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第1章 狼子野心 昭和四十六年，腊月寒冬。 大晁国离京城的皇宫中，一群奴仆侍女跟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身后，神色皆是轻蔑嘲弄。 彼时，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鹅毛大雪，华美庄重的宫殿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洁净无暇。 姜荼歌呼出一口冷气，继续向前爬去，身后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她的一身衣裙早已在反复的刑罚中破烂不堪，被血污泥泞沾满的裙摆下，是空荡荡的两条小腿，那里原本的一双玉足，在昨日的天牢中，自脚踝处，被齐齐斩下。 从天牢到墨台的距离，姜荼歌觉得仿佛过了一生般漫长。 刺骨的寒冷与疼痛一遍一遍的折磨着她，让她几近麻木。可心底的痛楚恨意却丝毫不减，只要想起这些时日所经受的折磨，她的心就宛如被反复凌迟一般，痛到痉挛！ 她恨李晏祁！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扒皮吃肉！ 可是，她知道，报不了仇了！ 今日，就在墨台之上，这个男人将会昭告天下，登基为帝，再册封她那个好妹妹为后！ 她不甘心啊！她恨呐！恨苍天无眼，恨自己识人不清！更恨李晏祁凉薄无情！ 时至今日她方才醒悟，昔日的举案齐眉，鹣鹣情深都是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在做戏罢了，这个男人对她从未动过心！倘若不是为了权势地位，这个男人怎会千方百计的讨好她！ 她的这一生，也曾风光无两，张扬肆意过，哪个世家女能越得过她去！ 可就为了一个李晏祁，她赔尽了一生！ 当年李晏祁十里红妆迎娶她时，曾当着天下百姓，文武百官之面，立下重誓，今生绝不负她姜荼歌！ 成婚后，为了替李晏祁争夺帝位，她做了多少错事，最后落得众叛亲离！可是这个男人还是负了她！ 就在几日前，外祖父一家因她而满门抄斩，最疼爱她的皇后姨母，自尽于凤鸾宫中。 而她，容貌尽毁，双腿被废，变得不人不鬼！ 这些，都拜李晏祁所赐！ 那日将军府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她被李晏祁押在门前，亲眼看着那些疼爱她的亲人一个一个被斩杀殆尽，府中上下百余条性命，顷刻间命丧九泉，鲜血如河般蔓延，她至今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姜荼歌仰天长叹一声，看着高坐墨台的李晏祁，无声的笑了出来，眼角倏然划过两行血泪！ 那跟在她身后的奴仆皆跪拜如仪，恭敬如斯。领首的女官出列，再一拜下，朗声道：“陛下，罪妇姜荼歌带到。” 李晏祁居高临下俯瞰着她，笑容得意且冰冷，缓缓道：“姜荼歌，见到朕还不跪下？” 姜荼歌没了脚，只能跪坐在地，闻言，她反而纵声长笑，声震山河道：“李晏祁，你也配？！” 李晏祁神情倏变，面色铁青，一双眸阴狠毒辣。 姜荼歌抬眸，冷眼看去，眸光冷冽如寒川，怒斥道：“你不过是一个卑贱姬妾所生之子，若非得我，你如今还不知在哪块泥里扑腾呢！你娶我之时，明明说过的，今生永不负我！可你，狠心薄情，违背誓言！就不怕遭天谴吗？！” 李晏祁闻言，顿时大怒，他出生卑贱，生母不过是一个洗脚婢，先帝醉酒时才有了他。可是陛下却觉得宠幸了一个低贱奴婢，颜面尽失，并没有册封他的生母。 五岁以前，他都过着和生母居住在柴房中，日日做着粗活，被宫人婢女欺辱的日子。 他的生母时常告诫他，纵然陛下不认，他身上也流淌着皇室的血，将来定要做那人上人的！他一直坚信父皇只是将他忘了，直到生母病重，他却连父皇一面也见不到的时候，突然心底生了恨意！ 从那时他就立誓，一定要不择手段登上帝位，再不受人欺辱！ 所以他最恨别人提及此事！ “天谴？”李晏祁冷冷一笑，眼底一片阴鸷，咬牙切齿道：“朕如今是天子，天命所归，天谴也不敢降祸于朕！” “好一个天命所归！”姜荼歌扬声冷喝，旋即凄然一笑，声声质问：“这五年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连战场都敢亲上！只为了你的宏图霸业，替你争一争这个天下！” “你可还记得！昭和四十二年夏至，宁王派人暗杀你，是我替你挡下了那支毒剑，差点命丧九泉！昭和四十三年冬，陛下亲赐毒酒要你的命！是我，当场饮下，解你之困！若非姨母心疼于我护你无恙，你此刻早已烂在地里了！” “如今你违背誓言，屠我外祖父满门，逼死我姨母！”顿了顿，姜荼歌缓了口气，眼底恨意翻滚，忿声道：“你，不配做这天下之主！” “呵，不配？”李晏祁发出一声轻笑，他讥讽的摸了摸座下的龙椅，看了看侍立两旁的文武百官，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冷冷道：“这天下如今都是朕的，而你不过是阶下之囚！朕今日登基，你若从这到墨台之上，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恭贺朕登基称帝，朕还可留你一命！否则——杀无赦！” 姜荼歌仰天而笑，一双眼赤红如鬼，声声泣血，字字铿锵：“我姜荼歌就是死，也绝不认你为帝！” 倏然，她恨意深重的双眸冷冷落在文武百官脸上，一字一句道：“今日，你们冷眼以待，认贼为帝，来日，你们也将如我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文武大臣位列两侧，皆是噤若寒蝉，无一敢言！ “放肆！天子面前也容你胡说八道！来人，将这贱妇拉下去处死！” 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姜荼歌一震，倏然回头。 “父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父亲，大晁国丞相姜华盛信步走来。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可看她的神情却那样冷漠，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老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姜华盛上前，恭敬跪下，朗声道。 李晏祁眼中是得意，是不屑，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激动，扬手道：“姜太傅平身。” “谢陛下！”姜华盛恭敬道，他从地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华姜身边，抬手，一耳光甩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稚子何辜 姜荼歌生生挨了一耳光，气血翻涌，口中顿时铁锈味弥漫。她先前脸上的伤口也顿时皮开肉绽，涓涓流出殷红的鲜血，极为可怖！ 她颤抖着手抚上脸颊，斑驳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冷风一吹，顿时疼到窒息。 姜荼歌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怪不得她的好父亲在一月前突然与她断绝关系，原来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只待今日李晏祁登基，封她三妹姜琬音为后，再处死她，父亲这个国丈的位置就坐稳了！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呀！ 姜荼歌面色惨白，双眸戾气翻滚，一双赤眸冷冷看着文武百官，纵声冷笑，怒喝道：“我今日若死殿前，必定化身厉鬼，在地狱黄泉候着各位！若有来生，今日害我之人，我定要你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无葬身之地！” 她披散着发，容貌尽毁，浑身是血，宛如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般，赤红着双眼，眸子里翻腾着浓烈的恨意，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俱是一震！ “姐姐真是好恶毒的心！”一声冷喝从高台上传来，姜琬音一身凤裳华服走了出来，任由李晏祁将她搂进怀中，一双眼盯着姜荼歌，那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与挑衅！ 姜荼歌一双手骤然抓紧，厌恶的看着她的好三妹与好夫君，恨意在心底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比不得李晏祁的狼子野心，薄情寡性，更比不得姜琬音你的蛇蝎心肠，歹毒至深！我若有来生，也定要你们尝尝断肢毁容，至亲惨死的滋味！” “你！”李晏祁顿时怒不可遏，不由得咬牙冷笑：“你果真死不悔改，阴狠歹毒！若非是琬音替你求情，你早就死了！不知好歹的贱人！” 姜琬音替她求情？这可真是她姜荼歌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姜琬音为何替她求情，还不是为了羞辱她，为了能落得一个善良大度的名声，因为姜琬音心中万分清楚，李晏祁绝不会放过她！ “哎，陛下息怒，我们不是……”姜琬音钻进李晏祁的怀中，抱着他的腰肢，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李晏祁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欢愉，姜荼歌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来人，把那个孽种带上来！”李晏祁扬声一唤，立即就有宫人抱了一个两岁的男孩出来。 这男孩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可是一双眼睛，眼珠不知何时被摘掉了，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眼眶，不时的流出鲜血，他挣扎的厉害，张大了嘴巴想要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因舌头早就被人连根拔起！ 姜荼歌看到那个孩子的瞬间，浑身一震，瞳孔急剧收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攥紧了手指，震惊的看着那个孩子，恨意如同江水将她淹没。 姜琬音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十分有趣，掩嘴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表情，好可怕呀！歧儿昨个儿在我殿里太吵了，我就让婢女摘了他的舌头，终于安分了许多。姐姐可要夸我管教的好？” 姜荼歌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中黑白分明的眼珠染上了血色，瞪着那缠绵在一起的二人，恨声道：“歧儿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敢如此对他？！”顿了顿，姜荼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李晏祁，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姜琬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荼歌，目光讥讽而怜悯：“事到如今姐姐何必再掩饰？李歧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孩子，他是你和别人苟且生下的孽种！” 见姜荼歌表情愤然，姜琬音心中畅快，唇角扬起一抹狞笑，恶毒道：“所以，他该死！” 姜荼歌心中犹如被一把大火焚烧了一样，痛到窒息！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琬音，厉声道：“姜琬音，你胡说八道！歧儿是李晏祁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你简直该死！” 姜琬音被她的眼神骇了一跳，李晏祁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她这才定下心来，得意道：“又不是我说他是孽种，是陛下说的！” 闻言，姜荼歌的目光倏然落到了李晏祁脸上，他还是那般俊美，可此刻她再看他，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和模样，反而令她分外陌生恐惧。 她伸手，如鹅毛般的大雪落到她的手心是那般寒冷，一如她的心，凉的彻底。 终是败了！ 她双手撑起身体，一阶一阶的爬上墨台，磕头的声音那般响亮，李晏祁的笑声那般得意。周围的讥讽，落井下石的言论都如一把把冷剑插入了她的胸膛，她如坠黄泉地狱，万劫不复！ 爬了许久，她终于爬到了墨台之上，含着泪，姜荼歌给李晏祁与姜琬音行了大礼，字字泣血：“姜荼歌恭贺皇上登基！恭贺皇后母仪天下！” 姜琬音得意的轻哼了一声，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姜荼歌面前，抬脚踩到她的肩膀上，猛的一用力，将姜荼歌压倒在地上，压低了声音道：“贱人，还不是让本宫赢了你！” 姜荼歌喉头涌上一股血腥气，被姜琬音一踩，顿时喷出一口热血，她的脸贴在雪窝里，冰冷的让她异常清醒。 她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琬音，沉声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还给你？好啊！”姜琬音一口答应，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她朝着侍女招了招手，那侍女立刻将李歧抱给了她，姜荼歌一看到孩子，立即挣扎着要去接，姜琬音冷笑了一声，一脚蹬在她的脸上。 姜荼歌顿时又咳了一口血，脸色煞白，她挣扎着要起身，一声接一声的念道：“歧儿，歧儿，把他给我，还给我！” “给你！”姜琬音唇畔扬起笑容，一扬手，就将李歧抛了出去！ “不！”姜荼歌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姜琬音的动作，当即就挣扎起来，立刻就有两个婢女将她按住，让她动弹不得！ 姜荼歌目眦惧裂，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歧从墨台的高阶之上滚落下去！ “砰”的一声落地之音，只见纯白的雪地中开出了一朵朵殷红的血花。李歧躺在雪地里，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声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不得好死 “啊！”姜荼歌抱着头失声尖叫，疯了一般挣扎起来，两个婢女将要按不住她时，姜琬音冷笑一声，抬脚一把将她踹了下去。 姜荼歌落到实地上，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抬手一摸，便是一手的鲜血。她顾不得许多，疯了一般的爬到李歧身边，将他的尸体抱进怀中，痛哭流涕。 “岐儿别怕，娘在这里，娘这就带你回家！”姜荼歌神情呆滞，目光惊恐，眼睛里流下血泪，她却恍若无知无觉，抱着李歧，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向前爬去。 一声破空之音袭来，一支箭矢含着杀意向她射来，入地三分，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这支箭矢，姜荼歌忍不住大笑出来，状若疯妇！ 她回过头去，看着手拿弓箭满脸杀意的李晏祁，一字一字道：“李晏祁，姜琬音！若有来生，我必偿此恨，让你们死无全尸！” “说完了就去死！”李晏祁唇角微勾，神情冷漠的让人心底生寒，他举起弓搭上箭，瞄准了姜荼歌。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突然一个将士狂奔而来，连礼仪都顾不上，就扬声急道：“不好了，废太子闯进来了！” 闻言，姜荼歌猛然回头，那白衣黑发的身影，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废太子李玉琊，曾是先帝指婚给她的未婚夫，若非她瞎了眼识人不清，错嫁李晏祁，如今她便是这大晁国的皇后！而李玉琊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他！ 姜荼歌心中有愧，盯着那个艳绝天下的身影，声嘶力竭地吼道：“李玉琊，不要过来，快走！” 李玉琊一身素衣如缟，墨发散乱，不可方物的面容被鲜血污了，却有种夺人心魄的妖冶冷艳，眼下两颗红痣撩人心魄，让人沉沦。 他一人一剑，如谪仙降世，缓步行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李晏祁紧紧的盯着李玉琊，眼中携着无限杀意！从他夺权后就一直在找李玉琊，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李晏祁露出冰冷嗜血的笑容，刚要扬声唤人，李玉琊黑如沉星的眸子就对上了他的眸子，声寒如冰道：“我要带她走！” 李晏祁顿时便笑了，讥讽道：“李玉琊，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朕告诉你，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说着，他抬高了音量，扬声道：“来人，传朕旨意，废太子李玉琊，擅闯宫闱，就地诛杀！” 李玉琊清冷一笑，黑白分明的眸中浮现出杀意，手指猛的握紧剑柄就攻了上去。 那个前来报信的将士顿时被抹了脖子，血溅三尺！ 众大臣皆是心中一颤，不由得腿肚子发软，李玉琊却不管不顾，提了剑就杀。 片刻后，地上横陈着十几具尸体，他们惊恐的看着李玉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李玉琊却倏然收了剑，走向了姜荼歌。 一直走到她面前，他方才停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姜荼歌，他眼中似有愤恨又似有泪光闪烁，紧接着，他伸出手，对她说：“跟我走。” 姜荼歌瞬间有些心酸，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淌了下来。她这一生，肆意妄为，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尤其是李玉琊，从天潢贵胄跌到烂泥里，都是拜她所赐，她明明已经害他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他还要来救她？ 姜荼歌的心痛到撕心裂肺，但还是硬撑出冷漠姿态，硬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李玉琊，我从未爱过你，你也不必救我！” 她每说一句，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她只盼着李玉琊能赶紧离开，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她欠他的太多了，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李玉琊眸中的光一寸一寸灰败，但他还是扬起了笑容，轻声唤道：“阿姜，别闹了。” “你——不！”姜荼歌瞬间瞪大了眸子，嘶声道。 李玉琊的背后，一支箭矢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他仍旧保持着向她伸出手的姿态，笑容如初，动人心魄。 墨台之上，李晏祁再次拉开了弓，又一支箭矢精准无比的射中了李玉琊，李玉琊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不躲不避，一直维持着那个姿态，期盼的看着姜荼歌。 “哼！”李晏祁眯起了眸子，冷眼看着他们，又射了一剑，正中心脏！ 他的白衣被鲜血浸染成红色，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鼻端，姜荼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放下李歧，拼命的想爬起来，奈何没有脚，只能扯住李玉琊的衣摆。 “李玉琊，你是个傻子吗？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要来救我？！你快走啊！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姜荼歌喊的歇斯底里，哭的肝肠寸断，一股巨大的悔意与害怕侵蚀着她的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昔日种种，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手指松开了他的衣摆。 李玉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一把将身上的箭矢拔了出来，将她拥进怀中，因为疼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额角的冷汗如珠，他却仍是笑着，又一支箭矢射中了他，他疼的一颤，已经支撑不住了。 “阿姜，我知道今日来就再无回头路可走，我也知你从未爱过我，可是既然你会死，我也不想独活，我要陪你去走奈何桥，去看忘川的彼岸花海，再一同投胎，我希望下辈子你可以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咳……”李玉琊猛的咳了几声，气息渐弱：“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李玉琊不是没有机会夺回帝权，但是他自己放弃了，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这条路注定了会死，他也毫无畏惧。 当年若是他知晓李晏祁会如此待她，他绝不放手，哪怕让她恨他，怨他！他也绝不会让姜荼歌嫁给李晏祁！ 姜荼歌泣不成声，抱着他跌坐在地，看着他逐渐没了生息，右眼瞬间滑出一滴血泪，正正当当滴到了李玉琊右眼的那两颗泪痣上。 她凄然一笑，抬手拔出那支箭矢，狠狠地扎在了脖子上，她最后的那一眼里，只有一个李玉琊。 昭和四十六年冬，天降大雪，丞相长女姜荼歌与废太子李玉琊就死在了这场雪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重生归来 胸腔传来沉重的窒息感。 冰凉入骨的寒意漫过头顶。 寒凉的湖水中，姜荼歌倏然睁开了双眼，脑海中无数痛苦的画面纷至沓来，伴随着胸腔里一阵阵钝痛。 黑沉的湖水令她感到窒息，求生欲让她什么都顾不得，拼了命的挣扎，从湖水中爬上岸。 一上了岸，她便倒在草地上，只觉得筋疲力尽。天上阳光正盛，光芒刺眼，她将手搭在眼上，遮住阳光，脑海里似有什么渐渐清晰，她居然活了过来，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坠落的乌桕山崖下！ 虽说重生这种事本生十分扯淡，但已经发生，她却不得不信，她真的复活了！ 想到这，她竟又哭又笑起来，一副疯癫模样！白藕似的手臂遮住的眼睛里流淌出温热的泪，喉中哽咽，心下悲凄，一丝丝痛楚在心中弥漫开来。 李晏祁，谅你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报仇雪恨？！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过往种种，她定要一一向他们讨回来！ 姜荼歌从地上起了身，这一动，她才察觉到脚踝传来刺骨的剧痛。她垂眸一看，只见脚踝肿的老高，骨头里传来剧烈的痛意。 不过这点痛楚，自然比不得断脚之痛，那可是生生的拿着斧头，从她脚上砍下来的呀！那种的痛楚，足以让她刻骨铭心，不敢有片刻忘怀！ 姜荼歌唇瓣抿出冰冷的弧度，手指紧紧捏住肿胀的脚踝，狠狠用力，因为疼痛她的脸色倏然发白，唇瓣一丝血色也无，却让她万分清醒！ 李晏祁！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她在心中恨道，随手扯了一根枯枝，支撑起身体，凭借着记忆，一瘸一拐的往林子里走去。 到底是伤了筋骨，姜荼歌没能走多远，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倏然闯入耳中！ 姜荼歌回过身去，借着明亮的月光，那样一双狭长眉眼直直闯入眼中，看着她的眸光似有担忧，但她却看到那眸中深处冷意暗藏，算计难掩。 很好！李晏祁，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听着李晏祁疾步而来的脚步声，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黑暗中，李晏祁似乎勾唇笑了一下，眉眼微拢，仿佛极为担忧一般奔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急切道：“荼歌，你没事？” “原来是五殿下啊！”姜荼歌垂下眉眼，遮住眼底的那一点寒芒，意味深长道。 李晏祁蹙了下眉，伸手要扶她，姜荼歌连忙避开，淡淡道：“我没事，就是脚崴了。” 她实在有些狼狈，一头青丝杂乱不堪，几支发钗更是东倒西歪的插在头顶，藕色的衣裙也被脏泥污的看不清原本模样。 李晏祁松了口气，望着她，温声道：“你伤了脚不方便，我背你。” 姜荼歌忽然就有一种恶心感涌了上来，早在李晏祁叫她荼歌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阵不适，被李晏祁这温柔的语气一恶心，顿时干呕了两声，李晏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瞅着李晏祁难看的神情，姜荼歌唇畔勾起一丝讥讽。 她前世就是这样被李晏祁给哄骗了，从此万劫不复！ 那日突然坠崖，她吓坏了，从湖水里爬出来又伤了脚踝，兜兜转转走了好久也走不出去，只能回到湖边。一直到夜幕降临，才遇到寻来的李晏祁，救了她。 死里逃生后，她便对李晏祁生出了异样的情愫，为他做下不少荒唐事！最后死的那般惨烈，连累了那么多人！ 姜荼歌呼吸一窒，眸子里流转着丝丝寒意，她抬眸冷冷看了李晏祁一眼，淡声拒绝：“五殿下好意，臣女愧不敢受，想必是此处离庄子甚远，殿下这时才寻来。” 她掉下悬崖正值晌午，若真是李晏祁安排的，他这个时辰才来寻她，果真是存了别的心思，让她生出绝望恐惧之心再将她救起，好让她一颗心为他萌动，当真是好算计！ 可惜，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傻下去！ 李晏祁闻言，神情倏然变得有几分冷意，看姜荼歌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深意探究。 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 李晏祁还在猜测，姜荼歌就已经越过他，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去，他就顿在后面，冷冷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不小心踩中裙摆，跌倒在地！看着她细嫩的手掌被枯枝划破，一条长长的血痕贯穿了她的手心。 李晏祁看的分明，他故意不去接住她的，总要摔一下才知道安分不是？ 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才快步上前，十分心疼的捧起她的手掌，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姜荼歌心头冷哼，听着他故作温柔的话心底就泛起一阵恶心，她冷冷抽开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李晏祁眯起了眸子，里面夹杂着无尽寒芒。但也只有片刻，他便隐藏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抱起，昂首阔步的往前走去。 姜荼歌惊呼一声，沉声道：“五殿下，我可以自己走！” “你自己走？脚不要了？”李晏祁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悦。 姜荼歌沉眸，略一思量，从这回到庄子里，还要走几个时辰山路，她此刻瘸着腿，若是真走回去，怕是不残也废了，倒不如…… “那就劳烦殿下背我了。” 李晏祁挑挑眉，将她放下，再背上，故意放慢了脚步。 姜荼歌窝在他背上，那般温柔的体温，却觉得如坠冰窟身处火海，无比煎熬。 她伸手，摸到了头上的一支金钗，她眸光一厉，将它拔下来，对准了李晏祁的脖子，恨不得就那样将金钗插进他的血肉里，直接杀了他！ 她手指颤抖着，克制着，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那样做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在这里杀了李晏祁，她的嫌疑太大了。而且就让他这样轻易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她怎么也得让他尝尝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恐惧才行！ 姜荼歌冷冷一笑，将金钗收起，便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几时，她感觉李晏祁停了下来，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便跃入耳中：“今日太晚了，山路难行，不如就在这山中过一夜，我们明日再回去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要你的命 姜荼歌勾唇冷笑，自然是，不如何了！ 前世就因着这一夜，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京中对她的风评却极差，连带着李玉琊看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冷意。 这一世，她绝不重蹈覆辙，让李晏祁得逞半分！ 姜荼歌倏然睁眼，一双眸寒意深重，语气冷的犹如秋霜寒冰，沉声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不然大哥他们该担心了。况且，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夜，回去之后，怕是会传出流言碎语，于我于殿下，都不好！” 李晏祁听的一愣，似是没料到姜荼歌会说的如此直接，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抹不甘之色，却只能笑吟吟答了个“好”，便背着她继续前行。 一路上，李晏祁犹豫良久，才踌躇开口道：“荼歌，其实我心慕——” 声音戛然而止，风吹叶动的声音夹杂着寒风骤然响起，周围潜伏的黑衣人纷纷从树上跳下，将他们二人包围其中。 李晏祁眸光顿冽，一双冷眸紧紧盯着那群人，寒声道：“什么人？！” “自然是要你命的人！”为首的人露出一双嗜血的眸子，狞笑道。 李晏祁咬了咬牙，侧眸对姜荼歌郑重道：“你别怕，只要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怕？姜荼歌有点想笑！ 她可一点都不怕！ 若是她没猜错，眼前这群杀手都是李晏祁安排的，就是为了上演一处英雄救美的戏码！ 点子是个好点子，换做是前世的姜荼歌恐怕早就被感动的七荤八素，不作他想，可是，她是重生后的姜荼歌，已经见识过李晏祁的翻脸无情，心狠手辣了！ 只要眼不瞎心不盲，她还能信他，简直有鬼！ 李晏祁将她放下，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猛的抓住一人的脖子，咔嚓一用力，顿时了结了他的性命！ 他抬脚一勾，将那人的剑挑起稳稳接住，便横在身前，冷眼凝着他们，冷哼道：“谁想死，尽管上！” 姜荼歌目光盯在那具尸体上片刻，便移开了视线，心底轻叹了一声，摊上这种主子，也确实命不好！李晏祁装的也太假了，这是完全没将她看在眼中啊！ 那群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提剑便攻了上来，李晏祁从容的格挡住攻击，剑身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月光洒下的地方，有银光一闪而过，血腥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姜荼歌觉得胃里翻滚，有恶心感涌上大脑。李晏祁已经提剑杀了几人，见她一副要吐的模样，眼中闪过冷冽寒光，暗中给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那群黑衣人便负伤离去。 李晏祁收了剑，刚要安抚几句，姜荼歌就一把推开她，跌在地上干呕起来。这股血腥味实在太熟悉了，让她不由得想到前世。心下一刻也不想见到李晏祁，却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就更难受了。 “你没事？吓到你了。”李晏祁假装出关心的模样靠近她，伸出手刚要去扶她，忽然一凛：“谁？！” 风声摇曳，林惊鸟鸣！ 李晏祁顿时警觉了起来，周围潜伏着什么人，数量还不少，看来是有备而来！ 但是他今夜只安排了一批人，那这一批，就真的是刺客了！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李晏祁百思不得其解，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压低了声音对姜荼歌道：“又有人来了，你小心点，我带你跑！” 跑？ 姜荼歌眯了下眸子，看来对方有些棘手，李晏祁若想顾全她有些困难，倒不如—— 她心下有了打算，便突然捂着脚，一副痛极了的模样，娇声道：“五殿下，我脚疼的厉害，站不起来了！” 这群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李晏祁肯定拼死一搏也会救下她，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有她，才能给他想要的权势！ 果然，李晏祁闻言，眸底闪过一丝阴鸷不快，但很快便敛下所有不悦，温声道：“那你待在这儿，我去杀了他们！” “好！”姜荼歌乖巧的点点头，李晏祁提剑迎了上去，跟他们厮杀在一起。她看了两眼，离她最近的地方有一把剑，她小心翼翼挪动了两步，将那剑拿了过来！ 若是李晏祁舍弃她，这剑便是她保命的手段了！ 她自幼随外祖父习武，虽无大成，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李晏祁剑势凌厉，手段狠辣，但来的人到底是太多了，他渐渐落了下风，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只是姜荼歌—— 他瞥了她一眼，见她眼含热泪，目光深切的看着自己，心一横，便下手更狠了！ 他绝不能错失良机，一定要得到姜荼歌！ 姜荼歌见他拼命的模样，心底早就笑开了，眼底染上浓重的讽刺意味。 她撑着剑，从地上爬起来，闷不做声的往后退去，突然一柄剑抵住了她的腰。 姜荼歌神情一凛，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顾不得会让自己伤势加重，猛的脚尖一转，剑就已经送了出去，捅进了身后那人的肚子里！ 找死！ 姜荼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将剑从对方身体里抽出来，随手一挥，剑尖挑起一阵血花，然后顺着剑锋滴落在地。 李晏祁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瞧见姜荼歌拎着一柄带血的剑，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嗜血。就在那一瞬间，她抬起了头，弯了唇，冲他笑了笑，一双眸凉如寒冰。 他心头一震，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一人一剑刺了过来—— 姜荼歌瞠大了眸子，兴奋的看着，李晏祁却极快反应过来，那剑只擦伤了他的胳膊，便落了空。 李晏祁眸色一厉，一剑便将他捅了个对穿，仿佛丢垃圾一般，冷冷抽出剑。 “都上，杀了她！”突然，一个黑衣人眼睛一眯，凶狠的目光里带着剧烈的杀意，大声道：“杀不了她，回去都得死！” “是！”齐刷刷的抽剑声，这一次再也顾不上李晏祁，纷纷将剑对准了姜荼歌，挥了过来。 姜荼歌眸子一眯，提了剑，一个转身，冰冷的剑锋毫不留情的刺伤了一人，但随之而来的，是她脚踝里传出的刺骨痛意。 她咬了咬牙，抬眸看向李晏祁，沉声道：“五殿下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作壁上观 李晏祁却顿在那里，单手执剑负在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并没有动。 姜荼歌会武功？ 这倒是有些意外，会武功的女人可不好控制！ 姜荼歌见他看向自己的眸光冰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堪堪躲过那些攻击，抬眸瞪向李晏祁，咬牙冷笑：“五殿下打算作壁上观不成？” 李晏祁摩挲着剑柄，神情有一丝的犹豫动摇，姜荼歌冷哼一声，大声道：“我知殿下要什么，若是我死了，殿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晏祁彻底怔住了，缓缓的蹙起眉头，看姜荼歌的眼神有点冷，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手！ 那剑离她只有分毫，只需再往前送一送，她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李晏祁及时出手，隔开剑，顺带伤了那人。然后俯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揽在怀里就要走！ 对方察觉到李晏祁的意图，顿时冷笑了一声，哼道：“想走？！你不把她留下，老子连你一块杀！” 李晏祁脸上不禁浮现出森冷的笑意，握紧了剑柄，狠戾道：“找死！” 他思量半瞬，将姜荼歌放到旁边树下，低声交代了一句“小心”。然后便直接提了剑，杀了过去！剑锋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李晏祁下手狠辣，那人并不能讨到好去，姜荼歌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她看着逐渐靠近的杀手，顿时屏住了呼吸。 她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李晏祁，心下微沉，手指抓紧剑柄，强撑着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的黑衣人，刚要动手，耳边就穿过风起鹤厉的声音，数道银色残影从眼前掠过，直奔靠近她的黑衣人而去。 “噗嗤”一声，那些银刃扎进黑衣人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片血腥气异常浓烈。 姜荼歌倏然抬眸，看向虚无的黑暗，眼中有泪光闪烁。李玉琊一身青衫从林中走出，眸沉如星，风华无双。 有风穿林而过，树叶沙沙作响，姜荼歌看着他，只觉天地间万籁俱寂，一双眸中，只有他一人，风骨峭峻，难掩矜傲。 那一瞬，她的胸腔里突然有什么弥漫开来，眼眶似有泪珠伧然落下！ 李晏祁一直分神关注着姜荼歌，见李玉琊也来了，神情顿变，暗恨的瞪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准备速战速决。 他原本是想拖到姜荼歌意志崩溃向他低头，没想到李玉琊会横插一脚！若是功劳让他给抢了—— 李晏祁眼中杀意顿现，几剑将那几人抹了脖子。 李玉琊带来的人早已解决剩下的黑衣人，李晏祁一回头，便见李玉琊黑眸如星的看着姜荼歌，姜荼歌不知怎的，泪流满面，看着李玉琊的目光欣喜万分。 李晏祁顿时沉了脸，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玉琊，握剑的手因用力太过而青筋暴起！ 李玉琊！又是你！ 似是察觉到有炙热的目光投向自己，李玉琊倏然抬头看了过去，那双眸若寒冰，盯着李晏祁的神情充满了警告。 李晏祁一怔，浑身涌上一股戾气，愤恨的盯着那二人，直到李玉琊将姜荼歌抱起欲走，他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荼——”他刚唤了一个字，李玉琊就一个冷眼横了过来，抱着姜荼歌用轻功快速离去。 “李玉琊！”李晏祁站在原地，恨声道。 待他们回到庄子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七喜和七萝在大门外翘首以盼，见太子殿下抱着自家小姐回来，顿时面露激动，围了上去。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七萝热泪盈眶，担忧道。 七喜一听，连忙道：“是啊，奴婢时刻祈祷小姐无事，幸好上天保佑小姐无恙！” 姜荼歌闻言，忽然从李玉琊怀中抬起头，看向七喜，神色晦暗不明。 七喜心中一跳，顿觉不安，双手不住的绞在一起，神色慌张。 莫非是大小姐看出什么来了…… “殿下可否送我回房？”姜荼歌恹恹的声音传来，李玉琊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疲倦，略一点头，便抱着她进了庄子。 七萝刚要跟进去，就被七喜一把拉住了，七萝回头看着她，皱眉道：“你做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七喜心里慌得很，总觉得大小姐跟以往有什么不同，一个眼神就让她如坠冰窟，心中恐惧。 七萝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一把甩开她的手，哼道：“你要是掉下悬崖你也这样！” 言罢，七萝便提起裙摆，快步往庄子里跑去，七喜看着她的背影和庄子大开的门，心头忽然有种沉重的窒息感，那里头仿佛是十八层地狱一般让她感到恐惧不详，她甚至想掉头就跑。 但转念一想，七萝说的不无道理，或许大小姐只是掉下悬崖精神失常，并非是看出了什么。 思及此，七喜略安下心，疾步往姜荼歌住的院子走去。 却说这边姜荼歌前脚回来，姜琬音那边就得了消息，尤其是听到姜荼歌是太子抱回来的，脸都气青了，领了丫鬟碧桃就去了姜荼歌那儿。 “三小姐，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您明日再来。”守门的林嬷嬷一见是她，顿时赔着笑道。 姜琬音脸色倏然沉了一下，斜了碧桃一眼，碧桃立即会意，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连三小姐都敢拦！” 林嬷嬷捂着脸，心中暗恨，嘴上却道：“老奴不敢，可是太子殿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大小姐休息，老奴也没法子啊！” “这个贱人！”姜琬音攥紧裙摆，心里妒火中烧，面上却露出一片温和良善的笑容，蹙眉嗔怪道：“碧桃，谁允许你如此嚣张的！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是来找大姐茬的！” 碧桃一愣，咬了咬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道：“奴婢知错。” 姜琬音露出一抹笑容，眸光灼灼的盯着林嬷嬷，唇角微勾：“如此，可否通融一下？成全一下本小姐对长姐的担忧之心？” 林嬷嬷被她的目光看的脊背发凉，咽了口唾沫，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三小姐平日里看着温柔和善，可到底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连自己大丫鬟都罚了，她若还不让进，这三小姐未必饶过她，倒是大小姐平日里虽娇纵跋扈从不苛待下人，倒不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不臣之心 打定了主意，林嬷嬷老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撩开帘子，恭敬道：“三小姐请进。” 姜琬音冷笑了一声，携着碧桃踏进屋内，打眼就瞧见姜荼歌倚在榻上，正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姜琬音心中一突，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原来大姐还没歇下呀。”说着她看了看四周，见李玉琊并不在，心头顿感失落。 “太子殿下早已离开了，三妹若是要见，还请出门左转。”姜荼歌冷冷盯着她，似笑非笑道。 姜琬音心中顿觉不快，脸色立即沉了几分，恼火道：“大姐这是说的那里话，三妹听说大姐回来，特意来看你的，怎会是来见太子殿下的！” “呵~”姜荼歌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眸底一片幽深的光芒，看的姜琬音心底发慌。 姜荼歌坐起身，赤着脚从榻上下来，娇嫩的玉足踏在冰凉的地上，走到姜琬音的跟前去，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突然贴近她的脸，意味不明道：“难为三妹还记挂写大姐！” 姜琬音心脏跳个不停，强装镇定道：“那是自然，你我同为姐妹，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多关心大姐的安慰的。” “是嘛~”姜荼歌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倏然抬起了手，伸向了她的脖子—— 姜琬音吓了一跳，当即后退了一步，惊慌的瞪着她，大声道：“你做什么？！” 姜荼歌收回手，看了看葱白的手指，叹了口气，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掐死你！”语气颇带几分遗憾。 姜琬音脸色陡变，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适，只觉得心烦意乱，难以平复。 姜荼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心中叹惋：多可惜啊，没能掐死她！ 她抬眸，目光冷沉的盯着姜琬音雪白的脖颈，仿佛下一瞬就要拧断她的脖子一般，姜琬音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她绕着姜琬音走了一圈，幽幽道：“三妹如此害怕，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琬音咽了口唾沫，按耐住心底的不适，不悦道：“大姐这是何意？莫非是在怀疑三妹不成？” 她倒是镇定！姜荼歌在心中冷笑！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沉了脸，冷冷的摆了摆手，淡声道：“既然三妹看也看过了，今个儿就回去，不送！” 姜琬音一愣，旋即大怒，脸上青红交加，却只能强撑着一抹笑，温声开口：“既然大姐身子不适，那三妹就先回去了，大姐好生休息。” 七萝正端了热水进来，一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姜琬音带着碧桃一离开，七萝就愤声道：“奴婢看三小姐今日来看您，就是没安好心！”指不定是要跟小姐抢太子殿下呢！ 姜荼歌净了面，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搭话。 姜琬音自是不会那么好心来看她，若非是想来探她虚实，又想在太子面前露个脸面，怎会好心来看望她？ 她这个好三妹，向来如此，人前装的温柔良善，实则心狠手辣，但凡是她看上的，用尽手段也要得到不可！ 姜荼歌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帕子一把投进水中，横了七萝一眼，问道：“七喜呢？” “她不……” “大小姐！”七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适时打断了七萝的话，二人抬头，只见七喜端着吃食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奴婢想着大小姐肯定一日都没吃过东西，所以先去了小厨房做了些吃食端来。” 姜荼歌垂眸，并不说破，厨房那边定然一整日都备着吃食，七喜去这一趟时间不短，怕是去见了不该见的人了！ 前世她一出事，七喜就背叛了她！她本以为树倒猢狲散，她也怪不得什么，如今细想之下，七喜恐怕早已生出不臣之心！那她就更留她不得了！ 姜荼歌眸子在七喜身上打量半晌，才语气晦暗的说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七喜心中一喜，将吃食摆上桌子，笑道：“奴婢去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还沏了壶上好的雀舌茶，您一定要尝尝。” 她摆好了吃食，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姜荼歌的眸子。那双眸不复往日飞扬的神采与笑意，布满了寒霜戾气，幽深如古井，让人看不透。 七喜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心如擂鼓。 “呵~”静谧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泠的笑声，姜荼歌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抬手从容不迫的挑起她的下巴，迫使七喜直视她的眼睛，缓缓道：“你怕我？” 七喜被她眼睛里流转的戾气吓得心惊不已，呆愣的看着她，姜荼歌唇瓣微扬，挑着一抹冷笑，“怕我作甚？看看你准备的吃食，倒是挂念我——”顿了顿，姜荼歌指着那壶雀舌茶，恩赐道：“这壶雀舌，一两可值千金，赏你了！” 七喜一愣，旋即心中一喜，这雀舌茶一两可养活几户人家一年的开销，没想到大小姐竟赏了自己，却未赏七萝。思及此，七喜不由得得意起来，神色轻蔑的瞥了七萝一眼，笑道：“奴婢谢大小姐赏！” 姜荼歌看着她的反应，心下厌恶，嘴角噙了冷笑，命令道：“现在就喝下去！” 七喜又是一愣，迟疑道：“小，小姐，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壶茶水可是滚烫的热水冲泡的，若喝下去，怕是嘴里得脱层皮！ 姜荼歌冷冷看着她，神情不容置喙。 “不想喝也可以。” 七喜眸光顿亮，心中那股希望还未升起，姜荼歌就又道：“那就说说你如何背主叛上，谋害我的！” 闻言，七喜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心里已经乱做一团，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方才三小姐同她说的话，当即道：“大小姐这话，奴婢听不懂。”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松开她的下巴，一耳光甩了过去！响亮的巴掌声震的七喜与七萝俱是一惊，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大小姐！ “现在懂了吗？”姜荼歌看着她的神色异常冰冷，斥道：“跪下！” 七喜捂着红肿的脸颊看了她一眼，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扑通就跪在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死有余辜 姜荼歌转了身，在一旁坐下，七萝捧上热茶，姜荼歌接过，撩了七喜一眼，凝声道：“七喜，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 七喜打定了主意不能认那事，眼眶一红，委屈道：“大小姐这话，奴婢委实不懂，奴婢无错，又如何认？” “我本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也留你不得了！”姜荼歌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扬声道：“来人！” 话音方落，两个壮硕的婆子立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分外恭敬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姜荼歌抬手指着七喜，冷声道：“把七喜拖出去，杖毙！” 七喜如遭雷劈，震在当场，腿一软摊坐在地，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小姐会如此绝情！ 婆子对视一眼，当即道：“是！”便一同向七喜走了过去。 七喜这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愤声道：“大小姐，你不能如此对待奴婢，奴婢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翻脸无情啊！” “七喜！”姜荼歌扬声一喝，起身走到七喜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一般，轻蔑道：“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婢女，我要杀要罚，轮得到你来置喙半句？” “大小姐！”七喜震惊的瞪着姜荼歌，似是从未见过她一般。 七萝也拿不准大小姐为何性情大变，只是若七喜真做出背主之事，那还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还愣着干嘛？要本小姐亲自动手吗？！”姜荼歌眸光冰冷的掠过那两个婆子，怒斥道。 两个婆子皮肉一颤，心跳个不停，连忙道了声：“老奴不敢。”便立即向七喜扑了过去，七喜一惊，眼疾手快的往旁边一滚，躲开了。 她没想到姜荼歌竟真要杖毙了她，顿时吓的不轻，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到姜荼歌脚边，颤抖着声音哭喊道：“小姐饶了奴婢，奴婢忠心耿耿，真的没有害小姐！” 姜荼歌冷漠着一张脸看着她，冷冷道：“到现在，你还在说谎！看来你也不怕死！” 她的目光太冷了，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七喜终于感到害怕，她慌张的抱住姜荼歌的腿，声泪俱下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只求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能饶奴婢一条贱命！”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拍手拍了拍七喜的脸颊，轻声道：“晚了！” 七喜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脑海里只回荡着“晚了”二字。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立即上前，一人扯住她的手，另一个直接就是一巴掌，“还不快松开，平白脏了小姐的衣裙！” 七喜回过头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婆子一眼，任由婆子掐她的软肉也不肯松开。 姜荼歌厌烦的皱了皱眉，一脚将七喜踹开，七喜被踹的一滚，就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要拖出去，七喜哪能让她们把她拖出去，出了这个门就是个死！ 她拼命的挣扎起来，低头一口咬在一个婆子手上，那婆子吃痛的惊呼了一声，松了手。 七喜得了手，还要再扑向另一个婆子，姜荼歌就冷着脸，一把将茶盏摔了出去，碎瓷片溅了一地，惊的七喜瞬间回神，她狠狠的剜了那两个婆子一眼，就赶紧跪到姜荼歌眼前。 “小姐，这些事都是五皇子叫奴婢做的，奴婢真的没有害小姐之心，是五皇子心悦小姐已久，想让奴婢制造个机缘。”七喜哭的悲怮，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五皇子是何等身份，奴婢莫敢不从啊！” 说着，七喜还假装抹了把眼泪，还偷偷瞥了姜荼歌一眼的反应。 姜荼歌一听到李晏祁，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玩味，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七喜，道：“果真如此？” 七喜咽了口唾沫，压下心底的不安，点了点头，道：“奴婢句句属实，奴婢贱命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五皇子却说保证您一定无碍，而且五殿下生的俊朗，身份又与小姐般配，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七喜咬了咬牙，伏跪在地，可怜道：“奴婢也是一片好意，求小姐原谅！” 她自然是说了谎，可她就不信，大小姐能去找五皇子对峙不成！ 想到这，七喜不由得勾起唇，静静等待姜荼歌的宽赦。 下一秒，她却突然被踹倒在地，一抬头，就见七萝满脸怒容的瞪着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七萝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啪啪两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七喜被打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七萝下手却愈发狠了，一边打，一边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随意去插手小姐的姻缘，还让小姐置身险地！你这样做，平白坏了小姐的名声，我看你就是死个千次万次也不足惜！” 姜荼歌看着七萝，那般情真意切的模样，让她有些恍惚。 上一世七萝也是这般护着她，无论是谁对她不敬都第一个跳出来。上一世她嫁给李晏祁没多久，七萝就突然失踪了，等她再见到七萝时，她病的很重跟一群乞丐在一起，她将她带回去，可是没多久七萝还是死了。 这一世，她定要护住身边所有人！ 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七喜白皙的脸颊红肿如猪头，她垂着双眸，眸底压抑着恨意。 但姜荼歌没叫停，也就是允了七萝的行为，她纵使再恨，也不敢在这当头造次。只要能保命，将来整死七萝也不是没有手段！ 姜荼歌端了茶，浅尝了两口，静默的听着静谧的室中传来的响亮的耳光声。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地撩起眸子，凝着七喜，淡声道：“好了，七萝。” 七萝闻言，冷哼了一声，一把丢开七喜，七喜一下跌倒在地，手腕都蹭破了皮，疼的她顿时倒抽了口凉气，抬头狠狠剜了七萝一眼，眼底充满了怨恨。 姜荼歌摩挲着手指，冷眼瞧着七萝，沉声道：“七喜你这般怨恨的瞧着七萝，可是在怪我授意她动手打了你？” 七喜一惊，立即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恨意，缓声道：“奴婢不敢！” 她垂着头，眼底一片怨毒，心里恨姜荼歌与七萝恨的要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大梦一场 姜荼歌冷眼瞧了片刻，忽的一声冷笑，“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七喜垂眸听着，眼观鼻观心，只当做没听见。 姜荼歌挑了眉角，讽道：“你倒是对姜琬音忠心，就是不知，在三妹心中，你的命值不值得一提了。” 七喜心中咯噔一声，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荼歌。 大小姐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 姜荼歌拢在烛光里，昏暗的光线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模糊不清，七喜却觉得那神情让她心惊胆战，颓然崩溃。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七喜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屋内七萝不解的看着姜荼歌，皱眉道：“大小姐，奴婢不明白。” 姜荼歌凝眉看着她，七萝忿声道：“七喜背叛了小姐，小姐不该放了她。” “放了她？”姜荼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嗜血残忍的笑，一字一字道：“我怎么会放了她，我只是不想让她死的太轻易罢了。” 她不过想要戏弄七喜，如同戏弄一只蝼蚁一般，让她明白，背叛她姜荼歌，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眼前，是一片火海，犹如人间炼狱一般，哀嚎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白雪被鲜血染红，魏国公府在熊熊大火中轰然倒塌，断壁残垣中，是她死不瞑目的亲人。 姜荼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要疾奔而去，却颓然摔倒在地。 “不！”她眼睁睁看着李晏祁掐住了她的歧儿的脖子，他哭喊着挣扎着唤着“娘亲”。 “不，不要，不要伤害他！”姜荼歌目眦俱烈，看着李晏祁冷笑着将李岐投进火海之中。 忽的，她的身侧又出现另一个身影，怨恨的瞪着她。 “荼歌，你害的姨母好惨啊！姨母难道不疼你吗？为什么还不杀了他！为什么还不给我们报仇？”魏皇后攀上姜荼歌的脸颊，眸子里流露出怨毒的光芒，愤然道：“是不是你还执迷不悟的爱着那个男人，是不是？！” 姜荼歌痛苦的拼命摇头，尖声道：“不，我没有，我恨他！” 魏皇后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脖子上那一道清晰的紫痕越发深刻，渐渐流出鲜红的血液，姜荼歌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要逃，却撞上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被烧的皮开肉绽的肉团，那是她的歧儿！ 姜荼歌失声尖叫，眼眸中夹杂了无数的惊恐，甚至开始后退。 几乎是瞬间，她就被人拽住了，那些枉死的亲人全都血肉模糊，将她围困其中，眼中是阴沉沉的恨意，是无尽的失望。 她看着那一只只手攀上了她的脖子，窒息的痛感将她淹没…… “不——”姜荼歌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哀嚎着，仿佛困在梦中，无法醒来。 “小姐，你怎么了？”七萝带着哭腔喊道。 姜荼歌眸子半睁，仿佛失了魂一般，模模糊糊说着胡话。 七萝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伸手一摸，姜荼歌额头烫的厉害，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湿透了。 她咬了咬牙，摇了摇姜荼歌，哭道：“大小姐，你快醒醒啊！” 姜荼歌哼唧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呆滞看了片刻悬梁，才慢慢扭过头来，看着七萝。 “我，怎么了？”这一开口，姜荼歌就觉得喉咙如同撕裂一般疼的厉害，声音也嘶哑难听。 七萝心疼的看着姜荼歌，苍白着一张脸，额上全是冷汗珠子，一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分外憔悴。顿时急的泪珠子就往下掉。 “你哭什么？”姜荼歌蹙眉，声音轻若鸿毛：“扶我起来。” 七萝擦了把眼泪，道：“小姐你还是躺着，您都烧的这般厉害了，梦里净说胡话，奴婢刚让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该到了。” 姜荼歌闻言，抬了抬酸软的手臂搭到额上，确实烫的厉害。疲倦的阖了阖眼，脑海里不断浮过梦中场景，顿时头更疼了。 “小姐，您方才梦魇时，一直叫着歧儿，还说要五皇子偿命。”七萝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姜荼歌的神情，见她阖着眼，浑身颤栗，心中顿时一凛。 片刻后，姜荼歌倏然睁眼，冷冷瞥了七萝一眼，吩咐道：“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今后莫要再提。” 七萝垂眸，恭敬道：“奴婢明白。” 姜荼歌“嗯”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七萝连忙将她扶起，让她坐好，又连忙拿了披风给她搭上。 “给我倒杯水。” 七萝“哎”了一句，连忙倒了水，姜荼歌喝了两口，环视了一周，蹙眉道：“七喜在哪儿？” “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跪着呢。” 闻言，姜荼歌冷笑了一声，将茶盏递给七萝，嘲弄道：“她这会儿倒是聪明！” 七喜现在也知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心知逃不过了，只盼着她能心软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 做梦！ “小姐打算怎么做？”七萝不解，既然知晓这七喜叛主，为何还要放过她。 七萝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姜荼歌答话，她就斜眸瞥了一眼，待她看清姜荼歌唇畔阴冷的笑容和眼底蕴藏的杀意时，她心底一颤，小姐怕是不会让七喜死的太轻易了。 昨晚小姐突然惩罚七喜，她原以为只是受了惊吓，七喜叛主生气才会想处死七喜。她放了七喜，并非心软，而是想折磨七喜，让她寝食难安，日日惊恐，这个认知让七萝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惧意。 “七萝，我希望你敬我，忠诚我，而不是惧怕我。”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七萝抬头，对上姜荼歌晦暗不明的双眸，真诚道：“不，小姐，奴婢不怕您，奴婢相信小姐如此待七喜，定然有您的用意。” 姜荼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周身仿佛带着无尽寒霜，语气凌厉道：“你们一同进府，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与她不同，你不用惧我。但是七喜的命，我要了！” 七萝心中一凛，神情肃穆，不再多言。 她和七喜一同进府，一同被大小姐挑中，相处多年，可无论感情再如何深厚，七喜若是叛主，那她们就是敌人！ 姜荼歌看着七萝，心头微暖，缓了声音，道：“去叫七喜进来伺候。” 七萝不敢多言，连忙去叫人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杀鸡儆猴 七喜跪了几个时辰，外头太阳正烈，她头昏脑涨，差点没晕过去。 她在心中将姜荼歌与七萝诅咒了无数次，才打眼瞧见七萝朝自己走了过来，顿时瞪大了眸子。 七萝走到她跟前停下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小姐传你进去侍候。” 七喜心头的火一下子蹿了起来，狠狠瞪了七萝一眼，撑着地就要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就跌下去，七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七喜将将站稳，就一把将七萝推开，怨毒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用不着你假好心，若不是你在小姐面前嚼舌根子，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七萝险些被气笑了，七喜倒打一耙的本事着实不错，亏得她好心扶她一把，真是讨贱！ 翻了个白眼，七萝抬脚就走，七喜暗恨的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二人进了屋，姜荼歌已经穿好了衣裙，正在净面。 七喜一进屋就跪了下来，张开嗓子就要嚎，架势还没摆开呢，姜荼歌冷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传我命令，七喜不听传唤，不敬主子，杖责三十！” 七喜目瞪口呆，七萝顿时便笑了，连忙出去唤人。 “小，小姐，奴婢没有啊！” 姜荼歌冷眼横了过去，冲她勾唇笑了笑，道：“你有没有不重要，本小姐高兴，所以要罚你！” 七喜愣住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双手就同时被人擒住了，扯着就往外拖。 她想挣扎，就对上姜荼歌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缩了缩脖子，安分了。 七喜被拖了出去，姜荼歌便立即吩咐道：“你去，将林嬷嬷叫来。” “是，小姐。”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姜荼歌秉息听着，那林嬷嬷进了门，便随意行了一礼，笑吟吟唤了声：“大小姐。” 姜荼歌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清冷无波的眸子注视着林嬷嬷，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林嬷嬷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便赔着笑问道：“不知大小姐唤老奴来，可是有事吩咐？” 姜荼歌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可真是难为了林嬷嬷还知晓我是大小姐。” 林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昨夜的事惹得大小姐不痛快了，连忙道：“大小姐折煞老奴了，您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忘记大小姐的身份呀。” “既然嬷嬷明白，那就好办了。”姜荼歌面上挂着一抹冷笑，抬手抚掌，朱唇轻启，扬声道：“来人！” 屋外立即走进来两个粗使婆子，先给姜荼歌行了一礼，才恭敬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姜荼歌冷眼微凝，一指林嬷嬷，厉声道：“把这个刁钻背主的恶奴给我拖出去，杖毙！” 林嬷嬷起先愣了一瞬，便连忙哭喊道：“大小姐，冤枉啊！” 姜荼歌抚了抚额角，头疼的厉害，一听林嬷嬷嚎，便越发不耐了，当即一拍桌子，怒道：“还不给我拖出去！” “是，是！”两个婆子立即上前，将林嬷嬷反手擒住，就使劲往外拽去。 林嬷嬷哪儿能罢休，尖着声音喊道：“大小姐，你不能这么绝情，老奴没有做错事，你不能处死我！” 七萝看着有些不忍，踌躇了片刻，犹豫道：“小姐，林嬷嬷不过是将三小姐放了进来，要不打一顿发卖出去？” 姜荼歌掠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冷声道：“若是三妹昨个儿是来要我命的，她也给放进来，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七萝闻言，顿时不做声了。 林嬷嬷确实轻狂了些，小姐先前就是太心善，底下的奴仆才会觉得她良善可欺，若是杖杀了林嬷嬷，指不定能杀鸡儆猴，今后小姐也安全些。 姜荼歌见她似乎想的通透了，欣慰一笑，倏然起了身，迈着步子往外走去。七萝顿时反应过来，急道：“小姐，您去哪儿啊，您还病着呢，大夫……” 姜荼歌恍若未闻，径直走了出去，七萝赶紧拿了披风追了出去。 她站在高阶上，驻足而立，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夹杂着哭喊声异常惨烈。她静默的看着，那一板子一板子打在七喜与林嬷嬷身上，鲜血的雪从衣衫中渗透出来，十分醒目。 她拢在袖中的手渐渐收紧，面上的神情划过一丝阴鸷，七萝将披风给她系上，便垂了眸，一言不发的站到她的身后去。 七喜，你现在所受的痛苦，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她绝不会让你好过！前世若不是七喜背叛自己她就不会跟李晏祁牵扯上关系，最后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七喜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撕裂般的疼痛传入四肢百骸，她看着旁边的林嬷嬷，眼里满是惊惧之色。 林嬷嬷不过是将三小姐放了进去便要杖毙，那她岂不是—— 七喜越想越怕，最后竟晕了过去。 七喜是大小姐的一等丫鬟，若非大小姐授意，她们倒是真不敢将她打的这么重。虽然大小姐罚了七喜，却也没说要她的命，万一把她给打死了—— 婆子心念电转间，立即放下棒子，连忙向姜荼歌禀报道：“大小姐，七喜昏过去了。” 姜荼歌冷冷瞥了一眼昏厥过去的七喜，声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继续打。” 婆子怔了一下，便立刻道：“是。”就又拾了棍子，对着七喜狠狠打了下去。 “小姐，饶了老奴，老奴知错了！”林嬷嬷喊的嗓子都哑了，声音如同破锣一般嘶哑难听，姜荼歌抬眸，面无表情的盯着林嬷嬷涨成猪肝色的老脸，只觉得倒尽了胃口。 这老货也不是好东西，惯是会狗眼看人低的，平常就不大听使唤，留她有何用，倒不如杖杀了，震慑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林嬷嬷心如死灰，哀嚎了半柱香功夫，声音便弱了，渐渐的就没了气息。 施刑的婆子揩了把汗，放下棍子，朝姜荼歌施礼道：“林嬷嬷已杖毙。” “嗯，着人抬出去，扔到乱葬岗去。”姜荼歌摆了摆手，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七喜，淡声吩咐道：“她送回下人房，传我命令，谁都不许给她送药！” 众人齐齐一颤，恭敬道：“奴婢明白。” 此刻，他们心中都明白了一件事，大小姐变了，不再良善可欺，他们若是不小心侍候，怕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你要反悔 管事领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着了一身灰色长衫，生的还算端正，正好撞见这一幕，心里打了个突，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倒是他身后跟着个八岁左右的小药童，分外好奇的盯着姜荼歌，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看了看姜荼歌又看了看正往外抬的林嬷嬷二人。 姜荼歌瞥了他一眼，这小童立即钻到那男子身后躲着，看姜荼歌的神情又害怕又好奇。 管事眼观鼻观心，只当做什么也没见着，朝姜荼歌一拜，恭敬介绍：“大小姐，这是齐大夫。” 那青年男子立即跟着一拜，随声道：“大小姐。” 姜荼歌扫了他一眼，便朝着屋内走去，七萝上前一步，笑道：“有劳管事了，齐大夫请跟我来。” 七萝引了齐大夫与药童进门，姜荼歌坐在厅前，撑着头，面色微微泛红。方才忙着处理七喜二人之事，这会儿忙完了才觉得多有不适。 齐大夫上前诊了脉，正写药方子呢，李晏祁就登门了。 他生的俊朗，面皮白皙，有点玉面书生的气质，今个儿又着了一身湖蓝色的锦袍，细致的绣着高山湖海，腰间还坠了个青田玉的穗子，越发的风姿卓然。 一进门，他连看都未看旁人一眼，就假惺惺的露出一副担忧模样，关切道：“我听说你病了，以为是谣传，没想到你真病了，可有大碍？” 姜荼歌一见他这幅做派就隐隐作呕，若非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心肠毒辣，还真是要被他的好演技给蒙蔽过去！ 她垂眸，唇角微扬，冷淡笑道：“一点风寒罢了，怎敢惊动五殿下。” 李晏祁闻言，心下冷哼了一声，面上却笑的温切：“再如何，也比不得你的安危重要，荼歌，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七萝立侍一旁，一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五殿下可真是关心小姐，这个点才过来！” 李晏祁眉头一皱，看向了七萝。 这个丫鬟—— 七萝瞪了他一眼，不屑的移开了视线。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若不是知晓他与七喜做的好事，她怕是也要被这个男人蒙蔽过去了，以前她就觉得这个五皇子对谁都温和，整日笑吟吟的，就觉得心里膈应，如今更膈应了。 李晏祁瞬间黑了脸，凉凉的看了七萝一眼，怒声道：“姜大小姐待下人也太宽容了些，竟如此放肆！” 这是动怒了？称呼都变了。 姜荼歌挑了眉，不咸不淡的凝着李晏祁，“哦”了一声，笑道：“五殿下是想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婢女？” 李晏祁自然是想教训，但姜荼歌话里有话，想来这婢女应该同她关系甚好，想到他来此的目的，便只好强压下心中怒气，笑道：“怎会，本殿只是在想，你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温柔善良罢了。” “呵。”姜荼歌轻笑一声，缓缓抬眸，一双清冷幽深的眸子微挑，唇角翘了翘，意味不明道：“不知五殿下是听了谁的传言，我可认识？那个人，可是叫七喜来着？” 李晏祁笑容顿僵，眸光微敛，遮住眼底的冷意，笑道：“七喜是谁？” 姜荼歌讥讽的扯了扯唇瓣，恍然大悟道：“原来五殿下不认识七喜啊！” 李晏祁无比后悔没有处理掉七喜这个麻烦，他原以为姜荼歌就是个娇纵傲慢的大小姐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顾不得许多，不处理就是最安全的了，没想到她竟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果真是失策！ 姜荼歌心中冷笑，李晏祁算的太过也未必是好事，若非她是重生归来，确实会按照他的想法心慌意乱，顾不得许多。可她不是，她自然也不可能再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 “七萝，带着齐大夫去找管事的，让他抓了药交给厨房，顺带去看看七喜醒了没，若是醒了便让她沏壶茶端来，也顺便让五殿下好好认认。” 七萝连忙应答，领了齐大夫与小药童出去，屋内瞬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现在人都走了，五殿下找我到底有何事，便直说。” 姜荼歌眼中流露出晦暗不明的笑意，静静地看着李晏祁。 李晏祁蹙了蹙眉，似是没想到姜荼歌说的如此直接，但随即便也释怀了。既然她如此直白，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不知姜大小姐可还记得昨日在乌桕山，承诺本殿之事？”李晏祁定定的看着姜荼歌，眼中的野心与掠夺之意，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姜荼歌瞬间，便笑了。 李晏祁眸子眯了眯，语气微凝：“你笑什么？你要反悔不成？” “唉——”姜荼歌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他，眸子冷的地仿佛一潭深渊一般，唇角却扬了起来，勾着三分笑五分嘲，似笑非笑道：“我笑殿下心太急，还没认过我家丫鬟，就如此急迫的开了口。” 李晏祁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姜荼歌的神情有一种看待猎物的杀意，炙热又冰冷。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晏祁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握着，暗自敛下心底的不快，唇瓣抿出冷冷的笑容。 “姜小姐亲口允诺之事，现在却推三阻四，如此做派——怕是不妥？” 他抬眸看向姜荼歌，一双眼里藏着冷芒。 姜荼歌心底冷冷一笑，不解道：“臣女昨个儿受了惊吓，说的什么，记不得了。” 李晏祁冷哼一声，看着她美艳逼人的脸，心尖闪过一丝异感，嘲弄道：“那姜大小姐的记性，当真是奇差了，俗话说救命之恩——” 姜荼歌立即打断他，掩了嘴，震惊的看着他，讶然道：“难不成五殿下想让臣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成？” 李晏祁听着觉得这话不对，姜荼歌分明就是要反悔啊！ 当即他便沉了脸色，咬牙冷笑：“本殿还以为姜大小姐如仙子一般的人物不会说谎，没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也能言而不信，出尔反尔！” 姜荼歌闻言，放下衣袖，面上挂了怒容，看着李晏祁的目光有点冷。 “天下间，哪里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她冷冷一笑，怒斥道：“若是如此，殿下索性便杀了臣女，以命抵命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立下重誓 李晏祁心底勃然大怒，脸色沉如浓墨，眼中满是阴鸷之色。 姜荼歌！ 他狠狠咬了咬牙，将心底的怒气强压下去。 若是姜荼歌不能为他所用，就不能留了。 她若是嫁给了李玉琊，今后他再想谋夺那个位置，就比登天还难了！ 缓了缓脸色，李晏祁面上重新堆了笑，眸光异常温和的看着面容愤怒的姜荼歌，笑道：“姜小姐这是作甚？本殿绝无那个意思，本殿今日前来，一是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二是本殿确实仰慕你已久，便是盼着能多看你一眼也好。” 说着，李晏祁兀自伤心起来，神色哀戚道：“竟不想你是如此看待我的。” 姜荼歌静静看着他做戏，实在被李晏祁恶心透了，这才幽幽一叹，缓缓道：“倒是臣女不对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殿下，实在不是我对殿下不敬，只是我昨个儿，听到了一些话——” 顿了顿，她眉眼微挑，一双凤眸盯着李晏祁，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模样。 李晏祁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问出了口：“不知是何话？” 姜荼歌秀眉微蹙，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道：“五殿下，这事儿啊，还是得从七喜说起，她还没来，所以——” “所以？”李晏祁沉了眉眼，冷冷道：“有话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姜荼歌撇了撇唇瓣，笑道：“你可知我那丫鬟说了什么吗？她说我坠崖一事，乃是殿下你一手策划！” 李晏祁心头一突，缓缓看向了姜荼歌，对上了她的眼，那双眼里，根本不是试探，只有看好戏般的冷笑，和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他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七喜在姜荼歌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他确实收买了七喜，但是姜荼歌坠涯一事并不是他的手笔。 那日姜荼歌突然坠涯，七喜慌慌张张的下山时被他碰了个正着，七喜到底是第一次谋害人命，当即便慌了神，跟他哭诉大小姐追逐野狐时，坠了涯。 这般说辞，他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 但是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他并不关心到底是谁要姜荼歌的性命，他只关心救下姜荼歌会得到什么好处。可是没想到，姜荼歌像变了个人一般，若是早知如此，他就不该—— 姜荼歌冷冷凝着他，看着李晏祁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顿时心下了然。 她自然知道坠涯不是李晏祁的手笔，但是李晏祁想要逼婚，那她就必须先把他救了自己这件事的名头抹去才行。 李晏祁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猛的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这是污蔑！” 姜荼歌挑了挑眉，笑道：“我自然是不怀疑殿下，我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总不至于为了做我的救命恩人就对我痛下毒手？” 李晏祁被她的话说的越来越觉得膈应，但若是他不能从这件事中摘出去，等姜荼歌回了京，见了皇后—— 不，绝对不行！ “荼歌，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这件事若是本殿做下的，就让我不得好死！”李晏祁深情款款的看着姜荼歌，信誓旦旦道。 姜荼歌心下冷笑，这李晏祁为了达到目的，都可以咒死自己，也算是不容易了。 “殿下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殿下还是慎言的好，无论是我的名字还是立下重誓，三思而后行，总是好的。” 她实在是恶心李晏祁直呼她的名字，若是让有心人听见，怕是会传出些什么。 李晏祁笑道：“只要你信我，其他的不重要。” 是啊，跟皇位比起来，一个誓言算得了什么！若他登上天子之位，天道也不敢责罚他！ “五殿下，正是因为信你所言，所以我命下人，杖责了七喜。”顿了顿，她叹了声，又道：“臣女今日确实失态了，昨日受了惊吓，又害了病，再加上听了那般谣言，所以待殿下有些无理，万望殿下谅解。” 李晏祁自然不会怪她，可心下却奇怪姜荼歌的态度，变换的也太快了，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却说另一边，七萝领了齐大夫交与管事，便径直去了柴房，七喜果真没醒，被婆子就那样直接丢在地上。 她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应当是没有大碍。那群婆子也是人精，到底只是庄子上的粗使婆子，七喜可是姜家大小姐的一等丫鬟，虽说犯了事被罚，可难保今日挨打，明日就又得宠，看着打的厉害，其实力道都把控着呢。 “七喜？七喜？”七萝抬手，拍了拍七喜的脸，七喜果真没有丝毫反应。 七萝看了两眼，又急急喊了几声，七喜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可大小姐的吩咐，分明是要她将七喜带过去—— 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法，走出去端了盆凉水，然后一盆凉水，兜头朝着七喜泼了过去。 七喜急声咳了两下，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动，便觉得浑身骨头跟裂开了一般，疼的头晕脑涨，好半天她才看清楚站在旁边的人是七萝。 七喜盯着七萝看了半晌，眸光幽怨充斥着恨意。 七萝原本心里的那点同情，顿时烟消云散，哼道：“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小姐哪儿还等着呢！” 七喜咬了咬牙，将心里的恨吞进肚子里，动作缓慢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每动一下，她就抽气一声，疼痛立即传入四肢百骸，不多时，额上便挂满了冷汗珠子。 七萝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两步，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七喜垂了垂眸，遮下眼底的阴狠之色，弱弱的道了一声谢。 “我帮你可不是觉得你可怜，只是怕小姐久等了而已！”七萝嗤笑一声，扶着她往外走去。 她可一点都同情七喜，自己想要作死，谁也拦不住，大小姐平时待下人宽厚，可总有人野了心，管不住自个儿，那就是找死！ 若不是看在她们打小就一起共事的份上，她看都不想看七喜一眼！ 七喜垂着眸子，语调低沉，听不出喜怒道：“那我也得谢谢你。” 谢谢你见死不救，谢谢你在大小姐面前嚼舌根！ 她发誓，若是还能翻身，定要七萝尝一尝今日她遭过的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掌控婚事 有婆子端了茶水进来，姜荼歌亲手为李晏祁添了茶，搁到他眼前。 “劳烦五殿下走这一趟，只是我确实多有不适，有遭了这样一番事，也没多大心情去谈论自己的亲事。更何况我的亲事，以及殿下的筹谋，三言两语此刻也是无法说清的，明晚我在此侯着殿下，再同殿下好好理理。” 这话，不是在询问李晏祁的意见，是定论。 因为她笃定了李晏祁，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明晚她要设下鸿门宴在此恭候，李晏祁也不会退缩半步，定然会欣然赴约。 果真，李晏祁一听，面上便露出了笑容，白皙干净的面皮上携了丝喜悦。他抬手，将面前那盏茶拿起，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他定定地看着姜荼歌明艳的侧脸，语调愉悦道：“如此，明晚再来叨扰大小姐。” 姜荼歌亦是笑了，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缓缓道：“明夜，便恭候五殿下大驾了。” 得了姜荼歌的允诺，虽还不能板上钉钉，与他所想还有所出入，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打从他看到姜荼歌会武功，李玉琊又横插一手开始，他就隐隐有些不安。他也就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姜荼歌会反悔的准备，姜荼歌既然答应了还能商议，那结果就还不算太坏。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便先行一步了。”说着，他便起了身，单手负后，双眸明耀的凝着姜荼歌，意味不明道：“希望大小姐到明天，还能记得今日所言。” 姜荼歌起身，摇了摇头，轻声道：“怎会。” 李晏祁哈哈笑了两声，便一挥袖，朝着门外走去。姜荼歌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眸光死寂。 接下来，她要安排别的事情了。 她的婚事她的父亲姜丞相可以做主。 但，若是她不愿，谁也做不得她的主！ 李晏祁就是太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敢设计她，那她就要他明白，她姜家大小姐，不是那么好求娶的，光凭一点莫须有的恩情就想让她嫁进五皇子府，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踏出了门，李晏祁心情大好，志得意满的正往外走，守门的婆子恭敬问好，他却打眼瞧见七萝搀扶着一个浑身脏污的年轻女子往这边走来。 那女子蔫头搭脑，整个人靠在七萝怀里，身上原本青色的衣衫被血污了大半，又像是掉进了水中一般，裙摆头发都在往下滴水，混合着血液，地面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淡红色的痕迹。 李晏祁顿住了，立在原地，眯起了眼看向了那女子。 七萝一见他要走，连忙扶着七喜就上了跟前，扯着她就拜了下去。 “奴婢见过五殿下。”七萝唤道：“五殿下这就要走？” 语气有点失望的意味，李晏祁蹙了下眉，另一个女子赫然抬头，正是七喜。 李晏祁顿时心头像是卡了根刺，七萝一见他这种神情，心情顿感愉悦，她就是上赶着来恶心李晏祁的。要是再晚一步，人就走了，岂不是看不到这么有意思的神情了。 “五殿下……”七喜怔怔的看着李晏祁，似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瞧见他一般。顿时脑海里就想起自己将三小姐做的事推诿到五皇子头上的时，顿时心虚，垂下了头。 七萝眼珠子一转，抬眼明媚笑道：“七喜你认识五殿下啊，怎的五殿下说不认识你？” 李晏祁的眉头，顿时耸的老高，看七萝的目光越发不善。 七喜头垂的更低了，声音却扬了起来，显得有几分尖锐：“我跟在小姐身边，自然见过殿下多次。但殿下是何等人物，不认识我一个婢女不是正常！” 正常？ 七萝有些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宛如在看一个笑话一般。 他们来乌桕山也才两天，第一天大小姐就坠了崖，大家都忙着去找人了，跟五皇子顶多打过两次照面罢了。五皇子说不认识七喜是正常的，但七喜却一眼就认出了五皇子，那就有点—— 李晏祁那点好心情，顿时被七萝搅得烟消云散，刚要开口，屋内就传来了一道清冷又傲慢的声音。 “七萝，你进来。” 是姜荼歌的声音，七萝顿时收了笑，再一拜道：“大小姐唤奴婢进去，殿下慢走。” 说着，七萝竟不顾李晏祁的面子，抬脚就步履匆匆的越过他，跨上了台阶，往屋里走去。 李晏祁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垂在袖中的手指再一握紧，忍下这等耻辱。 可不是耻辱，连姜荼歌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敢如此放肆，正大光明的笑话他，不将他放在眼中。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姜荼歌就是最好的证明，父亲是一国之相，位极人臣已经让人分外羡慕。可她的外祖家，却令人又忌惮又艳羡，开国功臣，世代的国公爵位，还出了为皇后。实在太过风光了，哪怕他是一位皇子，在姜大小姐的面前，也得看看她的脸色。 李晏祁摇头笑了笑，可就算再如何金贵，总归是个女子，是个女子总要嫁人的。若是嫁给他—— 呵！ 李晏祁心中无限遐想，抬脚欲走，这才记起地上还跪了个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七喜。 七喜似有察觉，不敢抬头，却听见李晏祁轻声笑了一下，嗓音寒冷，藏着丝丝威胁：“本殿听闻七喜姑娘跟大小姐说，是我指使你谋害她的？唉，人难免说错话，办错事，可若是一再错下去，那就无人可救了。” 言罢，他冷冷凝视了七喜一眼，便拂袖离开。 七喜瘫坐在地，心如死灰，恐惧与绝望，占据了她的心。 她到底太年轻了，她没想到大小姐真的会向五皇子求证。而此刻，五皇子就来威胁她了，若她想活命，就得将这件事办的妥帖，起码不能再让大小姐对五皇子有半点不满。 可她又不由得苦笑，她自个儿都自身难保，那里还能管的了那么多。 一阵细碎脚步声从屋内传来，七萝倚在门边，唤道：“七喜，小姐叫你进去。” 七喜应了一声，面色颓然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看向昏暗的屋内，然后拾阶而上，走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得到宽恕 七喜一路进了门，垂着头，径直对着座上的女子，一拜而下，整个人都跪趴在了地上，分外恭敬。 屋外有小丫鬟与婆子，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她们中虽有庄子上原本就有的奴仆，也有从姜府随侍而来的。都十分好奇里面的情景，好奇大小姐会如此处置跟随自己多年的大丫鬟。 七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嘴里有一种苦味弥漫开来，她头磕在冰凉了地上，轻轻唤了声：“大小姐”。 “七喜，你现在，可悔？”姜荼歌端坐在高位，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面容无悲无喜，嗓音也分外平静。 “奴婢错了。”七喜磕头道。 姜荼歌抬头撑着头，揉了揉额角，目光空洞地看向屋外照过来的一束阳光。 “五殿下你也见过了，我就不多赘述什么了，你跟了我七年，我留你一命，但他可不一定。” “小姐慈悲，奴婢真的知错了。”七喜哽咽道。 她心中忐忑，拿捏不准大小姐的态度，以往大小姐娇纵，却从不苛责下人，如今，姜府怕是要变天了！ 姜荼歌勾了下唇，七喜知不知错不重要，听她的话才重要。 她要借七喜的手，替她去做几桩事。 “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什么？” 没想到大小姐会突然提及七年前的旧事，七喜脑海中倏然涌出那段记忆。 七年前，她随着乡亲逃荒，一路靠要饭走到了离京城。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离京城的繁华时的震撼。这里，处处是金砖玉瓦，锦衣华服的贵人高坐轿中，随手抛下银钱。引得一阵阵哄抢，那些银钱是她们乡下人没见过的数目，可对眼前的贵人来说，就如同路边野草不值一提。 她不解，为什么人人生而就不平等，有人生来王侯将相千金公主，却有人命天生低贱，狗都不如！ 尤其是，在她隔着一条街，都瞧见了如明珠般耀眼的女子时，她的一颗心如同在冰窖里冷藏了十年又放到烈火中烹烤一般。 大小姐太耀眼了，生的美貌，家世出众，被十来个仆从簇拥着，就连先前撒下银钱的贵人，见到她，也连忙下了车，恭恭敬敬赔笑相迎。 那是她第一次做那么大胆的事情，她穿过人群，直接闯到了大小姐的眼前，朝着她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正要驱赶，大小姐扬手制止了。 大小姐笑望她，神色矜傲地问她做什么。 她坚定的看着大小姐，道：“我要做你的贴身丫鬟，求小姐收留。” 是的，是要做，而不是请求，尚且年幼但是被宠坏了的姜荼歌自然是不会收留的，她笑着让婢女拿了银子递到七喜手中。 “我不要你。”姜荼歌摇了摇头，抬脚便走，七喜扔了钱，扯住了姜荼歌的衣摆。 黑黢黢的脏手，顿时污了姜荼歌金丝所制的昂贵衣裙，却也成功阻止了她的离去。 “你要发誓，只忠诚于我，不得背叛，否则——你会死！” 大小姐回过头看着她，如此道。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眼眸明亮：“奴婢今生，绝不会背叛小姐，否则就让我天雷劈身，死无全尸！” 七年前的誓约犹言在耳，可七喜到底被姜府的权力银钱腐蚀了内心，她不再甘心只做个丫鬟，三小姐允诺给她的东西诱惑太大了。 “奴婢，记得。”七喜嗓音暗哑，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伤心。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姜荼歌笑盈盈的说了两遍，眼眸里都是藏不住的星光笑意，七喜却心尖一颤，分外忐忑，犹如在等待判决的犯人一般。 七萝也拿不准大小姐的意思，依着大小姐的身份，五皇子不理会也没人敢说什么，更何况是一个婢女。 “我可以饶你一命，也可以让五殿下与三妹都不再为难你，但，你要履行诺言，替我做事。”姜荼歌清亮的嗓音淡淡响起，七喜心中顿时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姜荼歌眸光冷淡的睨着她，吩咐道“替我走一趟，告知三小姐一声，今晚上我要请她过来吃酒。” 七喜心中打鼓，这一定不是好事，但她仍旧得照办，还得办的妥当。 咽下心中的猜想，应了声是，她便转了身要去，姜荼歌叫住她：“换身衣服，收拾妥帖再去，知道吗？” “奴婢明白。”七喜恭敬答道。 大小姐罚自己，整个庄子的人怕是都知道了，但大小姐不想让人知道，为什么罚了她，尤其那个人是三小姐。 “大小姐。”七萝不解道：“您为何要让她去请三小姐？她定会告密的。” 毕竟，七喜已经被收买了，她不再是大小姐的人，而是三小姐，或者五殿下的人。 姜荼歌阖上眼，冷哼了一声，道：“五皇子想要她的命，她又没替三妹办好事，除了我，没人保得住她，所以她绝不会乱说什么。” “可若是三小姐推辞，不愿前来赴宴怎么办？” “我的本意，也不是请她吃酒。”姜荼歌唇角勾了冷笑，睁开眼朝七萝招了招手。 七萝附耳过去，姜荼歌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去替我做几桩事，切勿被人看到……” “奴婢明白。” 香榭阁。 七喜跪在门前，姜琬音的婢女碧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副得意模样。 “办砸了事还敢来烦扰三小姐，仔细你的皮！” 七喜跪的膝盖发麻，头眼发昏，恍惚中只听得碧桃刻薄的言论，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碧桃狐假虎威惯了，见七喜不搭理她，顿时气的一脚踹了过去，七喜猛的一清醒，被踹到在地，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 七喜拍了拍衣裙上的土，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的看向碧桃。 碧桃被她瞪得一骇，顿时更怒了，声音尖锐道：“你瞪什么瞪！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你以为你是谁！” 七喜闻言，苦笑了一下，当初在姜府，她身为大小姐的一等丫鬟，碧桃每次见到她都无比恭敬，还要喊她一句七喜姐姐。可自从她背叛大小姐替三小姐做事，碧桃说话便一次比一次难听。以前碍着三小姐，碧桃还装一装，如今…… 七喜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屋内，缓缓道：“三小姐，奴婢有事求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羊入虎口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七喜深吸了口气，还要再唤，碧桃就冲了过来，挡住她的视线，怒目而视。 “你做什么？三小姐在休息，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七喜瞪了她一眼，继续喊道：“三小姐，大小姐说今晚请您过去一叙。” “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拦住她！”碧桃一见她喊，当即吩咐道。 守门的婆子得了命令，这才七手八脚的上前架住七喜，七喜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只好任由她们捉住。碧桃看着七喜清秀的脸蛋，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抬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七喜被打的脑袋一偏，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红肿的五指印，碧桃心中大快，拍手叫道：“把她丢出去。” “是，碧桃姑娘。”婆子讨好一笑，一左一右扯住七喜的手要往外拖，七喜哪能让她如愿，当即一脚狠狠踩在一个婆子脚上，拼了命的撞开另一个婆子，转了身就又在门口跪了下去。 不能闯进去，这是规矩。但也不能被轰出去，会丢大小姐的脸面。 七喜扒着门框，跪的挺直，身上的疼痛都比不得求生欲来的强烈。 “碧桃，碧桃！”里面忽然传来一道极厉的声音，碧桃脸色一白，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走去。 下一瞬，屋内传来一顿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以及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片刻后，碧桃捂着脸，眼眶微红的从里面踏了出来。 她狠狠的瞪了七喜一眼，才道：“三小姐让你进去。” 七喜惊愕的抬头，颇感意外，但心头又笼罩了一丝阴霾。 三小姐从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今日怎会这般好说话。 沉着一颗心，七喜从地上起身，缓步踏进屋内。 地面上一片狼藉，可见是摔了好几个瓷器，七喜将头垂低，走到姜琬音身前，拜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姜琬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起来。” 七喜依言，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姜琬音问道：“七喜，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叛徒的吗？” 七喜身子一僵，又跪了回去。 姜琬音笑眯眯的看着她，声音清脆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自然是不怀疑你的忠诚。” 七喜提着精神，不敢有片刻放松，心跳的厉害。 姜琬音把玩着一个玉件，看着七喜的眼神稍稍冷了下来，晦暗不明道：“只是感叹一下，大姐命真好，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连点皮儿都没磕破。” 七喜咽了口唾沫，脸色难看道：“谁能知那崖底会有湖水，大小姐大难不死——” “大难不死？”姜琬音拔高了声音，眯起了眼睛，目光宛如利刀一般，直射七喜而去，“你的意思是，她姜荼歌天生幸运，连老天爷都在保她不成？！” 七喜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奴婢真的不知……” 姜琬音冷笑了一声，失望的睨着她，冷冷道：“不知？我养你有何用？你还不如死了呢！” 七喜脊背发凉，将头磕在地上，恐惧的浑身颤抖。 大小姐虽说会保她，可她在这当头独自来见三小姐，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姜琬音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欣赏着她的恐惧，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笑意来。 她倾身，贴近七喜，目光如同一条淬了毒的毒蛇一般落到七喜身上，凝视着她，开了口。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只要，你再替我做一件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闻言，七喜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姜琬音。 姜琬音脸上挂着笑，眼底是阴狠的算计，这一次七喜完全没有喜悦，她感到了恐惧。 直觉告诉她，倘若她继续替三小姐做事，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会有命活下去。但如果拒绝——她看了看姜琬音，叹了口气。 如果拒绝，怕是今天就走不出去这个门了。 姜琬音看着神情动摇的七喜，丝毫没有意外之色，但是七喜逃不过她的手掌心了。 “我有几句话问你，你不能说谎。”姜琬音目光灼灼的看着七喜，判断她有没有说谎。 “三小姐问。” “大姐是否知道了什么？你有没有背叛我？” 七喜摇了摇头：“三小姐，大小姐是个聪明人，她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自然也不知您吩咐的那些事。” 姜琬音稍稍松了口气，看着七喜，沉声问道：“你还愿意为我做事吗？” 七喜苦笑：“奴婢应当没有选择。” 三小姐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她若是不答应，今日从香榭阁出去的，只会是她七喜的一具尸首。 “是啊，你没有选择了！”姜琬音恨恨道，她眸光阴沉的睨着七喜，冷冷道：“既然她已经怀疑你了，你就不可能有好下场！为今之计，你只能跟着我，才能保你一命！” 七喜勾了唇，抬起头看着姜琬音，似是下定决心般，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绝心道：“三小姐您说的对，大小姐已经怀疑我了，如今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也不知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姜琬音听的。七喜的神情，格外凝重。 姜琬音怔了怔，旋即忍不住抚掌大笑！ 姜荼歌再如何风光，再如何骄傲又如何！她身边的丫鬟还不是不跟她一条心，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还要背叛她！ “不过，奴婢有个条件，若是三小姐答应，奴婢就替你做事。” 姜琬音一听，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悦，眼神当即便冷了下来：“你要跟我提条件？” 七喜抬头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镇定。 “奴婢只想活命，若是三小姐成全，奴婢也自当成全三小姐。” 姜琬音差点被气笑了，还从未有下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过，若不是还有事让她做，她一定杀了七喜！ “什么条件！说！”姜琬音咬牙切齿道。 “奴婢希望做完此事后，三小姐能安排人立即将奴婢送走，送出城便可，至于奴婢今后去哪儿，三小姐不必过问，奴婢走了自然不会再回来。” “好，我答应。” 姜琬音答应的爽快，一旁的碧桃第一次看七喜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 因为三小姐，绝不可能放七喜走，七喜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弃子了啊！ “还有，我要一笔钱，一大笔钱。” “我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明珠蒙尘 离京，姜府，鹤风苑内。 一位三十余岁的美貌妇人窝在榻上小憩，不多时，门外传来两道敲门声，妇人身侧的梁嬷嬷闻声，低声请示了两句，便走了出去。 那妇人正是姜丞相的继室，赵氏。她一抬手，身侧的丫鬟立即上前将她扶起，将衣裙整理妥当。 大夫人走到外间高堂的大椅上坐下，立即就有小丫鬟去门外传话，片刻，一个面容黝黑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过大夫人。”男人垂眉低首，先拜了大夫人，然后将乌桕山上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大夫人居坐高堂，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听着他的禀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当听到姜荼歌无碍时，咬牙切齿道：“她竟如此命大，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是，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小姐白日掉下了悬崖，晚上便被找了回来，而且……”男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欲言又止。 大夫人一个冷眼横了过去，厉声道：“而且什么？说！” 男人垂下头，继续道：“而且大小姐是太子殿下亲自抱着回来的，不过据回来的刺客说，原先本是五皇子先找到大小姐的，差一点就得手了，谁知道太子半路杀出来，救了大小姐。” “什么？！”大夫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眸光凌厉的瞪向跪着的男人，怒斥道：“我养你们有何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撞上了五皇子和太子！若是被查出来，都等死！” 地上的男人也蹙起了眉，“大夫人，我们的人没留下证据，太子没证据应当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应当？”大夫人冷笑：“他一个年幼丧母的皇子能坐稳太子位可见就不是个傻的，等你留下证据，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晁国的皇太子乃皇帝发妻所生，先皇后多年前就已经病逝，那时太子刚被封册封，羽翼未满都能稳坐东宫，可见心机城府都非凡人。 大夫人不由得忧心，若是太子真瞧出了什么，莫说是丞相府，连同她的母家赵府也未必有好下场。 毕竟现在当朝皇后，可是姜荼歌那个小贱人的亲姨母！ 大夫人恨恨的咬了咬牙，心里有一万个不甘心。她筹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却被这几个废物给办砸了！ 那男人偷看了她一眼，略一思索，提议道：“不如我们再刺杀一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那位也一起——”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神情阴狠毒辣。 大夫人却骇了一跳，若非梁嬷嬷在门前守着，她恨不得上前撕烂这个男人的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乱讲，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她冷冷地看向那个男人，咬牙低声道：“你还真敢讲！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我！” 男人轻笑了一下，凶狠目光里带着强烈的杀意，唇角勾勒出冰凉的弧度，分外镇定的看着大夫人，挑眉道：“夫人这是害怕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能开口说话。” 大夫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谋害皇储，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死罪。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别说废话，太子绝不能动！”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你让人给三小姐传个信，让手底下的人都放机灵点，千万不要被人抓到把柄，还有，赶在她们启程回京之前，务必解决掉姜荼歌，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到离京！” 她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次一定可以…… “是！”男人应了一声，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李晏祁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接到了一封信，是姜荼歌的同胞兄长姜疏凛派人送来的。 原本姜疏凛随他们一道来了乌桕山，中途时接到调令要去临镇处理一些事物。李晏祁细想了片刻，便命人收拾了东西，连夜走了。 七萝看着李晏祁一行人骑马而去，便连忙回去了。 “小姐，小姐。”七萝疾步踏进屋内，刚笑着要告诉大小姐此事，就见七喜正在收拾屋子，大小姐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盯着七喜。 “七喜，去厨房看看，菜肴可有备好，顺道再去请三小姐一趟。”姜荼歌收回视线，淡声吩咐道。 “哎，好！”七喜脆声应道，蓦的就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七萝上前将门掩住，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五皇子已经走了。” 姜荼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七喜看着她，不解道：“您怎么知道五皇子接了信一定会走？” 姜荼歌勾了唇，嘲弄道：“因为他想拉拢我的兄长，姜府未来的继承人。” 七喜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以前大小姐就爱临摹大少爷的字帖，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恐怕就连大少爷自己，都分不出这字的区别。 “我让你派人给大哥送的信，可送出去了？” “一早就送去了，这会快马加鞭的，应当是到了。” “那就好。”顿了顿，姜荼歌又想到了另一事，问道：“三小姐那边的事，你可都按我说的备好了？” “都备好了，小姐你就放心。”七萝拍着心口，笑道：“她们都是庄子里的老人了，拿了钱就肯办事。” 姜荼歌阖了阖首，还是忍不住担忧：“既然如此，那就等她们做完事，连夜将她们送走。”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她的外祖家形势如何好，她都是姜家的人，她不能再一次将魏国公府拖进泥潭中，她无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屠杀。那就只能由她亲手，将这一切的根源斩断，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好，奴婢立刻去办。”七萝闻言，转了身，立刻就要去办，姜荼歌连忙叫住她。 “这事你让七余去办好了，等会你就陪我在这休息一会儿，半夜里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姜荼歌伸手揉了揉额角，难掩疲倦。 她眼底一片鸦青色，眼中更是血丝缠绕，看的七萝心疼不已。 自从大小姐从悬崖下归来，好像一切都变了一般。以前大小姐飞扬娇傲，如一颗耀眼的明珠一般，无人能掩锋芒。 可如今却好似明珠蒙尘，小姐敛了一身的锋芒，不再喜形于色，就连她都看不通透，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做什么了。 只是，她明白一点，她是大小姐的婢女，只能忠诚于她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你威胁我 到了晚间，暮色四合，竟起了寒风，卷着一股凉意袭来，不多时，天边有紫色的雷电闪过，有种骤雨将下的感觉。 姜荼歌穿了件单衣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天边聚集起的乌云，一阵寒风袭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就感觉一件温暖的衣服覆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哆嗦了一下，苍白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大小姐，天凉了您怎么不去屋里待着，您这还病着呢。”七萝站在她身侧，为她穿好外衣，声音里颇带一些恼意。 姜荼歌听了，唇角缓缓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愈来愈阴沉的天气，叹道：“要下雨了。” 七萝撇了撇嘴，嗔怪道：“就是要下雨了才更应该回屋，您本来就着了风寒，若是严重了可怎么得了！” 姜荼歌哭笑不得：“我哪儿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 七萝叹了口气，转了身去将刚熬好的药倒进小碗里端了过来，顿时一股苦气便萦绕在鼻端，姜荼歌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您既然不听劝，那就好好喝药！”七萝将小碗递到姜荼歌眼前，姜荼歌皱了皱鼻子，一副嫌弃模样，看着那晚黑乎乎的汤药就觉得犯呕。 七萝见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却仍旧坚持将药往前送了送，态度坚决。 姜荼歌为难了看了一会儿，刚要接过汤药，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砸豆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大雨骤然倾盆而下，霎时间便溅到了屋檐下。 姜荼歌连忙往后避了避，但还是沾了一身水，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蹙眉看着这场大雨，心底隐隐透着烦躁。 若是这场雨这般下去，今晚的计划怕是—— 她倏然攥紧了拳头，抬手就拿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神情并未有太多变化。 她想要报仇，想要改变前世，那就必须得好好活着！这点哭药来说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她的计划。 七萝还未反应过来，姜荼歌就将那个空碗丢进了她的手中，七萝稳稳接住，看着干净的碗底，规劝道：“大小姐您还是听奴婢一句劝，好好修养几日，若是大少爷回来见您如此，还不知有多心疼呢。” 提及大哥，姜荼歌眸子一亮，提了裙摆就往屋内走。 七萝眸子一亮，以为她想通了，连忙跟进了屋里，却见姜荼歌伏在案前，拿了纸笔正在写什么。 “大小姐您要写信？” “嗯，我给大哥写封信。”姜荼歌随口应道，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你等会将七余叫来，让他派人连夜送去给大哥。” “是，奴婢这就去叫七余过来。”七萝连忙取了油纸伞，就出了门。 七喜去小厨房看了吃食的准备后，就一直踌躇着如何才能不去见三小姐，踌躇许久后，一阵大雨便砸了下来。七喜心中一喜，这么大的雨，三小姐定然是不会赴约的，如此她便也不必走这一趟了。 打定了主意，七喜便寻了把伞，正要回去回复大小姐，就见一个面熟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哎，七喜，你怎么还在这儿？”那丫鬟奇怪的看着她，小声道：“我刚去给大小姐送东西，看到大小姐发了好一顿脾气，还跟七萝说你若不将三小姐请过来就扒了你的皮呢！” 七喜吓得一抖，怀疑的看向那丫鬟，眯眼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那丫鬟哼了一声，便越过七喜，往厨房里走去。 待离七喜远了些，她便迫不及待的摩挲着怀中温热的银锭，心中无限叹惋。 这些银子够买几个像她这样的丫鬟了，大小姐可真好！ 小丫鬟眉飞色舞的放下手，喜滋滋的做事去了，徒留七喜分外不安的站在门口。 思索了片刻，七喜撑开伞，便往姜琬音住的院子快步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回绝了吗？”姜琬音不耐烦的看着七喜，不悦道。 七喜搓着手，为难道：“奴婢知道，但是大小姐那边，奴婢实在是不好交代，劳烦三小姐通融通融，就去看一眼。” 姜琬音慵懒的倚在榻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手中名贵的宝石金钗。听到七喜的话，她顿时冷笑一声，斜了七喜一眼，哼道：“你好不好交代关我什么事？” 七喜一愣，旋即心底升起一股怒意，她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看向姜琬音，沉声道：“三小姐是不是忘了，您可还有事求奴婢办呢。若是奴婢被大小姐罚了杀了，可就没人替你办了！” “哦？”姜琬音挑了下眉，眼中流转着丝丝危险的气息，将手中的金钗放下，她撑着坐了起来，目光寒凉的看向了七喜，冷笑道：“你威胁我？” “奴婢，不敢！”七喜咬牙道：“只不过是提醒提醒三小姐罢了，总归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奴婢不过贱命一条，可您不一样，若是奴婢被大小姐罚了，一个没忍住说漏了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顿了顿，七喜轻笑了一声，挑眉道：“孰轻孰重，奴婢想，三小姐应当明白不是？” 姜琬音顿时勃然大怒，颤抖着手指着七喜，怒极反笑道：“你！你竟敢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姜琬音抬手就拿了小几上的茶壶茶盏，噼里啪啦就朝着七喜扔了过去，一个茶盏砸中了七喜的额头，七喜倒抽了口凉气，额头顿时青紫了一块。 姜琬音却觉得不解气，又随手摔了几个小玩意，顿时一地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 七喜不躲不避，任由尖锐的瓷片划伤了脚踝，等到姜琬音喘着气，停了下来，才继续道：“奴婢不敢威胁三小姐，但是也请三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姜琬音一把将手中的宝石簪子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光着脚就下了地，碧桃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拦她，还没来得及，姜琬音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七喜面前，一耳光甩了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姜琬音嘶了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踩中了一块碎瓷片，碧桃吓得神魂都没了，连忙扶着姜琬音坐下，就捧起她的脚察看伤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空无一人 只见姜琬音白嫩小巧的脚掌下，扎着一个青白色的小碎瓷片，很小的一块。碧桃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将瓷片拔出来，伤口处，顿时溢出了一丝丝鲜血。 姜琬音疼的皱起了眉，一脚就踹了过去，碧桃没有防备，顿时被踹倒在地，手掌擦在了一地碎瓷片上。她疼的抽气了一声，抬手一看，手掌里扎进了好几块小碎瓷片。 “还愣着干嘛，蠢货！笨手笨脚的，本小姐养你做什么！”姜琬音眯着眼，狠狠瞪了碧桃一眼。 碧桃心中一紧，也顾不得手上火辣辣的疼，快速将扎进去的几块瓷片拔出，便连忙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柜子处，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 她拿着瓷瓶在姜琬音面前跪了下来，轻柔的捧起她的脚掌，白嫩脚掌下的那一抹殷红异常醒目，但血液已经凝固了。碧桃拿过东西，仔细地将药膏涂抹上去。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伤口，但按三小姐的脾气，免不了吃顿苦头了。 碧桃在心里将七喜记恨上了，连带着姜荼歌都多了几分埋怨。 七喜垂着手，尴尬的站着，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劝下去。 姜琬音打了她一耳光，反倒出了气，脑子里竟开始考虑要不要走这一趟。 姜荼歌突然请她过去，实在有些诡异，莫非是鸿门宴不成？ 思及此，姜琬音的目光，静静的落到了七喜的身上，打量起了她。 七喜被看的脊背发凉，刚要开口告退，姜琬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早就出卖我了？不然大姐怎会突然邀我过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七喜一怔，顿时紧张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她咬了咬牙，强撑镇定，质问道：“三小姐这是在怀疑奴婢不成？” 姜琬音闻言，笑了笑，“我不信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儿，昨个儿她刚罚了你，今天就放了你，还让你过来请我去一趟。你让我如何信你？” “而且，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她为何罚你，是不是——” “三小姐！”七喜倏然打断了姜琬音的话，冷着脸，沉声道：“您不信奴婢没有关系，可是大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不明白吗？她若是知道我与你私底下的交易，奴婢还能有命活到今日？奴婢若当真告密了，大小姐此刻就不是请你过了，而是直接来杀人了！” 姜琬音垂下眼帘，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七喜说的也不无道理，姜荼歌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若是知道她在背后暗算她，怕是早就提了剑来杀她了！ “姑且信你一次。” 七喜松了一口气，“那三小姐可愿走这一趟？” 姜琬音手指搭在下巴上，思虑了片刻，吩咐道：“碧桃，出去看看雨还在下吗？” 碧桃领了命令，连忙去看了。 七喜立在哪儿，心里分外忐忑，内心祈祷着雨停了。她是不知大小姐明知道三小姐要害她，却还是要宴请她所为何意，但她若想活命，就得两边周旋，不容有失！ 碧桃打开门一看，天气阴沉沉的，乌云遮月，天色昏暗，雨已经停了。屋檐的瓦片还断断续续的往下滴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静谧的院子中异常清晰，微风穿堂而过，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关了门，碧桃回了屋，恭敬道道：“三小姐，雨停了。” “算你运气好！”姜琬音冷冷掠了七喜一眼，朝着碧桃挥了挥手，碧桃立刻会意，取了绣鞋，小心翼翼的为姜琬音穿上。为连忙去箱子里拿了一件披风，扶着姜琬音站起来给她披上系好。 “走。”姜琬音横了七喜一眼，姜琬音携着碧桃走在前面，七喜连忙跟在后面。 姜琬音与姜荼歌住的地方隔了几个回廊和一个院子，那个院子锁着门，有些颓败荒废，路过那里时，突然刮起一阵剧烈的寒风。 碧桃拢了拢外衣，声音里携了丝恐惧道：“今日还真是怪了，白日里晴空万里，晚间突逢大雨也就罢了，怎么还刮风啊，而且这风吹的，还真让人有点脊背发凉。” “你——”姜琬音咽了口唾沫，恼恨地瞪了碧桃一眼，嗔怪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她警惕的看着前方昏暗的小路，正好走到这座荒废院子的正门前，里面顿时传来怪异的声响，一声接一声，仿佛有人在拍门把手一般。 姜琬音后背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连忙唤道：“七喜！你走前面！” 无人应答！ 姜琬音又连唤了两声，仍旧没有回应，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她握紧碧桃的手，双手颤抖着，十分用力。碧桃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和她一同，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身后，空无一人！ 姜琬音和碧桃顿时打了个激灵，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们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哒哒哒……” 敲门的声音忽然剧烈起来，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仿佛门里的人急着出来，却打不开门一般。 姜琬音的脸都吓白了，一双唇都快被咬出血了，偏生双腿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碧桃也没好到哪里去，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平日看的那些恐怖的画本子，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她反手握紧姜琬音的手掌，连吞了几口唾沫，才颤抖着声音开了口：“三，三小姐，我们，我们怎么办呀？” “回，回去啊！”姜琬音嗓音颤抖道。 她抽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了碧桃一把，碧桃顿时尖叫了一声，倒是镇定了许多。 “小姐您掐奴婢干嘛？”碧桃松开姜琬音的手，揉了揉发疼的胳膊，委屈道。 姜琬音狠狠瞪了她一眼，刚要开口，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极其锐利的尖叫声，尖锐的嗓音已经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了。 “啊！”姜琬音吓了一跳，一把抓住碧桃的手，院子里继续传来断断续续的拍打木门的声音，她们惧怕的看着摇摇晃晃的院门，仿佛从门缝中看到了一抹白色的人影。 姜琬音眯起了眼睛，咬了咬牙，冷笑道：“你去，进去看一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吓唬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装神弄鬼 碧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吓得惨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琬音，拼命的摇头。 “三小姐，奴婢，奴婢不敢！” 碧桃嗓音几乎带了哭腔，她求饶的看着姜琬音，眼底透着深深的恐惧，仿佛那扇门背后是地狱一般，让她惊惧不安。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唇瓣微抿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突然道：“你就进去！” 话音刚落，姜琬音就突然伸手，猛地推了碧桃一把，碧桃顺势往前一跌，直接扑到了门上。 “嘶——”碧桃轻呼了一声痛，那拍门声停顿了一下，忽然就更加剧烈的响了起来，声音异常醒耳，碧桃顿时脑子变得异常清晰，那怪异的拍门声就在她耳边响起，由于贴的近，她似乎在拍门声中听到了细微的指甲挠木头的声音。碧桃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惨白灰败。 几乎是瞬间，她就做出了反应，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直到她撞到了一个坚实的东西。 姜琬音眼里亦有恐惧之色，但见碧桃这个样子，顿时怒了，抬脚将靠在她身上的碧桃就一脚踹开，碧桃顿时扑倒在地，正对着门缝。 她顾不得痛，因为她看到门后，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她隐隐的闻到一股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 “小姐，有鬼！”碧桃哭喊了一声，尖锐的嗓音让姜琬音吓了一跳，姜琬音刚要开口怒斥，碧桃就连滚带爬的滚到她的脚边，攥着她的裙摆颤抖着身子，神色异常难看。 姜琬音嗅了将下，顿时蹙起了眉头，显然她也问到了那股难闻且异常的味道。她拢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然后盯着那门，蹲下身子，一把将碧桃给拽了起来。 “我不信这世上有鬼，你去看看，肯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我！”顿了顿，姜琬音眼底掠过一抹杀意，阴狠道：“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杀了她！” 碧桃忙不迭的摇头，哭道：“小姐，我看到了，真的有鬼，我们还是快走！” 姜琬音原本很害怕，但是门后的东西却只会弄出这种小把戏来，她便却越发的不信，若是真的有鬼，怎么可能只敲门不出现，肯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我不信，你去把门打开！”姜琬音命令道，表情不容置喙，碧桃眼珠子都瞪红了，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更苍白了，几近透明。 “你要是不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姜琬音见她犹豫，眼珠子一瞪，威胁道。 似是想起了姜琬音处罚人的那些手段，碧桃表情立刻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的恐惧，然后站直了身子，缓缓地，靠向了木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手，心中默念了几句别怕，便一鼓作气，猛地推向了那个门。 门，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屋后的敲门声和挠木头的声音停了下来。 姜琬音眯起了眸子，然后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她端详了一下那个木门，门把手处挂着一把雕成神兽模样的锁，因为长年没有打开过，那个锁眼已经被铁锈腐蚀掉了，斑驳的绿锈爬满了锁身。 她伸手抓住那把锁，摇晃了两下，仍旧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她又试着推了推门，确实推不开。 姜琬音拧着眉，咬了咬牙，忽然就靠近了门缝，看了过去。 “啊——” 姜琬音突然尖叫了一声，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本就吓坏了的碧桃，差点吓得昏过去，顿时大声哭了出来。 “眼，眼睛——”姜琬音手指颤抖的指着那扇木门，她刚刚贴到门上，往里看时，正好对上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借着微弱的光芒，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毫无血色惨白的人脸，那只红色的眼睛就正对着门缝，缓缓地流淌了一道红色的鲜血。 姜琬音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碧桃抹了一把眼泪，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连忙上前扶住姜琬音。 “小姐，我们回去。” 姜琬音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样，眼底混沌如空，怔怔地看着前方，任由碧桃将她扶起来，然后两个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她们住的香榭阁走去。 木门后，姜荼歌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白衣，随手递给了七萝。 七萝一边接过，一边嘲笑道：“大小姐，你看她们吓得那样，还真以为有鬼呢！” 姜荼歌神色淡淡，既没有显露出高兴的意思，亦没有其他表示，七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她从袖中掏出白净的手帕，然后小心翼翼的替姜荼歌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 擦干净后，七萝的目光这才落到一旁冰凉的地砖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这人，正是方才突然消失不见的七喜。 “大小姐，她怎么办？”七萝为难的看着昏过去的七喜，为难道。 她可没有本事将七喜背回去！ 姜荼歌看了眼七喜，冷淡道：“就扔这儿，我们先回去了。” “那三小姐那边？” “七余会安排好的，你我不用担心。” 这只是开始罢了！姜荼歌在心中冷笑，姜琬音即便是回了香榭阁，也会吓得连夜来见她的！ 碧桃扶着姜琬音一路都没敢停，哪怕胳膊酸疼的已经没了直觉，脚下也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府中的丫鬟下人也都入睡了，这里不比京里的大户人家府中，夜里都有看护巡逻的下人，这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伯，夜里偶尔才会出来看上两眼。 太子殿下喜爱清净，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几个侍卫，因此偌大的庄子，异常的安静。 不时一阵阵的寒风穿堂而过，走廊里的纱帘珠坠飘起落下，显得更加诡异。碧桃缩着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近在咫尺的香榭阁，打起了精神，就连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笑容。 “小姐，我们到了！”碧桃高兴道。 姜琬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香榭阁的大门，和里面透出的微弱灯光，也露出了一丝喜悦来，连忙拉着碧桃的手，脚步匆匆的往里面走去。 她们跨过了那道院门，不敢回过头去看，却听到哐当一声，院门突然就被关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本是同根生 姜琬音和碧桃，同时打了个哆嗦。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恐惧。 姜琬音狠狠抓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痛楚让她稍稍减轻了一丝恐惧，她伸手带了碧桃一把，碧桃踉跄了一下，刚抬头就被姜琬音狠狠瞪了一眼。 “还不快走！”姜琬音催促道，碧桃连忙点点头，率先走在了前面，姜琬音跟在后面，往院里面走去。 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笼，在寒风瑟瑟中火苗跳动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屋内也隐隐透出昏黄的灯光，冲淡了夜里的寒意。 姜琬音提着裙摆，刚踏上了台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幽怨的声音，飘忽的如同在耳边叹息一般，她一下子停了下来。 “我不想死啊……” 这声音如远方飘来，又像是在她耳边轻叹一般，碧桃连忙跳到姜琬音身边，一把拽住她的衣袖，警惕地看着四周。 “来人！”姜琬音攥紧了裙摆，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扬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四周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风吹叶动的声音，以及传来的空灵的叹息声，姜琬音继续唤人，可这座院子仿佛变成了空宅子一般，没有人出现，也没有回答她。 姜琬音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咚咚的心跳声，心脏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嗖”的一声，倏然间门口的两盏灯笼全灭，四周一下子黑了下来。 碧桃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姜琬音也吓得不轻，她强装镇定，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的窗下，在灯光的投影下，有一个人。 姜琬音眯了眯眼，伸手推了推碧桃，碧桃抱着她的衣袖不敢撒手，闭着眼带着哭腔道：“三，三小姐，怎么办啊，我们遇到——” “闭嘴！”姜琬音低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斥道。 碧桃一下子不说话了，姜琬音掐了她一把，在她耳边低声道：“屋子里有人。” “啊！”碧桃抖的更加厉害了，她睁开眼看着屋内的那个人影，吞了口唾沫，小声道：“那肯定不是人，肯定是刚才的——” 碧桃哆嗦着不敢说出那个字，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姜琬音也觉得脊背发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双红色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寒颤。 “咿呀——”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屋内传出，带着凄厉的怨恨，又似质问般，厉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姜琬音一愣，又听那声音幽怨道：“你为何要害我……” “是大小姐！”碧桃第一个尖叫出声，指着屋内晃动的人影，呼道。 “别胡说八道！”姜琬音喘了一口气，怒斥道。这声音分明不是姜荼歌的声音，却有一丝丝的熟悉感，仿佛曾几何时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但是，她记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说辞，令她也不由得想到了姜荼歌，但很快她便打散了这个念头。姜荼歌若是真要对她怎样，一定会明着来，不会背地里搞这些事情。 而且，屋内这人—— 姜琬音咬了咬唇，提着裙摆就往屋门走去，碧桃伸手拉了她一把，被她一手挥开，碧桃咬了咬牙，一跺脚便跟了上去。 她们走到屋檐下，就差两步就能进了屋，却突然发现屋内的人影停住了，下一瞬，屋内的灯光烛光全灭了，一个白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倏然蹿了出来。从她们的眼前，如同一阵风一般，蹿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饱含了怨恨，如同被掐着脖子一般凄厉，听的人毛骨悚然。 姜琬音和碧桃吓呆了，刚才那个如鬼魅般的人影就擦着她们的鼻尖过去的，她们很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腐烂与血腥气交织的味道，让她们泛起一股恶心感。 慢慢的，那笑声越来越远，换做了一声诡异的冷笑，她们耳边传来一句话：“我会回来找你们的，就在这个屋子！” 随后，那笑声渐渐消失。 过了许久，碧桃才缓缓转过身，去看姜琬音。 姜琬音怔怔的看着屋内的一团漆黑，眼睛发直，鼻端还萦绕着那股难闻的气味 “小姐，你的脸！”碧桃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姜琬音的脸，惶恐害怕。 姜琬音皱着眉，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上，顿时摸了一手黏腻的粘液，她低头一看手，只见葱白的指尖上沾染着血液，里面还有一股很难闻的，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姜琬音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像是支撑不住要倒地一般，碧桃一看她的脸色，吓得连忙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姜琬音擦脸。 “小姐，您没事？您不要吓奴婢啊！”碧桃连声喊道，看着姜琬音瞳孔里缠绕的血丝和她难看的脸皮，欲哭无泪。 这要是三小姐在庄子里出点什么事，回去了大夫人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碧桃越想越怕，姜琬音却好似回过神了一般，一把打掉她的手，怔然道：“我要见姜荼歌。” “啊？”碧桃怀疑自己幻听了，她抬起头看着姜琬音，愣了愣。 姜琬音冷冷掠了她一眼，重复道：“去大姐的住处，我今晚要宿在那里。”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姜荼歌就算再容不得她，哪怕是要害她，也断然不敢在明面上动手。 “可是……”碧桃面露难色，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们要路过那个荒废的院子，难保不会——” 姜琬音敛眉想了一下，道：“不管了，现在进屋拿个灯笼，我们走快些，不要在那个院子面前停留。” “是，奴婢这就去。”碧桃连忙道。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个屋子已经被鬼魅给惦记上了，铁定是不能住人了，太子殿下又是男子——只有大小姐那里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碧桃咬着牙，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一头扎进了屋子里，凭着记忆走到后门边，然后在柜子上找到了一盏灯笼和火折子。她将灯笼点燃，二人便连忙启程，往姜荼歌所在的院子走去。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七余扯着脸上的白色的面巾，露出一抹笑意，然后快速的用轻功往姜荼歌的院子掠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夜半登门 七余离开过，屋后的墙角出冒出一个黑色的人头，着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见此，便悄悄隐去了。 这黑衣人往东院而去，如同夜间的鬼魅一般，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玉琊独自坐在院中，面前摆了一副玉石棋盘，侍卫程剑抱剑立在他身后，双眸如炬的看着四周，警惕异常。 “啪嗒。”李玉琊放下一颗黑子，然后又执起一枚白子，略一思索，刚要放下，眼前就掠过一道黑影。 那黑衣人落到地面上，在李玉琊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恭敬道：“主子，姜三小姐去大小姐院子了。” “嗯。”李玉琊淡声应了一下，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白子险胜。 “主子，您就不好奇大小姐装神弄鬼吓唬姜三小姐是为什么吗？”黑衣人从地上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李玉琊。 “程林。”李玉琊狭长的凤眸淡淡地落到黑衣人身上，程林立即打起了精神，却听李玉琊道：“把这些收拾好，就下去。” 言罢，李玉琊就一抚衣袖，站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程剑黑沉的眉眼撩了程林一眼，勾唇道：“让你自讨没趣，多嘴！” 程林一愣，随后朝他呲牙咧嘴的挥了挥手。程剑白了他一眼，就径直随着李玉琊的身影一起进了屋。 “殿下，属下也有些疑惑。”程剑站在一旁，低声道：“您明知道大小姐这样做传出去——，为何还要帮她？” 李玉琊坐在椅子上，闻言没说话。他伸手翻了个茶盏，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才缓缓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 程剑立刻低下头，不再多言。 今晚得知大小姐那边有异动，太子殿下就派他去查了一下，这一查，就发现大小姐今晚竟然要做这种事。而太子殿下不帮着劝诫也就罢了，竟然还助纣为孽，将府中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 难不成，太子殿下心悦姜大小姐？ 想到这个可能，程剑眸子顿时亮了一下…… 姜荼歌着了一身鸦青色的长裙，绣着大片白鹤锦枝，长长的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清冷美感。 七萝静默的站在她身后，手中撑着一柄伞，遮住天上飘洒的细碎雨丝。 “大小姐，夜深了，我们进去等。”七萝蹙着眉，劝道：“外边这么冷，又下着雨，您还病着，回去歇着，说不准三小姐一时害怕又不过来也不一定。” “不。”姜荼歌摇了摇头，眸光冷沉的看着虚无的黑暗，坚定道：“她一定会来的。” 七萝心疼的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 不多时，两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踏进了院子里。 姜荼歌身子已经冻僵了，鼻头冻得通红，脸上一片冰凉，看到那个人影时，她立即提了裙摆，快速的飞奔下去。 “三妹妹，下着雨呢，你怎么没打伞？”姜荼歌扑上去，扶住姜琬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翻，关切道。 姜琬音着实有些狼狈，走到一半时，天上又下起了雨，虽然是毛毛细雨，夹杂着寒风也够冷的了。姜荼歌伸手摸了一把，就感觉到姜琬音身上的衣裙潮湿的很。 “快，七萝，进去准备毛巾热水，再让人做碗姜汤端来！”姜荼歌连忙吩咐道。 “哎，好！”七萝撅了噘嘴，但还是快声应了。 姜荼歌扶着姜琬音准备进屋，就被姜琬音反手握住了手腕，姜荼歌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然后回头，不解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姜琬音脸色十分难看，惨白中透着灰败之色，眼中血丝缠绕，头发也有些凌乱，她使劲的抓紧了姜荼歌的手腕，神色冰凉地盯着姜荼歌那张明艳的脸，冷冷道：“七喜呢？” “七喜？”姜荼歌蹙眉，不解道：“七喜不是去请你了吗？她没跟你一块回来？” 姜琬音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判断她有没有说谎，看了片刻，姜荼歌仍旧一副迷茫不解的模样，她才慢慢松开了手。 “没，她先离开了。”姜琬音缓缓道。 姜荼歌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冷意，口中斥道：“这个死丫头，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敢偷懒卖乖，看我不回来好好训她一顿！” 姜琬音没说话，她感觉到头疼欲裂，有一种疲惫感陡然袭来。 “我们先进去。”姜荼歌提议道，姜琬音点点头，就被姜荼歌拉着进了屋。 用热水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服，七萝就已经将姜汤端了过来。 姜荼歌亲手捧过姜汤，放到姜琬音眼前，笑道：“你吹了风又淋了雨，怕是要着凉的，快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姜琬音头昏脑涨的，听到这话，也没心思多想什么，便捧着温热的姜汤喝了两口，温热的姜汤流进胃里，她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有了暖意一般，终于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我一直在等你过来，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这不，刚要进屋你就来了。”姜荼歌状似无意道。 闻言，姜琬音正要喝姜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姜荼歌，讶然道：“你一直都在外面等我？” “可不是，我们小姐一直都在屋外站着等三小姐你过来。”七萝不满道。 姜琬音眯起了眸子，放下那碗姜汤，看着姜荼歌道：“为什么？” 姜荼歌垂眸笑了笑，低声道：“还不是因为昨儿个我受了惊吓，你过来看我我却那样对你，你走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想着今晚请你过来，好好跟你赔个罪。” 姜琬音：“……” 她们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吗？ 姜荼歌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把脑子给摔坏了，现在竟也是这般做派了。 姜琬音心底琢磨不透，却也盼着姜荼歌是把脑子摔坏了才好，又想到待会儿还有事要求她，便堆了笑，温切道：“大姐无恙便好，妹妹便是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姜荼歌觉得有点恶心了，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厌恶，抬眸看着姜琬音苍白灰败的脸色，皱眉道：“你还没同我说呢，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个样子过来？” 碧桃这会儿还有点没缓过来，听到姜荼歌这般问，就急急切切了开了口。 “大小姐，我们碰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姐妹情深 “闭嘴！”姜琬音一声冷喝，眉眼凌厉地瞪了碧桃一眼，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姜荼歌眉眼微蹙，奇怪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轻声问道：“三妹可是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 她心如明镜一般，姜琬音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那间“闹鬼”的屋子，断然是不敢住了。如今庄子里姜琬音能找的人，除了她别无二选。 姜琬音在心底措辞了一下，蹙眉叹道：“也不是不能同大姐说，只是怕会令大姐为难罢了。” 姜荼歌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抓住姜琬音的手，关切道：“你我是亲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者说我身为长姐，替妹妹分忧也是应当的。 姜琬音闻言，唇瓣翘了翘，眼底流转着一种得逞的得意之色，反手拍了拍姜荼歌柔弱无骨的手背，笑吟吟道：“还是大姐疼我，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具识相告了。” “你说。”姜荼歌不动声色的抽出手，道。 姜琬音警告地看了碧桃一眼，方才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昨晚我来探望大姐时，看到大姐那个样子实在担心，所以今个儿便出了庄子去寺里替大姐求福，回来时碰到那里的主持，说我最近会有血光之灾，若是想要化解——” 说到这，姜琬音顿了顿，试探的看了姜荼歌一眼，见她并未露出怀疑之色，才继续道：“就必须换个住处，最好住在离水近的地方，所以——” 姜琬音蹙着眉眼，神色忐忑，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整个庄子，就只有姜荼歌住的院子有水阁，整座院子四周环水，建成一座木楼的模样。 最开始挑院子时，姜琬音便一眼相中了修建华丽的香榭阁，如今来求她—— 姜荼歌笑了笑，姜琬音还真不算太笨，没有直说她院里闹鬼，否则她断然是不可能跟姜琬音交换院子的。 “所以，你是想要搬到我这里来住？”姜荼歌挑眉，神色为难道。 姜琬音一见她如此神色，心底便有些慌了，若不是还有计划尚未完成，她真想一走了之。 不行！ 姜琬音咬了咬牙，一双秋水眸盈盈的看着姜荼歌，叹道：“其实我也不想为难大姐，只是午睡时，突然做了一场噩梦，我梦见有人要我的命！这才心里惶恐难安，无论如何也在香榭阁住不下去了。” 姜荼歌垂眸静静地听着，姜琬音这幅做派，她实在觉得好笑。 若非是知道姜琬音的本性，她倒真有些同情她。不过，她若是答应的太轻易，姜琬音反而会怀疑。 “可是——”姜荼歌蹙着眉，颇带几分为难道：“我不习惯与人同住，而且我这刚还在病中，你若是搬来，我再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有戏！ 姜琬音眸子一亮，忙道：“我的意思是，让大姐搬到香榭阁去住，这水阁四面环水，这两日天气寒冷，大姐你又着了风寒，实在是不适合住在这里。” 姜荼歌咬着唇，神色挣扎，似乎拿捏不定的模样。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故意深深叹了一口气，语调幽怨道：“既然大姐不愿，那三妹也就不再勉强了，碧桃，我们走！” 说着，姜琬音倏然起了身，作势要走。 姜琬音要走？姜荼歌心底一叹，她若是走了，这戏岂不是唱不下去了！ “三妹这是做什么，快坐下，有事好商量。”姜荼歌也起了身，走到姜琬音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到椅子上坐下，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同意。”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姜琬音愣了愣，旋即高兴道。 “你这个做妹妹的第一次求我，大姐能不同意吗？”姜荼歌眉眼温柔的看着姜琬音，宠溺的笑了笑。 她怎么会不同意呢，这可是她亲手设的局，她还得好好的感谢姜琬音，如此配合她的计划，简直是愚蠢！ 姜琬音在心底将姜荼歌嘲弄了一遍，她抬眸看着姜荼歌，笑道：“那——” 姜荼歌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她的话，道：“今个儿实在是太晚了，明日你再搬过来好了。” 姜琬音张了张嘴，将想要拒绝额话吞进腹中，面上的笑有点僵。 但是她又怕开口惹怒姜荼歌，万一姜荼歌临时反悔，那—— 一想到今晚上的遭遇，姜琬音就打了个寒颤，连声应了句好。 姜荼歌眉眼含笑的看着她，然后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替她们将住处收拾出来，又贴心的派人给姜琬音主仆二人送了热水鸡汤。 月凉如水，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了大半。 姜荼歌卸了钗环，净了面，七萝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一边侍奉姜荼歌宽衣，一边道：“三小姐已经睡下了。” 她轻声“嗯”了一下，看着铺床的七萝，轻声问道：“那些汤她们可喝了？” “喝了大半，里面的药量，足够她们安然睡一晚了。”七萝回道。 姜荼歌安了心，这时才感觉一阵疲倦涌了上来，懒声道：“那就好，你也去睡。” “是。”七萝铺好床，便直接去了外间的榻上睡下了。 姜琬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看着从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顿时坐了起来。 “碧桃？碧桃？”姜琬音连唤了两声，都不见碧桃的人影，她顿时一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就直奔碧桃睡得外间而去。 碧桃就窝在一张小榻上，睡的正香甜，一个巴掌就狠狠落到了她脸上，啪的一声异常响烈，碧桃顿时就惊醒了过来，猛地一睁眼，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看向琬音，姜琬音冷着脸，神色阴鸷。 碧桃吓得顿时就跳下了床，顾不得穿衣穿鞋，连忙要跪下，就看到姜琬音光着脚。 “三小姐，您怎么没穿鞋，要着凉的！”碧桃惊呼了一声，连忙扶着姜琬音坐下，就赶紧去了里间将她的鞋袜衣裙取了过来。 碧桃不安的侍候姜琬音穿戴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去开门！”姜琬音瞪了碧桃一眼，碧桃懦懦应了一声，遮住眼底阴沉的恨意，连忙去将门打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追悔莫及 碧桃一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眉眼清秀的女子，她看到那女子的瞬间，愣了愣。 “大小姐让我们来给三小姐送些热水。”秋和端着铜盆，眉眼温柔的看着碧桃，淡声笑道。 碧桃连忙收回神，忙要伸手去接铜盆，口中道：“怎敢劳烦秋和姐姐，给我就行了。” 秋和笑了笑，也不推辞，将铜盆交到碧桃手中，眸子越过她看向屋内，盈盈笑道：“大小姐吩咐下人备了早膳，就在院儿里，待会三小姐收拾妥帖了，便可以直接过去用膳了。” 碧桃点点头，眼中没有丝毫不敬，应道：“我会转达给三小姐的，有劳秋和姐姐走这一趟了。” 秋和掩嘴笑了笑，眉眼如水，催促道：“大小姐的吩咐，怎敢说有劳，你快些将水端给三小姐，待会要凉了。” “哎，好。”碧桃连声应了，又道：“秋和姐姐慢走。” 秋和淡笑着点了下头，转身便走了。 碧桃端着铜盆进了屋，姜琬音坐在镜前比划着发钗，问道：“谁来了？” “是秋和，来替大小姐给小姐送热水，还说大小姐吩咐厨房做了早膳，就在院中，等着小姐过去。”碧桃将铜盆放到架子上，取过手巾沾湿了水，递给姜琬音。 姜琬音伸手接过，一听这话，顿时眉眼一横，沉声道：“你说秋和？她怎么在这儿？” “是啊，奴婢看到是她也愣了愣呢。”碧桃蹙眉道。 姜琬音用湿手巾一边擦脸，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这秋和可不是姜荼歌的人，她是姜疏凛的贴身大丫鬟。 她并非是姜府的奴婢，而是魏国公府的人，整个姜府她只听命于姜疏凛和姜荼歌二人，就连她的父亲姜丞相都无法指使秋和半分。 姜府原本是不大同意让秋和进府的，奈何这些年来魏国公府门楣日益壮大，又出了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姜家众人便是多有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且秋和的身份，还是魏国公庶三弟长子的庶女。论起身份来，秋和还得管姜荼歌叫声表妹，管姜疏凛叫声表弟。 因此，对待秋和，只能敬着，疏远着，却不能得罪太狠。否则就是在打魏国公府的脸面，顺带下了中宫皇后的面子！ “她不是在离京，怎么会突然过来？”姜琬音不悦道。 “可能是大少爷接到消息，得知大小姐出事了，才传信给秋和，让她来照看大小姐的。”碧桃试探道。 “真的只是这样？”姜琬音眯起眼睛，心里感到一阵隐隐的不安。 碧桃确实说对了，那日姜疏凛在临镇接到七余信的时候顿时闹得要回来，被属下给拦住了。但姜疏凛那里放心的下姜荼歌，当即飞鸽传书回离京，让秋和来一趟。 秋和是骑马来的，因此来的如此快。 “大小姐，奴婢已经送过去了。”秋和附身一拜，不卑不亢道。 姜荼歌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闻言，抬了抬头，眉眼含笑地看着秋和，心疼道：“辛苦你了，连夜赶过来都还没休息就被我派去做事了。” 秋和是半夜到的，七余在门口接应的，一口水没喝就去见了姜荼歌，直到看见姜荼歌毫发无损，这才安下心。 “奴婢不辛苦。”秋和摇头笑道：“倒是大少爷担心大小姐，送来的信中说大小姐坠了崖，他又不能守在身侧，十分忧心。” 姜荼歌闻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底却涌过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湿润。 一定是大哥担心她，故意在信里说的格外夸张，好让秋和早日赶来。 思及此，姜荼歌眼眶都红了，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大哥一向疼爱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拿命护着她，养成了她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到最后越发听不得劝了。 前世闹着要与太子李玉琊退婚，大哥便为她上下奔波，最终被她拖累，陛下在大怒之下将大哥远调离京。而她却在家又哭又闹要嫁给李晏祁，大哥再三劝告，说李晏祁是狼子野心势利小人，她却不信。最后生生与大哥分了心，成婚后大哥也来看过她两次，因为后来心有愧疚她避而不见。 没想到那年隆冬，大哥突然便过世了。 得知这一噩耗时她回家奔丧，在灵堂看到大哥那张俊朗如星的面容时，她嚎啕大哭，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大小姐，你怎么哭了？”七萝惊呼道，她看着姜荼歌突然红了眼眶，然后两行清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秋和亦是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姜荼歌，低声问七萝：“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七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秋和道：“大小姐自打从悬崖下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了。” 秋和眉头蹙的更厉害了，担忧地看着兀自沉浸在悲伤中的姜荼歌。 她在姜府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见到大小姐哭。大小姐到底是这到底是有多苦啊，才能哭成这样。 秋和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伸手揽过姜荼歌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她怀中，柔声哄道：“大小姐别哭了，您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奴婢讲，若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姜荼歌倏然从回忆中抽离，轻轻从秋和怀中挣脱开来，接过七萝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嗓音还有几分哽咽：“我没事，就是想外祖父了。” 七萝性子直，倒真没想那么多，闻言便打趣道：“小姐您今年可都要及笄了，都能嫁人了，这才出来几天就想家了。” 姜荼歌的变化太突然了，七萝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又突然得知自己的亲妹妹要加害于自己，这才性情大变。 但秋和向来沉稳，听到姜荼歌这般解释，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大小姐绝对是有事隐瞒。 不过大小姐既然不想说，她们自然不敢多问。 姜荼歌缓了缓心底的悲伤，看着眼前鲜活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至少，此刻她还活着，那些疼爱她的人也都还活着。 唯一不幸的事情，大概是仇人还在蹦哒。 不过她要让那些人知道，她姜荼歌重生了，他们的噩梦也该开始了！她是绝不可能心慈手软，放过他们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生出异心 看到姜荼歌眼底一闪而过的剧烈杀意，秋和的心猛地一沉，低下了头去，遮住眼底的震惊之色。 大小姐这是在恨谁？又是想要杀谁？ 离京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小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秋和满腔疑问，却不敢表露本分，连她现在都看不透大小姐，这件事必须得赶紧告知大少爷，再传信给国公爷才行。 姜琬音梳洗装扮完，便带着碧桃直奔院子而来。 七萝原本担忧的看着姜荼歌，打耳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抬了眸看去，一眼就看到姜琬音领着碧桃正往这边走来。 “小姐，三小姐过来了。”七萝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对姜荼歌道。 姜荼歌背对着她们，闻言，连忙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心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嗓音，含着笑唤道：“大姐。” 姜荼歌听到这个声音，眸子暗了暗，心底涌过一道寒流。她慢慢的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到正朝她走来的姜琬音身上…… 她今日着了一身水红色的薄纱裙，在阳光的照射下，用金丝绣出的暗纹耀耀生辉，夺目万分。她的腰间系了两条飘带，腰间不盈一握，越发显得她身段窈窕。头发简单的挽了几个垂挂髻，坠了几条珍珠璎珞，既华贵又明艳，额间贴了红色的花佃，更是衬的她娇媚芳艳。 她一步一步，如同赏花般摇曳生姿款款行来，完全没了昨晚的狼狈之色，嘴角噙着抹淡笑，一路走到姜荼歌眼前。 “大姐。”姜琬音立在她眼前，微微笑道，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剔透，姜荼歌眸光闪了闪。 “三妹来了，快坐。”姜荼歌缓声笑道，姜琬音应了一声，刚沾上凳子，就听姜荼歌吩咐道：“秋和，去让下人把吃食端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秋和连忙去了，姜琬音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转，见秋和走远，才状似无意道：“大姐，这秋和不是在离京吗，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姜琬音这是在试探她？ 姜荼歌在心底笑了一下，伸手拿了茶壶，给姜琬音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叹道：“还不是因为七萝担心我出事给大哥去了一封信，然后大哥立即就派人传信给秋和让她来一趟。” 看着姜荼歌愁苦的模样，姜琬音倏然就想起了秋和严厉的模样，以往在府中，秋和明着是大哥的大丫鬟，可大多时候却都在帮着大哥看着姜荼歌，免得她惹事。 这秋和一来，姜荼歌自然会收敛许多，但是她的计划—— 姜琬音在心底盘算了半晌，总觉得秋和有些碍事，但又没想到办法将她赶走，眉眼间不自觉露出一副愁意。 姜荼歌看在眼里，状似无意道：“看看你身边的碧桃，多乖巧伶俐，哪儿像我身边的丫鬟，七喜都不知道死哪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再看看七萝，就知道跟大哥告状！” 说着，姜荼歌还装摸做样般狠狠瞪了七萝一眼，七萝眼珠子一转，当即会意。被姜荼歌一瞪，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副要哭的模样，还在姜荼歌转过身后，眼底流露出一股恨意。 姜琬音看着，不由得心思转了转，若是这对主仆面和心不合，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姜荼歌看着姜琬音眼底的算计，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怕就怕她不上当。既然姜琬音想利用她的人，那给她用用也无妨。 碧桃心里却一直想着姜荼歌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惊呼开口：“大小姐你说七喜还没回来？该不会是——” 姜荼歌抬头看向碧桃，碧桃只觉得身体僵直，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昨晚的事。 看着碧桃苍白的脸色，姜琬音心里就一阵不悦，冷冷开口道：“你再在大姐面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卖出府去！” 碧桃一听，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就跪下了。 “奴婢，奴婢——” 姜荼歌心底好笑，看着碧桃叹了口气，温声道：“你先起来。” 碧桃却是不敢动，三小姐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若是她不高兴了，谁都别想好过。 姜荼歌自然明白，她抬了头看向姜琬音，蹙眉道：“三妹，我看碧桃好像不大舒服，该不会是病了？” 姜琬音心里烦的要死，一听这话，当即道：“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哪有那么娇贵，我看就是我平日里对她太好了，皮痒了而已！” 说着，姜琬音眸光如冷箭般，锐利的横了碧桃一眼。碧桃肩膀缩了缩，心底涌上一股凉意。 三小姐从来不将下人当人看，她若是能做大小姐的丫鬟该有多好。 没来由的，碧桃对七喜生出了一股深深的羡慕，也痛恨七喜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小姐虽然为人有些傲慢，但从不会无故打骂下人。如果，如果换做是她—— 碧桃眸光灼灼的看着姜荼歌，垂下的手指忍不住握紧，心底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让她快要克制不住一般。 姜荼歌自然注意到了碧桃的眼神，她敛下眉眼，唇角勾了勾。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话，从不作假。 姜琬音为人恶毒，她手段狠辣她是见识过的，这样的人若不是她前世太过骄傲自负，她也不会败。 “大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姜琬音刚收回看向碧桃的眼神，就眼尖的瞥见姜荼歌的眼底红了一圈。 方才没注意，现在看来，倒像是刚哭过。 姜琬音抿了抿唇，目光锐利的盯着姜荼歌，不放过姜荼歌任何一个表情。 姜荼歌只是怔了一瞬，便神色自若道：“可能是见了太久阳光，眼睛有些不适应。” 姜琬音才不信这套说辞，但也没多问。秋和领着几个婢女端了吃食过来，相对无话，一顿早膳还没吃完，就见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的往这边来。 “小的见过大小姐，三小姐。”那小厮神色还有些慌张的模样，但仍先给姜荼歌二人行了礼，方才开口道：“大小姐，刚刚有下人路过荒园时，听到里面传来拍门的声音。” 碧桃和姜琬音立即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一跳，总不会青天白日闹鬼？ 姜荼歌面色平静，闻言，也只是微微蹙起了眉眼，淡声问道：“然后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心生一计 姜琬音时刻盯着姜荼歌的神情，见并无异样，不由得沉思，难道昨夜之事，当真不是姜荼歌所为？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不成！ 那小厮吞了口唾沫，皱着眉眼，为难道：“然后有人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自称是——” 小厮抬眸看了姜荼歌一眼，生怕姜荼歌动怒一般。 姜荼歌蹙了蹙眉，沉声道：“自称什么？” 小厮连忙低下头，快声道：“她自称是您的大丫鬟七喜。” “七喜？她跑荒园里做什么？”姜荼歌满脸疑问，十分不解道。 小厮自然也不知道，倒是姜琬音和碧桃一听，顿时觉得心里毛骨悚然。昨晚七喜明明就在她们身后，一转眼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才在荒园发现她，岂不是证明—— 碧桃心里咚咚跳，伸手扯了扯姜琬音的衣袖，似乎是有话要说。姜琬音哪有心情听她说什么，当即厌烦的拍开她的手，一记冷眼瞪了过去，碧桃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挠了挠头，却见姜荼歌起了身，要走的样子，顿时便急了，连忙道：“大小姐这是要去看七喜吗？” 姜荼歌顿住，沉着眉眼凝视那小厮，哼道：“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小厮搓着手，满脸纠结，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的为难模样，姜荼歌垂眸略一思衬，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这——”小厮为难的看了眼姜琬音，又看了看其他人，姜荼歌当即便沉下脸来，斥道：“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讲道：“其实是那个荒园不干净。”说着，小厮仿佛忌惮着什么一般，眼底透着一种恐惧，压低了嗓音小声道：“那个院子闹鬼！” 碧桃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的讥讽，然后怒声斥责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会有鬼？” 那小厮顿时嘿了一声，道：“大小姐您才来还不知道，这庄子在几十年前，曾经住过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据说是因为被父亲的继母生的妹妹排挤陷害，最后发落到庄子上。有一夜啊，那妹妹来探望那位嫡小姐，哄骗那小姐饮下毒酒，后来那嫡小姐便被毒死了。当晚她便化身厉鬼，向她妹妹索命！” 这小厮说的有鼻子有眼，声情并茂的模样，令姜琬音不由得心里一阵不安，脊背爬上一股寒流。 姜荼歌心底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些故事自然是编的。但这个庄子，确实曾经住过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并不是因为被妹妹排挤陷害才住到庄子上的，而是害了一场病。 这故事，就是讲给姜琬音听的。 “可这跟我去看一看有什么关系？”姜荼歌冷笑，似是不信这小厮的话。 小厮欲言又止道：“大小姐，您若是去了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姜荼歌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倒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说着，姜荼歌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她又顿了顿，回过头来，笑看着姜琬音，邀请道：“三妹可要一起去瞧瞧。” 姜琬音心底有些犯怵，碧桃更是怕的不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死去的丫鬟的模样，不自觉的就伸手扯住了姜琬音的衣袖。 姜荼歌看在眼里，以为姜琬音要拒绝，姜琬音却陡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她身侧，拉住她的手臂，强装镇定，僵笑道：“妹妹还从未见过这等奇事，那就一起去看看。” “碧桃不一起吗？”姜荼歌心中忍笑，看向碧桃。 碧桃还没答话，就被姜琬音暗中瞪了一眼，碧桃在心中哀嚎了一声，只好跟了上去。 小厮将她们带到荒园，便悄然离开了。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丫鬟小厮，都站在离荒园几米开外，没人敢靠近。管事的也是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办才好。 看到姜荼歌过来，便立即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这座庄子在姜荼歌名下，她若是不发话，没人敢随意动这里的东西。 “大小姐。”管事恭敬道，像是没看到姜琬音一般，继续道：“里面的人说自己是七喜，可老奴怕出事，拿不定主意，您看？” 被忽略的姜琬音暗自恨恨的咬了咬牙，若不是这老管事不归她管，她早就让人拖出去打死了！竟敢无视她，简直该死！ 姜荼歌没说话，她慢慢走向破败的木门，管事的正要阻拦，就被姜琬音拦下了。姜荼歌走到门边，听到里面陆陆续续传来拍门的声音，她轻声唤了一句：“七喜？” 七喜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门外嘈杂的议论声她自然听见了，可是他们都不救她，她便没再说话。这一听到姜荼歌的声音，她顿时两眼泛光，差点喜极而泣，连忙道：“大小姐，是奴婢，您快救救奴婢，放奴婢出去！” 姜荼歌唇瓣勾了勾，露出一抹笑容。 她派去看守的人回禀，说七喜半夜便醒了，看守的那人闲得无聊吓了她两下，七喜便又昏死过去，这会才醒来，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来人！”姜荼歌扬声唤道：“拿斧子过来，将门破开。” 管事一听，脸都白了，一副要哭的模样，摆手道：“不可呀，大小姐，千万不可！” “怎么不可？”姜荼歌挑眉，她越过人群，看向姜琬音，姜琬音满脸沉思的模样，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 “这院子本就不干净，所以一直都荒废着，门上的锁都生锈了，就是没人敢打开。大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庄上所以不知道，可千万不能打开，不然不干净的东西会跑出来，万一缠上您可就——”管事苦恼道，似乎很害怕那座荒园一般。 姜琬音眸子一亮，心生一计。 若是让姜荼歌下令打开这扇门，惊扰到那个女鬼，没准就会缠着姜荼歌，到时候姜荼歌指不定死于非命也说不准！最好病厄缠身，不得善终！ 这般一想，姜琬音就忍不住笑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绝不能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不过做戏 “休要胡说八道！大姐岂会相信这种流言！”姜琬音扬声喝道，她扭头看向那管事，神色轻蔑道：“再说大姐乃天命贵女，岂会害怕这等无名小鬼。” 姜荼歌垂眸笑了笑，姜琬音为了害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可惜，这里所有的人，所有发生的事，都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戏罢了。 管事的冷汗都下来了，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只能坚持道：“大小姐自然是天佑福踵，但是这座荒园当真是不详之地，还请大小姐多加考虑。” 老东西！你可真会坏事！ 姜琬音在心中暗骂，刚要开口斥责，就见姜荼歌转过身来，摆了摆手，淡淡道：“无妨，人命关天，去叫人来把这门破开，我倒要看看我能染上什么厄运。” 姜琬音顿时心中一喜，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阖着一抹算计的阴鸷。 姜荼歌见姜琬音面露喜色，连忙给管事的使了个眼色，管事的略一点头，也不再多劝。 “来人啊，去找把斧子来，把门破开！”管事扬声唤人，立即就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厮应了两句，去拿东西了。 片刻后，小厮带了一个手拿板斧的壮年汉子来，那汉子问过管事后，便握着板斧朝着门走去。 姜荼歌往一旁避了避，就见那壮汉拿斧子的手紧了紧，然后猛地劈向了木门上的锁。连劈了几下，那壮汉感觉手都麻了，这才将锁给劈开。 “大小姐，劈开了。”壮汉对着姜荼歌一拜，恭敬道。 “打开。”姜荼歌淡声吩咐道。 “是。”壮汉一手拿着斧子，一手将锁取下，然后一把将门推开了。 门打开的瞬间，立即从里面窜出一个青色的身影，众人看到七喜时，神情俱是一愣，看七喜的眼神有些怪异。 只见七喜一身青衣染了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她的脸上，印着一个血手印，脖子上有一圈一指宽的黑纹，透着隐隐的诡异。 七喜神情还有些惊恐，眼眶红肿，一见到姜荼歌，立即就朝着她跪了下来，几乎是声泪俱下。 “大小姐，奴婢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说着，七喜重重地给姜荼歌磕了个响头，哭的泣不成声。 姜荼歌蹙了蹙眉，道：“你先起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让你去请三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荒园里？” 七喜道了声谢，起了身，略一抬头，哭道：“奴婢也不知如何在这荒园里的，昨个儿奴婢确实就跟在三小姐与碧桃的身后，忽然眼前掠过一个白色人影，奴婢便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门后了。” 七喜抬了头，姜荼歌才发现七喜一双眼实在肿的厉害，眼珠子布满了血丝，加上这幅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先下去休息。”姜荼歌蹙眉道，她看着荒园的大门，然后抬脚迈了进去。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姜琬音也没想到她要进去，略一思索，她也快步赶了上去。 姜荼歌一见她跟了上来，便停了下来，侧目道：“三妹也想进去看看？” 姜琬音心中还有些害怕，并未表露出来，听到姜荼歌这般问，便点了点头：“我也想去看看，这屋子是否真的不详！” 姜荼歌唇角上扬，她故意靠近姜琬音，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笑道：“你就不怕？” 姜琬音脸上的笑容一僵，被姜荼歌的语气说的心底发毛。她神情不自然的往旁边躲了躲，与姜荼歌拉开距离，然后表情有些冷，假意笑道：“我怕什么。” “自然是夜班三更鬼敲门了。”姜荼歌扬唇笑道，她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姜琬音，眼底沉着一抹诡谲，就如同一湾深潭寒渊，看的姜琬音浑身不自在。 姜琬音语气飞快，不悦道：“大姐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神啊，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垂着眼帘，遮住眼底的不快，咬了咬牙。 姜荼歌看了她两眼，忍不住唇角扬了扬，哈哈笑了两声，便越过姜琬音，继续往前走去。 姜琬音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握了握，眼底一片阴鸷之色。 里面杂草丛生，尽是些残砖败瓦。姜荼歌走到正屋门口，伸手一把将门给推开了。顿时空气中扬起一阵灰尘，姜荼歌掩了掩鼻子，等到灰尘落下，才抬腿垮了进去。 顿时，她便闻到一种带着腐烂气息的味道，姜琬音在她身后赶了过来，一闻到这味道，顿时干呕了一声，捏着鼻子埋怨道：“这是什么味道啊，也太难闻了。” 姜荼歌嗅了两下，闻到了一种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隐隐透着一丝丝血腥气。她蹙了蹙眉，继续往里走去。 阳光从外折射进来，尽管如此，屋里光线还是有些昏暗，姜琬音感觉有一丝丝的冷意爬上脊背，看着破败杂乱的屋子，在青天白日里，却有一种森冷的感觉。 姜琬音咽了口唾沫，紧紧跟在姜荼歌身后，姜荼歌神色镇定，继续往里屋走去。 她们一进屋，就乍眼看到了一件白衣，姜琬音吓得顿时眯起了眼睛，努力克制住才没去扯姜荼歌的衣袖。 她看着姜荼歌靠近那件白衣，还多看了两眼，心底的恐惧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姜荼歌却丝毫不害怕，神色如此镇定—— 这里照射不进来阳光，屋里的光线更是昏暗，姜琬音看着姜荼歌的侧脸，隐隐的觉得她的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有些诡异。 “三妹，怎么了？”姜荼歌见姜琬音没跟上来，便扭过头去看着她，然后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姜琬音却越看越怕，姜荼歌冲她一笑，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脊背上爬过一股寒流。 姜荼歌勾了勾唇，看来是药效起了作用。 姜琬音呼吸急促，她感觉似乎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息，她看着姜荼歌拿起那件白衣，穿到了身上，然后抬头看向了她，目光冷如寒渊。姜琬音的脚，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她看着姜荼歌冲她笑着走了过来，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姜荼歌看着她的反应，觉得十分有趣，她慢慢笑着，将姜琬音逼到了墙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心生恶念 姜琬音避无可避，她撞到墙上上，向旁边挪去，直到腰撞到了一个桌子。姜琬音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姜荼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姜荼歌一直走到她面前，然后倾身贴近姜琬音，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眼中却无半分温度。 姜琬音颤抖着，恐惧着，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姜荼歌的脸，眼底是无尽的惊惧之色。 “怕吗？”姜荼歌缓声笑道，眼底的冷意犹如极川之冰一般寒冷，看着姜琬音，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姜琬音将她的孩子从墨台上抛下去时的狰狞之色。一瞬间，姜荼歌的神色就变得诡谲而阴冷，她盯着姜琬音，眼底全是恨意。 然后她不自觉的抬起了手，对准了她的脖子，然后一用力，便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姜琬音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眼泪都流了下来，因为窒息的压迫，她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恐惧在她内心翻滚着。 姜荼歌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她，告诉她，杀了她！杀了姜琬音！ 只要杀了她就可以报仇，她死去的孩子就能瞑目了！ 姜荼歌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姜琬音挣扎的越发厉害起来，却被姜荼歌死死摁住，无法挣脱。 姜琬音渐渐的不再挣扎，浑身没了力气，已经开始翻白眼，眼看就要昏迷过去。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然后用力的握住了姜荼歌的手腕。 “阿姜，快住手！”李玉琊一声冷喝，手指用力的捏住姜荼歌的手腕，姜荼歌倏然惊醒，一侧眸就看见李玉琊眉眼紧蹙的盯着她，见她看来，便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会掐死她的，快松手。” 姜荼歌连忙看向自己的双手，见姜琬音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松了手，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刚做了什么？ 她差点就在这里杀了姜琬音。 她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她也中了那药，被迷惑了心智？ 姜荼歌面露懊悔，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痛苦。李玉琊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之色。他伸出手将姜荼歌揽进怀里，轻声哄道：“好了，没事了，不要怕。” 姜荼歌身子顿时一僵，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李玉琊感受到姜荼歌僵硬的反应，眼底溢出一抹痛苦之色。 难道，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吗？ 李玉琊在心底苦笑了一下，继续安抚姜荼歌。 “大小姐，三小姐……” “太子殿下……” 门外传来一声声呼唤之音，李玉琊放开姜荼歌，冲她做了个手势，姜荼歌立即会意，然后倒在李玉琊怀中。 “快来人，出事了！”李玉琊放声喊道，脚步声立即纷至沓来，不一会儿，屋里便站了十来个人，看到眼前一幕，骇了一跳。 李玉琊眉眼微凝，神色不悦，怒斥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将三小姐扶回去，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是，是，老奴这就去。”管事连忙应下，忙不迭的往外跑去。 李玉琊打横一把将姜荼歌抱起，连看都没看姜琬音一眼，就穿过众人离开了。 碧桃连忙指挥两个婆子将姜琬音抬起来，跟在李玉琊身后，一道去了水阁。经过这一遭，香榭阁碧桃断然是不能再去了。 李玉琊带着姜荼歌回了院子，碧桃也吩咐下人将姜琬音放到了偏房中，小半个时辰后，管事带着齐大夫赶了回来。 姜荼歌中了点幻药倒是没有大碍，姜琬音似乎真的吓得不轻，犹如梦魇了一般，不能醒转，还一直胡说八道。 李玉琊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姜荼歌还心有余悸，如今独自面对他，心情十分复杂。 她一闭眼就看到了前世李玉琊为她做的那些事，看着他惨死在眼前的场景。 姜琬音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她心里乱糟糟的，李玉琊的目光太过炙热，看的她如芒在背，只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李玉琊看到她的反应，英眉微蹙，桃花眼里携着一丝失望，叹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杀了她！” 姜荼歌捏紧了被角，咬了咬牙，闷声道：“知道。” 李玉琊眸光里沉着一丝痛，冷冷道：“你不会不明白，如果你明目张胆杀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姜荼歌一听这话，突然便掀了被子，坐了起来，冷笑道：“即便是我杀了她又如何，谁敢问责我？谁敢去得罪魏国公府，得罪我的姨母？” 李玉琊凝着她，怒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她如果死在你的手里，就算姜丞相顾全大局不要你偿命，就算赵府因为你外祖家忌惮于你，可是你的名声你的前途都不要了吗？” 姜荼歌双手倏然握紧，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鸷冷沉，闷声道：“是我错了。” 李玉琊眸子顿时软了几分，看着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即便是要做，也要做的干净些，千万不要留下把柄。这次是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药会让人产生幻觉，你即便是喝下解药也不该以身犯险！” 姜荼歌突然抬头，奇怪的看着李玉琊，目光略有沉思。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难不成—— 姜荼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她瞬间变了脸色的可能。 她可以重生，回到十四岁那年去逆天改命。 那么，李玉琊是否也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 可是若是他重生了，怎么会不告诉她，而且他就不恨吗？不想亲手杀了李晏祁吗？ 无数个疑问，顿时充斥在姜荼歌的脑海中，李玉琊看着她探究的神色，心下一沉，难不成她是看出了什么？ “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姜三小姐？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李玉琊沉眸问道。 姜荼歌心里的那点念想顿时烟消云散，李玉琊的问题令她通体发凉，心底微颤。 但是她也确定了，李玉琊跟她不一样，否则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 为什么要杀姜琬音，当然是因为——她该死！ 李玉琊看着姜琬音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姜荼歌实在是太反常了，这种反常令他十分不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教她做人 姜荼歌抬眸，目光沉寂如海般凝视着李玉琊的双眸，勾唇冷笑，一字一字道：“因为，她要我的命。” 李玉琊眸子一凝，眼底划过一丝戾气，他听见姜荼歌继续道：“我坠崖一时便是我这个嫡亲的好妹妹，一手策划！” 姜荼歌说着，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艳盛的笑容，眼底满是嗜血的杀意，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李玉琊，笑言：“你说，我如何能放过她？” 自然是，放不过她了，只能百倍奉还了！ 姜琬音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世界里，她的脑海里不断的传来一声声冷笑，缥缈虚幻却又令人恐惧。 她不敢闭眼，只能强行睁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直到鼻端涌上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缓缓回过头去…… “啊……”姜琬音尖叫一声，倏然坐直了身子。 碧桃和另外一个小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她。 只见姜琬音眸子瞪得老大，眼底一片惊恐之色，怔怔地看着前方，她细致白嫩的脸上挂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子，脸颊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碧桃小心翼翼的上前靠近她，看着姜琬音这幅样子，小声唤道：“三小姐，你——” 姜琬音眼珠子动了动，碧桃伸出手刚要去碰她，她就倏然转过了头，目光冰冷地看着碧桃。 碧桃一下子将手缩了回去，不安道：“小姐你可算醒了。” 姜琬音低下头，一言不发，动作行云流水的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她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要往外走，碧桃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拿起地上的鞋和旁边的衣服就追了出去。 “三小姐你要去哪儿啊，先把鞋穿上，要着凉的。”碧桃急忙劝道。 若是三小姐就这样下去，回来还不得罚她一顿，免不了受顿皮肉苦。 姜琬音只当做没听见，看都没看碧桃一眼，脚步飞快的冲到了正屋，却看见李玉琊和姜琬音坐在榻上，气氛十分古怪。顿时，姜琬音眼中的怒气更盛了，看着姜荼歌的目光十分怨毒。 姜荼歌看到她冲进来，愣了一下，随后看她这幅模样，又忍不住蹙了蹙眉，“你怎么——” “小姐！”碧桃追了进来，连忙急声给姜荼歌行了礼就要跪下给姜琬音穿鞋。姜琬音一脚将她踹开，目光冰冷的看着姜荼歌，恨不得撕了她一般。 姜荼歌眉头舒缓，神色镇定，看着碧桃问：“你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让她光着脚连外衣都不穿就跑了出来？” 碧桃连忙跪好，磕头道：“大小姐，是三小姐她——” “闭嘴！”姜琬音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声冷喝，然后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姜荼歌，质问道：“你为什么害我？” 姜荼歌挑了下眉角，不解的看着姜琬音，疑惑道：“三妹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害你呢！” “少装蒜了！”姜琬音眸光阴鸷地瞪着她，厉声道：“你就是故意引我进去的，然后对我下毒手！” 你倒是清楚！ 姜荼歌勾唇，嘲弄的笑了笑。 姜琬音心底的火一下子便被挑了起来，她猛地扑向姜荼歌，将她摁在榻上就要伸手去掐她的脖子。 李玉琊眸子眯了眯，眼底一片冰冷，透着隐隐的戾气，极快的出了手。 就在姜琬音伸手的瞬间，他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姜琬音没有防范，顿时被李玉琊一脚踹翻在地，险些吐血。 她捂着肚子，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玉琊，似乎不敢相信李玉琊会对她下手一般。 李玉琊半睁着眸子，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眼底蕴藏着怒火，看着姜琬音的目光冰冷如雪。 “姜三小姐这是做什么？”李玉琊沉着脸，冷冷质问道。 姜琬音强撑着要站起来，碧桃早就被吓懵了，见姜琬音要起身，这才连滚带爬的挪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玉琊。 姜琬音疼的冷汗都下来了，脸色隐隐透着青灰之色，嘴唇都咬出了血，可见李玉琊脚下确实没留情。 碧桃顿时慌了神，看着李玉琊几乎哭出来，愤然道：“太子殿下未免太过分了，我家小姐她——” 李玉琊一个冷眼横了过来，碧桃顿时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心下却有了几分明了。 看来，太子殿下是有意要保大小姐了，那么三小姐—— 碧桃侧眸看向姜琬音，姜琬音脸色十分难看，她一把推开碧桃，再次朝着姜荼歌走了过去。 她走到姜荼歌面前，伸出手一巴掌挥了下去，姜荼歌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姜琬音立即就痛的惊呼起来。 姜荼歌唇瓣上扬，露出了笑意，一双凤眸冰冷的看着姜琬音扭曲的脸，冷笑道：“三妹一再冒犯，不敬长姐，可是要我教教你何为礼仪尊卑？” 姜琬音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姜荼歌握着她的手腕骨力道极重，姜琬音吃痛却又无法抽出来。 姜荼歌宛如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如今终于卸下了伪装。她就知道姜荼歌怎会突然转性，以前对她不屑一顾，最近却突然对她呵护备至，果然是为了害她！ “姜荼歌你敢动我，回去我让父亲扒了你的皮！”姜琬音怒声威胁道。 姜琬音以为抬出姜华盛，姜荼歌怎么也会有所顾忌，却不想听到姜荼歌冷冷一笑，就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我的好三妹，抬出父亲做什么？你以为父亲真肯为了你教训我？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姜荼歌松开她的手腕，笑吟吟的看着姜琬音愈发难看的脸色，她美丽的面容因为怨毒变得扭曲难看。 姜琬音原本就生的美貌，与姜荼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姜荼歌美得太过咄咄逼人，就如同高岭之花让人难以亲近。 可姜琬音不同，她有种小家碧玉的温顺感，以至于姜华盛向来都不大喜欢姜荼歌，觉得她的目光又冷又傲，那是他所不喜的。 所以姜华盛宠爱姜琬音，将她给宠坏了，可姜琬音实在太愚蠢了，姜华盛即便是再宠爱她，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前途。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去得罪整个魏国公府，在他心里，仕途地位家族利益远胜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撕破脸皮 姜琬音揉着手腕，因为姜荼歌手下力道极重，她白皙的肌肤变得红肿，火辣辣的疼着。 “你想做什么？”她瞪着姜荼歌，索性便撕破脸皮，也不愿再装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了。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睨着她，提醒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父亲他不会无限制的纵容你，你最好安分点，这样才有命活的更久。” 姜琬音脸色一变，咬了咬牙，一双眸怨恨地瞪着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得宠！父亲他不喜欢你，府里也没有人喜欢你，你还克死了自己的生母，你就是灾星！” 姜荼歌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深深的看了姜琬音一眼，目光中宛如藏了刀剑一般，直奔姜琬音而去。 李玉琊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她话音将落的瞬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姜琬音也是气糊涂了，被李玉琊打了一耳光，顿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好，好的很呐，姜琬音！”姜荼歌猛地一拍小茶几，眸光幽冷的盯着姜琬音的脸，眼底掠过一抹浓重的杀意，气急反笑道：“你知道这话传到父亲耳朵里，你会怎么样吗？” 姜琬音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她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姜荼歌生母，魏国公府嫡二小姐魏令绾之死差点令整个姜府覆灭。魏国公府将魏令绾的尸骨接回魏府，葬进了魏家祖坟。从此，两家再不往来，若非姜荼歌与姜疏凛还在姜府，魏国公怕是绝不会放过姜府。 所以魏令绾的死便成了禁忌，无人再敢提及。 “人都死了这么久，我就不信父亲会为了一个死人责怪我。”姜琬音深吸了一口气，讥讽的看着姜荼歌，得意道：“更何况现在是我的母亲当家，你只要一日身在姜府，都不可能翻身。” “呵呵……”姜荼歌手指搭在眉骨上，嗓间发出低低的笑声，似乎在讽刺姜琬音一般。 姜琬音果真是太天真了，她不作死就永远也不可能轮到姜琬音上位！ 她的好父亲当年既然能逼得母亲自刎当场，那她来日覆灭了姜家又有何不可？ 上一世是外祖父他们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母亲死的时候她还尚小，只知道那一天父亲与母亲吵了架，母亲当场拔剑自刎而亡。 当时她并不明白母亲是被父亲逼死的，她甚至还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此以后她没了亲生母亲，赵氏上位变成了她的后母。 直到她嫁进了五皇子府的几年后，有一日赵氏来探望她，笑着将这些恩怨讲给她听，她方才明白。 那一日她让人将赵氏打了出去，然后回了姜府，然后与父亲断绝关系！只是没想到那时他们就在准备要杀她了，一个月后，她死在了皇宫的墨台之上。 “你笑什么？”姜琬音被她笑的心底发毛，脊背发凉，她目光不善的盯着姜荼歌明艳妖娆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妒忌。 论家室地位她比不过姜荼歌，没想到论美貌她仍旧不敌。这么多年来，她都十分讨厌姜荼歌！ “笑你太愚蠢。”姜荼歌冷哼了一声，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扬声唤人：“七萝，秋和。” 七萝和秋和就候在门外，一听见声音便立即并排走了进来，施礼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去收拾收拾，现在就搬去香榭阁。” 撕破脸皮归撕破脸皮，姜荼歌可没忘记她的本来目的。 姜琬音一听，刚要出言阻止，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姜荼歌有害她的嫌疑，但是也不排除她是被鬼控制了身体才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毕竟—— 姜琬音的视线，落到了姜荼歌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衣上。 她还穿着这衣服，会不会—— 姜荼歌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还穿着那件白衣，她随手脱了下来，递给一旁的秋和，吩咐道：“拿去烧了。” 秋和伸手接过，“大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姜荼歌摆摆手，秋和便随七萝一同退了出去，然后看向李玉琊，道：“太子殿下，不如随我一起出去走走？” 李玉琊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眼神警告的看了姜琬音一眼，便率先往外走去。 姜荼歌凝眉睨着姜琬音，冷笑道：“我言尽于此，三妹好自为之。” 言罢，姜荼歌便随着李玉琊的身影一道走了出去，李玉琊出了门便停了下来，待姜荼歌走到他身侧，二人才一道离开。 姜琬音转了身看着他俩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算什么东西！”姜琬音怒骂道，上前两步一把将摆在桌上两个名贵青花瓷瓶推倒在地。噼里啪啦瓷片碎了一地，碧桃吓得跳了下脚，眼见着姜琬音还要摔东西，碧桃赶紧要去拦她。 “三小姐快放下，这些东西都是大小姐的，若是大小姐——” “滚！”姜琬音回过头，狠狠瞪了碧桃一眼，怒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说着，姜琬音又将小茶几上的一套玉石棋盘抱起，猛地掼到地上，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黑白棋子倏然间四分五裂。 碧桃看着，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套棋盘可是大小姐最喜欢的，乃是名贵的寒山玉所制，皇帝亲赐给大小姐的，如今却被三小姐摔碎了，这可怎么得了！ “三小姐，那可是皇帝御赐之物，要杀头的！”碧桃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姜琬音一句都听不进去，又摔了几样名贵的物件才觉得出了气，这才停了手。 碧桃看着一屋子狼藉，心如死灰，只能祈祷大小姐不会计较此事了。 姜琬音得罪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姜荼歌这种东西多的很，应当是不会有多在意，只是那副玉石棋盘有些麻烦…… 听到里面停了打砸的声音，秋和才施施然的从外间走进来，看到屋里的一地碎瓷后，眉头拢起，神情十分震惊，仿佛刚才知晓此事一般。 姜琬音那里知道秋和一直都没走，就站在门外，她说的话做的事秋和都知道。但是大小姐吩咐过她，无论姜琬音要做什么，都不必阻止，所以秋和才一直等到姜琬音停了手才走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横生枝节 “三小姐，您这是？”秋和望着那一地狼藉，欲言又止道。 姜琬音一见是她，整了整衣衫，向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她的神情中透着一丝丝胁迫，缓缓道：“秋和姑娘，我想你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秋和怔了一下，随即便笑道：“三小姐说笑了，您也太看得起奴婢了，这么大的事奴婢又如何做的了主？” 姜琬音眸光倏然变得冷冽，看着秋和眼底一片阴鸷，冷笑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知道大姐不会在意这点东西，你等会将这里收拾干净，不在她面前多嘴多舌，大姐是不会说什么的。” 三小姐还挺了解大小姐，秋和在心中默道。 大小姐确实不会在乎这么点东西，尽管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很名贵，在大小姐眼中却都如平常物一般。若是放在以前，大小姐可能真就这么算了，可是现在的大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她变了，那么规矩也就变了。 “请三小姐见谅，奴婢做不了这个主。”秋和垂首，不卑不亢道。 “你！”姜琬音勃然大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却又拿秋和没有办法，便只好作罢。她回头瞪了碧桃一眼，冷声道：“我们走！”说完，她便沉着脸甩袖而去。 碧桃匆匆看了秋和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章城，驿馆中。 李晏祁坐在回廊上，看着天边日间远行的彩霞与太阳，眉头拢成一道丘壑，他甚至开始怀疑，姜疏凛突然给他写信找他相助是否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他。否则怎会那么巧，姜荼歌刚答应与他商议合作之时，姜疏凛的信就来了，分明就是为了将他支开！ 他赶来章城后，原本以为姜疏凛果真有事求他，结果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虽然很小却无比琐碎，缠着他无法离开！ 李晏祁眸底一片抑郁之色，泄愤般的捶在了栏杆上，心里却想着如何脱身，回去赴今晚之约。 姜疏凛接到属下来禀，李晏祁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只是笑了笑，随后便直接去见了他。 李晏祁一抬头，就瞧见姜疏凛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向他走来，一直行到他面前，停了下来。 “殿下好雅兴，这是在赏夕阳？”姜疏凛笑吟吟的顺着李晏祁的目光看向天边，一双凤眸含笑。 他身姿高挑，面如冠玉，不过双九年华就已矜傲不凡，就连皇帝都曾夸赞过姜疏凛，少年风华，举世无双。 李晏祁垂下的眸子暗了暗，遮住眼底的焦躁怀疑，唇瓣抿出笑意，缓缓道：“大公子这是忙完了？” 姜疏凛摇摇头，眉头深锁，叹道：“没有，我没想到这次事情虽然不难办却如此麻烦，还要劳烦殿下来帮我，疏凛这心里，实在有些不过意不去。” 说着，姜疏凛一双凤眸看向李晏祁，略感歉意的凝视着他。 李晏祁心中本就有些不快，怀疑姜疏凛伙同姜荼歌在耍他，可他却又看不出丝毫破绽，顿时觉得十分恼火，却又不能与姜疏凛撕破脸皮，便只好强压下心底的不快，撑着一抹笑，道：“大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能和大公子做朋友，本殿倒觉得不虚此行了。” 姜疏凛垂眸，笑了笑。 李晏祁虽为皇子，可生母卑贱，背后又无母族支撑，若是没有野心便也罢了。可怕的是他既有野心，也有城府！可这种人你就算倾尽所有去帮他，来日他若是一朝得势，死的最快最早的也将是帮他的那个人！ 姜疏凛看的通透，妹妹给他来的信中虽为点明，只是寥寥提了几句，他便十分明白李晏祁的目的。 无非就是想娶了他的亲妹妹，然后得到丞相府与魏国公府的支持，将来好争那个位置！但如此，他更不能让李晏祁得逞了。 见姜疏凛但笑不语，李晏祁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只看到日渐远去的太阳，手指忍不住握紧了栏杆。 再不走，今天怕是来不及回到衢城的庄子上了。如果他没能及时赴约然后发生变故，再得到这种机会怕是难了。 李晏祁在心底措辞了片刻，一双眸阴郁沉冷，姜疏凛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心中算了算时辰，也该放他走了，便道：“五殿下可是有心事？” “嗯……”李晏祁点点头，并没有打算实话实说，整个离京城都知道姜疏凛对这个亲妹妹言听计从疼爱的很，若是让他知晓自己急着回去是要私会姜荼歌，恐怕会横生枝节。 “本殿接到了一道密令，恐怕要提前离开了，不知大公子可还有什么重要事需要本殿去办？若是没有，那本殿就先行一步了。” 李晏祁话说的客气，姜疏凛的身份可比他金贵的多，李玉琊如今同魏皇后走的亲近，魏国公又是开国功臣，皇帝对魏家的态度也太过放纵。可以说，现如今大晁国有一半的天下姓魏。他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姜疏凛了。 姜疏凛闻言，面上划过一丝为难的苦色，被李晏祁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只当做是没看到，姜疏凛见他这种反应，只好叹了口气。 “殿下既然有事便去办，这里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说着姜疏凛又深深叹了口气，神色颇为苦恼。 李晏祁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他神情不似作假，脑海中的疑惑不由得更深了。 姜疏凛叫他来确实没让他办什么大事，他也确实很小见到姜疏凛，着人去问便都回禀说姜大少爷在忙，他甚至都没见过两面。难不成，姜疏凛找他来确实不是跟姜荼歌事先商量好的？ “那大公子多保重，本殿在衢城等着大公子回来。”李晏祁深深看了他一眼，晦暗不明道：“想必姜大小姐也在盼着大公子能早日回去，毕竟——” 李晏祁笑了下，没继续说下去。只待今晚同姜荼歌生米煮成熟饭，姜疏凛再知晓此事，姜荼歌就是想反悔不嫁给他也不可能了！ 姜疏凛眸底掠过一丝怒气，意味不明道：“五殿下走的这么急？天都要黑了，不如明天再走？” “来不及了。”李晏祁喃喃道，看着薄暮夕山，便跟姜疏凛辞行道：“本殿这就离开了，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规矩变了 说着，李晏祁就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从走廊上直接翻了下去，踩到院中的青砖上，然后回过头来跟姜疏凛打了个招呼，便往后院走去。 姜疏凛见他离开，脸色一下便垮了下来，表情十分阴郁。 这五皇子看来野心不小，他必须尽快回到阿姜的身边保护她了，否则若是被李晏祁这个賊人有机可乘，伤害到了阿姜，那他回去恐怕就得以死谢罪了！ 姜疏凛脑海中倏然浮现出魏国公庄肃威仪的面容，顿时打了个寒颤。 若是阿姜真被五皇子算计了，那他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外公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姜疏凛叹了口气，他身侧的侍从见他如此，忍不住笑道：“大少爷可是在担心大小姐的事？” “是啊！”姜疏凛皱眉，一脸苦相，叹声道：“你说我怎么刚一离开妹妹就出了事，还是坠崖这种大事，幸亏阿姜福厚命大，否则——” “否则，魏国公就得扒了你的皮！”那侍从接过他的话，打趣道。 “玄书，说什么呢！”姜疏凛蹙眉呵斥，“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那位叫玄书的侍从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大少爷您太杞人忧天了，大小姐又不是纸糊的，哪能一捅就破了？更何况大小姐连坠崖都能毫发无伤，可见大小姐是天佑的贵人，您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姜疏凛沉思了片刻，觉得玄书说的十分有道理，可是一想到与李晏祁相处的过程，想到李晏祁这个人，姜疏凛就不得不担心！ 李晏祁就像一匹狼，一匹饿了多年的狼！ 玄书见他仍旧愁眉不展，劝道：“大少爷不妨多信任大小姐一些，自从出事以来您都不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仍能有条不紊的妥善处理这些事情，可见大小姐是不需要您担心的。” 姜疏凛也觉得诧异，以前阿姜傲慢善良，没有城府，若是发生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冷静从容的应对，几日不见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大少爷，秋和姑娘有信来。”他正想不透时，一道沉厚的声音打不远处传来，姜疏凛抬头，看到一个灰衫的青年男子捧着一只信鸽正疾步朝他走来。 那男子一路行至他必须面前，向他行了礼，便将信鸽上腿上绑的信取下来，恭敬的递到姜疏凛手上。 姜疏凛展信看了两眼，眉头顿时紧锁，心底拢聚了一层阴霾。 原本一切都是他的猜测，阿姜可能在衢城出了大事，但是那边向他报了平安，秋和也抵达了衢城，他便稍稍安下了心。可现在，就连秋和都说阿姜不对劲，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那就是真的出事了。 不行！他必须要回去一趟了。 “玄书，去备马，我要回衢城。”姜疏凛将信握在手心，沉声吩咐。 玄书垂首，为难道：“大少爷，这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好，此时回去，怕是不妥？” “再大的事都没有我妹妹的安危重要！”姜疏凛掠了他一眼，神色沉重。 他派去暗中监视五皇子的人告诉他，五皇子一大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车马，就算他不放李晏祁离开，他怕是也要走的。这么急着回去，铁定有阴谋！ 姜疏凛的神情越发沉重，玄书不由得好奇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大少爷竟如此坚持要回去。 “大少爷，大小姐不是说让您明日再回去吗？”那灰衫男子提醒道。 姜疏凛一愣，回想起早晨接到的那封信，顿时有些犹豫。阿姜在心里百般叮嘱他，今晚不要回来，想来是有什么计划，可他却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阿姜有什么事在隐瞒他。 “下去。”半晌后，姜疏凛摆了摆手，抬脚往院中走去。 玄书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那还备马吗？” “吩咐人备着，明日一早就启程回衢城。”姜疏凛沉声道，“今晚跟我一起去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是，大少爷。”玄书恭顺应道，当即去安排了。 姜荼歌刚一回来，秋和就向她禀报了此事，没有丝毫添油加醋的将事件讲了个清楚。 “我知道了。”姜荼歌听完，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旧十分淡然。 秋和拿不准她的想法，请示道：“那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这里的规矩也该变了，三妹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以往她绝不会拿这种小事去为难别人，可如今，这人是要自己的命，那她再放任下去自然也说不过去了。 秋和立即会意，大小姐这是要敲打三小姐立威了。 “奴婢明白了。”秋和应了一声，连忙去办了。 七萝那边东西已经搬完归置好了，姜琬音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秋和一进院子，就看见姜琬音坐在院中，面前跪了七八个奴婢，碧桃双颊红肿的站在她身后。 那些婢女眼中都是对姜琬音的恐惧，整齐划一的抬起手扇自己耳光，每打一巴掌就向姜琬音说一声：“三小姐，奴婢知错了。” 秋和深吸了口气，眉头拢起，心中叹道：这三小姐又在体罚下人了。 姜琬音眼尖的瞥见了秋和，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眯起眸子看着她，硬声道：“你来做什么？” 秋和上前，施礼道：“秋和见过三小姐，是大小姐让我来的。” 说着，秋和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递到姜琬音眼前，笑道：“这是三小姐您砸坏东西的清单，大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照价赔偿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她就不计较了。” “她还不计较了？”姜琬音陡然拔高了嗓音，她一把抢过秋和手中的清单，看了两眼神色顿时变得怒气冲冲，眼底一片阴鸷。她抬手将这份清单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扬，冷笑着看着秋和，声音尖锐道：“她做梦！我不会赔的。” 秋和挑了下眉，丝毫不觉得意外，以前三小姐就几次摔过大小姐的贵重物件，可最后都耍无赖般的逃脱了，但这次不一样，大小姐想要教训谁，没人能逃的掉。 “三小姐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秋和由衷劝道，又从袖中掏出一份清单，递到了姜琬音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那是死罪 姜琬音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将那张纸打落在地，抬脚狠狠在上面碾了几下，将那张纸碾烂，抬眸冷睨着秋和，不屑道：“我就是不还，她又能拿我怎么样？你大可以回去告诉她，东西我摔了就摔了，想拿回去绝不可能！” 秋和垂眸，遮下眼底的情绪，声音微沉：“既然三小姐如此决绝，那奴婢只好回去转达给大小姐了，只是奴婢提醒一句，三小姐摔得东西里，可有御赐之物——” 点到即止，秋和不再多言，损坏御赐之物到底是多大的罪过，姜琬音不可能不知。 闻言，姜琬音果真变了脸色，抬眸咬牙切齿的瞪着秋和，似乎没想到姜荼歌真敢拿皇帝来压她！ 但是真让她赔这些东西，她还真拿不出来。姜荼歌手中的东西大多都是魏皇后和皇帝赏赐的，还有魏国公平日给她的，都是些不可多见的好东西，她摔得那些，单就那副玉石棋盘就已经价值连城了，她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摔碎御赐之物可是要死罪，而且还会连累到姜府，姜荼歌就是再狠毒，也断不会拿姜府做筏子来对付她。 思及此，姜琬音倒是稍稍有些安心，她侧眸看了碧桃一眼，吩咐道：“送客。” 碧桃点点头，从她身后站出来，走到秋和眼前，赔笑着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秋和姑娘，请。” 秋和垂眸笑了笑，当真不再多劝，施了礼便退下了。 姜琬音眼瞧着秋和出了院子，心底的怒气顿时不再压制，全然表现在脸上。她美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扭曲，碧桃看着，打了个寒颤，默不作声的退到她身后站着。 “都给我滚，看着就来气！”姜琬音越想越气，连带着看那群丫鬟都烦的很，抬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出去。 丫鬟门如临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施礼告退。 秋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香榭阁，姜荼歌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凭楼而望。远处的太阳正在西下，天边一片彩霞如虹，她感受着最后一点余温，努力汲取着温暖。 尽管重生好几天了，她还恍若身在梦中一般，秋和迈着步子走到她眼前都未曾发现。 “大小姐。”秋和轻声唤道，朝着姜荼歌恭敬一拜。 姜荼歌倏然回过神来，她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问道：“她如何说？” 秋和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三小姐还说，东西她摔了便摔了，不可能赔偿给您的。” 姜荼歌神色平淡，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姜琬音是个什么人她太清楚了，让秋和走这一趟不过是不想落人话柄，既然姜琬音不领情，那么，就别怪她不念及姐妹亲情了。 “去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你交给七余，让他派人务必送到老夫人手中。”姜荼歌吩咐道。 “是，大小姐。”秋和应道，姜荼歌起身，她连忙跟了上去，等到姜荼歌写完信，她亲自交给了七余，派人连夜送回了姜府。 夜幕四合，庄子上一片寂静，寂静的有几分诡异。 姜荼歌在楼上房间用膳，灯火炸了几个花，她抬眸看了一眼，突然从门外蹿进一个人影。 秋和立即警觉，待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时，才安下心来。 眼前闯进来的是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生的清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冷肃。他飞身进来，便单膝跪在了姜荼歌面前，拜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姜荼歌目光从蜡烛上移开，放下手中的筷子，瞥向那少年，淡淡道：七余，起来说话。” “是，大小姐。”七余应声从地上站起来，恭声道：“章城传来消息说五皇子已经启程回来了，派去查看的探子回来说，大概半夜才到。” “半夜到？”姜荼歌挑眉，随即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正合我意。” 李晏祁回来肯定不敢惊动其他人，会直奔她原先住的水阁而去。但是李晏祁绝不会知晓，她已经从哪里搬了出来。或许这一世，她能尽早的成全了姜琬音和李晏祁。 思及此，姜荼歌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透着诡谲的阴鸷，眼底一片厌色。 她清绝妖冶的面容在烛光下生生多了几分妖媚诡异，七余看呆了片刻，连忙垂下头去。 大小姐以前，可从不会这么笑！ 七余握紧了拳，白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沉重。 “大小姐，五皇子的留下的那两个探子怎么办？”七余忽然想起李晏祁走时留下监视姜荼歌的那两个人，眼中顿时掠过一丝杀意。 姜荼歌与他对视一眼，唇角微勾，缓缓道：“你说呢？放了他们，五皇子就会知道住在水阁的是三妹，既然如此，不如——” 姜荼歌眼底闪烁着一片寒芒，唇畔的笑容透着嗜血的凉意。 七余瞬间，便懂了。 “属下立即去处置。”七余连忙道，转身就要去办，门外突然传来走路的响动。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七余立即停了下来，噤了声。 七萝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进门就瞧见七余也在，便对他笑了一下，就越过他，走到姜荼歌眼前。 “大小姐，三小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姜荼歌点点头，“那些菜，她吃了？” “送饭的丫头亲眼看到她吃了一些，还因为偷看被三小姐赏了耳光。” 姜荼歌闻言，顿时蹙眉，这姜琬音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前世好像还不这样，尚知道收敛一些。这一世怎么越来越不知收敛，还越发变本加厉了。 姜荼歌深深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见七萝皱着眉头，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会不会——” 李玉琊？ 姜荼歌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李玉琊清绝矜傲的身姿，心头顿时涌过一股暖意。 “他不会。”姜荼歌笃定道，经历过上一世的变故，她坚信李玉琊不会坏她的计划，只是她担心李晏祁会发现什么。 七萝心中还有些担忧，但见姜荼歌如此笃定的模样，便没再说下去。不过她转念一想，即便是太子殿下发现了，也不可能为难自家小姐，顿时也放下心来。 七余看着姜荼歌满脸沉重的模样，安慰道：“庄子上大部分都是小姐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姜荼歌愣了一下，垂下眼帘，笑道：“但愿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无计可施 李晏祁紧赶慢赶，一刻也不敢停息。 他的侍从秦锺都快看不下去了，瞧着李晏祁凝满汗珠的额头，忍不住劝道：“殿下，您一路上连水都没喝一口，还是停下歇一歇。” 李晏祁满脸疲倦，脸色隐隐透着青灰，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干涸起皮了。可是他看着挂在天上的明月，心底一阵焦躁，丝毫没有停下来歇息的念头。 姜荼歌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万一临时变卦，他就无计可施了。 “继续赶路，一定要尽早赶回去！”李晏祁硬声道。 秦锺抬头看了眼天色，从腰间解下水囊，一夹马腹追上李晏祁，劝道：“殿下，您喝口水。” 李晏祁看见那水，才终于觉得有一丝口渴，他舔了舔嘴唇，只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撕裂般的疼着，连着赶着三个时辰的路，他一口水没喝，一刻钟都不敢停下，直到现在才终于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给我。”李晏祁开口道，一张嘴就发现声音都有些喑哑了，秦锺眼底暗了一下，将水囊递了过去。 李晏祁接过水囊连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水淌过喉咙，才感觉舒服一些。 他抬手将水囊扔回给秦锺，秦锺一把接过放好，见李晏祁放缓了速度，不由得问道：“殿下不急了？” 李晏祁面色沉重，闻言，便深深叹了口气，蹙眉道：“本殿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秦锺不解，李晏祁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上午本殿刚去看了姜荼歌，姜疏凛的信就来了，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姜疏凛却硬推给本殿一堆杂事让本殿不能离开。本殿说要走，他又像是事先知道一般，恰好出现，如此轻松便让我离开了。” 秦锺想了片刻，蹙眉道：“也许是巧合？” 李晏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你可记得，今个儿上午本殿去见姜疏凛去了两次，均被挡了回来。那个叫玄书的侍从说姜疏凛有事未归，我看他分明就是在躲着本殿，避而不见罢了！” 说到最后，李晏祁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眼底一片阴鸷。 秦锺垂眸，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怪异，可—— “可从章城递一封信过来至少半天时间，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天，姜大小姐如何能跟姜大少爷提前串通好？” 这正是李晏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但是，他没想到，姜荼歌走一步看了三步。 她知道李晏祁绝不会放过如此与她交好的机会，早就提前写好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给了姜疏凛。 姜疏凛看信后，写了回信用信鸽传回来，七余临摹了一份派了人给李晏祁送去了，以至于李晏祁没有丝毫怀疑就赶赴了章城。 若非是他在章城时姜疏凛塞给了他一堆杂事，一件大事也没有，他就不会生疑。 “不管如何，先到衢城再说！”李晏祁收起心底那点怀疑，猛的一夹马腹，扬鞭猛抽了一下马，马便疾驰而去，秦锺连忙挥鞭跟了上去。 二人抵达衢城，回到庄子时，月已西沉，四周传来阵阵蝉鸣蛙叫，万分寂静。 李晏祁翻身下马，秦锺上前牵住马绳，守门的小厮昏昏欲睡，听到有马蹄声，顿时惊醒，一看见是李晏祁还愣了片刻，那小厮擦了擦眼睛，反复看了几眼，才连忙从门槛站起来，弯腰笑道：“五殿下，您回来了。” 李晏祁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腿迈过门槛就跨了进去，往里面走去。小厮尴尬了片刻，便见秦锺朝他招了招手，他连忙走过去。 “把马牵到后院喂一下。”说着，秦锺就把缰绳递到他手里，便也离开了。 那小厮看着秦锺的背影，直起身子，便牵着马绕到后院去。 将马栓好，那小厮便一把将连忙的人皮面具扯下，赫然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正是七余。 七余观察了下四周，便飞身跃上房顶，往水阁的方向而去。黑夜里，他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在暗夜中穿梭自如，寂静的空气中划过一丝丝衣诀摆动的声音。 临近水阁，七余越发轻巧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水阁，飞到一处高点，掩藏起身子。 李晏祁是独身一人前来的，水阁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有微弱的光芒传来，四周寂静如空。李晏祁踏进水阁的那一刻，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随即便被他打散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实在心有不甘！前面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亦要闯一闯的！ 李晏祁坚定了心思，他反身将门掩好，便往里走去，不过走了两步，他便突然停了下来，眉眼一凝，低喝道：“谁？出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走廊的柱子后面折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个头不高的模样，仿佛是一个女人的身姿。 李晏祁眯起眼睛，又向前走了几步，那柱子后的人才慢慢转了出来。 月光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台阶上，缓慢地抬起了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李晏祁，生生多了几分诡谲。 “殿下……” “怎么是你？”李晏祁倏然皱眉，看着七喜，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杀意。 七喜盯着李晏祁，慢慢地踏下台阶，走到他眼前，盈盈一拜道：“奴婢见过五殿下，是大小姐命奴婢在这儿候着您的。” 李晏祁闻言，眉头蹙的更深了，抬眼细细打量了七喜一番，心底的不安更盛了。 “没想到大小姐还没处置了你！”李晏祁似笑非笑道。 七喜一愣，垂眸道：“大小姐任厚，愿意给奴婢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李晏祁细细品了下这句话，越发觉得有阴谋，不由道：“哦？本殿倒是想听听，大小姐给了你一个怎样的机会？” “唉……”空气中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七喜缓缓抬眸，月光下一双眼透着三分笑，定定的睨着李晏祁，晦暗不明道：“五殿下不明白吗？” 李晏祁面色微沉，冷哼道：“本殿，不明白！” 七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让开了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这才斜眸瞥了李晏祁一眼，意味不明道：“大小姐就在屋内候着殿下，既然殿下不明白，一问便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将功折罪 李晏祁单手负后，摩挲着手指，神情有一丝犹豫。 自从姜荼歌回来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这次的事情明显透着诡异阴谋，但是七喜在这儿，她应当没有那个胆子敢哄骗他才是。 “本殿最后问你一句，大小姐当真在里面？”李晏祁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七喜，审视一般，看的七喜心中一阵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答道：“奴婢怎敢说谎，小姐就在里面，殿下进去一看便知。” 李晏祁盯着七喜打量了半晌，见她神色自若，思衬了片刻，心下有了决定。 “若是让本殿知晓你今日骗我，你的下场——呵，好自为之！”李晏祁冷冷睨了她一眼，便与她擦肩而过，往上走去。 七喜顿时松了口气，额上冷汗涔涔，她抬袖擦了擦，听到身后传来推门而入的响动，片刻后她才缓缓转过身，只看见李晏祁的衣摆划过冰冷的弧度，下一刻门便轻轻合上了。 七喜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回想起一个时辰前—— “七喜，我可以饶过你，但是，你要替我去做一件事。”姜荼歌倚在榻上，七余坐在一旁同她对弈，姜荼歌仍旧一脸淡然，七余却蹙了眉头。她头都未抬，只是淡淡说出了这句话，就激起了七喜心中的涟漪。 七喜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大小姐若是不肯放过她，她绝不会再见到明日的太阳。她既然是个聪明人，也自然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但凭大小姐吩咐。”七喜深深拜下，坚决道。 姜荼歌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目光终于落到七喜的身上：“我要你，今晚去水阁门前候着五皇子，你要告诉他，屋里的人是我。” 七喜闻言一怔，倏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 这个时辰都已近半夜了，五皇子去水阁寻大小姐做什么？ 七喜越想越觉得恐惧，看着姜荼歌无悲无喜的美艳面容，心底突然涌出一丝恐惧，就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姜荼歌无比陌生，仿佛从未见过一般，令她惶恐难安。 姜荼歌看着七喜瞳孔深处反馈出来的恐惧，在心底笑了笑，并不催促，她要七喜心甘情愿替她做事。 七喜稳了稳心神，伏拜在地，艰难道：“可他是皇子，大小姐，您这是要奴婢去送死。”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姜荼歌清泠的嗓音缓缓涌入耳中：“七喜，事到如今，你竟还这般愚蠢？你的命，只会捏在我的手中。” 顿了顿，姜荼歌不屑的勾了勾唇，神色倨傲：“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算得了什么？我姜荼歌要的，就凭他李晏祁，还做不了这个主！” 七喜默然，若是大小姐，五皇子确实只会束手无策，也只有大小姐，才能保得住她！ “但愿大小姐不会食言……”七喜抬头望天，低声轻叹。 七余看到李晏祁进了屋，便连忙从后面翻了进去，翻到正屋的屋顶上，然后从事先准备好的地方翻进了屋内。 李晏祁一踏进屋，顿时就闻到屋里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这种味道他从未闻过，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腻感，令他心底隐隐有些躁动难安。 屋内没有点灯，窗户也全封闭着，从薄窗外透出微弱的月光，让李晏祁只能看见屋内十分朦胧的轮廓。 “大小姐？”李晏祁轻声唤了一句，屋内没有应答，寂静异常。 李晏祁觉得心底有些发毛，屋内的香气仿佛更加浓郁了，他只觉得那股躁动感更强烈了，额上都冒出了细碎的汗珠子。 “大小姐？”李晏祁又唤了一声，脚下慢慢的靠近屋内悬挂的帷幔，不知哪里的风吹了进来，那帷幔隐隐绰绰，透出一个很模糊的人影。 “唉……”那人影轻叹了一声，缓缓道：“五殿下，你来迟了。” 这声音…… 李晏祁蹙起了眉，心头掠过一丝什么，快的无法捕捉。这声音确实是姜荼歌，但是他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帷幔后，七余将一个女子放到椅子上坐好，便蹲下，模仿姜荼歌的声音与李晏祁对话。 七余善口技，会易容，知道的人并不多。 李晏祁稍稍安下心，他摸索着要去点灯，察觉到他的动作，七余连忙出声制止。 “五殿下，不可！” 李晏祁的手顿在半空，刚要问，就听到帷幔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殿下若是要点灯，便回。” 这是恼了？ 李晏祁蹙了蹙眉，心头那丝怪异感更盛了，那香气撩的他心烦意乱，他扬手打翻蜡烛，只觉得头脑昏沉，燥热难耐。 “殿下还在等什么？如此良辰美景……”那声音添了一丝妩媚，李晏祁心头的火一下子便燃烧起来，看着帷幔后玲珑的身影，突然如鬼迷心窍般，慢慢走了过去。 就是现在！七余眸子一眯，快速闪开，躲了起来。 李晏祁一把撩开帷幔，眼底充斥着掠夺的光芒，他盯着眼前模糊的黑影，突然伸手，抱了上去—— 躲在衣柜的姜琬音目睹了全过程，她捂着嘴，压着心底的恨意与那几分不安恐惧，静静看着一室萎靡。 七余眼底划过一抹喜色，便悄然离开，回到了香榭阁。 姜荼歌还在下那局残棋，七余确定无人跟随才闪进屋内，关上了门。 “回来了？”姜荼歌低眉，垂手放下一颗子，淡声道。 七余上前恭敬一拜，面露喜色：“大小姐，成了！” 姜荼歌摩挲棋子的手一顿，斜眸睨了七余一眼，“你确定？” 七余点点头，“我看着他们……才回来的。” 姜荼歌并不想听细节，只觉得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胃里反酸。七余看着姜荼歌面色沉重的模样，心底也涌上了一丝不安。 他确实按照大小姐的布局做的，几乎是滴水不漏，三小姐应该不会—— 七余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想法抹杀掉，还要劝慰姜荼歌几句，姜荼歌就神色疲倦的摆了摆手，淡声道：“那你先回去。” “那三小姐那边？”七余蹙眉。 “不必管，若真是姜琬音，她定然不会罢休，到时候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姜荼歌摆摆手，下一瞬，七余便消失在屋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香消玉殒 “轰隆——咔嚓——” 屋外突然一阵惊雷四起，像是要将天给劈裂一般，一阵阵紫色的雷电在天空炸裂开来，震人心肺。 在惊雷电闪下，照亮了屋里的榻上人的身影，姜荼歌面色苍白，额上布满了冷汗，仿佛身处噩梦中无法醒来。忽然一道惊雷应声劈下，姜荼歌抖了一下，骤然惊醒。 她倏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空洞无神的直视前方许久，直到又劈下一道惊雷，她才反应过来，看着一室寂静，脸上不自觉的划下一道清泪。 有风将窗户吹来，风穿堂而过，冰凉的寒意令她骤然清醒，只觉得凉到了心底。 她伸手掀开被子，赤脚下床，一阵阵雷电不时应声落下，她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顿时一道奇异的景象浮现在她眼前，天边的紫雷仿佛一条巨龙，在乌云中翻滚起舞，风骤急掠，雷电惊鸣。 不多时，倾盆大雨劈头落下，仿佛天边破了一个口子般，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砸下。 姜荼歌的视线，越过重重房屋，落到了远处的水阁上。 李晏祁是被雷吵醒的，他皱了皱眉，倏然惊醒过来。 他伸手摸到了身边柔软的身影，刚要松口气，一阵闪电在空中炸开，他突然看清身边人的脸。 李晏祁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身侧的人，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这个人，不是姜荼歌。 他记得他在姜琬音身边见过这个女子，是姜琬音的婢女。 但是这不是姜荼歌的住处，为什么姜琬音的婢女会在这儿？ 李晏祁忽然有一种被欺骗被戏耍的感觉，一种耻辱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但后知后觉，他觉得细思极恐，如果这一切都是姜荼歌早就安排好的，那这个女人未免太不简单了。 李晏祁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屋内的香气散得七七八八，只余一丝丝残存的味道，他感觉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 他看向身侧还在熟睡未醒的婢女，眼底一片冰冷，仿佛在看这个死人一般。 屋外的雷声愈发响亮急切，他缓缓伸出手，一把掐住那婢女的脖子，那婢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惊醒过来，拼命的挣扎起来。 李晏祁翻身将婢女制住，手下的力道加重，双眼冷沉的盯着婢女通红的双颊，一用力便结束了她年轻的性命。 那婢女死前还瞪大了双眸，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顷刻间便香消玉殒，死不瞑目。 李晏祁仿佛丢垃圾一般，一把丢开这婢女，起身整理好衣襟发冠，最后冷冷瞥了那婢女一眼，便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了。 目睹这一切的姜琬音，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等到李晏祁离开许久，她才从柜子里爬出来，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姜荼歌竟然会这般害她，她更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如此狠毒，杀人如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若非昨晚她用膳时，突然在吃食里扒出一张纸条，提醒她避开这件祸事，她都不敢想象，她将要面对什么！ 姜荼歌，你好歹毒的心！ 姜琬音心中恨恨骂了一声，提着裙摆在夜中发足狂奔，仿佛后面有人在追她一般，拼了命的朝着东院而去。 她一路狂奔至东院门前，抬脚就要进去，守门的将士立即横刀阻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硬声道：“做什么的？” 姜琬音一愣，秀眉蹙起，不悦的看着守门的两个将士，怒道：“我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你们竟敢拦我？” 她怎么都没料到，这两个守卫不认识她。 守卫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我是问你做什么？这么晚了，闯进这里有何企图？” 说着，那守卫便突然拔刀相向，对准了姜琬音，毫不留情的模样。虽然只是未出鞘的刀，姜琬音还是吓得倒退两步，神情变得不可置信。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敢拿刀对着我？！”姜琬音的嗓音顿时拔高，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那侍卫顿时皱眉，被姜琬音的嗓音弄得有些烦躁，冷冷道：“我管你是谁，我只认太子殿下，你若还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他抬手，将刀拔出两寸，目露凶光。 姜琬音那里受过这等委屈，更何况只是个侍卫，顿时心底升起一股怒火。 “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姜琬音怒气冲冲道，抬眸横了两个侍卫一眼，便硬往里闯去。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皆皱起眉头，神色为难。 他们确实只是吓唬吓唬姜琬音，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出千金，他们那里敢真对她怎样。可若是任由姜琬音闹腾，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他们更担待不起。 一时间，各自便陷入两难境地。 姜琬音一瞧他们的神情，顿时变得倨傲。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却再次被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圆滑一些的侍卫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连忙赔笑道：“三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太子殿下还在入睡，若是您这时候闯进去，于理不合，到时殿下再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啊！” 姜琬音那里顾得上这些，只觉得这侍卫在刻意与她为难，当即便沉了脸，冷喝道：“让开！” “三小姐，你……” 姜琬音等不及了，尽管雨小了许多，但雨丝仍旧冰冷无情，打的她寒霜入体，瑟瑟发抖。 再顾不得许多，姜琬音拼了命的往进闯去…… 李玉琊披了件外衣，就坐在窗前看戏，唇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等到时机差不多时，李玉琊方才启唇，淡淡道：“把她带进来。” 程林闻言，立即收回视线，很快便出了屋子。 “你们吵什么呢，太子殿下都被吵醒了！”程林皱眉呵斥道。 侍卫闻言，顿时面上浮现出一丝紧张来，怨愤的瞪了姜琬音一眼，便又站了回去。 姜琬音认得程林，见他来了，顿时道：“我要见太子殿下，这两个侍卫阻拦我，对我不敬，希望副统领能秉公处理，莫要徇私才是。” 程林垂眸，遮住眼底的讥讽，缓笑道：“三小姐说笑了，他们职责所在，如何有罪？若是人人都效仿三小姐，他们还奉为上宾，那才是该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不自量力 姜琬音忽然就听明白了，顿时怒极，双眸瞪着程林：“你！竟敢对我不敬！” 程林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心下轻视，这三小姐果真比不上大小姐半分，就这样也敢来叨扰太子殿下，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姜琬音，哼笑道：“三小姐，这是东院，是太子的寝院，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闹的好。” 姜琬音倏然抓紧了手指，神情冰冷，程林在威胁她，但她却无计可施。太子对她的态度轻视，连带着他手底下的奴才都敢对她不敬，她不甘心！ “副统领说的对，是我冒犯了，只是我有要事要求见太子殿下，可否劳烦副统领通传一声？”姜琬音忍下心底的不悦，抬头笑吟吟的睨着程林，一副亲和良善的模样。 程林眼底划过一丝嘲弄，侧身让开位置，笑道：“请。” 姜琬音眸子一亮，连忙提着裙子踏进院内，跟在程林身后进了花厅。 “三小姐先在此等候片刻，我这就去请示太子殿下。” 姜琬音点点头，笑容灿烂：“有劳副统领了。” 程林摇头微笑，转了身便去往另一间屋子而去，姜琬音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真是，给脸不要！ 姜琬音在心底冷笑，心底盘算着何时能阴程林一把，好让他知道，姜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大小姐，还有她这个三小姐才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姜琬音的耐心几乎被时间一点一点消磨了个干净。这半个时辰，没有一个丫鬟给她奉上一盏热茶，程林一去不返。她企图自己去那间屋子找太子殿下，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花厅设计的很是雅致，木制的镂空雕刻，清流风雅，引来阵阵风穿堂而过，冻得姜琬音脸都僵了。 李玉琊站在窗前，看了片刻，这才动身去了花厅。 他穿了身常服，月白色的长衫垂地，发丝披散，十分的风雅。狭长的眉眼流转着丝丝风情，眼下两颗绯红的泪痣，夺人心魄，只是信步而来，就如谪仙临世，令人望而羞愧。 “太子殿下！”姜琬音一见到李玉琊的身影，脸色顿时闪过喜色，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奔走到他面前。 李玉琊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仿佛没看见她一般，走到主位上坐下。 姜琬音的脸色青了片刻，拳手紧握，强压下心底的怒意和李玉琊带给她的耻辱，这才缓缓转身，眸光盈盈的看向李玉琊。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模样，一副旋即欲泣的模样，道：“太子殿下，我——” 李玉琊看见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就心底作呕，眸子当即沉了三分，冰冷道：“有事说事，本殿不听废话！” 姜琬音刚摆开的架势，瞬间便隐没在唇齿间，被堵的再也无法说出口。 “求太子殿下为臣女做主！”姜琬音突然上前，噗通一下跪在了李玉琊面前，磕头道：“臣女长姐姜荼歌与五皇子密谋要加害臣女，求殿下救救臣女。” 姜琬音抬头，眸子里含了一汪秋水，她本就生的貌美，眸含泪珠，顿时更加惹人怜爱，让人心生疼惜。 可李玉琊是个意外。 他见到姜琬音这幅模样，非但不觉得同情，反而神色更加厌恶。 李玉琊修长如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额上，神色厌厌的睨着下方跪着的姜琬音，没有丝毫让她起身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加害你的？可有证据？若他们真如你所说那般，你为何平安无事？”李玉琊一连抛下几个问题，姜琬音丝毫不加怀疑，立即答道：“是有人提前警醒了臣女，臣女才逃过这一劫，证据就是臣女房中那具婢女的尸体。” 说着，姜琬音又将发生的大概经过给大致说了一通，李玉琊耐着性子听完，不由得蹙眉。 阿姜这么大费周章布下这个局，如今希望落空，大概很失望。 “唉……”李玉琊长叹一声，无奈的笑了一下。 程林：“……” 太子殿下，您能稍微顾及一下姜三小姐还在吗？ 姜琬音听他笑了，也愣了愣，瞬间便迷恋上了他脸颊上无奈又温柔的笑容。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太子，是从来都冷冰冰的太子殿下，几乎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今天，太子不仅笑了，就连眼底，都是一片情深不寿，温润如水。 “太子殿下！”姜琬音见李玉琊仍旧跑神，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怨气，她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从未遭受过这等屈辱，可这几日，她却将从未承受过的受了个遍！ 李玉琊顿时回神，眸光再次暗淡下来，透着锐利冰冷的光芒，没有丝毫温度的睨着她，冰凉清润的嗓音低沉冷静，缓缓道：“你可知，冤枉长姐，污蔑皇子，是什么罪过吗？” 姜琬音脸色一沉，咬牙道：“你竟然不信我，不如随我走一趟，那丫鬟的尸体就在水阁正屋里的榻上，一看便知。” 李玉琊垂眸，嗓间发出低低的笑声，单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琬音，姜琬音心中一喜，以为李玉琊是接受了她的提议。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面带喜色的刚要开口，就瞥见李玉琊勾了下唇，毫不留情道：“你还不配本殿亲自察看，回去。” 姜琬音瞬间睁大了眸子，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结果一般。 李玉琊言过即止，收回了视线，便倏然离去，姜琬音顿时反应过来，就要追上去。 程林就候在门口，见姜琬音冲出来，一把将她拦住。 太子殿下不过是想借她之口多了解一点大小姐的事情，若非如此，姜琬音今日连东院的门都进不来。如今竟还痴心妄想太子殿下能帮她去对付姜大小姐，这岂不是自寻死路，不自量力？ 姜琬音冲了几次，都被程林给拦下了，她没有法子，便索性一跺脚，站在原地看着李玉琊的背影，大声道：“太子殿下！您难道真要坐视不管，任由他们谋害我？” 李玉琊脚步微顿，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淡的讥笑，他回头目光冰冷的看了姜琬音一眼，声音干净清冽，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道：“与我何干？” 言罢，便扬长而去，毫无留恋，没有半分停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毁于一旦 姜琬音愣在原地，心底五味杂陈，像是什么将她的心狠狠捏碎一般，屈辱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程林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放下阻拦她的手臂，让开了位置，冷冷道：“请。” 姜琬音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程林一眼，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程林看了片刻，便往李玉琊住的屋子走去，屋内还亮着光，李玉琊正站在窗前，眸光注视着屋外的院子。 “她走了？” 程林抱拳，恭敬答道：“送出去了，只是，就让三小姐这样离开，她会不会散播谣言，或者加害大小姐？” 李玉琊闻言，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神色倨傲：“就凭她也敢？” 程林不置可否，这事还真说不准，依着姜三小姐的脾气性情，难保不会坏事。 “不过这件事你还是派人留意一下，如果她敢胡说八道，那——”李玉琊看了程林一眼，眼底一片寒芒。 程林怔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震惊之色，立即垂下头，肃声道：“属下明白。” 他没想到一向稳重低调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为了姜大小姐下达这种命令。 如果三小姐真将此事说出来，他真要除掉她不成？ 程林双手握拳，太子的命令他无法违抗，可如果此事暴露出去，对太子有害无益啊！ 李玉琊没注意到程林的变化，他看着窗外隐隐发白的天色，等候着天亮去见一见姜荼歌。 香榭阁内，姜荼歌坐在二楼的走廊上，静默无言的望着远处。 七萝揉着眼睛，还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正要进屋侍候姜荼歌梳洗，就在走廊上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连忙走了过来。 “大小姐，您怎么坐在这儿？”七萝看着衣衫单薄的姜荼歌，忧心道：“您这风寒还未好，不能受凉的！” 姜荼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看着天边升起的一束阳光，心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昨晚，又做噩梦了，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险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纵然重生归来已有几日，她却仍然惶恐不安，害怕一醒来又在那炼狱中，她怕她活不到报仇雪恨的那一日。 七萝看着姜荼歌满脸空寂的神情，就觉得心底隐隐不安。 大小姐真的变了，学会了隐忍，也有手段了，每日发呆的时间更长了。 她不知道大小姐坠崖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可一定是非常不好的事，否则大小姐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心疼的看着姜荼歌，不由得更加埋怨起七喜等人。 七余一身轻衣，带着满身寒霜从楼顶翻了下来，稳稳落到姜荼歌面前，然后朝着她，笔挺的跪了下去。 姜荼歌蹙起眉头，眸光平静的落到七余身上，淡声道：“起来说话。” 七余双手倏然握拳，咬牙道：“大小姐，属下失误了，前来领罚！” “失误了？”姜荼歌眉头蹙的更深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七余，沉声道：“什么意思？” 七余猛地捶了下地，指关节顿时破皮流血，他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一般，眼底闪过一抹不甘，道：“昨晚跟五皇子在一起的人，不是三小姐。” 七余心中无限悔恨，假如他做此事时再心细一些，就不会让大小姐的计划落空，如今大小姐的谋划全部毁于一旦，他万死难辞其咎！ “不是她？”姜荼歌眯眼，“不是她，那是谁？” “是三小姐身边的一个婢女。”七余不甘道：“都是属下的过错，属下办事不利，请大小姐责罚！” 姜荼歌叹了一声，目光平静的看着七余，温声道：“你先起来说话，这件事本就不是那么好成的，既然没做成，下次再找机会便是，你无需自责。” 她是有想过这个结果的，但是听到七余说，还是有几分意外。她的布局已经十分周全了，本不该出现差错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本该出现在那里的姜琬音最后变成了婢女？ 姜荼歌想不通透，心底却隐隐有个猜测。 “那个婢女如何了？” “死了，五皇子动的手，之后便离开了。” 七余并没有离开，一直隐在暗处，等李晏祁那边事情办好，能第一时间告知大小姐。只是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只是—— “只是，后来三小姐从屋里出来，突然去闯了东院。” 姜荼歌一下子听到了关键，不由得蹙眉，凝声道：“她去了东院？” 七余点头：“她去求见太子殿下，被守卫羞辱了一番后，程林出来了，就将三小姐带了回去。至于他们之间聊了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 东院守卫森严，虽然外面看没几个守卫，实际上东院附近都隐藏着暗卫。若非是太子殿下不想动他，他怕是也回不来了。 “也难为我这个好妹妹，竟然敢去找太子帮忙，真是——太天真了。”姜荼歌勾着唇，眼底一片嘲弄之色。 这大晁国竟会有人天真到这个地步，利用太子来对付她姜荼歌。 七余跟着冷笑了一声，道：“这三小姐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属下亲眼所见，她被守卫轰了出来，颜面尽失。” 姜荼歌满脸寒霜，低斥道：“我看她就是脑子进了水！” 否则，怎会蠢到这种地步！ “但是属下会担心三小姐会乱说出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姜荼歌摇摇头，笃定道：“她不会的。” 七余皱皱眉，并不是多相信，以三小姐的脾性，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势不会罢休的。如今说她转了性，遭了这样一番暗算反倒沉默寡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姜荼歌明白七余的顾虑，不由得笑道：“她还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 “她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断不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这种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倒不如不说。” 七余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刚要松口气，姜荼歌接下来的话，顿时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她不会随意说出去，但不代表她会罢休。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姜琬音一定会在回京后，在老夫人以及整个姜家面前，将这件事抖落出来，那么她是该有个应对之策了，毕竟死无对证，该闭嘴的人也是时候闭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功亏一篑 秦锺焦急的守在门前，看着渐亮的天色，眉头拢着一丝愁云。 五皇子去而不返，他又不能擅自行动，留在庄子上的暗线也联系不上，他甚至隐隐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忽然间，他听到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行来，仿佛携着无尽怒意。 秦锺抬眸望去，鸦青色的夜幕中，一人华服玉冠，俊朗的面容一片寒霜，缓步而来。 他眸子一亮，连忙奔了过去。 李晏祁刚好抬眸，一双眼深如寒潭，满脸阴鸷，秦锺心猛地沉了下去。 看来，是出了意外。 秦锺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晏祁，恭声询问：“殿下，如何了？” 李晏祁眸下划过一道杀意，冷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被姜荼歌摆了一道，这个女人，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秦锺怔了一下，眉头微蹙，他也见过姜大小姐几次，不像是工于心计的那种人。而且她与殿下向来没什么过节，怎会无缘无故针对殿下？ “难道此事与太子有关？”秦锺猜测道。 李晏祁挑眉掠了他一眼，一双眼寒意森森，咬牙道：“应当不会，太子不会用这种手段。” 且不说李玉琊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那怕是有丝毫上心，李玉琊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此局却又明显是为他设计的，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难道是七喜—— 李晏祁眸中顿现森然寒意，“我们留在庄子上的人呢？” 秦锺闻言，低声道：“殿下，我们的人联系不上了。” 李晏祁猛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什么叫联系不上了？” 秦锺垂眸，沉声道“就是……就是消失了！” 他攥紧了手指，咬牙道：“属下回来后就去找那些暗线了，但是十分奇怪，那些人全部消失了，没有半点痕迹。” 李晏祁心中震惊，他留下的那些暗线，虽然身手不是顶尖的，实力却丝毫不弱，对付姜荼歌身边的侍从完全不在话下，他们来的时候姜荼歌带了几人他都打听清楚了，那些暗线怎么可能全部消失。 难道—— 李晏祁倏然瞪大了眸子，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若是此事真与太子有关，那恐怕他之前做的事太子也早已获悉。 麻烦了！ 李晏祁不由得回想起那日，李玉琊抱着姜荼歌离开时对他的警告，顿时心下一沉。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再派人去找，无论如何，此事你要处理干净。我先回房换身衣服，等天亮了，本殿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姜大小姐！”李晏祁吩咐妥当后，便回了院子。 秋和同七萝正侍候姜荼歌梳洗，姜琬音就闯了进来。 姜荼歌神色淡定，秋和拿起一朵玉簪花在姜荼歌鬓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插了上去。对姜琬音突然闯进来，没有丝毫反应。 姜琬音怨怼的横了姜荼歌了一眼，扬声道：“抬进来！” 姜荼歌正要拿一串珍珠，闻言，手顿了顿，透过镜子，她看到姜琬音一声令下，碧桃就在前领着两个婆子将一个女子抬了进来。 这个女子，她还认识，正是姜琬音的婢女碧荷。 姜荼歌倏然想起七余的禀报，心下了然，也不起身，任由秋和与七萝继续给她上妆，缓声道：“三妹这是做什么？” 姜琬音冷哼了一声，怨恨的瞪着姜荼歌，冷笑道：“大姐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 “认识自然是认识，只是不知三妹将碧荷带到我这里所谓何意？” 姜琬音看着姜荼歌不咸不淡的模样就觉得心里窝火，尤其是想到李玉琊给她的羞辱，以及对姜荼歌截然不同的态度，顿时心底又妒又怒。 她两步上前，猛地一拍梳妆台，一双水眸如利刃一般剜向姜荼歌，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姜荼歌叹了口气，忽然就笑了，她抬眸，一双凤眸凛冽如冰，冷冷直奔姜琬音而去，寒声道：“这话也该我来问问三妹你才对，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需要我来提醒提醒你吗？更何况这个婢女是因你而死，你来找我也实在没有道理。” 姜琬音被她看的心底发颤，一双眸子里夹杂着恨意，怒道：“你不要混淆视听，我就说你为什么那么好心跟我换住处，原来是为了害我，你不是不知道五皇子是什么身份，他配得上我吗？你竟然想让我损失清白嫁给他！” 姜荼歌几乎是口不择言，只觉得受尽了委屈，看着姜荼歌的双眸几欲喷火：“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你将会是什么下场？！” “呵~”姜荼歌轻笑了一声，越过姜琬音看向她的身后，似笑非笑道：“我是不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但是三妹你最好积点口德，否则——” 姜荼歌又笑了一下，从梳妆台前起身，然后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盈盈笑道：“臣女见过五殿下。” 她行礼十分敷衍，李晏祁却顾不上她，脑海中满是姜琬音方才的话，心底几乎被耻辱淹没。 他冷冷的看着姜琬音，眼底一片阴鸷，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很有可能拧断姜琬音的脖子。 姜琬音听到姜荼歌的话，愣了愣，以为她在吓唬自己，她慢慢回过头来，刚要开口就见李晏祁沉着脸，一双眸冷沉的盯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碧荷的下场，想起李晏祁的心狠手辣，顿时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梳妆台上，梳妆台响了一声，上面搁的东西摇摇欲坠，秋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姜琬音退无可退，只觉得被李晏祁盯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过了许久，李晏祁才移开视线，对着姜荼歌扬起了一抹不算温善的笑意。 “大小姐，我想，我们确实该谈一谈了。”李晏祁无比认真道。 姜琬音蓦的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撤，李晏祁垂眸正好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碧荷，顿时脸色黑如锅底，难看至极。 他再次抬眸，冷冷看向了姜琬音，这一次，姜琬音很清楚的看见了李晏祁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像碧荷一样。 姜琬音抬手摸了摸脖子，只觉得脖颈发凉，心底隐隐有了退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你的诚意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待她再抬眸看去，李晏祁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平静的仿佛她刚才看到的是假象一般。 李晏祁强压下心底的杀意，按耐住所有怒气，平复了下心情，再次对上姜荼歌的视线。 “大小姐，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李晏祁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怒，他虽放低了姿态，却没有任何卑微感。 姜荼歌撇撇嘴，为难道：“殿下不是看见了么，三妹也找我有事，这……” 李晏祁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毫无生息的碧荷，视线又转到姜琬音的脸上，眼底一片寒霜，硬声问道：“三小姐可否行个方便，其他事容后再说？” 姜琬音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她准确无误的在李晏祁眼中捕捉到了杀意。如果让李晏祁知道，昨晚她看到了那一切，或许李晏祁会杀人灭口也不一定。 “好。”姜琬音权衡利弊，一口答应。 但是，她将碧荷留下了，走时狠狠瞪了姜荼歌一眼，留了一句话。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说完，她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姜荼歌毫无反应，神色淡然。她想，即使姜琬音想要罢休，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大小姐，本殿的意思是，与大小姐单独谈一谈，所以——”李晏祁警告的看了秋和与七萝一眼，咬牙道。 姜荼歌垂眸，满不在意道：“哪有又什么关系？左右她们是我的人，殿下大可放心。” 李晏祁没说话，脸色沉的难看，姜荼歌思考了一瞬，侧目对七萝道：“去沏壶茶。” 七萝点点头，应声退下，一时间屋内只剩秋和与他们二人。 李晏祁又看了秋和一眼，眯了眯眼，这个婢女在他们一道来衢城时并没有跟来，姜荼歌竟如此信任她。 秋和对上李晏祁的眸子，没有丝毫慌乱，仍旧满脸平静，阖着笑意道：“殿下大可放心，奴婢接下来，是聋子也是瞎子。” 言外之意，便是当她不存在了。 李晏祁心中思衬了一下，见姜荼歌脸上已有不耐之色，也不在意这点事情了。 他的视线落到姜荼歌明艳的脸上，声音立即冷了三分，带着质问道：“大小姐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姜荼歌闻言，便笑了，她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晏祁，沉声道：“诚意？殿下你是在同我说笑吗？” 李晏祁心头微沉，立即涌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姜荼歌侧眸看了秋和一眼，秋和立刻扬声道：“将人带进来。” 屋外传来一阵拖拽的声音，不过片刻，就有几个人拖着四个捆成粽子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他们拖着人一进来，便直接重重的丢在了地上，齐刷刷的给姜荼歌行礼，异口同声道：“大小姐！” 姜荼歌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些人便立即退了下去，没有丝毫拖沓。 “五殿下可识得这四人？”姜荼歌居高临下的看着捆在一起的四人，眼底一片冰冷。 这几人先前就鬼鬼祟祟盯了她许久，奈何她这次出行只带了七余一人，若非李玉琊帮她，这几人—— 姜荼歌眸子更寒了三分，看着那几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李晏祁脸色十分难看，他怎么都没料到姜荼歌会察觉到这几人的存在，还有能力将他们活捉， 若是死了便也罢了，可如今活着倒难办了。 李晏祁看着那四人的目光冷了下去，毫不掩饰的杀意，姜荼歌看的分明。 这几人已是废子，对于她来说尚可以一用，可对李晏祁来说，无疑是一把烂棋，依着李晏祁的性子，这几人怕是留不得了。 “你的人我自然是没动，现在还给你，不过五殿下的诚意，倒真让我大开眼界，长了见识！”姜荼歌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她没打算给李晏祁留面子，今天不打算，日后也不打算，撕破脸皮也无妨。可李晏祁到底是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她即便是靠山再稳，背后的氏族再强大也抵不过这座国家的帝王。 她大可以随着性子像前世那般恃宠而骄，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可是她重活了一回，她知道她不可以那么做。 她不能给魏家招来祸患，皇帝宠爱魏家，并不是看在外祖父是开国功臣的份上，实际上那些陪着皇帝开疆拓土的功臣无一不下场凄惨。 辞官还乡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这还只是建立在怕寒了那些将士的心做的权宜之计，更多凄惨的，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臣，满门抄斩的不在少数。 魏家之所以屹立不倒，撇开百年氏族不说，还因为外祖父没有野心，他并不觊觎那个位置。 他的长女魏令仪一入宫就被封了四妃之首，无数人眼红垂涎，可谁知魏国公寝食难安，他知道这份殊荣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脑袋上悬的那把刀更加锋利了。 皇帝宠幸魏后，只是因为魏后无子，并不能与皇太子李玉琊争夺皇位，而且皇帝需要魏家，他需要有一个强大的氏族去保护太子，最好的人选就是魏家。 但是，她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皇帝，毕竟是老了，喜怒无常，她不能压上魏国公府再赌一次，她输不起。 李晏祁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难看至极，他看着姜荼歌，蹙眉道：“大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姜荼歌笑了一声，眸光灼灼的看着李晏祁，冷嗤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难道殿下并不认识这几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晏祁拢眉，解释道：“这四人确实是我的人，但是大小姐，这几个人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先前大小姐就曾遇到刺客，我是担心会有人贼心不死，再次加害于你，才出此下策的。” 姜荼歌挑眉，勾唇笑道：“五殿下，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李晏祁没说话，姜荼歌哼了一声，道：“整个庄子上下奴仆八十人，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坐镇，哪个贼人如此不长眼，敢杀上门来？五殿下你不愿意承认没关系，但是你的诚意让我不敢苟同，殿下带着你的人回去。” 李晏祁顿时便急了，忙道：“那我们的合作？” “作废！”姜荼歌冷冷撇下两个字，李晏祁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飞蛾扑火 李晏祁自然不甘心，他谋划许久，事情不仅没有按照他的预设走下去，反而越来越糟，还因此得罪了姜荼歌，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倏然看向地上的四人，眼底俱是杀意，他突然抬手，扬声道：“秦锺。” 秦锺本就随他一道来的，候在门外没进来，闻言便连忙走了进来。 “五殿下。” 李晏祁没说话，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一把抽出秦锺腰间配的短剑，对准了四人其中一人，一剑而下。 姜荼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使劲用力压下这柄剑，眼神横向李晏祁，寒声道：“五皇子这是做什么？杀人灭口吗？未免太迟了些。” 李晏祁眼底一片讳莫如深，姜荼歌刚才出手他都没看清，而且竟然一招就制住了他，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先前他得到的消息只说姜荼歌娇纵傲气，可从来没有任何消息说过姜荼歌会武功的。 他咬了咬牙，咽下心底的不甘，撑着笑，温声道：“大小姐误会了，这几人既然犯了错，那本殿也该给大小姐一个交待，这个，便是交待。” 李晏祁另一只手抚上剑刃，笑吟吟的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胃里一阵不适，冷着脸松开手，看着李晏祁俊美的面容就心生厌恶，尤其是此刻的行径，更让人反胃。 她退开一步，从李晏祁脸上移开视线，厌声道：“你要惩罚你的人就带走，不要污了我的地方！” 李晏祁收剑负在身后，歉意道：“是本殿顾虑不周，秦锺，把这四人先带下去。” “是，殿下！”秦锺拱手恭敬应道，几人是捆在一起的，秦锺直接上前拉起身子，抬脚踹了一下，冷冷道：“都起来！” 四人立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底都藏着惊恐。任务失败暴露的下场他们都知道，更何况坏了五皇子的事。 但是没有一人退缩，没有一人求饶，做暗线的，嘴就是要严实。否则他们的家人—— 秦锺将那四人拉了出去，李晏祁脸上堆起笑，一垂眸便又瞥见躺着的碧荷，顿时敛了敛笑容，只觉得十分碍眼。 他放下身份，眼波含情，仿佛情深不寿一般凝着姜荼歌，低声温笑道：“大小姐，我真的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来求娶你的，先前我们有误会，我希望大小姐不要在意。” 姜荼歌眼底泛起一阵恶心，但是她不在意，半分也不在意。 她抬眸看着眼前锦衣黑发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还是生的那般俊美，比起后来夺位时的稳重肃杀，此刻的面容尚且有几分稚嫩，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她甚至开始怀疑，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初真的是少女情怀，对绝境中突然伸出手的少年是否真心爱慕。当初悬崖下的一眼定情，她觉得李晏祁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一般，以至于后来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她记不清，他追求她时到底有几分用心，想不起游湖赏花、打马游街时的欢乐，她只知道后来嫁给他并不快乐，她背叛了一切成全他，让他登上帝位。 可他给她的，只有那一场噩梦。 如今梦醒，从前拜他所赐，经历种种坎坷劫难。 今后，不会了。 “殿下，我乏了，请回。”姜荼歌倏然转身，背对着李晏祁，阖眸淡声道。 李晏祁看着她的背影，满眼不甘，片刻后他长叹一声，苦笑道：“也怨不得大小姐你不信我，是我行事太过鲁莽了，但山高水长，烦劳大小姐记住，我李晏祁对你绝无二意，我，只是想娶你罢了。” 姜荼歌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眼底凝结着讥讽。 李晏祁等候了片刻，见她并不说话，便道了一声“告辞”，便潇洒离去。 姜荼歌转身，看着李晏祁的背影，眸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真是太荒唐了，也太可笑了！ 李晏祁竟然说只是想娶她而已。 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李晏祁出了香榭阁，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院子，就瞥见那四人跪在院中，身上已经被鞭子抽烂了，红色的辨痕渗出血液暴露在空气中。 见他进来，秦锺立即停下鞭子，随手一捏交给身边的侍从，便朝着李晏祁迈步而去。 “殿下，你回来了。”秦锺垂眸恭敬道。 李晏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四人，眸中闪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他们——” 秦锺的心被提了起来，立即道：“他们办事不利，属下已经惩戒过了。” 李晏祁挑了下眉角，冷冷地看着秦锺，阴沉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什么样的错误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面对李晏祁的质问，秦锺心猛地一沉，连忙跪下，道：“殿下，培养这些暗线不易，更何况大小姐并未追究他们的过失，不如留下他们，今后让他们去做别的任务。” 秦锺是个惜才之人，他跟在李晏祁身边多年，看着他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他不希望就因为姜荼歌一人，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同时损失四个下属。 李晏祁冷哼，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她反悔了，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了本殿！” 秦锺一愣，旋即蹙眉，他瞥了一眼那四人，看来是留不住了。 长叹一声，秦锺垂眸，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李晏祁点头，视线冷冷的从那四人身上掠过，便头也不回的抬脚进了屋。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沉重稳健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秦锺满脸沉重的进了屋，恭声道：“殿下，办妥了。” 李晏祁轻轻“嗯”了一声，抬眸越过他看向院内，已有随从在冲刷地上的血迹，收拾残局。 收回视线，李晏祁吩咐道：“拿着他们的手指，送给大小姐，转告她，就说是本殿给她赔罪的礼物。” 秦锺眉头深蹙，迟疑道：“殿下，这恐怕不大妥当？若是吓到大小姐了，那恐怕更加得不偿失了。” “她会被吓到？”李晏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脑海中蓦的闪过在树林中遇刺时，姜荼歌将剑从刺客身体里拔出来时的冰冷神情，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玩味。 收起回忆，李晏祁摆了摆手，道：“无碍，去办。” 秦锺踌躇了一下，见李晏祁确实不像开玩笑，只好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他果真去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当堂对峙 姜荼歌刚命人要将碧荷抬出去下葬，那边姜琬音又来了。 她得了消息，五皇子与大小姐不欢而散，立刻便赶来了香榭阁。 一进门，姜琬音就看到两个小厮抬着碧荷要出门，姜荼歌打眼一看见她就觉得烦，当即起身就要在外走。 姜琬音立即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哼道：“你去哪儿？” 姜荼歌厌烦的蹙了蹙眉，冷冷道：“让开！” “我不让！”姜琬音看着她，语气不悦：“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就想走？” 姜荼歌险些被气笑了，她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琬音，呵道：“三妹，你无缘无故将一个死人抬到我房里给我添晦气便也罢了，我看在你是小妹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质问我？” 姜琬音被她盯得有点脊背发凉，她挪开视线，坚持道：“倘若我告诉父亲，你私通五皇子，还企图加害于我，我想，就算皇后娘娘要保你也难了！” “三妹啊，你这可让我说什么是好？”姜荼歌轻叹一声，笑了：“你有证据吗？证明我与五皇子私通，证明我谋害你，你拿的出证据吗？” 姜琬音一愣，脸上的表情凝结，旋即蹙起了眉。 她当然不可能有证据，但是—— 姜琬音看向小厮抬着的碧荷，忽然勾唇笑了，抬手指向碧荷，道：“谁说我没有，她便是证据。” 姜荼歌明艳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慢慢的，她笑出了声，甚至捂着肚子，眼角笑出了泪花。 姜琬音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收回手，再次看向姜荼歌，目光十分不善，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抱歉。”姜荼歌十分没有诚意的道了一声谦，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接着道：“我本来不想笑的，太失礼了，但是你的话，我忍不住。” 这比打脸更加羞辱，姜琬音气的脸色通红，她倏然握紧的拳头，不忿的瞪着姜荼歌，怒骂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荼歌敛了敛笑意，目光怜悯的看着姜琬音怒不可遏的面容，叹道：“我好像高估你了。” 顿了顿，她回过头来，对小厮吩咐道：“去，将碧荷好好安葬了。” 被无视了！ 姜琬音怨恨的瞪着姜荼歌，叫嚣道：“我看谁敢动，我要将她运回离京，我要面见父亲，我要见祖母！” 姜荼歌嗓间发出低低的笑声，带着无声的嘲弄。 她说她高估了姜琬音，确实太高估了些。 被愤怒冲昏头脑就会做一些蠢事。 比如认定了碧荷能成为证据，再比如要将她运回离京。 姜荼歌止了笑，淡声吩咐道：“将碧荷送到三小姐住处。” 小厮对视了一眼，连忙抬起碧荷，就要执行。 姜琬音突然觉得不对，看着已经面色僵青的碧荷，只觉得心里膈应，心底发凉。 “不行！”她当即道：“你们去找辆那车将碧荷送回离京。” 顿了下，姜琬音又对姜荼歌道：“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京，我要在老夫人面前跟你当堂对峙！” 姜荼歌勾唇笑了笑，嗓音如玉般清泠，凉声道：“三妹弄错了？第一，他们不是姜府的下人，是我的，第二，你认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姜琬音怔住了，皱眉陷入了沉默。 姜荼歌掠了她一眼，绕开她的手欲走，刚跨出门站到走廊上，她就见七萝急匆匆的奔走过来。 “大小姐。”七萝快步上了台阶，行礼道：“五皇子的侍从秦锺求见。” 秦锺？ 姜荼歌蹙眉，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身影。 七萝看着姜荼歌微沉的脸色，本以为她要拒绝接见，耳边就传来一道冷声：“让他进来。” “是。”七萝连忙去请人。 姜荼歌思衬了一瞬，便去而复返，看也未看姜琬音一眼，又进了屋。 姜琬音纵然心底十分不悦，亦好奇秦锺过来所为何事，便暂时消停了下来，也捡了个椅子，怒气冲冲的坐下了。 姜荼歌撩了她一眼，又给那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抬着碧荷就出去了。 “哎，你——”姜琬音刚要阻止，姜荼歌一个冷眼就横了过来，姜琬音顿时消停了。 不多时，七萝领着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走了进来。 “大小姐。”秦锺低头问好，手上稳稳当当的捧着一个不算大的红漆木盒，也不抬眸去看姜荼歌，神情异常肃穆，姜荼歌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怨念。 她打量着秦锺，他仍旧一如既往严肃，对她隐隐透着几分不喜和敌意，但是对李晏祁却十分忠诚。 从前她不知道秦锺为什么不喜欢她，那怕她嫁给李晏祁，秦锺每次看到她仍是冷脸以待，如今她懂了，因为李晏祁从未对她有半分真情，所以秦锺对她也不会有半点尊敬。 姜荼歌扬眉，不咸不淡道：“秦锺，你来做什么？” 秦锺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姜荼歌会直呼其名，他敛了眉眼，低声道：“五皇子让属下来给大小姐送份礼物。” 说着，他将手中的红漆盒举了起来，姜琬音目光十分好奇的落到那个红漆盒上。 姜荼歌想了一瞬，便侧眸看了秋和一眼。秋和点头，上前捧过红漆盒，奉到姜荼歌眼前。 她伸手接过盒子，刚要打开，秦锺的话便传了过来。 “五皇子还让属下给大小姐带句话，这些礼物，是给大小姐赔罪的。” 姜荼歌打开盒子的手一顿，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似乎突然明白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秦锺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姜荼歌面色不善，顿时一颗心沉了下去，生怕她打开盒子后会勃然大怒。 姜荼歌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她抬手掀开盒子，毫不意外的看到盒底安安静静的躺着四截断掉的小拇指，裹杂着血腥气扑鼻而来，她顿时觉得有点反胃。 一把盖上盒子，姜荼歌深吸了口气，目光倏然凌厉了起来，直奔秦锺而去，勾唇冷笑：“五皇子的大礼，我还真不敢收！” 说着，姜荼歌将红漆盒重重的搁在桌上，浑身散发着冷意。 秦锺既感意外，又觉得不意外。 他意外姜荼歌的反应，竟然丝毫不害怕，但是她的确生气了。 “五皇子心怀歉意，特意命属下奉上此物，至于大小姐收不收，属下可做不得主，烦请您自己还给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私相授受 “呵~”姜荼歌低声冷笑，道：“你倒是好算计。” “秦锺不敢。”秦锺垂眸道。 姜荼歌面上浮现出不悦的冷意，沉声道：“东西我先收下了，你先回去。” 她不想跟李晏祁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已经决定的事，李晏祁做再多也是徒劳。她对他早已爱意全无，她只是想着怎样杀了他，看着他报应应身，看着他万劫不复罢了！ 秦锺听她收下了，顿时松了口气，又问道：“大小姐可还有话要给五皇子的？” 姜荼歌眼底一片寒芒，冷声道：“我对他，无话可说。” 秦锺总觉得有些怪异，不好细想，当即拱手道：“既然没有，那秦锺先行告辞了。” “秦侍卫慢走。”姜荼歌淡声道。 秦锺点头，缓步退了出去。 姜琬音早已伺机而动，见秦锺退出去，她立即从座上起身，突然扑向了放在桌子上的红漆盒。 她的动作太突然了，姜荼歌尚且没反应过来，就见姜琬音扑了过来，秋和反应迅速，立即去抢，突然一只手横了过来。 秋和愣了一下，看了姜荼歌一眼，便放下双手后退了一步，再无动作。 姜荼歌放下手，静静地看着姜琬音。因为秋和突然放手，她抢到了红漆盒，将她抱在怀中，看到姜荼歌看了过来，顿时抱的更紧了，生怕她要抢一般。 “不必如此防我，我不抢。” 姜荼歌嗤笑了一声，稳稳当当的坐回到椅子上，抬手拿起桌上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道：“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姜琬音当然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肯定不敢就这么抱着。 但是她心中认定了，这里面装着姜荼歌与五皇子往来的证据。 姜琬音满脸得意，冷笑道：“哼，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肯定是你们私相授受的证据！” 姜荼歌沉吟了片刻，并不反驳，挑眉道：“你可以打开看看。” 姜琬音面上笑容凝结，眉头拢了拢，总觉得姜荼歌的表情不怀好意。 但也是犹豫了一瞬，她便将红漆盒拿了出来，一只手拖住，另一只手掀开了盒盖。 “啊！”姜琬音尖叫了一声，面色煞白，几乎是瞬间猛地将红漆盒刨了出去，几只断指在空中划下弧度，带着几滴鲜血落到了地上。 她惊尤未定的看着地上的断指，捂着胸口呕了一下，几乎要吐出来。 姜荼歌面无表情，十分淡定。 姜琬音看着她无悲无喜的面容，就觉得心里更堵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姜琬音怨恨的瞪着姜荼歌，咬牙道：“你跟五皇子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会——呕——” 姜琬音看着那几截断指反胃的厉害，姜荼歌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起了身跺到落下断指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条白净的帕子，然后捡起其中一截，缓步朝着姜琬音走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姜琬音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拿着手指的模样，就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姜荼歌垂眸端详了那手指一眼，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迫你吃下——” “呕——” 这下，姜琬音真吐了。 姜荼歌皱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拾起红漆盒，又将剩下几截断指收好，放进盒中，就要往姜琬音手中塞。 “你不是想要，我这个做姐姐的成全你，便送你了。”姜荼歌笑的分外真诚，直接就要塞到姜琬音怀中。 姜琬音瞪大了眸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对红漆盒十分抗拒，一见姜荼歌的动作，就连忙往后跳去。 如此几次，姜荼歌终于停下了动作，冷眼看着她，低斥道：“你还抢啊，怎么不抢了？” 姜琬音在心里啐了一声，连连摆手。她要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不会动。 姜荼歌扯了扯嘴角，冷眼凝着姜琬音，片刻后，才将盒子伸出去，低声吩咐道：“秋和，送回给五皇子。” 秋和垂眸，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接过那红漆盒就出了门。 姜琬音捂着肚子撑着柱子，脸色十分难看，又干呕了几声，吐了点酸水，仍觉得不舒服。 “三妹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若你真想上老夫人面前与我对峙，也无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姜荼歌淡声道。 姜琬音抬头瞪了她一眼，撑着柱子站直了身子，咬唇道：“走着瞧！” 说着，她便看了碧桃一眼，站在门边的碧桃连忙反应过来，上去扶住她。 见姜琬音离开，姜荼歌轻叹了一声，刚沾上凳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清越之音，透着浓浓的不耐与疏离感。 姜荼歌瞬间便打起了精神，不消片刻，就瞧见一位俊朗如玉般的公子缓步踏了进来，狭长的眉眼下两颗红痣撩人心魄，妖冶摄人。他今日着了身白墨渐变的常袍，上面绣着大片的仙鹤，长长的墨发铺在上面，自成仙风道骨之姿。 姜荼歌瞬间便看呆了，脑海中忽然闪过四个字——祸国殃民。 尽管她同李玉琊相识十数年，见过不下百次，但每次看到他这张脸忍不住感叹窒息，这世上竟真有比女子还美貌的男子。 李玉琊见她发呆，忍不住挑眉，眼底不自觉的阖出温柔的光芒，唇角携了丝笑，道：“你在做什么？” 姜荼歌倏然回神，连忙起身，匆匆道：“太子殿下。” 李玉琊瞬间便敛了笑，蹙起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顿时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之感。 他点了下头，便捡了个位置坐下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姜荼歌。 七萝瞬间察觉出了一丝丝微妙来，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一瞬间，屋内便只剩他们二人。 “先前的事，还未曾向殿下亲自道谢。”姜荼歌率先开了口。 先前李玉琊帮她将李晏祁的暗线拔除，她确实没来得及向他道谢。此刻独自面对他，竟还有几分忐忑。 李玉琊仍旧不说话，面色更沉了，姜荼歌却总觉得他像是一个人拢在阴影中，透着一种孤清之感，让人看着就多了两分伤感。 “举手之劳，无需道谢。”过了良久，就在姜荼歌以为李玉琊不会搭理她的时候，突然开了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他来解决 姜荼歌垂眸，眼底一片温柔，盈盈笑道：“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 她活了两世，所以对她来说，不一样。 李玉琊精神一震，猛地抬眼看向姜荼歌，眼底有几分波动。 姜荼歌兀自笑着，心中无限感慨，她前世可真是瞎了眼，放着好好的明玉不要，却要那砖烁瓦粒，伤人伤己。 “其实，我醒来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姜荼歌低眉垂眼，浅浅笑道，语气十分欢愉，没有半分虚假之言。 她死前心中有过无数悔恨，她没想过能重活一世，再乌桕山的悬崖下，她见到他时，她就想告诉他了。 李玉琊的目光一寸一寸变得明亮，里面夹杂着无数期翼，看着姜荼歌的目光温柔的令人恨不得沉溺其中。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境中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说她很喜欢他，可是梦醒了也就化为乌有了。她从不与他亲近，甚至不喜欢同他说话。 可是今天，她告诉他，她醒来能见到他，她很高兴。 李玉琊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 他心中既喜又难过，若是…… 李玉琊倏然回神，脸上的喜悦顿时收敛无踪，仿佛大梦惊醒般，心中只余怅然难堪。 他看着姜琬音温柔的眉眼，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你这次，闹得有点太过了。” 姜荼歌愉悦的神情顿脸，倏然抬眸。 李玉琊道：“你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算计五弟，以他的性子，不会罢休的。” 姜荼歌沉眸，她自然知道李晏祁不会罢休，但是她没想到这次的计划会变成现在这样。 按照李晏祁的性子，虽然对她心怀怒气，却不会也不敢轻易动她，否则就不会处死那四个暗线了。 但是坏也就坏在这，李晏祁缠上她了，可有点难办。 “我本来是想成全他们一对有情人的，现在看来，可能适得其反了。”姜荼歌笑道。 经过姜琬音这么一闹，恐怕李晏祁不会再看上她了，李晏祁生平最恨别人提及他的身世，姜琬音如此贬低他，李晏祁还能爱上她那可能是脑子进了水。 李玉琊无奈的凝着她，深深叹道：“要是姜琬音出去闹上一闹，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姜荼歌挑眉，姜琬音没有证据不假，可是她若是有意散播流言，怕是假的都能说成真的。她若是坏了名声本也不要紧，但是将来她可能注定与李玉琊无缘了。 看她眉头深蹙，满脸为难的模样，李玉琊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淡声道：“这件事我去解决，你就不要管了。”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担忧道：“这事你若掺和进去，五皇子恐怕要以为是你在背后挑拨了。” 李玉琊冷哼了一声，狂妄道：“他便是知道又能怎样，左右他也不敢来找我讨说法。” 姜荼歌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确实是不敢找李玉琊要说法，千方百计的讨好她其实也就是在讨好她背后的魏国公府和魏皇后。若是这事挑到身为太子的李玉琊面前，又或许挑到皇帝面上，那么，李晏祁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少，他会被忌惮。 李晏祁不会那么傻，但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担心李晏祁会暗地里下毒手。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其他事你要做可以继续做下去，但是不要落人话柄。”李玉琊淡声嘱咐道。 姜荼歌愣住了，太子殿下这是在纵容她？ 李玉琊也不解释，又在她这坐了会，饮了杯茶，便径直离开去了姜琬音那里。 姜琬音受了一肚子气，又遭受了连翻的惊吓，回到院子里便感觉浑身发凉，隐隐有生病的征兆。整个水阁里，一片低沉的气氛，丫鬟小厮人人自危，生怕姜琬音一个不高兴就体罚下人。 丫鬟碧兰小心翼翼的端着茶走进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轻手轻脚走到姜琬音身边，将托盘放下，拿起茶壶刚要倒水，姜琬音就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碧兰一哆嗦，下意识就将手抽了回来，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磕头道：“三小姐。” 姜琬音不悦的看着碧兰，怒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能吃了你吗？还有你们！”姜琬音抬手指着屋里的几个小丫鬟，颤抖着手指，咬牙道：“都是一群废物！” 众人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姜琬音看中，然后经受一番折磨。一想起姜琬音折磨人的手段，众人连忙头垂的更低了，谁都不敢应声。 姜琬音一看，顿时更气了，指着碧兰道：“你给我起来！” 碧兰身子猛地一哆嗦，脸上都快哭出来了。她就跪在姜琬音脚边，此时只觉得腿脚发软，脸上被打的耳光还尚未完全消肿，此刻更是感觉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姜琬音一看她动作缓慢，顿时就来了气，一脚踹了下去，碧兰刚要起身了一半，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姜琬音一脚踹翻在地，摔了出去。 她的手掌摩擦在粗糙的地砖上，顿时破了皮，划出一条伤害，片刻便冒出晶莹的血珠子。 碧兰疼的“嘶”了一声，顾不得看手上的伤口，连忙翻身又跪下了。 姜琬音心底的怒气越来越盛，她的视线落到碧兰刚端进来的茶壶上，然后随手就捏住了茶壶的柄手，对准了碧兰，猛地砸了下去。 有了先前的一出，碧兰此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虽然低着头，却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姜琬音的动向。 就在那茶壶落下的瞬间，她一咬牙，猛地往旁边一闪—— “太子殿下，小心！”随着一声冷喝，程剑脚尖一跃，两步奔上前，抬脚一踢，只听“啪嗒”一声，那茶壶被掼到墙上，顿时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里面滚烫的热水飞溅，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纷纷尖叫着躲闪，姜琬音也是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双深邃如星，如寒谭一般的双眸。 姜琬音顿时惊了一下，连忙奔了过去，俯身行礼：“太子殿下。” 无论再如何闹，李玉琊的身份到底是摆在那儿的，姜琬音可能不惧怕李玉琊这个人，却是不能不顾及他的身份。 李玉琊冷冷横了她一眼，沉声道：“都出去！” 小丫鬟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连忙退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痴心妄想 姜琬音一愣，都出去？那她怎么办？ “我——”她抬头，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李玉琊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留下，程剑，出去看着，我有点事要单独跟姜三小姐说，不许任何人打扰！” 李玉琊越说，眼中的冷意越深，姜琬音心中一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半蹲着身子，李玉琊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动，这会儿腿已经麻的打颤，她只能咬牙撑着。 “是。”程剑抱剑神情肃穆，应了一声便快步退了出去，守在门前。 李玉琊上前，挑了把椅子坐下，视线冷淡的落到姜琬音身上，缓缓道：“我听说，你死了个婢女。” 姜琬音心下一沉，一想到李玉琊先前对她的态度，她就觉得来者不善，她现在可没那么天真，以为李玉琊是来帮她申冤的。 “是又如何？太子殿下前来，难不成是想为臣女申冤？”姜琬音面色僵硬道，她感觉脚腕酸的厉害，可李玉琊就是看着她，也不发话让她起来。 李玉琊仍旧面目表情望着她，声音十分冷淡：“当然不是，你也没什么冤情。” 姜琬音心头顿时蹿起一股怒火，她猛地站直了身子，看着李玉琊，咬牙冷笑：“太子殿下是来替大姐出头的？” 李玉琊既不反驳也不说透，只道：“我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李玉琊倏然抬眼，眸光凌厉，“而且，本殿可没让你起身，你也太没规矩了。” 姜琬音脸色瞬间变得青黑，分外难看，她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只好继续维持行礼的姿势。 “太子殿下就这般信她？若是此事就是她做的呢？” 李玉琊微微笑了，“是她做的又如何？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姜琬音一愣，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底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 所以，刚才太子是在跟她说废话吗？ 既然无论姜荼歌做什么他都不在意，只要姜荼歌高兴就行，何必过来跟她说那些。 姜琬音不解，更多的是嫉妒。 李玉琊手指轻扣桌面，看着姜琬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淡道：“本殿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句话，昨夜之事，你可以权当没发生过。今后，本殿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传出。” “我若是说不呢？”姜琬音咬牙切齿道。 李玉琊眯起眸子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是想清楚再说的好，谋害嫡长姐的罪名，恐怕你承担不起。” 姜琬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手指忍不住握了握，慌乱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殿没什么意思，三小姐也是个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很清楚，你和七喜的私下交易本殿没兴趣，但是你若当真不识趣，那也怪不得本殿不给你留条活路了。”李玉琊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可姜琬音却听出了一丝丝威胁与杀意。 她心中一紧，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紧张，道：“殿下可是在威胁臣女？” “是啊！”李玉琊畅快笑道，丝毫没有掩饰之意。 姜琬音脸色一黑，一抬眸就对上了李玉琊的双眸，她看到李玉琊漂亮的眸子里一丝温度也无，看她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她的心突然有一丝紧张，她甚至隐隐感觉到，假如她的回答不能令李玉琊满意，他真的不介意动手除掉她！ 一想到这个认知，姜琬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一般，她艰难的与李玉琊对视着，吞咽了口唾沫，问道：“假如臣女不配合呢？殿下又能拿臣女如何？” 李玉琊沉吟了一下，没说话，唇畔渐渐露出了笑意，姜琬音看着他慢慢的阖动了下双唇，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姜琬音顿时脸色煞白，她猛地低下头，心如擂鼓，不敢再与李玉琊对视下去。 这个男人竟然为了姜荼歌要除掉自己！ 一种巨大的心酸与嫉妒使姜琬音感到头晕目眩，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细细蔓延开来。她忽然觉得眼角有什么滚落下来，一抬手摸了一把，才发觉她竟哭了出来。 忽然间，姜琬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抬眸再次对上李玉琊的双眼，双眸含情，带着一丝丝的眷恋疯狂，大声道：“太子殿下可想过你如此作为对我不公平？你知不知道，我喜——” 李玉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打断她：“闭嘴！” 姜琬音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句喜欢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心里仿佛压了千金巨石一般，难受无比，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冰冻三尺，冷的令她浑身颤抖。 她难堪的看着李玉琊，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若是常人看见，难免于心不忍，毕竟美人落泪，多多少少也要疼惜几分的。可李玉琊看着，心里不仅没有半分疼惜，倒多了几分厌烦。 姜琬音把心一横，声音哀婉，透着几分凄凉道：“太子殿下连声喜欢都不肯让臣女说出来吗？臣女自幼便恋慕殿下，也自问不比她姜荼歌差半分，殿下为何不肯给臣女一个机会？” 李玉琊神色愈发不耐，他冷冷看着姜琬音，厌声道：“本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种废话以后不必再说了。” 姜琬音顿时脸色更白了，近乎透明，她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站都站不稳，看着李玉琊有不可置信也有几分幽怨。 她的心里对姜荼歌的恨意，更深了。她感觉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捧着姜荼歌却对她视而不见，她到底那点比不上那个贱人！ “殿下若是肯娶我，那么昨晚的事我当然当做没看见！”姜琬音闭上眼睛，大声道。 李玉琊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几声，一字一字道：“你简直是痴心妄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琬音倏然睁眼，眼底一片狠毒，冷笑道：“那殿下就怪不得我了，昨晚的事——” 李玉琊倏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首，姜琬音还未看清，那把匕首就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泛着森然的冷意。 “那本殿有的是方法让你闭嘴！”冷冷的威胁之音，姜琬音闭上眼睛，心底凉的彻骨。 她，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负荆请罪 李玉琊离开水阁，刚走到东院门前，就瞧见程林候在门前，垂着头走来走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门口做什么？”程剑上前拍了程林一把，他方才反应过来，一抬眼就看到李玉琊从身边穿过。 “太子殿下！”程林急声道。 李玉琊顿步，回过身来看着他，道：“怎么了？” 程林看了里面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五皇子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李玉琊挑眉，并无丝毫意外，他这个皇弟的行事做派他多多少少还有两分了解，他既然插手此事，李晏祁那边就不会坐以待毙。 “本殿知道了。”李玉琊平静道，转了身继续往里走去。 程林连忙跨过门追上他，小声道：“他带了剑进去的。” 李玉琊脚步微顿，蹙了蹙眉，视线扫了门口的守卫一眼，沉声道：“是谁允许五皇子带剑进去的？” 守卫一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跪了下来。 “殿下，是五皇子他硬要带进去的。”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守卫率先出了声，解释道。 李玉琊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视线凌厉的扫过他们，低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不知道无论是皇子还是外臣面见我，都不许带兵刃吗？” 他刚说完，视线就猛地转到程林身上，冷冷道：“你现在就是这么办事的？” 程林心中一突，连忙就地跪下，愧疚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没有丝毫的辩解，错就是错。 他先前去办事了，回来时守卫就告知他五皇子带剑闯进去了，他也曾进去劝过，可五皇子不肯出来，他到底是皇子，他又不能对他动手，着实为难。 李玉琊面色缓了缓，声音仍是冷的，吩咐道：“自个儿下去领罚，还有你们，一同去。” 说完，李玉琊一拂衣袖，便继续往里走去。 忽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从守卫里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李玉琊，辩解道：“太子殿下，属下不服，明明是五殿下带剑硬闯进去的，为什么要处罚我们？您根本就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他——” 李玉琊的脸色在这一声声辩解里，慢慢沉了下来，程林发觉不对，连忙出声怒斥道：“还不快闭嘴！” 那少年撇了撇嘴，还有些不甘心，但看到李玉琊眼中的冷意时，顿时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李玉琊冷冷掠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甩袖离去。 程林瞪了那少年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叫你多嘴！” 那少年咬了咬牙，仍有不甘，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最后又想到什么一般，最后还是闭了嘴没说什么。 程林长叹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追上李玉琊的步子，走到他身后的一步远才放缓了速度，恭敬道：“殿下不要动怒，他还小不懂规矩。” 李玉琊闻言，撩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不懂你也不懂？” 程林一噎，挠了挠头，小声道：“还不是当时情况太复杂了。” 李玉琊步子一顿，程林还在吐槽，完全没注意到他停了下来，险些便撞上了，还好他反应迅速，挨到的那一瞬间，程林便飞快的弹开，往后连退两步，成功的避开了。 “那好，本殿让你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李玉琊道。 程林舔了舔唇瓣，叹道：“是五皇子拔剑说，若是不让他进去，就血溅当场，他们那里敢继续拦着。” 李玉琊看了他一眼，神色颇有点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的手下被李晏祁耍了还不自知。 “本殿并不是生他们放五皇子进去的气，而是明知坏了规矩还要狡辩。若是来日人人效仿五皇子，那要这规矩又何用？若是五皇子用这剑刺杀本殿，他们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李玉琊沉声道。 程林猛然惊醒，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真忘了这一点，若是太子殿下出事，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是诛九族的罪过了。 李玉琊见他明白，便也不多说什么，他继续前行，缓步迈上台阶，然后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一进屋他便闻到一股冷淡古朴的檀香气息，李晏祁负剑而立，站在摆放在柱子前的鱼缸面前，看着里面游着的两尾红鲤。 听到推门声与脚步声，他仍未回头，手指拨弄着水面漂浮的小荷叶，笑道：“皇兄从姜大小姐和三小姐那里回来了？” 李玉琊背对着光，笼在阴影中，面色冷沉，听到这话，也只是哼了一声，厉声道：“五弟可曾记得规训中有一条，面见储君，不可佩剑！” 李晏祁眸光一寒，勾唇笑了笑：“皇兄不必紧张，我可没胆子用这剑伤害皇兄半分。” 他将剑举至眼前，抚摸着剑身，眼中阖着阴鸷的冷意。 李玉琊冷冷看着他，道：“无论你做什么，佩剑来见我都犯了禁忌，若是此事传出去，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呵~”李晏祁轻笑了一声，忽然抬手猛地抽出了剑，黑暗中银光一闪，他随即将剑鞘抛掷一边。 李玉琊顿时警觉起来，就见李晏祁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臣弟不知皇兄是否与臣弟有些误会，特来请罪。”李晏祁说着，将剑双手奉上，竟是负荆请罪的意图。 李玉琊的脸色并不好看，李晏祁的意图太明显了。他怀疑他插手此事又不敢确定，所以才整出这种花样，一是试探他的意思，二是想先发制人。这样哪怕被他捉住了把柄，也不好发难。 他的脸色沉了沉，“五弟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玉琊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苛责自己的弟弟。” 李晏祁眯起了眸子，心中划过一道冷意，面上却怀有愧色，叹道：“皇兄误会了，臣弟今天是来请罪的，关于姜大小姐的那事，臣弟做的不够周全，我怕引起误会，所以——” 所以上赶着来他面前演戏！ 李玉琊抿了抿唇，直截了当地说：“你的人确实是我抓的。” 李晏祁眼睛一亮，果然—— 李玉琊继续道：“母后在来时曾嘱咐我，要我照顾好姜大小姐，我原先也不知那是五弟你的人，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便捉了起来，交给了大小姐处置，审问下才知原来是五弟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忘恩负义 李晏祁注视着李玉琊的神情变化，见他神色坦然自若，忍不住心头疑惑。 难不成真是他多想了，李玉琊并未参与此事，撞上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臣弟也是担忧大小姐，所以才想派人暗中保护她，哪里想到会被大小姐给误会了。”李晏祁长叹道。 李玉琊神色淡然，微微摇摇头，道：“她从乌桕山回来便精神有些不太稳定，近来你还是不要去见她好了。” 此话一出，李晏祁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掠过无数念头。 这种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明面上是为了他与姜荼歌好，暂时不要见，他们之间的矛盾便会渐渐淡去。 但是细思之下，李玉琊此种做法，未免有警告之意。他又开始怀疑李玉琊参与了这件事，否则怎会隔开他与姜荼歌。 “可是大小姐那里，臣弟理应亲自登门道歉的。”李晏祁谦卑道。 李玉琊沉默了半刻，忽的抬眸直视李晏祁，他冷峻的眉眼沉沉着着，透着几分寒凉，低声道：“你是不是，对姜荼歌暗生情愫了？” 李晏祁眼底划过一丝讶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分外真挚，“不瞒皇兄，我确实心悦姜大小姐许久，我想娶她！” 最后一句，李晏祁说的格外郑重，仿佛他真的对姜荼歌情深不寿一般。 李玉琊的目光倏然便冷了下来，李晏祁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深邃冷沉的眸子，那双眸子幽深如晦，寒冷如冰，只一瞬，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脊背上爬上了一层寒凉。 难不成——李玉琊对姜荼歌也…… 李晏祁倏然瞪大了眸子，看着李玉琊的目光渐渐带了丝防备。 若真是如此，这个人就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了，他想要帝位所以才放低了姿态讨好姜荼歌。但若是姜荼歌没能嫁给他，反而嫁给了李玉琊，那么他这一生恐怕再无翻盘的机会。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离京城，姜府。 堂前弯腰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素衣裹行却丝毫不减风度，面容还算的上风流雅俊，虽只着了件轻衣，却无法让人轻视。 他立在堂前，虽弯腰却不显卑微，他将大小姐的信呈上后，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候着，完全没有一丝焦灼之感。 老夫人看着那封信从面带微笑慢慢脸色变得铁青，最后竟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那青年男子连眉毛都没跳一下，只是静静站着。这信是他今日才收到的，他收到后便立刻来了姜府，亲手呈到了老夫人眼前。 大小姐既然舍近求远让他来这一趟，自然是有她的用意。当时门房通禀时一听到他是来替大小姐给老夫人送信时，这封信就差一点被扣了下来，若非他挡了回去，此刻这封信就不在老夫人眼前了，而是在大夫人的手中。 “这是荼歌那孩子的意思？”老夫人平复了下心情，浑浊的双眸略含深意的凝着他，问道。 那青年阖首，“确是大小姐的意思。” “唉……”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劳烦魏先生走这一趟了，只是信中所说并非大事，也只是家事罢了，还是等荼歌回来再说。” 老夫人意有推辞，她如今年纪大了，大夫人赵氏又掌了内院中匮，在姜家站稳了脚跟。还为她的长子添了一双儿女，她实在不愿为这点“小事”闹得鸡犬不灵。 “不敢称劳烦，魏游也是受大小姐之拖，特意来走这一趟。”他拜道，却隐隐带着提醒之意。 老夫人的脸色当即更沉了，看着魏游的眼神都冷了三分，透着一股不悦之感。 “既然信送到了，你便回去。”老夫人抚了抚玉手串，淡声道。 魏游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老夫人，请恕在下还不能告辞。” 老夫人身子一僵，看着魏游的目光隐隐透着怒气。 这个魏游仗着自己与魏家有点远亲关系，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敢如此放肆！ 老夫人不悦，除了姜荼歌以外，整个魏家还没人敢跟她顶过嘴，魏家的人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果然出身武将，就是草莽！没有规矩也没有教养的东西！ 老夫人在心中狠狠啐道，面上却一片慈祥，丝毫看不出那般重的不满。 尽管老夫人掩饰的很好，魏游还是看出来了，姜老夫人很不高兴，但是，这并不重要。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挫一挫这位老夫人的锐气的，让她好好受教一番。 往上五代，姜氏确实也曾辉煌鼎盛过，出身文人墨家，多少带点风骨，可是也渐渐的衰败了。姜太祖爷那一代，那怕里子早就烂透了，也还算有个面子在。 可到姜老太爷这一代，面子里子什么都不剩了，姜家彻底没落衰败。甚至在姜华盛小的时候，就已经要靠接济白眼度日，他的几个弟弟也十分不争气，只有他，有野心有手段。 若非是后来攀附了魏氏一族，姜华盛怎么可能爬的了那么快，姜老夫人怕是此刻还在给别人做苦力维持生计。 可是，人心是贪婪的，这才过了十几年，姜氏被魏氏扶持了起来，魏夫人的两个孩子却并没有受到优待。 典型的忘恩负义白眼狼！ 魏游对姜家的印象并不好，但他不会表露出来，他看着老夫人隐隐青黑的脸色，缓缓一笑，道：“我在来时，大小姐也曾给我传了一封信，就是让我在她回京前，办妥此事。” “哦？”老夫人眯起了眸子，眼底压抑着一股怒火，沉声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办？” 魏游道：“大小姐的意思是照价赔偿，其他的，她不会计较。” 老夫人蹙眉，冷笑：“她又不缺那点银子，何必为难她母亲。” 她母亲？魏游眸中划过一丝冷意，看来姜氏当真是忘了，他们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了！若没有他家魏国公，就凭姜华盛一个落魄学子能做的了一国之相，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夫人心中亦是不悦，整个府里谁不知她这个大孙女有钱，帝后的赏赐如流水般的下来，魏国公的礼物从不间断，大多都是她没见过的好东西，若是真让赔偿，对姜荼歌来说可能就两顿茶钱，但对姜府来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欠债还钱 老夫人心思沉了沉，倏然咬紧了一口银牙，刚要开口，魏游就笑了。 “老夫人，可大小姐吩咐过，要让在下来替她开这个口讨这个钱，老夫人不会不给？”魏游言语带笑，却句句紧逼：“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一口气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那套寒山玉的棋盘她也只是见过一次，确实是不可多见的珍品。她这辈子都只见过这么一次，听说极为稀有，尤其是纯黑纯白毫无杂质的寒山玉，更是颗颗价值连城。撇开这些不谈，这棋盘是皇帝御赐给姜荼歌的，有意毁坏恐怕他们整个姜府都要受到牵连！ 老夫人突然有一种恨不得把姜琬音打一顿的感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将魏游打发走。 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魏游是魏国公府的人，老夫人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头这口气。 她压下心底的怒火，抬眸看着魏游，露出了一抹笑，和蔼道：“魏先生说笑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赔不赔偿一说？更何况都是府中的东西，琬音也是无意的，她们又是亲姐妹，不如各退一步，你去同荼歌说一说便也过去了。” 魏游眸子一眯，听姜老夫人这意思，是打算赖账了？ “老夫人。”魏游声音微沉，直起身子，神情肃穆，道：“大小姐的意思是，照价赔偿！” 魏游再次道，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老夫人的脸色青了又白，眼珠子都瞪圆了，奈何魏游油盐不进，一副她拿不出个主意来就不走的意思。 “那按照你的意思，该如何办？”老夫人满脸怒容，冷笑道：“难不成，我若是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办，她还能回来教训我这个长辈不成？！” 魏游蹙眉，看着眼前的姜老夫人，心底掠过一丝不屑。 老夫人这明摆了是要耍无赖摆长辈的架子逼着他们就范！ 可他偏不令她如意。 “老夫人误会了，大小姐不是那个意思。”魏游抬眸，直视老夫人的眼睛，沉声道：“大小姐只是想要个公平难道都不成吗？” 老夫人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堪，她向来对这个大孙女不太亲近，觉得她娇纵又高傲，如今这般做法，更令她不喜，顿时连装都懒得装下去了。 “公平？”老夫人冷笑，一下坐直了身子，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她想要个什么公平？我们姜家还亏待她了不成！” 魏游神色淡然，“老夫人不要曲解在下的意思，大小姐只是想要个说法，并无其他意思。” 老夫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坐了回去，靠着椅背，仍旧沉着脸道：“她若还是认我这个祖母，就不要如此咄咄逼人，叫外人看笑话！” 魏游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没听到外人这两个字。 老夫人会发怒，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如此推诿，倒真令魏游刮目相看，大失所望。原来大小姐在姜府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受到这般对待，真是太可怜了！ “老夫人！”魏游声音沉了下来，老夫人凝着他，目光里透着十分的不悦。 魏游阖首，继续道：“大小姐其实还有两句话要在下传达给老夫人。” 他接到的那封信中，大小姐曾说，若是老夫人肯替她做个主便也不说这话了。可大小姐也猜到老夫人没那么容易就范，那他也只能得罪了。 老夫人眯起了眼睛，握着玉手串的手一顿，只听魏游道：“三妹摔了一套寒山玉所制的棋盘，若是我自个儿的物件本也没什么，但是这是御赐之物，是要砍头的罪过，祖母还是想清楚的好。” “我也劝过三妹，可三妹拒不认错，我身为长姐，理应管教，祖母还是不要太放任她了，否则迟早给姜家招来祸患！” 魏游是原话转达的，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手中的珠串捏的咯咯作响，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来人！”老夫人扬声道，一把将玉手串拍在桌子上，惊起一道声响。魏游垂眸，只当没看见，静静候着。 不多时，屋外走进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生的文静，一进门就先给老夫人跪下行了礼，方才起身问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春如，去鹤风苑将大夫人请来。”老夫人冷声吩咐道。 那位春如姑娘恭敬应了声“是”，便连忙退了出去，往鹤风苑去了。 老夫人再次看向魏游，哼道：“这样，魏先生可还满意？” 魏游蹙眉，淡声道：“老夫人是最公正的，在下相信老夫人定会一视同仁。” 老夫人一噎，总觉得魏游话里有话，像讽刺她偏袒赵氏母女一般。 “老夫人，大夫人请来了。”不多时，外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春如人未到声先至。 老夫人抬头，就见外面打起了帘子，一个美妇人缓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您叫我？”美妇人给老夫人行了礼，淡笑道。 她的视线掠过魏游，愣了一下，心里闪过几翻心思。 门房早前来向她禀报说是魏家来人了，是替大小姐来送信啊。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心里头总有些不安，生怕之前乌桕山悬崖一事，姜荼歌怀疑到她头上，然后想要老夫人面前告她一状！ 她本就忐忑，在看到春如的那一刻，更是觉得不安。 “哼，你也来看看你的好女儿都干了些什么？！”老夫人拾起桌子上的那封信，一下子甩到大夫人的脸上去，大夫人被老夫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虽然力道不大，却仍有些疼。 信封飘到地上，大夫人垂眼看着那封信，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死老太婆—— 大夫人咬了咬牙，蹲下身子将那封信捡了起来，拆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她这口气不知还松还是该生气了，她原本以为是悬崖一事，可没想到是因为打碎了一些东西的赔偿问题。 这就可大可小了，端看老夫人的态度了。毕竟即便是魏国公再如何强势，姜荼歌总归是姜家的人，他们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姜家来打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索要赔偿 “老夫人，琬音是个乖孩子，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夫人眼波凌厉的流转在魏游的身上，意味不明道。 魏游眸子一眯，冷笑：“那依姜大夫人的意思，是大小姐在胡闹冤枉姜三小姐不成？” 大夫人神情一顿，魏家人竟敢在姜府如此放肆？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她抬眸看向老夫人，却见老夫人垂眼不观，一副坐视不理的模样，顿时心头有了气。 平日里插手后院的时怎么没像现在这般沉默，出了事就要躲，哪有这般好的事！ 大夫人在心中冷笑，目光凌厉的瞪向魏游，怒声道：“你是什么人？” 魏游不卑不亢的微微弯了身子，阖首道：“在下魏游，是魏国公府的副管事。” “哦？原来是魏国公府的人？”大夫人挑了眉角，神情倨傲地睨着他，似笑非笑道：“不知魏管事来此所为何事？” 魏游眸子沉了沉，抬手一指大夫人手中的信笺，笑道：“正是为了此事。” 大夫人将信对折好了，二指夹着，对魏游道：“这事我们姜家会处理的，魏管事可以回了。” 魏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笑着摇了摇头：“姜大夫人，大小姐交待过我，一定要办妥此事才能回魏国公府，魏国公治家甚严，我若是办不好此事，回去要受罚的。” 他说着，便叹了口气，神情颇有几分为难。 老夫人瞧着，顿时一口气上不来了。 这个魏游！ 方才那般硬气的威胁她，此刻竟开始装无辜，当真是—— “可这是姜府，是丞相府，不是魏国公府，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管事！”大夫人微微笑了，面容十分温善，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魏游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硬声道：“可方才姜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要秉公处理此事，大夫人难不成连老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这个时候抬出老夫人？ 大夫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在心里将老夫人连翻唾骂，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一个外人也能就此松了口，当真是没用！ 大夫人咬了咬牙，面上什么也没流露出来。 老夫人面色沉了下来，不悦的看了魏游一眼，开口道：“不错，老大家的，既然人都在这儿了，你就拿出个说法。” 大夫人一愣，说法？什么说法？老夫人这么做不是当着外人打她的脸吗！ “儿媳不知老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心里五味杂陈，气的胸口发闷，却只能隐忍着，以免失了她大夫人的风度。 若非还得装出个孝敬的样子给相爷看，她早就对老夫人翻脸了，没想到今日竟敢当着外人面下她的面子打她的脸，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女儿做下的好事，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明白。” 这是要她赔？ 大夫人瞪大了眸子，刚才那封信里并没有清单，就只写了姜琬音如何不敬长姐，在姜荼歌那里撒野，摔坏了一堆名贵物品。听老夫人这语气，大夫人顿时心里没了底。 她出身书香门第，家里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姜荼歌平日里的排场都赶得上最得宠的公主了。连她的心里都说十分贵重了，恐怕这事真没办法善了了。 大夫人目光沉了沉，面上却露出和善的笑容，对魏游道：“不知小女摔坏了荼歌的哪些东西？” 魏游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从身边摸出个红色的小册子，就向着大夫人砸了过去。 大夫人这次有了准备，眼疾手快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就听那册子啪嗒一声落了地，红艳艳的册子还刻了金纹，煞是好看。 她却无心欣赏，只看着册子就觉得心底忐忑不安，她将册子捡起来，刚看到第一个面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整本册子看完，大夫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咬住牙才克制住心底的怒意。 这些东西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价值千金万金，更何况还有一件御赐的寒山玉棋盘！ 这让她照价赔偿，不是在割她的肉嘛！ 大夫人脸颊肉直跳，“啪”的一声合上册子，看向魏游道：“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琬音好端端的怎会摔坏荼歌这么多东西？” 魏游道：“大夫人，这其中不可能有什么误会，这是大小姐亲笔所书。” 大夫人闻言，眸子一眯，冷笑道：“那按照你的意思，琬音是故意毁坏荼歌的物件的？” 魏游缓缓摇头，道：“在下没这个意思，但是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追究下去也没有意思，夫人是个明白人，不如先将这些东西赔偿给大小姐，此事便也揭过了。” 她何尝不想揭过此事！被个家奴刁难已经让她颜面尽失了，可是这么大一笔款子，她拿出来确实肉疼。 “此事关系甚大，不如等她们姐妹都回了京问清楚再做定夺。”大夫人笑道，她转头看向老夫人，询问道：“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皱眉，不悦道：“你女儿做的好事，你自己解决！” 大夫人蹙了蹙眉，心头闪过一抹不悦。 老夫人这明摆了是不想管这件事，可真让她出这个冤枉钱，她还真不愿意！ “老夫人，这是咱们自家的事，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大夫人提醒道。 老夫人心中一拧，不悦的瞪了大夫人一眼，越过她看向魏游，慈霭笑道：“魏先生不如先回去，想必过不了几日她们姐妹就回京了，到时候让他们姐妹自行解决，以免伤了自家和气，你说是不是？” 魏游在心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面上却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若是让二位小姐自己解决，难免会闹得不愉快，若是由长辈定夺，没什么争议便也罢了。再者说大小姐安排了在下来这一趟，在下也不好空手而归，请不要让在下不好交差，魏游先行谢过老夫人，大夫人了！” 说着，魏游朝着他们二人一拜。 老夫人与大夫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悦和冷意。 她们心头不约而同闪过同一个想法。 这个魏游！当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难缠的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轰他出去 魏游看着眼前二人难看的脸色，在心中轻笑了一声，堂堂一国之相的家人，竟如此小家子气，难怪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 大夫人再三隐忍，手中紧紧地捏着那本金丝红册子，冷冷地看着魏游，怒斥道：“你不过是魏家的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丞相府指手画脚？” 魏游挑眉，这是忍不下去了？ 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神色镇定，缓声道：“魏游确实只是一介下奴，也不敢在丞相府撒野。只是受大小姐所托，不敢不做。” 大夫人看魏游的眼神愈发冷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只听她笑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魏国公好教养，竟然如此纵容恶奴！” “你！”魏游倏然瞪大了眸子，怒视大夫人。 大夫人瞪了回去，咬牙冷笑道：“看什么看，你们魏国公便是这样治理下人的吗？看看你的样子，真是没有丝毫教养！” 魏游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被人批判没有教养，若只是骂他便也罢了，偏的这个毒妇连魏国公也骂了进去。 “你再说一遍！”魏游红了眼眶，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的盯住大夫人，那些风度全然不顾，只为了维护主子的尊严。他心底怒意翻滚，若非压制住，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会爆起将大夫人毒打一顿。 大夫人心头一颤，被魏游看的心底发慌，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脸色白了白，克制住心底的惧意，颇带气势道：“我说了又如何，是你自己给魏国公府丢了人，还不让我说了？” 大夫人说着，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红册子，忽然不屑的笑了一声，抬手就将红册子“啪”的一下甩到了魏游的脸上。 魏游被砸的头往后偏了一下，他还是很快速的伸出手接住了即将掉下地的册子，妥帖放在手中才站直了身子。 他一抬头，老夫人就瞧见他额角红肿了一块，顿时心头一拧，暗道不好。 这魏游虽说只是魏国公府的副管事，却也是魏国公的一个远房侄子，最是敬重魏国公的，赵氏如此羞辱魏国公，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老夫人顿时慌了，眼前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魏游的眼眶更红的，他将册子贴身放好，抬眸看着大夫人，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既然你们如此做派，那在下只好据实禀告大小姐，让大小姐亲自面圣，魏某就不信，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魏游气的眼睛都红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大夫人唤人道：“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门外顿时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顿时走进来几个小厮，恭敬给在座的人一一拜了礼，就看到大夫人手指着魏游，怒声道：“把这个人轰出去，不许他再踏进姜府半步！” 那小厮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有些为难，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向着魏游走了过去。 魏游眸子一眯，冷声道：“不必你们轰，我自己走！” 说着，他便拂袖转身要走。 大夫人看着魏游的做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早就想打压魏国公府的人了，若非因着魏皇后的缘故，她何须顾忌那么多。 既然这个魏游如此不识抬举，那么，她也不必给他留面子了。 大夫人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抹笑容，魏游就快跨出屋子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慢着！” 魏游步伐微顿，并未回头，“老夫人还有何事要说？” 老夫人努力扯出一抹笑，看了眼旁边的心腹刘嬷嬷，吩咐道：“快去沏壶好茶来招待魏先生。” 刘嬷嬷也是个人精，一听就连忙应了，她走到魏游面前，笑道：“魏先生说了这么久口渴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魏游脸色仍旧十分难看，眸子里还布满了血丝，尚且余怒未消。他刚要脱口而出不必了，就想到了姜荼歌。 大小姐到底是姜家的人，闹得太难看对大小姐也无益。 权衡利弊之下，魏游重重的点了点头，回过了身。 刘嬷嬷面上露出一抹笑意，给老夫人打了个眼色，果真去沏茶了。 老夫人见魏游只是转了身，并未往里走，心中明白他还在生气，便长叹了一声，从座上起了身，缓步走了下来。 “魏先生有何话不如坐下来细谈，方才我这大儿媳不过是一时气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老夫人劝道，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只不过是孩子间的一点小矛盾，何苦闹到陛下面前，也令魏国公府难堪不是？” 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端看什么人去说，怎么说。 若是姜荼歌失手打碎了御赐之物倒也没什么，可却是姜琬音故意打碎的，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老夫人原本是不想管的，可赵氏这番做法，她若是再不管，怕是要闯下祸患了。 大夫人见老夫人果真管了此事，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就是故意逼老夫人就范的，无论老夫人再想置身事外，将自己摘干净，都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儿子。 若是这事影响到姜华盛，老夫人再想当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了。 魏游冷哼：“可大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笑容微敛，斜眸瞪了大夫人一眼，冷冷道：“还不过来给魏国公赔个不是！魏国公也是你能瞎编排的！” 魏游只是魏国公府的下人，自然当不得大夫人的一声歉意，但是大夫人却当着魏游的面羞辱了魏国公。魏国公又是开国功臣，门生众多，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连夜打上门也不一定。 大夫人权衡利弊，再三思虑，上前一步，脸上露出笑容，对魏游道：“方才是我气糊涂了，口不择言，还请魏管事不要放在心上。” 魏游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只是将这一家人记恨下了。 “那大夫人可愿照价赔偿？”魏游再次将那本小册子掏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一噎，看向老夫人。 她可没想过自己出这一笔钱，如果能从公中的帐面走，那赔偿不赔偿她也不是很在意。可就是担心老夫人让她结这笔款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就这么给了出去，她恐怕今晚连觉都睡不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狗急跳墙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这钱休想从公中出！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捏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况且又不是一笔小数目，就光那套寒山玉的棋盘，几间铺子几个庄子下去都不一定够，这她哪儿敢接下。 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推辞下去确实也不像样，老夫人咬了咬牙，笑道：“这是自然，老大家的，你去列个单子出来，赔给荼歌。” 大夫人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为难道：“这怕是不妥？”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哼道：“有什么不妥的，是琬音做错了事，你一个做母亲的连女儿都教养不好，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夫人被说的面色一沉，死死咬了咬牙，这不是在打她脸嘛！ “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荼歌身为长姐，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告到您面前，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一点身为长姐的宽容都没有，琬音还是个孩子，您这么说未免太不公正了。”大夫人面色不善道。 老夫人闻言，眉心狠狠皱了皱，她向来不大喜欢赵氏这个性子，先前魏氏还在时还算温婉，如今魏氏去了，赵氏掌了府中中匮，便越发不将她放在眼里。长此以往下去，她眼里到底还没有她这个老夫人！ “这事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列个单子出来，该赔偿给荼歌的一分也不能少！”老夫人不容置疑道：“还有琬音，她回来了就去祠堂抄写佛经三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心底怒意翻滚，面色铁青，她张了张口，刚要反驳，老夫人就冷眼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她摔得里面，还有御赐之物！” “……”大夫人那些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难受的紧。 老夫人说的没错，这里面有御赐之物，她若是把姜荼歌给逼急了，狗急跳墙真去宫里在皇后和陛下面前哭一哭，那就真的糟了！ 陛下向来疼爱姜荼歌，她又那般娇纵跋扈的性子，这种事绝对做的出来。 一时间，大夫人沉默了，脸色极为难看。她指甲死死的掐进掌心，指下传来的痛感让她的大脑异常清明，将心底的怒火强行压下，大夫人努力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缓缓道：“全凭老夫人吩咐，我这就去列个单子，等会差人送到魏国公府去。” 魏游眼睛亮了一下，大小姐说的果真不错，只要他坚持，她们迟早会妥协的。 “魏先生可满意？”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魏游，问道。 魏游阖首，恭顺道：“在下替大小姐谢过老夫人，既然此间事了，那在下就不继续烦扰老夫人清净了，先行告辞了。” 老夫人面露微笑，侧眸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春如，道：“去送送魏先生。” 春如点头，笑着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弯了弯腰身，浅笑道：“魏先生请。” 魏游笑了笑，跟老夫人与大夫人辞别，便在春如的带领下出去了。 他这厢刚走，大夫人与老夫人的脸色便齐齐垮下。 大夫人眸光凌厉的看着魏游的身影远去，收回视线看向老夫人，不悦道：“魏国公府的人也真是欺人太甚了，竟敢到丞相府来撒野，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怒自威，怒斥道：“要不是你生的好女儿，他能平白无故跑到姜家来耀武扬威吗？！” 大夫人面皮微沉，冷笑道：“若不是陛下宠爱魏家，敬重魏皇后，他们那里敢如此放肆！” 这话—— 老夫人眯了眯眸子，这些年来，陛下确实极为宠幸魏家，且不说魏国公的功名赫赫摆在那里，就冲着魏国公府出了位中宫皇后，今日这股气他们就得受着。 哪怕这位皇后膝下无子，可不还有个太子养在皇后身侧—— 太子殿下—— 大夫人倏然眼前一亮，看向老夫人，她上前两步，执住老夫人的手，低声道：“若是琬音能攀上太子殿下这门亲事，那——” “别痴心妄想了！”大夫人话还未说完，老夫人便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面带讽刺道：“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你说能攀上就攀上这门亲事的？若是荼歌还有可能，琬音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免得惹陛下猜忌。” 大夫人气的脸色发涨，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着，显然是气极了。 她的女儿也是万里挑一的凤凰，哪一点比不过那个女人生的女儿！ 大夫人狠狠咬了咬牙，老夫人那边浑然不觉她动了怒，继续道：“等琬音回来你带着她亲自去给荼歌陪个不是，原本她就在衢城受了惊吓，这么一闹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姜家亏待了她。” 大夫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儿媳知道了。” “还有赔给荼歌的东西，不能从公中走，二房三房那里也说不过去。”老夫人提醒道。 大夫人垂眸，遮住眼底的阴鸷，硬声答了声“是”，便称不舒服退下了。 到了晚间，姜华盛回了府，大夫人赵氏一边侍候他更衣，一边将白天的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魏国公府的人真是越发嚣张了，半点都不将妾身和老夫人放在眼里。”大夫人长叹一声，神色哀戚，颇有几分委屈。 姜华盛近日在朝中本就不大顺心，今个儿下了早朝就被皇后宣去，言语之间颇为不满。他这个长女去衢城第一日就发生了意外，他如何也无法推诿干净，心里正烦着，大夫人又这般做派，顿时觉得十分厌烦。 “你将他打发走便是，还魏国公府一个下人闹将起来，那里还有半点大家妇的样子，丢人现眼！”姜华盛看也未看大夫人一眼，冷冷斥道。 大夫人替他拢袖的手一顿，猛地抬眸看去，神色委屈道：“相爷这是在责怪妾身？” 姜华盛脸色微沉，没说话。 大夫人那边却觉得更委屈了，顿时摆起了脸子，忿忿道：“相爷这便怪上妾身了，可妾身也是为姜府考虑啊，那魏游可是魏国公的侄子，魏国公又向来护短不讲理，我若是将他得罪了，魏国公指不定要在朝堂如何给你使绊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其心可诛 方才她同姜华盛讲述这件事时，特意隐瞒了羞辱魏国公与魏游之事，为的就是挑拨两府关系。她知道姜华盛一直想要重修两府关系，再攀上魏国公这条线，可若真让他得逞了，那她在姜府的日子还能好过？ 大夫人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抬袖假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屈道：“相爷如今这般怪罪妾身，妾身真是有苦难言，您说一边是国公府，一边又是大小姐，她本就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若是行事有个半分偏差，外人要如何看待您和我？还不得说我这个后母苛待了您发妻之女。” 顿了顿，大夫人哀戚的抬起头，眸中水光盈盈，缓声道：“若是再传到皇后娘娘耳中，那便更是说不清了。本就只是一件小事，荼歌就能让魏国公府过来闹一闹，故意要我难堪，若是我不应下，等她回来了岂不是要到陛下面前去闹了？到时候丢的也是咱们姜家的人。” 姜华盛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心生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放低了声音，劝道：“好了，不过是孩子间闹了点小矛盾，哪有那么严重，既然她要，你给她便是了，咱们家又不缺这点钱。再说了，你给了荼歌也是给了姜家，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府中的事姜华盛已经甚少过问，这些小孩子的矛盾都是些小事，他只当是姜荼歌又在闹大小姐脾气，并没往深了想。更何况平日里，赵氏和姜琬音没少从姜荼歌那里昧下好东西，姜琬音也没少砸坏姜荼歌的东西，一般两天也就消停了。 这次说要赔偿，他确实有几分意外，也并没往多了想，只是觉得赵氏有些烦，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拿到他面前说，太小家子气了。 他近两年越发对赵氏不耐了，半点都不像他最初认识赵氏时那般，那时的赵氏通情达理，温柔大方，跟魏氏完全不同。 赵氏出身书香门第，与他恰逢知音相遇。而魏氏出身武将，不拘小节，平日里四书五经没读什么，偏偏喜欢什么江湖大义舞刀弄剑。 他一直觉得同魏氏说不到一块去，一直不大喜欢魏氏，不知怎的，他现在竟有一丝开始怀念起和魏氏在一起的日子，至少她从不会拿这点小事在他面前叽叽歪歪，说三道四。 但是，他当年娶魏氏，也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 思及此，姜华盛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嘲弄的嗤笑了一声，心中道：他想些这些干嘛，人都死了。 只要人死了，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大夫人听到姜华盛笑了一声，顿时停了下来，蹙眉看向他，不解道：“相爷可是觉得妾身说的话好笑？” 姜华盛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乏了，神情厌倦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大夫人一看，连忙上前，扶着他坐到榻上，便主动给他揉着。 “相爷，您说这笔账该从哪儿出？”大夫人柔声笑道。 这笔账今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若是她出了，以后姜荼歌再要别的，她可真不一定拿的出来。 姜华盛看了她一眼，心中突然琢磨了起来，若是平时，赵氏也不会有这么多话要说，怎的今日三句不离钱？ 他起了疑心，又想到自己大女儿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琬音到底摔了荼歌什么东西？”姜华盛抬眸看向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眸子闪躲了下，脸色倏然变得有几分难看，姜华盛越发觉得不对，不由得眯起了眸子。 “相爷，其实也没什么太贵重的，就是琬音去看望荼歌时，不小心打碎了她的那套寒山玉棋盘，所以——”大夫人欲言又止，她偷偷瞥了姜华盛一眼，见姜华盛脸色沉了下来，心中顿时有几分忐忑。 姜华盛沉着脸，蹙着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赵氏说的话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那套寒山玉的棋盘乃陛下所赐，全天下只有两份，另一份在太子殿下那里。这套棋盘并不轻，若非刻意破坏怎么可能摔碎了。 “你可知那是御赐之物？”姜华盛不悦的看着大夫人，冷冷道：“若是让陛下知道这事，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大夫人狠狠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自然知晓故意毁坏御赐之物是死罪，但若不是姜荼歌不把那套棋盘好好供起来，整日里拿出来招摇，琬音又如何有机会打碎它！ 姜荼歌！ 大夫人死死咬紧了牙，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克制住自己的怒意。 可是她没有想过，姜荼歌这些年来接到的御赐之物太多了，别人若是被皇帝赏赐了什么定会好好供起来，而她向来是想用就用，不想用随手放起来就是了。 若不是这次姜荼歌派魏游来提醒，他们差点忘了这一茬。 “相爷息怒，琬音并非故意的，更何况荼歌那孩子身为长姐，应该是不会计较的。”大夫人提醒道。 姜华盛冷冷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觉得她像是会吃亏的人？” 大夫人身子一僵，脸色异常难看，她摇了摇头，苦笑道：“妾身知道不会，所幸这孩子说只要照价赔偿便不追究了，所以相爷您看，这笔钱——” 大夫人期待的看着姜华盛，姜华盛移开视线，冷冷道：“这笔钱从你的嫁妆里出。” 闻言，大夫人身子一僵，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姜华盛冰冷的神情，不甘的咬了咬牙，道：“是，妾身知道了。” 姜华盛“嗯”了一声，便没再搭理大夫人，自顾自躺下睡了。 衢城，香榭阁。 姜荼歌在阁楼上窗前坐着，独自对弈。秋和端了茶进来，看姜荼歌一个人下的全神贯注，她将茶放下，便退到了身后站着。 “大哥是不是要回了？”姜荼歌突然出声道。 秋和没注意，愣了一下，连忙道：“是，章城传来消息，就在这两日了。” 姜荼歌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秋和沉吟了片刻，问道：“大小姐，您为何要让魏管事去送那封信？” 秋和极为不解，魏游到底是个外人，去姜府难免处处碰壁，若是派大小姐自己的人去，岂不是更容易？ 姜荼歌闻言，笑了一声：“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沦为笑柄 “有趣？”秋和不解，她近来真是越发琢磨不透大小姐了，往常三小姐或是其他小姐也会“不小心”摔坏大小姐不少贵重物件。可没有那一次大小姐在意过，唯独这一次，不仅是在意了，还亲自写了信传回离京，让魏国公府的人出面讨要，她实在是不解。 这样不就打了老夫人与大夫人的脸面吗？ 秋和望着姜荼歌，道：“您这么做，若是回了府，大夫人难免不会来找您麻烦的。” 七萝闻言，哼了一声，不屑道：“大小姐才不怕那个毒妇呢！” 秋和不赞同的看了七萝一眼，摇了摇头。七萝性子太直了，经常这般口不择言，若非大小姐罩着，怕是在姜府早就被打死了。 姜荼歌唇角微勾，笑道：“我不问她要，她岂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这……”秋和蹙眉，难不成以前大小姐懒得计较，赵氏母女都只是觉得大小姐好欺负不成？ 姜荼歌抬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知赵氏刚进门时，老夫人很喜欢她？” 秋和缓缓摇了摇头，她那里知道，她进姜府当差时，倒真没发觉老夫人同大夫人又多亲近。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现在老夫人也不喜欢她了。”姜荼歌垂眸，嘲弄的笑了笑。 她的生母出身将门，虽然四书五经尝遍，可也喜欢武剑江湖。老夫人嫁给老太爷时虽然姜氏已经败落，可老夫人总觉得父亲应该配个书香门第的名门闺秀。 后来父亲结识了赵氏，赵氏那个时候在离京城中也算出了名的名门闺秀，性格还算温婉，父亲便一眼沦陷，后来更是在有发妻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将赵氏娶进了门。 姜荼歌思及此，突然有些想笑，她母亲这一生何其肆意洒脱，若非遇到她父亲。若非娶赵氏进门时她刚出世没多久，恐怕早就与父亲和离了。 可笑那赵氏欺人太甚，嫁进门时已经有了身孕！令她母亲一度沦为离京城中的笑柄！ 姜荼歌眼里流露出刻骨的恨意，犹如弯刀一般锋芒毕露。 这些消息原本外祖父一直隐瞒着她，直到她与姜府决裂，外祖父才将此事告知了她。那个时候她忙着助李晏祁夺位，她原本想着等到夺位成功后便即刻收拾赵氏母女，让她们给她母亲陪葬！ 那曾想，没多久后，李晏祁得到了玉玺，民心所归后，竟然露出了虎狼之相，原形毕露。 他将她囚禁起来，灭了魏国公府满门，逼死了皇后姨母，最后连他们的儿子都不放过，当真是畜生！ 姜荼歌死死咬住牙，眼底如万丈深渊，传出森然冷意。她仿佛身处无边的黑暗中，看向虚无的空气，浑身散发出一股阴戾的气息。 秋和见姜荼歌这幅模样，心里惊了惊，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幅表情是在仇恨谁？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大小姐近来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仿佛在计划着什么，此刻的眼神又像是要致什么人于死地一般。 七萝也生生打了个寒颤，心中叹道：大小姐又不对劲了。 秋和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安，低声询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姜荼歌倏然回神，瞬间便收敛了所有的戾气，顷刻间脸上的表情便平静如水，若不是她们方才瞧得真切，当真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什么都没发生呢。 “方才说到哪儿了？”姜荼歌低声道。 七萝偷瞄了她一眼，提醒道：“说到老夫人不喜欢大夫人了。” “哦。”姜荼歌垂眸，继续道：“赵氏近年来越发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太过嚣张专横了些，若是借由此事让老夫人彻底厌弃大夫人，那大夫人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府中的事老夫人虽然已经管的少了，但她到底是姜华盛的母亲，大夫人就是翻了天去也得看看老夫人的脸色行事。若是老夫人不想让大夫人好过，那么大夫人也没心思对付她了。 秋和点头：“可那些东西极为贵重，您又如何断定大夫人肯赔给您呢？” 姜荼歌笑了声，看着她道：“老夫人那般要面子，魏叔叔都拿着清单亲自去她跟前要了，纵然她要推辞，魏叔叔坚持要的话，老夫人肯定面上过不去要妥协的。” “再者说，这笔款子她定然会让赵氏自掏腰包，她当然不操心。” 更何况，她外祖父是开国功臣，姨母又是当朝皇后，老夫人十几年前可以不将她母亲放在眼里，可老夫人现在老了，老太爷也过世了。所以她就必须得倚仗儿子，若是她到陛下面前哭一哭，父亲怕是少不了一顿骂了。 为了自个儿儿子的面子里子，老夫人也不得不妥协。 秋和点点头，心中倒有几分佩服大小姐。原先她总以为大小姐不学无术，娇纵的很，原来竟如此有计谋。 “对了，七喜醒了没？”姜荼歌笑容微顿，看向七萝。 七萝愣了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奴婢没注意。” 姜荼歌沉吟了片刻，从桌旁起了身，边走边道：“我亲自去看看。” 七萝连忙跟了上去。 之前把七喜从荒园带回来时她就陷入了昏迷，一直都没醒过来，可能是之前的杖责打的重了些，她一直发烧说胡话，一直没醒过来。 姜荼歌携着七萝走到七喜住的地方，七萝赶紧先前两步，替她推开房门。 门推开瞬间有灰尘扬起，姜荼歌捂着鼻子皱了皱眉，等到灰尘落下才提着裙子踏进了屋内。 她视线扫了一圈，屋内空无一人。她渐渐眯起了眸子，眼底一片冷意。 “砰——”一盆冷水从头淋下，七喜哆嗦了一下，悠悠醒来。 她颤抖着睫毛，刚刚睁开了一点眸子，就被人一把拽住了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七喜感受着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一时间万分清醒，四肢百骸传来的疼意让她的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但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人。 “三，三小姐……”七喜吃痛道，眼泪糊了满脸。 姜琬音蹲在她身前，碧桃伸手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昂着头，以便姜琬音看的清楚。 “醒了？”姜琬音唇角勾着恶毒的冷笑，哼道：“把你弄来可真是不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两败俱伤 七喜闻言，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水阁中。 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琬音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眼底的惊恐一般，脸上挂着笑，慢慢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着，她忽然抬起手，对准七喜的脸狠狠挥了下去—— 七喜本能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拼命挣扎猛地往后退去，碧桃险些没能拽住她。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七喜咽了口唾沫，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将姜琬音的手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姜琬音看她的神情让她觉得十分渗人，尤其是脸上那一抹略带和善的笑容，更是令她十分不适，只觉得毛骨悚然。 姜琬音笑吟吟看着她，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我又不会打你，不要怕啊。” 七喜仿佛被一条毒蛇在脸上舔过一般，心底发颤，顿时通体冰凉。 她脸色难看的看着姜琬音，笑的比哭都难看，问道：“不知三小姐将奴婢带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七喜心中也是分外忐忑，她记得在昏迷前被大小姐带回了香榭阁。如今却又身处水阁之中，三小姐向来不做无用功，今日带她来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尤其是之前三小姐还要她立誓继续为她做事…… 姜琬音手指微顿，她抽回手，旁边的碧兰识眼色的递上一个白净帕子，姜琬音伸手接过，细细的将每根手指都擦的干干净净，仿佛七喜很脏一般。 七喜却无心关注这些，姜琬音的视线看的她心里不安，连带着身上的疼都顾不上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有些好奇罢了。”姜琬音随手将那白净帕子扔下，从地上起身，碾过帕子，继续道：“那天你说大姐她请我过去一叙，却又发生了那种事，你说，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七喜心中一凛，这事她也拿捏不准。 因为实在是太巧了，巧的令她令三小姐都无法忽视，之前大小姐没让她请三小姐过去一叙时从未发生过这等事。可偏偏就是大小姐开了这个口，就发生了这种事。 但她若是承认是大小姐所为，且不说大小姐那边是否好交代，三小姐定会认为是她同大小姐联手故意害她的，那她就更别想好过了。 想起三小姐折磨人的手段，七喜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否认：“奴婢虽不清楚这事到底如何，但那日奴婢从荒园里清醒过来，确实看到了非人之物。” 她不能直接说与大小姐无关，但也间接证明了此事不是人为。 姜琬音一听，果真蹙起了眉眼，细细思量了起来。 她原本真以为这个庄子不干净，可那日姜荼歌在荒园突然对她发难，她就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姜荼歌的阴谋。 直到五皇子一事，她基本上确定了，这件事就是姜荼歌布下的局。可她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证明姜荼歌在暗中害她，于是她想到了七喜。 “你看到了什么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现在这条命能不能留下，全看你的表现了。”姜琬音沉沉笑道。 七喜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问道：“不知三小姐的意思是？” “我要你跟我回京证明大小姐串通你谋害我。”姜琬音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 七喜脸色一白，看着姜琬音的神情都变了。 替三小姐作证她伙同大小姐谋害她？ 这不是在说笑吗？ 姜琬音说完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纠正道：“你回府后就跟老夫人说，大小姐威胁你谋害我，到时候我会保下你的，先前答应你的也都会给你。” 这可不行！ 七喜在心中暗道不行，就算三小姐换种说法也不行，只要她回了离京，她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姜府。就算大小姐放过她，大夫人也绝不会放过她。 不行，她不能答应！ 七喜面色惨白，抬头看着姜琬音，讨好的笑了笑，道：“三小姐说笑了，奴婢哪有这个本事。即便是奴婢作证了，以大小姐的脾气她也是不可能认下的。更何况悬崖一事，若是大小姐抖落出去，岂不是两败俱伤？” 姜琬音眸色一厉，回过身来，上前两步，突然一把掐住七喜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不是说没有将先前的事告诉她吗？你背叛我！” 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七喜，手上渐渐使了力道，七喜开始拼了命的挣扎起来，碧桃死死拽着她的头发都摁不住，她抬头瞪了傻站在一旁的碧兰一眼，恶声道：“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碧兰应了一声，连忙过来，七喜挣扎的厉害她都不知怎么下手了。碧桃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摁住她的肩膀！” “哎，好！”碧兰皱着眉咬着牙，便摁了下去。 七喜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又滴水未进，早就没什么力气了，渐渐的便不再动弹了。 姜琬音却好像清醒过来一般，忽然就松了手。 那一瞬间，七喜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碧兰和碧桃同时放开她。七喜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脸色已经憋成了猪肝色，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齐齐淌下，看起来十分狼狈。 姜琬音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冷冷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我今天饶你一命，不过你记住了，若有下次，我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七喜拼命的点头，眼底满是惊惧之色。 “三小姐，大小姐知道了这事，是不是有些麻烦？”碧桃抬眸瞥了姜琬音一眼，不安道。 姜琬音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那个大姐若是真知道了这事，不早就提剑闯进来了。” “小姐的意思是……”碧桃有些不解。 姜琬音冷冷扫了七喜一眼，道：“七喜应当没说，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她推辞的借口！” “你竟敢欺骗三小姐，反了你了！”碧桃狠狠瞪了七喜一眼，又回过头来，小声问道：“那安排七喜回京之事？” “算了。”姜琬音满脸阴鸷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证明了姜荼歌有害我之心，父亲也不可能替我做这个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做出抉择 姜琬音心中明白，无论出于何种考虑，父亲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魏国公府。 而且她的证据只有七喜一个，姜荼歌又不可能无缘无故要致她于死地，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乌桕山一事是她幕后操控的。且先不管姜荼歌到底如何知道的，若是到时候姜荼歌抖落出来，七喜再反咬她一口—— 姜琬音眯起了眸子，想起了今日接到母亲的一封信。 那信是傍晚到的，是赵府的人送来的。那人还告诉她，母亲要她在姜荼歌启程会离京前，务必除掉她。 虽然姜荼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但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若是再拖下去大哥从章城赶了回来，那她就真没机会下手了。 “你先起来。”姜琬音面皮上凝出一丝笑，收敛起脸上狰狞的神情，放柔了声音道：“七喜呀，你可还记得前两日答应我的事？” 七喜眉头一皱，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她能不记得吗，姜琬音威逼利诱让她继续帮她做事，她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忘记。 姜琬音还算满意的阖了阖首，笑容亲切道：“那，现在本小姐就有一桩事需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七喜被她笑的心底发毛，一听顿时暗叫糟糕。她低下头，不说话。 姜琬音眸子眯了眯，眼底蕴藏着一丝不悦，却仍旧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保证，你做完这桩事，我立刻找人安排你出衢城，先前许诺给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今后你带着钱远走高飞，下半辈子也不会发愁，而我只需要你做这一件事，是不是很划算？” 姜琬音眸光灼灼的盯着七喜，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七喜脖子缩了缩，心底犯了难，她几乎可以预计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上一次她是猪肉蒙了心，一时糊涂才答应三小姐将大小姐从悬崖上推下去的。 她那里想到大小姐竟然如此福大命大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而且还怀疑到了她的头上。虽然大小姐后来没再提及此事，也没要了她的命，她却仍旧活的心惊胆颤，那里还敢应下三小姐说的事。 姜琬音见七喜仍旧不说话，脸上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戾气，她不悦的瞪着七喜，抬脚踢了踢七喜的腿，不耐道：“你哑巴了，不会答应一声。” 七喜咬了咬唇，从地上翻身跪倒在地，磕头道：“三小姐您就放过奴婢，大小姐已经怀疑奴婢了，奴婢怕是完不成您交待的事了。” 姜琬音冷冷看着她，不悦道：“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要推辞？” 无论是什么事，她都必须推辞！ 七喜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若是这次能从三小姐手中逃出来，她一定好好求求大小姐，说不定大小姐不计前嫌也就放过她了。 但是如果跟着三小姐去做谋害人命的事，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三小姐，奴婢只是个废物，大小姐早已不再相信奴婢了，您看看奴婢这一身的伤都是大小姐所为，若是奴婢再做什么，大小姐肯定一眼识破。”七喜额头贴着地面，小声抽泣道。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仍旧好言劝道：“大姐她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她如今还能留你一命，自然还是信你的。” 七喜身子一僵，贴着地面的手渐渐攥紧。 大小姐那里是还信任她，分明就是不将她这种小角色放在眼中罢了。 “不过嘛。”姜琬音顿了顿，嗓间发出一声冷笑，意味不明道：“她那个人向来喜怒无常的，若是哪天回过神来，突然要你的命，那我可是拦不住的。” “但是只要你肯替我做事，我就能保证让你活着走出衢城，如何？” 姜琬音笑吟吟的看着跪伏在地的七喜，七喜只觉得头顶的视线异常灼热，但她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凉到了心底。 七喜抬头，她慢慢扭过头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这扇门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让她感到无尽的绝望。 她想，若是她今日不答应三小姐，怕是无法活着走出这扇门了。 “那假如奴婢不答应呢？”七喜扭过头看着姜琬音，满脸的绝望。 姜琬音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无踪，她满眼阴鸷的看着七喜，唇畔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七喜被她阴鸷的眼神看的身子一抖，就见姜琬音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她将瓷瓶举到七喜眼前，咂嘴可惜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只能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七喜睁大了眸子看着那白色瓷瓶，仿佛看到了令她极为恐惧的东西一般。 姜琬音一见她的神情，顿时笑出了声，神色却格外阴毒，撇嘴道：“你可知这毒吃下去片刻还死不了，会在一盏茶的功夫中痛不欲生，最后受尽折磨而死。” 她拔开瓶塞，给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阖首，一步上前一把拽住七喜的头发，将她摁在那里不能动弹。 七喜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琬音一步步靠近，看着那白色的瓷瓶近来眼前，就差一小指宽的距离便要挨住她，七喜心中的恐惧顿时升腾而起，将她的心脏包裹其中。 此时此刻，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极为浓烈，她想活下去！ “三小姐！”七喜大声道。 姜琬音一愣，手腕微顿，挑眉道：“怎么？又想清楚了？” 七喜看着那瓷瓶，狠狠咬了咬牙，猛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为三小姐效劳。”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万一成功了她或许还能给自己博一个机会！ 姜琬音将瓷瓶收回，再盖上塞子，嘲弄道：“早这么听话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说着，她看了碧桃一眼，碧桃会意，便将七喜推到地上，后退了两步站好。 “这个给你，我已经命下人炖了大姐爱吃的玉露羹，你只需要将它放进去然后端到她面前，亲眼看着她吃下就行了，其他的事我会安排的。”姜琬音说着，便将手中的瓷瓶塞到七喜手心。 七喜握着那白瓷瓶，听到姜琬音的话，顿时变得脸色煞白。她本来就觉得三小姐找她定然没有好事，没想到竟然是让她下毒毒害大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权宜之计 七喜越想越怕，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只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昏。那白瓷瓶从她手中迅速坠落，掉到地上“啪”的一声，异常响烈。 姜琬音蹙眉，不悦的看着她，怒斥道：“你干嘛呢，这药很贵的！” 七喜倏然回神，可身子还忍不住颤抖，她目光看向地上的白瓷瓶，脸色惨白。 碧桃上前捡起瓷瓶，就想要塞回到七喜手里，七喜拼命往后退去，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物什一般，神情极为惊恐。 “你拿着呀！”碧桃眉眼凌厉的瞪了七喜一眼，威胁道。 七喜拼命地摇头，却突然瞥见了姜琬音脸上极为不悦的神情，顿时瞳孔一缩。她又翻身跪下，拼命的磕头，咚咚咚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她哭喊道：“三小姐，奴婢断然不敢做下毒害人这种事啊！若是被大小姐知道，奴婢，奴婢求您了！” 七喜哭的极为悲伤，姜琬音却不为所动，她被七喜哭的烦透了，目光越发的不耐起来。 “闭嘴！”姜琬音怒斥道：“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做的话，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闻言，七喜身子一僵，停止了磕头的动作，瘫坐在地。她神色恍惚的抬起头，额上的鲜血顺着流淌下来，流进眼睛里，一片猩红之色。她却全然顾不得这些，脑海中一遍一遍回荡着姜琬音说的话。 她真的错了，她当初就不该答应三小姐谋害大小姐，一步踏错，再也无法回头。 三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与其被她折磨至死，倒不如—— 她抬头，目光绝望的落到姜琬音脸上，苦涩的笑了笑：“三小姐不必说了，奴婢做还不成吗？” 姜琬音挑眉，面上闪过一抹喜色，这是想通了？ 七喜控制不住的流泪，鲜血与眼泪交织在脸颊上流下长长的一道红痕，姜琬音嫌弃的皱了皱眉，就听到七喜笑了声，道：“奴婢不求别的了，只求三小姐事成后，可以为奴婢收敛骸骨。”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但还是极快的答应了。 反正她没打算留下七喜这条命，到时候七喜死了，她就算拿她的尸骨喂狗她也不会知晓。 七喜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和血，哽咽道：“奴婢谢过三小姐。” 她知道，三小姐不会放过她了。她亲手端给大小姐的羹汤有毒，三小姐定然需要一个替罪羊，她就是最好的替罪羊。连借口她都想到了，因为对大小姐打了她心怀怨恨，所以狠下毒手。 大小姐先前打她的理由无人知晓，今后怕是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三小姐果真好算计！ 这一刻，七喜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恨意，时时刻刻蚕食着她的心。 姜琬音一改刚才怒不可遏的面孔，面上露出盈盈笑容。她亲自上前将七喜从地上扶了起来，又从头上摸了个金簪插进七喜的头发中。 “你放心好了，你替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了。事成之后，我立刻派人将你从衢城送出去。”姜琬音信誓旦旦道。 但七喜明白，这不过是三小姐为了稳住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只是事到如今，无论三小姐说什么，都一样了。 她没看姜琬音，反而朝着碧桃伸出了手，碧桃愣了一瞬，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 七喜伸手接过，然后死死握在拳心之中，姜琬音满意一笑，向碧兰低声耳语了几句，碧兰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多时碧兰再回来，手中多了一个食盒。 碧兰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个青釉色的食盅，碧兰又揭开食盅的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七喜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是大小姐最爱吃的玉露羹，食材都是挑的最好的做的。 可是现在，这玉露羹便是大小姐的催命符！ “过来，把那个放进去。”姜琬音朝着七喜招了招手，七喜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动作缓慢的挪到了桌旁，面目表情的打开瓶塞，将一整瓶白色粉末倒进了玉露羹中。 姜琬音满意一笑，她抬手拿着勺子在粥里搅了搅，这药无色无味，谁也无法察觉，她就是要姜荼歌的命！ 姜琬音表情顿时变得狰狞，“啪”的一声丢开勺子，碧兰手颤抖了一下，连忙将这些收拾好，盖好盒子，交到七喜手中。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七喜！”姜琬音笑道。 七喜阖了阖眼，点了头。 香榭阁中，秋和在确定没人跟哨后快步进了屋。 姜荼歌坐在窗前看书，听到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秋和的脚步声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屈身给姜荼歌行了礼，她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人回来了。” 姜荼歌淡声“嗯”了一下，秋和又贴近她耳语了几句，便退开了。 “当真？”姜荼歌蹙眉。 秋和重重点了点头，姜荼歌眉心拢的更深了。她抬头看向房梁，用口型对房梁上的七余说了句什么，下一秒七余便消失在房中了。 七余很快便回了，他刚回来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了对话声。 “你怎么来了？”是七萝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了七喜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道：“七萝你就让我进去，我只是想跟大小姐认个错，你看，我求厨房给大小姐做了玉露羹，特意来向大小姐谢罪的。” “不，不行！”七萝冷冷拒绝。 七喜捏着食盒的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的手感让她险些抓不稳食盒。她手紧了紧，又苦苦哀求了几句，奈何七萝就是不放她进去。 姜荼歌听了会便给秋和使了个眼色，秋和应了一声，连忙便出去了。 “吵什么呢！大小姐看书都看不下去了！”秋和神情肃穆的在两人脸上扫了扫。 七喜连忙抓住机会，忙道：“秋和姐姐，求你帮帮忙，让我见大小姐一面。” 说着，七喜便又哭了起来，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给大小姐赔罪，您就让我进去。” 秋和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视线落到七喜手中的食盒上面。 七喜见秋和在看那食盒，顿时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秋和的视线却最终落到她额头上的伤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和盘托出 这显然是新伤口，形成不超过几炷香的功夫。 “你这头上的伤……”秋和迟疑道。 七喜心中一凛，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笑容僵硬道：“方才走的急了，不小心摔得。” 秋和又看了两眼，意味不明道：“那你这磕的有些严重啊，不如你把食盒给我，你下去休息。” 说着，秋和便伸出了手。 “这……”七喜迟疑，秋和也不催促，就那样等着，七喜犹豫了片刻，便将食盒交到了秋和手上。 秋和拿着食盒冲她笑了笑，道：“我现在就拿进去给大小姐。” “等一等，秋和姐，真的不可以让我见大小姐一面吗？”七喜蹙眉道，她双手搅着，十分不安。 “那你且先等一下，我进去问问大小姐。”秋和道。 七喜点点头，秋和便拎着食盒进了屋，须臾后，屋内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进来。” 七喜面上一喜，七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七喜笑容顿敛，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去。 “奴婢见过大小姐。”七喜跪下扣头道。 “起来。”姜荼歌淡淡道，视线还停留在书上。 秋和已经将玉露羹端了出来，递给姜荼歌，姜荼歌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接过那玉露羹。 “听说你特意为我做的，你倒是有心。”姜荼歌淡声道，视线转到七喜身上，眸色晦暗不明。 七喜身子一僵，强撑出一抹笑容，再次磕了个头，回道：“奴婢已经知道错了，求大小姐原谅。” 闻言，姜荼歌眼底划过一抹讽刺，也不答这话，反倒说：“我尝尝味道如何再说。” 七喜猛地抬头，就见姜荼歌舀起了一勺玉露羹要往口里送，七喜瞳孔一缩，霎时间心头闪过万千思绪，就在她要吃进去的瞬间，七喜猛地大声道：“大小姐别吃！” 姜荼歌用勺子挡住唇角微扬的笑容，抬眸看向她，不明所以道：“为何？” 七喜眸光闪烁，支支吾吾道：“这，这玉露羹它……” “它怎么了？”姜荼歌放下勺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七喜。 七喜心神皆乱，但仍旧强装镇定道：“玉露羹凉了，大小姐尚是病体，不宜食用。” 姜荼歌垂眸，感受着碗底尚有的余温，她摩挲着勺子，沉吟了片刻。 七喜紧张的看着她，心里万分不安。 “既然如此，那就赏你了。”姜荼歌将玉露羹递至七喜眼前，七喜瞳孔里闪现出一种惊恐的情绪，她颤抖着手要去接，姜荼歌却倏然收回了手。 七喜顿时松了口气，一抬眸就见姜荼歌吃了一口，顿时瞠大了眸子。 大小姐吃了！ 完了！ 七喜心中闪过这两个念头，脸色苍白如纸。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荼歌，却见姜荼歌脸色如常，吃了好几口才停下来，顿时觉得奇怪。 姜荼歌拿帕子抹了抹嘴，突然笑道：“七喜，你觉得巧不巧，我这里也有一碗玉露羹。” 七喜一愣，尚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见秋和进了里间，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跟她带来的食盒一模一样的食盒。 秋和将食盒放到桌子上，伸手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一模一样的玉露羹后，七喜就彻底怔住了。 她就是再蠢，也看明白了，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给你的。”姜荼歌看着七喜，沉声道。 七喜手一抖，跪着给姜荼歌扣头，绝望道：“奴婢谢过大小姐的赏赐。” 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就要去拿碗，姜荼歌抄起一旁的书，摁住她的手。 “你先前伤重昏迷，我还未问过你，那晚的事姜琬音逃过一劫是否是你告密？”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七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股脑便将姜琬音吩咐的事和盘托出。 秋和听着，渐渐眉头拢起，神色变得极为愤怒。 以前她总觉得三小姐飞扬跋扈，虽然在外人面前乖巧懂事，但暗地里却极为狠毒，没想到竟然歹毒至此，连长姐都敢谋害，实在是可恨！ 秋和觉得愤愤不平，趴在梁上的七余也听的清清楚楚，他恨不得此刻就去宰了三小姐为大小姐报仇！ 唯独姜荼歌神色极为淡定，仿佛姜琬音谋害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七喜偷瞄了姜荼歌好几眼，见她神色镇定，仿佛没听到一般，心底顿时流淌出了一丝异样。 “说完了？”姜荼歌突然出声道，她手下力道重了重，七喜吃痛一下子收回手，点了点头。 “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 “很好！”姜荼歌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冷冷道：“七喜，我待你不薄？” “大小姐待奴婢很好。”七喜垂下头，苦涩的笑了笑：“可奴婢不想一辈子都做下人。” 姜荼歌挑了挑眉角，笑了。 姜琬音的好处那里是那么容易拿的，若是她那日没能归来，七喜的尸体明日就会出现在荒郊野外。 可叹七喜竟然不自知，连番错下去。 “我不杀你，我要带你回府。” “大小姐想让奴婢指认三小姐？”七喜看向姜荼歌。 姜荼歌没说话，只冷冷留下一句：“将她关起来”，便起身朝着里间去了。 七余从房梁翻下来，便带着七喜出去了。 姜琬音在水阁等的十分焦急，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香榭阁那里都分外平静，没有一丝响动，她隐隐察觉出了几分不安。 不多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碧桃面带喜色的奔进来，刚要行礼，就被姜琬音抓住了肩膀，神色焦急道：“怎么样了？她有没有——” 姜琬音期待的看着碧桃，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碧桃点点头，连忙回道：“奴婢亲眼看着七喜带着食盒进了香榭阁，但是门口有婆子守着，奴婢没有办法靠近，只是七喜进去了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哭声，听着特别嘈杂。” 姜琬音眸子一亮，笑容兴奋而扭曲，她放声大笑，似乎极为开心。 碧桃见她的模样，隐隐有几分害怕。 “走！随我去看看！”姜琬音一把扯住碧桃，眼底满是兴奋的色彩。 碧桃蹙眉：“三小姐，这不太好，万一别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姜琬音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她死都死了，是她的贴身婢女毒死的，与我何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喜上眉梢 姜琬音带着碧桃匆匆出了水阁，她特意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百叠如意月裙，显得人更加纯真无辜，惹人怜惜，仿佛要参加宴会一般打扮的光彩照人。 香榭阁外风景如旧，比起水阁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姜琬音暗恨，若不是姜荼歌的话，这里还是她住的地方。 姜琬音咬了咬牙，一路行至门口 ，果然瞧见似乎守在香榭阁外的人多了，里面还有隐隐的哭声传出来。 她心中一喜，莫不成，真的是成了。 姜琬音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带着几分得意，正要迈进去便见眼前突然出来了一人，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往后退了一步，稳了稳身子看了过去，只见七萝脸色隐隐透着几分难看。 七萝垂着眸子，微微施礼道：“三小姐，你怎的过来了？可是有事？” 只是这一问，结结实实地把姜琬音进去的路给全部挡住了。 “我来看望大姐也不行？”姜琬音道。 七萝没说话，反倒站直了身子，正好挡在门口。 “怎么不让我进去吗？”姜琬音蹙了蹙眉，声音还算温柔，语气中带着关切，到如同是真的来探望一般。 若不是七萝已经知道了三小姐的为人，怕是此刻都着了她的道！ 七萝似乎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说：“三小姐，我家小姐现在正在下棋，是不好被打扰的。” 下棋？姜琬音在心底冷笑：应该是中毒才对！估计现在已经是昏迷不醒了，不然她来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为何这里面竟然一个出来的人都没有。 倒是姜荼歌的贴身丫鬟出来了，指不定里面出了什么事，七萝不敢让她看。 姜琬音心下愈发高兴，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笑言：“既然姐姐正在下棋，我也好见识见识。” 七萝很是恭敬地低垂着头，背脊却挺得直直的，也不说让姜琬音进去，也不说不让她进去。步子却没有挪动过，这落在姜琬音的眼中，便是坐实了姜荼歌中毒的事实。 这么大的喜事，若是她不能亲眼见证，岂不是很亏？姜琬音面上露出笑容，仿佛看到了姜荼歌中毒身亡的惨状，顿时喜上眉梢，难以自持。 姜琬音朝着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点了下头，便直接朝着一旁的七萝扑了过去，假意道：“哎呀脚滑了，多谢姐姐接住了我。” “无妨。”七萝下意识接住碧桃，却打眼瞧见姜琬音直接溜了进去。 七萝顿时瞪大了眸子，呼喊道：“三小姐，三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去。” 她的声音格外急切，她越急姜琬音就越高兴，步步生风的往里走去。 碧桃一直扒着七萝，不给七萝一点阻止的机会。七萝面露急色，怎么也推不开碧桃。 “哎呀，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好疼啊。”碧桃轻声喊疼，眼睛却瞟着姜琬音，见姜琬音已经进了屋，这才放开七萝。 “好像没事了。”碧桃往后退了一步，笑嘻嘻道。 七萝狠狠瞪了她一眼，转了身就往里追去。碧桃不屑的撇撇嘴，也跟了上去。 姜琬音刚进了香榭阁木楼的第一层，还没有看到姜荼歌躺在床上的惨状，就听到二楼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了出来。 她步伐顿了一下，一下子听出这是七喜的声音，顿时心中喜不自禁。 好啊，成了！ 姜琬音双手抚掌，提着裙摆就直奔二楼而去，进了门就直奔里面去，还未看清就急忙开了口。 “姐姐啊，姐姐你怎么就中……”姜琬音使劲地挤出了几滴眼泪，一边高声大喊，神情中还带了几丝悲切。 可惜她还没有看到姜荼歌躺在榻上的惨状，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姜荼歌。 顿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当场。 这是……什么情况？ 姜琬音脸上的泪珠看起来极为搞笑，眼底的那一丝窃喜化为震惊，只知道呆愣的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静静地坐在窗边，与秋和两人，分坐两边。二人面前摆着一套棋盘，虽不及姜琬音先前摔的那个，却也是价值不菲。 秋和执着棋子却久久不下，应该是在思考该往何处落子。听到有人进来，她惊了一下，抬头看着，便见姜琬音满脸震惊的看着大小姐。 秋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放下棋子起了身，笑道：“三小姐过来了。” 姜琬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姜荼歌静默不言，伸手端起一盏茶，轻轻地喝了一小口。 姜琬音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在光亮下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美得不似凡间人。是那种带着攻击性侵略性的美貌，但她却无心管这些，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七喜的身影，顿时反应过来。 她该不会是被七喜那个贱人出卖了？！ 姜琬音咬牙切齿，咋没人闪过一抹阴鸷。 “原来是三妹妹啊，今个儿三妹妹倒是好兴致。”姜荼歌抬眸，意味不明道。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笑了一声，勾唇继续道：“只是不知，刚才三妹妹说的，我怎么就中，中了什么？” 姜琬音心底乱成了一团，这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姜荼歌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她死死的攥紧了手心，同时松了口气，虽然没能如愿除了姜荼歌，却也没有漏出马脚。 姜琬音平复了下心底的各种情绪，脸色十分难看，但仍旧强撑出一抹笑容，微微施礼，笑道：“姐姐大概是听错了，妹妹是来看大姐姐下棋的。” 姜荼歌挑了下眉角，倒是也没有多问，让人把椅子给姜琬音抬了过来，复又落了几子貌似不经意地说：“三妹妹累了，我这里恰好有厨房端来的玉露羹，妹妹便喝了，也算是多谢三妹妹来看姐姐了。” 玉露羹？ 姜琬音身子一僵，脸色霎时间变的惨白，她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妹妹不喜欢吃这个，就不必了。” 姜荼歌撩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带着几分阴冷，“我劝三妹你还是喝了，毕竟是我身为长姐的一片心意。” 姜琬音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秋和已经端了食盒上来，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食盒是她准备的那个，顿时恨不得没来过香榭阁！ 这里面下的可是剧毒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胜负已定 姜琬音额上冷汗直往外冒，面色惨白，看着姜荼歌不自然的笑了笑，推脱道：“大姐的心意三妹领了，只是妹妹从不吃这玉露羹，倒是姐姐你不是向来爱吃，妹妹怎能夺人之好，还是姐姐吃了。” 姜荼歌收回视线，撇了撇嘴，意味不明道：“可是今个儿，三妹不是吩咐厨房做了玉露羹？” 姜琬音一听，面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放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缩握成拳头，没说话。 她原本见姜荼歌阴阳怪气的，七喜那里有出了岔子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更是坐实了。 一瞬间，她感到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去。 但是姜琬音心中明白，她不能这么做，姜荼歌就是在试探她，她不能自个儿先慌了神。 姜琬音用袖中掏出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柔声道：“确实有这么个事。” 说着，她抬头瞥了姜荼歌一眼，见姜荼歌垂眸观着棋局，好似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才接着道：“本来想着先前与大姐你闹了些误会，我这个做妹妹的怎好让姐姐先低头，这不，想着姐姐爱吃这个，便特意让小厨房做了玉露羹准备给姐姐送来。” “只是——”姜琬音顿了一下，看向早已跟过来候在门边的碧桃一眼，语气怒沉：“只是碧桃她拿着食盒回来时，不知哪里听到的谣言说姐姐病了，她一时慌了神想早点来告诉我，结果便摔了一跤，打翻了食盒。” 碧桃听到姜荼歌说完，当即跪了下去，附和道：“都是奴婢的错。” 姜琬音看向姜荼歌，笑道：“姐姐可还在生我的气？” 姜荼歌闻言，抬眸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指着那盘棋，微微勾唇笑道：“方才我与秋和对弈，正好三妹你来了，不如你看看，下一步白子该落何处？” 她笑着拿出一枚白子，递到姜琬音眼前。 姜琬音琴棋书画皆学的甚好，但她从未见过姜荼歌下过棋，刚才也只顾着玉露羹之事，被姜荼歌这一说，她才看向棋盘。 方才秋和所执白子，分明陷入了苦战，姜荼歌下棋的技艺确实高超，却也不是不可破的！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抹骄傲之色，伸手接过白子，“啪嗒”一声清脆之音响起，她的白子落到了一处。 “姐姐看，怎么样？”姜琬音得意的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但笑不语，她方才就已经看到了这个破绽，也猜出了姜琬音必然会下到此处。 但，这里会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姜荼歌微微勾唇，眼底一片冷芒，她拾起一枚黑子，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 姜琬音见她如此干脆利落，眉心狠狠皱了皱，但只消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一局，已定胜负！ 她输了！ 姜琬音不可置信的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盘棋，终于发现了刚才自己落子的那个地方是个陷阱。 一瞬间，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她隐隐察觉到，姜荼歌让她来下这最后一子，就是在警告她！ 姜琬音脸色分外难看，她撑着椅子，准备起身告辞。可还没等她站起来，就见姜荼歌伸手接过了食盒，从里面端出了那一碗已经凉透了的玉露羹。 “这个天气食些这个正好，三妹果真不尝尝？”姜荼歌将碗端到她眼前。 姜琬音面色一白，就被姜荼歌的举动卡在椅子上，无法起身。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刚要再次出声拒绝，就听到姜荼歌低低沉沉的笑了一声。 “怎么？三妹不敢吃？可是怕我下了毒？”姜荼歌笑吟吟的凝视着她，眸色晦暗不明，杀意隐藏其中。 姜琬音垂眸不敢看她，心中慌作了一团。 “大姐，我……”姜琬音内心挣扎了片刻，狠狠咬了咬牙，准备告辞。 她刚一抬头，就见姜荼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玉露羹，送进了口中。 姜琬音顿时愣住了，她震惊的看着姜荼歌，但姜荼歌没有丝毫异色，面色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她吃完后，便又将那碗递到了姜琬音眼前，声调微沉，盈盈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姜琬音又多看了两眼，姜荼歌确实没有任何异色，不像是中毒的模样，顿感困惑。 她接过那玉露羹看了看，好像确实不是她之前命厨房做的那碗，料用的有些不同，若非近观，倒真看不出来。 姜琬音松了口气，抬眼笑道：“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怎么会怀疑你下毒呢。” 说着，她便连吃了好几口，这才将碗放下。 “好吃吗？”姜荼歌唇畔露出丝丝笑容，眸底一片冷意，幽深的令人胆寒。 姜琬音下意识抖了一下，那种被毒蛇爬过肌肤的感觉顿时又涌上了后背，她顿感不适，勉强笑了笑。 “挺好吃的。”姜琬音不自然道，她抬手摸了摸后颈，将那股不适强行压下，开口辞行：“既然大姐安好，那三妹我就先行回去了。” 姜荼歌笑了笑，也不挽留：“三妹慢走。” 姜琬音连忙起了身，领着碧桃离开了。 姜荼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一块白玉雕琢的美人一般，不见丝毫人气。 “大小姐，人走了。”七萝从走廊进来，将食盒这些收拾好。 秋和却看着姜荼歌，眼底有几分担忧：“大小姐，你的身子——” “无碍。”姜荼歌摇了摇头，七萝上前又给她添了杯茶，姜荼歌笑了笑，一饮而尽。 “可是那药……”秋和面色焦急，她早就阻止大小姐了，奈何大小姐坚持要这么做，方才见大小姐吃下去，她差点没忍住。 “那又不是什么毒药，你怕什么？”姜荼歌抬眸，轻声笑了笑，“若非如此，依照她的性子，怎么敢吃下去。” 秋和无奈叹道：“三小姐定然会大闹一场的，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闹便任她闹，无需搭理。”姜荼歌冷笑：“她算计我一场，总该让她吃些苦头的。” “就是，就是！”七萝附和道，眼底都是兴奋的色彩：“三小姐那么恶毒，竟然要下毒毒死大小姐，小姐不过是让她不舒服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秋和闻言，长叹了一声。 罢了，大小姐既然想出口气，便出，三小姐那里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昏了过去 姜琬音带着碧桃怒气冲冲回了水阁。 一路上，见到的她的下人丫鬟连连避让，生怕她把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走到屋前，门旁侍立的丫鬟一边行礼，一边快速打起帘子，姜琬音一脚踏进去，片刻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音。 碧桃正在门口吩咐婢女去给姜琬音端些茶水过来，就听到里面的响动，顿时没有一皱，又嘱咐了婢女两句，便连忙进了屋。 她刚撩开帘子，就见一个白瓷瓶朝她飞扑过来，碧桃瞪大了眼睛，眼疾手快闪了一下，那瓷瓶砸到地方，碎瓷片顿时溅的到处都是。碧桃跳了一下脚，避开被碎瓷片划伤。 她刚稳定下身姿，一抬头，就见姜琬音捧起桌上的一只玉雕的花枝瓶要砸下去，顿时反应过来。 “三小姐，别摔！”碧桃惊呼，连忙扑过去，阻止姜琬音。 姜琬音狠狠瞪了她一眼，使劲甩开她，就把那花枝瓶摔了下去，砸的稀烂。 “你方才拦我做什么？”姜琬音出了气，把那些东西用脚划拉到一边，便挑了个干净椅子坐了下去。 碧桃看着一地狼藉，无奈的叹了声，三小姐每次都这样，只要在外边收了气，回来总要摔东西，还怕被相爷知道，每次都得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受罪。 眼下这个庄子是大小姐的，三小姐摔得东西都是大小姐的，上次大小姐便已经不高兴了，这次…… 碧桃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三小姐难不成忘了，上次您摔完东西后，秋和立即就过来了，一定要您赔给大小姐。您也知道大小姐的东西有多金贵，若是她再让您赔，岂不是……” 碧桃小心翼翼的抬眸瞥了姜琬音一眼，姜琬音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她猛地一拍桌子，碧桃顿时也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片，直接跪了下来。 姜琬音眸光阴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觉得我比不上她？” “三小姐！”碧桃惊呼了一声，连忙否认：“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琬音咬牙冷笑，她俯身阴鸷的盯着碧桃，突然伸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碧桃不敢吭声，连忙低下头去。 姜琬音心中早就觉得不畅快了，同样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凭什么姜荼歌的吃穿用度堪比公主，而她却要摔个东西都要看她的脸色！ 姜琬音心有不甘，几乎是越想越气，顿时气血翻涌，头脑发昏。 碧桃见姜琬音不太对劲，看她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红晕，似乎有些站不大稳的样衣。 她低头看了眼满地的碎瓷片，就在那那一刹那，姜琬音倏然倒了下来。碧桃一抬头就见姜琬音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她连忙起身，一把扑过去将姜琬音接住。 门外的小丫鬟正好端着茶盏进来，一见姜琬音昏倒了，顿时吓的手一松，噼里啪啦一顿响，茶盏摔的粉碎。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碧桃看过去，瞪了她一眼，大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小丫鬟连不迭点头，刚转了身就要往外奔，就被碧桃叫住了。 “你等等，先帮我把三小姐扶到榻上去。” 小丫鬟折回来，和碧桃一起将姜琬音扶到榻上，便立即出去了。 她一路跑一路问，等她找到管事的，已经过去了一炷香功夫。 管事的闻言，立即要派人去镇上请大夫，小丫鬟也只好回了水阁候着消息。 她一进水阁，就见碧桃神色慌乱的守在门前，一看到她，立即从台阶上奔了下来。 “如何？大夫请来了吗？”碧桃急切道。 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三小姐出了事，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碧桃险些急的快要哭出来了，那小丫鬟摇了摇头道：“管事的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没到。” 碧桃咬了咬牙，吩咐道：“你在这和碧兰守着三小姐，我去去就回。” 说着，碧桃就越过她要走。 那丫鬟一听，顿时急了，一把拉住碧桃，问道：“碧桃姐，你要去哪儿啊！” 这若是三小姐出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啊，大夫人的手段谁不知道。 碧桃拂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一路上碧桃也是心惊胆颤，生怕三小姐出个什么事。这三小姐身子骨一向很好，从没有突然晕倒的案例，可她这刚从大小姐那里回来便昏了过去，难不成—— 碧桃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隐隐觉得很害怕，为这个猜测感到心惊胆颤。 若真跟她猜测的一样，她现在去香榭阁就是去送死，但是她今天如果不去，三小姐若有个差错，大小姐那边有皇后娘娘在或许没什么问题，她可就…… 碧桃越走越快，到了香榭阁门前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她却顾不上那么多，就要往里闯。守在门口的婆子一见她，顿时皱起眉头。 这三小姐的丫鬟不是刚离开，怎么又来了。 婆子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道：“你做什么？” “我要见大小姐！”碧桃急道。 婆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是个什么身份，大小姐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就连三小姐来了也得着人通禀一声，你硬往里闯，还懂不懂规矩了？” 碧桃本来就急，一听这婆子的话，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这婆子，并不是丞相府的下人，是这庄子上的。是不是有意刁难她她顾不上，但是若是得罪了这婆子，她今日怕是见不着大小姐了。 “劳烦嬷嬷通禀一声，就说三小姐身边的碧桃求见。”碧桃脸上扬起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笑着往那婆子手心塞去。 那婆子看了一眼碎银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碧桃愣了一下，这可是一两银子，在丞相府打赏下人已经是难得了，这婆子竟看不上眼。 她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但又想到这个庄子出自魏国公府，又记在大小姐名下，大小姐向来待下人大方，排场也漂亮的很，顿时也不足为奇了。 她抬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玉簪，不舍的摸了两把，咬牙忍痛递了过去。 “劳烦嬷嬷了。”碧桃面上带笑，将玉簪交到婆子手中，笑吟吟道：“还请嬷嬷行个方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蛇鼠一窝 那婆子斜眼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簪一眼，成色尚可，再瞧见碧桃满脸急色，也怕真出什么事，便收下了玉簪。 “你现在外面候着，我即刻去通禀一声。”婆子收起玉簪，慢悠悠的从门边起身。 碧桃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道谢，可心底早就将这个婆子骂了千百次了。 这黑心肝的老嬷嬷，等三小姐醒过来，她定要她好看！碧桃在心中哼道。 那婆子进了门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说了几句，那丫鬟进了屋片刻又出来将婆子叫了进去。 “大小姐。”那婆子一身微胖，面皮黝黑，一见到姜荼歌，便连忙跪下行礼。 “起来。”姜荼歌倚在窗前，淡淡道。 婆子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便将刚收的玉簪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这是三小姐的婢女碧桃给的。”婆子嘿嘿笑道：“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求见大小姐。” 姜荼歌视线落到那玉簪上，慢慢伸出手拿起它，然后随手朝着婆子丢了过去。婆子连忙接住，就见姜荼歌摆了摆手道：“既是给你的，便收着。” 婆子心中一喜，转念又想到碧桃，便试探道：“那碧桃大小姐见不见？” 姜荼歌没说话，伸手捏了颗葡萄送到嘴边，慢慢吃了下去。 七萝冷哼，不悦道：“见什么见，不见！她主子都要毒害大小姐，她也是蛇鼠一窝，没安好心！” 婆子被怼的一愣，见姜荼歌没说话，心中便有了思量。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去回绝了她。”婆子试探道。 姜荼歌撩了她一眼，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淡声道：“我乏了。” 婆子也是个人精，顿时明了，连声告退，便出去了。 姜荼歌倒真有些累了，命人将东西都撤了，便直接在窗边的榻上小憩了起来。 碧桃的来意，她几乎猜出来了。早就在她过来之前，管事的已经派人过来告知过她了，姜琬音昏倒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确实有几分意外，她真的没给姜琬音下毒，她给姜琬音吃下的那个东西根本就不足以令她昏迷。而且那个东西是查不出来的，即便是大夫来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婆子下了木楼到院门时，碧桃立即奔了过来，焦急道：“怎么样？大小姐有没有说要见我？” “哼，见你？”婆子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屑道：“大小姐累了已经歇下了，你若没事就先回去，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明日就不知道三小姐还有没有命在了！ 碧桃咬了咬牙，面上赔着笑道：“劳烦嬷嬷再帮我通禀一声，我真的有急事要求见大小姐。” 婆子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没听到吗，大小姐已经歇下了，若是惹得大小姐动怒，谁担待的起？” 说着那婆子便也不再看她，显然是不想再多做纠缠，她转了身搬过门口的放的小板凳，刚要坐下，就被碧桃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既然收了钱，你就得帮我办事！”碧桃咬牙切齿道。 婆子抬眸目光不善的瞪着她，冷笑道：“我不帮你又如何，赶紧走，别在这吵吵闹闹的。” 碧桃哪能就此罢休，她见这婆子铁了心不肯再帮自己，便咬牙心一横，大声叫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我是碧桃，我有急事要求见您！”碧桃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开了声音呼喊道，里面来来往往的下人听到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姜荼歌方才有了两分困意，就听到一阵阵尖锐的呼喊声，顿时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碧桃，还真是不死心！ 秋和在走廊看了两眼便进了屋，请示道：“大小姐，若是任由碧桃这样闹下去，怕是影响不好。” 秋和说的委婉，姜荼歌却听明白了，虽说庄子里大多都是她的人，可这次来她们也带了不少姜府的下人，而且太子殿下与皇子那里眼线众多，若是传出点什么，只怕对大小姐不利。 “也罢，我也睡不下去了，不如见一见，就让她进来。”姜荼歌怏怏道，一副困倦模样。 “是。”秋和点头，便连忙去叫碧桃了。 姜荼歌倚在榻上，把玩着一副玉手串，玉的温润细腻的触感在她略带冰凉的手心慢慢划过。她漫不经心的抬眸看着门口，只见秋和领着碧桃进了门。 “奴婢见过大小姐。”碧桃盈盈拜道，此刻倒显得镇定许多，没那么急切了。 姜荼歌心底流淌过一丝不悦，抬眸幽冷的扫了碧桃一眼，意味不明道：“起来，方才在外面不是挺会闹的，怎的现在这般安静了？” 碧桃闻言，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腰杆却挺的笔直，目光直视着姜荼歌，缓缓道：“大小姐息怒，奴婢方才是真的急了没有办法，否则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在大小姐门前造次。” 姜荼歌清泠泠的笑了一声，看她的目光分外寒凉，“说，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碧桃一听，顿时磕头道：“求大小姐放过我家小姐。” 她的嗓音渐渐染上了一丝惊恐与哭腔，她抬头看着姜荼歌，面上带着焦急道：“奴婢知道三小姐最近得罪了大小姐，让大小姐不高兴了，可三小姐是您的亲妹妹，奴婢斗胆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三小姐！” 姜荼歌听着碧桃的话，眉心一点一点拢了起来，脸色微沉，她冷冷讪笑了一声，怒斥道：“碧桃，不要仗着你是三妹的贴身婢女就胆敢在我面前放肆，胡说八道！” 碧桃看着姜荼歌，硬着头皮道：“奴婢是不是胡说八道大小姐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三小姐就是吃了您给的玉露羹回去才晕倒的，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大小姐该如何解释？” 姜荼歌险些气笑了，她手撑着头，眸光幽幽的凝视着碧桃，怒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下毒毒害三小姐了？” 碧桃梗着脖子，不依不饶道：“是不是大小姐心中明白！” “好，好的很呐！”姜荼歌冷笑连连，怒极反笑道：“来人，将她给我轰出去！” 碧桃一愣，门外已经蹿进来两个奴婢，一把摁住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咎由自取 碧桃被压的骨头一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反过头来看了那两个婢女一眼，又抬眸看着姜荼歌，大声道：“大小姐这么急着赶奴婢走，是心虚了吗？” 她原本没想直接质问大小姐，可三小姐那边情况刻不容缓，她并不知道三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来试大小姐一试了！ 姜荼歌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从榻上一跃而起，猛地一拍桌，斥道：“荒唐！” 碧桃看着姜荼歌，看了半响，总觉得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道，难不成三小姐突然昏倒与大小姐真没有干系？ 就在碧桃发愣时，姜荼歌已经穿鞋下了塌，越过她就往外走，秋和连忙跟上。七萝瞪了碧桃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七萝见姜荼歌行色匆匆，忍不住低声问道。 秋和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自然是去看望三小姐了。” “啊！”七萝惊呼了一声，被秋和拉了一把，才连忙捂住嘴，压低了声音，冷哼道：“我们为什么要去看三小姐，小姐又没给她下毒，我看她这次昏迷，就是咎由自取，老天爷在惩罚她！” 秋和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身后，七萝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才发觉碧桃就在身后十米开外，顿时闭了嘴。 “三小姐怎么也是大小姐的亲妹妹，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的，以免落人话柄。”秋和见七萝还有些闷闷不乐，不由得小声叹道。 七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心里还有些不甘，大小姐那般好的人，就如仙子一般良善。明明是同一个父亲生出来的，这三小姐却又一颗虎狼之心，实在可恨！ 这一出了事，三小姐的婢女都敢闯到大小姐眼前来闹事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正当七萝为姜荼歌打抱不平时，她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水阁中。 碧桃一路紧跟着她们，又不敢加快速度越过她们去，见大小姐带着秋和二人进了屋，才敢也进去。 姜荼歌一进屋，就忍不住挑了眉，地上一片狼藉，看来姜琬音是发了不小的火。 秋和与七萝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不屑。 这三小姐平日摔自个儿东西可没这么大方，这么多的古董玉器瓷器摔得可真干脆。 姜荼歌打起帘子走到里间，屋内跪了一片丫鬟小厮，都是姜琬音的婢女侍从。那些人听到脚步声一回头，见到是她都愣了愣，旋即脸色微微变了。 姜荼歌看了两眼，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同，都带着各自的心思。但是，他们也都在害怕，害怕姜琬音在这里出了事，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就都别想活着了。 也难怪这屋里跪倒了一大片人，也没人顾得上去打扫屋外的一地狼藉。 “大小姐。”众人齐声给姜荼歌见了礼。 姜荼歌在他们中看了两眼，才辨认出跪在姜琬音榻前的婢女是碧兰。 “你过来。”姜荼歌超碧兰招了招手，碧兰怔了一下，神色之间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快的起了身，走到姜荼歌跟前，低头怯声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三小姐如何了？可有请过大夫？”姜荼歌伸手拉住碧兰的手，面带急切道。 姜荼歌的手指有些微凉，搭到碧兰的手臂上，碧兰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意，她哆嗦了一下，强忍着抽出手的冲动，抬眸看了姜荼歌一眼。 只见姜荼歌满脸焦急，神色里透着慌张与疼惜，她顿时愣了愣，三小姐与大小姐不是向来不和吗？怎么大小姐竟如此焦急。 她低下头，不再想这些，答道：“奴婢也不知道，管事的已经去请大夫了，还没到。” 姜荼歌闻言，看向躺在床上的姜琬音，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言罢，她便越过一众婢女小厮，走到榻前坐下。 姜琬音的面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细看之下，皮肤下透着一丝丝红色的血丝，在原本苍白的面容下，显得异常明显。 姜荼歌顺着脸颊看下去，一眼就瞥见姜琬音的耳后长了一些红色的小疹子，她蹙了蹙眉，没说话。 她的确没给姜琬音下过毒，却也没想让她好过。那药是她让七余悄悄弄来的，无色无味也查不出来，没有任何毒性，但是服用过后的一段时间内，会浑身发痒，让人生不如死。也有不适者会起一些小疹子，或者像姜琬音这样，脉络分明，血管变得分明。 思及此，姜荼歌忍不住勾了下唇，姜琬音向来爱惜她这张脸，若是醒来看到自己脸上这样，怕是又得昏过去。 姜荼歌收起思绪，转过头看着下首的婢女，吩咐道：“去将外面打扫一下，等会大夫过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婢女犹豫了一瞬，便连忙出去将屋外打扫干净了。 大小姐说的没错，若是让外人看见屋子这样，指不定怎么臆测三小姐的为人，若是传出去了，得罪了三小姐，受苦的依然是她们啊！ 不多时，管事的便领着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小药童。 “齐大夫，里边请。”管事笑着给青衫男子引路，那小药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姜荼歌。 他顿时喜上眉梢，伸手扯了扯齐大夫的衣摆，抬头看着他，笑道：“师父，又是那个漂亮姐姐，她是不是又生病了？” 齐大夫抬眼看去，姜荼歌冲他阖首笑了笑，齐大夫立即低下头，对药童道：“不可胡说。” 小药童噘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但眼珠子还是滴溜溜的落在姜荼歌身上。 他比姜荼歌小不了几岁，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姜荼歌见他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她起身，走到齐大夫的眼前，叹道：“劳烦齐大夫了，家妹突然昏迷不知缘由，有劳齐大夫多费心，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齐大夫摆了摆手：“齐荀职责所在，先让我看看病人。” 姜荼歌点点头，让开位置：“请。” 齐荀背着药箱上课前，一边诊脉，一边蹙起了眉眼。 这三小姐脉象紊乱，却又不像是生了病啊，倒像是…… 齐荀转身抬头看去，刚好对上了一双清冷寒凉的双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奴婢错了 那双眼寒如极川之冰，深邃如寒潭，那般看着他直教他心底生寒。 齐荀连忙垂下头，再仔仔细细给姜琬音把了脉，不由得心底闪过一抹异样之色。 方才还有异样的脉搏，此刻却又平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他的错觉一般。他不信邪的又试了两次，仍觉得有些异样，却什么也把不出来，便只好作罢。 “怎么样了齐先生？我三妹她没什么大碍？”姜荼歌上前一步，关切道。 齐荀放开姜琬音的手腕，从凳子上起身，与姜荼歌对立而站，回道：“三小姐应当只是急火攻心才昏迷了过去，看脉象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姜荼歌眯了下眸子，问道。 齐荀欲言又止，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这姜三小姐的脉他第一次诊时确实有些异常，但是非常微弱，他也窥探不出什么端倪，到后来他再诊了几次脉，却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着实有些诡异。 “没，没什么。”齐荀失神的摇了摇头，神色仍有些挣扎。 可能是他最开始诊错了，像姜三小姐这种怒极攻心昏迷过去的，脉搏难免有些不稳，应当没有大碍。 齐荀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困惑，拱手道：“大小姐，三小姐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怒极伤身，切莫让她再动肝火。在下去给三小姐开副方子，还劳你派个人随在下回去取药。” 姜荼歌闻言，点了点头，叹道：“有劳齐先生了。”说着，她便扭头看了秋和一眼，秋和立即会意，掏出一个绣花荷包来，走到齐荀面前，将荷包递到他面前，笑道：“有劳先生跑着一趟了。” 齐荀笑着将荷包推了回去，道：“在下行医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个就不必了，齐荀只要自己该得的。” 秋和闻言，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笑了，温声道：“齐先生济世救人不为财，难得。” 姜荼歌笑着看了秋和一眼，道：“把齐先生的诊金和药钱给先生。” 秋和点点头，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两粒碎银锭递给齐荀，齐荀看了一眼那个药童，那药童立即上前接过，放到自己贴身的小荷包里。 姜荼歌看着那孩子，忍不住露出笑容，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白白嫩嫩的身影，那般小那般可爱，但是一瞬间，那个孩子就染上了鲜血…… 她倏然闭上了双眼，攥紧了拳头。 那药童看姜荼歌面色苍白，愣了一下，便有些害怕的往齐荀身后躲了躲。 齐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姜荼歌，只看了一眼便拢起了眉。 大小姐这是？ 秋和见齐荀目光怪异的看着姜荼歌，连忙咳了两声，提醒道：“大小姐，奴婢随齐先生一道回去抓药。” 姜荼歌倏然回过神来，她看了秋和一眼，摇摇头，又看向角落里的碧兰，吩咐道：“碧兰，你随齐先生去抓药。” 碧兰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应声：“是，大小姐。” “那就劳烦先生了。”姜荼歌朝齐荀点头笑道，又侧目看了管事一眼，吩咐道：“管事，派人送先生回去。” “是，大小姐。”管事恭敬应道，他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看着齐荀：“齐大夫请随我来。” 齐荀阖首，又扭头向姜荼歌辞行，这才随着管事离开了。 齐荀等人走出庄子，他一路上都陷入了深思，药童看着他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可是有所困惑？”药童年纪尚幼，也心直口快的很，见齐荀眉头深锁，心思沉重便直接问出了口。 齐荀倏然回神，抬头一眼就瞥见碧兰在看他，顿时收敛起心底的那点心思，摇了摇头。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却没有证据，再者说这位姜大小姐虽然有几分古怪，却也并非是歹毒之人，应当与她无关。他若是将猜测说出口，恐怕会引起麻烦，故而摇头。 