开时止,钟明荷将所有的情景串联起来,慢慢的回味,她越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依赖,甚至依恋卢嘉瑞了。 而他卢嘉瑞会真心喜欢自己吗钟明荷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执意要追寻父母孩子,前路天遥地远,艰难险阻,吉凶未卜,卢嘉瑞会一直义无反顾c无怨无悔地帮助自己吗 钟明荷敬爱父母,疼爱孩子,为了他们,她须得竭尽全力。而作为一个弱女子,她身无半文铜钱,手无一斗力气,她又能如何她只好想着依赖c依靠卢嘉瑞。她甚至想,如若他卢嘉瑞需要,就算给了他身子,博得他喜悦,也在所不惜。她如今倒怕自己姿色不够美,不够吸引,让他看着看着就腻了,加之帮忙太多,就倦怠就厌烦下去,撒手不管了。 想到这可怕的念头,钟明荷站起来,去捧洗脸水盘过来,拿来幽暗的油灯,在灯光下照看自己的面容。咦,虽然还算得上面容姣好,但连日奔波劳碌,精神又备受打击,憔悴多了,亮泽没有了,神采不见了踪影 钟明荷勉强一笑,却越加显得尴尬。她失望地放下油灯,坐回到床边上去,双手不由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揉揉依然高耸的,这才稍稍感觉到一丝安慰。她会心一笑之后,吹灭油灯,放下帐幔,躺倒床上,将被褥一拉,两腿夹着双手向里翻睡过去。 然而,尽管闭上了双眼,钟明荷依然思绪难平,浮想联翩。卢嘉瑞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际萦回,仿若就在眼前,让她久久难以入眠。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