药童见他不说，也没再多问。 水阁中，氛围十分压抑。 姜荼歌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茶，面无表情，碧桃跪在堂下，心中忐忑难安。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悄悄瞥了几眼姜荼歌的神色，见她虽面无表情，可那一双眼冷冽剔透，仿佛能直照人心一般，时不时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如芒在背，通体发凉。 七萝早就忍不住了，她站在姜荼歌身后侧，瞪着碧桃，哼道：“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大小姐怎么可能害三小姐，就你会胡说八道，平白污蔑大小姐清白，该当何罪！” 碧桃额上冷汗都下来了，被七萝一质问，顿时更慌了。 当时三小姐突然昏迷，她来不及多想，只觉得是大小姐的问题，生怕大小姐下毒毒害三小姐，这才孤身一人去了香榭阁。她本想着激大小姐一激，让大小姐拿出解药来便罢了。那曾想，事情根本就没按照她的想法来发展。 她更没想到，三小姐确确实实没中毒，昏迷只是因为自己大动肝火怒极攻心罢了。可她却对大小姐说了那般诛心之言…… “大小姐明鉴，奴婢也只是一时糊涂才说错了话，求大小姐饶了奴婢。”碧桃咬了咬唇，连连给姜荼歌磕头。 姜荼歌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捻起茶盖，轻轻拂过上面沉浮的茶叶，浅饮了两口，并不答话。 那茶盖与茶盏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却听的碧桃忍不住发抖。尤其是大小姐不说话，她便更害怕了。 好像从大小姐从那乌桕山悬崖底归来后便性情大变，一回来便处死了一个跟随她多年的嬷嬷，更何况是她呢。 大小姐若是想处死一个奴婢，府中谁也不会说个不字啊！ “大小姐，当时三小姐突然昏迷，奴婢也是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求大小姐法外开恩，就原谅奴婢。”碧桃声音里都掺了哭腔，姜荼歌手腕一顿，啪嗒一声将盖子合上，将茶盏放回到桌上，口中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冷笑。 碧桃身子一僵，突然直起身子，左右开弓，开始自扇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响彻整间屋子，碧桃打的十分卖力，几巴掌下去，她的脸就肿了起来，但她还是未停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贪生怕死 姜荼歌冷冷的看着碧桃的举动，内心毫无触动。 这碧桃前世就跟在姜琬音身边为非作歹耀武扬威的，若非是害怕她趁姜琬音没醒下令处死她，她也不会有半分悔意。 “我可以理解你的爱主之心。”姜荼歌突然道。 碧桃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心底一喜，刚要磕头谢大小姐开恩，就听到姜荼歌唇瓣轻抿，慢慢吐出二字：“不过。” 她要磕头的动作一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耳畔传来一声冷笑，姜荼歌继续道：“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传到天下人的耳中，传到离京城去，你要本小姐如何自处呢？” 这…… 碧桃蹙眉，她给不出答案。 她今日闹得太过了，庄子上人多眼杂，难免会传出点什么闲话来，本也无伤大雅，可若是丞相府大小姐毒害亲妹这种话，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会毁了大小姐，就连姜府都有无法抬起头来，这种事太丢人了。 但若是事实便也罢了，偏生是她冤枉了大小姐，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她隐隐从大小姐口中听到了一丝丝杀意，虽然很微弱，但是她能感觉到，大小姐确实动怒了。 碧桃缓了口气，将磕头的动作进行下去，她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哭道：“奴婢自知闯了祸，也不敢向大小姐求饶了，碧桃任凭大小姐处置。” 姜荼歌挑了挑眉，颇为意外。碧桃向来贪生怕死，怎么突然改了性子了？ 正当她疑惑时，碧桃却抬起头，直起身子看向里间的方向，脸颊上已是泪流满面。 姜荼歌眸光冷淡的看着碧桃的举动，过了片刻碧桃收回视线，继续道：“但是还请大小姐宽恕奴婢一段时日，奴婢自幼就侍候在三小姐身侧，三小姐未醒，奴婢实在放心不下，求大小姐成全。” 姜荼歌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深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碧桃，唇瓣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缓缓道：“既然你如此忠诚护主，我若是不全了你一片真心，也说不过去不是？” 碧桃怔了怔，总觉得大小姐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好歹是答应了，便也没深想。 只要三小姐醒过来，大小姐再想要她的命，基本不可能！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三小姐就一定会护着她的！ 碧桃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磕头谢恩。 姜荼歌也没兴趣再看碧桃演这感人至深的主仆戏码，她从椅子上起了身，吩咐了一句：“你们好好照顾三小姐，我先回去了。”便真带着秋和与七萝二人离去了。 待姜荼歌走远，碧桃才狠狠松了口气，摊坐在地。 七萝想了半晌都没想通，为什么大小姐要放过碧桃，明明这碧桃与三小姐狼狈为奸，多次谋害大小姐，大小姐却如此仁慈放过了她们。 “唉……”七萝深深叹了口气。 秋和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愁眉苦脸的？” 七萝撇撇嘴，失落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实在是太善良了些？” 秋和挑眉，笑了笑没说话。 姜荼歌瞥了七萝一眼，道：“有话直说。” 七萝咬了咬嘴唇，还真直说了：“奴婢就是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不趁机除了碧桃。这碧桃为三小姐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三小姐的得力帮手，若是没了她，三小姐也会安分些。” 顿了顿，七萝不无心痛道：“若是等到三小姐醒过来，碧桃再到三小姐面前吹吹风，指不定就给她保下来了！”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她的命，只不过吓一吓她罢了。” 七萝一愣，更为不解，这么好的机会，大小姐在想什么？ “她若是死了，三妹的戏还如何唱的下去？”姜荼歌笑道。 “唱戏？”七萝更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姜荼歌却闭了嘴，不再多言。 另一边碧兰拿了药回来给姜琬音煎服了下去，半夜姜琬音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从姜府带来的丫鬟一个也没敢去睡，都在她床边待着，生怕她起来找不到人，回头惩罚她们。 碧桃眼尖第一个瞥见姜琬音醒过来，连忙上去将她扶着坐了起来，这一举动，顿时惊醒了一屋子打瞌睡的婢女。 “三小姐，您可算醒了。”碧桃差点喜极而泣，姜琬音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喉咙干疼撕裂的厉害，刚要开口，就发觉喉咙里传来一阵疼，声音也有些嘶哑。 碧兰察觉到，连忙去一旁到了杯茶水递了过去，碧桃扶着姜琬音喝下，姜琬音才觉得舒服了些。 “我这是怎么了？”姜琬音看着一屋子人，头昏脑涨的，还有些不大明白。 碧桃简明扼要的将她昏迷的事说了一通，又把她去香榭阁的事情说了说，姜琬音的眸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真不是她下的毒？”姜琬音冷冷看着碧桃，碧桃重重点了点头，道：“奴婢本也以为是大小姐做的，但是大小姐也吃了那玉露羹，什么事也没有，后来请了大夫来看，大夫也说您只是怒极攻心不是中毒。” 闻言，姜琬音眉头皱了皱，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太了解这位大姐了，根本就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做了那个举动，肯定是有意义的，到底是什么呢？ 姜琬音还没想明白，就忽然察觉到脸上传来一股奇痒，紧接着是脖子，然后四肢也跟着痒了起来。她抬起手臂，撸起袖子一看，手上竟然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碧桃也瞪大了眼睛，被突如其来的事情骇了一跳。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红疹便爬满了全身，钻心的痒从头皮传到脚底心。 姜琬音拼命的挠了起来，但是那种痒令她痛不欲生，她的眼泪都飚了出来，看起来极为狼狈。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碧兰，看到姜琬音双手在抓脸，连忙出声道：“快摁住三小姐，不能让三小姐抓坏了脸啊！” 碧桃被碧兰的声音突然唤了过来，连忙上前去抓姜琬音的双手，姜琬音此刻力气贼大，她拼命的挣扎，碧桃根本就抓不住。 碧兰连忙拉上两个婢女一起去帮忙，快速将姜琬音捉住了，但她的脸上仍旧被抓出了两道红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贼人是谁 水阁这边一夜无眠，姜荼歌那边却分外安静。 夜凉如水，屋外起了风，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进了香榭阁二楼的房间里。 姜荼歌正困在一片黑暗中，仿佛囚禁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笼子中。 她看着与她几米之隔外的魏国公府燃起了熊熊烈火。她听见，她的亲人好友在哭喊在求救，那一声声悲戚之音不绝于耳，震人心肺。 她张了张嘴，想要怒喊，想要大叫，却一个字音都发不出声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将要登基称帝的李晏祁，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得意洋洋的踩着魏国公府的牌匾，一刀斩在她外公的脖子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眼，浓重的血腥气令她感到窒息，她看着那些带她温善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计可施。 “咕咕……”鸽子发出一声声鸣叫，落到姜荼歌的玉枕之上，用喙啄了啄她的耳朵。 现实中传来的痛楚，一下子到达梦境之中。姜荼歌倏然睁开了双眼，眸光无神的看着黢黑的穹顶。 她抬起手臂搭在眼上，突然笑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下来，滴到玉枕之上，发出点点滴滴清脆细碎的声响。 “咕咕……”鸽子又叫了一声，它突然低下头，蹭了蹭姜荼歌的脸颊，姜荼歌身子一僵，擦了擦眼角的泪，扭头看去。 那是一只灰白相间的信鸽，就如普通信鸽一般模样，只有一处极为特殊，这只信鸽的额心有一撮深灰色的毛。 姜荼歌突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鸽子一般，她从榻上坐直了身子，一伸手那鸽子就自动乖觉的跳到了她的手掌中，还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但下一瞬，她眼底突然迸发出一股寒意，将那鸽子放下，她手伸到了玉枕下，抽出了一柄寒光冷冽的短剑来。 鸽子不安的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悬梁上，姜荼歌紧紧握着剑柄，心跳的飞快。她听到门外传来门栓响动的声音，虽然来人的动作极为稳妥，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前一世为了协助李晏祁登基，她也经常被刺杀，早就警觉非常了。 她快速做出判断，将被子盖好，自己翻身下床，蹲在了帷幔后面，在昏暗的室内听着细微的声动。 她住在二楼，今夜没留婢女值夜，除秋和和七萝在二楼，其余所有的婢女小厮都住在其他地方。若是待会来的人多，怕是不好对付！ 姜荼歌也没料到有人敢在庄子上对她动手，她敛了敛心神，听着门外的动作，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扇窗没关。 她蹙了蹙眉，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关时，突然听到屋内有落地的声音，极为轻巧，是她身后窗户处传来的。 姜荼歌咬了咬牙，转身一剑刺了过去，就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是我，阿姜。”头顶传来一道清冽温润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分外好听。 她的头抵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意识到来人是谁，她一下子便红了耳根。 但是随即她想到了她刺出的那一剑，一边低头一边问道：“你没事？” 李玉琊缓缓摇了摇头，方才他见银光一闪，便快速避开了剑锋拥住了她。听姜荼歌这么一问，他的心尖顿时涌上了一丝丝甜意，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姜荼歌仔仔细细察看了几眼，见他确实无碍，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来——” “嘘！”李玉琊眸光一暗，一把捂住姜荼歌的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在她耳畔道：“有人闯进来了。” 说完，他便放开了姜荼歌，从腰间抽出一柄缠腰剑，握在手中。 姜荼歌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唇畔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离京里的那位，等不及了。 这么迫不及待取她的性命，未免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李玉琊一直注意着姜荼歌的举动，见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透露出丝丝的杀意便一阵心疼。 这一世，他一定要护好她！ 就在此刻，门栓啪嗒一声，显然是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李玉琊与姜荼歌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几乎是瞬间就有了举动。 那些人进门，对着床一阵乱砍，察觉不对的时候，姜荼歌与李玉琊已经提剑冲了上去。 李玉琊抬脚一脚踹翻一人，反身迎向身后砍过来的剑。 只见他的挽了几个剑花，银光凛凛一闪而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见有人要偷袭李玉琊，顿时一剑横扫了过去，挑到那人腰间挥开。 能到达屋内的几人都不是平常角色，剩下来的人李玉琊已经派了下属去解决，这注定是这个不眠夜。 银光一闪，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一丝月光，那一刹那间，姜荼歌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鹰眸，眸光凶光毕现，透着森然的冷意，一招一式皆为取她性命。 姜荼歌几乎是那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心底不由得划过一丝讶然。 她一剑应了上去，带着十分的力道，震开那人的剑。那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眼中的掠夺兴趣更加浓厚，提了剑再次朝着姜荼歌刺了过来。 姜荼歌一边提剑格挡，一边笑道：“寒彻表哥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妹妹打个招呼？” 闻言，那人怔了一下，姜荼歌勾唇冷笑一声，一剑划了过去。那人立即反应过来，仍旧迟了一步，被划伤了胳膊。 看着对方胳膊渗出鲜红的血液，姜荼歌拿剑抵着他，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笑盈盈道：“哎呀，手滑了，对不起啊表哥！” 那人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做梦都没想到姜荼歌竟一眼就认出来他，只凭一双眼便知道他是谁。 赵寒彻咬牙冷笑了一声，下手便更狠了，李玉琊一眼瞥见赵寒彻不要命的打法，顿时惊了一下，一把将姜荼歌推开，自个儿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 赵寒彻眯起了眸子，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与李玉琊交了手。 既然他今日敢来，那即便是太子殿下，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反正死无对证，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更何况姜荼歌还认出他，所以他们都必须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善罢甘休 赵寒彻下手愈发毒辣起来，李玉琊从容不迫的应对着，一双寒眸直直盯着赵寒彻的双眸。 方才他也听见了姜荼歌说的话，眼前这人竟然是礼部侍郎赵中书的嫡长子，赵氏的亲子侄。 他只见过这位赵寒彻一两次，但是赵寒彻之名，他却也是知道的。此人没有继承赵氏一贯的文人的秉性，反而弃文习武，一身戾气。 他第一次见到赵寒彻，就觉得此人阴鸷，他也偶有听闻，赵寒彻胆大心狠。 但是他竟然没想到，赵寒彻竟敢对他动手！ 李玉琊眼底掠过一丝杀意，只要在这里捉住了赵寒彻，那么赵家就完了。他唯独怕牵连到姜府…… 他心底闪过一丝挣扎，赵寒彻却没想那么多，反正姜荼歌是认出了他，他行刺姜荼歌也就罢了，如今太子殿下既然卷了进来，若是让他们活着出这个门，怕是有无尽的麻烦！ 屋内一阵冷兵器相击之音，嘈杂异常，很快便惊动了整个香榭阁。 最先惊醒的就是离姜荼歌屋子住的最近的七萝与秋和，秋和让七萝去叫人，自己从床下掏出一柄长剑，便奔直姜荼歌的房间。 秋和一进门，就见一道冷冽的寒光在眼前闪过，她临危不惧的头一偏躲了过去，右手快速举起剑格挡住，“诤——”的一声，极为刺耳。 姜荼歌听到这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见秋和过来帮忙，那般冷静的模样，蹙了蹙眉。 在她的印象中，好像从未见过秋和用剑。但旋即，她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不愧是她魏国公府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怂货软包！ 七萝去叫人，很快便带着一群人，灯火通明的包围了这里。 七余几个翻身进了屋，就加入了战局。 赵寒彻一见来了这么多人，心终于沉了半分，他蹙了蹙眉，不甘心咬了咬牙却没有半分撤离的意思。 一个黑衣人突然闪到他的身侧，低声道：“少爷，我们先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寒彻恍若未闻，却是不再与李玉琊缠斗，反而转了身朝着姜荼歌刺剑过去。 姜荼歌眸光一凛，连忙接上，李玉琊也瞬间与她互换位置，为彼此守好身后。 “大少爷！”那黑衣人咬牙道，他提剑挡住赵寒彻的剑，一把扯住赵寒彻的手臂，压低了声音急道：“我们的人都被缠住了，只要我们没被抓住，就算被认出他们也没有证据！” 闻言，赵寒彻眼底的疯狂减灭了两分，姜荼歌见他停下，不由得冷笑一声，扬声道：“寒彻表哥这是要走？表妹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呢！” 说着，她一跃而起，手中短剑顺势攻了过去，那黑衣人跟随赵寒彻多年，反应也不慢，瞬间抬手迎了上去。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弑杀之意道：“哼，你就快死了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真是悲哀！” 言下之意，这是要与赵寒彻撇开关系？真当她傻？ 姜荼歌不屑的笑了一声，赵寒彻已经下定了决心，寒剑如鞘，他冷冷喝了一声：“走！” 所有人便都立即停了下来，跟随赵寒彻的步伐，快速离去。 赵寒彻走时，蹲在窗上，充满掠夺的看了她一眼，透着野兽般的寒芒。 姜荼歌回以微笑，目光冷冽。 虽然都未曾说一个字，但他们都懂了彼此的意思，赵寒彻不会善罢甘休的！ 秋和收了剑，从一旁取了火折子将屋内的烛火点亮，这才发现李玉琊也在，愣了一下。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 秋和挑了挑眉，心底掠过一丝什么，忍不住笑了笑。 “大小姐，你没事？”七萝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上上下下将姜荼歌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七余不让她进来添乱，她早就忍不住闯进来保护大小姐的，可惜她怎么就不会武功呢！ 七萝第一次觉得，武功到用时方恨不会啊！ 屋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洒的到处都是，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姜荼歌厌恶的眯起了眸子，胃里一阵难受。 李玉琊见她脸色略显苍白，神色有几丝痛苦，顿时紧张起来，轻声问道：“可有伤到？”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七萝与秋和连忙把倒在地上的桌椅板凳收拾好，扶着姜荼歌坐下。 李玉琊也捡了个凳子与她对坐着，秋和见姜荼歌眉心倦怠，便退了出去，上了壶热茶进来。 管事急急忙忙赶来，给姜荼歌告了罪，便连夜派人善后。 姜荼歌喝了口热茶，苦涩带甜的茶香总算是将那股恶心气压下了半分。七萝早就点了檀香，将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打了开来，屋内的血腥气若不仔细闻，也闻不出来了。 李玉琊眸光潋滟地看着她，眼底藏着几丝关怀，问道：“要不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姜荼歌仍是摇头：“我没事，只是你怎会知道今夜有人刺杀我？” 而且还那般赶巧，比赵寒彻还先来了一步。 李玉琊道：“白天有下属来禀，说是有一批奇怪的人到了衢城，我就让人调查了一番，没想到这群人竟是打离京来的。” “我就有了几分警觉，提前派了人在庄子四周巡视，没想到今夜竟来了那么多人，还让几个漏网之鱼爬了进来！” 李玉琊说着，眸光一寒，神情肃杀。 他明明派去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能失手，让赵寒彻带人闯了进来，这是多大的失误，简直该死！ 姜荼歌见他面有愧色，抬手覆在他的掌上，真诚道了一声谢。 李玉琊身子一僵，就听到姜荼歌笑道：“若非是你，我今日怕是看不到日初了。” “不许胡说！”李玉琊难得的疾言厉色，姜荼歌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今日李玉琊要果真不在，她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看赵寒彻连太子都敢下狠手就知道赵家人的野心……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的寒意，就听李玉琊问道：“你怎知那人是赵寒彻，会不会出错？” 毕竟刚才那般混乱的场面，屋子里有没有烛火，十分昏暗。那人又是蒙着面，世上有一双鹰眸的人也不在少数，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臭味相投 但姜荼歌却十分肯定，就是他，赵寒彻！ 这个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已经不记得赵寒彻是怎么搭上李晏祁的，那个时候李晏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五皇子了，赵寒彻就是那个时候跟在李晏祁身边的。 赵寒彻替李晏祁做了多少事她不太清楚，也不想知道。但是，她记得当初李晏祁带兵抄魏国公府时，就是赵寒彻办的！ 姜荼歌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做向，眼底毫不掩饰的流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李玉琊担忧的望着她，安抚般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赵家人胆子竟如此大，连太子殿下都敢动？”七萝却忍不住惊讶出声，眼底带着愤懑不平，这赵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些！ “就是！”七余一直站在角落，闻言，也忍不住插嘴道。 李玉琊沉思了片刻，仍旧不解，这赵中书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他的儿子竟敢对丞相府大小姐下手，见到他仍不撤退，竟想连他一块痛下毒手，这等心狠手辣的魄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是今日他捉住了赵寒彻，赵家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了！ 正想着，门外匆匆进来一个穿着轻衣的男子，待走近了些才看清是李玉琊的近侍程剑。 程剑上前抱拳，脸色并不好看，禀道：“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失手了。” “哦？”李玉琊挑了下眉角，神情变得晦暗不明，讶然道：“竟让他逃了？” 程剑眉心蹙着，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愧声道：“属下无用，那人负隅顽抗本来就要拿下了，谁知突然窜出一股人将他们救了出去。” 李玉琊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似笑非笑道：“有点麻烦了啊，他竟能从你手中逃走，看来有人在帮他！” 程剑眉心拢的更深了，疑惑道：“难不成贼人还有同党？” 李玉琊手撑着下巴，眸光笑吟吟瞥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疑惑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李玉琊，眼底那一点余温渐渐褪去，手指紧紧攥成了拳。 没想到这一世，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狼狈为奸，互相勾结了！ 李玉琊收回视线，将她的手捞在手心，冷笑道：“阴沟里的老鼠总是臭味相投不是？” “您的意思是……”程剑忽然有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但是他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本殿就是那个意思。”李玉琊冷冷哼了一声，厌恶道：“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会有联系。”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五皇子应当没有这个胆量敢对殿下动手。”程剑仍有一丝不可置信，虽然他总觉得五皇子像个伪君子，有野心亦有手段，可是弑杀储君这种事，他怎么能，怎么敢？！ 李玉琊冷笑：“他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恨意在其中，姜荼歌觉得有些古怪，忍不住侧眸瞥了他一眼。 李玉琊察觉到，连忙敛了敛心神，面无表情继续道：“本殿坐这个位置迟早会遭人觊觎，我如今就是挡人路的绊脚石，不过他心急了。” 心急，就会露出破绽。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他如此迫不及待，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得不到姜荼歌，害怕他与姜荼歌联手。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程剑眼底含着一抹杀意，似乎只要李玉琊一声令下，他就敢取下李晏祁的首级奉上一般。 “本殿自然是按兵不动。” 程剑蹙眉，急声道：“殿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若是他们再次对殿下不利，那……” 李玉琊看了他一眼，打断他：“不是还有你们吗？” 程剑瞬间噤声，片刻后，他掷地有声的答了个“是！” 庄子三里外的树林中，两伙黑衣人对峙着。 赵寒彻被程剑刺伤了腹部，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却因没及时处理正不停地往外流血。 他却像没察觉到一般，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自己对立而站的那个男子。 “你为什么救我？”赵寒彻道。 “我欣赏大公子的才华，若是大公子今日折在这小小的衢城，岂不是可惜？”那男子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明俊的脸来，赫然是五皇子李晏祁。 赵寒彻显然也没料到帮他的人是李晏祁，也愣了一瞬，继而冷笑道：“五殿下的人情，赵某怕是欠不起！” 李晏祁闻言，眸底闪过一抹不悦，唇畔的笑容却如沐春风，和善的很：“本殿只是想同大公子交个朋友罢了，并无他意。” 这话，赵寒彻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李晏祁的出身他多多少少了解些，如今养在未育有皇子的明妃娘娘身侧倒是有了两分资本。这人一旦有了资本就容易有野心，五皇子纵然出身低微，可到底是皇帝陛下的亲子，也是有资格争一争那个位置的。 只是，他并不看好李晏祁，胜算太低，还不值得他高看一眼。 李晏祁见赵寒彻眼中的倨傲不屑就明白传闻不虚，这赵寒彻敢对太子动手，足以证明此人就是个疯子。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岂不可惜？ “今日多谢五殿下，就算在下欠了殿下一个人情，来日必定悉数奉还。”赵寒彻拱手道：“不过，交个朋友便罢了，殿下是皇室中人，我不过是个闲散野人，还当不起殿下的友人。” 赵寒彻话虽然说的谦卑，神色却分外倨傲，显然是没将李晏祁放在眼中。 李晏祁拢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分毫，也不动怒，有些事急不来，隐忍了十几年了，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大公子话不要说的太满，我们现在不可以成为挚友，来日未必不会！”李晏祁盈盈笑道。 赵寒彻撇了撇唇瓣，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赵某且先告辞了。” “请。”李晏祁笑着让开位置，看着赵寒彻带着他们的人消失在夜幕中，脸上的笑容才缓缓落下。 秦锺上前一步，面有忧色，道：“殿下，您这样太冒险了，若是太子知道，那可就——” 李晏祁阴鸷的笑了一声，冷冷道：“怕什么，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太子也是要讲证据的！” 秦锺心中还有顾虑，但见李晏祁神色冰冷，也只好咽下那些话，不再多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绑了起来 李晏祁回到住处，天色已经破晓，薄雾下透出鸦青色的天幕。 屋内没有点烛火，光线十分昏暗，他神色倦怠的推开门，将剑放到外间的剑托上，便拿起火折子点燃了一盏油灯。 就在那一瞬间，他透过屋内昏暗的烛光，看到帷幔后坐着一个人。 李晏祁顿时后背发凉，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剑，慢慢靠近帷幔。 他尽量放低脚步声，就在要靠近帷幔时，突然见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了帷幔走了出来。 李晏祁瞬间瞪大了眸子，手中的剑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李玉琊的神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几分诡谲。 他弯腰，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看了几眼，隐隐的他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李玉琊唰的一声抽出剑，幽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寒芒。剑端似乎还有一丝丝红色的残留血液，李晏祁一直盯着李玉琊，见他的视线落到剑尖的血上，顿时瞠大了眸子，一把按住李玉琊的手，将剑推回到剑鞘中。 他伸手从李玉琊手中拿过剑，笑道：“此剑锋利，莫要伤了皇兄。”说着，他便又将剑放了回去。 李玉琊摩挲着手心，方才那冰凉的触感，分明就是在室外带的太久才沾染上的寒凉气息。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泥土的芳香，刚才又看到了那剑，看来他所料不差，李晏祁私下里与赵寒彻有联系。 “五弟，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李晏祁离开剑身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哀怨的看着李玉琊，道：“臣弟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 李玉琊也不挑明，反问道：“哦？那你可曾听到什么异动？” 李晏祁摇了摇头，面上一派坦然，否认道：“没有。” “那你去了何处？”李玉琊追问道。 “只不过去河边走了走，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晏祁不解道。 李玉琊目光如炬的凝着他，沉声道：“今晚有刺客潜入，企图刺杀姜荼歌，你可知道？” “竟有此事？！”李晏祁满脸惊讶，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忙问道：“那大小姐可有事？” 李玉琊看了片刻，垂下眸子，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会装！ “她没什么大碍。”李玉琊道：“只是近来实在不大太平，你夜晚最好也不要出门，万一若遇上歹人，你让皇兄如何同明妃娘娘交待。” 他眸光迫人，带着一丝丝威胁之意，李晏祁蹙了蹙眉，点了头。 李玉琊应当是怀疑到他身上了，但是好在他没落下把柄，不然的话，这一次他就是赌上这条命，也得让李玉琊回不了离京！ 姜荼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没想到重生才过了没多久，竟发生这么多事。也正是因为她重活了一事，很多事情都与前世产生了偏差。 赵寒彻前世从未来过衢城，没参与过这一场刺杀，更不可能在这么早就与李晏祁有了接触。 此人倨傲，在这个时候压根就看不上李晏祁。可这一世却因为她在悬崖下逃过一劫而改变，给了李晏祁一个拉拢赵寒彻的机会。 赵寒彻就是一条咬人的疯狗，李晏祁得他就是如虎添翼。 这一世，她必须让李赵二人反目成仇，狗咬狗才有得看！ 正想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门外忽然有灯火晃过，七萝提着灯笼站在门外，低声问道：“大小姐可睡了？” “还未。”姜荼歌从榻上坐了起来，跺到门边打开门，就见七萝提着盏灯笼站在哪，身后还跟着那个婢女。 那婢女低着头，光线又暗的很，姜荼歌一时没认出是谁，就见那婢女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哭道：“求大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她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全身起了疹子。” 她这一出声，姜荼歌才听明白这人是谁。 她在心底思衬了一下，应当是药效发作了，只要姜琬音能克制住自己不把自己挠破相，过两天就好了，也没有毒性。 但是，怕就怕她忍不住。 姜荼歌挑了下眉角，面上却带了一丝急切，道：“你先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齐大夫来看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碧兰从地上起身，一抬头就瞧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吓坏了，嗓音都有些哑，哭道：“三小姐醒过来还没多久，突然就起了疹子，遍布全身，密密麻麻的。奴婢们找不到管事，只能求见大小姐了。” 管事的在帮她处理刺客的事情，碧兰自然是找不到人的。不过她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这药无解，即便是请了大夫也查不出什么。 但看她总得去看两眼，不然也说不过去。 “七萝，去把我的披风拿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三小姐。”姜荼歌吩咐道。 碧兰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忙要跪下磕头，姜荼歌一把拦住了她，碧兰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 七萝赶紧进去拿了披风给姜荼歌系上，三人便立刻赶往了水阁。 一进屋，姜荼歌也愣了愣。 所有的婢女婆子都在屋内，手足无措乱做一团。 姜荼歌往榻上一瞧，顿时蹙起了眉头。 姜琬音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床上，连嘴都给塞上了。她白皙柔嫩的肌肤下，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因为太痒她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冷汗不断往外冒。一听到有人进来，立即瞪大了眼睛挣扎着看了过去。 她看到姜荼歌走了进来，再瞧着她如玉般温润剔透的脸，顿时眼中流露出怨毒的恨意。 “唔唔……”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奈何嘴被塞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屋内的视线都被姜荼歌吸引了过去，也没人发现她的意思。 姜荼歌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冷冷瞥了她一眼，才面带关怀，惊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将三小姐绑起来？！” 七萝在心底哼了一声活该，忍不住掩面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面前的惨状不忍直视呢。 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又都十分默契的低下头去。纷纷噤若寒蝉，都不敢答姜荼歌这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猫哭耗子 碧兰站在姜荼歌身后，唇瓣抖了抖，回道：“当时三小姐突然发病，拼了命的挠自己的脸，实奴婢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三小姐捆了起来，不然三小姐要抓破相的。”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按照姜琬音的脾性，怕是不仅不会感激，反而等她好了，就会处罚这个婢女。 碧荷这一次出奇的安静，一直跪在姜琬音的榻边，也不做声。 姜琬音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碧荷才发现，低声道：“奴婢不敢，奴婢怕您咬舌自尽。” “唔唔唔……”姜琬音眸子瞪得更大了，眸光昭示着不满。 但是碧荷也不敢轻举妄动，刚才屋内发生的事显然是将屋内所有的人都吓住了，三小姐就跟疯了一样，那种疯狂可怕的样子让她们现在想起来都心底发怵。她们生怕三小姐熬不过去咬牙自尽，所以无论姜琬音如何闹腾瞪眼，她们都不敢应声。 但碧荷的话瞬间让屋内所有人的视线投到了姜琬音的身上。 姜琬音的视线顿时越发阴毒，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缓步走上前去，碧荷连忙给她让开位置，从地上起身站到一旁去。 “三妹，瞧瞧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大姐可有些心疼啊！”姜荼歌深深叹了口气，眸光中带了丝怜悯，看的姜琬音双眼喷火，若不是她被绑住了，恐怕早就扑过来跟她拼了！ 姜荼歌抿唇嘴角扬了扬，一只手握住大袖的衣摆，另一只手刚要抬手抚上姜琬音的脸颊，七萝突然出声道：“大小姐别碰，小心传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有几分怪异，尤其是侍候姜琬音的那些婢女，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姜荼歌嗔怪的瞥了七萝一眼，又看向姜琬音，叹道：“三妹妹可是吃错了东西？怎么弄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眉眼蹙着，看着姜琬音这幅模样，眼中渐渐凝出了泪光，将一副长姐担忧幼妹的模样做出了个十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姜琬音眼中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心底的暴怒。这个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演戏演到她头上来了！ “三妹你怎么了？”姜荼歌看着姜琬音浑身颤抖，一副气的不轻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抹冷笑。 姜琬音挣扎的更厉害了，眼白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瞪着姜荼歌。 姜荼歌挑了挑眉，低声道：“三妹难道是有话要对我说？” 姜琬音一听这话，顿时不动，目光怪异的看着姜荼歌，姜荼歌没说话，抬手就拿掉了姜琬音嘴里的帕子。 “你给我滚！”姜琬音一得了自由，第一句话就红着眼吼出这句话。 姜荼歌视线变得有一丝丝微妙，周围的婢女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这三小姐最近是怎么了，以前至少还做些表面功夫，怎么近来脾气这般大了。 碧兰怕姜荼歌生气，甩手不管此事，连忙上前道：“大小姐息怒，三小姐正病着，情绪不大稳定，还请大小姐见谅。” 姜荼歌勉强笑了笑，神色颇有几分失落，担忧道：“三妹妹不喜欢我，我都知道，可是三妹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天还没亮，你把我赶走了你怎么办？” 这话听着是在劝姜琬音，可众人却听出了几丝别的意味。 姜琬音更是怒笑连连：“收起你的假慈悲，我就是死在这都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姜荼歌抬头，看着姜琬音发出一声冷笑，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姜琬音，阴沉道：“那你等死。” 说完，她转身就走，姜琬音没想到她真的走了，顿时僵住了。 碧兰求了守卫那么久才见到姜荼歌，哪能就这么让她回去了，当即拦住了她的去路，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三小姐不是有意的，求您帮帮三小姐。” 姜琬音没说话，脸色虽然不善，却也有些害怕姜荼歌离开。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脸颊上刺骨的痒和她抓出来的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被抓伤了。 她向来最疼惜这张脸，这幅容貌。刚才她只是一时没忍住才对姜荼歌那样说话，她以为姜荼歌看她这幅模样应当不会袖手旁观，那里想到她竟然抽身就走。 姜琬音慌了，现在天还没亮，只有姜荼歌可以帮她。 姜荼歌站在哪，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极为失望，沉声道：“三妹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何苦自讨没趣？七萝，我们走！” 七萝朝姜琬音横了横眉，立即走到姜荼歌身后，扶着她就要走。碧兰一咬牙，一把抱住姜荼歌的小腿，回过头急道：“三小姐！” 她没直说，姜琬音却是懂了，这是让她跟姜荼歌低头啊！ 她心里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可是身上传来钻心的痒意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咬了咬牙，不甘道：“大姐，对不起。” 姜荼歌眉眼半垂，闻言，心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若非不想落人话柄，当她愿意来瞧她一眼呢！ 她回过头看了姜琬音一眼，冷冷道：“三妹好自为之。” 言罢，她便给七萝使了个眼色，七萝会意，上前拉开碧兰。 姜荼歌收回视线，抬脚就走，姜琬音瞠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有点发蒙。 她怎么还是走了？ 姜琬音咬牙切齿，大声道：“姜荼歌，你别太过分了！” 姜荼歌都走到门口了，一听这话，脚步微顿，回过头冷冷质问：“谁家的礼教准许妹妹叫长姐的名讳了？” 姜琬音那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她也低了头，姜荼歌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不仅不帮她还如此嚣张，简直是岂有此理！ 姜琬音咬牙道：“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回去如何跟父亲交待！” “我用得着交待什么？你即便是死了也不是我做的，父亲顶多说教我几句，而你嘛，恐怕到时已经肠穿肚烂，死相难看了。” “你！”姜琬音震惊，没想到姜荼歌能当着满屋子下人面说出这种话，就不怕她回去告诉父亲吗？ 姜荼歌自然是不怕的，姜家人薄情寡性她已经没有几分在乎了，若不是疼惜她的名声，姜琬音今日就是死在这，她都不会来看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事有蹊跷 话说到这，姜荼歌已经完全没了兴致，带着七萝直接就走了。 碧兰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姜琬音，连忙追了出去。 “请大小姐留步。”碧兰急声道。 姜荼歌对碧兰的印象尚可，她也不是疯狗逮谁咬谁，听到碧兰的话，微微放缓了脚步，但仍在往外走。 碧兰快步追了上去，也不拦她，就随着姜荼歌的步伐，一边走一边道：“大小姐不要动怒，三小姐虽然娇纵了些，但她是您的亲妹妹，还请大小姐网开一面，帮一帮三小姐。” 姜荼歌倏然停了下来，碧兰一愣，连忙跟着停了下来。 “大小姐怎么了？”碧兰问道。 姜荼歌没说话，她伸手挑起碧兰的下巴，端详了片刻她脸上的红痕，显然是被扇了耳光留下的痕迹。 她的手指带着一股凉意，碧兰哆嗦了一下，察觉到大小姐在看她的脸，连忙挣脱了一下低下头。 “三小姐打的？”姜荼歌意味不明道。 碧兰小声答道：“奴婢做错了事被小姐处罚是应该的。” “呵~”姜荼歌发出一声冷笑，这世上以德报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碧兰怯懦善良，姜琬音待她并不好，可是此时此刻肯为姜琬音出头的却只有她一个，还真是可笑。 碧兰被姜荼歌这一声笑弄得不明所以，刚要开口，就听到姜荼歌说：“七萝，你去找一下管事，让他连夜派马车去城里找个大夫回来。” 七萝一愣，应道：“是。” 碧兰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姜荼歌心中厌烦，便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了。 此刻天色已经破晓，婢女侍从都起了身，来来往往的开始忙碌起来。 姜荼歌沉着脸穿过走廊，往回走去，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见到她纷纷避让行礼，姜荼歌看都未看一眼，快步走回了香榭阁。 她刚到香榭阁门口，就见秋和皱着眉头站在门前，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模样。 姜荼歌心里厌烦的很，见此就知肯定又有麻烦事发生。 她缓缓走到秋和身边，秋和连行礼都顾不上了，脸色十分难看，她左顾右看了下，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七喜那边出事了。”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她又怎么了？” “婢女刚去给她送吃食发现她浑身有些溃烂的痕迹，那模样就好像是得了疫病。”秋和面色沉重道。 瘟疫？！ 姜荼歌瞪大了眸子，震惊的看了秋和一眼，但随即她又蹙起眉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几个时辰前她还见过七喜，当时关押她的时候她尚且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就得了疫病。 “带路，我去看看。” 说着，姜荼歌就要往关押七喜的方向走去，秋和赶紧拦住她，劝道：“大小姐不可！” 姜荼歌看着她，秋和紧张道：“太危险了，万一七喜真的得了瘟疫，您过去岂不是——” 顿了下，秋和坚定道：“还是奴婢替你去看。”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我自己去看就行了，你们两个不必跟来。” “不行！” “不可以！” 秋和与七萝异口同声道，目光尤为坚定的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心中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万一七喜真的得了疫病，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她们就都回不了离京城了。 她叹了一声，沉声道：“不要声张，先去看看情况。” 说话间，她就已经迈开了步子，神色沉重的往暗牢走去。为了以防姜琬音再利用七喜害她，她早就命人将七喜关进了暗牢中，也幸好如此，这件事暂时没有传出去。 “对了，给七喜送饭的那个婢女呢？”姜荼歌步子一下顿住了，紧张道。 秋和还算明智，一早就将那婢女扣下了，连忙道：“奴婢已经将她隔离开了。” 姜荼歌不由得松了口气。 三人一道走到暗牢，纵然天色已经大亮，暗牢里还是一片漆黑，若是不点上灯笼火把，里面的路都看不大清。 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守卫，见她过来，连忙行礼道：“大小姐。” “我且问你，昨夜暗牢可有异样？” 那守卫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姜荼歌仍是不大相信，七喜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得病，她怀疑昨晚有人过来给七喜下毒。 守卫挠了挠头，又仔细回忆了片刻，突然道：“中间有一阵我闹肚子，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一阵笑的声音，当时可真有些瘆的慌，不过只有一小会儿功夫里面便消停了。” 姜荼歌眸子一亮，快速与秋和对视了一眼，果真事有蹊跷！ “这事你谁也不要提及，守住暗牢，除了拿着我的牌子过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暗牢。”姜荼歌沉声吩咐道。 她的神情格外认真，守卫不由得正视起来，连声道了个是。 “我现在要进去看看。”姜荼歌又道。 守卫的很懂眼色，连忙取了盏灯笼点亮了交给一旁的七萝，目送他们下了暗牢的台阶消失在昏暗的走道中。 暗牢太久没有使用了，有一股很重的尘土味，掺杂着腐烂腥臭的气息。姜荼歌皱了皱眉头，抬手用袖子掩了掩鼻。 这味道可真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姜荼歌唇瓣勾了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走到关押七喜的那间牢房门前。 里面虽然点了几盏灯，可蓬莱路暗的很，根本就瞧不真切。 七喜蹲在角落里，背对着她们嗓间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但是音量极低，若不是她们离的近，暗牢里又十分寂静几乎是听不出来的。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点了点头，提起灯笼照了照。 她们透过灯光，看到七喜双肩微微颤抖着，头发凌乱的仿佛街边乞儿，跟昨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就连姜荼歌见此，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她这是怎么了？”七萝觉得有些瘆的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 秋和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二人看向姜荼歌，只见姜荼歌神情专注的看着七喜，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这是疯了 “七喜？” 突然，姜荼歌试探着叫了一声。 七喜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过头来，紧接着，姜荼歌三人都听到了七喜低低的窃喜声。 那声音在空旷昏暗的暗牢中，听着格外醒耳，几乎是瞬间，她们都感觉自己的脊背爬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七萝心里毛毛的，欲言又止的看着七喜，低声道：“她这个样子好渗人啊！” 秋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出奇的诡异。 “七喜？”姜荼歌再次出声唤道，一双眸寒凉如冰的盯着角落里的七喜。 “你们来做什么！”突然间，七喜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墙壁怒斥了一句。 秋和和七萝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发懵。 姜荼歌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此刻很显然的察觉到七喜出了问题。 就在她如此想的时候，七喜猛地转过了身，目光幽幽的看着姜荼歌，那一瞬间她们视线交汇。七喜的眼神没有任何避让，看着姜荼歌的神情透着几分幽怨。 也就是那一瞬间，姜荼歌看到了七喜的脸，不知道长了什么东西，皮肤正大块大块的溃烂，这种症状真有点像瘟疫。 一瞬间，姜荼歌的心就沉了下去，看七喜的目光有些沉重。 “呀，她的脸！”七萝惊了一下，七喜的脸浮肿着，原本还算白皙乖俏的面容，此刻因为溃烂而变得狰狞可怕，只能依稀辨认出此人是七喜了。 秋和向来稳重，此刻也是惊到了。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七喜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她可从未听说过那种疫病发病如此迅速啊。 七喜昂着头，与姜荼歌对视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嘴唇虽然抿着未动，可喉咙间却有笑声传出，那笑声在阴暗的暗牢中，生生多了几分诡谲。 姜荼歌并不害怕她这幅模样，只是有些担心。她不能确定七喜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导致的，若是被李晏祁或是赵寒彻察觉，恐怕会对她和李玉琊不利。 她陷入了沉思，就在那一瞬间，七喜突然动身了，三步奔到门前，眼中迸发出一股恨意，猛地朝离她最近的姜荼歌伸出了手。 七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险些没握住灯笼。 姜荼歌反应其快，一听到这动静，连忙往后倒退了两步，抬眸死死的盯住七喜。 秋和见她没被七喜抓住，顿时松了口气。 七喜还透着缝隙往外伸着手，离的近了姜荼歌才看清，七喜虽然眼中怨恨颇深，却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只知道傻笑和拼了命的往外挤。 她从上往下看了几眼，只见七喜暴露在外的肌肤，都有溃烂的痕迹。 七萝“咦”了一声，突然道：“她该不会是疯了？” 姜荼歌抬眸瞥了她一眼，再看了看七喜的症状，真的有几分像疯了一般。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问七喜铁定是走不通了，只能先找人看看七喜是否真的得了瘟疫，若真的是，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走。”姜荼歌收回视线，沉声道。 秋和和七萝看着七喜叹了声气，没想到她一人竟引发如此多的事情，真的是天机难测啊。 姜荼歌出了暗牢，便直奔东院而去。 东院的守卫一见到她，愣了愣，便连忙恭敬唤道：“大小姐。” 他们虽是太子的侍从，可姜荼歌的身份，连他们都不由得忌惮几分。 姜荼歌点头，直接道：“我要见太子殿下。” 是要见，而不是求见。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心底盘算了一下，其中一人便弯腰陪笑道：“请大小姐稍等片刻，容我们通禀一声。” 姜荼歌也不想与他们为难，便应道：“有劳了。” 守卫连忙摆手笑道：“不敢不敢！” 说完，他便连忙进了屋去通禀了。 不多时，就见程林脚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带着几分慌张。 程林一见到她，便上前一拜，请道：“怠慢了大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他说着，还暗地里瞪了那守卫一眼。守卫摸了摸后脑勺，低下头去。 姜荼歌怪异的看了程林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便随着他一道进去了。 程林将姜荼歌引到暖阁，李玉琊已经候在那里了，他也才回来没多久，身上还带着几分寒凉。 李玉琊一抬眼，就见姜荼歌神情阴冷的走了进来，她进了门便走到他前面，刚要行礼，就被李玉琊挡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有什么话坐下说。”李玉琊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姜荼歌点点头，在李玉琊旁边的椅子落了座，立即就有婢女端了茶进来，上了茶又离开。 她看了看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便沉声开了口：“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玉琊怔了怔，以往姜荼歌鲜少会遇到不顺心的事，而且从不会同他讲，这还是第一次她向他求助。 一瞬间，李玉琊心中五味杂陈，心尖却涌出了一丝喜悦。 他面前却不露分毫，一边端起茶盏掩盖唇畔的笑容，一边平静问道：“什么事？” 姜荼歌便简单的将七喜的事同李玉琊说了一遍，李玉琊放下茶盏的手一顿，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与姜荼歌想的一样，如此短的时间内，又没有病源，七喜突然得了疫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七喜的状态明显不对，昨晚又发生了行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李玉琊见姜荼歌面色有些苍白，以为她在担心，安抚道：“你先别急，应该不会是疫病，我让程剑去一趟。” 程剑也算是学过医的，这事李玉琊和姜荼歌都知道，不然姜荼歌也不会求到李玉琊面前。瘟疫是大事，若是传扬出去引起恐慌，便很有可能发生暴乱，这是绝不能发生的场面。 她前世就曾经历过一场瘟疫，几乎那一城的人都灭绝了。她亲眼看着昔日繁华和乐的城市突然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她在哪里看过了无数人性丑恶，她害怕再一次引起。 思及此，姜荼歌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她抬手撑着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烦扰的很。 李玉琊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宽慰道：“你先不要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我会帮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以身犯险 姜荼歌抬头，不安的看着李玉琊，迟疑道：“可若是她——” 李玉琊沉思了片刻，沉声道：“追根溯源，只要七喜处理妥当，即便是疫病也不会传出去。” 姜荼歌转念一想，也对。 只要病源处理掉了，应该就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瘟疫了。 李玉琊见她眉心舒展，终是松了口气。 他侧目看了程林一眼，吩咐道：“去把程剑叫回来。” 看来，赵寒彻之事，应当放一放了。程剑昨夜被他安排去追查刺客一事，现在应该回来了。 “是。”程林肃声道，连忙去办了。 大概一柱香功夫，程林带着程剑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程剑把剑丢给门口的小厮，连忙进了屋，单膝跪下行礼道：“殿下。” 方才回来时，程林大概跟他讲了几句，程剑一听，当即变了脸色，连忙赶了回来。 “你随我去一趟暗牢。”李玉琊说着就已经起了身，他看向姜荼歌，目光柔和了几分，缓声道：“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 姜荼歌倏然站了起来，当即道：“让程剑跟我一块去，你就不要去了。” 事情还未下结论，她绝不能让李玉琊以身犯险！ 程剑也是这个意思，姜荼歌话音刚落，他就立刻附和道：“殿下，属下同大小姐去就可以了。” 闻言，李玉琊一个冷眼就瞪了过去。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 程剑垂下眸子，态度却很坚决。 姜荼歌跟他没有关系，又不是他的主子，未来能不能成为太子妃都不一定。即便是姜荼歌已经是太子妃了，他也绝不认同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以身犯险。 李玉琊叹了口气，眸光无奈的看着姜荼歌，语气温和地劝道：“你就乖乖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姜荼歌自然不同意，态度也很坚决。 秋和见此，便站了出来，打圆场道：“大小姐已经去过了，只要不接触应该没问题。” “不行！” “不行！” 李玉琊和姜荼歌颇为默契，几乎是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他们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冒一点险，尤其是姜荼歌觉得亏欠李玉琊太多，她不希望这一世也拖累他。 程剑面色微沉，心下做了决定，当即道：“大小姐，请。”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李玉琊咬牙，一个冷眼横了过去，程剑撇开视线，只当没看到。 李玉琊收回视线，一把拉过姜荼歌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秋和和程剑都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那守卫见姜荼歌去而复返，身旁还站着一个十分俊美高挑的男子还愣了愣。 他没见过太子殿下的真容，自然认不得这是谁。但是他却突然瞥见李玉琊与姜荼歌相握的手，眸光顿时亮了一下。 他连忙上前给他们行了礼，就听见姜荼歌吩咐他带路。 “你在前面带路，秋和，你留在门口不要让人靠近。”姜荼歌淡声吩咐道。 “是，大小姐。”秋和点点头。 守卫连忙反应过来，便提了灯笼在前方开路。 “这路有些不好走，贵人小心了。”守卫提着灯笼笑呵呵道。 他走的极为小心，生怕走的快了后面看不清路。 一过了转角，一股腐烂的血腥气就涌了出去，李玉琊皱了皱眉头，偏头看了姜荼歌一眼。 姜荼歌神色还算淡然，可眼底却闪烁着不安。 守卫领着他们走到关押七喜的牢房门前，恭敬的递上钥匙，程剑连忙接了过去。 因为去东院的时候姜荼歌将七萝遣了回去，守卫也不知该不该走，一时间拿着灯笼有些为难。 今天大小姐一个时辰内来了两趟，显然是有大事发生，有些事并不是他这种人能听的，听多了容易送命。 姜荼歌看了守卫一眼，淡声道：“灯笼给我，你先出去。” 说着，姜荼歌就伸了手要去接灯笼，就见李玉琊率先一步，将守卫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照着。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这可有些不合规矩。 李玉琊却不以为意，给程剑递了个眼色，程剑点了下头，便上前将锁打开了。 听到稀稀拉拉的开锁声，七喜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大叫了一声，从原本蹲着的地方，连滚带爬的钻到了墙角，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程剑猫着腰钻了进去，将钥匙系到腰间，走到七喜面前。 七喜偷偷头抬眼撇了撇程剑，眼底流露出怨毒的光彩，忽然就朝着程剑扑了过来。 程剑冷着脸低声哼了一下，往旁边闪了一下，七喜顿时扑了个空。 七喜眼中的恨意顿时爆发，她一下子站直了身子，虽然比程剑矮了半个头，却有一股很凌厉的气势，再次呲着牙扑向了程剑。 程剑皱眉，一脚将她给撂倒了，七喜顿时扑在地上，还要起身，程剑一脚踩在她的腰上。 程剑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戴上，七喜还在死命的挣扎，他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蹲下去，一掌砍在七喜的后脑勺，将她打晕了过去。 顿时，暗牢里陷入了诡谲的寂静之中。 牢房里有些昏暗，李玉琊见他把七喜打晕了，便提着灯笼也跨了进去。 姜荼歌皱了皱眉，连忙跟上。 李玉琊将灯笼举到七喜的身侧，程剑开始检查，看了几眼，程剑的眉头就拢了进来。 姜荼歌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克制不住将李玉琊给拉出去的时候，程剑开口了。 “不是疫病。”程剑道。 “肯定不是。”程剑再次肯定道。 姜荼歌蓦的松了口气，问道：“那你可知她这是怎么回事？是得了什么病，还是中毒？” 程剑摇了摇头：“不能确定，但应该是中毒。她这样多久了？” “昨天下午她还没有出现这种症状，是半个时辰前婢女给她送饭突然发现她这样了。”姜荼歌沉声道。 “我看她状态不对，像是受到了惊吓之后精神失常了。” “也许，她昨晚见了什么人。”李玉琊突然插嘴道。 姜荼歌也正有此意，可是七喜见了谁就不得而知了。 程剑道：“不过幸好不是疫病，但是她现在这种情况，还有现在这种天气，若不仔细处理，怕是很容易会引发成疫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庸医不救 姜荼歌点头：“那我立刻安排人，将七喜的事先处理好。” 李玉琊抬手捏了捏她的掌心，道：“这件事交给我办。” 姜荼歌沉衬了一下，“嗯”了一声：“不要让人知道，对外我就说七喜谋害我，已经在昨晚畏罪自尽了。” “好，”李玉琊提着灯笼照了照七喜。程剑并没有下死手，七喜虽然摊倒在地，还算有点意识在。 灯光照过去，李玉琊瞥见她眼睛睁开着一条缝，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皮子还跳了跳。 李玉琊移开灯笼，对程剑吩咐道：“等今天夜深了你再过来，秘密处理掉七喜。” “是！”程剑立即站直了身子，恭声道。 “我们先回去。”李玉琊转头看向身侧的姜荼歌，姜荼歌点点头，与他们二人一道离开了暗牢。 天还未亮，管事的便安排了马车赶到了镇上，等他派去的下人将齐荀带回来时，已经到了白昼，太阳都已经出了山头。 齐荀由接他的小厮引着再次到了水阁，一进门就察觉到里面气氛沉重，所有人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目光就变了，盯着他的目光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碧桃见他来了，顿时松了口气，碧桃连忙迎上去，急声道：“齐大夫你可算来了，快看看我们家小姐。” 接齐荀的小厮并不知道姜琬音出了事，只是管事吩咐他早去早回。所以路上齐荀问时，那小厮也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以至于齐荀满心疑惑，他昨日刚来过，姜三小姐并没有大碍，这只是过了一夜，瞧这群人的神色仿佛天塌下来一般，他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昨天他把脉时察觉到的那一丝异样是真的？ 齐荀心头一动，连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齐大夫请跟我来。”碧桃连忙给他带路，进了里间只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婢女守在榻前。榻上的垂帘放了下来，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有些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了。 碧桃见此，连忙给碧兰使了个眼色，碧兰连忙打起帘子，用系带系好，榻上的情形顿时一目了然。 待齐荀看清榻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姜琬音时，顿时抽了口凉气，眉心拧着，看向碧桃。 齐荀怒道：“你们将三小姐捆起来做什么？我昨日不是嘱咐过，她要好好休息么？” 碧桃深深叹了口气，道：“齐大夫您上前去看看。” 齐荀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拾步走上前去。 方才他背对着光，姜琬音那里又昏暗的很，他没看清楚，这走到跟前了，他险些都没认出眼前这个脸红肿似猪头的女子和昨日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先生快替我们小姐看看。”碧兰眼睛都熬红了，看着齐荀分外焦急道：“我们按照您开的方子给三小姐服下后，半夜里小姐便醒了过来，谁知不过片刻时间，她便开始起了红疹。” 齐荀看到姜琬音的脸上有指甲的抓痕，顿时明白了她们为何将三小姐捆绑起来。 他连忙放下药箱，就着窗沿坐下，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就给姜琬音诊了脉。 片刻后，齐荀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从脉象上看，这位姜三小姐竟然毫无异样。 这到底是…… “她昨晚可是去了什么地方，吃过其他什么东西没？”齐荀问道。 碧兰和碧桃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碧兰答道：“三小姐除了喝了你开的药，其他什么都没有服用。” 齐荀面色愈发难看起来，这也不像是过敏之症，他的医术虽然并非登峰造极，可是不可能开错。眼前这幅景象，他从未见过，难道是…… 那一瞬间，齐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姜荼歌的面容，昨日她看他那般冰冷的神情此刻出现在他脑海中，极为清晰。 他倏然站了起来，碧兰吓了一跳，以为姜琬音得了什么大病，连忙问道：“可是三小姐有什么不妥？” 齐荀倏然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沉声道：“姜三小姐的症状倒像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一般，可在下把了脉，却发现毫无异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碧桃沉了脸，不悦的瞪着齐荀，讽刺道：“你是说你诊不出来？” 看到碧桃态度大变，齐荀面色也沉了下来，但仍旧十分有礼道：“是在下才浅学疏，不能为三小姐治病，告辞。” “你！”碧桃气急了，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竟然告诉她们，他治不了，这不是笑话吗？ 碧桃狠狠瞪了齐荀一眼，转了身就要走，碧兰见她面色不善，连忙拉住她，小声问道：“你去哪儿啊？” 碧桃冷冷掠了齐荀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啊，我要去问问管事的，怎么找的大夫，找了这样一个庸医！” 齐荀的面色顿时就变了，难看的几乎能滴出墨来。 这可是在羞辱齐大夫啊！ 碧兰顿时慌了，私底下拽了拽碧桃的手，冲她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别说了，我来时就听说齐大夫是这衢城最有名的大夫，之前大小姐病了管事请的人也是他。” 碧桃脸色一黑，哼了一声没说话。 碧兰放开她，连忙走到齐荀面前，赔罪道：“请先生恕罪，碧桃她口不择言，并非有意羞辱先生的。” 齐荀沉着脸看了碧桃一眼，冷冷道：“不必，是齐某医术不精，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齐荀说完，便从地上将自己的药箱拿起背上，便径直往外走去。 碧桃看着他走了，愣了愣，但转念一想，这齐荀反正也看不出来，在与不在也没有区别，便也放任他离开了。 碧兰还想去追，被碧桃一把拦住了。 齐荀出了门，脑海中还是不断浮现出姜荼歌的面容与姜琬音满身红疹的模样，他顿时停了下来。 正巧有个小厮打他身边路过，冲他笑着打了声招呼，齐荀连忙叫住他。 “先生有什么吩咐？”小厮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有几分憨厚，一见齐荀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个治病救人的医者，顿时有几分肃静。 齐荀敛了敛心底的不快，将刚才在碧桃那里收的气悉数压下，询声问道：“请问，你们大小姐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小人之心 那小厮一愣，随手指了个方向。 齐荀沉吟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可否劳烦你带个路呢？” 那小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点了头。 他们穿过几条回廊，进了两个拱门就走到了香榭阁，院子门口守着一个婆子，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前。 小厮领着齐荀刚要进去，就被那婆子一把拦住。 “你做什么的？”婆子上下打量了齐荀一眼，问道。 齐荀抬眸笑道：“在下姓齐，是镇上来的大夫，大小姐请在下给三小姐看过病，在下想见一见大小姐，劳烦嬷嬷通禀一声。” “大夫？”婆子看了看他的药箱，觉得他不像是说谎，便道：“那你稍等，我去通禀一声。” 说着，那婆子连忙起了身往里走。 “那先生在这里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那小厮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齐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厮连连摆手，又与齐荀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不多时，那婆子便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齐荀也不急，等着婆子走到跟前，刚要开口询问，那婆子便笑着同他讲：“大小姐让我领您进去。” 齐荀点头：“劳烦嬷嬷了。” “不劳烦，你们大夫行医救人，我老婆子是敬佩的。”那婆子脸上笑开了花。 她向来都是看大小姐脸色行事，方才去请示时，大小姐二话没说便让他领人进来，否则她也不可能高看齐荀一眼。 齐荀笑了笑，将婆子前后态度看的分明，并不往心里去。 婆子领着齐荀上了木楼，走到一间屋门前，便停了下来。 “大小姐，人领来了。”婆子高声请示道。 里面响起了脚步声，秋和从里面走了过来，淡笑道：“进来。” 齐荀点点头，跟着秋和进了门，婆子没有跟进去，转身下了楼。 一进了屋，齐荀就瞧见屋内摆着一扇百花穿蝶的镂空屏风，上面挂着环佩穗柳，屋内有八扇大窗户，全都开着，照的屋内透亮。姜荼歌就坐在那屏风后的床边，那里摆着一张美人榻，她就坐在哪儿。 她今日穿了条妆花百迭裙，明媚皓齿，美艳逼人。她面色冷淡的不似真人，就如一块白玉雕琢而成的美人一般，不喜不怒，听到有人进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齐荀有些看呆了，不知不觉间，秋和领着他走到姜荼歌的跟前。 “大小姐，齐先生来了。”秋和行礼道。 齐荀倏然回过神来，辑身拜礼道：“在下齐荀，见过姜大小姐。” “齐大夫来了，坐。”姜荼歌抬眸瞥了齐荀一眼，随手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 齐荀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将药箱放到一旁，这才坐下。 “齐先生可是已经看过我三妹了？”姜荼歌摆下一子，不咸不淡的问道。 齐荀点头道：“是，只不过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三小姐是什么病症。” “齐先生谦虚了。”姜荼歌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 齐荀昨个看她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他有所察觉，毕竟凡事都不是绝对，那药也不可能绝对一点都查不出来。 毕竟姜琬音服用的时间太短了，齐荀察觉到了一丝也没什么。可是他现在却来见她了，这就说明齐荀在怀疑她。 齐荀盯着姜荼歌的面容，缓缓道：“齐某惭愧，当真看不出三小姐得了何病。” 姜荼歌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手将手中的棋子丢回到棋盒内，抬眸看向齐荀，淡淡道：“齐先生的医术在这衢城内，你若称第二，无人敢称其一。若是你都看不出来，那——” 她欲言又止，齐荀拿不定她的意思，也不好开口直接问。他知道大户人家的阴暗，可是不知道为何，私心里并不想将姜荼歌也想的那般不堪。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刚进门看到的那一眼，那般明媚生辉的女子，应当不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姜荼歌见齐荀面色沉重，笑了一声，道：“不知齐先生要见我，所为何事？” “我是想问问关于三小姐的病情大小姐有何高见？”齐荀盯着姜荼歌的双眸，问道。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叹道：“我又不懂医术，怎会知道呢。” 齐荀眯起了眼睛，道：“可是令妹病了，你为何……” “我为何不陪着她是？”姜荼歌将齐荀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眸光冷了下来。 齐荀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他似乎看到了姜荼歌面上闪过了一丝不悦。 他连忙起身，歉声道：“抱歉，在下越矩了。” 齐荀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话，确实轮不到他来说。她们姐妹即便是不和，也不是他能置喙半句的。 姜荼歌敛起眼底的冷意，“齐先生不必紧张，坐下说。” 齐荀沉吟了一下，便又坐下了。 “我与三妹虽然是亲姊妹，可总有不和的时候，更何况她现在那副模样，我看了也于心不忍，她也不想看到我。”姜荼歌表情里有一丝委屈，更多的是无奈，仿佛对这个幼妹极为头疼一般。 齐荀望着她，迟疑了片刻，才沉声道：“在下斗胆问大小姐一句，三小姐此病来的如此蹊跷，可与大小姐有关系？” 姜荼歌身子一僵，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瞪着齐荀，唇瓣颤了颤，似乎是气急了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我害她？”姜荼歌瞠大了眸子，颤声道。 七萝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怒斥道：“齐先生说什么呢，大小姐是三小姐的亲阿姊，怎么会害三小姐！” 齐荀脸顿时涨的通红，低下头去。 他原本就是猜测，因为此事实在过于古怪蹊跷，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这话说出来，总归是有些不妥当的。 齐荀看着姜荼歌难过的模样，心道：难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大小姐昨日那副神色是他看花了眼？ 姜荼歌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小声抽泣了两声，齐荀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连忙起了身，手足无措地冲着姜荼歌拱手一拜，愧疚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不起。” 姜荼歌斜眸瞥了他一眼，眼底虽然水光凛凛，却透着森然的冷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一举两得 齐荀满心愧疚，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疑。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无地自容，姜大小姐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罢了，他堂堂一个男子，竟然还将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实在荒唐又丢人。 他觉得此刻再待下去，只会更加难堪，便道：“在下医馆还有事，便告辞了。” 说完，他也不敢抬头看姜荼歌一眼，生怕看见眼前这个娇气的姑娘流泪的模样，便转了身，急急匆匆的走了。 七萝一愣，喊道：“哎，你——” 话还没说完，齐荀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了屋子。 七萝撇撇嘴，真是个怪人。 她转了身，打眼就瞧见姜荼歌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底一片沉寂。 七萝蹙眉，奇怪的看着姜荼歌。 不过做戏给齐荀看罢了，大小姐怎的还真哭了。 秋和但笑不语，走上前去，拿过一旁的紫砂壶，给姜荼歌倒了盏热茶，笑道：“这位齐先生，眼睛倒是毒辣的很。” 姜荼歌冷哼了一声：“多管闲事罢了。” 七萝有些担忧：“他察觉到了什么吗？会不会说出去？” 姜荼歌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一粒茶叶，冷笑：“他若是聪慧就该明白，有些事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问的就闭嘴。” “三小姐那边怎么办？”秋和道。 看到齐荀都查不出缘由，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当初大小姐要给三小姐下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她就不太赞同，实在是有些危险。 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衢城并不是很繁荣，若是想找到比齐荀医术更高超的大夫，恐怕就得去临城找了。 姜荼歌思衬了下，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估计碧桃也信不过我，你给她安排一辆马车，送她去镇上，让她自己找大夫。” 秋和犹豫道：“可是奴婢就担心万一三小姐忍不住要启程回离京，那可怎么办？” 姜荼歌冷笑：“我又不是给她下了毒，不过是起了红疹，只要她忍得住，明日就消下去。”只是，痒不会消失，起码还得持续几日。 秋和欲言又止，见姜荼歌面色淡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告了退去了水阁。 她将来意同碧桃说了，碧桃只想了片刻，便同意了。 到了午时从镇上回来，她几乎将镇上所有有名气的大夫都找了过来。每个人看了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怪病，纷纷称治不了。 那边姜琬音闹的太凶，碧兰已经将她放开了。 姜琬音连忙跑到铜镜前一照，顿时目眦俱烈，连摔带打又发了好一通脾气。 侍奉她的奴婢婆子都挨了打，有两个婢女因为年幼险些送了命。姜荼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两个婢女都只剩一口气了。 她当即让七余骑马去追送大夫回镇的马车，好说歹说带回来了一个大夫，给那两个婢女看了病。 姜琬音闹过后，又是一阵消停，既没有闹着要见姜荼歌，也没有吵着启程回京，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连姜荼歌都觉得有一丝诡异。 到了晚间，姜琬音仍旧什么都吃不下，心里有一口气憋着，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提了剑去杀了姜荼歌。 但是她心中也清楚，她如果这么做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她这辈子都再无可能。更何况她现在这幅鬼样子，也不愿意见人。 她将所有婢女都赶了出去，将自己关在房内，盯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忽然，屋内的烛火炸了几个灯花，幽暗的烛火跳动了几下，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不是说都不见吗？滚，都给我滚！”姜琬音怒声骂道。 “表妹。”屋内传来一道倨傲低沉的浑厚男声。 姜琬音身子一僵，以为自己神情恍惚，听错了。 就在此时，门响动了两声，从外面被推了开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量高挑，穿着轻衣皂靴，戴着詹帽，抬脚跨进门，便反手将门又关上了。 屋内光线昏暗，那男子又戴着帽子，缓步向姜琬音走了过去。姜琬音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这人戴着帽子她也不确定是谁，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人，手却伸到了妆匣中，摸到了一支锋利的金钗握在手中。 那男子走到姜琬音眼前，看着她如此警惕的模样，不屑的笑了一声。他抬手揭下帽子，露出一张阴冷的面容，一双鹰眸如炬的盯着姜琬音的脸。 赵寒彻看到姜琬音这张脸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愣，眉心拢了起来。 “怎么一阵时日没见，表妹竟然弄得如此狼狈？”赵寒彻嗤笑道，随便捡了把椅子坐下。 姜琬音看到赵寒彻也是一愣，不由得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 赵寒彻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冷笑道：“这话不得问问姑母？” 姜琬音不得其解，她向来也不大喜欢这个大表哥，总觉得此人太过阴鸷，与她也不是很对付，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母亲怎么了？”姜琬音沉着脸，显然不太欢迎他。 赵寒彻仍旧盯着她的脸，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她抬头瞪了赵寒彻一眼，不由得往黑暗里藏了藏。 赵寒彻垂下眼睫，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冷笑道：“我的好姑母上老夫人跟前哭了哭，说你在衢城遇到了麻烦，这不，老夫人要死要活让我来一趟，替你们解决到姜荼歌那个麻烦。” 赵寒彻说的十分没有避讳，就连姜琬音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十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这要是隔墙有耳，迟早赵家得败在他手里！ 姜琬音咬了咬牙，冷冷道：“所以你是受了老夫人的命令来——”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虽然面上有几分不悦，可眼底却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 若是赵寒彻来做这件事，她既能将自己摘干净，又可以除掉那个贱人，这种一举两得的事，她怎会不高兴！ 一时间，姜琬音看赵寒彻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赵寒彻也不避讳，直接道：“昨晚我就动了一次手，只是太子帮她，让她侥幸逃过一劫！”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与不甘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这是威胁 姜琬音瞬间瞪大了眸子，蹭的一下从镜子前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震惊道：“你说什么，你昨晚去刺杀她了？” 赵寒彻无所谓般的撇撇嘴，叹了一声：“可惜啊，太子殿下老谋深算，早就派了人等着我呢！” 姜琬音瞪着他，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咬牙道：“你暴露了？” 赵寒彻目光不善的掠了她一眼，一把推开她，整了整衣冠，嗤笑道：“她也还算聪明，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姜琬音看着他，只觉得要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会派这个疯子来做这种事，这不是要将赵家架在火上烤吗？ 若是赵家完了，她也就没有了庇佑，那—— 姜琬音脑海中倏然闪过赵寒彻方才的话，顿时失声道：“等等，你刚才说，太子殿下也在？” 赵寒彻阖首，眸光沉了沉。没想到太子看着柔弱，武功竟如此高，若不是他不要命的打法他怕伤及到姜荼歌，怕是他昨晚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你疯了吗！”姜琬音压低了声音吼道，她的双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极为可怖，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赵寒彻：“你竟然敢对太子动手，你不要命了？” 对太子动手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过，若是太子有个什么闪失，别说赵府了，怕是就连他父亲都很有可能折进去，这赵寒彻胆子也太大了！ 赵寒彻自幼便因性格怪异阴鸷而养在外面，跟姜琬音也没什么太深的兄妹之情，若非是老夫人让他来这一趟，他又觉得有趣，他才懒得走这一趟呢。 现在听到姜琬音诸多埋怨，顿时心里一阵烦躁，斥道：“你闭嘴，吵死了。” 姜琬音被他瞪了一眼，只好面色不善的闭了嘴。 赵寒彻听她不再聒噪，也露出了两分笑意，接着道：“我准备过两日再动一次手，我要你替我去缠住太子，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姜荼歌！” 他眼中带着极重的掠夺之意，隐隐透着追捕猎物般兴奋嗜血的模样，看的姜琬音脊背发凉。 但是赵寒彻的想法就是她无数次梦寐以求的，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刚要答应，身上的那股钻心的痒就提醒了她。 她的脸现在这幅样子，绝不能让太子殿下看到！ “不行！”姜琬音拒绝道：“你要等我脸好了再动手。” 赵寒彻昂了昂头，冷冷看着她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往常风华正茂的模样。往常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疹，脸颊浮肿，上面还有几道指甲的抓痕，已经结了痂。 这幅模样去见太子确实有些不妥。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赵寒彻讥讽的咧咧嘴，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看姜琬音的眼神宛如看一条狗一般，冷的彻底。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赵寒彻冷笑连连：“这是你母亲希望的，你不会不配合？” 这是威胁！ “你！”姜琬音怒极，放在身侧的双手倏然握紧，咬牙切齿道：“那你就帮我找个大夫，等我脸上的红疹消下去了，我就帮你做事。” 衢城的大夫都是废物，她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赵寒彻了，若是还不行，她只能动身回离京了。 赵寒彻沉眸想了一下，便答应了：“我让人去帮你寻，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他抬眸，直勾勾的盯着姜琬音，继续道：“关于暗牢里关押的那个婢女，是叫七喜的好像——” 香榭阁里灯火通明，婢女们将桌上的饭菜陆陆续续撤了下去。 姜荼歌端起茶水漱了口，七萝便将刚泡好的桂花茶端了过来，给她斟了杯。 “水阁有什么动静吗？” “三小姐将大夫都赶走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里没出来。”七萝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大概说了一遍，秋和正好从屋外走进来，神色有几分严肃。 “大小姐。”秋和叫了一声，走到姜荼歌身侧，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有人进了水阁，应该是昨晚那个人。” 姜荼歌闻言，嘲弄的撇了撇唇，“哼，他果真按捺不住！” 她端起桌上的桂花茶，刚递至唇边，就见秋和退后一步，继续道：“还有一事，三小姐过来了。” 姜荼歌手腕一顿，看向秋和。 秋和道：“奴婢赶在她过来之前回来的，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该到了。” 姜荼歌点点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赵寒彻去看了姜琬音一趟，她就上赶着来见自己，铁定有什么阴谋！ 姜荼歌眸光一暗，喉间发出一声冷笑，抬眼看向秋和道：“程剑将七喜带走没？” 秋和摇摇头，蹙眉道：“现在天色尚早，去暗牢里把七喜带出来会引人注意，程统领说等夜半再去。” “不行。”姜荼歌眸光微凝，心底总有一丝不安，她看了一眼七萝，吩咐道：“你去让七余把七喜带出府，从后门走，一定要避开三小姐和五皇子，带出去后七余明白怎么做。然后你再去东院一趟，跟程剑说一声，让他不必管这事了。” “是，奴婢这就去。”秋和点头，连忙去办了。 秋和前脚刚走，后脚姜琬音就登门了。 她带着碧桃从门外走进来，一身宽大的斗篷将她娇小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脸上都戴着斗笠，白色的纱挡在面上。 每走一步，姜琬音就觉得身处热油锅中，闷的她快要昏过去。尤其是身上不断传来钻心的痒了，更加难以忍受。 可是在她见到姜荼歌楚楚动人的模样那一刻，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都化为乌有了一般。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姜荼歌眼前，行礼道：“三妹见过大姐。” 姜荼歌挑了下眉，唇畔也露出笑容。她起身虚扶了姜琬音一把，笑道：“三妹怎么这么晚还过来看我，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姜荼歌觉得喉间有作呕的感觉。明明白日里刚撕破脸皮，如今就要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可不是令人恶心至极。 姜琬音顺势起了身，轻轻一叹道：“实不相瞒，我不知怎的，起了一身红疹，你看——” 她说着，从斗篷里将手伸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身染怪疾 她一伸出手，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姜琬音那只手微微从袖中露出了一截手腕，原本纤细白嫩的地方，全部被红疹覆盖，微微红肿了起来，看着十分令人头皮发麻。 姜荼歌蹙了蹙眉，她这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药，也是第一次看到那药吃下去后会是何种模样。姜琬音现在这幅样子，比她早晨去看时更加严重了。 “三妹，你这是……”姜荼歌眼圈红了红，看着姜琬音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 姜琬音面纱后的双眼看着姜荼歌风华无双的面容，另一只拢在斗篷中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衣襟。几乎是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一抹恶毒的想法。 若是姜荼歌也毁了容…… “三妹？三妹？”姜荼歌看着姜琬音丝毫没有反应，便连叫了两声。 姜琬音这才回过身来，看着姜荼歌长叹一声：“今早是妹妹不对，不该迁怒于大姐，妹妹今夜过来就是来向姐姐道歉的。希望大姐可以不计前嫌，原谅妹妹。” 说着，姜琬音一撩裙摆，竟要跪下。 姜荼歌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眼疾手快拦住她，忙道：“都是自家姐妹，我又是长姐，怎会同你计较。更何况你现在又这幅样子，大姐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姜荼歌抬手假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姜琬音面纱下的脸上露出几分恨意，恨恨地咬了咬牙。 她们彼此心中都明白，谁也不信谁，谁也没有几分真心。 但是既然要做戏，那便要做的真些。 “大姐快别这么说，妹妹实在羞愧。”姜琬音哽咽道。 姜荼歌抿了抿唇：“不提这个了，坐下说话。”她牵着姜琬音，到一旁的榻上落了座。 姜琬音这边刚坐下，她便走到七萝身旁，一边给七萝递了个眼色，一边吩咐道：“七萝，去沏壶茶送来。” 七萝心思通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说着她便将桌上已经微冷的桂花茶收拾了一下，放到托盘中端着出去了。 姜荼歌走回到榻前坐下，试探道：“三妹这么晚来，应该还没旁的事？” 姜琬音闻言，又是一声长叹，看了看四周的婢女，然后向姜荼歌招了招手，又朝她靠拢了几分，十分神秘的模样。 姜荼歌秀眉微蹙，向她靠拢了几分，就听到姜琬音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我这是诅咒。” 诅咒？ 姜荼歌眉心皱的更深了，她坐直了身子，奇怪的看了姜琬音一眼。 她这是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诅咒？ “简直是无稽之谈！”姜荼歌斥责道：“三妹怎么会如此迷信，竟然相信诅咒这种事。” 姜琬音眸光森然，怨毒的盯着姜荼歌愤然的表情，声音却格外温柔娇弱。 “可是我这病又如何说？整个衢城的大夫都请来了都查不出病症，不是受了诅咒又是什么？”说着，姜琬音竟然抽泣了两声，嗓音也有几分喑哑。 姜荼歌眸光微沉：“这怎么可能，谁会害你？” “不知大姐可还记得先前那座荒园闹鬼一事？我怀疑就是在那里受了诅咒，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变成这幅模样。”姜琬音道。 姜荼歌垂眸，心里掠过一丝什么，还未等她想清楚，姜琬音的话再次传来。 “那日同我一起消失的人还有七喜，大姐若是不信，不如看看七喜，若是连她也无缘无故得了病，那就真如妹妹所言，这个庄子不干净！” 姜琬音说的有鼻子有眼，好似确有其事一般。若非姜荼歌知道眼下姜琬音这幅模样是她所为，她都要信了。 “可是，碧桃那日同你们在一起，她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姜荼歌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碧桃，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疾病缠身，至少那张脸除了有被扇耳光留下的红痕外，白白嫩嫩，没有丝毫得病的迹象。 闻言，姜琬音朝碧桃招了招手。 碧桃走上前去，姜琬音抬手牵过她的手，然后伸手将她的衣袖掀了上去，顿时上面也露出了斑驳的红疹，虽然不像姜琬音的那般骇人，却也触目惊心。 姜荼歌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想再看仔细些，姜琬音就已经将碧桃的袖子放了下来，碧桃便又退回到一旁站着。 “大姐，我说的是不是，碧桃也得了这怪病。”姜琬音嗔怪道，话里话外都有点指责姜荼歌不相信她的意思。 姜荼歌却觉得有几分奇怪，她确确实实只给姜琬音下了药，那碧桃为什么也—— 不对，刚才那红疹不太对劲。 “碧桃，你过来。”姜荼歌抬眸看向碧桃，朝她招了招手。 碧桃身子一僵，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色，她抬头不确定的朝姜琬音看了一眼。姜琬音阖首，她这才犹犹豫豫的走上前去，不大情愿道了声“大小姐。” “把你的手臂再给我看看。”姜荼歌淡淡道，视线却一直盯着碧桃的手。 碧桃又看了姜琬音一眼，得了允许这才将衣袖撩了起来，然后将手臂举到了姜荼歌眼前。 那双手上没有一丝痕迹，但是手臂两侧，却布满了红疹。看着倒与姜琬音的情况有些相似，但是仔细看看，却有些不大相同。 顿时姜荼歌心里明朗了起来，这主仆二人应当是为了骗她故意服用了什么药物。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淡声道：“可以了。” 碧桃点点头，将衣袖放下，便站了回去。 姜琬音眼珠子转了转，立即趁热打铁道：“大姐你也看见了，就连碧桃也出现了这种状况，可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还不信，不如将七喜叫来，若是她也这样，那——” 顿了顿，姜琬音长叹了一声，关切道：“妹妹也是担心大姐你，那日你不是为了救七喜也进了那荒园里，而且还发生了怪事。妹妹就是担心大姐你也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后跟妹妹一样可就糟了！”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愚蠢！ 姜荼歌在心中冷笑了两声，眸子里却闪烁了几分泪光，仿佛被姜琬音感动了一般，看着姜琬音的目光透着几分温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七喜没了 姜荼歌蹙眉，透过窗户看着屋外漆黑的天色，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去把七喜叫来看看再说。” 说着，她便朝侍立一旁的婢女招了招手，那婢女立即上前，她吩咐道：“你去找一趟秋和，让她把七喜带来。” 那婢女点点头，应了声“是”，便连忙准备去办。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众人倏然抬头看去，只见七萝端着托盘，脚下却步步生风，疾步朝她们走了过来。 七萝一进门，也顾不得行礼，连忙禀报道：“不好了大小姐，七喜死了。” 姜荼歌倏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七萝，震惊道：“你说什么？” 七萝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呼吸急促，看起来是刚才跑的急了。她喘了口气，连忙回道：“刚才奴婢端着茶回来的路上，碰到秋和姐姐了，她说七喜悬梁自尽了！” “这不可能！”姜琬音一拍桌子，一下子站直了身子，不信道。 姜荼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姜琬音顿时反应过来，她刚才反应太过了。 她咳了两声，掩饰刚刚的失态，语气仍旧带着几分急切道：“她怎会突然悬梁自尽，是不是弄错了？” 七萝看向姜琬音，坚定道：“三小姐，奴婢没有弄错，秋和也是才得到消息的，她去看时，人都已经有些臭了。” 这个季节，加上七喜身上有外伤，又关在不通风的地方发臭是很正常的事，但姜琬音仍旧不能接受，也无法相信。 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情，她刚要见七喜，七喜就死了。 可是若说姜荼歌动了手脚也不大可能，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但是，她人是死了，尸体总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姐不如我们去看一眼？也图个安心不是？”姜琬音侧眸看向姜荼歌，问道。 姜荼歌看了七喜一眼，七萝会意，立即哭丧着脸道：“三小姐，您怕是见不到了。” 姜琬音蹙眉，心底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秋和已经让人将七喜带出庄子安葬了。”七萝抬眸偷偷瞥了一眼姜琬音，无奈道。 姜琬音脸色顿时变了，她忍不住看向姜荼歌，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秋和下手也太快了些，甚至没来向姜荼歌禀报一声，怎么想都不大对劲。 “那就将尸体挖出来。”姜琬音定定的看着姜荼歌，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三妹说什么呢，死者为大，更何况刚刚七萝说七喜的尸身已经在腐烂了，也看不清什么东西，更何况若是挖出来，难免不会染上什么疾病，还是不要了。” 姜琬音：“……” 她竟然觉得姜荼歌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赵寒彻同她讲的那副样子，实在是有些恶心。若是七喜真的死了，这种季节尸身肯定已经烂了臭了。若是见到，她怕是连苦胆汁都能吐出来。 可她若是不看七喜的尸体，又用什么借口诓骗姜荼歌呢？ 姜琬音沉思了片刻，姜荼歌悄悄给七萝使了个眼色，七萝点头，转了身将托盘端了起来便朝她们走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七萝一下子踩中了裙摆，手中的茶壶顿时飞了出去，里面的茶水在空中喷洒出来，一滴不剩的都洒在了姜琬音身上。 “啊！”姜琬音突然感觉一阵痛意袭来，那热茶水甚至有一些透过面纱溅到了她的脸上，顿时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这个贱婢！”姜琬音顿时怒不可遏，抬了手一巴掌就朝七萝挥了过去，七萝眼疾手快跪了下去，惶恐不安的盯着姜琬音道：“三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姜琬音扑了个空，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要弯腰再扇七萝，姜荼歌眸子一眯，作势要拉姜琬音，然后一把将姜琬音的面纱扯了下来。 顿时，姜琬音的整张脸便暴露在空气中。 姜琬音感觉面前一凉，想去捂脸已经来不及了。屋内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倒抽了口凉气，看着她的脸，面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那张脸如癞蛤蟆的皮一般凹凸不平，在无数红疹中贯穿了两条指甲的划痕，看着就让人瘆的慌。 这张脸已经无法让人将她与之前明艳生姿的三小姐联想到一快去了。 姜荼歌毕竟是看过这幅模样的，但面上仍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看着姜琬音这幅模样，失声道：“三妹你这幅模样该不会得了疫病？” 姜琬音一愣，周围顿时又是一阵抽气声，那些人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不会，三小姐得了瘟疫？” “会不会传染给我们啊？” “啊，她这个样子好恶心啊！” 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还隔了几步之远，她们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姜琬音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那一瞬间竟然也产生了怀疑。这个想法，顿时令她不安起来。 姜荼歌也不知从那里掏出了一方帕子，捂了捂鼻子，嫌恶的看着姜琬音，劝道：“三妹你这样，还是待在水阁养病，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姜琬音的脸顿时一阵黑一阵白，又怒又气。她抬头朝姜荼歌狠狠瞪了过去，一把将姜荼歌扯掉的面纱扯了出来，碧桃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她弄好。 “我们走！”姜琬音咬牙道，她看姜荼歌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姜荼歌撩了撩耳畔垂下来的发丝，冷淡地看着姜琬音，幽幽道：“三妹慢走。” “哼！”姜琬音顿时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了，将赵寒彻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姜荼歌透过窗户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下。 姜琬音，你如此冲动易怒，又能拿什么与我斗呢？ 或许也正因为她愚蠢，李晏祁才选择了她。 姜荼歌弯了弯唇，唇畔露出一丝讥讽，淡声道：“七喜怎么样了？” “秋和姐姐已经命人将她处理了，估计这会儿尸体已经运了出去。”七萝道。 她说的并没有造假，七喜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尸身有一股强烈的恶臭，身上腐烂的越来越厉害，若不是知道她可能中了什么毒，别人当真会以为她死了很久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猜出目的 姜荼歌蹙眉：“太子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太子殿下已经派了程统领亲自去办这事了，秋和姐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闻言，姜荼歌松了口气，七喜留下始终是个祸害。原本她还想利用一下七喜，现在看来，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才是最好的选择。 七喜这幅样子，再加上姜琬音今夜突然造访，肯定都是出自赵寒彻的手笔。 那个疯子，自然是被他盯上了，就休想好过！ 姜荼歌狠狠咬了咬牙，心里有一种直觉，今晚的事可能没那么容易结束。 她抬眸看向七萝，晦暗不明道：“接下来送到咱们这儿的吃食，一定要费心查验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他们会下毒毒害您？”七萝面色一变，心里又突然想起昨个三小姐就已经做过这种事了，再做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每日的茶水吃食不在少数，哪能件件守得住，不让人钻空子的？ 顿时，七萝心中分外担忧起来，尤其是今天三小姐那副模样着实吓到了她。 这还是大小姐好心，没有给三小姐下毒药，可三小姐给大小姐下的，沾上一点都必死无疑。 这人心隔肚皮，还真不能只看表面啊！ 姜荼歌清冷着面容，讽刺一笑：“姜琬音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段日子是被我逼的紧了才失去了理智，你以前那里见过她做无用功？” 七萝蹙眉，心下一想，还真没有。 三小姐以前可还真不这样，这是到了衢城，远离了离京的繁华，所以三小姐可以放肆，可以不像以前那般伪装。 而且大小姐这段时日对三小姐的反击，确实让三小姐措手不及，甚至产生了恐惧危机感，也难怪三小姐做事越来越不动脑子。 可大小姐现在这样说，难不成三小姐经历这些时后突然清醒了，那可不好办，若是三小姐不再那般冲动，对大小姐可是十分不利啊！ “可是，三小姐今日还不是中了您的激将法离开了。”七萝微微疑惑道。 “呵～”姜荼歌冷笑一声，面上讥讽更浓，嘲弄道：“所以我说她愚蠢。” 顿了顿，姜荼歌眼底掠过一丝冷厉的光芒，阴沉道：“赵寒彻在，肯定要坏事的。她今晚来见我，一定是赵寒彻想出了什么计划，让她过来做这个推手的。” 她看向屋外漆黑的夜空，那一片虚无让人心底发慌，她却隐约嗅到了一丝杀意。 收回视线，姜荼歌勾唇冷笑了一声道：“只不过很可惜，他选的这个帮手不太聪明。” 七萝见姜荼歌不紧不慢的模样，顿时便急了，忙道：“既然大小姐已经怀疑三小姐有这个企图，那我们应该早做准备啊！” 姜荼歌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了两分笑意，缓缓道：“急什么？” 她赤着脚从榻上起了身，冰凉的触感让她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七萝看着她白嫩的双脚，顿时蹙起了眉头。 “大小姐，您不能光着脚在地上走路，会着凉的！”七萝连忙从一旁将她的绣鞋拿来，想扶姜荼歌穿上，姜荼歌却已经光着脚信步走到了走廊上。 她慢慢爬上了走廊的横栏座椅，光着脚站在上面，透过漆黑的夜看着远处的一丝丝光亮。 如果她没猜错，那个亮光是从庄子外的林子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人驻扎在那里，点燃了火堆的样子。 几乎用不着猜测，赵寒彻应当是在那里驻扎了，选择如此近的地方，又敢使用这么大堆的明火，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大无谓还是在挑衅她呢？ 姜荼歌垂眸冷冷笑了一声，七萝听着她低笑了一声，脊背上倏然窜过一股寒流。她怪异的看着姜荼歌，将绣鞋举了举，蹙眉道：“大小姐，你站那么高做什么？” 姜荼歌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脚尖一点，便换了个位置，七萝瞬间瞪大了眸子，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这可是二楼，若是大小姐摔下去…… 七萝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出声劝道：“小姐你快下来，上面危险。” 她连忙走到姜荼歌面前，将绣鞋放到一旁，便去扶姜荼歌。 她扶着姜荼歌坐下，不由分说便给她穿好了绣鞋。 姜荼歌也没别的举动，她倚在栏杆上，看着天边弯弯的月牙，突然道：“满月前，我们就回离京。” 七萝没听清，愣了愣：“嗯？大小姐说什么呢？” 姜荼歌抬手，指了指月亮，再次道：“我要在满月前办好这些事，然后回离京，回到姜府。”回到她的战斗场上去。 她可不会忘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好父亲，以及大夫人赵氏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前世那些冷眼看她惨死的那些人，那些她曾经给过他们帮助，给过他们荣华富贵的人，却在那时候将她狠狠一脚踩进了泥泞里，她肯定要一一讨回来才行啊！ “那三小姐与赵家那位，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他们想要什么我知道，无非就是我这条命！”姜荼歌字字珠玑，她扭头看向远处的那一丝微弱的亮光，冷笑道：“他赵寒彻若真有本事，只管拿去好了。” “小姐！”七萝顿时便急了，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怎能轻易拿自己哦性命这般开玩笑呢。 姜荼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继续道：“可是，你认为他有这个本事吗？” 七萝一愣，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若说以前，她还真不确定，毕竟大小姐除了玩乐就是做一个娇纵的大小姐。 可如今不同了，大小姐变了，不再是以前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屑于这些事的那个大小姐了。 她有了手段，所以七萝心底不由自主的相信大小姐，相信她可以战胜一切。 顿时，七萝就有了信心。 因为哪怕大小姐败了，她也会豁出这条命去保护大小姐的！ “我现在几乎能猜得出来，今晚姜琬音过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了。”姜荼歌目光幽幽的盯着七萝，缓缓道。 七萝眸光一亮，连忙道：“是什么？” “他们，想要我死，但是又害怕太子殿下插手。”姜荼歌面无表情道：“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我与太子殿下分开，只要我不在庄子上了，他们就可以动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有来无回 七萝一点就透，当即道：“所以三小姐今夜来的目的，便是想将大小姐您骗出府去，好方便赵家大少爷行事？” 姜荼歌阖首，唇角上扬，划出冰冷的弧度，晦暗不明道：“不如就成全了他们，我给他们这个机会！” “大小姐！”七萝惊呼，劝阻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奴婢也不活了！” 姜荼歌回头冲她笑了笑，宽慰道：“想什么呢，我若是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指不定怎么暗害我呢。” 话音顿了一瞬，她喉间发出一声冷笑，眼底杀意顿现：“倒不如我亲自会会他们，也好教他们晓得惹了我姜荼歌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次，她定要赵寒彻有来无回！ 敢如此明目张胆对她动手，她即便是取了他的性命，赵家人也不敢正大光明来找她麻烦！ 如此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多可惜啊！ 赵寒彻，这一次是你亲自送上门的，可就怪不得我了。 暮色渐深，离庄子三十里处的乱葬岗，一群黑影快速在夜空中掠过，最后落到了一处土堆旁。 那里的土微微松动，一看就是刚刚翻动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土腥气，虽然微弱，但空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与腐烂交织的味道。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长长的发束了起来，额前的碎发随风荡起冰冷的弧度，他阴鸷的盯着那处土堆，做了个手势。 他身旁的其他人立即阖首，掏出工具，将那处土堆再次挖开。 大约挖了半个时辰，一个长方形有些深的土坑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又过了片刻，那挖土的人中突然传来一道兴奋声，连忙向赵寒彻禀报道：“大少爷，挖到了。” “很好！”闻言，赵寒彻拍了拍手，向前走了几步。透过天上传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土坑里有衣衫被挖了出来，紧接着，那群人便挖出了一个浑身被土与血污占满的女子。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赵寒彻皱了皱鼻子，看了一旁的黑色轻衣男子一眼，那男子立即会意。 “把她抬上来。”那男子扬声道。 底下的人立即将那女子抬了上来，平放在地上。 赵寒彻扬了扬下巴，那黑色轻衣男子又吩咐道：“把她的脸擦干净。” 立即便有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将那女子的脸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虽然还有些细微的土沫，而且这女子的面部有些腐烂，但仍旧能够轻微辨认出，这女子就是七喜。 赵寒彻冷冷掠了一眼，吩咐道：“带走。” “是，大少爷。” 众人连忙掏出一块大的黑布袋子，将七喜的尸体装了进去，留下两个人将挖的坑就地掩埋，剩下的人又消失在夜幕中。 姜荼歌夜里又断断续续梦到了前世的种种，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看着寂静的夜，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掀开被子，她赤着脚下了床，刚走了几步，她忽然被屋内悬挂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视线。 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东西，而且一个像人的…… 屋内光线昏暗，屋外的月亮正好被乌云给遮挡住了，姜荼歌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尤其是正好一阵穿堂风吹了进来，风吹起帷幔猎猎作响，屋内除了她的呼吸与风声寂静的再也无法听见其他的声音，气氛顿时诡谲起来。 忽然间，就在这阵风里，她嗅到了一丝丝异样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新鲜的土腥气，夹杂着腐烂的腥臭味。 姜荼歌心中顿时有一种预感，她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然后点燃了一旁的一盏油灯，屋内顿时亮了一些，她便瞬间看清了，就在屋内的隔间处，那里吊着一个人。 她咬了咬牙，并没有慌乱大叫，反而提着裙摆，缓慢的靠近了那个人。 一走到跟前，那股浓重的土腥气与腐烂味便更加浓烈起来，姜荼歌捂了捂鼻子，饶到挂着的这个人面前去，只是一眼，姜荼歌就认出了这个人七喜。 她顿时蹙了蹙眉头，连忙看了看四周。 赵寒彻竟然能够避开她与太子殿下的眼线，悄无声息的将七喜运到她的房间内。还能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将七喜吊在此处，不可以说是不诡异了。 顿时，姜荼歌心里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和隐隐即将与猎物厮杀的兴奋。 看来，是她轻敌了啊，赵寒彻果真与姜琬音那个蠢货不一般，但只可惜，他太张狂了，就像个疯子一般。 姜荼歌勾唇冷笑了一下，一跃而起，抬手挥剑，将捆住七喜的那条绳子切断。 只听“咚”的一声响，七喜应声掉在地上，那张溃烂的脸便显得越发的狰狞可怕。 姜荼歌收了剑，刚要出门去叫人，就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她心中一凛，眉眼一厉，低声问道：“谁？” “大小姐，属下听见你屋内有动静，您没事？”屋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微微透着一丝焦急之感。 姜荼歌顿时松了口气，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屋外站着一个身量算不得十分高挑的男子，生的清俊，一身单衣立在门外。见姜荼歌开门，连忙低下头去，恭敬道：“大小姐。” 姜荼歌点点头：“七余，你怎么来了？” 七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答道：“属下有些不安，担心大小姐会出事，便在屋外守着。” 姜荼歌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你一直都在门外？” 七余摇了摇头，蹙眉道：“不是，其实最开始属下在香榭阁门前守着，大概两柱香前，属下见到有黑影掠过，便追了过去，那黑影带着我出了庄子，追了段时间，我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便连忙回头赶了回来。” “属下刚上楼，便听到大小姐屋内有所异动，便连忙来看看大小姐是否有事。”顿了下，七余抬头越过姜荼歌看向屋内，担忧道：“大小姐没事？” 姜荼歌缓缓摇了下头，让开身侧的位置，目光幽幽的看向屋内，低笑出声，缓缓道：“我没事，只是七喜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一份大礼 “什么？！”七余大惊，连忙越过姜荼歌看向屋内，他视线极佳，几乎很快就辨认出，地上躺着一具尸首。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仍能看的出是个人。 此事，屋外突然涌进来一股冷风，裹杂着屋内的气息，顿时涌上了他们的鼻尖。 七余狠狠皱了皱眉头，垂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心中即刻便涌上了一股强烈的自责感。 若非是他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有机可乘！大小姐又怎会连翻受到惊吓，他简直是该死！ 七余咬牙，一耳光狠狠抽在自己的脸颊上，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极为响亮，姜荼歌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就见七余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去，腰杆挺得笔直。 “大小姐，请您责罚我！”七余请求道，他的视线落到七喜的身上，眸子里一片悔恨交加。 如果这一次对方不只是将七喜送回来，而是来取大小姐性命的，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临行时，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照顾好大小姐，可是大少爷这才走了多久，大小姐就接二连三出了事，他真的没有脸面去见大少爷了。 姜荼歌敛了敛眼底的惊讶，目光复杂的落到七余身上，沉声道：“七余，我确实应该罚你，因为你错了。” 七余垂眸，手心攥的更紧了。 大小姐说他该罚，他就该狠狠的罚。 “但是，我今日不罚你。”姜荼歌的目光渐渐凉如秋水，平静如寒渊，缓缓道：“因为你的忠诚，我没有理由处罚你，但是，今后不要再犯。” 七余猛地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姜荼歌，良久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且先起来，我有话同你说。”姜荼歌说着，便转了身往屋内走，七余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跟了上去。 姜荼歌一边走，一边道：“姜琬音来见我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赵寒彻昨日见过她一面，她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来见我，并且言语里暗指先前的事有怪异之处，应当是想将我单独引出庄子然后对我下毒手。” 她走到七喜旁，蹲下身子，用剑尖翻过七喜的脸颊，看了几眼，继续道：“他们应当不会罢休，等天亮了，姜琬音应当还会找借口来见我，不过她需要一个理由。” 七余猛地看向姜荼歌，蹙眉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姜荼歌阖首，道：“我就是那个意思。” “是，属下这就去办！”七余当即道。 没有一句反驳，也没多问一句，姜荼歌满意的笑了笑。 七余立即要伸手去碰七喜，姜荼歌眸光一凝，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道：“别用手碰，有毒。” 方才她蹲下看七喜的脸时，虽然已经腐烂的有些厉害，但是她的嘴唇还有皮肤下透着隐隐的乌紫色，一看就是有人下了毒才丢到她房内的。 可真是低级又下劣的手段。 赵寒彻是觉得她会用手触碰一个成了这幅模样的婢女吗？ 看来真是十分不了解她呢。 姜荼歌唇瓣轻扬，转了身进了里面，过了会出来时，手中便多了副手套。 她将手套递到七余面前，七余愣了一瞬，连忙伸手接过，口中谢道：“属下谢过大小姐。” “尽快处理，不要让姜琬音察觉，这个惊喜她应该挺喜欢的。”姜荼歌冷笑，她伸手指着七喜的头，阴鸷道：“将她送给大夫人当礼物，派去的人就说是赵家大少爷送的，想必她应当十分欢喜。” 七余看了她一眼，迟疑道：“大小姐，这怕是有些不妥？万一大夫人那边知道这事，到相爷面前一闹，你回去又得挨训。” 姜荼歌闻言，“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嘲讽道：“他训我我也得听啊，再说了，赵氏她有这个胆子敢拿这个东西到父亲面前告我的状？只要她敢，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七余一听，猛地拍了下后脑勺。 他怎的糊涂了，相爷被大夫人赵氏挑拨，对大小姐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大小姐也从来不怵相爷半分，相爷便是想训诫大小姐，大小姐也不可能乖乖就范。 而且大夫人的人，她不赶紧遮着藏着还敢捅到相爷面前去，若是被追查起来，皇后娘娘少不得指教赵家几句。 “属下明白怎么做了。”七余当即道，他朝姜荼歌一拜，起了身便戴上手套，抓住七喜便出去了。 门扇被轻轻合上，姜荼歌的一颗心，平静到了极点。 寂静的夜里，她无声的笑了笑。 七余办事效率极快，将七喜的身躯悄无声息的送进了水阁姜琬音的房中后，他便将七喜的头颅放进了一个木盒中，寻了许多冰块一齐放了进去，又放了香料镇一镇这味道，便带着它出了门，连夜派人送往了离京城的姜府。 日渐高悬，姜琬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眸子，视线尚且迷离，她忽然瞥见身旁躺着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怒道：“你给我起来！” 姜琬音伸手那么一扒，把盖在七喜身上的东西扒掉了顿时漏出七喜的身躯。姜琬音只看了一眼，便连滚带爬滚下了榻，然后趴在一旁猛吐了起来。 她面色惨白，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目光还惊恐的看着榻上那个人影，眼底是无尽的惧意。 因为太过恐惧，她甚至最开始忘记了喊人，等她又吐了两口，这才连忙嘶声吼道：“来人，快来人啊！” 门外顿时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碧桃与碧兰并着两个小丫鬟一道走了进来。 “三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碧兰眼尖，一眼就瞧见姜琬音脸色十分难看的瘫坐在地，连忙奔了过去。 碧兰朝姜琬音伸出手，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姜琬音腿软的十分厉害，碧兰试了几次都没能拖起来。 碧荷连忙上前帮忙，二人刚要扶着姜琬音往榻上走，姜琬音立即拼命的挣扎了几下。 “啊——”一声尖叫冲破云霄，只见那跟进来的两个小丫鬟中的一个，在尖叫后翻了个白眼，便怦然倒地昏了过去。 她原本想要给姜琬音收拾床榻，那曾想会看到这幅景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折在衢城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碧桃一听到尖叫声，当即怒斥了一声。 她方才低着头没看到，刚说完，她一抬头就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影怦然倒地。 她连忙看了过去，顿时屋内的另一个婢女也跟着尖叫出声，脚下连连后退了几步，腿一软便跌倒在地。 只见她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床上那个人影，恐惧道：“榻，榻上有个死人！” 那婢女险些哭了出来，碧桃这才发现榻上的里侧确实有个人影，因为那帷幔被先前那个婢女弄得散了下来，她有些看不清。 她扶着姜琬音想过去看一眼，顺带让她坐下，就被姜琬音反手死死的握紧了手腕，姜琬音拼命摇了摇头，惊恐道：“别，别过去。” 说着，她又呕了一声，一把推开碧桃与碧兰，捂着嘴便奔到门前狂吐了起来。 碧桃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便直接抬了脚朝着床榻走去。 碧兰垫着脚看了几眼，刚要伸手去拉碧桃，碧桃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跟前去。 只见碧桃一把撩开帷幔，只看了一眼，她就猛地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碧兰见碧桃倒退了几步，摇摇欲坠的模样，便走到她跟前，刚要出声询问，就见碧桃面色惨白，指着那榻上，颤抖道：“她没有头——” 碧桃喃喃出声，声音奇小，但是碧兰离的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懂了碧桃的意思，面上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面色便沉了下来。 她当即做出反应，她朝着姜琬音走过去，低声询问道：“三小姐，还是找人先来把她处理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可怎么得了。” 姜琬音擦了擦嘴角，面色白的近乎透明，听到碧兰的话，她回过头冲她点了点头，碧兰连忙要去办，却又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等，等等。”姜琬音声音里略带迟疑，可手却已经快速拉住了碧兰。 碧兰回过头来看着她，恭敬道：“三小姐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嘱咐？” “你去看看。”姜琬音回过头，指了指榻上那个身影，咬牙道：“哪个人是不是七喜。” 七喜？！ 此话一出,碧桃和碧兰同时看向了那身影，面色震惊。 碧兰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便又折了回去，她再心中默念了几句不要害怕，就走到跟前去，一把将帷幔撩开。 顿时，她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腥臭味，她蹙了蹙眉，看了过去。 因为没有头颅，她只能通过衣裙来辨认，只看了两眼，碧兰就已经确定了此人是七喜。 这人身上穿了一条淡青色绣着绿萝的衣裙，这套衣裙只有七喜有，是大小姐赏给七喜的，当时因为这料子贵重大家还曾艳羡过。 她看着七喜的惨状，若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先前仗着大小姐的缘故，七喜在附中过的都比得上人家富家小姐了。大小姐为人又大方随和，从不苛待下人，若不是七喜吃了猪肉蒙了心，那里能落得如此下场。 果真是可悲，可叹呐！ 姜琬音一直看着碧兰的举动，见她站在榻边发呆，顿时皱了皱眉头，催促道：“你傻站着干嘛，到底是不是七喜？” 碧兰当即回过神来，放下手中捏着的帷幔，回过身来朝着姜琬音一拜，回道：“确实是七喜没错。” 闻言，姜琬音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一丝怨毒。 昨晚姜荼歌明明告诉她，七喜已经下葬了，今天早晨却出现在她房内，分明就是姜荼歌故意动的手脚！ 姜琬音恨恨的咬了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去香榭阁大闹一翻。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赵寒彻说的话，以及他们的计划。 她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狞笑，抬眸看向七喜，眼底有了一抹兴奋的色彩。 碧兰一见她这幅模样，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问道：“三小姐准备怎么处理七喜？” 既然七喜已经过世了，就说明她很可能已经在大小姐那里暴露了。 顿时，碧兰紧张起来，按照大小姐的脾气，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可怎么办啊！ 比起碧兰的紧张不安，姜琬音显得镇定多了，她早就料到姜荼歌怀疑七喜了，如今不过坐实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们可是亲姐妹，姜荼歌再如何动怒，也断然不敢拿她如何。 如此一想，姜琬音便更加镇定了，她指着七喜，吩咐道：“她先不要动，你去将大姐请过来，记得，一定要让她亲自来。” 她总觉得昨晚七萝泼她的那碗茶是故意的，若是姜荼歌不来的话，恐怕就无法说服她了，她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这……”碧兰迟疑的看了一眼七喜的惨状，去叫大小姐来看就不怕大小姐当场发怒吗？ “还不赶紧去！”姜琬音一个白眼瞪了过去，怒声道。 碧兰连忙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往香榭阁去了。 听到碧兰的请求，姜荼歌与七萝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笑意。 姜琬音果然上钩了！ 她给的这个借口，足够让姜琬音成事了。 这一次，赵寒彻只怕要折在衢城了。 不知道赵侍郎会不会心疼他这个长子，从而责怪赵老夫人呢？ 毕竟赵老夫人疼爱赵氏这个女儿，害了自己的嫡长子啊！ 想到此，姜荼歌唇畔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大小姐，请您跟奴婢去一趟。”碧兰请求道：“事情有些复杂，请您去看一眼。” 姜荼歌笑吟吟的看着碧兰，不咸不淡道：“我让秋和去一趟，我怕三妹见了我动怒。” 秋和闻言，立即从一旁站了出来。 碧兰顿时便急了，若是请不回大小姐，她这层皮就别想要了！ “大小姐，您不过去奴婢实在无法交待，更何况发现的尸体是您的婢女七喜，三小姐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这才让奴婢来请您去一趟的。”碧兰恭敬道。 姜荼歌挑了挑眉，若不是碧兰是姜琬音的人，她还真有点想收为己用。除了胆子太小，其他方面倒还算稳重出色。 碧兰偷偷瞥了姜荼歌一眼，顿时发觉大小姐盯着自己，连忙头垂的更低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请她一看 她虽然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大小姐那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间越久，身子便越发僵硬起来。 过了良久，姜荼歌才收回视线，看了七萝一眼，七萝会意，连忙给她拿了件外衣过来。 今日变了天色，她瞧着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兆，风从屋外涌了进来，卷着一股寒意。 不知是不是前世死在大雪之中，重生归来后，天气稍稍凉一些，姜荼歌就会觉得有股寒意侵袭着她。 七萝扶着姜荼歌从一旁站起来，为她穿好外衣。碧兰垂着头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她刚要偷瞄一眼，就瞧见眼底多了一双用银线绣着荷花的绣鞋。 她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姜荼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与她只有一臂之遥，顿时脊背一僵。 姜荼歌撇了撇唇，收回视线看着屋外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意味不明道：“既然要去，就走，再晚一点怕是要下雨了。” “啊？”碧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七萝去里面取了一把油纸伞，然后她们主仆二人也没再等她，直接就往屋外走去。 碧兰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下了楼，院子里的风更大，吹的姜荼歌的衣裙冷冽作响，乌黑的发与飘逸的淡紫色长裙在空中飘扬。在这狂风急骤下，她神色淡漠，宛如一块冰雕玉琢的琉璃美玉，那般洁净不可侵犯，却又美艳得不可方物。 碧兰就跟在一旁，偶然抬头，正瞥见这一幕，只觉得看到了仙子降世，心中不由得流淌过一抹艳羡。 大小姐可真是天之骄女，无论是家世样貌都是万中无一的。 碧兰在心中无限叹谓，不自觉脚步停在了原处，等她再抬头，姜荼歌已经带着七萝走远了。 她收回思绪，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水阁时，天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乌压压的堆积在天上，看起来格外阴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雨临盆一般。 姜荼歌撩起裙摆，刚要跨过门槛，天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只见一道紫色的雷电贯穿了天空，周围骤亮。 碧兰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跟紧了姜荼歌，姜荼歌只是顿了一瞬便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天边一阵一阵的闪电，将天空照的惨白澈亮，噼里啪啦的雷鸣电闪不绝于耳。 门外候着一个小丫鬟，见她过来，眸子一亮，行礼道：“大小姐。” 姜荼歌阖首，那丫鬟已经打起了帘子，姜荼歌携着七萝与碧兰一道进了屋。 她一只脚刚踏进屋，就在那一瞬间，她的鼻端传来一股极其浓烈的腐烂的腥臭味。 踏进屋内，她左右看了两眼，开了两扇窗户，大量的冷风席卷进来，但屋内的气味仍旧浓烈不散。 姜琬音站在窗前，也有些受不了这味道，心底不由得埋怨姜荼歌怎么还没过来，就听到门外丫鬟唤了声“大小姐”，她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抬头看去，正好与姜荼歌撞了个对眼。 “大姐！”姜琬音兴奋的叫了一声，便脚步飞快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三妹。”姜荼歌的视线淡淡的落到姜琬音的脸上，皱眉道：“你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琬音脚步一顿，猛地看向碧兰，不悦的瞪了她一眼，道：“碧兰没同你说？” 姜荼歌沉吟了一下，瞥了碧兰一眼。碧兰低着头，咬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着。 “说倒是说了，只是跟我讲你让我来一趟，说是七喜的事情。”姜荼歌收回视线，平静道。 姜琬音顿时收回落到碧兰身上的目光，对她道：“七喜在我这里。” 姜荼歌心底冷声了一声。面上却眸子一凛，面上闪过一抹惊讶，当即道：“不可能！” 她否定的十分决绝，面上的惊讶之色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姜琬音看了两眼，不由得自我产生怀疑。难不成姜荼歌当真不知道七喜怎么会在她这？ 姜琬音想不通透，但是好在姜荼歌来了，只要她肯来就好了。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的。”姜琬音秀眉微蹙，今日倒是没戴面纱，她发觉虽然那股痒意没有半分消退，可是她身上的红疹却在逐渐消退。不过过了一晚，便少了一半。 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是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终于不再怀疑姜荼歌下毒了。 “昨晚秋和回来明明告诉我已经将七喜下葬了。”姜荼歌眉眼微凝，神色晦暗，沉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妹莫要同我开玩笑。” 姜琬音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露出几分愁苦来，叹道：“大姐，我那里是在跟你开玩笑，你随我来一看便知了。” 说着，姜琬音便转了身，越过那镂空的大屏风样里面转去。姜荼歌抿了抿唇瓣，跟了进去。 一进里面，那股味道便更重了。七萝也跟着姜荼歌走了进来，见她皱眉，连忙从宽袖中掏出一方白净的帕子递到了姜荼歌跟前。 姜荼歌伸手接过那帕子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往那榻上瞥了一眼。 她看着七喜，眼底倏然划过了一道冷冷的寒意，面上却皱了皱眉头，隐隐透着恐惧之色。 姜琬音一直在观察姜荼歌，见她这幅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她不知道七喜为什么在这，那她也不管这事是谁所为，反正也算间接帮了她一把，那她便宽宏大度的不计较这一次又有何妨。 “那当真是七喜？”姜荼歌偏着头，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姜琬音露出两分哀戚来，微微点了下头，叹道：“确实是七喜，没想到竟成了这幅样子。” 闻言，姜荼歌勾了下唇角，眼底一片冷漠讥讽，淡淡道：“确实没想到。”若是她想到了，怎会容七喜一再背叛她！ “大姐可知，七喜如何在我这的？”姜琬音抬眸直勾勾的盯着姜荼歌，颇为神秘道。 姜荼歌极为配合的摇了摇头，“不知。” 姜琬音面上漏出几分忌讳的模样，拿先前荒园的事，随口编了个故事出来说给姜荼歌听。她说的十分离谱，但配着眼前的场景，竟还有几分说服力。 姜荼歌越听，眼底的笑意就越深。 姜琬音，上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有来无回 姜琬音左右看顾了两眼，这才靠近姜荼歌，压低了声音道：“昨晚我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到有动静，刚睁眼就瞥见有人影闪过，我再一回头看，七喜就在这了。” 说着，姜琬音又一副十分神秘的模样，煞有介事道：“我怀疑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荒园的事你也知道，总归是不吉利的！” 她装的倒有几分相像，若非荒园一事本就是姜荼歌一手操纵，她的演技还能达个七八分。 可惜了，姜荼歌本身就不信这个，更何况七喜的事情还是她派七余亲自办的。七余身手不错，做到不惊动旁人将七喜送到这也并非是不可能办到的。 姜琬音见姜荼歌垂着眸子不说话，以为她不信，顿时便急了，忙道：“此事碧兰可以作证，不信你问她！” 碧兰在另一边听到姜琬音突然提及自己的名字，连忙越过屏风走了进来。 “三小姐，您叫我？”碧兰恭敬道。 姜琬音暗地里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又将昨晚的事提了一遍，这才问道：“你快告诉大小姐，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碧兰顿时便愣住了，她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又未亲眼所见。 只是看三小姐的意思…… “奴婢……”碧兰迟疑的瞥了姜琬音一眼，姜琬音连忙瞪了她一下，碧兰迅速垂头，继续道：“确实如三小姐所说。” “哦？”姜荼歌挑了挑眉，意味声长的笑了笑。 碧兰这是明摆着在帮姜琬音骗自己，可惜碧兰害怕，不敢说谎。所以在听到姜琬音的话时，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表情流露出来。 姜荼歌目光灼灼的瞥了碧兰一眼，轻笑了一声道：“那可有些怪异了。” 碧兰心尖一颤，头垂的更低了。 大小姐明明人这么好，她却帮着三小姐骗她…… “既然如此，三妹想如何处理这件事呢？”姜荼歌的视线落到姜琬音身上，平声问道。 姜琬音眼眸一亮，终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当即道：“这是否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谁也不清楚，依妹妹的意思，我想请姐姐去一趟云林山，我听闻那里有一座寺庙，香火鼎盛，非常灵验。妹妹想请姐姐亲自去一趟，为妹妹求一张平安符可行？” 姜荼歌闻言，唇角弯了弯，眼底骤然划过一道冷意。 她在心中轻轻道了一句“果然”，当真让她猜中了，姜琬音昨夜做的那场戏，为的就是引她离开庄子，离开太子殿下的视线之内，让她无法得到太子殿下的庇佑。只有如此，赵寒彻才好动手。 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惜姜琬音不知道，这个局早就反转了，眼下这局，已经变成了她来掌控。 “可是……”姜荼歌面带迟疑，并不立即咬定了一定会去。 见姜荼歌犹豫，姜琬音顿时便急了，她上前拉住姜荼歌的胳膊，眸含秋水的凝着她，哀求道：“我的好姐姐，先前是琬音的不对，琬音给你赔不是，只求姐姐看在父亲的份上，怜惜怜惜琬音，琬音不想死。” 说着，姜琬音抽泣了两声，竟然泣下泪来，一副惊恐与伤心交织的悲戚模样，好似姜荼歌不答应她，她便活不下去一般。 姜荼歌冷眼瞧着，并不发话。 答应的太轻易，姜琬音定然会起疑心，倒不如多看姜琬音做会戏！ 姜琬音见姜荼歌神色晦暗不明，也不做声，心中顿时更慌了。她们向来不对付，若搁了以前姜荼歌压根就不屑搭理她。 可是好像这次来了衢城，姜荼歌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即便是她再如何与她作对，姜荼歌都会还回来。若是她同她装个姐妹情深，姜荼歌也会如此，那么也不是没可能会上钩。 “大姐！”姜琬音跺了跺脚，咬了咬唇瓣，继续劝道：“更何况你也沾染了那荒园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像我们这般出了事可如何事好。妹妹想让姐姐去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自个儿着想，姐姐也可以去去自身的晦气不是？” “你看看七喜这幅模样……”姜琬音伸手一指，看着七喜凄惨的模样，她顿时又觉得胃里翻滚，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姜荼歌看着七喜，她身上在快速腐烂，都已经臭了，这幅模样确实骇人。 “七萝，去让管事找几个人来，将七喜找个地方葬了。”姜荼歌侧眸吩咐道。 七萝阖首应道：“奴婢这就去。” 说着，七萝便从里面退了出去。 姜琬音眸子转了转，试探道：“大姐这是答应了？” 闻言，姜荼歌抬眸，看了姜琬音一眼，那双眸冷冽剔透，仿佛能看进人的内心一般，姜琬音顿时心中一乱。 下一刻，姜荼歌移开了视线，勾唇道：“你不去吗？” 姜琬音一愣，她去？ 她才不去呢！ 若是姜荼歌当真在云林山出了事，她也在场的话想撇清关系怕是要废一番功夫了。倒不如让姜荼歌一人前去，反正以赵寒彻的手段，定然让姜荼歌有来无回！ 姜琬音这厢还在盘算，就听到姜荼歌意味不明道：“我觉得还是三妹亲自去一趟更为合适，俗话说心诚则灵，若是三妹不亲自前往，又如何能够驱逐满身晦气呢？” 姜琬音蹙眉，刚要开口，姜荼歌便又出声了：“不如，三妹随我一道去趟云林山，你我姐妹二人也甚少一同出门，且当出府游玩如何？” 她笑吟吟的看着姜琬音，可语气却不容置喙，姜琬音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心里将姜荼歌痛骂了一番，只觉得她实在是难缠。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的脸，尚且还未痊愈…… “唉……”姜琬音重重的叹了一声气，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神情哀怨道：“不是妹妹不想陪大姐你去云林山，只是我这脸，确实不适宜出门。” 姜荼歌沉吟了一下，笑道道：“你戴上面纱遮挡一下，说不定到了佛祖面前拜一拜，三妹你的脸就能不药而愈了呢！” 姜琬音面色一变，总觉得姜荼歌话里有话的样子。 “更何况我瞧着三妹你这脸有见好的迹象，想必过不了两日就会不药而愈了，何必去一趟云林山那般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自当奉陪 “不行！”闻言，姜琬音脱口而出，否定道。 姜荼歌一愣，旋即抬眸笑吟吟的看向姜琬音，反问道：“有什么不行的？” 姜琬音被问的一怔，被姜荼歌冷冽清澈的双眸看的心底发慌，连忙摇了摇头，讪讪道：“没，没什么……” 姜荼歌挑眉，缓缓道：“既然三妹没有异议，那大姐就先回去了，云林山也不必去了，我再差人请个大夫来替你看看好了。” 此话一出，姜琬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在心中盘算了片刻，怎样都不甘心错过这个好机会。 姜荼歌见她面色挣扎的模样，唇角勾了勾，出声告辞道：“我先回去了。” “等等。”姜琬音瞬间回神，连忙叫住她。姜荼歌扭头抬眸盯着她，一双眸幽深清冽，直达人心。 姜琬音撇开眸子，不与她对视，说道：“我想了想，还是想去一趟云林山，不如我陪姐姐一块儿去好了，反正我们也是出来游玩的，不到处走走岂不是白来一趟？” 闻言，姜荼歌垂眸，沉吟了片刻。 姜琬音焦急的看着她，就怕听到姜荼歌不愿前往这种话。 下一瞬，姜荼歌抬眸，眸光晦暗不明的直视姜琬音的双眸，缓缓笑道：“既然三妹想去，大姐自当奉陪。” 顿时，姜琬音心中大喜，不由得喜形于色，当即道：“如此我们何时去？” “三妹想何时去？”姜荼歌反问道。 姜琬音想了一下，道：“明日如何？” 这种事，自然是越早越好，拖得久了万一姜荼歌反悔，她又要花费一番功夫，实在不值当。 “好。”姜荼歌一口答应：“那我去吩咐人准备一下，明日清早就出发去云林山。” 姜琬音连忙点头，笑吟吟答了一声“好”。 姜荼歌便不再多说什么，与姜琬音告了辞，姜琬音亲自将她送到了院门口，这才转身回屋。 她才出了院子没多久，走到回廊处，正巧碰到七萝领着几个青年男子往水阁去。 七萝一眼就瞥见了她，连忙脚下步子飞快的走了过来，行礼道：“大小姐。” 她身后跟着的几人，也连忙恭敬的朝着姜荼歌施礼，唤道：“大小姐。” 姜荼歌看了两眼他们穿的衣服，便认出这些人都是庄子上的，便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去三小姐那里，将七喜抬出来后，找个地方安葬了便可。” “是，大小姐。”领头的青年男子拱手应道。 “对了。”姜荼歌忽然记起七喜身上被下了毒，连忙道：“你们去抬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触碰到她任何地方。” 那青年男子抬眸，奇怪的偷瞄了姜荼歌一眼，仍旧答了声“是”。 看着那群人走远，姜荼歌便也转了身继续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七萝看了一眼方向，低声问道：“大小姐是要去找太子殿下？” “嗯。”姜荼歌轻声应了一下，继续道：“姜琬音约我明日去云林山一趟，我想先见一见太子殿下。” 这种调虎离山之计，她必须得先跟太子通声气，免得遭人利用了。 “可是太子殿下不在东院。”七萝蹙眉道：“方才奴婢去前院叫人时，正好看到太子殿下带着程正副统领二人出了门。” 姜荼歌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只顿了一瞬，她便重新拾起步子，朝着向反的方向走去。 七萝连忙跟上，不安道：“三小姐此时约大小姐出府定然是没安好心，奴婢不懂小姐为何还要赴约。” 七萝不懂，为什么大小姐要故意给三小姐寻找机会害自己。哪怕她相信大小姐可以保护自己安然无恙，但是她仍然避免不了的去担心害怕。 姜荼歌闻言，放缓了步子，看向七萝，目光柔和了下来。 “大小姐你还笑！”七萝眉头拧的更紧了。 “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找家吃这个哑巴亏还不敢说！” 水阁中，姜琬音正坐在堂前指挥婢女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碧兰便突然领着一个门房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三小姐。”碧兰上前行礼道。 姜琬音顿时看了过来，一眼就瞥见她身后站着的一个干瘦的青年。 碧兰见她看来，连忙介绍道：“这是门房的阿贵，有东西给您。” “小的见过三小姐。”说着，那阿贵便上了前，把一纸信封双手呈了上去，说道：“这信是离京的姜府送来的，说是给三小姐的。” 姜琬音嫌弃的看了阿贵一眼，朝着碧兰摆了摆手，碧兰连忙上前接过那信，再转呈给姜琬音，姜琬音这才接下。 阿贵偷瞥了一眼姜琬音，对她们这种行为，不屑的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摆什么谱子！若不是看来大小姐的面子上，谁稀罕搭理她！ “既然信送到了，小的便告退了。”阿贵拱了拱手，说道。 姜琬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阿贵便立即退了出去，没有丝毫停留。 见阿贵走了，姜琬音拆开信封，粗略扫了两眼，顿时，她一巴掌将信封拍在了桌子上，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碧兰被吓了一跳，小心试探道：“三小姐怎么了？可是信有问题？” 姜琬音的面色铁青，眼底喷火。她手狠狠的抓住那封信，尖锐的指甲险些没将那张纸抓破。 碧兰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 这封信是大夫人写给三小姐的，竟让三小姐如此动怒，个中缘由，碧兰实在不敢多想，生怕姜琬音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过了半晌，屋内的空气都要凝结了，所有人都被姜琬音难看的脸色唬的连做事都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惹怒了姜琬音又处罚她们。 姜琬音突然又坐了下去，把那张纸从桌子上扣下来，在手中一抖，又继续看了下去。 越往下看，她的脸色就更沉一分，带着浓烈的不满与恨意。碧兰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但直觉告诉她，此事定然与大小姐有关系。 姜琬音也没料到，上次她摔坏姜荼歌的东西后，姜荼歌说的话竟然真的做到了，竟然还写信给老夫人，让老夫人骂了她母亲！实在可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铤而走险 姜琬音越想越气，就连婢女们上的膳食都没心思动一口。 她以为姜荼歌会像往常一般就这样算了，如今倒好，闹到老夫人跟前去了。如今老夫人亲口发话应承了下来，这东西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当真是骑虎难下！ 最要命的是母亲答应给她的庄子铺子，如今却都要拿来赔给姜荼歌，她能不气嘛！ 阿贵给姜琬音送完信，便顺道去了一趟香榭阁，亲自将这事给秋和讲了一下，便回去了。 秋和将阿贵同她讲的又传达给了姜荼歌。 闻言，姜荼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捻着茶盖拂了拂上面漂浮的茶叶，浅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新的香气充斥着口腔，回味甘甜。 七萝倒不似她那般淡然，听到秋和讲完，顿时笑了起来，欢愉道：“真是大快人心！我看这次三小姐还敢动不动就摔大小姐的东西，就该这么治治她！” 她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畅快的感觉，以前仗着有相爷撑腰，大小姐又不想计较这些事情，三小姐每次眼红大小姐什么东西的时候，过不了多久，都会“意外”的打碎掉那样东西。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三小姐是故意的，偏生大小姐不大在意这些，放任不管，三小姐便愈发的过分！幸好这次大小姐直接告到了老夫人眼前去，有老夫人做主，三小姐再赖账可就是赖不掉的。 秋和见七萝一副畅快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不认同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这幅样子可不能当着三小姐的面表露出来，否则她又得与大小姐为难了。” 七萝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啊，不过是替大小姐高兴嘛。” 秋和长叹着摇了摇头，对七萝这幅样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若不是大小姐的威仪地位摆在这，凭着七萝这幅直肠子，早就得罪了一群人了。 但是…… 秋和看了姜荼歌一眼，又叹了一声。 但是大小姐并不在意，她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大小姐！” 屋外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从外面传来，姜荼歌抬眼看去，就见七余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见过大小姐！”七余上前行礼道。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七余站直了身子，便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信封呈了上去。 她伸手接过，只看了两眼，眼底便露出了几分笑意。 七萝见她笑了，便忍不住问道：“大小姐如此高兴，可是有喜讯？” 姜荼歌合上纸张，看向七余，笑道：“魏游叔叔办事果真干净利落，竟然这么快赵氏就把赔的礼单凭据送了过去。” 七余眼底也露出了笑意，应道：“这次大夫人可真是大出血了。” “可不是嘛！”姜荼歌笑了笑，将那张纸递给秋和。 秋和展信一看，顿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这封信里将大夫人赔的东西大略列了列，确实是一笔很大的款子。虽然远不及她摔得东西有价值，确实也让大夫人大出血了。 七萝好奇，也跟着扫了两眼，不由得惊讶道：“我记得这个庄子是大夫人的嫁妆啊，几个月前三小姐才要了过去，如今却赔给了大小姐……” 说到这，七萝顿了顿，突然想起了姜琬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下三小姐还不得把鼻子气歪了！” “大夫人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秋和一边将信合上放回去，一边道。 “只是可惜了那套寒山玉的棋盘。”七余突然叹了一声。 秋和看了他一眼，七余抱怨道：“大小姐那般喜欢，就连出门都带在身边，这次却让三小姐给毁了。” 思及此，七余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怨气。这寒山玉何其难得，全天下也只造了两套棋盘出来，皇帝分别赐给了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大小姐平日有多喜欢这套棋盘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却…… 七余又长长叹了一声。 “确实可惜了。”姜荼歌轻声叹道，见七余面色难看，不由得宽慰道：“再好也不过是个物件，我那里好东西也不少，没了就没了。” 七余怔了下，点了点头：“还有大小姐你吩咐送到离京的东西已经启程了，现在应该出了衢城了，快马加鞭的话后日一早应该就能送到那位手中了。” 闻言，姜荼歌眼中划过一道冰冷的阴鸷，她勾了勾唇，缓缓吐出二字：“很好！” 她很期待赵氏收到这份礼物时的表情，只可惜不能亲眼所见。 秋和与七萝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但是姜荼歌没说，她们自然也不会多问。 “明日一早我要跟姜琬音去趟云林山，你去安排一下，随从不必带太多，尤其是没有武功的，尽量不要带过去。”姜荼歌沉声吩咐道。 明日一定有一场恶战，她不想做无谓的牺牲，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仆从带上也只会是累赘。 “大小姐明日要同三小姐出门？！”七余看了秋和与七萝一眼，皱眉道。 七萝点点头，道：“三小姐说云林山有一座寺庙，灵验的很，便邀了大小姐一同前往。” “大小姐！”七余眉心拧着，劝阻道：“这是陷阱，三小姐此刻单独邀您出去，定然是没安好心的。而且赵寒彻在暗处虎视眈眈，属下怕您出事。” 姜荼歌摇摇头，沉声道：“不必劝我，我是故意的。” 七余眉心一跳，细想了一下，瞬间便懂了。 大小姐这是想要引狼入室，再歼灭掉恶狼。 可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过于危险了。 更何况那赵寒彻疯子之名并不是说笑的，若是把他逼急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大小姐如此做法，实在铤而走险了些。 但是瞧着大小姐心意已决的模样，七余便是有再多担忧也只能压下去，心中想着待会一定要好好挑选这次陪同的去的人，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属下明白了。”七余恭敬道：“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你安排我放心。”姜荼歌冲他展颜一笑，说道：“也不必太过紧张，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也会好好同他商量此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太子会客 听到太子殿下，七余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若是太子殿下能够陪同大小姐一道去云林山，那他也就不必担心了。 可是没想到，姜荼歌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秋和站在门前，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小厮。那小厮听到秋和的话，立刻摇了摇头，道：“没有。” 秋和眉心拧着，追问道：“那可有什么消息？有说太子殿下何时回吗？” 小厮摊了摊手，回道：“都没有。” “我知道了，你先去，有消息及时来报。”秋和摆摆手，那小厮拱手一拜便退下了。 秋和将门掩上，走回到屋内。 姜荼歌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看书，听到门扉合上的声音，她轻抬了下头看了过去。 秋和见她看来，连忙走过去，禀道：“大小姐，太子殿下他——” “我听到了。”姜荼歌淡淡打断秋和的话，将手中的竹简卷上放到一旁，稍稍坐直了身子。 “奴婢瞧这情况，太子殿下今晚不知还能不能回来，若是再晚些，大小姐再去见太子殿下就不大合适了。”秋和担忧道。 姜荼歌沉眸，没说话。 她隐隐觉得李玉琊突然出门与赵寒彻有干系，看来，今晚他可能回不来了。 “若是太子不归，小姐该如何打算？”秋和问道。 姜荼歌摇摇头，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大小姐这是去哪儿？”秋和蹙眉道，连忙上前侍候她穿鞋。 “不去哪儿，我要歇下了。”姜荼歌淡淡道。 李玉琊不归，她总不能无休止的等下去，她今夜应当好好休息一番，这样才有精神应对明日的诸多事宜。 秋和一愣，“小姐不等太子回来了？” 姜荼歌轻微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么空等着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我已经让七余安排下去了，明日的事只要小心些，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秋和心下一想，也觉得不能无休止的去等，便准备收拾一下，服侍姜荼歌歇下了。 忽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耳。 秋和与姜荼歌对视了一眼，姜荼歌朝她点了下头，秋和立即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屋外顿时露出那个年轻小厮的面容，看到秋和，他立即露出几分笑容。 “秋和姐姐。” “何事？”秋和道。 那小厮禀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秋和眸子一亮，“刚回？” “刚问过，我前脚刚走，太子殿下便回了。”这不，他又赶紧来了趟香榭阁，将此事禀上。 “好，我知道了。”秋和阖首，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那小厮手中，吩咐道：“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你先回去。” 那小厮面色自然的接过，握在掌心，拱手道：“小的明白，告退了。” 秋和点头，看着那小厮下了楼，连忙进去禀了姜荼歌。 姜荼歌便收拾了一下，直接带着秋和去了东院。 今早她刚从水阁出来便下了瓢泼大雨，此刻虽然停了，路上却也是坑坑洼洼的有积水，冷风袭过，透着一股寒意。 秋和见姜荼歌面色微白，连忙将随身带着的披风给她系上。 二人一路到了东院，那守门的侍卫一见到她，连忙告了礼。 姜荼歌回以微笑，驻足道：“太子殿下可曾回了？” 那侍卫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子殿下回来了，就在里面。” “多谢。”姜荼歌笑道，提了裙摆就要跨过拱门走进去。 突然，一只手臂拦在了她眼前，姜荼歌步子当即顿了下去，她抬眸看去，问道：“这是何意？” 那侍卫被姜荼歌清泠的眸子一扫，顿时缩回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僵笑道：“太子正在会客，可否让我等先去通传一声？” 会客？ 姜荼歌侧眸与秋和对视了一眼。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竟然在会客，而且此人竟赶在她前一步去见了太子。再看这个侍卫的意思，太子在里面见谁，顿时不言而喻了。 姜荼歌忍不住勾唇一笑，她抬眸看向那侍卫，眸光冷冽，缓缓道：“太子正在见的人，可否是我的三妹姜琬音？” 那守卫一怔，面上划过一抹尴尬。 几乎是瞬间，姜荼歌就确定了，姜琬音在里面。 守卫也没想到姜荼歌一言就猜中了，他之所以拦着大小姐，就是怕引起误会，现在看来，若是再拦着大小姐，让大小姐误会了太子殿下，怕是更加麻烦。 “大小姐，属下——”那侍卫想要解释，姜荼歌当即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那侍卫当即不再多言，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位置，恭敬道：“大小姐请进。” 姜荼歌笑了笑，抬脚跨了进去。 这一路上，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可眼底却寒如极川之冰，冷如幽深之渊，秋和看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穿过了两条回廊，路上来来往往的奴仆侍从无不停下行礼。却无一人阻拦，足以证明了她的身份地位。 问过了太子殿下所在何处，姜荼歌便径直过去了。 东院里有一处小水亭，四周环水，种着大片的莲花，水中央建了个木亭子，四周系着环佩，风起时，环佩叮咚，煞是好听。 但眼前的一幕，却令姜荼歌无心欣赏，就连秋和都瞪大了眸子，情绪复杂。 那水中亭里，李玉琊背对着姜琬音站在水畔，姜琬音不知在同李玉琊说什么，情绪极为激动。 姜荼歌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秋和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就见姜荼歌步伐不紧不慢的正朝着那二人走去。 秋和瞪大了眸子，连忙跟上。 姜荼歌步伐虽然不快，却格外沉重，一不小心便踩中了一个枯枝，那枯枝发出一声响，姜琬音斜眸正好瞥见她，顿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就朝着李玉琊扑了过去。 姜琬音假装踩中了裙摆，直挺挺的朝着正转过身的李玉琊倒去，李玉琊眸子一凝，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动作行云流水的闪开了位置。 “噗通——”一个极重的落水声响起，姜琬音一下子跌倒在水中，顿时拼命的扑腾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最好的他 “噗嗤……”姜荼歌忍不住笑出声，心底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李玉琊顿时抬头，正好瞥见姜荼歌，顿时，他回过头来冷冷扫了姜琬音一眼。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算计他！ “程林，救人！”李玉琊冷冷吩咐道，一个黑影瞬间从房顶跃了下来，飞快的把在水中扑腾的姜琬音一提，就那样拧着上了岸。 程林嫌弃的将姜琬音撇在地上，便又立即隐去了。 姜琬音猛地呛出几口水，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连忙从地上想要训斥程林，一抬头却不见程林的人影，倒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她倏然扭头看去，只见姜荼歌掩嘴笑着，那神情似在嘲讽她一般，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她的脑门。 见姜琬音瞪着自己，姜荼歌轻轻咳了一声，止了笑，便抬脚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姜琬音心中原本就有怒气，她看着姜荼歌渐近的身影，刚要忍不住出声质问，突然一阵凉风掠过，她的灵台突然一阵清泠。 她忽然就记起了明日还需诓骗姜荼歌去云林山，若是现在撕破了脸面，姜荼歌定然是不会再去了。更何况太子殿下也在场，若是她此刻针对姜荼歌，难免更遭太子厌弃，倒不如…… 姜琬音眸中顿时掠过一丝狡黠，她抹了抹脸上的水，转过头去便朝着李玉琊拜身行礼，语带感激道：“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李玉琊满眼都是姜荼歌，一听到姜琬音故作柔弱的声音，顿时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不必，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 “这——”姜琬音面上的笑容将将露出一丝，就彻底僵在了脸上。她没想到李玉琊竟然如此不近人情，半点面子都不给她，同样是丞相府嫡女，凭什么姜荼歌要什么有什么，就连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都跟自己截然不同。 姜琬音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但李玉琊已经出声赶人了，她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了。 “天色已晚，夜里凉了，太子殿下也早些歇下。”姜琬音直起身子，关切道。 彼时院中一阵一阵的凉风袭来，姜琬音浑身都被水浸湿透了，头发和衣裙都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 李玉琊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道：“不劳姜三小姐费心，退下。” 姜琬音咬了咬嘴唇，眼底划过一丝阴鸷，只觉得在姜荼歌面前丢尽了颜面，顿时心中对李玉琊产生了一丝埋怨。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道：“既然如此，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她便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李玉琊，又轻轻咬了咬唇，眸含不舍失落。 奈何李玉琊始终没正眼看她，一颗心全然扑到了姜荼歌身上。 姜琬音再也受不了这委屈，她扭头狠狠瞪了姜荼歌一眼，一跺脚便狼狈离开了。 见姜琬音走远，姜荼歌这才重新拾起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李玉琊面前，在他三步之隔处才停下步子，垂手一拜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李玉琊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对她的淡漠疏离心中隐隐作痛。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难过，上前一步，虚扶了她一把。姜荼歌缓缓起身，抬眸笑着凝视李玉琊，淡声道：“谢殿下。” 李玉琊剑眉微蹙，一双眼裹杂着几分难堪，直视着姜荼歌的双眸。他又逼近了一步，一把抓住姜荼歌的手臂，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沉声道：“你我也需要如此见外不成？” 姜荼歌身子一僵，只觉得那双手十分滚烫，让她想要逃避。 她看着那双充斥着悲伤的眼眸，不由自主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前世，浮现出李玉琊倒在她眼前的那个场景。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的。 姜荼歌咬了咬牙，耳畔那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沉重而温柔，一如李玉琊的为人，冰冷而炙热。 “你可不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不要这么见外？”李玉琊缓声道，带着祈求，带着几分渴望。 姜荼歌心中突然难过起来，她连忙低下头，遮住眼底的难堪。 她姜荼歌，不配！ 世上千万分美好都不及李玉琊半分，可笑这个道理明白的太迟。她重活这一世，即便是有心亦觉得自己配不上李玉琊的好，更何况，她是带着仇恨归来的，她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一次看到李玉琊惨死眼前！ 见她不说话，李玉琊眼中的希望一寸一寸败落下来，最终只余唇畔的一抹苦笑。 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天，无声的扯了扯唇角，笑了。 他到底那里不及李晏祁，竟让她不肯正眼瞧自己一眼。 他不甘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不甘心就这么输了！ 上天既然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世他一定要阻止她再次爱上李晏祁，阻止后续发生的种种惨事，他要她活下来。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就在李玉琊心中失落不已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清泠的声音，一字一字道：“我没有同你见外。” 李玉琊身子猛地一僵，他重新抬眸看向姜荼歌，正好对上一双郑重坚定的双眸。 “这一次来衢城，我如梦方醒，以前是我错了。”姜荼歌说的极其缓慢，显得极为郑重，眸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也从来没有同你见外过，先前有些事是我不对，你——” “不必说了，有你这句话，我纵然再死一次又有何惧！”李玉琊倏然打断姜荼歌的话，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惊喜交加，就如同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高兴的不行。 姜荼歌起初被他的话说的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顿时红了脸。 但是她的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丝丝清明，甚至开始揣测怀疑李玉琊方才话中的意思。 李玉琊放开她，突然也冷静了下来，见姜荼歌陷入沉思的模样，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悔恨，不由得责怪自己说漏了嘴。 他不知道姜荼歌是否也是重生归来的，所以始终不敢透露前世的事情，唯恐引起她的恐慌与误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他的手段 霎时间，气氛骤冷下来，姜荼歌掩下脸上的疑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前是我做的有诸多不对，今后不会了。” 若不是前世她横插一脚，以李玉琊的身份权势，那个位置早就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的。也是到死前她方才明白，为何李玉琊明明手下有那么多的筹码，却在被李晏祁陷害废太子圈禁于皇陵时仍旧没有半分抵抗。 一直到后来，她察觉到李晏祁可能出尔反尔要谋害李玉琊，暗中为他传了一封信劝他离去时，李玉琊突然便遣散了身边的所有人，孤身一人待在那皇陵等死。 时至死前啊，她方才醒悟过来，李玉琊不是没有作为，而是为了她不得不放弃。 他如此清晰明白的知道她要什么，甘愿拱手奉上，她却只为了悬崖下的那一眼心动，那种假惺惺的真情抛却了一切。 她何其可笑，何其眼瞎！ 姜荼歌抬手捂着眼睛，笑声止不住从喉咙中传出，带着声声诉说的悲切，透着压抑，宛如幼兽悲鸣。 李玉琊的眼神一点一点变了，看着她，心疼自责，他甚至在那一刻，将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女与前世的她重叠。 他脑海中，忽然就掠过了一个想法，却又不敢确认。 李玉琊身子顿时僵直，面色变得惨白。他抬手，手忙脚乱的拿开姜荼歌的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珠，生硬道：“你别哭了，好不好？” 姜荼歌摇了摇头，自己擦掉了眼泪，抬眸朝李玉琊笑了笑，顿时李玉琊心里更难过了。 但是姜荼歌却很快恢复了过来，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回想起以前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她从出生便什么都有了，唯一一次掏心掏肺想要对一个人好，想要把什么都摆在他眼前的时候却美梦破碎，当她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自己爱上的是一只面目可憎的饿狼时，她既绝望又难过。 所以那一日，李玉琊单枪匹马闯上墨台，执剑问众生，缓缓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宛如在无尽的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芒，那般炙热。 只可惜，一切来不及了。 命运却又让他们重生了，重来一次，可是她却怕了，她不敢动心了，不敢有任何期待了。李玉琊前世从不会对她表露真情，所以她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她想要试一试，却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他，更何况自己明明前世害死了他，如今却要寻求他的庇佑，实在是太难堪了。 “我先回去了。”姜荼歌深吸了一口气，抬眸道。 李玉琊愣了一瞬，就在姜荼歌转身欲走时，李玉琊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么晚还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李玉琊蹙眉问道。 姜荼歌内心挣扎了一瞬，缓缓转过身来，立定。 李玉琊见她回过身来，便立即放开了她，继续道：“我刚回东院下面就有人来禀，说你在等我，我原本是想去见你的，姜三小姐便过来了。” 闻言，姜荼歌挑眉，唇瓣抿出讥讽的笑意。 这也真是太巧了，姜琬音的时机捉的可真准！ 姜荼歌不由得想起自己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若是当时李玉琊伸手接过了姜琬音，她难保不会多想，所以姜琬音是在故意挑拨她与太子的关系。 李玉琊见她面色晦暗，叹了一声道：“她来找我其实也没说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见一见我。” 说到这，李玉琊心里先膈应了一下，下意识便看向姜荼歌，见姜荼歌面色冷沉，顿时不由得忐忑起来。 “明日我要随姜琬音去一趟云林山。”姜荼歌突然道。 李玉琊一怔，旋即剑眉微蹙道：“可是她邀你前去的？”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将今日的事大略同李玉琊讲了讲：“就是这样，我觉得这其中有诈，这才邀她同去的。” 李玉琊的面色顿时更沉了，他抬眸看着姜荼歌的双眸，沉声道：“可是，她还约了我一同去云林山。” 方才他没有讲，就是看姜荼歌脸色不对，怕她多想。可是现在细想之下，恐怕姜琬音醉翁之意不在酒，同时邀他们同去，定然是有阴谋！ 此话一出，姜荼歌面上顿时划过一道冷冽的杀意，她忍不住勾了勾唇，笑容嗜血而阴鸷：“很好，这一定是赵寒彻给她出的主意。” 李玉琊眉心拢了拢，一想到赵寒彻那个疯子就觉得头疼不已。他派出去找赵寒彻的几波人，只有一波碰到了赵寒彻，奈何赵寒彻十分狡猾，又是个疯子当时伤了他几个手下便逃了。 若是让他捉住赵寒彻，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定要整治掉赵家，解除姜荼歌的后顾之忧。 姜荼歌唇畔笑意盎然，眼底却如腊月寒霜，冷的彻底。 “赵寒彻让姜琬音邀你同去，是不相信姜琬音，也怕我怀疑她，从而寻求你的帮助。”姜荼歌冷笑：“所以，他会让姜琬音来这一趟，若是你我产生罅隙便也不用他们出手，你我自然不可能再联手。” “但是反之，若是你我彼此信任，姜琬音方才的举动便只是一场笑话。但是她已经向你提出了邀请，若是她提出，你一定出于厌恶不会赴约，但是我来了，那就不同了。” “因为赵寒彻已经料到，我会与姜琬音说的是同一件事，若是你继续保护我，那么我提出来了，你就一定会去，那么赵寒彻也就得逞了。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你只要同意去了，你就在明面上了，他却在暗地，他可以暗算你我，那我们也就失去了先机，当真是个好计谋。” 姜荼歌对上李玉琊的眸子，笑了笑，继续分析道：“同样反之，若是你不去呢。那么他的做法对你我也并不是无效的，起码你不去了，我也就没帮手了。” “不过。”姜荼歌话音抖转，眼底多了几分阴冷：“他恐怕意不在此，他敢如此作为，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挑衅你我，就好似料定了我一定会来见你一般。他走了一步，却看到了好几步，同时如此不惧怕将赵家拖下水，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各怀心思 闻言，李玉琊面上不禁掠过一丝杀意，心中已然将赵家列在了除掉的名单之中。 “明日，我与你同去。”李玉琊坚决道：“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姜荼歌心底掠过一丝异样，她垂眸不大敢看李玉琊的眸子，轻声道：“我怕连累到你，毕竟赵寒彻那一晚明明认出了你，却依旧对你下了杀手！” 说到此处，姜荼歌不禁攥紧的手心，一双眼中充斥着阴沉的冷意。 李玉琊却冷冷讥笑了一声，道：“赵寒彻不知死活不要紧，赵侍郎可未必。若是让我捉住赵家的把柄，谋害储君的罪名，足够让他们赵家夷三族了！” 可是赵寒彻实在过于狡猾，想要捉他一个现形可并非是易事。 姜荼歌听着，心头一动，但是旋即她又将脑海中的想法挥散。 “明日你当真要去？”姜荼歌抬眸，确认道。 李玉琊态度十分坚决，肯定道：“我自然是要去的，我倒是看看谁给了赵寒彻的胆量，这种事都敢做。” 姜荼歌垂眸，唇瓣抿出一抹讽刺的笑。 谁给的？ 还能是谁？ 还不是赵家那位老夫人，宠女如命，连这种祸害赵家满门的事情都敢指派自家的嫡长孙过来，可见是越老越昏了头了！ 但是这件事，赵侍郎未必知晓，他可以不要自己的仕途地位，但是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赌上赵家所有人的性命。 所以这件事，她想知道李玉琊会如何做。 姜荼歌抬眸看了李玉琊一眼，正好被李玉琊瞥见，不由的翘了翘唇瓣，笑道：“你也不用如此担忧，我立刻安排下去，明日我们就来一招瓮中捉鳖，让赵寒彻为此付出代价！” 姜荼歌心头仍旧笼罩着几分不安，听到李玉琊的话，便点了点头。 二人商讨了下明日的安排，便各自回院中歇下了。 第二日，晚月将落，太阳从山头缓缓升起，因着昨日下过雨，空气中还弥漫着草香与泥土的腥气。 姜荼歌早已起了身，七萝与秋和为她挑了件百蝶穿花的长衫裙，又替她细细梳妆打扮了一番。虽然萝黛轻染，她那副夺人心魄的美貌仍旧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七萝看着姜荼歌耀耀生辉的侧脸晃了下神，再次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大小姐的美貌。 一切收拾妥帖，姜荼歌从榻上拿起自己的短剑塞进宽袖中藏起，七余就进了门，朝她恭敬一拜，方才道：“大小姐，车驾已经准备好了，三小姐和太子殿下都派人去请了。” 姜荼歌点点头，回过头来对秋和吩咐道：“我走后，看着庄子，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是，大小姐。”秋和恭顺应道。 姜荼歌满意的笑了笑，侧眸看了七萝一眼，又对七余道：“走。” 一行人方才走到大门口，就见李玉琊已经等在了马车旁。 今日他着了一身浅蓝色绣着云纹的常服，低调而矜傲，长长的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不喜不怒，祥和冷傲，一派仙风道骨之意。 姜荼歌愣了一瞬，七萝在旁边唤了一声，李玉琊便立刻察觉到了，向她看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荼歌面色微红，便很快也就恢复了自然。她提着裙摆不急不缓的下了台阶，朝着李玉琊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李玉琊的身侧，她才停了下来，笑道：“殿下来的可真快。” 李玉琊见她没有行礼，不再那般淡漠疏离，心情颇好，不由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他向前半步，贴近姜荼歌，低声笑道：“来的早些，我便能多看你一眼了。” 姜荼歌脑子一懵，瞬间红了脸。抬头一看，就见七萝与程林都掩了嘴在偷笑，顿时就连耳根子也红了。 她抬头娇嗔的瞪了李玉琊一眼，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 “大姐这是在同太子殿下说什么，怎的如此高兴？” 姜荼歌与李玉琊对视了一眼，俩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了许多。 她抬眸看去，只见姜琬音今日打扮的十分清丽，若不是知晓她的习性，倒真被她温婉的形象所打动了。 姜琬音提着裙摆朝他们奔走过来，笑道：“你们来的如此早，倒是我迟到了。” 姜荼歌看向姜琬音，打量了两眼，不由得挑了下眉头。 果然，她脸上的红疹，已然消退完了。昨夜她就发现了，姜琬音脸上的红疹几乎看不见了，没想到今日便完全没了。 但是…… 她低头看向姜琬音垂在身侧的手，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了然。 虽然红疹完全消退，但是那股难忍的痒却还要持续两日。想必是姜琬音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故而如此能够忍耐。 不过她似乎看到姜琬音的手心，渗出了血丝…… “上车。”李玉琊抬眸越过姜琬音看向姜荼歌，淡声道。 姜琬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手心不由得捏的更紧了。 姜荼歌点头应道：“嗯，好。” 说着，她便又侧眸看向姜琬音，问道：“三妹既然到了，有什么话，不如我们上车再说？” 姜琬音脸色仍旧分外难看，姜荼歌说的话，她也是极为敷衍的“嗯”了一声，便由着碧桃扶上了马车。 李玉琊早就在姜荼歌点头的时候就上了马车，见姜琬音也上去了，她便回过头给程林使了个眼色，程林拱手点头，姜荼歌点点头。 七萝上前，扶着姜荼歌上了马车。 马车外面看着十分低调精致，里面却宽敞明亮，隐隐透着华丽。 这是太子的车驾，听闻姜荼歌要去，李玉琊便将原本准备的马车换掉了。 他们五人挤在同一辆车上却仍然不显得拥挤。 七萝与碧桃各自跪坐在姜荼歌二人的身侧，为几人准备茶点。 李玉琊倚在一旁，闭目养神，脸色发冷，姜琬音就算再想说话，却也不敢随意发话打扰他。 倒是姜荼歌今日似乎心情颇好的模样，喝了茶水还尝了尝事先准备好的点心，仿佛真是去游玩一般。 “对了，三妹是听谁说的，云林山有寺庙？”姜荼歌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吟吟的看着她问道。 姜琬音一怔，连忙给一旁的碧桃使了个眼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必死无疑 碧桃会意，连忙给姜荼歌添了杯热茶，笑着回道：“是前几日来给三小姐瞧病的大夫无意中提及的，说是十分的灵验，而且云林山的风景极佳，若是来了衢城不去一趟十分可惜。” 闻言，姜荼歌挑下眉角，笑问：“是嘛？” 碧桃唇畔笑容微僵，不自然的垂下眼睫，回道：“是……是啊。” 姜荼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普通的大夫怎会如此有闲情逸致同暴怒之下的姜琬音提及什么寺庙风景。更何况，她早就有所耳闻，那日碧桃去将镇上所有有名气的大夫请了过来，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查明她的病情，所以姜琬音勃然大怒，让人将他们轰了出去。 但是这个借口虽然蹩脚，姜荼歌却完全没有要戳破的意思。 她既然答应了姜琬音去往云林山，就已经猜到了必然是赵寒彻设下的圈套。只不过，她想要反杀罢了。 若是她一直待在府内，说不定有更多的杀机，倒不如迎仞而上，主动将自己置之险地，然后再化险为夷。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不可行！ 穿过繁华的闹市，马车便走上了一条宽阔且偏僻的大路。 姜琬音打了帘子伸出头往外看去，只见远处青山如黛，景色怡然。她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如此美景，只是看着远处一座高峰期，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没有去过云林山的那个寺庙，但是赵寒彻已经将那处地形绘制了下来，只要到了那里，再由她出面牵制住太子殿下，姜荼歌必死无疑！ 姜荼歌朝她瞥了一眼，正好瞥见她微勾的唇角流露出的那丝笑意，顿时眼神阴冷了下来。 李玉琊一路都未曾说话，行至此处，却倏然睁开了眸子，朝姜荼歌互看了一眼，便也推开马车的窗户，打起帘子看向远方。 程林骑马随行在马车后面，见李玉琊伸出头来，便连忙一夹马腹上前。 “太子殿下。”程林恭敬询问：“有何吩咐？” “还有多久到？”李玉琊问。 程林看了一眼山峰，又暼了暼正阳炙热的太阳，回道：“大约半个时辰。” 李玉琊阖首，沉声道：“今晚，我们要歇在寺庙中了。” 程林皱了皱眉头，随即便了然了。 若是赵寒彻想要行事，任凭他再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选在青天白日里，到了晚间就不一样了，夜深人静，那寺庙又在云林山深处，发生一些什么可谓是叫天也难应啊。 姜荼歌闻言，忍不住插声道：“我看天色尚早，若是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那我们下午便能启程回来了，怎的还要过夜？” 姜荼歌心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这话是说出来激姜琬音的。 果然，姜琬音一听，顿时便急了，连忙道：“大姐，我们难得一同出门游玩，不如停留一夜，也好看看云林山的夜景如何？” 姜荼歌秀眉微凝，迟疑道：“可是这云林山夜间难免会有毒虫猛兽，我心中总有些不安，还是早些下山回庄子的好。” 这怎么行！姜琬音在心中急道。 若是下午便启程回去了，赵寒彻那里还有机会动手，总不能让他白日就下狠手，若是被人瞧见，或是身份暴露，伤了姜荼歌事小，误伤了太子殿下，赵家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大姐，你看我们也带了不少人，我们也不去丛林深处，怎会碰上毒虫猛兽，更何况，那处香火鼎盛，我还从未听说过有猛兽伤人之事呢。”姜琬音柔声劝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姜荼歌的神色，见姜荼歌拧眉，面色挣扎的模样，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姜荼歌咬了咬唇，抬眸凝着姜琬音，突然问道：“可是三妹足不出户，是如何知晓外间这些事的？” 姜琬音一愣，讪笑道：“自然是庄子上的奴婢说的，我有时无趣了，碰上她们，倒是会让她们讲讲这衢城的好去处。” “哦……原来如此。”姜荼歌意味深长道，但心中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 方才那番话，定然是姜琬音现编的，虽然反应虚构快，但语速也快，透露着紧张。 更何况，庄子上下都是她的人，怎会有婢女如此不知趣同姜琬音说这些。 “那大姐可是同意留宿一夜了？”姜琬音期待的看着姜荼歌。 正巧李玉琊也回过头来，似乎在征求姜荼歌的意见，姜琬音一见，顿时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她就知道，只要姜荼歌不乐意，太子殿下就得改变主意。否则她那里用得着劝姜荼歌！ 姜琬音磨了磨牙，抬头朝李玉琊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柔声道：“太子殿下也劝劝大姐，自从大姐醒来便一直将自己闷在庄子里，也不外出，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下棋，我怕姐姐在这样下去，难免会闷出病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确实在为姜荼歌担忧一般。 李玉琊眼底却划过一丝讥讽，没有言语。 以前姜荼歌确实不喜欢闷在房内，若是那处好玩了，必定是要去看看的。府中上下也没人敢驳她的面子，敢阻拦她的。若是惹的她不高兴了，到皇后娘娘面前言说几句，赵氏就得进宫听训。 最开始大夫人赵氏确实想管教姜荼歌，这样连续被皇后娘娘训诫了几次后，世家大妇无不看赵氏的笑话。一来二去，赵氏便也只好隐忍不发，不再插手姜荼歌的事了。 这次姜荼歌从悬崖下回来，倒真是有一阵子没出过府了，确实有性情大变的意思。李玉琊顿时也觉得有所不妥，担心姜荼歌出了什么问题，倏然间心中便紧张了起来。 姜荼歌却不觉得有什么，她不想出府，也没有玩闹之心了。 她重生归来，满心满眼都是如何颠覆前世之过，那里还有心思去想如何玩的痛快。 不过姜琬音确实提醒了她，她不能再有如此明显的转变了，很容易引起怀疑。虽然那些人怀疑与否，她并不在意。可是她担心回到离京，让外祖父与姨母担忧。 见姜荼歌与李玉琊都陷入了沉思，姜琬音连忙添了把火，继续道：“而且这山中空气清新，景色怡人远离尘嚣，大姐先前受了惊吓，来这小住一日散散心也没什么妨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贵姓芳名 李玉琊沉吟了片刻，突然道：“姜三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不如在云林山待上一晚再回也没什么大碍，阿姜，如何？” 他抬眸看着姜荼歌，虽然未笑，眼底却是十分温柔宠溺的。 这是姜琬音从未见过的太子殿下。顿时一股心酸便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姜荼歌皱眉想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见她并未反对，姜琬音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马车踏上了一条偏僻的林荫小路，虽然偏僻，路面却十分平整，确实像是经常踩踏而成的模样。 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不少上山的香客，风景也越发的青翠秀丽。 姜荼歌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听着虫叫鸟鸣，心情竟渐渐平和了下来，竟然起了困意。 她刚打了迷糊，马车蓦的便停了下来，姜荼歌被突然惊醒，险些摔倒，李玉琊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这厢她刚坐稳，外边便传来了程林的声音，禀报道：“太子殿下，到了。” 李玉琊“嗯”了一声，看着姜荼歌，关切道：“你若是累了，待会儿我吩咐人找禅师安排间禅房让你休息。” 姜荼歌缓缓摇头，浅笑道：“不过是太惬意犯了困，这会被惊了一下，反倒是不困了。” 李玉琊又多看了两眼，见她确实满脸困意全无，便点了下头，整了整衣冠，门外已有人打起了帘子，搬了脚凳放到实地上。 李玉琊缓步踏下马车，便又回过身来，看着马车内的姜荼歌，朝她伸出手，温和道：“我扶你下来。” 姜荼歌笑着阖首，当着姜琬音的面将手放到了李玉琊手心中，由他扶下了马车。 姜琬音虽然心中吃醋的紧却也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与姜荼歌肩并肩，都未曾等她便说笑着往里走去。 七萝率先跳下了马车，碧桃紧跟其后，下了马车便连忙把姜琬音扶了下来。 铺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云阶，云阶之上有一尊极大的佛像，仿佛高高在上的佛俯瞰众生一般。 寺庙里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虽然路途遥远，却仍旧香火鼎盛。 他们一行确实惹眼，穿的虽然已经十分低调，却仍然透露出非富即贵的气势。刚进了正殿参拜完毕，李玉琊供了香火，便去见了主持。主持安排了个小沙弥将他们安排进了厢房内，便也退下了。 他们各自收拾了一番，稍作休息，姜荼歌便带着七萝去敲姜琬音的房门。 碧桃从里间将门打开，见到姜荼歌俏生生站在门前，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一进屋，姜荼歌就瞥见姜琬音盖着薄毯窝在榻上，一副怏怏的模样。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带着关切，连忙走上前去，关切道：“三妹这是怎么了？” “大姐来了？”姜琬音声音略带沙哑，她缓缓从薄毯里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目光含水般的凝着她，淡声道：“我这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姜荼歌挑眉。 姜琬音连忙假装咳嗽了两声，眼睛却暗中给碧桃递了个眼色。 碧桃会意，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小姐。三小姐方才坐马车一路颠簸，刚到了禅房便有些不适，头昏的厉害，这不便歇下了。” 姜荼歌心中明了，姜琬音定然是在装病，但也不挑破，只道：“没什么大碍？” 姜琬音扶着脑袋，眼皮子一搭一搭的，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不舒服的样子。 碧桃道：“三小姐向来身子骨柔弱，可能是累着了。” 累着了？ 姜荼歌勾唇，坐马车都能累着，姜琬音是纸糊的不成？ 看到姜荼歌怀疑，姜琬音连忙计上心头。 她看了碧桃一眼，便开始挣扎着要起身，试了几次都没能起身，仿佛全身没了力气一般。 碧桃满脸焦急，劝道：“三小姐您身子都这样了，还是歇着，别起来了。” 姜荼歌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做戏，半晌才长叹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方才听寺中的小沙弥说，这云林山的庙后有一处瀑布，鹤飞林立，十分好看，原来还想着邀三妹同去一观。现在看来，三妹身子要紧，便好好歇着，晚点用膳了再叫你。” 姜琬音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着姜荼歌柔弱一笑，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不争气，也许是方才大病初愈……” 说着，姜琬音又捂着嘴连咳了几声，脸色都白了几分。 “是妹妹不中用，明明叫大姐一起来看风景，如今却——”姜琬音欲言又止，一副悔恨的模样。 姜荼歌看着心中作呕，也不想多留下去，便嘱咐了碧桃两句，便携着七萝走了。 此时日上中天，太阳明亮灼人，姜荼歌在外面刚待了一会便觉得有几分炎热。 她心中一动，心道来也是来了，便去看看景色也无妨，便带着七萝去了那处瀑布。 那瀑布就在山后，并没有多远的距离，此时因为太阳气盛，这处瀑布飞流，离的近了便能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所以大多香客拜了佛，若是不急着下山，便齐聚于此。 姜荼歌看到有不少人在林荫树下，或者瀑布旁的亭子里下棋或者摆了茶食甜点休憩，倒是十分怡然自得。 她的出现，顿时引来不少英俊少年的视线。 七萝见他们盯得紧，不由得瞪了过去，心中连连呸了几句登徒子！ 她总觉得像大小姐这般的天仙，世上唯有太子殿下可配矣，所以生怕这些凡夫俗子觊觎她家小姐。 姜荼歌挑了处长廊坐下，这长廊便种了葡萄藤，此时已然是硕果累累，枝繁叶茂，阳光透过缝隙微微洒下来，照着她的侧脸耀耀生辉，明艳的不可方物。 她垂眸整理了下衣裙，就见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 姜荼歌蹙眉，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紫色长衫，腰垂玉带，发丝用发带束在头顶，俊朗的面容下是一派的自然明亮。 他见姜荼歌看了过来，顿时微微红了脸，心中即刻便紧张了起来，动作还算落落大方的朝姜荼歌竖手一拜，温声道：“在下顾灼光，敢问小姐贵姓芳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天意如何 姜荼歌直起身子，方才看清眼前的男子，不由得眸中闪过一抹讶然，心道竟然是他。 “原来是岭州刺史的大公子，失礼了。”姜荼歌凝着顾灼光，从长廊上起身，意味深长道。 顾灼光一愣，眼中不由得闪现出惊讶之色，不解道：“我与姑娘应当从未见过面才对，姑娘竟然认得我？” 姜荼歌勾了勾唇，缓缓笑了笑。 岭州刺史嫡长子顾灼光，她确实认识。 因为当年那场瘟疫，就是在岭州爆发的，而衢城是岭州的边城，顾灼光会为此她并不意外。 虽然前世他们相识于岭州，但是这一世因为她的归来，一切都改变了，没想到竟如何早就遇到了顾灼光，也不知是天意还是…… 姜荼歌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头突然像在烈火中烹烤一般难受。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阳光格外刺眼，她绕过顾灼光，走到廊前，抬头看着天上阳气炽盛的太阳，顿时觉得头昏了一下。 顾灼光不解的看着姜荼歌的举动，下一秒，却见姜荼歌忽然晃了一下向后倒去，顿时骇了一跳，连忙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然掠了出来，动作快速的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下一瞬，姜荼歌就被牢牢的接住了。 “大小姐！”七萝也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前去，只见姜荼歌的脸色十分苍白，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病态之感，顿时心头拧了起来。 顾灼光被来人推搡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不由得蹙眉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蓝衣锦文的公子，面貌俊朗气度不凡，眼下两颗红痣魅惑夺人，看着怀中的女子眼中无限焦急。 他顿时挑了下眉，心中突然有种失望之感，只觉得眼前二人相配至极。 姜荼歌已经恢复了神智，稍稍立正了身子，只是脸色仍旧苍白，似乎对阳光有种惧怕之感。 她将自己往树荫下藏了藏，尽量不去接触阳光，李玉琊连忙扶着她在一旁的林荫长廊坐下。 “你怎么了？”李玉琊凝着她，满眼焦急，担忧道。 姜荼歌还是不适，那股灼热感虽然减少了几分，可仍旧炙热灼人，让她心底难安。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可能就是太热了。” 李玉琊眉心拧的更紧了，关切道:“你该不会是中暑了，我让人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说着，李玉琊就要叫人，姜荼歌连忙拉了他一把，摇摇头道:“我没什么事，不必叫人了。” 李玉琊那里放心的下，可姜荼歌却十分坚持，便也只好暂时按捺住了。 “姑娘可还好？”顾灼光突然出声，李玉琊这才想起顾灼光的存在，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两眼，方才见顾灼光搭讪姜荼歌，怕他意有所图，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姜荼歌面色淡淡，轻声道:“我没事，不劳顾大公子担忧。” 闻言，李玉琊蹙了蹙眉头，又多看了顾灼光两眼，这才转过头问她:“你们认识？” 顾灼光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不由得也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一怔，心中暗道不好。李玉琊前世这个时候从未见过顾灼光，岭州如此大，这般巧碰上了，偏她还认识，顾灼光却不认得她，这可如何解释。 见她为难，李玉琊心中一动，先前那个想法不由得又从脑子里冒出去，但是很快就被他按了下去。 “先前有缘曾见过顾公子一面，只是大公子不曾见过我，所以不熟。”斟酌了片刻，姜荼歌无比镇定道。 反正顾灼光又不认得她，李玉琊也没有时时刻刻跟着她，他们先前关系也并不亲近，所以她即便是说谎，李玉琊也无法拆穿。 听到这，李玉琊和顾灼光心中顿时闪过她说谎这个念头，却彼此十分默契，谁也没有拆穿姜荼歌。只是顾灼光还是想认识姜荼歌，但见李玉琊脸色不好，姜荼歌又不适，便也不好多问什么。他想着既然能在此遇见，应当还有机会相见，便同他们告了辞。 姜荼歌歇息了一会儿，林荫廊下还算凉爽，心底那股灼热之感倒是散了两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对炙热的阳光产生了一丝惧意，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若是天意…… 姜荼歌不敢细想，与天作对，她胜算全无，但是若果真如此，她就算拼一拼，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心意。 “不如回去歇会？”李玉琊提议道。 姜荼歌点点头，冲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打趣道:“你也不必如此忧心，纵然我出了事，姨母也不会真的怪罪于你的。” 李玉琊心里一团乱麻，那里有心情同姜荼歌开玩笑，闻言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无奈又宠溺。 “你呀，要是能好好的，母后又那里能说教于我。” 魏皇后虽然不是他的生母，幼时却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十分敬重魏皇后，不由得对魏家都亲近了几分。 魏皇后待他如亲子，并不会因为他是前皇后所生，便敬重他疏远他，反而二人像亲生母子一般，故而李玉琊提及魏皇后，也没有太多见外的语气。 姜荼歌长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道:“那里是我不能好好的，分明就是天气太过炙热，热的我啊，都昏了头了！” “那便回去歇着。”李玉琊再次劝道:“我等会让程剑过来给你看看。” 说着，李玉琊又抬头看着七萝，吩咐道:“你待会去问问主持，有什么消火的食物，给你家小姐做一份让她吃下，别让她又发晕了。” 七萝连忙点头，“奴婢一会儿就去办。”她也十分担忧姜荼歌，以前大小姐身子骨很好的，加上习武，从来没有一连串发生过这些事，如今才过了几日，便连续病了…… 七萝不敢深想下去，一颗心彻底慌了。 李玉琊也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心中的疑惑渐深。 姜荼歌虽然表情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变，这绝不正常—— “走，先回去？”李玉琊轻声询问道，姜荼歌立刻回过神来，朝他笑着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第二个人 说着，姜荼歌便起了身，七萝连忙上前扶住她，她们在前面走着，李玉琊就跟在身后，密切的关注着姜荼歌。 姜荼歌还有些头疼，下了台阶，被那炙热的阳光一照，顿时浑身又涌上那股灼烧的疼痛之感。 她皱了皱眉头，将这种感觉强行压下，面上更是没有表现出分毫不适。 她们方才走了几步，姜荼歌随意一瞥，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直视着一处，眼底寒霜凝起。 “怎么了？”李玉琊赶紧上前一步，关切询问道。 姜荼歌没说话，而是仍旧盯着那个方向，准确的说是盯着不远处的假山，而那假山之上，站着一个人，正眉眼阴冷含笑的盯着他们。 而那个人，就是赵寒彻！ 姜荼歌咬了咬牙，眼底寒意渐浓，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 李玉琊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顿时也拢了拢眉。 “你看见什么了？”李玉琊低声问七萝，七萝满脸疑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玉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不安而沉重。 姜荼歌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简直令他无法忽视。 而现在的怪异举动，更令他不安，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走去。 姜荼歌看到眼前的人消失，慢慢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七萝和李玉琊连忙跟上她的步子，见她面若寒霜，也不敢多问什么。 姜荼歌回了厢房，找了个借口支开七萝，她将门关紧，然后缓缓撩开了衣袖。 看到手腕的瞬间，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苍白。 只见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处，像是被烈火灼伤了一般，一圈红痕如同枷锁一般，圈禁着她。 姜荼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底那一股无名之火越烧越旺，她的灵魂仿佛架在火上烤一般，痛苦不堪。 方才她怕被李玉琊发现，一直隐忍不发，这会却疼的摊倒在椅子上，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她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什么。好像从赵寒彻来了衢城，一切就有了改变。 起初十分轻微，只是夜夜梦到前世的那些事情，有时候令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真实的让她以为重生不过是她做的一场美梦罢了。 每每大梦初醒，她都感觉到心口有灼烧的刺痛之感。今日却如此浓烈，难不成是因为出现了第二个本不该在这时出现的人？ 姜荼歌想不通透，身体里的那股灼痛之感无时无刻的不折磨着她，她或许该找个大夫看看。 七萝端了降署的药汤回来，却见见房门紧闭，顿时慌了神，生怕姜荼歌一个人出了事，连忙奔上前去，推了推门却没推开，顿时更慌了。 “小姐，大小姐？！”七萝一只手将托盘固定，一只手使劲的拍门。 听到七萝的声音，姜荼歌艰难的动了动，她走到镜子前将脸上的汗珠用帕子仔细擦干净，这才上前去将门打开。 门外照进来一阵光亮，带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姜荼歌只觉得心底的灼热感又被勾了起来。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躲进阴暗的地方。 七萝原本就担心，一见她的举动，连忙端着药汤进了门，她将托盘刚放到桌子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响。 她一回头，就见姜荼歌将门合上了，自己抵在门上，面色苍白，眼底发空。 七萝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她，将她扶到一旁坐下，担忧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奴婢啊！” 七萝几乎没哭出来，嗓音都带着哭腔，看着姜荼歌虚弱的模样，因为害怕，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见过朝气蓬勃的大小姐，见过安静矜傲的大小姐，却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大小姐。 大小姐随魏国公大人习武她是知道的，所以大小姐身子骨比一般人都强壮，几乎没有过大病小情。更何况今日来时，大小姐还好好的，怎的就过了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难不成…… 七萝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面色倏然难看至极，一股怒火直冲脑顶。 她刷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义愤填膺道:“奴婢找她去！” 说着，七萝转了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奔，那模样倒真像是要同人拼命一般。 姜荼歌皱眉，连忙叫住她:“站住，你去哪？” 七萝步子微顿，回过头来，眼圈都红了，气的发抖道:“奴婢找三小姐要个说法，她竟然害大小姐！” 姜荼歌一愣，简直哭笑不得。 敢情这丫头以为姜琬音又给自己下毒了。 “大小姐你还笑！”七萝急的直跺脚，忍不住嗔怪道。 姜荼歌捂着嘴咳了一声，笑道:“与她无关，她没有害我。” 七萝皱眉，满脸的不相信。 姜荼歌知她衷心，也不怪她冲动。见七萝不信，便接着道:“是我自己的缘故，给我下毒，她还没这个本事。” 她说着，唇瓣微翘，神色里带了几分不屑。 况且有太子在，姜琬音定然不敢当面害她。尤其是今晚，她与赵寒彻还布了一个杀局，更加不会做如此多余的事情。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七萝欲言又止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太子殿下。”姜荼歌提醒道:“等今晚的事情过去了，过两日你随我单独出去一趟。” 她必须得去看看大夫了，但是她又不想让李玉琊知道，尤其是看今天李玉琊担忧的模样，她就更不想将此事同他讲了。 七萝没有多问，当即道:“好，奴婢明白。” 一直到晚间用膳，期间姜荼歌都没出门，在房里休息了一下午，期间又做了噩梦，连李玉琊来见过她都不知晓。 七萝也没多想，大小姐自从从悬崖下回来，每次做噩梦都叫着歧儿这个名字，又说什么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不起皇后娘娘，魏国公大人。她听的云里雾里，也没敢往深了想。 天色微暗下来，太子殿下来了一趟，正好撞见，当即脸色便十分难看，只吩咐了七萝一句别让她知道，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突然失踪 李玉琊从姜荼歌那里出来，也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那里。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方才听到的那些话，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以前确实有过怀疑，如今却坐实了。 李玉琊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过齐齐涌上心头。 山间的凉风徐徐吹来，他只觉得一颗温热的心凉透了，酸透了，他甚至感到害怕，害怕真如他所想，姜荼歌是前世的姜荼歌，若是那样，她这一世过的该有多苦。 也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些事越来越明朗了， 姜荼歌说自己做了奇怪的梦，企图圆过去。就如同从不体罚下人的她，却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打杀，面对交集不多的五皇子，表现出丝丝阴冷的寒意。 先前他只是疑惑，如今一切摆在眼前，明朗而清晰。 姜荼歌，就是重生的，跟他一样，死在那场大雪中，又回到几年前。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姜荼歌悠悠醒转过来。 七萝一直守在屋内，见她动了动，连忙奔上前去，一边顺着她的意思将她扶了起来，一边道:“大小姐你感觉如何？有没有那么不适？” 姜荼歌摇了摇头，心头的灼热感已经消退许多，不仔细感受几乎没有了感觉。 “什么时辰了？” “刚到酉时。”七萝轻声答道:“外边天色将暗，小姐洗漱一下，奴婢去准备吃食。” “嗯。”姜荼歌阖首，吩咐道:“请三小姐一块过来吃。” 七萝皱了下眉，仍答了声“好”。 侍候完姜荼歌洗漱，便去准备了吃食，又应姜荼歌吩咐，去了姜琬音的住处。 “三小姐，大小姐请您过去一同用膳。”七萝候在门前，说道。 姜琬音慵懒的倚在那里，闻言便看了碧桃一眼，碧兰会意，立即道:“三小姐还有些不适，晚膳在房间用便好了。” “咳咳。”姜琬音假装咳嗽了两声，柔声道:“我这头昏的厉害，不能陪大姐一同用膳了，代我谢谢大姐好意，明早再一同用早膳好了。” 只要，她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呵……姜琬音在心中暗自笑道。 只要再过两个时辰，姜荼歌就…… 姜琬音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姜荼歌之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一般。 七萝原也是不想让三小姐去打扰大小姐休息的，但大小姐突然让她来这一趟，必定是有什么深意，可是三小姐她…… 见七萝还杵在哪，姜琬音只觉得她分外碍眼，心中想着若是赵寒彻晚上除掉姜荼歌时顺带处理掉这个死丫头便好了。 想着，姜琬音便暗自盘算，待会儿得把这事跟赵寒彻提一提。 “七萝姐姐便先回去，三小姐确实不大舒服，见谅。”碧桃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七萝的手心，给她塞了两颗小银珠子，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劳烦七萝姐姐跑这一趟了。” 七萝眉眼一皱，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被碧桃那声姐姐膈应的不行。 从她跟着大小姐开始，碧桃就横的不行，横挑鼻子竖挑眼，尾巴都翘在了天上，今日却如此反常—— 七萝直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同姜琬音告了退，连忙回去了。 一走进了，七萝一眼便瞧见了房门大开。她心下一沉，连忙提起裙摆就奔进了屋内，四下一看，顿时跌了一下，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大小姐……不见了！ 七萝瞪大了眼睛，忽然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她，要不是她在三小姐哪儿多呆了这么一会儿，说不定大小姐就不会失踪！ 该死！真该死！ 七萝抬手，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顿时脸上便红肿了起来。而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抬手，随意抹了两把，转了身就连忙往外跑。 李玉琊住的地方与姜荼歌住的并不远，七萝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程林就坐在走廊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见她亟不可待的狂奔过来，一下子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怎么了？”程林被她的模样下的一愣，但见她眼睛肿的像兔子一般，连忙开口询问道。 七萝顾不上哭，连忙说道:“大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程林蹙眉，安抚他道::“你别慌，先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七萝点头，连忙将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程林一听，不由一拍手，继续安抚道:“也许大小姐只是出去吹吹风什么的，屋内没有打斗痕迹？” 七萝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便立即摇了摇头。 程林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道:“你看，屋内又没有打斗痕迹，大小姐又会武功，若是真被什么人带走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既然没有，可能就是大小姐自己出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七萝还是放心不下，便问道:“奴婢想见见太子殿下，可行？” 程林为难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道:“殿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七萝心中顿觉失望，程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不要这幅模样，搞得我都紧张了。也许大小姐出去吹吹风，指不定还能遇上太子殿下，二人共赏夜景，花前月下的，你我去了倒更碍眼。” “你！”七萝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下来，怒道:“你怎么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的，你该不会是忘了这次上云林山的目的？万一小姐他们碰上杀手，你我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她就是死，也良心难安啊！ 程林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嘴角慢慢垂了下来，看着七萝的眼神，倏然间多了几分凝重。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忘记了，他们是来捉“贼”的，又不是真的来游山玩水的。若是大小姐独自出门，没碰上太子殿下，反而碰上了赵寒彻那个疯子，若是再出点什么意外，他就是有几个头，也不够砍得！ 顿时，程林也跟着急了起来，他一吹口哨，顿时有几个黑衣人如同夜莺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到他们面前。 七萝吓了一跳，便听到程林果决下令道:“去找大小姐，若是碰上“贼”，能杀便杀，不能杀便逃，务必保证大小姐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端倪初现 “是！”那几人连忙应下，“唰”的一声，便又消失在夜色中。 “走，你随我一起去找找。”程林看着七萝道。 七萝点头，便随着程林一道往后山林行去。 姜荼歌在七萝走了没几时后，忽然嗅到了一股清淡的檀香气息，那味道极其淡雅，她刚开始以为是寺中燃烧的檀香被风吹送过来，嗅了几口后，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她的脑海里，忽然浑浑噩噩，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一脚踩进了云雾之中，虚浮的没有实感。 “你过来。”忽然，她的耳畔传来一道低沉带笑的声音，姜荼歌想抬头看去，却发现眼前是一片的混沌，周遭并没有什么人。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在天边又好像就在她耳畔一般，一声一声唤着她，指引着她。 姜荼歌不受控制的起身，缓慢的走出了房门，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她完全没有实感，耳畔的声音慢慢转换，变成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宛如婴孩啼哭，唤她不止。 姜荼歌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脚步踉踉跄跄的往丛林深处走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她必须向往的东西一般。 待她走过，暗处走出来一个高挑健壮的少年，一双鹰眸直勾勾的看着姜荼歌失魂落魄的身影，唇畔勾着势在必得的笑。 他一挥手，黑暗中立即蹿过数个黑色身影，快速在林中掠过，跟上姜荼歌。 她脑海中那个稚嫩的孩童声越来越清晰，她仿佛看到远处，她的歧儿就前面看着她一般。 她心头一喜，刚要奔过去，心头就传来一股灼烧般的疼痛，她一下子跌跪在地，却顾不上身上的传来的痛，连忙抬头看去，原本站着歧儿的地方，已经没了人。 姜荼歌顿时瞪大了眸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前奔去，可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就好像通往无间地狱一般，周遭的场景开始变得扭曲，她心头滚烫的热火不断的侵蚀着她的灵魂。 耳畔忽然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声声入耳来，不断刺激着姜荼歌。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姜荼歌突然清醒了一下，她一下子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她的歧儿不是死了吗？ 这个念头，突然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姜荼歌顿时感到脊背发凉，可目之所及之处，仍旧扭曲晦涩，她甩了甩头，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又疼又晕。 “娘亲，您不要歧儿了吗？”耳畔再次传来那个稚嫩的男童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一般，姜荼歌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怨毒。 “不，你不是！”姜荼歌双手握拳，狠狠砸了自己几下，否认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的歧儿已经死了，你不是，你不是！” “不，我就是李歧，你是歧儿啊娘亲！”那童声委屈不已，声音却逐渐变得尖锐。 姜荼歌的意识却越发清晰起来，她怒斥道:“你不是，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 她忽然抬头，环顾四周，冷冷道:“不要再装神弄鬼了，赵寒彻！” 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紧接着是低沉的笑声，传到姜荼歌耳畔还有些飘忽，但她却已经肯定了，方才她应该是中了赵寒彻的诡计，所见所感都是心中造就而成的虚幻罢了。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铁锈般的甜腥血气顿时填满了整个口腔，突如其来的疼痛，也让她越发清明起来。 此时传来一阵山风，她后背一凉，这才发觉自己起了一身盗汗。 赵寒彻从一棵树上飞身掠下，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长须白发，不见仙风道骨，却莫名就几分邪气。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想不通赵寒彻为何带了个老道来。 “想不到你这造孽意志竟如此强悍，喝下了三张符水还能从梦中脱醒，果真是留不得！”那老道脯一落地，便拂尘一甩，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着姜荼歌，冷笑道。 造孽？姜荼歌眉心拢的更深了，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重生一事，应当无人知晓，这老道她也从未见过，却暗中给她饮用符水，而且那符水若不是她突然醒悟，意志坚定怕是今日真着了这老道的道了。 姜荼歌咬了下牙，冷冷看着那老道，阴沉道:“你这妖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妖孽？我看你是江湖骗子才对。” 说着，她又将视线移到赵寒彻身上，冷笑道:“寒彻表哥可真是长进了，连这种神棍的话都信？” 赵寒彻仿佛听不懂她的讽刺一般，阴鸷笑道:“原本我是不信的，可是你太反常了，而且这老道说的有些道理。” 那老道也接过话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非人之物，不该存留于世，今日本道便渡你一程！” 老道说着，忽然就朝着姜荼歌发难了，拂尘甩的飞快，直接就往姜荼歌身上打了过去。 姜荼歌还未反应过来，瞬间被那老道一拂尘甩到了手臂上，顿时挨到的地方突然变得灼烧起来。 她瞬间瞪大了眸子，连忙向后掠过，她手无长物，忽然瞥见一旁的枯枝，便只好随手抽出，堪堪抵挡住这老道的攻击。 那老道虽然有轻微的道行，但姜荼歌武功却十分不错，一时间竟然落到了下乘。 赵寒彻眯了眯眸子，心道今日务必拿下姜荼歌，便一挥手，让暗处藏的人一同上了。 顿时姜荼歌便被围困其中，进退两难。 她叹了声气，不由得笑出了声，看来今日全身而退怕是难了，她筹划了一夜，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 她从袖中掏出一支白玉骨笛，十分短小，她放到唇畔使劲吹了一声，顿时那清透的声音便传遍了丛林，不过须臾，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动便从林中传来。 “都给我上，杀了她！”赵寒彻眸子阴了阴，当即发号施令道。 那些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赵寒彻话音方落，他们便齐齐动了手。 姜荼歌眸子一厉，下手也是极快极狠的伤了一人。她手上一用力，便捏住了那人的腕骨，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当即哀嚎了一声，剑便脱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暗下黑手 姜荼歌动作迅速的抬脚一顶，将那剑顶到半空中，她伸手一接，反手一剑便刺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拖沓。 赵寒彻抬手摸了摸下巴，眼底掠夺肆意的光明越发强盛，就好像心底的那一分嗜血之意被勾了起来一般。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下手如此狠厉过，尤其是这个人的身份是世家贵女。 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赵寒彻忍不住勾了勾唇，一把抽出佩剑，几下格挡住自己手下的剑，便朝着姜荼歌攻了过去。 姜荼歌单手执剑，凤眸流转，见他攻来，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二人来回过了十数招，赵寒彻的手下都饲机以待，不时的补上一剑，姜荼歌的眸子越发冷漠起来，一股弑杀之意涌上心头，顿时她感觉到心脏深处，再次传来熟悉的灼烧之痛。 那老道也是极为卑鄙，他划破手指在一张黄纸上划下符咒，突然在赵寒彻一剑刺向姜荼歌之时，将那符抛了出去。 姜荼歌正躲着赵寒彻的剑，一时不备，顿时那符便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那符当即便燃烧了起来，她感受到被符沾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不过须臾，那符便化为粉末，风一吹便没了。虽然那符燃烧了起来，她哦衣服却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只是沾染到符箓的地方，极为疼痛。 “噗——”姜荼歌突然觉得心头一疼，喉头一甜，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老道极为兴奋的看着她吐血，立在一旁指着她对赵寒彻道：“看，她果然是个妖孽！老道这符对普通人可是没有效力的！” 老道说的振振有词，好似即将要为人间除掉一个祸害一般的语气，令姜荼歌感到极为不爽。 她眸光一狠，剑势陡然扭转了方向，直挺挺的朝着那老道袭来。口中怒斥道：“我看你才是妖道！” 那老道阴阳怪气的哼笑了一声，道：“妖孽你这是气急败坏了？” 姜荼歌不与他继续废话，下手越发的狠厉起来，那老道大抵也就是会在阴阳之术和嘴皮子厉害，见她如此攻势，心里顿时便怂了。 姜荼歌抬手剑尖一挑，那老道躲闪不及，顿时被刺伤了手臂。与此同时，赵寒彻也攻了上来。姜荼歌咬了咬牙，终究也是来不及躲避，被赵寒彻擦伤了腹部。 索性是她避让了几分，赵寒彻的剑也只是擦着她的腹部过去了而已，她白嫩的肌肤上显露出一条血痕，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被风一吹，疼的姜荼歌咬了咬牙，却丝毫不敢放松，再次与众人缠斗了起来。 顾灼光如何都睡不下，他不禁想起姜荼歌看自己第一眼时那个神情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与了然。 他不信姜荼歌的说辞，所以心中便十分好奇，这位小姐到底是如何认得他的。他百分百的确信，从未见过此人，到她的眼神分明就告诉他，她不仅认识他，而且还认识了许久。 他一路走进丛林深处，林中的鸟今夜格外躁动，蝉鸣裹杂着鸟叫风动，惹的顾灼光心中更加烦躁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隐隐约约听见附近传来冷兵器交锋碰撞的声音，顿时眯了眯眸子。 难不成附近有人在打斗？顾灼光心道，但他只是来游山玩水的，并不想凑这种热闹，刚要远离，他便听到风声中裹杂着一个女声。 “我看你才是妖道！”那声音怒极恨极，却声势毅然。 几乎是瞬间，顾灼光就辨认出了此人就是他白天所见的那个女子。 虽然与白天柔弱带笑的声音不同，此刻的冰冷狠厉是他未曾听过的，但神奇的是，他还是几乎在瞬间就辨认了出来，就好像天意安排一般。 顾灼光把折扇猛的在掌心一拍，便动身往声音的来源处掠去。 他动作极快的掠到一棵高大的树枝上，细细的往下看了几眼，索性赵寒彻等人忙着围杀姜荼歌，并未有人注意到他。 顾灼光往下看了两眼，便瞥见了被一群人围困其中的姜荼歌，她身上已经沾染了鲜血，看着有些体力不支的模样，已经落了下乘，想必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会惨败。 顾灼光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便突然从树下一跃而下，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空气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光芒，便极快的将眼前的人重伤。 几乎是瞬间，他就破开了一条口子，到达了姜荼歌眼前。 他的折扇是特质的，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格外锋利，那人被他伤了便再也没能爬起来。 他的到来让所有人一愣，赵寒彻看了他两眼，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杀意，没有片刻等待，他便径直攻向了顾灼光。 姜荼歌显然也十分意外，刚要开口说话，她便突然捂着心口，呕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那股灼热之感，如同岩浆爆发，将她的神魂架在火上烹烤一般，她疼的几乎站不稳，险些跌跪在地。 顾灼光瞥了她一眼，骇了一跳，连忙格开赵寒彻的剑，掠到她身侧将她扶住。 “你没事？”顾灼光皱眉，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底没来由闪现出一股怒意。 姜荼歌摇了摇头，咬牙道：“我没事，我的人就在附近，可是——” 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要么被人拦下了，要么全军覆没。 最坏的结果她已经料到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可她不甘心！ 姜荼歌咬了咬牙，意志更加坚定起来，心底那股沉闷的灼烧感竟然意外的减轻了两分。她心头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她捕捉不到，赵寒彻也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们人多势众，将她与顾灼光二人围困其中，下的都是死手。 不远处的书上，李晏祁看着这一幕，眼底冷漠的没有丝毫温度，就仿佛在看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一般。 忽然，一个黑影掠上树梢，拱手恭敬道：“殿下，大小姐那边的人已经悉数困住，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看大小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急，再等等。”李晏祁勾唇冷笑：“我要等到她垂死挣扎，没有丝毫希望之时再拉她一把，这一次，我定要她死心塌地的嫁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他的目的 秦锺看着已经负伤的姜荼歌，眉心渐渐凝重起来，他的视线落到顾灼光身上，忍不住道：“可是今日这位顾公子主动向大小姐示好，若是今日让他救下了大小姐，殿下您的计划怕是——” 秦锺欲言又止，李晏祁却是听懂了，却不由得不屑的一笑，道：“赵寒彻又不是个酒囊饭袋，仅凭这顾灼光一人，还没那个本事带着姜荼歌全身而退。” “可是殿下，若是让赵寒彻那个疯子知晓是您救了大小姐，他怕是要与您纠缠不休了。”秦锺担忧道，若是被赵寒彻缠上，对五皇子殿下可是十分不利，谁能保证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呢。 李晏祁这一次却下定了决心，无论姜荼歌先前因为七喜如何看待他，她到底只是个未及笄的少女。面对死亡的恐惧，只要有人伸手拉她一把，任由她再高傲对自己不屑一顾，也难免会动心。 “怕什么。”李晏祁冷哼，“待会让我们的人不要暴露身份，让他们去困住赵寒彻的人，我带着姜荼歌先走，至于这个顾灼光就不必理会了。” “是！”秦锺抱手应道，便去吩咐手下的人，须臾之后，秦锺便带着李晏祁的手下冲了下去。 赵寒彻被打的措手不及，好几人都因为被偷袭受了轻伤，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 顾灼光闪到姜荼歌身侧，低声问道：“是你的人？” 姜荼歌面色沉重，缓缓摇了摇头，咬牙道：“不是我的人！” 她的人早就应该赶来了，可是迟迟未到，看来—— 她心中顿时隐隐有个猜测，李晏祁突然从树上纵身而下，直接落到她面前两步远，与她面对面站着。 虽然李晏祁提前蒙了面，可那一双暗藏阴谋冷寒的双眸，姜荼歌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李晏祁！ 姜荼歌狠狠咬了咬牙，心中的想法落实了。 看来李晏祁仍旧不死心，想要与她联姻。她的人迟迟未到恐怕也是被李晏祁的人拦下了，这个男人！ 顾灼光被她浑身散发的戾气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李晏祁时也愣了愣。这下，他十分确信，这人绝不是姜荼歌的人了，以她眼下这幅神色，倒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李晏祁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姜荼歌，姜荼歌连忙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错开李晏祁的手。 李晏祁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快走。” 姜荼歌勾唇，嘴角抿出冰凉的弧度，抬眸讥讽的看着李晏祁，刚要开口，就见赵寒彻提着剑挥向了李晏祁。 她挑了下眉角，突然大声道：“五皇子殿下，是你吗？” 说着，姜荼歌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但是心底早就冷笑连连，她准确无误的看到李晏祁眼底闪过一抹怒火与讶然。 他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赵寒彻的剑已经刺到了他眼前，李晏祁连忙闪身躲避，快速抽出自己的佩剑便与赵寒彻交锋上了。 “五皇子电话？”赵寒彻眼底掠过一抹杀意，仿佛遭到背叛一般愤怒，手下越发狠厉。 李晏祁不想惹怒一个疯子，否则今后定然麻烦不断，便一直缄口不言。 赵寒彻只当他是默认了，便更加不留余地的攻击他。 姜荼歌舒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顾灼光，冷笑道：“我们走。” 李晏祁自动送上门来不就希望她心怀感激然后答应婚事。可她偏不，如今有他与赵寒彻纠缠，脱身也容易些。 顾灼光点头，二人挑了薄弱的地方便准备突围出去。 李玉琊吹过冷风后冷静下来，便回了寺中后院，想要去瞧瞧姜荼歌，还没等他走到地方，忽然遇到了急急忙忙满脸焦急的碧桃。 那碧桃神色焦急，跑的满头大汗，一看到他便连忙奔了过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哭道：“不好了太子殿下，您快去瞧瞧我家三小姐，她不知怎的，突然发病了，生命垂危啊！” 李玉琊沉眸看着她，心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冷冷的盯着碧桃，问道：“你们家大小姐呢？” 碧桃一愣，连忙道：“奴婢，奴婢这不是准备去见大小姐，还没去先碰上了殿下您，您快随奴婢去看看三小姐。” 瞧着碧桃心虚的模样，李玉琊不禁冷笑了一声，拂袖便走。 碧桃看着他冷傲的背影，咬了咬唇，哭喊道：“太子殿下要见死不救吗？再怎么说，我们三小姐也是大小姐的亲妹妹啊！” 李玉琊脚步微顿，嗓间发出一声低嗤，回过头来冷漠无极的看着碧桃，毫不留情道：“姜三小姐若是病了也该去请大夫，叫本殿作甚？本殿可不会行医救人那一套。” 碧桃又是一愣，似是没想到李玉琊如此绝情一般，顿时便急了。大小姐已经失踪了，若是让太子殿下去找大小姐，一眼便能瞧出来，到时候怕是再也无法拖住太子殿下了。 “殿下，三小姐真的不行了，求您随奴婢去看一眼。”碧桃声泪俱下，似乎姜琬音当真命不久矣了一般。 李玉琊心中的那股慌乱更甚了，他连回答碧桃都没有心思了，拔腿便快步往姜荼歌住的地方奔去。 碧桃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便知道再也拦不住了，心下也慌了，回去非让三小姐扒层皮不可。 她狠狠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起了身，便连忙往回走去。 李玉琊推开门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刚要转身就走，他忽然嗅到了一丝丝若有似无奇特的香气，这香气似乎过了很久，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若非是习武有内力之人，几乎是嗅不出来的。 顿时他便慌了，刚要离开，就见程林带着七萝脚步匆忙的赶了回来。 “太子殿下！”程林一见他，连忙快步走到眼前，单膝跪下行礼。 七萝却顾不得许多，连忙问道：“太子殿下可有见过我家大小姐？” 李玉琊瞬间皱眉，急切的看着七萝，追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我家小姐不见了。”七萝眼睛红了一圈，却努力克制着不去哭，将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给李玉琊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给我让开 李玉琊听罢，突然右手握拳，一拳狠狠地锤在了石柱上。 “该死！”李玉琊咬牙低斥道。 “殿下！”程林惊呼了一声，连忙要奔过来。 李玉琊抬手制止，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指骨上鲜血淋漓，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愧疚与自责几乎将他吞没。 “马上将所有人都遣出去，务必找到她！”李玉琊一边沉声吩咐道，自己也已经动了身，七萝被他们留在了下来，若是姜荼歌不是被赵寒彻带走回来了也有人知晓。 这里身处云林山，赵寒彻若要动手，也只会在云林山的后山丛林之中。 他害怕…… “大小姐来时也带了不少人，自保应当不是问题。更何况大小姐的自幼随魏国公大人习武，即便是遇到了赵寒彻，逃也应当逃的掉。”程林宽慰道。 若是这样最好不过了，可是李玉琊却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赵寒彻那个疯子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他怕就怕姜荼歌独身一人遇到赵寒彻。 忽然，他们跃上的树枝旁落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融进茫茫夜色之中，若是不仔细看，倒是一时察觉不到。 李玉琊顿了一下，那黑影在树枝上抱拳，沉声禀报：“在东边的树林发现了大小姐的人，七余也在其中，属下发现的时候，他们正被被一群蒙面人围攻。属下已经让人去帮七余了，特来向殿下禀报一声。” “程剑。”李玉琊咬牙切齿，他抬眸，眸子赤红的盯着他，沉声道：“她在哪儿？” 程剑这次是隐在暗中的，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让赵寒彻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带走大小姐，他确实难辞其咎。 但是，姜荼歌在哪，他不知道。 “属下该死。”程剑低头，咬牙道：“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 “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丢了？”李玉琊顿时暴怒，眼眶红的骇人：“快去找！” “是。”程剑点头，瞬间便又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程林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太子殿下，心头顿时涌过一阵酸涩之感。 太子殿下是真的很爱大小姐，只有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可是大小姐好像对太子殿下并无此意。 忽然，程林有种替太子殿下感到不值得的感觉从心头涌出。 很快，他便按耐下了这个想法，看着一向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近乎发疯的模样他便什么都不敢想了。 姜荼歌提着剑，刚解决一人，眼看着就要突围出去，那老道忽然就闪身挡在了她眼前。 “妖女，哪里逃？！”那老道喝声道，拂尘在空中一甩，他从广袖中掏出三张朱砂绘制而成的黄色符箓，往那空中一抛，口中轻念咒语。 不过片刻间，姜荼歌就感觉到一股烈火焚烧的灼痛感自心头涌出，她整个人犹如身处火海一般，疼痛难抑。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流露出丝毫的异样之色。可脑海里传来的眩晕却令她无法忽视，她将舌尖抵上牙齿，然后狠狠咬了下去。 顿时她口腔里便扩散了鲜血，浓烈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那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渗了出来，顾灼光看的脸色都白了，却见姜荼歌满不在乎的抬手一擦，便剑指那老道，冷声道：“我不想杀你，让开！” “妖女！”老道冷笑，丝毫没有让路的模样，仿佛不灭姜荼歌誓不罢休一般。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咽下一口鲜血，阴沉道：“我再说一次，给我让开！” 老道阴冷冷的一笑，又掏出几张符箓，就朝着姜荼歌一跃而起，想要贴上她。 姜荼歌冷哼了一声，“不知好歹”，便在空中一跃，手上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那老道手中的符箓一划，顿时那符箓便被她挑破，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老道心知自己不是姜荼歌的对手，见赵寒彻还在与李晏祁相斗，便大声呼道：“公子，这妖女要逃了！” 赵寒彻扭头瞥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他剑锋一挑，格开李晏祁的剑，阴笑道：“五皇子殿下我们来日再战，她的命，今天必须留下。” 李晏祁皱了皱眉头，赵寒彻已经抽身掠向姜荼歌了，他迟疑了一下，并未阻止。 既然姜荼歌如此不识好歹，那还是让她吃点苦头的好！ 姜荼歌狠狠瞪了老道一眼，一把扯住顾灼光的衣袖，冷喝道：“快走！” 顾灼光点头，刚要与她一道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赵寒彻的剑离姜荼歌只有几寸之遥了。 那一瞬间，顾灼光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忽然一把将姜荼歌推开，自己迎了上去。他虽然留着后手，在那剑过来时偏了偏，却仍然被刺中肋骨。 “找死！”赵寒彻不悦的低斥了一声，扬手一把抽出剑，就又要对姜荼歌下手了。 忽然，破空传来三支锋利的柳叶刃，只听“铮——”的一声长鸣，那三支柳叶刃两只正好打在了赵寒彻的剑上，正好将剑锋打偏，力道大的令赵寒彻退了半步。最后那一枚柳叶刃，却直奔赵寒彻的脖子而去。 赵寒彻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往旁边一闪，那柳叶刃来的极快，他躲得也极快，却仍旧被柳叶刃擦着脖颈而过，顿时，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条小指长的血痕。 赵寒彻捂着脖子，猛地抬头看向柳叶刃射出的方向，眼底的嗜血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只见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穿着银白绣金宽大长袍的男子，飘飘然的从树上掠下，连看都未看赵寒彻一眼，便直奔姜荼歌而去。 李玉琊落到姜荼歌身侧，看着她嘴角的鲜血，还有腹部的伤痕，眼珠子都红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戾气。 程林一见这模样就知道糟了，太子殿下动怒了。这赵寒彻动谁不好，竟然敢动姜大小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宝贝的就是她了。 “你想怎么死？”李玉琊冷冷的看着赵寒彻，语气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看赵寒彻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渔翁得利 赵寒彻面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剑，看着李玉琊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太子殿下想让赵某如何死呢？” 太子殿下？！ 顾灼光心神一震，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玉琊，似乎没想到储君竟然离宫来了衢城。 那若是这人是太子，那这位姑娘的身份，岂不是…… 顾灼光眸光暗了暗，只当姜荼歌是李玉琊的哪个皇妹，倒是没想到她是丞相长女上面。 李晏祁一见李玉琊来了，不甘心的磨了磨牙，便一挥手，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同撤离。 李玉琊的出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无心再注意李晏祁的去留。 不过须臾间，李晏祁便带着他的人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李玉琊看了一眼李晏祁消失的方向，这才扭过头来看着赵寒彻，咬牙切齿道：“你伤她一分，本殿要你十倍还回来。” 赵寒彻闻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笑的太过，他的眼泪都飚了出来。 笑了半响，赵寒彻笑声一敛，他将手中的剑横到眼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玉琊，邪笑道：“殿下可真是天真，事到如今您怎么会以为赵某会听呢？” 他的最后一个字，消失于剑尖之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剑已经到了姜荼歌的面前。 李玉琊眸子一眯，抬手一剑，力道极大的震开赵寒彻的剑，赵寒彻被震的连退两步，手腕都被那力道震的发麻，险些松了手。 他动了动手腕，李玉琊的第二剑就来了，直奔他的咽喉而去。 赵寒彻瞳孔骤然缩小，心底忽然掠过一丝恐惧，便几乎只有一瞬间，就升腾出一股兴奋感，他快速的提剑，拼尽全力的去抵挡李玉琊的攻击。 李玉琊下了死手，赵寒彻即便是拼尽全力抵挡了这一下，仍旧被内力震伤了，他猛地从喉间呕出一口鲜血。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李玉琊就已经逼至眼前，手上的剑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眨眼之间的速度就刺穿了他的腹部。 “噗——”赵寒彻顿时又喷出一大口鲜血，一下子跌跪在地上，他抬头看向李玉琊，强忍住痛，咧嘴笑了声。 李玉琊逆光站着，谪仙一般的姿容被寒光凛冬所笼罩，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寒彻，抬手将剑缓缓抽了出来，然后又一剑刺了下去。 赵寒彻吃痛的狠狠咬了咬牙，却仍旧笑着，见李玉琊眼底的怒火旺盛，不由笑道：“殿下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虐杀自己臣子的嫡嗣，若是传出去，殿下的名声不要了？” 李玉琊冷声道：“那你可知刺杀储君，足以让你们赵家灭门绝户了。” “知道，怎么不知道。”赵寒彻丢了剑，捂着伤口跪坐在地上，咳了两声，顿时牵扯到伤口，他疼的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可就算知道，我这不还是来了吗？” 李玉琊抿了抿唇，再次抬起了剑…… 姜荼歌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李玉琊是真的生气了，且动了杀意，可赵寒彻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衢城，死在李玉琊的手里。 他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名声上绝不能留下任何污迹。而且她留下赵寒彻，还可以对付下李晏祁，所以赵寒彻不该死在这儿。 “殿下，别！”姜荼歌急忙出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缓缓走到李玉琊身侧，然后伸手，慢慢的接过他手中的剑，说道：“没必要杀他，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李玉琊皱了皱眉头，“这个人太危险了，如果留下他，今后难免不会牵扯出其他麻烦，倒不如就在此解决了他！” “殿下等等。”姜荼歌道，她偏头看了一眼程林，吩咐道：“你看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说着，姜荼歌便往一旁走去，赵寒彻的手下以及那个老道都警惕的看着她的举动，若非赵寒彻疯的太过突然动手被擒住，他的手下动起手来，到时候他们未必不会吃亏。 李玉琊随着姜荼歌走到一旁，其他人都不由得看过来。 姜荼歌抬眸注视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您不能杀他，刚才五皇子也在，若是您杀了赵寒彻，那么您回到离京后的处境怕是……” 她没直接说，李玉琊却明白了。李晏祁何等狼子野心，抓到了他的把柄怎敢不用。而且这种事都是先入为主，即便是他到时解释是赵寒彻刺杀他，他才反杀了赵寒彻。哪怕陛下信了，朝臣不再多问，对于他的名声，确实也不会太好听，到时候若是有人借这个由头说太子德行有失，请换太子另立之，那可就真让李晏祁渔翁得利了。 “我不杀他，但也不会放过他。”李玉琊冷声道。 姜荼歌闻言，顿时便松了口气，只要太子殿下认同了她的说法，那即便是废了赵寒彻，赵家那边也断然不敢拿这种事上奏帝听。 “动手。”忽然一声冷喝，携着无尽的杀意，只穿他们二人的耳膜。 “什，什么？！”姜荼歌猛然转身，只见那群原本按兵不动的黑衣人，齐齐朝着顾灼光与程林二人攻击了过去。 赵寒彻就被程林的剑压住了脖子，此时有两个人同时拔剑朝着程林袭来，程林眸光一厉，手下的剑就要划破赵寒彻的脖子。 只听剑下传来一声冷哼，赵寒彻抬手袖中露出一支利刃，将程林的剑一震，就地一滚，便脱了身。 程林被那两人分了神，待他反应过来，那剑只擦着赵寒彻过去了，赵寒彻的脖子上只蹭破了点皮。 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反手便解决掉一个攻上来的黑衣人，又要去解决另一个人，那个人像是没想到他下手如此凌厉一般，愣了一下，顿时被程林一剑划伤了腹部。 程林顾不得搭理这个人，就去追赵寒彻。赵寒彻也并没有要逃的意思，他拾起自己的剑，就直奔姜荼歌而去。 李玉琊心底刚压下的怒火，顿时腾的一下就又被点燃了，姜荼歌怕他下手太快，杀了赵寒彻，连忙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我不会杀他的。”李玉琊沉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当头棒喝 姜荼歌心思沉重的松了手，她手方才落下，耳畔就传来一声“铮——”的长鸣之音，她抬头看去，李玉琊已经同赵寒彻交上了手。 赵寒彻伤的不轻，两侧的腹部都被刺穿了，不断有血流淌出来，他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挥舞着剑，眼底的狂热令人心惊。 李玉琊从容不迫的应对着他的攻击，下一瞬他眸子半眯了一下，喉中发出一声冷哼，脚下往前连踏二步，手腕挽了个剑花，勾起赵寒彻的剑往前方一甩，正好扎进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下一瞬，他抬脚一踹，将赵寒彻一脚踹翻在地，剑压住他的脖子。 赵寒彻猛地吐出一口血，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捂着脸笑了笑。 看来，他碰上了个硬茬啊，这位太子殿下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柔弱，他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赵寒彻想着，不由得笑的更厉害了，肩膀都抖了起来，他笑的越厉害便越牵扯伤口，疼的他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都住手。”姜荼歌一声冷喝，抬手一指赵寒彻，冷冷道：“说要再动，我就要了他的命！” 姜荼歌说的掷地有声，眸子里的杀意丝毫不作伪，那些人虽然听命于赵寒彻，却也知若是赵寒彻真的死在这儿，他们也活不成了，当即便纷纷停了手，将自己的兵器扔下，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 那老道一见赵寒彻的人妥协，当即大骇，顿时便慌了神儿，也顾不得姜荼歌便想要脚底开溜。 “你想去哪儿？”顾灼光扇锋一转，正正当当阻拦住老道的去路，挑眉道。 那老道吓得哆嗦了一下，抬手将顾灼光的扇子捻起离自己的脖子远了点儿，这才抬头冲顾灼光一笑，讨好道：“这么小友，贫道观你是个好人，不如给贫道行个方便？”说着，那老道顾忌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就是个妖女，贫道劝小友还是离她远点好，免得沾染上晦气。” “你这老道，还敢胡说八道！”顾灼光眸子一瞪，一把提起那老道的后脖领子往地上一摔。 “哎呦。”老道被甩到地上，顿时疼的连声呼痛：“你这人咋不听劝呢，痛死贫道了。” 顾灼光冷哼了一声，不去搭理他，任由那老道赖在地上喊痛。 姜荼歌顾不上老道，她走到李玉琊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寒彻，面色冰冷道：“赵寒彻，你没想到，今日会折在这衢城？” 赵寒彻猛地睁眼，阴鸷的盯着姜荼歌，冷笑道：“成王败寇，废什么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杀你。”姜荼歌摇摇头，冷笑道：“我还会派人送你回离京，送你回赵府。” “说实话，我觉得你很可怜。”姜荼歌同情的看着他，怜悯道：“一个氏族出来的嫡长子，却得不到祖母的疼爱，只能作为一个工具存活着，我同情你。” “你说什么？！”赵寒彻突然勃然大怒，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李玉琊的剑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我说我可怜你。”姜荼歌缓缓笑道，眼底带着怜悯之光，继续道：“你可是赵老夫人的嫡长孙，她却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自私的想法让你过来送命，你说你可不可怜？” 赵寒彻死死咬着牙，眼睛阴毒的盯着姜荼歌，宛如一只野兽一般，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她的血肉一般，那样的仇恨怨毒。 姜荼歌知道赵寒彻的痛处在哪，知道怎样才能击溃他，连死都不会畏惧的赵寒彻，尽管看起来已经无懈可击，可他眼下的神色，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缓缓笑了。 赵寒彻的出生太不是时候了，那个时候赵家仕途动荡，赵寒彻自幼天生反骨，他虽为嫡长子，族中长辈却都不喜爱他。他五岁时便从离京送了出去，赵家为他找了个师父，让他去习武，直到十年以后，他的师父突然暴毙，赵寒彻这才被接回了离京赵府。 但是，没有人疼爱他，尤其是在他刚送出去后，他的母亲便查出有孕在身，八月后又生下了一子，颇受族中长辈疼爱。以至于这位赵二公子的地位，更甚于其兄长，所以赵寒彻回京后变得越发偏执起来。 周遭人看他的眼神，无一不带着怜悯，所有人都可怜他身为嫡长子却没有嫡长子的尊荣，更没有长辈疼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赵寒彻的反骨更甚，且十分憎恶他人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 姜荼歌太明白那种感受了，从母亲死后，她在姜府除了大哥其他人无一不带着目的与她交往。父亲更是不曾喜爱她，祖母只为了利益，不得不捧着她。 但是，她又与赵寒彻不同，她的外祖家对她的疼爱足够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她拥有离京城中所有闺中女子所艳羡的权势与生活。 所以她并没有任何不满，也不会变成第二个赵寒彻。 “你的武功不错，我想废你一只右手也不是什么问题。”姜荼歌笑吟吟道，说着，她便接过李玉琊的剑，动作行云流水的在赵寒彻右手腕上一划，划断他的筋脉。 “啊——”赵寒彻疼的抽搐了一下，捂着右手猛地看向姜荼歌，咬牙切齿唤她：“姜荼歌！” 姜荼歌目光沉沉的与他对峙着，并不多说什么。赵寒彻来衢城走这一趟就该明白，做了什么事就得付出什么代价。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放赵寒彻离开，这样做只能令赵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对她动手便也罢了，竟敢连太子也下死手，赵家的野心，当真是该当头棒喝了！ 姜荼歌站直了身子，冷哼道：“你若要还回来，尽管来，只是下一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说完，她看向赵寒彻的手下，冷冷道：“把你们大公子送回去，替我给你们老夫人带句话，要是还想让世上存在赵府，那就好好想想，一个女儿与整个族人孰轻孰重！” 说完，姜荼歌便收了剑，朝着顾灼光二人走去，李玉琊亦收回视线，跟在她的身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一件信物 赵寒彻的手下不禁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对老夫人的指令也觉得不妥，但是大少爷来了，他们便也来了，他们都以为今日会把性命留在衢城，却没想到姜荼歌轻而易举就放过了他们。顿时他们所有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摇头苦笑。然后拱手朝着姜荼歌一拜，便简单替赵寒彻包扎了一下，带着他飞速离去。 姜荼歌走到顾灼光身旁，顾灼光这才收了折扇。那老道得了自由，一抬眼见姜荼歌提着剑目光冰冷的站在自个儿跟前，顿时心尖一颤，连忙往后倒着爬了两步就想溜。 “砰——铮——”剑鸣之音划破夜的寂静，挡在了老道的面前，截去了他的去路。 “啊！”老道吓得惊呼了一声，身子一哆嗦，就觉得腿软动弹不得了。忽然，他耳畔传来一道清泠之音。 “去哪？”姜荼歌冷眼看着他，唇中缓缓吐出二字。 那老道触碰到她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面色僵硬的笑了笑，道：“你看也没我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想走？”姜荼歌挑眉，那老道拼命的点了点头，既然她能放过方才那个人，应当也不会难为他，当即道：“贫道现在立刻走！” “你想躺着走，还是跟我走？”姜荼歌勾了勾唇，眸光冰凉如水，尾音上挑，透露出丝丝威胁之意。 “嘶——”那老道倒抽了口凉气，算是听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要么跟她走，要么死。但是…… 老道抬头看了看姜荼歌寒如凛冬的神情，顿时觉得脖颈发凉，总觉得即便是跟她走了，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见老道面色挣扎，姜荼歌也不催促，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那老道身旁，伸手将剑从地上拔了出来，这才问道：“想好了吗？” 看着剑锋折射出来的森然寒光，老道缩了缩脖子，面色惨败的点了点头，道：“想好了，想好了。” “如何？” “贫道跟你回去，但是你不能杀我。”老道企图讲条件，毕竟眼前这个，可是从那里回来的，如此危险的人物，跟她走只怕命不久矣。 “你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姜荼歌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到程林身侧，将剑递到他眼前，说道：“把他带回庄子里去，我有话要问他。”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绝非偶然，尤其是这个老道的出现，便更加诡异起来。她若是差不明白，只怕是寝食难安。 “是，大小姐。”程林连忙把剑接过来，应声道。 “麻烦了。”姜荼歌冲他笑了笑，程林当即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咧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姜荼歌低笑了两声，这程林和程剑虽是亲兄弟，却性格相差巨大。程剑永远神色肃穆冰冷，程林在本质上却带着一丝天真。 稍微敛了敛笑容，姜荼歌踱步走到顾灼光身前，然后合手拜了下去。 顾灼光怔了一下，连忙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来，“姑娘这是做什么？” 姜荼歌直起身子，清泠的眸子平静的与顾灼光对视着。 “多谢顾公子垂手相助，若非是你，我今日怕是要死在云林山了。”姜荼歌真心谢道。 若不是今日顾灼光突然出手相帮，仅凭她一人之力早就不是赵寒彻的对手了。李晏祁一直在旁边观望却不下手救她，想必是为了等她撑不住了，负伤败逃再出手，若是今日真让李晏祁得逞，她就得欠下李晏祁这个人情。来日若是李晏祁以此要挟，只怕是不好收场。 李玉琊在一旁听着，心里难受至极。若非今日他太过大意，一时意气用事不去守着她，她怎会遭遇这种威胁，都怪他…… “姑娘不必如此见外，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更何况见着一群男子围攻你一个女子，那在下可更看不下去了。”顾灼光轻摇着折扇，一双桃花眸笑吟吟的盯着姜荼歌如玉般明艳的脸，笑道：“只是在下到现在都不知姑娘的名讳——” 姜荼歌垂眸，再次拜礼道：“离京姜府，姜荼歌。” 顾灼光摇着折扇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离京的姜府？那她岂不是丞相之女？但是，她是丞相的哪一个女儿呢？ “你可是丞相大人的长女？”顾灼光不确定道。 “正是。”姜荼歌盈盈笑道。 顾灼光握扇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丞相府嫡长女，当今皇后嫡亲妹妹所生，外祖父乃是开国功臣的魏国公大人，这等身份，难怪会与太子殿下把臂同游。而且看那位殿下的神情，想必对姜大小姐情根深种。 那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一种欲哭无泪的情绪在顾灼光的心间弥漫开来，他纵横情场十数载，难得真心想要认识一个姑娘，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家世。 若是论门第，他一个岭州刺史的儿子，确实高攀不上丞相的嫡长女。 顾灼光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第一次觉得门第这个东西确实可恨至极。 姜荼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双手递到顾灼光面前，缓声道：“顾公子的大恩荼歌无以为报，这只金钗请公子收下，若是来日公子有需要荼歌的地方，可以带着它来离京姜府，无论何时，姜府的大门随时恭候公子。” 她说的极为客气，让顾灼光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 他不是没有听过传闻中的姜家大小姐，因为身份尊贵，就连皇帝都极其宠爱于她。所以姜大小姐嚣张跋扈，比公主的架子还要大，对待婢女奴仆亦是呼来喝去，从不敬长辈，我行我素。 但是他第一眼所见的姜荼歌，并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的是一个体贴婢女，丝毫不娇气的女子。面对敌人也不从退缩，英姿飒爽的样子是那般光彩夺目。他也见过不少世家小姐，都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多走几步路都要抱怨的娇娇女。所以才深觉厌烦，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亲事这才出来游山玩水。 没见过姜荼歌以前，他一直以为世间女子大抵相同，都是那般无趣，可今日，他确实大开眼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暮雪白头 顾灼光忍不住低声笑了，他双手接过那支金钗，握在掌中，温声道：“既然如此，那顾某便收下了。” 姜荼歌笑着阖首，她抬头看了眼天，乌云散去，月光从头顶撒下来，照着天地澈亮。 “该回去了。”她低声道了一句，然后道：“顾公子不如随我们一道回去。” 顾灼光点头：“好。” 姜荼歌阖首，转过头去叫李玉琊，盈盈笑道：“我们回去。” 李玉琊看着她身上的伤痕，眉眼沉重的点了点头，视线却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伤处。 姜荼歌说完，就又走到老道身旁，提着裙摆，抬脚踢了踢老道的腿，冷声道：“还不滚起来跟我们一起走。” 那老道被她踢到，其实并不疼，但心底还是一哆嗦，连滚带爬的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往程林身旁躲了躲，仿佛姜荼歌是祸人的瘟疫一般。 姜荼歌丝毫不在意他的举动，收回视线，朝程林吩咐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他溜了。”便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李玉琊以为她那里不舒服，连忙追上去，紧张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姜荼歌撇撇嘴，为难的看着这一片森林，叹道：“我不认得回去的路。” 李玉琊一愣，眼底忍不住露出两分宠溺来。 顾灼光就跟在他俩身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荼歌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顾灼光才敛了笑。 李玉琊眸子却深了深，突然，他弯腰一把将姜荼歌打横抱了起来。 姜荼歌惊呼了一声，连忙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来。 李玉琊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顾灼光一眼，却是对着程林吩咐道：“她有伤在身，我带着她先回去了。程林，你送顾公子回去。” “是。”程林连忙应声。 李玉琊言罢，便抱着姜荼歌，脚尖一跃，飞快的高大的树枝上疾行，不过一炷香功夫，他们便回到了寺中。 七萝一直守在门口，翻来覆去的走着，不时的眺望着远方，生怕错过姜荼歌回来。 李玉琊带着姜荼歌稳稳的落到地面上，七萝眸光一亮，提着裙摆便疾奔上前，还未开口就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和鲜血，顿时鼻尖一酸，未语泪先流。 “小姐……”七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保护好大小姐，才让大小姐身涉险地。” 七萝哭的泣不成声，姜荼歌皱着眉无奈的看着她。 “唉……”她长叹了一声，弯腰去扶七萝，将七萝从地上扶起来，姜荼歌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看着七萝红肿的眼眶，心底不由得微微触动，声音也缓了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大小姐！”七萝倏然打断了姜荼歌的话，抬起一双如兔子般猩红的眸子看着她，噘嘴道：“小姐你不要瞎说，你一定是长命百岁之相。” 长命百岁么？ 姜荼歌低头，勾了勾唇角。 或许，这一次她也能活到暮雪白头—— 她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李玉琊，在心里缓缓道出最后一句：和值得的人。 “好了，叙旧的话以后再说。”李玉琊皱着眉头看着七萝，沉声吩咐道：“你现在去打盆热水过来，你家小姐受了伤，必须得尽快处理伤口。” 七萝顿时心头又闪过一抹自责的情绪，却是很快擦了眼泪，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便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我这点伤不碍事的。”姜荼歌抬眸，看向李玉琊。 李玉琊满面寒霜，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没有丝毫温度。几乎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一想到他见到自己受伤时面对赵寒彻那种近乎疯狂的神色，姜荼歌不免又喜又忧。 前世就是因为李玉琊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自己出了事后，他为了确保自己安慰并没有发兵攻打李晏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被李晏祁囚禁折磨，这件事也只有李晏祁与姜琬音知晓，没想到李晏祁会在登基那天将她带到墨台让她当众受辱。 姜荼歌不知道到底是谁给李玉琊透露了风声，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她动心了。就在那一瞬间，她死去的心，竟然复苏了。 所以她不想重蹈覆辙，她要报仇雪恨！ 她要前世欺她辱她的人百倍奉还，前世亏欠的人倾尽一生去偿还。 “原本，他不会伤你分毫的。”李玉琊垂着眸子，声音沉冷如冰，充满了自责：“原本，你会平安无事的。如果不是我，不是——砰！” 李玉琊突然抬手，一拳狠狠砸在了柱子上，顿时原本就受了伤的指骨顿时更严重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缝滴答滴答的掉落到地上。 “你做什么？！”姜荼歌骇了一跳，连忙扯住他的手，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背，姜荼歌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忽然上前，抱了李玉琊一下，轻声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你救了我，我能活着已经足够幸运了，更何况还如此幸运的遇到了你，足够了，李玉琊，真的足够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顿了顿，姜荼歌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带着一种坚定，安抚着李玉琊的内心：“我想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想和你暮雪白头，所以答应我以后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冲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李玉琊听到那句暮雪白头，忽然眸光亮了，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姜荼歌柔软的发丝，心尖酸了酸，有种不知名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但是很快，他脑海中又闪过了他今晚听到的，姜荼歌说的那些梦话，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阿姜，你是不是从上一世回到现在的？”李玉琊沉声问道。 这话在他们这样的时代听着十分古怪，但是李玉琊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姜荼歌僵硬了一下，面色苍白了几分。 半晌，她才抬头冲李玉琊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李歧是谁 她的一举一动，李玉琊看的清清楚楚，包括他问出那句话后，姜荼歌的神色僵硬了一瞬。他眸色沉沉，看着她的侧颜，道：“今晚我来找过你，当时你睡着了，我没让七萝叫醒你。” 姜荼歌心头一动，就听到李玉琊继续道：“当时你仿佛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一般，你一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玉琊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李歧。” 这是姜荼歌前世所生的孩子，单字歧。 姜荼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睫毛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就连拢在袖中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连忙伸出右手，死死的捏住自己左手的手腕，使劲用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她内心还是止不住涌出巨大的悲伤，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个乖巧稚嫩的面容。突如其来的，她心脏处传来一阵疼痛，她死死咬了咬牙，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忍住，淡淡回道：“哦，那只是我做了个噩梦罢了，李歧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过？” 李玉琊丝毫不信，他双眸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的所有举动，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见她如此痛苦，也不敢再逼问她，便只好作罢。 只不过，他确信了，姜荼歌就是跟他一样，是从前世回来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更无法理解这般奇异的现象，但是却心怀感激。上天能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已经觉得足够了。无论姜荼歌是出于何种原因，有什么样的思虑才不肯跟自己说真话他都不在意，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姜荼歌内心也是震动不已，就在方才冷风掠过的一瞬间，她忽然将李玉琊的话细细品了一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的太子殿下，是跟自己一样，是从前世的仇恨里爬回来的，是死在那个凛冬里的李玉琊。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内心十分复杂。 七萝端了热水进来，就见到这一幕。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从七萝的角度来看，他们就像是在互诉衷肠一般，七萝不由得偷偷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打趣道：“我家小姐就算再美，也请太子殿下待会儿再看。” “现在啊，还是给我家小姐看看伤口要紧。”七萝把热水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李玉琊和姜荼歌顿时回过神来，彼此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提这事，二人分外默契的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只当做方才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这是密制的伤药，待会儿让七萝给你伤口洗净消毒后涂上，过段时日就好了，不会留疤的。”李玉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牵起姜荼歌的手放到她手心，说道。 姜荼歌摩挲着玉瓶上残留的余温，心头掠过一阵暖意，遂点了点头。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好好休息。”姜荼歌眉眼温柔的看着李玉琊。 李玉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不由得笑了笑，点头应道：“好。” 他这一身着实有几分狼狈，灰尘和血迹将他的衣衫污的发暗，确实该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对了，若是待会程林回来，让他把那老道捆了丢柴房便是，只要别让他跑了就成。”姜荼歌忽然道，她还有事要问那个老道，绝不能就此放过他。 这次的事这么诡异，按照赵寒彻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一个道士来对付她，定然是那个老道自行撞上赵寒彻的。既然如此，那老道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说不定与她近日来的异动有关系。 “好，我会安排的，你放心。”李玉琊道。 说着，他越过姜荼歌看向七萝，吩咐道：“好好帮你家小姐处理伤口。” “是，奴婢明白。”七萝应道。 李玉琊阖首，又垂眸看着姜荼歌，温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不要再——” 他欲言又止，神色里止不住的担忧。别的不怕，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卷土重来对她不利，若是再出一次这种事，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会的。”姜荼歌坚决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的。” “好，那我先走了。”李玉琊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转身便要走。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衣袖像是被人扯住了一般，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道清泠的声音。 “等一下。” “怎么了？”李玉琊回过头来看着她。 “你手上的伤我给你处理一下再回去。”姜荼歌看着他手上的伤，皱眉道。 李玉琊不自然的抽回手，淡淡道：“小伤，无碍的，你的伤要紧。” “不行。”姜荼歌决然道，她回头看了七萝一眼，吩咐道：“你再去打盆热水来，我先给殿下处理下伤口。” 说着，姜荼歌也不等李玉琊反驳，便拉着他到一旁坐下，便连忙从带来的行礼中抱出一个小盒子，取出纱布等物件。 放下东西，她又把七萝先前端来的热水端过来放到李玉琊面前的桌子上，用干净的白巾沾湿了，便捧起李玉琊的手，小心翼翼替他把手上的血污擦干净。 她的神情格外专注，李玉琊不由得看的发呆，心底被一种喜悦占据。 擦干净血污，她又取了消毒的药水洒上去，等了片刻，便将李玉琊给她的药拿出来，倒在他的伤口上，仔细抹匀后又仔细包上了纱布。 这一过程，她都极其温柔，也许正是经历过一世的残酷她才会变得如此。若是没有经过前世的洗礼，按照姜荼歌的性子，那里会如此细心妥帖。 “好了。”姜荼歌将纱布缠好，满意的笑了笑。 李玉琊抬起包着纱布的手，另一只手摩挲了两下，眼底也不由得露出两分笑意。 七萝这次回来的十分快，端着水盆一进来，就见太子殿下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便连忙将盆放到原先的位置上。 李玉琊见七萝回来，也连忙起身告辞，好方便七萝给姜荼歌处理伤口。 送走李玉琊，姜荼歌将门关上，面上这才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我真不跑 七萝原本在准备药物，一看到姜荼歌皱眉头，松开原本放在腰间的手，顿时瞳孔一缩，连忙叫了声：“大小姐。” 说着，她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姜荼歌面前，跪蹲下身子，去看姜荼歌的伤口。 这么一看，她瞬间面色惨白，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一下伤口，但是还没触及到，就被姜荼歌一把按住了手。 “这点伤不碍事，你过来帮我上药。”姜荼歌颤抖着唇瓣缓缓说道，她的脸色被烛光照的发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方才李玉琊在场她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突然松了口气才发觉浑身无力，伤口疼的厉害。 她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自幼跟随外祖父习武，外祖父虽然宠爱她，却在传授武艺之时格外认真。而且前世她为了帮助李晏祁夺得皇位，也参与了不少危险的活动，甚至于到后来，她连战场都亲上过。 这也是为什么，李晏祁不肯私下里偷偷杀了她，反而大费周章让人将她带上墨台，让她亲眼见证他登基称帝。甚至不惜用歧儿来威胁她，也要让她亲口承认他这个帝王，恭贺他永享江山。 因为他这个江山，有一半是她姜荼歌替他夺过来的。 朝中的大部分的旧臣，也是看在她外祖父的面子上，还有她上战场的那份勇气，后来才渐渐接受了李晏祁。 但是李晏祁解决了所有衷心于她的人，剩下的那些墙头草，他就是为了震慑他们才有此做法。 所以这点伤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前世遭受过那般的折磨。但是她这具身体却还是年幼，并没有接受过磨砺。看来，还是她不够周全！ 姜荼歌咬了咬牙，眼底一片幽深，下一次她一定…… “大小姐，大小姐？”七萝连叫了她几声，却发现姜荼歌没有丝毫反应，跟她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在发呆，顿时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了？”七萝冰凉的手指敷上姜荼歌的额头，那冰冷的触感惊的姜荼歌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姜荼歌茫然的看着七萝，皱眉道。 “大小姐你怎么又在发呆？奴婢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反应？”七萝看着姜荼歌冰冷的眼神就觉得心里慌得很，大小姐打从从乌桕山回来后就一直怪怪的，现在更是让她觉得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没事。”姜荼歌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榻边坐下，“过来替我处理伤口。” 七萝闻言，只好收起心中的困惑，先帮姜荼歌处理伤口了。 李玉琊回了住处，程林也提着老道匆匆赶了回来，二人刚好在庭院前碰了面。 程林一见李玉琊，便一把将提着的老道丢在地上，朝着李玉琊拱手一拜，恭敬道：“太子殿下。” “嗯。”李玉琊阖首：“顾灼光送回去了？” 程林道：“顾公子自行离开了，属下不好阻拦，便带着这老道回来复命了。” 李玉琊闻言，倒也没说什么，顾灼光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岭州刺史的嫡子，因为是晚年得子，所以对其疼爱非常。但这个顾灼光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溺爱而纨绔不堪，在岭州地界倒是有些名头。 只不过，这个人对他的阿姜有意思—— 李玉琊手心不由得紧了紧，低垂的眼眸忽然瞥见趴在地上的老道，不由得心中一动。 姜荼歌对这老道如此在意，定然是有原因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什么产生兴趣，一定是这个老道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值得她将他带回来盘问。 “将他带进来，本殿有话问他。”李玉琊收回视线，冷冷吩咐了一句，便率先迈起步子进了屋。 “是。”程林恭敬应了一声，便伸脚踢了踢那老道，那老道一哆嗦，抬头面色难看的朝着程林笑了笑，程林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那间屋子。 老道身子一僵，拼了命的摆手。 原先他是不知道眼前这些人的身份，现在却是知道了，那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男子竟然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这可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看着这位太子殿下对那个妖女的维护程度，若是等会发起怒来，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啊。 不行，绝对不行。 “我——”老道颤抖着腿站直了身子，一边往后退，一边想要说话，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程林面对他站着，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忽然抬脚一踹—— 只听“砰——”的一声，那老道被程林力气极大的一脚踹的往前一扑，滚了个圈便以狗趴的姿势摔在了屋里的地砖上。 李玉琊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他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抬眸看了一眼正抬腿要从老道身旁跨进来的程林一眼。 程林被他冷眼一瞥，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放肆。 他上前伸手一把提起那老道后背的衣服，一使劲便把老道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老道腿都软了，尤其是膝盖因为刚才一摔磕在了门槛上，他只感觉到一种骨裂般的疼痛从膝盖传出来，疼的他几近昏厥过去。就连程林提着他，他的双腿都用不上力气站立起来。 程林没有办法，只好慢慢又将他放到地上，一放到地上，那老道便立即抱起膝盖，伸手揉了揉，发觉骨头并没有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若是腿断了，想跑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老道刚松了口气，一抬头正好撞进一双讳莫如深的双眸，顿时心头一跳，想要往后退去。 “你还想跑？”程林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道顿时觉得脊背一凉，连忙摆了摆手，哭丧着脸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嗯？”程林冷笑了一声，两只手相握，指骨间发出格格作响的声音。 老道听着就觉得脖子一凉，吞了口唾沫，便连忙继续道：“我不跑，真不跑，就算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跑了啊。” 看他的神色，似乎确实被程林刚才那一摔摔出了阴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此人阴戾 “好了，别吓唬他了。”李玉琊看了程林一眼，程林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答了声“是”，却在低头扶老道的时候，低声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 那老道哆嗦了一下，躲了躲程林，再侧眸看去，就见程林面色十分和善，好像刚才威胁他的不是他一般。 程林将老道从地上扶起来，老道也是个十分会看局势的人，见李玉琊还算明事理，便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朝李玉琊一拜道：“贫道玄真子，见过太子殿下。” “玄真子道长请坐。”李玉琊伸手一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又看了程林一眼，程林会意，撇了撇嘴，上前替二人布茶。 “给！”程林一把将茶盏重重的搁到玄真子眼前，玄真子被吓得一哆嗦，脸色十分难看。他抬头小心翼翼瞟了李玉琊一眼，期待李玉琊训诫一下手下，等了半晌都没听到李玉琊说半个字，便也只好隐忍不发。 李玉琊依然没有闲情逸致替这个什么玄真子出头了，伤过阿姜的人，都该死！ 思及此，李玉琊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杀意，正好被玄真子看见，玄真子连忙低下头去，脊背泛起一阵一阵凉意。 李玉琊的指骨因为用力握紧茶盏而泛起青白之色，眼底一片冷意寒霜，程林看了一眼便知道太子殿下还在介怀今晚之事。他的视线落到玄真子身上，不由得叹了一声，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他可从没见过哪个欺辱过姜大小姐的人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过，若不是此人对大小姐还有用，太子殿下怕是早就——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跟赵寒彻在一起？”李玉琊突然出声问了第一个问题。 玄真子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解道：“殿下说的赵寒彻可是今晚那个领头人？” 李玉琊闻言不由得与程林对视了一眼，看来玄真子对赵寒彻并不熟悉，否则怎会有此一问。 见李玉琊蹙眉，玄真子以为他觉得自己说谎，连忙解释道：“贫道真是不知赵寒彻是谁，那些人只唤他大公子，只是后来听那个妖女……” 忽然，一股冰冷的杀意直奔玄真子而来，玄真子感觉脖子一凉，他抬头瞥了一眼，便看李玉琊双眸阴鸷的瞪着自己，心下一慌，便连忙住了嘴，将原本的妖女改了。 “哦不，不是，是那位大小姐提及这个名字，贫道才斗胆猜测您所言之人就是赵寒彻。” “这么说，你们并不熟悉？”李玉琊将眼底的杀意收了收，接着问道。 玄真子松了口气，应道：“自然不熟。” “那为何你同他在一块？”程林忽然在背后，一把卡住他的后脖子，威胁道：“老实交代，要是敢有半字假话，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别别。”玄真子手抖着，连忙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李玉琊看了玄真子片刻，确信他没有说谎，便看了程林一眼，程林这才一把松开玄真子，往后退了一步。 玄真子忌惮的往后瞥了一眼，忽然极为神秘道:“我跟那位赵公子在一起是受了上天的指引。” 李玉琊皱了皱眉头，程林一听这话就火了，上前一巴掌拍在玄真子的头上，笑骂道：“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程林这一巴掌不轻，玄真子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 但是他忽然就生了气，好像对程林质疑的态度不满一般，突然就站直了身子，回过头来瞪着程林。 程林被他唬的一愣，但是随即便怒从心来，刚要教训这个满嘴瞎话的老道，就见李玉琊给他递了个眼神。 程林纵然对这老道隐忍许久，但是太子发话他确实不敢不听的，当即便闭了嘴，脸色臭的难看，却也没对玄真子做什么。 玄真子冷冷掠了程林一眼，又转了身在凳子上坐下，讳莫如深的看着李玉琊，语气极为神秘道：“太子殿下，我是神的使者，是神指引我让我去找赵公子的。” 李玉琊眸色晦暗的盯着玄真子，缓缓道：“那么，你为什么会找上人阿姜？” 玄真子垂眸想了一瞬便知李玉琊说的是谁，他勾了勾唇，眼底露出几分冷芒来，缓缓吐出六个字:“非人者，天灭也。” 李玉琊的神色，在这六个字出现的时候，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那一日，玄真子在道观卜卦时，忽然灵台中出现一个人声，正是那声音指引着他找到了赵寒彻，并且，那声音还告诉他，若是他能够除掉此女，来日还有得道之日。 玄真子修行一生，那里会放过这种机会，当即便下了山。 他原本以为会万无一失，到底是太过于天真了些，第一次出手便栽了。 玄真子毁不该当初，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方才的话——”李玉琊轮廓分明的面容一半笼罩在昏暗的烛光中，透出丝丝的寒意，他缓缓抬眸，一双狭长的眉眼夹杂着无尽的冷意，就那般冷冷的看着玄真子，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玄真子被他的脸色骇了一跳，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杀意。 “殿下若是保证不杀贫道，贫道可以告诉殿下。”玄真子道。 “嘿，你还敢跟太子殿下讲条件？！”程林一听就火了，刚要伸手去拽玄真子的后脖领子，李玉琊就沉声叫了句“程林！” 程林只好作罢，缩回手去，可看玄真子的眼神仍旧十分不善。 “本殿可以不杀你。”李玉琊冷冷道。 但他的意见，并不等同于姜荼歌的。 人他是替姜荼歌带回来的，若是姜荼歌要他的命，那谁也拦不住！ 玄真子长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毕竟太子看起来又不像是会食言而肥的那种人。就算今日所见的那个女子势力再如何庞大，总抵不过太子的权势地位，如此这般，他的性命算是无忧了。 “那贫道便直说了。”玄真子道:“今日所见的那个女子，乃是从阴世归来之人，并不属于现世，而且此人阴戾，若是不尽早除掉，怕是后患无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天意如此 李玉琊听着那一个一个的字从玄真子口中说出来，他的心仿佛渐渐停拍了一般，宛如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捏住，无法喘息了一样。 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却又不得不信。从他回到这个世上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就必须得相信这种无法用平常言语解释的事情。 玄真子并未注意到李玉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是天道给了贫道指示，派遣贫道来收服此女，送她本该归去的地方。贫道看殿下也是有福之人，不该与此女过往太深，对殿下来说，有害无益。” 言罢，玄真子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李玉琊的神色，却正好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眼睛，他从那双疏冷狭长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对他的杀意。 玄真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脊背往后一挺。 他原本以为，以李玉琊的身份地位，听了他的那番话，应当会待自己客气一些，并且视姜荼歌为大敌。毕竟能坐到李玉琊这个位置上，绝不是什么毫无野心良善之人，那怎会为了一个区区女子而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是他错了，眼下这个出身高贵的男人，就是为了一个区区的小女子，对他产生了杀意。 玄真子当即不敢再多言其他了，他只能警惕的看着李玉琊，防止他忽然暴起，突然对自己下手。 李玉琊却只是那般冰冷的看着玄真子，看了良久，才冷笑着开口道:“你要除了她？” 玄真子心头一跳，不敢接这话。 李玉琊却不管他接不接，又是一声轻笑，眸光幽深的盯着玄真子，缓缓道:“果真是天意使然否？” 玄真子试探性的点了点头，李玉琊却猛地拍桌而起，他撑着桌子，逼近玄真子，疏冷的眉眼里夹杂着几分冷冽光芒，咬牙道:“那玄真子道长觉得，我呢？我如何？” 玄真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听清李玉琊的问话便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蹙眉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天佑福佐，帝王之相。” 闻言，李玉琊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笑过后，他问道:“这也是天道所说？” 玄真子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他抬起头，看着李玉琊，郑重道:“是贫道所观，殿下这一世所肯与那女子划清界限，从此不再沾染，今生今世定当平步青云，一生福运俱佳。” 李玉琊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他负手背过身去，房间里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片刻后，李玉琊方才睁开眼，沉声吩咐道:“劳烦玄真子道长委屈一下，程林，带走。” 程林自然明白李玉琊的意思，当即恭敬应声:“是！” 说完，他便走到玄真子身侧，一把拍在他肩上，沉声道:“走。” 玄真子对程林鲁莽的做法心存俱意，刚要问清楚李玉琊的意思，被程林这么一拍，顿时他灵台瞬间清明，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便跟着程林一道出去了。 听到房门合上的响动，李玉琊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暗淡下来，他脑海中一遍一遍想着玄真子的话，却如何都想不明白。 若是按照玄真子的意思，那就是天道不允许世上存在原本不存在的人出现，企图让世界回到以前的正轨上。 那么他呢？ 他跟姜荼歌明明是一样的啊，为什么玄真子并没有对他也说出这种话。看玄真子的模样，也并不是因为惧怕他而说了谎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不通了，到底是那里出了意外呢。 李玉琊想不通透，想不明白，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姜荼歌的异常，只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些事，他反而更加的焦躁不安起来。 与天斗，他丝毫没有把握…… 却说另一边，李玉琊带着姜荼歌归来，蹲在暗处的碧桃连忙急匆匆回了姜琬音的住处禀报。 姜琬音一听李玉琊带着姜荼歌安然无恙的归来了，顿时面色一白，碧桃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等待姜琬音发火。 等了片刻，却见姜琬音死死的抓着帕子，眼中怨恨与不甘流转，却并没有暴怒的迹象，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十分奇怪。 若是搁在以往，三小姐早就忍不住跳脚了，今日怎的如此沉得住气了？ 又等了片刻，她忽然听到姜琬音冷冷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听的碧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十分渗的慌。 她抱了抱胳膊，小心翼翼的上前，低声问道:“三小姐，您不生气吗？” 姜琬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听到碧桃的话，终于抬手，将桌子的茶杯一下子掼到地上去。 碧桃跳了下脚躲避着碎瓷片，却仍觉得有碎瓷片划伤了脚腕，她疼的皱皱眉头，心里不由暗怪自己多嘴。却姜琬音再闹起来等会没法收拾，姜琬音却并没有再多的举动了。 她抬头看去，姜琬音仍坐在哪儿，眼底确是不甘与怨毒，但是整个人却格外平静。 碧桃自然不敢再多嘴，正蹲下身子去收拾碎瓷片，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咬牙冷声:“她躲得过这一次不要紧，下一次，我定要她——” 后面的话，姜琬音没说，碧桃却生生打了个寒颤，同时也懂了。 她不由得越发觉得三小姐魔障了，否则怎会如此，如此的可怕。 以前三小姐对大小姐多有妒忌不满，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迫切的要至大小姐于死地过。 碧桃越想心中越怕，甚至回想起这半月种种，不由得感觉整个世界颠覆了一般，所有人都变了。 大小姐也不像以前那般，三小姐也是，七喜死了，她—— 碧桃骤然清醒，她好像这半个月一直在帮助三小姐，助纣为虐，大小姐该不会—— 忽然间，碧桃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七喜的模样，尤其是那一日出现在三小姐房中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胃里一阵翻涌，她突然一把抛开手中的碎瓷片，奔直门前，干呕了一下，吐出几口酸水来。 吐过后，她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只见茫茫的夜色，缓缓走来两个熟悉的人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兴师问罪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擦了擦眸子，再定睛看去，只见山暮云雾之中，确有二人缓步行来。此时山风渐起，那行在前方的女子，一身白衣裹身，墨色的发被微风拂乱。她倾世的容颜在这暮霭沉沉中，别具一格，韵味十足，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貌，让人一眼就足以铭记于心。尤其是那一双眉眼，透着冷冽与矜傲。 愣神儿的片刻，那二人已经行至跟前，甚至还差上几步，就已经到了她眼前，碧桃才倏然回神。 “大小姐。”碧桃连忙迎上去，故意抬高了声音，有意提醒般，声速飞快，高声询问道:“这般晚了，不知大小姐所来为何？” “三妹可曾歇下了？”姜荼歌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七萝恭敬垂手立于姜荼歌身后一步，垂眉低眼，并不做声，实际上早已难以按捺心中的愤恨之情。 碧桃心中慌乱，她低着头不敢看姜荼歌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身后暼去，也不知三小姐是否有听到她的话…… 姜荼歌见碧桃神色慌张，柄不作声，不由挑眉继续道:“我听说三妹今晚突发疾病，特意前来探望，她可有好些？” 碧桃闻言，连忙道:“三小姐无碍已经歇下了。” 姜荼歌抿唇，思衬了片刻，看着穿说了一句:“我还是亲眼看看才安的下心。” 说着，姜荼歌便突然越过碧桃往屋里走去，碧桃一见，顿时便慌了起来？若是让大小姐瞧见屋内的狼藉和未就寝的三小姐，怕是要起疑心了。 思及此，她连忙上前，快速拦在姜荼歌身前，赔笑道:“三小姐当真无碍，已经歇下了，奴婢怕吵醒三小姐，大小姐还是请回，明日奴婢会告知三小姐您来过此处的。” 姜荼歌闻言，不由得驻足看向碧桃，冷冽双眸夹含几分意味不明的讥笑，看的碧桃心底发慌，腿肚子止不住发软发酸。 她没有任何言语，碧桃却从她的神色之中读出了两个字。 让开！ 此时此刻，碧桃脑海中不知怎的，便突然蹦出了七喜那般惨烈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紧，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便心下一横，往旁边一站，让开了位置。 姜荼歌勾了勾唇角，最后瞥了碧桃一眼，将所有的门扉推开，不疾不徐的踏进屋内，七萝紧随其后，并不多言。 一进屋，姜荼歌便看见了屋内的碎瓷片，果真是毫无意外。 她不由得面露寒霜冷意，抬眸看向姜琬音—— 姜琬音并未歇下，她自然听见了碧桃的话，但是正在气头上的她，懒得装这一装，反正有李玉琊在，所有谎言不攻自破，即便是装这一时半刻，顶多是将表面上的糊弄了过去。她与姜荼歌的关系，以及这些时日的厮杀也断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碧桃随之进门，刚踏进屋内便瞥见坐在桌前的三小姐，不由得暗自皱眉，却不敢多言其他。 “三妹还没睡，可是在等什么？”姜荼歌也不见外，兀自挑了把椅子，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看也未曾看姜琬音一眼。 姜琬音手指紧攥，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怒意，勉强笑了笑道:“可能是不大习惯，所以还未曾歇下。大姐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见我？” 姜荼歌秀眉微挑，抬眸看向姜琬音，晦暗不明的笑了笑，道:“我为何深夜来此，三妹果真不清楚？” 姜琬音被她那冷冽如毒蛇般的目光注视着，额上倏然渗出一丝丝冷汗来，那目光太过咄咄逼人，令人心惊胆寒。她不自觉的已经垂下眸子，不敢与姜荼歌对视。 姜荼歌无趣的撇撇嘴，继续言道:“我可是听太子殿下说，三妹病重，险些见了阎王呢，这不特意来看望一眼，就怕来得晚了，三妹这病就突然好了。现在一见，果真如此，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她的话语夹杂着冷意，暗含讥讽，却是一句一句皆敲在姜琬音的心尖上。 她知道以这种借口去请太子太过蹩脚，也太容易被戳穿。但是当时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想姜荼歌死，只要她死，无论之后李玉琊要何种解释，没有证据，便一切都是枉然。 那曾想，赵寒彻那个疯子竟然连个女子都对付不了，这么快便失了手。听姜荼歌所言，分明就是被太子殿下所救，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糟了。 尤其是，这么晚了，姜荼歌经历了生死之后一刻也未停歇，便来了自己这里，分明是兴师问罪之意。 “你什么意思？”姜琬音索性便是不装了，直截了当道。 姜荼歌垂眸轻笑了一声，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罢了。” 姜琬音皱眉，不解其意。 姜荼歌便微微靠近了姜琬音，低沉着声音，缓缓道:“赵寒彻废了，那么，三妹接下来选谁呢？” 姜琬音身子一僵，瞬间脸上血色尽褪。 姜荼歌看着她的反应，不由得笑出了声，开口却是冷冽如冰，夹杂着杀意:“你心中所思所想，我很清楚，姜琬音，既然你想死，那么我成全你。接下来你要怎么做随你，我看赵家到底有多少条性命足够你来折腾！” 这一番话，已经可以算作是威胁了。 姜琬音的面色苍白如灰，几乎没有丝毫血色，她怔怔的看着眼前寒意满身的姜荼歌，只觉得脑血尽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盘桓于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 无法名状，无法言说，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因为姜荼歌看自己的眼神，虽杀意只有冷冽的一丝，她却觉得身处寒窖，无法感受到丝毫暖意。 “你什么意思？”姜琬音问了第二次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自己还能说什么。毕竟她很清楚，即便是她在阴暗里算计了姜荼歌这么多次，却也不敢真的在明面上动她。 不是她不敢，是姜家，赵家都不敢。 得罪了姜荼歌，也就得罪了魏国公府，得罪了中宫皇后，魏国公的门生遍布天下，就连皇帝都不得不敬重三分，所以姜荼歌这句话，足以威胁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世人误我 “没什么意思。”姜荼歌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侧眸凝着姜琬音，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再过几日就该启程回离京了，你也该回赵府看看，赵寒彻到底是你的大表哥，为了你才沦落至此，姜琬音，你该心怀感恩的。” 无论赵寒彻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才来到衢城，领了这个要命的活，可到底还是为了姜琬音，若是姜琬音心中无半分触动，那赵寒彻当真可怜的紧了。 姜琬音闻言，皱了皱眉头，看着满脸晦暗的姜荼歌，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说到这里，话算是挑开来了，但是姜琬音也确信了，姜荼歌不会对她动手，至少不会是现在，更不会是在衢城内。 “没什么，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姜荼歌低低沉沉叹了一声，转过身去，侧眸最后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好了，我也不多留了，先走了。” 说着，姜荼歌当真没留，带着从进来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七萝便缓步离去。姜琬音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更没有阻拦。 等到姜荼歌与七萝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碧桃连忙反身将门关上，看着姜琬音惨白的脸色，心里便如擂鼓一般，躁动难安。 “三小姐……”碧桃欲言又止，可瞧着姜琬音的模样，她却又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想到方才大小姐眼中的寒芒，她都不由得心惊难捱。 说到底，府中上下，便是相爷在，顶多是疏远大小姐，也断然不敢拿大小姐如何，更何况外家孱弱的三小姐呢。若是大小姐当真要报复，谁也顶不住。 起码，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绝不会坐视不管。 姜琬音身子晃了晃，突然一把拽住碧桃，神色惊慌道:“你立马派人去问，问清楚了，赵寒——不，大表哥出了什么事？” 碧桃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清她脸上的惊慌时，不由得为难道:“三小姐，我们此时在云林山，奴婢无法联系到夫人的人。” 这话却是不假，太子出行，必定有暗影卫如影随形，若是三小姐带人来，肯定会被太子殿下察觉，难免会觉得她有其他目的，来的时候，三小姐便只带了她一人。 原本三小姐以为大表少爷今夜定能拿下姜荼歌，那曾想仍是以失败告终。 碧桃长叹一声，今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姜琬音闻言，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说到底，赵寒彻是她的亲表哥，赵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背负起赵府的兴衰荣辱的。无论老夫人以及外祖父如何疼爱二表哥，都改变不了嫡长子继承家业的事实。方才姜荼歌的神情，大表哥分明就是出了事，若是让舅父知晓，定然—— 第二日暮钟破晓，震耳欲聋。 姜荼歌在鸦青色的天幕下缓缓睁眼，休息了一夜她才察觉身上的伤口疼的更厉害了，浑身的骨头跟被碾过了一般，酸涩难忍。尤其是昨夜被那老道的符箓伤过之处，烧灼疼的厉害。 她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就连七萝都不曾知晓。 她趁七萝睡下，偷偷看过，被符箓烧过之处留下了一丝丝诡异的红色痕迹，却并无伤口，但一股烧灼的疼意从那处传进四肢百骸，难以自抑。 她穿鞋下床，七萝也没睡着，刚推门进来就看到她下了榻，不由得一愣:“大小姐不再多休息会儿？明明已经伤的这般重了，不如再多睡会儿？” 七萝担心姜荼歌的伤口，姜荼歌却缓缓摇了摇头，笑道:“替我打盆水开，我也睡不着，不如趁晨钟暮霭，去看看云雾下的山水风景。” 七萝登时便不说话了，心知劝也无用，便只好着手去办了。 姜荼歌洗漱完毕，七萝也做了些简单的斋食端了进来，她们主仆二人都随意用了些。 用过早膳，姜荼歌觉得精神似乎好多了，便推开门，踏了出去。 清晨的云雾还未散去，拢聚在山间，将那层层山峦高峰遮的半隐半现，四周的晨鸟不时的高声鸣叫，伴随着寺庙里传来古朴沉闷的钟声。 那云雾裹杂着泥土的腥气与檀香味掺和在一起，姜荼歌细细吸了一口，却觉得头脑清醒，好闻的很。 她携着七萝去了前寺正殿，上了清晨的第一柱贡香。 顾灼光缓缓拾阶而上，刚刚踏上最后两个台阶，便打眼看到姜荼歌上完香，不由得一愣。 姜荼歌虽亲手燃香供奉，却并不行跪拜之礼，只是简单的上了香。 她上完香一回头，便看到顾灼光站在几步开外，正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怔了一瞬。 “顾公子起的可真早。”姜荼歌面上扬起两分浅笑，迎了上去。 “姜大小姐比顾某起的岂不是更早？”顾灼光不由得温声笑道:“看来，姜小姐是失眠了。” 姜荼歌闻言，轻笑了一声，缓缓摇头道:“并非如此。” “哦？”顾灼光挑眉，声音里莫名掺杂了两分怒意:“那姜大小姐是缘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昨个儿才受了伤，今日却连休息都不休息，可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身子？” 姜荼歌倒是听明白了顾灼光生气了，却不大明白，他到底是在气什么。不过对于昨日顾灼光的垂手相救，她倒是心怀感激。毕竟重活一世也不是个容易事，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条命。她不想枉死，至少不想死在仇人之前。 “我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姜荼歌淡声道，垂眸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这点伤比起前世的折磨，如同皮毛一般，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即便是让她付出更多的代价，只要能让她活在这世上，能够熬死那几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啊！ 顾灼光拢在袖中的手倏然握紧，皱眉看着瘦弱的姜荼歌，冷笑道:“看来世人对姜大小姐确实误会颇多。在下曾经听闻，姜大小姐生性傲慢，娇纵奢逸，吃不得半分苦头，就是多走了几步路，都要罚一罚婢女才高兴，如今看来，确实是世人误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其心歹毒 姜荼歌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些许笑容，心底的那股子难受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顾灼光见她笑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头若是憋着事，整日里愁眉苦脸，思虑过多，身子骨迟早会出问题的。 打从看到姜荼歌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备受恩宠的大小姐有心事，且思虑颇重。 但同时，他也心生疑惑，看昨晚的情形，姜荼歌分明就认识行刺之人，而且分外熟悉的样子。到底是谁这般胆大，竟敢动当今魏国公的外孙女？ “不知昨夜那人，可与你有何缘故？”正想着，顾灼光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待反应过来，却见姜荼歌愣了一瞬，倒是没露出什么厌烦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到底只见过三面，无论他昨夜有没有对她伸出援手，有些事也不是他想问就能问的。更何况这般世家大族，家中亲族个个显赫，难免会有许多勾心斗角的肮脏事。他倒是不介怀，只怕姜荼歌会心生厌恶。 姜荼歌垂眸，冷笑了一声，道:“此人名叫赵寒彻，乃是礼部侍郎赵中书的嫡长子。” 闻言，顾灼光怔了怔，隐隐觉得这人有些耳熟，他将已知的朝堂中人想了一遍，便突然记起了赵中书此人。 赵家出自书香门第，只是近几代日渐没落，不甚显贵。尤其是对上魏国公这般的开国功臣便更加算不得什么了，这种人物竟然也敢对姜荼歌下手，难不成是嫌自己的氏族没落的太慢？ 但顾灼光更加在意的是，赵家为什么会对姜家大小姐下毒手…… 见顾灼光满眼疑惑，姜荼歌眼底的寒意便更加浓了，她讽刺的翘起唇角，冷冷道:“我父亲的继室，姓赵。” 姜荼歌点到即止，并未明说此赵与赵寒彻之间的关系，顾灼光却是个有玲珑心窍的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豁然开朗。 他兀的想起十来年前，离京出的一件大事，礼部侍郎嫡女，甘愿嫁给朝中一个从四品的官员为妾。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这人娶得妻子是风光无俩的魏家嫡出二小姐。 而且听闻，那小官，原本家境清寒，谁能想到如今竟然位极人臣，成为堂堂的一国之相！ 这件事风极一时，流传盛广，那时他尚且只有五岁，还是稚龄，自然是不可能关注这种事的。只是后来没过几年，魏二小姐突然阖然长辞，这件事便又被人们捡了起来说道。 当时流传最多的一个传言就是那赵小姐为了坐上大夫人的位置害死了魏二小姐。 当然这也只是传言，并没有任何人拿的出证据来，所以这也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久而久之，在赵小姐从妾变成了妻之后，一切便也归于平静了。 但是此时此刻看来，事情恐怕真没有那么简单。按照辈分来算的话，那位赵夫人竟然让娘家子侄来暗算自己丈夫发妻生的女儿，其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顾灼光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来，久久不能散去。 “吓到你了？”姜荼歌挑眉笑道，她看着顾灼光沉如墨汁的脸色，继续道:“越是世家大族，内里便越肮脏！” 顾灼光撇撇嘴，不置可否。 他只是有个做岭州刺史的爹，家里还算有钱，父母相处和睦，父亲那两个小妾还能跟母亲喝喝茶逛逛院子，也没什么争风吃醋便要害人性命的事情发生，所以顾灼光对这种妇人间的阴暗算计，并不是很懂，却觉得极为可怕。 “唉……”姜荼歌长叹一声，复而又低低笑了几声，她抬脚跨过门槛，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林，看着林间的云雾逐渐散去，在心中算了下时辰，便提出向顾灼光告辞。 顾灼光虽然意犹未尽，还想同她多说几句话，但见她似是有事要做，便也不多说什么，便与她在此分手独行了。 姜荼歌领着七萝一路行至李玉琊的门前，程林程剑二人皆抱剑站在廊檐下，见她信步走来，都不由得直了直身子。 她提着裙摆缓缓踏上台阶，程剑看到她，面色冷淡如冰，极为不待见她一般。姜荼歌也是见怪不怪，并不同他计较。 以往每一次，只要李玉琊为了她身涉险地，程剑看她的眼神都携了丝阴戾之气。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李玉琊因她被废太子，刚出了皇城，便被人行刺，生生挨了一剑。 那日她方才回府，下马车的瞬间，她就看见了抱剑冷脸的他，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她刚站稳落地，程剑的剑刃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最后，却也没忍心动手杀她，只是威胁她今后不要再见太子便赫然离去。 如今再看程剑的冷脸，她竟然有几分怀念。 虽然是亲兄弟，程林却不同于程剑，他看到姜荼歌过来，便堆起了笑脸，笑嘻嘻的给她见了礼，便猛地使眼色道:“大小姐来见太子殿下？” 他的语气听的出来十分愉悦，也不知是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七萝翻了个白眼，看程林像看傻子一般。 姜荼歌点头，柔声道:“他可起身了？” 程林看了眼门内，摇了摇头:“殿下还未起，大小姐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告诉殿下。” 他说着，便要推门进去，竟然忘了礼仪规矩一般。 便是程林心知，所有的狗屁规矩，都比不得一个姜大小姐来的重要。今日殿下确实起的晚了些，不过若是知道大小姐来了，必定高兴。 程剑却十分不赞同，他不悦的掠了姜荼歌一眼，一把拦住程林，训斥道:“太子殿下还未起身，昨个又那般劳累，你竟然连门也不敲就往里面闯？你还懂不懂规矩？” 姜荼歌垂眸，眼底露出些微笑意，刚想说话，告诉他自己先走了，晚点再过来，就被程剑狠狠瞪了一眼。 然后她便看见程剑又转头，一双冷眸瞪着程林，继续教训道:“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来如此恭敬顺从？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是太子殿下的近侍，可不是姜大小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大逆不道 程剑这话原本就说的阴阳怪气，被他一瞥，姜荼歌面色瞬间就疏冷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程剑今日这般不给她面子是因为昨个儿累及太子受了伤，所以今日她在程剑面前出现，程剑看她就有一百个讨厌，若不是看在李玉琊的份儿上，她丝毫不怀疑，程剑连看她一眼都嫌烦。 但是程剑忠心，她也无话可说，便偷偷给噘着嘴听训的程林使了个眼色，便准备带着七萝先行离开了。 程林见她要走，不由得大着胆子瞪了程剑一眼，程剑瞬间便察觉到了，一记冷眼瞥去，程林的气势便瞬间弱了下去，不敢多说什么。 “臭大哥，明明知道殿下喜欢大小姐，还这么没眼力见！”程林噘着嘴，小声吐槽道。 程剑耳朵尖，更何况程林虽然小声嘀咕，实际上声音也算不得多小，就连姜荼歌都隐隐听到了几个字。更何况是程剑，当即便一记眼刀飞向了程林。 程林不服气，却又不敢跟程剑争执，只能低着头，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看着七萝捂嘴直笑。 “走。”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当即止了笑，跟在姜荼歌的身后便要离开。 “吱——呀——”一道门扉从里面打开的声音飘入耳中，紧接着，她的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越温和的笑言:“还没见到我就要走？” “太子殿下。”程剑当即往旁边退开位置，恭敬弯道唤道。 程林一见到李玉琊便面上一喜，看到程剑面色微沉，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要告状:“殿下，属下检举揭发，他阻拦大小姐见你！”他一手指着程剑，神采飞扬道。 “你！”程剑猛地抬头，怒不可遏的瞪向程林，却语竭，只说了一个字，便睡不下去了。 程林冲他咧嘴一笑，神色甚是得意。 程剑的脸色便愈发冷沉了下去。 李玉琊无心管这些，姜荼歌已经停在了台阶前，听到他说话，便转了身，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怎么起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姜荼歌眉眼温和道。 李玉琊摇摇头，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看着她满脸的温顺，分外愉悦道:“我方才做梦，梦见有人说想见我，这不，醒过来梦便成了真！” 姜荼歌掩嘴笑了笑，眉眼间又柔和了几分，整个人完全没了以往的冷傲决绝，倒是有了几分少女的姿态神情。 李玉琊看的愣住了，却兀的听到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瞬间将这美好的氛围破坏的干干净净。 程林忍不住笑出声的瞬间，就连忙抬手捂嘴，可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李玉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程林便立即将脸上的笑容掩饰了起来，不敢放肆。 “你的伤可还好？”姜荼歌低头看了看李玉琊的手，昨晚包的纱布还未拆，她隐约看到有点点红色的鲜血从纱布渗透出来，不由得眉心拢了拢，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李玉琊听到她说话，一回过头来便看到她笑容收敛了些，不由得叹了一声，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上前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道:“已经无碍了，过两日就好了。” “嗯。”姜荼歌点点头，转头吩咐道:“七萝，去端盆热水过来。” “哎，好。”七萝脆生生应了一句，便提着裙摆，快步去办了。 “我给你换药。”姜荼歌不容置疑道。 李玉琊无奈的笑了笑，满眼俱是宠溺。 待七萝端来热水，姜荼歌小心翼翼的替李玉琊换了药，又陪着他用了早膳，姜荼歌还未提，李玉琊便主动提及了玄真子。 思虑片刻，姜荼歌便点了头，李玉琊当即便吩咐程剑去将人带了过来。 程剑比起程林，自然不会温柔，对于这种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的人，竟敢对太子殿下动手的，在程剑这里，只能说恨不得千刀万剐，那里有什么优待。 玄真子几乎是被程剑提着过来的，进了门便丝毫没客气的往哪儿一丢，便又冷着张脸退到了一旁。 玄真子欲言又止的抬头看了程剑一眼，但是他的表情实在过于凶煞，他便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尽数咽下。 “贫道见过太子殿下。”玄真子恭敬阖首道。 说到底，都是肉体凡胎，无论你修的什么道，奉的什么仙，总逃不开世俗。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国，皇室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法不敬重的人。 “不必多礼了。”李玉琊淡声道。 玄真子对李玉琊的印象不错，可这一抬头，就对上了姜荼歌的一双冷眸，顿时心尖一颤。 “呵。”姜荼歌轻笑了一声，侧眸看了李玉琊一眼，问道:“昨夜，你们谈过？” 李玉琊不想骗她，便点了点头:“这是玄真子道长。” 玄真子？姜荼歌抬眼，细细打量了玄真子几眼，她确定以及肯定，前世定然没见过此人，连听都没听过，这个人，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但是她向来是不相信什么术士道士的，大多数都是神棍，便是有些真神通又如何？她姜荼歌想要留在这世上，便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去死。 至少，现在绝不可能！ “坐下说话。”姜荼歌勾唇微微露出笑容，朝一旁的凳子扬了扬下巴。 玄真子见她笑，心中更加忐忑，他看着姜荼歌，慢慢靠近凳子缓缓坐下。 “玄真子道长，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为我答疑解惑。”姜荼歌此话一出，玄真子还未坐稳，险些跌下凳子，他下意识抬头看了李玉琊一眼，李玉琊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玄真子心中便有了谱。 “姜大小姐有话直说便是。”玄真子道。 “好。”姜荼歌笑吟吟道:“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跟赵寒彻在一起？” 玄真子一愣，又下意识看了李玉琊一眼，果真他们的问题都差不多。但是李玉琊昨夜在他走之前的，曾提醒过他，有些话不当说就不必对此女子说…… “是贫道自行找上赵公子的。”玄真子如实所答，将昨夜回答李玉琊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就连找上赵寒彻是天意所示都说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绝不允许 但是，他也隐瞒了一些，比如说天道给他的指示是非我族类，不可同存于世等，只挑拣了些能说的简述了一遍。 姜荼歌听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她不是不可以接受荒诞怪异之事，毕竟她死后重生就已经足够扯了，但是你要说天道的存在，她也不是不信，只是无法去接受。准确的说，与天斗，她无法接受。 但是，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这玄真子说话虽然说的十分顺畅，现在的态度与昨天可谓是两种模样，显然是李玉琊对其说了什么。 只是她不懂，同样是重生归来，为何天道只针对于她，李玉琊却没有丝毫变化。难不成是因为他这一世有天子气运，亦或是他前世是受自己所累才遭此下场，所以天道特意略过了他。 这说不通，姜荼歌也想不明白。但是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告知玄真子，而且看玄真子的脸色，分明也并不知晓个中缘由。 想到此，她不由得摇头嘲弄的笑了笑。 “你可知，你口中的那个赵公子是我的表哥？”姜荼歌抬眸看着玄真子，讥讽一笑道。 玄真子一愣，紧接着，神情里浮现出一丝丝的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是靠着天意的指引找到赵寒彻的，所以他并不清楚赵寒彻是个什么身份。甚至于，他虽然听命于天道来除掉姜荼歌，却并不清楚姜荼歌是何身份。他只知道，他这一生所求，尽在此一搏了。 但是……手足相残？他不由得正视起姜荼歌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看着她面上浮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凝重以及那一股嘲讽。 昨晚那个男人，他只相处了两日便看得出来，并不是什么善茬，至少那种癫狂的模样，并不是一个正经人会有的。但是他坚信，天道是正确的。既然天道指引他来到此处收服她，那么，她就有了该死的理由，至于是什么，他并不知晓。 姜荼歌见玄真子面色古怪，继续道:“不过我跟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他是我继母的亲子侄，你明白吗？” 她眉眼阖笑，眼底却蕴藏着暴风雪即将来临般的骤掠，寒意在聚拢扩散，玄真子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那笑容中隐藏的杀机。 他虽然年少便进入道家，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更何况眼前这女子都说的这般显然了，他自然是懂了。 可懂归懂，她终究不是该活在现在的人，抑或者说，死过一次了，她就不该留下！ “但是，你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你不应该留恋现世的，否则只会害人害己。”玄真子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缓声叹道。 姜荼歌面色疏冷，冷笑道:“我只信事在人为，不信什么天命所归！” 不能完成心愿，也只能是死不瞑目，倒不如搏一把。 “可笑天道让我重来一次，竟然又要亲手将我打下地狱，这又是什么道理？”她一双清明冷漠的眸子，似是能看进人心一般晶莹剔透，天道既然能让她从那炼狱中归来，为何又要亲手将她再打下地狱，这又叫什么慈悲，分明就是要再杀她一次！ 玄真子被她问的一愣，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说眼前的女子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你也说不出不是？”姜荼歌冷冷一笑道:“我不杀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放你走，但是今后若是你还要杀我，那么，你的命我收了！” “嗯？”玄真子猛的抬头看向她，神色里有一丝震惊。 他……没听错？这女子要放他走？他还以为今日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没想到她竟肯放自己离开。 李玉琊眼底阖着笑意，抬手端起一杯清茶缓缓饮下，并不插手她的决定。他早就猜到了，她不会杀玄真子，起码她并不想真的跟天道敌对上，玄真子是被天道选中才找上她的，若是她不肯放过玄真子，那么就是在跟天道作对，向天道宣战，并不划算。 “程林。”姜荼歌扬声唤道。 程林还在琢磨刚才姜荼歌说的重来一次和打下地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陡然听到她唤自己，才猛地惊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 “大小姐。” “待会儿可以劳烦你送玄真子出山门吗？”姜荼歌抬眸笑问。 “没问题。”程林立即笑道。 “多谢。”姜荼歌道。 “你——”玄真子激动的站起身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姜荼歌，欲言又止。 “我不杀你，并不是我慈悲，也不是因我惧你。”姜荼歌与他对视，平静道:“我并不嗜血，但是我要你明白，我不嗜血不代表我不杀人，所以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闻言，玄真子猛地攥紧手心，面色沉重。 姜荼歌扭头给程林打了个眼色，程林点头，上前一步道:“玄道长，走。” 玄真子皱着眉头，最后深深看了姜荼歌一眼，却并未迟疑，当即随着程林的步伐一同踏了出去。 待程林带着玄真子走远，忽然一柄剑横在了姜荼歌的面前。 那剑仍在剑鞘之中，却还是裹杂着无尽的杀意，姜荼歌一个冷眼望去，凝声道:“程剑，你什么意思？” 程剑冷冷的看着姜荼歌，眼底透露出两分警惕，他手中的剑就横在她的面前，并未靠的太近，态度却摆在那里。 “姜大小姐可否给一个解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程剑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喉中传出，似乎对姜荼歌极为不满一般，冷冷道:“为什么那老道会说那种话，而且你确实很反常。” “我不想跟你动手。”姜荼歌神色镇定自若，几乎冷静到了极点:“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过问。” “与殿下相关的事，我程剑绝不允许你伤害殿下半分。”程剑丝毫不退让。 正是因为他明白，姜荼歌之于太子殿下何其重要，他才觉得无法安心。都说红颜祸水，更何况这个女子又不是一般人，他并不希望这样一个祸水引东宫，伤害到太子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百岁无忧 “程剑，放下剑！”李玉琊怒声喝道，一双眸凝视着程剑执剑的手，眸光渐冷。 程剑犹豫了一瞬，见他动怒，面容冰冷，便只好收了剑，但却仍旧固执与姜荼歌对峙着。 程林眼见着气氛不对，他这个大哥忠义他是晓得的，一遇到太子殿下便是这般认真不肯退让的模样，但若是这样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他叹了一声，当即上前一步，扯了扯程剑的袖子，低声提醒道:“你做什么呢，竟在殿下面前提剑。” 他不敢提姜荼歌，美貌又惑人的女子在他大哥心中都是祸水，而恰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太子殿下的祸水，程剑向来不待见。 程剑被程林一提醒，顿时皱了皱眉头，执剑朝李玉琊低下头来一拜，谦声道:“卑职僭越了。” “僭越？”李玉琊冷哼了一声，咬牙冷笑道:“本殿看你是越发的放肆了！” 程剑当即单膝跪下，抬头看向李玉琊，眸色分外复杂，沉声道:“殿下！” 李玉琊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摆摆手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殿下——” 程剑还欲说什么，李玉琊抬手一指屋门，喝声道:“出去！” 程林怕程剑还不死心，连忙扯住他，低声道:“走了！” 程剑看着李玉琊寒眸冷凝，面色沉沉，只好随着程林退了出去。 姜荼歌侧眸看了七萝一眼:“你也先出去。” 七萝心中虽也有疑惑，但大小姐自然是有大小姐的道理的，便道了声“是”，也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静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李玉琊率先打破了寂静，他歉疚的看向姜荼歌，歉意万分道:“阿姜，对不住了，程剑他——” 姜荼歌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程剑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就知道了，前世程剑在护送太子下衢州时，遇到刺杀，待援军抵达时，已经迟了。那年程剑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尚未娶妻生子。 所以姜荼歌并不在意程剑说的那些话，更何况程剑眼光确实毒辣，她最终是害了李玉琊的。 李玉琊却觉得心里难过，他害怕这些话刺伤到姜荼歌，但是程剑到底是为他献过命，两世为他的侍从，护他安虞无恙，有些话他不能说的过重。 姜荼歌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她绕着桌子走到李玉琊的身前停下。李玉琊不解其意，看着离他只有两三步远的姜荼歌，方要说话，却见她忽然一撩裙摆，在李玉琊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李玉琊愣在了当场，一双眸瞪大了看着姜荼歌，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是第二次，他们私下里见面，姜荼歌对他行大礼。 第一次的时候，那时他被圈禁在皇陵，她来见了自己一面，然后一言不发的朝他跪下了。 “对不起。”姜荼歌一字一字，说的极为认真，然后以头点地，磕了下去。 “我骗了你。”她继续道，眼中隐隐泪光闪烁。 李玉琊却骤然惊醒，见她跪伏在地，连忙起身去扶她，姜荼歌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肯站起来，仍旧跪着，眼中的愧疚之色溢满了整个眸子。 这句对不起，她欠了李玉琊这么多年，横跨了两辈子，她以为她不说，什么都可以重来，但是玄真子的出现以及程剑的话敲醒了她。 她可以装傻充愣，掩饰过往种种，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被抹去的。 “你起来啊！”李玉琊低声道:“我不怪你，从来没有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哪怕最后的慷慨赴死，他亦是心甘情愿。 一直看着她衿傲前行的背影，他从小时候就在想，若是那个明眸皓齿，傲娇可爱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肯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好在，他如愿以偿了。他的小姑娘终于肯回头看他一眼了，所以死在那场雪中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失望难舒。只是很可惜没能救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让她惨死在那场雪里。 闻言，姜荼歌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大颗大颗温热的泪珠滚下，砸到地上。李玉琊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哄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都过去了……” 说着，他又在心中轻轻念了一句都过去了。也不知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姜荼歌。 但是他们心中都清楚，没过去。至少，他的小阿姜，根本就过不去。 她自从重生归来，做的那些事他都再清楚不过了。以前他不清楚，只当她是在任性，耍耍小性子罢了。可如今知道了，他方才明白，她是在报复。 可是，他并不想她活在仇恨痛苦之中无法解脱。 姜荼歌哽咽了一声，声声如泣“李玉琊，既然你也是从那场雪里活过来的，为什么你还要帮我，你知不知道这样也许会重蹈覆辙，也许我还会害死你！” “我不在乎。”李玉琊轻声道。 “可是我在乎！”姜荼歌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眼眶微红，就那般直勾勾的看着李玉琊的眸子，难过道:“玄真子说的那些话，你应当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迟早是要——” 李玉琊突然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眸光沉了下来，凝声道:“不许胡说，这一世你定当长命百岁。”我，一定会守你岁月无忧的。 姜荼歌感觉到他在发抖，她甚至透过他冷冽的双眸看到了一丝恐惧，他在害怕？ “好，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姜荼歌低声缓缓道，说的无比郑重。 既然天道不让她活，那么她就搏一把，给她搏一条命，给他们搏一个可能。 李玉琊并没有放心下，但是还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光柔和了下来。 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他的小姑娘，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扯着他衣角，喏喏出声的小姑娘。 “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回离京，我想去见一见你的外祖父，魏国公大人。”李玉琊突然道。 他想，也是时候该去见一见了，他的小姑娘也快要及笄了，他等不下去了，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好。”姜荼歌轻轻握住他的手，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大礼送到 离京，姜府。 一个面相圆润的老妇急匆匆穿过雕花回廊，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他们二人走到正屋门前，门口的小丫鬟一见她，皆恭敬道了声“桂嬷嬷”，便抬手替这老妇撩开帘子，那老妇脚步微顿，吩咐身后抱着一个雕漆盒的小厮吩咐了两声，便跨进了门内。 她走进屋子，往深里走去，便见到美人榻上倚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那妇人保养得当，面色红润，看起来堪比妙龄少女。 桂嬷嬷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大夫人，方才门房来禀，说是大表少爷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来。” 榻上的美妇人正是赵氏，闻言，幽幽睁开双眸，看向桂嬷嬷，慵懒道:“人呢？” “那人将东西交给门房便匆匆离去了，此刻门房的下人正在外面候着，夫人可要见？”桂嬷嬷询问道。 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她作为夫人的心腹自然都清楚明白，所以表少爷的这份礼物—— 桂嬷嬷眸子微转，偷偷瞥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赵氏闻言，从榻上坐直了身子，起了身，淡淡道:“让人进来。” 说着，她便起身走到了外间，坐在高堂上。 片刻后，桂嬷嬷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厮走了进来，那小厮低着头，也不敢多望，进来后便捧着那锦盒跪倒在地，恭敬道:“小的小六见过大夫人。” “起来。”大夫人冷淡道，眼睛却瞥上了小六手中的雕漆盒子。 那叫小六的小厮闻言，连忙道了声谢，谨小慎微的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 大夫人看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点头，上前接过那盒子，放到大夫人身旁的桌子上。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大夫人问道。 小六连忙答道:“来人说是赵府的人，是大表少爷派来的，这锦盒说是送给大夫人您的礼物。” 大夫人眉头微挑，“可有查证？” 门房收到东西，按理说都该经过排查这才能安全送到主子手中，可偏偏来的人是赵家的人。大夫人何等凌厉手段，以往赵府送进来的东西是从不经过排查，直接让人去告知大夫人的贴身嬷嬷，然后送到大夫人手中。 所以大夫人这么一问，小六就是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的人他并未看清长相，确实是个生面孔—— 大夫人见这小六脸色倏变，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顿时也没了耐心，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此时便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 小六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直到小六完全退出去，那桂嬷嬷圆润的脸上顿时露台出一抹笑容，贴近了大夫人，挑眉笑道:“看来，大表少爷莫不是成了？”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并不觉得安稳，尤其是她低头看到那个红色的雕漆盒子，心里更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可没那么乐观。”大夫人冷笑道:“魏国公那么宝贝姜荼歌，怎会出远门身边没几个守卫，那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成事的。” 她这次谋划了许久，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她实在不甘心，所以才回到娘家去老夫人跟前哭诉了一番。 好在母亲是极其疼爱她的，当即便保证派遣她的大侄子赵寒彻远赴衢城，并且保证取姜荼歌的性命。 这些时日他寝食难安，就盼着衢城的消息能传回来。好在，并未报忧，看来事成应当不是个问题。 “夫人别急，以大表少爷的手段对付大小姐岂不是绰绰有余，夫人的遂愿，迟早会得以成真的。”桂嬷嬷恭维道。 闻言，大夫人的眉心果然舒展不少，视线也跟着移到了那个红漆盒子上。 桂嬷嬷向来最懂眼色，一见大夫人这个神情，当即便道:“要让老奴替您打开它吗？” 大夫人扬扬下巴，视线一瞬不转的盯着那盒子，吩咐道:“打开。” “哎，好。”桂嬷嬷应道。 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一支尖锐的银簪子，然后拖起那红漆盒子上的小银锁，对准了锁眼捅了下去，只听“喀嚓”一声，那小银锁便被打开了。 桂嬷嬷将那银簪子插回到头发里，然后一抬手打开盒子。 顿时，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桂嬷嬷和大夫人同时捂住了鼻子，险些被这难闻至极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那气味极其复杂，血腥与腐烂味裹杂着极重的香料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味道简直让人睁不开眼。 那盒子摸起来还有些通体冰凉的触感，可见是不一般，可到底过了这么多时日，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腐烂发臭，隐隐有蛆虫蠕动。若不是这红漆盒保存完好，密封得当，竟然让她们未曾闻到一丝气味，这么一打开，那味道才扑鼻而来。 不过片刻，那腥臭腐烂的味道便弥漫了整间屋子。大夫人紧紧捂着鼻子，连喘气都不敢，这味道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定了定神，她伸过头朝着盒子里面看了进去，第一眼她还未看明白，再仔细仔细的看第二眼的时候，她面色一青，胃中翻滚。几乎是瞬间，她就捂着嘴，从椅子上一奔而起，在一旁疯狂呕吐起来。 桂嬷嬷被大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骇了一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大着胆子去看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一个极为尖锐的尖叫声便充斥了整间屋子，回音不断。 桂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底露出一丝丝恐惧与厌恶来，几乎是一刻也等不及，她也狂奔到一旁，疯狂呕吐起来。 那摆在桌子上的红漆盒敞开着，里面铺着红色的帕子，帕子上面有一块已经腐烂发黑的，宛如鸡爪形状的人手。已经烂的快要看不出形状了，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肉里已经有蛆虫穿梭爬行。 若非这盒子十分神奇，通体冰凉，里面又放了不少味道极重，用来祛除臭气的香料，恐怕这腥臭腐烂的味道早就已经从盒子里面散发了出来。根本就来不及送到大夫人手中，就已经被扣留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早做决断 大夫人身娇肉贵的，这么多年来手上也算是沾满了鲜血，但到底是没亲眼瞧见这种恶心的东西过，一时间吐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 倒是桂嬷嬷，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奴，与大夫人狼狈为奸多年，初见时那骇人的模样与奇臭无比的气味着实让她吃不消，但呕了几口酸水却也算缓了过来。 桂嬷嬷迈着发软的腿咬了咬牙靠近那红漆盒，却是不敢睁眼去瞧，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一把便将那红漆盒给关上了。 完成这个动作后，桂嬷嬷拍了拍胸脯，缓了口气，便连忙去扶靠在一旁的柱子旁腿软的支撑不住的大夫人。 “夫人，老奴扶您过去。”桂嬷嬷轻声说着，便伸过手去扶大夫人，大夫人伸过手搭上桂嬷嬷的手心。她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见那盒子已经盖上了，面色这才缓了两分。 桂嬷嬷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大夫人到一旁坐下，又连忙走到窗前将窗户全部打开通风。顿时屋外的凉风便被吹送进来，吹的人头脑一阵清明，大夫人面色才从青白之色有了几分红润。 大夫人从桌子上翻了个茶盏，颤抖着手倒了杯已经微凉的茶水，顾不得计较太多便大口饮了下去。她又连着饮下两盏清茶，这才将心底的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了些，总算不往上呕酸水了。 桂嬷嬷看着大夫人分外难看的脸色，突然道:“夫人，依老奴看，这东西应当不是表少爷遣人送来的。” 闻言，大夫人眉心一拢，抬头看向桂嬷嬷，沉声道:“你如何知晓的？万一这东西就是——” 大夫人欲言又止，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了心中的猜想。 这红漆盒里的手绝不是姜荼歌，若真是她的，不可能只是随意遣了个下人送到门房处，再不济，赵寒彻应当亲自来拜访一下她这个姑母才对。 更何况衢城并未传出姜荼歌出了意外的消息，姜疏凛也一同前往了，哪怕是此刻不在衢城境内，若是姜荼歌出了事，他应当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才对。 可是赵寒彻行事张狂，毫无章法。为人放浪形骸不受约束，送给她这种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眼下桂嬷嬷的话却是提醒了她，既然是赵府的人送来的，怎么可能门房不认识，并且过府不入，这着实说不通。 大夫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咬牙道:“那依你之见，此事何人所为？” 桂嬷嬷圆润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狞之色，缓缓道:“大夫人莫不是忘了，大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夫人倏然抬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大小姐向来心里深沉，睚眦必报，说不定这就是大小姐故意为之，为了向夫人寻仇也不定。”桂嬷嬷阴冷道:“况且前些日子大小姐坠涯，之后又发生了诸多事，一件是巧合，两件三件可就不是巧合说的过去的。” 大夫人闻言，面色骤然冷的宛如腊月寒冬，没有丝毫温度。 姜荼歌知晓那日落崖乃是被琬音算计所为，这事她也是知道的，但是这种事既然姜荼歌并未挑明，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头。 说到底，大夫人还是有几分忌惮姜荼歌的。 思及此，大夫人按捺下心底的不悦与惶恐，冷笑道:“雕虫小技罢了，孩童心性，如此按捺不住的向我示威又能如何，我到底是她母亲不是。” 大夫人勾唇，阴冷一笑。 是啊，不管怎样，她如今都是姜荼歌的母亲，无论姜荼歌愿不愿意，高不高兴，这都已经是事实了。 恨只恨她的母家不如魏国公府的权高位重，否则她也不用如此隐忍，这么多年来被一个孩子压在头上。 她嫁进姜府这么多年来，姜荼歌从不与她亲近。最开始她该存了两分讨好她的心思，若是她肯示弱与她同心，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三番五次恨不得将姜荼歌除之后快了。 从妾室坐到正妻的位置是她应得的，是她一步一步谋划来的，可姜荼歌这么多年来，从未喊过她一句母亲，每一次见她都是不冷不热不多加理睬，丝毫没有敬重之意！ 可偏偏谁也奈何不了她，老夫人也不敢多管，每次都拿魏氏做借口，让她不要多计较。 她自然可以不计较，只要世上再无姜荼歌这个人，她自然用不着计较了！ 桂嬷嬷不置可否，偷偷瞥了大夫人一眼，提醒道:“可大夫人，大小姐终归不是您所出，乃是那魏夫人所生。虽然魏夫人逝世多年，但魏家长盛不衰，大小姐又这般心性，恨夫人至此，将来恐生祸患，与大夫人无益，更与三小姐有所妨碍。” 大夫人闻言，眉心拢的更深了，眼底的阴鸷之色逐渐深沉，杀意渐起。 桂嬷嬷眼瞧着大夫人变了脸色，不由得心中一笑，继续道:“大夫人您应当明白，大小姐生的美貌，背后又有魏国公府这种庞大的外家支撑。又有中攻皇后为姨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与那太子殿下朝夕相处，难免不会日久生情。” “若是有一日让大小姐做了太子妃，恐怕大小姐将来只会越发的放肆难以管教，更加不会将夫人放在眼中了。” 桂嬷嬷见大夫人脸色难看，顿了顿，话锋一转，继续道:“三小姐固然貌美，但是有大小姐压着，三小姐恐怕此生都无法大放异彩独占鳌头，将来又如何入主东宫，来日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凤栖枝头？” 她最是懂大夫人的心思的，大夫人早就想让三小姐与太子殿下攀上关系，若是来日太子殿下选妃，三小姐能够入主东宫，来日若是能够做的了皇后，赵家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用处处看魏家的脸色行事了。 大夫人闻言，果真心头一动，眼底的杀意显露。 桂嬷嬷勾了勾唇，眼底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朝大夫人进言道:“夫人不可再犹豫，还是早做决断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兄长归来 倏日，姜荼歌等人便下了山，一路畅通无阻，安全无虞，气氛却远比来时凝重了许多。 姜琬音打从赵寒彻出了事后便一直安分守己，坐在马车中更是一言不发，宛如一座雕塑假人一般。 马车平缓的行驶着，离开了繁闹的市集，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高林，眼前便露出一座圈地极大的庄子。虽然修的并不恢宏华丽，却颇有几分别致的意味。 李玉琊率先跳下马车，七萝也随之下了马车，极为懂事的打起车帘。李玉琊朝着里面伸出手，笑道:“我扶你下来。” 他在姜荼歌面前向来平易近人，除却在皇帝的面前，他从不自称殿下。若是外人见到那个待人疏冷，高贵犹如九天神袛般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恐怕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可所有人与他们二人亲近之人，尤其是在他二人跟前侍奉的七萝亦或是程林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荼歌也不扭捏，从里面伸出手放到李玉琊的手心中，借着他的手臂缓缓走下来。 李玉琊等她平稳的站到实地上，便收回了手，君子到了极点。 可是没人关注落在马车里的姜琬音和碧桃二人。就如同刚去云林山一般，李玉琊只当她是不存在的。 姜琬音心中又恼又恨，可此时出了如此大的岔子也顾不得思虑这些事情了。 姜荼歌提着裙摆，缓缓拾阶而上，李玉琊不早不晚刚刚好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是世界上再好不过的风景一般。 “站住！”一声冷喝断然袭来，沉稳而又严厉的感觉让姜荼歌的脚不自觉的便停了下来。 姜荼歌倏然止步，抬头看过去，只见着了一身锦蓝织锦圆领袍的姜疏凛，双手背后，缓步朝她踏来。 她眉心拧了一下，却到底是没脚底生风溜之大吉。 她一看到兄长这般神色便知这次确实做的过了些，兄长在生她的气。姜荼歌认命般的长叹了声，面上却扬起十分的笑容，欢快道:“兄长何时回来的，也不差人告知妹妹一声。” 打从母亲过世，她便一直都是由兄长照看的，大夫人赵氏又是那般的狼子野心，那时姜疏凛尚且年幼，自保都是勉力而为，可是就是这样的大哥，生生将她从姜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拉扯长大了。 她抬头，看着自家兄长丰神俊朗，略带几分严肃实际上早已扛不住就等谁先松口了。 兄长为了她的事可谓是操碎了心，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为她办妥摆平所有的事情。 前世她却犯下弥天大错，累及那么多亲朋，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她也曾立下重誓，若是上苍愿意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定当归来，报之以仇！ 思及此，姜荼歌不自觉的便低下头去，遮住眼底逐渐凝结的愧疚之色。她觉得脸颊一阵发烫，羞愧见到兄长。 前世待她赶回来，大哥已经阖然长辞，今日一见，姜荼歌不由觉得倍感亲切，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里冲撞。 “还告知你一声，你都不在庄子里，我怎知如何寻你？“姜疏凛抬头看着姜荼歌，神色虽十分严厉，可唇畔微微露出的些许笑意和眼底的温柔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物极必反 听着这般言责，姜荼歌倍感亲切，不知不觉中眼中便蓄满了泪，她垂头不语，心头却暖意涌动。 姜疏凛见她不说话，顿时眉头一拧，语气稍重:“怎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是觉得哥哥不该责备于你吗？” 顿了顿，他侧眸瞥了李玉琊一眼，继续道:“不要看太子殿下宠着你，你便越发的胆大妄为了！你看看我才走了几日，你竟惹出这么多的事，可让哥哥如何放的下心去！” 闻言，李玉琊挑眉，看向姜疏凛。 听这语气，是在说他不该任由阿姜胡闹了。 见李玉琊看向自己，姜疏凛眉头一展，阖手低头道:“太子殿下莫要误会，疏凛只是觉得小妹年幼，不该娇纵太过，不然她只会越发无法无天，不听管教了！” 姜荼歌一听，眼中的泪水顿时憋了回去，倏然抬头瞪向了姜疏凛，跺脚娇声道:“兄长！” 姜疏凛眼中温柔一闪而过，瞥眼警告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丝毫无惧，亦是看了回去。 这般温馨场景，李玉琊忍不住低头浅笑，眼中宠溺。 姜琬音刚被碧桃扶下马车便见到如此刺眼的一幕，心头一酸，怒火中烧。看着他们挤做一团，就好像自己是孤家寡人一般，她不甘心的攥紧的拳头，眼中恨意渐深。 “三小姐。”碧桃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姜琬音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收敛了眼中的怨恨之色。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上前去，在姜疏凛身前停下，微微屈身，俏生生叫了一声:“大哥。” 姜疏凛一听到这个声音，侧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连带着面上的笑容都淡去了。他阖首，轻轻“嗯”了一声，疏离道：“三妹不必如此多礼。” 姜琬音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唇畔生花，却露出了笑容，她直起身子，看着姜疏凛的脸，笑道：“大哥这才去了半月人都清瘦了，可见辛苦。” 姜疏凛听的一愣，看姜琬音的眼神儿都多了几分怪异。 赵氏母女向来对他们兄妹二人不甚友善，以往这姜琬音也是高傲狠恶，从不与他多话，今日却会出言关心他。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大哥为何如此看着我，妹妹不过是关心大哥两句，大哥也不愿吗？”姜琬音眉眼间黯淡下来，一副旋即欲泣的模样，倒有几分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可偏偏在场之人，无一人为她而动心，看她如此做作模样，只觉得厌恶罢了。 姜疏凛缓了缓脸色，勉强笑了笑，轻声道：“三妹多虑了，你也是我的妹妹，大哥自当一视同仁。” 姜琬音挑眉，在心中冷冷一笑。 一视同仁？恐怕在他这位大哥心中，只有姜荼歌才是亲妹妹，她与母亲是仇人才对！ 若非此刻在太子殿下面前，她不得不装出这幅样子，他当她愿意演这兄友妹恭的戏码，她还嫌恶心呢！ “才不是呢。”姜琬音娇声哼道：“大哥分明待大姐与我不同。” 姜疏凛眉头一皱，这姜琬音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姜琬音却知，太子殿下与姜疏凛私交甚好，昨日在云林山一事，太子已然对她起疑，又有先前诸多事情在前，太子厌恶她到了极点。可她不甘心，也不愿就此放手，姜疏凛说到底也是她的亲哥哥，太子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或许也不会同她多计较了。 她已经想好了，她会慢慢从姜荼歌手中夺走太子殿下，也夺走大哥的疼爱的，她要让她一步一步踏入深渊，失去一切，也让她尝尝她往日所遭受的屈辱！ “你看，大哥只记得照看大姐安慰，却丝毫不记得三妹我的，大哥偏心！”姜琬音说着，眼中泪珠翻滚，一副将落未落的可怜模样。 姜疏凛内心拢的更紧了，手心紧紧攥着，对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感到头大。 他抬眸看了李玉琊一眼，李玉琊也无奈的撇撇嘴，显然也对姜琬音十分无奈。 姜疏凛长叹一声，缓声道：“三妹不要多想，大哥是不知你在车内，怎会区别对待你与荼歌呢。” 姜琬音闻言，抬眸娇俏一笑，点点头，不再多做纠缠。 物极必反，戏也不能演的太过，她深谙这个道理。这一次云林山一事，可谓是给她敲响了警钟，让她灵台瞬间清明了过来。 想要谋划大事，她不可操之过急，定要徐徐图之才行。 “我们不要站在门口说话了，进去再说。”姜荼歌适时开口道。 “是，我们进去再说，站在门口说话，确实不妥。”李玉琊连忙接下话茬。 有他一开口，姜琬音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一行人便一同进了庄子，然后各自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姜疏凛怕姜琬音再说什么，故而没跟姜荼歌一同去香榭阁。待到各人散去，这才独自前往了香榭阁。 七萝正吩咐下人将东西归置好，姜疏凛便上了门。 姜荼歌命人在香榭阁的小湖旁摆了桌椅，放了瓜果茶点，姜疏凛一进门，便看到她在亲自烹茶。 “大哥来了。”姜荼歌未抬眼便知是姜疏凛，便一边笑着，一边倒了杯热茶，放到自己对面的桌旁。 姜疏凛一撩衣袍在她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的热茶，挑眉道：“你知道错了？” 姜荼歌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道：“大哥的话，荼歌可听不懂。” 闻言，姜疏凛刚端起的茶盏便是一顿，他抬头无奈的看了姜荼歌一眼，摇头叹道：“你啊，什么时候能不让我这般担忧。你说说看，我这才走了几时，你便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差点危及性命，你让为兄我如何放心的下！” 姜疏凛满脸悲痛与自责，叹道：“若是那日你坠崖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又要让我回去如何跟外祖父交待，如何跟姨母交待？” 来时外祖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定要看顾好荼歌，就连姨母也是特意昭了他，让他多看顾荼歌几分。但是他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派遣他去章城处理一些事宜，他这前脚刚走，后脚就从衢城传来消息荼歌坠崖。若不是紧接着太子殿下传来消息，说是她无恙归来，他怕是都急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道貌岸然 “是荼歌任性了。”姜荼歌低眉垂首，遮住眼底流转的复杂情绪，轻声道：“让兄长担忧，是荼歌之过。” 姜疏凛一愣，抬眸眼神怪异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他上下打量了姜荼歌两眼，感慨道：“我就走了半个月，你怎么就突然长大了一般，如此我倒是不习惯了。” 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妹妹被宠的向来娇纵，颇有几分任性妄为，不过十几日未见，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连他都不敢相认。 姜荼歌神色淡然，轻笑道:“荼歌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人要长大的。” 姜疏凛还是觉得怪异，尤其是姜荼歌看似镇定平静的双眸下，似乎隐隐藏着一丝戾气，让他着实难安。 “我倒希望，你能永远纯净无暇，岁月无忧。”姜疏凛英眉轻拧，一双眸看着姜荼歌明艳的脸颊，缓声道。 “我何尝不希望。”闻言，姜荼歌轻笑了一声，垂眸遮住眼底的难过，喃喃道。 她何曾不想回到曾经岁月无忧的时日，可她如今不能了。既然是她选择错误引发了一切，让所有人印她的过错遭受劫难，如今她能够重活一世，定然会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李晏祁害死她任何一个在乎的人，绝不！ 姜疏凛看着姜荼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底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怨恨模样，不由得慌了起来，“妹妹，你……” 听到姜疏凛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姜荼歌便将眼底的恨意掩藏了起来，一丝也不露。 她抬头，朝着姜疏凛笑了笑，宽慰道:“无妨，兄长不必为我忧心。” 姜疏凛眼睁睁看到她的转变，神色复杂震惊，几乎无法将眼前的女子跟半月前他所见到的人联系起来。 若非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妹妹，他都快以为这是被人掉包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怎会……”姜疏凛欲言又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却又怕知晓。更何况这半月来，太子殿下一直同荼歌在一处，怎会接连发生这么多事。他实在不敢想下去，他呵护如宝的妹妹在这些日子里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 “是赵氏和五皇子。”姜荼歌并未掩饰，直接了当道:“那日兄长刚走的第二日，我们便去了乌桕山骑马游玩，谁知那日被姜琬音和李晏祁挑拨了几句，我便同太子殿下闹了脾气。” “后来，我便气的独自离开了他们，七喜跟着我一道，然后到了一处偏僻之地，七喜诓骗我，然后将我推下了悬崖！”姜荼歌面无表情道:“若非那悬崖下乃是一汪寒谭深渊，我怕是早就葬身崖底了！” “这个贱婢！”姜疏凛气的猛地一拍桌子，却后怕的浑身发抖。若不是荼歌命大，这一次只怕是无缘再见了。 “不过我已经处置了她。”姜荼歌冷笑，眼底的恨意一丝一丝渗透出来，格外冷冽:“那五皇子想要娶我自然是要用些手段的。原本七喜是被赵氏安排来害我的，她也没想到会被五皇子截胡，如此我掉下去的地方倒是五皇子刻意安排的。他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施舍我一个救命之恩，想着若是救了我，我便会以身相许，当真是可笑至极！” “五皇子？”姜疏凛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若不是杀掉李晏祁会给姜魏两府招致祸患，他恐怕已经忍不住提剑奔出去了。 先前姜荼歌虽然写信让他帮助她将李晏祁骗至章城，可信里到底是不好详说的，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些事，只知道五皇子在背后做了什么惹得自己这个妹妹不高兴了。如今他方才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暗地里向他最疼爱的妹妹下毒手，简直该死！ “对，就是李晏祁。”姜荼歌面露讥讽，勾唇冷笑:“他以为处处算计我，施以我恩惠，我便会上钩，他未免想的太美了。” 她可是重活了一世，前世瞎了眼便也罢了，这辈子她即便是死，也要与李晏祁不死不休，让他为前世犯得种种罪孽付出代价！ “他想娶你？”姜疏凛感觉到气血不顺畅了，冷着脸道:“我看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他的春秋大梦，我的妹妹就是这辈子不嫁人，断然也不会嫁他这种口腹蜜剑，道貌岸然的小人！” 听到姜疏凛的话，姜荼歌忍不住掩嘴轻轻笑了笑，大哥向来疼爱她，也比她看的清楚。前世她瞎了眼要同李晏祁在一起时大哥就曾百般劝导过自己。可那时自己的身心皆盲，根本就听不进去。还因为这件事与兄长产生了嫌隙，如今想想，悔不当初啊。 “兄长说的对，我不嫁他。”姜荼歌笑道。 姜疏凛还是气不过，但是转念一想，又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五皇子竟然如此心机深沉，步步为营，算计手段这般厉害，这野心怕是—— 姜疏凛倏然睁大了眼睛，猛地看向姜荼歌，不确定道:“他想娶你的目的莫不是想要哪个位置？” 姜荼歌点头，冷笑道:“他狼子野心，可是依着他如今的地位权势却只能望尘莫及，满朝文武官员的女儿有哪个能如我一般，他怕太子殿下得了我，若真如此，他便真的是毫无胜算的。所以才会一次一次算计于我，想要骗我嫁给他，得到魏姜姜府的助力，将来好争取夺得帝位。” 姜疏凛神色震惊，“他竟如此野心磅礴，真让人不寒而栗。” 以前他以为李晏祁只是爱装良善，在所有人面前都装出一副小白莲花的纯良模样，端的是大方和善的样子，可实际上个口腹蜜剑的真小人罢了。 但是满朝谁不知他幼年时也确实可怜，虽然他不喜欢李晏祁，可断然也没有厌恶这个人。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得知这个人竟然觊觎迫害自己的亲妹妹，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 “兄长不必如此动怒，他自幼生长于那般环境之下，难免心底阴暗。不过他既然做错了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姜荼歌冷冷道。 她前世心疼李晏祁年幼时遭受的磨难，可没想到竟会害了自己，害了那么多人。那么，这一世，李晏祁就该还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兄长护你 姜疏凛眉眼含笑的凝着她，打趣道:“他倒是有野心，只可惜我的小荼歌聪慧，瞧不上他。” 姜荼歌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却一片冷意。 她并不聪慧，否则上辈子怎会眼睛瞎到那般地步，不辩是非善恶，害人害己。 “怎么了？”姜疏凛眼瞧着她脸色不对，心中的担忧越发深了。 秋和早在来衢城时便给他传过一封信，信里虽没有说的清楚明白，但是也提及了荼歌不对劲之事，当时他只当坠崖把她给吓着了，可后来她要做的那些事，着实也让他吓了一跳。今日回来一看，她确实不同了，可至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竟也有些说不出。 “无事。”姜荼歌淡淡道:“昨夜，在云林山，赵寒彻偷袭我，幸得岭州刺史的嫡子顾灼光与太子相救，他已经被太子殿下废了右手，遣人送回了离京。” “什么？！”姜疏凛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满脸愤怒与震惊，眼中杀意顿现咬牙切齿道:“那个毒妇竟敢让赵寒彻来刺杀你，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他一直都知道赵氏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想到她如今胆子竟大到这个地步，手都伸到他妹妹的头上来了！ “大哥别急。”姜荼歌神色镇定，见姜疏凛生气，便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先坐下，我这不是没事嘛。” 姜疏凛面色冷沉，语气森然道:“你要有事，我回去定剐了那个毒妇！” 姜荼歌望着他那般生气的模样，心底涌过一股暖流。她上辈子可能真是掉进湖里脑子进了水，不然怎会看不到兄长的担忧和殿下对她的情谊，做了那么多错事。 “她还没那个本事。”姜荼歌笑道，姜疏凛咬牙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端起面前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猛地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姜荼歌挑眉，看着她那青玉雕荷的茶盏，沉默了一下，道:“兄长若是有气也捡些便宜的摔，这套还是放过。” 姜疏凛一愣，不禁低眸看向那玉盏，眉头一拧道:“你也不缺这点东西，你若真喜欢，回头我让人再给你寻一套更好的茶具送来便是。” “还不是姜琬音摔了我的那套寒山玉棋盘！”姜荼歌哼了一声，抬手给姜疏凛续了杯茶。 她自然是不在乎这点东西的，就是不想看到兄长为这点小事动怒罢了。 听到姜荼歌提及寒山玉棋盘，姜疏凛不由得摊了摊手，无奈笑道:“那这个，我可真没办法。” 全天下皆知，寒山玉棋盘只有两套，皇帝得到后，便将这两套棋盘分别赠给了荼歌和太子殿下，如今荼歌的毁了，另一套在太子殿下那里，谁也不好意思去开这个口啊，更何况那还是御赐之物呢。 “这个也不重要。”姜荼歌摆摆手，继续道:“依我看，赵氏是坐不住了，她这次死皮赖脸的让姜琬音跟我来衢城，除了我以外，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太子殿下。” “呵～”姜疏凛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她以为能攀上太子殿下，让她的女儿做东宫太子妃，想的倒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心悦之人是你啊。” “哥！”姜荼歌娇嗔了一声，脸颊竟然微微红了。 姜疏凛惊奇的看着她，不由得啧啧称奇:“也是怪了，以往我跟你提太子殿下，你总是一副不耐烦听的样子，今日竟然脸红了，难不成——你对他动了真心？” 姜荼歌闻言，嘴角的笑容敛了敛，沉默了。 她对李玉琊的感情实在过于复杂，现在有一堆事她都没能理清楚，她也不知如今对李玉琊是愧疚居多，还是真的动了情。 姜疏凛看到她的神情就知这事不必多问下去，便适时转了话题:“那这次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可要大哥替你教训他们？” “不必了。”姜荼歌缓缓摇头，神色冰冷:“这件事，我要亲自来办。他们一个想要我的命，一个想要利用我，若是我不回敬他们，陪他们唱好这场戏，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煞费苦心为我准备的这一局？” 姜疏凛听的一愣，不由得扶额，他这个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 “你放手去做，有哥哥在，你不必有所顾忌。” 姜荼歌垂眸，浅笑道:“我知道。” 无论何时，兄长都会站在她的身后保护她，一如往昔，从未改变过。 只是这一世，她害怕也不想再连累他了。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前世种种凄惨就会浮现于眼前，她甚至依稀能嗅到那浓重的血腥味道。 “我的傻妹妹。”姜疏凛抬头，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一笑，道:“我是你的哥哥，我了解你，既然有些事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逼你。只是你要知道，你是有哥哥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欺你辱你，只管还回去，只要哥哥还活着一日，就会做你的后盾，永远护着你。” 姜荼歌心下一沉，兄长这是看出来了？ “你的做法是对的，五皇子有此野心，将来定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可太子殿下从册立到如今已经十余年，陛下何等态度众人都看的分明。五皇子想要那个位置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不必理会，将来他也会自取灭亡的。” 陛下册立姨母为后，为的就是保年幼失母的太子殿下能够安稳坐在太子之位上。陛下如此宠爱荼歌，这般看中魏国公府，也不过是想着让他们魏家来日保太子殿下瞬间登基罢了。 陛下待发妻情深意重，待太子殿下也是期望深沉。五皇子莫说生母卑微，养母就算贵为一宫之妃也无用。谋朝篡位可是要遗臭万年的，更何况这般口腹蜜剑的小人，若是让他一朝得势，怕是谁都想有好下场了！ “如今我们看着便是，你不必理会他，若是你气不过，回头哥哥替你教训他一顿便是，但是你不要与他过多纠缠，于你的名声不好。”姜疏凛郑重道。 那五皇子李晏祁心术不正，手段狠厉，荼歌心思单纯，他实在害怕有一天荼歌会着了五皇子的道，被他欺骗，利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你恨父亲 “还有赵氏那里——” “兄长。”姜荼歌打断姜疏凛的话，一双清泠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玲珑剔透，寒霜冷凝：“赵氏那里我会亲自处理的，她既然有这个胆子敢对我痛下杀手，那么肯定也做好了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姜疏凛皱眉，满脸忧心，迟疑道：“可是父亲那里——” “别跟我提他！”姜荼歌顿时勃然大怒，如玉的脸上冷意森然。 姜疏凛骇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担忧。 他们都知道荼歌跟父亲向来不对付，两个人的关系更是一度到达了冰点。可再如何，荼歌还是有几分敬重的父亲的，人前人后也从未轻言过半分，更别提如今这般刻骨恨意骤然而出，竟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许是姜疏凛的目光太过灼热，姜荼歌几乎是瞬间就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压下眼底的怒恨交加的情绪，重新归于淡定平静。 “是我失态了。”姜荼歌垂下眼睫，声音淡如秋水。 姜疏凛却还未从她方才那一声冷喝过回过神来，脑海里满是那一刻她眼中流露出的怨恨，一时间忧心忡忡，却又不得明白，思绪万千，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荼歌或喜或怒，皆不过点到为止，拿捏的十分好，从未如此失态过。平日里更是冷淡自持，唯有面对他们这些亲近之人方敢放下防备。 他知道她心中对父亲有怨，所以从不与之亲近，只是疏远淡漠罢了，可是今日却不同了。他极为确信自己并没有看走眼，他在那一刻确确实实看到了她眼中的恨，那般深刻。 “你恨父亲？”姜疏凛眸色复杂的看着她，当年母亲过世，荼歌年纪尚幼，他们怕她受到伤害，所以以往的恩怨多多少少都隐瞒了起来，并没有告诉她知晓。但她长大后还是隐约听到了点风声，所以才不同父亲亲近，但是断也没有到仇恨的地步。 姜荼歌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就那样僵持着。 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兄长知晓前世之事，所以不开口便是最好的回答。 姜琬音亦或是赵氏对她不好，她不在意。可是那个人终究是她的亲生父亲，纵然有千百般不愿，再如何的疏离，终究改变不了她身体里流淌的是他的血脉的事实。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始终无法释怀。父亲偏心赵氏母女便也罢了，她可以装作没有看见，可以装作丝毫不在乎。但是那一日，他终究伤她太过了。 亲生父亲亲自向仇人奉上她的人头，此等笑话千古未闻，她也实在找不出一个不去恨他的理由！ 姜疏凛却瞧出她一副执念颇深的样子，见她不欲开口做答，不由得长叹一声，道：“你知道兄长的心愿从不是要你如何惊才绝艳，傲视所有人，为兄的永远只想着小妹你能够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便好。可是我不知你怎么了，如今连兄长也要这般隐瞒，是信不过为兄吗？” 姜荼歌眼睫轻颤，缓缓摇头，轻声道：“兄长永远是兄长，荼歌并无此意。”可是，她如今是大逆行事，于天道难容，她并不想让姜疏凛知道的太多，唯恐天道难容。 自那日玄真子出现，她便越发的惶惶不可终日，那股炙热的灼痛之感从灵魂深处蔓延，一日胜过一日。她也终于发现，只要自己心中起了恨意，亦或是产生要复仇的念头，那股灼痛之感就会随行而止，让她不得半刻喘息。 “可是你现如今却什么都不肯同我说。”姜疏凛神色黯然，看来荼歌眼下的情形比之之前秋和寄给他的信中所提不及万一。他本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他天真了。 荼歌，确实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陌生的让他害怕，令他参不透，心生恐惧。 姜荼歌眸色微凝，缓缓抬眸，直视着他：“大哥，若我说，我现在在做一桩大事，这件事要牵扯进很多的人，我走的每一步皆是万劫不复的险路，你如何想？”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选择这样一条路的艰辛，背负着那般血海深仇，她不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安稳度日，那样只会将她困在梦魇之中，日日寝食难安。 姜疏凛面露惊讶，看着她的眸光极为复杂，似乎一时间找不出言语去回答她一般。 在半个月之前，他的小妹还是一个天天只知道玩乐，娇纵却不跋扈的小女子。这只不过是过了半个月，怎么会突然生了这么多可怕的心思。 “你不要告诉我，父亲也在你的目标之中。”姜疏凛面色冷沉，咬牙道。 姜荼歌身子一僵，面容一点一点沉寂下来，声音淡的几乎听不清，如同叹息一般，微不可闻：“我还在想。” 旁人她都下得了手，唯独父亲…… 姜荼歌疲惫的阖上眸子，姜疏凛的面上终于没有了半分玩笑之色，极为郑重的看着她，冷硬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 “兄长不必再问。”姜荼歌倏然打断他的问话，坚持道：“你便是问上千百次，荼歌亦是这般回答。” 姜荼歌语毕，抬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将心头升起的苦涩尽数压下，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一丝破绽。看在姜疏凛的眼中，她就如同一个琉璃冷玉雕的人一般，毫无生气，只剩一片死寂。 他终于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姜荼歌却又重新启口道：“赵氏无德，她们母女心狠手辣，断然不会放过我，我若想活命，就必须挣扎下去。而李晏祁——” 她顿了顿，并未说下去。 谁她也许都可以放过，唯独这个人，她上穷黄泉下碧落，也绝不会过他的！ 提及赵氏，姜疏凛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恨声道：“我真恨不得当年没劈了那个毒妇！” 姜荼歌闻言，眸光闪了闪。 是啊，若是当年父亲没拦着，赵氏早就死了。若是没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多行不义 这桩事已经过了许多年，那年姜荼歌不过五岁，犹记得那是冬日里的一场雪，纷飞而下不过半日，便满城望去，满眼皆是刺眼的白色，一脚踩下去，人都要陷下去几寸。 那时姜荼歌年幼，极为贪玩，正好在园中玩雪，周遭跟着几个婢女婆子，劝了半天也没能将她劝进屋内去。便只好几人分工，去取厚衣手炉和热汤等物，只余一个老嬷嬷守着她。 恰逢赵氏路过园中，打眼便看到姜荼歌，她四下一看，见姜荼歌只和一个老嬷嬷在一处，顿时起了歹念。 那园中修葺了一个湖，此刻湖中只凝了一层薄冰，轻轻一踩便会破。姜荼歌就在这湖的旁边玩雪。那老嬷嬷看的心急，可姜荼歌虽然年幼，性子又贪玩，却是个极会拿捏主意的。她若是不愿，谁也强迫不了她。 赵氏眼见着这个好的机会，顿时心生一急，派了心腹桂嬷嬷去支开了那老嬷嬷。那老嬷嬷看姜荼歌一人在此，自然是不肯离开。赵氏便派了个脸生的婢女假装路过，然后便顺理成章的由那个婢女代为看管姜荼歌，那老嬷嬷便走了。 也就是这时，那婢女突然发难，一把将尚且只有五岁的姜荼歌推进了冰凉刺骨的湖水中。 说巧也不巧，当时姜疏凛并着太子殿下恰好路过，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太子当机立断，连想都未曾想过，便要跳进湖中救人。还好被他的守卫一把拉住，另一个守卫立刻跳进湖水中将姜荼歌捞了上来。 赵氏一直躲在假山后看着他们，见事情暴露，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便准备悄然离去。 也就是她转身的那一刻，姜疏凛陡然瞥见了她的身影，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背影确确实实是赵氏。 但是当时姜荼歌气息微弱，他顾不上许多，只能先救人，。 那一日满府的人聚集一堂，姜疏凛看见赵氏惺惺作态的丑恶模样，又听大夫说姜荼歌怕是会落下病根，气的当时便回去提了魏国公送给他的剑，也不在乎满堂人俱在，提着剑便要劈了赵氏。 那一年他尚且只有八岁，生的高挑纤瘦，学武三年，面对赵氏没有丝毫俱意。 当时场面乱做了一团，姜华盛百般阻拦都没能拦下姜疏凛要斩了赵氏的心。若非当时姜荼歌突然醒过来，姜华盛又拦着，李玉琊又劝阻了两句，想必姜疏凛便是冒死也要报此仇。 这件事，姜荼歌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姜疏凛只要不是要紧事便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谨慎提防着赵氏。 姜荼歌思及此，不由得摇头苦笑。 当真是作孽啊！ 这般恩恩怨怨竟然过了两世，她前世对赵氏虽然不喜，却并没有太大的仇怨。可是没想到赵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 “你放心，不管赵氏现在如何，哥哥都会保护你的，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姜疏凛郑重道，只要想到他离开这半月荼歌所遭受的危险与伤害他就心有余悸，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哥哥，荼歌不是小孩子了。”姜荼歌定定的看着姜疏凛，缓声道。 姜疏凛缓缓笑了：“可在哥哥眼中，我的小荼歌永远是个孩子。” “还是大少爷疼爱大小姐。”七萝一进屋便听到姜疏凛的话，不由得打趣道。 姜疏凛抬眸看去，见七萝端着一盅汤走进来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药啊。”七萝下意识答道，刚说完，她就对上了姜荼歌的眼睛，顿时愣了愣。 大小姐也没想到大少爷会突然回来，所以并没有吩咐她不能将大小姐受伤的事情告知大少爷知晓。所以一回了庄子，她便连忙将在路上买的药去煎了端过来。刚才答话她也没多想，这会儿看大小姐给她使眼色，她这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果然，一瞬间姜疏凛脸色大变，猛地看向姜荼歌，沉声道：“你受了伤？” 姜荼歌心知也瞒不过去了，便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只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我自幼跟随外公习武，难免磕磕碰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姜疏凛却是十分的了解她，不由得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若真是小伤你又怎会瞒着我，分明就伤的不轻，简直是胡闹！” 被姜疏凛训斥，姜荼歌低下头，无法反驳。她就知道不能告诉兄长，不然耳根子又要几个月不清净了。 “真是小伤，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有什么大事吗？”姜荼歌安抚道：“我若真有事，此刻也不可能如此悠哉的跟你面对面坐着喝茶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是娇气了，又怕疼又怕苦。若真是受了重伤，早就跟你哭诉了。” 姜疏凛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皱眉道：“此话当真？” 姜荼歌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七萝一眼。七萝立刻会意，连忙接话道：“大小姐确实只是受了些轻伤，过段日子就会好。” “你看，我没骗你，我真没事。”姜荼歌无奈道。 若是不尽量安抚兄长，她真怕一回了离京，兄长便提着剑直奔赵府而去。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兄长年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能以年纪尚幼来掩饰。可如今兄长已经在替皇帝办事了，若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虽说有魏国公府在，兄长不至于如何，但是麻烦总是免不了的。 “哼。”姜疏凛哼了一声，看了看七萝又看了看姜荼歌，脸色沉如锅底。 七萝虚心的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将汤药放下，小声提醒道：“小姐快喝，待会该凉了。” 姜荼歌瞧着那汤药，皱了皱眉头，但是在姜疏凛的注视下，她只好咬了咬牙，端起那碗苦到不行的汤药一饮而尽，姜疏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说没事，我就信你，但是你也得好好将养着，今后切莫涉险，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姜疏凛黑着脸道。 他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妹妹，从小就多灾多难的，好不容易养的这般大了，没想到那个蛇蝎女人竟然还不肯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推心置腹 姜荼歌撑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声。她这个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了，耳根子一点都不得清净。若是让他知晓自己的那些计划，指不定怎么麻烦呢，还是不提为好。 “好，都听你的。”所以姜荼歌答得十分爽快。 姜疏凛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心底却在盘算着回了离京如何出这口恶气。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姜荼歌便说有些累了，姜疏凛便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前脚出了屋子，后脚秋和就从一旁的走廊快速跟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姜疏凛住的院子。 “大少爷。”秋和一进屋，便一下子跪了下来，恭敬道。 姜疏凛回过身来，长叹了口气，亲自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必如此多礼了。” 秋和垂眸低首，愧疚道：“方才奴婢听七萝说大小姐又受伤了，是奴婢没用，没能照顾大小姐周全，还请大少爷责罚。” 说着，秋和便又要跪下请罪，却被姜疏凛眼疾手快的拽住了。 “你虽然失职，但是荼歌她受伤时你并未在场，你也不必如此。”姜疏凛看着她，颇觉无奈。 虽然他觉得荼歌身边需要一个忠心伺候的人，可待秋和，他确实无法声严厉色，说到底血脉亲情摆在那儿，无论秋和是个什么身份，他都有几丝不忍与照拂。 秋和心中越发歉疚了，声音低沉了下去：“是奴婢的错。” 大少爷是信任她才让她千里下衢州来照顾大小姐，可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大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让他如何安心。 当年若不是大少爷救她一命，她那里还有站在这里请罪的机会。来侍奉大少爷与大小姐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她如今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当真是无用至极。 “好了，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姜疏凛扯开话题，屋外进来两个丫鬟奉上了吃食茶点，姜疏凛亲自布了茶，推到秋和的面前。 “谢少爷。”秋和恭敬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沾了沾凳子，神态颇为敬重。 “方才荼歌没有同我说真话，我想听听你对她如今的变化有何看法？” 方才与荼歌相处，他便发现她有些不自然，显然有所隐瞒。他以前便有些看不透这个妹妹，如今半月过去，他发现他越发的看不通透了。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那个矜傲娇纵的妹妹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不再对他推心置腹了，作为哥哥，他可是十分惆怅的。 “大小姐确实跟以前不大相同。”秋和神色凝重，捡着几件要紧的事同姜疏凛说了说，姜疏凛越听面色越沉，听到最后，一向淡定沉稳的他竟然忍不住突然摔了手中的茶盏。 “大少爷？”秋和看着姜疏凛愤怒的模样愣了愣，她似乎很久没看到大少爷如此动怒了，以往大少爷越是生气就表现的越平静，可今日竟然让他如此动怒，可见那几个人，确实做的太过了。 姜疏凛被她一唤，瞬间反应了过来，虽然仍旧十分的愤怒，但是却冷静了下来。 “无妨。”姜疏凛沉声道：“赵家这一次，我看要怎么才能给我一个交代！”他真没想到赵家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他的妹妹，真当他这个做哥哥的是摆设不成？ 秋和皱眉道：“可奴婢看大小姐的意思，不像是要去讨要说法的意思。” “不行，这件事我咽不下这口气。”姜疏凛厉声道：“我原本以为就是云林山这一次，原来他们竟然一次不成，反而接二连三的害她，你让我如何不去计较。” “大少爷冷静一下，大小姐既然说过不去讨要说法，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您去与大小姐商议一番再说？”秋和怕姜疏凛冲动行事，这些年来，每一次碰到大小姐的事，大少爷都怒不可遏，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虽说赵家不足为惧，可如今这形式，还是不要轻易惹下麻烦的好。更何况大小姐也并非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不管是过往还是现在，但凡是惹到了大小姐的，大小姐都不会忍，这次想必也不意外才是。 姜疏凛平复了心底的怒气，这才继续道：“她现在主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我还是担心她，她以前并不这样的，以前无论发生何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可这一次她不仅没有，还学会哄骗我了。” “大小姐不过是不想让大少爷担忧罢了。”秋和宽慰道：“而且大小姐这些时日突然遭受了如此多的变故，经历了背叛与伤害，一时间难以平复心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姜疏凛缓缓摇摇头，面色沉重：“我觉得她不像是被吓到了，倒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 从秋和的信里来看，他也以为是她吓到了，所以才有些改变。可方才他亲自看了，才隐隐觉得不对劲，荼歌那个表现可不像是吓到了，反而镇定淡漠的让他害怕。就是因为她太平静了，反而让他觉得不安。 “奴婢也觉得大小姐好像变了，但是也说不出哪儿变了。”秋和神色怪异，仔细想了想近日来姜荼歌的表现，虽然跟以往差不多，但是却又完全不同，说不出的怪异。 “她太平静了。”姜疏凛道：“若是搁在以往，她无外乎是生气或者是受到惊吓两种表现，可现在却都不是，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秋和点头，她当然觉得奇怪了。尤其是大小姐安排三小姐的事与五皇子的事情的时候，冷漠镇定的让她感到害怕。 “我突然记起大小姐处理七喜这件事……”秋和忽然道，便将七喜的处理方式跟姜疏凛讲了一遍，包括姜荼歌看到七喜那副骇人模样，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宛如在赏花一般，淡定的让人胆颤心寒。 以及，姜荼歌派人以赵寒彻的名义送那双手给大夫人的事情—— 姜疏凛听她慢慢讲完，顿时脸色就变了，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一意孤行 姜荼歌方才歇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她躺在榻上狠狠皱了皱眉头，听着外面的响动，倏然坐直了身子。 “七萝，七萝。”她连唤了两声，便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她看到七萝步履飞快的走进来。 “大小姐。”七萝行礼道。 “外面怎么那么吵？”姜荼歌揉了揉额角，问道。 七萝看了眼屋外，小声道：“是五皇子想见您，奴婢说您歇下了，正让人拦着呢。” 姜荼歌没睡好，觉得头脑发昏，听到七萝的话，不由得皱眉：“打发他走就是了，怎的还这么吵？” 七萝听的一愣，古怪的看着她，不解道：“没怎么吵啊，就说了几句话，五皇子想让奴婢来通传一声，奴婢没允——” 七萝的话戛然而止，她突然看见姜荼歌白了脸色，不由得一愣，随即也皱起了眉头。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姜荼歌面色难看，依照七萝的说法，难不成她方才幻听了不成？又或者她在做梦？ “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受了伤不适，让他走。”姜荼歌摆了摆手，刚要躺下，忽然就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只见李晏祁提着剑满脸阴鸷的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愣。 “你——”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李晏祁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忽然提着剑一剑刺进了七萝的胸口。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晏祁缓缓将剑从七萝身上抽出来，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到地面上，顿时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七萝倏然倒地。 “接下来，就是你。”李晏祁勾着唇冷冷一笑，阴冷的双眸落到她身上，然后提起了剑朝着她砍了下来—— “啊！”姜荼歌倏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直了身上。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内衫已经被汗浸湿透了，黏在皮肤上，分外难受。 “殿下请回，我家小姐受了伤如今正在休息，殿下还是改日再来。” 屋外传来七萝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冷淡敷衍，姜荼歌却倏然打了个寒颤。 她闭了闭眼，将脸埋进手心中，深吸了口气。 幸好刚才是个梦…… “大小姐，你醒了？”七萝一进屋，便看到她坐在榻上，不由得怔了一下，她反手将门关上，走上前去：“小姐怎么了？” 姜荼歌抬起头看向她，神色疲惫的摇了摇头，问道：“刚才屋外怎么了？” “是五皇子殿下，他想见您，奴婢说您受伤了在休息还不肯离开。”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没来由心底涌上一丝厌恶，冷声道：“他还在外面？” “是啊，可固执了，说是小姐受了伤他更要来看您，确定您安然无恙才放的下心。”七萝一脸嫌弃，撇嘴道：“听听这话，不晓得的还以为这五皇子对小姐您情根深种了呢，真让人讨厌。” 姜荼歌听的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了：“你不喜欢他？” 七萝翻了个白眼，纠正道：“小姐您这话可不对，奴婢不是不喜欢他，奴婢是讨厌他！” 姜荼歌颇为意外，心里想了想，这李晏祁似乎也没做什么惹到七萝，七萝怎的如此厌恶李晏祁？ 七萝斜眸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依奴婢看，这个五皇子就不是个好人，一脸的假惺惺，一看就是个伪君子。” 这话…… 似乎颇有道理！ 姜荼歌对这话极为认同，但是前世她怎么就看不透呢。她当时简直是被迷惑了心智，身边那么多人都曾劝阻过她，但她却一意孤行，坚持认为李晏祁是个好人。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神色疲倦，七萝见她一副伤神的模样就止不住的担忧，忍不住道：“天色尚早，大小姐还是再多歇会，奴婢这就去回绝了五皇子殿下，他若不走，奴婢就是赶也要把他赶走。” 听到七萝的话，姜荼歌放下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跟李晏祁撕破脸皮的时候。这个男人一贯的心狠手辣，到现在也只是想争取她而已，她现在手中筹码不多，不能再将魏国公府牵扯进来，她就得学会隐忍。所以现在还不是逼急李晏祁的时候，所谋之事尚得徐徐图之。 “你去将五皇子迎到一楼的客室，让人上了差点，跟他讲说我等会儿就到。”姜荼歌一边吩咐，一边准备下榻穿衣。 七萝的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图片她眼尖的看到姜荼歌昨日受伤的地方，鲜血从浅粉色的内衫里渗透出了一丝丝。 “大小姐，你的伤口裂开了！”七萝惊呼了一声，脸色都吓白了。她连忙上前去将姜荼歌扶着在一旁坐下，又要去翻药箱，姜荼歌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也不由得一愣。 她倒是没注意，还真裂开了，被七萝提醒这才察觉到痛意。 七萝拿来药，想要给她处理伤口，却被姜荼歌一把抓住了手。她接过七萝手中的药，吩咐道：“我自己处理就行了，你快去招呼五皇子。” 七萝一听，鼻头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忍不住愤懑不平道：“大小姐，那五皇子如此害您，您何必对他和颜悦色如此客气。更何况您如今伤病在身，不好好将养着，奴婢看了就心疼。” 她说着，心中不由得更加埋怨起李晏祁。 姜荼歌目光顿时柔软了几分，从一旁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笑道：“一点小伤也值得哭鼻子？” “大小姐！”七萝噘着嘴，仍旧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 “听话，快去。”姜荼歌催促道，七萝又看了她两眼，见她坚持，这才不情不愿的去办了。 姜荼歌见她离开，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就是见不到她受委屈，这般耿直的性子若是跟了别人，少不得要受委屈的。 七萝下了楼，果真见李晏祁还未离开。他携着秦锺一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见她匆匆下来，沉着一张脸，不由得与秦锺对视了一眼。 “七萝姑娘。”李晏祁面露微笑。 “大小姐请你进客堂稍等片刻。”七萝沉着脸，不情不愿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无谓解释 李晏祁挑了下眉角，颇感意外。 他以为在云林山过后，姜荼歌至少在短时间内会对他避而不见呢，没想到…… 他勾了勾唇，看向七萝，笑容和煦道：“那就有劳七萝姑娘了。” “殿下，请。”七萝避开位置，待李晏祁走到前去，才翻了个白眼。 引着李晏祁进了客室，七萝立即招呼了一个婢女，让她去煮了热茶端来。 李晏祁也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喝完了两杯热茶，却仍旧不见姜荼歌前来，这才皱了皱眉头。 秦锺站在他身后，见他往外看了两眼，不由得弯腰，低声询问道：“殿下，可要属下去催促一声？” 李晏祁抬手，打住了他的话，说道：“她既然肯见，等一等又有何妨。” 七萝上完第二盏茶便消失了，一直到婢女过来换第五盏茶时，李晏祁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那婢女刚将热茶放下，端了冷掉的茶水准备退下，却被李晏祁喊住了。 “大小姐可说了何时过来见本殿？” 婢女摇了摇头，回道：“奴婢不知，大小姐并未交待。” “那你们小姐在做什么？”李晏祁眉头微拢，神情里终于露出了丝丝不悦。 这姜荼歌既然答应了见他，又将他晾在这里这么久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晏祁拢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忽然就想起了在云林山，他出手相救时姜荼歌并未领情，甚至还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般举措，实在是用意至深啊。 那婢女面上一阵茫然，摇头道：“奴婢并未见到大小姐。”她只是庄子里的普通婢女，只是近日才被安排来这里侍奉大小姐，那里清楚大小姐的事情。 李晏祁见她确实面生，又不似说谎的样子，这才放过她，那婢女便也退下了。 一时间，整个客室内便又只剩下李晏祁与秦锺二人。 就在那婢女退出去的一瞬间，李晏祁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秦锺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低声问道：“那姜大小姐摆明了是故意的，竟将殿下晾了这么久，殿下可要离开？” 李晏祁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本殿等得起。” 秦锺皱了皱眉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陪着他一起等。 这么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每次等茶水凉了的时候，无论他喝与不喝，都会有婢女进来替换热茶。期间他也曾问过两次，但是答案都是不知。 李晏祁心中纵然不满，可却仍旧依着他的那句话，这么点时间，他还等得起。 已经不知换了多少盏茶时，李晏祁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紧接着他听到门前的婢女行礼问安的声音。几乎一瞬间，他就来了精神，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去。 只见姜荼歌携着七萝缓步走了进来，一袭红色的罗烟裙入眼时惊艳非常，那细细上了妆的面容，眉眼如画，风情万种。 有那么一瞬间，李晏祁看痴了去。 她原本就生的美貌非常，平日里妆扮是素净，今日上了红妆，却美得夺人心魄。李晏祁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看到的第一眼，动了心，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美人向来都是用来锦上添花红袖添香的，只有得了江山再赏美人方才有趣。对他来说，这一生追逐权势已经令他在刀尖上行走了，如姜荼歌这种美人，他无福消受。 “五殿下久等了。”姜荼歌进了屋，面上便噙了笑，行至李晏祁身旁，亲自为他将茶添满，端给他，笑道：“怠慢了。” 李晏祁怔了一下，连忙抬手接过茶盏，面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柔，看姜荼歌的一双眸含情万千，宛如深情不寿：“若是等你，多久我都等得起。” 姜荼歌突然觉得胃里翻滚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将心底的那股恶心感强行压下，便转了身，朝着主位的座位走了过去。 方才坐下，李晏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的伤可还好？”李晏祁眉头微凝，眼中的担忧真切的几乎以假乱真，让人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姜荼歌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回道：“劳烦五皇子殿下记挂，暂且是死不了的。” 李晏祁眉头皱的更紧了，方才姜荼歌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能品出一丝不对来。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姜荼歌继续道：“只是怎么就那么巧，昨夜竟能在云林山也遇到五殿下。” 她这话听着意有所指，李晏祁略一思衬，刚要答话，就听到姜荼歌晦暗不明道：“若说一个巧合可能是真的巧，但是五殿下与我的缘分竟然这般深厚了么？我遇刺之际，竟然也能碰到五皇子殿下出手相救，这实在是太巧了不是？” 顿了顿，姜荼歌抬眸，笑吟吟的看着李晏祁继续道：“我还未曾谢谢五殿下出手相救呢。” 李晏祁来不及品味她这话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本殿也是无事，听说云林山风景极佳这才前往的，到了我才听说你同太子殿下也在山上，原本是想去寻你们的，谁知道撞见你与太子如此亲密的模样。” 说着，李晏祁竟然露出了几分伤心欲绝的神色，看着就像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所以我也就没去见你们，晚间睡不着想去林间散散心，竟没想到遇到你被人行刺。” 这番说辞，姜荼歌都忍不住要拍手称赞了。 李晏祁见姜荼歌不说话，一双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下一沉，扯开话题道：“对了，你可知昨夜行刺你的是什么人吗？” 她凝视着李晏祁，缓缓道：“五殿下当真不知昨夜是何人行刺我？” 李晏祁面色一白，看着竟有几分怒意与伤心，愤然道：“难不成你是怀疑本殿？” 姜荼歌挑了下眉，笑道：“五殿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赵寒彻若是知晓五殿下利用了他，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晏祁眯起了眸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姜荼歌冷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好自为之 “本殿不懂大小姐的意思。”李晏祁沉声道。 姜荼歌忽然笑了一声，摇头道：“昨夜殿下是早就知晓赵寒彻会在云林山设伏对我下手这才带人上了山，我说的可有不对？” 她千算万算，却忘记了还有李晏祁这一茬，也不晓得会突然冒出个玄真子。若非这二人，她昨晚定然是万无一失的结果。如今却因为这二人出了变数，好在最后挽救了回来，否则眼下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同李晏祁清算此事。 李晏祁低眉垂眼，不说话。 姜荼歌也不指望他说什么，继续道：“殿下带着人上了山，自然也知晓我与太子殿下早有准备，而赵寒彻那边竟然用诡计将我独自骗了出去。” “而殿下你呢，其实就在不远处观望着，因为你知晓，太子并不知我的去向，而我的人也不可能出现。你就等着我体力不支然后出手相救，赠我恩情，却没料到会有顾灼光这个意外。” 顾灼光的出现让李晏祁措手不及，若非是被顾灼光耽误了时间，李晏祁布的局就可以成功了。只可惜，老天都不帮他！ “你见顾灼光在，我们还有反抗的余地就一直不肯出现，等到我与他支撑不住这才出手相救。当时五殿下你出现时蒙着面，显然是不想让赵寒彻发现你的身份。”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为什么你不能让赵寒彻知道是你救了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你们认识，并且之间有什么合作或者其他的关系。你没想到我会当众叫你，更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快找到我。” “而我的人为何一直没有现身——”姜荼歌抬眸，冷冷的直视着李晏祁，咬牙道：“恐怕多亏了殿下。” 若不是李晏祁派人去阻拦她的人，她又何至于受伤。如今这个人竟然毫无愧疚之色，还敢询问她的伤势，果真是不要脸至极。 李晏祁沉默了良久，见她终于讲完了，才笑了一声，镇定道：“方才那些，也只是大小姐的推论不是？” “是。”姜荼歌大方承认。七余虽然带着剩下的人回来了，可是那些人七余并不认识，若是强行说是李晏祁的人，依着李晏祁的脾性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闻言，李晏祁微微勾起了唇角，似要露出笑容。 “不过——”姜荼歌在心底冷笑，目光灼热：“五殿下也并没有反驳不是？” 李晏祁的笑容，恰好僵在了脸上。 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本殿虽未曾反驳，亦不曾承认。”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间俱是寒意，淡淡道：“那么五殿下到底为何会那般巧出现在云林山，又如何那么准确无疑的对我出手相救呢？” “大小姐的这两个疑问，方才本殿已经答过了。”李晏祁面色虽还算平静，可眼底已经凝了一丝丝不悦在，姜荼歌只当没看到，继续道：“殿下是答过了，可荼歌却无法相信。” 她抬眸凝着李晏祁，笑道：“如殿下所说，世事都这般巧的话，那么在乌桕山的悬崖下，殿下也能那般及时找到我，岂不是在告诉我天意难违吗？” 李晏祁一愣，随即便露出了几分笑意，深情道：“我竟没想到这点上，如此说来，连天意都觉得你我有缘，合该在一起了。” 姜荼歌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她实在被李晏祁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这个人果真是嘴里从未有一句实话在。 “殿下多虑了。”她冷下脸来，丝毫不近人情道：“在我看来，我与殿下怕是八字不合，否则怎么每一次遇见我都会受伤，你说是不是？” 这话…… 李晏祁没法答，也不能答。无论之前因为七喜的事情给姜荼歌留下了何种印象。姜荼歌又是否真的在算计他，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她肯嫁给他，至于她爱不爱自己根本就不重要。他也向来不需要情这种东西，他要的只是那个权势地位，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跟姜荼歌在这里打哑谜了。 “五殿下，说实话，你的目的我清楚。”姜荼歌忽然叹了一声，笑容微凉：“你不过就是想得到我背后的势力罢了，何必摆出一副对我深情的模样，不累吗？” 李晏祁听的一怔，却连忙正色，愤声道：“姜小姐，你看不上我便也罢了，何必糟践我的一颗真心！” 姜荼歌低头垂眸，唇畔露出几丝讥讽来，低声喃喃道：“糟践——真心么……” 要说糟践真心，那前世她的一颗真心岂不是被李晏祁糟践了个彻底？如今李晏祁又是这样一副纯真深情的模样便想着再来骗自己一次，果真是令人厌恶！ “五殿下与我何谈真心！”姜荼歌神色冰冷，眸光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声音沉冷到：“我对你也不可能生情，这种话五殿下以后还是不要说为妙，我听着甚是不舒服。” “更何况，假的便是假的，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真的！”姜荼歌咬了下牙，冷冷道：“今日劳烦殿下来探望臣女，不过臣女的安危与殿下其实并无干系，五殿下还是请回。” 李晏祁顿时便急了，也不知道他那句话说错了，竟然惹得姜荼歌动了怒，看他的眼神那般不喜，顿时便急了：“荼歌，我——” “五殿下何须多言。”她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最后，我要送殿下四个字。”姜荼歌眸光定定的落在他眼中，恍若黑夜中的萤火，令李晏祁被那一双眼吸引了心绪。却见姜荼歌双唇轻阖，缓缓道出四字。 “好之为之。” 她给他的劝告，在上一世夫妻缘尽后，那一刀一剑斩断了她所有的希望与恩情。从此后，再无一丝一毫的留恋，今世再见，她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李晏祁面色一白，隐隐约约觉得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控制。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姜荼歌来了衢城一趟，竟然会对他如此抵触，甚至是厌恶。 他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以前在离京时，他见到姜荼歌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但是他会制造偶遇的机会，一来二去也算是有几分熟了。姜荼歌对他虽然称不上喜欢，但先前也没有抵触或者厌恶的情绪表现出来，现在究竟是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人心算尽 他抬眼看向姜荼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神色里透着几分矜傲。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她的眸光温软灵动，而如今，那双明眸中，只有一谭冷冰冰的死水，看着人时生生带着三分寒意。 他突然觉得，或许衢城这一行，他真的不该利用七喜的事情算计她。虽然不能再进一步，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糟糕。 “我会再来的。”李晏祁眸子沉了沉，双手握拳，坚定道。 “无论五殿下来多少次，我还是如今这个话。”姜荼歌冷冷看着他，毫不留情道：“殿下拿不出一颗真心来，却想要旁人交出一颗真心，天底下并没有这般好的事情。” 李晏祁听的一怔，眸色又暗了两分，便向她提了告辞，主动带着秦锺离开了。 七萝刚要进屋，正好看到他出来，连忙避开，等他走过去，这才进了屋。 “大小姐。”七萝上前道：“药已经煎好了，可要现在服用？” 姜荼歌点点头：“端过来。” “是。”七萝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姜荼歌逆着光，看着七萝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一片死寂，过了良久，她才恨声道：“李晏祁人心算尽又如何？这一世我便要他输得一败涂地！” 否则，她又怎能安稳度日呢！ 又过了几日，姜荼歌身上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本就只是皮肉伤，又被七萝与姜疏凛监督着口服外敷的，效果奇佳。 姜琬音也不知是何缘故，自从姜疏凛回来后，她便异常安分，时不时还来探望姜荼歌的伤势。来了也只是关切几句，并不多言，坐个两盏茶的功夫便回了水阁。 姜荼歌并不想在姜疏凛面前与她争执，便只好任由她每日过来装装样子。心中虽有几分膈应，但好在姜琬音还算安分守己，她倒是闲了下来。 另一边赵家那几位却不怎么好过。 赵寒彻那日受了伤后，便被他的手下连夜送下山，及时送了医，那只手算是保住了，以后却练不得剑了。 但好在，他并未缺胳膊少腿，看赵寒彻一副癫狂的神情，赵家那群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将他送回离京的赵府。 送他的马车停在了后门，差了人去知会了礼部侍郎赵中书一声。赵中书听到这个消息，当场砸了手中的青花瓷碗，奔到了赵寒彻住的院子。 赵老夫人安排这个孙子去衢城时并未告知赵中书，虽然赵中书知道是赵老夫人遣走了自己的长子，但是作为儿子，有些话他问了老夫人不说，他能不能强逼着让老夫人说。这不，一听到赵寒彻在衢城受了重伤，废了武功气的险些坐不住。 赵中书一进了屋子，就看到屋子里挤了不少人，他那个意气风发，狂放不羁的长子此刻竟然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上，顿时面色便难看了起来。 他虽然偏爱第二个儿子，可长子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儿子，疼爱虽然不及他的弟弟，可到底也是他亲生的儿子。原本就亏欠长子许多，如今竟然被人伤成了这幅模样，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高！ “是谁？”赵中书一双冷眸盯着立在赵寒彻榻前的一个青年男子，咬牙冷声道：“到底是谁伤了我儿？” 那男子略一弯腰拱手，恭敬道：“回老爷的话，大少爷是被姜家大小姐所伤。” 他可不敢提及太子殿下，若是让赵中书知晓赵寒彻竟然敢刺杀太子，怕是大少爷的命都要赔进去了。 “什么？”赵中书震惊，瞪着那男子，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们去找姜大小姐的？” 那男子面色难看，也不好作答。赵中书看着他这般模样，刚要怒斥，身后就传来一道苍老却显威仪的声音。 “是我！” 赵中书面色僵了一瞬，回过头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穿戴还算华贵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正是赵中书的生母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走进来也一眼就看到了赵寒彻那副样子，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孙子，却也不由得心下一沉，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她老夫人的姿态，不急不缓的走到了跟前去。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赵老夫人看向那青年问道。 “回老夫人，在云林山我们遇上了姜大小姐，大少爷是被姜大小姐所伤的。” 他也是个人精，有些话不能挑明了说，他自然心下清楚明白。 尤其是如今赵中书在场，老夫人走时又曾吩咐过，此事一定要瞒着老爷，如今只说是遇见，却不曾提及是大少爷去刺杀姜大小姐所以才遭此灾祸。 赵中书却不满意这个答复，尤其是看到赵老夫人那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顿时心头便添了几分怒火。 “姜大小姐我也曾见过两次，并不是无缘无故要人命的性子，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将大少爷打的如此严重？” “这……”那青年面色一僵，欲言又止的看了赵老夫人一眼，赵老夫人心下不悦，冷声道：“好了，人如今都这幅样子了，你再追根溯源有什么意义。我早就说了，姜家那个长女骄横跋扈，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下手如此狠辣，当真是冷血至极！” 赵中书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在听了赵老夫人的话后，更加的难看了。 他不是不知道赵老夫人疼爱他那个妹妹，可赵寒彻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子不是。如今她的亲孙子躺在榻上生死不明，老夫人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更不觉得愧疚，仍旧想撺掇他对付姜大小姐，其心实在让他心寒！ “你摆这幅脸色给谁看？”赵老夫人不悦的看了赵中书一眼，冷声道：“寒彻这孩子也不是我伤的，你瞪我也没用。” 说着，赵老夫人又看了那青年一眼，问道：“大少爷的伤势如何？” “大少爷的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次伤了经脉，恐怕以后不能习武了。” 即便是找了最好的大夫，接好经脉，重新习武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经脉重塑，其中痛苦，非常人能忍受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怒怼不公 赵老夫人一听，凉薄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来，说道：“这寒彻也并无大碍，我们赵氏世代书香门第，他身为嫡长子却非要习武，我本就不多支持，如今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中书的面容一点一点的黑沉了下去，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被赵老夫人这一番不以为意的话惹得怒火中烧，气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老夫人这话说的却是发自真心的，她原本就瞧不上这个乖戾的孙儿，如今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算对得起赵中书了。 她扭脸看了赵中书一眼，便看到他的脸比那陈年锅底还黑，顿时心下一沉，连忙缓了几分脸色，她到底是要仰仗自己这个儿子的，也不敢就因为一个赵寒彻跟自己的亲儿子撕破脸皮不是。 “我已经吩咐人去将离京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你也不要太过忧心。”赵老夫人面露慈祥，安慰道。 赵中书脸色难看，可赵老夫人强横惯了，眼下也算是放软了姿态，他即便是心中不满，可事情已经这般了，他总不能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问罪不是，便只好僵硬的点了点头，却不大想说话。 赵老夫人见赵中书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心中也堵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屋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过头去，就听到门扉相撞的巨大响动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面带泪痕，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顾不上行礼便扑倒在榻前，看着赵寒彻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眼泪就簌簌的掉了下来。 “母亲。”门外又传来一道清脆温和的声音，只见一个清秀的男子从外快步走进来，一进门看到赵中书与赵老夫人都在，不由得一愣，便连忙上前，执手行礼道：“寒渡见过老夫人，见过父亲。” 赵中书一见到自己这个二儿子，眉头就舒展了开来，声音都轻了三分，阖首道：“你来了。” 赵老夫人看到赵寒渡，面色亦是不那么难看了，只是目光触及到先奔进来的妇人，便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赵寒渡十分聪慧，赵老夫人虽只露出了个眼神儿，他便看懂了意思，老夫人是向来不是很喜欢他的生母柳氏的。 柳氏软弱，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老夫人又是那般泼辣，且说一不二的性子，自然瞧不上柳氏。 赵寒渡眼珠子一转，面上立刻就露出了乖巧的笑容，讨好的去挽住老夫人的臂弯，恭敬道：“母亲也是担心大哥，并不是有意冲撞了祖母，祖母就不要生气了。” 这一招赵老夫人十分受用，虽然对柳氏的态度仍旧冷淡，但是她却十分瞧得上赵寒渡，顿时心里的阴霾也散了几分。 “人不是没事，做什么这幅要死要活，哭哭啼啼的样子，真是晦气！”赵老夫人嫌弃的瞥了柳氏一眼，十分不悦道。 柳氏原本看到赵寒彻这幅狼狈凄惨的模样就觉得愧疚又心疼，一听赵老夫人的话，顿时不知心头怎的，突然凝了一丝怒火，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转了身与赵老夫人面对面而立。 “老夫人这话说的可真轻巧，敢情寒彻不是您的亲孙子了是？”柳氏满脸愤怒，大声道：“我倒是要问问老夫人你，我的儿子前些天还好好的，怎就被老夫人您指派下了趟衢城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柳氏突然暴怒，又如此指责赵老夫人，登时，一整间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向来逆来顺受，对老夫人言听计从的柳夫人如今竟然敢顶撞指责老夫人了。 那些婢女仆从也是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了哪位主子而受到责罚。 赵老夫人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氏，一张脸气的青了白，白了又青，抬手指着柳氏颤抖了半天，才骂道：“你，你，真是反了！你的教养都喂了狗不成？！” 柳氏受了这么多年气，如今却是忍不下去了一般，看着赵老夫人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就觉得有一肚子火要撒，说话也是不管不顾了。 “老夫人真当我不知道吗？！”柳氏怒声道：“你就是为了你那个早就嫁了八百年的闺女，才这般糟践我的儿子！” “母亲？！”赵寒渡瞬间变了脸色，看到赵老夫人愈发难看的面色，连忙上前扯了扯柳氏的衣袖，柳氏这一次却是铁了心要说个痛快。她一把拂开自己小儿子的手，吼道：“你扯我做什么！” 赵寒渡眸子沉了沉，看柳氏的眼神儿里夹杂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赵中书叹了口气，劝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寒渡，扶你母亲回去。” “不让我说？”柳氏瞬间拔高了音量，尖着嗓子叫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赵寒渡皱了皱眉头，看柳氏的眼神透着几分寒意，他再次伸手拉了拉柳氏，却被柳氏一把推开，然后绕过他，径直站到赵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向来是偏心，我一个做小辈的自然不会跟您计较。我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寒彻这个长孙，可手心手背都是肉长的啊！”柳氏眼睛都红了，一双眸噙着泪带着恨，死死的盯住赵老夫人，冷笑连连：“你是心疼你的女儿，心疼你那个外孙女，可是也断然不能让自己的亲嫡孙去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您倒是给我讲讲这是哪儿的道理，我的儿子凭什么就要给旁人做踏脚石！” 柳氏抬眼环顾了一圈，红着眼珠子，讥讽道：“如今却好了，我的儿子为你的女儿受伤如此严重，她却连来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好，好的很呐！” “说够了吗？”赵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瞪向柳氏，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出息了，越发的放肆，没有规矩！” 说着，赵老夫人又瞪向了赵中书，冷冷道：“我早就说过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家教规矩都没有，你偏不信，偏要娶这个女人。你看看，她今日连孝道礼仪都不要了，这么个泼妇的样子要是传了出去，我们赵家的脸面也甭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一手遮天 柳氏一听这话，顿时便乐了，脸上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的暴露了出来。她狠厉的看向赵老夫人，讥讽道：“老夫人这话我听着可真新鲜，您的教养好，怎会教出那般寡廉鲜耻的女儿！” 赵中书一听这话头就感觉不对，连忙想去拉住柳氏，避免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还是晚了一步。 柳氏这一次也真是豁出去了，见赵老夫人脸都气绿了，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一丝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 “当年您万般疼爱，千般教养的好女儿，还不是跟个只知道雪月风花的男子私奔了，后来又恬不知耻的算计人家姜丞相，硬塞给人家做贵妾！您倒是有脸面的很呐！”柳氏一口气将自己心中埋藏多年的怨气吐了个干净，也不管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尤其是赵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柳氏的眼神儿透着恨，一副恨不得将她扒了皮的神色。 赵寒渡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秘密，顿时神色有些复杂，看赵老夫人的眼神儿变了又变。 赵中书虽然对柳氏这宛如泼妇的模样略有不满，可这番话说的让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畅快。因着他那个妹妹年幼，生时又遇了困难，是赵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赵老夫人疼爱她比疼爱自己这个嫡子更神。从小到大，娇纵非常，无论提出什么要求老夫人都会尽量满足。 当年赵老夫人肯为了赵氏压下同人私奔一事，密谋将她嫁进了姜府，这么多年来又帮赵氏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心中早有怨气。若不是敬重长辈，又怕事情闹得太难看，何至于让赵老夫人一手遮天，将赵府搅成了一潭浑水。 “你——”赵老夫人眼珠怒都瞪圆了，她恨恨的看了柳氏一眼，脸色沉的宛如陈年锅底，却是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怒不可遏道了一句：“你娶的好媳妇啊！”言罢，赵老夫人便当场甩袖而去。 走时，赵老夫人的脚步踉跄，险些站不稳脚一般。 赵老夫人回了自个儿的院子，立刻招来了自己的心腹齐嬷嬷。 齐嬷嬷一瞧见赵老夫人的模样，也惊了惊，不由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看大少爷了，怎么这幅样子回来了？” 赵老夫人撑着头，眼眶红红了，气的气都喘不匀，听到齐嬷嬷的话，便冷笑了一声，道：“柳氏那个小蹄子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故意要气死我，如今这般放肆，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恨不能当场撕了柳氏那个小贱人！ 齐嬷嬷一听，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却也不由得惊讶，这柳夫人向来性子平稳软弱，今日怎的能将老夫人气成这般模样。 “老夫人且先消消气。”齐嬷嬷劝道：“老夫人您是长辈，若是柳夫人当真不敬重您，您只管教训便是了，何须如此动怒。” 赵老夫人却又是冷笑了一声，不答这话。她那个儿子的心事她怎么不知晓，今日你拦着这柳氏，怕是柳氏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她如今老了，很多事还是依靠这个儿子，也不能得罪的太狠，这口气暂时咽下也没说什么，反正她迟早也得在柳氏身上找回来的。 想到这儿，赵老夫人心中的气才消了两分，她看向齐嬷嬷，吩咐道：“你去一趟姜府将四小姐请回来。” 他们赵家这一门门丁并不兴旺，二房的妾室生了两个女儿早就嫁了出去，那妾室前几年也因病去世了。但是由于那两个庶女不大往来，所以很多人提及赵家，都只知道她的嫡长子赵中书和嫡出的四小姐。 “是，老奴这便去请。”齐嬷嬷连忙应了，转身便去办了。 衢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雨，新雨将这座城的尘灰再次清洗了一番。 姜荼歌站在木楼的栏杆前，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听着那滴滴答答的雨声，一颗心忽然寂静到了极点。 她看向远方，那是离京的方向，亦是接下来属于她的战场！ 李玉琊坐在窗前，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骤雨，便吩咐了人准备了纸墨，亲自写了一封信。 这是一封寄往离京太傅府的信。 这封信将在三天后送到太傅的嫡三孙沈风辞的手中。 届时，沈风辞会替他去办一件事情。 他的信方才交下去送办，那边便有人通报姜疏凛求见。 二人聊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定了三天后启程回京，姜疏凛立即派了人通知了下去。一时间，庄子上便忙碌了起来。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姜荼歌。 第二日，天朗舒晴，天色大好。 姜荼歌一大早便吩咐了七萝准备马车，想去镇子上逛逛。 姜疏凛并未不同意，安排了七余跟着一同去。并且找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仆从暗中保护姜荼歌，虽未告知她，姜荼歌却也猜出了几分。 清晨路上的露水都未散去，姜荼歌一行人就赶赴到了镇上。 一进了正路大街，街道两旁商贩的吆喝声和南来北往的行人占据了一条条街市，热闹非凡。 姜荼歌让赶车的马夫找个地方歇脚，自己携着七余和七萝一同逛了起来。 逛了十几间商铺姜荼歌才挑中了一支大气华贵又雅重的玉钗。 这一次回去必然是要进宫面见魏皇后的，虽然皇后娘娘并不缺名贵首饰，可姜荼歌总觉得欠缺点什么，这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罢。 从前都是姨母赏赐给她东西，她习以为常从未能替姨母着想半分。前世姨母为她所累，自尽在宫中…… 姜荼歌阖了阖眼，压下心底繁乱的思绪，还想再逛逛，为其他人挑些小礼物，却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只见前方的道路，围了一圈人，将中心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嘈杂的议论声虽然掩盖了人群中间的说话声，但姜荼歌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辱骂声。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七余一眼，七余立即会意，连忙从一旁挤进去看了一眼，却没出来。 姜荼歌等了片刻，不由得眯了眯眼，七余并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他进去看一眼就会退出来的呀，怎会还没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奉月王子 她抬头看向人群里面，对七萝道:“我去看看。” 七萝愣了一下，却见姜荼歌抬脚就往人群中走去，便连忙跟了上去。 “哎，挤什么挤……” “就是……” 姜荼歌往里走去，原本不满的人看到她的面容，后面的话不由得戛然而止。她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的一圈，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只见圈里几个满身横肉，面相凶恶的男子，手上拿着皮鞭欲抽打地上几个瘦弱的少年，那些少年都被绳子捆住了双手，被人牵制住了。每个人身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看起来触目惊心，身上的衣衫早就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破烂不堪，又十分可怜。 “老子教训几个贱奴关你屁事，再多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了！”为首的男子，修着一把大胡子，手上的皮鞭说着便朝七余抽了过去。七余眸光一狠，竟然徒手接住了那皮鞭。 大胡子看着七余的目光渐渐变的凶狠，似是起了杀意一般。他使劲的往回扯了一把皮鞭，七余竟然被扯的动了一步。 七余似是也没想到这大胡子力气这般大，不由得正视起来。 姜荼歌看了几眼便明白了，这群人并不是大晁国人氏，看这模样应当是蛮夷小国的商人，专做这种丧尽天良的贩卖异族给人做玩物的勾当！ 难怪七余会出手管闲事。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七余，他才八岁，也是经受了这般待遇的。 思及过往，姜荼歌便没有任何举动，而且视线静静扫过了那几个瘦弱的男子，在看到其中一个人时，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个男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般大，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一般。但是他长的十分有特色，至少搁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认出来的那种。 一头金色的卷发以及一双如同浩海的碧蓝双眸，那张脸虽然被血泥污脏了，仍旧难掩风华。 这个人她很眼熟…… 姜荼歌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瞬，忽然记起了那是她嫁进五皇子府的第二年，她替李晏祁争取到了各国进奉接待使臣的事。在宴席上，她看到了一个长的十分特别却又美貌风华的男子，而那个人就是大月氏的新王——奉月。 思及此，姜荼歌又多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虽然长得十分相似，但是却也有出入。那奉月是大月氏王宠姬所生，自打出生就异常得宠，就连远在离京的她都在茶楼听过往的商贩谈及过。 她记得当年看到奉月的时候，他起码得有十八九岁了，可眼前这个孩子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她大…… 就在姜荼歌看着那人发愣时，他忽然抬起头，与姜荼歌对视了一眼，那双眼睛如浩瀚星海，里面却夹杂了恐惧，期盼以及仇恨。 这双眼…… 姜荼歌不由得抓紧了双手，强行移开视线，看向了七余。 七余与大胡子打斗了几把，便将那大胡子踢翻在地。 那大胡子知道碰到了硬茬，擦了擦唇角的鲜血，目露凶光的瞪向七余，用他们方言对几个手下怒吼了一句:“给我杀了他！” 姜荼歌神色一凛，连忙出声阻止道:“等等。”她说着，便从人群中踏出了一步。 她的声音清泠如泉水，却透着十分的震慑力，那几人原本要冲上去的，不由得动作一顿，就连那大胡子的视线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大胡子看到姜荼歌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警惕道:“你是谁？” 一听到她的声音，七余顿时便收了手，连忙抱拳行礼，恭敬道:“大小姐。” 那大胡子听的眯起了眼睛，不由得打量起姜荼歌。 姜荼歌面色如玉，疏冷却又并不显得傲慢，她指了指七余，笑道:“他是我的人，方才多有冒犯了。” 七余听到她这样说，顿时面露震惊，心底闪过一丝愧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大声道:“大小姐！” 姜荼歌冲他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话，然后说道:“他不过是同情这几个人罢了，并不是有意与你们为难，大家都是生意人，不如你开个价如何？” 她并不想惹什么麻烦，尤其是事关外邦，像大胡子这种人最好不要沾染上，若是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的。而且，她对那个金发碧眼的孩子有些在意，若他真是奉月，或许来日…… 大胡子一听，登时冷笑了一声，咬牙道:“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打伤了我的人还想跟我谈生意？” 姜荼歌垂眸，扫了眼地上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壮汉，又看了眼七余，便转了头对大胡子道:“可是我看到了，是你先动手打我的人在先。”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大胡子立刻瞪圆了眼睛，恶狠狠道:“你今日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七余一听便怒了，扬起手便要揍人:“你找死！” 姜荼歌连忙看了他一眼，轻微摇了摇头，七余不甘心的放下手，眸子却一瞬不眨的盯紧了大胡子。 “这里是大晁国，并不是你们蛮夷。”姜荼歌冷冷看着大胡子，朝七萝伸出手，七萝会意，递上了一个绣花的钱袋子给她，姜荼歌接过扬了扬，沉声道:“你若是识相，拿了这钱把人留下走便是，不然今日我定让你人财两空。” 说着，姜荼歌便将手中的钱袋抛了过去，大胡子一把接住，打开看了一眼，便阴狠狠的盯着她，阴鸷笑道:“这可不够，除非——”他顿了片刻，忽然不怀好意的盯着姜荼歌，邪笑道:“你留下！” “只要你留下，我就放他们离开，如何？”大胡子垂涎的盯着姜荼歌的脸，笑道。 姜荼歌面色慢慢冷沉了下来，七余已经暴怒了，他一跃而起，一掌挥向大胡子，声音里携了丝杀意。 “你敢羞辱我们大小姐，找死！” 这一次七余没再留半分余地，他狠厉的瞪着大胡子，下手的招式，招招致命。 大胡子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也不敢再掉以轻心，连忙全心应对七余的攻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恶劣的笑 七余这一次是动了真怒，当年若不是大小姐的一句话，让大少爷救了他，他如今便如同这些瘦弱的少年一般下场。他心中一直记得这个恩情，他觉得他这条命这辈子都是大小姐的了！所以当年在文武之中他选择了习武，就是为了能护大小姐平安。 但是以大小姐的尊贵，其实这些年来他的武功并没有太多用武之地。 可是今天，这个不知死活的外番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羞辱大小姐，他一定要宰了他！ 七余气的眼睛都红了，一双眼盛满了怒气，他忽然一把从腰封里抽出藏的软剑，剑光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带着杀意席卷向大胡子。 大胡子瞪大了眸子，刚才被七余一掌击中心口，他感觉心肺内里翻滚，疼痛闷息，想必心乃已经收到了损伤。眼下七余的剑势十分凌厉，没有留任何余地，只为取他性命而来。 他心头忽然笼罩了一层阴霾恐惧，慌忙往旁边一闪，却还是晚了，七余的剑从他的左肋直接穿了过去！ 大胡子抬头，却在那一瞬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姜荼歌。她的面容在阳光下白皙的近乎透明，就好似玉做的冷冰冰的人一般，没有丝毫的人气。她就那般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一双眸里既没有恼怒，也没有多余的波动，只是沉到了深渊般的沉冷。看过去，就如同跌进深渊一般，让人恐惧。 大胡子心中一紧，待他听到那柄冷剑从他的骨肉之中抽了出来时的那个声响，以及蚀骨的痛意传来时，他才倏然反应过来，从姜荼歌那一双寒眸中回过神来。却也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会害怕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子。 “杀，杀人了——”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发了这样一句，尖锐的声音划破云霄，也彻底惊醒了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平民。 他们无不惊恐的看着眼下一幕，心中的好奇顿时散去许多。紧接着他们开始慌慌张张往后退去，尽可能的远离他们，生怕刀剑无眼，误伤到他们。 姜荼歌没动，七萝自然也不会动，一时间整条街道一眼望去，就只剩两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与对面的几人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七余见民众退去，心中的担忧也散了不少，总算能放开拳脚了。 但是…… 七余回过头来，执礼道:“还请大小姐退后，属下怕误伤到了您。” 姜荼歌略一思索，往后退开了几步。 七余冲她一笑，身后那几人早就回过神来，见自己的老大受了伤，纷纷拿出了武器，将七余团团围住。 七萝看着瘦弱高挑的七余，又看了看那几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外邦人，顿时眉头跟打了结一般皱了起来。她向前半步，低声道:“大小姐，七余他会不会……”打不过啊？ 后面的几个字，七萝外心中问了一下，却没好意思说出口，生怕大小姐不高兴，毕竟七余这么些年来作为大小姐身边头号的守卫，她质疑七余，大小姐面子上也会过不去的。 她知道七余会武功，但其实她见到七余出手的机会屈指可数。 依着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打从出世便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那赵氏虽然恨极了大小姐，暗地里下狠手，明面上却从不敢真正得罪了大小姐，以至于大小姐历来还是十分顺风顺水的。要不然那五皇子也不会如此不要脸面的纠缠大小姐，还不是看中了大小姐这背后的势力么？ 也正是因为大小姐这身世，虽然离京里多的是贵女眼红嫉妒，难免会有几个出头鸟，故意恶心大小姐几句或者暗地里使绊子。但是大小姐从来不忍，大小姐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七余出手了。 所以七萝私以为，七余实际上武功……一般！ “七萝啊。”姜荼歌侧目看了七萝一眼，缓缓的咧嘴笑了:“你可真是小看了七余，这些人，还不是他的对手。” 姜荼歌看着七余，眼底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七余这些年委实是大材小用了，看看这利落的身手，以前却净帮她干些报私仇的小事，虽然也曾经帮她打过小人什么，但是还是屈才了啊。 若不是方才七余并不想下狠手，又顾忌旁边围观的平民还有她，又怎会耽误这么久。 七余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硬是以一人之力，收拾了他们，将他们全部打趴在地。 那大胡子见打不赢，便像趁七余不备，准备偷袭姜荼歌。方才被七余踹了一脚，他离姜荼歌便是最近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姜荼歌虽然在看戏，却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会武功，还不低。 就在大胡子出手的瞬间，姜荼歌便观察到了，她等着大胡子奔过来，等着他靠近，然后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个极为恶劣的笑容。 七余看着大胡子奔过去，心脏都快吓停了，虽然知道大小姐会武功，但是若是毫无防备，怕是会吃亏啊！ 他想着，便极快的要出手，却在那一瞬间瞥见了姜荼歌唇角的笑容。紧接着，他看到大小姐快速举起手，大袖划到手腕，她的手中俨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大胡子冲到她跟前的时候，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般的抵住了他的咽喉。 大胡子心神一震，却仍旧准备破釜沉舟，正要对姜荼歌动手。在他心中姜荼歌不过是个小姑娘，大晁国的小姑娘，尤其是贵族的大家闺秀都娇弱的很，眼前这个匕首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顿时便稳住了心神，刚要动手，就感觉脖子上的匕首刺伤了他的皮肤，他甚至感受到了利器划破肌肤的疼感传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耳畔就多了一道冷冽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不要有小动作，我的匕首可没长眼睛。” 大胡子垂眸，便见姜荼歌唇畔的笑容越发的冰冷肆意了，看他的眼神既厌恶又阴沉。 姜荼歌原本并不想惹上这种事的，只是这大胡子竟然想对她动手，那么她是不是该小小的报复一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无家可归 尽管如此，姜荼歌却并没想要这几人的命。她并非天生的刽子手，也不想变成满手沾满血腥的人，除了她的复仇路，眼下这个对她来说，并不值得让她下这个手。 但是，七余既然出了这个头，这几人又对她动了手，自然是饶不过了。 “七余。”姜荼歌抬头，看向七余，吩咐道:“怎么处置他们，你来决定。” “是。”七余恭敬道。 姜荼歌又看了身侧的七萝一眼，道:“帮我搭把手，放了他们。”她指着那群瘦弱又可怜的男子说着，眼底闪过了一丝怜悯。 七萝闻言，连忙点头。 七余责上前，补了大胡子几拳，打的大胡子脸贴在地上，终于不敢再多加造次了。 七萝帮着姜荼歌解开捆住那些少年的绳子，看到这些人解脱，心底没来由的高兴。 心道:还是大小姐心善，若不是这些少年今日碰到了大小姐，今后怕是要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了。他们这种异族少年确实被人买去，只会被那些贵族或者有钱人当成狗一般戏弄，让人生死不能，屈辱受尽！ 那些少年诚惶诚恐，看了看姜荼歌，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眼底的惊俱慢慢变得茫然。 片刻后，那群少年便突然跪了下来，感激涕零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其中一个面容清瘦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一直走到姜荼歌的面前，看着她明艳动人的面容，眼底闪烁着一丝异样的情绪，郑重开口道:“多谢姑娘。” 姜荼歌并不在意这些少年的举动，她并非存心救人，也并不是要他们的感谢，便道:“我并不是存心救你们的，不必谢我，你们都走。” 她的视线，静静落在了那群少年的身后，那里站着的一个少年身上。那个少年满头金发，眼眸如浩海星空，尽管明珠蒙尘，看起来狼狈不堪，仍然难掩那张精致的五官。他就站在众人的身后，就那样看着姜荼歌，目光带着探究，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涌动着。 姜荼歌看到他就想到了奉月，心下的感觉十分怪异。她总觉得这少年就是奉月，但是有些对不上，便索性不多想了。 见姜荼歌看着自己，奉月也毫不退让的与她对视着，眼底的情绪翻涌。却见姜荼歌最后看了他几眼便忽然转了身，对七余道:“可办妥当了？” “嗯！”七余点头。 姜荼歌回过头又看了奉月一眼，眼神颇为意味深长，但也只有一眼，她便对七余与七萝道:“我们走。” 见姜荼歌当真就要离开，忽然两道异口同声的男音周三响起。 “等等。” “等等。” 这二人，便是奉月与那郑重道谢的清瘦少年。 姜荼歌脚步未顿，回过头来，浅笑道:“可还有事？”说着，她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掠过。 奉月被她一瞧，便不说话了。 那清瘦少年却并不多想什么，当即道:“在下江叙，是被这群人掳走的，若非姑娘出手搭救，怕是……”少年眉头紧锁，似乎难以启齿一般。他知道大胡子等人干的什么勾当，若不是得姜荼歌搭救，他便是死都不会任由旁人摆布！ 江叙见姜荼歌还在等着，连忙敛了敛心绪，颇为郑重的执礼道:“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若有来日姑娘需要，江叙定报今日之恩。” “不必了。”姜荼歌声音清泠，仿佛玉珠落盘，清脆好听却也带着淡淡的疏离。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有意救你们，所以不必感念我。”姜荼歌摸了摸鼻子，笑了:“何况，我也并不缺什么。” 金银权势，名利地位她全部都拥有，而江叙却看起来十分落魄。她也不是看不起江叙，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她不缺江叙的恩情，也不想给江叙的心头压上这样一桩事。 江叙皱了皱眉，似乎颇为挣扎，就好像他的教育里欠人恩情不报他良心难安一般。 见江叙这般模样，七萝忍不住笑道:“江公子，以我们家小姐的身份，她确实什么都不缺。”可不嘛，大小姐从小到大，所求不多，但求必得，谁还能缺短了大小姐什么。 江叙却是不能接受，当即道:“虽然姑娘可能什么都不缺，但这跟在下报恩并不冲突，既然姑娘不肯告知，那么若是来日再遇，姑娘有所求，在下便是拼尽全力也定会帮姑娘。” 见江叙坚持，姜荼歌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心脏忽然像被火烧灼般的抽疼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抬头深深看了江叙一眼，沉眸道:“既然江公子坚持，那有缘再见。” 江叙眸中一喜，道了声:“好。” 姜荼歌阖首，淡淡笑道:“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姑娘请便。”江叙露出温和的笑容。 “告辞。”姜荼歌说完，便要走，就在转了身踏出的第一步，却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扯住了。 她扭头看去，却见是那个像极了奉月王子的少年，满脸倔强的看着她，见她看到自己时愣了愣，连忙低下头去。 “谢谢。”奉月看着自己的脚尖，极为别扭的说了一句。 姜荼歌挑了下眉，七萝却打眼瞥见姜荼歌浅碧色的衣袖被那少年手上的泥土与血水弄得脏兮兮的，登时便伸出手，力道不重的拍了那少年的手一把，轻斥道:“你还不松开！扯着我们小姐像什么话！” 闻言，奉月咬了咬唇，心中挣扎一番，还是松开了手。 姜荼歌陡然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听那少年再次开了口，一副孤掷一注的模样。 “我可以跟着你吗？你能不能收留我？”奉月双手抓紧了衣摆，声音颤抖道。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也无处可去，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待人疏离，但是看起来却心地善良。或许，他求一求她，她也许能收留下他。 姜荼歌听着一怔，陷入了沉默。 她不想多管闲事，而且这少年跟着她回离京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眼下这世道，她自身都不知明日能否安然度过，实在无心多管闲事。 但若是这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姜荼歌直勾勾的盯着奉月，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相互勾结 “奉月。” 姜荼歌:“……” 她眼底掠过一抹惊讶，眼前这少年虽然与奉月长的一般无二，可那奉月比她还大两岁呢，眼前这少年看起来却比她还小。虽说她比同龄的姑娘高挑些，但是那奉月她也曾见过，个子可不低。 更何况，奉月王子听说是大月氏王最宠爱的儿子，她当年就听说大月氏王有意立他为太子，而不是立大月氏的王后生的嫡子为太子，可见其地位不一般。 一个十分受宠的王子今日却沦为阶下囚，这般狼狈模样，她实在无法与奉月联系到一起。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目光澄澈决绝，并无一丝说谎的模样…… “我想跟你走。”奉月见姜荼歌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顿时便急了，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就在这一瞬间，那股灼痛感又再次传了过来，比方才还疼了一分。 这一次姜荼歌再也无法忽视，若是说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看来，老天爷不想让她活下去了。 她改变了前世的走向，与前世走的路背道而驰，更是遇到了一个又一个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遇到的人。从赵寒彻出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再到顾灼光还有今天，她终于可以确定了，只要她让前世的走向越来越偏离，她就会被天道惩罚。 “我是认真的。”看到姜荼歌不仅不说话，还用那种冷然的眼神看着自己，奉月顿时便急了:“求大小姐收留。” 七萝撇了撇嘴，又冲奉月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家小姐怎么会收留一个男子，你还是走。” 若是让大夫人知晓大小姐从衢城带了个男子回去，指不定怎么陷害大小姐呢，她可不想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让大小姐受到丁点伤害。 “我不走。”奉月握紧了双拳，坚持道:“我可以做你的侍从，只要你能够收留我。” 姜荼歌看奉月如此坚持，由衷的叹了口气，还未等她开口，就忽然听到一群人齐齐跑步行来的声音，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异常响烈。 只是一瞬间，姜荼歌便眸子一沉，心道了一声“不好”，刚要吩咐七余撤离，他们就被团团围住了。 只见二十来个身穿蓝色官的衙役个个配刀，将所有人困在中间。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深绿色官服的男子从衙役身后走出来，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姜荼歌身上，眼神儿透着几丝阴鸷傲慢。 “本知府听闻有人聚众闹事，甚至当街持刀行凶！来人啊，都给本官抓起来！”此人正是衢城知府刘章知，只见他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带来的官兵便又靠拢了些。 “是，知府大人。”站在知府刘章知身旁的王师爷讨好地笑道。 说完，王师爷然后便颐指气使的指着姜荼歌等人，狐假虎威的吩咐道:“没听到大人说吗，还不快把这群贼人给抓起来！” 王师爷在知府刘章知面前可算是红人，来的官兵顿时便要伸手拿人。 一个皮肤黝黑，长相粗犷的官兵刚要拿手去捉姜荼歌的肩膀，七余眼睛一眯，一个剑柄便狠狠地敲在了对方手上。 那官兵顿时感觉一痛，整个手背的骨头如同被砸碎了一般，疼的他眼睛都飚了出来，顾不得再去捉拿姜荼歌，反而抱着手哀嚎了起来。 刘章知眯了眯眼，不悦的看了七余一眼。王师爷是个人精，一看就知刘章知不高兴了，当即大声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捕，还敢动手打官差。来啊，把他拿下，交给知府大人发落。” 姜荼歌无声的轻叹了一声，她不想管这种闲事就是不想招来官府。她的名声原本就没有多好听，将来她若是想不拖累李玉琊，能如愿以偿的嫁给他做妻子，就得每一步谨小慎微，不留把柄。 若是让人传出去，她让自己的侍从当街打人还进了官府，一传十十传百，再若有人刻意与她为难，只怕传的就会很难听了。 比如……为了一个长的美貌的男子。 她看了奉月一眼，见他不管那刘章知是否在场，仍旧眼巴巴盯着自己，湛蓝的眸子里写满了坚定与决绝。 要说她留下奉月王子，按照前世奉月的结局，他是能坐上大月氏王的，对她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但是真带奉月回离京，回到姜府，对她对奉月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害她的人还会继续出手，而奉月也可能被利用。 七余见大小姐不说话，心里也知道她不想暴露身份，便做好了打出去的准备。七萝也不曾畏惧，站到姜荼歌身前，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 恰逢这个时候，地上的几个外邦人清醒了一些，尤其是那个大胡子，被七余刺中了一剑失血过多，此刻面色惨白，但仍旧强撑着站了起来。他一起身，立即就有官兵将他缉拿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姜荼歌忽然眼尖的瞥见，大胡子与衢城知府刘章知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不由得低头沉思了起来。 按理说闹市里发生争执动了拳脚其实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尤其是衢城这个位置，周遭又不少的边陲小国，往来的过客极为复杂。但是，这里到底是大晁国的地界，而这几个外邦人竟然如此嚣张，明目张胆的做着这种勾当，可见是有什么底气在的。 如今看来，这底气就在刘章知身上了。 他与这大胡子之间定然是有什么交易的，很有可能大胡子向刘章知行过贿，而刘章知又不能让此事传扬过去。所以他才会听闻街市上有人闹事，便也不顾及身份，亲自带兵过来拿人了。 而且方才刘章知过来，就当没看到大胡子一般，眼神直扫过了他们，吩咐官兵拿人最开始也没动大胡子等人而是先拿了她。如此看来，这刘章知定然与这几个外邦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了。 顿时，姜荼歌的眸子便沉了下来，看向刘章知道:“刘大人，没有问过缘由便私自拿人，你便是如此做官的？” 刘章知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不悦的瞪着姜荼歌，冷冷道:“本官如何做官，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女子过问。”说着，他扫视了一圈，咬牙道:“没听到本官的吩咐吗，还不给本官把他们都据起来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以权压势 “我看谁敢！”姜荼歌冷喝一声，眸光冷沉无畏的盯着刘章知，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与退却。 原本官员的事确实轮不到她来插手，她也不想添这种晦气。可今日却叫她撞上了，若真是她冤枉了刘章知便也罢了，可来日她回去了，查出来点什么，刘章知这官也没必要做下去了。 刘章知为官多年，且在这地方作威作福，在这里他就是土大王，谁也不敢违逆他的话，他的指令。尤其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被一个年纪如此小的女子给教训了，他的脸面实在没地方搁。 当即，刘章知便沉下脸来，看姜荼歌的眼神也携了丝杀意。 他判断此女定然不是衢城人士，看这女子的衣着打扮，尤其是身上所穿衣服的料子，金贵的很，一匹布便是天价。可见，这个女子家中定然非富即贵。 但是衢城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的情况他基本上都知晓，从未听说有眼前这个女子的形容的存在，所以这个女子定然不是衢城人。 但是，他也不认为这个女子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毕竟一般高官贵族家的小姐几乎足不出户，即便是出门也是随从众多，绝不可能抛头露面，还伸手管这种闲事。 所以他顿时便安下心来，心想衢城握在他手中这么久都没出什么乱子，也没必要怕一个女子，当即底气便足了起来。 “本官倒要看看，进了大牢你是不是该底气如此足。”刘章知语气森冷道，他偏头看了一眼王师爷，邪笑着吩咐道:“还不让他们动手。” 王师爷讨好的应了声“是”，便又连忙吩咐他们动手。 这些衙役自然是听从刘章知的话的，一听王师爷的吩咐，当即便真的动起了手来。 姜荼歌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这个刘章知她隐约有一丝印象，他高中那年才二十岁，颇有几分才气，最开始在离京做了几年小官，因为恪尽职守后来被放任到了地方。最开始是做知县，当知县时，这个刘章知还十分的卖力，做的很是不错。 后来，他升职了，慢慢的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却也止步不前了。 因为人的野心是会慢慢的变大的，刘章知来了地方没几年其实政绩便逐渐少了起来，到了现在的位置更是财色兼收，早已没了本心。 那么，她今日就让他知道，其实做到知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七余，动手。”姜荼歌一声令下，七余眸光骤然凌厉了三分，当即便动起了手。 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的衙役，七余却是由魏国公派的人亲自一手教出来的，眼下这群人那里是他的对手。 七余也并不伤人性命，只是打中他们的痛处，让他们短时间失去攻击力罢了。 不过片刻，那些衙役便倒地了一小半，伤的半点不重，却疼的愣是起不来身，只能躺在地上叫着疼。 刘章知和王师爷齐齐倒吸了口凉气，尤其是刘章知，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心知今日算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硬茬。这些人断然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但是现在就此作罢…… 刘章知抬头，看了看四周茶楼酒肆里窥探的人影，狠狠咬了咬牙！ 若是现在就此作罢，今后他还如何立威，如何见人！ 王师爷看着刘章知这般恼火，不由得眼珠子一转，慢慢靠近了刘章知，小声地提议道:“大人，既然如此他们不肯就范，何不如擒贼先擒王，拿下那个女子，她的手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刘章知一听，颇觉得有几分道理，当即大手一挥，给留在他身边的两个衙役打了个眼色。 能留在他身边贴身守卫的衙役那里会不懂他的意思，当即对视了一眼，然后从两边超姜荼歌靠近了过去。 七余知道姜荼歌会武功，却担心这些人冒犯到她，便时刻分神注意着她那边，却陡然瞥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靠近她，顿时眼珠子一瞪，就要奔过去。 那些衙役一见他要去帮姜荼歌，连忙将他团团围住，挡住他的去路。 七余心急如焚，下手便狠了几分。 姜荼歌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劝刘大人不要做这种事的好，免得日后后悔。” 刘章知见她毫无畏惧的模样，心底的怒火更重了，咬牙冷笑道:“本官待会就让你嚣张不起来。”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的寒芒，在那两个衙役靠近过来准备抓住她时，突然一下拔下头上的剑簪。 她头上的那个一拔下来，她将套在外面的壳子打开，然后按下了一个小小的暗扣，顿时那簪子便又长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剑。 她将剑簪拿在手中，动作行云流水，极为快速的在那两个衙役靠近时，划向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顿时，那个衙役的脖子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那个衙役登时丢了手中的刀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瞪向姜荼歌。 其实姜荼歌手下还是有分寸的，那血痕看着有些可怕，但是并不会流太多的血，致命更不可能的。她可不想在衢城闹出人命，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上了官府记录在册的官职人员，若是真的死了，她也会有麻烦的。 解决了一个人，另一个衙役恍了恍神，待他反应过来，却见姜荼歌面色疏冷的站在一旁，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看的他心底发慌，莫名有一种惧怕的感觉在心底弥漫开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盯着一般，令他感觉到了十分的不舒服。 一时间，他握刀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奉月与江叙皆是被刚才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看着姜荼歌的眼神极为复杂。 尤其是江叙，他是大晁国的人，自然知晓大晁国的人大多附庸风雅，尤其是女子，几乎找不出几个习武的，更何况是贵族家的千金，更是弱不禁风。可姜荼歌今日这一手，显然不仅仅会一点花拳绣腿这么简单，显然是有真功夫的。 而且她实在太过于淡定了，淡定到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冷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公堂做客 若是寻常家的女子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惊慌大叫了，又或者家底深厚，家世显贵的也早就自报家门了。 可这个人她没有，她不仅没有，甚至丝毫不畏惧。从方才那个叫七萝的婢女的话中来看，这位姑娘家世定然不凡，至少不会比刘章知这个知府的地位低，否则也不会如此有底气的去教训一个知府。 一时间江叙的心头涌上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看着阳光下她耀耀生辉，明艳的不可方物的侧脸，心头微颤。 奉月原本就觉得姜荼歌不简单，眼下她露了这样一手，奉月眼底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诧异，还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敬佩之色。 “你竟敢用凶器刺伤官差？！”刘章知虽然做官多年，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女子，一时间愤怒与震惊齐齐笼罩着他。他不由得再次审视姜荼歌，目光里多了一丝忌惮。 这女子竟然会武功…… 刘章知心头闪过几番念头，却见姜荼歌神色淡定自若，并无半分心虚与慌乱。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慌了。 他可以理解为不知者无畏，又或者，这个女子的家世权柄是他无法企及的，所以才对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意。 这样一想，刘章知就有些难受了。 但是周围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若是在那般趾高气扬后再做小伏底，他的脸面就实在没地方搁了。 就在刘章知进退两难之际，姜荼歌抬手擦了擦剑簪上的血，仍旧握在手中，却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反而抬眸，一双冷眼直奔刘章知而去。 “是你先动的手。”姜荼歌实事求是道:“不过我确实打伤了官差，我可以跟你上公堂。” “大小姐！”七余与七萝同时惊呼了一声，皆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姜荼歌面容镇定，此刻却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摊了摊手，苦笑道:“你们也看见了，这位刘大人今日是不肯放过了。” 七余微微皱眉，他分明看见刚才大小姐眼底闪过了一丝诡谲的冷意。看来，大小姐确实对这个刘章知不满，想要亲手收拾他。 “既然如此，那属下愿陪大小姐走这一趟。”七余当即请命道。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心里盘亘了一下，便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回庄子一趟，跟我大哥说一声，就说知府刘章知刘大人特意请我去公堂做客，他若是空了便来接我。” 七余不禁苦笑，他若是回去这么跟大少爷说，大少爷不得急的把屋子都没拆了。再说哪有人会请人去公堂做客的呀，这分明就是告诉大少爷过来收拾烂摊子！ 但是大小姐吩咐，七余自然不敢不应，当即执礼道:“属下领命。” “嗯，去。”姜荼歌摆摆手，显然是没将刘章知放在眼中。 刘章知狠狠的瞪着姜荼歌，阴冷一笑道:“你也太不把本官放在眼中了，本官说过他可以走了吗？” 王师爷附和道:“对，没错，这个人是帮凶，不能就这么离开！” 但是却没敢吩咐人去拿他们，刚才他们可都见识过七余的功夫，显然在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刘章知心道不能就这么算了，便招了王师爷说了两句，王师爷点点头，又跟一个衙役低声耳语了几句，那衙役当即便离开了。 姜荼歌看着，不由得勾了勾唇，看向前方的一处茶楼，那里的窗口坐着两个喝茶的男子，两人都注视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虽然隔着较远的距离，姜荼歌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姜疏凛的贴身侍从玄书。 玄书视力极好，看着姜荼歌那边的状况，心中盘算着是否该去救人，便见大小姐似乎冲他摇了摇头，他略一沉思，便按捺住了心底的担忧。 姜荼歌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刘章知，黑沉如临渊的冷眸扫的刘章知心底发寒，却仍不肯退让。 姜荼歌觉得无趣，便扫了七余一眼道：“既然刘大人说你是我的帮凶，那就一起走一趟。” “大小姐。”七萝担忧的凝着她，那衙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传出去，大小姐可怎么办啊。 姜荼歌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多言，反而对刘章知道：“大人还不前方带路。” 刘章知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配合，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一听她丝毫没有畏惧，甚至带了一丝倨傲的语气，心中顿时不悦。刚要开口训斥，七余就扬了扬手中的软剑，刘章知看着那些受伤的衙役，顿时觉得心有余悸，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姜荼歌看了七余一眼，七余收了软剑，缠回腰上，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可是这一次却无人真敢压着他们走，生怕姜荼歌一个不高兴，他们就被抹了脖子。 但显然奉月等人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个个都被用麻绳捆了手一齐带回衙门的。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茶楼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面容俊逸的男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姜荼歌，眼中一片阴鸷的寒意。 姜荼歌被带回了府衙，说是明日提审，毕竟这事在闹市上发生的，即便是刘章知有什么私心，但是都得装装样子，审一审他们。 可是刚进了府衙，姜荼歌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匆匆走过来，似有顾忌的看了姜荼歌等人一眼，才压低了声音对刘章知说了句什么。 刘章知面色微变，刚要转身吩咐王师爷将姜荼歌等人赶紧押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 “刘大人当真是忙啊，可真是让本公子好等！”这话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弄，刘章知的脸色顿时更难看哦，却顾不上摆架子，实际上他也不敢摆架子。 只见刘章知立刻弯了弯腰，原本挺直的脊背僵硬着，他几步上前，恭敬一笑道：“不知大公子大驾，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顾灼光微微一笑，视线却越过众人静静落到了姜荼歌身上，不由得眯了下眼睛，意味不明道：“刘大人是朝廷要员，自然比不得我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人来的清闲，只是不知刘大人这是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接你回去 刘章知顺着顾灼光的视线看去，见他饶有兴趣的盯着姜荼歌，不禁心头微动。 早有耳闻，岭州刺史的嫡长公子素来风流，最爱美人，如今看来，竟然不假。 他不由得打起姜荼歌的主意，如今的陛下自然是天高皇帝远，可这岭州刺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而岭州刺史向来刚正不阿，脾气极倔，素来与他不是很对付，但是却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儿子。 岭州刺史监管岭州隶属的几座城池，每年都有奏章上奏，可以说岭州刺史便是皇帝安插下来的耳目。 先前他总不敢做的太过分，一直小心心事。只不过上个月，他的儿子争抢一个民女出了事，这件事他虽然极力压下但仍旧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去。这才过了多久，顾灼光就到了衢城，还是直奔着他来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 若是他能够讨好刺史大人的贵长子，也许这件事还能继续按下去…… 刘章知心中百转千回，想了又想，便觉得可行。他见顾灼光一双桃花运胶着在姜荼歌身上，片刻也没有挪开后，心中的想法便更加确定了。 确实，如眼前这个女子这般容貌倾城绝色的，整个衢城也找不到一个。若是能够将她送给顾公子，或许事情会好办很多。 打定了心思，刘章知粲然一笑，回道：“这几人今日犯了些事，本官准备先将他们关押，明日再审。” 说着，刘章知对身侧的王师爷等人挥了挥手，等他们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自己上了顾灼光的跟前，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姜荼歌，压低了声音笑道：“那女子犯了些事，若是大公子心中有意，本官愿意安排此事。” 顾灼光听的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这刘章知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骇，怪不得父亲会派他来衢城一趟，这刘章知果真不是什么东西！ 虽然心中骇然，但顾灼光却未表露分毫，反而继续打量起了姜荼歌。 若是让刘章知知晓自己抓的是当朝丞相的嫡长女，魏国公的嫡亲外孙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怕是会吓昏过去。 不过眼下看来，她应该并没有同刘章知表明身份，否则就算给刘章知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得罪她的。 刘章知见顾灼光一刻不动的盯着姜荼歌，以为他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得心中一喜，暗自松了口气。 “本官让人晚些将她送过去。”刘章知继续压低了声音道。 顾灼光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刘章知却只当他是同意了，便招了王师爷要吩咐此事，却见门外突然连滚带爬的奔进来一个衙役。 那衙役满脸慌张，跑进来时还险些跌一跤。 刘章知见他如此失礼，不由得面露不悦，大声呵斥道：“没看到有贵客在此吗，竟如此没有规矩！” 那衙役被刘章知呵斥了，却来不及害怕，磕巴道：“大人，五，五皇子来了。” 刘章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那衙役，皱眉道：“你该不会是看错了，五皇子怎么可能来衢城？” 李玉琊一行人来衢城并没有泄露出去，更何况刘章知其实并未见过李晏祁等人，一听就感觉不对劲，但是又不敢怠慢，忙道：“还不快请。” 顾灼光听到五皇子也不由得皱眉头，下意识看向姜荼歌，心中其实有几分明了，这五皇子应当是冲她来的。 “不必了。”一道微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位锦衣华服，俊朗不凡的少年缓缓走来，眉目间带着几丝冷凝，却在看到姜荼歌的那一瞬，眼中的冷意悉数便成了温柔。 姜荼歌听到这个声音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就知道李晏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对她施恩的时刻。没想到竟然想癞皮狗一样，甩都甩不掉，惹人厌恶。 “本殿不请自来，还请见谅。”李晏祁缓步下了台阶走过来，面上露出三分笑容，却令人心畏生寒。 刘章知看着李晏祁的模样，一听他这话，连忙率先跪了下去，行礼道：“不知五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他这一跪，其他人自然不敢站着，纷纷都跪了下去。 只有姜荼歌站的分外笔直，只有顾灼光与七萝和七余三人执手抱礼，也并未跪下。 李晏祁笑了声，故意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刘章知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了声：“谢五殿下”这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他不禁心头微叹，真是不知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来了个刺史公子便也罢了，竟然还来了个皇子，也不知到底为何而来，可真是愁死人了。 正当刘章知心如擂鼓，不知该不该开口时，却见那位五皇子缓慢的走向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顿时，刘章知心中咯噔了一声，他心中顿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荼歌，我来接你了。”李晏祁面露笑容，声音温和到了极点。 姜荼歌面无表情，神情几乎冷淡到了极点，看着温柔满面的李晏祁也没有丝毫的触动。 “有劳五殿下费心了，不过这是我的事，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李晏祁皱眉：“荼歌……” 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只要不眼瞎的人都看出了他的意思，刘章知更是吓出了一声冷汗。怪不得这女子如此嚣张，原来竟然是五皇子的心上人，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 “五殿下慎言！”姜荼歌陡然一声冷喝，眸光冰冷道：“还是请殿下唤我大小姐，我的闺名想来五殿下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李晏祁见她如此抗拒，拢在袖中的手倏然抓紧，面上却闪过一丝悲伤的神情，但仍旧宠溺般的看着她，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姜荼歌心中一阵厌恶，却也不好在这里与他撕破脸皮，便抬头看向顾灼光，笑道：“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顾灼光心头跳了一下，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还以为云林山一别，今生无缘再见了呢。” 刘章知听的心惊肉跳的，不由得猜测姜荼歌的来头。她不仅与五皇子相识，竟然还认识顾公子，想到之前他曾得罪过她，便一阵心惊肉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不可原谅 他觉得自己该做一些什么了，便连忙擦了把冷汗，快步上前，赔着笑脸道：“先前下官不知姑娘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因着不知姜荼歌的真实身份，刘章知也不知怎么称呼为好，但是先赔礼道歉总是对的。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若是先赔礼道歉，兴许这事还能就这么过去不是。 刘章知想的太天真了，姜荼歌从来不都是这么好说话的，她奉行的原则绝不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便能逃过去的。 “刘大人这话我听着不是很明白，先前可是大人你硬要带我们回来的，如今案子未审，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刘大人也不该如此这般才对。”姜荼歌讥讽笑道。 刘章知面色一白，心中有怒却不敢发作，只能继续赔笑道：“姑娘说笑了，先前的事都是误会。不如这样，下官做东，今夜设宴亲自好好的再给姑娘赔罪可否？” 他见姜荼歌竟然连五皇子否不卖半分面子，而五皇子竟然半点也不动怒，心中更是猜想她的身份，不由得更为客气了些。 姜荼歌听他一说，顿时便哼笑了一声，一双玲珑剔透的眸子冷冰冰的盯着刘章知惨白的脸，沉声道：“刘大人这宴我怕是吃不起。” 刘章知听的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埋怨，这女子着实可恨，竟半分面子也不肯卖给他，摆明了要给他难堪！可如今五皇子与顾公子都在，这女子与二人都有扯不清的关系，他可不想同时得罪两个有权有势的人。 “姑娘莫不是还在生气，这事确实本官欠缺考虑了。当时过来报案的人说有人持刀行凶，本官带人去的时候，只有您的人带着兵器站在哪儿，所以才误会了不是？如今这误会也解开了，姑娘可否消消气。”刘章知苦着脸道。 顾灼光听了半晌，眸子在这几人身上流转了一圈，心思玲珑如他，瞬间便明白先前发生了何事，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若是让她晓得方才刘章知打算将她当作讨好自己的物件送给自己，怕是刘章知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刘大人客气了。”姜荼歌抿抿唇露出一抹笑容，眸光依旧是冷的，不留半分情面道：“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的好，既然刘大人将我们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押了回来也不能草草了之啊，这案子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大人也无事不如开堂审了如何？” “这……”刘章知迟疑的看了李晏祁一眼，似在寻求他的意见。 李晏祁并不想任由她胡来，当即便开口劝道：“这事只是个误会，刘大人原本奉公职守才误抓了你，现在误会解开了，不如回去？” 他声音柔和，，听着是在劝姜荼歌息怒，可姜荼歌仍旧听出了一丝不可违抗的意思。 姜荼歌勾唇，抬眼看着李晏祁，缓缓笑道：“刘大人那里是与我误会解开了才如此低声下气，分明是看在五殿下你的面子上才就此作罢！” 似是没想到姜荼歌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刘章知瞬间白了脸，低下头不敢直视李晏祁瞪过来的视线。 “怎会。”李晏祁注视着姜荼歌，眸光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嗓音也是分外温和：“即便不是我，刘大人亦不会为难你的，是，顾大公子？” 说着，李晏祁的视线便落到了顾灼光身上，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顾灼光没想到他突然点到自己，连忙回过神来，笑道：“见过五皇子殿下。” 李晏祁见他不答，也不多说旁的。今日这案本就是他差人报的，就是为了让刘章知为难姜荼歌一番，他再出手搭救。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替姜荼歌收拾刘章知，这种闲事他也无暇顾及。 “好了，回去。”李晏祁再次道，这一次坚决了许多。 姜荼歌仍旧摇了摇头，李晏祁面色微沉，也不说话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姜荼歌是这种不依不饶的性子，若是以后真娶了她，会不会给自己惹什么乱子？ 李晏祁皱了皱眉头，刘章知脸色也并不好看，连五皇子都劝说不了，甚至不敢说一句重话，这个女子…… “大人，大人！”正当场面陷入了僵局时，又奔进来一个衙役。 刘章知一看到他就觉得脑袋疼，等他走到跟前了，才咬牙切齿道：“你怎能如此莽撞，没看到本官有贵客在吗？” 那衙役为难的看了刘章知一眼，小声道：“有贵客到访。” 刘章知心顿时一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忙低声问道：“来人是谁？” “来人说他是吏部郎中，姜疏凛姜大人。”衙役道。 刘章知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只是下放到地方的官员，可皇城中心的官员他多多少少还是掌控了一些信息的。 姜疏凛这个名字近两年来可谓是没少听说，此人是姜丞相的嫡长子，外祖家又是开国功臣，立有不世之功，这样一个人无论到哪里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姜疏凛尚且如此年幼便坐到了正五品的吏部郎中的位置，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将来他必定是要做吏部尚书的人，这个位置有多少眼红，这是直接掌握着官员命脉的位置啊！ “快请。”刘章知连忙道。 “是，小的这就去。”那衙役说着，连忙飞奔着去请人了。 李晏祁沉下了脸色，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姜疏凛派人跟着姜荼歌，得知她被人带走了肯定是要亲自来这一趟的。李玉琊到底是太子，肯定不能来淌这种浑水，他是算好了的，原本打算在姜疏凛到来之前带姜荼歌离开，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姜疏凛一进来便瞥见了李晏祁，他站的位置分外明显，而他的身旁就站着姜荼歌。姜疏凛眉头顿时拢了拢，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五皇子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姜疏凛缓步走过去，刘章知连忙相迎，满脸堆笑，神态也有几分恭敬：“不知姜大公子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刘章知说着，还偷偷瞧了姜疏凛一眼，见他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这才松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小人不知 这姜大公子可与五皇子不同，刘章知再糊涂也明白这一点。 对于五皇子的身世他也多有耳闻，原先皇帝根本就没认同过这个儿子，若不是后来明妃娘娘没有子嗣，将五皇子认在自己名下，五皇子到现在也还在烂泥里扑腾呢！ 但是姜疏凛不同，他的显赫是实打实的，背后的势力是任何一个氏族无法企及的，就连皇帝都不得不敬重几分。 刘章知心里便是知晓，所以才对姜疏凛更加的重视。 姜疏凛面容平淡，对刘章知的恭敬丝毫在放在心上，“刘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应该的。”刘章知连忙回道。 姜疏凛眯了下眸子，视线扫向姜荼歌，斥责道：“还不过来！” 刘章知听的一愣，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声娇俏的声音。 “哥。”姜荼歌皱了皱眉，似是不情不愿的挪到姜疏凛身边，实则心中早就笑开了，她一秒钟都不想跟李晏祁站在一处，只是不好有太大的举动罢了，如今大哥一眼看穿，着实让她心慰。 刘章知听到那一声哥，只觉得血液齐齐涌上大脑，一时间感到眩晕不止。 他竟然得罪了姜府的大小姐！ “大人，大人？”王师爷见刘章知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声提醒着。 刘章知稳了稳身型，赔着笑看着姜荼歌，歉意道：“不知姑娘竟然是姜小姐，这实在是刘某眼拙了。” 姜荼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疏凛也瞥了他一眼，亦没说话。 刘章知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的紧。早就听说这姜大公子年少有为，谁的面子都不卖，唯独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宠到了天去，他得罪了姜荼歌，这姜疏凛还不得替他妹妹出一口恶气—— 心思百转，刘章知觉得还不如让姜疏凛今天把这口气给出了，免得来日在其他地方为难自己的好。 “我听说刘大人有件案子要审理，刘大人不必理会我，公事公办便好。”姜疏凛面露微笑道。 刘章知被那笑容渗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看向顾灼光，冲他露出一个哀求的目光，期盼着顾灼光能够开口替自己求个情。毕竟从方才顾灼光与姜大小姐的交谈中，他们应当是认识的，若是他能从中调和，兴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一定。 顾灼光接收到刘章知的视线，沉默了片刻，中肯的开了口：“刘大人，既然这有案子要审理，眼下我看你也十分空闲，不如此刻便开始审理如何？” 刘章知瞬间白了脸，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又极快的看向李晏祁。 李晏祁这次不说话了，姜疏凛在场，又是这种态度，他若是开口帮刘章知的话只会把自己扯进去，还是不开口的好。 刘章知这次彻底没了主意，眼下的几个人他都得罪不起，便只能吩咐王师爷道：“准备升堂。” 王师爷迟疑了一下，见刘章知阴鸷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连忙应下去办了。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王师爷便亲自来禀，一切安排妥当。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都去了公堂上，刘章知吩咐人准备了三把椅子让李晏祁顾灼光与姜疏凛坐在一旁听审，姜荼歌牵扯其中实在不好坐下，但是刘章知也不敢让她跪下，便只能任由她站在堂下。 刘章知问道：“今日本官接到密报，说有人当街持刀行凶……” 姜疏凛一个冷眼看了过去，刘章知心肝一颤，便立刻将视线从姜荼歌的身上挪到了大胡子身上，咬牙道：“堂下的那个谁，你叫什么？”刘章知指着大胡子问道。 那大胡子与刘章知有私交，刘章知没少从他那里拿到好处，原本是准备替大胡子出口恶气，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先牺牲了大胡子等人再做打算。 那大胡子抬头，与刘章知交换了一个眼神，回道：“小人阿图禄。” 刘章知又道：“阿图禄，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大胡子阿图禄满脸苦相，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模样，可怜道：“小人不知。” 刘章知大怒道：“本官接到密报，说有人持刀行凶，赶到时便见你与手下对姜大小姐不敬，可有此事？” 阿图禄是外邦人，之前为了能在大晁国行走方便，没少“孝敬”刘章知，今日他也看到刘章知那副孙子做派，自然也知道眼前几个人应当是刘章知惹不起的贵族。这样一想，他就知道刘章知有意牺牲自己，给那个女子一个交代。 这般一想，阿图禄顿时冷笑一声，冷冷道：“小人不知。” 刘章知冷眼看着阿图禄，生怕他说出别的事，连忙一拍惊堂木，怒斥道：“你还敢狡辩，此事街道上的百姓亲眼所见，本官也看到了，你还敢抵赖不成？” 阿图禄阴鸷的盯着刘章知，冷冷道：“分明就是这个女子，我好好的做生意，她的下人突然出手对我的人动手，我是为了自保才与他们打了起来。更何况他们下手狠辣，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说着，阿图禄竟然从地上站起了身，侧着身子一双阴鸷的眸子落到姜荼歌的脸上，伸手指着她，冷笑道：“是她的错，你应该惩罚她，杀了她！” 刘章知额上滑下几滴冷汗，看着阿图禄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能要了他的命。 “大胆！”刘章知猛地一拍桌子，恨恨的看着阿图禄，说道：“你还不快跪下，你竟敢咆哮公堂，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你敢！”阿图禄顿时勃然大怒，愤然与刘章知对视着：“你敢打我？” 刘章知伸手擦了把冷汗，眼睛的余光瞥见堂下那几个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心跳加速，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从嗓子眼蹦出来。他直觉阿图禄要坏事，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杀意，吩咐道：“还不快将他拉下去，再加二十大板！” “刘章知！”阿图禄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毕现：“你这是要过河拆桥的是么？” 刘章知强自镇定道：“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不知死活 “别装了。”阿图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道：“你要是现在过河拆桥，你就别怪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刘章知感觉心脏停了那么一瞬，王师爷反应迅速，连忙推了旁边的衙役一把，大声道：“没听到大人说的话吗？还不把这个贼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是，是。”那衙役被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了同伴一把，就要上前去拿阿图禄出去挨板子。 阿图禄见刘章知来真的，顿时眸光一狠，一下子跳了起来，勃然大怒道：“你这个小人！” 刘章知阴狠的看着阿图禄，又给王师爷递了个眼神，王师爷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刘章知瞪了他一眼，王师爷这才吩咐道：“把他嘴捂上带出去。” 这话刘章知说显然就是有鬼，所以刘章知不敢开这个口。但是他害怕，害怕阿图禄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要命的话。 阿图禄也是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刘章知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顿时脸色极为难看。 “慢着。”姜荼歌慢悠悠的开口道：“刘大人，这案子还没审清楚，你要打人还是等会。” 刘章知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硬挤出一抹笑容来，对姜荼歌道：“大小姐，这是规矩。” 跟她讲规矩？ 姜荼歌勾唇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盯着那阿图禄，说道：“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规矩，况且我刚才听到阿图禄好像有话要说，倒不如听他说完如何？” 这怎么行！ 刘章知顿时便急了，连忙求救般的看向姜疏凛。在场的人估计也就他说话这位大小姐还能听上几句了。 姜疏凛看着刘章知投过来的视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姜荼歌，朝她招了招手。 姜荼歌顿了片刻，这才靠近姜疏凛。 姜疏凛压低了声音，小声劝道:“做人留一线，你不要把他逼急了。” 姜荼歌皱眉，低声道:“他欺负我我能就这么算了吗？你能吗？” 我不能！姜疏凛在心中咬牙道。 可是他知道他这个亲妹妹的性子，刘章知怎么可能在她手上讨到好去，顶多是言语得罪了她。但这到底是在衢城，刘章知的关系错综复杂，就是想要收拾他也不该在明面上。至少，不要当着他的面得罪他，以免被记恨上。 “你要收拾他我们回去再商议，现在就事论事，你不要翻他旧账。”姜疏凛道。 姜荼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点了下头。 “去。”姜疏凛摆手。 姜荼歌没动，哼道:“我累了。” 姜疏凛看着她，她看着姜疏凛。片刻后，姜疏凛主动让开了位置，站到了她的身后。 刘章知见他们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声音压的又低，他是没听清楚半个字，不由得心急。这会儿看见姜疏凛跟个随从般站在姜荼歌的身后，顿时更慌了，连忙吩咐王师爷道:“快去搬把椅子来。” “不用了。”姜荼歌笑吟吟的看着刘章知，说道:“我兄长站一会儿不要紧，对？” 说着，她扭头看着姜疏凛，姜疏凛咬牙切齿，对上她的笑脸僵硬的点了下头。 姜荼歌如愿以偿的扭过头去，十分安然的端坐在椅子上。 姜疏凛看着她任性的模样，顿时便松了口气。还知道跟他怄气，看来问题还不是很大。若是她今天表现得分外平静，那他才真该操心了。 刘章知笑容一点一点僵硬掉了，姜疏凛宠着他妹妹，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上姜疏凛那双冷眸，他觉得脖子有点凉而已。 “现在两桩事。”姜荼歌眉目冷沉的盯着刘章知，突然开口道:“第一，阿图禄打伤了我的人，还企图杀我，我希望刘大人能够秉公处置，给我一个交代。” “第二，我不想再看到他！”姜荼歌声音陡然冷了下去，眼眸中携了丝阴冷的杀意。 既然大哥已经开了口，她不能刨根问底，那她也没兴趣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了。 “当然，你是要杀还是驱逐出境，我没兴趣知道。”姜荼歌勾唇道:“我相信刘大人自有决断。” 听到姜荼歌肯善罢甘休，刘章知陡然松了口气。他眼角的余光扫了阿图禄一眼，心中掠过杀意。阿图禄，不能再留了，必须尽快处理掉了。 阿图禄听到姜荼歌的话，再看刘章知的反应，一颗心顿时便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大晁国的人不能信！ 阿图禄突然暴起，他离姜荼歌最近，就站在她椅子边儿上，而且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今日的死活就看她的心情了。既然如此，若是能挟持了姜荼歌，还有一线生机！ 姜荼歌没想到阿图禄会突然动手，他出手的速度极快，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 就在阿图禄准备遏制住姜荼歌的脖子时，站在姜荼歌身后的姜疏凛忽然闪了一步，抬起脚飞快的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踹的极重，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阿图禄没想到他突然发难还能被人注意到，并且如此之快做出了反应。一时没有防备，姜疏凛又习武数年，内力不低，他这一脚下去，阿图禄顿时往后退了几步，猛的呕出一口鲜血来。 “拿下！”刘章知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阿图禄吩咐衙役。 衙役这一次反应迅速，在阿图禄捂着肚子还在呕血时，动作快速的上前将他死死的摁住，然后就有人拿来了麻绳，动作麻利的将他的双手往背后一捆。 阿图禄只觉得胸腔中气血翻涌的厉害，喉头腥甜，又要呕血。他硬生生将血咽了回去，抬眸恨恨的看向姜疏凛。 却陡然撞进了一双冷冽如冰的的双眸，那双向来平静冷沉的眸子，此刻写满了阴冷的杀意。 姜疏凛真后悔刚刚没杀了阿图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如此不知死活，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荼歌动手了。 刘章知额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他看着姜疏凛难看至极的脸色，只觉得脖子更凉了。 狗逼急了还要跳墙呢，没想到阿图禄竟然想拿住姜大小姐，他此刻还心惊肉跳，不能平息。若是刚才不是姜大公子反应迅速，他现在估计也得背过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来日之约 “你想杀我？”姜荼歌眸光冷凝，看着阿图禄，唇畔笑容冰凉，缓缓绽放开来，妖冶至极:“只可惜，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跟我作对。” 她原本就没想过要动阿图禄，要不是七余出手，她甚至可能不会帮助奉月他们。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她其实自身都难保，这种事多管一桩难保不会牵扯出一堆麻烦。 可阿图禄偏偏不肯罢休，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而且阿图禄做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勾当，和刘章知之间也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往来。只是大哥提醒她不能继续追查下去，她今日即便是不开这个口刘章知也不会放过阿图禄。 阿图禄身型狼狈，闻言，抬头一双眼阴戾的盯着姜荼歌明艳动人的脸，咬牙切齿道:“分明就是你的人先动的手！” 姜荼歌挑眉，忽然就有些想笑了。 阿图禄到现在还想跟她争论到底是谁先动手，其实这毫无意义。 从李晏祁到来的那一刻，她隐约也猜到了什么。其实她大哥来不来，刘章知处置不处置阿图禄，阿图禄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衢城去。李晏祁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如今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今日他虽然言语上帮刘章知说了几句话，那是看在刘章知还有点用途的份儿上。可是阿图禄不同，阿图禄对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杀了替她出口气罢了。 当初那几个盯着她的暗桩也是，培养那样几个人要耗费多少心血她不是不知。可李晏祁却为了让她消气毫不犹豫便杀了，这般手段，才真叫毒辣！ 思及此，姜荼歌不由自主的看了李晏祁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眸子，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李晏祁眸中的阴冷瞬间消失无踪，变的温和动人。姜荼歌神色不变，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你争辩成功与否毫无意义。”姜荼歌冷冷撇下这样一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起身往外走去。 李晏祁顾灼光同时起身，各自快步跟了出去。 姜疏凛不急不缓的整了整衣衫，眸光沉静的看着刘章知，淡声道:“辛苦刘大人了。” 刘章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恭敬道：“不敢称劳烦。” 姜疏凛阖首：“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刘大人处理了，姜某先行一步，告辞。” 刘章知弯腰恭送：“姜大公子慢走。” 姜疏凛点头，转了身出去。 姜荼歌走到门前，分外候着一辆极为眼熟的马车。她一愣，刚要走过去，顾灼光就疾步走了出来。 她步子顿了顿，先前顾灼光好歹救过她，总觉得应该礼貌的问句安好，便在台阶上站定了身子，看向顾灼光。 “顾公子。”姜荼歌浅笑道。 顾灼光眸光灼灼的盯着姜荼歌，心头一阵温热，亦是露出笑容，缓缓道出两个字：“好巧。” 姜荼歌掩嘴浅笑：“可不是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 顾灼光喟叹一声，他也没想到。 “看来我们之间也不是全然没有缘分。”顾灼光笑容和煦，眼中有光芒绽放。 李晏祁刚走近便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忌惮的看了顾灼光一眼，适时的发出一声冷笑。 顾灼光冷眼瞥了李晏祁一下，心中生出几丝厌恶，就连笑容都淡去了。 “看来今日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不知姜姑娘何时有空，在下可否有荣幸与姑娘一起逛遍衢城风景？”顾灼光作出邀约，期盼的看着姜荼歌，等待着她的答案。 李晏祁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姜荼歌分明就对他冷眼以待。无论他做什么，她要么是不在意，要么就是那般冷冰冰的态度。可是她与这个顾灼光不过见了两三次，却与他这般亲近，言语上也没有丝毫疏远之意。 而且顾灼光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天生风流，像姜荼歌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最喜欢这种男子了。他确实有些怕了，若是姜荼歌看上顾灼光，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晏祁顿时警觉的看着顾灼光，当机立断道：“可能要让顾公子失望了，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回京，怕是今后都不会再见了。” 顾灼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姜姑娘的意思呢？” 对于李晏祁抢话，姜荼歌心生厌恶，面上虽未表现出来，可笑容却淡了，听到顾灼光的话，她抬头望去，却撞进了一双期盼的眼眸。 姜荼歌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只当是没瞧见，淡声道：“我确实要回京了，日后顾公子要是来了离京，可以去姜府找我，届时我做东请顾公子游春扬湖。” 春扬湖在离京可谓是久负盛名，那里修建了几座听潮阁，甚是壮阔，若是清晨有薄雾升起便宛如仙境一般。 最重要的是，一般人连场子都进去不去。进去一次便要花费巨大的资金，不过势力庞大的就另说了，毕竟有些人也确实不是谁都能得罪的起的。 顾灼光心中一喜，朗声笑道：“好啊！到时姜姑娘可不要爽约才是。” “自然不会。”姜荼歌笑道。 “该回去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静平和的声音，姜荼歌看去，见是姜疏凛带着七余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奉月与江叙二人。 奉月怯生生的跟在姜疏凛的身后，时不时的偷看姜荼歌两眼，但是眸光坚定，姜荼歌不由得叹了口气。 奉月的身份确实不适宜将他丢下，她还不知奉月为何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带他回去，确实难免会落人话柄。只是如今，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姜姑娘。”江叙踌躇了片刻，便率先开了口，只是神色黯然。 他方才已经得知救他的人竟然是丞相府的千金，这个门第确实不需要他渺小的报恩。今日一别，或许这辈子都无法相见了。只是他仍旧心怀感激，总要好好道个别的。 “江公子。”姜荼歌神色淡然道。 “江叙谢姜姑娘出手相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江叙感慨了一下，郑重道：“我先前所说无论何时何地都作数，虽然以姜姑娘的家世可能并不需要，但是这是江某的心意，若是姜姑娘有需要可随时差使江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接你回家 姜荼歌垂眸微微一笑，阖首道：“既然江公子执意如此，那荼歌却之不恭了。” 或许上天让她在此时遇到江叙，来日指不定…… “好，一言为定！”江叙高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江公子保重，告辞。”姜荼歌浅笑道，江叙闻言，与之拜别。 奉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姜荼歌，见她当真不管自己就要上马车，顿时便急了，亦步亦趋的跟上前去，姜荼歌并未出声阻止，任由奉月跟着自己。 姜疏凛拧眉，欲言又止的看了奉月一眼，想说什么，但是看姜荼歌并未开口，便也没多管。 顾灼光目送姜荼歌上了马车，便转身走了。 李晏祁收回冰冷的视线，抬脚欲追随姜荼歌的脚步上到马车上去。就见姜荼歌打起帘子，露出半张脸来，皱着眉头看着姜疏凛，叹道：“马车有些挤，可能是坐不下了。” 李晏祁当即拢了眉，脚步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来，看着姜荼歌拢在阴影中的侧脸，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异样来。 方才他亲眼看着那个异族少年跟着姜荼歌上了马车，她都没有呵斥半句。眼前的马车虽然精细小巧，但是再坐两个人也不成问题。可是她却说，坐不下了。 莫非，马车里还有其他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晏祁男孩子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玉琊清冷自持的冷淡面容来，心下猛地沉了下去。 姜疏凛看了眼李晏祁阴沉的面容，心知姜荼歌不想跟李晏祁同乘一辆马车，也不拆穿她，便点头应道：“没事，原先带你来的车夫我已经让他将马车赶过来了，过一会儿便能到。” 说着，姜疏凛又看向李晏祁，笑问道：“五殿下可愿陪我等一会儿？” 姜疏凛都这般问了，姜荼歌又直言马车坐不下了，她亲哥哥都没上马车，他确实也没有理由上去，便只好沉着脸点了点头。 七萝立在马车前，踌躇着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就听到姜荼歌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七萝，还不上来，该回去了。” 七萝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快速爬上了马车。 她刚进去，马车里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吩咐道：“走。” 车夫高声应了一句，便扬起马鞭赶着车，车轱辘缓缓前行，姜荼歌再次探出头来，对姜疏凛道：“哥，我先走了。” “去，小心些。”姜疏凛点头笑道。 “知道啦。”姜荼歌笑了笑，便放下了帘子。 就在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有风拂来，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李晏祁抬头看了一眼，突然便瞥见端坐在马车里那个傲雪无双的身影。 李晏祁怔了一下，面色渐渐阴冷下来。 姜荼歌松了口气，这才抬眸正视李玉琊，娇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接你回家。” 言简意赅，直抒心意。 李玉琊抬眸，眸光温和宠溺，看了看她，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你被刘章知抓走了。”李玉琊笑吟吟的凝着她。 姜荼歌手指拂上他冰冷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促狭道：“既然你知道刘章知抓了我，就不怕他对我用刑？” 李玉琊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荼歌愣了愣。 李玉琊笑了：“以刘章知的本事，他能在你手中讨到半分便宜？” “自然不能。”姜荼歌万分骄傲，一张脸明艳动人，笑的分外张狂道：“我还是很能打的，刘章知若敢对我动刑，我肯定要将他毒打一顿才能出气的。” 李玉琊无奈的看着她，眼底的宠溺渐浓。 看来当初魏国公让阿姜习武也是有先见之明的，若不是她武功尚且过得去，今日这般闹腾若是吃了亏去…… 他怕他会提剑跟人拼命！ “你若是把他打了，怕是明日他弹劾你父亲的奏章就得摆在父皇的案头了。”李玉琊摇头笑道。 姜荼歌挑了下眉，“这不可能，他见到我哥都害怕，若真是我父亲，他只怕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这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下，她的名声就不大好听了。这也是大哥为什么阻止她不要逼刘章知太狠的缘由。 刘章知虽然是个品级一般的地方官，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人脉关系其实是很不错的。这个时候若是逼急了刘章知，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各退一步，也是好事。 李玉琊沉思了片刻，想到程剑跟他禀报的关于刘章知的密奏。看来，地方官员必须得整顿才行啊。 “想什么呢？”姜荼歌看着李玉琊沉思的模样，笑容微敛。 “我在想怎么替你出这口恶气。”李玉琊勾唇道。 姜荼歌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树敌，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担心我？”李玉琊定定的凝着她，眼底喜悦。 姜荼歌点头，她不是什么含蓄又害羞的深闺千金，她自幼习武，学不来那般扭捏的姿态。李玉琊对她好，她知道，她对他却不是全然无情，没有必要去隐瞒，故作矜持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又有多少人盼着你出错，等着你跌到烂泥里，你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肯定不得安宁。” 李玉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他知道前世的事情对她影响很深。但其实她应该不知道，若不是他主动放手，拱手相让的话，仅靠她与李晏祁根本不可能得手的那么快。甚至，坐上那个位置的，根本就不可能是李晏祁。 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除了原本对那个位置没多少野心与执念之外，其实也是因为她。他别的不想要，就想跟她在一起，能够安然度日便很好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想去复仇，但是他知道她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做那么多事。 姜荼歌见他不说话，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便急了：“我是认真的，其实你今天就不该来这里的，若是让李晏祁看到了你，他一定会猜忌甚至会对你动手，我害怕——” 说到这儿，她紧紧握起了拳头，想起他死在李晏祁的冷箭下，顿时通体冰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隐瞒身份 李玉琊察觉到她不对劲，连忙反手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她的手娇小柔软却又冰凉，李玉琊的掌心始终是温热的，姜荼歌察觉到这暖意，不禁抬头温柔的看向他。 如今越看他竟然越发顺眼起来，尤其是他这般认真体贴的模样…… 姜荼歌心头一动，脸上洇出几丝红晕。李玉琊稀奇的看着她，不禁低笑出了声。 姜荼歌一愣，连忙抽回手，脸色越发红了。 奉月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俩的举动，暗自瞪大了眼睛。 李玉琊淡淡扫了奉月一眼，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之前的事情不谈，他是谁？”他眼尾瞥向奉月，眼底闪着几丝犹疑之色。 他若是没看错，这孩子应该是大月氏国的人，近来大月氏国内动乱，动作頻频，莫非…… 奉月被他沉冷的眼神盯得瑟缩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怯生生的看了姜荼歌一眼，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小心翼翼的瞧着她。 姜荼歌皱了下眉头，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声道：“他叫奉月，是我捡回来的。” 她没当着奉月的面点出他的身份，奉月既然没告诉她，或许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毕竟，奉月先前可是大月氏王最疼爱的小儿子，据说会成为下一代大月氏王，前世奉月最后也确实做了大月氏王。只不过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并不了解。当时她一心协助李晏祁，那里有心思管这种边陲小国的事情。 不过奉月沦落至此，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奉月不说也好，至少证明他有点脑子。若是他真是见人就说自己是大月氏的王子，怕是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李玉琊听到这个名字，心头掠过一丝了然来，果真叫他给猜中了，这个孩子真是大月氏王的儿子。 “他怎么会跟你回来？”李玉琊欲言又止的看着奉月，大月氏国此刻正在闹内乱，这奉月可是烫手的山芋，他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会给姜荼歌招来杀身之祸。 姜荼歌皱着眉头看着奉月如星海般明亮漂亮的双眸，无奈道：“他硬要跟我回来的。” 奉月一听，立刻道：“你答应带我一起走的，你不能反悔！” 姜荼歌眼神更加无奈了，李玉琊看着奉月，沉思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我给他安排个去处，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他跟着你也确实不大方便，如何？” 姜荼歌闻言，眸光顿亮。李玉琊说的确实不错，带奉月回姜府风险太大了，他们姜府里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奉月回去难免会被百般刁难，而且带个男子回府确实也不大方便。她也快到了要议亲的年纪，这个时候被人诟病，恐怕…… 她抬头看了李玉琊一眼，越发确认自己的心意了。 她想嫁给李玉琊。 没有丝毫迟疑与动摇，她是认真的。 李玉琊身为大晁国的太子殿下，一国的储君绝不能娶一个有污点的太子妃，所以她才尽量不给自己的名声上添上半点污点，她不想因为自己再次影响到李玉琊。 所以李玉琊的这个提议，她是认同的，之前先前她没想好他的去处而已。奉月蒙难，这背后肯定是有阴谋存在的，所以他不能随便丢弃在一旁随便交托给谁。但是魏国公府不能收留奉月，若是被谁传出奉月王子的身份，魏国公府定然要被牵连的。 李玉琊也不行，他的身份敏感，带着一个异族少年太过扎眼。 她想来想去，竟然还是让奉月回姜府比较合适。 奉月看姜荼歌不说话，一脸认真考虑的样子，顿时便急了，当即表决了自己的意见。 “除了跟她走，我哪也不去！”奉月神色异常坚决，看着宛如一头小狮子一般，漂亮的眼睛充满敌意的盯着李玉琊，似乎有些生气。 李玉琊倒也不生气，看着奉月气鼓鼓的模样唇畔还露出了丝笑容。 “你有的选吗？”李玉琊认真道。 奉月一愣，旋即道：“我不管，你不让我跟着她，我也会跟着她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用自己的办法跟着她的。” 李玉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奉月决绝的眼神，不禁正视起奉月。 这孩子竟然如此认真，可见除了阿姜是谁都不信任，只是他很好奇，这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跟着阿姜。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一定是她吗？” 姜荼歌微微坐直了身子，听他们谈话。说实话她也很好奇，她与奉月也才见了一次，奉月却这般决绝的跟着她，她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只相信她。”奉月道，他湛蓝的眼瞳盯着姜荼歌明艳的脸颊，毫不避讳道：“我不信别的人，我怕他们害我，我只信她，只会跟她走。” 姜荼歌讶然：“你就不怕我害你？” 奉月摇头，眸中一片赤诚之色：“我不怕。” 姜荼歌皱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独独信我，我们今日是第一次相见，你……” 她突然顿了一下，试探道：“莫非是因为我救了你？” “不全是。”奉月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稚嫩慌张，缓缓道：“我信你，没有理由，而且你也没有理由害我不是？” 李玉琊拧眉，沉声道：“我也没有理由害你。” 奉月扫了他一眼，哼道：“那可不行，你喜欢她，我长得比你好看，万一你害怕她喜欢上我对我痛下毒手怎么办？” 李玉琊面色僵硬，艰难的看着奉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姜荼歌亦是满脸惊讶，好似第一次见到奉月一般。她头一次这么确信，原先奉月人畜无害的模样都是装出来骗她的。 奉月看着姜荼歌的眼神都变了，心虚的低下头，连忙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是算计你，天真是我，稳重也是我，都是我啊。再说了你都答应带我一起走了，你不能骗我的。” 姜荼歌淡淡的看着奉月，开始回想自己说过的话，然后缓缓笑了：“我记得，我没答应带你一块走。” 奉月顿时便急了：“你没好意思说而已，你让我上了马车，你就是同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她的美人 “那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姜荼歌分外无奈：“脸皮真厚。” 听到姜荼歌吐槽，奉月嘿嘿笑了两声，到底是心虚，没敢多说什么，但是姜荼歌这种反应，他反倒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姜荼歌确实没答应过带他一起走，是他骗姜疏凛说姜荼歌答应带自己回家的。 然后姜疏凛便领着他过来了，他上马车的时候看到车里有一个人时就有点怕姜荼歌赶自己走。可是她没有，那一刻起奉月就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跟她走。 不过眼下看来，她至少不会不管自己。他现在很危险，她看起来权势很大，那些人不一定真敢把手伸到大晁国的权贵身上，至少得罪不起是真的。 想到这儿，奉月心中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小心思。 “行，我知道了。”良久，姜荼歌才从口中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这句话一说出来，李玉琊和奉月同时扭头看向了他，几乎同时发问：“那你的决定是？” 被他们的异口同声弄得有些懵，姜荼歌反倒更自在了些，只是有些哭笑不得。李玉琊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往更早了说，他打从一生下来就是照着储君来教养的，所以气度各方面自然是无人能及。 她与李玉琊相处多年，他一直清冷自持的，除了一些家国大事与她的事情，她几乎从未见过不稳重自持的李玉琊。他永远都是那般沉寂安定，疏离中透着温柔。 今天，她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他，她觉得甚是亮眼，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促狭的情绪，笑道：“我觉得奉月说的有道理，你莫非是怕他比你好看——” “比我好看？”李玉琊挑眉，截住她的话，再一次反问了她一句：“你竟然觉得他比我好看？” 姜荼歌被他问的一愣，然后脸颊在这样的注视下便慢慢红了起来。 李玉琊诚然是好看的，是那种宛如高岭之花不可亵渎般神圣美好的，他永远都是温润自持的样子，却格外的吸引人，尤其是每次那眼尾轻轻扫过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她也算见过很多美男子的人，可是她觉得无人能及李玉琊。就算奉月天生尤物，一双眸如浩瀚星海，无比的吸引人她也并不心驰神往。 因为，李玉琊现在眼尾上挑，眼角的那两颗红痣极尽妖娆，撩拨着她的心。 姜荼歌慌忙低下头去，不敢继续李玉琊对视，生怕自己待会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在她狼狈的低下头的瞬间，李玉琊面上的笑容更亮了，奉月都看傻了，只觉得他比什么都好看。 姜荼歌抬头看了眼奉月，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低声道：“你好看，你最好看了。” 李玉琊笑的正欢，陡然听见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顿时怔了一下，随即而来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其中，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显得十分开心。 七萝看着他的笑容也是愣了愣，她跟着大小姐确实见过太子殿下不少次，太子殿下是那样清冷淡漠的一个人，她很少看到殿下笑过，每一次也只有在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与他多说了两句话才能从太子殿下的面容上看见微末的笑容。像现在这般笑的开怀，在七萝的记忆里自然是从未有过的事。 诚然，太子殿下是个极为合格的储君，自律到让人都觉得他过得很苦。但也只有局外人才看的清楚，太子殿下其实对皇位并没有多热衷。他好像只是在完成一件什么事情一般，让他去做了他便做了，并不会因为它高兴或者不高兴。 但是面对大小姐时，太子殿下整个人就宛如活了过来一般，虽然仍冷淡着一张脸，可眼底的疏离早已换成了温柔的暖意。这些年她几乎是看着太子殿下与大小姐一点一点走过来的。 小的时候大小姐还挺喜欢太子殿下，维护的也厉害，从不允许谁说太子半句不是。好像后来长大了，大小姐才与太子殿下越走越远，哪怕她这个局外人看到太子殿下怕一颗真心刨了出来捧到大小姐面前，大小姐仍旧冷冷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尽管如此，太子殿下也从不强求，从不自持身份逼迫大小姐做任何不想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他就是那般温柔的宠着大小姐，似乎只要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的不行一般。 那时候，七萝曾经一度以为大小姐和太子殿下今生恐怕真的有缘无分了，大小姐眼瞧着越来越疏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并不愿意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为这事七萝没少遗憾过，毕竟她一直觉得太子殿下与大小姐乃是绝配。若他们不在一起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以前她看到总会唉声叹气几句，然后暗自惋惜，没想到来了这一趟衢城，大小姐却和太子殿下有了质的飞跃，一瞬间七萝便觉得这趟衢城来的太值了。 她攥着衣袖，不知怎的忽然眼圈就红了，心里感慨万千，为大小姐与太子殿下而高兴。 姜荼歌古怪的看了七萝一眼，皱了皱眉头。七萝最近这是怎的了，他们这说话的空当竟然眼圈都红了，一副激动的想哭的模样，姜荼歌怎么瞧都觉得怪异。 莫说姜荼歌觉得怪异，就连李玉琊与奉月都感觉七萝不对劲。 七萝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抬头就撞进了三双漂亮各异的眸子，一下子愣住了，“你们看着奴婢做什么？” “你……”姜荼歌迟疑的看着她底还有点红，但是也不想有什么大问题的模样，便又将声音缩了回去，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玉琊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今日这对主仆都古怪的很，尤其是其间还被七萝那怪异的眼神看了好几次，李玉琊顿时也有点紧张了起来。 “太子殿下，奴婢觉得这辈子可能还有机会当陪嫁侍女一起住进太子府中。”七萝忽然控制不住的说错了这么一句，但是说完她又觉得怪怪的。其实很多主子的贴身奴婢最后都会被收了房，所以她这么说，顿时所有人又盯着她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定下来了 她也是太高兴了，觉得这辈子还有机会做大小姐的陪嫁侍候跟她进太子府伺候就觉得心头有点小雀跃。倒不是对太子殿下有任何的想法，她也不喜欢这一款的，只是替大小姐高兴。至少太子殿下对大小姐好是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最纯净而美好的。 好在姜荼歌信任她，并未听出旁的意思来，也确确实实听懂了七萝原本的意思，她心头微动，抬眸快速瞥了李玉琊一眼，心道，确实有机会。 李玉琊也甚为开心，总觉得今日的七萝姑娘看着分外合眼缘，怎么就说了他最想听的话呢。 他早就想过了，脸面什么的不重要，能娶到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前世他就是想成全她才选择不去追求她，自从她嫁给李晏祁后他便日日不安，总觉得若不是嫁给自己他总是放心不下。结果呢，还不是悲惨收场。 他可早就想好了，这一世谁都不让，他亲自看着她，一定要让她爱上自己。 姜荼歌那里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听到他们一个劲儿把话头往自己身上扯也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奉月还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更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奉月，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我今后未必能够安稳过日，若是你不跟着我，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去处，能让你平安度日。” 姜荼歌将话头再次引到奉月身上，她也确实想再次确认一下奉月的心意，毕竟她回京是因为她的主战场在哪里，她并不是回去安稳度日的。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出了问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现在的事情已经与前世发生了很大的偏差，这个偏差越多，她的身体发生的变化就越大。她不知道继续下去会如何，既然她答应了带奉月一起走，还是要给他选择的机会的。 奉月看着她，无比坚定道：“我确定，除了跟着你，我哪里都不去。” 这一句倒确确实实是真心话，他如今无家可归，又背负血债，有人要他的命，他现下举目无亲，流离失所。而且他的心告诉他，他想跟着姜荼歌。 姜荼歌挑眉，笑的有点淡冷：“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你跟我回去可能会死，这样的话你也不怕吗？” 姜华盛虽然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可是却十分在意姜氏的名声，她若是贸然带一个男子回去，外面没有耀眼瞎说便也罢了。若是赵氏借故胡乱造谣四下散布，姜华盛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却能对奉月动手。 她不可能时时防备，让人无时无刻一丝不漏的保护着奉月，所以这个选择她只能让奉月自己来选，这样将来即便是奉月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他已经的选择。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的心灵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苦痛折磨，并不想给自己再添几分愧疚。 “我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是很好。你即便是跟我回了离京。也未必能过得好，也未必真能如愿以偿保住一条小命。” 姜荼歌目光灼灼的盯着奉月，眸光玲珑剔透，仿佛一眼能看穿人的内心，看到底去。 奉月被她盯得一愣，她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十分的不适应，这种仿佛被人看透的眼神儿着实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声音却十分坚决：“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要跟你回去，我不怕死，只是我现在不能这么死了，我会不甘心。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求你帮我的，但是你答应了带我一起走，我就想跟你一起走，成吗？”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奉月缓缓抬头，眸光里竟然多了几丝泪光，湛蓝的眸子湿漉漉的，看起来倒有几分让人怜惜的模样。 他说的这么婉转，仍旧没有告知他的真实身份，姜荼歌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这样看来，其实奉月也未必真的信得过自己，也许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否则怎会这般坚决的要跟着自己 姜荼歌看向李玉琊，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李玉琊看了眼奉月，然后道：“他决意跟你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所以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让奉月跟你回姜府。若是你不愿意，我立刻着手安排下去，尽量妥善的安排他。” 这一次，姜荼歌摇了摇头。 她既然答应了奉月，必定信守承诺，奉月说跟她走，那她带回去就是了，只不过若是出什么事，奉月也赖不到她头上去。 李玉琊懂得她的意思，冲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对奉月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阿姜她会带你回去的。” 奉月面上一喜，眸子都亮晶晶的，冲着姜荼歌道谢：“谢谢你！” 这话说的诚挚，姜荼歌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倒是七萝审视了奉月两眼，皱了皱眉头。 大小姐的麻烦事都那么多了，若是带奉月回去只会变得更多，更加麻烦了。而且奉月他—— 奉月也察觉到了七萝灼热的视线，气定神闲的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七萝瞬间睁大了眼睛，不由得感叹奉月真是会演戏，跟大小姐装的头头是道的。眼下却又本性暴露无遗，真让人捉摸不透。奉月到底是哪里入了大小姐的眼，大小姐分明不爱接这种麻烦事的。 “不过，你既然要跟着我，那有些规矩你要学，有些事你得懂。”姜荼歌忽然凌厉道，她早就瞧见了奉月的小动作，好在奉月看起来虽然玩性很大，倒不是那种十分有心机的人，不然她还真不敢收留奉月。 “我知道。”奉月垂眸道。 他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又被人追杀，别说让他做下人了，姜荼歌若是不收他，估计下一步他都能到街上要饭去了。总之他未报血债之前，他都得坚强的活着。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从了，等回头见了秋和，我领你见见，到时让她教你一些府中的规矩礼仪。”姜荼歌道。 秋和最懂礼仪了。七萝…性子太直，又不是很喜欢七萝，还是让秋和来教导她更为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回府探病 姜荼歌将奉月领回了庄子便将他丢给了秋和，让她尽早教他一些规矩，之后便安排人着手安排启程回京的事情了。 另一边离京城里也是分外热闹，赵寒彻负伤而归，赵老夫人又被他生母柳氏狠狠问责了一顿，自己养大的儿子却又不向着自己，赵老夫人回去越想越气，最后竟然头疼病倒了。 赵老夫人这突然病倒，赵中书原本以为她是装病，结果却听说老夫人招了大夫来看过，这才急了。 他虽然痛恨赵老夫人偏爱赵氏，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管不顾了，可到底是自己亲生母亲，连忙便放下手中事物要去探望。可是连赵老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赵老夫人的心腹钱嬷嬷给拦了下来，说是老夫人见他就来气，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一面。 赵中书看赵老夫人还有心思折腾与他怄气，心中的担忧顿时便散了大半，请了几位有名的大夫问诊过后，这颗心便彻底安稳了下来。 赵老夫人确实没什么问题，就是自己跟自己怄气，气的自己头疼。 赵中书听到诊断的时候，静默了片刻，便派人去了趟姜府。 大夫人赵氏听说自己兄长派了人过来，连忙接待了来人。那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说是赵老夫人突然病倒了，说完便告辞了。 赵氏的底气就全仰仗着赵老夫人呢，一听到赵老夫人病体缠身，连忙吩咐桂嬷嬷去库房拿了些珍贵的补药便6匆匆回了赵府。 赵老夫人正倚在榻上喝着热茶，就见一人风风火火奔走进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大夫人赵氏满脸焦急的走进来，看到她在喝茶愣了愣，连忙上前道：“母亲。” “你怎么回来了？”赵老夫人挑眉看着赵氏，还看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去请的大夫人，赵老夫人这才收回视线。 “女儿听说母亲病了，母亲可有哪里不舒服？”大夫人看着赵老夫人，眼中携了丝担忧。 赵老夫人看了眼钱嬷嬷，大夫人拧眉，也看向钱嬷嬷，不满道：“母亲身子向来康健，怎会突然病倒，是不是你们这些奴婢伺候的不好，惹母亲生了气？” 钱嬷嬷一听，连忙跪下道：“四小姐这可错怪老奴了，奴婢们怎敢不仔细伺候老夫人呢。” “钱嬷嬷先起来。”赵老夫人淡淡扫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应了声“是”，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母亲，您这到底是怎的了？”大夫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 赵老夫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目光柔软了几分，但仍旧显露了几分怒意，咬牙道：“母亲现在是老了，不中用了，在这个家里已经没人看重母亲，听母亲的了。”她说着，眼光慢慢凝起了寒芒，怒道：“我看啊，用不了多久，老身这把身子骨就得被你兄长给气死不可。” 说着，赵老夫人捂着心口狠狠喘了几口气，倒真有几分像是被赵中书与柳氏气的不轻的模样了。 大夫人越听越不解，大哥怎会无缘无故的气母亲呢，他这个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对母亲很是敬重，更何况她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嫂呢。这人就是个软柿子，脾气和善温柔，向来是惧怕母亲的。向来应是母亲真做了什么为难大哥大嫂的事情了，不然以兄嫂的脾气秉性也不至于将母亲气到卧病在床了。 “瞧母亲这话说的，大嫂向来对您是言听计从，大哥也颇为孝顺，怎会把您气成这幅模样？” 赵老夫人一听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竟然不向着自己，竟然帮着那个不孝子说话，顿时板起了面孔，极为不悦。 钱嬷嬷也听不过去了，连忙站出来道：“老夫人可不是为了您才被夫人一通责骂，老爷竟也不帮着老夫人，听到夫人以下犯上还偏帮着夫人，老夫人可不就气病了嘛。” “为了我？”大夫人一脸惊讶，她除了在姜荼歌离京第二天回来过一趟，这都多久没回来了，怎还能惹上这等麻烦。 “可不就是。”钱嬷嬷苦着脸道。 “咳咳。”赵老夫人突然咳了两声，看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立刻会意，看了眼屋里的婢女，吩咐道：“都出去。” “是。”婢女们纷纷退出去，将门掩上。 赵老夫人又坐直了些身子，冷笑道：“你那个大侄子送回来了。” “寒彻回来了？”大夫人一脸惊讶，随即皱眉：“他不是去宣城……怎会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了？”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大夫人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在心里狠狠骂了声废物，面上却显露出担忧，谨慎询问道：“他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大少爷伤的很重。”钱嬷嬷道：“人算是废了。” 赵寒彻习武多年，文是不行了，以后可不就指望着靠一身武艺来谋取功名，如今却好了，这伤了手筋，哪怕接上了，这么多年习武吃的苦也算是一朝丧尽，可不就是废了嘛。 大夫人面色陡然难看起来，她那个大嫂虽然宠爱自己的二儿子，可却也不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大儿子。以前摄于老夫人的威严一直忍气吞声，如今人伤的这般重，按照老夫人的气性怕是也没说什么好话，不然怎么会当着大哥的面就冲撞老夫人呢。 “是姜荼歌的人伤的？”大夫人皱起了眉头，眼底携了丝恨，不甘道：“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手段，我以为寒彻这一次去必定势在必得，没想到还是让她躲过去了。” 赵老夫人一听，顿时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来，冷笑道：“柳氏还把那个废物当个宝贝，就让他去办了这么一件事还给我办砸了！柳氏不觉得丢人也罢了，还跟我闹，还真是给她脸了！” 大夫人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但是这次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恐怕大哥那里说不过去了。 “我待会儿亲自去看看寒彻的伤势，再跟大哥大嫂道个歉，毕竟寒彻也是为了我的事才受的伤，我也过意不去。”大夫人惺惺作态道。 她倒不是在意赵寒彻的死活，就是怕跟赵中书撕破了脸皮，将来赵中书不肯帮衬着她。赵老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保准不会那天一睡不起，更何况朝政上的事赵老夫人也管不上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心生怨怼 找老夫人冷静下来，略一思衬，不由点头道：“那你等会过去一趟，倒用不着在寒彻那孩子面前如何，就是你哥哥那里，到底也是他的儿子，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妹二人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 赵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她现在到底是年纪大了，很多事已经说不上话插不可手了，现如今虽说她还把持着赵府，儿子儿媳也算敬重她，可到底是底气不足的。今日柳氏第一次与她闹了起来，儿子又不帮衬着她说话，指不定心里积累了多少怨气。若是不能让他将怨气撒出来，指不定兄妹二人如何伤了感情，闹出间隙来。 她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已经生儿育女的小女儿，眼底是浓浓的担忧与宠爱。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是她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女儿，她打小就宠的厉害，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那般宠爱。她希望她能过得好，可说到底儿子也是她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惟愿盼着兄妹二人能够和平共处就好了。 大夫人凝眉叹道：“到底是我欠了寒彻这孩子的，他若是不帮着我走这一趟，哪能伤的这般重，大哥大嫂怨我怪我也是应该的，母亲便不要同他们置气了。” 大夫人赵氏一副劝解的模样，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她劝老夫人不要与大哥夫妻二人怄气也是心里明白，大嫂生气就是因为母亲偏颇自己，隐忍的太久了才会不顾一切的爆发出来。若是母亲继续与大嫂怄气，她也不好做人，也只会令大哥大嫂更加怨恨她而已。 赵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流露出一丝落寞与怨恨：“你大哥向来是最孝顺的，最敬重我的，可这一次竟然任由柳氏当众下我面子指责我，可见是母亲老了，不中用了，连你大哥大嫂都……” 赵老夫人说着，眼中的怨恨更加深了，可见是这一次真是伤了心。 大夫人看着赵老夫人这般模样，心中却不以为然，大哥大嫂的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母亲眼下这般模样也只不过是因为威严惯了，从来都是旁人顺着她来的，这一次大嫂许是一时冲动说了几句狠话，母亲却如此认真，也真是小题大做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大夫人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见赵老夫人神色黯然，眼底凝结着怨恨，便上前揽着老夫人的肩头，温声哄道：“母亲别多想，您如今还年轻着呢，大哥大嫂又向来最听母亲您的，这一次许是寒彻伤的太重，他再怎么样也是大嫂生的，大嫂见寒彻伤的重了难免担忧，一时间说错了话，母亲您是最善良大度的，便不要同大嫂计较了。” 赵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拔高了声音道：“你还帮着他们说话，你是没看见柳氏嚣张的模样，那里还有半分把我当做婆母的敬重，她当时的模样恨不得杀了我一般。又不是我伤了她的儿子，她何至于此！” 大夫人一听，顿时拢了眉，心里已然生出一丝不悦，但却只能好声好气哄着赵老夫人：“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她起身，给赵老夫人倒了杯温茶，递到赵老夫人眼前，哄道：“母亲您先消消气，喝口茶。” 赵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还是伸手接过了那茶喝了一口。 大夫人见赵老夫人喝了茶，顿时松了口气，继续道：“女儿那里是想着大哥大嫂说话，女儿是为了您好。” 赵老夫人挑起了半边眉，轻哼了声，不说话。 大夫人笑了笑，继续道：“您想啊，若是您继续与大哥大嫂怄气，岂不是事事不顺心，若是不顺心，便吃不下睡不着，这对您的身体可不好。更何况大哥大嫂也是您的孩子，母亲您是最善良的，大哥对您敬重，我刚才一进府就听说大哥东奔西走为您聘请名医呢。这不，知道您心情不好，连忙差人去请我回府来陪您。大哥他啊，估计早就后悔与您斗气了，您就放宽心，谁也撼动不了母亲您的位置。” 赵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转念再一想，倒是想开了一些，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大夫人虽如此劝赵老夫人，可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这大哥突然将她叫回府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这厢还算其乐融融，那边柳氏听说赵氏来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柳氏的心腹孙嬷嬷端了茶进门，就见柳氏站在窗前，对着摆在窗台的一盆花撒气。 孙嬷嬷放下茶水，走到她跟前，说道：“夫人这是在与谁生气？” 柳氏满脸阴沉暗恨，闻言，咬牙切齿道：“嬷嬷，你说我忍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难道不是她的亲孙子么，她怎能如此偏心！” 孙嬷嬷心中一凛，回过头对房中的婢女挥了挥手：“都出去。” 待婢女都出去了，孙嬷嬷往外瞧了两眼，见没有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夫人可不能说这话，若是让谁听去了，传到老夫人耳中那还得了！” “我还不能抱怨几句了！”柳氏愤懑不平道：“这么多年了，我伺候她比对我亲生母亲还敬重，她从未给我一个好脸色看我也忍了，她处处与我作对，将赵府掌控在手中这些我都不说什么。可是这一次，她瞒着我，为了她那个女儿让我的儿子替她卖命，替她去送死。如今人是回来了，伤的这般重她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那般冷情冷血的态度真让我寒心。” 孙嬷嬷看着柳氏满脸怨恨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一声：“夫人这么多年真是受苦了。” 知道赵老夫人不满意柳氏，可赵中书是孝子，柳氏这么多年来便敬重着赵老夫人，什么都依着她来，可是赵老夫人仍然是不满意，一次比一次做的过分，也难怪她忍不下去了。 柳氏眼圈都气红了，恨声道：“当年寒彻才几岁啊，她就逼着我把他送走，我没法子只能送走他，如今这才回来多久就要给她做棋子，我真是——不甘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不给面子 孙嬷嬷又是叹了口气，只能劝道：“这话夫人当着老奴的面说说便罢了，出了这个门可就千万别再说了。这一次老爷虽没说什么，可老爷孝顺，现在不过是看在大少爷伤了的份儿上怜惜夫人，这才没说什么，可若是夫人继续这样下去，老爷那边难免会左右为难。” 孙嬷嬷这话点到即止，说到这儿柳氏自然是明白的。她是柳氏的奶娘，跟了柳氏多年，自然也看得出来柳氏心中对老夫人的怨恨，可是作为一个老仆，她没有立场多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她只能劝柳氏不要与老夫人硬碰硬，这对柳氏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柳氏隐忍了这么多年，当年大少爷被老夫人以强势的态度送走时夫人都能忍了下来，如今老夫人老了，说难听点，再熬几年指不定人就去了，何必在这个时候闹得不痛快。 这话柳氏自然明白，尽管当时赵中书有意维护柳氏，并没说什么，可不代表柳氏继续闹下去他会坐视不理。 可偏偏这一次柳氏是真的伤了心。 听到孙嬷嬷这话，当即眼一横，愤声道：“这一次我死也不会向老夫人低头的！” 孙嬷嬷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说什么柳氏如今也是听不进去的，便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柳氏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心生了气，果真没去跟赵老夫人道歉。 而大夫人那边哄得赵老夫人用了药睡下了，问过了婢女才知赵中书并不在府中，她转念一想，便要来拜会柳氏。柳氏一想到赵老夫人百般维护大夫人的那副样子，又想到自个儿儿子是为了大夫人赵氏才送了半条命，一时间气的命人将门窗禁闭，让人将她赶走。 孙嬷嬷知道柳氏在气头上，自然不敢真的这么做，便亲去向大夫人解释赔礼。 “夫人她这两日身子不适，这会儿刚用了药歇下了，请四小姐见谅。”孙嬷嬷笑道。 大夫人赵氏虽然嫁出去多年，回了府府中的奴婢下人依旧称她一声四小姐，便是姜华盛来了，也是称一声四姑爷。 赵氏心思玲珑，一听孙嬷嬷的话心中便有了数，她来时就知柳氏不会见她，她也不在意，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如此一想，大夫人便看着孙嬷嬷，婉转叹道：“是我不对，寒彻这孩子受了伤这么晚才知晓，既然大嫂身子不适，我也不多烦扰了，我先去看看寒彻。” “多谢四小姐体谅。”孙嬷嬷道。 大夫人笑了笑，伸手给孙嬷嬷塞了块银锭子，含笑道：“辛苦嬷嬷了。” 孙嬷嬷也不推辞，收下那银锭子，也笑道：“不辛苦，四小姐如此惦记夫人，待夫人醒来，老奴定当将四小姐的良苦用心告知夫人的。” 大夫人满意的看着她，阖首道：“如此，便劳烦嬷嬷了。” “四小姐慢走。”孙嬷嬷弯腰道。 大夫人也不多说什么，让人领着她去了赵寒彻住的院子。 刚走进屋子，一只青瓷白碗就兜头砸了过来。大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幸亏张嬷嬷反应迅速，动作伶俐的拉了大夫人一把，不然那个青瓷白碗就真砸大夫人头上了。 大夫人捂着心口，脸色吓得煞白，一股怒气陡然从心头涌起，她刚要抬脚奔进去，就听到一道极为阴戾的话传了过来。 “我说了谁都不许进来，滚出去！” 一直站在门口的婢女也是吓了一跳，一听这话，连忙跳进来在大夫人耳边小声解释道：“自从大少爷回来后便一直这样，不许任何人进屋，要不四小姐还是先回。” 那婢女为难的看着大夫人，她也是大少爷回府后才来照顾大少爷的，可是大少爷的脾气阴晴不定，她平日里就很害怕。如今大少爷这样，她更怕了。 大夫人一听，当即看了那婢女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映，是大少爷屋里的大婢女。”那婢女答道。 “青映？”大夫人看着她，问道：“大少爷的伤势如何了？” “这……”青映忌惮的看了一眼屋里面，不知该不该说。现在大家都很忌惮提及大少爷的伤势，尤其是大少爷，每次听到都要发脾气。而他们此时此刻就站在屋子里面，离大少爷不过几步之遥，站在这里回答四小姐的问话，大少爷必定是要听到的。 可四小姐是长辈，这次回来不过是探病，一会儿若是走了，大少爷发怒吃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 登时，青映选择了闭嘴。 “姑母有什么话要问，不如直接来问我好了。”一道极为阴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青映心尖跳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去，便见原本躺在哪儿的大少爷此刻已经坐了起来，一双阴鸷嗜血的双眼此刻正布满了阴戾盯着她们。 青映的心打了个突，连忙低下头去。 “你先出去，给丞相夫人上杯茶。”赵寒彻吩咐道。 这话…… 大夫人眯了下眼，眼底蕴藏着丝丝不悦的情绪，但终究没说什么。 赵寒彻当着婢女的面叫她丞相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可是她此刻却不能得罪了赵寒彻，无论如何赵寒彻都是赵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赵家的，她现在在姜家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兄长一家，自然不可得罪他们了。 “是，奴婢这就去。”青映如释重负，连忙转了身去办了。 大夫人重新拾起笑容，缓步走上前去。 屋内的光线很昏暗，门窗禁闭，屋内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大夫人不适的捂了下鼻子，这一细微的动作赵寒彻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更冷了。 大夫人走到榻前，张嬷嬷给她搬了张凳子，放在榻边上，大夫人刚坐下，面容上的关切担忧还没来得及摆上，赵寒彻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姑母今日为何所来？”赵寒彻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夫人，眼底凝结着一丝暗恨，若非他神色阴冷惯了，大夫人定然一眼就看的出来赵寒彻眼底的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突然发飙 大夫人不自在的抚了抚头上的簪子，眸含关切的将他打量了一番，皱眉心疼道：“孩子，苦了你了，是姑母的不是。” 赵寒彻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没说话。 大夫人继续道：“我也是不知你受伤，来得晚了，你莫怪。姑母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也着实心痛，可恨那人竟然心狠手辣至此，伤你这般重！” 赵寒彻冷笑了一声，道：“我伤的这么重，可不就是姑母您的安排么？” 大夫人面色一僵，不自然的笑了下，看着赵寒彻透彻的眼神儿，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她掰着手指，眼神低垂，不敢抬头去看赵寒彻冷冽阴沉的眼睛，扯了扯唇角，强行露出一抹笑来，说道：“你说什么呢，姑母怎么会——” “姑母！”赵寒彻打断她的话，咧嘴笑了下，缓缓道：“事到如今，姑母不如坦诚点如何？” 他猛地抬头，眸光如一把利刃一般落到大夫人的脸上，笑容阴冷，神色隐隐透着几分癫狂之象，咬牙恨声道：“是，老夫人是没说是您要我去的衢城，没说是您要姜荼歌的命。但是，我不是傻子，我这一双眼也不是瞎子！”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看着赵寒彻，神色一点一点冷沉了下来。 “其实姑母也没想到这事老夫人会让你去。”大夫人掩藏住眼底的冷意，神情里演出几分歉疚之色，轻声叹道：“终归是姑母的不对，你此番遭了罪，姑母定会尽力补偿你的。” 话虽如此，大夫人心中却并无半分愧疚。让赵寒彻去衢城这主意，还真就是她的主意，但是她不能让赵寒彻知道埋怨她，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大哥大嫂知道。她相信老夫人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没直言明说是她的意思，既然曾经没说过，以后也不会提。 赵寒彻看着她古怪的笑了笑，摇头道：“看来姑母还真是把我当傻子！” 他这语气确实听的教人难受，大夫人又向来被人捧得高了些，被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便也冷下脸来。 “姑母，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叫我回来是怎么跟我说的吗？”赵寒彻一双阴鸷的眸紧紧的盯着大夫人，笑容阴戾：“哦，不对，应该说，老夫人叫我回来的条件。” 大夫人一听他的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她知道赵老夫人不喜欢赵寒彻，没想到竟然不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当年老夫人把我驱逐去京，这么多年也没让我回来，十岁那一年我师父过世，她不情不愿的召我回来了。之后待我再大点便让父亲给我安排了些事再次让我离了京，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 赵寒彻回想起在云林山姜荼歌说的那一番话，笑容更深了。她知道他十岁那年被叫了回来，可是却不知道没过两年祖母便寻了个历练的由头又将他赶了出去。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允许他回府，所有很多人都还以为他在离京。 “可是这一次，她却突然给我去了信，告诉我，我若是能去一趟衢城，能除了姜荼歌今后就能一直留在离京做我的赵家大少爷。” 说到这儿，赵寒彻顿了顿，忽然一掀被子，翻身就要下地。 大夫人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赵寒彻赤着脚下了榻，他生的高挑，这一次病了瘦了不少，却仍旧壮实，站在大夫人面前比她快高了一个头，大夫人心里不由得打鼓，生怕他突然发起疯来对自己动手。毕竟其实她也没见过赵寒彻几次，却知道他素来阴狠的性子，若是真逼急了他，他未必不会狗急跳墙。 赵寒彻脸都青了，看着大夫人打扮得体的傲慢模样，心里就翻涌出一阵恨意，神情便更加癫狂起来。 “你以为我稀罕赵家大少爷这个位置，稀罕回到这个家吗？”赵寒彻咧嘴笑了下，突然就发了飚，他一脚将大夫人原先坐的凳子踹翻在地，冷冷地道：“你以为我稀罕她施舍给我的东西吗？我他妈需要她可怜么？！” 大夫人看着赵寒彻疯癫的模样吓得一哆嗦，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个样子实在与疯子无异，虽然双手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武功尽废，但是赵寒彻的攻击力想要掐死她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大夫人不敢轻举妄动，她眼神惊恐，死死的盯着赵寒彻的动作，一边放柔了声音劝道：“寒彻，你且先冷静冷静，这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不如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赵寒彻看着她脸都吓白了，一副忌惮自己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便挨着榻吵坐了下来。 大夫人看他好歹是坐下了，顿时松了口气，但是眼神儿仍旧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暴起，自己会猝不及防。 “你是赵家的嫡出大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祖母又怎会不疼爱你呢？你莫要多想，老夫人说这些话其实都是想要历练你罢了，并不是有意如此的。”大夫人企图为赵老夫人说几句好话，有些话她说的没错，赵寒彻再如何不中用，再怎么混账荒唐，也改变不了他嫡长子的身份。若是他心里恨上赵老夫人，她今后行事也会有多不便。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听说赵寒彻很是记仇，这一次姜荼歌将他打伤至此，让他修了十几年的武功一朝丧尽，如此大仇恐怕赵寒彻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之前赵寒彻去衢城并非是出于真心，可是她相信有了这么一出，赵寒彻便是不恨姜荼歌也绝不会让她好过的。而且赵寒彻是个疯子，既然是疯子自然不能以常理论之，哪怕是没了武功，他也会有其他的手段。若是能加以利用，来日必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可惜大夫人的如意算盘，赵寒彻一眼便看穿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夫人，听着她为赵老夫人辩解也并不多言语。说到最后，若不是看到他还在听，大夫人都以为他不存在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下逐客令 过了许久，大夫人才面色阴沉的住了口，不再多说下去。 “姑母说完了？”赵寒彻慢慢抬起头，神色恢复如常，好像之前突然发飙的那个疯子不是自己一般。 大夫人难堪的点了点头，心知他肯定一句没听到心里去，顿时心里也不舒服了，但是想到自己今日回来的目的，也不好摆长辈的架子甩脸子给他看，便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怒火。 “既然说完了便请回。”赵寒彻突然下逐客令，大夫人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她。 赵寒彻却是不给她机会了，大声喊道：“青映，送丞相夫人出去。” “哎，好。”青映在外头高声应了句，连忙从外面躬身走进来，先给赵寒彻与大夫人见了礼，这才恭敬道：“四小姐，请。” 大夫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眸光阴沉沉的盯着赵寒彻看了半晌，才哼了一声，不悦的转身快步离去。 青映给他屈身快速行了一礼，连忙跟了上去。 赵寒彻看着大夫人愤然离去的身影，眼底闪烁着诡谲的冷意。 姜荼歌乘坐的马车率先回到了庄子上。 七萝跳下马车，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随后李玉琊便不紧不慢动作优雅从容的也下了马车。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奉月这一次竟然坐在马车里好一会儿没动。 因为七萝一直将马车的帘子撩起来，所以众人都能清晰无比的看到马车内的情形。 奉月双手扯着脏乱的衣摆，眼中一直以来的勇敢坚定此刻却多了一丝对未来的紧张与害怕。 姜荼歌挑眉，笑吟吟的看着紧张的奉月，道：“怂了？” 奉月闻言，愣了一瞬，看向姜荼歌，然后便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自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姜荼歌看着他，笑道：“我还以为到这儿你怂了，准备不跟着我了。” 奉月没说话，再次摇了摇头。 姜荼歌笑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拾步往前走去。 李玉琊跟她并肩而行，二人看起来般配极了，虽然两个人靠的并不是很近，可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就像被什么东西隔离了外界一般，谁都插不进去。 七萝与奉月走到他们的身后，一个笑的开怀，一个还是有一些紧张。 忽然，从门里面奔出来一个穿着黑衫的男子，神色冷漠，却是恭敬至极的在李玉琊的身前停了下来，拱手抱拳道：“太子殿下。” 李玉琊与姜荼歌同时顿住脚步，抬眸看去，只见程剑坚毅的面容上带着恭敬之色，见姜荼歌也看向自己，他神情里闪现出一丝挣扎，还是对姜荼歌行了礼，道：“姜大小姐。” 姜荼歌阖首，冲他微微一笑，道：“程统领。” 程剑点头，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李玉琊说了句什么。 李玉琊听完，点了下头，对他挥了下手，程剑立刻后退两步，让开了路。 姜荼歌没听清程剑说的什么，但是知道李玉琊肯定有事要办，便笑道：“殿下有事便先去做，我先带奉月下去洗漱换身衣服，再给他上点药。” 闻言，李玉琊笑着阖首，温声道：“你今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去多多休息，有事让人来知会一声便是。” 听到李玉琊说受了惊吓，姜荼歌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李玉琊正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便压下自己即将破口而出的那句“没有”咽了回去。 今天受了惊吓的怕是刘章知而不是她啊。就一个刘章知，还不至于让她如何。 但是李玉琊关心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柔声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休息，便要带着奉月进门。 程剑原本一心扑在李玉琊身上并未注意到了奉月，可从姜荼歌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他便抬头看了奉月一眼。这看了一眼，程剑便愣了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也不怪程剑如此反应，教任何人来看，奉月这个样子都要皱眉头的。 他本身就是异邦人，生的金发碧眼，哪怕是丢在人堆里也是格外惹眼的存在。可是眼下，他衣衫褴褛，一身衣服脏乱不堪，就那样脏兮兮，破破烂烂的穿在他的身上。而且他显然是被殴打过得，浑身上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可是小伤口却是不少的，显然之前吃足了苦头。 许是被程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奉月忽然往姜荼歌身后躲了躲，一双白嫩却布满血痕的一只手就要去握垂在身侧的姜荼歌的手。 感觉到手心多了一只冰凉的手，姜荼歌心头微动，正要低头看去，七萝就呵斥了一句：“嘿，你这个孩子，干什么呢，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 七萝呵斥完了，奉月不仅没把自己的手从姜荼歌的掌心之中抽出来，反而握的更紧了。这样一来，姜荼歌就感觉奉月手心里生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样子。 姜荼歌低头看了一眼比自己略矮了几分奉月一眼，温声道：“不要怕。” 说着，她又侧眸看了一眼七萝，缓缓摇了摇头。 七萝脸色有些难看，见姜荼歌冲她摇头，顿时道：“大小姐，他身上那么脏，好——” “好了，好了，奴婢不说了。”被姜荼歌盯了半晌，七萝缴械投降，不再说下去了。 只是她看奉月的眼神儿还有几分不满。 程剑又盯着奉月看了好一会儿，见姜荼歌与七萝说完话，这才从奉月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到姜荼歌的身上，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出来：“这个孩子，大小姐你——他——是谁？” 姜荼歌垂眸想了下，程剑向来聪慧，其实他不大喜欢自己，但是他很敬重太子，若是让他知道奉月的身份恐怕不会轻易罢休。不过程剑现下如此问她，难不成是真认出了奉月？ 七萝可没想那么多，她也不认识奉月，当即道：“他啊，是我们大小姐救下的，非要缠着我们大小姐跟回来！” 这语气，可是相当的不满意啊。 姜荼歌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让秋和来教奉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一意孤行 程剑有些不信，他是真的不大喜欢姜荼歌，总觉得这女子会给太子殿下引来灾祸，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是外邦人。”程剑言简意赅道。 姜荼歌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程剑的意思她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最开始她才即便是认出了奉月也没想过要带他一起回去。可是奉月硬要跟着他，若是真的抛下他，她真的挺害怕给自己埋下祸患。毕竟前一世奉月最后成年后回到了大月氏，还坐上了王位。 她宁愿多一个朋友，也不可能希望多一个敌人不是。 但是程剑完全不这么想，他觉得姜荼歌的做法就是在给太子殿下惹麻烦。因为从小到大，不管姜大小姐惹了什么乱子与麻烦，太子殿下从未坐视不管过。虽然这位大小姐本人不知道，可是作为太子殿下的随身侍从，程剑看到的太多了。 所以他不认同，也不想认同姜荼歌带着奉月的这种行为。 “他是不是外邦人不重要，他现下是我的人了。”姜荼歌定定的看着他道。 忽然，几道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尤其是李玉琊，脸色微妙，用着一副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她。 姜荼歌几乎是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当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现在是我的侍从了，他以前是谁就无所谓了。”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的。”李玉琊道。 姜荼歌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那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消失无踪，眼底染上了两分喜色，这才松了口气。 程剑的面容却没有舒展半分，他皱着眉头看着姜荼歌，沉声道：“姜大小姐。” “虽然，末将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在下还是想劝一劝大小姐你，不要带这个孩子一起回离京。” 姜荼歌眸光沉了下来，程剑没有直说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若他们只是什么富商家的公子千金带奉月回去也就回去了，可偏偏他们的背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背景。奉月若只是大月氏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奉月不是，他是大月氏王最宠爱的小王子。 这样一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搞不好给他们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程剑肯定不在乎她怎么样，但是他在乎太子的安危啊。 因为程剑心里明白，如果姜荼歌出了什么意外，太子绝不会独善其身。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程剑每一次看到姜荼歌做一些出格的事的时候，内心都有一把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姜荼歌狠狠地抿了抿唇，看了奉月一眼，但是没说话。 她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她都答应了奉月带他回离京，要是真就这么出尔反尔，她的脸面挂不住。 虽然她也知道带奉月走有些不太理智，太冒险了。奉月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她带着奉月就跟带了个大麻烦是一样的，搞不好哪天就出了事。 她一言不发，程剑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她这幅样子，也不敢出言得罪，只能好声好气继续劝道：“就到这一步，大小姐。” 他抬头看向奉月，继续道：“把他留在这儿，留在这个庄子上，末将知道，您即便是不带着他回离京也能将他安排妥当，让他安稳度日的。” 姜荼歌缓缓抬头，看了眼程剑，又再次看向奉月，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奉月连忙瞪着眼睛，开了口：“我不。” 奉月面带急色，看着姜荼歌似乎有一些动摇的神色，倔强道：“你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你答应了我的！” 在这个上面，奉月可谓是异常坚持。 姜荼歌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无奈般的叹了口气，看向李玉琊，想要说话。 李玉琊没等她开口，就眉目温和的开了口：“没关系的，你想带他回去就带回去。” 姜荼歌张了张口，最后冲他笑了一下，道：“那我带奉月先进去了。” “好。”李玉琊笑道。 姜荼歌便带着奉月七萝一齐进了门，程剑还想说些什么，被李玉琊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便将心头涌出的所有的话尽数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姜荼歌的身影现实在门内。 “殿下，属下不明白。”程剑低声道：“属下不信你没看出来那个奉月是什么身份。” 李玉琊看着他，道：“本殿知道，那是大月氏王的小王子。” 似乎是没想到李玉琊直接说了出来，程剑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明显有几分激动了起来，“太子殿下，您既然知道，又为何要纵容姜大小姐，您知道的，现在本身局势就跟紧张，若是让有心人——” 说到最后，程剑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怕被人听了去一般。 李玉琊知道他是怕李晏祁的眼线在周围，便摇了摇头，道：“她开心就好了，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就当做不知道。” 程剑一脸的一言难尽，似乎有些意难平。 太子殿下明明知晓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却还要一意孤行，纵容姜大小姐任性妄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是他只是太子殿下的侍从，太子殿下无论做的是好是坏，是错是对，他都不能置喙半句，他就是看不下去。明明像太子殿下这般高风霁月般的人物，人中龙凤就该君临天下，大展宏图。 可偏偏他从未在太子殿下眼中看到他将这些权势名利看的有多重，对江山也没太大的兴趣，唯独碰到姜大小姐，跟疯魔了一般。若不是知道姜大小姐确实是个人，他都要怀疑太子殿下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了。 程剑内心挣扎几番，想了想奉月小人精一样的眼神儿，以及他对跟着姜荼歌的执着，仍旧十分的不甘心。 “殿下，属下还是觉得，奉月太可疑了。”程剑尽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姜大小姐平日记也不大爱管这种闲事，怎么这一次就恰好碰上了奉月，而且还把他带了回来，这也太不合理了。而且您也看到了，奉月那小子竟然死活都要跟着大小姐，实在是太可疑了！” 李玉琊想到奉月黏着姜荼歌的那个劲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点羡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登门拜访 “她做事自有分寸。”李玉琊叹了口气，说道。 若是姜荼歌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确实不可能完完全全放的下心来，一定会派人盯着点儿。可现在他知道，姜荼歌重生归来，从前遭受过背叛，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这辈子回来了又做了这么多，他除了担心她心里仇恨太深可身体状况，对这种判断上的事儿真没多操心。 他倒是相信，若不是前世姜荼歌被李晏祁的虚情假爱糊了眼，一定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但是这话肯定没法跟程剑说，程剑怕姜荼歌连累到他，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怕被她连累，怕就怕她也怕，然后躲着他。 李玉琊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剑瞪了会眼睛，也只好低头应了声“是”，便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忍不住暗自扼腕，太子殿下若不是碰到了姜大小姐，将来一定是一个万世流芳的明君。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自己个儿是个什么身份，程剑比谁都清楚。今天伸手拦姜大小姐就已经十分出格了，好在大小姐虽然娇纵了些，还是十分讲道理的。 “离京那边有消息了。”程剑禀报道：“刚传回来的消息，按照日子算算，沈三公子今日应该已经去了赵府。” 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传递消息的手段，会比旁人快，这边李玉琊刚传了消息回离京，那边看到了立刻就回了信。 李玉琊点头“嗯”了一声，“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程剑躬首，应了声。 沈风辞接到信的时候还愣了愣，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太子殿下是不会用这种手段给他传信的。衢城离离京可不是很近的距离，那信却只用了半日就到了他的手中，看来是十分要紧的事情了。 他连耽误都没敢耽误一下，立即支走了屋子里所有的奴仆，自己拆了信看了两眼，忽然就笑了。 信里虽然没提姜大小姐，但是他也算是能猜得出来的。赵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怎么可能有那么狗胆行刺太子。别说是赵家了，就他们沈家，已经位列三公，世家大族都不敢轻易做这种事，那赵中书是吃饱了撑得想把自己脑袋割下来溜溜？ 所以只看了两眼，沈风辞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太子殿下要为姜大小姐出口恶气啊！ 想到这儿，沈风辞有捏着纸笑了几声。 不过说来也是，若是那赵寒彻真是奔着刺杀太子去的，太子殿下还真未必这么生气，说不定这事还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赵寒彻动谁不好，偏偏动了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那可是谁说她一句不好，太子殿下就能瞪你半个月的人啊！ 这还真是作死作到了太岁头上，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伤了姜大小姐，啧啧，看来赵家要倒了。 沈风辞忍不住又笑了几声，笑过之后，眼神儿就冷了下来，提笔谢了几个字按照同样的方式把信传回了衢城后，他便吩咐了下去，让人准备准备，第二日一大早便登门上了赵府。 赵中书今日正好休沐在家，听到门房禀报沈三公子登门拜访时，愣了半晌。愣完之后，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他跟沈风辞从未有过来往，可是沈风辞是什么人，他是太子伴读，这人以后太子若是登基称帝，就是太子的近臣。 这原本也并不重要，虽然各位皇子私下里还在争夺帝位，他却并没有选择站队，所以沈风辞来不及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儿子赵寒彻前脚刚从衢城被送回来，这才过了几日，沈风辞就上了门，他能不慌吗。他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赵寒彻去衢城是接了什么该死的任务，那可真是要命的任务。 “老爷，沈三公子还等着呢。”门房见赵中书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但就是不说话，连忙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赵中书几乎是立刻被拉回了现实，他抬头沉沉的看了门房一眼，咬着牙道：“你去请沈三公子去花厅歇着，让婢女上茶，仔细伺候着，就说我有点要事，请三公子担待着些，我待会儿到。” “是。”门房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赵中书也不敢再坐下去了，他捏了捏眉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往赵寒彻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打从回来后，他去看了自己这个长子两次就没再踏足过赵寒彻的院子，更没有细问过赵寒彻在衢城干的那些事的细节。 第一是因为赵寒彻伤的不轻，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其实死了他可能更安心一点，但是到底是亲生的，留了一条命他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第二就是，他被人抬回离京时，那几个下人告诉他是姜荼歌吩咐的，那么也就证明姜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已经过了好几日，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寻仇的样子。他也多多少少听过这位大小姐的事，并不是会事后寻仇的性子，据说有仇当场就报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了，所以他才如此安心。 可是现在，他的一颗心颤抖的厉害。 沈风辞就在前院，这个时候来，他几乎猜都用不着猜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一路走过去，赵中书感觉这双腿都微微颤抖着，可是心头的愤怒与恐惧撕扯着他的内心。他再一次在心里恨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和亲身母亲。她们一起将他推入了悬崖深渊。 别说太子了，就连沈风辞他都得罪不起！ 赵中书想到这儿，狠狠攥紧了拳头，一脚踹开了赵寒彻的房门。 赵寒彻正坐在榻边喝汤，一听到这动静也只是极为缓慢地抬了下眼皮，便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旁若无人的喝着汤。 倒是青映，她原本跪在榻边捧着汤碗，一听这动静，差点儿没把手里捧着的汤碗摔出去。若不是跟赵寒彻太久了，老被他一双阴冷的眸盯着，盯得心理承受能力增大了，她真有可能倒下。 屋里另外两个正在收拾的婢女并没有如此好运气，她们被吓了一跳，还有一个直接带倒了旁边的花瓶，伴随着踹门的响动后就响起了清脆的碎瓷瓶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天生反骨 但赵寒彻依旧十分淡定，甚至在赵中书黑着脸，大步流星的奔到他榻边，一把掀翻青映手中的汤碗，再一耳光打到他脸上的时候，赵寒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们先下去。”赵寒彻挨了一耳光，一边脸立刻肿了起来，看起来赵中书是一点力气都没省。 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语气，赵中书心头的怒火便烧的更旺了，但是一想到屋里还有婢女在，他强行压了一下，待青映颤着声应了句“是”，领着另外两个婢女出门后，心底的火猛地又蹿了出来。 赵寒彻整了下衣衫，随手拂了两把上面溅到的汤汁，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父亲这是做什么？” 赵中书眸光阴沉的盯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外头有没有人，这才压抑着怒火，强行压低了声音说道：“沈风辞现在就在外面，你老实告诉我，这次你去衢城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是为这事啊！”赵寒彻啧了一声，想到沈风辞是谁后，还笑了笑，无所谓般的道：“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不知父亲说的是哪件？” 赵中书原本就火大，一看他这个态度，恨不得再给他一耳光，可是一想到沈风辞就在外头，没时间教训儿子，这才作罢。 “你是不是伤了姜荼歌？”赵中书道。 他原本以为姜荼歌压根就没受伤，不然这事魏国公府那边怎么没找上门来，眼下沈风辞先找过来了，肯定就是出了事。 赵寒彻一听这话该愣了下，随即便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眼底的眸光又冷又狠：“我说父亲，她受了伤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要忘了，祖母让我去衢城，可是奔着要她命去的！” 最后几个字赵寒彻咬的极重，隐隐透着嗜血之意。 赵中书听的一愣，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赵寒彻，手指颤抖地指着赵寒彻，问道：“那她……” 赵寒彻点头，勾唇笑道：“我动手伤了她。” “你，你，你！”赵中书指着他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突然扬起手，眼瞧着就要一耳光打过去，只听得赵寒彻啧了一声，微微眯起了眸子，冷笑道：“父亲这是又要动手？” 赵中书的手生生顿住，眸光恨恨的看着自己这个好儿子，但还是放下了手。 “你不是不知道太子对姜大小姐的态度，你还……”赵中书一脸沉痛之色。 赵寒彻冷笑，道：“父亲这话应该跟祖母和姑母去说，我与姜大小姐可没有半分私人恩怨，我做什么无缘无故远赴千里之外去要她的命，还不是听从祖母的吩咐。您如今便是恨，也不该怨到我的身上！” 赵中书脸色又是一白，他何尝不知其中厉害关系，可是当时赵老夫人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根本就毫不知情，等他知道就已经晚了。 以至于现在，他心里恨赵老夫人恨到了极点。 他明白的道理，赵老夫人也明白，可是她却昏了头了，只顾着自己的小女儿，连让赵氏覆灭的事都敢去做。 “既然父亲在这儿了，沈三公子也在外面，那有些事我还是跟父亲说清楚的好。”赵寒彻跟没看到赵中书难看的脸色似的，继续道。 赵中书一听，顿时感到眼底一阵阵发黑，眩晕的感觉让他几乎站不住脚。他扶了一把旁边的柱子，这才看向赵寒彻，沉声道：“说。” 赵寒彻看着他，道：“父亲，我还刺杀了太子。” 父亲，我还刺杀了太子！ 这几个字在赵中书的耳中穿过，如同一道惊雷，炸的他一下子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神情震惊。 赵寒彻在赵中书的跟前蹲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快意之色，继续道：“我对她动手的时候被太子发现了，两次，我都动了手。而且他也知道，是我做的。” “你——”赵中书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长子。 他似乎从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这个儿子，天生反骨，每次看到他，永远都是这幅阴狠的神色。他冷沉阴鸷的眉眼里尽是疏狂傲气，就这样看着自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明明应该是最熟悉，最亲近的父子，如今他看着他，却觉得陌生而又遥远。 赵寒彻似乎是很满意赵中书的反应，他撑着旁边的榻慢慢起身，笑着看向赵中书，缓缓道：“父亲，客人还在等，有何话不如回头再说？” 赵中书心中一凛，连忙收回心绪。 是啊，沈风辞还在花厅候着他。不管赵寒彻做了什么，该来的都会来的，他必须得去面对。 赵中书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底的怒火与恐惧，慢慢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弹了弹衣摆的灰尘，深深地看了赵寒彻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庄子里修了一个小花园，虽然小却修的精致，花园中心挖了一池清水，在上面修了座小亭子。 姜荼歌带着奉月路过的时候，正好碰见姜琬音带着碧桃坐在亭子里喝茶赏花。 碧桃拿着团扇给姜琬音正扇着，一抬眼就瞥见姜荼歌领着一个又脏又乱的小孩路过。她看到的第一眼愣了下，又看了一眼，在瞧见那个孩子是外邦人，且是个男子后，她弯腰低头在姜琬音耳畔说了两句。 远远地，姜荼歌就瞧见碧桃说完，姜琬音抬起头看了过来。 姜琬音看的也是一愣，她看了看姜荼歌，又看了看奉月，忽然眼底掠过一抹兴奋之色，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姜荼歌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只当做没看到，领着奉月与七萝便抬脚准备离开。 姜琬音快步上前，身后还跟着碧桃，她伸手拦了姜荼歌一把，笑道：“大姐回来了。” “嗯。”姜荼歌阖首，轻声道：“三妹好雅兴。” 姜琬音一愣，目光看向了奉月。 许是她的眼神不怀好意又太过炙热，奉月下意识往姜荼歌身后躲了躲。 姜琬音跟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伸手指着奉月，笑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大姐怎么还带回来了？我瞧着长的还不错，这般黏着大姐，莫不是看上大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原形毕露 这话可就既无理又难听了。 姜荼歌微微凝眉，七萝直接撸了袖子瞪了过去，火气压不住地道：“三小姐说什么呢，这要让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以为……” 七萝以为了两遍，还是说不出口那个话，最后还把自己气的眼圈儿都红了。 姜琬音大概是被憋的久了，又或者是在云林山被刺激到了，这回脑子还算清醒了不少，只不过一碰到姜荼歌，也算是又进了水。 她冷冷地瞪向七萝，傲慢地昂了昂下巴，冷声冷气道：“我同大姐说话，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插话！” 说着，姜琬音侧眸瞟了碧桃一眼，吩咐道：“给我掌嘴。” 碧桃下意识看了眼姜荼歌，这才答了句“是”，然后上前走了一步。 姜荼歌叹了口气，伸手将七萝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再看向碧桃。 她的眸光向来都是清泠透彻的，微微含了冷意时，便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碧桃踌躇了一下，便又后退了一步，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垂首不语。 姜琬音看到碧桃的反应，咬了咬牙，低声轻斥了句：“废物！”便抬了头，迎上姜荼歌的目光。 “一个奴婢罢了，大姐连这都要管？” 姜琬音心里憋着火，别说是碧桃，就算是秋和，入了姜府的门，她也不是教训不得的！可偏偏刚才姜荼歌的一个动作，简直就是用行动来告诉她不能动七萝！ 可是凭什么，她可是丞相府的千金，自家的奴婢她怎么就教训不得了！ 姜荼歌静静地看着姜琬音，虽然她只是脸色沉了下来，却没有爆发，也没有继续纠缠，姜荼歌有些意外，又有点想笑。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她看不上眼，格局太小了。 姜琬音这几天的安分都是假象，可能是赵寒彻伤的太重了，她心里也在害怕。但是姜琬音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绝对不是能忍多久的，只要见了她就得原形毕露。 她要是一天不给自己找点不痛快，怕是饭都吃不下去。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机会冲自己发难，好不容易看到她捡了个外邦男孩，这个时候不上赶着来恶心她几句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姜荼歌并不在乎，只是觉得厌恶和心烦。以前姜琬音也会时不时来找她的麻烦，逮着机会就要恶心她几句，她以前压根就跟没瞧见一样，连正眼都不带多看姜琬音两眼的。 这件事姜琬音其实一直挺憋火的，所以后来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一直到她私底下勾搭上李晏祁—— 啧！ 想到李晏祁，姜荼歌的眸光冷了下来，心里的烦躁感达到了顶点。 她以前不在乎，不搭理姜琬音，姜琬音可能既挫败又觉得有成就感。毕竟，按照姜琬音那个脑子，可能觉得以前她不搭理她，是怕了她—— “你要是想撒火，你想对谁我没有意见，可是我的人——呵。”姜荼歌唇畔勾起一抹笑，轻声呵笑了一句，一贯的傲慢骄矜，她很成功的看到姜琬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姜荼歌没把话说的清楚明白，姜琬音这个时候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听懂了，姜荼歌是在告诉她，她没有资格动她的人。 姜琬音沉着脸，眼底压抑着怒火，努力扯了扯唇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容。 “所以，大姐难道不想解释一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吗？”姜琬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奉月，强行将话题落到了奉月的身上。 姜荼歌抿了下唇，扭头看了奉月一眼，忽然就笑了：“三妹，我就不明白了，你看不出来吗，我找个侍从你也要管？” 姜琬音脸上强颜欢笑的笑容僵了一瞬，咬牙道：“他是外邦人。” “还是个人不是？”姜荼歌眯起了眸子，笑吟吟道。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尤其是姜琬音，那双眼里的神色可谓是一言难尽。 “走。”姜荼歌看了眼姜琬音傻掉的神情，然后收回了视线，迈开步子就从姜琬音眼前走了过去。 七萝连忙拉了奉月一把，二人快步从姜琬音与碧桃的眼前穿了过去。 姜琬音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他们走过去了，这才回过神儿来，只是姜荼歌的话已经怼的她无话可说了。 现在大晁国还是很繁荣的，像买外邦人回去做下人的事情并不少。但是像奉月这种姿色的少年，一般是买回去当…… 所以她看到奉月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兴奋，因为按照她对姜荼歌的了解，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心会插手去管一个陌生人的闲事。尤其是，这个人还不是本国的人。 而且，如果不是姜荼歌看上了这个少年，她做什么心里有鬼，不敢跟自己多说几句。 想到这儿，姜琬音心里的兴奋劲儿更重了，这个兴奋儿劲儿在她让人打听到姜荼歌要带着奉月一起回离京后达到了极致。 姜荼歌听说这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不当面去看就知道姜琬音该有多兴奋，反正这人不瞅准机会对付自己她是不会消停的。 她带着奉月回了香榭阁后，屋里基本上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该启程回离京了，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秋和在有条不紊的安排底下人准备东西。 秋和听到有人唤了声“大小姐”，便连忙回过身来，快步迎了上去。在看到姜荼歌身旁的奉月时，秋和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刻回过神儿来，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般，不卑不亢的给姜荼歌行了礼。 “大小姐，您回来了。” 姜荼歌阖首，看了眼里面来来往的婢女小厮，问了句：“东西收拾的如何了？” “除了您要用的，其他的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秋和笑道。 “那你等会儿还有事吗？”姜荼歌看着秋和，这些日子基本都是秋和在安排事儿，虽然没抱怨过累，但是应当是不轻松的。 但是—— 她抬头看了眼奉月，又快速扫了一眼七萝，最后还是看向了秋和。 她扫了这两眼后，秋和基本上就确定了姜荼歌的意思，当即道：“大小姐有事吩咐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安排妥当 毕竟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姜荼歌叹了口气，看了奉月一眼，道：“奉月，过来。” 奉月迟疑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姜荼歌道：“他叫奉月，我刚捡回来的，明日要跟我们一起回离京，这几日你先教他一些规矩。” 奉月看了眼姜荼歌，似乎对这个捡并无异议。 秋和也看了眼奉月，快速答道：“奴婢明白。” “辛苦你了。”姜荼歌笑着道。 “奴婢职责所在，不敢言苦。”秋和温声答道。 “奉月，这是秋和，这几日你便跟着她学习规矩。”姜荼歌看着奉月，严肃道：“若是你能在我们抵达离京前能让秋和满意，那么我就带你一同回姜府，否则我只能将你送到别处去。” 奉月听的一愣，慌张抬头看向她，但却没有表达异议，乖巧的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学规矩的。” “秋和，他身上有伤，你待会儿找个人给他处理一下，再换身干净衣裳，我看他这些天也没休息好，你先让厨房做些吃食，让他吃了睡会儿再安排。”姜荼歌看着奉月瘦弱的身姿，忍不住叹道。 虽然大月氏只是一个小国，但是奉月好歹从出生起就是备受宠爱的小王子，今日沦落至此，到底是令人心疼感慨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 奉月若是不能成长，以后又该如何生活下去，抗下生命中的大风大浪呢。若是奉月只想安稳活下去，她可以管。但是她看的出来，奉月的眼底深处隐藏着的不甘与仇恨。 一个人若是心中有恨，而且又放不下的话，只会活的很痛苦。她是如此，奉月又怎会意外呢。 “是，大小姐。”秋和道。 姜荼歌摆摆手，秋和看了奉月一眼，温柔的笑了笑，道：“跟我来。” 奉月迟疑的看了姜荼歌一眼便抬脚跟着秋和一道走了。 看着秋和与奉月的背影，姜荼歌长叹了一声。 这还没回离京呢，她就已经不得安宁了，她现在想想回京后的日子就觉得心力交瘁。 姜荼歌抬手揉了揉额角，神色疲倦。 七萝看着她黯淡沉冷的神色，忍不住劝道：“大小姐，奴婢就是不懂，您何必带着那小子回离京呢，随意找个地方安置便好了。今日您也看到了三小姐的态度和她说的话，您若真将奉月带回府去，一定会出乱子的。” 姜荼歌此刻十分不想谈论这件事，对七萝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我去一趟太子殿下那里。” 七萝愣了下，低下头去，应了句便往厨房去了。 她看出来了，大小姐是真的决定了要带奉月回京，而且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思及此，七萝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大小姐这般善良，连奉月的真实身份都没弄清楚，这小子这般执着的黏着大小姐，定然有所图谋。她现在只希望，这小子有点良心，不要连累大小姐，不要对大小姐不利。 姜荼歌进屋换了身干净衣裙便往李玉琊住的东院去了。 守卫将她迎进去，程林亲自带着她去了东院的小亭子。 刚坐下，就有婢女上了茶点，然后李玉琊便挥退了所有的婢女侍从。 李玉琊亲自给她斟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忙了大半天，应当饿了？我让婢女准备了梨酥糕，你尝尝。”李玉琊笑着将一盘糕点放到她面前。 姜荼歌抬眸笑了笑，拾起一块梨酥糕尝了口，顿时挑了下眉：“你这是把你宫里的厨子也带来了？” 李玉琊笑着摇头：“你不是喜欢吃，临来时我让人现学的，学了好些天才能做到这个水平，如何？可还行？” 姜荼歌心尖涌上暖意，点了点头：“你竟然还记得我最爱吃你这儿的梨酥糕，我以前啊，总以为是姨母宫里的宫女做的，后来才晓得是你每次知道我要来，提前让人送去给姨母的。” 李玉琊一愣，笑容敛了些，抬头瞭了她一眼。 他还以为姜荼歌不知道这事儿呢，皇后娘娘确实看出来了，但是从没提过，那时候他跟姜荼歌的关系很僵，她也不爱听人提自己。他也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他们能像小时候一样坐下好好聊天，一起出游。 虽然知道这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他仍旧觉得心中欢喜。至少这一世，她肯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哪怕是这辈子她不会嫁给自己，他都觉得很满足了。 “谢谢。”姜荼歌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闪烁的泪光。 她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今日在衙门外见到他时，她很惊喜，也很高兴。 他私下里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她自己其实并不太清楚，但是一想到他为自己舍了命，宁愿死去也要来见自己最后一面，她的心就疼的厉害。 她也记不清为什么明明小时候关系很好的两个人，后来越来越疏远。她就记得当时年轻气盛，她对李玉琊的态度十分冷淡，她也以为李玉琊是同样的态度，毕竟前世他们每一次见面时李玉琊不是皱眉就是面色疏淡。 现在才知道，他是伪装的太好了。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他，所以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李玉琊看了她片刻，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端茶的手抖了一下，他握紧了茶盏，若无其事的问道：“奉月的事安排好了？” “嗯，交给秋和了。”姜荼歌将眼泪逼回去，稳了稳情绪，再抬头时已经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交给她倒是稍微可以放心了，她办事稳妥。”李玉琊道。 姜荼歌点了下头，踌躇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嗯。”李玉琊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旁边平静清澈的湖面，淡声道：“他就是大月氏王的小儿子，我知道。” 姜荼歌喝了口茶，眼底毫无意外之色。 李玉琊有多少本事她多少还是了解点的，这个奉月看起来就不是普通的外族少年，恐怕李玉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既然是王子，为何会流落在外？”姜荼歌想到见到奉月时的那个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我听说他是大月氏王最宠爱的姬妾所生，大月氏王宠爱非常，又怎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蜉蝣撼树 李玉琊看着她，眸光意味深长，忽然道：“你连奉月的母妃都知道，也一眼就看穿了奉月的身份，竟然会不知道大月国发生了什么事？” 姜荼歌闻言，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没说话。 她重生的这么突然，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哪有心思还安排人盯着别人的事？更何况，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衢城碰到奉月。 也许是因为她的复生，很多事都被她强行改变了，前世她来了衢城没错，可是最后到走的时候都没有去镇上逛过，也没去过云林山。所以才会碰到不该碰到的人，也让前世的路越走越偏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玉琊瞧了片刻，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他清越的嗓音里透着温柔，姜荼歌的脸更红了。 “你是不是知道大月国发生了何事？”姜荼歌握着拳头咳了两声，望着他道。 “嗯，我知道。”李玉琊敛了笑，说道：“大月氏王在半月前驾崩了。” 姜荼歌没有太过惊讶，神色里闪过一丝了然。 大月氏王那般疼爱奉月的生母，又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早就有所耳闻，大月氏王想放弃自己的嫡长子立自己这个小儿子为太子。 如今大月氏王突然驾崩，别说他还没来得及立奉月为太子。即便是他真立了奉月为太子，有王后在，他也不用想登上王位。 奉月尚且年幼，他的母妃以前只是个歌姬，背后无权无势，想要与王后抗衡，基本上希望全无，蜉蝣撼树罢了。 “大月氏的王后伪造了大月王传位的圣旨，立了自己的儿子净然为储君，三天前，已经坐上了大月国的王位了。”李玉琊凝眉道：“我听说，她将奉月的生母雪姬关进了囚牢中，颁布旨意，说奉月王子意图弑父夺位，事败后逃走了，正张贴了榜文在四处捉拿呢。” “不过，事实如何，谁也不曾知晓。”李玉琊勾了下唇，讥讽道：“说不定大月王的死与王后有关也不一定。” 姜荼歌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说不定就是王后知道大月氏王想要将王位传给奉月，便暗中下了杀手，再嫁祸给奉月，然后推自己的儿子上位，一箭双雕，一举两得，也算是个有勇有谋手段毒辣的女子了。 “不过，会有人信么？毕竟奉月与雪姬一直很是得宠，想必大月王的近臣都知晓他要传位给奉月的想法，这么做恐怕要遭人非议？” 李玉琊冷笑了一声，哼道：“大月氏王已死，谁会在意呢？更何况净然本就是嫡长子，若不是大月氏王有意立奉月为太子，净然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且这种事在皇室太常见了，其实谁做那个王对于某些人并不重要，更何况大月的王后既然对自己的夫君都下的了杀手，自然对其他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排除异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杀！ 姜荼歌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声：“我看奉月也不像是甘心的样子，那位王后留着雪姬，想必就是为了钓奉月上钩，如此赶尽杀绝的做法，实在是太狠了。” 她抬眸，看着李玉琊温润俊朗的面容，心里弥漫着一股涩然的疼意。皇室里的兄弟姐妹，便是感情再好，面对皇位最后都会暴露本性，拼个你死我活。 前世李玉琊为了她甘愿拱手相让那个位置，白白便宜了李晏祁这个无耻小人。 这一世李晏祁仍旧会争夺皇位，他的心机手段并不差，虽然此刻他还在努力想要把她拉到他的阵营里。但是姜荼歌知道，如果李晏祁最终确定了她不仅不会答应他，还跟李玉琊的关系缓和。到那个时候，李晏祁一定不会再隐忍下去了。 而且她相信，想要那个位置的人一定不止李晏祁一个。 忽然间，她有些害怕起来，她怕自己无法改变命运，更害怕李玉琊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李玉琊看着她，看到了她神色间的变化，眉头拢了下，温声道：“我跟奉月不同。” “什，什么？”姜荼歌怔了下，抬起头来。 “我说，我与奉月不同，我有你啊。”李玉琊笑意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一片缱绻温柔。 姜荼歌还是看着他，半晌，才点了下头，唇角似乎勾了下，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道：“是啊，你还有我。” 只要她这一世贯彻自己的信念，只要她不再那般愚蠢，魏国公府也会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她似乎确实不用那么担忧。 但是，她还知道一句话，世事无常。 就好比如，她死而复生，但是天道却不肯放过她一般。那个玄真子，还有近来发生的一切，以及她自身的变化都说明了，她恐怕无法善始善终了。 李玉琊凝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沉寂下来的面容，心里生出一丝心疼来。他知道她的很多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都在看在眼中。只是每一次，他都会生出一种无力感，真是失败啊！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姜荼歌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玉琊的视线，将手中的茶盏一推，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回去了。” 李玉琊看了她半晌，点头道：“嗯，好。” 姜荼歌冲他笑了笑，快步离去。 沈风辞坐在赵府前厅，婢女已经上了四遍热茶，他仍旧没看到赵中书的身影。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座上起了身，坐的久了点他腿都有些麻了，他倒不是急了，就是想站在廊檐下看会景儿。这才刚走了几步，还没跨出门，就见到赵中书黑沉着一张脸，脚步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赵中书拾步上了廊檐，这才注意到沈风辞站在门前，他愣了下，连忙问道：“不好意思，来迟了，让三公子久等了。三公子这是要去——？” 沈风辞笑着施了一礼，道：“无妨，只是想到门前走走罢了。” “三公子请上坐。”赵中书一边跨进门来，一边客气的摆手请道，姿态甚好。 说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婢女，吩咐道：“还不快给三公子看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太子之意 “哎，不必了。”沈风辞拦了下，抿了下唇笑道：“刚已经上了四遍茶，赵大人府中的茶甚是有滋味，来日再品好了，今日我来是有事想同赵大人说。” 赵中书心下一沉，抬手挥了下，屋里的婢女悉数行礼告退，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赵中书与沈风辞二人，赵中书心里烦乱，但面对沈风辞，他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三公子不如坐下说话如何？”赵中书露出一抹笑容，语气客气道。 “沈大人，请。”沈风辞面色自然，抬手一挥道。 二人各自捡了座位坐下，赵中书心中想着赵寒彻说的话，如坐针毡般，心里始终难以踏实下来。 沈风辞倒是面色坦然，宛如走亲访友的客人一般，脸上还挂着一抹清浅淡然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来来意。 他不先提来意，赵中书自然不敢先问，只能又捡了别的话来说。 “方才真的是有事耽搁了一阵，这才来的迟了些，真是愧疚，让三公子等了这般久。”赵中书叹了声，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又将歉意表达了一遍。 他总觉得自己客气些，沈风辞也不好意思做的太狠，不过，沈风辞听到这话，只是挑了下眉，连眼皮子都没撩起来。 “赵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赵大人才是。”沈风辞微微笑着说道，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摸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赵中书对沈风辞不熟，甚至不大了解，只是听旁人提及过，太傅家的沈三公子，待人永远都是一副轻言浅笑的模样，可实际上往往是这种人，你压根就看不透。 就像此时此刻，沈风辞满面笑容，看着十分好说话，但总能让人感到一种疏离之感来。 而且他听说，沈风辞很不好对付。 赵中书将心底的不安强行压下，默默祈祷了两声，这才开口问道：“不知三公子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沈风辞听到这个问题，笑容稍微敛了两分，但仍是挂着笑的，肃声道：“沈某奉太子殿下之令前来，为的是您的大公子在衢城所做之事，不知赵大人是否已经知晓此事呢？” 果真是为了这事！ 赵中书的身子一僵，拢在广袖中的手慢慢紧紧握成了拳头。若不是沈风辞在，他早就让人把那个逆子直接吊起来打了。 “那个逆子去了衢城？”赵中书拢了眉头，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错愕道：“难不成他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情么？” 沈风辞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笑容淡去了，意味深长道：“我原以为这事赵大人已经知晓了，现在才知赵大人还未曾知道。” “这……”赵中书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我确实不知，说出来也不怕三公子笑话，那逆子自幼便与我不甚亲厚，打小就送出去学艺了，我见他的次数也极少。前段时间他确实回府了一次，不过没过两天就又离开了，不知去向。” 赵中书没有在赵寒彻回过赵府的事情上撒谎，毕竟他回来了肯定会有人看到，这个事太容易被查出来。 不过其他的话，他也算是实话实说了，不管沈风辞如何查，也都该知晓他与那个逆子的关系不甚亲厚。 牺牲掉一个儿子对他来说，虽然有两分可惜，但也并不是极大的事情，毕竟他最疼爱的是赵寒渡，而不是这个长子。如果能用一个儿子解决掉他带来的灭顶之灾，那也不亏了。 沈风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中书，从他眼底的狠绝，几乎在片刻间就明白了，赵寒彻已经成了一颗弃子。 他的父亲，已经放弃了他。 就算是他现在跟赵中书说要了赵寒彻的命，赵中书恐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直接将自己的这个嫡长子推出来送死。 来之前他可是有好好的了解过，这个赵寒彻虽然身为赵中书的嫡长子，可是并不得宠。一个不得宠的嫡长子，也实在是可怜。 就是不知道是家中的那位长辈，让他去做这么不要命的事。但是现在看来，应当真的不是赵中书。不过要说赵中书真不知道，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他只相信，赵寒彻赶赴衢城，对姜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动手时赵中书不知道。 “现下大公子可在府中？”沈风辞挑眉道。 赵中书点头，实话实说道：“几天前回来的，不过身受重伤，此刻还卧病在床。” “那令郎身受重伤而归，您就没问问为何？他又是被何人所伤？” 赵中书长叹了一声：“三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个逆子生性叛逆，便是多问一句他都要发脾气，我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讲的。” 沈风辞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也跟着叹了一声。 “赵大人，赵大公子在衢城，两次刺杀太子殿下，那身伤，便是在那时候落下的。”沈风辞面容严肃，神情里丝毫没有玩笑之意，声音也冷沉了下来。 赵中书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一瞬间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昏死过去。 他原本以为是赵寒彻那个逆子为了气他在跟他开玩笑，才会说刺杀了太子殿下，可眼下却被沈风辞正儿八经的提了出来。看着沈风辞的脸色，也不像是假话，顿时，赵中书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沈风辞看着赵中书灰白的脸色，心中忍不住想要笑，面上却担忧道：“赵大人，没事？” 赵中书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听到沈风辞关切的言语，他强撑着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事。” “既然赵大人无事，那令郎刺杀太子一事，该如何处置？”沈风辞眯了眯眼睛，目光如炬的盯着赵中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迸发了出来。 “我去杀了那个逆子！”赵中书猛地一拍桌子，撑着站了起来，眼中迸发出杀意，咬牙切齿道。 沈风辞愣了愣，看着赵中书满脸杀意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早就知道这父子之间关系不咋地，可赵寒彻好歹是赵中书的亲生儿子，他真是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想要亲儿子的命，也是个狠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算计成功 他心中涌过一阵凉意，连忙出声拦住赵中书，声音却仍然平稳，相比他的语速，他的语气就好似漫不经心一般。 “赵大人，且慢。”沈风辞眸含深意的看着他，沉声道：“太子殿下并非是要令郎的性命。” 赵中书听到这话，心下松了一瞬，却又瞬间提了起来。 “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是天潢贵胄，赵大人为官多年，该不会不知道刺杀皇室是什么样的罪名，谋害储君又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沈风辞眸光凉凉的落到赵中书的脸上，看着他的神色因为自己的话而逐渐凝重起来，不由得暗自挑了下眉头。 太子殿下给他指派的这个任务，若是做不好就是得罪人，做好了，赵中书今后看到他怕是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赵中书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还请三公子给下官指条明路，下官定当感激不尽。” 他说着，突然向前两步，执手向沈风辞一拜而下，态度恭敬端庄。 沈风辞一愣，扶着桌子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向前一步，虚扶了赵中书一把，微微笑道：“赵大人这是做什么，沈某今日既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是来拿人办案的，不过是替太子殿下走这一趟罢了，怎敢劳烦赵大人行如此大礼？” 赵中书身子僵了一瞬，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仍旧保持行礼的姿势，没有动弹。沈风辞也不催促他，只是仍旧虚扶着他。 过了片刻，见赵中书仍是不动，沈风辞才施施然的收回了手，一双明眸低垂着凝视着他，长长叹了一句：“赵大人这是何苦来的呢？” 赵中书也跟着叹了声，慢慢抬起头，直起腰身来，看着沈风辞，一瞬间像是老去了十岁一般。 他抬头看着屋顶，一只手蒙住双眼，声音悲凉哀婉：“看来是天要亡我赵家！” “不至于。”沈风辞笑了一声，往后一退，坐了回去，笑吟吟的看着赵中书，说道：“赵大人，事情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糟糕，您不如好好想想，若是太子殿下真想治赵家一个谋逆刺杀储君的罪名，太子殿下又怎会让我独身前来。怕是太子殿下真要治罪，早就在令郎回来那日，京兆府就已经亲自登门拿人了！” 赵中书闻言，愣了愣，他猛地低下头来，放下手，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风辞，声音颤抖道：“沈大人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没想要追究我儿的刺杀之罪？” 说着，赵中书便激动了起来，声音里的惊喜都添了几分，他紧张的看着沈风辞，眸子里满是期盼之情，激动道：“太子殿下当真要赦免我赵家之罪？” 沈风辞看了他一眼，既没有点头说是，也没有摇头说不，只是道：“太子殿下给沈某的指令中，并没有说要治赵府之罪，但并不是说这件事便就这么算了。” 赵中书猛地点头，忍不住喜极而泣，高兴的都落了泪。 从沈风辞出现在这儿开始，他就没打算这事能够善了过，沈风辞既然能亲自走这一趟定然是有所要求的。但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太子殿下能够赦免赵府谋逆之罪，他便该烧高香了！ 刺杀储君的罪名，他们赵氏是承担不起的，这个罪名一旦坐实的那一天，就是他们赵氏覆灭之际。 如今太子肯网开一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毕竟赵寒彻真的伤了姜大小姐，太子殿下能够放过赵氏，实在是希望渺茫。若不是沈风辞说的笃定，他还真不敢相信。 沈风辞瞄了一眼赵中书的神色，不由心中冷哼了一声“老狐狸”。 他面色巍然不动，就那样看着赵中书，赵中书这才从劫后余生般的感触之中回过神来。 “还请三公子明示，太子殿下想要如此处理此事？下官定当全力配合，让殿下满意。”赵中书恭敬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赵大公子在府中不当事，想必指使他的另有其人，只要赵大人肯大义灭亲，自己把这桩事给了了。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定会为赵大人美言几句，兴许这事就翻篇了呢？”沈风辞似笑非笑道。 他相信，赵中书是个聪明人，否则今日定然会跟他装聋作哑，装疯卖傻的去掩饰这件事。可赵中书他没有。 因为赵中书心里明白，若不是有充足的证据，赵中书如何能够如此心虚，对着他这般恭顺。 他知道，赵中书让他等的那段时间里，定然去见过了赵寒彻，从赵寒彻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或者说，是确定了自己这个儿子不仅伤了姜大小姐，还对太子殿下动了手。 而且，赵中书是个明白人，尤其是现在他表明了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也给了他解决的办法，赵中书不可能不去做。 赵中书皱了皱眉头，迟疑的看着沈风辞，不确定地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那人的命，还是？” 沈风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勾唇道：“此事赵大人看着办，反正太子殿下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我相信赵大人是个明白人。太子殿下器重您，所以才愿意给赵大人你一个机会，赵大人你可千万莫要让太子殿下失望啊！” 赵中书猛地吸了一口气，吐呐出来后，定了定心神，执手抱礼道：“下官明白了，定不负太子殿下厚望。” 沈风辞神色严肃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十分老成拍了拍赵中书的肩膀，表情肃穆道：“我相信赵大人定然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徇私枉法，意图包庇刺杀太子殿下的逆贼！” 赵中书身子一僵，只觉得后槽牙疼，却只能硬着头皮还赔着笑连连应“是”。 沈风辞满意的收回手，一派的淡定从容，优雅稳重。他向前走了一步，背对着赵中书，终于忍不住的勾唇笑了，眼底满满的算计之色。 杀一个赵寒彻对赵氏来说不过是在他们坟头上拔了一棵不甚重要的杂草罢了。但是留下赵寒彻，让他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岂不是有趣又有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罪魁祸首 并不是太子殿下不想要收拾赵家，只是现在直接将赵家拔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背后定然会扯出一堆麻烦事。现在绝不会是除掉赵氏最好的时机，至少皇帝不会允许。 或许赵中书也这般想过，但是赵中书并不是一个亡命之徒，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作为赵氏的当家人，他要考虑更多的是整个赵氏。所以赵中书才能在赵家所有人之中，轻而易举的准备舍弃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即便是赵中书明白，就算不答应太子殿下的指令，太子殿下未必就会直接动手给他们安一个谋逆的罪名，直接拔除他们赵氏。但是赵中书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哪怕皇帝需要制衡，需要朝堂上下的和平，皇帝不会赞成除掉赵氏。但是，太子殿下不是别人，那是皇帝选定的储君，是来日的帝王。 若只是姜大小姐，或许事情还没有那般严重。毕竟就因为大夫人赵氏的事情，他们就已经得罪了魏国公府。现下不过是多了一个太子殿下罢了。 “下官，明白。”赵中书沉着声音，一字一字说的极其缓慢而郑重。 沈风辞点点头，继续道：“这是第一桩事，现在我们来谈谈第二桩事如何？” “第二……”赵中书猛地转过身看向沈风辞，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风辞，语气急厉道：“不是完了么？怎么还有第二件事？” “赵大人，你不要急嘛。”沈风辞一派淡定从容，脸上还挂着抹笑，一副风轻云淡，啥事儿没有的悠闲之色。 赵中书险些吐出一口老血，看着沈风辞俊朗的面容，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虽然心有不甘，甚至想对沈风辞破口大骂。但是一想到沈风辞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的，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所有的怒气只要深深埋进心底，咽进喉咙中不敢表达出来。 敢怒不敢言，就是这般模样。 赵中书脸皮子抖了抖，咬着牙露出一抹笑来，说道：“三公子请说。” 沈风辞眯着眼笑道：“我想见一见赵寒彻。” “什，什么？！”赵中书瞪大了眼睛，一颗刚放下的心就猛地又提了起来，他警惕的盯着沈风辞，观察着沈风辞的神情，猜测着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确实，这种要求太容易让人产生别的联想了。 沈风辞这才刚说完解决之法，赵中书心刚从嗓子眼落下去，心底那口气还没松完呢，沈风辞便提出要见罪魁祸首，赵中书能不警惕么。 再说赵中书也不相信赵寒彻那个小崽子，他不在自己跟前儿长大，性子又野又胆大包天，桀骜难训到让他头疼。他这个儿子连刺杀重臣贵女这种不要命的事都随便接，接了也就接了，还连带着刺杀了一把太子，这可不止是要了他自己的命啊！这可是打算，要了他们整个赵氏的命！ 这种性子，搁哪儿都是个大麻烦，沈风辞这小子精的跟只狐狸似的，没准儿说几句话刺激赵寒彻，赵寒彻性子再野上来了，不定说出什么惊天要命的话来呢！ 他这边刚跟沈风辞说完自己不知情，要是被赵寒彻说漏了嘴，在赵寒彻面前打了他的脸事小，惹怒了太子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沈风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他看着赵中书在听到自己的要求后瞬间沉下去的面容，又看了会儿，才开了口。 “赵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去看看令公子，并不是有什么话要问他。”顿了顿，他看着赵中书变幻莫测的神情，笑道：“我说过，只要赵大人能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把事儿给办好，其他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多做什么，太子殿下是一言九鼎的人，赵大人尽管放下心来。” 赵中书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是听完沈风辞的话已经好了许多。他略一思索，也不敢真拦着，更不敢在这个当口得罪沈风辞，当即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三公子，请。”赵中书亲自领着沈风辞进了赵寒彻住的院子。 原先赵中书听完赵寒彻的话便发了一顿脾气，赵寒彻也只是让赵中书最开始甩了一耳光，最后还想对赵寒彻动手，都被赵寒彻挡住了。 虽然赵寒彻伤了手的筋脉，可是赵中书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赵寒彻即便是没了功夫但是气势还压在哪儿。赵中书打不到赵寒彻，心里又憋着气，便在赵寒彻屋里一通砸，他走的时候屋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赵中书走进院儿里的时候才想起这事，但是已经走到这里了，他实在不好开口让沈风辞在门口等着。他只能咬了咬牙，心里期盼着婢女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可怎么想都不觉得解气，便在心里暗啐了几句逆子。 二人一前一后步上台阶儿，赵中书走在沈风辞的前头，一眼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连个碎瓷片的位置都没挪动过。顿时，赵中书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难看。 他也就只是怔了一下，就极快的反应了过来，想起沈风辞就跟在他的身后，便猛地转了身，想要拦住沈风辞。 但是已经晚了，沈风辞比赵中书高出了许多，二人也并没有离的太远，沈风辞早就一眼看到了屋里面的情景，他顿时挑了挑眉，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赵中书的脸色僵了僵，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老脸算是在今天丢尽了。他快速抬头叹了沈风辞一眼，低声道了句：“请三公子稍等。”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的进了门，直奔屋里面而去。 沈风辞看着赵中书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跟着他进去，只是转了身，站在廊檐下看了几眼四周。 顿时他看到了几个婢女小厮，时不时的往他这儿看一眼。赵寒彻的脾气他多少也听说过，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浑的很。估计是赵中书在屋里发了通脾气走了后，婢女想要收拾屋子又怕被赵寒彻骂，便也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巴望着。 赵中书进了门，赵寒彻就斜躺在屏风前的一张榻上，看到他进来，竟然还勾着唇角笑了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奇耻大辱 一看到赵寒彻竟然还有脸笑，赵中书的怒火顿时直冲脑门，他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拍在赵寒彻的胳膊上，冷声道：“起来！” 赵寒彻面色平静里还挂了抹笑，仿佛丝毫不意外赵中书去而复返一般。 他慢吞吞的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挑了一边的眉看着赵中书，不紧不慢道：“父亲有事？” 赵寒彻一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刚想要发火就记起门外还站着个沈风辞，顿时压住了火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赵寒彻，恶狠狠的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警告他：“沈风辞就在外面，我警告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知道！要是你敢在沈风辞面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赵寒彻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略带讥讽的抬眸看向赵中书，语气极冷：“您以前也没念过！” “你！”赵中书脸色一沉，手指头差点戳到赵寒彻的脸上。 赵寒彻也冷了脸，他抬手一巴掌挥开赵中书的手，眯着眼，冷声道：“别用手指着我，你没资格教训我，你也从没把我当成过是你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沈风辞踏进赵府的门儿开始，你就打算拿我的命了事！” 赵中书看着他，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一种被人戳破了真相的难堪让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赵寒彻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被赵寒彻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这张老脸跟被人甩了一耳光一样，既感到难堪，又觉得疼。 “我还叫您一声父亲，您别不知足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老夫人让我去的，您要是真让我一个人抗我还真做不了。您不跟我念什么父子之情，可别怪我不给全府老小留条活路。”赵寒彻冷嗤的笑了一声，声音又冷又讽。 他不紧不慢的从榻上站了起来，赤着脚下了地，随意拢了拢衣衫，这才扬眉看着赵中书，眸光冷沉执着，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赵中书沉了脸，浑身颤抖，看着站起来比他还高的赵寒彻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你威胁我？”好半天赵中书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一种被挑衅的怒火在内心熊熊燃烧着。 他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不是威胁，是忠告。”赵寒彻哼道，冲门外瞥了一眼，笑了笑，低声道：“父亲，客人还在门外等着呢，您这样太失礼了。” 赵中书被他一句话瞬间惊醒，每次他都能被赵寒彻的话所激怒，又能因为他的一句话恍然惊醒。不甘，耻辱，痛恨，生气，各种情绪在赵中书的内心里翻滚着。但是赵寒彻拿准了，当着沈风辞的面他无法发作，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这件事不会让你担着，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赵中书冷冷丢下这句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最后恨恨的瞪了赵寒彻一眼，便脚步飞快的往外门走去。 过了片刻，沈风辞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门外所有的人，按照沈风辞的要求，全部都被赵中书给带走了。 赵寒彻赤着脚站在榻边，看着沈风辞闲庭信步的踏进屋子，朝着自己缓缓行来。 “沈三公子可是稀客。”赵寒彻向前走了几步，赤着脚踩上地上的碎瓷片和被砸坏的其他东西，那些东西划伤了他的脚，刺进了他的血肉之中，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迎上了沈风辞。 沈风辞低眸看了一眼赵寒彻的脚，挑了下眉，眼底露出一抹兴趣盎然之色。 “赵公子现下可疼？”沈风辞对上赵寒彻的眸子，只看到了眼眸里还未消退的阴鸷疯狂，并无丝毫苦痛之色，神情也很是平静。他目光往下移了移，竟然还看到了赵寒彻嘴角的笑容。沈风辞抿了抿唇，很意外。 “沈公子该不会是来探病的？”赵寒彻眼露讥讽之色。 沈风辞一愣，旋即笑了：“看来赵公子知道沈某此行为何而来了？” 赵寒彻直截了当道：“条件？” 其实从他父亲带沈风辞来这儿的时候他就有了大概的猜想，一直到赵中书跟他讲不让他抗这件事他心中才隐隐确定了下来。太子殿下不要他的命，那么留下他一定是有条件的。 沈风辞对于他的直爽，眼前一亮，倒是省了他多做口舌的时间，当即道：“太子殿下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你做的，他让你随心而动便可，无所顾虑，无所忌惮，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贯彻到底，一路走下去即可。” 赵寒彻听到沈风辞的话，愣了愣，神情有一瞬间的愕然，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迟钝道：“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殿下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按照自己的心走下去即可。”沈风辞意味深长道。 太子殿下给他的来信之中，并没有说要处死赵寒彻，更没有要策反赵寒彻的意思。因为这个人的状态极为不稳定，宛如一条疯狗。即便是现在说服了这条疯狗，可是按照赵寒彻一贯桀骜不驯的态度，指不定那一天就会反咬一口，倒不如放任他自己走下去。 毕竟，在赵寒彻的内心，可是对赵府以及他的亲人深恶痛绝，恨到了极致啊！ 这可是一手造就他，让他成为如今人人唾弃的疯子的罪魁祸首。按照赵寒彻的脾性，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次虽然是赵家自己往火坑里跳下去的，可赵寒彻很明显就是想要在赵家苟延残喘的时候一把掐死它，既然这样，何不如给他这个机会呢？ 赵寒彻的眸光渐渐深了起来，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沈风辞，沉声道：“太子他是什么意思？” “不如问你是什么意思。”沈风辞平静的看着他，问了从未有人问过的三个字：“不恨吗？” 赵寒彻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狰狞与恨意爬满了他的面容，瞳孔里充斥着血色，仿佛这一刻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但是过了良久，在沈风辞冷寂哀沉的眸光下，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面容一点一点恢复了平静，宛如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一劳永逸 庄子里忙成了一团，入了夜婢女小厮还在准备东西，明日清晨姜荼歌一行人便要启程回离京。 姜荼歌坐在香榭阁二楼的廊檐下看着庄子里璀璨的灯火和来往的奴仆，眼底一片幽深。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回到离京，回到属于她的战场！ 她的仇人，她的亲人都在那里等着她。 事情从那里开始，就该从那里结束。 “大小姐，夜里凉，您还不歇息么？”七萝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长衫，抬手给姜荼歌披上，担忧道。 “睡不着。”姜荼歌抬头冲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温声道：“你去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奴婢陪您待会儿。”七萝笑了笑，转身去屋里倒了杯热茶，递给姜荼歌，便在一旁站着。 姜荼歌捧着茶杯喝了口热茶，刚放下就瞥见楼下一前一后过来两个人。 她愣了愣，就听到木楼上有人正在往上走，她扭头一看，不多时楼梯口就多了两个人。 奉月走在前头，秋和不急不缓的跟在他的身后。 “大小姐。”秋和在奉月身后行礼问安。 奉月回过头看了秋和一眼，秋和给他使了个眼色，奉月皱了皱眉，但还是回过头来，执手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奉月说他有话想跟大小姐讲，奴婢便擅自做主将他带来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秋和说着就要跪下，姜荼歌蹭的一下起了身，上前拦了她一下，笑了笑：“秋和姐姐，这儿也没有外人，你我用不着这样。” 魏秋和比她大，虽然只是庶女，但按照辈分仍旧是她的表姐。虽然现下在侍奉她的兄长，但在她的眼中，秋和是个很温柔的姐姐。 秋和闻言，眉眼温柔的点点头，开口仍是叫的大小姐，丝毫没有越矩之意。 姜荼歌低低叹了一声，“你们先去歇着，我与奉月单独聊聊。” 七萝一愣，皱着眉头看了奉月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秋和开了口。 “是，大小姐。”秋和低眉垂手，温声道。 说完，她给姜荼歌行了礼，便真的退下了。 七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也执礼退下了。 等到她们都走开了，姜荼歌抬头撩了奉月一眼，道：“坐。” 奉月迟疑了一下，在离姜荼歌不远处坐下了。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姜荼歌看着月色，今晚乌云甚少，离满月还有两三日，月光却已经照彻大地，宛如白昼。 奉月神色还有些挣扎，他看着姜荼歌在月光下白皙精致的面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 姜荼歌扭头瞟了他一眼，唇角挂着抹浅淡的笑容，轻声道：“没想好怎么说？” “不，不是。”奉月磕巴了一下，但还是看着她，眸光里似乎有星光闪动，里面的纠结挣扎渐渐沉淀了下来，变成了坚定。 奉月定定的凝着她明艳的面容，声音严肃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姜荼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呢，听到这话还愣了下，旋即便笑了出来。 “你——”奉月皱着眉，“你笑什么？” “你是谁很重要么？”姜荼歌敛了敛笑，看着他问道。 奉月一愣，就听到姜荼歌清泠如水的声音缓缓道：“对我来说，你是谁有什么区别呢，我只知道你是奉月，你是我在街边捡到的，其他的，并不重要。” 她在捡到奉月的时候其实并不确定他的身份，若不是奉月亲口说出他的名字，她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还没她高的孩子跟当年她在宴席上看到的大月氏王奉月当成同一个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奉月，那个奉月满身桀骜，眸光阴冷，宛如坠入黑暗一般。他那个时候还尚且年轻稚嫩，却已经没有丝毫的笑容，整个人身上都是冷沉的死气。 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奉月，眼眸如浩瀚星海，虽然在这双美的令人窒息的眸子里隐藏着沉重的恨意，但他仍旧灵动天真，没有那么重的嗜血之意。 如果她没在衢城遇到奉月，没有带走奉月，奉月也许会像前世一样尝遍苦难与痛楚，最终踏上复仇之路。埋葬敌人夺回王位。 但是那样的奉月很孤独，虽然为挚爱报了仇，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又何尝不是在失去呢。在那一瞬间，他就在也没有了亲人，只有他自己，他也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踏上一条不归路。 思及此，姜荼歌突然惊了一下，她猛地发现，她现在走的何尝不是奉月的老路。虽然她比奉月要幸运许多。她不是独身一人，不是孤军奋战，她有挚爱，有亲人…… 但是她，还是正要报仇！ 她想要守护她所拥有在乎的人或物，只要除掉威胁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烧之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姜荼歌面色一白，她捂着心口，突然向前面一栽，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墙壁，跌跪在地。 奉月原本看她看的呆了，她突然捂着心口跌跪在地，奉月吓了一跳，一下蹦了起来，连忙伸手要去扶她。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奉月吓的脸都白了，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扶她起来。 姜荼歌感受着遍布全身，宛如在烈火中烹烤的痛楚，死死咬着牙根才没有叫出声。听到奉月的声音，她才从剧烈的疼痛之中抽回了一丝神智。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许是咬的太重了，几乎是瞬间她就尝到了口腔里遍布的血腥味道。铁锈般的甜腥气萦绕在鼻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晃了晃，她跪坐在地上，忍着疼抬起头，就看到奉月惊慌失措的面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她动了动身子，疼的她倒抽了口凉气，奉月瞬间就惨白了一张脸，看着她跟见了鬼一般。 “奉月，你——”姜荼歌张了张嘴，刚想要安慰奉月两句，可是她口腔里全是鲜血，舌头咬的实在重了些，一开口就有血顺着瞬间流了出来，姜荼歌赶紧闭了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天道难容 奉月的身子抖了抖，险些也倒了下来。他白着一张脸看着姜荼歌憔悴扭曲的面容，在看到她吐血的瞬间，腿一软，险些没跪下去。 “你——是不是病的很重？”奉月眸光沉重的看着姜荼歌，好半晌才无比凝重的问了这么一句。 姜荼歌一怔，便抿着唇无声的笑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白净的帕子，将嘴里的血咽下去，又抬手拿着帕子把嘴角擦干净，才语气虚弱的说了一句：“扶我起来。” 奉月看着她满头大汗，惨无人色的脸飞快的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从地上起来。 扶着她起了身，奉月便停了下，不知道她是要回房间还是如何，便看到姜荼歌举起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横椅。 奉月点头，扶着她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动作，姜荼歌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身上的火灼之感已经消退下去，可是灼烧留下的疼感并未全部消失。她只能倚在栏杆上，疲倦的半睁着眼。 几乎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清晰无比的闪过了一个想法。 天道想要惩罚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本应死去的人，而是因为她重活了一世却满心杀戮。她想要复仇，所以天道难容。 她仔细想回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被火灼烧的痛楚的时间，是因为她对七喜起了杀意。之后便是布局，想要复仇的心越坚定，她能感受到的痛楚就更深。 之前她还不是很确定，可是现在她想了想，好像每一次都是因为她内心对复仇坚定不移时，天道便会像现在这般惩罚她。而是一次次一次时间长，一次比一次灼烧的更痛。 第一次她只是感觉到被烛火燎了一下般，很细微的痛楚，她几乎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却已经不可忽视了。 忽然间，她就有有些害怕起来，她不敢想象，倘若自己真的坚持自己的内心，贯彻复仇之路，她是否真的会被天道惩戒，再次死去…… 奉月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由得更急了，他愁眉苦脸的看着姜荼歌，迟疑道：“你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重病啊？” “嗯？”姜荼歌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他。 “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太吓人了，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又吐了血，吐了血应该是严重的病了，你会不会……死？”奉月说着说着，眼角竟然凝了颗泪珠，一副要哭的模样。 他在大月国的时候也见过一个皇叔，就是得了重病，时常吐血，不过两年就与世长辞了。他看着她现在的脸色，还不如他那个皇叔呢！ 姜荼歌看到他的反应愣了愣，随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奉月一见她还笑了，顿时直皱眉头，更急了：“你倒是说呀！” 姜荼歌笑的咳了两声，看着奉月紧张的模样，心念一转，面容倏然严肃起来，沉声道：“是啊，我病的快死了。” 奉月愣住了，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一副可怜她的模样。 姜荼歌笑不出了，她皱着眉看着奉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缓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可是你吐血了啊！”奉月急了，他握着拳红着眼看着她，也不知是担心还是生气，声音里夹杂了细微的颤抖：“你刚才突然倒地，又吐了血，怎么可能没事啊！” “旧疾发作罢了。”姜荼歌轻描淡写的用帕子把溢出嘴角的血擦干抹净，神色十分淡然道：“我没吐血，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而已。” 听着姜荼歌轻描淡写的态度，奉月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就听到姜荼歌又补了一句：“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为什么？”奉月疑惑道。如果不是得了重病，为什么不能说？ 姜荼歌挑眉凝着他，无奈道：“因为我不想吃药，我也不是病人。” 现在她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肌肤上还残存着灼烧的痛楚，但已经减轻了许多，相比较之前的疼痛，现在的感觉她已经能够淡定从容的忍受了。 奉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再问了一遍：“你真不是吐血了？” “真不是……” “那就好。”奉月松了口气。 “那我们继续来聊聊你的问题。”姜荼歌转移话题道。 刚才事发突然，在奉月面前就已经那样了，好在七萝与秋和都不在，不然兄长和太子怕是今晚都不得消停了。她既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重生之事，自然也不希望他们知晓她这个“病”。因为她还不能确定，如果将这种事告知他人会有什么后果，是否会给别人带来灾祸。 奉月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无奈的点点头，忽然的一瞬间，他灵台灵光一闪，突然清明。他猛地抬头，看着姜荼歌，笃定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姜荼歌看着他，抿了抿唇，半晌才慢慢阖首道：“不早，在你告诉我你叫奉月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可是……”奉月皱眉，可是他知道他们的国家大月国只是一个边陲小国，虽然武力尚可，但也真的只是一个只有十三城的小国罢了。 他虽然是大月氏王的儿子，但是他并不认为像姜荼歌这种千金贵女会听到他的名字就能将他认出来。 姜荼歌睨着他，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可是，我先前就说过，你是谁，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与我也没什么干系，但是——” 她话锋陡然一转，眸光凌厉，声音也冷了下去：“你既然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入了我姜氏的门你的身份你的过往无论你放不放的下你都不能表露出来，不能给我惹麻烦。你跟了我，你就只能是奉月，而不是什么王子，懂么？”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奉月怔怔的看着她，她的眸光比静夜里的月光还要通透浸凉，神情是他未曾见过的严肃冷漠，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行了，今后的道路还很长，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守好你的身份。”姜荼歌认真无比地道。 大月氏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也并不安全，在周围全是敌人的情况下，奉月暴露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违抗命令 “你既然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你为何还要救我？”奉月满怀不解的看着她，他现在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大麻烦，而且姜荼歌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姜荼歌听的一愣，随即不禁抬手捂住脸，一阵头疼。 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管这个闲事的啊，若不是怕七余出事，她可能始终只会站在一旁看戏，等七余把这些孩子放走就直接走开了。 “那要不，你离开？”姜荼歌放下手，眯着眼笑道。 “不。”奉月抬着头，笑容灿烂。 姜荼歌挑了挑眉，奉月目光耀耀的盯着她，态度坚定。 “这些事以后都不提了，我先跟你说一些事。”姜荼歌道：“我的身份家世秋和都跟你说过了么？” 奉月点头，道：“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皇后娘娘的侄女，魏国公大人的外孙女。” 姜荼歌愣了愣，没想到秋和给介绍的这么仔细，奉月还这么认真的说了出来，不由得觉得不好意思。 奉月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在这个国家是很尊贵的，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不能行差踏错，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离京城中应该有很多人都盯着你，你应该过得也不容易。所以我很感激你能够收留我，而不是赶我走。” 姜荼歌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心头微动，涌出一股暖意。 她曾经以为一度失去过所有重要的东西，所有重要的人，再次重生她会变得冷血冷情，可是她发现并不是。对待敌人她可以做到冷漠，但是心底却还是保留你一片纯净之地，依旧会为这种事而感到动容。 姜荼歌垂眸温柔的露出浅浅的笑容，温声道：“看来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你都已经很明白了。” “今后，我会听从你的命令行事。”奉月站了起来，走到姜荼歌的身前，单膝跪了下去，虔诚道：“大小姐。” “我会让秋和教导你规矩，如果你想习武，我会跟七余说的。今后你跟七余一样，便是我的贴身侍从，除了我以外，你可以不听任何人的吩咐。”姜荼歌抬眸，沉声道。 “是，大小姐。”奉月恭顺道。 这位在温柔的世界里长大的小王子，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成长。在那诡谲杀意横生的宫廷之中长大，他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教诲便能够逐渐成长了。 “回去去歇着，明日便要启程了。”姜荼歌冲他笑了笑，说道。 “你的身子……”奉月复杂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欲言又止道。 “无妨，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笑道。 奉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告退。 听着奉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姜荼歌捂着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她把手从嘴上拿来，月光照到她的掌心上，那里一片血迹，被微风拂过，那甜腥的血气便直冲鼻尖而去。 姜荼歌神情冷漠的看了几眼，便面无表情的拿着手帕仔细的开始擦手，直到身前多了一个身影，她都没抬头。 “大小姐，你——”秋和眉头紧皱，看着姜荼歌手中染血的帕子，脸上一向平静的神情变得急切，就连声音里都掺杂了几丝颤抖。 “秋和，我不是说，让你们都去歇着么？”姜荼歌停止了擦手指的动作，陡然抬眸，目光凌厉的直奔秋和而去，她眸光冷沉的落在秋和担忧的面容上，声音冰凉：“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秋和一直都没有离开，是姜疏凛的吩咐，他不知道奉月的身份，准确的说除了李玉琊与姜荼歌，还有程剑三人，其余的人都不知晓奉月的真实身份。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奉月看起来实在太可疑了，姜疏凛虽然对姜荼歌的决议并没有表达反对或者不满。他一向是顺从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做法的，但是并不代表他能放下心来。其实他很担心，所以才会吩咐秋和盯着奉月。 奉月在夜里还要来见大小姐本就不太正常，大小姐还支走了她与七萝，秋和便更加不放心了。 所以她其实一直躲在一楼的阴影里，等待着奉月离开。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虽然夜里十分寂静，但是秋和仍旧没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不过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很响的，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那个时候她就想要冲上来的。但是这一声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除了，奉月的那句因为太过急切而大声说出来的话。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这句话，秋和很清晰无比的听清楚了。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作出了判断，刚才那一声，应该是大小姐摔倒了的响动。 但是，大小姐没有唤人。奉月除了那一句话之后，好像也没再大声说什么。秋和虽然很想直接冲上来，但是理智让她按捺住了。 大小姐在谈事，她不能如此没有规矩的冲出去。大小姐一定会生气的，这是必然的。大小姐其实脾气一直算不上很好，也只有在来衢城后才有所收敛，但是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如果忤逆她的命令，她仍旧会动怒。 不过想到奉月离开时的那个神色，秋和想都没想，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本来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大小姐是否安然无恙，却看到大小姐吐了血—— 想到这儿，秋和的眉头狠狠皱哦皱，噗通一声在姜荼歌面前跪了下来，痛声道：“奴婢做错之事奴婢自会去领罚，只是大小姐你——还请大小姐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姜荼歌神色冷淡的看着她，淡淡道：“你先起来。” 秋和没有动作，继续跪在地上。 姜荼歌眉头一皱，眸光冷寂，沉声道：“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么？除了兄长，我的话是不起作用了吗？” “不，不是。”秋和抬头看着她，坚定不移道。 “那就起来。” “是，大小姐。”秋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姜荼歌难看的不行的面色，毫不迟疑道：“还请让奴婢去请位大夫来给您看看，之后奴婢会去禀报大少爷，启程之事——” “不！”姜荼歌倏然打断她，“不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刚才不小心绊倒磕了一下咬到了舌头而已，并不是生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启程回京 秋和盯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一个字也无法相信。 尽管姜荼歌表现的十分淡然，行为举止也分外从容，可是她总觉得太刻意了，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安心。 “奴婢觉得此事应当告知大少爷知晓，大少爷会担心的。”秋和垂首，恳求道。 “这件事，我不希望兄长知道。”姜荼歌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明白吗？” 秋和皱眉，抬眸欲言又止的看着姜荼歌，对上那双清泠通透的眸子，她心底微微一颤，便又垂下了头。 “奴婢……明白了。”秋和缓缓道，声音里透着无奈。 大小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就连大少爷都无法令她改变动摇分毫。 所以大小姐要带奉月一同回离京，大少爷并未多置一词，只是让她暗中观察奉月罢了。 因为大少爷心中明白，若是大小姐认定了此事，无论他如何劝说，大小姐大概也是不会听的。 姜荼歌盯着秋和谦卑的姿态看了片刻，忽然浑身涌上一股无力的疲惫感，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淡声道：“下去。” 秋和迟疑了一下，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声：“您的身子，真的没事吗？” “嗯。”姜荼歌声音里透出疲惫来，充斥着厌倦，喑哑着嗓音，说道：“已经没事了。” “那奴婢便安心了，夜深天寒，还请大小姐早些歇息，奴婢告退。”秋和俯首拜礼道。 姜荼歌点了点头，秋和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表姐。” 姜荼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秋和身子一僵，脚步顿在几步之外。她神情怔忪了片刻，缓缓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挂着她常有的平静温和。 “大小姐可还有事要吩咐？”秋和温声询问道。 姜荼歌抬头看着秋和，语气沉静：“表姐，你想过要回魏国公府去吗？要不——” “大小姐这是要赶我走？”秋和皱眉，与姜荼歌对视着，眼眸坚定，掷地有声道：“奴婢不会离开的。” 姜荼歌愣了一下，便知道秋和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 秋和打断她的话，说道：“奴婢明白大小姐的意思，只不过奴婢并不想回去，现在这样就很好，请让奴婢继续侍奉您与大少爷。” 姜荼歌有一瞬间觉得喉咙发紧，看着这样的秋和，她只觉得要被那种无力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一般。 “我知道了，回去。”过了良久，姜荼歌叹了一声，轻声道。 “是。”秋和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她听着秋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四周渐渐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种可怕的安静让她的心平静到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却也压抑的无法自拔。 她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她没有动，只是默默咽了下去，枯坐到月色散去才动身回了屋子。 第二日清晨，姜荼歌才刚刚入睡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 七萝领着婢女们进了门，开始着手准备梳洗的事物。七萝上前挽起纱帐，刚准备唤醒姜荼歌，就见她睁开了双眼。 “大小姐，您醒了。”七萝见她睁眼，连忙退后一步，行礼道。 姜荼歌睁着眼愣了片刻，才扭头看了七萝一眼，哑着嗓子道：“扶我起来。” 七萝听到她沙哑的声音，眉心一拢，面上闪现出担忧的表情。她上前一步，伸手将姜荼歌扶着坐了起来，便伸出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顿时她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有点发热……”七萝看着姜荼歌，心疼道：“大小姐昨夜是着凉了吗？是不是奉月那个臭小子缠着您说话，所以才——” “没有。”姜荼歌笑着伸手弹了一下七萝的额头，嗓音低哑道：“可能是没睡好，不要紧的。” 她抬手覆上额头，是有一点发热，但不是很严重。 “可是您以前几乎从不生病的，这才来了衢城多久，就三番四次的生病，奴婢心疼您啊！”七萝满脸担忧，甚至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衢城的风水与姜荼歌相克了。 姜荼歌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不过是发了点色，连风寒都没得呢。” “呸呸呸，大小姐又在胡说！”七萝不赞同的看了姜荼歌一眼。 清晨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不顾忌了。 七萝担忧的叹了一口气，关切道：“奴婢去给您煮碗姜汤。”说着，她唤了一声屋内的跟着她一道进来的两个婢女，吩咐道：“青霜，青梨，你们过来伺候大小姐梳洗。” “是，七萝姐姐。”青霜笑容满面的点头道。 “大小姐今个儿穿那套衣裙？”青梨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还剩几套衣裙，七萝特意没收拾，就等姜荼歌挑好了以后她们再收起来。 姜荼歌看了一眼，随手指了件粉白的绣蝶百迭裙，便收回视线对七萝道：“这件事不要跟大少爷与太子殿下讲。” 七萝义正言辞，颇为严肃道：“可是大小姐应该休息。” 她正准备待会儿出去就跟大少爷禀报此事呢，大小姐身子骨要紧，迟一两日回离京并没有关系。 可是大小姐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图，一开口就阻止了她的举动。 “我没事，大家也都准备好了，路上休息就好了。”姜荼歌安抚道。 她大概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习武的缘故，她鲜少有生病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只不过是吹了凉风就发热，昨天秋和也并未看错，她确确实实吐了血。 明明，不再感受到灼烧的痛感，却仍旧吐了血，今天嗓子也哑了，大概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然七萝也不会这样。 七萝看着姜荼歌的样子，咬了咬牙，大小姐虽然在笑，可眼底的冷沉自成威仪。大小姐不允许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做。 她亲手试过，大小姐确实只是轻微的发热，并不是得了风寒的模样。虽然嗓子也哑了，但是并没有很虚弱的样子。可是她无法忽视大小姐苍白的脸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可有异常 姜荼歌敛了笑容，淡声催促道：“快去，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该出发了。” 七萝收回视线，按捺下心底的担忧，垂首道：“是。” 说着，七萝不再多话，也不再犹豫，转身走了出去。 青梨拿着衣裙上前替姜荼歌更衣，青霜将洗漱用品准备妥当。姜荼歌净面之后坐到了妆台前，看到铜陵中倒映着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但也只有一瞬，她很快恢复如常，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吩咐道：“青梨，替我上个妆。” 青梨看了眼姜荼歌苍白的面容，垂眸应道：“是。” 言罢，青梨便仔仔细细给姜荼歌上了一个分外明艳的妆容，青霜给她挽了个垂云髻，顿时峨眉粉黛，娇俏可人，完全看不出丝毫病容。 七萝端着姜汤进了屋，姜荼歌转过身来刚要说话，就看到了七萝身旁的姜疏凛。 她皱了下眉，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见礼道：“兄长怎么过来了？可是要出发了？” 姜疏凛脸色微微沉着，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才担忧说道：“方才我路过厨房，看到七萝在里面，进去一看才知她才煮姜汤，可是着凉了？”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垂着眸看不清神情。她收回视线，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道：“兄长也不是不知道我身子骨向来硬朗，鲜少生病的。这不是今日要启程，七萝怕我路上疲倦，我又从那次坠崖后回来就有些畏寒，这丫头怕我着凉才去煮了姜汤过来。” “真是这样？”姜疏凛严肃的盯着她。 姜荼歌表情很自然的笑道：“不信你问七萝。” 姜疏凛闻言，侧眸看向七萝，沉声道：“大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七萝头低了低，回道：“大小姐说的是真的。” 姜荼歌微微松了口气，姜疏凛回过头来看向她时，她已经换回了自然的笑容。 “兄长既然过来了，不如坐下一同用早膳？”姜荼歌上前伸手扯住姜疏凛的衣袖，拉着他到外间的桌子旁坐下。 “七萝，让她们将早膳端香榭阁来。”姜荼歌扬声吩咐道。 “哎，好。”七萝连忙应了，端着姜汤放到她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大小姐趁热喝了。” 姜荼歌凝眉，闻着姜汤辛辣的味道就心生抗拒。 姜疏凛和七萝同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姜荼歌无奈的叹了一声，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青梨与青霜将早膳摆了上来，姜疏凛与姜荼歌一同用完早膳，便回去安排启程的事宜。 七萝吩咐婢女将姜荼歌的东西最后清点收拾了一下，然后派人去告知了姜疏凛一声。 不多时，七余前来禀告，要启程了。 姜荼歌携着七萝走到庄子大门前时，李玉琊与李晏祁还有姜疏凛已经都在了。 姜荼歌看了两眼，姜琬音还没有来。 收回视线，她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五殿下。”见过礼后，姜荼歌才抬眸冲姜疏凛展露笑颜，唤道：“大哥。” 姜疏凛宠溺的看着姜荼歌，刚要搭话，身后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一同传了过来。 “臣女来迟了。”姜琬音携着碧桃脚步急切的走上前，快速行礼问安道：“劳烦两位殿下与兄长久候了。” 李玉琊面色清冷，眸子在她身上掠过，落到姜荼歌身上，冲她笑了下，转身就上了第一辆马车。 姜琬音的眼神一直落在李玉琊脸上，见李玉琊这种反应，她面色一僵，拢在广袖中的手倏然抓紧，眼底流露出幽怨。 姜荼歌扫了她一眼，姜琬音连忙低下头去，遮住眼底的怨毒。 李晏祁显然心情也不大好，冷冷扫了姜琬音一眼，便什么话都没再讲，就上了马车。 姜疏凛虽然不喜欢姜琬音，但好歹他是做长兄的，见姜琬音面露尴尬，便笑了笑，道：“三妹。” “大哥。”姜琬音抬头笑着唤道，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就分外碍眼。 “大哥，我先上车了。”姜荼歌说完，待姜疏凛点头，便朝着第二辆马车走了过去。 姜琬音快速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对姜疏凛道：“我也上车了。” “去。”姜疏凛笑道。 姜琬音追上姜荼歌的身影，姜疏凛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不见。他冷淡的从姜琬音身上收回视线，走向第三辆马车。 秋和听到有脚步声，从里面打起帘子，等姜疏凛钻进马车才放下。 奉月紧张的坐在角落里，看到他进来，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僵硬的扬起笑容，唤道：“大少爷。” 姜疏凛看了他一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奉月缩在角落里，看着姜疏凛疏冷的面容，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能感觉到，虽然那天姜疏凛带着他去见了姜荼歌，但是似乎并不认同姜荼歌留下他。虽然姜疏凛没说什么，他仍旧觉得紧张不安。 姜疏凛靠在马车的窗户上，斜着眸子打量奉月，半晌，才说道：“你不必紧张，既然我妹妹同意带你回去，那就没人能够赶你走。” “啊？”奉月正满心紧张，陡然听到姜疏凛的声音他怔了怔。 姜疏凛神情放松下来，表情也没那么严肃了，他盯着奉月的脸又看了看，然后抬手捏着下巴，皱着眉问秋和：“我看起来很凶吗？” 秋和给他倒了茶，笑道：“大少爷向来最温和了。” 说着，秋和也给奉月倒了杯茶，奉月受宠若惊的接过，道了声谢便听到秋和说：“你不必害怕，大少爷看起来严肃板正，但并不会随意苛责谁的。” 姜疏凛闻言，面上的神情又柔和了几分，奉月也松了口气，僵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 可他刚放松下来，便听到姜疏凛清越的嗓音，询问道：“我听说昨夜你去见了荼歌？” 奉月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秋和也是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遮掩了过去。 好在姜疏凛的目光都落在奉月身上，并未看到秋和的异样。 姜疏凛看着他的神情，眯起了眼，又问道：“昨夜，她可有何异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你的心思 奉月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的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姜疏凛的目光。 昨晚大小姐很明确的告诉了他，这件事不允许告知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大少爷。他不知道如果说出来，大小姐是否会生气，是否会赶走他—— “不知大少爷所说是何种异常？”奉月挑拣着措辞反问道。 姜疏凛想了想，说道：“就是她的身体，可有——” 秋和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水洒了出来。 姜疏凛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秋和面色如常，她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茶水，从容不迫道：“手滑了。” 姜疏凛没多想，秋和是不会害他们兄妹二人的，而且秋和从未隐瞒过他什么，所以姜疏凛并不会怀疑秋和什么。 只是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姜荼歌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姜荼歌了，她会开始下达这样的命令，会让别人隐瞒他了。 奉月已经冷静了下来，姜疏凛继续说道：“我今早看到七萝给她煮了姜汤，她最是不爱喝这种东西了，而且她向来不怎么生病的，我看着倒像是没事的样子，可总觉得不安心。” 他看着奉月，担忧道：“她昨晚可有感染风寒的迹象？” 奉月听到风寒两个字，心中松了口气。他微微摇头道：“没有，大小姐一切如常。” 姜疏凛盯着他看了两眼，觉得不似说谎的样子，眼底的紧张才散去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秋和看着姜疏凛紧张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可是大小姐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如果让大小姐知道她违抗命令，一定会把她赶回魏国公府的。 “我近来总有些不安，觉得她有什么事隐瞒着我。”姜疏凛眉心紧拢，脸上忧思甚重，他看向秋和，继续道：“之前你也说过她的变化，如今亲眼所见，她虽然表现的与往常并无不同，可我总觉得她那里有所改变。” 他们兄妹二人一同长大，母亲在他们幼时便过世了，他最是了解这个妹妹，虽然有时娇纵任性了些，但是还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将什么都掩藏起来，比之前更让他担忧。 “大少爷您多虑了，或许大小姐是还未从这些天的经历中回过神儿来也不一定。毕竟接二连三受了这么多惊吓，身上的伤都还未好，难免性情会有所变化。”秋和温声安抚道。 虽然她也心有疑惑，大小姐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但是这个转变是从来到衢城——准确的说是坠崖归来后才改变的。或许正如她所说，大小姐不过是受了惊吓所致罢了。 但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大小姐心中清楚。显然，大小姐并不会告诉任何人。 姜疏凛盯着秋和看了片刻，才犹豫的点点头道：“也许。”心中却想着，有时间一定要跟姜荼歌聊一聊。 姜荼歌百无聊赖的趴在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微风拂面而过，她渐渐感到了一丝困倦，眼皮子时不时的阖上。 “大姐的伤如何了？”姜琬音看着坐在窗前的姜荼歌，语气似真似假的含了一抹担忧。 姜荼歌刚眯上眼睛，快要睡过去，陡然听到姜琬音略带关切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被恶心的瞬间困意全无。 她歪着头满脸慵懒的看着姜琬音娇美的面容，勾唇道：“三妹怎的突然提起这个？” 之前她受伤的时候，姜琬音可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提过，这都过了几天了才想起来问候她一句。无事不登三宝殿，姜琬音一开口她就觉得不怀好意。 姜琬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拢着眉道：“瞧大姐这话说的，做妹妹的关心一下大姐难道不对吗？” 姜荼歌无言以对，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厌恶。 姜琬音这些天看着安分守己了许多，毕竟云林山的事一出，她回去也不太好交代，想必这些天也没什么心思作妖。 不过昨天她见到奉月后，那一脸的兴奋之色，肯定不怀好意。 见她不说话，姜琬音长叹了一声，自责道：“若不是我让大姐陪我去一趟云林山，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大姐也不会受伤。” 说着，她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姜荼歌的反应，才试探道：“我也不知道赵寒……”似乎是想到直接叫赵寒彻的名字不太好，姜琬音连忙改了称呼，问道：“大姐是不是跟大表哥他之间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对大姐你动手？” 听到这儿，姜荼歌算是听明白了。 姜琬音这是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啊！ 想来也是，等回了离京，若是她向别人提及云林山之事，任谁听都会觉得姜琬音与赵寒彻相互勾结，意图她命啊。 赵寒彻回去的时候又伤的不轻，就这么被送回了赵府，赵老夫人自然是不在意这个长孙的死活。但是赵中书夫妇不同，即便是他们不够疼爱这个儿子，也绝不会允许赵老夫人拿他们的儿子给大夫人做筏子，这种偏心至极的做法只会引发众怒。 向来此刻大夫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也许还给姜琬音来了信告诫于她。不管是什么，姜琬音此刻只想把自己摘出来，最好能让她在回到离京前就闭嘴。 “三妹。”姜荼歌笑着唤了她一声，忽然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璀璨，明艳逼人，眸光透彻。她盯着姜琬音的双眸，勾唇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姜琬音心沉了下，与她对视着没说话。 姜荼歌继续道：“我与赵寒彻只见过一次，还是两年前过年他来府上做客，远远的见过一面罢了。你想必也清楚，他常年不在离京城中，我与他能有何恩怨呢？” “更何况——”姜荼歌倾身，隔着小桌，伸手捏住她的下颚，笑容冷淡：“三妹那一夜不是忽然得了急症，连屋子都不曾出过，你怎知伤我的人是赵寒彻？” 她说着，手下的力道加重，捏的姜琬音的下颚发红，姜琬音疼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眼睛就红了。 姜荼歌啧的笑了一声，甩开她的脸，接过七萝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冷冷道：“我没空跟你玩这些，回去的路上你最好安分点儿，否则我也不能保证在父亲那里我会说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愚不可及 姜琬音被她的眼神儿吓的瑟缩了一下，咬了下牙，不甘道：“父亲未必就会信你。”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吗？”姜荼歌笑容灿烂地反问道。 她又不需要倚仗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只有姜琬音才会害怕他。 “看来衢城这一趟你白来了，什么都没能学会。”姜荼歌不无遗憾道：“还是这么的天真愚蠢。” “父亲不会同意你带一个异族的少年回府的。”姜琬音攥了攥拳头，突然道：“做个交易，你把我从衢城发生的这些事里摘出去，我就帮你跟父亲说情，留下那个奉月，如何？” 姜荼歌听的愣了愣，实在没忍住又笑了。 “你笑什么？”姜琬音柔美的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盯着姜荼歌明艳的有些逼人的脸庞，眼底划过一抹妒忌之色。 “三妹啊。”姜荼歌抬手捏了捏眉骨，语气夹着一丝笑，慢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一点斗志都没有。” 姜琬音难得聪明安分了几天，她都忍不住想要夸奖她两句时，这不，原形毕露。 这句话说的姜琬音一头雾水，但是想到姜华盛，她就又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骄傲道：“无论如何，父亲都是最疼爱我的。” “那又如何？”姜荼歌嗤笑了一声，没有她外祖父的扶持，她这个好父亲还不知道在哪块泥地里扑腾着呢！ “在姜家，父亲就是一切！”这句话，姜琬音说的无比骄傲。 姜荼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姜家传到祖父那一代就已经掉进泥地里了，无论亲戚还是来往的友眷，已经没有一个家世显赫之辈了。 虽然有外祖父的扶持她父亲才能如此迅速的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手段之狠毒与高明。他若是个良善之辈，如今也断不会有此成就。 所以在姜氏，她父亲确实是一切，所有人都得倚仗着他生活。 但是，她是一个意外。 她并不需要父亲的扶持与疼爱便可以拥有一切，她跟姜琬音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她可以不用去讨好任何人便能体面骄傲的活下去，但是姜琬音必须得讨好父亲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姜琬音简直是愚不可及。 她明明之前就告诉过她，父亲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震慑力啊。 想到这儿，姜荼歌弯了弯唇角，重新倚回了窗边，阖上眼不再理会姜琬音。 姜琬音看到她的举动，心底的无名之火骤然爆发。 若不是马车里的位置不够宽敞，她怕是忍不住要站起来了。 “你还没跟我说到底答应不答应呢！”姜琬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压着性子继续问道。 姜荼歌简直佩服她的坚持，她以为自己的动作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很显然，姜琬音没能理解。 “这个条件，显然不够。”姜荼歌轻声开口道，嗓音宛如山间泉水，清透好听，却凉入脾肺：“你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是不是以为七喜死了，这些事便不做数了？” 她说着，突然凉凉的笑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眸，那双眸冰冷的犹如千年寒潭，眼眸的最深处又似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仿佛能够焚毁世间的一切。 她那样看着姜琬音，宛如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姜琬音生生打了个寒颤。她感觉到自己在颤栗，那种像是被毒蛇缠住脖颈般的目光，让她从心底里产生了恐惧。 这是她以往没有从姜荼歌的眼中看到过的，这也是她第一次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之情。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紧贴着轿子，目光躲闪开，不再与姜荼歌对视，心底的恐惧才有所减少。 姜荼歌看着她的举动，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她一瞬不动的盯着姜琬音，不急不缓道：“我一直在看着你，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会忘记，你最好，也不要忘了。” 姜琬音抖了一下，碧桃被她的反应也吓了一跳，就感觉手臂被姜琬音抓的生疼，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姜琬音抓住了她的手臂，而且在姜荼歌说完这些话后，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能够清晰无比的感受到姜琬音在颤抖，虽然她还在强装镇定，但是本能的恐惧却是无法伪装的。 被姜荼歌这么一提醒，姜琬音才想起之前吩咐七喜做的那些事。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要命的事！ 这些时日姜荼歌不曾提过，她都快忘记曾经做过这些事情了。她甚至都以为，这些事伴随着七喜的死亡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姜荼歌在提醒她，这件事没过去，不仅没过去，姜荼歌也不会放过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恐惧强行压下去，尽量克制住自己，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自然，这才放开碧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姜琬音抬头，目光落在姜荼歌的脸上，终究是不敢与她对视，害怕再一次看到那种令她心生恐惧的眼神。 “七喜做了什么跟我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大姐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听不懂不要紧，记不清也没关系。”姜荼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道：“我会让你记起来的，会让你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 姜琬音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底乱成了一团，大脑里也是一片混乱，她原本盘算的很好，借由奉月的事好好威胁姜荼歌一番，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姜荼歌会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既然姜荼歌如此不识好歹，那么她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如此一想，姜琬音不由得勾唇笑了下。 没错，父亲最是疼爱她的了，只要她先发制人，上父亲面前告她一状，再添油加醋将奉月的事情提一提，父亲未必不会惩罚姜荼歌。 她心里很明白，父亲一直都不喜欢乖张不服管教的姜荼歌，父亲不过是没找到机会罢了。她若是送个机会给父亲，父亲指不定还会嘉奖她呢。 这般想着，姜琬音的心情瞬间大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包藏祸心 姜荼歌冷眼看着她，捕捉着她的反应，便知晓姜琬音的想法。 不过也正是这样，她才会觉得姜琬音无可救药的愚蠢。 父亲不喜欢她是事实，但是姜琬音何曾见过父亲责备过她呢？ 真是天真呵~ 马车在路上奔波了一整天，到了晚间才抵达临州的一个镇子上。此刻已经入夜许久，镇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往来。 七余被安排骑着马提前去寻客栈，他们刚入了镇子，七余便骑着马迎了过来。跟姜疏凛说了几句，他们一行人便跟在七余的身后一同到了一个还算雅致的客栈门前。 经过一天的颠簸，姜荼歌感觉身子骨难受的紧，虽然闭目养神了一天，仍觉得有些疲倦。 而且她感觉到，越靠近离京城一步，她能感受到的痛楚就会变重。这是惩罚，亦是警告。 她把离京城定义为她的战场，她要回到开始的地方然后去结束一切。结束就伴随着杀戮，她想要复仇，就得双手沾染血腥，所以天道容不下她。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多出来的，她却要拿去报复，所以天道才会惩罚她。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退缩一步，她仍然会回到离京。 姜荼歌揉了揉眉骨，拖着疲惫的身躯跨进店里，李玉琊站在她身后看了两眼，忽然抬步追上她。 “你没事？”李玉琊关切道。 姜荼歌闻言，脚步微顿，放下手看向李玉琊，笑了笑道：“没事，可能是坐了一天马车，有点累了。” 李玉琊看到她的面容，脸色一下就变了，眼睛里的笑意也敛了起来。 姜疏凛跟上来，见他们站在路中间都没动，刚要开口说话，也突然看见了姜荼歌的脸色。 她脸上的妆容经过一天的颠簸已经花了，透露出的疲倦与苍白几乎遮掩不住。而她一向清透通彻的双眸，红的厉害，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眼下透着隐隐的青色。乍眼看去，就好像一个卧病多年之人一般。 姜疏凛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脸上闪过不耐之色。走上前去，姜疏凛盯着姜荼歌的脸，沉声道：“你先上去歇着，等会我让七萝把吃的给你送上去。” 姜荼歌也觉得浑身乏力，疲惫的厉害，遂点点头，又对李玉琊道：“殿下，我先上去了。” 李玉琊皱着眉头点点头，想说什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咽了下去。 姜疏凛看着七萝吩咐道：“扶大小姐先上去。” 七萝也觉得姜荼歌不太对劲，连忙点点头，扶着她便上了楼梯，往二楼走去。 “姜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李晏祁疑惑的声音。 姜疏凛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只一瞬而过便压了下去，转过身时，已经面色如常。 “五殿下。”姜疏凛叫了一声，有些不想回答李晏祁的问话。 打从知道李晏祁包藏祸心，想要拿姜荼歌的婚事做文章后，他便怎么看李晏祁怎么不顺眼。一听到他问起姜荼歌，便警惕了起来，根本就不想回答。 “阿姜她身子不适，疏凛便让她先歇着去了。”李玉琊看了姜疏凛一眼，突然出声解释道。 李晏祁还在等着姜疏凛的回答，突然听到李玉琊开口，他愣了下，旋即皱起了眉头，语气甚是担忧：“大小姐可是病了？还是太过劳累，是否要寻个大夫来瞧一瞧？” “不敢劳烦五殿下担忧，小妹只不过是一路有些累了罢了。”姜疏凛语气生硬道。 李晏祁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眸子凝了凝，便没再多说什么。 姜琬音是跟在李晏祁后面进来的，一直没出声，这时却突然插话道：“先前在马车上时我便瞧着大姐有些不对劲，莫不是真的病了？我看还是差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的好。” 李玉琊看了她一眼，唇瓣抿了抿，转了身便往外走。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愣了下，李晏祁率先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着李玉琊的背影，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味不明道：“皇兄这是去哪儿？” 李玉琊没回答他，脚步都没停顿一下，走出了客栈。 李晏祁撇了撇唇，无所谓的收回视线，扭头对姜疏凛与姜琬音道：“先坐下。” 虽然李玉琊没提，但是他们几个人心里都门清，李玉琊肯定是听了姜琬音的话放心不下姜荼歌。 姜疏凛倒是不怎么担忧，他相信太子殿下。 只是姜琬音这一次倒是掩饰的很好，除了眼底的妒火，其余表现的都很淡然。 他们在一旁捡了张桌子坐下，李晏祁朝店小二招了招手。 那店小二二十来岁的模样，五官平庸，但细看却带着两分清秀。 他走上前来，弯了弯腰，笑容妥帖仔细，小心问道：“几位看看要吃些什么？” 店里的大堂上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罗列着二十来道小菜。 李晏祁看了两眼，便抬手随意点了几个菜，期间还笑眯眯的问了姜疏凛二人。 待他点完菜，恰巧七萝从楼上走了下来。 几个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姜疏凛一眼就瞧出了七萝镇静的神情下掩饰的焦急。 他蹭的站了起来，险些掀翻了桌子。 店小二见他黑着一张俊颜突然站了起来，这幅神情像极了下一刻就要暴起打人一般。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姜疏凛，小心翼翼地问道：“客，客官，可是小的说错了什么？” 姜疏凛被他的声音惊醒，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举起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轻声道：“你先下去。” 店小二松了口气，连忙应了声，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店老板见此，也不敢上前，拉着店小二一同去了后堂。 方才他就察觉这几人身份不凡，来的时候随行的护卫婢女侍从都有二十来个，马车看起来也是华贵精致。尤其是他们身上衣裙的料子是只有离京城的皇商才能拿得出的织彩锦缎。这种料子一般是进贡给宫里的—— 店老板得罪不起，便拉了店小二去后堂，又叫来了所有的伙计小心伺候着。若非不是他曾经在离京城待过几年，期间结识过一个皇商家的管事，曾有幸见识过那种料子，他也看不出来这几人竟然身份如此显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势同水火 七萝下了楼见李晏祁与姜琬音都看着她，她便没有上前，就站在楼梯口。姜疏凛朝着她走了过去，七萝见了礼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了几句。 姜疏凛听罢后皱了下眉头，又对七萝说了几句话，七萝点点头便朝着后堂走了过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就连李晏祁都没能听清，姜琬音就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了。 姜疏凛说完话便又走回来坐了原来的位置，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异常之色。 李晏祁瞥了他一眼，尚未说话，姜琬音已经急着开了口：“可是大姐出了什么问题？” 姜疏凛疑惑的扭头看向她，皱眉道：“你很希望她出什么问题吗？” 姜琬音被他一句话说的愣了愣，旋即面容上闪现出一丝薄怒，生气道：“大哥这是何话，我只是关心大姐罢了，她是我的亲姐姐，我自然是盼着她好的！” 姜疏凛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厌恶。 虽然那抹厌恶稍纵即逝，但是李晏祁还是看的很清楚，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虽然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势同水火，但是从表面上看来，他们的还算能够和平友好的共处的。但是姜疏凛刚才的话，分明是连明面上的友好都险些不愿意维持下去了。 姜琬音也是鲜少被姜疏凛如此直白粗暴的对待过，难堪与怒火让她险些忍不住要当即发作出来。若不是碍着李晏祁还在场，她还要维持自己贵女的形象，她恐怕真要忍不住了。 姜疏凛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淡至极：“三妹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安分些好，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姜琬音的脸色顿时黑如陈年锅底，若不是店小二端着茶过来，正好打破了僵局，她真怕自己起身就回了房间。 “大小姐果真没有大碍么？”李晏祁端过茶水喝了两口，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我看大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尽管姜疏凛已经表现得十分平静从容，可方才他说姜琬音的话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情绪。尤其是现在场面冷了下来，他的表情也随即阴沉了下来，骤然听到李晏祁的话，他怔了一下，抬起头来时，眼底的厌恶已经散去了。 “好像有点着了风寒，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五殿下费心了。”姜疏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 李晏祁垂眸想了想，倒也不是没可能。整个离京城都知道姜疏凛疼爱自己的长妹是出了名的。你可以针对他，却不能说一句姜荼歌的不好，不然姜疏凛铁定得跟你拼命。 但是眼下姜疏凛虽然脸色不是很好，却没有直接上楼去看望姜荼歌，或许真如他所言，只是一点风寒罢了。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姜琬音对姜荼歌有没有病并不十分关心，她虽然热切的期盼着姜荼歌最好能够病的死掉，但是看姜疏凛的反应，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了。 但是让她在意的是，太子殿下自从听了她的话出了门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是啊，皇兄这是去哪了？”李晏祁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姜琬音脸色微沉，她也猜测李玉琊离开后是去见了姜荼歌，但是她又不愿意去相信。 姜疏凛静静地捧着茶杯喝着热茶，并不接这话。 李玉琊此时此刻就在荼歌的房中。 这是刚才七萝下来时告诉他的。 刚才太子殿下出门是去绕后去了后院寻程剑了。程剑虽说医术并不精湛，但好歹是曾经被丢进太医院学过一些时日的，眼下提了他就可以直接去给姜荼歌瞧瞧是否有什么问题，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程剑。 程剑刚吩咐侍从安置妥当，就瞧见太子殿下急匆匆的身影，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当即警觉了起来，连忙奔走过去，连行礼都顾不上，连忙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异常？” 李玉琊一见到他，忽然就朝他伸出了手，程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险些条件反射的挥开李玉琊的手。 他定了定神，刚要开口，李玉琊就已经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就走。 “殿下，是出了何事，您为何如此惊慌？”程剑见他不言不语行事却如此急切，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太子殿下向来都是淡雅从容，举止得宜的，这么失礼的举动真不像是太子殿下能做出的事。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殿下何故至此呢？ “别说话，跟本殿过来。”李玉琊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程剑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李玉琊抓住的手腕。 “殿下，您先放开属下。”程剑道。 李玉琊这才察觉到刚才一急竟然直接拉着程剑就走，被程剑一提，他连忙送开手。 程剑收回手，握了握被李玉琊捏麻的手腕，二人谁的脚步都未曾停顿，一前一后的往前继续走着。 等到李玉琊带着他从后门进去后，指了指二楼的客房时，程剑的眉头终于跳了跳。 “殿下为何不走正门？”程剑眉头微扬，看着二楼一间屋的窗户里面透出的烛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是不是又是为了姜大小姐？” 李玉琊点头：“五弟与姜三小姐都在大堂里，本殿贸然带你进阿姜的屋子传出去也不大好。刚才本殿见她面色苍白，我怕她出事，正好你学过医术，去替看看本殿也能安心一些。” 程剑跟了李玉琊许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他为人正直刻板，一直期望他能够做一个盛世明君，每次见到他为了一个女子而失控，就觉得非常不能理解，甚至心里产生难以言喻的恼怒。 他并不是一个会掩藏情绪的人，所以李玉琊早就知道程剑的心思。他虽然十分喜爱姜荼歌，却也不能不顾及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属下的情绪。 “可是您是太子殿下。”程剑固执道。虽然因为李玉琊的解释，他脸上的怒意消去了许多，但是对于李玉琊为了姜荼歌而翻墙的行为，他真的难以赞同。 在他心中，太子殿下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是大晁国未来的希望。如果撇开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娇纵的女子外，太子殿下是完美的。 至少，程剑是这么认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据实相告 李玉琊微微一笑：“可我也只是一个思慕心爱女子的凡人。” 程剑怔住了：“……” 李玉琊唇角的笑容更深了，程剑沉默了片刻，忽然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二楼的窗边。 他伸手试着推了推窗户，里面没有上锁，他用了点力气，一把推开窗扉，回过头去刚要告诉李玉琊，脖子上就抵住了一个尖锐的物体。 程剑身子一僵，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对上了一双幽深晦暗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夹杂着杀意，虽然在看清是他的那一刻消失不见，但是程剑还是看的清清楚楚，方才姜荼歌对他动了杀心。 屋子里的烛火很昏暗，若不是姜荼歌眼神儿好，对程剑还比较熟悉，她几乎都没辨认出蹲在窗口的人是他。 她收回手，将抵在程剑喉咙上的金钗插回头发里，转了身往一旁走去。 “你怎么来了？”姜荼歌慢吞吞的走回到桌子边，撑着桌子慢慢坐了下去。她的声音平缓，几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程剑一直在看着她，他夜间的视力极好，姜荼歌坐回到桌子旁，那里的烛火也比在窗边时明亮一些。他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坐下，语气也是十分的从容淡定。尽管看起来如此正常，但是程剑还是发现她的动作似乎极为缓慢，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了不少。 他还堵在窗户口没下去，李玉琊在下面也上不去，见程剑一直盯着里面动都没动过一下，顿时便急了。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珍珠大的小石子，二指夹住，朝着程剑的后背打去。他力道只用了三分，但是石子打在程剑的后背时，程剑还是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疼痛。 他猛地记起太子殿下还在下面，自己竟然会盯着姜大小姐看的入了迷…… 程剑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翻身跳进了屋里。 虽然动作看起来很大，但是他落地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响动。他进了屋这才看到七萝正站在角落里，正一脸嫌弃的盯着他。 李玉琊看到程剑进了屋，也脚尖一跃，飞身进了屋子，然后反手关上了窗户。 屋内的烛火噼里啪啦的炸了几个灯花，刚才看到程剑进来，她就已经猜到李玉琊也来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不去用膳，带着程统领过来看我做什么？”姜荼歌没有抬头，语气的无奈地说道。 屋内就点了一盏烛灯，关了窗户屋内就更暗了。昏黄的灯光几乎看不清每个人的脸色，李玉琊直觉有问题，他朝着姜荼歌走了过去。 姜荼歌没有任何的惊慌，仍旧表现得十分平静。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里面的热茶是方才店小二派人送上来的，她还没喝。 她翻了个茶盅，倒了热茶，把杯子递到了李玉琊面前。 李玉琊盯着她微抬的脸，皱着眉，最后视线落到了她端茶的手上。 如果不是她指尖在微微的颤抖，李玉琊都要被她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她表现得真的十分的淡定从容，如果不是先前亲眼所见她满脸病容的模样，他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了。 “七萝，去将烛火点亮些。”李玉琊看向了一旁傻站着的七萝，吩咐道。 七萝愣了愣，刚要点头，忽然又迟疑了下，看向姜荼歌。 “殿下，您先坐下来。”姜荼歌微微笑了笑，表情很柔和地看着李玉琊，然后吩咐道：“七萝，去。” 七萝担忧地看着姜荼歌点点头，然后去将房内的烛台全部点燃了起来。 随着屋内的烛火逐渐燃明，姜荼歌的面容在这昏黄的灯光下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李玉琊端坐在她身侧，目光一瞬不动的落在她的脸颊上，看着她颜色尽褪，苍白疲倦的模样，心疼慢慢爬满了他的心。 “你果然……”李玉琊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眼睛里似有嗔怒，又似惊疑，更多的是无法掩藏的锥心之痛。 “从那个玄真子出现开始我就一直在担心，你……为什么从没来告诉过我？”李玉琊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狭长明朗的双眸含着无尽悲痛，嗓音冷沉。 听到李玉琊提及玄真子，七萝与程剑顿时都竖起了耳朵。先前玄真子说起这事的时候他们就很在意，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他们无法过问这些事。后来玄真子离开，也没有人再次提及过这件事，他们都快忘了。如今李玉琊却突然提起来，他们才集体想起了那天玄真子说的话。 姜荼歌的身影似乎在昏黄的烛光下晃了晃，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慢慢地抬头，看着李玉琊毫无血色的俊容，良久扯着唇角笑了笑，“你先坐下来，你想听什么，我告诉你。” 李玉琊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定定地看了姜荼歌一眼，沉声道了一句：“好。” 说着，他便坐了下去，只是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姜荼歌。 “程剑，七萝，你们先出去，我要与殿下单独说话。”姜荼歌轻声道，她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空灵幽寂，夹杂着几分凉薄。 七萝闻言，低下头，掩藏住眼底的担忧与好奇，走到门边推开门退了出去，又将门掩上。 程剑没动，看向了李玉琊。李玉琊也侧眸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程剑这才欠了欠身，又盯了姜荼歌一眼，这才打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窗户开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姜荼歌瞬间打了个寒颤。风吹的她额前的碎发乱飞，她伸手拢了拢，便看到李玉琊起了身，去合上了窗户。 姜荼歌盯着他挺拔的身影微微出神。 “现在可以说了。”李玉琊清越冷淡的声音让姜荼歌骤然回过神来。 她慌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小声开了口：“之前在云林山，你问的那个问题，我骗了你。” “如玄真子所言，我已经不是现世之人，我已经死了。” “我死在几年后的昭和四十六年冬，那一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但是，这条命，我捡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其心可诛 先前她在云林山突生异样，李玉琊最开始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在与赵寒彻交手的那一夜，她昏睡过去时李玉琊曾来过，应当是看出了什么。他吩咐过七萝不许告诉自己，但是因着出了赵寒彻之事，后来在她的追问之下，七萝才告诉了她实情。 就在离开云林山的那个清晨，站在马车前时，李玉琊曾问过她一个问题，她说了谎。 “玄真子的话可是真的？” 当时她只是看了李玉琊一眼，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后来回到庄子上，他们一起审问了玄真子，她就知道有些事藏不住了。但是她也起了疑，对李玉琊的态度，她觉得很有问题。 姜荼歌抬眸，看着李玉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前世，你跟我一起死在了那场雪里，是我害了你。” “我原本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你恐怕也难以置信。”她说着，眼眶渐渐酸涩泛红，滚烫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她慌忙低下头去，眼泪倏然掉落出来，她连忙擦了擦，不敢再去看李玉琊。 她是真的很对不起李玉琊，明明前世他一心为她筹谋，做了那么多的事，可到头来却因她而死。 明明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活该站在云端之颠，众生之上的。 若不是受她连累，他一定能成为盛世明君，流芳万世的。 可是她携恨而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将他带入危险之中。看着他心疼自己的模样，姜荼歌心底就一阵酸涩，难以自抑的悲伤与愧疚让她恨不得转身逃离。 李玉琊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眼前，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抚上她的眼角，目光温柔缱绻。 “你不要哭。”李玉琊缓慢地开了口，嗓音低沉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缱绻：“我都知道，你不要害怕。” 姜荼歌听到这句话，倏然抬起头，与李玉琊对视着。 她颤抖的伸出手，贴上李玉琊冰冷的面颊，眸光惊疑不定，道：“你，你的话什么意思？” 李玉琊冲她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起了身，缓缓道：“你从前世归来，我也是，你死在昭和四十六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中，我跟你死在了一起，我都知道。” 姜荼歌愣了愣，旋即想到这些话都是方才她自己亲口告诉李玉琊的，但是她看李玉琊的模样又不像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这些话的。她心情复杂的看着李玉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玉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了下去：“那一年初春我被废太子之位，发配皇陵，夏至之时父皇突然病重，入了秋父皇册立五皇子李晏祁为皇太子。冬至父皇驾崩，大丧过后，李晏祁迅速掌控了朝堂，以谋逆之罪名处置魏国公府所有人的性命。皇后娘娘在凤栖宫自缢，你被打入暴室之中。” “那一年，离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登基称帝，为了震慑群臣，所以他当着文武百官处决你。” 说到这儿，李玉琊顿了顿，姜荼歌脸色的血色已经尽数褪去，宛如木偶一般呆愣的盯着他，仿佛没了神魂一般。 李玉琊眸光灼灼，宛如烈火一般，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他杀了你，也杀了我！” “他背信弃诺，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李玉琊说到最后，眼神发狠，眸子赤红，眼中恨意分明！ 他与姜荼歌小时候的情谊很是深厚。但是随着她长大，她渐渐与自己疏远。他原以为是她不喜欢他，厌恶了他，所以他从来都只是做一个旁观者，只要看着她平安喜乐他就欢喜。所以他几乎从来不轻易去打扰她，他也以为这辈子这样就很好了，直到——出了一个意外。 他们前世也来了一趟衢城，原本计划里并没有李晏祁，也没有姜琬音。但是李晏祁用尽了手段求他带着他一道去衢城，他原先并未多想，直到从衢城回来后，姜荼歌疯了一般要嫁给五皇子，他方才明白自己被李晏祁算计了。 他也曾经悔恨过，但是他只盼望着李晏祁是真心爱慕他的小阿姜的。可是他渐渐发现并不是，他的狼子野心在姜荼歌嫁给他之后逐渐暴露了出来。 但是他能怎么办，姜荼歌是真的想要嫁给李晏祁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他安好。 所以在李晏祁后来毫无顾忌的开始争夺皇位时，他曾与他做过一个交易。 只要李晏祁能够善待姜荼歌，来日她是唯一的皇后，他就不会参与这场斗争。所以他才会被废太子，所以李晏祁才有机会陷害他，让他被发配皇陵。 等他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李晏祁的阴谋诡计之时，所有的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他无法再去挽回，大事已颓，他来不及做其他的了。 或许姜荼歌也逐渐开始明白，才会劝他离开皇陵，远走高飞。 无论前世过错如何，无论恨意几分，能够重新来过，他其实可以做到不去计较。能够让他再次与他的阿姜相遇，能够让她回过头来看看他，他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一直感念上苍，将她还给自己，送回到他的身旁。 但是他也会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姜荼歌眼中的惊疑慢慢沉淀了下来，她缓缓地转了转头，眸子抬了抬，看着李玉琊俊朗的容颜，发狠的神情，忽然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一刻她心底的怀疑也终于尘埃落定。 不只有她是重生之人，还有李玉琊，他同自己一样拥有前世那些肮脏灰暗的记忆，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记得他曾经受过的屈辱，记得她带给他的灾难和毁灭。 姜荼歌这一刻只觉得灵台清醒无比，她倏然的将自己的手从李玉琊的手心抽了回来，动作迅速的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她想要逃离，她感到了窒息。但是她知道她逃不开的，她终究会回到离京，会面对所有的一切。 但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李玉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劝卿放下 李玉琊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心，面容上慢慢地浮现出痛苦之色，他将空了的手心渐渐握成了拳，看向姜荼歌的背影。 “往事已去，你又何必执意过往呢？我们得到了上天的锤怜眷顾能够重来一次已经是万幸了。”李玉琊缓缓地低声说道。 姜荼歌眼泪从眼眶中倏然砸了下来，她慌忙抬起手擦了擦，终究没有转过身来。 李玉琊不无心痛的看着她这般模样，长叹一声，道：“阿姜，我心中并不是全无恨意，我知你必定比我恨比我怨的更甚。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仇恨中度日，这条路并不适合你来走。如今父母亲友尚且康健，事情还未曾发生，我只祈求你一生顺遂喜乐，并不想看你被仇怨蒙住了双眼，终生囚困于城。” 他心中的怨怼不重只是因为他失去的只有他的荣华与姜荼歌罢了。可是他知道，当初为了助李晏祁得到后来的一切权势，可是付出了一切。 她明明这般无二心的助他，最后却换来背叛的下场！亲族被屠杀殆尽，儿子惨死御台之上，自己也死的那般凄惨无颜。魏氏名士之后，数代富贵荣华，终究最后在这皇位倾覆下颓然轰散。她心中有怨有恨才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也害怕啊，正是因为她心中的怨恨无法消散，她今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所面对的只有权谋诡计。她明明是那般纯净无暇，他不想看到她手染鲜血的模样。 姜荼歌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眶赤红，眼中恨与执念尽数融进了眼底之中。她攥了攥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淡淡道：“我没有要做什么，殿下不必忧心。” 李玉琊眉心微微拢了起来，他看着姜荼歌挺直的脊背，声音酸涩的笑了笑，慢慢地道：“到了如今，你也不必事事都要瞒着我了？阿姜，你真当我不知道在庄子上发生的那一切皆是你的安排么？” 姜荼歌身子骤然僵直，她红着眼死死咬了咬牙。 “打从你自乌桕山的悬崖下救了回来，你便如从前不一样了。我那时便开始疑心，直到你暗中假意笼络李晏祁，李晏祁却又突然被你大哥叫走。你说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宴请姜琬音她便遇了鬼，与你换了住处。” 李玉琊说着说着，眼圈也跟着红了，他苦笑道：“之后出了那么多的事，你的安排已经是在明显不过的了。你还是过不去，你被梦魇所困，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姜荼歌的脑海中一点一点闪过她那些至亲骨血的脸庞，他们明明那样信任着她，宠爱着她，可是最后却因她而死。 午夜梦回，她总能听到那些惨叫声，嗅到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他们都在质问着她为何还能如此泰然活下去，她如何过得去？！ 还有她的孩儿，她的歧儿，还那般小！ 姜荼歌想着想着，竟然捂着脸笑了起来，最开始宛如低沉的呜咽之声，到了后来，她的笑声之中便充满了阴鸷，宛如发疯一般，癫狂至极。 她倏然回过身来，与李玉琊对视着，她面上泪痕未干，赤红着一双眼，神态癫狂阴鸷。李玉琊惊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见到姜荼歌如此模样。 他见过明媚动人的她，黯然神伤的她，娇俏灵动的她，也见过凄惨至极的她。可是，她从未如此癫狂过，除了死的那一日，她虽然说出了怨毒的诅咒，可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如今她所做的事，用尽了手段，反倒让他无法安下心来。 姜荼歌眸光阴冷的盯着他，嘴角还挂着嗜血般的笑，她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咬着牙，和着血般的说道：“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偿命！” “太子殿下。”姜荼歌舔了下唇角，呵笑道：“你向来良善，我却做不到。我前世尽心竭力的为他谋划，他却逼死了我姨母，害死了魏氏阖族。人人都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这般心狠手辣之辈，我若是放过了他，他未必肯放的过我！” 李玉琊见她愈发癫狂的神态，言语之间恨意深重，他不由得更加忧心。虽然相处的这些时日，她并未表现出自己有这般心思过，但是她越是冷静蛰伏他就越觉得可怕。以前的她，从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以前的姜荼歌，遭受了什么委屈，会摆在明面上，当场就要报了仇去的，可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更让他心惊。 “你看到没，他就是不肯放过我！”姜荼歌突然伸手，一把拽住李玉琊的袖子，眼眶里的泪掉到他手背上，那般滚烫的温度让他颤抖了一下。 姜荼歌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拽着他的衣袖，红着眼，冷笑道：“无论我做不做那些事，放不放的下，李晏祁都不可能会放过我。他在衢城三番四次的算计我，为的不就是那个位置。你如今坐在上面已然碍了他的眼，可你与我走的亲近，我若是最后不答应了他，只怕他也留不得我了。” 李玉琊咬了咬牙，眼底一闪而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他早就知晓李晏祁贼心不死，以前只觉得他这个五弟是不甘心，甚至有野心，却不知他城府竟然这般深重。若不是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踏着那么多人的尸骨，踩着鲜血然就的道路也要踏上皇位，他至死都不敢相信李晏祁的手段这般厉害。 衢城的事他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还是都知晓的。况且李晏祁在衢城就已经窥探过他对姜荼歌的心意了，他都看得出来李晏祁对姜荼歌势在必得。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恐怕李晏祁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他是一个宁愿毁去都不愿让别人得到的人。 更何况，魏氏权势滔天，又得圣心，姜荼歌是离京独一无二的贵女，她又生的貌美，如李晏祁一般惦记着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李玉琊长久的沉默，姜荼歌也渐渐冷静了一些，她送来李玉琊的衣袖，冰凉的手指搭在滚烫的额头上，一瞬间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清明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无稽之谈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姜荼歌顺着凳子坐了下来，她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只觉得身心疲惫。 李玉琊松了口气，刚才姜荼歌那副样子他真是害怕极了，现在她能冷静下来便还不算太糟。 “我知道有些事你现在还想不明白，等时间久了，过去的便也就过去了。”李玉琊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劝道。 话虽如此，但是瞧着方才姜荼歌那般疯魔的样子，怕是轻易过不去了。 姜荼歌心里有这些想法，但是她一直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就连姜疏凛她都在刻意隐瞒，自然更不想让李玉琊知道。如今李玉琊告诉她，他也如她一般是重生之人，她不仅无法接受，也很难面对。 “殿下，你先回去。”姜荼歌头覆在眼睛上，挡住略微刺眼的烛光，疲倦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李玉琊刚才也是被急昏了头，被姜荼歌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不是听说你身子不适，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身子骨那般好，从不轻易害病，可我现在却总瞧着你这病殃殃的模样，可是重生之故？”李玉琊担忧道。 他那日便觉得玄真子话里有话，更何况姜荼歌始终一副不想与自己提及过去的模样，哪怕知晓自己看出了端倪也还是继续隐瞒着他。但是瞧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他如何能够不急，如何能够放的下心呢。 姜荼歌身子僵了一瞬，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悲凉来，幸得被她的手捂住了，李玉琊并未窥见半分。 “或许。”她扯了扯唇角，语气淡然，丝毫没有半分起伏，宛如在说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李玉琊一瞧她这幅模样，心底无故就升起了无名之火。 “我听说在离开衢城的前夜你吐了血，这你都要瞒着，你到底是出了何事，总得告诉我一声？”李玉琊尽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没有藏住声音里的怒气。 姜荼歌面上划过一丝讶然之色，她放下手，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李玉琊，皱眉道：“这话殿下是从何处听来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否是无稽之谈也只有你心里明白。”李玉琊眼圈泛红，不无心痛的看着她，沉声道：“所有人都在为你而担忧，你为何偏要一个人受着？你可知你这样我们有多害怕，有多难受？” 若是让任何一个熟悉李玉琊的人看见，怕是都不敢认眼前的人是哪个端正从容的太子殿下了。 李玉琊是一个遇事从容，喜怒于心的人。可也只有熟知他的人方才知晓，在他心中，姜荼歌到底占了何等的分量。 姜荼歌眼睛跟着也红了，可她的神情仍旧那般淡然，看着就宛如一块冰雕玉灼的美人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她的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便是如此，便也在楚楚动人之中透着几分逼人的美艳。 “殿下您若是不信，尽管让程统领为我把脉，我不知殿下从谁人那里听说我吐血之事，但这事并不属实。我如今面色难看，也不过是因为舟车劳顿所致罢了。若我真有什么事，秋和日日侍奉我，兄长便早就知晓了，兄长若是知晓岂不是人人都得晓得？” 李玉琊虽然与她心意互通，如今又将重生之事吐露她知晓，却完全不赞同她复仇的行为。她所走之路艰难无比，又并非是什么积德之事，她如今身受天罚便也罢了，断不能令李玉琊也如她一般，日日受到烈火焚炙之痛，畏惧阳光，病痛缠身。 若是李玉琊不曾与她一般是重生之人，或许天道并不会拿他如何，可他跟自己一样，那她就更不能让他知晓了。第一怕他阻拦，第二是不想拖他下水。 李玉琊眉头拧了拧，看着姜荼歌平静从容的神情，一时间也心生疑惑。 那日他原本想四处走走，却碰巧撞上了刚从姜荼歌那里出来的奉月。他见奉月脚步虚浮，面色难看，一副担忧的模样便询问了奉月。却没想到奉月支支吾吾百般隐瞒，什么都不肯说，最后奉月更是借口离开了。但是他那里放心的下，奉月说是从姜荼歌那里过来，又是这幅样子，他便立即让程林去了一趟。 程林也不过是远远的瞧见了姜荼歌在与秋和说话，但是听着嗓音却喑哑的厉害。因为隔得比较远，程林没太听清楚到底二人说了什么，只是知晓姜荼歌让秋和瞒着什么事。 后来秋和急匆匆的离开，面色也是十分难看，程林便看到姜荼歌似乎呕了一口血一般，手中的白净帕子都染红了。 他没有机会找秋和询问，也是一夜难以安睡。他原先并不确定程林看到的真实情况的什么样的，只是今早见她面色红润，并无不妥的样子便稍稍安了心。 但他现在才知晓，一切都不过是她在隐忍着罢了。 “是程林亲眼所见。”李玉琊道，他看着姜荼歌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刚让开位置，程剑便从下面跃了上来。 “殿下。”程剑恭敬执礼道。 说着，他又看向姜荼歌，声音淡去几分，施礼道：“大小姐。” “你去给她瞧瞧。”李玉琊冲姜荼歌看了过去，吩咐道。 “是。”程剑应了一声，走到姜荼歌跟前，面色冷淡道：“还请大小姐伸出手来。” 姜荼歌看了李玉琊一眼，李玉琊面色冷着，但是目光里满是坚定之意。 她叹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笑了笑：“辛苦程统领了，坐下诊脉。” 程剑冷着脸，拱手道：“殿下吩咐，不敢言苦。”说着，他便一撩衣袍在姜荼歌身旁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姜荼歌将袖子往上提了提，放到桌子上，程剑看了李玉琊一眼，李玉琊犹豫了一下，看着姜荼歌。 “无妨，不必忌讳，就这样直接把脉便是。”姜荼歌淡淡一笑道。 程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过了片刻，程剑皱了皱眉，李玉琊的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紧张的看着程剑，追问道：“可有什么大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骑虎难下 程剑沉默不语，又过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站起了身来，沉声禀道：“回禀殿下，属下医术不精，只看得出姜大小姐因舟车劳顿有些疲倦虚弱，又有一些着凉，其他的并未看出什么。” 姜荼歌唇瓣抿了抿，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早便知道程剑把不出来这脉的，不仅是程剑，她想哪怕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怕是也无法医的出来。他们或许能看的出来她的脉有问题，但是一定诊不出任何的病。 李玉琊皱起了眉，程剑虽未学医几年，但是平常的病痛他也不是诊不出来，可如今他说无事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殿下你看，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过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就连程统领都如此说，你也可以安心了。”姜荼歌温柔笑道。 她面色虽然仍旧透着苍白疲倦，但这样一笑便生动了许多，气色看着倒好了两分。 程剑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荼歌没注意到，李玉琊却注意到了，连忙问道：“程剑，你想说什么？” “属下想再为大小姐诊一次脉。”程剑垂首道。 姜荼歌面露惊讶，程剑向来不喜她，能来给她诊脉也只不过是不敢违抗李玉琊的命令罢了，如今竟然会亲自提出再为她诊一次脉，可谓是不容易啊。 李玉琊点点头，道：“也好。” 姜荼歌叹笑了一声，反正无论把多少次都只会是同一种结果。 程剑仔仔细细的又给姜荼歌把了脉，最后他的眉头拧了拧，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玉琊觉得不对劲，程剑是直性子，从不做拐弯抹角的事情，今日主动提及再诊一次脉留已经是意外之举了，现在这幅样子，他心中就更加的不安了。 “属下心中有一惑，还请姜大小姐解答。”程剑执手道。 姜荼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目光凌厉的瞪了程剑一眼，沉声道：“有何话程统领还是想好了再说，太子殿下还在呢，莫要让他无端担忧的好。” 程剑心头一凛，侧眸看了李玉琊一眼，果真见他面露急切的盯着自己。顿时，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怨恨自己多管了这么一桩闲事。 “程剑，有什么话！据实了说！”李玉琊严肃道。 程剑心头的悔意更深，方才就不该提及再诊一次脉的，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他做不出欺瞒主子的事情，可是若是真说了，怕是太子殿下又得为了姜大小姐而忧心，果真是两头为难， “敢问姜大小姐可还记得玄真子此人？”程剑目光如炬的盯着姜荼歌，看着她的反应。 姜荼歌面色微变，见程剑盯着自己，立刻便收敛了起来，她点点头，平静道：“自然，害我性命之人，怎会轻易忘记？” “姜大小姐可还记得玄真子的那些话？”程剑并不直言，拐着弯子想要姜荼歌自己说，姜荼歌顿时便有些厌了，直接道：“你不要绕弯子，直说便是” “好。”程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道：“玄真子是位道人，他那日说您非现世之人，口口声声说您是妖孽，属下只想问一句，此话可当真？” 姜荼歌骤然瞪大了眸子，死死的盯着程剑。 “放肆！”李玉琊怒喝了一声，冷冷盯着程剑，低声斥责道：“那个老道胡说八道便也罢了，这话若是本殿以后再从谁口中听到，定然不会轻饶！” “殿下息怒。”程剑连忙跪下请罪。 “算了，程统领先起来。”姜荼歌咬了下牙，心底多少也觉得不舒服，但程剑所言确实非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程剑一生忠诚侍主，她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惹得李玉琊训斥程剑。 李玉琊气的不轻，脸色都沉了下来，程剑也跪着没动。 “没关系的。”姜荼歌只好去哄李玉琊，笑道：“我不在意这点话，更何况程统领说的也没错，玄真子确实是这么说的。”说着，她往李玉琊身侧靠了靠，尽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为何如此说你也是知道的，程剑不过实话实说，你恼他做什么？” 李玉琊脸色黑沉，显然是气的不轻。他就是见不到听到这种话，更何况还是说姜荼歌的，他此刻倒有些后悔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玄真子。 “你先起来。”李玉琊冷声道。 “谢太子殿下。”程剑恭敬道。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没站直，李玉琊的询问声便再次传来：“你也不可能无端提及这个，说，阿姜到底是怎么了。” “方才属下替大小姐诊脉时发现大小姐的脉相有时会气若游丝，甚至会消失，但这种情况也只是一瞬之间罢了，而且从脉象来看，大小姐并无任何疾病，所以属下才觉得十分奇怪。若是正常人没了脉搏，岂不是……”与死人无异？ 最后一句话程剑到底是学乖了，没敢直接说出口。 李玉琊却是懂了，他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了起来。他一言不发的突然伸手拽住姜荼歌的手腕，姜荼歌惊了一下，想要将手扯回来，但是李玉琊用的是巧劲儿，既不会弄疼了她，也不会让她将手扯回去。 姜荼歌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也只好作罢，她能感受到他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她的心一瞬间便软了下来。 其实不用程剑来把这个脉她也知晓，这种状况是在昨晚才有的，她知道要回离京了，心里的忧思过重，便发现身子越发的不适，便给自己探了脉搏。就在吐血后，她发现自己的脉搏一度停止过…… 李玉琊把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忽然，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姜荼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次成功将手腕扯了回来。 “殿下，您——” “程剑，你先出去。”李玉琊声音冷沉沉的，一双眸也沉的厉害，看着姜荼歌倦怠的容颜，一颗心慌的厉害。 程剑担忧的看了李玉琊一眼，李玉琊喝道：“出去！” “是。”程剑只好收回视线，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多久了？”李玉琊声音沉闷，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好心好意 “方才。”姜荼歌神色自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便是说起谎来，也让人看不出分毫。 李玉琊盯着她看了两眼，果真没看出她是否在说谎。 “我不信。”李玉琊沉声道。 “殿下既然不信，那我也没法子。”姜荼歌笑了笑：“只是殿下，生死有命，即便是脉象有异又如何呢？就连程剑都说了，我的身子并无任何疾病，我如今瞧着也不过是舟车劳顿才如此，殿下有何不放心的？” “你这脉象我就是放心不下。”李玉琊担忧道：“我回来后便让程剑诊过脉，从未出现过你的那些征兆，你这样我实在担心。” 姜荼歌垂眸浅笑，道：“殿下，你我终究是不同的。我大仇缠身，如今捡了条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不过是得些风寒类似的小病罢了，等回了离京，我也无须舟车劳顿，指不定就好了呢。” 李玉琊凝着她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声。 他眼下也确实没有其他法子，他瞧着劝她也是不管用的，只能等她心中的怨恨淡些了再劝说了。不过她的身子，她虽说不碍事，他却总也放心不下。但偏偏程剑也看不出缘由，她瞧着除了有时会突然虚弱一些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是他仍旧难安，只能等回了离京再做打算了。 “你若真的不适，我们就在此歇上几日再赶路。到时回了离京，我遣太医去给你瞧瞧，这样我才能放心。” 姜荼歌闻言，不禁摇头笑道：“我哪有那般娇弱，你也瞧见了我功夫如何，那里跟那些娇滴滴的高门贵女一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 李玉琊愣了下，随即忍不住嘴角翘了翘，想着她之前能文能武的模样，心中的愁云终究散了些。 他还待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敛了笑，静听了片息，那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 “笃笃。”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随着脚步声落下，姜荼歌立刻与李玉琊对视了一眼，李玉琊面容微沉，姜荼歌四下环顾了一下屋子，并无藏人之处。 李玉琊也瞧见了，便指了指窗户，姜荼歌点点头，门外见无人应答，便又敲了两下。 “谁？”姜荼歌轻轻应了一声，语气稍作冷淡。 “大姐，是我与五殿下，听说你身子不适，特地来瞧瞧。”姜琬音故作温柔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声音里的关切听着便假，倒隐隐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姜荼歌心中一阵厌烦，却也是得去应对的。 李玉琊已经走到了窗边，他伸手推开窗户，立在窗边冲她展颜一笑，那笑容当真是如沐春风，俊朗无双。姜荼歌看着，心里的厌烦也去了不少。 “你小心。”李玉琊用口型对她道，姜荼歌笑着点点头，李玉琊这才从窗口跃了出去。 姜荼歌看着他安稳落地，才伸手关上窗户，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三妹与五殿下有心了，多谢。”姜荼歌不卑不亢的笑着答谢，她唇角勾着一抹笑，却未曾抵达眼底深处，倒显出了几分讥讽之意。 姜琬音与李晏祁一前一后的站着，姜荼歌打开门便说了这话，她连听都顾不上，垫了垫脚就往屋里瞧。 “三妹看什么呢？”姜荼歌在心底冷笑了一下，问道。 姜琬音左右看了看，确实未见其他人的身影，但是李玉琊一直未曾回来，方才姜荼歌也是磨磨蹭蹭半天不过来给他们开门，分明就有问题！ “哦，妹妹瞧瞧可是大姐屋里藏了什么人，能教大姐过了这般久才来给我们开门。”姜琬音眸中暗含不快，嘴角却笑容可掬。她看着姜荼歌苍白如纸的憔悴面容便觉得心中一阵畅快，恨不得她能在这回京的漫漫长路上死了才好，这样她心中才更痛快！ “三妹慎言！”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冷冷道：“这话不是三妹你该说的，以后说话还是过过脑子的好。” 姜琬音噎了一下，心中越发的不快了，她眼底生恨的看了两眼姜荼歌一眼，笑容越发假了：“大姐说的对，不过妹妹也是好奇，大姐怎的这般久才过来开门罢了。况且太子殿下出去良久都未曾回来，三妹还以为太子殿下关切大姐，所以自个儿过来探望大姐也不一定，可眼下看来确实没有了。” 顿了顿，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姜荼歌，讥讽一笑，道：“不过也难怪，大姐生来便是这般美貌，可如今也不知是怎的了，面容憔悴至此，天底下的男儿又大多爱看美色，太子殿下想必也是不想瞧得了。” 姜琬音原先觉得李玉琊定然是自个儿瞧瞧过来探望姜荼歌，便生出了满心的妒忌与不甘，这才在李晏祁提议上来看看姜荼歌时一道跟过来看看。如今没在姜荼歌屋内瞧见李玉琊，她倒是松了口气，也觉得在李玉琊心中，姜荼歌也不过如此罢了。 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冷静直持，稳重从容的太子殿下会做出翻窗这种事来。 “三妹多虑了，太子殿下未曾来过。”姜荼歌冷冷地道：“不过我如今是什么样子，也不劳三妹你来费神，如今你看也看过了，我就领了你的这份情，你可以回去了。” 姜琬音一愣，旋即心底生出一股怒气来，不愤道：“我好心好意来瞧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轰我走？” 姜荼歌挑了下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看向李晏祁，笑问道：“五殿下也在场，方才想必也听见了，我可是说过了，领了三妹这份情不是？三妹如今又要闹什么？” 李晏祁听到姜荼歌主动提及自己，顿时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是愿意同自己说话的。只要她还愿意搭理自己，来日就还有机会不是？ 况且他早就看出来，姜家姐妹不和，姜琬音这也是自己上找着挨骂罢了，他倒是不在意姜琬音这个女人，毕竟她除了父亲是丞相以外并无任何可取之处，就连样貌品性都比不得姜荼歌半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说个清楚 他眸光微转，流连在姜荼歌虽然苍白疲倦的但仍旧美艳的面容上，这样一看，倒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比平日里逼人的美貌中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甚是迷人。 瞧着瞧着，李晏祁便有了几分入迷，但仍旧不忘答道：“是啊，本殿方才也听见了，大小姐说领了三小姐这份心意，三小姐许是误会了。” 姜琬音一看就知道李晏祁是个什么意思，更何况李晏祁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搁在姜荼歌身上的样子，她顿时心中便更加怨恨了。从小到大，只要跟姜荼歌在一处，她便永远也只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怨的厉害，恨的极致！ 她自问不比姜荼歌差半分，可这些人却总是绕过了她，眼里只看到了姜荼歌一个人，阿谀奉承也好，真心也罢，总是对着姜荼歌而非是她。 顿时，她心里的怨恨便更深了，她抬眸狠狠瞪了姜荼歌一眼，又目光凉凉的看着李晏祁，讥讽道：“五殿下即便是如此为了大姐说话，只可惜大姐心中只有太子殿下，五殿下无论如何做也不过是枉然罢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更何况姜荼歌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李玉琊又未曾娶妻，姜琬音这般不清不楚的将他们扯到一处去，终究是不妥当的。 “三妹！”姜荼歌忍不可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但仍忍不住呵斥道：“你若是再犯失心疯，胡说八道，回了离京我就去请示父亲，让他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上养病。” 姜琬音冷笑：“你说话管用么？父亲那般疼爱我，你说送走我就送走我？真是可笑。你可别忘了，府中管事的是我母亲，父亲又是一家之主，还轮不到你来做这个主。” 李晏祁冷眼瞧着她们争来争去，心里对姜琬音鄙夷至极。就连他都知晓，在一般的事情上，姜华盛根本就不会得罪自己这个长女，可笑的是这位姜三小姐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姜华盛几代穷困潦倒，好不容易得了魏氏这个名门望族的扶持，若不是娶了赵氏这个败笔，如今怕也不止是如此，只能止步不前了。 赵氏这种门第，在魏氏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罢了，更何况姜氏呢，除了姜华盛，其余都不过是些无能的闲散人罢了。这也是他为何看不上姜琬音的缘故。 姜荼歌抿了抿唇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想搭理姜琬音。 “三小姐此话差矣。”李晏祁适时开口道：“这话原不该本殿来说，不过父皇向来极尽孝悌敬长之道，大晁上下无不奉行。大小姐身为长姐，训诫幼妹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三小姐出言不逊，若是让旁人知道三小姐品行如此不端，就连长姐都不敬重，怕是对三小姐也不大好。” “你！”姜琬音瞪着李晏祁，气的面色发青，李晏祁虽为皇子，却是最下等的宫婢所生，高门贵族都不大瞧的上他，姜琬音自然也不例外。如今被李晏祁怼了这么几句，心中不快顿生。但是李晏祁如今也已经大了，不再是曾经年幼稚子一般，任人欺辱了。 姜琬音虽然很想骂回去，但是他到底是皇子，有些话也还真不好说的太过。但是羞辱几句，她也不太放在心上。 “你们还真是感情深厚啊，怪不得五殿下对大姐如此念念不忘，用情至深。”姜琬音转脸一笑，声音夹杂着几分讥讽，听着就让人不适：“那我就祝五殿下早日抱得美人归的好，来日若是做了我姐夫再教训我也不迟，你说……”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的姜琬音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后面的话也咽进了喉咙之中不敢再提。 她无比震惊的抚上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清楚的告诉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抬起头，眸光憎恨的瞪着姜荼歌，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掐住姜荼歌的脖子一般。 姜荼歌虽然身子不适，但是到底习武多年，这一巴掌丝毫没有收敛力气，姜琬音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巴掌印，想必没有几日是消不下去了。 “我作为长姐也是该好好教导你什么样的话能说，什么样的话说了，就该挨打。”姜荼歌眸光凌厉的看着她，声音冷的宛如含了冰，没有丝毫温度：“我今日打了你，你就该受着。你若是觉得委屈，等回了府上，你大可以把这些话说给父亲听听，看看父亲会不会罚你。” 说完，她挪开视线，冷冰冰的看着李晏祁，嘴角却倏然勾了抹笑，道：“多谢五殿下来看望我，方才让五殿下看笑话了，实在过意不去。不过夜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五殿下便也早些回屋歇息。” 李晏祁虽想跟姜荼歌说说话，但是眼下这般情况，他们姐妹二人闹成这幅模样，他再多说什么显然也不合适，只会惹人厌烦。更何况他深谙来日方长这个道理，只要姜荼歌未曾嫁人，哪怕是许了亲他也有办法抢过来。 如此一想，他便宽慰了心，笑了笑，温声道：“大小姐身子不适，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生气伤了身也不值当，还是早些歇息。” “多谢五殿下好意。”姜荼歌笑容疏离，明显带着冷意，缓缓道：“不过如今三妹也在，方才也说了那种令人误会的话，倒不如眼下说清楚的好。” 李晏祁一听，顿时皱了下眉头，眸光阴鸷的看了姜琬音一眼，对方才姜琬音的坏事恨不得再扇她几个耳光。 “我对五殿下无意，这话先前就已经很清楚明白的告知过五殿下，如今也要回了离京城，便再对五殿下说一次。”姜荼歌语气森冷，不带丝毫的感情道：“三妹今日也听的清楚，若是来日我再从三妹嘴里听到这种胡话……三妹明白了么？” 姜琬音恨恨的瞪了姜荼歌与李晏祁一眼，冷哼了一声，转了身就气愤的走了。 姜荼歌颇感意外，她还以为刚打了姜琬音一耳光，她得跟她闹半夜呢，没想到竟然自个儿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不留情面 李晏祁心里也是暗恨，姜琬音已经坏了他几次事情了，若不是不想多生事端，他恨不得直接除了这个麻烦。 “我话已至此，五殿下请回。”姜荼歌冷淡道。 李晏祁面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听到姜荼歌的话，立刻便掩藏了起来。 他抬眸，目光情深的看着她的脸，惆怅道：“我知你不喜欢我，可我就是心悦于你，我不怕等，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 这话说的亦真亦假，李晏祁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他自然也没看出，自己心里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与执念。 姜荼歌却看的分明，李晏祁越是得不到，便只会越发的执念。即便不如此，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倒不如…… “这话我已经同五殿下说的很清楚了，请回。”姜荼歌沉声道。 七萝正好端了饭菜上来，也听到了李晏祁的话，顿时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她见姜荼歌都已经出声赶人了，李晏祁仍旧杵在哪儿，跟个木桩子一样就一阵嫌弃。 “五殿下快让让，仔细这汤别洒到您身上。”七萝端着托盘往前挤道。 李晏祁陡然听到七萝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七萝挤的一个踉跄。七萝端着托盘硬生生挤着他过去了。 进了屋放下托盘，李晏祁还站在哪儿，脸上的伤心与坚定把握的十分好，他咬了咬牙，刚要开口，七萝就及时堵住了他的话。 “五殿下，您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家小姐身子不适，这么晚了未必未曾用晚膳，您看……”七萝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但眼底的嫌弃之情险些没藏住。 李晏祁装的就是那副深情，七萝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不好再继续堵在门口。 “荼歌，你身子不适，你用了晚膳便早些安寝，我先回屋了。”李晏祁嗓音温柔，眼底的宠溺让姜荼歌险些反胃。若不是因为前世的事让她认清了李晏祁，怕是他现在也还分不清他的真情假意。她不得不说，李晏祁的演技实在是太高超了。 “恭送五殿下。”七萝笑嘻嘻地道。 李晏祁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分明从七萝的笑里看出了不待见自己—— “五殿下？”七萝仍旧是那副假笑的模样，姜荼歌已经转了身回了屋，李晏祁没再说什么，他深深地看了七萝一眼，笑容不达眼底，转身离去。 “哼！”七萝冷哼了一声，一把关上了门。 “奴婢瞧着五皇子与三小姐上来就知道他们要来打扰小姐休息，一个个的上赶着，这种做派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有多关心小姐您呢。”七萝走到桌旁，一边给姜荼歌布菜，一边嘲弄道。 姜荼歌一听七萝的话，“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啧啧道：“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五皇子和三妹有多得罪你，这嘴都曾饶过人。” 七萝嫌弃的撇撇嘴，道：“奴婢就是瞧不上他们的小人做派。明知道大小姐您又不喜欢他们，他们又并非真心关切您，还腆着脸过来，还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呢。” 被七萝这般不留情面的一番嫌弃，姜荼歌刚才被那俩人恶心的不行此刻也消去了不少。 “大小姐尝尝这个汤，大少爷特意让厨子炖的。”七萝将那汤舀了半碗出来，递至姜荼歌眼前。 姜荼歌赶了一天的路，身子不适，原本没什么胃口，七萝把那汤端到她面前时，那汤的香气弥漫出来，她倒还真有几分饿了。 接过汤，姜荼歌刚尝了两口，敲门声便又响了起来。 还不待门外的人开口，姜荼歌便给七萝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去开门。” 七萝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起身去打开了门。 “大少爷。”七萝看着门前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一猜大哥这时准得过来。”姜荼歌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姜疏凛的面色疏冷，听了她的话，也没能挤出个笑来。 “哼，你还记得我这个做大哥的啊！”姜疏凛板着脸道。 七萝往外张望了两眼，他们都住在二楼，若是有人偷听可不大好。她看了几眼，确定了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少爷还是进来说话。”七萝小声提醒道。 姜疏凛没有迟疑，七萝刚让开位置，他便迈了进来，七萝随后关上了门。 姜荼歌还一脸淡定的坐在那喝汤，不知是不是喝了热汤的缘故，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看起来也没那么苍白疲倦了。 姜疏凛见此，脸色才缓了缓。 他捡了个凳子坐下，看着姜荼歌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表情很是平静。 “太子殿下让程统领给你把过脉了？”姜疏凛盯着她道。 姜荼歌夹菜的手一顿，随后点点头，淡淡道：“嗯，不过有些疲累罢了，并无大碍。” 姜疏凛半信半疑：“当真？” “大哥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姜荼歌抬头看向他，哼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程统领。” 听她这么说，姜疏凛面色缓缓，也松了口气。 看她的神色语气，倒真不像是在说谎。何况还敢让他去问程剑，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他这个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身子骨一直不错，自幼又在外祖父的膝下学武，虽然几乎无人知晓这件事，但是他却知道她不是柔弱的女子。 虽然眼下三番四次出了这么多意外，她又瞧着不大好的样子，但看着也确实并不像是有什么大碍。否则便是他不去查，太子殿下应当也早就会告知了。 “我信还不行么！”姜疏凛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叹道：“你这个脾气倒是没改，我要是跟你说不信，不晓得你要怎么闹呢。” 姜荼歌噘了噘嘴，小声哼道：“我才没有。” 姜疏凛眼底都染上了笑意，说道：“既然没事，那哥哥我也就放心了。要是你觉得不适，我就去跟殿下说说，咱们晚几天再回去也不打紧的。” “你可别哄我。”姜荼歌挑眉道：“当我不知道呢，你们带我出来玩是一回事，实际上啊——”她低了低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是在替皇帝办事，我知道的，你们还要回去复命的。” 说完，她便又坐直了身子，笑了笑：“所以不用顾着我，明日照常启程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逃不出的 姜疏凛沉思了片刻，道：“那好，若是中途你觉得那里不舒服，就过来跟我讲，到时再找地方休息便是。” 姜荼歌放下碗，叹了口气，道：“大哥你都快赶上老嬷嬷了。” “若是你能听话些，我也用不着操心了。”姜疏凛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嘴角带笑。 “好了，你快回屋歇着，待会儿我吃完了也要歇下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倒是真觉得累了。”姜荼歌说着，露出一副欲睡未睡的神情来，姜疏凛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我走了。”姜疏凛站起身，七萝送他到门边，他停住脚，看了一眼屋里还在用饭的姜荼歌，低声吩咐道：“若是大小姐有何事，及时来禀我。” 七萝点点头，小声道：“奴婢明白。” 姜疏凛阖首，转了身回了自己房里。 七萝掩上门，姜荼歌用完膳，便伺候她歇下了。 姜荼歌沾了床，便觉得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着，很快便睡着了。 七萝收拾了碗筷一道退了出去。她与碧桃一同住在隔壁屋子里，再隔壁就是姜琬音的屋子。她们住在两位小姐中间就是为了方便姜荼歌姐妹若是半夜想要唤人她们不至于听不见。 夜里，她在沉睡之中，似乎又嗅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看到了置身于一片火海中的魏国公府。 他们都在看着她，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的目光，憎恨，怜悯，恐惧，是她的错。若非她引狼入室，魏氏的百年荣华与性命也不会一朝尽丧。 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她一手捧上去的男子，心心念念的好夫君，一刀一刀砍下自己亲族的头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你怎么可以……” “你是罪人，魏家的罪人！” “你也该死！” 那些被鲜血浸染的面容，一声声的斥责质问，他们看着她的目光里恨意滔天。 姜荼歌，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的脑海中那些面容挥之不去，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提醒着她犯下的罪过。 姜荼歌倏然睁开双眼，两滴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没进了头发里。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恨恨的咬了咬牙，眼底杀意顿现。 她的仇人就在她的身侧，她却无法动手，这样的感觉让她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无尽的寒冷将她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起来。 但就在她产生杀意的一瞬间，那股噬心的，宛如被烈火灼烧的痛感随之传了过来。 这一下太疼了，她额上立即就渗出了冷汗。她咬着牙，一把掀开被子，动作缓慢的赤着脚下了榻。 但是下一刻，她腿一软，一下子跌跪在地，膝盖与地面碰撞了一下，磕的她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着唇将眼泪逼了回去，一只手撑着旁边缓缓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可以确信了，她如果心里产生了杀意，和对报仇的执念天罚就会随之而来。李玉琊明明同她一样重生归来，却从未有任何异常，或许就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复仇这种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如她一般，被天道紧追不舍。 想到这儿，姜荼歌松了口气，至少李玉琊是平安的。 她撑着站起来，坐到榻边，等腿上的疼麻感缓了缓，这才又重新赤着脚站了起来。 冰凉的地面让她的灼疼之感减缓了许多，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顿时窗外的冷风就吹了进来。 夏末的凉风很是清爽，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让她焦躁的心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 她眺目远望，在窗边站了许久，等到月高远去，才又重新躺下休憩了一会儿。 七萝夜里也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总想着姜荼歌的事情，还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日清晨，她与碧桃一同起来先梳洗过了，便立刻分别去了姜荼歌与姜琬音屋里伺候他们起身。 七萝端着热水推门进了屋，姜荼歌听到推门的动静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眼皮子动了动才睁开眼。 “大小姐醒了。”七萝一看她睁眼，先去将热水放下了，又去关上了门，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嗯。”姜荼歌随口应了一声，便撑着身子要坐起来，这么一动，她便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头疼的厉害。许是昨夜凉风吹久了，她本就有些着凉，现在怕是严重了。 她掐了掐手心，疼痛的感觉令她清醒了许多，她撑着坐了起来，七萝也上前帮了把手。 “大小姐昨个儿没睡好？”七萝刚扶她坐直了身子，便皱起了眉头，疑惑道。 姜荼歌伸手掐了掐眉心，随口道：“怎么了？” 这么一发声，她便发觉有些不妥。她的嗓音比昨天听起来更哑了，还透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着了凉。 七萝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担忧道：“大小姐您这是病的重了啊，眼下一片青黑，声音都哑了。”说着说着，七萝的声音也弱了下来，明显带着哭腔，自责道：“都怪奴婢，若是奴婢昨个儿夜里守着您，也不至于叫您着凉了去。” 姜荼歌一听，便晓得七萝误会了。估摸着是以为她着凉是昨个儿没盖好被子怎的。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不是老人家，不过是着了点风寒，待会让店家给我煮碗姜汤喝下便是。” 七萝还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她看着姜荼歌难看的脸色，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大小姐以往在府里的时候，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好好的。这一次出门，她就带了她跟七喜。七喜叛主已死也就罢了，偏她还是个不中用的，竟然让大小姐一再害病。 七萝越想就越自责，心疼姜荼歌，眼睛里的泪水都在打转。 “好端端的哭什么？你去把我的衣裙拿来，我梳洗一番也要下去用早膳了，总不好教大哥与太子殿下等咱们？”姜荼歌柔声笑了笑，道。 她嗓音虽然低哑，声音却很沉稳，没有半点病人的模样，仿佛此刻生病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七萝一听，心里更难受了，却只能难过的点点头，便开始伺候姜荼歌梳洗穿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掠夺之意 梳洗完，坐到铜镜前，姜荼歌才知晓方才七萝为何那般模样。 她这脸色，看着比庄子上更遭了，昨夜也没睡好，眼底泛着青，就连平日里粉润的唇瓣都苍白干涸，更别提脸上血色尽无了。 她这幅模样，倒真有点久病沉珂的样子。 姜荼歌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笑了笑，便吩咐七萝给自己梳头。 七萝给她盘发髻，她自个儿给自己上了一个较为浓艳的妆容，总算遮住了她一脸的病容，瞧着还添了几分柔弱妖冶之色。 七萝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偏的姜荼歌打定了主意的事儿，是谁也无法动摇的，她也就只能干等着着急了。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姜疏凛和煦温朗的嗓音便自门外传了进来：“荼歌？”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的眼睛还有些红，眼底湿润，一副强忍着落泪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若是这幅样子教人瞧见，还不知要传出什么话来呢。 “七萝。”姜荼歌不赞同的看着她，然后用眼神儿示意了一下在外边儿的姜疏凛。 七萝当即会意，抬起手用袖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情绪，才走过去开门。 “大少爷，早。”七萝垂着头，低声道。 她低着头，声音虽然有些低，听起来倒也正常，姜疏凛看了她一眼，也没怀疑什么。 姜荼歌放下手中的香粉，从铜镜旁起了身，也走了过去。 “大哥。”姜荼歌嘴角噙着笑，温声道。 她今日穿了身绯色的百迭裙，妆容精致，只是站在哪儿，便仪态万千，耀眼夺目。 姜疏凛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嘴角也挂上了笑，说道：“这些日子甚少看你这样打扮，今个儿心情不错？” 姜荼歌挑了下眉，嘴角微扬，语气傲慢道：“昨个儿那般糟的模样让人瞧见了，我怎么也得找回个面子不是？” 姜疏凛愣了下，旋即低笑出了声。 “也是。”他道：“就是满京的贵女也越不过你去。” “那是自然。”姜荼歌从容一笑，道。 “不过——”姜疏凛话锋一转，眉头微凝：“你的声音怎么了？” 姜荼歌笑容一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在姜疏凛的注视下，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 她状似无意的一笑，淡淡道：“不过是舟车劳顿所致，而且这客栈我又睡不习惯，所以嗓子便哑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兄长这神情未免太过严肃了些。” 她知道自己的嗓音喑哑，所以说话一直声音放的很低很轻，但到底是哑了，姜疏凛听出来也是正常。 姜疏凛脸色缓了缓，却也并未全信。他侧眸看了眼七萝，七萝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感觉身旁的姜荼歌扯了扯她的衣服。 七萝只好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脸色略微难看的冲姜疏凛摇了摇头。 姜疏凛一瞧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刚要追问，姜荼歌就立即开口堵住了他的话。 “大哥这是做什么，都吓到七萝了。”姜荼歌上前一步，挡住姜疏凛的目光，伸手揽了揽他的胳膊，笑着撒娇道：“大哥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儿再说好了，我都饿了。” 姜疏凛素来疼爱这个妹妹，一听她说饿了，连忙将刚才的事放下。 “那就下去用早膳。”姜疏凛道。 姜荼歌笑道：“好。”说着，她便拉着姜疏凛就要走，趁姜疏凛没注意，她回过头来，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七萝一眼。 七萝心领神会，点了下头。 姜荼歌收回视线，拉着姜疏凛下了楼。 “姜大公子与大小姐起的挺早啊。”李晏祁坐在正对着楼梯的角落边，正捧着杯热茶挑眸看着他们兄妹二人。 姜荼歌的笑容微凝了一下，在心里骂了声“倒胃口”，但脸上的笑容未改，只是眼底的温度尽数褪去，只剩寒芒晦暗。 似是注意到了姜荼歌突如其来的变化，姜疏凛眯了下眸子，也不好不去理会李晏祁，便声音冷淡地回道：“五殿下也起的甚早。” 李晏祁闻言，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眸光一瞬不变的盯着姜荼歌，嗓音深意暗含，颓然道：“本殿昨个儿听了一些伤心话，故而睡不着罢了。” 姜荼歌一听，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心里比吃了一只苍蝇还恶心，简直是倒尽了胃口，令人作呕。 她如何听不出李晏祁的意思。 昨个儿她那般明确的再次拒绝了李晏祁，还是当着姜琬音的面儿，李晏祁自然心里过不去，觉得她打了他的脸面，所以这是故意的一清早就来恶心她。 这话姜疏凛倒是不好接了，昨个儿的事他虽未曾出面，却是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的全了。 李晏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又在算计什么他一清二楚。眼下的朝局单凭李晏祁，怕是很难撼动什么。李晏祁这个人手段阴狠，心思计谋深沉，就是缺个上好的身世。所以娶一个有家世有权利的女子对他来讲是一件势在必得的重要事情。 正如他所言，放眼下去，满京的贵女都越不过他这个妹妹去，李晏祁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但若是他真心求娶便也罢了，一次又一次利用，让他宠了这么多年的亲妹妹身涉险地，这般算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李晏祁这个阴险小人得逞的。 李晏祁也不在意他们理不理会，神情里没有一丝尴尬，反而还悠闲自得的品着茶，盯着姜荼歌的看。 越看他眼中的掠夺之意便越深，那是一种想要得到的疯狂与偏执，也是一种看着猎物的眼神。 姜荼歌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抬起头来眸光阴狠的瞪了过去。 李晏祁一愣，旋即眼中的掠夺之意更深了。 这般女子，就该是他的！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在他的脑海里四处蔓延开来。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是执着于姜荼歌的家世，还是对姜荼歌本人产生了兴趣了。 不过至少，这个女子并不是一个无趣的人…… 想起先前姜荼歌的表现与那些所发生的事情，李晏祁也挑衅的与她对视着，唇畔笑容肆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终生守护 姜荼歌咬了咬牙，努力平复着心底翻滚的怒意，可眼神儿里的杀意几乎掩藏不住的倾泄而出。 姜疏凛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掌心，姜荼歌恍然惊醒一般，几乎一瞬间，她眼底的杀意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你没事？”姜疏凛担忧的看着她的侧脸，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没事。”姜荼歌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低声道：“先过去坐。” 姜疏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晦暗不明的扫了李晏祁一眼，眼底疑惑渐深。 她的话，姜疏凛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从她刚才的神情来看，她与五皇子的过节也并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他几乎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那般的神色，那种强烈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眼神，显然是对一个人恨到了极致才会露出来的。 他之前就觉得姜荼歌有哪里变了，虽然习惯与举动还算平常，但是他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有了改变。现在他知道了，就是眼神。她向来清透的眸光里，多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偏执与疯狂，偶尔露出的阴冷与杀意也足够令人胆颤心寒。 他隐隐也察觉到了他最爱的小妹有事情隐瞒着他，她不愿意说他不能强求，但是他曾经对着母亲发过誓，这辈子要用这条命护这个妹妹周全，他必定是要做到的。 “过去。”姜疏凛安抚的冲她笑了笑，然后朝着李晏祁走了过去。 李晏祁嘴角始终挂着笑，见到他们走过来，还亲自给他们倒了茶。待他们兄妹二人坐下后，李晏祁忽然抬头，挑衅般的看向楼梯上面。 李玉琊在那里站了许久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晏祁的一举一动，见李晏祁挑衅的看着自己，他咬了咬后槽牙，只当做没瞧见，也下了楼来。 七萝收拾好屋子，正好撞上姜琬音携着碧桃要下楼。 “三小姐。”七萝依着规矩行了礼。 “嗯。”姜琬音点点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没说什么，也没刁难七萝，便带着碧桃下了楼。 七萝撇撇嘴，跟在她们身后一道下去了。她看了眼在跟众人闲聊的姜荼歌一眼，便转向了后厨。 待他们用完了早膳，七萝便让店小二将准备的姜汤端了上来。 每人都煮了一碗，如此倒也看不出姜荼歌有何异常了。 看到七萝的做法，姜荼歌不禁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这姜汤……”李晏祁迟疑的看了姜荼歌一眼，意味深长道：“莫不是大小姐病了？” 姜荼歌秀眉微挑，淡淡道：“是我吩咐七萝准备的，不过是御寒罢了，有何不妥么？” “倒不是有什么不妥——”李晏祁眉眼微凝，关切的看着她，似有担忧道：“只是本殿听你这嗓音似乎有些暗哑，昨个儿又见你面色苍白，怕你硬撑着赶路罢了。” “哦？”姜荼歌冷笑了一声，冷淡道：“不敢劳烦五皇子殿下担忧，我很好。” 李晏祁摆明了是想要拖延回京的时间，姜荼歌从昨个儿就看出了李晏祁的打算了，只不过是没挑明罢了。 若是回了离京，李晏祁再想见她，与她如此亲近的同席而坐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了。他现在还打着那个如意算盘呢，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呢。 李晏祁被她的话一噎，想要关心她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里，他的脸色也是在一瞬间沉了下来，他眸光阴冷的眯了下眸子，放在桌子下的那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但是他自幼就极能克制自己，很快的，他便将心里的不快与生出的怒意强行压了下去，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倾慕担忧的神情。 他神色的变化极快，若不是一直看着他，想必也没能看清他情绪的变化。 但是姜荼歌却看的清清楚楚，方才他眼底的阴冷，那般明显，就像是快要破土而出的春笋一般抑制不住。 不过李晏祁是个极为克制，很会隐藏自己的男人，这一点从她前世被骗了几年之久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为感情冲昏头脑，善恶难分，识人不清了。 “五殿下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啊？”姜荼歌神色晦暗不明道，她一双清透的盈盈水眸盯着他，李晏祁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李晏祁愣了愣，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不是错觉，姜荼歌的眼神儿虽然清透冷沉，但是最深处似乎携着一道极为凌厉的杀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无数次的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过。 他猛地看向姜荼歌，却见她的唇畔露出一抹微笑，刚才那股带着杀意的眼神真的仿佛他的错觉一般，他这一次并没有感觉出来。 见姜荼歌一直盯着他，李晏祁很快回过神来，深情的话张口便来：“怎么会呢，那一定是你看错了。本殿对大小姐你的痴心，日月可鉴，我可以刨心为证。” “刨心为证？”姜荼歌眼皮子跳了跳，她忍住心脏里传出的灼痛感，却压制不住因为听到李晏祁这句话而产生的恶心感。 “好啊。”姜荼歌笑了笑，眼底露出几分挑衅来，勾唇道：“若是五殿下真敢刨心为证，那么五殿下再来跟我讲真心一词，到时我准定给殿下一个机会，如何？” 李晏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看着姜荼歌略带挑衅的眉眼，桌下的拳头捏的泛起了青白之色，骨头咯咯作响。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荼歌竟然会如此接他的话，简直是该死！ 李玉琊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听到姜荼歌的话，他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丁点笑容来。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倒是姜琬音，似乎是惊到了，眼珠子一会瞟向李晏祁，一会儿又看向姜荼歌，似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般。 姜疏凛也皱起了眉头，私底下扯了扯她的袖子。 姜荼歌见效果达到了，成功堵住了李晏祁的嘴，她缓缓一笑，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五殿下是千金之躯，我怎会如此胡闹呢。” 说完，她便将眼前放凉了些的姜汤一饮而尽。 “可以启程了么？”她放下碗，笑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心意相通 离京城那边比他们抵达回京的时间早一天收到了他们回程的消息。 姜府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准备迎接两位小姐回府。 大夫人赵氏这些时日气血一直不大顺畅，想要办的事一桩都没办成，还把娘家给得罪了。前日回赵府看望赵寒彻时，她的大嫂柳氏半点好脸色都没给她，就差把她给赶出府去了。 赵老夫人那边这些日子也不大好过，自从沈风辞去了一趟赵府，赵中书便收回了赵老夫人的掌府之权，全权交由柳氏做主。更是连柳氏的晨昏定省，都找了借口推了。 她回了赵府去看望了赵老夫人，没成想，这一次连赵老夫人都没见她。这可是头一次，大夫人越想心里便越发的憎恨姜荼歌了。 可明日姜荼歌便要回来了，她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那张与姜氏相似的脸了。 但是这次回来，太子殿下与五皇子一齐同行，实在是不能下手的时机，否则她就再安排一次行刺了。 就在大夫人赵氏心烦意乱中，姜荼歌一行人安然无恙的抵达了离京城。 入了城门，便瞧见府中的林管事领着两个仆从候在那里，而在林管事的旁边，是太子李玉琊的贴身太监玉从。 七萝扶着姜荼歌下了马车，碧桃扶着姜琬音紧随其后。 “大小姐。”林管事躬身行礼道，待他向姜荼歌行完礼，这才看向姜琬音，淡淡道：“三小姐。” 姜荼歌虚扶了林管事一把，笑了笑道：“林管事不必如此多礼。” 林管事曾经受过姜荼歌生母的大恩惠，一直分外敬重她们，对于赵氏母女倒是没多热切。 姜琬音早就看林管事不顺眼了，被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她却只能忍气吞声，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 她忍了忍，硬挤出了一抹笑来，说道：“是啊，这是外面，林管事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林管事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谢三小姐。”说完，他才带了恭敬的对姜荼歌温声道：“大小姐，此刻便回府中去么？” 姜荼歌顿了下，看了眼一旁在跟玉从说话的李玉琊一眼，道：“等我一下，我跟太子殿下说句话便走。” “是。”林管事恭顺道。 姜疏凛正在跟车夫交待一些东西，李晏祁无人来接，只能站在马车旁，眯着眼看姜荼歌。 姜荼歌走到李玉琊身侧，玉从眼力见儿十分的好，一见是她，立刻满脸堆笑，行礼道：“见过姜大小姐。” “玉从公公。”姜荼歌冲他笑了笑。 玉从自幼便服侍在李玉琊身侧，是个信的过的老人了。虽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办事妥帖稳重，人也聪慧，尤其是他对姜荼歌不像程剑一般颇有意见。 玉从微微一笑，见李玉琊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姜荼歌身上，他不着声色的往一旁退去，给他们两人让开了一个说话的地儿。 “我等会儿就要回府去了，你……直接回宫？”姜荼歌问道。 李玉琊阖首，眸光温柔的看着她，淡笑道：“是啊，这次去衢城父皇给我安排了一些事，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向父皇复命。” 姜荼歌凝着他舒朗的眉眼，忽然心念一动。 在衢城时，他们自然是想见面便能见面的，可是回了离京便不同了。他是太子殿下，有许多的事务要忙，而她又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名门闺秀，若是时常见面难免要惹人非议—— “过两日，我想进宫去给姨母请安。”姜荼歌盯着他狭长温柔的眼眸，笑着道。 李玉琊心猛地跳了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的温柔情深：“你若是去，我当然也要去的。” 姜荼歌忍不住低笑出了声，难得露出少女的娇俏明媚。 李玉琊想到了她的意思，竟然这般心意相通，实在是让她忍不住心生欢喜。 李晏祁在一旁看了许久，离了有点距离，他倒是没听清这二人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们嘴角的笑容，那般明媚开怀，欢喜愉悦，真教人厌恶！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眼底挂着阴鸷的寒意，盯着姜荼歌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这般被人盯着，很难不被察觉。姜荼歌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不自在，但是她宁愿忽视掉，也不想回过头去看到那张令她厌恶恶心的面容。 李玉琊倒是看出了姜荼歌神色里有一瞬间流露出了厌恶之色。 他不用抬头去看便知肯定是李晏祁。也只有他，才能让姜荼歌的情绪变化的如此之大，也只有他—— 李玉琊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他抬头眸光横了过去，果真看到李晏祁的视线一瞬不变的落在姜荼歌的身上。他心里顿时不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怒意让他很难维持自己一贯的淡然。 李晏祁对于敌意向来觉察敏锐，这一次他却顿了许久才发觉李玉琊冷着脸瞪着他。那双一贯清冷淡漠的眸子，此刻却流转着凌厉的戾气。 他挑了下眉头，不禁挑衅般的勾了勾唇。 能让李玉琊生气的事情，他乐意之至。 不过看李玉琊对待姜荼歌的态度，以及姜荼歌的态度与反应，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若是让李玉琊率先得手，那么他的大计怕是—— 李晏祁眯起了眸子，眼底的算计被隐藏了起来，想了一下，他抬脚便朝着李玉琊二人走了过去。 “皇兄，大小姐。”李晏祁面带微笑道。他方才脸上的阴狠之色已经尽数隐藏了起来，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温和待人的模样。 姜荼歌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淡淡的阖首，然后抬眸看着李玉琊，缓声道：“我先走了，告辞。” 她向二人施了礼，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李晏祁，便回到了林管事身旁。 姜疏凛早已安排妥当，姜琬音与姜荼歌一上了马车，林管事便吩咐人启程回府了。 被如此对待，李晏祁心中的愤怒瞬间暴涨，险些没忍住。若不是李玉琊始终盯着他，他真怕自己眼底会露出杀意。 目送着姜府的马车驶远，李玉琊面上的神情才恢复如常，一如从前淡去流水一般，嗓音疏冷。 “五皇弟可要一同回宫？”李玉琊淡声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心存妄念 李晏祁瞧着他舒朗的面容，看了片刻，却答非所问，道：“皇兄对姜大小姐莫非真的是心之所向？” “与你无关。”李玉琊冷声道，他抬眸，警告般的盯着李晏祁，沉声道：“若是五皇弟并非真心，为兄劝你一句，莫要生出妄念的好。” 言罢，李玉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便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向着马车走去。 玉从也跟着盯了李晏祁一眼，便脚步极快的跟上了李玉琊。 李晏祁动了动身子，视线伴随着李玉琊而去，他看着李玉琊挺直的后背，唇角缓缓勾了起来，一抹阴冷的笑容绽放开来。他缓缓动了动唇，轻声道：“妄念么？” 看着李玉琊钻进了马车里，他眯了下眼，冷笑道：“那么，谁最后得到才知道究竟谁才是心存妄念的那一个人。” 姜府的马车穿过繁华的大街，姜氏姐妹二人各自端坐在马车一侧。 姜荼歌倚在车窗上，随着帘子忽而飘起落下，她隐约看到了外面来往的行人。繁华的喧闹声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响，以及熟悉的场景，无一不是在提醒着她，她真的回来了。离京城，她出生的地方，带给她无尽悲痛的地方。 这样一步一步回到这个地方，她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那些已经淡去的，和铭刻进骨头里的记忆全部在脑海里呈现了出来。 她的敌人啊，竟然有这么多。背叛她的人，舍弃她的人，她姜荼歌回来了！ 七萝在一旁紧盯着姜荼歌，见她神情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眼底炙热的光芒带着呼之欲出的杀意，那般的明显。明显到姜琬音和碧桃都已经注意到，并且看了过去。 “大小姐，喝口茶？”七萝连忙伸手倒了茶水递过去，神情尽量保持着镇定，可是她的心却跳个不停。刚才她真的没有看过，大小姐眼底真的露出了杀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为什么啊，这都快要等姜府了，大小姐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可怕的神情，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下去。她只是一个奴婢，从进了姜府起就一直在侍奉大小姐，她的主子只有大小姐一人，她无需多想，只要是大小姐想做的，她一定会听从的！ 这般一想，七萝的眼底慌乱顿时变得坚定了起来。 姜荼歌被七萝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她便转头看向了姜琬音。果不其然，姜琬音一脸怀疑的盯着自己。 “嗯。”姜荼歌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接过七萝递过来的茶水，眼底暗藏的冷芒已经在接过茶水的瞬间尽数敛去。她捧着茶浅浅喝了一口，感受着因为自己方才产生的杀意而受到天罚的痛意。那般蚀骨噬心，宛如被炽阳灼烧烹烤一般的痛楚，她已经在这条回京的路上细细品味了许多次了。 虽然她明白，只要她露出复仇之心，展现出她的杀意，她就会被天罚。但是越靠近离京城，她便越发的克制不住自己。她表面上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淡定从容，但是她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贯彻到底，从一而终。 那么她要做的事情便多了一件——摆脱天道的惩罚。 “啧。”姜荼歌眯了下眸子，将茶杯放了下来，她转身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马车已经穿过了闹市，很快便穿过了宣武大街，即将抵达姜府。 她身子往外探了探，果不其然看到了大夫人赵氏领着一众婢女婆子站在门前。应当是林管事早前一步派了人回来告知了一声，大夫人这才领了人出来候着。 姜荼歌忍不住低低嗤笑了一声，看着赵氏那张装作贤良的面容就忍不住作呕。 她早就猜到了，依着赵氏的做派，定会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领了人在大门前等待着他们。以此来彰显她继母的做派，对丈夫发妻的儿女到底有多疼爱。就连这种根本就用不着她在门口等候的事情都做的甘之如饴，可见是个真心贤良淑德的人—— 大夫人一定是这般想的，否则她怎会如此好心候着他们呢？ 姜荼歌忍住胃里的不适，退回到车厢里，放下了帘子。她贴着车厢坐直了身子，耳畔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在微微的发抖，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破壳而出一般在她心底快速的蔓延了开来。 她禁不住想起，大夫人赵氏，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些令她厌恶至极，仇恨至极的事情。 而如今她好不容易重生而归，仇人就在眼前，她竟还要依着规矩叫她一声母亲么—— 姜荼歌忍不住勾了下唇，脸上的笑容简直克制不住一般，透着嘲讽。 只可惜，她从来都不叫的啊！ 赵氏妄想了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都不痛快的事情，她做的倒是很开心呢。 忽然，她耳畔的车轱辘声消失了，片刻后，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她听到马车旁传来一道微微上了年纪的女声，带着温和与恭敬，隔着窗帘说道：“大小姐，三小姐，到了。” 那声音说完，她便听到有人放下脚凳的声音，有人打起了车帘。 七萝与碧落先后下了马车，然后才转过身来，扶着姜荼歌与姜琬音二人下了马车。 脚踩在实地上，姜荼歌恍然的情绪才是实实在在有了真实感。她回过身来，望向姜府的匾额，眼底的光芒闪了闪。 她终究是回来了啊！ 用力了抿了抿唇瓣，姜荼歌停止了脊背，勾了勾唇，侧过身去，看向了大夫人。 姜疏凛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奉月。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姜荼歌身侧。 大夫人身后跟着的一众婢女小厮，连忙齐齐的拜身行礼道：“大少爷，大小姐，三小姐。” 行过礼后，大夫人斜了斜眸子，吩咐道：“行了，都去帮忙收拾。” “是，大夫人。”众人福身应了，便连忙去帮忙搬东西了。 姜荼歌出一趟门带了不少东西，还都是些名贵的物件，他们搬运的时候无不小心翼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不同处境 大夫人收回视线，看向姜荼歌，眼底的冷意立刻便收归自如，宛如从未出现一般。她凝着姜荼歌明艳动人的脸庞，面容十分的和善，挂着慈母般的微笑道：“回来就好，瞧瞧我们荼歌出了趟远门都瘦了。” 说着，她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婆子张嬷嬷，吩咐道：“吩咐厨房，多做些大补的吃食送到大小姐住的宴清楼去。” “老奴明白。”张嬷嬷笑道：“大夫人最疼爱大小姐了，一早就吩咐了奴婢等给大小姐备好了吃食热水什么的，屋子也是今个儿一早就吩咐丫鬟们又去打扫一遍，大小姐安心入住便是。” 姜荼歌听着张嬷嬷这话，越听越想笑。总觉得自己像是从乡下被接回来要寄人篱下的远房穷亲戚一般—— 啧，真是让人不痛快！ 姜荼歌咬了下牙，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看着有几分渗人罢了。 “哦？”她盯着张嬷嬷，勾唇冷笑道：“那还真是劳烦大夫人费心了啊！” 张嬷嬷脸色微变，又不敢当众顶撞姜荼歌，便只能忍了下去。大夫人冷眼横了张嬷嬷一眼，抬起头便又重新堆满了笑容，看着姜荼歌。 姜荼歌维持着笑容，眯了眯眸子。大夫人因为她始终不肯改称呼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每一次听到姜荼歌如嘲讽一般的一声大夫人，她心底的恨意便如同藤蔓一般，瞬间爬满了心底。 大夫人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动怒，见姜疏凛也还站在一旁看着，她慈祥一笑，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姜荼歌的手。姜荼歌来不及反应，大夫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她也不好挣脱出来。 “呀，你的手怎的这么凉？可是衣裳穿的单薄了些？”一挨着姜荼歌的手，大夫人便故作惊讶般道，她的手心是暖的，姜荼歌的手心却凉如寒铁。她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面上却表露出了一丝怒意，扭头瞪向了七萝，低声斥责道：“你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让你们侍奉大小姐，你们便是如此行事的么？！” 七萝低眉顺眼，不敢多言。 姜荼歌抿了下唇，似笑非笑般地道：“我的人，就不劳烦大夫人来教导了。”说着，她斜着扫了姜琬音一眼，意有所指道：“七萝，还不去看着，要是再让人砸坏了我一个物件儿，小心我把你发卖出去！” 大夫人脸色变了变，立刻就听出了姜荼歌的弦外之音。 之前在衢城的时候姜琬音因为发脾气就砸了姜荼歌好些个物件儿。这事自从大夫人列了赔偿的单子出来后便再也没人提起来过，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了。但是今天，姜荼歌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告诉别人，她不亲口说翻篇的事儿，永远就是过不去！ 姜琬音面色铁青，若不是先前大夫人给她写了信训诫了她一番，她此刻真恨不得上去狠狠抽姜荼歌两耳光。 姜荼歌很满意她们母女二人的反应，她勾了下唇，手上用了点力道将自己的手从大夫人手心抽了出来。 大夫人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心，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低垂的眉眼里，夹杂着阴戾的光芒。 但是现下是白天，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必须得做足一个嫡母该有的慈爱模样，让所有人看看她对姜荼歌视若亲生的态度。有了她如此鲜明的对比，姜荼歌的名誉口碑只会江河日下。旁人看的多了便只会觉得，姜家大小姐傲慢无礼，不敬长辈。 这样对她而言，无疑是慢性毒药一般，久而久之，就算姜荼歌的家世再好，也不会有人想要娶这种女子进府。说不定最后所有人都会厌弃了她—— 大夫人想到此，眼底骤然闪过一道精光，方才产生的怒意尽数压制了下去，她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经重新挂上了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 姜荼歌眯了下眸子，对大夫人的做法她也猜到了目的。但是她以前不屑于后宅女子玩的这点把戏，或许是因为太过自负了，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可以拥有，但是如今她却明白了，要得到什么东西，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今时今日，她即便是用了那些阴诡之计，与后宅女子明争暗斗，拼命厮杀，她也不会再心存犹疑。她一眼能够看穿的事情，也就代表了她不会忍下去。 她姜荼歌，无论从前还是往后，永远都是最璀璨的明珠，而不是要跌落尘埃的渣土！ 所以，她不会忍，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我累了，先进去了。”姜荼歌抬眸，向大夫人微微阖首。说完，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冷冷道：“这么恶心人的把戏，我可没兴趣陪你玩！要演母女情深的戏码，还是找你自己女儿！” 言罢，她抬眸，深深地看了大夫人一眼，便擦过她往府中走去。 这般傲慢的姿态，一如往昔。 姜荼歌从不需要卑躬屈膝，一切仿佛都变了，却又像回到了原点一般。 姜疏凛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了笑意，带着些畅快的意味。 姜荼歌可以这么做，她可以无视大夫人，可以任性，可以傲慢，可以不拿大夫人当回事。但是，姜疏凛不行。 他是姜华盛的嫡长子，是将来要继承姜氏的人，他必须得奉从祖宗规矩，上敬长辈，下护稚幼，一肩挑起整个家族的兴旺荣辱。所以，他不能像姜荼歌一般潇洒自如。他得学着忍，学着妥帖的处理一切的事物，将自己的喜怒深埋于心。 大夫人咬了下牙，她怒不可遏的盯着前方的空地，手指攥的咯咯作响。 姜疏凛在心中苦笑了一下，面上却一派的从容，他上前一步，执手行礼道：“母亲。” 大夫人听到这清冽的男声，眼底的怒意瞬间收敛了起来，她扯了扯唇角，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来，道：“疏凛，一路辛苦了。” 姜疏凛垂下眼睫，语气平淡：“荼歌这些时日舟车劳顿难免脾气大了些，并无恶意，还请母亲见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互相憎恶 姜疏凛这样一番得宜大方的姿态与说辞，大夫人心中就是再有怒意，也不好发作出来了。更何况，她原本就没打算在众人面前责备姜荼歌。既然打从一开始她就为自己选择了“慈母”的形象，那么她自然得好好将这个角色经营下去才行啊！ 她微微一笑，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神色，关切笑道：“母亲懂得，你此番出去也实在是辛苦了，好生回去歇着。” “谢过母亲。”姜疏凛微微垂首，眼眸低垂下来，一双黑眸冷淡，深邃的眉宇间带着一抹冷冽的寒霜，但态度却还算有礼有敬，教人挑不出错来。 大夫人也知道魏氏留下的这一双儿女并没有一个是敬爱自己这个继母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对这对兄妹可谓是半分好感也无，尤其是那个姜荼歌，她恨不得把这个小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才好呢！反正她迟早是要除了这两个碍眼的家伙的，到时候扶持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还怕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么？ 大夫人做着如斯美梦，连带着眼底都氤开了笑容，眸光精锐，透着一股疯狂的偏执狠辣。 姜疏凛偷偷抬眼，极为快速了瞥了大夫人一眼，便立刻又低下了头去。他就在低眉垂首的瞬间，他的眼底瞬间淹没过一道冷冽含光，恨意如同寸寸寒光凛冽的冰锋一般，刺骨寒心。 若不是被身份所束缚，他定会…… 姜疏凛陡然咬紧了牙根，拢在宽大广袖之中，骨节分明的手掌倏然握紧成拳，力气之大，骨节都泛起了青白之色。 尤其是再一细想到衢城之事，姜疏凛险些没能克制住自己，恨不能一把掐住大夫人赵氏那纤细柔嫩的脖颈！ “若是母亲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行回一言堂了。”姜疏凛松了手心，淡声道。 “去。”大夫人温和笑道。只是姜疏凛低着头，不曾看清她眼底的寒霜。 姜疏凛也懒得再瞧她一眼，显然怕被污了眼睛，更是被要叫她一声母亲恶心到不行。但是却又不得不为，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下去了。 他俯身执了一礼，没再多言，甚至连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站在一旁仿佛是透明人一般的姜琬音一眼。而且直接掠过她，望向还不知所措站在马车边儿上，紧张的连手往哪儿摆都不晓得的奉月。 “跟我过来。”他盯着奉月，冷声甩下这么一句话，看到奉月一愣，确定奉月确实听清了，便径直将头扭了回去，大步流星便擦着大夫人过去了。 奉月踌躇的，小心翼翼的飞快偷瞄了大夫人一眼，便慌慌张张将头垂的更低了，一时间心如擂鼓。 这位夫人的目光，太可怕了。 就宛如他们大月氏最凶恶的毒蛇一般，盯得让人遍体生寒，心中甚是不舒服。 他不敢再多瞧，任他怎么看，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一出，无论是直接甩脸子给大夫人看的姜荼歌，还是看似恭顺的姜疏凛，其实都与这位大夫人似有深怨。 这些事，不是他能听的，也不是他能管的。如今这不是大月氏，生在异国他乡，便犹如浮萍一般，沧海一粟，渺小至极。哪怕自己曾经贵为皇子，如今也不得不将这个身份深深的隐瞒起来，夹着尾巴做人了。 想到大月氏，奉月的眼神儿不由得更加暗淡了几分。他的眼眸湛蓝，犹如浩瀚星河瀚海，其中就想隐者点点星子，曾经那般粲然夺目，如今却也暗淡失色了起来。 姜疏凛走了一步，离大夫人稍远了一些，立足于台阶处，他终于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到奉月蔫头耷脑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他顿时皱了皱眉头，眼底终于闪过一丝不耐。 “你在做什么？”姜疏凛沉声道：“我让你跟过来，没听见？” 他答应带着奉月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高兴罢了，但是并不代表他认同这种行为，他认同并且能对奉月友好。更何况刚才又被大夫人恶心到了，他原本脾气并不算太好，只是在妹妹的面前他一直克制着罢了。 奉月对他而言，非亲非故，他实在无法好声好气的哄着。 被姜疏凛这不满的声音低低一斥，奉月瞬间回神，猛地抬头，正好撞进一双黑沉不耐的双眸。奉月瞬间涨红了脸颊，忙不迭的小跑着上前。 大夫人原先的注意力都搁在姜疏凛兄妹二人身上，更何况奉月怯生生的站在马车旁，瘦小板正的身子几乎被马车挡了起来，她压根儿就没瞧见。 被姜疏凛这么一脚，她陡然看到一个肤色白皙，满头微卷的金色毛发的少爷急匆匆的奔到了姜疏凛的跟前。 待奉月停下，她才看到奉月的面容，以及那一双耀耀生辉的湛蓝双眸时，不由得一怔，就连她都不禁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但是也就一瞬间，稍纵即逝。 很快的，大夫人便狠狠皱了皱眉头，就在姜疏凛转过了身，带着奉月要离去时，大夫人出声叫住了他们。 “等等。”大夫人急忙出声，她上前几步，又盯着奉月的脸看了几眼，然后又忍不住看了看姜疏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闪现惊疑之色。 姜疏凛眸子里压抑着不耐烦，他咬了下牙根，再转过身来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淡漠如水。 奉月听到她开口，脊背上顿时划过一道激流，汗毛竖立，脊背顿时僵直了起来。 他最怕的事情来了。 从姜荼歌搭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这个女子不是个简单的大家闺秀，理应出自高门贵府，说不准背后势力如何的不简单。他虽然对大晁国所知不蹲，却明白这个泱泱大国之中有许多世族，这些世族无一不是有些牵连甚多，权势覆盖甚广。 所以，他做出了第一个判断。这个人若是肯收留自己，那么他或许能够得到周全的保护，不至于在他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让大月氏王后的人给害死了。 但是他听到姜荼歌答应的那一刻，他便十分的确定，这个女子不是个食言而肥之人，所以后来他便十分的放心。 不过他也有忧心的事情，就如眼前这般状况。 不知这位大夫人权利几何，在府中的话语权占了几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如意算盘 奉月低垂的眉眼微微眯了一下，敛下眼底的锐利光芒，神态平和的转过身来，朝大夫人一拜道：“奉月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眸光锐利的落在奉月的身上，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奉月喉头微紧，垂下的双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被人如此盯着的感觉，就宛如任人挑拣的鱼肉一般，很是难受。 “奉月？”大夫人挑着锐利的眸子，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完了却又抬头看向姜疏凛，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带着些许威仪道：“疏凛，他是谁？” 姜疏凛心底流转过一丝寒意，面色却不露分毫，淡淡道：“这是我在衢城救下的一个少年，我见他无亲无故，这般稚幼流落在外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愿意来给我做个随从，便带了回来。” 说到此处，姜疏凛忽然抬眸，他深邃冷沉的双眸骤然冷冽的如鹰隼一般锐利，定定的看着大夫人，唇角忽的携了丝笑，含义不明道：“母亲，是有话要说？” 大夫人被他盯得后背掠过一阵凉意，她僵硬了一瞬，为了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她还露出了笑容，眼中的严肃威仪瞬间也尽数散去了。 “疏凛啊。”她道，一双眸精锐的掠过奉月风华惊艳的面容，缓缓道：“我看这位小公子，不是我大晁国人氏？” 姜疏凛听的直皱眉头，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对于大夫人这含糊其辞的问话简直是不屑到了极致。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瞧得出奉月是个血统纯正的异族少年，与他们大晁国人氏连个边角料都挨不着！ “奉月确实不是本国人氏。”姜疏凛直言不讳道，大夫人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姜疏凛就眼疾手快的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不过——”姜疏凛挑眉道：“那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母亲歧视外邦人？” 大夫人一愣，竟一时间没有作答。 她能对什么外邦人不外邦人的有个屁的歧视，跟她能啥关系？她就是看着这个奉月不对劲，故意挑姜疏凛刺儿而已。姜荼歌她是动不了了，但是给姜疏凛点小教训，她还是能做的。毕竟在他的亲妹妹那里受得气，怎么也得找补回来不是？ 可是她倒是没想到，姜疏凛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大夫人假装性的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笑道：“你怎会这般想，我对外邦人并无歧视之意。只是我从未出过离京城，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异族少年，一时觉得惊奇罢了。” 这话所言倒是半真半假，大夫人赵氏是离京城出生的，她出没出过离京这事谁也不清楚是不是如她所言。不过，奉月的姿容确实不仅是大夫人，就连他也是平生所见的异族人之中，最为惊艳的。 不过大夫人这话也并不是想要夸赞奉月，只是为了掩饰尴尬罢了。 但是正因为奉月的美貌，她忽然计上心来—— “奉月姿容确实非常人所能极，不过母亲到底想说什么？”姜疏凛这话，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方才大夫人那番话，已经是要翻篇的意思，自己给和了稀泥，却没想到姜疏凛却没顺着杆子往下爬，反而逼问她。 大夫人心中的憋着一股气，尤其是先前还被姜荼歌给气了那么一回，眼下就更气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她沉下脸，凝声道：“我知你是好心要救人，但是你父亲绝不会同意留下一个异族少年在府中的。更何况——”说着，她瞥了奉月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姜家并非寻常百姓，他的身份来历不明，是善是恶，是敌是友都还未曾分明，你便自作主张的留下了他，这也是不妥当的。” 说到此处，大夫人自个儿愣了愣，忽然便想到了姜疏凛平日里的行为做派，顿时心中像是堪破了什么一般，有种顿悟的感觉。 她盯着姜疏凛面无表情的俊容，继续道：“你行事素来稳重，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又怎会带回来一个陌生人。是不是荼歌她——” 姜疏凛骤然听到大夫人提及姜荼歌，他倏然抬眸，眼中掠过一丝冷凝的寒霜，冰若秋水一般看进大夫人的眼底深处。 大夫人被他尖锐如利刺荆棘一般的目光扎的眼底生疼，那种带着警告与戾气的神情，与平日里稳重自持的姜疏凛有很大的出入。大夫人被他看了这一眼，才发觉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自己又是个什么意思，顿时也有点后悔。 姜疏凛的逆鳞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触之即死，谁都不行。自从魏氏死后，姜疏凛更是将保护姜荼歌设为头等大事，跟魔怔了一般谁都不能动姜荼歌，说她一句不好。 别瞧平日里姜疏凛好生生给她行礼，还客客气气叫她一句母亲。若是她当着面给姜荼歌找麻烦，那么姜疏凛肯定是忍不下的。 这样一想，大夫人脑海中忽然就记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姜荼歌不过五岁，姜疏凛刚及九岁。有个不长眼的下人偷懒耍滑，让她大冬天掉进了冰湖之中。那个下人看到之后吓得还想溜，等人发现的时候，姜荼歌只剩半条命了，后来养了一两年才恢复过来。 但是那个奴婢自然不会有那么幸运，她也不可能真的逃的出去。 她是在后门被当场捉住的，她收拾了细软正准备溜走，被抓住时脸都吓白了。 当时寡言鲜语的姜疏凛，在哄着小妹喝完药睡下之后，命人把那奴婢摁进了冰水之中，反复数次。 当时他也不过九岁稚龄，却生的端正俊朗，不说话时便凛然沉寂，黑黢黢的一双眸里夹杂着无尽的滔天怒火，在白雪皑皑之下，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一般，透着决绝狠厉。 他盯着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奴婢，冷冷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奴婢蜷缩在水池旁，衣襟湿透，就连头发上都凝了一层寒冰。她卧在雪地之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明明寒冷至极，却又宛如被烈火燃烧一般，脸色苍白的尽无人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 如此下场 当时大夫人在一旁瞧着，也是心惊胆寒，双手握紧复而又松开，如此反复了数次，手心紧张到出汗。 那奴婢卧在雪地里，连抬眼都有些费力，不过她极快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但是快的让人没能捕捉到，她便极为快速的闭上了眼，眼角的泪水没入冰雪之中。 只见她撑着身子愣是跪了下来，给姜疏凛磕了个头，声音颤抖破碎，牙齿打颤磕的厉害，眼瞧着就快冻得受不住了。 但是她还是给姜疏凛磕了头，断断续续说道：“大，大少爷，奴婢，无人指使奴婢，大小姐之事，是意外，求大少爷饶命啊！” 这话姜疏凛并不相信。 当年姜疏凛虽只有九岁，可聪慧过人，而且身体底子甚好，连害病都几乎没有过。况且姜疏凛也去查看过了，所以才觉得心中困惑。 但即便这真是意外，这个奴婢也有疏忽罪过，并不算冤枉了她。 所以姜疏凛再次开了口，声线比隆冬的冰雪更冷：“我再问你一次，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谋害大小姐？” 婢女呜咽一声，只道冤枉，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少年眸光如冰，细碎夹杂着杀意，声音比那池冰水更加冰凉，他盯着那抖若筛糠的婢女，冷冷地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那婢女忽然抖了一下，这语气太过森冷，并不像是一个九岁孩子能说出来，就连大夫人也是一脸的震惊，眼底闪烁着复杂而又冷沉的光芒。 紧接着，便听到姜疏凛用更冷的声音，继续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来人啊。” 他话音未落，侍奉在一旁的小厮便连忙围了上来。 姜疏凛拢了拢身上的雪白狐裘，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已经失了魂婢***鸷地开了口：“把这个婢女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婢女终于两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大夫人骤然松了口气，手心一片指甲痕。 姜疏凛确是瞧也未瞧那婢女一眼，端的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他忽然胎膜，越过众人看向大夫人，一双黑黝黝的双眸，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便收了视线，掠过在场的所有奴婢小厮，声音冷到极致，没有丝毫的温度，一字一句道：“今后谁要是再敢作死，伤了大小姐分毫，这个婢女就是那人来日的下场！” 他虽然年幼稚嫩，可是眼前的所有人，都未曾把他的话当做一个玩笑听，全部面色肃然，惶恐不安。 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大少爷反反复复，命人将那婢女按到水中的情形，怎么还可能把他的话当做玩笑。 这件事一度让府中下人战战兢兢了许久，生怕再犯了事。可是随着姜疏凛年长，他越发沉稳，曾经的喜怒也不再轻易摆上台面来。除了，面对大小姐之事—— 时至今日，已然过了九年，大夫人都没能读懂当时姜疏凛那个眼神的含义。每每思及，她心中总要多几分惶恐与不安。以至于后来，她越发的想要除了这对兄妹，以绝后患。 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手段，背后依靠的权势竟然让这对兄妹一点一滴，安然无恙的存活了下来。 姜疏凛也就罢了，姜荼歌小时候有几分乖巧模样，自从那次落水之后，越长大便越傲慢，乖悖阴戾，与她更是没有丝毫敬重之意。 所以大夫人不禁在想，若是那一年姜荼歌落水之后，缠绵病榻的那两年就此死了该有多好？ 可是回不去了，她为今能做的，就是靠着一点一滴的算计，把这对兄妹一个一个的拔除掉，就像是拔掉曾经扎在心中的那一根刺一般。 她这一生啊，虽不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算的上富贵之命。她唯一的错，就是当年爱上不该爱的人，嫁了一个不甚多喜爱的男子。 虽然姜华盛的容貌是一顶一的好，如今也位极人臣，权势鼎盛。但那又如何，她少女时曾经恋慕的人并非是他啊。 若不是出于无奈，她这般傲气的人，又怎么可能甘愿嫁给姜华盛做贵妾。她这一生，从未曾想过会嫁给人做妾的！ 即便是夫君待她温柔，主母魏氏人也和善大方，但那又如何呢，她终究是厌恶极了魏氏。 她要做，便做正房，做人妻子。所以后来魏氏死了呀，给她腾了位置。如今她儿女双全，魏氏的骨头怕是都成了灰了，她留下的一双儿女难道不应该给她的儿女腾位置么？ 如今想着，大夫人眼底忽然掠过一丝兴奋诡谲的精光。她看着姜疏凛那双与魏氏相似的眼眸，那般的风情万种，带着凛冽风骨一般，就好像连绵高山，杏花春雨，朦胧之中透着一股大气磅礴之势。 她忽然心底就有一点恶心了，恶意陡然增大。 “这个奉月，留不得。”大夫人难得的没再装什么慈母，她盯着姜疏凛的俊朗的容颜，阴冷地道。 姜疏凛眉眼疏冷，眼底闪烁着如刀一般的寒刃，缓缓开口，嗓音冷冽如寒泉：“奉月是我带回来的，就不劳您操心了。” 言罢，他抬眸，视线瞪向奉月，低斥道：“还不快跟我走！” 奉月陡然一惊，连忙点点头。 姜疏凛冷淡的视线最后掠了大夫人一眼，转了身去，竟是真的拔腿就走，没有再理会大夫人的意思。 奉月也不敢再多想多言，连忙跟上。 但是他不禁讶然的是，这对兄妹的权利竟然如此之大，底气如此之足，竟然对这位大夫人不假辞色，丝毫没有畏惧之情。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姜荼歌是直接懒得搭理这位大夫人，甚至于说是厌恶，不屑。 但是姜疏凛，他大概也明白可能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缘故，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让步与妥协。但是他叫那位大夫人母亲之时，却是没有半分的恭敬之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不带着感情的。 一时间，奉月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忆起自己与生母来，即便是那般得父王的宠爱，却仍旧得看王后母子的脸色艰难度日。 大夫人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面色阴晴不定，因为生气而浑身颤栗，脸色青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 日渐生恨 “母亲。”一句轻微的呼唤自身旁响起。 大夫人骤然回神，她凝了眉，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姜琬音脸色也很难看，大抵是在门口站了这般久，可是大夫人问候了所有人，连带着那个第一次出现的奉月都占据了大夫人这么久的时间与视线，可是她这个亲生女儿，大夫人还连一个可怜的眼神与一句关切的话语都没有。 她在衢城替母亲做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危险的事，姜荼歌动了大怒，连她都瞧出来了，姜荼歌是真的对她动过杀意的。她也许就差那么一点，就差点没命活着回来了。 可是她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的亲生母亲，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没有关怀半句体己的话语，甚至不问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姜琬音当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想到在衢城时，自己脸上起了那么骇人的红疹，钻心的痒令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却连抓一下都不能。她忍啊忍，好不容易好了，可是等到了却只有一封训斥的书信。就因为她砸烂了姜荼歌的东西，所以母亲原本答应留给她的那些陪嫁，被作为赔偿全都给了姜荼歌。 不甘，愤怒，滔天的怒火让她越来越恨姜荼歌。如今见大夫人如此，也不禁产生了对母亲的怨怼之情。 自幼便是如此，母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落人口舌，永远都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去对待姜荼歌。可是呢，到了人后的时候，却又联合自己背地里去谋害姜荼歌。这样的日子，日日复来去，年年复昨日，她忽然就觉得心底涌出一丝恶心的感觉，一种没来由的厌烦之感在她脑海中蔓延开来。 她自幼就妒忌仇恨姜荼歌，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姜荼歌不过是一个没了母亲，父亲又不疼爱的可怜虫罢了。她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极尽宠爱着这个可怜虫，将她捧上天去，让她如此高高在上，如明珠一般耀眼无双。 明明那么多的人嫌恶她，妒忌她，讨厌她，就连父亲也曾名言说不喜欢姜荼歌这个长女。太过于傲慢，从不将自己身为子女的谦卑表现出来，反而桀骜不驯，天生反骨，视为不喜。 当时她来向父亲请安时听到这段话时，心中闪过无数喜悦，她甚至觉得就此能越过姜荼歌去。可是后来，她所有的喜悦希望，都在姜荼歌的明**人下慢慢溃烂发臭。父亲那段话虽然刻在她的心中，可姜荼歌也拿事实来证明了，父亲的喜爱与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即便是真心不疼爱这个长女，父亲仍旧不敢对她冷言冷语，冷言以待，如此便足够了。所以在衢城时，姜荼歌所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信。 明明都在一个家里长大的，拥有同一个父亲，可凭什么她姜荼歌就能做天之骄女，耀眼明珠。而她却只能，在姜荼歌的阴暗处小心翼翼的过活。得到的只是她不要，不稀罕的东西。 所以她不甘心，她恨，她恨不得姜荼歌即刻死去，再也不要出现碍她的眼才好。 “进去再说。”大夫人的声音，陡然惊醒了落在自己思绪之中的姜琬音。她抬头，对上大夫人微沉的双眸，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不敢多有怨言。 姜荼歌步履从容的踏过姜府的每一块白玉砖，七萝神态恭顺的跟在她身后一步的地方。 她看着府里的陈设，看着那些星移斗转后仍旧不变的模样，忽然间心头涌上无限感慨。 似乎是有些陌生的味道，但穿过陌生的尽头，又是那般的熟悉。 这个让她困顿一生，最后决裂而去的府邸，阔别许久，终于兜兜转转后仍旧回到了这里。 这处宅邸是那一年父亲高中，迎娶她生母皇帝御赐的。 在离京城这么多达官贵族，世家富绅之中并不是很大很气派，但是胜在别致。 整个院子的设计偏向江南风格，青砖白墙，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十分的雅致。 她穿过那拱门，走过一片花丛，有忙碌路过的婢女，见到是她，连忙停下俯身拜礼，恭敬唤道：“大小姐。” 这一路行经各处，婢女奴仆见到她，无不屈膝行礼，恭敬非常。 姜荼歌脚步微顿，只是偶尔点头示意。 路过花园时，她从刚行完礼的婢女身旁穿过，走了大概七八步的模样，忽然听到那婢女拉着同伴，小声地议论着。 “看到没，大小姐这次回来，好像脸色更难看了。” “可不是。”有婢女应和：“以前虽然大小姐也娇纵，但是可没像今日这般，冷着张脸，就像个冰雕玉琢的人一般，半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哎？”旁边的小厮忍不住搭话，眼底闪烁着几分惊艳之色，小声道：“你们不觉得大小姐这样，更加的美艳动人了么？” 其他两个婢女倏然抬头，忍不住古怪的看了那小厮一眼，宛如在看一个大傻子一般。 最后，最开始挑话的那个婢女噘嘴嘲弄道：“再好看有什么用，脾气那么糟糕。” 听到这句，姜荼歌脚步凝滞了一下，她紧紧抿了下唇瓣，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寒光。 七萝也是将这些话全然听进了耳朵里，早就气红了眼，忍不下去了。 “大小姐，奴婢去教训他们！”七萝咬牙切齿地道，说着，还真要上前去训诫那几个嘴碎的人。 姜荼歌伸手，一把拉住了她，七萝回过头来，眼睛都气的发了红。姜荼歌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 她委屈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声音发颤道：“她们竟敢如此编排大小姐，说您的坏话，奴婢实在忍不下去，明明……”七萝咬了咬牙，替姜荼歌不值：“明明您那么好的人。” 七萝说的是实话，姜荼歌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娇纵了些，脾气有些大，说话也带着几分冷意，但是她待奴婢仆从向来不像别的主子一般，拿他们这些下人不当人看过，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可是这些人，竟然如此编排大小姐，说这么过分的话！七萝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是非黑白 姜荼歌再次摇了摇头，那几个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人给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看了过来，正好对上姜荼歌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他们心中一突，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散开了去。 “走。”姜荼歌忽然觉得了然无趣，她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行去。 七萝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几人一眼，便也只好跟上了姜荼歌。 “大小姐难道就不生气么？他们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编排大小姐，真的是！”七萝仍旧愤懑不平，咬牙切齿道。 姜荼歌神色寂寥，心里也并没有多少怒意。相比较她心中的仇恨，这种散言碎语便要无关紧要的多，根本就不疼不痒的。更何况，府里的人之所以如此言说，她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起码有一半，还得拜大夫人赵氏所赐，若不是她在背后诋毁构陷于她，毁她名声，她何至于在前世的漫漫长路上被误解，被谩骂。 当时她还觉得愤懑不平，心头怒火中烧，难以理解，总觉得世人眼瞎，瞧不清真的对错与否，是非黑白。 后来她才晓得，瞎了的那个人，原来是她。 而且还瞎的非常彻底。 想到些旧事，姜荼歌忍不住凝了下秀眉，口中轻“啧”了一声。 七萝跟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还在兀自生着气。大小姐总是这样，无论是被误解还是如何，从来都这般淡然，那可怎么行。 “难不成我上去将他们骂一顿，或者罚了他们才好？”姜荼歌回首笑问。 七萝立刻答道：“他们犯了错，难道不该训诫么？” 姜荼歌笑了笑：“七萝啊，若是我真如你所言，因为他们随口的几句闲聊就对他们动了怒发了火，今后在姜府，我的名声只会江河日下，一天比一天糟糕下去。” 毕竟，她那么做，可就真的坐实了言论啊。 别说她不生气，她即便是真的动了肝火，这种程度的编排，她又不是没有听过，她也忍得住，并且会忍得非常好，不叫人看出一星半点的破绽来。 看到姜荼歌携着七萝渐行渐远，消失在花园时，那三人立刻松了口气。 “哎？大小姐是不是听到了？”其中一人道。 “肯定是听到了。”小厮面露忧色。 “那她会不会……”婢女皱眉，心头恐惧。 “不会？”另一个婢女道：“依着大小姐的脾气，若真是听到了什么，刚才就该罚我们，她却带着七萝走了，兴许没听到也不一定。” 听她如此说，另外两个人才蓦的松了一口气，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姜荼歌穿过最后一个圆形拱门，便看到前方伫立的一座五层高木楼。 那木楼雕凤飞花，大气典雅。远远看去，便觉精美非凡。 忽然有风迎面而来，便听到一阵细碎声响，如玉珠轻撞，叮咚悦耳。 抬眼瞧去，便会遥遥看见，那木楼的八个角各坠着一致玉铃铛吊坠，长长的流穗在空中飘扬，有风吹来，便叮咚作响，宛如在击打乐器一般，煞是好听。 穿过那拱门后，那一池清水方才阔入眼帘，便瞧见那雕花木楼，便是建立在一片清池水中。 这就是姜荼歌在姜府的住处——宴清楼，取河清海晏之意。 这里原本没有一池的清水，当初为了建这座悬水楼，她找人在这里挖了一条暗水沟，正好地底有一处泉眼，挖通之后，便能有活水引进来。后来，她将这里圈地为牢，一整个院子全部挖成了水池，四周铺了一层汉白玉，防止水漫出去，又在湖底铺了一层层光滑的鹅卵石。 这一座木楼正好建在水中央，四周种了无数芙渠，每到芙渠盛开，那花香便盈满室内室外，尤其是夏时，池中的千尾锦鲤也独成一道绮丽风景。 姜荼歌站在院门口看了许久，眼前掠过一幕幕旧时往事。她这一池清水，一座木楼耗费巨大，所需费用抵得过整座姜府，这钱姜家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要建宴清楼的时候，父亲的脸色阴沉的难看，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姜琬音，为这件事闹了许久。一直到宴清楼竣工，她还非要学着她也建一座，父亲因此罚了姜琬音在屋内面门思过一月。就这事，姜琬音便记恨了她很久。 妒忌，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要的，魏家都能给她，她不需要从姜家取得分毫，因为姜家也拿不出来这么奢华的东西，所以姜琬音才恨透了她。 姜琬音总觉得自个儿是天之骄女，她拥有了这么多的东西，姜琬音却没有，所以她不甘心。 可是啊，姜琬音也拥有她没有的东西，比这些身外之物更加宝贵的东西。 “大小姐回来了？”一道惊呼，将姜荼歌从回忆中惊醒。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清雅淡丽的少女立在回廊上，眼眸含笑的凝着她。 她这么一喊，屋内四周立刻涌出几个婢女来，连忙奔走过来，齐齐行礼道：“大小姐。” 姜荼歌看着她们，一时间愣了愣，忽然鼻尖就有点发酸。 “嗯。”她掩饰情绪一般，低声应了句，待看到起初说话的那个少女时，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来，唤道：“秋心。” 那名叫秋心的少女眸含秋水，温柔一笑，道：“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奴婢可盼了好些日子了。”她说话时一直温柔含笑，总有种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秋心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姜荼歌跟前，俯身拜礼后才直起身来，打量了她两眼，才拢眉道：“这才去了半月有余，大小姐倒清减了许多，可是山高水长不习惯？” 说着，她侧眸扫了七萝一眼，当真没看到七喜，她才敛了一丝笑。 她留在离京城时刻忧心，虽有书信往来，她也知晓许多事，但是亲眼瞧见七喜不在了的时候，心中也有诸多感慨。 七喜也跟了姜荼歌这么多年，却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叛变，看来这宴清楼伺候的婢女小厮，是实话该清点一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 当诛可伐 秋心俏生生的立在跟前，眉眼之间染尽温柔之色，只要那双剪水秋瞳凝着你，便也觉得心中温热。 姜荼歌抬眸，看着秋心与秋和八分相似的面容，一时间心乱如麻，慨叹万千。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夜没见过这张温柔的面孔了，只知道在午夜梦回之际，心中的落寞与歉疚之深重。 前世她嫁进五皇子时，秋心不愿意返回魏国公府，便跟着她做了陪嫁婢女，一同入了五皇子府。 就在她怀了李歧的那一年，她去寺中上香，秋心陪她一同去的。谁知回来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劫匪，就在那一柄利刃携着无尽的杀意，即将将她钉死在车厢内时，秋心扑了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秋心将自己拼死护在身下，那一柄寒光冷冽的利剑将秋心穿心而过。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秋心却仍旧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讲，可最后也没能说出口，便咽了气。 她那时候已经怀孕八月有余，身子笨重，行动不便。若不是救援的人来的及时，她只怕也要丧身在那里了。 如今瞧着秋心明眸俏丽，生龙活虎的立在自己眼前，姜荼歌只觉得眼眶发涩，心底涌上一股无言的喜悦。 真好。她在心中由衷感慨道。 真好，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所有的亲友仍旧活着。她还能有机会去扭转乾坤，让一切颠覆。 如果说前世那样的结局都是因为自己最开始便选错了人，那么她一定要反其道而行，让所有的事情都偏离原本命定的结局，她要让李晏祁死！只有他死了，才能高枕无忧。 秋心看着姜荼歌眼底闪烁的寒光，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她看了姜荼歌半晌了，不见她答话，面上的情绪倒是几番转变，从喜悦到心中生恨……秋和眯了下眸子，心中担忧。 大小姐果真如秋和信中所言，大小姐变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大小姐绝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这般巨大的变化。 “大小姐，你……”秋心欲言又止的开了口，不知如何询问是好。 “秋心姐姐。”姜荼歌听到秋心的声音，忽然展颜一笑，道：“我们进去再说。” 听到那句“秋心姐姐”，秋心怔了怔，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笑。 她和秋和是卵生姊妹，秋和是她的亲妹妹，她们二人虽只是魏国公府旁支庶女，若细算下来，倒也算得上是姜荼歌的表姐。不过姜荼歌以往性子冷傲寡淡，平日里虽对她们和善，却并不十分亲近，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唤她一句秋心姐姐。 秋心既觉惊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来。但欢喜过后，却也暗藏了忧心。 她们穿过九曲回转的走廊，闻着一路飘散的花香，走到了宴清楼下。 宴清楼的第一层门扉折叠，上面的卷帘用绸带珠坠拢着，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陈设，古朴而雅致。 姜荼歌脚步滞留了一瞬，便抬脚跨了进去。 她在一旁的横榻上坐下，秋心吩咐了婢女上茶，姜荼歌便让她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七喜这次反叛之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姜荼歌端起那热茶，随口道。 秋心闻言，不由叹道：“那丫头虽然平日瞧着就不大安分，但也好歹自幼就在伺候着大小姐你，怎能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给收买了去。我接到信时，还真有几分惊恐与不信。” 七喜都伺候了姜荼歌这么多年，先前一点苗头都没露出去，却突然就出了手背叛了自个儿的主子，这种事听着就叫人心生恐惧。连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人都能背叛自己，更遑论其他人呢。 姜荼歌冷冷嗤笑了一声，道：“既然是个不安分的，若得了在我这儿得不到的好处，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秋心不置可否，只是仍觉得心惊。那时姜荼歌可就带着七喜一人上了山，又从悬崖坠下，若不是天佑福佐，怕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毕竟姜荼歌如今能好生生的坐在自个儿面前，就该谢天谢地了。 “奴婢倒是没想到，那位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太子殿下同小姐在一起都敢下手，还唆使七喜下毒，其心之恶，真是当诛可伐！”秋心愤懑不平道，她一贯温柔的面容上，竟也露出几分阴狠之色。 “她何时不想要我的命了？”姜荼歌闻言，不由得冷笑连连，嗤讽道：“我看她如今也是疯魔了，你可知她遣了她的亲子侄前往衢城，不仅刺杀我，连太子殿下他也敢下得去手。” 秋心闻言，惊呼道：“这般不择手段，费尽心机，怕不是真疯了不成？” 前面的事情，她与秋和有信件往来自然知晓，后面赵寒彻之事，倒是因为那段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们也来不及再说此事，所以秋心并不知道大夫人已经丧心病狂的连株连九族的事情都敢做下。 姜荼歌面色阴冷，不屑道：“她怕是忍不下去了，我在府中，她想要我的命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只能在外面动手，搏一把。如今她失败了，还折了一个侄子，得罪了赵中书，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说着，她抬眸看了秋心一眼，神情里透着浓浓的厌恶，沉声道：“这些日子你盯着些，别让咱院里的人步了七喜的后尘，我可不想让她们脏了我的宴清楼！” “奴婢明白。”秋心点头道。 “对了，父亲可曾在家？” 秋心摇摇头，道：“大人出府未归，但老夫人在。” 姜荼歌沉眸略想了片刻，吩咐道：“你去让人准备一些热水和老夫人爱吃的点心，待我洗漱一番随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秋心有些意外，但仍旧恭敬地应了，便连忙吩咐了下去。 “七萝，待会儿去将我给老夫人挑的礼物也带上，再通知兄长一声，让他领着奉月，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 七萝立刻会意，当即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舒了一口气，又喝了口温热的清茶。这一歇息，便觉得满身的疲倦感涌了出来，就有一种犯困的感觉。若不是待会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倒想去歇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自知之明 但是眼下是个好机会，实在不可错过。 她虽然没瞧见大夫人见到奉月时的反应，但是也能推测出来。大夫人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件可以抨击自己的事情，奉月的到来可以成为她很好的借口，若是用的好了，也能重伤她。 所以，她必须在大夫人开口之前，先堵住她的嘴才行。 这个时间，父亲自然不会在府中，但是老夫人一般不会出门。而且老夫人是个没什么眼界主见的，穷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过上现在这般富贵生活，眼界也没宽几分。 她向来跟老夫人不亲近，前不久又因为赔偿一事让魏游来了一趟，闹了些不愉快，老夫人定然觉得丢了脸面。 若是以前，她舟车劳顿这么些时日，身子困乏，又受病痛折磨，怕是得第二日才会去跟老夫人请安。但是她现在过去，再带上挑的贵重礼物，老夫人定然会十分高兴，觉得很有脸面。到那时，见到奉月没准…… 正想着，外间忽然有婢女快步进来，行了礼，禀道：“大小姐，张嬷嬷带了人在外边，说是把大小姐您的东西抬进来了，您看搁置在哪合适？” “让她进来。”姜荼歌淡声道。 “是。”那婢女应了，连忙去将张嬷嬷唤了近来。 张嬷嬷得了吩咐，快步走进厅内，瞧着坐在上位的姜荼歌，连忙拜下，面带笑容道：“老奴见过大小姐。” 姜荼歌神色恹恹，淡淡的抬眸瞥了张嬷嬷一眼，缓声道：“起来。” 张嬷嬷笑着应了声：“谢大小姐。”便从容的站了起来。 “有劳张嬷嬷了。”姜荼歌的声音，清泠泠的传了过来，听的张嬷嬷一愣，随即竟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大小姐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张嬷嬷边说着，便偷眼去瞧姜荼歌的神色，见她面容淡然，透着一股疲倦之态，跟先前并未有多大分别，这才压下眼来，不再多看。 三小姐说大小姐行为举止奇怪，与之前分别甚大，刚才突然说了那样一句，之前并不会说的话来，倒真有点奇怪的苗头。可是她看去的时候，还是没觉出那里变了，大小姐不一直是这幅冷漠神态。 姜荼歌微撇的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她动了动身子，抬眸瞥了七萝一眼，七萝即刻会意，从袖中掏出两颗银镙子，上前塞进了张嬷嬷手中。 张嬷嬷摸着手中突然多出的物事，心下不由得一震。 大小姐向来厌恶大夫人，连带着对她们这些侍奉大夫人的老奴也不甚喜欢。要搁以前，她这样过来，大小姐定然是打发了秋心姑娘来接应一声便是。可今日不但亲自接见了她，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张嬷嬷摸着那冰凉的银镙子，心底涌出万般情绪。 姜荼歌紧盯着张嬷嬷，她面上所有的情绪全部被她纳入眼中，自然也瞧见了她眼底的惊讶，不由得勾了下唇，眼底蕴藏着深深寒凉。 那股寒凉的视线，盯得张嬷嬷脊背发凉，一抬眸便撞上了一双讳莫如深的冷眸，竟觉得有寒栗涌过心底。 “若是大小姐没其他吩咐，那老奴就先回去向大夫人交差了。”张嬷嬷按捺下心惊，恭敬道。 “嗯，去。”姜荼歌慵懒的摆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老奴告退。” 姜荼歌盯着张嬷嬷的背影看了片刻，看着她穿过曲折回廊，走过木桥，渐渐消失的身影，这才收回视线。 “秋心，你去安排一下，将东西归置一番。”姜荼歌吩咐道。 秋心道：“奴婢会安排妥当的。” 宴清楼办事效率极快，姜荼歌简单洗漱了一番，正准备上个淡妆，打扮妥帖就去给老夫人请安，秋心就来禀了，大少爷那边已经妥当了。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姜荼歌便领着七萝与两个婢女一道往老夫人住的春寿堂走去。 她刚穿过了两个拱门，过了回廊，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就瞥见一高一矮，两个娇俏的女子正边走便说笑。 姜荼歌脚步滞了一下，偏了偏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挑眉。 只见那个高一些的女子，生的明眸皓齿，眉眼之间透着几许薄春秋色，清冷之中带着两分温婉，只是眼神凝深，看着倒少了几分天真烂漫。 而她身侧，还站着一个与姜琬音有三分相似，虽未长开，却仍看得出姿容出众，是个美人胚子。她立在那高个少女旁，便看的出比那少女更美三分。若不是她眼中的妒忌与阴鸷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倒也是惹人喜爱的小女子。 眼前的两名少女，正是二房嫡出的二小姐姜琬凝与大房庶出的四小姐姜琬月。 “我看姜荼歌这次回来，府里又得鸡犬不宁，她不回来倒好，每次一回来就不得安生，真是让人讨厌！”姜琬月咬牙切齿道。 姜琬凝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眸带嘲弄，啧道：“我瞧你就是妒忌她，方才不知是谁瞧见她那一箱箱的贵重物件看的眼睛发直。” 被挑穿了心思，姜琬月脸上竟然露出几分阴鸷的恨来，牙根都咬的更紧了。 “你少胡说八道，管她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东西，就她那个狗脾气，所有人都厌恶她，就连父亲母亲，连带着老夫人都不待见她，我有什么好妒忌的。”姜琬月每句话都说的极重，颇有几分恨不得将它们拆穿入腹之感。 姜琬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拆穿姜琬月。 虽然在这个姜府之中，他们待姜荼歌无论是畏惧还是憎恶，她再百般不得真心，她们两个人也比不得人家大小姐。姜琬凝自幼便有这个自知之明，只是很可惜，姜琬月作为姜荼歌的亲妹妹，却完全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要不是她自己自讨没趣，姜荼歌压根就不会没事找事搭理姜琬月。每次都被大夫人利用还不自知，可谓是愚蠢至极到了极点。 姜琬凝在心中暗自嘲弄了一番，却没想到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携笑清透的双眸。她倏然一凛，而姜琬月仍旧没察觉到，还在喋喋不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邀约同往 “你说她这次去了趟衢城，听说还坠了崖。她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死……” 姜琬月最后那句死刚刚吐出，还要再说几句更难听的话时，姜琬凝才从那双含笑的眸子里回过神来，连忙眼疾手快的扯了姜琬月一把。 姜琬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姜琬凝扯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瞪了姜琬凝一眼，不悦道：“你扯我做什么？” 姜荼歌锐利的眸光落在她俩身上，唇角往上扬起，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可就是这幅模样，让姜琬凝直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息在蔓延开来，只觉得脊背发凉。 “别说了。”她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好的斥了一句。 姜琬月奇怪的看着她，一听姜琬凝这种语气就要发作，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冷笑自一旁不远处的走廊上传来。 她一愣，只觉得这笑声分外熟悉，便连忙抬头去看，却见姜荼歌立在哪儿，顿时脸色便僵沉了下来。 姜荼歌淡淡地看了姜琬月一眼，便收了视线，扭头对七萝说了一句：“走。” 七萝点头，姜荼歌便重新迈了步子，继续往前行去。七萝提着食盒跟在她身后，身后两个婢女各自捧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紧随其后。 姜琬月等她们一行人都走到了拐角处，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以前也说过姜荼歌不少坏话，但是因为畏惧姜荼歌，而姜荼歌又不喜与她们往来，所以应该并未听到过自己讲她的坏话。可此刻，她讲坏话，竟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真的是没有什么比眼下的状况更加糟糕尴尬的了。 姜琬凝却是比她快了一步，待姜荼歌要继续向前，要从最外侧的走廊离开小花园时，快步走上前去。 “琬凝见过大姐。”姜琬凝在离她两步外的地方停住，便大方得体的给她行了一礼，笑道：“原本想着大姐舟车劳顿实在辛累，打算明日再去瞧瞧大姐的，没想到碰巧在这儿撞见了。”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慌的更厉害了。 她与姜荼歌这个大姐来往也并不亲密，姜荼歌并不喜欢亲近她们，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几个堂姊妹之间，就属姜荼歌这个做大姐的最像个外人，就像寄居在姜府的远方亲戚一般。 这要不是撞上了，她们怕是很难说上一句话，更别提真去宴清楼探望姜荼歌了。即便她们肯去，姜荼歌也未必高兴见她们。 姜荼歌神色淡淡的抬眸，嘴角扬了扬，勾起一抹笑来，缓缓开口道：“可不是巧。” 她说着，眸子却若有似无的扫过了姜琬月。 姜琬凝一直在偷瞄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放过姜荼歌这个暗含深意的眼神。明明比她们大不了多少，那双清透眼眸，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一般，深沉幽冷，让人畏惧。 姜琬月也被那个眼神儿看的心底发毛，眼下姜琬凝都上前问了句好，她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大姐。”姜琬月不情不愿的开了口，敷衍一般草草施了一礼。 姜荼歌面上的笑容更深了，看的姜琬凝恨不得方才根本就没上来打招呼的好。 她咬了咬唇，不敢再与姜荼歌的眼眸对视，便撇开了视线，却陡然看到跟在姜荼歌身后的三个婢女，以及她们手中捧得东西。 姜琬凝虽见识不多，但是也能一眼识得跟在七萝身后那两个婢女手中捧得盒子，乃是金丝楠木所制，上面雕的百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般雕工与木材，在姜府除了大小姐，无人可拥有。至少，她们买不起这个盒子。 不过，姜琬凝的视线仍旧落在那个盒子上，久久不曾挪开。 纵使这个盒子精美而贵重，可姜荼歌那里价值连城的物件儿甚多，这个盒子怕是姜荼歌随手从自己的小仓库里挑拣的。毕竟这个盒子，是用来装东西的。能用这么昂贵的盒子装东西，里面的东西怕是有市无价，昂贵非常了。 姜琬凝心下微有艳羡，她移开视线，不再多看一眼，语气轻缓道：“大姐这是去哪儿？” 姜荼歌淡淡道：“我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二妹与四妹可要一同前往？” 姜琬凝听到她说要去给老夫人请安，顿时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愕然。 谁不知道姜荼歌对老夫人有嫌隙甚久，平日里若非必要，她几乎不会踏进老夫人住的春寿堂半步。可是今日她舟车劳顿而归，却第一个去拜见老夫人，还带着如此厚礼，其中深意，真是不敢细想下去。 “我待会儿还有其他事，明日再去给老夫人请安罢，今个儿就不随大姐一同前往了。”姜琬凝温笑着拒绝道。 姜荼歌这可是第一次跟老夫人示好，又带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们即便是去了也是做陪衬的。依着老夫人那见钱眼开的性子，怕是到时候还得拿她们做筏子，挤兑她们几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她自然是不会做的。 姜荼歌微微阖首，笑着看向姜琬月：“那么四妹呢？” 被忽然提点到，姜琬月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她看着那两个漆盒，随口道：“我待会儿也有事，你还是自己去。” 她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眨的盯着那两个婢女捧得盒子，恨不能亲手打开来瞧瞧里面究竟装了何种宝物。 姜荼歌毫不意外的挑了下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大姐慢走。”姜琬凝顿时松了口气。 姜荼歌冲她点了下头，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她一动身，七萝更不消说，自动就很紧了姜荼歌。她身后的两名婢女皆看她的举动行事，七萝要走，她们自然得跟上。 姜琬月的目光随着她们慢慢向前移动，直到最后面那个婢女捧着盒子从自己身边路过时，她忽然动了动身子，往下蹲了蹲。然后，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摆。顷刻间，她便因为站立不稳，向着那个捧盒子的婢女扑了过去。 那盒子里的东西加上盒子大概是有些重量的，那婢女一直双手捧着，姜琬音这么一扑过来，她自然来不及去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至死方休 姜荼歌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姜琬月的举动。 姜琬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与她向来不对付，倒是十分讨好大夫人赵氏与姜琬音也走的极近。她眼下突然靠近自己的婢女，定然是冲着带给老夫人的东西去的。眼下看到她摔倒，姜荼歌便知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她刚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但就在踌躇之间，伸手的那一片刻内，她刚伸出衣袖的手就缩了回去。 紧接着，伴随一道玉碎炸裂之音，姜琬月已经与她的婢女珠云摔作了一堆。姜琬月倒还好，摔下去的时候她故意整个人压在了珠云身上，半点也没伤着。但是珠云，却被姜琬月这样一推一压，更好压在她碎了一地的玉片上。 姜琬月假装痛呼，用手肘狠狠捅了珠云几下，珠云压在那碎玉之上的胳膊，顿时碎玉扎的更多了，鲜血淋漓，珠云疼的脸都白了，咬着牙，眼泪篍篍往下掉。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没站稳。”姜琬月口中虽说着道歉的话，可眼中却露出报复般幸灾乐祸的笑容。 姜琬月的婢女习春，见她还未起身，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起来。 姜琬月起身时，还故意脚偏了偏，踩了珠云的小腿一把，珠云当时便痛的惊呼了一声，脸色都疼的煞白，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姜琬月冷笑的看了珠云一眼，这才懒懒的看向姜荼歌，行了一礼，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大姐，也不知府里的绣娘怎么做的衣裳，这裙摆竟然长了，竟让我不小心踩到而跌倒。” 她说着，竟还抬眸瞪了珠云一眼，咬牙冷笑道：“还有这个婢女，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但不扶我，还砸了大姐你的东西，这般不中用的奴婢，真是该拖出去乱棍打死才是！”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七萝，把珠云先扶起来。” “是，大小姐。”七萝应了一声，连忙腾出一只手来，上前将珠云从地上慢慢扶了起来。 珠云没想到姜琬月倒打一耙，还想要大小姐处死自己，泪珠子更是不停的往下掉。 她一直低着头，看到那从盒子里滚出来的碎玉，上面还沾着她的血，顿时脸色就更白了。 这可是大小姐千里迢迢给老夫人带的礼物，她怎的就没护好——大小姐该不会？ 珠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姜荼歌的神情，见姜荼歌面无表情，眸光冷淡，顿时也慌了神。 这次回来谁都没见到七喜，那可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出入随行的。可是这一次大小姐回来，不仅没带七喜，连提都没提一句，怕是…… 珠云越想越怕，最后竟拂开七萝的手，跪了下去，磕头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四小姐她撞到奴婢，奴婢才一时没拿稳，奴婢，奴婢……” 说到最后，珠云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只能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姜琬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盯着姜荼歌冷沉的面容，心底就涌过一阵畅快的情绪。 “四妹可曾听清了？”就在大家以为姜荼歌要处罚珠云的时候，姜荼歌终于开了口。她清冷淡漠的嗓音，宛如方才的玉碎一般清泠好听，彼时响起，却让人无端生出了一股寒意。她抬着双眸，晦暗不明的看向姜琬月，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威仪。 姜琬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脊背上像是窜了一条毒蛇一般，让她浑身不自在。 “听，听清什么？”姜琬月磕巴了一下，强装镇定道。 “你说呢？”姜荼歌弯了弯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无端让人渗的慌。她微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碎玉，眯了眯眸子，意味不明道：“四妹觉得这个事该如何解决呢？” 姜琬月不明所以，甚至有一丝的怪异情绪涌上心头。她看着姜荼歌如往昔一般明艳夺目的俏丽面容，明明如往日一般熟悉。可是她现在再抬头望去，却从那淡冷的笑容里窥探出了一丝诡谲的阴鸷。那种眼神儿看着你，就好像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连忙移开视线，盯上了珠云，狡辩道：“什么怎么解决，这又不是我摔得，是你的婢女——” 可话还只说到了一半，她就看到了珠云的露出来的手腕，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有看不到的，被衣衫遮盖的地方正在往外渗出鲜血。顿时，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个大姐是个什么性子了。又想到前段时间，三姐摔了姜荼歌的东西，姜荼歌竟然能让魏国公府的管事魏游亲自上门讨要。这件事在府中早就传开了，老夫人亲自发话，大夫人亲自列了单子赔偿给了姜荼歌。听说是一笔不小的款子，反正是她拿不出的数目。 姜荼歌手里从不缺奇珍异宝，别说是她们没见过的，就连她们的父亲，如今贵为一国宰相，也未必见过。若是姜荼歌真要她赔，她怕是赔不起啊！ 再说以往她们也不是没故意摔过姜荼歌的东西，也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姜荼歌从不见计较。所以当时她听说衢城那事的时候也觉得很是惊讶，但惊讶过后便忘了。 她当时就想，肯定是三姐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惹怒了姜荼歌，否则姜荼歌也不会计较这么两件东西…… 但是—— 姜琬月偷偷看了一眼姜荼歌难看的脸色，心里叫苦不迭。 早知刚刚就该推姜荼歌本人了，这下好了，也不知摔得这东西到底贵不贵，她能不能赔得起了。 她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大姐这话说的，这是你的婢女珠云摔得，你问我作甚？” 姜琬月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不萌接这个话，无论赔不赔得起，她都不愿意赔！ 姜荼歌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早就知道姜琬月会如此。以前她是压根就不在意这点东西，也看不上她们这点小把戏，懒得跟她们计较。可是到最后，她们一个一个的对付她，要致她死地时也从未见手软，一个比一个狠。她们几个姊妹之间，并不像是亲人，倒真如那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至死方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抵死不认 “四妹，你说这话，是把我当瞎子，还是当傻子来糊弄啊？”姜荼歌冷冷地道。 她一双清透的眸，直勾勾的盯着姜琬月，幽暗诲深，宛如深渊寒潭，令人畏惧。 姜琬凝直觉气氛不对，姜荼歌已经动了怒，她若是生气，便是请了大伯父来都劝不住的。姜琬凝当下拿出主意，她上前轻轻拉了拉姜琬月的衣袖，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缓声道：“你再闹下去对你定没有好处，大伯父都管不住她，你惹她作甚，还是赶紧低头认个错罢。” 姜琬月听到姜琬凝提及自己的父亲，又一想到父亲平日里待姜荼歌的态度，顿时脸色青了又白，煞是难看。 姜荼歌是个变数，是整个姜府最特殊的存在，就连她大哥姜疏凛那般傲气的人，都不得不屈从于家族规矩。可偏偏姜荼歌就是不同，她是个异数，是整个府里大家最厌恶的人。 因为她的存在，所有人都看见了自己的另一面，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人生。所有人都得依着规矩办事，依着规矩生存，可是我们这位大小姐偏偏不同，她只管自己高兴便罢了，依着自己的喜怒办事。没有人会责罚她，即便是训戒，也不会做的太狠太过。 所以府里的人在妒忌之中，对她无端生出了恨意，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讨厌姜荼歌高高在上的模样，讨厌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于她，讨厌别人提及姜府，只知姜家大小姐，而不知其他人。 整个离京城，也只有姜荼歌才会被称作大小姐，而无人不知叫的是谁。因为大小姐只有一人，便是当朝皇后的亲侄女，魏国公的外孙女，姜丞相的嫡长女——姜荼歌！ 姜琬月攥紧了拳头，咬牙嫉恨道：“我凭什么认错，不就是摔了她一个东西么，至于这般较真么？” 姜琬凝皱了皱眉头，也懒得再劝她了。既然有人上赶着作死，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荼歌目光如炬，冰冷冷的拂过姜琬月的面容，勾唇笑道：“四妹认不认不重要，二妹以及你我的婢女都瞧见了，你若是想抵赖怕也是不成的。我劝你一句，你若是自个儿把赔偿的银钱送到宴清楼，今日这事便算了。否则，四妹也想瞧瞧我的手段不成？” 姜琬月被她看的脊背发凉，下意识撇开眸子，但她知道这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她赔怕是得赔个倾家荡产，倒不如一直抵死不认。反正这是在姜府，她就不信姜荼歌真能拿她如何。到时她若真与自己为难，她也不妨去父亲或者老夫人面前哭一哭。反正父亲与老夫人，都不喜爱姜荼歌。 打定了主意，姜琬月便硬气了起来，她傲慢的盯着姜荼歌，冷哼道：“姜荼歌，你身为长姐威胁自己的亲妹妹，这般做派，就不嫌丢人么？再说了，我方才不过是不小心跌倒，是你的婢女失了手砸坏了东西，又不是我故意的，你怎能怪到我的头上去。” 姜荼歌抿了抿唇瓣，目光幽冷的扫了姜琬月一眼，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姜琬月永远都是这样，死不悔改。她分明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就连姜琬凝都出声提醒过她了，她却仍旧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若是方才姜琬月肯低头认个错，哪怕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都不会再继续与她为难。 可是没有，姜琬月永远都是如此，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只会将自己得不到的，或者做错的事情怪罪到她的身上。 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这个认知一旦在她的脑海中达成，姜荼歌便什么都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她冷冷扫了姜琬月一眼后，便缓了缓情绪，淡淡的看着姜琬凝，温声道：“二妹，我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先行一步了。” 姜琬凝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笑道：“大姐慢走。” 姜荼歌阖首，再也未看姜琬月一眼，而是低头看了一眼珠云，低声询问道：“你可还能走？” 珠云方才摔得本就有些重，小腿又被姜琬月恶意的踩了一脚。更别提手臂了，整个都扎在了碎玉上，有不少的血迹渗透出来，看起来分外惨烈。 她这个伤倒是不重，就是看起来血肉模糊，姜荼歌心里还是有几分分寸的。但是看珠云面色惨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疼的，便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珠云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看了眼姜荼歌便又慌忙低下头去，回道：“大小姐，奴婢能走，奴婢没事。”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生来便是要劳苦一生的命。更别提她们是签了卖契的，生死全轻主子高兴，一句话就能定了她们的生死。相比较其他院里的婢女，她已经很幸运了，能够遇到大小姐，已经是修了几辈子才能得到的福气了。 她早就听说，也亲眼见过服侍三小姐四小姐的婢女身上总有些伤痕，看起来便十分骇人。可三小姐平日里却装的温柔可亲，背地里却又心狠手辣。不像大小姐，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却从不体罚下人。 一想到这些，珠云便觉得没那么疼了，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捡地上的碎玉。 姜荼歌看着她，叹了一声，道：“你不必收拾了，先回宴清楼去，跟秋心说一声，让她给你清理下伤口，伤了药好好歇几天。” 珠云手一抖，连忙开口道：“奴婢没事，奴婢皮糙肉厚不用的。” 姜荼歌冷眸微挑，不悦道：“本小姐的吩咐你敢不听？” 珠云见她冷冰冰的模样，非但不觉得害怕，心底还涌出了一阵暖意。她连忙点点头，应道：“奴婢谢大小姐。” “快去。”七萝冲她笑道。 “可这……”珠云指着地上的狼藉，迟疑道。她手上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血，可是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还想着收拾一地的碎玉。 姜荼歌刚要说待会找个小厮来收拾，一旁的姜琬凝便突然开了口，说道：“妙枝，一会儿把这儿收拾干净了。” 立在姜琬凝身后的一个婢女，连忙清脆的应了声：“哎，奴婢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有何不同 见此，姜荼歌也不反对，她冲姜琬凝温和一笑，道：“那就有劳二妹费心了。” 姜琬凝温和的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姜荼歌垂眸微笑，声音也柔软了下来：“那我便先走了，改日二妹若有时间，可以来宴清楼小坐片刻。” 她前世与这个二房的堂妹来往不多，也从未看懂过此人。她这个堂妹明明与姜琬月之流走的很近，却没有仇视自己。至少，她并未从姜琬凝身上感觉到恶意的存在。 她也几乎从不随波逐流，在姜琬音和姜琬月屡次陷害自己时做帮凶。她总是独立于争斗之外，身为旁观者处之。既不靠近自己，也不愿意跟姜琬音站在同一条船上。 即便是她们几人走的很近，姜琬凝也并没有产生要谋害自己的念头。所以重生后再一次见到姜琬凝，她心情颇为复杂。 姜琬凝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姜荼歌从不与姜家姐妹走的亲近，平日里并没有太多往来，这可是她头一次听到姜荼歌要邀请她去宴清楼。 “若得闲了，琬凝定当去宴清楼叨唠大姐一番。”姜琬凝笑着道。 “如此，我就在宴清楼静候二妹了。”姜荼歌意味不明的看了姜琬凝一眼，便低头侧眸看了七萝一眼，轻声吩咐：“走，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让老夫人久等了。” “是，大小姐。”七萝恭敬应了一声，便拉着另一个婢女珠玉跟了上去。 待姜荼歌走远，珠云也回了宴清楼，姜琬月面上的凶狠之色才完全暴露出来。 她一脚脚踩在那碎玉上，表情阴鸷，恶狠狠的痛声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啊，竟还教训我！不就是一块破玉么？就这种货色她那里那么多，她也要同我斤斤计较！我看她就是故意与我为难，教我难堪！” 姜琬凝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道：“她若是真要跟你计较，你怕是现在就已经跪在这片碎玉之上了。” 姜琬月猛地抬头瞪了姜琬凝一眼，气急败坏道：“你还帮着她说话，就为了这个破东西她羞辱我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让我赔给她？分明就是珠云那个贱婢没拿稳才摔了，关我什么事？” 瞧着姜琬月因生气而涨红的面容，姜琬凝冷笑了一声，冷冷道：“你敢说方才你不是故意去推珠云的？” 姜琬月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就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么点小事姜荼歌竟然会同她计较，还警告了她。 而她生气就气在姜琬凝的话，她知道是真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心有不甘，怨恨更深。 “而且这玉……”姜琬凝弯腰捡了一小块残碎的玉，捏起来对着光瞧了两眼才放下。她抬眸讥销的看了姜琬月一眼，冷笑道：“你就等着把自己的全部首饰都抵给大姐。” 姜琬月瞬间变了脸色，就听姜琬凝继续道：“我劝你还是趁早去给大姐道个歉，兴许她饶了你也不一定。” 姜琬月脸色愈发的难看，她攥紧了拳头，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绝不。” 姜荼歌领着七萝珠玉二人穿过了小花园，路过的婢女小厮见她皆纷纷驻足行礼，姜荼歌目不斜视的走过。 “大小姐，您今日有些不同。”珠玉捧着盒子，说道。 “哦？”姜荼歌挑眉，颇有兴趣道：“有何不同？” 珠玉道：“以前四小姐她们也总是因为嫉妒您而故意弄坏您的东西，您从来不生气也不在意的，今日却说让四小姐赔偿，还出言教训了四小姐。” 以前大小姐分明就是瞧不上四小姐那般小家子气的做派，所以一直懒得搭理四小姐，却没想到今日大小姐却是真的动了怒。珠玉不解，甚至觉得大小姐有一丝的陌生。 姜荼歌清泠的眸子掠了珠玉一眼，笑容可掬道：“你觉得我不该同四小姐计较？” 她虽然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反倒让人产生了一丝惧意。 珠玉敛了笑，低下头思衬了片刻，才回道：“大小姐，奴婢觉得您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姜荼歌怔了一下，就见珠玉偷瞄了她一眼，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奴婢就是瞧不惯府里的那些人，仗着大小姐您的脾气好，不同她们计较，就老欺负您。要是您每一次都忍让了，她们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您了，奴婢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七萝闻言，当即赞同道：“奴婢也觉得解气，您瞧平日里四小姐巴结大夫人与三小姐的样子，奴婢看着就来气，她们简直就是一丘之貉，就会针对大小姐，太过分了！” 姜荼歌叹了口气，不赞同了看了二人一眼，沉声道：“你们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话万不可让别人听去了。到时若是传到大夫人耳中，怕是容不下你们了。” 珠玉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之色，七萝倒是毫不在意，哼道：“奴婢是宴清楼的奴婢，只会听大小姐的吩咐，别人的我才不管呢。” 珠玉眸光闪了闪，羡慕的看了七萝一眼。 她只不过是宴清楼里一个二等婢女，平日里只能干些打扫的粗活，根本就没有机会能贴身侍奉大小姐。而七萝是大小姐亲自带回来的，自幼便做了大小姐的贴身婢女，跟她们的身份自然不同。若不是这一次七喜没跟着回来，她与珠云二人怕是也没机会能随侍大小姐了。 似是察觉到了珠玉的异样，姜荼歌斜眸看了她一眼。 珠玉立刻僵直了脊背，硬挤出一抹笑来，扯开了话题。 “大小姐，您说四小姐这一次会不会向您亲自登门道歉啊？” 姜荼歌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我了解她，不会。” 依着姜琬月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拉的下这个脸面，怕是还会因着这件事而记恨自己。 珠玉噘了噘嘴，不再做声了。 想来也是，四小姐这脾性，除非是大夫人或是老夫人发话，她才有可能勉为其难上门道歉。 但是珠玉不知道的是，姜荼歌就是等着姜琬月不低头，不认错。她原是没打算这么快的动姜琬月，没想到她自己撞了上来。如此，便也怪不得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却无一人 姜荼歌思衬了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寒光。她倏然驻足，回过身来，看着七萝二人，晦暗道：“待会儿到了老夫人面前，你们俩还得陪我做场戏……” 春寿堂内，一片安静祥和。 老夫人坐在暖阁的榻上，倚着一张小茶几，春如立在一旁侍茶。 “老夫人，这是大夫人今儿早送来的新茶，您尝尝。”春如将茶盏捧到老夫人眼前，恭顺道。 老夫人撩了撩眼皮，不屑的看了那茶盏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不过是一点茶叶罢了，有什么值得说的。” 春如闻言，愣了下，连忙低下头去，暗自责怪自己多话。老夫人近来这几年一直与大夫人关系颇为疏冷，老夫人对大夫人不满甚久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花瓷盏，摇了摇头，不禁觉得大夫人确实不太上道。老夫人又不懂茶，倒不如送些真金白银来的更实在，老夫人也定会更高兴。 但是手中捧着茶盏，老夫人不接她也不好放下，只得劝道：“这君山银针倒也名贵，老夫人不妨尝一尝？兴许味道不错呢？” 老夫人听到名贵二字，心念一动，面色缓了缓，终于伸手接了过去。 他们姜氏一族苦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了一位宰相，让他们姜氏从烂泥里扑腾了出来。可是骨子里，老夫人仍是改不了贪财的小家子气。这是她从根里带出来的，无法更改的。 哪怕是她的长子姜华盛已经贵为一国之相，可是几乎全府的吃穿用度都得依托着姜华盛，他们要维持表面的光鲜其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们想要在离京城扎根，混出个头面来，就不能再继续得罪魏国公府了。 曾经老夫人那般不满意姜荼歌的生母魏令绾，虽然出生名门贵族，可惜却是个武将之女。老夫人当时一心盼望姜华盛能够高中，取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不过当时她想要高攀魏国公府，也是极力促成了婚事。一直到魏令绾嫁进姜府，姜华盛在魏氏的帮助下步步高升后，慢慢就变了。 其实大夫人赵氏与姜华盛私下里的往来，老夫人心里门儿清，只不过她乐见其成罢了。 赵氏虽然门第不高，但好歹世代书香，当时给老夫人的印象也是她满意的贤良温顺模样。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老夫人不喜欢魏令绾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动用自己的长辈身份，全盘压制魏令绾，让她做小伏低。老夫人一心要掌控姜府，让所有人都敬畏她，但是魏令绾的家世让她喜欢，也会畏惧，甚至后来的厌恶。 大夫人赵氏进门后那段时间，老夫人也是极喜欢她的。直到魏令绾过世，大夫人掌权，老夫人才突然醒悟，自己被算计了。但是那个时候，老夫人已经无法做其他的了，她不可能将大夫人赶走，所以便越发的不待见大夫人了。 不过这几年姜荼歌长大，大夫人倒有所收敛了，她与老夫人的关系也算缓和了几分。 不过是表面缓和还是其他什么，谁又清楚呢？ 老夫人捧了热茶，捻起茶盖拂了拂上面的茶沫，然后浅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甘甜便弥漫了整个口腔。 老夫人眼眸亮了一下，在心中叹谓了一句“好茶”。 她又喝了两口，门外便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夫人。”来人行了礼，恭敬道。 “如何了？”老夫人问道。 来人正是老夫人的心腹刘嬷嬷，听老夫人发问，她连忙答道：“半个多时辰前，马车便抵达了，是大夫人亲自在大门前迎接的。” 这会儿正是午后，老夫人晓得他们今个儿回，但还是用过午膳后小睡了会儿。这也是刚醒了一会儿，特意让春如泡了热茶解解困。 “她倒是殷勤。”老夫人讥讽般的哼了一声。 刘嬷嬷瞄了老夫人一眼，听了这般话，眼中带着一丝不屑，说嘴道：“老夫人，您是没瞧见，大夫人对大小姐可殷勤献媚了，大小姐那般性子，她还上赶着去哄，可惜了大小姐压根就不领情不是。” 老夫人一听就能想到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但这种事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别以为她不晓得，赵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表面上装的对姜荼歌那丫头再怎么和蔼可亲，也都是假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她一想到衢城传来姜荼歌坠崖的消息后，赵氏还特意再佛堂去给姜荼歌祈福，跪了一整天，她就觉得恶心的很。 以前被蒙蔽便也罢了，她现在才知晓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温婉善良，都是假的！ “她也就装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老夫人面露不屑，冷冷道：“若不是这样，她那里有如今这贤德的名声？” 刘嬷嬷撇了撇唇，不置可否。 “那您说这次回来，大小姐是否会过来跟老夫人您请安？”春如好奇道。 刘嬷嬷看了春如一眼，立刻疾声斥责道：“这也是你该管的事，多嘴！” 春如缩了下脖子，连忙住了嘴。 老夫人却没在意，听到春如的话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不悦道：“你何时见那死丫头回府的头一天会过来给我请安了？果真是死了亲娘的，没有教养的野丫头罢了，半点都不懂得敬重长辈。” 这话说出来，就显得十分难听和刻薄了。 但是老夫人却浑然不觉得，只是认为姜荼歌不敬重她，不给她脸面罢了。所以在老夫人心里，也没把姜荼歌归为亲孙女。 春如觉得老夫人说的话难听极了，她仔细想了想大小姐平日里做的事，说的话，倒有几分心疼她了。 大小姐无非就是傲慢娇纵了些，满府亲人，却无一人真心待她，当真是可怜极了。 “大小姐每次出远门，回来必定舟车劳顿辛苦极了，这才耽误了给您请安罢。”春如小声辩驳道：“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该来给老夫人请安，大小姐从未推辞过啊。” 老夫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的看向了春如。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怒火。 刘嬷嬷一看就知道老夫人动怒了，不由得责备的瞪了春如一眼，斥道：“闭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出人意料 春如顿时噤声，被老夫人眼眸冷厉的一瞪，也不敢再多话了。 刘嬷嬷见春如终于闭了嘴，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给老夫人又重新倒了盏热茶，双手奉上。 “老夫人，春如这丫头嘴笨，脑子也不够伶俐，老奴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刘嬷嬷讨好般的看着老夫人，说完又扭头狠狠瞪了春如一眼，恶狠狠的骂道：“死丫头，让你嘴贱，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春如低下头，面上噤若寒蝉，心底却并未有多少惧意。 刘嬷嬷是她的亲姑母，家里贫穷，所以便被卖了出去。她是刘嬷嬷亲弟弟的女儿，她双亲相继去世后，她便来了离京城投靠刘嬷嬷。刘嬷嬷终生未嫁人，如今也只剩下她一个亲人。虽然刘嬷嬷平日里凶的很，其实待她也算挺不错的。 “好了。”老夫人看了刘嬷嬷一眼，用眼神指意了一下小茶几，刘嬷嬷便心领神会的放下了茶盏，上前小心翼翼的给她捶肩。 老夫人阴沉的双眸冷冷地落在春如身上，神色晦暗，意有所指道：“春如这丫头还算老实，就是有些话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你回去还是要教导一番的。她是我春寿堂的人，若是心向着外人，那我可不敢留她！” 刘嬷嬷一听，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她暗中偷偷瞪了春如一眼，口中却勤快恭敬地应道：“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定当好好训诫她！”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再计较。 屋内气氛刚刚融洽了几分，屋外就听到守门的婢女慌乱的声音，恭敬道了一句：“大小姐。” 老夫人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惊讶诡异的光芒。 正当她们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屋外又传来了一道女声，那声音清透冷冽，犹如玉珠敲玉盘，清脆悦耳，却无端又带着几分犹如甘泉一般的清冽冷淡。 “老夫人可在里面？” “回大小姐，老夫人在。”那婢女诚惶诚恐的看着姜荼歌，小心应答着。 姜荼歌凝了一眼那婢女，笑了笑，温和道：“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孙女给老夫人来请安。” 婢女闻言，愣了愣，一抬眸便瞧见姜荼歌笑容温和的凝着自己。她看着姜荼歌面目娟秀，明艳的不可方物的模样，竟看呆了去。 大小姐以前除了来给老夫人请安外，几乎从不踏足春寿堂，每一次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带着周围的气氛都冷到了极点。她们这些粗使婢女，自然是连多看大小姐一眼都没那个胆子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大小姐这般温柔的模样。 姜荼歌奇怪的看了这婢女一眼，以掌握拳，抵到唇边轻轻咳了两声：“咳咳。” 那婢女陡然听见咳嗽声，还怔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间，顿时慌得差点跪下去。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她口不择言，慌张了半天也没说完整话，反倒一张脸因为焦急而涨的通红。 七萝盯着这婢女，只觉得她奇怪，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你还不快去通禀。” “是，是，奴婢这就去。”被七萝这么一提醒，她忙不迭的应着，刚要转了身进门去通传，就见遮门的帘子被从里面挑了起来，一个伶俐清秀的少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见过大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请您进去。”春如恭恭敬敬的给姜荼歌行了一礼，说道。 姜荼歌眸光扫了她一眼，春如便识趣的随手打起了帘子，待姜荼歌与七萝二人都走了进去，这才放下，去准备新茶了。 穿过外面的鹤飞松山的雕花屏风，姜荼歌往里走去，七萝随手打起一道珠帘，待她们入了里面，一眼便瞧见老夫人倚在榻上。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姜荼歌缓步上前，一边行礼，一边笑道。 她面上的笑容温顺，行的礼也规规矩矩，老夫人虽没正眼去看，却也偷偷的瞄了。见她今日如此规矩，老夫人心头竟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其实就连老夫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每次见到自己这个嫡亲的大孙女时，她心里都带着一丝畏惧。无论是这张肖似魏令绾的面容，还是姜荼歌平日里冷冰冰的高傲，都让老夫人紧张，甚至是心中畏惧。 “刘嬷嬷，给大小姐搬个软凳。”老夫人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刘嬷嬷，吩咐道。 “是，老夫人。”刘嬷嬷依着吩咐搬了个软凳，在老夫人身前的位置放下了。 姜荼歌笑吟吟的在软凳上坐了下来，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了老夫人的双手。老夫人虽然表现得十分淡定自若，可那双微微握紧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老夫人并不习惯有她在的场合，尤其是现在单独相处，老夫人会觉得不自在。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基本上不会来春寿堂，这样既不会给老夫人添堵，也不会为难自己。 “你刚刚回府，一路舟车劳顿，也算辛苦，怎么没在院中休息，反倒来看老婆子我了？”老夫人阴阳怪气的看了眼姜荼歌，语气也透着一丝怪调。 姜荼歌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淡淡道：“荼歌这一行所去甚久，既然回府理应来给老夫人您请安。” 说着，她侧眸瞥了七萝一眼，七萝立刻走上前来。 姜荼歌起身，伸手打开七萝拿着的食盒的盖子，笑道：“这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糕点，都是些新花样，想带来给老夫人尝个鲜。” 老夫人闻言，挑了下眉头，脸色阴晴不定。 刘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在心里讥讽了姜荼歌几句不识趣。 大小姐这般有钱，手里那么多好东西，随便送个两件过来也比拿些不值钱的糕点要好的多。 老夫人抬眼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唤道：“刘嬷嬷。” 刘嬷嬷立刻上前接过七萝手中的食盒，然后从里面把几碟精致玲珑的糕点端了出来，放到了小茶几上。 老夫人看了看拿些糕点，面色稍缓了缓。 姜荼歌在宴清楼有个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吃食糕点都是名厨之手。还有的糕点都是宫里才有的，是魏皇后亲自派人来府里教姜荼歌雇的厨子，学了个十成十才算完。 眼前这几碟糕点，正是宫中才特有的，精致玲珑，看着就甚是香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言外之意 老夫人伸手拿了块金丝芙蓉糕，递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甘甜弥漫了整个口腔，这芙蓉糕软糯香甜，丝毫没有普通甜点的油腻感，入口即化。 “老夫人可还喜欢？”姜荼歌笑问道。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道：“与府中婢女做的也没什么不同。” 姜荼歌闻言，微微抿了下唇。她就知道老夫人会如此回答—— “除了这糕点，此次从衢城回来，我还为老夫人挑了份礼物，只是——”姜荼歌欲言又止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神色里带着一丝愁绪。 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即微微坐直了身子，只扫了一眼，视线便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珠玉手上捧得那个盒子上。 姜荼歌眸光掠了老夫人一眼，便看向了珠玉。 珠玉聪慧，当即领会了姜荼歌的意思，她捧着木盒上前，微微屈身，恭敬道：“老夫人。” 老夫人没有看向珠玉，目光仍旧盯着她手中的木盒，像是能透过盒子看清里面装了什么物什儿一般。 姜荼歌看着老夫人那般急切的模样，心底就涌过了一阵冷意，忍不住想要讥笑。 果然这才是老夫人，她的亲祖母。 只有权势与金钱在老夫人眼中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她的事，无论生死，都只知道装聋作哑。放任赵氏母女对她的迫害，甚至从未认同过她。她与老夫人一直不亲近，老夫人的心中恐怕也没有她这个大孙女。 姜荼歌以为面对这样的老夫人心中可以做到足够冷漠以待，可是没想到再次相见时，她还是会觉得心寒。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压过心底翻滚的冷寒，从软凳上起了身。 “大小姐。”珠玉立即转了转位置，将盒子捧到姜荼歌面前，姜荼歌伸手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一尊玉鹿来。 老夫人微微倾了倾身子，眼眸放大，想要看清盒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姜荼歌见老夫人如此迫切的模样，心底冷笑了一声，她伸手将玉鹿直接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捧到了老夫人眼前。 老夫人的目光，顿时整个落在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白鹿踏雪之上。 这是一只用羊脂白玉雕成的鹿，足足有一个成人的巴掌那么多，整块玉通透无暇，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它的每一个花纹，每一处细节都雕刻的十分仔细，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一眼便瞧得出是上上之品。 自从姜华盛步步高升，最后位极人臣，官拜宰相之后，逢年过节来府中送礼的人也不在少数。老夫人这么些年来，也算是见了不少好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再好，也抵不过姜荼歌拿出手送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物件，还是她特意挑的。 且不说这尊玉鹿的雕工如何精致华美，单单就块通体奶白，毫无瑕疵的羊脂玉就价值连城。黄金有价而玉无价，更何况是这样的玉雕，实非凡品。 姜荼歌见老夫人看的双眼发直，嘴角扬了下，忽然就长叹了一声。 老夫人被那声叹息打断了一下，登时反应过来自己看傻了眼，连忙坐直了身子，面露尴尬之色，不再死盯着那玉鹿，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瞄。 姜荼歌却突然收了手，一脸不愉之色。她转了身，随手将那玉鹿放回到盒子中，又是长叹一声，神色里透着愁闷与愤怒。 老夫人一下子愣了神，猛地抬头看向姜荼歌，似是没想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何意。 姜荼歌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讥讽，倏然转过身来，缓缓抬眸，神色哀怨道：“这玉鹿是我在衢城时偶尔得了两块羊脂玉石，便亲自去拜访了玉雕名师韩玉子，请他雕刻了一双鹿，寓意为福禄双子，想送给老夫人您做礼物的。” 老夫人听的一愣，旋即又是一喜，瞪眼道：“这玉鹿原是一对？那另一个——”老夫人欲言又止，眼底是压制不住的喜色。 这玉鹿一个本就是难得，可一双便真应了那句福禄双子了，福来喜来了。 就在老夫人等着姜荼歌说出下文时，却见她面露愤然，咬牙道：“这事我原是不想说与老夫人您听，但是四妹她也着实不懂规矩，明知这是我要送给您的，却无端估计打碎了另一只，还伤了我的婢女珠云。” 顿了顿，姜荼歌看了老夫人一眼，意味不明道：“她这样是我看到便也罢了，可是若是让旁人看见，到时丢的可是我们姜府的脸面。怕是到时人人都得说咱们两家家教不严，规矩不重，竟能教出这种不知轻重，没有礼仪尊卑的小姐了。” 言外之意，莫过于姜琬月不懂尊卑，没有教养。而这过失，自然在姜琬月的嫡母大夫人赵氏身上。府中有资格教养少爷小姐的，也只有嫡母了。若是姜琬月被人评价为没有教养，那么连带着骂的就只能是大夫人，以及姜家了。 老夫人虽然已经基本上不管府中的各项事物，可是她的身份摆在这儿。而且她如今瞧着大夫人也不太顺眼，便是训诫大夫人几句，给她一点脸色瞧，对于姜荼歌来说也是喜闻乐见之事了。 老夫人听她说完，愣了愣，不由得抬头看向姜荼歌，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这还是头一次她听到自己这个大孙女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说的还都是府中的事，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她盯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看了半晌，恍惚之间，她像是透过那双清透冷冽的双眸看到了姜荼歌的生母魏令绾。一时间，她有些怔忪，心中涌出恍若隔世一般的感觉。 被人这般盯着，姜荼歌皱了皱眉头，心底掠过一丝厌恶。她垂在袖中的手攥了攥，克制住心底的烦躁，等待着老夫人开口。 又过了片刻，刘嬷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她看了姜荼歌一眼，微低了身子，在老夫人耳畔轻轻唤了一声：“老夫人，大小姐还等着呢。” 这一声让老夫人从沉浸在那双清透双眸中彻底清醒过来。 再抬头看向姜荼歌时，她倒是没再看到魏令绾的影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别有他意 老夫人抬眼凝了刘嬷嬷一下，沉声问道：“四小姐近来表现如何？” 刘嬷嬷在心中思量了一瞬，小心翼翼的答道：“还算规矩。”说着，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姜荼歌迸射过来的冷冽眸光，连忙又接着道：“不过四小姐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来给您请安了。” 大小姐想要惩戒四小姐，老夫人又需要一个理由，却又不想表现得太顺大小姐的意，她必然得两头都顾上。在不得罪这二人上，她还不能牵扯上大夫人，否则以大夫人的性子，怕是也容不下她。 她眼珠子一转，小声在老夫人耳畔问道：“可要老奴去将四小姐传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看了刘嬷嬷一眼，冷声道：“你现在把她叫来给我添堵么？” 刘嬷嬷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她连忙抬手详样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讨好道：“是老奴多嘴，老夫人别动怒。” 老夫人面色冷沉，目光落到珠玉捧着的木盒上后便更加难看了。她此刻的确想要教训姜琬月一番，可是姜荼歌还在这里。她恼怒姜琬月是一回事，不喜欢姜荼歌也是真。就这么一件东西，还不至于就此打发了她。即便是真的要训诫姜琬月，那也得等姜荼歌走了再说。 姜荼歌面色淡然冷静，唇畔还挂着一抹浅淡微笑，仿佛老夫人做任何决定她都不会有任何置喙一般。 恰好春如端了茶上来，姜荼歌亲手捧了茶，双手奉上，面容恬静，笑容淡雅，举止落落大方。她看着老夫人沉怒的面容，略有歉意道：“是荼歌不对，不该拿这事说出来惹得您不高兴，祖母，喝茶。” 老夫人听到这声祖母，怔愣了一下。这还是魏氏死后，她头一次听到这个大孙女亲亲切切的唤她一声祖母。一时间，她心底有些五味杂陈之感，无数感慨涌过心间，恍惚如昨一般。 姜荼歌笑吟吟的凝着老夫人，看着就乖巧讨喜，那副冰冷高傲的样子被她尽数敛起，倒是比平日看着就平易近人多了。 老夫人眉间拢着的一丝阴霾，终是散去了一些，下垂的唇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和蔼笑容，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茶。 “你如今真是长大了。”老夫人意味不明道，她双眸如矩，盯着姜荼歌那张还未全然张开，便已经美艳的不可方物的面容，她这才惊觉，自己以前从未仔细看过这个大孙女。 她以前是摒弃厌恶姜荼歌的，虽然如今也不喜欢，但是今日姜荼歌的种种表现，倒是令她心中的不悦缓和了几分。 姜荼歌只消看老夫人的眼神，便猜到了几分老夫人的想法，便知道今天来对了。 她可以全然不在意老夫人的想法与看法，但是她的兄长姜疏凛却不行。而且奉月是她带回来的，兄长顾忌她的身份，顾忌她的名声所以才同意代她收留奉月的。 她若不能亲手先解决了奉月这个麻烦，等父亲回来，怕是就有些难办了。 届时，她那位位极人臣，满心算计的父亲，又怎肯收留来历不明，又非大晁的奉月呢。 她既然答应了奉月，就必定言而无悔，言出必行。 “以前是孙女的不对，当时年少不懂事，出言无状，行事唐突，还望祖母莫怪才是。”姜荼歌面带愧色，恭顺拜道。 老夫人见她今日行事如此妥帖乖顺，脸色大好，唇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她抬手虚扶了姜荼歌一把，待她直起身，又牵过她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晦暗笑道：“你如今有这个心，也还算难得了。” 姜荼歌唇角微翘，吟吟一笑道：“您是长辈，荼歌自当敬重。” “如此，甚好。”老夫人朗声笑道，又郑重地拍了下她的手，这才放开。 姜荼歌收回手，拢回袖中遮住手，她一边摩挲着手指，一边静静的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就在气氛逐渐冷了下来时，她终于听到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她蓦的松了口气，外间恰好传来一声婢女恭敬轻唤：“奴婢见过大少爷。” “祖母可在？”姜疏凛清冽稳重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 老夫人与刘嬷嬷对视了一眼，眼中的诡异更甚了。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不仅吹来了姜荼歌，就连姜疏凛都过来了。 老夫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丝探寻与审视，游离在姜荼歌身上。 “回大少爷，老夫人正在与大小姐叙话。” 话音刚落，姜荼歌就听到那脚步声重新拾起，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道珠帘玉击之音，那脚步声自她身后停了下来。 “长孙姜疏凛给老夫人请安。”姜疏凛面色沉稳，神态恭谦的冲着老夫人一拜道。 “你来的倒也巧，你妹妹也来了小一会儿了。”老夫人意味不明的扫视了二人一眼，眸光颇为诡异。 姜疏凛身为嫡长子，时常来给老夫人请安自是不必说的。但是，同样的，他身为嫡长子，回了府自然有很多事物要忙，根本就不必急着过来探望她。 更何况，姜荼歌也来了。 二人同时出现，老夫人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总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尤其是今日姜荼歌行事诡异，举止与往日大有不同。她还记得前不久魏游奉了姜荼歌之令来姜府讨要赔礼一事，这才隔了多久，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深思。 “疏凛回府，理应来拜会老夫人。”姜疏凛凤眸微扬，恭敬笑道。 老夫人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们兄妹二人回了府，带了拜礼过来探望她，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来。既然他们给足了她老夫人的脸面，她又何必计较这二人是何目的呢。 老夫人抬眸，和蔼的笑容刚刚摆上脸颊，却陡然瞥见跟在姜疏凛身后的那人身上，不由得目光一凝，惊道：“他是——？” 姜疏凛眯了下眸子，看着老夫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偏了偏头，看了奉月一眼，吩咐道：“呈上来。” “是，大少爷。”奉月顺从应着，手中捧着一个方长的暗红漆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留不得她 奉月捧着红漆盒走上前来，老夫人的眸光从奉月的脸上，一下子就滑到了漆盒上，一抹狂喜从她眼中一掠而过。 姜疏凛赫然一笑，不由得抬眸与姜荼歌对视了一眼。 荼歌所料果然不错，老夫人见了这东西，心思哪还能落到奉月身上。 姜疏凛收回视线，他上前两步，捧过那盒子，将它打开，弯下腰径直递到了老夫人跟前。 顿时，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夜明珠躺在红绒布上，曜曜散发着光芒，宛如细碎星子，泽世明珠。 老夫人看的眼睛发直，心底的激动克制不住一般，她浑浊的双眸盯着那对耀耀生辉的明珠，露出了贪恋之色。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圆润细腻的夜明珠。冰凉入肌的触感令老夫人轻轻颤了颤，那如玉一般的质感令她不禁叹谓。 老夫人看了姜疏凛一眼，眸带激动，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夜明珠。 夜明珠一颗难求，十分难得。便是千金求取，怕是也难以窥探真颜，更别提得到了。虽说这一对夜明珠只有拳头大小，可是却完美无瑕，耀耀发光。若是说姜荼歌的那只白鹿让她觉得惊喜，那么这对夜明珠，便着实让她动了私心。 “这夜明珠……”老夫人抬起眼，意有所指的看着姜疏凛。 姜疏凛垂眸一笑，看了眼那明亮的夜明珠，恭顺道：“孙儿听说近来夜里那些烛火熏的您眼睛疼，此次出游衢城，孙儿便特意遣了人去寻了这一对南海的夜明珠来，赠与老夫人您。到晚上，您将它们摆在案上，便不用点那般多的烛火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拢都拢不住，她抬手拍了拍姜疏凛的肩，笑道：“还是你有心，出趟远门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姜疏凛闻言，连忙笑容温煦道：“这是孙儿应该做的。”说着，他便将那夜明珠的盖子合上，放到了小茶几上，这才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退。 刘嬷嬷早就眼疾手快的去搬了个软凳过来，搁到姜荼歌身侧。姜疏凛回头看了眼，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两个礼物送下来，老夫人的面色终于不再阴霾难看，嘴角始终携了丝笑。她目光落到姜荼歌身上，慈爱问道：“我听说这次去衢城，你坠了崖，身子可还好？” 姜荼歌听的一怔，倒是没想到老夫人还能记得这事，还提了出来。 但也只是愣了一瞬，她便极快的反应了过来，从容应答：“劳烦老夫人挂心，荼歌并无大碍。” 老夫人幽幽叹了一声，她本就逆着光而坐，如今在这略有些昏暗的视线下，看起来竟同普通人家的祖母一样，眼中带着几分慈爱怜悯。 姜荼歌盯着老夫人眼中的慈爱怜悯，她脑袋晕了一下，连身子都僵直着，目光慢慢变得复杂而诡异。 老夫人每次看她的眼神不是厌恶就是冷淡，如今变得慈和，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寒心。 老夫人今日对她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一是为了她肯低头，二就是为了那两个物件，说到底并非是因为她们是嫡亲的血脉关系。所以这个眼神并未让她觉得开心，反而心底生寒，喉中发痒，想要作呕。 “你做事还算谨慎稳妥，这次怎会出这么大的事，幸好你吉人天相并无大碍。”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声，道。 姜荼歌面色微冷，沉声道：“此事跟七喜有关，个中缘由，实在复杂。” 老夫人神色微凝，在心中掠过无数心思，她虽足不出户，但大抵也猜出了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插手此事，所以也不便深究下去。 她敛了敛心神，神色严肃道：“七喜可曾处置了？” “这是自然。”姜荼歌阖首，微微一笑，眼中迸出冷冽寒光，声线冰冷：“她既做了叛主的事，我自然留不得她！” 老夫人一直注视着她，看到她眼中寒光乍现，杀意毕露的阴沉模样，脊背上忍不住爬上了丝丝寒意，宛如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盯上了一般，凉的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似是察觉到了老夫人眼中的惊恐之色，姜荼歌倏然敛了眸中寒光，眸光幽暗的抬起，看着老夫人，唇畔浅浅勾起一抹笑，邪肆而又阴鸷。 老夫人一惊，脸色微微发白，连忙撇开视线。 这么一撇开，她忽然就又看到了站在姜疏凛身后的奉月。姜疏凛比奉月高了大半个头，奉月站在他身后还垂着头，老夫人起初那一眼也只是看到了奉月的金色长卷发。如今姜疏凛坐下了，奉月便完全暴露在了她的眼中。 老夫人盯着奉月的面容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目露惊讶，眼中倏然划过惊艳之色。 她曾经也见过边陲小国金发碧眼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如眼前的少年一般，惊艳决绝，美貌异常。 但是惊艳过后，老夫人忍不住皱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姜疏凛道：“你身后那少年是你从衢城带回来的？” 姜疏凛听到老夫人提及奉月，心微微提了起来，他稳了稳心绪，阖首道：“正是。” 说着，他又回过头看了奉月一眼，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吩咐道：“奉月，还不快拜见老夫人？” 奉月顿时紧张的攥了攥手指，随着姜疏凛的话音落下，他还是动了动身子，上前两步，眸光坚定，顺从拜道：“奉月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眸光惊疑的打量着奉月，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奉月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连脊背都变得僵硬了。 姜疏凛见状，连忙出声道：“老夫人，奉月是我一位挚友亲友的遗子，这次我去了趟章城，才知他出了事，这才将奉月托付于我。” 老夫人闻言，愣了下，刚要开口，姜疏凛便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她的嘴，继续道：“对了，这对夜明珠，便是奉月双亲留给他的，我原本是托付那位挚友去寻的。后来去了章城才知在奉月手中有，奉月知我是给老夫人您要的，便忍痛割爱，赠与了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推辞人家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心存芥蒂 老夫人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在姜疏凛的注视下，最终没说出口。 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想要留下夜明珠，也必须得留下奉月才行。 老夫人在心中权衡了下利弊，几乎在瞬间便做了决定。奉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异族少年罢了，若是只留在府里做个小厮，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淡淡扫了奉月一眼，道：“既然他是你挚友所托付给你的，那便留下，我们姜家也不缺这一口饭。” 姜疏凛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伸手拉了奉月一把，快速道：“还不快谢过老夫人。” 奉月闻言，连忙又执手拜礼，谢道：“奉月谢过老夫人。” 姜疏凛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也执手从容一拜，含笑道：“孙儿谢过老夫人。” 老夫人端的一副慈蔼模样凝着他，眼中却透着威仪，微微沉下声音，说道：“我瞧着这孩子也伶俐乖巧，以后就留在你院里侍奉笔墨好了。不过尽量不要带他去什么宴席，毕竟非我国人，知道吗？” 姜疏凛当即道：“孙儿明白。” 言罢，他又抬眸睨了老夫人一眼，这才迟疑着问道：“那父亲与母亲那里——。”顿了顿，姜疏凛语气带着一丝畏惧，惶恐道：“如今毕竟是母亲掌管府中中匮，要是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 这句话可谓是戳中了老夫人的要害，老夫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冷厉的双眸剜过姜疏凛的脸，牙齿狠狠咬了咬，不悦到了极致。 谁不知道她现在与大夫人赵氏不对盘，打从大夫人在府中站稳了脚跟，接过了府中的中匮，老夫人的心就没有顺过。但是这件事众人心里明白便也就罢了，也没有人敢在老夫人面前特意的提及，大家都是能避则避，尽量不提及这个话题。 就连刘嬷嬷也很是震惊，满脸讶然的看着姜疏凛，似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老夫人的面提起这个。这不是摆明了打老夫人的脸面，说老夫人只是个空架子，还要看儿子与儿媳的脸色行事吗。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听到这种话怎能不动怒。 姜疏凛也略有忐忑的偷偷与姜荼歌对视了一眼，当时秋心来传话的时候他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三确认过后，才相信秋心传来的话确实是荼歌的意思。 眼下看老夫人的反应，姜疏凛心里也没了底。 姜荼歌看了一眼老夫人难看至极的脸色，微微一笑，给了姜疏凛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虽与老夫人相处甚少，但好歹也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在后来的年月里，老夫人与大夫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恶化，明争暗斗也有过。她今日的举措，虽说也是在赌，赌老夫人心中对大夫人的介怀颇深，赌老夫人会因为介怀大夫人而保全奉月。 但是同时，这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难保老夫人听了这种话不会当场发怒。 不过她现在看着老夫人隐忍不发的模样，倒是松了口气，也确定老夫人不会为了此事而迁怒于他们。 若是老夫人真要对他们动怒，方才在兄长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当场发作了，不会忍了这么久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看来老夫人对大夫人的芥蒂颇深啊！ 姜荼歌眯了眯眼，眸底沉着危险的幽芒。 就在此时，老夫人动了动身子，微微挺直了背，如鹰一般浑浊而又精亮的眼眸扫过在场的兄妹二人，忽然呵呵一笑，颇有气势道：“这点事我还是做的了主的，不用过问赵氏了。你父亲那边，若是要过问，就让他来找我！” 姜疏凛倏然松了口气，垂首道：“劳烦老夫人挂心了。” 见今日的目的达成，姜荼歌唇角慢慢拢了一丝笑，看了眼姜疏凛，又看了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脸色仍旧青黑着，显然心底还存着怒火，再留下去怕是不好。 姜荼歌动了动身子，从凳子上起了身，看着老夫人，盈盈一笑，从容道：“老夫人今日也累了，我们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面色微冷，显然还对姜疏凛方才的话心存芥蒂，心中不愉。听了姜荼歌的话，便阖了阖首，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道：“去，都下去。” “是，老夫人。”姜荼歌拜道。 姜疏凛也跟着拜道：“孙儿告退。” 待他们都从房间内退了出去，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倒了杯温茶，一边递给老夫人，一边温声劝道：“老夫人别动气，您也累了，喝口茶。” 老夫人精敏的眸光扫了刘嬷嬷一眼，接过那茶一饮而尽，然后就如泄愤一般，忽然就往地上砸了过去。 那茶杯应声而落，响起一道炸裂的声音，顿时四分五裂，溅的到处都是。 刘嬷嬷吓了一跳，听到那茶杯炸裂的声音跟着抖了一下，便连忙抬头去看老夫人。她抬头一看，却见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沉如陈年锅底，极为难看。 “你听到他说什么没，现在就连我的孙子都觉得我在府里也要看那个贱人的脸色行事了吗？！”老夫人陡然拔高了声音，一巴掌拍在了小茶几上，愤然道。 凝着老夫人怒不可遏的面容，刘嬷嬷心思一转，突然道：“大少爷向来稳重，又怎会突然提及这种事，莫不是大小姐唆使——” 老夫人突然转头，一双冷眸瞪了过来，刘嬷嬷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着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脸，还有眼底的一丝怀疑，她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她的靠山是老夫人，眼下说这种话，老夫人难免会心存疑虑，会觉得她在帮大夫人说话。 刘嬷嬷越想，心中便越悔恨，悔恨之余她不禁想起了大小姐最后走的时候看她的那一眼，顿时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便从心底蔓延了开来。 明明大小姐的模样全然没变，可是她的眼神却令人心生恐惧。还有今日这事，全场的戏下来，就算是痴傻之人，大概也能察觉到不对。这分明就是大小姐与大少爷做了一场戏。 来给老夫人请安是假，假借老夫人的手堵住大夫人与相爷的嘴才是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杀鸡儆猴 思及此，刘嬷嬷才恍然觉得姜荼歌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明…… 大夫人在正门前被大小姐冷眼相待的传闻以极快的速度在姜府中传开了。 回鹤风苑的路上，那些婢女小厮见到她，无不是窃窃私语，偷偷发笑。 大夫人越走越发觉不对，倏然在廊下停下脚来。 “大夫人，您怎么了？”跟在大夫人身后的张嬷嬷一同停了下来，询问道。 大夫人冷冷扫了一眼前面正在行礼的两个婢女一眼，脸上的怒火险些没压制住。 方才这两个婢女正在窃窃私语谈论大夫人与姜荼歌的事情，没想到大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路过，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眼下慌张的行了礼，正待大夫人走过去，却见她倏然停了脚，顿时心中便更慌了。 其中一个纤瘦的婢女见张嬷嬷问了话，大夫人却没理会，心里便更慌了。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头，想要偷偷去看一眼。她一抬头，却倏然对上了一双冷厉逼人的双眸，顿时一惊，连忙垂下头去，心如擂鼓一般乱成了一团。 大夫人见她如此反应，心中的不快越发深了。她冷冷地看着那婢女，唇畔含了一丝渗人的冷笑，缓声道：“你怕什么？” 那婢女顿时更慌了，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奴婢……” 大夫人阴冷冷的咬牙一笑，寒声道：“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 这话一问，这两个婢女齐齐哆嗦了一下，另一名婢女也连忙跪了下来，颤抖道：“奴婢二人并未议论什么。” “没议论什么？”大夫人挑了下眉，阴测测的盯着这二人，眼中寒意渐浓，湮没了所有的温度。忽然，她咬了下牙，阴狠道：“张嬷嬷，给我把这两个嘴碎的贱婢拖下去打！” 张嬷嬷跟在大夫人身边多年，干惯了这种事。听到大夫人的吩咐，她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邪狞的笑意，回过头来给身后几个粗使婆子打了个手势，说道：“还不快把这两个贱婢拖下去！” 这几个婆子正是大夫人带去帮姜荼歌兄妹三人收拾东西用的，后来他们各院的下人也都过来帮忙，大夫人便带着她们一道回来了，眼下正好有了用处。 两个婢女一听，顿时吓的半条命都没了，拼了命的磕头，哭声盖耳的喊道：“大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求您了！”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方才这两个婢女说笑的时候又没个忌讳，也没察觉到她突然出现，自然说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 “你是没看到今日大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被大小姐这般打了脸却只能受着，还真是可怜。”那个纤瘦婢女道。 “可怜什么啊，大小姐的生母魏夫人还不是被大夫人害死的，她就是活该。” “那倒是，平日里还是大小姐待下人好，从不欺负我们这种粗使婢女。” 脑中闪过方才这二人说过的话，大夫人的眼睛气的都红了，眼中弥漫着杀意，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瞪着这两个婢女。 忽然她抬起脚，猛地踹在了那个纤瘦婢女的身上，然后便冷冷地吩咐道：“拖下去打，不必打死她们，只是吩咐下去，谁也不许给她们送药！” 张嬷嬷也被大夫人的脸色骇了一跳，连忙点头应道：“老奴明白，大夫人您放心。” 说完，她便率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地抓起一个婢女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紧接着就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这个婢女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那婢女的脸瞬间变红肿了起来，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张嬷嬷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恶声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谁都是你们能编排的？看我今天不撕烂你们俩的这张贱嘴！” 说着，张嬷嬷当真便要去撕那婢女的嘴，那婢女吓了一跳，忽然就开始拼命了挣扎了起来。 就在张嬷嬷的手快挨住她的唇时，那婢女忽然往前狠狠地一撞，头便与张嬷嬷磕在了一起，伴随着“砰”的一声，张嬷嬷被那婢女撞倒在地。她一下子歪倒在地上，臀部传来剧烈的痛楚，张嬷嬷当即便哀嚎了一声，脸疼的都白了。 “你竟然敢打我？！”张嬷嬷震惊地瞪着那个婢女，那婢女也知道坏了事情，心里惧怕的很，但是现在留下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把心一横，忽然就想要直接跑。张嬷嬷冷笑了一声，呸了一口唾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扯住那婢女的长发，然后就冲着已经愣住的几个粗使婆子瞪了一眼，骂道：“你们几个等死吗，还不快把她们抓起来。” 那几个婆子对视了一眼，连忙扑了上来，将她们押了起来。 大夫人冷眼看着刚才的一场闹剧，待两个婢女被婆子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后，她才收了视线，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地吩咐道：“张嬷嬷，我先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办。” 张嬷嬷连忙点头，恭敬道：“老奴明白，您放心。” 大夫人最后阴冷的扫了那两个婢女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待大夫人走远，张嬷嬷转了脸，阴测测的看着那二人，咧嘴笑道：“你可别怪我，谁让你们嘴贱去议论大夫人呢？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规矩，什么该说，什么时候该当个哑巴！” 今日姜府门前的事情不过小半个时辰便传遍了姜府，话越传越难听。大夫人想要杀鸡儆猴给那些下人看，张嬷嬷心中自然懂得该如何办。 那两个婢女望着张嬷嬷渗人的笑容，满脸的惊恐，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她们的力气又怎能敌得过这几个粗使婆子，很快便被几个婆子狠狠抽打了几巴掌。 张嬷嬷嫌弃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一把丢开了手中攥着的那个婢女的长发，沉声道：“把她们带下去好好训诫一番，大夫人不希望府中在出现如今日这般不堪入耳的传闻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么？” 几个婆子连忙道：“老奴们明白。” 张嬷嬷露出一抹邪狠的笑容，挥了挥手，道：“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献上一计 大夫人刚回了鹤风苑用了些茶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张嬷嬷便回来了。 “可处理好了？”大夫人抬了抬眼，神色怏怏。 张嬷嬷讨好的上前，眼底闪烁着恶狠的光芒，得意笑道：“回大夫人话，一切已经处理妥当了。下人们那边也都传达了过去，不会有人敢私底下去给这两个贱婢送伤药。有了这个先例，这群嘴碎的奴婢想必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乱传流言了。” 大夫人眸光沉沉的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现在她回来了，府里这群婢子只怕越来越不安分了。” 张嬷嬷眼中掠过一道阴狠之色，冷笑道：“她不过是姜府的一位小姐罢了，您才是主持中匮的大夫人，就算是大少爷，不还是得规规矩矩的称您一声母亲么？哪怕大小姐现在不肯低头，来日也必定有低头的日子，毕竟大小姐今年可要及笄了。” 大夫人一愣，旋即又忍不住皱眉头道：“可是她的婚事相爷告诉过我不许插手的，若是我执意而为，怕是相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张嬷嬷沉思了片刻，眼前一亮，阴笑道：“相爷不让您插手不过是怕得罪了魏国公府罢了，若是您是为了大小姐好，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想必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大夫人一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她如此不给我脸面，我还替她寻一门好亲事，简直是做梦！” 张嬷嬷见大夫人动了怒，连忙安抚道：“夫人您先别动怒，听老奴说完您在细思一下。”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眼中凝着一丝不悦，硬声道：“说。” 张嬷嬷继续道：“您若是能让大小姐嫁给您的子侄，出嫁从夫，到时候任凭她是谁都无用，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被您拿捏在手中？” 顿了顿，张嬷嬷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不怀好意地道：“大夫人您想一想，魏国公那般疼爱大小姐，若是您拿捏住了她，还怕魏国公府那边再敢为难您的母家么？而且拿捏住了大小姐，您还怕大少爷不听您的安排？老奴想，若是为了大小姐的幸福安乐，即便是要大少爷即刻死去，他应当也是心甘情愿的。” 大夫人静下心来听着张嬷嬷一点一点的说完，她眼中的光芒便越发的明亮，眼底的谋算狂喜更加的压抑不住，流露在她的脸上。 她听张嬷嬷说完后，竟然忍不住抚掌言笑，眼中精光毕露，连连笑道：“好，好计策！张嬷嬷，还是你最贴心，也不枉费跟了我这么多年。” 张嬷嬷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喜色来，笑道：“是大夫人您调教的好，老奴脑子笨，但是也想为您分忧，眼下大小姐如此不思管教，不敬嫡母，若是您再不给她一些叫教训，她只怕会越来越无法无天。长此以往下去，大小姐只怕越发骄横跋扈，更加无法管教了。” 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恨色，眼底蕴藏着阴毒的光芒，咬牙切齿道：“若非畏惧皇后与魏国公府，我早就——”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最后的话还是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无论她再如何不喜欢姜荼歌，再如何憎恨她，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恨不得她即刻暴毙，却也不得不掩藏起自己这个心思，不能随随便便的宣之于口。 若是让姜华盛知道她动了这种心思，只怕也不会放过她。即便是姜华盛并不疼爱这个长女，她也不能让姜华盛知道她在打姜荼歌的主意。 张嬷嬷看着大夫人脸上的怨毒之色，便知道自己这番话说进了大夫人的心坎里。她心中一定，便要再添一把火，让大夫人早做打算。 心中虽然打定了主意，也觉得张嬷嬷所说不差，可大夫人心中也有一两分的迟疑。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张嬷嬷一眼，皱眉道：“可依着她的家世，我赵家的那些子侄怕是——” 虽然大夫人并不想承认，可是赵家的门第实在攀比不上百年望族的魏氏。更何况如今母仪天下的魏皇后还是魏国公的亲女儿，是姜荼歌的亲姨母。哪怕这位魏皇后膝下并未有一位自己所生的嫡子，可是太子殿下却养在她的膝下。来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称帝，那么皇后娘娘仍旧可以保卫魏国公府长盛不衰。 最重要的是那位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对姜荼歌有情！ “大夫人此言差矣。”张嬷嬷嘿嘿一笑，道：“您说相爷原本就不喜欢乖悖跋扈的大小姐，若是大小姐再嫁个高门大户，怕是更不会将您将相爷放在眼中了。更何况那位东宫太子不是对大小姐颇有情谊么？若是让她坐上了太子妃之位，来日再登临凤位，母仪天下。只怕她会除掉所有不顺她心意之人，岂不是可怕？” 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大夫人的神色，见大夫人脸色越发的沉闷难看，眼中的恨意渐浓，不由得在心底得意一笑。 只要牵扯上大小姐之事，大夫人定当会听进去。她若是能在大夫人面前博得个好印象，也就不怕桂嬷嬷与她平分秋色，在大夫人眼前一般看重了。她若要做，自然是要做独一无二的。 思及此，张嬷嬷勾了勾唇，继续讲了下去：“而大小姐若是嫁给了您的子侄，那情况便会截然不同。大夫人只需要将这些利弊讲给相爷听，相爷自然会明白。” 大夫人越听越觉得张嬷嬷说的甚有道理。只不过她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对姜荼歌的情愫。 她一直想让姜琬音取得太子殿下的青睐，到时候如果能嫁给李玉琊，做了太子妃，还怕没有扳倒魏家，处死姜荼歌的那一日么？ 可是张嬷嬷今日既然提及了，她就不得不细想。依着太子与魏家的关系，若是在娶了姜荼歌，怕是她们赵家会永无翻身之日了。 不行！绝对不行！大夫人在心里决绝道。 若是事情果真如此发展下去，只怕他们赵家的覆灭，她还有一双儿女的死期怕是不远了。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先发制人 “这件事容我再仔细想想再说。”大夫人揉了揉酸疼的额角，说道。 现在离姜荼歌及笄还有些时日，不必如此着急。若是这件事不能办好，这一步走错怕是…… 大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谨慎行事比较稳妥。 张嬷嬷见大夫人打定了主意，自然也不好再劝下去，只能道：“是。” 二人正叙着话，屋门外的婢女忽然隔着帘子唤了一声：“大夫人，四小姐来了。” 大夫人皱了皱眉，给张嬷嬷支了个眼神儿，张嬷嬷点头，转了身出去了。 须臾之后，张嬷嬷请了姜琬月进来。 姜琬月脚步轻缓地进了门，走到大夫人跟前停住，盈盈拜道：“琬月见过母亲。” 大夫人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唇畔却笑容丛生，一副端庄慈母模样，温声道：“不必多礼。”说着，她抬头瞥了张嬷嬷一眼，吩咐道：“快给四小姐搬个软凳过来，吩咐奴婢上茶。” “琬月谢过母亲。”姜琬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张嬷嬷已经搬了软凳过来，笑吟吟的放在一旁道：“四小姐请坐。” 姜琬月傲慢的看了张嬷嬷一眼，点头“嗯”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张嬷嬷面色僵了一瞬，但她毕竟在这大宅子里浸洇已久，很快便面色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光芒瞬间阴沉了下去。 她知道姜琬月是个什么性子，也知道姜琬月虽然面上还算收敛，其实心底根本就瞧不上他们这些奴婢。哪怕她是大夫人的心腹，姜琬月在大夫人面前就跟狗一样乖巧，姜琬月身为姜府的四小姐，也自觉高人一等，从未将她放在眼中。 张嬷嬷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快速转了身去吩咐外边的小丫鬟沏茶去了。 姜琬月一坐下，便连忙偷偷瞥了一眼大夫人的神色。见她神色略有疲惫，眼中流露着淡淡的阴沉，虽然神情还算平静，可心底的怒意还是多多少少流露了出来。 她眼珠子动了动，忽然叹道：“今日在正门前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大姐也真是，如此无礼，这般毫无教养，母亲何不如告诉父亲，把她——” 姜琬月越说越起劲，眼中的兴奋掩藏不住的表露了出来，就在她说到关键处时，一抬头却骤然对上了大夫人阴鸷冰冷的双眸。她顿时吓的脑海里空白了一下，所有的兴奋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灌了一般，尽数熄灭。想要说的话，也全部咽进了喉咙，掩埋进了心底。 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敛了笑容，低下头去，心如擂鼓跳个不停。 张嬷嬷吩咐完婢女，一进来便听到了姜琬月的这番言论，不由得在心底痛骂了一声“蠢货”。 大夫人最忌讳什么，姜琬月这个蠢货却偏偏要去提，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姜琬月看着大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暗道自己太心急了。 本来在姜荼歌那里被训了一通她心底就不畅快，后来听说大夫人也被姜荼歌下了面子，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在院里嘲笑了一番后，她细想了一番便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她是不能拿姜荼歌如何，可是大夫人可以啊。 这般想过之后，她便直奔鹤风苑来了。 大夫人心里虽然恼怒姜琬月的愚蠢，不识时务。不过姜琬月还算听话，人也不算聪慧，她还用的上姜琬月，也不好现在就撕破脸皮—— 想了想，大夫人脸色慢慢地缓和了几分。她抬眸看向姜琬月，唇畔牵扯出一抹极浅的微笑，无奈道：“再如何说，荼歌也是我的孩子，是你的长姐，她不敬长辈，我也有责任。” 姜琬月闻言，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她即便是再愚笨也知道，依着大夫人与姜荼歌的关系，怕是下辈子她们二人也做不成亲密无间的母女。只不过大夫人不能直接表达对她的不满罢了。 “这事怎能怪母亲……”姜琬月接着话茬说了一句，便知道这个话题得绕开。她垂了垂眸，忽然叹了一声，语气幽幽道：“方才我在院子里碰到了大姐，我看着她领着几个婢女，还带着礼物，便上前问了声好，这才知道她是要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大夫人听的一愣，不由得眉头紧拢，她看了一眼姜琬月，疑惑道：“她怎么会突然去给老夫人请安，还如此殷勤的特意带了礼物……” 大夫人满心疑惑，依着姜荼歌的脾性，应当是不喜老夫人的，老夫人对姜荼歌也甚是厌烦，这二人怎么会突然有了牵扯？ 她想不通透，总觉得有什么苗头在里面。 张嬷嬷听姜琬月一提，忽然便记起了一件事，连忙禀道：“大夫人，老奴方才回来时见到大少爷带着那个金发的小子急匆匆的路过。去的方向好像正是老夫人住的寿春堂。当时老奴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小子手里好似也捧着一个盒子。” 大夫人听的眼锋一厉，倏然握紧了手心，心里的疑惑渐渐明朗了起来。 她原本在门前瞧见那个异族少年奉月时，就打算等姜华盛回来了好好拿他做做文章。即便是不能拿他如何，也要将这个奉月赶出去。动不了姜荼歌兄妹二人，她还不能动一个野小子么？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是这兄妹二人也料到了她如此打算，所以先发制人，准备在她动手之前先堵住她的嘴。 这件事找相爷，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可是老夫人不同。老夫人贪财，这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了也没变。 更何况老夫人这个人好面子，姜荼歌低头讨好，老夫人定然欣喜。而相爷即便是再不想同意留下奉月，只要老夫人开了口，态度坚决，相爷也只能妥协。如此计谋，姜荼歌果真是变了不少，其心险恶，令她更想要除之而后快！ 不行！大夫人在心中道，她绝不能如此算了。若真让姜荼歌与老夫人站到了同一条船上，今后她再想动姜荼歌就更困难了。 不过—— 她看了姜琬月一眼，暂时按捺住了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两面三刀 “荼歌身为长孙女，疏凛又是长孙，回了府去给自己祖母请安问礼，有何不妥么？”大夫人神色淡淡地撩了撩眼皮，道。 姜琬月听的一愣，似是第一次见到大夫人一般，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不由得心下一沉，连忙低下头去，牵强笑道：“母亲教训的是，琬月明白了。” 张嬷嬷也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些不舒适。她知道大夫人的意思，但是连带着被教训，心中总是有些不痛快的。 大夫人见姜琬月还算听话，顿时缓了缓脸色，换上了笑容，对她温声道：“母亲方才的话并非是训斥你，只是要你知道，这些话在母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让你父亲或是老夫人知晓，我也保不住你的。” 姜琬月面色一僵，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被她扫了一眼，当即眉头拢了起来，暗中咬紧了牙。 她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四小姐看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姜琬月只是下意识的看了张嬷嬷一眼，心中倒真不是对张嬷嬷存在任何疑虑。只不过方才张嬷嬷的态度，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奇怪罢了。她虽然是奔着挑拨大夫人对付姜荼歌来的，但是张嬷嬷却添柴加火，似乎做的太过了些…… “母亲放心，琬月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姜琬月抬眸，恭顺的笑了笑，道。 即便是她心中对张嬷嬷有所疑虑，她也断然不会愚蠢到提出来，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张嬷嬷跟了大夫人这么多年，深得大夫人的信任，而她不过是大夫人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若非不得已攀附大夫人而活，她绝不想如此卑躬屈膝！ 若是她有姜荼歌的那般家世——，想到此处，姜琬月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掐进了手心里。 大夫人凝着她，笑容满面，和蔼道：“你能明白就好。” 姜琬月闻言，微绷的身子松了松，她笑着道：“琬月都听母亲的。” 大夫人满意的笑了笑，面上却露出了几分疲惫，挥了挥道：“好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 她说着，掠了张嬷嬷一眼，道：“去将我房里妆匣中的那支缠枝金步摇取来给四小姐。” “是，大夫人。”张嬷嬷应了一声，转了身往里间走去。不多时，她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只漆花小钗盒。 “取来了，大夫人。”张嬷嬷捧着那漆花小盒道。 大夫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嬷嬷给姜琬月。张嬷嬷立即便又捧着漆花盒转了身，微微弯腰递到了姜琬月身前，笑道：“四小姐。” 姜琬月看着精致的漆花小盒，眼中露出两分喜色来。大夫人的声音自张嬷嬷的身后传来：“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琬月闻言，这才伸手去接过张嬷嬷手中的漆花盒，解开上面系着的红绸，打开了盒盖。 顿时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盒中流淌而过，姜琬月低头看去，只见黑色的衬布下静静躺着一支海棠缠枝的金色步摇，精致而华美。 姜琬月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心中快速掠过一道纷杂的情绪。面上却还算平静稳重，挂着得体的笑容。她伸手将漆花盒子重新盖好，起了身朝大夫人盈盈一拜道：“琬月谢过母亲。” 她是妾室所生，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姜荼歌与姜琬音二人。父亲也并不过于疼爱她，她能倚仗的也只有嫡母了。想要得到贵重首饰，好的物件，也只能看嫡母的脸色行事。若是奉承得大夫人高兴了，便会得到赏赐。 心中想到赏赐二字，姜琬月的眼底不由得沉着一抹深深的讽刺，握着那漆花小盒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大夫人盯着姜琬月低着的头，眸光里掠过一丝讥讽，声音却轻柔温和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就是特意给你留的，你能喜欢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多谢母亲记挂，琬月很喜欢。”姜琬月抬起头，冲大夫人粲然一笑，心底却宛如百爪挠心，恨不得咬牙切齿，紧抓着漆花小盒的手指也是死死拢住，用尽了力气。 “下次府里裁了新衣裳，戴出来瞧瞧，今日我也累了，你便先回去。”大夫人伸手抚上额角，一脸的倦怠之色。 姜琬月心领神会，当即道：“母亲好生休息，琬月告退。”说着，她俯身一拜。 大夫人挥了挥手，姜琬月便垂着头从屋里退了出去。她前脚刚出了鹤风苑，大夫人的脸色便立刻阴沉了下来，半分也看不出方才面对着姜琬月的那般亲切温和。 她面色冷沉的瞥了张嬷嬷一眼，吩咐道：“去将三小姐请过来。” “是。”张嬷嬷连忙应了，脚步飞快的奔出了屋子。 不多时，她便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步伐轻慢的姜琬音。 大夫人拢了下眉，看了张嬷嬷一眼。 姜琬音自然也看见了，笑了一声，解释道：“我正好想过来给母亲请安，方才还在鹤风苑外面碰到了四妹，谁知一进院子竟瞧见张嬷嬷也是行色匆匆。我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不想却是母亲派张嬷嬷来寻我的。” 姜琬音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夫人的身侧位置坐了下来。待她坐稳了，这才抬眸看向大夫人，继续问道：“母亲您遣了张嬷嬷特意来寻女儿，可是有什么急事？” 大夫人看着姜琬音这幅样子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她瞪了姜琬音一眼，沉声斥道：“你回来了可有去给你祖母请安？” 姜琬音听的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大夫人，疑惑道：“母亲今日是怎么了？您以前也没让我对老夫人这般殷勤啊？我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虽然有时有了个好名声和父亲的疼爱，姜琬音即便是心中多有不愿，也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可是自从年初的一些事，老夫人对大夫人不满颇重后，连带着对她都冷言冷语，她也就不太愿意往老夫人跟前凑了。 她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反正依着姜荼歌的性子，去不去老夫人院里都不一定，即便是去了也是明日，她又何须着急。别人便是挑错，也是挑不到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审时度势 大夫人目光冷沉的看着姜琬音，冷哼道：“你可知，方才姜荼歌兄妹二人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姜琬音先是一愣，旋即坚决道：“这不可能！”话虽如此，可她眼底难掩震惊之色。她知道母亲既然唤她过来亲自说了这种话，定然是事实。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姜荼歌为何突然转了性。 父亲一直不疼爱她这个大姐有一部分因由便是因为她太过凉薄，为人冷傲，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从不肯低头。便拿给老夫人请安来说，姜荼歌向来是非到必须之时不会动身，虽然每次请安也做的让人挑不出错来，但对至亲来说，终究凉薄如水。父亲向来讨厌女子太过强势，姜荼歌这般性子，父亲又怎能疼爱她。 而她却不同，向来审时度势，姜荼歌不去做的事，她偏要做的很好。所以即便是老夫人再与母亲过不去，待她也不会像待姜荼歌那般冷眼冷语。 父亲曾经赞许过她乖巧懂事，堪为大家贵女之典范。她也一直在众人面前维持着自己温婉孝顺的形象。若是这一次姜荼歌兄妹二人一回来就去给老夫人请安，而自己却没有过去，这话传到父亲的耳中，她怕是……不好交代！ “母亲，琬音明白了。”姜琬音眼中倒映着大夫人的身姿，沉声道：“我这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说着，姜琬音就准备起身想走。 “等等。”大夫人抬了抬眼皮，凝声叫住她。 姜琬音正在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抬头看向大夫人，不解道：“母亲还有何吩咐吗？” 大夫人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几分不满。她没回答姜琬音的问题，而是转了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张嬷嬷，冷声吩咐道：“张嬷嬷。” 张嬷嬷连忙上前，恭敬道：“大夫人请吩咐。” 大夫人凝着眉想了片刻，道：“你去小库房里看看，有什么能送给老夫人做礼物的，拿过来便是。” “老奴这就去。”张嬷嬷当即道。说完，她便恭敬地低头退了出去。 姜琬音看着张嬷嬷急匆匆的背影，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瞧见自个儿母亲难看的脸色，她顿时便闭了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今日这事，实在有些猝不及防，她真的没想到姜荼歌会变了这么多。在衢城时她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姜荼歌整个人的变化，她想要忽视都很难。 以前姜荼歌虽然为人傲慢高冷，性子也阴晴不定，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次触及到姜荼歌的眼神时，她总觉得脊背发凉，犹如被一条毒蛇攀上一般。 之前她还觉得可能是错觉，也许只是姜荼歌被七喜背叛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才会整个人变得敏感锐利。今日看来却不是，她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待会儿你带上东西再过去，就跟老夫人说你是千里迢迢，特意从衢城给她带回来的。”大夫人端坐着身子，眉眼间凝着几丝不郁，沉声道。 姜琬音还在想姜荼歌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大夫人的话她都没听进心里去。她想了半晌仍未想通，这才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母亲，您说这一次，她为何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大夫人微微眯起了凤眸，冷哼道：“想必是为了姜疏凛带回来的那个金发少年。” “您是说奉月？”姜琬音愣了下，秀眉微拧，道：“难不成是为了留下奉月，所以特意去求了老夫人？” 姜琬音有些不可置信，姜荼歌从来便不是这种会被人牵掣住的人。她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如果她想要留下奉月，即便是父亲不同意，她都大可以一意孤行的留下他。以前姜荼歌做事几乎不顾及后果的，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这么做，她去求了老夫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让姜荼歌性情大变？姜琬音陷入了沉思…… 大夫人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困惑道：“我也想不明白，依着她的性子，别说是捡了一个异族少年回来，哪怕是十个八个，只要她想要留下，哪怕是被你父亲责难，或是流言四起，她都不会在意，也不会向老夫人去低这个头。” 老夫人是个什么人，是个什么性子，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摸透了。从当初老夫人不喜欢魏氏开始，对魏氏生下的这个性情凉薄的女儿也甚是不喜。若非是忌惮魏家权势，他们怎么会任由姜荼歌过得如此舒坦。也正是因为拿姜荼歌根本就没法子，所以心里的厌恶才一天比一天的深刻。 而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无疑可以说是想要攀附权贵，嫌贫爱富的老夫人所为。 老夫人当年想要一夜飞上枝头，变得有权有势才攀上了魏国公府这门亲事。可尘埃落定后呢，老夫人却又百般嫌弃魏氏出身武将莽夫。魏氏原本生的活泼开朗，性子也算舒朗，虽然明眸善昧，里面总夹着几丝凉薄，可到底也还算是个明媚的人。但是自从嫁进姜府后的几年，她过得越来越不顺心，一向身体康健的她也逐渐身子孱弱，最后郁郁寡欢。 算起来，这其中老夫人的功劳可是屈居第一。所以姜荼歌对老夫人的态度，向来是凉薄冷淡，能避则避。 如今她主动向老夫人示好，这个奉月不简单啊。 “这个奉月难不成跟她——”姜琬欲言又止，神色之间透露出几丝若有似无的深意。 大夫人却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少胡说八道，编排这些有的没得。” 话虽如此，大夫人心里却也难免犯了嘀咕。她也见过这个奉月，姿容确实很难找出一个与他平分秋色之人。可她怎么瞧姜荼歌也不会贪图这种男子哦美色。可是不这么想，却又怎么都想不通。 姜荼歌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更何况为了一个外人去求老夫人，这是史无前例的。但是任凭姜荼歌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将自己心仪的少年带回姜府。 不过琬音的话却提醒了她，可以利用这件事，好好做一做文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 诛心之言 姜琬音脸色僵了僵，过了会儿她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段记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大夫人，神色犹疑道：“母亲，我记得奉月被带回来的那天，是姜荼歌带着婢女去了镇上，后来隔了两个时辰左右，大哥才去的。所以我想，会不会这个奉月根本就不是大哥带回来的，而是姜荼歌？” 大夫人眉头一跳，似是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隐情。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奉月，的确不简单啊！”大夫人意味不明的笑道，她的眼中渐渐露出几分诡谲的光芒，眼底的流转着不怀好意的情绪。 姜琬音撇了撇唇，不置可否。 姜荼歌是个什么性子众人都知晓，若这个奉月真是姜荼歌带回来的，其中必定有她们不知道的事。若是能弄明白这件事，或许对除掉姜荼歌有很大的助益。 姜琬音眼底露出几分兴奋之色，眸光灼灼地盯着大夫人，问道：“母亲可有何打算？” 大夫人摇了摇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们得派人去一趟衢城了，去查一查奉月的身份再说。” 姜琬音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试探道：“那父亲那边，要不要先去提一提奉月的事情？”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声音微沉了下来：“这件事我作为当家主母，提自然是要提一提的。不过既然她去找了老夫人做主，我便不能多说什么了。” 姜琬音一听，顿时便不乐意了，拔高了嗓音叫道：“难不成就这样放过她吗？！” 大夫人眼波凌厉的瞪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冷着声音道：“还不是你在衢城惹得祸，惹得你父亲动了怒，他都已经快半个月没进我的院子了！” 姜琬音狠狠皱了皱眉头，咬着牙辩驳道：“怎的能怨我？还不是母亲您优柔寡断，放任那个小贱人长大，要不然怎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发生！” 提起这个，姜琬音便满心的怨气。阖府上下她最讨厌最怨恨的人便是姜荼歌。她每一次想到姜荼歌，想到她背后的势利，她的张狂，她的美貌，她都嫉妒到发疯！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在姜荼歌小时候，母亲手段狠一些，直接除掉姜荼歌，又怎会惹出如今这许多的祸患出来。若是让她来做，她定然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任这么大的祸患长大！ 大夫人听到姜琬音的言论，倏然瞪大了一双凤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当她触及到姜琬音眼底的疯狂与怨毒之色时，她才捡回了一些神智，情绪稍缓了两分。 “你这是在责怪母亲么？”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姜琬音冷笑了一声，道。 姜琬音怔了一下，倏然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连忙从凳子上起了身，慌忙拜下，紧张道：“琬音失言，还往母亲见谅。” 大夫人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她没想到今日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听到这种话，那般语气。若非眼前这人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恐怕早就无法克制住自己，对她动手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夫人第一次觉得心里像是被压住了一块巨石一般，闷的难受。 “如今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便是母亲都教训不得你两句了。”大夫人连连叹气，手撑着额头，一副疲倦失望的模样。 姜琬音心中虽还有一丝不快，但见大夫人如此模样，也颇有些懊恼自己太过冲动，才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出言不逊。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是收不回来的，还不如想着如何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母亲宽心。 姜琬音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大夫人身旁，一边试探性的伸手想要揽上大夫人的肩膀，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大夫人的神色。 她凝着眉眼，一副委屈悔恨，又十分娇柔的神情，几乎快要泣下泪来，眸中含泪的看着大夫人，愧疚道：“母亲，女儿知道自己错了。女儿不该说那般诛心的话来伤母亲的心，母亲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都知道。都是女儿的错，您别生气了，若是生气伤了身子，女儿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姜琬音说着说着，竟然小声抽泣了起来，本就娇柔的面容便显得越发楚楚动人。 大夫人原本生气的面容，见自己多日不见的女儿如此模样，责怪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无奈的看了姜琬音一眼，长叹了一声。再开口声音却仍旧带着斥责，但显然已经带了几分关切，不再是责骂。 “提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大夫人冷冷地道：“你就是老天派来气我的，我做了这么多，为的还不是你们姐弟二人，你怎么就不懂母亲的心呢？” 大夫人虽然心狠手辣，又对姜琬音的埋怨感到愤怒，心伤。可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女儿，便是再伤心愤怒，被这样哭着哄一哄，心中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散去了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姜琬音嘴角往下一撇，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一副要哭的模样，分外委屈道：“我懂，可是姜荼歌她——” “好了！”大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她，怒声道：“若不是你按捺不住性子，也不会被她抓住把柄，如今她能哄得老夫人高兴，便是她的本事。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父亲曾经明言说过，不要去惹怒她，惹怒魏国公府。若你真容不下她，也该学会忍耐了。” 不提这个也好，提了姜琬音脑子一下就涌出无限的怒火。 她竟也顾不得方才顶撞了大夫人，当即抬起头，红着眼，恨声道：“忍忍忍，您为什么总要让我忍，同样都是府里嫡出的小姐，我凭什么要处处忍让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奉上，可是我呢？我呢！” 姜琬音说着，一双眸中血丝便布，她瞪大了双眸，神色妒忌疯狂，眼底似有熊熊烈火燃烧一般，里面夹杂着隐忍不甘，嫉妒仇恨，仿佛一把火能烧尽一切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 怨言深重 “每一次出去，别人都知姜家大小姐，而不知我这个二小姐，我连她的陪衬都算不上！”姜琬音越说，眼中的怨毒便更深重了几分，隐隐透着几分戾气，咬牙切齿道：“外人便也罢了，就连父亲也向着她。魏国公府又如何，父亲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贵为一国宰相，何惧于一个小小的魏国公府？” 姜琬音眼中流转着阴戾之气，冷笑道：“哦，对了！我忘了，您和父亲都怕魏国公府，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位身份尊贵的一国之后。”顿了顿，她陡然拔高了嗓音，神色里流淌出几分轻蔑之感，不屑道：“可是您不要忘了，她是皇后又如何？她没有儿子啊！太子殿下又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刚刚压下的火气，瞬间又蹭的冒了出来。她捂着喘不上来气的心口，一双凤眸死死的盯住姜琬音。 “你给我闭嘴！”大夫人瞪着双眸，额角的青筋之跳。她抬眸看了看门外，这才压低了声音，厉声斥道：“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大夫人越说，脸色便愈发阴沉了下来，她看着姜琬音那副癫狂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忍不住骂道：“你看你这个样子，哪还有半点娴静文雅的千金贵女模样，跟个骂街的泼妇有何分别？” 这话若是姜琬音心平气和私底下与她小声说便也罢了。可是看姜琬音这幅模样，显然是心有不甘，不顾后果没有头脑的瞎说出口的，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她如今如此不管不顾的大声喊了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利用了去，编排皇后的后果她们如何承受？ 大夫人抬眸盯着姜琬音，一时间心烦意乱。她以前还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乖巧伶俐，办事也妥当。可是这两年来，她却越发的蠢笨起来，一切有关姜荼歌的事，她总是控制不住她自己，压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如此不能隐忍，何谈做大事？ 对付姜荼歌兄妹二人是绝不能操之过急的，必须徐徐图之才行。 她这么多年来虽然总用着小手段对付这兄妹二人，可是他们也都安然无恙的化解了过去，便知这兄妹二人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废物草包的料。如此，才能要隐忍善谋，好好的打算。 她当然也知道在这兄妹二人还未长大之前就动手除了他们是最轻松的办法，可是后果又有谁能承担呢？魏氏之死魏国公府已经不依不饶了，若不是姜华盛保她，她怕早就被魏国公提着刀劈成了两半，这个时候动这兄妹二人，只怕她也活不到第二日清晨了。 但是她不急，她能等着这兄妹二人长大，只有长大了才会出错，只要会出错，便总有机会将他们二人一个一个的拔除掉。说不定到最后，还能将百年世家的魏国公府也连根拔出，一个不留！ 大夫人的野心很大，但是姜琬音如今尚且年幼，看不到如此庞大的局面，也想不到后面这么多的事。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容忍姜荼歌的种种特殊待遇。同样是嫡小姐，同样风华正茂，貌美如花。一个像盛开的娇艳的芙蓉花，一个却只能做个陪衬的绿叶，换做是谁时日久了，怕也会心有不甘。然后将那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拔出，碾碎！ 姜琬音垂着头捏着衣袖，手指傻掐着绣纱，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被大夫人这样的狠狠斥责了一番，是鲜有的事情。她虽然有时会做错事，但是母亲还是极为疼爱她的，如今却出言训斥她如泼妇，姜琬音心中除了不快，更多的是委屈。 这些道理无需母亲告诉她，她也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到却是另一回事。每一次见到姜荼歌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她的吃穿用度，看着那些人对她恭敬有加的模样，她就妒恨交加。尤其是温润如玉，犹如神祗的太子殿下都对她青睐有加，为了她三番五次告诫自己，姜琬音就恨不得姜荼歌立即暴毙而亡才好。 “我看你这些时日也不必出门了，我会去请一位教习嬷嬷，让她好好教教你规矩。我以前就是太过宠爱你，让你长成如今这般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若是放任你继续下去，怕是不知要惹出多少祸患了！”大夫人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冷的仿佛浸到了冰水中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姜琬音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大夫人方才说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大夫人，摇头道：“母亲，我不要！” “容不得你拒绝！”大夫人冷声道。 姜琬音脸色煞的变得苍白，她看着大夫人冷沉的面色便知这事若是再继续说下去，怕是只会适得其反，让母亲更加生气而已。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答了句：“琬音知道了，任凭母亲安排。” 大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姜琬音答应而缓和几分，今日姜琬音的表现可谓是让她失望透顶。明明在去衢城之前她还觉得姜琬音办事玲珑，还算妥当，怎的从衢城回来后便越发控制不住情绪，越发的放肆糊涂了起来。 大夫人想不通透，却也觉得不能再这般放任下去了。 张嬷嬷去取了东西回来，走到门前时刚要进来，却陡然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她在心里略一思衬，便将预备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站在门外候着。 待她听见里面掩鼓生息，争吵声停了下来，她才动了动身，捧着东西进了屋。 “大夫人，东西取来了，您看看合不合适。”张嬷嬷一边行了礼，一边说道。 大夫人见张嬷嬷进来了，也不好再多说姜琬音什么，便面色不郁的看了姜琬音一眼，抬手朝张嬷嬷招了招手。 张嬷嬷会意，连忙捧着东西走上前去。 她伸手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一对鎏金嵌玉的镯子。雕刻镂空的鎏金包裹着翠绿的玉，华贵又精致，倒也适合老夫人佩戴。 大夫人看了两眼，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挑的这个，倒也合适，拿去给三小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 自讨没趣 张嬷嬷闻言，连忙捧着盒子转身，递到姜琬音眼前。 姜琬音伸头看了两眼，便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是好，是华美，可是她知道姜荼歌能拿的出的手的东西，必然是她们拿不出，或是不舍得拿出的好东西。老夫人先前自己收了那般厚礼，她若是带着这个过去，必然会被比下去，老夫人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指不定还会不高兴…… “哼！”大夫人突然发出一声冷哼，只消一眼，她便看穿了姜琬音的想法。她又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嫌这个不够贵重，怕被老夫人看不上眼，被姜荼歌比过去？” 姜琬音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方才才引得大夫人接连动怒，便怕自己又克制不住，索性便闭上了嘴，缄口不言。 大夫人眯了下凤眸，冷笑道：“你去看望老夫人又不是让你讨好她，只是个心意罢了，做给别人看而已。若是你空着手去怕是说不过去，但是你也带了礼物给老夫人，无论贵重轻贱，便都说的过去了。” 她压根就想过再去讨好老夫人，不过是想让姜琬音做出个贤良孝顺的样子出来给旁人看罢了。至于送的是什么，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依着魏国公府的身家，他们能送出手的东西，离京里有几户能这般随手便送出去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礼物也就看个心意罢了。 姜琬音面有殊色，但是大夫人话都讲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知道先前摔了姜荼歌那般东西，她赔了不少好东西进去，如今也不能太过苛求了，有的送总比空着手去见老夫人的好。 她定了定心，也算看开了些。她抬起头看着大夫人，面上露出乖巧体贴的笑容，柔声道：“多谢母亲教导，女儿明白了。” 说着，她便主动的伸出手，从张嬷嬷的手中接过锦盒，揣在手中，向大夫人行礼道：“琬音谢过母亲安排，我现在便去向老夫人请安，若是再晚些，怕是老夫人也倦了。” 万一老夫人接见了姜荼歌兄妹二人后觉得疲累歇下了。若是连见都没见上一面便被老夫人赶回来的话，那这件事不出第二日清晨准能传遍整个姜府，到时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大夫人见她终于上道，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道：“快些去。” 姜琬音点点头，妥帖地给大夫人拜了礼，声音轻柔道：“女儿告退。” 言罢，姜琬音便抱着锦盒转了身出了屋子。 碧桃候在门外，见姜琬音出来，连忙快步上前，跟了过去。 姜琬音一出了屋子，脸色倏然便阴沉了下来，碧桃刚跟上来，步子还没站稳，姜琬音就一把将手里的锦盒丢到了碧桃的怀中，冷冷道：“拿着。” 锦盒突如其来的砸了过来，碧桃都来不及愣神，便手忙脚乱的去接住。待她安然无恙的拿稳的锦盒，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她没能接住，把里面的东西摔坏了，回去受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 “三小姐，我们现在是去老夫人院里么？”碧桃见姜琬音走的匆忙，面带煞气，神色不郁。若是三小姐这样去给老夫人请安，怕是见了老夫人的面，东西还未送出去，便让老夫人给赶了出去。 姜琬音陡然听到碧桃那犹犹豫豫的声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神色里透着不耐烦，硬声道：“你是瞎了吗？没看出这是去春寿堂的路？” 碧桃动了动唇，想要回一句知道，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若是她那般回答，三小姐定然会觉得自己在顶撞她，到时受苦挨骂的人还是她，何必自讨没趣呢。 碧桃如此一想，便有些不想开口了。可是心里刚响起这个念头，脑海里就有另一个声音劝诫她，若是三小姐在老夫人那里受了气，吃苦挨罚的还是她们这些婢女。 “三小姐，前面就是春寿堂了。”碧桃小声提醒道。 姜琬音猛地停住脚，回过头来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碧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提醒道：“奴婢想说，若是您这幅神情去老夫人院里，若是撞到大小姐她们，定然会在背后瞎琢磨，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看您的笑话呢。” 顿了顿，碧桃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姜琬音一眼，见她虽神情不耐，可因为她的话，脸色已经慢慢僵了起来。 碧桃在心底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您刚从大夫人那里出去，若是让人知道您这幅神情，准能猜到您与大夫人母女不和，到时高兴的还不是大小姐，您又何必呢？” “再者说了，您与大夫人向来母女情深，关系甚笃，万一有人拿今日之事挑拨到大夫人跟前，伤的也是您与大夫人的和气不是？” 碧桃说完，才发觉心跳的厉害，噗通噗通，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她希望这些话能对三小姐起作用。若是起不了作用，三小姐怕是又要动怒了。不过她方才观察三小姐的神情，想来她那些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三小姐最在意的就是大小姐了，若是她这样说，不怕三小姐不妥协。 果然，姜琬音听完，脸色倏然就变了。她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意味深长的看了碧桃一眼。 “哼！”姜琬音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这一次她神情里的不满阴鸷倒是收敛了许多，只是冷着一张脸罢了，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碧桃松了一口气，连忙快步跟上姜琬音，在她身后一两步的位置跟着她往春寿堂走去。 不多时，主仆二人便穿过花厅回廊，走到了春寿堂的院门前。她们并未停顿，直接抬脚进了院子。院里正在洒扫的婢女一看到她，连忙停了手中的活计，给她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姜琬音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径直往里走去，她刚要踏上台阶，就见门帘从里面被撩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面容从门里跨了出来，正好与她对立而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 冤家路窄 陡然看到姜琬音的身影，姜荼歌刚要往前迈出的腿收了收，脸上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容来，昂了昂头，笑道:“三妹也是来给老夫人请安？” 姜琬音没想到姜荼歌还没走，突然撞了面，她起先一愣，又听她笑吟吟的同自己搭话，顿时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眉头拢起。 “我来给老夫人请安有什么可意外的，倒是大姐你，如此殷勤备至，这可真是稀奇！”姜琬音一开口便是夹枪带棒，尤其是她唤的那句“大姐”，咬牙切齿间透着阴阳怪气的味道。 姜荼歌闻言，也不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仍旧维持着矜傲的笑容，带着淡淡地从容。 “既然三妹要给老夫人请安，我便不耽误你的时间，先行一步了。”姜荼歌淡淡地道。说着，她便重新拾起步子，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去，从姜琬音身旁擦肩而过。整个过程，她的神情都是那般的从容优雅，没有任何喜怒表现出来。 可她越是这幅模样，姜琬音心里便越发怨恨生气。她听着姜荼歌那轻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脸上的神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方才送姜荼歌出来的刘嬷嬷，面带微笑的目送姜荼歌离去，这才神色略微疏冷的看向姜琬音，恭敬道:“三小姐请进。” 姜琬音蓦的回神，她抬眼瞥了正挑着帘子的刘嬷嬷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提起裙摆走了上前，跨进门里。 刘嬷嬷放下帘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大着声音说道:“老夫人，三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屋内的老夫人正把玩着一颗晶润剔透耀耀生辉的夜明珠，陡然听到刘嬷嬷喊的这一句，她脸上一闪而过一抹不耐烦，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 转眼间姜琬音便撩开珠帘走了过来，见到老夫人坐在榻上，神色疏淡。姜琬音愣了愣，视线倏然转到了老夫人的手中，落到了那颗夜明珠上。 母亲分明告诉她，姜荼歌送给老夫人的是玉，怎的变成夜明珠了？ 若是这样，那她的那对鎏金玉镯便更加拿不出手了。 一时间，姜琬音觉得很难堪。不由得心下不甘，心中的怨恨不停的翻涌着。 老夫人凝着眉眼看了姜琬音一眼，见她神色颇有几分狰狞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夜明珠，一副恨不得扑过来的神情，她顿时便觉得不满。 “咳——”老夫人假装咳嗽了一声，不满更深了。 姜琬音紧紧攥了攥拳头，从夜明珠上面移开视线。她盈盈一拜，硬挤出一抹笑容，恭敬道:“琬音给老夫人请安。”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碧桃端着锦盒，一同拜道。 “起来。”老夫人神色疏冷道。 “谢过老夫人。”姜琬音顺从的应了一声，直起了身子。 “谢老夫人。”碧桃也道。 老夫人抬了抬手，指了指一旁方才姜荼歌坐过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软凳，说道:“坐下说话。” “是，老夫人。”姜琬音依言坐下，碧桃便跟着她站到了一旁去。 姜琬音看着碧桃的举动，顿时皱了皱眉头，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带来的东西呈给老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 变了一人 碧桃连忙反应过来，捧着盒子便走到了老夫人跟前，笑吟吟的打开盒子，递到老夫人眼前，笑道:“老夫人，这是三小姐特意从衢城带回来孝敬您的。” 老夫人斜着眼瞥了一眼，便神色淡淡的挪开了视线，冷淡道:“搁哪儿。” 碧桃与姜琬音齐齐一愣，待反应过来老夫人的态度后，姜琬音的一张脸跟火烧过一般，火烧火燎的疼着。若不是记着大夫人的叮嘱，姜琬音恨不能起身就离开。 “是。”碧桃垂下头，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搁在了小茶几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便回到了姜琬音的身后站着。 老夫人对这对鎏金镯子连正眼都没瞧过，看来大小姐与大少爷所赠之物定然价值连城，让老夫人对其他东西都失去了兴致。 碧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由觉得糟糕透了。按照这个架势下去，三小姐回去定然要大发脾气，拿她们这些下人撒气了。 这般一想，碧桃心中就不由得有几分怨恨姜荼歌了。若不是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大夫人哪能让小姐走这一趟啊。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大小姐！ 一旦下了这个定论，碧桃心里对姜荼歌日积月累的怨恨，也逐渐深刻了起来。 老夫人不说话，气氛逐渐冷凝了下来，寂静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姜琬音压了压心底的怨气，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对老夫人道:“昨听说方才大哥来给老夫人您请安，我怎的没瞧见？”她说着，还左右瞧了几眼。确实没见姜疏凛在，更没看到那个奉月。 莫非——情报有误？ 姜琬音皱了皱眉头，方才确实见到了姜荼歌，可是她不是为了奉月的事来的，怎么反倒不见姜疏凛与奉月二人？ 老夫人神色疏淡的微微抬了抬眼皮，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乏了，让他先回去了。” 方才门房来禀，宫里来人宣姜疏凛进宫，老夫人也不敢拦，所以姜疏凛便先行离开了。 老夫人之所以如此说，倒有几分敲打姜琬音的意思。 若不是姜疏凛兄妹二人来给她请安，姜琬音能这般殷勤？老夫人也算个人精，大夫人这么点小把戏她便是再聋哑也看出来了。 她虽然不喜欢姜荼歌，但是也容不下有人在姜府如此兴风作浪。这般做，显然没将她这个长辈放在眼中！所以老夫人见姜琬音，哪能有半分好脸色。 姜琬音起先没听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待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敲打她，想让她识趣自行离开时，姜琬音心里的怒火蹭的冒了出来，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她拢在袖中的手指死死的掐着掌心，用疼痛克制着自己。若非如此，她怕是真没忍住要在老夫人跟前发脾气了。 “老夫人若是乏了，琬音便不继续烦扰老夫人了。”姜琬音压抑着心底的那点怨毒，从软凳上起了身，上前一拜道:“琬音告退。” 老夫人看着她的举动，神色仍旧淡淡。待她说完，这才斜了刘嬷嬷一眼，吩咐道:“送三小姐出去。” “是。”刘嬷嬷恭敬应了一声，走到姜琬音面前，微微一笑道:“三小姐请。” 姜琬音死死的咬了咬后槽牙，再也没忍住，看都没看老夫人一眼便转身就往外走。 “大小姐，还是您聪慧，您看老夫人今个儿对您的态度与往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珠玉想起今天老夫人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忍不住夸赞道。 她以前总觉得大小姐与老夫人可能是上辈子的宿敌，不然怎么嫡亲的血亲关系怎么弄得跟仇人一样。 起先大小姐让七萝去准备礼品的时候，她还觉得老夫人即便是见了也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这送礼还是讲条件的，老夫人哪肯答应。真是没想到，老夫人不仅欣然接受了大小姐的礼，还答应了大小姐想办的事，大小姐可真是聪慧过人！ 姜荼歌闻言，神色清冷的笑了笑，并不做声。 “就是可惜了那尊白玉鹿，那么好的东西，原本是一对儿。现在倒好，老夫人连见都没见到，就被四小姐摔了个粉碎。”珠玉一想到那个被姜琬月弄碎的玉鹿，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可惜不已。 讲完了玉鹿，她又想到了珠云，不由得神情里都染上了几分愤懑不平，怨怼道:“都怪四小姐，若不是她，那白玉鹿又怎么会碎？珠云好端端的又怎能受伤？” 珠玉越讲，心中便越气。府中除了大小姐大少爷他们，谁也不拿下人当人看。尤其是三小姐四小姐，三小姐在府里还算收敛，平日除了自个儿院里的丫头一般不会随便动其他的婢女小厮，毕竟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可是四小姐是庶出，又不用顾忌自己嫡女的身份，也不怕下人议论她下手毒辣。只要是她能动的下人，她从不会手下留情。 姜荼歌淡淡瞥了珠玉一眼，忽然勾唇一笑，道:“怎么？心中对四小姐有气？” 珠玉一愣，垂下了头。她虽然心里对四小姐不满已久，可四小姐毕竟是主子，她只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又怎能在大小姐的面前编排三小姐。 姜荼歌见她垂眸不语，可她脸上流露出的淡淡怨念还是没能逃过她的双眼。她便是不猜，也知道定然是她去衢城的这段时日，她们这些服侍过她的婢女被姜琬月找过麻烦。 七萝见珠玉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模样，顿时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急什么，四小姐自然有老夫人收拾。” 珠玉听的一怔，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七萝。 七萝“嘿”了一声，往她那边靠了靠，放低了声音冷笑道:“你以为大小姐送的那个玉鹿值什么价钱？那东西可是千金也难求的，价值连城！原本寓意是福鹿双子，结果被四小姐打碎了一个，顿时便坏了福气。老夫人信奉神，对这事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着回头找四小姐算账呢！” 顿了顿，七萝眼底露出笑意，嘚瑟道:“所以啊，你就等着，四小姐如此嚣张跋扈，定有被管教的一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 心有隔阂 珠玉听完以后，瞬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拍手笑道:“还是七萝姐姐聪明，如此一来，老夫人也能替咱们出口恶气了！” 七萝哼了一声，满脸的笑容。 姜荼歌看了她们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她还是压着声音提醒了一句:“在宴清楼你们想怎么说没人管着你们，可在外面，你们管好你的嘴，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这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传到大夫人或是谁的耳中，那大家的日子便都别想安生了。护住一个婢女她能做的到，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去做。此时她还能提点她们两句，可若真出了事，她还真未必会为了谁跟府里那几位翻脸。她还有事情要做，要翻脸也不能是现在。 七萝笑容一滞，随即便敛了起来，一脸的肃穆神情，对姜荼歌的话显然是听进了心里去，没有半分质疑。 “奴婢明白了。”七萝恭敬着应了一声。 珠玉脸色也在那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变得极为不自然。她的眼底透露出几分黯然神伤，以及来不及掩饰的尴尬。听到七萝对姜荼歌回了话，她不得也学做七萝的样子，对姜荼歌的话应了声“奴婢明白”。 但珠玉始终不能像七萝一般，对姜荼歌方才的话坦然接受，听之认之，觉得那是对自己好。她反而觉得说这种话的大小姐有几分冷酷无情。而且她觉得大小姐这话肯定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七萝才是跟随大小姐长大的贴身婢女，而她却只是个二等的丫鬟罢了。 心中的不平衡让珠玉感到心情低落，回宴清楼的这一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 一路上三人都相顾无言，走回到了宴清楼。 一入的圆拱门，便瞧见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正有条不紊的往里搬东西，收拾洒扫。 这次回来姜荼歌带了不少东西，不仅仅是她去衢城时带的那一堆东西，后来她还让人采买了不少。其中名贵物件不少，婢女们也都知道，所以搬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不敢大意，唯恐摔碎磕坏了什么。以至于到这个时辰，婢女们还未收拾打理好一切。 秋心立在廊下，时不时的指挥婢女小厮两句。 姜荼歌进了拱门后，她一眼就察觉到了，立刻对一旁的婢女吩咐了两句，便快步迎了上去。姜荼歌也迈步往里面走去，与秋心相遇后，秋心恭敬地给她行了礼，温声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姜荼歌伸手扶了她一把，二人继续往里走去。秋心看了看她的神色，倒是没看出什么，便问道:“您送去给老夫人的东西她老人家可还喜欢？那事情可办成了？” 一提这事，姜荼歌便觉得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做了一天戏，实在是太累了。 “嗯。”她神色倦怠的点了点头，语气稍淡道:“还算顺利。” “那便好。”秋心舒了一口气，笑道。话音刚落，她一抬头，便见姜荼歌抬手捏了捏额角，满脸疲倦感，不由的心底涌出一股心疼来。 “大小姐辛苦了。”秋心关切的看着她，叹道。 姜荼歌摇了摇头，声音里夹着一丝鼻音，沉沉问道:“珠云如何了？” “已经请大夫过来看过了，修养几日便好了，没什么大碍。”秋心道。 姜荼歌捏了捏眉骨，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秋心说珠云没事，她放下手看了她一眼，吩咐道:“让她好好养着，这些日子不必做事了，需要什么拨给她便是。” “奴婢明白。”秋心恭顺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第一层的花厅，姜荼歌走到一旁的圆桌旁，伸手翻了两个茶盏，倒了水以后顺手递给了秋心一杯。待秋心接过，她便端起了另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微微发痒的喉咙舒缓了不少。 秋心捧着茶盏，小口泯了下，便放下了，看着姜荼歌，似是有话想说。 姜荼歌刚准备再给自己续一杯茶水，一抬眼就瞥见秋心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一边拿起紫砂壶给自己续茶，一边笑着问道:“想说什么说便是了，你我姐妹二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秋心怔了下，旋即脸上露出温柔愉悦的笑容来，因为姜荼歌的一声姐妹她的整个心房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她与秋和二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旁支庶女罢了，在家里过的举步维艰。她父亲娶的嫡妻可是个厉害角色，她与秋和那时年纪尚幼，即便是懂得看嫡母的脸色行事，可仍旧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若不是有一回她与秋和二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去魏国公府参加宴席，见到了大小姐，她怕是现在还过着那般糟糕透顶的生活。 如今虽然在姜府做大小姐的掌事婢女，她却也是觉得十分幸福的。大小姐心里还念着她们那点微末的血缘亲情，令她觉得温暖又心涩。 姜荼歌看着秋心凝着自己，一副动容的神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打趣道:“秋心姐姐，你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觉得你快看上我了！” 秋心闻言，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眉眼促狭的睨了姜荼歌一眼，笑容灿烂道:“若你是男子，我便是嫁给你做妾也心甘情愿啊！” 这般插科打诨的言语，姜荼歌听见，也是淡淡一笑，眼底流淌着静谧温和的光芒。她只要看着这些亲近的人，心底就会有一种平和安详的感觉。那种时时颤栗不安之感，就会被一点点的压下去，痛苦也会显得没有那般强烈了。 “好了，不闹了。”姜荼歌微微敛了敛笑容，问道:“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提到这件事，秋心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了，娟秀的眉眼凝了一丝愁云，叹道:“方才奴婢去厨房里取食材的时候，路过了下人房，听到里面传来哭喊与惨叫声，奴婢便驻足看了眼，却见是大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正让人拿着两个洒扫的婢女抽藤条呢。” 顿了顿，秋心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与愤懑，继续道:“奴婢只是看了几眼，就瞧见她们下手实在是狠极了，那两个婢女的后背都被藤条抽的血肉模糊，二人几欲昏死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 何惧于她 “可便是如此，张嬷嬷仍不让她们停手，一副要将那两个婢女打死的架势。”秋心说着，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低落:“后来奴婢还听张嬷嬷说，让全府的下人都看着，谁若是再言语冲撞了大夫人，便是那般下场。那两个婢女看着便伤的极重，大夫人却下令不许任何人给她们送药，这不是存心要这两人去死么？” 姜荼歌听完，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夫人惯会维持自己端淑大方的形象，一般不会因为言语冲撞了便下如此毒手，顶多是掌了嘴便过去了，这一次怎会下如此毒手？难不成是因为她？ “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话惹怒了大夫人？”姜荼歌挑眉道，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应当是与今日在府门前的事有关。 秋心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迟疑地道:“听说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今日在府门前您下了大夫人面子的事。这两个人也是不小心，私底下谈论这事被大夫人撞见了。当时大夫人原本就因着您的事心里憋着火，听了那种话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听秋心说完，姜荼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冷冷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个毒妇看来是忍不下去了，这事是做给我看的。” 这事她去给老夫人请安之前，也听到过两句。没想到大夫人如今竟然这般按捺不住，容不下她了。不过几句无关痛痒的编排话罢了，较了真儿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大夫人眼下这个态度，看来是不可能继续和平相处，容忍下去了。虽然正和她意，但是她也得早做打算了。 秋心满是担忧的凝着她，关切道:“要不这些时日您就避开些大夫人，免得她心气不顺，暗地里害你。等今日这事过去了再说，如何？” 她打从见到大夫人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局势尚不明朗，大小姐还是避开锋芒，休养生息的好。 “我何惧于她？”姜荼歌睨了秋心一眼，挑眉冷哼道:“我便是像姜琬月那般对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她也不会放过我。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我的命！” 最后一个字，姜荼歌咬的极重，眼中的暴戾之色在静静的流转着。 若是前世她或许还能天真的相信，只要她肯做小伏低，对大夫人事事顺从，她定不会再暗地里谋害她。可是已经活过了一世，她早就看透了大夫人，看透了那个女人的蛇蝎之心。 她绝不会放过自己，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她的性命。比起看着自己痛苦煎熬，大夫人更希望眼不见为净，希望她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 唯有如此，大夫人方才能觉得真正的舒心。 秋心看着姜荼歌面露执恨的阴沉模样，心底的担忧更甚。不禁想起秋和传递给她的信，她越发的感觉到了大小姐的变化。大小姐以前清朗的双眸已经被仇恨遮掩。哪怕表面上还如从前一般，可有些东西却早就不同了。 “那大小姐想怎么做？”秋心紧张的看着她，问道。 她紧盯着姜荼歌的侧颜，心中仿佛被揪住了一般，微微提了起来。她真的很害怕从大小姐的嘴中说出要除掉大夫人这种话。想要达成目的，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不希望大小姐因为这种事而受到伤害。 姜荼歌看了秋心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这事我还没细想，以后再说。” 秋心一心只希望她能平安无恙，不想让她背负许多，仇恨执念都是秋心并不想从自己身上看到的。如果她发生了什么很大的改变，秋心会比她更担忧。只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她可以不告诉秋心，却不可能放弃。 “不过那两个婢女，也算因我之故而惨遭横祸，你待会去我房里取些药偷偷给她们送去。最好不要被大夫人的人看见。”姜荼歌思量了一下，吩咐道。 这事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只怕会更加容不下她，甚至会怀疑府里的流言是不是她所为。她确实不惧怕于大夫人，可也不想给自己平白无故的找麻烦。大夫人让人在府里传了这种话便是算准了府里不会有人管两个小丫鬟的生死。婢女小厮是不敢管，这些主子却压根就不会去管。 她若是公然忤逆大夫人的话，难免会遭人话柄，到时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于她的名声无益，倒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 秋心眉眼里露出一丝温顺的笑容，打趣笑道：“也不知外面是谁在胡说，说我们家大小姐高冷跋扈，依着奴婢看呀，分明就是面冷心热，体贴又温柔才对。” 姜荼歌也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还不快去准备。” 秋心掩嘴一笑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到了下人房的时候，那里一片寂静，原本嘈杂围观的人群早就散去了。 秋心提着小食盒踏进小院里，扫了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个房门虚掩着。她顿了一下，便迈步走了过去。 走到门前，她停住脚，往里看了一眼，她瞬间皱紧了眉头，抬手一把将房门推开，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那两个受刑的婢女脸贴着地面被扔在了地上，身上的衣衫因为被藤条抽打而变得破烂不堪。丝丝红黑色的血迹从伤口里渗透了出来。 看着她们这幅模样，显然是受了刑昏过去之后被人架进了屋里，然后直接扔到了地上。那些同住一个屋里的婢女自然畏惧大夫人的威仪不敢搭理这二人。现下天气虽不算很凉爽，可这二人毕竟受了重责，伤成这幅模样，若是真的在冰凉的地上躺一晚，哪儿还能有命活到明日？ 秋心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将带来的小食盒搁到一旁的桌子上，便上前将这二人一个一个慢慢扶到了榻上。 她将这两个人背朝上放好后，看着她们浑身是伤的模样，一时间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些曾经经历过得痛苦片段。 这些伤她曾经和秋和也受过，虽没有这般严重，可那时她们年纪尚幼，这般苦难能忍下来已经算是奇迹枉然了。秋和因为当时身子骨弱，还险些送了一条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 少的可怜 蓦的想起这些事，秋心有些发怔。这些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她还以为待在大小姐身边后她已经逐渐忘记了。今日才发现，那些东西早就刻进了骨头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消磨的一干二净。 秋心阖了阖眼，心底有些发酸，但还是很快的冷静下来，开始着手为她们处理伤口。 她不能出去取热水，很容易被人看到。她不今日主动提及这两个婢女的事，不过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罢了。见她们可怜，便想帮帮她们。但是她们到底不及大小姐对她重要，她并不想因为这种事连累到大小姐半分。 她站起来在屋子里扫了几眼，便瞧见角落的架子上隔着一个铜盆。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有干净的清水，顿时一喜。 她回过头来看了那二人一眼，感慨道：“算你们的气运不错。” 若是没有清水，她就没法子帮她们清理伤口上药了。 秋心将那盆清水端了过去，又搬了个木凳搁到上面，自己坐在榻边上。她打开自己带来的小食盒，露出里面准备齐全的药物纱布等东西。 她伸手拿起一瓶烈酒，倒了一些到清水里，又寻了一块干净的帕巾浸到水中。 然后她看向离自己近的这个婢女，观察了一下她的外衣，犹豫了一下，她从小食盒里找了一把银剪子出来，用烈酒消了毒，然后剪开了那个婢女的衣裳。 因为被藤条抽打的缘故，这个婢女的外衣已经与血肉粘连在了一起，硬是撕扯下来恐怕会让伤口更加严重。秋心便当机立断的剪开了她后背的衣物，让她的伤口整个都露了出来。 撕扯开衣物，她才看清楚这名婢女的受伤情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原本白嫩无暇的肌肤，因为被藤条用力的抽打而变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皮下都泛起了青紫色的淤青，还有渗出的血污粘连着伤口，令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怕。 秋心的双手微微颤了颤，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她连忙放下剪刀，呼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下心绪，然后开始处理伤口。 她将帕巾拧的大半干然后替这个婢女将后背的污血清理了一下，便为她洒上了伤药，然后便开始为第二个人处理伤口。 待她给这两个婢女都处理完了伤口，缠上纱布，秋心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精疲力竭，疲惫的很。 但是她不敢多有停歇，便开始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除了那瓶伤药外，其他的她都得处理妥当。万一待会儿有人进来了，出去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麻烦了。 正在秋心快收拾好时，一旁的一个婢女忽然动了动，嗓间呼出一声痛，一副要转醒的模样。 秋心动作顿了一下，见她要醒，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伤势实在有些严重，她只不过是简单处理了一番，若是她们仍旧昏迷，那才叫糟糕。 “嗯？”那名婢女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只觉得头沉的厉害。她看了看屋梁，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前不久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费力的抬起胳膊触碰了下后背，这才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她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那个婢女，看到她身上缠着的纱布时愣了愣。忽然，她猛地转头看向正要盖上食盒盖子的秋心，不由得惊讶道：“秋心姐姐？！” 府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大小姐与大少爷屋里伺候的秋心与秋和姊妹二人。她们与整个姜府的奴婢都不同，她们是大小姐与大少爷的表亲，是从魏国公府过来的人。她们不受姜府的约束，只听从大小姐与大少爷的指令行事。 素兰简直怀疑自己被打傻了，白日里做梦才会看见大小姐身旁的秋心姐姐在跟前，还对她一脸的温柔和善。 秋心被那婢女震惊的呼唤叫的一愣，旋即脸上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温声道：“你醒了。” 她这么一出声，素兰便知道这不是做梦，尤其是身上传来的麻痛感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秋心真的在她眼前。 素兰神色变得有几分激动，竟然想从榻上爬起来。秋心一见她的举动，连忙出声制止道：“你先别动，你伤的很重，这些日子养伤都得这样趴着睡才行。” 秋心说着，将带过来的伤药拿了出来，递到素兰的眼前，说道：“这是治伤的药，每四个时辰换一次。大夫人告诫了全府的奴婢不许为你们送药治伤，想必她们也不敢管你们。我也不方时不时的便过来，你们二人便忍一忍，互相为对方上药可行？” 素兰自然知道大夫人发了话，没有人敢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接济她们的。若不是今日大小姐派了秋心姐姐来替她们上药，怕是得等到暴尸荒野也没有人肯对她们伸出援手。 一时间，素兰不由得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她一同卖入府中的好姐妹连偷偷来看她一眼都不曾，反而是与她半分不相熟的大小姐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秋心也曾有过这种日子，一见素兰露出这般神情，便心里猜想到了一二，不由得开口劝解道：“你也别太埋怨她们，毕竟是大夫人下的命令，她们不敢违背也是自然的。如今大夫人掌着阖府中匮，便是老夫人都得卖她几分面子，更何况她们这些婢女呢。” 被秋心这么一宽慰，素兰心里原本那一丁点微末的埋怨顿时烟消云散了去。 “今日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一个做奴婢的不该编排主子的是非，大夫人打奴婢，我认了。”顿了顿，素兰感激的看向秋心，激动道：“挨了一顿打换得大小姐与秋心姐姐的垂怜，今日便是死了，我也是开心的。” 素兰打小便是个苦命的孩子，几乎没过过两天好日子。原本入了姜府后，虽然只是个粗使婢女，每天辛劳，但是她却觉得充实而又开心。她这一生感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少的可怜，更何况是如大小姐这般人物对她的怜爱，她更是受宠若惊，欣喜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 命中注定 秋心看着她这幅模样，一颗心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往后可不能再犯这种糊涂事了，今日你也瞧见了，大夫人是奔着要你们性命去的。倘若今日你们没有处理伤口上药，怕是连今夜都熬不过了。” 想起大夫人狠厉的手段还有身上的这一身伤痕，素兰眼底顿时露出了一抹惊恐之色，慌忙摇了摇头，浑身颤抖着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瞧着她惊恐的模样，秋心也不好再说什么，素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眼角淌下泪来，哆嗦道：“秋心姐姐，要是大夫人看我没死，她会不会再命张嬷嬷打我啊？” 若真是那样，她倒不如死了算了，这般罪她实在再也无法遭受一次了。 秋心眉头微凝，连忙安抚她道：“你这次伤的不轻，既然能够活下来自然是你的福气，只要你不再招惹上大夫人，想必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你麻烦的。” 大夫人这人好脸面，最是会装贤淑大方了。这次是借着两个婢女嘴碎，编排主母，以下犯上的由头才处罚了这两个婢女。如今府里的人都晓得，大夫人罚也罚过了，还罚的如此之重，若是再寻两个小小婢女的麻烦，未免也太有失风度了。 听到秋心的话，素兰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只不过身体深处传来的恐惧还是让她忍不住发抖，害怕。 秋心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她刚受了如此伤害，说再多的话也无用，只能好好的将养着才行。若是养不好，怕是日后得落下伤疤和病根了。 想到伤疤，秋心看了眼被纱布紧紧缠住的素兰的后背，那里已经有鲜血渗透了出来，洇红了纱布。 “等你们伤口结痂后，我再为你们带两盒玉凝胶过来。” 素兰听的一愣，待她反应过来秋心说了什么后，她瞬间瞪大了眸子，连忙道：“不用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哪是奴婢们能用的，秋心姐姐还是自己留着。” 玉凝胶她虽从未见过，却也是听说过的，那一小盒便价值千金，于祛除疤痕有奇效。可是寻常人又那里买得起，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供给宫里或是达官显贵的。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她那里敢要秋心这般贵重的东西。 秋心一听，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这个世道永远都是不公的，打从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有人成为主子，有人只能做奴婢。像素兰这种粗使丫鬟，连进主子内室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干一些粗重的活计谋求生存。这个年头，若不是家里真的活不下去了，谁家又舍得把自己的闺女卖进府里做丫鬟呢。 “大小姐上一次赏了我好几盒，我也用不着，搁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给有用的人用。”秋心劝解道：“更何况你们又是女儿家，身上留了伤疤总归是不好的。” 先前有一次她被烫伤了胳膊，留了一块疤痕，大小姐便托人买了三盒玉凝胶，全都给了她。她只用了一点疤痕便消除了，还有两盒动都未动过，拿来送给素兰二人倒也不算失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 感激涕零 素兰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道：“可是——” “不要可是了，便就这样定了。”秋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回头我给你送过来，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来宴清楼找我便是。” 素兰眼中闪现出泪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里都夹了一丝哭腔，说道：“我该如何感谢你才好，秋心姐姐，偌大的姜府也只有您拿我们这样的奴婢当做人来看待。” 素兰心中明白秋心的身份，虽然名义上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可她与整个姜府的奴婢都是不同的。她与大小姐是有血缘关系的，无论多么淡薄，她也是主子。 便是大夫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动秋心半分。若是教魏国公府知晓了，那里能放过大夫人呢。所以秋心能来看望她们，还给她们处理伤口，对她这般温柔以待，她真的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秋心知道素兰在想什么，可是她曾经在自己的府里，虽然也是个庶小姐，可是阖府的人又有哪个将她当做小姐看待？她同她们，也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只不过她又比她们多了一层幸运，有幸认识了大小姐。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漫天雪地向她伸出手，笑容明艳的女子。 思及过往，秋心眼底露出一抹缱绻温柔的光芒，嘴角阖了一丝笑。 “等奴婢好些了，能走了，可以去宴清楼拜谢大小姐吗？” 耳畔忽然传来素兰怯生生的声音，秋心从回忆中抽离回神，看向素兰，素兰试探的看着秋心，眼底满是紧张不安。她从来没进过宴清楼，只在外面看过，里面漂亮极了。 可是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进宴清楼伺候，大小姐也不喜欢非宴清楼的婢女小厮出入宴清楼。她想去拜谢大小姐，却也不敢犯了大小姐的忌讳，惹的大小姐不高兴。 秋心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安，连忙假意咳了两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这是自然，大小姐特意派遣了我过来为你们处理伤痕，你们怎能不亲自去拜谢？” 听到秋心这般严肃的话，素兰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极为喜悦的笑容，开心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 秋心点头道：“这是自然，到时你若是紧张便先来寻我，我带你过去。” 素兰一听，顿时便更加激动了，眼含热泪道：“多谢秋心姐姐！”她想要挣扎着起身，这么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她痛的顿时呼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秋心微微敛眉，沉声道：“你这伤还得好好养着，便不要乱动了。” “我明白了，秋心姐姐。”素兰一边擦眼角的泪一边回道。 “我先回去了，你好生休养着。”秋心见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若是久留，只怕待会儿有人回来，若是看见了，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呢。 “今日我过来之事，你就不要告诉别人了，大小姐也是这个意思。”秋心叮嘱道。 万一这事传到大夫人耳中，她必定认为流言是大小姐恶意散播的，就是为了打她的脸面。要不然大小姐做事又何必如此遮掩，直接把这两个婢女带回宴清楼便是。 大小姐也真是长大了，如今也晓得避人口舌了，她也总算能稍稍安下心来了。 素兰还算聪慧伶俐，略一想便明白了秋心的意思，连忙保证道：“素兰明白，必定守口如瓶，绝不让大小姐为难。” “你明白便好，如此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告辞。”说完，秋心再也不长留下去，提着带来的东西便急匆匆的离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正好撞见了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步履飞快的往姜琬月住的揽月阁方向而去。 她略一思索，便提着小食盒跟了上去，她快步从一旁的走廊迎上在院中行走的刘嬷嬷，打招呼道：“刘嬷嬷怎的走的这般急切？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的关切，秀眉微蹙，一副担忧模样。 刘嬷嬷一见是她，连忙停下步子，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来，说道：“原来是秋心姑娘。”刘嬷嬷说着，眼神扫了一眼秋心手中的食盒。 秋心见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食盒，便笑着随意道：“大小姐有些饿了，我去厨房给她拿了些小点心。我看刘嬷嬷您走这般急，怕是出了什么事，这才叫住了您。” 刘嬷嬷收回视线，笑道：“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老夫人觉得四小姐这些时日来越发的不像话，不成样子，这不，派了老奴过去给四小姐传个话罢了。” “哦？”秋心挑了下眉，好奇道：“不知嬷嬷是要去给四小姐传什么话？” 刘嬷嬷是个精明人，秋心的身份她是知道的。既然问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用不了两柱香功夫整个姜府都会知道此事，倒不如告诉了秋心。 “今个儿大小姐去老夫人院里请安时不是碰上了四小姐，四小姐言语上不敬长姐便也罢了，还故意摔碎了大小姐送给老夫人的福禄鹿，这不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么？”刘嬷嬷冷笑道：“老夫人觉得四小姐骄横跋扈，所以责令她去佛堂罚跪三日，抄录女则一百卷，以惩己过。” 这事秋心虽未亲眼所见，却也是知晓的。她当时便气愤不已，原以为大小姐会如往常一般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大小姐会让老夫人去收拾四小姐。如此一来，既名正言顺，也可以让四小姐吃点苦头！ 秋心心里一阵舒坦，嘴角的笑容都跟着灿烂了几分，催促道：“既然嬷嬷还有要事要办，我便不耽误功夫了，大小姐那边也还等着这些点心呢，秋心便先行一步了。” 刘嬷嬷阖首：“秋心姑娘慢走。” “告辞。”秋心言罢，便继续往宴清楼走去，走了一段路她放才停下，看着刘嬷嬷往揽月阁走去。 姜荼歌命人搬了张美人席放到水中央的八角亭中，旁边摆了一张长方红木桌，上面满是鲜果点心。 秋心一进宴清楼，便见到姜荼歌捻了一颗紫葡萄送入口中，眼睛却盯着手中的书，十分惬意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 又有何惧 秋心提着食盒，穿过一座小拱桥，然后走上湖面铺设的曲折回廊，向着那条通往湖心亭的路行去。 她下了几个台阶，走到亭中，姜荼歌指尖刚好掐了一颗水嫩的紫葡萄，见她过来，便招了招手。 秋心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顺从的弯了弯腰。姜荼歌勾了勾唇，将那颗紫葡萄递到她的唇边，秋心乖巧的咬住吃了下去。 “这葡萄真甜。”秋心笑的眉眼弯弯，嫣然道。 姜荼歌将葡萄皮丢进装一旁的匣子里，说道：“坐下说。” “是，大小姐。”秋心浅笑着应了一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姜荼歌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紫砂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秋心眼前，淡声道：“辛苦你了。” “不敢言辛苦。”秋心接过那茶，笑道：“谢大小姐。” “那二人伤势如何？可会要了性命？” 她太清楚大夫人的为人，都不必问那二人伤势是轻是重，大夫人与张嬷嬷联手，没死也能去了半条命。眼下只能瞧着大夫人会不会放了这二人，她们二人又能否熬的过来了。 提及素兰二人，秋心的脸色就微微凝重了起来，脑海里闪过她推开门看到这二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凄凉模样。 “伤的挺重的，张嬷嬷命人下了死手，若是不处理伤口敷上药，怕是熬不过今夜了。”秋心叹道。 姜荼歌凝了眉，冷声道：“张嬷嬷不过是借着大夫人的手狐假虎威罢了，真正歹毒的还不是那个毒妇！” 秋心垂下眼帘，不由得心疼起姜荼歌。这么些年里，大夫人明里待大小姐端的是一副和善慈祥的面孔，可背地里又是怎样一次一次暗中加害大小姐的。旁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一次大夫人就为了两个婢女嘴碎便下了如此毒手，奴婢实在害怕她会对大小姐下手。”秋心担忧道：“您此次去衢城，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她这般歹毒心思，昭然若揭，我们何不如直接告诉丞相大人，或许——” “秋心呐——”姜荼歌笑着打断她，她慢慢地抬眸凝向秋心，眼底的光芒冰冷如深渊寒潭，嘴角的笑容讽刺浓重，缓缓道：“你在我身边待了多少年了？” 秋心一愣，回道：“快七年了。” 姜荼歌挑眉道：“时间过的可真快，我第一次见你时不过七岁，如今都快七年了，你跟了我这般久了，怎的还看不出来我父亲其实就是个薄情寡性，忘恩负义的小人呢！”她说到最后，语气陡然变得怨念浓重，恨意从眼底漫了出来。 秋心没想到在大小姐的心中，丞相是这样的人。她这么多年来跟姜华盛接触并不多，姜华盛对大小姐的冷淡，却也带了丝敬而远之之意，但好歹未曾迫害过大小姐。不管再怎么说，大小姐都是姜丞相的亲生女儿，血脉之情无可更改的啊。 她对大夫人厌恶，对姜华盛只有敬畏疏离，原以为若是能改变丞相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但是现在看来，大小姐对姜丞相似乎怨恨深重，二人之间必定有什么仇怨在其中。 “大小姐您这次回来变化好大，以前您从不会说这种话的。”秋心秀眉微凝道。 姜荼歌刚要去拿葡萄的手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阴沉。她一边继续去捏葡萄，一边冷冷地道：“哦？你说说看，我哪里变了？” 秋心听着姜荼歌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凝着她阴鸷的神色，心底涌过一阵不安，关切道：“奴婢认识的大小姐，虽然表面上高冷傲慢，其实却待人温柔有礼。她也常常会有些不高兴，但不会像如今这般，阴沉的没有半分人气。” 顿了顿，秋心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声音里夹了丝颤抖，道：“以前您虽然心里有些埋怨丞相，可是您从不会说这般诋毁他的言语，您眼中也不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大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在衢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奴婢心里没有底，奴婢害怕。” 秋心说着，哽咽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姜荼歌，目光里透出一丝坚定来，坦然道：“但是，无论大小姐变成什么样，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奴婢一定会永远都支持您，保护您的。” 姜荼歌听着秋心情至意切的话语，心尖一颤，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秋心被那柄寒光凛冽的刀刃穿心而过的场景。 她看着那把刀刃抽出来时喷洒而出艳红的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看着娴静温柔了一辈子的秋心倒在她的怀里，死前还在对她微笑，一双眼里满是对她的关切。她看着秋心慢慢的阖上双眼，温热的躯体一寸一寸冰冷了下去。 她上辈子活到最后，亲手送走了那么多人。从她身边的七余，到秋心，七萝……外公，皇后姨母，直至整个魏国公府的覆灭，她亲眼看着一个一个亲近的人先她而去。最后还看到李玉琊为了来见她最后一面，身中数箭而死。 她的那一世啊，活的何其糊涂，何其愚蠢！ 那些亲近她的人，皆因她而死。若不是因为她的愚蠢，错看了李晏祁…… 思起过往种种，她重活一世，又如何能够不怨不恨呢？她这辈子，就是为了赎罪而来的？她前世曾经所受之痛苦，从这些人身上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否则她纵死也难安。哪怕是天道要阻止她，日日遭受业火焚烧之痛哪又如何，只要能够偿还心中之痛楚，她便是只有几年寿命又有何惧呢？ 这般浓烈的仇恨自胸腔里翻滚着，仿佛一块巨石重重的砸下。因为这股恨意，那股强烈的灼烧通感，再一次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尽管姜荼歌明白，她应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抑心中的恨。 可是身处姜府，宛如活在炼狱之中。只要她还能再见到仇人一日，只要她的骨血里还刻画着恨意，她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心无波澜。她不是圣人，也心无慈悲。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太深太重，那条白骨累累用鲜血铺就的道路，她根本无法回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 我之所恨 “秋心你可知，原来大夫人对我的杀意还能收敛着些，可如今却越发的明目张胆了。”姜荼歌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冷冷道：“这次在衢城，她不仅买通了七喜将我退下悬崖，还命姜琬音指使七喜给我下毒，若非我命大，怕是这一次去衢城，是有去无回了。” “哦，对了。”姜荼歌嗤笑了一声，冷笑道：“她现在连遮掩我看都没有必要了，我看她就是有意找死。竟然派遣自己的亲子侄赵寒彻去衢城行刺我，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现在为了几句微末的闲言碎语便能打杀两个无辜之人，更何况是我了。” 秋心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不安道：“大小姐，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了。大夫人心思如此歹毒，她就是看您出门在外才一次又一次妄下杀手。如今回了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应该处处提防才对。” 顿了下，秋心看了眼姜荼歌的脸色，试探道：“奴婢还是觉得，您在衢城的事应该告知丞相知晓，他毕竟是您的父亲，血脉之情是无法割舍的东西。我不知您为何如今对丞相心怀恨意，只是若想掣肘大夫人，丞相是最好的选择。” 姜荼歌听完，沉默了一下，反问道：“那么你呢，秋心，你恨你父亲么？” 秋心微微一愣，紧紧抿了抿唇瓣，直言不讳道：“他为了讨好嫡妻，任由她戕害我的生母，奴婢恨他。” 姜荼歌听完，微微一笑，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冰冷到了极点：“你所恨，便是我之所恨。” 很多事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父亲对母亲的不喜，对魏国公府的忌惮，以及对她的厌恶。李晏祁后来能够成事，除了她的协助，她那位好父亲可谓是出力不少。她和魏国公府最终也不过是成了父亲的棋子罢了，成为他向上爬要踩的尸骨，用完便可以舍弃掉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既然姜华盛从未将她示若亲子，那她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感情到这种薄情寡义的无耻小人身上？ 秋心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有惊恐有慌乱，呼吸霎时间都乱了，压抑着声音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您的意思是，魏夫人是——”是丞相害死的？ 这句话秋心不敢说，这件事不是能够随意胡说的，事情太大了。当年魏夫人死的确实蹊跷了些，但是那阵子魏夫人身子骨每况俞下，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无法诊断出病因。 这件事之所以说甚为蹊跷，便是因为魏夫人是习武之人。虽不说是武艺高强，但是却不同于普通的名门闺秀那般娇弱到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地步。她长相身姿虽然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意，但身子骨却十分好，几乎从不害病。 可就在生下大小姐后，她的身子骨就逐渐变得虚弱起来。起初两年只不过是畏寒怕热，后来将养了几年，却逐渐连行走都困难了。直到大小姐将满五岁那一年深秋，魏夫人再也没熬住，与世长辞。同年的深冬，五岁的大小姐掉进了花园的冰池中。 如今再细想一下，秋心不由得惊恐。魏夫人那般硬朗康健的身子骨突然日渐消瘦下去，到魏夫人死了不过月余，大小姐突然坠湖——这其中的关联，若是深究下去，其中真相如何，细思极恐。 “即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这其中也有他推波助澜之功！”姜荼歌咬牙切齿道。 姜华盛那般阴险的性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若是东窗事发让外公知晓了。别说他当时还没坐上丞相之位，便是他做了三公之首，外祖父也得提刀斩了他！ 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其实她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与大夫人有关系。但是大夫人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其中必定有她那位好父亲的功劳。当时若是没有东窗事发，也就罢了。若是东窗事发，她的那位好父亲也大可以全部推卸到大夫人赵氏的身上。 当时母亲身死，外祖父大发雷霆，她的好父亲可是为了平息魏国公府的怒火，冷落了大夫人整整一年。若非外祖父心慈，又不知道其中内幕如何，这事做的又做的十分隐蔽，查不到什么特殊之处，哪儿还能容得下赵氏蹦哒到今日！ 秋心觉得甚为奇怪，她以前可从未听大小姐提及过此事，如今却突然说了这种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大小姐您又如何知晓这其中有丞相的手笔？” “秋心，你不懂。”姜荼歌神色疲倦的靠着身后的白狐皮，阖上双眸，嘴角的讥讽却毫不掩藏，嘲弄道：“当年若非靠傍上魏国公府，哪有姜氏今日之辉煌？父亲他好脸面，为人也凉薄，他对我母亲即便有感情也抵不过他那点微末的自尊来的重要。当时坊间有句话，流传甚广。” 她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娶妻当娶魏氏女，一夜山鸡便凤凰！这句话就是为了讽刺我父亲他靠着一个女人步步高升。所以待他在离京站稳了脚跟，自然第一个想要除掉的，便是我母亲了。” 说到此处，姜荼歌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悲哀，苦笑道：“可是他并不知道，我母亲是真心倾慕他的才华的。母亲曾经说过，父亲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缺的不过是一个机遇罢了。我母亲怜悯他因为出身而才华无处施展，不忍他的明珠蒙尘所以才会帮他。母亲当初并非是要嫁给他的，是姜华盛，是他！向外祖父主动求娶母亲的！” 姜荼歌的神情变得悲愤，眼中流露出怨恨之色，愤然道：“他不过是看出了我母亲的善良，瞧中了魏国公府的权势，所以才会求娶我母亲。像他这种卑鄙奸诈之人，我——” 声音戛然而止，姜荼歌神色忽然变得极为痛苦。她忽然弯下腰，弓着身子，痛苦的蜷缩到了一起。 秋心骇了一跳，连忙起身在她旁边蹲下，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秋心顿时更慌了。 只见姜荼歌面色苍白，几乎瞧不出半分血色，额角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渗透出来。方才她听大小姐的话听的震惊，所以没注意到姜荼歌一直压抑的痛苦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 疑点重重 要不是姜荼歌忽然蜷缩到了一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秋心都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方才姜荼歌说的那些话她实在是太震惊了，姜荼歌突然如此她更是猝不及防，打的她措手不及。 看着姜荼歌蜷缩成一团的痛苦模样，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急的差点哭出来。但秋心到底还算是镇定的，她连忙站起身，就要唤人去请大夫。 “七余，七余！”秋心大声喊道。 七余会武功，办事妥帖，让他去请大夫是最快的办法。 “别……别叫人！”姜荼歌虚弱的声音自秋心的身后传来，虽然声音有气无力，可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秋心还没回过头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拉住了。秋心自然知道是姜荼歌所为，但是她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制止她叫人来。 她回过头看着姜荼歌，姜荼歌这才松开手，倒了回去，满脸的虚弱疲惫。 秋心在姜荼歌面前蹲下，看着姜荼歌似乎有些缓过来了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半分放松，仍旧十分担忧。 “大小姐，您方才怎么了？为什么您要阻止奴婢唤七余过来？” 秋心原本对姜荼歌突如其来的变化的恐惧，瞬间到达了极点。她看着眼前的姜荼歌，只觉得有一些陌生，就好像她们被什么阻隔开来了一般。明明眼前这个人应该是自己最熟悉最亲切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秋心此时此刻心里竟然产生了茫然与疑惑，以及不安。 姜荼歌看着秋心眼中的恐惧迷茫，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方才提及姜华盛，她因为愤怒恨意到达了极致，就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坠入了烈火深渊一般，连骨头都能烧的干干净净。 她想要克制住不在秋心面前露出异样，可是从心脏深处突如其来迸发出的痛感，便是她忍耐力再强劲都无法抵挡克制。 眼下她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将那些恨意慢慢收敛起来，她才感觉那些灼烧的痛感在一寸一寸的缩小退去。 她瘫倒在美人榻上，疲惫的抬了抬眼皮，气息微弱道：“秋心，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跟别人提及这件事，我休息一会儿便能好。你去屋里给我拿个毯子过来，我要睡一会儿了。” 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心绪烦忧，加上舟车劳顿，回来又要与大夫人和老夫人周旋。现在姜荼歌真的觉得累了，精疲力尽的感觉令她现在只想不顾一切的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秋心看着她疲倦痛苦的模样，满心的疑惑想要寻找答案，想要问出口。可是她只是瞧着，便觉得满心满意都是心疼，便也不想多问什么，只是道：“奴婢还是觉得该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您若是不答应，奴婢怎能安心。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大少爷与魏国公那里，奴婢也无法交待啊。” 听到秋心提起姜疏凛，姜荼歌不由微微拧眉，知道若是她不同意，怕是秋心会去告诉姜疏凛，便只好叹道：“你去请，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我舟车劳顿数日，身子不适，别提今日这事。” 听到姜荼歌应允，秋心松了口气，连忙道：“奴婢明白！” “你先去给我拿个毯子过来。”姜荼歌阖上双眸，疲惫道。 “奴婢这就去。”秋心连忙便转身往木楼里走去。 待她抱着毯子出来，姜荼歌已经阖着眼睡着了。 秋心动作轻柔的为她盖好毯子，看着姜荼歌睡着还蹙眉的模样，她眼底掠过一丝心疼的情绪。 找到七萝的时候，她正在宴清楼的小厨房里熬姜丝鸡肉粥，七余就在门口劈柴。 见秋心过来，七余停下劈柴的动作，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笑着唤道：“秋心姑娘。” 秋心冷着一张脸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进厨房，就在门口站着看向蹲在小火炉旁的七萝，沉声道：“七萝，你过来。” 七萝熬粥熬的专心，陡然听到秋心她的声音，她起先一愣，然后猛地站起来想要跟秋心打招呼，就对上了一声冷厉的双眸。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秋心都是个温柔娴和的女子，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七萝几乎从未见过秋心露出这种疾言厉色的模样。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小蒲扇，不安道：“可是大小姐饿了？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我这就给她送去。” 秋心面色肃凝的睨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先出来，我有话问你们。” 你们？ 七萝于七余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一丝茫然。 但七萝还是很敬重秋心的，既然秋心如此严肃，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不安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秋心看了眼七萝，又扫了眼七余，然后严肃询问道：“我且问你们，这次在衢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小姐怎么会性情大变？” 七萝听的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迷茫道：“从七喜谋害大小姐坠崖到后面的事，秋心姐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七余也道：“后来七喜失败后，赵家大公子赵寒彻亲下衢城，刺杀了大小姐两次，皆以失败告终。除了这件事未曾传递回来，其他的秋心姑娘你也都知道的。” 秋和从姜荼歌坠崖后便连夜赶到了衢城，不仅会给姜疏凛传递一份消息，也会给秋心传递一份，再由秋心传递到魏国公府去。 赵寒彻秘密下衢城，刺杀姜荼歌一事，姜荼歌怕魏国公一怒之下烧了赵府，便没让秋和传递消息回来。但是秋心刚才已经听姜荼歌讲过了，虽然觉得赵氏欺人太甚，恨不得立刻将消息传递给魏国公府。但此时此刻，秋心更担忧的是姜荼歌的身体。 “不，不对。”秋心微微摇头，面色肃凝道：“这些事之于大小姐来说，无疑是家常便饭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赵氏对大小姐明里暗里下过多少次毒手。大小姐宽宏，为了大局考虑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可是这一次你们难道没发现吗？大小姐似乎怨恨深重，以往不计较的事如今全都放在了心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 噩梦缠身 “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总比大小姐任由他们如此欺辱陷害的好！”七萝噘了噘嘴，不以为然道：“以往她们都仗着大小姐宽容，变着法子欺负大小姐。如今大小姐不受她们的气，懂得反抗了，有什么不好的！” 秋心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凝声道：“大小姐以前那样做并非是忍气吞声才对她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们不懂大小姐心中的苦。她毕竟姓姜，身上流着的是丞相大人的血脉。大少爷又身为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整个姜氏的。大小姐一直能防则防，能避则避，不与她们深交往来，用心何其良苦！” “现如今大夫人狼子野心暴露无遗，眼看大小姐就要及笄，她怕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才如此迫切的想要谋害大小姐的性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大小姐最亲近的身边人，若是不能护她周全，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秋心不无心痛道：“可如今看着大夫人身陷囹圄，痛苦难抑的模样，我却连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何其无用啊！” 秋心满脸颓然自责，这一番话说的七余与七萝心中也涌出了无限自责，想起这个月发生的种种，竟像过了一生一般漫长，大小姐也确实变得有时令人感到陌生，不由得一阵不安。 七萝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道：“秋心姐，你说的对。大小姐从那次坠崖之后，便变得有些奇怪，时常会露出一些比较可怕的神情，眼中的不知为何总是带着一股浓烈的戾气。好像还会时常做噩梦，梦里总在哭喊着，听着挺凄厉的。” 秋心眼神蓦的亮了起来，追问道：“大小姐经常噩梦缠身？那你可听清她梦里都说了些什么吗？” 提到这个，七萝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秋心连忙催促道：“快说！” 七萝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听到大小姐在梦里一直叫五皇子的名字，说什么要五皇子偿命，让他不得好死什么的，我听着那话怪渗人的。” 秋心目露惊讶，似是没想到这事还牵扯上了五皇子李晏祁，顿时怨恨起自己。若不是大小姐这一次出门前，她刚好感染上了风寒，大小姐怜惜她让她留在姜府修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力了。 “还有呢？”秋心追问道。 “还有就是大小姐说什么对不起魏国公府，对不住皇后娘娘，梦里还会突然惊喊让太子殿下逃命这种话。”七萝的神色有些诡异，她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我还从大小姐的口中听到过一个名字，歧儿。” 七余愣了愣，不解道：“其他人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个歧儿是谁啊？” 七萝与秋心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诡异光芒。 这个歧儿，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经常出现在大小姐的梦中，这怎能不诡异？ 秋心眯了眯眸子，继续问道：“除了这些以外，你可还发现大小姐有其他不正常之处？比如突然身体虚弱之类——” 秋心一提这件事，七萝当即便猛地点了点头，道：“大小姐以前从不害病，这次在衢城却隔三差五的身子不舒服。尤其是回来的这一路，瞧着就消瘦虚弱了许多，却还要瞒着大少爷他们，谁都不让说。” 七萝担忧的说完，忽然有点反应过来秋心的意思，连忙追问道：“怎么了？大小姐难道又身子不适了么？” 秋心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方才我与大小姐在叙话，她突然面色苍白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我问她她也不说，也不让我告诉别人。我还想说你们若是知道些什么倒还好，可眼下看来，你们也不太清楚了。” 七萝脸色有些难看，她在衢城这段时日一直贴身侍奉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却无端遭受了这么多危险。眼下身体出了问题，她却连症结所在都不清楚，真是无用至极！ “那这件事可要禀报给大少爷知晓？”七余沉默着听她们说完，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挣扎，叹道：“大小姐不允许我告诉大少爷，方才我要叫你大小姐都伸手制止了我，更遑论让大少爷他们知晓呢。” “但是大小姐什么都不肯说，若是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发糟糕，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怕是——”七余迟疑道。 当年若不是在街头遇到了大少爷与大小姐，他就被人伢子打死了。当时是大少爷花钱买下了他，要放他自由。他觉得无处可去，便求大少爷收留了他。后来进了姜府，大少爷让人教习了他武功，让他跟着侍奉大小姐。虽然他敬重大小姐，但是大少爷那边…… 七余内心挣扎，总算明白大小姐为何不让秋心姑娘唤他了，就是防着他知道以后告诉大少爷。眼下这种情况，当“”真是境地两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只是七余并不知道，秋和已经知道了这事，还在替姜荼歌隐瞒着姜疏凛。 “还是先瞒着大少爷，回头我再劝劝大小姐。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给大小姐请一位大夫回来。”看着七余挣扎的神色，秋心当机立断道：“七余，你去德济堂将宋大夫请来，他是离京城民间最有威望的大夫了，一定要恭敬着些。” 七余被秋心一打断，顿时也不敢深思下去，连忙道：“是，我这就去。” 说完，秋心从袖中掏出一块牌子和一袋银锞子丢给七余，说道：“快去。” 七余一把接过秋心扔过来的东西，揣进怀里就匆匆忙忙的快步离去了。 看着七余的身影消失在院中，秋心侧眸睨了七萝一眼，吩咐道：“大小姐在湖心亭小憩，你去旁边守着，别让人惊扰了她。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是。”七萝低下头，小声应着。 七萝觉得心中很是惭愧，这次是她没办好差事，才会让大小姐接连受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责难她，这让她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 讳莫如深 “秋和。”一道微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正在收拾衣物的秋和愣了一瞬，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一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容。 “阿姊？”秋和怔了一瞬，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脸上扬起笑容迎了上去，高兴道：“你怎么过来了？大小姐那边不用伺候么？” 秋心面无表情的看着秋和，秋和也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了下来，不安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秋和。”秋心声音冷沉了开了口：“这次去衢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秋和听的一愣，顿时便急了：“阿姊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有事隐瞒着阿姊呢？！” 她们姊妹二人打从生母死后便一直相依为命，阿姊比她先出世一盏茶的功夫。因为是姐姐，自幼便性格沉稳温柔，却又十分强大，在生母死后一直照顾着她。秋和知道大小姐解救了她们姐妹二人于水火之中，更是在那场雪中救了阿姊的一条性命。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侍奉大少爷，让阿姊去跟她仰慕的大小姐朝夕相处。 她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对阿姊好的，又怎会隐瞒她什么事情呢。 秋和心里委屈，神色显得格外落寞道：“阿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到底怎么了？” 秋和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妥帖又稳重，也只有在秋心这个亲阿姊的面前，她才能够放下一切，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你老实告诉我，大小姐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秋心盯着秋和的双眸，沉声问道。 秋和起初一惊，似是没想到秋心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然后就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慌神儿。她突然记起回离京前大小姐同她说的那些话，当时她可是答应了大小姐不告诉任何人的。可是若让她欺瞒阿姊，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秋和面色困苦，她垂下眼睫躲避着秋心探视的眸光，低头扯着自己的袖口，不说话了。 秋心最了解她这个妹妹了，秋和不说话就代表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碍于一些缘由不能同自己实话实说罢了。秋和不愿意欺骗自己，自然只能选择缄口不言了。 “秋和，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秋心喝道，神情肃穆冷凝。 秋和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听话的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秋心。 “阿姊，我答应了大小姐的，你就别问我了。”秋和面色哀戚道。 依着大小姐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说话不作数，肯定会生气的。可是她若是欺瞒阿姊，阿姊也会生气，当真是左右为难。 秋心也是没法子，大小姐有心瞒着七余，他必然知道的不多。而七萝的性情，并不是那般心细妥帖的人，她只能来问自己的亲妹妹了。 “我不为难你，我问你什么，你就点头或者摇头便是。”秋心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道。 秋和却面露难色，纠结道：“可是这样我不还是不该说的全说了吗？” 秋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极为难看，她紧盯着秋和，咬牙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方才我跟大小姐叙话时她突然面色惨白，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仿佛在遭受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一般。我问过大小姐了，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 秋和听到姜荼歌方才犯病了，不由得一愣，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不敢再有半分玩笑之色。 “大小姐在衢城时，是否也发生过这种状况？”秋心沉声质问道。 “是。”秋和点点头，脸色颇为难看：“大小姐有时会突然虚弱，面上血色尽褪，在回离京的之前我无意间撞见大小姐吐血，当时我答应大小姐不告诉任何人的。” 顿了顿，秋和担忧道：“当时大小姐说她没有什么大碍，可我看她当时的脸色，绝不像她说的那般。可是无论我怎么追问，大小姐都只是说她无事，还不允许我告诉别人。阿姊你说，大小姐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 秋心听的心惊肉跳的，陡然听见秋和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眸光一厉，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又怎会得什么怪病！” 秋和委屈的撇了撇嘴，小声道：“可是大小姐以前身子骨何其好，几乎就没怎么害过病。但是这次在衢城，她却接连害病，你说这不奇怪吗？” 秋心自然也觉得蹊跷，一个人怎会在一月未到的时日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呢。大小姐在衢城发生过的事情，她问过那么多的人，大致的事情所说几乎没有差别。更何况七萝还是随侍大小姐，除了她所说的那些也没有其他疑点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秋心才觉得事态严重，情况蹊跷。 如果仅仅是因为七喜叛变，赵寒彻刺杀，赵氏母女的狠毒，大小姐是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这其中定然还有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阿姊，你说会不会在衢城时，三小姐偷偷给大小姐下了毒？”秋和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脑海里又记起曾经出现过的玄真子，不由得越说越离谱：“又或者说，她们行巫蛊之术，暗地里诅咒大小姐——” “闭嘴！”秋心倏然瞪大了眸子，压低了声音怒斥了一声。她回过头去看了眼门外，见没有其他人经过，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公然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秋心瞪着她，咬牙切齿道。 秋和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觉得一阵后怕。若是方才那话让别人听见传扬了出来，怕是连大少爷都保不住她了。 历朝历代，对巫蛊都讳莫如深，这话可不能随意宣之于口。 秋心伸出手，握了握秋和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收拾东西，我回宴清楼去看看大小姐。” 秋和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回握了一下秋心的手，道：“阿姊放心，秋和明白。” “明白便好。”秋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 大梦方醒 姜荼歌感觉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失重感压的她胸腔发闷，喘不过来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坠，四周是一片的黑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血腥气，裹杂着泥土与鱼的腥气。 她睁开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的一线光芒。她明明通体冰凉，但是心脏却灼烧发热，她整个人如同着了火一般，心肝脾肺都像在油锅里煎着一般泛着疼。 四周似乎很宁静，只能听见风的声音。光芒离她越来越远，从最开始看到的一线，变成了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光芒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四周变成黑色茫然的一片，她仿佛终于落了地。就在那一瞬间，她听到耳畔传来一个笑声，对她道：“欢迎来到地狱。” 她从地上爬起来，赤着脚而立，听着四周稀嗦的脚步声，似乎把她包裹其中一般，一点一点的向着她靠拢。 她阖上双眸，静静的聆听那些靠拢的脚步声，忽然鼻端嗅到了一丝甜腥的血气。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血的味道便越来越浓烈。 黑暗中，姜荼歌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就那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黑暗里，姜荼歌笑着，眼角却滚下泪来。她睁开双眼，四周忽然明亮了许多。她看到那些死去的亲人将她围裹其中，每个人都在看着她，每一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注视着她。 “荼歌，跟我们走！”姜疏凛向她伸出手。他原本清俊明朗的面容被鲜血染红，一身月牙色的长衫是姜荼歌前世所赠，他死前就穿着这身长衫，永远与世长辞。 “你不该独活的！” “跟我们一起下地狱！” “走，不该留下的。” “你已经不是她了，你不能留在人世了，走。” “走……” 耳畔回响着无数话语，所有人都朝她伸出了手。姜荼歌无声落泪，看着那些血染红了半边身躯的亲人，她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她有的只是深深的愧疚，没来由的恐慌罢了。她想要拔腿就逃，可是双腿却重如千斤，让她没有半分力气来挪动半分。 “娘亲——”忽然，一声又软又糯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姜荼歌便感觉垂下的右手里塞进了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将她的手捏住。 姜荼歌在颤抖，心底终于有了一丝恐惧。她想要低头去看，却又害怕看到李歧血肉模糊的样子。当时姜琬音从华台之上将李歧抛下，摔到地上时，那小小的一团摔得筋骨皆断，鲜血淋漓。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可是她连护他周全都未能做到，让他遭受剜眼割舌之苦，筋骨皆碎之痛！他还那么小，对所有人都那么柔软善良，半分也不像李晏祁。她上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晏祁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不肯放过魏国公府，却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肯放过！ 李晏祁！ 姜荼歌恨，心底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一般，那股怒火似是能将世间的一切都一把火焚烧干净一样。 这样的恨意，让她心脏里传入四肢百骸的灼烧之痛都无法压制住。 她看着那些亲人伸过来的手，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感觉自己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握的更紧了，仿佛害怕她走掉一般。姜荼歌的整颗心，瞬间心酸的一塌糊涂，不由得悲从中来。 “娘亲，跟我们一起走，歧儿害怕。”李歧扬起脑袋，冲着姜荼歌粲然一笑，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紧张与讨好的意味。 姜荼歌忽然便说不出话来了。 她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看向李歧。 李歧仰着头，冲她粲然一笑。 这原本应该温馨幸福的场景，在这一刻却显得诡异非常。 那双空洞的双眸，原本黑黢黢的双眸早就被剜出，他冲她笑着的，微微露出洁白染血的牙齿，不消看也知没了舌头。 姜荼歌只看了一眼，忽然就觉得一种崩溃的情绪猛烈的涌了上来。她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填满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眼前这些本应熟悉亲切，却死去的亲人，她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她想要尖叫，想要抱头痛哭，可是喊出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声音嘶哑，声音低的近乎听不到。 绝望，恐惧，崩溃将她掩埋其中。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回来是赎罪的，她要活着，她要——报仇！ 姜荼歌不断地，反复地提醒着自己。她抬起头来，扫视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哑着嗓子道：“我要回去了，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回去了……” 她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甚至想要把手从李歧的手中抽出来。 李歧死死的抓紧她的手，黑洞洞的眼眶里淌出血泪来。她的耳畔忽然传来疾厉的风声，裹杂着李歧的哭泣声。恍惚间，她仿佛听到李歧在质问她，听到那些人的怨恨，那这声音仿佛近在耳畔呢喃一般。 姜荼歌的眼角落下滚烫的泪珠，她抬头看向无尽的黑暗，似乎在极其遥远的上空看到了犹如星子一般的一丝光芒。那一刻，她忽然很想伸手握着那光芒，向着光走去。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口中喃喃自语：“我要走了，歧儿，放开我，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 她一直地说着，推开了李歧，跌跌撞撞的向着黑暗里行去，仿佛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深渊一般。她的脚踩到了寒凉如冰的水，她汲着水前行，没有丝毫的迟疑停顿。 至始至终，她都不曾再回过头去看一眼。她心如磐石，凭着心中的执念，那股恨意，即使步步如履薄冰，即便寸步难行，她却依旧甘之如饴，不会迟疑，不会退缩。 她要的，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很明白。 冰冷的水没过了膝盖，她感觉到了寒冷，心底却依旧炽热滚烫。她向前继续行去，忽然，她听到了“滴答”一声，一滴水落入平静无波的声音。清晰而干脆，仿佛落到她的心间一般。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醒醒……” “大小姐……” “大小姐……” 耳畔，似乎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雨水的清香。她抬头看向前方，忽然窥到了一丝光明，看到了路的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 再遇故人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将她包裹其中，姜荼歌冷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耳畔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 “阿姜，该回来了。” 那一瞬间，她听到一道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声线清越沉雅，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之意。 那声音姜荼歌感觉熟悉极了，她似乎听过很多次。那个清冷的声音令她的心无端的安静了下来，心头感受到的炙热疼痛在慢慢消退下去。这一刻她好想睁开眼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她想回去！ 强大的意志力迫使姜荼歌的脑海越来越清晰，眼前的光芒越发的明亮刺目—— 忽然，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大小姐醒了！” “大小姐？！” “大小姐你没事？” 耳畔忽然涌来一堆急切的话语，姜荼歌下意识拧了拧眉，刚刚睁开眼的她似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光芒。她眯了眯眸子，稍微适应了一下，这才扭头看向身旁。 只见七萝秋心以及七余全部都候在一旁，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她刚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动了动麻木的左手，立刻就感觉到有个人稍微带了些力气压住了她的手腕。 姜荼歌刚要扭头侧眸去看，耳畔就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说道：“别动，在下在替你诊脉。” 姜荼歌愣了愣，似是没想到自己睡了这般久，秋心连大夫都已经请了过来。 “宋大夫，我家大小姐可有什么大碍么？”秋心刚才着实被姜荼歌吓到了，眼下脸色都是惨白的。看着宋泊君凝眉不语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急切，连忙问道。 “别说话。”宋泊君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便又继续为姜荼歌诊脉。 被宋泊君说了这么一句，秋心顿时也不敢问了，怕打扰到宋泊君看病。 所有人全部屏息以待，几双眸子都紧紧地盯着这二人。 姜荼歌原本就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听到宋大夫三个字，姜荼歌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一个挺拔沉俊的青衣身影。 “宋泊君——”姜荼歌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然后扭头，看向了宋泊君，笑道：“劳烦宋大夫稍等。” 宋泊君手指顿了顿，然后离开了她的手腕，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姜荼歌向他道了一声谢，然后对秋心道：“秋心，你且先扶我坐起来。” “是，大小姐。”秋心连忙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七萝趁机给她背后塞了两个软垫子，让姜荼歌能靠着。 姜荼歌靠在软垫上，抬起头来，虽然脸上了妆，却仍旧遮不住妆容背后的那副憔悴与疲惫神态。 “下着雨还劳烦宋大夫跑这一趟，委实辛苦了。”姜荼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腕，搁到方才放的木几上。 她看向亭外淅淅沥沥的雨，洋洋洒洒纷纷砸进湖水中。她回想起在梦中嗅到的那一丝雨水的味道，不由得有些发怔。 没想到一觉醒来，原本晴空万里的世界也会骤雨疾厉。原本空荡荡的内心，也会因为这雨而变得有一丝清明。 宋泊君抬眼看了一眼姜荼歌，面容严肃道：“医者本职，不敢言苦。” 说着，他便低下头，又开始神色肃穆的替两个把脉。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宋泊君收回手，抬头平视着姜荼歌，问道：“敢问大小姐这些时日睡眠如何？” 姜荼歌听的一怔，旋即不由得苦笑道：“正如宋大夫方才所见，夜夜噩梦缠身，不得安稳。” 宋泊君会看到她方才困在梦魇之中的事她完全没有想到。眼下四双眼睛都看到她方才的那副模样了，继续掩饰只会惹人怀疑，倒不如实话实说也罢。 “那可否问一句，大小姐究竟为何噩梦缠身？”宋泊君问道。 姜荼歌看着宋泊君俊逸沉稳的面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世的那场大雨中，宋泊君一身青衣将她救起的场景。时过境迁，没想到会如此与宋泊君再见。 姜荼歌笑了下，说道：“没什么，宋大夫，可是我的病——” 这话她无法回答，她心里清楚，如果一日不能复仇，她恐怕一日都不得安宁。 宋泊君听她这般说，便清楚姜荼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也不便多问。 “大小姐的病恕在下医术不精，并未看出大小姐有任何病症。只是方才为大小姐把脉时，大小姐的脉搏诡异，时而薄若游丝，时而又恢复正常。所以在下猜想，或许大小姐的病与所见所遇之事有关。” “我观大小姐面有疲色，眼下青黑，想必是好一阵子都未能好好休息的缘故。忧思甚重，也会影响到身体。” 秋心一听，顿时皱了皱眉头，急道：“宋大夫您是离京城中最有威望的大夫，还请您再仔细看看。大小姐这段时间都消瘦了许多，身子骨也越来越虚弱，方才我们正在叙话，大小姐突然就冷汗淋漓，表情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她都这样了，又怎会没有病因呢？！” 秋心向来稳定，姜荼歌几乎没有看过她急成这般模样，心头不由得又暖又自责。 宋泊君没看到姜荼歌发病的模样，来的时候是秋心领他过来的，他也没料到会撞见姜家大小姐梦魇的模样。 他给她反复诊了这么多遍脉，所有的结果都在告诉他并没有任何病。除了脉搏异常，气血虚弱，忧思过度外并没有其他大病。 眼下听秋心这般说，他的神色不由得越发的凝重起来，陷入了沉思。 “秋心，既然宋大夫都说了我没病，你们也不要再着急了。我不过是这些时日没休息好，又舟车劳顿太累了罢了，休息几日缓过来便好了。”姜荼歌见势连忙道。 秋心哪能放心的下，她心里都不由得犯嘀咕，对宋泊君的医术感到疑惑。但是当着宋泊君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大小姐分明一副病重的模样，这位宋泊君宋大夫却说毫无病症，这怎么可能。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宋大夫徒有虚名，医术不精，所以才诊不出任何病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 有病与否 七萝也觉得不对，听到姜荼歌如此说，不禁面露忧愁道：“可是——” “七萝。”姜荼歌立刻出声打断她，然后吩咐道：“宋大夫不辞辛劳的过来替我诊病，还不快给他上茶？” “大小姐……”七萝犹豫的看了秋心一眼，秋心却已经觉出了姜荼歌的意思，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但是既然大小姐都开了口，她们这些做婢女的自然只能照办。 “去。”秋心冲七萝点点头。 七萝闻言，又垂眸看了眼旁边石桌上的一套完整的茶具，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蹲下了身子，直接在这里煮起了新茶。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她原本是想把七萝她们全都支开，单独跟宋泊君说几句话。眼下看来，若是宋泊君说不出她病情的所以然来，恐怕秋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抬头看了宋泊君一眼，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宋大夫请坐下说话。” 宋泊君也不推辞，就近捡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宋大夫，依你之见，我当真是什么病都没有么？”姜荼歌半开着玩笑地凝着宋泊君，试探道。 宋泊君眉眸轻凝，脸色很是难看。他行医多年，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可是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脉搏与病症。 若非是她的脉搏有异，他倒真没看出她惟患了什么奇病。 “姜大小姐，请恕在下失礼，斗胆一问。”宋泊君抬眼看着姜荼歌，面色肃然，道：“您的脉搏有异，是从出世起就有的，还是从您噩梦缠身开始的？还有您是从何时起才出现像方才秋心姑娘所说的那种现象的？可是与噩梦有关？” 姜荼歌听着宋泊君的这一连串疑问，只觉得头疼。宋泊君是个医痴，虽然年仅三十，但是盛名已久，在这离京城里是最有威望的大夫。若是能让他亲口说出自己无病，想必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天道对她的惩罚一次比一次重，她可以瞒得过一次两次，却瞒不了一辈子。更何况现在看到的人越来越多了，兄长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到时他若是知道了，那魏国公府那边怕是——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了。 “七萝，你来说。”姜荼歌偏头看了眼正在沏茶的七萝，淡声道。 突然听到这句话，七萝手一抖，险些将茶水给洒出来。 “大小姐……”七萝刚想说什么，宋泊君就率先开了口，严肃道：“还请大小姐亲口所叙，这样在下才能了解的更为详细。” 七萝松了口气，连忙将刚泡好的热茶端上来，给姜荼歌与宋泊君各斟了一杯。 “宋大夫请喝茶。”七萝将茶双手捧到宋泊君面前放下，又把另一边端给了姜荼歌。 姜荼歌不紧不慢的伸手接过那盏茶，看着里面浮尘的一粒茶尖，眼底划过一丝阴沉。 “有些话我想跟宋大夫单独说，你们先退下。”姜荼歌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淡淡道。 秋心等人一听，都愣了下。她们一直守在一旁就是想知道结果，大小姐明显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可越是如此，他们便越是放心不下。 秋心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可是姜荼歌却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因着自己话而握成了拳。 姜荼歌移开视线，神色淡淡的捧着热茶喝了一口，终于驱散了一些下雨带来的寒意。 “是，大小姐。” 姜荼歌还没放下茶盏，秋心有些发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七萝与七余对视了一眼，也只好跟着秋心一道退下了。 她们并未走远，而是退到了前方木楼的走廊里。站在那里虽然听不到亭子里说的话，但却能看到亭子里的状况。到时若是大小姐唤她们，她们也能及时过去。 宋泊君是个通透人，更何况姜荼歌打从一开始的意图便非常明显。对于丞相府里的勾心斗角，阴诡算计他没有任何兴趣。他虽然同所有人一般唤眼前这个未及及笄的少女大小姐。但是在她心中，无论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是一个农女，都只是他的病人罢了，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区别。 他看得出这位大小姐应当是个待仆从很好的主子，否则那些婢女小厮不会比她自己更担忧她自己的身体安危。 他这辈子去过很多地方，也算见过无数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乞丐，他看人还算准。只不过今日，他却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女。 明明该是最明媚的年华，她浑身却散发去一股颓败气息，一双眸看向你时，仿佛一潭深渊死水，里面的情绪复杂而疯狂。 “大小姐刻意支开他们，是想跟在下说些什么呢？”宋泊君颇有意味的看着姜荼歌，展颜笑道。 姜荼歌看着宋泊君熟悉的面容，明明已经隔了好几年，却仿佛昨日才见过一般。她近来时常会做梦，不仅仅是梦到死去的人，还会梦到前世的事。她仿佛被困在其中一般，即便是已经重活了过来，可是她心里太清楚了，她过不去的。 “宋大夫是个聪明人，我就直说了。”姜荼歌垂眸一笑，不急不缓地吐出三个字：“我没病。” 宋泊君听的一怔，不禁哑然失笑。 “从我为你的诊断上来看，你确实没病。但是也有可能是在下医术不精，毕竟大小姐你的状况比较复杂。”宋泊君正视着姜荼歌的眸子，没有半分说笑的意味在里面。 “你的脉搏，我方才替你把了几次，尤其是大小姐你在梦魇时，脉搏几乎如游丝一般，有那么一刻还停止过跳动。敢问大小姐，您自己觉得这正常么？” 宋泊君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姜大小姐明摆着是想隐瞒病情。可他是个医生，听方才那位秋心姑娘所说，再加上这脉搏有异，可谓是极为凶险了。他这一生行医治病不就是为了救人么。 姜荼歌垂眸不语。她自然知道，这不正常。从在衢城遇到那个玄真子开始，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如今就连脉搏都出了问题，之前还吐了血。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迟早要出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 无济于事 “但是宋大夫您没有诊出任何病症，不是么？”过了片刻，姜荼歌抬起头，看着宋泊君道：“我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我今日方才从衢城回来。是这一次去衢城，我不小心坠了崖，之后便有些夜不能寐，身体上好似也出了些状况。我想应当是受了惊吓，又不曾好好修养的缘故。” 宋泊君只当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本着医者仁心的意思，他只能劝姜荼歌道：“可是这些也只不过是大小姐您自己猜测的。在下还是建议您再派人寻访一些明医诊断一下更为妥当。” 姜荼歌抬手覆上额头，叹了口气，轻笑道：“宋大夫是离京城最负盛名的大夫，若是连您都无法看出病因，哪怕是全天下也无几人能看的出。” 宋泊君面色肃然，郑重道：“泊君不过一介凡医，医术有限，见识尚浅。更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在下医术精湛之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大小姐这病症来的突然，又是这般恶疾，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说到这儿，宋泊君语气稍稍重了些，凝着姜荼歌冷淡的面容，继续道：“当然，若是大小姐自个儿都不配合，不想去找到病因，不珍爱自己的性命，那无论在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多谢宋大夫的肺腑之言，荼歌感激不尽。”姜荼歌抬眸浅浅一笑，道：“不过荼歌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宋大夫可以答应。” 宋泊君垂眸道：“大小姐不必客气，有话直说便是。” “我这病来的异常蹊跷，我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是让旁人知晓我得了这种怪病，只怕于名声有碍。还请宋大夫能够帮我隐瞒此事，若是旁人问起，您便说我是得了风寒可行？”姜荼歌面露苦恼之色，仿佛对这事非常在意一般。 宋泊君也早就看出了她有心想要隐瞒，对她提出这般要求并不觉奇怪。便是她不提，他亦不会随意将病患的这些消息随意透露给旁人。 “大小姐尽管放心，在下明白，不该说的，在下绝不会向旁人透露一个字。”宋泊君肃声道。 姜荼歌笑道：“宋大夫是个明事理的人，还请这件事千万保密，除了今日在场之人，我不想再有旁人知晓。” “这是自然。”宋泊君道。 “还有一事，不知宋大夫可否肯帮我这个忙呢？”姜荼歌试探道：“我想请宋大夫待会告诉我那几个婢女，我只是舟车劳顿累了罢，并无任何疾病缠身。” 姜荼歌这话算不得虚假，可是宋泊君是个很认真的人。他方才听到秋心的话以及姜荼歌亲口的叙述，再加上他自己的诊断，他并不确定姜荼歌是否真的安然无恙。既然无法确定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帮姜荼歌这个忙。 宋泊君毫无意外的摇了摇头，说道：“姜大小姐，请恕宋某不能答应。” 对于他的拒绝，姜荼歌倒还真没有几分意外。按照宋泊君的性情，若是答应了才更奇怪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宋大夫了。”姜荼歌笑着，然后朝湖水后面做了一个手势。 不多时，秋心一行人便撑着伞走了回来。 “大小姐。”秋心等人行礼道。 姜荼歌朝他们略一阖首，眼睛却是看向宋泊君的，唇畔勾着一抹笑道：“宋大夫给我开一些安神的药，若是睡不好，对身子亦有妨碍不是？” 宋泊君下意识凝了下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待会儿我写张方子，您旁人按方子抓药便是。” 秋心等人听到他们这两句对话，不禁心头起了一丝疑惑。刚才大小姐将他们刻意支开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听大小姐的话倒像是因为夜不能寐，睡眠不济才导致如今这种这般的。 她们都心存疑惑，但是大小姐明摆了是不想让她们知晓，这话自然问大小姐也无用。秋心便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去送宋大夫时再好好打听一番。 姜荼歌扫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神情反应都看在了眼里，自然早就察觉到了秋心的小心思，但是她并未挑明。这事越是遮掩越是让人生疑，她相信宋泊君在未诊断出结果之前是不会乱说的。这一点，她很放心。 “那就有劳宋大夫了。”姜荼歌笑着道：“不过也不必如此麻烦了，待会儿让七余送您回德济堂时，直接把药带回来便是。” 说完，姜荼歌朝扭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七余，吩咐道：“七余，待会儿好好将宋大夫送回去，等宋大夫抓好药你带回来交给秋心就行了。” 七余立即道：“是，大小姐。” “想必宋大夫的医馆也挺忙，我也不多留宋大夫了，来日再请宋大夫过府一叙。”姜荼歌微微坐直了身子，脸色虽然已经缓过来了大半，但还是泛着不健康的苍白。 既然姜荼歌如此说，宋泊君自然也没有理由多留。他当即站起身来，朝姜荼歌微微抱拳阖首道：“姜大小姐，告辞。” 七余上前领路，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宋大夫请。” 眼见着宋泊君要走，秋心眼里闪过一抹急色。若是让他回了德济堂，她单独去一趟恐怕太惹眼了些。而且她随侍大小姐，轻易离开难免会被人察觉。若是被大小姐知道她暗地里查她，怕是要动怒了。 姜荼歌饶有兴趣的看着秋心着急的神色，等待着秋心提出要送宋泊君的提议。 “大小姐，不如奴婢跟着宋大夫一道去趟医馆，七余向来粗心，我怕他万一把药弄洒了怎么了办？”说着，秋心还看了七余一眼，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 七余怔了一下，连忙点头应和道：“是，大小姐，属下粗心大意的。这眼下还下着雨，万一药材被我弄湿了可不好。” 姜荼歌的眼神在二人中间流转来流转去，心底不由得笑了笑，面上去装作认真想了一番，才决定开口道：“行，那秋心，替我去送一送宋大夫。” 秋心蓦的松了口气，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连忙道：“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 刻意隐瞒 “宋大夫请。”秋心笑容温和的在前为宋泊君引路。穿过前院的走廊，二人方才走到正门前，正好撞见了从外面归来的姜疏凛。 “大少爷。”秋心连忙行礼道。 姜疏凛一见是她立刻停下步子，脸上的笑容方才扬起一般，他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宋泊君。 “秋心，这位是？”姜疏凛扭头看了秋心一眼。 秋心连忙介绍道：“这是德济堂的宋泊君宋大夫，方才给大小姐请了脉，大小姐命我与七余二人送宋大夫回去，顺便抓些安神药。” 姜疏凛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但是碍于宋泊君在场。他只能扬起笑，执手问礼道：“宋大夫。” “姜大公子。”宋泊君回礼道。 “劳烦宋大夫来为小妹诊脉了。”姜疏凛客气的笑了笑，眼底却透露出紧张的担忧。 宋泊君看在眼里却不挑破，只是越发觉得姜荼歌有些古怪了。 一个出身名门的千金闺秀，向外人隐瞒病情是很正常的。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亲兄长都要隐瞒，这实在是有些诡异。包括她的病症，都是前所未见的…… “医者本分，不敢言苦。”宋泊君温声道。 姜疏凛知道宋泊君，自然也听闻过他的医术。眼下秋心连他都请了过来，他实在担忧姜荼歌的身体。 “不知宋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姜疏凛看了秋心一眼，问道。 宋泊君心下微怔，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姜疏凛往一旁走了几步。 “敢问宋大夫，小妹的身子可有大碍？”姜疏凛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泊君见他有意避着秋心，心头微微疑惑，但是依着他的身份也不好多问什么。不过他倒是觉得这几人甚是有趣，这位秋心姑娘特意提出来送他，应当是与姜大公子目的相同才对。 而且拒他所知，姜大公子与大小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姜大公子宠爱四姜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大小姐若是有意隐瞒大公子怕是不想让他担忧罢了。那大公子避着大小姐的婢女又是为何？ “这个大公子若是想要知道，还是亲自去问大小姐的好。”宋泊君轻声说道。 姜疏凛听的一愣，随即微微凝眉，不解道：“宋大夫可是有什么顾虑？” “在下答应过大小姐，不向任何人透露今日诊脉一事。”宋泊君略带歉意道：“抱歉了大公子，宋某不能食言而肥。” 姜疏凛一听，心头的不安更深了。但既然宋泊君都答应了姜荼歌不能说细节，那他自然什么都不会说。而且姜荼歌都如此叮嘱了宋泊君，想必她那里应当也不会问出什么来。 “宋大夫，我这个小妹有时甚是任性，我实在有些担忧她。”姜疏凛面露不安之色，对姜荼歌的担忧全部流露了出来。他一抬头，却见宋泊君神色微凝的看着他，便连忙道：“我不是让宋大夫食言而肥，只是希望宋大夫透露一句，那病可严重？可会危急性命？” 宋泊君面色稍缓，他见姜疏凛确实担忧，脑海里又不由得想起姜荼歌对自己病情的态度，叹道：“宋某才疏学浅，令妹惟患之病，在下确实什么都没有诊出来。” “哦？”姜疏凛面露惊讶之色，诧异道：“没想到竟连宋大夫都无法诊出其病，那荼歌她——” 眼见姜疏凛听了他的话变得焦急惊恐，宋泊君连忙道：“大公子莫急，我虽未诊断出大小姐之病症缘由为何，但我也确实没诊出大小姐惟患有病。” 姜疏凛听的一头雾水，不解道：“我听宋大夫之意不甚明白？您是说您给荼歌诊脉未曾发现她患病，但是她却有奇异之象，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宋泊君道：“也许是因为宋某医术欠佳，所以未曾诊断出。但是大小姐的身体确有异常，至于到底有何异常之处，您还是亲自去问大小姐的好。” “我明白了，多谢宋大夫告知。”姜疏凛执手道谢。 “大公子客气，若无其他事，宋某先走一步了。” “我送宋大夫，请。”姜疏凛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笑道。 宋泊君也不推辞，由着姜疏凛将他送上了马车。 姜疏凛看着那马车驶离姜府，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散去了。 刚送走宋泊君，姜荼歌就回屋梳洗了一番。刚要吩咐七萝给她重新上个妆遮一遮憔悴的面容，那厢珠玉就来报，大少爷来了。 姜荼歌也顾不得许多，吩咐珠玉先请姜疏凛去花厅坐着，上了茶去。自己这边连忙就让人化了个艳妆，又换了身绯红的衣裙，瞬间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珠玉已经上了第三盏热茶，正要把凉了的第二盏茶退下去，就撞上了姜疏凛焦躁不耐烦的目光。 “大小姐怎的还没来？”姜疏凛压着脾气，沉声问道。 珠玉鲜少见到姜疏凛发怒的模样，被姜疏凛那锐利的眸光一瞪，她的心立刻便提了起来，不安道“大小姐下午小憩了会儿，衣冠有些散乱。说是换身衣裙便过来，劳烦大少爷再等一会儿。” 姜疏凛没见到姜荼歌心里的不安就无处安放。他原本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打从在衢城时就怪怪的，好似有什么瞒着她一般。如今宋泊君的到来，更是让他的不安更加强烈。 之前在回离京城的路上他便瞧着她脸色不对，虽说有些风寒再加上舟车劳顿，难免会如此。但是姜疏凛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姜疏凛的脸色便越发的阴沉难看了。他抬头看向珠玉，沉声问道：“珠玉，你老实告诉我，大小姐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珠玉愣了下，似是有些发懵。姜疏凛一看她这个反应，心里也有了几分掂量。 若是荼歌不想让珠玉知道，她怕是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大少爷，奴婢也不清楚。就是秋心姑娘说大小姐身子不适，所以才请了德济堂的宋大夫过来为小姐请个平安脉罢了。”珠玉想着秋心说的话，便直接这般答道。 她没看到姜荼歌发病的模样，自然也不清楚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 步步为营 姜疏凛盯着珠玉看了几眼，发现她并无说谎的迹象。又一想到他这个妹妹向来的做事手段如何，也明白若是真有心隐瞒，只怕知道的人还真没几个。即便是有人知晓，只怕也早就被下了禁令，不会告诉他了。也难怪宋泊君会让他亲自来问姜荼歌了。 “那你可有发现大小姐有不对劲之处？”姜疏凛追问道。 珠玉细想了片刻，突然道：“今个儿在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路上撞上了四小姐，四小姐还刁难了珠云，珠云受了伤。若是按照大小姐以前的脾气，怕是早就还了回去，只是今日大小姐只是训了四小姐几句，还让四小姐把砸了的物件赔偿送到宴清楼来。”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往不管那个小姐借故砸了大小姐什么物件，大小姐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但是大小姐护短却是全府都知道的事。若是砸了东西大小姐倒是不会理会，可是若是无故伤了宴清楼的人，大小姐定然是不会饶了那人的。但是今日大小姐却着实有几分奇怪。 姜疏凛也觉得奇怪，脑海里不由想到姜琬音摔的那套寒山玉棋盘？当时秋心传信同他讲，荼歌竟然传信给魏国公府，让魏游亲自出面找老夫人讨要赔偿。当时他以为是荼歌坠了崖心里过不去才要在这上面为难赵氏母女一番，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全然如此。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么？” “没有。”珠玉迟疑的摇了摇头，说道：“您也知道，大小姐随身侍奉的婢女是秋心姑娘与七萝等人。今日大小姐回来，一直都是秋心姑娘贴身随侍的。奴婢从跟大小姐打老夫人哪儿回来后便没再跟前伺候了。” 姜疏凛听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样，这些日子你替我盯着大小姐，她若是有何异常，你就来一言堂禀我便是。” 珠玉听的一怔，随后脸色骤变，神情变得极为可怕，她连忙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磕头道：“大少爷您放过奴婢，奴婢不敢。” 姜疏凛看着珠玉惊慌失措的模样，就连声音都带了哭腔，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珠玉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吓成了这幅模样。看来他这个妹妹，不简单呐。 “兄长有何事直接问我便是了，何必为难珠玉呢？” 正当姜疏凛陷入深思之际，一道清泠如玉的声音自门口处传了过来。 姜疏凛抬头看去，只见姜荼歌逆着光站在门边。她整个人背对着背后的光亮，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但姜疏凛还是从她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一丝薄凉的情绪，就仿佛门外的细雨一般，密密麻麻沁冷入心肺。 “荼歌你来了。”姜疏凛与她对望着，神情里说不出的肃穆。 姜荼歌闻言，勾了勾唇角，缓步走上前去，浅浅笑道：“劳烦兄长久候了。” 说着，她低头扫了跪伏在地的珠玉一眼，声音冷淡道：“你先起来。” “是，是，大小姐。”珠玉颤抖了一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吃食，待会儿我要与大少爷共进晚膳。”姜荼歌说着，抬头凝向姜疏凛，眸底深处压抑着一抹异样的情绪，却是笑着“可以吗？哥哥。” “晚上父亲要回府，你又不是不知阖府要一起用膳，难不成你还要缺席？”姜疏凛面色冷凝，声音微微沉了下来。 姜荼歌抿了抿唇，眸光颇为复杂的看了姜疏凛一眼，才淡淡道：“珠玉，让人做些小食甜点就行了。” 珠玉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连忙应了声“是”，便快速退了出去。 “兄长一回府便如此神色的来我的宴清楼，可是为了宋大夫之事？”姜荼歌见姜疏凛沉着脸不说话，便率先挑明了讲。 她也没想到姜疏凛这个点会回来，会正好撞上出府的宋泊君。她便是不问缘由也看得出来，兄长这是生气了。 “你先前不是告诉我你没有得病，只是舟车劳顿所以才会那样么？”姜疏凛紧紧的攥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姜荼歌沉声道：“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姜荼歌闻言，神情恍惚了一下。不由得勾了下唇角，下意识笑了笑。 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她跟以前的性子不同了，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难免会引起怀疑。可是姜疏凛告诉她，他看不透她了。 说心里不难过都是假的，但是自重生后，由她一手促成的事情，令前世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是坏，能否改变前世的结局。所以她不得不变，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且不说她隐瞒着真相，即便是她据实相告，这件事也太过匪夷所思，令人实在不敢相信。 再者便是现在天道加渚在她身上的天罚越来越重，她不知道将重生之事告知现世之人会否给那人带来灾祸。而且复仇之事实在太过凶险，牵扯进来的人越少她便越能心安，她必须继续隐瞒。 “既然兄长见到了宋大夫，自然也同他聊过不是么？”姜荼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紧张。 她走到姜疏凛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神色自然的继续道：“宋泊君的名声你也知道，他不会说假话，那些都是真的。我的身体确有不适，这个我没有必要隐瞒兄长你。不过宋泊君想必也跟兄长您说过，他没有诊出我得了什么病不是？” 姜疏凛没想到她突然会承认，不由得一时语塞。但是旋即他又觉得不对，连忙追问道：“那你到底何处不适，有多久了？” 姜荼歌垂眸，缓缓道：“我近来时常觉得身子疲累困乏，又噩梦缠身，夜不能寐。你之前看我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并不全然是舟车劳顿所致。而是因为我被噩梦缠身，无法安然入睡所致。” 姜荼歌知道瞒不下去了，若是找借口或是说谎难免会被戳穿，倒不如说一部分实话。而且她夜不能寐之时秋心七萝皆知，一问便是。若是姜疏凛能将她的病归到这上边儿，她倒是省了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 要我的命 姜疏凛凝眉道：“可是因为那次坠崖？” 姜荼歌点点头：“那次姜琬音暗中买通了七喜将我推下悬崖，原本是想要我的命。她恐怕也没想到七喜会被五皇子策反，所以我才有命坠崖而不死。可是五皇子的目的绝不是那般简单的，他想要的并非是我，而是整个我身后的助力。” “你也看到了，李晏祁一直不肯放过我。之后在衢城发生了那么多事其中都有他的手笔。若是他一旦认定无法得到我，想必他会像赵氏母女一般，要我的命！” 顿了顿，姜荼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语气里透着一种深深地厌倦，道：“大哥你说，我又如何能安然入睡，不思虑深重呢？” 前有狼，后有虎，她宛如身处万丈深渊的独木上，无法回头，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一闭上眼看见的是满地尸骸，耳畔是哀嚎悲鸣，鼻端萦绕着血气，经久不散。她背负着仇怨，背负着悔恨，她必须忏悔赎罪，让他们罪有应得，受到惩罚。 姜疏凛没想到坠崖一事对姜荼歌的影响竟然如此之深。这么些年来的明争暗斗，厮杀博弈都走过来了。如今却栽在一个小小的衢城之中，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但是他总觉得方才宋泊君话里有话，虽然瞧着姜荼歌不像骗他的样子，但他总觉得不太对。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姜疏凛盯着姜荼歌的双眸，审视道。 姜荼歌神色自然的挑了挑眉，勾唇道：“兄长觉得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么？” 没料到她会反问，姜疏凛被问的一愣，心头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荼歌，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如今也这般大了，我也不想事事逼问你惹的你不开心。但是我希望我的妹妹能够过的安康幸福，你懂吗？”姜疏凛黑黝黝的双眸如星辰般明亮，里面集结着复杂而又担忧的眼神。他凝视着自己这个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心里闪过一丝落寞。 从她长大了能做主之后，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担忧，更加害怕。看着她渐渐变得凉薄，不再事事都与他相商，他既落寞又担忧。 “你是我的唯一的哥哥，你说呢？”姜荼歌眉眼清澈，笑着反问道。 姜疏凛愣了下，旋即唇角微扬，与她相视而笑，不再多问什么。 暮色四合，天上的雨丝渐渐停了下来，院中满是积水，周遭散发着泥土的土腥气。 夜灯初上，姜府重新恢复了热闹。 大少爷与大小姐还有三小姐回府，晚上阖府的主子要在一起用晚膳，府里的婢女小厮都忙碌了起来。 “大小姐，相爷的车马快要到宣武大街了，您要去门前迎接么？”隔着一道门，七余在外恭敬询问道。 姜荼歌坐在窗前，靠在圆形的窗柩上，看着再月光的折射下粼粼发光的湖面，时不时抛下手中的鱼食。听到七余的话，她动作顿了顿，问道：“大夫人呢？” 七余立即禀道：“大夫人已经领着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四少爷都在正门候着了，大少爷这会儿也已经过去了。” 姜荼歌听着便拧紧了眉，问道：“三少爷没去么？” “没有。”七余道：“属下未曾看见三少爷。” “我知道了，你先去找一找三少爷，待会儿我带他一块儿过去。”姜荼歌吩咐道。 七余道：“属下知道了，这便去寻。” 听着七余离开的脚步声，姜荼歌放下手中的鱼食，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四小姐姜琬月是郑姨娘所生，郑姨娘懂眼色会来事，姜琬月又十分巴结大夫人，大夫人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难为她。 三小姐姜琬音与四少爷姜疏朗皆是赵氏所出，自是不必说。 可她这个三弟姜疏楼，是陈姨娘所生。陈姨娘缠绵病榻多年，在府里还没个丫鬟体面。她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更是有五年未曾踏入过陈姨娘的院子，姜疏凛自然也是被苛责的那个。 前世陈姨娘没能熬过这年冬雪便过了世，在她嫁进五皇子的那一年，就连她那个瘦弱胆怯的三弟姜疏凛也突然死了。 她的印象里对陈氏与姜疏楼并没有太多的记忆。打从陈氏病后，她几乎就没见过陈氏。而姜疏楼，她每一次见到他时，他都是怯生生的躲在陈氏的陪嫁周嬷嬷身后。 今日她不去门前迎接父亲，他即便心中有怒气也不会对她发作，可是姜疏楼就不同了。父亲不将她看做女儿，自然也没几分在意姜疏楼。若非如此，赵氏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苛责姜疏楼。 她还记得前世也是因为没去门前迎接父亲，父亲原本便有些心中不快，又被姜琬月挑拨了几句，姜疏楼便被罚跪在府门前整整一夜。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姜荼歌见七余还未回来，估摸着时间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唤了秋心过来，一道往姜疏楼住的清越居走去。 一路走到清越居，越走便越僻静，快到清越居的时候，那边的灯火烛光都没有几盏，整个院子都冷清的很。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座陈旧灰败的小院，一时间心头涌过无数酸涩。 她长舒了一口气，踏进了清越居。 靠近主屋她便嗅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秋心很不喜欢这股味道，下意识抬手掩了掩鼻子。 她们二人踏上台阶，里面映着昏黄的烛光，时不时传来嘶哑啊咳嗽声。 秋心走到门边，抬手叩了叩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帘子从里面撩开，露出一张五十出头的面容，干瘦高挑的个子，面容显得有几分锐利。 突然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周嬷嬷顿时面露惊讶之色，看着姜荼歌怔然道：“大小姐……” “周嬷嬷。”姜荼歌嘴角弯了弯，笑着道。 “周嬷嬷，咳咳……是谁来了？”屋内传出一道孱弱温柔的嗓音问道。 周嬷嬷瞬间回神，连忙让开位置，大声道：“大小姐快请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 判若两人 姜荼歌笑着阖首，从周嬷嬷身旁穿了过去，秋心跟在她身后一同入了内。 陈氏陡然看见屋内走进来两个打扮得体的女子，不由得一愣。 她久卧病榻，多年未曾踏出过清越居。而清越居又是整个姜府最偏僻冷清的居所，这么些年府里的人根本就无人在意清越居的存在，她也鲜少会见到清越居里以外的人……以至于她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二人是谁。 周嬷嬷转了身便瞧见陈氏望着姜荼歌与秋心二人发怔，连忙走上前去，小声提醒道：“陈姨娘，这是大小姐。” “大小姐？”陈氏瞬间回过神来，盯着姜荼歌的面容，神情显得有几分诡异。 姜荼歌也盯着陈氏，看到她的形容，忍不住微微凝眉。 只见一张简单的长榻上，陈氏盖着一张厚沉的棉被靠坐着。她原本娇柔温顺的面容因为病了多年而变得枯瘦发黄，看着就像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朝气。 瞧着这一张形容枯槁的面容，姜荼歌的心情颇为复杂。 陈氏的父亲从前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双亲都过世了，她才嫁给了姜华盛做妾。她犹记得当年陈氏还未从害病时的模样。那时陈氏虽然算不上美貌，却也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与今日这般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非屋内再无第二个人，便是她都不敢将眼前这个面色枯黄，形容憔悴的女子认做陈氏。 陈氏从姜荼歌的眼神中惊觉过来，连忙挣扎着要下榻。 “陈姨娘身子不适，还是坐着。”姜荼歌上前将陈氏扶了回去，温声道。 陈氏见姜荼歌性子如此和善，不由得身子一僵，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稍有戒备。 她都已经这幅形容了，府中怕是早就无人记得她这个人了。可是姜荼歌在府中的地位，即便是她足不出户，心里也是门儿清。 眼下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突然驾临她这寒舍小院，她心里若真是半分都不曾戒备才叫假。 “周嬷嬷，还不快看茶。”陈姨娘掠过姜荼歌看向周嬷嬷，吩咐道。 “唉，老奴这便去。”周嬷嬷应了一声，便要出去，姜荼歌连忙叫住她，说道：“陈姨娘不必准备茶水了，我一会儿便走。” 陈氏听她这般说，也不坚持。给周嬷嬷递了个眼神，周嬷嬷便退了回来，给姜荼歌搬了张凳子来。 “大小姐请坐。”周嬷嬷恭敬道。 姜荼歌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陈氏捂着嘴小声咳了两声，问道：“不知大小姐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我与大哥三妹多日不在府内，今个儿老夫人说要一起用晚膳。这不，大夫人已经领了各位兄弟姊妹去门前候着了。我听七余说三弟还没过去，便想着带他一同去。” 陈氏听的一愣，下意识看了周嬷嬷一眼，眼神有些发怔。但是随即她心里又忍不住戒备起来，看着姜荼歌的眸光微微凝了丝怀疑。 他们母子二人在府里虽然过的还不如下人，大夫人也时常苛责三少爷，可到底是平安的。若是大小姐有其他意图，万一要害三少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 如履薄冰 姜荼歌瞧着陈氏与张嬷嬷的神情，便知她们心有忧虑。如今大夫人赵氏掌管府内中匮，如郑姨娘之流还能依附大夫人而活。可是陈姨娘不同，她没有娘家的依仗，自己的丈夫怕是连她这个人的存在都记不清了。便是因为如此，陈姨娘在府中的日子才如履薄冰，步步为艰。 “陈姨娘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周嬷嬷陪三弟一起去。”姜荼歌笑着开解道:“今日父亲回府，所有姊妹兄弟都在门前等候相迎，若是唯独三弟缺席，只怕父亲会心中有怒气。” 听到姜荼歌提及姜华盛，陈氏脸色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不过她心里也在认真思量姜荼歌的话。 三少爷如今也十三岁了，如今因着大夫人的缘故，多有苛责为难。相爷心里早就将她抛之脑后，眼睛里又怎会还有三少爷的存在。 大夫人如今的做派越发的明显，想要让三少爷烂在泥里没有长进，连个好些的先生都不让他去学。若是真如大小姐所说，那大夫人未免太过恶毒了些。三少爷若真是不去，只怕相爷确是会迁怒于三少爷。 她虽多年未曾见过大小姐，但是魏夫人当年的行事做派，磊落光明，从不苛待其他人。大小姐既然是魏夫人的女儿，应当不会像赵氏母女一般恶毒。而且大少爷也在府中，他是个极明事理的孩子，若是到时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去求一求大少爷便是。 如今三少爷缺的便是机遇，若是真没人能看到三少爷，三少爷怕真要烂进泥里了，倒不如赌一把。 如此思量了一番，陈氏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对姜荼歌道:“大小姐肯为三少爷着想，我自然是感激不尽。您是三少爷的亲阿姊，我自然相信大小姐不会为难明楼的。” 说着，陈氏偏头看了周嬷嬷一眼，询问道:“快去把三少爷叫来，让他跟大小姐去正门迎接相爷。” “哎，老奴这便去。”周嬷嬷快声应了一句，便急匆匆出了门往姜疏楼住的偏屋走去。 过了片刻，屋外陡然响起一声推开门的响声，以及步履匆忙的脚步声。 姜荼歌一听，顿时凝了凝眉，站起身来，周嬷嬷已经进了屋子。 “出了何事？”姜荼歌看着周嬷嬷，沉声问道。 周嬷嬷脸上挂着细汗，连忙道:“三少爷不在屋内。” 陈氏一听，顿时惊坐而起，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芳绫也不在屋内吗？” 周嬷嬷点点头，急切道:“屋内掌着灯，可是却没有人。三少爷一向乖巧懂事，这么晚了怎么会不在屋内呢。” 陈氏也被吓得够呛，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姜疏楼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就是怕被人暗害了，可是偏偏今晚出了问题。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姜荼歌，眼睛里满是恐慌。 姜荼歌也没想到姜疏楼大晚上不在清越居内，听周嬷嬷的意思，那个叫芳绫的婢女应当跟着他。而且七余比她先走一盏茶的功夫，按理说应该早就来过清越居了。可是她初见到周嬷嬷与陈氏便看得出来，她们都未曾见七余来过，那么七余又去了哪儿呢？ “你们先别急，这是在府内，三弟应当不会有事。”姜荼歌安抚了一声，然后扭过头来吩咐秋心，道:“你先不要声张，回宴清楼去，让院里的人都去寻三少爷，找到了就来清越居。” “奴婢明白，奴婢这便去。”秋心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往外走，屋内陡然响起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步履飞快。姜荼歌眯了下眸子，突然伸手拦了秋心一把。 就在此时，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 屋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女子，面色焦急。从她都顾不上敲门来看，应当是出了什么大事。陈氏几乎立刻就瞪圆了眼睛，她虽然不认识突然闯进来的女子，但是这是清越居。能这般急切匆忙的赶过来，定然是三少爷有关的事。 姜荼歌陡然看见七萝闯进来，不由得一愣。七萝刚要说话，一瞧见站在眼前的姜荼歌与秋心二人，也是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小姐你怎的也在这儿？” “七萝你这般急切的闯进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姜荼歌凝着七萝道。 “是不是三少爷出了什么事？”陈氏也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七萝这才注意到坐在榻上的陈氏，看到陈氏那张形容枯槁的面容时，她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有些话卡在嗓子中倒不知该不该说了。 姜荼歌瞧着七萝的神色，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瞟了陈氏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七萝也跟着看了陈氏一眼，声音压的更低，急迫道:“方才三少爷不知怎么跑去了宴清楼，然后突然就坠进了湖里……” 姜荼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面露不安道:“三少爷可有事？” 七萝摇了摇头，低声道:“还好七余及时赶到，将三少爷捞了起来。他已经去请大夫了，让奴婢过来禀陈姨娘一声。” 既然出了这种事，自然应当告诉生母知晓。她也明白七萝的顾虑，毕竟事儿出在宴清楼。而陈氏又是这样一副病容，万一再着急犯了病可怎么是好。但是眼下七萝都过来了，她也不能瞒着陈氏。 “陈姨娘，三弟在我哪儿呢。”姜荼歌如实道:“七萝方才说三弟去了宴清楼，坠入了湖水之中。不过我院里的七余及时将三弟救了起来，现下已经去请大夫了。您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我一道回宴清楼去看看。” 她将所有的话都挑明了讲总比陈氏在心里瞎猜要好。听七萝的意思，应当只是坠了湖并没有什么大碍。遮遮掩掩的，反倒不好。 更何况今夜这般巧合，她这边刚要寻姜疏楼，姜疏楼便在她院儿里坠了湖。且不说宴清楼与清越居相隔甚远，单单就姜疏楼坠湖一事便甚是蹊跷。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坠湖。而且她让人修葺的湖周围都很妥善，不可能存在踩滑跌进湖里的事儿，除非有人故意推他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 一场阴谋 陈氏早就被姜荼歌的话吓的惊了神，激动之下差点从榻上跌下来。还好周嬷嬷眼疾手快接了她一把，扶住了她。 陈氏脸色煞白，神情激动，眼前一阵阵发黑，却顾不得许多，连忙吩咐周嬷嬷道:“快去把我的外衣拿来，我要去看三少爷。” 姜荼歌瞧着陈氏的脸色，眉头微蹙，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事出在了宴清楼里。若是姜疏楼有个三长两短，陈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看着陈氏这幅急切模样，她又觉微微心涩，也能理解陈氏。毕竟为人母，姜疏楼到底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母子连心，又怎能不去担忧。 “陈姨娘，你慢些，别急，三弟吉人自有天相，应当并无大碍。”姜荼歌放缓了语气，柔声宽慰道。 陈氏已经急慌了神儿，哪还能听得进去姜荼歌的话。周嬷嬷去给她拿外衣了，她只能自己摸索着下榻穿鞋。姜荼歌看着陈氏摇摇欲坠的模样，生怕她昏过去磕着，连忙吩咐道:“秋心，快去扶着陈姨娘，七萝，你也去帮忙。” 秋心和七萝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去帮陈氏穿鞋。周嬷嬷又取来了外衣给她披上。 虽然才入了秋没多久，但天气寒凉。姜荼歌瞧着陈氏衣衫单薄的样子刚想让周嬷嬷给陈氏取件斗篷，陈氏就已经迫不及待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姜荼歌抬眸，看着陈氏，只见她目光里盈满了泪水，里面夹杂着担忧与祈求。 “大小姐，我们走。”陈氏迫切道。 姜荼歌不忍心的撇开视线，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周嬷嬷道:“外面寒凉，你再去取个斗篷过来给陈姨娘披上。” 陈氏一听，当即便摇了摇头，恳切道:“我不要紧的，我想去看三少爷。” 她那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自个儿的身体，一颗心早就扑到了姜疏楼的身上，恨不得立刻赶到他身边守着。 姜荼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们先走，周嬷嬷你取了披风赶紧跟过来便是。” 周嬷嬷连忙点头，道:“是，是，老奴明白。” 说完，周嬷嬷又赶紧去找披风去了。 姜荼歌便亲自扶着陈氏，往门外走去。 陈氏沉珂已久，加上刚才吓得不轻，估计心里也对姜疏楼突然坠湖一事察觉到了什么，心里的恐惧才会如此之深。若不是姜荼歌此时紧紧的扶住了她，她怕是连站稳都不能。 一路走去宴清楼，众人给姜荼歌行礼时陡然瞧见了陈氏，都不由得一惊。其中有认识陈氏的，也有从未见过她的，都在她们经过之后窃窃私语了起来。 “哎哎，看见了没，那个好像是陈姨娘。” “可不是，我都有好几个年头没看到她了，没想到病成了这幅模样。” “陈姨娘是谁呀？”有不认识的婢女好奇道。 “陈姨娘就是三少爷的生母……”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不见，大概又穿过了几个回廊，两个庭院，她们终于走到了宴清楼。 一看到宴清楼，陈氏显得更加惊慌失措了，姜荼歌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三少爷安置在哪了？”姜荼歌扶着陈氏过了桥，问道。 “三少爷安置在暖阁了。”七萝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跑上前去引路。 暖和的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姜荼歌扶着陈氏进了门，便看到屋里的婢女正紧锣密鼓的在给姜疏楼换衣服灌姜汤。 她院里原本是没有湖的，是她命人造了一个湖出来，里面的水都是地下水，寒凉的很。姜疏楼掉进去可能是冻着了，她便是站在一旁看着都看得出来姜疏楼有些迷迷糊糊的，浑身颤栗不止，眼神浑浊，一看意识就不太清楚。 陈氏一看到姜疏楼便立刻从姜荼歌手中抽回胳膊扑了上去。待她瞧见姜疏楼一直发抖，神色恍惚的样子当即眼泪便落了下来。 姜荼歌怕陈氏太过激动昏厥过去，就给秋心使了个眼色，让她照看着些。 秋心点点头，走上前去给陈氏递了方干净的帕子，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劝慰道:“陈姨娘我扶你到那边坐下，让珠玉她们给三少爷收拾一下，穿着湿衣服可不行。” 陈氏虽然担忧姜疏楼，但是瞧见他还活着，一颗心也算落定了许多，也知道秋心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多谢秋心姑娘。” 秋心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扶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下了。 姜荼歌将七萝叫了出来，避开了陈氏。若非七余亲自去请大夫了，她倒是想问问七余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疏楼以前可从不来她院里，怎的今儿个晚上自个儿跑了过来，而且还落了水。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七萝，我且问你，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三少爷会突然来宴清楼，他是怎么坠湖的，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讲给我听。”姜荼歌沉声吩咐道， 七萝神色有几分怪异道:“奴婢也不知道三少爷为何会突然来宴清楼。只是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隔了大概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三少爷的婢女芳绫在喊三少爷落水了。然后奴婢看过去时，正好看到七余跳进水里把三少爷捞了起来——” 七萝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了姜荼歌一眼，道:“大小姐，三少爷他坠湖这事也太蹊跷了，您前脚刚去清越居后脚三少爷就在宴清楼落了水。若不是七余救了三少爷，您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眼底蕴藏着一抹戾气。连七萝都看出来了这事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七余突然回来救下姜疏楼，她怕是要担上弑弟的名头了。这件事…… 姜荼歌咬了咬后槽牙，眼睛里沉着一抹寒芒，沉声问道:“那个芳绫呢？” 若是当时姜疏楼落水时芳绫是隔了一会儿才呼救，只怕这个芳绫早已叛变，被人收买了。说不定姜疏楼便是这个芳绫推下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 事有蹊跷 七萝被问的一愣，似乎也是才想起这个问题。 芳绫是三少爷的贴身婢女，照顾了三少爷好几年了，如今出了这种事按理说她应当陪同在三少爷的身边，又怎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姜荼歌一看七萝的反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双眸在暗夜里闪烁着沉沉的戾气。 “你去找七沉，让他去找找芳绫的行踪，她还有用，别让她死了。让七沉找到了就带回来了。”姜荼歌冷声道。 “大小姐是觉得这事……”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七萝立刻闭了嘴，答了声“是”，便连忙寻七沉去了。 姜荼歌回到屋子里，婢女们已经为姜疏楼换好了衣裳，陈氏就跪坐在一旁守着他。 她走到一旁拿了两个软垫子，然后走到陈氏身边，说道:“陈姨娘这样坐在地上要着凉的，放两个软垫子。” 说着，她给身旁的珠玉使了个眼色。珠玉点点头，上前去扶陈氏道:“陈姨娘，奴婢扶您起来。” 周嬷嬷也连忙上前帮珠玉一起把陈氏扶了起来，姜荼歌顺势把两个软垫子铺好。 陈氏又跪坐了下来，魂不守舍的守着姜疏楼。屋内灯火通明，昏黄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憔悴苍白，眸光里透着悲伤恐惧。 姜荼歌叹息了一声，上前伸手贴了贴姜疏楼的额头。这么一摸，她不由得凝眉。姜疏楼起了热，眼下又浑浑噩噩的不甚清醒。看来她院里的湖水实在是太凉了，芳绫又故意拖延了求救的时间，姜疏楼被冷水浸了有一会儿才被七余捞起来的。 她收回手，看向陈氏道:“陈姨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氏听到她的声音，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后才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她。 “大小姐有何话就在这儿说，我想陪着三少爷。”陈氏冷淡道。她的嗓音嘶哑，声音低沉，姜荼歌还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丝的埋怨。 她知道，只要是这事出在宴清楼，姜疏楼也没有清醒，她就有这个嫌疑。陈氏心里即便是明白不是她所为，也会将心中的怨气延伸到她的身上。 “陈姨娘，事关三弟，我想还是亲自跟你说明白的好。”姜荼歌声线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亦听不出其他情绪。 陈氏垂眸想了一下，随后朝她点了点头。 “周嬷嬷。”陈氏唤道。 周嬷嬷连忙弯下身子将陈氏从地上扶了起来，陈氏趁机捏了捏她的手心。 到底是伺候陈氏多年的，她当即明白了陈氏的意思，给她递了个眼神儿。 陈氏随着姜荼歌出了门，姜荼歌原本想找个避风的地方聊，但是陈氏却不愿意过去。姜荼歌也没有法子，只能跟陈氏站在门前的走廊里说话。 “陈姨娘，三弟在我院子里出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怨气。不过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想瞒你什么，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姜荼歌率先开了口。 陈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荼歌继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能等三弟醒了，或是找到芳绫才能清楚。” 听到姜荼歌提起芳绫，陈氏这才想起来，她来了这么久连芳绫的影子都没看到。 若是说姜疏楼无缘无故在宴清楼落水事出蹊跷，那么落水之后芳绫却消失不见岂不是…… 陈氏心思还算活络，当即便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不由觉得心惊。若非有人及时救下了姜疏楼，她恐怕眼下只能看到自己儿子的一具尸首。 姜疏楼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血脉骨肉，虽然她身为妾室在众人面前只能称他为三少爷，可到底母子连心，她却护不住他，何其无用！ “方才我的婢女告诉我三弟落水之后，芳绫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呼救，然后才被七余碰到救了上来。”姜荼歌直言不讳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她总觉得这件事里有诡异之处，与其让人钻了空子，倒不如她自己说出来的好。 陈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微微沉声道:“大小姐想说什么？” 姜荼歌抬眸凝着陈氏，神情严肃道:“我想问芳绫是否能够信得过？” 陈氏眯了下眸子，意味不明道:“大小姐是怀疑三少爷落水与芳绫有关么？” 姜荼歌阖首道:“芳绫是三弟的贴身婢女，三弟尚且年幼，若是芳绫被什么人收买了，指使芳绫对三弟不利，或是利用三弟做些别的——” 姜荼歌顿了顿，晦暗不明的冷笑了一声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饶是陈氏再愚笨，也终于听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毕竟姜疏楼落水一事，确实蹊跷古怪。 她在府里的处境艰难，连带着三少爷都不受人尊敬待见，所以她一直教导姜疏楼，若是无事便不要随便去别的院子，免得惹上什么祸事。 而芳绫是她进了姜府便挑选过来的婢女，这么多年来还算是忠心耿耿，对她们母子二人不离不弃。三少爷尚且不过十三岁，所以她一直叮嘱芳绫让她照看好三少爷。如今出了这种事，她纵然不想怀疑到芳绫头上都不行了。 “大小姐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吗？”陈氏微微沉声道:“芳绫是我当年嫁进府里便跟着我的丫头。这么多年来我在府里是个什么地位处境想必大小姐也清楚。纵然如此，芳绫也没有像别的婢女小厮那般爬高踩低的对我们。如今不过是她不在场便怀疑到她头上，我是断不能信的。” 听到陈氏这般说，姜荼歌不由得露出一丝讶然，似是没想到陈氏这般信任这个芳绫。若是这个芳绫并非是能够轻易收买之人，那这件事…… 姜荼歌陷入沉思，刚想到关键之处，她就听到转角处传来一声:“桂嬷嬷请。” 她立刻回过神来，望了过去。 只见她院里的一个丫鬟正领着大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往这边儿来。 陈氏显然也一眼认出了桂嬷嬷，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眼底闪现出怒恨来。 姜荼歌若有所思的看了陈氏一眼，桂嬷嬷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 置若罔闻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桂嬷嬷笑吟吟的上来给姜荼歌见了礼，却宛如没看到旁边站着的陈氏一般，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桂嬷嬷不必多礼，你过来可是有什么有事？”姜荼歌淡淡道。 桂嬷嬷恭敬回道:“丞相大人回府了，正在前厅用膳，让老奴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起用膳。” 姜荼歌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陈氏一眼，果真见她面色煞白，眼底满是怨气。 也不怪陈氏心生怨恨，都是一家人，可府里却无一人拿陈氏当一回事儿。就连阖府在一块儿用晚膳都不曾有人知会过陈氏一句。即便是知道陈氏身子欠安，无人知会，那也应当有人去知会身为姜府三少爷的姜疏楼一声。可是等了这么久，桂嬷嬷却连提都没提过姜疏楼一句。 姜府的三少爷就躺在几步之外的榻上生死未卜，可是满府的人却因着姜华盛这个丞相回府都要过去陪他用晚膳。她就不信大夫人会不知晓姜疏楼在宴清楼坠湖一事。 “桂嬷嬷，三少爷刚刚坠了糊，这事儿大夫人与父亲可曾知晓了？”姜荼歌凝眸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摇了摇头，面露惊讶道:“三少爷坠了湖么？这事老奴不知道，大夫人与相爷更是不曾知晓啊！” 姜荼歌一直在观察桂嬷嬷的神情，见她虽然面露惊讶，可眼底却无一丝意外之色，更没有担忧，语气也随意敷衍。话里话外，也只不过是在把自己与大夫人摘出去罢了，根本就未曾关心过姜疏楼的死活。 “既然如此，那还请桂嬷嬷去禀明父亲与大夫人一声，三少爷落了水，眼下正昏迷不醒。”姜荼歌肃然道。 桂嬷嬷略顿了一下，神色犹豫道:“可相爷忙了一天还未曾用膳——” 姜荼歌眸子一眯，冷冷笑了一声，讥讽道:“难不成他亲儿子的性命还没他吃饭重要？！” 陈氏原本听到桂嬷嬷的话，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紧紧攥成了拳头，克制住心底滔天的怒气与恨意。可是桂嬷嬷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姜荼歌怒斥着打断了。那般掷地有声，无所畏惧的质问令陈氏的心被狠狠的击中了。 她从未曾想过，在这个偌大的姜府里还有人愿意为了他们母子二人直言出头，更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姜荼歌。 纵然是她足不出户也知道，姜家大小姐姜荼歌性情凉薄。她看得上眼或是看不上眼的都不会稍加辞色，也不会随意出手相帮谁，更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她有她的底线，但是谁也看不明白她。她可能会为了一个乞儿出头，也会对皇子不加辞色。她在府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就连姜华盛都不敢明着对她如何。但是姜荼歌在府中还算低调，从不会仗势欺人，也不会寻衅滋事。 所以陈氏想不通透，姜荼歌到底为了什么帮助他们母子。她心里没有底，却也没有太多的不安恐惧。纵然所有人对姜荼歌的评价都是凉薄淡然，她却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温柔 桂嬷嬷被姜荼歌训斥的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抬头就瞧见姜荼歌满脸寒霜的盯着自己，桂嬷嬷立即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说道:“可是相爷他——”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打断了桂嬷嬷的话，道:“不必多说什么了，你回去据实把此事告知父亲便是。” 桂嬷嬷神情犹豫了一下，见姜荼歌眸光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也不敢再多说下去，当即道了声“是。” “去。”姜荼歌摆摆手，淡声道。 “老奴告退。”桂嬷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姜荼歌看着桂嬷嬷渐渐消失的身影，眼睛里的寒芒逐渐铺满了眼底。刚才桂嬷嬷的反应足够让她明白，姜疏楼忽然落水，而且还是在她院儿里，这件事绝对有大夫人的手笔在其中。否则方才她提及这件事时，桂嬷嬷不该是那个反应。 “大小姐为何帮我？” 陈氏的声音陡然响起，姜荼歌立刻回过神来，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她转过身看向陈氏，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陈姨娘这是说的何话，姜疏楼可是我的亲弟弟，我帮他自然是应该的。” 陈氏抿了抿唇，眸光颇为复杂地看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没说话。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姜荼歌会突然向他们母子伸出援手。她虽然觉得姜荼歌不会暗害他们，毕竟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也没什么好去谋求放。可是突如其来的好处，她不得不深思，不去防备。 姜荼歌看着陈氏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眼底染上了几分骄矜之色，缓声道:“陈姨娘不必想太多，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与三弟在这府里无权也无势，处境也甚是艰难。我在你们身上，又有什么好去图谋的？换言之，我要什么没有？就连父亲与大夫人都不得不忍让我三分，我若真的要害三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陈氏没想到姜荼歌会如此直白的将话挑明了讲，顿时有一丝尴尬与歉疚在心间徘徊。 大小姐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什么好值得觊觎的，但却正因为如此，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苟活于世，为的就是这唯一的儿子。不管大小姐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母子，她都不敢轻而易举的便信了她。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大小姐是真心待三少爷的，那她这般怀疑大小姐，实在是有些愧对大小姐了。 姜荼歌看了陈氏一眼，不再准备多说什么了。多说也无益，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陈氏便是信不过她，她也没有法子。 她确实也没有那么好心多管闲事，只不过是不想看大夫人得逞罢了。不过她也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姜疏楼已经十三岁了，却连个正经先生教书都没有。若是再任由大夫人这样欺辱下去，姜疏楼便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只会碌碌无为，一辈子平庸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 不该是他 她一直不喜欢插手姜府的事，为了避免给兄长惹上麻烦，她在府里一直还算安分。即便是姜琬音姜琬月之流三番四次来找她麻烦，更有甚者大夫人想要她的命，她都是能避则避，尽量不掺和进这些事里。 兄长在府里的处境还不如她，毕竟是嫡长子，四处有多少双眼盯着他，盼着他出错。他更是得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 上辈子，她后来因为遇到了李晏祁，更是没有机会去关注自己这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三弟。只是嫁进五皇子府的那一年，才无意间听到下人提了一句，说是姜府的三少爷殁了。 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是震惊的，虽然她未曾见过姜疏楼几面，可是一个有血脉存在的人说没就没了，也是让人唏嘘难过的。 更令她难过讶异的是，这件事姜府并无人来通禀她。按理说姜疏楼虽然是庶出，可却也是姜府的三少爷，她的亲弟弟。若是过了世，自然姜府该来人通禀她一声的，若不是后来兄长亲自来了一趟，她怕是都不知道一家人能够冷漠到这种程度。 最后姜疏楼也不过草草埋葬，结束了这痛苦短暂的一生。如今想来，她确实有些后悔。无论她再怎么憎恨姜府，怨怼曾经令她母亲伤怀过的人或事，都不该冷漠至厮。 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然不会让姜疏楼重蹈覆辙。该死的人，也不该是他！ 思虑间，七余已经请了大夫过来，正引着他往这边走过来。 七余远远的便瞧见了姜荼歌，脚下的步子便迈的更快了。 姜荼歌越过湖面，看向姜荼歌身后那个俊逸温和的男子，正是白日里给她诊过脉的宋泊君。 “劳烦宋大夫了这么晚了还出诊。”姜荼歌待他们二人走过来时，连忙迎了上去，客套道。 宋泊君连礼都来不及行，便急忙问道:“病人在何处？” 姜荼歌也不在意这些礼节，连忙在前带路道:“宋大夫请跟我来。” 宋泊君跟着姜荼歌进了屋，走到榻前，便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箱，俯身给姜疏楼看病。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宋泊君从榻边起了身。 “宋大夫，我三弟如何了？可严重？”姜荼歌连忙开口询问道。 宋泊君面色疏淡，沉声道:“三少爷坠进湖里时间过长，湖水又太过寒凉。如今起了高热，额头滚烫，浑身却凉如冰铁。若是不好好修养诊治，今后怕是要落下畏寒之症啊。而且每逢雨雪之季，怕是都得窝床修养，不利行走啊。” 陈氏一听，脸色大变，登时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险些没晕过去。 但是她硬撑着一口气，哀求的看着宋泊君，言语恳切道:“宋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三少爷啊，他才十三岁，若是落下这种病症，他这辈子就毁了啊。” 姜荼歌也不由得面色微沉，她没想到姜疏楼身子骨竟然如此薄弱，坠入湖水之中后竟然会这般严重。 宋泊君瞧着陈氏苦苦哀求的模样，眼神儿下意识便瞥了姜荼歌一眼。他向来厌恶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眼下看着陈氏母子这般凄苦模样，他不由得对姜荼歌此刻的心境产生了好奇。 姜大小姐在离京城中可谓是如雷贯耳，他便是无心也能时常听到她的名字。今日来为她诊脉时他便觉得这女子却非凡俗之人，虽年幼，却沉稳通透，心性绝非平常人可比。 姜荼歌见宋泊君盯着自己，便问道:“宋大夫可有救治之法？” 宋泊君连忙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给他先开两副方子，内服外敷，持续数月等寒意症消下去便是。只是切记，这药切不能断了。这些时日定然要好好修养，万不可再着了寒凉。他原来身子骨就弱，若是想要全好，切不可疏忽大意了。” “有劳宋大夫了，这些我们定会铭记于心的。”姜荼歌温和感激的对宋泊君说完，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秋心，吩咐道:“快准备笔墨，让宋大夫开药方。等会儿你跟七余一起去一趟把药抓回来。” “奴婢这就去。”秋心连忙去安排了。 待秋心去取笔墨的空当，姜荼歌将七余叫了出去。 “今晚发生了什么？我让你去清越居请三少爷过来，你为什么没过去？三弟又为何会来宴清楼？”姜荼歌一个一个的疑问抛了过来，这些事她若是弄你不清楚，便总觉得心底有些难安。 七余道:“属下听从大小姐命令，路过花园时，忽然被大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叫住了。她找属下问大小姐近来的饮食喜好，说是待会儿您要和相爷他们一起共进晚膳，怕准备的吃食您不喜欢。” “属下想着您吩咐的事儿便推辞着想要离开，可是桂嬷嬷怎么都不肯让我走。后来过了一会儿，桂嬷嬷不知怎的突然就让我走了。结果我远远的看见您与秋心往清越居走去。之后属下原本想去追您，可是我总觉得桂嬷嬷不太对劲，便回了宴清楼。” “属下刚走到宴清楼附近，便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属下便飞快的赶了进去，就在此时我看到湖水之中有个身影在挣扎着。湖边站着一个女子，她突然看到我近来，便开始大声呼救，我这才知道落水的是三少爷。” 七余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怪异，继续道:“等我将三少爷从湖水中救起，那个女子便不见了踪影。之后属下便让七萝去清越居禀报一声，然后去请了宋大夫过来。至于其他的事儿，属下就不清楚了。” 姜荼歌听着听着，眸光渐渐变得幽深晦暗。这件事她果真猜的没错，与大夫人有关系。如此也不难说明方才桂嬷嬷听她提及姜疏楼会是那般神情。 桂嬷嬷怕是早就让人盯着宴清楼的一举一动了，见七余往清越居去，便连忙拦截住了他，就是怕他突然回宴清楼去。看来她们不光是想要将姜疏楼推下水，而是奔着要他的性命去的，若非七余突然回来救下了姜疏楼，怕是姜疏楼此刻已经死在了宴清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 爬高踩低 但是同时她也明白，姜疏楼是被她连累的。大夫人是冲着她来的，姜疏楼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姜疏楼对于大夫人来说毫无威胁之力，大夫人犯不着对付他。可是若是拿来当棋子用，可谓是杀伤力极重的。 若是七余未能及时赶回来，姜疏楼必死无疑。今晚她回府，院里的婢女小厮都在楼内洒扫收拾。其余的人也在她院里的小厨房准备吃食点心。大夫人便是钻了这个空子，特意选在了今天出手。 姜疏楼若是死在她的院子里，她便是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说清。哪怕是大夫人拿不出证据是她害了姜疏楼，便是传出一些流言蜚语，也足够让她名声扫地，无颜出门。若真是如此，便如了大夫人的意，她也会被掣肘住，再难翻身。 大夫人这一次做的实在太狠了，若是要她的命便也罢了。可是她却拿着姜疏楼的性命做筏子来害她—— 姜荼歌咬了咬牙，眼底蜷缩着幽暗冷戾的情绪，宛如春夜里的骤然疾雨，仿佛下一刻便要倾盆满地。 “之后你再也未曾见过芳绫吗？”姜荼歌冷声问道。 七余点点头道:“是，属下跳下水去救三少爷，等把三少爷救上来之后芳绫就已经不见了。之后属下便把三少爷抱去了暖阁，吩咐了七萝她们照顾三少爷便去请宋大夫了，期间再也未曾见过芳绫。” 姜荼歌闻言，拧了拧眉头。芳绫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么晚了，若是没有牌子谁也不会放芳绫出去。若是芳绫还在姜府，找出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若是芳绫出了姜府，那背后必定有人帮她！ 姜荼歌静下心来沉吟了片刻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说，你先送宋大夫回去，然后把药抓回来。之后我再安排人煎了药给三弟服下，今夜就辛苦你了。” 她直觉到今晚会有事情要发生，若是找到芳绫弄清事情的真相…… “可要属下去把芳绫找回来？”七余问道。 他方才听姜荼歌的话，心里也有了数。只不过是心疼大小姐舟车劳顿数日，一回来被摊上这种麻烦事儿。 “不必了，我已经让七沉去寻了。现在要紧的是三弟，若是他在我院儿里出点什么事——”姜荼歌的话点到即止，七余立即便听明白了。 说话间宋泊君已经开好了药方，姜荼歌便连忙让七余和秋心去送宋泊君回去，顺便抓了药回来。 他们去的空当，陈氏一直瑞瑞不安，守在姜疏楼的榻前直掉眼泪。 姜荼歌命人挑了一支上好的人参并着姜丝熬了汤先给姜疏楼服下，果真有了些许效用。陈氏瞧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却说桂嬷嬷得了姜荼歌的命令将姜疏楼坠湖一事禀了姜华盛知晓。 当时他们方才准备入席，大夫人远远的便瞧见桂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再一看身后并未跟着姜荼歌，不由得会心一笑，心情顿时好了大半。 姜华盛领着一众老小入了席，桂嬷嬷已经走到了跟前，一一俯身拜了礼。 姜华盛没看到姜荼歌的身影，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颇为不悦的问道:“我让你去请大小姐过来用晚膳，她人呢？” 桂嬷嬷假装面露慌张委屈，心底却得意偷笑，连忙回道:“大小姐她不过来了，她还让老奴给相爷您带句话。” 姜华盛面色沉如锅底，冷冷地咬牙道:“说！” “三少爷在大小姐的院儿里坠了湖，此刻正躺在宴清楼的暖阁里尚在昏迷中。老奴去的不是时候，正好撞上大小姐心情不悦。老奴说了相爷的意思，她便将老奴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说……”桂嬷嬷顿了下，假装怯懦害怕的偷看了姜华盛一眼，这才委屈道:“大小姐还说相爷您吃饭难不成还没三少爷的性命重要，说完便打发了老奴回来。” 桂嬷嬷倒是没添油加醋冤枉姜荼歌，毕竟姜疏凛还在场。大少爷毕竟已经长大了，总不好直接得罪。不过她的语气加上神态，却比添油加醋更令人听了不舒服。 更何况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相爷心中根本就没有三少爷这个儿子。自从陈氏卧病于榻后，相爷都不曾踏进过清越居，更是没去看过三少爷。这便代表了三少爷在府里的地位，无足轻重，可有可无。这深宅大院里的人，都是懂眼色惯会爬高踩低的人。 瞧桂嬷嬷的说话做派朝能看得出来，若是相爷真的在意三少爷，桂嬷嬷又怎敢如此放肆的不拿三少爷的性命当回事。 姜华盛听完桂嬷嬷的话，起初心中还有怒火，但是听完所有的话，姜华盛却拧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三少爷去了大小姐院里，然后落了水？” 桂嬷嬷一怔，似是没想到姜华盛没有意料之中的发怒，下意识便攥紧了手心，僵硬道:“是，是啊，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姜华盛脸色变了变，垂下眼眸一阵沉默。过了片刻，他忽然起身，冷冷道:“我去看看。”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大夫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下意识看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也懵了，不是说相爷根本就不在意三少爷么，怎的还要亲自去看望？ “相爷，疏楼那孩子在荼歌那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院儿里那么多伺候的下人，肯定会照顾妥当的。您都忙了一天了，这么晚了还未用膳，身子骨哪能吃的消啊。”大夫人僵硬的堆起笑容，柔声劝道。 她可不想因小失大，便宜了姜疏楼那个贱种！ 她也真是没有预料到，姜疏楼竟然如此命大，就这样都没能死成。还让姜荼歌那个小贱人给救了下来！既然计策不成，她又怎能给姜疏楼翻身的机会。 大夫人心里恶狠狠的这般想着，见姜华盛不动于衷，她连忙给姜琬音使了个眼色。 姜琬音刚要开口跟着规劝，姜华盛忽然便抬起头，冷厉的双眸扫过她们母女二人。那眸光锐利里透着审视，看的大夫人与姜琬音心头一紧，不由觉得心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 虚情假意 大夫人更是额间都渗出了冷汗，双腿发软，她仿佛从姜华盛的眸光里看出了什么，心里更是紧张不安。 姜华盛却在这时候收回了视线，冷哼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便往外走去。 那带着压迫的眼神撤去，大夫人立即便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却仍旧跳个不停，难以安静。 方才相爷看她那个眼神，分明就是…… 大夫人不甘心的磨了磨牙，赶忙跟了上去，面上挂了丝担忧道:“相爷，妾身随您一起去。疏楼落水也是妾身失职，未能照顾好他。” 大夫人说着，便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一副急自责又担忧的模样，可谓是演技一流。 姜华盛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晦暗道:“他自己贪玩胡闹落了水与你又什么干系，别想那么多，去看看情况再说。” 大夫人期期艾艾的道了声:“是。”面上挂着那副担忧的慈母模样，心中却暗自窃喜。看来方才是她多想了，相爷并未曾怀疑自己什么。否则也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安慰自己不是？ 在他们走出门外后，姜疏凛也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姜琬月与姜琬音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藏都藏不住。这件事出在了宴清楼，她比谁都高兴，乐见其成看姜荼歌倒霉。 方才的事她并未曾看出什么端倪，只当是父亲听见姜荼歌如此不懂礼教，娇纵跋扈想去教训她。 她们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如此，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宴清楼。 宴清楼此刻灯火通明，所有的走廊院落都点了烛火，亮如白昼。 姜荼歌特意安排了个小厮在湖边候着，一看到姜华盛带着一众家眷仆从走过来，他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的见过相爷，大夫人，大少爷，三小姐，四小姐。”这小厮恭恭敬敬地一一行礼道。 “不必了，带路。”姜华盛冷冷地道。 他看着眼前这座辉煌壮阔的宴清楼便觉得心气儿不顺，有火难发。 当初他就不同意姜荼歌建这座楼，奈何魏国公府权势压人，他虽然身为姜荼歌的亲生父亲，平日里却不敢多加严教于她，所以他才不喜欢这个长女。宴清楼落成后，他几乎未曾踏足过此地，眼下更不知道暖阁在何处。 姜荼歌也正是知晓这一点，也料定了姜华盛会来，便特意安排了个小厮候着相迎。 那小厮在前方引路，将她们一行人引至暖阁方才退下。 姜琬音与姜琬月都没有机会进来过里面，一路走来，看见那雕龙画凤的亭台楼阁，精巧非凡。再观望陈设布置，更是低调华贵，精美绝伦。 一时间，这二人心头对姜荼歌的妒恨便更深了几分。姜琬音眼底的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的喷发出来，她不甘心的咬紧了后槽牙跟在众人身后，一道走进了暖阁之中。 这暖阁设在宴清楼第一层的西南角，西面临水，推开窗便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嬉戏的鱼群。若是到了芙渠花开的季节，更是花香盈满室，盛世美景怡然。 他们将将踏进暖阁中，姜荼歌便察觉到了。她转了身去，眸光直奔为首正朝着这边昂首阔步意气风发走来的中年男子看去，眼中的光芒寸寸皆冷。 仿佛隔了一个光景一般，她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格外的陌生。分明相处了十多年，分明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她如今回过头来再看他，无一不是陌生的。她的脑海里竟然找不到一丝丝对父亲的感情，好像曾经他们父女之间也没什么欢愉的时光存在。 打从她记事起，面对姜华盛，面对她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她得到的只是漠然。 他不愿意招惹魏国公府，更不曾对她有半分慈爱之心，与其相看两厌徒生麻烦，倒不如不见。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曾经也觉得父亲这样做也挺好的，省去了那么多麻烦。她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可是临死前，看到她这个拥有最亲的血脉的人要她万劫不复，让她屈辱惨死时，那一刻她再也无法忽视内心的怨恨，不甘！ 如今再相见，她凝望着这张俊朗依旧的面容，她的内心几乎压抑不住的翻涌着怒恨。 她紧紧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来克制自己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平静如水。 可是心脏深处猛然传来的，如烈火焚心一般的疼痛令她无法忽视。但是这痛又怎能抵得过她心中的恨！她几乎像是连疼痛都无法感受到一般，一双眸紧紧地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她的父亲！ 陈氏一直跪坐在姜疏楼躺着的榻边，握着他的手，目光一瞬不动的盯着姜疏楼苍白的面容。姜荼歌怕她着凉，特意让婢女拿了狐裘为她披上。她整个人缩在那里，进来的人陡然看见她，都不由得一愣，甚至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陈氏忽然听到有很多脚步声传来，一直到屋内的婢女行礼问安声响起，她才陡然惊醒，不可思议的扭头看了过去。 待她看清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时，她忽然浑身发僵，脊背发冷，整个人止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个男人了，六年，还是七年？她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十六岁嫁给他为妾，那时的他俊朗非凡，意气风发，颇有才华。当时嫁与他时，她还有过少女怀情的期待，也曾希望能够被温柔以待。 她刚入府那阵，府里是魏夫人在管事。她向来待人和善，从不为难她们这些妾室，对她们便如对待自家姐妹一般。 那时候，相爷待她也是温柔体贴，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可是好景不长，不过两个月时间，相爷忽然便与赵侍郎府里四小姐走的极近。那段时日，相爷几乎没在后院歇过，便是连魏夫人那里都很少去。 大概过了半个月余，她便忽然查验有了身孕。她原本以为能留住丈夫的心，可是那曾想，这个时候相爷竟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迎娶赵府四小姐入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 停妻再娶 这件事在离京城也引起了轩然大波，魏夫人也曾反对过，可是全都被相爷极力压制了下来。 当时相爷还未曾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可是因为娶了魏国公府的嫡女，又因着皇帝的宠爱信任，可谓是风头极盛。随便一点小事便能传遍街头巷尾，更何况是停妻再娶这种事。 少年恩情，执手相依，从贫苦陪着相爷走向繁荣的魏夫人，因为这件事病倒了。 好像正是因为这件事，魏夫人原本就有些沉珂的身体，愈发虚弱。 后来因为捱不过魏国公府与朝堂上的施压，相爷只能放弃迎娶赵氏为平妻的念头，改纳她为贵妾。 婚期准备的很匆忙仓促，几乎只有十来日赵氏便嫁进了姜府。 从此所有人的命运，也被赵氏的到来搅得天翻地覆！ 魏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赵氏既然入了府，她便也将她看做一家人，该有的从来也没少过赵氏。 可是谁又能想到，赵氏表面温和，背地里却是那般心机深重，手段毒辣。 等赵氏入府了快一个月时，她就被查验出了身孕。其实不必大夫来请脉，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赵氏当时身怀六甲起码有两个多月了。不言而喻，当时相爷极力压制所有反对的声音迎娶赵氏过门，便是因为赵氏已有了身孕。 这件事对魏夫人的打击甚大，她知道以后什么也没说，却病了半个月。从这一次病后，她便忽然看开了一般，甚少出门，身子骨也一天一天的病入沉珂。 几个月后，她生下了三少爷姜疏楼，赵氏生下了三小姐姜琬音。 她生下了儿子相爷自然是高兴的，也会常常来清越居看望三少爷。 可是好景不长，魏夫人一病不起，府中中匮落到了赵氏头上。赵氏也只有表面上看着温婉和善，背地里却因为妒恨相爷疼爱三少爷便不止一次的加害她们母子二人。 她不信后来魏夫人的死与赵氏毫无干系，也不信自己这一身病没有半分赵氏的因由在其中！ 如今时隔多年再见这二人，她方才惊觉，心中的那点少年情谊早就被磨的一丁点儿都不剩！如今再看这二人，心头唯独剩下恶心与憎恨！ 姜华盛盯着那坐在榻边的女子看了半晌，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也无怪姜华盛认不出来，他都有六七年没见过陈氏一面了。更何况陈氏现在这幅形容，早已与当年那个面容温柔，笑容清朗的女子判若两人了！ 眼前的陈氏不过是一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沉珂已久的病秧子，那里还有当年的半分风情。 姜荼歌的指甲一下掐进手心里，几乎快要嵌进血肉里一般，令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看都未看站在姜华盛身旁的大夫人赵氏一眼，而是直奔姜华盛而去，一边行礼，一边硬着声音道:“父亲。” 姜华盛锐利的眸光扫了她一眼，冷漠的“嗯”了一声，问道:“疏楼如何了？” 姜荼歌淡声答道:“眼下三弟起了高热，尚未醒转，已经请大夫过来看过了，秋心跟着去抓药了。” 姜华盛点点头，道:“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跑你院子里来，还落了水？可查明原因了？” 姜荼歌一听这话，顿时眸光锐利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扫了大夫人一眼，冷笑道:“父亲这是怀疑我对三弟动了手？故意叫他过来再把他推下水？” 姜华盛皱了皱眉头，语气颇为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父何曾说过怀疑你？不过是照例询问两句，你便如此态度？！” 姜荼歌眸光晦暗不明的盯着姜华盛，讥讽道:“不是？那父亲做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你！”姜华盛气结，瞧着姜荼歌这张与魏夫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不由得心烦意燥。虽然姜荼歌是魏氏的女儿，又与她长相相似，可是脾性却全然不同。便是作为父亲，他也从未看透过这个长女。 “父亲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您若真是关心三弟，又何必在这里摆长辈的架子呢？”姜荼歌嘲弄的盯着姜华盛，撇嘴道:“有这功夫，倒不如亲自上前去瞧瞧三弟。” 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讽刺，这么多年听惯了阿谀奉承的姜华盛，老脸不由得涨得通红，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意。尤其是现在当着一群儿女的面，被姜荼歌如此顶撞挑衅，下了面子，姜华盛又怎能心情平静，不怒不气？！ 可是他却又不能打姜荼歌，骂又不知如何开口，这股怒气便硬生生卡在了喉头，难以咽下。 他只能冷冷地，带着失望与恼怒地瞪了姜荼歌一眼，便绕来了她朝着姜疏楼走去。 待他走到榻边儿时，却又陡然注意到了陈氏，陈氏就挡在榻前，挡住了他的路。 姜华盛心里的不悦陡然又深了几分，他回过头来看着姜荼歌，不耐烦地问道:“她是？” 姜荼歌便知晓她这位薄情寡义的好父亲根本就认不出陈氏，心里不由觉得极为讽刺。面上却故作惊讶道:“父亲您没认出来么？这是陈姨娘啊，三弟的生母！” 姜华盛瞳孔微微一怔，下意识愣了愣。忽然他回过头看了陈氏一眼，心里的惊疑更深了。但是姜荼歌却透过那一层惊疑，看到了一丝嫌弃。 她忽然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心中无限悲凉涌动着。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纵然这个女子为他生儿育女，为她葬送了一辈子的美好年华，陪他度过无数春秋荣辱，他也能随时随地抛之脑后，甚至不会心生一丝怜悯疼爱！ 她的母亲是，陈氏也是。不过都是姜华盛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他从她母亲那里得到了权势地位，从陈氏那里得到了红袖添香的柔情。可是当新人出现，当他爬上了想要的位置，这些人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斗不过是一枚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哪怕是午夜梦回，恐怕在她这位好父亲心中，都不会想起年少时曾经有过的温情，不会想起曾经真挚待他的女子。那些因他而死的人，那些因他韶华芳逝，却被辜负一生的人。 他只会枕着一世荣华，做一个狠心薄情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 心如死灰 被陈氏那般眼神盯着，姜华盛不由觉得尴尬，一张脸迅速沉了下去，只能硬着声音应了一句“嗯。” 陈氏看他如此冷淡的反应，一颗心瞬间也凉到了极点，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她下意识撇了撇嘴角，流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意。 她本来就不该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期待的！可是当她看见他出现在她面前时，过来看望三少爷时，那一刻她的心还是不由得为之触动。 但是现在，她却只觉得好笑。这个男人心中何曾有过姜疏楼这个儿子！她就不该再心存妄念，不该有任何期待执念！ 陈氏的目光一瞬间便沉寂了下来，压着眼底的怨恨，慢慢扶着榻起了身，朝着姜华盛一拜，声音没有丝毫感情道:“妾身见过相爷。” 姜华盛目光冷淡的掠了她一眼，似乎还有些惊疑，对陈氏这幅模样出现在面前没有丝毫防备，甚至是措手不及的。 但是姜华盛对陈氏并无太多感情，从这么多年来，陈氏卧病于榻，姜华盛便不再踏入清越居便能看的出来。 一个妾室，本就为正室所不容，若是再得不到丈夫的疼爱是会过得很凄苦的。显然，姜华盛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这个问题。 “起来，我过来看看疏楼。”姜华盛淡淡道。 “是。”陈氏硬声答了一句，慢慢起身往一旁让去。 姜华盛走上前去，附身看了看姜疏楼。只见他面容惨白中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嘴唇微微发干起皮，额上都是冷汗。 姜疏楼今年已有十三岁，可是却仿佛营养不良一般，身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如今病倒，更是看着可怜。 姜华盛对这个庶子没有太过关注，甚至可以说甚少见面，如今看着这张有几分肖像自己的面容，他竟然微微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探了探姜疏楼的额头。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姜华盛瞬间便收回了手，眉心紧紧地拢起。 “他的额头怎会如此烫？不是找大夫来看过了吗？怎么还未清醒？！”姜华盛微微抬高了声音，质问道。 姜荼歌听到他的质问，忍不住面露饥销之色，颇为讽刺的斜了姜华盛一眼。 姜疏楼一直在一旁看着，一见姜荼歌流露出这幅神色，将要开口便顿觉心惊肉跳，生怕他这个小妹又出口顶撞父亲。 虽说父亲心中对荼歌便是有怨有恨也只会记在心里，不会轻易发作出来。可是若是他们父女之间始终难以和睦相处，到底是件麻烦事儿。若是这中间再夹个有心人，三言两语挑拨几句，岂非不是给人钻了空子的机会？！ “父亲，大夫刚走没多久，药还没来得及取回来呢，眼下就让三弟好好休息，待药取回来先让三弟服下，明日再请大夫过来瞧一瞧。”姜疏凛在姜荼歌开口之前迅速开了口，堵住了她想说的话，避免她说出得罪人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 真情假意 姜荼歌看了姜疏凛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有说。 兄长的意思她明白，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是她如今再看父亲这幅凉薄模样，她就忍不住通体发寒，心底生恨。 姜华盛眼光瞥了姜荼歌一眼，最后落到姜疏凛身上，阖首道：“你让人去府门前候着，若是秋心回来，立刻让人去准备煎药。” 言罢，他又回过头去看姜疏楼，略一沉吟道：“我看你三弟现在也不适宜挪动，今日便让他在这里歇下。你宴清楼的婢女小厮也多，照看也能仔细些。”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漠声道：“父亲便是不吩咐，我也是这般打算的。” 姜华盛一噎，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眼底郁结着怒火，却又不好发作。他冷冷横了姜荼歌一眼，拂袖冷哼道：“若不是你在这修了这池湖水，你三弟又怎会坠湖？我看还是找人把你这湖填平了好！” 姜琬音与姜琬月一听，顿时面露喜色。她们院子里都只能种着小花小树，跟姜荼歌的宴清楼一比就跟下人住的一般。她们早就看宴清楼不顺眼了，若是能把这一池清水填平，那宴清楼也无甚风景可看。 姜荼歌眸光微微眯了眯，眼底露出一抹嘲弄来，哼笑道：“父亲这话未免也太可笑了，您若是怪我这一池子水我填平了又如何？可是父亲就未曾想过，三弟到底为何坠湖么？” 姜华盛听着姜荼歌阴阳怪气的语气，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今夜姜荼歌格外不留情面。以往他们父女关系便是再僵，再漠然她也断不会句句出言讽刺。她这般反常，倒是让姜华盛心里不禁疑惑丛生，甚至怀疑姜疏楼落水一事暗藏蹊跷—— “那我且问你，你三弟又为何在你院儿里？”姜华盛严肃问道。 据他所知，宴清楼与清越居之间并无往来，疏楼那孩子胆小怯弱，从不敢轻易去别人的院子。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觉得这个庶子胆小无用，才会那般不喜于他。 姜荼歌眸光若有似无的大夫人身上滑过，意有所指道：“父亲这般问，便是对我有所怀疑了？” 姜华盛盯着她，没说话，但是眸光里却透露了太多异样繁杂的情绪。 姜荼歌微微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中。她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无论她怎么做，父亲都不会喜欢她，出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相信她。 早就看透了的姜荼歌，又怎还会把这点小事记在心里呢。 “今夜所幸有惊无险，三弟是受了惊吓，又被冷水冻着了。待她醒来，所有的事自然真相于大白了。到时候是谁要暗地里害三弟，又是为了什么，自然会暴露无遗。”姜荼歌冷笑着横了大夫人一眼，晦暗不明道：“只是到时父亲可不要为了包庇什么人，便不为我可怜的三弟做主才是。这般恶毒之人，当诛可伐，死不足惜！” 大夫人被姜荼歌冷冽嗜血的眼神吓的一震，忽然从脊背到后脑便传来一阵麻痛感，让她感到不适。如芒在背的错觉令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那一瞬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姜荼歌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意。 大夫人精神猛地一震，待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再看过去时，却见姜荼歌已经面色淡冷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 姜华盛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待他想要仔细捕捉时，却只看到了一脸淡漠的姜荼歌，仿佛丝毫没有情绪一般，就仿佛方才那般恶狠狠地说出死不足惜这种话的不是她一般。 但是方才她看向大夫人的那一眼，却被姜华盛瞧了个实在。再转念一想到方才他说要来探望姜疏楼时大夫人的反应，姜华盛不由心下微沉，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异样来。 尽管他这么多年来越发不能容忍赵氏的做派，可是这个女人当初是他求来的，哪怕是为了顾全自己和姜氏的颜面，他都不得不对赵氏留情。 这件事他即便是再迟顿也看出了其中有赵氏的手笔在，否则他这个长女又怎会无的放矢，说话阴阳怪气的。 虽然还不明了这个中原委，但是他到底不是当初的少年郎，看到的只有表面那点温柔美好。他跟赵氏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多多少少也算看明白了一些事。原本他以为温婉贤淑的赵氏真实是个什么样子，手段到底有多毒辣，他并非没有见识到。只不过人是他选的，若是承认赵氏无德，不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识人不清，弃珠投尘么？！ 这并非是姜华盛愿意看到的，但是姜荼歌眼下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他若是明目张胆的袒护赵氏，将此事置之度外。难免，会让在场的儿女心寒。旁人不重要，姜疏凛到底是他的嫡长子。虽是魏氏所生，但是生的天纵英姿，极为聪慧过人。如今又深受陛下宠幸，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他对这个长子不同于长女那般，他对姜疏凛是给予厚望的，他期盼着姜疏凛来日能够位极人臣，光宗耀祖。所以处理这件事情上，他绝不能草率。 思及此，姜华盛微微敛眸，沉声询问道:“这事儿你可有什么眉目？” 姜荼歌微微一笑，晦暗不明道:“有没有眉目，父亲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姜华盛脸色一沉，待要开口，却听姜荼歌话锋一转，意味不明道:“当时三弟落水时，还有一人在场。此人便是三弟的随身侍婢——芳绫。” “据我院儿里的婢女所说，当时她听到了一声重物落水之音传来，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芳绫的呼救声传来。待她们看过去时，七余正在将三弟从水中捞起，而芳绫便是在这个时候没了踪迹。” “我也问过七余，他所说与我的婢女所说一字不差。”姜荼歌冷冷道:“当时他从外面回宴清楼，走到拐角处便听到落水声，待他奔进来时，芳绫应是看见了他才假装慌乱的呼救。七余当时只顾着救三弟没注意到芳绫，待他将三弟救上岸后，芳绫已然没了踪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 重要证人 “你是说这个芳绫蓄意杀害你三弟？”姜华盛眯了眯眸子，肃声问道:“那她为何要害自己的主子？” 姜荼歌挑眉一笑，嘲弄道:“这件事具体如何，父亲只能亲自去问芳绫才能知晓。不过若是找到了芳绫，她若肯实话实说，我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到底是谁要对三弟痛下杀手了。” 她的眉眼若有似无的从大夫人身上撩过，神色不言而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陈氏自姜华盛离开榻边后，便又回到原处不声不响的跪坐了下来，宛如一座雕塑一般。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眼下她的眼中只有还未全然清醒过来的姜疏楼，纵然心里也对那个加害自己儿子的凶手恨之入骨。可是陈氏也知道，即便是姜荼歌替她做主找出了真凶，也无法真的撼动那人在附中的地位。 且不说大夫人在府中经营多年，早就根深蒂固，人脉颇广了。就是相爷哪儿，也断然不会为了他们这不受宠的母子二人出头。相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氏在病中的这些年早就看透了。若是损耗了他的利益，危急到姜氏和他的声誉，他选择的永远都只会是自己和姜氏，而并非是这个根本就不收宠爱的儿子。 姜荼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哪怕她今夜真的寻回了芳绫，芳绫也指认了大夫人为罪魁祸首，父亲也断然不会做出休妻，或是责难大夫人的事。 当然，她原本就没想要利用姜疏楼来牵掣大夫人，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清白，以及让大夫人自食恶果罢了。 “不过芳绫侍奉三弟多年，这么些年来清越居过的清贫，几乎没有婢女小厮愿意进清越居做事。这个芳绫在清越居，也算是老人了。陈姨娘待她可不薄，这个芳绫应当没有理由加害三弟才是。”姜荼歌不急不缓地将话头挑了起来。 “但是三弟落水之时，也只有芳绫在场。加之她行为举止怪异，如今又突然失踪，定然其中是有什么阴谋存在。芳绫应当不是被收买了，就是被胁迫了。”姜荼歌分析道。 姜华盛倒是没想到姜荼歌能把事情说的如此透彻，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话却是问向陈氏的。 “陈氏，你对这个芳绫有几分了解？” 陈氏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慢悠悠的转头看向姜华盛，哑声道:“芳绫进清越居做事有好几个年头了，人手脚也勤快麻利，平日里也算是恪守本分，并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陈氏这话，无疑是在证明芳绫为人纯善本分。即便身处无人愿意来，又不受待见的清越居之中，她亦能尽心尽力，恪守本分做个婢女。 但是人性这个东西，向来是最禁受不起考验的。芳绫看似老实本分，可若真有这般纯良到了极致的人，又怎会被人收买利用，做出叛主之事？ “那敢问陈姨娘，芳绫家中可还有什么亲眷？”姜荼歌凝眉问道。 陈氏一愣，说道:“芳绫家中还有一个身体羸弱的弟弟，她每个月的月钱都用来贴补他弟弟的药费……” 说到这儿，陈氏顿了一下，眉头拧了拧，像是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便不说话了。 但她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姜荼歌却把个中缘由想了个通透。 清越居现下是个什么状况，看看陈氏与姜疏楼便能看的出来。他们母子二人身上没有一件拿的出手的贵重物件，自己的日子早就过得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闲钱贴补芳绫呢。芳绫想必也清楚这种事，也没法让陈氏这个病秧子给她想法子。 现下的药可不便宜，芳绫一个月在府里领的那点月俸，够不够她弟弟的药费还两说呢。但是按照陈氏所言，芳绫为人还算老实诚恳，若是她能够负担得起她弟弟的医药费，想必应当是不会做出背叛陈氏，谋害姜疏楼之事…… 想必芳绫的弟弟定然是病情恶化了，需要大夫和钱财买药续命。这些陈氏自然是给不了她的，但是大夫人可以。 无论芳绫本性多么纯善，在至亲血脉生死之间，她不会做一个圣人。她会选择自己的亲弟弟而去谋害另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她真是不知该叹芳绫可怜还是可悲呢。 “我已经让人去寻芳绫了，待将她寻回来一切便都能真相大白了。”姜荼歌意有所指道:“不过到时若是芳绫说出了什么父亲不愿听到的事情，还请父亲想着我这可怜的三弟才是。” 姜华盛听到姜荼歌越说越没谱，脸色更是沉如陈年锅底，难看至极。 姜荼歌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让他极为不喜，甚至是不悦。他不喜这个女儿，便是极其痛恨她这幅丝毫不识眼色，不知进退的模样。他厌恶她的高傲，厌恶她的咄咄逼人。她明明是他第一个女儿，可是却没有半点儿像他的地方。 她若是别人生的便也罢了，可她偏偏是魏氏所生！背后靠着魏国公府，以及皇后，就连皇帝都对她宠爱有加。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尽量不去与这个女儿多接触，尽量的疏远，就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他若是今日在府里教训了姜荼歌，明日魏国公那边就得在朝堂上与他为难，皇后娘娘那边也会稍有责难！ 姜华盛不悦的咬了咬牙，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说道:“照顾你三弟的身子要紧，若是寻回了芳绫，我定不会饶了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好父亲还在与她打太极，企图压下此事，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诿到芳绫身上。 姜荼歌不禁心中一阵发笑，那股炙热的灼烧之痛从心底熊熊燃烧，不断蔓延。尽管如此，她凝着姜华盛这张微微上了年岁，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俊朗面容只觉得遍体生寒。难以言喻的怨怒从心底喷薄而出，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仿佛历历在目一般。 那时她的好父亲也是这般，冷眼无情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自己，就那般冷血无情的看着，甚至主动宣判她的死刑。这是何其的歹毒，何其阴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 如履薄冰 就在场面陷入僵冷之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众人皆抬头看去，只见秋心手里抓着几服药急匆匆的奔走进来。 “大夫人，药取回来了。”秋心一入门，便急忙说道。 待她看到姜华盛以及大夫人赵氏等皆在场时，她不由得怔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几分疏淡。 “相爷，大夫人。”虽然心中不快，但秋心还是依着规矩给了他们二人行礼。因着秋心的身份特殊，姜华盛待她向来还算客气。 “辛苦秋心姑娘为了疏楼奔波了。”姜华盛挤出一抹笑容道。 秋心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笑道:“大小姐吩咐的事，秋心不敢言苦。” 姜华盛脸皮抖了抖，没再说话。 秋心捧着药从姜琬音与姜琬月二人面前擦过，走到姜荼歌面前，恭敬有加的行了一礼道:“奴婢把药取回来了。” 姜荼歌“嗯”了一声，朝珠玉招了招手道:“你把药拿去外面煎好了端过来。” 珠玉连忙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秋心从捧着的几包药里拿出其中一包递给珠玉，珠玉赶忙接过，便急匆匆的煎药去了。 就在此时，陈氏忽然激动的坐直了身子，看着榻上的姜疏楼，眼泪簌簌的往下落，神情却激动不已，颤声道:“三少爷？三少爷你醒了？” 听到陈氏这惊喜交加的声音，众人顿时抹去了刚才凝重的气氛，纷纷走上前去看姜疏楼。 只见姜疏楼眼皮子阖动了几下，一副筋疲力竭之感，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眸。他细长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将眼睛全然睁开，神情却一阵发愣。 似是有些不习惯突如其来的灯光，他皱了皱眉头，哑着声音说了句:“姨娘，这是哪儿啊，我是不是死了。” 这样一声嘶哑委屈的呼声，陈氏顿时忍不住，眼泪瞬间决堤。她压抑着哭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有对姜疏楼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心底的酸涩悲哀。 她曾经以为不去挣不去抢，如履薄冰的度日就能明哲保身，就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可是现在她却明白了，即便是她再不想去争，再隐忍退让，该来的灾祸，该有的恶毒人心世态炎凉也不会因此没有。今日，便是最好的例子！ 思及此，陈氏的目光陡然一厉，狠狠的咬了下牙。 “三少爷不怕，你在大小姐这儿呢，很安全，你会没事的。”陈氏低下头看着姜疏楼，轻声细语的哄了几句。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之所以性格怯懦都是因为她。如今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还吓得未曾回神。 姜疏楼一听，眼眸阖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陈氏。他刚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陈氏身后的姜华盛等人，不由得一时怔忪。 “姨娘，我口渴。”好半晌，姜疏楼才喃喃说了一句。 之前药还没有过来，姜荼歌特意让人切了少年的人参片压在姜疏楼的舌根下。如今醒过来倒确实该喝水，所以姜荼歌也一直命人备下了。 听到他说要喝水，姜荼歌立即给秋心打了个眼色，秋心连忙从旁边一直温着的茶水里倒了一杯端了过去。 陈氏接过茶水低声道了句谢，秋心上前帮忙将姜疏楼扶了起来，陈氏将水递到姜疏楼唇边，喂他喝了几口。 姜疏楼喝了水之后，气息终于缓了下来，这才骤然惊醒一般，忽然便开始挣扎着要起身。 他便是没说什么，陈氏也明白姜疏楼这是要下榻给他父亲请礼问安。她看着姜疏楼，一时间心酸的不能自已。一种揪心的疼与难以言喻的自责在她心头荡漾开来。 若不是她无用，她的儿子又怎会乖巧的令人心疼。 瞧着姜疏楼这般动作，秋心不禁拧眉，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微微笑道:“三弟方才落了水，如今尚在病中还是好好休息才是，便是免了那些世俗虚礼，父亲想必也不会说什么的。父亲心中也是记挂着三弟你的，听闻你病了，特意赶来看你。” 姜华盛瞟了她一眼，面色看不出喜怒，说道:“不必多礼了，好好养病。” 姜疏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下意识看了姜荼歌一眼，神色有些怔然。 他不仅鲜少见到父亲，就连这个大姐其实也并不相熟。府中与他熟的，只有大哥。大哥他不似府中的其他人，待他很好，是拿他当亲弟弟来看待的。他没想到今日就连大姐也会为自己出头，替自己说话，姜疏楼不禁心生感激喜悦之情。 “疏楼谢过父亲。”姜疏楼恭顺地道，言罢，他又怯生生带着一丝丝腼腆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小声道:“多谢大姐。”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姜荼歌离得近，倒是也听清了，不由得微微展露了笑颜。 前世因为顾虑颇多，又因着厌恶姜府的这些肮脏事儿，不想在烂泥水里搅和，她便表现得处处薄情，对什么都不多看两眼。便是知晓府中的种种不平之事，她也无心多管。 如今重生而归，前世之痛之恨，那般多的仇怨埋进心间，她却像是陡然惊悟了什么一般。 前世那些假装看不见的事儿，如今却分外清明。再看看她这个一直忽视不管的三弟，姜荼歌不由地低低叹了一声。他也不过是这繁华府邸的牺牲品罢了，怕是还没有府里的小厮过得自在。 姜疏楼靠着微微坐直了身子，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姜荼歌知道他有话要说，想到芳绫这件事还未查清，她便招了招手，命人搬来的软凳让姜华盛等人坐下，又命人上了茶水。 “三弟，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落入水中的么？”姜荼歌直奔主题道。 提到这件事，姜疏楼脸色陡然僵了僵，苍白的面容似乎更白了一些，忽然他便捂着嘴猛烈的咳了起来。 姜荼歌看着他的反应，若有所思…… 姜疏楼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脸色极为难看，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挣扎之色，过了会儿才垂眸，摇了摇头道:“我……我记不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 如此放肆 这种事又怎会真的记不清，无非是有难言之隐，或是不愿意说实话罢了。 姜荼歌想到陈氏对芳绫的评价，再结合陈氏如今的处境，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恐怕芳绫的叛变，对姜疏楼的打击甚大，他恐怕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你落水时身旁还有何人？”姜荼歌追问道。她也不想逼迫姜疏楼说不愿意说的事情，可是这种事已经暴露在众人面前了，他即便是想要袒护芳绫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即便芳绫没有动手，但是她致主子生死于不顾，已然是犯了大错。她是府里买断了命契的丫鬟，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也许是太多年的受人冷落折辱，像芳绫这种不离不弃的婢女，对于姜疏楼来说，早已与亲人无异。她太懂被信任的人背叛的那种感觉了，那种不敢置信，头脑发昏的感觉，心仿佛被狠狠撕裂开了一般。 姜疏楼还处于不敢相信芳绫背叛他的这件事，不敢相信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曾经待他温柔的人，就这样要致自己于死地！ 正是因为姜疏楼不敢信，所以他才说了谎。 但是在姜荼歌那双明亮透彻，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双眸地下，他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委屈心慌，恨不得伏案大哭一场。 可他是男子，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自己咬紧了牙关，暗自忍耐。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追问道:“当时你落水时，是否身旁只有芳绫一人在场？” 姜疏楼捏了咩拳头，额上渗出一颗冷汗。 姜琬音忽然发出冷笑，嘲讽道:“没瞧见他不舒服么？还一直追问，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说着，她话锋一转，意味不明的哼道:“莫非——姜——” 姜琬音刚要直呼其名，却陡然想起姜华盛也在场，连忙改了口，咄咄逼人道:“莫非三哥是你所害，你故意逼问他要他承认是芳绫下的手，就是想把这件事推卸到芳绫身上！我想那个芳绫可能已经死了，你杀人灭口，再让三哥亲口承认，这样你就能撇清关系了，是不是？！” 姜荼歌闻言，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一双清透的双眸，幽暗晦深的凝向姜琬音。 “三妹这编故事的能力，怎的不去茶楼里说书？”姜荼歌嘲弄道:“若是你去了，怕是整个离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得丢了饭碗罢！” 听她如此羞辱自己，姜琬音陡然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你？！” “你什么？！叫大姐！”姜荼歌眼波陡然凌厉，斥责道:“还未弄清楚的事，三妹便如此冤枉于长姐我？端的是什么道理？三弟落水，你不关心问候也就罢了，上这儿来冷嘲热讽，你算什么东西？！” 姜琬音眸子死死的瞪着姜荼歌，满脸震惊之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着父亲的面，姜荼歌竟敢如此出言不逊，羞辱自己。 姜荼歌却丝毫无所畏惧，一双眸晦暗如深，戾气横生，冷冷地道:“我且告诉你，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把手伸的这么长去害人，我一定剁了她的狗爪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 震慑众人 姜琬音被她凶狠的神色吓得往后缩了缩，眼睛里下意识闪现出一丝畏惧。 姜荼歌冷冽清透地双眸一一扫过在场地众人，那双凛冽的寒眸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 “我的话，在场的人做个见证也罢。既然都是自家人，我也就明着说了。姜疏楼是我三弟，我身为长姐今后自然该多加照拂。自然，其他的弟弟妹妹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我——”顿了下，姜荼歌语气陡然变得阴森，冷冷地道:“可若是让我知晓谁在背后不安份，暗地里下黑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最后一句话，姜荼歌的眸光落在了姜琬音与姜琬月二人身上，意有所指道:“我的脾气，姊妹兄弟们也都是知道的！若是我不好过，那么谁都别想好过！”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尤其是大夫人的脸色尤为难看。姜荼歌方才那一番话到底是针对谁的，任谁都听的出来。可是她偏偏只能暗自吃了这哑巴亏，不能说出来。 姜华盛亦是面有殊色，在官场上纵横多年，身处高位，见惯了那么多巴结讨好自己的人。那里面什么样的人没有，大到皇亲，小到乡绅，无一不得低头。 他已经习惯了身处高位的那种悠然自得，凛然于众人之上的感觉。他再也不是当初一贫如洗，一无所有，空有一腔才华抱负的少年郎了。 他承认她亏欠了魏氏，也心中明了，若非魏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相帮提携，他又怎能爬到今日这般高的位置。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到如今已经不愿意再去承认便是另一回事。 当年迎娶魏氏他也不是没有过片刻温柔心动，可是在那些流言蜚语中，一点一点都被抹杀殆尽了。等到魏氏生这个长女时，他心里的那点儿温柔早就被磨灭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姜荼歌这个长女，生来便性情凉薄倨傲，又从不肯服软。他到底是一个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女儿温顺乖巧，可是姜荼歌却丝毫不沾边儿，处处挑战他这个大家长的权威。 便是今日这事，他原本就有些许不悦，心中恼恨，他也相信他这个聪慧伶俐的女儿心里也很清楚。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半分收敛，甚至忽视他在场，越发的放肆！ 姜华盛心中有怒有怨，可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父女形同陌路，他不过问她的事，也不会像个寻常父亲一样训斥于她习惯了。姜华盛心里的那点怒火刚刚烧起来便被他自己亲手摁下了。 “我先回去了，有时着人过来通禀一声便是。”姜华盛神态极为冷淡的丢下这么一句，眼皮子淡淡的从姜荼歌脸上掠过，便起身拂袖而去。 大夫人见姜华盛离开，顿时舒了口气，也恨不得现在就走。可是如今她才是姜府的当家主母，姜疏楼的嫡母。无论她再没怎么把姜疏楼当回事，再怎么厌恶这些庶子庶女，她都得把表面功夫做的漂漂亮亮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 不留情面 大夫人往前走了几步，行至榻前顿足，脸上端着一副慈爱关切的模样，嘴角刚刚漾起一丝微笑，便要开口道:“疏楼啊，你在你大姐这儿好好修养着，若是缺了什么便让人过来知会一声，母亲立刻便派人送过来。你就安心养好身子，学院那边儿母亲会让人去给先生传话的，这段时日你便不用去了。” 姜疏楼看着大夫人一步步靠近的身影，瞧着她脸上挂着的假模假样的笑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眼神中满是防备恐惧。 他如今虽已十三岁，但是在姜府里活在这般阴暗的宅邸中，大夫人又有心想要将他养废。所以姜疏楼才会性情如此怯弱，便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和这个所谓的嫡母，第一个反应便是起身行礼。 姜荼歌瞧着他眼中的恐惧，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前世李晏祁登基称帝之日，为了羞辱于她，让她三跪九叩跪上墨台，祈求于他。 她知道李晏祁为什么这般做，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魏国公府倒了，她姜荼歌也从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跌到了烂泥堆里！在他灭了魏国公府满门，毁了自己之后，还不得不跪地求饶！ 她为他连战场都敢远赴，朝中一半臣子当时还都得依附于她，李晏祁便是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才会直接带兵镇压魏国公府，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这般铁血手腕，谁还敢有半分质疑与忤逆？ 李晏祁生在帝王家，却过着寄人篱下谨小慎微的凄苦日子，最后养成了那般心性。其实她早就该察觉到的，只是那时多的是心疼。心疼他的际遇，心疼命运待他的不公。如今看来，倒是她天真了。 姜疏楼便如那时的李晏祁一般，虽不如李晏祁过得更为悲苦，却也并没有如他一般心性大变，变得阴狠毒辣。 她不过是垂手相帮，姜疏楼便如此感激于自己。她倾尽所有待李晏祁，得到的也不过是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罢了。 她如今瞧着大夫人这般假惺惺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李晏祁。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李晏祁最后竟娶了姜琬音，她就打心底忍不住想要冷笑！ 姜疏楼一听大夫人不让自己去学院了，顿时便慌了神儿。他知道嫡母不喜欢自己，更不想让他学好变得聪慧。所以他一直都尽力避开她们，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愚笨，甚至在先生面前，他都不敢表现得太过聪慧。便是害怕大夫人防备自己，日后便不让他去上学了。 他已经是三岁了，他知道庶子是无法继承家业的，更何况除了大哥还有大夫人生的嫡出的四少爷姜疏朗在，又那里能轮得到他。他若是想要站稳脚跟，日后能在府里有一席之地，让姨娘能够好过一些，唯一的出路便是走科举这一条路。 若是来日他能高中，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他也能挺直了腰杆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举一动都在大夫人的监视之下，唯恐惹怒了大夫人，背地里被她暗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 没安好心 “母亲，我的病不碍事儿的，我想——我想去书院上学！”姜疏楼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大夫人的眼睛，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姜荼歌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角，似是没想到方才瞧着大夫人靠近便害怕的发抖地姜疏楼，此刻只不过是听到大夫人禁止他去书院念书，便情绪如此激动，甚至还将自己的意见宣之于口。 但她又觉得甚是欣慰，若是姜疏楼自己都不懂得反抗，那她无论如何帮他都不过是徒劳的无用功。将来她若是离开了姜府，只怕姜疏楼的处境会更糟糕。 大夫人也甚是惊讶，仿佛第一次认识姜疏楼一般。但与此同时，她眼底渐渐凝起了一丝阴鸷与厌恶。 姜荼歌晦暗不明地看了大夫人一眼，自然也瞧见了她还未来得及收敛起来的恶毒神色。 姜疏楼去的那个青山书院她略有耳闻，先生是一个多年都考不上功名的老秀才，脾气也甚为古怪。但是上他的课学费不贵，所以很多贫寒子弟进不了好的书院便会进青山书院去读书。 按理说以姜疏楼的身份自然沦落不到进这样的书院去。更何况大夫人还是一个甚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她自然不会教人在苛待庶子上面做文章。 所以其实青山书院也会收留一些在离京城中顽劣不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因为离京城里有名气的书院背后都会有靠山，有些纨绔子弟家里并非都能买通。 大夫人安排姜疏楼进青山书院便是压根儿就没盼望他能学好过。看她自己生的四少爷姜疏朗，虽未曾送到哪个书院去读书，却也是请了有名的先生过来教学的。足以见，大夫人的心地到底有多恶毒，见不得旁人好！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瞧瞧你如今这身子骨，我哪里还敢让你辛劳。今个儿都劳烦你父亲连饭都未曾用一口便急忙过来看你，若是你再因为旁的磕着碰着累着了，那可怎么是好？”大夫人面带微笑的劝说道。可她这笑容，加上她这些话以及语气，总让人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之感。 姜疏楼脸色顿时煞白，看着大夫人眼中的警告之色，他攥紧了被褥，低头咬了咬唇，仍是心有不甘。 “可是，我想上学！”过了半晌，姜疏楼咬着牙，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大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似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坚持，这可是头一次。不得了，若是这样纵容下去，他怕是以后更不会服从管教了。 “不行，等你养好了病再说！”大夫人眸光微寒，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一次她连伪装都懒得装下去了。脸色的表情寒芒凝重，仿佛姜疏楼敢再反抗她一句，下一秒她就能直接伸手一把拧断他纤细的脖颈一般，森芒毕露。 姜疏楼被她冷冷地眼神吓的一震，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陈氏暗中伸手拍了拍他放在锦被上的手。 姜疏楼眼中闪过几抹挣扎之色，最终却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漠然悲戚道：“是，疏楼明白了。” 大夫人听他妥协，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便是，若是短了缺了什么，只管差人来禀，我便先回去了。” 姜疏楼将满心怨怒尽数咽下，缓缓道：“母亲慢走。” 大夫人阖首，然后给姜琬音使了个眼色，让她拉着姜琬月一同离开。 待她们都离开后，陈氏忽然便朝着姜荼歌跪了下来。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姜荼歌面色微凝，上前弯腰要扶陈氏起身，说道：“陈姨娘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陈氏却不肯动身，周嬷嬷见此，也随着一道跪下了。 “今日之事，陈氏多谢大小姐出手相助，若是来日大小姐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今日之恩。”陈氏恳切道。 今日之事即便是不去调查验证，她已然看透了七八分。无论大小姐到底在这桩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到底是她院儿里的七余救了三少爷的性命。而且大小姐还为他们开罪了大夫人，怒怼了相爷，甚至收留他们母子二人。无论是出于可怜施舍也好，真情也罢，她陈氏已经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有一个人肯伸手帮她一把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姜荼歌凝着眉眼，长声叹道：“陈姨娘不必谢我，说来惭愧，身为长姐这些年却始终未关心过三弟，如今怎能当的陈姨娘如此大礼，还是快起来。” 说着，她便去扶陈氏，这一次陈氏没有抗拒，随着姜荼歌一道起了身。 秋心连忙搬了凳子过来，姜荼歌扶着她坐了下来，道：“陈姨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歇息。我命人把暖阁旁的房间收拾一下，您委屈委屈住几日，缺了什么或是住的不舒服，便同我或是秋心说都成。” 陈氏闻言，眼中顿时溢出泪来。凝着姜荼歌清透的双眸似有千言万语又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姜疏凛在一旁站了半晌，一直未曾开口，但是脸色也不甚好看。 他虽平日里略有关照这个三弟，可如今看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了，这些事所有人都瞒着他，包括陈氏。陈氏也曾经告诫过姜疏楼不要过多打扰姜疏凛，更不要对姜疏凛说大夫人的坏话。若是让大夫人知晓，身为大少爷的姜疏凛自然不会有任何事，但是他们母子的处境必定更加艰难。 而且姜疏凛平日里也确实太忙了，既要顾得上姜荼歌，又要听从皇帝的旨意，父亲的安排，上面还压着魏国公府皇后娘娘。他身为兄长，身为姜府的嫡长子，他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为什么姜琬音她们如此挑衅，只要不甚出格，姜荼歌都能够一一忍让。便是她能够明白，兄长有多么不易，她不过是为了减少麻烦罢了。 可是今日他们兄妹二人看了姜疏楼的处境，说不动容都是假的。再顽石的心其实也都是血肉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 惭愧至极 正当屋内气氛融洽温馨时，珠玉已经熬好了药，端了进来，亲自喂了姜疏楼饮下。 旁边的婢女见他喝完，赶忙递上干净的帕子，姜疏楼脸微微红了红，接过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秋心去将放在一旁的蜜饯也拿了过来，递到姜疏楼面前，笑道：“三少爷吃些蜜饯去去苦味。” “谢谢。”姜疏楼小声道了句“谢”，这才伸手捻起一颗蜜饯丢进口中。一股甜香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这个味道比他以往吃的所有蜜饯都香甜，丝毫没有腻的口感。姜疏楼不由忽然想到宴清楼的伙食是独立于府中的，就连点心师傅都是精心挑选独一无二的。难怪这个味道，他从未尝过。 “若是喜欢吃，今后便常来宴清楼，我让人做了给你带回去。”姜荼歌温声道。 姜疏楼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姜荼歌笑了笑，看着他道，说道：“你刚刚饮了药，最好进点吃食。你晚饭可曾用过，可要我让厨房给你煮点吃食送过来？”她不知道这个点他们是否用了晚膳，只是姜疏楼刚用了药，她闻着就苦涩，再空着肚子想必就更加难受了。 这么一提醒，陈氏和姜疏楼才想起这个点儿大家应该都还未曾用晚膳，顿时便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大小姐为他们忙活了这么久，连晚膳都还没用，实在是…… 陈氏心中愧疚，微微红了眼，心里情绪复杂。 秋心道：“大小姐，小厨房一直都备着吃食，奴婢瞧现在夜已经深了，便是吃了也该用些夜宵，不如奴婢让人端了来？” 姜荼歌不由看着秋心笑了笑，她向来懂自己的心思，明白她的意思。 “你去，让厨房晚上再备着点吃食，若是三少爷夜里饿了便让婢女去拿来就是。”姜荼歌吩咐道。 “奴婢明白，这便去。”秋心当即便去了。 宴清楼的婢女都伶俐，秋心前脚刚去小厨房吩咐上饭菜，这边儿的婢女就已经请示了姜荼歌，将桌子收拾干净摆好了凳子。 “咳咳～”陈氏捂着嘴咳了两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仍旧守在姜疏楼的榻边儿。 “七萝，你去找两个小厮抬个碳炉进来，烧些银丝碳，这暖阁临水入了夜寒凉的很。”姜荼歌道。 “哎，好。”七萝清脆应了声，便急匆匆去唤人了。 这虽然是暖阁，可是三面环水，入了夜总有一丝凉意袭来。这又偏是初秋，尚且不到烧地暖的时候。更何况这暖阁底下是湖水，倒不如点个炭炉暖和方便。 陈氏刚反应过来要去阻拦七萝，她便已经快步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大小姐救了三少爷一命，又命人请了郎中来为三少爷看病，陈氏怎敢再如何劳烦大小姐？”陈氏惭愧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这银丝碳是去年剩下的，怕是有些潮湿了，若是有些许烟味还请见谅才是。”姜荼歌缓声道。 陈氏闻言，连连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多谢大小姐如此为三少爷与妾身着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 心如明镜 姜荼歌莞尔，并未再多说什么客套话。 只是她想到了芳绫，但是见姜疏楼这般态度，她实在不太忍心继续追问下去。可这件事终归是要解决的，若真就如此算了，只怕之后大夫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姜荼歌与姜疏凛留下与陈姨娘姜疏楼用了晚膳，隔间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姜荼歌留了几个婢女伺候她们，叮嘱了一番，还让秋心留下来照看。一切安排妥当后，她便与姜疏凛一道离开了暖阁。 二人走到一楼靠南边的茶室坐下，姜荼歌一边亲手拿着茶具开始准备煮茶，一边道：“兄长觉得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姜疏凛闻言，脸色并不大好看，沉声道：“这次的事情是冲着你来的，那个毒妇做的也太明显了。所幸七余及时赶到救下了三弟，否则你今夜突然去了趟清越居，回来三弟便在你院儿里落了水，你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闻言，姜荼歌翘了翘唇角，讥讽一笑，冷冷地道：“就连大哥都看出来了，咱那个心如明镜一般的父亲，又怎会没能看出来？他不是眼瞎，而是故意跟我装傻充愣！” “他想要包庇大夫人，所以才避而不谈此事，在他心里难受，之于姜疏楼，又或是我在他心里又有何分别？他不在意三弟，厌恶于我。这么多年来我当真不信他不知赵氏母女在背后戕害我们的事！” “可是他宁愿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或许在他的心里，早已没了我这个女儿，也说不定他早就恨不得赵氏得手杀了我！他不敢也不能做的事，若是由着赵氏来，他既可以继续做他的伪君子，又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掉我这个眼中钉。他如此费尽心机的保全大夫人，不就是为了制衡你我兄妹二人么？” 姜荼歌神情阴戾，眼底的寒芒仿佛万年玄冰，又似万丈深潭，冰冷地没有丝毫感情。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一捧火瞬间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着。刺痛的灼烧之感仍旧未能压灭她心底那份执念，那股刻进骨血，融进灵魂深处的恨意。 她怨恨李晏祁是因为真心错付，因为他过河拆桥，将自己以及整个魏国公府都当成了向上爬踩着的尸骨。他趟过的每一条路，都洒上了她亲人的鲜血。她无法不恨，更无法将一切都假装忘记，重新开始生活。 那些鲜活的记忆，活生生的人命都因为她的一念之差，一步踏错而万劫不复，死无全尸。她的亲人还在地狱里煎熬着，那些灵魂都还未曾解脱，她又怎能苟且偷生，忘记旧恨呢！ 但是她对父亲的怨恨，对姜华盛的那一份，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失望更重，还是彻彻底底死了心。 她犹记得前世虽与父亲不甚亲近，却也还算相处两安，她也算恭敬，并未做过什么冒犯之举。 她真的不知道身为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女儿心狠至此，全然不顾及她的性命。甚至拿她的命做筏子，用来攀附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为了向上爬，她这位好父亲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 不配为父 姜疏凛沉默地看了她良久。 看着她从情绪愤然慢慢变得冷沉，最后到面无表情，姜疏凛心底那一丝隐藏了许久的怀疑终于被勾了出来。 他是姜荼歌最亲近的兄长，也是最熟悉了解她的人。不过去了衢城一趟，她就变化如此巨大，就连他都不能看透她平静带笑的面容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只是她眼中的恨意，他太明白那是什么了。他从没想过让这个小妹背负什么，只希望她能喜乐安稳度日便好。所以他从来不敢言苦，更不敢走错一步。他想要快些羽翼丰满，快一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有这样他才能庇佑好这个妹妹，让她永远喜乐安康的活下去。 他并非不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妹妹为他一直在隐忍，一直努力让自己在姜府如同不存在一般。 他想了很多，可是都没有想过，她心中的怨恨竟然如此之深重。那般戾气，如同要茹毛饮血一般，令人心慌胆寒。 忽然，一阵凉风从窗口吹拂进来，一股凉意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姜荼歌心底的灼烧烦郁之感瞬间褪去。她忍不住生生打了个颤栗，裹了裹身上的外衣，看向姜疏凛。 “哥。”姜荼歌轻声道：“我不想让你为难的。” “可是——”她又道，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但却又好似利刃锋藏，凉薄如银刃，里面情绪诡谲云涌，复杂而又深沉。她勾了下唇，唇角微微上扬，透着一丝讽刺阴鸷，冰冷地道：“我忍不了了。” 姜疏凛陡然听到这句话，身子僵了僵，便对上了姜荼歌仿佛如利刃一般的眼眸，那里面写满了恨意，还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倏然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他始终是父亲。” 姜荼歌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嘲弄道：“他何曾把我当做他的女儿过？若非是他放纵，仅凭赵氏母女二人，又怎敢将手伸的那么长，费尽心机取我性命？赵寒彻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莫不是忘了，外祖父待他如何？我们母亲又待他如何？若非娶了母亲他能从烂泥里爬出来么？！可是他呢？一朝得势便过河拆桥，翻脸无情！”姜荼歌面色冷如寒冰，愤然道：“如他这般薄情寡义，冷心冷情的人，便不配做我姜荼歌的父亲！” 姜疏凛无法反驳，这些年来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皆看在眼里。他根基尚浅，根本无力阻止什么。可赵氏这两年越发明目张胆，这次去衢城便是太子殿下都去了，这赵氏也竟敢让自家子侄去刺杀。若说这中间没有父亲的推波助澜，姜疏凛自个儿都不信。 可无论他信不信，这些事里父亲又做了什么，他都无法像妹妹那般宣之于口。身为嫡长子，兄长，他顾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体面，还得顾全姜氏的。甚至还会牵扯到魏国公府，他不能任性，也不敢任性。 “我知道兄长的难处，我本来就不想让你掺和进来的。”姜荼歌叹道：“可是这次你也瞧见了，我若是不管姜疏楼这事儿，大夫人只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姜疏凛皱眉道：“可父亲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不会因为这点事便处罚赵氏的。” “我自然知晓。”姜荼歌眸光微敛，冷哼道：“他想必也知道这事与赵氏有关，方才父亲连应我的话都不肯，自然会护着她了。” 姜疏凛看着她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到这些年来父亲对赵氏的态度，再想想对待荼歌的态度，他实在无法从中转圜半句。 “你既然都已知晓，父亲绝不会为了三弟一事责罚赵氏，又何必今日如此出言顶撞父亲，让他当面下不来台呢？” 姜荼歌挑眉，眼角眉梢挂着冷淡讥讽，勾唇道：“我若是不如此，又怎能教人瞧清楚在父亲心中，我们每个人到底有几分要紧呢。” 顿了下，姜荼歌眼底涸出几分冷芒，沉声道：“我知道，仅凭这一桩事无法扳倒赵氏。那么她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点代价才行。若是再继续一次次地放任下去，只怕她会越发放肆不知收敛！” “当初在衢城，我放了赵寒彻一条性命。赵寒彻已然回府，大夫人必定知晓赵寒彻刺杀我落败一事，却只字未提，仍旧与我笑脸相迎，端的一副贤良大方的姿态。她如此逢场作戏，在我面前这般假意讨好，不就是做给父亲看的，做给外人看的。” “她心里也清楚，便是我真将赵寒彻一事捅到父亲眼前去，将那些事儿全部说与父亲听，无论父亲信不信我，都只会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这事儿！” 姜荼歌觉得她从未有一刻将这些事看的如此清楚明白过。从她重生开始，那些曾经忽略过的事情，便越发的清晰明朗了。 前世她以为只要过自己的日子，躲避着赵氏等人便好，不与她们起冲突便不会让兄长为难。可是时至今日她方才明白，她的隐忍不在意落到赵氏眼中，只当她是泥捏的老虎。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越发的明目张胆戕害自己！ 姜疏凛心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惊讶了。对于姜荼歌突如其来的改变，他找不到缘由，也知道若是这个小妹打定了主意隐瞒着自己，那么无论他再如何逼问也不可能尽数告诉自己知晓。 其实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姜荼歌性情大变，姜疏凛已经并不在意了。他只知道在母亲临死前，他曾跪着发过誓，这辈子便是舍去这条性命，也定要护的小妹一世安然无恙。 “既然你决定了，你想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放心去做。有哥哥在，便会一直护着你，不教旁人伤你半分。”姜疏凛抬眸，狭长的眉眼里露出温柔宠溺地光芒，静静看着姜荼歌娇俏明艳的面容，温声道。 姜荼歌听到这话，心口猛地疼了一下，对上那温柔的眼眸，她心里的酸涩尽数将她淹没其中。她仿佛透过这张干净俊秀的面容，瞧见了那护着她奋力厮杀的年轻男子，看着他身染鲜血，伤痕累累，却不肯退缩半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 一场博弈 姜荼歌陡然回神，急忙撇开视线，浑身僵直着，语气带着一丝颤抖道：“哥，我不要你这样护着我，我不想让你为难，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她把姜疏凛叫到这儿来，并非是想要寻求协助，而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越来越多。与其隐瞒着兄长让他无端猜测，倒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接下来要对付赵氏。 她从来不想让兄长为她牺牲什么，尤其是能够再一次看到兄长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眼前，她觉得够了，不敢再奢求的再多。 当年为了救她，兄长手握轻剑，独战百人，最后永远地阖上了双眸，长眠地下。这一世，她又怎舍得兄长再为她以身涉险—— 姜疏凛瞧着她额头渗出的冷汗愣了愣，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有的时候，他总觉得眼前的小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明明还是那般习惯，那副面容，可他总觉得有种陌生感，以及莫名的难过。就好像有些东西看着跟以往并无不同，却又好像那里都不一样了一般。姜疏凛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他说不出来，只能堵在心里。 “你又在说胡话了，你是我的亲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忘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姜疏凛撇开脑子里纷杂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一样，缓缓道。 姜荼歌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她并不想让姜疏凛也参与进来。她略一思索，刚要开口讲话，姜疏凛就连忙提前开了口，堵住了她的话。 “这些事都按下不提了，我瞧你面色也不太好，舟车劳顿数日好不容易回了府，你都还未来得及休息。眼下你也不要想的太多，回去歇一歇，明日的事待七沉回来再说。”姜疏凛温声劝道。 姜荼歌满脸倦容，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掩饰，可是疲惫感还是遮掩不住的透露了出来。尤其是眼下的青黑，便是连香粉都无法尽数遮掩了。 她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明日还有一场博弈，她得养精蓄锐，旗开得胜才对。 辞别了姜疏凛，姜荼歌便真回屋休息了。许是太累了，七萝又点了根安神香缘故，她这一觉醒来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洗漱完毕，她走出房门，打眼便瞧见不远处地回廊上站着两名穿黑色轻衣的男子，正在交谈着。 听到动静，七余越过面对面站着的男子看了过去，瞥见姜荼歌的时候，他低头对面前的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子也回过头去看了姜荼歌一眼。 二人收了视线，便疾步匆匆地走到姜荼歌跟前，行礼道：“大小姐。” “七余，三少爷如何了？”姜荼歌掠了七余一眼，道。 七余道：“回大小姐话，三少爷今个儿已经好多了，药珠玉已经熬好了送过去了。” “那便好。”姜荼歌点点头，视线落到站在七余身旁那个纤瘦高挑的身影上，微微沉声道：“七沉，查的如何了？” 七沉仍旧是面目表情的模样，执礼道：“您让我去寻芳绫，已经寻到了，此刻人就关在柴房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6章 可曾好些 “怎的不早些来禀我？”姜荼歌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拢了拢眉道。 七余看了七沉一眼，刚要开口，便听七沉如实禀道:“是大少爷吩咐的，说是等大小姐醒了再来禀报此事。” 姜荼歌挑眉，也了七萝一眼，问道:“早晨兄长来过？” “是。”七萝点点头，说道:“清晨大少爷过来探望了三少爷一眼，之后便入了宫去。” 姜荼歌听的一愣:“你说大少爷进了宫？” “是啊，都走了半个时辰了。”七萝道。 姜荼歌拧眉，神色怪异道:“可是皇后娘娘宣召？” 七萝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晓，但若是大少爷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那应该带上大小姐一同去才对。大少爷今个儿是自己去的，并未叫大小姐一同去，兴许是朝堂上的事儿也不一定。” 姜荼歌不置可否，昨个儿下午兄长便入了宫给皇帝述职，今个儿他休沐并不需要上朝。若是皇后宣召，他必然会叫上自己同去…… 姜荼歌阖眸，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兄长去见太子殿下了。 既然是去见太子，带上她确实多有不便。但是昨日发生了那般多的事，她总觉得心里不安的很，令她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陈姨娘可曾起身了？”姜荼歌侧眸看了七萝一眼，问道。 “一个多时辰前便起了，奴婢们侍奉着她刚洗漱完，她便去见三少爷了，此刻怕是守着三少爷呢。” “可曾给他们送了早膳？” “三少爷醒了之后，秋心姑娘便安排人送去了，大小姐放心就是了，有秋心姑娘在，什么事都会安排妥当的。”七萝笑着说道，眼眸里满是对秋心的信任。 秋心姑娘来到大小姐身边侍奉的日子虽没有她长，与她年岁也相当，人却温柔又稳重，办事妥帖。这么多年来，宴清楼的大小事宜几乎都是秋心姑娘在安置，都未曾出过岔子。若是她留在暖阁里照看三少爷，大小姐必然能安心。 果然，姜荼歌听说秋心留在暖阁照看，顿时也没再多问什么。让人端了早膳进来，用过后才动身去了暖阁。 一入暖阁姜荼歌就感觉到了一丝热气扑面而来，屋内的铜炉中碳火烧的正旺，看着底下的一层厚重白灰，便知这一夜碳火未熄。 因着点了碳炉，所以开了两扇小窗通风，却也并不影响屋内的温度。 姜荼歌入了屋子，秋心是第一个发现的，刚要行礼，姜荼歌便朝她笑着摇了摇头，往里走去。 但一旁侍奉的婢女见到她进来，忙不迭的问安道:“大小姐早。” 这一声轻唤，立刻惊的陈姨娘与姜疏楼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正好与姜荼歌对上了视线。 姜荼歌弯了弯唇角，挥退那几个婢女，走上前去，关切道:“三弟可曾觉得好些了？还有什么不适么？” 姜疏楼面色微红的看着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大姐照拂，我……我没事了。” 姜荼歌闻言却没说话，而是抬手朝着姜疏楼额上贴了过去。姜疏楼显然没料到她会把手贴上来，下意识一愣，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覆在了额头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7章 弥足珍贵 那只手娇嫩仿若无骨，透着如玉般的凉意，轻柔的贴着他的额头。就在姜疏楼盯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看愣了的瞬间，姜荼歌收回了手，秀丽的眉心微微拢着，轻声道:“还有些发热，可曾用过药了？” “今早的药三少爷已经用过了，可要奴婢再去将宋大夫请来？”秋心连忙道。 姜荼歌点点头，吩咐道:“那你让七余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秋心笑了笑，刚要往外走，就听到姜疏楼道:“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再喝两次药不定就能大好了，便不劳烦大夫过来一趟了。” 秋心脚步微滞了下，回过头来看了姜荼歌一眼，却见姜荼歌朝她摆了摆手。秋心阖首，快步转身出了门。 姜荼歌低头看着姜疏楼，温声道:“你现在还未完全退热，想必陈姨娘心中也不放心，便让宋大夫再来替你诊诊脉，大家也都能安心些。” 姜疏楼抿了抿唇，眼眶涩然发红，低着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那怯生生细软的声音落入姜荼歌的耳中，她听的一愣，眸光落在姜疏楼攥紧了衣襟的双手，不知怎的，总能触动她心底的那份柔软。 或许是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孩子，也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背叛，方才懂得真情是多么弥足珍贵。 姜荼歌忍不住露出一抹温顺柔软的笑容，缓缓道:“你是我的三弟，我是长姐，你说呢？” 姜疏楼紧握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缓缓抬头看向姜荼歌，眼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姜荼歌知道他在怀疑，知道他心中困惑。就像当时陈姨娘表现出对自己的防备一般，他们打心底里不信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突如其来的善意，尤其是他们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便如此，大夫人仍然没有放过他们。大夫人谋害姜疏楼有她的用意，那他们自然也怀疑她帮他们，是否另有所图。 姜荼歌也不敢说自己真的没有任何目的，在这个府里活的久了，谁又不会存几分私心呢。她不是圣人，而且她是历经艰难从地狱归来的，她很清楚自己回来的使命，清楚自己的目的。 她从来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她是有私心的。 而她的私心便是，打乱大夫人一切的计划，拉拢所有憎恨她的人，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她并不会伤害陈姨娘以及姜疏楼，并且希望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站到她的位置上来。 “你说的是真的？”姜疏楼眼眸复杂的凝视着她，郑重问道。 姜荼歌抿唇笑了，反问道:“你希望我说的是真的吗？” 姜疏楼望着她点了点头，诚实道:“府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厌恶我，只有陈姨娘，周嬷嬷和芳绫陪着我，肯对我好。” 姜疏楼越说到最后，神情越落寞，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神情却仿佛孤寂的老人一般，透着一股深深的哀怨苍凉。 姜荼歌看到他原本就微红的眼眶更红了，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她知道偌大的姜府，明明是他的家，可是所有人都不待见他，所以他痛苦，落寞。芳绫又是唯一一个在府里，没有那般势利待他的人，是唯一一个在他不堪落寞的岁月里陪伴过他的人。可是如今，这个人也背叛了他，甚至要他的命！ 她知道被亲近信任地人背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姜疏楼不能接受也是正常反应，但是他必须接受。既然芳绫已经找回来了，被众审是迟早的事情，这事根本不可能瞒过姜疏楼。 “如果大姐也是真心待我好，那样即便是不能继续去念书了，我也——”姜疏楼眼中闪过一抹挣扎，随即决绝道:“我也觉得很满足了。” 姜荼歌自然瞧见了姜疏楼眼中的挣扎之色，从昨晚他反抗大夫人的抉择来看，她就看出了姜疏楼想要读书的心情多么迫切。 “大姐自然是真心的。”姜荼歌敛下心头的那一丝怜悯，温声道。 姜疏楼的眸光在这句话里，渐渐变得明亮如繁星。他抬头冲姜荼歌粲然一笑，开心地唤道:“大姐！” 姜荼歌心底刺痛了一下，假装不经意的错开了些视线，点了下头，轻声“嗯”了句，道:“我看外边天气不错，又没有风，可要出去晒晒太阳？” “好。”姜疏楼笑着应道。 “七萝，你去叫些人去院子里收拾一下，搬几张软椅过去，再让人准备些小吃食，待会儿好了过来禀一声。” “奴婢明白。” 大概过了两盏茶功夫，七萝便去而复返，回来禀了一声。 姜荼歌与陈姨娘姜疏楼等人便移步去了院中。 宴清楼是一座楼，后面扩张了一块地，有一个小花园和一些房间，厨房以及婢女小厮的房间都安置在后面。除了七萝与秋心这样的大婢女住在楼内，其他人皆住进了宴清楼后的小院中。 而宴清楼的一侧，则被单独辟了出来，那里种了些稀有的花草，还摆放了石桌石凳，靠着围墙的那一块有一条沟渠，里面有流通的地下水，以及一尾尾的锦鲤。 众人落了座后，姜荼歌担心姜疏楼着凉，特意给他拿了条厚毯子给他盖上。 姜疏楼没见过这般精致，他从未进过宴清楼，整个府里所有人都好奇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看到宴清楼如此独特的景致，他便真觉得精神了几分。 “陈姨娘无事也该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若是久卧于榻，身子骨只会越发孱弱。”姜荼歌把手中刚倒得茶水递到陈氏跟前，说道。 陈氏手受宠若惊的道了声谢，便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叹道:“我这身子骨便也就这样了，只怕是活不了几年了，慢慢熬着罢了。” “陈姨娘可不能这样想。”姜荼歌不赞同的看了陈氏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是您不在了，那三弟该如何自处？如今您不过势弱，三弟便如此处境。若是您去了，苦的也只能是三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8章 苟活于世 陈氏闻言，怔了一瞬，反倒沉默了。她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显然姜荼歌的话对她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姜荼歌勾唇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微抿了口茶。 陈氏已经心头豁然开朗，想了个通透。她抬眸睨着姜荼歌，眸光与之前的温和陡然不同，里面仿佛多了一层凌厉的光芒。 “大小姐的教诲妾身明白了，定当谨记于心。”陈氏笃声道。 姜荼歌微微一笑，道:“陈姨娘明白就好。” 陈氏与她相视而笑，转过头看了姜疏楼一眼，笑道:“妾身还得多谢大小姐对三少爷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若是来日大小姐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定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荼歌垂眸喝了口茶，遮住眼底那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 她放下手，摩挲着茶盏温热光滑的杯壁，颇有深意道:“陈姨娘不必急着谢我，我也并非是什么好人。不过是见不到某些人如此恶毒嚣张，在这姜府中只手遮天，为非作歹罢了。你我如今心里都该明白，她从不是一个能容人的人。昨日之事还有以往她的所作所为陈姨娘都看在眼中，想必也清楚，这只是个开始。” 陈氏脸色陡变，眸光寒光一闪，不安道:“大小姐的意思是，她还会对三少爷下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荼歌意味深长的瞥了陈氏一眼，晦暗道:“更何况谁又喜欢被一条毒蛇一直窥伺着呢？” 姜荼歌放下手中的杯盏，眸光微眯，里面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冷然道:“我便是不说，陈姨娘心里也该清楚才对，她这么些年是怎么待你与三弟的。即便是陈姨娘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替三弟想一想么？” “他如今可都十三岁了，却连个正经书院都进不去，明明是这府里的主子，却要被奴婢小厮欺辱。大夫人这样做，难道不是在羞辱三弟？三弟若是再大些，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当真要让他如此卑躬屈膝，苟活度日不成？” 陈氏眸光微闪，神情动摇。姜荼歌说的这些，她又何曾没有想过。但是她也只是敢偷偷的去想，从不敢将这些话宣之于口，说与姜疏楼知晓。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如果他们只是穷人家的母子，她又怎会心有不甘，心生怨怼。 她若是孑然一身，从不曾生下三少爷，那样便是死了也是一了百了，没什么大碍。可是她有孩子，她生下了姜疏楼，她有了牵挂。她死了不要紧，可正如姜荼歌所言，姜疏楼总不能就这样寄人篱下的活一辈子。她不能就让赵氏那个恶毒的妇人，就让她这样毁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我这一介病体残躯，又不过是一个妾室，身后既无母家扶持，又不得相爷疼惜，又能拿什么作为倚仗去争呢？”陈氏神情寂寥，眉宇间透着深深地悲哀之色。 当年她初识姜华盛时，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对命运的痛恨，却又无法挣脱的无力感，都让她痛苦不堪。她仿佛陷入了泥沼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绝望恐惧吞噬，被一切的痛苦压的无力翻身，甚至喘不过来气。 如今她好不容易从姜荼歌的身上窥探到了一丝久违的光芒，她真的不想放弃！ 姜荼歌“噗嗤”一下轻笑出声，神色倨傲，挑眉冷笑道:“区区赵氏又算的了什么？若不是巴结着父亲，靠他庇佑。像赵氏这种多行不义之徒，早就该自食其恶果了！” 赵氏的那点门第，又有什么可畏惧的。不过是纸做的蚂蚱，若是翻进了水里，也只能烂掉，腐掉，从此万劫不复。可有父亲在，有他的授意庇佑，大夫人不仅越发的肆无忌惮，而且心肠会越发的歹毒！ 作为世家出身的嫡长女，她本不该如此评判自己的父亲，憎恶自己的继母。可是若非他们一个薄情寡义，小人之态。一个贪恶无情，心狠手辣之姿，她又怎会如此！ 陈氏听她对大夫人赵氏如此不屑一顾，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随即想到了她的出身，也不由得心生慨叹。 若是当初魏夫人对赵氏狠一些，再看开一些，想来或许就不会那么早就韶华芳逝了。 不过先前她虽听说大小姐不待见大夫人，与大夫人极为不对盘，也从不给大夫人丝毫面子。但是也没听说过大小姐与大夫人如何，至少没听说过大小姐对大夫人有这么深的怨恨。 “我听大小姐之意，可是对大夫人心生不满？”陈氏试探道。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眸光冷凝道:“若是她想要我的命，我还如从前一般，那我岂不是傻？” “想要——你的命？！”陈氏惊疑道。 她知道依着大夫人赵氏的脾性，又怎能容得下丝毫不将大夫人放在眼中的大小姐。可是魏国公府又那里是那么好惹的，若是让大小姐抓住了把柄，魏国公那边，以及皇后娘娘，任凭哪一个都不会放过赵氏。 “前段时间我同大哥，姜琬音，还有太子殿下，五皇子一同去了趟衢城，在那里游玩了大半个月。” “期间大夫人先是收买了我的婢女七喜暗中将我推下悬崖，之后又给我下毒。这些事情败露后，她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派遣了她的亲子侄，赵家大公子亲下衢城刺杀于我。如此心狠手辣之辈，我又岂能容忍？” 姜荼歌知道陈氏心有戒备，倒不如将话说个通透。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对大夫人的恨意迟早会有人知晓。她又何必惺惺作态，藏着掖着的。倒不如敞亮些，直接将话说穿说透。 陈氏听的目瞪口呆，姜疏楼也满脸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们心里最是清楚大夫人的为人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赵氏胆子竟这般大，如此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忌讳魏国公府。就连自己的亲子侄都要去利用，只为了取姜荼歌的性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9章 明目张胆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传了出去，赵氏满门又如何在这大晁国立足。赵氏这女人，果真如此阴毒了吗，竟然这般不管不顾了。 这般一想，陈氏一颗心陡然一凉，不由得浑身颤栗，脊背上涌上一股寒意。 若是大夫人连大小姐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加害，又怎会顾忌三少爷的性命呢？！ “大小姐！”陈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姜荼歌一愣，陈氏却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郑重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三少爷，他还小，他——” 姜荼歌回过神来，眯了眯眸子瞧着陈氏，却并未去扶，而是面有愠色道:“陈姨娘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若是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陈姨娘呢。” 说着，她又扭头看了秋心一眼，说道:“秋心，还不快扶陈姨娘起来！” 秋心连忙回过神上前去扶陈姨娘，陈氏这时也反应过来，心里突然有几分尴尬。方才她越想越怕，便下意识做了如此举动，把大小姐当做了救命稻草，却没想到这般做法，大小姐会置于何种尴尬境地。 陈氏顺势由着秋心从地上扶了起来，又由着她扶着坐下，神情里却透着紧张不安，不知所措。 方才她也是急了才会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可见大小姐确实动了怒，这般一想，她心里便越发的不安了。 姜荼歌确实心有不快，她说那些个话不过是想给赵氏提个醒，倒真没有让赵氏做小伏低的意思。她这么一跪，倒教她难堪。 陈氏面有姝色，歉然道:“大小姐，我——” “陈姨娘不必多说了。”姜荼歌打断她，淡声道:“我明白陈姨娘的爱子之心，三弟想必也明白，这事便不提了。” “若是三弟今后想与我宴清楼来往，便时常过来，若是我能帮衬到的，我会尽力相帮。”姜荼歌看向姜疏楼，缓缓道。 姜疏楼扬起脸冲姜荼歌笑了笑，感激道:“疏楼多谢大姐照拂，今后一定常来宴清楼小坐。” 姜荼歌阖首，却转了话题道:“我还有一事要同三弟说。” 姜疏楼见她眉目微敛，表情严肃，连忙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准备倾听。 姜荼歌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我的人找到了芳绫，此刻就关押在宴清楼内。待晚些父亲回来，便要将她带到大堂去，当着府内众人的面，我要亲自审一审。我想问问，三弟可有什么异议？” 她说完，便看向姜疏楼，等着听他的意思。 姜疏楼听到第一句话就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神情便有些不大自然，脸色也微微泛起了苍白。 他眸光怔松的看了前方的空地好一会儿，眼眸里的光都好似落了一层灰一般，寸寸皆灭。神情里的挣扎，茫然，还有一丝幽怨凝结成了痛苦。他皱着眉，紧紧抿着唇瓣想了良久，才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 “芳绫的事，劳烦大姐多费心了。”姜疏楼神色怏怏地道:“大姐不仅救了我一条性命，还费心耗力的照顾我，我实在无以为报，却还要大姐为这种事操劳奔波，疏楼心中有愧。” “只是芳绫她……”姜疏楼欲言又止，神色挣扎，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一般。 姜荼歌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姜疏楼到底是太善良了，即便是昨个儿芳绫还想要他的命，今天他却还想着替芳绫求个情，留她一命。 倒也难怪姜疏楼挣扎，无论过去种种有多么美好，也无论曾经的关系有多么好。一旦事关生死与背叛，一旦那个人毫不留情的伤害了你，甚至想要你的命来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过往的种种，便会从心底抹去，化为泡影。 过去所经历过得美好，如今倒显得可笑，令人作呕。 姜疏楼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芳绫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婢女那么简单，甚至可能在姜疏楼的心里，早就将芳绫当成了亲阿姊。在姜疏楼的心底，指不定相信芳绫比的过相信她们这些至亲血脉。 可是这是这个伴着他成长，给了他温暖的姐姐，却毫不留情，狠狠地背叛了他。姜疏楼心里接受不了，也再所难免。 可她倒也看得出来，姜疏楼动摇了，他想要为芳绫说情。可能话到嘴边，又觉得可笑。 姜荼歌没有催促他，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只是面色平静柔和的静静等候，等着姜疏楼重新开口。 又过了片刻，姜疏楼再次开了口。他一发声，便听的出嗓音发涩，里面夹杂着委屈决然各种情绪，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子坚定。 他道:“我想求大姐一件事。” 姜荼歌点点头，平静道:“你说。” 姜疏楼继续道:“我想请大姐留芳绫一条性命，无论芳绫说了什么，无论昨日芳绫是否真的有意要我的命，还请大姐一定要保全芳绫让她能活下来。” 心里明白和切实听到姜疏楼的请求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以德报怨的事儿，姜荼歌从来都做不来。 若有人这般待她，她定然会一报还一报，送还回去。她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别人要她的命，她还笑着去原谅，这根本不可能。 “若她果真受人指使，要你的命，你果真不恨不怨，还要为她求情？”姜荼歌眸光幽深的盯着姜疏楼，晦暗不明道。 姜疏楼神色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苦笑着道:“并非是我心中不怨不恨，只是异地而处，或许我也会像芳绫那般抉择。那个人到底是她最亲的人，为了自己的亲弟弟，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我对她来说，到底是一个外人罢了。” 说到最后，姜疏楼眼中的苦涩弥漫，闪过一道泪光。他快速低下头去遮掩，却还是没能逃过姜荼歌的眼睛。 姜荼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异地而处，芳绫选择了自己的亲弟弟舍弃姜疏楼，这么做虽然无情无义，却也是走投无路之举。她不赞同，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毕竟她不是芳绫，她也做不到像姜疏楼那般以德报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0章 除掉芳绫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我到时真保了芳绫一条性命，我便不会再去拿她第二次，你若到时反了悔再想要处置她，可无人帮你。”姜荼歌目光冷凝道。 姜疏楼点点头，决然道:“疏楼自当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绝不后悔。” 姜荼歌扬了扬唇，倒不由得高看了姜疏楼几分。她做不到以德报怨，这个看似卑微懦弱的三弟却做到了。明明一直遭受苦难，接受着不公正的待遇，却完全没有心生怨怼。哪怕只是一个丫鬟，哪怕这个丫鬟倒戈相向，对他下了杀手，他仍旧能够站在对方的位置上替她去考虑。如此一颗纯良端正的心，生在这龌龊不堪如同烂泥深渊的姜府内，倒是可惜了。 大夫人一直想要将姜疏楼养废掉，恐怕没想到这孩子拥有一颗最纯正的赤子之心，出淤泥而不染。 “既然如此，等审完芳绫，我便派人将她送出离京城。”姜荼歌说着，顿了一下，语气微微沉了沉，继续道:“不过，芳绫既然做出了这等叛主谋害人命之事，即便是你为她求情，不取她的性命，也断然不可能轻饶了她去。该有的处罚，我会斟酌，我既答应了你不伤她性命，定然会让她活着离开离京。” “疏楼明白，但凭大姐做主。今日无论生死，都是芳绫的造化。”姜疏楼叹息了一声，疲倦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像芳绫这般不仅叛主甚至谋害主子的丫鬟，自然是要乱棍打死的。若不如此，又怎能震慑其他的婢女小厮，以防再发生这种事。若是放过芳绫，岂不是人人都效仿。 姜疏楼心里太清楚了，所以他不敢奢求太多，他也并非是圣人，心里没有半分怨恨。只不过想到这些年来芳绫对他的照顾，他便只当还了她去。若是今日芳绫死在了姜府，也只能是她的造化了。 姜荼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明白便好。” 鹤风苑内，大夫人倚在长榻上，姜琬音坐在她身侧，二人正在叙话，便听见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须臾后，桂嬷嬷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夫人，三小姐。”桂嬷嬷一一行礼问安道。 姜琬音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对桂嬷嬷摆了摆手，烦躁道:“赶紧说，打听到什么了？” 桂嬷嬷连忙道:“大小姐的人找到了芳绫，此刻人就在关在宴清楼内。大小姐已经派人去各院传了话，要当众审芳绫——” 说着，桂嬷嬷顿了一下，眼眸里闪现出细微不安来，迟疑道:“夫人您说，这个芳绫会不会供出咱们？若是她当着相爷面儿胡说八道可怎么得了？要不要老奴去——”桂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底满是阴毒的光芒。 大夫人闻言，当即冷笑了一声，讥讽道:“你想在宴清楼动手？是当姜荼歌蠢？还是想害死我？！生怕这脏水泼不到我身上，她没有我的把柄？！” 桂嬷嬷被训斥，顿时觉得委屈，不由得撇了撇唇道:“老奴也是怕芳绫那个婢子万一抖落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依着大小姐这不依不饶的性子可怎么得了？” “母亲，桂嬷嬷说的对，若是让芳绫那个贱婢开口，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姜荼歌岂不是更加嚣张了？”姜琬音皱眉道。 大夫人眸光冰冷地扫了姜琬音一眼，厉声道:“到这个时候了，你满脑子还是想的姜荼歌。你还不快想想，这事要是芳绫说了出去，教你父亲听见，我又该如何自处！” 大夫人心头有些不悦，她这个女儿每一次只要对上姜荼歌，就跟魔障了一般。以前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倒真是让她越发的不满意了。 姜琬音被大夫人训斥了两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悦的怒气，但对上大夫人冷厉的双眸，她也只能默默咽下眼底的不满。她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母亲，若是母亲出了事儿，她便更加无法与姜荼歌抗衡了。虽然她分外不满意母亲的家世，可她却也无可奈何不是。 “母亲也实在杞人忧天了些，父亲又怎么会听一个卑贱的丫鬟的话便对训诫母亲呢？您是大夫人，是姜府的当家主母，那芳绫算什么东西，她说的话又怎能当真，谁又会信呢？”姜琬音不以为然道。 她想要芳绫死，并非是害怕她说出母亲指使桂嬷嬷收买芳绫加害姜疏楼，然而再嫁祸给姜荼歌一事。而是昨日姜荼歌信誓旦旦，逼着父亲给姜疏楼一个交代。那般嚣张跋扈，令她既羡慕嫉妒，又深恨不已。 她不想姜荼歌得逞，不想看她出风头，看她那般傲慢的模样。若是芳绫这个证人死了，姜荼歌没了证据，仅凭她一张嘴，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你可不要小看了芳绫这个丫鬟。”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昨个儿你父亲本就疑心了我，只是给我留了脸面，什么都没说罢了。若是当真让姜荼歌把阖府的人都叫来，芳绫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是我指使下人谋害相爷的庶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我又成了什么？” 姜琬音挑了挑眉，傲慢道:“都是一家人，她们不敢瞎传的？到时母亲再敲打敲打他们，怕是他们一个字儿也不敢往外说去。” 大夫人掌管姜府的中匮，那些靠着月银过活的人，自然不敢得罪大夫人。可是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到时在场的人那般多，不仅仅是下人，还有阖府的亲戚，若是他们嘴碎说了出去，到时即便是姜华盛不处置她，她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姜府了。 大夫人瞪了姜琬音一眼，转过头来吩咐桂嬷嬷道:“芳绫留不得，这样你去找一个宴清楼的丫鬟，让她给芳绫带句话。就告诉她，若是还想要她弟弟活命，堂审的时候就说是大小姐指使她加害三少爷，然后想要嫁祸给本夫人！” 桂嬷嬷闻言，顿时露出一抹奸笑，连忙道:“老奴明白，这便去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1章 收买人心 宋泊君刚为姜疏楼诊了脉，姜荼歌又请他替陈氏瞧了瞧。这个空当，姜荼歌忽然瞧见走廊处立着一个穿着黑色轻衣，面容肃冷的男子。她定睛望去，便瞧见七沉冲她扬了下手，姜荼歌点了下头，七沉便隐去了身影。 姜荼歌从凳子上起身，走到秋心身侧低声交待了几句，便朝着七沉隐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踏上回廊的阶梯，转了个弯，七沉就立在栏杆处。听到脚步声，他立即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大小姐。” “何事？”姜荼歌问道。 七沉压低了声音禀道:“方才属下瞧见有个婢女鬼鬼祟祟，瞧着是往柴房的方向去。” 姜荼歌沉吟了一下，皱眉道:“可是宴清楼的人？” 七沉点点头:“是宴清楼里在小厨房里帮忙的婢女，大小姐可能没什么印象。” 姜荼歌确实没什么印象，且不说宴清楼有多少奴婢小厮，像这种粗使婢女，都进不得宴清楼的木楼内，她又怎会有印象。 不过想来也知道，只有这种粗使婢女才最容易收买。大夫人那边儿定然是许给了这个丫头莫大的好处，否则这个婢女又怎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可有瞧见她和何人接触过？” “属下倒是没看见，不过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从外面回来的，应当是出去见了什么人，会不会——”七沉欲言又止，眸光微沉道。 “会不会是被人收买了？”姜荼歌笑着接了下去。 七沉没说话，其实这个问题不消想，也知道。昨个儿三少爷在宴清楼内落了水，大小姐逼着丞相为三少爷做主的事早就在姜府传了个遍，谁不知道这事儿。 而且不必审问那个婢女，都能猜得到是谁收买了她。这府里与大小姐最不相容的便是大夫人，这事儿稍微细想便知道是大夫人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只是他拿捏不准这件事，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罢了。 “走，七沉。”姜荼歌勾了勾唇，扭头看了七沉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是时候该去看一场好戏了，我怕再晚些就只能看到芳绫的尸体了，可是她还不能死，我答应过三弟留她一条性命。再说，她若是死了，岂不是让大夫人很得意，让她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你说是不是？” 七沉勾了下唇角，恭敬道:“大小姐说的是。” “那就走。”姜荼歌似乎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都不加掩饰，灿若明阳。 她院儿里又出现了叛主的婢女，她不生气，也不伤心，反而她很高兴。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也不留这种不忠之人。有野心她不反对，可若是往她身上扎刀子，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二人一路行至柴房，姜荼歌一直面带微笑，七沉却更加的端正小心了起来，生怕惹怒了姜荼歌。 他太明白了，这就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临时关押芳绫的柴房在一个角落，还算偏僻，七沉还安排了个小厮守着。看到他们过来，那小厮顿时紧张不安了起来，连忙对着姜荼歌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恭敬道:“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七沉也看了这小厮一眼，沉声道:“开门。” 那小厮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见姜荼歌脚步未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安的很，连忙劝说道:“大小姐，这柴房里脏的很，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的去办就行。” 姜荼歌倏然停了下来，扬起头看向那小厮，眸光里蕴藏着一丝寒芒，犹如冬日里冷冽出鞘的冰刃一般，锋芒暗藏，带着一丝戾气，震慑人心。 那小厮当即脸色煞白，不敢直视姜荼歌的双眸，连忙低下头去，浑身僵直。 “开门。”姜荼歌寒声命令道。 小厮哆嗦了一下，手心里直冒冷汗，颤抖着手去腰间解开钥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走上前去开锁。 姜荼歌就站在他的身后，抱着手神情倨傲冷薄的凝着他。 那小厮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将那锁打开，然后咬了咬牙，一把推开门。 “大小姐请。”小厮低着头道，说着他连忙往旁边一闪，给姜荼歌让开了位置。 姜荼歌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抬脚往柴房里走去，七沉在身后看了一眼那小厮，冷声道:“跟着。” 说完，七沉便跟在姜荼歌身后一道走了进去。那小厮满脸生无可恋之相，只好跟在七沉后面也进去了。 一踏进柴房，一股发霉的潮湿气息便扑面而来，姜荼歌皱了皱眉，掩了下鼻子，有些不适应这种味道。 她稍微适应了一下，环顾了一眼四周，便看到了靠着墙窝在角落里芳绫。她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瞧清楚芳绫将头埋在膝盖上，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谁也瞧不清她此刻的状况到底如何。 不过姜荼歌忽然眸光一转，撇向了地上的一滩水渍。 她眯了眯眸子，侧眸看了七沉一眼，七沉当即点头朝着芳绫走了过去。 他伸手拍了拍芳绫，芳绫动了动，七沉往后退了退，便瞧见芳绫慢吞吞的抬起头来，眼神空洞的看向姜荼歌。 姜荼歌看到芳绫的脸，陡然脸色一沉，目光盯着芳绫嘴角那一抹刺眼的红，眼底萦绕着戾气。 “七沉。”姜荼歌咬着牙唤道。 “是，大小姐。”七沉抱拳恭敬应了一声，忽然，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猛地一转身，刺向了身后的一堆稻草。 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一个女子从稻草中爬了出来，抱着头蜷缩在草堆旁瑟瑟发抖，惊恐万分，失声尖叫道:“别杀我，别杀我！” 七沉眯了眯眸子，抬手移了移剑尖，指向那名女子。 那女子吓得往后面猛地一缩，当即反应过来，连忙翻身跪了下来，朝着姜荼歌磕头惊声道:“大小姐饶命啊，奴婢是宴清楼的丫鬟，不是坏人，大小姐别杀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2章 你的下场 七沉仍旧用剑指着她，剑尖离她的脖颈，恰好只有三寸距离。只要这个婢女敢有其他举动，这把闪着冷冽寒光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穿这个婢女的颈项，让她血溅当场。 宴清楼内所有的婢女奴仆，无一没有不认识七沉的。他手中的这柄剑是大小姐所赠，三尺青锋凌厉森然，从不手下留情。他只听大小姐的差遣命令，其他人一概不听。只要大小姐一个眼神一句话，七沉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这种事看门的小厮知道，此刻跪地求饶的婢女自然也清楚。七沉既然拔了剑，这件事就不太容易善了了。 那小厮当即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便跪了下来，哭喊道:“小的知错，大小姐饶了小的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姜荼歌闻言，勾了勾唇，冷笑道:“你犯了何错？” 那小厮惶恐道:“小的私自放了知秀姑娘进来，小的该死。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了小的一命！” 姜荼歌对下人恩赏极重，待所有人都甚是宽厚，除了——有过错的，尤其是这种不服管教，背叛主子的，她自然也从不会手软。 她从小便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手段不够狠，便站不稳脚跟。所以宴清楼的奴婢小厮，既敬重姜荼歌，也害怕她。 姜荼歌抿了抿唇没说话，七沉适时的懂了她的意思，当即便冷冷地道:“我是如何嘱咐你的，你竟敢私放下人进来，如今出了事，你是否愿意替她担着？！” 那小厮自然也知道出了事儿，他看的清清楚楚，芳绫嘴角淌的那一丝鲜血。若不是这个婢女与他是同乡，他又对她心有好感，抵不过她的央求，他怎会如此糊涂。 当时知秀跟他讲的是芳绫与她是一个村出来的，颇有几分感情。但是宴清楼不与清越居来往，所以他才不知道这事儿。知秀央求他让她进去送口水给芳绫喝，那里能想得到这水里被知秀下了毒的。 “小的不敢，都是知秀诓骗了小的，她说芳绫与她曾经是同乡姐妹，听说她犯了事便想去看一眼，送口水喝而已。小的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恶毒，给芳绫下毒啊！”那小厮哭喊道，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好似生怕七沉会调转剑锋，一剑抹了他的脖子一样。 姜荼歌冷冷扫了这小厮一眼，便上前去在芳绫面前弯下了腰。然后，她伸手捏住了芳绫的下巴，微微将她的头抬起来些，然后另一只手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瞳。 她松开手，又捏住了芳绫的手腕，过了片刻，她放开芳绫，起身吩咐道:“你去小花园，看看宋大夫走了没有，若是没走，将他请过来便是。果然他走了，芳绫死了，你就给她陪葬！”姜荼歌转过身，冷冷地盯着那小厮，不带一丝温度道。 那小厮被她冷厉的眼神盯得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心里不住的祈祷宋泊君还未走，连忙应了姜荼歌一句，便顾不得许多，拔腿便往外跑去。 姜荼歌收回视线，冷冽的眸光从芳绫身上扫过，最后落到那个叫知秀的婢女身上。 “这件事，可是大夫人指使你做的？”她冷冷地问道，清冽如玉的声音，叮咚敲打在知秀的心上，让她心如擂鼓，难掩害怕。 但是这种事，知秀又怎敢真的承认。整个宴清楼上下，谁人不知大小姐最恨人背叛，这么多年过来，大小姐从未对那些叛主的奴婢留过情面。 到了这会儿，知秀才记起这种事，心里惶恐不安，将自己骂了个千遍万遍。因着大小姐待她们这些婢女小厮都甚是温和，又有许久都未曾出过这种要命的事，她才一时放松了警惕，做出了令她悔恨不已的事儿。 她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若不是她迷了心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知秀紧紧咬了咬唇瓣，把心一横，便打算抵死不认。 “大小姐的意思，奴婢不懂。奴婢只是，只是听闻芳绫被关押在此处，一时心头不忍，所以来瞧一瞧她而已，绝无别的念头，此事更与大夫人毫无干系，还请大小姐明鉴！”知秀硬着头皮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头低低地垂着，不敢去看姜荼歌的反应。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盯着知秀看了几秒，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她绕过知秀，走到方才知秀藏身的草堆旁，抬手拨弄了一下茅草，然后从里面捡出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碗。 方才应当是知秀听到姜荼歌与小厮说话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让芳绫把这毒药全部饮下，所以芳绫只是中了轻微毒性，尚且有意识。但是知秀慌张之下，便夺下那碗，里面下了毒的水便撒了一地。而知秀害怕暴露，便带着这个白瓷碗一起躲进了草堆里。 其实打从一走进柴房，姜荼歌和七沉都察觉到了知秀的存在。要不然七沉的剑也不会如此准确无误，在不伤及知秀的情形下将她从草堆里逼出来。 姜荼歌转了身，又走回到知秀面前，弯了弯腰，将那个白瓷碗递到知秀的眼前，笑了一声道:“这是你的吗？” “不……”知秀下意识想要否认，就在刚吐露出了第一个字的时候，她便又迅速反应了过来，想起了那小厮的话，当即改了口道:“是奴婢的，奴婢怕芳绫渴了，便带了碗水过来。” 姜荼歌闻言，直起身子，将那个白瓷碗端至眼前，细细的看着碗底残留的一丝丝水渍，淡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它藏起来么？” 知秀眸光闪烁，含糊其辞道:“奴婢，奴婢不过是害怕大小姐生气，毕竟芳绫是谋害三少爷的罪奴，所以奴婢才如此畏惧，才会躲藏起来。” 说着，知秀往地上一伏，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恕奴婢。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说这话时，知秀心如擂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姜荼歌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嗤笑道:“你如此害怕我作甚？是怕我要了你的小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3章 抵死不认 知秀听的一抖，跌坐在地，惊恐万状地抬起头看向姜荼歌。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大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啊！”知秀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抓姜荼歌的衣摆，跪着哭喊道。 姜荼歌眸光冰凉地凝着她，看着知秀眼底的惊恐，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 她相信她从未薄待过宴清楼的任何一个婢女仆从，她给他们的待遇是全府最好的。她也没有姜琬音那种动不动就拿手底下的丫鬟撒气的习惯。她是性格傲慢，为人凉薄，但是她从未刻意伤害过任何一人。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还会一个个的反过来咬自己一口，背叛自己。 她们想要什么，大可直言不讳的来告诉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种害命的事。 “芳绫为何中毒？”姜荼歌凉声道。 知秀慌忙摇了摇头，故作不知道:“奴婢又怎知晓，奴婢来时便瞧见芳绫这幅模样了，还未来的及细看，您便过来了。奴婢当真是，什么也不知晓啊！” 姜荼歌冷眸厉色，寒声道:“你还敢撒谎！” 知秀一抖，连忙磕头道:“奴婢没有撒谎，奴婢与芳绫无冤无仇，又何必要害她呢？再者说，芳绫谋害三少爷，定然是一个死字，奴婢又何必冒着风险过来毒害芳绫呢？” 姜荼歌闻言，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很聪明——但同时，你也很愚蠢！” 知秀因着姜荼歌的前一句话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姜荼歌的最后一句话，顿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可是她若不能想办法遮掩过去，今日怕是要随着芳绫一起死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只要做成了这件事，大小姐肯放过她，将来的好日子便等着她了！ 知秀这般一想，顿时心里的动摇就坚定了下来，坚持道:“奴婢听不懂大小姐的意思，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芳绫怎么样都是个死，奴婢与她素来没有任何恩怨，何必要她的命？奴婢当真只是不忍才来看她最后一眼罢了，大小姐您若是信不过奴婢，奴婢愿受责罚。” “够了。”姜荼歌冷声道了一句:“知秀，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七沉！” 姜荼歌一声冷喝，只见寒光一闪，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尖叫。 只见知秀放在地上的左手，被一柄窄剑贯穿了整个掌心，殷红的鲜血涓涓的从伤口中流淌出来。知秀疼的脸色苍白，血色尽褪，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七沉面容冷肃，眼底犹如寒霜冰雪，看不出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戾气萦绕。 知秀如此痛苦的模样，他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宛如一座雕塑一般，冷冷地一把抽回了剑。顿时，鲜血从知秀的手掌喷洒而出。那窄细泛着银光的冷剑上，滴答滴答掉下一滴滴殷红的鲜血，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七沉刚刚拔出剑，下一秒知秀便捂着手掌，瘫倒在地，蜷缩成了一团，神情痛苦万分。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知秀痛苦的哀嚎着，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出，她的脸上因为失血和痛苦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苍白如纸。 她捂着手，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姜荼歌就站在她面前，神色倦厌，眼底凝着一丝燥郁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忍受不了，勃然大怒一般。 七沉也瞧出了姜荼歌情绪不对，连忙抢先开了口，逼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下去吗？若是你再说谎，我这一剑便会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七沉的提醒让知秀瞬间停止了哀嚎，她死死咬紧牙隐忍着手掌传过来的剧烈的疼痛感，扬起头看向七沉，只是无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七沉提醒她是好心，怕她继续说谎惹怒姜荼歌。可是知秀并未领情，甚至没有明白七沉的意图。她满脑子只是七沉威胁她的话以及她流淌着鲜血的手掌。 她没想到七沉会直接动手，没想到大小姐竟如此狠毒。她不过是要杀一个该死的人，她有什么错！说起来她应该还帮了大小姐才对，大小姐应该也想要芳绫死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小姐要如此对她，为什么要伤害她？！ 知秀心态彻底崩塌，剧烈的疼痛感无法令她好好的思考下去。她此时此刻只知道大小姐的无情，七沉的这一剑。她没有想过若不是她自己禁受不住诱惑，野心太大，又怎会遭遇如此境地。 “大小姐……”知秀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疼的太厉害了，她声音有些轻，但姜荼歌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埋怨。 知秀继续道:“奴婢有什么错？说到底，大小姐将芳绫抓回来也不过是要她死。您要为三少爷——不，您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三少爷坠湖与您无关，所以要拿芳绫的命来填。既然芳绫怎样都要死，奴婢提前送她上了路又有何错？” 知秀越说，情绪越激动，完全像是失了控一般，越说越过:“像芳绫这种谋害主子的奴婢，是要当着阖府下人面乱棍打死的。奴婢这一碗毒她只要喝下去，不消一盏茶功夫就没了性命，就不会死的那般痛苦了。奴婢这么做错了吗？奴婢帮她减轻了痛苦，帮您解决了芳绫这个麻烦，奴婢又有什么错。！”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知秀的最后一个字而落下。 姜荼歌放下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知秀，然后嫌恶的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指。 只见知秀巴掌大的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一个巴掌印清晰无比的展现在她的脸颊上。 姜荼歌这一巴掌并不轻，知秀感觉半张脸都麻木了，火辣辣的疼着。 “我最后问一次，说我就饶你一次，不说，死！”姜荼歌冷冷地道，毫无回旋的余地。她的耐心在知秀的反抗与谎言之中，一点一点的耗尽。她已经没有心情陪知秀一点点耗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4章 自愿赴死 知秀被姜荼歌冷冽的语气吓得一抖，心知无法再遮掩下去了，一时间心底的那些恐惧害怕，竟然因此消退了许多。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决绝，对着姜荼歌深深拜伏下去。 “奴婢说。”知秀决然道:“是大夫人身边儿的桂嬷嬷指使奴婢，让奴婢将毒药下进水中哄得芳绫喝下。” “你是说这毒药，是芳绫自己心甘情愿饮下的？”姜荼歌挑眉道。 知秀连忙点了点头，道:“是芳绫自愿的，奴婢并未强迫她。” 姜荼歌看着她的眼神儿，忽然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能迫使芳绫不要自己的命，让她如此心甘情愿，在明知道那一碗水会要了她的性命的情况下，还喝了下去。她连死都不怕，也想要去维护的人，除了她那个弟弟，还有谁呢？ 知秀说未曾强迫芳绫自愿赴死，可若是有人拿着她亲弟弟的性命作为要挟，芳绫又如何不会妥协！ “大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姜荼歌直言不讳道。 知秀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方才就不该提及大夫人。大小姐未必会真的放过自己，若是再将大夫人一同牵扯进去，那她恐怕真的就没命活了。 心念电转间，知秀在心里便迅速做了决定，连忙答道:“大小姐误会了，此事是桂嬷嬷一人的主意，并非是大夫人的授意。桂嬷嬷应允奴婢，若是奴婢肯替她做这一桩事便替奴婢赎了卖身契，让奴婢返乡。” 知秀并非是京陵人氏，而是当年家乡大灾，她跟随双亲逃难至此。双亲无法养活她，她最小的三弟在逃难时染上恶疾而死。他们当时穷困潦倒，无钱也无粮。没过多久，母亲也病倒了，知秀的父亲才将她卖给了人伢子。 后来姜府挑婢女，她有幸被安置到了宴清楼做个粗使丫鬟，日子过得也还算安逸平静。可是知秀心底并不甘心如此，尤其是在这高门大院，看着那些头戴珠钗，绫罗披身的千金小姐，她便越发觉得老天不公。 凭什么有人生下来便是千金贵女，出入奴仆侍奉，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而她却只能看着幼弟病死无钱医治，一家人垂死苟活，却连一口白米饭都不敢奢想。 若是她真一辈子窝在那穷乡僻壤，一家人过着恬静安逸的生活便也罢了。可是便是如此简单的要求，老天都不肯给她。 当她瞧见这些千金贵女，过着如此娇奢却毫不知足的样子，她的心便如同在火油上煎炸一般痛苦难受。 她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她可以不再为奴为婢，甚至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衣锦还乡。赌一把，总比永远困在这座阴暗的宅邸如此碌碌过一生好。 所以她不能出卖大夫人，若是大小姐肯放过她，她还得找大夫人去兑现承诺。她要回去，她要风风光光的回到家乡去！ 姜荼歌凝眉看着知秀，冷声道:“你若想返乡，来告诉我便是，我也不会不允。可是你却选择了最蠢的方式，我想大夫人应当给了一个让你不得不动心，无法拒绝的好处，对吗？” 知秀一愣，暗自握紧了掌心，没说话。 姜荼歌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如此不珍惜，那就——” “大小姐！”知秀陡然拔高了声音尖叫了一声，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姜荼歌，脸色苍白如纸，眼底透露出深深的惊恐之色。她的左手手掌，还在往外流着鲜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让知秀心底的恐惧简直放大到了极点。 她不想说话，但是却不得不打断姜荼歌接下来的话。她害怕姜荼歌话音一落，七沉手中的那柄冷剑就会毫不犹豫，一剑贯穿她的咽喉，将她杀死。 她并没有为大夫人赌上命的打算，也不想就因为做了这么一件事便被大小姐处死。事情到了这个关头，知秀怎敢再遮遮掩掩，假意隐瞒。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知秀神色慌乱，眼神闪躲，语气迫切道:“是大夫人指使的，她要奴婢给芳绫带句话。若是她还想要自己的亲弟弟活着，就把毒药喝了。芳绫怕大夫人动她的弟弟，便自愿饮下毒药。” 知秀猛地抬头，慌乱道:“不过她就喝了一口，真的，只喝了一口大小姐您便来了。奴婢怕您发现，就一把抢过了那碗毒药，然后躲了起来。” “桂嬷嬷来找奴婢时，跟奴婢说，若是奴婢肯替大夫人做事，自然少不了奴婢的好处。她能替奴婢赎身谴人送奴婢返乡，还说会给奴婢一大笔银子好好过日子。奴婢一时贪心，又想着芳绫伤害了三少爷，必定是活不成了，所以才应允了下来的。” “奴婢有罪，求大小姐看在奴婢一直安分守己，从未犯错的份上，就饶恕奴婢这一次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知秀说完，便流着泪给姜荼歌磕了几个头。 姜荼歌瞧着她纤细发抖的身躯，厌烦的抿了抿唇瓣。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先前那个小厮急切与催促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大夫您可快着些，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宋泊君没说话，脚上的步子却越发的快了起来。 他一进门，便瞧见姜荼歌立在屋中央，背对着他，也瞧不出神情，只是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冷意。 他往里走了两步，陡然瞥见七沉手里的那柄剑，下意识便顿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便落到了跪伏在地的知秀身上。 那小厮见宋泊君愣住了，再一看芳绫那儿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心头顿时一凉，急的欲哭无泪。 “大小姐，宋大夫已经请过来了。”小厮敛了敛心底的恐惧，恭敬道。 姜荼歌收敛了一下眼底的戾气，倏然转过身来，对着宋泊君笑道:“又要劳烦宋大夫了。” 宋泊君陡然回过神来，皱眉道:“哪个是病人？” 他的视线在芳绫和知秀的身上掠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5章 将功补过 那小厮一听他这般问，连忙殷勤上前，指着地上的芳绫道:“宋大夫，是这位。” 宋泊君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疏离地笑了笑，漠然道:“有劳宋大夫了。” 宋泊君深深睨了她一眼便赶忙收回视线，拎着药箱走到芳绫身边，替她诊疗。 姜荼歌待宋泊君为芳绫大致诊看过后，问道:“宋大夫，她可还有救？” 宋泊君皱着眉道:“这位姑娘所幸食毒量少，中毒时间短，只需将毒药催吐出来，再辅以药物，应当是无甚大碍的。” 姜荼歌略略松了口气，若是芳绫死在她院里，又是她院里的婢女下的手这事未必能牵扯到清。更何况她方才答应过姜疏楼，饶芳绫不死。现下让芳绫吃一吃苦头，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有劳宋大夫了。”姜荼歌唇角染上一丝笑，客气道。 宋泊君淡淡应了一句，神色疏离。他从来不愿意牵扯到高门大户的阴诡之中，若只是给姜大小姐诊病倒也没什么。可如今看来，这里面的事儿倒是很不简单。至少这趟浑水，宋泊君并不想趟。 “七沉，你先把芳绫带去暖阁，让宋大夫好好为芳绫医治。”姜荼歌吩咐完七沉，眸光转向那个小厮，然后冷冷道:“你去带路，好好照看芳绫，若是太阳下山她仍未醒过来，你知道会如何！” 那小厮哆嗦了一下，脸色煞白，连忙点了点头殷切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方才听宋大夫说芳绫并无甚大碍，只要悉心照料，想必他的小命就能保住了！ 待七沉等人带着芳绫离开后，知秀倏然松了一口气，一抹劫后余生的喜悦刚刚涌上心头，却发现姜荼歌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知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跪在地上，心里不住的祈祷姜荼歌离开。 “芳绫不会死。”过了半晌，姜荼歌终于开了口。她声音在静谧空旷的屋内显得格外冷冽清脆，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掉落玉盘一般，轻轻击打着知秀的心。 知秀一颗心瞬间便提了起来，屏息以待姜荼歌接下来的话。 姜荼歌勾了下唇，眸光凉薄幽深的凝着知秀，轻声道:“那么你呢？”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知秀，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更无一丝同情，声音更是淡漠如水，凉如薄冰一般道:“你觉得，你的下场又是什么？” 知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紧张到连那只被贯穿的手掌钻心的痛都快要忘记了。她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的恐惧，却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大小姐，奴，奴婢——” “嘘，别说话。”姜荼歌笑了一声，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危险。 知秀倏然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姜荼歌看着知秀，冷肃道:“不过，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你若做的好，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只当做这事从未发生过。但是你若做不好，方才那一剑，定当刺穿你的喉咙，送你一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6章 我的心愿 知秀闻言，当即磕头道：“奴婢定当以大小姐的话马首是瞻，绝不敢有半分违逆！” 姜荼歌冷淡的撩了她一眼，淡声道：“你先起来，待会儿你跟我走，我会让人给你包扎伤口的。之后的事情，不必我说，你也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知秀如何会不清楚。她连忙点了点头，急切道：“大小姐放心，奴婢都明白，定然不负大小姐不杀之恩。” 姜荼歌眸光深沉的瞥了她一下，便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往外走。 知秀看着姜荼歌的背影，在她背后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姜荼歌的身后。 赶到暖阁的时候，宋泊君已经替芳绫催了吐，又给她服了两颗自制的解毒丸，待姜荼歌领着知秀进门的时候，芳绫已经幽幽醒转了过来。 屋内众人，听到脚步声，皆回过头望去。候在门外的婢女齐齐行礼，恭敬地道了声“大小姐”。 姜荼歌目不斜视，步履飞快地走进暖阁内。 芳绫被安置在外间的一张长榻上，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可神智却还有一丝不太清明。一双眸子无神的半睁着，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 “大小姐。”七沉秋心等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宋泊君也从一旁起了身，垂手问礼道：“姜大小姐。” “有劳宋大夫了，芳绫如何了？”姜荼歌淡然从容地问道。 “已无大碍了。”宋泊君答道。 “那便好。”姜荼歌意味不明的看了姜疏楼一眼，但却也很快速的，她收回了视线，凝着宋泊君问道：“这两日宋大夫来回奔波，我心里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先生不曾嫌弃，今后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或是别的，也大可来找我便是。” 宋泊君前世曾经有恩于她，她却没有报恩的机会。如今在现世之中再次重逢，他又是因着自己而奔忙，于情于理，她都不觉得自己应该报答于宋泊君的恩情。 但是据她所知，宋泊君既不缺钱财，又不曾贪恋名利，一生唯独痴迷于医道。若是她肯将那些稀缺的药材拿出来，能救人一命，也能抵消自己心头的愧疚感激，也是一桩美谈。 姜荼歌本以为宋泊君理应不会推辞，一抬眸却见宋泊君摇了摇头，然后对她道：“在下想请大小姐借一步说话。” 姜荼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跟着宋泊君往前走了几步，离人群稍远了一些。 “宋大夫有何话直说便是。”姜荼歌率先道。 “既然大小姐今日说了这话，那宋某也不必推辞，只是那些稀缺药材对宋某虽然颇有吸引力，但是奈何宋某却觉得，这些身在之物，远不如大小姐你本身对宋某的吸引更大。”宋泊君凝看着姜荼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看不出意图的光芒。 宋泊君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可行，大小姐不嫌弃宋某。宋某恳请姜大小姐可以让宋某继续为您医治。” 珍稀的药材无论多么昂贵，对于医者本身，或许他更喜欢探索未知领域，成为先行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7章 逆天而行 姜荼歌听他言罢，不由拢了拢眉，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在她的印象之中，宋泊君从不是一个喜欢牵涉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人。他向来喜欢也然一身，前世救下她，也并非是知晓她的身份有所图谋——实际上当时她的处境并不好，宋泊君大可以独善其身，不对她垂手施救，可是宋泊君并未这般做。 在她心中，宋泊君确是一位正人君子。不贪慕名利，不畏惧权贵，不卑不亢，也然独立于世。如他这样一个厌烦麻烦事儿的人，她本以为宋泊君并不想再来姜府诊病，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怪病如此执念。 如此，她倒是不好推辞了。 姜荼歌在心中略一思量，便做出了决定。 “我能遇到如宋大夫一般执着认真的大夫，倒是我的幸运了。”姜荼歌笑着道:“如此今后也有劳宋大夫了。” 宋泊君听她答应，蓦的松了口气，却又听她继续道:“只是这事儿事关我一个女子的声誉，还请宋大夫守口如瓶，切不可告知他人才是。” 先前赵寒彻偶遇玄真子，被玄真子一语道破天机，赵寒彻竟未曾将他当做神棍，反而带着玄真子来找自己。如此做法，实在是令她不安。 她重生归来原本就是逆天而行，而她又被天道诅咒，命中不详。她不清楚若是这件事告知那些无关之人，是否会给他们带来影响，也不知道若是她执着于复仇一事，天道还会降下何种惩罚。她甚至不清楚玄真子与赵寒彻等人，会否将她身有异样之事告知他人。 她如今的种种病症，实在是不祥之兆，若是宣扬出去，再以讹传讹，只怕到最后她也无法控制。 但是同时，姜荼歌心中也无比清楚，这是天道要她的命，想要她死，单凭一人之力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 与天道抗衡，无疑是螳臂当车，徒劳无功之举。 不过便是有一线生机，姜荼歌都想去争一争。既然天道无法直接取她性命，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必大小姐说，宋某也绝不会透露任何一个病人的隐私，还请大小姐放心，宋某以这条性命担保，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宋泊君神色严肃，郑重道。 姜荼歌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温和道:“如此便有劳宋大夫费心了。” 宋泊君脸色缓了缓，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响，他与姜荼歌同时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芳绫已然清醒过来，一睁眼便见姜疏楼与陈氏都在场，便急忙想要翻身下榻。谁知没稳住，从榻上滚了下来。 姜疏楼双手动了动，还是没能忍住，上前去扶了芳绫。 芳绫一见到是他，顿时吓得缩了缩身子，眼底溢满了愧疚之色。仿佛无颜再见姜疏楼一般，拼了命的将脸往一侧转了过去，眸光尽量避开了姜疏楼。 姜疏楼正要扶她的手落了空，顿时尴尬又无措的站在哪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难看。 姜荼歌给秋心打了个眼色，然后对宋泊君道:“今天怕是有些不便，改日我再让人去接宋大夫过来问诊。我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便先让人送宋大夫回去可行？” 宋泊君自然毫无异议，由着姜荼歌安排人将他送了回去。 桂嬷嬷在宴清楼后面的小花园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知秀过来。一丝不好的预感笼罩在桂嬷嬷的心头，她眼皮子止不住的跳，隐约有些许不安。 又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桂嬷嬷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从小花园偷偷溜到了宴清楼的偏门，不动声色的往里偷偷看了看，却陡然瞧见了秋心。 桂嬷嬷一怔，连忙躲了起来，心里掠过一阵慌乱。 她稳了稳心神，然后偷偷趴了过去，再一看却见秋心旁边还立着一个挺拔俊秀的男子，正在往外走去。 待秋心引着宋泊君离开了宴清楼，桂嬷嬷才重新从侧门溜了进去。 珠玉正在帮知秀包扎伤口，七余就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在姜荼歌耳畔低语了几句便又匆匆离去了。 待知秀包扎好伤口，姜荼歌将知秀单独叫到了偏厅，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知秀离开了偏厅，朝着后院柴房走去。 桂嬷嬷摸摸索索找到了柴房的位置，却只瞧见柴房上了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她四处察看了一番，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柴房上了锁自然进不去，但桂嬷嬷早就打听清楚了芳绫关在何处。现下知秀一直未曾回来向她禀报情况，她这样回去也没法向大夫人交差。 桂嬷嬷思前想后，便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位置，捅破了窗户纸，向里面看去。 她捅破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靠的近了些，桂嬷嬷还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桂嬷嬷心头顿时一惊，一丝丝恐惧不安霎时间齐齐涌上了心头。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忽然靠近了桂嬷嬷，然后头贴了过去，在桂嬷嬷耳畔道:“嬷嬷看够了没有？” 桂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失声叫了一下，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她猛地回过头看了过去，只见知秀背着手立在她身侧，她回过头来，差点没撞上知秀。 知秀见桂嬷嬷回了头，也知趣的往后退了几步，神情莫测的凝着桂嬷嬷。 桂嬷嬷被知秀吓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难看。她猛地抬头，惊魂未定的瞪向知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过来，连忙一把拉过知秀，压低了声音逼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问你，成功了没，芳绫死了没有？” 提到这个，知秀心底的怒火与恨意就止不住的往上涌。但是她还不能得罪大夫人的心腹嬷嬷，她还得靠大夫人护着，所以知秀也只好缓和了神情，哀戚道:“我按照嬷嬷的吩咐去给芳绫送药时，恰巧大小姐过来审问芳绫，芳绫当时倒是已经喝了几口那个药，不过大小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正好撞上，所以未曾来得及让芳绫全部喝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8章 隐瞒实情 说到这儿，知秀顿了顿，神情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道:“大小姐当即动了怒，还让她手底下的七沉用剑刺伤了我。” 说着，知秀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举到桂嬷嬷眼前，给她看了看。 桂嬷嬷却完全没有心思顾得上知秀的死活，眼神儿扫了一眼她鲜血淋漓的手，便眸光狠厉地道:“这么说，你暴露了？” 知秀的手原本姜荼歌命人给她包扎过，可知秀在来柴房的途中，仔细的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 她将原本包缠好的纱布拆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手掌，还强忍着痛，故意挤压了下伤口，让伤口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怕。 反正她的手受了伤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若是伤口仔细处理过了，桂嬷嬷一看便知她暴露之后铁定同大小姐交代了什么，指不定还会要了她的性命。 大夫人并不是个善茬，一旦发现她有可能背叛了她，投靠了大小姐，指不定在她还没开口之前就会找个由头除掉她。 可纵使这样，知秀也不想将这一线生机压在姜荼歌身上。 大小姐是个什么性子她们心里都清楚，那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如今既然已经投靠了大夫人，彻底得罪了大小姐，便是大小姐说什么知秀都无法全然相信。 在得知桂嬷嬷偷偷溜进了宴清楼来找自己时，知秀心里便萌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桂嬷嬷可别这么说，大小姐会突然过来，会撞上这件事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知秀意味深长的也了桂嬷嬷一眼，哀怨道:“所以大小姐便伤了我的一只手，您也看到了，这般严重。如今大小姐想要的命，我也是为了大夫人办事，现在出了事，大夫人可不能不管我啊！” 桂嬷嬷可是个人精，听到知秀这话，眼珠子转了转便心思剔透，觉得该先稳住知秀。 “你为大夫人做事，夫人自然不会不管你。”桂嬷嬷放柔了表情，温和问道:“我问你，你可有对大小姐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这事儿知秀哪能承认，当即摇了摇头，皱眉道:“嬷嬷莫不是信不过我？我既然投靠了您与大夫人，自然不会再相信大小姐。大小姐的这一剑我算是记下了，我还指望着夫人能替奴婢报仇呢！” 知秀举着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眼中流露出怨恨的光芒。 桂嬷嬷看了好几眼，觉得她的神情不似做假，这才松了口气。 办砸了差事便也罢了，若是再留下一个更大的祸患，便是她回去，大夫人也定然要狠狠训斥她一番的。这样的事，桂嬷嬷自然不会做，但是她却也不能仅凭知秀的一句话便相信了了她去。 知秀见桂嬷嬷一副思量的神情又不说话，心里顿时有些急了，继续解释道:“大小姐又是这般不饶人的性子，便是相爷大小姐也没有敬畏过三分，更何况是我这种下等的奴婢。若是大小姐要我的命，我又怎能活的下来。到时还不得依仗着大夫人，所以奴婢又怎敢在大小姐面前乱嚼舌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9章 心思两猜 桂嬷嬷仍旧是目光审视的看着知秀，眼底透露出的神情，只有怀疑与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 知秀顿时更加慌张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大小姐。可如今看来，大夫人也并不靠谱。若是桂嬷嬷不肯信她，只怕…… 桂嬷嬷瞧着知秀越来越慌乱的神情，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倏然闪过一抹灵光。 桂嬷嬷眸光顿时一凛，心下有了计较。 她确实不相信知秀，不过原因并非出在知秀身上，而是出在大小姐身上。大小姐的性子阖府上下谁不知晓，她与大夫人之间的纠葛恩怨，她是看的最清楚的。便是为此，大小姐都能为了一个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三少爷去顶撞相爷。说什么是为了给三少爷一个交代，其实挑明白了，不过是大小姐心里清楚此事与大夫人有关，她想借机打压大夫人罢了。 大小姐既然知道此事与大夫人有关，又特意派了人将芳绫抓了回来，如今自个儿的院子先着了火出了叛徒。而且知秀投靠的又是大夫人，大小姐心知肚明。被大小姐当场捉住，竟没直接要了知秀的小命，不仅放过了她，还任由她在府中游走，岂非没有问题？ 知秀现下不过是被刺伤了手掌，这么不痛不痒的惩罚，可着实不像大小姐的做派。便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桂嬷嬷才心存怀疑。 但她又转念一想，若是她现在对知秀表现出不信任，让知秀认定了除了大小姐无所依仗，若是她到相爷面前去胡说八道—— 桂嬷嬷一想，心道“绝对不行”！若是芳绫死了便也罢了，可偏偏芳绫活了下来，大小姐手里有一个人证便也罢了，若是再多一个，只怕这件事，是真的遮掩不过去了。 “我且问你，我交代于你的话，你可能转达给芳绫知晓？”桂嬷嬷抬头眸光阴沉地看着知秀，神情严肃道。 知秀愣愣地点了点头，赶忙道:“奴婢自然是将嬷嬷交代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转达给了芳绫。当时芳绫听罢，便要自愿饮下那毒药，只求能保得她弟弟的一条性命！若非是大小姐突然而至，芳绫此刻便早就归了西去了。” 桂嬷嬷听完，顿时便松了口气，好在芳绫还是懂事的，只要她一心惦念着她那个病殃殃的亲弟弟，就不会有胆子讲出实话，更不敢与大夫人作对。芳绫若是想要她弟弟好好活着，便只能乖乖听话。 至于知秀，现在除掉她未免太过惹眼，若是能！加以利用，也不失为一把利刃！ “那芳绫可曾醒来了？”桂嬷嬷追问道。 知秀神情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恰巧大小姐请了宋大夫来为三少爷诊脉还未曾离开，大小姐当即便遣人去将那位宋大夫请了过来，替芳绫解了毒，现下想必已然没了大碍。” 桂嬷嬷眯眯眼，藏住眼底一抹幽暗的光芒，意味深长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知秀怔了一下，眸光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抿了抿唇没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0章 头颅之上 桂嬷嬷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道:“说，大小姐许了你什么好处。”桂嬷嬷精明的眸子落在知秀明显一慌的面容上，勾着唇冷笑道:“大小姐是不可能就这般随意放了你，定然是有什么要求，指望你为她所用才不会重惩于你。我倒是很好奇，大小姐她又是许诺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胆子大到来我跟前儿欺三盗四！” 知秀顿时便慌了神儿，连忙摇了摇头，拔高了声音道:“桂嬷嬷你怎么冤枉我？！我知秀对大夫人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会因着一点小小的好处便出卖大夫人呢？！” 知秀一副气的不行的样子，脸色因为突如其来的愤怒而涨得通红。她瞪着一双杏眼看着桂嬷嬷，仿佛桂嬷嬷再要说一句那话，她就能窜起来跟桂嬷嬷拼命一般。 桂嬷嬷被知秀突如其来的怒火震的一愣，她凝了知秀半晌，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既然你对大夫人如此忠心，那我姑且信你一次。”桂嬷嬷神色晦暗道:“芳绫既然没死，大小姐那边定然不会就此揭过。待入了夜相爷回来时，大小姐必定是要压着芳绫到相爷跟前审一审的。你对大夫人忠心，可她就未必了。” 桂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知秀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再去一次，这一次一定要确保芳绫断气。” “第二，去告诉芳绫，要她在堂审时说是大小姐指使她谋害三少爷，为的就是嫁祸给大夫人。到时候你就出来作证，只要这事儿你办的好，先前允诺给你的大夫人绝不食言。只要你办的妥当，我当然会在夫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到时给你的好处只会只多不少。” 知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心思再一次活络了起来。她等的就是桂嬷嬷这句话，只要大夫人肯兑现之前的承诺，她自然不会倾向于大小姐。不过—— “不过，我有个条件。”知秀大着胆子，决然道:“我做完这件事后，希望大夫人能够立即兑现承诺之事，并且安排人送我出离京，此生我绝不会再踏入离京城半步。” 桂嬷嬷闻言，眼底倏然闪过一道冷凝的寒光，快的让知秀没有察觉到半分。桂嬷嬷更是一瞬也没有犹豫，便迅速答应了知秀道:“这是自然，你放心，只要你替大夫人做事，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与你。我回去便安排马车，只待事情一结束，立刻便将你送出离京城。到时任凭大小姐再不依不饶，也断然不会追出离京去。” 知秀听到桂嬷嬷一口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桂嬷嬷迟疑或是不应，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选择了大夫人，她必然是要想好退路的。一旦她离开了离京城，到时她便自由了，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度日了。 一想到这些，知秀的心里便满是对将来的期盼，却不知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悬在她的头颅之上。 她仿佛不曾想过，桂嬷嬷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满口答应，这事儿是否有诈。更不曾看明白，大夫人贤良的面皮下，究竟有多心狠手辣。 她知道这么多的事，甚至牵扯其中。她万一将此事说出来让旁人知晓了，对大夫人的印象可谓是不轻的。大夫人又怎能容忍这样一个会威胁到她的人存活于世呢？这个世上，向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大夫人这般精明机敏的人，又怎会真的在事后放过知秀。 知秀到底是太过年轻天真，竟未曾看穿桂嬷嬷背后的心思，倒也可悲可怜。 七沉掠上二楼，从窗口一跃而进，轻飘飘的落在屋内，然后对着立在另一扇窗前的姜荼歌抱拳行礼，恭敬万分地唤了一声:“大小姐。” “那只溜进来的小老鼠如何了？”姜荼歌手轻抚着摆在窗柩旁的一盆红梅上，眼底流淌着戏谑而冷冽的光芒，冷艳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丝嘲弄。 七沉恭敬回道:“桂嬷嬷从后门溜进来后便偷偷去了关押芳绫的那个柴房，之后知秀便过去了，二人谈了许久，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桂嬷嬷又原路返回，离开了宴清楼。她路过的地方，婢女小厮属下全部支开了。但是她出入宴清楼，私底下接触知秀，目击的人证属下也都暗中安排好了，桂嬷嬷并不知晓。” “知秀呢？”姜荼歌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淡淡地挑眉道。 “知秀回了她住的下人房，未曾再出来。” 姜荼歌撇了撇唇没说话，从七萝的手中接过一把银剪刀，小心翼翼的给那株红梅修剪枝桠。 七沉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属下不解，既然大小姐知道知秀并不可靠，她会选择大夫人，为何还要放过她，还让她与桂嬷嬷接触呢？若是她们商量了什么对大小姐不利，岂不是——” 七沉一脸担心之色，全然没有以往肃杀冷淡的模样。 姜荼歌闻言，手顿了顿，抬头笑着看了七沉一眼，晦暗不明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七沉抿了抿唇，没说话。 恰巧秋心端着热水进门，陡然听到这两句，不由地笑着打趣道:“大小姐又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打从桂嬷嬷溜进宴清楼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暴露无遗。虽然隔的远了七沉并未听到知秀与桂嬷嬷的谈话内容。但是不消想也知道，定然是在商量对大小姐不利的事。 而大小姐明明知道，却选择了不作为，选择放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隔岸观火。一直到最后的关头，一把火将这该死的老鼠烧死，这是大小姐的乐趣所在。 大小姐就是心里看的太清楚了，像知秀这种为了一点利益便肯替别人卖命的奴婢，甚至不惜调转利刃对着自己的主子。这样的人，谁又敢全然相信。 之所以没直接打杀了知秀，不过是姜荼歌还没玩够罢了。她想要看看，大夫人还有什么手段，还要做下多少恶事。她也想借由此事，来震慑一下宴清楼的诸人！教他们好好看清楚，背叛她姜荼歌，究竟会是什么下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1章 宛如诛心 七沉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可是相爷本就有意维护大夫人，若是知秀有意给大夫人做伪证，相爷他借此放过大夫人，岂不是——” 姜荼歌眼睫微垂，盯着眼前的红梅看了看，然后抬起手，手中的剪刀干脆利落的剪掉一个多余的枝桠，毫不犹豫的丢弃掉。 七沉看着她的举动，愣了一瞬，才恭敬有加地道:“属下明白了。” “你先退下，没有我的允许，知秀不得离开宴清楼。”姜荼歌冷淡道。 七沉行了一礼，下一瞬便离开了屋内。 姜荼歌到暖阁的时候，芳绫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跪在陈氏与姜疏楼的跟前。她背对着姜荼歌，跪伏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 陈氏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芳绫虽然只是清越居的一个奴婢，但是陈氏自问从未苛责过芳绫半分。甚至因为芳绫对清越居的不离不弃，让她心怀感激。她甚至觉得芳绫亲切，就像她的女儿一般。 可是直到芳绫为了自己的亲弟弟，毫不犹豫将她的儿子推下水要杀死她的那一刻。陈氏无法否认，她心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她再也无法忽视，无论平时多么亲近信任，也总会为了一己之利而改变。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名为血脉至亲的鸿沟无法跨越。尤其是陈氏已经在这阴暗冷血的姜府活了小半辈子了，她见过了太多太多明争暗斗，看到了太多血脉至亲之间的厮杀谋算。她如今便如大梦方醒般，彻底顿悟。 姜疏楼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眶里充斥着红血丝，眼下青黑，一副病容。 他一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芳绫，眼中情绪极为复杂。他仿佛不知道该不该恨这个跟了他许多年的女子一般，眼中有迷茫，有怨愤，更多的是痛苦。 相比较于大夫人的狠毒，手段阴辣，他更无法接受的仍旧是背叛。这种背叛，宛如诛心一般，身心俱伤。 如今再看芳绫，短短一夜，便物是人非了。 姜荼歌缓步走进屋内，侍立一旁的婢女纷纷行礼。地上跪着的芳绫听到那声“大小姐”，下意识抖了抖，头伏地更低了，几乎紧紧贴着地上。 姜荼歌却连看都未曾看芳绫一眼，便在对面捡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她方才坐下，立即便有婢女端来了茶水奉上。 秋心伸手接过来，再递到姜荼歌跟前，姜荼歌伸手接过那茶盏，细细品了两口。顿时一股清香的茶味，便弥漫在整个口腔之中。 待姜荼歌喝好了茶，她才略略抬起眼皮，眸光落在始终一动不动的芳绫身上，语气冷凝道:“我听说那毒是你自愿饮下的？倒也还算有骨气，只是你命不好，没能就此去了，了个干净！” 芳绫身子一僵，放在地上的手下意识动了动，却还是没敢抬头，也没说话。 姜荼歌细长柔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话锋陡然一转，眸光凌厉如刀，冷天道:“不过，你真的相信你替她卖命，她便的肯放过你弟弟么？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清楚才对，替她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你，也确实愚不可及，愚蠢不堪！竟相信大夫人的话替她去卖命，你若是死了，你可曾想过你弟弟，那般病体残躯即便是这一次保住了性命。可是没有你，谁又能照料他？若是他知晓自己的亲阿姊为了救他，不惜背主犯上，用别人的性命填自己的，到那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事芳绫自然没有想过，她也确实来不及细想。看到弟弟病殃殃的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却又无钱医治的模样，她便已经无心想的那么多那么久远了。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愿意这么做。可是说是被逼无奈，她却是自个儿找上了大夫人，如今这般下场与人无尤，他怨恨不得任何人，只能埋怨老天不公了。 “大小姐。”过了许久，芳绫微微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姜荼歌。她不过才二八芳华，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满脸透露出深深地疲倦感。因为刚解了毒，又跪了许久的缘故，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她仰着头，目光里沉着无望的悲凉哀戚，可嘴角却慢慢地勾拢起一抹似嘲弄又似想笑的表情，缓缓道:“如果您是我，您站在我的位置上看待这件事，大小姐会否为了大少爷甘愿身涉险地，不惜一切，甚至违背自己的良心呢？” 姜荼歌看了她片刻，才神色冰冷地回道:“我不会做这般愚不可及的事。便是要救，也断不会选择像大夫人之流求助。不仅无用，还得不偿失！” 听到她这般回答，芳绫笑了笑，神情里透着一丝疲惫，又好似有些哀伤，轻声道:“所以您不是我，您也永远不会明白奴婢的处境。” 她只有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虽然在姜府过的日子苦了些，但是好歹她是有亲人的。她不想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便是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仍会这样做。 虽然三少爷对她来说就像她的弟弟一般，可是并非手心手背都是一样的，如果在二者之间去做选择，她自然会选择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芳绫也有庆幸，庆幸七余及时救下了三少爷，庆幸三少爷没有因他而死。如果昨晚三少爷死了，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奴婢家境贫寒，只有一个从小便泡在药罐子里的弟弟。奴婢卖身进姜府，就是为了给他治病，若是他死了，奴婢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芳绫看着姜荼歌，她的神情无比平静，仿佛一谭静谧的死水一般，语气缓慢道:“奴婢知道，这一次回来必定逃不过一死，奴婢也没想过要逃。奴婢既然做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便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姜荼歌看着芳绫，忽然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全身。她拥有芳绫这一世都得不到的家世权利，金银钱财，却仍旧困兽犹斗，无法安然度日。更何况是芳绫这种一无所有，命比草贱的丫鬟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2章 她的条件 芳绫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声音冷静坚决的可怕，对姜荼歌说道:“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大小姐不要与我弟弟为难，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无辜之人，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愿意一死，偿还罪孽。” “无辜之人？”姜荼歌眸光冰凉地盯着芳绫，微微嘲弄的撇了撇唇角，冷声道:“你弟弟是个可怜的无辜之人，那三少爷便不无辜可怜了么？你为了自己的弟弟便可以夺取旁人的性命了么？！” 芳绫垂着头紧紧咬住下唇，心里一片复杂情绪翻涌着，愧疚几乎将她掩埋其中，令她始终不敢抬起头去看姜疏楼一眼。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早就没了回头路可走。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躺在病榻上等死。只要能让弟弟活下去，哪怕是违背自己的良心伤害别人，她便不会犹豫半分。 她早就想过了，若是三少爷因此去了，她也绝不会独活，待她的弟弟脱险，她便会自戕谢罪。 可是如今三少爷没死，大夫人那边又这般胁迫于她，倒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思及此，芳绫眼中的决绝更深刻了。她紧紧握了握拳，将内心的恐惧悔恨全部摒弃，带着决然一般地，不可动摇的语气，决然道:“但求一死，望大小姐成全。” 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将结束，大夫人也不会再去为难她弟弟。她也不用这般累了—— 姜荼歌眸光微微眯了眯，透过芳绫决绝的眸光，她看到了一丝释然与期待。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让芳绫如意，芳绫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宴清楼。否则若是大夫人那边想要做文章，依着父亲的对大夫人的态度，到时定然又要惹出许多麻烦。 “我不会让你死。”姜荼歌缓缓道，她清透如玉，寒冽如冰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芳绫，声音冷冰冰地道:“你即便是要死，也要将你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说给众人听了再死。” 姜荼歌顿了顿，语气晦暗道:“芳绫，我可以不动你的弟弟，甚至我也可以帮你。你弟弟的病拖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已病入沉珂了。大夫人许你的那点儿好处，怕是只救的了你弟弟一时的性命，无法长久。” “若是你死了，你觉得以你弟弟的病体残躯又能活的了多久呢？”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弟弟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而这些，你应当知道，大夫人给不了你的。而且大夫人这个人，我不信你不了解，即便是你并未曾背叛她，只要你的存在构成了威胁，她便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到时怕是连你的弟弟，她都不会放过。” 芳绫从最开始的坚决到最后听完姜荼歌的话，她的神情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动摇。 过了片刻，芳绫终于僵持不住，压抑着心底涌动了许久的希望，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却仍旧止不住的融进了一丝颤抖，缓缓地问道:“大小姐当真肯不计前嫌的帮我弟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3章 想好了吗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地道:“你别无选择，你只能信我。你心里清楚，除了我，无人可以救你弟弟。” 芳绫脸色愈发的苍白了起来，神情里透露着挣扎与痛苦。大小姐所言句句皆属实，有些东西是从一生下来便注定了的。即便是大夫人如今已经贵为丞相夫人，却因着魏夫人的缘故，她至今连个诰命都未曾得到过。皇帝就像是遗忘了她一般，三公九卿的夫人皆有封赏，唯独她只落了个丞相夫人的空名头。 所以大夫人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若不是掌着姜府中匮，她的处境未必好到哪里去。当初芳绫选择投靠大夫人不过是想要求些药钱好歹请个大夫买点好药吊着她弟弟的那条命罢了。 若是大小姐肯出手相助，不消说请位名医，便是大小姐手里的那些名贵药材，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救命良药。其中有的，便是大夫人指不定都未曾见过。这么些年来，全府的开销，都还及不上大小姐一人的吃穿用度。更何况谁不知皇帝陛下格外宠爱大小姐，更是赏了大小姐一块随意进宫的牌子。时不时的赏赐，也是名贵的令人咋舌艳羡。 若是大小姐发话，芳绫相信，便是太医院的太医大小姐都能请来。 一时间，芳绫的心乱极了，各种情绪在她心底翻涌挣扎。 但是就在她快要妥协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知秀同她说的话。顿时，她宛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淋下一般，瞬间清醒。 她弟弟还在大夫人手中，若是她背叛了大夫人，投靠大小姐，便是大小姐再手眼通天，若是不能从大夫人手里救出她弟弟，废再多口舌都是徒劳。 “大小姐不必再说了，芳绫不过一介卑贱婢子，承蒙姨娘与三少爷关怀，所以才在府中安然度日。如今既然我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为今只但求一死罢了。”芳绫悲戚一拜，神色黯然，语气仿佛一滩死水，毫无波澜一般，道:“其他的事，奴婢不知道，也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大小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 姜荼歌冷冷地看着她，忽然冷笑了一声。 她说了这么半天，芳绫显然是动摇了，可现在的结果是芳绫再次闭上了嘴，不愿意说一个字。 姜荼歌有些失望。 但更多的，是厌恶。 对于已经背叛了姜疏楼与陈氏的芳绫来说，换做是她，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处死芳绫。她已经给过芳绫一次机会了，可惜的是，芳绫似乎并不珍惜。 姜荼歌瞬间冷了面容，心底的厌恶达到了极点，甚至不想再多看芳绫一眼。若非答应了姜疏楼留她一命，便冲着芳绫这般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性子，她也留她不得！ “七余，将芳绫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允许任何人见她，或是送吃食。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看守的人也不必再留了！”姜荼歌凝了芳绫一眼，冷冷地吩咐道。 七余瞧着姜荼歌的神情，连忙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将芳绫从地上押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4章 可曾有悔 “等等。”就在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姜疏楼，忽然沉着声音吐出两个字。 七余押着芳绫顿了顿，回过头来征询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待姜荼歌阖首后，他才松开芳绫。 姜疏楼抬起头，一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一般，里面不见清亮明媚，只剩下黯然。他缓缓抬起眼皮，看向芳绫，神情复杂难堪，眼底带着一丝倔强与不甘。 “我想问你一句。”半晌，姜疏楼看着芳绫，缓声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暖阁之中，静地仿佛一滩死水一般，缓慢道:“你心中，可曾有悔？” 芳绫身子猛地一僵，已经没有任何颜面，甚至不敢抬头看姜疏楼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无论多少次，我还是会这样选。对不起，三少爷。” 说完这句话，芳绫的眼角倏然淌下一滴泪来。她迅速地低下头去，遮掩住她此刻的情绪。 姜疏楼仿佛一下子失了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神色怪异。 过了许久，他才忍不住自嘲般的扬了扬唇角，无力道:“你走。” 芳绫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姜荼歌给七余使了个眼色，芳绫便被带了出去。 一时间，室内满寂。那些婢女们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大气都不敢出。 姜荼歌看了脸色发白的姜疏楼一眼，见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但虽说芳绫对他意义不同，可到底是个婢女，还是个要谋害他并且毫无悔过之心的婢女，她觉得，再怎样都不能这般姑息下去了。若是当真如此放纵这种风气，恐怕今后人人都得效仿—— “三弟，我最后再向你确认一遍，你果真要放了芳绫？”姜荼歌沉着声郑重问道。 这一次姜疏楼没能立即回答，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神色来。挣扎无措捞的捂住额头，大概想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开口了。 他道:“不改。”就两个字，姜荼歌便看到了他的挣扎与善良，还有一丝该摒弃的，无谓的善良。 谁也没有逼迫芳绫，她甚至提议了那样的好处给芳绫，可芳绫却坚持一条道走到黑，这怨恨不了任何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前面是疾风骤雨，她也只能就这般走下去了。 “大姐，谢谢你。”姜疏楼苦笑着要追加了一句，眸底透露出一丝真诚。 “谢谢你肯帮我，为我费心尽力，就是想给我讨回一个公道。我也知道芳绫这么做都是为了她的弟弟，我心里也怨她恨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却半分情面都不曾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连一丝悔过之心都没有。” “我想要她偿命，想要她受到惩罚，想要她后悔——可是我下不去手。”说到这儿，姜疏楼的情绪已然有些崩溃，他捂住脸，将手掌心紧紧贴在脸颊上，遮挡住他的情绪。但是姜荼歌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有一丝难过。 “她也是为了她弟弟，人非圣贤，若是我选择，我当然也会选姨娘，所以这怨不得她。从今以后，我只是不想再见她而已，我不想让她这么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5章 忘了规矩 姜疏楼的声音抖得厉害，但是姜荼歌听他的语气，说的倒是真心话，心底漫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对于姜疏楼的态度与做法，姜荼歌实在无法认同。无论曾经他们之间感情有多深厚，也都不是无法割舍的。唯有至亲之人，才是最重要的。姜疏楼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谁也无法帮助他成长。 姜荼歌起身，看着姜疏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至于结果如何——”她顿了顿，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姜疏楼一眼，便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桂嬷嬷与知秀商议妥当后便离开了宴清楼，回到鹤风苑去。 大夫人与姜琬音皆在，正在叙话。桂嬷嬷缓步走上前去，拜礼道:“老奴见过大夫人，三小姐。” “起来。”大夫人抬了抬眼皮，对桂嬷嬷道:“如何？事情可成了？” 桂嬷嬷在心里打了个鼓，斟酌开口道:“老奴找了宴清楼一个在小厨房打杂的婢女，名叫知秀。老奴让她带着毒药去见芳绫，说服芳绫饮下。知秀方才把那下了毒的水递给芳绫，芳绫刚喝了一口谁知大小姐就过来了。知秀没有法子只能藏了起来，谁知——” 桂嬷嬷说到后面便没了声音，她垂着头双手交叠，神色里透着一丝紧张。 大夫人凤眸一瞪，冷冷地看着桂嬷嬷道:“她被姜荼歌发现了？！” 桂嬷嬷哪儿敢隐瞒，认命般的点了点头，禀道:“是，被大小姐手下的七沉用剑给逼出来的，知秀还被刺了一剑，只是伤到了皮肉，并无性命之忧。” 大夫人听完，当即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她咬了咬牙，啐骂道:“谁关心一个小贱婢的生死了？！我要知道她跟姜荼歌说了什么，有没有出卖我！” 桂嬷嬷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声道:“大小姐那般凌厉手段，谁也没料到她会亲自去柴房探看芳绫。” 顿了顿，桂嬷嬷见大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连忙转了话头道:“芳绫中了毒后便昏死过去，若不是恰好大小姐请了宋大夫来给三少爷诊脉，救了芳绫一命，也不会如此。” “芳绫没死？！”大夫人眼睛都瞪圆了，看着桂嬷嬷这张略显圆润的脸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在一旁吃点心的姜琬音，讥讽般的扫了桂嬷嬷一眼，撇了撇嘴角，嘲讽道:“废物！” 说着，她又扭了头对大夫人道:“母亲，我看这些老奴才是越来越不尽心伺候了，向来是跟您跟的久了，忘了规矩尊卑，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她有什么用？我看啊，倒不如把她调去做些苦力活，不然白养着她，还得受气！” 大夫人一听，顿时拢起了眉眼。她心中对桂嬷嬷自然有些许不悦，但到底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办事也算干净利落。这一次办砸了她虽然心中有气，但是把桂嬷嬷发落出去，她倒真没有这个想法和打算。 桂嬷嬷一听姜琬音的话便急了眼，心底不由生出许多怒气与怨气。若不是不能发作出来，她恨不得上前撕烂姜琬音这张伪善的脸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6章 时至今日 大夫人眸光凉凉地扫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猛然惊醒，顿时感觉通体冰凉，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寒意。她连忙将头埋的更低，敛起眼底的怨薄之色，不敢再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 姜琬音正好瞥见了大夫人的那一眼，她眯了眯眼，神色晦暗的盯着桂嬷嬷，怀疑道:“桂嬷嬷，你该不会是被姜荼歌收买了？” 这话那里是能乱说的，桂嬷嬷当即便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来，却陡然对上大夫人一双如利刃一般的寒眸，那双眸子里，充斥着质疑。这种眼神对于桂嬷嬷来说实在太熟悉了。每当大夫人用这种眼神看旁人时，就意味着那个人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钉。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和张嬷嬷二人都会替大夫人分忧解难，让那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桂嬷嬷真的没有想到，她跟了大夫人这么多年了，时至今日大夫人却连半点信任都不肯给自己。仅仅是因为三小姐的两句挑拨，便这样怀疑的看着自己。这一瞬间，桂嬷嬷的心真的凉透了。 失望在她心底扩散开来，在这种时候她又不由得想起平日里大夫人对张嬷嬷的倚重，对自己的那几分区别对待。一时间，桂嬷嬷心底的怒怨到达了极点。 “不然你进出宴清楼，怎会安然无恙？我可是听说那个什么七沉，神出鬼没的，时刻监视着宴清楼的一举一动，怎么你就畅通无阻的进了宴清楼，还那般巧合的与知秀碰了面？” 姜琬音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灵台顿时无比清明。她一双杏眸死死的盯住桂嬷嬷，质问道:“而且那个知秀，明明已经暴露了，按照姜荼歌的脾气，又怎会让她安然无恙的在宴清楼里乱逛，还与你遇见了，这岂非不是阴谋？又或者说，你与那知秀早就暗通一气，商量好了，拿这些话来搪塞母亲，诓骗母亲？！” 桂嬷嬷哪能担的了这两个名头啊，当即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道:“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奴向来对夫人都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更做不来欺上瞒下之事。还望大夫人与三小姐明鉴，老奴对夫人的一片拳拳诚心，从未改变过。跟了大夫人这么些年，夫人应当是最了解老奴的啊！” 姜琬音早就瞧桂嬷嬷不顺眼了，眼下这般好的机会，怎能就此放过，当即还要添油加火说上几句。大夫人面无表情的掠了姜琬音一眼，开口道:“好了，都不要吵了，眼下是争这些无谓的事的时候吗？” “如今最要紧的，是芳绫与姜荼歌之事，净说些没用的废话，又有何用？”大夫人的眸光，意味深长的落在桂嬷嬷身上，缓声道:“再说了，桂嬷嬷伺候我多年，我自然是信得过她的。琬音，以后莫要再胡说了。” 姜琬音讥讽地瞥了桂嬷嬷一眼，拉长了声音道:“是，母亲，琬音知道了。” 桂嬷嬷按捺住心底的不安，虽也听出大夫人这看似相信她的背后，隐藏着其他意思，但是如今桂嬷嬷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不敢胡思乱想，不敢确认大夫人的心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7章 不轨之心 “不过——”大夫人话锋陡然一转，眉眼凌厉的斜了桂嬷嬷一眼，意味不明道:“像姜荼歌这般薄情冷血之人，若是发现手底下的人起了不轨之心，怎么会饶她一命，这个知秀定然有问题！” 桂嬷嬷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斟酌着开口道:“老奴原也是这般想的，可是那知秀被大小姐刺了一剑，伤的颇有几分重。她怨恨大小姐，又惧怕大小姐不肯放过她，老奴瞧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这才来禀您的。若是夫人您实在不放心知秀这个小蹄子，老奴这便找人做了她！” 大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淡声道:“不必了。你这次潜进宴清楼未必就没人发现，更何况那个知秀已经打草惊蛇了。你若是再去一次，被姜荼歌当场捉住，便是有一百张嘴恐怕都说不清了，且看她们下一步想如何行事。” 桂嬷嬷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若是真让她再去一趟宴清楼，她当真是不愿的。这次是极了才偷偷潜进去，所幸是没被人发觉，可若是再去一次可就未必了。 更何况青天白日的，处理掉一个丫鬟，又要不闹出动静，还得善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谁不知道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侍从七沉，向来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在哪就有一双眼睛盯上你，桂嬷嬷可不敢冒这种风险。 她还记得，当时宴清楼修缮完成后。有一次，大夫人曾让人偷偷溜进去一次，那个小厮被七沉当场捉住，押到了大小姐的跟前。当天晚上便惊动了姜府的所有人，大小姐更是命人将所有的婢女小厮叫来了宴清楼，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个偷跑进来的小厮杖毙了。 便是那一天，宴清楼立了条规矩，但凡是未经允许鬼鬼祟祟溜进宴清楼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手下留情，当场杖毙。从那之后，姜府的下人便对宴清楼谈之色变，谁也不敢贸然出入。 桂嬷嬷便是太清楚这个状况了，那日杖毙的情形宛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不断在他脑海之中回荡着，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也不敢再犯。大小姐是真的敢这样做，即便是处死她—— 没有人会忤逆大小姐，便是连相爷，像处置个下人这般小事，他也不会过多插手，为了这点事去责问大小姐。所以大小姐这般性子，若真是惹怒了她，便是大夫人豁出面子去救她，大小姐都未必肯给。更何况，出了这么多事后，她根本就不相信大夫人会帮她。若真出了事，大夫人肯定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除掉那个障碍—— 她忐忑的敛起自己的心思，低低的应了大夫人一声:“是，老奴明白。”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恰好被桂嬷嬷捕捉到了。那种眼神的余光忽然间扫到，桂嬷嬷当真惊起了一身冷汗，她看到大夫人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一丝诡异——而当他再要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了。 “退下，桂嬷嬷，我想与琬音单独待会儿。”大夫人收回视线，淡淡道。 桂嬷嬷连忙站起来，应了一声，便领着屋里的丫鬟退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8章 秉持公道 到了晚间，姜华盛外出归来时，刚入了正门，他的贴身侍从福坤便迎了上来，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姜华盛凝了凝眉，问了两句什么，便昂首阔步往内走去。 到了正厅门前，他遥遥望去便看到了满堂的人，里面嘈杂声不断。他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他那个惊艳冷傲的长女。她就在堂中央摆放了一把椅子，面容冰冷地端坐在上，看着屋内争吵不满的众人。 姜华盛抬手制止了要出声行礼的婢女，缓步拾阶而上，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前。 屋内争吵声一片，几乎是乱做了一团，所以并无人发现姜华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姜琬音抱着手臂分外不悦的瞪着姜荼歌，怨怒道:“大姐这是做什么？把我们都叫来这里等着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你的犯人，凭什么不让走？” 姜荼歌撩了姜琬音一眼，冷冷撇了撇唇，没说话。 姜琬月立在姜琬音身旁，见姜荼歌不搭理姜琬音，她见姜荼歌不说话，连忙帮着姜琬音搭腔道:“可不是，眼下夜里正凉，我们这些人倒是没什么，若是让老夫人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端坐在高堂上的老夫人闻言，冷冷“哼”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不满。若非不是看在姜荼歌送的那些礼物的份儿上，老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来淌这趟浑水的。 眼下既然来了，又被姜琬月提点了出来，老夫人再也无法装聋作哑了。她不满地瞪了姜琬月一眼，沉声道:“好了，都别说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姜琬月愣了愣，便听到屋内的嘈杂声渐渐便少，最后沉静了下来。 老夫人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问道:“荼歌，你把我们都请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说？” 姜荼歌听到老夫人开口，自然不能装作没听到。她从椅子上起身，转了身面对着老夫人，声音平静道:“不知昨个儿老夫人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老夫人凝了下眉，抬眼看了下身侧侍立的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当即会意，连忙低头在老夫人耳畔低语了几句。 老夫人神情里露出几分讶异，下意识看了坐在一旁的大夫人一眼，眸光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老夫人今个儿没出院子，身旁伺候的人又不太敢在她跟前儿嘴碎。刘嬷嬷是觉得三少爷无足轻重，便没有告诉老夫人的意思。虽说昨晚大小姐逼着相爷拿出个说法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姜府。 可大家谁心里不犯嘀咕，向来没什么往来的大小姐与三少爷，大小姐又怎会真做那傻子为了三少爷去得罪相爷呢？所以这事儿大家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也并没有几个人相信。刘嬷嬷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就没打算拿这事儿去扰了老夫人清静。却没想到，大小姐竟当真为了个不受宠的三少爷去得罪相爷和大夫人，这倒是稀罕事儿。 大小姐虽然娇纵跋扈，待谁也未曾忍让三分过，可她向来在府中低调，甚是不喜与人起冲突。如今却为了三少爷破了自己的原则，这事儿倒不由得让人深思细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9章 皆是凉薄 老夫人听罢刘嬷嬷讲完，摆了摆手，刘嬷嬷便又退回到一旁站着。老夫人看向姜荼歌，示意她继续说。 姜荼歌阖首，继续道:“三弟在我宴清楼落了水，被我院儿里的七余所救。经证实，此事全系侍奉三弟的婢女芳绫所为。” 说到这儿，姜荼歌顿了顿，眸光锐利的扫了大夫人一眼，语气冷凝道:“芳绫有个弟弟，一直卧病在家，前几日芳绫的弟弟忽然病重，芳绫又无钱医治——” 话说到这个地步，便是不消说也应当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怀疑有人借着这个由头指使芳绫对你三弟动手？”老夫人皱眉道。 姜荼歌既不点头亦不摇头，只道:“芳绫侍奉三弟也有几年了，还算是尽心尽力，若是无缘无故，她怎会对三弟下此毒手呢？” 老夫人却有些不赞同，语气有几分玩笑道:“可疏楼这孩子又有什么值得让人如此惦念的，或是与谁结下了这般大的仇怨，竟还要收买他的丫鬟要他的性命，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姜荼歌脸色微沉，对老夫人的态度打从心底感到厌恶。他们如今沈家既不缺权势，也不缺钱财，却唯独缺少亲情。所有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自己谋算着，她真的觉得既厌恶又无力。 “老夫人这话可不对，这事儿未必就是冲着三弟来的——”姜荼歌晦暗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看向大夫人，意味深长道:“大夫人觉得，我说的可还有理？”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心底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体面慈善的笑容。她扭头看向姜荼歌，声音刻意放柔道:“疏楼这孩子向来沉默寡言，回了府便待在清越居内不肯出来，便是让人去叫他也是不愿出来的。怎的昨个儿夜里，他独自一人跑去了宴清楼？” 大夫人这般温柔的声音中，姜荼歌却听到了敌意，那是刻意针对她的敌意。 她光顾着处理芳绫以及知秀与桂嬷嬷的事儿了，倒是忘了问姜疏楼为何昨夜会来宴清楼。这事儿若是讲不清楚，大夫人定然会反咬一口，栽赃给她。 姜疏楼一直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瞪着眼睛听着眼前的争吵，质疑，猜忌之声。他一直没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把每一句话都听进了心里。直到大夫人如此不友善的提出了这么一句，他才有了些反应。 只见角落里探出一个脑袋，黝黑的眸子眨了眨，直愣愣地盯着姜荼歌，小声道:“是芳绫骗了我，我才去的宴清楼。” 大夫人没想到姜疏楼敢说话，听清他的话后，她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追问道:“芳绫是如何欺骗了你，让你去宴清楼的？” 听到这儿，姜荼歌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她直觉芳绫用的借口定然是大夫人教授给她的，也必然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儿，否则大夫人不会流露出这幅神情。 果然，姜疏楼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一双眸子有些无措又有些后悔的撇向姜荼歌，仿佛一个说错了话的孩子一般。 姜荼歌明白，他是想帮自己说话，可这话说出来本就容易让人误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0章 清者自清 果然，姜疏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垂着头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贸然开口了。 周遭传来质疑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姜荼歌的身上。姜荼歌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她抬手捏了捏眉骨，神色之中流露出一丝疲态。 过了片刻，她放下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对姜疏楼道:“三弟，没关系，实话实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姜荼歌行的正，坐的端，没什么好怕的。” 姜疏楼慢慢抬起头，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露出一抹笑容冲他点了点头，姜疏楼眸中的不安这才散去了几分。 “当时芳绫从厨房去拿了些吃食回来，然后同我说大姐有事寻我去。昨个儿大姐回来时我还在书院上学，我又不曾疑心过芳绫便随她去了宴清楼。” 姜琬月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狡诈的兴奋之色，连忙追问道:“这么说，是大姐叫你去宴清楼的咯？” 姜疏楼皱了皱眉，眼底隐藏着一丝不满，斜眸看了姜琬月一眼，摇头道:“不，我相信是芳绫欺骗了我，大姐唤我去宴清楼不过是她诓骗我的借口罢了。” “哦？”姜琬音拉长了尾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宁可相信一个对你生死从未曾过问过的人，也不愿相信忠心侍奉你多年的丫鬟？三哥，莫非这桩事原就是你与大姐设计好的，想着要陷害谁呢？” 姜疏楼倏然抬起头，瞪大了眸子看向姜琬音。姜琬音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模样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要胡说！”姜疏楼紧紧攥着双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冤枉我和大姐，不要胡说！” 姜琬音瞪了瞪眼，想说什么，大夫人立即一个眼神横了过去，姜琬音只得不甘心的住了嘴。 这时，姜荼歌的眼神儿忽然扫过了门外，看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眸光跳动了下。 众人还没注意到姜华盛就站在门外，屋内的气氛仍旧剑拔弩张。姜荼歌收回视线，放松手指，讥讽地勾了勾唇，意味不明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想必有些人心如明镜一般。即便是想要倒打一耙，把脏水泼过来，我既然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毕竟纸啊，永远都不可能包的住火！” 姜荼歌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大夫人眼底倏然凝起了一层寒霜。今个儿姜荼歌只请了大房的人过来，再加上各自的贴身婢女，满满一堂的人。大夫人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不悦，她也知道眼下不能发作出来，否则定然要授人话柄。 她平息了下内心的怒火，硬扯出一抹笑容来，目光平和地看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温声道:“荼歌你先消消气，这事儿还没弄清楚不是，若是有人冤枉了你，或是有什么隐情，母——”大夫人忽然顿了一下，神情里有一丝黯然神伤，突然改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姜荼歌眼底掠过一抹讽刺，淡淡道:“既然父亲也在，想必定然能还三弟一个公道，总不能让三弟白白受这一场委屈不是？” 姜荼歌说着，在众人的惊诧之下，缓缓转过身，掠过人群看向那个挺拔俊朗的身影，勾了下唇道:“您说是？父亲。” 众人倏然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向后看去，果然瞧见姜华盛脸色阴晴不定负手立在门外。 大夫人连忙站起身来，上前与众人一齐拜道:“妾身见过相爷。” 众小姐少爷也跟着拜道:“父亲。” 随众地婢女奴仆皆行礼道:“相爷。” 姜荼歌也然一身，独立在众人之间，面色平静淡漠地看着姜华盛。她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仿佛一潭藏在溶洞深处的死水一般，毫不波澜，冷的可怕。 姜华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负着手边往里走边道:“都起来。” 众人谢过，便连忙向两边让开了位置。 秋心早就在姜荼歌开口的时候命人撤下了摆放在大厅中央的太师椅。姜华盛一路行至老夫人跟前，拜礼道:“母亲。” 对于这个十分争气的儿子，老夫人自然是不敢不客气的，尽管她更加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但自己的荣华富贵却全然仰仗着这个长子，她自然不敢放肆。 老夫人亲切的看着姜华盛，笑容满面道:“快别这么见外，坐下说话。” 姜华盛阖首，在右手边的主位坐了下来。 他方才坐下，立刻便有婢女奉上新沏的热茶。姜华盛不急不缓地喝完了茶，这才看向姜荼歌，皱眉道:“荼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还惊动了老夫人也过来了？把全府的主子都叫过来又不允许离开可是你的主意？” 姜华盛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摒弃了自己那个无用的弟弟的二房。老夫人脸色顿时变了变，眼底沉着几分不悦之色。 姜荼歌挑了下眉间，阖首道:“是我的意思。因为是大房的事儿，所以没请二叔他们。” 老夫人听到这话，心里总算缓过来一些。毕竟出事的是大房的庶子，牵扯的又是要命的事儿，叫二房过来不仅面上难看，指不定还得惹出什么乱子来，倒不如不叫。 姜华盛脸色更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冷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荼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父亲莫不是忘了昨个儿夜里三弟在宴清楼坠湖一事？当时便说过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三弟一个公道。您是我们的父亲，我相信父亲定然是不会偏袒徇私的——” 姜华盛心口堵着一口气，气姜荼歌的不依不饶。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若是真明目张胆的包庇大夫人，恐怕这事儿第二天能传遍整个离京城！他绝对相信，他这个长女做的出来这种事，而他恰恰又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管教。 若不是当年魏令绾的死，他得维护着和魏国公府的关系，魏国公府那边又一直施压，他未必会如此放任这个长女。否则她也不会想如今这般，放肆无章，不知进退好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1章 将计就计 姜华盛心里堵着一口气，他觉得姜荼歌的话与态度冒犯到了他大家长的威仪。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侵犯，这让他很不高兴。可姜荼歌说的也无错，他便是再有心偏袒也不能当着所有家眷的面那般偏袒大夫人。 他最近几年也有些厌烦大夫人，若是被自己的长女逼到了这个境地，他却还想着偏袒大夫人，只怕大夫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好管控。若是借此机会给她一个教训，未必就是一桩坏事。 姜华盛将其中利害想了一遍后，心中的怒火倒是散了几分。他环顾了一眼满堂的亲眷，沉声道:“这么说，你找到了加害你三弟的人？” 姜荼歌笑着阖首道:“若非是找到了人证，女儿又怎敢叨扰各位亲长兄弟。既然今日人都来齐了，也算是个好日子，这笔账便好好清算一番，也算给三弟一个交代了不是？” 听到姜荼歌明显话里有话的意思，大夫人的脸色倏然一沉，心里压抑着一蔟怒火，恨姜荼歌恨得咬牙切齿。 她讨厌魏氏留下的女儿，厌恶她总与自己作对，自己却还要对她和颜悦色—— 大夫人心有不甘。 她心里自知无论是家世品貌，她这一世都比不过魏氏了。若非她最后得了大夫人的位置，掌管了姜府，她将输得一败涂地。她就是想要证明，魏氏貌美，家世显贵又如何，还不是死的早？她既然能让魏氏殒命，她自然也扳得倒她的女儿！ 她不能让人觉得，她生的儿子不如魏氏生的儿子，女儿也比不过姜荼歌！姜疏凛已经年长，她无法下手，她还可以熬，可以等。但是，姜荼歌不行。若是再等下去，万一她嫁给了太子，她的琬音这辈子都得被魏氏生的女儿踩在脚下了。 所以她才频频动手，才会连赵寒彻都敢用—— 姜华盛听到姜荼歌的话，下意识便扭头看了大夫人一样，眸光掺着几分冷意。 大夫人赵氏之前的举动他并非没有任何察觉，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女有些本事，不会那般轻易便殒命。所以他一直在默许，他想要利用大夫人做的事儿打压姜荼歌一番，搓搓她的傲气。 可如今看来，收效甚微。姜荼歌丝毫没有改变，倒是助长了大夫人的脾性。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停下来看一看，看看自己这个女儿到底能做到那一步。 “既然如此，那便让人将芳绫带上来。”姜华盛沉声道。 阖府都知晓姜荼歌找到了芳绫，手底下的人已经将芳绫带回了宴清楼。姜华盛便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从昨夜的事儿来看，具有谋害姜疏楼嫌疑的，自然是那个诓骗了自个儿主子，贴身伺候姜疏凛的那个婢女嫌疑最大了。 姜荼歌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给秋心递了个眼神。秋心会意，抬手拍了拍手掌，清脆的声音从屋内穿了出去。须臾之后，七余带着芳绫走了进来。 “见过相爷，老夫人。”七余对着姜华盛与老夫人一拜道。 芳绫自然而然跪了下来，对着在场的人拜了礼，便跪着也没起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2章 百感交集 “堂下所跪可是芳绫？”姜华盛肃声问道。 他没见过芳绫，即便是见过一两面，府中奴仆无数，他又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毫不起眼的婢女呢。 “正是奴婢。”芳绫连忙伏首答道。 “你抬起头来回话。”姜华盛冷声道。 芳绫身子一僵，慢慢直起腰，抬起头，露出那张清秀的面容。 “我且问你，昨夜三少爷为何去宴清楼？” 芳绫下意识看了一眼姜疏楼，咬了咬唇，内心闪过一抹挣扎。她刚要开口，就感觉到有一抹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侧了侧眸子，斜视了一眼，便对上了大夫人略带警告的眼神。 芳绫心头涌上一股悲哀，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即便是大小姐开出了那般诱人的条件也无用，只有大夫人手中一天握着她弟弟的性命，她都无法背叛大夫人丝毫。 “是大小姐命人来告知奴婢，说有事要见三少爷，所以让奴婢带着三少爷去一趟宴清楼。”芳绫满心愧疚，但仍是不敢违背大夫人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如是道。 大夫人蓦的松了口气，眼底夹杂着一丝得意。 她就不信芳绫这个小蹄子会不顾她那个病痨子弟弟的性命去偏帮姜荼歌！ 姜荼歌神色淡淡地立在一旁，听到芳绫的话，她也只是眸光微沉了沉，神情并无太多变化，甚至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 从芳绫先前的态度她便看出来了，芳绫是不会轻易背叛大夫人的。若非答应了姜疏楼，她未必真想留下芳绫。虽说芳绫情有可原，但她容不下这种祸患！ 姜疏楼尽管早就在心里告诉了自己千万遍，明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可当他亲耳听到这些话从芳绫口中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失望难过。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继续面对芳绫，更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大姐。 几个时辰前他还在为芳绫求情，央求大姐护她一条性命。可现在芳绫却为了自己，要当着众人的面诬陷大姐。这一瞬间，愧疚几乎让姜疏楼抬不起头来。 他既不希望芳绫死，也不想让这个昨日才救了他一命的姐姐寒心。可是如今他站在这里，却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若非不是倚仗着大姐，他便是今日死了，病的下不来榻，府里的这些长辈们也不会有半分动容。更不会像现在这般，肯为他主持公道。 这是姜疏楼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姜府有了存在感。从前他为了苟活于世，不被大夫人惦念，总是活的谨小慎微，将自己隐藏起来。他虽是姜府的三少爷，是姜琬音的三哥，他们自然也曾经打过照面，可是他从这个三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嘲讽不屑，从未听到过那一声应有的三哥。 但是今天，因为大姐，他什么都有的。该有的尊敬，该有的公道，这一切都是大姐给予他的。 思及此，姜疏楼的心情不由变得更加沉重复杂。 姜华盛皱了皱眉，声音冷沉道:“大小姐谴了何人来告知你的，你可记得？” 芳绫道:“是大小姐院儿里的知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3章 别无选择 “知秀？”姜华盛一愣，旋即拢了拢眉。姜荼歌院儿里贴身侍奉的几个一等丫头他都知道，可是这个知秀却是从未听过的。像这种传话的事儿，她怎会随意遣一个婢女过去呢？ 姜荼歌见姜华盛疑惑，便说道:“知秀确是我院儿里的丫头，不过我从未遣她去传过话。我若是有话要传给谁，自然是让我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去，又怎会派遣一个连我都没见过几次的婢女过去呢？”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姜华盛自然是懂了。他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凝声斥道:“还敢撒谎？你好大的胆子，谋害三少爷还敢攀扯大小姐！” 芳绫浑身一颤，被姜华盛的气势威仪吓得慌忙伏下身去，大气都不敢出。 “奴婢没有说谎，大小姐确是遣了知秀过来的，若是相爷不信，大可传了知秀来对证便是。” 姜华盛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抬眼瞥了瞥姜荼歌的神情，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姜荼歌当即笑道:“秋心，你亲自去将知秀带过来。” “是，大小姐。”秋心阖首应了声，便匆匆出了厅堂。 秋心离去后，姜荼歌也不待姜华盛说话，便兀自说道:“昨夜我确实遣了人去清越居请三弟过来。但我遣的那个人并非是知秀，而是七余。” 她顿了顿，眸光陡然多了几分凌厉，冷冷地扫过站在大夫人身后的桂嬷嬷，说道:“我离府月余，父亲昨夜晚归。我想着，三弟可能无人告知他，大家都在府前候着父亲，所以这才遣了七余去清越居一趟。本想着与三弟一同去府前迎一迎父亲的，那曾想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七余回来。所以我便带着秋心，亲自去了清越居。” “待我到了清越居，问过陈姨娘才知三弟不在屋内，七余也未曾来过。便是此事，七萝来禀我说是三弟在宴清楼落了水。” 说到这儿，姜荼歌倏然停了下来，眸光落到芳绫身上，眼底一片冰冷阴霾，便是连声音都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你说我遣知秀告诉你，让你带三弟来宴清楼，可有人证？” 芳绫默然道:“并无人证。” “好。”姜荼歌冷笑了一声，阴鸷道:“七余，你来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七余立即道:“是，大小姐。” 说着，他朝姜华盛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昨个儿夜里，大小姐遣属下去清越居请三少爷来一趟。路过园子的时候桂嬷嬷忽然出现将属下拦了下来，以晚上阖府用膳，想问大小姐的喜好为由不让属下离开。后来僵持了许久，桂嬷嬷不知怎的，忽然就肯放属下离开了。” “当时属下心中有异，便没去清越居，而是回了宴清楼。”七余沉声道:“谁知刚走到院子外，便听到一声重物落水之音传来，属下便立即奔进院子中，便瞧见水中有一个人影在挣扎，而芳绫便站在走廊边瞧着。等属下跳进去救人时才发现坠湖之人是三少爷，而芳绫是在看见属下之后才求救的。等属下将三少爷救上岸后，芳绫已经不见了踪影。” 说到这儿，七余便停了口，退至一旁候着。 姜疏楼被救上来之后的事儿不消说，姜华盛也是知道的。至于为何会牵扯出桂嬷嬷，姜华盛只觉得头疼。他早就察觉大夫人有异，若是姜荼歌私底下处理还好说，如今七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都一这般说了，他自然不能装聋作哑，只作不知。 姜华盛扭头看向姜疏楼，沉声问道:“疏楼，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姜疏楼为难的双手握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不能为了芳绫害得大姐蒙受不白之冤，更何况这件事既然有了人证，若是他说谎，将对大姐极其不利。他虽然愚蠢，却还没蠢到这个程度。父亲明显不想帮自己，若非大姐坚持，这件事肯定不了了之了。他不能让帮了他这么多的人寒心，既然如此，舍弃芳绫他未必做不到。 芳绫一直维持着伏拜的姿势，所以并未看到姜疏楼点头，她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愧疚与理智反复折磨着她，她既希望姜疏楼维护自己，又希望得以解脱。 “芳绫，可是你将三少爷推入湖中，意图谋害三少爷？！”姜华盛厉声问道。 听到这儿芳绫自然知道姜疏楼的回答是什么了，她却发觉自己并未有太多失落，反而松了口气。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确实将三少爷推下了水，但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也不想害三少爷啊！”芳绫怔然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喑哑。跟了姜疏楼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将他看做是自己的亲弟弟，可到底二人之间隔着一条血脉的鸿沟，除了选择自己的亲弟弟以外，她别无选择。 芳绫这句话令大夫人与桂嬷嬷的心同时提了起来，尤其是桂嬷嬷，额上因为紧张而渗出了冷汗。 刚刚七余提点到了她，所以在场的人时不时还会打量桂嬷嬷两眼，桂嬷嬷便更紧张了，生怕芳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姜华盛心里掠过几个念头，脸色也是沉得难看，责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你加害三少爷？” 芳绫咬了咬牙，突然直起腰，抬起头，眸光愤恨的瞪向姜荼歌，大声道:“就是大小姐指使奴婢谋害三少爷的！” 姜荼歌闻言，抬手按了按眉骨，眼底一片厌恶深埋。 姜疏楼满脸震惊之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芳绫，面色苍白道:“芳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姐她不可能害我，你为什么要冤枉她？！” 姜荼歌侧眸看了姜疏楼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芳绫不肯妥协迟早会这样，可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这般说，像是迫不及待找死一样！ 在场的众人也是神色各异，气氛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 倒是大夫人，眼底不由露出两分喜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沉了下来。 只要芳绫不背叛她，这件事：能遮掩过去的。只要芳绫咬死了这件事姜荼歌指使的，指不定还能收获意外之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4章 颠倒是非 芳绫咽下心底的那一抹愧疚，红着眼指着姜荼歌，大声道:“三少爷我没有冤枉大小姐，就是她用奴婢弟弟的性命威胁奴婢。她让婢将您哄骗到宴清楼，然后将您推入湖中。桂嬷嬷的事儿也是大小姐早就安排好了的，为的就是将此事嫁祸给大夫人！” 说着，芳绫瞪向姜荼歌，说道:“大小姐，姜府的人谁不知道您与大夫人之间嫌隙颇深，您早就想除了大夫人去，可又苦于没有法子，这才想起了无权无势的三少爷来。” 说着，她又扭头看向姜疏楼，讥讽般地道:“三少爷您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府里有谁真的在意过您？以前大小姐可从未关心过您半分，怎的这出去了一趟回来便要做出一副慈爱长姐模样？她若是真心想要待您好，早干嘛去了？怎的偏偏就这么巧？” 芳绫的一通话砸下来，姜疏楼愣了愣，但随后，他目光坚决地看着芳绫，声音坦荡直白道:“不，我相信大姐，她绝无害我之心。” 芳绫对上姜疏楼坦荡的目光，不由眼眸微颤，避开他的视线，硬声辩解道:“三少爷你同大小姐相处才几日，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怎能如此轻信他人？！” “不，我相信大姐！”姜疏楼无比坚定道。他的目光里透着一抹坚定与执着，那种单纯的执念与信任让姜荼歌不由心头一动，心底动容丛生。 她帮姜疏楼若说半分私心也无那就太假了，但姜疏楼这般态度，她又觉得有几分愧疚。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芳绫瞧着他这幅神情，终于再也说不出话了。她原本就是胡说，如今心中的愧疚终是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从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那副模样，去冤枉一个无辜之人。她并不了解大小姐，但是看了三少爷的反应后，她相信大小姐确实是个好人。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按照大夫人的吩咐行事。 大夫人见芳绫不说话了，不由眼珠子一转，掩面哀戚叹道:“我原以为荼歌你只是性子冷清，不喜热闹喧哗，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你竟如此厌恶于我。若是姜姐姐还在，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姜荼歌表情倏然冷了一下，眼神里藏着一道凌厉的杀意，如同冬日里被冰雪包裹的利刃一般，直奔大夫人而去。她阴戾地瞧着大夫人，声音冷的犹如寒潭深渊，没有丝毫温度:“你，没有资格提及我娘！” 姜华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喝了一声:“姜荼歌！” “父亲！”姜荼歌倏然抬眸看向姜华盛，两只瞳仁里布满了红血丝，神情阴沉的可怕。 大夫人心底掠过一丝窃喜，若不是以袖遮面，怕是嘴角的笑容都要藏不住的露出来了。 姜华盛瞬间也反应过来，自己反应太过，便阴沉着面容，冷声道:“芳绫若说，你做何解释？” 姜荼歌闻言愣了下，旋即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讽刺，冷笑道:“父亲这是在怀疑我蓄意谋害三弟嫁祸给大夫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5章 倒也可笑 姜华盛面色微寒，冷冷道：“这事你总得拿个说法出来，便是芳绫冤枉污蔑了你，也总要讲个清楚的！” “父亲若是答应秉公处置这件事，我自然有法子自证清白！”姜荼歌面无表情道。 她便是晓得父亲要维护大夫人，如今亲耳听到，却仍有几分心涩难过。 当年母亲为父亲付出诸多，也未曾见过父亲这般维护体贴她。如今却为了一个蛇蝎妇人，这般刁难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呵，倒也可笑！ 姜华盛有意避而不谈此事，眼下这个局面他要是还没看清，他怎可能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芳绫虽然说的有些道理，切言真意切，但便是如此也做的太过了些，如此倒显得有些假了。再结合赵氏的态度，姜华盛几乎有八九分断定此事是大夫人一手操控的。 可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想就此让姜荼歌如意。若是真的将赵氏牵扯了出来，这件事他倒真左右为难，不好处置了。 他若是真的处置了赵氏，这事传出去也难听。可是若最后真让荼歌抖出什么来，他不处置赵氏，传出去只怕更难听。他虽不在意姜疏楼一个庶子，但到底是他姜华盛的儿子，若是传出庶子被嫡母加害的消息，不仅赵氏会被万人唾弃，便是他们姜氏也要颜面扫地，他也得受同僚的嘲讽。 当年为了娶赵氏已经闹出了不少事，虽说如今已经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可背后总有些风言风语。因着这事，皇帝心里也对他有不少隔阂猜忌，如今他断然是不希望再传出这般丑闻了。 “我自有我的判断，你先把自己的事儿摘干净再言其他！”姜华盛冷哼道。 姜荼歌终于死心，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如今父亲摆出这个态度，便是告诉了她答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留情面。 姜华盛刚说完，回廊处便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片刻后秋心领着一个个子小巧的女子走了进来。 秋心与知秀一一上前见了礼后，秋心便退至一旁候着，而知秀在芳绫旁跪了下来。 她低着头，掌心满是湿滑的冷汗，心里始终不安的聒噪着。 姜华盛垂眸盯着知秀，肃然问道：“你叫知秀？可是宴清楼的丫鬟？” 知秀以前只远远的看见过姜华盛几次，如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又是当着满堂主子，在这般境况之下，知秀的整颗心不由揪了起来。她下意识抬头朝着站在大夫人身后的桂嬷嬷看了两眼，这一举动，姜华盛自然捕捉到了。 他脸色难看的扫了大夫人一眼，便听知秀禀道：“奴婢知秀，确是宴清楼的婢女。” “你可认识你身边这人？”姜华盛又问道。 知秀看了芳绫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小声道：“奴婢自然认识，这是清越居的芳绫。” “你如何认得她的？” 知秀道：“我与芳绫以前打过几次照面，而且昨个儿夜里，大小姐忽然将奴婢传了过去，让奴婢去一趟清越居请三少爷过来，所以奴婢对芳绫是有印象的。” 姜荼歌眸光倏然沉了下来，一双眸冷的没有半分温度。她抬眸看向知秀，宛如看一个死人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6章 掩人耳目 “简直是胡说八道！”秋心在一旁冷冷地道:“大小姐分明遣了七余前去。至于你，若非出了这桩事，怕是大小姐还不知你是谁呢！” 秋心向来见不得有人冤枉姜荼歌，说她半句不是。这么多年来，秋心看着是最温柔冷静的，可是一旦撞上姜荼歌的事，她能做到比任何人都决绝狠厉。若非姜荼歌要看这一场好戏，便是她，也容不得知秀在这里放肆胡说！ 知秀被秋心这般质问，心里有一瞬间慌了神儿，但她还算镇定，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她自然是再无回头的余地。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不定还有个出路。 这般一想，知秀突然不知怎的，倏然冷静了下来，出声辩驳道:“大小姐是私下里同我讲的，后来遣了七余再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秋心险些被气笑了，她凝着知秀，讥笑道:“大小姐若真私底下见了你我能不知么？你若再胡说八道，污蔑大小姐，今日便是大小姐罚我我也定不饶你！” 见秋心如此激动，举止略有放肆，姜华盛与老夫人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二人倒是聪明，一句话都未曾说，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二人争执。 秋心身份特殊，她若真只是魏国公府送进来的婢女便也罢了。可是她与魏氏是有血脉关系的，按理讲又是姜荼歌的表姐。中间隔着这样一层关系，姜华盛便是想要训诫秋心也得思量三分。他若是训斥姜荼歌几句，便也算不得什么，到底是他的女儿。可秋心不是，与其说是送来侍奉他这个长女的，倒不如说是魏国公府送进来的眼线。姜华盛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疏远着这个长女，宁愿不去招惹她，也不想跟魏国公府起半点冲突。 如今魏国公府势头正盛，虽说太子不是魏皇后所出，可当年魏后救了太子一命，又悉心教养他长大。如今太子地位稳固，魏国公府又受皇帝器重，实在是不好得罪啊。 想到这儿，魏国公不由斜眸看了大夫人赵氏一眼。心中想道:若是必要时，舍弃她也无妨。 赵氏门楣并不高，若非当年年轻气盛，而是如今这般稳重，他是断然不会跟赵氏扯上半分关系的。 近几年来皇帝亲近魏国公一族，对他不满愈发深了，他又是寒门出身，虽如今已经位极人臣，贵为一国宰相，可总有与他作对之人。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 并无人察觉到姜华盛复杂的眼神，知秀与秋心又争执了几句，姜荼歌终于觉得有几分厌烦了，便出声打断了她们。 “桂嬷嬷，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么？分明是你收买了知秀，命她给芳绫下毒灭口。如今你手里捏着她弟弟的性命要挟芳绫，便真以为能和你背后之人高枕无忧了么？！”姜荼歌锐利的眸光，冷冷地盯着桂嬷嬷道。 桂嬷嬷正瞧着这一场好戏，一颗心还未平复下来，却没想到姜荼歌会突然提及到自个儿身上。尤其是这话，桂嬷嬷更觉心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7章 万劫不复 但若是眼下心生怯意，露出什么破绽，那才真叫一脚踏空，万劫不复。 桂嬷嬷自然是不敢认得，连忙苦着一张脸委屈道:“老奴也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小姐，竟惹得大小姐这样冤枉老奴，这话大小姐可是不能乱说的，这可是要了老奴的命了。平日里老奴都谨小慎微恪守奴婢本分，与三少爷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害他？大小姐若是强行想要将这害人的罪名安到老奴身上，老奴便是死也是不认的！” 姜荼歌垂眸轻笑了一声，转了身看向知秀，言语冷厉道:“若是你肯实话实说，之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若是你执意与桂嬷嬷狼狈为奸，那我先前所说，便会做到！” 知秀心底其实早就慌了神儿，可方才见桂嬷嬷这般坚决的与大小姐对峙，她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了几分底气。临时反口总归是有风险的，知秀在心底权衡了片刻，说道:“大小姐无需再胁迫奴婢，奴婢不愿意说谎，大小姐做便是做了，有何不敢认得？！” 姜荼歌险些被气笑了，她抬手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冷笑道:“很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可以成全你！” 她说着，忽然弯腰伸手，一把拽过知秀被利剑刺穿的那只手，将那只手上的纱布一把扯下，将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将知秀的手掌举到姜华盛与老夫人眼前，只见那只娇小的手掌竖着有一道贯穿整个手掌的伤口。鲜红的肌肉外翻，因为被突然扯下纱布，那原本与伤口一起凝固的血肉突然被扯裂，有鲜血立即就顺着掌心往下滴淌。 老夫人别开了眼睛，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周遭的女眷也都不忍去看，纷纷凝着秀眉别开眼睛。 姜华盛心底也陡然涌出几分不悦，拢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荼歌冷着脸:“今早我的人找到了芳绫带回了宴清楼，关进了柴房之中。而桂嬷嬷却收买了知秀，想要芳绫死在柴房之中，被我当场撞破。这一剑，便是当时我刺下的。当时芳绫已经饮下了一口毒水，恰好我请了德济堂的宋泊君宋大夫为三弟诊脉，这才救下好芳绫一条性命，这是人证。” 说着，她又看了秋心一眼，不一会秋心从外间取过来一只白瓷碗，捧到姜华盛眼前给他过目。 姜荼歌道:“这便是知秀下毒用的碗，里面虽只有些残留，但若是请个太医太验一验，便能知晓芳绫体内的余毒是否与这瓷碗之中的毒一致。” 这毒宋泊君也能验，但姜荼歌知晓他不是一个愿意掺和这种腌臜事的人，她也不愿意让宋泊君白衣染尘，沾染上这种事。做这件事势必会得罪大夫人，甚至还可能会得罪父亲，姜荼歌便是太了解这二人才故意不提民间大夫。若是太医，便是父亲也不敢过多干预。 虽说为这种事便请太医出宫有些说不过去，但是皇帝到底是有几分疼爱她的。幼时她体弱，陛下便特意宣了一道圣旨，令她可以随时请太医出宫诊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8章 证据确凿 姜华盛一听到太医二字，神色立刻变得有几分微妙。他看了大夫人一眼，心里闪过几道念头，定了定心神道:“这是府中的私事，便不必请太医来验了。况且你这婢女与芳绫同时指认是你所为，单凭这药你也是无法自证清白的。” 姜荼歌早就猜到了姜华盛会是这般态度，不由眸底浮出一抹讥讽之色，冷声道:“父亲心如明镜，我与三弟素无仇怨，便是真要害他，又怎会在我院儿里下这个手？” 顿了顿，姜荼歌看向桂嬷嬷，冷笑道:“我早就知桂嬷嬷不会认得，所以早就让人去了你房里搜了搜，便搜出了这包药。这药名为雀罗，这包药与芳绫饮下的毒药是同一种。桂嬷嬷可觉得眼熟？”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小包，举到了众人眼前。桂嬷嬷眸光触及到那包药时便瞪大了眸子，刚想要开口，姜荼歌便抢在她之前开了口，道:“你用不着说话，搜出这药时不少婢女看到了，而且我让人去查了查这药的来源，如今也算人证物证俱在，桂嬷嬷你还不认吗？！” 桂嬷嬷被她凌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儿。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姜华盛自然是偏袒不下去了。所幸现在牵扯的只有桂嬷嬷一人，便是打杀了这个老奴婢又有什么打紧？ “桂嬷嬷，跪下！”姜华盛冷冷地道:“大小姐所言，可是句句属实？你是否收买宴清楼的婢女意图毒死芳绫，杀人灭口？” 桂嬷嬷连忙走到知秀身侧跪了下来，连声呼喊冤枉，一副可怜模样，凄惨道:“老奴真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小姐，竟找了这么多人做戏，难道就为了难为我一个老奴婢不成？！” 姜荼歌心中厌烦，扭过头对门外做了个手势。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短衣，面容普通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头也不敢抬，一直行至屋中，便连忙跪了下去，磕头道:“小的福四见过丞相大人。” 姜华盛审视地看了福四两眼，皱眉道:“他是？” 姜荼歌没理会姜华盛，径直对福四道:“福四，今日可曾有人在你手中买过雀罗之毒？可还记得是什么模样？” 福四连忙点头道:“有有有，这毒药烈性，一般都是私下里买卖，这药服用一点便可毒杀人，可那个人却买了两包，小的自然记得。” 桂嬷嬷瞧着福四那张普通至极的面容，心里早就慌得不行。她偷偷出府买了两包雀罗，原本是预备芳绫饮下一包，剩下那个留着灭知秀的口，谁知现在竟成了祸害！ 姜荼歌一直盯着桂嬷嬷的举动，见她面露惶恐不安，心底划过一丝冷笑，说道:“那你抬起头来看看，买雀罗之人，可在屋内？” 福四慢慢抬起头，还没看过一圈，恰好不好，他就跪在桂嬷嬷旁边，正好一抬头便瞧见了桂嬷嬷那张脸。 “就是她！”福四抬手指着桂嬷嬷，笃定道。 “你可确定？”姜荼歌问道。 福四连忙点了点头道:“小的确定，就是她！” 看到福四与姜荼歌一唱一和，直接给桂嬷嬷定了罪，大夫人顿时便慌了。她克制不住的攥紧了拳头，大怒道:“你是哪里来的贱民，竟敢在我姜府胡说八道！这里也容得下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姜荼歌眸光凉凉地扫了大夫人一眼，冷笑道“桂嬷嬷与三弟无冤无仇何必害他呢？这么说来，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没有主子的允许，桂嬷嬷又怎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害三少爷？” “可不是就巧了，桂嬷嬷又是大夫人你的奴婢，你如此失态，莫不成是你指使了桂嬷嬷谋害三弟不成？！” 姜荼歌言辞犀利，眸光冷冽，如同一道闪着凛冽寒光的利刃直奔大夫人而去。 大夫人原本就理亏，先前姜华盛的那般态度已然让她有几分心虚。她也确实没想到姜荼歌果真能找到人证物证—— 大夫人恨恨地咬了咬牙，若不是姜华盛在场，她还得维持她贤良淑德的形象，她恨不能亲手撕了姜荼歌那张脸！ “荼歌这是说的那里话，疏楼可是我的庶子，虽说不是我所出，但也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会害他呢？”大夫人硬挤出了一抹笑容，僵硬道。 “哦？那大夫人的意思是，这事你并不知晓，乃是桂嬷嬷自己想要谋害三弟不成？”姜荼歌冷嘲道。 大夫人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嵌进肉里，她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姜荼歌，心底的怨恨几乎快要溢出来一般。 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抹笑来，说道:“怎么会呢，桂嬷嬷没有理由加害疏楼，这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说着，大夫人连忙给芳绫递了个眼神，说道:“芳绫，你还不快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对三少爷下毒手？！” 芳绫自然听出了大夫人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但是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忽然就涌现出大夫人拿她弟弟胁迫她的事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堵在她的心口，压迫着她，让她不想按照大夫人的意思行事。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屋内本就极静，那脚步声离的并不远，听起来极为清晰。芳绫几乎瞬间就被那脚步声惊醒。她刚要按照大夫人的意思揽下所有罪责，将此事搪塞过去，就听到门外传来婢女行礼问安的声音:“大少爷。” 姜华盛听到这句大少爷，表情变得有几分晦涩，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看了姜荼歌一眼。 她就知道姜疏凛得来，但凡是触及这个妹妹的事儿，她这个长孙那次缺席过。 老夫人早就看的透彻了，既然他来了，这事儿便也算落定了。 姜疏凛从门外缓步走进来，有意无意的从芳绫身侧走过，走到老夫人与姜华盛眼前，执礼道:“父亲，老夫人。” “你怎么过来了？”姜华盛神情微妙道，眉宇之间带了几分不悦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9章 你停下来 姜疏凛淡淡笑道:“我从宫中回来便听说荼歌找到了谋害三弟的凶手，便连忙赶了回来看看。” 姜华盛面容上凝着一丝不悦，但姜疏凛已经站在这儿了，他也不好出口赶人，心里对姜荼歌的厌恶便更深了。 姜疏凛眸光微动，斜眸扫了姜荼歌一眼，然后笑道:“正好，我回来时还带了个人，我想着也让父亲见见，便让他候在门外了。父亲可要现在见见？” 姜华盛看着姜疏凛有几分肖像自己的面容，看着如今比他还高了些许的长子，心里忽然涌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厌恶姜荼歌这个长女，却对长子给予厚望。若是这话是姜荼歌所言，姜华盛未必真想听，可若是姜疏凛所言，他倒真想见一见。 “让他进来。”姜华盛意味不明的瞥了大夫人一眼，淡淡道。 大夫人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敏锐的发觉方才姜华盛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情绪。一瞬间，她刚刚落下的心便又提了起来，一双眸死死的盯着姜疏凛那张俊朗的面容，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恨意。 姜疏凛得了应允，便唤了一声。声音方落，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瘦弱高挑，面容有几分清雅的男子。 那男子一进门，便看得出一副病容，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双眼之下满是青痕，眼眶里布满红色的血丝。他走的极其缓慢，哪怕在玄书的搀扶下，他仍是行动迟缓。刚走进来没两步，他便忽然抬起衣袖压抑般的咳嗽了几声。他咳完抬起头来有些羞褐的看了众人一眼，灰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温顺柔软。 桂嬷嬷陡然看见这个走进来的男子，瞬间便瞪大了眼睛，眼底压抑不住的露出一丝恐惧来。她如此这般紧张，大夫人自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她拧着眉，一颗心悬着，一丝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口挥之不去。 听到那声低咳，原本伏跪在地上的芳绫忽然脊背一僵，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周围寂静极了，只有细碎轻柔的脚步声，最后那声音在芳绫身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嘶哑温和地声音自她身后响了起来。 “沈重拜见丞相大人，拜见老夫人。”那男子朝着堂上坐着的姜华盛与老夫人执手拜礼道。声音虽恭敬，却显得不卑不亢，姜华盛看他多了两分意外之色。 “不必多礼，起来。”姜华盛淡淡道。 玄书连忙将沈重扶了起来，沈重忽然又压抑的低咳了几声，脸色好似又白了几分。 芳绫扭过头来偷偷看了沈重一眼，正好与低下头的沈重对视上了。芳绫一愣，就瞥见沈重虚弱的冲她笑了笑，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 阿姊。 芳绫倏然间脸色沉了下来，下一秒谁也没想到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从玄书手中拽过沈重，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来的，跟我回去！” 说着，芳绫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竟要不管在座的众人，竟然拉起深重的手腕就往外走。 沈重几乎从未见过自己姐姐这般疾言厉色的阴沉模样，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一般。他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阿姊，你先停下来。”沈重声音轻柔，但语气却很平静坚定道。 芳绫脚步稍滞，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站在门外的两个婢女原是想拦他们的，但姜疏凛给打了个眼色，便又退开了。 就在快要走到门前时，沈重突然从另一只手握住了芳绫的手腕，平静道:“阿姊，我不走，你停下来。” 芳绫终于停了下来，她背对着众人，看不清神情，但是众人却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 芳绫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之下见到沈重，她的亲弟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0章 说出真相 大夫人先前同她讲的话，她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片刻也不敢忘记。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歹恶的心思手段她都太过清楚明白了。她没想到大少爷会从大夫人的手下救出她弟弟，更没想到大少爷竟然还将她弟弟带到了姜府里。 若是今日不能让大夫人如愿以偿，芳绫简直不敢想，大夫人将会如何对付她弟弟。 沈重看着芳绫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底闪现出惊恐之色，他皱了皱眉，小声唤道:“阿姊……” 芳绫如梦方醒一般，突然又一把拽住沈重的衣袖，决绝道:“离开姜府，走！” 沈重平静地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温声道:“阿姊你不要急，也不要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到我。” 芳绫看着沈重的双眸，她的惊怕的神情在沈重的浅笑温和之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沈重见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道走到了姜华盛面前，跪了下来。 “阿姊，我希望你能说出真相。我沈重从来便不是怕死之人，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无辜的人命丧黄泉，我也不愿我的命里添上他人的人命。若是如此，我倒不如死了好。”沈重凝重地看着芳绫说道，他的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姐姐为了救自己而谋害别人性命的事情。 他沈重虽然是个病秧子，这一生没什么值得让人称颂的，还连累了自己亲姐姐的一生。但是他不想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这样太痛苦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他沈重便是死，也得清清白白的死！ 芳绫从身边那双干净明稚的双眸之中看到了决绝，看透了他的内心。她忽然便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沈重面容缱绻温柔的看着芳绫，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姜大人。”沈重磕头道:“我知阿姊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可这一切都是因沈重而起，阿姊这一生都被我所连累。今日犯下这等罪，也是因沈重，无论您要如何做何处罚，沈重都愿一力承担。沈重不敢求情，可我欠了阿姊太多，只求用沈重的命换阿姊一命！” 芳绫眼泪一下收住了，她怔愣地看了沈重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便慌了神儿，迫切道:“不，不是！这事儿跟我弟弟没关系，都是奴婢自己心肠歹毒想要谋害三少爷，还企图嫁祸给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便是赐死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但是奴婢的弟弟是无辜的，求相爷老夫人明鉴！” 老夫人闻言，哼了一声道:“这事儿怎的又如何牵扯到了你弟弟身上？还不快从实招来！” 大夫人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反转，她冷冷地往后看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心神一动，后背已然是冷汗不止。 如今这场面可对她们十分不利，桂嬷嬷也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然会让沈重跑出来。若只是单纯的没拿住沈重便也罢了，反正只是为了要挟芳绫罢了，她也不会知晓沈重到底在不在她们手中。如今大少爷将沈重带了过来，便彻底断了她们后路，让她们再无筹码可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1章 老奴冤枉 “芳绫眼泪直掉，眼底的恐惧越发的明显了，心中后悔不迭。若是早知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她就不该向大夫人求助。如今越陷越深，还将沈重牵连了进来。” 沈重看了芳绫一眼，忽然便开了口，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前些日子起便病的厉害了，阿姊又无钱给我医治，所以她——” “沈重！”芳绫忽然冷喝了一声，打断了沈重的话。她脸色苍白，眼神儿空洞发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沈重倏然住了口，皱着眉看着芳绫，忽然便叹了口气。 芳绫是真的害怕了，她怕沈重在大夫人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因为她心里太清楚了，仅仅是为了三少爷的事，相爷根本就不会动大夫人。若是大夫人安然无恙，那么倒霉的又会是谁呢。 芳绫不敢想，她害怕大夫人最后将这些报复在沈重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芳绫的身上，尤其是大夫人，一双丹凤眼中，深深藏着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死死的盯着芳绫。 芳绫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姜荼歌冷冽清透的声音。 “我想听听沈重的意思。”姜荼歌道:“方才沈重分明有话要说，芳绫却拦下了，这其中若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又怎会如此激动。你说是，芳绫？” 芳绫听着那声音，生生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脊背上划过一抹奇怪的寒流，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要说的话。若是在这里行差踏错一步，她死倒也没什么，可是她不想把沈重也搭进去。至少，她希望她的小重能够干干净净的活着。 “大小姐说的是，不过——”芳绫的语气多了几分决然，道:“奴婢自己做的事，自然奴婢心中最清楚，沈重他所知不多，还是让奴婢来说。” 姜荼歌闻言，嘴角勾了勾，弯出一抹极浅淡的笑容，眸光若有似无的瞥了大夫人一眼，笑道:“好啊！” 大夫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拢在广袖中的双手紧紧抓着衣摆，不敢松懈的盯着芳绫。 若非老夫人与姜华盛都在，她无法出声提醒，她恨不得当场命人将芳绫拖出去乱棍打死才好。 芳绫稳了稳心神，不敢抬头去看大夫人的神色，说道:“这件事是桂嬷嬷一手指使的。” 桂嬷嬷闻言，起先一愣，待她反应过来，倏然便瞪大了眼睛盯着芳绫，啐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竟敢胡乱攀咬我？！” 说完，桂嬷嬷便听到老夫人不悦的咳了一声。桂嬷嬷感觉一股凉意兜头而下，她瞬间回过神来，连忙从大夫人身后走到一旁跪下了。 “老夫人，相爷，老奴冤枉啊。芳绫这是故意陷害冤枉奴婢，奴婢与三少爷素来无冤无仇，他又是主子，便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干这种杀人的勾当啊！”桂嬷嬷一脸委屈，偏又眼神里藏着一抹怨愤。若不是碍着府里的主子都在，她怕是早就忍不住扑上去撕烂芳绫的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2章 明哲保身 芳绫听到桂嬷嬷这番话，却是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桂嬷嬷怕不是忘了昔日私底下如此欺辱三少爷了！你就是看着大小姐回府，突然记起三少爷了，怕三少爷把你以前欺辱他的事给捅出去所以才收买我，让我把三少爷推进宴清楼的湖水之中，再嫁祸给大小姐。如今事情败露，你却不认了？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芳绫已然打算好了将此事全然推到桂嬷嬷身上，将大夫人给摘出去。虽然桂嬷嬷是大夫人的心腹，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夫人自然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她心中纵然对芳绫临时反水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眼下若是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将桂嬷嬷推出去顶了这件事。便是瞧着姜荼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也是不会善了的了，桂嬷嬷恐怕少不了吃一顿苦头。 桂嬷嬷听到芳绫这般说，起先是心底骤然烧起一股怒火，刚要叫骂出声，她就瞥见了大夫人的神情。 桂嬷嬷一愣，对上了大夫人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沉着一丝不悦。桂嬷嬷忽然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个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桂嬷嬷自然是明白的，大夫人这是要她认下这件事啊。 可若是真的认下谋害三少爷这桩事，她今日怕是…… 桂嬷嬷不敢认，也不敢否认。她看着大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的一颗心就越发沉得厉害，跪在那里的身子也僵硬的几乎麻木。 姜华盛亦是面有愠色，冷冷地看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倏然抓紧了衣袖，咬牙切齿的瞪了桂嬷嬷一眼，恨不得能出声催促桂嬷嬷应下。 如今这事儿已经推脱不干净了，若是桂嬷嬷肯把这件事揽到她一人身上，让她能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便也就过去了。怕就只怕桂嬷嬷不肯为自己牺牲—— 大夫人这般一想，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盯着桂嬷嬷，质问道:“芳绫所言可是属实？你当真背着我如此欺辱三少爷？！” 桂嬷嬷的一颗心瞬间沉落到了谷底，她感觉一股凉意从后背蔓延开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跟了大夫人这么多年，自以为很了解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大夫人竟会这么快便想将自己推出去送死。大小姐是个什么性子桂嬷嬷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若是她今日认下这桩事，大小姐必定不能善罢甘休。可若是她不认，等回了鹤风苑大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如此两难境地，桂嬷嬷也只能选择相信大夫人肯为自己求请了。 “老奴该死，老奴辜负了大夫人您的信任。”桂嬷嬷头贴着地面，声音悲戚道:“老奴是无意间听说大小姐要叫三少爷去宴清楼一趟，怕他同大小姐说些不该说的话。便起了歹念，收买了三少爷的贴身婢女芳绫，意图谋害三少爷，还妄想嫁祸给大小姐。老奴该死，请相爷与夫人责罚！” 桂嬷嬷狠着心把这些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说完心里却七上八下，难以安稳，仿佛等待宣判一般，心慌的厉害。 她如今也只能赌一把，赌大夫人会替自己求情，只要能留住这条性命，还怕什么来日方长。 大夫人慢慢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桂嬷嬷，不无痛心地道:“桂嬷嬷，我如此信任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桂嬷嬷面前，满脸的震惊与难过，突然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桂嬷嬷的脸上。她冷冷地咬牙道:“真是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桂嬷嬷的头被打的偏向了一侧，脸颊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她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也不敢抬手去碰。 她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便连忙伸手去扯大夫人的裙摆，哭道:“老奴知道错了，老奴实在该死。只求夫人能看在老奴侍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饶老奴一条贱命？！” 大夫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抬手将自己的裙摆从桂嬷嬷的手中扯了出来，又抬脚踹了桂嬷嬷的心窝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你犯下这般重的罪过，岂能就这么饶了你去！”大夫人冷声道:“如今倒还连累了我的名声，你的事我做不了主，若是相爷和老夫人要你死，谁也救不了你！” 这便是在暗示桂嬷嬷向姜华盛与老夫人求情了。说到底姜府的事儿真正能完全做的了主的还是姜华盛以及老夫人了。姜华盛且不说，便是老夫人长辈的身份，姜华盛都尚且要忍让三分的。若是姜荼歌不依不饶执意要法办了桂嬷嬷，也只有老夫人与姜华盛开口，此事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桂嬷嬷眼珠子一转，便连忙跪着将身子挪向了姜华盛与老夫人在的方向。她暗地里咬了咬牙，狠狠心，一扬手便狠狠地打在了自己原本就红肿疼痛的脸上。 她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打着自己的脸，声音异常响亮，可见是没留情。连着七八掌下去，桂嬷嬷的一张脸肿的便好似猪头一般。 她一边打着，一边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桂嬷嬷嘴角渗出的鲜血，看了姜华盛一眼，轻声道:“相爷觉得这桩事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桂嬷嬷听到老夫人的话，原本有些发昏的头脑瞬间清明了起来。慢慢地，她打自己的力道便没那么重了，虽然听着响，却还是收了些力道的。 她要的不过是博同情罢了，好让这件事能够从轻处置，而不是她真觉得自己错了，想要把自己打死。 姜荼歌站在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始终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姜华盛沉着面容沉吟了一声，道:“母亲觉得该如何？” 说着，姜华盛锐利的眸光淡淡从姜荼歌冷艳的面容上扫过，紧抿地唇瓣透露出他的不悦之意。 老夫人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姜荼歌与赵氏不对付是多少年的事儿了。两个人她都不甚喜欢，都与她不大亲近。若非才收了姜荼歌的大礼，她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3章 定罪认罚 老夫人的本意是谁也不想偏帮，她到底比别人多活了这么些年岁，有些事儿她早就看清楚了。不过她哪一个也不想帮，谁也不想去得罪。 赵氏记仇，可姜荼歌又能好到哪儿去。若是今日偏帮了谁，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得安生了。 这般一想，老夫人的眼神儿便有几分微妙了。她抬眸看了眼赵氏，又瞥了一眼姜荼歌，笑着叹道:“我老了，管不动这些事儿了，听了这么久，听的我是头昏脑涨的，还是相爷自己拿主意做决定，免得我听岔了，说错了。” 姜华盛闻言，不禁拢了拢眉，脸色颇有几分阴晴不定。 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他最了解不过了。看到情况不对便想把自己给撇出去，害怕沾一身的腥。可越是如此，姜华盛就越感到厌烦。 他脸色阴沉不定的咬了咬牙，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淡声道:“既然老夫人身子不适，那儿子也不敢劳烦母亲管这些琐事。” 说着，他侧了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从福坤，说道:“替我送老夫人回春寿堂！” 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她一双锐利精明的眼光对着姜华盛看了又看，不悦从心底翻涌而出。 她看着自己这个稳重而又气势魏然的长子，看着他眼底的冷意厌烦，她只觉得心底发冷，宛如在冬雪之中，被人从头淋下一盆冷到极致的冰水一般，刺骨的寒痛。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再像曾经那般掌控这个儿子了。他如今羽翼丰满，她也得低头，也得看自己儿子的脸色行事了。谁让姜氏这滔天的富贵，皆是来自于这个长子呢。 老夫人纵然再心有不甘，再有诸多不满，眼下这个时候也断然不会与姜华盛去争执这些。 老夫人按捺住脾气这样想了想，心里的火气便也消了大半，只剩怨念郁结于心。她幽幽地看了姜华盛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从椅子上起了身，一个字也未说便径直往外走去。 大夫人见老夫人走了，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虽说相爷因着这事儿与老夫人闹得有几分不愉快，可也恰恰因为如此，她才摸清楚了相爷的意思——这是打算保她了啊！ 大夫人连忙趁热打铁地给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看到后，当即有了反应，她停下扇巴掌的手，忽然动了动身子，膝行至姜疏楼跟前，扯着他的衣袖哭道:“三少爷，老奴真的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求三少爷饶了老奴这次？” 三少爷还小，最是心软了，更何况姜疏楼素来有几分怯懦，桂嬷嬷便想着若是姜疏楼都点头原谅了她，便是大小姐再强硬霸道，总也得顾忌一下旁人的意思。 谁知这一次，姜疏楼完全没了往日的怯懦模样。他脊背挺的笔直，眼眸里透着一丝明朗倔强，就那样看着痛哭流涕，悔恨万分的桂嬷嬷，没有一丝退缩的模样。 若是姜疏楼自己，怕是早就这般算了。可是今日不同，他觉得大姐费尽心血帮自己讨个公道，又因着自己才遭受了诸多冤枉，他绝不能辜负大姐的一片良苦用心。 姜疏楼打定了主意，这次纵然会被大夫人记恨上，他也不会有半分退缩犹豫。 “桂嬷嬷可还记得先前如何对我的？”姜疏楼冷冷地看着桂嬷嬷，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因在病中而显得异常苍白，唇瓣也没有丝毫血色，眼下透着隐隐的青黑，一副病容看着就令人动容。 大夫人听到姜疏楼的话，眸光骤然冷了下去。虽然他言语之中并未提到自己，可他这种态度，已然令大夫人感到十分的不快。她实在无法容忍府里出现第二个像姜荼歌这般反抗自己的人存在。这么多年来，她还不是想拿庶子庶女想如何就如何，怎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改变呢！ 桂嬷嬷身子一抖，她颤颤巍巍地抬头，却陡然撞进了一双冷冽的双眸。那双眸子透着曜曜的寒光，顷刻间撞进了她的心底。带着一股直击心灵般的感觉，桂嬷嬷莫名觉得心虚，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姜疏楼一眼。 她既然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么多年来，在大夫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授意之下，究竟如何欺辱的三少爷。这种事做的久了，做的多了，就仿佛被默许了一般。她心里早就没拿三少爷当个主子看待，便是她说句话三少爷都得听着。 这么多年过来了，桂嬷嬷早已被这一方庭院的权势迷了双眼。她就如同那囚困在笼中的鸟儿一般，在这一寸之地迷惑了内心。仗着大夫人的宠信，在府里的这点权势，便真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如今出了这种事，才真是被一巴掌打了个清醒。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桂嬷嬷却想赌那么一把—— 她对着姜疏楼磕头，端的一副言语真诚道:“三，三少爷，老奴真的知道错了，老奴该死，无论您怎么处罚老奴，老奴都绝无丝毫怨言，只求能平息三少爷心中的怒火，老奴便是丢了这条性命也无妨。” 桂嬷嬷说的情真意切，眼角还淌下了悔恨的泪水，若不是知晓桂嬷嬷的为人，怕是真要被她蒙混过去了。 言罢，桂嬷嬷便静静地等着姜疏楼的反应。她敢赌这么一把，赌的就是姜疏楼的怯懦。她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她就不信姜疏楼真敢要了自己的命去。 姜疏楼闻言，神情一凝，脸色渐渐变得有几分难看，神色里透着纠结。 今日要了桂嬷嬷的命就会彻底得罪了大夫人，与她为敌。只怕今后在姜府，大夫人会更加为难自己的生母。可若是就此放过桂嬷嬷，又会辜负大姐的心意。一时间，姜疏楼陷入了两难境地。 姜荼歌在一旁看了许久，事情顺利进展到了如此地步，她自然不会任由姜疏楼为难下去。 这事儿若是姜疏楼做了，只怕今后大夫人明里暗里得给陈氏与姜疏楼使多少下作手段。若是自己便也罢了，大夫人终究还是得顾忌几分的，可姜疏楼不同，她到底是不可能完全顾得上他周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4章 杀人诛心 “父亲。”姜荼歌从一旁站了出来，清泠的眸子直视着姜华盛，沉声道:“虽然桂嬷嬷已经承认了她蓄意谋害三弟一事，但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也好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的好。” 姜华盛似是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姜荼歌还要寻根问底，纠缠不休，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分外难看的瞪了坐下下首的大夫人一眼。若非大夫人惹出来的事端，他又怎会如此不顺心如意。 大夫人被姜华盛瞪了一眼，心瞬间揪了起来，就更想赶紧结束此事。于是她先发制人道:“来人，桂嬷嬷以下犯上，谋害三少爷，拖出去狠狠地打！” 姜荼歌闻言，挑了下眉角。外间已经快步走进来两个身材壮硕的粗使婆子，给姜华盛与大夫人行了礼后便准备去羁押桂嬷嬷。 桂嬷嬷还未曾大夫人的话中回过神来，便已经被两个粗使婆子摁在了地上，正要往外拖。 “等等。”姜荼歌出声制止了她们，冷笑道:“方才大夫人的意思你们可曾听明白了？桂嬷嬷谋害三少爷，拖出去乱棍打死——” 桂嬷嬷的瞳孔猛地睁大，惊恐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又连忙向大夫人投去求救的眼神儿。 大夫人也没想到姜荼歌会这般扭曲自己意思，她刚要张口替桂嬷嬷求情，便瞥见了姜华盛不耐厌烦的神情，想要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替桂嬷嬷求情，一旦开了这个口，便是给了姜荼歌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她绝不能—— “大夫人你说，你可是这个意思？”姜荼歌出声大段大夫人的思绪，笑吟吟地指着桂嬷嬷，晦暗道:“可是要杖毙了桂嬷嬷？” 这便是逼着大夫人处死桂嬷嬷了，大夫人脸色气的发青，她紧紧攥着衣袖，咬着牙，这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桂嬷嬷也抬头看着大夫人，一双眼里满是期翼。她侍奉了大夫人这么多年，一直忠心不二，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不信大夫人当真会就这般舍弃自己！ 纵然这样想，桂嬷嬷心底到底是有些许不安的。或许她自己也清楚大夫人的为人，也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凝重，头也隐隐觉得晕眩。 最后，她只看见大夫人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冰冷到没有丝毫温度，镇定而冷漠道:“桂嬷嬷谋害三少爷，死有余辜，理应杖毙！”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桂嬷嬷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地方崩塌了。她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泯灭黯淡了下去。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就那样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大夫人，嘴角似乎想要勾起一抹笑容，最后却只剩下了嘲弄。 她果然没有猜错，她侍奉了大夫人这么多年，她最了解大夫人的为人了。出了这种事，她为了自保又怎会管她们这些奴婢的死活。没想到啊，她竟也有这般天真的时候，真是太可笑了！ 桂嬷嬷被两个婆子摁倒在地上，脸上的不可置信渐渐变成了嘲弄，绝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5章 道貌岸然 若不是两个婆子架着她，她此刻怕是会跌在地上，姿态狼狈。 桂嬷嬷嘲弄的勾了勾唇角，想笑心底却又涌出莫大的悲哀来。她睨着大夫人那张熟悉华贵的面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如今无人能救她了，纵然她供出大夫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走到这一步，罢了…… 姜华盛早就想结束这桩事，见桂嬷嬷也一副认罪伏诛的态度，便抬手示意押着桂嬷嬷的两个婆子将桂嬷嬷带下去。 那两个婆子看到姜华盛的手势，刚要将桂嬷嬷从地上押着起来，就听到了一声低笑。 “桂嬷嬷，现在可还不到结束的时候。”姜荼歌嗓音里含着一丝笑，听不出是愉悦还是其他意味。但是这个意思显然是在提醒大夫人高兴的未免太早了些。 大夫人脸色蓦的一变，锐利的眸光扫向姜荼歌，心底隐隐坠着一丝不安。 她好歹是赌对了，桂嬷嬷并未出卖自己，拉自己下水。可若是让姜荼歌从中挑拨坏了事，那可就—— “桂嬷嬷，你说是你想要谋害三少爷，但你又是大夫人的心腹，此时她可知晓？”姜荼歌赶到大夫人开口之前，率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桂嬷嬷既然打定了主意，又怎会临时反水，当即冷哼了一声道：“此事全系老奴一人所为，大夫人半分也不知情，此事老奴认了，即便是死也认了！可大小姐若是想要将脏水泼向大夫人，未免吃相太过难看了些！” 姜荼歌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院儿里的知秀呢？你许了她什么她才肯舍命助你？” 知秀哪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眼下桂嬷嬷既然认了罪，虽未曾牵扯到大夫人的身上，却也间接证明了她冤枉了大小姐。这若是桂嬷嬷今日要被拖出去杖毙，那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呢？ 知秀不敢深想下去，她头低埋着，心里慌成一片。 桂嬷嬷的命数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即一声冷笑，不屑的看了知秀一眼，哼道；“像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我随便几句话便哄得她信以为真。帮我？不过是空有野心却连个脑子都没有罢了！” 说到这儿，桂嬷嬷又自由所思的看了知秀一眼，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底竟流露出一丝略显疯狂的笑意。 姜荼歌勾唇笑了笑，扭头看向知秀，问道：“知秀，你说说看，到底是何人用了什么条件才收买了你背叛我污蔑我？” 姜荼歌知道桂嬷嬷既然被大夫人亲口下令处死都未曾背叛她，便不会容易松口了。但是知秀不同，她与大夫人不过是利益交换，又谈不上丝毫感情。若是知秀能将大夫人供出来，即便是此事不能让大夫人受到责罚，她也有本事让此事上达天听，让人好好瞧清楚大夫人那副道貌岸然的恶毒嘴脸。 陡然听到耳畔响起自己的名字，知秀身子哆嗦了两下，僵硬的抬了抬头。这不抬头不打紧，刚抬眼便撞见了大夫人警告的眼神。知秀只好又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6章 不忠不用 可方才大夫人那般淬着毒一般，锐利如刀刃一般的目光时不时的戳着她的心，警告着她，提醒着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知秀心道，既然桂嬷嬷已经认了罪，将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而且相爷并未说什么，可见是默认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开口得罪大夫人呢？ 桂嬷嬷是大夫人的左膀右臂，得力心腹，她若是死了，想必大小姐也不会咄咄逼人，非要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知秀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能连大夫人也得罪了。她定了定神，恭敬禀道：“回大小姐，指使奴婢之人正是桂嬷嬷，她许诺奴婢，若是奴婢肯替她做事，她便放奴婢归乡。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险些铸成大错，恳求大小姐能饶恕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着，知秀转过身来，对着姜荼歌伏拜下去。她额头贴着手背，静静等待姜荼歌的宽赦。 可惜她到底没有长久在姜荼歌身侧侍奉，并不了解她的脾性。先前她在宴清楼被姜荼歌当场捉住后，她已然全盘拖出，将真相说了出来。眼下桂嬷嬷出来顶罪，她不想得罪了大夫人，更是企图在姜荼歌这里蒙混过关。她以为死了个桂嬷嬷姜荼歌便会息事宁人，可从不曾知晓姜荼歌最恨背叛与欺骗。 “哦？”姜荼歌眸光冷淡的眼神微挑，意味不明的轻轻笑出了声。 知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忐忑不安的低着头，后背已然沁出了冷汗。 姜荼歌眸光淡淡地落在知秀的身上，嘴角的浅笑慢慢消失，她的眸光之中藏着一丝冰冷的晦暗，开口的声线亦是冷的如沁凉的肌玉一般。 “你可还记得你在宴清楼是如何说的？”姜荼歌“哈”了一声，嘴角勾勒出一丝讥讽来，眼角飞扬着肆意的冷笑，冷然道：“你告诉我，是大夫人收买了你，她许诺你出府，许诺给你钱财，许诺送你归乡！” “而她！想要芳绫的命，就是害怕芳绫说出真相，害怕被人知晓她的恶毒！选在我宴清楼下手，也不过是为了嫁祸于我。”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眉眼幽深地看向大夫人，阴沉沉地道：“你先前难道不是这般说的嘛？怎么现在不敢认了？！” 知秀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姜荼歌如此不避讳的将这些话当众说出了口。纵然早有耳闻大小姐与大夫人不和，但表面上一直也算相安无事，互不相扰。如今这般挑明了讲，岂非是故意同大夫人过不去。这般不管不顾，简直是疯子！ 知秀在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她能感觉到周身有好几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吞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道：“大小姐可是记错了？奴婢从未这般说过。奴婢私下里从未见过大夫人，大夫人又怎会找上奴婢去做这种要命的事儿。况且桂嬷嬷也承认了此事是她所为，大小姐又何必——” “这就是你的回答？”姜荼歌垂着眸子听知秀讲话，听到这儿忽然就出声打断了她，语气平静的好似在问知秀今日要吃什么一般稀疏平常。 可能是她的反应太过淡然平静，反而让知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没说话，姜荼歌也不催促。知秀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慢慢从地上起身，抬起了头悄悄看向姜荼歌。 姜荼歌清透的双眸静静地落在知秀慌乱的双眼上，她缓缓勾勒起一双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 她慢慢弯下腰，长长的发丝从耳畔垂落，轻柔的扫在知秀的脸颊上。知秀看着那一双清透冷然的双眸，忽然觉得呼吸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紧接着，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道清越冷淡的嗓音，低低沉沉地落在她的耳畔。 “我问你，这是你的回答吗？” 那双眼眸仿佛浩瀚深渊，隐藏着无尽的星芒深空，让知秀紧紧屏住了呼吸，看愣了神儿。就连耳畔那声音，都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一般。 直到姜荼歌抽身直起腰站到了一旁，知秀才仿佛回过神儿来一般，猛烈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她缓过气来下意识看了姜荼歌一眼，见她面容淡静从容，并无生气之象，这才松了口气般点了点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之意。”说着，知秀又仿佛觉得有几分不妥，连忙又补了一句道：“若是奴婢先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都是奴婢脑子不清楚，胡说八道的，大小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姜荼歌闻言，淡淡笑了笑。忽然她猛地转身，几步走到笔挺立在门旁的七沉身前，动作行云流水地一把抽出他腰间的佩剑。这个过程太快，所有人只听得“铮——”地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那利剑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泛着森然的杀意。姜华盛的脸色当时就僵了，黑沉的仿佛陈年锅底一般。 大夫人只觉得心跳的厉害，颇有几分忌惮警惕的盯着姜荼歌手中的冷剑。 姜荼歌眼中只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娇小身影，她提着剑，快步走上前，一剑从知秀的后背捅了进去。剑尖从胸前穿了出来，鲜血顺着剑尖滴答滴答的往外滴落。 “啊——”角落里发出一声尖叫声，有胆小的丫鬟捂着眼害怕的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去看。 姜荼歌身旁的位置突然便空了出来，所有人都满脸惊恐地避开了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便提剑杀人。 姜琬音与姜琬月更是没想到姜荼歌胆子竟然大到如此地步，当着父亲的面便直接拔剑杀了知秀，这实在是太猖狂不逊了！姜琬音眼中闪着疯狂的妒忌之色，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姜琬月眼底的惊恐。 姜华盛惊愤交加，他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地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就在那剑刺中知秀的一瞬间，姜华盛便从太师椅上猛地站了起来，震惊不已地指着姜荼歌，愤然道：“姜荼歌！你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7章 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姜荼歌抬了抬眼皮，眸光冷淡地看了姜华盛一眼，神情冷地仿佛冬日里的白雪一般，声音平静地丢下这句话。 她话音方落，便猛地一抽手，将那柄剑从知秀的身上抽了出来。血花伴随着剑身飞洒而出，一股浓郁甜腥的血气瞬间弥漫在整间屋子之中。 大夫人抬手掩了掩鼻子，心里异样丛生。她仿佛感受到方才姜荼歌刺下那剑时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之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复杂的浓烈的交织在一起，她仿佛还看到了兴奋疯狂之色。这些感情交杂在一起，仿若冬日里的一捧火，能将一切焚烧成灰一般，炙热而浓烈。 姜荼歌在警告她！ 这是在示威，在挑衅！ 大夫人咬了咬牙，拢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衣袖。不甘，屈辱和蠢蠢欲动的杀意在心中肆虐着。 就在心中的恨意连成一片，仿佛一场无法熄灭的大火一般焚烧着她的内心。那一刻，一股噬心灼骨般的疼痛将她淹没。姜荼歌的额角瞬间便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后背爬上一股阴寒的冷意，可心底却仿佛丢进了烈火之中一般，仿佛要将她烧的她骨头渣子都不剩一般。 姜荼歌握着剑柄的右手瞬间攥的死死的，骨头都泛起了清白之色。她咬着牙忍受着这几乎能将她拆碎一般的痛楚，尽量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平静如常。幸好已经入了夜，她又着了红妆，所以瞧不出她血色尽褪的面容下多么憔悴苍白。 姜疏凛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也没动，眼下却忽然眸光眯了眯，眼底蕴藏着风雨欲来之势。 知秀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处涓涓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她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一般，蜷缩成一团，发出呜咽一般的悲鸣之声。但也只是过了须臾，她便渐渐没了声息，彻底阖上了双眸。 姜荼歌看着已经全然没了气息的知秀，努力将自己表露出来的恨意压回去，让自己周身的痛楚退散下去。 如今天道真是片刻的喘息都不肯留给她了，不过是刚刚起了一丝一毫的恨念，这噬心裂骨般的痛楚便瞬间随至而到。若是想要不被人看出来，她今后必定得更加小心，绝不能再如今日一般藏不住这点心思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没有表露出恨意与杀戮之意后，那股压在她心口的痛楚瞬间便如潮水般褪去了。虽然散发的余痛足够令她难受，但与前世遭遇的种种相比，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她姜荼歌，可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啊！ 姜华盛脸色气的铁青，在姜荼歌回完那四个字后，他一直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好似在克制自己的怒火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作为父亲，他却不能动手教训自己的女儿，何其悲哀。姜华盛觉得憋闷，心底几番不悦翻涌，但他终究是忍住了没教训姜荼歌半句。 若是他今日在府中教训了这个长女，明日此事必定是要传到魏国公府，传进皇后娘娘耳朵中去的。陛下原本近来就对他稍有微词，甚有几分不满，他可不愿为了个卑贱的女婢惹上这等麻烦。 姜荼歌松开手，一把将剑撇下。“哐当——”一声，那柄剑便沾染着鲜血落了地。周遭的血腥气似乎更浓重了几分，她略有不适的抬袖掩了掩鼻子，秋心连忙掏出一方干净绣花的白帕子递了过去。 “大小姐。”秋心双手捧着帕子，声音温柔道。 姜荼歌阖首，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目光静静地落在已经吓傻了来不及躲避被知秀的血溅了满脸的桂嬷嬷身上。 桂嬷嬷一张脸色早就吓得惨白，偏巧她就跪在知秀的身旁，姜荼歌抽离剑的时候她已经吓呆了，故而未曾躲避。知秀温柔甜腥的鲜血，就那般喷洒在桂嬷嬷的脸上，带着微微的余热，落在她的脸上。 桂嬷嬷眼瞳之中俱是惊恐之色。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也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步，真让她亲眼见证死亡的时候，桂嬷嬷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她不仅仅是害怕了，她甚至觉得头皮发麻，眼底发昏，一种恐惧感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但是在某一刻，她又觉得，这样一剑又如何不是一种解脱，总好过被一点一点打死要好—— 姜荼歌从手掌到指尖，将每一根如青葱般的手指擦的慢条斯理，干干净净。她一边擦着一边唇角拢起一抹笑容，声音里沉着一丝阴鸷之感，缓缓道：“我的人若是背叛了我，我自然是要亲自清理门户的。但我院儿里的丫鬟不过是做了帮凶罢了，我现下处置好了。那身为罪魁祸首的桂嬷嬷的，大夫人准备如何处置？” 这话最终还是转到了桂嬷嬷身上，大夫人心中虽有不快，可到底是松了口气的。 姜荼歌肯处置桂嬷嬷，便不会再咄咄逼人刨根问真相如何了。 桂嬷嬷如今已然是弃子一颗，更何况她又知晓自己那般多的秘密，自然不能留，更不能落到姜荼歌的手中。 “来人啊！”大夫人大声唤道。 原先两个押着桂嬷嬷的婆子，因着姜荼歌要问话，所以退至一旁候着。这会儿大夫人再唤，便立即站了出来。 “将桂嬷嬷押下去——”大夫人不忍去看桂嬷嬷的神色如何，故意避开视线，看向那两个婆子，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乱棍打死！” 桂嬷嬷的脸色逐渐凝固，最后变得默然失色，她怔怔的跌在那里，眼底深处藏着一抹痛苦之色。 待那两个婆子要上前拿她的时候，她才翻身跪下，对着大夫人郑重一拜，垂泪黯然道：“大夫人今后望自珍重，老奴在这儿拜别夫人。” 言罢，桂嬷嬷便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押住，动弹不得了。 大夫人脸色凝固，在听到桂嬷嬷的话时，眼底竟然闪过了一丝茫然，忽然涌出了不舍…… 但是如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桂嬷嬷被堂下的粗使婆子死死押住带了出去，却连出声求情都不能。这般如此，大夫人的心情又怎能舒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8章 不得痛快 两个粗使婆子拉着桂嬷嬷出去的时候，桂嬷嬷抬头看向大夫人，那一眼中蕴含了太多感情。最终她冲大夫人无声的笑了下，便被拉了出去。 院儿中顿时传来棍棒打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如一记记重拳落在大夫人心间。 姜荼歌挑了个凳子坐下了，招手让秋心上了热茶，自己则抬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夫人的反应。 瞧着大夫人愤怒与怨毒的脸色，瞧着那沁了骨刮了肉一般的眼神，姜荼歌忽然便觉得心底一阵畅快。 桂嬷嬷前世帮携着大夫人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也称的上报应。 她早就知道单凭这么点证据，只要桂嬷嬷对大夫人忠心不二，大夫人又豁的出去，此事很难牵扯到大夫人身上。即便是真的牵扯到了，父亲也未必愿意秉公处置。 如今这结果，她还算的上满意。死了一个桂嬷嬷，也算砍掉了大夫人一只手。如今恐怕阖府都传遍了大夫人心狠歹毒的名声，恐怕今夜她出了这前厅，大夫人后脚便得赶着清理这些传言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外面棍棒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婆子折返回来，讨着笑的行了一礼，恭敬道：“禀报相爷，大夫人，桂嬷嬷已经杖毙，没了气息了。” 大夫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拢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连同那些不甘与屈辱，紧紧包裹在她的掌心之中。 她连魏氏都能打败，难道还搞不定魏氏生的黄毛丫头不成？终有一天，她定要姜荼歌跪在她面前——！ 大夫人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想着，姜荼歌却一派的淡定从容。她接过秋心递来的茶盏，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 姜华盛脸色难看的挥退那婆子，冷冷地道：“既然桂嬷嬷已经伏诛认罪，今后这事儿谁也不许再提！倘若我在外面听到什么风声——哼！”姜华盛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双带着威仪的双眸扫过屋内所有的婢女小厮。 那些小厮与婢女或躲或闪，都不敢直视姜华盛的双眼。堂内一时间静若寒颤，无一丝嘈杂之音，唯余姜荼歌喝茶的声音，在如此静谧的氛围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姜华盛心里未必比大夫人舒服多少，他阴沉着脸扫了姜荼歌一眼便冷冷的起身要走。大夫人刚要开口，忽然便瞥见了角落里，早就被遗忘掉的芳绫。 大夫人神色更冷了几分，尤其是瞧着芳绫的眸光，格外不闪，好似淬了毒藏了刀一般凌厉狠毒。 芳绫不敢抬头，方才知秀从生龙活虎到奄奄一息的从自己旁边倒下，再到大夫人亲口下令处置了桂嬷嬷，这个阶段芳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难熬。如今知秀与桂嬷嬷死得其所，唯独剩下她，她又会遭受何等的惩罚，她的弟弟—— 芳绫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不剩丝毫的希望。仿佛等待宣判死刑一般，她屏息以待，等着最后的宣判处置。 大夫人眼中闪烁着寒意，冷冷地问道：“芳绫姐弟二人要如何处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9章 并无过错 尽管心里有了底，可当大夫人连带着将沈重一道提了进去时，芳绫脸色当即变了，连忙开口道：“大夫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弟弟无关，还请夫人与大小姐明察。芳绫认罪，今日要杀要剐都心甘情愿的接受，毫无悬念。但沈重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他是无辜的！” 大夫人顿时冷笑了一声，脸上沉着一丝阴郁，讥讽道：“他如何无辜？他分明就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也是因他才下手谋害三少爷的。哼，他若无辜？那三少爷岂非更无辜？！” 大夫人像是完全忘了自个儿指使芳绫谋害姜疏楼妄图嫁祸给姜荼歌一事，如今这谎说起来，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芳绫顿时抬头看向大夫人，眼神里透着一丝怨恨。 如今这桩事大夫人用桂嬷嬷的死把自己撇了个干净，桂嬷嬷也已经杖毙，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芳绫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绝望从心底涌出。她扭头看了一眼沈重，心里的愧疚沉重而酸涩。她以为做了这件事就能救沈重，救她的亲弟弟，即便是舍去这条性命也无妨。 她也曾一度天真的以为此事不会牵扯到沈重的身上，可如今他知道她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即便是今日大少爷未曾将沈重带来，桂嬷嬷死了，大夫心中自然不会痛快。依着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好心放过他们姐弟二人。 错了这般多，最后害了沈重的竟是她自己…… 芳绫脸色苍白，悔恨将她淹没，她快速扭过头去，不敢再多看沈重一眼。她害怕从沈重眼中看到怨恨，看到失望。 她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 姜疏凛一直未曾开口，听到这儿，他眼眸淡淡扫了大夫人一眼道：“芳绫所言句句属实，沈重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知晓的一切也不过是我告诉他的。所以沈重并无过错——” 姜华盛端着茶盏正在饮茶，听到姜疏凛为沈重求情，脸色难免有几分微妙。他这个儿子终究插手管的太多了，做大事的人，又怎能如这些深宅妇人一般管这些肮脏琐碎之事？ 姜华盛隐隐觉得有几分失望，原本就不喜欢姜荼歌的他，这一次过后便更是厌恶这个女儿。他心中早就认定了姜荼歌将会是姜疏凛日后继承他将姜氏发扬光大的障碍。若非畏惧魏国公府，上面又担着个魏皇后，他绝不会如此纵容姜荼歌！ 大夫人哪能想到一向不太插手这种事情姜疏凛，今日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沈重的而改变。 但他既然开了这口，自己自然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反对，得罪他。大夫人想到此处，便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种种不快，等着姜华盛说话。 姜华盛思衬了片刻，看了沈重一眼，道：“既然你说沈重是无辜之人，那为父便信你一次，我可以不追究他任何责任，让人送他回去便是。但芳绫以下犯上谋害你三弟，乃是不争的事实，绝不能姑息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0章 令人动容 姜华盛端的一副慈父惜子的模样，神情里刻意流露出的一抹温和，瞧得姜荼歌几欲作呕，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若是今日说这话的是自己，想必姜华盛只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若非大哥年长无法掌控，他今日又怎会妥协半分！ 大夫人正听着，陡然听见姜华盛的那句“送他回去”，她脸上假装出来的淡定从容仿佛裂开了一般，脸色霎时间犹如阴云密布，难看的紧。 她原以为姜华盛会直接下令处决了芳绫姐弟二人，却没想到仅凭姜疏凛一句话，便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了沈重！ 大夫人心中恨呐，怨愤与不甘正在填满她的心。她厌恶姜荼歌的同时，也恨不得姜疏凛能死了才好，只有如此她生的嫡子才能继承姜家家业。否则即便是她的儿子担着嫡子名头又如何，到底是被人压了一头，什么也得不到！ 如今姜华盛这般做法，仿佛一记警钟敲响了大夫人。姜荼歌她即便是再厌恶也总有出嫁的那一日，她再如何为着自己的女儿考虑，来日真要倚仗的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难不成来日老了，还真的倚仗魏氏生的儿子不成？！ 只有让自己儿子坐上了嫡长子的位置，将来姜氏的权势家产才会落在自己的手中，由她来把控。否则将来待她老了去，岂不是和疏朗得靠看姜疏凛的脸色和施舍过日子。这是大夫人不愿看到，也不能看到的！ 姜疏凛闻言，眉眼舒展了几分，淡淡笑道：“但凭父亲做主。” 他既带了沈重来，自然要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至于芳绫……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芳绫听到姜华盛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沈重无事，便是要她即刻去死，又有何妨呢。 正当芳绫松了口气之际，突然身旁的身影扑通跪了下去，面色苍白道：“丞相大人，阿姊她是为了我才犯下弥天大罪的，沈重愿意一死以代阿姊之过。” 在沈重心中，拖着这样一副不知何时会暴毙而亡的病体残躯苟活度日，倒不如洒脱地直面死亡。他并非是不怕死，只是无法坦然接受阿姊为他而死。若今日真要留下一个人的命，他愿意以一条性命，偿赎罪孽。 好在，还来得及，三少爷并未出事。否则他便是下了地狱，又有何颜面面对他呢？ 姜华盛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横着眉眼看着沈重道：“你可知你这条命都是大少爷为你求来的！你阿姊为了一己私欲险些害死了自己的主子，这般不忠不义之徒，你有何颜面替她求情？！” 大夫人一听，便知道姜华盛动怒了。她心里盘算了片刻，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除掉沈重的好机会，便连忙开口道：“相爷，像沈重这种不知悔改，不知感恩之人，若是放他回去，来日传到您那些同僚耳中，知晓的说您大度善良，可那些不知晓的呢？怕是该以为咱们姜府软弱可欺了！” 她说着，眼神儿有意无意撩拨了姜荼歌几下，叹道：“如今不过一个小小婢子的亲弟弟便如此没大没小，不知感恩。怕是此事传出去，某些人不得爬到相爷您头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1章 半分无用 姜荼歌闻言，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大夫人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口，父亲是何等身份？便是这事儿真教朝中大臣知晓了又如何？他们也只会觉得父亲宽厚容和，又怎会有人如此蠢笨还想着欺到父亲头上去？更何况父亲这般威仪稳重，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岂能撼动父亲半分？！” 大夫人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她连忙去看姜华盛的神色，果真见他眼中似有不悦。 她自知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些，可她又怎甘心让姜荼歌如意！若是今日真教芳绫姐弟安然离开，她必然颜面扫地，今后还如何立足于府中？ 姜华盛被吵的头疼，他看着地上的鲜血和知秀的尸体，心中一阵烦闷。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萦绕在鼻端，姜华盛心里更是浮躁，不想再管这事。 他原就不在意这个庶子，何况姜疏楼也未死。他也确确实实不想因为这事儿便处置了大夫人，但并不代表他会无条件包容放纵大夫人的行径。他也该适时的摆出自己的态度，让大夫人收敛些，否则今后只会更加难以制衡。 “好了，既然此事事关疏楼，那就由你来决定这二人该如何处置。”姜华盛看向角落里的姜疏楼，说道。 姜疏楼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无论他在姜府还是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从不曾有过半分地位。他鲜少能见到父亲，即便是见到，也是远远的看上几眼。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几乎从未跟父亲说过话，更是不曾听他如此亲切的唤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姜疏楼的心情极为复杂，无数情绪在他心底翻涌着。 姜荼歌似是看穿了他的紧张，慢慢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父亲在问你要如何处置沈重与芳绫二人，你只管说便是，无妨。” 说完，姜荼歌又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偏了偏头给七沉打了个眼色，七沉连忙出去叫了几个人进来收拾。 姜疏楼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小声问姜荼歌道：“大姐，我真的可以做主吗？” 姜荼歌弯了弯唇，抬眸瞥了神色不郁的姜华盛一眼，宽慰道：“这可是父亲亲口所说，自然是你做什么决定，便是什么结果。” 姜疏楼掌心微微出了一层薄汗，他捏了捏拳头，微微抬了抬头，对姜华盛执礼道：“多谢父亲信任，只是疏楼今日想替芳绫与沈重二人求个情，恳请父亲放过他二人。” 芳绫倏然抬起头看向姜疏楼，眼中闪烁着震惊之色。她没想到事到如今，姜疏楼竟肯替她求情！ 姜华盛眼底掠过一抹讶然，似是没想到姜疏楼会替芳绫求情，也不怨恨沈重半分。说到底芳绫要谋害姜疏楼，为的就是她的亲弟弟沈重。姜疏楼作为受害者，却要替这二人求情，这实在有几分匪夷所思。 “你果真这般想？”姜华盛并未生气，反正他原本就不曾对庶子给予任何厚望，哪怕是在他看来软弱无用的同情，他也不会反对半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2章 良善好欺 姜疏楼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芳绫照顾我多年，谋害我也非她本意。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才这般做的，血缘亲情不可分割，她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我无法原谅她背叛了我，但是我并不想要她死。至于沈重，更是毫无过错。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白白夺走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呢？” 姜疏楼这番话一说出来，芳绫原本就惊诧的脸色霎时间雪白。她怔然的看着姜疏楼，愣声道：“三少爷……” 那声音细若蚊蝇，自然无人听到。倒是姜荼歌注意到了芳绫眼角滚落的泪，她心中并无半分波澜。人永远是自私的，想要守护什么，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从芳绫最开始做出抉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背叛了姜疏楼，即便是如今悔恨，在她看来也虚假的很。 沈重很感激的看了姜疏楼一眼，他不是没听阿姊提及过这位三少爷，每每听到时他总有几分伤感同情。他虽无一具健康的躯体，但是他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姐姐，活的洒脱自在。可这位出身名门的公子哥，在那朱门之中，仿佛处在炼狱之下，不得快活。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今日听了这番话，他并不觉得是这样了。 即使在如此阴暗如泥沼的宅邸之中生活，即便不被任何人关心，即便没有自由看不到希望，他仍然能够遵从本心，活的如此干净，这太难得了。 哪怕是险些害死了他的阿姊，他能替她求情，这又是何等的温柔。 沈重只觉得，心头动容。 大夫人却是有些不高兴的，她可是赔了一个心腹嬷嬷，若是最后连芳绫都除不掉，岂非不是摆明了告诉那些下人她无能！原本姜荼歌对自个儿的态度都够让人诟病了，若是再传出这种事，她的颜面何存？今后又如何管服姜府众人？ 她倏然看向姜疏楼，面上微微含着温柔的笑容，但眸底却是冷的，夹杂着一丝警告，缓声道：“疏楼啊，这一次是母亲不好，没能及时认清身边人如此歹毒，你可不能学着母亲这般识人不清，放过那般恶毒的小人啊。” 说着，她顿了顿，眸光似有轻蔑的扫了芳绫一眼，冷笑道：“芳绫纵然照顾你多年，也不过就是你的婢女而已，我们姜府买下她她就是我们府里的奴婢，是我们府中的一个物件儿。而你是姜府的三少爷，她的主子。甭说是她犯下了这般不可饶恕的罪孽，就算是你想要她死，她也必须得死！” “若你今日这般放纵于她，今后我哪儿敢再给你指派什么奴婢过去伺候？那些奴婢都是不训不行的，你若这样做，来日他们欺你心软，人人效仿，那姜府岂不是乱了套？” 说到这，大夫人稍稍了露出了几分严厉，将一个慈母的形象演到了极致。 她就是这般，哪怕人后待这个庶子如何不好，她人前也不会流露半分。她要名声，却又见不到旁人好，这般活着，倒也不知她累不累。 姜华盛细听，倒真觉有几分道理。他原就是不主张放了芳绫的。毕竟是他们姜府花钱买的奴婢，如此又犯下弑主的罪名，怎能轻飘飘便原谅她，放过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3章 当众羞辱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玩，恐怕有碍威严—— 姜华盛眸光沉了沉，抬头看向姜疏楼，刚要开口，耳畔陡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道：“父亲，您既然已经允了三弟此事全系他做主，您是一家之主，这话可作得到了数？” 姜荼歌一句话，瞬间便堵住了姜华盛的口，将他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若是此刻听了赵氏的一番话便改了口，怕是不知其他人要如何看待他这个一家之主了。 姜华盛略一思量，阖首道：“我既开了这个口，自然作数。” 姜荼歌闻言，唇角微微扬了扬，笑道：“三弟，可曾听清了父亲的意思？父亲都开了口，想必大夫人也无异议了？” 大夫人心下郁结，微垂着双眼遮住眼底的阴鸷晦暗。姜荼歌摆明了有意同她作对，可偏生她又没有任何法子，总不能教她当着姜华盛的面儿违逆他的意思？若真是如此，怕是自个儿早就被姜华盛厌弃了。 “荼歌你这是什么意思？疏楼虽非我所出，但我是他的嫡母，作为嫡母，我难道没有权利去教养他吗？”大夫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怨，好似被姜荼歌伤透了心一般，道：“你不愿认我，心里念着你的生母，我从未与你计较，一直将你视如己出。我不明白，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羞辱我，同我作对？我到底哪点做的不让你顺心如意了？” 大夫人一直以来，无论是在姜府之中，还是在外人面前。她表面上都端的是一副贤良淑德，待姜华盛所有的子女都视如己出的嫡母形象。她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洗脱先前因姜华盛宠妾灭妻留下的骂名。二来，她也想着在姜华盛心里留下点什么，更希望她的那些话能让姜华盛更加厌恶姜荼歌。 姜荼歌怎会不知她的真实想法，所以她才直接无视了大夫人，转而问她的父亲。大夫人一定觉得这是自己在羞辱她，但并不是，她只是有些厌烦眼下的情形了，不想再废话下去了。 “你配吗？”姜荼歌冷冷地道出这三个字，眼底满是轻蔑不屑，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冷笑道：“不过是个妾室被抬举着做了二房，怎的还想管到我头上了？！” 姜荼歌冷冷地笑了一声，眸光陡然凌厉了几分，阴鸷道：“你听着，你没资格管教我半分，收起你惺惺作态的恶心嘴脸，我厌烦的很。我的母亲，是魏国公府嫡出的千金，是当今皇后娘娘嫡亲的妹妹！更是我父亲，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发妻！哪怕我母亲如今身死魂消，你也比不上她半分！” 随着姜荼歌的话音落下，现场一阵死一般的冷寂。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幻莫测，脸色僵硬。 姜华盛面色铁青，双眸沉着，盯着姜荼歌。 大夫人更是气的面色灰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巨大的耻辱感从她心底爆发。她甚至感觉脸上如同被人打了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着。 打从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人当众这样的羞辱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4章 不敬长姐 姜琬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周围一片死寂，她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怒火瞬间从心底燃烧了起来，携着平日里的怨恨与嫉妒，姜琬音眼睛都红了。 她瞪大了双眸盯着姜荼歌倨傲的面容，她忽然克制不住的冲上前去，扬起了手，狠狠地打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巴掌声并没有随之而来，姜荼歌迅速的抬手，力道极重地捏住了姜琬音的腕骨。只听微微一声脆响，姜琬音忽然尖叫了一声，瞬间脸色就青了，眼泪从眼眶飚了出来。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腕骨处传来，姜琬音顿时便忘了自个儿冲上来是为了什么，只能连声呼痛，喊道：“松手，你……放开我！” 她咬着牙刚说完，只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冷笑。姜荼歌微微倾身靠近姜琬音，在离她一拳之距处停了下来。她一双清透的双眸看着姜琬音因为疼痛挣扎没涨红的面容，一字一字地道：“三妹如今连长幼尊卑都不懂了？竟还想打我？你以为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能打的过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姜荼歌毫不犹豫，动作迅速的抬起了另一只手，猛地删了姜琬音一耳光。 堂上寂静极了，这一耳光可谓是极其响亮了。众人看去，只见姜琬音原本白皙柔嫩的脸颊，瞬间肿的老高，上面明晃晃的印着一把巴掌印。 姜荼歌这次手下就没留情，姜琬音哪儿受过这般委屈，脸颊上顿时如火烧一般疼了起来。她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轻轻挨了一下被打的半边脸，顿时“嘶——”了一声，眼眶都红了。 “你，你敢打我？！”姜琬音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荼歌，似是没有想到她今日竟然这般猖狂。不仅当着父亲的面儿出言贬低辱骂母亲，还敢出手打她—— 姜琬音瞪着眼，眼眶里含着泪，一副恨不得与姜荼歌拼命的样子。奈何姜荼歌还捏着她的腕骨，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否则就得忍受腕骨断裂一般的痛楚。 姜荼歌今日是真的厌了烦了，打从她重生归来后这母女二人就未曾消停过。今日耐着性子陪她们做了一场戏，只杀一个桂嬷嬷她已经很仁慈了。若不是怕姜疏楼今后在府里难过，她绝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大夫人。 可大夫人却并不知足，如此不知收敛，她有什么好在怕的！ “我打的就是你！不敬长姐，以下犯上，该打！”说着，姜荼歌又扬起手—— “啊——！”姜琬音顿时闭上眼睛，失声尖叫。 “住手！”姜华盛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冷声制止道。 奈何姜琬音尖叫声太大，姜华盛那句住手瞬间被尖叫声淹没在其中，消失不见。 但疼痛并未随之而来，姜荼歌冷漠阴晦地盯着姜琬音，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睫，忽然便有些厌倦心烦。她放下手，松开了捏着姜琬音腕骨的那只手，将她推到姜琬月身旁。 姜琬音那只手的腕骨肿的老高，一圈都是青紫色的痕迹。姜荼歌下手是留了几分力道的，虽然姜琬音会觉得骨头像裂开了一般疼痛难忍，但骨头并未真的断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5章 上训父言 大夫人也早已从屈辱震惊中回过神来，若不是姜华盛就在堂前坐着，她尚且保存着一丝清醒，她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掐死姜荼歌！ 她眼神儿瞟了一眼姜琬音，然后锐利的眸光转到姜荼歌身上，尤带着几分震惊，指责道:“她可是你亲妹妹！你羞辱我便也罢了，便是亲姊妹都容不下了吗？！” 说着，大夫人看向姜华盛，凄婉哀怨道:“妾身跟了您这么多年，荼歌对我是何种态度，您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妾身也是真心拿她当女儿看待的，我自问待她不薄，您也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妻，她的嫡母。如今她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么？这么点面子都不肯留给妾身了吗？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说着，大夫人伸手指向姜荼歌，气愤道:“今日，她若是不能给妾身一个说法，妾身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道坎！” 姜华盛脸色阴沉沉的，听大夫人说完，神色更是不快。周遭的人都小心翼翼，面露惶恐之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轮到了自己头上。 他不喜欢这个女儿，因为她乖张叛逆，与自己的从无半分亲近之意。他们就好像天生不适合做父女一样，每一次相聚都会不欢而散。 一直以来，因着对魏氏的亏欠，对魏国公府的忌惮，他已经处处容忍姜荼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蔑视他大家长的威仪。 今日这件事让姜华盛觉得，他不能再继续纵任她下去了。若是再这般放任她无法无天的肆意妄为下去，来日姜府必定闹得鸡犬不宁！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姜华盛陡然开口道，他的声音冷而低沉，带着大家长的威仪，看着姜荼歌道:“跪下！” 姜荼歌立在原地，眸光平静地与姜华盛的视线交汇到了一起。然后她似有若无的扯了下唇角，声音很轻却又决绝道:“我不跪！” 她冰冷地视线夹杂着讽刺，望向姜华盛的眼底，嘲讽般地开口道:“无论出了什么事，父亲都会选择偏袒赵氏！可是父亲偏袒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就连她面上的温柔贤良都不过是为了哄骗你的伪装罢了！” “父亲心里应该有数？”姜荼歌讽刺地撇了下唇瓣，冷笑道:“她虽然在你面前端的一副贤良淑德的贤妻模样，但其实背地里有多恶毒，如果我们的，父亲心中当真就没有半分数？！她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父亲究竟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故意假装不明白？” “她是如何对待庶弟庶妹的，您心里没数吗？疏楼今年都多大了，你又见过他几次，关心过他什么？！你知道大夫人送他进的那个书院？知道他在府里过得举步维艰吗？！” 她摇了摇头，寒心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给我摆你大家长的威仪，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你今天能坐上这个位置，姜氏能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为了什么？！父亲您应该比我心里更清楚？！” “住口！”姜华盛神色剧变，脸色阴沉震怒，高声斥道。 姜荼歌语气稍滞，嘲弄般地笑了一声，讥讽道:“父亲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却也还是怕听到这种话？呵～” 姜荼歌轻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悲凉，沉声道:“那么父亲当年为了权势诓骗母亲时可曾想过今日？你怕天下人戳着你姜华盛的脊梁骨说你薄情寡性，说你忘恩负义！可是，你难道没做这些事吗？！” 她一步步上前，走到姜华盛跟前顿住，眼中没有丝毫畏惧退缩，冷漠沉静，蕴藏锋芒。 “若非我母亲，若非魏国公府，哪有你今时今日之地位？”姜荼歌呵笑了一声，红着眼咬着牙指向大夫人，咬牙切齿道:“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母亲的？你与这种毒妇牵扯之时又是如何让我母亲，让魏国公府颜面扫地！又是如何逼得母亲断肠心碎？你应该都一一记得？” “可是母亲她！她分明不是一个俗人，她从前洒脱随性，善良温柔。可是他为了你，为了成全你对这个毒妇的喜欢，她还是接受了你娶她进门！可是你们呢，又是如何一步步逼死了她的？！” 姜荼歌收回手，转眸看向姜华盛震怒的双眸，冷冷地道:“你可还记得？” 坐到今日这个位置，已经很少有人敢这般训斥他，打他脸面了。瞧着姜荼歌有几分肖似魏氏的面容，姜华盛有一刻的失神，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面容艳丽的女子。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了几分奇异的感受，但很快，那种感受就被涌上来的怒火尽数湮没。 “放肆！”姜华盛拍案而起，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姜荼歌的脸颊上！ 姜华盛黑着脸指着姜荼歌，怒不可遏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到你父亲头上来了？！这便是魏国公府授给你的礼仪教养不成？！你便如此不孝不敬长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滚烫酥麻的疼痛自右边脸颊上传来，姜荼歌只觉得脸上痛麻一阵一阵卷来，口腔里似乎被牙齿磕出了鲜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 她仿佛没知没觉一般，将那口血咽了下去。她真的是忍了太久了，方才忍着天道的惩罚，忍着那股焚心之痛也要将那些怒火怨恨宣之于口。但此刻，突如其来的一耳光，让她一直坚持着的力气溃散，她感觉脑海里有些发懵，就在她险些栽倒在地时，姜疏凛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 “父亲！”姜疏凛显然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这么多年来，他知晓父亲不喜爱荼歌这个长女，可也从未动手打过她。这一次，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但对姜疏凛而言，为了这个妹妹便是即可去死又有何妨，他岂会有半分犹豫。无论发生了何事，他这一生都会站在妹妹的身旁护着她！ “父亲！”姜疏凛眼眶都红了，眼底怒火压抑着，声音冰冷道:“母亲过世时，你当着她的面，也当着外祖父的面曾经发过誓，绝不会动荼歌半分！今日，你却打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6章 你打了她 姜华盛沉着脸瞪了过去，怒斥道:“住口！混账东西，连你也要忤逆我不成？！” 姜疏凛神色冷漠，沉声道:“我有几句话想同父亲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华盛心里正怒火中烧，厌烦的紧，当即冷冷地道:“有什么话还要私底下说，便如此见不光么？” 姜疏凛闻言，神情里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阴晦，凉声道:“这话怕是父亲听了，恐怕会后悔让我当众说出了。” 姜华盛神色微凝，自然而言想到了宫里哪位身上，恰巧今日姜疏凛又入了宫—— 姜华盛纵使再有诸多不悦，如今也只有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将魏氏踩下去才能不再活着魏国公府的阴影之下。 可如今只凭借着他朝中那点势力，自然无法撼动百年大族的魏氏。便是皇帝，都依旧宠信着魏国公府，也正是因为如此，姜华盛才宁愿做一个谨小慎微的伪君子，也不愿坦坦荡荡与魏国公府交恶。 姜华盛面色凝重，到底浸淫了官场多年，当年那般羞辱都忍下了，否则他怎可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上去！如今这点儿折辱，他姜华盛受得起！ 姜荼歌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父亲，见到他面色稍变，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转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姜华盛一言不发地从坐的位置上起了身，沉着面容与姜荼歌走了出去。 没有姜华盛的应允，谁敢出去偷听半分。门外候着的侍从早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执声，见姜荼歌与姜华盛二人走了出去，站在廊檐下，他们便自觉回避了起来，让这父女二人独处。 早已入了夜，这两日颇有些秋风凉爽，出了门微涩的寒风便扑面而来。姜荼歌感觉心头的炙热怨恨被吹散了一下，忽然心便静了下来。 姜华盛沉着脸，眼底压抑着怒火。但他与大夫人不同，他能忍别人不能忍之事，即便是盛怒之下，也能尽快令自己冷静下来。 “父亲很生气？”姜荼歌轻笑着问道。 她站在柱子旁，看着那颗繁荣昌盛，枝繁叶茂的海棠树。那树枝长到了廊檐下，因着并不碍事所以并无人打理。姜荼歌看着粉嫩娇艳的花枝，伸手折了最繁荣的那枝下来。 没有听到姜华盛的回答，姜荼歌也不急，她将那花枝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香气混杂着一丝泥土的气息，倒也沁人心脾。 “父亲看这枝海棠花，开的可还娇艳？”姜荼歌不疾不徐道:“这是它最鼎盛绽放的时候，我将它折下，若是弃之泥土，它就是一滩烂泥，谁会多看一眼呢？纵然它原本长在树上也终有凋零的那一天，可它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是？” 姜华盛面露厌烦之色，冷冷道:“有话直说，别跟我扯这些弯弯绕绕的！” 姜荼歌哼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父亲难道不觉得，人就好比这花么？今日开的娇艳，人人皆赞颂追捧。可是明日呢，花无百日红，人也无千日好！便是再娇艳的花落到烂泥地里都没人看上一眼，更何况人呢？！父亲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姜华盛脸色微变，咬牙道:“你威胁我？！” “父亲何必说的那般难听呢？”姜荼歌笑了笑，神色平静道:“我不过是提醒提醒父亲，为了一个赵氏赔了整个姜家不划算罢了！” 姜华盛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凝声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荼歌神色陡然冷了下来，眸光阴鸷道:“父亲难道不知么？大夫人买通我的侍女七喜欲图谋害我一事，父亲难道真的半分都不曾知晓么？！” 姜荼歌清透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姜华盛的眼睛，可是她未曾从她这位好父亲眼中看到半分惊讶之色。很显然，他懂大夫人赵氏是个什么样的毒妇，也知晓赵氏谋害自己一事。可是他选择了不作为，选择了不去管。这样的做法，等同于认同了大夫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父亲是真心想要自己死的，他厌恶极了自己。姜荼歌正是有这种自知之明，所以她今日才会觉得无所畏惧，才会口无遮拦，不管不顾的指责她的好父亲。 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瞧见这个与自己血脉相亲的男子，却恨不得要她死，这是何其讽刺的一桩事！ 姜华盛眸光微眯，沉声道:“你自幼便不喜赵氏，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般不知轻重，没有礼教。赵氏可从未在我跟前儿说过你半句重话，你却告诉我她收买你的婢女谋害于你？简直荒唐！可笑！” “荒唐？可笑？”姜荼歌险些笑出了声，她果真是不该对这个父亲抱有丝毫的期待。事到如今，他仍旧想要包庇赵氏！这才叫荒唐，才是真的可笑！ “父亲！”姜荼歌倏然收了玩笑之色，脸色阴沉难看，一双眸冷厉而阴鸷，就着昏黄的烛光看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她忽然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毛孔中，令她不寒而栗，让她心凉如冰。 “这么多年了，赵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比我更清楚明白！你有你的权衡利弊，你的考量，你想要护着她，本与我无关！但我今天也把话撂这儿了，若是赵氏今后再自个儿作死，非与我姜荼歌过不去，他日死的可就不是一个桂嬷嬷这么简单了。” “我今日已经是看着你的面子放过了她，可就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您觉得来日她会不会给姜氏带来灾祸呢？” 姜华盛没言语，可姜荼歌却看的分明他眼中的厌烦与恼恨。她知道父亲护着赵氏未必是对她还有那么一份情。即便是曾经父亲被赵氏迷了眼，可这么多年的权势熏陶，还有赵氏自个儿的作死，那份真情又能剩个几分呢？不过是怕姜氏因着赵氏再次沦落到流言蜚语之中，害怕会危急到自个儿的权势地位罢了。 他要脸面，要姜氏门楣的清白。有些事关起门来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传出去，他真未必会继续纵容赵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7章 这个蠢妇 “父亲想必还不知道？”姜荼歌语气陡然一转，带着几分阴晦道:“那日七喜事败，大夫人不甘心，特意修书一封与赵老夫人。于是赵老夫人便连夜召回了自己的长孙赵寒彻，命他亲自去了趟衢城，只为取我性命。” 姜荼歌凝着姜华盛那张不曾被岁月薄待的俊容，心底里一阵厌恶。 她盯着他微微惊变的神情，不留余力的嘲弄道:“太子殿下与我同行，父亲也是知晓的。我与太子是何等情谊，他见我蒙难岂会袖手旁观？于是这赵家的嫡子嫡孙，大夫人的亲子侄便刺杀了太子。呵～你听听，何其大胆？” “刺杀储君，赵家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说这若是太子殿下那日不高兴，上奏给了陛下知晓，依着陛下待太子殿下的荣宠，你觉得赵家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你的夫人赵氏又会给姜府带来怎样的灾祸？” 姜荼歌的话宛如一道道警钟，径直地敲进了姜华盛的心底。 他是知道赵氏背地里在对付这个长女，可他真没想到赵氏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会让自己的亲子侄去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姜华盛怒火攻心，恨不得狠狠扇这个蠢妇一耳光，教她长长记性！ “赵寒彻可是当场被太子殿下亲手擒获的，身中两剑，是我命人将他送回离京城赵府的。太子殿下虽未说什么，但刺杀这罪名，赵家得担了！而始作俑者正是大夫人，今后该如何，父亲现在心里可有数了？” 听着姜荼歌近乎威胁的言语，姜华盛面容扭曲着，几乎是咬牙切齿般隐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这个蠢妇！” 这事儿无论是大夫人还是赵府，自然是瞒的死死的，哪里敢透露出半点风声。 刺杀皇子便已经是抄斩的大罪，更何况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刺杀太子更是夷三族的罪行。若是太子殿下追究起来，别说是赵氏满门，便是姜氏也难逃一劫。更何况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大夫人赵氏了！ 到时有魏国公府与皇后娘娘护着，姜荼歌与姜疏凛自然能够得到庇佑。但是他们姜府，即便是不满门抄斩，也得抄家流放千里。 姜华盛在心底将赵氏满门骂了个遍，恨不得能将大夫人休出门去。如今可教姜荼歌拿了个把柄，这事儿是万不能捅出去的，如此他便不得不受牵掣。 这一刻，姜华盛当真是厌恨起了大夫人。若是当年他没有被一时的情爱冲昏头脑，绝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纵然坐到了宰相之位，可却彻底得罪了魏国公府，赵氏又对自己毫无助益，甚至还得依附自己而活。 姜华盛从未觉得如此疲惫无力过，他很厌恶这种感觉，可是他知道，如今唯有姜荼歌才可以压住此事—— “你明日进宫。”姜华盛沉声道:“你回来还未向皇后娘娘请安，明日一早，你便去。太子殿下也回来了，待我向殿下问安。” 听到姜华盛的意思，姜荼歌毫不意外的勾了勾唇，淡淡道:“父亲可是想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8章 肆无忌惮 姜华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耐道:“你最好能够处理好这件事，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你以为姜氏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便是皇后娘娘真保了你，你今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可过！” 姜荼歌无谓般的撇了撇唇瓣，讥笑道:“父亲可拿这种话来压我，甭说我从未惧怕过什么，便是姜氏那一天真的倒了，我也信我会安然无恙。” 顿了顿，姜荼歌笑容微敛了半分，神色里透出几分晦暗冷鸷，冷冷道:“不过父亲，我希望您明白一个道理。我能否在太子殿下面前为姜氏求一份情，还得看看父亲的做法与态度。若是大夫人继续这般与我为难，那我也只好与她过不去了。赔了一个赵氏没什么，可姜氏是的父亲一手扶持起来的，若是就这般毁在一个赵氏手中。父亲你能甘心么？” 姜华盛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克制心底腾然而起的怒火。他今日才真的发觉，自己这么些年来，竟从未看清过这个长女。 他曾经觉得这个长女只是性情寡淡，倨傲凉薄罢了。如今看来，倒是他错了！他这个长女，如今竟是丝毫未将他看在眼中。今日这番行径，真当让他刮目相看！ 质问，指责，讥讽，现在却连威胁都做的出来了。在她眼中心里，哪里还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半分？！可姜华盛他不甘心又如何，他不得不承认他动不了这个嫡长女分毫。他现在便是连翻脸，都不能。 刺杀太子并非是小事，这事若是当真被太子奏请到皇帝的跟前儿，他一个文臣，陛下便是再给他脸面也绝不会轻易饶了自己。姜荼歌就是太懂他的心思了，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威胁自己！ 姜华盛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悦难堪，今日也只能将这份折辱咽下去。来日他若图谋成功，定然…… 凝着姜华盛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姜荼歌犹如深潭的双眸里掠过一抹晦暗阴戾。 她唇角微勾，牵扯出一弯冷漠的弧度，冷冽道:“父亲，这是为了姜氏，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继续纵容大夫人，那谁也救不了姜氏！” 姜华盛心中已有了决断，为了自个儿的权势与姜氏满门的荣华，他受得起这点折辱。来日若让他占了上风，他自然晓得十倍讨回！ “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了。”姜华盛冷声道:“但你是我姜华盛的女儿，尊卑教养，我希望你好好学一学，今后你若再这般肆意妄为，不知尊卑，便是你高反皇后那里，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姜荼歌毫无意外的挑了挑眉角，笑道:“父亲倒是言之有理，那三妹今日在堂上公然打我这事儿父亲该如何处置？” 姜华盛皱着眉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竟如此不知收敛一般，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沉声道:“她也未曾打到你，倒是你已经亲手教训过了她，你还想如何？我都不追究你以下犯上之事，你最好给我消停些，别再给我找什么麻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9章 话里有话 姜荼歌呵笑了一声，讽刺的看着姜华盛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冷笑道:“大夫人可以指使一个老奴婢收买三弟的丑谋害他，然后企图嫁祸于我，我如此大度的放过了她，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纵容三妹以下犯上打我，父亲当真觉得我今日打了姜琬音一巴掌很过分么？” “可是父亲您不妨想一想，以大夫人的品行，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我若是今日不替她管教管教。来日您这个宝贝女儿若是做出什么侮辱姜家门楣的事儿来，您可别后悔。” 姜华盛听着姜荼歌的话便觉得她话里有话，明里暗里透露出别的意思。他都不需细想，便知道这事儿出在谁身上。 大夫人那点儿心思，他早就看透了。就指望着自个儿女儿能嫁进太子府，来日做了太子妃，魏国公府便压不住她了。而且琬音那孩子，一直都对太子有意。 他心里清楚，也是想看看她究竟能否做到，让太子殿下青睐。如今看来，琬音这孩子当真是比不上荼歌半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还当真是长情。 如此一想，姜华盛的心理便发生了变化。若是他的女儿能嫁进东宫，嫁给太子殿下。来日做了皇后，他姜华盛便是国丈—— 但若是这个人选是姜荼歌那就得另当别论了。他摸不透她的心思，也掌控不了她，更何况还对他心存怨恨。这样危险的人物若是当真做了太子妃，只怕是更加难以管训，越发肆无忌惮了。 思及此，姜华盛心中总有几分不快。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他也厌烦了今日之事，便道:“我让她明日亲自登门同你赔礼道歉。” 姜荼歌眼神微凝，笑道:“这么着，三妹昨个儿打伤了我的婢女，砸了我送老夫人的东西。她若真诚心致歉，便亲自同我的婢女道个歉赔个礼，再赔了砸的物件儿，我也就不同她一般见识了。” 姜华盛阴沉沉地瞪着她道:“你别太过分了！她好歹是你三妹！” 姜荼歌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勾唇道:“瞧父亲说的，我也没见过她拿我当姐姐啊。不过你放心，她若真老老实实来了，不作妖，我也不会拿她如何。但她若是屡教不改，可就怨不得女儿了。” 姜华盛黑着脸说不出话来，甩手欲走，姜荼歌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顿时冷沉了下来。 姜华盛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衢城之行，姜荼歌回来之后，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往她也会睚眦必较，不肯服软，娇纵跋扈，但是从不会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不知收手。 或许这一次赵氏做的实在太过了些—— “父亲。”姜荼歌在身后淡声道:“那三弟如何安置？” 姜华盛脚步倏然顿住，回过头来不悦地看着她，神色似有些阴沉不郁。 姜荼歌见他看过来，便道:“就今日这个事，父亲觉得若是还继续将三弟交由大夫人照料，三弟还能活的过今年么？我猜父亲连三弟在哪里读书都不知。大夫人有心，若是再这样养几年，三弟也算是废了，她便也没这么费心去“教养”三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0章 多有得罪 这桩事便是不消姜荼歌来说，姜华盛心里也有数。只是他不在意这个庶子罢了，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教养一个无法出人头地的儿子。他寄予厚望的只能是嫡子，将来能为姜家光宗耀祖的也必须是嫡子！所以于他而言，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庶子闹得家宅不宁。 但姜华盛倒是有几分惊讶，在他的记忆中，他这个性情凉薄的嫡长女，并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么多年过来，他都未曾见过她与姜疏楼又任何往来。怎会突然这般关心他？ “赵氏是疏楼的嫡母，理应管教他，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他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操心！”姜华盛冷冷地道。 姜荼歌毫不意外，但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今日是个好机会，若不趁早替姜疏楼求几个好处，只怕是过了今晚便更难办了。 “瞧父亲说的，长姐如目的道理我可还记着呢。再者说了，我也是为了三弟好，想亲自给他寻个好的书院进学罢了。我瞧着三弟也甚是聪慧，若是来日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离京城之中为自个儿争出个一席之地来，也是桩好事，也算为姜府锦上添花了不是。更何况陈姨娘病了这般久，院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三弟与陈姨娘待在清越居这些年来过得甚是清苦，便是不为了三弟，。为了陈姨娘想想，父亲也该垂怜他们几分？” 姜华盛听她提起陈氏，脑海里忽然便闪现出昨夜瞧见的那张憔悴苍白哦面容来。这么多年陈氏确实吃了不少苦，若非昨晚哪一处，他怕是等到陈氏死都未必去看她一眼。 恰好今日姜荼歌提了这事儿，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为了省去麻烦，便是同意也无不可。 “你看着办。”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姜华盛便再也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众人等了许久，屋内的气氛简直凝固到了极点。大夫人早就气的气血不畅，坐在一旁掐着衣袖，神态冰冷阴沉。 姜疏凛也捡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姜疏楼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后的角落里站着。 屋内的婢女婆子，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高兴惹怒了这些主子们遭到惩罚。 姜琬音红着眼还站在先前的地方，脸颊红肿着，她眼里含着泪，眼眶瞪得充血，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 她方才还没感觉，这会儿才发觉脸疼的厉害，几乎像麻木了一般，一阵一阵的麻疼从皮肤下传来，她连手都不敢触碰半分。便是不照镜子，姜琬音都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好一阵子不能见人了。 她心里又气又恨，方才的屈辱之感不仅没有消下去半分，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更是怒不可遏。 在她眼神儿扫到候在一旁的秋心时，她眼珠子都瞪圆了，抬手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姜琬月，怒气冲冲地直奔秋心而去。 她上前去推了秋心一般，顺势扬起手对着秋心的脸颊，一巴掌狠狠地挥了过去。 秋心眸子眨了下，眼疾手快的迅速抬手捏住了姜琬音的手腕。 “三小姐自重，我可不是姜府的婢女，您无权打我。”秋心语气柔和地道，但手下力道却握的死死的，姜琬音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丝毫摆脱不了秋心的牵掣。 “放肆！”姜琬音疼的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个字，却陡然感觉手腕更疼了。她面容扭曲的瞪着秋心笑容和煦的脸颊，心中翻滚着怒火。但这只手原本就被姜荼歌捏的骨头发疼，现下又被秋心这样捏住了，她更是感觉骨头要断了一般的疼。 姜琬音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喊道：“放手！”说着，她又回过头来瞪了姜琬月一眼，骂道：“你是死的么？！还不过来帮我！” 姜琬月虽然心有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刚走了一步，秋心便立即松了手，笑吟吟地道：“三小姐，多有得罪了。” 秋心仍旧端着往日温柔和善的模样，可经过了刚才的事儿，谁看不出她并不好惹。虽然平日里她待人极为温和，但她到底是从魏国公府来的，又是魏氏一脉的庶出小姐，说起来姜琬音确实没资格动她。 虽然现在秋心名义上是姜氏大小姐的随侍婢女，可到底人家身份摆在哪儿，谁会没事找这位的茬。今日也就是姜琬音气糊涂了，才看到秋心才没克制住，想着拿她撒气。 却并未曾想到，秋心虽入府多年，但并没磨掉一身的刺儿。 姜琬音这些时日可谓是极其不顺心，尤其是今日不仅母亲受了辱，她还被姜荼歌当庭掌掴，这等耻辱她岂能善罢甘休。如今便是连姜荼歌身边的一个婢女都能如此放肆，不将她看在眼中，她哪能甘心就这样放过秋心。 她盯着秋心温婉的面容，阴沉道：“你如今做了姜荼歌的婢女，她是我姜府的人，你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侍婢罢了，竟也敢对我动手？！既然她不会管教奴婢，那我今日便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也教教你该如何为奴为婢，侍奉主子！” 说着，姜琬音回过头去，朝站在门边的碧桃看了一眼。碧桃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但却不敢违抗姜琬音的命令，只好走上前去。 姜琬音看了她一眼，又给姜琬月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个给我抓住秋心，我今日要替大姐好好管教管教她的奴婢。否则这个婢女怕是还看不清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 姜琬月皱了皱眉头，神态里流露出几分不悦与惶恐。方才亲眼见证了姜荼歌处置了知秀，直到现在她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更何况方才姜荼歌又那般放肆的羞辱了大夫人，父亲却没有重惩她。这样可怕的人，这般情形之下，姜琬月确实怕了。她不想得罪秋心，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姜琬音，惹得她与大夫人不快。 她这么多年来投靠大夫人，已经得罪了姜荼歌，若是连大夫人都厌弃了她，以后她在姜府怕是会过得比姜疏楼更凄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1章 闹够了没 姜琬月还没下定决心，就感觉一股炙热不悦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脸颊上。她偷偷斜了斜眸子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候，她对上了一双阴鸷的凤眸。大夫人正神色阴冷的看着她，眼底的警告之色溢于言表。 来自心底的恐惧，姜琬月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感觉脊背发麻，一股寒意涌上。 她几乎是飞快的朝着姜琬音点了点头，准备跟知秀一道动手牵掣住秋心。 但还未等她二人动手，姜疏凛便走了过来，挡在了秋心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道：“三妹，你不要闹得太过了，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 姜琬音此刻却听不进这些话，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还是姜疏凛，她更是觉得厌烦至极。心底膨胀涌出的愤怒几乎将她的理智冲垮，所有的清醒瞬间溃不成军。她脑海之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她想要处置秋心，将自己心底的不悦找补回来。 “秋心以下犯上伤了我，难道大哥三言两语便想让我就这般算了不成？若是今日大哥执意要袒护秋心，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姜琬音神情怨毒道。 姜疏凛淡然的扫了她一眼，瞧着她几近疯狂的样子便连搭理她一两句的心思都没了。他向来厌恶这个三妹妹，蛮横无理还心存怨毒，这样的人，即便不是大夫人赵氏所生，他也不会心生半分疼爱之情。 若非形势所迫，他断然不会与这母女二人多有牵扯。秋心虽是魏国公府的人，可到底在姜府的地盘上，到底不好闹得太难看。 “母亲。”姜疏凛强忍着恶心不适，神色平淡的唤了一声，语气冷淡道:“秋心虽对三妹有所冒犯，可到底是三妹先动的手。她如今虽然在侍奉荼歌，但她到底是魏国公府的表小姐，与我也有表亲，三妹今日这般羞辱，若是传到了魏氏那边，怕是不太好交代？” 溢于言表的威胁之意，姜疏凛没有半分隐藏。今日之事对他颇有触动，若非身不由己，他也不愿对着赵氏委曲求全，逢场作戏。如今他还能强忍着心底的涌上的恶心之感唤赵氏一句母亲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若让他说些好听的，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大夫人今日真的是尝遍了耻辱的滋味儿，便是连相爷，今日都没有半分向着自己。她既觉得心凉，又觉惶恐不安。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她似乎越发猜不透姜荼歌在想些什么，甚至看不透自己的枕边人的心意了。 往常若是姜荼歌这般不知进退，无理犯上，相爷定然会不悦，至少会出言维护自己。可是今日，这种情形完全失控了，不在她的计算之内。 她费心费力设计的计谋，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折了一个桂嬷嬷，又被姜荼歌当众羞辱了一番，让她颜面扫地。这个计划原是不该出错的，若是昨日七余没有赶回来救下姜疏楼，便不会发生今日种种事情，她也不至于颜面尽失！ 说不准今日这事儿，就是姜疏楼与陈氏母子掺掇的，否则依着姜荼歌冷漠傲慢的性子，又怎会管他这种闲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2章 怒火中烧 可纵然心底有再多的不甘折辱，大夫人也断不会在这个关头表露出来。相爷今个儿任由姜荼歌处置了桂嬷嬷，丝毫没有过问自己的意思，甚至在姜荼歌当庭辱骂了羞辱了她一番之后，还能如此平静。可想而知，在相爷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 这么多年过来了，她早就看透了。什么情意深厚全都抵不过一朝的权势来的重要。只要魏国公府一日不倒，她就不能明着得罪姜荼歌兄妹二人。可是如今她也是越发的隐忍不住了…… 大夫人还未说话，姜琬音却顿时沉了脸色，质问道:“大哥这话说的，我一个丞相府嫡出的小姐还打不得她一个魏国公府偏房庶出的小姐了么？再说了，这可是在姜府，不是在她魏国公府，你如此袒护她，是要将姜府的颜面置之何地？！” 姜疏凛眸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淡薄道:“你这话不如去父亲年前亲口说如何？” 姜琬音顿时脸色大变，心里纵然积攒着无数怒火，可姜疏凛一语让她顿时语塞。她是不可能去父亲面前说这种话的，当初父亲明知秋心与秋和姊妹二人是魏国公安排进来的眼线，却仍是同意她们二人留下，并且行动自由，不受姜府的管束。这般做法，便是不用明着说，她也知父亲该是何种态度。 大夫人将心底的不悦敛了敛，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平静了些，这才道:“疏楼，此事是琬音的不对。” 姜琬音听到大夫人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母亲！” 大夫人立即瞪了她一眼，声音冷沉道:“你给我闭嘴！” 姜琬音神色难堪地张了张嘴，刚想要反驳，可却瞥见大夫人脸上阴鸷的神色，以及眼底透出的寒芒阴冷，她顿时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闭上了嘴。 大夫人神色冰冷地看了秋心一眼，面容带着一丝不悦道:“但琬音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又是我们姜府嫡出的小姐。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向着外人来欺负你三妹。再者说了，秋心既然已经入了姜府的门，做了荼歌的奴婢，那也该放下身段了。这里是姜府，不是魏国公府，轮不到她一个姓魏的来摆大小姐架子！” 这番话指桑骂槐说的着实有些过了，但大夫人心里压着火气，实在有些忍不住。这事儿原就是因为魏国公府的存在才变成这样，如今就连魏氏旁支的庶女都敢如此放肆，不将她们看在眼里，大夫人怎能不气？！ 姜疏凛眼眸抬了抬，神色异常冷淡地看着大夫人，讽刺道:“敢问秋心做错了什么，三妹无缘无故便要掌掴秋心？秋心虽说是荼歌的贴身奴婢，却也是魏氏的着急，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到了魏国公府，您觉得最后难堪的是谁？” “你！”大夫人气急，面色涨得通红，心里犹如怒火中烧一般无法抑制的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气的忍不住发抖，双全紧紧攥成了拳，眼底流露出了怨恨的光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3章 有恃无恐 姜疏凛便是知晓相爷对魏国公府的态度，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威胁她。偏生她又怕自毁了自己苦苦维持的贤良淑德的形象，不能发作。今日这些气，这些苦闷，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罢了。 怒火在大夫人的心中翻来覆去燃烧着，她凝着姜疏凛不卑不亢冷漠淡然的面容，狠狠地磨了磨牙，然后咬牙切齿道:“琬音，道歉！” “母亲？！”姜琬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今日受了姜荼歌的羞辱便也罢了，现在便是连她婢女的气都得受着了么？ “我不！”姜琬音一跺脚，瞬间红了眼眶，狠狠地瞪了秋心一眼便转身跑了出去。 大夫人看着姜琬音的背影，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这种做法她显然是认同的，在大夫人的心中，秋心早已不是魏氏的小姐，只不过是姜荼歌的一个婢女罢了。若是今日她的女儿都要向姜荼歌的婢女低头，来日又如何越过她了！ 姜疏凛毫无意外之色，从门外收回视线，淡淡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三妹走了，便也罢了。” 大夫人阖首，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了芳绫沈重二人。 姜疏凛立即察觉到，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挡住了大夫人的视线。 “今日桂嬷嬷一事，倒是让您受了委屈。这贱奴跟了您这么多年，不知感恩却恃宠而骄，如此不知好歹，还妄图谋害三弟使您蒙冤，当真是该死！”姜疏凛神色晦暗，嘴角微微勾着一抹弧度，声色冷淡道。 虽然他语气平静，可话里话外，大夫人总觉得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姜疏凛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好在三弟福大命大，最后无事，否则桂嬷嬷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大夫人面色微沉，虽然可惜丢掉了桂嬷嬷一个心腹，但同样也心存侥幸。若是桂嬷嬷对自己不够忠诚，今日这事恐怕就不是死一个桂嬷嬷这么简单了。姜荼歌宛如一条疯狗一般撕咬着她不放，若是桂嬷嬷最后不认此事，恐怕姜荼歌也不会轻易了结此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姜荼歌竟然当众杀了背叛她的知秀。如此一来，今后再想要收买她的婢女，恐怕更难了。 大夫人心中正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慢慢靠近。 大夫人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姜荼歌提着裙摆跨进门来，神色里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大夫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越过姜荼歌往后看去，却没看到姜华盛的身影。她心中更加不安困惑，甚至说不出的惶恐。她不知道姜荼歌单独同姜华盛说了什么，也不知为何现在只有姜荼歌一人回来。 姜荼歌缓步走到姜疏凛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看向大夫人道:“父亲已经同意了三弟换书院一事，父亲已经交给我去处理，此事便不劳烦大夫人挂念了。” 大夫人神色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荼歌，眼底的恨意浓烈。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姜荼歌在这儿等着自己。若是这事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4章 密不透风 她一个做嫡母的却教养不了一个庶子，还得劳烦前夫人的长女来管教庶弟。这事儿若是传到外人的耳中，定然以为是她这个做嫡母的苛待了庶子，教相爷看不下去了，才将这个庶出的儿子交给了长女管教。 不消想，这事儿定然是姜荼歌的主意。她定然是在报复自己，想要自己名声扫地，想打她的脸面！ 大夫人再也忍无可忍一般，脸色腾地沉了下来，一双凤眸里掺满的怨毒的光芒，阴鸷地看着姜荼歌，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很给你留脸面了，姜荼歌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荼歌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低低笑道:“这便忍不住了？此话应当我同你说才对？赵氏，你不要太过分了！” 最后一句话，姜荼歌显然加重了音量，眼中光芒凌厉，宛如闪光银光的刀刃一般。 “你！”大夫人怒不可遏的瞪着她，这下连假装贤良温柔都做不到了。从这次姜荼歌在衢城待过之后，她的存在以及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她的忍耐程度。若非她不想表面上撕破脸皮，她绝不会忍到现在才发作！ “我对你一直以礼相待，纵然你态度跋扈，丝毫不敬重我，我也从未同你计较过。可是你今日却当众羞辱与我，现在又要插手疏楼的事情，你如此刻意针对我到底是有何？！”大夫人神色阴寒的看着姜荼歌，冷冷质问道。 姜荼歌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清透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盯着大夫人妆容精致的脸孔，讥讽开口道:“你们赵家便是这样教养女儿的么？以礼相待？可笑死我了！你可别忘了七喜是怎么死的，赵寒彻是怎么废的！这其中，可都有你的手笔！” 看到大夫人脸色大变，姜荼歌撇了撇唇，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压低了声音，阴鸷道:“你真以为我不知晓你这么多年来在背后暗算我的事儿？我只是不想同你计较罢了，若你还要奔着作死去的，我倒是可以成全了你！” 大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她知道姜荼歌已经知晓了她遣赵寒彻前往衢城要她命的事儿了。不仅是这些，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事，姜荼歌理应都有些察觉，可倒是几乎没有管过此事。赵寒彻伤的不轻，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不在意姜荼歌的态度，打从姜荼歌降世她就觉得她十分碍眼了。这么多年，她看着姜荼歌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娇纵跋扈的性子，更是厌恶至极。她装作一个慈善和睦的继母，也不过是为了给姜华盛与外人看的。如今姜荼歌执意撕破脸皮，她如何还能继续隐忍下去。 “你在威胁我？”大夫人咬了咬牙，沉声道:“我问心无愧，无论你如何污蔑我，向我泼脏水，我都不会认的！” 姜荼歌挑了下眉，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是在警告你啊！你最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既然能放赵寒彻回离京城，还命人亲自将他送回赵家，那你做的事又怎会真的密不透风，让人不知呢？” 姜荼歌目光怜悯的看着大夫人，声音又低又柔，却莫名透露出一抹威胁的凌厉。 她看着大夫人越发阴沉的面色，吟吟笑道:“更何况当时与我同去衢城的，可还有太子殿下啊！你的好侄子可是刺杀了太子殿下呢，你说若是我将此事禀报给陛下知道，你们赵家还有你又该是何种下场？” 顿了顿，姜荼歌抬眸，眸光晦暗幽深的凝着大夫人明显夹着一丝慌乱的眼眸，挑眉道:“这些，你可都想清楚了？” 她的脸颊离大夫人只有一拳之距，温热的鼻息扑到大夫人脸上，她竟觉得有些滚烫灼烧。刺杀储君是什么样的大罪，她心里一清二楚，更何况始作俑者便是她自己。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赵家必定覆灭，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 大夫人转了转眸子，看着姜荼歌白皙娇艳的面容，冷笑道:“若是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你以为姜家会安然无恙么？到时姜氏倒了，与你又有何益处？” 大夫人语气微顿，眸光斜了姜疏凛一眼，唇角不禁微微勾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威胁，说道:“你可不要忘了，姜家的嫡长子是你同母的亲哥哥，你即便是不为了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他考虑考虑么？”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大夫人，眼瞳深处夹杂着一抹深切的厌恶。 她被大夫人猜中了内心。 无论她复仇的心多么的迫切，她都不会伤害兄长半分。她不会让姜氏就这般倒了，将来除了大夫人等人，她会将一个完好鼎盛的姜氏交到兄长手中的。 所以她不会将此事禀报给皇帝知晓，她也明白李玉琊定然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他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不去利用此事扳倒赵家为她报仇。 只要大夫人一日还是姜华盛的夫人，此事便会牵连到整个姜氏。无论是她还是兄长，都会无可避免的被牵连。对付大夫人她自然还有旁的法子，没必要同归于尽。 她垂眸低低笑出了声，眼中的嘲弄分明，嘴角的笑容刺目。 大夫人面色一凛，便听姜荼歌低低浅浅的声音传来，傲然道:“我相信兄长，他会明白我的。” 姜荼歌扭头看了姜疏凛一眼，眼底藏着一抹温柔。她回过头来倨傲地看着大夫人，冷笑道:“难道你觉得魏国公府还护不了我们兄妹二人么？或者你觉得皇后娘娘，或是太子殿下，不会向着我们么？” 大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怨怒熊熊燃烧着，她死死的盯着姜荼歌美艳的面容，拢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她打从内心深处厌恶这种无力感。从很久以前便是，魏国公府四个字便压的她抬不起头来，皇后更是令她喘不过来气。这么多年了，她都活在魏氏一族的阴影之下。便是连姜荼歌这般待她，她也只能在外人面前装作装慈爱大方，相爷也只是一味的避让魏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5章 权利场上 她早就知道了权利的好处，也知道在离京城这个浮华的权利场上，地位家世远高于一切。从前魏氏还活着，她不得不装作敬重主母的模样苟活着。如今魏氏死了这么多年，她却还只能看着她生的女儿的脸色过活。 她真的是要疯了！ 她厌恨自己没有魏氏那般庞大的氏族，妒忌那滔天的权势带来的一切。嫁给了位极人臣的一国宰相又如何？姜华盛终究不是世家出生，姜氏只靠他一人顶着又能走多远呢？ 说到底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如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个。唯有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才能看掌控一切，不再被人踩在脚下！ 这一刻，一个强烈的想法与欲望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此生已经注定就这样了，可是她还有女儿啊！她的女儿也生的漂亮极了，又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她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的皇子，若是要嫁自然是要嫁最好的。除了太子殿下，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没有任何区别，将来都是要跪那一人的。若是她的女儿姜琬音来日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称帝，她的女儿自然而然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等到那时，魏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姜荼歌又算得了什么？待到那时候，便是要他们即刻去死，他们便也只能照做了！ 大夫人越想便越觉得这是她解决困境的唯一出路，却压根儿没想过李玉琊是有魏皇后教养长大的，又怎会迎娶她的女儿姜琬音呢？ 姜荼歌看着大夫人的神情，便将她此刻的所思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以她对大夫人的了解，她今日受了这般羞辱，定然不会安生过日子。无论有没有今日之事，只要魏氏不倒，只有她和兄长还安然无恙的立足于姜府，大夫人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嫉妒，野心，权利早就扭曲了大夫人的内心，她想要的是什么，姜荼歌再清楚不过了。 姜荼歌忍不住垂眸笑了笑，眼底凝着一丝嘲讽，淡淡开口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对我还有对三弟做了些什么，你心知肚明，也不要拿旁人当傻子！三弟交给我管教，是父亲亲口答应的。若是大夫人有何异议，尽管去找父亲便是。” 言罢，姜荼歌微微抬眸，斜了大夫人一眼，便回过头来看着姜疏凛与姜疏楼道:“我哪儿有上好的秋茶，兄长与三弟可要去宴清楼坐一坐？我亲自煮茶与你们喝。” 姜疏凛闻言，面上凝固冷漠的神色瞬间化开，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看着姜荼歌，点了点头道:“好。” 姜疏楼早就被接二连三的喜事惊得待住了，他此刻只觉得头有点发蒙，脚底虚浮，仿佛一脚踩进了云里一般。他从未奢求过有谁能帮帮他，善待他，只希望不会有人难为他罢了。可是这两日的种种经历，这种关怀，竟让他无比欢喜留恋。 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贪婪，觉得自己无法再舍弃这样的温暖。他脑海中甚至有一个荒唐的想法，他竟然对大夫人心存感激，感激她的伤害赐予了今日的这番经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6章 收回成命 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贪婪，觉得自己无法再舍弃这样的温暖。他脑海中甚至有一个荒唐的想法，他竟然对大夫人心存感激，感激她的伤害赐予了今日的这番经历。 若非如此，他怎能得到大姐如此温柔的对待。怎能体验到被保护被重视的感觉。他一直谨小慎微的活着，小心翼翼的度过没一日。这样如履薄冰的生活，他早就过得厌倦疲惫了，他却没有办法逃离。偌大的姜府仿佛一个金丝笼一般，压抑的让他喘不过来气。直到今日，他才仿佛窥见了光明。 这种欢喜感顷刻间便将他的整颗心填的满满的，往日的阴霾仿佛瞬间被耀眼的光芒挥散了一般，只剩下晴空万里，再无一丝阴霾。 他双眸明亮地看着姜荼歌，郑重地点了点头，欢喜道:“好。” 姜荼歌笑着阖首，温和道:“那就走。” 言罢，姜荼歌便率先往外走去，将大夫人示若空气一般。大夫人脸色气的发青，浑身颤栗着。但方才姜荼歌的警告尤言在耳，她唯有忍耐，别无他法。 只能等他们离开后，她再去求一求相爷，让他收回成命了。无论如何，也断不能让姜荼歌如意，教别人看她的笑话。 虽然夜已深了，但被姜荼歌这么一搅和，自然没能在一起用晚膳。 大夫人离开后便去询问了伺候姜盛的小厮，听说姜华盛在书房未曾用膳，便亲自去厨房让人炖了参汤。 她提着刚炖好的参汤往书房去了，刚走到院子里便瞧见书房里灯火通明，房门禁闭。 拾阶而上，走到门前，大夫人抬手敲了敲门，扬声询问道:“相爷，妾身听说您晚上还未曾用膳，忙了一天了，总不能饿着，妾身担心您身子骨吃不消。方才特意去厨房炖了参汤给您送来，妾身可以进去吗？” 因着在书房，门又关着，也不知姜华盛是否在忙公务，大夫人自然日不敢硬闯进去的。本来也是想着来说服姜华盛收回成命，自然在这时候她不敢贸然放肆。 姜华盛正在整理明天上朝要奏的折子，原本就心烦意乱，陡然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和大夫人的嗓音，他顿时愈加不耐烦躁。 他“啪”的一声合上奏折，抬手捏了捏眉骨，脸色阴沉，露出一丝疲态。 就因为姜荼歌在衢城坠崖一事，魏国公府最近死咬着他不放，一直与他作对，皇后娘娘哪里也甚是不满。他原以为姜荼歌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便能消停一阵儿，这才回来两天，便又闹出了这种事儿。原本姜府的流言蜚语就够多了，现在府里的这几个人却还嫌不够乱，还要惹是生非。 尤其是赵氏，他原就觉得十分不满，本以为经历了衢城一事她会收敛几分，却没想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知悔改。他是想用赵氏牵制荼歌来着，但并不是为了助长赵氏的歹毒。 如今看来，今日这个长女同他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若是继续放任赵氏下去，还不知她会惹出什么祸事。若是将来牵连到了姜氏，他又该如何自处！ 福坤看出姜华盛面色不佳，连忙将茶盏奉上，低声询问道:“相爷，可要小的去请夫人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7章 不知收敛 姜华盛一只手捏着眉心，一只手摆了摆道:“不必，你出去，叫她进来。” 福坤连忙“哎”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姜华盛手旁的案上，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大夫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脸上连忙挤出一抹笑容。 这时门从里边打开了，福坤走了出来，朝着大夫人行礼道:“夫人。” 大夫人抬眸看向福坤，朝他阖了阖首，询问道:“相爷可还在忙？” 福坤垂首道:“相爷知道夫人来了，请您进去叙话呢。” 大夫人闻言，便从身旁的嬷嬷手中接过食盒，独身一人进了书房。待她入了书房内，福坤便关上了房门，将大夫人的几个奴婢驱赶到了走廊上站着，自己也没在门口立着。 相爷今个儿连他都赶了出来，想必确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大夫人听，又不想让他们这些下人听见。更何况这几日又发生了这诸多事，相爷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大夫人在背后做了什么，若是背地里做下的，谁也不知道便也罢了。可如今却牵扯着大小姐将这些事摆到了明面上来讲，相爷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大夫人提着食盒进了屋，便瞧见姜华盛端坐于案前，提着毛笔正在写些什么。 她看着姜华盛面无表情的模样，迟疑了一下，这才上前。她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柔声道:“相爷想必还未用膳，我特意吩咐厨房炖了参汤给您补补身子。近来瞧您忙得很，可再忙也得顾及到自个儿的身子不是？” 大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里面的一盅参汤端了出来，又拿了个小的白玉碗盛了大半碗的参汤。 她端着参汤走到案前，递到姜华盛跟前儿，柔声道:“相爷要不先歇一歇，这参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姜华盛至始至终未曾抬过头，大夫人端了一会儿感觉胳膊都酸了，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却又不好直接搁下。好在这时，姜华盛像是写完了折子，终于搁下了毛笔，合上了折子。 “放下。”姜华盛冷声道。 大夫人面色一僵，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硬扯出一抹笑容，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的白玉碗搁下了。 姜华盛至始至终却连看都未曾看大夫人一眼，更别提扫一眼那参汤了。大夫人将参汤搁在了福坤奉的那盏茶旁边。她刚要伸手将这盏茶收起来时，姜华盛却突然伸手拿了起来。 大夫人手一僵，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她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相爷，这茶怕是已经凉了，不如让妾身为您换盏热的？” 姜华盛却仿佛充耳不闻一般，端了那茶便喝了两口，然后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 大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她看向姜华盛，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可是在为今晚的事儿生妾身的气？” 姜华盛眯了眯眸子，冷笑了一声。 大夫人听到这声冷笑，心里更是没了底，慌乱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8章 心知肚明 姜华盛已经好久不曾对她这般态度了，这段日子她确实太过放肆了些，今日之事便如一记当头棒喝，让她浑噩顿时蓦然惊醒。 衢城之事，她办的实在太过了。简直是昏了头了，竟然让自己的亲侄子去刺杀姜荼歌，而且那赵寒彻又是个疯子，难以掌控。如今教姜荼歌拿了把柄去，难免会受制于人。若非此事将太子牵扯了进来，她也不会畏手畏脚，害怕此事抖落出去。如今姜荼歌借由此事压着她，她怎能不气。 大夫人偷偷瞥了姜华盛一眼，见他沉着面容不说话，眸底压抑着一丝阴戾之气。 她收回视线，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语气颇有几分自责道:“这事儿是妾身的不对，妾身有负相爷的信任，竟然失职至此，教身边的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现在想想妾身还觉得后怕，若是疏楼出了什么事，妾身该如何跟相爷您交待。如今虽说是有惊无险，可此事到底是妾身身边的人做下的，我自然也是有责任的，还请相爷责罚！” 姜华盛冷哼了一声，神色晦暗的盯着大夫人，言语冷淡道:“你倒是挺会避重就轻的。” 大夫人心中一凛，一抹不安瞬间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凝神静气，放缓了声音，说道:“相爷这话妾身有些听不懂呢。妾身所言句句属实，断没有避重就轻。” 姜华盛冷笑了一声，从案前起身，走到大夫人跟前。大夫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便被姜华盛一把住了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你以为这些事能瞒得过我去？”姜华盛阴沉冷厉的双眸盯着大夫人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桂嬷嬷跟了你这么些年，若非得了你的指使，她能做出这般胆大妄为之事？还特意将宴清楼牵扯进去，你便这么容不得她？恨不得时时刻刻捏死她么？” “相爷，妾身，妾身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大夫人面露痛苦之色，下颚传来骨裂一般的疼痛让她的脸色都白了，姜华盛却仍旧没有收手的迹象，大夫人只得忍着痛道:“妾身身为当家嫡母，又何必与一个庶子过不去？妾身更是断然没有相爷想的那般卑鄙，背地里想要借由此事构陷荼歌。” 大夫人语气微哽，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眸子里含着水光凝着姜华盛，悲切道:“这么多年来，妾身如何待荼歌的，相爷想必心中也清楚。我对她一直视如己出，又怎会如此害她呢？若您只是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便如此猜度妾身，妾身又该如何自处呢？” 姜华盛眸光微眯，眼底蕴藏着如刀刃一般的凌厉，瞧着大夫人神情悲切的面孔，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么多年的夫妻相处下来，他早已对大夫人了如指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年少无知时，他也曾经以为大夫人善良贤惠，温和有礼，但是这些年过来了，她又怎会还是当初那个她呢。权势妒忌早就改变了她的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9章 不知收敛 他本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赵氏稍稍克制一下姜荼歌也没什么不好，如今看来，他倒是想错了，赵氏也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今赵氏越发的放肆，不知收敛，他若还不给她一些教训，只怕赵氏来日要为姜家惹来天大的麻烦还不自知！ “好一个视如己出！”姜华盛手下力道加重，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阴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那点儿小算盘？你我夫妻这么多年，用得着跟我装么？” 大夫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姜华盛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这么多年悉心伪装的贤良淑德，温柔和善便是装给这个人看的。如今他却说早已看清了自己，她怎能不难堪。 “你厌恨姜荼歌不是么？这两日摆下这么个局，不就是为了让她背负上人命，好借机除了她么？你真当我不知？”姜华盛面色阴沉，冷笑道:“衢城的事儿你都还没解决干净，就上赶着添事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本以为你会知道有所收敛，却没想到你这般恶毒！” 姜华盛一把甩开大夫人的脸颊，巴掌刮到了她的脸上，瞬间红了起来。 大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捂住脸，神色震惊的瞪着双眼看着地面。 这么多年来，这是姜华盛第一次打她。大夫人真的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这么桩小事，姜华盛便能对自己动手。 “我恶毒？”大夫人低着头，放下手来，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我与相爷不过是半斤八两，东施效颦罢了。您也说了，您知道衢城之事，知道我对她动了手，可是您也未曾替她担忧过半分！我不过是她的继母，而相爷你可是姜荼歌的生父。生父尚且不关心她的死活，难道相爷要责怪妾身一个继母去担忧她的安危么？！”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大夫人索性便也破罐子破摔，直接抖落了出来。 她早就隐约知道自己背后对姜荼歌做的事相爷是知道的，如今不过是确认了罢了。她也不过是看在姜华盛的态度上，才越走越远，越发胆大妄为。如今出了事，便责怪她一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姜华盛脸色微变，冷冷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又何必装傻充愣。赵寒彻之事，你准备如何解决？” 赵寒彻三个字，犹如一记警钟，敲在大夫人的心上。有些事她原本还想不通透，眼下倒是全想清楚了。难怪相爷今日未曾责罚姜荼歌半分，甚至明知道这般做就是打她的脸面，却还是将姜疏楼安排给了姜荼歌。 相爷心里对自个儿有怒气与埋怨，今晚之事闹得又几分难看，教人难堪的很。只是她先前也没想过会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叫姜荼歌反将一军，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她牵着鼻子走！当真可恨！ 更何况，还有赵寒彻一事—— 若是太子殿下不肯放过赵家，赵家的路也算走到了尽头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她，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0章 最后通牒 大夫人脸色难看的看着姜华盛，强颜欢笑道:“相爷，妾身不——” “闭嘴！”姜华盛呵斥了一声，打断大夫人接下来的话。 大夫人瞳孔骤缩，下意识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她原是想要矢口否认，却没想到被姜华盛看穿了心思。 姜华盛阴戾的瞪着大夫人，哼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还妄想蒙混过关？你的侄子险些伤了太子，刺杀储君是多大的罪过，你难道不知么？！” 姜华盛咬了咬牙，恨声道:“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你难道是想害死姜家不成？！” 大夫人脸色蓦的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惊惶，连忙急切道:“相爷，妾身绝无这个想法。更何况太子殿下也安然无恙的回了离京城，如今过了这么久，也并未将此事上呈给皇帝，想必应当是不会说的。更何况还有姜荼歌在，太子便是不顾及我们，也得顾及她不是？” 这也算是默认了她谋害姜荼歌一事。但是如今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要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实话实说，想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 姜华盛面色阴沉的咬了咬牙，忽然抬手甩了大夫人一耳光，重重的巴掌伴随着怒骂应声而落，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令大夫人措手不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从未对她动过手的人今日竟然重重的打了她。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脸颊发疼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大夫人慢慢抬手，轻轻碰了碰脸颊，她顿时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怨念，委屈，憎恨，各种情绪瞬间齐齐涌来，占据着她的理智和内心。 大夫人偏头看着姜华盛，眼中似有泪光轻闪，眸底有深处复杂的情绪涌动着。她颤抖着双唇，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打我？” “你竟然打了我？”大夫人又问了一遍，情绪显然有一丝崩溃，眼底的委屈瞬间犹如野草蔓延一般闪烁着怒火。冷笑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却打我！你从前娶我时又是如何说的？这才过了多久，相爷难不成就要做那背信弃诺之人？” 姜华盛脸色铁青，冷冷地瞪着大夫人道:“你太过分了！愧对了我对你的信任。这么多年来我将姜府交与你，原本以为你能安分守己替我持家。可如今呢？反倒纵容到让你胆大包天，竟然敢让自己的亲子侄前去行刺太子！你不想要命了，整个姜氏还要！你若今后再不安分，你就滚回你的赵家去！” 大夫人脸色陡变，双唇颤抖，牙齿打嗑。她只觉得有一阵阵不真实的眩晕感从头脑中闪过，她就仿佛踩在云层里一般，整个人有些发懵。 姜华盛这话说的可不算轻，这已经算是间接的在给大夫人下达最后通牒。若是大夫人还继续不知收敛，便会一封休书将她休回赵家。 大夫人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熬死了魏夫人，熬到自己从妾室变成当家主母，她几乎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相爷说要休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1章 无法消弭 那一瞬间，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一般，大夫人脸色灰败。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到了这一刻，将她逼到了绝路上。 姜华盛不在意姜荼歌的命，更不会在意太子的命，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权势性命，姜家的荣华富贵。她相信若是太子将此事呈了上去，姜华盛一定会赶在圣旨下来之前休了自己，好把自己与姜氏摘干净。 什么年少时的情意，摆在权势荣华下，谁还会在意这个？更何况她与姜华盛本就——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丝微薄的情意又还能剩得下几分呢。 “相爷觉得妾身有这个胆量去行刺太子殿下么？”大夫人将心头涌出的悲凉压下，努力克制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大夫人笑了一声，嘲弄道:“您又不是不知我那个侄子是个疯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与太子殿下毫无恩怨，又怎会加害于他？” 大夫人笃定了姜华盛不会去赵府找赵寒彻对质，而且她确实想要的只有姜荼歌的性命，从未想过将太子李玉琊牵扯进来。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她原以为太子不提便过去了，却没想到姜荼歌竟直接将此事告诉了姜华盛。 这一招，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好在，太子并未出任何差错，也没有要上呈给陛下的意思。她原以为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姜荼歌在背后阴她一脚。更没想到，相爷是这般态度。 姜华盛闻言，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无论刺杀太子是否为大夫人的本意，此事也都因着大夫人而起。若非大夫人一心想要针对姜荼歌，今日也不会连带着他受人牵制。 纵然如此，大夫人却没有丝毫反省自己的过错，想过这一切为何会如此，如此下去只能让人厌烦憎恶。 “这就是你们赵家做的好事，若是太子殿下追究下来，我看你到时如何收场！”姜华盛冷冷道:“你最近最好给我安分些，这事我会处理。你回去告诉赵老夫人，今后不要再插手姜家的事！还有你，若是再惹出什么乱子，你就自己收拾！” 姜华盛向来厌恶这一点，赵老夫人最疼爱赵氏这个儿女，即便是她嫁人这么多年，她的事赵老夫人都要去插手管一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便罢了，可这一次赵老夫人做的事实在太过了，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若不是此事会牵扯到姜家，他才不愿意沾染上这种要命的事儿！这么多年来打拼下来的一切，他断不能让他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大夫人咬了咬唇，低着头将眼底的恨隐藏起来，开口道:“妾身明白，妾身会回去告诉母亲的。” 既然姜华盛还愿意替她去解决这件事，便是现在忍下这点折辱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大夫人心里对姜荼歌的怨恨，便又增加了几分，无法消弭。 姜华盛见她不再辩解，语气也缓和了两分，淡淡道:“好了，无事你就先回去，我还有公务要办。” “是，妾身告退。”大夫人连忙应下，退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2章 心存感激 第二日姜荼歌便命人送了拜贴给离京城之中最有名气的章黎书院。这个书院的夫子皆是栋梁之才，授业的夫子也都曾经当朝为官，是年逾半百的鸿儒先生。 离京城这块地儿，但凡是有权有势有点门道的，都挤破了头的想要把自家孩子送进去。每年朝廷中挑选的新官员，其中必然有这些老鸿儒的弟子。 姜荼歌知道前世起，姜疏楼就很敬佩章黎书院的先生，艳羡他们的才学。她昨天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毕竟离京城中，也只有章黎书院才能称为天下第一书院。既然为姜疏楼争来了这个，自然是要选择最好的。 拜贴送出去第二天，章黎书院来了一个书童打扮的男子，给姜荼歌传了话，随后姜荼歌便与他约好第二日带着姜疏楼前去拜访章黎书院最有名气的苏先生。 晚间用膳的时候，姜荼歌特意让秋心去了趟清越居，将陈姨娘与姜疏楼一并请了过来。 陈姨娘这两日一直在服药，心情也舒朗多了，便觉得身子骨没有以前那么娇弱了。姜荼歌又找了几个底子干净的婢女送去了清越居，让他们好好侍奉陈姨娘与三少爷。加之昨晚姜荼歌在前厅大闹了一场，当众羞辱了大夫人的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令府中众人心思各异。所有人都保持着观望状态，不敢再随意找陈姨娘与姜疏楼的麻烦。 想到以前在府中人人可欺，哪怕一个在主子面前稍微受宠的婢女都可以随意折辱他们。反正此事若是传到了大夫人耳中，大夫人只会觉得痛快高兴，根本不会为了他们出头。更会强行摁下此事，让它传不到相爷的耳中。 原本陈姨娘还对姜荼歌心存顾虑有所防备。但昨晚那件事，对陈姨娘触动颇大。她从前觉得大小姐与这些人并无不同，只是没有欺负过他们母子罢了。所以在她主动示好的时候，陈姨娘根本不敢随意接受。在这个犹如泥泞沼泽的深宅之中，只有谁都不信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才不会被出卖，被背叛。可是姜荼歌这一次，真的令她十分动容。 她想，或许这辈子都凄苦悲凉，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才特意派了大小姐来拯救他们的。陈姨娘对此心存感激，暗自在心中发誓，此生定要好好报答姜荼歌给他们母子的恩情。 这不，陈姨娘那边刚做好了点心，准备给姜荼歌送去。那边秋心便上了门来请他们过去。 刚进到宴清楼，陈姨娘便瞧见姜荼歌立在栏杆处，拿了鱼食在喂鱼。听到脚步声，姜荼歌连忙撒下手中的鱼食丢进湖中。又将手里装鱼食的小碗递给七罗，这才迎了上去。 “陈姨娘。”姜荼歌笑着唤了一声，又把视线转移到姜疏楼身上，笑道:“三弟。” 姜疏楼红着脸站在陈姨娘身旁，微微垂着头一副紧张模样。 姜荼歌笑着打趣道:“三弟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也与我相处了两日，怎的还这么容易害羞胆怯？莫不是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来的胆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3章 心思细腻 姜疏楼的脸皮儿，眼瞧着又红了几分。姜荼歌不再逗他，将陈氏母子二人迎进屋内。 方坐下，陈姨娘身侧侍奉的周嬷嬷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 姜荼歌早就看到了这东西，便问道:“周嬷嬷，这是什么？” 周嬷嬷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边笑着答道:“回大小姐话，这是陈姨娘亲手做的一些小点心，特意带来想让您尝尝的。” 姜荼歌立即看向陈姨娘，笑着道:“陈姨娘有心了。” 陈姨娘面颊微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是会做一些小点心。但姜荼歌应是全府之中，最什么都不缺的人了。金银珠宝在她眼中，便犹如梁上的瓦砾。更何况吃食这方面，便是相爷都没她过的精致自在。 尽管陈姨娘觉得自己这点小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拿来给姜荼歌的。她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看着桌子上干巴巴的摆着的几碟小点心，却又觉得有几分窘迫。 “妾身没有什么好拿来给大小姐的，便亲手做了几碟小点心，若是大小姐不嫌弃——”陈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姜荼歌一眼，生怕从她脸上看到嫌弃之情。宴清楼光是做点心的厨子就有二人，其中一个还是从宫中拨来的，普通人的点心自然是比不上的。 陈姨娘心里更是窘迫不堪，有些后悔带这些东西过来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料也普通的很。 正当陈姨娘心中微生尴尬时，眼前伸过一只白嫩的手，拿起了小碟里的一块百花糕，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甘甜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种甜而不腻的味道，倒是令姜荼歌眼前一亮。 她自然也看出了陈氏的窘迫，便放下那百花糕，笑着打趣道:“陈姨娘这百花糕，是我吃过的最甘甜回香的了，有时间我还得向陈姨娘偷个师，学一学呢，到时陈姨娘可不要藏私啊！” 姜荼歌的一句话，瞬间让陈姨娘忐忑不安的心定了下来。她感激的看着姜荼歌，笑着点头道:“只要大小姐不嫌弃，妾身愿意每日做了给大小姐送来。” 姜荼歌故意板起面容道:“陈姨娘这是哪里话，我做什么要嫌弃，分明就很好吃。不过三弟如今也要进学了，姨娘你的身子还要调养，我看还是等陈姨娘你身子大好了，到时我再让秋心跟您学，您说好不好？” 陈姨娘哪里听不出来姜荼歌这是在照顾她。她沉珂多年，一直卧病在榻，几乎不能出门走动。又没有什么好的药物治疗，所以才会越拖越严重。 虽然大小姐请了离京城最好的大夫给她治病，但她这身子骨到底如何，她还是知晓的。这种病，又怎会一两日便能好全呢？她如今不过是看着情形大好，身子骨自然也觉得硬朗了许多，但到底有强撑的意思在里面。 她原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却没想到被大小姐一语道破。如今的大小姐，看着倒不像是一个孩子，心思沉稳的仿佛一个成人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4章 想清楚了 陈姨娘忽然觉得心头有几分酸涩，大小姐虽什么都不缺，可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宅之中，却独独缺了母亲的庇佑疼爱。相比较之下，她与三少爷，虽过的如履薄冰，但好歹母子不必受离别之苦。 思及此，陈姨娘心底对姜荼歌的那几分敬畏倒是减轻了不少，多了几分怜爱之情。 “也不妨事，只要你以后想吃了，我就做好了差人送来。”陈姨娘道。 姜荼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陈姨娘费心了。” 言罢，她便抬头看了身侧的秋心一眼，吩咐道:“让他们上菜。” 秋心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个端着膳食的婢女鱼贯而入，将膳食摆在了桌上，便又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些饭菜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同我讲，下一次我再准备。”姜荼歌道。 陈姨娘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虽说不是什么大菜，却十分精致讲究。她近来在调养身子，要禁食很多东西。姜荼歌准备的膳食全部都为她考虑到了，没有一道菜是她不能吃的，足以看得出她的用心。 “大姐费心了。”姜疏楼垂眸道，他眼眶微微泛红，喉头里听得出有一丝哽咽。大概是从没有被人这么用心的对待过，一股酸涩之情在心中流淌着。 “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姜荼歌拿起公筷给姜疏楼夹了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温声道:“先吃饭，吃完我再同你说事。” 姜疏楼点点头，一顿饭下来，鲜少再说话。 等他们用完膳之后，婢女们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让人送来了茶点，只留了秋心一人，便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这是今年新贡的秋茶，陈姨娘尝尝看。”姜荼歌亲手为陈姨娘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眼前。 陈姨娘谢了一声接了过去，姜荼歌又倒了一杯放到姜疏楼面前，斟酌道:“芳绫与她弟弟沈重，我已经命人连夜将他们送出了离京城，至于送到了何地，我便不同你讲了。她如今已经走了，你便当她死了，今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因着芳绫的事情，害大夫人失去了桂嬷嬷，如今桂嬷嬷被杖毙，芳绫却还活着，大夫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大夫人如果找不到芳绫，定然会把气撒在姜疏楼的身上。若是他不再提此事，大家慢慢淡忘了也就罢了。若是哪天他不小心提起，再叫大夫人听见，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毕竟如今姜府还是大夫人在管事，她能威胁得了父亲一次，下一次未必不会触及到父亲的逆鳞，到时便是她也不好再插手。 “大姐放心，我明白的。我今后只当，从未认识过芳绫这个人，断然不会再随意提及。”姜疏楼点头应道。 如今提及芳绫，他已经不再那般伤感激动。这番经历，倒是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大姐待他如此好，他断然不能拖后腿，给大姐添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5章 明哲保身 “既然三弟明白，那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姜荼歌淡淡道。她就喜欢聪明人，姜疏楼虽然胆子不大，可脑子还算得上聪慧。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算她没有白忙活一场。至于芳绫之事，大夫人进近来怕是再心有不甘，这段时日怕也被父亲压制着，不敢再随意做出格的事了。 可到底有些事情防不胜防，大夫人吃了个这么大的哑巴亏，又怎会善罢甘休呢？她不过是眼下不好计较罢了，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又不好交代。 如今她正好缺少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她翻身的理由。姜荼歌必然是要将此事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赵氏有父亲撑腰，便是我也随意动不得她，如今不过是让桂嬷嬷填了人命债罢了。虽说这次没有伤及到赵氏的根基，但好在父亲这一次并未完全相信赵氏，否则便是我说的再多，怕是父亲也不会听的。”姜荼歌面容有些冷漠，眼底凝着一抹寒光。 若不是她将太子殿下搬了出来，怕是到今日，此事都未必有个好的结论。按父亲对赵氏的态度，赵氏又失了桂嬷嬷这个得力助手，只怕会杀了芳绫与沈重二人。 昨夜结束后，她便安排了人手与盘缠，连夜将芳绫姐弟二人送出了离京城。只要这二人不再回离京，大夫人便不会再去寻他们。她虽然痛恨芳绫临时反水，但也不至于在一个婢女身上耗费过多的心思。 陈姨娘神色黯然，她自然知晓这么年来，若非相爷待大夫人甚好，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夫人怎么像今日这般嚣张放肆。 说到底也不过是她们这些旧人入不得相爷的眼，便是当年艳冠惊华的魏夫人……更何况如今病区沉珂，人老珠黄的自己。 一时间，一种心酸涩然，席卷在陈姨娘的心间。 “相爷从前便纵容大夫人，那时你母亲还在，在她面前压着她，以至于她不敢太过放肆。如今这些年过去，相爷又甚少过问府中的事情，老夫人也不愿意给自己添这个麻烦，府中中匮还有大事小情全都落在了大夫人身上，她自然嚣张。” 陈姨娘嘲弄的撇了撇唇角，神色里难免有几分落寞悲伤，讥讽道:“而我们这些人，在相爷眼中又算的了什么呢？你瞧郑姨娘如今在府中也算过的舒坦，但也不过是她自个儿与四小姐一起巴结大夫人得来的。若非她自己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如今也不过是同我一般的下场罢了。” 大夫人的手段，谁又能没见识过。她虽不是出身于名门世家，但宅邸里的勾心斗角，她却无师自通，精明的很。 姜荼歌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凉声道:“这么多年来，父亲不是一直都宠着大夫人么？但是他心里也未必真的还对赵氏有情。与他而言，如今的一切又有什么比得上权势更为重要？” 陈姨娘一时间没想通，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相爷并非还对大夫人有情，这些年来的纵容都是另有别的原因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6章 蠢不自知 “那是自然。”姜荼歌面露不屑道:“父亲年轻的时候可能着了赵氏的道。可如今父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稚书生，他在官场上浮沉多年，要的早已不是当年那点儿微末的情意了。如今对父亲而言，又有什么比得上姜氏满门的荣华，他的权位呢？” 陈姨娘拢了拢眉，叹了口气，颇有几分不解道:“可是你父亲他这么多年来，越发的纵容大夫人，什么事都任由着她胡来。她如今在姜府，谁敢说她半个不是，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若是相爷只为了自个儿与姜氏的权势，不应该巴结你才对吗？” 赵氏那点儿微末的权势地位，怎么比得上氏族出身的魏国公府。那可是实打实的开国功臣，便是连皇帝都得敬重三分的人物。尤其是魏氏出了一个皇后，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 这几年魏国公府本就风头正盛，太子殿下虽说不是魏皇后亲生的，可到底是被魏皇后养大的，怎么着也有感情在。 更何况，明眼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大小姐是有那么几分情意的。再加上大小姐的身份，也是配得上那东宫太子妃的位置的。若是来日，大小姐嫁给了太子殿下做了那太子妃，相爷顺理成章不就成了国丈么？相爷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会想不通这般简单的道理？着实又几分让人想不通。 姜荼歌却看的很明白，直言不讳道:“父亲觉得我是个意外，不好管控。更何况外祖父那边儿盯着呢，也轮不上他来管教我。便正是因着如此，他才更希望大夫人与我相互制衡，谁也讨不了好，这样才对他有益。” 顿了顿，姜荼歌面上浮现出一丝讥销之色，冷声道:“父亲这点心思，我早就看明白了。赵氏蠢不自知，还以为父亲对她纵容是如当年那般宠爱才如此，殊不知自己不过是父亲的一枚棋子罢了。” 若不是当年为了迎娶大夫人赵氏过门，离京城中流言四起，颇为难听。那时父亲正风头正盛，皇帝一怒之下差点将他贬出离京城。若非母亲当时面圣求情，父亲哪有今日？！ 从前父亲不过是个薄情郎，自私自利，如今却心肠歹毒，为了权势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呵，赵氏？赵氏在他想要的权利下，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年来的，除了赵氏，父亲又何曾在女子的身上犯过这种错。他不贪恋美色，他只想要权势。正因如此，他才害怕走路一步，背负半个污点。 陈姨娘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昨儿晚的事，她心里又舒畅不少。被大夫人欺压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出了一口恶气，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一桩事。 “不过好在这次砍掉了大夫人的一只左膀右臂，她又被相爷训斥了，想必这段时日，应当会安分不少。”陈姨娘笑道。 姜荼歌神色冷峻的摇了摇头，眼底眸光晦暗，沉声道:“不，恰恰相反。正是因着这事儿，大夫人怕是心里多有不甘，过不了两日怕是就得出手了。陈姨娘与三弟，可切要小心行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7章 千日防贼 大夫人对她是恨之入骨，从很久之前便暗中对她下手，这么多年过来了，她早已无所畏惧。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七余等人护着她，她自个儿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还不至于着了大夫人的道。 但陈姨娘他们不同。 大夫人心中原是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压根儿没将病殃殃的陈姨娘与怯弱又不受父亲重视的三弟放在眼中。如今却因着这个事，倒是让陈姨娘二人重新进入了大夫人眼中。 大夫人此人是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让她栽了一个大跟头。她若是对付不了自己，自然会把利刃指向柔弱无依的陈姨娘母子。 她能救得了姜疏楼一次，未必下一次也能让他有惊无险的度过。况且，这一次若非是七余警觉，她后面做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闻言，陈氏深深地叹了口气，言语中透露出无奈，道:“妾身懂得，依着大夫人的性子，哪能就此放过我与三少爷啊。更何况三少爷又不得相爷的疼爱，大夫人没了顾忌，又怎会在意三少爷的死活呢。而且大夫人惯是个会使手段的，若是论阴险，谁又抵得过她去。” 陈氏又叹了口气，面容显露出几分苍白颓然，无奈道:“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今这姜府，早已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中了。便是连一贯强势的老夫人，这几年都不大管府中的事儿了。也正是因着相爷纵容的态度，如今姜府更加阴暗难捱了。” 陈氏与姜疏楼这几年过得清苦，几乎这十年来，都笼罩在大夫人的阴影之下，不得半分安静。 陈氏原本也不敢奢望姜疏楼能够有什么大出息，只盼望着他能够免遭迫害，能够平安长大。将来寻一门好的亲事，早日能够单独另立门户。到那时，大夫人便是再厉害，也手伸不了那般长去。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宛如当头棒喝，让陈氏骤然清醒过来。她与三少爷纵然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再如何不争不抢，敛起锋芒以求平稳度日，大夫人也断然不会放过自己母子二人的。 这些年也苦了三少爷，纵然有几分聪慧伶俐，她也断然不敢让他在人前表露出来分毫。唯恐被大夫人知晓了，对三少爷不利。 她便是如此一再退让，一再隐忍，大夫人也没有想要放过三少爷。 她想要三少爷的命！ 陈姨娘眸光顿时凌厉了几分，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深切的恨意。她这一生不曾奢求过太多，也不敢去争去抢，甚至不敢做下一件恶事。奈何老天不公，便是如此都不让他们母子二人好过分毫。 她自己怎样她是不在乎了，一副病体残躯便是明日就死又如何？她不在乎自己如何，但是想要动三少爷分毫，她绝不允许。便是拼了这条性命，她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三少爷的人！ 这一刻，陈姨娘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她只想和三少爷一起明哲保身安稳度日。奈何大夫人咄咄逼人，她自然也不会再如往日那般一再退让逃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8章 一席之地 “陈姨娘所言，我心中自然也有数，也明白你们如今的处境。”姜荼歌看着陈氏，宽慰道:“但陈姨娘也无需着急，花还无白日红呢，您便瞧着赵氏能蹦哒到何时。父亲便是再宠爱她，又怎会任由她一次又一次的放肆呢？她若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来日定然也不会什么好下场！” “大小姐所言，妾身省得。只是这次将大夫人得罪狠了，我倒是无甚所谓，就怕她对您与三少爷不利。”陈姨娘面带忧色道。 虽说今后大夫人未必会如今日一般得意，也或许如大小姐所言，来日等相爷对大夫人宠爱不复往昔，大夫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这事儿，毕竟不知要等到那日去了。 眼下他们可是将大夫人得罪透了，依着大夫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又怎会让他们好过呢？便是大小姐，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大夫人也从未畏惧过半分，还是明着暗着谋害她，更何况她的三少爷呢？ 若是拿不到大小姐撒气，大夫人定然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三少爷身上。三少爷今后在姜府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她别的倒是不怕，怕只怕大夫人暗地里谋害三少爷—— 姜荼歌眸光淡淡的掠了陈氏几眼，便瞧出了她心中所想。大夫人是个什么性子，怕是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明白了。但她既然敢得罪大夫人，定然这件事不会就这般算了。 她重活了这一回，定然是要将前世遭受的种种全都百倍讨回来的！ 她曾经也以为忍让便能让大家都好过一些，如今她只想要他们都死！ 陈姨娘如今还不懂，只知道一味地忍让逃避。可这般做，也并不会激起大夫人的半分仁慈之心，反倒会越发的助长大夫人的野心。如今三弟尚且年幼，若是一直被大夫人欺压着，这辈子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倘若三弟真的能够忍辱负重，来日有大作为，到那时大夫人眼中又如何容得下半粒沙子。哪怕是看到一点儿苗头，大夫人也定然不会放过三弟。 或许今时今日陈姨娘心中对她有些许埋怨，姜荼歌坚信，日后陈姨娘定会感激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 三弟虽是庶出，可他也是姜府的三少爷！ 姜荼歌那般做，就是为了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姜华盛等人重视他。唯有如此，他才能逐渐改变今日之局面，为自己在姜府争得一席之地。 “陈姨娘说的有理，我倒是不必担心，倒是三弟年幼，性子又温和内向，怕只怕大夫人会柿子先挑软的捏，对三弟的不利。” 姜疏楼听到那句年幼，倒是抬了下头，看了姜荼歌一眼，小声嘟囔道:“我们也相差不了一年半载——” 姜荼歌耳尖，这句话顿时捕捉进了耳中。她看了姜疏楼一眼，笑道:“三弟说的有理，不过我到底比你年长，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男子与女子到底不同的，再过几月她便要及笄可以选亲了。可姜疏楼却不同，他今年才十三岁，离弱冠之年还要很久。 他如今尚且稚嫩，羽翼单薄，却并不单单是年岁的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9章 一言为定 姜疏楼点点头，并未反驳，但心里却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的成长起来。他希望有一日，也能够想先前大姐保护他那般，做一个可以让姨娘和大姐都可以依靠的人。 他再也不想像现在这般软弱无能，只能依靠着旁人的庇护活命。他想要变得强大—— 姜疏楼抬眸定定的看着姜荼歌，眸光耀耀生辉，透着一抹坚定不移地盯着她的双眸，郑重道:“大姐，我会努力的长大的，我以后会好好的保护你的，绝不会再让旁人伤你半分，你信我。” 直到很多年后，姜荼歌依旧会想起。那日晚上，烛光摇曳下，那个稚嫩的少年，褪去眼底的怯弱，坚定不移的看着自己。郑重地向自己发誓，他一定会守护自己，绝不让旁人伤自己半分。 后来这个少年，从未食言过。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随意之举，会为她带来那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姜荼歌唇畔绽放出笑容，眼底是肯定，没有半分质疑的意味，看着这个稚嫩却坚定的少年，笃声道:“好，大姐信你，大姐便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姜疏楼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开心的点了点头，高兴道:“好，一言为定！” 姜荼歌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一般，就连双眸都染上了笑意，道:“好，一言为定。” 陈氏看着这二人脸上的笑容，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并非是她自私，每一个做母亲的都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能够少受一些苦难。 虽然越跟大小姐走的亲近，今后在府里的日子会越危险，会被大夫人算计。但若是大小姐肯真心对待三少爷，最起码能护他周全。是她这个亲娘无用，否则也不至于让三少爷这些年受这般多的苦。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一个孩子。若是他们姐弟二人今后能够相互扶持走下去，她便是死了，也能在九泉之下安心合眼了。 “对了，给你找先生的事儿有着落了。”姜荼歌从身后的秋心手中接过一折请帖，递给姜疏楼道:“章黎书院的苏先生与我外祖父有些交情，我早前递了拜贴与他，今日苏先生让人送来了这张请帖，让我明日带你一同去苏先生的竹舍品茶。明日你便收拾一番，与我一同过去。” 姜疏楼听的发愣，待姜荼歌说完，他突然神态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涨得微红，连忙追问道:“章黎书院的苏先生？！大姐说的可是那个名满离京的大才子苏泊之先生？！” 姜荼歌阖首道:“正是此人。” “苏先生在离京名誉颇高，又从不轻易收徒，能从他名下毕业的徒弟，哪个不是赫赫有名？而且以苏家的门第，若是苏泊之先生肯收你为徒，大夫人也不敢随意放肆搅扰了。” 苏氏与魏氏一文一武，辅佐朝政名满离京城。苏先生有是清流名仕，从不注重学生的身份地位，也不会畏惧权贵，这样的人便是最好的人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0章 授人以渔 大夫人纵然手伸的再长，章黎书院也不是她可以染指的地方。便是她先前想将她的亲生儿子，姜家四少爷姜疏朗送进章黎书院，都未曾办到。更别提，收买章黎书院的先生了。 大夫人若不是仗着自己是丞相夫人，怕是也没几人敬重她了。 可惜了，大夫人自己并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正好她也想借由这个机会，让大夫人好好看清楚。她赵氏三番四次求不得的东西，不过是她姜荼歌一句话便能办得到的。她就是要让大夫人尝尝诛心妒忌，却又无能为力的滋味！ 她知道，先前大夫人也找过父亲，想让父亲托一托朝中的关系，让姜疏朗也进章黎书院，可被父亲推拒了。若是她将姜疏楼送进了章黎书院，大夫人那边儿怕是坐不住了。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夫人再乱了阵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来，她是不是也就有机会，趁机拔除了大夫人这个祸害呢？！ 姜荼歌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桩事到底有几分能按照她的预期进行下去。姜疏楼却因着她这一番话红了眼，心底被感动塞的满满当当。 他不懂姜荼歌对他的保护关心之中参杂着几分自私与谋算。他只知道，大姐费心谋划了这么多，肯定不是在害他。他知道进入章黎书院有多么困难，整个离京城那么多名门公子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不为别的，只是这百年下来，章黎书院出了多少光宗耀祖的名仕。而且虽没有明说，可大家多少都清楚，章黎书院其实隶属皇家管制，所以才无人敢那般放肆。 姜荼歌已然算是幸运，呈了拜贴给苏先生，便有了回音。 只是到时苏先生到底如何抉择，会不会收留姜疏楼，姜荼歌也无法保证。她无法强求此事，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姜疏楼争一个机会罢了。 “明日去见苏先生时，切记要恪守礼节，行事得体，但也不必那般拘束，只要能夺得苏先生的青睐，他才会收你为徒。这个我帮不了你，我只能为你引见苏先生，其他的便只能靠三弟你自己了。”姜荼歌叮嘱道。 顿了顿，姜荼歌又道:“我与苏先生也有过几面之缘，他虽说待人温和有礼，并非严苛之人。但我听说他从不轻易收徒授课，对待课业也是十分的严苛负责，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这次我未曾询问过三弟你，便为你定下了苏先生，你应当不会怪我？” 苏泊之身份地位以及学识都与其他夫子不同，若是他真肯收姜疏楼为徒，纵然再严苛，姜疏楼今后也算有了倚仗。 他不是嫡子，生母也不得父亲宠爱，嫡母又这般恶毒容不得人。他如今尚且年幼稚嫩，羽翼未丰，前些年又差点被大夫人养废。若是想要尽快让他成长，让他有立足之地。苏先生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只是姜疏楼到底还是个孩子，能不能禁受得住考验，到底还是得看姜疏楼自己。她只是觉得，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只要姜疏楼能够通过考验，今后的路必定好走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1章 用心良苦 姜疏楼闻言，连忙摆手道:“大姐这是说的何话！你用心替疏楼铺路，其中用心良苦，疏楼心中都是知晓的，又怎会责怪大姐你呢？谁人不知苏泊之先生乃是天下大儒，若是能得他教诲，那可是三世也修不来的福分。若非是大姐替我出面求情，三弟此生怕也没有福分见苏先生一面。” 他说着，便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姜荼歌面前，稽首俯身拜了下去。 姜荼歌连忙起身相扶，凝眉道:“三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姜疏楼依旧维持着稽首的姿态，郑重道:“大姐待我诚挚，又为了我这般费心尽力，为我筹谋铺路，我姜疏楼实在无以为报。若是今后大姐有需要疏楼的地方，疏楼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弟。”姜荼歌面容温和的看着姜疏楼，眼底透出几分柔软的光芒，伸手将他扶起，叹道:“我帮你并非是图谋这个，我也无需你为我赴汤蹈火。其实大姐，也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好。” 姜荼歌放开姜疏楼的手，转过身叹了口气，嘲弄的勾了勾唇角，道:“你知道，我与大夫人之间嫌隙颇深，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她如今拿你做戏来陷害我，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此事发展下去。我帮你，也是存了私心的。我也想借此机会，打压大夫人，我配不上你的真情。” 她看得出陈氏的用意，也知道那一番话之中，陈氏对她的利用之心。但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安心。 她原本对姜疏楼的关怀就存了私心，若是他们也存了私心她还觉得好过一些，不至于心里生出几分歉疚。如今看着姜疏楼这般诚挚的眼神，她只觉得心里有几分愧疚。她不能骗姜疏楼，无论他如何抉择，她都不想骗这个用了十分真心待她的三弟。 陈氏没想到姜荼歌如此直白的便说了出来，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倒是姜疏楼，沉默了一下，忽然扬起稚嫩的面容，看向姜荼歌，真诚问道:“我想问大姐一个问题。” “你说。”姜荼歌回过身来，看着他，点了点头道。 姜疏楼看着她的双眸，问道:“大姐当日救我之心，可真？” “自然是真。”姜荼歌阖首，道。 姜疏楼又问:“大姐如今帮我之心，可真？” “自然不假。”姜荼歌依旧阖首。 姜疏楼笑了，追问了第三个问题:“那大姐可是真心希望我好？可有害我之意？” 姜荼歌答道:“我自然希望你前路平坦，步步青云。我虽有自己的私心，但并不想害你。” 姜疏楼唇畔的笑容顿时明亮了许多，心情似是十分舒畅，眼眸如星子一般明亮粲然，愉悦道:“自然大姐是真心待我，希望我能过得好，又不会害我，大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人无完人，谁能没有私心，若是说起私心，那也是我的私心大。若非大姐出手相助，我这一生，怕是烂进泥根儿里都不会有人垂首瞧上一眼。如今托了大姐的福才有此殊荣待遇，疏楼又怎敢奢求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2章 一线生机 姜疏楼低低笑出了声，直言不讳道:“从前在这大宅之中，我总觉得寂寞害怕，总觉得这里的夜，格外的漫长与阴冷。在这府邸之中，清越居内，我就仿佛那囚困于笼中的鸟儿一般，全无自由。我虽然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兄弟姊妹们，都不曾与我有过半分亲近，便是连父亲，都不曾对我有过半分在意。我一直觉得自个儿在这府里，除了姨娘，我便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好了，有了大姐，我也不会再常常黯然失落了。”姜疏楼说着，拭了拭眼底的泪花，可眼眸却是明亮的，似还含着笑，一副欢悦模样。 其实很多次，他听着府中的繁华喧闹，他心底也曾偷偷艳羡过无数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那繁华之外的人，无法身处繁华之中。也没有人希望他走出来，让众人看见。他自然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但他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也会偷偷艳羡兄弟姊妹们可以放肆欢笑，被人宠爱的滋味。他不羡慕他们的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他仅仅希望这些人能够将自己也视为亲人。他不想被人当做这个宅邸的一砖一瓦那般，就如同一个死物，明明存在却没有任何人在意过他。 他也会感到孤寂，也常常会失落，午夜时也曾为此黯然垂泪。 如今，他多了一个“姐姐”，他已然是很满足的了。至少她会关心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无视和恶意相向。无论她心存什么样的目的，有什么打算，他都不在意了。因为他相信，这个为了他去顶撞大夫人，质问父亲的大姐，不会伤害他。 他虽年幼稚嫩，却分得清好坏。 如此，便足矣。 姜荼歌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虽说自个儿在这府中处境也甚是堪忧，可她身后到底站着魏国公府与皇后娘娘。纵然这些人怨恨自己，讨厌自己，也不得不收敛，与自己逢场作戏。更何况，这府里便是所有人都与她不对付，也有兄长在。只要有兄长在，她也不会觉得寂寥无依了。 可姜疏楼他不同，虽然陈姨娘还活着，可先前陈姨娘那副病体，又无人帮衬着，他们的日子过得艰难。大夫人却又是那般性子，自然也容不下他们二人。府里的这些婢女小厮也是惯会看眼色行事的。爬高踩低这种事，在府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其实姜荼歌自己也不知道，这样跳出来帮姜疏楼与大夫人作对，到底是对姜疏楼好还是在害他。 若是她没有出手帮姜疏楼，这事过去了，大夫人也只会像往常那般苛待姜疏楼罢了，并不会太刻意与他为难。但是她出手帮了姜疏楼，便是彻底得罪了大夫人，大夫人自然心里不会痛快。说不定因着此事，之后会刻意刁难姜疏楼，甚至对他下毒手。她虽然有心护着他，可也未必能时时顾得了他周全。 可即便是没有这桩事，任由姜疏楼这般下去，过不了两年，姜疏楼仍旧逃脱不了宿命会死。 前一世，姜疏楼就死在她嫁进五皇子府的那一年。离那一年的时日也并不久远了，她总觉得姜疏楼突然阖世与大夫人有关。但是她也拿捏不准，但是放任下去，定然还会重蹈覆辙。若是现在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原是不信命的，只是死了这一次，她信了。但是这桩事她不能明着同姜疏楼讲，只希望她所做之事，能够将姜疏楼接下来所遭遇之事避开。 “三弟今后可不用觉得孤独了，若是无事，便来宴清楼坐坐，或是去找你大哥也无妨。他虽平日里忙了些，但也有闲暇的时候，若是有什么问题，大可找他去。”姜荼歌笑着给他倒了盏茶，搁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示意他过去坐下。 姜疏楼坐了回去，低声回道:“大哥人很好，只是他平日里忙，得了闲暇也得好好歇息歇息，我怎好去打扰大哥呢。” 他虽觉得大哥与府中其他人待他不同，很是友善。但他隐约有些敬畏这个兄长，总觉得中间隔了些什么。 姜荼歌看他的神情便懂了几分。 兄长待人还算温和友善，可眼底总是有几分冷肃凉薄。除了面对她与外祖父，兄长鲜少会卸下防备之心。小孩子到底是敏锐的，心里难免有几分畏惧。 但姜荼歌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觉得等时日长了，姜疏楼自然是会明白的。 “也无妨，以后常过来走动，等你与兄长熟了，便不会有现在这般诸多的顾忌。”姜荼歌笑了笑，道。 姜疏楼听她直接将他的心思挑明，刚要端茶的手顿了顿，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安的。担忧他的大姐因着他的几句话，感到不快。毕竟整个离京城都知晓，大哥最疼爱大姐这个妹妹。他们又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怎能不亲近。 他心底隐约藏着几分自卑与不安，但伪装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与他而言，如今的日子已然像是偷来的时光一般，一个就足够了，他不贪心，也不敢贪心。 “对了。”姜荼歌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想再提此事，便又想起了另一桩事，便扯开了话题。 她扭头看了秋心一眼，吩咐道:“你去把人叫过来。” 秋心笑容温和的答了个“是”，便往外走了出去，片刻过去，她便领了一男两女三人走了进来。 “大小姐，人带到了。”秋心行礼禀了一句，便退让开来，让他们能瞧见自个儿身后的几人。 “小的见过大小姐，三少爷。” “奴婢见过大小姐，三少爷。” 三人动作整齐的向姜荼歌与姜疏楼见了礼，却不知姜疏楼身旁的陈氏是谁，便忽略了过去。他们只知道自个儿今后要伺候的主子是三少爷，其余的暂时并不了解。 姜荼歌看这些三人，说道:“这三人是我亲自去替你挑选的，这两个婢女是我自己去相看挑选的，一个机灵伶俐，一个稳重自持，今后就由她们二人在清越居伺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3章 心中有愧 这两个婢女是她亲自在外面挑选带回来的，家室清白干净，不会跟大夫人有任何牵连。府里的其他婢女小厮身后的关系都盘根错节，防不胜防，就连她也未必分得清谁是谁的人。她不从府里的下人里挑，便是防着挑中大夫人安排的人。 她也不敢给姜疏楼安排伺候的人过多，清越居的人少一些更方便陈氏打理，若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发现。再者若是她突然指派大量的婢女去清越居伺候，难免惹怒了大夫人。若是逼得她狗急跳墙，未必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来加害姜疏楼与陈姨娘。 陈氏看了眼那两个婢女，笑了笑，道:“大小姐当真是思虑周全，只是难为大小姐了，为了三少爷，还亲自去处理这种事。疏楼，还不快谢过大小姐。” 姜疏楼也没想到大姐会为了自己亲自去办这种事。便是宴清楼的婢女小厮，都是秋心或姜府管事挑进来的。姜府的大小姐，何时屈尊做过去人伢子那里亲自挑人的活。可见大姐对他的事，用心到了极点。 一时间，一股暖意流转在他心头，他刚要起身相谢，就被姜荼歌伸过来的手摁住了。 姜荼歌摁住姜疏楼的胳膊，转眸看向陈氏，眸光里闪着几丝不悦，语气冷淡道:“陈姨娘，方才我便说过了，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与三弟是亲姐弟，我做这些事也并不是为了讨你们一声谢。再者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如此生分言谢。若是如此，那我倒不如不做了，反倒让你们轻松一些。” 她向来是不喜欢这些客套话的，陈氏什么意思她明白，正是因为知晓，她才更加厌恶这种表面的客套。如今她做的这些，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若是能因此改变这场必死之局，她做的这些便不是毫无意义之举。可她也不能明着同陈氏讲，她只能盼着日后陈氏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陈氏见姜荼歌当真生了气，便神色有些慌了，连忙道:“大小姐，是妾身的不是。我知您是真心待三少爷的，这种话，我日后必不再提。” 虽然此事令陈氏心中存疑，但这两日的相处，她并未看出大小姐有伤害三少爷的意图。纵然大小姐对三少爷好的太过，反而让她心中生疑不安。可大小姐今日将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好再怀疑什么，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姜荼歌神色淡淡的看了陈氏一眼，说道:“我亲自为三弟挑人，并非是想在你们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只不过是我信不过府里的人。如今你也看到了，便是我宴清楼的人都能轻易被大夫人收买，更遑论府里其他的婢女呢？我不过是想着去为三弟挑两个家室干净的侍奉罢了，陈姨娘不必多想。” 被说中了心思，陈氏神色陡惊，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了几分。 姜疏楼也算聪慧，听完姜荼歌的话，再一看陈氏的反应，便立即明白了姜荼歌为面色不快。 “大姐，姨娘与我并非是信不过你，只是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大姐为我操心，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罢了。更何况大姐才回来两日，便因我的事一刻也未休息，疏楼心中有愧。所以疏楼也应当谢谢大姐，为了疏楼如此尽心竭力。” 姜疏楼一番话说的妥帖，真诚，姜荼歌也实在不好再摆着脸色给他瞧。况且陈氏虽有此意，却也并未明着说出口，她也不好咄咄逼人。 “罢了，我也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姜荼歌抿唇笑了笑，收回手，看着那两个婢女道:“春熙，春宁，以后你们定要好好侍奉三少爷，知道吗？” 春熙生的乖巧伶俐，春宁稳重娴姝，二人闻言便齐声答了个:“是。”便又朝着三少爷姜疏楼拜了礼，这才退到一旁去。 “贺松。”姜荼歌唤了一声，原先同春熙二人一道进来的青年男子，立即垂首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态度十分谦恭。 “他叫贺松，原先是我院儿里的护卫，会些拳脚功夫，今后便跟着三弟，也好有个照应。”姜荼歌转眸看向姜疏楼，说道:“还有你院儿里不能没有人收拾，我过几日再挑两个小厮给你送去。到时人多些，你们也能过得舒坦。” 贺松还有七余七沉等人，都是魏国公给姜荼歌挑的护卫。贺松虽没有七余二人武功高强，但也不弱，让他去照应着姜疏楼，也能让人安心几分。 姜疏楼一听贺松的来历，顿时便看向他，入眼的是一张甚是平凡的青年面孔，神态谦和有礼，丝毫没有献媚之色。 他垂眸想了一瞬，忽然问道:“大姐，我可以让他教我武功么？” 姜荼歌愣了愣，看了贺松一眼，贺松笑着阖首，姜荼歌这才道:“自然可以，只是此事不要让旁人知晓。若是你想练武，便叫贺松带你来宴清楼，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便可放心的学习了。” 宴清楼当初修建时，她特意选了姜府的一角，地处偏僻宁静。她院儿里又宽敞，平日里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出入的，姜疏楼在此，也能稍微静心一些。 “可以吗？”姜疏楼眼眸一亮，期许的瞧着姜荼歌，可又有些许的迟疑，道:“会不会打扰到大姐你休息啊？” “无妨。”姜荼歌摇了摇头，笑着温言道:“我院儿里平日里肃静清冷，你若是来了，我也算有人陪了，也不会那般无趣。” 这样一说，姜疏楼顿时便安心了许多。一想到自己可以习武，顿时便抑制不住的心情愉悦。他想着日后学了武，便能好好保护姜荼歌和陈姨娘了。 陈氏似是没想到姜荼歌连这一层都考虑了进去，顿时又羞又愧，只觉得面颊发烫，无颜去瞧姜荼歌的神色。 姜荼歌看了陈氏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又放下，状似无意道:“我瞧天色也不早了，陈姨娘与三弟早些回去歇着。陈姨娘这身子如今是断然劳累不得的，还需要静养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4章 隐瞒什么 陈氏当即松了口气，连忙放下手中杯盏起身，看了姜疏楼一眼道:“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姜疏楼恋恋不舍的瞧着姜荼歌，但还是依言起了身。 姜荼歌看着他眼巴巴的凝着自己，便笑着道:“可不是，你回去早点歇下，明个儿还要早起，同我一起去拜会苏先生呢。” 姜疏楼闻言，顿时一扫郁闷之色，连忙点了点头。 送走陈氏与姜疏楼，姜荼歌也收拾了一番歇下了。 回来两三日，却未得半刻平静。虽说心中早已有数，她回来也不是为了贪图安乐，可到底也会觉得疲倦乏累。 按说明个儿她该入宫去给皇后姨母请安，还该去魏国公府见一见外祖父。但苏先生既然回了拜贴过来，她自然得先紧着此事办。 可说到底，她心里始终藏着愧疚与不安的。 前世若非她识人不清，又怎会让李晏祁钻了空子。 农夫与蛇的故事，一次就够了。 沉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仿佛溺在水中一般，喉咙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拼了命的挣扎着，她看着水中浮沉着一具具眼熟至极的尸体。浓烈的血色在水中蔓延，入目便是刺眼的红，她仿佛要溺死在血水之中一般。 耳畔传来窃窃私语，那般幽怨愤恨。无数人在倾诉她的罪孽，在职问她的恶行。 她闭上双眼，她感觉有无数双手掐上了她的喉颈，用着力，似要掐断她的颈项一般。有那么一刻，她不再挣扎，她松开手，任由他们杀了自己。 她也想，就这样解脱了…… “大小姐？您快醒醒——” “大小姐——” “快醒过来——” “大小姐这是被梦魇着了。” “这可怎么办啊？” “快去请……” 耳畔传来一声声急切的话语，纷杂槽乱。姜荼歌溺在水中，忽然睁开眼，四周一片寂静。那些怨恨的话语，那些掐着她脖颈的双手，那些刺目的血水就仿佛一场梦一般，消失不见…… 秋心见姜荼歌怎么都唤不醒，便连忙让七萝去请大少爷过来。正巧了，刚出了宴清楼便撞上要过来看望姜荼歌的姜疏凛，便连忙说明了情况，将人请了进来。 姜疏凛刚走到榻前，便瞧见姜荼歌面色苍白，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口中还念着什么。 他连忙坐在了榻边，急切的唤道:“荼歌，你快醒醒！” 姜荼歌半睁着双眸，却仿佛没有意识一般，眉头拧着。 姜疏凛顿时便更急了，扭头看向七萝，问道:“大小姐最近经常梦魇么？” 他总觉得姜荼歌打从去了衢城一趟后便有些不正常。从前可没什么事儿瞒着他，如今却神神秘秘，什么都不愿同他讲。 旁的他倒是不担心，只是他总觉得姜荼歌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每次瞧见她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的模样，他都直觉有事发生。她越不愿意说，他越觉得有问题。 七萝自知是瞒不住了，大小姐不愿意大少爷知晓此事，可是这种事哪是这么容易蒙混过去的，迟早要叫人知道的。再者说来，七萝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是梦魇罢了，大小姐为何要瞒着大少爷？ “大小姐打从去衢城坠了崖回来后，便夜夜惊醒，时不时的被梦魇住。奴婢原本是觉着大小姐可能是坠崖吓着了，所以才会如此。可如今此事也过了这般久，平日里瞧着大小姐也没将坠崖之事放在心里。但每每她睡着之时，却又噩梦缠身。像这样叫不醒也不是第一次了，奴婢实在忧心大小姐，这样下去怕是身子骨会出问题呀。”七萝提及此事，心里还对五皇子李晏祁存了怨恨。便是死去的七喜，她一想到此事，都恨得咬牙切齿。 若非这二人狼狈为奸，大小姐又怎会坠崖，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还有大夫人与三小姐也是，这般迫害大小姐，怕是都见不到大小姐的好，他们几人都是罪魁祸首！ 姜疏凛听完，沉默的低头看着姜荼歌，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在他的认知里，他这个小妹绝不是会因为坠崖一事便耿耿于怀，甚至夜不能寐的地步。这其中，定然是有别的缘由的。 只是她如今不愿意同自己说实话，更不愿意去提这些事—— 姜疏凛眸光暗了暗，他伸手轻轻拧了拧姜荼歌的脸颊，见她似乎有些反应，便连忙低下头在她耳畔唤道:“妹妹，该醒过来了。” 这句带着宠溺却又添杂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穿过汲汲水川，仿佛在她耳畔呢喃一般…… “哥哥。” 姜疏凛愣了愣，蒙地抬起头看向姜荼歌，却对上了一汪深渊一般的双眸。 姜荼歌感觉喉咙发紧，一张口便传来一抹撕裂般的疼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姜疏凛松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道:“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哥哥了。” 他刻意放低柔和的声线，让姜荼歌有一瞬间想哭。她觉得眼睛有几分酸涩，喉咙里抑制不住的想要悲泣。 真好，这一睁眼，谁也没死，一切都可挽回。 姜荼歌颤抖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姜疏凛伸过来想要帮她擦泪的手指。 “我没事。”姜荼歌忍耐着喉头的痛意，声音有些嘶哑道:“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我无碍的。” 姜疏凛自然是不信她这种敷衍之话，刚张了张口想要问个清楚，便听姜荼歌道:“我想喝水。” 姜疏凛瞧着她嘴唇干裂，声音嘶哑，也不好再问下去。秋心听到她说话，便连忙倒了杯温茶水，递到了姜疏凛跟前。 “我扶你起来。”姜疏凛说着，便要去扶姜荼歌，却见她摇了摇头，莞尔道:“我可都要到议亲的年纪了，兄长若是如此，我怕我嫁不出去。” 姜疏凛愣了下，无奈的看着她，声音里却满是宠溺道:“你啊，就会拿哥哥开玩笑，我瞧今后谁敢娶你。” 姜荼歌松开姜疏凛的手，自个儿撑着坐了起来。她接过秋心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笑容潋滟的看着姜疏凛，眉眼间具是桀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5章 颇为般配 “哥哥应当问，谁配娶我才对！”姜荼歌眉头微扬，笑容倨傲道。 姜疏凛怔愣了一下，旋即便勾唇笑了，眼眸之中满是宠溺。 “小姐说的对，天下男儿，又有谁配得上我们大小姐的！”七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秋心眸光带着几分了然的看了姜荼歌一眼，低声道:“我倒觉得，大小姐与太子殿下，颇为合适。” 七萝眸光一亮，猛地回过头来看着秋心，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姜疏凛面色顿变，沉声斥责道:“休要胡言，这话若是传出去，你们让大小姐如何自处，今后还如何议亲？！” 女儿家的名声是最要紧的，若是被有心人胡乱传了出去，荼歌来日若是嫁不得太子，又有何人敢娶她呢。 虽说他也觉得唯有太子殿下这般风光霁月之人才配得上他这个妹妹。可他心底里却又并不希望她嫁进皇室之中，过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宁愿他的妹妹嫁一个寻常富贵人家，在家相夫教子便好。王权富贵，阴谋诡谲对她而言，都太过残酷。 纵然他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荼歌有情，太子殿下也绝非薄情之人。可是生在皇家，谁又说的准真心之事呢？若是万一那一日，太子殿下登基称帝，到时定然是后宫佳丽三千。 若是到了那时，他厌弃了荼歌，荼歌便只能困苦一生，老死宫中。纵然魏国公府势力再大，也无法为她脱困。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倒不如盼着她能一生平安喜乐，平淡此生。 七萝却是撅了噘嘴，小声嘀咕道:“本就是如此，太子殿下对大小姐的情意——” 秋心看姜疏凛面容沉了下来，连忙伸手扯了扯七萝的衣袖。 七萝一抬头，便对上了姜疏凛不悦的视线。她倏然闭了嘴，也不敢再嘀咕下去了。 姜荼歌收拾妥帖，又略施了粉黛，换了一身淡雅的绣竹的罗裙。方一出了门，便瞧见姜疏凛坐在院子里，正同姜疏楼说着话。 姜疏楼今个儿穿戴的整齐妥帖，一副世家小公子的模样。姜荼歌一眼瞧过去，险些认不出了。 “大小姐。”路过的婢女同她行礼，那旁姜疏楼当即便看了过来，连忙兴高采烈的朝她挥了挥手。 “大姐。”姜疏楼唤道。 姜荼歌提着裙摆下了台阶，缓步走了过去。秋心已经在安排婢女将早膳摆上桌，见姜疏楼过来，连忙又命人添置了一副新的碗筷。 姜疏楼看到秋心命人在布膳，愣了愣便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姜荼歌，小声道:“我来的早了些，大姐与大哥可还未用膳呢。” 他昨个儿回去太兴奋了，许久都未曾睡着，天初亮便醒了，一直挨到这个时辰过来已经是等不及了，没想到，还是来的早了些。 姜疏凛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既然来了，便坐下一起吃。” 姜疏楼刚要推辞，便瞧见姜荼歌盯着自己，顿时脸颊更红了。 姜荼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眸光落到他的脸上，夸赞道:“这身衣裳，倒是合你的身，十分衬你。” 姜疏楼身上这件衣服倒是看着新，灰蓝色的料子，夹着暗纹，看起来低调儒雅。 姜荼歌心知肚明的在心中笑了一声，大夫人惯是会在这种表面上下功夫的，为了不让外人说三道四，自然是不会在这种明面上克扣姜疏楼的穿戴。 姜疏楼摸着柔软的袖口，羞怯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夸赞他，还是出自大姐之口，姜疏楼顿时觉得欢喜极了，却不知姜荼歌盘算着给他裁几身新衣裳。 大夫人虽不会在明面上克扣衣裳这种明显的东西，但想要合身却是难的。他这件儿衣服还是去年初春做的，当时大了许多，如今穿才合身。其他衣裳，自然不必说了都比他身量大了一些。旧衣他倒是穿习惯了，可到底他还在长身子的年纪，那些衣服早就有些的短了。 他自个儿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却没想到姜荼歌却记下了。 三人正用着早膳，便有人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姜疏凛。他打从入朝为官之后，便政务繁忙，姜荼歌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姜疏凛便先一步离开了。 姜荼歌倒是不急，天色尚早，若是此时去，倒有些不合理数了。 用完了早膳，姜荼歌让人将带给苏泊之先生的礼物妥善备好，又带了秋心与七余二人，一道过去。 四人方才走到中庭，便正好遇到了姜琬音与姜琬月二人。她们倆人瞧见姜荼歌与姜疏楼亲密无间的姐弟模样，顿时眼中便浮现出了一丝阴沉之色。 姜荼歌懒得搭理她们，便只做是没看到便罢了。但姜琬音向来看她是不顺眼的，尤其是近来发生这般多的事，她早就恨姜荼歌恨得牙痒，若是不刺上几句，心里哪能痛快。 姜琬音刚要开口，身旁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哟，大姐这是带着三哥去哪？也不带上我们一起，倒也是偏心，你说是不是啊，三姐？” 姜琬音一愣，下意识去看了眼姜荼歌的反应。却见她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一副无视他们的模样，顿时一股无名之火便腾然而起。 姜琬音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了片刻。既然姜琬月如此听她的话，又跟她同样讨厌姜荼歌。何不如挑起她们之间的矛盾，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般一想，姜琬音便打定了主意，故意拔高了声音说道:“我说四妹啊，你就别想了，你拿人家当大姐，人家可未必拿你当妹妹看待。否则怎会为了件儿东西，还特意跑到祖母面前告状，说你故意打碎了她送给祖母的东西。这般做派，就好似她有钱而我们是乞丐一样，瞧不起谁呢！” 姜荼歌倒是不知这事儿，她确实同老夫人说了此事，但老夫人并未说要惩罚姜琬月。如今看来，老夫人是真的心疼那件儿东西。都出了这么多事儿了，竟还是不忘处罚了姜琬月，可见在老夫人心里，这个庶出的孙女，还没个物件儿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6章 无端找事 姜琬月心中原本就有气，一直压着不敢发作。可她又经不住挑拨，一听姜琬音这番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一双眸怨恨地瞪向了姜荼歌。一副恨不得扑上前打死她的模样。 姜荼歌厌烦的看了姜琬音一眼，并不想搭理她们，正准备抽身离开，姜琬月像是气不过一般，忽然便拦在了她身前。 “小人！”姜琬月恶狠狠地盯着她，怨愤道。 姜荼歌抬手捏了捏眉心，面容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 “我便是小人，你又待如何？”姜荼歌嗤笑了一声，挑眉道。 “你！”姜琬月噎了噎，姜琬音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姐这可是承认了到老夫人跟前告状之事？”姜琬音一副惊讶之状，掩嘴道:“不过就是摔碎了大姐的一个物件儿，大姐便不顾及姐妹之情了么？竟还要到老夫人跟前儿去告状。四妹年纪尚幼，不过是犯了个小错罢了，大姐却连这么点儿小事都不肯包容么？” 姜荼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升腾而起的厌恶与烦躁。刚要开口，便听到姜琬月愤怒的声音传来。 “可不是，身为大姐，却连这点大度包容都没有，如何做我们姐妹之间的表率？！平日里一副清高模样，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般下作！” 秋心眼皮子跳了跳，心里那点微末的不悦早就在这姐妹二人的挑拨下转化为怒火。她眯了眯眸子，嘴角勾了个弧度，刚要教训回去，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冷冷地男声。 “闭嘴！”姜疏楼面色沉冷的盯着姜琬月，又掠了姜琬音一眼，咬牙冷笑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清楚，若非是你自个儿犯了错，老夫人又怎会罚你。现下你却来找大姐的麻烦，真是不讲理！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怕是还以为四妹是对老夫人不满呢！” 姜琬月与姜琬音从前可没少欺负姜疏楼，以往姜疏楼便是被欺负了，也不敢还口，更别提像现在这般义正言辞的说教她们了。 姜琬音脸色都变了，震惊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姜疏楼，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你一声三哥，你便真拿自己当姜家三少爷了是不是？！不过是攀上了大姐罢了，你真以为自个儿是个人物了。真觉得自己能在姜家横着走了，是不是？！” 姜琬音从来没把姜疏楼当成自己的三哥哥来看待，她甚至觉得有他这种软弱无能，又无权无势的兄长十分丢人。若非这次的事情，谁知道姜府还有个庶出的三少爷呢。她讨厌变数，讨厌姜疏楼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模样，更恨有人如此不管不顾的为姜荼歌出头。 若是姜疏楼为了自个儿她也不会这般生气，可他第一次这般硬气，却是为了她最讨厌的人，那可就怪不得她不给他脸面了！ “我告诉你，即使你攀上大姐，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出，便是连父亲都不曾多看你一眼，你以为你真能从烂泥里爬出来不成？给你几分面子叫你一声三哥，你可别给脸不要！” 姜疏楼早就知道以姜琬音的脾性，定然会将话说的这般难听。不过以往她都是私下里羞辱自己，平日里当着旁人的面顶多是无视他，或是使使绊子便也罢了。今日他倒发现，姜琬音去了一趟衢城，回来似乎性子越发的急躁了。 “姜琬音，你有事冲我来便是，何必将话说的这般难听！”姜荼歌冷着面容，声音仿佛沁了冰水一般，冷的厉害。 “七余，先带三少爷出去，我一会儿就来。”姜荼歌扭头吩咐了七余一句，便转头看向了准备开口的姜疏楼，目光不容置疑道:“三弟，你且先出去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就过来了，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姜疏楼欲言又止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姜琬音二人，心情颇为懊恼。 他原是想为大姐出气，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得了大姐的庇佑，才能稍稍说的上话。今日不是他大姐出头，是大姐为他。他想要有一天可以强大到能够为大姐抗下所有，他希望这一天可以早点到来…… “好，我明白了。”姜疏楼点点头，跟着七余先行离开了。 姜疏楼才走，姜荼歌便倏然看向了姜琬音，然后朝着她走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应声而落，姜荼歌打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和拖泥带水，以至于姜琬音都未能反应过来便挨了这一耳光。 直到她被抽的头有点发懵，脸颊火辣辣的疼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姜荼歌给打了。 她捂着脸，愤然的扭头看向姜荼歌，一双眸死死的瞪着她，却对上了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那双眸犹如浩瀚深渊一般，带着摄人的威仪，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 姜琬音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目光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一般死死的看着她。她只觉得脊背发凉，喉咙发紧，原本是想打回去的，却不知怎的忽然便怕了。 姜荼歌勾了勾唇，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儿，明白吗？” 姜琬月早就吓得呆住了，总觉得眼前的人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姜荼歌似乎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般倨傲跋扈，可是她仿佛多了一股子狠劲儿。 以前她也没少跟姜琬音一块儿挑衅她，可几乎每次姜荼歌都不曾搭理过她们，甚少会动怒。如今却因着一个姜疏楼，她便动手打了姜琬音。 这事儿若是传到大夫人耳中，大夫人自然是不敢拿姜荼歌如何的。可是她跟姜琬音在一块儿，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姜荼歌给打了，大夫人若是知道，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她这些年来都是依附着大夫人而活的，早就将姜荼歌得罪透了。如今早就没了回头路可走。若是大夫人再舍弃了她，姜荼歌若要报复她，怕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前日瞧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怕是连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那她—— 姜琬月纠结的咬了咬牙，不知该不该上前去帮姜琬音。若是不帮她，怕是回去之后姜琬音不会放过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7章 韬光养晦 姜荼歌掠过姜琬音，冷艳扫了一旁兀自纠结的姜琬月一眼，冷哼了一声，便冷漠的转了身要离开。 姜琬音这时才反应过来，捂着脸瞪着她的背影，却不知出于何故，她没再追上去。 姜琬月连忙上前，装作一副关切模样，急切问道:“三姐，你没事？” 姜琬音一听到她的声音，放下手瞪了她一眼。 姜琬月看到她的脸颊，顿时惊呼了一声，面色难看道:“三姐你的脸！” 姜荼歌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这一巴掌丝毫未留情。姜琬音现在还感觉脸颊发麻，裹杂着一阵儿一阵儿的疼。她原本白皙洁净的面颊，此刻却明晃晃的留着五个手指印，隐隐有发紫肿胀的迹象。这一巴掌打下去，没个几天怕是消不下去了。 谁不知道姜琬音最疼惜她那一张脸，如今这幅样子，怕是又得闹了。 姜荼歌走到正门处时，遥遥便瞧见姜疏楼正立在马车旁，不安的往门里探望着。瞧见她出来，明显松了口气。 “大姐，你没事？”姜疏楼上前迎了两步，仔细看了她几眼，关切道。 秋心站在一旁，笑着眯了眯眼。大小姐可不是会随意任人欺负的主儿，便是两个三小姐也打不过大小姐的。 姜荼歌眸子弯了弯，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我怕她们为难你。”姜疏楼皱了皱眉头，道:“她们心眼坏，又记仇的很，惯会背地里使绊子。大姐还是离她们远一些的好，没必要为了我跟她们置气，不值当的。” 姜疏楼便是再迟缓，也察觉到了刚刚姜琬音羞辱自己时大姐是真的动了气。他虽不知大姐让他先走一步是为什么，但他并不愿大姐为了自个儿受这份气。 姜荼歌看着他一副忧心模样，无奈的笑了笑，道:“她们原就是冲着我来的，你这番话应当是我要同你讲的才对。她们想要说什么，让她们说便是，犯不着为了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跟她们起冲突。” 姜琬音向来记仇，她倒是不怕什么，反正她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对自个儿做什么。可姜疏楼不同，对他下手，姜琬音不会有任何顾忌。 姜荼歌看了眼天色，先与姜疏楼一起上了马车，这才继续道:“我今日要教你的，便是明哲保身，韬光养晦这八个字。” “若是能活下来，才有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大姐希望今日你能够记住，能力不足时，一定要学会隐忍和蛰伏。姜琬音今日虽言语占了上风那又如何呢？不过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嘲讽罢了。若是来日你为人上人，到时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更不必为了我出头去得罪她。她每日这般跳梁小丑般的做派我见的多了，与我而言，便当是看了场戏罢了，何必同她计较那么多。她说的再多，我也没伤到半分不是？” 姜疏楼悉心听姜荼歌讲完，点了点头，说道:“大姐，我明白的。” “可……”姜疏楼迟疑了一下，有些义愤填膺道:“可我就是见不惯她对大姐不敬重，羞辱污蔑大姐，我听了就来气！大姐明明这般好，她却处处构陷大姐，当真是个小人！” 姜荼歌看着愤懑不平的姜疏楼，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心思更是一点儿都藏不住。这种话听的再多又算得了什么呢，最杀人的利器可不在这儿。以姜琬音如今的身份，也就只能跟她耍耍嘴皮子上的痛快了。 “之前她们可没少欺负你，你都能忍下，难道却独独忍不下这一次吗？” 姜疏楼面色带着几丝愤怒，咬牙道:“欺负我便也罢了，可是她们羞辱大姐你，疏楼咽不下这口气！” 姜荼歌闻言，愣了愣，不由叹了口气。 她不过是垂手帮了姜疏楼一把，却没想到他待自己竟如此真心实意。 他分明畏惧于姜琬音，却为了她不惜得罪于姜琬音。她以为是自己保护了姜疏楼，却没想到却是他在护着自己。 姜荼歌感觉心口微微发着热，好似先前因恨产生的灼烧疼痛都舒缓了几分。 她低头看向姜疏楼，目光中似有微妙的情绪在翻涌着，透着微光，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情。 “疏楼，你放心，她们不会伤着我半分。你尽管护着自己便好，其他的，都交给姐姐去做。” 这一刻，姜荼歌是真心实意的。她没有想到大夫人，没想到那些阴诡的算计与仇恨。她想的，仅仅是这人与她流淌着同一种血脉，是她至亲的弟弟。她想要，护他安好周全。 苏泊之在郊外的南竹林依水建了一座小院，搭了个静雅的竹楼。他闲来无事时，便常常会去小住几日。在那里抚琴赏竹，逍遥自在。 马车一路奔疾驰骋，姜荼歌原先还撑得住，可方才出了城，她便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这一路从衢城回京，本就舟车劳顿，病体缠身。可一回来便有人迫不及待的等着算计她，她又不得半刻的平静安宁。天道的惩罚，又时时刻刻加渚与身，拖累着她的身子骨。 昨个夜里，又做了那般噩梦。许是忧思过重，又有些着了凉，她打从醒来时便觉得头昏沉沉的，太阳穴处如针扎了一般的疼着，有些发热的迹象。 今早兄长原是要扶她起身屙，若非她推演了过去，怕是今个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出门了。 “大姐，你可是不舒服？” 正当姜荼歌昏昏沉沉，将要昏阙过去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将她即刻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一抬眼便撞上了一双担忧思切的双眸。姜疏楼那张稚嫩的面容上，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惶恐不安，担忧关切。 姜荼歌忽然灵台清明，视线扫了一眼，果真见着秋心也是一副担忧模样看着自己，便心下了然。怕是不用照镜子，她也知自己此刻的脸色定然是差极了。 她早就知道复仇必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途。可是如今她不仅仅是要与敌人相斗，想要与天争命，这才是最难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8章 荆棘之路 天道想要阻止她，想要她按照原定的轨迹去死。可她偏偏不能顺水推舟，如了天道的意。所以，天道要惩罚她。惩罚她每每心怀恨意之时，便烈火灼心，让她在业火之中一点一点焚烧而死。 她如今已然发觉，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逐渐衰弱。曾经只要她压制住恨意，将它隐藏起来，那股焚心之痛便会消退。可如今，延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忽然不知，她垂病沉珂，还能活的了多久。她能否手刃仇人，能否赎清罪孽，谁又可知呢？ 姜荼歌阖了阖眼，将心头涌上的几缕悲切压下。然后睁眸看着姜疏楼，眸光温柔的凝着他，摇了摇头，道:“许是着了凉还未好全，有些犯困，无碍。” 说着，姜荼歌看了秋心一眼，吩咐道:“给我沏杯浓茶。” 待会儿要见苏先生，她若是这幅模样，怕是要教外公知晓了。 言罢，她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抬手打开马车的车窗，顿时一股微凉的风便吹了进来。吹的她越发的清醒了几分，方才的头昏也减去了几分。 姜疏楼看着她的举动，被一股凉风一吹，连忙反应了过去，便要去关窗户。 “大姐，你还病着，又是着了风寒，实在不宜吹风。” 姜荼歌一愣，欲要阻止他的手顿时放下了。 “是啊，大小姐。”秋心在一旁附和道:“您近来身子骨越发弱了，时不时便要病上一回，此次回了离京，定然要好好将养着才对。既然着了风寒，这风自然是吹不得的。” 说着，秋心又感激的看了姜疏楼一眼。大小姐向来有自个儿的主意，还有几分任性。若是今日只有她一人，怕是大小姐才不会这般容易听话。 姜荼歌无奈的看了秋心一眼，刚要反驳，就听秋心又道:“您啊，一定要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不然奴婢可要向国公大人告状了。” 提及魏国公，姜荼歌顿时闭了嘴，将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外祖父是天底下最疼爱她的人，上一世她原本就因着自个儿的任性害了魏国公府满门。重活一世，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外祖父为她忧心呢？ 姜荼歌哼了一声，道:“你就会拿外公堵我！” “奴婢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啊！”秋心眸光温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 姜荼歌接过，低头一看，凝了凝眉。只见清透的温水之中，浮沉着几朵山茶花，却并无一片茶叶。 姜荼歌原是想喝杯浓茶提提神，可这花茶…… 她抬头，刚要开口，秋心立即道：“不行，大小姐既然风寒未愈，怎可喝得浓茶。待回去了，定然是要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的，不然这样病下去可如何是好？大小姐还是听话一些，免得明个儿进宫让皇后娘娘担忧不是？” 经着秋心这么一提醒，姜荼歌又记着明日还要入宫给魏皇后请安一事。顿时便也没了心思，她将手中的花茶水饮下，便撑着头阖上眼休息了片刻。 秋心连忙拿了披风给姜荼歌披上，便与姜疏楼再无多言，安安静静了一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9章 此时未归 却说赵寒彻被姜荼歌遣人送回了赵府后，便一直在养伤。 因着先前太傅府的三公子沈风辞来了一趟，赵府里便一日不得安宁。虽然外边的人觉得赵府近来安分守己，丝毫没有风吹草动。实际上因着赵老夫人偏袒大夫人赵氏，推自己的嫡长孙去送死一事，颇为不满。 沈风辞又作为太子伴读，亲自来了一趟赵府，给了赵中书警告，无疑是狠狠打了他一耳光，赵中书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然则赵寒彻的生母柳氏，也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婉大度。因着心疼受伤的长子，更是时常跟赵中书闹得不痛快，更是对赵老夫人分外厌恨。 这边早就明里暗里闹得不可开交，可赵寒彻却将自己关在房内静养了这些天，也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他厌烦母亲哭哭啼啼的模样，也不想看到其他人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索性便命人锁了院子的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沈风辞来的目的，那天的话背后隐藏的深意，以及衢城的事儿。 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这一次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同时，也激起了他心底的那份掠夺之意。衢城一别之后，他一直很再见见姜荼歌，看一看她到底与旁人有何不同。 只是赵府中的人都瞒着他姜荼歌回来一事，他尚且还不知晓姜荼歌已经回来好几日了。 今个儿他算了算日子，觉得姜荼歌也该从衢城回来了。便派了自个儿的贴身侍奉的小厮明路，偷偷溜出去打探了一番。 赵寒彻命人搬了张竹椅正躺坐在院中休憩，他阖着双眸，一副入了睡的模样。 明路急匆匆从后门进了院子，打眼便瞧见赵寒彻窝在竹椅之中。 见此，明路也不敢再亦步亦趋的又又过去了。连忙提了衣摆，大步跨上前去。 “小的明路回来了，大少爷，您……”明路讨好的抬起头，看向赵寒彻。入眼便瞧见他阖眸静卧的模样，仿佛入了定一般，听了他的话，纹丝未动。 明路便以为赵寒彻身子疲累，早就挨不住的睡着了。 在他的印象里，打从大少爷受伤归府后，性子便越发的阴沉不定。常常自己独身关在房内，也不知在做什么。他虽然侍奉赵寒彻多年，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些话怎敢随意过问主子。尤其是赵寒彻，又这般性子。 明路便行了礼，想要先行退下。等赵寒彻醒过来再禀报自己的见闻，却突然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哼声。 明路刚抬头去瞧，那旁赵寒彻仍是闭着眼，却声音微凉的道了一个字：“说。” 大少爷没睡着！ 这个认知，让明路瞬间警觉了起来，连忙又执礼上前，笑着道：“小的还以为大少爷睡着了，想着等您醒了再禀——” “嗯？”赵寒彻略有不满，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带着掠夺阴沉之色，看着明路，明路顿时便垂下头，声音更加的恭敬，不敢有半句废话。 “回大少爷话，小的打听到了，丞相府中的姜大小姐前几日便回了离京城。今日儿个早上还乘马车出了府，此时未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0章 恩威并重 赵寒彻闻言，抬眸睨了明路一眼，问道：“那可有查清楚她去了何处？” 明路摇了摇头道：“去了何处姜府的门房也不知，只是听说姜大小姐带了姜府的三少爷去了郊外。” “郊外？”赵寒彻疑惑的凝了凝眉，他可从未听说姜荼歌与那个庶出的三少爷有何往来，怎的今个儿一大早还特意带着他去了趟郊外？ 赵寒彻不解，但直觉告诉他姜府在姜荼歌回来这几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依着他那个姑母的性子，近来怎会如此安分，连一个消息都没递回来。 “可有打听到，这几日姜府可出了什么事吗？” 明路稍想了片刻，迟疑道：“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 明路说着，往周围看了几眼，见没人在旁，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小的听到了一些流言说是姜大小姐回来那晚，姜府的三少爷无故在姜大小姐住的院子里坠了湖。” 赵寒彻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说重点！” “是，是！”明路连忙恭敬的应了两声，说道：“小的听姜府门房讲，此事是姑小姐身边的桂嬷嬷所为，前天夜里，姜大小姐当着府中众人的面，逼着姑小姐亲手处死了桂嬷嬷。” 听到这儿，赵寒彻垂眸低低笑了一声，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唇畔的笑容满是兴奋阴戾之色。 明路看着他露出这般笑容，只觉得脊背发凉。 纵然他侍奉大少爷多年，早就见惯了他这般阴鸷疯狂的模样。可是每一次，他都会心惊不已。但凡大少爷露出如此笑容，定然是打着什么离经叛道的鬼主意。这一次，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可如今这多事之秋，赵府更是因着先前大少爷去了衢城之事乱成了一团糟。若是大少爷在这个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他可该如何跟老爷交代—— 明路思及此，便只好硬着头皮地问道：“小的有一事不明。” 赵寒彻似乎心情颇好，当即笑着道了声：“讲！” 明路松了一口气，连忙赔着笑问道：“小的不明白，大少爷为何如此在意姜大小姐之事。从前你们又不从见过，现在又——” 明路突然想起赵府如今气氛冷凝，正是为着老夫人遣了大少爷去衢城刺杀姜大小姐而引起的。如今大少爷如此在意姜大小姐的行踪，莫非他还想刺杀姜大小姐不成？！ 这般一想，明路倏然瞪大了双眸，恨不得拔腿连忙奔去书房，将此事告知给赵中书听。 他却在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沉着如深渊一般的幽光，携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明路却仿佛被一条黑色的毒蛇缠上了脖颈一般，顿时打了个哆嗦。 “想到了什么？”赵寒彻饶有兴趣的看着明路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笑道：“是不是想去告诉我父亲？明路！” 明路顿时打了个寒颤，下一瞬便连忙跪了下去，紧张不安道：“小的不敢，大少爷，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多嘴过问您的事。您就当小的没问过，饶了小的这一次。” 他早就知道赵寒彻从不按常理出牌，性子阴沉不定。哪怕上一刻还心情愉悦的同你说笑，下一刻指不定就一剑杀了你！ 他早该知道的，不该多嘴一问，反倒引起了大少爷的不满。他原就是老爷指派过来侍奉大少爷的，虽说大少爷从未说过什么，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大少爷有些防着他。 原本老爷也没说事无巨细要禀报与他知晓，只是这一次大少爷回来后，又出了这般事，老爷才让他盯着点大少爷。如今看来，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大少爷都伤的这般重了，又闯下了这般大罪，竟还不死心，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赵寒彻见他装傻，也觉得甚是无趣。若非方才的消息令他心头大悦，像明路这种两面三刀的狗奴才，他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去。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也懒得同一个下人计较。 “滚。”赵寒彻冷笑道。 明路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来，恭敬道：“小的谢大少爷宽宏，这便滚，这便滚。” 他赔着笑了两声，刚要退着离开，将将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声音，冷冷道：“等等。” 明路身子一僵，额上滚下一滴汗来。他抬袖擦了擦，转过身来时脸上便立即换上了恭敬讨好的笑容，问道：“大少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赵寒彻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嗤笑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勾唇道：“你过来。” 明路神色顿时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站在离赵寒彻两步远的茶案旁边，抬手斟了杯茶，恭敬地捧给了赵寒彻。 赵寒彻神色自然的伸手接过，还浅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明路，你跟了我多久了？七八年总有。” 明路连忙答道：“回大少爷回，今年正好第八个年头。”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自然也是拿当了自己人的，有什么话我也不兜圈子，便明着讲了。” 明路当即道：“小的愚钝，还请大少爷示下。” 赵寒彻眸光落到他身上，顿时阴沉了几分，语气也夹杂了几丝胁迫之意，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应当也知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既然入了我的院子，侍奉与我，必然得是全心全意的。倘若你有二心，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像别人禀报什么，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然，我也知道，我父亲有恩与你，你替他当个眼线也没什么。”赵寒彻话锋陡转，“只不过我眼里并不是能揉沙子的人，若是教我晓得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哼！” 这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摆在明路面前的，只有赵寒彻给的那条路可走。明路是个聪明人，当即表了衷心。 “大少爷，明路对您绝无二心，这种事怎会去告知老爷呢，您多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1章 毒蛇吐信 赵寒彻冷笑着凝着明路，明路心里便越发的紧张，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才合适。 正当他快扛不住时，赵寒彻才淡淡地收回视线，将手中那盏茶一饮而尽，然后把那茶盏顺手往明路那里一丢。 明路双瞳倏然睁大，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摆回到桌子上。 “你知道就好，本少爷就喜欢聪明人。”赵寒彻的眸光落在那茶盏上，似笑非笑道。 明路连忙接话道：“是，是，小的明白。” 赵寒彻勾了下唇，摆了摆手，淡声道：“嗯，去。” “小的告退。”明路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想走。 “再等等。” 赵寒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明路倏然攥紧了手心，恨恨的咬了咬牙。但在转身行礼时，却已经全然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恭敬模样。 “大少爷还有何事吩咐小的去办？” 赵寒彻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明路心中顿时一凛。方才他才告诉大少爷姜大小姐出了门去了郊外，大少爷这会儿便命他准备马车，这不是—— 明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但他也不敢多问，生怕赵寒彻一个不高兴便发起疯来，到时候便是要杀了他也无人拦着。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明路按耐下心思，恭顺应道。 明路出了赵寒彻住的院子，便想去告知赵中书此事。可走到半路，他脑海之中忽然想到赵寒彻同他讲的那番话，顿时止了步。 今日倘若是他猜想错了，大少爷出门并非是冲着姜大小姐去的，他现下去将此事告知了老爷，大少爷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更何况大少爷旧伤未愈，如今便是连剑怕都提不起，更别说刺杀姜大小姐了。 都是先前的事令他心有余悸，方才并未想到此处。如今看来，便是大少爷当真去找姜大小姐，也做不了什么，大可安心便是。 想到此处，明路忽然便松了口气，安心去替赵寒彻准备马车去了。 姜荼歌回到姜府，已然过了午时。晌午苏先生留了他们用了午膳，相谈还算欢愉。苏先生也算给足了魏国公的脸面，又细观了姜疏楼两三个时辰，觉得此子还算忠厚纯正，便答应了让他进章黎书院。但是否收他为徒，尚且还要再行观察。若是此子资质不错，到那时苏先生自然会收他为徒。 姜荼歌也知此事不可强求，只要姜疏楼进了章黎书院，其他事以后再说也不算迟。 几人方才下了马车，门房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禀报道：“大小姐，来客人了。” 姜荼歌疑惑的抬头看着那看守门房的小厮，不解道：“大夫人不在么？” 一般有客到来，除了姜华盛的同僚之外，其他客人都是由大夫人接待。魏国公府若是来了人，直接通知她院儿里的人迎去宴清楼便是，用不着门房候着等。 所以姜荼歌才十分不解，除了魏国公府的人之外，有谁会来见她。 “可知来的是谁？来了多久了？” 门房道：“来的人是赵府的大表少爷，来了有大半个时辰了，正巧大夫人出门未归，小的也不敢让他去宴清楼等，便迎进了前厅。” 姜荼歌一愣，没想到她回离京城第一个上门拜访的人竟是赵寒彻。她还以为，赵寒彻此生都不愿再见到她，倒是她低估了这个疯子！ “大姐，你没事？”姜疏楼在一旁看着姜荼歌的神色，不由忧心道。 姜荼歌瞬间便敛去了眼底的寒芒，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你先进去，有客人来了，我去见一见。” 赵寒彻又看了她几眼，见她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异样，还以为方才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既然大姐已经这般说了，他也不好过问什么，便点了点头，先进了府。 “赵大公子有说来做什么的吗？”姜荼歌看向门房，凝眉道。 门房摇了摇头，如实道：“大表少爷并未说什么，只是听说大小姐您回京了，特意来探望。”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门房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秋心瞧了一眼门房的背影，走到姜荼歌身侧，低声道：“赵寒彻先前刺杀过您，您没有拆穿他，他却反倒送上门来了，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大夫人还不死心，还想利用这个侄子对您——” 秋心欲言又止，神态里流露出一丝冷厉。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凉声道：“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来了，见见便知道了。” 秋心凝眉，“大小姐当真要去见他？奴婢怕他对您不利。” 姜荼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桀骜道：“这可是在离京城，在姜府，他一个废人能拿我如何？” 秋心愣了下，姜荼歌已经拾步往里走了。 穿过走廊，进了一座拱门，入眼便是一座庭院，正中间的房屋开了四扇门，全部敞开，里面便是会客用的前厅。 姜荼歌穿过拱门，遥遥的便看见赵寒彻站在廊檐下，赏着种在廊檐旁的一棵绯色海棠花。那海棠花开的正艳，赵寒彻今日又穿了身青衣锦衫，他执花而立的样子倒像极了一位温朗如玉的翩翩公子，反倒没了阴戾之气。 姜荼歌只驻足看了片刻，便又拾步往里走。 赵寒彻虽伤了筋脉，今后很难再习武，可是他到底习武多年，听觉倒是好的很，听到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当即便扭头看了过去。 他手中正捻着一枝海棠花，抬眸瞧见姜荼歌走近，忽然便笑了。 姜荼歌拢了拢眉，不知赵寒彻打的什么主意，直觉没什么好事，突然瞧见他少年温润的笑容，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赵寒彻是个疯子，所有人都知道。他从不按常理出牌，哪怕是十几日前还提着剑要杀了你，如今也能对你笑的温柔。 可姜荼歌，并不吃这一套。 赵寒彻是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充满了掠夺之意。可要说绝色，除了太子殿下，谁又真正当的起这二字。 她不知赵寒彻的意思，只是这笑容对她而言，就仿佛毒蛇吐信，暗藏杀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2章 我来见你 姜荼歌垂眸压住眼底的寒凉，拾步朝着赵寒彻走了过去，秋心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身后，眸光戒备的扫了赵寒彻几眼。 当初秋和给她传来信笺，提及赵寒彻刺杀大小姐之事时，她恨不得连夜赶赴衢城同这个贼子拼命。如今大小姐仁慈，饶恕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贼子一条性命，却没想到今日，这人亲自送上了门来。 若是他今日还敢放肆，对大小姐不利，那她—— 秋心眼中掠过一抹杀意，赵寒彻正巧瞥了一眼，看到时不由愣了愣，随即便叹笑了一声。 如今他可如同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虽说衢城之行并非出自他本意，可他去了，并且是真想要了姜荼歌的命。如今瞧着像是姜荼歌宽宏没要了他的命，可她废了自己的筋脉，这与杀了他又有何分别？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羞辱自己罢了！倒还真不如那日在云林山中，她要了自己的命！ 姜荼歌走上前去，抬眸看向赵寒彻，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好似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一般。 “我听说赵大公子要见我，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了，所为何事？”姜荼歌开门见山道。 赵寒彻凝着她那张明艳的面容看了片刻，忽然眯了下眸子。 尽管姜荼歌略施了薄妆，可眼下透露出来的疲倦却无法掩盖。 不知怎的，赵寒彻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玄真子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此女为天道难容，必除之才不会为祸人间。 他看着姜荼歌那张明艳的不可方物的脸，想着她凉薄的性情，她的决绝狠辣，不由莞尔。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 衢城一行，虽然折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可那又如何，他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在某些方面，他与姜荼歌的想法是一致的。至少此刻，他并不想杀了她，他只是想来见见她。 姜荼歌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也收了视线缓步走进前厅中，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秋心看她坐下，便看向赵寒彻，说道：“大公子请去屋内坐下叙话，奴婢这便命人上茶。” 言罢，她也没给赵寒彻反应的机会，便走到一旁，扯了个婢女交代了几句。 赵寒彻也没拒绝，当即也进了屋，在姜荼歌右边的下手边坐下了。 今个儿在外奔波了一天，姜荼歌本身就有些不适发热，现在看到赵寒彻那张脸，便更有些浮躁。倒是她面色却很冷，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倒没表现出丝毫不耐与厌恶。 很快便有婢女奉来热茶，姜荼歌伸手接过便喝了一口，这时，赵寒彻却突然开了口。 “大小姐方才问我为何前来。”赵寒彻勾唇一笑，眼眸深深的凝着姜荼歌，颇有几分郑重地道：“我来见你。” 姜荼歌顿时呛了一下，险些喷了一口茶。她咳了几声，险些将泪花咳出来。秋心连忙递了手帕给她，又抬头狠狠瞪了赵寒彻一眼。 “你在说笑？”姜荼歌方才缓过劲儿，便冷笑道：“你来见我做什么？我本以为衢城一行，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赵中书若是一个聪明人，早该将赵寒彻送出离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才对。 可是赵中书非但没有那般做，竟还由着赵寒彻找上门来。 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3章 最好不见 姜荼歌眸光陡然沉了三分，看着赵寒彻的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赵寒彻知道是太子在背后帮她，但太子又岂会为了这种事而轻举妄动。只要刺杀一事捅不到皇帝面前，这便不算个事！ “你什么意思？”姜荼歌冷声道：“笑话，我有什么秘密？倒是你，当真不怕刺杀太子一事捅到陛下跟前吗？” 赵寒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会吗？如果你果真会会将此事呈报与陛下知晓，还会等到现在拿此事来威胁我？” 赵寒彻神色晦暗的看着她，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更何况，赵家姜家是殷亲关系，你以为陛下若要追究此事，是会追究我还是先追究你们姜府的大夫人呢？你以为你会逃的掉？” 见姜荼歌神色冰冷，赵寒彻嗤笑了一声，神情却突然郑重了起来，沉声道：“大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是个傻子，大家心里都有数。更何况大小姐焉知你我的目的不是同一个？” 姜荼歌愣了愣，皱眉道：“你……” 赵寒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大小姐心中怀恨，可是赵某这么些年，也是满心委屈，心中的怨念怕是也不比大小姐少半分。” 提到此事，赵寒彻眼中的阴戾之色越发的浓重，倒让姜荼歌有些隐隐的明白了些什么。 赵家虽算不上名门贵族，却也是官宦。赵寒彻若是正儿八经作为族中嫡长子悉心教养，将来便是要继承赵家门楣的。 可是赵寒彻这般性子，天生反骨便也罢了。若是耐着性子教导，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偏生他在赵家又是个不得宠的存在，虽然占了嫡长子的位置，可在赵家谁又在意过他半分。 就连他的亲祖母，都为了自个儿的女儿，亲手将他推上绝路。 赵老夫人大概从未想过刺杀一事有多危险，或许她这个长孙这么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赵寒彻心中有怒又怨是正常的，赵家流放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被召回，却又是这般害他。 可是这些事情，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寒彻先前可确确实实想要了她的命！无论他与自己有多么的相似，她都不能与狼为伍。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如果她稍稍放松，怕是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折断脖颈。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避开。 “我倒是没想到，赵大公子还有当深闺怨妇的潜质。”姜荼歌笑了一声，嘲弄道：“不过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难不成我还能替你去申冤不成？按理讲我虽该唤你一声表兄，可我们说到底也没什么干系，你找错人了赵公子。” 姜荼歌言罢，也不想再与赵寒彻多做纠缠，便打算径直离去。 赵寒彻看着她的举动，眯了眯眼，忽然抬声道：“太子已经遣了沈风辞到过赵家，我不会再对你不利。” 姜荼歌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哼道：“是不会，还是不敢？赵寒彻，你可不要忘了，你已经对我不利了。在云林山，若非太子殿下救我，我早已死在了你的剑下！” 赵寒彻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左手似是无意般摸了摸右手的手腕，哪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才刚结好了血痂，还在隐隐作痛。 他双手的经脉都被太子殿下挑断了，即便是长好了，也未必能再拿剑。 虽然在云林山中，他差一点便杀了姜荼歌，但是她没死，自己折在了衢城。如今再提及这件事，他并非没有动容。习武多年，他就这般废了，他如何甘心！ 姜荼歌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寒。 赵寒彻伤了经脉，如今等同于废人无异。她现在若是动手杀他，他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说到底，去衢城一事，是赵寒彻自己做的决定。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与人无尤！ “衢城，不是我逼你去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要怪便怪你的好姑母和祖母，是她们亲手将你推到如今这般境地的！”姜荼歌冷道。 赵寒彻指尖微微哆嗦了一下，低垂的眼角有点微红。 他心里都明白，这件事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但…… 赵寒彻看向姜荼歌，眸光有些许复杂。他原以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会像那些世家小姐一般或是傲慢，或是娇弱，却不堪一击。 他原本对她，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只是老夫人开出了条件，衢城这一行他必然得去罢了。 可是到了衢城，他们第一次交锋时，他便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不同。第二次在云林山，他对姜荼歌的认知，彻底有了改观。 她不是院子里娇滴滴的芙蓉花，她是傲雪凌枝的红梅。 她性情坚韧凉薄，出手狠辣，尤其是那一双清透的眼眸，仿佛看厌了世间一切，在眼瞳的深处，隐藏着戾气。 他可以确定，姜荼歌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倘若在云林山时，她没有央求太子放过他，反而杀了他，他或许会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少女看待。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是聪慧的。 赵家和大夫人自然是一脉的，可大夫人却又是姜华盛的夫人。旁的罪名便也罢了，可刺杀储君这事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惹火上身，牵连到自己头上。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放过了赵家，只是让沈风辞过来震慑了赵中书一番。 “我知道。”赵寒彻笑了笑，那一瞬间他便敛起了所有的感伤，怨恨，不甘，眼中重新凝满了阴戾之色。 姜荼歌沉默的看了他几眼，忽然就不知说什么好了。赵寒彻也是一个可怜之人，甚至还不如自己。纵然父亲不曾疼爱她，可她还有外祖父，还有姨母，太子殿下他们真心待她。 可是赵寒彻什么都没有，他孑然一身，无人可诉。 可无论他有多悲惨，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上。 “你是在可怜我吗？”赵寒彻捕捉到了姜荼歌一闪而过的神色，忽然嗤笑了一声，问道。 姜荼歌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赵寒彻，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顿了顿，姜荼歌接着道：“你离开离京城，这里不适合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4章 尔虞我诈 衢城向来都是权利的中心，这里的每一座华贵的宅邸之中，都充斥着尔虞我诈，人心算计。哪怕是至亲，在权利金钱面前，又能值几文？ 赵寒彻他错就错在，投生到了赵家，他就不该回来的。 在外面虽然不如在赵府过的享受舒适，但却没有尔虞我诈，人心算计。他是自由的，他可以随心所欲，不必顾忌太多。 他的性子原本就不适合圈着，更何况赵家也并没有人希望他能回来。 外面的一番天地，才更适合赵寒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才是赵寒彻应该去过的日子。 她厌烦透了无休止的明争暗斗，日日防着别人谋害自己，还要去做一些违背心意之事。 她是没有办法，她身负血海深仇，这条路她必须坚持走下去。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只能将眼前的一条路走到黑！ 可赵寒彻不同，他有的选择。 假如这一次赵老夫人将他召回时，他能一笑了之，只当做没有看见，绝不会像如今这般。 人呐，有时候一旦做错了一个决定，都将万劫不复，回不了头。 赵寒彻没想到姜荼歌会对他说这种话，当即愣了愣，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扬。 “我还有一些事要做，待做好了我自然会离开这腐烂到根儿的地方！”赵寒彻沉声道。 离京城是大晁国最繁盛的都城，可从来都是表面光鲜亮丽，看起来华丽繁盛，实际上早就烂透到了根儿里！ 被赵家流放多年，在外边过惯了逍遥自在的日子，赵寒彻早就厌弃离京的繁华。 在繁华的背后，隐藏的必定是人性的丑恶。权利，金钱，一切的一切，都会滋生出罪恶本身。 赵寒彻不喜欢这里，他之所以回来，便是要了结一些事情。无论如何，他都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姜荼歌神色冷漠的凝了他一眼，淡声道：“但大公子你找错人了。” 赵寒彻收敛起脸上的阴沉，双眸平静的看着姜荼歌，说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大小姐，我同大小姐并非是敌人。 姜荼歌眸光冷漠的看着他，冷冷道：“两次要我命的人，我岂会信了没有第三次。我不知你今天同我这一番废话有什么意思，你以后不要来了，我没兴趣听故事。” 赵寒彻看着姜荼歌冷到极致的目光，怔愣了一下，忽然便起了身。 他身量瘦高，站起来比姜荼歌高了大半个头。他就那般看着姜荼歌，嘴角撇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冷声道：“叨唠了大小姐这般久，赵某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姜荼歌听他要走，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客套了两句。便连忙招了门外侍立的婢女，吩咐她将赵寒彻送出府去。 前脚送走了赵寒彻，姜荼歌也未在前厅多待，便和秋心慢慢往宴清楼的方向回去。 “大小姐，您说今个儿赵寒彻来见您，又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秋心有些不解，在衢城之事她并未亲眼所见，关于赵寒彻之事，也只有信中的只言片语罢了。她也以为赵寒彻被太子废了之后，会安分守己，今后怕是连门儿都不敢进了，却没有想到赵寒彻竟听说大小姐回来，便特意登门拜访。 姜荼歌神色冰冷，沉声道：“他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还想拉我下水罢了！” 赵寒彻将一番话讲的不清不楚，让人琢磨不透。可话里话外却又暗示着他怨恨赵家。这种怨恨，自然是恨不得除了赵家才甘心。 可是赵寒彻是什么人，他作为赵家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之人，怎会因着家里那点儿不公平的对待便要杀了全家。这件事，怎么想都有几分奇怪。 赵寒彻不肯明着讲，她便装作没听懂，这样对谁都好。 秋心顿了顿，眉头拧着，怀疑道：“您的意思是，赵寒彻想让您帮着他去对付赵家不成？” 姜荼歌笑而不语，这事儿谁说的准呢。赵寒彻到底怀揣着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 “奴婢看那个赵寒彻并不是会善罢甘休之人，今日小姐未曾给他留面子，他会不会——”秋心担忧道。不管怎么说，赵寒彻都是有前科的人，那时尚有太子殿下拼死相救，可这离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阴诡手段，无声无息便能置人于死地！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哼，一个废人罢了，还能拿我如何？” 秋心闻言，便也没再说什么。赵寒彻伤了经脉，若是想对大小姐不利是很难得。除非他联合大夫人，暗地里对大小姐下毒手。可是这种肮脏事从未停过，也是防不胜防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宴清楼的路有一个必经的小园子，平日里种了不少的花草，姜荼歌在快到这个小园子时，忽然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姜荼歌听到其中一个声音，忽然便顿了足，眉头拧了拧。 “怎么了，大小姐？”秋心停步去看姜荼歌，却见她神色忽然冷了下来，眸子里含着一丝阴戾。 她愣了愣，直觉告诉她定然与这嘈杂有关时，姜荼歌便重新拾步往前走去，秋心连忙跟上。二人走了几十步，穿过拱门便进了小园子，忽然一群人便映入了眼帘之中。 姜荼歌几乎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奉月。他似乎是被抽了辫子，身上的衣衫被抽破了几条，暴露出来的皮肤伤口狰狞，还在流淌着鲜血。 旁的站在姜琬音的侍女碧桃，正在指挥两个婆子将他摁着跪下，可奉月眼中满是不屑抗拒，硬是咬着牙忍着疼也不肯给姜琬音下跪。 姜荼歌移开视线，看了两眼，便发现站在奉月前面一点的姜琬音。她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的鞭子，神态倨傲，眼底透露出一丝疯狂的戾气，看着奉月的惨状反倒觉得兴奋愉悦。 姜荼歌先前便知道姜琬音是这种人，可那时姜琬音尚且知道将这一切给隐藏起来。她在表面上，永远都装作一副柔弱温婉，偶尔有些娇纵也是可人的。可是衢城这一行，许是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导致姜琬音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隐藏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5章 与我作对 不过奉月怎会撞上姜琬音，这下被她缠上，恐怕今后奉月在府里很难过上安生日子了。 “大小姐？”秋心在旁边轻唤了一声，目光有些焦急的看向奉月那边儿。 姜荼歌回过神来，看到奉月已经被两个婆子摁住单膝跪到了地上。他仍旧倔强的昂着头，眼底满是愤怒之色地瞪着姜琬音。 奉月虽然沦落至今，可他先前到底是最得宠的小王子，大概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除了不甘愤怒，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向一个陌生的女子下跪。 可是这不是大月国，这是离京城的丞相府。他也不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小王子，只不过是姜荼歌捡回来的一个小随从。 姜荼歌垂下眼帘，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闷。 奉月先前也是家中千恩万宠的孩子，如今却要远走他乡，埋藏仇恨苟活度日，与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姜琬音这般针对奉月，只怕不仅仅是针对奉月，应当是冲着她来的。而奉月像这般反抗是无用的，这样只会令姜琬音更加的想要羞辱他罢了。 “过去看看。”姜荼歌凝声对秋心说了一句，便步伐稍快的往奉月那边走去。 碧桃正准备一巴掌打在奉月的脸上，姜荼歌立刻高声道：“住手！” 先前的事儿让碧桃心有余悸，一听到姜荼歌冰冷的声音便吓了个哆嗦，一巴掌生生停住了。 “大小姐。”所有的人齐齐停了下来，连忙行礼道。 唯独那两个婆子，未得姜琬音的允许不敢放开奉月，只能跟着唤了一声。 “哟，大姐回来了。”姜琬音哼了一声，眼底略带了几分挑衅之色看着姜荼歌。 府里其他人或许不知，可姜琬音却是知道的。这个奉月根本不是姜疏凛救回来的，而是姜荼歌。 她动不了姜荼歌，难道还教训不了一个奴才么？她就是特意杀鸡给猴看的。 “三妹这是做什么？”姜荼歌扫了一眼奉月，奉月看到她果真眼前一亮，也不再拼命挣扎了。 “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无视我，不向我行礼便也罢了，竟然还想偷盗我的玉佩，若非被我及时发现，怕是此刻他早已得手，暗自窃喜呢！”姜琬音神态倨傲，一副得意之相看着姜荼歌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奉月，顿时又变得情绪异常激动。他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婆子的钳制，因为愤怒而红了双眸，大声反驳道：“我没有！是你冤枉我！” 奉月不可能偷盗，这一点姜荼歌心如明镜。污蔑旁人，是姜琬音惯用的把戏。这样安上一个罪名，便可以假借着惩罚伤害别人，也不会落得一个恶毒的罪名。 “我何时冤枉了你？这块玉佩便是证据！”姜琬音眸子一瞪，扬了扬手中一块青色的玉佩，一副生气的模样道。 顿了顿，姜琬音的脸色有些难看，咬牙切齿道：“还有，你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要不是大哥带你回来，赏你一口饭吃，你现在指不定在哪要饭呢，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她生平最恨别人不将她放在眼中，可是这个奉月，不过是姜荼歌捡回来的野孩子罢了，竟然敢这般放肆的跟她讲话，实在是令她不悦。 如今奉月安置在姜疏凛的院儿中，做了他的一个小书童。她原就是想教训教训奉月罢了，只要他肯磕头认错她便宽宏大量饶了他去，却没想到这个奉月骨头这般硬，宁愿挨打也不愿向她低头。她讨厌别人身上的那股子傲劲儿，自命清高，跟姜荼歌一样讨人厌！ “你就是在冤枉我，那个玉佩我连碰都没有碰到过！你故意陷害我，我不服！”奉月异常愤怒，双眸红的布满了血丝，仿佛只要姜琬音不承认冤枉了他，他就要跟她拼命一般。 姜琬音也被他的眼神儿骇了一跳，似有些忌惮的给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更加使劲儿摁住奉月，不让他起身。 姜荼歌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眯了眯眸子，冷声道：“先放开他。”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也不敢松手，只能请示般的看向姜琬音。 姜荼歌见这二人没有动劲，便斜了她二人一眼，声音沉冷的仿佛万年玄冰一般，高声道：“我说放了他！” 两个婆子顿时哆嗦了一下，进退两难。 不是她们不想照做，只是姜琬音的手段狠辣，令她们不敢照做。她们只不过是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如今又是大夫人掌家，她们怎敢得罪姜琬音。 可是姜荼歌又其实那么好容易得罪的？ “秋心，立刻去把管事找来，府里的婆子都不听话了，留着有何用，还不快发卖出去！”姜荼歌凉薄的看了两个婆子一眼，冷冷道。 秋心当即会意，连忙应了一声：“是。”便当真转身要走。那两个婆子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姜荼歌会来真的，顿时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奉月得了自由，立即往旁边一滚，站起来躲在了姜荼歌身后。 “没用的东西！”姜琬音见此，当即便狠狠瞪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愤懑不平道：“蠢货！她一句话便把你们吓成了这样？！你们这么听她的话，却违背我的命令，就不怕我也——” “三妹！”姜荼歌突然出声打断了姜琬音，淡声道：“不过是两个奴婢，何必这么难为她们。” 说着，姜荼歌便看向那两个婆子，说道：“你们先退下。” 这两个婆子不过是碰巧路过被姜琬音抓来用的。好在他们并不是姜琬音院儿里的人，否则怕是姜琬音不会善罢甘休。 那两个婆子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二人对视了一眼便知姜荼歌说的是真的，忙不迭的道谢。 正转了身准备离去，姜琬音忽然一鞭子抽了过来，刚刚好抽到其中一个婆子的脊背。那婆子惊叫了一声，险些没跪在地上。 姜琬音眸中满是戾气，又甩手一鞭子抽到了另一个婆子身上。那皮鞭抽的力道不算小，抽到的地方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疼痛。 姜琬音握着皮鞭，又一次甩了过来，只是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皮鞭冲着姜荼歌袭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6章 我等着你 秋心倏然瞪大了眼睛，闪身想要挡在姜荼歌身前，姜荼歌眸光一凛，眼疾手快的推开秋心，几乎是在瞬间接住了姜琬音挥过来的鞭子。 “我看你是找死！”姜荼歌眸光冰冷，眼底深处犹如凝着一汪深渊，笼罩着凉薄戾气。 她看着有些愣住的姜琬音，忽然伸手猛地的一拉，姜琬音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扯得踉跄着向前扑倒。碧桃想去拉住她，反应却是迟了些，姜琬音已经不收控制的扑倒，狠狠地摔在了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啊！”姜琬音瞬间惊叫了一声，扑倒的瞬间，她吓的脸色都白了，摔倒在青石板上，磕的她骨头生疼，仿佛断裂了一般。 碧桃也吓得不轻，连忙过去扶她起身。姜琬音摔得有些狠，又不曾受过这般委屈，疼的她眼泪直掉，碧桃试着扶了几次也未能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姜荼歌冷眼看着姜琬音泪眼婆娑，冷声道：“你们过去将三小姐扶回思厢阁。” 原先那两个婆子早就吓得不行，听到姜荼歌说话便哆哆嗦嗦的应了声，连忙上前去将姜琬音从地上扶起来。 姜琬音连声呼疼，脸色惨白，疼的额上都渗出了细汗。 两个婆子小心翼翼的将姜琬音从地上扶了起来，姜琬音刚站稳，突然便抽回手，狠狠甩了左手边那个婆子一耳光，怒骂道：“都是因为你们两个贱奴才害得本小姐受伤，我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地的恐惧。二人忙不迭的跪下，连连磕头道：“求三小姐赎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这两个婆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企图打消姜琬音的念头。可姜琬音脑子里都填满了怒火，又怎会饶了这两个婆子去。 姜荼歌瞧着，这两个婆子下手都不轻，才打了几巴掌，脸颊就红肿了起来，便抬声叫了停。 “此事与她们有何干系，是我打了你，你有仇怨大可冲着我来。”姜荼歌冷声道。 姜琬音闻言，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愤恨的瞪着姜荼歌道：“姜荼歌！不要以为有魏国公府给你撑腰你便能为所欲为，你今天打了我，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要去告诉父亲，我要——” “闭嘴你，吵死了。”姜荼歌眸光微凝，沉声道。 “我就是打了你又如何，你觉得父亲会为了这么点小事便问责与我么？啧啧，我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天真。” 姜琬音一愣，旋即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瞪向姜荼歌。 若非姜荼歌背后站着魏国公府，她又怎么可能从小到大都被姜荼歌压着一头！如今她打了自己，却还要拿这种话威胁自己，看她的笑话！她今日是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我不信父亲不为我做主，你为了个下人打我，父亲不会坐视不理的！”姜琬音硬着头皮道。虽然父亲对魏国公府的态度让她担忧，可她心里也清楚的很，父亲厌恶姜荼歌，更厌恶她背后的魏国公府。如果若是姜荼歌果真抬出魏国公来，只会让父亲更加的厌恶姜荼歌！ “哦？是吗？”姜荼歌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神色倨傲道：“我便是打了你，又待如何？你想向父亲告状，尽管去便是，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着，姜荼歌将手中的鞭子一扔，一手拉过奉月，看了秋心一眼，便抬脚就走，秋心连忙跟了上去。 “站住！”姜琬音不可置信的瞪着姜荼歌的背影，恨声道：“你打了我就想走？！” 姜琬音的膝盖磕的不轻，原就只穿了一条罗裙，这样被直接甩在地上，她的膝盖瞬间磕破了，鲜血从裙子上渗透了出来。她原本疼的不行，可见姜荼歌说走就走，顿时也顾不上疼的，突然便上前捡起鞭子，疯了一样朝着姜荼歌甩了过去。 “姜荼歌，我杀了你！”姜琬音一边高声道，一边挥舞着鞭子抽了过去。但是她显然失去了理智，那鞭子还未打到姜荼歌，便先抽到了身旁的碧桃。 碧桃惊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伤口连忙向旁边逃开。姜琬音没抽中姜荼歌，怎可善罢甘休。当即再次扬起了鞭子，直冲姜荼歌而去。 姜荼歌手里还拉着奉月没有回头，忽然便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她顿时一把推开奉月，自己也退让开。 还未等她站稳，姜琬音便袭来了下一次。 “小心！”秋心高呼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鞭子眼看着就要抽上姜荼歌。 姜荼歌瞪大了眸子，就看到一个身影忽然闪了过来，将自己挡住。 “啪——”那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奉月的后背上。 “啊！”奉月惨叫了一声，一下子倒在姜荼歌姜荼歌的身前。 姜荼歌连忙伸手接住奉月，看到他原本就受了伤的后背，有一条极为明显的伤口，衣衫绽开，皮肉外翻，鲜血几乎是瞬间便溢了出来。这就是刚刚姜琬音抽的那一鞭子，奉月突然挡过来，生生替她受了这道伤。 姜荼歌瞬间红了眸子，看着那刺目的红，咬了咬牙，冷声道：“秋心，你先扶着奉月回去。” 秋心担忧的看着姜荼歌，却也无法违抗命令，当即应了一声，过来接住奉月。 姜琬音看着奉月身上的伤，眸子里的疯狂之色更深了，她恨恨的瞪着他们，啐骂道：“贱奴，你急着找死，本小姐成全你！” 她说着，便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够了！”姜荼歌低吼了一声，抬手接住鞭子，狠狠地甩了回去。 姜荼歌用了十分的力道，那鞭子折回去抽在了姜琬音的右手臂上。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伤口传来，紧接着一抹酸麻感袭上了她的整条手臂，姜琬音只觉得整条胳膊没有了知觉，手也抬不起来。她颤抖着手丢掉鞭子，另一只手捂着伤口疼的落泪。 碧桃没想到反转这般快，看到姜琬音受了伤，惊得她连忙奔过去，扶住姜琬音。 “滚开！”姜琬音用没受伤那只左手狠狠推开碧桃，扭头对着姜荼歌骂道：“你这样伤我，你等着！” 姜荼歌冷眼看着她，声线冰冷：“我等着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7章 隐藏伤口 扶着奉月回到宴清楼，秋心连忙吩咐婢女准备热水，又连忙去将药箱拿了出来。 奉月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来不及去请大夫了，姜荼歌便先让人去通知了在马棚的七余，让他去请大夫，打算自个儿先为奉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好在，她是有经验的。 上辈子嫁给李晏祁后，她也算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每一次李晏祁出去受了伤回来，又不要她声张，都是她亲手为他处理的伤口，现下总算是派上了用处。 “秋心，你先找两个婢女给奉月擦洗一下，七萝，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姜荼歌忙不迭吩咐道。 秋心和七萝也不敢耽误，连忙照办。 奉月的伤口还在流血，婢女们也不敢耽搁，将身上的泥土与血迹擦干净后，便连忙让人禀了姜荼歌。 珠云拎着药箱跟在姜荼歌身后，一道进了暖阁的门。奉月已经穿好下衫，上身因着伤口，便没穿衣服，侍奉的婢女还在不停的为他擦拭新淌出的血迹。 姜荼歌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秋心连忙道：“都先出去。” “是。”婢女们便端着几盆血水连忙退了出去。 桌子上还摆了一盆干净的热水和一条白巾，姜荼歌上去净了手，拿白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净时，珠云已经将药箱摆好打开了。 “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姜荼歌一边挑拣着药，一边温声安抚着奉月。不管怎么说，今日奉月都是为了她才受了这般重的伤，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今日之事，姜琬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奉月今后在府中的日子，只怕是要难熬了。 “没事，我不怕疼。”奉月咬着牙忍了忍，还抬眸冲姜荼歌笑了笑。 他的肌肤本就雪白，如今受了重伤，失了血色，面容便显得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他又生的美貌，一双眸仿佛昨夜星子，浩瀚星河，这般隐忍不发故露笑颜的模样，倒更加惹人怜爱。 姜荼歌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倒在一张干净的白绢之上，动作迟缓轻慢的贴上奉月的伤口。 奉月下意识疼的“嘶——”了一声，察觉到背后的手顿了顿，他顿时咬紧了牙，不发出一点声音了。 “如果疼就说出来，今个儿我算欠了你的人情，你也是被我所累，今后若是需要我偿还，尽管开口便是。”姜荼歌轻声道，她药量用的足，倒在白绢之上，贴在伤口片刻，原本流血的伤口便止了血。只是这药效奇好，上药时也是奇痛，纵然奉月咬着牙不说也不喊痛，可是他的面容因为忍耐而变得扭曲，额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姜荼歌妥帖的为奉月的每条伤口都涂了药后，便让秋心帮忙缠了纱布。待处理好伤口，奉月脸色已经憋的铁青。 “这药刚上的时候确实奇痛，但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这个药每隔六个时辰需要更换一次，七八天的功夫便足以痊愈。好了之后，也不会留下疤痕。”姜荼歌温声解释道：“从现在开始，你换药便过来宴清楼，你一个人在一言堂换药也不是很方便。待会等大夫来了，再替你瞧瞧可有什么禁忌，也好预备着。” 今日她怎么都没想到奉月会突然冲出来护着自己。当时姜琬音那般疯狂的模样，宛如一条咬人的疯狗，连她都想避让三分，奉月却想着救她，倒也是勇气可嘉。 奉月乖顺的点了点头，低头的瞬间，忽然瞥见了姜荼歌的右手手掌。 她的手掌比一般女子的手掌要大一点，手指纤细柔长，指尖白如青葱，肌肤如雪缎一般光滑柔嫩。可是她的整个手掌到户口处，有一条紫红色的伤痕，磨破了皮，隐隐渗透出血迹。 不消说，便也能猜得出，这定然是方才姜琬音的鞭子所伤。 姜琬音挥过来的力道并不小，足以抽的人皮开肉绽。可姜荼歌却空手接了两次，难免会伤到手。 他一直以为中原的女子娇弱，可是今日倒是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体会。这位名满离京的姜家大小姐，确实跟凡俗女子不一样。绕是他一个男子受了伤，也止不住呼喊几声痛，可是她伤了手却没说半个字，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跑过来为自己处理伤口—— 奉月心下动容，忽然便觉得伤口没那般疼了。 “你的手也赶紧处理一下。”奉月担忧道。 姜荼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掌，这才发现了一条横穿了整个手掌心的伤痕，方才伤口进了水又进了药膏，倒真有些疼。之前她在意奉月的伤势注意力不在这上边倒没发现，自然也不觉得怎么疼了。现在被奉月提了出来，她反而觉得十分的疼了。 经过奉月提醒，秋心和珠云立即看向了姜荼歌的右手。姜荼歌下意识放下手，用广袖掩住。 珠云只是一个二等的侍女，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可秋心当即拢了拢眉头，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拿了瓶药膏，在姜荼歌身前跪坐下来。 她没说话，而是动作轻柔的拉过姜荼歌的右手。虽然她动作温柔，却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姜荼歌自知拗不过秋心，便任由着她给自己上药包扎。 秋心看着姜荼歌那道一指宽的伤痕，瞬间便红了眼睛，眼底盈着几丝雾气，带着鼻音说道：“大小姐总是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三小姐是什么人啊，她手下哪里有个轻重？若是今日那鞭子当真抽中了大小姐，那奴婢便该死，万死也难辞其咎！” 想到今日不是大小姐为了护着她，又怎会赤手去接三小姐的鞭子。若非如此，以大小姐的身手又如何会受伤。一想起此事，秋心便满心的懊恼悔恨，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耳光。 “好了，你先起来，我这不是无事么？”姜荼歌温柔的冲秋心笑了笑，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将她扶了起来。 秋心心中却是意难平的，神色颓然道：“大小姐，奴婢真是太无用了，竟眼睁睁看着三小姐这般放肆，奴婢实在是愧对大小姐的信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8章 我相信你 “秋心！”姜荼歌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沉了下来。 秋心知她要说什么，再看了看奉月，只好将心中满腔的话先行咽下。 “你其他地方可有受伤？”姜荼歌扭头看向奉月，问道。 她看到的便只有奉月后背的伤口，若是别处也有，却没有及时处理，那可不行。 奉月摇了摇头：“没有旁的地方了。”奉月顿了顿，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破有几分不好意思道：“今日谢谢你替我出头，否则此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奉月有些手足无措，今日这事，他从未经历过，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若不是姜荼歌替他解围，今日只怕是没法善了了。 姜荼歌神色淡淡，声音却放的低沉温柔，说道：“何必言谢？是我将你带到离京来的，自然不能让你就这样被冤枉。” 奉月看着姜荼歌眼神发亮，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感情。 “今日那个凶煞的女子，是你的妹妹？”奉月想起姜琬音，若非那女子自称三小姐，他当真没把她同姜荼歌联想到一处去。二人不仅是长相分毫不同，就连性情都截然相反。 起初他认识姜荼歌，也以为她性情凉薄，待人冷漠。可是时日久了，他却又觉得她是个内心极其温柔之人。 他们原本素不相识，她大可以对自己置之不理。但她不仅没有，还对走投无路的自己垂手相助。这份恩情，他恐怕到死也不会忘记。 姜荼歌阖首，眼眸里携着一丝莫名的冷意。 若是曾经的奉月，自然不会知晓姜荼歌这份冷意为了什么，如今他是真的懂了。 在这权贵人家之中，亲情才是最为奢侈的东西。最想要你命的人，往往也是最亲近的人。他们表面上仿佛与你血脉相连无法割舍，可转了身便能一刀割断你的咽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到了如今，他再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流着同一份血脉的人是永远不会背叛你，伤害你的！愚蠢过一次便足够了，他绝不会再蠢第二次。 “今日你怎会撞见三小姐？”秋心在一旁收拾药箱，突然问了一句。 被秋心这么一提，奉月才想起来，说道：“大少爷这几日忙得很，便让他院儿里的玄书带我熟悉下宅邸。但是刚逛了两个园子，玄书便有事情先离开了。我又对这座宅邸不是很熟悉，走着走着便迷了路，遇到了三小姐。” “原本我瞧见她，刚要施礼，她却突然一鞭子甩了过来。我一疼便想跑，正好路过两个老嬷嬷，她便命人将我抓了起来，强迫我向下下跪，羞辱与我。”奉月越说，神色便越是愤怒羞辱。 这个三小姐摆明了就是想羞辱他，所以才会冤枉他偷窃，企图给他安上罪名，让她的施暴显得名正言顺。 奉月抬头，眸光委屈又紧张的看着姜荼歌，辩解道：“大小姐，我真的没有偷她的什么玉佩，她是故意栽赃嫁祸给我的！” “我相信你并非那种人。”姜荼歌温声安抚道：“我也了解她的为人，今日这事也算是我连累了你，她是冲着我来的。你当初又是我带回来的，她斗不过我，便只能找你撒撒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9章 兴师问罪 姜荼歌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她知她不该把奉月带回来，可是奉月又无处安置，更何况他也不愿去别的地方。如今刚进府便将他牵连进了宅斗之中，今后这日子又岂能安宁？ 奉月摇了摇头，双眸真挚的凝着姜荼歌，郑重道：“若非大小姐对奉月垂手相助，或许我现在早已死在了衢城之中，亦或是漂泊无依，流离失所之中。是你，给我一个避身之所，甚至——”奉月眸光异常明亮，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声线有着些微的颤抖，却真诚道：“甚至是一个家。” 姜荼歌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奉月竟然会这般想。 她与奉月原本没什么交集，她对他垂手相助，也是打了自己的小算盘的，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若非奉月是大月氏的奉月王子，她未必真的会帮他至此。可是如今奉月对自己表现出的感情，真挚而热烈，倒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从不是什么好人，她的私心太强了。无论是面对姜疏楼，亦或是奉月。她都无法说自己问心无愧。可是她不过是给予了他们几分好，便换得了这般真心以待。她觉得，自己很卑劣。 “你今日得罪了姜琬音，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些时日，你定要小心为上。若是大哥不在府中，她又要寻你的麻烦，你便来宴清楼找我便是，她会知道收敛的。” 姜荼歌早就在府中立了规矩，撇开宴清楼，在府里其他地方如何她不说什么。可若是有人无礼擅闯宴清楼，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先前姜琬音不信邪，无视她立下的规矩闯进宴清楼，可是她还未寻到姜荼歌，便被轰了出去。 姜荼歌不信任大夫人安排的婢女小厮，除了一些做洒扫的粗使婆子婢女等是管事安排的，其余的人皆是由她与秋心亲自挑选，或是魏国公府送来的。 为这事，大夫人早就将她恨得咬牙切齿，没少搁姜华盛跟前儿给她上眼药。虽说姜华盛心中也多有不悦，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的沉稳，反倒格外的忌惮敬重魏国公府，便是能忍则忍了。 所以宴清楼是独立于姜府的特殊存在。姜琬音便是再无理取闹，但凡是来宴清楼撒野，姜荼歌都能直接将她轰出门去！ 奉月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今日姜荼歌能动手打了姜琬音，已经足以证明她在府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了。只是今日姜琬音说的话，倒叫他有几分在意。 “那个三小姐这般记仇，你今日为了我打了她，她会不会背地里害你？”奉月担忧道。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 便是她今日没有打姜琬音，姜琬音也会在背地里害她。上辈子她不就如此天真，能忍则忍，能退则退，最后还不是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与其做个任人欺辱的蠢货，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活在当下！ 奉月听她冷笑了一声。顿时便急了，连忙追问道：“她会不会对你不利？我听她今日所言，想来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打算怎么做？” 姜荼歌神色里透露出一丝讥绡之色，嘲弄道：“她不会放过我又如何？她惯用的手段不就那么几个么？明着她肯定是斗不过我的，除了玩阴的，她还能做什么？” 奉月顿时便急了，连忙道：“你既然知晓她不是什么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0章 因果轮回 姜华盛越听便越觉得心跳的厉害。赵寒彻那个疯子他虽没见过两次，可也知道他的为人做派如何。他原以为赵家把他送出离京，便是彻底放弃了这个继承人。可是这一次赵老夫人走了步险棋，竟然将自己的亲孙子召了回去，派他去做刺杀这种事。 他不管赵寒彻原先接的任务是刺杀谁，但是赵寒彻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这种人向来是不受约束不受管控的。让他去，无疑是走了一步烂棋！ 如今发生了赵寒彻刺杀太子一事，赵家竟然不秘密处置了赵寒彻，还任由他到处跑。甚至纵容他到姜府去见姜荼歌！若是这个疯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姜荼歌他们都得完蛋！ 姜华盛心情阴郁，声音格外冷沉，仿佛含了冰一般，阴沉道：“可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福坤摇了摇头，道：“具体聊了什么并无人听到，但大小姐好像动了怒，最后命人将表少爷赶了出去。之后她便经过园子，正好撞见了三小姐教训新带回来的那个侍从。” 绕了一圈，福坤又将这件事绕了回来。姜华盛眼神儿里透露出厌恶，沉声道：“什么新带回来的侍从？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三小姐打也就打了，大小姐插什么手？还为了个下人打了三小姐？可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在我姜府放肆！” “是大少爷从衢城带回来的，还是个异族人，看模样好似是大月国人氏，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有些没有规矩。”福坤依着自己知道的答了答。他也就见过奉月一次，相貌确实生的不错。只是性子有些高冷，一看就不是做下人的料子。 姜华盛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你说什么？！大少爷将一个异族人带回了姜府？！为何有这种事，你不早些通禀我？” 这是在离京城，府里突然多了一个异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人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嫡长子聪慧过人，没想到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福坤也没想到姜华盛会如此重视此事，看着他阴沉沉的神情，福坤只好硬着脖子道：“回相爷，是老夫人同意的。老夫人特意吩咐下来的，说是新来的那个异族侍从留在大少爷身边当个伺候笔墨的侍从，让其他人不要多加过问干涉，老奴以为相爷知晓，但是却默认了，便没通禀。是老奴办事不周，还请相爷责罚。” 福坤说着便跪了下去，姜华盛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先起来，此事既然已经得了老夫人的应允，便不提了。” “是，谢相爷宽宏仁德。”福坤连忙道，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姜华盛一眼，询问道：“可要老奴去将那侍从唤来相爷瞧瞧？” 姜华盛阖首，沉着脸道：“你去把大小姐和那个侍从一并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她连自己的妹妹都打！” 福坤得了命令，忙不迭的应下，快步出了书房往宴清楼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1章 我不信你 姜荼歌扭头看了奉月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率先进了屋内。 “父亲。”姜荼歌在案前站定，行礼道。 奉月连忙跟着行礼，恭顺道：“奉月见过相爷。” 姜琬音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刚要行礼，姜华盛一双眸便锐利的瞪看向奉月，声音威仪地问道：“你便是奉月？” 奉月连忙答道：“小的正是奉月。” “你且抬起头来，让本相好好瞧瞧！”姜华盛眸光锐利的凝着奉月，看到他抬起头后的容貌，饶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他，眼底也不由得掠过一抹惊叹。 他不是没有见过异族人，生的金发碧眼，容貌俊美。可是奉月却是他见过的异族人之中，绝美无双之人。可是越是这样不可方物的美貌，越是容易招致灾祸。 “你是哪国人氏？又为何会被大少爷带回来？” 奉月心底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大月国的王后有没有继续派人追杀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暴露他的身份。但是如果此刻实话实说，他定然会被赶出去，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交到王后的手中—— 奉月心思沉了沉，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小的乃大月国人氏，因着父亲亡故，又不得嫡母喜欢，她便将我卖给了人伢子。人伢子带着我们一路到了衢城，那日人伢子正在教训我们，碰巧撞上了大小姐与大少爷他们救了我们，后来大少爷见我无家可归，便留下我做个侍从。” 这段话本就是瞎编的，但奉月说的真诚，倒听不出是瞎编乱造的。姜琬音虽然晓得这个奉月并非是姜疏凛招回来的，而是姜荼歌的缘故，却又没有证据，便也不敢在姜华盛面前出言反驳。 姜华盛把奉月说的每一个字都细想了一番，突然便冷笑了一声，沉声道：“老夫纵横官场十数年，也算阅人无数，你的话，我不信。” 奉月顿时身子僵硬，紧紧咬着牙才没颤抖。他第一次见到姜荼歌的父亲，这个位高权重的宰相，他知道不好糊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本以为说的毫无破绽的言论，对方只说了他不信。 可是即便是他不信，他也不能改口，必须咬死了这段词。 哪怕今日被赶出姜府，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除了姜荼歌，姜府的其他任何人他都信不过。 “父亲。”姜荼歌见奉月困顿，连忙站了出来，接了姜华盛的话头，说道：“奉月他的确不是兄长所救，是我那日在衢城的街市上看他被人羞辱，颇为可怜，所以才同兄长求情留下了奉月。他的身世本就凄苦，父亲和姨娘都没了，他一个人远走异国他乡，漂泊无依，兄长也是捱不过我的请求才应下的。” 姜疏凛在府中多有牵掣，作为嫡长子他要顾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姜荼歌不同，她可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只要魏国公府伫立一天，姜华盛都不会多加难为她。毕竟，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没有必要为了她与魏国公府交恶。 姜疏凛原本顾着姜荼歌的名声，一直想要把奉月这件事全部揽到自个儿的身上。可今日她若是不站出来，而是让姜华盛先开了口，到时奉月的事可就难说了。 姜华盛闻言，眯了眯眸子，看着这个神色凉薄，却从容自信的女儿。忽然便笑了笑，神色里透露出几分意味不明来。 姜琬音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姜荼歌打她这件事她忍耐了这般久，就是等着姜华盛回来，自个儿在父亲面前好好告她一状，让她受到惩罚。 可如今站了许久，父亲却连提都不曾提及她的事，反倒一直盘问着这个贱奴的事儿。姜琬音心底积压的怒火，几乎是在顷刻间迸发出来的。 “父亲！她就是为了这个贱奴打了我，我瞧她就是看着这贱奴生的貌美，心里不知起了什么龌龊心思，所以才不知廉耻的为了一个奴才打我！” 姜琬音这番话说的很难听了，姜华盛都不由得皱眉。刚要训斥，便见姜荼歌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嘴巴不干不净，我身为长姐，自然要教导你！”姜荼歌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掌，冷冷地警告道：“要是下一次再让我听见你造谣生事的羞辱我，可就不是这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姜荼歌如今连表面功夫都快做不下去了，竟当着姜华盛的面打了姜琬音。姜华盛也惊住了，待姜荼歌话音落下，眼底才掠过一抹戾气。 这个逆女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打人了，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这事若是传出去，必定要受到同僚的齿笑的！ 姜华盛心里憋着一股火，也顾不得奉月的身世了，便问起了打人一事。 “不管怎么说这奉月如今入了我姜府的的门，便是我姜府的下人了。你三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是这姜府的主子。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侍从，你便闹着替他出头打了你的三妹！哼——”姜华盛冷笑了一声，遂然冷冷地道：“你给我跪下！” 姜琬音连忙在旁边假装抹眼泪抽泣了几声，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那般，一如既往地在姜华盛面前装着柔顺乖巧。 “父亲，我知道大姐不喜欢我，可是我没想到在她心里，我竟然还不如那个小厮！”姜琬音倏然落泪，神情哀怨悲愤，时不时看向姜荼歌，更是一副失望痛心之感。 顿了顿，姜琬音眼泪收了收，神色有些悲愤，声音也大了几分道：“我们虽非同母所生，可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是最至亲的姊妹，大姐今日之作为，当真让人心寒至极！” 姜荼歌微微挑眉，神情里透露出几分了然与讥讽，眸光嘲弄的看向她的好父亲姜华盛。 姜华盛沉着一张脸，眸光阴鸷，听到姜琬音的话连头都没抬，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若是在以前，他或许还会觉得这些话是姜琬音是有真情实感的。但是衢城一行，当真是让他看清了这母女二人的野心。如今在他面前演戏，呵！他也不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2章 尊卑有别 姜荼歌微微垂眸，听着姜琬音的伤心欲绝的控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既然她想要告状，想要看着父亲为了她而责罚自己。那她今天就让她好好看看，看清楚她们这位好父亲，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重要，还是他心中的权势重要！ “父亲，您这次一定要为琬音做主啊。大姐这一次真的太过分了，您看我这一身的伤，便是父亲您从小到大都没舍得这般打过我。她却为了一个贱奴，这般羞辱与我，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呐！” 姜琬音说着，眼泪簌簌落下，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姜华盛心中最为厌烦女子哭哭啼啼的，他皱了皱眉头，看向姜荼歌，问道：“你当真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奉月，打了你三妹？” 姜荼歌斜了姜琬音一眼，冷笑了一声道：“她身上的伤确实是我打的，但是不敬长姐，难道不该打么？！” 姜华盛被她凌厉的眼神震了一下，就听姜荼歌继续道：“奉月确实是我在衢城救回来的，我怜他孤苦无依，兄长便将他带了回了做个侍从。” “可是三妹呢？”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今日刻意难为他，不也是知道他是我带回来的吗？我若非是无意间撞见你打了奉月，恐怕他今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姜琬音被她质问的愣了下，旋即怒道：“他不过是个下人，我可是府里的三小姐，是他的主子。他对我不恭不敬，以下犯上，难道我不该教训他吗？！”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眼底含着一抹戾气，轻轻“哦”了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三妹也晓得以下犯上的道理了。” 姜琬音一愣，瞬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听见姜荼歌质问道：“那么三妹可曾明白长姐如母的道理？！我今日不过是想带走奉月，你便拿出鞭子想要抽打与我，若非奉月替我挨了一下，恐怕此刻在父亲面前告状的人该是我？” 姜琬音一时间愣住了，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因着姜荼歌没受伤，她倒是不记得先前是自己先动的手。如今被姜荼歌挑破，若是父亲生气，她可—— 姜荼歌也没等姜琬音反应过来，便命奉月脱下了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却见上面沾染上了血迹。 看到那抹刺目的红，姜荼歌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眸光沉沉地看了奉月一眼。 奉月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解开中衣，里面的一层内衫早就被鲜血染透了。 姜荼歌不过是想给姜华盛看看奉月包裹的纱布，看一看他有多少伤口，叫他知晓姜琬音并非是他心中柔弱温善的女儿。可是没想到奉月早就料到了，所以在来的路上故意落在最后面走，故意撕裂伤口，让鲜血渗透出来。 奉月小心翼翼的脱下内衫，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 只见他瘦弱的身躯上缠满了纱布，可现在这些纱布早就被鲜血浸透。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还有血水顺着脊背淌下。 姜荼歌有些不忍，也有些生气。奉月这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原本五分的伤，现在却有了八分。她那个药金贵的很，给奉月上了那般多，只要他好好静养着很快就能痊愈。如今倒好了，怕是得养上好一阵儿了。 奉月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也不想姜荼歌因着他的事儿而为难，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揭穿姜琬音温柔的面孔。 见没人阻止，他便将后背最深的那道伤口缠的纱布解开，让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几乎是一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痛便蔓延在他整个后背，他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那道替姜荼歌挨的伤，原本便皮开肉绽，现在更是血肉模糊。 姜琬音看到奉月后背的伤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记得她没有下这么重的手，怎么会这样？！ “禀相爷，这道伤便是三小姐冲着大小姐去的。”奉月说着，转了身去，将后背对着姜华盛，好叫他看清楚。 姜华盛看着那道几乎深可见骨的鞭痕，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抬眸看了姜琬音一眼。 姜琬音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即摆手道：“不是不是，父亲您听我解释，我没有——” “三妹没有什么？”姜荼歌突然高声打断了姜琬音，冷冷道：“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你借由奉月之事，想要伤害我。若非奉月反应及时替我挡下这一鞭子，此刻我还不知能否安然活着！” 顿了顿，姜荼歌看着姜琬音狼狈的模样，身上渗出的那点血迹，继续道：“我打你，是想让你记住，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打我的第一鞭，我接下了，你因为站不稳而摔倒了，此事便算过去了，我并没有同你去计较。可是你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妄图打我，难道我不该替大夫人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尊卑长幼的人么？！” 姜荼歌说着，把自己的手掌举起，给姜华盛看了看她掌心那道贯穿的伤痕。 姜华盛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事儿。原本他就不是很相信姜琬音的片面之词，如今证据确凿，他又知晓姜琬音的性情如何，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 他抬眸扫了姜荼歌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意外之色。 他这个长女，士别三日，倒真让他有些意外，心思缜密，反应速度也很不错。若非是魏氏所生，又与他不甚亲近，倒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可惜了啊！ 姜琬音怎能甘心这件事让姜荼歌占了上风，若是她现在认下此事，恐怕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反倒叫姜荼歌得了逞，看她的笑话了。 “我没有，大姐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仅凭这两道伤能证明什么？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分明就是你们合伙栽赃陷害与我！”姜琬音装出一副既震惊又心碎的模样，含泪道。 姜荼歌早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承认的，便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扬声道：“你们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3章 当堂指证 姜琬音听到脚步声，顿时回过头去，便见先前帮她捉住奉月的两个粗使嬷嬷走了进来。 “你们？”姜琬音微微睁大了眸子，瞪着那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知道姜琬音的性子，若非大小姐今日救下了她们，又允了她们天大的好处，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站出来替大小姐作证的。 “老奴拜见相爷。”两个婆子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 姜华盛看了姜荼歌一眼，冷冷道：“都起来。” “老奴谢过相爷。”二人又连忙起身，垂着头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姜荼歌一眼。 “既然三妹要证据，我自然是不可能空口说白话的，这两个嬷嬷想必三妹应当还有印象？”姜荼歌眸光犀利的看向姜琬音，说道。 “我不——”姜琬音刚要脱口而出她并不认识这两个老嬷嬷，可她忽然便记起了老嬷嬷被她抽了一鞭子，顿时便不说话了。 姜荼歌见她沉默，勾了下唇，意味不明道：“看来三妹是记起来了，你不仅打了奉月，还打了这两个嬷嬷，你现在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姜琬音当然不肯就这么认下，当即辩驳道：“即便是我打了她二人又如何？我身为府中的三小姐，连两个奴婢都教训不得了吗？！” 姜华盛听着姜琬音的话，看着她的举止谈吐，一抹厌恶感顿时涌上心头。他怎么会教养出这么没有规矩，无礼跋扈的女儿？！岂不是要让外人笑话！ 他看着姜琬音如今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失望之色。 姜荼歌倒是神色淡淡，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淡笑道：“这件事且不论，可是你对我先动了手，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说着，姜荼歌便给那两个婆子递了个眼色，没有被姜琬音打到的那个婆子犹豫了一下，倒是被姜琬音抽了一鞭子的那个婆子，顿时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开了口。 “老奴可以作证，是三小姐率先用鞭子打了大小姐。第一次打过去时，秋心姑娘替大小姐挡了一下，大小姐推开了秋心姑娘，用手接住了鞭子，三小姐因此没有站稳还摔了一跤。” “而后大小姐想带这个叫奉月的人离开，三小姐不允，便趁着大小姐转了身要走，在身后偷袭大小姐。大小姐反应不及时，险些挨上了那一鞭子。奉月当时离大小姐最近，便冲上去替大小姐挡了。当时大小姐动了怒，所以才打了三小姐，之后便离开了。” 那婆子将事情笼统讲了讲，可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句对姜琬音有利的。 姜琬音听到这些话，顿时怒火中烧，一双眸死死的瞪着那个婆子，怒不可遏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她给了你什么好出让你污蔑我？！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你们简直，简直——” 姜琬音气的说不出来话，原本是她来向父亲诉苦告状，如今倒让姜荼歌占了上风。若是这事儿牵扯不清，只怕是父亲不仅不为她做主，还要责备于她。姜琬音眸子里流转着怨毒的光芒，在心中恨道：都是姜荼歌那个贱人害得！ 姜华盛只觉得看够了一场闹剧，事情到了这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也无需多问下去了。原本还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长女，却没想到倒是让她占了理。一时间，姜华盛心中更加厌弃姜琬音了。 “好了！胡闹什么？！”姜华盛满脸不悦的瞪了姜琬音一眼，斥责道：“赵氏到底是怎么教导于你的，竟让你养成这般野蛮无礼，嚣张跋扈的性子。你回去给我好好的闭门思过，若是再闹出什么乱子，你就在院子里禁足。到时我好好给你请一个教养嬷嬷来，免得丢人现眼！” 这几句话已然算是严厉的责备了，姜琬音何曾被姜华盛如此训诫过，当即便红了眼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一副委屈模样。 “父亲！”姜琬音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眸光里带着怨念，哭道：“分明是她打了我，她才是最没有教养，最野蛮无礼的人，你偏心！” “住口！”姜华盛顿时大怒，猛地一把拍在了案上。姜琬音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惊疑的看着姜华盛，愣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这半月不许踏出思厢阁半步！你给我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反省！”姜华盛显然真的动了怒，脸色阴沉的可怕，口气也甚是冷厉。 姜琬音气急败坏，可见姜华盛动了怒，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好脸色难看的应了，忙不迭的退下。 出门时，她还回头狠狠地瞪了姜荼歌一眼。 姜荼歌一直面容平淡，哪怕是姜华盛责罚训诫姜琬音，她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这事儿在她的意料之中。 若是姜琬音今日没对她动手倒也罢了。可偏偏她动了手，还不止一次。又有人证在这儿，她便是原先占着理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姜琬音对她的恨意胜过一切，奉月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她将此事扯到自个儿的身上，为的就是转移姜琬音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针对奉月。 姜琬音好糊弄，可是她这个父亲却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去的。 “你们也都下去。”姜华盛声音微沉道。 屋内的婆子侍女便都应了退下，姜荼歌连忙给奉月使了个眼色。奉月暗中点头，也要跟着一道出去。便听到姜华盛冷声道：“奉月留下。” 姜荼歌眸子眨了下，拢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开口道：“此事不是已经弄明白了吗？父亲为何还要留下奉月？” 姜华盛微微眯了下眼睛，冷笑了一声道：“现在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是谁？” 姜荼歌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冰冷，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答道：“我所言句句所实，父亲如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衢城查证。” 奉月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但忽然感觉有一抹凝重的视线盯着自己，连忙面色恢复如常，保持镇定。 既然大小姐这般说了，定然是都安排好了，一定没问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4章 言而无信 虽然这般想，可奉月仍是紧张，双手都出了细腻的冷汗。他心底是不安的，若是让姜华盛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只怕是—— 奉月深吸了一口气，等待姜华盛开口。 姜华盛审视地看了姜荼歌半晌，然后又扫了奉月一眼，摆手道：“你先出去。” 奉月倏然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应了声：“是。”便故作镇定的退了出去。 他刚出了门，屋外候着的福坤便聪慧的上前关上了书房的门。 既然相爷只留下了大小姐一人，便是有话要讲，这话他们听不得，也不敢去听。 “父亲可是还有话要说？”姜荼歌抬眸看向姜华盛，目光淡凉如水，平静无漪。 “奉月之事，我会派人前去查证，若是查出了什么——”姜华盛顿了顿，看向姜荼歌的眸子寒光如刃，旋即冷冷哼了一声。 姜荼歌早已做好了打算，早就在离开衢城时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不会有丝毫问题。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好父亲生性多疑，奉月之事绝非她三言两语，或是老夫人收了她的东西替她说几句话便能就这么过去的。 所以在离开衢城前，她安排了人去衢城边境旁的奉月国界，找了一个还算有几分富贵的人家，将奉月顶替这家死去妾室生的儿子。那家大夫人善妒，也是将那妾的儿子赶走了。如今收了她的银子，自然会照做。 衢城那边自然不用操心，她原本遇到奉月一事就不曾有所隐瞒。无论父亲派人去查证多少次，都只会是这个结果。 “父亲尽管派人查证便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荼歌愿意一力承担。”姜荼歌坦然道。 “奉月不可留在府中，既然是你将他带回来的，就由你便将他送走。”姜华盛命令道。 奉月若是大晁国人氏便也罢了，可是他是大月氏人，眼下还没查清楚他的身份，姜华盛总觉得有些不安。与其留下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倒不如赶走他。反正他们姜府，也不缺这一个下人。 姜荼歌垂着眼睫，眼底掠过一丝讥讽。她就知道会如此，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便是她的好父亲。 奉月身份敏感，他这是还在试探自己啊！ “父亲，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奉月给他一个避身之所，又岂能做那食言之人？”姜荼歌神色苦闷，叹了口气，道：“别说我抹不开这个面子，也不愿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奉月如今已经做了大哥的侍从，便是大哥的人了，我也不好去开这个口。” 姜华盛闻言，眸光一凛，刚要开口，姜荼歌就抢先道：“更何况老夫人已经答应我留下奉月，她也见过奉月了，很是喜爱。即便是不为了我，便是为了老夫人，留下奉月时不时给她讲讲异闻，逗逗闷子也不行么？” 姜荼歌语气软了三分，神色里也透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姜华盛看的一愣，莫名心底触及到了几分柔软。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瞧见这个长女不是傲慢薄情的模样。这般温和娇柔，正是向父亲撒娇的模样，他更是从不曾见过。 一时间，姜华盛的心头不禁涌上几分感慨。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冰冷的寒意。又叹道：“若是父亲信不过我，不若派人去查证之后，若是当真有什么问题，到时不消您说，我便自会将奉月赶出去！” 姜华盛在心中略一细想，也不好做的太过绝情。便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依你所言，若是当真有什么问题，我会亲自处置了这个奉月！” 姜荼歌阖首，笑道：“这自然不是问题。” 姜华盛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忽然便想起了她今日出门一事，便问道：“我听闻你今日带着你三弟出了趟府？” 姜荼歌“嗯”了一声，笑道：“我替三弟重新寻了个先生，今日正是带他前去拜访。” 姜华盛挑了挑眉，问道：“你当真要替他换个书院进学？” 他原先对这个庶出的儿子并不关心，若不是还记得有这么个人，他怕是连长相都未必记得清楚。 他这几日接触了一下这个庶子，只觉得他生性怯懦，又没什么学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笨，便更是不喜。若非这个长女这般将庶子放在心里，他未必真会过问这个庶子半句。 “这是自然。”姜荼歌笑着道：“三弟虽有些内向怯弱，可为人诚挚，也有上进之心。可是他如今的书院并不能造就国之栋梁，更不会对三弟有半点助益。我想着，若是换一个书院，换一个学问好的先生，指不定三弟来日还能高中状元，为我姜家争光也不一定。” 姜华盛神色晦暗，没有说话。 对于庶子他是不甚喜欢的，毕竟是妾室所生，便是来日有了大出息，这个身份也不是很上的了台面。他更希望自己的嫡子将来能够封官进爵，光耀姜家门楣。 只是姜荼歌既然已经替姜疏楼去拜见了新的先生，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去质问什么。他到底是不看好这个庶子的，即便是换个好的书院，请个有名的先生，也未必真能如他这个长女所言，有什么大作为。 “既然你已经替他打算好了，我也不多过问了。”姜华盛心中更为计较的还是旁的事，姜疏楼到底如何他并不在意。 “我听福坤说，赵寒彻今日过来了，说是来拜见你的？” 姜荼歌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几分晦暗，意味不明道：“赵大公子听闻我从衢城回来了，特意前来拜访。” “只是如此？”姜华盛有些不信，离刺杀之事才过了几个时日。如姜荼歌这般傲慢跋扈的性子，赵寒彻在衢城两次刺杀与她，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更何况那个疯子这一次受了重伤，他也不是个善茬，怎会只是单单拜访这般简单？ 姜华盛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姜荼歌可还没进宫面见魏皇后呢。 “只是如此。”姜荼歌点头道：“他来见过我之后，我也问了这般问题，他说只是来探望我，其他并无什么。我见他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命人将他送出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5章 不要往来 姜华盛打量了她片刻的神情，见她神色坦然，语气淡定，便也消了心头的那一丝不安。 到底赵寒彻先前得罪过她，她生性又凉薄傲慢，看不上赵寒彻也是必然之事。只是他想不到赵寒彻今日上门的来意罢了。毕竟现在正在风口浪尖，若是赵寒彻再捅出什么篓子，保不齐要出什么大事，到时若是兜不住，他这一生的荣华便也到头了。 “你也快及笄了，赵寒彻虽说也算得上你的表哥，可他到底是个男子。如今你们都大了，男女之防也该顾忌着些，往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再私下见他了。”姜华盛眸光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嘱咐道。 姜荼歌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她原本就不喜欢赵寒彻的为人，更何况如今他们结了仇，更是没必要再见。 “父亲所言，荼歌明白，我本就与赵大公子不甚相熟，也没必要私下见面。还劳烦父亲同大夫人讲一声，若是王后赵大公子来了，烦劳她转达一句，往后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与赵大公子还是不要相见的好。”姜荼歌神色晦暗的看着姜华盛，意味不明道。 她的好父亲明知道赵寒彻在衢城刺杀她一事，还要如此试探她，不过是怕赵寒彻惹怒她，她会不管不顾的将此事捅出去罢了。 有些篓子他还能给赵家收拾干净，可是事关储君，便是姜华盛再有能耐，胆子再大也不敢有半分放松。 姜华盛眸光微微沉了沉，心倒是放下了。 “今日我已经往宫中递了牌子，明个儿一早我便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姜荼歌忽然说道：“太子殿下明日也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荼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姜华盛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总算这两日的隐忍退让有了结果，若是再拖下去，恐生变故啊。 “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姜荼歌笑容晦涩道：“父亲无需叮嘱，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姜家大小姐，是您的嫡长女，大是大非面前，有些旧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姜华盛听出了她话里有话，但只故作不知不明，随意应和了几声，便让她离开了。 姜荼歌回到宴清楼，便瞧见姜疏凛神色焦急的立在廊檐下，眼底满是担忧。奉月就站在一旁，亦是不安关切。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七萝遥遥看见她，连忙喜的惊呼了一声。姜疏凛倏然抬头，快步奔了下去。 “妹妹，你没事？！”姜疏凛急切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怎么来了？”姜荼歌不赞同的看了七萝一眼，略有责备之意。 肯定是七萝见她与奉月被福坤带走，便慌忙奔走，在门前等了兄长回来便告知了他。而奉月又被遣了回来，留下她一人，旁人又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不是更让人担忧。 可即便是姜疏凛担忧挂怀，也不能冲到姜华盛的书房去，只能到宴清楼等着。幸好他妹妹没有受委屈，否则—— 姜疏凛心底的阴暗面顿时暴露了出来，眼底的阴戾之气骤然凝结，带着杀意迸发而出。 他隐忍多年，就是想给他这个妹妹一个安生之所，若是府里不能让她安稳度日，那谁都别想好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6章 不侍二主 倘若是有人对他妹妹不利，或是说了半句不是，他也定然不会放过此人，定要反唇相讥。 姜疏凛将这个妹妹已经当做了自己的责任。既然当年跪在母亲灵前发过誓言，这辈子只要他还活着，定然要护这个妹妹周全，保她一世安乐的。 他看着姜荼歌脸上娇俏的笑容，也禁不住弯了弯唇，笑道：“你呀，你可让我们少操点心！” 姜荼歌眉头一扬，傲慢娇嗔地笑了笑，哼道：“就不！反正你是我哥哥，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姜疏凛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温柔笑道：“你就会赖着我！” 虽是这般说，可姜疏凛享受被妹妹信任依赖的感觉。在这诺大的姜府之中，这个妹妹是他心底仅存的那点儿美好。曾经经历过的种种痛苦不堪，他绝不会让他的妹妹也遭受一次！ 他们兄妹二人这般说说笑笑，先前因着姜荼歌隐瞒身体不适一事所埋下的矛盾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姜荼歌也明白，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兄长越是为她考虑为她担忧，她越会觉得歉疚，内心难安。上一世的事情，便会更加逼迫着她不能回头，她也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虽说李晏祁前世是得了她的助益才登上了皇位，可他毕竟是当了天子的人，已经承了天运。她不知道他是否在这一世还会有真龙天子的气运，所以即便是不为了复仇，她也必须除掉他不可。 前世兄长便是为了她而死，今生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不仅要让魏国公府与世长存，也要让那些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都改变命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倏日一清晨，宴清楼上下便忙了起来。七沉一大早便去安排马车，秋心与七萝也连忙为姜荼歌准备入宫要穿的宫装罗裙。 姜荼歌洗漱过后，明珠便端了一盅芙蓉羹进来，伺候姜荼歌吃了一些，垫垫肚子。 待这些都撤下后，七萝便侍奉姜荼歌穿上了新裁制好的宫装。翠青色的竹叶暗纹长衫，配了一条白色的百蝶穿花百迭裙，看起来十分俏丽。 秋心亲手为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挑了几个小珠钗点缀，又找了一支皇后娘娘赐下的金步摇斜插在右边的发髻上。走起路来，珠玉相击，别有一番风情。 待秋心替姜荼歌梳妆完毕，外面的夜色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秋心扶着姜荼歌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瞧见宫门内立着一众人，她细看了一眼，打眼便瞧出正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云容姑姑。 姜荼歌携着秋心走到宫门前，拿出牌子给看守的御林军看了一眼。 那御林军自然是认得姜荼歌的，连忙抱拳道：“姜大小姐。” 姜荼歌笑着阖首，便走了进去。 云容姑姑快步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姜荼歌伸手将云容扶起，笑着道：“云容姑姑是姨母身边的一等女官，何须对我这般客气？想必也在此等了我多时了，多谢。” 云容对魏皇后极为忠心，她与皇后的另一名女官云屏，皆是魏皇后的陪嫁丫鬟。当初入宫时，特意指了这二人进来。好在她姨母没看走眼，这两个婢女皆是有骨气的，忠心不侍二主。那时皇后姨母死了，云容与云屏便也跟着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7章 冷光乍现 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李玉琊便会坐上帝位，永享万民朝拜的恩荣，也不会同她死在那场雪中！ 若不是她，皇后姨母便能在太子登基后，得到皇太后的尊荣安宁，安度余生。 若不是她，外祖父，还有魏国公上下百余条性命，又怎会被屠杀被焚烧！ 一切皆因她而起，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们。她根本就不配他们对她这般好，都是她害死了他们！ 重生之后，她设想过很多次进宫给魏后请安的景象。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终究还是做不到毫无波澜。 她心中的愧疚与罪孽只要存在一日，她终究是无法平常面对他们。 魏皇后愣了愣，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竟起了身，亲自去扶姜荼歌起身，说道：“又没有外人在，怎么还行如此大礼，过来坐下说话，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姜荼歌感觉眼眶微涩，眼角发胀，连忙低下头去，掩饰泛红的眼眶。 魏皇后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细瞧了一眼，看她红了眼眶，眼角挂着细碎的泪珠，不由凝了凝峨眉。 “怎的还哭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同姨母讲讲，本宫当然饶不了他！”魏皇后瞬间沉了脸色，她上一次见姜荼歌落泪，还是因着她生母辞世。后来过了这么多年，她只觉得这孩子性子越发的凉薄，什么事儿都要藏进心里去。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哭着跟她说。 有时她觉得姜荼歌这般乖巧倒也挺好，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有些感伤。 别人家别说是未出阁的姑娘，便是嫁了人的，受了委屈刁难回了娘家也是要告状诉苦的。可姜荼歌从来不会这般，她永远是那副凉薄冷淡的模样，偶尔会像女儿家那般撒个娇。可是随着她长大，这样的次数便越发少了，便是瞧见她笑一笑，都不甚多。如今竟然看见她哭了，可想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 顿时，魏皇后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 姜荼歌手抖了一下，狠狠咬了下唇将自己的情绪逼回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伸手接过秋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道：“荼歌不过是有一阵子没见到姨母了，心中想的紧罢了。如今见到姨母，心中动容，喜极而泣罢了。再说我这般性子姨母也不是不晓得，又怎能容得下旁人欺负我呢？” 魏皇后松了口气，眼底敛起冷沉，笑着横了她一眼，声音却是温柔宠溺的。 “你呀，如今倒还学会拿你姨母打趣了是不是？”魏皇后心中的阴郁终于散去了几分，看姜荼歌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打量。 魏皇后看了几眼后，道：“你这一次去衢城回来，似是有些不一样了。” 云容给姜荼歌奉了茶盏，又让宫婢上了几碟小点心，便退到了一旁候着。 姜荼歌陡然听到这句话，脊背猛地一僵，她垂下眼睫，故作冷静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吞入喉咙，姜荼歌笑着的心一点一点静了下来。 “哪里不一样了？”姜荼歌放下茶盏，盈盈笑道：“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吃姨母这里的茶点。” 说着，姜荼歌便捏了一片芙蓉片咬了一口，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容。 魏皇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晃了晃神儿，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似乎爱笑了许多，比以前更有人气儿了。”魏皇后一脸的慨叹，“你以前性子沉稳，凉薄，总是神色冷淡，待人疏离，小小年纪倒比我还冷沉。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这样才对，才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 姜荼歌顿时反应过来，可是魏皇后口中的那个人，已经太过陌生了。 前世从衢城回来后，她便对李晏祁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从前种种的高冷凉薄都在李晏祁面前溃不成军。她一点一点的改变，一步步踏入李晏祁的圈套之中。如今回过头来看，却发现她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看着你这样，本宫也放心了许多。”魏皇后欣慰道。 姜荼歌心头却涌上了一抹酸涩，眼眶有些酸涩。 魏皇后看她情绪也变得有几分低落，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回府这几日在府中过得可还习惯？赵氏与你父亲可有难为你？” 姜荼歌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冰冷：“赵氏怕是等不及想要我死了，倒是父亲的态度——” 姜荼歌有些不明白，即便是在夷三族这样的大罪之下，竟还不愿休了大夫人，父亲对赵氏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对自己忍气吞声也要保住赵氏满门。若是真的，他也不会对大夫人母女这般态度—— 她想不通透此事，但她不信若是赵氏最后果真威胁到了姜氏满门，他还会保下大夫人。 姜荼歌将回府后赵氏所做之事大致讲了几句，魏皇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冷厉，愤恨道：“他们未免也欺人太甚了！若非被七余撞破此事，只怕现在你冷血无情，杀了庶弟的坏名声得传遍整个离京城。若果真叫他们成事了，到那时，你便是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们当真是心肠歹毒，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魏皇后虽算不上善良仁慈，可入宫多年，依旧保存着心底的那一份良知。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像姜华盛这样的卑劣小人，眼中除了权势哪里还有半分顾及血脉亲情。便是他的名声，都比他庶子的命重要。 这样的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畜生尚且还有良知，可姜华盛永远只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冷笑了一声，对魏皇后道：“反正我这么多年，早已看透了他们。先前赵氏三番四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为了大局忍便忍了。可我一再退让，她却步步紧逼，不知悔改，甚至是无所顾忌的变本加厉。” 她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戾之色，看着魏皇后，沉声道：“像赵氏这般为人，迟早会给姜家招致灾祸牵连到我们——”姜荼歌对上魏皇后的视线，眼底冷光乍现，杀意冷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8章 卑劣之人 魏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笑容不言而喻。 他们对大夫人赵氏都是恨极了的，若不是这么些年来赵氏表面装的贤德温良，又怎会容她到今日！ “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在衢城的境遇。好端端的，那么多婢女仆从跟着，又怎会坠崖呢？”魏皇后抽回手，神色忧虑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听说你坠了崖，本宫都吓死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外祖父不得进宫训死我。幸好本宫现在看见你安然无恙，不然本宫即便是死，也无颜去见你母亲。” “此事说来话长。”姜荼歌神色有些阴沉，抬眸看了左右宫婢一眼，魏皇后当即给云屏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退下。”云屏道。 “是，奴婢告退。”屋内的宫婢瞬间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云屏与云容二人伺候。 姜荼歌见旁人都出去了，这才道：“此事不单单涉及到姜琬音，还涉及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魏皇后凝眉，不解道：“不是说是他救下了你，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姜荼歌晦暗的看了魏皇后一眼，魏皇后眸光微沉，两个人坐近了些，姜荼歌特别将身子往魏皇后身边倾了倾，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五皇子有夺嫡之心。” 魏皇后神色陡变，眼底沉着一丝寒光。 姜荼歌坐直了身子，脸色也不甚好看，魏皇后猛地看向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什么凭据？” 听到魏皇后这般问，姜荼歌丝毫不为之感到奇怪，李晏祁若是狐狸，也是一个道行深重，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他一个宫婢所生的皇子，自幼过得连狗都不如。若非明妃膝下没有皇子，又怎会将他抚养在自个儿名下。 如今有了明妃这个靠山，盯着李晏祁的眼睛就多了。李晏祁的心思原本就重，如今装的更是毫无破绽。在人前，他丝毫没有表露过自己野心，一直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温和模样。 便是她，若非后来嫁给了李晏祁，都不晓得原来在他小时候，受尽了折辱之时，就曾发过誓，将来定要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李晏祁要的，从来都是皇位，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最初也以为是因为李晏祁自幼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被折辱被欺负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性格阴戾。都是因为被欺负的多了，所以才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个位子，摆脱过往种种不堪，可以让他安心。 她也曾经天真的这样以为，天真的觉得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只要她对李晏祁足够温暖，李晏祁就不会再一步一步错下去。可到了最后，一切的一切告诉她，她为李晏祁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一场空，她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罢了！ 可更可笑的是，最后的结局都是她推波助澜造成的，她一直在助纣为虐。就是因为她识人不清，一意孤行才害得那么多亲人惨死于眼前。像李晏祁这种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畜生，又能指望他还有什么良知呢？ 没有人会爱他，他也不配有人去爱他！ 李晏祁再会伪装又如何，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愚蠢的姜荼歌了。她重生而归，就是为了揭穿李晏祁卑劣的嘴脸，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 “姨母别急，我这般讲，自然是有凭据的。他自从被明妃娘娘收养之后，便一直修身养性，待人宽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其实都不过是伪装的假象罢了。”姜荼歌眸光幽深，仿佛一汪深渊寒潭，清透而冰冷。 “此次他随我们一同去衢城，原先我还不知他的用意，但是坠崖那次，我却顿悟了。” 魏皇后眸光一凛，冷冷道：“难道你坠崖一事是他所为？” 姜荼歌点了点头，冷笑道：“姜琬音原先收买了我的婢女七喜，让她在我落单时将我推下悬崖摔死我。可她没有想到，五皇子会开出更丰厚的条件收买了七喜，让她虽然将我推下悬崖，却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坠崖的地方其实算不上高，但地势却险要，悬崖下并不容易寻到出路。而且那悬崖下，有一汪深潭，我摔进水里顶多受些伤，却是死不了的。” “然后那五皇子便晾了我一整日，让我感到绝望之时再出现救下我。若是普通的闺阁女儿，在这种境遇之下，又岂会对五皇子不动心？”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眼底凝着一丝讥讽，哼道：“我果真是猜中了他的用意。” 魏皇后到底是在后宫待的久了，见惯可无数阴谋诡计，算计利用。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拧眉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道：“就凭他也配娶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即便是明妃收养了五皇子，可哪有如何？他没有权势与地位，在皇帝面前，更是算不得什么。在这偌大的离京城，处处看的是权势地位，端的是身份荣耀。李晏祁算不上什么，一个五皇子更算不得什么。说的难听一些，嫁给他还不如嫁给其他王公贵族的公子。 姜荼歌这般身份，便是太子也嫁的。更何况，他一个不受宠的五皇子呢。他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颗真心，却是连这个都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人，如何也配不上她的外甥女！ 姜荼歌跟着冷笑了一声，她半垂着眸子，遮住眼底深处的戾气，淡淡道：“从他同我说那些话时我便晓得了他的用意，他那里是看上了我，分明是冲着您与魏国公府去的。他知道靠他与明妃毫无胜算，这才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本宫倒是没想到，五皇子竟还有这种心思。”魏皇后沉思了片刻，道：“先前我还以为他安分，却没想到竟生出了这般妄念！” 姜荼歌冷笑道：“这个心思他只怕存了许久，隐藏的这般深，足可见他的心思有多深沉可怕。这次若不是他太心急了一些，只怕还漏不出马脚。” 李晏祁能不急么，姜荼歌今年便要及笄，到时可就要议亲了。若是皇帝一时高兴赐了婚，他李晏祁可就再无机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9章 两情相悦 “难不成是明妃教唆他的？”魏皇后怀疑道：“明妃当初领养五皇子之前，本宫也曾见过他几次，虽性子有些阴沉内敛，待人也拘束，倒不像是有这般大野心的。” 可明妃不同，她没有诞下皇子，却仍要了一个皇子养到自己膝下，这本就别有用心。如今五皇子大了，生出这般心思，若是说与明妃毫无干系，她是一点儿都不信的。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睨着魏皇后道：“姨母您还不知道么？在这皇家之中，谁又没点城府呢。先前五皇子幼时那般境地都能撑过来，若是说他真没点心机手段，我也是不信的。更何况当时没了母妃的皇子又不是他一个，怎么明妃却偏偏挑中了他呢？还亲自去跟皇上求了恩典，这么些年更是待他如亲子一般！这中间若非他使了什么手段，又怎会走到今日？” 魏皇后沉吟了一声，皱眉道：“看来五皇子确实早就生了野心，此次在衢城处心积虑靠近你，就是为了娶到你之后助他夺嫡，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魏皇后顿了顿，打量着姜荼歌的情绪。五皇子虽生的不如太子俊美，可也生的玉树临风，平日里惯是装的温柔体贴，纵然姜荼歌看穿了他的心思，可若是被他迷惑—— 姜荼歌顿时明白了魏皇后的意思，神色里顿时露出了对李晏祁的厌恶，说道：“如他这般城府极深，道貌岸然之辈，还是早做提防的好。太子殿下是嫡子，是皇上钦定的储君，只要无人助五皇子，只怕他很难翻出什么风浪来。但是，此人工于心计，又惯是心狠手辣，也不得不防啊！” 魏皇后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收回视线，笑道：“此事本宫会留心的。” 姜荼歌笑了笑，又听魏皇后问道：“本宫还听太子说你们在衢城遇刺了？” “是。”姜荼歌阖首，叹道：“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倒是连累了太子殿下。若非殿下救了我，只怕荼歌此生再也见不到姨母了。” 魏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玩味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看着姜荼歌，笑问道：“本宫瞧着太子倒是对你有些情意，那你呢？” 姜荼歌腾的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遮住眼底的波动。 她倒是没想到魏皇后如此不避讳，竟问她这种事。 她攥着衣袖，咬了咬唇，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 魏皇后看到她的反应，神色顿时有了几分了然，眼底都浮现出了笑意。 她早就察觉到了太子对姜荼歌的情意，只是先前姜荼歌对太子太过疏离冷淡，她虽有心撮合，却也不想她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日后受苦。 原本想着去衢城一趟，让他们二人培养一下感情，若是她也对太子生了情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若是没有，她这个做姨母的，自然也得为她留意其他府中适龄的青年才俊。 如今倒是没想到，衢城一行果真奏效。她瞧着姜荼歌的反应便知晓她也对太子动了心，如今二人可算是两情相悦了。 “本宫早就瞧出了太子对你的心意，可你呀，这么多年来见着他又疏离又冷漠，本宫还以为你不会对他动情，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竟还撮合了你们。”魏皇后笑呵呵地道。 姜荼歌脸颊红的滚烫，不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来，带着几分羞恼道：“姨母，您就会拿荼歌说笑！” 魏皇后宠溺的看着她，瞧着她亭亭玉立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感叹时光流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小荼歌，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她真能嫁给太子，做了她的儿媳妇，此生也算圆满了。 有她护着荼歌，今后，谁还敢欺负她呢？更何况太子在她膝下长大，虽不是她所生，却也肯与她亲近恭孝，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也明白。若真能成就了这段姻缘，便是太子今后三宫六院，心上也只会放着他们荼歌一人。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快跟姨母说说，你与太子殿下在衢城都发生了什么事？”魏皇后顿时起了好奇之心，能让姜荼歌发生这般大的变化，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若非如此，教她回心转意，便是铁树开花般艰难。 姜荼歌无奈的看了魏皇后一眼，脑海之中却划过过往种种。那个人仿佛刻进了她的心里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忽然听道外面的宫婢高声通传道：“太子殿下到！” 姜荼歌神色一凛，瞬间抬起头看向进门处。 魏皇后也敛了敛情绪，面色温善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挺的身影，步履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他今日着了一身绣着金蟒的袍服，腰间系着一条宫绦。衬的他身姿挺拔，长如修竹，面如冠玉，轮廓分明。他每走一步，都美如画卷，仿佛从画上走下来的谪仙一般。 姜荼歌有好几日未曾见到李玉琊了，一时间不由得看愣了，甚至都忘了行礼。 倒是云屏与云容二人行礼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连忙起身，方要行礼，就见李玉琊看了她一眼，姜荼歌一愣，连忙福礼道：“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李玉琊眯了下眸子，挥了下手，便上前给魏皇后行礼道：“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魏皇后慈爱的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太子今日来的倒是早，快过来坐下说话。” 李玉琊笑着说了声“谢母后”，视线便一直黏在姜荼歌的身上，不肯移开。 有几日未曾见着她，怎的又消瘦了几分，还有眼下的青黑，透着几分倦怠。 姜府这几日出的事他都有听姜疏凛说起，他知道她定然受了不少委屈。他痛恨自己无用，明知她在受苦，却帮不了她分毫。 得知她今日入宫，他连给魏皇后请安的时辰都提前了些，就是想看她一眼。 “方才母后还与姜妹妹说什么？儿臣好似听到提及到了儿臣？”李玉琊笑吟吟的看着姜荼歌，方才魏皇后说的那句话他并没有挺完整，只是隐约听到提及自己，又见姜荼歌如此神色，他倒有了几分想逗弄她的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0章 以身相许 听到李玉琊口中那句姜妹妹，姜荼歌脸上方才消下去的红晕顿时又袭上了脸颊。 从前太子殿下可都正正经经的唤她一句姜大小姐，打从在衢城二人互相表明了心思，太子殿下便越发的不避讳了。竟然当着皇后姨母的面这般叫她，这不是有意告知姨母他们二人已经互相定了情吗？ 果真，魏皇后听到李玉琊对姜荼歌的那声姜妹妹，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方才还在跟荼歌说起你呢，她说若非太子在衢城屡次救她，怕是回不到这离京城中了，还想向太子你当面致谢——”魏皇后说着，眉目含笑的看向姜荼歌，眼神儿促狭。 姜荼歌涨红了脸，白皙的脸颊上，晕着两团红晕，一副娇羞的女儿家姿态。 李玉琊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愣了神，眼神专注而又明亮。魏皇后的话令他心神动摇，心底那一块柔软被触及，仿佛搅动了一汪春水。 在重生以前，甚至是刚刚重生时，他从未奢望过姜荼歌能够回头看他一眼。他仅有的奢望不过是这一世定要护她安康喜乐，只要看着她好，他便也没什么奢求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世姜荼歌没有按照前世的命理走下去，她不仅没有对李晏祁动心，甚至还给了他希望。 先前在衢城他们互相诉情，让他第一次想要自私一些，想要占有她，得到她。可是他却又是胆怯的，他害怕她只是一时兴起，更怕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所产生的感激之情罢了。 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确定，姜荼歌对他产生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淡漠疏离，不再是厌恶。她的眼里开始有了自己的身影，情愫在涌动着。 他没有见过她害羞的女儿家姿态，除了最初与她相识时，她渐渐长大后便将自己裹在冰冷的壳子里，哪里有今日这般鲜活的模样。 他见过她凉薄的模样，傲慢的模样，悲怮的模样，欢喜的模样。她有着万种风情，在他眼中无一不是最美的风情。可独独今日之风景，最甚，最美！撩动着他的心，让他失了魂丢了魄。 魏皇后看着这二人，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她本不想让姜荼歌入宫，她知道宫闱之中的阴诡算计有多么可怕。但是她却又见过太子深情的模样，他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纵使非她所生，可是他的秉性如何她也是知道的。 若是这二人当真真心相爱，纵然太子今后纳了别的妃子，也仍旧会宠爱着荼歌。有了他的庇佑，今后她仍然可以做天底下最快乐幸福的女子，有人疼，有人爱，无所顾虑。 姜荼歌被这二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起了身走到李玉琊身前，正儿八经地给他福了一礼，柔声道：“先前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安慰救了小女多次，小女甚是感激殿下——”她顿了顿，抬起头偷偷看了李玉琊一眼，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含笑温柔的双眸。 姜荼歌连忙低下头，咬了咬唇瓣，继续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届时殿下有空可来小女府上坐坐，届时小女亲自下厨给殿下做一顿膳食，以答殿下之恩。” 李玉琊眯了眯眸子，瞧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忽然粲然一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我还以为姜妹妹会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没想到只是一顿饭，唉——”李玉琊长叹了一声，装作一副失落的模样。 魏皇后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连忙抬袖掩了掩唇，却又忍不住笑了。 姜荼歌直起身子，低头有些羞赧地瞪了李玉琊一眼，又坐了回去，见魏皇后在偷笑，哼道：“姨母与殿下现在都会取笑我了，再这样我可便走了。” 魏皇后敛了敛笑容，给李玉琊使了个眼色。李玉琊倒是开窍，完全没了往日高冷疏离的模样，笑道：“姜妹妹别恼，来日我自当登门去尝一尝你的手艺，届时姜妹妹可不是闭门不来啊。” 姜荼歌从前只觉得太子殿下是个不善言辞，生性高冷的人。便是前世临死时知晓他对自己那般钟情，她都不知原来他竟也有这般可爱的少年模样。 思及此，她却又忍不住愧疚。若非因着她，他前世又怎会落得那般凄凉下场。 她如今对他确实生了情，可是她不知嫁给李玉琊，是否会给他招致灾祸。 她抬眸看着李玉琊，眸底情愫涌动：“殿下对荼歌有救命之恩，无论何时，荼歌都会等着殿下。” 李玉琊看着姜荼歌，笑了。 魏皇后听情话也听的差不多了，太子的婚事终究不是她能说的算的，知道二人的心意便罢了。若真想成了此事，此事还得皇帝来定。 “对了，太子。”魏皇后看向李玉琊，询问道：“先前你说衢城那个刺客，你也没跟本宫详说。现在荼歌也在这儿，你不如说说，那刺客可查到了什么眉目？” 姜荼歌看了李玉琊一眼，倒是没想到他还未跟魏皇后说刺客是赵家的人。 李玉琊这几日确实忙，打从衢城回来后当日去给魏皇后匆匆请了个安，魏皇后问起时才匆匆将几件事提了提。也来不及细说，便又去忙公事了。一直到今天，他听说姜荼歌要来给皇后请安，这才将政事赶紧了了，赶了过来。 “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赵侍郎的大公子赵寒彻。”李玉琊道：“他受了赵老夫人的命令前往衢城刺杀荼歌，正好被儿臣撞见，因此还废了他的筋脉，遣送回了赵府。” 魏皇后倒是猜到此事定然与赵氏脱不了干系，可也没想到赵家竟如此大胆，竟直接让赵家大公子去。这事若是挑破，可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当时太子也在场，刺杀太子可是夷三族的大罪，他们竟胆大至此！ “此事太子打算如何做？” “儿臣已经让沈风辞去了一趟赵府敲打过赵侍郎了。” 魏皇后凤眸微凝，“哦”了一声，挑眉道：“这么说，太子打算放过赵家了？” “赵家现在动不得。”李玉琊沉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1章 忘恩负义 魏皇后往后靠着身子，挑着凤眸睨着李玉琊，笑了一声，神情颇有些不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赵家，有什么动不得的？” 李玉琊闻言，笑了笑，道：“母后所言甚是，一个赵家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那赵氏与姜丞相为夫妻，这牵一发而动全身，总归是要牵连到不该牵连的人的。” 魏皇后微微一愣，脸色倏然有些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啐骂道：“真是不知姜相爷到底瞎了那只眼，竟看上了这么个卑劣妇人，这么些年护着宠着，倒忘了能有今日之风光，是承了谁的恩情！” 李玉琊鲜少瞧见魏皇后不甚端庄，怒喝骂人的模样，竟也不避着他了。 这么些年来，魏皇后虽非太子的生母，却待太子如亲子，若非隔着一层血缘，他们与普通母子又有何分别。皇宫之中最难得的母慈子孝，竟在他们身上实现，倒也圆满。 听到魏皇后如此毫无顾忌的淬骂自己的父亲，姜荼歌心底却毫无波澜，一颗心冷到了极点。 她那个父亲，根本就是和李晏祁一丘之貉！她甚至到最后都想不明白，她的好父亲究竟何时攀附了李晏祁，又何时与姜琬音私通到了一处。 有太多虚妄迷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竟到最后一步，所有的事情被谎言击碎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或许就在她呕心沥血，费尽心思的想要达成他的所愿时。他就已经连同自己的父亲，私通自己的亲妹妹，想着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怎么弄死自己呢。 她从前竟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天真的时候，简直是愚蠢到了头！若是这一世她的好父亲还要阻碍她，那她也不必念着父女之情了。 魏皇后看了姜荼歌一眼，见她面色冷淡，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却越发的凌厉尖锐。 “若不是本宫的傻妹妹瞧上了他，凭他一介布衣这辈子也别肖想如今的地位！我们魏家祝他平步青云，走到了今日一国之相的地位，他却恩将仇报，连善待你母亲都做不到！还娶了那个赵家的毒妇回去气你的母亲，让我们魏家做了整个离京城的笑话！” 魏皇后越说便越是生气，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些年她怕着姜荼歌伤心，一直不敢提这些事。如今她瞧着她也大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倒是将这些压在心底的话一个劲儿吐露了出来！ 她看着姜荼歌，眼眶都红了几分，声音却含着怨气，厉声道：“他也如愿抬了那赵氏做夫人，宠着她，惯着她便也罢了！如今可倒好！赵氏都敢让自己的侄子去杀你了，他却不闻不问，还想要护着那个毒妇！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要本宫来说，你就该跟他恩断义绝，离开姜府！” 姜荼歌瞧着魏皇后这般激动，连忙给她倒了盏茶递了过去，神情倒不似魏皇后那般激动，甚至还含了似笑意。 “姨母快喝口茶消消气，犯不着同这些卑劣之人计较。我若现在与他断绝了父女之情，只怕那毒妇更是得意，指不定心里有多高兴呢。既然如此，我便偏不如她的意！”姜荼歌挑了眉眼，冷冷地笑了一声。 魏皇后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淡然，不由怒火一下消了下来。她接过那茶盏，喝了几口，倒是心静了许多。 “你现在也大了，也有了自个儿的主意。本宫便不多说什么了，若是有什么为难，便进宫来告诉本宫，本宫定会为你做主的。” 姜荼歌笑着点了点头，又与魏皇后叙话了两柱香功夫，她想着还要去一趟魏国公府，便跟魏皇后辞了行。 李玉琊同她并排走在宫道上，姜荼歌走的每一步都熟悉无比，前世走了百十回，这座座琼楼还是那般庄严华丽，如今再瞧，这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笼呢？ “我听赵寒彻说你遣了沈三公子去了赵家，可是跟赵寒彻说了什么？” 李玉琊听她这般问，不由皱眉，询问道：“你回京后赵寒彻还去见过你？” 姜荼歌点了点头，淡淡道：“昨个儿我一回府，便听门房说他来了，我便去见了见。只是——”姜荼歌顿了顿，回想起赵寒彻的种种表现，以及说的那番话，不由皱眉，继续道：“只是他很奇怪，还同我讲什么与我并非是敌人。我便想着可是三公子与他说了什么。” 李玉琊垂眸想了想他吩咐沈风辞做的事，缓缓道：“也没什么，是我让风辞去的，不过是给赵寒彻与赵中书带了几句话罢了。怎么？赵寒彻可有寻你麻烦？” 姜荼歌摇了摇头，凝眉道：“那倒是没有，只是这一次他特意来见我，像是要同我说什么一般，却又遮遮掩掩，甚是烦人。不过，我倒觉得这一次他对赵家的态度有几分奇怪，像是在暗示我他对赵家有怨一般。” 但是她不敢信，赵寒彻到底是赵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赵家家业的。虽说赵家对他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因为被冷落了，便要整垮赵家。 李玉琊闻言，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他便是这个意思。” 姜荼歌困惑的看了李玉琊一眼，不解道：“殿下是觉得赵寒彻当真会为了心里的怨愤而毁掉整个赵家？” 李玉琊点点头，嘲弄道：“赵家从不曾善待过这个嫡长子，将他逐出离京这么多年，拢共也没与赵家人见过几面，便是有感情也是怨恨多一些。更何况这一次，赵老夫人直接拿他的性命做筏子给她女儿铺路，他心里又怎能不恨？” “你再想想，那些说赵寒彻疯癫的言论，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姜荼歌抿了抿唇瓣，叹了一声，抬眸看向李玉琊，嘲弄道：“这么说，他也是个可怜人了？” 李玉琊却冷哼了一声，眸光沉着几分凉意，冷冷道：“他既然领了赵老夫人的命令又伤了你，便也算不得可怜人。他若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什么是他动不得的。” 李玉琊的眼神冷了冷，眼底蕴藏着一抹杀意。 若是赵寒彻拎不清什么是他动不得的，他不介意先送他送上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2章 我心疼你 姜荼歌垂眸笑了笑，神色带着几分哀凉。 不过都是被家族抛弃的可怜人罢了。万般皆是命，哪里由得他们如何呢？ 只是李玉琊会这般生气，不过是因着她罢了。说不动心都是假的，可越是这般，她心中对未来的畏惧便更深了几分。 “殿下说的是，赵寒彻这一次，也是自食了恶果罢了。”她抬眸瞧着李玉琊，微微笑道：“这事多亏了殿下为我费心，若非如此，怕是赵老夫人还不肯善罢甘休，定要继续纵着大夫人胡作非为了。” 赵老夫人有多纵着这个女儿，整个离京城都是知晓的。当初大夫人赵氏未婚先孕嫁进姜府一事，在离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不说高门大户，便是普通人家都会觉得颜面尽失，脸上无光。可偏偏赵老夫人却为了纵着这个女儿，愣是倾了全府的财力，尽量将大夫人的嫁妆办的体面丰厚。 现在大夫人这般毒辣跋扈，任性妄为，追根究底都是赵老夫人的纵容引起的。若不是赵老夫人看不清形势，明知有些事不可为，却为了大夫人一再为之，赵府如今也未必落得如此境地。 赵中书也不会因着他这个嫡亲妹妹，仕途低落，再无高升的可能。 如今太子遣了沈风辞去了一趟赵府，凭着赵中书心里对赵老夫人积压已久的怨气，加之心底的恐惧，赵府定然是要安分一阵子了。 如此，她便有了时间先对付大夫人等人。 李玉琊冷哼了一声，眸光冷峻，语气泠然道：“若是赵中书还拎不清形势，纵着赵老夫人妄为，那谁也保不住赵家！” 他重生而归虽不为复仇，可他从醒来的那一刻，便立下重誓，此生定要守她一世岁月无忧，除非他身死魂消，否则他定不会放过伤她之人！ “大夫人这一次算是被我彻底激怒了，眼下已经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从前她总是要在我父亲跟前扮演一个贤妻良母，贤良淑德的模样。可大抵是这一次她失利，却又被父亲训责了，回来我又对她这般不敬，她便有些不管不顾，不择手段了起来。” 李玉琊闻言，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她若是难为你，你没法子解决，便告知我一声，我替你想办法。” “那倒是不至于。”姜荼歌笑了笑，神色里颇有几分傲气：“便是凭着她闹又能如何？如今赵寒彻的事儿便够她忙一阵儿了。我听说她近日回赵府，赵老夫人称病不见，赵中书也对她颇为冷淡。她若是在这么下去，等到父亲厌弃她的那一日，便是不消我做什么，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玉琊却忽然顿了步子，侧身看着姜荼歌，眸子里情愫暗含，叹了口气道：“可我心疼你啊！” 姜荼歌步子猛地一顿，有些不敢去看李玉琊的眼睛，心怦怦跳的厉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李玉琊，眼底情愫暗涌，开口道：“我……” “太子殿下——”身后忽然传来呼唤声。 姜荼歌倏然闭了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内侍太监走了过来，朝着李玉琊拜了礼道：“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说着，他又朝着姜荼歌见了礼，这才继续道：“殿下，陛下唤您去一趟奉先殿。” 李玉琊看了姜荼歌一眼，眼中满是不舍。姜荼歌冲他笑了笑，柔声道：“殿下快去，我便先回去了。等那日殿下有空，再来府上小叙。” 内侍在旁边跟着劝了一句，道：“殿下快走，陛下还等着您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3章 不要脸面 姜荼歌心中冷笑连连，她怎的不记得她与明妃还有这般亲切关系。往日明妃也只有在皇帝面前装作几分对她有些疼爱罢了。如今为了李晏祁，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这般谎话都编的出来。 说起来明妃倒是对李晏祁还有那么几分母子情分，到底是在她膝下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可到最后，李晏祁渐渐得势，对明妃到底是有些生分冷淡的，最后明妃还不是郁郁而终。 李晏祁在所有人面前都装作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永远端的是温和亲善。只有她知道，人后的李晏祁到底有多冷酷无情，残忍嗜血。他根本就没有心！他这一生都在算计，从不曾有片刻付出过真心。像他这种人，配不上任何人的情意。 “大小姐？”采桑奇怪的看着发愣的姜荼歌，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小姐在想什么？” 姜荼歌倏然回神，连忙摇了摇头。 采桑立即道:“那请大小姐随奴婢走？” “可……” “大小姐就别迟疑了，再耽搁一会儿只怕时辰更晚。明妃娘娘还在翠微宫候着您，大小姐莫不是要拂了娘娘好意？”采桑神色倏然冷沉了几分，微微带着一丝胁迫之意。 姜荼歌到底是个臣子之女，便是皇后的亲侄女又如何？明妃娘娘唤她，她当真敢一再推诿不成？采桑看着姜荼歌，在心底哼道。 “那就劳烦采桑姑姑带路了。”姜荼歌叹了一声道。 采桑立即面露喜色，应了一声，便在前方为姜荼歌引路。 这条通往翠微宫的宫道，她前世走了上百遍，每一次李晏祁都与她一副恩爱样子，陪着她去给明妃请安。若是明妃斥责了自己，李晏祁每一次都会站在她这边。以前她觉得这是他宠着自己，可是现在想想，未必不会这母子二人当着她的面做的戏。 这一刻，姜荼歌的心冷静极了，仿佛沉在了冰天雪地里，冷的发寒，却又灵台清明。 采桑一直领着她进了正殿，她在门口处便听见了明妃在同人说话的声音。而另一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便知晓此事是那人的主意，这不，人都还没走，就等着她上套呢。 “娘娘，姜大小姐到了。”采桑笑着行礼道。 姜荼歌视线扫了一下，果真见到左下手处坐着李晏祁，上首坐着明妃，正在与李晏祁叙话。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神色犹豫的看了李晏祁一眼，明妃的视线果然看了过来，眼神多有打量。 “臣女给明妃娘娘，五皇子殿下请安。”姜荼歌垂眸，神色淡淡的给二人见了礼，心底却冷的彻骨。 这一次，当真是故人重逢啊。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她同李晏祁一道来给他们的母妃请安。 这一世，也不可能了。 明妃见她行完礼，连忙堆起笑，声音温和道:“采桑，给姜大小姐搬个凳子，坐下说话。” “谢明妃娘娘。” 采桑搬了个软凳，放在了明妃右下手处。 姜荼歌看了眼那软凳，有些欲言又止，明妃当即问道:“可是有何问题？” “臣女不知娘娘在与殿下叙话，不便打扰，臣女可否先行告退？”姜荼歌试探道。 她如今这般年纪，私下里见了明妃倒没什么，可李晏祁也在，若是明妃让人传出点什么，怕是—— 姜荼歌心底沉了沉，视线朝着李晏祁扫了过去。正好撞见，李晏祁也正看着她，神色颇有几分晦暗不明。 “无妨。”明妃和煦的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道:“你走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姜荼歌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依言走上前去，微微抬眸，露出些许笑容。 明妃端详了片刻，忽然笑道:“本宫上次见你，还是在去年的宫宴上，如今已逾大半个年月，果真是越来越漂亮，端的是不可方物，倒叫本宫十分喜欢。” 姜荼歌连忙答道:“多谢明妃娘娘抬爱，比起臣女这等艳俗姿容，倒是娘娘雍容华贵，气质斐然，才真叫不可方物。” 听她这般回话，明妃不由露出几分讶异之色。从前姜荼歌可不是这般性子，孤傲清高的很，每次同她讲话，总是面无表情的随意应和，今个儿倒真有些不同。 “多月不见，倒是不知你如今竟这般会讨人欢心。如此，可怎教本宫舍得放你出宫呢？”明妃意有所指的扫了李晏祁一眼，眸光中的暗示十分明显了。 姜荼歌只装作没瞧见，随声应道:“娘娘说笑了，臣女何德何能让娘娘如此厚爱。” 明妃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抬手牵过她的手，低头看了两眼，笑道:“这双手生的白皙柔嫩，骨节分明，当真是如青葱般好看。” 说着，她看了采桑一眼，吩咐道:“本宫记着这次五皇子从衢城回来给本宫带了一对红玛瑙的镯子，你去取来。” 采桑应了一声，转到室内，不过片刻便取了一个雕花精致的漆盒出来。 “娘娘，可是这个？”采桑打开盖子，扔到明妃眼前。 明妃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给采桑使了个眼色。 采桑又捧到姜荼歌眼前，明妃说道:“这对镯子太艳了，不适合本宫这个年纪，倒与你相衬，可还喜欢？” 姜荼歌看了眼那红玛瑙镯子，成色果真极好，称的上万里挑一。看来明妃母子倒是用了心来算计她，只是这种货色，她多的是，又怎能瞧得上眼。 “这镯子十分精致华美，臣女私以为正衬娘娘这般美貌，娘娘看着便像是臣女的姐姐一般，怎的能不适合这红色的镯子呢？” “更何况这镯子又是五殿下对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与殿下母子情深，臣女又怎敢夺了五殿下的心意呢？这般珍贵之物，臣女断然是不敢收的。” 说着，姜荼歌退后一步，神色有些紧张。 她可不敢收翠微宫的东西，万一被传出私相授受，怕是到时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若不是拂了明妃面子说不过去，她当真懒得来看这母子二人演戏。先前想与太子单独说几句话便让宫婢带着秋心先出了宫，如今可倒好，自个儿进了賊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4章 昭然若揭 明妃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过是个镯子罢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更何况这镯子若是戴在你的腕上，老五应当会高兴。” 这已经是明示了，姜荼歌便是想装傻，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明妃的用意昭然若揭，才会将话说的这般露骨，当真是丝毫不避讳了。 “这是五殿下对明妃娘娘的孝意，恕臣女不敢收。”姜荼歌坚决道。 明妃表情倏然变得有些微妙，脸色颇有几分阴沉了下来。 她伸手从漆盒里拿出一只镯子，端详着那雕着的红梅，语气不悦道:“姜大小姐果真如传闻般好大的架子，本宫好言相劝，你却执意要拂了本宫的面子，若是传出去——”明妃顿了顿，眸光阴沉沉地看向姜荼歌，冷冷道:“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呢？” 姜荼歌连忙俯身执礼，不卑不亢道:“若是臣女惹怒了娘娘，任凭娘娘责罚，臣女不敢有半句辩驳。可臣女并非是执意要拂了娘娘的面子，臣女只是无功愧不敢受此大礼，更不敢夺人所好，夺了五殿下对娘娘的心意罢了。” 明妃却是不卖她面子，冷冷地笑了一声，哼道:“你倒是巧言令色！” “臣女句句属实，不敢说半句谎。”姜荼歌垂眸道。 “你！”明妃怒目而视，方要斥责，李晏祁连忙出声制止道:“母妃。” 明妃猛地瞪了他一眼，但见李晏祁露出一副歉疚愁苦的模样，顿时也皱了皱眉头，便不说话了。 李晏祁见事态发展不对，也不敢再在一旁看戏，连忙开口道:“母妃，儿臣相信姜小姐必然不是故意拂了您的面子的。这镯子是儿臣的一片心意，姜小姐定然是觉得母妃定然也十分喜爱，她岂能夺人所爱，让母妃割爱给她。” 李晏祁顿了下，眸光温柔地看向姜荼歌，温声笑道:“不若这样，若是姜小姐愿意，本殿可以带她亲自去挑选喜欢的式样，这样母妃既不必割爱，也可全了母妃对姜小姐的喜欢，母妃觉得如何？” 明妃喜不喜欢姜荼歌并不重要，今日这对玛瑙镯收不收也不重要。原来，李晏祁在这儿等着她。 明妃心里压着火气，可又想到了今日的目的，便也只好压着火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道:“本宫也觉得甚好，许是这镯子姜大小姐确实不甚喜欢。本宫既然要送东西，必然得送到人心里去。老五啊，你可以好好的替本宫选一份厚礼送给姜小姐啊。” 姜荼歌心里咯噔了一下，听着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她便觉得胃里翻滚，几欲作呕。 原以为想塞她个信物，原来意不在此。 先前在衢城，李晏祁想和她培养感情，却一次又一次被自个儿拆穿，如今回了离京城甚少见面，他的机会便越发少了。好不容易今个儿等到了她，若是不能成功让她就范，只怕明妃母子二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实在厌恶李晏祁，一想到和他相处，还要做戏便觉得厌恶至极。 姜荼歌在心里骂了几句，咬着牙装作一副哀凄模样，两条峨眉微微凝着，状似无奈道:“臣女万不敢劳烦五皇子殿下，更遑论如今臣女快要及笄，自然也不可再随意出门，更不敢与殿下出去游逛，若是让家父知晓，怕是要责骂臣女。臣女知晓娘娘心意已然是受宠若惊，天大的福气了，这礼便不敢收了。” 明妃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也正是因着姜荼歌快要及笄，要议亲了，所以她才着急。若是她能先一步定下姜荼歌，指不定那个位子还能争一争。若是让她嫁给了太子，他们还有何指望？ 若是她与五皇子培养出感情便也罢了，若是没有，这二人私下会面传了出去，到时便说他们是情投意合，私下里定了情了。女儿家的名节向来重要，到时她倒要看看，谁还会娶了姜荼歌。便是到时轮不到五皇子，这样名声有异的女子，也轮不到她去做太子妃！ 只要她不嫁给皇子，那嫁给谁她都不会在意。 当然，若是他们能顺利拿下姜荼歌，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现下姜荼歌拿名节说事，又提了姜丞相，她若是执意让姜荼歌领受，只怕会适得其反，有些强人所难了。 明妃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了片刻，笑道:“本宫听说姜大小姐在衢城坠崖后，是老五第一个找到你的？不知现在伤好的如何了？” 姜荼歌眯了下眸子，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嘴上却道:“多谢明妃娘娘挂念，臣女无碍。此事还得多谢五皇子殿下，若非殿下，臣女怕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明妃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姜荼歌的语气听着有几分阴冷，似是意有所指般。 李晏祁听到姜荼歌的回话，一颗心倏然提了起来，他自然也听出来姜荼歌这是话里有话。可此事明妃并不知情，他提的时候也只是说此事是个意外罢了。他隐藏着自己的真面目，以及这些手段，他不敢让人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可，他总觉得姜荼歌看破了什么。 姜荼歌倒也觉得此话没错，李晏祁虽有自己的目的，可也算间接救了她一条命。若不是他让七喜临时倒戈，只怕她如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不管李晏祁是否救过她，她心中的恨意都不会减少半分。李晏祁该死，也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明妃眸光在李晏祁与姜荼歌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眸光中多了几分暧昧，问道:“那你与老五倒有些缘分，本宫听说太子领了随从侍卫寻了一整日，最后还是老五先寻到你，将你背回去的。若不是命中注定，怎会这般巧呢，你说是不是？” 姜荼歌眼睫微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臣女也觉得巧的很。” 明妃被她阴阳怪气的态度刺的浑身不自在，一点耐心也耗去了七七八八，便开门见山道:“老五同本宫说他对你钟情了许多年，还求了本宫好些日子，想让本宫为他做媒，本宫倒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可对老五有半分情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5章 权谋算计 情意？呵！ 她如今对李晏祁除了恨意，便再无其他。 她唯一想要的，只有李晏祁的死！ 如情意这般可笑，又人人可践踏的东西，在李晏祁那里半文不值，提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悲。 明妃如此不避讳的说出这种话，当真是为了李晏祁，当真他对自己动了情吗？ 并不是。 他们二人为的，都不过是自己的权利利益。一个想当皇帝，另一个想做太后！ 而她不过是他们权谋下的尸骸，他们上位的踏脚石罢了。 正如前世她费尽心思扶持李晏祁上位，他便已经着手在除掉他们魏家。她甚至都不知他从何时开始与她父亲联手，但是恐怕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留下自己。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当真是把她当傻子来戏耍不成？！ “臣女多谢五殿下的抬爱，可衢城一事殿下心中有数，这份恩情，臣女必然永世不敢忘怀。而至于旁的，臣女在衢城时也与殿下说的清楚明白，殿下想要的，臣女给不了，也不敢掺和进来。”姜荼歌眸光意味不明的盯着李晏祁，语气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明妃听的云里雾里，她只知李晏祁确对姜荼歌有几分感情，可更多的确是利用。他们都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来助他们上位，所以她今个儿才会听了李晏祁的话宣见姜荼歌。可现在看来，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在其中。 李晏祁没想到她竟会当着明妃的面暗示衢城之事，当场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眸光阴鸷的看了姜荼歌一眼，心中却在快速想着如何应答。 姜荼歌有些失了兴致，心底的厌烦涌了出来，她收回视线，朝明妃福身道:“明妃娘娘，请恕臣女失礼，臣女身子不适，可否容臣女先行告退？” 明妃原是想逼得姜荼歌给个准信，可刚刚那一番话以及李晏祁的反应都令她心中疑窦丛生，迫不及待想要询问李晏祁。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留你了，去。”明妃淡淡道。 姜荼歌连忙告了礼，便往外走。 李晏祁见她走的匆忙，便起了身也想跟上去，明妃当即出声道:“老五，你站住。” 李晏祁心下微沉，倏然止了步，问道:“母妃可是有事吩咐儿臣去办？” 明妃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抬高了声音问道:“本宫问你，方才姜荼歌那番话，所为何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明妃面色微沉，眸光锐利的瞪着李晏祁，一副审视模样。 李晏祁心中不快，在心底将姜荼歌痛骂了几遍，那点儿征服欲却更盛了。 “母妃，儿臣……”李晏祁看了看左右侍女，语气稍滞。 明妃当即会意，命令道:“都下去。” “是，奴婢告退。”众侍女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去。 “现在没有旁人，你同本宫说实话，你究竟瞒着本宫在做什么？！”明妃语气阴狠，眸子里流转着怒火。 她抚养李晏祁，为的就是在宫中争得一席之地，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个孩子，更是一条听话的狗。尤其是李晏祁如今长大了，若是不受控制有了自个儿的主意—— 明妃心底沉了沉，眸光落在李晏祁身上，透着一抹威仪。 “儿臣不敢隐瞒母妃。”李晏祁执礼道:“儿臣刚到衢城时，便撞破了姜大小姐的贴身婢女被人收买，企图加害于她。” “当时儿臣心中盘算，若是就这样告知给她知晓，顶多承她一句谢语。可若是我能变成她的救命恩人，岂不是对我们的计划十分有利？” “所以儿臣加了筹码也收买了那个婢女，在对加害姜大小姐一事上动了些手脚。一来不会要了她的命，二来由儿臣亲自去救她，她必定心存感激，指不定还能对儿臣生出几分情愫来——” 李晏祁讲到此处，忽然便不说话了。他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几分不甘之色。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可他却不知道姜荼歌竟然会起了疑心，甚至怀疑到他的头上。 若不是姜琬音与七喜这两个废物坏了他的好事，还有李玉琊横插一脚，他又怎会失败，又怎会让姜荼歌记恨上他？！如今可倒好，无论他做什么，姜荼歌都不信他，若是在这般下去，姜荼歌迟早会与太子走到一处去。到那时，哪儿还有他的位置！ 明妃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既然如此，她为何没有对你产生感情，甚至有意避讳你？” 李晏祁长叹一声，沉声道:“因为儿臣失算了。” “儿臣原以为她就是个任性娇纵的大小姐罢了。可却没想到她对此事起了疑心，回去便严审了那个婢女，那个婢女便将儿臣招了出来。如此一来，她便有几分记恨儿臣。”李晏祁神色有几分苦闷，郁郁寡欢道:“之后儿臣也曾多次向她挑明心意，可她却觉得儿臣对她感情不实，觉得儿臣就是想要利用她，所以才会对儿臣如此防备。” “此事事出突然，没能同母妃商议儿臣便擅做主张，儿臣知错。”李晏祁垂着头，声音自责道。 明妃听他说完，心中也算有了数，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尽管他瞒着自己办事，可只要是为了前程，事出突然，她也可以理解。 但她今日，却也觉得从前养在膝下的孩童长大了，竟然有了自个儿的主意。一时间明妃心情分外复杂，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此事事先你也没有料到会这般发展，更何况衢城与离京山高水长，天涯路远，便是不同本宫商议，本宫也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责备于你。” 李晏祁知道明妃不会，但他还是装作松一口气的样子，声音激动道:“儿臣多谢母妃谅解。” 明妃却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如今她对你多有戒备，恐怕很难让她回心转意。不若去看看别的世家里有没有出类拔萃的女子，到时便选上一个家世好的，本宫便不信除了她，旁人便不可以了！” 明妃到底对魏国公府深觉不喜，尤其是这么多年都被魏皇后压了一头，心里更不是滋味。魏皇后的侄女若是性子温婉便也罢了，可瞧这牙尖嘴利的，她才不喜，甚是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6章 指日可待 若非魏国公府权势滔天，而姜荼歌的父亲也坐上了一国宰相之位。哪怕外界传言这父女二人如何的疏离，可她到底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而她的兄长，又是丞相府的嫡长子，姜丞相倒是器重这个长子，来日光耀门楣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这般显赫的身世，离京城中，确实找不到第二人。 可如今她瞧着皇后有意撮合太子与姜荼歌二人，太子又确实对这姜荼歌有几分情意。虽说她不知姜荼歌心中如何作想，可天底下哪儿有人不喜欢权位的？若是能入主东宫做了太子妃，来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相信，天底下没有那个女子能抵得过后位的诱惑。 便是不论这些，她瞧着姜荼歌对老五也没什么意思。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怨愤。这事眼瞧着是不成了，倒不如退而求其次，瞧一瞧离京城中其他贵府中的千金，指不定还能挑出一两个有价值的来。若是真耗在她一人身上，万一出个差错—— “老五，你意下如何？”明妃沉声问道。 李晏祁立刻垂眸遮住眼底的阴沉，连忙回道：“儿臣以为，这个人选非姜荼歌不可。” 明妃脸色微变，眸光冷沉了下来，冷冷道：“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晏祁不慌不忙地安抚道：“还请母妃稍安勿躁。” 他抬眸，眼中露出几分轻笑，缓缓道：“儿臣知晓母妃不喜姜荼歌，觉得她性情孤高，为人傲慢，且不识礼数。但母妃想过没有，她为何能够如此不知忌讳，胆大妄为？” 明妃冷冷掠了李晏祁一眼，冷哼道：“她不就仗着她外祖父是魏国公，姨母又是当朝皇后，且父亲是一国宰相么？本宫倒是不知这姜魏姜家到底如何教养子嗣的，竟教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 姜荼歌的娇纵清高，彻底刺激到了明妃。她如今目空一切的模样，倒真让她觉得艳羡。这么些年在宫中，尔虞我诈，看惯了脸色。如今瞧见姜荼歌这般鲜活潇洒的模样，她当真生出了几分嫉妒。 “正是如此。”李晏祁微微一笑，神情变得有几分微妙。 “魏国公已经是两朝元老，有开国掠城之功劳，便是父皇都得礼遇他三分。如今他的女儿又做了皇后，膝下养着太子，魏家又得父皇的器重。若是姜荼歌当真嫁给太子，那他的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无可动摇了。” 李晏祁眸光深沉的凝着明妃，嗓音低沉道：“可若是她能嫁给我，便能扭转这局面。魏国公最是疼爱这个外孙女，太子也并非魏皇后亲生，倒不若这个侄女有些血脉关系。更何况当年魏皇后不是无子，而是为了太子所以才——” 李晏祁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将那些不能言说之话又咽了回去。 “母妃，姜荼歌是个关键人物。若是能得了魏国公府与丞相府相助，太子之位便是唾手可得之事。太子他尚且年幼，父皇之所以让魏皇后抚养他不就是因为魏国公府的权势能护着他，也因着魏皇后没有自己的子嗣吗？若是我们能让皇后倒戈，让魏国公府为我所用，何须再愁大事不成？” 明妃闻言，倒是沉默了。 她知道如今魏国公府堪称权势滔天，皇帝也对魏国公格外倚重。姜荼歌能养成如今这般性子，全靠魏国公与皇后在其背后撑腰。而皇帝似乎也格外疼爱于她，每回她入宫若是皇帝闲了，都要留下她用膳。 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便是由人惯出来的。 离京城上下，又有谁敢当着面去得罪魏国公府。 如此一看，当真没有比姜荼歌更合适的人选了。 “可依本宫看，她对你没有半分动心，让她嫁给你为你所用，恐怕难以实现？”明妃试探的看着李晏祁，语气颇有几分质疑。 李晏祁冷哼了一声，眸中掠过一丝寒光，轻笑道：“母妃，儿臣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若是不试试，又怎知此路行不通呢？我便不信她是块我敲不动的顽石！” 明妃见他是打定了主意，也知劝不动他，便道：“既然如此，你便去试试。本宫私下里也帮你留意留意别的王卿贵族，若是实在行不通，到时有合适的人选，本宫便去求皇上为你赐婚。” 李晏祁点点头，眸子里却布满了冷冽的寒霜，他咬了咬牙，冷声道：“便是此路行不通，我得不得的，也不能让太子如愿得到！” 李晏祁握紧了拳头，心中起了杀意。 若是他得不到姜荼歌，便也不能让李玉琊如愿以偿娶到姜荼歌。到那时，他娶了谁都无用。他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断然不会让旁人得到！ 姜荼歌出了宫门，便见秋心立在马车旁候着，温婉娟秀的面容略显焦急，两条峨眉微微拢着，似有些不安。 “秋心。”姜荼歌扬声唤道。 “大小姐您可算出来了，您怎的与太子殿下待了这般久才出来？奴婢眼皮子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些不安，怕您出什么事。”秋心焦急道。 姜荼歌也知耽搁的久了点，便实言相告道：“方才太子殿下从我出来时，殿下被陛下宣走，我却碰上了明妃身边的女官采桑，被她唤去了翠微宫叙了一会子话，所以耽搁的久了些。” “明妃？”秋心拢眉道，似是有些不解：“她与小姐并无太多来往，并无什么干系，好端端的怎会命人来请大小姐去翠微宫叙话呢？难道与皇子有关？” 秋心一语中的，直接说到了点子上。 先前秋和从衢城传信回来时，曾在信中提及过五皇子收买七喜等事。如今提着明妃，她想着明妃与大小姐确实没有干系，可这五皇子就不同了啊。 看来，这个五皇子的野心，当真不小。大小姐刚从皇后宫中出来，便被请去了明妃宫中。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引起猜忌了。 “没错，我去时，五皇子确也在场。”姜荼歌冷声道：“明妃打着主意想撮合我与五皇子，可惜算盘打错了。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哼！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7章 别无选择 秋心面色微沉，叹道：“没想到现在连明妃都有了这般心思。” “生在这皇城之中，谁不想走的更远，爬更高一些？”姜荼歌冷笑了一声，阴鸷道：“从明妃收养皇子开始，她就是动了心思的。哪怕不是自己所生，可那又如何？五皇子的生母至死连个位份都没有，谁又会记得她呢？现在只怕人人都觉得，五皇子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托了明妃的福。五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会倚仗着明妃，对她恭敬孝顺。” “所以明妃无亲子，却又养了一个听话的养子。她失了五皇子就没了翻身的机会，五皇子没了她也就没了倚仗，什么都不是。这二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姜荼歌轻笑了一声，“如今太子已不是孩童，背后又有魏国公府的支持。姨母并无子嗣，而我外祖父又是忠君爱国之士，自然会潜心扶持太子殿下。” “所以明妃与五皇子才急了，迫切想要得到小姐您的支持。”秋心应道：“因为他们知道魏国公最是疼爱大小姐您，京中女眷也都没有您的位份高，唯有娶了您，他们才有与太子一争之力。” “可惜啊～”姜荼歌撇了撇唇，讥讽一笑，声如寒霜道：“他二人的计划，终究是要落空啊！”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魏国公府，因着早先就命人去通传了一声，魏国公早已安排了是在门前接应着。 马车停稳后，秋心率先踏着马凳下了马车，便连忙伸手将姜荼歌也从马车内扶了出来。 她方才站稳，耳畔便传来一声：“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望去，门口接应之人，领头的正是魏国公府的副管事魏游。 他着了一身灰色长衫，面容雅俊，神态温和，朝着姜荼歌一拜道：“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国公他老人家可从清早就盼着您来了。” “先生每回见我都这般多礼见外，论辈分，您都当得荼歌一声叔父了。”姜荼歌笑道。 魏游与魏国公府确有远亲关系，当年走投无路投奔了魏国公府，魏国公见他性子端直，为人明朗便让他做了府中的副管事，也算是看着姜荼歌长大的，对她也如待自己女儿一般疼爱。 魏游瞧着姜荼歌，便笑的温柔，便也不再多那些虚礼，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大小姐快随我去见国公。” 说着，魏游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便领着姜荼歌入了魏国公府。 姜荼歌突然顿了步子，魏游也连忙停了下来，不解道：“大小姐怎的忽然停了？” “上次的时候，有劳先生替荼歌跑了一趟姜府，事情才会办的如此顺利。想必，赵氏与老夫人多有为难先生，荼歌在这里向先生致谢。”姜荼歌说着，便朝着魏游一拜。 魏游皱了下眉头，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大小姐这是做什么？不过是魏游的分内之事，何须大小姐这般致谢？” 姜荼歌知道老夫人将钱财看的极重，想要从她手中讨得这笔钱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老夫人定然会让大夫人赵氏出面，可那赵氏除了在父亲面前装的温良，实际上却是蛮横无理之辈，又岂会轻易松口？ 她自知此事除了让魏游出马能成，旁人并不合适，所以才遣了他去。但是她又深知老夫人与赵氏性情如何，定然会与魏游为难。到底是为她办事，受了这般委屈，自然当得了她这一声谢意。 “先生待荼歌如何，荼歌心中清楚。此次让先生受了委屈，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魏游听她这般讲，便假意沉下脸色，说道：“大小姐与魏某如此见外，我可是要不高兴了。” 姜荼歌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娇俏道：“好了，我知道先生待荼歌好，定然是没往心里去。” 魏游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姜荼歌心头正暖，忽然便忆起了前世。 魏游也是这般护着她，护着魏国公府。他这一生都未曾娶妻生子，对魏国公府极为忠诚。便是在死前，在那些屠刀之下，拼着最后一口气也在护着外祖父，也在看着她让她快逃。 他没有责怪自己为魏家引来灾祸，没有恨他害死他们，他们全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所以她看见魏游，才会觉得如此亲切，亲切的仿佛一个父亲的感觉。这是她在姜华盛那里，从未感受到的。 “你这丫头，怎的一月不见，倒是顽皮了不少？”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句笑言，姜荼歌刚看过去，魏游已经行了礼。 “老爷。”魏游朝着不远处的廊亭之中执礼道。 姜荼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连忙拜礼道：“舅父。” 廊亭之中立着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色长衫，玉冠束发，虽已中年，却面容极俊，气质斐然。 此人正是魏国公的嫡长子魏舟同，姜荼歌生母的长兄，现任吏部尚书。 “哼！你眼中还有我这个舅父？”魏舟同一边说道，一边缓步走了过来：“回京这么些日子，都不曾过府来瞧瞧我这个舅父，真是个小白眼狼！” 姜荼歌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舅父每一次说她，其实心里都格外疼爱她，她心中明白，自然是觉得心头温暖。 魏舟同瞪了她一眼，不可思议道：“你还有脸笑？” 姜荼歌立即止了笑，表情肃然道：“舅父教训的是，荼歌认罚。” 可说着，她又没能忍住笑了出来。这下倒是让魏游与魏舟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头有些疑惑。 尤其是魏舟同，他这个外甥女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那可是见着他也未必会露出孩童模样，笑的这般娇俏抒怀。这些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性子越发孤傲高冷，可如今怎的瞧着，倒有些不同。 但这些不同，他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好。他先前还觉得荼歌性子太过沉闷，担忧她这般下去会坏了身子，如今看着她开朗许多，倒也是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8章 你可知错 魏舟同看了她一眼，哼道：“我哪儿敢罚你啊，若是教父亲知晓，怕是该罚的就是我了！” 姜荼歌掩嘴偷笑，打趣道：“瞧舅父说的，外祖父怎舍得罚您？我看呐，舅父是心疼荼歌，所以才舍不得罚我。” 魏舟同开怀笑道：“你这孩子，倒越发会调侃舅父了。” 姜荼歌眨了眨眼睛，给魏游使了个眼神，笑着问道：“先生你瞧舅父他，明明就是真心疼爱我，舍不得罚我，却偏偏说我在调侃他。我倒是不知舅父何时这般会说违心话了。” 魏舟同面色微窘，秋心与魏游忍不住偷偷憋笑，现场一片气氛和睦。 姜荼歌瞧着眼前的景象，来时路上的心慌不安，渐渐落了下来。 先前她总觉得愧见魏家人，如今瞧着他们对自己这般疼爱，她的一颗心便像是揉碎了一般，各种情绪，复杂万分。可是这也让她越发坚定眼前的路该如何去走，也让她更加决绝，不会回头。 “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魏游啊，你先带着荼歌去见老太爷。”魏舟同收敛起玩笑的模样，吩咐道。 姜荼歌闻言，也敛了笑，目送魏舟同离去。 魏游领着姜荼歌入了一座院子，那院子假山流水，小桥青竹，修得一派风雅局设。 穿过曲折的回廊，旁边临着假山湖水，透过回廊便瞧见里面修了一个小园子，种了不少花草。 回廊走到尽头，姜荼歌一眼便瞧见一个头发花白，却气势斐然，身姿挺拔，丝毫不见老态的男子。 他手中拿着个白瓷碗，碗中装了些鱼食，他立在池边，时不时的挥洒进水中。 旁边侍奉的侍从见到姜荼歌走过来，连忙上前一步，在他身旁低语了一声。 魏国公立即看了过去，神色平淡地将手中的鱼食递给侍从。旁边侍奉的婢女连忙端了清水过来给他净手。 魏游领着姜荼歌与秋心走了过来，魏国公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荼歌瞧着魏国公这般神情，便晓得她这个外祖父心中有气。她连忙快步上前，盈盈拜礼道：“荼歌拜见外祖父。” “哼。”魏国公冷哼了一声，神情肃然，不怒自威道：“你还记得你有我这个外祖父？！” 姜荼歌连忙回道：“荼歌自然记得。只是这几日家中杂事太多，耽误了些时日，未能在回京后第一时间来给外祖父请安，着实不孝，还请您见谅。” 魏国公看了魏游一眼，淡声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魏游应了一声，便招呼了其他的侍从婢女一同退下，只留了姜荼歌与秋心二人与魏国公叙话。 “跪下。”魏国公扫了秋心一眼，冷声道。 秋心当即跪了下来，背脊挺拔，面色平静，毫无怨言。 “你可知错？”魏国公冷声问道。 “奴婢知错。”秋心诚然道：“奴婢办事不利，未能护的大小姐周全，让她屡次身设险地。此次还为了保护奴婢，险些被姜琬音所伤，奴婢愿意领罚，请国公降罪。” 说着，秋心俯身拜下，以额贴地，跪拜如仪。 姜荼歌皱眉，看向魏国公问道：“外祖父您这是做什么？” 魏国公没有理会姜荼歌，而是看向秋心，沉声道：“当年是你自己相求要去姜府保护荼歌，如今你不仅未能做到，反而她却要护着你，不如你先回了魏国公府。” 秋心一下瞪大了眸子，连忙道：“请国公责罚奴婢，奴婢绝不离开大小姐，也绝不会再犯此大错。只求国公网开一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此事与秋心无关，此去衢城她并未与我同去，自然无法照应我周全。昨个儿姜府之事，也是始料未及，更何况我也未曾伤到。祖父便不要责罚秋心了？”姜荼歌急切道。 她知道外祖父担忧她，可此事又怎能责怪到秋心头上。倒是赵氏那边，她倒是不想再看她如此嚣张得意了。 魏国公沉默了两秒，双眸如鹰隼一般盯着秋心，意味不明道：“此次去衢城山高路远，荼歌怜你身子弱，便没有带你，也算不上你的过失。” 秋心松了一口气，便又听魏国公道：“你们回京也有几日了，秋和怎的没过来向我汇报衢城之事？” 绕了一圈子，原来魏国公记挂的还是衢城之事。 秋心刚松的那口气，瞬间又堵在了喉咙之中。 大小姐的怪病她还未曾找到缘由，秋和那边又被大小姐下了死命不允许她说出去。若是此事教魏国公知晓，只怕是要雷霆震怒了，她们姐妹二人指不定便要被召回，换上更聪明伶俐的人顶上去。 更何况衢城发生了这般多的事，其中复杂难辨，牵扯甚广。她还听闻牵扯到了天道之说，大小姐又确有变化—— 姜荼歌越听越不对，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底。跟她去衢城的人，有一半都是魏国公府出身，尤其是她近身伺候的。她身边那点风吹草动，便是她不说，外祖父也未必不知晓。 可眼下看，外祖父倒是动了真怒，心里指不定窝着火等了她多久，偏巧她回京多日都未曾来见他老人家一面。甚至一回府便又接二连三的出事，难免心中怒火中烧，难以疏解。 姜荼歌佯装伤心，长叹了一声，道：“外祖父原是不想见荼歌，只想着审问。若是如此，我倒不如回府去把七余秋和七萝全都叫过来让外祖父您问个够。” “你！”魏国公立即瞪了过来，有些不悦道：“我还不是担心你吗，你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你外祖父！尤其是衢城之事，若非太子殿下相助，你便死了！” 顿了顿，魏国公语气凝重，不容置疑道：“我瞧安排过去的那几个人都不中用，干脆换掉，我再给你重新安排几个护卫。” 姜荼歌坠崖的消息从衢城传回来，一直到她平安无恙的消息传回来，他愣是连合眼都不敢，生怕她在衢城出了事。更何况后面又出了下毒刺杀之事，他更是忧心。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离京城，他原想着好好瞧瞧她，可姜府那个烂泥地，竟出一些肮脏事儿。昨个儿听说那些事时，他气的恨不得提刀上门砍了那几个贼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9章 痴人说梦 姜荼歌无奈的看着魏国公，叹道：“这事儿当真不怪他们，是我一时不察才中了圈套，还将太子牵扯了进来。” 魏国公瞧着她哼了一声，撩了衣袍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说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猜不透？你不就是想保下他们，你呀，还是太仁慈！” 说着，魏国公点了点旁边的位置，道：“坐下说话。” 姜荼歌应了一声，乖乖巧巧的在一旁坐下了。魏国公又朝秋心招了招手，声音也平和了几分，道：“你起来。” “是，奴婢谢过国公。”秋心连忙应了，从地上站了起身，走到石桌旁摆的案上，拿了茶具开始烹茶。 姜荼歌笑着道：“荼歌哪里是仁慈，不过是他们跟我跟的久了，旁人我用着不惯，也信不过罢了。” 魏国公勾了下唇，一副了然之态。 他这个外孙女虽瞧着高傲薄情，可骨子里却总带着几分温柔，看着对人无情，可心底确实柔软的。 她这般说，看似对那些侍奉她的人毫无感情，但实际上还是生了感情的。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出口挽留。 “但七余护卫不利，令你屡涉险地，明日让他过府一趟。” 此次去衢城，由七余贴身守卫姜荼歌，如今出了纰漏，理应受罚。 姜荼歌知道这是魏国公府的规矩，七余到底是魏国公府的人，将来或许还要召回魏国公府，也不好坏了规矩，便点了点头。 “明日我让他回来。”姜荼歌顿了顿，求情道：“只是七余此次护卫我，也险些受了伤，可否看在荼歌的面子上，不要过分苛责于他？” 魏国公一听，顿时沉下了面容，故作严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故意刁难七余不成？！” 姜荼歌闻言，连忙哄道：“外祖父素来仁慈，京中谁人不知？好啦，您就不要生荼歌的气啦！我该打，我知错！”说着，她便抬手打了自己一下，声音虽洪亮，倒是不疼。 魏国公连忙缓了脸色，说道：“你就会拿这招制我！” 姜荼歌顿时露出一个娇嗔的笑容，撒娇道：“还不是因为知道外祖父您舍不得罚我，荼歌才敢这般任性。” “既然知道，还不多回来走动走动，省的我一个老人家还要整日惦记你的安危。” 魏国公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道：“我看倒不如这样好了，你搬回来住一阵子再回去。反正丞相府早就被赵氏那个毒妇占据，弄得乌烟瘴气，也没什么可待的！” 姜荼歌眸光闪躲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近来正逢多事之秋，荼歌还想在府中处理一些事物，还是过一阵子再搬回来小住。” 她低着头，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绝不能搬回魏国公府来住，这样她所有的计划都会收到牵掣，无法自由施展。更何况还有天道对她的惩罚，那般烈火焚烧之痛，她无论再如何隐忍，也定然是逃不过外祖父这般精明的眼神的。若是让他知晓，只怕很多事都瞒不下去了。 如今她不过是没有按照原定的命运走下去，心中怀了仇恨，便已经日渐羸弱，受此大刑。 她不敢想，若是她将此事告知他人，是否会引发别的灾祸。无论是给她的，亦或是给别人的，她现下都无法承受。 魏国公面色微变，眸光凝了凝，意有所思的斜了姜荼歌一眼，心中微微生了疑惑。 他曾经接到的密报中，倒是提及过姜荼歌性情大变。今日所见，他也察觉到了不同，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直到刚刚，若是他没看错，他在她低头的瞬间看到了戾气。 他的外孙女，眼中只有孤傲疏离，从未见过这般深得阴戾之气。哪怕是当年她母亲身死，姜华盛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扶了赵氏那个毒妇为正，他也只看到了恨。 可如今，这已经不单单是恨意这般简单了。她的眸光，便如同想要将人凌迟一般，阴戾之气极重。 眼前这个人，突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就仿佛一夜之间，眼前的孩童长大，离他渐行渐远一般。 魏国公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在他心头越发的强烈。 他抬头看了眼天，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竟飘来了乌云，遮住了光芒万丈的太阳。凉风倏起，涌上一阵凉意，竟隐有下雨的征兆。 姜荼歌也抬头看了眼天，神色如常的站起身，从一旁的放的案上拿起一件外衣，走过去给魏国公披上，关切道：“起风了，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子。” 魏国公伸手捏住衣服，将外衣穿上，意味不明道：“是有些冷了，待会儿怕是要下雨，回去时让魏游给你备把伞。” “对了，今儿早我进宫给姨母请安，出宫时明妃突然将我召去了翠微宫。”姜荼歌突然岔开话题，意有所指道。 如今明妃与李晏祁隐有狗急跳墙之势，定然是衢城一击不中，惹急了他们。今日她又这般不肯妥协，明妃或许还不算什么，可李晏祁那个疯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就怕激怒了他们，他再狗急跳墙做点什么出来，到时可就防不胜防了。与其隐瞒，等事态严重，倒不如早做打算。 魏国公到底沉浮官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当即便冷哼了一声，语气讽刺道：“哼，莫不是五皇子也在？” “您猜的极准，五皇子正是在场。”姜荼歌神色晦暗，眸光冷凝，眼底还浸着几分阴戾之气，冷冷道：“我便猜到明妃没安好心。果不其然，我一进门便瞧见五皇子也在。他们母子二人想拿着衢城之事逼我就范，可惜明妃还不知我坠崖之事本就有五皇子的手笔。如今被五皇子拿来当枪使，当真是愚不可及！” 魏国公神情顿时冷沉了下来，再无半分玩笑之色。他沉着面容，眼中满是倨傲不屑，冷声道：“我当年十四岁便随先帝开疆拓地，这么多年马革裹尸，鞠躬尽瘁闯下来的基业，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便凭他们母子，也配娶我魏鹤忠的外孙女？简直是痴人说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0章 同室操戈 秋心眼瞧着魏国公动了气，连忙倒了盏热茶，捧到姜荼歌面前，姜荼歌伸手接过，一边奉给魏国公，一边说道：“您老人家消消气，喝口茶。” 魏国公冷哼了一声，伸手接过茶盏，重重地搁在石桌上，冷声道：“五皇子是个什么货色，背地里使这种下作手段，他也配娶你？我瞧明家也是昏了头了，竟然动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让陛下知道，就凭她明妃能保得住谁？只怕到时，所有与他们同路之人，皆无法全身而退，注定是个死字！” 惦记储君之位，原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动了这个念头，定然会走上同室操戈，兄弟阋墙的道路，这是皇家的大忌讳。 更何况太子是陛下钦定，他自从出生之际，便注定了是天下来日的君主。皇帝不会更改心意，无论明妃有什么念头，五皇子有多大的野心，这条路走到尽头，只能是众叛亲离，万事皆覆的下场！ 姜荼歌心头微憾，喉咙发紧，口中苦涩，心中更是复杂万千，难以平复。 她如今再看看来时路，回首想一想过往种种，才知自己是昏了头。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曾看清，害人害己，至此一生走至覆灭。 她早就该想到的，皇帝的态度，李晏祁的隐忍，蛰伏的野心，还有那些计划，早就昭示了李晏祁的为人和她日后的下场。 其实，当年她嫁给李晏祁后，魏国公府也并没有倒戈帮助李晏祁。 但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件事进展下去。外祖父因为她的缘故，多受牵掣，即便不是真心想要帮李晏祁，却也在机缘巧合下帮了他许多。 但魏家真的想要扶持的新帝，仍旧还是太子李玉琊。可李玉琊似乎并无争权之意，甚至到后来故意犯下许多大错，直到被废了太子之位。 李玉琊被废之后，皇帝一病不起，此时李晏祁筹谋许久，又在战场上立下了功勋，于许多政事亦有功劳。此时便是大势所趋，皇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其实仔细想想，若非李玉琊有意让位，仅凭她与李晏祁合作，未必真能撼动江山，得到帝位。 可是尽管她知道李晏祁胜算不多，但是此人阴险狡诈，又惯会伪装算计。她不敢赌，她只能亲手除掉他方才安心。 “外祖父放心，荼歌必然谨记今日之话，绝不敢忘。”姜荼歌忽然喃喃道。 魏国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眸光里透着些许疑惑，问道：“五皇子那般性情模样，你难不成还能看上他？” 姜荼歌倏然惊醒，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笃定道：“自然是看不上！” 魏国公却仍是疑惑，只觉得她态度十分奇怪，尤其是提及此事，她更是有些不安，甚至有些阴沉。 难道，这个该死的五皇子对她做了什么？ 魏国公眯了下眸子，眼底蕴藏着一抹杀意，心中想着得去查一查这个人了。若是他果真被背后做了些什么阴暗的勾当，那他也得早做准备了。 “下个月初七是你的生辰，也是你及笄礼之日，等过了也该为你相看婚事了。” 魏国公突然提及此事，姜荼歌倒是愣了愣。她不禁想到，眼下时值八月，倒是也快到了姜琬音的生辰，到时倒是可以做一做文章。 “我不相信赵氏与你父亲会给你挑什么好的亲事，此事我亲自为你去办，到时让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家世地位也不必过高，只要你喜欢，他们对你好便行。”魏国公自顾自的说着，也没发觉姜荼歌在发愣。他端了茶盏刚抿了一口，却发现姜荼歌仍是没应话，便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才发觉她竟愣了神儿。 魏国公重重咳了两声，又抬高了声音说道：“我方才同你说的你都听到没有？还是说你心中已有了心悦之人？” 姜荼歌蓦的回过神来，连忙道：“此事缓一缓，不必操之过急，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若是让外祖父选，只怕此事要闹大了。更何况若是订了亲，到时有些事做起来，都不如今日方便了。 “不过是给你先相看着，若是有合适的便先定个亲，并非要你现在就嫁人。”魏国公劝解道：“你若这么早就嫁人，外祖父舍不得呢。” 此事她也不敢交给她那位好父亲去操办，若是教赵氏钻了空子，只怕到时难以收场。 可她重生而归，并非是为了嫁人。可眼下她若不拒绝了外祖父，只怕明日外祖父便会将京中适婚的公子名册给她送过去。 京中这些子弟，但凡是有点家世名气的，她哪个不知，她一个都不喜欢，也不会去嫁。 “您老人家就别操心此事了，我年纪尚幼，无需着急。况且我的名声在离京城中您是知道的，谁不说我傲慢跋扈，哪个世家公子敢娶我？倒不如不废这个心思。”姜荼歌劝道。 她这些年也算得上深居简出，并不喜欢掺和那些个宴会什么的。可外界却传闻她仗着自己的姨母是皇后，自己的外祖父地位高崇，势利庞大，便嚣张跋扈，傲慢无礼。 这话当然不会是她自己传出去的，也不可能是她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这些话流传出去，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当然，此事全都仰仗赵氏母女，若非她们尽心竭力抹黑自己，如今她在离京城中的风评怎会这般差。 “他们敢！”魏国公当即暴怒，猛地摔下茶盏，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那青瓷茶盏，顿时应声而裂，茶水流淌而出。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敢嫌弃我的外孙女，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魏国公怒骂道，神色里带着几分倨傲。 如今的王侯公爵里，若说面子里子都还有的，手中还有实权的，已经没有几个了。爵位听着不错，可到底不如实权重要。虽说现在魏国公已经不上阵打仗了，可资历摆在这儿，皇帝也不敢不敬重。 更何况魏国公的几个儿女都是有出息的，个个拿出去都有的说。若是聪明人便知道，得罪谁也不该得罪魏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1章 为人臣子 李晏祁也是知道这个缘故，才想着攀上魏家这门亲事。 “瞧您说的，这满京的名门勋贵，瞧不上我的也大有人在。再者说，即便是他们瞧上了我，我也不想嫁与他们。”姜荼歌嗤笑了一声，淡淡道：“我若要嫁人，怎的也要嫁一个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英雄。像京中的勋贵子弟，哪个不是风流世故。便是瞧上我，也不是看上了我这个人，而是看上了我的家世。氏族联姻这种事，我没什么兴趣。” 魏国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那你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姜荼歌被问的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李玉琊的模样。她蹙了蹙峨眉，刚要张口否认，就听魏国公笑了笑，说道：“莫不是太子殿下？” “外祖父您说什么呢！”姜荼歌快速反应过来，连忙道：“怎么还扯上了太子殿下！” 魏国公瞧见她这般反应，心下一凛，心底顿时有了几分了然。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反应这般强烈，显然是被他戳中了心事，急于掩饰，方才乱了阵脚，反应剧烈。 可在他记忆中，他这个外孙女除了幼时与太子颇为亲近，长大后却越发疏远，甚至他总觉得她是有些讨厌太子的。可如今他竟瞧着她像是心悦太子，丝毫没有之前的那般冷漠疏离。 衢城之事他知晓，太子三番四次救了她，也难免会惹得她动心。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被这般保护，太子又生的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她难免会动了心思。 可，他并不想让她嫁给太子。 “你同祖父说句实话，你对太子当真无意？”魏国公神色肃穆，沉声问道。 姜荼歌否认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她对太子并非无意，但她并不确定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只是她确定她对太子动了情。 魏国公见她不说话，便知晓了她的意思，当即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对太子生了情意，原先太子同你说话，你都不大愿意搭理，如今不过一同去了趟衢城，倒改了你的心意，我真是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您不想让我跟皇室有所牵扯。自古帝王无情，便是太子是您看着长大的，可您也不能完全放心。”姜荼歌一语道破魏国公心中所想。 只是魏国公不知道，李玉琊也曾为了她甘愿舍弃唾手可得的皇位，甚至为她丢了性命。这样的人，她相信即便是日后他坐上皇位，成了天下之主，也断然不会变成李晏祁之流。 他有一颗圣洁通透之心，天下间无人可以比拟。权位与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她也相信即便是真到了那一日，他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魏国公又长叹一声，神情透着几分哀凉：“太子年幼丧母，性子便有些寡淡，可他这些年对你的心意我倒是看的清楚明白，并不作伪。” “可他是太子，来日的帝王，他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他如今身为太子尚且无法自由，来日做了君主只会更加身不由己。到了那一日，就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了。朝臣与天下子民都在看着他，逼迫着他。到了那时情形如何，谁也不知。” “若他不是太子，他的确是个良人，你们又两情相悦，我也欢喜你们能够缔结良缘。可他如今是储君，由不得他也由不得你，他的婚事是陛下做主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权利反对。” 太子纳侧妃尚且要禀明皇帝得到应允，更何况迎娶太子妃，那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国母！太子妃的人选，除了陛下，谁也做不得主。 而姜荼歌这般性子，又怎甘心屈居人下，做个妾室呢。 姜荼歌心中有数，太子的婚事还要皇帝亲自赐婚，只要皇帝认可她，那旁的便不是问题。 魏国公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猜到她在想些什么。虽有些于心不忍破坏她的美梦，可有些话他必须让她明白。魏家能给她权利富贵，让她衣食无忧，被人敬重。可他们魏家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君臣之别，他希望姜荼歌能够明白。 “如今你的姨母做了皇后，陛下定然是不希望咱们魏氏再出一位皇后的。虽说太子并非你姨母所生，可到底在她膝下长大。而魏国公府又是勋贵世族，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应当明白。历朝历代害怕外戚专权，功高盖主，最后被灭族的有多少？” “魏国公府如今的地位权利，早就被陛下所忌惮，若非你姨母无所出，太子年纪尚幼需要扶持，陛下又怎会如此厚待魏国公府？若是你做了太子妃，固然能够让陛下安心，我们魏家会倾尽全力扶持太子。可若是太子登基，首当其冲第一个要被覆灭的，也只会是我魏家。”魏国公眼底掠过一抹痛色，沉声道：“你明白吗？” 姜荼歌神色恍惚的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她知道的。 皇后姨母并非没有子嗣，也不是不能够生育。 只是当年，她有孕七月，为救落水的太子滑了胎，由因着当时寒冬腊月，她身子着了凉，从此以后便很难有子嗣了。 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没能再怀上子嗣。 不过当年她救下李玉琊时，先皇后已经卧病多年，时常昏睡于榻。在她救下李玉琊后的几日，先皇后便薨逝了。 先皇后大丧后，陛下深觉愧对姨母，又因着她拼死救了太子，便册封她为皇后，并将年幼的太子养在了她的膝下。 其实，皇帝的愧疚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立下一个外戚庞大的女子为后。不过是因着她没有子嗣，今后也很难有子嗣罢了。 皇帝对发妻明仪皇后，是真的深爱着，太子也必然是李玉琊莫属。太子年幼，他需要魏家的庇护。但是他并不需要一个外戚庞大的太子妃。 姜荼歌心里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在于凉薄心狠。 皇帝是不能被感情左右的，他是天下的君父，他要为天下择一个合格的储君，以及太子妃。 即便是太子心仪她，只要皇帝不认同她，也只能是白费心思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2章 盛极而衰 “陛下虽倚重您与舅舅们，可到底是树大招风，陛下同时也忌惮着魏家。若非姨母没有子嗣，陛下未必待魏国公府是这般宽容态度。”姜荼歌忍不住叹道。 到底是伴君如伴虎，皇帝虽然如今宠着魏家，让魏家鼎盛一时，无人可与之争锋。但同样的，也留下了极大的隐患。盛极而衰的道理，她也并非是不懂。怕只怕陛下是捧杀，只要魏家有一丝错处，恐怕就要坠入深渊。所以她也断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给魏家再招致灾祸的。 魏国公瞧着她一副忧心模样，倒又有几分心疼，便说道：“其实也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糟糕，我虽宠你，可你到底是姜府的孩子，你父亲除了这一世蒙阴，得了个丞相之位，可到底只是个官职，远不如世族的枝繁叶茂，根基深远。况且你又向来与你父亲不和睦，将来便是做了皇后，也未必会照拂与他。” 这种话姜荼歌便也是听听就作罢了，虽说她不是魏国公府的小姐，可她与魏国公府的关系却是比姜府还深厚的，陛下怎可没有忌惮？ 且不论这些，陛下敬重外祖父，又有几分是因为他有功于大晁？不过是太子年幼，陛下想找个人护着太子便罢了。待太子地位稳固，人脉俱全之后，陛下最忌惮的也只会是魏国公府。 皇后姨母当年拼着自己没了孩子也要去救太子，为的不就是保全魏国公府。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将来若是要她抉择，她也定然会走上与姨母相同的道路。当然，眼下她也没得选择。 “外祖父瞧你说远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现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倒不如荼歌跟你讲一讲在衢城发生的趣事与见闻如何？”姜荼歌故意撇开话题道。 魏国公也正有此意，遂点了点头。 姜荼歌在魏国公府用了晚膳方才回了姜府，刚携着秋心入了二道门，便见姜华盛身边侍奉的福坤立在廊下，一副焦急神色。 姜荼歌心中有数，她看了秋心一眼，吩咐道：“你先回院儿里去，我去见父亲。” 秋心也远远瞧见灯笼下站着的福坤，心下也有了数，便应了声，先行走了。 福坤起先瞧见秋心一人，刚要追上去，便又见姜荼歌不急不缓的从后面走来，他顿时便立了足，朝着走近的姜荼歌一拜，恭顺道：“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相爷已经在书房等了您许久了。” “我知道。”姜荼歌淡淡道：“前方引路。” “是。”福坤应了声，用火折子把手中提的灯笼点亮了，走在前面为姜荼歌照路。 走到书房门前，福坤便顿了足，笑着道：“小的在门口候着，待会送您回去。” 姜荼歌未曾拒绝，点头应道：“有劳了。” 言罢，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明堂堂的，倒是点了好几个烛台。姜荼歌推门入内，便瞧见姜华盛坐在案后，正在写明日要上呈的折子。 “父亲。”姜荼歌轻声唤道。 姜华盛没应声，继续低头书写，竟没有丝毫分神。 姜荼歌也不催也不急，便立在堂下，静静候着。 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姜华盛突然搁了笔，合上折子，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流露出了疲倦之态。 姜荼歌静静地看着那个深思倦怠的中年男子，淡声劝道：“父亲今日辛劳，若是有话不妨明日再讲。今日父亲早些休息如何？” 姜华盛手下一顿，倏然睁开眼，眼底倒含了一丝讶然。他若是没听错，这个长女竟在关心他，倒也是稀奇。素日里明明连句话都不大愿意同自己讲，每一次见面都要争争吵吵，不欢而散。怎的今日便转了性子，倒记得关心他几句。 姜荼歌倒不是真的关心姜华盛的身子骨。只是今日入了宫又去了魏国公府，实在有些劳累。何况打从她重生醒过来，她就没得一日的消停。尤其是回府这几日，麻烦事接踵而至，压的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眼下倒真心厌烦再同自己的好父亲逢场作戏了。 若非是没有法子，不能罔顾人伦，更不能刻薄不孝，她早就同这人撕破了脸皮，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般曲意逢迎。 “无妨。”姜华盛瞧着这张与亡妻相似的面容，不由得一叹，说道：“今日你也奔波了一天，坐下说话。” “是。”姜荼歌应下，便挑了把椅子坐下了。 她坐的端正，只挨了个椅子尖，神情也显得格外清越肃穆，倒教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姜荼歌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状似无意般问道：“你今日去拜谒皇后娘娘，娘娘可还一切安康？可有提及旁的事情？” 姜荼歌委实觉得他这般迂回累的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眼下却还要拐着弯子来问。莫不是因着她方才那一句关心，便不忍将话挑的清楚明白，不带一丝感情吗？ 她才不信！ 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是看着他的为人处世长大的。她对旁人不怎么了解，可是对这个父亲，却是十分的了解。 若说他年幼时也曾意志高阔，品性高捷。可打从他步步高升，又遇上了赵氏之后，不知怎的便越发的离谱，人也被撺掇的越发昏庸世俗起来。 如今心里，只怕贪恋权位，便是家人都只算做一颗颗的棋子罢了。若不是他还护着赵氏，她险些觉得这个父亲眼里只有权势，旁的什么也算不上。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并无大碍，与我说了些体己话，也提了提贼子行刺之事。我只说此事作罢，便也不要牵连了谁去，也无需去查，娘娘便允了。”姜荼歌声色平淡道。 她不提赵寒彻之名，便是留了几分脸面，姜华盛当即边松了一口气，追问道：“太子殿下可在？” 姜荼歌点了点头，道：“殿下后来也来了，此事也提了，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姜华盛长舒了一口气，神色顿时松快了不少。毕竟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太子追究此事，便是他舍弃了赵氏，到时丢的也只会他姜华盛的脸面，陛下也定然会问责。只要太子肯息事宁人，便是再好不过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3章 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 姜荼歌笑了笑，眉眼之中不带丝毫感情，唇畔挂着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敢问父亲如何替女儿做主，如何降罪始作俑者，又做出何种惩罚呢？” 姜华盛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沉声道：“你这是何意？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便过去了，你这是要逼着你父亲去杀了谁替你出气么？！” “既然如此，今后这桩事，便当做不曾发生，赵家那边，我回去说的。”姜华盛嘱咐道。 虽说太子今日答应了不再追究刺杀一事，可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万一那天太子再反悔，毁了赵家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了他—— “懂么？”姜华盛语气不容置喙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4章 请家规来 姜华盛被她的举动震惊到了，他从未被如此忤逆过，又身为大家长，被府中的人尊崇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辱？ 他眸光阴晴不定的瞪着姜荼歌，眼底已含了杀意，沉声道：“你如此同我作对，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姜荼歌神色平淡，没有丝毫惧意，正视姜华盛的双眸，嘲弄道：“你敢吗？” 她神色倨傲的抬了抬头，眉目微挑，笑容满面，缓缓道：“我就站在这儿，你敢杀了我么？” 姜华盛愣了愣，便听姜荼歌嗤笑了一声，笃定道：“你不敢杀我，你怕你拼尽半生，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付之一炬，你也怕死。你不动我，也不是看在我那个可怜的母亲份儿上，不过是你怕我外祖父同你为难罢了。你若是动了我，指不定明日姜氏就倒了，所以你不敢动我。” 姜华盛被猜中了心思，心里冷的发颤。 这么多年来，他宁愿无视姜荼歌的一言一行，只当做没有这个长女，都不想因着这桩事去得罪魏国公府。 她是女子，与姜疏凛不同。他的嫡长子只有一个，将来是要继承姜氏家业的。无论他心中有多少怨恨，又有多少不快，他都只能作为姜家的嫡长子活着。他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像姜荼歌这个亲妹妹一样毫无顾忌，任性放肆。 也正因着姜荼歌是女子，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更何况那么一大堆人宠着她，纵着她，又都是他轻易不能得罪的。他便是眼不见心不烦，渐渐也容忍下了她。 可是今日，他这个嫡长女，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这般下他的面子，丝毫没有敬重之意。他若是再忍下去，只怕要让整个离京城的人看笑话了！ “你——” 姜华盛方才说了一个字，姜荼歌的眸子微眯了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味不明的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的好父亲，我还是劝您一句，如赵氏这般心肠歹恶的毒妇，您还是早点儿休了。若是将来她给姜家惹来了什么灭门之祸，那谁也保不住姜氏。” 姜华盛面色青红交加，气的发抖，厉声呵斥道：“你真是越发的没规没矩！我是你的父亲，你敢同我这般说话？！”说着，他又拔高了声音，向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福坤便候在门外，闻言连忙奔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姜华盛便气急败坏的吩咐道：“福坤，去把家规请出来，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礼仪忠孝的逆女！” 福坤一听，顿时便急了，他可从未见相爷发过这般大的脾气，更是从未打过大小姐。如今竟是连家规都要请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分明晚膳时分，相爷的心情还算不错，怎的一会儿功夫还吵了起来，又动了这般大的气？ “相爷，大小姐还年幼，只怕是——” “闭嘴！”姜华盛怒斥了一句，直接打断了福坤的劝解，厉声呵斥道：“本相让你做什么你便去做，哪来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也要忤逆我不成？！” 福坤连忙跪下，大声呼道：“小的不敢，小的这便去。” 说着，福坤也不敢再多废话半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往外间匆匆奔去。 姜荼歌神色坦荡，立于堂下，仍旧没有丝毫惧意。 “父亲这便是要对我动手？那又何须让人去请家规，直接让下人拿了我打板子便是。”姜荼歌冷笑道：“不过父亲今日若是打了我，明个儿太子殿下来探望我，我倒是不知该如何说了。难道要我告诉殿下，父亲你为了包庇谋害太子的罪魁祸首，不惜要了亲生女儿的性命么？！” 姜华盛心中恨意更盛，更恨当初在她小小年纪时没要了她的命！他怎么也没想到，姜荼歌长大之后行径竟然如此叛逆，果真是天生反骨，野性难训！ 今日他若是妥协，只怕她会更加嚣张，更加难以管教。 “今日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色，都免不了这一顿家规教训！”姜华盛沉声道。 姜荼歌不免有些意外之色，倒是没想到他今日会这般坚持，但她绝不会妥协！ “那好啊，明日我便顶着一身伤进宫去面见陛下，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与陛下听一听，也顺便让天下人瞧一瞧，你与赵氏是如何狼狈为奸，构陷发妻长女，又如何胆大妄为，刺杀太子殿下的。” 听她这般讲，姜华盛果真迟疑了。无论皇帝宠着姜荼歌是为了什么，可此事到底牵扯甚多，关系重大，若是让她宣扬了出去，他只怕会颜面扫地，彻底难以收场了。 他心中方才打定了主意如何应对，福坤便捧着家规用的荆条走了进来。他将荆条捧到姜华盛跟前，双手奉过头顶，低声道：“相爷，您当真要对大小姐动用家法？” 姜华盛伸手拿过荆条，没有回答福坤的话，反而道：“你去叫几个婆子和小厮去准备，再把几位少爷小姐都请过来看着，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管不管得了她这个女儿了！” 福坤皱了皱眉头，偷偷看了姜荼歌一眼，叹了口气，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去。 “还有，吩咐下去，从明日起不允许大小姐出府，若有人来见她，便说大小姐病了，无法出来见客，听到了吗？！” 福坤浑身一抖，连忙答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可心底却是有些可怜姜荼歌的，以为打从今儿起，相爷便要软禁大小姐呢。 “你想软禁我？”姜荼歌一语说出福坤心中所想。福坤步子一顿，便头也不回冲进了夜色之中。 “你既然如此不服管教，又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我明个儿便去请一个管教嬷嬷来，好好教教你规矩。等你知道该怎么敬重长辈，知晓什么话该说与不该说，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姜荼歌垂眸，讥讽的撇了撇唇角，淡淡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姜府是困不住我的。” 姜华盛不知她会武，对她身边的侍从小厮也都不甚了解，只是隐约记得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七余身手不错。可他若是谴人严加看管，量他身手再好，也未必就有可乘之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5章 太过天真 “我知父亲在想什么。”姜荼歌忽然道：“不过您这般做，若是传了出去，丢的也是您自个儿的脸面。更何况您是觉得，若是太子殿下亦或是我外祖父来探望我，您就用这般借口阻拦他们，他们便会认同吗？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些。” 姜华盛被辩驳的面红耳赤，右手紧紧握着荆条，仿佛下一刻便要控制不住去抽打姜荼歌一般。 姜荼歌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避免姜华盛突然发难。 如今被天道所制，她的身子骨已经日渐消颓，如今若是再挨一顿家规，只怕十天半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这边正僵持不下，福坤却是出了门，也不敢真的去各院儿里通传，更不敢先将此事告知大夫人知晓。他知晓事情严重，便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往姜疏凛住的一言堂行去。 姜琬音还因着先前的事在怄气，晚间更是连饭都没吃几口。现在却饿了，正好她又在大夫人的屋里，大夫人便吩咐张嬷嬷去厨房拿了些吃食点心。回来时，她却瞧见福坤急匆匆的奔着一言堂的方向行去。她便留了个心眼，拐了路往书房那边走去。 大夫人住的院子离书房极近，张嬷嬷走了一盏茶功夫，便上了回廊，远远就听见不远处有窃窃私语之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张嬷嬷张望了几眼，天色太过暗沉，她透过廊檐上挂着的灯笼，依稀分辨出有三个人，两个婢女和一个小厮。 张嬷嬷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放轻放慢了脚步，慢慢靠近这三人。离他们几步远的时候，张嬷嬷没有再上前，而是贴着柱子站在一旁偷听了起来。 “你刚才听到了吗？方才大小姐与相爷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起手来。”那小厮语气兴奋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相爷发这般大的脾气，大小姐果真是厉害。” 其中一个婢女撇了他一眼，啧啧道：“岂止啊，我还隐约听到大小姐逼着相爷休了大夫人呢。” “方才我瞧见福管事捧着荆条，难不成是要对大小姐动家法了？”另一个婢女道。 “我觉得不大可能。”小厮摇了摇头，哼道：“大小姐是何种身份，背后靠着魏国公府与皇后娘娘，相爷便是再不忌讳，也得顾忌一下这二位？更何况你们何时见大小姐落过下风？” “你说的不对，不管怎么说，大小姐也是相爷的女儿，便是真动了家法，这也是家事，皇后娘娘也未必管得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过看戏罢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欢快，这些话都是他们听墙角听来的。后来福坤取了荆条回来便发现了他们，便将他们哄走了，以至于他们没能听到后续。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却不知张嬷嬷就在一旁听着。张嬷嬷越听越不对味，便连忙转了身往回走。 她回到鹤风苑，顾不得许多，连忙打了帘子进了屋，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搁，便急忙道：“大夫人不好了，老奴方才听见下人议论，说是大小姐与相爷起了争执，她还撺掇着相爷要休了您呢。眼下相爷让福坤去取了荆条，怕是要对大小姐动用家规了。不过老奴方才回来时却见福坤急匆匆的往一言堂行去，只怕是要去请大少爷来制止此事。” “这可不行！”姜琬音瞬间跳了起来，反对道：“爹爹好不容易不糊涂了，晓得对她动用家法了，这个福坤倒什么乱啊！” 姜琬音对此事颇为不满，她还是头一次听说父亲要打姜荼歌，她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怎能让福坤那个贱奴给破坏了。 “不行不行不行！”姜琬音绕着圈走了几步，口中连道了三遍不行，神情已然是迫不及待，连忙道：“碧桃，快过来给我梳发，我要去看看父亲如何处置姜荼歌！” 碧桃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她一起走到铜镜旁，刚拿起梳子，便听到大夫人呵斥道：“你父亲惩治她，你去凑什么热闹？！” 大夫人心头隐隐有个猜测，越发明晰起来。今个儿刚刚进了宫，为了什么事便是不明着说她也知道，更何况相爷先前还为了此事敲打过她。 晚间用膳时，相爷的心情显然不错，姜荼歌一进了院儿，他便吩咐福坤将人请去了书房谈议。若是此事顺利，又怎会闹成现在这般局面。 定然是出了事儿的，而且是相爷无法容忍之事。 她现下有两个猜测。 一是姜荼歌今日入宫，未曾按照约定平息此事，反而像皇后诉苦，请求皇后彻查。 二便是因为她。 她知道姜荼歌心中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日日盼着对她除之后快。可如今她越是想除掉她，相爷便是越保着她，这般与姜荼歌作对，依着她的性子，此事断然不会善了。 可不管是因为哪个原由，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她，她一时间也拿不准该不该去淌一趟这个浑水。 姜琬音见大夫人神情严肃，刚要脱口而出的辩驳顿时便掩鼓生息，不敢再提。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夫人，开口道：“母亲，父亲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惩治她一番，若是真让福坤去请了大哥，只怕有大哥在，此事很难成事啊。” 姜疏凛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姜荼歌的，即便此人是他的父亲，他亦会冒着大不韪与大不敬，站在姜荼歌那边，护着她，对所有人为敌作对。 “我知道。”大夫人语气烦躁道：“可是此事你若掺和进去，只怕姜荼歌当众发难，此事定然会殃及到你——” 大夫人欲言又止，姜琬音倒是有些懂了她的意思。 她们之前走了一步险棋，如今事败，倒是让姜荼歌拿住了把柄，难以收场。若是把姜荼歌逼急了，她当众把此事拿出来说，这府里耳目嘈杂，若是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传扬了出去，到时谁都别想好过！ 可是不让她去凑这桩热闹，她又实在心痒。先前被姜荼歌打了一鞭子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若是不能亲眼见她也挨上一顿的打骂，她又怎能解气！怎能甘心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6章 夜中扣门 “可是母亲，若是就此放过了这般好机会，只怕今后姜荼歌气焰会更加嚣张，更加有恃无恐！”姜琬音迫切道：“父亲今个儿好不容易动了这种念头，若是叫人破坏了这桩喜事，女儿断然是不愿的！” 姜华盛虽不喜这个嫡长女，却也从小到大都未曾动过她，若是气的极了，也只是训斥几声便也就罢了。如今大动干戈的请了家规出来，若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她是怎么也不愿的。她这次定要看看姜荼歌的狼狈样子才好，有了这次的教训，今后还看她如何在自己面前再装清高孤傲！ 大夫人如何不懂自己女儿的心思，便点了点头，眸子里已然流转着丝丝算计。她看了眼张嬷嬷，吩咐道：“你去在福坤回书房的路上等着他，假意偶遇。到时你若是见到大少爷，便问他这么晚带大夫人去何处。福坤断然不敢撒谎，若是他主动提了此事，我也好有个由头去掺和此事。” 张嬷嬷连忙应了声“是”，便手脚伶俐快速地出了门出。 大夫人倒是不知，原本姜华盛的吩咐便是让福坤通知各院的主子去看着。只是福坤晓得姜荼歌的言语刺激到了姜华盛，才让他如此失态，激怒之下才做出这般决定。 福坤怕姜华盛事后冷静下来再细思此事后悔，也因着当年的魏夫人与他是有大恩的，他也不忍见她之女受苦。遂先行去通禀了姜疏凛，心想着若是大少爷去劝一劝，指不定此事便过去了。 再不济，有大少爷拦着，便是相爷当真不肯饶了大小姐，有大少爷在，他便不会让任何人动大小姐分毫。 虽入夜已深，可一言堂内却仍旧灯火通明。姜疏凛这几日忙于公务，回的倒也晚了些，便是晚膳都不曾在家中食用。 他方才回了大半个时辰左右，也就比姜荼歌早了些。方才梳洗了一番，正在案旁看着明日要处理的公文，却听见扣门声。 姜疏凛头也未抬，只道了两个字：“何事？” 他的贴身侍从玄书在门外禀道：“大少爷，福管事来了，说是要见您。小的瞧他神情急切，便不敢耽搁。” 姜疏凛处理事务时，向来都是一人关在屋内，不喜被侍从婢女打扰的。玄书侍奉他多年，自然知晓此事。他如今这般急切来通传，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姜疏凛顿时合上手中的竹简，搁置案上，连忙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玄书就立在门外，见他开了门，当即低头，唤了他一声：“大少爷。” 姜疏凛神色有几分沉疑，低声问道：“可知是何事？” 玄书当即道：“福管事不曾细说，但似是与大小姐有关。小的听说大小姐方才进了院子，便被相爷差福管事请了过去。福管事想必也是为了大小姐之事而来——” 姜疏凛一听此事与姜荼歌有关，当即也顾不得旁的，玄书话音未落，他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福坤就在前院的客室候着，听见步履声，他刚刚抬头看去，便瞧着姜疏凛神色凝重的奔走而来。 福坤看着他的神情，只觉得有些凌厉。他刚要俯身行礼，姜疏凛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行至他面前，一把扶住他的双臂，急切问道：“我妹妹怎么了？！” 姜疏凛双眸圆睁，一双星眸不怒而威，语气紧张凝重，倒像是出了天大的事一般，倒是将福坤骇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道：“大少爷莫急，大小姐无恙。” 姜疏凛闻言，才察觉自己失了仪态，连忙放开福坤。但他眼中的担忧并未因着福坤这句话而减轻半分，若他不能亲眼见到小妹安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的。 福坤也不敢隐瞒耽搁，不待姜疏凛发问，便连忙主动禀道：“今个儿大小姐回来，相爷早早便安排了老奴去接大小姐前往书房。二人原是相谈甚好，不知怎的，大小姐忽然提及了她遇刺一事，二人便争执了起来。大小姐情绪激动，便让相爷休了大夫人，还对相爷说了甚多以下犯上的话。相爷一时气急了，便让老奴去取了荆条，说是要对大小姐动用家规。” 福坤面露苦色，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奴原想着此事若是大小姐服个软便也过去了，可大小姐的脾气性情您也是知道的。相爷说她罚她，她便抬出了魏国公与皇后娘娘来压相爷，又以太子之时相胁。相爷大怒，便让老奴去通知各院的主子们去书房，要当众用家规惩戒大小姐。” “老奴想着此事若是大少爷出面调和，或是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奴便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来通禀大少爷。还请大少爷快随老奴走一趟，老奴生怕大小姐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再激怒相爷。” 姜疏凛听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怎的也没想到他这个素来情绪冷淡的妹妹，还会与人争执，而那个人还是他们的父亲。她这般顶撞他，只怕这一次父亲不是开玩笑，当真要处罚她。 “有劳福管事走这一趟，这份恩情，疏凛记下了。”姜疏凛说着，便稽首拜礼，神色感激。 福坤连忙扶他，急切道：“大少爷切不可这般说，先前先夫人在世时，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老奴也帮不上什么，唯有来传个信。大少爷快随老奴走？” 当年若非魏夫人替他母亲请了明医，又赐了名贵药材，他的母亲又如何熬的过那年夏至。如今虽然生母已死，可是这份恩情，却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姜疏凛抬眸看了福坤一眼，不再多言，遂点了点头，随着福坤疾步向着姜华盛的书房方向奔去。 张嬷嬷躲在庭院的树后，时不时有蚊虫叮咬两口，她烦躁的拍了拍，却陡然听见远处有疾步声传入耳中。她连忙止了动作，望声音的来源瞧去。 此时月色正浓，她躲在树后以做遮掩，偷偷翘首看了看，见正是福坤与姜疏凛，二人正疾步往这边走来。 张嬷嬷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拎着手中的食盒缓步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7章 毁了他们 她装作没瞧见福坤与姜疏凛二人一步，走上了回廊，却正好与二人碰了个对面。 福坤一见张嬷嬷，顿时皱了下眉头，略一阖首便想掠过她径直离去。 张嬷嬷自然不给他溜走的机会，当即拎着食盒朝着姜疏凛福礼道：“大少爷。” 姜疏凛心中不耐，随意挥了下袖，便要跟着福坤一道离开。 张嬷嬷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过去，便连忙起身挡住他们的去路。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福管事大晚上的，这是要领着大少爷去哪儿？” 福坤对张嬷嬷的做派向来有些厌烦，又因着她是大夫人的心腹，便敷衍道：“相爷请大少爷过去一趟有事相谈。” 张嬷嬷一愣，没想到福坤竟然会如此敷衍她，不由得心中不悦，挑明道：“方才我从厨房取了吃食回来时，听到有婢女议论，说是相爷与大小姐在书房起了争执？” 福坤眸光一厉，惊疑的看向张嬷嬷，似有怀疑。 张嬷嬷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倒是不知福坤其实怀疑的是大夫人在相爷这埋了眼线罢了。 “嬷嬷这是道听途说罢了，既然取了吃食还是早些回去交差的好，若是凉了，怕是不好交代。”福坤意有所指道：“相爷还在等着大少爷，便先走了。” 张嬷嬷心有不甘，辩驳道：“那些下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的就是婆子我道听途说了？再者说我过问此事，也只是因着关心大小姐罢了，并无其他恶意。福管事用不着处处提防我一个老婆子！” 福坤被噎了几句，刚要认栽说几句软话，将此事扯过去，便是不等他开口，耳畔陡然响起一声厉斥：“大小姐还用不着你一个奴婢来关心！滚。” 姜疏凛冷冷地看着张嬷嬷，语气极为不耐。似是张嬷嬷再多言语一句，他便要暴怒一般。 张嬷嬷被他看的心慌，也不敢再瞎说什么什么，便连忙行礼告退走了。 福坤松了口气，心中却也觉得格外解气。 打从大夫人管了府中的中匮，他们这些下人便要看张嬷嬷的脸色。好歹他也跟了相爷这么多年，处处还要看大夫人身边奴婢的脸色，当真是憋屈。 倘若只是这便也罢了，可这张嬷嬷狗仗人势，实在做了太多惹人厌烦之事。故而他一瞧见张嬷嬷便没什么好心情。 大少爷向来稳重自持，无论是待旁人还是府中的奴婢小厮，都不曾有过责骂轻言之语，更不会像今日这般说这种羞辱的话。 但是，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大小姐。只要事情涉及大小姐，大少爷的稳重自持，矜傲高雅便通通不见，若是今日未能阻止相爷惩诫大小姐，只怕府里要闹翻天了。 别瞧着大少爷现在与相相安无事，恭敬有加。若非相爷处处避让大小姐，不与她多有计较，这个姜府哪有如今这般和平景象。 张嬷嬷愤懑不平的回了鹤风苑，大夫人与姜琬音跟正坐卧不安，一见她入门，姜琬音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如何了？” 张嬷嬷刚被姜疏凛那般羞辱了，心中自然是恨他恨得要死。 她咬了咬牙，撇了撇唇，露出一副委屈之色，啐道：“方才老奴依着夫人所言，假意碰上了福管事与大少爷。谁知那福管事与老奴迎面而过，却假装没看到老奴一般，径直便要过去了。” “老奴哪能这般放过，便硬是将话题扯到了相爷唤大少爷过去的事情上，谁知那副管事竟编了句瞎话想要将此事掩过去。老奴便只好假意同他说，无意中听到婢女提及相爷与大小姐争执之事。原也是问问，谁知大少爷竟突然翻脸，辱骂了老奴，将老奴打发了回来。” 说到这儿，张嬷嬷还硬挤出了两滴眼泪，一副委屈之色，撇了撇嘴道：“老奴怎么说也是您的人，大少爷这般羞辱老奴，老奴倒是不在意什么。可大少爷这般做派，岂不是在打大夫人您的脸面么？”说着，张嬷嬷又簌簌落了泪，抬袖擦了擦，却是遮住微扬的嘴角。 她跟了大夫人二十多年，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了解不过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既敬重又慈爱大少爷，可背地里不知咒骂了他多少次，恨不得他死了好教日后四少爷去继承姜氏。 如今她挑拨上几句，大夫人必然会更加生气，指不定会将矛头指向大少爷。若真是如此，也算为她今日受辱出一口恶气了。 大夫人听完，果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阴沉道：“我好歹是他的嫡母，他也欺人太甚了！” 不过也确实被张嬷嬷猜中了心思，大夫人虽面上表现得格外生气，可心里已经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她一直没有动姜疏凛并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没有法子。他都这般大了，又极为聪慧有本事，让她很难下手。若说起来，她私心里更希望姜疏凛不得宠，也希望他死了。唯有如此，将来她生的四少爷姜疏朗，才可以顶替嫡长子坐上当家继承人的位子。 他原是不可挑剔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丝毫错处，便是对她，都不曾有过越矩无礼之处。她一直都为此事忧心，如今可算有了突破口。虽说此事未必能伤到姜疏凛的筋骨，可若是让相爷对他渐渐失望也是好的。 她心里一直都清楚，相爷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对这个嫡长子寄予厚望的。姜疏凛也确实没什么错处，人也出挑，可越是如此，她心中便越是恨极了。若是姜疏凛兄妹二人都愚钝丑陋，不堪成大器，又没有那般多的人惯着他们，宠着他们，她断然是不会如此忌讳这兄妹二人的。 可如今错就错在此处，她既看不惯，当然得毁了他们！ “可不是，母亲！”姜琬音也是满脸愤恨，声音都扬高了八度，愤然道：“他如此羞辱张嬷嬷，丝毫不顾忌您的存在，这不是故意借着张嬷嬷来羞辱您吗？如今您瞧着父亲怎么宠他们兄妹二人的？他们都要骑到咱们的脖子上来作威作福了！难不成还要我们一声不吭，任他们羞辱折骂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8章 忤逆不孝 大夫人没理会她，来回在屋内走了几步，神情里透着一丝阴鸷。 “你说的对。”过了片刻，大夫人忽然轻笑着说了两句话：“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言罢，大夫人蓦的转头，眸光幽幽地看着张嬷嬷，意味不明地说道：“走，去相爷那里，我去给你讨个说法！” 张嬷嬷闻言，倏然抬头，与大夫人心照不宣的递了个眼神。 方才之事，当真是歪打正着了！ 正愁着没机会去掺和此事，倒是姜疏凛给他们送了个机会。 姜疏凛步履急匆地赶到了姜华盛的院子，却见书房不远处的回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小厮婢女，正有意无意的往书房那边探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今晚的动静闹得不算小，姜荼歌与姜华盛是突然起的争执，先前倒是没遣散众人。后来福坤察觉事情不对，才将下人都赶了出去。 谁知他们瞧着福坤离开了，便又想着看热闹，偷偷的溜了回来。不但溜了回来，此事还传了出去，让别院儿的人都听到了。 福坤顿时黑了脸，快步上前，压着嗓子沉声斥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是想窥探主人隐私么？！我不是让你们不许靠近院子，难不成你们是想被打一顿，发卖出去吗？！” 众人顿时便惊了，他们也极少看脸福管事发火，便以为偷偷看了顶多也只是训斥几句，谁知福管事当真动了怒，连发卖了他们都说了出来。 “小的们知道错了，还请管事原谅小的们。”那几个小厮原就是听从福坤使唤的，连忙跪下扣头道：“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那几个婢女也是连忙认错，慌乱道：“奴婢们不过是听见了争执声，担心出什么大事，并非存了心窥探主子隐私。还请福管事原谅奴婢们，奴婢们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是啊是啊，小的知错了……” “奴婢也知错了……” 众人齐齐呼错，不敢有丝毫辩驳之意。 福坤也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便冷着声音说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仔细你们的舌头！若是还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当今日瞎了聋了，听到没有？！” 众人一听，顿时惊吓住了，连忙应了“是，”，也不敢张扬什么。 “都给我记住了！”福坤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众人忙道：“记住了记住了！” “那还不快滚！”福坤呵斥道。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四下往院外撤走。 姜疏凛的脸色已然是十分不好看，方才众奴婢小厮都在，他尚且克制不好发作。眼下众人散去，他便也顾不得许多，便是连回廊都懒得走，直接跳进了院儿中，穿了过去。 福坤见他气势汹汹，生怕他与姜华盛动起手来，便也连忙从回廊翻下，从院儿里跟了上去。 姜疏凛远远便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好像是瓷器碎裂之音。他步子蓦的一顿，下一瞬便疾步飞速地赶到了书房门前，一把推开门。 入眼的一幕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眸，他几乎是飞身上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姜华盛将要挥下去的荆条，目眦欲裂地看向他的父亲，面露惊异，愤然道：“你敢打她？！” 姜华盛起先一愣，当即却又反应了过来。他试着从自己长子手中抽回手，却不想姜疏凛反而握的更紧了，一双眼赤红着，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你做什么？”姜华盛瞪着眼珠看着姜疏凛，恼怒道：“不孝子，难不成你也要忤逆你父亲不成？！” 姜疏凛全然不听，只问着一句话：“你为什么打我妹妹？” 姜华盛顿时心中怒火难平，咬了咬牙根儿，笑着骂道：“你的礼仪尊卑，你的学问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我瞧你是白读了！” 姜华盛眸光憎恨地看了姜荼歌一眼，阴沉道：“我是你与是她的父亲！我难道连教训一个不知尊卑，不懂规矩的女儿都没有资格吗？！你身为小辈，竟然对你的父亲如此无礼，我对你太失望了！” 他这么多年来，虽对魏国公府忌惮，对姜荼歌不喜。但他对这个长子，却是给予厚望的。他盼着有朝一日，这个极幼时便聪慧过人的嫡长子，日后能够加官进爵，光耀他姜家的门楣。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丞相乃百官之长，他何德何能坐上如此高权握柄的位子。即便是有魏国公府扶持，陛下终归也不是傻子。他不过是忌惮各位朝臣世族，害怕那些有功之臣，以及那些根系庞大的用世族子弟坐上这个高位罢了。 皇帝并不是认可他的才能才让他忝居高位。不过是因为他家道没落，没有其他强大的外戚与背景。便是与魏国公府有了姻亲关系又如何？魏氏之死，早就让他跟魏国公府结下了仇怨。魏国公见他如见仇子，他便是得了权位，也未必会好过到哪里去。 魏国公的门生众多，他又是有功之臣，信服仰慕者也众多。当年与赵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令他颜面尽失。便是坐上了丞相之位，可背地里给他使绊子的却也从未少过。便是连皇帝，都有意偏帮着魏国公，他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 后来日子久了，他便晓得了隐忍退让。这么些年来，对姜氏所生这一儿一女，他从未苛待半分。姜荼歌这般忤逆不孝，他也从未打过她。可是今日，他当真是恨极了，他恨不得她出生之时，没能亲手将她掐死在襁褓之中，否则又怎会有今日这诸多的麻烦。 她今日用这样的借口来胁迫他，明日指不定就发疯毁了姜氏。他后悔这些年来他的退让，才让她这般放肆没有顾忌。 他—— 姜华盛眸子一狠，忽然扬起脚，猛地踹在姜荼歌身上。 这一脚猝不及防，便是连姜疏凛都不曾想到。姜荼歌也是大意了，竟然丝毫没有防备，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 她本来近来身子便弱，方才心中起了恨意，被天道之刑所罚，她已然是强撑着了。姜华盛这一脚使了全力，她又不察，登时便被踹倒在地，头也磕到了桌脚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9章 善罢甘休 姜荼歌只觉得头猛地疼了一下，旋即意识便有些模糊。一股眩晕之感，登时不断袭来。她忽然感觉喉间涌上一阵腥甜，下一瞬竟呕出了一口血。 这口血呕出来，姜荼歌便越发晕眩，感觉好像天地都在晃动一般。她努力睁开眼瞧向姜疏凛，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什么。可还未等她发出声，下一瞬她便昏厥了过去。 福坤大骇，连忙从门口跑过去要扶姜荼歌，却还未来得及，姜疏凛便飞速甩开姜华盛，奔了过去。 他扶着姜荼歌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又掐了掐人中，却仍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姜疏凛顿时便急了，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圈在自己怀中。 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眸子却是冷若寒蝉，带着杀意地看向姜华盛，恨声道：“若是今日荼歌有半点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言罢，他也不待姜华盛反应，便抱着姜荼歌往外面奔去。 大夫人方才携着张嬷嬷到了院子里，刚看到书房内的人影，心里将打算做的事盘算了一遍又一遍，可她刚走下回廊。一抬眼，便瞧见姜疏凛抱了个女子，神色急匆地往前奔走。那眼底深处的阴戾恨执，深刻见骨。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能够顷刻间划破你的喉咙，要了你的命一般。 大夫人被他如此神色骇住了，便是他抱着那人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她都没来得及计较。待她反应过来，姜疏凛已经抱着人走远了。 “刚大少爷怀中抱的是谁？”大夫人低声问张嬷嬷道。方才她只顾着看姜华盛的脸色，只是看到了女子的衣衫，并不曾瞧清面容。 张嬷嬷也没看清，那人脸埋在大少爷胸前，并不曾露出来，但是她依稀感觉，此人就是姜荼歌。 “似乎是……大小姐。”张嬷嬷迟疑了一下，复而又肯定道：“必然是大小姐，若非是她，大少爷又怎会如此紧张？” 大夫人却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快。 正主儿都走了，这场戏岂不是唱不下去了？那她今日也算是白欢喜了一场，当真是白来了这一趟。 “难道相爷已经对她用过刑了？”张嬷嬷忽然道。 既然大小姐不能行走，被大少爷抱在怀中的模样又不像是醒着，莫非大少爷赶到时，相爷已经惩治了大小姐不成？ 张嬷嬷心中有些惊异，原以为相爷是训斥大小姐一番，再打上两诫鞭，不至于罚的过重。可方才瞧着大少爷心急如焚的模样，大小姐又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倒真不像是相爷手下留情了。 大夫人也拢了拢眉，不由觉得奇怪。她与张嬷嬷心中想的差不多，原是想过来挑拨一番，好好惩戒姜荼歌一番。可眼下看来，虽没有让她下手的机会了，但姜荼歌似乎也受伤不轻。加上姜疏凛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姜荼歌若是伤到了哪儿，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她眼瞧着姜荼歌都昏厥了过去，伤的想必也不轻。看来，她也有好戏可看了。 这般想着，她不禁唇畔露出深然笑意，心中顿时通畅不少。她侧眸撇了一眼张嬷嬷，声音愉悦道：“走，回去了。” 张嬷嬷怔了一下，连忙阖首，二人将要转身离去，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 大夫人脚步微顿，方才侧眸回身，便见福坤疾步而来，见了她便道：“大夫人，相爷请您进去。” 张嬷嬷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只见她脸色微变，唇角微动，却说不出半个不字。 大夫人原以为姜华盛并不知她来了，便想着只当没来淌过这趟浑水。却没想到姜华盛已经知晓。 这下子，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便这么走了，难免引起相爷的猜忌。可若是让她去了，相爷问起，她又该如何做答？ 若是姜疏凛拦着相爷不让他训诫姜荼歌便也就罢了，如今这个情形，她若是再横插一脚，那才真是不知轻重。定然会教相爷觉得她睚眦必较，为人小气了。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面上不露出分毫神色。仍旧是一副淡然稳妥的模样，跟在福坤身后，随他往书房去。 三人立在书房门口，大夫人握了握拳，刚要硬着头皮走进去，便见姜华盛转了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然后抬手朝着她招了招，声音冷沉道：“既然来了，就进来。” 大夫人自然不敢推辞，好歹多年夫妻，这点脸色她还是看的分明的。若非是动了大怒，怎会摆出这幅脸色与她看。 近些年来，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本就大不如从前了。姜华盛虽然瞧着处处维护她，可是她心里在清楚不过了。 什么习惯，什么真情全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戏罢了。 若不是当年他与自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都知道，她是他宁愿得罪魏国公府，抛开权势富贵都要娶的女子。他原本与魏氏的婚姻便已经污名难清，若是他连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婚事也随手可抛。明日大殿之上，定会有言官参他一本，弹劾与他。 姜华盛这只老狐狸，如今将权位看的比命都金贵，又怎会真实意的待她好。 如今她只盼着待会他不要问一些令她难堪，难以回答的话题才是。 “妾身给相爷请安。”大夫人盈盈拜道。 她打从坐上了如今大夫人的位置，便鲜少于姜华盛来这种虚礼。 姜华盛目光如刀刃一般，紧紧地盯着大夫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她行礼，姜华盛抬了抬手，大夫人便直了腰，立在一旁，斟酌着开口道：“方才妾身过来时撞见了大少爷，他怀中似是还抱着一个昏厥过去的女子，神色匆匆往外奔去。便是看到我都未曾停留，莫非他怀中女子，便是大小姐？” 姜华盛蓦的转了头看向大夫人，眸光里充斥着猜疑。大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忙道：“疏凛这孩子向来沉稳自持，便是泰山崩顶，他也从不见慌乱之色。若非为了荼歌，他断然不会这般失礼无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0章 别有用心 姜华盛上下扫了她一眼，眸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心思转的快！” 大夫人心中一凛，微微垂下头去，遮住眼中明灭不定的阴鸷之色，心中有些忐忑，却是不敢再开口答什么。 她没想到今日来的这般不巧，原以为会撞上一出大戏，却怎么也没曾想，竟然事情有了如此转变。如今她再过来，倒有些落井下石之意。 从前她维护的贤妻良母形象，虽说衢城行刺那时便已经破坏了个干净。相爷虽说敲打过她，可没把这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讲，便是也没多在意姜荼歌那个小蹄子。不过今日，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安。 姜华盛收了视线，转到案后坐下，顺手拿了个竹简看了起来，口中说道：“说，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姜华盛是心中有数的，福坤此人跟了他一二十年了，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当年魏氏在世时，也曾与他有过大恩。像福坤这种人，这样的大恩又怎能不铭记于心？ 他虽恼恨姜荼歌出言不逊，不敬重于他。可是她说的话却是有些道理的，无论如何，他断不能因一时之气，因小失大。 他原是想着福坤去请了姜疏凛过来，有他在，必定会护着姜荼歌。如此一来，碍于长子的情面，他便有了借口，有了一个台阶可下。 可方才姜荼歌分明听到有人过来，她便一举猜中了来人是谁，并挑破了他的心思。 当时确实是怒极了，仿佛被人当场打了一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疼，也瞬间烧断了他最后一点保存的理智。 他便想着借此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丫头也不错。刚要动手，却被姜疏凛阻拦了下来。他也没想到，他这个一心盼望能够撑起整个姜家的嫡长子，竟为了他这个傲慢无礼的妹妹来顶撞他这个父亲。甚至是恐吓，想要对他动手。 姜华盛心里不是没有愤懑，更不是没有不甘，他心里其实怀着恨的。若是这个长子籍籍无名，资质平庸倒也罢了，他还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难受。可偏偏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儿子有惊世之才，也深得皇帝重用。来日他的成就，必定高不可望。 他虽还有一个嫡子，可姜疏朗却是被赵氏惯坏了的，平日里就会任性胡闹，小小年纪便怀了不少阴暗的心思。这般做派行径，他是看不上的。将来，姜疏朗的格局也定然不会大到哪里。 便如赵氏一般，她用尽了手段想要铲除姜荼歌，可如今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还越发促使她嚣张。这般的做派，格局也就只是府中的一方天地了。 她将自己困在这小小的一寸墙中，翻来覆去也只是妇人家的那点阴诡算计。既上不了台面，也不会改变现世格局。便正因着如此，他才没有同赵氏这个妇人去计较什么。 年纪越大，他越稳重，便越是觉得赵氏是个错误的选择，只是当时年少，不懂得这些道理。如今回想起来，其实他是后悔的。如今想想，魏氏虽出身武将府，可识书懂礼，更是不曾有些这种阴暗心思，也算得上清明无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1章 怨恨不解 大夫人心中困惑，转念却又想到今日姜荼歌进宫给皇后请安一事。又将这些时日发生之事推算了一遍，顿时心中一凛，急忙问道：“莫非她挑唆太子殿下追究刺杀一事，殿下不肯放过我们？” 姜华盛冷冷觑了她一眼，恨恨地道：“若不是你作死做出这种事，现在又怎会惹出这些麻烦？若不是为了替你处理这些事，我又怎么容忍自己的女儿同我这般嚣张无礼！” 大夫人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姜华盛的意思。原来今个儿晚上相爷与姜荼歌争执的便是此事。她若是知晓，当真不会一头撞上来。此事原就与她脱不了干系，如今可倒好，反而越闹越大，若是当真走漏了风声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是—— 大夫人小心翼翼地抬眸睨着姜华盛，低声问道：“太子殿下可是会追究此事？” 姜华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嗓音沉冽道：“此事倒是解决了，不过荼歌一定要我给她一个交代。我倒是想问问夫人你，你觉得我该不该给她这个交代呢？” 大夫人连忙低下头去，在心里将姜荼歌怒骂了几声，对她记恨的要死，口中却是悔恨道：“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我原也不是真的想要害荼歌的性命，不过是她如今越发野性难驯，只怕是日后也这般招摇，会给姜家惹来大祸患。妾身不过是想借着子侄的手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收敛一些罢了。” 大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摊手道：“可谁承想，我那个子侄素来性子古怪，不受劝教，竟然胆敢做出行刺太子这种事。如今出了大乱子，妾身知道相爷心中不快，对妾身也多有埋怨。可事情已然发生，无可更改，只能瞧瞧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的了。” “若荼歌当真怒气难消，妾身愿受责罚，以求平息荼歌心中的怨念，让此事就此过去。” 大夫人说的大义凛然，姜华盛却是一个字儿都不信。夫妻这么多年，她什么性子他不知道啊。如今还要伪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倒是实在令人心中作呕。 姜华盛也有些觉得厌烦，懒得再与大夫人多说半句废话，便道：“此事皆因你而起，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必须堵上她的嘴。若是她真把此事捅了出去，这后果你能承担，你们赵家能承担，我却绝不会为你的愚蠢而承担。你好自为之。” 姜华盛淡漠无情地说出这番话，大夫人原是觉得心中有愧，又因着这事有些抬不起头来，便神情肃穆的听着。她原以为此事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太子选择了悬而不发，相爷又亲自处置了这件事，她原是不用担忧的。 可谁也没料到，姜荼歌竟会与相爷起了争执，还连累到了她！ 眼下听着相爷的意思，竟然是全都不顾及她的脸面以及赵氏满门的性命，打算将自己撇个干净了。 “相爷的意思，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大夫人瞧着姜华盛，讥讽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2章 绝无可能 秋心与她对视了一眼，方要转身出去，却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响动。秋心与七萝猛然回头看过去，只见有人一脚踹开了门。七萝愣了一下，方要出声，却见姜疏凛抱着姜荼歌走了进来。 她方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卡在喉咙中，还没反应过来，姜疏凛已然抱着姜荼歌大步流星的往内间走去。 秋心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姜疏凛将姜荼歌小心翼翼放到榻上，秋心与七萝已经围了上来，满脸皆是忧心。 “大少爷，大小姐回府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秋心紧张地上前察看姜荼歌的伤势，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的指痕，顿时便红了眼眶，哽咽道：“相爷这是打了大小姐？” “什么？！”七萝顿时跳了起来，瞪着眼道：“相爷竟然打了大小姐？！” 也并非是七萝大惊小怪，她打从几岁起便跟在姜荼歌身边。这么些年来，虽说他们父女不和是全离京都知道的事儿。可是他们也不过是不相往来，相互淡漠罢了。这些年来相爷越发忌惮魏国公府，对大小姐也是不闻不问，更不会去插手管教，便是怕牵连出旁的事情。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虽说有些事确实不合相爷心思，可他也从未动手打过大小姐，今日却下了这般重的手，大小姐该有多委屈啊！ 七萝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可她是姜府的奴婢，便是心中有再多的愤懑难平，她也做不了什么。 秋心倒还稳重，瞧着七萝一副要去打人的模样，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对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姜疏凛。 七萝会意，可心中仍是怒火中烧，问道：“大少爷，当真是相爷打了大小姐？” 姜疏凛眸光阴晴不定，眼底深处仿佛燃烧着一团烈火，裹杂着怒恨，想要焚烧一切一般。 他阖首，咬牙切齿道：“此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秋心闻言，心下一凛，自个儿还算得上稳重自持，连忙劝服道：“大少爷先别急，此事还是等大小姐醒了再说。奴婢现在便去请大夫过府。” 说完，秋心便急着要走。姜疏凛连忙道：“我已经让七沉去请了，你们便先不要去了。去拿盆热水过来替大小姐敷一敷。” 七萝不等他说完，便飞快的出了门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秋心！刚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讳莫如深的双眸。 “秋心，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姜疏凛厉声质问道。 秋心顿时将心提了起来，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事儿出的突然，她一时间反倒没相处该如何应付此事， 姜疏凛就那般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暗藏着一抹冷冽杀意。 他知道秋心骗了他，可是他也相信秋心绝不会害荼歌半分，他便没有再多过问。 可是今日，他是亲眼所见，她当场吐了血。若非有事相瞒，她又怎会突然吐血呢？ 她的身子骨如何他是知晓的。她自幼便去了魏国公府，有魏国公亲自教授。虽说她的功夫身手还算不得上乘，却也绝不是离京城中那些弱不禁风地名门闺秀可以比肩的。 这样一脚，断然是不可能将她踹至吐血昏厥，除非—— “你同我说实话，大小姐究竟怎么了？” 秋心心中越发慌乱不安，打从大小姐第一天回府起，她便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同了。问过秋和之后，她更是日日难安。若非大小姐不愿让此事被大少爷知晓，她怕惹怒了大小姐，遭到驱逐。可眼下的形势，大小姐势必是要追问出个结果的—— 秋心阖了阖眸，回禀道：“先前大小姐却有异常之处，打从大少爷你们回府时，奴婢便发觉大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虽说平日里的细节完全没变，可是行事作风却与从前大相径庭。但我起初也以为只是因着大小姐在衢城遇难而引起的。直到后来，我同大小姐说话时，大小姐突然神色痛苦，面色苍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受尽了煎熬一般。” 秋心说着，面容也不禁变得十分痛苦，瞳孔深处透着痛苦与恐惧。 这些时日，她已经数次见过大小姐发病的模样，那般痛苦凄厉，并不似平常人会得的症候。 虽说大小姐每次都要避开她们，或是逼迫着自己在外人面前隐忍不发。可是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又怎能是靠忍耐便做到不动声色的？终究是会露出破绽的。 她看着大小姐日渐消瘦羸弱，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敢说出去，她也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 秋心咬了咬牙，恨不能抬手给自己两耳光，眼中已然含了眼泪“大小姐打从回来后，我便发觉她越发消瘦下去，她可是习武之人，一般不常害病，如今才回府几日，便常常面色苍白，面露痛苦。便是夜晚安寝，也是梦魇缠身，不能安卧。” “大小姐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此事的，从她第一次在奴婢面前犯病过后，每一次有人在场，她便极力忍着，手心都掐破了血肉，她却还在硬撑着。” 秋心簌簌落下泪来，忽然便退了一步在姜疏凛脚边跪了下去，磕头道：“奴婢自知有罪，之后大少爷如何责罚奴婢都可，奴婢绝无怨言。只求大少爷不要将此事告知大小姐，奴婢还想继续留在大小姐身旁侍奉。求大少爷成全奴婢！” 姜疏凛对秋心秋和姐妹二人亦是有感情的，并非只是主仆关系。便是不说这一层血缘关系，她们姐妹二人对他们兄妹二人也是忠贞不二，用心诚挚。这么些年来，也一直都是秋心在照顾荼歌。他心中便是有些怨气，如今也发泄不出来了。 何况他心中也清楚姜荼歌的脾气，她若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必然会威逼利诱也要瞒得死死的。否则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方才知晓他的妹妹竟患了如此怪病。 “秋心，你且先起来。”姜疏凛沉声道：“此事我还要让荼歌说个清楚明白，我不会说是你说的。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若再是隐瞒不报，你便自行回国公府去。” 秋心心中惴惴不安，可也没有其他法子。便起了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3章 一线生机 此事她知情不报本就有罪，她也无从辩解。 更何况大小姐如今这幅模样，她心中亦是悔恨难当。若是当初她不顾虑自个儿，而是将此事上报给大少爷知晓，或许大小姐的病情便不至于越拖越重，也能早些得到治疗。说到底她还是自私了些，只想能长长久久守在大小姐身侧，可若是大小姐有了半分差池，她即便是死，也偿赎不了这份罪孽。 周遭如烈火烹油，热的仿佛置身铜炉中一般。姜荼歌艰难的睁开眼，却看着四处红艳一片，宛若火海。灼烧的疼痛令她的肌肤传来一阵阵的痛楚，她看着那片艳红的火海，一眼未到尽头。仿佛苍穹大地，只剩下她一人孑然于世。 姜荼歌红了双眼，她站起身来，赤着双足，踩着火焰，看向最远处的穹顶。然后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她在这片无尽的火海之中，看到了唯一存在的一丝金光。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也记得昏厥之前的种种事物。梦魇了这么多回，她早就习惯了。她在心中默默念着虚无二字，可眼中的坚定与决绝，迫使她带着那你跟伤痕，踩着荆棘火海，一步一步走向深处。 她的耳旁仿佛又传来至亲的哀嚎，那凄厉残绝的哭喊，如同一道打入她脑海之中的魔咒一般，从未散去，操纵着她，提醒着她不可回头。 她走进火海深处，她看到那些人在火海中奔逃，看着李晏祁的禁军挥起长刀，一个一个砍下他们的头颅。血色与火焰融为一体，天地仿佛成了无边的炼狱。 “不，不要！”她忽然惊叫了一声，眸光惊恐地看着李晏祁将一柄长剑刺入魏国公的身体中。长剑穿心而过，魏国公至少都未曾抵抗过半分。 她再一次看着最疼爱自己的外祖父死在她的眼前，他唯一所求不过是让李晏祁放她一条生路。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相，都是梦魇。她早就死了，眼前的一幕也早就过去了。可是再经历一次，也不过是再将她的心拿出来践踏一次罢了。无论梦到多少次，她都无法走出这个困境。她知道，只要仇人一日不死，此事便永远是她的噩梦。 “看到了吗？”突然，天际传来一声庄严的声音，低声问道：“这都是你做下的罪孽，是你害死了他们！” “谁？！”姜荼歌猛地回过头去，观望四周，双眸骤红，凄厉如鬼，她厉声喝道：“你是谁？出来！” 那声音笑了笑，仿佛从亘古传来一般，带着沉重地气息。 姜荼歌心有异样，她发觉自己心底的火焰再一次燃烧，灼热迅速将她席卷。她几乎是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荼歌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沉声问道。 那声音又笑了笑，缓缓地道：“吾不是人，我是天地的制衡者，而你已经不该存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你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你的到来，会给许多人带来灾难。” 姜荼歌愣了愣，旋即面上划过一抹讽刺之色，眼中疯狂毕露，冷声问道：“那又如何？你要劝我放下么？” 那声音迟疑了一下，带着悲悯地叹息了一声，对她道：“太过执惘并非是一件好事，你若是放下心中仇恨，按着命定之局走下去，尚可留下一条性命。可你若是心怀仇恨，执意如此，只怕不得善始，也不得善终，终究是害人害己啊！”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质问道：“我不信命，若是这命运要我去死，难道也要我心甘情愿赴死不成？！” “你的命运吾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这是命中注定的。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与天抗衡不成？” 姜荼歌深色诡谲地看了一眼火海深处，那里的惨剧一次次上演着，一遍遍提醒着她。 她居然便扬唇笑了，神色诡异地问道：“若你当真是天道，当真制衡得了天地，杀一个小小的我想必不过是弹指间的小事，可是这么久了，我仍旧好好活着，说明你也没有办法改变如今的局面。” “你如今来劝我放下仇恨，我若是不放下，纵然会死，也是我博命过后的结局，我不悔！” “可若是我就此放弃，随波逐流，我仍旧会按照原定的命运惨死，那才是害人害己！” “你身上的咒枷在你每一次妄动恨意时都会发作，迟早有一日你将无法承受这种苦痛而死。到时你的下场也未必会比前世好到哪里去，吾劝你放下，还给了你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姜荼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挑眉道：“如你所言，我若是顺应天道，随运而行，或许将来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不成？” 天道叹息了一声，说道：“不错，只要你心存善念，来日未必不会有其善果。可若是你执意逆天而行，心存恶念，那你必然是要报应自身的。” “你如今的咒伽想必效力一次强过一次，你如今呕了血，这样身子亏损下去，你觉得你能活得了多久？还不如早早放下，还能安然度日。” 姜荼歌听来听去，心中自然知晓天道之意。他想要奉劝自己，放下对李晏祁等人的仇恨，不去搅乱如今命定之局。可她，也不是个傻子！ 如果命中注定李晏祁会登基称帝，历史将会再一次重演，她要拿什么去赌？她又怎么敢去赌呢！ 倘若赌输了，那魏国公府的上百条性命，还有那些为她枉死的亲人朋友，将再一次遭受屠杀。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从地狱归来，费尽心机便是为了报前世之仇，为了扭转命运。仅凭这几句话便想让她退缩，绝无可能！ “我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以为我惧怕死亡么？”姜荼歌轻笑了一声，朗声道：“我前世遭受了何种惨境，那般屈辱痛苦地死去我都过来了，我还会在意明日身死何处吗？我姜荼歌若是要死，也得踩着敌人的尸骨一起死，否则无论是几十次几百次，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4章 冥顽不灵 “你如此执迷不悟，你可睁开眼看看，看看炼狱之中你的至亲，他们皆因你而死，因你而运道散尽，下场凄惨。如今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姜荼歌垂眸一笑，眼底压着一片阴戾，冷冷地道：“便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所以我的敌人，他们必须死。唯有如此，我方可心安！” “简直是冥顽不灵！”天道怒声啐道，已然劝不下去，威仪顿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尝尽世间万苦，日日承认烈火焚心之痛。你若不肯回头，你这条命，天道自会将她收回！” 姜荼歌心中早已有数，打从她第一次遭受烈火焚心之痛时，她便已然察觉到了不对。那一次动了大怒，第一次吐了血，她便知道此刑极为伤身。若是长此以往，她的身子骨定然抗不了天道的咒伽之刑。她必须得忍耐，将她的心思不再表露出来，唯有如此，尚可以瞒天过海。 “回去！”天道冷喝一声，姜荼歌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推出，她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脑海炸裂般的疼着。那一抹烈火焚心之痛，瞬间将她的四肢百骸包裹起来，她整个人便如同深陷火海深处，烈火将她的血肉焚烧。 姜荼歌忽然惊坐而起，双眸陡睁，忽然便喷出一口鲜血，又倏然倒了下去。 姜疏凛与秋心顿时被她的反应吓得面色大变。姜疏凛苍白着面容，看着被子上喷溅上的血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看着姜荼歌奄奄一息的模样，瞧着她憔悴的面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与过往。 那些曾经，仿佛历历在目。 可他印象里，能提剑杀敌，飒爽英姿的妹妹，如今却病殃殃地躺在他面前，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息一般。 姜荼歌倒下后，便没有了反应。她睁着双眸看着悬梁，脑海里不断掠过过往。她的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也没了爱恨嗔痴。 她就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就那样睁着眼躺着，不言不语也不动，如同死去一般。 姜疏凛仔细看了她几眼，方才发觉她没有昏厥过去，她是有意识的。 秋心也被她方才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骇了一跳，等她看到姜荼歌眨了眨眼时，她连忙靠上前去，小声唤道：“大小姐？” 姜荼歌眼皮子动了下，她微微抬眸，冷冷淡淡地看了秋心一眼，便又重新阖上眼。 自始至终，她都没说一个字，没有其他的强烈反应。她只有满脸的疲倦，与冷漠。 秋心一愣，便没有再唤她，而是看向姜疏凛，请示他的意思。 姜疏凛朝她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道：“你去看看七沉回来没有。” 秋心点点头，遂退了出去。 姜疏凛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这才扭头看向姜荼歌，眸光极为复杂。 方才她的反应，他就坐在榻边，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她从未对秋心有过如此态度反应，更何况她方才当着自己的面，吐了血。 当年荼歌深冬落水之后，便留下了惧寒之症，时常害病。那时候又柔弱的很，外祖父怕她养不大，才让她习了武。果然习了武之后，她的身子骨硬朗许多，大大小小的病也好了起来，渐渐大了更是连个风寒都不再患了。唯独惧冷，其余便再也没什么了。 可是如今瞧着她这副疲倦孱弱的模样，分明先前示众种种，皆是伪装出来的。吐血可不是小事，又这样费尽心机瞒着自己，莫非是绝症？ 姜疏凛想到这两个字，便只觉心惊肉跳。他看着姜荼歌毫无血色的面容，低声道：“我知道你醒了。” 姜荼歌眼睫微颤，并未睁眼。 她终究是害怕了。 她害怕面对姜疏凛的目光，害怕泄露情绪，害怕之前的伪装被撕裂，露出破绽。 原先她只是有所怀疑，自己这一身怪病与她重生有关。如今却坐实了，难免还是有些无法面对。她虽说的字字珠玑，言之凿凿，不可悔改。但与天争，她实在毫无把握。她能重生而归，原就是逆天改命的结果。如今又要与天道抗衡，只怕是—— 姜荼歌心中只觉得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千百年来，与命相争之人，又有几人有好下场？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死去的人，如今她活着回来，打乱了原定的命道。她可以受到天罚，但她并不希望此事累及家人。若是兄长问她，她亦是无法回答。 “你不想说，我本不该逼迫你，可是妹妹，我是你哥哥。我应该是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不是吗？”姜疏凛声音中含了一丝痛苦，又有些委屈，道：“你以前有什么都愿意同我说，最是依赖我。可如今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你却唯独瞒着我。我知你怕我忧心，可你越是不说，我便越害怕。你害病了又有何可惧？天下名医遍布，兄长愿意带你寻遍天下名医治病。可你若是隐瞒不说，我心里便始终惶然不安。” 姜疏凛其实是有些失落的，从前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这个妹妹向来是极为依赖他的。虽说后来心性变得淡薄冷漠，可对于他，仍然是过往模样。可如今出了这种事，她却独独瞒着自己，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以他们如今的势力，遍寻天下名医并非极为艰难之事。可她越是这般阻拦，他越是觉得此事有问题。这不像她，她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无论面对何事，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畏惧。除非她心中知晓自己的病情，甚至是—— 姜疏凛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如他猜测那般，他又当如何呢？ 他突然有些颓然，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姜荼歌缓缓睁开双眸，看着房梁，轻声道：“哥。” 姜疏凛蓦的抬头，连忙看向她。只见她面色苍白，唇色尽失，眼神无光，眼底融着一抹他看不懂的悲伤。 姜疏凛心中痛苦，自责悔恨。若是他早些发觉便好了，若是今夜不曾发生过这种事便好了。他为什么不多留心一些，为什么？！ 他痛苦的将脸埋在手心，落下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5章 唯有此事 姜荼歌仿佛倏然惊醒一般，她猛然惊坐而起，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下他覆在面上的双手。那一刻，她瞧见了姜疏凛脸上的泪痕。 她怔愣了一下，心中仿佛被什么揉碎了一般，苦涩的想要落泪。她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姜疏凛的手掌，不知该作何反应。 母亲早逝，父亲对他们并不垂爱，更何况又有赵氏这个虎视眈眈的毒妇在旁窥伺。当年母亲去世时，兄长也只是个稚童罢了。若非要护着她，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心性坚毅，从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的模样。便是她，几乎也从未见过兄长脆弱的模样，更别提落泪了。 当年她初学骑马，却被赵氏暗害，那马发了狂的奔袭起来，她差点当场殒命。当时还是兄长不顾一切的上前救她，还因此被踏断了一条腿。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断了腿却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下。硬生生忍着痛，也要先安慰吓坏了的自己。如今不过是因为这个怪病，便自责的哭了起来，姜荼歌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有一种想要把什么都倾吐而出的感觉，可是身体里还未曾消退的灼烧之痛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是从地狱回来的。她原本就已经打乱了命数，自己也受到了诅咒。若是她将此事告知兄长知晓，他定然会为了保护自己，不顾一切的也要杀了李晏祁等人的。 可如今她确定天道确实存在，也明确告诫过她。若是她再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怕—— 姜荼歌不敢往下想去，她害怕自己动摇，害怕她会说出所有的一切，更害怕天道会将这些加渚在她哥哥的身上。 仇恨她一个人背负便足够了，她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姜荼歌缄默不语地突然放开姜疏凛的双手，扑进他的怀中，轻声在他耳畔道：“是，我是有事瞒着你的。” 姜疏凛倏然睁大了眸子，声音却仍是轻柔地问道：“你若不想说，做哥哥的也不该逼迫你。可事关你的身体，哥哥不敢赌。诸事皆可商议，唯有此事不行。” 姜荼歌放开他，眸光盈盈地凝着他俊朗地面孔，扬唇笑道：“兄长想知道吗？” “自然想知道。”姜疏凛看着她，郑重其事道。 姜荼歌倒是性子随意的笑了声。缓缓说道：“我确实得了一种怪病。” “何病？”姜疏凛眸光骤然一凛当即追问道。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诡谲，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病，不过从衢城坠崖过后，我便发觉我身体出了一些异样。” 姜疏凛听的仔仔细细，半个字儿都不敢疏漏，甚至眸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什么异样？”姜疏凛问道。 姜荼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开口道：“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兄长您是知晓的，还有赵氏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心中难免生了些怨气。也许是上次坠崖伤势未愈，又加上心思沉重，所以在那之后，我察觉我的身体在每况愈下，修炼虚弱下来。” 姜荼歌仿佛倏然惊醒一般，她猛然惊坐而起，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下他覆在面上的双手。那一刻，她瞧见了姜疏凛脸上的泪痕。 她怔愣了一下，心中仿佛被什么揉碎了一般，苦涩的想要落泪。她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姜疏凛的手掌，不知该作何反应。 母亲早逝，父亲对他们并不垂爱，更何况又有赵氏这个虎视眈眈的毒妇在旁窥伺。当年母亲去世时，兄长也只是个稚童罢了。若非要护着她，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心性坚毅，从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的模样。便是她，几乎也从未见过兄长脆弱的模样，更别提落泪了。 当年她初学骑马，却被赵氏暗害，那马发了狂的奔袭起来，她差点当场殒命。当时还是兄长不顾一切的上前救她，还因此被踏断了一条腿。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断了腿却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下。硬生生忍着痛，也要先安慰吓坏了的自己。如今不过是因为这个怪病，便自责的哭了起来，姜荼歌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有一种想要把什么都倾吐而出的感觉，可是身体里还未曾消退的灼烧之痛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是从地狱回来的。她原本就已经打乱了命数，自己也受到了诅咒。若是她将此事告知兄长知晓，他定然会为了保护自己，不顾一切的也要杀了李晏祁等人的。 可如今她确定天道确实存在，也明确告诫过她。若是她再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怕—— 姜荼歌不敢往下想去，她害怕自己动摇，害怕她会说出所有的一切，更害怕天道会将这些加渚在她哥哥的身上。 仇恨她一个人背负便足够了，她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姜荼歌缄默不语地突然放开姜疏凛的双手，扑进他的怀中，轻声在他耳畔道：“是，我是有事瞒着你的。” 姜疏凛倏然睁大了眸子，声音却仍是轻柔地问道：“你若不想说，做哥哥的也不该逼迫你。可事关你的身体，哥哥不敢赌。诸事皆可商议，唯有此事不行。” 姜荼歌放开他，眸光盈盈地凝着他俊朗地面孔，扬唇笑道：“兄长想知道吗？” “自然想知道。”姜疏凛看着她，郑重其事道。 姜荼歌倒是性子随意的笑了声。缓缓说道：“我确实得了一种怪病。” “何病？”姜疏凛眸光骤然一凛当即追问道。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诡谲，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病，不过从衢城坠崖过后，我便发觉我身体出了一些异样。” 姜疏凛听的仔仔细细，半个字儿都不敢疏漏，甚至眸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什么异样？”姜疏凛问道。 姜荼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开口道：“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兄长您是知晓的，还有赵氏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心中难免生了些怨气。也许是上次坠崖伤势未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6章 不可为之 姜疏凛当即变了脸色，眸光中沉着一丝杀意，追问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连你都敢威胁！” 他竟然不知在这离京城中，竟然还有人敢胁迫他的妹妹！若是让他知晓那人是谁，他绝不会就此放过，定要那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姜荼歌摇头笑了笑，突然神色肃穆，认真道：“若是我说是上天让我如此，兄长当如何？” 姜疏凛听的一愣，脑子有一刻的停顿，随即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说着，他突然抬起头，贴了贴姜荼歌的额头，旋即眉心皱的更深了，沉声道：“你这发热了也不说，还不快躺下。” 姜荼歌倒是把这桩事给忘了，原先她回来便断断续续的发热，今天又经历了这诸多事，早就折腾坏了。回了离京城，她可当真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想到这儿，她倒不由得苦笑。天道劝她放下，可若前世那些悲惨过往之前云烟一梦，她早就放下了。可那些事情，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便是如今都还历历在目，丝毫不敢忘记。她心中怀恨，若非如此，她也无法转生回世，再重来一次。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姜疏凛也顾不得再逼问她什么，眼下也来不及去细想这些事儿。让姜荼歌躺下后，便出了门去。 他方才出门，秋和便端着参汤走了进来，走到她的榻边，却没敢低头去看她。 “大小姐，奴婢炖了姜汤，可要喝一些暖暖身子？”秋和低声问道。 方才福坤急匆匆来一言堂找大少爷，大少爷走得急她只看见了个背影。她左等右等未曾见大少爷回来，便想着去看看，却正好撞见了秋心姐姐。 秋心受了打击，又甚是担忧姜荼歌，便同她交代了几声，便走了。秋和没敢耽搁，便去炖了姜汤端来。 大小姐畏寒原是好了，可这些时日总是发热，所以这姜汤也是时常备下的。可秋和一想到方才阿姊同她说的那几句话，她却又免不了担忧。 大小姐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如今大小姐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只怕是—— 秋和不敢继续猜想下去，回过神来时，却见姜荼歌正挣扎着起身，便连忙搁下姜汤，上前去扶她起身。 姜荼歌靠在榻上，看了眼那姜汤，秋和连忙奉上。她伸手接过，温度正好可以入口，便咽了两口。 她原是极不喜欢这味道的，可如今若是不能将身子骨养好，只怕兄长会日夜忧心，不得安宁。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她心中还有数，天罚将至时她已经无法再做到表面风平浪静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让人知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动手，赶在她因天惩而死之前，将这一切了结！ 秋和在心中挣扎纠结了千百遍，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大小姐，奴婢——” 姜荼歌突然抬手将碗递了过去，打断她的话，淡声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下不为例。” 秋和一愣，旋即大喜，连忙接过那碗，感激道：“奴婢多谢大小姐！” 姜荼歌叹息了一声，看向秋和的目光中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姐妹二人不过是因着她小时候那点微末的恩惠，便甘愿为奴为婢在她与兄长身边侍奉。放着好好的魏府小姐不做，却要在她身边做个侍女。姜荼歌心里都明白，又怎会真的因此而责怪这姐妹二人呢。 “秋和，你我也是表姐妹，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姜荼歌叹道。 秋和摇了摇头，肃声道：“既然我与姐姐认定了大小姐与大少爷，那我与姐姐为奴为婢又有何不可？魏府的小姐我们当不了，也不会稀罕回到那里，看人的脸色。若要我与姐姐选择，我们一定会选择留在大小姐与大少爷身边做个侍女。大小姐与大少爷待我们姐妹二人以诚，我们忠心于你们也是应当的。一句自称罢了，大小姐何必在意？” 秋和以为姜荼歌这句话是想让她与秋心离开姜府，回到魏国公府去，当即变了脸色。 她们谁都不会想要回去。并非是魏国公不够好，也并非是魏国公府不够好。可她们姐妹二人，终究不是魏国公府的人，她们若是要回去，也是要回到本家去。她不想回去看嫡母的脸色，也不愿回去做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小姐。与其回去受辱，倒不如当一个侍女来的痛快高兴！ 姜荼歌是知晓她们姐妹二人的情况的，当年若非机缘巧合下，她们姐妹二人或许也无法长大。在那样阴暗的环境下，便是活着，又有几个明日呢。不过是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前行，苟且偷生罢了。 她能够理解，她也不是想将她们赶回去。她知道，秋和误解了她的意思。 “我不会赶你们走的，但是若有一天你们想要回去，我也不会强留。亦或者你们有想要去的去处，我也都可为你们安排。” 前世她们被自己所累，姊妹二人结局都不好。是她连累了她们，若是今生再失败一次，她定然会舍身一人，也要护她们个周全。 秋和摇了摇头，目光笃定道：“我与姐姐都不会离开的，只要大小姐肯收留我们，我们绝不会离开。” 姜荼歌自然是信的，可却不知怎的，方才喝下去的姜汤，回味上来一阵苦涩，简直是苦到了心里去。她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暗涌，冥冥之中仿佛什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却又好似一场云烟。 她每次自梦境中醒来，总是觉得极为不真实，那些过往的一切，就好似一场噩梦，将她围困其中。梦醒了，那种不真实感却越发的强烈。但她也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她围困其中没什么，但她不一样她爱之人也因此被困。这条路她自己走便足够了…… “关于我的病症，秋心知道多少？” 听到姜荼歌突然问这个，秋和倏然睁大了眸子，手指一下握紧了手中的青玉碗。 她当初是对大小姐承诺过的，此事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她如今不仅食言了，还让大少爷知晓了，如今可该如何收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7章 天道法则 姜荼歌瞥了一眼秋和，淡声道：“无需这般紧张，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尽管如此，秋和仍是不敢放下心来，却也不敢说谎。她突然向后退了两步，朝着榻上的姜荼歌跪拜下去，羞愧道：“奴婢有负大小姐信任。” “您说过，此事不能告知旁人知晓，也不能让大少爷知晓。奴婢——”姜荼歌皱了皱眉头，秋和看了一眼，当即改口道：“可是我却将此事告知给了秋心，还让大少爷知晓了，奴婢有错，请大小姐责罚。但也请求大小姐不要责怪阿姊，她对大小姐向来忠心不二，此事都是我的错。若是大小姐再也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离开姜府，只求大小姐不要让阿姊离开您的身边。” 秋和知道，若是让秋心离开姜府，离开姜荼歌的身边，她定然会痛苦的。她可以离开，可以去到任何一个地方，但是秋心不可以。 姜荼歌垂眸叹息了一声，道：“你且先起来，我不会让你们离开姜府的，至少，不会是现在。” 她现在身子尚且算好，也不到走投无路之际，还用不着驱逐她们，为她们另谋生路。若真有一日如同天道所言，穷途末路，无路可走时，她自然会遣送她们姐妹二人离开，如今并不是好时机。至少到现在为止，她仍觉得她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原本她还不够确定，可就是刚刚那场像梦一般的境遇，让她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 她既然能重生，或许是因为她的执念太过强大，也或许是天命出了纰漏。可无论是哪一个缘由，她都已经回来了，回到十四岁那年，她可以重新来过的时候。 天道越是对她百般阻拦劝诫，越是证明了天道无可干涉她的举动。无论是身上的咒伽天惩，还是方才的梦境。亦或者是之前的玄真子，都恰好证明了，天道无法直接对她产生干预。若非如此，天道直接收了她这条性命便是，何须整出这般多的事情。 也恰恰是想明白了此事，她才越发觉得胜算极大。只要不走错一步，只要她能活着，她盯盘能够翻盘，杀了李晏祁等贼子！ 既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就没必要疏远身边之人。她相信，她现在还是可以庇佑她们的。 秋和听到前半段正心生欢愉，却又陡然听到最后一句，神色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 她认识大小姐这么多年，若是听到了这种话，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又怎会留下那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呢？这句话其中包含的寓意，实在令她不敢深思细想。 大夫人被姜华盛冷冷地训斥了一顿，纵然知道姜荼歌昏厥了过来，也没心思再装什么慈母，前去探望了。 既然姜华盛已然知晓她的秉性。为人，她又何必再逢场作戏，劳心费神的。去探望姜荼歌做什么？她可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大夫人怒气冲冲地回了鹤风苑，姜琬音倒是没走，反而正在暖阁等大夫人回来。 大夫人沉着面容刚入了内室，姜琬音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迎身上去，连忙问道：“母亲，如何？” 张嬷嬷顿时抬头，连忙在大夫人身后朝着姜琬音只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问。姜琬音对结果十分关切，哪里注意得到张嬷嬷的意思。仍旧面露喜色的问道：“父亲可有责罚于她？” 大夫人眸光阴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又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缓步走到软榻上坐下。忽然，她的神情突然凶狠起来，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地掷了出去。 姜琬音刚刚靠近，那茶盏就离她一步之遥，应声炸裂，碎瓷片顿时溅了一地。 “母亲？”姜琬音拢了拢眉，神情里有所震惊，她连忙上前，坐到大夫人身旁，关切地问道：“母亲，出什么事了？这般生气动怒。” 大夫人被姜华盛的举动彻底寒了心，过往的那点情意此刻早就被无形的冷箭射的七零八落。被岁月磨砺后原本就所剩无几，如今更是爱意消散，恨意翻涌。 “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他！”大夫人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眸光中透着一丝阴狠之色。 张嬷嬷知道些当年的内幕，顿时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去，不敢接这话茬。 姜琬音怎的也没想到大夫人会说出这种话，她稍愣了一瞬，便皱眉道：“母亲慎言。” 大夫人却是完全没了冷静，顿时怒目而视，呵斥道：“如何？连你也要教训我吗？！” 姜琬音眉心拢地更厉害了，她看着大夫人这幅模样，自己反倒冷静了许多。 “母亲，这里是姜府。”姜琬音提醒道：“而父亲早已不是当年落魄地少年郎了，他如今是百官之首，一国之相！” 虽说当年他们所经历种种之事并无自己，可这些事早就在离京城上下传遍了，稍微捉住一个有些年岁的人一问，便能问出七八个版本。但万变不离其宗，纵然故事千千万，可有些事的本意还是一个。 她这些年并非不忌讳自己吗的身世，正是因为忌讳，她才百般针对姜荼歌。魏氏已经死了，无人可在姜府与母亲比肩争权。若是姜荼歌也死了，谁还会记得魏氏呢？谁还会记得曾经的那点事儿！ 可偏生她的母亲如今竟同父亲生了嫌隙，那她们这么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在白费！ 姜琬音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靠父亲的疼爱立足于世，若是母亲与父亲离心，只怕是要分走自己的宠爱。到时，她便更加比不上姜荼歌了！不行，她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我知道。”大夫人低声道了一句，神情说不出的诡谲怪异，似乎有种想笑，又有点想要发怒的神色。她眸光里透着难以言喻的狠戾，仿佛淬了毒的刀一般，忽然便扭头看向了姜琬音，厉声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如今身份高贵，再不是我这个侍郎女可配的！可是他若是要负我，我就——”大夫人忽然收了声，低眸垂首地勾唇笑了笑，声音轻若鸿羽道：“我就杀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8章 人心善变 “母亲？”姜琬音震惊地看着大夫人，脸色蓦的变地苍白，声音凌厉道：“您说什么呢！” 大夫人冷冷看了姜琬音一眼，冷笑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你的好父亲，他要为了姜荼歌那个小贱人休妻。纵然他如今身为百官之长，可那又如何？还不是魏国公府的一条狗！处处看人家脸色行事！” “什么？休妻？！”姜琬音顿时脸色大变，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楞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追问道：“父亲与您向来感情甚佳，便是衢城的坠崖下毒刺杀等事，父亲都不曾同母亲与我计较，如今不过是进了趟宫，父亲怎的突然变了心意？” 说着，她竟也等不及大夫人的回答，转了身便想要向外走去，口中说道：“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父亲！我倒要看看，父亲是要我这个女儿，还是要姜荼歌！” 大夫人顿时从震怒中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喝道：“站住！你去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难看么？！” 姜琬音回过身来，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女儿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姜荼歌生来便什么都有，无论权势还是美貌，她皆是唾手可得。我却唯有父亲的宠爱可以与她一比，如今便是连父亲都要向着她去，我……”姜琬音气地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瞪得通红。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比不过姜荼歌，唯独父亲的宠爱，姜荼歌败给了她。 她很小的时候，就从父亲的神色中看出了他对姜荼歌的厌恶，对魏国公府的忌惮与讳莫如深。这么多年来，父亲对她的疼爱是她唯一可以当做炫耀，当做倚仗的事儿了。可如今父亲却为了平息魏国公府的怒火，竟是不顾她与母亲半分。她当真是，寒了心，也心有不甘！ 她就是想要去问问，若是要让父亲来抉择，到底会选择谁。 可大夫人今夜却是彻底看的通透了，便是心如死灰一般，不再对姜华盛有任何的期待。她已经彻彻底底从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的丈夫，她的枕边人，已经不再是当年落魄的少年郎了。他如今位高权重，纵横朝野，他想要的，也不再会是她了。 说到底，她也没算看走眼，姜华盛确有这般气运才华，这么多年来平步青云，坐上了朝中众臣一辈子也肖想不来的位子。可那又如何呢？皇帝到底因何立他为相，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若非魏氏之死与魏国公府产生了嫌隙，结了仇怨。恐怕姜华盛这辈子，未必真能踏足到这般鼎盛的权臣之位。 人都是会变得，更何况站在至高处甚久，那人心便如鬼一般，贪婪渴望接踵而至，他们永远不会满足，永远都想一步步继续往上走。 到底是她想不开了，她当初要的，本也不是姜华盛的真心。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她自己陷了进去，看不清楚。 罢了…… 大夫人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对姜琬音道：“你若是现在去找你父亲，他必然会动怒。今日他为了权势已然可以抛弃我与母家，又怎会听你的这番言论呢？” 姜琬音赤红着双眸，大声问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大夫人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既然他想要护住和魏国公府的这一层颜面关系，那我就偏不让他如意。若是魏国公府彻底与他撕破脸皮，到那时，他便是想因着魏氏生的两个小贱人舍弃我都不能了。” 姜琬音听完，这才冷静了下来，眸光诡谲地问道：“母亲打算怎么做？” 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今晚你父亲……” 月色沉凉，高悬于空。姜疏凛负手立于廊下，面色冷沉的看着宴清楼的入院处，宛如一座石像，片刻也不曾挪开。 他不敢回去。他怕面对姜荼歌的隐瞒与不信任，他也不想因此而伤害到她。这事可以日后再谈，可是她的病—— 姜疏凛负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眼中闪现出一丝自责疼惜，悔恨之色。 秋心就站在一旁处瞧着他，见他如此，不由说道：“此事大小姐绝非有意隐瞒，她与大少爷您自幼便感情甚笃，示您为最亲近之人。大小姐生了怪病，本就痛苦自抑，却又要隐瞒着所有人，隐瞒着您，怕被看出端倪。大小姐绝非是信不过您，她只是怕您忧心。” 姜疏凛狠狠咬了咬牙，恨声道：“我知道！我不是在怪她隐瞒，我是——”我是在怪自己没用，不仅无法护她周全，还要她为了自己忍受病痛折磨，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都不敢想先前病发时她有多痛苦。却还是要担忧他知晓，强行忍耐。这次若非被他发觉，她又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姜疏凛越想，心中便越是悔愧交加。秋心看着他这幅模样，反倒不想再劝了，也心知劝不动的。唯有等大小姐一切好转过来，他方才能放下此事。 二人正沉默着，周遭静谧极了。所以当突然听到那匆匆的脚步声时，姜疏凛瞬间抬起了双眸，凝视过去。 只见一身黑衣的七沉，领着个打扮儒雅的大夫正脚步飞疾地往这边走来。 稍走到有月色之处，姜疏凛才看清来人是谁。 宋泊君没想到近日与魏国公府竟然如此有缘。这大半夜的，又是这位姜大小姐的奴仆驱车亲至来请。他早就觉出她身体有异，可她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讶然。就好似早就知晓自己有此病症，却并不急于治病，只是怕是知晓。 他对这位名满京都的贵女原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如此做，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兴致，越发想要探寻个究竟。今夜七沉来请，他未曾有丝毫犹豫，便奔赴至此。若是能让他试着治一治这怪病，那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姜疏凛看到宋泊君一人时，便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宋大夫虽年纪尚轻，却已然是名满京都的名医了。他向来喜欢钻研一下疑难杂症，若是他，说不定还有些法子替荼歌诊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9章 前所未见 倒是宋泊君，看到立在水榭回廊上的姜疏凛，脚步滞了一下，不由回想起二人上一次见面。 那时他受姜大小姐所托，隐瞒病情，如今看来，他那时察觉脉象有异，并非误诊。 宋泊君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跟在七沉身后，走上前去。 “宋大夫，快随我来。”姜疏凛却是顾不得上一次的事情，在宋泊君方要执礼时便打断了他，直接道。 宋泊君也不愿管那些虚礼，连忙跟在姜疏凛的身后，一同入了阁中。 姜荼歌神色憔悴地靠坐在榻上，秋和正在收拾东西，听到人进来，便连忙行了礼。 虽说姜荼歌如今快要及笄，男女之防也要忌讳些，尤其是这深夜。可姜大公子心中只有妹妹的安危，这些世俗他倒是没那么多忌讳。 “有劳宋先生了。”姜疏凛道。 宋泊君点点头，走到榻前，执手行了礼，这才道：“大小姐可是有哪里不适？” 七沉是个不爱说话的，去请宋泊君时也只是告知他是来给姜大小姐看病，并未再多说其他。 宋泊君一边细心问着，一边给姜荼歌诊了脉。这次她昏厥时姜疏凛就在一旁，她便是连说谎的机会都没了，所以宋泊君无论问了什么，她都捡能说的答了，倒是让宋泊君有些意外。 上一次他来时，这位姜大小姐可是连自己的兄长都要瞒着，这一次却是有问必答，倒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泊君夜间从外面赶来，手指正是冰凉沁骨，方一挨到姜荼歌的手腕，她便下意识缩了一下。宋泊君却是眉头倏然拢起，低声道了一句：“别动。” 姜荼歌倏然僵住了身子，没有将手腕撤回来。 宋泊君搭着她的脉搏，眉头越拢越紧，神色中透露出几分诡异之色。便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姜荼歌一眼，那目光都颇有几分微妙。 他终于能够确定，上一次并非是误诊。他手下的这个脉搏，跳动几乎是极为微弱的，却又速度极快。便像是心脏失去了大量鲜血，却又像受了刺激一般，极快跳动着。 这个情况又与上一次有所不同，上一次她的脉搏相比较而言，可谓是十分平静。虽说有时微弱的仿佛不存在，但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此等病症，他当真可谓闻所未闻！ 姜荼歌是不信宋泊君能够诊断出什么结果的，若说上一次她还是猜忌，此事或许与天道制衡有关，可如今便是坐实了。 这不是病，她比谁都清楚。 这是天罚，这是要让她自己走向死亡。 当有一天她所有的脉搏都再也没有丝毫起伏时，那时天罚便会结束，这种怪病便会顷刻烟消云散。可是如今她也知道，此事需要与天抗争，便是宋泊君再厉害，也断然无法与天道相争，更无法医治这种所谓的怪病。 宋泊君收回手，抬眸看向姜荼歌，目光似有询问之意。 姜荼歌也越过他看了一眼正焦急等待结果的姜疏凛一眼，遂勾唇笑道：“宋先生有何话，明言便是，这屋子里也没有外人。” 姜荼歌最后二字，却是咬了重音的。乍一听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可宋泊君却生生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姜荼歌对此事的态度，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姜疏凛瞧着这二人仿佛在暗中传递话语，便出声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问道：“宋先生，如何了？” 宋泊君立即收回目光，站了起来，对姜疏凛道：“在下才疏学浅，的确没有看出大小姐所患何种病症。但方才在下为大小姐探脉却发觉，大小姐之脉象，比之未足月而出生的婴孩还要虚弱。所以在下想，或许是在下学医不精，并不能看出大小姐惟患之病。” 宋泊君的一堆言论，还是令姜疏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上次相遇时，宋泊君也曾告诉他小妹不曾获病，只不过是脉象有异罢了。当时他去见了姜荼歌，方才被搪塞过来。这一次是他亲自所见，她吐血昏厥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令他心惊。可是这位名满京都的名医，却仍旧告诉他，他诊不出任何的病症。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先生之意，可是觉得小妹无碍？只是身子虚弱所致？”姜疏凛试探道。 宋泊君摇了摇头，认真道：“方才问诊时，大小姐也说，她晚间十分吐血昏厥。虽说女子身子向来娇弱，可这不是正常脉象。所以在下认为，大小姐或是患了一种极为罕见之病，若是如此，只怕大公子得寻遍天下名医，再行诊断了。” 姜荼歌没想到宋泊君会实话实说，她原是以为他还会隐瞒，却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也觉得自己有病。可她明知为何，却又不能公之于众，着实叫人为难。 秋和也素来多有听过宋泊君的贤名，都说他年少成名，对医术之道颇有见解，离京城中许多人有了难治之症，都想寻他一看，却不曾想—— “天下竟还有宋先生诊不了的病么？”秋和焦急道。 宋泊君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着无能为力，说道：“医学之道上下千万年，宋某不过是学了些皮毛罢了，怎敢与天下名医比肩？” 秋和顿时面色苍白，眼中目光有些涣散，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宋泊君一愣，倒是有些诧异，一个婢女竟对这位姜大小姐如此忧心，这实在是难见。 他也曾经行走过许多达官贵族的府邸，为他们的少爷小姐诊病，可他们待下人是何种态度，下人虽面上怯弱，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但眼底总是怀了些恨意的。可是他观面前这名婢女，分明是真心实意，未曾参杂半分虚情假意，倒是极为难得。 “姑娘莫要着急，从脉象来看，大小姐此病虽瞧着又凶又急，但时而又与常人无异，敢问大小姐每次发病都所为何事？” 姜荼歌听他一问，便迟疑了一下，道：“不瞒先生说，我每次发病，都是因为情绪激动所致，平日里倒是没什么” “如此便对了。”宋泊君道：“此病还需要静养，然后再寻名医诊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0章 不敢去赌 “不过上次宋某为大小姐诊治时，曾听闻大小姐时常梦魇心悸，或许这病也与此事有关。若是平常人心思过重，思虑忧心，也会伤身。更何况大小姐如今这般，还需调养身体，不要忧思过重才是。” 姜疏凛一听，顿时看向姜荼歌，凝眉道：“你近来还是时常梦魇？怎的都没有告诉我？是不是衢城之事——” “哥哥！”姜荼歌连忙打断他，眼神下意识看了宋泊君一眼，姜疏凛顿时噤声，眼中确有责备之意看向秋心姐妹二人。 姜荼歌并不想将宋泊君牵扯进这些事情当中。若当真只是宅中争斗便也就罢了，但此事却牵连到了争储，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了一份不确定的危险。若非她无法告知兄长实情，她断然不会同意请医师进府为她看诊。 今夜之时，怕是瞒不住了。 “宋先生有劳了，这番深夜前来问诊，客套话我便也不多说了，还请先生为我开些安神的方子，我会遵照先生的意思，用心静养的。”姜荼歌客气道。 宋泊君听出了她的送客之意，方才这兄妹二人的言语中，定然是说了什么他听不得的事。他不过就是一介医师，也并不想插手贵族之事。尤其是这位姜小姐之病，他也束手无策。如此，他也确实没理由再待下去了。 既然宋泊君束手无策，姜疏凛自然也强留不得，便吩咐道：“秋心，去准备笔墨，等宋先生开了方子，待会儿让七沉送先生回去时，将药一同带回来。” “是。”秋心连忙应下，走到宋泊君身旁，行礼道：“先生请随我来。” “有劳了。”宋泊君儒雅笑道，随即便跟着秋心一道出去了。 姜疏凛侧眸给秋和递了个眼色，秋和当即点点头，唤了屋内的婢女一同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现在人都走了，你可否和为兄说句实话，你的病究竟如何了？”姜疏凛原本就担忧她的病情，如今请了宋泊君来看，却丝毫无用，便是连得了什么病都未曾诊断出来，便更加的心有不安。他这个妹妹又惯会隐忍与伪装，若是她不肯说，他光凭自己所见，也看不出什么，心中更是没了底。倒不如坦诚说开，也好教他安心一些，知道该如何做是好。 姜荼歌靠着软榻，偏头看着姜疏凛，缓缓说道：“方才我所言不虚，说的字字句句皆是实话。若是我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这病便不会时时发作，我也与常人无异。” 姜疏凛半信半疑，却又想到了梦魇之事，便问道：“你时常梦魇可是因着衢城之事？” 姜荼歌自然不能同他讲真话，尤其是她费尽心机也想隐藏住的过往，更是一个字都不会告知姜疏凛。 她不知说出那些话的后果，更不知她的兄长若是知道因她之过而害死了魏氏满门，会不会原谅她。 她也不敢想，自己重活了一世，仍旧那般的懦弱自私。 姜荼歌阖眸，遮住眼底的疲惫与黯然，点了点头。 “打从衢城之事过后，便是如此了。”姜荼歌睁开双眸，神色颇为复杂，似是不知该如何跟姜疏凛描述一般。 姜疏凛最是懂他这个妹妹，当即道：“可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可说与为兄听听。” 姜荼歌自知真话不能讲，但若是将这些话编造成一个噩梦，倒是不知是否可行—— 她迟疑了一下，便说道：“坠崖之事过后，我便时常梦见五皇子登基称帝后与姜琬音搅和在一处，还谋害了我们魏氏满门。便是连父亲，都投靠了他。”姜荼歌神色里不禁闪过一丝痛苦，咬牙道：“我梦到李晏祁步步为营，最终登上了太子位。之后因着忌惮与报复，他便逼死了你们所有人，让他们含冤而死！” 姜荼歌狠狠咬了咬牙，指尖掐进掌心中。眼中失去了光芒，恐惧与莫名的戾气在其中闪动。她看着旁边跳动的烛火，那般鲜红滚烫，就像那日魏国公府燃起的熊熊烈火。那一把火将魏国公府，将魏氏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只要一阖眸，脑海中便会不断浮现出旧日情景。 那些记忆就像是用刀刻进了她的脑海之中一般，挥之不去。这些事已然成了她的心魔，她的孽障。她太害怕了，害怕有一日醒来发现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大梦方醒后，她仍是阶下囚，那些历历在目的残杀皆是真实。她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反抗的手段。前世的最后，她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 她闭上双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一遍遍的屠戮，萦绕在鼻端的是浓重的鲜血。她身上所要背负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爱恨，更是魏氏满门的性命。她可以输，可以失去一切，但没人教过她，该如何替那些枉死的亲人原谅她自己。 “那些鲜血太过于真实了！”姜荼歌伸手抵住额头，尽掩眼中痛苦之色，又忍不住喃喃道：“真的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若非心中执念太深，她或许会选择留在梦境之中偿赎罪孽。 可她知道，这不可能。仇人未死，不敢瞑目。 姜疏凛看出她情绪不对，连忙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凝声道：“那只是一个梦！你不该因此困在梦里。你是我姜疏凛的妹妹，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姜荼歌知他心意，却如何也无法再快乐。她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知晓她的兄长最后会以死来践行。她害怕，她恐惧，她无法再承认失去任何一个人的苦痛折磨了。 姜疏凛瞧着她眼底的惊恐畏惧，心中既是心疼又是疑惑。他倒是不曾想到此话背后更深的含义，只当是姜荼歌在衢城受了惊吓。又被五皇子苦苦逼迫，将她牵扯进剧中，才令她忧思焚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一来，他心中便恨足了李晏祁。若是可以，他当真恨不得立刻提了剑去，为自己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也好让她安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1章 毫无意义 周全二字，她不敢再想，她害怕有一日她的兄长会再一次以死来践行此二字，那么她的重生将毫无意义。 复仇并不是她的全部，她也不愿再拿至亲血肉去铺就这条路。她要的，是他们幸福安康的过完此生。所以李晏祁之事，她必定隐瞒到底。 “哥哥。”姜荼歌反手握住姜疏凛温热的手掌，点了点头道：“或许是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些忧思过重罢了。况且凭着五皇子今时的地位，也撼动不了我们魏国公府。或许哥哥说的对，衢城坠崖一事我受了惊吓，尚未缓过来罢了。” 姜疏凛目光中的担忧并未因此减少几分，反而更是增添了心底的疑虑。他们兄妹二人自幼相依为命，一同长大。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他最是了解不过了，又怎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困顿不安呢。 更何况李晏祁的身份如何尴尬，他在朝局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众皇子中也并不出挑，上面又压着一位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如此这般，他若还能翻身，那才是时运皆备，犹如天助。 所以他不明白姜荼歌为何会做这种梦，会日日被困在这般梦魇之中，惶恐不安。这桩事实在太过于蹊跷怪异，让他想不通透。 莫非，背后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姜疏凛越想，便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便又宽慰了她几句，，看着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守着她睡着，姜疏凛这才抽身出了门。 秋心就守在门外，见他出来，便小声问道：“大小姐可是睡下了？” 姜疏凛小心翼翼的带上门扉，压低了嗓子回复道：“她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一些，你随我过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秋心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随着他停了步子。 姜疏凛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开门见山道：“你今日陪大小姐入宫，可曾撞见五皇子？” 秋心微微露出疑惑之色，缓缓摇了摇头：“奴婢倒是没瞧见五皇子，只不过大小姐出宫时碰到了明妃宫中的掌事姑姑，便将她请去了翠微宫。在哪里，大小姐才遇到了五皇子。” “你可知他们二人说了什么？”姜疏凛又问道。 秋心想起姜荼歌对她说的话，便答道：“奴婢并未亲眼所见，只不过听大小姐说，明妃娘娘有意撮合大小姐与五皇子殿下。不过大小姐已经当场反驳了此事，其他并其他。可” 顿了下，秋心试探问道：“大小姐这病，可是与五皇子有关？” 姜疏凛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拿不准，可我总觉得此事必然与李晏祁有着莫大的联系。荼歌也是很李晏祁在衢城坠崖一遇后才性情大变得，若说与他没有丝毫关系，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只不过……” 他语气稍凝滞了一下，有些迟疑道：“若是仅仅为了五皇子算计她一事，他断然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这其中定然还有你我不知道的隐情。”只不过他的妹妹，不愿意将那些真相告知他而已。看来，他是时候该好好去查一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2章 其中有诈 魏国公伸手接过信封，一边观信，一边听着魏游的汇报。 “方才门房递进来的，说是一个少年送来的，他不曾见过，也不知是谁遣他来的，刚要问人便走了。” 魏国公听完，打开信看了几眼，眉眼间顿时浮现出几分怒意，脸色霎时间冷沉了下来。 魏游几乎很少见魏国公这般神情，便觉得这封信定然有些问题，他稍加迟疑，问道：“国公，这信？” 魏国公斜眸看了他一眼，将信递给他，魏游接过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问题？昨日大小姐来时还好好的，怎的一夜之间就……” 魏游还未说完，就见魏国公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眼中已然是怒火滔天，恨不得提刀斩人去。 昨个儿大小姐可还进宫替姜丞相和赵氏求情去了，晚归时姜丞相便卸磨杀驴，这般对待大小姐，这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 况且大小姐素来是个什么性子，他们也不是不知。从来都是自个儿咽了这份委屈，生性既倔强又高傲，也不屑为了这些事去计较。这样的大小姐，素来与姜丞相疏离却也算和睦，怎的突然就翻脸了呢？ 魏游心中怀疑有人故意挑事，可看着魏国公的脸色，他却是不敢再说下去。 有没有人挑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丞相是否真的动手打了大小姐。若是真的，此事倒真有几分难办。眼下与姜丞相撕破脸面，难为的只会是大公子与大小姐。可若是不出面，断然也是不行的。国公大人是不会容忍姜府有人欺辱大小姐的，便是姜丞相也绝不会例外。 当年的丧女之痛，国公一直未能走出来，一直心有愧疚，所以这么些年才无比宠爱大小姐，一直想把对她母亲的亏欠补偿给她。可说到底，大小姐与姜丞相到底是父女关系，有些事若是插手过多，未必会是一桩好事。 魏国公沉声吩咐道：“让人去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丞相府。” 魏游闻言，连忙道：“国公，我觉得这其中有诈。这少年来历不明，也不说何人指使，想必背后之人也见不得光。说不定就是故意搬弄是非，挑拨您与姜丞相之间的关系也不一定。若是此事为假，您这般上门岂不是直接打了丞相的脸面，到时难做的还是大公子与大小姐。” 魏国公一听，顿时冷笑道：“我与那个忘恩负义的竖子之间，还用得着旁人挑拨么？！” 魏国公心中自然是极为怨恨姜华盛这个忘恩负义之辈的。若非为了两个外孙考虑，他断然不会放过他这种无耻小人的。 若是他待姜疏凛兄妹二人好便也罢了，可如今看来，他是让姜华盛在朝中过得太过安逸了，才让他忘记了是如何坐上今时今日这般地位！ 魏游知他正在气头上，魏国公有多护短他是知晓的，旁的事他都可以冷静，唯独关于宗嗣之事，他断然是不肯退步的。今日若不拦着他，怕是姜丞相再说错什么话，只怕是要见血了。 “还望国公三思，这其中定然有诈啊！”魏游执礼劝诫道：“此人这般送信上门，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也定然知晓您看了信之后会做些什么，她就是下好了套，等着您落网呢。” “我知道是谁。”魏国公忽然道了一句，旋即面容便闪现出几分杀戮的戾气，咬牙切齿道：“除了赵氏那个毒妇，老夫想不出第二个人如此阴险歹毒，拿这种事来算计老夫。” 赵氏是知晓他有多在意荼歌这个外孙女，如今送来这种信，便是笃定她看完信不会就此罢休，定然是要登门的。到时关心则乱，说不定姜华盛那个竖子能与自己当场翻脸。若是他与姜华盛翻脸，赵氏便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也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国公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去一趟丞相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3章 环环相扣 魏国公自然知晓这些道理，魏游也明白魏国公心中有度。可他对大小姐的有多疼爱，世人皆看在眼中。他只怕魏国公一怒之下，当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不管怎么说，赵氏如今既然做了继室，便是大小姐的后母。而丞相也是大小姐的生父，大小姐被训诫他们若是插手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今日这信，赵氏特意遣了个生面孔前来，便是刻意隐瞒，将自己摘出去。却又打着挑拨国公与姜丞相之间的关系为目的，这样用心险恶的妇人，若真是让她如意，只怕她会更加兴风作浪，不知深浅。 魏国公静默了片刻，依旧吩咐道：“去，让人备下马车，去丞相府。” 魏游见他仍是要去，方要再行劝诫，魏国公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我与姜丞相许久未见，便是叙叙旧，也不可吗？” 魏游瞬间懂了魏国公之意，连忙执礼道：“自然可了。” “另外，叫人去库房看看，带上一些名贵的药材，让人放到马车里，一并带去丞相府。”魏国公眼底藏着一丝担忧，吩咐道。 既然赵氏敢拿此事说事，想必荼歌伤的不轻。若是姜华盛那个竖子真敢伤了他的外孙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姜疏凛可谓是一夜未眠，独坐在姜荼歌屋外的水榭中一夜，双眼都熬红了，却也不敢离去。 他这个妹妹现在什么都要瞒着他，若是他离开了，她再出些什么事，指不定又要瞒着他。他若是不能看着她好转，也无法安心离开。 七沉半夜带着药归来后，秋心便立刻去炖了一盅药，她喝下后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却也不得安宁，断断续续梦到前世的事情，有时很真实，有时又仿佛镜花水月，模糊不清。 她好像赤着脚踩在烈火之上，步步煎熬着，想要嘶吼，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直到外间的争吵声将她惊醒。 她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惊惧地看着前方，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大小姐，您醒了！”七萝立即反应过来，惊喜万分道。 姜荼歌捂着仿佛要炸裂开的脑袋，偏过头看了过去。只见七萝，珠云等人，全都满脸喜色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细看了两眼，却也发觉她们深思疲倦，眼底挂着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的缘由。 “你们也守了我一宿，都下去歇着。”姜荼歌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 珠云看着姜荼歌，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开口，屋外顿时又传来了争执声。 “我们大小姐身子不适，今日见不得旁人，你们还是回去。有什么事，等大小姐好了再说！” 屋外秋心的声音传入耳中，是少有的冷沉，不肯退让。姜荼歌有些困惑，并不知她昏睡时发生了何事。 “说，出了何事？”姜荼歌闭目揉着额角，心底没来由透着一股厌烦。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且是冲着她来的。 珠云犹疑了一瞬，开口道：“是大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说是今个儿早上，府中有个婢女企图毒害她与三小姐，当时那个婢女太过慌张，漏出了端倪，这才没酿成大祸，此刻人已经拿下了，就押在前厅院中，等着审理。” 姜荼歌还有些深思不清，头也疼的厉害，听到这儿有些未能反应过来，不解道：“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珠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低声道：“大夫人怀疑那婢女下毒与大小姐您有关，所以才遣了张嬷嬷前来，请您一同审理此事。” “怀疑？”姜荼歌倏然睁大了眸子，她放下手，看了珠云一眼，目含讥讽道：“我瞧是栽赃嫁祸！” 大夫人定然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说是审理，想必也是为了给她当场定罪罢了。她昨个儿都昏了过去，还能指使婢女毒害她们母女二人？看来大夫人确实已经片刻都容不下她了。 她方才与父亲闹翻，便上赶着栽赃嫁祸与她。好！很好！她倒要看看，大夫人演的什么好戏！ 七萝早就有些愤懑不平，若非秋心不让她出去，她早就冲出去将张嬷嬷等人打出去了。这样的人，也配在宴清楼大吵大闹？也就是大小姐心软不同她们计较，可如今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大小姐！奴婢瞧大夫人就是故意想要栽赃嫁祸给您的。借着您与丞相大人闹翻，便想着一举将您打压下去，这般歹毒心思，咱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啊！” “我知道。”姜荼歌冷笑了一声，心想着这点微末伎俩，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无非就是看着她与父亲决裂，昨个夜里闹成那副样子，今天便想着趁热打铁，再给她安上一副罪名，好让父亲彻底厌弃了她。大夫人这般手段，她还能不明白吗？只不过，如今祸水既然砸到了她身上，她又岂能坐视不理？越是如此，大夫人只怕更是嚣张。世人也会觉得她是心虚，才不敢前往对质！ 可她偏偏就不，别说她没做过这桩事，便是做了又如何？她就不信了，大夫人还能硬把这盆脏水就扣在她头上了！她更不信她的好父亲，当真会因此与自己决裂，将自己赶出姜府！ “大少爷呢？”姜荼歌环顾了下四周，并未见姜疏凛身影。依着她这位兄长的性子，定然是要整夜守着她的，不见她好转起来，如何也不会离开。现下没见到他，想必—— “大少爷听完张嬷嬷的话，便去了前院，说是不要让奴婢等惊动大小姐，让大小姐好好修养。怎知那张嬷嬷欺人太甚，去而复返，硬是要奴婢等人将大小姐唤醒，让大小姐去堂前对质。” 七萝咬牙切齿地附和道：“可不是欺人太甚，明知大小姐身子有恙，还闹腾出这么多花样，当真是可恨！” 姜荼歌倒是没搭腔，她知道大夫人容不下她，一心想要除掉她。可是她没想到，会让大夫人钻了这种空子。若是叫她在这上面得逞，那可是丢人丢到家了！倒是平白让大夫人捡了这等的好便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4章 颠倒黑白 “可不是。”珠翠也颇有不满道：“府里谁不知昨个儿夜里大小姐与相爷争执一事，又谁不知晓大小姐突然昏厥，这一夜都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又怎会指使一个婢女下毒谋害大夫人与三小姐呢。奴婢瞧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想要趁着大小姐与丞相大人有了嫌隙之时，想要彻底挑拨您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 大夫人与大小姐这么多年的关系向来是不对付的。如今这般好的机会摆在大夫人眼前，她断然是不会就这般放过的。 姜荼歌听到珠翠说话，这才注意到她也在屋中，看过去时，珠翠正在斟茶。姜荼歌看了看她之前受伤之处，皱眉道：“你这伤势还未好，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将养着？” 珠翠端着茶走过来，递给姜荼歌，恭敬道：“大小姐不必为奴婢忧心，奴婢养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大好了，倒是小姐您——” 她心疼地看着姜荼歌花容憔悴的模样，后面的话便不忍心说出口了。 大小姐向来要强，如今这幅病弱身躯，与丞相还有大夫人都不对付便也罢了。如今大夫人眼瞧着大小姐与丞相决裂，大夫人便趁机踩上一脚，当真是不要脸至极！便是连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真真是不把她们小姐放在眼中了。 姜荼歌摆了摆手，吩咐道：“既然她摆下这个局让我钻，那就去看看。”言罢，姜荼歌便作势要起身。 秋心正好打外间进来，打眼瞧着她要起来，便连忙上前道：“大小姐，大少爷走时吩咐过了，大夫人之事您不必忧心，他会解决的。您还是不要去了，便留在阁中休息？” 姜荼歌自然不敢真的让姜疏凛一人去处理此事，毕竟昨个儿夜里，他便已经为自己得罪了父亲。如今若是再为了护她而起了争执，只会让兄长更加进退两难。有心事她可以去做，倒是兄长不可以去做。 “不必了，若是我不出面，避着此事，大夫人的脏水反而好往我身上泼，一口咬定是我心虚才不敢与她当堂对质的。”姜荼歌说着，冷冷地笑了一声，眸光幽暗道：“我倒是要看看，父亲怎么样让她一次次把这些事混过去。” 姜华盛次次都要包庇大夫人，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包庇大夫人多少次。 她如今三番四次的做局陷害自己，尤其是今日，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她还这般做，必然会咬死了不肯放过自己。杀了她倒是不大可能，若是能挑拨她与姜华盛的父女关系，让他将自己逐出姜府去，那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可是大小姐，您这身子——”秋心眸中担忧，迟疑道：“奴婢相信大少爷定然能处理好此事的，您还是听他的安排，留在阁中好好养着？” “不必多言，去准备，我不能让兄长替我处理此事。”姜荼歌沉声吩咐道。昨夜兄长便是为了她得罪了父亲，他今后可是要继承姜氏的，若是真让大夫人钻了空子，最后让姜疏朗得了便宜，那才是笑话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5章 不留情面 他上前几步，朝着姜华盛行礼道：“父亲。”言罢，他眸光往大夫人身上瞥了一眼，语气含霜道：“大夫人。” 大夫人一愣，旋即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先前姜疏凛虽心中对她怨恨，却也不曾有过失礼之处，人前时还会唤她一句母亲。可今日倒好，直接唤她为大夫人，这般疏离，便是摆明了他的立场。 不过——大夫人脑子一转，不由勾了勾唇，眼中闪露出窃喜之色。她心中想着，若是姜疏凛今日为了护着姜荼歌，在他们面前放肆一些，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能够败坏了他在相爷心中的形象地位，那他便是对自己直呼其名又如何？能教他们都上了自己的当去，那也值了。 姜华盛听到他的称呼，下意识想要开口，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问道：“你妹妹呢？” 姜疏凛忽然抬头，目光里携着一抹刺眼的讽刺，正视着姜华盛的眸子，忽然笑了一声，讥讽道：“荼歌如何，父亲还能不知么？” 姜华盛心中顿怒，刚要发作，姜疏凛便收了那副讥讽模样，冷冷地道：“妹妹昨夜在您哪儿突然昏厥，喝了药后便睡下了，此时还未醒转。况且昨个儿这一夜，我都守在院中，若是有人想要污蔑她，谋害她，那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姜疏凛说这话时，眸光如同一道冷冽的霜刃一般，直勾勾地看向了大夫人，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大夫人自然也是听的出的，她看着姜疏凛冷冽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心虚。此事到底是她做下的一个局，而且在这种关头，确实十分冒险。可若是错过了今日这个好机会，再想有下次，恐怕就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姜华盛静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尤其是昨个儿夜里方才出了那种事，今个儿早上赵氏便逮着一个受了姜荼歌指使下毒的婢女。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安排，蓄意构陷姜荼歌。 他虽不喜这个女儿，昨个儿夜里也险些彻底闹翻，可到底丞相府的颜面还是要的，魏国公府那边也还是要顾及的。 如今赵氏闹了这样一出，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与魏国公府撕破脸面，彻底与长子长女决裂。如此这般，赵氏才能坐稳府中大夫人的位置，也就能扶植她自己的儿子上位了。 姜华盛他不傻，若是连这点小算计他都看不出，又怎会坐上如今这个位子。可相比较赵氏所出的姜疏朗，他却更寄希望与姜疏凛这个嫡长子。 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与自己并不亲厚，但是能力卓然，将来定然能够肩负起振兴家业的重担。况且他虽与魏国公决裂，但姜疏凛到底是魏国公的外孙，又怎会不处处护着他，为他着想呢？ 反观他这个小儿子姜疏朗，自幼便顽劣不堪，性子也随了他的娘亲，还有些愚笨。若真是将来要把姜家交托给这样一个儿子，他怕是要寝食难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6章 何人指使 “可是夫人有没有想过，妹妹她身子不适，就为了这么一个胡乱攀咬的贱婢，就要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出来对质，岂非太可笑了？”姜疏凛冷笑道。 大夫人存的什么心思，早就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姜华盛心中也清楚，只不过他不便插手此事罢了。他虽不想因着此事与魏国公府撕破脸面，可他心里到底对这个长女厌恨至极，若是借此让她收敛几分，未必不是好事。也好教他们兄妹二人看看，如今这姜府，到底由何人在做主！ 大夫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咄咄逼人道：“可若是她不出面对质，我们又如何相信她没有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若是她真的做了，你也要包庇她不成？” 姜疏凛目光坚决地凝着大夫人，掷地有声道：“是！” 大夫人一怔，心中顿生几丝欢喜，方要开口说话，却被姜疏凛迅速抢了先。 “但是我相信荼歌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此事定然是有人蓄意构陷与她。若是有人定然要这样行事，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姜疏凛目不斜视地盯着大夫人，弦外之音溢于言表。 不论怎么说，他都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妹妹。即便是与姜府决裂，与父亲撕破脸皮，断绝父子关系，他也定然会护荼歌周全的！ “既然你都认定了姜荼歌是无辜清白的，何不将她请出来，也好当堂还她一个清白。这世人皆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若是不能自证清白，这句话便没有任何意义。你可懂啊？” 闻言，姜疏凛心底微微沉了下去，他没想过此事，他虽相信荼歌的清白，可外人并不知晓。更何况这些年来，大夫人都有意在外败坏他妹妹的名声，他虽有心补救，可荼歌却告诉他不必理会，所以有些事传着传着，便变了一层意思。 若今日当真无法彻底摆脱荼歌的嫌疑，证明她的清白，只怕有些人会在背后动手脚，更加败坏她的名声了。 不行，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谁说我不能自证清白的？！” 忽然，一道清越之音，自众人身后传来。姜疏凛猛然转身，却瞧见姜荼歌妆容精致，步履沉稳地走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尤其是姜华盛与大夫人二人，更是神色各异，心怀鬼胎。 姜华盛左瞧右看，也没瞧出姜荼歌身子虚弱的模样。许是上了妆，又穿了一袭水红色的长裙，略施粉黛，峨眉细描，端的是一副惊为天人的美艳模样。 她步履款款地走到姜华盛身前，笑着行礼问安道：“给父亲请安，女儿来迟了。” 姜华盛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却也没说什么，便唤她起了身。 他原以为依着姜荼歌的性子，此次被他这般折辱，定然会与他决裂，或是将此事告知给魏国公亦或是皇后娘娘知晓。却不曾想，她竟也愿意低下头来。这可是少见之事，只是不知这其中—— 姜华盛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够妥当。他原先觉得是大夫人陷害了姜荼歌，可如今他却又觉得，也有可能是姜荼歌对他们心怀怨恨，自导自演了这场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7章 到此为止 姜华盛看着那血渍，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倒是有些意外。他昨个儿那一脚原只是想给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教训，倒是没想真将她伤的如何，可眼下她都吐了血，难不成伤及了肺腑？ 这般一想，姜华盛的心便微微沉了下来。他这个长子看似乖顺，实则很难掌控，此生唯独宠爱姜荼歌这个妹妹，若是她真有个好歹，只怕他们姜家也要出个父子反目的戏码了！ 再者说，若是此事传出府去，传到魏国公或是皇后娘娘哪儿，那—— 姜华盛眸子转向大夫人，见她还有些怔愣地看着那帕子，眼底藏着一丝惊讶，正欲开口，姜荼歌却抢了先道：“昨夜之事，父亲是知晓的。昨个儿我在书房突然昏厥，这一夜都在修养着，连榻都下不来，怎还会想到指使一个不相干的丫头下毒谋害大夫人与三妹呢？便是我真要下毒，我也理应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是，又怎会找一个来历不明，一打便招的奴婢行事。难道我不知此事牵连甚大？还是你们觉得我便是这般愚蠢？！” 大夫人脸色微沉，还未来得及开口，姜琬音便大声道：“谁知你安的什么心，你一向不喜我与母亲，下毒害我们这种事你又不是干不出来。更何况你一向倨傲，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又何惧于下毒呢？再者说，你肯定是怕用自己的婢女暴露你的身份，所以才找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丫头。如今心机，除了你，还能有谁做的出这种事？” 姜荼歌一听，顿时便笑了，脸色也红泛了一些。 姜琬音顿时大怒，瞪着她道：“你笑什么？！” 姜荼歌讥讽地看着她，回道：“我自然是笑三妹的话好笑啊！你难道不觉得你所言，自相矛盾吗？” “我若是真如你所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也不畏惧给你们母女二人下毒，那又何必遮掩行事？”姜荼歌哼笑了一声，踱步到姜琬音的身旁，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微微笑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道：“我若真想要你们死，我有的是手段，下毒这种伎俩，我看不上。更何况，我若真想要毒死你，倒不如找人一口给你灌进去，倒省了麻烦了。你说是不是呀，三妹！” 姜荼歌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其中挂着戏谑讥讽的笑意。 倒是姜琬音，仿佛被毒蛇缠住了脖颈一般，后背渗出细腻的冷汗，从头凉到了脚底。 不知怎的，方才姜荼歌那一番言论，仿佛掺了剧毒一般，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了她的骨头之中。细密绵长的恐惧，一丝一丝地钻进了骨头缝中。惊恐，害怕，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方才那一刻，就好像姜荼歌随时会掏出一把匕首，稳稳地刺进她的血肉之中一般。直到这一刻，她才恍若觉得自己被姜荼歌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现在的这点把戏，就好像早已被她看穿了一般。 姜荼歌方才地话是在姜琬音耳畔低语的，堂上众人并没有听到。但大夫人见姜琬音神色怪异，便起了疑心，忽然问道：“荼歌有何话不妨名言，我也算是你的母亲，若你当真是冤枉的，我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8章 罪魁祸首 “这么说来，我若是能自证清白，并揪出幕后之人，父亲一定会不顾一切为我做主咯？”姜荼歌定定地看着姜华盛，问道。 这是第一次姜华盛主动提出为她做一回主，她却并不相信。她了解姜华盛的为人，也知道这种家丑，他为了面子宁愿隐瞒下来，装作风平浪静也不愿意让旁人知晓。这样的人，若是想为她做主，根本就用不着让她过来对质，自己早就处置了罪魁祸首赵氏。 说到底，她与大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也都不过如此罢了。他厌弃自己，但也可以拿自己警告打压赵氏，而非一直包庇。可怜那赵氏，到了如今，还对她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抱有一丝幻想。总觉得若是除了他们兄妹二人，姜华盛便会处处维护他们母子几人。只可惜，若是她当真损及到了姜氏，到那时，姜华盛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她！ “若是你能自证清白，也无妨为你做主。”姜华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道。 姜荼歌会心一笑，不再多言，而是缓布走到素香的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素香在姜疏凛到之前便已经受了重刑，她骨头还算硬朗，扛了那么重的刑罚后才道出了姜荼歌的名字，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今日她也算是放手一博了，若是成了，今后的荣华富贵自当少不了她的！ 想到这儿，素香顿时觉得方才挨得板子，抽的藤条都不疼了。她低着头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荣华富贵，心里也已经盘算好了说辞。 她忽然便抬起头，看了姜荼歌一眼，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下子扑了过来。 姜荼歌没料到这个素香胆子竟然这般大，当着她的面竟跟她玩先发制人的把戏！ 她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忽然就感觉素香扑倒在她的鞋上，一下子扯住了她垂摆下来的衣衫，眼含热泪，愧疚难当道：“大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愧对于您，奴婢没有将您交代办的事情守口如瓶，奴婢该死！求大小姐责罚。” 素香哽咽了几声，又继续道：“奴婢自知该替小姐守口如瓶，可奴婢这实在是——”素香说着，眼中的泪珠子便不停地往下掉，语气又急又悔，她摸着身上的血淋淋的伤痕，似是在咬牙忍痛，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若是大小姐要怪罪奴婢，奴婢便任您处罚，不敢有半句怨念。”素香说着，眼珠子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的往下滚落，一副可怜模样。 姜荼歌自然看出她在逢场作戏，装作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来哄骗众人罢了。 这个素香，若是她当初没有救她一命，今日收了大夫人好处冤枉她便也罢了。毕竟各司其主，事在难为，她还能容忍。 可她前些日子才救了素香一命，她如今却被要打死她的大夫人收买，反过来构陷与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姜荼歌心中打定了主意，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素香，慢慢弯下腰半蹲了下来，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素香心虚，眸子总是飘忽不定，姜荼歌突然伸手，一把捏住素香的下颚，迫使她仰着头看着自己。 姜荼歌这般举动，素香顿时便慌了，几乎是一瞬间便想起了以前府中各式有关大小姐的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9章 有何话说 但她此刻虚弱的模样，并非是装出来的，方才也是吐的真血，这其中到底—— “素香，你慌什么？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下，你便藏不住了么？”姜荼歌冷笑地盯着素香，眼底眸光晦暗如深。 素香伤的不轻，方才又结结实实挨了姜疏凛一脚，被他踹翻在地，正好扯压住了伤口。她顿时疼的脸都白了，唇瓣也尽失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她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便疼的冷汗不止，牙齿都咬破了嘴唇，却仍是疼的面色惨白。 姜荼歌瞧着她这幅狼狈相，心里顿时舒服了几分。 上次素香遭到大夫人毒打时所受的伤，就凭这么几日肯定没好透，如今为了做戏害她，必然得做的逼真一些，这一身伤自然是真的。 既然这个素香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性命，为了一己私欲便反过来诬陷自己，那她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若是早就知晓素香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就不会轻饶了她去。如今可倒好，自个儿救了一条命的人，却跟当初差点要了她命的大夫人合谋算计自己，如此这般，那她也不过是死有余辜罢了。 她姜荼歌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打从她在这一世醒来之后，便暗自发下毒誓，别人若敬他一尺，她必然敬别人一丈。可若是反过来，她定然会让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素香，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你谋害大夫人与三小姐，可我若是没记错，这应当是你我第一次见面才对？更何况，若你真的对我忠心耿耿，甚至受了这么大的伤之后才供出是我指使，又怎会因为我这小小的试探，便漏了马脚，甚至对我下手呢？” 素香越听越急，身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方才她是真以为姜荼歌要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杀她，她一时情急才推了她一把。 现在想想，却又觉得哪儿都不对，处处透着诡异。方才她痛极了才没察觉出来，大小姐虽下手极重，但其实是有所克制的。她若当真要杀自己，又怎会在她推过去的时候突然收了力道，这分明就是在算计她啊！ 素香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恨恨地磨了磨牙，心里快速在盘算着怎么开口，还未待想出来，便听到大夫人道：“方才若不是你要杀她，她又怎会推你？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荼歌，你当着我与你父亲的面尚且就要下此毒手，可见背地里也没少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收手荼歌，你现在悔改我与你父亲可以既往不咎，这件事也会压下的。” “既往不咎？”姜荼歌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满身是伤的素香，果真见她眼底压着一抹暗恨。上一次大夫人就因为几句闲言碎语便命张嬷嬷将她与素兰二人打的只剩半条命。可见在大夫人心中，她们这些婢女的性命，便是连蝼蚁都不如。如今却堂而皇之的教训她，也难怪素香心中怀恨。 “大夫人说笑了，不妨验一下素香身上的伤，到底我有没有对她下杀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0章 恶意构陷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 福坤执礼道：“是。” 说着，福坤便自一旁站了出来，走到素香身前，说道：“冒犯了。” 素香直觉不对，姜荼歌既然能主动提及出事，定然……还未等素香想个清楚明白，她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的下颚抬起。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侧目看向姜华盛，姜华盛略微阖首，指了指福坤，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到底伤的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1章 旧事重提 “三妹。”姜荼歌虚弱地靠在姜疏凛怀中，眸子里沉着一抹伤痛，缓缓开口道：“三妹莫不是忘了七喜之事？可要我旧事重提不成？” 姜琬音几乎是瞬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七喜惨死的模样，她忽然便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一抹恶心感从喉间涌了出来，心底的恐惧被唤醒。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姜琬音攥紧了拳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看着姜荼歌冷意森森的面容，生生打了个寒颤。 姜华盛对衢城所发生之事，知道的并不详尽，但关于七喜叛主，给姜荼歌下毒一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最后七喜死的很惨，想必也是他这位长女的手笔。但姜琬音这般反应，他几乎不用猜测，都看得出，此事他们母女二人居功至伟，想必下了不少的功夫。 “素香，你再将原委说一次。”姜华盛道。 素香没料到姜华盛会让她再叙述一遍，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先前大夫人来找她时，便与她对好了说辞，她昨日夜里反复练习了数次，自然是倒背如流。 “先前奴婢与素兰二人冲撞了大夫人，被张嬷嬷重罚。之后大小姐便听闻了此事，便遣了秋心姑娘为我与素兰送来了伤药，并细心的替我们处理的伤口。我与素兰自此感激不尽，觉得是大小姐救了奴婢二人的性命。所以奴婢想要亲自去感谢大小姐，大小姐却说之后有重要的事吩咐奴婢去办，眼下见面不方便，故而没有见奴婢。” “后来奴婢的伤渐好了些，心中也一直对大小姐心存感激。直到前日夜里，大小姐突然深夜来访，与奴婢会面。” “奴婢当时还不知大小姐何意，直到大小姐将那瓶毒药交给奴婢，说是让奴婢寻个机会，毒害大夫人与三小姐。奴婢一时迷了心窍，又觉得大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这才做下此等错事。好在还未酿成大错，求相爷与大夫人饶了奴婢这条贱命。” 素香说着，便朝着姜华盛与大夫人二人跪拜了下去，拼命磕头，祈求这二人的宽恕。 这也是她与大夫人商议好的，到时只管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姜荼歌身上，届时自个儿求饶便行。大夫人会跟姜华盛求情饶她一命，事成之后，自然是少不了她的好处的。 若是继续留在姜府，大夫人说不定会杀了她，即便是她拒绝了大夫人，她也还有千万种手段构陷大小姐，倒不如她来做，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三妹。”姜荼歌虚弱地靠在姜疏凛怀中，眸子里沉着一抹伤痛，缓缓开口道：“三妹莫不是忘了七喜之事？可要我旧事重提不成？” 姜琬音几乎是瞬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七喜惨死的模样，她忽然便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一抹恶心感从喉间涌了出来，心底的恐惧被唤醒。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姜琬音攥紧了拳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看着姜荼歌冷意森森的面容，生生打了个寒颤。 姜华盛对衢城所发生之事，知道的并不详尽，但关于七喜叛主，给姜荼歌下毒一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最后七喜死的很惨，想必也是他这位长女的手笔。但姜琬音这般反应，他几乎不用猜测，都看得出，此事他们母女二人居功至伟，想必下了不少的功夫。 “素香，你再将原委说一次。”姜华盛道。 素香没料到姜华盛会让她再叙述一遍，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先前大夫人来找她时，便与她对好了说辞，她昨日夜里反复练习了数次，自然是倒背如流。 “先前奴婢与素兰二人冲撞了大夫人，被张嬷嬷重罚。之后大小姐便听闻了此事，便遣了秋心姑娘为我与素兰送来了伤药，并细心的替我们处理的伤口。我与素兰自此感激不尽，觉得是大小姐救了奴婢二人的性命。所以奴婢想要亲自去感谢大小姐，大小姐却说之后有重要的事吩咐奴婢去办，眼下见面不方便，故而没有见奴婢。” “后来奴婢的伤渐好了些，心中也一直对大小姐心存感激。直到前日夜里，大小姐突然深夜来访，与奴婢会面。” “奴婢当时还不知大小姐何意，直到大小姐将那瓶毒药交给奴婢，说是让奴婢寻个机会，毒害大夫人与三小姐。奴婢一时迷了心窍，又觉得大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这才做下此等错事。好在还未酿成大错，求相爷与大夫人饶了奴婢这条贱命。” 素香说着，便朝着姜华盛与大夫人二人跪拜了下去，拼命磕头，祈求这二人的宽恕。 这也是她与大夫人商议好的，到时只管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姜荼歌身上，届时自个儿求饶便行。大夫人会跟姜华盛求情饶她一命，事成之后，自然是少不了她的好处的。 若是继续留在姜府，大夫人说不定会杀了她，即便是她拒绝了大夫人，她也还有千万种手段构陷大小姐，倒不如她来做，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三妹。”姜荼歌虚弱地靠在姜疏凛怀中，眸子里沉着一抹伤痛，缓缓开口道：“三妹莫不是忘了七喜之事？可要我旧事重提不成？” 姜琬音几乎是瞬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七喜惨死的模样，她忽然便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一抹恶心感从喉间涌了出来，心底的恐惧被唤醒。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姜琬音攥紧了拳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看着姜荼歌冷意森森的面容，生生打了个寒颤。 姜华盛对衢城所发生之事，知道的并不详尽，但关于七喜叛主，给姜荼歌下毒一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最后七喜死的很惨，想必也是他这位长女的手笔。但姜琬音这般反应，他几乎不用猜测，都看得出，此事他们母女二人居功至伟，想必下了不少的功夫。 “素香，你再将原委说一次。”姜华盛道。 素香没料到姜华盛会让她再叙述一遍，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先前大夫人来找她时，便与她对好了说辞，她昨日夜里反复练习了数次，自然是倒背如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2章 证据在此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你的证据呢？” 素香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连忙指了指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青瓷小瓶，素香立即会意，便回道：“大小姐要证据，可您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自然不会给奴婢留下把柄。” 顿了顿，素香忽然抬头，看着姜荼歌，眼中划过。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你的证据呢？” 素香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连忙指了指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青瓷小瓶，素香立即会意，便回道：“大小姐要证据，可您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自然不会给奴婢留下把柄。” 顿了顿，素香忽然抬头，看着姜荼歌，眼中划过。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你的证据呢？” 素香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连忙指了指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青瓷小瓶，素香立即会意，便回道：“大小姐要证据，可您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自然不会给奴婢留下把柄。” 顿了顿，素香忽然抬头，看着姜荼歌，眼中划过。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你的证据呢？” 素香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连忙指了指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青瓷小瓶，素香立即会意，便回道：“大小姐要证据，可您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自然不会给奴婢留下把柄。” 顿了顿，素香忽然抬头，看着姜荼歌，眼中划过。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你的证据呢？” 素香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连忙指了指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青瓷小瓶，素香立即会意，便回道：“大小姐要证据，可您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自然不会给奴婢留下把柄。” 顿了顿，素香忽然抬头，看着姜荼歌，眼中划过。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小姐杀人灭口！”素香大声道。 “你！”七萝气的直瞪眼，姜荼歌伸手拦住她，冷冷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嘲弄，缓声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3章 证据确凿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 大夫人心底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袖口，等着姜华盛的回答。 姜华盛侧眸瞥了大夫人一眼，心底夹着几分不悦。若不是她三番四次作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被自己的女儿质问的下不来台。 “也好。”姜华盛挑了挑眉，点头应和道：“若你真能自证清白，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可以依你之言，将罪魁祸首赶出府邸。” 大夫人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华盛。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在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便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开口。可她知道她这点小把戏，相爷定然是看出来就是她故意为之的。既然没有拆穿她，那就是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又为何要答应姜荼歌的要求？若是她今日真的无法将姜荼歌定罪，那她岂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4章 破绽百出 林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这只金钗，便是姜大小姐来我店里买砒霜时，不小心遗落的。小人怕大小姐事后报复，没有证据，这才私自扣留了下来。” 姜疏凛面色冷沉了看了半天，突然便听出了林申言语之中的破绽，不由冷笑道：“方才林大夫不是还说不知小妹从您哪儿拿了砒霜作何用处，怎的现在又说怕被事后报复，没有证据而扣留下来的？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还说不是蓄意栽赃陷害！” 姜疏凛眸光一厉，陡然抬高了声音，厉声喝问道：“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我妹妹的！” 林申原本就心虚，陡然被抓住了言语漏洞，又被姜疏凛如此呵斥，顿时腿一软，险些跌跪下去。 他心虚地抬头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不安的模样，眼底的威胁之意跃跃欲出。 林申阖眸，满脑子都是大夫人对他说的话。如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全然捏在大夫人手中，若是不听命与她栽赃陷害姜大小姐，他回去看到的便是一家老小的尸首了。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怎敢与官宦权贵争斗。 他别无他选！ “大公子实在是误会小人了，并无人指使小人陷害大小姐，小人并未说谎，那砒霜就是大小姐从小人这里购买的。至于用途，小人当时并不知情。但这砒霜含有剧毒，小人唯恐姜大小姐用此毒犯下什么大事，所以才扣留了金钗，给自己留个保命的手段罢了。” 姜荼歌闻言，轻笑了一声，道：“那依你所言，若我真的胁迫你，你大可用此物来牵掣我，又怎会蠢到来丞相府作证？就不怕我事后报复么？” 林申一愣，心底微微发虚。他只考虑到了大夫人对他的威胁，可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魏国公府在离京城是怎样的存在。那位魏国公素来护短，最是疼爱的便是这位姜大小姐。今日这局便是诬陷她成功了，也不会让她受到惩戒。如此一来，若是姜大小姐气不过此事，事后寻仇，那他们岂不是完了？ 不行，此事完成之后，他定要带着一家老小离开离京城，绝不能再卷入这权门内斗之中。 “若大小姐事后果真挟私报复，小人也无话可说。但即便如此，小人身为医者，断然不敢任由姜大小姐戕害旁人，胡作非为。” 姜荼歌闻言，下意识挑了挑眉，目光讽刺地看着林申，嗓音晦暗道：“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林大夫也能说出这满嘴的正义之言。我还以为，像林大夫这种趋利避害，趋炎附势之人，没有这种正义之心呢？” “不过……”姜荼歌笑了笑，继续道：“我倒是很想问问林大夫你，怎么确定某个人有没有欺骗你？她不会卸磨杀驴，利用完了你，再杀人灭口！” 姜荼歌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神情里满是冰冷的戾气。林申下意识抖了一下，情绪整个儿都变得有些慌乱。姜荼歌这句话，无疑是击中了他的要害！ 窥听到这种权贵家族的秘密，中间牵扯甚多，难保大夫人不会事后为了掩藏此事，杀人灭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5章 反咬一口 闻言，大夫人倏然抓紧了衣袖，不安地盯着春如，唯恐从她口中，听到令她担忧的之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们又将金嬷嬷押了过来。 姜琬音知晓此事是她母亲刻意栽赃嫁祸给姜荼歌的，却不知晓此事到底是如何去办的。眼下瞧见春如和七余押着大夫人院儿里的金嬷嬷过来，顿时便惊了，连忙问道：“春如，你这是做什么？此事同金嬷嬷有什么干系？你们押着她过来到底是何用意？” “回三小姐话。”春如转向姜琬音，顺势行了礼，回话道：“原本此事与金嬷嬷确实没什么干系，可这人不是我们在鹤风苑抓的，而是在宴清楼。” 姜琬音与大夫人的脸色顿时齐齐色变，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姜琬音还不知金嬷嬷去宴清楼到底是做什么去的，可大夫人心里却清楚。若只是被姜荼歌的人逮住便也罢了，可恰巧这个春如，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人—— 春如自然也发现姜琬音神色不对，却只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当时金嬷嬷偷偷潜入鹤风苑，正与宴清楼一个婢女在交接什么东西，被我们当场拿下。” 说着，春如便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青瓷小瓶，与那桌上摆的并无不同。 “这便是从金嬷嬷身上搜出的东西，请相爷过目。”春如说着，双手捧过头顶。姜华盛看了福坤一眼，福坤上前接过，奉到姜华盛眼前。 姜华盛接过那青瓷小瓶，又拿起了桌子上那一个，两相对比，果真一模一样。 “哼，赵氏，你还有何话要说？”姜华盛冷冷地哼了一声，重重地将两个瓷瓶搁到桌子上，推到大夫人手边。 大夫人脸色青灰，怎么也没料到会出这种岔子。原本为了坐实姜荼歌故意谋害的罪名，她本就多准备了一份砒霜。昨夜她原本是想趁着宴清楼忙乱浑水摸鱼藏进去，谁知道姜疏凛守了姜荼歌一夜，她实在不好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姜疏凛与姜荼歌还有秋心等人皆不在宴清楼，如此好机会，却没想到被这个蠢货给办砸了！ 大夫人咬了咬牙，心有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尽量保持着一丝镇定，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她没去看那两个瓷瓶，而是蓦地看向金嬷嬷，眼中有震惊有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更多的是愤怒。 “贱婢！”大夫人忽然怒斥了一声，抬手抄起手边的茶盏便摔了出去，猛地砸到了金嬷嬷地身上。金嬷嬷也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大夫人咬牙切齿地骂道：“枉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竟然要联合外人，想用这种东西来陷害我？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姜荼歌听的愣了一瞬，旋即便勾起了嘴角。没想到，大夫人的反应还挺快。 无论如何，金嬷嬷已经在宴清楼被抓了，若是想救她，那今日这件事大夫人便摆脱不了干系。她唯一能选择的，便是同金嬷嬷摆脱干系，让金嬷嬷的所作所为都与她没有丝毫干系，甚至还可以借此洗脱嫌疑，再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姜荼歌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大夫人能走到今时今日，还是有些手段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6章 水落石出 “这不怪你。”姜荼歌低声道：“谁能想到大夫人会千方百计往我院里安插人手。” 像贴身侍奉她的婢女小厮，大多来自魏国公府，或是她自己挑选的。像云巧这种做洒扫活计的，便是由府里安排。大夫人如今掌管府中中匮，这些事都是她说了算。原本采买婢女小厮是管家的活，若是大夫人让她手底下的人去办，倒也没什么。 只是那时，她还不是很在意大夫人往她院儿里安插两个无关紧要的奴婢。可眼下看来，确实该好好整肃一下宴清楼了。若是再出一个云巧，知秀或是碧桃这种叛主的奴婢，也是麻烦。 秋心也知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但心里却是愧疚难当。若非她监管不力，也不会接二连三出现叛主的下人，一次次将大小姐置于险境之中。 “我且问你，你与金嬷嬷是何关系？这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姜华盛伸手指向那砒霜，声音冷肃地询问道。 云巧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便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心中正惶恐害怕，陡然听到姜华盛威仪的声音，她瞬间打了个寒颤，低着头缩着肩膀，小声回道：“奴婢与金嬷嬷并无关系，只是当初是金嬷嬷从人伢子手中将奴婢买了来，后来给分配到了大小姐的宴清楼做事。至于那个瓶子，奴婢并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哼，不知？”姜华盛冷哼了一声，神情里透露出怀疑之色，冷声道：“若你果真不知情，又怎会与金嬷嬷勾结在一起？这里面装的可是砒霜，你若还不老实交代，本相便命人将你乱棍打死！” 姜荼歌听的一愣，倒是没想到姜华盛竟真对此事上了心，倒着实令她有几分意外。 大夫人更是没想到，这一次姜华盛不仅没有护着她，反而帮着姜荼歌拷问云巧。若是云巧这个贱婢扛不住，胡说八道的话—— 云巧果真吓得不轻，她素来老实，在宴清楼做事也一直本本分分，否则秋心也不会将她留在宴清楼那么久。也正是因为她本分，才叫秋心大意了，怎么都没料到她敢做出这种事。 “奴婢确实不知这是砒霜，是金嬷嬷她来找奴婢，说是要我将这个东西混入大小姐或是秋心姑娘的屋里。奴婢若是知道这是砒霜，断然不敢应下啊！”云巧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的解释道。 云巧原先入府的因由便是因着母亲病重，无钱医治，当时恰好丞相府在选一批新的婢女入府，她便遇到了金嬷嬷。金嬷嬷当时不仅多给了她二两银子，还替她找了个靠谱的大夫，当时她便承了金嬷嬷的恩情。这一次金嬷嬷来找她，她本也不想做这种事，却又想还金嬷嬷一个恩情，便怀着侥幸的心理答应了。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才晓得金嬷嬷这是要拖她下水，害死她啊！ 姜华盛对云巧的回答丝毫不意外，这么多年夫妻，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云巧说的是真话，但仅凭一人之词也做不得数。 “金嬷嬷你如何说？”姜华盛又问金嬷嬷道。 金嬷嬷纵然想说实话，可又怎么敢，只得不甘地闭上眼，沉声道：“老奴无话可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7章 你想如何 金嬷嬷阖眸道：“大小姐说的，老奴都认了，要杀要剐，老奴绝无二话。” “大夫人也听见了，你院儿里的人下毒毒害你们，又栽赃嫁祸与我——”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神情有几分讽刺，“那我倒是有些奇怪，既然此事全系金嬷嬷所为，她又是如何买通一个药铺掌柜也污蔑我的？而且我听说这个金嬷嬷对大夫人也算是忠心不二，便是要陷害我，也不会下毒害你啊，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奇怪？” 大夫人没想到会在金嬷嬷身上坏事，更没想到金嬷嬷都不曾反抗，便想要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她甚至都觉得金嬷嬷定然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连累到她！当真是该死！ 大夫人恨恨地咬了咬牙，没好气地说道：“我自问待她不薄，这贱奴连我也想害——”大夫人忽然一顿，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便转了话头，意味不明道：“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个蹊跷之处。” “哦？”姜荼歌眯了眯眸子，神色晦暗道：“不知大夫人发现了什么蹊跷之处？” “此事太巧了一些，不是吗？”大夫人眼中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勾唇道：“先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荼歌你，怎的忽然便被金嬷嬷一人揽去了，而且这事儿本来也说不通啊。更何况金嬷嬷又是你的人亲手抓住的——” 大夫人欲言又止，并未挑明，可意思也表明的差不多了。她就差大声告诉在场的众人，金嬷嬷已经被姜荼歌收买，替她顶罪了。 姜荼歌不禁笑出了声，她扭头看向金嬷嬷，怜悯地看着她，说道：“大夫人觉得你被我收买了，要替我顶罪，你现在若想改了口供也无妨。只是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头，你是姜府的家奴，你的亲眷也是，若是你认了谋害大夫人，陷害我之事，不仅是你，他们也要被连坐的，你最好想清楚说话。若是你实话实说，我相信父亲定然不会为难你的亲眷，也不会让人动他们！” 金嬷嬷听她说完，瞬间僵直了脊背，抓紧了袖口，神色犹疑。 大夫人见金嬷嬷动摇，不仅瞪了姜荼歌一眼，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若是金嬷嬷真的被她说动了心，反咬自己一口，那可就麻烦了。 “你这话，可是在威胁利诱金嬷嬷么？”大夫人冷笑了一声，咬牙道。 姜荼歌冷眼看着大夫人，神色晦暗道：“威胁？呵——”她冷笑了一声，神情讽刺：“我只是希望他不要有后顾之忧罢了。若是有人拿着她亲眷的性命要挟她，那她大可放心，我可以保他们平安。至于别有用心之人，等事情水落石出，那也没资格对我姜家的人动手？” 金嬷嬷眼底的情绪波动更大了，她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心动了。从她跟在大夫人身边伺候，她的亲眷就全都捏在大夫人的手中，这一次她什么都不辩解，一人抗下所有罪责，便是盼着大夫人网开一面，不要对她的亲人下手。更多的也是希望大小姐能看在她迷途知返的份儿上，不要为难她的亲眷罢了。若非如此，她绝不会蠢到去揽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8章 水落石出 金嬷嬷几乎就要妥协了，大夫人察觉不对，连忙瞪了金嬷嬷一眼，眼神中隐隐透着警告之意。 金嬷嬷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颤抖了一下，浑身冷了下来，灵台忽然清明。方才的纠结挣扎，一瞬间被击碎。 如果她现在敢出卖大夫人，她敢肯定，大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亲眷。无论她跟了大夫人多少年，大夫人都绝对做的出来。大夫人的眼中从来容不得沙子，更何况是背叛她的奴婢，她绝不会饶了她。 她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她的孙儿才两岁。若不是大夫人允诺她，只要她肯做这件事，等此事完成之后，便让她儿子脱离奴籍，给他们买一套小院，还他们自由，她也不必如此。 她跟了大夫人太久了，久到她太清楚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如果此事顺利完成，大夫人会把答应她的事完成，但未必会留她一命。可若是不仅完不成大夫人交代的事，还出卖大夫人，那就会给她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金嬷嬷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选择了缄默。 姜荼歌沉默了片刻，放弃了说服金嬷嬷。更何况金嬷嬷在这个时候放弃了自个儿的命，也要让大夫人置身事外，忠心撇开不谈，对大夫人的忌惮可谓是根深蒂固。就连姜荼歌都不得不感叹，金嬷嬷的确是个明白人。若是她被云巧拆穿时，将责任推给她或者大夫人，她们任何一个最后胜利的人，都不会放过她。金嬷嬷就是活的太明白了，所以才放弃了她给的条件，宁愿缄口不言，甚至是等死。 “眼下金嬷嬷招认，说下毒谋害大夫人以及嫁祸与我之事，皆是她一人所为，云巧作证这砒霜确实是金嬷嬷刻意想要用来陷害我的——”姜荼歌说到这儿，话音稍滞，眼神转到林申身上，微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眼中流转着丝丝戾气，冷冷道：“那我想问一问这位林大夫，你说是我向你购买了砒霜，并且还偷了我的金钗做证据，如今她二人的证词与你又对不上，你做何解释？” 林申哪里想到会有这种反转，他来之前都以为大夫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眼下看来，分明就是一事起意，思虑并不周全。而这位传闻中的姜大小姐，又十分敏锐犀利，性格也破有几分咄咄逼人，他如今仿佛被逼在独木桥上，进退两难。 正当林申想着怎么开口才能将此事圆回来，又不至于引起这位姜大小姐的怀疑时。忽然一阵疾步的脚步声，自回廊上传来。 姜荼歌倏然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倏然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七沉神色冷俊地从回廊走下来，快步走到人群中，姜荼歌看了他一眼，七沉点了点头。 姜荼歌心中憋闷地一口气，顿时舒缓了下来，眼底那一丝绷紧地情绪，骤然断开。她的眸子又恢复了一片清冷通透，宛如一汪深渊，幽暗冰冷。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人群前，七沉伸手递给了她一个东西，姜荼歌接过，然后回过身来，走回到林申的身旁，将手中的东西丢给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9章 作何解释 林申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本就不想为虎作伥，帮大夫人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若非大夫人拿他全家性命要挟与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今既然他的亲眷无事，他也不必再向着大夫人说话。 “小人什么都愿意说。”林申看了姜华盛一眼，沉声道：“先前所言，都是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姜大小姐的，她并未在小人这里购买过砒霜这等毒药，是有人拿小人全家性命来要挟小人，让我出面作证，坐实姜大小姐下毒一事。而这支金钗，也并非是大小姐遗落在小人铺子里的，而是那人交给小人，当做证物的。” 这支金钗是皇后赏赐的，自然是珍惜贵重之物，可这些年来，姜荼歌得到的什么东西不是上成货，像这样的物件，她实在太多了。 林申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本就不想为虎作伥，帮大夫人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若非大夫人拿他全家性命要挟与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今既然他的亲眷无事，他也不必再向着大夫人说话。 “小人什么都愿意说。”林申看了姜华盛一眼，沉声道：“先前所言，都是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姜大小姐的，她并未在小人这里购买过砒霜这等毒药，是有人拿小人全家性命来要挟小人，让我出面作证，坐实姜大小姐下毒一事。而这支金钗，也并非是大小姐遗落在小人铺子里的，而是那人交给小人，当做证物的。” 这支金钗是皇后赏赐的，自然是珍惜贵重之物，可这些年来，姜荼歌得到的什么东西不是上成货，像这样的物件，她实在太多了。 林申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本就不想为虎作伥，帮大夫人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若非大夫人拿他全家性命要挟与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今既然他的亲眷无事，他也不必再向着大夫人说话。 “小人什么都愿意说。”林申看了姜华盛一眼，沉声道：“先前所言，都是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姜大小姐的，她并未在小人这里购买过砒霜这等毒药，是有人拿小人全家性命来要挟小人，让我出面作证，坐实姜大小姐下毒一事。而这支金钗，也并非是大小姐遗落在小人铺子里的，而是那人交给小人，当做证物的。” 这支金钗是皇后赏赐的，自然是珍惜贵重之物，可这些年来，姜荼歌得到的什么东西不是上成货，像这样的物件，她实在太多了。 林申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本就不想为虎作伥，帮大夫人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若非大夫人拿他全家性命要挟与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今既然他的亲眷无事，他也不必再向着大夫人说话。 “小人什么都愿意说。”林申看了姜华盛一眼，沉声道：“先前所言，都是小人故意栽赃陷害姜大小姐的，她并未在小人这里购买过砒霜这等毒药，是有人拿小人全家性命来要挟小人，让我出面作证，坐实姜大小姐下毒一事。而这支金钗，也并非是大小姐遗落在小人铺子里的，而是那人交给小人，当做证物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0章 浮出水面 “唉……”姜荼歌长叹一声，神色晦暗地盯着金嬷嬷，略微弯下腰，淡声道：“金嬷嬷何必如此执迷不悟，便是不为你自个儿着想，也该为你的孙儿着想是不是？若是旁人知晓他的祖母谋害自个儿的主子，构陷大小姐，你觉得他会如何？” 姜荼歌顿了顿，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自个儿脚边的金嬷嬷，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夹着几分阴鸷，沉沉地道：“我记得嬷嬷的儿子是府中的家生子，也在府中当差——嬷嬷当真要这般自私，不为他们想一想么？” “大小姐？你……”金嬷嬷陡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荼歌，似乎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 这跟她印象中那个孤傲高冷地大小姐并不一样，让她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让她打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她看着那双冰冷地眼睛，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如果她不说实话，大小姐会像大夫人一般，对她的家人出手。 若是以前，她断然会认定大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今日颠覆了她的认知。 大小姐，的确是变了。 金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姜荼歌，神色有些疲倦。 这一次，她真的没了退路。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放心。要她把自己的儿子孙子的性命交给别人，她实在是—— 金嬷嬷愤恨地抬起手，突然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力道极大，几乎很迅速的脸颊落下两个巴掌印，红肿了起来。 她的内心极度懊悔，若是没有一时贪心接下这件事，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大小姐以前，分明不会追根究底，诸多计较的。更不会如此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她输了！ 金嬷嬷绝望地闭上双眼，轻声道：“找林大夫的人是张嬷嬷。”言罢，金嬷嬷便突然咬上舌头，鲜血顿时溢满口腔流了出来。 姜荼歌觉察不及，待她反应过来，金嬷嬷已经满嘴是血。 “去拿药箱。”姜荼歌侧眸吩咐了一声，七余在不远处点了点头，飞快地去办了。 姜荼歌说完，便伸了伸手，秋心立即反应过来，把两方干净雪白的帕子放到她手中。 “摁住她。”姜荼歌吩咐道。 “是，大小姐。”秋心连忙去摁住她，七萝也赶紧上来帮忙，两个人终于将挣扎地金嬷嬷摁住了。姜荼歌将两方帕子团了团，塞进金嬷嬷嘴里，又招手让一旁的两个婆子过来。 “你们看着她，不要让她再自尽。” “是，老奴明白。”两个婆子连忙接过秋心和七萝摁住的地方，将金嬷嬷架了起来。 金嬷嬷刚才那一下，咬的虽重，但还是不够狠，眼下被钳制住，她便再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呜咽着挣扎。 素香显然没料到姜荼歌竟如此有手段，不仅能让林大夫翻供，还撬开了金嬷嬷的嘴。她看着满嘴是血的金嬷嬷，心里害怕极了。满身的伤痕不断的提醒她，让她感到窒息。 她开始后悔应下这件事，开始感到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1章 公诸于众 她开始后悔应下这件事，开始感到恐惧，甚至一开始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时，并没有想到现在这种结果。 她想的太简单了，她以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只要作证，就能定大小姐的罪。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大小姐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比大夫人更危险，更令人恐惧。好像她一直从容不迫，没有过丝毫畏惧。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让素香感到绝望。 她看着金嬷嬷垂死挣扎地模样，心里权衡着，要不要将实话公之于众。可是他瞧着大夫人冰冷阴鸷地面容，她低下头去，恐惧在心中盘桓。 金嬷嬷宁愿寻死都不敢出卖大夫人，若是她真将大夫人供了出来，她还能有命活着走出丞相府吗？ 正当素香心里纠结挣扎之际，她全然没有察觉到，姜荼歌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我救了你，可如今你在恩将仇报？”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挑了挑眉。 素香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对上了姜荼歌的双眸。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杀意。 素香怔住了，她定定地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眼底浮沉的杀意，心底陡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断的在提醒着她，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只是受够了为奴为婢的日子，她想过得好一些有什么错？！大小姐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大夫人又为何要逼她，她好恨！ 素香紧紧咬着下唇，这些不甘愤恨的情绪蔓延充斥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的情绪变得激动，看着姜荼歌的目光充满了恨意。 忽然，她便克制住了恐惧，身子不再颤抖，看向姜荼歌的目光不再那般畏惧。 她紧紧咬了咬牙，怨愤道：“如果不是大小姐得罪了大夫人，她又怎会拿我撒气？！救？哈哈哈哈哈哈……”素香仰天长笑，眼角流淌出泪水，她怨恨地看向姜荼歌，恨声道：“收起你那伪善的一套，别假惺惺的恶心人了！说到底若不是因为你，大夫人也不会差点让人打死我们。你就是个灾星！是祸害！” 不知是不是死到临头，素香突然所有的恐惧都挥散了。她看着姜荼歌的眼神里，只有恨意与不甘。 她妒忌姜荼歌的家世，妒忌她能够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活着。而她却生来便只能为奴为婢，连自己的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上。 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命！ 她怨恨上天不公，也厌恶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姜荼歌闻言，拢了拢眉，神色淡淡地瞧着她，倒是没太大的反应。 姜疏凛听她口出秽语，顿时脸色就变了，上前就是一脚踹在素香的身上，骂道：“放肆！你若再出言不逊，我教人隔了你的舌头！” 大夫人倒是也有些意外，这个素香是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本不想用此人，可当时她见素香那副迫切的模样便知道，这个人对姜荼歌心有怨恨，对自己那更是不满。当时她尚有些迟疑，若非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她断然是不敢用这个素香的。倒是没想到，素香对姜荼歌的怨念竟然这般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2章 物是人非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只要素香咬死了此事是姜荼歌指使，便是不能将她定罪，那也不至于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素香心怀怨恨已久，将上次大夫人毒打她一事记在了姜荼歌的头上，便是她对自己的救命恩情，她也觉得那不过是大小姐的施舍罢了。她怨恨这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同样是女子，她只能苟且偷生，可姜荼歌却可以那般高贵的活着。她心有不甘，更多的是嫉妒。 姜荼歌只消看着素香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不由低头嘲弄般地笑了笑，这一次当真是救了个白眼狼。 “割了我的舌头又怎样？你们今天会让我活下去吗？”素香神色逐渐变得癫狂，竟从地上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目光嘲讽地看着姜疏凛，大声道：“既然都要死，我何必再像条狗一样活着？！” 大夫人瞧着素香那般疯癫的模样，又将矛头对准了姜荼歌，心底顿时松了口气。金嬷嬷与林大夫同时倒戈，那个叫云巧的贱婢也不顶事，帮着姜荼歌脱罪，若是连素香都反咬她一口，今日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想到这儿，大夫人脑海中忽然又记起来另一桩事儿，顿时脸色白了白，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送到魏国公府的那封信—— 大夫人咬了咬牙，抓紧了袖口，心里一阵不安。 她原本是想着栽赃姜荼歌毒害自己，让相爷与姜荼歌彻底翻脸。到时魏国公瞧见相爷惩治姜荼歌，必定大怒，只要魏国公府与丞相府彻底决裂，今后她在府中的地位才算坚不可摧。若是魏国公与相爷始终留着一丝脸面，他必然处处顾忌着魏国公府那边，不会对姜荼歌如何。她今日要的。便是让魏国公府与丞相府彻底决裂，到时就连姜疏凛在丞相府里的地位，都会变得十分尴尬。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就是没想到她手底下的这几个蠢货如此不会办事，竟然将这些事全都办砸了！还差点将脏水引到她的身上，简直是废物！ 若是此事魏国公再来添乱，只怕是相爷对她还有一丝夫妻情分，都不会再容忍她了。 此刻大夫人竟盼着魏国公没有看到那封信，盼望着他顾忌颜面不会真的到丞相府来兴师问罪…… 姜华盛一直没怎么说话，瞧着眼前这场闹剧，他竟觉得有一丝厌烦。他侧眸看了一眼大夫人，瞧着她风韵不减的面容，却与记忆中的那个书香门第，温婉大方的千金小姐全然不同了。赵氏，终究是变了。 当初初见时，她于水榭亭中弹琴，生的虽不如魏氏不可方物，倒也美貌温婉。当时还觉得她有一股书卷气，如今看来，不过是假象蒙了双眼，分不清虚实罢了。 如今再瞧瞧这张脸，哪儿还有半点温婉风韵，便是那双水眸，如今也只剩下阴鸷狠辣，胸腔里的那点风雅，早就被阴谋算计填的满满当当。 姜华盛收回视线，阖了阖眸，在心中怅然叹了口气，她再也不是当年的赵家四小姐了。 “人确实不能生而平等，可眼前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姜荼歌冷冷地道。 谁知这句话戳中了素香的痛处，她立即瞪眼过去，浑身颤抖着，大声道：“是你们逼我的！” 她浑身上下都是伤，看着既狼狈，又有几分可怜。原本已经粘黏住的伤口，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开撕裂，有新鲜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她却好像浑然察觉不到痛楚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姜荼歌，宛如一匹饿到极致的狼，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姜荼歌一般。 与她相比，姜荼歌显得十分淡定从容，甚至表情中除了那几分嘲讽，并无更多的情绪，淡薄的就像冬日的雪。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选的！”姜荼歌正视着素香怨恨地双眼，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 素香被她清冷地双眸看的怔了一瞬，她仿佛从那双清透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疯妇。那双宛如琉璃般地眸子中，是她的倒影。 但也只有一瞬，素香便红了双眼，怒骂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如果真的心善，又怎会偷偷摸摸让秋心给我们送药，你若真的好心，见到我们被毒打成那副模样，怎么不将我们送医，不把我们带去你的院子里修养？你跟我在这装什么好人？你不过就是个伪善的小人罢了！” “啪——” 随着素香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姜荼歌毫不客气地扬手，一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素香的脸上。她用了十成的力道，没有丝毫犹豫，眸子里锋芒毕露，冷意森然。 她可以容忍素香临死前发泄一下不满，但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那就是找死！ 素香被那一巴掌打懵了，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但顷刻间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地疼痛，让她的脑子在一瞬间变得清明。 她怨恨地瞪着姜荼歌，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颤抖着，似乎想要打回去。可是在姜荼歌冰冷地注视下，她的手越发颤抖的厉害，甚至心头拢上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竟然不敢还手！ 这个认知让素香很挫败，她知道今天自己活不成，她以为自己无所畏惧了，可是姜荼歌打了她一耳光，她却连反抗地勇气都没有。姜荼歌的目光告诉她，她想动手绝无胜算。方才姜荼歌看似柔弱地一巴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打的有多重，以至于她的口腔里满是鲜血。 “你说的对，我不该让秋心给你送药。”姜荼歌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想笑，但很快她又敛了起来，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淡声道：“你也不配。” 她那日让秋心送过去的药，便是连大夫人都用不上，只可惜素香并不识货，也不知道大夫人打的她们几乎去了半条命，怎的上了几天药便好了个六七成。更不知道她受伤这段时间，为何没人找她们麻烦，逼迫她们干活。 因为打从一开始，素香便怀恨在心，眼中看不见任何美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3章 据实以告 素香一见到那个婢女，顿时瞠大了眸子，讶然道：“素兰，你不是……”说着，她一顿，语气骤然沉了下来，咬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素香，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大小姐她是个好人，她救了我们的命，如果不是她让秋心姐姐给我们送药，我们早就被张嬷嬷打死了。你现在怎么可以帮着那些坏人来害她呢？”素兰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额上还带着伤，模样也有几分狼狈。 昨个儿夜里大夫人来找素香时，她恰巧撞见，听清她们的计划，她原本是想去告诉大小姐，却不曾想被张嬷嬷给发现了。 她与素香原本是表姊妹，当年家乡大灾，她们为了活命才跟着人伢子来到繁华地离京城。她们被一同卖进了丞相府，分到了一处。能够活下来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素香原本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可这世间有太多不公，素香看的多了，心中便生出了怨恨之情。这些年来，她看着素香一点一点变得陌生，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素香竟会做这种害人的事。 被张嬷嬷发现后，张嬷嬷原本想杀了她，素香还顾念着她们的姊妹情分，只是将她打晕锁了起来。她醒来后，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便听她们在议论此事，连忙便赶了过来。 她不想素香再执迷下去，一错再错。大小姐是好人，若非她出手搭救，她跟素香早就死在大夫人的毒手之下了，哪儿还有今日？她断不能任由素香错下去，害了大小姐！ 素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她好心救我们？我呸！”素香不屑地看了姜荼歌一眼，骂道：“我们这种人在她这种天生高贵的大小姐心中算得了什么？她不过是可怜咱们，跟可怜路边上快死的野狗又有什么区别？你感激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会挨打？！” 素兰听着这一通歪理，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扑上前去，一把摁住素香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怒不可遏道：“不是这样的，素香！你好好想一想，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是大小姐啊！你清醒一点好吗？！” 素兰今日也算是豁出去了，大夫人就在一旁看着，她既然有勇气冲出来，还说出这种话，大夫人定然是不会放过她了。她不是不怕死，只是不想心怀愧疚的活着。 但其实，素兰心里很清楚。如果大夫人今日没有事情败露，不仅素香会死，她也会死。大夫人绝不会放任一个威胁存在，她知道她们的秘密，知道真相，大夫人绝对会杀人灭口的。 她今日冲出来，并不单单只为了姜荼歌，更是为了她和素香。 她知道大小姐与大夫人并不是同一类人，如果最后素香醒悟，反过来帮了大小姐，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可走。只要扳倒了大夫人，她们说不定都可以活下来！ 素兰搭在素香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用眼神不断的提示着她。素香起初还未曾注意，但疼痛与素兰的反常倒是让她冷静了下来，头脑清楚了几分。 她看着素兰对自己使眼色，在心中略微揣摩了一下素兰的意思，反倒沉默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4章 道出实情 姜荼歌冷冷看了张嬷嬷一眼，不再与张嬷嬷多费口舌。她跟随大夫人多年，又是大夫人的陪嫁侍女，旁人都敬重她三分，大夫人又分外倚重信任她，才让她越发的放肆，没有尊卑。如此下去，不必她出手，张嬷嬷也会自取灭亡。 张嬷嬷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怨恨不已，在姜荼歌收回视线的那一刻，目光怨毒地看向她，心中暗自记下了这笔账，打定了主意，若是有机会，定要出一口恶气！ 大夫人心中亦是不满，打狗尚且还要看主人，姜荼歌当众打了张嬷嬷的脸，就等同于下她的面子。可姜华盛就坐在她身边，她若为了个奴婢说话，恐怕不太妥当。 “张嬷嬷，我平时里怎么教导你的？大小姐与我说话，你怎能擅自插嘴？”大夫人端出一副威仪地模样，沉声斥责道。 张嬷嬷连忙配合道：“大夫人息怒，老奴知错了。” “嗯……”大夫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大小姐罚你，你就该受着，且不可有所怨言，知道吗？” 张嬷嬷磨了磨牙，闷声道：“老奴不敢。” 姜荼歌瞧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心中便厌烦地紧。若不是素香不肯开口指证大夫人，此事便都能定论下来了。折腾了一早上，她真觉得厌恶极了。瞧着这一群人，各个心里有自个儿的算计，今日算是白费了一番口舌。讲道理怕是没人听了，只怕她又要拿出强硬手段来应对了。 正想着，大夫人那边却开口唤了她一声，说道：“方才我已经教训过了张嬷嬷，她不懂规矩，我定然是要责罚的，你身子不好，便别往心里去了。” 提到身子不好，大夫人蓦地想到姜荼歌先前还吐了血，可方才见她怒声斥责张嬷嬷地那般底气，哪里像是病重的模样？若不是这脸上确实失了血色，有几分苍白，她还真没瞧出她有何不适之处。 况且刚来的时候还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眼下将这些人都盘问了个遍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莫非，她是装病？！ 大夫人眯了眯眸子，试探道：“眼下既然金嬷嬷已经招供，林大夫与云巧又证明了你的清白，此事便也算了了，你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说着，她还请示地看向姜华盛，询问道：“待会儿妾身让人去请几个大夫过府来给大小姐瞧瞧？” 姜华盛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也不挑明。今日的事他虽恼怒赵氏，却也没打算插手。若是姜荼歌有本事找出证据倒也罢，既然没有，此事消停些也是好事。他可不想明日里满离京城讲的都是他们姜家的笑话！ “也好，你去安排，妥帖一些，请京中最好的大夫来。”姜华盛淡声道。 大夫人心中一喜，暗自在心中想着，相爷还是向着她的。明知道今日之事是她布局，眼下却还顺着她说话，看来姜荼歌那个小蹄子，注定是要输她一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5章 一败涂地 “正是！”素香义愤填膺道：“大夫人与大小姐不和，是全府都知道的事。这次大夫人想假借着下毒一事将大小姐赶出府去，好彻底坐稳她大夫人的位置。我们都是受了大夫人的胁迫，才不得不做此事，还请相爷明察！” “简直是血口喷人！”张嬷嬷当即站了出来，大声指责素香道：“分明就是你早有歹心，记恨上次夫人罚了你，眼下又为了自保，竟然构陷大夫人！该死的贱婢，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张嬷嬷说着，竟真要扑上去殴打素香，大夫人虽心里记恨素香，可也不能任由张嬷嬷当着姜华盛的面做出这种事，便连忙喝止道：“站住！你做什么？” 张嬷嬷气的面容通红，愤声道：“这个贱婢竟敢构陷大夫人您，老奴今日便要替夫人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贱婢！” 大夫人也恨不能让张嬷嬷上前撕烂素香那个贱婢的嘴。可她尚存了一丝理智，知晓这么做的后果，便暗自压下了心底的不快，刚要呵斥张嬷嬷让她退下，便被人抢了先。 “放肆！”姜荼歌冷声呵斥道：“张嬷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 张嬷嬷暗自咬了咬牙，目光带着一丝怨气，愤然道：“大小姐，这贱婢对大夫人不敬，老奴只是——” “只是什么？”姜荼歌打断她，眯了眯眸子，眼中透着怀疑之色盯着张嬷嬷，意味不明道：“莫非嬷嬷是心虚了不成？” 张嬷嬷面色阴沉，怨毒地看了姜荼歌一眼，低下头去，闷声道：“没做过的事，老奴可不会心虚。” 姜荼歌勾了勾唇，在心中微微笑了一声。 大夫人倒是还算镇定，可这张嬷嬷却是狗急跳墙了。反应太过，反而惹人注目。恐怕张嬷嬷也是担忧她成为大夫人的弃子，沦落到桂嬷嬷与金嬷嬷的下场。 大夫人有多狠心薄情，没人比她身边的人更清楚。正是因为如此，张嬷嬷才会比大夫人更加恐惧不安。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大夫人必然是要推出一个替死鬼来挡事的，眼下除了张嬷嬷，倒是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了。虽说大夫人舍不得这样一个心腹，可为了保全自己，别说是一个张嬷嬷，便是十个她也舍得去！ 张嬷嬷便是对这点心知肚明，才慌了神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个儿与大夫人撇出去。 姜荼歌抬头看了看天，倒是瞧出一丝晚来欲雨的征兆。 她弯了弯唇，忽然笑着叹了一声，神色晦暗地盯着张嬷嬷，寒声道：“乱说话可是要遭天谴的，瞧这天儿怕是要下雨了，嬷嬷可要小心，别被雷劈了可不好。” 张嬷嬷瞧着她诡谲地神色，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再看过去时，姜荼歌已经收了视线，朝着素香走了过去，淡声吩咐道：“继续说。” 素香愣了一下，忽然对上姜荼歌森冷地双目，她立刻便懂了，连忙道：“起初来找奴婢的人正是张嬷嬷，她起初对奴婢好言相劝，又许了奴婢好处。奴婢心中害怕，本不想应下的，可后来张嬷嬷便威胁奴婢，若是奴婢不替大夫人做事，便要了奴婢的命。又时刻提防防着奴婢，怕奴婢将此事说出去。奴婢也是走投无路没有法子，才替大夫人做事的。” 说着，素香又记起身旁的素兰来，连忙道：“当时张嬷嬷来找奴婢时，素兰正巧撞见，张嬷嬷当时便想除掉素兰，奴婢与素兰也算是相依为命，便央求张嬷嬷不要杀她。之后张嬷嬷便用素兰要挟我，让我做事。之后，她便带奴婢去见了大夫人，商议策划了下毒一事。” 素香不敢去看大夫人的神色，一直低着头，将自个儿知晓的全盘托出。唯恐因为一时畏惧，便又重蹈覆辙。大夫人既然得罪了，便只好得罪个彻底，或许大小姐还会留她一命—— “当时大夫人还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下毒的罪名推脱到大小姐身上，届时事情成了，便送我与素兰离开离京，给我们一笔钱财重新开始。”还说着，素香突然灵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锭，颇有几分不舍得看了几眼，便连忙道：“当时大夫人给了奴婢一锭金子做定金。” 姜荼歌看着那锭金子，上前伸手拿过，端详了片刻，有些失望。 确实是官家流通的金锭，并无其他标记。大夫人也算聪明，没给什么珠宝首饰一类，否则此刻便直接成了罪证。只不过这金子，也足够了！ 姜荼歌举着金锭朝着大夫人扬了扬，冷声道：“大夫人还有何话要说？贼喊捉贼的戏码，当真玩的精彩。今日这般大动干戈，却未能如愿以偿，倒教大夫人失望了。” 大夫人面色铁青，却仍在故作镇定，尽量不流露出一丝慌张。 “不过是块普通的金子罢了，这婢女随口几句话便想定我得罪，未免太过儿戏了些？”大夫人冷笑道。 姜荼歌挑了挑眉，啧了一声，继续道：“眼下所有的证据皆指证的都是大夫人你，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夫人叹了口气，装作一副无辜受累模样，继续道：“不过是一个婢女的胡言乱语，便真教你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这婢女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姜荼歌垂眸冷笑了一声，问道：“素兰，素香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素兰点了点头，神色紧张道：“奴婢当时确实听到了张嬷嬷要挟素香，被他们发现后，将奴婢关进了柴房中。” “张嬷嬷，你还有何话可说？”姜荼歌沉声问道。 张嬷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却还是打算抵死不认，硬着头皮道：“老奴先前奉夫人之命打过这两个奴婢，她们自然心中记恨奴婢，如今自知活不成了，便想要将老奴与大夫人同时拉下水，大小姐可莫要上了这贱婢的当啊！” “分明是你——” “是我什么？！”张嬷嬷立刻反唇相讥：“做下人就该本本分分，你若是不做错事，谁会罚你？现在竟还敢攀扯我与大夫人，简直其心可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6章 众口铄金 瞧着张嬷嬷竟然倒打一耙，素香气的眼睛都红了，指天发誓道：“今日我若有半句冤枉张嬷嬷与大夫人，便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嬷嬷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不过是心口胡诌的几句话，便做的了数了？发誓这种事，何时灵验过？又如何可作数？” 张嬷嬷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对天道法则不敬。姜荼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笑意，开口道：“既然张嬷嬷不信指天发誓这种事，便也学做素香，发一发毒誓？” “我，这……”张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应下。她并非不敬上天，只是不想认了素香的话罢了。可她若是发誓，之后果真遭了报应，又如何是好啊！ “张嬷嬷莫非是不敢？”姜荼歌目光森然地盯着张嬷嬷，冷笑道。 张嬷嬷无言以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没什么不敢的，不过是发誓罢了，又做不得真。”张嬷嬷此话倒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当真觉得此事无畏，便并起三指，指天发誓道：“我若做了亏心事，便让我报应上身！” 姜荼歌冷笑道：“张嬷嬷说的如此含糊其辞，莫非是当真做了什么坏事，心里害怕？” 张嬷嬷的心肠早就又狠又硬，构陷大小姐一事，在她心里，不算是做了亏心事，又怎会遭报应？更何况这个报应说的不清不楚，又怎能应验她身？她并非不忌惮上苍，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说错一句话。 “大小姐说笑了，老奴未曾做过的事，为何害怕？”张嬷嬷强扯出一抹笑容，回道。 “张嬷嬷既然不怕，那就再发一遍誓言，说清楚一些，如何？” 张嬷嬷的脸色有几分僵硬，硬着头皮道：“既然是大小姐吩咐，老奴自然照办。” “如此，嬷嬷便随我说好了。”姜荼歌说着，也不等张嬷嬷反应过来，便继续道：“我张氏，若做了半点亏心事，构陷大小姐，谋害他人之事，便叫我天雷劈身，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听到誓词，张嬷嬷面色发白，在心中暗自祈祷了几句，便颤抖着举起手，对天起誓道：“我张氏，如果做过半点亏心事，构陷大小姐，谋害他人之事，便叫我天雷劈身，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张嬷嬷话音刚落，周围忽然一暗，天上顿时乌云密布，紧接着响起了雷鸣之声。 张嬷嬷吓得浑身一颤，僵硬地抬头去看天空。只见黑压压的云层中，时不时惊起紫色的雷光，天边轰隆隆的雷音，一副要将天地劈开之象。 姜荼歌抬眸看了一眼，淡声道：“要下雨了。” 张嬷嬷哆嗦了一下，面色惨白。 大夫人瞧着张嬷嬷一副做贼心虚之象，生怕她坏事，连忙重声咳了两声，刻意提醒道：“要下雨了。”大夫人说着，侧头看向姜华盛，请示道：“相爷，我们进屋里再审？” 姜华盛刚要答应，谁知林大夫突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那日来找我的人虽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可是她交给我东西时，我看到她手上有一块烫伤。而且这位张嬷嬷的声音，与我那日听到的声音颇为相似！” 姜荼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瞧见张嬷嬷下意识将手藏了起来。姜荼歌冷笑了一下，扭头吩咐道：“秋心，七萝，去看看张嬷嬷手上是否有烫伤。” “是。”秋心与七萝应道，快步上前，一把捉住张嬷嬷的手，果真见她右手处有一块烫伤的疤痕。 张嬷嬷瞪着眼睛，猛地将手抽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慌张。 “张嬷嬷，你还有何话可说？”姜荼歌冷冷地道。 “不，不！”张嬷嬷又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伸手指向林申，神色尤有几分慌乱，大声道：“一定是他存心陷害我的！” 姜荼歌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看着张嬷嬷狗急跳墙之象，不由嗤笑道：“林大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你？更何况你是在大夫人近身伺候的嬷嬷，若非与你接触过，怎会知晓你这手上有烫伤？事到如今，你还想胡乱攀咬？呵，看来不用刑是不成了！” 姜荼歌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便是连姜华盛都没有想到，她会提出用刑来。 不过…… 姜华盛在心中权衡了片刻，算作是默认了。 他早就看这张嬷嬷不顺，平日里最能挑拨是非，可偏就赵氏最是信任这个张嬷嬷。若是能惩戒一番，让大夫人以此为戒，倒也是桩好事。 张嬷嬷眼瞧着四座皆静，心里顿时凉成了一片，赶忙瞧向大夫人，眼中带着几分哀求之色。 大夫人心中恼恨这群下人不顶事，可若真让姜荼歌打了张嬷嬷，此事她便真脱不开干系了。 “此事尚未查清便要动刑，恐怕不妥？”大夫人皱眉道。 姜荼歌闻言，怔了一瞬，思索了须臾，忽然阖首道：“是有几分不妥。” 大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张嬷嬷眼中方露出几分喜色，便听姜荼歌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说道：“一个老奴婢怎敢做出谋害主子构陷小姐的事，定然是她的主子，存了歹毒的念头，教坏了手底下的人。确实不该只罚她一人——”姜荼歌话语一顿，忽然朝着姜华盛看了过去，掷地有声道：“女儿恳请父亲，将罪魁祸首赵氏休妻，逐出府去！” 她脊背挺直地立在堂下，神色沉冷，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让畏惧之色。她说的话，不是商量，更像是下达命令。 “轰隆……” 天空中陡然响起一阵雷声，凉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过来，冷意从大夫人的头顶凉到了脚底。 到了这一刻，终于撕破了脸面。 大夫人的恨意，也从未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强烈。可更多的是困惑，是恼恨，是怨憎。明明只差一步便能将她厌恶的人赶出府去，可现在，她却输得一败涂地！ 大夫人抬眸，看着堂下的金嬷嬷林申等人，眼眶瞪着通红，血丝盘踞在眼白之上，神色狰狞。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在心底恨声骂道：这群废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7章 恳请休妻 姜琬音先前被大夫人训诫过，让她尽量不要插手此事，免得惹得父亲憎厌。可听到姜荼歌竟让父亲休妻，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站了出来。 她上前几步，冲到姜荼歌身前，目光怨恨地瞪着她，恨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竟然让父亲休了我母亲？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对嫡母不敬！若是传出去，你也别想好过！” “嫡母？”姜荼歌垂眸细品了这两个字，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讽地笑容。 姜琬音见她竟然发笑，更是痛恨不已，咬牙道：“你笑什么？” “笑你愚蠢！”姜荼歌慢慢收敛了笑容，神色阴鸷晦暗，眼底的光芒一寸一寸变得灰暗，凝结成冰，没有丝毫温度。 “我母亲是魏国公的嫡女，是姜丞相明媒正娶的发妻！而你母亲，不过是个怀了孽种，不得不入府的妾室！若非我母亲不在，何时轮到你母亲赵氏当家做夫人了？！”姜荼歌步步紧逼，一步一步靠近姜琬音，神色里满是倨傲高冷，姜琬音竟有些心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虽说她被抬了位份，也算做是嫡妻，可也不要忘了，她曾经不过是个妾室！抬了位份又如何？比不得发妻半点儿尊贵。而你和你的弟弟，也永远没有我与哥哥尊贵！你见到我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还处处与我作对，对我不敬。你的母亲更是手段阴毒，蛇蝎心肠！像你们这种人，留在丞相府便是玷污了我姜家的门楣！简直是耻辱！” 姜荼歌字字诛心，说的姜琬音面色惨白，不知是妒忌还是怨恨竟憋的她猛地吐了口血，眼瞧着竟要晕过去。 金嬷嬷离她们最近，瞧着姜琬音神色不对，连忙起身想要扶住她。却没想到姜琬音一见是她，便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了金嬷嬷脸上，怨恨地瞪着她道：“你个贱婢，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金嬷嬷的手僵硬在半空，又生生挨了一耳光，倒是在心中自嘲般地笑了笑，往旁边退开。 姜荼歌瞧着姜琬音这疯妇一般地行径，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姜华盛道：“父亲可看到了，金嬷嬷不过是好意扶她一把，她便如此行径，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度风范？如此作为，与街边叫骂的疯妇，又有何区别？” 姜华盛亦是拢起了眉头，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姜琬音。 这孩子曾经算是乖巧伶俐，也甚是听他的话，众多子嗣中，他过往也最是偏爱这个女儿吗。可是不知怎的，她竟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两相对比，再瞧瞧这个长女，倒是冷静自持，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不至于像个疯妇一般胡乱攀咬—— 姜华盛越看，对姜琬音打心底里便越多了丝厌恶。 若是让旁人看见她这幅模样，只怕是他姜府的脸都要丢光了。 姜华盛心中不快，想到昔日里因着赵氏在背地里遭受那些同僚地议论，便顿时来了火气，眼神儿冷冷地看向大夫人，质问道：“这便是你教养地好女儿！如此疯疯癫癫，行仪失态，哪还有半点规矩体统？！” 大夫人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堂下，屈身跪下，强压下心底地恨意，说道：“妾身知错。” 说着，大夫人扭头瞪了姜琬音一眼，骂道：“你的教养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跪下给你父亲认错！” 姜琬音自然不情不愿，可在大夫人的注视下，她只能慢吞吞走上去，在大夫人身侧跪下。 “女儿知道错了，今后不会了。”姜琬音委屈地看着姜华盛，眼中盈着一汪泪水，盼着昔日疼爱她的父亲，能够心疼她。可一抬眸，却触及到姜华盛眼底的那一抹厌烦与不耐。她心中一凉，对姜荼歌更加怀恨在心。 若非这连番变故，姜荼歌从中作梗，她仍会是丞相府尊贵的嫡出千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可如今，父亲竟对她失望厌恶了。这一切，都是姜荼歌造成的！是她害她的！ 怨恨，憎恶霎时间填满了姜琬音的内心，蒙蔽了她的双眼。 大夫人倒尚存一丝理智，眼瞧着姜华盛对她们母女露出失望之色，连忙开口道：“相爷，您是最了解琬音的，她向来知书达理，今日必然是为妾身鸣不平，气昏了头才说出那种话来。方才她又吐了血，身子虚弱，难免头脑有些不清楚，说错了话。”说着，大夫人硬挤出两滴眼泪，忧心道：“妾身便是有千般不是，也任由相爷责罚了，可琬音尚小，若是因此病了可如何是好？” 姜琬音闻言，连忙配合大夫人小咳了几声，眼中还挂着泪珠，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简直与方才神色狰狞，宛如疯妇的女子判若两人！ 姜华盛过往真真是疼爱这个女儿的，见此倒真有几分心软，叹了口气便准备让她起身，却陡然听到一抹冷笑。 “说起来，先前我也吐了血，倒没瞧见大夫人如此忧心。到底不是亲生的，果真不一样！” 姜华盛要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咽了回去。 大夫人一向对外摆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尤其是对姜华盛，更是装出一副贤妻良母之像。当着他的面，对待他的子嗣也都是表面上的温柔关切。实际上背地里恨不得他们都死了才好。姜荼歌这么一说，便当真是打了大夫人的脸面。可姜荼歌已经全然不在乎了，她今日便是打定了主意要逼得姜华盛休妻。任谁阻拦都没用！ 大夫人面色颇为难堪，刚要开口，便听姜荼歌又道：“三妹不妨先起来，免得旁人说我苛待自个儿的妹妹。”妹妹二字，姜荼歌当真咬的极重，颇有种要将姜琬音嚼碎了感觉。 姜琬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没动。 姜荼歌眼中划过一丝冷笑，说道：“既然三妹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滴雨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紧接着一滴两滴……宛如黄豆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瞬间大雨倾盆，砸到了这方院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8章 大逆不道 姜琬音被豌豆大的雨水砸中，顿时变得脸上生疼。可又故意与姜荼歌赌气，当真不肯起来。 “妹妹，快上去。”姜疏凛赶紧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袍挡在姜荼歌的头顶上，不顾自己被雨淋的湿透了，带着姜荼歌走到了廊檐下。 七萝与秋心是姜荼歌的侍女，自然跟着她一同上了廊檐。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想动却又不敢。 大夫人跪在雨中，雨水顺着头顶滴落爬满了脸上，冲淡了她精致的妆容，处处透着狼狈之象。但既然姜华盛并未让她起身，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跪在雨中，也不敢私自起身。这个时候倘若在触怒了姜华盛，只怕无可挽回了。 大夫人深谙这个道理，也要感谢这一场及时雨，将眼下的僵局打破。 姜荼歌瞧着这对母女的狼狈像，心中骤然闪过一丝痛快。 方才那场雨下的疾厉，她没有及时躲避，身上的衣衫也打了个半湿。原就身子不适有些发热，忽然有风吹过，倒让她感到了一丝寒意，打了个冷颤。 姜荼歌感到头昏昏沉沉地，下意识掩嘴轻咳了两声，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姜疏凛一直都未曾插手，便是瞧自己妹妹一副游刃有余之态，也甚是放心。之前她也有意想自己透露她身子骨并无异样，他也试探过，确实如此。眼下听到她低声咳嗽，又面色苍白，便又担忧了起来。 “来，坐这儿。”姜疏凛扶着姜荼歌走到大夫人原先坐的地方，帮她推开椅子，让她坐了下来，自个儿则就站在她身边。 姜华盛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说话。倒是姜琬音，瞬间沉下脸色来，想要出言辱骂，却又瞧见上座的姜华盛。顿时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将怨怒不甘都咽了回去。 姜荼歌感觉身子发冷，心底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喉咙发紧，让她忍不住捂嘴又咳了几声。 忽然，她感觉喉咙间有一股腥甜的血气，她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将方才捂嘴地帕子塞进袖中。 她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夫人，耳畔是噼里啪啦地下雨声，几乎淹没了其他的声音响动。 大夫人与姜琬音就跪在她面前，狼狈不堪，浑身被雨淋透了，就像两条丧家之犬一般。 但姜荼歌明白，这是大夫人的苦肉计罢了。不给这二人致命一击，此事便不会了结。 姜荼歌想着，也不再管顾大夫人母女二人如何，而是转头看向了姜华盛，沉声道：“父亲，该下决断了。” 姜华盛沉着面色，阖着双眸，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下，让他周围仿佛散发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寒霜戾气。 听到姜荼歌问话，他没有动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姜荼歌轻轻笑了一声，收回视线，看着雨幕，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父亲可还记得审理此事时答应过我什么？如今看到真相大白，牵连到了大夫人，父亲便心软了不成？”姜荼歌冷冷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事到如今，倒是没想到父亲竟对大夫人这般长情。只是若有一天，这姜氏因着大夫人而覆灭，父亲又当如何自处？” 姜华盛长叹了一声，睁开双目，嗓音沉沉问道：“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姜荼歌冷声道：“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父亲还要再执迷下去吗？” 姜华盛抬眸，目光深深地望向他的长女，伸手指向大夫人，声若寒霜道：“她虽不是你生母，也是你的继母，你便当真要如此？” 姜荼歌挑了挑眉，冷笑道：“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我救了她，救了整个赵家，她不但不心存感激还要陷害与我，这样的人，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她呢？”姜华盛又指向姜琬音，厉声道：“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姜荼歌勾了勾唇，眼底融进一抹嘲弄，冷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你的宝贝女儿的，她依旧可以做她的丞相府三小姐。只是赵氏，我先前便告诉过您，她若是安分守己便也罢了，若当真不守规矩，心肠歹恶地来害我，我绝不心慈手软！” 顿了下，姜荼歌目光桀骜地看着跪在雨中地大夫人，寒声道：“要么您让她滚出姜府，要么她便死了后抬回赵家，您瞧哪个体面周全大可以挑一个，也不妨事。”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允许这个毒妇葬进姜氏的祖坟中，她也不配！像她这种继室，死后也没资格跟姜华盛一起合葬。她不过是提前清理掉这个障碍，免得百年后污了她姜氏的祖坟！ “你威胁我？”姜华盛脸色倏然变得格外难看，眉心笼罩着一丝阴霾。 “父亲。”姜荼歌忽然笑了一声，面容顿时变得生动灵巧，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瞳孔冷的犹如千年不化地冰雪一般。她抬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姜华盛手边，淡淡笑道：“该做决断了。” 姜华盛低头看了眼那盏茶，伸手接过，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茶水溅的姜华盛满手都是。 他豁然起身，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水珠，来回走了几步，心里的厌烦更深了。 这家里一个两个都不消停，兴风作浪，扰的家宅不宁！若不是怕外人看笑话，他恨不得将赵氏与这个长女全都轰出府去。 可若是依了姜荼歌，当真休妻将赵氏赶出丞相府，那只怕今后的日子便不得消停了。满离京城到时必然是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到时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他又如何在同僚中立足？ 他痛恨大夫人自作主张，手段歹毒，也厌烦姜荼歌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这两个人他此刻都厌烦极了，可是此事倘若他不拿出个说法来，指不定姜荼歌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刺杀太子一事方才平息，若是再挑起争端，只怕先前的事都无法善了。 不行！姜华盛倏然驻足，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方要开口，却听到一阵争执之声自回廊处传来，那声音甚至连暴雨都未能掩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9章 心软不成 姜华盛眯了眯眼，将要吐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回廊处走来的几人。 “国公大人，相爷等正在处理一些事情，您真不能过去，还是随小的去花厅喝口热茶？”门房一边苦苦哀求着，却又不敢真去拦他，只能苦着一张脸跟在魏国公身侧，哀劝道。 魏国公虽已年俞老迈，可走起路来却是气度不减，气宇轩昂，带着一种老将军的威仪森冷。 听着门房这般哀求，魏国公淡淡道：“你只管忙你的便是，此事所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胁迫你便是。所有后果皆我一人担着，要打要罚，让他们尽管来找我便是。” 那门房一听，却也不敢依，只能一边假意去拦魏国公，一边哀求道：“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的真的做不了主。您便随小的去花厅稍候片刻，小的刻去通传。” “不必了。”魏国公见他不识趣，便也不再同他多说废话，径直越过他便继续朝前而去。 门房哭丧着一张脸，只好跟在魏国公身后，不敢再多言什么。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魏国公大人会亲自登门，打从魏夫人死后，魏国公府与丞相府之间近乎决裂，二者之间，几乎从未有过来往。这还是近十年的第一次，魏国公登门拜访。 可谁也不知魏国公怎么了，这般气势汹汹，像是要去找谁算账一样。门房哪里敢随便放他进去？便想请他去花厅稍候，自己先去通传一声。谁知魏国公竟径直往里闯去，他也不敢得罪去阻拦呀。 门房在心中哀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左右都是要挨骂的，可若是让魏国公瞧见府中出的这种事，相爷只怕是要打死他了！ 不知怎的，门房像是突然醍醐灌顶一般，倏然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来了勇气，竟快速上前几步，拦在了魏国公身前。 魏国公脚步微顿，慢慢抬头目光看向门房，眼中威慑不减。门房一下便觉腿软，眼瞧着要到地方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阻拦在魏国公身前。 “国公大人，您这样不合规矩。”门房鼓足了勇气，说道。 魏国公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落他半步的魏游。 魏游当即上前，忽然出手，一把拎住门房，将他拉开。 魏国公神色威仪地看着他，淡声道：“他若真动了我的外孙女，那在这里我就是规矩！绝不会给他留半分情面！” 言罢，魏国公便昂首阔步，继续向前行去。魏游见魏国公向前走了一小段路，便一把松开门房，对他道：“你不必如此忧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国公自然会替你扛着。” 门房还沉浸在魏国公方才那句话中没能反应过来，听到魏游说话，便只能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没敢再追上去。 雨幕实在太大了，姜华盛睁着眼看了半天，都未能看清来人是谁，只是依稀觉得这身姿格外的眼熟。 他又张望了几眼，见回廊上起了争执，他皱了皱眉头，忽然见为首那人从回廊走下来，走到廊檐下，他看到此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0章 如何处置 姜华盛一头雾水，满心疑惑地拿起那封信笺，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顿时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大夫人目光触及到那封信时便整颗心提了起来，却又不敢上前去阻止姜华盛看信。她眼睁睁瞧着姜华盛看了两眼信中的内容，神色变得格外冷沉，她的一颗心，猛然沉到了谷底，那一瞬间，她感觉从头凉到了脚底，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太了解姜华盛了，对付姜荼歌与她相互制衡姜华盛是乐见其成的。可若是她手伸的太长，甚至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恐怕—— 大夫人连忙想着应对之策，姜华盛却已然一把将那封信揉成了一团，冷着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静了须臾，再抬眸事，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阴鸷冷沉，反而挂着歉意困惑，对魏国公执礼道：“国公大人竟是为了此事而来，倒是不知这信是谁人您府中的？” 魏国公冷哼一声，道：“我且问你，这信中所言，可是字字属实否？” 姜华盛当即道：“自然不实！” “也不知是哪个贼人，竟敢编排我丞相府的事，还想离间我与国公大人，当真是其心可诛！”姜华盛最后一个字音当真咬的极响，仿佛要将牙咬碎了一般，余光冷冷扫向大夫人。 大夫人一听姜华盛这般说，倒是松了口气。这便是打算摁下此事，护住她了。 魏国公冷笑了一声，捧上那盏热茶，细细品了两口，冷冷地道：“姜华盛，你当真以为老夫老糊涂了不成？！” 说着，魏国公将手中地茶盏狠狠地掼在桌子上，顿时茶盏在他手中四分五裂，剩余的茶水溢了满桌。 姜荼歌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方要递过去才记起手帕上染了血迹，顿时便想收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魏国公都要伸手去接了，倏然瞥见这个外孙女面色不对，又见她想要将帕子藏起来，顿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瞬间出手，在姜荼歌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她的帕子从她手心中抽了过来。 那是方白色地帕子，边角绣了一枝红梅——但令他注意的是，那帕子上的斑斑血迹，一看便知是何原因造成的。 魏国公几乎是顷刻间面色便阴沉如墨，目光恨恨地从大夫人的脸上移到姜华盛的身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魏国公一把将帕子丢到姜华盛手中，目光中带着仇恨，咬牙冷冷道：“我原觉得你善待我女儿留下的这一双儿女，我也不会同你多为难，可是你竟为了这个毒妇，打了荼歌！姜华盛，老夫今日便将话撂在这儿，你若给不出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便亲自动手！便是豁出这张老脸，名声不要了，我也绝不允许荼歌受半分委屈！” 姜华盛疑惑地拾起帕子一看，自然也瞧见上面刺目的鲜血了。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心中暗恨赵氏给他惹事，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惹是生非的贱妇！ 姜疏凛也没料到她竟然吐了血，当即看了过去，想要问她，却见姜荼歌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在姜华盛与魏国公面前跪了下来。 “父亲，想必今日这场好戏到底是何人安排，父亲此刻应当心知肚明了？女儿不欲与你为难，可也不愿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辱。为了姜氏闹们的荣辱，我可以忍，可是一次两次，总有一天，他们惹下的祸事您抗不了的，到了那时，您又当如何？” 姜荼歌说着，冷笑了一声，将今日之事挑明道：“昨日我与您起了争执，大夫人便想趁机让咱们心生间隙挑拨，你我的父女之情，将今日下毒的罪名嫁祸到我的头上，好借由父亲您的手将我赶出丞相府。可没想到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如今事情败露，父亲却还要偏袒于她吗？” “她将外祖父请来，其心昭然若揭。我是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但想必定然是挑拨魏国公府与丞相府的关系。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用心歹毒的毒妇，您百般护着她又有何用？迟早是由您扛不下来的事儿！” 姜荼歌的一番话让姜华盛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脑子清醒了很多。赵氏做的那些事瞬间齐齐涌入了他的脑海中，这些年他替她收了多少烂摊子。赵氏便越发的嚣张无度，不知收敛。上次他的警告，赵氏也全然没有听进心里去。 可—— 姜华盛迟疑了凝了魏国公一眼，摩挲着手指，心中度量着此事究竟如何解决。 “父亲！”姜荼歌见他还在迟疑，便抬高了音量，大声道：“该做决断了。”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赵氏母女，嘲弄道：“您身为一国之相，该不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被猜中了心思，姜华盛脸色有些僵硬。 姜琬音忍了许久，此刻却是忍不下去了，倏然从大夫人身边站了起来，奔上廊檐，目光怨恨地瞪着姜荼歌，神色狰狞道：“你怎么那么恶毒，竟然当着一个外人逼迫父亲休了我母亲？你去死！” 话音刚落，姜琬音突然发难，她弯腰伸手猛地推了一把跪着的姜荼歌，将她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姜疏凛见她突然冲上来，便时刻防备着她，见她竟然推了姜荼歌，便连忙上前，一把扯住姜荼歌的手，顺势将她拉起来，护在怀中。 “当着老夫的面都敢动手！”魏国公眼中满是杀意，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这便是你养出的好女儿？丞相大人，好哇！” 魏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撑着桌子从椅子上起了身。 “魏游！”魏国公大声唤道：“拿剑来！” “是，国公。”魏游应了一声，连忙快步走过来，一撩外袍，露出里面的短剑来。他伸手刚要卸下短剑递给魏国公，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姜荼歌紧紧地抓住魏游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魏国公怒道：“拿来！”说着，他冷冷看了一眼姜华盛，道：“既然姜丞相不肯清理门户，那老夫便替他整顿一下门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1章 夫妻缘尽 魏游自然是听从魏国公的命令，当即便卸下剑来双手呈递了过去。 姜华盛顿时便急了，连忙伸出手摁住那柄短剑，对魏国公急切道：“国公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哼……”魏国公冷冷一笑，眼中俱是杀意，沉声道：“既然你做不了抉择，给不了老夫一个满意的答案，老夫也不能眼瞧着我这个外孙女如此被人欺辱，你不动手，我来！” 说着，魏国公一掌推开姜华盛，抬手抽出那柄短剑，迈下台阶。 “外祖父！”姜荼歌连忙推开姜疏凛，快步奔下台阶，挡在魏国公面前，急声道：“我并无大碍，您快放下剑。” 魏国公瞧着她受气地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依旧女儿的死因便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在姜府的日子好过一些。可是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敢！怎么这般恶毒！ “你让开！”魏国公沉声道。 姜荼歌摇了摇头，连忙看向自己的父亲，大声道：“父亲非要闹到无可收拾的境地吗？今日之事我已经找出了罪魁祸首，父亲还要犹豫吗？” 姜华盛面色青灰，他不知该如何阻拦魏国公，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他做到了如今的位子上，见到魏国公仍会敬畏害怕。 魏国公虽已年迈，却依旧手握重权，功勋卓绝。年轻时亦是不可一世，轻骑铁马踏遍河山，无人不会为之敬畏。便是眼中的肃杀之气，只消一眼，就教人心惊胆怯。无论何时何地，魏国公想要做的事，无人可阻拦。 所以姜华盛不敢拦，甚至心知肚明，他一定会杀了赵氏！ 姜华盛心有不甘，并不想受到这祖孙二人的牵掣，这让他感到耻辱。可若今日真教魏国公当着他的面杀了赵氏，让赵氏的血染了姜府的门楣，到那时，只怕他所有的颜面顷刻间都会荡然无存。他这么多年来建立地威信，也会悉数崩塌。 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这祖孙二人掐住了他的命脉。他只能够妥协，做出抉择。 “好。”姜华盛垂着眼，遮住眼底的阴戾，咬牙切齿道：“大夫人赵氏，纵奴行凶，教女不严，构陷嫡女，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今休弃赵氏，遣返回府，今日你我二人夫妻情分缘尽于此，从此恩断义绝！” 姜华盛一字一句，红着双眼将此话说出。他并不是疼惜赵氏，只是心中有百般不甘，千般怨怒。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国公仍不将他放在眼中，竟不顾他在场要提剑杀了他的夫人—— 他恨！ 他恨自己不敢多言相劝，稍加阻止。他恨自己权势不够，不得不向魏国公低头！ 大夫人闻言，顿时瘫坐在地，浑身地衣衫早就被雨淋得湿透了，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从脸上滑过，冲花了她原本精致地妆容，更显得狼狈不堪。 雨势已经小了许多，阴霾却并未散去，黑云压势，仿佛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姜琬音不可置信地瞪着姜华盛，大声道：“父亲，您在说什么？您怎么可以听这个贱人的话休了母亲？！她——” “住口！啪——”姜华盛咬牙切齿地呵斥出二字，抬手便给了姜琬音一耳光，响亮无比。顷刻间便瞧见姜琬音的半边脸上落下了红红地手指印。 姜琬音捂住脸，怨恨地看着姜华盛，不可置信道：“父亲，您竟然为了她打我？” “闭嘴！”姜华盛低声斥责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魏国公，说道：“这便是我给岳丈大人的交代，您可满意？” 听到姜华盛换了称呼，魏国公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并未言语，却收起了剑，众人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魏国公原就没打算杀了赵氏，来姜府也并非是兴师问罪，不过是想给姜华盛一个警告罢了。毕竟他不仅要为姜荼歌的名声考虑，也要顾虑姜疏凛在姜府的处境。他们二人到底是姜华盛的子嗣，闹得太难看为难的也只会是他们。 只是方才，他当真动了念头，恨不得将这个活该除掉！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姜荼歌制止了他，那一瞬间，他便清醒了过来。 赵氏不能留，但也不能用他的手来杀。这样不仅会脏了他的手，也会引起外人的诟病。今日之事传出去，只怕还要坏了荼歌的名声—— 好在姜华盛还不够蠢，知道该如何做一个聪明人。 魏国公冷冷看了大夫人一眼，丢下一句话来：“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便将剑负在身后，拾阶而上。 就在此时，大夫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弄得十分狼狈。 她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眼中忽然迸发出怨毒地恨意，朝着魏国公大声骂道：“老匹夫，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呀，你动手啊！” 魏国公步子一顿，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去目光幽冷地看了大夫人一眼，目光里透露出一丝诡谲。 大夫人步履蹒跚地朝着魏国公走过去，站到台阶下，挑衅地望着他，神色竟有几分癫狂。 姜华盛神色不耐，眼底透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他只想到此为止—— “你不敢吗？”大夫人目光怨恨地看着魏国公，挑衅道。 魏国公看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路过魏游身边时，将剑丢给了他。 大夫人提起裙摆，竟要跟上去，姜华盛当即挡在了她面前，脸色阴沉地可怕。 “你闹够了没有？”姜华盛冷冷道。 大夫人嘲讽地盯着姜华盛的双目，冷笑道：“相爷这便看妾身不顺眼了么？” 说着，她又笑了两声，语气颇为讽刺道：“说起来相爷爬到如今的地位，可不就是因为靠上了离京城中最显赫地勋贵魏国公么？做了他的乘龙快婿，便从一个穷酸书生成了人中之龙了？” 大夫人最是知道姜华盛的痛处。知道他最在意什么，最听不得什么，便专挑此话来讲。 “简直是太可笑了！”大夫人啧了一声，嘲讽道：“虽然相爷如今贵为一国宰相，可那又如何呢？您在魏国公的面前，还不是一条任他差遣的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2章 不复相见 姜华盛瞬间红了眼，怒不可遏地瞪着大夫人，狠狠给了她一耳光，骂道：“贱人！” 大夫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续道：“相爷恼羞成怒了？您也就敢窝里横了。对着我撒气算什么本事？见到魏国公还不是跟条狗一样？就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畏惧，岂非可笑？” 姜华盛瞧着大夫人愈发癫狂的模样，宛如街边的疯狗一般张口就咬，顿时烦躁了起来。 大夫人却是心知肚明，姜华盛被她踩住了痛脚，戳穿了心底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所以恼羞成怒了。 这些年来他对姜荼歌疏离，却从未苛责过她，还不是忌惮魏国公的势力，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富贵被收回。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依附魏氏才有了今天，可是他心知肚明，若没有魏国公垂手相助，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到丞相的位子上去！ 赵氏竟然这般羞辱他—— “贱人！住口！”姜华盛忽然目光阴沉地瞪向她，不自觉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用力。 一股沉重地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大夫人被姜华盛狠狠地扼住喉咙，那一瞬间，她几乎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掐断，撕裂地疼痛传入四肢百骸，难以言喻地窒息感让她产生恐惧。她忽然挣扎起来，拼了命想要挣脱姜华盛地牵掣，却逐渐因为缺氧而失去反抗地力气。 姜琬音吓得惊叫了一声，连忙扑上去想要扯开姜华盛扼住大夫人喉咙的那只手。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并未撼动姜华盛分毫。那只遏制大夫人的手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是逐渐收紧。 死亡的恐惧，几乎是瞬间便填满了大夫人的脑海，她开始挣扎反抗，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她也真是被气昏了头了，竟敢拿这种话跟相爷置气…… 大夫人的意识逐渐溃散，反抗的力气一点一点减小。姜琬音有些被吓懵了，神情里带着惊恐，连忙跪下哀求道：“父亲，您快松开母亲啊，难不成您要杀了她吗？” 姜华盛充耳不闻，红着双眸冷冷地看着大夫人，瞳孔深处，藏着杀意。 大夫人的意识越发模糊，忽然便松了手不再挣扎了。姜华盛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姜琬音见大夫人往后倒，连忙爬起来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母亲？母亲？”姜琬音使劲晃了大夫人几下，大夫人眼皮子动了动，忽然捂着脖子狠狠地咳了起来。 姜琬音松了口气，连忙帮大夫人顺了顺气。 大夫人缓过来些许，无力地瘫倒在姜琬音怀中。她的眸子充血，发丝散乱，衣衫尽湿，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大夫人华贵地形象。 她怨恨地抬眸看向姜华盛，眼中已没有了半点期望与光芒，只有无尽地冷意。 他们夫妻做到今日，算是彻底缘尽了。 方才她是真心实意感觉到，姜华盛对她动了杀意。若不是顾虑杀妻的骂名，只怕方才顷刻间她已经送命。 大夫人阖上双眸，只觉得这些年来争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此刻看起来都像是笑话一般。 今日她彻彻底底地输了！她过往争得一切都成了无用功。早知今日，她或许不会设下这盘局。也不会将她的枕边人，看的如此透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3章 百倍奉还 大夫人一把推开她，神色之中透露出癫狂之色，咬牙冷笑道：“这姜府已经容不下我了！你父亲与那些薄情寡义的伪君子也没什么不同。”说着，大夫人忽然一把扯过姜琬音的手腕，力气极大，吓了姜琬音一跳。 瞧着大夫人疯狂地模样，姜琬音只觉得腕骨都要被大夫人捏碎了，连声呼道：“母亲，疼，您快松开我……” 大夫人充耳不闻，使劲拽着她，目光怨恨道：“你给我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今天害你母亲的仇人，你要一个一个记住，来日绝不可放过他们！你记住了吗？” 姜琬音从未见过大夫人如此疯魔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恐惧。大夫人使劲拽了她一下，她当即反应过来，拼命地点了点头，说道：“女儿绝不会忘记是谁害我们至此！若有机会，我定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大夫人闻言，忽然便松开她，转身走下台阶，踏进雨幕之中。 姜琬音看着大夫人踉跄孤寂的背影，一下便红了双眼，心中刺痛酸涩，快步追了上去…… 姜华盛吩咐婢女上了茶水，便让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他与魏国公二人单独叙话。 “今日之事，让您见笑了，是我治下不严，才出了这种纰漏。”姜华盛率先开口道，心中却是恨毒了大夫人。若非赵氏从中作梗，心肠歹毒，又怎会把魏国公引来姜府。先前魏氏的事情，魏国公便恨毒了他，若非还有魏氏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从中阻隔，魏国公当年未必真能饶了他。这些年过去了，总算是息事宁人了，却险些叫这个毒妇坏了事！ 魏国公抬手端起茶盏，浅浅尝了两口，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昏了头了，这种祸害也要一再退让，只怕将来不仅你的前程要被此女毁于一旦，便是整个姜氏都要惨遭连累。” 听着魏国公这般说，姜华盛突然心中一凝，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魏国公定然是知道赵寒彻刺杀太子一事了！ 姜华盛心中惴惴不安，魏国公这显然是在鞭策他，警告他。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他当真忤逆了魏国公选了赵氏，魏国公会如何做。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赵氏—— “您教训的对，看来姜家的门风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姜华盛连忙应道。 “你家的事老夫管不着。”魏国公目光犀利地盯紧了姜华盛，沉声道：“倒是若是有人再伤了疏凛与荼歌两个孩子，那可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魏国公伸手放下茶盏，继续道：“他们兄妹二人便是老夫的底线，若是越界了，老夫定然不会放过伤害他们的是。” 魏国公顿了一下，猛地将茶盏搁到桌子上，目光直视着姜华盛，沉声问道：“姜丞相是个明白人，跟一个赵氏相比，孰轻孰重，丞相应当拎的清楚？今日之事，以及先前的事，老夫希望不会再发生了，不知丞相能否允了老夫呢？” 姜华盛咬了咬牙，魏国公果真是为了昨夜与姜荼歌的争执前来的。原本踹了姜荼歌一脚并无大碍，可偏巧姜荼歌在这时候病了，又被赵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添油加醋一说，果真坏了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4章 缘尽于此 “疯妇！”姜华盛厌恶地磨了磨牙，声音冷地没有丝毫温度：“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回了赵家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你心里应当清楚。今日若非我拦下了魏国公，只怕此刻你早已身首异处了。我早就警告过你，如今走到这一步，也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人无尤！” 大夫人嘲弄地看着姜华盛，冷笑道：“相爷当真以为魏国公那个老不死的会杀了我吗？这里可是丞相府！他即便权势再大，声名再显赫，也总得顾忌顾忌他那张老脸？可相爷却信了他的话，莫非就是在借坡下驴，故意休了妾身？！” “愚蠢！”姜华盛冷冷怒斥道。魏国公的性情他最是了解不过，爱惜声名不敢杀了赵氏，这话当真是可笑。他会在意杀了谁吗？会在意后人如何评判他吗？不，魏国公不会在意的。即便是真有人背地里嚼舌根，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说。即便是他今日果真杀了赵氏，皇帝也会替魏国公将此事压下来。今日赵氏将魏国公请到府上来，无疑是自掘坟墓，谁都救不了她！ 但赵氏有句话说的倒也对，他确实是在借机休了赵氏。夫妻数年，赵氏的所作所为越发过分，屡次跨过了他的底线。为了声名，他都一再忍让。可是今日之事却让他彻彻底底看清了赵氏，若是再继续放任赵氏，只怕真会为姜府引来祸患。 “哈哈哈哈……”大夫人大声笑了出来，笑的眼泪从眼角挤出，笑的花枝乱颤，更似疯妇。 片刻后，她忽然便不笑了，眸光怨恨地瞪着姜华盛，冷声道：“都是借口！” 姜华盛不欲与她多费唇舌，便直接了当地道：“多说无益，既然今日已当着众人的面休你出府，你便尽快安排。若有要收拾的，便抓紧一些，我会安排人送你回赵府的。” 姜华盛说的极没有感情，就仿佛在说一个立即发卖出府的婢女一般，冷冷道：“至于你的嫁妆，我会着人安排清点，不日送回赵府。今后男婚女嫁，便再无干系了！” 大夫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这话真当姜华盛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时，大夫人眼角淌下了两行泪水。 夫妻十余年，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相爷要休了妾身，妾身自然无话可说。只是琬音与疏朗还小，尚且需要照顾，您——”大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牙道：“无论妾身如何，她们都是您的儿女。” 姜华盛冷哼道：“自然，她们依旧是我丞相府里的千金少爷，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言罢，姜华盛便不欲与大夫人再多说什么，便转了身朝外走去。 大夫人瞧着他的背影，面色一片冰冷，眼中的恨意沉重。 姜华盛既然下了命令，府中自然执行了起来。下午逐渐晴朗了起来，大夫人的东西颇多，但她并未让下人全都装上车，而是捡着要紧的先带上了。 姜琬音与姜疏朗倒是无人阻拦他们来送行，只是姜华盛这一次并未出现，反倒是让福坤送了休书来。 姜琬音仍有些未缓过来，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大夫人，眼中的光芒黯然，神色颓然。 姜疏朗尚且年幼，今日发生此事时并不在场，只是隐约听到下人议论了几句，但也不知道详尽如何。他此刻抱着大夫人不撒手，眼中泪汪汪的撒娇道：“母亲，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去求父亲让你留下来，朗儿不能没有母亲。” 大夫人瞧着小儿子这般模样，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便被心底的怨恨湮没了。 “母亲如今不能护着你了，要听你阿姊的话，若是出了什么事，便让身边的小厮带你回赵府来找我。”大夫人认真叮嘱姜疏朗道。这个儿子自幼便被她呵护着，府中谁也不敢欺辱他，如今她离开赵府，只怕有不开眼的会伤他—— 姜疏朗顿时气呼呼地推开大夫人，大叫道：“我不要你走，不要走！” “啪——”姜琬音突然抬手，一耳光打在姜疏朗的脸上，姜疏朗顿时安静了下来，捂着脸眼泪汪汪地瞪着姜琬音。 “现在安静了吗？”姜琬音厉声道：“你要是再任性胡闹，我也不管你了！” 姜疏朗被她的眼神骇的往一旁躲了躲，忽然哭的更厉害了，大声道：“三姐打我，母亲，你别走，三姐她疯了，她竟然打我！” 姜疏朗素来是被千娇万宠惯了的，姜琬音就只认他一个弟弟，对他从未如此苛责过。可是此刻听见他如此吵闹，姜琬音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教训他一顿。 看到小儿子这般不听话，大夫人皱了皱眉头，呵斥道：“疏朗，闭嘴！”说着，她一把扳住姜疏朗的肩膀，认真对他道：“听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母亲护不了你了，你若还这般胡闹，谁也管不了你，知道吗？！” 姜疏朗愣了愣，眼神怨恨地看了姜琬音一眼，又一把推开大夫人的手，委屈地道：“我讨厌你们！” 言罢，姜疏朗便转身往府里跑去。 大夫人颇为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教导姜疏朗，她一直以为魏氏倒了，她即便是除不掉姜荼歌，她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的。至于姜疏凛，顾忌脸面倒是不会对疏朗如何，她便对他疼爱了一些。没想到她如今却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若是疏朗一直这般，只怕迟早会被人欺辱谋害—— “母亲，你别动气，疏朗还小，他以后会明白的。”姜琬音劝解道：“只是您真要离开吗？女儿害怕。” 姜琬音眼底藏着一丝对未来的恐惧，她们母女二人联手都未能除掉姜荼歌，反而教她得意，如今大夫人被休，姜琬音更是恐惧丢了嫡女之位，将来沦落为笑话，被人欺辱。 “这丞相府，母亲是回不去了。”大夫人眼中难得露出两分落寞之色，叹息道：“你比疏朗年长几岁，是他的亲姐姐，今后要多照看他。若是有何事解决不了，便来找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5章 咎由自取 姜琬音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大夫人，可她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怨气无法疏解，这一次连带着姜华盛一道恨上了。 魏国公与姜华盛叙完话后，推脱了留下来用膳便去了宴清楼看望姜荼歌。 姜疏凛原是想将她得了怪病一事告知魏国公知晓，却被姜荼歌拦了下来。姜疏凛转念一想，也觉得人多耳杂，便想再找个日子将此事禀与魏国公，因此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魏国公见她神色还算正常，便没多说什么，在宴清楼小坐了两刻钟便起身要走。姜荼歌连忙起身去扶他，笑着道：“外祖父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如何？您难得来一次，若是就这样走了，舅父们岂不是要怪罪我了？” 魏国公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容温和道：“你呀，就是不让我省心。我回府还有事，便不留下来用膳了。” 姜荼歌失望地撇了撇嘴，却也知道魏国公的确有很多政务要忙，也不敢耽搁，便道：“那我送您。” 魏国公做了个止步的动作，拍了拍她的手，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淡声道：“你身子不好，便好好养着。”说着，他抬头看了姜疏凛一眼，沉声道：“疏凛送我就行。” 姜荼歌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僵直了身子。可在魏国公锐利的目光下，她又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只好期盼姜疏凛不要说漏嘴才好。 这一路上魏国公都未开口，一直送到大门处，魏国公踏上马车，坐了进去，姜疏凛方才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听到魏国公冷声道：“你进来，老夫有话要问你。” 姜疏凛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怪异，他小心翼翼的坐进了马车中，立即感觉马车缓慢地行驶了起来。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魏国公沉冷地嗓音便传了过来。 “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外祖父指的是……” 魏国公猛地一拍面前的小桌几，冷声道：“别跟老夫装傻充愣，我说的是你妹妹！” 姜疏凛忽然便想到姜荼歌对他的暗示，当即道：“您不是都看到了吗？” 魏国公咬牙冷笑，厉声道：“你现在都学会敷衍你外祖父了是不是？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想瞒着我不成？” 姜疏凛自幼便被魏国公管训的严厉，对他十分敬畏。如今见魏国公真的动怒，当即道：“疏凛不敢。” “不敢？”魏国公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妹妹自幼随我习武，不说有多大成就，可身子骨也还算硬朗，那些闺阁女子的娇弱她自然也应当是没有的。可是今日老夫却瞧见她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又吐了血，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父亲他——” 魏国公的神色变得有几分恐怖，眼底陡然布满了戾气与杀意。今日若非顾虑姜疏凛的嫡长子身份，他绝不会就这般放过姜华盛。 姜疏凛一听便知魏国公想到了什么，慌忙解释道：“自然不是！” 魏国公半信半疑地凝着他，姜疏凛继续道：“父亲虽不甚喜爱妹妹，可从小到大，也只有昨个儿对妹妹动了一次手，更多的时候与妹妹都是形同陌路，并不会这般害她的。” 魏国公的脸色变得有几分微妙，眼底透露出诡谲之色，沉声道：“是不是赵氏所为？” 姜疏凛皱了皱眉头，倒是不好直接否定。魏国公瞧着他这般反应，便当他是默认了。 “停车！”魏国公大声喝止道。 马车晃了晃，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魏国公冷冷看了姜疏凛一眼，吩咐道：“回丞相府。” “等等。”姜疏凛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喊道：“不必回丞相府，继续向前。” “你做什么？”魏国公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冰冷。 姜疏凛连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此事与大夫人并无直接干系。妹妹她生了一种怪病，她不让我告诉您，怕您忧心。先前我们一道去衢城时发生了许多事，我总觉得她可能是吓到了，所以才会如此。我也找了大夫给她看过，大夫说她脉象紊乱虚浮，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病症。所以我便想着她或许是受了惊吓所致。” 此事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是不信的。姜荼歌分明与常人无异，可却有事又突然吐血变得虚弱。而这些事也都是在衢城时发生的，他便觉得此事定然是有所关联的。 魏国公冷笑了一声，眼底没有丝毫温度：“那也是赵氏所害！” 姜疏凛不可否认，赵氏三番四次对姜荼歌痛下毒手，若非他妹妹命大，又怎能撑到今日。如今赵氏被休，也算是她的报应！ “不过赵氏既然被父亲休弃，今后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我觉得眼下还是要寻个名医为荼歌诊病要紧。” 魏国公略一阖首，道：“此事老夫会抓紧安排，以后若是有这种事，定然要第一时间来告诉老夫，知道吗？” 姜疏凛面露难色：“您也知道荼歌的性子，怕是……” 魏国公瞪了他一眼，姜疏凛当即闭了嘴，不再多言。片刻后，姜疏凛被赶下了马车，魏国公乘着马车远去。 姜荼歌方才用过午膳，想要小憩一会儿，姜华盛身边的福坤便来了。 “相爷说了，那几个贱奴全都交给大小姐处置，要杀要剐，全凭大小姐高兴。”福坤禀道。 姜荼歌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她几乎可以想到她那位好父亲说这句话时的咬牙切齿。经过此事，只怕对她愈发的厌恶了。 “有劳坤叔跑这一趟了。”说着，姜荼歌便从旁边搁的锦盒里抓了把银瓜子，让秋心递给了福坤：“我的事有劳坤叔费心帮忙了，这点小心意，便拿去喝点茶。” 福坤也不好推辞，便接过道了谢，压低了声音对姜荼歌道：“大夫人那边已经在整诉东西了，相爷责令他们，在太阳落山前离开丞相府。大夫人那边好像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今日一别，此生怕是回不了丞相府了。” 姜荼歌闻言，勾唇冷笑了下，旋即表情收敛，冷漠道：“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6章 告知病危 福坤笑了笑，不再多言此事，便先行离开了。 姜荼歌吩咐了秋心去安排素香与素兰之事，又命人赐死了张嬷嬷，将金嬷嬷与云巧等人发卖出府，此事便算过去了。 却说大夫人突然被休弃回了赵府，赵中书面上无光，一时间赵家人都成了离京城的笑柄，他更是称病一连几日未敢去上朝。 虽说恼恨姜华盛不近人情，丝毫没顾及他们赵家的颜面。可赵中书却也知大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也知晓她为何被休弃，自然是不敢找上门去，只能在府中躲着生闷气。 倒是赵老夫人一反常态，竟没替大夫人出面讨要说法。大夫人也未曾在赵老夫人面前提及此事。赵中书总觉得此事诡异，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一般。 这些时日他特意提防着大夫人，怕她一时昏了头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可还未等到大夫人做什么，便听下人来禀，大夫人病了。 大夫人这一病来的凶险，打从那日从丞相府回来后便有些不适，连着将自己关在屋内几日，竟然病倒了。她在屋内昏厥了过去，来给她送饭的婢女发现的及时，才算捡回来一条命。只是迷迷糊糊的，一直未能清醒，又发热的厉害，整个人像是要烧着了一般。 赵中书瞧着大夫人这幅模样，生怕她熬不过去了，连夜亲自上门去了丞相府。 姜华盛忙了一天的公务方才睡下，便听见急促地脚步声从屋外响起，他倏然睁开双眼，便听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福坤在外急声道：“相爷，不好了，赵府来人说大夫人出事了。” 姜华盛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穿了鞋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怎么回事？” 福坤走的急，额上满是汗珠，闻言连忙禀道：“说是大夫人自回赵府之后便一直身子不适，今个儿傍晚婢女去给她送饭时发现她昏了过去，连忙请了大夫才捡回一条命。谁知夜里又起了高热，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看着怕是不行了。赵侍郎亲自登门，就在前厅候着您呢。” 姜华盛神色变得有几分冷峻，连忙吩咐道：“你去通知三小姐过来，我先过去见赵侍郎。” 福坤连忙点头应了：“小的这便去，四少爷那边可要？” 姜华盛沉默了一下，说道：“先别说，我先去探探赵侍郎的口风。” 方才姜华盛太急了，福坤这么一问他，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大夫人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过了，这一次没由着赵老夫人过来闹便已经很反常了。更何况大夫人身子骨一向康健，他们才几日没见，大夫人便突然病危……此事细想之下，姜华盛反倒起了疑心。 福坤当即便反应了过来，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连忙往姜琬音住的丝厢阁赶去。 姜华盛穿整好衣物，赶到前厅时，赵中书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正站在门口来回走着，神色有些焦虑。 姜华盛仔细看了两眼，快步走了过去。 “中书兄。”姜华盛出声唤道。 赵中书瞬间抬头看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华盛，我妹妹她快不行了。” 赵中书脸上流露出焦急悲痛之色，姜华盛看了几眼，觉得并不似作假。不由心中生疑，难道赵氏真的病危不成？ 姜华盛顿时露出一抹震惊之色，不可置信道：“不过几日未见，怎么会这样？” 赵中书虽妒恨赵老夫人偏袒其妹，对他不公。可大夫人终究是他的亲妹妹，如今瞧着她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难免真的悲痛担忧。 赵中书将大夫人回赵府这几日之事简单同姜华盛讲了几句，焦急道：“她那日淋了雨，回来时就有些发热，给她熬了药她也不喝，又郁结于心，将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肯见，便越发病重了些。我来时她还未清醒，身上又烧的厉害，我怕她挺不过今夜，便想着让琬音和疏朗去见见她，或许有用。” 姜华盛倒没有想到一张要强的大夫人竟会变得如此脆弱。多年的夫妻情分又摆在这儿，他难免有些感伤，却倒也没有太多的悲痛。大夫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彻底令他寒心失望，如今只不过剩下唏嘘二字罢了。 “我已让人去请琬音请了，一会儿就到。”说着，姜华盛又指了指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婢女，吩咐道：“你快些去一趟明园，请四少爷过来。” 那婢女连忙应下，疾步往姜疏朗住的明园而去。 不一会功夫，姜琬音便披头散发，步履匆忙地奔走进来，脸上挂着急切之色。一入内，她连给姜华盛请安都未曾顾得上，直奔赵中书而去。 她连停下来喘息都未曾，连忙便问道：“舅父，母亲她怎么样了？” 赵中书心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道：“情况不是很好，你随我去一趟，说不定……” 姜琬音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母亲身体一向康健，怎会……” 姜琬音无法接受赵中书的带来的消息，只不过是几日未见，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姜琬音实在无法相信。 “定然是有人害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姜琬音说着，竟转了身要往外奔去，脸上尚且挂着泪痕，却是一副要无人拼命的架势。赵中书骇了一跳，连忙要去拦她，正巧此时姜疏朗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进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疏朗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抬头一看，见是姜琬音，便打了个哈欠道：“三姐，你去哪啊？” 去唤他的婢女并不知道什么，便也没说多余的话。只说是他的舅父过来了，让他过去一趟。他方才被从梦里叫醒，此刻还有些迷糊犯困。他的哈欠打道一半，陡然看到姜琬音眼中的泪水和恨不得杀人的神情，顿时吓得呆住了。 “三，三姐，你怎么了？”姜疏朗磕磕巴巴地问道。 姜琬音忽然低下头，一把摁住他细弱的肩膀，阴戾地看着他的双眼，冷冷地道：“有人想要害死我们的母亲，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7章 捡回一命 姜疏朗被她的模样吓到了，生生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姐你说谁啊？” 姜琬音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没说话。 姜华盛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心里顿时明白了姜琬音的意思。他不悦的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被赵中书抢了先。 “住口！”赵中书呵斥了一声，沉声道：“没有人害你母亲，她是先前淋了雨又不肯喝药才病重的，我今日过来便是想让你们去劝劝她，不要胡乱揣测！” 赵中书说着，偷偷看了姜华盛一眼，瞧见他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当年初认识姜华盛时，他尚且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今却是连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对待的人了。时过境迁，倒当真有几分可笑。 “我不信！”姜琬音当即道：“母亲她身子骨一向康健硬朗，甚少害病。那日一同淋雨的人那般多，怎的就我母亲病重。定然是有人见我们落了势，想要趁机谋害她！” “住口！”姜华盛倏然厉声喝止道。 姜琬音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当真像极了赵氏。他心头失望，没想到昔日乖巧伶俐的女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中顿生厌烦。 姜疏朗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一把拽住姜琬音的衣袖，害怕地问道：“三姐，母亲她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呀？” 姜琬音将衣袖从姜疏朗的手心中抽了出来，反过来扯住他的手腕，也不多言，拽着他便往外走。 “舅父，我要去见母亲。”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姜琬音高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拽着姜疏朗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中书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同姜华盛告辞，带着姜琬音姐弟二人回了赵府。 赵府门前已然安排了人接应，可还不待小厮摆好马凳，姜琬音便跳下了马车往府内奔去。姜疏朗心中害怕，被婢女扶下车后，便也连忙追姜琬音而去。 姜琬音一路奔袭到大夫人原先住的院子中才发觉院中灯火通明，婢女们来来回回不住地在忙着。她屋内隐约传来交谈声，哭泣声，顿时姜琬音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只觉得迈不开双腿，不敢踏进屋内。 “哎，三姐你等等我呀……”姜疏朗一路小跑着终于追上了姜琬音，却见她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门口却不进去，不由说道：“三姐你愣着做什么呀，快进去看母亲呀！” 姜琬音颤抖着唇轻轻说了一句：“我害怕。” 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唇瓣动了动，姜疏朗自然没发觉她说的是什么，便拉着她往屋内走去， 一入内室才发觉有些拥挤，赵老夫人与赵中书的夫人柳氏等皆在屋内坐着，还有几个女眷陪坐在一旁，眼眶都有些泛红，瞧见他们进来，神色都有几分欲言又止。 姜琬音上前给赵老夫人见了礼，问道：“外祖母，我母亲她如何了？” 赵老夫人红着眼，神色憔悴，看上去比她上次见面时苍老了数岁。 “好孩子，你来了，快，不用在这里陪我们说话，快去见见你母亲。”赵老夫人抹着泪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8章 高枕无忧 “有些话只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大夫人声音嘶哑道。 姜琬音顿时便急了，连忙道：“母亲不可胡说，您定然能长命百岁的。” 大夫人闻言，讽刺地弯了弯唇角，倏然咳嗽了起来，面色憔悴蜡黄，一副病重的模样。 “我的身子骨到底如何，我心里有数。既然我活不长，那有些事，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大夫人眸光冰冷，眼中浮现出杀意。 姜琬音看着她，讶异道：“您是想……” 大夫人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姜荼歌刚推开窗便听到府中的婢女小厮都在议论此事。 “看来，此事八成是真的了？”秋心端了茶汤递过来，说道。 七萝正在整理床榻，闻言便哼道：“我瞧她这是自作孽，连老天爷都在罚她。” 秋心却是有些忧心忡忡，皱眉道：“可若是大夫人现在死了，那些流言蜚语难免会牵扯到大小姐。” 七萝一听，顿时便不干了，说道：“她自个儿作死，与我们大小姐有什么干系？我瞧啊就是她恶事做的太多了，才会病的快死了。” 秋心见此，叹着气摇了摇头。大夫人才被休出府便病重，若是有人有心攀扯上大小姐，难免会辱了大小姐的名声。 可七萝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若是大夫人死了，今后就不会有人处处加害大小姐了！ 姜荼歌抬头看着屋外的一方天地，秋风渐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这次的事情，她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大夫人太平静了，越是平静事情便越诡谲。她若真的病重，定然会在死前博上一把。看来，她最近要小心了。 大夫人虽然病的极重，可也算捡回了一条性命，整日里卧床修养着，几乎是闭门谢客，并无人知晓她的真实状况到底如何。姜琬音近来倒是没来宴清楼挑事，一有空便去了赵府侍奉大夫人。可越是如此，姜荼歌心中的不安便越发深了。 过了半月，太子殿下终于得了空闲，特意登门拜访。彼时姜华盛与姜疏凛不在府内，下人来通禀时，姜荼歌正在与姜疏楼在水榭下棋。 门房不敢怠慢，连忙遣人来告知了姜荼歌，姜荼歌亲自去迎了李玉琊入了宴清楼。 “有些时日未见，我瞧着你清减了不少，可是有事烦心？”李玉琊同姜荼歌并排而行，细瞧了她两眼，皱眉道。 姜荼歌自然不想李玉琊知晓真相，当即笑了笑，不动声色道：“不过是近来天气有些燥热，没什么胃口罢了。” 李玉琊沉吟了片刻，说道：“前些日子父皇有政事交与我处理，一直为能来看望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大可同我说，你我也无需见外。” 姜荼歌闻言，忽然抬头，目光带笑地凝着李玉琊，傲娇道：“我可不会同殿下那般客气！” 她这般一笑，便显得面目生动俏丽，顿时间满院子的花都显得黯然了许多。 李玉琊不由自主地跟着弯了弯唇角，心底的那一丝阴霾终于散去了几分。 “我听闻赵府近来安分了许多，赵侍郎称病多日，这几日来上朝时我见他面色不佳，想必是府里不太平？” 姜荼歌嘲弄的笑了一声，淡声道：“有赵氏在，哪里都不会太平。” 李玉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过我还是有些忧心，依着赵氏的心性，她若当真病重，只怕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她又恨你至极，恐怕会加害与你。不如我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免得给她可乘之机。” 姜荼歌摇了摇头，眸中蕴藏着一抹寒意，沉声道：“我还怕她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李玉琊拢了拢眉，眼中透着担忧之色：“你的意思是——” 姜荼歌阖首，笑了笑：“她若一直在赵府，我便动不了手，若是她出手了，我自然有办法反击。人只要死了，没有威胁了，我才能高枕无忧。” 她这些时日一直未曾出手，便是在等一个机会。她要等大夫人先动手，她再借机铲除她们。忍了这么久，想必大夫人很快便会按捺不住，到时只要按计划行事，大夫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李玉琊还是有些不放心，赵氏诡计多端，手段毒辣，若真要死，只怕会更加丧心病狂。他不能时时护在她的左右，只怕—— “殿下放心便是，我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再者说了，这里是离京城，赵府是个什么门第，也配与我为敌？”姜荼歌傲然道。 若是赵氏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一步一步自寻死路。前世她不想闹得太难看，给了她那个凉薄的父亲留了颜面，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懂得珍惜，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可即便如此，李玉琊仍旧不放心。但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多言。 二人一同回了宴清楼，秋心已吩咐下人在水榭中备好了茶点。 姜疏楼紧张地站在一处，也不敢坐下，瞧见他们走过来，顿时更紧张了，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以前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洒扫的小厮，只是遥遥见过两次太子殿下，从不敢奢望太子能与他说话。方才门房来禀时他原是想回避，却被长姐拦了下来。如今见着太子殿下，他心中便越发的紧张了。 “小民见过太子殿下。”姜疏楼迎了上去，行礼道。 他尚未考取功名，又无爵位在身，自然不可自称为臣子。 李玉琊未曾见过姜疏楼，他又低着头瞧不清模样，但也依稀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便说道：“既然是荼歌的弟弟，不必如此多礼，一起过来坐下叙话。” 姜疏楼太过紧张，磕磕巴巴应了声：“是。” 他跟在姜荼歌二人身后入了水榭，李玉琊坐在上位，姜荼歌并未入席，反倒是坐在了一旁亲自煮茶，姜疏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不该坐下。 姜荼歌见他还是这般内敛胆怯，便对李玉琊道：“这是我的三弟弟姜疏楼，与我关系颇为亲厚，也颇为聪慧。自从入了章黎书院，拜入了苏先生门下，这棋艺便是越发厉害，连我都要下不过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9章 表明心迹 李玉琊视线落在石桌上的残局上，饶有兴趣的看了片刻，不由开怀笑道：“荼歌你近来可是太过懈怠了，这棋艺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三弟便要胜过你去。” 姜疏楼闻言，顿时红了脸，羞愧道：“是长姐一直让着我，不然我早就输了。” 李玉琊笑着与姜荼歌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姜荼歌的棋艺如何李玉琊最是清楚不过了，便是连他每次都是险胜，姜疏楼才跟着苏先生学了半月有余就能胜了姜荼歌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也瞧得出姜疏楼性情胆怯，这才顺着姜荼歌的话说了下来。 姜荼歌斟了三盏热茶，让秋心端了过来，自个儿走到姜疏楼身后，半推半就地让他坐了下来。 几人闲聊了片刻，姜疏楼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神色中透着一抹喜悦。姜荼歌见他开心，便也没拦着，由着去了。 李玉琊瞧着姜荼歌，心头微动，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的生辰快到了，到时想要什么及笄礼？”李玉琊突然问了一句，姜荼歌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 她低着头，小声答了一句：“只要是殿下所赠，臣女都喜欢。” 李玉琊心底顿时涌上一抹喜色，又试探道：“中秋佳节将至，父皇说此次中秋要在御花园宴请群臣赏月，到时也会带上各府女眷。昨个儿母后也隐晦的跟我提了婚事，父皇觉得我这般年岁是时候该成婚纳太子妃了。我便想着来问问你的心意，中秋节你可会去？” 李玉琊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瞧着姜荼歌，紧张地手心都出了冷汗。心中恼恨自己鲁莽，却又期待姜荼歌的回应。 姜荼歌愣住了，她没想到李玉琊今日来竟是为了选太子妃一事。 她沉默了，没有回应。 她想到近一月来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关于天道并非是梦，那她继续复仇的计划将会带来什么后悔她自己也无法预料。仅仅是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她尚且没有找到避免的办法，她不能就这样答应李玉琊。 李玉琊等着她的回应，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僵硬，消失不见。 她没有给自己回应，可她分明对自己有意…… 李玉琊想不明白，却也不想逼迫姜荼歌，他愿意等，哪怕是这一生他不娶妻生子，他都愿意等下去。如果姜荼歌不点头，他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我……”姜荼歌抿了抿唇，刚下定决心要开口，便瞧见一个小厮疾步走了过来。 “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小厮先行给李玉琊拜了礼，这才朝着姜荼歌行礼道：“大小姐，五皇子来了，说是要见您，您看？” 那小厮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了李玉琊一眼，将自己袖口里的银锭不动声色的藏了藏。 姜荼歌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色有些不善。看来李晏祁还是贼心不死，没有放弃他的打算。 李玉琊面色微冷，对李晏祁的算计心知肚明，顿时面露不快，却也没多说什么。 姜荼歌淡声吩咐道：“你去告诉五皇子，便说我前阵子病了，病的厉害，尚且不能见客，让他请回。” 小厮很明显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了李玉琊一眼，姜荼歌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听不懂我的话吗？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回绝五皇子殿下。”小厮被姜荼歌的脸色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退下了。 大小姐可是连大夫人都赶了出去，更何况是他一个下人呢。 姜荼歌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压下她心头泛起地厌恶，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那时便是及笄之日，她也该议亲了。李晏祁今日登门恐怕不是偶尔，应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太子殿下过来，怕他捷足先登。 李玉琊见姜荼歌回绝了小厮，未见李晏祁，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方才的失落也全然冲淡了。 二人相谈了半个时辰，李玉琊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要先回去。姜荼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好留他用膳，便送了他一程。 李玉琊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看着姜荼歌，笑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姜荼歌笑着应和，随后又说了一句：“中秋宴我一定去。” 李玉琊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姜荼歌便已经笑着转身回府了。李玉琊后知后觉明白她说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心头微动。 姜荼歌一踏入内室便发觉有些不对劲，屋内十分寂静，婢女们都各自在忙，屋内并无他人，可姜荼歌就是心头起了异样。 她往里走了几步，发觉屋内的窗户全都合上了，内室的光线有些昏暗，顿时凝眉驻足。 她素来不喜将所有的窗户都合上，尤其是白日里。她的婢女都知晓她的习惯，并不会突然出错，除非…… 姜荼歌倏然睁了睁眸子，转身便想往外走—— “姜大小姐不是说尚在病中，不能见客？可我方才分明瞧见大小姐送了太子殿下出去。莫非是大小姐瞧不上我这个五皇子，所以连屈尊一见都不肯？” 就在姜荼歌迈出第一步时，她的身后忽然便传来这段话。姜荼歌笼罩在阴影之下的面容顿时阴沉了下来，眼底凝着一抹戾气。 “我倒是没想到五皇子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姜荼歌冷冷地讥讽道。 李晏祁笑了一声，从悬梁上翻身下来，稳稳当当落在姜荼歌的身后。 姜荼歌转过身，眸色沉冷地看着李晏祁，忽然勾唇一笑，神色倨傲道：“不过方才五皇子有句话说的不错，五皇子这个身份我确实看不上，也配不上我，您说是？” 李晏祁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倏然划过一抹戾气，但很快他便隐藏了起来，应和道：“这是自然，像大小姐这样的绝世美人，又有这般的家世，凡人如何配得上大小姐你呢？” 姜荼歌跟着笑了笑，倏然间变了脸色，冷声道：“既然五皇子知道自个儿配不上，那就请回，以后还是不要做些无用功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0章 你的野心 李晏祁虽心中恼恨姜荼歌牙尖嘴利，说话难听，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两分讨好的味道。 “本殿先前一直以为大小姐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李晏祁意味不明地道出这句话，神色中透着几分晦暗，心头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他一直以为姜荼歌清冷孤傲，不可一世，未将名利地位放在眼中。如今看来，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当最尊贵的女人，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就连姜荼歌，也不会例外。 若是她拒绝自己仅仅是因为他与李玉琊地位悬殊那倒是还好办，若是他们心意相投，只怕他做再多也只是无用功。好在今日看来，姜荼歌也并没有往日表现中的那般清高。 姜荼歌闻言，冷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我的野心，有五殿下的野心大么？” 李晏祁有她的视线相撞，二人对视片刻，李晏祁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的野心是很宏大的，若是有幸与大小姐联手，来日不仅仅是我可以梦想成真，大小姐也能如愿以偿，岂不是一桩美谈？而我对大小姐之心，亦是天地可鉴，绝无二意。只要大小姐肯给我这一个机会，本殿就绝不会让你失望。” 姜荼歌笑了笑，嘴角微嘲：“我凭什么相信你？以我的家世，若是嫁给太子殿下，有些东西将来就是唾手可得的。可是若跟了五皇子殿下，只怕事败后死无全尸。莫非五皇子欺我尚幼，真当我傻不成？” “外戚势大，对皇帝而言，并非好事。”李晏祁意有所指：“而你又怎能确保太子殿下并非是在利用你背后的势力坐稳他的太子位，又如何确信他对你是真心实意，将来不会厌弃你呢？” “可是殿下应当明白，若我与殿下绑在一处，陛下如何想，群臣又该如何揣度？我们魏家岂非是给了你可以跟太子争位的筹码？”姜荼歌冷笑着拆穿他的阴谋：“你不过是想拉我下水罢了。即便是你将来真能问鼎高位，也不可能真容得下我与魏家。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晏祁闻言，低头笑了两声，缓步靠近她，在她的身前停下，贴近她的耳畔道：“若是你能助我夺得皇位，你就是我李晏祁唯一的皇后。若违此誓，便叫我死无全尸。” 姜荼歌听着他的誓言，不禁愣了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歌儿，我现在虽无权，无势又没有什么作为，但我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的。”李晏祁深情款款地拉着她的手，突然指天发誓，郑重道：“若得姜氏荼歌做妇，我定珍之重之，我若负你，违背此誓，便教我死在你的手上，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当年李晏祁向她求亲时，也是这么说的，时过境迁，没想到李晏祁还是来的这一套。 当真是可笑啊！ 姜荼歌心底嘲弄发笑，方才惊觉这可能真是上天的安排，让她重生一世，兑现诺言。李晏祁最后终究是负了她，违背了誓言，就该死于她手。她会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地狱！ “殿下当真有此宏志？”姜荼歌眉眼微挑，淡笑着问道：“殿下应该知道，若是赌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谁也救不了你。” “哈哈哈……”李晏祁竟笑了起来，眉眼间压不住的桀骜与野心，甚至有几分狂傲。他盯着姜荼歌，阴鸷道：“大小姐觉得以我此时的境遇，若不赌上一把，来日会有什么好下场？待太子登基后被发往一个偏僻的封地，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任人欺辱吗？” 姜荼歌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李晏祁对权势的追求，已经近乎执念。幼年时被欺辱的经历让他不敢忘怀，也让他的内心变得近乎扭曲。只有站到权利的顶端才能让他觉得安心，杀光那些对他有所威胁的人方能安枕无忧。这样的人无法交心，更无法信任。 她前世并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死时她才幡然醒悟。李晏祁不是无心，只是他内心有太多的猜忌罢了。 “太子殿下待人也算宽善，五皇子与他也是兄弟，难道便如此信不过他？” 李晏祁嘲讽地笑了笑，忽然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袍。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举动，眼中多了丝阴霾。 李晏祁一看她的举动便知她误会了什么，也不多做解释。他敞开衣襟，露出他精瘦地上身，入眼之处遍布了斑驳的伤痕。那些伤痕一眼便看的出是陈年旧伤，每一处都触目惊心，无不昭示着李晏祁过往遭受了多少屈辱。 原来，他想给自己看的便是这个。 姜荼歌沉默地抿了抿唇，这桩事她早就知晓。她幼年第一次入宫拜见皇后时，便见过他受众兄弟排挤，被人欺辱的场面。那时她年纪尚幼，还分不清大是大非，但心里绝对这朱门红墙心生畏惧，觉得住在里面的人都异常可怖。 而当时受到排挤的，还有太子殿下。 当今皇帝地发妻圣慧皇后打从陛下登基后便身子骨越发羸弱，只为陛下诞育下皇三子一人。作为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子，李玉琊满了百日便被册封为太子。 圣慧皇后在世时，后宫众妃便对皇帝专宠与她而不满，心生妒忌。后来圣慧皇后崩逝，那几年又恰逢边境大乱，皇帝便无心管理后宫之事。为了悼念圣慧皇后，更是几年再未立后。后宫诸事也交给了资历最长，诞下庶皇长子的德妃统管。 向来嫡子与长子的处境都十分尴尬，德妃更是一时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纵容众妃与众皇子私底下针对欺辱太子殿下。 当年姨母撞见太子落水，却无一人在旁，若非她出手相救，只怕太子殿下早就淹死在后宫的荷花池中了。 当时姨母已然身怀六甲六月有余，救下太子后她却小产，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当时将死胎取出时已然成型，还是一个小皇子。而当时又正值隆冬，姨母受了凉，太医说她此生很难再诞育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1章 投石问路 那时皇帝南寻归来，听闻此事颇为震惊，一怒之下将德妃贬为庶民打入冷宫，参与此事的嫔妃全部降了位份。皇帝大约是觉得亏欠，又或者是因着姨母无法再诞育皇子，又生性良善，便册立她为皇后，将太子养在她的膝下。 姜荼歌忽然记起皇帝第一次召自己入宫时，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的情形。同样的境遇，太子殿下却仍旧保持着一颗刚直纯善的心，可李晏祁只有满腔的恨意与野心。 如果他不去争夺皇位，太子登基后绝不会多加为难他。如今他要自寻死路，她自然要帮他一把！ “五殿下这是何意？” 李晏祁拢了拢衣服，穿戴整齐，忽然朝姜荼歌一笑，道：“本殿倒是没有想到，姜大小姐竟这般镇定。若是寻常闺阁女子，见到本殿如此，只怕早就退避三舍，夺门而逃了。” 姜荼歌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我若当真那般做，岂不是遂了殿下的意。彼时，我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你我之间是否清白了。” “大小姐果真不同。”李晏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忽然脸色微变，威胁道：“那大小姐就不怕本殿此刻衣衫不整的从你的闺阁中走出去，坐实了你我之间的关系，到那时大小姐便是不愿嫁给本殿，想必也没有的选了！” “我相信五殿下是个聪明人，若是这个手段当真有用，五殿下为何至今没用过？因为殿下心中清楚我的性情，若是以这种手段逼我就范，殿下绝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姜荼歌一语道破，拆穿了李晏祁的心思：“五殿下口口声声对我有情，说的多了难免显得有些虚伪。殿下想要什么我心中明白，只是，这世间怎会有白吃的午餐？” 李晏祁当真是一点就透，当即道：“大小姐想要什么？” “五皇子是个聪明人，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我想要什么，殿下应当很清楚。” 李晏祁收回视线，沉思了片刻，缓缓笑道：“若是本殿能为大小姐排忧解难，大小姐可否也为我尽一份心力呢？” 姜荼歌冲着李晏祁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那得看殿下怎么做了。” 李晏祁以为她终于松了口，心情甚是愉悦，顿时笑容和善了几分，温声道：“那大小姐便等着看好了。” “既然五皇子悄无声息的进来，想必也是不想惊动其他人，臣女就不送五皇子出去了。”姜荼歌淡声道。 李晏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也知此事急不得，只要她肯松口，他不信他连一个小女子都收服不了。 转念他又想起姜荼歌先前戏耍过他的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试探道：“若是我能遂了大小姐的意，帮大小姐铲除敌人，大小姐这次该不会再事后翻脸？” 姜荼歌沉吟了片刻，抬眸冲李晏祁笑了笑，眼底毫无笑意：“慢走不送。” 李晏祁摸不透她的意思，正待说话，姜荼歌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大夫人这些时日一直在赵府休养，姜荼歌倒是听到点风声，据说大夫人可以下床走动了，身子骨见好。 可能是中秋宫宴将近，姜琬音去赵府的次数没有先前那般频繁了，甚至没来给她找事，姜荼歌倒是乐的清闲，也甚少出府。 大夫人被姜华盛休出府，已经不再是丞相夫人，这样姜琬音与姜疏朗二人的身份便变得十分尴尬。更何况大夫人原本就是妾室扶正。姜琬音与姜疏朗二人依着这层关系才做了嫡出。如今赵氏被休，他们自然算不得嫡出，也没资格再去参加宫宴。 但因着大夫人病重，姜华盛不想被同僚戳了脊梁骨，倒也没在府中说些什么，降了他们的例份，还许了姜琬音中秋那日与姜荼歌一同入宫。 七萝听到这消息时，还颇有几分不愤。 姜荼歌倒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了。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宫宴在晚上举行，临近午时，下人们便早早的准备了起来。 秋心等人侍奉姜荼歌换上新做的宫装，梳了时下流行的发髻，又抹了胭脂，涂了唇脂，顿时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姜荼歌收拾妥当，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了。她们入宫还要去拜竭皇后等众妃，若是去晚了，便失了礼数。 “秋心，让人去催催三小姐，若是一盏茶的功夫她还收拾不好，便不用去了。”姜荼歌淡声吩咐道。 秋心闻言，便让珠玉跑了一趟。 姜荼歌今日入宫只能带一个婢女随身侍奉，她便让秋心陪她一道去。到了正门处，却还未见姜琬音的身影，姜荼歌回头看了一眼，仍是没瞧见人，便收了视线，走到马车旁。 秋心扶着她坐上马车，二人在马车内坐稳，姜荼歌打开车窗，打起帘子往外看去。打眼便瞧见姜琬音提着裙摆步履飞快地往这边走。 姜荼歌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松开帘子，吩咐道：“走。” 这辆马车是让七沉去准备，车夫自然只听姜荼歌的吩咐，尽管他也瞧见了三小姐，却还是未曾迟疑，一扬马鞭便驱使马车往前行驶。 大夫人嫁入丞相府，又与魏国公府结下梁子，姜荼歌与她又十分不和睦，以至于这些年来，宫中的娘娘贵人都不甚喜欢大夫人赵氏与她所生的女儿，姜琬音入宫的机会便十分少。 前些阵子她又一直在侍奉大夫人，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她原以为这次父亲不会让她入宫，却没想到，还是得到了这个机会。她的礼服是这几日才叫人去裁制的，紧赶慢赶今日才送过来，这才晚了。却没想到姜荼歌见到她竟然转身就走，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等一下！”碧桃扶着姜琬音，大声喊道。 姜荼歌打起帘子看着她们那副狼狈的样子，垂眸笑了笑，朗声道：“停车。” 车夫闻言，当即控制住马车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碧桃见马车停下，连忙扶着姜琬音走过来，却瞧见车夫坐在那里没有下来帮忙的意思，顿时怒火便涌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2章 自讨没趣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三小姐要上马车吗？还不快把凳子拿下来！”碧桃怒声呵斥道。 那马夫撇了撇嘴，连个正眼都没给碧桃，哼道：“我是大小姐的马夫，不是三小姐的，她又不给我开工钱，我凭什么伺候她啊！” 马夫老张在姜府待了六年，当年走投无路时是大小姐给了他这个活计，才不至于一家三口饿死街头。这些年来拿的工钱也都是大小姐给的，除了大小姐他们，他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碧桃见姜琬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连忙大声呵斥道：“嘿！你一个赶马的下人竟敢跟三小姐这样说话，你信不信三小姐让你从丞相府滚出去！” 老张翻了个白眼，笑道：“我又不是丞相府的车夫，凭什么赶我走？再者说你们三小姐如今什么处境你们自己不清楚吗，还来威胁我，告诉你，没用！” 秋心听的心里极为解气，还好大小姐身边的人大多极为忠心，感念大小姐的仁德，否则早就让三小姐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碧桃气的脸都绿了，再一看姜琬音更是气的不轻，却意外的没有开口骂人。姜荼歌觉得无趣，便摆了摆手吩咐道：“让她们上来。” 老张连忙应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把马凳搁到地上，道：“三小姐请。” 碧桃被老张气的不行，原先她身为三小姐的贴身婢女，在府中行走，哪个下人不对她恭敬几分，唯独宴清楼的下人，每回都这般嚣张，偏又管不了，着实气人的紧。 姜琬音脸色难看，冷冷地看了老张一眼，便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坐在了姜荼歌对面。碧桃见状，狠狠地瞪了老张一眼，咬牙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老张轻轻嗤笑了一声，收好马凳，跳上马车，扬鞭喝道：“驾！” 马车缓慢平稳地行驶了起来，姜荼歌瞥见姜琬音额上满是细汗，想必是方才着急小跑着过来的。 “你果然是故意的。”见姜荼歌盯着自己，姜琬音冷笑了一声，愤怒道。 姜荼歌扯了下唇，淡声道：“我早就让人去知会你了，是自己来迟了，怎的也要怪到我头上？” 姜琬音无话可说，她确实来迟了些，但心里又十分不甘。她恨恨地玩咬了咬牙，将脸撇向一旁，不再去看姜荼歌。 姜荼歌也没心思与她斗嘴，这些日子过得也算消停，也未曾犯病。只是越是平静，她越是不能松懈。姜琬音今日连口舌之快都不逞了，定然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马车缓缓驶进泰华门，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立即便有侍卫前来问检。 姜荼歌打起帘子，露出面容笑着将牌子递过去，那侍卫双手接过扫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将牌子还了回去。 “姜大小姐，今日人多混杂，马车一律只能到泰华门，还请下马车。皇后娘娘宫中女官已经在等候多时了。” 姜荼歌懂得规矩，当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姜琬音随后跟着一道下来，那侍卫原本要站回门口处，却瞧她有些眼生，便又折返了回来。 “大小姐，这位是？”那侍卫打量了姜琬音两眼，问道。 姜荼歌淡声道：“这是我三妹，今日随我一同入宫，可有什么不妥？” 那侍卫当即恭敬道：“既然是大小姐的妹妹，自然没有任何不妥。” 可越是如此，姜琬音心中便对姜荼歌越是妒恨。所有人都不认她这个丞相府的三小姐，可姜荼歌无论走到哪里，谁都要敬她三分。好似全天下都只认她这位姜大小姐一般。 姜荼歌绕过马车，一眼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的云容领着几个宫婢在候着。 她携着秋心走了过去，姜琬音与碧桃随后而行。 “云容姑姑。”姜荼歌笑着道：“劳烦姑姑候我许久，我先去给姨母请安，莫要让她等急了。” 云容微微笑着阖首，眼神却看向了姜琬音，她虽面容带笑，可眼底分明有几分冷意。 姜琬音当即便感觉了出来，顿时止了步。 “皇后娘娘并未召见姜三小姐，还请三小姐直接去御花园，那边女眷席位已经安置妥当，诸位大臣家的千金都已到场。”说着，云容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婢，吩咐道：“三小姐甚少入宫，想必是不知御花园在何处，你引三小姐过去，切勿怠慢。” 那宫婢看了眼云容的神色，顺从应下，便从众人中站了出来，摆出一副请的姿态，对姜琬音道：“请三小姐随奴婢来。” 虽被皇后如此下了脸面，可姜琬音却也没什么不快，甚至松了口气。 魏皇后格外疼爱姜荼歌，天下皆知。先前出了这种事，魏皇后心里指不定憋着火，若是真叫她去了也只是羞辱她罢了，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她自个儿又何必自讨没趣。 那宫婢倒也没难为姜琬音，引着她到了御花园女眷席位处，便辞行离去了。 她环顾四周，周围的夫人小姐全是京中有权有势的王公贵卿家的，今日来的各府千金个个装扮华丽，妆容精致，神色中透露着几分娇羞之色。 姜琬音忽然想起前些时日父亲同她说的话，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正欲找个位置坐下，突然她听到一旁的贵妇人提及了太子殿下。 姜琬音顿时顾不上其他，连忙坐了下来，支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我听说今日这场宫宴是特意为太子殿下选妃而办的，若是谁家小姐被太子殿下相中，那来日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那贵妇人拉着一位身材丰腴的夫人兴奋地说道，眼神还若有似无地撇到不远处的一个少女身上。 那少女面容清丽，同着几位年纪相仿的小姐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些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谁知旁边那位夫人顿时泼了她的冷水，哼笑道：“可我听说太子殿下心仪丞相府的大小姐，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这太子妃的位置还能落到旁人手中？” 那贵妇人面色顿时僵硬了几分，却也知她说的不错，便硬着嘴说道：“便是做不成太子正妃，做个侧妃也不错。来日太子殿下登基，还能做个贵妃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3章 相互利用 旁边那人笑了笑，二人又低语了几句，姜琬音没大听的清，满脑子都是太子选妃一事。 前些日子父亲同她说的时候，她是有些不信的，可太子后来亲自去见了姜荼歌，她便越发的不甘心。今日果真太子要选妃，那她绝不能让姜荼歌如意得逞！便是她做不了太子妃，她也绝不能让姜荼歌做了！ 姜琬音起身，突然就往外走去，碧桃连忙跟了上去。 “三小姐你这是去哪啊？我们又对皇宫不熟，还是不要乱走的好。”碧桃十分害怕姜琬音又无端生事，连忙劝诫道。 “闭嘴。”姜琬音瞪了她一眼，斥责道：“帮我看看有没有看到五皇子。” 碧桃一愣，不解道：“三小姐你找五皇子做什么？” 姜琬音不耐烦地又瞪了她一眼，怒道：“让你找你就找，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碧桃顿时闭上嘴，四下看了看，正好瞥见远处的拱桥上有个身影正是李晏祁。 碧桃连忙拉了拉姜琬音，指向拱桥，低声道：“三小姐，五皇子在哪呢！” 姜琬音定睛一看，果真是李晏祁，连忙对碧桃道：“跟着我！” 说着，她便快步朝着李晏祁走去。 李晏祁从拱桥上走下来，姜琬音迎面而来，步履飞快，正好撞上了李晏祁。李晏祁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她刚站稳李晏祁就反应过来，一把松开她，后退了半步。 “三小姐不在宴席处歇着，怎的跑到这儿来了？”李晏祁温声问道。 他大多时候都是善于伪装的，若非姜荼歌揭穿他虚伪的面孔，他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给她知晓。 姜琬音倒是没想过李晏祁是为了储君之位，只当他是贪图姜荼歌的惊世的美貌，对她确有心意。 姜琬音四下环顾了一圈，对李晏祁低声道：“我有话要同五殿下讲，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晏祁皱了下眉头，心里微微起了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何话不妨直言。” 姜琬音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道：“事关太子与姜荼歌，我有办法阻止太子选妃，也可让殿下如愿以偿。” 李晏祁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姜琬音一眼，心中更是警惕了起来。 “三小姐的意思是……”他假装皱了皱眉头，不懂姜琬音之意，可心里却对她生了疑。 此处耳目众多，人多眼杂，并不适宜说话。姜琬音不想透露太多，便直截了当对李晏祁道：“我对太子殿下倾心已久，五殿下又爱慕姜荼歌，若是我们合作，各自未必不能皆大欢喜，如愿以偿。殿下觉得呢？” 李晏祁眼底极快地划过一丝杀意，可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他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姜琬音道：“三小姐请。” 姜琬音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顿时松了口气，便跟着李晏祁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走到一个偏僻的房子前停住了脚。 李晏祁左右巡视了两眼，见四下无人，便推开屋门率先走了进去。 姜琬音回过头对碧桃道：“你守在门口，若有人过来，及时提醒我，记住了吗？” 碧桃害怕地拉住姜琬音，小声道：“三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若是让人看到你与五皇子私会，那可就说不清了。” “闭嘴。”姜琬音斥责了一句，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威胁道：“你是我的婢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最好放机灵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提前警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碧桃并不知姜琬音的打算，姜琬音也没给她继续说话的立绘便钻进了屋内，一把关上门。 屋内陈设十分破败，四处都是灰尘，一看就许久不曾住人。 姜琬音嫌弃的地扇了扇扬起的灰尘，对李晏祁道：“五皇子殿下可知今日这场宫宴便是要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而设？” 李晏祁挑了下眉，意味不言而喻。 姜琬音察觉说了废话，便继续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来过丞相府，特意去见了姜荼歌。五殿下也知道太子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而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做东宫太子妃呢？若是今日当真让太子选了她，那我与五殿下只怕都要情场失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晏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我想让五殿下配合我，阻止太子选妃。亦或是，阻止他选姜荼歌为妃。”姜琬音胸有成竹道：“我了解姜荼歌的为人，她性情高傲，若是她当不了正妃，就绝不会屈居为人下，做一个侧妃的。只要五殿下肯帮我，来日五殿下说不定还能如愿以偿，得到姜荼歌也不一定。可若是殿下今日不帮我，那便只能眼瞧着她嫁给太子殿下了。” 李晏祁没说话，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姜琬音几眼。先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姜荼歌身上，从未正眼瞧过这位三小姐，如今看来她也不是全无心里手段与野心。先前知晓她要该死姜大小姐时他便知道这女子也并非是个善类，倒与他颇有几分志趣相投。 若非她的出身不够，她或许比姜荼歌更适合自己。 不过他已经答应姜荼歌替她排忧解难，这个姜琬音留不得。他原是想今日借机下手，可姜琬音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今日太子选了姜荼歌为妃，他便是真的除掉了姜琬音，也不过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三小姐可想好了计策？”李晏祁笑着问道。 “自然。”姜琬音回以微笑，眼瞳深处藏着一抹得逞的诡谲。 云容领着姜荼歌入了凤鸾宫正殿，便停下了脚步，对姜荼歌行礼道：“奴婢便就送到此处了，大小姐自个儿进去。” 姜荼歌顿觉有几分怪异，可云容显然不想告知她真相，对她说完便领着几个宫婢离开了。 她看着云容的背影，心中疑惑，但她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收回视线，她踏入殿中的往里走去。 屋内十分静谧，没有任何声响，平日在屋内伺候的宫婢也全都不在。姜荼歌停下脚环顾四周，忽然便瞥见屏风后隐约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4章 废黜太子 “你来了。”那人影听到响动，淡淡开口道。忽然他动了，信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姜荼歌倏然瞪大了眸子，连忙跪了下来。 “臣女不知陛下在此，惊扰圣驾，请陛下责罚。”姜荼歌伏跪在地，恭敬道。 她终于知道为何云容不将她带至皇后跟前，原来竟是皇帝唤她来此的。 皇帝缓缓走到凤椅前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她恭敬地姿态，眼底透露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更懂规矩，也与朕更生分了。”皇帝意味深长地说道，姜荼歌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谁知皇帝却笑了笑，淡声道：“起来，朕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敢怒敢言率直的姜大小姐！” “谢陛下。”姜荼歌神态恭敬地从地上站了起身，侍立着没再多言语。 以前陛下看上魏家的份上对她多有关照，甚至允了她私下见圣不必行礼。当时年幼不懂规矩，不知事故，当真照做。陛下也确实十分疼爱她，可如今再想想这些福分，都是皇后姨母给她的。若是姨母诞育皇嗣，陛下绝不会将对姨母那个枉死孩子的亏欠弥补到自个儿身上。 素来是伴君如伴虎，她当初确实天真了些，对天下之君少了敬畏之心可是大忌讳。 “今日朕单独叫你来此，你可知所为何事吗？”皇帝抬眸，目光直视姜荼歌而去。他的一双眼，如同不可见底的深渊一般，让人不可探寻，却又令人畏惧敬伏。 姜荼歌慌忙低下头，心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顿时想到了今日宫宴的目的。试探回道：“陛下可是为了太子选太子妃一事？” 皇帝陡然笑了起来，眼底却带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探究盯着她，笑吟吟地道：“怪不得太子心悦与你，你确实聪慧过人。朕不得不说，满离京的贵女，也挑不出一个从姿容才情上比得过你的女子。” 姜荼歌闻言，心里打了个突兀，连忙跪下，惶恐道：“臣女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当不得陛下夸赞。” “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秉性才情如何，朕心里有数。”皇帝这次并未让她起身，而且意味深长地问道：“彼此太子选妃，你觉得哪家大臣之女合适？” 这话问她，那可是带着试探与敲打之意。姜荼歌当即警铃大作，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太子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他的婚事理应由陛下做主，臣女不敢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姜荼歌显然也看到了皇帝的反应，心下微沉。其实今日无论她如何回答，皇帝都不会满意。既然他隐瞒了所有人还在皇后娘娘宫中单独见了自己，想来也不是来听她的意见的。 “若是朕将你赐婚给太子，你意下如何？”皇帝神色晦暗地看着她，笑着问道。 姜荼歌怔了一瞬，连忙恭敬道：“臣女惶恐。陛下所问之事，臣女无法回答。因为无论臣女如何回答，陛下都不会满意的。” 若是她拒绝，她便是抗旨不尊。可她若是答应，陛下也定然不会高兴。皇帝若真想为她与太子赐婚，又怎会单独召她来此相见呢。 姜荼歌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忽然明白了。皇帝并不想让她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你倒是聪明。”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叹道：“你确实跟一般女子不同，胆识过人，也知道什么话该如何去答。若是其他女子听闻朕要将她赐给太子，只怕早就磕头谢恩了，怎会还去想朕此话背后之意呢？” 姜荼歌从容道：“臣女不敢随意揣度陛下之意，臣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把玩着玉扳指，状似无意道：“昨日夜里，太子来见朕，同朕提及他的婚事。” 说到此处，姜荼歌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也有两分意外。她没想到，太子竟当真直接跟陛下表明了他的心意。 皇帝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禁低笑了两声，意味不明地问道：“你知道他对朕说了什么吗？” 姜荼歌低着头，没有言语，却闻皇帝忽然叹了口气。 “他竟然同朕说，他不当这个太子，他想娶你做个平常夫妻，你说他是不是昏了头了？”皇帝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细看还有几分怅然几分恼怒。 姜荼歌猛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皇帝，刚开口道：“臣女……” “哈哈哈哈……”皇帝竟打断了她，发笑出声，神情之中带着嘲弄，愤怒。 “太可笑了！”皇帝倏然收笑，声音陡然沉冷了下来，透着一丝杀意与戾气：“他从出生起就是命定的储君，朕对他给予厚望，悉心培养！如今，他竟为了个女子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简直是荒唐！” 皇帝怨恨地瞪了姜荼歌一眼，猛地将手中地玉扳指砸向她。姜荼歌没躲，那玉扳指正好砸到了她的额角，瞬间便渗出了血迹。 姜荼歌也很震惊，可她知道，李玉琊前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皇位。可她没有想到，李玉琊竟为了娶她，当真去跟皇帝提了此事。 她原是以为皇帝忌惮魏国公府，担心外戚做大不肯将她赐给太子做妻。原来李玉琊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知道皇帝定然心存顾虑，会因为魏国公府的缘故拒绝这门婚事。 所以，他才想用太子之位来换她。 她不在意做不做太子妃，可若是惹恼了皇帝，后果谁也担待不起。她害了李玉琊一世，本就是她欠了他的，若再让他为自己如此牺牲，她良心难安。 皇帝看着她额上刺目的血迹，神情忽然变得恍惚，气急反笑道：“天底下有谁不想坐上朕这个位子？又有多少人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更遑论是一个女子。他竟然为了你，抛却他肩负的天下与责任。朕对他很是失望！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皇帝眼中露出杀意，姜荼歌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纠结，在这一瞬间却又想通了。她对李玉琊的心意，她自己的心意，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明白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5章 终生不嫁 “陛下。”姜荼歌叩首道：“太子殿下仁善，得济兼备，有治国举世之才，臣女不敢耽搁殿下。可臣女与殿下是两情相悦，求陛下成全。” 皇帝眸光阴冷地看着她，顿时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姜荼歌抬起头，目光无畏地看向皇帝，诚挚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臣女这等凡人。臣女怕死，但也不愿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片深情。臣女从前不明白自个儿的心意，如今明白了，便再也不怕了。” 皇帝眸中露出两分讶异之色，却又朗朗笑了，哼道：“你倒是真敢说！”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继而又道：“若是朕铁了心要拆散你与太子二人呢？你当如何？” “君要臣死，臣自然不得不死。可若陛下不允臣女嫁给太子殿下，臣女可以终生不嫁。” 皇帝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你在要挟朕？” 姜荼歌蓦地笑了笑，“您是天子，臣女今日一切皆是陛下所赐，又如何要挟得了陛下呢？” 皇帝面色稍缓，眸色幽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荼歌明艳的脸颊，冷声道：“可朕想要你死。” 姜荼歌倏然睁大眸子，看向皇帝。 皇帝笑吟吟地与她对视着，语气仿佛是要碾死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一般：“太子对你用情至深，这样的情意身为储君是不需要的。朕不希望有一个女子可以控制太子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他将来是要做天下之主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永远不能偏爱一人，更不可能只娶你一人。” 姜荼歌闻言，反倒笑了，神色从容道：“陛下可还记得圣慧皇后？” 皇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一瞬间流露出一抹怀念的伤感。虽然他又极快的掩藏了起来，却还是被姜荼歌捕捉到了。 “当年陛下对圣慧皇后也是这般用情至深，对太子殿下如此给予厚望，是因为陛下还爱着圣慧皇后，爱屋及乌，陛下虽不说，可也是关心殿下的。” “臣女知道殿下可以成为一位盛世明君，贤民流传千代万世。臣女不过一介凡人，不该成为殿下的阻碍，可陛下今日单独召见臣女，也该知晓太子殿下心意如何。陛下可以爱一个人至深，难道殿下便不可么？” 皇帝瞬间沉下脸来，猛地一拍案桌，呵斥道：“放肆！” 姜荼歌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惊恐畏惧，反倒不卑不亢的跪直了身子，直言不讳道：“臣女是放肆，也知如此当然会犯了陛下忌讳。可陛下为我所做之事，远不及臣女如今所言。今日若臣女只为自己苟且偷生而辜负殿下心意，臣女今后定然会后悔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皇帝冷笑连连，目含讥讽道：“他若不是太子，若只是路边的乞丐，你也能为了他顶撞朕吗？” 姜荼歌笑了笑，诚挚道：“即便殿下不是太子，是路边的乞儿，臣女今日的话也不会改变分毫。我心悦太子殿下，是因为他是李玉琊这个人，并非是太子这个身份。”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信。 姜荼歌心中也明白，皇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尤其是这种话。没有人不贪恋权势，她也并不会例外。若是换一个人，她定然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可那个人是李玉琊，她便别无选择。 突然，皇帝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玉瓶，抛给姜荼歌，声音冷如寒冰：“太子只会是太子，而朕也绝不会让你成为太子的阻碍。若你真为了太子着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姜荼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她拿起那个玉瓶，拔开玉塞，将里面的褐色药丸全部倒入掌心，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姜荼歌这般想道，眼中却滚下了一行清泪。 终究是没能报的了仇，却好在还了李玉琊一命。 陛下想要赐死她，她就该顺应天命，不该再牵连任何人。 皇帝看着她视死如归般地勇气，没有丝毫迟疑，无畏生死的大气，沉默了一瞬。 预想中的绞痛并未发生，姜荼歌只是觉得有些发困，除此之外倒并无其他感觉。她只当陛下赐的毒药不让人死的那般痛苦，却突然听到皇帝低声说了一句：“你的眼光，的确不错，出来。” 姜荼歌瞬间便愣住了，她看着李玉琊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走到她身侧跪了下来。 “父皇方才也听见了，也看到了，除了她再无人可为儿臣生，为儿臣死。” 李玉琊说着，眸光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瞥见她额上的伤口时，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方才父皇砸她的时候，他险些未能忍住冲出来。可是若是他真的克制不住，只怕父皇更加不会留她了。 李玉琊红了眼眶，眼底满是心疼。 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的二人，确实格外登对。姜荼歌的回答，却也着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肯为了李玉琊服毒，如此气魄便已经不逊色任何女子了，更遑论为了他与一国之君争执理论。 姜荼歌自幼便时常入宫，他也将她视作半个女儿，格外疼惜她。无论是才情家世还是容貌，她足以配得上东宫太子妃的头衔。可也恰恰是因为她的家世，太子对她的情深，才让他犹豫。 “那又如何？”皇帝故作阴沉，说道：“你身为储君却为了个女子甘愿放下天下百姓，如此不堪重用，真是枉费了朕的一番苦心！而她狐媚惑主，更是其心可诛！” “可当年父皇为了母后，不也曾做过一些离经叛道之事？”李玉琊从容笑道：“如今儿臣也有了心爱之人，若是母后在天之灵定然也会替我欢喜。” 皇帝忽然脑海中记起李玉琊生母的模样，一时间心头酸涩，才发觉她已然去世这么多年了。 可姜荼歌与圣慧皇后终究是不同的，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性子高傲倔强，只怕来日太子登基广纳后宫会不得安宁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6章 中了计策 “你可以嫁给太子。”皇帝斟酌着开了口，李玉琊顿时面露喜色，与姜荼歌对视一笑，彼此握紧了手。 “但你只可为侧妃，不可为正，你可答应？” 姜荼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李玉琊瞬间便沉下脸来，当即道：“父皇，请恕儿臣不能答应！她只可为正妻，儿臣绝不会委屈她为侧妃。” 皇帝显然气的不轻，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咬牙切齿道：“你要忤逆朕的旨意不成？” 李玉琊看到皇帝动怒，可心中所想却不曾有丝毫动摇。 “儿臣不想忤逆您，可这是儿臣毕生所求，除她之外，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只求父皇能成全儿臣。” 皇帝气极反笑，指着李玉琊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气的不轻。 姜荼歌显然没料到李玉琊今日这般坚持。 尽管皇帝宠爱太子，可他到底是皇帝，容不得任何挑衅示威。他虽是皇帝的儿子，可也是皇帝的臣子。 “陛下息怒，都是臣女的错，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太子殿下，殿下并非有意顶撞陛下，只是年轻率性，与陛下当年一样率真重情罢了。” 皇帝眯了眯眸子，眼中燃烧着一抹异样的光芒，啧了一声，晦暗道：“朕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说话呢，先前总觉得你性子沉闷稳重，如今看来，倒是朕想错了。你这张巧嘴，也不知像了谁！” 姜荼歌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色沉冷，但又不像是动怒的模样，便觉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皇帝看了看他们二人，忽然站起身，叹道：“行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朕当真棒打鸳鸯，只怕太子明日便要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要求朕废黜他了。既然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太子能早日做出政绩，证明他无论何时都可以做一位明君，朕便考虑为你们二人指婚。” 姜荼歌闻言，顿时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原来，皇帝并非是全然忌惮魏国公府最后外戚专权，而是怕太子对她用情至深，最后变得昏庸无道。 李玉琊见他松口，顿时面露喜色，叩首道：“谢父皇成全！” 姜荼歌笑了笑，跪拜如仪，恭顺道：“谢陛下成全！” “好了，你先行去御花园，朕与太子还有事商议。” “臣女告退。”姜荼歌连忙行礼告退，走了出去。 她大致还记得御花园的位置，便没有唤人引路，自个儿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 今日之事太过出乎意料，她几乎没有细想便向皇帝表明了她的心意。如今冷风一吹，她突然冷静了下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前世种种。 若她当真要嫁给太子殿下，那有些事只能暗地里做，不能叫人发觉。若是传出什么风声，别说是她，还会牵连到太子殿下…… 姜荼歌边走边想，一时未曾察觉自己竟走错了路。 她越走周围便越发寂静，她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却发现周围有些荒凉破败，久无人烟的模样。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前面的拐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心头疑惑顿生：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分明就是姜琬音！她来这里做什么？ 姜荼歌直觉有些不对劲，她顺着刚刚人影闪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她又顿住了脚。 秋心在她进凤鸾宫的时候被云容拦下了，出来时未曾见到，想必是被云容支走了。她现在孤身一人在皇宫随意走动，若是这是个陷阱，恐怕—— 姜荼歌在心里挣扎了须臾，还是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好在这条宫道只有一条路，她快步跟了上去，终于在一处荒废的宫殿处瞧见了姜琬音的身影。 她一下子钻了进去，姜荼歌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只见姜琬音四下看了两眼，便神色慌张地进了一处偏殿，关上了门。 姜荼歌立即走到窗台下，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窗柩，看向屋内。 只见姜琬音与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面对而立，姜琬音道：“没有人看到你抓了秋心？” 秋心？！姜荼歌立即四下看了两眼，果真见角落里躺着秋心，已经昏厥了过去，双手被反绑了起来，面上看着倒没有什么伤。 她还以为秋心是被云容带走了，没想到是姜琬音搞得鬼！ 那黑衣男子站在暗处，光线昏暗，姜荼歌看不清面容，只是依稀觉得这个轮廓她似曾相识。 “本殿办事自然是滴水不漏。”那黑衣男子冷哼了一声，道：“最好你能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否则你知道后果！” 这个声音是——姜荼歌眼中露出意外之色，听到他们口中的计划，顿时打起了万分精神。 李晏祁前几日才向她投诚，说是要帮她分忧解难。可才过了几日便和姜琬音混在一处，他果真信不得！ 姜荼歌恨恨地磨了磨牙，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个人悄悄靠近了她。 不对！ 姜荼歌感觉到一丝阴凉的气息笼罩了过来，顿时警觉地回头。就在这一瞬间，靠近她的那个男子瞬间出手，动作行云流水地打晕了她，没有丝毫迟疑。 秦锺伸手接住倒下地姜荼歌，将她拦腰抱起，推开门走进了屋内，将她放到秋心身旁，用绳子将她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李晏祁看到计划进行地如此顺利，倒是有些意外。衢城一行让他对姜荼歌有很大的改观。尤其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发觉姜荼歌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她不喜欢赏花吟诗，也不会娇羞或是畏惧。她敏锐聪慧，仿佛能洞悉一切。 姜琬音起初同他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并不认同。这种拙劣的伎俩很容易就会被看穿，甚至是不会跟着姜琬音的行踪找过来。可令他意外的是，姜荼歌不仅敏锐，却也疑心甚重。 绑架秋心不过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将她留下，也好分散她的注意力让秦锺得手。她的武功不错，若是打起来定然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唯有直接打晕她，将她关到宫宴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7章 事出反常 将秋心关起来也正好省得她添乱子，到时姜琬音直接说是她身子不适，主仆二人回了府便是。 李晏祁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听起来还算周详。但他与姜琬音合作一事，之后还得好好想个说辞与姜荼歌解释。姜琬音是不能留了，到时便用她的命做个投名状，想必姜荼歌定然不会再计较今日之事。 姜琬音并不知李晏祁心中的打算，她怨毒地看着昏迷不醒地姜荼歌，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克制住内心地杀意。 “既然事情成了，我们也快些离开此地，都这个时辰了，若是去晚了，定然是要引起怀疑的。”姜琬音藏起眼中的恨意，状似无意地对李晏祁道。 李晏祁抬头看向窗外，已然是天色昏暗，暮色四合，四周都暗了下来。 “你我分开走，你先去。”李晏祁道。 姜琬音迟疑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勉强笑了笑，道：“好。等宫宴结束，还得劳烦五殿下将她们二人安置到姜府的马车中，到时我们便在宫门处汇合。” “这是自然。”李晏祁笑着应道。 姜琬音也不再迟疑耽搁，便率先走了。她知道这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若是偷偷藏起来定然会引起怀疑，况且都到了这个时辰，他也不能将姜荼歌带到别的地方去…… “她走了吗？”李晏祁沉声道。 秦锺从窗边回头，恭敬道：“已经走了。” “那就好。”李晏祁稍稍放心，但他根本信不过姜琬音。丞相府的内斗他早有耳闻，这个三小姐瞧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今日找他来做这种事，摆明了是想拖他下水。指不定还会故意在背后阴他。无论如何，他也信不过这个女人。 “殿下为何要与她联手打晕姜大小姐？先前殿下不是说大小姐已经松口。如今您冒这等风险与三小姐一起阴了她，只怕她要怨恨您的。”秦锺不解道。 李晏祁摆了摆手，蹲下身来看着姜荼歌，瞧着她明艳动人的面容笑了笑，眼中透露出两分意味不明地兴奋。 “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不会因此怨恨我的。之后本殿会送她一份大礼，足以抵消今日的过失。”李晏祁眼底沉着一抹凌厉地光，颇为自信道：“可若是本殿今日不与姜琬音联手算计她，难不成真要将她拱手让给太子不成？到时时局已定，只怕本殿做的再多也只是无济于事了。” “殿下所言有理。” 李晏祁冷哼了一声，盯着姜荼歌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声音中掺杂着一丝戾气，道：“若是本殿得不到她，也断不能让太子得到，明白吗？” 秦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属下明白，但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说！”李晏祁道。 “既然她已经在您手里了，何不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即便是她有别的想法，也飞不出您的手掌心了。只要她嫁进五皇子府，今后您二人夫妇一体，她还能不为您所用吗？” 李晏祁摇了摇手指，啧了一声，冷笑道：“本殿说过，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这一套对她来说没用。若本殿不能让她真心折服，她是不会替我做任何事的。若本殿真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只怕她会先一剑捅死我再自戕。我若用人，不是为我真心所用，倒不如不用。” 秦锺顿时茅塞顿开，连忙道：“是属下愚钝了。” 李晏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淡声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本殿若不出席宫宴，难免落人口舌。你留在此处看好她们，切勿出任何差错，定要保全她的安全。” “属下领命。” 不知过了几时，姜荼歌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被人击打的部位格外的酸疼。她感觉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般，又昏又疼。 她想抬手捏捏脖颈，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反绑了起来。这一刻，她的灵台突然清明。 她中计了！ 姜荼歌瞬间抬起头，往身边看去，却发觉秋心竟还未曾醒过来，而周围也不见李晏祁与姜琬音的影子。 她忽然便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定然是秦锺出手打晕了她。将她关在此处又不曾取她性命，定然是为了太子的婚事。李晏祁在害怕，怕她嫁给太子，与太子联手击碎他的野心。 如果说李晏祁是为了阻止她嫁给太子才做出此番举动她是可以理解的。可姜琬音呢？她若仅仅只是害怕太子今日选她做太子妃，所以才与李晏祁联手策划了绑架，这实在有几分牵强。除非，她还有别的目的！ 姜荼歌倏然睁大了双眼，她近几日眼皮子一直在跳，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般。今日她也是大意了，才会着了这二人的道！ “秋心，秋心。”姜荼歌用肩膀撞了撞秋心，企图唤醒她。 李晏祁知道秋心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底线，自然不会真的伤了秋心，想必是用了迷药，或是打晕她时下手重了些。不然也不会她醒了，秋心还未醒。 “秋心，你快醒醒……”姜荼歌连声唤道，秋心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睁开眸子，入眼便是姜荼歌焦急的模样，“大小姐……” “你醒了！”姜荼歌喜出望外，松了口气。 “大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啊？”秋心尚有些迷迷糊糊，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自己被绑了起来。 秋心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僵硬。 “是姜琬音和五皇子，我们中计了。眼下被关在一座废弃的偏殿里。”姜荼歌顿了顿，眼中闪现出担忧之色，继续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秋心，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李晏祁定然不会杀她，甚至还会保护她这条命。可姜琬音那个疯子就不一样了，她近来实在是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姜琬音能想到和李晏祁联手，也不是全无心机。她若是真想杀了自己，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秋心顿时想起先前发生了什么，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面色煞白道：“奴婢竟然连累了大小姐，奴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8章 提头来见 “秋心！”姜荼歌立即打断她：“此刻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解开绳子逃出去。我怀疑姜琬音此行目的绝没有那么简单，她很可能要趁机杀了我。” 秋心脸色煞白，暗道大意了，竟着了三小姐与五皇子的道，实在该死！ “秋心！”姜荼歌皱着眉头唤了她一声，秋心立即从自责地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向姜荼歌。 姜荼歌当即道：“帮我把头上的那支剑簪弄下来，我们要割断绳子才行。” 幸得她重生后便事事留了个心眼，进宫要经过排查，任何兵器不得带入。可是剑簪便不同了，若是不拆开来看，便只是一支普通的发钗罢了。这东西虽小，可关键时候却也十分受用。 “好！”秋心当即点点头，姜荼歌立即趴到地上去，秋心动了动身子，背对着她，绑在一起地双手摸索着从她的头上将剑簪取了下来。 “大小姐，拿到了。”秋心将取下的剑簪拿来，姜荼歌从地上坐了起来，秋心拔开剑簪，用锋利地剑刃割着绳子。 这支剑簪是姜荼歌特意找人做的，剑刃部分用的削铁如泥地玄铁所致，十分的锋利。 秋心很快便将绳子割断了，她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要帮姜荼歌解开绳子。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细响，紧接着“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秦锺举着一盏烛台缓缓走了进来。 秦锺面色疏冷地走到姜荼歌面前，倏然拔剑指着她的喉咙，冷冷地道：“姜大小姐，秦某劝您还是安分一些的好，我的剑可不长眼。殿下并不想伤害您，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地待着，待宴席结束后，自然会放你们走的。可若是姜大小姐执意要试试秦某的剑，秦某也可奉陪到底。” 姜荼歌“啧”了一声，神色阴鸷晦暗地盯着秦锺，眼中有盈盈寒光，普通凛冬地冰棱折射出地光芒一般，刺眼寒冷。 “我若是不乖乖听话，怎么，你要杀了我？”姜荼歌低低笑出了声，挑衅般地挑了挑眉，阴冷道：“你敢吗？秦锺。” 秦锺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但随即又握紧了剑柄，冷声道：“大小姐最好不要挑衅秦某，秦某若是失手杀了大小姐，到时不过也是搭上一条贱命罢了，可大小姐身子金贵，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伤心的可大有人在。” 姜荼歌冷冷哼了一声，垂着眼睫，遮住眼底的冰冷刺骨笑意。 秦锺是李晏祁最听话的一条狗，与他多说废话也无济于事。不过看来有秦锺在，姜琬音想对她下手只怕难了。 李晏祁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她的，要不也不会留下秦锺。虽说秦锺方才那样威胁她，可也仅仅只是威胁罢了。没有李晏祁的命令，他绝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秦侍卫说的对，本小姐懂了。”姜荼歌笑了笑，眸光晦暗，深如幽潭。 “那大小姐便老老实实待着，我会在暗处看着你们，别想搞什么小动作。”秦锺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将手中的烛台放到一旁，又看了秋心一眼，忽然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秦锺一把拽住秋心，将她扯的一个踉跄，秋心当即反应过来，握紧了剑簪便朝着秦锺刺了过去。 二人瞬间交手了数下，秦锺突然一把抓住秋心的手腕，使劲一用力，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秋心痛呼了一声，不受控制地松开手，手中地剑簪一下落了地。 姜荼歌倏然瞪大了眸子，厉声呵斥道：“秦锺，你放开她！” 秦锺看了她一眼，归剑入鞘，抬手一掌推开秋心。秋心捂着心口，忽然呕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秦锺！你竟敢？！”姜荼歌顿时红了眼，眼底浮现出杀意。 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松绑，否则她现下定然要杀了秦锺！ 秦锺抱拳道：“大小姐，秋心姑娘，多有得罪，来日定然登门道歉。我下手不重，回去给秋心姑娘找个大夫，静养半月便好，断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大小姐尽管放心便是。” 秋心是个什么身份，秦锺自然明白，当然不敢下死手，但方才那一掌，也断然算不得轻，若是从未习武之人，只怕心脉都得伤了。 秦锺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剑簪，将它插回簪鞘里收进怀中，对姜荼歌道：“这东西我先替大小姐保管，来日归还。” 秦锺言罢，四下看了两眼，去拿了根绳子，又将秋心绑了起来。 姜荼歌双眸喷火，咬牙切齿地看着秦锺地一举一动。秦锺视若无物，将秋心绑好后，眼神掠了姜荼歌一眼，拱手道：“大小姐，得罪了。” 秦锺说完，便不再管她，转了身便要走。 “秦锺！”姜荼歌在背后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厉声道：“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你回去告诉五皇子，他若想给我赔罪，就带你的项上人头来，否则我绝不再见他！” 秦锺脚步顿了顿，沉声道：“大小姐尽管放心，此话我定会一字不落地带给五殿下。”说完，秦锺便拾步继续往外走去， 姜荼歌目光阴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便听到秦锺将门锁上了。 “秋心，你没事？”姜荼歌立即去看秋心。 秋心呕了口血，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煞白，精神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姜荼歌唤她，便强打着精神冲她笑着道：“大小姐放心，奴婢无碍。” 姜荼歌没料到秦锺也在，更没想到他竟真敢动手。看来，李晏祁这次真的是狗急跳墙了，定然是他同秦锺说了什么，秦锺才敢对秋心下手借此来警告她。有些事，看来是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宫宴开席后，李玉琊都未曾再见到姜荼歌，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连秋心也不在。私下里他便找人问了一圈，却都说不曾见过她，李玉琊便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盯着李晏祁看了片刻，李晏祁当即发现，端着酒杯遥遥敬了他一杯，神情似是有几分愉悦，甚至是对他有几分挑衅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9章 置于死地 李玉琊顿生了几分怪异感，不知怎的，重生前的事忽然便涌入了脑海之中。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瞬间破土而出。心底那隐隐耸动的不安，愈发强烈了。 今日这场宴席虽无人挑明，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知道，皇帝此次有意为太子挑选一位太子妃。便是做不成太子妃，做个侧妃那也是好的。以至于今日在场的官妇人带的全都是自家适龄貌美的小姐，盼着太子能对谁高看一眼。 可偏生李玉琊担忧姜荼歌的安危，压根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这些官家小姐。 她们更不知，皇帝已经取消了今晚宴席的目的，没打算今日便决定下人选。 皇后寻了一圈都不见人，早就急了，又不好亲自去问皇帝。便看了几眼，瞧见坐在女眷席位上的姜琬音，便声音威仪地问道：“姜家三姑娘可曾见到你家大姑娘了？” 姜琬音被皇后提点，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但面上还算装的稳妥。她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恭敬地将心里反复练习了百遍的说辞自然的说了出来。 “长姐说身子不适，唯恐殿前失仪，便先行回去了。” 皇后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当着众人之面又不好再问下去，便没多说什么。 可皇后打心底是不信的，她侧眸看了一眼，心头困惑：难道皇帝没有应允太子与荼歌的婚事？ 姜琬音坐下后，忙喝了口茶压惊。便发觉李晏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顿时她脊背僵硬了一瞬，眼底浮现出一抹戾气。她快速低下头放茶盏，遮掩住自己流露的情绪，不敢让人对她有所怀疑。 李玉琊并不信姜琬音的话，甚至听完后那抹不安的情绪更加明显了。他怀疑的目光游离在李晏祁与姜琬音身上，忽然发觉姜琬音起身离席，竟要离开。 李晏祁见姜琬音要走，顿时皱了皱眉头，倒没有跟上去。 他便知道姜琬音不会那么安分，找上自己定然没什么好事，果然如此。幸好他在临走时让秦锺留下看守，绝不会给姜琬音留下任何一丝机会。 李玉琊看了李晏祁两眼，见他神色如常的与旁人饮酒，只当自己是想多了。恰巧皇帝唤他，便又陪着喝了两杯酒。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李玉琊仍不见姜琬音回来，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李晏祁。 这个计划姜琬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好几日，好在她看透了五皇子的心思，劝服了他。 但同时她也知道，五皇子绝不会真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她。那个秦锺，绝对还留在那里，保护姜荼歌。 她现在便要做最重要的事情。 若是成了，她便再也不用看姜荼歌那个贱人的脸色了！ “碧桃，你待会去引来秦锺的时候小心点，把他往巡防军那里引知道吗？千万别让他那么快回来，能拖一时是一时。若是被人发现，你便说你你迷了路就是，切勿露出破绽，明白吗？”姜琬音一边走，一边吩咐碧桃道。 碧桃跟了她多年，也算信得过了。 碧桃脸色煞白，眼底露出抗拒与害怕。可姜琬音的神色让她太害怕了。若是她不答应，第一个死的便会是她。 “三小姐，我们在皇宫里杀人，若是被查到，是要诛九族的！”碧桃颤颤巍巍地劝她道。 姜琬音早就打定了主意，铁了心，哪里还听得进去一个小丫鬟的劝告。顿时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把事办砸了，我回去就把你丢到山里喂狼！” 碧桃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带着哭腔道：“奴婢定会照三小姐吩咐去做的，可若是那个秦锺不跟上来怎么办呀？” “蠢货，这还用我教你吗？”姜琬音斥责道，说着掏出一块墨玉雕的玉牌，塞到碧桃手中：“如若不成，你就拿着这个东西直接告诉秦锺，便说五皇子出事了，让他过去。你演的真一些，这个秦锺心思敏锐，切不可叫他看出破绽。” 碧桃颤抖着手从姜琬音手中接过玉牌，牢牢抓在手中，拼命的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 “你可机灵着点，这玉牌我好不容易从五皇子身上拿到的，你若是办砸了坏了我的事，你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碧桃连忙点头应和：“是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姜琬音不再多说什么，二人潜行到那座废弃的偏殿附近，碧桃却有些犹豫了，迟疑着不敢走出去。 姜琬音在夜色中瞪了她一眼，在背后推了她一把。碧桃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扶住宫墙这才将将站稳脚跟。 “谁？！”秦锺忽然听到响动，顿时警觉地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这里地处偏僻，只有巡防军才会路过此地，可这响动显然不是巡防军闹出的动静。 秦锺从悬梁上飞身下来，缓缓逼近碧桃的藏身之处，沉声喝道：“谁在哪，滚出来！” 碧桃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回过头一看，哪儿还有姜琬音的身影。 她一咬牙，缓缓从暗处站了出来，探出一个头对秦锺招了招手。 “秦侍卫，是我。”碧桃压低了声音道。 秦锺见是碧桃，倏然收了剑，走了过去。 他四下看了看，除了碧桃并未见到其他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质问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碧桃小心翼翼伸出手，摊开手心将李晏祁的玉牌递到秦锺眼前，说道：“五殿下他出事了，他让奴婢拿着玉牌来找你的。” 秦锺接过玉牌，反复看了几眼，确认真的是李晏祁的玉牌后，顿时一把扯过碧桃，追问道：“五殿下出了何事？” “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未曾见到大小姐，便询问三小姐此事。三小姐按着原来备好的说辞禀告皇后娘娘知晓，谁知皇后娘娘并不相信，便责骂了三小姐几句。”碧桃一副焦急模样，接着道：“五殿下便帮着三小姐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便认定了此事是五皇子所为。说是先前衢城时，五殿下便有心接近大小姐，如今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将人藏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0章 铤而走险 “之后皇后娘娘又见随身侍奉五殿下的你不在，便说是五殿下安排你将人藏了起来。五殿下与三小姐都脱不开身，五殿下便趁机让奴婢拿着玉牌唤你过去，以证清白。” 秦锺顿时一把握紧玉牌，越过碧桃便要走，碧桃顿时松了口气。 谁知秦锺方才走了两步，便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怀疑地看着碧桃的后背，倏然拔出冷剑，指向了她，冷冷地道：“你在骗我！” 碧桃顿时脊背僵直，额上渗出冷汗，只觉得脊背寒毛直立，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当秦锺的那柄冷剑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横在她的脖颈之上时，她仿佛预料了被一剑抹喉的痛苦。她腿软的几乎无法动弹分毫，指甲掐进血肉的疼痛让她维持了片刻的清醒。 碧桃明白，若是她此刻露出半点破绽，无论是秦锺还是三小姐都绝不会放过她的。 “秦侍卫这是做什么？”碧桃强装镇定，故作生气地转过身来，瞪着秦锺，气愤道：“你莫不是怀疑我？我虽是三小姐的奴婢，可如今我家小姐与五殿下也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骗你对我又有何好处？更何况这玉牌当真是五殿下给我的，总不能作假？！” 秦锺冷冷地看着她，拿出玉牌在她面前扬了扬，沉声道：“这确实是殿下的牌子，可我信不过你的话。” “你！”碧桃气的瞪了他一眼，哼道：“既然你不信我的话，我就如实回去告诉五殿下，告辞！” 说完，碧桃便绕开秦锺的剑刃，准备从他身旁离开。 她在赌，赌秦锺对李晏祁的忠心，赌他不敢拿李晏祁的事开玩笑。 碧桃刚饶过她面前，秦锺将剑收回到剑鞘里，脚尖一转，伸手拦在碧桃面前。 他眸光如鹰一般死死地盯住碧桃的双眼，眼中杀意冷冽，如同一把冰刃悬在碧桃的心上。 碧桃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屏住呼吸，看着秦锺冷厉英朗地面容缓缓贴近她的耳畔，她在耳旁轻声道：“你若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声音很轻，但却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姜琬音的心间。 那一刻，对于死亡的畏惧，将她包围了起来。 秦锺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慢慢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对她道：“既然五殿下等的着急，那就走。”说这话的时候，秦锺看了一眼偏殿里微微闪烁的微弱烛火。 姜荼歌的身手如何他是见识过的，秋心虽被他打伤，可到底会些功夫。若姜琬音当真存了歹心想要杀了姜荼歌，恐怕只有她自己动手，很难得逞。便是随碧桃走一趟又如何？他还不信姜琬音为了杀姜荼歌能把房子点了！ 碧桃亦步亦趋地跟在秦锺身后，内心祈祷姜琬音那边一切顺利。 姜琬音躲在暗处，瞧着碧桃与秦锺渐行渐远，终于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她从暗处走出来，脚步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走进这座废院之中。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的极快，难以言喻的兴奋充斥着她的大脑，她几乎想到姜荼歌接下来的惨状，兴奋喜悦让她控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走到偏殿的门前，姜琬音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与一瓶火油。 她将火油泼在门窗上，先点燃了门，又去将窗子也给点燃了。那火油燃烧起来极快，几乎是瞬间火苗就窜了起来。 姜琬音看着火势蹿的凶猛，应当不会熄灭，便随手将装过火油的小瓶丢进半米长的草堆里，又将火折子直接丢进了燃烧起来的火中，便转身离去。 宫中起了大火，巡城军很快就会到。但是这个地方荒废多年，早就没有事先预备着扑火的水，便是来了，怕也来不及灭火救人了。 若非有所顾忌，姜琬音恨不得仰天长笑，将心底的痛快兴奋全都发泄而出。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今天就要姜荼歌死！哪怕铤而走险，她也在所不惜！ 今日，她定要姜荼歌葬身在这火海之中。 一盏茶之前。 姜荼歌突然心跳滞了一下，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般疼了下，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仿佛预见了不好的事即将发生，最近过的太安稳不仅没让她松懈，反而更加的警觉。 秋心的状态很不好，被秦锺打了之后便一直有些昏沉，姜荼歌担忧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来不及替秋心医治会出大事。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秋心身边，尽量不发出声响。 “秋心？”姜荼歌贴近秋心，在她耳边低声唤道。 秋心迷迷糊糊地睁眼，气若游丝道：“大小姐，你怎么样了？” 姜荼歌见她实在虚弱，不由更加担忧，缓声道：“你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 秋心努力点了点头，虚弱道：“大小姐放心，奴婢挺得住。” 姜荼歌知道秋心定是怕自己担心，一直强撑着。她哪里习过什么武，这两下子还是她从前教的，怎么可能是秦锺的对手。若不是秦锺有所顾忌，刚刚那一掌再用力一些，她的心肺怕是都要震碎了，到时便只能是药石罔灵，无药可救了。 不行！她们必须尽快逃出去，在这里待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姜荼歌四周巡视了一番，好在方才秦锺带进来的烛台并未熄灭，她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终于在一把椅子下面看到了一块碎瓷片。 她顿时喜出望外，十分费力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用后背将椅子推开，然后伸手去够碎瓷片。 摸到那冰冷锋利的碎瓷时，她的手指一下扎进了碎瓷片一个尖锐的角里。姜荼歌疼的皱了下眉头，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手指上流淌下来。不一会手指变得湿漉漉的，有些黏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姜荼歌顾不得疼，连忙握紧碎瓷片开始割绳子。那些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掌，她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没有片刻犹豫或是停下来。 过了片刻，她终于感觉绳子快要被割断了，就在此时，她忽然瞥见外面起了火光。 她起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的心宛如沉到了海底万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1章 卑职不知 这里荒废许久，年久失修所以木材特别的干燥，几乎是一点就着。姜琬音又特意泼了火油，更是将大火烧的极旺，瞬间便呈燎原之势，往房顶上蹿去。 姜荼歌几乎不用去想，也知道这场大火是谁所为，是谁想要她的命。 所以她没有呼救，努力维持着一丝镇定，更是加快了速度，终于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 姜荼歌手被松开之后，连忙解开脚上的绳子，便快步走到秋心身旁，解开捆住她的麻绳。 “秋心！”姜荼歌大声唤道。 秋心几乎是瞬间睁大了眼睛，方才的昏沉瞬间消失，她一睁眼便看见漫天的火光，伴随着滚滚热浪与浓烟扑面而来。 姜荼歌伸手撕碎裙摆，将扯下来的布料递给秋心，嘱咐道：“先蒙住口鼻，你还能走吗？我们要拼一把了。” 秋心接过，点了点头，将布围在脸上。 姜荼歌也扯了一块，将自己的口鼻掩住，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很长的烛台架。 她握着重量不轻的烛台架，快步走到着火最不严重的一扇窗户前，使劲地敲打它的边缘。 若是这一次不能逃出去，她绝无可能再重生一次。 不！ 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活着出去！ 李玉琊带着程剑急匆匆地从宴席上离开，在宫墙之间的甬道中，他忽然瞥见姜琬音身边的碧桃和李晏祁的侍从秦锺从一旁的岔路脚步飞快的往前而去。 李玉琊皱了皱眉头，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内心的躁动不安，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所有压抑的担忧，顷刻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没有迟疑片刻，便步履如飞地追了上去。 他分明瞧见碧桃是跟着姜琬音一道离开宴席的，如今却只瞧见碧桃一人，丝毫不见姜琬音的踪影，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发生。 而他之前就怀疑姜琬音与李晏祁私下里有联系，如今看来倒不如他冤枉了李晏祁！ 荼歌的失踪，定然与这二人有关联！ 李玉琊越想便越急，顿时顾不上许多，便直接用轻功从这二人头顶越过，挡在他们二人面前。 秦锺一抬眼便瞧见李玉琊面色冰冷地挡在眼前，他眯了下眸子，怀疑地瞪了碧桃一眼。 碧桃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太子相遇。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在哪？”李玉琊开门见山道。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碧桃连忙将自己的恐惧隐藏起来，上前行礼道。 秦锺看了李玉琊一眼，跟着行礼道：“卑职见过太子。” 李玉琊眸光阴了阴，眼底浮现出一抹戾气，冷冷地重复道：“我问你，姜大小姐在哪？” 秦锺扯了扯唇，似是想笑，然后又撇了下嘴角，眼中挂着一丝挑衅，说道：“殿下此话莫不是问错人了？卑职怎会知道姜大小姐在何处？” 李玉琊不耐烦的拧了拧眉头，咬牙道：“你知道本殿的脾性，有些话我不喜问第三遍，你最好在我不想杀你之前实话实说。” 秦锺笑了笑，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挑衅道：“卑职不知……” “啪——”李玉琊抬手，狠狠地抽了碧桃一个耳光。 “他不肯说，那你呢？”李玉琊冷冷地问道。 碧桃捂着脸既震惊又很懵，心底又涌出一抹委屈，似是不明白为何李玉琊打的会是她。 “我们大小姐身子不适已经离开了，您不是知道吗？”碧桃装作万分委屈道，实则一颗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 若是晓得今日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她便是被三小姐毒打一顿，今日也断不会陪三小姐一同入宫。 “撒谎！”李玉琊一声厉喝，又一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恨声道：“本殿已经问过巡城司了，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姜府的马车出去，你还敢撒谎！” 完了！ 碧桃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脑子被打的嗡嗡作响。 她以为大小姐就被囚禁这一会不至于有人去排查她到底是否离开。到时待大小姐死于火中，烧成了灰。若是没认出来便也罢了，若是认出来了，便将此事推脱到五皇子身上。 到时便说是大小姐与五皇子早就珠胎暗结，原是想私下幽会，谁知打翻了烛台，反而烧死了自己。五皇子因没能及时赴约，反倒躲过一劫。 这事原本就安排的十分周详，可谁也没料到太子竟会在这个时候插手。若是让他知道真相，她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碧桃连忙跪下，强压下心底的恐惧，说道：“太子殿下，这其中定然有所误会。大小姐当真一早就推脱身子不适离开了，只是当时是秋心带大小姐走的，若是她们没出宫，还能去哪呢？” 李玉琊根本不信碧桃这番说辞，他冷冷看了碧桃一眼，目光又移到秦锺身上，冷笑道：“不知秦侍卫为何会与姜三小姐的婢女在一起？” 李玉琊这么一问，秦锺当即便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他顿时瞪了碧桃一眼，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丝不安。 碧桃引开他的目的只能是为了姜荼歌，若是她出了意外，他该如何同五殿下交代。 秦锺恨恨地咬了咬牙，目光宛如一把利剑，直戳进碧桃的心肺之中。 他就是恨，恨自己愚蠢，也恨这个贱婢骗了自己！ “是这样的，方才奴婢陪我家小姐出来走走，谁知三小姐歪了***婢本想去找人帮忙，谁知迷了路，正巧遇到秦侍卫，便想请他帮帮忙。”碧桃生怕秦锺不知轻重，该如何应答，便连忙抢话道。 “放肆，本殿是在问你吗？本殿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李玉琊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眸光冷冽地横了碧桃一眼，声音冷的仿佛极川之中亘年不化的冰雪一般。 碧桃顿时神色慌乱地伏跪在地上，害怕道：“奴婢该死！” 秦锺暗道了一声愚蠢，便对李玉琊说道：“若是太子殿下无其他事，卑职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秦锺便抬头看了眼李玉琊的神色，当真就要走。程剑当即挪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2章 纵火行凶 “本殿让你走了么？”李玉琊沉声道，神色不怒自威。 “太子殿下可还有话要吩咐？”秦锺作为五皇子李晏祁的人，自然与太子十分不对付，私下里也未必有几分恭敬。李玉琊心中有数，自然也不会相信秦锺分毫。 “本殿知道你是老五的人，本殿也不想为难你，但你要知道，若是她出了半点意外，谁都别想好过。” 秦锺轻声哼了一下，回过身来看着李玉琊，冷声回道：“卑职愚钝，听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若是无事，卑职还有事要做，先行告辞了。” 李玉琊抬手，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他冷冷地看着秦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杀意，嗓音晦暗道：“先前看你是老五的人，本殿也算给你留了两分面子，你现在不肯说，那边去慎刑司说。” 说着，他便吩咐道：“程剑，送秦侍卫去慎刑司，什么时候能开口了，再把人还给五皇子。” “是，属下领命。”程剑说着，便要上手去拿下秦锺，秦锺当即道：“太子殿下，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动我？” 但程剑没有给他半刻喘息的机会，便要去擒拿他的臂膀，秦锺当即动了手，二人拆了几招，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放肆！还不住手！” 秦锺一听到这个声音，当即便收了手，程剑那一掌已然是收不住了，狠狠打在秦锺身上。 秦锺身子踉跄了一下，喉间顿时涌出一抹甜腻的血腥气。他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对着来人恭敬行礼。 “五殿下。”秦锺话音刚落，紧接着一记重重地耳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李晏祁沉着面容，十分不悦的看着他，冷冷地道：“秦锺，是不是本殿平日里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竟敢跟太子殿下动手？还不快向太子请罪！” 秦锺低着头，眼底掠过一抹抗拒与不耐，却还是依言朝着李玉琊行了礼，赔罪道：“卑职该死，请太子殿下责罚。” 李玉琊顿时冷笑了一声：“好啊，既然你说自己该死，那便自戕谢罪。” 说着，他一伸手，程剑顿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双手呈给了李玉琊。 李玉琊伸手接过，神色晦暗地看了李晏祁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瞧不出半分喜怒。 李晏祁最拿手的的本事便是演戏，他前世看了多少场戏，每一个都精彩逼真，活像是真的一样。 哪怕秦锺跟了他近十年，对他忠心不二，该舍弃的时候，他甚至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玉琊讥讽地扯了扯唇角，将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轻声对秦锺道：“以死谢罪。” 秦锺面色微僵，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当真伸手要去接过匕首，还未来得及拿过，便听到宫中一阵骚乱声响起。 “不好了，走水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锣鼓喧天，有宫人高声喝道：“快，快，废殿那边走水了，快去救火！” 李玉琊突然心头像是被猛地扎了一下一般，尖锐的痛了起来。他立即去看李晏祁的反应，便瞧见他在听到废殿走水的那一刻，一贯的风轻云淡变得僵硬，脸上的血色顿时凝固苍白。 几乎不必再问，他知道姜荼歌在哪了。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晕眩，但同时他很快的保持了一丝清醒，最后那一刻，他目光带着仇恨看向了李晏祁，咬牙切齿道：“她若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李玉琊便脚尖一跃，飞上屋顶，他顿时便看见远处的一座宫殿冒起了滚滚浓烟，大火将它吞噬其中。 他顾不得许多，运起轻功便向偏殿掠去。 程剑怕他出事，连忙跟了上去。 秦锺亦是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想到姜家三小姐是个疯的，当真敢在皇宫内纵火行凶。 他直起腰，看向李晏祁，皱眉道：“殿下……” “啪——”李晏祁目光阴狠地瞪着他，一耳光重重地掴在他的脸上，声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咬牙切齿道：“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殿要你何用！” 秦锺心中一凛，顾不上嘴角溢出的鲜血，连忙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罚你有什么用，若是她死了，这件事太子定会咬死我们，绝不会松口的！”李晏祁恨声道。 碧桃心里害怕极了，她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她头一次感觉一把刀离她的脖子这么近，仿佛游走与一条细线之上，顷刻间便会坠入刀山火海，万劫不复。 “该死的贱婢！”李晏祁目光倏然落到碧桃身上，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刃，顷刻毙命。 “奴婢……” 碧桃刚要解释，李晏祁就抬脚给了她一记窝心脚，踹的碧桃滚倒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李晏祁也不敢耽搁，连忙用轻功去追李玉琊，秦锺连忙跟了上去，只留碧桃一个人在原地，不知该去哪才好。 李玉琊飞身奔赴到那座偏僻废弃多时的偏殿时，那里已经是一座火海了。 有宫人不断的运来一桶桶水去扑火，可是火势太大，这些水便如同杯水车薪，已然起不了作用。 有宦官认出李玉琊，连忙搁下手中的水要行礼，却瞥见他的神色，顿时吓得一哆嗦，险些将水桶打翻。 李玉琊的脸色冷的难看，眼中的紧张慌乱，害怕恐惧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他从李晏祁方才的反应之中便看出来了，姜荼歌就关在这里。 “太子殿下，这里火势太大了，安全起见，请太子移驾离开此地。”程剑见李玉琊的神色，唯恐他做出什么骇人之事，当即说道。 李玉琊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就在此刻，他忽然从燃烧的碎裂声中，听到了姜荼歌的呼救声。 虽然四周嘈杂，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可他还是与万声之中，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她的声音。 她在求救，她被困在里面了。 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这座宫殿将会被焚烧殆尽，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被大火所吞噬。如果没有办法救她，不消一刻，她便会葬身于火海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3章 生死置外 来不及了！ 李玉琊在心里这般道，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忽然便抢过一旁的水桶，将所有的水悉数泼到自己身上。 下一刻，他在众人的惊恐声中，冲进了火海之中。 仿佛他要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要去拥抱他的新娘。 只置生死于度外，哪怕是死，他也想与她葬在一处。 不过是，再将生死赌一次罢了。 程剑知道，太子自幼便对姜家的大小姐情根深种，虽不表现出来，却总是掩藏不住心思，千百般的想对她好。帝王家最难得的真情，悉数都在太子身上。 可是，纵然他知道太子殿下有多爱这位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却也不抵此刻，舍弃性命也要救她的决绝。 也是这一刻，程剑彻彻底底看清了这位姜小姐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 超越生死，胜过一切。 作为太子的拥簇，他自当誓死追随。 程剑就在李玉琊冲进火海的那一刻，忽然便抢了一桶水泼在身上，跟着李玉琊的背影一道冲进火海之中。 李晏祁一来，便只瞧见程剑冲了进去。他连忙一把抓过旁边的宦官，逼问道：“太子呢？！” 那宦官早就吓懵了，哆哆嗦嗦道：“太子殿下冲进火场里了。” 李晏祁脸色一变，提起一桶水泼到自己身上便要往里冲，秦锺连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殿下，你做什么？” 李晏祁瞪了他一眼，神色宛如厉鬼一般，呵斥道：“蠢货，进去救太子！” 姜荼歌若是死了，此事或许难了。也许无法翻身，可也不至于走到末路。可若是太子死在这儿，皇帝定然会下令彻查此事，到时无论是他还是姜琬音，一个都别想活！ 秦锺连忙道：“火势太大了，殿下万不可冲动，让属下去。” 说着，秦锺便松开李晏祁，泼了自己一桶凉水，便径直冲进了火场之中。 李晏祁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宫人，厉声道：“去叫人来救火，太子殿下若是出事，你们全都要给他陪葬！” 那宦官立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带着哭腔吼道：“快点救火，太子殿下在里边！” 言罢，那宦官便跌跌撞撞转身向外奔去。 李晏祁仅仅只是在心中权衡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决断，跟着秦锺追进了大火之中。 他要拿命去博一把了。 若是姜荼歌死在这儿，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恐怕再难翻身了。但太子若是死了，今日的事必然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冲进去救太子，便算是将功折罪了，哪怕太子最后死了，或许看在他舍命救人的份上，陛下还能给他一条生路。 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 李玉琊冲进去之后，肺里迅速便被浓烟呛的疼了起来。他连忙扯下一块布遮住口鼻，在火光中寻找姜荼歌的身影。 “姜荼歌，咳，姜荼歌……”李玉琊掩着鼻子边走边唤道。 着火的时候，姜荼歌好不容易割断了绳子，可她发觉所有的出路都被锁了起来，她扶着秋心寻找突破口，却没想到有一根横梁被火烧断，突然坍塌下来。 秋心在那一刻反应迅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姜荼歌推开，自己被那个着火的横梁砸中了双腿，彻底昏了过去。 眼瞧着火越烧越旺，她们几乎无路可走。姜荼歌顾不得被烧伤的危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压着秋心的那根横梁给挪开。 周遭的大火烫伤了她的肌肤，所有的浓烟都灌进肺里，她却视若不见，没有一秒钟想过要弃秋心而去。 李玉琊找到她们的时候，姜荼歌已经倒在地上，被他抱进怀中的那一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不要管我，救秋心。”说完，她便疲倦的阖上双眸，昏了过去。 程剑自他身后跟了过来，李玉琊放下姜荼歌，二人合力将那根压在秋心腿上的横梁给推开。 程剑连忙将秋心抱起，二人顾不得许多，一人抱着一个，便连忙往大火外冲出去。 远水解不了近火，纵然来了大批的宫人救火，火势仍是没有压下。 就在李玉琊将要冲出火场的那一刻，一根大梁应声坍塌倒下，他眼疾手快抱着姜荼歌后退了两步，这才将将避开。 程剑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见李玉琊没有被火伤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还未完全放松，便听到一阵碎裂的声音响起。李玉琊与程剑同时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穹顶的大梁已经被火蛇吞没，已经支撑不住了。 “殿下，来不及了。”程剑惊恐地喊了一声，李玉琊冲他点点头，应声道：“冲出去！” 就在此时，秦锺与李晏祁也冲了进来，见他们被困住，李晏祁毫不犹豫地便要冲过去。 “等等，别过来！”李玉琊大声道，说着便咬了咬牙，抱着姜荼歌用轻功一跃，冲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有一簇火苗落在了他的后背上，顿时灼伤了他的肌肤。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抱着姜荼歌便走。 程剑也不敢犹豫，抱着秋心便冲了出来，就在他冲出来的那瞬间，身后的偏殿应声坍塌，所有的一切都埋葬火海之中。 李晏祁下意识去看姜荼歌的情况，但眼下火势凶猛，李玉琊冷冷扫了他一眼，便抱着姜荼歌继续往外冲去。 好在外面的火势被压下了，几人都安然无恙地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李玉琊一刻也不敢停，便走便吩咐道：“去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宣去昭阳殿，若是去晚了，本殿砍了他们的脑袋！” “是，是，奴才这就去。”为首的内侍太监连忙应了，当即便赶往太医院。 李晏祁跟在身后，边走边吩咐秦锺道：“你去查查姜琬音去哪了，这件事绝不能让她推到我身上。” 秦锺目光一狠，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低声问道：“可要属下杀了她？” 李晏祁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她若是死了，本殿更摘不干净了。” “属下明白。”秦锺说完，便瞧瞧从人群中离开了。 李晏祁看了眼身后的大火，然后快步追上李玉琊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4章 我必诛之 宫里闹出这么大动劲儿，自然有宫人连忙去禀奏了皇帝与皇后。听说太子冲进了火场之中，皇帝神情震怒，当即责令下面的人去查大火的来源。 李玉琊前脚抱着姜荼歌回了昭阳殿，后脚便有宦官领着一众太子匆匆而来，个个面色惶恐，满头大汗。 “太医院院正柳林章携太医院众臣参见太子殿下。”为首的太医院院正自打进门，便顾不上其他，便领了众人跪拜参礼。 太子甚少宣太医，也不常去太医院走动，他们并不清楚太子脾性如何。可这一次却叫人传了这样的命令过来，便是柳林章身为太医院院正，也不敢不谨慎应对。 李玉琊烦躁的摆了摆手，语气急切道：“别跪了，过来给她看看，刚刚宫里走了水，她困在火里多时，眼下昏了过来，可有何大碍？” 柳林章不敢怠慢，低着头走上前去，在榻边跪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替姜荼歌察看了一番，又把了脉。至始至终，他都不敢去细瞧姜荼歌的面容。 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太子如此紧张一个女子，若是他方才没有看错，这个女子好像是姜丞相的长女。指不定便是来日的太子妃了—— 柳林章在心里小心衡量，不敢怠慢分毫。 “许是被浓烟呛着了，又受了惊吓，此刻不过是昏睡，并无大碍。只是这位姑娘可有烫伤之处，定要抓紧处理才是。” 被柳林章一提醒，李玉琊才想起秋心被烧着的横梁砸中了，当即道：“那位姑娘也受了伤，去给她看看。” 副院正连忙应了一声，便去到外间的榻上给秋心诊治。 好在营救及时，二人倒是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秋心的腿被砸的重了些，又被烧伤了，恐怕是得留疤了。 姜荼歌当时急着将着火的横梁推开，一双手伤的十分严重。原本细嫩如葱的双手，被烫的皮开肉绽，李玉琊气的双眸通红，恨不得去杀了罪魁祸首。 太医开了药，便被遣到殿外候着。昭阳殿的宫人们进进出出，为姜荼歌与秋心二人洗漱换药。 李玉琊站在门外，见李晏祁站在中庭，低着头辩不清神色，只是他看着看着，过往那些事便历历在目。 他从不想去争夺什么皇位，李晏祁喜欢权势他可以拱手相让。只要他对姜荼歌好一些，只要她能开心，无论权势亦或是性命，他都可以拱手相让。 如果不是他的成全，前世李晏祁又怎能那么快上位。 他原以为这一世只要荼歌不再对李晏祁动心，一切都能扭转重来。 可是直到今日，这一场大火烧醒了他。 只要贪婪还在，只要李晏祁还有做帝王的野心，那么一切都不可能结束。 他不会放过荼歌的。 这一刻，李玉琊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抬头看着李晏祁，目光沉痛复杂，暗藏杀意。 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景象，似乎历历在目。 他们兄弟之间也隔绝了太多人命与鲜血。 本以为重生一世是上天的恩赐，他愿意放下仇恨重新来过。可如今看来，是放不下了。 李玉琊缓步步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李晏祁身前。他站在离他仅有半臂远的距离，忽然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李晏祁的脸上。 李晏祁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拳，顿时他感觉鼻子一酸，有鲜血从口鼻中流出。 太医院众人都候在一旁，见到太子对五皇子动手，都不由震惊万分，心中更是揣测不已。柳林章更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无论哪个朝代，都无可避免争权夺势，兄弟相残的局面。 可太子殿下自打出生起，就注定是储君，来日的帝王。他自幼学的便是帝王之术，文韬武略都十分出众，没有哪一个皇子能越过他去。 柳林章对太子倒并不是十分的熟悉，却也见过数次，但无论是传言还是眼见，他都从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如此失态，甚至出手伤人。可见这位姜大小姐对太子殿下而言，何其重要。 但同时，柳林章也明白了一件事。这次皇宫失火，与五殿下定然有所关键。否则太子绝不会轻易对他动手。若是让陛下知晓，恐怕—— 柳林章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埋得更低了，只当没瞧见这事儿。他可不敢掺和进皇子争嗣的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保命要紧。 李玉琊揍完一拳并没有停手，反而一把拽住李晏祁的衣领，贴近他，压低了声音愤怒道：“你在背后做什么我都不管，可你竟然敢动她！” 李晏祁愣了一瞬，连忙道：“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李玉琊愤怒地打断他，神色晦暗的可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我告诉你，你有什么野心想要得到什么我都可以不管。倒是若你再伤她分毫，我必诛之！” 李晏祁脸色倏然大变，看向李玉琊的眼神充满了猜忌与怀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玉琊，眼中透露出杀意与痛恨，阴戾道：“是她告诉你的？她背叛我？” 李玉琊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她什么都没说，谁又是傻子呢，你的野心不仅我看得出来，父皇定然也看得出来。你三番四次接近荼歌，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除了她你谁都可以要，唯独她不行！” 李晏祁内心的欲望宛如一簇火焰，在这一瞬间，被李玉琊的话点燃了。野心，贪婪，所有的一切宛如熊熊烈火，将他吞噬其中。 他不可否认的是，李玉琊越想要的，他越想抢过来，甚至是当着他的面毁掉。这点狭隘阴暗的想法，一年一年的长大，一点一点的滋生。 可是，他也恐惧。 李玉琊的话提醒了他，他近日所做的一切太过张扬。这个时机并不好，在他羽翼不曾丰满的状况下，他绝不能太过明显的暴露自己的野心。那很有可能便是悬在他脖颈之上的一把断头刀。无论行差踏错哪怕一步，都有可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出不起错，也不能出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5章 废了我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晏祁也必要再隐藏心思。他抬眸眉眼锋利地看着李玉琊，神色阴鸷道：“可是太子殿下不妨亲自问问大小姐的心意如何？万一她对太子并无情意，那太子今日所为岂不是强人所难了？” 一句话切中了李玉琊的痛处，他不可去否认，前世姜荼歌爱李晏祁之深，几近疯狂。连争嫡夺嗣的事都敢做，几乎是抛下一切，与所有人为敌。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害怕姜荼歌重蹈覆辙。害怕李晏祁狼子野心，再一次欺骗利用她。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将她拱手相让。”李玉琊冷冷地看着李晏祁，决绝道。 即便是姜荼歌这一世再次爱上李晏祁，他也绝不放手，放任他们在一起。他定要力挽狂澜，阻止悲剧发生！ 李晏祁听到他这句话，心头不禁泛起疑惑，还未待他细想这句话的到底何意，李玉琊便一把推开他，指着他寒声警告道：“你好自为之！” 言罢，李玉琊便冷冷地与李晏祁擦身而过，拾阶而上，站在门前并未入门。 他与姜荼歌婚事未定，她尚未出阁，若是进了屋内，恐怕她的声誉有损。但他满眼俱是焦急担忧之色，恨不得守在姜荼歌身侧。 就在此时，一阵喧哗地脚步声纷至沓来，李晏祁回头一看，便见皇帝携着魏皇后神色威仪地向这边走来。 李晏祁心沉了一瞬，连忙应了上去，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魏皇后看了李晏祁一眼，心中满是猜忌厌恶。 打从她知晓李晏祁包藏祸心后，便越发见他不顺眼。 皇帝闻声，目光幽幽地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原来老五也在。” 李晏祁的心，一瞬间被打落谷底，额上渗出冷汗，他慌忙将头埋地更低，恭敬回道：“儿臣今夜恰巧撞见太子救人，便也想尽一份心力，故而在此，想看看是否有儿臣帮得上的。” 皇帝闻言，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越过他往前，对着行礼地李玉琊走了过去：“都起来。” “是。”李玉琊起了身，皇帝回头看了眼皇后，说道：“去瞧瞧荼歌那孩子。” 魏皇后早就忧心不已，闻言连忙执礼道：“是，陛下。”说完。她便领着云屏进了屋。 皇帝掠了李玉琊一眼，冷声道：“太子，你随朕来。” 李玉琊心下微沉，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内，便执礼般：“是。” 皇帝缓步往偏殿走去，李玉琊经过李晏祁身边时，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警告之色。 此事绝不能让父皇知晓真相，绝不能让她再卷进夺嫡争嗣的战争之中。 李玉琊心里这般想，便打定了主意今日必定要放过李晏祁等人，将此事背后的隐情抹干净。 若是父皇发觉因着荼歌的家世已经有皇子产生了野心，必定不会留下她。他绝不能让她置身这样的危险之中，必要时，他未必不会下手除了祸患！ 皇帝步入偏殿，李玉琊随后跟了进来，二人往里走了几步，皇帝倏然顿住，背对着李玉琊，声音威仪凛然，道：“跪下。” 李玉琊毫不迟疑，跪了下来。 “太子，你可知你今日错在何处？”皇帝背对着李玉琊，辩不出神色，却听得出声音之中的震怒。 李玉琊沉默了片刻，缓声道：“父皇觉得我身为储君，不该冲进火场救人。如此做法，没有大局担当，不够前瞻远瞩，亦是感情用事。” “你知道就好！”皇帝冷声道：“身为太子，你不顾苍生臣民，竟为了一个女子让自己置身险地，如此作为，朕如何敢让你娶她？又如何敢将这江山交与你手上？” 李玉琊闻言，嘴角却溢出一丝温柔地笑意，抬头直视着皇帝，温声道：“可是父皇，她是我最爱的女子，若是她死了，来日我坐上这冷冰冰的龙椅，坐拥天下又有何意义？到时岂不是坐拥万里山河，永享无边孤独了？” “自幼时，父皇便时常教导儿臣为君之道，可若是儿臣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敢舍身去救，眼睁睁看着她死。这样胆小怯懦的君主，天下子民会认吗？” “不过是一个女子，你为了她舍弃性命，这样的你，如何配为一国之君？！”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训斥道：“你是储君，是将来的帝王，你不该如此狭隘，不该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大局。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更是天下臣民的！若是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朕看你也不配做这个太子！” 道理李玉琊自然是懂得的，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是圣人，不是君子，他也有私心。他不可能坐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供人膜拜，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虽为太子，可他也是个凡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他无可避免，他也不想做圣人，做君子，他只想要他的姑娘。 “儿臣德不配位，不敢忝居东宫太子之位，父皇尽管废了儿臣便是。”李玉琊诚心道。 他原就不想做什么太子，这么多年他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有困在这座繁华宫闱里的人，都各怀鬼胎，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所有人都想登顶，想要称王称帝。所以最亲近的人，便成为了敌人。 千百年来，不是父子兵戎相见，就是兄弟自相残杀，他还不想走到那一步。 既然这个皇位是罪恶的源头，他索性避开。只要他不做这个太子，到时能与心爱的女子成婚，便也算圆满了。 皇帝显然没料到李玉琊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废太子这种话。这么多年来，多少人为这个位子趋之若鹜，自相残杀。可唯独他最疼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当真便不要了。 他知道，李玉琊不是一时冲动，他说的是真话。打从他说要迎娶姜华盛的长女那日，他便瞧出来了。他这个儿子不仅搭上了真心，甚至是命。 今日这场火，也让他彻彻底底地明白，李玉琊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玩笑之言。为了一个姜荼歌，别说是太子之位，便是连命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6章 你受伤了 皇帝看着李玉琊，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疲倦，他摆了摆手，疲惫道：“今日这番话朕只当从未听过，你先回去，朕要想一想。” “是。”李玉琊起身告退，不敢再多言。 虽为父子，却也是君臣。 如若他真的逼急了皇帝，恐怕他未必还容得下姜荼歌。 此事切不可急躁，必须徐徐图之才行。 魏皇后进到屋内时，医女们已为姜荼歌与秋心处理好了伤口。秋心伤的严重，处理伤时清醒了片刻便又昏睡过去。 倒是姜荼歌虽没太多外伤，却怎么也不醒，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说着梦话，整个人显得惊恐不安。 姜荼歌仿佛置身火炉，四周的大火似是要将她吞噬，跳动的火焰，大片的赤红之色宛如鲜血，让她恐惧。 魏皇后见她这幅模样，不禁峨眉拢起，心里一阵焦急。 她从内室走出，外面候着的太医连忙跪下，魏皇后在看了众人一眼，将视线落在柳林章身上，沉声问道：“大小姐可有大碍？” 柳林章知晓姜荼歌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连忙恭敬道：“回皇后娘娘话，姜大小姐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些许时日便好。” 魏皇后显然不满意，思及姜荼歌那副模样，目光陡然凌厉了几分，声音威仪道：“那她怎的还未醒？” 柳林章连忙俯首，恭声道：“大小姐此番受了惊吓又受了伤，这才昏迷不醒，皇后娘娘不必忧心，大小姐并无性命之忧。” 魏皇后一直将姜荼歌看做是自己的女儿，怎能不忧心。但她却也知眼下这般情况，为难柳林章也是无用，便不作多言，转身又进了内室去。 “水……”姜荼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烧着一样，心肝脾肺都灼烫的厉害。一开口，嗓子都是嘶哑的，险些没能发出声音。 “皇后娘娘，大小姐醒了。”伺候在姜荼歌榻前的宫女见她睁眼，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刚踏入内室的魏皇后说道。 魏皇后顿时露出喜色，快步走到榻前，便听姜荼歌又迷迷糊糊地吐出一个字：“水……” 魏皇后立即看了云屏一眼：“还不快拿水过来。” 云屏连忙去倒了杯温茶水，端了过来，便要让人扶姜荼歌。 魏皇后制止了一下，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揽在怀中，又朝云屏伸出手。云屏将茶水递给魏皇后，魏皇后小心翼翼地喂着姜荼歌喝了下去。 这一杯温茶饮下，姜荼歌瞬间便感觉喉咙间撕裂般地痛楚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慢慢动了动身子，想要去看魏皇后，却被魏皇后又扶着躺了下去。 “你别乱动，太医说了，让你这几日先将养着，你这几日便留在宫中，也好让太医为你诊治。” “姨母，这不合规矩。”姜荼歌抬眸看向魏皇后，声音嘶哑道：“我回府修养便可。” 魏皇后顿时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便又听姜荼歌问道：“秋心怎么样了？” “她伤的有些重，已经着人看过了，眼下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没什么大事，你安心静养着便是，姨母会为你都安排好的。”魏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宠溺。 姜荼歌在这样的目光之中，渐渐红了眼眶。她年幼丧母，这些年来姨母对她的疼爱便如亲生母亲一般，无微不至。 可是她却令她寒心失望，不仅没有嫁给太子，还选了狼子野心的五皇子，害死了她。 如今她又有何颜面再让姨母为她操持一切。 姜荼歌神色黯然，忽然脑海中便掠过最后的记忆，她瞬间挣扎着要起来，连忙问道：“那太子他——” 魏皇后见她情绪激动，连忙道：“太子无事，此刻便在外面，你可要见见？” “我……”姜荼歌刚想要说见见，却瞧着满屋子人，眼下又是深夜，她们又未曾确立婚约，若是相见，恐怕流言蜚语定然不少。 她倒是不在意这个名声，只是太子的身份多少人盯着，哪里能够由得了自己，也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啊。 “夜已深了，姨母可否替我同殿下说，让他早些回去休息，我无碍的。” 魏皇后见她故作隐忍的模样，便一阵心疼。只是今晚陛下已然为此事震怒，若真再传出什么谣言出来，只怕陛下心中会更多猜忌，越发容不下荼歌了。 “也好。”魏皇后点点头，嘱咐道：“你今晚便好好休息，若有何事便差人来告诉本宫。” “好。”姜荼歌硬撑着笑了笑，眼下却泛着青黑，眼底凝着一丝疲倦。 魏皇后见她也累了，便又同屋内侍奉的宫婢嘱咐了几句，便出了屋子。 李玉琊未曾离开一步，也未曾踏进房门一步。他确实想要进去见姜荼歌，但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他唯有克制。 他看向立在庭中的李晏祁，心中一阵恼恨厌烦。 李晏祁极为固执，偏不肯离开，似是故意要同李玉琊作对一般。 李玉琊心中烦乱，也懒得同他计较。二人便就都这样站着，谁也不曾说话。 魏皇后从殿中走出，身后随侍与太医都走了出来。柳林章携着众太医同魏皇后行了礼，便先行离开了。 “太子。”魏皇后看了李玉琊一眼，唤道。 李玉琊眸光顿时亮了几分，向魏皇后请安道：“母后。” 魏皇后扶了他一把，李玉琊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如何了？” “已经醒了，让本宫转告你，让你先回去歇着，她没什么事，你不必忧心。”魏皇后说着，忽然绕着李玉琊转了一圈看到他背后的伤时，忽然便皱了皱眉头，“太子，你受伤了。” 李玉琊愣了一瞬间，这才发觉后背有些灼烧的痛感。 先前只顾着担心姜荼歌，他倒是忘了有一簇火苗落到了他的背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回去让宫人处理一下便是。” 魏皇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担忧道：“你是太子，怎能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还是让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李玉琊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惊动那么多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7章 她被抓了 魏皇后目光颤了颤，知道自己劝不动李玉琊，便也不再提此事，只道：“那一会本宫让人给你送些药去。” “多谢母后。”李玉琊当即道。 魏皇后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太子这些年来一直养在她的膝下，她早就拿他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来看待。可太子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谁说都无用。 当初她也是不想让荼歌入宫的，可这些年来她看着太子长大，知晓他的品行如何，更晓得他对荼歌的一腔真情。这是无论多少权势，都无法换取的东西，是她这一生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此生已经没有别的心愿了，只是期盼着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能够终成眷属，平安喜乐便是。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回。”魏皇后收回视线，说道。 李玉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屋内，便向魏皇后行礼道：“儿臣告退。” 言罢，李玉琊便也不再坚持，转身便走。路过李晏祁身旁时，他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露出警告之意。 魏皇后自然也瞧见了。 她不动声色地步入庭中，走到李晏祁身前，目光微凉地瞥向李晏祁，疏远道：“五皇子在这儿做什么？夜色深了，还是早些回自己宫中。” “母后。”李晏祁抬眸，直视着魏皇后，郑重道：“儿臣请您做媒，我想娶姜荼歌为妻。” 魏皇后的笑容，在这夜色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倏日，姜荼歌便听闻皇帝责令太子在宗祠静思十日的消息。 她知道这次太子不顾性命也要救她，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犯了忌讳。她很知趣的没有追问太多，更没有见李晏祁，同皇后用了早膳过后，便要请辞出宫回府。 魏皇后挽留了几句，姜荼歌这次却格外坚持，魏皇后也不好强留，便命人宣了一个太医与她随行回府照料。 秋心伤了双腿，无法行走，魏皇后便命人将她抬着。她们一行人出了泰华门，姜荼歌遥遥便瞧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挂着姜家的牌子。 福坤打眼瞧见姜荼歌出了宫门，便连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大小姐。” 姜荼歌淡淡扫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让人先将秋心抬上马车，随口道：“福管事怎么来了？” 福坤连忙道：“相爷说您今日会出宫回府，一大早便让老奴过来候着。这不，正好接您回府。”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她这位好父亲还猜中了她的心思。不过可惜，这场大火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既然姜琬音连火烧皇宫都不怕，一定要她的命，什么姊妹亲情，全然不顾，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问你，三小姐昨夜可回府了？” 福坤迟疑了一下，不敢去看姜荼歌的眼神，反而扯开了话题道：“这事老奴也不清楚，要不您回去问相爷如何？” 姜荼歌意外地挑了下眉，冷笑道：“莫非她被人抓住了不成？” 福坤脸色变了变，姜荼歌一愣，反而皱了皱眉头。 敢在皇宫纵火行凶这可是大罪，若是当真被抓了，此事定论下来，定要累及魏国公府的。 “回府。”姜荼歌当机立断道。 福坤顿时露出喜色，“哎”了一声，待姜荼歌上了马车，又请太医上了后一辆马车，自己则随车而行，一道回了丞相府。 姜荼歌回了府先着人收拾了一处院子让太医入住，又让七萝去着人将秋心抬回了宴清楼静养，自个儿便赶紧去见了姜华盛。 昨夜宫宴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华盛今早便称病未去上朝，福坤先一步来回了他消息，便一直在水榭等着姜荼歌过来。 姜荼歌遥遥便瞧见姜华盛一人坐在水榭中饮茶下棋，周遭的侍女小厮早就遣走了，一看便知她定然会来。 她快步走了过去，看了姜华盛一眼，行礼道：“父亲。” “回来了。”姜华盛神色淡淡，倒是瞧不出喜怒，随意道：“坐下说话。” 姜荼歌神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依言便坐下了。 姜华盛拿起茶壶给姜荼歌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姜荼歌倒是有些意外，双手接过，捧在掌心中倒是没动。 温热的茶盏让她冰冷的双手有了点知觉，却也让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指更疼了。 她搁下茶杯，垂眸看着茶盏里浮沉的一粒茶尖，淡声说道：“父亲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姜华盛抿了下唇，听着周遭缓缓地流水声，再宁静不过了。可是他的心里却糟郁难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百转千回的萦绕。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三妹和碧桃今个儿一早便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昨夜宫中失火，可是与……” 姜华盛欲言又止地看了姜荼歌一眼，眼中第一次闪露出了一丝羞愧之色。 姜荼歌轻声笑了笑，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与光芒，声音却平静地翻不起一丝涟漪：“我还以为她被慎刑司的人带走了呢，不过是顺天府罢了，顶多吃着苦头，要不了她的命。” 若是当真进了慎刑司，那有没有命回来，可当真就不一定了。 不过既然顺天府的人都插手了，想必陛下定然已经知道昨夜宫中纵火之人就是姜琬音。他没有让慎刑司插手此事，便是给此事留有余地。若今日当真来的人慎刑司的人，那不仅是丞相府，便是魏国公府怕是都难逃牵连。 姜荼歌咬了咬牙，心里怒不由火中烧。 姜华盛目光沉了沉，说道：“可你知道兹事体大，在宫中纵火，若是当真坐实了罪名，那可是弥天大罪，此事便不单单是你三妹一人之事了，到时殃及池鱼，谁也脱不了干系。” 姜荼歌顿时明白了姜华盛的用意，翘了翘唇角，嘲弄道：“所以按父亲的意思，我当如何做呢？” 姜华盛见她如此态度，顿时心中有些不快，但也知此事还用的上她，她又是此事的受害者，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陛下既然派来的不是慎刑司的人，便是有意给咱们一条活路。现在尚未坐实罪名，还有回旋的余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8章 给她收尸 姜华盛看了姜荼歌一眼，“若是能洗脱罪名，将此事全部推脱到碧桃的身上，或许还有转机。” 姜荼歌目光讽刺地看着姜华盛，笑了笑，没说话。 姜华盛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但他又极快的克制住，对姜荼歌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不仅是为了姜府，也是为了你自己。只要你肯出面作证，平日里对碧桃多有责骂，引得她对你不满，所以想趁机杀害你，此事兴许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就过了。此事定然有人要扛着，若是传出姊妹相残的流言，你将来的名声也必然不好听。” “我知道你心仪太子，可是你若想做太子妃，名声上自然不能有半点污点。只要这次你肯做这件事，往后你三妹我定然会管束她，不会让她再去打扰你的。父亲也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姜华盛终于低了头，恳切道。 姜荼歌抿唇笑了笑，眼底地光芒早就支离破碎，一如她对父女之情的那点奢望，早就一丝不剩。 无论多少次，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的父亲永远向着赵氏母女，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她以为赵氏的事情足以让父亲醒悟，可她到底是奢望了。她错了，她就不该对她这位好父亲抱一丁点儿的希望。 “父亲可还记得自己这句话说了多少次么？”姜荼歌鼻尖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盈满了眼眶。 “即便是偏爱，也该有个限度了？”姜荼歌嘲弄地扯了扯唇，睫毛微颤，眼泪便倏然砸了下来，可神情还是冷的渗人，冷声道：“昨日夜里若非太子殿下舍命相救，我此刻已经葬身火海，烧的只剩下灰了。父亲可有替我想过？可有片刻为我担忧？” “如今您找我，一句未曾关心过我这个长女的安危，只想着让我去救三妹。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她要我的命，我却要救她？”姜荼歌笑了一声，目光尖锐而讽刺，带着攻击般地咄咄逼人，说道：“白日做梦！” “你！”姜华盛顿时被激怒，脸色难看至极地瞪着她。 姜荼歌无所谓地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姜华盛铁青的脸色，挑眉道：“您不用这么瞪着我，这个忙恕我无能为力，您自个儿解决。” 姜荼歌说完，便收了视线欲走，却又突然回头，笑着找补了一句：“不过若是需要替她收尸，那您大可以找我，定然随叫随到。” 言罢，姜荼歌便不等姜华盛反应过来，便径直离开了。 秋心因着此事伤了腿，便是伤好了往后也不能走太久的路，到了阴天下雨，定然是疼的。 若只是她自个儿，今日或许还能松口，可一想到秋心的腿，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要姜琬音聪明，咬死了不招供，顺天府不会要了她的命的。可若是她自个儿熬不住刑招认了，死了也是活该。只是若是平白为此事累及兄长他们，倒让她于心不安了。 姜荼歌推门进去，秋心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连忙扯过被褥遮住双腿，看向姜荼歌挣扎着要起身。 “你躺着别动。”姜荼歌连忙道，快步走了过去，七萝从榻边起身，唤了声：“大小姐。” 说着，她起了身，给姜荼歌让开位置。姜荼歌看了眼她手中的烫伤药，说道：“给我。” 七萝将药膏递了过去，姜荼歌接过便要去掀秋心盖住腿的被褥。 秋心连忙摁住，急道：“大小姐，怎能劳烦你为奴婢换药，奴婢自己来就行了。” 姜荼歌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将药膏递给七萝，一只手拿来她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掀开被褥。 只见被褥下那双白皙纤长的双腿，自小腿处被烧伤，伤口皮开肉绽，渗出泛黄的液体，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荼歌瞬间便红了眼睛，哽咽的别过头，心情沉重而愧疚。 秋心便知道她看见会如此，方才才急忙盖住。伤口虽然疼痛欲裂，可比起劫后余生，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小姐，奴婢无事，不过是伤了双腿罢了，好在还安然活着，还能继续侍奉大小姐身侧，奴婢便很感激了。”秋心安慰地看了姜荼歌一眼，七萝看的心里难受，不禁潸然泪下。 姜荼歌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黯然道：“可你这腿怕是要留疤了，太医也说今后恐会有后遗症留下，你是女子，这——” 秋心反而笑了笑，道：“左右不过是我自己能看罢了，又有什么妨碍？再者说太医所言，也不能俱信，奴婢哪有那般娇弱，被砸了下烫了下便不行了？分明是危言耸听，吓唬大小姐的。” 姜荼歌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难过，秋心见不得她这幅模样，故意说道：“况且大小姐也受了伤，您若为我这般，那奴婢岂不是要引咎自戕谢罪了？” “胡说。”姜荼歌皱了皱眉头，训责道：“你好好养着，不管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让七萝开库房去取，没有的便让七余去买便是。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姜荼歌此刻心中打定了主意，定然不会再放过姜琬音。 秋心心疼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很明白此时她的感受。明明是血肉挚亲，却时刻算计着要你的命，这样的事情落到谁身上，都会难过。 “奴婢听她们说，是太子殿下与程统领冲进火中救了我们？他们可曾平安？” 姜荼歌点点头，不禁想到李玉琊冲进火中的那一刻，宛如天神临时，与炙热火光中，带着光芒冲她走来。 她心中所有的顾虑，在那一刻全部被打散。 七萝见姜荼歌竟红了脸，愣着神儿嘴角还挂着笑容，不由打趣道：“看来我们家小姐是女大不中留，很快就要定下亲事了！” 秋心跟着偷偷掩嘴笑了笑，附和道：“就是不知未来姑爷何时会登门提亲呢？” 姜荼歌的脸颊更红了，娇羞地瞪了她们二人一眼，哼道：“你们两个少拿我打趣，看我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9章 她来求我 “咚咚——” 屋外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片刻的宁静。 姜荼歌倏然静了音，便听屋外传来珠翠的声音，隔着门，恭敬唤道：“大小姐。” 姜荼歌看了秋心一眼，秋心当即道：“大小姐若有事便快去忙，七萝帮我上药便是。” 七萝连忙点头道：“是啊，大小姐快去。” 姜荼歌轻轻握了握秋心的手，温声道：“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她出了门，珠翠就候在门口，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低声道：“大小姐，赵老夫人来了，说要见您，您看是否寻个借口推脱不见？” 姜荼歌与她一前一后落了半步，往外走去。沉吟了片刻后，倏然冷笑了一声，瞥了珠翠一眼，哼道：“见！为何不见？我倒是要看看，这赵老夫人今日来能掀起什么风浪！” 珠翠皱了皱眉头，觑了姜荼歌一眼，小声提醒道：“三小姐眼下被顺天府捉了去，这赵老夫人登门定然是为了此事。若是她有求于你，她是长辈，到时碍于情面，大小姐可不是要为难了吗？” 姜荼歌不屑的撇了撇唇，神色中带着几分倨傲道：“她算我哪门子的长辈？她要真腆的下来脸面来求我，我有什么可为难的？是姜琬音纵火杀我在前，她便是再怎么求我，都抹不去这个事实！不过——”姜荼歌眸子转了转，啧了一声道：“若是她真肯不要脸面来求我，那倒也是稀奇。” 赵老夫人生性要强，这辈子也从未跟人服过软，更别说低头求人了。赵家当年虽然早就没落了，赵中书的父亲顺安侯与赵老夫人成婚时，赵家便也只剩下一个空有的爵位名头了。传到他那儿也是最后一次，所以赵家便一直也没抬起头来。 赵老夫人好脸面，顺安侯在世时她便有些心高气傲看不上他，时常有所争执。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赵老夫人性子都没变过。若是她当真肯为了姜琬音低头求人，可不是个稀罕事。 珠翠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明白姜荼歌方才说了什么，不由脸色微变，声音颤抖道：“大小姐，当真是三小姐要杀您？奴婢可听说在皇宫纵火是要杀头灭族的大罪，若是三小姐当真坐实了罪名，岂不是要祸及咱们丞相府满门？” 姜荼歌倏然顿住脚，扭头看了珠翠一眼，神色里透着一丝寒意。 珠翠一下子就闭紧了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姜荼歌，轻轻打了自己一耳光，小声道：“奴婢多嘴。” 姜荼歌眸光晦暗地盯着她，沉着声音说道：“你记住，这事你就当不知情，从未听说过，也不能讲给别人听，知道吗？若是传扬出去，谁也保不住你的命！” 珠翠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一下子捂住嘴，点了点头。 姜荼歌虽然很想让姜琬音就此死在顺天府大牢里。可是珠翠都知道的事，她自然也无比清楚。 为什么陛下明知纵火真凶琬音却没让人将她关进慎刑司，反而是没有立下名头，悄无声息将人押回了顺天府之中，便是在给他们姜府机会。 可宫中纵火一事总得有个交代，若是无人顶下此事，那么姜府危矣。 姜荼歌入了前厅的门，打眼就瞧见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身量不高，身着一条绛色长衫，墨绿及踝地长裙，端庄肃重。银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了发髻，戴了冠子，显得十分的干净利落。可从眉目之间，便看得出这人有些冷厉，不好相处。 姜荼歌看了赵老夫人几眼，便发觉她看似精神抖擞，实则有些疲倦，浑浊的双眸中满是血丝缠绕。 看来，最近赵老夫人没休息好啊。 她垂眸轻轻扯了扯唇角，走进屋内，淡声道：“赵老夫人，久等了。”说着，她扫了一眼赵老夫人手边，竟然没有茶水，当即横了一眼屋内侍奉的婢女，冷声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赵老夫人是客人，都来了这般久了，怎能不看茶呢？” 那婢女被突然训斥，愣了愣，刚要解释，便听赵老夫人开了口：“老身今日来，不为喝茶，你也不必拿她来提醒老身，老身知道自个儿的身份！” 姜荼歌挑眉，轻笑了一声，朝那个婢女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准备茶水。” 那婢女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连忙出去了。 “赵老夫人喝不喝是您自个儿的事，可若是赵老夫人在我丞相府府连杯茶都喝不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丞相府连杯热茶都不舍得给客人端来？”姜荼歌顿了下，目光里透着几分锐利，继续道：“难道赵老夫人是故意要与我为难不成？” 赵老夫人不悦地拢了拢眉头，面色沉冷道：“老身早就有所耳闻，姜大小姐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说着，赵老夫人睨了姜荼歌一眼，继续道：“老身虽不喜欢你，可不至于特意来丞相府与你为难。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老身今日来的目的。” 婢女们为姜荼歌与赵老夫人奉上热茶，姜荼歌笑了笑，缓声道：“此事不急，喝口茶慢慢说。” 赵老夫人怎能不急，却瞧姜荼歌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尝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讲大小姐。”赵老夫人沉了声音，面带一丝不悦地盯着姜荼歌，说道：“琬音那孩子还在牢中吃苦，你这个做长姐的坐的住，我这个外祖母却看不下去。今日来的目的，我便挑明了说，便是为了琬音一事来的。” 赵老夫人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难堪，语气恳切道：“算是老身求你，帮帮你三妹妹，救她出来。她自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苦头，我怕她熬不过去呀！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坐视不管！” 姜荼歌看着这个头发花白，年逾花甲的老妇人，保养得当的面容下却透着深深地疲倦与无奈，浑浊的眼底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苍凉悲伤。 她看着赵老夫人的模样，不禁想到在来时的路上，珠翠同她说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0章 给你跪下 赵氏原本就病了，这些时日断断续续也没好透，一直在赵府将养着。这几日方才好些，今个儿听说姜琬音出了事，当即吐了血昏了过去。否则赵老夫人也没那么急切的登门，可见大夫人的情况当真不容乐观。 “赵老夫人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她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弄出来。”姜荼歌笑了笑，眉目凌厉，带着刺人的锋芒，冷冷地看着赵老夫人，阴鸷道：“更何况她是因为什么进去的，赵老夫人心里没数吗？” 赵老夫人一愣，脸色倏然变得格外难看，大声道：“可她是你的亲妹妹！你难道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哟，亲妹妹？”姜荼歌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啧了一声，道：“她要烧死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的亲姐姐。” 赵老夫人有些绝望地阖了阖眼，声音都弱了三分，“就当老身求你也不成吗？就这一次，只要你肯救她，老身向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行吗？” 姜荼歌眸光有些冷，凉薄地笑了一声，说道：“赵老夫人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我也不是圣人君子。我是个女子，听不来那些大道理，也断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想要我死，我没将她挫骨扬灰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你现在让我去救她，不觉得好笑吗？” 说着，姜荼歌将手中地茶盏重重地搁下，站起身来，斜睨了一眼赵老夫人，淡淡道：“话已至此，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赵老夫人，请。” 姜荼歌说完便侧眸看了一眼珠翠，吩咐道：“珠翠，送赵老夫人出去。” 赵老夫人拧眉，沉声道：“老身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这是要逐客不成？！” 姜荼歌闻言，抿了抿唇，冲赵老夫人扬了扬唇，淡声道：“小辈自然不敢，那老夫人请便，请恕我不能相陪，先行一步了。” 言罢，姜荼歌便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赵老夫人顿时便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喝止道：“站住。” 姜荼歌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耐，侧身看了赵老夫人一眼，冷淡道：“赵老夫人可还有别的事？” 赵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随即像是认了命般地阖了阖眸子，遮住眼底的屈辱与不甘，声音瞬间便喑哑了下来。 “老身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赵老夫人睁开眼，扯了扯唇角，似是想笑，可神情却比哭还难，最终长叹了一声，自嘲道：“老身本以为今日还能留两分体面将此事办成，可如今看来，是老身妄想了。” 姜荼歌淡淡笑了笑，声音里藏了一丝凉薄，缓声道：“赵老夫人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可还会纵容赵氏做了那么多恶毒的荒唐事？” 听到姜荼歌这般羞辱她的女儿，赵老夫人脸色一僵，眼底压抑着一股怒气，却也发作不得。她咬了咬牙，将心底的不甘与屈辱尽数咽下，看向姜荼歌。 姜荼歌只觉得厌烦，她从赵老夫人收回视线，刚要走，就见赵老夫人向她走了一步，忽然便跪下了。 “今日我亲自来给你请罪了。”赵老夫人朗声道：“求你原谅琬音的罪过。” 赵老夫人对着姜荼歌，深深拜了下去。 姜荼歌愣住了，周遭的婢女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震惊。 赵老夫人性子强悍，从不轻易示弱，这在离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今日竟为了三小姐，甘愿给大小姐下跪，这可是奇事。 “赵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姜荼歌眯了眯眸子，脸色有些难看：“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这个晚辈故意折辱您呢。我方才那话也并非此意，赵老夫人还是快起来。” 说着，姜荼歌便看了虽赵老夫人一同前来的老嬷嬷周氏，“还不快些将你们老夫人扶起来。” 周嬷嬷服侍了赵老夫人一辈子，从未见她向谁低过头，如今这一跪，倒叫她红了眼。 “老夫人，老奴扶您起来。”周嬷嬷擦了擦眼泪，伸手要去扶赵老夫人起身，赵老夫人却推开她的手，对姜荼歌道：“若是大小姐不肯原谅琬音，不肯去救她出来，老身宁愿长跪而死。” 姜荼歌神色晦暗地看着赵老夫人，眼底犹如不见底的深渊一般，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她勾了勾唇，面色疏冷道：“赵老夫人这是在威胁我？” “不。”赵老夫人态度软了下来，说道：“我是在恳求你。” “你出身高贵，要什么便有什么，又生的美貌，才情过人。琬音是妒忌你，才会接二连三做出这种糊涂事。老身知道你厌恶她，也憎恨老身的女儿，可是即便如此，你与琬音是血脉相连的亲姊妹，她若是出事，对你又有什么什么好处！” 姜荼歌看着她，神色反倒冷静了下来：“老夫人应当还记得在衢城时，赵寒彻刺杀我一事，其中也应当有老夫人您的手笔？这件事我已经是以德报怨放过了她们。可是她们不仅死性不改，还接二连三想要害我。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也听过，我不会再做这个农夫，去救一条随时要害我的毒蛇。” 听她提及衢城一事，赵老夫人不禁在心底骂了赵寒彻几句废物。若是当初他能在衢城便除了姜荼歌这个祸患，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如今若不是为了她苦命的女儿，她断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甚至磕头求人！ “你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她一马？”赵老夫人抬起头，看向姜荼歌问道。 “抓她是陛下下的旨意，放不放过她是陛下说了算。赵老夫人在这里同我说没用，不如去陛下跟前求情，说不定陛下还能看在赵老夫人年事已高，体恤您的一片苦心，还能饶她一命呢。” “你这是要我死？！”赵老夫人突然发狠，眼中透露出凶光，一副要与姜荼歌拼命的架势。 姜荼歌冷冷哼了一声，绝情道：“赵老夫人若要寻死，不妨去顺天府门前，指不定陛下还真就网开一面把她给放了。再不济您也该回自个儿府上，免得到时脏了我丞相府的地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1章 付出代价 赵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险些没当场吐血。 她与姜荼歌接触不多，只听说她性子疏冷高傲，却不知她竟这般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她原以为今日之行没那么难，可却没料到姜荼歌愣是软硬不吃。 这样难啃的骨头，她今日怕是嚼不下了。 赵老夫人心有不甘，今日跪也跪了，脸面也算丢尽了，若是就这样回去，她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赵老夫人眸子一亮，顿时便有了主意。 “好，既然你执意要逼死老身，老身也不怕一死！”她目光阴鸷地瞪了姜荼歌一眼，高声喝道。声音响亮，几乎屋内屋外侍奉的婢女全都听了个清楚。 姜荼歌皱了皱眉，有些厌烦地看了赵老夫人一眼，便见她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就要向一旁的桌角撞去。 “啧。”姜荼歌不耐地咬了咬牙，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赵老夫人，顺势就推进了周嬷嬷怀里。 周嬷嬷顺顺当当接住赵老夫人，往后倒退了半步，险些没摔倒在地。 姜荼歌眸光冰冷地瞪着赵老夫人，冷笑连连道：“赵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坏我的名声，置我于死地呀！” 她逼近赵老夫人，在她两拳的距离停下，寒声道：“看来我今日若是不答应你，你也不会让我好过是？” 赵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若非你欺人太甚，我也不想这样。既然我不能好过，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欺人太甚？”姜荼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讽刺地看着赵老夫人，笑道：“看来赵老夫人一点都没变，合着今日做戏给我看呢？请罪倒也不必了，反正你也压根就没愧疚过。” 顿了顿，姜荼歌语气陡转，继续道：“我也不是不可以放过她，但是我有条件。” 赵老夫人眸子瞬间亮了几分，连忙道：“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能让琬音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出来。” “话可不要说太早。”姜荼歌意味不明地瞥了赵老夫人一眼，又走了回去，坐在上位，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赵老夫人也坐了回去，顺手抄起茶盏，喝了两口温茶。 “她要我的命，我虽然没死，可我也受了伤，秋心更是伤了双腿。你想让她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出来也不是不行，我给你两个选择。” 赵老夫人直觉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能松口已然是好消息，自然不敢将话给说死。 “你有什么要求，说。” 姜荼歌放下茶盏，缓缓道：“第一，她自断双腿，从顺天府的牢里被抬回丞相府，那这次大火的事我便不跟她计较了。第二，她三步一跪地从顺天府走回来，亲自想我与秋心磕头认罪，此事便也算过去了。” “不行！”赵老夫人听完，便当机立断道：“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姜荼歌笑了，笑容里掺杂着一丝戾气，缓缓道：“赵老夫人说笑了，腿断了她可以和秋心一起养着。跪着回来就更简单了，不过是丢人些，怎会要她的命。” “当然。”姜荼歌撇了撇唇，道：“赵老夫人也大可选择第三条路，让她继续待在顺天府的大牢里，说不定那日陛下忘了此事，也就将她放了。” 言罢，姜荼歌垂眸笑了一声，看着赵老夫人铁青的面色，淡然道：“看来赵老夫人做不了决定，那您自个儿好好想想清楚，或是亲自去见一见姜琬音，看看她会如何抉择，我就不奉陪了。” 姜荼歌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去，赵老夫人这一次没有阻拦她。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是姜荼歌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无论她今日说了什么话来劝姜荼歌，甚至是逼她，有一件事都无法改变。她们确实有愧于姜荼歌，这一次也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可能给出选择，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如果换作是她，她都未必会有如此肚量。她一定会让仇人挫骨扬灰，无论是谁说了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可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能存了一丝理智，她的格局与心智，确实厉害，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该有的。 周嬷嬷看到赵老夫人愣神儿，而姜荼歌已经走远了，便弯低了身子，小声问道：“看来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老夫人打算如何做？” 赵老夫人看了周嬷嬷一眼，将手伸过去，周嬷嬷连忙将她扶起来，便听赵老夫人道：“走，去一趟顺天府的大牢。” 周嬷嬷皱了皱眉头，迟疑道：“老夫人您现在的身子骨也不好，牢房又是污秽之地，您怎能亲自去呢？若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表小姐说的，或是带什么东西过去，让老奴去便是，何须您亲自跑一趟？” 赵老夫人的身子骨打从赵寒彻被废后便出了些问题，这些时日更是每况愈下。可为了大夫人的事，她一直在强撑着，今日来姜府时特意喝了药，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可也只有贴身侍奉赵老夫人的周嬷嬷才晓得，赵老夫人的身子骨亏损到什么程度了。只怕也没比大夫人赵氏好到哪里去。 若是姜琬音再出个什么事，周嬷嬷便真怕赵老夫人与大夫人都撑不住了。 若非如此，赵老夫人今日怎的也不会来这一趟，甚至都给姜荼歌跪下了。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满眼俱是疲惫，叹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若是你去，琬音这孩子恐怕不会听的。” 她了解这个外孙女的脾性，今日姜荼歌给出的选择，她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可越是在顺天府待久了，无论是对她的名声还是对案件都不是一桩好事。 周嬷嬷担忧地看了赵老夫人一眼，迟疑道：“可您这身子……” “无妨。”赵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周嬷嬷不必多言：“人总得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以前还有我替她们撑着扛着，可如今我这身子骨怕是活不过今年隆冬了，也是该让琬音长长记性。记得今日的折辱，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能成长。才不会像个傻子一般，任人宰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2章 狱中探望 周嬷嬷服侍了赵老夫人一辈子，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说道：“老夫人怎能说这种丧气话，您身子骨向来硬朗，定然是长命百岁之相。” 赵老夫人笑了笑，神色难得柔和了几分，对周嬷嬷道：“我身子如何我还能不清楚吗？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看不开的了。” “老夫人！”周嬷嬷不赞同地看了赵老夫人一眼，坚决道：“您定然能喜乐康健，长命百岁的。” 赵老夫人笑了笑，淡声道：“走。” 赵家虽然没落，大夫人又被休弃，成了整个离京城的笑柄。可到底赵中书有官职在身，赵老夫人的夫婿也曾是顺安侯，顺天府的人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让她去见了姜琬音。 年轻的衙差在前引路，周嬷嬷便扶着赵老夫人跟在身后，这一路走过没有花香扑鼻，只有臭味混杂着血腥气，赵老夫人险些没被这味道熏晕过去。 她这一辈子虽没有大富大贵过，可也未曾来过大牢这种地方，瞧见里面关着的三教九流，便觉心慌，恨不得立刻将姜琬音从大牢之中弄出去。 衙差领着她们二人一直走到最里边的一处牢房，便停了下来。 “人就在里面，赶紧说完赶紧出来啊，别耽搁太久。”衙差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便走了。 赵老夫人向牢房内看去，只见最里边的角落里铺了干净的稻草，上面蜷缩着一个人。 “琬音？”赵老夫人眼眶瞬间便红了，颤抖着声音唤道。 那蜷缩成一团的人忽然一僵，随即猛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外祖母？！”姜琬音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姜琬音狼狈极了，被带走的突然，也没来得及收拾打扮，如今更是发钗散乱，粉色的裙摆踩的极脏，脸上也抹了黑灰，活像是街边要饭的乞儿。 “琬音，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赵老夫人哽咽地盯着姜琬音，急切问道。 姜琬音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一幕不是在做梦，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激动万分地抓住栅栏，带着哭腔急声道：“外祖母，您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您快带我走，带我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有好多老鼠，好脏好臭。他们都对我很凶，碧桃已经被他们带走刑讯了，我害怕。” 赵老夫人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没瞧见她有外伤，顿时松了口气。 “你别急，外祖母过来便是为了此事。”赵老夫人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左右瞥了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有招供？” 姜琬音连忙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有，我不敢说，我听他们说在皇宫纵火行凶是杀头的大罪，我再也不敢了，外祖母，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 姜琬音当初放火时当真没想到今日，更没想到不过是烧了一座荒殿便要丢了性命。 她此刻追悔莫及，她可以有千万种手段可以去杀姜荼歌。但前提是，她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赵老夫人心痛地看着她，眸底隐约透露出失望之色，悔恨道：“当初我就不该纵容你母亲，让你们一步步错下去。” 姜琬音此刻哪里还听得进这种话，神色里带着恨意道：“外祖母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若不杀她，来日她也会杀我，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我有什么错？” 赵老夫人看着她这幅疯癫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忽然便听见一声尖叫在这大牢之中回荡。 姜琬音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她抓紧了栅栏，神色惊恐道：“外祖母，你听到没有，这是碧桃的惨叫，他们要打死她了，下一个就是我，就是我！您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我不要！” 姜琬音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她面色惨白，形容狼狈，神色也有些疯癫，赵老夫人瞧着，不禁眉头紧拢，无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周嬷嬷见此，连忙上前一步，靠近姜琬音，低声劝道：“表小姐，你冷静一些，老夫人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 “你要我怎么冷静？！”姜琬音顿时拔高了嗓音，瞪着周嬷嬷道：“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周嬷嬷无奈地看了姜琬音一眼，想到赵老夫人为了她奔波，对姜荼歌卑躬屈膝便觉得心底憋着一股怨气无法消散。 她瞧着姜琬音今日这幅模样，便是当真将她救了出来，恐怕她也不会安分守己，此事也不会就此过去。 赵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沉声道：“在来时我去了一趟丞相府，去见了姜荼歌，如今也只有她才能救你。” 姜琬音顿时怒火中烧，不可置信地瞪着赵老夫人，大声道：“我不稀罕她救我！” “姜琬音！”赵老夫人顿时冷冷呵斥了一声，眸光阴沉沉地看着姜琬音，厉声道：“你若再这般任性放肆，老身也不会再管你的事！你要是不想跟碧桃一样的下场，便安分些，听我把话说完。” 姜琬音头一次被赵老夫人如此苛责，顿时委屈地撇了撇嘴，一副要哭地模样，小声道：“外祖母……” 赵老夫人冷冷扫了她一眼，姜琬音顿时闭了嘴。 “你听好，你若想从大牢中出来，便只能应承姜荼歌的要求。如若不成，谁也救不了你。” 赵老夫人从未想过姜琬音竟然有胆子在皇宫禁城中纵火行凶。陛下命人将她抓进了顺天府，已然是法外开恩，且又没有点明，便说明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可此事由谁出面最为合适？除了姜荼歌，别无他人了。她是苦主，魏国公府又名望甚高，出了位中宫皇后。无论如何，陛下也会卖魏国公府几分薄面，由姜荼歌出面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其实今日来时，她也设想过若是姜荼歌不答应她该如何做，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想用极端的办法。 “外祖母，我不想求她。”姜琬音委屈地咬了咬唇，满脸的不甘。 她自幼便处处不及姜荼歌，如今要让她低头求她，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3章 宁死不屈 “人活着才有可能，你若不求她你便活不下来。”赵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不为你自个儿想想，你也要为你母亲想想。她听说你被抓当场吐了血昏了过去，醒来便要来看你。可她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你若不想气死我与你母亲，你就好好想想，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姜琬音听说大夫人吐了血又昏厥便知她的病情又重了，当即面色惨白，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都听您的安排。”姜琬音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虽然仍有不甘，可赵老夫人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明白，老夫人这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进来几个时辰了，父亲也不曾来见过她，更未差人来上下打点，想必也是怕触怒陛下，打算放弃她了。 这一刻，姜琬音的心底发寒，一种难以言喻的冷从心底蔓延到四肢，她竟然突然觉得冷静了下来。 她也知道，她没得选了。 赵老夫人见她似是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她要我告诉你，若你想从大牢里出去，要么跪着回去向她和秋心请罪，要么便自断双腿，她会让人来接你回去将养的。” 姜琬音听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看着赵老夫人，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外祖母，您怎么可以答应她这种条件？她这不是要逼死我吗？！”姜琬音情绪激动地尖声道。 姜荼歌明知她将脸面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还给她这样的选择，便是瞧准了她绝不会向她低头道歉。 可若真要打断她的双腿…… 想到那个场面，姜琬音便生生打了个寒颤，心底凝着一丝畏惧。 赵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若不是你将面子看的比命还重，她又怎会提出这种条件？她便是算准了你宁可被打断腿，也绝不会向她低头。” 赵老夫人见姜琬音神色阴鸷，当即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低声劝道：“你听外祖母一句劝，什么面子都不比你的命重要。今日你就受些屈辱，来日再找回来便是。”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向她下跪认错！”姜琬音冷冷地道：“还有那个秋心，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她伤了腿又如何，一条贱命而已，我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怎能向她下跪！” 赵老夫人见她这般固执己见，恨恨地咬了咬牙，若非隔着栅栏，她恨不能一耳光打醒她！ “外祖母，您再去替我想想办法不行吗？我不要求她，我也不想死，外祖母，您最疼我了，您帮帮我。”姜琬音哀求道。 周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幽怨地看着姜琬音，生气道：“表小姐你也太不懂事了，老夫人为了你都给——” 周嬷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见姜琬音那副不知好歹的模样，她便愈发愤怒，当即道：“老夫人为了你，都给姜大小姐跪下了！您若有点良心，便不该让老夫人为难！” 姜琬音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赵老夫人，眸光破碎而复杂，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赵老夫人难堪地别过眼睛，姜琬音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合上双眸。 “既然别无选择，那我宁愿折了这两条腿，也断然不会向她磕头下跪，”姜琬音沉声说道，她忽然睁开眼，心怀愧疚地看着赵老夫人，退后一步，跪了下去：“外祖母，是琬音不孝，才让您今日受此大辱，这笔账，琬音记下了！” 赵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淡声道“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可莫要后悔。” “琬音无悔！”姜琬音掷地有声道，深深拜下，给赵老夫人磕了个头。 赵老夫人无言地看了她片刻，目光复杂，有些话闷在心里，看见她这幅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收回视线，淡淡说道：“我先走了，你在这儿安分些，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等我消息。” 说完，赵老夫人便转了身欲走，姜琬音从地上爬起来，轻声唤道：“外祖母。” 赵老夫人脚步微顿，便听姜琬音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姜琬音看着赵老夫人羸弱消瘦地身影，愧疚在心底滋生蔓延。她终究又走错了一步棋，不仅没能除掉姜荼歌，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赵老夫人脊背微僵，什么也没说，便携着周嬷嬷离开了。 她没有再去姜府，而是让周嬷嬷去递了个话。 这话传到姜荼歌耳中时，她正在水榭里观看奉月与姜疏楼对弈。 奉月在大月国十分受宠，大月氏的王也替他请了最好的夫子。姜疏楼虽拜了章黎书院的苏先生为师，可到底时日尚短，虽棋艺大有精进，却也敌不过奉月。 “这都下了三局了，我一局也未胜。若是让先生知道，又该说我没有进益了。”姜疏楼托着腮盯着棋盘，瞧着自己已然落了下风，有颓败之势，便长叹了一声。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姜荼歌，想瞧一瞧她的反应。却蓦地与她对视上了，姜疏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更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奉月打从去了一言堂，他的身份又尴尬，姜疏凛每日又忙得很，时常不在府内。他实在过的无聊，无事可做。近来趁着姜荼歌在府中有空，便也来宴清楼小坐，下棋赏花，过的倒也自在。 好在大夫人不在，府内顿时清净了不少。 奉月看出了点苗头，不由打趣道：“我上一次同你下棋时，你还不大会下呢，如今进益这般快，却还要拿出来说，莫不是想要人夸奖你几句？” 姜疏楼被戳中了心事，顿时红了脸，瞪了奉月一眼。 姜荼歌抬眸暼了奉月一眼，抬手从姜疏楼面前的漆盒里拿出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奉月低头看了眼棋局，不由一怔，随即眸光都亮了，拍手道：“好棋，只此一子便能扭转乾坤。大小姐棋艺高超，三少爷不妨跟大小姐好好学一学，定能有所进益。” 姜荼歌喜爱下棋，她觉得能从棋局里纵观天下格局大势。但她甚少与人对弈，奉月入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领教她的棋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4章 掐中软肋 姜疏楼闻言，感激地看了一眼奉月，心中有所期待。 姜荼歌却笑道：“苏先生乃是天下大儒，他的棋艺之道岂是我一个小女子所能比的？疏楼，你定要好好跟着苏先生学习，将来才能考取功名，在这离京城中站得住脚。” 姜疏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是庶子，生母又不得宠。若非长姐用自己的人情让他进了章黎书院，可能他这一辈子都得寄人篱下，碌碌无为过完此生。他如今若想出人头地，便只有科举这一条路可走。 “长姐，疏楼不会让你失望的。”姜疏楼望着姜荼歌，笑了笑，道。 奉月瞧着他们姐弟情深的温馨场面，忽然觉得心中酸涩，鼻尖也酸疼酸疼的，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落泪。 他如今背井离乡，远走他国，孤身一人在这大晁国中。他也不知何时能再回大月国，也不知何时能与亲友团聚，能报仇雪恨。 奉月神色落寞，却又不愿让旁人瞧见，便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玉石棋子，再不做声。 就在此时，守门的婆子领着周嬷嬷走了过来。 周嬷嬷低着头走到水榭亭前，朝着姜荼歌拜了礼，说道：“我们老夫人身子不适，便遣了老奴一人来，请大小姐见谅。” 姜荼歌随意的把玩着一颗棋子，语气淡然道：“无妨，你们可去见了姜琬音？” 周嬷嬷应道：“自然，我与老夫人去探望过三小姐，她说……”周嬷嬷有些迟疑，毕竟姜琬音说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姜荼歌随手将棋子丢进漆盒里，疏冷道：“无妨，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说了什么。” 她看向周嬷嬷，笑了笑，说道：“她是不是说宁愿折了那双腿，也不愿意给我低头，给我下跪？” 周嬷嬷心中一凛，面色顿时僵硬了几分，迟疑着想要将此话圆的漂亮一些：“三小姐她……” 可惜姜荼歌并不想听废话，她早就猜到了姜琬音会如何抉择，她要的也不是姜琬音的道歉，她也不会真正的悔悟。这一次，她定然要给姜琬音一个教训！ “行了，我知道了。”姜荼歌打断周嬷嬷，淡淡道：“你先回去，此事有结果我会遣人去赵府的。” 周嬷嬷只好将到嘴边的话悉数咽下，恭敬作揖道：“那就有劳大小姐了。” 姜荼歌侧眸看了一眼珠翠，吩咐道：“送周嬷嬷出去。” “是。”珠翠应了一声，从亭中走出，行至周嬷嬷身前，态度不卑不亢地笑道：“嬷嬷请随我来。” 周嬷嬷向姜荼歌行了礼，道了声：“告辞。”便随着珠翠一道往外走去。 送走了周嬷嬷，姜荼歌的面色立即沉冷了下来，眼底藏着一丝隐忍地恨意。 姜疏楼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害怕，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怕惹得她不高兴。倒是奉月，也算经历过至亲相残的局面，最能体会她此刻不甘地心情。 “大小姐既然不愿替她求情，也有足够的筹码可以拒绝此事，为何还要答应？”奉月意有所指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夹着一枚棋子，神色淡淡地放到棋局之中。 姜荼歌低头看了眼整盘棋，抬手下了一字，笑容晦涩道：“自然是软肋被人戳了个正着，无可奈何罢了。” 她抬眸，瞥了奉月一眼，冷笑道：“她自然是死不足惜，可她不能连累到我。” 她可以放任姜琬音被处死，可一旦坐视了她的罪名，不单单是姜家，便是连魏国公府都要被牵连。 但即便是她不管姜琬音的死活，那谁也挑不了她的错去。毕竟是姜琬音杀她在先，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可说到底，此事还牵扯到了太子与五皇子，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更何况，陛下做此决定，便是逼着她做主管这件事。她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是不可能的了。陛下没有公布姜琬音被抓的缘由，又只是命人关着，便是想借此试探自己会如何选择。 她不可否认很想就此借机除了姜琬音，但她也心知肚明，她绝不能那样做。陛下也不会希望因着此事改了眼下朝中的格局。无论她父亲如何，他坐在丞相位上，总好过背后关系复杂，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是世族出身的人坐上这个位置的好。 而太子殿下那边，将来若想继位，又需要魏氏的扶持，自然也不会因着这点事寒了外祖父的心，更何况她还是苦主。 姜荼歌心里想的通透，奉月却有些不能理解。虽然生于皇室，可大月氏王对他保护的甚好，大月国皇族虽也都彼此算计，倒也没大晁这般勾心斗角，弯弯绕绕。 “我原以为以你的身份还有行事做派，应当不会委曲求全，倒是我错了。”奉月神色之中难掩失落，他第一次见到姜荼歌时，原以为她率真随性，不为大势所困。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倒是发觉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也算不得委曲求全。”姜荼歌笑了笑，眉眼间挂着几分疏冷之色，缓声道：“毕竟是有条件的，她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大牢。” 便是不论她如何，陛下那边也还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奉月垂眸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姜荼歌却起了身，朝着在一旁侍奉的七萝吩咐道：“去让人备马。” 七萝不解地看了姜荼歌一眼，问道：“都晌午了，厨房备的饭食也快好了，大小姐这是要出去？” “今个儿便不在府中用午膳了。”姜荼歌说着，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道：“不必备马车了。” 七萝满心困惑地看着姜荼歌，姜荼歌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午膳备好了，疏楼和奉月便留下来吃完了再回去。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便不奉陪了。” 听到姜荼歌说要出门，七萝更是疑问重重，方才不是还说不让她备马车吗？怎的又要出去了？ 姜疏楼刚想问姜荼歌的去向，却又发觉不妥，便只好闭了嘴，应了两声。 姜荼歌显然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便转身离开了水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5章 别无选择 秋心的双腿伤的极重，必须卧床静养，感谢时日不能行走。姜荼歌怕她一人独处太闷，便让七萝几人有空便来陪她聊天下棋逗闷子。 姜荼歌提着食盒方才走到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秋心倚在榻上，正与珠云说些她坊间趣闻。 她没有声张，缓步走了进去，将食盒放到桌上，秋心这才察觉有人进来了。 她抬头一看，便瞧见姜荼歌与她手边的食盒，顿时周了皱眉头，连忙道：“大小姐，您的手伤未愈，怎可拎重物呢？” 珠云一听，顿时回过头，见姜荼歌不知何时进了屋，她连忙起身，见礼但：“大小姐。” “无妨，不过是些小伤，算不得什么。”姜荼歌随意摆了摆手，一边说道，一边又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炖盅和小碗，“我让厨房给你炖了参汤，你且先喝了，过会再让人给你送午膳过来。” 珠云连忙上前想要搭把手，姜荼歌抬眸看了她一眼，温声道：“珠云，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同秋心说。” 珠云惯会察言观色，便知有些话她最好不要听，也听不得。她清脆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姜荼歌端着参汤走到秋心跟前，在一旁的软凳上坐下，轻轻舀了一勺参汤晾了片刻，递到秋心唇边。 “大小姐，我自己来。”秋心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要接过去。姜荼歌倒是没有推辞，便递了过去。 姜荼歌瞧着她喝了几口汤，自己踌躇了片刻，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这次秋心被她所累，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伤了两条腿，便是好了，将来还要留下可怖的伤疤。可她不仅不能惩治了姜琬音，还要为她去求情—— “大小姐想必是有话想同奴婢说，不妨直言。”秋心察言观色，早就察觉出了姜荼歌的异常，直言说道。 姜荼歌抿了抿唇，开口道：“在皇宫纵火行凶一事，姜琬音不能认，我要入宫替她求情，放她出来。” 秋心早就猜到了此事，便笑道：“奴婢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此事若是大小姐觉得可为，该怎么做去做便是，何必顾虑那么多？无论如何，我魏秋心都是站在大小姐这边的！” 姜荼歌心中愧疚，颇为自责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大小姐！”秋心打断她的话，说道：“大小姐所为之事，没有半点对不起我，我相信大小姐如此决定自有您的考量。大小姐若是觉得对不住秋心，大可不必！若是为了大小姐，秋心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两条腿，不过是折了罢了。过些时日便也就好了，大小姐不必觉得对不住我。所有的事您尽管去做便是，秋心虽帮不上大小姐，但也绝不会拖后腿。” 秋心这一番话让姜荼歌瞬间红了眼眶，其实来时她便知道秋心定然会这么回答她。可越是如此，她便越心有不甘，越想让姜琬音付出代价。 “都是我无用，若非如此，也断然不会累及到你。”姜荼歌攥紧了拳头，心有不甘道。 若是昨夜秋心真的死在大火之中，她真不知今后该如何行事下去。她害怕重蹈覆辙，畏惧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所有的痛楚。 秋心眉眼一横，气鼓鼓地道：“大小姐若再这般说，我就真生气了！” 姜荼歌听她没有自称奴婢，反倒展颜笑了笑。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笃笃”两声，声音并不大，姜荼歌却眯了下眼睛，神色里藏着一丝晦暗。 秋心心窍玲珑，当即便看了出来，便笑着道：“喝了这参汤反倒觉得有些乏了，奴婢想小憩片刻，不知大小姐可否先行离开呢？” 姜荼歌顿时就听出了秋心的意思，便将她手中的碗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温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待晚间我回来时，再来看你。” “好。”秋心冲她笑了笑。 姜荼歌出了门，将门掩上，就见一身玄衣，神色漠然地七沉站在廊檐下，见她出来，当即行了礼，低声禀道：“大小姐，果真不出您所料，宫中出了辆马车，确实朝丞相府过来了，大概两刻钟便能到。” 果不其然，来了！ 姜荼歌阖了阖眸，淡声道：“碧桃如何了？” “听顺天府的衙内说，已经用过刑了，尚且未有招供。至于三小姐那处，倒是无人管她，不从审问用刑。”七沉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神色缓和温柔了几分。大小姐果真料事如神，吩咐之事竟与她所料分毫不差。 姜荼歌倒不见开心之色，反倒神色有几分晦暗，苦笑道：“七沉，倘若我任性一回，真要了她的命，我会不会后悔？” 七沉垂眸笑了笑，说道：“大小姐自己都说了出来，心中想必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属下呢？大小姐若想让她死，有上百种方法，可若大小姐不确定，甚至说出后悔这种话，那定然不能这么做。” 姜荼歌怔了一下，笑了：“你说的倒是有理，要她死我有的是法子，只是——” 她欲言又止，七沉却挑明了讲：“只是她那般谋害大小姐，这般大恶之人大小姐没有直接取她性命已然是十分仁慈。可如今见放任不管都做不到，还得为此奔走，大小姐想来也是心中不痛快。” 姜荼歌哼笑了一声，眸中冷意森森，道：“我就是心中不痛快，她要我的命，可人人却来找我替她求情，还真是可笑！” 七沉嬷嬷地攥紧了拳头，低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不甘与心疼。 “大小姐若真不想为她奔波，倒不如就此称病。不去管这事，心里想来也能好受些。”七沉迟疑道。 姜荼歌摇了摇头，看了眼日头正盛的天色，说道：“有些事你即便再不愿，再不喜你也得去做。”她抬头，目光深深地凝着七沉，诡谲一笑，道：“也或许，她今日死在大牢之中，反倒是一桩好事也说不定。活着，未必便真是好事了，我不会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我，可她斗得过我么？” 七沉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三小姐虽然心肠歹毒，手段毒辣，可又怎能比得过大小姐心思缜密，手段凌厉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6章 大局为重 “大小姐所言极是。”七沉笑了笑，说道：“三小姐虽心思歹恶，却不足为惧——”七沉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姜荼歌的反应，低声道：“今日入宫，大小姐定要多加小心。” 姜荼歌觑了他一眼，冲他淡淡地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去。 她穿过水榭时，姜疏楼和奉月还未离去，瞧着她往外走，姜疏楼下意识想要唤她，可见七沉跟在她身侧，二人似在交谈些什么，便没有出声打扰。 宫中的马车来得及快，不多时便到了，停在了姜府的侧门，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差了守侧门的小厮进去通传了一声罢了。 马车并不大，看起来格外普通，也没有悬挂任何牌子标志。若非她瞧见门前站着的这名青年男子，正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副统领许惟之，她怕是也不敢认。 看来，皇帝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入宫，否则也不会避开所有耳目，从侧门来接她。 “姜大小姐。”许惟之执礼道。 “许统领。”姜荼歌回礼道。 “陛下宣您入宫，特让末将来接您，请。”许惟之倒是没心思多客套，直言道。 “有劳了。”姜荼歌说着，给七沉递了个眼神，便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几许，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许惟之抬手打起帘子，露出他那张明朗英俊地面容，朝着姜荼歌温声道：“大小姐，我们到了。” 姜荼歌从马车走了下来，一路跟着许惟之到了御书房的殿门前，许惟之便停了脚，低声道：“陛下就在里面，末将便送到此处了。” “多谢。”姜荼歌冲他笑了笑，定了定心神，将心底地不安压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反手合上门，紧紧抿了下唇，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转身朝里走去。 她往里走了没几步，便瞧见案桌前坐着一个气宇轩昂地男子，她也不敢细瞧，便跪了下来，恭敬道：“臣女姜荼歌，给陛下请安。”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姜荼歌便伏跪在地上，一瞬也没动过。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姜荼歌便觉得腿脚发麻，脊背与腰肢疼的厉害。她咬牙强忍着，贵的纹丝不动。 皇帝捧着奏折，略一抬眼，看了过去。 “你可知今日大臣上请的奏折写的都是些什么吗？”皇帝声音威仪，却听不出喜怒。 姜荼歌斟酌了片刻，也知装傻自然是行不通的，便道：“臣女斗胆枉自揣测，是否与昨夜宫中失火有关？”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将手中奏折掷到她跟前，冷声道：“你自个儿看看，全是为你和你那个好妹妹惹下的乱子过来烦朕的！” 姜荼歌闻言，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抬起头，拿过面前的奏章，看了几眼，便也知皇帝为何动怒。 昨夜宫中失火，太子与五皇子都不顾生死冲进了火场之中。而偏巧太子殿下又救出来的人是她，今个儿一大早，陛下又命顺天府的人拿了姜琬音下大狱。名头虽未明说，可自然会有人揣测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连。 现在奏折上应当全是让陛下彻查此案，严惩纵火之人，还有姜琬音一事…… “陛下，臣女自知昨夜之事其罪甚大，不敢为自己开脱，请陛下重责。”姜荼歌双手捧着奏折，奉过头顶，请罪道。 皇帝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道：“重责？你是苦主，朕重责与你，岂不是让人诟病，说朕赏罚不明？” 姜荼歌沉默了一瞬，说道：“陛下，您命顺天府的人抓了臣女的三妹，便是不容她招认，陛下也知其中原委。且陛下抓她时并未明说是因何抓的她，眼下又召见臣女入宫，定然不会是为了斥责臣女。” “臣女本不该枉自揣测圣意，可臣女也知此事可大可小。臣女虽是苦主，却也是犯事之人的长姐，若是此事怪责下来，臣女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您今日单独召见臣女，必然也不会是为了斥责臣女。臣女斗胆，敢问陛下，若是臣女今日没有让赵老夫人去见姜琬音，放任她的生死不顾，陛下可否还会召见臣女？” 皇帝听到她的话，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神色晦暗地看着她镇定自若地模样，眼底多了几分兴趣。 他从前便觉得她与别家的贵女不同，性子更加沉稳冷静一些。今日看来，不仅如此，她还伶牙俐齿，心思玲珑。 他不过是想试她一试，倒教她看了出来。 “你既然知道她要害你，你又为何让赵老夫人与她相见，还想为她求情？” “不，陛下。”姜荼歌倏然抬眸，直言道：“臣女并不想为她求情，她要害我，便是没将我视为姐妹至亲。我让赵老夫人去见她一面，也并非我想以德报怨，之前的事只当做不曾发生。” 姜荼歌嘲弄地撇了撇唇：“陛下也知，这不可能。” “昨夜若非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昨夜臣女已然葬身火海之中了。这等杀身之仇，臣女若说自己全然没有芥蒂，岂非太假了些？”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意味不明道：“哦？那你想如何？” “此事不是臣女想如何，而是陛下您想如何？您既没有揭露真相处决姜琬音，又召见臣女入宫，定然心中已有决断了。”姜荼歌恭敬有礼道。 若换做是她，那定然是想姜琬音死了！可眼下的情形，显然不容她做这个主。 “是，你很聪明。”皇帝朗声笑了笑，从案后起身，踱步走到她身前，从她手中拿过那本奏折，说道：“起来说话。” “谢陛下。”姜荼歌磕头谢恩，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垂着双眸不敢直视圣颜。 “既然你如此恨她，又何必进宫，你若是称病避开此事，朕也不会拿你如何。” “陛下。”姜荼歌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缓声道：“可在宫中纵火行凶的罪过若是落实到姜琬音的头上，岂非要连累整个姜氏。臣女是心中有所怨恨，却也知道大局为重，个人恩怨再如何也比不过一族性命来的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7章 亲自督办 其实，更深一层的缘由姜荼歌并未说出来。 姜华盛若是倒了，朝中格局定然会大变。彼时此事再牵连到魏国公府，魏氏又是太子一脉，难免会有所影响。 皇帝不想因着这点小事便让时局陷入混乱，他需要有个人出头来解决此事。而且这个人必须可以控制，又没什么牵扯，她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作为大臣之女，一个闺阁女子是不能枉自议论朝政的。皇帝希望她比一般人聪慧一些，却又不希望她太过聪慧。有些事她心里清楚便行，若是说出来也只会惹得皇帝猜忌。倒不如让皇帝觉得她是一个格局甚小，只看做眼前的女子。 毕竟，太子一事，皇帝原本就十分忌讳她了。她若再不敛其锋芒，只怕陛下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她了！ 皇帝眯了眯眸子，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朕还以为在你心里早就与姜丞相断绝了父女之情，倒是没想到啊，你还能替他着想。” 姜荼歌乍听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细细品过后，她不由心下微沉，陛下竟然在试探她？ “陛下说笑了，臣女毕竟是姜丞相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若是出什么事，对臣女也毫无益处——”姜荼歌顿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皇帝的神情，果真见他眸子眯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臣女母亲去世这么多年，臣女与他那点微薄的父女之情早就消磨干净了。如今臣女只盼着这些糟心的内宅争斗不要连累到臣女的兄长才是。” 姜荼歌小心翼翼地抬眸，想要去看皇帝的反应，皇帝却倏然转身，朝着案后走去。 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充斥着不安。 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忌惮丞相府与魏国公府。若是她当真与父亲关系和睦，想必皇帝早就容不下二府的存在了。 细想之下，从母亲死后，外祖父便不再襄助父亲高升。没有权贵势力作为倚仗，一介穷酸书生出身的父亲竟能年纪轻轻便坐上一国之相的权位，若说背后无人操纵她是如何也不信的。 如今看来，定然是因着魏国公府与父亲翻脸，父亲又是平民出身，没有世家牵连，最适合制衡朝政各处势力。 “如若想要免去姜琬音的罪责，需要你付出代价，你还会为她求情吗？”皇帝试探地看了她一眼。 姜荼歌沉吟了片刻，缓声道：“那得看是怎样的代价了，臣女原就不是为了她才来请求陛下，若是这个代价臣女付不起，臣女自然不愿。” 姜荼歌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皇帝的意思，可是若果真如此，倒真有些难办。 如若此事需以太子作为条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答应。并非是她自私，只是她不能再次辜负李玉琊的情意。 皇帝打量了她几眼，思索了片刻，却又突然转了话题，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姜琬音？” 姜荼歌蓦地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如何处置三妹，全凭陛下做主，臣女不敢置喙。” 皇帝冷冷笑了一声，“行了，朕知道你与赵老夫人说了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心，那朕就命你亲自督办此事。” “是，臣女领旨。” 从御书房出了门，便瞧见许惟之站在不远处，身旁还有个三十来岁，长相温婉的女子。姜荼歌定睛一看，便认出那是皇后身边的云容姑姑。 姜荼歌缓步走了过去，问道：“云容姑姑怎么来了？” 云容瞧了许惟之一眼，说道：“皇后娘娘听说小姐入宫，心里也一直挂念您的伤势，便让奴婢来御书房门口候着，接您过去一叙。” 姜荼歌察觉到了云容的欲言又止，便对许惟之道：“今日劳烦许统领了，娘娘召见我，先行一步了。” 许惟之迟疑了一下，说道：“陛下还命末将送大小姐出宫，若是待会儿大小姐要离宫时，尽可差人来通知末将，末将再送您回去。” 云容觑了他一眼，说道：“不必劳烦许统领了，待会皇后娘娘自会命人送大小姐回去。” 许惟之看了云容一眼，又用余光看了看姜荼歌，倒是没再坚持。 “是，末将明白。” “告辞。”姜荼歌与许惟之分别后，便随着云容朝凤鸾宫走去。 离开御书房的地界，云容左右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对姜荼歌道：“大小姐可知，昨夜太子殿下为了救小姐受了伤。” 姜荼歌愣了一瞬，忽然紧张地盯着云容，追问道：“太子殿下伤的可严重？” 云容见她如此上心，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假意叹道：“太子殿下为了照顾您，连自己的伤都未曾来得及处理，又怕您被怪罪，便一直隐瞒着。若非今日有内侍发现太子衣物染了血迹，怕是——” 姜荼歌倏然顿住脚，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明显。 “大小姐若是担忧太子殿下，不妨亲自去看看如何？”云容靠近姜荼歌，低声道。 “我要见姨母。”姜荼歌说着，便快步朝着凤鸾宫而去，云容落后两步瞧着姜荼歌急切地模样，不由笑了。 看来皇后娘娘说的果真没错，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就是互生爱慕，这份情是谁也打不散的！ 姜荼歌入了凤鸾宫，众人都认得她，便也没人拦着。姜荼歌快步入了室内，皇后就倚在软榻上正掐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递到唇边。 “给姨母请安。”姜荼歌拜了礼，便直接问道：“我方才听云容姑姑说，太子殿下受了伤，伤的可重？” 魏皇后掐着那颗葡萄的手顿住了，她打量了姜荼歌两眼，语气淡淡道：“你不是对太子无意，关心他的伤势做什么？” 姜荼歌一愣，才想起之前还不明确自己心意时同魏皇后说了什么。她低下头，脸颊微红，小声道：“殿下毕竟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我理应探望，再者说……” “再者说什么？”魏皇后促狭地瞧着她，打趣道。 “姨母！”姜荼歌原地跺了跺脚，神态颇有几分娇羞。 “好了，本宫也不拿你打趣了，太子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就是。”魏皇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个儿旁边坐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8章 宛若亲女 姜荼歌依言走了过去，在魏皇后右侧坐了下来。 魏皇后又摘了个葡萄递给她，笑道：“这么担心太子，难不成我们小荼歌是想嫁人了？” 姜荼歌伸手接过葡萄，囫囵吃了下去，连皮都忘了吐，满脑子都是皇后方才的话。 魏皇后见她这反应着实觉得有几分趣味，往常姜荼歌入宫给她请安，总是神情冷冷清清的，对谁都不大亲近的模样，更不会露出娇羞的女儿家姿态。当时她还忧心，若是她一直这般下去，将来她的婚事都不好挑。如今看来，衢城一行倒还真有些益处。 “姨母，太子殿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我可否见见他？”姜荼歌眼睛都红了，忧心忡忡地看着魏皇后，急声道。 魏皇后瞧她一副欲哭的模样，顿时便收起了玩笑之色，说道：“太子救你时不慎被火灼伤了后背，太医说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放真没有大碍。” 她看了姜荼歌一眼，继续道：“不过你今日怕是见不到太子了，陛下命他闭门思过，近日怕是谁都见不到他了。不过你放心，若是有什么消息，姨母定然遣人告知与你。” 魏皇后没说，皇帝这次当真动了怒，以往虽对太子严苛，却十分关心他的身子骨。如今可倒好，明明人才受了伤，却将他软禁了起来，便是连她这个皇后都不得见。 姜荼歌瞧着魏皇后不似安慰她说的谎话，阖宫里好像也不像是发生了大事一般，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姨母。”姜荼歌感激道。 魏皇后目光亲切地看着她，温声道：“你虽是本宫妹妹的女儿，可这么多年来，本宫早已将你视如己出。你同本宫说句实话，你与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他可是动了真心？” 姜荼歌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郑重道：“我心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倾心与我，我想嫁给他做妻子，不图他的身份，只要是他就好。” 魏皇后倒是没想到这次她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倒怔楞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太子对姜荼歌的情意那是打小她就看出来了的，先前她试探过荼歌多次都被她敷衍了过去。今日却如此坦诚，倒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自家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一般，魏皇后第一次觉得有几分心酸与激动。 “想要做太子妃不是件易事，你可准备好了？”魏皇后担忧地睨着她，叹了口气道：“陛下与圣慧皇后情比金坚，太子殿下乃是正统嫡出，是最有资格继位的皇子。陛下这些年来，也一直用未来帝王的标准培养太子殿下，将来无论是他的婚事还是什么，太子殿下都做不了主。他想迎娶谁，也需得陛下点头才行。” 魏皇后迟疑了一瞬，不忍道：“若是陛下最后许了旁人做太子妃，亦或是让你做个侧妃，以你的性子，姨母怕你过不去，倒不如早早放弃的好。” 魏皇后毕竟在宫中多年，伴君在侧，早已洞悉人心。她不是没有看出来，陛下心里最适合的太子妃人选并不是姜荼歌。 或许是魏国公府势力强大，父亲又格外宠爱荼歌，陛下担忧外戚坐大。而太子又这般爱慕荼歌，陛下是担忧迟早有一日荼歌会成为祸国妖妃，所以才一直心存顾虑。 说来倒也可笑，她能坐上中宫之位，倒未必是舍了自己孩子的性命救了太子。反倒是因为她没有子嗣，而太子也需要这样一个“母族”作为倚仗。 可说到底，陛下就从未信过他们魏家！ 姜荼歌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便是寻常人家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更何况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断不会只娶她一人。 可她也无法欺瞒自己的心意，她不愿同其他女子争抢一个人夫君，她想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初嫁给李晏祁时，他便是如此同自己保证的，后来陛下赐婚，他宁愿抗旨也没有纳别的女子进门。虽然知晓都是欺骗她的手段，可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皇后说的没错，他是太子，不是寻常百姓，他的婚事只有陛下做的了主。无论他喜不喜欢，将来都得听从陛下赐婚。 魏皇后看她愣了神儿，眼底无端流露出一抹哀伤之情，便知自己这话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顿时不好再说下去了，连忙转了话头。 “方才陛下召见你，可曾为难你？”魏皇后捻了颗葡萄，剥了皮很自然地递到姜荼歌唇边。 姜荼歌张口吃下，瞧着魏皇后对自己这般宠溺，一时心尖微涩。想到前世因着自己的愚蠢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姨母，她便觉得无颜面对眼前的魏皇后。 魏皇后见她不仅不说话，反倒是红了眼眶，顿时便急了，追问道：“怎么了？可是陛下责骂你了？” 姜荼歌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隔着小几扑到魏皇后怀中，撒娇般道：“姨母，您对荼歌真好。” 魏皇后一愣，抬手摸了摸姜荼歌的长发，心头酸涩。 “都要说亲的年纪了，反倒越发像个孩子了，你这样姨母怎么放心你出嫁。”魏皇后宠溺地看着她，笑道。 “那我就不嫁人了，以后常常来陪着姨母便好。” “傻姑娘，净说些傻话。”魏皇后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你若是嫁不出去，本宫岂不是更愁了。” 姜荼歌一下坐直了身子，叹道：“原来姨母嫌荼歌烦了，那我以后少入宫请安便是。” 魏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温柔宠溺，仿佛在看自家最疼爱的小女儿一般。 “你呀，以前什么都好，偏生性情冷淡，便是对着姨母都没什么笑容，如今反倒是越发灵动了。姨母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你虽是本宫妹妹所出，可在本宫心里，你就是本宫的亲生女儿。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尽管开口，姨母再不济，如今也位至东宫，尚且护得了你。” 姜荼歌心头一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姨母放心，陛下宽厚，未曾难为于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9章 顺天府尹 魏皇后看她并不像是刻意装作无事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今个儿陛下命许惟之出宫时她便觉得不安，生怕陛下为难苛责荼歌。好在陛下并未打算深究，也算是万幸了。 “那陛下可曾说如何处置谋害你的那个贱人了么？”魏皇后一想起始作俑者，就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若非她如今的身份由不得她随性而为，她早就手撕了赵氏那个毒妇，哪里还容得下她生下这一双儿女，平白添了两个孽障！ 姜荼歌阖首道：“陛下让我去处理此事，不会要了她的命，但也不会就这样放了。” 魏皇后拢了拢峨眉，“陛下不打算追究此事？” 姜荼歌点了点头，道：“此事已有定论，陛下不打算追究也不算是坏事，若是牵扯出来，难免会将脏水引到自个儿身上。” 魏皇后虽在后宫，却也知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也晓得眼下的朝局容不得更迭改变，眼下这个结果虽对荼歌不甚公平，却也是最好的。 姜荼歌拜别魏皇后，云容送她出宫时，许惟之果然等在宫门处，身旁还停着接她来时的马车。 姜荼歌就此顿步，没有走过去，对云容说道：“你先回去，许统领送我便是。” 云容没有拒绝，当即拜别了姜荼歌。 姜荼歌朝着许惟之走过去，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缓声道：“劳烦许统领等候多时了。” 许惟之一怔，下意识想答她怎知自己在宫门前等着，却也发觉方才云容来送她时，并未准备车架，看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会等在此处。 “职责所在罢了。”许惟之温声说着，忽然从袖口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只见那玉牌上雕刻着九龙衔珠的图案，每一条真龙都錾刻地栩栩如生，鲜活生动。 姜荼歌看的心头一动，这九龙牌世间仅此一枚，所到之处，便犹如陛下亲临—— 许惟之将九龙牌双手奉到姜荼歌眼前，恭敬道：“陛下说若无此九龙牌，恐怕顺天府的人不会听大小姐的安排，便特意让末将带给您，好让您能方便行事。” 姜荼歌闻言，眼底露出些许笑意，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九龙牌，小心翼翼地悬挂于腰间，感激道：“多谢。” 许惟之冲她笑了笑，并未多言。 姜荼歌垂眸微微一笑，右手摩挲了下九龙牌，便踏上了马车。 许惟之不敢耽搁，亲自驾车往顺天府驶去。 一路行至顺天府门前，许惟之稳稳停下马车，放下马凳，这才对姜荼歌道：“大小姐，顺天府到了。” 姜荼歌打起帘子，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许惟之不动声色的伸出手臂，让姜荼歌扶着踩着马凳走了下来。 姜荼歌方才站稳，许惟之便立即收回了手，视线看向顺天府高悬的匾额。 “大小姐，末将便只能送您到此了，接下来的事还需大小姐自行处置。”许惟之转过身，对姜荼歌说道。 陛下的吩咐只是让他将姜荼歌安然无恙地送到顺天府大门前，并未让他随行办事，他自然不敢越矩。 姜荼歌明白皇帝的意图，她直视着许惟之的双眸，忽然行了谢礼，盈盈笑道：“今日有劳许统领了。” 许惟之作为御前侍卫统领，从来只听从陛下调遣，服侍陛下一人。且这些在宫中官居武职的男子，大多都是京中官宦世家的子弟，皆是出身富贵，家世未必比之朝中诸臣差到哪里去，姜荼歌自然也不会怠慢。 许惟之冲她淡淡一笑，温言道：“陛下吩咐之事，乃是职责所在，大小姐不必言谢。” “那许统领慢走。”姜荼歌不再多言其他，便拾阶而上，朝着顺天府中走去。 行至顺天府衙门前，当即便有两位守门的衙兵拦住了她。 “你是何人，顺天府衙重地，闲人勿进，还不速速离去。”那衙兵横刀在前，挡住姜荼歌的去路，厉声喝道。 姜荼歌从不涉足顺天府，这小小的顺天府衙兵自然是认不得她的。又见她未带任何侍从，态度倒是有几分轻慢。 姜荼歌倒是并不在意这衙兵的态度，她抬头看向那位挡住他去路的衙兵，微微勾唇笑了笑，端的是一副温婉明艳。 那衙兵从未见过如此长相绝艳，却又清泠如山泉的女子，一时竟看愣了一瞬。 “麻烦去通传一声，便说姜丞相长女姜荼歌，奉陛下之命，求见顺天府府尹陆宁海陆大人。”姜荼歌不卑不亢地看着那衙兵，朗声说道。 那衙兵听到她的身份，顿时便愣住了，随即脸色大变，有些不安地给她赔罪道：“小人不知姑娘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姜大小姐见谅。” “无妨。”姜荼歌笑了笑，淡淡道：“劳烦你去通报一声了。” “小人这就去。”那衙兵忙不迭便去了丝毫不敢有所耽搁。 一旁稍年轻的那名衙兵，一直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打量着姜荼歌，见一起司职的人走了，便上前询问道：“眼下日头正盛，姑娘不妨进去等如何？” 姜荼歌拇指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牌，点了点头。 那年轻衙兵当即露出笑容，笑道：“这边请。” 姜荼歌随着那衙兵入了正厅大堂，那衙兵引她到了此处便停了下来，说道：“您便在此候着，我回去站岗了。” “多谢。”姜荼歌温声道。 那年轻衙兵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闻言反倒红了脸，快步飞奔了出去。 姜荼歌见他这般反应，反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儒雅地男声，嗓音带笑道：“陆某姗姗来迟，未能远迎，还请姜大小姐莫要见怪。” 姜荼歌转身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官袍，头戴花翎乌纱的中年男子携着方才去通传的那名衙兵走了过来。 她细细打量了这位顺天府府尹，倒是瞧不出已然四十岁有余，长相颇有几分儒雅亲和。但这位陆宁海大人，倒是颇有几分才能，也从不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倒是令人敬佩。 “荼歌见过陆大人。”姜荼歌不卑不亢地朝着陆宁海行了一礼，柔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0章 玲珑心思 “你且先去。”陆宁海打发了那衙兵，这才看向姜荼歌，问道：“不知今日大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姜荼歌也不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道：“自然是为了姜琬音之事而来。我方从宫中出来，陛下有旨，命我全权督办此事，还请陆大人行个方便，配合小女。” 陆宁海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道：“陛下若当真有旨，也理应让宫人宣旨来办，怎会交与你一个小姑娘？” 姜荼歌闻言，倒是笑了笑。 陛下猜的果真不错，陆宁海信不过她。毕竟她与姜琬音一案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陆宁海不信是正常的。 姜荼歌抬手解下腰间那块九龙牌，举到陆宁海眼前，朗声道：“这九龙牌乃是陛下所赐，见此玉牌便犹如陛下亲临，陆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 陆宁海仔细看了几眼那九龙牌，确认不是赝品后，当即便跪了下来，叩首道：“微臣接旨。” “陆大人请起。”姜荼歌弯腰虚扶了陆宁海一把，待陆宁海起了身，便又将九龙牌挂在了腰间。 既然有了陛下的旨意，陆宁海自然是不敢怠慢，当即问道：“不知大小姐要如何处置姜琬音与碧桃二位嫌犯？” 姜荼歌定定地凝着他，目光幽深晦暗，别有深意道：“陛下的意思是息事宁人，嫌犯只有一人便足够了。” 陆宁海能稳坐顺天府府尹一职多年，头脑也灵活的很，当即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这碧桃是姜琬音的侍女，今个儿用了刑，一直咬着牙也不肯认——”陆宁海说着，若有似无地用眼神瞟了姜荼歌一眼，继续道：“只怕她心里也清楚，这是死罪。至于大小姐的三妹，上面没有吩咐，陆某自然不敢随意动刑，您看……” 陆宁海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更何况昨夜姜大小姐被困火场，太子不顾生死冲进去救人一事在离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旁人不知道失火的隐情便也罢了，可是姜琬音主仆二人可是他天还未亮便带着手下去缉拿回来的。 抓人时并未找个由头，上头传下来的命令他也不敢多问。可即便是再愚蠢，他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像这种显赫人家，兄弟相残，姐妹不和的戏码时常都有。如今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而这个姜琬音虽是姜大小姐的亲妹妹，但如今她都想要谋害长姐的性命。这样的仇怨，换做是谁，怕是都不愿出手搭救。 所以陆宁海才猜不准，今日这位大小姐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陆大人做的很好。”姜荼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眸中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若是这陆宁海没有这么聪明，早点替她教训教训姜琬音，打折她这一身不正之气，今日也用不着她进宫求情了。 “只不过……”姜荼歌看了陆宁海一眼，陆宁海整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追问道：“姜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言。” “不过陆大人也知晓，最近朝中上表宫中失火一案的大臣颇多，陛下也为此烦忧，今日让荼歌前来，便是想让此事有个了结。” 陆宁海心中一凛，试探问道：“陛下可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正是。”姜荼歌顿时露出笑容，盈盈地睨着陆宁海，陆宁海却有些愁眉不展，径直追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置此事，大小姐不妨直说便是，陆某定然照办。” 姜荼歌笑了笑，嗓音清越道：“陆大人肯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若您先让人去准备一些东西，我与您细聊可行？”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陆宁海顿时便应了下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陆宁海的手下便将姜荼歌要的东西都准备就绪，姜荼歌也将自己的安排说与了陆宁海听。陆宁海知晓这是皇帝的旨意后，便连一个反对的字都不曾说过，姜荼歌要什么便径直照办。如此顺利，倒让姜荼歌颇感意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在想，若是陆宁海不愿配合，便是搬出陛下来，只怕也免不了生出别的事。既然陆宁海摆明了也不想惹祸上身，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一个身量瘦高地狱卒在前方引路，陆宁海跟在狱卒身后，与姜荼歌差了两步的路，提醒道：“大小姐，小心脚下。” “谢陆大人提醒。”姜荼歌提着裙摆跟在二人身后，迈下台阶穿过一条走廊便是大牢。 一入到里面，便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血气，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更是挥之不去。 姜荼歌下意识皱着眉头抬袖掩了掩鼻，正好被陆宁海瞧见了，便笑道：“大小姐若是觉得这里味道实在难闻，也可将她们二人提到后院去审。” 姜荼歌放下手，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既然是陛下吩咐，自然出不得一丝差错。” 陆宁海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一路行至牢房深处，径直走到了关押姜琬音的那一间牢房处便停了下来。 姜荼歌看了两眼，便瞧见姜琬音隔壁牢房关押着的碧桃。不由挑了挑眉，看了陆宁海一眼。 陆宁海恍若未觉，命人去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到过道上。 “大小姐，站了许久也累了，不妨坐着办事。” 姜荼歌看见只有一张椅子，便摇了摇头，道：“陆大人，您才是顺天府的主官，您都未曾落座，小女怎好越矩？” 陆宁海愣了一下，暗道自己考虑不周，便一挥手让人将椅子搬走了。 二人这般动静，自然是惊醒了姜琬音。 她自天没亮被抓来，便因为嫌弃这里的水不干净，食物难以下咽便没吃也没喝，她又一直娇生惯养，差点没昏过去。牢房里又有老鼠，又脏又丑，她一直强撑着，好不容易才睡着，倏然被吵醒，她一睁眼便瞧见姜荼歌趾高气扬地站在监牢外，顿时瞪大了眼睛。 “姜荼歌？！”姜琬音揉了下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她，顿时便跳了起来。 “都是你害得我，你还敢来？！”姜琬音怒声啐道。 听到姜琬音这般唤姜荼歌，陆宁海不由看了姜荼歌一眼，脸上尽是尴尬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1章 失了教养 姜荼歌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眸子，冷声道：“三妹，外人面前，莫要失了教养！” 姜琬音起初一愣，随即大怒道：“还轮不到你来训诫我！” 姜荼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眼中露出丝丝厌恶之色。片刻后，这些情绪又尽数收敛了起来，化为淡淡笑意。 “家中管教不严，让陆大人见笑了。”姜荼歌道。 陆宁海看了一眼姜琬音，又看了看这位传闻中桀骜不驯地大小姐，顿时在心中叹了一声，传言果然不能尽信呐。 曾经这位姜大小姐在离京城中的名声，也算称得上糟糕二字。 世人都说她性情高傲，为人倨傲跋扈，眼中容不得分毫沙子。 倒是这位三小姐，都说她性情温婉，善良大度。如今一看，却是颠倒了过来。 与这位大小姐相比，这位三小姐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格局太小了。看来，这姜三小姐这辈子都斗不过这位大小姐了。 姜琬音根本不领情，当即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少在那里充当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落井下石，看我笑话的！” 姜荼歌挑了下眉，轻笑了一声，神色倨傲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来落井下石，看你笑话的！” 姜琬音倏然色变，怒道：“你！” 姜荼歌冲她笑了笑，得意道：“你如今身为阶下囚，便是心中再气，你又能奈我何呢？” 姜琬音捂住心口，险些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姜琬音咬牙切齿道。 姜荼歌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拢，目光变得幽深。 窥见姜家的这般丑事，陆宁海的也颇为尴尬，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姜荼歌忽然低声轻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朝她招了招手，似笑非笑道：“你过来。” 姜琬音心中一怂，继而又想到自己身处牢中，她便是想打自己也不行，顿时便放下心防，走了过去。 谁知她刚贴近围栏，便被姜荼歌一手揪住了衣领，整个人顿时贴在了围栏之上。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姜琬音顿时慌了，惊呼道。 姜荼歌瞧着她脏兮兮地小脸，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冷笑道：“呈口舌之快没有任何意义，等下你便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心慈手软。” 言罢，姜荼歌一把推开姜琬音，姜琬音一时不察，往后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让陆大人见笑了。” 姜荼歌整理了下衣衫，转过身来冲陆宁海温温和和地笑了笑。陆宁海见了她方才的举措，不知怎的，瞧见她这幅笑容，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这姜大小姐变脸竟如此之快，情绪拿捏的如此得当，实在让人有些畏惧。 姜荼歌看到陆宁海面色微变，便掠了他一眼，陆宁海顿时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无妨，既然是大小姐家事，不若我等先行回避。待大小姐处理完家事唤我们即可。” “不必了。”姜荼歌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为了这等无关紧要之人浪费时间，还是早些处置妥当，我也好早些回去向陛下复命。” 姜荼歌提及了皇帝，陆宁海自然不敢耽搁，当即道：“来人，去把碧桃带出来。” 一旁看守的两个狱卒上前打开牢房，走了进去。 只见碧桃蜷缩成一团待在角落之中，身上一道道血痕，早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的皮肤了，可见用刑之重。碧桃跟着姜琬音虽也时常被她打骂，但比起苦寒家的女儿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哪里受过这般苦，早就挨不过去昏了过去。 两个狱卒叫了她两声没应，便一人架着她一只手拖了出来。 姜琬音在一旁看见，顿时惊叫道：“你要把碧桃带去哪儿？！” 姜荼歌侧眸看向她，面色疏冷道：“你说我要将她带去哪儿？你们主仆二人在宫中做下的事你以为就能逃得过吗？现在人人巴不得处死你，以儆效尤！” 姜琬音顿时便慌了，大声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证据？”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海棠花，似笑非笑道：“很快就会有了。” 姜琬音顿时反应过来，视线紧张地随着碧桃移动。 若是碧桃没抗住招认，那她作为主谋岂不是要被杀头！ 姜琬音真恨自己回来没有第一时间除了碧桃，若是碧桃临时反水，她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姜荼歌将姜琬音的情绪尽数收入眼底却不拆穿，她倒要看看，碧桃被打成这幅模样也不曾出卖姜琬音，姜琬音又是否对得起碧桃的这颗忠心。 两个狱卒将碧桃拖出后便丢在了地上，姜荼歌冷冷看了一眼，吩咐道：“用水把她泼醒。” “是。”其中一个狱卒干惯了此事，当即便从一旁拎来一桶凉水，手法娴熟地泼到碧桃的脸上。 碧桃倏然睁开眼睛，猛地翻过身将呛入口鼻的水咳出。 姜荼歌走到她面前，碧桃顿时停止了咳嗽，抬头看了过去。 碧桃一见竟是姜荼歌，当即便愣住了。 “怎么，不认得我了？”姜荼歌弯了弯腰，看着碧桃一副惊讶之相，轻笑道， 碧桃顿时往后挪了一步，磕巴道：“大，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荼歌直起腰身，看了姜琬音一眼，冷声道：“自然是奉陛下之命来处置在皇宫纵火行凶的犯人。” 碧桃与姜琬音瞬间煞白了面容，一颗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大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胆小，又怎敢在皇宫里纵火行凶，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碧桃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姜荼歌的大腿，哭求道。 姜琬音原本就疑心碧桃会将她供出，她这般向姜荼歌跪地求饶，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想。若是眉眼如刀，她早就将碧桃千刀万剐了。 姜荼歌扯了扯唇角，低头看着浑身是伤的碧桃，温声道：“既然你不想死，那你供出幕后指使，我便去求陛下饶你一命，如何？” 碧桃起初心中一喜，但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若是供出三小姐，便是活着走出顺天府她也还是会被杀。不行，她什么都不能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2章 屈打成招 碧桃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只是求饶道：“奴婢怎会知晓纵火的真凶，若是真的知晓，奴婢一开始便招认了。大小姐您知道奴婢最怕疼怕死了，他们将奴婢打成这样奴婢都说不出，奴婢怎会知晓呢？” 姜荼歌难得高看了碧桃一眼，可惜地摇了摇头，道：“可此事总得有个人承担，不是你便是她，你觉得是你死好，还是你主子死了好？” 碧桃顿时瞪大了眸子，心中开始迟疑…… 姜琬音知道姜荼歌这是在刻意羞辱与她，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到了这一刻，她才彻底知道怕了。 没有人来救她，她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了姜荼歌。 “你闭嘴，你少拿死来威胁碧桃，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姜琬音喝道。 碧桃原本动摇的内心，被姜琬音这一声吓得退缩了。 直到此刻，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只要她与三小姐都不招供，他们就没有证据定她们的罪。若是当真查不出结果，迟早顺天府要放了她们的。 姜荼歌瞥了一眼姜琬音，冷冷笑道：“威胁？你以为我在同你们说笑不成？” 说着，姜荼歌喝了一声，命令道：“将碧桃拖下去，严刑拷问，若是她死了，就换她！” 姜荼歌伸手指了指姜琬音，姜琬音顿时色变，怒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姜荼歌冷睨了她一眼，声音夹着丝丝寒意：“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处置在禁宫内纵火的犯人，不是来同你说废话的。如今你在这牢里，你的生死说到底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罢了。” “你敢动我，父亲绝不会饶了你的！”姜琬音大声说道。 父亲总是疼爱她多一些的，她就不信若是姜荼歌真伤了她分毫，父亲会坐视不理。 姜荼歌怜悯地看着她，嘲弄道：“若是父亲当真在意你，今日站在这里的又怎会是我呢？我的傻妹妹，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你如今不过是父亲手中的一枚弃子罢了！” 说话间，已有狱卒上前拖着碧桃要往最里间的刑房去了。 碧桃身上的伤口都不曾愈合，若不是被一桶冷水泼醒，此刻还昏迷不醒呢，哪里还能再添新伤。她是害怕了，她不想再受刑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饶了奴婢，奴婢受不住刑了，奴婢求您了。”碧桃挣扎着，哭喊着。 姜荼歌无动于衷地看着碧桃惨无人色地面容，冷冷地说道：“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昨夜那场火到底是谁做的？” 碧桃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姜琬音。 姜琬音顿时便慌了，连忙瞪了她一眼，急忙说道：“你难道要屈打成招不成？碧桃已经被他们打的体无完肤，你若再打她，她便是招了也是被你逼的。” 姜荼歌闻言，抬手捏了捏眉心，所剩无几的那点耐心几乎也消失殆尽。 她摆了摆手，狱卒顿时便拖着碧桃继续往里走。碧桃拼命挣扎，但却都无用，那两个狱卒手劲儿极大，又怎会让她逃脱。 姜荼歌放下手，看向陆宁海，温声道：“劳烦陆大人了。” 陆宁海当即反应过来，也不多言，便往刑房走去。 不多时，姜琬音便再也看不见碧桃的身影，过了片刻，一声惨叫从里面传来。 姜琬音打了个哆嗦，面色惨白地看着姜荼歌，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答应过外祖母不会杀我的，你会救我出去的，你要反悔不成？” 姜荼歌勾唇笑了笑，凝着她的眸光宛如锋利的冰刃，渗透如骨的寒冷从眼瞳深处迸发而出，姜琬音几乎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恨意。 “若不是为了让你从这儿出去，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入宫求情呢？” 姜琬音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怀疑道：“你有那么好心替我求情？” “自然没有。”姜荼歌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你耍我？！”姜琬音怒目而视，恨不能扑上去与姜荼歌厮打一番。 “我为你求情跟我并不想救你并不冲突。”姜荼歌冷声道：“你三番四次害我，时至今日你也没有丝毫的忏悔之心，既然你我早就没有姐妹之情，你的生死与我有什么干系？说白了，我恨不得你能死在这牢里。” “你恨不得我死你还替我求情做什么？虚伪！”姜琬音冷嘲热讽道。 姜荼歌看着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我若是父亲，我一定会将你驱逐出京，像你这种愚蠢且自私的人，只会给姜家招来祸患。” “你又好到哪里去！”姜琬音冷着脸道：“若非你出身比我好，你如今又能比我好几分？” “我不想同你废话，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若自寻死路我绝不会再管。”姜荼歌嗓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姜琬音听着，心头一动，试探道：“你真会放我出去？” “赵老夫人应当同你说了，我救你出去是有条件的。若是你无法做到，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顺天府大牢的。”姜荼歌看了她一眼，“你不必如此看着我，父亲若真想救你，今日站在这儿的人断然不会是我。他知道我厌恶你，我不可能无条件救一个处心积虑害我的人。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 姜琬音心念电转间，将此事想了个透彻。 她苍白着面色，最终点了点头。 今日她自知逃不过了，姜荼歌绝不会放过她的。她如果想活下去，只能先答应下来。但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若是能活下来，她定要姜荼歌付出代价！ “很好，你也算聪明了一回。”姜荼歌冷声道：“但你纵火一事，朝中诸臣都递了折子，要求严查此事。你与碧桃只能有一人可以活着走出顺天府。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这个，我要你亲手给碧桃服下，我便放了你。” 姜荼歌说着，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向了姜琬音。 “这是什么？”姜琬音盯着那白瓷瓶，有些忌惮犹疑。 “这是哑药。”姜荼歌淡淡道：“碧桃虽然对你忠心，可她若知道自己会死，未必不会供出你是真凶。只有让她无法再说出真相，此事才算稳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3章 不过做戏 姜荼歌说着，便朝着牢里递了进去，姜琬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她。 “你直接让人给她喂下去不就成了，何必要我亲自动手？”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既然碧桃是为了顶替的罪名，你身为她的主子，难道不该亲手送她一程吗？” 姜荼歌说着，上前一把拽住姜琬音的手，硬生生将那瓶药塞进她的手中，眸光泠然道：“你放心，不过是让她不能开口说话罢了，绝不是什么毒药，不会现在就要了她的命的。” 姜琬音被姜荼歌拽的手腕生疼，那瓶药硬生生塞进她的手心，姜琬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便听姜荼歌补了一句道：“若是你不做这件事，我相信反过来碧桃一定很乐意为之。” 说完，姜荼歌便放开姜琬音，面无表情地凝着她，心中笃定了姜琬音不会拒绝。 果然，姜琬音原本还想推辞，听完姜荼歌这句近乎威胁的话之后，便握紧了药瓶，神色凝重地问她：“你该不会骗我？你当真不会要我的命？” 姜荼歌厌烦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你除了选择信我，你还有别的法子可行吗？” 姜琬音自然是信不过姜荼歌的，倒是如今她身处困境，除了选择相信姜荼歌，她确实没有其他路可走。 若是母亲还在府内，若是她没有病重，或许还会为了她的事情上下奔走，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打从今个儿赵老夫人来见过她之后，她便知晓，她没有选择了。 姜荼歌今日即便是骗了她，她眼下也只能选择信她。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姜琬音沉声道。 姜荼歌勾了勾唇，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狱卒，吩咐道：“劳烦去告诉陆大人，把碧桃押过来。” “是。”狱卒恭敬应道，便快步往内间刑房走去。 不一会儿，便见陆宁海率先走了过来，身后两个狱卒押着碧桃走了过来。姜荼歌扫了一眼，便瞧见碧桃身上显然多了两道鞭痕。 碧桃的状况并不好，整个人显得病殃殃的，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只是那狱卒将她拖过来时，她忽然抬起头，目光怨恨地看了姜琬音一眼。 姜琬音并未注意到，她握着那药瓶，手心里满是湿腻腻的冷汗，心里颇为紧张。 她也不是没有让人打死过奴婢小厮，可她从未亲手做过这种事，自然还是有些怕的。更何况，若是碧桃反抗再伤着她可如何是好？ “放她出来。”姜荼歌沉声吩咐，便有狱卒上前打开了姜琬音的牢门。 姜琬音神色犹豫了一瞬，便从牢中走了出来。姜荼歌当即给擒拿住碧桃的狱卒使了个眼色，那狱卒点点头，一把松开碧桃。 碧桃没了支撑，顿时跌倒在地上，咳了两声。 姜琬音犹疑地看着碧桃，迟疑着不敢上前。姜荼歌掠了她一眼，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这一声宛若惊雷一般，敲击在姜琬音身上。她顿时不敢犹豫，趁着碧桃还没反应过来，便扑了过去，将她压住，伸手便要去掰开她的嘴将药灌进去。 碧桃没想到姜琬音会突然发难，她被姜琬音压的不能起身，但也不肯就犯，拼命地挣扎着。 “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呐！奴婢侍奉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要杀我！”碧桃目眦欲裂，满眼皆是恨意，怨声喊道。 姜琬音本就不在意碧桃的生死，可这样的话听进去总归是刺耳的。她瞪着碧桃，神色犹如地狱修罗，拼了命地想要将药灌进碧桃口中。 “你若真对我忠心不二，就该乖乖把这药喝下去！这不是毒药，你把她喝了，喝了就好了！”碧桃虽受了重伤，但求生欲让她一时半会都未能令姜琬音得手。 碧桃本就伤口未愈，还在流血，这样一折腾更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浑身传来的痛意让她心底的恨到达了极点，就在姜琬音快要得手时，她不甘又怨恨地喊道：“姜琬音，你会遭报应的！” 姜琬音冷笑了一声，掰开了碧桃的嘴，将那一瓶药悉数灌入了碧桃口中。那药方才入口，碧桃顿时疼的挣扎了起来，额上冒起了冷汗。她感觉自己喉咙宛如被刺穿一般，有血液从喉咙里渗透出来，她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那浑浊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顿时弥漫在整个牢房之中。 碧桃抓着喉咙，神色恐怖，姜琬音吓得连忙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 不一会儿功夫，碧桃便又昏厥了过去。 陆宁海吩咐狱卒将碧桃重新关进了牢房之中，锁了起来。 姜琬音看着地上的血迹，整个人有些发抖。 姜荼歌看着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心中激不起半分怜悯之心，冷冷地道：“碧桃的事了了，还有你的，你看由谁动手断了你的双腿好？” 姜琬音心下一凉，双腿不自觉的颤了颤，没来由的感觉似乎有痛意从骨头缝里爬出来。害怕的情绪，顿时纷至沓来，悉数涌上。 “你说过要放了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难堪，一定要如此折磨我？！”姜琬音瞪着姜荼歌，厉声质问道。 姜荼歌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冷声道：“做错了事自然得付出代价，你应该感谢还有个碧桃为了顶罪，否则死的那个人便会是你。” 姜琬音捂住脸蹲了下去，情绪有些绝望。 “我说过只断你双腿，就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我会让人将你抬回府中的，养个百余天便也好了，不过就是下雨时骨头缝里会爬出痛意，让你寝食难安罢了！”姜荼歌说这话时，满脑子都是秋心受伤的样子。姜琬音不过是断了腿罢了，可秋心的烧伤却要影响她的一生，真是便宜了她！ 姜琬音无动于衷，恍若未闻一般，也不搭腔。 姜荼歌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还没考虑好便在这牢里安心住下，何时考虑好了，再让人知会一声。我耐心可不太好，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言罢，姜荼歌便不再看她，反倒是对着陆宁海道：“我还有这事要与大人说，可否移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4章 适得其反 “好。”陆宁海一口答应，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吟吟地道：“大小姐请。” 姜荼歌阖首笑了笑，便当真要离开。 姜琬音顿时便急了，她是片刻也不愿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当即出声道：“好，你说话算数！我断了双腿后，你不许再为此事与我为难！” 姜荼歌回眸一笑，语气嘲讽道：“我与三妹不同，甚是公私分明，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言罢，姜荼歌便也不再理会姜琬音，便随着陆宁海去了前厅。 陆宁海从袖中掏出一整对折的宣纸，递给了姜荼歌，说道：“大小姐所料不差，那碧桃听见姜琬音舍弃她的性命后，便将什么都招认了，还下了这份供书。” 姜荼歌大略看了两眼，便将罪供交还给了陆宁海，说道：“此物还是交给陆大人保管最为妥当，后续之事，也要劳烦陆大人多加费心了。” 陆宁海拿着那供纸，拧了拧眉，问道：“此间事了后，大小姐不用将此供纸呈与陛下吗？” “陛下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届时陛下自会安排人过来请陆大人去一趟，到时还需要陆大人配合一二，将此事经过说与陛下知晓。”姜荼歌淡淡道。 陆宁海闻言，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他既然奉旨捉拿了姜琬音，自然得将此事管到底。 “陆某明白。”陆宁海说着，便将碧桃的供纸留了下来。 “碧桃之事还得劳烦陆大人多费点心思，陛下希望此事能够处理妥当，不愿有什么后顾之忧，陆大人可明白？” 陆宁海点头应道：“此事定然会安排妥当，过两日大小姐来接人便是。” “有劳陆大人了。”姜荼歌执了一礼，感激道：“既然事毕，我便也不叨唠陆大人了，先行一步，告辞。” 陆宁海听她要走，不由一愣，迟疑问道：“那姜三小姐一事要如何处置？” 姜荼歌撩了陆宁海一眼，声音冷淡道：“陆大人自管打断她的双腿便是，我会让姜府的家丁来接人的。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无妨，有人问及，便说是我的主意就是。” 陆宁海心中在担忧什么姜荼歌知道，她那位好父亲再不济也是当朝宰相，谁都知他们父女虽不和睦，但这位姜丞相对自己这个三女儿倒是颇为疼爱。如今虽说赵氏被休，姜琬音连嫡女都算不上，可血脉亲情到底是摆在这儿的，陆宁海能不忧心嘛。 姜荼歌这话犹如给陆宁海吃了一计定心丸，他顿时露出笑容，缓声道：“那陆某明白了。” 姜荼歌出了顺天府，便瞧见顺天府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她仔细瞧了两眼，不由挑了挑眉。 她不紧不慢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车夫见她过来，当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恭敬唤了一声：“大小姐。” 姜荼歌略一阖首，那车夫连忙搬下凳子，让姜荼歌踩着上了马车。 刚撩开帘子准备进去，姜荼歌突然一僵，正好与马车中坐的人对视上了。 “父亲。” 姜荼歌端坐在马车一侧，姜华盛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你妹妹呢？” 姜荼歌面色微冷，嘲弄地看着姜华盛，冷笑道：“父亲心里可还有我这个长女？你可知若是今日陛下动怒，先死的便会是我。” 姜华盛不耐烦地看着她，淡声道：“你知道，陛下便是看在魏国公的面上也不会动你，你又何必用这话堵我。” “呵。”姜荼歌轻笑了一声，面色疏冷道：“也是，讲了一番废话罢了。” “姜琬音眼下出不来，要晚些时候，约摸一个时辰后，父亲让人来接她便是。”姜荼歌顿了一下，厌烦地撇开视线，冷淡道；“马车内烦闷，许久未曾出去走走，便不与父亲同乘归家了。” 说完，姜荼歌也不给姜华盛反应的机会，便径直下了马车。 她当真是许久未曾一个人出过门了，每次身边都有人陪着。今日再看看这繁华的离京城，反倒是有几分陌生。 姜荼歌在街上逛了一会便觉得有些饿了，出门前倒是带了荷包装了一些碎银子，她原是想找个地方吃了饭再回去，却突然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 她警觉地看了四周一眼，周遭繁华嘈杂，姜荼歌掩饰般地在一个首饰摊上拿起了一支玉簪子，实则在观察暗中跟着自己的那两人。 那人离她约摸百步的距离，姜荼歌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忽然放下玉簪，钻进了人群之中。 她身处闹市，原本就很好藏身，那跟着她的二人一时不曾察觉，便跟丢了。 姜荼歌独身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准备抄近路回府，却突然有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荼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抬头看去，却撞见了一副熟悉的笑容。 “秦锺，你还活着呢。”姜荼歌冷笑道：“好狗不挡路，让开！” “五殿下要见你，请大小姐跟我走一趟。”秦锺面无表情地拦着去路，冷声道。 姜荼歌冷冷地盯着她，问道：“刚才跟着我的那两个蠢货是不是五皇子的人？” “五殿下要见你，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眸光犀利，语气寒如冰川：“我上次应该就说过，五皇子若还想跟我谈条件，就带着你的项上人头来！既然你还活着，那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秦锺咬了咬牙，冷厉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如山地挡住去路，重复道：“你今日若是不去见殿下，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那你试试！”姜荼歌话音未落，便瞬间出了手朝着秦锺攻了过去。 秦锺不敢伤她，却也不敢放她走，平白被姜荼歌打了几下，也无法制服她。二人连过了十几招，姜荼歌便有些厌烦了。 她收了招，没再攻击秦锺，秦锺也连忙收了势，不再与她动手。 姜荼歌冷眼看着他，沉声道：“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如果他真有诚意还想与我合作，用这种方式来逼我与他相见，只会适得其反，我是不会去见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5章 必当赴死 秦锺沉默了一瞬，忽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对自己狠狠地扎了进去。 姜荼歌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厌恶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秦锺盯着她看了一眼，从肉中拔出匕首，再一次扎了进去。 匕首划破血肉的声音在小巷之中异常清晰，瞬间周遭便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殷红地鲜血从伤口流出，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 姜荼歌冷冷地看着她，眸底掩藏着一抹深深地厌恶。 秦锺是李晏祁当年被明妃收养之后，第一次出宫时在城门楼下救下的小乞儿。李晏祁当时便发觉秦锺身手不错，被一群人围着欺负，却让对方没有讨到便宜。 当时李晏祁便命人救下了秦锺，求了明妃给了他安身立命之处，教习武功。后来便赐了他秦锺这一名字，算作明妃远方亲戚的庶子，安排到了李晏祁身边做个侍从。 秦锺身手不错，又十分忠心机敏，如今一跃成为侍奉五皇子的侍卫统领。 他感恩李晏祁对他的恩情，一直对李晏祁十分忠诚。便是李晏祁当真要他的命，只怕秦锺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 “秦锺，我再说一次，让开！”姜荼歌厉声喝道。 秦锺眸光冷戾地盯着她，再一次拔出了匕首——就在他将要刺下去的那一瞬间，姜荼歌突然出手，一掌打在秦锺的胸口上，又突然抬腿，一脚踹在他拿着匕首的手腕上。 这一脚踹的极重，秦锺几乎感觉自己的腕骨要碎裂开了，他下意识便松开了手，那匕首顺势落下，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秦锺活动了下手腕，弯腰准备去捡匕首，姜荼歌眼疾手快的一脚将匕首踹开，冷声道：“你要死便痛快些，不必在我面前做戏，更不要脏了我的眼睛！” “咳……”秦锺捂着伤口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姜荼歌，强忍着痛意勾了勾唇，笑道：“大小姐还因为失火一事记恨着秦某，那时大小姐说的话秦某没忘。但若非五皇子下令，秦某必然不会自我了断。若是大小姐想要秦某的命，大可随我一同去见殿下，到时只需让殿下下令，我必当赴死。” “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滚开。” 秦锺缓缓伸出手臂，拦在了姜荼歌面前。立场鲜明，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表明了他的态度。 姜荼歌捏了捏拳头，只觉得烦透了。这李晏祁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她若非一直没找到机会，定然第一个便收拾了他！如今她还未曾兴师问罪，李晏祁却找上门来了。 也罢！ 她到是要看看，李晏祁如何解释上次之事。若是让她寻到机会，她定要李晏祁不得好死！ “大小姐，您若肯见殿下，秦锺愿替您去做一件事。” 秦锺面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他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却仍旧惦记着李晏祁吩咐之事。 这些年来，他一刻也不敢忘记五殿下给他的恩惠。若非殿下收留他，他即便是不被打死，也会饿死。 五殿下对他有大恩，他即便是死，也定要报答的。 姜荼歌心念一动，试探道：“什么事都可以吗？” “只要我做的到，什么都可以。” 姜荼歌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低声道：“你去替我杀了五皇子，我便见他。” “你！”秦锺勃然大怒，愤怒地瞪着姜荼歌。 “怎么？做不到？”姜荼歌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做不到，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让开。” “你在耍我？”秦锺咬牙切齿道。 “我说过，若五皇子想要见我，便提着你的项上人头来与我赔罪我才会相见。可如今你不仅仅好好活着，今日还拦了我的路，得罪了我。”姜荼歌嗤笑着打量了他几眼，眸光却仿佛淬了毒一般，恍若顷刻间便能让人窒息。 “我向来睚眦必较，你得罪了我，是你倒霉，我是不会清易放过你的。” “更何况你们五皇子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再相信你们一次？信你们不会再联和他们一起来害我？” 姜荼歌瞳孔深处的一丝恨意，再也没能压制住，露出了端倪。 秦锺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问道：“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大小姐便会重新与五皇子往来？” 姜荼歌面无表情地抱着拳，看着他这幅狼狈样子，既没有摇头，易没有点头。 怪不得李晏祁会如此器重秦锺，这种人跟赵寒彻又有何分别，都是疯子！ 秦锺盯着她看了片刻，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在阳光透过来时，恍若透明。他也不是铁打的身子，挨了两刀，流了这么多血一直都是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摇摇晃晃动了动身子，弯腰去将匕首捡了回来。 “希望大小姐可以信守承诺，只要秦某引咎自戕，您便去见殿下。”秦锺话音一落，他便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喉咙，猛地扎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间，一枚柳叶镖夹着破空之音朝着秦锺袭了过来，在他匕首将要划破喉咙的那一瞬，打掉了秦锺手中的匕首。 秦锺瞬间睁大了眸子，看向巷口。 只见那巷口出有一年轻男子，面容俊郎，身量高挑，一身墨竹长衫，单手负于身后，一派潇洒之姿。 秦锺看过去时他还维持着出镖的姿势，见秦锺手中的匕首被打落，他这才收了手。 “殿下。”秦锺低声道。 李晏祁玉珏长衫，闲庭信步，逆着光缓缓朝着姜荼歌走了过来。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姜荼歌辨不清神色，只是隐约察觉到李晏祁压抑着一簇怒火。 李晏祁一路行至秦锺的身前，忽然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颊上，恶声道：“秦锺，你好大的胆子！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 秦锺被打的后退了半步，险些没有跌坐在地上。他捂着伤口，缓缓跪了下去，恭敬道：“是属下自作主张，但求殿下责罚。” 李晏祁冷睨了秦锺一眼，沉着声吐出一个字。 “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6章 不会再信 秦锺欲言又止地看了李晏祁一眼，李晏祁眉眼一厉，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滚！”李晏祁重复了一遍，厉声喝道。 “是。”秦锺依言应了一声，捂着伤口踉跄着离开了。 姜荼歌看着秦锺的身影，忽然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五皇子当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李晏祁笑了笑，一改先前的冷戾之色，笑容温润道：“不过是条不听话的狗罢了，不值得大小姐动怒。” “我可没看出来这是条不听话的狗。”姜荼歌冷笑道：“倒是瞧出来他对五皇子殿下可谓是忠心耿耿啊。今日为了让殿下与我相见，以命相逼，这种手段倒也确实是只有五殿下手下才会出的。” 李晏祁顿时听出姜荼歌在讽刺他。 他心下不悦，面上却未曾露出分毫，仍旧淡淡笑着，温声道：“本殿知晓我与大小姐之间有些误会，秦锺如此做虽然冒失越矩了，可他也是看本殿忧心忡忡，才想为本殿排忧解难。若是本殿见不到大小姐，如何能解清你我二人之间的误会呢？” 听到李晏祁主动提及此事，姜荼歌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冷冷地道：“我与五殿下之间，恐怕并没有什么误会？” 李晏祁闻言，皱了下眉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哀伤，叹了口气道：“荼歌，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又怎会加害与你呢？你若是死了，对本殿也不会有半分好处。既然没有好处，本殿又为何要害你？” “那五殿下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我，你没有和姜琬音合作绑架秋心引我上钩。没人打晕我将我与秋心囚禁起来，更没有安排秦锺看守我们？！”姜荼歌厉声质问道。 李晏祁知晓秦锺已经暴露，自然也不能再用谎言掩盖。他们相处之下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姜荼歌跟一般闺阁女子不同。若是他说谎话，一定会被拆穿，那样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左右看了几眼，这里虽是小巷，却还是有人来来往往经过巷口。李晏祁到底还是有所顾虑，迟疑了一瞬，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之地，本殿会同你解释清楚的。” “五殿下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姜荼歌冷声了一声，眸光如刃，凉声道：“若非拜殿下所赐，我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想来我的命于殿下来说，也并不重要？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姜荼歌言罢，便想擦过李晏祁的身旁，从他面前离开。 忽然她感觉有一只手，力气极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李晏祁冷沉地声音，从她身旁传来：“大小姐今日不听，明日本殿便会登门拜访，明日不听，后日我也会呈上拜贴。大小姐还不知道本殿的诚心有多大，若是大小姐不愿意听，本殿可以等到死。” 那你就去死好了！ 姜荼歌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抬头瞪了李晏祁一眼。 她相信李晏祁绝对会做出这种事，只要她不见不听，他便不会善罢甘休的。李晏祁想要的东西太致命了，又是天底下最惑人心神的东西。他可以豁的出去，不要名声，遭人忌惮。可是她不行，她不能让李晏祁坏了她的名声，也不能因此而引起皇帝的注意。所以李晏祁这是在威胁她，他早就看透了她心中的那点儿隐藏的畏惧。 “好，我也不妨跟五殿下走一趟。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殿下的解释令我无法接受，不够满意。到那时，无论殿下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更不会帮殿下分毫。” 李晏祁没想到竟如此顺利便令她答应，连忙笑着道：“这是自然，若是本殿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便不会来叨唠大小姐了。” 姜荼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晏祁一眼，笑道：“看来殿下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了。若是不去听听，倒还真是可惜了。” 姜荼歌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李晏祁来的这么急，这么快。她以为他起码要再等上两日，等风头压下去，纵火案有了结果后，他才会登门。没想到李晏祁一直派了人在跟踪她，如此迫不及待的露面，怕是已经等不及了。看来皇帝要给太子赐婚一事，刺激到了李晏祁。 即便是太子没有娶她为妻，一旦太子有了子嗣，他的太子之位便算是彻底坐牢了。到那时李晏祁再想夺位，只怕是要引起忌惮和怀疑了。真要到了那一步，皇帝未必还会留他一条命。 李晏祁就近挑了一座名为听风楼的茶馆，包了场子，让人看着。 他与姜荼歌二人坐在第三层的茶室里，茶童方要奉茶，就被李晏祁挥了挥手驱赶了出去。 他亲自拿过茶具，不紧不慢地煮茶，姜荼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煮好的新茶，倒了第一杯茶汤便端到了自己面前。 “大小姐尝尝，本殿煮茶的手艺，可逊色于听风楼的茶艺师。” 姜荼歌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地茶盏，目光有些冷，“五殿下可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我不是过来喝茶的！” “这是自然。”李晏祁笑了笑，说道：“本殿承认我与姜琬音之间确有联系，宫宴那日她找到我让我帮她。让你无法出席宫宴，避开父皇对太子的赐婚。本殿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想要在皇宫大内纵火行凶。若本殿早就知晓会发生此事，定然不会同她合作。” 李晏祁说着，偷偷瞥了一眼姜荼歌的反应，话峰倏然一转，试探道：“不过，本殿听说今日父皇召你入宫了，出了宫之后，你便去了一趟顺天府，定然是为了姜琬音纵火一事。” “本殿知道大小姐心中有怨有恨，可若是借此机会除了心头大患，岂不是坏事变成了好事？” 姜荼歌冷傲地笑了一声，哼道：“她即便是死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更何况她活了下来！而五皇子你呢，背信弃义，面上说要与我合作，却背地里害我，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再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7章 纳个妾吧 李晏祁面色沉了沉，目光阴冷沉着地盯着姜荼歌明艳的面容，冷冷嗤笑了一声，道：“若是本殿不同姜琬音合作，只怕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命定的太子妃了？！” 姜荼歌拧了拧眉，不悦地看了李晏祁一眼，冷声道：“五殿下慎言！太子殿下的婚事全凭陛下做主，岂是殿下与我可议论的。” “别装了。”李晏祁冷笑了一声，突然欺身上前，离她只有一拳之距，咬牙道：“太子殿下可谓对你是情根深种，我也不信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想做东宫的太子妃，不想将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流芳百世，受万人敬仰！” “更何况，若是父皇当真给你与太子赐婚，你会拒绝吗？你敢拒绝吗？你可是答应过本殿，会考虑与我合作之事，本殿也是怕你到时身不由己，这才自作主张与姜琬音合作。本殿不会杀你，也不会允许别人杀你，你也不必怀疑本殿，本殿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 姜荼歌忍不住心底发笑，她抬眸，眸光诡谲地瞪着李晏祁，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李晏祁的真心可谓是一文不值，更何况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会真心待人？同样的把戏上当一次也就够了，还真当她会再信吗？ “殿下说的对，世人多庸俗，追逐名利，趋炎附势，妄想登高，踩在芸芸众生之上。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那个位置你觉得很好，可有人却未必也会觉得它好。你想要的，未必便是别人想要的。”姜荼歌嗤笑了一声，目光极为讽刺。 李晏祁自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屑，听出了讥讽，可那又如何？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踏上这条路，庸俗也好，不堪也罢，他都会走到底！ 而且他根本就不信姜荼歌的这番言论，他不信世间会有人抵得过权位的诱惑。若非如此，千百年来又怎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了踩在别人之上！ 他自幼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有登上至高无上的王位，方能高枕无忧，任谁也不敢再与他作对欺辱。 他也相信，他一定会走完这条路，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若是有人阻拦，他不介意让他成为自己帝王之位上的一块踏脚石。 “所以大小姐是在告诉本殿，你对权位毫无兴趣？”李晏祁笑了笑，眸光凌厉地落在姜荼歌的双目上，直言不讳道：“本殿就是大小姐口中的俗人，我也不妨明说，我要的就是至高无上的尊位，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牺牲一切。大小姐若是与我志同道合，我们联手一定能将梦想成真。可若是大小姐成了本殿的拦路石——” 李晏祁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荼歌勾了勾唇，冷笑道：“你会杀了我。” 李晏祁啧了一声，眸光晦暗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大小姐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如何抉择。”他顿了一瞬，忽然抬手拂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容阴鸷道：“更何况我对大小姐的情意是真的。” 就在李晏祁修长的手指触及她的脸颊时，姜荼歌下意识后退了退，浑身控制不住颤抖了一下。刚才那种触感让她打心底产生了一种恶心感，仿佛被毒蛇舔了一口一般。 她倏然瞪了李晏祁一眼，抬手拍开李晏祁的手，冷声道：“既然五皇子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不妨直言，我信不过你。” “前些日子你自个儿登门拜访，说的那番话你可还记得。这才过了几日，你便联合他人一起害我，五殿下如此行径，若是拿不出一个足以令我信服的说辞，今后你我也不必再见。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帮你。” 姜荼歌顿了顿，笑了一声：“当然，五殿下实在若是拿不出一个理由说服我，那就请便。” “大小姐明明很清楚实情如何，更是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就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害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本殿给你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呢？”李晏祁面色不善，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眼下还能好言好语的规劝姜荼歌便是看在魏国公府的颜面上。可若是这个人她不领情…… “五殿下是觉得你无害我之意。虽间接害我受了伤却非你本意，我不该怪罪与你是不是？”姜荼歌冷冷笑了两声，往后仰了仰，冷冷讪笑着冲李晏祁举起了手。 “殿下看看我这双手。”姜荼歌将双手伸到了李晏祁眼前，原本柔嫩白皙的手指此刻缠满了纱布，有的地方鲜血都渗透了出来，将纱布浸红。可想而知她这双手伤的有多严重，虽然她面上瞧着云淡风轻，可十指连心，姜荼歌不过一直都在隐忍罢了。 “殿下可以说自己是无心的，可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难道殿下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姜荼歌收回手，沉声道。 李晏祁沉吟了片刻，问道：“大小姐想让本殿做什么呢？” “殿下答应我的事，该实现了。”姜荼歌勾了勾唇，笑容诡谲。 “可若是本殿现在对她动手，岂不是要惹祸上身？届时父皇一定会起疑。”李晏祁有些为难，杀一个姜琬音倒是不算什么。可眼下才出了纵火案，若是姜琬音死了，那他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原本纵火案与他的干系就不大，可若是姜琬音死于他手，只怕没有干系也会引火上身。 “殿下误会了，我可没有说过让你去动她。”姜荼歌笑了笑，眸光有些冷，夹杂着一丝丝算计，继续道：“不过再过几月，三妹她也及笄了，该说亲事了，只要殿下肯娶了她，前尘往事我一定不会再追究。如何？” “你什么意思？”李晏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姜荼歌，咬牙切齿道：“你明知道本殿真正想娶的人是你，若是本殿当真娶了她，你还会嫁给本殿吗？” 姜荼歌在心底轻轻说了一声不会，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笑道：“殿下纳个妾罢了，何必这般紧张？难道殿下以后不会纳妾封妃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8章 唯一要求 李晏祁一愣，“妾？” “不然殿下还想娶她为正妃不成？”姜荼歌冷笑道。 “不。”李晏祁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坚定道：“自然不会。” 姜荼歌扬唇笑了笑，道：“所以不过是纳个妾室罢了，于殿下而言，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么？” 李晏祁皱了皱眉头，“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本殿若是纳她为妾，便是为了你们丞相府的颜面，姜丞相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姜荼歌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的要求已经告诉给殿下了，至于殿下做与不做，亦或是是否可以做到，那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笑了笑，神色晦暗地凝着李晏祁，意味深长道：“殿下既然迫切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么就该付出一些代价不是么？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白得来的，殿下也得向我证明你的诚意，我们才好继续谈下去不是？” 李晏祁看着姜荼歌胜券在握的神情，陷入了深思。 姜琬音从不在他的狩猎名单之内，赵家的那点微末权势他是瞧不上眼的。至于姜丞相那里，他没有家族根基作为倚仗，那他还不如普通勋贵世族更有价值。娶姜琬音，那倒不如娶一个世族女更有助毅。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姜家除了姜荼歌，没有一人能用的上的，姜琬音自是派不上什么大用。 可若仅仅只是纳妾，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姜荼歌与姜琬音这层关系…… “大小姐莫非是在试探本殿？”李晏祁淡淡道：“大小姐应当知晓本殿的心意，除了大小姐，这普天之下的其他人，本殿都瞧不上眼。更遑论，她还是你的亲妹妹。若是本殿纳她为妾，只怕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能了？” 姜荼歌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道：“五殿下当真对我真心实意，而非为了其他的野心？” 李晏祁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会有假，本殿对大小姐的心意，可谓是日月可鉴。” 李晏祁一愣，“妾？” “不然殿下还想娶她为正妃不成？”姜荼歌冷笑道。 “不。”李晏祁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坚定道：“自然不会。” 姜荼歌扬唇笑了笑，道：“所以不过是纳个妾室罢了，于殿下而言，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么？” 李晏祁皱了皱眉头，“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本殿若是纳她为妾，便是为了你们丞相府的颜面，姜丞相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姜荼歌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的要求已经告诉给殿下了，至于殿下做与不做，亦或是是否可以做到，那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笑了笑，神色晦暗地凝着李晏祁，意味深长道：“殿下既然迫切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么就该付出一些代价不是么？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白得来的，殿下也得向我证明你的诚意，我们才好继续谈下去不是？” 李晏祁看着姜荼歌胜券在握的神情，陷入了深思。 姜琬音从不在他的狩猎名单之内，赵家的那点微末权势他是瞧不上眼的。至于姜丞相那里，他没有家族根基作为倚仗，那他还不如普通勋贵世族更有价值。娶姜琬音，那倒不如娶一个世族女更有助毅。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姜家除了姜荼歌，没有一人能用的上的，姜琬音自是派不上什么大用。 可若仅仅只是纳妾，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姜荼歌与姜琬音这层关系…… “大小姐莫非是在试探本殿？”李晏祁淡淡道：“大小姐应当知晓本殿的心意，除了大小姐，这普天之下的其他人，本殿都瞧不上眼。更遑论，她还是你的亲妹妹。若是本殿纳她为妾，只怕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能了？” 姜荼歌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道：“五殿下当真对我真心实意，而非为了其他的野心？” 李晏祁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会有假，本殿对大小姐的心意，可谓是日月可鉴。” 李晏祁一愣，“妾？” “不然殿下还想娶她为正妃不成？”姜荼歌冷笑道。 “不。”李晏祁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又坚定道：“自然不会。” 姜荼歌扬唇笑了笑，道：“所以不过是纳个妾室罢了，于殿下而言，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么？” 李晏祁皱了皱眉头，“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本殿若是纳她为妾，便是为了你们丞相府的颜面，姜丞相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姜荼歌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的要求已经告诉给殿下了，至于殿下做与不做，亦或是是否可以做到，那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笑了笑，神色晦暗地凝着李晏祁，意味深长道：“殿下既然迫切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么就该付出一些代价不是么？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白得来的，殿下也得向我证明你的诚意，我们才好继续谈下去不是？” 李晏祁看着姜荼歌胜券在握的神情，陷入了深思。 姜琬音从不在他的狩猎名单之内，赵家的那点微末权势他是瞧不上眼的。至于姜丞相那里，他没有家族根基作为倚仗，那他还不如普通勋贵世族更有价值。娶姜琬音，那倒不如娶一个世族女更有助毅。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姜家除了姜荼歌，没有一人能用的上的，姜琬音自是派不上什么大用。 可若仅仅只是纳妾，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姜荼歌与姜琬音这层关系…… “大小姐莫非是在试探本殿？”李晏祁淡淡道：“大小姐应当知晓本殿的心意，除了大小姐，这普天之下的其他人，本殿都瞧不上眼。更遑论，她还是你的亲妹妹。若是本殿纳她为妾，只怕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能了？” 姜荼歌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道：“五殿下当真对我真心实意，而非为了其他的野心？” 李晏祁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会有假，本殿对大小姐的心意，可谓是日月可鉴。” 李晏祁一愣，“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9章 静候佳音 而李晏祁的生母，不过是个至死都没有名分的宫女罢了。若非皇后娘娘仁慈，给她找了接生的稳婆又派了两个宫女去伺候着。只怕在生产时，便母子俱亡了。 李晏祁一直心中怀有恨意，所以才如此执着于权位，以至于看不到任何真心，也不会信任任何人。所有人在他眼中无非就是可利用或是敌人了。 姜荼歌心下微沉，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晏祁一眼，道：“五殿下是有法子让三妹嫁给六皇子了？” 李晏祁一听，连忙道：“本殿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有的是法子，只需要大小姐点个头，本殿自会处置妥当。” 姜荼歌是知晓李晏祁的本性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况且他原本就记恨他与六皇子出生时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如今六皇子痴傻，更是好下手。李晏祁也知晓若是换个有些本事的皇子，不仅难以下手，自个儿也未必认同，这才挑了六皇子。 可李晏祁并不知道，她可是有心撮合这二人。毕竟前世李晏祁最后还是娶了姜琬音，她如今不过是将计划提前罢了。 姜荼歌垂眸笑了一下，淡淡道：“那臣女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李晏祁一副胜券在握之象，笑容肆意道：“定不负大小姐期望，此事到时还需要大小姐配合才行……” 辞别了李晏祁，姜荼歌谢绝了他遣人相送，自个儿一个人回了府。 方才踏入正门，门房便小跑着走了过来，向她行礼道：“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赵大公子在前厅候了您一个时辰了，说是今个儿不见到您他便不回去，您看？” 姜荼歌挑了挑眉，赵寒彻来了？ 她倒真是没想到，赵老夫人前脚登门，后脚赵寒彻也掺和了进来。 啧，烦！ 姜荼歌稍有些不耐厌倦，今日不仅仅是应付了皇帝，顺天府，还得同五皇子演戏。原以为回了府能消停片刻，却不曾想赵寒彻也掺和了进来。 “那就让他等着好了。”姜荼歌摆了摆手，继续往里走去。 门房也不敢拦着，只能眼睁睁瞧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却说赵寒彻登门，姜丞相以及大公子都不在府内，大夫人又被休回了赵府，老夫人更是不愿意掺和两府之间的恩怨，以至于他在前厅坐了一个时辰，续了七盏茶水都未曾见过一个主事的人。 等的久了些，赵寒彻便也觉得有些烦了，恰巧有婢女端了新沏的茶水进来。赵寒彻抬头看去，颇为不耐地问道：“你们家大小姐可回来了？” 那婢女被他如鹰一般地双眸一盯，顿时摇了摇头道：“奴婢只负责给客人上茶，其余的奴婢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若是表少爷等的急了，不妨先行回去，改日大小姐在府内时再登门拜访。” 那婢女被他如鹰一般地双眸一盯，顿时摇了摇头道：“奴婢只负责给客人上茶，其余的奴婢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若是表少爷等的急了，不妨先行回去，待改日大小姐在府中时，再登门拜访如何？” 来时赵老夫人便千叮咛万嘱咐，定然要见到琬音表妹安然无恙的回来才行。他对姜琬音的生死倒是没几分兴趣，只是老夫人既然交代了，他若是办不好，少不了回去又添些是非。 “不必了，既然你们大小姐没回，本公子继续等着便是。”赵寒彻端起新上的热茶，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那婢女一看他如此，便也不好再劝诫什么，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这消息便传入了姜荼歌耳中。 “让人不必理会，等不下去了，他自然会走。”姜荼歌如是吩咐道。 下面的人心领神会，便无一人告知李晏祁姜荼歌已经回了府。 姜荼歌洗漱了一番，便觉得有些乏了，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待她再醒来时，已经暮色将至，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散落在天边，照进了屋内。 她是突然从噩梦之中惊醒的，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帷幔，怔楞了许久，直到听到了敲门声。 过了片刻，那敲门的人听到屋内没有响动，便提声道：“大小姐，奴婢进来了。” 言罢，姜荼歌便听见门开的声音，她微微坐起身来看了过去，只见七萝端着一盆温水，缓步走了进来。 姜荼歌从榻上坐了起来，七萝瞥了个正着，“大小姐，您醒了！” 姜荼歌捏了捏眉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小姐想必是今日累坏了，奴婢们见您睡得沉，便一直未曾叫醒您。”七萝将铜盆放下，便朝着姜荼歌走了过来。 姜荼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浑身乏力，但睡过一觉后，她明显感觉身体缓解了不少，没之前那般不适了。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已经酉时了，小厨房今晚备了您爱吃的菜，现在可要传膳？”七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伺候姜荼歌穿上鞋，又去拿了外衣过来，侍奉姜荼歌穿上，叮嘱道：“眼下入了秋，夜里凉，大小姐若是要出去，可要多穿一些。” “父亲可有传唤我？” 七萝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曾，只是赵府的大公子眼下还未离开，奴婢问过给他侍奉茶水的婢女，但都说赵大公子放出话来，如果他见不到您，便不会离开，您看是否见一见？” 姜荼歌哼笑了一声，道：“赵寒彻今日登门，也不过是为了姜琬音的安危罢了。怕是大夫人身子骨不行了，赵老夫人便也顾不得旁的，让他过来瞧瞧，三小姐可曾回府了？” 七萝摇了摇头，道：“未曾，回来，下去遣去顺天府接人的马车也还未归，奴婢听人说是还没接到大小姐，他们也不敢回府，生怕错过了，便一直在哪候着。” 姜荼歌点了点头，倒也不觉得意外。 姜琬音最是怕疼了，让她自己点头打断她的双腿，只怕有的磨了。 “大小姐您说，要不要派人去前厅传句话，让赵大公子先行回去再说？”七萝低声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0章 不畏生死 “不必理会，由着他去。”姜荼歌淡淡道。 七萝欲言又止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姜荼歌顿时察觉，淡声问道：“你有话要说？” “大小姐，奴婢只是不明白。三小姐这般害您，赵家亦是对您三番四次狠下毒手，您又何必委屈了自个儿入宫替他们求情？奴婢替您不值！”七萝噘着嘴，眼眶都红了，一副气急了的模样。 姜荼歌反倒是淡淡地笑了，抬手摩挲了下七萝的脸颊，笑容温润道：“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气成这样，本小姐救她可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她去。赵老夫人今日这一跪，便是将他们整个赵家的颜面给跪到了地上，今后无论他们再想做什么，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可您将三小姐救了出来，依着三小姐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府里又将是永无宁日，奴婢是心疼您。打从回到离京，您便没过两天安生日子，那赵家那三小姐想着法儿的来害您！” 七喜红着眼，咬了咬牙，继续道：“相爷也是，偏帮着她们，丝毫看不到大小姐的好！奴婢就是不服，明明大小姐付诸良多，为了丞相府忍耐了这么多年，却得不到半点公平！既然如此，大小姐又何必管他们的死活，任由他们去了便是。” 这些年大小姐虽有大少爷与魏国公府庇佑，可在这偌大的丞相府内，也没少吃那赵氏的暗亏。眼瞧着大小姐不再隐忍下去了，却还是处处受制于人，净做些违心事，委屈自个儿！若非是想着大少爷将来是要继承姜氏门楣的，大小姐又何必受气。如今可倒好，三小姐想要大小姐的命，反倒是要大小姐出面去救，还真是荒唐可笑！ 姜荼歌瞧着七萝怒气冲冲的模样，便想到了前世，这丫头当真是从未变过，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她性子直爽，却也太过心底纯善，到底瞧不清这世道的险恶，人心的诡谲。 “好了，为了这点事生气不值当的，我能救她回来，也能再将她送出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姜荼歌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这一次姜琬音彻底暴露心思，已经没有半点儿想要掩饰的意思了。这一次她让顺天府打断她的双腿，不仅仅是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彻底撕破脸皮，让她们本就不睦的关系浮出水面。 姜琬音越是恨她，越是迫切想要她死，便越是会露出破绽。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七萝知晓眼下说什么也无用了，便不再纠缠此事。 “大少爷可曾回来了？”姜荼歌忽然问道。 七萝摇了摇头，说道：“近来大少爷忙的很，早出晚归的，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大小姐可是有事要同大少爷说？” 姜荼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兄长忙一些也好，如此她才能专心处理自个儿的事，也不必担忧被兄长看穿了。 “大小姐可要现在用膳？”七萝收拾好水盆，一抬头便瞧见姜荼歌不知想什么入了迷。 “大小姐？”七萝唤了一声，姜荼歌倏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先去瞧瞧秋心的伤势如何了，一会儿再让人将饭菜送来。” “大小姐不必去了，奴婢来日已经去瞧过秋心姐了，她用了药食了晚膳便睡下了。还嘱托奴婢跟大小姐说，不必时时去瞧她，她如今也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日便是。”七萝说着，看了一眼姜荼歌的双手，劝道：“大小姐如今也需要静养才行。十指连心，您这伤势未愈——” 姜荼歌摆了摆手，打断七萝愤懑不平之声，说道：“我饿了。” 七萝一听，顿时不再提及此事，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着，七萝便端着铜盆退了出去，约摸两盏茶的功夫，便带着几个婢女捧着饭菜鱼贯而入。 七萝怕姜荼歌从宫中回来后心情不佳，食不下饭菜，便命小厨房多做了一些，全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菜。姜荼歌一看，便知七萝是用了心的。 婢女们将菜食摆上桌，便都自觉退了出去，七萝则站在姜荼歌身侧，欲为她布菜。 “眼下这儿也没有外人，坐下来一起吃？”姜荼歌温声说道。 七萝摇了摇头，“奴婢是下人，怎能与大小姐同桌而食，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若是不近人情，改了便是。况且我从未将你当做下人来看待，你与秋心一样，都是我的亲人。”姜荼歌说着，便突然站了起来，携着七萝的肩膀，将她安置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大小姐，奴婢……”七萝还有些不适应，挣扎着便想要站起来，姜荼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么？” 七萝顿时坐着不动了，姜荼歌从一旁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到七萝面前。七萝受宠若惊一般，连忙想要自个儿动手，却被姜荼歌拦了下来。 前世这傻丫头为她才丢了性命，虽名为主仆，可到底是自己欠了她的。若非是跟了她，又怎会芳龄之时便香消玉殒。 姜荼歌在心底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抬眸冲七萝温柔地笑了笑，温声道：“吃。” 七萝顿时眼眶更红了，似是喜极而泣一般落了泪，终究没有再推辞，与姜荼歌一同用了晚膳。 二人正吃着，陡然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嘈杂声，七萝顿时站了起来，神色肃穆说道：“大小姐，奴婢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必，坐下吃完饭再说。”姜荼歌摆了摆手，意味深长般地眯了眯双眸。 她隐约听见外间传来看门婆子的声音，似是在拦人，口中还大声道：“表少爷，您怎么如此无礼，这是大小姐的院子，你怎么可以硬闯！” 这一句婆子说的声音极大，七萝显然也听见了，顿时一拍筷子，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气愤：“欺人太甚，奴婢去赶他走！” 姜荼歌面色沉冷，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这赵寒彻果真是个没有规矩的疯子，竟敢夜中闯她的院子，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必然是要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1章 胡乱攀扯 姜荼歌倏然抬手，砸了手中的筷子。那银制的筷子重重砸在碗碟上，顿时砸的碗碟四分五裂，碎瓷飞溅。 七萝还是头一次瞧见姜荼歌发这么大的脾气，吓了一跳，却见她倏然起了身，阴沉着脸色往外走去。 姜荼歌站在门口处，打眼便瞧见婆子并着两个小厮正在拱桥上拦着意欲闯进来的赵寒彻。 她咬了咬牙，沉着面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檐下，神色阴沉道：“赵寒彻，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下你撒野乱闯？！” 赵寒彻陡然听到姜荼歌的声音，顿时便看了过去，神色阴鸷地笑了笑，大声道：“你们丞相府的待客之道便是晾着客人几个时辰，也不着人出面吗？更何况你可别忘了，我按理来讲也算是你的表兄，你如此行径，也算失了礼数。” 七萝拿了件披风出来，正巧听到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讥讽般地笑了两声，一边给姜荼歌披上披风，一边哼道：“赵大公子说笑了，我们大小姐可与你们赵家攀不上什么关系，大公子若是要认什么表妹，也应当去找三小姐才是。你这般闯进我们大小姐的院子，强行攀扯亲戚，与那泼皮无奈又有何分别？” 姜荼歌闻言，不由低低笑了一声。七萝惯是会护着她，每到这时便牙尖嘴利，丝毫不饶人。赵寒彻若是来逞口舌之快的，只怕是要铩羽而归了。 赵寒彻心中本就不痛快，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嘲讽，顿时便沉了脸色，冷冷地道：“本公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女插嘴了！” 论起怼人，七萝何曾服过软？当即便反唇相讥道：“赵大公子这话说的奇怪，这里是丞相府，是宴清楼，可不是你赵侍郎府邸的院子。我身为我们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还轮不到大公子一个外人来管教！” 姜荼歌拢了拢披风，瞧着赵寒彻那张脸，气的都能滴出墨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七萝不要再说下去，自己反倒下了廊檐，朝着赵寒彻走了过去。 原先拦着赵寒彻的婆子小厮见她过来，纷纷行礼，却也没退开。直到姜荼歌看了那婆子一眼，他们方才让开路，却也不曾离去，反倒是侍立一旁，听候差遣。 姜荼歌近来御下极严，今日一见，果真有些成效。 她在赵寒彻面前一米开外停了下来，眸色淡淡地落在他的面上，打量了两眼，倒是没瞧出什么。想来大夫人病重，姜琬音出事与他而言，他根本就漠不关心。 “我就在这儿，赵大公子到底有何话要说？”姜荼歌淡声问道。 赵寒彻被冷落了整整一下午，心里原本就憋闷着火，又瞧着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更是堵着一口气下不去。 打从上次二人见过面之后，他们吵再也不曾碰面，这些时日赵府也闹得鸡犬不灵，与他而言倒是没什么，只是想到阖府都输给了一个女子，他深觉颜面尽失。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与医治，他的伤虽好了七八分，可他心里也明白，他潜心修炼的武功怕是回不来了，如今能用个两三成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可若非是因着这位姜大小姐，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赵寒彻恨恨地磨了磨牙，冷声问道：“祖母让我过来问你，何时会放了琬音表妹？” 姜荼歌嗤笑了一声，双眸直视着他的双眼，晦暗不明道：“你真的关心她的死活吗？” 赵寒彻自是不关心姜琬音的死活，若非是为了见姜荼歌一面，他也犯不着今日走这一趟，平白让人下了面子。 见他不答，姜荼歌失了乐趣，声音也冷淡了三分，说道：“我既然答应了赵老夫人，便不会食言。你让人去顺天府门前等着，她迟早熬不住会出来的。” “今日不见到琬音表妹平安回府，我自然不会离开。” “那恐怕是不行了。”姜荼歌冷笑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赵老夫人，她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本小姐最大的仁慈了。若是还期盼着安然无恙，全须全尾的回来，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你为何答应救她？”赵寒彻似是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姑娘，她有些人人艳羡的家世，又生的明艳，聪慧。虽说她也会处处受制，也明白姜琬音一旦定了罪对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女子是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牺牲自我的人。即便是她不答应，也完全说的过去，陛下也绝不会怪责与她。 可是她不仅没有置身事外，反倒是愿意出手相救一个三番五次谋害自己的人，这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姜荼歌冷笑道：“大公子今日来，便是为了问这一句废话的么？” “自然不是。”赵寒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只是我想见你罢了。” “呵！”姜荼歌冷冷地笑了一声，双眸寒如利刃一般紧盯着赵寒彻，咬牙道：“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你我只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懂吗？” 赵寒彻闻言，忽然笑了起来，神色之中透露出几分癫狂的冷意，阴鸷道：“衢城之事，我永生难忘。” 姜荼歌厌烦地抿了抿唇，冷声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是敌人了。” 赵寒彻控制不住地勾了勾唇，在心中淡淡想着：那可不一定。 姜荼歌扬声唤道：“来人，送赵大公子出去。” 赵寒彻瞧着她这幅道貌岸然的嘴脸便愈发无法控制心底那点疯狂的了。他看她站在阳光里便想将她扯进阴暗沼泽之中，让她变得同自己一样。 “慢着。”赵寒彻连忙喝了一声，神色晦暗道：：“我还要在府中等琬音表妹，既然姑父他们都不在府内，便得叨扰一下荼歌表妹了。” 说着，赵寒彻便大摇大摆，一副要往内院行去的模样。 姜荼歌横眉冷对，声音冷的宛如极川之冰，冷声喝道：“大公子如此轻佻不懂规矩，来人呐，将他给本小姐打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七沉从楼上一跃而下，瞬间横剑挡在姜荼歌与赵寒彻二人中间，一双眸满是杀意，寒光毕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2章 下不为例 赵寒彻脸色倏变，冷冷地盯着姜荼歌，沉声道：“你想动手不成？” 姜荼歌沉着双眸，掷地有声道：“这里是丞相府，还容不得你撒野！” 赵寒彻抿了抿唇，忽然抬脚向前迈了一步，七沉顿时长剑出鞘，杀死凛然地看向赵寒彻，冷冷地道：“赵大公子若再向前一步，这剑便不长眼了！” 姜荼歌见此，也懒得与赵寒彻多做纠缠，便对赵寒彻道：“我今日没有兴致同你周旋废话，你若放心不下姜琬音，待她回府我便差人将她送到赵府上去。你也顺便回去告诉赵老夫人一声，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一次我要了她的命！” 赵寒彻勾了勾唇，面色阴鸷地笑道：“此话还是你自己同祖母说去，琬音表妹可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即便是真有下一次，老夫人也未必会拿她如何。” 说到此处，赵寒彻倏然止了话，笑容意味深长。 姜荼歌厌烦地撇了撇唇，此话带给赵老夫人并非是警告她，让她安分一些。而是告诉她，自己绝不会放过赵家人罢了。 赵老夫人心里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不会因着自己救了姜琬音便不对付自己，恰恰相反，因着此事，赵老夫人心里只怕越发的容不下去她了。 可是这赵寒彻身为赵家嫡长子，却故意挑明了与她讲，像极了故意引导她对付赵家一般—— 姜荼歌顿时想起了赵寒彻这些年的境遇，也明白他对赵家人的厌恨之情。 可他未免也太小看了自己，竟想到利用她以报私仇，真当她蠢不成。 “大公子这是在提醒我不该放虎归山，心慈手软？”姜荼歌冷笑道。 赵寒彻“啧”了一声，眼神儿诡谲地盯了她片刻，说道：“大小姐自然是个聪明人，云林山一事既然太子殿下不同我计较，那我也不妨卖你一个人情，抵消太子殿下对我的恩情。” “这次老夫人出面求你，不过是因着姑母病重，怕她就此去了，这才登门。不过依着我祖母的性子，她既然向你低了头，辱了她的名声，她自然是不会让你好过的，近来大小姐可要多加提防才是。” 姜荼歌一听，果真如此，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赵大公子好心机啊！” 赵寒彻拢了拢眉，便听姜荼歌继续道：“说什么偿还太子殿下的恩情，我怎么瞧着大公子这是要利用对付赵家？” “我是赵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祖宗家业的，我为何要利用你毁了赵家？”赵寒彻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被姜荼歌戳中了心思。 他这话说的本也没错，他是想毁了赵家人，却没想过要毁了整个赵氏。只要将他们拉下水，自个儿做了赵家家主，到那时方能一雪前耻！ 姜荼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寒彻一眼，并未挑明他的心思。 “七沉，你守在此处，若有人硬闯，只管动手便是。”姜荼歌沉声吩咐道，眸光还下意识扫了赵寒彻一眼。 赵寒彻自觉无趣，又被她拆穿了心思，心里正烦闷着，却见姜荼歌当真要走。 在宴清楼动手他自然毫无胜算，今日来他也不是为了交恶的，便也没必要闹到非要动手的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3章 一概不见 丝厢阁内，一片灯火通明。 姜琬音折了双腿，直接被姜府的管事带着人抬了回来，府里早就备好了大夫，一回来便顾不上许多，便请了大夫入内相看病情。 姜琬音哪里受过这种罪，被生生打断了双腿，当即便昏死了过去。若非姜华盛命人给她灌了参汤和麻沸散，便是疼也能将她疼死。 七余引着赵寒彻到了丝厢阁，便将他交给了看门的婆子，未做停留便离开了。 府里对宴清楼中人的行事作风早已见怪不怪，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赵寒彻虽为府中三小姐的亲表兄，却也是外男，深夜见面终归是不好的。但今日不同，家主既然也在，倒也是无妨。 那婆子领了赵寒彻入了内，领着他入了前厅，便瞧见姜华盛正坐在明堂上，面色阴晴不定。 “相爷，赵府的表少爷来了。”那婆子行礼道。 姜华盛换换地抬了抬头，目光沉冷地看了过去。 赵寒彻连忙执礼道：“寒彻拜见姑父。” 按规矩讲，大夫人被休弃，姜丞相已然算不得他的姑父。可这时候，他恐怕也无心过问这种小事了。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姜华盛神色淡淡，瞧不出丝毫喜怒，他侧眸看了身边的福坤一眼，吩咐道：“给大公子看茶。” “是。”福坤应了一声，便打发了一旁侍奉的婢女去沏茶。 赵寒彻捡了椅子坐下，眸光环顾了一瞬，问道：“琬音表妹如何了？可有大碍？” 姜华盛神色有些微妙，细细盯着赵寒彻看了几眼，这才道：“倒也没什么大碍，累及不了性命，只是恐要修养一段时日了。你回去告诉老夫人，不必忧心挂怀。” 赵寒彻哪能听不出姜华盛的弦外之音，当即神色变得有几分微妙。 禁宫失火一事原本就是赵家理亏，姜华盛心中有所不悦自然是在所难免的。可他让他带给老夫人的话，明里是怕老夫人忧心坏了身子，可暗里却是在点拨赵家的手伸的太长了一些。 这话若是当真传到老夫人耳中，只怕老夫人当即便暴跳如雷，心有不悦。 “如此便好，老夫人素来疼爱琬音表妹。今日让我登门，便是想瞧一眼表妹是否安康，也好回去给老夫人交个差，让她安心，这才叨扰多时，万望姑父不必介怀。” 姜华盛当即皱了皱眉头，道：“琬音尚且还在医治，不方便见客，更何况今日夜已深了，大公子便先行回去。” 赵寒彻当即听出了姜华盛的弦外之音，逐客之意。 他倒是不甚在意，原也不是为了姜琬音来的，可是瞧着今日的情形，恐怕她伤的不轻，以至于姜华盛都不让他去见姜琬音一面。 “姑父之意，寒彻自然省得，只是来时老夫人交代过寒彻，定然要亲眼见到表妹安然无事才可归府，还望姑父可以谅解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姜华盛面色微沉，冷声道：“老夫人这是信不过我们姜家？琬音是我的女儿，我何须说谎。” 赵寒彻连忙道：“寒彻自然明白姑父不会拿琬音的性命开玩笑，是寒彻唐突了，改日再登门致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4章 岂有此理XiNShUHaiGe.CoM “无妨。”姜华盛虽然面色不悦，可装的却还算大度，“我知老夫人也是关心琬音这孩子，你回去给老夫人带个话，让她尽可安心便是，琬音这边并无大碍，待她好些了，我便让她亲自去一趟赵府给老夫人请安。” 赵寒彻自知再说下去，定然会惹的姜华盛不快。他当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如此，便有劳姑父了。” 顿了顿，他看了屋外的夜色一眼，说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琬音表妹这里有姑父照看，我便也安心了。老夫人那里还在等我回话，那寒彻便先行回去了。” 姜华盛巴不得他赶紧离开，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早就盼望着赵家人赶紧离去，免得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好在赵寒彻也并不十分关心姜琬音的伤势，若非要给老夫人一个交代，他早先便离开了，何必等了这么些个时辰。如今既然是丞相大人亲自发话，老夫人就算有什么置喙，也不会说出口，更没有理由怪责于他。 “福坤，让人安排马车送大公子回去。”姜华盛当即吩咐道。 “是，相爷。”福坤应和了一声，便走到赵寒彻面前，温声道：“表少爷请。” “晚辈告辞。”赵寒彻行了礼后，便不再停留，随即跟着福坤一道往外间走去。 他方才离开，姜华盛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荷香便急匆匆地进了门。 “奴婢见过相爷。”荷香头也不敢抬，当即跪下请安道。 姜华盛抬眸向外张望了两眼，语气沉若寒霜，质问道：“大小姐呢？” 荷香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答道：“奴婢办事不利，未能见到大小姐。奴婢刚进宴清楼便被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七萝拦了下来，她推说大小姐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便打发了奴婢离开。奴婢也不敢硬闯，叨扰大小姐休息……” 荷香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姜华盛的神色，见他满脸不悦，眸光阴沉，顿时心头一沉，连忙请罪道：“奴婢办事不利，请相爷责罚。” 姜华盛虽与这个长女接触不多，可这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故意避而不见。回府时尚且好好的，怎的过了几个时辰便病了。如此凑巧之事，便是不亲眼所见，他也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除此之外，你可还听到了什么风声？” 荷香摇了摇头，说道：“并未曾听到什么，宴清楼今个儿安静极了，便是连下人都不见几人。” 姜华盛一听，顿时拢了拢眉头，吩咐道：“你再去一趟宴清楼，带一个大夫过去，便说是替大小姐诊病的。” 荷香顿时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反驳，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办。” “机灵着些，若是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及时来禀。”姜华盛又道。 荷香心里自然是不愿的，更不想得罪了大小姐。可丞相吩咐之事，她又怎敢推脱不办。 “可若是七萝阻止奴婢，不让奴婢带人入内为大小姐诊病，那该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5章 一再让步XinShuhaige.COM “是。”七沉应了一声，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福坤方要领着荷香二人入楼中，便被人拦了去路。 却见七余从暗处走出来，眼神冷冷地扫了荷香一眼，似是带着几分警告。 “原来是七余啊。”福坤借着昏黄的烛火仔细瞧了两眼，这才认出拦着他们入内的人竟是七余，“你快些去通禀一声，便说相爷听闻大小姐身子不适，特意请了大夫为其诊病。” 七余眉目冰凉地看了那老大夫一眼，便认出他是东街百济堂的章大夫。此人医术并不出名，向来是为小儿诊病居多，相爷竟让此人来为大小姐诊病，向来也只是为了试探大小姐一番。 七余想到此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倒也还算客气有礼，说道：“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深夜也不便打扰，属下便替大小姐谢过管事好意，还是请回。” 福坤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我是奉相爷之命，特意请了章大夫来为大小姐看诊，章大夫体恤大小姐病情，不辞昼夜赶来，不妨请大小姐见见如何？” 七余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真当他不知晓，离京城里但凡是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全都被相爷招进了府内，特意为三小姐看诊的。 可大小姐分明病了，相爷却仍旧疑心与她，随意找了个人前来试探，如此作为，怎能叫人不寒心？！ 七余靠近了福坤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福管事是知晓大小姐脾气的，若是当真扰了她的清净休息，到时大小姐怪罪下来，又由谁来承担呢？不若福管事领了人回去，安排章大夫在府中住上一宿，明日待大小姐起身，再为其看诊也不急。福管事以为如何？” “这……”福坤迟疑了片刻，荷香见他犹豫，连忙低低磕了一声，以作提醒。 福坤顿时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对七余说道：“七余兄弟，你不妨与我行个方便如何？若是相爷知晓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只怕今后也没有脸面再随侍相爷身侧了。” “况且大小姐若是病着，不着人医治，我们也不放心，好歹让大夫瞧过了，若当真无大碍，大家也能稍稍安心，你说是不是？” 七余知晓姜荼歌这次得“病”，是姜荼歌的托词。姜琬音被硬生生打断了双腿，还是大小姐亲自去办的，依着赵老夫人的护犊子劲儿和赵氏的手段，只怕是要报复大小姐。相爷如今在朝堂上的局势并不好，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只怕真做的出推大小姐出去与赵家人交涉一事。 本来三小姐谋害大小姐一事，她就该死了，可偏生所有人都要大小姐宽以待人，不仅没去追究此事，还要大小姐亲自出面救人。为了这些事，大小姐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可这些人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大小姐，谋害大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福管事，请回！”七余的声音陡然冷沉了下来，眸光毫无温度地落在福坤与荷香的身上，满脸充斥着敌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6章 愚不可及 只可惜姜琬音那个蠢货还不自知自己遭了亲生父亲的暗算，白白做了他的棋子，当真是愚不可及！ 宫宴一时，原本姜琬音已经失了资格，无法再去赴宴。可偏生姜华盛告诉她太子要在中秋宫宴上选太子妃，还特意安排了她入宫。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或许她的好父亲也未曾想过姜琬音竟然胆子大到敢在皇宫之内纵火行凶。最后还得求着她出面去解决此事，自己倒是不费一兵一卒，挑起了她与赵家的争端。 倒是个好手段，只可惜太过心切，反而显得刻意了。 今夜若不是要借由章大夫的手坐实自己的病情，让她的好父亲安分一些时日，她随时都可命七余出手将他们全都轰出门去。 姜府的其他地方她自然是管不着，唯独宴清楼，除了她无人可做主！便是姜华盛来了，她也不会让步！ “是，老奴谢大小姐体恤。”福坤恭声言罢，一抬首，便见姜荼歌已然转了身，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往楼上行去。 福坤回头看了章大夫与荷香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跟我过来。” 说着，他便率先跟了上去，章大夫随后而至，荷香也怯生生地跟在二人身后，目光却是偷偷地打量着木楼里的陈设，眼中无不是惊叹之色。 她早就听闻丞相府里，唯独宴清楼别无二致，建的格外雅致华贵。她先前只是远远地看过外面的景致，便觉得精致而独特，雅致的很。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木楼内，这才发现内有乾坤，别有洞天。 这里的陈设，每一处都摆放得恰到好处，赏心悦目，所有的器具，无不是罕见之物。怪不得三小姐如此介怀，要处处跟大小姐作对。 同为丞相府的小姐，如此一对比，三小姐屋中的陈设比之大小姐便仿佛婢女一般。如此两相比对，性情高傲，不甘屈居人下的大小姐又岂能甘心。 荷香看的愣了神，一没察觉便落后了许多，再回头时，姜荼歌与福坤几人早就上了三楼。自己还在流连看着屋内的陈设。 忽然，一颗黄豆突然从楼上的拐角处袭来，裹杂着凌厉的风，砸中了荷香的膝盖骨。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荷香腿脚一软，她顿时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 荷香吓得魂都掉了，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木楼的栏杆，才不至于滚下去。 稳住身子，荷香小心翼翼地抬头往上看去，却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才察觉膝盖骨疼的厉害，仿佛被敲碎了一般，又麻又木的疼了起来。 荷香不敢耽搁逗留，连忙一瘸一拐地扶着栏杆往上走去。 姜荼歌领着福坤二人入了三楼的暖阁内，七萝见他们随行而来，面色有些疏冷，却还是给章大夫上了热茶。 屋内的烛光燃的极亮，姜荼歌坐在桌子旁，昼亮的衬的她的面容清冷妖冶。也就是这时，福坤方才瞧清楚她的面容。 她的神色淡雅，没有丝毫的不悦，几乎寻不到太大的情绪。只是，福坤这才看出，她眉眼下的青黑疲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7章 消息灵通 “章大夫不必多礼，此事无妨。只是我近来失眠多梦，还请章大夫替我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姜荼歌淡淡说道。 章大夫自然不敢推辞，连忙应了一声。七萝当即准备了纸笔，半盏茶的功夫便写好了药方。 章大夫写好后便要将药方递给姜荼歌，姜荼歌当即开口道：“有劳福管事明日替我走一趟，将药抓回来。” 此话一出，章大夫的手倏然间顿住了。他看了福坤一眼，便见福坤阖首行礼道：“是，大小姐。” 说着，福坤便从章大夫手中接过药方，细看了几眼，才折了折塞进袖中。 “七萝。”姜荼歌唤了一声，七萝当即明白，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了章大夫。 “这是您的诊金，有劳章大夫深夜来这一趟了。” “老朽本就——”章大夫方要说出自己本就在丞相府替三小姐诊病，来看大小姐不过是顺带罢了。话刚说出口，他便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袖摆。 章大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侧眸看了一眼，便见福坤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章大夫活了近六十年，也是经历过大是大非之人，自然也明白高门贵族之间的争斗。以至于福坤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便知晓他的用意。 看来京中的传闻是真的了，这丞相府的内斗都快上升到明面上了。这种事，谁掺和进去谁倒霉，最好不要与其有所牵扯才好。若非福管事提醒，只怕她此刻便犯了这位大小姐的忌讳了。 姜荼歌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淡淡问道：“章大夫方才要说什么？” 章大夫小心翼翼地侧眸看了福坤一眼，斟酌着开口道：“老朽谢大小姐的诊金。” “不必道谢，这是章大夫走这一趟应得的报酬。只是天色已晚，不如让我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如何？”姜荼歌淡声问道。 “这……”章大夫有所迟疑，他被丞相府的人请到府上来时说的是给三小姐医治腿伤。可是候了一晚上也不曾轮到他去诊病，反倒是来替大小姐诊病了。而这位三小姐想来与大小姐的关系也十分微妙，否则福管事也不会当众提醒他不要说出此行的真相。 可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三小姐而来。三小姐那里还不知事情如何了，以至于他现下不知道是否该辞行归家，还是留下来。 可若是他有的选，他定然是不想淌这一趟浑水的，免得惹祸上身。 “便不劳烦大小姐了，待会儿老奴会亲自安排人将章大夫送回医馆去的。”福坤忽然开口说道：“若是大小姐无别的事，老奴便不多叨扰了，带着章大夫先行离开了。” 他原本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探查大小姐是否是在装病，如今反倒是验证了大小姐确实病的不轻。 思及此处，福坤心中陡然生出了一抹愧疚。 姜荼歌不紧不慢地端了盏热茶，慢悠悠地开口道：“福管事难道没有其他的事要同我说了吗？” 福坤满心疑惑，不解道：“不知大小姐指的是何事？” “我听说三妹已经回府了，伤势如何了？”姜荼歌低声问道，神色之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诡谲之色。 福坤倏然明白，心中顿时一凛，这宴清楼的消息倒是极为灵通啊！看来方才他与章大夫之间的拉扯，都被大小姐全然收进眼中了。可她却不动声色，也不发怒，反倒叫人看不清，心有忐忑。 “三小姐眼下昏厥未醒，大夫正在救治。”福坤恭敬应道，并未说多余的话，以免惹得姜荼歌不快。 姜荼歌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凝着那福坤，说道：“父亲可是在丝厢阁陪着三小姐？” 福坤点了点头，道：“相爷回来时正好遇上去接三小姐的马车，见她昏厥不醒，便心生担忧，这才——” 姜荼歌冷冷哼了一声，面色发冷，看不出喜怒：“父亲可有怪我断了三小姐那双腿？” 福坤心下一凛，连忙回道：“若非大小姐入宫面圣替三小姐求情，眼下三小姐怕是还在顺天府中关着。您既然救了三小姐，相爷又怎会责怪大小姐。” 章大夫原本并不知这宦官家的千金小姐为何断了双腿，如今听这二人的对话，不由心中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从这二人身上掠过。 他竟听到了丞相府中的内斗，听到了这样的秘密，他会不会被灭口？ 想到此处，章大夫一惊，生生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有些颤抖。 “章大夫这是怎么了？”姜荼歌微微眯眼，眸光寒冷地凝着章大夫，轻声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8章 迫人手段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他虽瞧着这大小姐还算面善，不似心狠手辣，示人命如草芥之辈。可她既然拆穿了他的心思，威胁了他，便不是没有可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示意章大夫先行退下。章大夫顿时回过神来，小心谨慎地行礼退了出去。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他虽瞧着这大小姐还算面善，不似心狠手辣，示人命如草芥之辈。可她既然拆穿了他的心思，威胁了他，便不是没有可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示意章大夫先行退下。章大夫顿时回过神来，小心谨慎地行礼退了出去。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他虽瞧着这大小姐还算面善，不似心狠手辣，示人命如草芥之辈。可她既然拆穿了他的心思，威胁了他，便不是没有可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示意章大夫先行退下。章大夫顿时回过神来，小心谨慎地行礼退了出去。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他虽瞧着这大小姐还算面善，不似心狠手辣，示人命如草芥之辈。可她既然拆穿了他的心思，威胁了他，便不是没有可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示意章大夫先行退下。章大夫顿时回过神来，小心谨慎地行礼退了出去。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他虽瞧着这大小姐还算面善，不似心狠手辣，示人命如草芥之辈。可她既然拆穿了他的心思，威胁了他，便不是没有可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去。”姜荼歌摆了摆手，示意章大夫先行退下。章大夫顿时回过神来，小心谨慎地行礼退了出去。 姜荼歌弯唇笑了笑，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既然章大夫是个明白人，那此事便好办了。”说着，她往们外处瞥了一眼，唤道：“七沉，稍后安排马车送章大夫回医馆。”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道低沉冷凝地男声，恭敬有礼道：“是，大小姐。” 姜荼歌抬眸看了章大夫一眼，淡淡道：“章大夫先出去，一会儿自有人送你回医馆，今日之事只要我听不到半句风声闲言，便算是过去了。” 章大夫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和道：“老朽明白，自当锁牢自己这张嘴，当个瞎子聋子。” 原先便有先例，应知晓权贵世族家的丑闻而被活生生打死之事发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9章 恨意难负 “老奴不过是一个家仆，万不该讲这些与大小姐听。可老奴实在不忍见姊妹相残地景象再次发生什么，只能斗胆说出一番肺腑之言。若是大小姐心中有气，尽管责罚老奴便是，老奴断然受得住！”福坤说着，突然便跪了下去，磕头道。 姜荼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哼道：“不必在我眼前玩磕头做戏的把戏，我若是不愿，你便是将这颗头磕懒了我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更何况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 福坤听的一愣神儿，便听她继续说道：“起来，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姜琬音如何我没多大的兴趣知晓，只是我要你回去给她带一句话。” “这一次，我放过她一条命，饶她不死。可若还有下次，我定要让她后悔今日为何没死在顺天府的大牢之中！”姜荼歌神色阴戾，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福坤心尖打了一个突，蓦地抬头，陡然撞见姜荼歌幽暗如讳地双眸，眼底还夹杂着一丝杀意。 大小姐是当真动了杀心的！ 福坤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可他不过是一个家仆，今日说这番话已然是越矩了。大小姐便是当真要杀了三小姐，他也插不上半句话，若是惹得大小姐动怒，反倒是他的罪过。 “老奴领命，定然分毫不差地将话带与三小姐。”福坤恭敬有礼道。 姜荼歌挑了挑唇角，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夜已深了，父亲那边还等着管事回去复命，先行退下。” 福坤领了命，行了礼，应和道：“老奴告退。” 姜荼歌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面色渐渐冷寂了下来，清透地眉眼深处暗藏幽光，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大小姐……”七萝盯着姜荼歌幽冷地神色，心底陡然生出一抹寒意，只觉得这样的大小姐格外的陌生，让人害怕，也让人心疼。 姜荼歌微微侧眸，瞥了七萝一眼。 “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对福管事说这些话，相爷知道了，定然会不高兴的。”七萝担忧地凝着她，问道。 姜荼歌轻轻扯了扯唇角，微微地一笑。她的面容被烛火衬的格外妖冶，如同盛开在黄泉的彼岸花一般，美得夺人心魄，却也高冷不可侵犯，仿佛淬了毒一般，娇美却致命。 “父亲总是记不住谁才是对姜府有用的人，姜琬音算什么，不过是个愚蠢却不自知地蠢货罢了。父亲也时候该看清楚了，若是他拎不清，那我便得好好提醒一下他，教他记起来，当年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爬到当朝宰相的位置的！” 姜荼歌盯着面前的一簇火苗，它跳动着，倒映着她眼底地恨意，散发着要焚尽一切的决绝。 七萝缄默不语，心口似乎没什么东西酸涩肿胀，难以言喻地悲伤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格外的漫长。 福坤离开宴清楼，在拱门前驻足回首，眺望着高楼上幽暗地烛火，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与大小姐之间的一袭谈话，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却又想不通透。可他心里却没来由的开始惶恐难安，他总觉得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姜华盛在屋内来回地走着，神色俨然不耐烦到了极点。周遭的气压都格外低沉，大大小小的侍女小厮都屏息而立，不敢发出些微响动，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便惹丞相大人不快。 就在此时，姜琬音屋内的婢女快步从正屋中走了出来，入了暖阁便拜倒在地，嗓音颇有几分激动，道：“相爷，三小姐醒了。” 姜华盛倏然顿住脚，睨了那婢女一眼，沉声问道：“三小姐的伤势如何了？断腿可否医治妥当？” 陛下此次命顺天府拿人，时辰尚早，并无几人知晓。去接人的马车，也未曾挂着相府的牌子，又是晚间，恰好避开的人多眼杂之时。 若是让诸位同僚知晓他的次女竟然要纵火烧死她的长姐，亦或是长姐竟下令打断了自己亲妹妹的双腿。这种事若是流传出去，不仅仅是毁了姜荼歌二人的清誉，更多的是等着看姜家倒台的笑话。 他出身不好，如今一跃当上一朝宰相，本就有许多人心生不满，妒忌仇视，上赶着要看他们姜家的笑话。若是他姜家此等丑闻传了出去，只怕—— 不！他绝不能有个成了残废的女儿！ 姜华盛地面色沉了沉，那婢女以为是对她有所不满，当即面色一白，吞吞吐吐道：“诸位大夫都竭力医治，说是只要三小姐修养得当，腿伤不会有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0章 怪疾缠身 姜华盛一听，微微拢了眉，疑惑道：“此话怎讲？” 福坤似有避讳地左右看了一眼，姜华盛见此，微微敛神，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 屋内侍奉的婢女们，连忙应和了一声，行礼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福坤才将今夜的真实见闻吐露了出来。 “章大夫替大小姐把脉时，有些惶恐惊讶，说是大小姐的脉搏气若游丝，有时甚至隐而不见，不似活人一般。这实在太过诡异，老奴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可老奴观大小姐的反应，却又不似作假。” 福坤脸上凝着一抹不解，继续说道：“大小姐回府这些时日也时常身子不适，老奴也听下人们议论过。说是偶然见到大小姐吐血。可今日所见，老奴觉得远不是那么简单之事。大小姐定然有所隐瞒，否则好好一个人，怎会得了这种怪病。” 若不是亲耳听章大夫说出，他定然会觉得匪夷所思。有哪个大活人不是脉息平稳有礼，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气若游丝，脉搏将息。可大小姐今日分明完好无缺地站在自个儿眼前，那样活生生一个人，他又怎会看错呢。 他今日见大小姐虽然面容憔悴，略有几分疲倦，可身体还算康健若是换个人来看，也定然只会觉得她不过是有些疲惫，未能休息好罢了，怎会想到大小姐竟会牵扯上这种奇怪的病症。 “本相先前便听说，她打从坠崖被救起后便性情大变，原以为只是脾性上有所不同，没想到——”姜华盛意味深长地看了福坤一眼。 他向来是不喜这个嫡长女的，也并不十分重视，这些年来多多少少也有些防着她，在她院中也安插过眼线。 虽说那些人很难近身伺候，可有些事并不难打听。他这个长女虽看着有几分娇弱，可实则却比其他几个姊妹都身体康健，甚至会些功夫拳脚，这些年也都不曾害过什么大病。这样的人，短短月余，便成了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福坤听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倏然打了个突，压低了声音说道：“莫非，大小姐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说！”姜华盛冷冷地拍了拍桌子，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休要扯这些怪力乱神之言！” 福坤心中一凛，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姜华盛素来不敬鬼神之说，可姜荼歌的病情又来的十分蹊跷，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事情似乎太过巧合了一些。 先前他也是亲眼见过姜荼歌吐血的，当时她便没有说实话，怎的今日便突然不再欺瞒下去，倒像是刻意为之，想要借由福坤之口传到自己耳中一般。 姜华盛沉思了片刻，仍旧不得解，随即便吩咐道：“大少爷这些时日不在离京，待他回来，你便找个机会将此事说与他听，瞧瞧他的反应如何。” 到那时，有他的长子出面，不愁弄不清此事。 “老奴明白。”福坤阖首道。 “此事不要声张，除你我几人知晓，便不要再告知他人。还有，让章大夫闭紧他的嘴，若是传出去，本相定然不会放过他！”姜华盛眸光阴沉，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若是章大夫不听话，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福坤闻言，立即道：“老奴明白，此事定不会让外人知晓。” 姜华盛“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道：“走，琬音醒了，随我一起去看看她。” 福坤愣了一下，没有动身。姜华盛察觉到异样，倏然顿足，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事？” 姜荼歌的交代，福坤自然不敢隐瞒，也不敢忽略不报。可眼下三小姐才醒，怕是刺激不得。若是他替大小姐传了那话，三小姐再出什么意外，可就—— 心念电转见，姜华盛已然走到他身前，沉着脸问道：“可是大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福坤点了点头，不敢直视姜华盛的眼睛，垂着头敛着眉目，低声道：“大小姐让老奴替她给三小姐带句话。” 姜华盛盯着福坤，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眸光顿时阴冷下来，冷笑道：“她让你给三小姐带了何话啊？” 福坤道：“大小姐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出手救三小姐了。这一次她放了三小姐一条生路，饶她一命，但是断然没有下一次。若有下次，她定要三小姐后悔没能死在顺天府的牢中。” “呵。”姜华盛咬牙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瞥了福坤一眼，冷冷地道：“也就只有她这样薄情的人，才会说出这般恶毒之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1章 老奴多言 福坤欲言又止地看了姜华盛一眼，姜华盛当即便注意到了，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福坤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奴自知身份，不该多言。可老奴实在觉得大小姐有些可怜，夫人去的早，大小姐性子又有些清冷，如今还在病中。更何况此事，本就是……” 说到这儿，福坤忽然缄默。 姜华盛却是懂了他想要说什么，此事本就是姜琬音有错在先，姜荼歌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姜华盛就是看不惯她这般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全然没将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放在眼里。他是父亲，是姜氏的家主，可这个长女却三番两次的挑战他作为大家长的威仪，当真叫人厌恶不喜。 “福坤，你知道的，本相不喜欢听这个！”姜华盛冷冷地警告道。 纵然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些年来他这个长女在姜家的处境，可是只要魏国公府压着他一日，他都不会喜欢这个长女分毫。无论是她的脾性还是行事，他都甚是厌烦。若是她生的乖巧一些便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天生反骨，高冷薄情，这样的人便是养大了也是养不熟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纵容赵氏打压她的气焰。若非如此，只怕整个姜府都会被她闹得乌烟瘴气，任她胡作非为了。 更何况他心里明白，他这个长女为什么会答应入宫替琬音求情。当真是因为他的吩咐，赵老夫人的哀求吗？ 不，绝不是这样。 他了解这个长女，她绝不是会为这种事而妥协之人。 他是为了她的亲哥哥，为了姜府未来的继承人，为了保住姜氏的繁荣昌盛，为了不让姜疏凛因此受到牵连罢了。 若非如此，她今日入宫，只怕不是要替这个三妹求情，而是要请求陛下赐死这个要毒害她的亲妹妹了！ 福坤见姜华盛面有韫色，双唇紧紧抿着，似有不悦，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老奴多言了。”福坤恭敬道了一句，便闭了嘴，不再提及此事。 可他知道，此事远没有那般简单就能结束。至少大小姐那里，只怕是要出乱子了。 “既然是大小姐让你给三小姐带的话，自然是要一字不差地带给三小姐。待会儿你见了她，便说与她听。”姜华盛冷睨了福坤一眼，丢下这句话，便转了身又往外走去。 福坤愣了下，连忙跟上前去，只与姜华盛差了半步，跟在他身后，说道：“可三小姐受了如此重伤，方才刚醒，老奴怕这些话让三小姐听到会刺激到她。” 谁知姜华盛冷哼了一声，讽刺道：“她连在宫廷禁内纵火行凶都做的出来，难道还怕受这点儿刺激嘛！大小姐让你带了什么话，你只管一字不差地带给三小姐便是。若是她果真受了刺激，便算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涨记性，省的像她母亲一般，成日里胡作非为，心思深重！” 既然是姜华盛亲口下的命令，福坤自然再无顾虑，当即便阖首应下。 正当他们穿过庭院，方才要拾阶而上，跨上正院地台阶时，福坤站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2章 状若疯妇 姜琬音被抢了匕首，顿时惊坐起来，瞪了过去，却倏然撞上姜华盛阴鸷地双眸，顿时愣了愣。 “父亲？”姜琬音看着姜华盛，忽然眼角淌下了泪珠，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竟然挣扎着要从榻上下来。 “父亲，父亲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姜荼歌就是故意的，她要杀了女儿，要让女儿变成一个残废！您一定要替女儿做主，你杀了她！杀了她啊！” 她拼命地伸手扯住姜华盛的衣袖，神色疯狂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杀意，声音竟有几分凄厉。 姜华盛盯着她这幅疯疯癫癫地模样，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把拂开她的手，背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姜琬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地手心，看着看着竟笑了起来，神情越发的张狂疯癫，若是不相熟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她真的疯了。 笑着笑着，姜琬音地脸上就淌下了眼泪，她抬手胡乱的擦了擦，然后伸手一把掀开盖住双腿地棉被。 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里衣，双腿被用夹板和纱布裹缠了起来，固定在里衣上，纱布里还隐隐透出血色，可见伤的不轻。想必是疼的厉害了，她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汗珠，整个人面色苍白，双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姜华盛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神情似有几分不悦，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荷香连忙上前替姜琬音去盖上棉被，姜琬音一把抽在她的脸上，骂道：“滚开！” 突然被抽了一耳光，荷香愣了下，随即便是无措，手中捏着棉被不知是该退下还是冒着被打的风险替三小姐盖上。 可三小姐这幅疯癫模样，着实吓到了荷香。跟在三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三小姐平日便会有性情大变的时候，可也不像今日这般疯疯癫癫的。便是连相爷在场，竟然也全然不顾，又吵又闹了起来。 荷香有些害怕，若是三小姐发起狠来，万一—— 正想着此事，还不知如何处理时，姜华盛便先开了口。 “你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风范，就你如今的模样，与一个疯妇又有何区别？”姜华盛声音寒如冰川，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看向姜琬音的目光，唯有失望至极，毫无关心之意。 今日她损了姜家的颜面，丢了他姜华盛的脸，这样的女儿，若非他害怕殃及到整个姜府，便是死在外边儿，他也绝不会派人前去收尸。 如今看着她这幅冥顽不灵，毫无悔改地模样，姜华盛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姜荼歌先前对他的劝诫。 她说的没错，若是姜琬音一直不知道悔改，迟早会为姜家招来祸患。这次若非皇帝还不想动姜家，便是火烧宫禁，宫中行凶这两桩事，皇帝便能随便寻个由头，杀了他们！ 他是更疼爱这个次女几分，可若是损害到了姜氏的利益，祸及到他的颜面，那这个女儿，不要也罢。 “父亲这是嫌我给您丢人了？”姜琬音眸光怨毒地瞪着姜华盛，恨声道：“可是女儿这双腿，也不能白白让人打折了？若是传了出去，你一国宰相的颜面要往哪儿放啊？” “闭嘴。”姜华盛咬了咬牙，低声斥道：“你知道丢人便好，这一次因为你，差点毁了姜氏，我警告你，你如果再不安分，你就不再是我姜华盛的女儿！” 听到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竟然放出如此狠话，姜琬音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姜华盛，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神情凄厉，夹杂着恨意。 “母亲不过离府多久，父亲便连女儿都不要了？”姜琬音笑了一声，神情格外地讽刺道：“莫不是为了卑躬屈膝地讨好姜荼歌，讨好魏国公府，将来他们要您亲手杀了我，父亲也都做都得出来？” “混账东西！”姜华盛顿时瞪大了眼睛，倏然起身，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盏朝着姜琬音砸了过去。 那茶盏中还有些温热的茶水，被姜华盛掷过去，顿时洒的到处都是，那茶盏砸到她的肩膀，随后落到榻上。 姜华盛被气的不轻，看着姜琬音越发的失望。 姜琬音的手臂被那茶盏砸到，疼的麻了好一会儿，她勾着嘴笑的阴鸷，说道：“父亲何不干脆直接打死我好了，反正如今我也落到这般境地，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简直是个疯子！”姜华盛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冷冷瞪了她一眼，倏然转身就走。 姜琬音瞪着他的背影，忽然发了狠一般，捡起茶盏便砸了过去。那茶盏并未砸到姜华盛，他走的极快，像是不想见到姜琬音一般，很快便消失在屏风后。那茶盏落到地上，听了一声响，便四分五裂地碎开了。 站在一旁的荷香，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道三小姐比以前更疯了，只怕将来的日子，整个丝厢阁里的下人都别想好过。 福坤送走了诸位大夫，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刚入了丝厢阁内，便瞧见姜华盛面色铁青地正往外走，眼底压抑着两簇怒火。 “相爷。”福坤行礼道：“三小姐她——” 姜华盛倏然抬头，眸光阴沉地看了福坤一眼，咬牙道：“这个逆女已经疯魔了，福坤，你去将大小姐交代的话，悉数带给她去。若是她还不知悔改，就早些安排，将她送走。” 福坤顿时大惊，有些诧异地望向姜华盛，道：“相爷是想将三小姐送出府去？” “嗯。”姜华盛阖首，说完便也不知再多说什么，越过他便离开了。 福坤愣在原地片刻，还有些惊讶不能回神。以前府里众多小姐里，相爷最疼爱的便是三小姐了，虽说三小姐做了这么多错事，相爷看着是厌恶了她，但那一次不是出面替三小姐解决了祸事。便是这一次，相爷也冒着惹怒魏国公的风险，出面求大小姐救了三小姐。今日怎的好端端的，相爷竟然动了送三小姐离开的心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3章 长姐如母 福坤回过头，看向姜华盛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发觉相爷的脊背，竟然不如从前那般挺拔。他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沧桑。 相爷也老了，鬓边也生了白发，可是如今这个姜府，却风波不断。 福坤阖了阖双眸，心底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当年陛下赐下府邸给相爷成婚用，他便一直跟随在相爷身侧。这些年来，他看着相爷一步一步高升，门前的匾额也从姜府变成了丞相府。 可是他知道，相爷这些年过的并不快活。得了功名又如何，子不亲女不孝，他怎能不会难过？ 况且这些年来，大夫人的性子又十分争强好胜，手段也越来越毒辣。这一切相爷虽然知晓，可为了维持府中的安定，他一直隐忍不发，视而不见。 大小姐这些年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也为了大少爷为了姜府忍下了许多。眼瞧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小姐快到及笄，只要再等个一两年大小姐出嫁了，一切就都可以安定下来。谁曾想在这前夕，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福坤抬眸看着夜色，长叹了一声，当真是不胜唏嘘。 姜华盛一离开，姜琬音顿时便发了好大一场脾气，手边能砸的全都掷了出去。荷香与屋内伺候的另一名婢女菊青，站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也不敢劝阻，更怕姜琬音迁怒于她们。 就在此时，守门地婆子忽然入了内，姜琬音手中的绣枕顿时砸到了她的身上。那婆子自然是没有半点防备，忽然脚下一滑，便摔倒了。 她揉着摔疼的地方，眼泪都飚了出来。看了两眼才发觉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时心头笼罩着一层不好的预感。 三小姐往日里心情不顺便会苛责打骂下人，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只怕整个丝厢阁的婢女婆子都别想好过！ 那婆子心里发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行礼道：“三小姐，福管事过来了，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姜华盛方走福坤便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姜琬音心里跟明镜似得，透亮。她知道福坤要见她，定然是父亲吩咐了什么，她便是今日不见，福坤明日也还会再来，倒不如一次性见了干净！ “让他进来。”姜琬音冷声道。 “是，三小姐。”那婆子应了一下，便退了出去，片刻后，福坤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三小姐。”福坤行礼道。 “福管事有什么话直说。是父亲容不下我了，还是那个贱人想要我的命？！”姜琬音声音发狠道。 她的神色透露出狰狞之态，眸底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显而易见地表露了出来。这一次，她更是连掩饰都不曾，竟然当着福坤的面辱骂她。 福坤心底有一丝不适，眼皮子也跳的厉害。他攥了攥拳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劝说道：“三小姐还是冷静一些的好，没有人想要三小姐的性命，只希望三小姐可以安心静养，早日痊愈。” 姜琬音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眸光冰冷地凝着福坤，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偏向姜荼歌的，你到我这儿来说这些，是不是想劝我安分守己，不要给你的大小姐再找麻烦啊？！” 姜琬音早就有所察觉，姜府的下人有人畏惧她，有人厌恶她，有人不喜她，她身边却唯独没有如秋心七萝敬仰着姜荼歌那般敬仰自己的婢女仆从。而这个福坤，纵然从未说过，可是他看自己和看姜荼歌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看着姜荼歌时，眸光总是温润的，带着笑意的。面对自己，就永远只是冷冰冰的询问传话，疏离有礼。 她可以不在意府中下人的区别对待，可是她绝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替姜荼歌那个贱人说话！ 福坤面色微沉，声音也冷了两分，大声提醒道：“三小姐慎言，大小姐是三小姐的长姐，如今家中没有主母，长姐便为母，还望三小姐明白如今您的处境。” 福坤不求着姜琬音能够悔悟，他只希望她能安分一些，不要在给丞相府招致灾祸了。 “好一个长姐如母！”姜琬音冷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讽刺，瞪着福坤的眸光，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她算个什么东西，要我敬重她？那你不如杀了我！” 福坤无奈地摇了摇头，瞧她这幅模样，想来也是不值得他再浪费口舌下去了。 “既然三小姐不听老奴的劝，老奴也不该再多言其他。”福坤沉声道：“老奴方才去过宴清楼，大小姐托老奴给三小姐带几句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4章 再起杀意 福坤回过头，看向姜华盛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发觉相爷的脊背，竟然不如从前那般挺拔。他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沧桑。 相爷也老了，鬓边也生了白发，可是如今这个姜府，却风波不断。 福坤阖了阖双眸，心底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当年陛下赐下府邸给相爷成婚用，他便一直跟随在相爷身侧。这些年来，他看着相爷一步一步高升，门前的匾额也从姜府变成了丞相府。 可是他知道，相爷这些年过的并不快活。得了功名又如何，子不亲女不孝，他怎能不会难过？ 况且这些年来，大夫人的性子又十分争强好胜，手段也越来越毒辣。这一切相爷虽然知晓，可为了维持府中的安定，他一直隐忍不发，视而不见。 大小姐这些年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也为了大少爷为了姜府忍下了许多。眼瞧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小姐快到及笄，只要再等个一两年大小姐出嫁了，一切就都可以安定下来。谁曾想在这前夕，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福坤抬眸看着夜色，长叹了一声，当真是不胜唏嘘。 姜华盛一离开，姜琬音顿时便发了好大一场脾气，手边能砸的全都掷了出去。荷香与屋内伺候的另一名婢女菊青，站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也不敢劝阻，更怕姜琬音迁怒于她们。 就在此时，守门地婆子忽然入了内，姜琬音手中的绣枕顿时砸到了她的身上。那婆子自然是没有半点防备，忽然脚下一滑，便摔倒了。 她揉着摔疼的地方，眼泪都飚了出来。看了两眼才发觉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时心头笼罩着一层不好的预感。 三小姐往日里心情不顺便会苛责打骂下人，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只怕整个丝厢阁的婢女婆子都别想好过！ 那婆子心里发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行礼道：“三小姐，福管事过来了，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姜华盛方走福坤便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姜琬音心里跟明镜似得，透亮。她知道福坤要见她，定然是父亲吩咐了什么，她便是今日不见，福坤明日也还会再来，倒不如一次性见了干净！ “让他进来。”姜琬音冷声道。 “是，三小姐。”那婆子应了一下，便退了出去，片刻后，福坤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三小姐。”福坤行礼道。 “福管事有什么话直说。是父亲容不下我了，还是那个贱人想要我的命？！”姜琬音声音发狠道。 她的神色透露出狰狞之态，眸底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显而易见地表露了出来。这一次，她更是连掩饰都不曾，竟然当着福坤的面辱骂她。 福坤心底有一丝不适，眼皮子也跳的厉害。他攥了攥拳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劝说道：“三小姐还是冷静一些的好，没有人想要三小姐的性命，只希望三小姐可以安心静养，早日痊愈。” 姜琬音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眸光冰冷地凝着福坤，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偏向姜荼歌的，你到我这儿来说这些，是不是想劝我安分守己，不要给你的大小姐再找麻烦啊？！” 姜琬音早就有所察觉，姜府的下人有人畏惧她，有人厌恶她，有人不喜她，她身边却唯独没有如秋心七萝敬仰着姜荼歌那般敬仰自己的婢女仆从。而这个福坤，纵然从未说过，可是他看自己和看姜荼歌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看着姜荼歌时，眸光总是温润的，带着笑意的。面对自己，就永远只是冷冰冰的询问传话，疏离有礼。 她可以不在意府中下人的区别对待，可是她绝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替姜荼歌那个贱人说话！ 福坤面色微沉，声音也冷了两分，大声提醒道：“三小姐慎言，大小姐是三小姐的长姐，如今家中没有主母，长姐便为母，还望三小姐明白如今您的处境。” 福坤不求着姜琬音能够悔悟，他只希望她能安分一些，不要在给丞相府招致灾祸了。 “好一个长姐如母！”姜琬音冷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讽刺，瞪着福坤的眸光，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她算个什么东西，要我敬重她？那你不如杀了我！” 福坤无奈地摇了摇头，瞧她这幅模样，想来也是不值得他再浪费口舌下去了。 “既然三小姐不听老奴的劝，老奴也不该再多言其他。”福坤沉声道：“老奴方才去过宴清楼，大小姐托老奴给三小姐带几句话。” 姜琬音顿时眯起眸子，眼中含了一丝杀意，阴鸷道：“她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福坤抿了下唇，自然听出了姜琬音语气中的不悦，但仍旧说道：“大小姐说这次是她最后一次放过三小姐，若是三小姐今后再犯，大小姐便不会再顾及姊妹情义，定要让三小姐后悔今日没死在顺天府大牢之中！” “既然三小姐不听老奴的劝，老奴也不该再多言其他。”福坤沉声道：“老奴方才去过宴清楼，大小姐托老奴给三小姐带几句话。” 姜琬音顿时眯起眸子，眼中含了一丝杀意，阴鸷道：“她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福坤抿了下唇，自然听出了姜琬音语气中的不悦，但仍旧说道：“大小姐说这次是她最后一次放过三小姐，若是三小姐今后再犯，大小姐便不会再顾及姊妹情义，定要让三小姐后悔今日没死在顺天府大牢之中！“既然三小姐不听老奴的劝，老奴也不该再多言其他。”福坤沉声道：“老奴方才去过宴清楼，大小姐托老奴给三小姐带几句话。” 姜琬音顿时眯起眸子，眼中含了一丝杀意，阴鸷道：“她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福坤抿了下唇，自然听出了姜琬音语气中的不悦，但仍旧说道：“大小姐说这次是她最后一次放过三小姐，若是三小姐今后再犯，大小姐便不会再顾及姊妹情义，定要让三小姐后悔今日没死在顺天府大牢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5章 下作手段 “习春。”姜琬月瞧着她发愣，忽然唤了她一声，习春顿时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 “三小姐怎么了？”习春额上渗出冷汗，心如擂鼓，低声问道。 旁人不知道，可她明白，四小姐瞧着愚笨，实则都是装的。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在府中没什么地位，所以才一直巴结大夫人与三小姐。但她知道，四小姐有心机，有手段，比之三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小姐虽然心狠手辣，可惜不会伪装，喜怒都摆在明面上，又容易被激怒。但凡是沾染上大小姐的事，三小姐总是不能冷静处理，所以才会兵败垂成，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若说真教她害怕的，还是四小姐…… 习春低着头，却没听到姜琬月说话。她略略抬眸，想要看一眼，却突然撞入一双讳莫如深的眸子，习春连忙低眉垂首，咬住了下唇，紧张的双手相扣。 姜琬月看着她笑了笑，淡淡地道：“习春，你很怕我吗？” “奴婢不敢。”习春连忙道。 姜琬月抬手，轻柔地抚过习春的鬓角，瞧着温温柔柔的模样，可莫名让人后背生出一抹渗人的寒意。 她冰凉地手指触及到习春的肌肤，习春下意识抖了一下，当即就被姜琬月察觉到了。她轻笑了一声，道：“那你抖什么？” 习春吞了口唾沫，说道：“奴婢冷。” 姜琬月似笑非笑地收回手，意味不明道：“眼下所有人对三姐都避之不及，唯有我去探望她，你说三姐她会不会感激我？” 习春答道：“四小姐顾念姐妹情义，三小姐晓得，自然会对四小姐心存感激。” 姜琬月盯着她冷笑了一声，“不，她不会感激我的，在她心里，我跟她屋里的婢女又有何分别？她从来都没拿我当个妹妹！” 姜琬月眼底露出恨意，满面的戾气。 习春呼吸一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姐为何还要来看望三小姐？” 姜琬音笑吟吟地看着习春，声音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她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以前我跟她走的最是亲近，若是她出了这种事我却连面都不露，外人将如何看我？父亲又会如何想？她是没办法翻身了，倒不如为我铺路，也算她活着还有几分价值。” 习春垂着头没有说话，她便知道四小姐没有那么好心来看望三小姐，原来不过是利用罢了。可这事不是她该管的，她也不能多嘴。 看到习春保持缄默，姜琬月终于失去了兴致，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从暗处走了出去，朝着姜琬音住的正室走去。 习春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种恐惧感，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只要一想到四小姐这些年一直都在伪装，她便觉得从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当初大小姐从衢城回来时，给老夫人送东西时撞上四小姐，那时四小姐便是故意打碎了那个东西，还动手打了珠玉，故意挑衅大小姐。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让大夫人以为她没有心机，莽撞愚笨，如此大夫人才不会将她视为眼中钉，四小姐才能在相府中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那时大夫人掌家，她唯有装出与大小姐极不对付，才能得到大夫人的赏识庇佑。如今大夫人倒了，四小姐想借着三小姐挣个好名声。可是不知怎的，习春总觉得事情远没有那般简单，方才四小姐的笑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正当习春想不透时，她与姜琬月已然入了内。 姜琬月看了一眼屋内满地的狼藉，不由露出一抹惊讶之色，皱眉道：“是谁惹三姐生了这般大的气，好好的砸东西做什么，仔细再伤了手。” 她说着，便要上前去。 姜琬音双眸满是血丝，面容枯槁苍白，全然没有生气。她忽然转头，瞪了姜琬月一眼，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姜琬月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委屈地撇了撇嘴，说道：“三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是听说三姐此番遭了罪，特来探望的。先前府中便属你我姐妹二人关系最好，若是三姐出了事，四妹我还不来探望，我还算是人吗？” 话虽如此，姜琬月心底却是一声冷笑。瞧着姜琬音这般狼狈模样，心里不知怎么快意着呢。她今日，撇开其他目的不谈，还真就是特意来看姜琬音笑话的。 以前姜琬音没拿她当妹妹看，她如今也不会拿她当姐姐看。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她走运了？ 姜琬月心中得意，面上却未表露分毫。瞧见姜琬音将信将疑的眼神，她连忙上前，仔细看了姜琬音一眼，倏然落泪，心疼不已道：“他们怎敢下如此狠手？将你打成这样？我要去告诉父亲，定要他为你讨一个公道！” 姜琬月说着，便假装欲走，心里却知姜琬音定然会拉住她。 果不其然，姜琬音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冷声道：“不许去！” 姜琬月脚步一顿，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姜琬音，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副极为心疼姜琬音的模样，委委屈屈地道：“为什么呀？三姐，你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不！”姜琬音咬了咬牙，恨声道：“我绝不会就这般算了！” 姜琬月点了点头，垂眸遮住眼底得逞的笑意，面上却装作懵懂模样，叹道：“可三姐如今这状况，想必什么也做不成了，又该如何是好啊？” 姜琬音却突然灵台清明，从姜琬月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她冷冷地盯了姜琬月几眼，忽然道：“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三小姐。”屋内的婢女连忙退了出去。 习春看了姜琬月一眼，迟疑了一瞬，也跟着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只剩下姜琬音姐妹二人，一时间屋内格外寂静。 “四妹今日不光是来看我的？”姜琬音冷冷地打量了姜琬月两眼，看的姜琬月心里发毛。 “三姐这是什么意思？”姜琬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不解道：“四妹听说三姐病了，是特意来探望三姐的呀。三姐知道我笨，若是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三姐不要跟妹妹计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6章 话里有话 “别装了！”姜琬音冷冰冰地道：“你会有那么好心来看我？呵，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姜琬月一愣，旋即笑出了声，面上的娇弱顿时消失不见。 “三姐今日怎么还变聪明了？往日可不是这样的。”姜琬月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捡了个椅子坐下，竟也也不再装下去了。 姜琬音也只有在姜荼歌的事情上才会如此冲动，不计后果。可别人的事，她倒也还算精明。姜琬月今日同她说的几句话，乍一听确实倒是没什么。可仔细想想，却又像是故意挑唆着她。 “你在讽刺我？”姜琬音眯了眯眸子，眼神不善地看向姜琬月，冷声道。 姜琬月盈盈一笑，不紧不慢地伸手给自己倒了盏茶，故作惊讶地皱了皱眉头，说道：“竟叫三姐听出来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姜琬音气的面色铁青，瞧着姜琬月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便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三姐也不必动气，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与三姐拌嘴的。”姜琬月收了那副假模假样的笑，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壶，端了方才倒得温茶，起身走到姜琬音身旁。 “三姐应当口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如何？”姜琬月说着，便将茶碗递到了姜琬音面前，姜琬音阴鸷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抬手拿过茶碗，顺手泼向了姜琬月。 姜琬月也有些措手不及，她又离姜琬音十分近，这茶水满满当当泼了她一身。好在那茶水是温热的，并不十分烫人，否则定会将她烫伤。 泼完手中的茶水，姜琬音紧紧攥着那个茶碗，恨声道：“我如今虽然落了势，可也不代表我不会爬起来，姜琬月，你现在就来看我的笑话，未免太早了些？” 姜琬月勾唇一笑，一扫脸上的阴戾，淡笑着拂去水珠，缓声道：“三姐误会了，四妹我今日来，怎会是为了看你的笑话。你若是就此败了，那得意的人又会是谁啊？” 这话十分有诱导性，姜琬音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姜荼歌的面容，当即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磨了磨后槽牙，恨恨地道：“你想说什么？” 姜琬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意深沉，道：“三姐当真会甘心这件事就这般算了？你的腿就这么折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你一个交代，除了你自己，谁也不会替你做主，不是么？三姐。” “原本父亲疼爱你，事事都顺着你，不忍心让你受半点儿委屈。打从姜荼歌从衢城回来后，父亲对你的态度便不如以往了。可父亲私下里，却是没少与姜荼歌相见，私底下说了什么，谁也不知晓。” 姜琬月话锋陡转道：“当然，若是三姐可以放的下恩怨，不去计较此事，今日这番话，你便当琬月从未说过。” 姜琬音自幼便妒忌姜荼歌，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姜琬音的心魔。只要是触及到姜荼歌之事，她定然会失去理智。 姜琬月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都说旁观者清，她看的比姜琬音还通透。姜荼歌以往并不想跟姜琬音争斗什么，所以无论姜琬音如何闹，她都尽量避而远之。可也正因为如此，姜琬音才觉得姜荼歌看不上她，故意不给她情面。时日久了，这桩事便成了心魔。更何况如今因为姜荼歌，姜琬音沦落到了这番境地。 她都不必如何挑拨姜琬音，她心中的恨便能让她不择手段去对付姜荼歌。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姜琬音虽心中恨极了姜荼歌，可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咬牙冷笑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姜琬月眸光中闪过一丝冷芒，嘴角却弯弯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呀？不过是看不惯三姐被她如此欺辱罢了。想想先前，母亲还是府中主母，三姐身为嫡女，备受父亲宠爱。如今母亲因着姜荼歌被休，你又断了腿，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姜琬音听着她的话，脑中不断浮现出近日遭受的种种耻辱。她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眼底浮现出刻骨的恨意。 姜琬月满意地看着她勾了勾唇角，方才露出笑意，便见姜琬音冷冷地看了过来，沉声道：“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三姐想要报今日之仇吗？”姜琬月笑吟吟地道，却见姜琬音满面警惕地瞪着自己，不由嗤笑道：“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得罪了姜荼歌那么多，总不至于帮着她来害你？” “那也不一定！”姜琬音咬牙切齿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7章 好言相劝 荷香被姜琬音遣去请姜华盛，可她连姜华盛住的院子都没进去，就被人拦下了。 她当即表明了自个儿的身份，并向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可对方一听她是三小姐院儿里的，当即便轻蔑地笑了笑，将她轰了出去。 如今大夫人被休，姜琬音又出了这种事，府里的下人又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人。若是搁在以前，他们那里敢如此怠慢三小姐的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姜琬音失了宠，迟早会沦落到姜疏楼曾经的下场，过的还不如府里的下人体面。 荷香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造次，求了那守院子的小厮半晌，对方也没打算放她进去，便是连通传一声都不肯。她渐渐有些死了心，可又不敢回去见三小姐，惧怕受到责罚。 “你便让我进去，我求你了，若是请不来相爷，三小姐会罚我的。”荷香苦苦哀求道，她瞧着那小厮势力的模样，不争气地露出了哭腔，委屈的红了双眼。 那小厮以往也挨过姜琬音的打，心里一直记恨着这一笔，今日便是有心刁难荷香。可说到底，若非没有相爷的吩咐，他们又怎敢拦着丝厢阁的下人。 “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可就别为难我了，相爷吩咐了谁也不见，我哪敢违抗他的命令？若是我将你放进去了，回头相爷罚我，我又找谁说理去？你便是继续纠缠下去，相爷他也不会见你的。若是再惹得相爷不悦，到时别说三小姐罚你，便是连相爷都容不得你。你呀，还是快些走！”那小厮实在被她缠的没法，只得好言相劝道。 荷香急得眼泪簌簌落下，她本就生的娇俏，如此模样，瞧着破有几分我见犹怜。 那小厮也不是狠心人，也知道姜琬音在府中是如何对待下人的。他们虽不是伺候同一位主子，可都是下人，自然有几分惺惺相惜。 “你也别哭了，相爷方才回来时脸色格外难看，你若是当真惊动了他，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你便回去同三小姐认个错，好好哄上几句便也罢了。毕竟相爷若是不愿见三小姐，那谁也强逼不了他不是？”那小厮安慰了她几句，荷香抹着泪点了点头，心中自知今个儿夜里是见不到姜华盛了，不由心中一阵哀凉。 她只要想起出门时三小姐同她说的话，她便一阵后怕。她若当真就这么回去了，三小姐会不会打死她？ 想到这儿，荷香生生打了个寒颤，越发的恐惧了。 可那小厮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见到相爷，她也不敢在此撒野，硬要闯进去。若是当真惊扰到相爷，只怕不消三小姐动手，相爷便不会放过她。 两难之下，荷香在原地站了良久，不知该如何抉择。 可那小厮显然自己失了耐性，瞧她这模样，生怕她又沾上自己，便也不再开口相劝了。 荷香又在院门处等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忽然看向那小厮，那小厮一怔，以为她又要同自己拉扯，当即便沉下脸来不去看她。 荷香顿时便明白小厮的意思，她一言不发的咬了咬唇，转身就走。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花园的湖边，她倏然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就差一步，她险些便跌进了湖中。 荷香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她揪住胸口的衣服，眼泪当即从眼角淌落下来。 方才她竟然动了自杀的心思，可是她不想死，虽过的并不开心，她却还是想要活下去。 站在原地哭了许久，荷香才重拾了一些勇气，转身朝着丝厢阁走去。 她一路走的飞快，像是怕自己走的慢些便不敢回去了一般。直到走到丝厢阁的院门前，她才放缓了脚步，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她在院门前顿足，没有再往前一步。她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仿佛那是地狱燃烧的熊熊烈火一般，让她恐惧。 她害怕了，若是因着她办事不利，三小姐命人打死她，谁也不会出面救她的。她还不想死，她…… 有那么一瞬间，荷香想转身拔腿就跑，可就在此时，她听见了脚步声从院中传来。 荷香打了个激灵，连忙看了过去，只见姜琬月面带笑意地从正室中走了出来，正朝着自己走来。 她一时间不知该往前走，还是避开了。 正当她犹豫时，姜琬月已经携着习春走了过来。 荷香连忙低头，遮住哭的彤红的双眼，行礼道：“三小姐。” 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姜琬月在她身前顿足，看着她。 荷香久不见姜琬月离开，便抬头瞧了瞧，姜琬月却突然笑的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8章 办好此事 荷香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姜琬音仍如之前那般靠坐在榻上，面容笼在阴影之中，辨不出神色喜怒。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却见姜琬音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容，神情已经比她出门时平静了许多。可她眼瞳深处，却多了一丝她看不懂波澜，似喜似恨，看不真切。但她心头忽然便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她笼罩其中。 “跪下。”姜琬音动了动唇瓣，声音冰冷。 荷香也不反抗，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三小姐，奴婢办事不利，并没有见到相爷。守门的那小厮说，相爷今日谁也不见，便打发了奴婢，求三小姐恕罪。”荷香磕头道。 她心里尚且存了一丝侥幸，若是三小姐方才只是被四小姐气急了才想请相爷过来。那现在四小姐走了，三小姐或许便不想见相爷了呢。 姜琬音当时确实是被姜琬月气昏了头，才想让荷香去请姜华盛过来。如今姜华盛没来，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姜琬音是这么想的，她也断不会让荷香知晓。 她的丝厢阁内，从来便容不得办事不利的人。若非还用的上荷香，她今日定要好好惩治荷香一番，免得让府中的其他下人以为她失了势，便好欺负了！ “不过是让你去办这么点事你便办不好，我要你有何用？！”姜琬音眸光阴沉地盯着她，训斥道。 荷香吓得一哆嗦，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三小姐，奴婢该死，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荷香几乎瞬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以往被姜琬音折磨至死的婢女的凄惨模样，心里的恐惧越发强烈。她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出来，声音颤抖的求饶道。 姜琬音眸光诡谲地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道：“要本小姐饶了你也不是不可。” 荷香心头求饶升起一抹希望，她从地上抬起头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方要谢恩，便听到姜琬音又道：“不过，你要替我做件事。” 方才升起的一抹希望，顷刻间破碎。荷香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便知道三小姐怎会那般好心的放过自己，果真如此。三小姐要做的事，又怎会有什么好事，不过都是些随时都可能丢命的险事罢了。 可眼下她若是不应，只怕三小姐当即便会命人打死她。她不想死，活着才有一线生机—— 姜琬音瞧着荷香眼底的挣扎纠结最后慢慢归于决绝平静，便知她是下定了决心，不由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来姜琬月说的不错，荷香倒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她得确保荷香不会背叛自己，管的住她那张嘴，也足够真心才可。 以前那些蠢货贱婢，便是因为他们办事不牢才连累到了她与母亲。她绝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她也没有机会了。 “你跟了我几年了？”姜琬音放缓了声音，倒是没有那般冷的不近人情了。 荷香却满腹绝望，神色怏怏地答道：“回三小姐，已有四年多了。” 姜琬音盯着她看了一瞬，忽然道：“你跟了我四年了，也知我的处世之道，我希望你替我做事，没有背叛，也没有失败，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荷香面色苍白，缓缓点了点头。 “若是你做的好，替我办成了这桩事，我可以给你一次银子，许你出府，让你今后可以高枕无忧地过活。” 姜琬音清楚荷香的脾性，知道她想要什么。人都有软肋，荷香也有。她想活着，却不想一辈子做小伏低地当个婢女，若是主人家不高兴，随时便可打杀了她，要了她的性命。荷香想要自由而不得，如今她可以给荷香这个希望，事成之后也真可放她离开。只要他知趣，办成了此事，她便不会食言。 荷香不可控制的心动了，她不得不承认，她想恢复自由的女儿身，而不是在大户人家府中当个随时可以打杀赏玩的物件儿。 姜琬音明显从她的眼底深处瞧出了动摇之色，可荷香还在犹豫，姜琬音勾了勾唇，决定再推她一把。 “你九岁时，便被继母卖给了身体羸弱，成日里病殃殃的王员外家的次子。本想再养你几年给那王员外的次子冲冲喜，谁知你方才过门月余，王员外的次子便阖然辞世。那王员外的夫人便认定是你克死了她的儿子，便又将你卖给了布料商人做个侍女。” 听到姜琬音提及过往，荷香的神情有些怔然，脑海深处的记忆，不由翻滚而至。 “你在那布料商人家长到了十三岁，出落的越发水灵。那商人便想纳你为妾。可怎奈何那家主母太过跋扈，趁那布料商人出远门时，又将你卖给了人伢子。最后辗转，才又被卖到了丞相府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9章 有意为之 第二日清晨，姜荼歌病重的消息，便在府中传开了。 姜疏楼一睁眼便听侍奉他的小丫鬟说了此事，连去上学都顾不得了，便直奔宴清楼而去。 他到了宴清楼院门前时，遥遥便瞧着门前堵了几个人，而宴清楼平日里看院的婆子就搬了条长凳坐在一旁，挡住了去路。 姜疏楼是知晓姜荼歌身子不好的，如今听闻她病重，更是心急如焚。他站在不远处看了几眼，那婆子正在劝门前的那几人离开。姜疏楼细瞧了两眼，便认出这些人正是府中各院里近身侍奉各位主子的侍女。 想来都是听说长姐病了，这些人平日里虽与长姐不常走动，可面子上总要来探望一番的。 不过姜疏楼倒觉得，这些人并非是真心关心她的病情，反倒是有意试探，也难怪会被阻拦在门前。 那群人手中提着东西，被那婆子一直阻拦着，说的话又不甚客气。不一会儿功夫，这些人便各自散开回去复命了。 姜疏楼连忙上前，询问那婆子道：“我听闻长姐身子不适，可否让我进去探望？” 打从姜荼歌出手帮了姜疏楼一次，之后便与他走的格外亲近。姜疏楼更是下了学或是休息时，常来宴清楼做客，一来二去的，都与这婆子分外熟悉了。 那婆子见来人是他，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赔着笑道：“三少爷，您今个儿不还要去进学嘛，怎的跑到宴清楼来了？快些回去，进学莫要迟了。” 姜疏楼没心思同这婆子多说，心中十分忧心姜荼歌的病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大小姐如何了？你进去通传一声，便说我想给长姐请安。” 今个儿一大早，整个宴清楼的下人便都受了吩咐，婆子自然不会放他进去。 “三少爷，不是老奴不帮你通传，只是大小姐身子不爽利，今个儿还未起身呢。你且先去进学，待晚间回来，再行向大小姐请安也不迟啊。” “可——”姜疏楼还有所迟疑。 婆子瞧着姜疏楼满脸的担忧的模样，面上虽极为严肃，可心底却温柔地笑了笑。大小姐倒是眼光极好，这三少爷果真与其他人不同，还算是有些良心的。至少眼下，他是真心担忧大小姐的。 “老奴听说三少爷如今的书院十分难进，是大小姐求了好久替三少爷求到的。若是三少爷去晚了，耽误了进学被先生责骂，岂不是要辜负大小姐对三少爷的期望了？” 姜疏楼一听，顿时皱了皱眉头，面上仍有迟疑。 婆子见此，只得左右看了两眼，见并无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姜疏楼耳语了几句。 果真，姜疏楼听完，面上的疑虑便全然消失了，他看向那婆子，对她道：“有劳嬷嬷了，疏楼晚间下了学，再来给长姐请安。” “无妨，三少爷快去。”婆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姜疏楼点点头，便转了身走了。 暗处藏着的人，眸光闪了闪，最后隐匿消失。 宴清楼内，一片寂静。 今日所有的婢女小厮做事，都手脚轻慢，几乎没有发出响动，更无人说话嬉笑。一时间，整座宴清楼仿佛一座空楼一般。若是教人看了，只怕还会觉得有几分诡异。 三楼的暖阁内，姜荼歌慵懒地窝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兵书，目不转睛地读着。她瞧着似是精神不错，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瞧出她精致的面容上展露的疲倦之色，眼底透露出青灰之色，倒真像极了久病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0章 天命所归 第二日清晨，姜荼歌病重的消息，便在府中传开了。 姜疏楼一睁眼便听侍奉他的小丫鬟说了此事，连去上学都顾不得了，便直奔宴清楼而去。 他到了宴清楼院门前时，遥遥便瞧着门前堵了几个人，而宴清楼平日里看院的婆子就搬了条长凳坐在一旁，挡住了去路。 姜疏楼是知晓姜荼歌身子不好的，如今听闻她病重，更是心急如焚。他站在不远处看了几眼，那婆子正在劝门前的那几人离开。姜疏楼细瞧了两眼，便认出这些人正是府中各院里近身侍奉各位主子的侍女。 想来都是听说长姐病了，这些人平日里虽与长姐不常走动，可面子上总要来探望一番的。 不过姜疏楼倒觉得，这些人并非是真心关心她的病情，反倒是有意试探，也难怪会被阻拦在门前。 那群人手中提着东西，被那婆子一直阻拦着，说的话又不甚客气。不一会儿功夫，这些人便各自散开回去复命了。 姜疏楼连忙上前，询问那婆子道：“我听闻长姐身子不适，可否让我进去探望？” 打从姜荼歌出手帮了姜疏楼一次，之后便与他走的格外亲近。姜疏楼更是下了学或是休息时，常来宴清楼做客，一来二去的，都与这婆子分外熟悉了。 那婆子见来人是他，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赔着笑道：“三少爷，您今个儿不还要去进学嘛，怎的跑到宴清楼来了？快些回去，进学莫要迟了。” 姜疏楼没心思同这婆子多说，心中十分忧心姜荼歌的病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大小姐如何了？你进去通传一声，便说我想给长姐请安。” 今个儿一大早，整个宴清楼的下人便都受了吩咐，婆子自然不会放他进去。 “三少爷，不是老奴不帮你通传，只是大小姐身子不爽利，今个儿还未起身呢。你且先去进学，待晚间回来，再行向大小姐请安也不迟啊。” “可——”姜疏楼还有所迟疑。 婆子瞧着姜疏楼满脸的担忧的模样，面上虽极为严肃，可心底却温柔地笑了笑。大小姐倒是眼光极好，这三少爷果真与其他人不同，还算是有些良心的。至少眼下，他是真心担忧大小姐的。 “老奴听说三少爷如今的书院十分难进，是大小姐求了好久替三少爷求到的。若是三少爷去晚了，耽误了进学被先生责骂，岂不是要辜负大小姐对三少爷的期望了？” 姜疏楼一听，顿时皱了皱眉头，面上仍有迟疑。 婆子见此，只得左右看了两眼，见并无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姜疏楼耳语了几句。 果真，姜疏楼听完，面上的疑虑便全然消失了，他看向那婆子，对她道：“有劳嬷嬷了，疏楼晚间下了学，再来给长姐请安。” “无妨，三少爷快去。”婆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姜疏楼点点头，便转了身走了。 暗处藏着的人，眸光闪了闪，最后隐匿消失。 宴清楼内，一片寂静。 今日所有的婢女小厮做事，都手脚轻慢，几乎没有发出响动，更无人说话嬉笑。一时间，整座宴清楼仿佛一座空楼一般。若是教人看了，只怕还会觉得有几分诡异。 三楼的暖阁内，姜荼歌慵懒地窝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兵书，目不转睛地读着。她瞧着似是精神不错，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瞧出她精致的面容上展露的疲倦之色，眼底透露出青灰之色，倒真像极了久病之人。 七萝端了热汤进来，瞧见她这幅模样，不由佯装生气道：“大小姐，眼下你还在病中，看书会伤眼睛的。” 姜荼歌眉眼微抬，瞥了她一眼，唉声叹道：“我眼下那里也去不得，若是连书都不叫我看，那才是真的无趣呢。” 七萝将热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道：“大小姐若实在无趣，待三少爷下学回来，唤他来陪大小姐下棋便是，亦或是让奴婢去将秋心请来，与大小姐说说话逗逗闷子也是好的呀。” 姜荼歌心头一动，“可是疏楼来过了？” 七萝如实道：“三少爷听说小姐病了，便跑了过来，不过王婆子已经打发了三少爷去书院，并未让他入门。” “眼下无论是谁来，都告诉他们，就说我病的很厉害，不能见人，到时病好了再一一致谢。”姜荼歌说着，忽然捂嘴咳了两声。 七萝连忙走过去，姜荼歌顿时警觉，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只当作什么也不曾发生。 她对外宣称自己病重，也算不得说谎。她确实病了，是老天要她的命，只因她动了杀心。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她必须养精蓄锐，等待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也让她意识到，若是她不能尽快完成所有的计划，她一定会在复仇之前被天道诛灭。从她重生开始，天道就没打算放过她。既然她争不过天命，她也不介意放手一搏！ “眼下无论是谁来，都告诉他们，就说我病的很厉害，不能见人，到时病好了再一一致谢。”姜荼歌说着，忽然捂嘴咳了两声。 七萝连忙走过去，姜荼歌顿时警觉，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只当作什么也不曾发生。 她对外宣称自己病重，也算不得说谎。她确实病了，是老天要她的命，只因她动了杀心。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她必须养精蓄锐，等待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也让她意识到，若是她不能尽快完成所有的计划，她一定会在复仇之前被天道诛灭。从她重生开始，天道就没打算放过她。既然她争不过天命，她也不介意放手一搏！ 她对外宣称自己病重，也算不得说谎。她确实病了，是老天要她的命，只因她动了杀心。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她必须养精蓄锐，等待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也让她意识到，若是她不能尽快完成所有的计划，她一定会在复仇之前被天道诛灭。从她重生开始，天道就没打算放过她。既然她争不过天命，她也不介意放手一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1章 你别后悔 言外之意，便是在讽刺王婆子像条看门的狗一般。 怎料王婆子不仅不在意，也不动怒，反倒是微微笑了笑，眸光意味不明地盯着姜琬月，说道：“老奴能得大小姐信任，承蒙大小姐不嫌弃老奴年迈体弱，给老奴一个吃饭的活计，老奴便已然是心存感激了，更何况大小姐如此还信任老奴，将这庭院交由老奴来看守呢？” 姜琬月被王婆子一番话噎了回去，纵使她装的再好，脸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怒气。 “看来嬷嬷今日是铁了心不给我行这个方便了？”姜琬月阴测测地眯了眯眸子，说道。 “四小姐恕罪了。”王婆子从善如流地应道。 姜琬月冷冷地瞪了一眼王婆子，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恭送四小姐。”王婆子笑着道。 姜琬音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宴清楼内，姜荼歌坐在屋檐下，从高处眺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笑了一声。 “大小姐在笑什么？”七萝跪坐在一旁沏茶，忽听姜荼歌笑了，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不由不解，故问道。 姜荼歌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眸光晦涩道：“方才我瞧见四妹与王嬷嬷起了争执，想来是要来见我，却被王嬷嬷拦了下来，故而脑羞成怒了。” 七萝闻言，不由皱眉，说道：“四小姐向来与您不和，这个时候来看您，指不定是跟三小姐合起伙来打探您的消息，想要加害您呢。” 打从姜琬音三番四次的谋害姜荼歌之后，七萝便越发对她们这些与姜琬音走的亲近的人有成见了，总觉得她们接近自家小姐便是不怀好意，没安好心。 姜荼歌瞧着七萝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暖，微微笑道：“她自然是没安好心，不过她如此突然的来找我，定然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说到这儿，姜荼歌话音顿了顿，忽然唤道：“七沉。” 那声音不大不小，方寸之地定能听的清清楚楚。须臾过后，一个人影从第四层的木楼上翻身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地，对姜荼歌行礼道：“大小姐。” “昨夜，四小姐去了哪儿？” 七沉答道：“四小姐去了丝厢阁见三小姐，二人相谈甚久。” 姜荼歌眸光顿时凌厉了几分，似笑非笑地问道：“可知她们谈了些什么？” 七沉摇了摇头，道：“当时丝厢阁人多眼杂，不好近前探听，是属下无能。” “无妨。”姜荼歌拜了拜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看来我倒是小看了姜琬月了，这些年，她也忍得够久了。” 姜琬月她前世接触的不算多，每一次她都是故意挑衅自己，像是做戏给旁人看的。次数多了，她便也懒得搭理了。如今看来，她倒是当真小看了这个四妹了。 这些年来若非有大夫人在上面压着她，只怕她早就成了第二个姜琬音了。如今大夫人失势，姜琬音成了这幅样子，按理说姜琬月心中应该痛快极了。便是真去探望姜琬音，也不过是想在父亲面前留个好听的名声罢了。可若只是如此，她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 姜荼歌想不通透，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姜琬月去见了姜琬音必然不仅仅是探病这么简单，二人定然是筹谋了什么，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三小姐此话何意？”七萝性子直爽，看不来这些弯弯绕绕，不由有些糊涂。 七沉却是眸光微寒，直言不讳道：“大小姐是觉得四小姐今日来此与三小姐有关？” 姜荼歌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难不成是三小姐失了势，四小姐担心没有倚仗，先前又得罪了大小姐。所以今日来此，是想着讨好小姐，想让小姐做个倚仗不成？”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她这般天真直爽的性子，倒当真不适合在这深宅中生活。若是将她丢在此处，只怕早就被敌人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从前也是不争不抢，将人心想的太过简单，总觉得自己多让两分，有些事便过去了。若不是她用鲜血看清了一切，只怕她如今还天真的以为，她这个家里还有血脉亲情的存在了！ “愚蠢。”七沉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若当真如此，四小姐绝不会去见三小姐。可她们二人昨夜密会，今日便找上了大小姐，可见其心有异。” 七萝瞪了七沉一眼，道：“我知道！三小姐不是什么好人，四小姐也不是，她们都想害大小姐，你真当我蠢呢！” 七沉难得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本来就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2章 可乘之机 七萝眸子一瞪：“你！” “噗嗤……”姜荼歌掩嘴笑出了声，看着这二人相处的模样，姜荼歌心里顿生出一股温馨之感。他们虽名为主仆，可这些年来，他们陪伴自己的日子远比旁人更长久，在她心中，他们早已不仅仅是她的下属这般简单了。 “大小姐！”七萝红了脸，娇嗔道。 姜荼歌笑吟吟地凝着她，七萝羞恼地跺了跺脚，偏过头去再不搭话。 “大小姐，可要属下去盯一盯四小姐那边？”七沉也收敛了玩笑之色，认真道。 姜荼歌思衬了一瞬，摇了摇头，道：“不必盯着了，她还会回来的。” “大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还会来见您的？”七沉皱了皱眉头，“可王嬷嬷方才将她赶走，她已经知道自己进不了宴清楼，怎会再来碰壁？” 姜荼歌意味不明地瞥了七沉一眼，神色诡谲道：“她以往若只是装装样子来探望我，绝不会跟王嬷嬷周旋如此之久，今日她这般坚持，倒像是非见我不可一样。” “可属下担心，四小姐想见您，是个三小姐商议好了，恐怕会对您不利。”七沉担忧道。 姜荼歌嗤笑了一声，看向七沉，笑吟吟地道：“你觉得以姜琬月的手段，与我比之如何？” 七沉愣了一瞬，回道：“自然比不过大小姐聪慧，只是她们心思歹毒，防不胜防，属下心有担忧啊。” 说到这儿，七沉忽然顿了一瞬，又接着道：“况且您装病，不就是为了躲个清净，若是沾染上三小姐她们，只怕又不得安生了。” 姜荼歌神色晦暗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她既打不过我，玩手段我也未必会输给她。更何况，我若是不装病，哪里能给她们可乘之机呢？” 那一瞬间，七沉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 原来，大小姐装病，并不是为了躲个清闲，过几天安生日子。她装病不过是想先从这些事中跳出来，再重新布局。大小姐，果真变了许多。 若是以往，大小姐定不会搭理三小姐与四小姐二人，无论她们如何作妖，只要没出大乱子，大小姐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看来，大小姐当真是对三小姐动了杀心。若非如此，这些时日大小姐也不会步步为营，布局谋划了。 “是属下浅薄了。”七沉恭敬道：“不过这四小姐为何非要见您？” 姜荼歌晦涩地看着他，神秘一笑，道：“你若想知道，等着看便是，她一定还会来的。” 打从姜荼歌患病修养的消息传出去，便有人络绎不绝地登门，送了礼物想要探望她。姜荼歌拜礼照单全收，可人却没让王婆子放进来一个。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几人是真心关心她的生死的。倒是有很多人，不过是奔着试探她的病情而来的。有这些人将水搅浑，这一下午，姜琬月都不曾再露面。姜琬音的院儿里，更是没有丝毫动静。 入了夜，温度骤降，整个宴清楼都冷了不少。打从患了这个病之后，白日里姜荼歌觉得燥热，晚间便又格外惧怕寒冷。除非她动了杀心，被烈火焚心，否则这寒意便会时刻侵蚀着她。 七萝备了一个手炉递给姜荼歌，又让人去熬了姜汤，姜荼歌饮下后，这才觉得浑身有了几分暖意。 “大小姐，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七萝心疼地看着姜荼歌，不由劝道。 姜荼歌窝在软榻上，手中拿着白日里看的那本书，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白玉一般，净透无瑕。可那唇色却十分的淡，少了几分血气，显得人有些病殃殃的。 姜荼歌神色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淡声道：“夜还长，我过会再睡。你若是困了，便回去睡。” “那怎能行！”七萝当即反对道：“我要给小姐守夜的，您都未曾睡下，奴婢又岂能先睡呢？” “你昨个儿便守了我一夜，今夜让珠翠来当值。”姜荼歌说道。 七萝反对道：“那怎能行，以往都是奴婢与秋心还有七喜当值，如今七喜去了，秋心也不能当值，奴婢又岂能丢下小姐不管呢！” 姜荼歌一愣，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感慨。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七喜这个名字了。当初她也是自己挑的贴身丫鬟，没想到最后却背叛了她。如今她已经死了，留在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她忽然觉得，有几分悲从中来的感觉。油然而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3章 心中生疑 “你倒是提醒了我，七喜既然没了，自然得有人顶替了她，你看珠云和珠翠二人，谁更适合？”姜荼歌敛了敛心绪，问道。 七萝思虑了片刻，说道：“珠云稳重一些，珠翠心思细腻几分，大小姐觉得谁更合适？” 宴清楼的婢女小厮虽多，可能近身侍奉姜荼歌的却无几人。她以往脾性淡薄，不喜与人过多亲近，所以屋内侍奉一直都是有秋心安排的，七萝与七喜随侍，珠云与珠翠平日里便帮着打扫屋子。 如今七喜没了，秋心又伤了腿，七萝一人为她忙前忙后也实在太过劳累，她身边必须得有几个信得过也用的上的人。珠云与珠翠跟了她很多年，这些时日她也仔细的观察过二人，倒也还算得用。前世这二人并未随她嫁进五皇子府，所以她并不知这二人后来如何了，但若是要挑贴身婢女，这二人也比其他人合适一些。 “不若你明日叫她们过来，我与她们亲自说一说。”姜荼歌淡声道，忽然心中有些感慨，意味不明道：“这屋子里，也是该换个新景色了。” 七萝心念一动，应道：“奴婢明日便着手去办。” 姜荼歌淡淡阖首一笑，却听闻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她抬眸望去，只见珠云步入室内，恭敬行礼道：“大小姐，四小姐又来了，说是有要事同您说。” 闻言，姜荼歌与七萝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诡谲。 “让她进来。”姜荼歌收回视线，淡淡道。 “是。”珠云应下，便又匆匆退了出去。 “大小姐果真料事如神，四小姐竟真的来了。”七萝敬佩地看着姜荼歌，说道。 姜荼歌原也只是猜测，如今倒是坐实了她的猜想，姜琬月果真不简单。 “白日里太过惹眼，我既然没让任何人入内探望，自然也不会放她进来。想必她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入了夜前来，避人耳目。”姜荼歌淡淡笑道，“既然有客登门，去备茶。” “是。”七萝应道。 姜琬月随着珠云一道上了三楼，珠云引着她入了内，行礼道：“大小姐，四小姐到了。” 姜荼歌挥了挥手，随口道：“你且先下去。” “是，大小姐。”珠云应下，便退了出去。 姜琬月抬眸看向姜荼歌，忽然行礼道：“妹妹见过长姐，不知长姐病情如何了？” 姜荼歌放下手中的手鞠，掀开毯子，从榻上坐起身来，穿上绣花鞋下了榻，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件紫色的绣蝶披风穿上，淡淡地回道：“劳烦四妹挂念，暂时还要不了命。” 姜琬月听的一愣，这话虽说的有几分过了，可姜琬月却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半分敌意与讥讽，不由勾唇笑了一下。 “我瞧长姐这身子骨，倒像是长命百岁之象。”姜琬月神色晦暗道。 姜荼歌拢了拢衣衫，坐回到榻上，又将那手鞠揣进了手中，淡淡地道：“既然来了，便坐下说话。” 姜琬月注意到了这一点，神色之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但很快便稍纵即逝，被她掩藏了起来。 她走到姜荼歌的右手侧坐了下来，视线仍是控制不住地看向了她手中的手鞠。最后，她抬起头，盯着姜荼歌的侧颜看了片刻，不由皱眉。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长姐性子一向都是清冷的，长得十分美艳不可方物。偏生又气质高冷艳绝，自幼便十分惹人妒忌。更何况她这样的家世，陛下也对她恩宠非常，与之公主也不遑多让。所以姜琬音才如此鬼迷心窍，昏了心智。因为她嫉妒姜荼歌，所以才会满腔恨意。也恰恰是因为她被妒忌与恨意遮住了双眼，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四妹盯着我看了许久，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姜荼歌偏过头来看向姜琬月，意味不明地问道。 姜琬月快速回过神来，她的面容被烛光照着，她这才看清她眼底的一丝疲倦。 “长姐近来倒是清减了不少，如今这月份，便用上了手鞠，我可记得以往长姐并不畏寒啊？”姜琬月盯着姜荼歌，试探道。 她看着姜荼歌如今的模样，心底怀疑的种子越发滋长茂盛了。不过去了一趟衢城，整个人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若说是因着姜琬音算计她，惹怒了她，才让她性情大变。可过往的十来年中，大夫人与姜琬音对她不知算计了多少次，也未曾见她如此。今日这番改变，委实让人心中生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4章 推波助澜 姜荼歌下意识将手中的手炉往袖中拢了拢，神色淡淡地道：“若是你接连数日过不上安生日子，你也会清减不少。”说着，她抬眸看了姜琬月一眼，说道：“你今日来，应当不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废话的？” 姜琬月从她手中移开视线，笑了笑。 七萝烹煮了热茶端了进来，放到她们二人手边，便退至一旁侍奉着。 姜琬月有所顾虑地瞥了七萝一眼，神色里透露出几分欲言又止。 姜荼歌观察细致，姜琬月的这个动作她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轻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此处没有外人，也传不出去。” 这话说的甚是清楚明白了，姜琬月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在心底嘲讽地笑了一声，看来他这位长姐还是记不住教训，忘记了以前七喜是如何背叛她，勾结旁人害她性命了。若是这七萝步了七喜的后尘…… 姜琬月抬眸细看了姜荼歌两眼，观察了下她的情绪，却并未发现半分异常，平淡的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这份心性，便注定了姜琬音要输给她。 “既然长姐如此说了，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有什么话，我便直说了。”姜琬月探身靠近姜荼歌，眸底深处晦暗如海，直勾勾地盯着姜荼歌的双眼，凝着一丝笑，缓缓地道：“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姜荼歌呼吸滞了一瞬，忽而展颜一笑，意味深长道：“那要看你给我的是否值得我与你做这笔交易了。” 姜琬月眉眼深深凝视着她：“你会答应的。” 姜琬月与姜荼歌密谈了近半个时辰，夜深人静时，姜琬月才从宴清楼离开。 七萝关上门窗，挑了挑灯芯，有些困惑道：“大小姐，奴婢不明白，四小姐一向与您不和，今日怎会提出这种要求，还要与您做这笔交易。奴婢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安，万一四小姐是与三小姐商议好的，故意诱您上当，诓骗与你，到那时，岂不是中了她们二人的圈套？” 在七萝心中姜琬音与姜琬月向来狡猾，惯是会装出一副柔弱像，其实心眼坏透了。她一向对这二人之事甚是警惕，尤其是眼下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姜琬月素来与姜琬音走的极为亲近，眼下姜琬音被打断了双腿，如此敏感的时期，姜琬月却跑来向大小姐投诚，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姜荼歌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姜琬音此刻怕是恨毒了我，若是有人在她耳畔煽风点火，献计阴招来对付我，你觉得会如何？” 七萝挑灯芯的手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震惊道：“大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这次对付您的阴招是四小姐告诉她的？”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以姜琬音如今的神智，只怕早就气昏了头，哪里还能想得到这般阴毒狠辣的招数来对付我呢？” “姜琬月是什么人？她为何依附大夫人与姜琬音而活？不过是因为大夫人是当家主母罢了，若是不哄着她高兴，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假装与姜琬音走的极近，听从她的命令，三番四次的与我为难。” “可如今大夫人已经被休了，姜琬音的境遇尚且不如她。此时她不上前去踩姜琬音两脚便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会真心实意的去看望姜琬音？又怎会真心帮她？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七萝心中一惊，顿时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 她今日看四小姐怎的都觉得不舒服，现在想想，四小姐确实与往日不同。 以往她与三小姐同行，每次与大小姐为难时，都装作一副凶狠泼辣的模样，礼仪家教全然抛之脑后，今日却截然不同。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这样的人，城府该有多深？ 七萝想到此，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更是忌惮。 “大小姐既然知晓此事都是四小姐设的局，为何还要与四小姐合作呢？若是四小姐骗了您，转过头来与三小姐合作害您，那可怎生是好？”七萝万分急切道。 姜荼歌哼笑了一声，眼底隐藏着一抹凌厉地锐气，夹杂着丝丝杀意，缓缓地抬眸看向七萝，冷笑道：“因为姜琬月懂我的心思，她给了我想要的，将那个机会摆在我眼前，我为何不用？” 她早就想除了姜琬音，可父亲那边却百般阻拦，若是姜琬月能推波助澜助她成事，也未尝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5章 好戏开锣 七萝心中一惊，皱眉道：“大小姐指的是三小姐？” 姜荼歌阴冷地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七萝看着姜荼歌那般模样，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脊背发凉。 大小姐是真的动了杀心，否则怎会答应与四小姐联手。看来这一次，三小姐当真触碰到大小姐的逆鳞了。大小姐彻底寒了心，原本顾忌的那点儿血脉亲情，也葬送在皇宫中的那场大火之中了。 姜荼歌心中自然是恨毒了姜琬音，她原本还想过若是这一世姜琬音能够悔过，她可以看在血脉份上不杀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尚且还未动手，姜琬音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除掉她，还搭上了秋心的双腿。 她可以不去计较那场大火，但是秋心于她而言，更像是相知相伴的亲姐妹，她不能就这般放过姜琬音，她也应该为她的言行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琬月离开宴清楼，她的婢女习春连忙迎了上去，待姜琬月走过，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四小姐，事可成了？”习春左右相看了两眼，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只待好戏开锣了。” 姜琬月的声音也压地很低，却掩藏不住颤抖地声线，压抑着的那一丝喜悦。 习春一听，便知事情成了，也微微舒展了一口气。 四小姐若是将来能攀附上大小姐，来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以往若非是大夫人主持府中中匮，四小姐没有法子才依附于大夫人而活。其实最好的选择并非是与大夫人交好，而是大小姐。可那时四小姐若是与大小姐走的亲近，大夫人没法为难大小姐，定然会时常拿四小姐撒气，四小姐也算是隐忍了多年，如今终于等到大夫人败了，也算熬了过来，苦尽甘来了。 四小姐如今也大了，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将来再好又能嫁给什么人呢？若是有大小姐来日帮衬，说不定四小姐将来还能嫁个王侯家的公子，到时她的前途自不必说。 可同时，习春的心底也落下了一块石头。想起大小姐的脾性，若是她看出来此事都是四小姐一手策划操办，难免会因此而动怒。她若真要怪责四小姐，怕是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如今便是连相爷，恐怕都要忌惮大小姐几分了。 “你在想什么？” 习春正想的此事入了迷，并不知姜琬月察觉到不对，正顿了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姜琬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习春顿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四小姐，奴婢方才在想，若是大小姐知晓此事乃是您给三小姐献得计，只怕——”习春盯着姜琬月看了一眼，忽然看到她眼中诡谲的笑意，顿时欲言又止地住了口。 姜琬月意味深长地凝着习春，寂静的夜中只听得见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她的杏眸中，夹着一丝得意之笑，哼道：“你以为她当真看不出来么？” 习春听的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姜琬月的意思，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既然大小姐已经知晓，为何还要同意与您做这笔交易？会不会其中有诈？”习春心里有几分惊惶，大小姐先前处置桂嬷嬷时的手段，仿佛历历在目。 大小姐可不是眼里容得下一粒沙子的人。便是三小姐有相爷护着，这一次她也没有半分畏惧，仍是让人打断了三小姐的双腿。这般凌厉非常的手段，何尝不震慑人心，让人敬畏恐惧呢。 “万一大小姐想要将计就计，连同您与三小姐一并除了，那可怎生是好？”习春心中的担忧越发凝重了，“您以前虽说是装给大夫人他们看的，可却也实实在在得罪了大小姐，这一次大小姐明知是您给三小姐献计，让三小姐用这般阴损的招数去对付她，她却仍是与您合作，只怕不可信呐。” 习春跟随姜琬月多年，她虽待下人并不是十分好，可对她也算不得坏。她们跟着的主子是什么地位，她们在下人中便是什么地位。若是哪天四小姐当真倒了，败了，那她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 姜琬月神秘一笑，晦暗道：“习春啊，你还是不够透彻，正是因为她知道却没有拆穿我，所以我笃定这其中无诈。她或许的确厌我，烦我，甚至还记恨从前之事。倒是这些，远远比不了姜琬音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顿了一下，神色之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地嘲弄：“更何况，这次失火，伤到了秋心。” 这句话，令习春茅塞顿开。 大小姐确实记恨四小姐不假，可比之三小姐，四小姐做的那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奴婢受教了。”习春缓缓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6章 安排妥当 姜琬月步入丝厢阁内，打眼便姜琬音坐在榻上，满脸怒气斥责着侍奉的婢女。她眸光往下一扫，只见室内跪了一地的婢女，皆是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姜琬音说着越发大动肝火，随手抄起手旁的茶盏，便朝着下面的一个婢女扔掷了过去。姜琬月站得离那个婢女极近，那茶盏擦着她的头发便砸到了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应声落地，碎了一地。 姜琬月眸光沉了沉，随后又收敛了起来，露出一副玩笑之色，口吻轻快地问道：“三姐今个儿是怎么了？同一屋子婢女置什么气？大夫可嘱咐了要你好生静养，如此大动肝火，岂不是伤身？” 姜琬音见是她来了，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她整理了下弄乱的衣衫，声音冷沉地吩咐道：“都下去。” 婢女们如蒙大赦，心中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纷纷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留姜琬音与姜琬月以及习春三人。姜琬音脸上的怒气，顿时散了七七八八，满脸只剩下阴鸷冷淡。 “事情如何了？” 姜琬音看向姜琬月，眸底深处隐藏着一丝怀疑，她终究是有些信不过姜琬月的。 姜琬月倒是并无察觉，径自挑捡了个凳子坐下，不急不躁地说道：“若是事情不成，我又岂会出现在这儿？” 姜琬音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追问道：“你是如何让她信任你的？” 姜琬月淡淡嗤笑了一声，眸光晦涩如炬地盯着姜琬音，意味不明道：“三姐如今的心思与她并无二致，你想要她的命，她自然也想要你的命，如此好的机会，她便是真信不过我，有所怀疑，也会放手一试。即便是出了问题，她也相信她自己可以摆平，如此她怎会拒绝我登门求诚呢？” 原来，四小姐登门与大小姐求诚，竟也是四小姐手段的一部分。她真正的目的，原来还是帮着三小姐对付她。 可有一点仍是说不通，虽说是为了骗取大小姐的信任，所以四小姐才将她与三小姐的计划和盘托出，可这样一来大小姐不就知道了她们要做什么了。如此一来，大小姐必定严加防范，到时她们再想下手，只会难上加难。 所以一时之间，习春有些不能理解姜琬月的行径。她只知道，若是四小姐不仅暗地里谋害大小姐，还如此戏弄她欺骗她，大小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倒是她要计较此事，可又怎生是好。 “她想杀了我，没那么容易！”姜琬音咬牙切齿道。 姜琬月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意味深长道：“这是自然，有父亲护着三姐，她便是再厉害，也绝不敢对你下杀手。” 这些年姜琬月早就看出来了，姜府的这么多小姐之中，父亲最疼爱的便是姜琬音。他虽忌惮魏国公府的势力，可仍旧为了姜琬音而得罪魏国公。看似对她严厉，实则每一次姜琬音做了错事，父亲便跟在后头替她处理，否则姜琬音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好名声，姜荼歌又怎会三番四次的放过她。如今众人瞧着姜琬音是失了宠，彻底惹怒了父亲，可若当真如此，他便不会舍下脸面来去求姜荼歌，让她出面将姜琬音从牢中给捞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荼歌才会答应她的要求，而不是将她赶出去。 “呵，父亲？”谁知姜琬音突然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冷笑道：“他若真的在意我心疼我这个女儿，又怎会任由姜荼歌叫人打断我的双腿？！我进顺天府的时候他在哪里？他都未曾出面来看我一眼！以他的官阶，若是他出面吩咐几句，顺天府的人又怎敢如此待我？现在说他对我好？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蠢货！ 姜琬月在心底冷冷地嘲讽了一声，面前却未曾表露出分毫。她神色淡淡地看着姜琬音，叹道：“父亲也有自己的苦衷，若不是他出面，凭着姜荼歌对你的恨意，又怎会向圣上求情放了你？你虽断了双腿，可这条命却算是保住了。” 在禁宫大内纵火行凶可是死罪，她如今捡回了一条性命仍不知足，姜琬月心中不由发恨。如若今日困在顺天府大牢之中的那个人是她，父亲绝不会出面救她。可偏偏姜琬音丝毫不领情。如若不是她作死，又怎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你什么意思？”姜琬音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神情阴冷地瞪着姜琬月，脆声骂道：“你在骂我不知好歹？！” 这话有些明显了。姜琬月也没想隐藏，但也不想惹怒一个疯子，便索性没有接此话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7章 惴惴不安 “自然不是。”姜琬月淡淡道：“我只是想劝三姐一句，在这姜府之中，若是失去了父亲的庇佑，便当真再难有翻身的余地了。如今父亲尚且护着三姐，以至于姜荼歌收敛一些。可若真有一日，父亲厌弃了你，到那时，姜荼歌又会如何对付三姐你呢？” 这话说的倒十分有理，姜琬音不由沉思了半晌。 她虽信不过姜琬月，可也觉得她这话说的没错。若是她当真失了父亲的宠爱，那她在姜府便当真算不得什么了。若是姜琬月等人爬到她的头上，到时她的颜面何存！ “四妹言之有理。”姜琬音盈盈一笑，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眼底算计隐匿着，说道：“不管怎的说，你我姐妹二人，应当一心，绝不能让那种人趁机得势，四妹，你说对吗？” 姜琬音笑眯眯地盯着姜琬月，眼瞳深处隐藏着一丝晦暗与算计。 姜琬月心知肚明，却也不挑破，跟着笑道：“这是自然，我自幼便最是与三姐亲近。你也知道，我厌烦她，若是能让她过的不好，我心里也舒畅一些。” 听姜琬月如此说，姜琬音心底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些。转念间，又想起她那个计划来，顿时心尖挑起了一丝怀疑，假意问道：“今个儿四妹去宴清楼投诚，她便当真没有丝毫怀疑过你？” 姜琬音试探的太过明显，姜琬月瞬间便看破了，却也没点破，只笑道：“她这般精明的人，若是心中没有丝毫怀疑，反倒是有问题。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便不信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手里，她会拒之门外。” 说到此，姜琬月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微妙，她盯着姜琬音看了几瞬，忽然冷笑道：“三姐莫不是怕了？” 顿了下，她忽然笑了，意味不明道：“怕了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收手也来得及。你若是此时收手，她也只会当做是我欺骗了她，绝不会拿你如何。可若是你继续下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再回头，可就难了。” “你在拿话激我？”姜琬音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 姜琬月笑了一声，道：“三姐聪慧，不过此事是你自己选择的，若是将来出了问题，三姐可莫要怪我。” 姜琬音神色晦暗地盯着她，眸光中透着几分捉摸不定地猜疑。 她越发看不透姜琬月了，这和她印象之中那个献媚讨好她的庶妹全然不同。一个人怎么可以伪装的如此之好，在她面前装了这么多年，瞒过了她与母亲的眼睛，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 姜琬音忽然觉得脊背发凉，看着姜琬月明媚的面容，竟觉得有几分可怕。 该是心思有多重，她才能如此会隐藏。而她何其聪明，眼瞧着自己落了势，便捉住了她的痛处，提了这样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计划。这样的人，她实在很难信任。这样城府深得人，也绝不会为她所用。 姜琬月，绝留不得！ 若是来日她如愿除掉了姜荼歌，那姜琬月便成了她最大的阻碍，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向上爬的道路上再多一块绊脚石！ 姜琬音的眼底，掠过了一丝杀意。虽然稍纵即逝，可还是被眼尖的姜琬月瞧了个正着。 她愣了愣，旋即垂眸，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不会出卖我？”姜琬音怀疑地睨着她。 姜琬月神色淡淡，瞧不出丝毫的慌张，淡漠道：“若是三姐信不过我，也可以不做，我绝不强求。” “可如今姜荼歌知晓你我的计划，下一步，你要如何走？”姜琬音仍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尤其是今夜姜琬月私下去见了姜荼歌后，她心底便更加惴惴不安，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可是她却又想不出来，偏又不想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按原计划走便是，三姐有什么问题吗？”姜琬月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平静地仿佛在讨论明日要上哪里游玩一般。 相比较她的平静，姜琬音倒难以心安。这是她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了。父亲已经对她十分不满了，若是这一次再失败，让事情败露，恐怕父亲便不会再容忍她了。 “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姜琬音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你果真没有骗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若是之后在你这里出了问题，父亲责怪起来，我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姜琬月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三姐还是信不过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8章 身败名裂 说着，姜琬月倏然转了身去，眸光阴沉晦暗地回眸瞥了姜琬音一眼，冷冷地道：“早先我与你说这个计划时，便同你讲过，若是你信不过我，大可不去做这件事，我也没有逼你去做。如今你三番两次的质疑我，如此我反倒是不敢与你合作了。万一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你岂不是要反咬我一口？” “对了，你也知道，我虽然与她不合，也不甚喜欢她，可说到底我与她并无太大的仇怨。反倒是三姐你，你有多恨她，有多希望她死，我这可都是在帮你啊！” 姜琬月微微拢起唇角，神情变得有几分诡谲。 姜琬音被她说的一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顿时面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她阴沉着面容，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才没有失态。 从什么时候开始，姜琬月竟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了？以前她不过是跟在自己身边，献媚讨好的一个庶妹罢了。如今不过她暂时失了势，她竟也敢欺压道她的头上，对她这般无礼。 姜琬音的心里，顿时动了杀意。眼下她瞧着姜琬月，也只觉得十分的碍眼，厌恶。 她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若是这一次进展不顺利，到时只要是出了事，姜琬月便是她最好的替罪人选。到时即便是毁不了姜荼歌，她也能让碍眼的姜琬月消失！ “四妹说的对，是我的错。”姜琬音收敛起眼底的阴鸷，换上满面的笑容，歉意道：“我这不是忧心吗，若是再出事，只怕……”姜琬音话语稍顿，长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相信姜琬月十分冒险，这一次父亲虽然出面让姜荼歌救她出来，可至始至终未从关心过她半句，这便已经是给她的警告了。如若她不听警告执意针对姜荼歌，父亲未必到最后还会护着她。 这一次若非陛下无心对付姜府，只怕父亲要舍弃她这颗棋子了。 她不是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当时母亲被休弃，令她颜面尽失。后来母亲又因此病重，她也实在是气昏了头了，才胆敢在皇宫中纵火行凶。虽说没能烧死姜荼歌她深感遗憾，却也幸好未曾伤到太子殿下。 如今她想想便觉得心惊，若是那日太子未能救出姜荼歌，反倒是自己困在火海之中，只怕今日她便不仅是断了这双腿，累及的也不仅仅是姜府，只怕赵家也不会幸免。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才更加痛恨姜荼歌。她毁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的骄傲，她的幸福！她这一生，原本应该是灿烂荣耀的，却因为在姜荼歌的映衬下，所有人只知丞相府有个大小姐，而不知姜丞相还有个嫡出的三小姐。她承认她妒忌姜荼歌，她闭上眼就会想到这一切，她便睡不安稳。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个陷阱她也要冒险赌一次，若是赢了，她定叫姜荼歌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三姐在想什么？”姜琬月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姜琬音的跟前，离她极近，就那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琬音瞳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十分冷淡地道：“没什么。” “既然三姐没有其他疑问，那计划便如期执行。”姜琬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往后退了半步，沉声道。 “嗯。”姜琬音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安排。我这边，你便不必操心了，我自会安排妥当。” “那荷香那边，三姐可有把握？”姜琬月有些担忧，毕竟姜琬音素来对身边的婢女不好，她们待姜琬音也未必有几分真心。若是荷香最后临时反水，投靠了姜荼歌，有些事便不好做下去了。 姜琬月能有此担忧，姜琬音更是不必说。她也知道丝厢阁的婢女们，根本不是忠心与她，而是畏惧。眼下她出了这种事，本就人心涣散，她要让荷香去做的，又是要命的事，荷香原本就不愿意。若非她威逼利诱，荷香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可强迫荷香去做这种事，若是成了便也罢了，万一失败了，荷香定然要第一个将她供出来的。 看到姜琬音的神情，姜琬月顿时便明白了过来，神色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 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上前塞进姜琬音的手中，神色晦暗地盯着姜琬音看了两眼，嘴角挂着一丝笑。 “这是什么？”姜琬音握着瓷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道。 “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9章 喝了它吧 姜琬音目光微微一滞，握着瓷瓶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在掌心中握得更紧了。 姜琬月说的没错，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她，出卖她。无论事成与否，荷香都绝不能留！ 看到姜琬音眸光瞬变，姜琬月便知她是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清晨，姜琬音特意吩咐了人去熬了碗参汤，命荷香端了过来。 荷香小心翼翼地从放下托盘，将那碗参汤捧起，便听姜琬音道：“这汤是给你熬的，喝了。” 闻言，荷香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猛地看向姜琬音。 “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姜琬音强压下火气，微微皱了皱眉头，哼笑道：“你莫非是怕我在这汤里下了毒？” 被戳中了心事，荷香的脸色倏然变得有几分难看。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参汤，淡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清香之气，可落在她眼中，却更像是催命的毒药。 三小姐如今就是个疯子，保不齐就在这汤里动了些手脚，她原本就受她牵掣，若是喝下去，只怕—— 见荷香犹犹豫豫，姜琬音的耐心一丝一丝，慢慢地消失殆尽。 她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你莫不是也见我失了势，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 “奴婢不敢。”荷香连忙放下汤碗，跪了下去，慌张道。 “这参汤虽说是我命人熬的，可也是你亲手端来的，至始至终我都未曾碰过，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姜琬音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故意哄骗她道。 荷香心中打了个突兀，她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倒也确实姜琬音未曾接触过这碗参汤。可…… 她抬眸看了姜琬音一眼，心中仍有迟疑，道：“这参汤珍贵，三小姐又伤了身子，理应喝下补一补。奴婢福薄命贱，如今珍贵的东西，若是喝下去，岂不是浪费了。” 姜琬音眸光冷沉了下来，心底藏着一丝不悦。 以前怎的没觉着荷香这丫头精明，眼下倒是嘴皮子利索，摆明了是不信她。 姜琬音的耐心瞬间耗了个精光，她阴鸷地瞪了荷香一眼，沉声道：“本小姐赏你的，你敢不喝？” 荷香心底的不安，越发动荡了。三小姐越是如此，她便越怀疑这参汤中有什么问题。三小姐可从未对院里的下人如此大方过，以往待她们不是打就是骂，偶尔施舍一下善心便很是难得了。今日如此和颜悦色的赏赐她参汤，必然背后有鬼。 “奴婢不敢。”荷香俯身拜下，心中一横，小声说道：“奴婢尚且还有三小姐吩咐的事情未曾完成，若是三小姐当真想要奴婢性命，可否——” 这话显然带着试探之意，姜琬音此刻灵台清明，顿时便听了出来，当即道：“我既然要你替我做事，又怎会杀你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便如此信不过我吗？” 姜琬音的声音中有几分怒气，更多的伤心失落。若非荷香心中有数，跟了她这么多年，见惯了她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还真差点就信了。 可她若真的拂了三小姐的意，惹怒了她，自己必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眼下姜琬音还用得着她，应当不会现在便杀了她。 “奴婢绝无此意。”荷香说道：“既然是三小姐所赐，奴婢谢领了。” 姜琬音眼底闪过一丝喜悦，面上却巍然不动，一副淡定从容之象，淡淡说道：“起来，若是参汤凉了，效用可就大打折扣了，快些喝了。” “是，奴婢谢过三小姐。”荷香谢了恩，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端起那碗仍是冒着热气的参汤。缓缓送入口中。 姜琬音眯着眸子看着她将那碗参汤缓缓吞下，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得意。她这个主意果真不错，吩咐人将药放进汤中融化，这样这碗参汤便等同于那颗毒药。 她又未曾接触过这碗参汤，且她还有事要吩咐荷香去做，怎会给她下毒。如此一想，荷香便是心中再有所怀疑，都得将这碗汤喝下去了。 荷香吞咽的不快，她隐约从参汤中察觉到了一丝苦味。但那味道她尚且来不及捕捉，便稍纵即逝。她也未曾放在心上，只当是人参本就是这个味道。 荷香将参汤一饮而尽，她放下参汤的那一瞬瞥了姜琬音一眼，忽然察觉到她盯着自己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眸光晦暗锐利，如同一个猎手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荷香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方才察觉到的那一丝苦味在舌尖辗转，好像更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0章 负荆请罪 姜琬音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似是十分满意荷香的乖巧听话，就连面色都温柔了几分。 “这样就对了，你听话一些，我不会亏待你的。” 荷香端着汤碗的手紧了紧，心底隐藏着一丝不安，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听凭三小姐吩咐。” 姜琬音露出笑容，挥了挥手道：“你让人去准备一下，抬我去见父亲。” 荷香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劝解道：“三小姐若是想见相爷，奴婢这便去请。您眼下腿脚不便，大夫说了您得卧床静养才行。若是挪动时伤着了，三小姐免不了又得遭罪了。” 姜琬音的脾性她早就摸透了，阻止她去见相爷自然不行。可若是她待会因为挪动而伤着了，受罚的必定又是他们这些下人，若是能劝上两句，她自然是要劝的。更何况眼下三小姐还用的上她，绝不会因着这点小事迁怒与她。 果不其然，姜琬音面上虽有不悦，可却未曾表露出来。她看了一眼荷香，只是淡淡地道：“先前的事是我思虑不周，父亲定然还在生我的气，你抬我去见父亲给他请罪，他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或许便不计较我的过失了。” 姜琬音说着，神色哀怨寂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荷香心中却有了底，原来三小姐是想用苦肉计来换取相爷的同情怜惜。若是相爷心中还有三小姐，定然会心疼她，便不会再计较先前的事了。 “奴婢这就去办。”荷香连忙应和了一声，便收了东西，快步走出门去。 姜琬音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她抓紧了身上的毯子，眸底杀意闪烁，在心中默念道：姜荼歌，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等着，我会把你给我的屈辱一点一点千百倍还给你的！ 因着姜琬音一事，姜华盛为了避开此事，特意上了折子，奏请在府中养病数日。今个儿早晨起了身，便一直待在院子里，不曾出门。 荷香很快便让人准备妥当，将姜琬音抬到了姜华盛住的院子。 看门的那人打眼便认出了荷香，又看到了她身后的姜琬音，不由皱了皱眉头。 相爷不愿意见三小姐，若是自个儿将三小姐放进去，免不了受的责骂。可若是不放三小姐进去，依着她的性子，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荷香一个小丫鬟是好打发的，可三小姐就未必了。 姜琬音压根儿就没在意看门的这小厮，径直吩咐了人便要入院门，那小厮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小的见过三小姐。”小厮行了礼，笑吟吟地道。 姜琬音并未将他放在眼中，只是随意撩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示意他们将自己抬进去，丝毫没有将这个拦住自己的小厮放在眼中。 那小厮也不恼，却仍是挡在院门前不愿让开，只说道：“相爷吩咐了，近来不见人，三小姐还是请回。” 那抬着姜琬音的几人入不得内，自然停了下来。姜琬音这才那正眼看着那小厮，颇有几分不悦道：“本小姐见相爷，你竟也敢拦着？” “哟，三小姐可别为难小的，这可是相爷亲自吩咐下来的，小的又怎敢不照办呢？”那小厮惊慌道。 三小姐是个什么性子，阖府上下都知道。你若是得罪了她，今后便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若是今日惹得她不满，即便是没坏了相爷的规矩，也落不到好下场。 这小厮不禁欲哭无泪，原以为是找了个好差事，谁知是这般得罪人的活计。他心中有些郁闷，却又无处宣泄，只能压着。 姜琬音素来被姜华盛娇宠惯了，这府里的婢女小厮，除却宴清楼的那几位，谁人敢得罪她。她自然不会将这个看门的小厮的话放在眼中。 “你去通传一声，便说我特地来向父亲负荆请罪。”姜琬音心中虽然多有不悦，可也知这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当即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不快，淡声吩咐道。 小厮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还不等他细想，姜琬音便突然丢了一个荷包过来。 他原本屈腰站着，那荷包一天便丢进了他的怀中，他伸手拿起，只觉得沉甸甸的。这种感觉他随手掂量了两下，便知里面都是碎银子。他顿时一愣，下意识看了姜琬音一眼。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姜琬音淡淡地看着他，提醒道。 那小厮颇有几分意外，想收那银子却还有些迟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1章 无功而返 荷香见他有所迟疑，便上前一步，笑着同他讲道：“既然是三小姐赏的，你便收下。我们也不难为你，不过是让你进去通传一声，相爷不会因此责怪你的。” “这……”那小厮迟疑地看了荷香一眼，心里思索了几瞬，便忽然将那荷包收进了袖中。他朝着姜琬音行了礼，笑着道：“小的谢过三小姐的赏赐，这便去向相爷通传。” 说着，那小厮便转身往里走去。 姜琬音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眸子，低声吩咐道：“放我下来。” 小厮们应声将她放了下来，姜琬音坐在藤椅上，看着入口处，等着姜华盛的召见。 不多时，那小厮便蔫头耷脑地走了回来，神色悻悻地朝着他们走去。 姜琬音一见他这幅神情，便猜想到了什么，顿时凝眉怒视，心底凝聚了一团怒气。 “三小姐。”小厮走到姜琬音跟前，作揖行礼道：“相爷说让您回院中静养，若无要事，便不要出来走动了。他此刻忙得很，不能得空见您。要不，您还是先回去？” 到底是收了好处，他说话都软了三分。 姜琬音岂会善罢甘休，可她眼下是来想姜华盛负荆请罪的，自然不好责罚一个下人。 她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怒意，装出一副和颜悦色地模样，说道：“劳烦你再去通传一声，便说我知晓自己做错了事，特意来向父亲负荆请罪的。若是父亲不肯见我，我是绝不会离开此地的。” 荷香看了她一眼，微微凝眉。 三小姐虽强忍着未曾发怒，可到底是改不了自己大小姐性子的，说着自个儿是来向相爷负荆请罪的，却又不肯放低姿态。这种话若是传到相爷耳中，他定会觉得是威胁，是向他这个长辈示威，只怕会适得其反呐。 小厮犹豫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姜琬音，小声提醒道：“三小姐不妨先行回去，您此刻还伤着，相爷向来疼惜您，过些时日定然会亲自去看望您的。眼下相爷正在气头上，您又何必上赶着凑上去，惹得相爷不快呢？” 姜琬音自然知晓父亲还在生她的气，这些时日下来，他们那点微末的父女亲情，早就淡薄如水了。若非是她还要在这姜府中生存下去，她断然是舍不下脸面来主动认错的。 今日她已然低声下气来向父亲认错了，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 不行！姜琬音在心中坚决道。 她抬眸阴森森地盯着那小厮，冷冷地道：“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父亲，你去传话。” 小厮自然是不想惹的姜琬音不快，可一想到相爷的态度，他也有些踌躇。 若是他再去通传一声，惹怒了相爷，只怕—— 相爷定然是不会责骂三小姐的，可他不过是个下人。相爷便是命人打死他，也不会有人为他说上一句话，求一句情。 左右思量了几瞬，那小厮为难地看着姜琬音，哀求道：“三小姐饶过小的，相爷方才已然十分不快，若是小的再去一次，只怕相爷会因此动怒啊。” 姜琬音那里管的了这么多，她已经压抑着怒火许久，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强忍着方才没有发作。眼下见这个小厮如此推诿事责，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眸光阴鸷地瞪向那小厮，说道：“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若是不能为我办事，方才你哪只手收下的，我便剁了哪只手，懂吗？” 那小厮起初还未明白，待他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方才收进口袋中的银子，此刻异常滚烫。他怎么都没想到三小姐竟然不顾这是在相爷门前，便说出要剁掉他的手这句话。 姜琬音在府中下人间的名声并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本性如何。以至于小厮此刻悔恨不迭，方才竟会一时贪心收下了三小姐的银两。如今听着三小姐的意思，若是自个儿不为她做事，她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是。”小厮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小的明白了，这便去。” 姜琬音见他不再继续推诿，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一挥手道：“去。” 小厮飞快转身而去，姜琬音斜眸扫了荷香一眼，朝她招了招手。 荷香快步上前，贴近她的耳侧。姜琬音左右看了两眼示意他们离得稍远些，这才在荷香耳畔轻语了几句。 “明白了吗？”姜琬音低声问道。 荷香点了点头，认真道：“奴婢明白。”顿了顿，荷香压低了声音，小声对姜琬音道：“也望三小姐可以信守承诺，事成之后，放我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2章 狠心下来 姜琬音不悦地瞪了荷香一眼，却也知此事若要成，还少不了荷香相助。反正荷香已经饮下了姜琬月给的毒药，便是之后她不信守承诺放她离开，荷香一样也活不了。 “这是自然。”姜琬音收起那副尖锐的神情，换上一副温柔地笑容，静静地睨着荷香，哄她道：“只要你替本小姐办成了此事，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不过是放你离开，又有何难？” 荷香心中并不十分信任姜琬音，可她除了听命行事，已经别无选择了。此刻她已然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她替姜琬音做了此事，她没有履行承诺放自己一条生路。到时便是拼的玉石俱焚，她也绝不会让姜琬音好过！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荷香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也绝不会在姜琬音身边侍奉这么久。 “是，三小姐。”荷香垂眸，遮住眼底的那一丝阴冷，缓缓道。 说话间，那去通传的小厮正快步往这边走来，脸色十分难看。 姜琬音张望了两眼，并不见姜华盛的身影，顿时沉下脸来。 “三小姐。”那小厮喘了口气，面上带着难色，行礼道：“相爷说了，今个儿您就是一直待在此地不走，他也不会过来见您。您不如先回去？到时等相爷这边得空，您再过来。何必硬赶在今日，反倒是惹得相爷不快。” 这话他已然劝了几遍，方才从院子里出来时，他便打定了主意，若是三小姐再不听劝，他便也不管她，只管守自己的门便是。 “够了！”姜琬音猛地一拍扶手，咬牙切齿地瞪了那小厮一眼，怒声啐道：“没用的东西，我们丞相府养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只会说些无用的废话！既然你请不来父亲，那便滚开，我亲自去请！” 经过这几番折腾，小厮哪里还敢放她进去，当即拦在入院处，态度变得强硬了两分，说道：“对不住了三小姐，若是没有相爷的吩咐，小的不敢放您进去，请回。” “呵～”姜琬音登时冷笑了一声，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刹那间全部耗尽。她眸光阴鸷地瞪着那小厮，高声喝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拦着我？！” “小的的确算不得什么东西。只是相爷吩咐小的看守院子，既吩咐了小的不放一人入内，小的没接到相爷的其他命令前，自然不敢有其他的举动。若是三小姐对小的有任何不满，大可之后见了相爷，向相爷提一提此事，看相爷如何论断。若说小的错了，小的也甘愿领罚。”小厮决然道。 “你！”姜琬音气的面色铁青，险些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小厮本意也并非是见她失势，有意与她为难。只是这丞相府终归是由丞相做主，他不敢违背丞相的命令行事罢了。可偏巧姜琬音如今十分敏感，总觉得是大夫人被休之后，阖府上下都在看她的笑话，人人都要欺辱她。 此刻在她眼中，这小厮就是有意与她为难，故意给她难堪的。故而姜琬音心中的怒火烧的极旺，险些忘了自个儿此行的目的。 荷香伸出手，暗中扯了扯姜琬音的衣袖，放低了身姿，在她耳畔小声提醒道：“三小姐，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这句话，顿时让姜琬音的怒火浇灭了大半。她有些不满地冷睨了那小厮一眼，在心底暗自记下了这笔帐。等她翻身之日，这些时日欺辱她的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琬音断了双腿，虽说是接上了，可是却无法行走，要静养数月才行。 她感受到双腿隐隐传来的痛意，咬了咬牙，索性狠下心来，吩咐道：“将我抬下来放到地上。” 众人微微一愣，险些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姜琬音见众人未动，顿时皱眉喝道：“没听到本小姐的话吗，都傻愣着做什么？” 荷香皱了皱眉头，小声劝解道：“可是您伤了腿，大夫说您不能受凉，最好卧榻静养，我们还是明日再来见相爷也不迟啊。若是您因此腿伤加重，可怎生得了？” 姜琬音自然也不想如此，可为今之计，她又要有什么办法呢，只得试一试苦肉计是否还能奏效。若是父亲因此见了她，便说明父亲心中尚且还有她的存在，还关心她的冷暖。只有如此，她才继续在丞相府内站稳脚跟。否则如此下去，长此以往，还不等父亲将她如何，她也会在这诺大的丞相府里，渐渐销声匿迹。那些下人们，本就露出了一些矛头，对自己不敬重。若是再见父亲不宠爱她了，只怕更是放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3章 跪断双腿 “无需废话，抬我下来！”姜琬音喝令道。 荷香自知劝不动她，便招了招手，唤来两个粗使婆子，吩咐道：“你们将三小姐抬下来，定要仔细着些，切莫伤到了小姐。” “是。”两个婆子连忙应了一声，便各自上前，左右架起姜琬音，将她从藤椅上抬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青石板铺就的地上。 刚一落地，姜琬音便感觉有股冰凉入骨的寒意往她的双腿中钻去，丝丝疼意从骨头缝里迸发出来。 眼下她受不了凉，若是不好好修养，今后恐怕会落下里病根。 大夫的话从她脑海中闪过，姜琬音只犹豫了一份，便又吩咐道：“扶本小姐跪下！” 在场众人面色齐齐一变，便是连那看门的小厮都不曾料到。 三小姐素来爱惜脸面，别说在众人面前跪下，就连认错都是少有的。更何况她这双腿已经断了，好不容易接上了，若是不好好养着，万一今后落下残疾，那可就…… 小厮心中掠过无数个想法，她犹豫着，踌躇着，但却并未进院向姜华盛禀报此事。 姜琬音确实在赌，但见这看守院门的小厮竟无动于衷，她的眸光顿时凉了下来。 “荷香，还不过来！”姜琬音冷声呵斥道。 荷香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可使不得呀，三小姐。大夫好不容易给您上了药接上了断骨，若是跪着，那便是又伤了一次。更何况您这腿用板子夹着，根本没法跪下。三小姐，您还是——” “闭嘴！”姜琬音有些恼怒地打断了她。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板子固定住的双腿，充满恨意地捶打了一下，顿时一股剧烈的疼意从双腿上传来。她却也顾不得许多，眼中的恨意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若非不是因为姜荼歌，她岂能像条丧家之犬一般，要靠苦肉计来博得父亲的顾怜。 当初被硬生生打断了一双腿，她便发过誓，即便是她残了，她也定要向姜荼歌报此断腿之仇。今日她便不信做到如此地步，父亲还不肯出来见她。 “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只管做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姜琬音冷冷扫了荷香一眼，不耐道。 “是，三小姐。”荷香无奈，再不敢多嘴劝解，连忙上前动手将绑在姜琬音双腿上，用作固定她断骨的板子拆下，搁置一旁。 可她看到姜琬音疼的大汗淋漓的模样，心中更是恐惧，不敢再扶她跪下。 这若是跪出个好歹来，回去了三小姐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她可不能主动给她做了。 如此一想，荷香心中便有了主意。姜琬音见她迟迟未曾动手，便催促道：“还不快扶我跪下。” 姜琬音抬眸瞥了一眼那两个婆子，给她们递了个眼色，吩咐道：“没听到三小姐的话嘛，还不快去。” 那两个婆子也有些退缩，可在荷香的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姜琬音扶着，慢慢跪了下去。 就在跪下的瞬间，一声噶蹦脆响应声而起，姜琬音顿时疼的脸色发白，短促地惨叫了一声，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地砸了下来。 荷香吓得不轻，连忙半跪下去，扶住姜琬音。 “三小姐，你没事？”荷香扶着她，面上一副关切的神色，眼底却丝毫没有半点真心的担忧。 姜琬音疼的捂住腿，倒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混杂着冷汗，一点一滴地砸了下来。 她这双腿是被硬生生打断的，骨头不仅仅是断了，便是连血肉都伤的极重。虽说姜华盛吩咐大夫给她用了最好的伤药，每日又灌下那么多补药，可仍旧是杯水车薪。都说伤筋动骨一百日，这才几日，伤口好不容易凝住血将要结痂。这么一跪，顿时伤口绽开了，变得更是严重了。 姜琬音抱着腿，痛苦不堪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她咬着一口银牙，似是要将它咬碎一般，十分用力。放不如此便不疼了一样。 荷香内心触动很大，更多的是恐惧。三小姐对自己尚且能够如此心狠手辣，很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下人。若是哪日三小姐用不上她了，会不会也如此狠绝地杀了她？ “三小姐，还是让奴婢扶您起来，赶紧找个大夫看一下。”荷香虽说心有疑虑，面上却不曾表露分毫，仍是那副担忧的模样。 “扶，扶我起来跪着！”姜琬音咬了咬牙，声音俨然喑哑了许多。 方才她疼的太厉害了，便倒了下去，眼下却发觉她的双腿用不上力，还需要有人帮她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4章 长跪不起 荷香见她吃痛的紧，却满面倔强，眼底迸发着不肯服输的光芒，第一次心底有了动摇。 她跟了三小姐这么多年，唯独在大小姐的事情上三小姐总是如此执拗，倘若三小姐不因自己心里的妒忌去对付大小姐，她也定能风光荣耀的过完此生。可她就是执念太深了，都到了如斯地步，却仍是想着要去害大小姐，这样的人，何其可悲啊。 她虽是个婢女，这一生的愿望也不过平安喜乐度过一生。或许三小姐的心里，远不如她快活。 荷香深深叹了一口气，连忙招呼人一起将姜琬音扶住，硬撑着她跪了下去。实则她们架住了姜琬音，不敢松手。若是真让她用自身的力量跪下，只怕这双腿又要折一次了。 便是如此，姜琬音已然疼的大汗淋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险些昏厥过去。 众人看的心惊，姜琬音到底是府中嫡出的小姐，以前又颇得相爷的宠爱。虽说眼下失了势，可保不准相爷气消了，三小姐又复宠了也不一定。 刚刚那一摔，姜琬音原本的伤口顿时皮开肉绽，她又穿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裙，顿时鲜血从伤口中渗透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荷香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的一丝血腥气，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三小姐，你的伤裂开了。” 说着，她便看了一眼架住姜琬音的婆子，连忙吩咐道：“还不快扶三小姐起来！” “不许动！”姜琬音当即呵止道。她抬头看了一眼院门深处，眸底深处映着一道决然的光芒，如斯冷冽，她咬了咬牙，恨声道：“倘若父亲不肯原谅我，我便长跪不起，给父亲请罪了！” 这一刻，姜琬音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筹码了。倘若她对自己狠不下手，她就永远也赢不了姜荼歌。这一次，她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彻底毁了姜荼歌！ 荷香眼眶微红，看向已经吓楞住的守院小厮，大声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报相爷！没瞧见三小姐伤着了么？若是耽搁了，你有几条命赔？” 那小厮也吓得也不轻，似是没想到姜琬音的性子如此刚烈，以前倒是没发觉。他原以为相爷三番两次将三小姐拒之门外，她自个儿便也拉不下脸来，自个儿便离开了。谁知道今日竟如此强硬，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取相爷的关心，倒也是个狠角色。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心里权衡了一瞬，也不敢耽搁，转身便往院里跑去。 虽说三小姐眼下失了势，可谁不知道这府里的小姐们，相爷过往最宠爱的便是三小姐了。这次三小姐惹下了如此祸事相爷都不曾责怪，还亲自出面，拉下脸面找了大小姐。若说三小姐当真失了相爷的宠爱，他倒是不信的。 小厮刚一走到书房门前，将要闷头闯进去，就险些撞到了一人。 他抬头一看，正是管事福坤。他连忙后退一步，福坤看向他，皱了皱眉头，问道：“相爷不是说了，不许人再来打扰？若是三小姐，你去回绝了便是，怎的又回来了？” 那小厮满脸苦色，急切道：“福管事有所不知，小的是听从相爷吩咐去告诉了三小姐，让三小姐离开。可三小姐不仅不听，反倒是让人将她抬下藤椅，眼下正在院门前跪着呢！她还说若是相爷不肯见她，她便长跪不起。方才伤口还裂开了，渗了血出来，小的害怕出事，只得前来禀报一声。” “什么？”福坤面露惊讶，似是也没有想到姜琬音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间反倒是涌起了一丝不安。 像三小姐这样的人，怎会无的放矢，她定然是有所求，才能舍得下脸面与性命。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担心。这三小姐，怕是没存什么好心思啊！ “三小姐当真在院门前跪着？”福坤瞥了他一眼，问道。 “千真万确，小的怎敢骗您？”小厮当即道。 “你且在外等着，我去禀报给相爷知晓。” 福坤说着，快步走进屋子。 “相爷。”福坤上前行礼道：“不好了，三小姐并未听劝离开，反倒是在门前跪下了。方才守门的小厮来禀，说是三小姐的腿伤的厉害。若是不见您，她是不会离开的。” 姜华盛正在执笔写着什么，闻言，他顿时冷哼了一声，啪嗒一声摔了笔，冷冷地道：“别的本事没学会，倒是学会了用苦肉计来逼迫本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5章 长此以往 福坤迟疑了一瞬，劝解道：“相爷，您还是去看看，三小姐才断了双腿，如今伤口裂开了，对她的伤势恢复也不利，若是将来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他跟在相爷身边这么多年，自问还是有几分了解相爷的。他虽话说的决绝，可他知道这些年来，相爷到底有多疼爱三小姐。且不说别的，这些年来，三小姐明里暗里犯了多少事，可不都是相爷替她抗下了么。若非如此，大小姐怕是早就无法容忍三小姐了。 他也算是看着三小姐长大的，三小姐对大小姐一事有多执念他看的出来。这一切，都源自于大夫人赵氏对三小姐的教导。如今大夫人病重，三小姐又是这幅模样，他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姜华盛心念一动，眸光淡淡地扫过福坤的脸颊，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辨不出情绪。 福坤却是眸光一亮，心道相爷还是在意三小姐，连忙乘胜追击，继续道：“大夫说三小姐这腿得养上半年的时间，若是期间再伤着冻着，可就很难好了，保不齐今后会落下腿痛的毛病。如今虽是秋末，可外边天气凉的很，三小姐若是再冻病了，可怎生是好哇。” 姜华盛眸光沉了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前很喜欢这个女儿，觉得她骄傲，有野心。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她真的像极了自己，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女儿更加青睐几分。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他可以替她摆平的，他都尽量将那些事抹平了。可这次的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若非皇帝不想动他们一家，便是借由姜琬音的这个罪名，都可以毁了他们姜家满门。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对她感到失望过。 他甚至是觉得，若是那时候，陛下当真要动她们姜家。为了保全阖府上下，他定然会放弃这个女儿的。在他心里，权势与荣耀，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切了。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姜琬音像极了他，可以为了野心为了内心的一己私欲，不顾一切地去夺取。 可是，皇宫纵火一事，却烧的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姜府，不能缺少他的长女，姜家的大小姐。而他也无法继续娇惯纵容姜琬音。姜荼歌说的没错，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日姜琬音惹下的祸事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摆不平的。甚至是，给她们姜家招致灾祸。 所以这一次，他不仅仅是失望，还想让姜琬音明白。若是她仍旧执迷不改，没有真心悔过之意，他可以随时随地地舍弃掉这个女儿。 他做的这一切，也不光光是给姜琬音看的。更多的是一个态度，给魏国公府的一个交代。 可眼下，他这个女儿就跪在他的院门前，折断了双腿也不肯离开。 他是个做父亲的，他何尝不难过？姐妹之间的相互残杀，伤的永远都是他们姜家的根本。 福坤见姜华盛犹豫不决，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长叹了一声。 三小姐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弄不好真成了残废，到时相爷心里怕又是要自责了。 “罢了，本相亲自去看看她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姜华盛说着，将面上的书简合上，站起身来，稳步阔健地朝着院门处走去。 福坤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跟了上去。 姜华盛还未曾走到院门口，遥遥的便瞧见有两个粗使婆子架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他定睛看了一眼，打眼便认出那人是姜琬音。顿时脸色沉了几分，神情恍惚显得格外阴鸷。 他原以为姜琬音不过是使点苦肉计哄骗他出来罢了。倒是没想到他这个女儿竟然长本事了，连性命体面都不顾了。 可他了解这个女儿，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极其好面子的，她从来不愿在众人面前下跪，更不肯认错。这样傲慢的性子，她又是极其怕疼的。原本双腿骨头断裂就已经疼的她挺不过去了，眼下却为了见他一面，竟然又折了一次双腿，遭受二茬罪，这又是何苦呢。 姜华盛头一次觉得，他是不太了解这个女儿的。他是看不透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6章 利害关系 她的内心，远比他想的要更深，更可怕。 他走上前去，冷冷地看着强忍病痛。面色苍白如纸，可眼中仍旧带着倔强与执念的姜琬音，咬了咬牙。 “你这是在做什么？是故意要给本相难堪吗？”姜华盛面有愠色，嗓音中夹杂着一丝隐忍地怒意。 “琬音不敢。”姜琬音疼的浑身颤抖，声音里却仍藏着一丝倔强，说道：“琬音知晓自己因私欲犯下了大错，差点便害了姜家，今日是特意来向父亲请罪的。但凭父亲责罚。” 姜华盛闻言，冷冷地笑了一声，眸光阴沉沉地落在她冷硬的面颊上，阴声道：“我看你不是来请罪的，是故意来同本相示威的。怎么？你这是在责怪本相没有出面救你？” 姜琬音倏然握紧了拳头，眸底掠过一道恨意的光芒，但稍纵即逝。她很快垂下眼睫，遮住眼中波动的情绪，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淡声道：“琬音不敢。” 她抬了抬头，情绪变换的极快。几乎顷刻间，她便收敛起了所有的不满与恨意，眸光澄澈地望向姜华盛，说道：“父亲没有出面救琬音，琬音明白父亲的苦心。若是您出手，陛下定然不会放过我，肯定要拿此事降罪于我们姜家。而且此事又是我自己犯下的过错，如今变成这幅模样，也都是琬音咎由自取。琬音心里清楚，父亲先前的所有决定，必然都是为了女儿好。琬音不敢埋怨父亲，只是知道自己错了，便该来认错领罚。” 姜琬音这番话说的极为漂亮，可是她的心里，却恨极了她这位好父亲。 即便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如何？说到底她的父亲就是贪生怕死，怕她的事情连累到他，所以宁愿要她的命，都不肯亲自去向皇帝求一句情。甚至是任由姜荼歌羞辱她，折磨她！ 若非不是要利用她这位好父亲，她这辈子都不会低头认错的。 姜华盛在官场上纵横多年，自个儿又是苦人家出生，因着魏国公的缘故，在官场上更是举步维艰。但也正因如此，他走到今日这个地位，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魏国公府的帮助，还有陛下的考量。他看的懂人心，从姜琬音今夜在他院门前跪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姜琬音绝不是真心悔过。 她若是像以往那般，他倒还信了，可他了解这个女儿，她绝不是这样的人，为了这种事便能放下脸面，低三下四的道歉。从她决心要在皇宫内动手时，很多东西对于她来说便都不再重要了。 他其实从未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的执念竟然如此深，因着姜荼歌变得如此疯狂。若非陛下不愿在此时计较这些事，不光是整个丞相府，便是连赵家都能因此过获罪。姜琬音既然堵上了两府人的性命都要除了姜荼歌，可见她的恨意之深，行为有多疯狂。 这样的人，留在府里，也迟早是个祸患。万一她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陛下未必还能容忍姜家一次。 姜华盛这一次，更想将姜琬音送出府去了。等到她及笄之后，为她寻觅一门好的亲事，再将她招回来便是。 姜琬音不知姜华盛想送她走的心思又坚定了几分。她只想知道她这个父亲心中，是否还有她这个女儿，旁的都不重要了。 她觉得，只要将父亲的宠爱攥在自己手里，无论她做错了什么，父亲都会宠溺她，帮助她抵消灾祸。可若是姜华盛不再宠爱她，彻底厌弃了她，那她便只能更加小心谨慎的处理事情了，绝不能留出一丝把柄。 “你怎么会有错呢？”姜华盛阴测测地嘲讽了一句，冷笑道：“你都胆敢在皇宫禁内纵火企图烧死你的长姐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姜琬音听的一愣，随即露出一抹黯然神伤地神情，期期艾艾道：“先前魏国公插手咱们的家事，母亲也被他们害了，如今还躺在赵府的厢房里，病的利害。当时我也只是为母亲鸣不平，替她生气，这才一时糊涂办了错事。” “如今事情过了这般久了，琬音也经历了这许多事，才算成长了几分，懂得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之前的一切，都是女儿猪肉蒙了心，才做下了错事。眼下女儿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错了，还请父亲原谅琬音的过错。” 姜华盛瞧着她这幅模样，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当真知道自己错了？”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惩戒了琬音，琬音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7章 你的目的 姜琬音的目光异常的坚定执着，姜华盛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吩咐道：“扶三小姐起来。” “是。”架着姜琬音的那两个婆子，立即小心翼翼地将姜琬音扶了起来，放回到藤椅上。 尽管这二人已经十分地小心警慎，可仍旧避免不了不碰到姜琬音的双腿。 姜琬音疼的面目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地宛若白纸一般，额头上渗透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两个婆子扶她时，她一直紧咬着下唇，待她松开，她粉嫩的唇瓣早就被她咬破了口子，渗出血液，可见她此刻有多痛。 姜华盛看着她这幅狼狈模样，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说道：“跟我进来。” 言罢，姜华盛转了身便往院子里面走去，没再多看姜琬音一眼。 姜琬音几乎想都未想，当即吩咐道：“还不快抬我进去。” 几人自然不敢违背姜琬音的命令，当即抬起藤椅，跟着姜华盛一道入了院内。 几人一直抬着姜琬音走到偏院的暖阁内，将她扶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软凳上。便见姜华盛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几个都出去。” “是，相爷。”几人又抬着藤椅走了出去。福坤看了姜华盛一眼，便也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姜琬音倏然抬起双眸，盯着姜华盛的背影，眸光冷的发寒。 姜华盛未曾发觉，在屋内走了几步，背对着姜琬音，冷声道：“说，你今日做这场戏，有什么目的？” 姜琬音心中一凛，反应极快，当即道：“父亲，女儿并非做戏，琬音当真知错了。” “哼。”姜华盛闻言，当即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若当真知道错了，就该好好的待在丝厢阁，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可你不仅不听话，还跑来我院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你若说你没有所图谋，你是觉得本相年纪老迈，老糊涂了吗？” “琬音并非此意。”姜琬音立即抢答道：“父亲自然是极聪明的，琬音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耍什么把戏。” “只是琬音这些年来，因为自己的执念与私心，也因为嫉妒，终是犯下了种种大错。”姜琬音自嘲般地撇了下唇角，眸光有几分涣散恍惚：“经过这次事情，我断了这双腿，琬音反倒是清醒了许多。也知道自个儿以前有许多想法是错的。” “我打从一开始明明拥有许多，并不比姜荼歌少些什么。可是她的孤高清傲让我的内心煎熬，让我觉得自己与她是不同的。以至于我一错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才会对琬音失望透顶？” “您休了母亲的那一刻，说实话，琬音确实有恨过您，我觉得都是姜荼歌的过错。若非是她的存在，我们一家人可以过得十分幸福美满，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我承认我怕了，我怕父亲对琬音失望，更怕父亲你不在疼爱我，反倒是与姜荼歌的关系越来越好。也正是这些事的压迫，我才一时失了神智，竟然犯下了如此弥天大罪。” “这两日我清醒过来，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琬音不能向父亲亲自请罪认错，那琬音即便是死，也满意瞑目了。”姜琬音顿了顿，抬头看着姜华盛，认真道：“所以琬音斗胆，离开了丝厢阁，不顾一切也要向父亲请罪认错。” “我知道，父亲此刻在生气，生琬音的气。您在责怪我将此事闹大，责怪我不知轻重。可有句话说的好，有错必得改之，我既然做错了事，必定得主动承认错误，接受惩罚，如此，也算不枉费父亲对琬音的谆谆教诲了。” 姜华盛一直都没说话，背对着姜琬音负手而立，静静听着姜琬音说完这番话。这些话，他可从来未在姜琬音的口中听到过，她倒是真的成长了许多，懂了许多。可他还是不信这其中没有掺杂其他的目的。 以他对姜琬音的了解，她绝不是难道轻易便会悔改回头的人。即便是提前准备好了这么多的说辞，说的滴水不漏，让他不得不相信。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怀疑有问题。 “可你若真心觉得自己有错，你今日便不该用自己你性命逼迫本相出来见你。如此作为，我倒真没看出来你已经知道错了。” “父亲！”姜琬音瞪着姜华盛，大声道：“女儿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父亲不信，也可以杀了女儿，女儿绝不会害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8章 和睦相处 说着，姜琬音话语稍顿，眸中泪光闪烁地看向了姜华盛，颇有几分悲伤可怜之意。 “只是父亲如今便这般信不过琬音了么？”姜琬音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颤抖，藏着一丝哽咽。 姜华盛的面色缓和了几分，可眼底仍是挂着愁云，回过头来看着她，长叹了一声，说道：“你何时才能长大呀！” 姜琬音眸中顿时掠过一丝精光，连忙道：“琬音从前不懂事，做了许多荒唐的错事，惹得父亲生气，今后琬音保证，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以后定然恪守本分，与长姐和睦相处。” 这话姜琬音倒是说的十分自然真切，当真将戏演的极好，便是连姜华盛都听不出真假。 可是他又太过了解姜琬音了，无论她这句话说的多么真诚，他都无法全然相信她能说到做到。从前没出事时便不能相安无事，如今又怎可能和睦相处呢？ “你既然知道过往做的那些事都很荒唐，也知道自己错了，！为父可以不追究从前种种。倒是我希望你记住，若还有下一次，没有人会再保你了。”姜华盛沉声说道。 姜琬音勾了勾唇角，淡淡地笑道：“没有下一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她在心里缓缓道。 没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诡异，姜华盛我不知她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心底总是萦绕着一丝不安，那种风雨将临的感觉，始终令他心神不定。 姜华盛眸光沉沉地凝着她，道“你知道没有下一次便好。” 姜琬音缓缓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声音不轻不重地道：“女儿会谨记父亲的教诲，也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姜华盛皱了下眉头，似是听到了一丝违和感，但是一时又没觉得是哪里不对。近些时日，府中的事与朝堂的事已然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了。如今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细想深思下去。 “行了，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回去，过两日得空，我会去你院中看你的。眼下你便好好养伤就是，其他的事——”姜华盛迟疑了一下，又接着道：“其他时间若有别的事，让人过来递递个话便是。你的腿既然伤了，大夫说了你该静养。等过些时日你稍微好些，能挪动身子了，到时我再给你安排一处山庄好好修养生息。” 姜琬音心里咯噔一声，盯着姜华盛的眼神变了几变。 她似是从姜华盛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但是眼下，她反倒是没空追究这些事。她的计划刚刚才铺展开来，还未完全布置妥当。等到她布置完成，除掉了姜荼歌，父亲自然会懂她的。便是不懂，她也相信父亲绝不会再因姜荼歌一事为难自个儿。 “但听父亲安排，只是——”姜琬音迟疑了一瞬，眸光锐利地扫了姜华盛一眼，轻声说道：“只是琬音虽然知错，可是此事全系琬音而起，琬音愧对了父亲的信任，做了那么多蠢事，也与长姐差点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次若非是长姐心慈手软，心肠宽厚，还肯不计前嫌地出面救了琬音，只怕琬音此刻还在顺天府的大牢之中。如此恩情，琬音若是不报，实在是寝食难安，不能自已呀！” 姜华盛听着听着，原本舒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姜华盛怀疑地盯了她一眼，声音沉冷地问道。 原来同他说了这么多，却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便说这个女儿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果真她有自个儿的打算。 她能出面认错这事已经足够蹊跷了，偏偏她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提到了姜荼歌。 若是她当真知道错了，尚且有一丝理智，都不会被心中的妒恨冲昏头脑。既然错了这么多，她也不可能醒悟的这般快。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怀疑姜琬音的目的并不单纯。 “那依着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做？”姜华盛试探道。 姜琬音以为他这算是松了口，当即说道：“明日一早，琬音便亲自登门，向长姐请罪，求得她的原谅。今后我们姐妹几人，定然会和睦相处，再也不会发生原先那些事了。” 姜华盛顿时眯了眯眸子，沉声道：“我看不必了！” 姜琬音面色变了变，笑容顿时僵硬了几分，不大自然地问道：“父亲这是信不过琬音？是怀疑琬音认错的诚意吗？事到如今，琬音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9章 无所顾忌 姜华盛没有心思与姜琬音辩逞口舌之快，近来的事已然让他烦心不已。若是姜琬音真心悔过倒也罢了，可偏偏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样下去，恐怕还会惹下祸事，看来他也确实不能再将她留在府中了。 姜华盛心中打定了主意，态度决然道：“我说了不行便是不行，你无需多言。” “父亲？”姜琬音一副浑然解地模样，看着姜华盛，委屈道：“父亲便这般信不过女儿吗？我是诚心想要去向长姐请罪的，我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难不成还能做什么吗？父亲这般防着我做什么？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姜华盛面色微凝，冷声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最近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再去招惹你姐姐。先前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你还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我的好女儿。不过做父亲的提醒你一句，你若是再作死，给我们姜家惹祸，便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念及我们的父女之情！”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决绝了，姜琬音面色难看，苍白的唇瓣颤抖了两下，被她狠狠咬了一下。瞬间的痛感与甜腻的血腥味让她更加的清醒。 早就在那日休妻时，姜琬音已经彻彻底底对这个父亲失望了。如今还能失望到哪里去？不过是彻底死心了。不过她倒觉得也好，这样做事情便更加不用顾虑了。既然她的好父亲已经不再顾念父女之情，那么接下来她做什么，也都可以无所顾忌了。 姜琬音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难过的神情，杏眸中盈满了泪水，将落未落地看向姜华盛，声音颤抖地问道：“父亲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姜华盛瞧着她这幅模样，内心刺痛了一下。 他是真的老了，没有年轻时的狠绝了。对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始终狠不下心来。 可他知道，他不能继续纵容姜琬音一错再错下去。他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才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若真的惹怒了魏国公，只怕他在朝中的局势将会更加艰难。 更何况，陛下心中唯一的继承人选便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与魏国公一脉同气连枝，对他这个长女又生了情愫。若当真姜荼歌出了什么事，他定然会被牵连其中。到那时，他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待在丝厢阁内，为父可以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岁月无忧。但是你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姜华盛顿了一瞬，刹那间，姜琬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姜琬音皱了皱眉头，哀怨地叹了一声，眸光顿时冷漠了许多。 她从姜华盛身上收回视线，冷冰冰地道：“父亲的教诲，琬音懂了，也记住了。”说着，她抬眸看向屋外映射出来的人影，扬声唤道：“荷香，进来。” 说完，她也不顾姜华盛的反应，冷冷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地毫无感情地道：“既然父亲不欢迎琬音，那琬音便不多打扰了，先行回去了。至于父亲同琬音说的那些话，琬音会时常牢记在心里，片刻不敢忘怀的。” 到了这一步，姜琬音的心凉的彻骨，姜华盛断了她对父亲的最后一点儿念想。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被父亲捧在怀里的小孩儿了。既然她比不过他心中的权位，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姜华盛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他抬眸看向姜琬音，想要看清她眼底涌动的情绪。可还未待他看清，姜琬音便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面色沉冷而默然。 荷香在门外稍稍犹豫了几瞬，仍是领着两个粗使婆子，依言走了进来。 “相爷，三小姐。”荷香领着二人行礼道。荷香惯是会察言观色，当即便注意到了现场的气氛很是微妙，三小姐与相爷的面色都十分地难看。他们对谈时声音算不得大，自己并未听的清楚。可瞧着相爷与三小姐的这脸色，可见是没谈到一块儿去。 “三小姐，您……”荷香走到姜琬音跟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让她们过来抬我上藤椅，我要回去了。”姜琬音沉声说道。 荷香迟疑了一瞬，偷偷瞥了姜华盛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眼，却正好被姜华盛瞧见了。 “送你们小姐回去，最近好好在院子里养伤就是，若是无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以免旧伤难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0章 一意孤行 这话显然带着几分警告之意。姜琬音面露难堪，狠狠地咬了咬牙，硬声道了一句：“琬音告退。” 说着，她扭头瞪了荷香一眼，厉声道：“走！” 荷香见她动怒，不敢再有所耽搁，连忙招呼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姜琬音，将她抬上了藤椅。又唤了人进来，抬着藤椅准备离开。 “奴婢先行告退。”荷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吩咐几人抬着姜琬音出了门，回了丝厢阁。 第二日清晨，宴清楼院门禁闭，院子里头却早就忙开了。 修养了两日，姜荼歌反倒是越发不能心惊，夜半时总觉得心口仿佛在火上煎烤一般，疼的厉害。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总能梦到那些死去的人，一声声责怪她。 昨夜辗转反侧，姜荼歌点了安神香才睡下，谁知夜半惊醒，便再也没能睡着。 那时天微微将亮，天空骤然响起了雷鸣之声，炸的天空四方骤白，天穹之上闪过数道凌冽的光芒，伴随着极啸之音，将她从梦中唤醒。 姜荼歌陡然惊醒，猛地从榻上坐上了身子，伴随着冷冽的白光，她看清屋内空无一人。巨大的空虚感与压迫感，顿时齐齐向她席卷而来。紧接着，她听到了噼里啪啦，仿佛砸豆子一般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一股寒凉之意，从窗外吹了进来。姜荼歌顿时被那寒风吹的浑身冰凉，灵台骤然清醒。 她掀开棉被，翻身下榻，穿上绣鞋走到窗边，她朝外看了几眼，只见屋外下着倾盆大雨。一股泥土混杂着青草的香气，混杂着雨水的气息涌入鼻端。姜荼歌愣了片刻，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底心，沁入了骨子里。 她收回视线，关上了门窗，缓慢地走回到榻边，又躺了回去，阖上双眼。 屋外的雨声显得格外清晰，原本还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陷入更深的烦躁。可眼下听的久了，反倒让心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竟又重新睡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 迷迷糊糊时，姜荼歌似乎听见了耳畔有人在唤她，她努力睁开眼，却发觉唤她之人，正是七萝。而珠翠与珠云二人正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 她顿时清醒了许多，乍一听，那细碎的雷雨声已经不见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七萝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大小姐，三小姐过来了。”七萝见她似是清醒了几分，连忙说道。 姜荼歌一愣，旋即看了七萝一眼，冷笑道：“她不好好在丝厢阁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七萝面色也有几分难看，欲言又止道：“三小姐说她是来向您道歉请罪的。” 姜荼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方才是否是自个儿听错了，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姜琬音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还能分辨的出对与错，肯向她低头认错？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不是姜琬音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姜琬音从来都是执拗的，她固执了一生，与她做对了一辈子，又怎会觉得自个儿错了。 想起先前姜琬月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姜荼歌顿时明白了什么。 七萝见姜荼歌不说话，怕她一时心软原谅了姜琬音，当即道：“奴婢总觉得三小姐这次这么做，定然是没安好心，有什么目的。先前四小姐不也说了吗，三小姐憋着坏呢。更何况依着三小姐的性子，不将所有的过错推给您便也罢了，怎会真心实意待您，给您认错。大小姐，你这一次您可千万别心软，小心上了三小姐的当了！” 听着七萝碎碎念，姜荼歌面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几分。她抬眸看向七萝，打趣道：“跟在本小姐身边儿这么久，可算是有些进步，还能瞧得出这个。” 七萝红着脸跺了跺脚，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急道：“奴婢不是在跟您说笑。昨个儿夜里，奴婢听说三小姐去了相爷院子里，听说还给相爷跪下了，只求见相爷一面。您也不想想，三小姐这双腿都折了，伤的这般厉害，她都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更何况是对别人呢？大小姐，您可千万得当心，这万一三小姐要害您，恐怕防不胜防啊！” 尤其是先前姜琬月来过一趟，说了那些话，原本就让她们提防着姜琬音，眼下更得防着了。 “我只听说过百日捉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防肯定是不行的，她要对我动心，这颗心不给她绝了，她就还会动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1章 敞门相迎 七萝撇了撇嘴，冷哼道：“我看三小姐是疯魔了，想害您的心恐怕是绝不了的了。” 珠翠听她二人说话，忍不住也接了话茬，说道：“三小姐都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若说没有目的，那谁也不信。恐怕她这一次想要对付您，不达目的，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珠云看了姜荼歌一眼，担忧道：“大小姐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或是说闭门不见，遣人去让三小姐离开？” 姜荼歌闻言，摇了摇头，笑容意味深长，“她既然亲自送上门来，我何不敞门相迎呢？” 说着，姜荼歌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眼瞳深处，杀意顿现。 她正愁找不出缘由去对付姜琬音，倒是没想到她自个儿先沉不住气，送上门来了。 若是这一次姜琬音再犯下大错，便是连她那位好父亲，恐怕都没有脸面再出面让她放过姜琬音了。 她倒是要看看，没了赵氏，姜琬音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珠云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要让三小姐进院子里来么？” 这两日宴清楼院门禁闭，所有来探视姜荼歌的人，一律被挡了回去，便是连姜疏楼也不例外。姜疏楼起初忧心极了，若非姜荼歌偷偷让七沉去告诉他自己安然，恐怕他要整日里蹲在门前不肯离去了。 “大小姐，万万不可啊。”珠翠连忙说道：“三小姐素来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先前她已然三番四次的害您，想要置大小姐您于死地。如今却突然求和，这般诡异的举动，谁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利刃，想要随时下手害您呢。如今的三小姐对大小姐而言，无异于一柄悬在头顶，不能随时掌控的利刃一般，万一她要是想伤害您，我们措手不及的，难免着了她的道啊！” 如今宴清楼的人一想到三小姐在宫中纵火这般疯狂的举动，便觉得心有余悸。这般做法，哪里像是寻常人能做出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找死。 由此可见，三小姐怕是真的病的不轻，才胆敢在皇宫内纵火烧殿，不顾后果如何。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七萝也十分不赞同姜荼歌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去见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害自己的人。若她是大小姐，她肯定不会再见三小姐，甚至不会出面救她。 打从大小姐从衢城回来后，种种行为便越发的的让她看不明白。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人越发的琢磨不透。 “大小姐，奴婢倒是觉着，不管是不是如四小姐说的那样，三小姐拟定了一个计划，想要害您。但奴婢知道，只要避开此事，不与三小姐院子里的人接触，总能化解此事的。到时只要事情做不成，三小姐自然而然会放弃的。”七萝劝道：“您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养好身子。三小姐要折腾，便让她折腾去，只要妨碍不到您便好了。” 姜荼歌将她三人所说的话全部听入耳中，面容上始终挂着淡淡地微笑，神色仍是那般气定神闲，淡定自若。 “以绝后患的唯一办法，便是铲除了祸源。”姜荼歌扫了众人一眼，神色有几分严肃：“避开此事是没有用的，只要姜琬音她还活着，每一日她对我的怨恨都会增加一分。即便是避开了这一次，她没有动手，却难保之后她不会动手。” “她现在动手，起码我知道她的根底，知晓她的计划如何。可若是这一次放过了她，那么下一次未必会有如此好的运气，保不齐真会着了她的道，栽到她手上。如今她给我送来这么好的机会，我若是不珍惜，岂不是辜负了姜琬月的一片“好意”？” 话虽如此，可七萝仍是担忧不已，也分外心疼姜荼歌。 四小姐明显是没安什么好心，三小姐又咄咄逼人，手段阴毒，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原本还想着劝大小姐避开这些事，可眼下看来，大小姐是有自个儿的打算了。若是大小姐打定了主意，那不管她们这群丫头说什么，大小姐都不会改变心意的。既然如此，她们也只能放机灵一些，好好地看守宴清楼，避免出现纰漏。 “那可要奴婢现在去将三小姐请进来？”珠翠问道。 屋外还下着朦胧的小雨，裹挟着透进骨子里的凉意，姜荼歌拢了拢衣衫，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她既然想要做一场戏给大家看，我自然是要配合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2章 不听劝阻 说着，姜荼歌看了一眼七萝，淡笑道：“吩咐下去，再过一个时辰，若是三小姐还未离开，便来通禀我。” “是。”七萝应了一声，并未及时去传递命令，而是同珠云二人，伺候姜荼歌梳洗打扮。 姜琬音昨夜下跪，原本就断了的双腿伤的更重了。昨个儿夜里，请了离京城好几位有名的大夫过来，折腾半宿才又将她的断骨接上了。 姜琬音愣是疼的整夜未能安眠，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疼的厉害。若非一大早灌了碗参汤吊着，只怕这会儿子得昏过去。 荷香撑着油纸伞站在姜琬音身侧，二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周身都凉透了。撑着油纸伞的手酸疼的几乎麻木，荷香也不敢动，只盼着宴清楼能开门，让她们进去。 可这宴清楼大门紧闭，任凭她们如何敲门，内里都无人应答。 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是下着，深秋的清晨本就极冷，尤其是在雨中站了这般久，荷香早就冻得没有了知觉。 姜琬音眸光阴沉地看着那扇紧闭起来的雕花木门，眼底积攒着恨意的光芒。 她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容，如今却显得异常憔悴，眼下透露出青黑之色，脸颊发白，唇瓣也失了血色，看起来便是一副病入膏肓之象。 昨夜大夫已经警告过她，不能再如此折腾自个儿的身子，她这腿若是不静养着，今后定然会落下病根儿。尤其是今日这般寒冷的天气，冻得久了今后但凡是着了一点凉，恐怕双腿都会疼的像有千百根扎一般。 可姜琬音已经不在乎了，今后如何她不在意，她只知道，若是姜荼歌不死，便是活着，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三小姐，依奴婢看，恐怕大小姐听到了风声，是不会见我们的。”荷香实在站在腰腿手酸，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着了风寒一般，说话都带着一丝鼻音。 姜琬音素来固执，闻言，不由冷笑了一声，当即肯定道：“她会见我的，一定会的。” “若是以往，她确实不会见我。可是现在她变了，她也想要我死。我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抓住呢？”姜琬音面目狰狞地冲荷香笑道。 荷香拧了拧眉头，心底始终荡漾着一丝不安。 当时答应三小姐不过是没有法子，权宜之计罢了。可从相爷的态度与大小姐的手段来看，自己走的这条路，定然是一条死路。她是想要自由，可是她才十几岁，她想活着，不想为了三小姐的野心而葬送一条命。 她低头看了看姜琬音，心往下沉了沉，试图劝说道：“可三小姐您当真信的过四小姐吗？这主意原本就是她给您出的，可是出了您的院子，她扭头便进了宴清楼，将此事全盘告诉了大小姐。如今大小姐知道您与四小姐之间的计划，怎能不提防着你们？何况奴婢瞧相爷的态度，若是再出什么事，只怕相爷不会再继续护着您了。您还是得为自己打算啊！” “放肆！”姜琬音突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呵斥道：“如今连你也敢看本小姐的笑话了？父亲是生我的气，可你也别忘了，我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是父亲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他如今虽说着气话，可我偏不信若是我出了事，父亲他能不管我。” 荷香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三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此事蹊跷，还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姜琬音重复了一声，忽然很是怪异地笑了一声，她抬手覆上自己的双腿，眼眶渐渐变得赤红，恨意翻涌而出。 “我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你让我从长计议？”姜琬音抬眸瞪向荷香，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诡谲道：“你过来。” 荷香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害怕地看了一眼姜琬音，吞了口唾沫，迟疑地唤道：“三小姐……” 姜琬音顿时瞪了瞪眼睛，眸中闪过一道杀意。 荷香顿时忌惮三分，连忙低下头去，贴近姜琬音，讨好般地冲姜琬音笑了笑，小声唤道：“三小姐……” 姜琬音忽然抬手，一把揪住荷香地衣领。荷香猝不及防，一下被姜琬音拽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倒在姜琬音的身上。 姜琬音扯住她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眼前，二人之间只隔了一拳距离，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第一个杀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3章 万无一失 荷香被她的神情吓到了，惨白着脸下意识点了点头，磕磕绊绊道：“奴婢明白，奴婢不敢。” 姜琬音冷笑了一声，收起那副恶相，松开她的领子，推搡了荷香一把，嘲讽道：“我知道你不敢。若是你敢了，眼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荷香呼吸一窒，强压下心底地惶恐不安，紧张道：“奴婢明白，奴婢谢三小姐的不杀之恩。” 闻言，姜琬音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荷香却看向那紧闭的大门，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期盼着这扇门不会打开。 在她眼中，姜琬音如今无疑就是一个疯子，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无论她做的成与不成，她都没有好下场。倒不如让三小姐没了可趁之机，她便也不比冒这种危险去做事。万一被大小姐发现了，只怕她的下场也未必会比桂嬷嬷好到哪里去。 姜荼歌洗刷穿戴整齐，便去见了秋心，与她一同简单用了些早膳。 经过这两日的修养，秋心的伤势倒好了许多，夜里也没那般疼痛了，甚至就连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姜荼歌盯着秋心看了两眼，神情之中透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意味。 秋心素来机敏聪慧，当即便问道：“大小姐可是有话要同奴婢说？” 姜荼歌抿了抿唇瓣，最终点了点头，将姜琬月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姜琬音的种种做法，全部同秋心讲了一遍。 秋心听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姜荼歌话音刚落，她便迫切道：“大小姐，奴婢觉得这个法子不妥，万一其中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要影响您声誉的！三小姐想害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四小姐向来与三小姐又是同气连枝，对您也是心怀不轨，若真听了四小姐的话，放任三小姐将此事做下去，难保其中不会出什么岔子。” “奴婢觉得，最万无一失的法子便是不去理会三小姐她们，如此她们便是再有手段，也断然不能在宴清楼干这样的事。说到底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到底是有损清誉的。三小姐虽然对您心怀怨恨，百般害您，可她也不至于糊涂至此，定然是被四小姐撺掇的。” “兴许过些日子，三小姐清醒一些，便也就想通了，倒也不至于用这般阴毒的法子。这事稍有不慎，便是不说您，就连她也不见得好，说不定连她自个儿的名声都要累及。三小姐也算是个聪明人，大小姐不妨不去理会她们，静待一些时日再说，如何？” 秋心是当真忧心，她如今这幅模样也帮不了大小姐什么，若是这其中出了岔子，她便是有一百条命都偿还不了。此事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按兵不动，可她方才听大小姐的意思，倒是要请君入瓮，放手一搏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成了倒也就罢了，可但凡是其中出了一丁点的岔子。或是多了个多嘴的下人，胡言乱语地传出点什么，大小姐的清誉便会被毁。 “我知道此事凶险，眼下去做太过冒险了一些。”姜荼歌抬眸凝着秋心，眼中情绪波涌，透露出一股深深地哀怨之意。秋心一愣，便听姜荼歌喃喃道：“可是秋心，我没时间了。” 她的病已经很重了，近来她只要想起这些事，便觉得燥火灼心，夜间难眠。那些死去的亡魂都会在梦里找到她。不断的质问她，怨恨着她，指责她为何还不动手。 她知道，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李晏祁。可是只要姜琬音还活着，就会成为她的绊脚石，阻挡着她复仇的道路。她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同时对付两个人了。若是不先除了姜琬音，之后的事情也不好办。 更何况李晏祁何等的聪明，她若是现在便动手，他一定会警觉的。如今尚且不是时机，可眼下姜琬音却给了她机会。只要她先除了姜琬音，之后她定然能再找机会复仇。 她真的很害怕，有一日醒过来，发觉一切都是一场梦。近来这种不真实感越发的强烈的，让她难以安睡。所以姜琬音这次给她机会，她定然是不会就此错过的。 “秋心，你知道吗，其实姜琬音若是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我不会杀了她的。可是她实在是太愚蠢了，她这般想杀了我，我若是再放过她，岂不是亲自递给了敌人一把刀？” “大小姐，奴婢明白您的心情。可是您要知道，您若是借此除了三小姐，恐怕相爷是不会答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4章 渔翁之利 姜荼歌冷冷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这个世间的一切本就残忍，父亲他会明白的，荣华地位和一个只会给姜家带来祸患的女儿，他知道该怎么抉择。” “可是大小姐，奴婢还是觉得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您眼下动手，无论最后是个什么结果，都会将您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而且奴婢担心，四小姐会在这件事情上动什么手脚，好坐收渔翁之利！” 四小姐素来与大小姐不和，她向来是与三小姐与赵氏一派。如今赵氏倒了，三小姐又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按理依着三小姐的性子，她是看不上三小姐的了。可是她给三小姐出了这么个计策，又跑到大小姐跟前儿捅穿了此事。她的目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秋心的心里才如此不安，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姜荼歌闻言，倒是笑了，嘲弄道：“姜琬音想算计我，怕是没这个本事。不过是因着赵氏倒了，她素来也不是很得父亲的宠爱，若是在府中没个倚仗，今后的日子，恐怕过的就没那般舒服了。” “她心里清楚这一点，一旦姜琬音彻底倒了，老夫人又早就不管府中事宜了，便只剩下我。她想要借此机会跟我冰释前嫌，搭条线。她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又何必推诿呢？说到底她求得，不过是安身立命，荣华富贵罢了。她若是今后不与我对着干，这些给她又何妨？” 秋心“啧”了一声，说道：“以前倒是没发觉这四小姐如此精明，今日看来，倒是我们小瞧了她，竟然藏的如此之深。” 姜荼歌闻言，倒是有几分感同身受。 “要想在这深宅之中活下去，谁又没点儿手段呢？她若是不知道伪装，赵氏又岂能容她这么多年？当年是赵氏掌管府中中匮，父亲的子女都得唤她一声母亲。相比较我这个不得父亲待见的长姐，她自然是投靠大夫人才能在府中过的安乐尊贵。” “你瞧着她这些年没少针对我，大大小小的事儿也犯了不少，可是又有哪一次的事拎出来值得我与她结下深仇大恨的？”姜荼歌神色诡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手指，道：“一次也没有。” 姜荼歌冷冷笑了笑：“可是姜琬音不同，她做的事足够我杀她一百次了。” 秋心仔细回想了一下，倒是也惊了一下。 这些年来，无论是大夫人的授意还是四小姐做给大夫人看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四小姐虽然总是故意来招惹大小姐，惹下乱子，可有些总也不是什么大事。单独拎出来，还有些犯不上去计较的。 可是三小姐不同，她做下的全是伤天害理之事，总想着要大小姐的命。这件事，至死也难以抵消。所以无论三小姐是否会再犯下错事，之前的事她与大小姐已经结下了仇怨，无法化解。 “大小姐的意思是打算相信四小姐一次，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了？”秋心不确定道。 虽说以往四小姐做的事相比较三小姐做的事没那么过分。或许对于大小姐而言，这些事根本不值一提。但四小姐终究是做了许多错事，这些事单独拎一件出来确实不算什么，可若是大小姐要计较，这么多年累及下来，也足够大小姐动了杀心，要了三小姐的命了。 姜荼歌想了一瞬，淡淡笑了笑，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仿佛深渊一般，幽深而不见底。 “这世间所有的事，谁又说的清对错呢？”姜荼歌抬眸看了秋心一眼，继续道：“她若是真打算改过自新，我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可她若是心怀鬼胎，那可就别怪我不念及这点血脉亲情了。” 姜荼歌素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若非她察觉到动了恻隐之心可以缓解烈火焚心之痛，她或许并不会手下留情。姜琬月对她而言，从来都不是无辜的，她也一样该死。 只是，她如今这命，已经是向上天偷来的了。她只能先动手处理姜琬音与李晏祁这两个狼狈为奸的贱人，旁的什么都只能押后处理。 不管怎么说，姜琬月也是她的亲妹妹，她重活了一世，也懂得了感情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她也不想对姜琬月下死手。 可若是这一次姜琬月骗了她，利用了她，那她的下场与姜琬音都好不到哪里去。 秋心定定地看了姜荼歌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决绝，忽然便笑了：“既然大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决策，秋心便不多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5章 迫在眉睫 这一场秋雨让天气愈发地寒冷了，姜荼歌从秋心住的小院回了暖阁，经过了外面的回廊，便感觉通身冰凉，双手冷的浸骨，没有丝毫温度。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发觉内心的灼热感越来越深，灼烧地疼痛感从心脏向四肢蔓延，让她如同一块冰坠入哦油锅之中，分外煎熬。 她知道，定然是方才她动了强烈的杀意，所以心口的那道天罚才会这般严重。 她尽量撑着一口气，走回了屋内，坐下时，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珠翠正要给她倒茶，忽而瞥了一眼，瞧见她唇色尽失，面容苍白的模样，忍不住手一抖，茶水淋了满桌，甚至是洒到了姜荼歌的衣裙之上。 珠翠瞬间瞪大了眸子，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跪坐下去，掏出白净地手绢给姜荼歌擦拭衣裙。 “大小姐可有烫到？”珠翠急声问道。 她有些惶恐不安地偷偷看了姜荼歌一眼，摸到她湿漉漉的裙摆时，心里越发地紧张了。 如今大小姐房中只有七萝一人伺候，大小姐定然会从她们这些二等丫鬟中挑选一两个做贴身婢女。原本便是她与珠云最有机会，可眼下她竟然如此粗笨，连个茶水都倒不好，难免会引起大小姐的不悦。 姜荼歌倒是不甚在意，淡淡回道：“无妨，起来。” 珠翠心中不安，更是过意不去，抬眸看去，却见姜荼歌神色寂寥寡淡，并未因此而不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萝端了进补的药汤进来，打眼便瞧见这一幕，顿时皱了皱眉头，连忙端着药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便上前去看姜荼歌的衣裙。 珠翠一心都扑在姜荼歌的身上，并没注意到七萝靠近。直到七萝上下瞧了姜荼歌一番，惊讶出声，这才惊醒了珠翠。 “大小姐，您的衣裙怎的湿了？”七萝惊讶地问道。 说着，七萝瞪了珠翠一眼，她不过出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怎的便出了这种事。眼下大小姐身子羸弱，若是烫伤了大小姐可怎生是好。 珠翠被七萝一瞪，心中顿时更加自责，也不敢开腔，蔫头耷脑地收拾淌到地上的茶水。 姜荼歌心思细腻，自然是瞧出了这二人之间的微妙心思，便笑着看了七萝一眼，说道：“不过是湿了点裙脚，无妨。” 七萝倒是没往深了想，直言劝道：“大小姐，您这罗裙都湿了，外间又下着雨，甚是寒凉。您如今又尚在病中，我们还是回屋换身衣裙？” 姜荼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红色百迭裙，因着被茶水沾湿的缘故，显得颜色深浅不一，煞是明显。 她在心里思衬了一瞬，便笑着点了点头，吩咐道：“珠翠，你把这里收拾收拾，去叫小厨房熬些姜汤备着，我回屋换身衣裙，一会儿该有客人上门了。” 珠翠心头一凛，顿时想到了还等在院门前的三小姐，连忙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 姜荼歌微微一笑，起了身，携着七萝一道出了门。 “你是不是觉得珠翠太过愚笨？”二人正缓步上楼，姜荼歌忽然开口问了一声，七萝一愣，倏然想到了刚才那桩事，她倒也不遮掩，当即道：“大小姐，奴婢瞧着她确实不如珠云机敏，不过珠翠倒是对您也忠心，瞧着也算老实，虽然奴婢觉得她笨了些，可人倒是不错，总不会是七喜之流。” 珠云与珠翠虽是二等婢女，可也时常出入宴清楼侍奉姜荼歌，与七萝等人走得极为亲近。七萝虽不懂深宅之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但看人倒也还算是准的。先前她与七喜一同侍奉姜荼歌时，便觉得七喜有所异心，只是同侍一主，有些话不好说罢了。 姜荼歌闻言，眸光顿时柔和了几分，打趣道：“方才也不知是谁那般凶的瞪了珠翠一眼。可背地里啊，却替她说着好话。你呀，性子总是这般直爽，若是离开了宴清楼，只怕因着你这张嘴，迟早叫人打断腿。” 七萝闻言，顿时哼了一声，神情分外娇俏，盈盈笑道：“奴婢才不要离开大小姐，也不要离开宴清楼呢。在大小姐身边，我看谁敢打我！” 姜荼歌瞧着她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忽然心头有些酸涩，说不出的难受填满了胸腔。 七萝对她一向忠诚，可是跟着她，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死的那年不过二十岁，倒是死在了她的前头。或许如果不是跟了她，七萝能长命百岁也不一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6章 棋逢对手 她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倏然在木楼上顿住脚，心间的悲凉被那穿堂而过的秋风吹的愈发冷了。 七萝忽然见她停了下来，一时疑惑，正要询问，却见她看向了自己。 “在这离京城中，想要安身立命，还是得多留一个心思啊！”姜荼歌定定地看着七萝，长声叹道。 大小姐从不会跟她说这种话，七萝有些迷惑不解，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翻涌而出的恐惧。 眼前这个大小姐，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虽在自己眼前，又仿佛生活在云端。她的心思让她琢磨不定，可她隐隐觉得，大小姐似乎有什么心事，想要谋划什么。倒是她明白，大小姐不愿意说的，谁也不可以强迫，她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自当万死以赴。 “大小姐说的是，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七萝睨着姜荼歌，说出心中的困惑：“您之前便知大夫人与三小姐的为人，她们先前也没少明里暗里加害您，可您每次都为了大少爷与国公爷那边儿过的安稳放心一些，次次都忍让了下来，也忍了这么些年了。可为何去了一趟衢城后，您便改变了想法呢？” 此事一直困惑着七萝，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大小姐先前同她说过，大少爷今后是要接管姜家家业的，国公爷也年事已高，皇帝虽表面上宠信魏国公府，可心底里不知道怎么忌惮呢。 不管无论她多恨大夫人母女，她都不愿惹出什么大乱子，好叫外人钻了空子。所以这些年大小姐幽居在这宴清楼内，甚少与旁人来往。 可即便如此，大夫人依旧明里暗里对大小姐痛下毒手，相爷更是装聋作哑，装作不知。老夫人又许久不管府中诸事，大小姐在府中，也可谓是孤立无援。 如今她虽只道是大小姐想开了，忍不下去了，可也难免心中犯嘀咕，感到惶恐不安。 姜荼歌闻言，不由敛目一笑，神情中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戾气：“或许是病了一场，反倒是想明白了。我若是一直忍下去，只怕她们会越发放肆。我给过她机会了，她既然毫无悔意，又上赶着作死，那我也不必有诸多顾忌了。” 七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未发觉姜荼歌答非所问，故意扯开了话题。 二人上楼换了衣裙出来，路过走廊时，姜荼歌顿足看了片刻，穿过朦胧细雨，径直看到了湖对面的入园处的那扇拱门。 此刻那扇拱门紧闭，旁边守着二位婆子，而门外便是姜琬音等人。 “大小姐，您在看什么？”七萝见她看着远处微微有些出神，自己也瞥了一眼，却什么都不曾看到，不由问道。 姜荼歌收回视线，淡淡吩咐道：“三小姐在门外候了多久了？” 七萝回想了片刻，答道：“约摸一个多时辰了。” 说到这，七萝才明白方才姜荼歌在看什么，不由一愣，旋即也看了看院门处，那扇门关着，也瞧不见外面。只是后来并无婢女婆子来禀报，也不知人走了没有。 “你去拿柄伞过来。”姜荼歌略一思衬，吩咐道。 七萝当即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便说道：“大小姐，这么久都无人过来禀报，兴许三小姐已经离开了也不一定。您这还在病中，又何必见她给自己添堵呢？” 话虽如此，实则七萝还是忧心姜琬音会伤害姜荼歌。 那个计划她无论如何都觉得不靠谱，尤其是四小姐还掺和在其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陷阱，可偏偏大小姐还执意要让此事进行下去，无论她如何劝说都不能打消她的念头。若是今日三小姐知难而退，兴许此事便也就过去了也不一定。 姜荼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分外笃定道：“她不会走的。” 七萝愣了一下，忽然看到了姜荼歌眼瞳深处的那一抹决绝。她动了动唇角，最终应了一声，去拿了一柄油纸伞过来。 七萝撑着伞罩在二人头顶，一路走到入园的拱门前。看门的婆子一见是她，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大小姐。” “开门。”姜荼歌命令道。 那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那扇门。 姜荼歌抬眸，看向缓缓打开地门扉，与门外地姜琬音对视了一眼，眸光交织在一起。 刹那间，二人眼中流淌过无数的情绪，无论是恨意还是压抑的兴奋，都在刹那间爆发，又瞬间熄灭隐藏。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7章 铤而走险 姜荼歌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她猜对了，姜琬音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便是拼个鱼死网破，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的视线移到了她的双腿处，姜琬音的膝盖上盖着一条狐皮做的毯子，瞧不清内里如何。只是她观姜琬音这面色，倒是病的不轻。不过是几日未见，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面容也憔悴了许多。可她眼中阴毒的恨意，丝毫没有熄灭，反倒是越烧越旺。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琬月才牢牢抓住了她的心思，给她出了这样一个百般疏漏，铤而走险的主意。姜琬音也确实是昏了头了，竟不细想一番便答应了下来，却不知姜琬月一早就将她卖了。 她其实早就瞧出了姜琬月的心思，她根本不是要重新换个倚仗，那日来找她，并非是真心投诚，不过是想看着她与姜琬音斗个鱼死网破，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父亲只有她们三个女儿，她原本就不受父亲待见，却是府中位份最高的小姐，始终压着她们一头。姜琬音虽因着近来的这些事暂时失了宠，可姜琬月心里明白，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便是姜琬音。这些事迟早是要过去的，到时姜琬音自然会复宠，而她这个毫不起眼，既没有好的出身，又不得父亲宠爱的庶出小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好前途。 可若是她与姜琬音争斗不休，彼此拼个鱼死网破，到时父亲便只剩下姜琬月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再不得宠爱，日子也会比如今好过一些。 “长姐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姜琬音率先开了口，话语之中透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姜荼歌淡淡一笑，神情显得异常冷漠，凝着姜琬音的眸光，不怒自威：“你来做什么？” “长姐不欢迎我？”姜琬音挑了挑眉，旋即又笑了一声，神情中掩藏着一丝愉悦，意味深长道：“也难怪长姐这般生琬音的气，若换做是我，我的亲妹妹想要纵火烧死我，我自然也是生气的。” “你！”七萝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地瞪向了姜琬音。 周遭的婢女婆子面色齐变，各自对视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不曾听到的样子。 这种事可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听得的，事关府中内斗，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在这府中待的久了，谁还没有几分心思。可偏偏七萝却是忍不了，当即红了眼，看着姜琬音宛若仇人一般。 “我同长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姜琬音怒声呵斥道。 她对七萝不满已久，以往便仗着有姜荼歌撑腰，处处对她不敬。今日更是蹬鼻子上脸，若是她今日忍下了，只怕她再也无法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 七萝虽然率直，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冷笑了一声，怒骂道：“奴婢称你一声三小姐，不过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你如此歹毒，三番两次加害大小姐，就你这样的恶人，也配同大小姐说话？我劝你赶紧滚，别在这里恶心我们大小姐了！” 七萝也是气急了，过往大夫人与三小姐谋害大小姐都不曾承认，大小姐也不再提及，此事她也就算了。可今日三小姐登门，自个儿当着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面承认了纵火要烧死大小姐。如此恶毒的女人，又怎配给她留一丝情面！ 姜荼歌眸色淡定地扫了七萝一眼，姜琬音已然有些坐不住了，被七萝这一番话气的面色铁青，眸光仿佛无数利刃，恨不能将七萝凌迟处死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我丞相府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如此羞辱我。”说着，姜琬音眸光凌厉地瞪了姜荼歌一眼，冷冷地说道：“长姐便是如此管教奴婢的么？她今日这般胆大放肆，也不知是她自个儿的意思，还是长姐你的授意？” 姜荼歌挑了下眉，唇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却没说话。 姜琬音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继续道：“长姐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看来我母亲不在，府中的下人都放肆了许多，当真是主不主，仆不仆了！若是不加以管教，将来岂不是要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了？我看还不如禀报了管家，将她发卖出去的好！” 姜琬音素来看七萝碍眼，早就想要将她给打发出去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岂能不珍惜。 “长姐不说话，莫不是心疼了？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没了就没了，算得了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8章 不为所动 姜琬音的眼神掠过姜荼歌的面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若是长姐喜欢，我院儿里的下人，可以供长姐随意挑选，何必要一个牙尖嘴利，放肆不敬的奴婢呢？” 姜荼歌眸光一挑，原来，姜琬音的目的在这儿。 她的视线扫过了姜琬音身旁的荷香，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淡淡拒绝道：“你既然当众承认了谋害我，那又何必登门，与我在这儿逢场作戏呢？” 她笑了一声，眸光宛若一道利刃，狠狠地扎进了姜琬音的胸膛：“三妹或许是不知道有个忠心不二，一心为了自个儿着想的侍女是个什么滋味？” 姜荼歌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半步，挡在七萝身前，眉眼犀利道：“七萝确实放肆，不过这是我赋予她的权利。她既然忠心为我，那旁人便没有资格置喙她半句。” 说着，她顿了顿，眸光凌厉地看着姜琬音，嘲讽道：“看来这几日的修养，三妹是没有想清楚了，还是拎不清眼前是个什么局势。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在雨中清醒清醒。” 言罢，姜荼歌倏然敛了那一丝冷笑，面无表情地看了姜琬音一眼，沉声吩咐道：“关门。” 姜琬音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姜荼歌竟然如此决绝，丝毫不打算假以辞色。她面色微变，连忙高声喝道：“慢着。” 姜荼歌露出一丝冷笑，淡声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姜琬音自然是没忘记自个儿今日来此的目的。她遭了这么多罪，就是为了那个目的，怎会轻易放过这个良机呢。 她的手不易察觉的覆上了膝盖，强压下心底的恨意，眼中露出一丝歉意，叹道：“是琬音的不对，今日来此，原是为了向长姐请罪，并非为了争执。只是长姐也知晓琬音这脾气，所以才多有冒犯，还请长姐见谅。” 姜琬音努力克制着，将心头的恨意狠狠地压制住，面容上浮现出愧疚之色，看向姜荼歌的双眸之中，泪光闪烁，暗含歉疚。 姜荼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中并不为所动。因为她太了解姜琬音了，她今日能放下身段认错，明日就能致她于死地。越是如此，姜琬音的手段便越发阴毒。如若不是为了陷害她，姜琬音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跑到她门前来演这场苦肉计呢？ “你既然已经知错，就该在丝厢阁内闭门思过，潜心修养，而不是在父亲与我的面前，演这样一场苦肉计！”姜荼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她，冷冷地质问道。 姜琬音心下一沉，不甘地咬了咬牙，面上却未表露丝毫不满之色，反倒是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长姐误会琬音了。我今日来，并非是逢场作戏，而是真心实意来向长姐请罪。” “父亲说的没错，若非长姐替我求情，或许陛下早就下令处死了我。如今我还能活着，全然是托了长姐的福佑庇护。你救了我，琬音自然是要为先前的过错，来张长姐请罪的。” 姜琬音装的十分真诚，可姜荼歌却一个字都不曾相信。 她冷冷地盯着姜琬音，毫不留情道：“不必了，若不是为了整个姜氏，我根本就不想救你，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回去。” 姜琬音一见她这幅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顿时便急了。 “若是长姐不肯接受琬音的道歉，琬音寝食难安，又有何颜面，苟存于世呢？”姜琬音眸子里盈满了泪花，睫毛微颤，便坠下泪来，端的是一副情深意切。 姜荼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情冷的让人想要退避三尺。姜琬音心里没了底，迟疑了一瞬，便吩咐荷香道：“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向长姐请罪。” 姜荼歌闻言，眯了眯眸子。昨个儿夜里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姜琬音便是用了一招苦肉计逼的父亲出来见了她，看来眼下又向用这招逼得自己就范。 荷香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看了姜荼歌一眼，便凑近了姜琬音，小声提醒道：“三小姐，昨个儿大夫可说了，您这腿可不能再伤着了。一定要安心静养才能好。若是再伤着，恐怕今后真要落下病根残疾什么的。不若我们先行回去，等过两日大小姐消了气，我们再来也不迟啊？” 姜琬音哪里等的了，她知道自个儿的伤势严重，可眼下她没了靠山，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手段去除了姜荼歌。 她可等不了太久，若是姜疏凛回来了，到时候只怕更难动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9章 誓不罢休 “闭嘴！”姜琬音低声呵斥了一句，扭头却冲姜荼歌柔柔弱弱地笑了笑，缓声道：“我知道长姐心里还在责怪我，以往是琬音不懂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大错，若非长姐宽厚仁慈，琬音也不会活到今日。” 说到此处，姜琬音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哀戚，继续道：“这几日在院内反省修养，琬音突然明白了长姐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这才特意前来向长姐请罪。若是长姐不肯原谅琬音，任凭长姐如何责罚，琬音也绝不会多说一个不字。只要长姐肯原谅琬音，琬音什么都愿意去做。” 姜荼歌忽然抬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眼中挂着几分玩味地笑意。 看来今日姜琬音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啊！她这般记恨自己，可今日却能拉下脸来，同自己低头认罪，可见她想杀了自己的心意，何其强烈。 姜荼歌的一颗心，凉的彻底。宛若坠入了无尽寒冷地深渊一般，让她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咬紧了后槽牙，眼神冷若冰刃寒霜。 她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姜琬音送上门来，她也自然不会不收。可若是让姜琬音轻而易举便得逞，她定然会有所怀疑，若是令她费些周折，她反倒是会放松警惕。 更重要的是，她要让姜琬音吃些苦头。要让她明白，什么东西都不是可以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的。想要与她作对，那就得付出代价。 “那我要你死呢？”姜荼歌冷笑着开口道。 周遭婢女仆从，俱是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姜荼歌，脸上皆是不可思议地慌乱之色。 姜琬音更是骇了一跳，面上血色尽失。她倏然抬眸看向姜荼歌，一眼便看到了她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她顿时心头一凉，眸光阴沉了下来。 她的内心极为挣扎，可就差一步便能将姜荼歌推进局内，她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姜琬音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之中，激起一阵疼痛，使她冷静了几分。 她的眼眸逐渐湿润，氤出水雾，面上却是淡淡笑开了，轻声说道：“若是长姐当真想要我死，琬音亦能从之。” 说着，姜琬音心下一恨，忽然一把抽出头顶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姜荼歌站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静默无言地看着她的举动。 姜琬音这一刻在赌，赌的就是姜荼歌不敢真的逼死她。只要姜荼歌出声阻止，她便赢了。若是姜荼歌不阻止—— 姜琬音的一颗心沉了沉，握着金簪的手心满是粘腻的冷汗。她知道自己必须控制好力道，姜荼歌想要她的命，想要让她死，这些她都知道。倘若她真的怀了这样的心思，到最后一刻没有出声阻止，她便会陷入危险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姜荼歌不阻止她，她可以让自己受点伤，但绝不会伤及性命。若是姜荼歌没有阻止她，父亲定然会对她失望至极，如此，她也不算是输。 昨夜她便看出来了，父亲虽然还在生她的气，可心里总还是疼爱她的。姜荼歌即便是拥有整个魏国公府的疼爱又如何，在这丞相府内，若是没有父亲的疼爱，那她也算不得什么。 姜琬音将一切算计的极好，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姜荼歌冷眼瞧着，看着那金簪离姜琬音的心口越来越近，那一刻她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阻止姜琬音，让她去死。 这样阴暗的想法，在她心底蔓延滋长。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在那一瞬间，忽然抬手抽出七萝头上的银钗，朝着姜琬音掷了过去。就在那一刻，银钗扎在了姜琬音的手背上，疼的姜琬音瞬间松开了握住金簪的手。 只听一声响，金簪掉到了地上。姜琬音疼的面色煞白，冷汗淋漓。她颤抖着伸出手，拔出扎在手背上的银钗。就这么一个举动，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姜荼歌下手太快了，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荷香反应倒是极快，连忙掏出干净地帕子，包住姜琬音受伤的流血的右手。 姜琬音握着那只银钗，低垂地双眸里满是恨意。 姜荼歌这绝对是在报复她，她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故意伤了她的手。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是她说姜荼歌是故意要伤她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便是父亲知道，也只会觉得姜荼歌是在救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0章 背水一战 姜荼歌眸若寒霜，冷冷地看着她，沉声说道：“你若要死，便滚回去死，不要脏了我的宴清楼。” 姜琬音心中恨意翻涌，眸光压制不住地透出怨毒之色。包裹着她手掌的帕子渗出血迹，鲜红地血液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一股说不出地痛感涌了上来。 荷香也是吓坏了，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眼下看见姜琬音伤了手，更是吓得不轻。 “三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伤口，您这本就病着，这样流血您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啊！”荷香急声劝道。 姜琬音紧紧咬着牙，眼眸深处透着深深地阴戾之气。她的目光，一瞬不变地盯着姜荼歌，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不。” 她眼角地余光瞥了荷香一眼，掷地有声道：“倘若长姐不肯原谅我，今日便是流血而死，我也不会离开的。” 姜荼歌早就知晓她的目的，闻言，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那日四妹来见我，同我说了些什么吗？” 姜琬音与荷香顿时心中打了个突兀，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瞳深处看到了一丝怀疑。 尤其是姜琬音，本就疑心深重。她虽然知晓姜琬月心怀不轨，可她给自个儿出的这个计策她却觉得十分受用。虽然极为危险，也格外难办，可若是成了，她便能看着姜荼歌从高处一点一点跌入深渊，埋葬进烂泥地里，这可比要她死，更痛快的多。 “如果因为四妹的话，长姐对我有什么误会的话，不妨直言。你我几人都是姐妹，你又是我与琬月的长姐，有些事，你心中应该清楚才是。” 姜荼歌自然清楚，这二人皆是心怀鬼胎。可若说起恨来，她自然更恨姜琬音一些。至于姜琬月，对她并不能构成太大的威胁，倒也算不得什么。 “是么？”姜荼歌冷冷笑了一声，她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姜琬音的面前，弯下腰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商量出了什么样的计策，可我告诉你，你赢不了我的。姜琬音，倘若你现在认输，或许我可以看在你这份血脉上饶你一命，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这是警告！ 姜琬音眯了眯眸子，心底顿生不满。 姜荼歌这是在威胁她，警告她，让她趁早收手。打从这一次她叫人打断了她的双腿开始，她便知道，姜荼歌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上一次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有下一次，姜荼歌真的会要了她的命。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认知，所以她更是想要背水一战，先下手为强。 “长姐多虑了。”姜琬音故作镇定道：“你也知道我同琬月的关系只是表面上那般好，可背地里她并不喜欢我，倘若是因着她在长姐面前挑拨了什么，长姐还是不要轻信的好。免得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那便不好了。” 姜琬月告诉她，她向姜荼歌假意投诚，骗取姜荼歌的信任。到时激发姜荼歌心中的怨恨，她们成事便更方便一些。可眼下看来，姜琬月骗了她。若非姜琬月高密，姜荼歌又如何能这般提防着她，将话说的这般决绝。 姜荼歌冷哼了一声，直起腰身，目光从在场众人身边一一扫过。当她的视线停留在荷香的脸颊上时，荷香顿时变了脸色，她面色僵硬地看了姜琬音一下，显得格外的紧张拘束。 荷香被姜荼歌直勾勾地盯了片刻，手心都紧张地渗出了冷汗。她心中害怕，总觉得姜荼歌是看出了什么。 可下一刻，姜荼歌却移开了视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姜琬音一愣，便听姜荼歌继续道：“你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在我与父亲面前演这么一出苦情戏，这不像你，也不是你。事到如今，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一丝悔意，所以父亲才不让你来见我。” 姜琬音心中一凛，满心疑惑。姜荼歌怎会知晓这桩事？ 她怀疑地看了荷香一眼，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忌惮。 她确实毫无悔意，父亲也并未曾同意她来见姜荼歌。只是父亲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求得姜荼歌的谅解。只是这桩事姜荼歌知道的如此详细，实在令她匪夷所思。若不是其中有内鬼，那她怎会知道的如此详尽？ “你在父亲的院子里安插了人手？”姜琬音假意试探道。 姜荼歌一眼看穿，笑了笑，道：“你不必试探我，我没有在父亲院子里安插人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1章 弥补过错 姜荼歌话音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荷香一眼，不再言语下去。 这一眼很短促，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姜琬音时刻注意着姜荼歌的举动，所以她才看的十分清楚。 她的心猛然提了起来，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姜荼歌很危险，她看穿了自己的一切，她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 姜荼歌看着姜琬音，嘴角嘲弄般地勾了勾，牵扯出一抹笑意，淡淡地说道：“你做的那点事，还用得着特意去查探吗？你可以在府里问一问，看看谁还不知。你的心思，如今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姜荼歌眸光阴鸷地盯着她，低头靠近她的耳侧，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姜琬音，我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给你一次机会，收手。” 姜琬音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她瞪着眼看了看姜荼歌的侧脸，拢在广袖中的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之中，方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失态。 “长姐当真是误会了。”她冷冷地道：“我今日来，是怀着一片赤诚之心，想要同长姐和解的。” 姜琬音抬眸，看着姜荼歌忽然直起腰身，往后退了半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适。 她移开视线，语气尽量平和道：“昨个儿夜里我去见父亲，不过也是为了先前做的错事，求得父亲谅解罢了。至于父亲不让我来见长姐你，不过是因着先前的事，彼此之间都有些误会，父亲怕你我二人再闹些不愉快，这才不让我来向长姐请罪罢了。长姐又何必将此事想的如此复杂呢？” 姜荼歌静静地瞧着姜琬音，忽然有些恍惚。 前世她脾性淡薄，不想理会这些世俗纷争，所以能避则避，有些事也不愿过多计较。所以一直到她死之前，姜琬音才与她彻底翻脸，露出了自个儿的真面目。 可因为她的重生，她的转变，姜琬音要走的路也变了。她越发的疯狂，不再理智，做的所有的事情也不再考虑后果。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她的命。 姜荼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仿佛有一团火在她心底蔓延燃烧着，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惊觉，因为她的重生，这一世发生的所有事都与前世不尽相同。 她忽然就明白了，天道为何要惩罚她。不是因为她是从地狱归来的人，也不是因为她满怀恨意，而是因为她的这些恨会促使她用尽手段去改写历史，将所有安排好的命运全部打乱。如此作为，自然是天道所不容的。 “姜琬音。”姜荼歌忽然神色肃穆地唤了姜琬音一声，姜琬音愣了愣，便见姜荼歌眸光晦暗地盯着自己的双眼。她逆着光立在细雨之中，姜琬音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她看着姜荼歌冰冷地双眸，心没来由地像是被握紧了一般，屏住了呼吸。 “既然你要向我请罪，那你要怎么弥补你的过失呢？” 姜琬音没想到姜荼歌会忽然说这种话，顿时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荷香见她发愣，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三小姐，大小姐忽然改变了主意，恐怕有诈，咱们得小心了。” 荷香的声音落在姜琬音耳中，她顿时清醒过来，神情十分怪异地看向姜荼歌，眸中带着怀疑之色。 姜荼歌知道，以姜琬音的性格，她不该在门前同她说这么多的废话，这原本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可眼下她还打算接受姜琬音的道歉，如此做法，姜琬音怎能不有所怀疑。 “怎么？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都是在做戏不成？”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若不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不妨回去，今日之事，我权当不曾发生过。” 姜琬音顿时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喜悦来。 她做了那么多，等了这么久，就是想要等姜荼歌松口，同意她的道歉，只有如此，她才能让那个计划进行下去。她好不容易达到了目的，怎么可能放弃。 姜琬音顿时装出一副喜极而泣地模样，落下眼泪，感激道：“多谢长姐还肯给琬音一个机会，琬音已经知道错了，今后定然洗心革面，再也不会与长姐为难了。” “废话不多说了，你打算怎么做呢？”姜荼歌径直打断了她的作秀，直接了当地问道。 姜琬音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地光芒，露出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2章 如此甚好 但很快，姜琬音便收敛起了那丝笑意，装出柔弱模样，轻轻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叹道：“我听说秋心伤的很重，此事都是我的过错，秋心她也侍奉了长姐多年，又与长姐您亲若姊妹，这一次她受了伤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所以我便想着亲自去照料秋心的起居，直到她康复为止。” 她顿了下，忽然掀开自己腿上的毯子，看着自己不能动弹地双腿，高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长姐也知琬音这双腿如今不能行走，无法照料秋心，所以我便思虑了一番，决意让荷香代替我去照料秋心。” “荷香也在我身边儿侍奉了好多年，一直都是最仔细妥帖的那个，我想若是她能去照料秋心，长姐也能放心一些。” 见姜琬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姜荼歌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似冷笑，又似嘲讽。 七萝性子直爽，闻言顿时沉下脸来，直言不讳道：“三小姐，我们宴清楼还能缺了一个婢女侍奉不成？倒是您，如今伤了这两条腿，碧桃又死在了牢里，身边儿可不得有几个可心的人伺候着吗？依奴婢看，荷香姑娘还是留在丝厢阁伺候三小姐您的好，省的到处乱走，再添些乱子可就不好了。” 姜琬音偷偷瞪了七萝一眼，又极快地收回视线，假意笑道：“我知长姐不缺婢女侍奉，可如今不同啊。我听说长姐病了，如此一来，院儿里的下人自然是要紧着你来伺候，这样难免会有些对秋心照顾不周。更何况此事原本就是我的过错，才让秋心伤的如此之重，若是不能亲自照料她，让她好转，琬音又如何能够安心呢？” 姜琬音知道，姜荼歌心里对秋心与秋和姐妹二人极为在意。尤其是这个秋心，跟在姜荼歌身边这么多年，深得她的信任。 她不是不怀疑，这一次姜荼歌命顺天府的人打断她的双腿，就是为了替秋心报仇。若真是如此，那她如今用的这个借口，也算妥当。 姜荼歌闻言，淡淡笑了笑，看向姜琬音，意味深长道：“如此甚好。” 姜琬音险些以后自个儿听错了，顿时愣住了。 七萝急了眼，连忙上前，在姜荼歌耳畔轻声说道：“大小姐，三小姐明摆着图谋不轨，想要往咱院儿里安插人手啊，荷香要不得。” 姜荼歌淡淡扫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 言罢，她便不再理会七萝。她看向荷香，淡声道：“既然三小姐引荐了你，从今个儿起你便搬到宴清楼来，便住在秋心隔壁的屋子里，也好尽心伺候。” 姜琬音显然没料到事情竟然进展地如此顺利，她看了荷香一眼，见她还在发愣，便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荷香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本以为只要大小姐精明，应当一眼就能看穿三小姐的计谋，从而让这件事尘埃落定，不再进行下去。唯有如此，她才可以在这桩事情上全身而退。 她又何尝不想要自由，可她在三小姐身边儿待了这么久，见了那么多是非，没有哪一次三小姐没有输给大小姐的。她明白，三小姐这一次下手已经是赌上了身家性命，豁出去了。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觉得三小姐有任何胜算。对上大小姐，三小姐只有满盘皆输的命。 可眼下大小姐接了三小姐布下的局，她为了保命，也只能站在三小姐那边，殊死一搏了。 荷香深吸了一口凉气，扯出一抹极为僵硬地笑容，恭敬道：“奴婢明白，谢大小姐安排。” 姜荼歌淡淡扯了扯唇角，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侧眸看了七萝一眼，吩咐道：“你去安排，秋心左边那个屋子不还空着，让人去收拾收拾，给荷香住。” 七萝不情不愿地瞪了荷香一眼，撅了噘嘴，应道：“是。” 言罢，她便将手中的伞交到侍立在一旁的珠翠手中，然后又目光不善地看了荷香一眼，高声道：“跟我走。” 荷香有些担忧地看向姜琬音，心底没有了底气。 姜琬音怕她坏事，连忙安抚般地拉了拉她的手，笑眯眯地道：“这次你是替我去赎罪的，定要悉心照料秋心，让她早些康复。至于你的东西，回头我让院儿里的丫头替你收拾了给你送过来。你只要安心待在宴清楼好好照顾秋心即可，其他的长姐想必都会安排的。” 闻言，荷香没有法子，只好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3章 积怨已久 “奴婢明白了。”荷香点头道。 “去。”姜琬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柔和道。 荷香的脊背顿时涌起一阵寒意，面容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朝着姜荼歌二人行了礼，这才走到七萝跟前。 “劳烦七萝姐姐了。”荷香讨好般地笑着道。 七萝原本就对丝厢阁的人满是敌意，等了片刻已然是十分的不耐烦，眼下瞧她这假惺惺地做派，顿时翻了个白眼，扭头便走。 荷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难堪之色，连忙跟了上去。 待入了内，走了几步，上到那回廊之上时，七萝倏然止了步。 荷香原本就小心翼翼地跟着七萝，一见她停下，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顿住脚，与七萝保持了半臂距离。 七萝转过身来，跺着步子走到她跟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眸光锐利防备，“我告诉你，无论你与你家小姐打了什么坏主意，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倘若你们谁伤及大小姐半分，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荷香一愣，连忙说道：“七萝姐姐是否对我与三小姐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家小姐与大小姐可是亲姐妹，怎会伤害她呢？再说大小姐既然肯让我住进来，自然是相信三小姐的，七萝姐姐难不成连大小姐的决策都要怀疑不成？” 好一个牙尖嘴利地黄毛丫头！ 七萝气地在心里直骂，脸色都黑了几分。 她瞪着荷香，警告道：“既然大小姐允了你住进宴清楼里，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你坏了院儿里的规矩，那你可就要小心了。” 荷香心头一凛，神情不自然地低了低头，好在七萝说完便转了身，并未看见她的异常之处。 朦胧的雨丝犹如烟雾一般飘飘洒洒地落下，姜荼歌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珠翠撑着伞侍奉在身侧，见雨下的密了，便大着胆子问道：“大小姐，外头凉，我们可要进去？” 姜荼歌也觉得有几分乏了，便抬眸瞥了姜琬音一眼，神情冷淡道：“三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说，便回去。” 姜琬音淡淡笑了笑，眼底一片晦暗。 是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她与姜荼歌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之事办的倒也算是顺利，只要荷香那个丫头不要出错，此事便算成了一半。 “此间事了，琬音不敢再打扰长姐修养，这便回去了。”姜琬音柔声笑道：“回去之后，我定会闭门思过，日日颂经替长姐求福的。至于荷香，便有劳长姐多加训诫了。” 姜荼歌垂眸一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去，回去。” “琬音告辞。”姜琬音言罢，身边的婆子连忙伺候着将她抬起，几人合力抬着她离开宴清楼门前。 姜荼歌看着她们一群行人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珠翠虽然知晓大小姐与三小姐之间积怨已久，可平日里倒我还算是相安无事。这一次，她明显察觉到了大小姐不同的态度。大小姐该不会…… 珠翠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您为何要留下荷香啊？奴婢瞧着三小姐的态度，也不像是真心悔过，那她送荷香进宴清楼，定然是别有用心，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安。” 姜荼歌从那些背影身上收回视线，转了身往宴清楼内院走去。珠翠撑着油纸伞，连忙跟了上去。 “连你都能看得出她别有用心，我又怎会轻易上这么愚蠢的当呢？”姜荼歌挑了下眉角，说道：“不过是钓鱼用的饵罢了，既然来了，便在我的掌握之中，到时，谁吃掉谁，那还不一定呢！” 珠翠听完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安排荷香去照顾秋心不大合适？到底她是三小姐的人，奴婢担心她对秋心下手。” 先前姜荼歌与赵氏母女二人不和，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只是表面上没有撕破脸皮罢了。可这一次宫中纵火，陛下虽未下旨明说，可他们却也都心照不宣，彼此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三小姐动了想啥大小姐的念头，还在皇宫禁内动手，可见她有多恨大小姐，为了对大小姐下毒手，竟然如此疯狂不管不顾。也正是因着这件事，现在满府上下都知道三小姐有多歹毒了。 可如此才出了这种事，三小姐却又登门道歉，还送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过来，如此作为，怎能不让人怀疑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4章 瓮中捉鳖 “她敢吗？”姜荼歌倏然顿足，眸光深沉地凝着珠翠，意味深长道。 珠翠被那一双清透的双眸看的一愣，连忙低下头去，便听姜荼歌继续道：“她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不知，那我便亲自教她。” 姜荼歌声音陡然锐利了几分，随着一阵凉风掠过，珠翠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寒而栗。 大小姐这是要……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连忙收了心思，不再多言。 “一会儿你去将七沉叫来，我有事要跟他商议，不要惊动其他人。” 珠翠闻言，眸光顿亮，连忙脆生生应了一句，待送姜荼歌回了暖阁，便去寻七沉去了。 如今宴清楼内谁不知大小姐身边缺人伺候，她如今不过是个二等丫头，若是大小姐能提拔她近身随侍，做个一等丫头。别说是月银，便是她这身价都能水涨船高。更何况大小姐虽孤高清冷了些，但对下人却是不错的。 虽说逢年过节，或是有什么喜事大小姐都会打赏她们这些下人，可跟在大小姐身边儿的那几人与她们的待遇可不相同。 尤其是先前，七喜总是仗着自个儿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时常命令她们，欺压她们。可因着身份，她们又不敢得罪，便只能时时忍耐着。 再瞧她们几人的穿着打扮，用的衣裳料子，那可比得上普通乡绅家的小姐了。大小姐时常给的赏赐，便顶的上她们几个月的银钱。若是她今后能跟在大小姐身边随侍，日子定然会比现在好过。 谁不想往上爬呢，眼下便是个好机会，若是大小姐认可了她，她自然萌往上升一升的。 姜荼歌回了暖阁内，打眼便瞧见屋内燃了火炉，涌过一阵一阵的热气，顿时便冲淡了她身上的凉气。 她刚坐下，珠云便立即吩咐了婢女去端了热的姜汤过来，自个儿又去拿了件披风给姜荼歌披上，瞧着她冻得发白的面容，珠云有些心疼道：“大小姐还在病中，何必去见三小姐，平白添堵呢？” 姜荼歌拢了拢披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手炉，揣进怀中捂着，淡淡道：“此事我自有安排，这两日你在院子里多盯着些，恐怕接下来，有大事要发生。” 珠云凝眉，正要说话，却见珠翠领着七沉走了进来，满脸恭敬地给姜荼歌行了礼，说道：“大小姐，七沉来了。” 七沉给姜荼歌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姜荼歌看了珠云珠翠二人一眼，挥了挥手，神色疏冷道：“都出去，我有话要同七沉交代。” 珠云与珠翠二人对视了一眼，当即行礼退了出去。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姜荼歌扫了七沉一眼，冷声问道：“方才的事，你都知道了？” 七沉阖首，说道：“属下全都看见了，只是这个荷香可要属下出面，杀了她呢？”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荷香就是姜琬音安插进宴清楼的细作。若是姜荼歌不接倒也就罢了，可偏偏姜荼歌留下了荷香，如此一来，便有很多事宛如注意查询了。 “不必。”姜荼歌冷淡拒绝，“她现在还不能死，我还用的上她。不过是溜进来的一只蚂蚁罢了，不必那么上心。只要她最后能做出正确的抉择，我是不会杀她的。” 姜荼歌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只是如今这世道逼的她痛下毒手罢了。倘若荷香没有作恶，她自然会饶她一命，既往不咎。 “属下觉得，这实在有些冒险。”七沉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姜荼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连这点风险都不能背负，又如何做大事？”姜荼歌神色晦暗道。 七沉顿时听懂了她的意思，也笑了下。 “今日叫你过来，有些话我要交代，这件事若是办好了，也能为我省去不少麻烦。” “大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请说。”七沉神色顿时肃穆了几分。 “荷香这一次被姜琬音安插进来，必定是要做什么坏事，你这几日盯着她一些，看她每日都做些什么，跟什么人来往。” 七沉顿时沉了双眸，眉峰凌厉道：“大小姐是怀疑咱们院子里有内鬼？” 姜荼歌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只是之前院子里便出过叛徒，我总是担心有些人不是忠诚于我的，到时候在我背后捅刀子，可就不好了收场了。这一次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瓮中捉鳖，不是很有趣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5章 七喜之死 姜荼歌的表情太过晦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七沉担忧地凝了凝眸，欲言又止地看了她片刻，说道：“属下明白。” “还有姜琬月那边，你让七余去盯着，看看她最近的行踪，若有异动，及时来禀报与我。”姜荼歌又道。 “属下这便去办。”七沉当即道，言罢，便转身出了门，大步离去。 七萝领着荷香去了偏院，依着姜荼歌的吩咐，将她带到秋心住所旁的一间屋室。 “你这些时日，便住在这儿。”七萝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屋门，推门而入，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七萝掩了掩鼻子，遮了遮灰尘，走了进去。 荷香连忙跟了进去，四下看了几眼。 屋内陈设看起来并不陈旧，比起她在丝厢阁住的屋子宽敞了不少，只是屋内像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一般，各处都落了很厚的一层积尘。 这屋子以前原是七喜住的，她们离开离京城去衢城，倒也不曾想到，七喜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屋子一两个月未曾住人，便落下了这么厚的一层灰尘，如今再看这熟悉的场景，七萝难免会有几分唏嘘。 “七萝姐姐，这屋子这般宽敞明亮，为何眼下无人居住啊？” 荷香打量完整间屋子，才发觉这屋子什么都有，像个女儿家的闺房一般，还摆着一个妆台，只是同样落了一层积灰。按理来说，这样的屋子不应该是空着的，她看着也不像是从未住人的样子，怎会…… 七萝闻言，露出一丝狡黠地笑容，神色诡谲地盯着荷香，笑容幽深道：“这间屋子，原本是大小姐身边七喜的住所。这不，七喜背叛大小姐遭到了报应，已经认罪伏法了，她的屋子可不就空了出来。这可是大小姐特意为你选的，你便安心住下。” 听到七萝提及七喜，荷香的心跳陡然停了一瞬。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七喜当初就是被三小姐收买了，才会背叛大小姐，后来七喜死在了衢城。 再后来，大小姐一行人回了离京城。她记得有一日碧桃夜间做了噩梦，在梦里提及了此事。她叫醒了碧桃，碧桃迷迷糊糊之间，将七喜模样凄惨地死在三小姐榻上一事告诉给了她。这件事她听完以后，连着几夜没有睡得安稳。如今她却要住进七喜的屋子里，这岂不是……… 荷香不敢深想下去，青天白日里，生生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如此安排，莫不是在警告她，若是她步了七喜的后尘，会死的比七喜更惨。 荷香瞳孔骤然缩了一下，露出一丝恐惧来。 七萝瞧着她这幅胆小如鼷的模样，顿时偷偷笑了笑。荷香抬头看向她时，她又迅速收敛起笑意，装作一副厌烦高冷之态，冷冷地道：“宴清楼的婢女们都很忙，恐怕无法替你收拾屋子，你还是自个儿动手打扫，毕竟你要住在这，你说是？” 荷香顿时回过神来，连忙道：“这是自然，不敢劳烦各位姐姐，我自个儿来便好。” 七萝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一旁的柜子，说道：“被褥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你凑合着用，若是缺了什么，你再来找我。若是没有事，就别来烦我！” 许是七萝说的太过于直白，荷香顿时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还不待荷香说话，七萝又接着说道：“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荷香还沉浸在这屋子上，一听说七萝要离开，顿时便急了，连忙说道：“七萝姐姐，您还未带我见一见秋心姑娘呢。” 七萝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悦道：“秋心正在修养，若是无事，1便不要去打扰她了。至于安排你的差事，等大小姐赋闲下来，自然会安排你的。可若是没有安排，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便是。可别乱走乱动，若是撞坏了什么，你可赔不起！” 这个荷香打眼便瞧出是姜琬音安插进来的细作，指不定心里整日里盘算着怎么谋害大小姐呢。若是在外面管不了便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入了这宴清楼，可就由不得她了！ 荷香闻言，顿时便急了，连忙说道：“可三小姐送奴婢过来便是来伺候秋心姑娘的，若是回头三小姐知道奴婢入了宴清楼，不仅没伺候秋心姑娘，还一个人赋闲偷懒，定要打骂我的。七萝姐姐你就行行好，能不能替我去向大小姐说一声，让我见一见秋心姑娘也是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6章 不寒而栗 七萝本就对她深有敌意，见她如此坚持，心中更是怀疑她不安好心。 “大小姐怎么安排你怎么做便是，哪里来的这般多废话！”七萝面露不悦，冷声斥责道。 荷香似是没想到七萝会如此，顿时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看着她，连忙点头道：“是，但凭大小姐安排。” “哼！”七萝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撇下一句话：“行了，你自个儿好好收拾着，缺了什么待会我自会安排人给你送来，你若是无事，便不要瞎走动了。” 荷香见七萝如此防备自己，心里顿时犯了难。若是她一直接触不到大小姐等人，又如何能伺机下手呢？况且七萝对自己敌意深重，若是她现在暴露分毫，引起她们的注意，被赶出去事小，只怕大小姐不会放过她。如今这宴清楼内，恐怕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她，看看她要小心行事了。 “劳烦七萝姐姐了。”荷香点了点头，乖巧说道。 七萝却并不领情，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面色沉若锅底，眸光里满是厌烦之色，冷冷地道：“我也不比你年长，当不得你一声姐姐，你啊，还是叫我七萝。” 荷香深谙府中规矩，那般叫也只是为了拉进同七萝的关系，讨好她罢了。可七萝对丝厢阁的人素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如今又这般戒备着她，只怕她在宴清楼内行事，要举步维艰了。 “您好歹也比荷香先入府，又是大小姐身边最贴心的人，这声姐姐自然是当得的。只是若是你不喜欢，我今后不叫了便是。”荷香面露委屈，柔声叹道。 七萝甚是讨厌她这幅逢场作戏的做派，只是大小姐既然吩咐过了，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免得传出去，坏了大小姐的名声，说她教唆婢女欺负妹妹院里的人，那可就不好听了。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七萝顿时便烦躁了起来，大声说完这句话，便撇下荷香，径直离开了。 屋内实在太脏，倒是不乱，收拾擦洗一遍便能住人。 荷香等了许久才有人给她送了水桶与抹巾，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人来见过她一眼，直到入了夜，也无人再来。 荷香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可挨了一天，连口水都不曾喝过，荷香又饿又渴，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她们住的这个偏院叫隰园，不是很宽敞，却也装修的格外精致，住的人并不多，只是贴身侍奉姜荼歌的几人能入住在此。所以到了晚间，显得格外的寂静。 荷香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推开一条疯子，探出头向外张望了几眼，只见院内的石龛中灯光昏黄，散发着微弱细小的光芒。四周极为寂静，抬眼望去见不到一个人。 她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算了算时辰，更是心头疑惑顿生。 这个时辰，应当还没到入睡的时辰，怎的院子里如此安静？ 荷香小心翼翼地将门全部打开，自个儿溜了出去。她站到门外，四下环顾了一眼，才发觉只有她这一间屋子亮着灯，其他的几间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微风拂过，掠过一丝凉意，更显得荒凉了几分。 她不知怎的，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生生打了个寒颤。忽然她的脑海中便掠过白日中七萝同她说的话。 她不禁心头涌现出无限的恐惧，所有的害怕都在心底放大。这一刻，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一般，让她心里发寒。 荷香左右看了两眼，越发觉得后背仿佛有人盯着她一般，让她不寒而栗。 她控制不住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见屋内有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就在那一瞬间，屋内的灯光骤然熄灭，顿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庭院中的两个石龛中的烛火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荷香害怕了，她恐惧地看向四周，眼神异常警惕。 但是四周没有一个人，周围的屋子再也没有一丝光亮，整个院子，仿佛一个死城一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以及人的气息。 越是如此，荷香心中的恐惧便越深，黑暗之中，她总是感觉有一双眼注视着她，这种感觉很不详，让她很难受。 荷香心里的恐惧促使着她再一次看向的屋内，可惜光线太过昏暗，她什么也没看见。 突然，“咔嚓”一声，天空响起了一道惊雷之声，紫色的雷电横跨在苍穹之上，照亮了整个夜空。就在这个时候，荷香看见了屋内的那个鬼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7章 再见七喜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身量不算高，穿着一身渗人的白衣，长发敷面，飘在空中。荷香吓得往后倏然连退了几步，脚下一空，顿时从两级阶梯上跌了下去。 她摔倒在冰凉地青石砖上，娇嫩的手心顿时蹭破了皮。紧接着，她的右脚踝骨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 荷香抱着脚踝，哀嚎了几声，疼的泪花都飚了出来。 又一道紫色的雷电，响彻了苍穹，照耀了整个天空，闪电地光芒照进漆黑的室内，荷香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看向了屋内。 那个白色的鬼影仍在，这一次，她换换地抬起了头颅，在闪电的照耀下，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啊——”一声尖叫，倏然从荷香口中发出。她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荷香颤抖着双唇，哆哆嗦嗦地盯着那个鬼影，脸上血色尽失，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女鬼一般。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脸，大着胆子仔细瞧了瞧，顿时心中更加恐惧了。 这张脸，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忘记，就是七喜的脸啊！当初碧桃告诉过她，七喜死在了衢城，还是她亲手收的尸，如今怎会出现在这儿？ 荷香几乎是一瞬间，脑海中就想起了七萝说的话。顿时，她的一颗心凉的彻底，寒意不断从脚底冒出。 这间屋子，曾经就是七喜的住所啊！ “鬼，有鬼！”荷香后知后觉地大喊道，也顾不得脚上疼的厉害，连滚带爬地想要起身。 七喜抬起头，眸光森然地盯着荷香，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地笑容。 “荷香，是三小姐害死了我，你是她的婢女，你也该死！”七喜缓缓地张了张嘴，吐出这几句话来。 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空灵悠远，好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细听之下，又好似近在耳畔呢喃。 荷香只觉得一阵麻意从头蔓延到了脚底，一种没来由地恐惧感在她心底不断滋生。她看着那个血迹斑斑的身影，忽然那个人影动了，白影飘飘荡荡地朝着荷香袭来。最后“嗖”的一下，只见一道诡异地白影掠过—— 荷香几乎再也忍耐不住，无法控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院门口跑去。 这个院子是个偏院，算不得大，荷香很快便找到了院门，可是到了她才看到院门紧闭着。 她心头猛地一沉，连忙走上前去，使劲拉了拉门栓，可无论她如何用力，这个门都无法打开，荷香的心底更恐惧了。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荷香吓得面容失色，顾不得脚上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痛意，拼了命地敲门，大声呼喊道：“救救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儿，我不想死啊！” 荷香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可门却纹丝不动，周遭除了她的叫喊声伴随着时不时的雷鸣电闪之音，便寂静地听不到任何声响。整个院子，宛若一座死城一般，寂静地让人害怕。 忽然，荷香感觉身后掠过一阵凉意，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瞪着双眼，克制住心底的恐惧，缓缓地转过了头。 “你是再找我吗？” 一张惨白地脸贴近荷香，几乎只差了分毫便贴到了荷香的脸颊。荷香顿时惊叫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便昏厥了过去。 荷香重重地倒在地上，脸上仍是带着惊恐之色，可见吓得不轻。 那鬼影踢了踢荷香的手臂，见她确实没了反应，便又蹲下去探了探她的脉息，确定她只是昏过去之后，便伸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看向了不远处的屋顶。 姜荼歌与七沉站在屋顶之上，冷眼看完了整个过程。见荷香昏厥过去，姜荼歌看了七沉一眼，七沉略一阖首，飞身而下，去处理昏厥过去的荷香。 姜荼歌回了暖阁，那鬼影正在屋内用清水净面，七萝见姜荼歌进来，连忙行礼唤道：“大小姐。” 鬼影闻言，连忙扯过架子上的面巾擦了擦脸。她放下面巾，一抬头，露出那张娇嫩明艳地面容，正是秋和。 “大小姐。”秋和行礼道。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辛苦你了，坐下说话。” “秋和不敢言苦。”秋和笑道：“只是奴婢不太明白，大小姐既然怀疑三小姐送荷香进宴清楼另有所图，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呢？那样岂不是更干脆利落一些，总好过如今这般防着他们。” 秋和已经知道姜荼歌没有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8章 咎由自取 之前宴清楼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原以为姜荼歌病的很重。 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七余忽然去了一言堂寻她，说大小姐要见她。 秋和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随七余从小门进了宴清楼内，终于见到了姜荼歌。 打从姜荼歌病重的消息传出来时，她已经来了宴清楼几次，想要求见姜荼歌，可却都被人挡了回去。 大少爷走时吩咐过她，若是大小姐有任何事，都要及时禀报与他。如今大少爷被外派公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自然得先探听清楚大小姐的消息。 如今看到大小姐的面色，虽有几分苍白憔悴，却也不像是外面说的那般病重，倒是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千日防贼，总有防不住的那一天。事情没有解决，终究会留下祸患。既然姜琬音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害我一次，倘若我不给她创造机会，她如何得逞？我又如何下手呢？”姜荼歌冷冷一笑道。 她身为姜家长女，姜琬音的长姐，不管姜琬音做什么，她这个做姐姐总要宽容慈爱几分，传出去才不至于让人诟病。先前的纵火一案，她已然十分宽宏大度地饶了她，还亲自入宫替她向陛下求情，她这般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姜氏满门的声誉和前程，也是为了她自个儿能落得一个宽宏仁德的好名声。 既然是做戏，回府之后她已然不能主动去挑衅姜琬音，对付她。唯有姜琬音自己再动了杀意，与她为敌。到那时，这件事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不管她对姜琬音做什么，都是姜琬音咎由自取！ “可这样未免太危险了。”秋和担忧道：“荷香毕竟是三小姐的人。若是她暗地里谋害大小姐，我们防不胜防啊！” 秋和并不知道姜琬音的计划姜荼歌通过姜琬月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才如此放心不下，心里也担忧荷香会伤及秋心。 姜荼歌忽然看了秋和一眼，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一般，笑了笑，道：“秋心那边我安排了七余暗地里保护，一旦荷香要对她不利，不管在什么情形之下，七余都可以直接动手，杀了荷香！” 姜荼歌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地杀意，稍纵即逝，却又清晰无比。 “大小姐让我假扮七喜，是想引出荷香心中的恐惧，提醒她与您作对，将来的下场会如同七喜一般，从而让荷香知难而退？” 姜荼歌闻言，摇了摇头，神态诡谲地看了荷香一眼，晦暗道：“不，我是想让荷香明白，背叛我，针对我的人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站在谁那一边，将来才不会跟七喜一个下场。 秋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上面还洒着点点鸡血。 “可若是荷香没有上当呢？”秋和皱眉道：“七喜已经死了，她的死状虽然惨烈，可真正见过的人是碧桃，荷香当时并未在场。她既然未能看到事情的经过，也不曾看到七喜的尸体，恐怕很难产生大小姐心中所想的那种恐惧感。若是全凭假象，只怕有些难了。” 秋和所言，姜荼歌早就思量过了，荷香虽然不曾见过七喜的死状，但是她相信荷香与碧桃闲聊时，她定然同荷香说过此事。 姜琬音又是那样的性子，对手底下的下人更是非打即骂。所以即便是荷香不愿意，姜琬音也有法子逼的她去做此事。 上一世姜荼歌与荷香也不曾见过几次，只是每回见她，她都一副伶俐乖顺的模样。姜荼歌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人与七喜不是同类人。她胆小怕事，其实只是不想卷进世族的恩怨之中。可姜琬音并没有放过她，明知她不是做这件事的料，却还是将她送到了宴清楼内。 所以她才想要试一试，试一试这个荷香，到底有没有勇气为自己博一次，背叛姜琬音。 倘若她是个聪明人，就知道眼下如何选择才是对的。她和姜琬音不同，只要荷香肯弃恶从善，她肯定不会杀了她。可若是她一心帮着姜琬音来害她，她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二人。 “有什么难的，除非这个荷香心中没鬼，不然她也不会被幻想所累。今夜见到你的鬼影，她也不会吓晕过去。”姜荼歌冷笑道：“她能吓晕过去，也正说明了她心中的恐惧，说明她这一次被姜琬音送进来是另有所图。若不是这样，我这个计划对她来说，才是毫无用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9章 深渊地狱 姜荼歌看了一眼秋和，意味深长道：“真正难的，是她自己心里的那个鬼，想要战胜她，才是最难的。” “接下来，我还需要你继续做这件事，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荷香，能不能学的聪明一些。倘若她跟她的那个主子一样愚不可及，那事败之后，她与姜琬音也算是黄泉路上，有个伴了。” 秋和闻言，不禁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隐隐揣着一丝不安。 大小姐打从衢城一行后便行为诡异，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心思摸不透也猜不准。从前不屑去做的事，如今倒很是上心。 她不是看不出来，这一次，大小姐是动了杀意的。她想杀了三小姐，而且不留余地。 眼下大小姐不在府中，恐怕除了魏国公大人，再无人能劝住大小姐了。 姜荼歌察觉到秋和的异样，神色晦涩地盯着她看了两眼，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变了，我现在杀心很重，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你害怕了。眼下兄长也不在府中，唯有外祖父能劝的动我，所以——” “大小姐……”秋和打断了姜荼歌的话，眉心微蹙，说道：“奴婢知道您心中委屈，但您确实性情大变，而且眼下您要做的事，可不是一桩小事，奴婢实在担忧，倘若其中出了什么纰漏——” 秋和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姜荼歌淡淡一笑，温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杀了她的。你知道吗？让一个人痛苦的活下去，让她失去一切所憧憬向往，想要得到的东西，摧毁她的希望，让她跌进烂泥里再也爬不出来，才是最好的手段。” 姜荼歌笑容狂妄，带着一丝狰狞，笑语嫣然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痛苦的活着，死也不能死。我会让她知道的，什么才是真正的深渊地狱。” 姜荼歌的神色诡异地一笑，眼眸深处透露出疯狂之色。秋和看着她这幅模样，莫名打了个寒颤，竟觉得脊背发凉。她看着这样的姜荼歌，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 “大小姐当真如此恨三小姐么？”秋和沉声问道。 “恨！”姜荼歌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 她眼眶赤红，眸底深处压抑着痛苦与仇恨，双拳紧握，隐忍克制着。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焚烧之痛，从她的心脏深处蔓延开来。她整个人，宛如被熊熊烈火包裹一般，灼烧的痛感席卷全身。 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上便渗出了冷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看着姜荼歌陡然变成这幅模样，秋和吓了一跳。 姜荼歌忽然捂住嘴，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再开口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她与赵氏，三番两次的正要置我于死地，我已经容忍多年了，我也给过她们机会了。既然她们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姜荼歌声音异常冷淡。 方才因为恨意翻涌的缘故，天道的惩罚骤然而至，她没有防备，所以那一下疼的几乎让她无法忍受。眼下秋和在身边，她自然不敢漏出丝毫破绽，让秋和知晓。 她既然有意瞒着众人，尤其是瞒着兄长，那么秋和便是第一个得瞒着的人。倘若秋和知道她病的厉害，明日兄长定然也会知晓此事。她想要复仇，却并不想将兄长牵扯进来，更不想再牵连到魏国公府。 她如今既然已经受到了天道的惩罚，这幅破败的身子还不知能撑到何时。倘若能报的了仇，能将那些威胁铲除，便是来日她死了，她也能瞑目了。 姜荼歌强行压下心底的恨意，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桌子旁，伸手倒了一杯茶水，大口饮了下去。 甘甜的茶水混杂着口中猩甜的血水，一起咽了下去。姜荼歌心中的恨意，也压下去了几分。 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表露出分毫的恨意，倘若被天道察觉，她也活不了了。不过没关系，这么久了，她也知道规律了。只要她不表露出恨意，平日里小心着些，总不会再犯病的。说不定，她靠着这个法子，还能长命百岁也不一定。 姜荼歌自嘲般地笑了笑，看着秋和满脸担忧地模样，安抚道：“怎么了？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秋和道：“大小姐，您方才那是怎么了？是病了吗？我看你的脸色很差，莫非是有事隐瞒着奴婢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0章 一场好戏 姜荼歌面色很差，她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地扫了秋和一眼，缓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确实病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近来无法安眠造成的罢了。倘若不是心有郁结，我也是不会病的，你明白吗？” 秋和怔了一瞬，忽然便明白了姜荼歌的意思。 她将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都细想了一遍，才惊觉大小姐的症结究竟在何处。大小姐并不是性情大变，她只是彻底的动了杀念。只要三小姐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大小姐便不会安心，她这病自然也就好不了。 可—— 秋和看了姜荼歌一眼，她的面色十分苍白，唇瓣血色毫无，一副沉珂已久之象。若说这是心病所致，她是怎么也不信的。大小姐越是遮掩，她便越觉得此事蹊跷，定然是有事隐瞒。 “奴婢明白。”秋和压下心底地疑惑，恭敬道。 看来，此事得尽早禀报给大少爷知晓了。 却说夜半三更时，荷香忽然惊醒了过来。她猛地从榻上坐起，神情惊恐地瞪着双眼，愣了片刻，忽然便惊叫出声：“有鬼啊！” 说着，她便不受控制般，从榻上赤着脚，连滚带爬地往外奔去。走到门槛处，忽然便被拌了一下，顿时跌倒在地。 “嘶——”手掌被擦破的瞬间涌出痛感，荷香轻呼了一声，倏然回过神来。 她神情愣愣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屋内，她再看向方才躺着的地方，正是床榻。 荷香有些愣神儿，她分明记得屋子里有七喜的鬼魂，记得她跑到大门处，那个鬼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她就昏厥了过去，眼下怎么会躺在屋内的榻上？ 思及此，荷香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脊背涌上阵阵寒意，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看着漆黑地屋内，仿佛下一秒便要飘出一个白衣女鬼一般，她吓得连忙缩回在屋内的双脚，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她旁边的屋子忽然亮起了烛火。荷香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滞了一瞬。 她紧张万分地盯着那间屋子，脑海中掠过无数惊恐地画面，不断提醒着她快跑。可是她的双脚却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来，任凭她再如何恐惧，她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屋门忽然从里边儿打开了，一个模样温婉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向了她。 就在那一瞬间，荷香太过紧张，竟将来人看成了七喜。她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别过来！不要杀我！啊——” 她惊叫着，捂住了头，害怕地不敢去看。 珠云知晓今晚的安排，对荷香的恐惧自然不算意外。她虽未从跟随大小姐去衢城，可也听人说七喜的死状异常惨烈，这便是背叛了大小姐的下场。 很显然这个荷香心中也很明白，她定然是心里有鬼，否则怎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珠云脚步缓慢地走到荷香身边，脚步声轻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她伸手拍了拍荷香肩膀时，荷香吓了一跳，几乎是暴起一般，忽然推了珠云一把，连滚带爬地往前逃走。 珠云没有防备，一下被荷香推倒，跌坐在地。就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她顺手便扯住了荷香的衣袖，将她一下又拉了回来，二人摔做一团。 荷香心中仍是怕的，闭着眼睛连打带摔，想要挣脱开来。珠云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被荷香连着打了好几下，疼的叫了两声，连忙呼道：“还不快住手！” 听到这声音，荷香动作迟缓了一瞬，却还是不敢睁眼去看，仍是挣扎着。珠云被打的也险些睁不开眼，见荷香这般疯癫的样子，忽然便狠了狠心，打了荷香一巴掌。 突如其来地痛意，让荷香停了下来，她懵了一下，动作迟缓地抚上了脸颊，看了看珠云。 珠云怕她再动手，趁着间隙，连忙说道：“荷香，我是珠云啊，你打我做什么？” “珠云？”荷香愣了愣，声音迟缓地吐出两个字来。 珠云点了点头，松开荷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她好像没有要攻击人的迹象，这才伸手将她也拉了起来。 “你是珠云？”荷香眼神还有些飘忽，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未能挣脱出来一般。 珠云忽然掐了她一把，荷香顿时回过神来，惊恐地看了看四周，一把扯住珠云的衣袖。 “你这是怎么了？方才也是，怎么一见着我，便要打我？还嚷嚷着有鬼？哪里有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1章 不可置信 珠云妙语连珠，问的荷香愣了一瞬，随即又微微瞠大了眸子，看向漆黑地屋内。 “你没有看到吗？七喜的鬼魂就在这附近，她是来向大小姐索命的，一定是！”荷香瞪着眼珠，瞳孔深处透露出深深地恐惧，警惕着看着四周，双手却控制不住地抱紧珠云的手臂，好似她一松手，珠云便会消失了一般。 珠云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地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什么鬼的，即便是真有。像大小姐这般吉星高照的人，这种邪祟如何能近得了她的身？我看你是疯了？！” 见珠云不相信自己，荷香顿时便慌了神儿。她明明亲眼所见，七喜就在这个院子里，珠云却不相信，她心里有些不高兴，甚至是埋怨大小姐安排的这个住处。若非是住进了七喜的屋子里，她又岂会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有骗你，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真的看见了！”荷香使劲儿拽着珠云的衣袖，拉扯着她看向漆黑地屋内。先前下了场急雨，院儿里的雨水还未干透，月亮隐藏进乌云之中，没有丝毫地月光照下，唯有廊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四周寂静极了，珠云顺着荷香指的方向看去，入眼便是模糊不清地室内，光线太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陈设家具地轮廓。盯得久了，珠云竟然没来由地也产生了一丝恐惧感。 她倏然打了个激灵，抽回视线，面色已然有几分难看。 “这间屋子先前一直是七喜住着的，这回她死在衢城，遗骸也不曾带回来，怎会闹鬼，你定然是头一次住进去不大适应，做了场噩梦罢了。”珠云压下心底的一丝恐惧，温声说道。 荷香迷茫地蹙了蹙眉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觉得方才那一切定然不是一场梦，那种恐惧感太过真实了，不像是虚假的。她分明记得她不曾入睡，也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恐惧感降临地感受，还有那些真实的痛感。这些不可能是在做梦，一定不是！ “不，是真的，一定是真的！”荷香笃定道。她瞪着眸子看向珠云，直视着她的双眸，认真地问道：“你今晚是一直都在院儿里吗？” 珠云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派我来照看秋心姑娘，所以今晚我便住在了秋和姑娘屋子外间的榻上，一直不曾离开过。”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没有听到惊叫声，呼救声？”荷香神似疯魔了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珠云，等着她的回答。 珠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曾听到什么声音。” “这不可能！”荷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遭受到了欺骗一般，松开了珠云的衣袖，往后倒退了半步，喃喃道：“这绝不可能！” 珠云奇怪地盯着她，说道：“我就睡在你旁边这个屋子的外间，若有什么动静，我肯定听的清清楚楚。可今晚我确实什么都不曾听到，秋心姑娘也不曾听到过什么。方才若不是你惊叫出声，吵醒了我们，我也是不会发现你这里有异常的。” 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了，荷香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没想到住进宴清楼的第一夜，便会面对这种事情。若是人便也罢了，可倘若真的有鬼，那她该怎么办？ 荷香顿时急了，一把抓住珠云的手，急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去跟大小姐说一声，让大小姐重新给我安排个住处？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我害怕。” 就在荷香满怀期待等着珠云答应时，谁知却听到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三小姐送过来赎罪的一个婢女罢了，这大半夜的，你的事竟也敢去打扰大小姐休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珠云没好气地道。 她与珠翠二人都跟了姜荼歌多年，也知她与大夫人与三小姐之间的恩怨颇深，而这个荷香，明眼人都懒得出来是三小姐安插进来的细作，指不定在背后搞什么鬼。倘若她去替荷香说情，岂不是最后坑了自己。 荷香原本以为珠云很好说话，却没想到她的态度陡然变了，她不由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可不可以等到天亮之后，让我去见一见大小姐?” 珠云白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不会不知道大小姐病了？她如今本就在修养中，倘若为了你这么点小事打扰到了她休息，你担当得起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2章 心中有鬼 荷香被珠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委屈地抿了抿唇，求情道：“那我可以见见秋心姑娘吗？三小姐派我过来，就是为了照顾秋心姑娘的，大小姐已经应允我留在宴清楼了，我应该可以见她的？” 说到最后，荷香没了底气。这到底是在宴清楼，在别人的地界上，她来这里又是怀有不轨地目的的。倘若被大小姐等人察觉，她定然无法活着走出宴清楼。可若是她做不成此事，即便是出了宴清楼，三小姐也绝不会放过她。如今她已然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前有狼后有虎，两头都是一个死，倒不如硬着头皮赌一把。 “秋心姑娘已经歇下了，你也早点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珠云言罢，掰开了荷香的手，将自己的衣袖从荷香手中扯了出来，便要离去。 荷香顿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白衣鬼影的模样，下意识就又抓紧了珠云的衣袖，急切道：“你先别走！” “你做什么？！”荷香三番两次这幅模样，珠云有些不耐烦，她猛地顿住脚，回过头来瞪了荷香一样，低声喝道：“已经夜半三更了，你若是不睡，便自个儿安静待着，我明日还有事要做，你老拉扯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手！” 荷香摇了摇头，神情里带着抗拒，连忙说道：“这间屋子闹鬼，我不住，我可不可以去跟你们挤一间房啊？” “你开什么玩笑？”珠云皱了皱眉头，神情严肃，带着一丝不悦道：“如今秋心姑娘病了，我同她住一间屋子，你若是要住进来，睡哪？睡地上不成？” “我可以的！”荷香当即道。 她如今害怕极了，只要不让她住在七喜的屋子里，即便是睡在地上也无妨。到时屋子里有人，她也能安心一些，总好过一个人孤立无援。 珠云白了她一眼，眸光如同看一个疯子一般，没好气地道：“便是我同意，秋心姑娘也不会同意，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间屋子里住下，这可是大小姐亲自给你安排的，你可不要辜负我们大小姐的一片好意呀。” 珠云这话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了，荷香细细咀嚼了片刻，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丝什么，快的几乎让她捕捉不到。但她又敏锐地感觉到，大小姐是故意安排她住进这间屋子里的。 难道……大小姐在怀疑她不成？ 荷香的一颗心，顿时停了一瞬，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她有些眩晕。 大小姐是何等聪明的人，既然让她住进宴清楼内，定然不会是因为三小姐假意来请了罪，便原谅了她。否则先前也不会闹得那般难看，不仅将大夫人赶出了府，还命人打断了三小姐的一双腿。如今却如此轻而易举让她住进宴清楼内，恐怕早就是千般防着她了。也怪不得七萝与珠云对自己人这种态度，也不肯让她去见秋心。 只是那个白衣鬼影，她真的看的分明，确是七喜无疑。倘若是大小姐刻意给她安排了七喜的屋子居住，是不是代表大小姐也知道那个鬼影的存在，还是说这是一场骗局？ 荷香摸不着头脑，可一想到先前的场景，就没来由地产生恐惧，让她想要逃离。 “可是珠云姐姐，不是我不领会大小姐的心意，只是这间屋子我住了实在害怕。我发誓我看到的那个鬼影真的是七喜，不是我在做梦胡言，你就帮我这一次，哪怕是随便给我安排别的住处也行，只要不让我住在这间屋子里，行吗？”荷香满怀期望地瞧着珠云，期望她能答应自己，可珠云却神情冷漠地摇了摇头。 “这事儿本就是大小姐亲自吩咐的，又是七萝姑娘亲手给你安排的，我不过是大小姐房中的一个婢女，哪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主？再说了，这好好的屋子，闹什么鬼？倘若真的闹鬼，我与秋心姑娘就住在何必，怎会半点儿动静都不曾听到？倘若你心里没鬼，又何必害怕这种子虚乌有的幻象？” 珠云一口回绝了荷香的请求。大小姐早就吩咐过了，荷香一事她要亲自安排，谁都不能私自插手。近来又是大小姐选贴身侍女的关键时候，她可不能犯这种错。 荷香也不想害怕，可她确实心中有鬼。想到七喜背叛大小姐，与大小姐作对，所以死的才如此悲惨，她便感觉脊背发凉，心底涌出阵阵寒意。 倘若不是先前她在院子里也看到了那个鬼影，她是可以在院子里待一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3章 请君入瓮 可眼下…… 她抬头瞥了珠云一眼，心底里有些愤怒，也有些悲切。 她在这府邸深宅之中，卑微如一粒尘土，她也不想如此，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便是连这么小的一个请求，珠云都不肯帮她，说到底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愤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进入宴清楼的目的，不由自嘲一笑。她是来害大小姐的，也不怪七萝与珠云她们对自己如此防备，抱有这般大的敌意。她们做婢女的，自然是小姐好，她们也就能过得好一些，倘若小姐失了势，那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珠云见荷香半晌不说话，耐心也耗了个精光儿，且夜半天儿又凉的很，她冷的抖了一下，拢了拢身上的长衫，眸光严峻的瞪着荷香，沉声道：“你就别折腾了，我在这院儿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可还从未听闻闹鬼一事，想必是你第一日住进来有些不适应，又想着原先住在这屋子里的七喜死了，所以才做了噩梦，被梦魇着了。况且七喜是死在了衢城，又非是死在这间屋里，你怕什么？” 荷香瞧了珠云两眼，见她委实有些不耐烦了，也知这般缠着她也无用，便松了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珠云被她看的竟有两分心虚，她自然知道闹鬼一事都是假的，如今自己出来演这出戏，自然也都是大小姐安排好的，就是为了吓吓荷香。若不是荷香心里有鬼，倒也不至于吓成这幅模样。 “好了，回去睡，我也去歇着了。”珠云言罢，便转了身回了房，将荷香一人留在了原地。 荷香眼睁睁瞧着珠云走进旁边的屋子里，关上门，过了片刻，屋内的灯火熄灭了，四周顿时暗下了下来，无比的寂静。那种恐惧感顿时齐齐涌了出来，将荷香包裹其中。 一阵凉风掠过，她顿时冷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有些单薄，厚一点的长衫自己出门时竟忘了穿。 荷香拢了拢身上的薄衣，大着胆子往七喜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只见内里漆黑一片，微弱的光线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那一刻她是想要进去的，可她的脚却宛如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咬了咬牙，忽然上前，几乎是不敢睁开眼，速度极快地便冲进去，在架子上随手拿了件外裳，又如同飞奔一般，跑了出来，一把关上了房门，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她抱着外裳在秋心的屋子门前徘徊了片刻，想要伸手敲门，却又很快地将这个想法压抑了下来。 倘若她此刻去敲门，定然会打扰到秋心休息，万一惹怒了她，被赶出宴清楼，三小姐会杀了她的。 荷香委屈地落了泪，眼眶红的厉害，心里委屈极了。 同样是婢女，怎的秋心七萝就生的那般好命，跟了大小姐，整日里过得比地主家的小姐还舒适得心。可自个儿跟了三小姐，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如今还要被逼着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若是大小姐没查出来便也就罢了，倘若事情败露，第一个死的便是她了。 可纵然心里委屈，荷香却是连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说。如今既然已经入了这宴清楼，她自然是要赌一把的，倘若赌赢了，今后也不必过这种低声下气的日子了。 想到此，荷香心中便打定了注意。她四下里看了两眼，见并无异常，便寻了处地儿，坐下了。 竖日，秋心醒的极早，腿上的伤口虽用了最好的药每日涂抹着，入口的汤药也是用最好的药材，每日几个时辰精心熬制的。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伤的有些重了，每逢下雨时，便疼的厉害。 珠云既是姜荼歌指派过来照顾秋心的，自然是不敢偷懒晚起，她从外间转进来，打眼便见秋心挣扎着要起身，连忙过去扶她。 “姑娘要起身尽管唤我便是，可得仔细着，莫要伤着。”珠云一边将秋心扶了起来，一边说道。 秋心面色苍白，喉咙里干的发疼，她看了桌上的茶盏一眼，珠云当即会意，连忙给她到了一盏茶递过来。 秋心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喉咙舒缓了不少，便看了珠云一眼，轻声道：“多谢。” 珠云笑了笑，温声道：“秋心姐姐你何必同我言谢呢？是大小姐吩咐我来照顾你的，你尽管使唤我便是，不必这般客气的。” 珠云知晓秋心与姜荼歌的关系，巴不得来照顾她呢。将来若是与秋心搞好关系，大小姐也会待她不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4章 欲擒故纵 秋心抬眸，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淡声问道：“昨夜荷香那边如何了？” 昨个儿夜太深了，为了防止荷香起疑心，珠云回屋之后便兀自歇下了，所以秋心并不知详情到底如何了。 珠云连忙将昨夜之事，仔细地讲给秋心听了一遍，半点儿不敢隐瞒。 秋心听罢，超珠云招了招手，珠云上前，垂首倾听。 “一会儿你去告诉她，便说我要见她。”言罢，又在珠云耳畔低语了几句。珠云听罢，眸光一闪，忙道：“是，我明白了。” 秋心自打病后，脸色和精神气儿便一直不大好。先前姜荼歌来见她时，她还稍微上了些胭脂水粉，好教自己的气色好一些，也能让姜荼歌安心几分。 现下她倚靠在榻上，脸上半分脂粉也无，面容苍白憔悴，看着倒是近来吃了不少苦头的模样。 荷香打从被珠云带进了这间屋子，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混杂着鲜血的味道，很是刺鼻。她下意识捂了捂鼻子，还是遮挡不住那股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偷偷看了秋心一眼。 她以前与秋心打交道并不多，只是每次远远见她，她都是一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好似对谁都不曾发过火一般。 今日珠云一推开门，便察觉有些推不动，这才发觉荷香昨夜竟如此畏惧七喜的屋子，自个儿在门口睡了一夜。珠云一推门，便惊醒了还在兀自睡觉的荷香，将她领了进来。 她原先虽然甚少与秋心等人打交道，可依着她记忆中秋心的脾性，她总觉得秋心应当与珠云之流不同，定然会帮她一把。 “荷香见过秋心姐姐。”荷香扬起面容，露出一丝温柔亲切地笑意，扬声唤道。 秋心淡淡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沉声问道：“是三小姐派你来的？” 荷香心尖一突，视线不知怎的便转到了秋心被薄毯覆盖的双腿上，忽然灵台清明。秋心这双腿可是因着三小姐而伤的，又是被大火灼伤，若是留下疤痕，只怕这辈子都要记恨着三小姐了。 她再三斟酌，在秋心将要移开视线的那一瞬，回道：“三小姐打从上次的事儿后，回去便翻然悔悟，觉得先前是她年幼不懂事，所以才与大小姐交恶。如今大小姐能不计前嫌救三小姐，三小姐心中很是动容。她回去左思右想，大小姐身边儿自然是不缺人侍奉的，但秋心姑娘不一样。大小姐如今既然身子不适，宴清楼的婢女们自然是先要紧着大小姐那边了，难免会对秋心姑娘你有所疏漏。” 荷香偷偷打量了秋心一眼，继续说道：“您这双腿又是因三小姐而伤的，三小姐心有愧疚，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故而让荷香来照顾秋心姑娘的起居，直到养好伤为止。” 秋心听着这套说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冷哼道：“我这里不需要人来照顾，你回你的丝厢阁。” 荷香自然知晓秋心是不缺人照顾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在处理大小姐的诸事，比起三小姐，这位秋心姑娘与大小姐更像是亲姊妹。 大小姐从来不会薄待了身边的下人，看看她们住的院子便知。尤其是秋心住的这一间，宽敞明亮，是整座小院最好的屋子。倘若不是十分得宠，大小姐又岂会这般安排？ 说到底她如今也不过是借个由头混进宴清楼罢了，宴清楼众人如此防备她，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秋心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一开口便要将她撵出去。 “荷香自知不如宴清楼里的诸位姐妹聪明伶俐，但只要是姑娘吩咐的，荷香莫敢不从，秋心姑娘便留下我。”荷香眼眶盈泪地望向秋心，委屈般地抽噎了一声，说道：“倘若姑娘不肯留下荷香，那荷香即便是回去了，三小姐定然也会怪责荷香办事不利的。而且此事大小姐已经应允我留下，我当然不会给秋心姑娘增添麻烦的，接下来的时日便要请姑娘多担待几分了。” 秋心开口便将话说死，荷香也是没有法子，才拿姜荼歌来说事。可明显在她提及大小姐时，秋心的目光变得有几分诡异。荷香耐着性子等着秋心应允她留下，约摸过了好一会儿，秋心才再次开口。 “既然是大小姐吩咐，你要留下便留下。”秋心神色十分冷淡，迅速转了话题道，“我听说大小姐将七喜的屋子拨给了你住，那你可要好好住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5章 留下听差 秋心眸光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接着道：“可切莫辜负了大小姐的好意……” 荷香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她欲言又止地抬了抬头，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秋心诡谲地目光，但她再定睛去看时，只瞧见了一片漠然。 她咬了咬唇，嗫嚅道：“可那屋……闹鬼……” 秋心一愣，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哼了一声，厉声说道：“我在这个院里住了近十年，从不曾听闻这院子里闹过什么脏东西。怎的偏偏你住了进来，便招惹出这种东西？我看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才看到了不干不净地东西？！” 珠云听着一愣，不由暗暗挑眉。她与秋心公事多年，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尖锐的一面。原先大小姐安排秋心来做此事时，她还隐隐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荷香像是被秋心点破了心事一般，又有些气恼，又有几分不知所措。她这一生从未做过这种事，自然是半分经验也无，加之她本就心虚，一时间竟忘记了反驳。 “罢了。”秋心摆了摆手，神色晦暗道：“既然是大小姐允了你过来照看我，那么从今日起，你便过来听差。” 这是让她留下了？！ 荷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应和道：“是，荷香定然会好好照看秋心姑娘的。”说着，荷香又顿了一瞬，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昨夜所见之事，心中忌讳，又甚是害怕，连忙追问道：“那不如从今日起，由我来为秋心姑娘守夜好了，珠云姐姐也能休整几日。” 在府内素来是有婢女当值为小姐们守夜的，便是为了防止小姐晚间醒了，使唤人却叫不到人，所以才会在外间安置一张榻，给守夜的婢女安寝用。这样小姐们在夜间醒来时，若要唤人，守夜婢女们也应当第一个听到，及时能回应。 倘若她能过来为秋心守夜，一来能促进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为之后的事能够提前筹谋。二来，秋心与珠云都说不曾见过七喜的鬼魂，那秋心住的这间屋子自然是安全的，只要她住进去，与秋心互相也有个照应，她也能安心一些。 秋心与珠云暗自对视了一眼，各自心明如镜。 秋心也不点破荷香的那点儿小心思，沉着面容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主动请缨，那这几日便由你来值夜。” 荷香心中顿时一喜，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连忙谢道：“多谢秋心姑娘体恤，我当然会好好侍奉姑娘的。” 秋心勾了下唇，并未多言。 几人用过早膳后，珠云便去捧了个药匣子出来，摆到一旁的桌子上。 “秋心姑娘，您今日该换药了。” 医治秋心双腿的药都是姜荼歌寻遍了名医最后调制出来的方子，每隔八个时辰便该换一次药，药效虽极好，可每次换药时伤口总是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荷香知道秋心的双腿都是三小姐所为，才伤成这般模样，所以她一直不敢提及此事，生怕惹怒了秋心。 秋心心中并不是没有怨恨，只是她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今日来宴清楼的倘若不是荷香，而是碧桃，她定然不会如此坦然。 “秋心姑娘？”珠云见秋心愣了神儿，也不答话，便低声唤道。 秋心瞬间回过神儿来，斜了荷香一眼，淡声说道：“让她来。” 珠云刚要触及药匣子的手指，顿时缩了回去。她目光略有不解地看向秋心，迟疑着说道：“先前秋心姑娘的伤药都是我为姑娘换的，若是突然换了人手，万一弄疼了姑娘——” 秋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向脸色难看地荷香，凝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荷香两只手交叠在身前，掌心之中满是黏腻的冷汗，看着秋心盯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心中涌出一丝畏惧。 珠云似是明白了什么，便上前拉了荷香一把，荷香顿时紧张感松了几分，便见珠云将那药匣拎到榻上的小桌几上，对她说道：“既然你是来照顾秋心姑娘的，这些事你自然得亲自上手，若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倒不如现在就滚回丝厢阁去，免得碍我们的眼。” 荷香明白自己的境地，如今这丞相府中，唯有这丝厢阁现在最遭人忌惮，厌恨。大夫人与三小姐先前做下的恶事，如今也是到了报应偿还的时候。大小姐又如此厌恨大夫人与三小姐，岂会轻易放过她。 “这是荷香应该做的。”荷香努力扬起一抹笑容，走上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6章 心生恐惧 珠云见她上道，便往旁边站了站，给她挪开了个位置。 “都进来。”珠云扬声唤道，立即门外的婢女便端着两个铜盆走了进来，铜盆之中，盛满了清水。 荷香净了手之后，走回到秋心身边，看着她缠满绷带的双腿，不知怎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三小姐折断双腿的模样。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秋心伤了双腿，大小姐便命顺天府的人打断了三小姐的双腿？！ 荷香心中震惊，她知道秋心与她们这种出身的婢女不同。这些年来，在丞相府内，若非人人敬着她魏国公府的出身，她早就沦落的跟她们这些普通婢女没什么两样了。大小姐也宠着她，敬重她与大少爷院里的秋和几分，以至于丞相府里的下人们都不敢得罪这姐妹二人。 如今看来，大小姐与这个秋心之间的情谊，竟比亲姊妹还亲上几分。为了个侍奉自己的婢女，竟命人生生打断了自己亲妹妹的双腿。思及此，荷香不由生生打了个寒颤。大小姐待自己亲妹妹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这个下人。 “你愣着做什么？”珠云皱了皱眉头，语气催促道：“还不快为秋心姑娘换药？” 荷香当即回神，连忙反应过来，俯身为秋心拆卸绷带。 她方才拆完绷带，门外便有婢女端了一碗飘着热气，散发着苦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姑娘，今日的药熬好了，可要现在饮用？”珠云从婢女手中接过汤药，端到秋心身前问道。 “拿过来。”秋心招了招手，珠云又往前走了两步，递到秋心眼前，秋心光是闻到汤药的气味便隐隐有些反胃作呕，口中弥漫出苦味儿。 她抿了抿唇，伸手拿过那碗褐色的汤药，放到唇边吹了吹，便端了起来，将其一饮而尽了。 她放下碗，一旁的婢女端了碗温茶递给她，秋心喝了两口，茶香顿时冲淡了她口腔中的苦味。她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嘴，眼角地余光忽然瞥见低着头，浑身有些颤栗地荷香，不由皱了皱眉头。 方才众人注意力都放在秋心身上，眼下瞧见秋心盯着荷香，不由也看了过去。 珠云察觉到荷香的异样，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旁边的婢女，便走过去贴近地看了看荷香，这才看到她的不对劲。 荷香面色惨白，咬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秋心皮肉翻飞地双腿。好在入了秋，天气转凉，伤口并未恶化发浓，只是瞧着可怖罢了。但这对荷香而言，属实有些难以接受。 三小姐的伤虽也是荷香处理的，可那只是断了腿，皮肉并没有受太多的罪，可见顺天府只是应承了大小姐打断三小姐的双腿即可，并未下死手。可秋心却不同，她虽未断双腿，可皮肉却伤的不轻，大面积的灼烫伤疤，纵横在她的腿上。即便是细心调养，也很难不留下疤痕。 况且…… 荷香抬眸看了秋心一眼，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弱女子竟能承受这样的痛苦，倒着实让她钦佩。可同时她心里也无端的害怕恐惧起来。倘若是她，有一个人这般害自己，自己定然会恨死这个人，秋心也不是圣人，心里怎会不恨三小姐呢？而她又是三小姐的婢女，恐怕大小姐这次同意她留在宴清楼，就是为了给秋心解气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荷香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中的防备暴露无遗。 秋心心思剔透，几乎从荷香的眼神儿里便推敲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她不易察觉地扯了下唇角，神色仍是极为冷淡，沉声开口道：“没人教过你规矩吗？做事竟这般三心二意，倘若如此，倒不如滚回去！” 荷香被她低沉阴鸷地声音吓地一哆嗦，倏然抬头，眼中的慌乱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便被秋心捕捉了个正着。 “是我错了。”荷香当即认错：“我现在就给姑娘换药。” 说着，她便又要手忙脚乱地去药匣里拿东西。秋心方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不像拿自个儿的安危开玩笑，当即说道：“不必了。” 说着，她的视线转向珠云，淡声说道：“劳烦珠云姑娘了。” “姑娘客气了。”珠云笑了笑，上前净了手，上前从容不迫地为秋心处理了伤口。 荷香也不敢插嘴，全程不敢分心地瞧着，将这些牢牢记在心里，唯恐下一次再遇上此事。 “我乏了，你们都先出去。”秋心看了荷香一眼，声音冷淡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7章 信以为真 整间屋子里的气氛极为压抑，荷香闻言，整个人如释重负，随着众人应了一声，往外走去，只留下秋心与珠云二人。 快要出门时，荷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珠云伺候着秋心又睡下了。她不由皱了下眉头，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荷香出了门，左右看了两眼，院儿里偶尔有几个婢女来往，故而十分安静。她对宴清楼不熟，又是三小姐的人，宴清楼的人必定十分提防着她。谨慎起见，她自然不好随意走动。只是秋心连早膳都不曾用便赶了自个儿出来，还不知何时会再叫她过去，一时间她有些不知该去哪儿是好了。 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便走到了七喜的屋子门前，探着头向里看了一眼，内里寂静极了。因着没有开窗，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大致也能看得清屋内的陈设。她大着胆子将每个角落都巡视了一遍，倒是没看见什么令人惊悚的东西，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你在做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人声，一直聚精会神看着屋内的荷香一时不察，顿时吓得一颤，背后竖起了汗毛。 她回过头来，看向出声的人，正是从秋心屋里出来的珠云。 荷香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难看道：“没什么，只是看一下屋里里面。” 珠云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上前两步，靠近荷香的耳畔，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莫不是真的瞧见了七喜的魂魄？” 荷香自然不会觉得是她看错了，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倘若我有一个字造了假，便让我不得好死。” 先前珠云并不信任她，并不单单是因为荷香的身份，而是因着她早就知道所谓的七喜的鬼魂其实是她们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可荷香并不知情，甚至信以为真。 “我倒不是不信你。”珠云若有所思道：“只是谁都知道七喜死在了衢城，即便是闹鬼，也不至于会在这间院子里闹。不过——” 珠云话锋一转，眸光神秘地盯着荷香，意味深长道：“兴许还真是七喜也不一定。她的魂魄指不定随着她们一道飘了回来，也不一定。” 珠云最后一句话，声音异常笃定，不大不小，正好击打在荷香的心上，她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从脊背一直凉透到脚底。 她猛地抬头，看向珠云。她不禁想起昨夜珠云同自己的对话，顿时心里五味杂陈，更添了一丝怀疑。 明明昨夜珠云劝诫自己时还异常笃定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可眼下却又心口不一。 一时间，荷香倒不知该信珠云那句话了。 珠云偷偷瞥了荷香一眼，见她吓得面无人色，眸光飘忽，不由暗自勾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小姐吩咐过了，定要拿七喜的事好好吓一吓这个荷香，让她心里清醒一番，得罪大小姐将是个什么下场！倘若荷香能够迷途知返，大小姐指不定还能放过她这一次。倘若她坚持要与三小姐狼狈为奸，那自然也怪不得他们心狠手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8章 择地而居 珠云忽然抬手，拍了拍荷香的肩膀，轻笑出声：“同你说句玩笑话罢了，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什么神呀鬼呀的？我看就是你昨儿个夜里做了噩梦，一时头脑不清醒，才觉得自己遇见了七喜的魂儿。” 说着，珠云抬手指了指屋子，笑道：“这屋子虽说以前是七喜住着，可屋里却没死过人，怎的就能招惹上不干不净地邪气东西来？我看呀，就是你心思太重，才想的这般多。” “行了。”珠云收了手，说道：“秋心姑娘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唤人了，你便回房间里歇着，若是需要你了，我自然会去叫你的。” 言罢，珠云便要离开。荷香心里挣扎了片刻，终是忍耐住了，没有出言叫住珠云。 这是在宴清楼，她还是安分一些的好。眼下晴空万里，青天白日，她倒是少了些顾忌。即便是这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屋子，倒也没那么怕了。 但荷香盯着屋子看了片刻，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踏进去，反倒是走到了回廊的另一侧，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谁知这么一坐，便是一整日。 秋心虽说早就起身了，可期间婢女来来往往出入，但秋心都不从唤过她进去伺候，她自然也不好乱闯，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在门外候着。直到入了夜，她才有些急了。 幸好院子里还有几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屋内秋心与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冲淡了她内心的几分恐惧。可随着秋风渐起，入夜渐深，荷香的心底便越是不安，难以自处。 她看着四周，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有时风疾了些，她还听出了几分嘶哑凄厉，令她头皮发麻，整个人浑身胆寒心颤。 她不自觉地盯着四周，看着一起的风吹草动，生怕从暗处窜出个鬼影。但同时她的心里更是没底，害怕今夜还要在门前入眠。害怕秋心先前答应她，让她进去守夜的话不过一句戏言。倘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度过今夜。 就在荷香心里十分没底的时候，珠云忽然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恰巧一阵凉风吹来，珠云拢了拢长衫，鼻尖冻得有些泛红，可见夜里饿气温极低。 荷香虽说身子健朗，可昨夜冻了整整一晚，也是冻得不轻，整个人都有些颓然，精神也崩得很紧，生怕中间出些什么岔子。 但有凉风吹过来时，荷香还是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头脑有些发懵。她不知道自个儿今日又吹了一整日的风有些发热，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屋内的秋心身上，以至于她连天气太凉都不曾关注。 “夜深了，姑娘唤你进去。”珠云低头，看了荷香一眼，淡淡说道。 她们今日就是有心晾着荷香，荷香倒是也沉的住气，只不过—— 珠云眯了眯眼，遮住眼底的狡黠。 “是。”荷香顿时一喜，连忙道了谢，便快步进了屋内。 “秋心姑娘？”荷香进了屋，见秋心已经睡在榻上，看她进来，也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 荷香上前行了礼，秋心仍是那副冷淡神色。她迟疑了一瞬，问道：“姑娘，不知我今天晚上，要宿在何处？” 荷香有些吃不准，按理说她来为秋心守夜，应当住在外间的榻上。只是这榻原先是珠云所住，她不知珠云今夜会不会住在这里。况且确实没有秋心的安排，她也不敢随意择榻而卧。 秋心眸光极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既然要过来为我守夜，自然是住在外间的榻上，怎的？难不成要我将我睡的榻让给你不成？！” 荷香闻言，便以为是秋心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姑娘误会了，自然并非如此。只是先前这里是珠云姑娘睡的，倘若我突然搬进来占了珠云姑娘的位置，她是否会心生不悦？” 秋心闻言，忍不住瞪了荷香一眼。她原先怎的不知这荷香废话竟然这般的多，不过她谨慎一些倒也算不得什么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9章 虎视眈眈 “无妨。”秋心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来了，她自然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是。”荷香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不让她住到七喜的那间屋子中，她便没那般恐惧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下去洗漱一番，早些歇下。”秋心似是有些疲倦，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也透着一丝不耐。 荷香心思剔透，连忙应和了一声，自个儿去洗漱了一番，便回来熄了烛火，歇下了。 一时间室内寂静极了，荷香躺在榻上，瞧着门扉透进来的月色，不知怎的竟还是有些失眠。 许是昨夜之事刺激太大，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便是那个场景，令她恐惧不已。 空气中飘扬着一抹淡淡地檀香气息，从她洗漱回来后，便盈了满室。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当是秋心命人点了安神香。这香气十分绵长细腻，闻着便让人的内心渐渐趋于平静，渐渐的，荷香感到了一丝困意，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内室的秋心忽然睁开双眼，在昏暗地夜色之中，透过屏风看向室外的荷香。自然，从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躺着的荷香的。 “荷香？”秋心清脆的声音，陡然在室内响起。回应她的，是一片的寂静。 室内的光线过于昏暗，周遭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知怎的，秋心竟然紧张起来，脑海里掠过无数过去令她恐惧的境遇。这样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秋心抬手覆上额头，又唤了一声：“荷香！” 回答她的，依旧是无边的寂静。 秋心终于能够确定荷香已经昏睡过去。她在黑暗中微微勾了下唇，摸出藏在枕边的暗哨，忽然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吹了一声。片刻之后，屋内亮起了烛火。 姜荼歌站在秋心的榻边，瞧着她消瘦的脸庞，眸光动容，眼底深处隐隐闪动着一丝愧疚，轻声道：“辛苦你了。” 秋心本就是被她所累，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也不能好好安稳养着伤，为了她的事还要费心费力，姜荼歌再如何薄情，也着实有几分歉疚。 只是此事若是由她来做，实在是过于刻意了，秋心便不同了。打从一开始，姜琬音将荷香送进宴清楼便是打着安排人进来伺候秋心的，便是秋心心中有所怨恨，对荷香冷眼以待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倘若是她出手，恐怕会引起荷香的怀疑。 她知道，七喜的死对于姜琬音院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便是要让荷香看个清楚，与她作对究竟是个什么下场。倘若荷香聪明，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她倒也不介意给她留一条生路。到时候若是能借着荷香的手，彻底让姜琬音跌进深渊之中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秋心是心甘情愿替姜荼歌做事的，即便那日在皇宫之中，她葬身火海，她也不会对姜荼歌有半句怨言。只是如今姜荼歌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冒险，她心里担忧罢了。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您明知道荷香居心叵测，知道三小姐这一次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跟这样的疯子博弈，岂不是——”秋心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道。 姜荼歌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姜琬音想要她死，她偏不会让她如意。更何况还有个李晏祁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突然下手，遏制住她的咽喉。无论如何，她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一步铲除掉他们，以绝后患。她已经没有时间了，若是不能活下去，她至少要报了前世之仇，永绝了这些祸患！ “无妨。”姜荼歌冲她笑了笑，声音坦然：“我有分寸，她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伤不到我半分。倒是你要多加小心，我害怕姜琬音狗急跳墙，万一她伤不到我，恐怕会对你出手。这些天我会多安排些人手在暗中保护你的。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大声唤人便是。计划倒是不重要，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这才是姜荼歌一直担忧的事，虽说让荷香进宴清楼是她的主意，可是她也会觉得不安。万一姜琬音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对秋心下手，难免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若是秋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她这辈子都会心怀愧疚。 “大小姐就不用担心奴婢了。”秋心笑了笑：“这点防身的本事奴婢还是有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0章 梦醒惊魂 荷香恍惚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她一边揉着仍有些发晕的额头，一边从榻上坐了起来。空气中那缕若有似无的檀香，好似更重了。 她下意识掩了掩鼻子，仍是有些睡意朦胧。 “荷香……” 就在此时，一声声音嘶哑凄厉的叫唤传来，声音猛地在她耳边炸开，几乎就在刹那之间，荷香感觉到了通体的凉意，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她生生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困意全然消散。她抬头警惕的看向四周，却发觉一片昏暗漆黑，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清冷的月色被厚重的乌云层所覆盖，从云层里透出来的孱弱月光洒向大地，只能令荷香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并不能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但越是身处黑暗，人便越发的敏感。 荷香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迫使她不住地四处察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忽然，她的目光透过浓浓的黑夜，锁定在角落里。哪里原本摆放着一盆万年青，眼下万年青的旁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身影，瞧着身量，便知是个女子。几乎是瞬间，荷香便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双眸瞳仁微微缩紧，流露出惧意。 她颤抖着双唇，缓缓吐出无声的两个字：“七喜……” 黑暗中那个身影动了动，虽然只是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却足以令荷香胆战心惊，差点吓得掉了魂儿。 她蹭的一下从榻上蹿了下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赤着脚硬着头皮奔向内室。当她看到榻上还躺着一个人时，当即如蒙大赦，险些喜极而泣。 荷香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去，顾不得礼仪，更顾不得其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似是害怕到了极点一般。她颤抖着伸出手，拉扯了下躺在榻上的秋心，急声唤道：“姑娘快醒醒，有鬼，有鬼啊！是七喜，七喜她回来了！姑娘……” 荷香这般呼唤并没有唤醒秋心，秋心仍是背对着她卧躺着。 屋外忽然卷起一阵大风，吹的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凄厉的风声宛如鬼嚎，荷香心里的恐惧顿时齐齐涌了上来，后背僵直，似是有一双眼盯着她一般，令她不敢回头去看，只能把心一横，猛地翻过秋心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 “姑娘，我——”荷香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下一秒强烈的恐惧从心底一下涌了上来，她控制不住地松了手，往后跌坐下去。 下一秒，荷香爆发了一阵尖锐的叫声：“啊——” 榻上躺在的那人，根本不是秋心的面容，而是七喜，七窍流血的七喜。正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荷香。 荷香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克制不住地尖叫过后，倏然昏倒。 躺在榻上的秋心转了转眼珠，面无表情地看了荷香一眼。下一瞬她听到了推门而入的声音，一抹亮光忽然照进了室内。 姜荼歌并着七萝走了进来，七萝一手提着灯笼，走进来便率先去点燃了烛台。突如其来的光亮，令秋心不适的抬手遮了遮，而原先站在万年青旁边的白衣人影也走了进来。 “大小姐。”白衣人影行礼道。 姜荼歌抬眸看向秋和，瞥见她易容过后的面容时，也不由怔忪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又仔细看了两眼，才转了头，看向榻上的秋心。 她端详地看了秋心易容过后的脸几眼，最后确认这次易容确实有七八分像七喜。可到底长得与七喜不同，若是仔细相看，便能察觉出不同。 七喜与秋心姐妹二人年岁相仿，身量也差不多，故而由她们假扮七喜。既信得过，也不容易穿帮。 虽说做不到十成十的相似，但七八分也足够了。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加之荷香与七喜接触的时间并没有太多，又是恐惧心理作祟，根本不会去细看。只要第一眼令荷香以为她们是七喜便行了。 想来应当是成功的，否则荷香也不会吓得昏迷过去。 七萝端了热水过来替秋心洗脸，卸掉脸上易容的妆容，露出她原本温雅的面容来。那厢秋和也自个儿寻了温水净面。姜荼歌看了些姐妹二人一眼，瞧着熟悉的面容，心里的那一丝不适，顿时荡然无存。 秋心与秋和是亲姊妹，二人身量容貌都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秋心的眉眼之间，更有几分温柔风韵，秋和倒是更为干练几分。姐妹二人相似，却不相同，倒是极容易区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1章 噩梦一场 “辛苦你们姐妹二人了。”姜荼歌眉眼温柔地看了看她们姐妹二人，笑着说道。 “大小姐言重了。”秋和回以微笑，说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从她们立誓效忠大小姐与大少爷那一日起，便做好了时刻赴死的准备。如今不过是听从差遣，又何以当的起大小姐一句辛苦。 姜荼歌却是真心实意感激这姐妹二人。前世她总是隐藏自己的心意，收敛自己的感情，与所有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显得既不十分亲近，也不过于疏离。正是如此，她从不与人交心。直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时，她才幡然醒悟，自己这一生过得何其可悲。所以她不愿再重蹈覆辙，过那样凄苦孤寂的一生。 姜荼歌抬眸，朝秋和笑了笑。 七萝将点燃的烛台放到秋心榻边的桌子上，又端了杯凉茶与她，然后众人便退了出去。 须臾后，珠云走了进来，将荷香拖的离秋心近了些，便退至一旁站着。 秋心看了看手中的茶，忽然一抬手腕，整杯凉茶对着荷香兜面泼下。下一瞬，荷香倏然睁开眼，大口喘息了起来。 她眼中仍有未曾退散的惊恐，尚且未能反应过来，恢复神智。 秋心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手边的桌子上，静谧的房间内倏然一声响，顿时惊的荷香哆嗦了一下，瞬间抬头看向了秋心。 荷香看到秋心那张脸时，猝不及防瞳孔骤缩了一下，但也恢复了神智，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但也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故而现在望着秋心，十分的忌惮。眼瞳深处藏着怀疑不安，仿佛下一瞬秋心的脸就要变成七喜一般，令她害怕惊慌。 秋心皱着眉头目光紧紧盯着荷香，眼底似是有些不悦。 珠云在一旁看了一眼秋心的脸色，又看了看神色怔然的荷香，当即开了口，大声质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胡乱喊叫便也罢了，怎的还敢惊动秋心姑娘？差点便伤到了姑娘，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们秋心姑娘的？！” 荷香只记得她见到了一个白衣女鬼，那张脸像极了七喜，故而害怕的奔向内室，想要叫醒秋心。可谁知，榻上的秋心竟然变成了七喜，她便吓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晓珠云是何时来的，更不知珠云口中的伤害所谓何意。 “我同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呀？”珠云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伸出手指点了点荷香的额头，面色生气道：“我告诉你，事到如今你装傻也没用！若非我听到你的喊叫声及时赶过来，你险些伤着秋心姑娘。” 珠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冷哼道：“我看啊，三小姐派你来也不是来照顾秋心姑娘伤势的，反倒是想要来害她性命的！倘若果真如此，我明儿个一早便去禀报给大小姐知晓，让大小姐将你赶出宴清楼，免得你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荷香一听，顿时便慌了，迫不及待地介绍道：“我没有！我怎会伤害秋心姑娘？三小姐让我来宴清楼，真的是为了照顾秋心姑娘的伤势，我又怎敢阳奉阴违，做出伤害姑娘之事？” 说着，荷香求救般地看向秋心，眸光焦急，似含泪光与委屈。 “秋心姑娘，你得相信我啊。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伤您半分。今个儿夜里，我又看到了七喜的鬼魂，所以才如此失态。否则我怎敢深夜惊醒姑娘？你看我如今昏倒在这里，就是受了惊吓所致，断然不会害姑娘的！” 珠云当即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原先你没来时，这院儿里平静安宁的很。怎的偏就你来了，便闹了什么鬼？我看呐，全都是借口罢了。你便是要借着这个借口，趁机要害我们秋心姑娘的！” 荷香见自个儿快要说不清了，顿时便急了，委屈的连眼泪都掉了下来，抬手指着珠云，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觉得自个儿见了鬼了，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也不想相信七喜的鬼魂真的存在，可是是她亲眼所见，她便是想不信都难。眼下更难的是珠云冤枉她要加害秋心，倘若真坐实了这个罪名，可就糟了。 荷香想着，忽然便冲着秋心跪了下来，哭诉道：“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骗你。我真的看到了七喜的鬼魂，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2章 包藏祸心 秋心眸光幽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盯得荷香一阵心慌。 她忽然抬手，指天发誓道：“倘若我有半字骗了姑娘，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荷香是真的认定七喜的魂魄是存在的，秋心与珠云对视了一眼，此次心照不宣。 她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大小姐布的一个局，做了一场戏给荷香看的罢了。为的便是逼得荷香精神崩溃，临阵倒戈，投入她们的阵营。可显然，荷香并没能领会大小姐的良苦用心。 “你发誓有什么用？”珠云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眉眼间挑着一抹嘲讽：“倘若不是你进了这宴清楼，我们院儿里干干净净的，从不出这种脏东西，倒是你来了便有了，保不准那东西就是冲着你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祸心，这才引来这不干不净的东西！” 荷香一愣，心里暗暗有些心虚。可眼下两双眼睛盯着她，她自然不敢表露出分毫，硬着头皮说道：“珠云姑娘何必如此针对与我？我与七喜都未曾见过几面，她与我有何仇怨，怎会找上我来？” “既然不是来找你的，你心虚什么？！”珠云冷声质问道。 荷香怔了怔，一时语塞。 她为什么会心虚，不过是因为知晓七喜收了三小姐的恩惠，背叛了大小姐，最后被大小姐处死的。所以她才会如此心虚恐惧，害怕自己也有此下场。不过珠云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她，七喜的死本就与她无关，可为何偏偏缠上了她？ 珠云见荷香发愣，暗道失言，怕她再细思下去，坏了大小姐的计划，便连忙说道：“我看便是有些人不安分，见不到秋心姑娘好，明知道秋心姑娘伤的重需要修养，还大半夜的折腾秋心姑娘。我瞧着你不像是来伺候秋心姑娘病中的，倒像是不想看着姑娘好起来，故意来折腾秋心姑娘的。” 此话一出，果真吸引了荷香的注意力，她不再细想珠云之前的话，连忙出声辩解道：“我行的正坐得端，我与秋心姑娘既无仇也无怨，为何要故意折腾秋心姑娘，不盼着她好？” “呵！”珠云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自然是你们三小姐吩咐你这么做的咯，秋心姑娘如今受伤便是她害的，再派你来折腾秋心姑娘，自然也做得出来！” “你敢编排三小姐的不是？！”荷香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声质问道：“我要去告诉大小姐，看看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珠云虽说是大小姐的婢女，可再怎么也是丞相府的丫鬟，怎么敢对三小姐不敬。况且三小姐的脸面便是她们这些做婢女们的脸面。倘若三小姐今日真叫一个婢女打了脸，今后连带着她们也抬不起头来。 秋心听她囔囔的头疼，抬手按了按眉角，语气不耐道：“行了，别吵了。” 荷香是个机灵的，知道秋心的地位不同，当即委屈道：“三小姐派我前来，是真心想与大小姐和好。我也是真心来伺候姑娘的，断然没有害姑娘之意。可是珠云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三小姐，怀疑我，如此既是拂了三小姐的好意，也是挑拨大小姐与三小姐的姐妹情意，还请秋心姑娘明查。” 眼下还不是时机，秋心尚且要稳住荷香，便笑了笑，可眼底却带着威慑，看向荷香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并无害我之心。” 说着，秋心转头看了珠云一眼，微微沉声，开口道：“三小姐岂是你我能够胡乱编排的，掌嘴。” 珠云眼下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依言左右给了自己两耳光，认错道：“是，姑娘，是珠云失言了。” 荷香似是没想到秋心当真惩戒了珠云，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秋心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道：“我已经惩戒了她，此事便算过去了，如何？” “姑娘深明大义，此事便当做不曾发生好了。”荷香当即道。 秋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说屋子里闹鬼，那我便让人在院里察看一番，瞧一瞧是不是真的。今夜夜已深了，你去换件衣衫，歇着。” 荷香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心里还有些阴影，故而没有挪动半步。 “今晚便不熄灯了，如此你也能安心一些。”秋心又道。 荷香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谢道：“多谢秋心姑娘体谅。” “无妨，你先去。”秋心淡淡笑道。 荷香当即便行了礼，转身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3章 一颗棋子 倏日，天朗气清，秋心命人搬了张美人榻到外间的庭院中，与姜荼歌对坐湖边，摆了棋局。 荷香跟着七萝等人在一旁随身侍奉，二人刚对弈了三局，说话间守门的婆子遣了小厮过来，禀道：“大小姐，三小姐遣人来了。” 姜荼歌闻言，眼皮抬了抬，眸光若有似无地扫了荷香一眼，神色淡定地搁下手中的黑子，瞬间整个棋局情势明朗，隐隐有碾压白子之势。 秋心低头一看，不禁笑道：“大小姐的棋艺越发精湛了，这局我又输了。” 姜荼歌淡淡一笑，眼神却是看向那小厮，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平淡如水道：“让她进来。” “是。”那小厮应下，连忙去到院门前唤人。 片刻后，小厮领着一个年愈半百的老嬷嬷走了过来。姜荼歌抬眸一看，此人正是姜琬音身边的余嬷嬷。 “老奴见过大小姐。”余嬷嬷恭恭敬敬地上前见了礼，说道。 姜荼歌眼神扫了余嬷嬷两眼，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有所指道：“我听说前阵子嬷嬷的儿媳给嬷嬷新添了个孙儿，先前大夫人便放嬷嬷归家，以享天伦之乐，怎的又回府上了？” 这余嬷嬷虽不是赵氏的陪嫁，却也余赵氏有些远亲关系。当年余嬷嬷走投无路时投奔了赵府，被赵老夫人收留。后来赵氏嫁到姜府上，生下姜琬音时，余嬷嬷当时也生了孩子，赵老夫人便让她到姜府来，给姜琬音做了奶娘，后来便伺候了姜琬音十数年，一直忠心不二。 直到前阵子余嬷嬷的长子又新添了一个孩儿，便央求了大夫人，放她归家颐养天年。大夫人自然是不好拒绝，便应下了。所以回府数日，府里都不曾见过余嬷嬷的身影。 姜荼歌思及此，不由勾了勾唇角，眼瞳深处藏着一丝寒光。 定然是赵老夫人怕姜琬音身边没有帮手，特意招了余嬷嬷回来。余嬷嬷欠着赵老夫人恩惠，自然也不会拒绝。 余嬷嬷温顺地笑着回禀道：“前些日子，大夫人病了，老奴前去探望，却又听说三小姐也病了。大夫人思虑忧心，不能安寝，故而老奴才自请回府照料三小姐。” 姜荼歌闻言，心下冷笑。余嬷嬷未必真想来淌这趟浑水，只不过赵老夫人那里无法交代罢了。但她既然回来了，赵老夫人的态度便很明确了，这是执意要同她做对了。 “嬷嬷倒是忠诚。”姜荼歌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余嬷嬷虽笑着，可神情还是有些微妙的变化。想起三小姐的吩咐，她心里便一阵不安。面对大小姐时，总觉得她的目光似是将她看的透彻了一般。 “大小姐谬赞了。大夫人对老奴有天大的恩情，老奴无以为报，只求能照顾好三小姐，让大夫人安心罢了。”余嬷嬷叹道。 她已经去看过姜琬音的伤势了，伤的着实不轻。倘若不好好修养着，今后定然会落下病根儿。若是将来再落下什么残疾，以大夫人如今的身子状况，只怕—— 余嬷嬷心下沉了沉，眸光若有似无地扫了荷香一眼。 姜荼歌察觉到余嬷嬷的视线，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嬷嬷便留在府里，好好照顾三妹。” “这是自然。”余嬷嬷说道。 “不知嬷嬷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姜荼歌询问道。 秋心下了一子，她侧头看了两眼，抬手从棋盒中捻起一颗棋子，用手指摩挲着，也不着急落下，反倒是视线，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荷香的身上。 荷香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有些坐卧难安。 她倒是没想到三小姐竟如此大胆，直接遣了余嬷嬷过来。如此高调的行径，岂不是又要遭受大小姐的怀疑了？ 荷香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这种情绪越明显她便越焦虑，连同对鬼神的敬畏与恐惧，也一同表露了出来。 姜荼歌很直观地感受到了荷香的变化，也丝毫不惊讶姜琬音的做法。倘若是以前，姜琬音自然还会遮掩几分。可如今她们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到了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姜琬音完全是拿自己的性命在放手一搏，反倒是坦荡了几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余嬷嬷举了举手中的包裹，态度恭顺道：“荷香走的急，未带两件换洗的衣裳。三小姐想着她时常出入宴清楼也不好，万一影响到大小姐修养，便与原意想违背了。她便遣老奴过来，给荷香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裙拿来，也省的她回丝厢阁去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4章 与世无争 姜荼歌看破不说破，什么怕打扰到她修养，全然都是些假话。姜琬音定然是害怕荷香出了宴清楼，她便找借口不允许荷香回来了，又怕跟丝厢阁来往频繁，遭到她的忌惮猜疑罢了。 “三妹想的可真周到。”姜荼歌神色淡淡地吐出这句话，表情看不出喜怒。 余嬷嬷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头，看了姜荼歌几眼，并未从她脸上瞧出丝毫或是怀疑，亦或是厌烦之色。虽然姜荼歌的语气十分平淡，可余嬷嬷总是觉得这话语里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嘲弄。 姜荼歌面色淡然地在棋盘上搁下一子，也不去看余嬷嬷二人，只是道：“既然是三妹叫嬷嬷过来给荷香送东西的，那荷香你便领着嬷嬷去将东西放好再过来伺候。” 荷香迟疑地看了余嬷嬷一眼，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她若是跟余嬷嬷单独走了，岂不是—— 余嬷嬷不知荷香的想法，也不知姜荼歌如今的变化。姜荼歌从衢城回来时，余嬷嬷已经离开了丞相府。倘若这次不是姜琬音受了重伤，大夫人又久病不愈，赵老夫人也不会腆着脸面去将余嬷嬷招回来。 回丞相府时，赵老夫人只是多叮嘱了几句要提防着姜荼歌，言语间似是有几分忌惮。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来听从三小姐的差遣，照顾好她罢了。故而余嬷嬷心中还以为眼前这个大小姐，还是从前那个与世无争的大小姐。 反倒是荷香这般迟疑的模样，引起了余嬷嬷的注意。只当她是不情愿替三小姐做事，有推脱之意。 余嬷嬷心下不悦，可当着姜荼歌之面，有些话又说不得。她暗自瞪了荷香一眼，荷香缩了缩脖子，眼睛却瞟向了姜荼歌。 姜荼歌只当是没看见这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依旧与秋心你来我往下着棋。听见她们没有动静，便说道：“再如何你也是三小姐的婢女，如今虽然来了我这宴清楼，也不必如此拘谨着。我让你去你只管去便是，不必有什么忌讳。” 荷香有些摸不准姜荼歌的意思，故而还有些迟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呆愣着看着她。 姜荼歌见她们仍是没有动静，不禁耐心逐渐耗尽。她往榻上的围栏上靠了靠，抬手将手中捻着的棋子“啪”的一声丢回到棋盒里面，面色倏然阴沉了几分。 “怎么？我说的话便这般不管用？你若是不听，便虽余嬷嬷滚回丝厢阁去。我宴清楼庙小，容不下你！”姜荼歌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荷香本就惴惴不安，整个人如同一根弦一般紧绷着，倏然听到姜荼歌压抑着怒火的一番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面色灰白，恭顺有礼道：“大小姐息怒，奴婢既然来了您院里，自然是听从大小姐的差遣。奴婢这便领着余嬷嬷先去归置东西，再来侍奉大小姐与秋心姑娘。” 被姜荼歌如此一吓唬，荷香顿时不敢再言其他，也不敢多做停留。与余嬷嬷一道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往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走去。 一直回到小院里，荷香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两分。 余嬷嬷四下看了几眼，见这个时辰院子里并无人往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人来人往的。有些话倒是不好说了。好在这院子僻静，这个点都去前院伺候了，并未回到这个小院子里。 “你住在哪家屋子？我们进去再详谈。”余嬷嬷收回视线，当即说道。 提及她住的屋子，荷香可谓是谈及色变，脸色顿时血色尽褪，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荡漾开来。今个儿她一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此事，可没想到余嬷嬷一来，首当其冲提到了她住的屋子。 “那间。”荷香抬起手，快速指了指其中的一间屋子。 余嬷嬷闻言，抬脚便往那间屋子走去，便走还边说道：“没想到大小姐竟给你安排在这儿住下了。我刚看了几眼，这院子应当不是普通的下人房。想必只有随身伺候大小姐的那几个人，才能住在这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5章 心有戚戚 荷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间原先是七喜的屋子。” 余嬷嬷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色变。 荷香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夜所见之事，加之余嬷嬷突然到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直未能回过神来。 余嬷嬷倒还算得上镇定，虽面色有些怪异，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便拾步朝着屋子走去。 荷香瞧见余嬷嬷的举动，踌躇了一瞬，才抬脚跟了上去。 二人拾阶而上，走上廊檐，站定在屋门前。 门扇已经关了起来，瞧不清内里的情形如何。余嬷嬷回头左右看了几眼，见并无旁人在场，便要伸手去推开房门。 荷香紧紧攥着手指，眼神儿死死的盯着闭合的门扇，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内里的情形一般。她盯了两瞬，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一抹说不出来的恐惧顿时又涌了上来，令她十分忌惮，甚至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余嬷嬷并未察觉到荷香的举动，更是不曾多想，一只手拎着包裹，另一只手使劲朝里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余嬷嬷朝里探头看了两眼，嗅到了一丝潮湿的味道，门被推开的瞬间，阳光下的空气中，飘荡着细碎的灰尘，洋洋洒洒落下。 荷香盯着屋内，屏住了呼吸，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紧张。 余嬷嬷率先踏进屋内，寻了桌子，将手中的包裹放下。一回头，却见荷香呆愣愣地还站在原处没懂，神情似是有些发愣。 “咳咳。”余嬷嬷抬袖掩嘴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荷香倒也不全然神游天外，听到余嬷嬷的咳嗽声，她顿时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脚便要迈进屋内—— 她忽然顿住了，再看向屋内时，眼中多了两分惊恐与忌惮。 余嬷嬷虽年愈半百，眼神却是极好的。她一直看着荷香，自然也瞧见了那一瞬间她不自然的面色与神情。余嬷嬷有些不懂，甚至是怀疑。 从今日见到荷香的状态后，她便一直觉得荷香有几分怀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之像，莫非……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说话？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来人了。”余嬷嬷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道。 倘若再等一会，有人来往，有些话她便不便说出口了。 虽然余嬷嬷安然无恙地站在屋内，可昨夜她分明与秋心住在同一间屋内，可还不是撞了鬼，若是余嬷嬷一人在屋内没出什么岔子，她进去反倒是会引来那个鬼影。 荷香对她所见到的那个鬼影极为忌惮，仍是不肯迈出一步。可余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倘若她再在门口如何迟疑墨迹，再引来发现了人了，有些话可就说不清了。 可眼瞧着余嬷嬷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模样，荷香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抬手关上了门。 “三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荷香不敢左右察觉，生怕见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 余嬷嬷见荷香直接说正事，也不耽搁，便将姜琬音的意思同她说了一遍，末了道：“这次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你我的性命，都依托在这一搏上了。只要你能做成此事，三小姐定然不会悔诺，答应你之事，也定然会办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6章 前车之鉴 荷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心里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除。她太了解三小姐的为人了，所以心里才更加明白，三小姐的承诺到底有多信不过。若非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定然不会来淌这趟浑水。如今来都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我明白。”荷香皱眉道，迟疑地看了余嬷嬷一眼，不知是否应该将七喜一事告知给余嬷嬷知晓。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余嬷嬷心思玲珑，当即便看出了荷香的欲言又止，随即问道。 荷香忌惮地看了眼屋子，并未发觉藏着什么，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余嬷嬷说道：“这院儿里闹鬼。” 说完，荷香自个儿率先打了个寒颤，神经似地扭头看了看身后，见是空无一人，蓦的松了一口气。 余嬷嬷觉得她在说笑，可看她这幅模样，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顿时拧紧眉头，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荷香点了点头，将这两日的境遇说给余嬷嬷听，末了还心头戚戚地叹了口气，声音压的极地，说道：“嬷嬷你说，是不是七喜死不瞑目，对三小姐她——” “呸呸呸！”余嬷嬷倏然打断了她的话，抬眸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七喜是大小姐处死的，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再胡说八道，仔细你的舌头！” 尽管大小姐与三小姐不和的消息阖府上下都知晓，丝厢阁伺候姜琬音的几个婢女更是知晓七喜的真正死因。余嬷嬷之所以不让提，便是有些事心里知道便罢了，若是说出来，便是给自己招来祸事。 荷香顿时捂住嘴巴，不敢多言。 余嬷嬷眉眼肃穆地盯着她，声音低沉严厉：“我告诉你，要想保住你的这条小命，你最后老实安分一些，乖乖替三小姐把事情做完，我自然会替你在三小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倘若你背叛了三小姐，那么七喜的教训，便会是你的！” 荷香心里顿时打了个突，不甘地咬了咬牙，心底的怨恨陡然剧增。可是她也是敢怒不敢言，余嬷嬷跟了三小姐这么多年，怎会没些手段，她可不想领教。 余嬷嬷只想赶紧辅助三小姐完成此事，好早日离府归家。若是荷香叛变，到时甭说回家了，指不定她也要牵连进去。 “是，是。我明白。”荷香忙不迭地说道。 “该交代你的事，我已经全然同你说清楚了，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我便回去禀报三小姐了。最近这些时日，你不要回丝厢阁。倘若有其他事，三小姐自会安排人过来与你接洽。你现在在这里的首要任务，便是要讨好秋心，让她信任你。” “到时候，你便利用她的手，哄得大小姐喝下这个——”余嬷嬷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葫芦形状的青色瓷瓶，交到荷香手中，叮嘱道：“切记，此事定要尽早完成，赶在大小姐回府之前。若是大少爷回府，恐怕到时候时日便会难办许多了。” 荷香握着瓷瓶，身体克制不住地发出细微的颤抖，似是恐惧，又似是不知所措。她抬头凝视着余嬷嬷，颤抖发声道：“这是什么药？” 余嬷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附身贴近她，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荷香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怪异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7章 反目成仇 虽说她早就知晓三小姐送她进宴清楼的目的，可如今真要亲手去做了，反倒是心生恐惧，惶惶不安。这事可是要命的，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p> 余嬷嬷贴近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背叛三小姐会是什么下场。接下来便看你的了，好之为之吧。”</p> “可我不可能接触到大小姐的吃食啊！”荷香心里叫苦不迭，连忙说道。</p> 她不是看不出来，七萝等人防她防的十分厉害，递给大小姐的，无论是茶水还是吃食，都是由七萝几人亲自去办，一直提防着她，从不经过她手。要想瞒天过海给大小姐下药，恐怕比登天还难！</p> 余嬷嬷却管不了这么多，只当是荷香推脱的借口，顿生不悦，说道：“你既然答应了三小姐来做此事，便该有所觉悟。此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想办法办成它。倘若你办砸了，到时三小姐要如何处置你，我可救不了你！”</p> 荷香闻言，面色惨淡，心如死灰。</p> 她如今就如江水浮萍，孤立无援。</p> 荷香相信余嬷嬷此话定然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威胁，她更明白，三小姐定然能做的出来这般绝情之事。</p> “是。”荷香咬了咬牙，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荷香定不负三小姐厚望所托。”</p> 余嬷嬷瞧了她一眼，只当没看见荷香脸上的不满，哼道：“你明白就好。”</p> “对了。”余嬷嬷又道：“此来三小姐还吩咐了一事要你去做，此事比给大小姐下药简单许多，你可不要令三小姐失望啊。”</p> 荷香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追问道：“何事？”</p> 余嬷嬷低声道：“三小姐要你想法子挑拨秋心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最好能令二人反目成仇，互相厮杀，到时你的任务便能轻而易举的完成，你也好早日离开离京，去过平静安乐的日子，你说是不是？”</p> 余嬷嬷笑吟吟地盯着她，眸光意味不明。</p> 荷香便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听完余嬷嬷所言，她心中顿时欲哭无泪，一阵绝望之意涌了上来。</p> 阖府皆知秋心的身份，也知她是为了报恩，甘愿不做千金小姐，反倒是屈尊到大小姐跟前做了个婢女。这些年来，更是悉心照顾大小姐，从不曾有半分怠慢差错。让她去挑拨她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恐怕并非易事。若是说错了半句话，只怕秋心第一个饶不了她。</p> 余嬷嬷早就看出了荷香的为难与不情愿，却只当做不曾瞧见。见她也不搭话茬，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丢下几句话，便与她辞行离去。</p> 一直隐藏在屋顶上的七沉，见余嬷嬷从屋内出来，他合上瓦片，从屋子的背面飞身而下，快人一步到达大小姐身边。</p> 姜荼歌手指摩挲着一枚冰凉的玉石所制的棋子，正思量着下一步棋该放到何处，便见一人影快步走来。</p> “大小姐。”七沉行了礼，姜荼歌淡淡应了一声。七沉快步走上前去，走近到姜荼歌的身侧，俯下身来，耳语道：“大小姐，听清楚了。余嬷嬷这次所来的目的，果真不简单………”</p> 七沉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情，悉数讲给姜荼歌听。</p> 姜荼歌听罢，微微眯了眯眼，遮住眼瞳深处的杀意。但她的面色并不坦然自若，秋心瞧着，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戾气萦绕在她身上，不禁担忧。</p> 就在恨意迸发而出的那一刻，灼烧的疼痛瞬间反噬，撕咬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整个人仿佛被热油浇灌一般，疼的撕心裂肺。</p> 姜荼歌下意识捂住最痛的心口，连忙将心底里涌出来的恨意强行压下，恢复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p> 秋心等人吓了一跳，眼睁睁瞧着姜荼歌脸色倏然大变，捂着心口大汗淋漓，似是痛极了的模样，不知是何缘故。</p> 这已经不是姜荼歌第一次“犯病”，尽管她们已经见识过几次，可每一次大小姐“犯病”都毫无预兆，谁也不知她何时病，何时好。只是每一次大小姐“犯病”，瞧起来都格外的凶险。可当她们忧心忡忡的时候，大小姐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痊愈。</p> 姜荼歌额上渗出细腻的冷汗，方才强行压制下那一刻涌出来的恨意与愤怒，现在整个人都好了许多。</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8章 束手无策 只是那种浓烈的灼烧感还不曾全然褪下，仍是有些细微的痛感蔓延在心底。姜荼歌咬了咬牙，抬手接过秋心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p> 七萝一脸担忧地倒了杯温茶，抬手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您——”</p> 姜荼歌抬手制止了七萝继续说下去，随后接过茶盏，将内里的茶水一饮而尽。</p> 甘冽醇香的茶水润湿了喉咙，瞬间姜荼歌便感觉自己心底烧起的那团火降下去不少。</p> 她放下茶盏，抬眸看了看四周，这才惊觉所有人都在看她，或忧或愁，表情不一。</p> 秋心担忧不已，似是没想到姜荼歌竟病的这般厉害，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联想到大小姐近来动作频频，似是有些焦急之意，难免会让她心存疑虑。加之最近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是风雨欲来的征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可偏偏大小姐听不下劝说，十分的有主意。</p> “我没什么大碍，不必这般看着我。”姜荼歌沉声说道。</p> 秋心抿着唇沉默了须臾，鼓足了勇气，终于将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说出了口。她道：“大小姐，奴婢斗胆问您一句，您到底是什么病症？为何发病，又有何影响？可会危及性命？”</p> 先前大小姐并不愿意告诉她，更是隐瞒着大少爷，瞒着所有人。可这种事想要彻底隐藏起来，不露出丝毫踪迹，显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就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看着大小姐犯病，她们却一无所知，只能束手无策，这样的无力感让秋心很不适应。</p> 打从她入了丞相府的大门那一刻起，她的性命就交托给了大小姐。这些年来她照顾大小姐的起居日常，从未出过任何批露。倘若大小姐在她的照顾下受伤生病，她定然不能原谅自己。</p> 姜荼歌原先没去衢城时，很小会生病。她也是习武之人，这些年来被魏国公磨练，身子骨坚朗了不少。所以她突然发病，这才是最可疑的，最让人无法接受的。</p> 姜荼歌阖眼静思了片刻，也不生气，更不回避，反倒是淡然地看着秋心，说道：“上一次宋泊君宋大夫来为我诊脉时，你也在场，自然也听到他说的了。”</p> 秋心道：“是，奴婢听到了。可是奴婢觉得，他诊不出大小姐的病症是因为她学艺不精。天底下有那么多医术精湛的大夫，我们不应当只听宋大夫所言，而是应当广纳良医。奴婢便不信，这天底下当真便没有一个大夫医术精湛，诊的出大小姐惟患的病症为何了。”</p> 宋泊君虽说在离京城小有名气，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大夫。可到底是太过年轻，见识并不如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见多识广。他虽说医术精湛不假，可看不出大小姐的病，便是无用。</p> 姜荼歌忽然眸光一亮，秋心的话似是点醒了她一般，令她想到了什么。</p> “此事容后再议，不论如何，此事只能你们几人自己知晓，绝不能透露给他人。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我就绞了她的舌头！”姜荼歌冷冷地警告道。</p> 此事一来她不想让魏国公替她担忧，二来便是害怕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p> 秋心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左右看了看侍奉的婢女们，忽然沉下脸来，冷声说道：“大小姐今日所言可都听清楚了，倘若让我听到谁在背后议论此事，我不会放过她的！”</p> 秋心虽说在院儿里是出了名的温柔好说话，从不曾苛待府里的婢女小厮，对所有人都很宽厚。可唯独遇到大小姐的事情上，秋心从来不曾退让过半分。便是七萝都相信，倘若有一日谁伤了大小姐半分，秋心能第一个提刀与那人拼命。</p> “是，奴婢们谨记。”众人连忙说道。</p> 姜荼歌突然便没了下棋的兴致，抬手便把棋子丢回到了棋盒之中。一抬眼，忽然看到隔着水榭的另一端，荷香正领着余嬷嬷出去。</p> 她一直盯着二人的背影看去，不一会荷香送余嬷嬷走到正院门口，又折返了回来。</p> “大小姐。”荷香行礼道：“余嬷嬷已经送走了。”</p> 说完，便乖觉的站在一旁，等候差遣。</p> 姜荼歌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余嬷嬷今日来，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替你送几件衣裳的吧？”</p> 荷香心里打了个突兀，害怕地抬头，说道：“余嬷嬷今日来，便是为了叮嘱奴婢小心伺候秋心姑娘。”</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9章 贵在自知 “余嬷嬷说秋心姑娘出身与我们不同，是大小姐的亲人，如今秋心姑娘受伤，大小姐定然忧心，奴婢素来有些粗笨，余嬷嬷是怕奴婢伺候不周，所以特意自个儿过来了一趟。”荷香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回答才算妥帖。</p> “一来是嬷嬷许久不曾回府，这次回来便想来给大小姐请安，二来便是给奴婢送两件衣裳，叮嘱奴婢几句话罢了。”荷香强装镇定，实则手心里满是湿腻的冷汗：“其他的，便没什么了。”</p> 姜荼歌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了荷香一个问题：“你觉得本小姐愚笨吗？”</p> 荷香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姜荼歌的意思，顿时脸色微变，连忙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骗大小姐。”</p> “不必如此紧张。”姜荼歌抬手从面前的桌子上挑了一颗葡萄，朝荷香伸出手去，盈盈笑道：“既然你入了我宴清楼，如今便也算是我宴清楼的人了，这几分信任我总要给你的。”</p> 说到此，姜荼歌顿了顿，突然倾身，将那颗葡萄递到荷香面前，继续道：“不过你到底是三妹的人，丝厢阁的人过来与你说几句话也没什么，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不必在意。这葡萄挺甜，不妨尝一尝，如何？”</p> 荷香怔了怔，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那只如白玉般柔嫩的手指，以及指尖上掐着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p>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那颗葡萄，说了句：“奴婢谢大小姐赏赐。”然后她抬手，将那颗葡萄丢进口中，囫囵嚼了两口，便连着皮也一块吞了下去。</p>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道：“这世上有许多糊涂人，也做了许多糊涂事。人呐，还是得聪明一些，才活的长久，你说是不是啊？荷香。”</p> 荷香心里打了个突兀，整个人立即紧绷了起来。</p>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了吗？这是在警告她？</p> 荷香整个人都慌了神儿，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极力克制着，不敢流露出半分恐惧之色。心里却想着三小姐的吩咐，整个人愈发的紧张了起来。</p> 姜荼歌瞧见她的反应，神色淡淡地抿了抿唇，往后靠坐在美人榻上，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一旁侍奉。”</p> 言罢，她也不再去看荷香，继续与秋心对弈。</p> 晚间姜荼歌陪秋心一同在暖阁里吃了晚膳，二人说了会儿话，外间夜色渐浓，姜荼歌露出一丝困倦，看向身边的七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p> 七萝看了眼外间的天色，回道：“回大小姐，已经戍时了。”</p> 姜荼歌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脸上同样有一丝疲倦的秋心，笑道：“是我不好，你尚在病中，还拉着你陪我许久。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p> 说着，她抬头看了荷香一眼，吩咐道：“三妹既然让你过来照顾秋心。你便好好安心伺候，若是照顾不周，我可是要拿你问罪的。倘若你能照顾好秋心，我亦会好好的赏你的。”</p> “是，大小姐。”荷香连忙回道：“奴婢定然会用心照顾秋心姑娘的。”</p> 秋心温和地笑了笑，对姜荼歌道：“大小姐，奴婢便先行回去了。”</p> 姜荼歌与她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秋心略一阖首，便由着几人抬起，放到藤椅上，一行人往外走去。</p> 珠云这些时日一直在照顾秋心的起居，见她们离开，便当即要跟上去。七萝眼疾手快拦住了珠云，姜荼歌淡淡地声音当即传来：“珠云，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看一看可有什么吃食。”</p>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正踏出屋门的荷香耳中。她心中顿时一喜。机会来了！</p> 此事并无人告诉珠云，珠云并不知秋心与姜荼歌的安排，只是觉得奇怪，便等她们走远了一些，才问道：“大小姐，奴婢瞧荷香根本就没安好心。今日余嬷嬷来，定然没那般简单，肯定是吩咐了荷香做什么。否则给荷香送东西，三小姐随便吩咐一个人过来便是，怎会将余嬷嬷召回来，还让她过来给荷香送东西呢？”</p> 珠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依着奴婢看啊，分明就是三小姐有见不得人的话要让余嬷嬷带给荷香，不敢让别人知道！”</p> 姜荼歌闻言，不禁冷笑了一声。</p> 现在就连珠云都看出来姜琬音图谋不轨了。可见姜琬音有多迫不及待，想要加害于她。</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0章 言外之意 倘若她今日随便遣一个婢女过来，都不会如此惹人怀疑。可姜琬音便是太算计了，她的那点龌龊心思太怕被人知晓，害怕被人抓到把柄。所以她才求助了赵老夫人，让赵老夫人替她出面将余嬷嬷召了回来。可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姜琬音才会输得一败涂地。她太沉不住气了，太迫切想要对她报复，所以才会将自己的恨意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出来，这是最愚蠢的做法。</p> 姜荼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前世竟然会败在如此愚蠢的女子手中，当真是可笑至极。</p> 倘若不是因为她被李晏祁蒙蔽了双眼，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信了不该信的人。仅凭姜琬音这点儿微末的手段，也配跟她斗？倘若不是李晏祁自个儿坐不稳皇位，尚且需要父亲的扶持，就凭姜琬音这个蠢妇也配坐上后位？</p> 姜荼歌越想，心里便越堵着一口气无法疏解。一丝丝隐隐的疼痛从她的心口蔓延开来，渐渐扩大，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心腔。</p> 她忽然感觉喉咙上涌出一阵腥甜，她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缓开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的茶水，和着口中的鲜血，一饮而尽。</p> 荷香跟着秋心一道回了小院，婢女们端了热水进来，放下又出去。</p> 屋内一时只剩下荷香与秋心二人，荷香心烦机会来了。她一边伺候秋心梳洗，一边试探道：“奴婢原是不知，大小姐竟对姑娘这般好，体贴心细，奴婢可真真羡慕极了。”</p> 秋心想起姜荼歌的吩咐，故意长叹了一声，面露些许不满之色，手指抚上受伤的腿，眼中适当的露出微妙的怨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幽怨。</p> 见荷香正盯着自己，她假装有些慌张，掩饰般地快速收回手，神色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说道：“若非我这双腿，大小姐怎会对我如此贴心？呵～”秋心嘲讽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我与你们也没什么分别。”</p> 说着，她阖了阖眼，露出几丝疲态，淡淡道：“我乏了，你出去吧。”</p> 荷香还未从秋心说的那几句话里琢磨清楚，听她如此说，又不敢心急追问，只好道：“是，姑娘。我就在外间，姑娘有事尽管唤我便是。”</p> 秋心摆了摆手，荷香收拾妥帖后，便退了出去，依旧住在外间的榻上。</p> 她躺在榻上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近来发生的事，越想越乱。心里又惧怕再次见到七喜的鬼魂，更是一刻也不敢闭眼，只能睁着双眼，看着头顶模糊不清的悬梁。</p> 她想起了秋心说的那一番话，忽然眼前一亮。那番话乍一听没什么，可如今安静下来细想，她却突然听出了秋心的言外之意——秋心对大小姐心有埋怨？</p> 想到这儿，荷香倏然睁大了眼睛，一颗心跳动的厉害。</p> 她与宴清楼里的人接触不多，见过秋心数次，却不曾打过什么交道。外人都说秋心对大小姐忠心不二，可她总觉得这天底下谁会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跑过来给别人做婢女的？</p> 在荷香心中，她一直认定秋心与秋和姐妹二人之所以来丞相府中伺候大小姐与大少爷，都是魏国公一手安排的。她们心中或许有所不甘，亦有埋怨，可碍于魏国公的权势，谁也不敢将这些话宣之于口。以至于在旁人眼中，秋心姐妹二人对大小姐兄妹极为忠诚。可事实如何，谁又可知呢？</p> 这一次若非受了大小姐连累，秋心也不会伤的这般重。她见大小姐虽对秋心有几分关怀体贴，倒也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热络，这倒是给了她下手的好机会。</p> 荷香心里有了盘算，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些许。她嗅着室内点的安魂香，迷迷糊糊的开始有了困意，待她醒来，已经是倏日清晨。</p> 这一夜安静极了，荷香连着两晚都不曾睡好，这一夜可谓是睡得极为香甜。若非内室的秋心大声唤她，她此刻仍旧睡着。</p> “荷香？”秋心睁着眼看着头顶的纱帐，抬高了音量，大声唤道。</p> 荷香忙不迭从榻上滚下来，汲着鞋子，快步奔进室内。</p> “秋心姑娘，出什么事了？”荷香听她唤的急切，连忙问道。</p> 秋心偏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扶我起来！”</p> 荷香连忙上前扶着她靠坐在榻上。</p> “我唤了你半晌，怎的现在才过来？”秋心似有不悦，眉头紧蹙着。</p> 荷香连忙解释道：“是奴婢的错，奴婢——”</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1章 心生反意 秋心抬手制止了秋心接下来的话，又捏了捏眉心，声音隐隐有些嘶哑：“我渴了，去给我沏一盏茶送来。”</p> “是，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荷香乖顺问道。</p> “让人进来伺候我洗漱，再去一趟一言堂，将秋和请来，便说我有话要同她讲。”</p> 荷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应下，快步出了门。</p> 荷香让婢女先送了茶水过来，平日伺候秋和的婢女们也都入了内侍奉她梳洗。她得了秋心的吩咐，出入宴清楼便无人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一言堂。</p> 姜疏凛出门后，一言堂的一应事物都是由着秋和处理。荷香在庭院中等候通传，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便瞧着一个与秋心长得有七分相似，神态却疏离的女子走了出来。</p> 同在丞相府共事多年，二人不必介绍彼此都是认识的。见到荷香时，秋和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不耐，语气冷淡地问道：“不知荷香姑娘来一言堂做什么？”</p> 荷香虽不满秋和的态度，可如今三小姐的大计要紧，她自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堆了笑，温顺道：“是秋心姑娘吩咐我过来请秋和姑娘过去一叙，说是有要事要同姑娘讲。”</p> 秋和闻言，表情舒缓了一丝，没有先前那般抵触，可眉眼间仍是透着冷漠。</p> 原本她便极为厌恶丝厢阁的人，如今三小姐伤了秋心，她心里便更恨了。若非有些事她做不得，她早就将荷香扫地出门了。</p> 荷香心里也不是半点儿数都没有。她素来知晓在府中，她们丝厢阁的人最不受待见。以往大夫人掌府时尚且还好，众人看在大夫人的脸面上，总不会当场发作，便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和善模样。如今大夫人倒了，三小姐又接连犯下过错，惹怒了相爷，可见是树倒猢狲散，众人也不必再多加掩饰了。</p> “既然如此，那边走吧。”秋和不曾拒绝，反倒是率先迈了步子往外走去。</p> 荷香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p> 二人回到宴清楼时，秋心已经洗漱好了。近来她在府中修养，也用不着梳妆打扮，只着了素衣，长发散着。荷香遥遥看去，只觉得秋心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看上去竟比平素更动人几分。</p> “阿姊。”秋和看到秋心，眉眼间顿时泄出了一丝温柔之色，温声唤道。</p> “你过来坐。”秋心拍了拍面前的小茶几，示意她在自己的右手边坐下来说话。</p> 秋和也不推辞，走上前去便坐了下来。</p> 她方才坐下，婢女们便鱼贯而入，端了几道吃食进来，搁在二人中间的小茶几上。</p> “你我姐妹二人许久不曾坐在一块用膳了，今个儿正好闲来无事，陪我吃顿饭食吧。”秋心温声道。</p> 秋和点了点头，看了侍立在一旁的荷香以及送吃食的三人，说道：“我与阿姊说会儿体己话，你们便先出去吧。”</p> “是，秋和姑娘。”荷香带头应了声，与那几人一同退了出去。</p> 送吃食的三人都是小厨房那边的婢女，打从秋心受了伤，姜荼歌便吩咐小厨房每日多做一些营养滋补的饭食给秋心送来。送来之后，几人便都回去了。</p> 荷香看着那几人走远，又四周瞧了瞧，并未看见其他人在，顿时松了口气。</p> 现在正是各院主子起身梳洗的时候，婢女小厮都在忙，想必应当不会有人注意到她。</p> 荷香心下思量了一瞬，便又看了几眼，挑中了一处窗户。</p>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下，抬手用食指将纸糊的窗户捅出一个小窟窿，顺着那个小洞窥探屋内。</p> 只见秋心与秋和二人各坐一边，二人沉默不语地用着早膳，隔得并不远，荷香似是看到了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秋和的脸色并不好看，脸上隐隐压抑着一丝怒火。</p> 正当荷香疑惑不解，以为是她多心的时候。秋和忽然将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搁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姊，你便是心善，心里老惦记着大小姐小时候对咱们姐妹二人的那点恩情。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跑过来给她做了婢女也就罢了。如今受了她的连累伤的这般重，她也不说给你找个太医来瞧一瞧。当真是枉费了平日里你对她的忠心！”</p> 秋和似乎对姜荼歌的做法极为不满，脸色异常难看。秋心低着头，紧紧捏着筷子，荷香看不清脸色，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2章 抓到把柄 她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p> 荷香捂着心口，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一直以为秋和姐妹二人当真跟传言中那般，对大小姐忠诚不二，可今日一见，似是她想多了。原来她最羡慕的二人也不过如此罢了。</p> 她原以为大小姐对秋心有多好呢，没想到——</p> 荷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快意，继续盯着房间里面的情况，偷听她们讲话。</p> 秋心抬起头来，努力从僵硬的面容里挤出了一丝微笑，伸手夹了块芙蓉糕放到秋和的碗中，努力压抑着情绪，轻声道：“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胡说，吃饭吧。”</p> “姐！”秋和蹙了蹙眉头，十分不悦道：“你看你，每次说大小姐不是你便这样，我还不是心疼你？如今你伤的这般厉害，将来若是落下病根儿，亦或是落了疤痕可怎么办？大小姐明明可以请天下医术最好的人来替你诊病，可出事到现在，连一个大夫都没招来为你瞧过。我就是心有不满，怎么了？！”</p> “大小姐自有她的考量。”秋心面色倏然阴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太医是什么身份，怎能随意出宫为我这种人诊病？你以后不是再说大小姐的不是了，我听了也不会高兴的。”</p> 听到这儿，荷香犯了难。余嬷嬷让她挑拨秋心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可眼下看来秋心对大小姐可谓是忠诚不二，若是如此，只怕她要做成此事，比登天还难。</p> “呵。”秋和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姐，你我可是亲姐妹，在我面前便用不着装了吧？”</p> 秋心突然冷下脸，抬头看她。</p> 秋和冷笑道：“当初你我姐妹二人自请来丞相府给他们兄妹二人为奴为婢。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等大小姐出嫁之后，魏国公将咱们接回魏国公府去吗？我知道，我们姐妹二人是庶出，即便是出生于勋贵世族之家又如何？父亲并不疼爱你我姐妹二人，主母又那般刻薄，我们根本就毫无出头的可能。”</p> “若非那年无意之中搭上了大小姐这根线，你我姐妹二人也只能在那个阴暗凉薄的家里挣扎。可倘若你我伺候好了他们兄妹二人，魏国公定然会看在大小姐的份儿上，好好待你我姐妹二人的。”顿了顿，秋和忽然长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世上若是能做千金小姐，谁会愿意做一个婢女啊？！”</p> 碧荷蹲在窗下，听着姐妹二人的对话，不禁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她正愁着不知用什么手段去挑拨秋心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便被她发觉了秋心实则对大小姐不满已久，这可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p> 秋心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赶紧伸手去捂秋和的嘴，低声斥责道：“这种话你也敢说，若是让人听去传到大小姐耳中，你我二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p> 秋和装作无所谓的哼笑了一声，说道：“阿姊，你就是活的太小心翼翼了。此刻这屋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其他人都出去了，谁会听到你我的对话？即便是听到了捅到大小姐哪儿，大小姐也不会相信这种谗言。这些年来你侍奉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小姐定然是会选择相信你的，你用不着那么担心。”</p> 荷香越听，便越发笃定自个儿的猜想。脑中不禁又想起昨夜秋心那番意味不明的话，顿时心里通透。原来秋心二人与她也不过是同一类人罢了，纵然在大小姐面前装的再忠贞不二，实则心里也会稍有不愉埋怨。</p> 荷香越想，心中便越发兴奋，可算是让她抓住这姐妹二人的把柄了。若是能靠威胁来取得这姐妹二人的帮助，或许事情会简单的多。总比让她一味去讨好秋心，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的机会更好。</p> 这般想着，荷香下意识扶着窗站了起来，窗户只是虚掩着，并未上锁，以至于她这么一靠，窗户便被她推开了，顿时弄出一声响动。</p> “谁？！”秋心眉眼一厉，冷声喝道：“给我出来！”</p> 荷香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窗户，差点控制不住想要转身就逃。可还没等她有所举动，她便下意识朝着屋子正门走去。</p> 她心里虽已经有了打算，可当她真要去做时，还是有些害怕犹豫。倘若这姐妹二人不受她威胁，甚至是除掉她，恐怕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而大小姐向来对秋心深信不疑。若是大小姐不信她，那可如何是好？</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3章 从长计议 正当荷香犹豫不决时，屋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秋和走了出来，左右看了几眼便瞧见了正在偷听的荷香。</p> “你在干什么？！”秋和冷冷呵斥道。</p> 荷香被她吓了一跳，神色慌张道：“没，没什么。”</p>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窗下，是为了偷听我和阿姊讲话？”秋和眯了眯眼，面色沉冷地走过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拉过她便往屋里走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该怎么跟阿姊交代！”</p> 荷香被她这么一拽，瞬间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忙不迭道：“我只是碰巧路过，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p> 荷香下意识便要否认，她不知道现在挑明此事是否是合适的时机，但若是秋心姐妹二人怕她告密，想要斩草除根，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若不是被秋心察觉，她定要从长计议一番。</p> “胡说八道！”秋和冷冷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阿姊早就遣你们出去了。旁人都走了，唯独你一人鬼鬼祟祟躲在窗户底下，若不是偷听还能是什么？！”</p> 秋和说着，手下一用力，使劲儿拽着荷香便奔进了屋内，拉扯着她走到秋心跟前。</p> “阿姊，我抓到了一个奸细！”秋和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方才我出去时，正好见她鬼鬼祟祟躲在窗下偷听，便把她拉进来了。你看怎么处置？”</p> 秋心面色有些难看，不知是被人撞破了心中所想，恼羞成怒了。还是是为了其他旁的事才如此。</p> “不是这样的，秋和姑娘怎可诬赖与我？”荷香下意识反驳道。</p> 秋和冷冷笑了一声，秋心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说这是个误会，那你怎会鬼鬼祟祟躲在窗下？”</p> 荷香没想到偷听时会被当场抓住，自然没有想过应对之策。听秋心如此发问，她也不再掩饰，便道：“我的确不是有心偷听二位姑娘叙话。只是方才路过花窗时，听到你们谈起大小姐之事，一时好奇才多听了几句。并非是存心偷听二位姑娘说话的。”</p> 秋和闻言，眸中顿时掠过一丝杀意，贴近荷香，逼问道：“那你听到了什么？”</p> 荷香感受到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被秋和紧紧地攥住，形成了无形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令荷香十分不适，甚至是恐惧。</p> 她看着秋和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暗自心惊，表面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捡着姐妹二人的对她随意说了两句。</p> 秋心的脸色顿时大变，面色铁青，紧紧咬着牙不说话。秋和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忽然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将荷香拽的险些踉跄摔倒。</p> “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秋和从头上取下一支银簪，抵住荷香的咽喉，威胁道。</p> 尖锐的硬物划拨出来的刺痛感格外清晰，荷香丝毫不怀疑下一秒秋和就敢把这支银簪插入她的脖颈之中。那支银簪就抵在她的咽喉处，她不敢动弹分毫，“秋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4章 发下毒誓 荷香紧紧攥着拳头，努力保持冷静，实则打心底里害怕的紧，脊背僵硬着，不敢动弹分毫。生怕触怒了秋和，一簪子扎死她。</p>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么，倘若因此而死，她不甘心！</p> “秋和姑娘不妨信我一次。”荷香咬了咬牙，声音决绝道：“今日你与秋心姑娘的对话，我绝不会向人提及半句，若有违此约，便让我一生凄苦，不得善终！”</p> “你以为发个毒誓我便信得过你了？”秋和不以为然，冷笑道：“保不准今日出了这间屋子，你便将此事大肆宣扬了出去。一个誓约能不能奏效暂且不提，你今日偷听我们二人说话，究竟是安的什么心？”</p> 荷香暗道糟糕，秋和竟不上套，这可如何是好？</p> 她既然敢发这种毒誓，心里也是不信因果报应这种事的。倘若当真老天有眼，这世上又怎会有诸多不公，有这么多悲惨之事。她身不由己之时，也不曾见上天发发善心，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如此，它又怎会有资格惩罚她！</p> 荷香心中暗自权衡，秋和眼中杀意分明，几乎没有丝毫掩饰，荷香咬了咬牙，心下一狠，说道：“既然我知道了姑娘二人的秘密，作为交换，我也同姑娘说一个秘密，你看如何？”</p> 秋和略有迟疑，倒是秋心打量了荷香几眼，又看了看秋和，朝她招了招手。</p> 秋和撤回手，将银簪握在手中，也不插回到发髻之中。她走到秋心跟前，弯腰低头贴近秋心。</p> “我看也差不多了，她若真死在这儿，到时追查起来，难免会横生枝节。”秋心瞥了荷香一眼，压低了声音在秋和耳畔耳语道。</p> 秋心的声音虽轻柔细小，可荷香一直竖着耳朵，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顿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p> 看来秋心暂时还不会要了她的性命。而且她也知道了秋心心中正真所想为何，到时即便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刻，这桩事也可以作为免死金牌一用。她便不信，这姐妹二人在丞相府蛰伏多年。眼瞧着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当真能为了一时的不悦而放弃唾手可得荣华。</p> “阿姊，你怎可如此糊涂？”秋和冷着脸，咬着牙压低声音道：“她可是三小姐的人，怎能信得过？万一她用此事要挟咱们，岂不是——”</p> 最后一句话，秋和声音压的极低，似是害怕荷香听见一般。却不知荷香一直专心偷听她二人交谈，这句话声音虽低，却还是隐约听到了。</p> 荷香顿时眸光一亮，心里隐隐有了对策。</p> “可若是现在除掉她，大小姐会怀疑的，三小姐那边也无法交代，迟早要牵扯到咱们的头上。为了这种事，犯不上如此。”</p> 秋心还算冷静自持，并不曾动过杀心。荷香便是抓住了她的这一点，才如此镇定。</p> 秋和或许有胆量除掉自己，可是觉不能是现在，否则很多事既无法向大小姐解释，更无法向三小姐交代，势必又要牵扯出两个院儿的恩怨。所以眼下并不是下手的好机会。</p> 秋和闻言，果然有所迟疑。但仍是不肯罢休，说道：“即便是你去告诉大小姐此事，大小姐也绝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的。”</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5章 阴沟翻船 秋心有些心动，下意识瞧了荷香一眼。荷香心中紧张，却已有了对策，意味不明地看着姐妹二人阴笑道：“三小姐与大小姐可是连着血脉的亲姊妹，大小姐尚且能如此待她。倘若知晓她最信任的身边人实则一直是在利用她，你说大小姐会如何呢？”</p> 荷香看着面色倏然冷沉下去的姐妹二人，神色里闪过一抹狡黠，故作姿态的叹了一声，继续道：“当然，即便是大小姐面上信了你们，难道她心里就不会有所怀疑吗？这种事只要是听进了耳朵里，想要拔出来，可就难了！”</p>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秋和当即转过身，指着她的脸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大小姐派过来的眼线罢了。你当真以为你说的话，大小姐能听进心里去不成？我可告诉你，三小姐屡次谋害大小姐，大小姐早就恨毒了她！”</p> 她盯着荷香，面容阴鸷地冷笑一声，继续道：“而你又跟了三小姐这么多年，你当真以为大小姐还能信得过你说的话？只怕到时大小姐只会觉得你是在故意挑拨我们与她的关系吧！倘若你想用此事要要挟我们替你做事，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p> 秋和此话说到了荷香的心里去，同时也警醒了她，切不可仗着自己听到了秋和姐妹二人的秘密，便以此自持，要挟这姐妹二人为她做事。到时倘若阴沟里翻船，可就得不偿失了！</p> 荷香顿时换了副面孔，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面容带笑，凝着她二人，说道：“秋和姑娘误会了，我怎会用此事来要挟你们呢？如今我在秋心姑娘身边儿伺候，自然是姑娘的人了。你们放心，今日我便权当什么都不曾听见。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事便算过去了。如何？”</p> 秋和冷着脸没说话，秋心似是在权衡荷香说的话是否当真，一时间屋内格外寂静。</p> 正当她们三人都陷入沉默时，屋外忽然响起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三人顿时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都闭紧了嘴，不再说话。</p> 片刻后，一个婢女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秋心警告地看了荷香一眼，这才朗声道，“进来吧。”</p> 婢女入了内，看了屋内的三人一眼，便上了跟前，笑着道：“秋心姑娘，今个儿外头天气好，大小姐让我来问问，你可要去院子里赏赏花，晒晒太阳？下午她还请了郎中过来替姑娘瞧病。”</p> 秋心闻言，心中一暖，面上却不动分毫，只是淡淡地道：“你去回禀大小姐，便说我今个儿身子不适，想在屋内休息。待下午郎中来了，便请人过来便是。”</p> 秋心推辞的一番话，瞬间让荷香警觉了起来，下意识便觉得秋心不去见大小姐是为了看住她，避免她与大小姐接触，省得她告状。如此，她便更加奠定了自个儿的想法。觉得这姐妹二人是当真对大小姐心怀不满。并非是空穴来风，亦或是为了骗她而作戏。</p> 实则她并不知道，自个儿早就上了圈套，如今还在这儿沾沾自喜。</p> 那婢女一听，也不勉强，说道：“既然姑娘身子不适，在屋内好好休息便是，大小姐哪里，我会依言回禀的。”</p> “有劳了。”秋心笑道。</p> 婢女露出一丝笑容，眸光温柔，脆声道：“秋心姑娘客气了，既然姑娘还在病中，那便好好修养才是要紧事。大小姐身边儿还需要姑娘，望秋心姑娘珍重，早日康复才好。”</p> 在婢女说话的时候，秋心眼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不悦。虽然很快便被她掩藏了起来，眼尖的荷香还看到了。她细想了一下那婢女说的话，心里顿时有了答案，不由勾了勾唇。</p> 果然，秋心极为在意做婢女一事。她原本就在想，世界上怎会有人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到别人身边做个婢女的。如今她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忠诚不二全然都是假的。若非没有目的，秋心又怎能甘愿跟随大小姐多年，什么都不要呢？还不是就像秋和说的那般，为了今后能得一个好的前程。</p> 荷香越想，便越觉得自个儿想的有理。越是如此，她便越发兴奋。像是窥见了什么宝藏一般。</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6章 迷途知返 秋心敛起眼中的不悦，露出一抹笑意，道：“多谢你的吉言了，也劳烦你跑这一趟。”说着，她看了一眼秋和，给她打了个眼色，秋和当即会意，连忙从荷包里掏了点银瓜子递给那婢女。</p> 那婢女起先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推辞道：“我不过是帮着大小姐跑了一趟传个话罢了，怎敢要姑娘这东西，姑娘还是收起来吧。”</p> 秋心打从入了丞相府，便一直跟在姜荼歌身边做事。宴清楼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着手操办，自然与院儿里上下的婢女小厮都混的极熟。而她虽有时严厉，但待人却不过于苛刻，更不会为难别人，平日里也是赏罚分明。院儿里的下人们都记着她的好。秋心又跟了姜荼歌这么多年，得的赏赐自然不少，她如今的身价，也算比得上外面的富家小姐了，一把银瓜子算得了什么。</p> 秋和闻言，一把将银瓜子塞到她手中，说道：“既然是阿姊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也值不了几个钱的。”</p> 那婢女知晓秋和与秋心的关系，她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那一小把的银瓜子约摸抵得上她一个月的月钱了。</p> “那就谢过秋心姑娘了。”那婢女坦然收下，脆声谢道。</p> 送走那婢女，屋内又只剩下她们三人，秋心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眉眼淡淡地瞥了荷香一眼，道：“既然你这般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只要安分守己待在这儿，等我好转，你便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倘若中间出了岔子——”</p> 秋心欲言又止地冷笑了一声，话音戛然而止。</p> 她这番话显然是话里有话，像是在提醒荷香，又似是警告。只是荷香只听出了表面那层意思，并未理解秋心的另一番用意。</p> 荷香根本不知道她与姜琬音所有的计划，早就掌握在了姜荼歌的手中，根本没有胜算。眼下便是秋心给她的机会，倘若荷香迷途知返，那自然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可她若是助纣为虐，来日是个什么下场，那可就说不准了。</p> “姑娘放心，这中间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荷香意味深长道。</p> 她想要的不过是利用秋心，这些事自然不会去向大小姐告密。</p> “行了，这事以后甭提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先出去吧。”秋心掩嘴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一丝倦容。近来喝了药总是觉得犯困，倒也不全是为了将荷香支开的理由。</p> 荷香闻言，也不好多留，便同秋和一道出去了。</p> 二人站在回廊上，秋和冷着一张面容，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说道：“虽说阿姊将此事作罢了，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管好自己的嘴。倘若你出去乱传半个字，亦或是我在旁人哪里听到半句此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p> “秋和姑娘不妨多信任我一些，我是不会出卖你们的。此事我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同她讲的。”荷香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狡诈：“若是姑娘实在不放心，大可杀了我封口便是。”</p> 荷香早就看出来了，秋心并不赞同秋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她更温柔一些，秋和却性情更为冷淡，若不是秋心先前对秋和所言的那番话，她当真摸不准秋和是否会对她痛下杀手！</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7章 挑拨离间 秋和果真瞪了她一眼，眼瞳中满是阴鸷，似是对荷香的态度，极为不满。</p> 但最终秋和也没撂下狠话，只撇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扬长而去。</p> 打从荷香知晓了秋心姐妹二人的秘密后，她待在秋心身边，便没有了以往那般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了。她觉得无论如何，她也算是抓住了秋心的把柄。秋心是不可能当真不在意此事被大小姐知晓的。尽管她表现得很淡定自若，可那日秋和那般威胁她，反倒是说明了这姐妹二人心里的不安。</p> 她先前还不知从何处下手挑拨秋心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让她们心生间隙。如今看来，倒是时运待她，给了她一个绝妙的机会。</p> 姜荼歌为秋心请的大夫，约摸晌午刚过便来了。</p> 那大夫相貌堂堂，气度温和，看着反倒像是一个儒雅书生，年纪尚青，穿了一身灰色长衫，长发束冠，温润如玉。</p> 秋心定睛一看，打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德济堂的宋泊君宋大夫。</p> 倒是荷香并不曾与宋泊君打过照面，故而认不出来。只是她观这位宋大夫的面相极为年轻，便打心底里怀疑他的医术，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p> 按理说这大小姐待秋心也算不错。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小姐了。她在宴清楼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上，众人之上。怎的这次秋心受了如此重的伤，大小姐却连一个好一些的大夫都不愿请来给她看病，偏生找了一个面相如此年轻的大夫，这不是摆明了对秋心不满嘛。</p> 思及此，荷香犹如醍醐灌顶，似是突然想通了一般，不禁看向秋心。</p> 大小姐莫不是早就知晓秋心身怀异心，故意冷落她，借此来敲打她的？若非如此，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缘由。依着大小姐平日对秋心的态度，不该是找这样一个大夫来为她瞧病的。</p> 荷香越想，便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理。</p> 宋泊君给秋心看诊时，荷香便一直盯着他的举动。宋泊君有所察觉，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有几分了然。</p> 他问了些病情，又瞧了瞧伤势，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姑娘这伤还需得静养，近来怕是不能随意走动了。不得碰水，每日按时捈药膏，吃食上也得仔细着些。我方才看过姑娘所用的药膏了，上好的凝脂露，掺进烫伤药里用，待伤势好了也不会留下疤痕，姑娘大可放心。”</p> 姑娘家总是在意容貌一些的，秋心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只要大小姐能够安然无恙，便是这双腿废了，又算得了什么呢？</p> “那便劳烦宋大夫了。”秋心抬眸，目光如水般凝着宋泊君，温声笑道。</p> 宋泊君温和一笑，说道：“姑娘客气了。在下已经看诊完毕，大小姐还等着听信，我便先行一步了。”</p> 秋心阖首道：“无妨。”说着，她看了荷香一眼，淡淡道：“荷香，去送送宋大夫。”</p> “是，姑娘。”荷香应了一声，便送宋泊君出了门。</p> 她瞧着宋泊君走远，便折返回来，走到桌子旁边，翻了个茶盏倒茶，眼神却状似无意般地扫过秋心，观察她的神色。</p> 秋心面色平静，倒是瞧不出有什么异样。她没感觉出怒气，也没察觉到喜悦，只是总觉得秋心的眼神有些冰冷微妙。</p> 荷香下意识便觉得是秋心在对大小姐不满，这话又不好说出来，故而虽表面上云淡风轻，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着大小姐呢。</p> 她端着茶走到秋心身边，递了过去，笑道：“姑娘喝茶。”</p> 秋心斜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倒也不喝。她的指尖摩挲着茶盏的轮廓，温热的触觉隐隐有些发烫。她就那样捧在手心，既不喝茶，也不说话。</p> 荷香在心里揣摩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姑娘，方才那大夫瞧着倒是挺年轻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姑娘似乎认识？”</p> 方才宋泊君并未说出自己的姓氏，可二人说话间，秋心叫了那位年轻大夫的姓氏。那大夫并未反驳，想来确实姓宋。</p> 秋心点点头，看着她实诚道：“先前他曾来过府上给大小姐请脉。”</p> 这事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宋泊君来府上给姜荼歌看病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更何况，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依着大小姐的地位，便是请个太医也是做得到的，更何况只是一位民间大夫呢？</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8章 献计良方 只是荷香却有些惊讶，她只是听说大小姐自回府后便一直身子不大康健，倒是不知她何时请过大夫。</p> 也难怪荷香并不知晓，原先盯着宴清楼的眼线太多，姜荼歌便一直行事低调，后来许是盯得人觉得无趣，也捉不住什么把柄，便渐渐散去了。</p> 姜荼歌请大夫一事，宴清楼上下都缄口不言，谁都不敢触犯大小姐的霉头，将此事在府中宣扬。以至于府里虽知晓大小姐打从衢城回来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似在修养当中，却不知她是病了。</p> 秋心察觉到荷香的异样，便又状似无意地找补了一句，说道：“许是入了深秋，大小姐回府的路上染了些许风寒，她又不喜药味，这些时日便一直反复，不见得好。”</p> 秋心一番话，瞬间打消了荷香的猜疑。</p> 想来也是，大小姐素来身体康健，每回进宫，皇后娘娘必得宣召太医为她开些调养滋补的方子。她每次见到大小姐，也觉得她面色红润，步履如轻燕，虽身形纤瘦，却丝毫没有弱柳扶风之态，反倒犹如劲竹一般。</p> 可这次大小姐回府，她见过几次，虽说大小姐面颊上上了些脂粉，可她总觉得大小姐消瘦苍白了几分，整个人的精神也大不如前了，面上隐约有几分疲惫之态。</p> 她原是没往这上面去想，如今听秋心一言，才有了几分了然，顿时心里有了几分主意。</p> “奴婢幼时老家有一方子，专治风寒热症，只要喝上几日，便能见好。”荷香试探道。</p> 秋心眼眸低垂，遮住眼底地寒光，手指摩挲着杯沿，似是在斟酌。</p> 过了片刻，秋心抬头，看了荷香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大小姐身子金贵，素日都是名医替她看诊，乡下土方怎可让大小姐去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p> 荷香一听，连忙解释道：“秋心姑娘放心，这方子我们全村都在使用，传了好几代了，都不曾出过问题。若非我确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又怎敢将这方子推给大小姐使用呢？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难逃罪责的便是我了。”</p> 荷香自然十分清楚，她推荐的方子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便是不奏效，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到时只要她能挤到大小姐跟前，之后的事情便能好办许多了。</p> 秋心仍有顾虑，眯了眯眼道：“此事不必多言了，大小姐自有名医看诊，倘若那么多的名医都治不好大小姐的风寒，你一个小小的民间土方又有何用？还是说你如此坚持，实则另有图谋？”</p> 此话一出，荷香顿时警觉了起来，害怕遭到秋心的怀疑。此事还得循序渐进，方能确保万无一失。</p> “姑娘多虑了，我不过是听姑娘说大小姐久病不愈，想着若是能献计良策，大小姐指不定能够高看我一眼，我在这宴清楼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p> 秋心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你嫌弃我薄待了你不成？”</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9章 不得好死 荷香自知自个儿说错了话，连忙摇头道：“是荷香说错了话，姑娘莫怪。我只是觉得珠云姑娘她们都不太喜欢我，想必是因为先前三小姐与大小姐之间闹了些不愉快，所以她们才如此厌恶于我。我想着若是我能做些什么取得大小姐的青睐，或许珠云与七萝姑娘便不再那般仇视与我了。”</p> 秋心神色冷淡道：“你用不着费心讨好大小姐，七萝与珠云也并未针对于你。三小姐送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想你也是个明白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该掂量掂量清楚，你说对吗？”</p> 她眸光深沉地看向荷香，神色之中透露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晦涩。荷香一下感觉手脚冰凉，秋心的双眼仿佛穿过她的皮肤，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一般，让她无所适从。她整个人宛如被剥光，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样，让她心生畏惧。</p> 荷香心里没来由的惶恐，秋心下一秒却收了视线，冷淡至极道：“你既来了宴清楼，如今跟在我身边，便也算是我院儿里的人了。你在这里一日，我自然也不会薄待了你，只要你肯安分守己，自然什么问题也不会有。至于大小姐哪儿，她自有安排，用不着你我操心。你我都不过是为人侍女的，心思合该玲珑一些才是。”</p> 荷香听出了秋心话里有话，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那思绪太快，她还来不及捕捉。她毕竟跟随三小姐多年，见过她那些阴毒的手段，自然是不敢轻易违背她的命令的。只是如今她的处境并不好过，她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茫然无措之感。</p> 荷香在宴清楼待了几日，姜荼歌只来看望过秋心两次，平日里便也甚少出门。荷香根本接触不到姜荼歌，甚至没有机会与她说上一句话。</p> 但她仍是夜夜无法安然入睡，总是梦到已经去世的七喜。甚至是午夜梦回之事，她一睁开眼总能看到七喜就站在她的榻边，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声音缥缈幽怨地对她道：“心肠歹毒，不得好死！”</p> 然后那双冰冷地手，便要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p> 可当她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又都化为泡影，什么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除了喉咙传来的窒息感不似做梦，其他一切，便都宛如一场噩梦一般。</p> 可每到第二日清晨，她向秋心诉说此事时。秋心都会一脸不悦，告诉她昨夜安稳，什么都不曾发生。</p> 久而久之，荷香便变得有几分敏感，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几分。可她终会是扛不住，夜半时仍会沉沉睡去。然后周而复始，往复循环。</p> 这日午时，外间阳光正盛，姜荼歌让人请了秋心一同在暖阁用了午膳，用午膳时，荷香观察了姜荼歌许多，发觉她眼眶与鼻尖微红，整个人透出一丝颓然地疲惫感。她顿时心头一亮，心中有了主意。</p> 用罢午膳，姜荼歌便命人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收拾了一番，她们一行人挪到了小花园里。</p> 姜荼歌新得了一个紫玉棋盘，正爱不释手，便特意摆了出来，邀了秋心与秋和姊妹二人。恰好姜疏楼今日不去进学，姜荼歌想着他许久也没过来，便让秋和连他一起唤了过来。</p> 姜疏楼坐在姜荼歌旁边，秋心姐妹二人一起，她二人正在棋局之上厮杀的难舍难分。姜荼歌忽然皱了皱眉头，掏出帕子捂了捂鼻子，再说话时，带着些鼻音。</p> 荷香想到秋心所言，便以为她上次感染的风寒还未好透，便暗道机会来了。</p> 七萝见姜荼歌如此，便朝着珠翠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珠翠离开后，她又取了一件披风给姜荼歌穿上。</p> 不多时，珠翠回来了，手中还端了一个托盘。</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0章 有意为之 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盅，一个玉碗和汤勺。</p> 珠翠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将小盅里面的汤药倒了出来，端到了姜荼歌跟前，轻声道：“大小姐，今个儿的药熬好了，不如趁热喝了吧？”</p> 姜荼歌惯是闻不得药味的，顿时皱着眉头抬手掩了掩鼻子。</p> “拿走。”姜荼歌厌恶地道，她摆了摆手，面容中带着一丝不耐，“这药都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效，以后也别熬了，去倒了吧。”</p> 秋心看了她一眼，笑道：“奴婢知大小姐最是讨厌药味了，只是这药还需得趁热喝才奏效。”说着，她朝珠翠招了招手。</p> 珠翠当即反应过来，连忙端了药碗上前。秋心接过那碗药，递给姜荼歌，继续道：“大小姐先前总是喝一次倒一次的，如此病情才拖延了许久，若是大小姐肯按时吃药，这病想必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p> 这话也就秋心能说得了，像珠翠她们，哪里敢说这种话。</p> 果然，姜荼歌听完也不动怒，反倒是眸光温柔地看了秋心一眼，叹道：“这话也就你来说奏效，若是别人，看我不罚她。”</p> 七萝掩嘴偷笑道：“小姐最是疼爱秋心姐姐的了，怎会因着此事罚她。”</p> “多嘴！”姜荼歌假意瞪了七萝一眼，嘴角却是含笑的。如此时光，倒真让她有几分恍惚，就好像时光不曾更改，从前那些恩怨都恍若隔世一般。</p> 荷香在一旁静静瞧着，似是有些惊讶。她是知晓秋心在宴清楼的地位的，却不知她与大小姐关系竟这般亲近。若果真如此，只要她搞定了秋心，岂不是姜荼歌那里，也就手到擒来了。</p> “大小姐快趁热喝吧，如今儿天冷，再耽搁便凉了。”秋心提醒道。</p> 姜荼歌露出一丝苦恼地神色，看着那碗赫红色的药汁，神情隐隐有些痛苦。她端起碗，递到唇边，眼角的余光扫向了荷香，观察她的举动。她抬眸的瞬间，正好捕捉到荷香正盯着自己。</p> 姜荼歌很快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汤药，便将碗丢回到珠翠捧着的托盘里。珠翠低头一看，碗里还有半碗的汤药，摇摇晃晃地洒了出来。</p> 这一幕，荷香自然也看到了，她心里顿时一喜，暗道机会来了。</p> 秋心与珠翠对视了一眼，珠翠示意让她再去劝一劝姜荼歌。秋心阖首，刚要开口，便见姜荼歌盯了自己一眼，秋心顿时禁声，不再多言，抬手挥了挥，示意珠翠将药端走。</p> 晚间回了院子，屋内只剩下荷香与秋心二人时，荷香伺候秋心熟悉，再次提及了药方一事。</p> “姑娘，我今日见大小姐似是不喜喝药……”荷香试探地看了秋心一眼，欲言又止道。</p> 秋心看着她，眸光微寒：“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用不着支支吾吾！”</p> “是……”荷香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大小姐回府时便感染了风寒，已经过了这般多时日了。按理说便是不按时服药，也不至于如此长久还不曾见好。依我看，定然是那方子不成，所以才不见好。”</p> “况且大小姐如此抗拒吃那药，这般下去定然是不行的。”她小心翼翼看了秋心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不如姑娘考虑一下我先前所说的方子？”</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1章 旧事重提 秋心神色有些动摇，荷香眼尖，打眼就发觉了，当即趁胜追击，继续道：“这方子虽不是名医所作，可我们原先村里一直用它来治愈风寒之症，效果尤为明显。而且我会将那药熬制成气味清淡，入口不苦的汤汁，到时纵然大小姐再厌恶饮用汤药，想必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抗拒。”</p> 秋心没说话，盯着她看，眼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戒备。</p> 正因如此，荷香没有丝毫怀疑，只当秋心是不信任自个儿，当即又道：“姑娘若信不过我，到时拿着药方去药铺的掌柜那里一问便是。若我当真有害人之心，到时任凭姑娘处置便是。”</p> 秋心手撑着头，抵在桌子上，眉眼淡淡地看着她。</p> 荷香被她这么瞧着，心顿时就慌了，兀自强装镇定，继续道：“我知我是从丝厢阁来的，是三小姐的侍女，姑娘对我有所防备。只是我若是对大小姐有异心，倘若要伤害大小姐，只怕还未曾出手姑娘们便能察觉。况且我若对大小姐不利，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到时若真出了事，第一个死的便是我自己呀！”</p> 荷香说着，心里陡然生出了几分悲凉，不禁叹道：“这世上，又有谁不惜命呢？”</p> 秋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语气沉沉道：“你明白就好，这世上但凡是与大小姐为敌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好自为之。”</p> “是，我省得。”荷香连忙道。但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情绪，秋心的话似乎是在暗示她什么，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安。</p> “既然你如此推荐那个方子，便写下来吧。”秋心语气随意道：“等珠云过来，我交给她便是。”</p> 荷香点点头，应下了。</p> 这方子写好后，当晚便呈到了姜荼歌手上。</p> 她对着烛火，仔细看了方子里的每一味药，确实未曾发现异常。第二日又将方子拿去给了宋泊君看，也不曾发现不对。</p> 姜荼歌让人抓了药回来，每日让人煎上，但却不曾饮用。之后荷香在秋心哪里旁敲侧击，才知姜荼歌每日都要饮用此药，当真有效。</p> 又过了几日，天朗气清，姜荼歌自觉身子好了许多。便让人去叫了荷香过来，荷香惶恐，却也动了心思。她每日听到耳朵里的话，都是姜荼歌命人说给她听的，自然也分辨不出真假。</p> 珠云引着荷香入了门，荷香不敢抬头，进了屋便给姜荼歌行了礼，问了安。</p> “奴婢见过大小姐。”荷香恭敬道。</p> “起来吧。”姜荼歌眸光锐利地盯着她，说道。</p> “是。”荷香起身，站在下方，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脊背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p> “我听说这药方是你写的？”姜荼歌手指捏着那张字迹娟秀的药方，问道。</p> 荷香点头道：“是奴婢所写。”</p>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个儿的方子并无问题，顶多没有奇效，但也不会吃坏身子，今日大小姐请她来，定然不是为了问罪，所以她才如此坦然镇定。</p> “你从前读过书，识过字？”姜荼歌仔细看了看那些娟秀的字迹，虽说看着有几分生疏，却也算不错。</p> 提及此事，荷香心里竟有几分酸涩。</p> “奴婢幼时曾跟学堂的夫子学过一些时日。”</p> 当年若非家乡闹灾荒，荷香也不必跟着家里人背井离乡，吃尽了苦头，最后被卖到这里做丫鬟。</p> 虽说从前她在乡下家里并不富裕，却也算衣食无忧，过得也算是欢乐。那时她尚且有机会识文断字，过天真烂漫的日子。</p> 可自从天灾人祸，家破人亡之后，她便像是跌进了地狱之中，再也没有了幸福喜乐。</p> 如今姜荼歌旧事重提，让荷香心里很不是滋味。</p> “我记得你是绥县人氏吧？”姜荼歌看着她的反应，忽然话锋一转，问道。</p> 荷香一愣，不知姜荼歌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确是绥县人氏，当年家中遭了难，才来到离京城。”</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2章 赏罚分明 姜荼歌查过荷香的身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p> 当年绥县三年遭逢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原本眼看着天降大雨，久旱逢甘霖，就快要熬过去的时候，谁知这大雨一下便是月余。那时绥县河流倾泻，漫过山野，将整个绥县淹没，洪水冲毁了所有的房屋，让千万人流离失所，葬身于洪水之中。</p> 那时朝廷虽派人赈灾，可到底灾情太过严重，死伤无数。很多人都怕大灾过后产生瘟疫，便拖家带口地离开了旧土，远赴他乡讨个活路。</p> 当时荷香一家就住在河堤旁，她年幼的弟弟在洪水到来的时候，被洪水卷走，从此之后了无音讯，只怕早已葬身于水底。</p> 之后潮水褪去，她便与双亲离开故乡，向离京城逃难而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的母亲终是忍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选择了自尽，随她弟弟去了。</p> 再后来，他们终于来到了最繁华热闹的离京城，而到达这里的难民也是最多的。</p> 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处可去，也没有生路。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天子脚下的皇城，想到他们的君王。</p> 可没有人能收留下如此多的难民，以至于尽管来到了最繁华的离京城，他们依然没有活路。</p> 当时许多父母为了让孩子能够活下去，迫不得已将孩子送进了富贵人家为奴为婢。荷香当时生的不错，也识得几个字，这才被挑进了府中。</p> 她原先进府时，是没有资格去房里伺候小姐的。若不是姜琬音太过狠辣，手底下死了不少人，荷香也不会安排到她身边伺候。</p> 虽说眼瞧着是升了地位，可实际上都清楚，三小姐是最难伺候的了。若是惹得她不高兴，指不定第二日便会在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寻不见。</p> 荷香畏惧姜琬音的毒辣，姜荼歌是能够理解的。她也是个可怜人，所以她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倘若荷香当真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去走才顺畅。</p> “当年那场灾祸，我也有所耳闻。”姜荼歌同情地瞧着她，叹道：“那你可有想过归乡？”</p> 姜荼歌瞧着荷香面色一变，眸光倏然亮了几分，接着道：“如今离那场灾祸已经过去了多年，绥县如今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若是有机会，你可愿回去？”</p> 荷香不敢暴露心思，可心里却忍不住激动起来。她不明白大小姐今日提起这个是何用意，只是这天上断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三小姐既然能用此事威胁她，大小姐自然也能，她还需得小心应对才是。</p> “当年若非府中收留，让奴婢有了容身之地，苟活了这条贱命，指不定奴婢那时便死了。奴婢如今已经是府上的婢女了，这便是奴婢的家，还能回哪去呢？”荷香斟酌着开口道。</p> 这话听起来倒是天衣无缝，也不曾暴露荷香真正的心思。可姜荼歌却是骤然冷了脸，从荷香身上收回视线，将药方丢在了桌子上。</p> “你这方子倒是有几分效用，我用着甚好。既然如此，我赏你些什么好呢？”姜荼歌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荷香低着头，并未瞧见她眼底的冷色。</p> “此事乃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贪图大小姐赏赐。”荷香恭敬道。她总算安心了几分，当时写下这张药方时，她便不指望有什么效用，如今倒是有了意外之喜。</p> “本小姐一向赏罚分明。”姜荼歌冷声道：“既然你有功，自然得赏！”</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3章 最后通牒 七萝盯着她看了几眼，冷声警告道：“别让我发现了什么，否则——哼！” 言罢，七萝便不再理会她，继续朝着丝厢阁的方向走去。 她们都知晓三小姐将荷香安排进宴清楼的目的，可谁也不曾拆穿此事。大小姐到底还是心善，倘若荷香自己将此事全盘托出，或是不再为三小姐卖命，大小姐定然会放过她的。可倘若她继续为三小姐做事，大小姐也绝不会放过她。 今日带荷香去丝厢阁，便是为了给三小姐一个警告。倘若三小姐还有最后一点儿良知，便知道此时收手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她再执迷不悟，那便…… 七萝抬眸，眼中隐隐藏着一丝杀意。 丝厢阁内，姜琬音坐在院子里闲来无事，远远的便瞧见一个婢女脚步飞快地朝着自个儿走来。 那婢女见了她，连忙行礼。姜琬音朝她招了招手，那婢女起身走到她跟前，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姜琬音顿时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三小姐，谁来了？”余嬷嬷听到她说话，低声询问道。 姜琬音顿时沉下脸来，不悦道：“还能有谁？还不是姜荼歌身边儿的那个牙尖嘴利的贱婢七萝来了。” “她来做什么？”余嬷嬷也皱了皱眉头，看了来通禀的婢女一眼，问道：“除了她，可还有谁一道跟来？” 那婢女道：“还有荷香跟着七萝一同来的，二人已经在丝厢阁的院门前等着了。” 余嬷嬷一听荷香也跟着来了，神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眼瞳深处不禁产生了一丝担忧，弯下腰在姜琬音耳畔低声说道：“三小姐，会不会是荷香那丫头暴露了？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让大小姐察觉了，所以才将七萝送回来的？” 姜琬音心里烦闷，不悦道：“我怎么知道？这该死的贱婢，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若真是如此，看我不打死她！” 来通禀的婢女自然也知道姜琬音的脾性，听到她的话，不自觉便打了个冷颤，小声道：“奴婢瞧见她们拿着东西，应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倒像是来探望的。” 姜琬音瞪了她一眼，斥责道：“要你多嘴！” 那婢女顿时害怕，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啐道：“三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多嘴。”说着，便又抬手给了自个儿一耳光。 “行了。”姜琬音摆了摆手，极为不耐道：“去让她们进来。” “是。”那婢女应和了一声，连忙飞奔而去。 姜琬音瞧着她跑的极快的背影，冷声开口道：“待会儿我找个借口支开荷香，你去问问她事情到底办的如何了，下一步该如何走，也该说个清楚了。这也算是姜荼歌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若是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对不住她将荷香送回来这一遭！” “还有——”姜琬音眼神讳莫如深地盯着余嬷嬷，声音冷沉道：“你最好警告她，若是她出卖我，投靠了姜荼歌，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老奴明白。”余嬷嬷被她冰冷的眼神瞪了一眼，顿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说道：“此事老奴定会安排妥当，倘若荷香有了异心，今日老奴定然不会让荷香安然无恙地走出丝厢阁的大门的。” “你知道就好，你办事我放心。”姜琬音意味深长地瞟了余嬷嬷一眼，余嬷嬷却觉得有些不安，心里顿时没了底。 “是，老奴多谢三小姐信任。”余嬷嬷连忙道。 她也算是看着三小姐长大的，最是了解她的为人秉性，可越是如此，她如今才越是不安。三小姐原本虽然心里妒恨大小姐，却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做出这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得局。可偏偏事到如今，三小姐也越发的听不进去劝告，她说的多了，还唯恐会引起三小姐的忌惮，索性她便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好帮着她做成此事。 但同时余嬷嬷也十分忧心忡忡，她害怕三小姐事成以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更害怕她完不成此事，赵老夫人那里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余嬷嬷正愣着，方才那婢女便领着七萝与荷香二人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三小姐。”七萝不情不愿地见了礼，说道。 姜琬音打量了她几眼，想到自个儿的打算与计划，连忙将自个儿的情绪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问道：“不知今个儿刮得什么风，你怎的来了？”说着，她的眼神还连带着瞪了一眼荷香，似是极为不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4章 登门送药 七萝回道：“大小姐听闻三小姐的腿伤加重，故而十分担忧，便特意遣了奴婢二人过来为三小姐送些伤药。” 姜琬音闻言，眯了眯眼，眸底满是怀疑之色。 姜荼歌会有那么好心？她是不信的，指不定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要害她呢！ “我……”姜琬音刚要出言嘲讽，让七萝带着东西滚回来，余嬷嬷便眼疾手快的笑着站了出来，上前接过七萝手中的托盘，满面笑容道：“大小姐有心了，把这给我便好。” 姜琬音不悦地瞪了余嬷嬷一眼，倒是没再说多余的话。 她尚且还有计划要实行，不能这么快便暴露了自个儿的心思。便是这药当真有问题她也不会明着讲出。眼下她将荷香送进宴清楼的借口便是要与她姐妹和好，她是不知姜荼歌如何想，更不知她今日送药所谓何意。只是今日她能让荷香同来送药，她便不能开口拒绝。万一姜荼歌要用这个做借口，将荷香赶出宴清楼，岂不是—— 姜琬音想了个清楚，连忙收敛起面上的不悦之色，嘴角噙起一抹笑容，说道：“东西我便收下了，你替我回去向长姐道声谢，便说过些时日我身子好些了，便亲自登门致谢。” 七萝疏离道：“是，奴婢定会带到，三小姐既然身子不适，奴婢便不多加打扰了，这便告退。” 姜琬音愣了下，连忙道：“这般急着走做什么？我近来得了一批上好的料子，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倒也不急着做衣裳，想来最近天寒，长姐深居简出，也来不及让人挑捡好送来，倒不如拿了我的先去用着。” 七萝闻言，心中不屑。大小姐那里什么名贵的布料没有，用的上三小姐这些。但她到底只是个婢女，这些话自然说不得。 “是。”七萝道。 姜琬音松了口气，连忙给余嬷嬷打了个眼色，吩咐道：“余嬷嬷，你带荷香去小库房里找一找，就是前些日子外祖母托人送来的那批，挑些好的拿来。” 七萝听姜琬音竟然让余嬷嬷带上了荷香，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这屋里这么多丫鬟婆子可以使唤，可偏偏三小姐只叫了这个余嬷嬷和荷香去，定然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可七萝也不能跟过去，只好将此事记下，打算回去告知大小姐。 她并不知道此番让她过来给姜琬音送药，姜荼歌早就料到了姜琬音会将七萝单独支开。从上次余嬷嬷来了趟宴清楼，姜荼歌便早有预感，姜琬音这是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只可惜荷香身受限制，没有找到法子动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了下去。 这桩事姜荼歌早就思虑过，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利，倒不如露出一些破绽，让姜琬音他们放松警惕，早日下手。她也好早点收网，将此事了结。 余嬷嬷从一旁站了出来，应和了一声，便领着荷香出去了。 姜琬音看了一眼七萝，见她脸色不对，便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刻意，恐怕早就引起了她的怀疑，便笑了笑，状似无意道：“我身边一直是荷香与碧桃二人贴身侍奉，如今碧桃没了，便是荷香最清楚那些东西归置在何处，她办事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听到姜琬音的解释，不但没有消除七萝心中的怀疑，反倒是加重了她的疑心。三小姐从来就不是会解释的性子，如今却主动对她解释，可见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奴婢明白，三小姐不必解释。”七萝淡淡道。 姜琬音面色僵硬了一瞬，脸上有些许的不悦，便没再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5章 只身范险 余嬷嬷闻言，冷哼了一声，眉眼凌厉地盯着她，冷声道：“你若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宴清楼那么多的下人，怎的大小姐偏偏就挑了你过来送药？！” 荷香心中不由委屈，撇了撇嘴道：“我当真没有，大小姐素来做事随性而为，我怎知她今日是何用意。或许她当真只是随口叫了我来罢了，并无他意呢？” 余嬷嬷却是不信的，大小姐是何等人，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心存怀疑，怎会让荷香过来。 “荷香，我不管大小姐是何用意，也不论你如今是何想法。我可警告你，倘若你替三小姐办成了此事，有你的好处，今后的日子定然平安顺遂。可倘若你办不成此事，亦或是背叛了三小姐，你也知道自个儿会是什么下场！”余嬷嬷沉声警告道。 如今余嬷嬷当真担心，若是大小姐也许了荷香什么好处，万一荷香再卖了三小姐，她也得跟着遭殃。 荷香在宴清楼时，她们不好碰面，有些话也不好与荷香去讲。如今大小姐倒是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有些话自然是要同荷香讲个清楚明白的。 “我心中有数，不劳烦嬷嬷提醒了。”荷香心中掠过一抹悲凉，神色冷淡道。 若不是三小姐掐着她的命脉，她怎么可能替三小姐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如今她一人只身范险便也就罢了，还偏偏遇到余嬷嬷这般，她心中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冷着脸，将全部委屈尽数咽下了。 余嬷嬷从前哪里见过荷香这般厉害的样子，盯着她看了看，面色青红不定。但荷香已然没了心思与余嬷嬷纠缠下去，独自撇开了周嬷嬷去寻找姜琬音吩咐来取的布料。 余嬷嬷自然是满心的不悦，可也不敢耽搁久了。见荷香已经寻到了料子，便走到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若是我有事交代，便让大小姐院里一个嘴角有痣的婢女去找你，那个人我已经买通了，你不必担心。到时她若来找你，你便夜半十分去宴清楼的偏门，我在那里跟你碰头。” 荷香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但她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余嬷嬷买通那个婢女是为了看住自己。但有些话她却也只是想想并未打算说出来让余嬷嬷知晓。 二人抱着布料回去，七萝已然等的有些不耐烦，尽管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可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不耐。 姜琬音让余嬷嬷将东西交给她们二人，她们便辞行离开了。 过了几日，秋心陪着姜荼歌在暖阁下棋时，荷香独自留在秋心的屋子里打扫房间时，忽然有个婢女溜了进来。 那婢女端着一盆水，进门后还装模作样擦了擦桌子上的灰尘，等屋里的另一个婢女出去后，这才闪到了荷香身旁。 荷香起先一愣，待看清她嘴角的那颗痣之后，才了然了。 这人应当便是余嬷嬷口中说的被买通的婢女，确实是个脸生的面孔，从前在府里倒是没见过。应当是近来才被管家挑进府里的侍女，分发到各个院子伺候的。像这种刚入府的婢女，自然没有资格在主子身前伺候，至多做些洒扫的活计，也难怪会被余嬷嬷收买。 打从大小姐处置了背叛她的婢女之后，府里上下的下人都居安思危，大多都不愿意去越大小姐的雷池，更何况是宴清楼的下人。大小姐对待下人又不苛责，若是蝇头小利，恐怕是很难收买宴清楼的下人的。可若是新来的，那就丝毫不奇怪了。 “你是荷香姑娘吗？”那婢女走到荷香身前，冲她笑了笑，问道。 荷香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婢女想来刚入府，也不知这府中险恶，更是不大懂规矩。见她不说话，便左右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叫夏兰，上个月月底刚入府的，前些日子被管家分到大小姐这儿来的。你呢？” 荷香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你既然来找我了，又叫出了我的名字，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夏兰见她有些生气，不由得尴尬，脸上的笑容顿时也淡了三分，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她便收敛了起来，继续冲荷香笑了笑，说道：“先前我不是没见过荷香姑娘你嘛，我怕弄错了，回头再把余嬷嬷交代的事情弄的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交代了，你说是不是，荷香姑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6章 以绝后患 荷香心里原本就有诸多不满，如今见余嬷嬷找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来传递消息，顿时更是不悦。若不是不能声张，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你少跟我在这装傻充愣扯些没用的，快说，余嬷嬷可有交代什么话？”荷香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夏兰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又极快的收敛了起来，笑道：“余嬷嬷吩咐了，说最近天凉了，让你早些办好事回去伺候三小姐。” 荷香一听，顿时明白了余嬷嬷的用意。她们如今要做的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叫人卖了，只怕她与余嬷嬷的性命都难保了。所以余嬷嬷虽说收买了眼前这个名叫夏兰的婢女，可心底里还是防着她的，怎么可能将实话说与她听，不过是借她之口传递些消息罢了。 可这个夏兰她总觉得有点问题，有种说不清的不安隐隐在心头窜动，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而且今日余嬷嬷叫夏兰来传的这句话，已然说明了三小姐已经等不急了，催促着她赶紧下手呢。算算日子，确实再耽搁下去，只怕大少爷就要回府了。到那时再动手，只怕有大少爷护着，谁也动不得大小姐分毫。 可眼下大小姐仍旧怀疑着她，宴清楼诸人也都对她极为防备，她更是没有机会接近大小姐，这事恐怕不好做呀。 夏兰见荷香陷入沉思，也不搭理自己，便问道：“可要给余嬷嬷回个信？” 荷香想了想，道：“你去给余嬷嬷递个话，便说我知道了。但秋心姑娘的伤势还不见好转，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毕竟是三小姐亲自吩咐让我来宴清楼伺候秋心姑娘的，待此间事了，才能回去呢。” 如此说也不过是在告知余嬷嬷她要拖延一些时间罢了。可此事恐怕也拖不了多久，她还是得想办法在秋心的身上下文章。 晚间的时候，夏兰趁机溜了出去，与余嬷嬷碰了头，将荷香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递给了余嬷嬷。余嬷嬷并未多说什么，便打发了夏兰离开。荷香的意思，她心知肚明。眼下大小姐可防备着丝厢阁的人，荷香哪是那么好下手的。依着三小姐的意思，便是打算利用完荷香做成此事，便把罪责悉数推到她的头上，趁机除了荷香，以绝后患。 眼下看来这个计划，怕是难以施行了。 又过了两日，荷香仍是没寻到机会下手，但姜琬音却寻到了个机会。 那日余嬷嬷去药铺取了药回来，正巧撞见奉月也从外间回来，不由心里盘算了许久。 眼下奉月名义上是大少爷院子里书童，大少爷离了府，她们才好有机会动手，可若是大少爷回来了，此事便只能作罢。余嬷嬷左思右想，总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奉月是大月氏人，与他们中原人生的不同。奉月虽长相漂亮，宛若人间仙子，可大家却都忌惮着他。所有人都很清楚，相爷不喜欢这个异族少年，若不是老夫人点头同意他留在府中，只怕姜华盛早就将奉月给赶了出去。 余嬷嬷便想着利用这一点，特意安排了一出好戏，引诱奉月上钩。 奉月原本就受府里的下人排挤，觉得他的命好，平白无故便做了大少爷的书童，整日都是闲极无聊，过得何其逍遥自在。可众人都看在姜疏凛的面子上。谁也没有想特意寻个不痛快，去触姜疏凛的霉头。 但有句俗话也说的极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姜琬音为了此事也算下了血本。余嬷嬷特意挑了府里对奉月意见极大的几人，轮番排挤为难奉月，打算最后再由自个儿出面，让奉月将自己当做恩人一般。到那时若再想行事，岂不是方便很多？ 余嬷嬷将自个儿的计策同姜琬音一提，姜琬音一句反对之言都不曾说过，便同意了。还特意从自个儿的小金库里拨了银子出来，让余嬷嬷好好行事。 奉月这日瞧着天晴，便想着将书房角落里那些阴暗潮湿的书籍拿出来晒一晒，谁知刚搬出来摆好，便被人掀了摊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7章 寻衅滋事 可转念间，他又想起了当初姜荼歌收留他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倘若他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住，不能隐忍下去，又何谈将来能够重回故土，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报仇雪恨！ 奉月咬了咬牙，目光冷冷地瞪了那挑衅的小厮一眼，便松开手，弯下腰去捡地上散落的书籍。 那小厮名叫福宝，是府中副管事的侄子。 福宝原本是想来大少爷院子里当差，可姜疏凛厌烦他，一直没肯收。他也不是真心想要侍奉姜疏凛，不过是知晓大小姐与大少爷院子里的月银赏钱多，办事油水大，想进来大捞一笔银子罢了。 谁知道大少爷一直对他看不上眼，这次从衢城回来却带了个异族少年。 他原本就记恨在心，只不过副管事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多生事端，这才一直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若不是这次收了余嬷嬷一大笔银子，他也是不敢随意来一言堂寻衅滋事的。 他原本在府里，仗着是副管事的侄子，私下里横行霸道，过得也算逍遥自在。那些没有权势倚仗的下人，谁不是要看他几分脸色行事。如今却见这异族少年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他，顿时觉得奉月打了他的脸面，让他在两个手下面前丢了脸。 他看着弯下腰的奉月，忽然眼眸一狠，突然抬腿，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奉月的身上口中骂道：“让你他娘的不理老子，还敢瞪老子，还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福宝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再次抬起脚，又要踹向奉月。奉月方才那一下没有防备，被福宝用劲儿一踹，顿时扑倒在地，刚反应过来，便瞧见福宝又要踹过来，连忙翻身一滚，堪堪避开了。 奉月的愤怒地抬头，冷冷地盯着福宝，怒道：“你做什么？！” 福宝勾着唇一笑，满脸匪气道：“干什么？瞧不出来吗？爷今个儿就是特意来收拾你的！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个儿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说着，福宝盯着他妖冶的面容瞧了瞧，不由啧道：“我说大少爷怎个儿收了你进院子，瞧瞧你这张脸，倒真是好看的紧，比那春风院的花魁还勾人三分呐！”说着，福宝左右看了自己的两个随从一眼，笑道：“你们瞧瞧，他是不是像个女人？” 奉月哪里受过这等侮辱，顿时气的脸色发青，眼前一阵晕眩。 福宝与两个随从笑容肆意猥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女人假扮的？所以大少爷才将你带回府里，准备来个金屋藏娇？”福宝猥琐的笑道，眼神极尽下流地盯着奉月，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忽然眼睛放光道：“我说倒不如把他扒光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个女人，你们说怎么样？” 他冲着两个随从挑眉，那二人打从入了府便被人欺负，自从攀上了福宝才好了些许。平日里也是跟着福宝为非作歹惯了，听他说话，自然是附和的。 “对对对，大哥说的是，我倒要看看，他是男是女！” “就是，我瞧他这细皮嫩肉的。即便是个男人，想必滋味也是不错的？难怪大少爷会看上他，难不成是想收入房中？” 三人不堪入耳的言论尽数落入奉月的耳中，下一秒奉月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忽然一拳砸到了福宝的脸上。 福宝与两个随从都不曾反应过来，直到奉月第二拳朝着他的头又狠狠地砸下时，福宝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大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拉开啊！疼死我了！” 奉月赤红着双眼，表情凶悍，眼中满是戾气。他一把推倒了福宝，骑在福宝的身上，一拳皆一拳的砸到他的身上。福宝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顿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那两个随从听到福宝的喊叫，顿时反应过来。瞧见奉月发了疯了模样，顿时也吓坏了，连忙扑上去要拉开奉月。可他们二人竟试了几次，都被奉月的拳头挥舞的不敢近前，方一挨到他，便会被拳头砸到。一时间这二人竟然拿奉月没有丝毫办法。 奉月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竟将他比做青楼戏子，还调笑他为女子。这样的耻辱，令奉月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即便是今日他被赶出丞相府，他也绝不会后悔今日打了这个贱奴！ “我告诉你，我可是副管事的亲侄子。你打了我，小心你的命！哎哟，你还不停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8章 铩羽而归 福宝连声哀嚎，叫的何其凄惨，宛若杀猪一般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奉月阴沉着脸，冷冷地起身踩了他一脚，从他身上跨过，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执意与我为难，我也绝不会忍！” 福宝哪里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奉月，竟下手这般重。竟然他们三个人都奈何不了他。可倘若今日当真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明日还有何颜面在这丞相府里混下去。 “你们两个蠢货愣着干嘛？还不快扶我起来！”福宝见那二人愣着，忍不住心头窝火，当即开口骂道。 二人反应过来，连忙一左一右将福宝从地上扶了起来。 福宝刚刚站稳脚步，便给那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阴测测地道：“给我打他，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自会负责！” 福宝打从投奔了副管事后，便没过过一天的苦日子。在丞相府里，谁不卖副管事几分颜面，都不想得罪副管事，自然也不敢跟福宝对着干。福宝也算是个聪明人，手也不敢伸得太长，只敢对些丫鬟小厮动手。可他对付的那些人，又无权势倚仗，哪里敢还手。所以他便真以为自个儿能在这丞相府里横行霸道，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碰上了个钉子。 他满心怒火，觉得颜面尽失，脸上火辣辣的泛起一阵阵疼。便是不消照镜子，他便也知晓自己如今的模样定然十分凄惨。 福宝越想，心中便越发气愤恼恨，已然将余嬷嬷交代的事情抛之脑后。眼下他一心想要收拾奉月，自然考虑不到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小厮名叫刘贵，他尚且还有些头脑，一瞧见福宝如此模样，便知道他是被气昏了头，才说出这种话。 刘贵拉了拉福宝，小声提醒道：“大哥，这奉月毕竟是大少爷的人，若是真打伤了他，等大少爷回来岂不是要问责我们？” 福宝只觉得失了面子，哪里顾忌得了那么多，眼下正在气头上，听见刘贵竟然替奉月说话，当即气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抬起手给了刘贵一耳光，骂道：“你他娘的跟谁一起的，竟然替那个小子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另一个小厮张青见此，连忙上前安抚道：“大哥消消气，我们这就动手，替你报仇！” 说着，张青推了推刘贵，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别惹大哥生气，赶紧收拾了这小子，给大哥出出气便是。有大哥罩着，你怕什么？” 刘贵看了张青一眼，只见张青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方才张青的一番话，刘贵仔细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 张青所言也不是并无道理，即便是今日当真伤了奉月，也有福坤扛着，他才是始作俑者，自己二人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即便是大少爷回来怪罪，也不至于对他们太狠。可若是自个儿现在违抗福宝的命令，福宝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如此一想，刘贵顿时露出笑容，对福宝道：“大哥，是小弟不对，这便动手收拾这小子，给你出出气！” 福宝一颗心都搁在收拾奉月身上，懒得与刘贵计较，当即瞪了瞪眼，骂道：“还等什么呢？还不快动手？难道要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福宝已经吃过一次亏，知晓奉月不是那般好惹的，他自个儿当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铩羽而归，便只能指望刘贵与张青二人能教训这奉月一番。 奉月早就听的有几分不耐烦了，若不是福宝说话太过难听，他断然是不会动手的。但如今看来，福宝今日定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他将手中的书籍搁到桌子上，转身视线扫过这三人，冷冷地道：“看来今日你们不达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福宝冷笑道：“你敢跟我作对，我定要你看看你今日是怎么死的！” “哦？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死的！”奉月冷笑着回应道。 “你！”福宝气结，转头瞪了刘贵二人一眼，怒道：“还不动手！” 刘贵与张青二人连忙动身，上前一左一右就想摁住奉月。奉月早就有所提防，左右开弓，打的这二人一时之间竟然不能上前。 福宝实在看不下去，也跟着一起掺和了进去。 奉月再怎么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先前不过是福宝没将他看在眼里，没有提防他，所以才得手的，眼下怕是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9章 得意忘形 很快，奉月便落了下风。 刘贵与张青二人找到了奉月的破绽，二人一左一右压制住奉月的双手，将他擒住。奉月挣扎了几下，发现他们二人将自己牵掣的极紧，他拼命的挣扎，也没有挣脱出分毫。 福宝见奉月被他们二人牵掣住，顿时露出了猥琐而又得意的笑容，脸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就凭你也想跟我斗？”福宝抬手狠狠地打在奉月的脸上。响亮的耳光声落下，只见奉月的右脸颊上落下清晰的手指印，红肿不堪，可见福宝下手有多重。 奉月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他低着头，神色阴晴不定。金色的长发从额前垂落，遮挡住了他眼瞳深处的杀意。 他从未受过如此折辱，这个贱奴怎么敢？！ 福宝伸手擒住奉月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突然瞥见他眼中的恨意时，福宝还愣了愣，旋即忍不住得意大笑：“瞧你这样子，别说我没照顾你，只要你今个儿跪下给我磕头认错，我便饶了你，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奉月“呸”了福宝一声，瞪着福宝得意忘形的嘴脸，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你休想！”奉月咬牙切齿道：“我是一言堂的人，大少爷的人，你敢动我？” 福宝一愣，旋即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大少爷如今也不在府里，即便是他今个儿回来了，那又如何？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了替你出头得罪我？别想了，你对大少爷而言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听着福宝字字珠玑的嘲讽，奉月忽然挣扎起来，想要反抗。福宝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抬脚就踹向了奉月的心窝，奉月一时不察，没有丝毫防备，便被福宝一脚踹翻在地。 福宝走过去，一脚踩在奉月的胸口，啧道：“老实点儿，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奉月一双眼瞪得通红，恨声喝道：“有本事你与我单挑！以多欺少，你算个什么东西？！” 福宝又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奉月，怎么可能应战。 “我今日便以多欺少了，你能奈我何呀？”福宝冷笑道。 “你！”奉月气结，却是无话可说，只能认栽了。 他们人多势众，奉月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实在没有法子挣脱刘贵二人的牵掣。 福宝看了刘贵二人一眼，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揍他，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是，大哥。”刘贵与张青连连点头，对奉月拳脚相加，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之意。 福宝瞧着这一幕，顿时觉得大快人心，不由看的津津有味。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看看在这个府里，有没有人敢跟我福宝作对，倘若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我可就不客气了！”福宝见惯了对他客客气气的下人，还是头一次碰到向奉月这般没什么身份，又十分难缠之人。他丢了脸面若是今个儿找不回来，今后也甭在这丞相府里混下去了。 奉月来府里虽然有段时日了，但是碍于他的身份，姜疏凛走前曾经嘱咐过他，倘若没什么要紧事，尽量不要离开一言堂，在府中随意走动，以免招惹上麻烦。 这种事奉月自然明白，所以甚少离开院子。倒是不曾想过，他想要避开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奉月的语气逐渐暴躁，掩饰着一丝不耐，冷冷地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福宝一愣，倒是没想到奉月如此敏锐聪慧，竟然想到了这里去。不过猜到了又如何，大少爷一离开府里，奉月便是孤立无援，随便一个借口，便能让奉月万劫不复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罢了。你知道异族人，大少爷竟然如此信任你，让你在他身边做了书童。若是说这背后没什么肮脏交易我是不信的。不过你若是能把这些事都说出来我听听，没准儿我还能放了你也不一定。”福宝猥琐笑道。 余嬷嬷交代他的事他已然全部抛之脑后，现在满心都是抓住大少爷的丑事。说不准只要抓住了姜疏凛的把柄，今后他在府里，乃至在外面横行霸道都没有问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0章 来者不善 奉月坐在地上冷笑，沉声道：“蠢货，动这种歪心思，是嫌自己命长吗？” 奉月长于宫廷之中，什么样的场面不曾经历，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福宝的用意。可眼前这个贱奴显然不够聪明，竟然敢说出如此大不韪的话，果真是嫌命长。 福宝一怔，眯了眯眼道：“你什么意思？” 奉月哼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早。我不知你在府里有什么背景，可我想你既然是丞相府的奴才，那大少爷便能随意处置了你。只消随便找个由头，便能让你死。本来此事若是无人知晓便也罢了，可你瞧瞧，今日你闹出这么大一场动静，迟早要传到大少爷耳中的。你说若是大少爷知晓你趁他不在，故意挑起事端，他会如何惩罚你呢？” “你少他娘的吓唬我！”福宝眼中已然露出了几分惧意，可仍是嘴硬道：“大少爷算什么，相爷根本就不宠他，他能拿我怎么样？即便是我今日为难你，他也不会为你出头。” 奉月看了一眼福宝，讽刺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今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就是来者不善，特意冲着他来的，挑了大少爷不在府里的日子来，到底还是有几分避讳的。可却也没那般惧怕大少爷，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一言堂闹事。 难怪回府时，大少爷叮嘱过他一番，让他在府中低调行事，谨言慎行。原来这兄妹二人在府里的处境竟也如履薄冰。 福宝见奉月不再理会自己，反倒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沉思模样。他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明艳。福宝瞧着瞧着，竟然心生邪念。 他也去过数次花街柳巷，可还未曾见过哪个如奉月一般妖冶灵动，不由看的福宝心头发痒。 他看了看刘贵二人，吩咐道：“你们把他衣服给我扒了！不是能说会道嘛，我看他待会儿还能不能继续牙尖嘴利！” 奉月顿时瞪了他一眼，怒喝道：“你敢！” 福宝笑道：“我今日便敢了，你待如何？” 奉月咬牙切齿，眼瞳深处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声寒如霜道：“你敢动手，我就敢杀了你！” “哟，你们听到没，这小子说要在丞相府动手杀了我，好大的能耐啊！”福宝顿时哈哈大笑，一副嘲讽嘴角。 刘贵与张青二人也不禁笑出了声。 这奉月到底是没经过调教的，敢在府里说出杀人这种话，若是传到大管事的耳中，只怕早就被施行家法了。便是福宝，也不敢在府里动手杀人啊，他也就是说说罢了。可他们看奉月的神情，倒是觉得奉月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当真是动了杀心的。 “你不信，可以试试。”奉月双眸阴鸷地扫过他们三人，冷笑道。 他们三人被奉月寒如冰霜的双眸一瞪，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寒意。那种感觉，就犹如脖颈上被一只毒蛇盘旋紧盯住了一般，让他们毛骨悚然。 福宝咽了口唾沫，却是不甘心就此退缩，在刘贵二人面前丢脸。 他转念一想，他们如今有三个人，奉月不过一人，双拳难敌四手，纵然奉月再如何厉害也打不过他们三个人。 福宝如此一想，顿时又有了底气，连忙吩咐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没听见他要杀了我嘛！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他用什么杀了我！” 刘贵与张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都知道福宝是个什么德行，对奉月存了不轨之心。可知道是一回事，不能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但真要他们如此对待奉月，他们二人还是有所迟疑的。若是大少爷回来知晓此事，知道奉月受了如此大的折辱，岂不是…… “嘿！你们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福宝顿时怒了，高声喝道：“我带你们来，可不是叫你们看戏的，赶紧动手啊！” “是。”张青应了一声，率先对奉月扑了上去。刘贵见张青动了手，也不甘示弱，赶紧帮忙。 他们二人互相配合，一人压扯住奉月的手，一人便要去拉扯奉月的衣衫。奉月拼命挣扎，竟让他们一时不能得手。 余嬷嬷在暗中瞧得心急，在心里大骂了福宝几声，连忙走了出去。 余嬷嬷一走出来，便瞧见奉月脸上伤的不轻，脸颊都肿了起来，衣衫散烂，形容狼狈。 福宝这个人办事太没有水准了，若不是她跟过来，迟早要让她办砸此事。她瞧着奉月的模样，只怕再不出面，便要闹出人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1章 心如明镜 “住手！”余嬷嬷大喝了一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福宝一见是余嬷嬷，顿时脸上堆了笑来，倒也不惧怕与她。余嬷嬷今日找他来羞辱奉月，他虽不知是何用意，可既然有银子拿，又能顺手教训奉月一番，何乐而不为呢？可今日奉月惹了他，他还没报复，怎能让余嬷嬷就这样将人领走。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余嬷嬷您来了。”福宝也不揭穿余嬷嬷，笑了笑道。 余嬷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挟持住的奉月，神色冷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起了内讧，在府里打架闹事？” 福宝笑道：“哪儿能啊，瞧嬷嬷您说的，我不过是今日闲来无事，特意来寻奉月一道出去逛逛的，怎就成了闹事呢？” 说着，福宝动手揽了揽奉月的肩膀，奉月顿时挣扎起来，可刘贵二人还暗中抓着他的双手，让他不能挣脱开。 余嬷嬷瞧了一眼奉月脸上的伤痕，哼笑道：“你知道便好，府里最重和谐安宁，最是忌讳下人之间闹事。既然你没有别的事，便想离开，我有事要找奉月。” 福宝迟疑了一瞬，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余嬷嬷。余嬷嬷冲他使了个眼色，福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再继续坚持。 收拾奉月什么时候不行，等余嬷嬷走了再给他使绊子也是一样。可若是他眼下不听余嬷嬷的命令，只怕剩下的银子余嬷嬷是不会给他的。到时候如意赌坊欠下的债务…… 福宝如此一想，连忙收回视线，当即道：“是，既然嬷嬷有事要同奉月说，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言罢，福宝一招手，示意刘贵二人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余嬷嬷见福宝离开，没有多生事端，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府里其他人不好收买，且只有这个福宝背后还有点人脉，她也不至于寻这么一个痞子来办事。她方才当真怕福宝给她添乱，若是将她吩咐的事给捅了出去，只怕…… 余嬷嬷心里顿时涌出了一抹杀意，待到此事做完，只怕这个福宝也是不能再留了。 福宝并不知道余嬷嬷已然对他动了杀意，还做着大赚一笔的美梦。 “奉月，你没事？”余嬷嬷拉了奉月一把，眸光担忧地盯着他，问道。 奉月觉得有些怪异，只觉得眼前这个余嬷嬷对自己的关心充满了违和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不知怎的，他忽然便想起了大小姐的处境，还有府上的三小姐，以及她做的那些事儿。 奉月虽不甚清楚，可来这丞相府已有月余，有些事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他也是了解了几分的。 而这个余嬷嬷又是三小姐的人，却出面帮了他，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奉月有些怀疑。 他如今只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这个余嬷嬷他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善茬…… 奉月脑海里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一般，但又快的让他没能抓到。 “奉月？”余嬷嬷见奉月发愣，连忙出声唤道：“可有受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2章 寄人篱下 奉月摇了摇头，客气道：“多谢嬷嬷替我解围。” 他的脸颊仍是有一丝痛意，可眼下福宝已经离开了，余嬷嬷又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若是往常他受了如此折辱，定然是要一分不落的还回去的，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他也不好多生事端，只好暂且忍下了。 余嬷嬷瞧着奉月阴沉的面色，便知他心里定然记恨上福宝等人了。余嬷嬷并不在意这个，反正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利用福宝出手羞辱奉月，她再出面解救，让福宝欠他一个人情，到时候奉月不至于那般提防着她。 可惜余嬷嬷并不知奉月的真实身份，她若是知晓，定然会知道今个儿这一招有多损。帝王之子，怎可受贱奴之辱？ 若非奉月身负重任，他未必会就此罢休。 “哟，我瞧着你这脸上伤的不轻呐。”余嬷嬷仔细瞧了奉月的脸颊几眼，顿时皱眉道。 福宝下手也确实没个分寸，也不知是指甲太过锋利，还是手指上戴了东西，奉月脸上被掌掴的地方有几道刮痕，隐隐渗出了血迹。 奉月原本就生的漂亮，肌肤雪白柔嫩，比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添了几道伤痕，竟还多了两分凛冽的阳刚之气。他脸颊上鲜血格外刺目，衬的他的面容越发妖冶夺魄。就连余嬷嬷一把年纪了，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无碍。”奉月略有些冷淡道，但也始终面上维持着一丝笑容，不至于显得那么冷漠不近人情。 虽说他十分怀疑余嬷嬷的目的，可方才余嬷嬷刚刚才出手帮了他，若是他现在态度过于冷淡，就显得有些没有教养了。 “不过是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奉月接着道：“今日还是多谢嬷嬷替我解围，改日若是有用的上奉月的地方，奉月自会报答今日之恩情。” 奉月这一生也算过得十分坎坷，故而他并不十分信任旁人，更不愿意随便接受人的恩惠。他虽年幼，可也懂人情世故。欠下的人情，终究是要几倍去偿还的。倒不如一开始，便不要随意欠人恩情。 更何况即便是余嬷嬷没来，奉月也能自个儿解决此事。只是余嬷嬷有心帮他，他自然也不会再说旁的了。 余嬷嬷看着他目光慈爱温柔，仿佛在看自家孩子一般，语气温和道：“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今个儿不是恰好碰上，顺口说了几句话罢了，谈不上什么恩情。” 她又看了看脸颊上的伤，语气关切道：“只是你这脸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要留疤的。” 余嬷嬷惯是个会演戏的，面上的担忧演的便格外真实。若不是奉月知晓她是三小姐的人，只怕奉月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她。 可是丝厢阁的人与自己走的如此亲近，且听这个余嬷嬷所言，根本就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奉月便更加防备了。 他也算是来了这府上不少时日了，他不是没有看出，府里有些人惯是看不惯他的，想着法子的为难他。普通人尚且如此，更惶论是跟大小姐有仇的三小姐，只怕早已将自己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说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来的，又做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书童。可那人回府后，大小姐给老夫人送了礼，那般的贵重，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便是让他就在府中。这件事原本也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便是连他本人都知晓。故而众人便觉得他与大小姐直接，定然也是有所联系的。 可大小姐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她带了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回来，只怕是会遭人非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他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来的，并留在了大少爷的院子里伺候的缘故。 虽说是伺候，大少爷却也格外的照顾他，平日里并不曾安排那些下人的活计与他做，只是偶尔让他做一些轻松的事情罢了。 奉月心里是感激他们的，这话他虽未曾对姜疏凛兄妹二人说过，可却也是实打实心里感激他们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是个人人都嘲讽的弃子。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有大小姐愿意伸手拉他一把。 所以眼下余嬷嬷对自己这般，奉月才有所提防。他总觉得余嬷嬷没安好心，说不定接近他便是想要害大小姐他们。这可不行！ 奉月这般想着，心里便更加警觉起来，看着余嬷嬷的眼神都变了。 “无妨，我本就是男子，留点疤痕算得了什么？”奉月无所谓般的笑了笑，实则却在观察余嬷嬷的神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3章 囊中之物 奉月虽心有疑惑，可他并不是本国人氏，所以并不知晓其中详情。他也不知自个儿哪里值得这些人算计自己，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利用自个儿去对付大小姐他们。如此一想，奉月顿时对余嬷嬷更加警觉了几分。 “有劳嬷嬷了，只是管事今个儿早晨已经来过了，秋和姑娘已经同管事说好了。”奉月试探道。 管事确实已经来过，这点奉月并不全然是为了试探余嬷嬷而说谎。 如今已然入了深秋，凛冬将至，离京城的天气也一日日凉了起来，府里的冬衣自然得早些做好备上。所以那边方才送来了料子，管事便赶忙去了各院询问。这些事自然是不必少爷小姐们自个儿过问，手底下的管事婢女都知晓该做些什么样式。 余嬷嬷本也就只是寻个借口罢了，可如今一听奉月如此说，心下不由一沉。 往年大夫人还在掌管府中中匮时，三小姐又颇得相爷宠爱。府里的人自然惯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人，瞧着这得逞的架势，好东西自然都紧着丝厢阁来。 可今年却是不同。 大夫人被休弃，成了下堂妇。三小姐又进了牢狱，赵老夫人舍下脸面来求大小姐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却还是被打折了两条腿。 若是以往三小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相爷必然是要为其讨回公道的。可这一次，相爷却没有任何举措。所以府里诸人都不由猜想，这一次三小姐是否彻底失了宠。若果真如此，那三小姐便在府中与三少爷这个庶子也没什么两样。原本大夫人就并非正室，乃是偏房抬上来的，如此三小姐才从一个庶女变成了嫡女。可如今大夫人被休，那三小姐的处境可不就十分尴尬。况且前面又有一个母亲身份高贵的长姐，自然是没有可比性了。 如此一来，府里众人也都知晓三小姐如今已经没了任何优势。这样一个失了势的人，又怎的值得他们去讨好？所以今年府里来了冬衣，竟然到现在都还不曾派人去丝厢阁询问，以至于余嬷嬷还不知晓此事，所以才拿此事做了借口。 余嬷嬷原本是想着以往历年来，管事除了先去老夫人院里，便先来三小姐这儿，等他过来时再与他交代此事，扣留下一言堂的料子。再用这个作为借口，倒也不至于被拆穿。 她倒是忘了三小姐已经失宠，这些爬高踩低的人又怎会还像往常一样做事？ 余嬷嬷暗道失策，连忙出言补救道：“我倒是不知此事，不过我方才说的料子并不是府中派人去做的那批，而是三小姐先前寻人特意订的一批织光锦。三小姐说了，先前对大小姐与大少爷多有得罪，他们又是长兄长姐，自个儿也应当陪个不是。所以这才想着借由此事，来缓和一下兄妹关系罢了。” 余嬷嬷只想着把此事给圆过去，她很清楚三小姐库房里倒是还有一些织光锦。只可惜这东西金贵的很，做出一匹织光锦需要两个绣娘花费近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价值百金。她虽未得三小姐的命令，可她也想过，若是真能帮三小姐除了大小姐，牺牲这点儿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余嬷嬷不解释什么，奉月反倒是没有那般怀疑。可听着余嬷嬷如此急切的解释此事，奉月反倒是更加怀疑余嬷嬷今日来的目的了。 这个余嬷嬷，绝对有问题！ “原来如此。”奉月假意笑了笑，道：“但是真不凑巧，秋和姑娘去了宴清楼，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嬷嬷若是等不及，不妨过去寻她？” 余嬷嬷脸色一凝，随即恢复如常，打着哈哈道：“不急不急。” 要让她去宴清楼，那岂不是一眼就被大小姐看穿她的意图？她现在想起来大小姐看她的眼神，她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况且她不过是想拉拢奉月，骗取他的信任，去招惹大小姐做什么？只要奉月上钩就行了，反正她今日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只要之后她再多跟奉月接触接触，迟早奉月会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奉月倒是不知余嬷嬷心中竟想了这么多，只是瞧出了余嬷嬷笑容里藏着的一丝心虚。他不由眯了眯眼，这个余嬷嬷果然有问题。 “我这事倒是不急，等明日秋和姑娘在院里再过来也是不迟的。”余嬷嬷试探道：“只是你脸上这伤倒是真得处理一下，你这边可有药？若是没有，不妨随我一道走一趟，让我取点药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4章 明谋暗斗 “不必了。”奉月婉言谢绝：“多谢嬷嬷好意，这点小伤不碍事，便不劳烦了。” 余嬷嬷见他实在推辞，也心知他定然是对自己有所防备，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否则必定要引起他的疑心，索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客套了几句，安抚了奉月一番便离开了。 姜荼歌听到奉月被人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此事发生已然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她确实在府里安插了几个眼线，尤其是姜疏凛不在府中，奉月又身份特殊。之前她便有意观察，发觉府里因着奉月异族的身份，对他多有针对，所以才想着派个人暗中盯一盯，避免奉月被有心人利用。 这不，终于派上了用场。 当她听完那小厮的汇报后，不由泛起了一阵冷笑。 她便知道这个福宝故意挑衅奉月定然是有意为之，而余嬷嬷的出现，恰好证实了她这个断定。 先前不管那些人如何针对奉月，也都只是私底下给他些小的为难罢了。可这一次，福宝竟然直接带着两个人对奉月动了手，言语之间竟然还连带着羞辱了她的兄长。呵，这种气，姜荼歌自然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不消说她也知道这是余嬷嬷的手段，只是这么低劣的手段，恐怕也只是欺负奉月年幼，且是异族人，不大懂他们这种深宅里的勾心斗角，才觉得这么点儿小把戏便能引得奉月上钩。 姜荼歌自然是相信奉月不会是个傻子，他虽得大月氏王的宠爱，可后宫里身为皇子，哪个不是在阴谋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说不定这么点小把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姜荼歌倒是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奉月实在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并不十分精通这些明谋暗斗，若是如此，那便有些难办了。 姜荼歌沉思了片刻，忽然抬眸看向了下首姿态顺从的小厮一眼，勾唇道：“你替我办件事……” 约摸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那小厮终于是懂了姜荼歌的用意。他本就是魏国公府送进来听从大小姐行事的，自然是一心一意，随时准备牺牲也毫无怨言。更何况大小姐这个指示，真算不得什么。 “小的明白。”那小厮名叫徐平，连忙恭敬回答了姜荼歌，便毫不犹豫，抬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顿时他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辛苦你了。”姜荼歌眉眼温和地看着他，客套道。 徐平头一次受到大小姐的表扬，自然是心中欢喜，连忙回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不敢言苦。” 姜荼歌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去。” “是。”徐平神色稳重地应和道，言罢便跟着七萝的指引出了门。他毕竟是大小姐安插的眼线，所以来时和离开时都有注意过，尽量挑没有瞧见的地方走。 他心里揣着大小姐交代给他的任务，方才也听了七沉来回禀的消息，他便没有丝毫犹豫，直奔目的地而去。 徐平虽然如他名字一般生的相貌平平，可是为人却格外机灵。他离开宴清楼又避开了众人，顺利在离一言堂不远的廊桥上瞧见了福宝几人。 他勾了勾唇，看了眼四下，倒是周围还有些正在打扫的婢女小厮，如此正好，倒也省去了他的一番功夫。 徐平怕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一路上都是低眉垂首，脚步飞快地踏上廊桥。 福宝几人似是在交谈，徐平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他视线极好，这一瞬间他几乎已经看清了这几人的神色。其中当属福宝的神情最是狰狞，满是愤怒，似是在训自己的两个跟班，话语里又时不时带上了奉月，说出口的话也格外难听，骂爹骂娘骂祖宗，一样也不曾落下。 而那两个手下脸上的便是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被奉月打了，面子丢了便也罢了。还偏偏奉月打福宝打的最狠，让福宝不仅丢了面子，更是一身伤。光瞧脸上其实倒还好，实则奉月后来打得时候也想到了福宝的身份，也不好太过，所以用了巧劲儿，以至于福宝虽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其实骨头缝里都泛着疼。 “他娘的，要不是余嬷嬷这个老东西出面阻止，老子肯定今天把奉月那个小东西打得满地找牙！竟然敢打我！哼！”福宝义愤填膺地骂道，脸色几乎铁青。 他还几乎没有受过如此羞辱，这一次却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栽了，不仅丢人，还让他感到耻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5章 故意为之 “大哥消消气，等余嬷嬷办完事我们再去把奉月打一顿，到时定然要让他给大哥跪下磕头请罪！”刘贵见福宝仍旧压不住火气，连忙哄道。 福宝心里却是越想越气，若不是收了余嬷嬷的好处，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贵与张青二人岂会不了解福宝的性子，仗着自个儿是副管事的侄子，便一直在府里耀武扬威。这副管事终生未娶，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子，所以异常疼爱，才养成了他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但副管事也总是有些分寸的，知道有些人能动，有些人动不得，所以私下里一直在叮嘱福宝，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府里的下人虽痛恨福宝，可又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爆发什么大的矛盾。而福宝也拿捏的极好，始终还是有些忌惮的，不敢挑衅到府里各位主子的头上。 只是在府里作威作福管了，难免福宝会有些飘了。尤其是最近又沾染上了赌坊，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无法偿还。福宝自然是不敢告诉副管事这个叔父的，毕竟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子，自然不是一般人。他虽对福宝格外疼爱，却也知晓一些分寸。只要福宝做的事不算太过，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只是这一次福宝显然想要铤而走险瞒过副管事，同时又因着大少爷不在府内，而赌债实在逼得太紧，余嬷嬷恰好又给得起这笔银子，否则福宝也是不敢铤而走险做这件事的。 只是眼下被奉月当着自己两个跟班的面摁在地上打，实在丢人。福宝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堵着一口气，恨不能现在就去教训奉月一番。 “都怪余嬷嬷那个老东西出现的不是时候，否则我定要好好教训那个臭小子！” 福宝说着，突然抬手一拳捶在张青的身上，张青顿时感觉胳膊上泛起一阵疼，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强忍着哄道：“大哥消消气，等余嬷嬷离开了，夜深的时候我们再去一次一言堂，暗中教训那小子一番。而且我看出来了，那小子谨慎的很，恐怕也是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不便，也不敢随意惹事。只要我们打的他屈服，想必他也不敢到外面胡说八道！” 张青倒是比刘贵观察的仔细，他早就注意过奉月了。最开始他们挑衅奉月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奉月的怒火，只是一直在隐忍克制着。若不是福宝说的话太过难听，恐怕触及到了奉月的底线，只怕奉月会一直隐忍下去。 福宝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叫道：“好！我们就这么办，今个儿夜里就去。要是不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顿，我还怎么在丞相府混下去！” 福宝带人去挑衅为难奉月的时候不是没人瞧见，只是都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背后有副管事撑腰。而大少爷又素来不爱掺和府里的事，若是与大小姐不相干的事，是从来不去过问的。谁都知道大少爷与相爷之间的父子关系并不和善，以至于即便是有人瞧见了，也只会当做没瞧见，闭口不言。 但是福宝却是清楚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中得意，觉得自己很厉害，这些人都不敢招惹自己，同时又很恼恨，竟然在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奉月的身上找补回来。可是他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张青的提议最是合他的心意了。毕竟奉月若是受了伤，众人一猜便知道是他所为，到时面子也算是找补了回来。 徐平走的极慢，将这三人说的话，悉数听进了耳中。当他听到福宝半夜竟要去找奉月报仇时，不禁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来。 同时，徐平脚下的步子也迈的快了些，很快便到达了福宝他们的面前，徐平故意的从福宝面前擦身而过，故意踩了他一脚，却没有做任何停留，反倒是疾步匆匆而去。 福宝顿时跳了起来，满脸怒火，指着徐平的背影骂道：“你给我站住！” 徐平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去。 福宝顿时面色铁青，更是直接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徐平，大声斥责道：“你是瞎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踩到我了？还想跑？” 说着，福宝突然抬手，想要给徐平一耳光。徐平突然抬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福宝一愣，顿时笑着指着徐平道：“你还敢瞪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反了你了！”说着，福宝便要挥手打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6章 故意挑衅 徐平反应极快，就在福宝挥手的瞬间抬起头来，将原先打了自己打了一耳光的那半边脸伸了过去。福宝不知他的举动何意，愣了一下，手掌却是已经下意识打到了徐平的脸上，只是力道减轻了许多。 接了这一耳光，徐平眼中却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忽然伸手捂住脸，质问道：“你敢打我？” 福宝一听，顿时便笑了，不屑道：“打你怎么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踩了我还想跑？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你掏十两银子，要么你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否则这事没完！” 徐平当即大怒道：“十两银子？你干脆去抢好了？你不过是副管事的侄子罢了，我可是大少爷院里的人，你今日若敢动我，等大少爷回来有你好看的！” 福宝还从未听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厮敢这么跟他说话的，竟然还瞧不上他，顿时暴跳如雷。 “大少爷怎么了？他的人我照样打！”福宝显然是被气昏了头了，竟然大声囔囔道：“谁不知道大少爷根本不管事，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怕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板！” 说着，福宝扬起手，又要给徐平一耳光。徐平眸光微眯，在福宝手落下的瞬间，当即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使劲儿，福宝顿时疼的嗷嗷直叫。 徐平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他打了自个儿一耳光，那么这一耳光便是陷阱。之后大小姐并未多说什么，也就意味着，大小姐只能允许他被打这一巴掌，若是福宝再犯，便能出手。 大小姐的性子便是如此，她想要的目的可以达到，但不需要付出全部，践踏尊严。只要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再隐忍不发。这一巴掌是必不可少的需求，可接下来的攻击却是耻辱，大小姐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徐平自认为揣摩透了姜荼歌的心思，所以才会在福宝打他第二巴掌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阻止他。想要证据，他自己打的那一巴掌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只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真实，他才没闪躲，甚至是主动迎合了上去。而这第二个巴掌，他自然不会收下。 徐平眉眼凌厉地盯着福宝，冷声道：“大少爷岂是你这种贱奴可以出言羞辱的？” 说着，他便狠狠地甩开福宝的手。福宝顿时一个踉跄，若不是刘贵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便要直接被徐平给甩到柱子上去了。 今日接连受挫，福宝的理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他喘着气红着眼瞪着徐平，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刘贵，张青，给我打！” 徐平虽说是魏国公府安排进来的，可一向为人低调，在府里也没个特殊身份，就连刘贵二人都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晓。可他到底是大少爷的人，方才那般气势又刘贵和张青心存忌惮，以至于福宝命令下达后，他们还在犹豫。 张青迟疑地看了徐平一眼，走到福宝身侧，将声音压的极低道：“大哥，要不算了？他怎么说也是大少爷的人，若是闹大了，大少爷回来再追责的话，可就难办了。” 福宝一直倚仗着副管事在府里为非作歹惯了，以前也惯会讨好大夫人，背地里替大夫人做了不少恶事，所以才在府里混的更加如鱼得水。副管事也知道分寸，所以时不时警告福宝，让他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事情不能碰。福宝起初还听一听，可如今嘛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徐平了解过这个人，知道如何去激怒他，掐中了他的软肋，不愁他不上钩。 果然，福宝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当即反手就给了张青一耳光，粗声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还能怕他？！我让你动手你就动手，你磨磨唧唧，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张青见他不听劝，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但是这抹情绪稍纵即逝，几乎快的让人捉摸不到。 “是，是！”张青连忙点头哈腰应了声，便给刘贵打了个眼色，然后对徐平道：“对不住了！” 说着，他便与刘贵上前想要捉住徐平。 徐平哪能就范？当即往后闪避，眼神儿却撇向四周，看到又路过几个婢女小厮，他忽然勾了下唇，突然扬声大喊道：“快来人啊！福宝竟然敢当众羞辱大少爷，还要对我下毒手！” 徐平这么一囔囔，顿时吸引了不少的视线。方才他们起争执的一幕，也是有不少人瞧见。这对徐平来说，便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7章 自投罗网 前院里，姜荼歌端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左边侍立着七萝，右边站着满脸寒霜的七沉，而下首跪着的，正是福宝等人。 “大小姐要为小的做主啊！”徐平装模作样的哭喊道：“方才小的路过廊桥时，不小心踩到了福宝，他便要为难小的。此事原是小的理亏，便与他道了歉，谁知福宝竟然还不依不饶。知晓小的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后，竟还言语之间羞辱大少爷！还望大小姐做主，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一番！” 福宝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圈套，此刻跪在下首人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他说的可属实？”姜荼歌眯了眯眼，声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闻言，福宝竟生生打了个寒颤。他倏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晦暗幽深的双眼，顿时心慌如麻。 大小姐以往在丞相府行事都是十分低调的。可打从她去了一趟衢城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福宝此时不禁想起了大夫人以及三小姐的下场，顿时又打了个寒颤。大小姐以往性子沉闷凉薄，倒是看不出什么，可如今她这手段—— 福宝越想，心里便越慌，连忙开口辩解道：“大小姐明鉴，小的冤枉啊。小的是与他起了争执，可言语中又怎敢对大少爷不敬？分明是他故意构陷与我的。” 姜荼歌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 “徐平，你抬起头来。”姜荼歌忽然道。 福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不由想起自己方才打徐平的那一巴掌。 徐平闻言，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然后他便抬头，将自己受了伤的面容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徐平半边脸颊高高肿起，透着深深地血印，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 福宝也是愣了，他明明记得自己下手没有这般重，可徐平这脸怎么伤成了这样？ 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巴掌原本就是徐平为了做戏自个儿动手打的。起初刚打下去只是红了些，现在又挨了他一巴掌，过了些时辰，便肿的厉害了。徐平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疼，可心中并无半分埋怨。 “他的脸可是你打的？”姜荼歌冷声问道，晦暗地眸光静静落在福宝的身上。 福宝想要否认，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撒谎，这太容易被拆穿了。总不能说是徐平自个儿打了自个儿的脸来构陷他？ 他抬起头，讨好地冲着姜荼歌笑了笑，道：“这都是误会，只是一时急了不小心打了他一下。” 福宝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了，无论平日在其他下人面前如何作威作福，装模作样，可心里却门儿清。眼下在大小姐面前，他自然清楚自个儿的身份，不敢随便造次。毕竟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他那个当副管事的叔父能搞定的。若真与她作对，显然是嫌自个儿命长。 “一时急了，不小心打了他一下？”姜荼歌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 福宝腆着脸笑了笑，求饶道：“小的确实不是有意的，这是个误会，求大小姐饶了我？” “放了你？”姜荼歌呵笑了一声，语气随意道：“你辱骂大少爷一时还未做出定论，我岂能放你走？” 福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见姜荼歌冷冷说道：“既然你说这是个误会，那我一言堂的人也不能白挨这个打。” 说着，姜荼歌扭头看了侍立在下首的徐平一眼，吩咐道：“他如何打的你，你还回去便是。” “是，大小姐。”徐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径直朝着福宝走了过去。 徐平知晓福宝的为人，若不是魏国公吩咐过让他在丞相府中低调行事，他早就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了。如今犯到大小姐头上，也算是自投罗网，怪不得谁了！ 福宝瞧着越来越靠近的徐平，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满脑子都是他让人教训徐平的场面。 徐平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认知在福宝脑海里翻腾着，他顿时便有些惊慌，可还未等他来得及求饶，便被徐平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抬手就是一耳光甩了过去。 福宝的头顿时被打偏到了一边，脸颊上深深印着个巴掌印。一股火辣辣的痛意从福宝的脸颊上散发着，福宝疼的咬紧牙，眼泪都飚了出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徐平竟然公报私仇，下手如此不留情面。若是今日让他安然回去了，他定要报今日之仇！ 福宝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却是不知自个儿早就一步一步进了姜荼歌的圈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8章 抵死不认 早在姜琬月第一次向姜荼歌投诚，出卖了姜琬音的时候，姜荼歌就一直在布局。奉月那里她原本就不大放心，所以才让人盯着些。 她不是不知道奉月在府中的近况，可有些事她不能插手。倘若她插了手，奉月在府里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可她没有想到，纵然她不曾跟奉月往来密切，却仍有人在他身上动了心思。 此事她原是不想闹大，可既然姜琬音如此沉不住气，那她也不会让她如意。 “福宝，这一巴掌你可服？”姜荼歌沉声问道。 福宝咬了咬牙，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却是比哭都难看，眼中闪烁着恨意慌乱地点了点头，回道：“小的服！” “那罪名你可认？”姜荼歌又问。只是这一次的问话倒是显得有几分模棱两可，倘若一不小心便会掉入文字游戏之中。 福宝倒也不蠢，心下思量了几番，隐隐便察觉到了不对。 “小的不认。”福宝忐忑道：“小的虽与徐平发生了口角，可并不曾对大少爷有丝毫不敬，这罪名小的不能认，也不敢担下。” 福宝虽行事放肆，可这时倒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倘若真叫大小姐知晓他背地里说了大少爷的坏话，只怕大小姐能要了他的命。他可是知道大小姐的厉害的，若真要你死，那是谁劝都不管用的。眼下的情形，哪里容得他再放肆分毫！ 姜荼歌见他并不上套，心里也不恼，淡淡笑了下，带着几分凉薄：“你若是现在认了，将实情禀报，我还能放过你，若是你蓄意隐瞒，你知道我的手段。” 福宝被她看的瘆的慌，后背的汗毛都不禁竖了起来。可他早就打算好了，这种事便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大小姐会不会言而无信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赌，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呢。 “大小姐明鉴，小的当真不曾做过这等欺辱主子之事，定然是有人蓄意构陷，挑拨离间！大小姐慧心明镜，定然会还小的一个公道。” 姜荼歌瞧着福宝这抵死不认的模样，耐心全然耗尽。她冷冷地看了福宝一眼，摆了摆手。一旁的七沉恭敬行礼，随后悄然离开。 片刻后，便有几个婢女被带了过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那几人见了姜荼歌，当即跪下行礼道。 “起来。”姜荼歌淡淡道。 那几人谢过后便站了起来，目光打量了一下跪着的福宝，心里早就闪过了百种心思。 福宝是个什么身份，众人皆知。其中也不乏与他有几分过节的。眼下瞧见他如此狼狈地跪着，都不由得觉得心中十分解气。 但是这种感觉过后，她们又隐隐有些担忧。其实在看到福宝与徐平的那一刻起，她们就隐约猜出来了什么。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觉得不安。 倘若大小姐今天只是小惩大诫，并没有打算彻底除了福宝，过一阵后，福宝自然可以卷土重来，甚至是报复她们。有副管事在背后撑腰，她们自然是惧怕福宝的。大小姐毕竟不管府中诸事，若是得罪了副管事，只怕在府里的日子便难过了。 姜荼歌扫了那群婢女一眼，心里便有了底。她早就命七沉去将福宝查了个通透，只是没有拆穿福宝罢了。前世她的确不关心府里发生了什么，这些人与事都与她毫无关系。可如今却是不同，赵氏已经被休了这般久，可老夫人仍是没有要出来主持府中中匮的意思，可见是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所以府中的事便悉数落到了管事与副管事的头上，以至于他们二人的权利越发大了。 “我且问你们，今个儿你们几人在廊桥附近时，可曾见到他们二人起争执一事？” 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彼此交流着眼神，似是在犹豫是否要据实相告。 姜荼歌一看，倒是也不催她们，只是淡淡笑道：“你们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其他的我自会安排考量，定不会让你们事后有什么危险。当然若是有人说谎的话，那她可就要小心了。我这人素来心眼小，眼睛里面容不得一粒沙子。我要听的是真话，不是敷衍我的假话，明白了吗？” 那几人显然没料到大小姐轻而易举便看穿了她们的心思，不由得一愣，旋即更是面露难色。 “奴婢当时正好路过，瞧见福宝打了他。”那婢女虽然认识福宝，却是不认得徐平的，当即伸出手来，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徐平，怯生生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9章 挟私报复 姜荼歌听见那细弱蚊蝇的声音时，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低着头，红着脸地回答了她的询问。 那女子一看便与她差不多年岁，说话时的音量若是不注重仔细去听，恐怕都要听不清了，一瞧便知性子定然怯懦。 可眼下她却又是众人之中，敢站出来说一句真话的人。姜荼歌瞧她也有几分眼生，恐怕是没进府多长时日的，还不知晓众人为何不愿供出福宝，更不知福宝仗着副管事在府里做威做福的事儿。 福宝一听有人将自个儿供了出来，当即回头瞪了过去，打眼瞧见这丫头眼生，心中自然也明白了什么。看来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自个儿的厉害，等这件事完了出去，他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 “你别胡说，就你看见了，别人都没看见？”福宝大声反驳道：“我看你就是想在大小姐面前出头，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那婢女怯生生地看着疾言厉色的福宝，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有些惧怕。 她确实刚入府半月，不过倒是认识福宝。她之前瞧见过福宝欺负隔壁院子洒扫的丫头，也看到他打过对他不恭敬地小厮，也听同院儿的婢女们议论过。她不是不害怕福宝，只是总觉得大小姐既然说了会护她们周全，定然可以做到。 像福宝这种人，你躲着避着都不行，唯有让他知道教训才会有所收敛，眼下不就是个顶好的机会吗？她不知道自己身边这几人还在犹豫什么。 想到这儿，她的胆子顿时又大了几分，音量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冤枉你！” 姜荼歌忽然眼神便的玩味，这个小丫头倒是有几分乐趣。只是这看似天真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很好，你很勇敢。”姜荼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眸光凝着一抹威严扫过其余众人，冷冷地道：“那你们呢？隐瞒不报者，与他同罪！” 众人听到她冰冷无情的话时，面色皆是一白，心顿时凉了半截。 如今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让她们难以抉择。 但稍微聪明一些的，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形式，应该偷靠谁最为妥当。 当即便有婢女争先恐后地开了口：“禀大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当时他们确实发生了争执。福宝不仅打了徐平，还言语中提及了大少爷！” 这婢女原本就与福宝有些私怨，心里虽也害怕福宝会报复，可如今有个能出气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然是忍不了。 她这话说完，福宝当即又扭头看了过去，瞧见她这张脸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来了。他心里并没有后悔，只是戾气翻涌，只恨先前下手不够重。看来这些人还是不够惧怕自己，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咬上自己！ “你这是挟私报复！”福宝咬了咬牙，怒道：“不过是先前与你闹得有几分不愉快，你便信口雌黄的冤枉我？简直是恶毒！” 那婢女闻言，竟忘了姜荼歌在场，当即冷笑了一声：“比起恶毒，谁能比得过你福宝？你看看府里哪个没有势力依傍的婢女小厮没有被你欺辱过？不过仗着你有个做副管事的叔父，便对我们颐指气使。但凡是不对你低头的，都被你打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丞相府的一条狗罢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主子了？妄想跟少爷小姐们平起平坐？我呸！” 姜荼歌挑了挑眉，眼中阖着笑意。 其实他不是不知福宝的恶行，只是前世掌管府中诸事的人是赵氏，她在府里并不能说上话。除了她宴清楼和一言堂的人，其他院子的人她也管不上。而福宝也算知晓分寸，这种恶事自然都是背着人去做的，根本不敢闹到明面上去。 更何况，像七萝或是珠翠这种一二等的丫头，都是在主子房里伺候的，福宝也根本不敢将手伸到他们身上。福宝好欺压的，都是府里那些没权没势的粗使丫头，所以才会造成他在这些下人面前只手遮天的地步。 姜荼歌原是不想管丞相府里的烂摊子的，本来她重生归来就是有很多事要做，可如今福宝算是犯到了她头上。既然如此，那算福宝倒霉，她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大小姐，我也看见了！福宝他仗势欺人，不仅动手打了徐平，更是出言对大少爷不敬！”又有婢女出声高呼道。 所谓是墙倒众人推，一人不敢站出来，那么众人都不敢。可若是有人站了出来，自然站出来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福宝原本听到那婢女对自个儿不敬，顿时就要暴怒而起时，猛然又听到另一人对自己的指控，顿时便慌了神儿。 他原以为这些人惧怕自己都不敢对大小姐说实话，所以才一直矢口否认，却没想到会是眼下这个局面。 “我也看见了！”顿时另一个婢女又抢先呼道。 “我也是……” 一时间众人都站了出来，坐实了福宝的罪名。 姜荼歌早就在第一个人站出来时预感到了事情的发展。倘若没有一人站出来，恐怕此事就会不了了之了。虽然她早有安排，可自己人又怎会有外人佐证来的真实。 “福宝，你也听见了，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福宝眼中闪烁着愤怒之火，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道：“她们一起陷害我，我不认！” 姜荼歌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倒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福宝还要抵死不认。 她摇了摇头，又一抬手，一旁侍奉的七沉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大一会儿便返还了回来。 七沉领着奉月以及两个小厮和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奉月执礼道。另外三人神色惶恐，跟着一道行了礼，可视线却忍不住落在跪在一旁的福宝身上，心里顿时猜到了什么。 奉月几人是站在福宝稍后一点的位置的，可他听见奉月的声音，顿时转过头，看了过去。 看到来人真的是奉月时，福宝总算有一种祸到临头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0章 不敬之罪 姜荼歌其实有一阵子没见到奉月了，她只扫了两眼便发觉他近来长高了，却也消瘦了不少，更沉稳了许多，与自己初见得那个少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他收敛起了眼中的恨意，目光变得如一潭幽寂的死水。这个模样，像极了背负了血海深仇的自己。 她不禁突然想到徐平对自己禀报的那些话，那些福宝对奉月说的，不堪入耳的话。 无论奉月如今有多落魄，他都是皇子，将来还会回到大月氏，继续做他的王。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为了肮脏的内宅私斗而受到折辱呢？ 可她不能打着奉月的名头去处置福宝，这不仅会给奉月带来灾祸，也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用她兄长的名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更何况福宝这个贱奴，言语中的确是对他兄长不敬。她眼睛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既然这个贱奴胆敢以下犯上，她便不会轻饶了他去！ “起来说话。”姜荼歌眸光看着奉月变得有几分柔软，她仿佛在奉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不曾行的是跪礼，只不过是福身礼，奉月也没流露出半分不悦。可姜荼歌总是不禁想起奉月曾经也是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要被福宝这样的泼皮无赖折辱，当真是可恨至极！ “是。”众人起身，仍旧规规矩矩低眉垂首站到一旁，不敢说话。 姜荼歌眉眼凌厉地扫过福宝，厉声质问道：“你说我冤枉了你，她们故意构陷与你，那我且问你，奉月身上的伤可是你打的？你打他时，言语中是否对大少爷出言不敬？你满口的污言秽语，真当别人聋了不成？！” 福宝一听，顿时以为是奉月去向大小姐告状，所以自个儿才会被问罪，顿时大怒而起，猛地起身扑向奉月，大声骂道：“你个小杂种竟敢告老子的状？！我打死你！” 众人都没想到福宝竟敢当真大小姐的面行凶，奉月也尚未反应过来，眼瞧着福宝就要扑上奉月，站在一旁的七沉忽然纵身跃了过来挡在奉月的身前。他眼神冰冷地盯着福宝，就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倏然抬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福宝自然是瞧见了七沉的动作，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刹车，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七沉抬脚踹向了自己的胸口，紧接着他就摔了出去，整个人摔在了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 “哎呦.........”福宝捂着摔疼的腰身，疼地满地打滚，他那略有些圆润的脸颊痛苦地挤在一起，活像是一个包子。 众人瞧见福宝挨了打，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更有甚者偷偷笑出了声。 姜荼歌一个眼神扫过，顿时场面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福宝疼的叫唤的声音。 她是神色冷若冰霜，毫无一丝温度。众人瞧着，不禁觉得脊背发凉，心生寒意。 “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大小姐的面还敢放肆！”七萝往前走了一步，严厉地盯着福宝，呵斥道。 福宝被七萝的一番怒喝瞬间叫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盛怒之下做出了什么事。可事到如今，他再掩饰推脱也无用，倒不如看看这个大小姐会否真为了个刁奴责罚自己。 福宝冷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衫，转了身过来看向姜荼歌，说道：“大小姐是明白人，我福宝也算行的端坐的正，我虽然与他们有些口角，可总不会真的敢言语中对大少爷有所不敬。她们这是挟私报复，故意污蔑我！” 到了此刻，福宝仍想抵赖。他其实并未想过羞辱姜疏凛，不过是当时一时兴起，言语里捎带上了他罢了。若是他知晓自个儿随意说的几句话便给自己带来了灾祸，他自然是不敢当众说的。 姜荼歌冷冷看着福宝，忽然讪笑了一声，晦暗道：“你还真是巧言善辩。” 福宝一愣，却见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会意般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着周围侍奉在侧的小厮招了招手，沉声吩咐道：“来呀，拿下福宝，掌嘴二十！” 这话一出，福宝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姜荼歌，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打从他投奔了叔父，他还从未受过如此苛待。他原以为大小姐顶多是当众责骂他一番，再不济打他两下便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她竟不听自己的话，上来便要人掌他的嘴。 “大小姐，你——”福宝话还未说完，只见两边各走出来一个小厮，一左一右地摁住了他。而后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福宝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是大少爷院中的袁嬷嬷。 袁嬷嬷也算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前阵子出了趟门才回来，正好撞上这桩事。她素来是拿大少爷当自个儿孩子看待的，自然容不得有人言语羞辱大少爷。 袁嬷嬷走到福宝跟前，丝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动作极快地一耳光打了过去。福宝感觉眼前一糊，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可见袁嬷嬷不曾手下留情。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袁嬷嬷便又抬了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了过来，不多时便打完了二十耳光。 在这儿与福宝扯些车轱辘似的废话，姜荼歌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其实无论福宝今日如何狡辩，她都有法子坐实他的罪名。既然福宝胆敢跟姜琬音勾结来害她，她便绝不会心慈手软。 “大小姐，二十耳光打完了。”袁嬷嬷禀道。 姜荼歌抬眸看了一眼，福宝的脸颊高高肿起，就连眼睛都有些发肿，可见袁嬷嬷下手不轻。 “有劳嬷嬷了。”姜荼歌客套了一句，便又招人带了刘贵与张青二人进来。 他二人一入内，便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给姜荼歌磕了头行了礼。姜荼歌不曾唤他们起身，只是瞧了片刻，说道：“你们二人入府也有几年了，府里面的规矩你们也都知晓。我听说你二人平日里常跟着福宝在府中欺男霸女，可有此事？” 刘贵连忙摇头，讨好般地冲姜荼歌笑了笑，说道：“小的明白府中规矩，又怎敢坏了规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1章 蛇鼠一窝 姜荼歌闻言冷笑：“不敢坏了规矩？我瞧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在我丞相府里作威作福，一个下人，还真拿自个儿当主子了不成？！” 姜荼歌声严厉喝，原本就清冷的双眸更是锋芒尽现，瞧着下首跪着的几人，满眼都是厌恶之色。 刘贵与张青只是福宝的跟班儿罢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瞧着大小姐当真动了怒，顿时吓的慌了神，连忙扣头求饶道：“大小姐明鉴，小的不敢啊！小的先前或许是有些糊涂，可小的们明白自个儿的身份，又怎敢越雷池半步！” 张青跟着附和道：“小的们只是一介贱奴，大小姐若是高兴，如何处置都可，切莫因着小的们犯的错而动怒，反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此时他们心里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大小姐今日便是铁了心要与福宝过不去。且不说福宝有没有本事脱险，如今他们能保住自个儿的性命才是要事。他们虽说一直跟在福宝身边混着，可福宝待他们也是十分苛责，动辄打骂。若非是忌惮副管事，他们又岂能容忍福宝这么久。 姜荼歌自然知晓福宝是人心尽散。余嬷嬷这一步棋可算是走错了。福宝只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这种事他可以做，但却更容易坏事。 七萝不屑地嘲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也配让大小姐上心？若是聪明识相的，就把事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兴许大小姐高兴了，还能饶你们一命。倘若你们再推三阻四，满口胡言，定不轻饶！” 姜荼歌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七萝的举动。七萝倒是越发伶俐了，瞧着她这幅厌倦的模样，也知晓她懒得应付这几人，这才站了出来应付场面。 刘贵被她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一哆嗦，张口便要招认。 张青与他共事已久，知道他性子如何。他扭头瞧了刘贵一眼，便知他被那婢女唬住了，定是要将他们所做之事和盘托出。他不敢相信大小姐会既往不？？咎，所以有些话自然不能全说。 就在刘贵将要开口之时，张青快速伸手，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 刘贵一顿，看了张青一眼，便瞥见张青正给他递了个眼色。 二人这么点默契还是有的，刘贵见此，顿时闭口不言。 姜荼歌将他二人的举动尽数看在眼里，并不戳穿。这些人在府里待久了便是毒瘤，各自都揣着自个儿的小心思。姜荼歌不是不能理解，可若是这心思害到了她身上，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七萝见他们竟无一人开口，顿时沉下脸来，刚要训斥，便听姜荼歌幽幽说道：“七沉，去将管事的请来，我倒要瞧瞧，这二人在府中是做什么差事的。” “是。”七沉神色肃穆，不苟言笑道了一声，态度恭敬而顺从。可寻常人瞧见他，便想要退避三尺，不敢与他多对视一眼。他虽瞧着冷血无情，可却极为忠心。他从不会违背姜荼歌的命令，只要下达，他必然以最快的速度去办妥。 就在众人听见他应了声后，下一瞬便消失在庭院内。 “你们也瞧见了，这三人倒还真是蛇鼠一窝，你以为不开口，我便拿你没法子了么？”姜荼歌目光幽幽地扫过他们三人，冷笑道。 像这种寄生虫府内可算不少，府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整肃也是麻烦。一个家族的衰败，往往就是从内里开始腐朽溃烂的。她是不在乎丞相府会如何，即便是明日丞相府没了她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纵然没有这个做丞相的父亲，她仍旧能做离京城最尊贵的贵女。 可她有兄长，且又是府中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她可以不管丞相府的兴衰，可兄长却是不行。若非如此，她倒真不想管这个烂摊子。 “大小姐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便是。”福宝方才已经暴露了自个儿，索性也懒得再与姜荼歌做戏。 “好，很好！”姜荼歌不怒反笑，连带着清冷的眸子，都多了几分怒气：“看来你是认定了我拿你没法子，所以在故意挑衅我咯？” “小的怎敢挑衅大小姐？”福宝脸疼的厉害，一动嘴便牵扯到了红肿的伤口，顿时疼的直呲牙花，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大小姐是谁？是主子！我福宝不过是个下人，大小姐想杀我，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便能碾死我，我怎么你不怕呢？” 姜荼歌瞧了他几眼，倒确实从福宝眼底深处窥探见了一丝恐惧。但他隐藏的很深，她瞧见更多的，却是怨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2章 有意针对 姜荼歌深谙斩草除根的道理，虽说在她眼里，福宝根本算不得威胁，便是放了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铤而走险，放任一根刺杵在这儿。若是没有打算将福宝如何她也不会出手，既然她动了福宝，必然不能叫他全身而退。 思及此，姜荼歌不由想起一桩事。说起来，父亲身边的福坤，她依稀记得与福宝的叔父，副管事褔忠是堂兄弟关系。 当年父亲刚刚高中，陛下赐了宅邸下来，福坤便跟着父亲了。后来是她出世后，这个褔忠带着福宝才来投靠福坤。福坤见他确实走投无路这才收留了褔忠与福宝。 起初褔忠在府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厮，众人瞧着福坤的面子面上待他也算和气，后来母亲过世，赵氏上位，褔忠这才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依靠着大夫人赵氏上位，当上了如今的副管事。 褔忠当年帮赵氏做事时，也算没少做缺德事，虽也知道底线尊卑，可到底是野心难训，不然怎会养出福宝这个泼皮无赖的小人。 “你说的没错，你的生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姜荼歌静静地凝着福宝，眸色晦如深海，盯的福宝遍体生寒。 “倘若我真要杀你，你以为自个还有机会在这说话吗？”姜荼歌冷冷哼道：“不要以为褔忠能保得住你，便是他，我若要他死，他也绝不会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赵氏被休，除了福坤，褔忠在这府里再无倚仗，没人能保得住他，即便是福坤。 福宝闻言一愣，神色有些慌张。他好似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般，如今姜荼歌挑明了来讲，对福宝而言，仿佛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过来。 “大小姐饶命！”福宝显然是信了姜荼歌的话，见她对自己的杀意也并不似作假，顿时吓的心头一颤，连忙叩头高声呼道：“小的一时糊涂才冲撞了大小姐，今后定然痛改前非，不敢再犯。” 姜荼歌闻言，并未说话，反倒是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热茶，不紧不慢地品尝起来。 福宝内心却是煎熬的，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当着大小姐说过的话，以及做出的事都不由得感到害怕。叔父一早就提醒过他，如今没了大夫人的庇佑，他们在府中行事自然要小心谨慎些。尤其是不要惹上大小姐，想想大夫人的下场便知。 起初福宝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他一直觉得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能翻起什么风浪。若不是背后靠着势力庞大的魏国公府，她一人在这府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大夫人被休，还不是魏国公亲自出面，这才让相爷迫于无奈休了大夫人。不然仅凭这么个小丫头，岂能扳倒丞相府的当家主母？ 福宝心里还是小看了姜荼歌的，但碍于身份，此时也不敢多加放肆。也只有此刻冷静了下来，他才想起近来府中发生的事。他才惊觉，无论是大夫人被休，亦或是三小姐折了双腿，其中都有大小姐的手笔。 福宝越想，心中便越发紧张起来，怨念便越大。正当他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时，忽然听到一声脆响。 他抬眼望去，只见大小姐放下手中茶盏，语气冷淡道：“说，是谁指使你们去欺辱奉月的？” 福宝三人心下暗自一惊，彼此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打了个突兀。 大小姐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好在福宝还算是镇定，他强压下心底涌出的不安，回道：“小的不知大小姐何意？” “何意？”姜荼歌勾唇一笑，眸光晦暗：“你与奉月无冤无仇，为何今日会进了一言堂？又为何单单欺负他一人？若是无人指使，那是什么？” 福宝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还当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呢，原来竟是猜的。他也不傻，知道大小姐与三小姐极为不对付，若是知道他被余嬷嬷收买，只怕是不会放过她了。 “小的只是妒忌奉月能随身侍奉大少爷罢了，这才有意针对他，并无人指使。” 姜荼歌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倏然起身，闲庭信步般朝着福宝几人走了过去。 福宝见她走来，呼吸都窒了一下，连忙低下头，有些心虚。 “你觉得本小姐好糊弄吗？”姜荼歌站在福宝身前，冷声质问道。 福宝连忙摇头道：“小的不敢，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大小姐若是不信，尽管问他们便是，若是有一字说谎，任凭大小姐处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3章 拔了舌头 “好，很好！”姜荼歌怒极反笑，她已经给过福宝机会了，看来福宝并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还有何废话可说。 “来人，摁住福宝，拔了他的舌头！”姜荼歌扬声唤道。 福宝大惊，连忙抬起头看向姜荼歌，却见她已经转了身，迈上台阶，又坐回了太师椅上。方才的吩咐犹言在耳，可她的神色淡定自若，仿佛是在吩咐奴婢打死一只蚂蚁一般从容。 左右侍从也都惊讶不已，原先瞧着大小姐审问福宝时的态度，并不那般苛责，只道是走个过场罢了。却没想到大小姐突然翻脸，竟是要下这般狠手。 但他们只是府中的下人，并不能多言，只管照吩咐办事便是。 立即就有二人从左右站了出来，走过去想要摁住福宝。福宝哪能坐以待毙，当即跳了起来，扑向台阶，大喊道：“大小姐饶命啊！” 福宝再愚笨也瞧出来了，大小姐这是要严惩他啊，今日这个徐平，恐怕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越想越是心惊，却顾不得许多，只能求饶道：“小的知错了，求大小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定然不敢再犯了。” “聒噪。”姜荼歌神色厌恶道：“那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指使你羞辱奉月的？” 福宝一愣，那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也是稍纵即逝，并未等他来得及反应。 “无人指使小的，是小的看他不快，所以才趁着大少爷不在府里时，想要教训他一番，望大小姐明鉴，小的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大小姐便饶恕小的这一次！”福宝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自己说晚了半句，姜荼歌便要命人绞了他的舌头般。 他也并非是想要保全余嬷嬷，不过是心里知晓大小姐与三小姐之间的恩怨。他心中害怕，倘若他如实告知大小姐此事全系余嬷嬷指使，恐怕大小姐会把他归于三小姐一伙，到时大小姐再反悔，指不定会动了除掉他的心思。 到了此刻，福宝也只当姜荼歌是为了自个儿欺负大少爷院子里的人，口中又对大少爷不敬方才动了怒气，全然没想到自己早就卷入了这姐妹二人的争斗之中。 姜荼歌闻言，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这舌头连真话都说不得，我瞧着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说着，她便一挥手，凉声道：“将他拉下去。” “是，大小姐。”两个小厮当即扑向福宝，将他压在地上，反扣住他的胳膊。福宝不肯顺从，当即挣扎起来，使劲扑腾着，想要挣脱开这二人的钳制。可他毕竟失了先机，始终没找到机会挣脱开。但他这般折腾，一时间那二人也拿不住他。 姜荼歌瞧着眼前这场闹剧，瞥了下首的小厮一眼，吩咐道：“去帮忙。” “是。”那小厮快步上前，一手刀捶在福宝的脖颈上，力道掌握的十分。福宝并没有晕厥过去，只是那一瞬间，福宝感觉周身一阵酸麻，突然便使不上力气，终于被两个小厮狠狠地摁住了。 那二人将福宝往后拖了拖，袁嬷嬷已经寻了剪子过来，放在托盘之中，端到了福宝面前。 福宝一看到袁嬷嬷手中的剪子，又拼命挣扎起来。可惜他被卸了力气，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七霖，动手。”姜荼歌淡淡吩咐了一声，一旁的七萝端了水果吃食上来，姜荼歌随手掐了颗葡萄，丢进口中，神态悠闲。她这幅模样让那些人瞧着，竟都生出了些许寒意。 被唤作七霖的男子正是方才打了福宝的人，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便从袁嬷嬷手中接过剪子，走到福宝跟前。 他伸手掐住福宝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福宝拼命的咬紧牙关，不让七霖得手。 七霖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低声冷道：“你若是不配合，我就先打落你的牙，再拔了你的舌头！” 福宝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又剧烈的挣扎起来，看向七霖的目光都是畏惧惊恐。 “大小姐，饶了小的。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福宝痛哭流涕，此刻再也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他看着七霖的模样便知道他当真下得去手，若是大小姐不松口，只怕他能杀了自己。 “晚了。”姜荼歌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七霖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一下卸了福宝的下颚骨，抬起剪子便冲着他的舌头而去。 “慢着！”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4章 虚与委蛇 七霖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便见一个身量瘦高，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步履匆急地走了过来。 那男子满脸急色，飞奔而来，走到庭前，朝着姜荼歌长揖拜下，恭敬道：“老奴见过大小姐。” 姜荼歌定睛一看，心下了然道：“副管事，没想到你倒是来的挺快，也不知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来人正是副管事福忠，他方才一回府，自个儿的心腹便来禀报，说是福宝惹怒了大小姐，被她羁押在前庭。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赶了过来。 福忠一想到方才那一幕便暗觉心惊，好在自个儿来的够快，若是再晚来一步，只怕福宝的舌头便保不住了。 他虽说曾经娶过妻，却一直不曾有过孩子。虽说福宝只是他的侄子，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将福宝当做自个儿的亲儿子看待，所以才如此惯着他，却没想到他今日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他以前虽为大夫人赵氏卖命，可那只是因为大夫人掌管府中中匮，他跟着大夫人才能在府里立足，才能往上爬。可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小姐的身份，知道与她为敌的下场。看看大夫人的下场便知道了，只有魏国公活着一日，谁也不能让大小姐有分毫不快。 所以福忠并不敢跟姜荼歌硬来，只是希望他能看在自个儿的面子上放了福宝罢了。 “老奴一回府便听说了此事，都怪老奴教导不周，才养出了这样一个混账东西！”福忠说着，突然抬腿猛地踹了福宝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原本押着福宝的二人一时没有察觉，顿时脱了手，跟着福宝一起摔了出去。 七霖收回剪子，放回到袁嬷嬷手中的托盘里，看了眼姜荼歌。 这出戏姜荼歌太了解了，福忠想要先发制人，先打福宝一顿，再说些赔不是的好话，企图将此事遮掩过去，可她今日偏不让他们如意。 “副管事想要教训自己的子侄，应当关起门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你用不着在我面前做戏！”姜荼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褔忠的意图。 褔忠面露尴尬，心里却涌出了一丝喜色，只当大小姐是同意让他将福宝带回去了，当即谢恩道：“老奴多谢大小姐体谅，这便带这个混账东西回去，定会好好教导他一番，让大小姐满意。” 言罢，褔忠便连忙走过去，又踹了福宝一脚，低声吼道：“还不赶紧给大小姐认错谢恩，若不是大小姐宽善仁厚，今日少不得让你脱层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福宝约莫是许久不曾见过自己叔父如此声严厉色的模样了，他愣了下后也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翻起身来，跪在庭前便要谢恩：“小的谢——” “慢着。”姜荼歌抬眸，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叔侄二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我说过要放他走吗？” 褔忠倒是机灵，说了几句好话，看似是在谢恩，实则若是她不答应放福宝离开，便不人善心慈了，指不定还得说她计较恶毒。她倒不在意这个，只是瞧着褔忠自作聪明的样子，着实有些碍眼罢了。 褔忠眼神顿时凌厉了几分，追问道：“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福宝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也知道相府里的规矩。这样一个欺主枉上的贱奴，该如何处置你也明白。眼下你三两两语就想要将此事遮掩过去，呵——”姜荼歌发出一声冷笑，眼底满是戾气。 褔忠心下一沉，脸色变了几变，心里总算是摸清了点头绪。看来大小姐早就对他不满，若不是先前大夫人在，她不好插手相府中事，只怕早就找上了自己。如今惩治福宝指不定就是借个名头敲打自己，看来他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大小姐说的是，是老奴糊涂了。”褔忠脸上堆起笑容，将不满狠狠压下，隐藏起来。 他抬头，讨好地看着姜荼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沉沉地叹了口气，神色悲伤道：“老奴如今年事已高，膝下无儿无女，只有福宝这么一个侄子承欢膝下，指望着来日他能为老奴养老送终，这才糊涂至此，忘了府中规矩。大小姐若是要责罚，便连老奴一起惩戒。若不是老奴教导不善，又怎么让福宝犯下如此大错。老奴心中有愧，但凭大小姐责罚。倘若大小姐能饶恕福宝一命，今后老奴定然以大小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哪怕是要了老奴的性命，老奴也绝无半句怨言。” 姜荼歌眼瞳深处迸发出一抹杀意，寒声道：“副管事这是要以命相挟？” “老奴不敢。”褔忠叹道：“只求大小姐能看在老奴年事已高，饶恕福宝这一次，给他一条生路。” “大小姐可不曾说过要杀他。”七萝瞪了褔忠一眼，道:“不过是要拔了他的舌头罢了！” 褔忠偷偷瞧了七萝一眼，心里气的咬牙切齿，面上却得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说道：“这好好的人若是身子有了残缺，只怕会生不如死啊！” 七萝白了他一眼，哼道：“他这白长了一张嘴，嘴里一句实话都不肯讲，要他有何用？倒不如做个哑巴，这样连谎话都省得编了。” 褔忠并不清楚福宝是收了齐嬷嬷的好处给三小姐办事的事，只当是福宝不懂规矩，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能说的话，这才被羁押。所以眼下听七萝这语带讽刺的话时，他才品出了一丝其他意味。 “七萝姑娘的话，我有些不大明白，可否直言相告?”他看着七萝，神情之中透露出一丝困惑，问道。 七萝道：“副管事若是想知道，不妨问问你身边那人，他是为何突然闯入大少爷的院子，言语羞辱奉月与大少爷的，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若是他聪明一些，早些招了，说不定能少吃些苦头。可若是他继续虚与委蛇，惹得我们大小姐不高兴，我看今个儿谁也救不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5章 是她指使 褔忠闻言，心思转了转，看了眼高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饮茶的姜荼歌，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他走到福宝身侧，蹲下身去，压低了声音贴近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福宝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点面子都不卖给褔忠，自个儿也吓的不轻。听到叔父如此严厉的声音，顿时吓的一哆嗦，哽咽了一声，小声道：“是余嬷嬷拿了银子出来吩咐我去一言堂找奉月的麻烦。当时被奉月那个小杂种——” 褔忠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过来，福宝立即改口道：“都是奉月不配合，还要反抗，我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还骂了他几句，不小心牵扯上了大少爷几句。谁知道哪个贱婢竟然去大小姐面前告状，等我回去，我非弄死——” “混账东西！”正当福宝沉浸在怨恨之中，并未瞧见褔忠越发冷沉下来的面色，他兀自说着，耳畔却传来一声怒吼，下一瞬他便被褔忠一脚踹翻在地。 福宝心里委屈极了，抬头幽怨地看了褔忠一眼。 褔忠气的头脑发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了一世，竟然教出这样一个蠢货，做了人家的棋子还不自知，还要替人家遮掩，当真是愚蠢。难怪大小姐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是早就看出了此事背后有人操控。二福宝这个蠢货还当她什么都不知，不敢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褔忠越想，心中便越气，抬脚就又狠狠朝着福宝踹了过去，哪知这一次福宝有了准备，竟然躲开了。褔忠眸子一暗，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道：“回去我再收拾你！” 言罢，褔忠转了身，面朝着姜荼歌，一撩袍子，倏然跪了下去。 “是老奴教导无方，才让福宝被人蒙骗，做下这等错事。还望大小姐看在福宝是被人蒙骗，无意之中做了旁人的棋子的份上，从轻处置。今后大小姐若是有用得上老奴之处，老奴万死不辞！” 从前大夫人得势，褔忠自然对其唯命是从。如今大夫人被休，三小姐又失了宠，在这相府里，唯有大小姐得势。如今即便是得罪三小姐，也总比得罪大小姐的好。 “哦？”姜荼歌凝着他，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福宝背后确实有人唆使他了？” “正是。”褔忠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提心吊胆道：“若非如此，福宝断然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福忠回过头来瞪了福宝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将实情告知大小姐！” 福宝被吼的一哆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行到姜荼歌面前，便要吐露出实情：“大小姐，是小的该死，不该欺瞒大小姐，这次小的去找奉月麻烦，实乃是有人拿银子贿赂小的去做的，这人便是——” 正当福宝说到要紧处，却听闻一声高呼自远处传来。 “我瞧你这巧言令色之徒，这是要攀咬谁呢?” 众人闻言，抬眸望去，果真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行来。 姜荼歌听到那道尖刻的嘲弄时便知是谁来了，她抬眼，正瞧着两个婆子推着行走不便的姜琬音朝着这边快步而来，身侧跟着的，正是余嬷嬷。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遮住眼底锐利的寒芒，微微翘起了唇角。她还以为姜琬音当真沉得住气呢，没想到还是怕了。 “三妹行走不便，怎么过来了？”姜荼歌索性便陪她演这场戏。她倒是要看看，姜琬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婆子推着姜琬音走到庭前，站定后，她答道：“方才余嬷嬷回去同我说了一桩事，没过多久我便听说姐姐在审问福宝，便想着余嬷嬷也是个见证，所以特意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上姐姐的。” “妹妹如今身子不适，还不忘关心我的事，倒还真叫我意外。”姜荼歌语气之中夹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姜琬音只当是没听出来，笑了笑道：“你二人是亲姐妹，长姐你的事，便是妹妹我的事，有何可意外的？” “也行。”姜荼歌笑道：“既然你来了，便留下一起听听福宝说些什么。” “是。”姜琬音让人推着她到一旁，瞧着福宝惊慌失措的模样，唇畔泛起一丝冷笑。 褔忠显然也没想到三小姐会现在过来搅局，如今她在这儿，若是出卖她，恐怕—— 他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神色有些迟疑。虽说三小姐暂时失了势，可保不齐那天相爷气消了，此事便就过去了。阖府上下谁不知，相爷素来不喜大小姐，唯独疼爱三小姐这个次女。虽然瞧着眼下她是失了相爷的宠，可细想一下却是为了三小姐好。为了平息魏国公府的怒火，让大小姐放过三小姐。如此一想，褔忠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福宝显然也没料到这事会惊动三小姐，正迟疑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时，便听到端坐上首的大小姐开了口：“你方才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福宝支支吾吾地看向褔忠，眼神里满是急色。他那里不知眼前两人都得罪不得。若是三小姐没来，说了便也就说了，他还不信大小姐真会为了此事在府里闹开，去寻三小姐的麻烦。毕竟三小姐已经付出了代价，被大小姐吩咐人打断了两条腿，若是再为了这种事与她计较，只怕相爷那里都说不过去。 “小的.........”福宝急的满头大汗，不知如何应答。 姜荼歌便知是这结果，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不耐道：“看来三小姐过来了，你便说不得真话了。既然如此，要你这舌头有什么用？” 福宝闻言，顿时骇的抬了头，七霖已然十分配合地接过袁嬷嬷递过来的剪子，朝着福宝走了过来。 福宝哪顾得上那么多，自然是保住舌头要紧，当即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是余嬷嬷吩咐我这么做的！”说着，福宝便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荷包，高举过头顶，呈现给姜荼歌看，急声道：“这便是余嬷嬷找我时给的定钱，她说若是我帮她做成此事，事后再给我三十两银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6章 以绝后患 七霖拿过福宝手中的荷包，呈到姜荼歌面前，姜荼歌扬了扬下巴，七霖会意，将荷包里的银子抖到桌子上。姜荼歌扫了一眼，约莫有五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姜荼歌挑了挑眉，笑盈盈地瞧着余嬷嬷道：“嬷嬷倒是大方，三十两银子再加这些，够你不吃不喝攒上三四年了？” 姜荼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锭一两的银子，啧道：“就桌上的这五两银子都可以买个婢女了，嬷嬷不想着拿这钱贴补贴补自个儿儿子，却拿这么些银子吩咐一个泼皮去大少爷院子里撒野？嬷嬷当真是大方的紧啊！” 余嬷嬷每月月钱是一两银子，这是府里的价儿，至于姜琬音亦或是旁人给的赏钱自然是不算的。这一两银子虽说过不上富贵日子，可总是不愁温饱的。余嬷嬷最近又得了新孙儿，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若不是姜琬音掏这个银子，她那里拿得出。 姜华盛虽然官至宰相，可到底是苦人家出身，现下住的大宅子都是陛下所赐，他也不过是靠着俸禄来维持家中运转。虽说有些铺子庄子也算赚钱，可总是比不过京城里那些世族的。他也不是不贪，可是不敢明着贪，更不敢贪大。 虽说给下人的月银不高，可也算是良心了。有的府里买进的奴婢小厮都是只管口温饱，这府里粗使的婢女小厮什么，每月都还有二钱的银子拿。再往上三等丫鬟是四钱银子，二等婢女是六钱银子，一等婢女一两银子。而像袁嬷嬷这种自由便伺候大少爷的，可以领到二两银子。在外面，二两银子便能养活一家四口过一个月富足的好日子了。 余嬷嬷虽侍奉大夫人多年，可总是比不上大夫人从赵府带来的那两个婆子，故而只有一两银子。府里唯独只有宴清楼领的是双份月钱，府里发一份，姜荼歌每月还会让秋心再给他们发一份。 余嬷嬷被当场戳穿，脸色变了几变，隐隐有些难堪。她与三小姐原本商议的是待此事了结便除掉福宝以绝后患，根本就没打算再给他三十两银子，谁知道会事情败露。 思及此，余嬷嬷狠狠地瞪了福宝一眼。 她从姜琬音身后站了出来，上前朝姜荼歌行了礼道：“老奴见过大小姐，回禀大小姐，老奴不曾给过福宝银子，更不曾指使他做过什么。老奴的确是在一言堂见过福宝，不过是因着三小姐吩咐老奴去寻一趟秋和姑娘，问她一些事情罢了。当时老奴恰好撞见福宝领着这二人正在欺辱奉月，一时情急上前阻止，可能是因此才遭人记恨，故意栽赃老奴。” “对了！”余嬷嬷眼前一亮，似是记起了什么一般，忽然指向站在角落里的奉月，说道：“奉月可以为老奴作证。若是老奴当真掏了这么大笔银子叫福宝三人去欺辱奉月，又为何现身阻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更何况，别说老奴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即便是拿得出，老奴与奉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害他呢？” “老泼皮。”福宝啐骂了一声，冷哼道：“为什么要害他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还不赶紧招认，别再连累到我！” 余嬷嬷听到福宝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自己，顿时沉了脸来，怒道：“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自个儿起了坏心思还要攀扯旁人，副管事当真是有个好侄子啊！” 褔忠原先是替大夫人做事的，自然与余嬷嬷交往甚密。他约莫也没想到有一日自个儿会跟余嬷嬷撕破脸皮，对簿公堂。可不管如何，今日他定是要护住福宝的，至于三小姐如何，自然不是他能操心的事儿。 “福宝虽然有些愚笨，可也算性子纯善，若不是某人唆使，他怎敢做出如此恶事？” 余嬷嬷眼神一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褔忠反唇相讥：“我什么意思，嬷嬷心里清楚！” “你！”余嬷嬷大怒，心里后悔不迭，怎的就一时糊涂，找了福宝这么个泼皮，现在反倒是惹了一身腥，脱不干净！ “好了，吵什么吵，为这么点事也值当？”姜琬音神色不快地看了余嬷嬷一眼，显然是对她办砸了此事极为不满。可她们如今又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逃不了。 褔忠看了姜琬音一眼，闭了嘴。余嬷嬷小声应了句，也不再多言。姜荼歌瞧着他们，说道：“我道三妹是来做什么的呢，原来是大义灭亲，送余嬷嬷这个罪魁祸首过来领罚的。既然三妹有这个心，我这个做姐姐的又真好拂了三妹的意呢？” 言罢，姜荼歌侧眸瞧了七霖一眼，扬声道：“余嬷嬷心思歹恶，包藏祸心，雇佣他人羞辱大少爷，打伤大少爷的侍从。将她押下去，打五十板子赶出府去！” 余嬷嬷一听，顿时便急了，连忙求救地看向姜琬音。 姜琬音倒是十分淡定，余嬷嬷这个老东西的死活她自然是不关心的，可余嬷嬷到底是她的人。即便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若真让姜荼歌一句话就惩治了余嬷嬷，她的脸面还往哪搁？ “且慢！”姜琬音扬声道：“长姐还未调查清楚，便要惩治我身边的嬷嬷，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又或者说长姐还为着先前的事记恨着琬音，想要公报私仇不成？” 七萝听不过去了，她看向姜琬音，讽刺道：“三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家大小姐连纵火杀人之事都没跟你计较，又怎会为了这么点小事为难你身边一个老嬷嬷？奴婢瞧三小姐不像是来帮忙的，倒像是诚心来气我们大小姐的！” 姜琬音被噎着了，愤恨地瞪了七萝一眼，语带不快道：“大姐便是如此教导身边的下人的吗？这天底下哪有主子之间说话，下人插嘴的道理，还意图挑拨我们姐妹关系。这种心思恶毒的贱婢，依我看，就应该打一顿发卖出去！” 七萝也是心直口快，知道姜琬音不怀好意，一直也没个好脸色，听她如此说，也气急了，大声道：“要是发卖也合该先将余嬷嬷这个黑心的刁奴处置发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7章 信不过你 姜琬音气的浑身哆嗦，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说什么？” 七萝瞪着眼，囔囔道：“谁不知道余嬷嬷跟了三小姐多年，三小姐让她走东，余嬷嬷又怎敢往西？眼下余嬷嬷犯了事，要说中间没有三小姐的掺和，奴婢是万不敢信的！我们大小姐仁慈，几次三番的加害都不曾跟你计较，可若是有些人死不悔改，那奴婢便只能得罪了！” 姜琬音的脸色愈发难看，浑身颤抖着，咬牙切齿道：“余嬷嬷，给我撕烂这个小贱人的嘴！ 余嬷嬷早就恨得不行，闻言当即应了声便朝着七萝冲了过去，抬手便要打七萝的耳光。姜荼歌微微动了下身子想要出手，却瞧见余嬷嬷的巴掌还没挨上去，那厢七萝便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余嬷嬷的老脸上。 姜荼歌瞧着。顿时便放了心，看来七萝这丫头确实是长大了，瞧着这护犊子的劲儿，想必都是秋心教出来的。 余嬷嬷被七萝一巴掌抽懵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顿时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蹄子，你竟敢打我，看我不——” 她又抬起手要打七萝，七萝哪能给她机会，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余嬷嬷又是一愣，便听七萝哼道：“嘴里不干不净的，当着大小姐面还敢放肆，真当这儿是你们丝厢阁了不成？我可不是吃素的，今个儿便斗胆替三小姐教训教训你！” 姜琬音一听，顿时怒了，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本小姐的人？” 说话间余嬷嬷已经反应了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着，瞪着七萝清秀的俏脸，恨不能撕烂她。 “我跟你拼了！”余嬷嬷大喝一声，便作势要冲上去跟七萝拼命。七萝也不是好惹的，二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余嬷嬷到底是生养过的婆子，力气比七萝一个小姑娘要大的多。余嬷嬷扑上去将七萝摁在石柱上，胡乱朝她打去。七萝被余嬷嬷摁住，根本使不上力气，情急之下七萝一把扯住余嬷嬷的头发。 七萝手上使了些力道，余嬷嬷顿时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口中细碎骂着七萝，手上也下了力气。 “拉开他们。”姜荼歌沉着脸吩咐道。 她身后的婆子会意，连忙上前，使劲拉扯余嬷嬷，手上暗中还掐了她几把，余嬷嬷叫苦不迭，却死活不肯撒手。 姜琬音铁青着脸色斥责身边的婆子，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上去帮忙。” “是，三小姐。”姜琬音?说完，她身边的婆子便冲了上去想要帮余嬷嬷。这还未等他们冲上去，便瞧见姜荼歌那边的婆子已经将两人分开。她们再也没有冲上去的理由，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姜琬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法子。?只能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回来。?” 那两个婆子上前搀扶起余嬷嬷，架着她走回到姜琬音身侧。 “长姐这里的奴婢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不仅敢伸手打人，还敢出言不逊污蔑于我，我看若是不惩治一番，下次是不是连我都敢打了？” “三妹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余嬷嬷忠心你，不论对错都可以替你去做。七萝不过是护着我些，又有什么错？我瞧三妹也别关心旁人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将自己从此事里摘出去。” 姜琬音脸色一沉：“长姐这是信不过我？” “人证物证具在，福宝也与余嬷嬷也素来没什么仇怨，也不会诬陷她。此事我也不信便那般巧了，怎的偏就让余嬷嬷撞见了此事。若此事真是余嬷嬷一手策划，那我不得不想一想到底是为什么了，难道这个中有别的阴谋不成？”姜荼歌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眸光锐利地盯着姜琬音，意味深长道。 “我为何要将自己摘出去？”姜琬音在她的注视下，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她着头皮道：“别说现在证据不足，还尚不能断定此事是余嬷嬷所为，即便真是余嬷嬷所为，那同我有什么干系？” “三妹果真长了一张巧嘴。”姜荼歌冷笑道：“不过余嬷嬷嫌疑最大，人我是要扣下的。既然她不肯说实话,那我只能先将他们都关押起来，慢慢地审，总能听到真话的。” 姜荼歌说着，左右瞧了一眼，侍奉在侧的婆子当即会意。她们从旁侧走出来，上前给姜琬音行了个礼，便要从姜琬音身旁将余嬷嬷扯过来。 “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姜琬音气的面色铁青，痛恨地看着姜荼歌道：“我的人你说扣就扣？凭什么？” 姜荼歌没说话，那些婆子自然不会停手，依旧去拉扯余嬷嬷。姜琬音带来的婆子哪敢让她们把人拉走，也都拉扯了起来。 “我看今天我在这儿，谁敢把余嬷嬷带走。”姜琬音怒火中烧，全然没想到计划刚开始便栽了个大跟头。 “三妹如此说，便是要跟我撕破脸了？”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三妹便将荷香领回去，以后你我的院子断绝往来。至于今日之事，我必然会查个清楚，交由父亲定夺！” 听到姜荼歌让她把荷香领回去，姜琬音当即反对道：“不行！”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所有人都探头瞧了她一眼，姜琬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荷香是为了上次之事送过去给长姐赔罪的，若是她有什么行踏错之处，长姐尽管责罚便是，与此事有什么干系。” 她筹谋了这般久，可断不能因着这点小事而前功尽弃，必要时即便是舍弃余嬷嬷也在所不惜。 “若是此事查不清楚，那三妹你的人我是断然不敢用的。”姜荼歌冷冷道。 “既然长姐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余嬷嬷你便随大小姐去一趟，我相信长姐也不是会冤枉好人的人，若你真的不曾做过，长姐也不会拿你如何的。” 余嬷嬷一听便愣了，把她交到大小姐手里，她岂能有命活着回来？三小姐这不是推着她去送死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8章 棒打贱奴 她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三小姐，老奴——” 姜琬音眼眸沉了沉：“怎么？你要违背我的命令不成？” 余嬷嬷怔了片刻，双手不甘心的紧握成拳，片刻后又倏然松开，声音低沉道：“老奴，不敢。” 她自然心里头是不快的，怨恨的。可她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赵府那个老夫人手上，她怎敢不听三小姐的命令。 “人我可就交给长姐了，只是希望长姐能够秉公办理，可莫要听信了小人谗言，错杀好人呐。”姜琬音此刻已经动了舍弃余嬷嬷的心思，可若是余嬷嬷逃不脱，那也会牵连到她。她看了福宝叔侄一眼，看来还得在他们身上想法子。 “三妹放心，我心中有数，定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却也断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姜荼歌似笑非笑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姜琬音皮笑肉不笑地与她对视一眼，转过头对余嬷嬷道：“你只管放心去，既然是被小人冤枉，走一趟又有何惧？” 余嬷嬷心里早就一片死灰，听到姜琬音如此说，心下大喜，以为她不曾打算放弃自己，便重重点了点头道：“老奴明白。” 姜荼歌却早就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正要吩咐人将余嬷嬷等人押下去，便见七沉领着正管事郑柏走了过来。 郑柏走到庭前，先后请安道：“老奴见过大小姐，三小姐。请大小姐恕罪，老奴方才有事耽搁，才来的这般晚，请大小姐责罚。” 姜荼歌看见郑柏，脸色缓了缓，和颜悦色道：“郑管事不必多礼，今日寻管事过来是有些事想要询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郑管事管理相府多年，既然是下人出了问题，照例寻管事过来一问罢了。” 姜荼歌面对郑柏与褔忠全然是两幅面孔，褔忠心下不快，却也不敢多言。 郑柏是当年陛下赐下府邸时，御赐的批下人里由姜荼歌的生母挑选出来做管事的，所以这些年来都记着魏氏的恩情。郑柏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性情也正直，绝非忘恩负义之辈。魏氏病逝后，赵氏上位便企图拉拢过郑柏，被郑柏相拒。可郑柏到底是当年陛下赐下的人，赵氏也不敢动他，之后才动了扶持一个亲信的念头，便有了褔忠。 郑柏知道褔忠此人八面玲珑，心思深沉，可怎奈他有大夫人撑腰，自个儿也没有法子管制他。大夫人掌管府中中匮这些年里，褔忠都要越过他这个正管事去了，所以他对福宝是所作所为虽有耳闻，也颇为无奈。 “大小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郑柏恭敬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管事可识得这二人？”姜荼歌抬手指了指跪在下方的刘贵二人，问道。 郑柏定睛一看，回道：“这不是刘贵与张青二人吗？他们可是犯了什么事？” 姜荼歌示意七萝将前因后果说与郑柏听了，郑柏皱了皱眉头道：“这二人原本是前院看门的，今年不知怎的便与福宝终日厮混在一处，后来副管事便另寻了两人守门。现下这二人在府内，并无差事。” 褔忠听见郑柏的话，脸色隐隐有些难看，若不是顾忌着姜荼歌在场，只怕二人得当场起争执。 “拿着相府的月钱，给不相干的人卖命做事？褔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阳奉阴违的？”姜荼歌的声音不怒自威，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怒气。 褔忠没想到郑柏一来就揭他老底，愤恨地看了一眼郑柏，道：“大小姐明鉴，此事是个误会。是这二人见福宝是老奴的侄子，想要讨些好处，所以才宁肯丢了差事也要跟着他，并不是老奴滥用职权，让这人跟在福宝身边为他做事的。” 那二人听到褔忠将所有罪责全然推到自己身上，顿时面色青红交加，气愤不已。 “当初分明是福宝说身边缺两个得力的帮手，所以才让我们跟着他厮混的。倘若我与刘贵拒绝，岂不是得罪了副管事，今后还如何在府中当差？”张青直言道。 如今还不知大小姐如何处置福宝，但看大小姐这幅模样，此事恐怕很难善了了。为今之计，只能以求自保了，旁的定然是顾不上了。 福宝一听，顿时大怒。这两人跟了他这般久，竟在这时捅刀子，他心中恨极，顿时咒骂道：“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诬告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跑不了，你们也别想摘干净。” 张青没理会福宝，继续道：“今日福宝的确领着我们二人去寻了奉月麻烦，奉月不从，福宝不仅动手打了他，还出言羞辱于他。见奉月竟然反手，于是便恼羞成怒，满口污言秽语，还暗指奉月是大少爷养在屋内的......” 张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有再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也就坐实了福宝出言辱骂大少爷的事实。 “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了，你一个贱奴也敢编排大少爷！来人，把福宝拖下去，掌嘴五十！” 纵然姜荼歌早就知晓福宝说了多难听的话，可如今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她仍是怒不可遏，恨不能命人撕烂福宝的嘴。 “大小姐饶命！”福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忙磕头道：“小的怎敢编排大少爷这种话，定然是张青对小人心怀不满已久，故意陷害小人的。” 姜荼歌面如沉潭，声寒如冰道：“奉月，他说的可属实?” 奉月被福宝折辱，若不是他如今需要隐忍，早就一剑杀了他，如今瞧着姜荼歌闹的这般大，想必也不会饶了福宝。 “张青所言句句属实，福宝言语之中确实对大少爷不敬。此事并非我一人知晓，她们都听到了，都是人证。”奉月指了指一旁的婢女小厮，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加二十棍！拖下去！”姜荼歌冷冷吩咐道。 一旁的小厮见她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耽搁，连忙上前去羁押住福宝。福宝哪能就范，又要挣扎，七沉冷着脸站在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若不是有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扯着他，只怕七沉这一脚要将他踹飞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9章 独善其身 福宝被狠狠踹了一脚，再也没了力气折腾，整个人仿佛丢了半条命一般，只能怨恨地瞪着七沉，却是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福宝被押着肩膀跪在地上，一旁的婆子走上前去，一巴掌抽在福宝的面颊上。身旁的小厮见状，高声唱道：“一。” 那婆子是在府里干惯了粗活的，下手自然比寻常人重些，一巴掌下去，福宝的脸颊上赫然留下五个手指印。那婆子没有丝毫停顿，又一巴掌打了过去，身旁的小厮立即唱道：“二。” 如此一连打了十几个巴掌，福宝便耷拉个脑袋，头脑昏昏沉沉的，瞧着已经没了精神头。 褔忠瞧的心疼，可看着姜荼歌满面冷色，也不敢开口求饶。 又过了两盏茶功夫，那小厮高唱道：“五十！”婆子当即收了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上前禀道：“禀大小姐，行刑完毕。” “嗯。”姜荼歌颔首，道：“退下。” “是。”那婆子依言退下，身后的小厮将几近昏厥的福宝提了起来，却发现他已经站都站不住了，若不是靠人支撑着，恐怕此刻已经倒地不起了。 可刑罚并未结束，那边的小厮已经在准备施以棍刑要用的长凳和板子了。 姜荼歌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福宝，从容地接过七萝递过来的温茶，并未有要开口的意思。福宝是在相府签了身契的，即便是真将他打死了，褔忠也说不得半个字。 褔忠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到姜荼歌完全没有要开口喊停的意思，顿时便急了。福宝这些年他也算是精心养着，那里受过这种苦头，他怕万一打出个好歹来—— “大小姐。”褔忠高声唤道，他快步上前，求情道：“求大小姐饶恕老奴这个侄子一命，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呀！” 姜荼歌冷冷瞧着他，神情之中没有丝毫温度：“我说出的话，岂能收回？我给过他机会了，他不仅不知悔改，还三番两次顶撞我，这般没规没矩，倘若今日只为了副管事你的一句求情我便轻饶了他去，那以后若是有人效仿，又当如何管制？” 褔忠愤恨地瞪了一眼余嬷嬷，大声质问道：“福宝只是从犯，受人蛊惑才会做下错事，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看戏？大小姐如此不公，如何让人信服？” 姜荼歌垂眸，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有些事她自己不好出手，可总有人能做。褔忠爱惜自己的子侄，当做亲儿子来养，岂能就此罢休？定然是要将水搅浑，将罪魁祸首拖下水才是。 “副管事说的极有道理，那来人，将余嬷嬷押下，同罚二十棍！”姜荼歌扬声唤道。 余嬷嬷脸色一白，恼恨地瞪了褔忠一眼，从一旁站出来道：“如今还没定老奴的罪，副管事便迫不及待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你那侄子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诬赖我便也就罢了，偏你还不好好管教他一番，竟要助纣为虐不成？为了将自己的子侄摘干净，竟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呸，还真是一家人，一样的黑心肝！” 褔忠这时候也顾不得脸面了，大声囔道：“我黑心肝？不知是谁用心歹毒，欺辱我侄子年幼不懂事，挑唆着他犯错。如今出了事可倒好，想着把这事推的一干二净，好独善其身，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大小姐慧眼如炬，定然能查出幕后指使，到时你再说自己清白！” 余嬷嬷哪能听不出他话里带刺，刚要出言反驳，姜荼歌却陡然扬手，猛地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朝那二人摔了出去。 那茶盏里面还剩余了半盏温热的茶水，泼洒出去。余嬷嬷就站在姜琬音身侧，褔忠站在她跟前儿，三人一道被水溅到。那青瓷盏顺势砸到地上，碎瓷片飞溅，吓的余嬷嬷跳了脚，赶紧避来了避。 “住口！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像泼妇一般吵吵囔囔？再吵下去，一律掌嘴二十，发卖出去！”姜荼歌面容阴沉，眼底流转着怒火。余嬷嬷与褔忠互相瞪了一眼，却都被姜荼歌的模样镇住，不敢再吵下去。 “长姐好大的威风。”姜琬音话里带刺，唇畔漾起一丝讥讽：“父亲与祖母尚在，这府里何时由长姐主事了？不问缘由便要打要杀，实在是难看了些？” 说着，她又抬头看了余嬷嬷一眼，说道：“既然长姐要罚你，你就该受着，做什么吵个没完，平白叫人羞辱。” 余嬷嬷是不想挨这板子，但姜琬音既然发了话，她也就只能受着了。 “是，老奴明白了。” 褔忠见余嬷嬷妥协，可那边小厮已经扶着福宝将他摁在了长凳上，另一个小厮正要取过板子，他顿时心一横，跪了下去，恳求道：“老奴自知福宝犯下大祸，理应受罚。可老奴这一生无儿无女，只有这么一个侄子养在膝下，还望大小姐看在福宝尚且年幼，不辨是非的份上，就让老奴代替福宝受这二十棍。毕竟也是老奴教导无方，才让他变成如今这样，实在是老奴之过，求大小姐成全。” “既然副管事如此说了，若是我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姜荼歌淡淡道。她看了眼躺在长凳上的福宝，半合着眼，看起来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她心下不由感叹，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侄子，亏得褔忠愿意如此护着，若是换了旁人，那里还会管他的死活。 “老奴谢大小姐成全。”褔忠叩首，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却又显得坚定。他走到福宝面前，已经有人将福宝架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地上。姜荼歌扫了一眼，吩咐道：“把他泼醒。” 七霖快步走到院中的水缸前，拿了个瓢舀了一瓢凉水，端着走到福宝面前，朝着脸泼下。福宝呛得立即睁了眼，坐起身来咳了起来。 姜荼歌收回视线，吩咐道：“行刑。” “是。”小厮应和道，手上握紧了板子，神色显得有几分紧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0章 功亏一篑 说到底褔忠还是府上的副管事，若是今日动了手打了他，只怕是要得罪他了。可他转念一想，他本就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副管事便是日后想要报复，恐怕也要掂量一下。 褔忠脱下外衫，趴到长凳上，那行刑的小厮低声道了句：“副管事，得罪了。”便动了手，第一棍打了下去。一旁计数的小厮见状，高声唱道：“一。” 这一声高唱瞬间让福宝回了神，猛地看了过去，却见褔忠咬着牙趴在长凳上，脸色憋的通红，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 他甩了甩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定睛看去，见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见着又一棍子要打在褔忠身上，福宝立即踉跄地扑了过去。他先是推了行刑的小厮一把，继而又扑到褔忠身上，而那行刑的小厮只是一愣便瞬间扬起手，重重打了下去。 “啊！”福宝惨叫一声，却没有让开。行刑的小厮也没有继续吗，他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姜荼歌，似是在征求意见。 福宝方才真是被打懵了，根本不知褔忠请愿替他受刑之事。他瞧着无人再动手，这才稍稍起了身，追问道：“叔父，你没事？” 褔忠心疼地看着他红肿流血的脸颊，叹道：“你快些让开。” “把他拉开，继续。”姜荼歌命令道。 旁边侍奉的婆子立即上前去拉福宝，福宝红着眼回过头瞪着姜荼歌大声质问道：“犯错的是我，你为什么打我叔父？” 姜荼歌冷冷盯着他，寒声道：“若不是你做下错事，你的叔父也不必代你受过了。” 福宝愣了愣，周遭的婆子已经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就要拽，福宝立即大喊道：“我自己犯错我愿意承担，不要打我叔父！” 褔忠眼里闪现出泪光，福宝拗不过婆子的拉拽，已经被架到一旁，任凭他挣扎也无法脱身。 “继续。”褔忠说道。 行刑的小厮看了眼姜荼歌，见她颔首，这才继续打了下去。 福宝在一旁使劲挣扎，口中不住大喊，姜荼歌厌烦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便好好记着今日，记着若是你自己犯错，也会累及身边的人，若是你聪明些，就知道你叔父今日的苦心了。” 福宝闻言，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流着泪注视着褔忠。 他以前一直在叔父的庇佑下生活，从来不会有什么忧愁，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叔父不是万能的，在这些人的面前尚且不能自保。他这些年确实混账，做了不少的恶事，叔父一直在替他善后，他也从不怀疑叔父解决不了。 叔父于他而言，虽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当年倘若不是叔父带着他逃来离京城，入了丞相府，他早就饿死街头了。他虽然混账，可也知道感恩，这天下他负了谁，也断不能负了叔父。 二十棍打完，福宝立即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褔忠却推开他的手，对姜荼歌拜礼道：“多谢大小姐对福宝的教导。” 褔忠是个聪明人，至此怎能看不出姜荼歌的良苦用心。他今日也有些悔不当初，责怪自己当初念及福宝幼年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这些年来才对他多有纵容，让他走错了路。 “你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造化。”姜荼歌疏离道。 褔忠一愣，没再多言。姜荼歌转头看向余嬷嬷，下令道：“动手。” 七霖应了一声，快步上前，一把摁住想要往后躲避的余嬷嬷，掐着她的肩膀将她拉扯了出来。旁边的小厮早有准备，见状立即上前将她围住，羁押起来。 整个过程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快速完成，等姜琬音反应过来时，余嬷嬷已经被摁住了。 姜琬音猛地看向姜荼歌，眸光如火：“你——” 姜荼歌面无表情道：“行刑。” 今日庭院里的下人都是从她和兄长院子里带过来的，自然是听从她的命令，几乎就在她话音方落的瞬间，那些下人齐声应和，押着还在挣扎的余嬷嬷便按在了长凳上。 余嬷嬷不住的挣扎，那些小厮一时之间也不能松手。七沉冷眼瞧了须臾，突然上前一拳打在余嬷嬷的脊椎上，她顿时消停了下来，感觉脊椎疼的厉害，再也不敢挣扎。 七沉拽住余嬷嬷的头发，迫使她抬着头。余嬷嬷触及到七沉阴森森的目光时哆嗦了一下，神色畏惧。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也能少吃点苦头。” 余嬷嬷从七沉眼中看到了森然的杀意，他与七余七霖他们都是魏国公送来的，不算相府里的人，即便是真把她杀了，相爷想必也不会管的。思及此，余嬷嬷畏惧地点了点头。 七沉松开余嬷嬷，旁边的小厮也松了手，余嬷嬷果真不敢再动弹，乖乖受刑。 姜琬音见姜荼歌完全不理会自己，脸色青了又白，格外难看。 “也不知道三妹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长姐如母。”姜荼歌转头，笑盈盈地瞧着她，“既然三妹不会管教下人，那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要替你管教，免的三妹被坏人利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姜琬音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满是不甘。可她尚且不能与姜荼歌彻底撕破脸皮，若是让她寻着机会把荷香送回来，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是，长姐言之有理。”姜琬音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姜荼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场面看起来十分和睦，众人却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儿。 “大小姐，打完了。”七沉禀道。 姜荼歌颔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意扫了一眼，淡声道：“把他们押到后院的柴房里，不许给吃喝，什么时候肯招了，说实话了再带来见我。若是让我发觉谁暗中递了消息或是吃食，直接当做同谋，乱棍打死，决不姑息。” 余嬷嬷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灰色的长衫都染了血。她正要从长凳上爬起来，陡然听见这话，顿时神色激动，竟从长凳上滚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1章 理应受罚 余嬷嬷后背着地，顿时疼的她从地上弹了起来，顾不得伤势便连忙求救道：“三小姐，老奴冤枉啊！”说着，她又看向姜荼歌，哭喊道：“大小姐怎可听信一个泼皮无赖的话冤枉老奴呢？老奴不服！” “我管你服不服，带走。”姜荼歌冷冷道。说完也不待姜琬音反应，便领着七萝离开了。身后七霖与七沉当即行动了起来，安排人将余嬷嬷与福宝全都羁押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他们人多势众，姜琬音纵然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春秀。”姜琬音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唤道。 她身后一个个子娇小，看起来却有几分机敏的女子顿时走了过来，俯身靠近姜琬音。 “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见余嬷嬷。”姜琬音沉声道。 余嬷嬷被姜荼歌抓走了，她怎么都有些不安，这世上唯有死人才不会背叛自己。若不是余嬷嬷用人不淑，怎会将她也牵扯进去。要真让父亲知道她还在背后耍些小心思，她怕是要彻底失宠了。 “是，三小姐。”春秀是赵府特意安排进来的，一直在姜琬音屋里伺候，却格外不起眼。以前老跟着姜琬音身边的也是荷香与碧桃二人。如今这二人怕是都回不来了，自然得有人接替她们的位子。 晚间姜华盛从外面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近来朝局不稳，众皇子都有夺位之势。今日下朝时，五皇子还曾借故与他交谈了几句，隐隐有联姻之意。可他明白若想不招致皇帝忌惮，明哲保身不站队才是最好的法子。更何况太子早立，皇帝也没有废黜太子之意，若是此时跟其他皇子有所纠葛，恐怕会招致猜忌。 他倒也不是看不起五皇子的出身，虽是宫婢所生，可如今也算是攀附了明妃这个高枝。明妃又不曾有子，只有全心帮助这个养在膝下的五皇子夺位。他瞧着五皇子也是个聪明的，只是他言语之间竟然要娶他的长女，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他这个长女的大小事宜都握在魏国公手里，再不济还有皇后娘娘在，若是他当真私下将姜荼歌许给了谁，只怕魏国公能提剑将他杀了。更何况魏国公府素来与太子一脉，若是太子登基，他以后也是国丈—— 思及此，姜华盛却又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他这个长女素来跟他不亲近，像是有仇一般。若是将来真的入主中宫，只怕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了。 正想着此事，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姜华盛沉声道。 福坤打起厚重的帘子走了进来，问了安后，将今个儿府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姜华盛听完，脸上顿时浮现出怒气，啪地一声砸了手里的东西。近来本就诸事不顺，后院也不安宁。还总是她们姐妹二人的事。姜华盛心中恼火，可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教别人看他们姜家的笑话。 “我记得这个福宝是你的侄子？”姜华盛突然问道。 福坤淡淡道：“是老奴本家的一个侄子。” 姜华盛表情有些微妙：“你是想为他求情？” 福坤摇了摇头，道：“他既然犯了错，就理应受罚。原先褔忠纵着他，所以才养成了他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大小姐这一次若是能狠狠罚他，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今日福宝被大小姐带走以后，褔忠连伤势都顾不得便来找了他，叫他出面去向大小姐求个情放了福宝，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他倒也不是全然不在意这个子侄，只是心中明白，若是再纵着他，只怕日后还会闯下弥天大祸，无法收场。倒不如让这件事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清醒一些。至于大小姐那边，他相信大小姐不会为了此事要了福宝的性命。 姜华盛笑道：“他可是你的侄子，你就不担心大小姐杀了他吗？” 福坤道：“若是他果真犯了要大小姐打杀的罪过，那也是他自己的报应，与人无尤。” 姜华盛闻言，起试探的眼神，吩咐道：“去将大小姐请来。 “是。”福坤淡淡颔首，退了出去。 姜荼歌早就料到晚间姜华盛回来时会找她，便没有入睡。 福坤讲明来意，姜荼歌没有迟疑，带着七萝便一起去了书房。到了门前，福坤拦了七萝一把，只让姜荼歌入了内。 姜华盛没有坐在书桌案后，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茶几旁。见她进来，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你来了，坐下说话。” 姜荼歌没有推辞，在软凳上坐下，还未开口，姜华盛就亲自斟了杯茶水递了过来。 “新到的庐山云雾，你喜欢品茶，快尝尝。”姜华盛瞧着这个眉眼尚有几分稚嫩的长女，端出一副慈爱模样，笑着道。 姜荼歌盯着他脸上慈爱的笑容，有片刻的怔忪，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低声道了句谢，接过茶来。 她端着茶盏也不喝，只是静静捧在掌心。冰凉的指尖渐渐有了温度，可她还是觉得周身发凉。 姜华盛看到姜荼歌这幅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仍是耐着性子，撑着笑道：“怎么？不合口味？”说着，他又道：“我这里还有些金骏眉，你可要尝尝？” 见她不答，姜华盛便从椅子上起身，想要去拿。姜荼歌抬头，看向了他。 “父亲唤我来，是为了今日我扣押福宝和余嬷嬷之事？” 姜荼歌开门见山，她早就不奢望她的好父亲能顾念她半分了。说到底现在这幅慈爱模样也是做戏罢了，还不是先要利用她。她很清醒，今日父亲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姜华盛拿起茶罐的手一顿，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了回去，一边清洗茶具一边说道：“你如今也大了，有了自个儿的主意，只是凡事还是要知道分寸，为了这么点儿小事闹的人尽皆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父亲唤我过来便是为了教训我几句？”姜荼歌眉眼微抬，嘲弄道。 姜华盛放下手中的茶具，看向她，说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2章 父慈子孝 “自然是查清幕后主使以及背后存在的阴谋了。”姜荼歌明艳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妖冶，她清透的双眸睨着姜华盛，淡淡笑道：“难道有人要害我，我要放过他不成？” “你怎么便知此事是冲着你来的，我听说那福宝招惹的人是你哥哥院子里的一个下人。又不在你院子里，也不是你的人，怎么就害你了？况且此事全系福宝所为，你可不要因为一些私怨硬拖着余嬷嬷下水。” 姜荼歌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父亲跟我在这装什么糊涂呢？那么多人都做了证，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福宝也亲口指认了余嬷嬷，证据就在这儿，父亲难道还要为她辩解不成？” 姜荼歌放下茶盏，从拢袖里掏出今日收缴的荷包丢在桌上。 “看来父亲心里只有三妹一人，全然没将我与兄长放在心上。如今只不过是扣押了三妹身边的一个老婆子，父亲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兴师问罪？若是我真查出此事与三妹有关，您岂不是还要杀人灭口了？” “住口！”姜华盛瞪着她，气急败坏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 姜荼歌嘲讽道：“父亲顾惜自个儿的面子，我却在意我与兄长的命。这样一个老婆子都敢在府里随意买凶伤人，若是果真纵然了她这一次，下一次是不是就敢雇人给我投毒了？！” “我看你是疯了，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即便此事真是余嬷嬷所为，也不过就是打了个下人罢了，你非要将此事闹大，让大家都难堪不成？况且先前的事你妹妹她已经知错了，你还要她怎样？将命都赔给你不成？” 姜荼歌挑了下眉，便听他又道：“况且那个奉月来历不明，还是个异族少年。你哥哥也真是太不知道分寸了，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都敢领回家，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当的起！” 姜华盛早就看奉月不顺眼许久，若不是老夫人亲口答应留下奉月，他早就将他赶出府了，那里还会发生今日之事。 “父亲责怪了这个，责怪了那个，却只字不提余嬷嬷害人之事，想来我与兄长对父亲而言，还不如一个老嬷嬷来的重要。” 姜华盛被天噎了一下，脸色格外阴沉：“你是我的长女，是所有妹妹的表率，你瞧瞧你今日的样子，哪有半点儿像个姐姐？” 姜荼歌冷笑道：“她们若没有做妹妹的样子，我凭什么要有做姐姐的样子？倒是父亲心里明明清楚，余嬷嬷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父亲心里清楚。你已经三翻四次包庇纵容她了，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坏事做尽。我上次便告过父亲，那是最后一次了，这次我绝不会放过她！” “父亲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既然您管教不好女儿，那就甭怪我不客气。若是她能回头，我自然不会杀她，可若她执迷不悟，继续与我为敌，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姜荼歌露出一丝阴鸷地笑容，眼底杀意冷冽。 姜荼歌知道，她的父亲并不是拎不清，只是因为偏爱自己喜欢的孩子。无论姜琬音有多让他失望，可这些年的偏爱早就成了习惯。而因着她是长姐，就该宽容大度。她已经为了姜府的名声忍了这么多次，可他们却只知道得寸进尺，一次又一次拿这事来要挟她！若不是不想教人看府里的笑话，她早就恨不得打死姜琬音了。 姜华盛见她杀气如此之重，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我以前只道你是性子凉薄，没想到你是冷血。” 姜荼歌闻言，反倒笑了：“父亲，您又好到哪里去呢？我也不曾因为你的偏心而怨恨过你，你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您难道就不虚伪吗？明明当年就是仗着我母亲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么爬上去了反倒生了怨恨呢？” 这句话算是踩了姜华盛的忌讳，他立刻瞪着眼怒斥道：“你个不孝的东西，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荼歌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笑道：“人家说父慈子孝，那也得父慈子才孝，父亲您对我如何您心里清楚。我既然没有怨恨你，你就该知足了。先前我看在您的份上，我没跟她计较，可这一次，我不会再忍让了。” 她随手捞起桌子上的荷包，“既然父亲没别是事，那我便先回去了。”说完，也不待姜华盛反应，便大步往外走去。 姜华盛气的不轻，却也不愿意让下人看笑话，便阴沉着脸没动。 姜荼歌前脚离开宴清楼，后脚这个消息就递到了姜琬音跟前。姜琬音立即带着春秀步入漆黑的夜色，快步往柴房而去。 “三小姐，都安排好了，看门的婆子不是宴清楼的人，收了银子说能给行个方便。只是时间有些赶紧，就怕被人瞧见，就更说不清了。”春秀道。 姜琬音却倏然顿足，皱眉道：“看守的人竟然不是姜荼歌的人？”姜琬音心头不安，以她对姜荼歌的了解，怎么可能百密一疏，随便找个人看押他们。这里面不会有诈？ 春秀自然也考虑到了此事，连忙道：“奴婢问过那个婆子了，她说大小姐说了，这是丞相府，量他们也不敢把人放了。若真有人如此做，那定然是幕后指使。所以大小姐便让原本就在柴房那边忙活的王婆子去看守了。” 姜琬音仍有迟疑，对此事总觉得有些问题。春秀却怕她再耽搁犹豫下去，此事便不成了，忙道：“想必大小姐就是故布疑云，猜想到了三小姐会猜疑，故而不去了，所以故意随便安排了个人。” 这话果真有用，姜琬音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低声道：“走。”说着，便又继续赶路。 只是他们不曾料到，此事全然是他们多想了。姜荼歌本就没指望余嬷嬷一事能牵扯进姜琬音，不过是让姜琬音不痛快罢了。想要除掉她，还得是荷香那桩事。今日闹的这么大，也不过是为了逼姜琬音尽快动手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3章 不念旧情 姜琬音主仆二人乘着月色，悄无声息进了后院的柴房之中。 那看门的王婆子早早就等在了门口，正左顾右盼瞧着，看到她二人顿时上前道：“大小姐的人都离开了，眼下只有我一人在，三小姐你们快着些，若是待会他们回来撞见可就不好了。” 王婆子虽收了好处，可也知这事若是传到大小姐耳中，她定是要受罚的，只能早前先跟三小姐二人讲清楚。 姜琬音听她如此催促，心下不快，却也顾不得许多。若是真让姜荼歌的人瞧见她半夜私会余嬷嬷，只怕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知道了。”春秀应了一声，王婆子立即引路，走到一间柴房前，说道：“这里面便是余嬷嬷，你们快着些。” 王婆子拿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半边门扇，姜琬音与春秀立即钻了进去。王婆子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寂静无人，顿时松了口气，将门给掩上了。 这柴房地处算是偏僻，又不朝阳，屋内门窗都关着，更是没什么光亮。她们悄悄前来，自是不敢提着灯笼。王婆子一关上门，姜琬音顿时觉得眼前漆黑一片，险些摔倒。过了片刻，她才稍稍适应了些。 余嬷嬷窝在角落的草堆上，听到有人进来，立即看了过去。姜琬音虽是逆光站着，可她到底跟了姜琬音多年，仅凭着模糊的身形她便认了出来。 “三小姐？”余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姜琬音走了过去。 姜琬音勉强适应了黑暗，也瞧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走了过来。待余嬷嬷走到跟前，她仔细瞧了几眼，才勉强辨认出。 “大小姐的人走了？”余嬷嬷被关了一下午，屋内又冷又黑，她又伤的厉害，浑身疼的哆嗦，更是没有吃食，连口水都不曾有，声音也哑了几分：“三小姐这么晚过来不是来救老奴的？” 余嬷嬷自认对姜琬音有几分了解，可眼下她已经陷入困境，自然只能寄希望于姜琬音身上。但她这么晚前来，定然不是为了救自己出去。余嬷嬷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顿时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姜琬音神色有些冷，余嬷嬷办砸了事情，她本就多有不满。现在既然要牵扯到她身上，那余嬷嬷便只能成为弃子了。 “眼下我不好救你出去，不过我念着你的伤势，给你拿了药来。”姜琬音装作一副关切模样，温声道。 春秀立即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了余嬷嬷。 余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三小姐若单单只为了给老奴送药，应当不会亲自过来。”余嬷嬷声音沉了几分。 姜琬音挑了下眉，淡淡道：“嬷嬷聪明，自然知道我来的用意。不过嬷嬷放心，你毕竟跟了我多年，我自然不会让你就这般牺牲的，待会儿我会去见一见福宝，若是他肯将此事担下来，你便没事了。” 余嬷嬷心下一沉，道：“可若是福宝不肯担下此事呢？” 姜琬音闻言，来回在屋内走了两步，故作惋惜地长叹了一声，说道：“若是他不愿担下此事，那也是嬷嬷的命数了。你知道我那个长姐，做事是从不肯留个余地的，她若是想要你的命，怕是父亲出面，她也不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余嬷嬷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凉的彻底。她失望地看着姜琬音，痛心疾首道：“且不说此事是为了三小姐你去做的，便是为了老奴跟了你这么多年，三小姐你也不能看着因着这么点儿小事便让大小姐打杀了老奴？” 余嬷嬷自然是不想死的，她原本可以在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若不是赵老夫人用她全家的性命想要挟，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回来替三小姐做事。可如今刚出了一点儿问题，三小姐便要推她出去送死，丝毫不顾念昔日的情分。 这话听进姜琬音的耳中倒更像是威胁，她顿时沉下脸来，不悦道：“嬷嬷还是慎言的好，你自己用人不慎，才出了这么些个麻烦，劳累我也要给你善后便也罢了，此事还牵连到了我。若不是你蠢笨，竟挑了福宝这等泼皮无赖做事，此事断然也不会办砸了，还叫姜荼歌那贱.人抓住了把柄。我真不知外祖母叫你过来是来助我，还是来害我的！” 姜琬音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火冒三丈，与余嬷嬷理论了起来。 春秀听着话头不对，唯恐二人再争执下去出了什么岔子，连忙插嘴道：“此事还没个定数呢。大小姐那边儿也不能说有实打实的证据，只要嬷嬷咬紧了牙，抵死不认，想必大小姐也拿嬷嬷没什么法子。她总不能寻不到法子逼嬷嬷就范，便直接下令打杀了嬷嬷？” 余嬷嬷倒没这么乐观，端看今日大小姐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恐怕到时她真抵死不认，大小姐也不会就这般轻易放了她。 姜琬音看了一眼春秀，没说话。春秀惶然不知，继续道：“况且此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要不是大小姐觉得这事与三小姐有关，大小姐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到时若大小姐当真问不出什么，恐怕此事也就罢了。” 余嬷嬷听她如此讲，总算觉得有几分安慰。可她内心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却不曾减少半分。她也断定了三小姐是打算放弃她了，否则也不会说这种话。 春秀早就想过此事，便是怕三小姐刺激到余嬷嬷，万一余嬷嬷当着大小姐的面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到那时恐怕就很难收场了，眼下安抚余嬷嬷的情绪倒是紧要。 “更何况此事若真是福宝所为，今日大小姐处罚他的那些便也足够了，三小姐也会许他好处，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你便是把心放进肚子里，此事还不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嬷嬷也无需如此忧心。”春秀上前拉过余嬷嬷的手，轻轻拍了拍，哄道。 春秀倒是生了一张巧嘴，哄得余嬷嬷当真放心了几分。但过后，余嬷嬷仍旧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三小姐身上，唯恐出现差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4章 听命行事 姜琬音看出了春秀的意图，但她仍有自个儿的打算。 “春秀，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余嬷嬷讲。”春秀到底是外祖母送来的，她倒也不是信不过，只是怕她多嘴，打乱自个儿的计划罢了。 春秀闻言，倒是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嬷嬷跟了我多年，我自然是感念嬷嬷对我的好的。”姜琬音蹙着峨眉，叹了口气道：“只是嬷嬷也知我如今的困境。若真让此事牵扯到我的身上，到时甭说父亲那边，便是连姜荼歌也不会放过我的。如今母亲离府，我在这府中便与嬷嬷你最为亲近了，若是嬷嬷不帮我，那琬音只有一死了。” 姜琬音也不敢将余嬷嬷逼得太狠，万一她心里记恨着自个儿，到时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糟了。 余嬷嬷心思透亮，打从姜琬音开口的第一句话，她便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沦为弃子。如今这番话，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三小姐有什么打算？”余嬷嬷凝着她，沉声问道。 “嬷嬷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怎么才能将我撇干净再恶心她一把。”姜琬音顿了下，忽然一笑，道：“嬷嬷放心，此事后，你的家人，赵府自然会安置妥当，今后一生都顺遂安乐，我也会记得嬷嬷为我所做的，待他们好的。” 余嬷嬷心下一沉，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咬牙道：“三小姐这是再拿他们的性命威胁老奴？” 姜琬音笑了一声，平静道：“嬷嬷多想了，只不过眼前就这么一条路可走，嬷嬷也别无选择了，倒不如为儿孙谋些福报，让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余嬷嬷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心里将赵老夫人与姜琬音恨得彻底。她好不容易熬到含饴弄孙的年纪，离了府能与子孙一起安享天年。都是这个三小姐，若非她不消停，整日想着算计，她也不会被赵老夫人召回来。 奉月一事原本就是姜琬音指使她去做的，如今一出了事，她便如此迫不及待将自己推出去顶事，丝毫没拿她的命当回事。 余嬷嬷心中痛恨，可却又无可奈何。她全家老小的性命悉数都捏在赵老夫人手中，她若是不听命行事，只怕赵老夫人不会放过他们。 “老奴明白了。”余嬷嬷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她握着拳头，努力克制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愤怒与恨意，“老奴会听从三小姐的安排行事的，只求三小姐能顾念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能够善待老奴一家老小，老奴便感激不尽了。” 姜琬音见余嬷嬷答应，语气顿时缓和了几分，温声道：“嬷嬷尽管放心便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 “如此，便多谢三小姐了。”余嬷嬷阖上眼，沉声道。 姜琬音笑了笑，缓声道：“那接下来，便看嬷嬷你的了。” 姜琬音从屋内出来，又去了另一件柴房，里面关着的正是福宝。 福宝听见外面开锁的动静，还以为是福忠来救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奔到门边，正好撞上开门的王婆子，险些将她撞倒。 “哎呦！”王婆子吓得后仰，幸亏春秀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 福宝稳住身形，顿时抬头看去，看到面前的人是姜琬音几人时，脸上的喜色顿时褪去，只剩下失望。 “三小姐来做什么？”福宝语气蛮横道：“若不是因为余嬷嬷，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难不成大半夜的，三小姐还要来看我的笑话？” 福宝对姜琬音可谓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他原先虽然混账，但好歹有几分分寸，从不敢去大少爷等人的院子里如此嚣张。若不是余嬷嬷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好处，他断然是不敢铤而走险的。如今出了事，余嬷嬷便将自己摘干净，什么罪责悉数都推到他的身上，福宝怎能不恨？更何况余嬷嬷本就是姜琬音的人，此事指不定是受了谁的指使呢。 福宝如此态度，令姜琬音心中十分不快，可想到今夜此行的目的，她便让王婆子出去了。 王婆子也不多问，直接转身就出了柴房。有些事她还是少知道些的安全，知道的秘密越多，往往死的便越快，她可不做这种糊涂鬼。 “我今夜过来，是有些话要同你说，并不为看你笑话。”姜琬音淡淡瞧着他，实则心下防备着。福宝再如何也是个男子，她同春秀两个弱女子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福宝突然发难，只怕难以应对。所以姜琬音一直站在门边，不肯往里走一步。 福宝怕连累福忠，倒是也没趁机逃出去。只是听姜琬音如此说，倒真有些嗤之以鼻了。 “三小姐不必同我假惺惺地说些什么，直接说你的目的。”福宝直截了当道。 姜琬音脸色微沉，隐隐不快道：“我要你明日在大小姐面前收回今日那些话，便说你是急了，胡乱攀咬的。到时候一口咬死是你自己见不惯一个外族人能侍奉在大少爷身侧，所以才故意刁难他一番。本意倒也不是为了将此事闹大，只是当时情急之下，才做出了如此错事，说了这种话。” 福宝听出一丝意味儿，挑眉道：“三小姐是想让我将此事的罪责悉数揽到自个儿身上？” 姜琬音点点头，便听到福宝嗤笑了一声，哼道：“三小姐是当我傻不成？你瞧着今日大小姐那个架势，摆明了是要查出幕后指使，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若真听了三小姐你的话，将此事全然揽到自个儿身上，只怕大小姐不会放过我？” 福宝一想到今日之事竟然连累到了福忠，便满心懊悔。 他自幼跟随叔父长大，如今好不容易成年，却为了这种事连累到他。他可不敢再答应姜琬音这种事，若是再出现什么差错，岂不是要了叔父性命。 姜琬音皱了皱眉头：“你怕了？” 福宝看了她一眼，嘲笑道：“谁不怕死？大小姐若是真要杀了谁，恐怕相爷也拦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5章 恐生变故 姜琬音沉吟了一瞬，道：“你真相信她会为了此事杀人不成？她不过是吓唬你们一番罢了。若此事最后归到你的身上，到时我与你叔父都会为你求情，到那时她也不会太过难为你。你也知道她与我素来不和睦，此事若真牵扯到余嬷嬷身上，她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福宝呵笑一声，道：“三小姐真真是好算计。余嬷嬷花了银子雇我上门挑衅，可却又跳出来做个好人。我想这背后定然是有什么深意的，也不知她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只是我想此事定然与大小姐是有关的。而至于三小姐你，也肯定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这余嬷嬷就是三小姐你指使的。” 姜琬音目光不善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慎言，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这府里，不光大小姐可以要你的命，我也一样可以。你若真执迷不悟，即便是大小姐放过你，我也一样可以杀了你。” 福宝面容沉了下来：“三小姐这就开始威胁我了？别以为我不清楚，大小姐一直抓着此事不放，就是因为跟你有关。你杀了我，你更撇不清干系！” “你！”姜琬音气急，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好，我不动你，但是杀人的手段有很多，保不齐哪天你的叔父就暴毙屋中，或是暴尸荒野也不一定。” 福宝顿时急了，目光锋利地瞪着她，道：“你敢动我叔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琬音弯唇笑了笑，“你若是听话，你与你叔父都不会有事。可你若执意与我为敌，不仅你会死，你的叔父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言罢，姜琬音便不再与他多言下去，连忙带着春秀出了屋子。王婆子见她们出来，眼疾手快地将门锁上，好似生怕福宝会冲出来一般。 第二日，风雨稍霁，天气似乎一夜之间凉了许多。屋外枯黄的树叶经过风雨落了满园，一大早婢女小厮便忙活开来。 姜荼歌醒的很早，约摸屋外蒙蒙亮时她便醒了，夜里其实也睡不大安稳，心里总压着事儿。近来倒是不常做噩梦，但也不踏实。 要说她这怪病应当是畏热，可平日不动复仇念头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切如常，反倒是觉得有些畏寒了，夜里总是觉得手脚冰凉。十月初的天气，屋里已经烧了炉火。 用过早膳后，七沉便将昨夜探看到的事禀报给了她。姜荼歌没做什么表示，也不见余嬷嬷与福宝二人，只是看守的王婆子，着人将她换了去。 她是料到姜琬音会趁机去见余嬷嬷的。这与余嬷嬷忠诚与否并无关系，只是姜琬音信不过身边的人，总觉得生死在前，这些人必然得报复她。倘若她昨夜没走这一趟，倒还真不一定露出马脚。 姜琬音这厢一直着人盯着宴清楼的动劲儿，却发现一天了，也没人去见余嬷嬷二人，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安，恐生变故。 到了晚间，福忠倒是坐不住了，先去找了福坤一趟，怎知得到消息，福坤竟不在府内。他想起先前福坤同他讲的那番话，便知指望不上福坤了，便趁着夜色尚且不晚，连忙去了趟宴清楼。 彼时姜荼歌正在暖阁用晚膳，听到下人来禀报时，只是淡淡吩咐了句让他在庭院等候。待她撤了宴席，才吩咐人将福忠唤了进来。 福忠入了内，见姜荼歌端坐在软榻上，一只手里捧了个手炉，另一只手拿了本书正瞧着，见他进来也不曾抬头。 他看了眼屋内，却见炉子也烧着，只觉得有些燥热。但瞧着大小姐的模样，倒是有些畏寒，不禁想起她患病一事。 “老奴见过大小姐。”福忠行礼道。 姜荼歌闻言，神色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道：“副管事甚少来我院子，今日想必是为了福宝一事？” “大小姐聪慧，正是如此。”福忠赔着笑脸，忙道：“福宝年少无知，受人蒙蔽做下错事，老奴深知罪责深重，大小姐怎么罚老奴都可以，只是福宝哪里，老奴希望大小姐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姜荼歌放下手中的手，睨着他道：“谁也不曾说过要杀他，有些话昨个儿也都说的十分清楚了。若是福宝交代不出事情的真相，找不到幕后元凶，这件事他就必须得担着。副管事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福忠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就是不想让福宝卷进这姐妹二人的争斗之中，所以才来求情。他不想得罪大小姐，也不想得罪三小姐，此事由余嬷嬷担着才是最好的法子。虽说最后三小姐可能落下个御下不严的名声，可总好过直接将此事按到她的头上要好。 虽说福忠也知道这事儿定然是三小姐吩咐余嬷嬷去做的。不仅他知道，大小姐也清楚。可眼下的处境，甭说余嬷嬷不会承认，三小姐更是不会，倒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先解决了此事再说。 “大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只是大小姐昨个儿也看到了，余嬷嬷并不肯招认。”福忠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若是奉月能出面说出余嬷嬷帮他其实另有图谋，此事便也算板上钉钉了。况且此事原本就是余嬷嬷所为，她担着也不冤。” 姜荼歌冷笑一声：“副管事当真是好算计呀！” 福忠面色一沉，只听她继续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你当我是什么人？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也想用这点小把戏来糊弄我？” 福忠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大小姐息怒，老奴并非这个意思。老奴只是觉得大小姐定然不想让此事闹得太过难堪，况且这事儿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丝厢阁那位所做，大小姐倒不如先除掉一个也是好的呀。” 姜荼歌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不是知道我的意思吗？那你知道该怎么做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6章 心慈手软 福忠一愣，试探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姜荼歌眯了眯眼，道：“若想让自己的侄子活命，便………” 一盏茶功夫后，福忠急匆匆地离开了宴清楼。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姜荼歌命人将余嬷嬷带到了宴清楼内。而这边一动，姜琬音哪里立即就收到了消息，便没了心思关注福宝，福忠便是此时潜进了柴房去见了福宝。而另一人，则也趁着夜色，潜出了宴清楼内。 余嬷嬷被人押着进了暖阁，姜荼歌倚在软榻上，手边的食几上放着几碟糕点和新沏的茶水。 姜荼歌吃了颗蜜枣，觉得甜的有些腻了，端了茶水正要饮下，却发觉余嬷嬷正盯着自个儿，全然没有要行礼的打算。 “三妹妹院儿里的下人当真是没规没矩，见了我竟不行礼问安？”姜荼歌冷笑了声，旁边侍奉的七沉当即上前，一脚踹在余嬷嬷的腿上。余嬷嬷本就伤着，虽然上了药，却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这一脚下去，后背的伤口顿时又撕裂开了。 余嬷嬷当即跪了下去，膝盖磕到地上，顿时疼的发麻，稍稍一动弹，就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余嬷嬷咬着唇，脸色疼的发白，额上早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老奴见过大小姐。”余嬷嬷缓了口气，行礼道。 姜荼歌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笑道：“嬷嬷也别怪我的人下手重，这也是为了你好。这丞相府又不是旁的地方，若是没个规矩，迟早要惹下祸事，到时可是要送命的。既然三妹不肯教导你这个规矩，那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是要提点你一番的。” “大小姐教训的是，老奴定会谨记大小姐今日之教诲。”余嬷嬷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不过——”姜荼歌话锋一转：“嬷嬷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都难说，叹什么以后，恐怕……” 余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听姜荼歌继续道：“今个儿晚间三妹妹来寻我了，说是父亲知晓了此事，训了她。她思前想后都觉得嬷嬷你既然做错了事，她也不能袒护你，便让我顺着自个儿的意思惩治了你。我想着嬷嬷也算是三妹妹身边的老人了，断不能如此绝情，直接一棒子打杀了。便想着唤嬷嬷过来，照例询问一番。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我也可为嬷嬷做主。” 余嬷嬷听完这番话，脸都绿了。前天晚上三小姐才找过她，虽说是打算随时舍弃她，可春秀的那番话到底是给了她希望。她跟了姜琬音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哪个主子如此绝情，竟然如此不顾情面，直接让她去赴死的！ “三小姐当真是如此说的？”余嬷嬷语气不善道。 姜荼歌点了点头，叹道：“我倒是也没想到三妹竟如此绝情。此事还没审问个明白，她便让我直接处置了你。到底是太心急了些，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余嬷嬷也不蠢笨，这话也算听出了点儿门道。 “大小姐不必挑拨老奴与三小姐之间的主仆情谊，也不必想着在老奴这儿套出什么话来。老奴今日就一句话，福宝的指控，老奴不认！” 余嬷嬷态度强横，显然是打定了主意死不松口。眼下她还相信姜琬音能救她，能说服福宝篡改口供，只要她能多坚持一刻，便能多一分胜算。只要助三小姐成了此事，她便能出府归家，与儿孙团聚。如此一来，余嬷嬷怎么舍得就死？ 姜荼歌方才那几句话，也不过就是探探余嬷嬷的口风罢了。她的家人皆握在赵老夫人手中，余嬷嬷怎会不听命行事。 “这么多人都瞧见了，容不得你不认。”姜荼歌冷笑道。 “大小姐，她们人来了。”袁嬷嬷领着两个怯生生的丫头进来，禀报道。 “这两个婢女亲眼瞧见你与福宝往来，你还有何话可说？”姜荼歌冷声质问：“你口口声声都是巧合撞见，可天底下哪有这般多的巧合。怎的福宝寻奉月麻烦，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个儿去了？还恰巧让你撞了个正着。兄长离府可有些时日了，福宝若真想要动手，应当一早才对。若真无人收买他，他怎会做这种缺心眼的勾当？” 余嬷嬷攥着手，强硬道：“大小姐已经在心里给老奴定了罪了，无论老奴说什么，您都会觉得是老奴所为。这福宝逼急了胡乱攀咬之言大小姐信了，可为何偏不信老奴所言？您与三小姐之间是有些嫌隙，却也不该迁怒到我一个奴婢的身上？” “我是与你家三小姐有些过节，但你这罪已经板上钉钉了，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色都不可转。福宝这袋银子便是证据，这荷包就是你从前用过的，你身边的婢女小厮应当都见过才是。” 余嬷嬷冷笑道：“大小姐仅凭一个荷包，五两银子便要定老奴的罪？大小姐未免有些不公？这样的荷包，满大街都是，而这五两碎银子，指不定是副管事给福宝的呢。大小姐仅凭这几人的指控，以及这袋银子便要将罪名按到我头上，老奴绝不服！” “福宝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一直隐瞒着副管事不敢让他知晓，怎会拿这笔银子给他？若不是他欠债，又岂会应了你的要求来做这种事？余嬷嬷你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你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揭发幕后主使，要么自个儿受着，我可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你。” 大小姐这是真的动了杀意？ 余嬷嬷咬了咬牙，也不知如何辩解了。大小姐所言，确实足以定她的罪了。倒是她绝不能背叛三小姐，否则赵老夫人是绝不可能放过她一家老小的。若真要死—— 余嬷嬷眼神一厉，大声道：“大小姐非要屈打成招，逼死老奴不成？难道老奴不愿听从大小姐你的指使冤枉嫁祸三小姐，你便要杀了老奴不成？”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连忙给一旁的七沉使了个眼色，提防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7章 入局太深 余嬷嬷声严厉色道：“既然大小姐非要逼迫老奴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逼迫老奴背叛三小姐，老奴情愿撞柱而死，也不愿做你的傀儡！” 言罢，余嬷嬷倏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冲向屋内的柱子。 说时迟那时快，七余身形一闪，就在余嬷嬷即将撞上的那一刻，抬手一提，再猛地一推，将余嬷嬷拉的远离了柱子，摔到了地上。 余嬷嬷顿时觉得尾椎骨疼的厉害，仿佛骨头裂开了一般。她伸手扶住腰身，痛呼了几声，便听七余下令道：“来人，将她摁住，不许她寻死！” 外间顿时涌进来两个体型壮硕的粗使婆子，连忙将余嬷嬷反手扣了起来。 余嬷嬷被婆子摁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心有不甘地瞪着姜荼歌。 “大小姐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余嬷嬷大声质问道。 姜荼歌呵呵一笑，讥讽道：“我行的正，坐得端，为何惧怕有报应？倒是嬷嬷你，做了亏心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余嬷嬷面色一僵，嘴硬道：“老奴都半截儿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还怕什么天谴？大小姐你别想着威胁老奴，老奴不怕。” “嬷嬷若当真不怕，一心求死，方才就不会高声喊出你要撞柱，可见嬷嬷你并不想死。”姜荼歌冷笑道。 她早就看穿了余嬷嬷，若不是被赵府那边逼着，她根本就不想来趟相府的这趟浑水。更何况她本可以在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为何要寻死。 余嬷嬷沉默了，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她确实不想死，但她若是不听从三小姐的安排，她的家眷便有性命之忧。她不过一试罢了，若是大小姐命人拦住她，她也算是捡回了一天性命，这样也不算违背了三小姐的指令。若是无人阻拦，那她死前喊的那几句话，便能证明是大小姐逼死了她，企图逼迫她栽赃嫁祸三小姐，如此一来，赵府那边也能放过她的亲眷。 可大小姐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将她看的十分透彻。 “大小姐说笑了，若是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倘若大小姐不逼迫老奴，老奴又岂会寻死不成？” 姜荼歌见她还要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顿时面色一沉，冷声道：“嬷嬷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家里还有子孙，你是活够了，可是你的家人呢？难不成，你要让他们给你陪葬？” 余嬷嬷倒是不担心姜荼歌会对她的亲眷不利，在她进相府之前，她的儿孙早就捏在了赵老夫人手中，大小姐便是想要以此来威胁她都不成了。 姜荼歌看了她一眼，瞧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丝毫不曾慌张，不由勾了下唇。 她从榻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余嬷嬷身前，弯了弯腰，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儿子，孙子都捏在赵老夫人的手里。但你要明白，在这离京城里，她赵府算个什么东西？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赵老夫人算什么？空有一腔傲气，半点也无用，最后还不是为了姜琬音给我下了跪？还有我那个蠢妹妹以为拿捏着你的家人要挟你来构陷我，便能借机除了我？” 姜荼歌忍不住笑了：“简直是笑话！” “即便是你们的计划真成了，她以为自个儿能逃得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也只有她这种蠢货才是干的出来！” “哦，对了。”姜荼歌阴冷冷地笑了一声，眼眸晦暗道：“她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傀儡，被算计了？像她这样的蠢货，凭什么跟我斗？” 姜荼歌声音压的极低，却又足以能让余嬷嬷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此话也不过是诈余嬷嬷一诈罢了，她又岂会真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去跟赵老夫人抢人？ 余嬷嬷浑然不觉，兀自想着姜荼歌那句被人算计想的出了神。她不知晓此事的全部过程，她来协助姜琬音时，此事便已经促成了。她原以为的起因只是三小姐对大小姐怀恨在心，肆意报复，却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别人的参与。倘若果真如此，她与三小姐，岂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余嬷嬷强壮镇定。说道：“我不知大小姐此话何意？三小姐也不曾做过什么，谈什么被当枪使？大小姐若是还寻摸着从老奴身上做文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费力，老奴不会替大小姐做事，更不会对三小姐不利。” 姜荼歌闻言，却是笑了，她可没想过利用余嬷嬷做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8章 自证清白 屋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姜荼歌低眸看了余嬷嬷一眼，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可给了你机会的。” 余嬷嬷愣了神儿，还没琢磨出她这话什么意思，便听见有脚步声匆匆踏来。她被人摁在地上，只能勉强回头去看，只见窗外人影晃动，片刻后在门口停住。 “大小姐，人带来了。”七沉沉冷地嗓音自黑夜中响起。 姜荼歌回身一边踱步走到榻前，一边唤道：“带进来。” 屋外七沉应了一声，道：“是，大小姐。” 言罢，那脚步声再次响起，七沉领着福宝从屋外走了进来。 福宝还穿着昨个儿那身衣裳，灰色的短衫被鲜血浸染，此时已经变成了红褐色，面颊两侧依旧红肿着，几乎有些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脸颊的伤口破损处，渗出淡黄色的液体，已经结了血痂。 “小的见过大小姐。”福宝上前，规规矩矩地给姜荼歌行了礼，俨然没了先前的那副嚣张模样，虽然因着伤势有些口齿不清，可依稀听得出敬畏。 “正好，今日你与余嬷嬷都在，余嬷嬷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所言之事她曾做过。既然如此，便让你们再当堂对峙一次。若是有半分隐瞒，定不轻饶！” 福宝当即发誓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便让小人天雷劈身，不得好死！” “小人是在外间的赌坊欠下一笔巨债，无力偿还，小人又不敢将此事告知叔父知晓，故而在余嬷嬷找来时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福宝说起来，倒是有些怨恨余嬷嬷，竟然将他卷到了如此麻烦的事件之中。如今竟还要将此事悉数推到他的身上，他如何能忍！ “余嬷嬷当时给小人银子时只是说去为难奉月一番，到时她再站出来做个和事佬儿，此事便成了。小人不知余嬷嬷做此事的用意，只是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 余嬷嬷自然不会让福宝知晓她的计划，福宝也不想知道。可如今卷到了这件事情中，他必须自证清白，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你胡说八道，你这是栽赃陷害！”余嬷嬷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泼皮无赖，自己做了恶事不敢承认，便想着拉我下水，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与奉月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你欺辱他？还要再出来做个好人解救他？我呸！你谎话都编不圆，我这么做对自己能有什么好话？倒是你，一直想进大少爷的院子伺候，却没能成事，所以妒恨奉月，才做出这种事？” “那这银子是哪里来的？这装银子的荷包，府里许多人都瞧见你戴过，怎的？这会儿子便不承认了？”福宝指了指一旁婢女手中托盘中的荷包，质问道。 姜荼歌插嘴道：“是呀，余嬷嬷，这福宝在外便欠下许多债务，手中怎还会有如此多的银两？更何况，这荷包你要如何解释？” 谁知余嬷嬷不慌不忙地冷笑了一声，问道：“大小姐要如何证明这荷包是老奴之物？这天底下这样式的荷包千百个总是有的，总不能瞧着像便是老奴的？即便是，说不准也是福宝偷的！” 福宝一听，顿时便怒了，骂道：“你个老泼妇竟如此不要脸，我偷你的破荷包作甚？要不是你把这荷包带银子塞给我，你以为我稀罕要不成？！” 余嬷嬷也知这话草率了，不该说的，可既然说出口，自然也收不回来，便道：“指不定在哪儿得的呢！便凭着它就想定我得罪？休想！” 姜荼歌闻言，忽然笑了笑，道：“昨个儿我闲来无事翻过这个荷包，看到了个有趣的东西，嬷嬷不妨看看？” 余嬷嬷一愣，好似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僵。 姜荼歌招了招手，那捧着荷包的婢女立即奉了上去。姜荼歌伸手接过，里面的银子倒在托盘中，又伸手将荷包的里子翻了过来，然后展示给余嬷嬷看。 余嬷嬷看到角落里绣着的那个小小的余字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紧咬着嘴唇，口中喃喃道了句：“这不可能！” 她用来装银子的荷包分明是她不曾绣过字的，不常用的。但凡是她常用的几个，内里都绣过这个余字。便是以防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小厮动她的东西，谁知道现在竟成了给她定罪的证据。 可她真的不曾拿错荷包，给福宝时，她单独确认过，唯恐出什么纰漏。既然不是她给的，那福宝这个荷包，又是从何而来呢？ 难不成——是大小姐派人潜入她房里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9章 人心难测 余嬷嬷顿时反应过来，伸手指着姜荼歌，震惊道：“是你，一定是你派人干的，是你要陷害我，偷拿了我的荷包！” 七萝瞧了生气，只觉得余嬷嬷蛮横无理，不敬重大小姐。她当即快步上前，一耳光掴在余嬷嬷脸上，啐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到了大小姐面前还敢如此不敬！我们大小姐是什么样的尊贵人物，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配让她费这么大的心思？我呸！我看呐，分明是你被拆穿了还贼心不死，想要拉我们大小姐下水！” 余嬷嬷脸颊生疼，她瞪着眼盯着七萝，恨声道：“这不可能！一定是她冤枉我的！一定是！” 她记得十分清楚，她不曾将绣过字的荷包交给福宝，可如今这个荷包却变成了绣了字的，她如何不知其中门道。 “余嬷嬷，事到如今你是攀扯谁都无用了，还是早些老实交代，是何人指使你做这些事？又为何要对奉月下手？倘若你能据实坦白，我便饶你一命。可若是你还不知所谓，刻意隐瞒，随意攀扯旁人，我可不会再姑息养奸了！” 余嬷嬷心如死灰地阖上双眼，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她不再挣扎，整个人有些颓然。 姜荼歌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押着余嬷嬷的婆子松开她。 余嬷嬷跪倒在地上，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绝望。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三小姐答应过她一定会去劝说福宝顶下此事，可福宝方才分明是坐实了她的罪名。若不是福宝没有被收买，便是三小姐根本没有去做这件事。三小姐打从一开始，就想让她成为一颗弃子！ 余嬷嬷心有不甘地咬紧了牙，却迟迟不肯开口。 福宝犹豫了一瞬，忽然上前，贴近了余嬷嬷。余嬷嬷下意识往后一仰，想要避开福宝，可她跪着，到底是没有避开。福宝贴近她的耳畔，慢慢小声道：“三小姐说过，嬷嬷你的家人都在她手中，你若是不肯替她顶下此事，她必然不会放过嬷嬷全家的。” 福宝这一席话，顿时坐实了她的猜想。她果真被三小姐出卖了，三小姐宁愿保住这个福宝都不肯保住她！ 余嬷嬷心中愤恨交加，她跟了三小姐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了。怎么做起事来，竟然绝情到了这个境地。余嬷嬷心里有所不甘，更多的却是怨恨。人心难测，不可尽信。 福宝言罢，瞧着余嬷嬷的反应，有些失望。他原以为这番话能刺激到余嬷嬷，让她将真相说出。可他不知自己这番话同时也提醒了余嬷嬷，时刻要谨记自己亲眷的性命。 “老奴无话可说。”余嬷嬷心如死灰，面色如土，她平静地瞧着姜荼歌，方才的失望愤怒悉数消失。她已经释怀了，为了家人，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老奴，认罪！”余嬷嬷阖着眼，遮住眼底的疲倦。 “你来认罪？”姜荼歌挑了挑眉，冷笑道：“那可不行。” “你什么意思？！”余嬷嬷怒目而视，冷声道：“我已经认了，你还要如何？难不成要我的命嘛！” “你的命值几个钱？”姜荼歌嘲笑了一声，继续道：“指使福宝去找奉月的人的确是你，可指使你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你与奉月从无往来，中间更是没有半分瓜葛。你会为了这么一个人，耗尽毕生积蓄，就为了指使他羞辱奉月一番？你是当真觉得我好糊弄不成？” 这次他们的行动确实草率了，若不是三小姐催的厉害，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件事，更不会阴沟里翻船，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 “大小姐若是不信，那老奴也没有法子。老奴便是看那个奉月十分碍眼，想着要教训他一番罢了，并无其他心思。大小姐多心了！”余嬷嬷神色冷冽道。 “我不信。”姜荼歌冷笑道：“余嬷嬷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能做出这种事若真无人指使，我断然是不信的。可嬷嬷既然不愿说实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余嬷嬷自知糊弄不过姜荼歌，已经没了抵抗之意。今日横竖便是一死，只要能保全她的亲眷，便也够了。 “大小姐若是信不过，大可杀了老奴！”余嬷嬷大声说道：“但大小姐可要想好了，若是你今夜当真动用私刑杀了我，明日相爷哪里该如何做想？大小姐可要思量明白了。” 姜荼歌闻言，轻笑了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视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当真以为我毫无准备？” 为了以防万一，被余嬷嬷这小人反咬一口，姜荼歌早就做好了打算。这余嬷嬷替姜琬音卖命，赵府既然把她送来了，必定是认定了她不敢背叛姜琬音，那她也不必动收买余嬷嬷的心思了。这种人，无论威逼利诱，她都不会动心，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恭请老夫人。”姜荼歌忽然转身，朝着后侧的屏风处，盈盈拜礼道。 余嬷嬷闻言，震惊不已。待她看到自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时，面色变得极为阴沉。 她竟不知这老夫人是何时在这屏风后的，那岂不是听到了所有？她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岂不是毫无效用了！ 春如扶着老夫人坐上软榻，姜荼歌亲手奉了茶与她，温声道：“荼歌本不该深夜叨扰老夫人前来，只是这种人若是无人做个见证，只怕荼歌长了几张嘴都说不清了。如今老夫人既然听到了我与这婆子的所有对话，我便也能稍稍安心，处置了这婆子，不怕被人泼脏水了！” 老夫人是她早就安排人请了来的，为的就是防止余嬷嬷受姜琬音之命在她面前唱出什么好戏来。倘若今日无人做个见证，余嬷嬷胡乱诬陷她的话传了出来，岂非遭人诟病。到时众人再以为她故意陷害自己的嫡妹可就说不清了。 正巧老夫人近来也是闲着，若是不将她也一同拉下水，她那个心盲眼聋的好父亲，怎会相信她？到时便是他怀疑了姜琬音，也不会站在自个儿这边。既然如此，她想要的，便只能靠自己的手段去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0章 今时今日 老夫人心里清楚透亮的很，虽说她并不想插手她们姐妹二人的争斗，可到底都是他们姜家的子孙，闹得太难看，难免会牵涉到她的儿子。更何况她看大夫人赵氏不满已久，打从赵氏上位便暗地里消减了她的势力，姜荼歌灭了赵氏，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恶气。今日出面帮她一帮，也是为了自己。 以前是她没想明白，如今她可算明白了，书香门第算得了什么？权势才是最重要的，魏国公府在这离京城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她如今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倘若能借此缓和一下两府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来日这离京城便能是他们姜魏姜家的天下也不一定。 老夫人冷冷瞧着那余嬷嬷，冷声哼道：“如今这府里，是奴婢不像奴婢，主子也不像是主子，总是想些害人的勾当，将府里搅得乌烟瘴气，若不是相爷休了赵氏，我也不会容她！可她走了，倒是留下你这么条忠心的狗，背地里还想作恶，我瞧这府里也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 余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是没料到老夫人变脸竟如此之快。曾几何时，老夫人那般厌恶大小姐，如今大夫人一倒，便上赶着替大小姐说话做事，还真真变脸如翻书！ “老夫人可不要被大小姐给蒙骗了。”余嬷嬷冷眼瞪着姜荼歌，恨道：“大小姐痛恨大夫人，痛恨我们三小姐，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给我们安上罪名。她想剪除三小姐身边的人，再暗中加害三小姐。” “我虽许久不曾在府里走动，可有些事你糊弄不了我。”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精明的算计：“你与你家主子安的什么心思，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倘若你肯就死，我便在大小姐面前替你家主子说个情，此事便也就过去了。倘若你还肆意攀扯胡言，那此事能否收场便说不准了。” 老夫人到底是心思玲珑，径直将话说死，也算是给了余嬷嬷抉择的余地。这已经是个死局，余嬷嬷只有死路一条。可老夫人这话却是给她摆了一丝生机，也算是卖给了姜琬音一个人情。 余嬷嬷看了老夫人一眼，沉默了一瞬，坚决道：“此事全是老奴所为，老奴怨恨大小姐，因为她，大夫人才被相爷休出府去。大夫人与老奴有恩，若是不报，此生枉为人！既然被大小姐抓住了，也认栽了，你便杀了我！” “不急，还未好好审问清楚，我不杀你。”姜荼歌看出了老夫人的意图，不动声色道：“我且问你，你收买福宝，羞辱奉月，到底是何用意？有什么计划？” 余嬷嬷自然不能将实话给捅出去，当即冷冷地呸了一声，得意道：“大小姐想知道？” 姜荼歌沉默地盯着她，没说话。余嬷嬷又道：“我不会说的，你若想知道，便去地府里问！” 言罢，就在刹那间，余嬷嬷突然拔出头上的发钗，对准自己的脖颈，狠狠地扎了下去。然后她瞬间拔出，血顷刻间喷涌而出。她没有任何迟疑，再次狠狠地扎了第二刀。 她身旁有个婆子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躲避，顿时溅了一脸血。 直到余嬷嬷跪倒在地上时，那婆子才顶着满脸血，嗓音锐利地尖叫起来。 姜荼歌眸光沉沉地瞧着，毫无意外之色。似乎是料到了余嬷嬷会如此做一般，神色淡漠。 余嬷嬷这也算是为赵家尽忠了，她没有其他抉择的余地，除了以死谢罪，祈求老夫人所言句句属实以外，她别无他法。 余嬷嬷捂着脖子，神色痛苦地躺在地上，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受了惊吓，脸色煞白，显然是吓破了胆子。 “都往后退，无需理会余嬷嬷。待她死了，便着人拖去乱葬岗埋了便是。”姜荼歌神色神色冰冷地吩咐道。 “是，是。”那些婢女哪里见过人对自己下这么大的狠手，鲜血喷溅地到处都是，空气中飘荡着浓稠的血腥气，有些人闻着不适，隐隐觉得有两分反胃。 老夫人也没想到这个余嬷嬷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便自裁了。眼前的场面着实有几分血腥，她瞧着竟然有些不适。再看看姜荼歌，心里竟然无端生出了两分害怕之情。看着她如此冰冷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了阎王一般。 老夫人第一次觉得害怕，她看着余嬷嬷今日的下场。看着这个还是孩子的孙女，杀了人连眼睛都不眨，她怎能不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1章 送还与你 “既然此事了了，我便先行回去了。”老夫人敛起面上的一丝惧意，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疏冷地起了身。 姜荼歌闻言，恭顺应道：“今日之事，有劳老夫人挂心了。”说着，她瞧了七萝一眼，吩咐道：“替我去送一送老夫人。” “是。”七萝恭敬道。 老夫人当即拒绝道：“不必了，春如，我们走。” 春如扶住老夫人，乖巧应了一句，往外走去。 “恭送老夫人。”姜荼歌淡淡笑道，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眼瞳深处，还隐藏着一丝锋芒。 老夫人一走，屋里瞬间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余嬷嬷濒死之前的呜咽之声。她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挣扎着，可生息还是一寸一寸的灭了下去。 不消片刻，余嬷嬷渐渐不动了，睁大了眼睛倒在血泊之中。满屋子的血腥味，入眼都是鲜红的血。姜荼歌看着，眸色深了几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七萝看她神情之中透出一丝紧张，只当她是见不得血气，连忙吩咐道：“还不快将她抬出去，命人近来收拾屋子，多点些檀香，开着窗户散散味道。” 屋内死了人，多少是有些晦气的。若不是余嬷嬷突然自裁，倒也不会有人当场便要了她的命。 姜荼歌掏出帕子捂了捂鼻子，神色淡漠地吩咐道：“七沉，你去替我走一趟，把余嬷嬷的尸首送回丝厢阁去。你去告诉姜琬音，余嬷嬷认罪伏法，畏罪自杀，此事算是了了，再将余嬷嬷的尸首还给她。” 七沉面容冷肃道：“是。” 言罢，七沉便倏然闪出屋子，不多时带了四个身量厚实的小厮进了屋。他们瞧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余嬷嬷皆是一愣，可谁也不敢多问，姜荼歌不发一言，瞧着七沉冷静吩咐人抬上了余嬷嬷，一道往丝厢阁而去。 余嬷嬷被抬走，屋内顿时只剩下一滩血迹。姜荼歌神情厌恶地撇过头，冷淡丢下一句：“收拾干净。”便扬长而去。 七沉领着人将余嬷嬷的尸首抬进了丝厢阁，丝厢阁的人瞧见他们抬得人，都惊吓地往后躲闪，故而竟无一人阻拦他们进院子。 姜琬音方才梳洗完毕，正要入睡，陡然听见外面一片吵闹之音。她双腿不能行走，可外面这吵闹声她隐约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也让她颇为不安。 “春秀，去瞧瞧外面怎么了？竟这般吵闹？” 春秀放下手中的东西，脆生生应道：“是，三小姐。” 她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只见看门的婆子满脸慌张地站在门前，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哆嗦道：“三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她命人将余嬷嬷的尸首送回来了。” 婆子声音不轻，姜琬音隔得也不远，自然是每个字都悉数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姜琬音顿时震怒，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三分。 余嬷嬷好歹跟了她多年，府里谁不知道余嬷嬷是她的人。姜荼歌连支会她一声都不曾有，竟然直接动手处置了余嬷嬷？可见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 屋外那婆子吓的一颤，连忙磕磕巴巴地回答道：“看你说大小姐院子里的七沉带了人将余嬷嬷给抬回来了，而余嬷嬷浑身是血，已经死了。” “我听清了！”姜琬音不满地斥责了一声，春秀也算是听明白了，她低声吩咐了婆子两句，打发了她离开，便又合上门，快步回了屋内，去询问姜琬音的意见。 “这大小姐行事如此不知收敛，甭说证据不曾齐全，便是连三小姐都不曾支会一声便杀了余嬷嬷，如此嚣张，三小姐可要……”春秀偷偷瞥了一眼姜琬音，欲言又止道。 春秀的试探姜琬音没有察觉，此刻她全然在气头上，闻言顿时道：“伺候我更衣，我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跟我交代！” 不跟她支会便杀了她的人，姜荼歌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春秀没有拒绝推辞，伺候着姜琬音穿了衣裙，便推着她去了庭院。 七沉带着人站的十分规矩，一直离院门不远，却视线极好，待姜琬音从屋内出来，都能瞧得清楚。 春秀推着她下到了庭院，走到七沉面前。姜琬音没有迟疑，连忙低头看向地上的余嬷嬷。余嬷嬷并没有盖上白布，就那样扔在地上，她看的十分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2章 闭门思过 余嬷嬷的脖颈之上还插着她的发钗，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脸颊，上衣几乎被血浸染湿透，夹杂着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姜琬音嫌恶地掩了掩鼻子，视线扫过七沉一行人，眸光微沉：“大小姐没来？” 七沉冷着脸执礼回道：“大小姐说了，余嬷嬷俯首认罪后，畏罪自杀，既然她是三小姐的人，尸首便交与三小姐处置。此事余嬷嬷既然已经伏诛，便算了了。” 姜琬音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她说了了便了了吗？我的人被她扣留下来，莫名其妙便死在了她院子里，我什么也没瞧见，便定了她的罪，还回来就是一具尸体。死人自然是不会再开口说话了，那如此一来，岂不是什么话都任由你们大小姐说了？” 七沉冷然道：“三小姐多虑了，余嬷嬷亲口认得罪，当时老夫人也在场。若是三小姐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老夫人。” 姜琬音面色一变，猛地握紧拳头，瞪了七沉一眼：“她竟将老夫人请去了？” “若无老夫人作证，恐怕三小姐是不会认的。”七沉唇角扯出一抹讥讽，说道。 姜琬音实在没想到姜荼歌竟还留了这么一手。以往老夫人并不十分待见姜荼歌，姜荼歌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着老夫人呢。上次去老夫人院儿里，还是为了奉月的事儿去的。瞧着是奔着孝敬祖母长辈，可谁心里不是透亮。姜荼歌从来都与老夫人不太对付，若不是有事相求，怎么可能撇下脸面去见老夫人。 她本以为此事就是她二人的事，余嬷嬷即便是抵死不认，姜荼歌也拿她没有法子。又或者到时再装作被姜荼歌逼迫至死的样子，姜荼歌便是有理也说不清。可她实在没想到，姜荼歌竟将老夫人给搬了出来！ 姜琬音心里暗道失策，咬牙道：“余嬷嬷也算跟了我多年，她是什么样的秉性我是知道的。此事我断然不信是她所为，其中肯定有其他问题，指不定被谁逼迫着认了罪也不一定。”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暗中指摘姜荼歌逼迫余嬷嬷认罪伏法，逼死了她。 七沉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眸光如剑锋一般锐利地瞪着姜琬音，冷声道：“三小姐慎言。此事大小姐也觉得不会是余嬷嬷一人所为，可幕后真正的指使是谁，想必三小姐心里也清楚。若是不想闹得撕破脸皮太过难看，我也奉劝三小姐一句好自为之。” 七沉几人也是魏国公府特意送进来随身保护姜荼歌的，自然一心只向着她，听不得对她的半句诋毁。 姜琬音颇为不甘心，她眼下的处境并不好。便是连姜荼歌身边的下人都敢对她如此说话，可她却动不了他，这实在令她愤懑，却又无能为力。 父亲虽然极宠着她，可若真触及到了魏国公府，到底还是有所保留的。她虽不懂朝政之事，却也瞧得出父亲对魏国公府的忌惮。 七沉也不多与她废话，径直吩咐了人随他一道离开，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与姜琬音做了。 这事儿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又传到了姜华盛的耳中。听说余嬷嬷是自己在宴清楼内自杀的，又有老夫人在场作证，此事他便也猜出了十之八九，终于是信了姜荼歌的话。虽说此事到此为止，算是不了了之，可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此事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姜华盛原本对姜荼歌上次对待自己的态度多有责怪，心里更是厌恶了这个长女几分。可当此事传到他耳中时，他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几分。 他这个长女，到底还是顾全些大局的。死了个奴婢并不重要，只要姜荼歌肯到此为止，不将此事闹大，这些都不重要。 可姜华盛一定没想到，姜荼歌只动了余嬷嬷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后招，她想一击即胜，而不是再想现在这般，缩手缩脚，受人牵制了。 姜华盛没想到这个，但此事错在姜琬音，为了安抚姜荼歌，他当即传了消息让福坤递到丝厢阁去。 福坤接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赶往了丝厢阁。 “三小姐，相爷说，此次之事乃是三小姐平日里管教不善，御下不严所致。虽说犯错的奴婢已经伏诛，可此事三小姐也有一定的过错，故而相爷让老奴来传达一声，即日起，三小姐便在丝厢阁闭门思过半月，无事不得外出。”福坤站在厅前，不卑不亢地将姜华盛的意思说了出来。 姜琬音有一瞬间脸色微变，但又极快地反应了过来，应允道：“那就劳烦福管事回去告诉父亲一声，便说琬音知错，必将牢记于心，不敢有片刻忘怀，定然会好好闭门思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3章 蓄势待发 “是，老奴定会将此话带与相爷知晓的。”福坤应道。 送走福坤，姜琬音当即命人关了丝厢阁的大门，不允人进出。但余嬷嬷的尸首，她思来想去，暂时还是留在了丝厢阁内，找了个废弃的破屋暂时停放。 但此事一出，姜琬音更是等不及要将计划尽快执行了。如今姜华盛将她禁足在院儿里，表面上瞧着是阻碍了她的行动，实际上反倒是将她撇清了干系。 一连两日，丝厢阁的大门都不曾开过，更是无人进出。而荷香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她又是亲眼瞧见余嬷嬷浑身是血被抬出宴清楼的，这两日根本就睡不着觉，闭上眼睛面前便是一片血光。加之她又总觉得这院子里闹鬼，有七喜的影子，她更是寝食难安，这么几天下来，荷香当真憔悴了不少。 晌午时分，秋心午睡歇下了，身边也用不着人伺候，荷香便回了自个儿屋子。 她推开门，顿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连忙抬眼望去，却见窗边坐着一抹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她一愣，才想起这人是谁。 荷香反手关上屋门，阴沉着脸朝夏兰走了过去，“你怎么不事先支会一声便进了我的屋子？” 夏兰手托着腮支着头慵懒地瞧着荷香，不以为然道：“又无人瞧见，你怕什么？” 荷香冷着脸道：“若是被人瞧见，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不是宴清楼的丫头？不怕大小姐怀疑你吗？” 夏兰嗤笑了一声，说道：“宴清楼内这么多的下人，大小姐还能记得我是谁？” “总之你小心着点儿，不要连累到我！”荷香冷冰冰地道，脸色阴沉难看。 直觉令她对夏兰有所忌惮，她不喜欢夏兰，总觉得跟她相处有几分的不舒服。至于这份不适来自于哪儿，她便不知了。 “你就放心，我做事可跟余嬷嬷不一样。我只不过是个递信儿的，也不掺和到你们这种事里，我就拿我该拿的那份儿钱，做我该做的事儿罢了。”夏兰说着，突然拿出一封信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的东西我可是送到了，至于其他的，便是你们自个儿的事儿了。”说着，夏兰便起了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她心中一喜，连忙将窗户推得大开，然后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荷香看着那摇摆的窗扇，脸色愈发阴沉。她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这才拿起桌子上的信封，又疾步走到门前，将门给锁上了。做完这一切准备后，荷香才又拿出那封信，将信纸展开。 倏日，姜荼歌带着大夫去探望过秋和，她的伤势近来好转许多，却也是要好好将养着的。她吩咐完照顾过秋和的婢女，陪着她闲聊了一会儿，便听珠翠过来禀报，说是三少爷过来了。 临走时，姜荼歌单独跟秋和说了几句话，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荷香纵然好奇，可在七萝与珠翠的注视下，她自然不敢多听。 姜荼歌离开时，瞧了荷香一眼，荷香心里害怕，尤其是昨日她亲眼见着浑身是血的余嬷嬷被抬了出去以后，又收到了三小姐传过来的那封信，她便一直不踏实。 姜荼歌看着她，唇畔扯出一丝笑意，说道：“照顾好秋和，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像余嬷嬷一样愚蠢。” 荷香顿时心如擂鼓，低着头不敢看她，回道：“奴婢明白。” 姜荼歌淡淡笑了一声：“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言罢，姜荼歌也不再停留，携着七萝二人扬长而去。 姜荼歌打从亲自出面惩治了余嬷嬷后，便没想着再藏着自己并未生病之事。但她这回生病，看在姜华盛眼中，也只会以为她在掩藏锋芒，避一避这些风波，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先前院子里看门的婆子拦着姜疏楼，没让他进门，后来姜疏楼去进学，已有好几日没空来宴清楼给她请安。恰逢今日正好休学，他忙不迭让他的姨娘准备了些姜荼歌爱吃的吃食点心一道带了过来。 姜荼歌命人备下午膳，便拉着姜疏楼在水榭坐下了。摆了吃食棋局，说是要考教他一番，姜疏楼极为谦虚，每一步都下的极为谨慎。 “疏楼这几日未曾来给长姐问安，长姐勿怪。”姜疏楼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先行双手奉给了姜荼歌，态度谦逊。 姜荼歌笑着接了过去，还没开腔，七萝就在一旁笑道：“三少爷虽未亲自过来给大小姐问安，可每日清晨离府之前，都会先行过来问候大小姐一声，这等关怀，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姜疏楼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先前长姐院里的婆子说长姐病中，不便见人，疏楼走的又早，实在不敢打扰长姐休息，所以才在门前问候，实在是失礼。” 姜荼歌之于姜疏楼，可谓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从前他们姐弟二人从无往来，他甚至有些惧怕这个表面冷冰冰的长姐。也曾私底下怨恨过，为何长姐从不疼爱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他知道这样的他很是自私狭隘，配不上长姐待他的好。如今他尚且没有能力报答长姐，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敬重。 “无妨。”姜荼歌温声笑道：“你我姐弟二人，无需这般客气。” 七萝在一旁偷笑道：“这几日大小姐甚是记挂着三少爷，怕三少爷换了私塾多有不习惯，大小姐知道三少爷今日休学，会过来探望，还特意让奴婢们早早备好了三少爷爱吃的点心，便是连午膳要用的菜都是早早吩咐好的。” 姜疏楼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面摆放的糕点，自己这边全是他喜爱吃的，都是宴清楼小厨房做的。而长姐那边，都是他姨娘做的。姜疏楼沉默了片刻，眼眶有些酸涩。 姜疏楼抿了抿唇，感激道：“多谢长姐如此周道。” 姜荼歌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以前当真是只顾着心底里那点儿怨恨，都不曾瞧瞧身边的其他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恩惠，姜疏楼便如此感恩与她，倒是让她有些羞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4章 汤中有药 “你若是喜欢，随时过来，我在府里也无事可做，若是先生哪停课，你便过来与我闲聊对弈，也算是陪我解解闷了。” 姜荼歌伸手拿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姜疏楼连忙接过，笑容满面道：“只要长姐不嫌疏楼叨扰，疏楼自然是愿意时常来陪着长姐的。” 姜荼歌闻言，垂了垂眸子，遮住眼底的一抹黯然，低声叹道：“怎会。” 七萝瞧着他们姐弟二人之间相处甚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小姐以往都是独来独往，除了魏国公府与皇后娘娘那里，素来不爱去旁的地方走动的。京中各府的贵女时常小聚，办花宴什么的，大小姐也是素来不去的。除非是实在推脱不过去，亦或是不得不去的宴席，大小姐一贯是一人待在宴清楼的。便是在相府里，也不爱去别院走动。 所有人都说大小姐性子凉薄，为人孤高自傲，可都没瞧见大小姐年幼丧母，又有一个豺狼毒蝎般的后母，时常想着谋害大小姐。相爷也是从不疼爱大小姐的，处处只维护着赵氏母女，给了大小姐多少委屈受着，大小姐只是不说，别人便真当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今大小姐能够想得通透，肯走出这个院子，她们这些个做丫头的看着也高兴。 她虽不是魏国公送进来的，可大小姐却赐予了她与七沉几人一样的信任，待她又极好，她自然真心希望大小姐能够平安喜乐度过此生。 临近晌午，小厨房哪边忙的热火朝天，荷香被秋和打发着去小厨房取药。 想着昨晚那封信，荷香正愁没有机会下手，恰逢三少爷过来给了她机会。加上这些时日与秋和相处，也算取得了秋和的几分信任。秋和虽然还是有些防备着她，可熬药取药这种事也敢让她去做了。 荷香溜进了宴清楼的小厨房，里边儿正忙的脚不沾地。她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才瞧见角落里正在煮着火的药罐儿。旁边一个火炉上，还架着一个汤罐儿。 她走到角落，一个婢女正背对着她拿着蒲扇给药罐扇风。荷香赶忙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这里，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掏了出来，伸手掀开盖子，将药抖进了汤里。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荷香吓得手一哆嗦，险些将手里的包药的白纸掉进汤里。她连忙将纸攥紧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放下手中的盖子，盖回到汤罐上。然后转过身去，看向说话的人。 荷香定眼一瞧，那人正是方才熬药的巧儿，手里还拿着个蒲扇，正一脸疑惑的瞧着自己。 她方才是背对着巧儿的，她又比巧儿身量高，指不定巧儿并没看到什么。 荷香定下心神，瞧着巧儿，强扯出一抹笑容，假装从容道：“秋和姑娘让我来瞧瞧她的药煎好了没有，方才没分清哪个是姑娘的药罐，便掀开来看了一眼，应当不打紧？” 荷香试探地瞧着她，故意露出一丝紧张，好似怕极了自己做错事一般。这巧儿年纪尚幼，瞧着也心思单纯，应当极好忽悠。 巧儿狐疑地盯着她看了看，没说话，自己走了过去，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那药粉早就融化混合进了汤中，自然什么也没有。 “你便是打丝厢阁来的荷香姐姐？”巧儿见汤里没什么问题，便放下盖子，笑着问道。 荷香来送过来一次药包，但是并未跟巧儿说过话。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取药，认错了药罐倒也算是说的过去。 “是啊。”荷香见巧儿这般，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方才见你专心做事，便没打扰，没想到倒是认错了药。” 巧儿笑着指了指这两个罐子，说道：“无妨，这个是大小姐吩咐炖给三少爷补身子的党参乌鸡汤，那边的才是秋和姑娘的药。已经熬足两个时辰了，可以端去给秋和姑娘饮用了。” 荷香其实进门时便瞧出来了，那么大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若是分不清，她岂不是没了嗅觉？故意装作不识便是想要蒙混过关，倒是没想到这个巧儿如此好糊弄。 “有劳姑娘了。”荷香客气道。 巧儿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厨房里的烧火丫头，荷香姑娘你叫我巧儿就行了。” 说着，巧儿便赶紧去寻了装药用的小盅，仔细盛了汤药，交给荷香。 荷香伸手接过，扬着笑道了一声谢：“麻烦巧儿妹妹了，姑娘那边还在等着，这药得趁热喝，我便先行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5章 另有其人 巧儿脆生生应道：“好，姐姐慢走。” 荷香冲她笑了笑，端着汤药便出了小厨房。出去的时候，正好珠翠进了厨房，大声吩咐她们道：“已经晌午了，菜若是准备齐了，便着人端过去。” 厨房内的管事嬷嬷立即应了一声，众人便忙活着将菜品装呈摆盘，陆续跟着珠翠身后，端着走了出去。 荷香一直躲在暗处，瞧着巧儿将党参乌鸡汤盛了出来，装进汤碗之中，一道端了上去，这才放心离开。 回去的路上，荷香的心一直跳个不停，脚下生风，步履匆急。她知道这道菜端上去，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荷香将汤药端到了秋和屋内，服侍她饮下汤药，秋和便宣称要歇息，赶着她出了门，。荷香不做他想，自个儿回了屋子。可是一进门，便又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坐在窗前。 “你怎么又来了？”荷香摆出一副十分不欢迎的神情，厌烦道。 “怎么？你不欢迎我？”夏兰撑着头，笑嘻嘻地说道。 荷香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可能欢迎夏兰。她每一次到来，都给她传递了不好的消息，每一次皆是如此，她厌恶夏兰还差不多。 夏兰自然知道缘由，荷香不说话她也只是笑了笑，只是显得有几分诡谲。 “其实我很奇怪，你到底是余嬷嬷找的人，还是三小姐的人？”沉默了片刻后，荷香忽然问道。 若是余嬷嬷找的人，如今余嬷嬷已经死了，按理说这个夏兰应该感到害怕，不会再继续替三小姐做事了才对，可她不仅没有，还一如既往地替三小姐来传递消息，这就十分奇怪了。 以往余嬷嬷找的人，三小姐一般并不会过问，可余嬷嬷死了，夏兰继续替三小姐做事，那她与三小姐岂不是相识？若非如此，那这个夏兰就有问题了。 荷香是个聪明人，她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人算计了。她总觉得这个夏兰不简单，她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便是连她，瞧见余嬷嬷那样的死去抬了出去都害怕的不能自抑，畏惧有一日自己也像余嬷嬷那般被抬出去。可这个夏兰却好像没有一星半点的恐惧一般。这样的人，她看不透，更加信不过。 夏兰淡淡一笑，神态悠然地挑眉道：“我是谁的人现在还重要吗？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何必问那么多？等此事完了，你得到你该得到的，我也拿到我该拿到的，岂不是皆大欢喜？知道的越少，对你也是有些好处的。” 荷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快。可她却不像不明不白地做了旁人的棋子！ “这么说，你既不是三小姐的人，也不是余嬷嬷找的人，而是你的背后另有其人了？！”荷香大着胆子试探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兰啧了一声，神情似是有些不耐烦，不悦道：“胡乱揣测可不好，我给你传的消息，可都是三小姐要我递给你的。你若当真是疑心我，大可以之后去问过三小姐，不必如此试探我。” 荷香半信半疑地睨着她，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替我传句话给三小姐，她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儿可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眼下不管这个夏兰是什么人，事情她已经做了，便只能安心等待结果。况且有句话夏兰并未说错，她给自己传递的消息，都是三小姐亲自吩咐的。若不是确信了那封信乃是三小姐亲笔所写，她断然不敢随意动手。 夏兰点了点头：“我会带到的。” 言罢，夏兰从凳子上起了身，又推开窗户瞧了两眼，四下无人，她又翻窗而出，快步消失在小院里。 婢女们陆陆续续将菜肴摆上餐桌，姜疏楼瞧着这一桌子菜，觉得有些铺张浪费。他不禁想起过年时自己能够上席面与老夫人父亲他们一起吃饭时的场景。当时便觉得府中铺张，他与姨娘有时连饭都吃不上，可…… 姜疏楼沉着面容，心里有些难过。姜荼歌看在眼中，突然觉得有两分懊恼，便率先开腔道：“你许久不曾来我这儿吃饭，一时高兴便让厨房多做了些。你瞧瞧爱吃什么，便多吃一些，吃不下的，便赏给府里的下人，也不算是浪费。” 姜疏楼闻言，心头顿时一暖，知道这个长姐是在顾忌自己的情绪，顿时红了眼眶，有些不好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6章 前功尽弃 姜荼歌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再多说什么。 巧儿将党参乌鸡汤端了上来，姜荼歌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一个用汤的小碗，盛了汤递给姜疏楼，说道：“你太瘦了，这汤是我特意吩咐小厨房炖的，你多喝一些。” 姜疏楼道了声谢，接过那汤，那勺子舀了一勺汤汁递到口中，味道确实极佳，是他不曾尝过的美味。 “这汤味道甚好，长姐也快尝尝。”姜疏楼放下勺子，也不好去拿小碗盛汤，只得说道。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七萝拿了汤勺给姜荼歌盛了两勺汤递给她，姜荼歌接过便尝了一口，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小碗。 “你们都先下去。”姜荼歌扫了众人一眼，吩咐道。 夏兰就混在其中，瞧见姜荼歌在姜疏楼都喝了这道汤，不由松了一口气，跟着众侍女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就只剩下姜荼歌与姜疏楼以及七萝三人，姜荼歌伸手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姜疏楼夹了菜放到他的碗中，压低了声音说道：“吃完饭，晚点长姐想请你帮个忙。” 姜荼歌这么一说，姜疏楼才发觉今日长姐确实有几分异样。若是往常，今日这般好的天气，用膳定会摆在水榭或是庭中，甚少会进偏厅里吃。可今日他们这顿饭不仅是在偏厅用的，婢女们上完菜后便都被她赶了出去，可见此事不能让众人听到。 姜疏楼看了姜荼歌一眼，见她正专心用膳，也没多打听，二人不慌不忙地吃着，而那边夏兰已经将消息传给了荷香。 荷香得了消息，腿脚都软了，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正好姜荼歌我将婢女们都赶了出去。如此一来，她再与三少爷出点什么事，她恐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去丝厢阁的路上，荷香异样兴奋，同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可她一想到这件事即将便要尘埃落定，即将要结束了，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这事儿经由她的口传递到姜琬音的耳中时，她也有些许错愕，也许是没想到此事竟然如此顺利。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敢相信，越是不安。 “三小姐，还是要尽快决断啊！若是让大小姐身边儿的人发现，恐怕此事就要前功尽弃了！”春秀见姜琬音犹豫不决，连忙进言道。 姜琬音遏制住心头翻涌而出的惶恐不安的情绪，朝她看去，吩咐道：“你去请老夫人跟我一道去一趟宴清楼，便说听闻宴清楼出了事，需要老夫人过去主持一番。老夫人如今也不是不管事儿的，她想要收回掌府之权，定然会主动管理这种事情。” “是，三小姐。”春秀没有任何迟疑，当即便向门外奔去。 姜琬音又招了另一个婢女进来，对她道：“你快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便用宴清楼的名义去请。不管是谁问，你都只说是宴清楼的人叫你去请的。” “是，三小姐。”那婢女也十分机灵，忙不迭去办了。 荷香见她安排妥当，就差这最后一步没走，一颗心更是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让他恐慌。 “三小姐。”荷香抬头看着姜琬音，试探道：“奴婢不辱使命，已经完成了三小姐交代的事情，那三小姐答应奴婢的事情，何时才能实现？” “不急。”姜琬音淡淡一笑，眼中透露出算计：“此事还没完呢，等此事结束，我一定立刻兑现自己的承诺。只是你现在还不能走，你要回到宴清楼去，回到秋和的身边去，你需要一个人证。” 姜琬音咬牙道：“若是到时候你不能证明不是你所为，定然要把我牵扯进去。到那时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荷香没想到自己还要回宴清楼，顿时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三小姐，她们若是发现了此事，奴婢回去岂不是要被大小姐活活打死？” “你怕什么？”姜琬音假意宽慰道：“现在宴清楼里指不定都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有空管的了你？即便是你现在回去，她们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到时你便说是去替秋和拿了些什么，耽误了一会功夫，旁人也不会猜忌你。” 荷香仍是紧张不安，可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有些道理。若是宴清楼一出事她便消失了，这岂不是打着灯笼告诉人家是她在汤里下了药，所以才逃跑的？ 可若是坦然回去了，回头三小姐再将她卖了，可如何是好？ 荷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有些不知所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7章 下作手段 姜琬音见她还愣着，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还愣着干嘛？我可告诉你，要是你现在退缩不肯回去，最后叫人怀疑到你的头上连累到我，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荷香到底是她送进宴清楼的，若是查出是她下的手，她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的。不过这个荷香到底是不如碧桃听话，等这事结束，她得赶紧找人处理掉她才行！ 荷香头皮一麻，立即道：“奴婢这便回去。”她说着，偷偷抬眼瞧了瞧姜琬音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三小姐当真会守诺送我出府归乡？” 姜琬音似笑非笑地凝着她，脆声道：“当然，本小姐何时说话不算过？你只要替我做好了此事，我不仅会送你归乡，还会给你一笔银子安顿余生，你也不亏。” 荷香可不敢肖想三小姐真给她一笔银子，只求能平安离开相府，她便知足了。 “奴婢明白了。” 荷香离开丝厢阁，一直避着人，从宴清楼地偏门走了进去，一路人倒是没碰到什么人，等回了秋和住的小院，她才蓦地松了一口气。 路过的婢女瞧见她，出声打了个招呼，荷香故作平静回应了一声，见那个婢女走开，连忙快步走到自己的屋门前，推门而入，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看着闭合上的门扉，长舒了一口气，就在此事，她的身后忽然有人抬手，狠狠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荷香顿时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荷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周遭满是嘈杂的声音，她迷糊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冰冷地女声吩咐道：“用水把她泼醒。” 紧接着，荷香便感觉一股凉意兜脸冲下，她瞬间睁开了眼睛，大口喘了几口气。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忽然有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拖拽了两步，将她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嘶——”她的手掌摩挲到了粗糙的地面，瞬间擦掉了一块皮，荷香疼的叫了一声，却被人拿着扇子挑起了下颚。 荷香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姜荼歌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了把合着的折扇，正面带冷笑地挑着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抬起头去。 不知怎的，荷香莫名哆嗦了一下，竟然觉得满身寒意，后背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她警惕地盯着姜荼歌，强颜欢笑道：“大小姐，这是哪儿？” 荷香想要偏头去瞧周遭的环境，姜荼歌拿着折扇挡住她的脸，微微一笑，眼中寒芒毕露，凝声问道：“你是自己招，还是让我先动手？” 荷香尚且没能回过神来，她不知道本应跟三少爷在一起的大小姐怎会独自出现在这儿，更不知道宴清楼里竟然有一间暗牢。里面若非掌灯了，凭这地下的昏暗光线，怕是人都分辨不清了。虽然没能看见全貌，她也猜出了七八。 “大小姐说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明白？”荷香扯了扯唇角，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 她知道，这一次三小姐又败给了大小姐，她所做的一切，即将被拆穿。可她不能承认，她帮三小姐做了如此阴狠毒辣之事，如果真的招认出来，大小姐未必肯放过她。 姜荼歌面上浮现出不耐之色，“啧”了一声，吩咐道：“七萝，掌嘴！” “是，大小姐！”七萝脆生生应了一句，便从一旁走了出来，她站到荷香跟前，瞧着她白嫩地脸，便一耳光抽了过去。 “既然你这张嘴说不出真话，我便替你教训教训它，免得这嘴没用了，被人割了舌头！”姜荼歌面如冠玉，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那一双清透的眼中，盘踞着杀意。 荷香听的一愣，心里快速掠过无数念头，七萝又一耳光打了过来。如此没有停顿，一连打了她几个耳光，荷香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敢躲。 七萝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趁着这个空挡，荷香连忙往后避了避，快声道：“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大小姐动怒，奴婢甘愿受罚。只是奴婢不明白自个儿做了什么，竟惹得大小姐生了怒气？” “你们丝厢阁的人果真都是一个德行，做了的事不敢认，算个什么东西！”姜荼歌冷冷哼了一声，满面不屑道：“还想着用如此龌龊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姜琬音这个蠢货也真是昏了头了！” 姜荼歌没了耐性与荷香多说，她就是想逼得她们尽快动手，如今心愿达成，她也不必再保留什么。 荷香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抹惶恐，身体克制不住地细微颤抖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8章 证据确凿 她张了张口，刚想要讨饶，可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大小姐会不会是在诈她？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荷香呼之欲出的话立即就变了。 “三小姐以往或许是迷了心智与大小姐生了嫌隙，可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一次三小姐是真的知错了，大小姐若是还抓着以往的事心生不快，大可拿奴婢出出气，奴婢自然也毫无怨言。可若是大小姐因此想要将什么罪名安在我们身上，那也是不能够的！奴婢也不会认的！” 荷香态度强硬，咬紧了此事不能认，口气也十分的理直气壮，没有丝毫心虚。七萝看的叹为观止，只觉得丝厢阁这一院子人都心思歹恶，坏事做尽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倒也是脸皮十分的厚了。 姜荼歌挑了挑秀眉，清透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透过她的皮囊看穿了她的谎言一般。 荷香只觉得那炙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烧出一个洞来，不自觉地低下头，躲开姜荼歌的目光，掩饰心虚。 姜荼歌扭头扫了站在暗处的七沉一眼，七沉阖首示意，片刻后端了一碗汤来。 荷香偷偷看了一眼，倒是没认出这就是她下了药的那碗党参乌鸡汤，只是以为大小姐要毒死她，当即脸色一变。 “大小姐，若是奴婢死了，三小姐那里你也不好交代？！”荷香壮着胆子威胁道。 姜荼歌嗤笑了一声，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步摇，口气随意地像是吩咐人碾死路边的一只小蚂蚁一般。 “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消失，而且不需要理由。或者你觉得你足以重要到可以让姜琬音替你出面讨一个公道？” 姜荼歌露出鄙夷之态，语气极为不屑：“即便是姜琬音真为你出面来找我，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敢对我做什么吗？到时我只说你要下毒谋害我，所以你被我手底下的人失手杀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你明白吗？” “奴婢明、明白了……” 荷香磕巴了一下，被吓破了胆。直觉告诉她大小姐极为威胁，她真的会杀了自己。若她真的死了，三小姐怎会顾念她去找大小姐的麻烦。她原本以为大小姐还会有两分忌惮，可如今看来，她失策了。她的生死在大小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杀了她，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那你现在知道该怎么选了吗？是说实话，还是喝下这碗汤自证清白？”姜荼歌微微眯眼，瞳孔深处流转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荷香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七沉手里端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被她下了药的那碗鸡汤。如此说来，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中药了？！ 荷香瞳孔一缩，后背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她开始坐卧不安，心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她以为此事成了，还沾沾自喜去找三小姐邀功。可现如今大小姐好端端地坐在自个儿面前，洞悉了所有的事情，反倒是她沦为了阶下囚，而三小姐还不知道此事。大小姐这是挖好了坑，张开了大网，等着她们往下跳呢！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荷香眼中露出急色。 这事儿被大小姐发现她恐怕难逃一死，而三小姐以为计划成功，正要收尾。她们一头撞在了大小姐编织的陷阱之中。哪怕大小姐今日没要她的性命，三小姐也一定不会放过她。如今可倒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了。 “只要你喝下这汤，你不后悔，我便相信你没有串通你家三小姐下药来害我，我也不要你的命。”姜荼歌顿了顿，声音渐冷：“或者，你将实情告诉我，我也饶你不死！” 荷香知道这汤里下的是什么药，反正也不是毒药，不过是一些愉情之药罢了，只要她能扛过去，此事说不定就过了。 “好！奴婢愿意饮下这碗汤自证清白，只希望大小姐能够言而有信，奴婢若喝下便放了我。”荷香咬牙答应了下来。她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这不过是愉情之药，又不是毒药，喝下这点儿应当不成问题。 荷香心里没有底，可她思前想后，这是最后的法子了。 姜荼歌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失望与怒色，冷冷扫了她一眼。 荷香伸手刚准备接过七沉手中的汤，姜荼歌便抬手拍了两声，立即进来四五个蒙着面的男子，顿时堵住了光亮，形成了压迫感。荷香下意识缩回手，心里隐隐坠着不安。 “你喝，倘若这汤里你真下了药，有这几个人在，也能解了你的药性，让你不会在这里暴毙而亡，到时我会让人将你抬回丝厢阁去的。”姜荼歌笑容肆意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9章 杀鸡儆猴 荷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荼歌，她不敢相信大小姐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看来大小姐当真知道她在汤里下了什么药，所以才会用这个法子来胁迫她认罪。大小姐是笃定了她不敢喝下这碗汤，所以才找了这些人来。 姜荼歌自然是笃定荷香不敢喝下这下了药的汤，倘若她今日真在这里损失了清誉，她也活不下去，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死了，至少清白还保住了。 “怎么？你在犹豫什么？”七萝嘲讽道：“你不是说自己问心无愧，这汤没有问题吗？那你怎么不敢喝下去？” 荷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姜荼歌脚边，求饶道：“求大小姐放过奴婢，奴婢——” 她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姜荼歌耐心耗尽，抬手朝七沉挥了下，指使道：“把这汤给她灌下去。” 七沉冷肃着面容，端着汤碗恭敬应了一声，便朝着荷香走了过来。荷香瞧见他便不自觉的害怕，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往一旁退了退，瞳孔里写满了惊恐。 可她对七沉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只听大小姐的吩咐行事，只要是大小姐吩咐了的，他必然会去做。而她，根本就无法反抗。 七沉上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就要将汤给她灌下去。荷香拼命地挣扎，大声哭喊着，急忙喊道：“是奴婢在汤里下了药！” 姜荼歌闻言，抬手朝七沉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眯了眯眼，凝声道：“放开她。” 七沉闻言，毫不温柔地甩开荷香的头，端着汤碗便退到了一边。 听到她承认自己下药谋害大小姐，七萝原本压抑的怒火顿时腾然而起，上前一把拽住荷香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荷香疼的叫唤出声，七萝满脸怒气地瞪着她，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作死的小蹄子，你自己肮脏龌龊便也就罢了，竟敢跟你家黑心肝的主子一起谋划着害我们大小姐！你也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大小姐的院里作恶！”说着，七萝满是不忿地又甩了荷香两个耳光。 荷香被打的头昏脑涨，可也不敢吱声。如今她就是捏在大小姐手中的一只小蚂蚁，哪里轮得到她说话。 “七萝，放开她。”姜荼歌淡淡道。 “大小姐，这小蹄子如此猖狂可恶，定要好好处置了她，方能解恨！”七萝愤愤不平道。 “她的事稍后再说，我与她有正事要谈，你先过来。”姜荼歌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倒是七沉跟她久了，察觉到了她平静地面容下，压抑的阴戾。 七萝噘了噘嘴，冲着荷香骂道：“我呸！下作的东西，大小姐心善现在不杀你，你最后感恩戴德，想明白你的活路在哪，不然你那个冷血恶毒的主子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荷香实在没想到在姜荼歌面前七萝敢如此放肆，毫无顾忌。可看到姜荼歌冷漠沉寂地神情时，她才明白这一切都得到大小姐的默许。 七萝甩开七萝的头发，走到姜荼歌的身旁侍奉在侧。姜荼歌靠着太师椅，似笑非笑地盯着荷香瞧了片刻，问道：“我倒是好奇，你们三小姐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连这种要命的事儿都敢铤而走险去做。你明明瞧见了余嬷嬷的下场，我以为你会有所收敛，可我没想到，你还是动手了。” 荷香闻言，猛地瞪圆了眼睛，此时她才明白，她看见余嬷嬷浑身是血地被抬出去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大小姐杀鸡儆猴，故意让她看到的。大小姐从那个时候就在警告她，可她全然不懂，反倒是三小姐坐不住了，逼迫她提前动了手。 姜荼歌盯着她的反应，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语气随意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姜琬音送你进宴清楼的目的。我是故意留下你的。” 荷香猛地看向姜荼歌，眼下露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之色：“大小姐既然知道三小姐要设计陷害你，你为何还要留下我？” 荷香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怨意，倘若不是三小姐留下了她，她便不用替三小姐做这件事，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小姐，都是因为她，自己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荷香的眼眸被怨恨侵染，死死地瞪着姜荼歌，满是幽怨与愤怒。 “你在怨恨我？” 姜荼歌轻笑了一声，讥讽道：“还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在谋害我，可偏偏你生了恨意。此事的幕后主使分明是三小姐，是她害你走到如此境地，你不怨恨她，偏偏对我生了恨，当真是可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0章 一线生机 荷香闻言，微微有些失神，“大小姐难道不了解三小姐吗？我们做奴婢的，连条狗都不如，我若是不听从三小姐的命令行事，如今早就只剩下一副枯骨了！不像你们，生的命好，能够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我连我自个儿的命都无法抉择！” 她抬头，眼瞳深深地盯着姜荼歌，怨恨道：“你明知我身不由己，可为了引三小姐上钩，你让我无路可退，若是你不同意收下我，让我进宴清楼，我自然不会被逼迫着来做这种事，所以我恨你！” “你！”七萝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手指颤抖，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诋毁指责我们大小姐，若不是你心怀不轨，三小姐又怎会偏偏挑中了你来做此事，我看就是你自己起了歹心，如今被戳穿了便想要博同情，好让大小姐放过你。” 荷香忽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七萝一眼，抬手一巴掌打在七萝的手腕上。 七萝的手腕顿时红肿了起来，瞬间缩回手去。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荷香自知今日逃不过，也是豁出去，索性将话说个痛快。 “你一进府便去伺候大小姐，而我跟了三小姐这么多年才有资格进内室侍奉。”荷香满眼不甘，语气似怨恨又似委屈：“她们虽私底下说大小姐薄情冷漠了些，可事实上阖府上下谁不妒忌你们宴清楼的下人？” “大小姐她是性子冷清了些，可从不曾苛待过你们这些下人。你侍奉她多年，她可有对你打骂过？”荷香直勾勾地盯着七萝，逼问道。 七萝一愣，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明理知善，从不曾苛待过我们这些下人。” 荷香笑了一声，满眼讽刺：“可是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三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问的七萝怔了怔，荷香忽然面容扭曲，眼瞳深处压抑着浓烈的怨恨，抬手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白净的胳膊。 姜荼歌看了过去，只见荷香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着不一样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新有旧，看起来便有些年月了。她一直知道姜琬音苛待下人，却不知她下手竟这般的狠。 “呀！”七萝低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呼：“你的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荷香手上的伤固然纵横交错，可有一道伤痕却是格外的可怖，那是一个烫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几乎有一只小碗口那么大，在她的胳膊上盘踞着。 姜荼歌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些，都是姜琬音所为？” 事到如今，荷香也没什么好掩藏的了，当即点头道：“三小姐每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便拿院儿里的丫鬟们撒气，受了伤也还算好的，那些被打死的——” 荷香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好似茫茫天底下，孤身一人一般。 三小姐性情暴虐，稍有不如意之事便拿她们撒气，可面上却掩饰的很好。倘若不是大小姐去了趟衢城回来后性情大变，三小姐也不会为了对付大小姐撕破脸皮，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是不是向你承诺，只要你替她做成了此事，她便放你离开相府？”姜荼歌灵光一闪，眸光锐利地盯着荷香，好像将她看穿了一般。 荷香不怀疑姜荼歌能猜中此事，若不是没有法子，这府里谁又愿意去伺候三小姐呢。 “是，三小姐答应了奴婢，只要奴婢替她完成此事，她便给我一笔银子远走他乡，再也不用在这个相府中担惊受怕了。我既然没有退路，为何不愿意赌一赌？虽说最后输给了大小姐你，可我即便是不遵从三小姐的命令，也还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博，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你了解你们家主子，即便是你真替她做成了此事，作为知道她秘密的代价，她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相府。”姜荼歌摇了摇头，神情里夹杂着几分怜悯：“你被她骗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这些事情，所以她只要替她做了此事，等待你的下场，就是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1章 一击即中 荷香沉默了，显然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有退路了。”荷香声音喑哑道。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退路，就看你要不要了。”姜荼歌眸光犀利地睨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说道。 荷香既然肯来做这件事，便说明她是怕死的，她想要的不过是逃离相府，离开离京，从今往后能过安稳的日子。如今能给她这些的，就只有她了。 “奴婢能否信得过大小姐？”荷香沉默了片刻，认真问道。 “倘若我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认为七萝她们会对我如此忠诚不二吗？”姜荼歌低笑了一声，眼底深处折射出一道嘲讽的光芒：“姜琬音总是觉得对下应该严苛，才不至于被丫鬟仆从爬到头上去，她根本就没拿你们当人！” “可是人活于世，谁不是爹娘生的呢？谁不是有血有肉的？谁该遭受践踏？她没有拿你们的命当命，所以你才会怀疑我是否如她一般。可若换做七萝，她绝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七萝闻言，连忙点头，当即道：“没错，大小姐说的，我们都信，她绝不会害我们的。” 荷香眼眶泛红，眼底盈有泪光，难过道：“大小姐口中所言，奴婢还是第一次听到。三小姐根本从不拿我们当人看，平日里非打即骂便也罢了，如今她是真想让我死的。奴婢虽说一条贱命本不值钱，可奴婢却想活着，奴婢还年轻，还不想死。” 姜荼歌扯了下唇角，心道：果然，姜琬音的人都人心溃散，根本不需要用什么计谋，便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既然如此，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便饶你一条性命，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相府，恢复你的自由。” 荷香再次沉默了须臾，抬眸看向姜荼歌时，眼中分明涌现出担忧之色：“可三小姐睚眦必报，倘若知道我投靠了大小姐你，临时反水捅了她一刀子，她岂能放过我？而奴婢相信大小姐你不能借由此事彻底铲除了她，最多只是痛打她一顿出出气便也就罢了，想要彻底铲除她，大小姐也办不到？” “我既然说了会保你，必得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姜荼歌沉声道：“我知你是怕她事后报复，可只要你出面替我作证，坐实了她的罪名，到时她哪里还顾得上你？即便是真顾得上，她也未必真有本事下手。我会按照她所承诺的，给你一笔银子，派人送你离开离京城，到时你找个隐蔽避世的地方生活，她也拿你无可奈何。” 赵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姜琬音可以派人去杀了荷香，却不能耗费太多的人力财力却做。更何况这一次，她根本没打算放过姜琬音。她会好好准备，务必一击即中的！ 荷香得了姜荼歌的保证，便思量了起来。正如大小姐所言，这是给了她一条极好的生路。除非死，她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去接受大小姐的提议。既然三小姐想让她死，那她为何不能背叛三小姐一次呢。 “好。”荷香沉默了片刻后，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大小姐肯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只要大小姐记得曾经许诺我之事便好。” 姜荼歌歪了歪头，笑容肆意：“那是自然。” 她收回折扇，从椅子上起了身，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晦暗笑道：“走，好戏就要登场了，哪里能少了我们这些角色呢？” 姜琬音已经搭好了戏台子等着她登场，她又岂能不赴此约呢？ 姜荼歌命人将荷香带到了秋和的屋内，由七余看管着，自个儿前脚刚回了水榭，后脚便听到院门处响起一阵喧哗声。 她回过头来看了七萝与七沉一眼，笑道：“好戏都唱到家门口了，我若是不接着，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七沉凝声道：“这些人不值得大小姐浪费心思。她们愚蠢，大小姐也不该心慈手软。” 姜荼歌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是啊，以前我还真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才让人将我当成了软柿子，想要打就打，如今想想，蠢的倒是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2章 一己私欲 七沉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难得漾起一丝笑容：“大小姐如今这样才有了些生气，也该如此做，才能让那些想要谋害您的人明白，您并不是软柿子，他们以后再想要动您分毫，可得掂量掂量清楚了。” 姜荼歌意外地瞧了七沉一眼，她一贯是话不多的，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她颇感意外。 “你说的对，以后不会了。”姜荼歌站住脚，看着七沉的双眼，坚定道。 姜荼歌回了水榭那边的暖阁内，姜疏楼按照她的吩咐并未离去。他坐在窗前横着放的一张竹榻上，偷偷打起了帘子瞧着外面的情形，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看了一眼，见是她进来，顿时坐直了身子。 “长姐，你回来了。”姜疏楼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想起半柱香前发生的事儿，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当时长姐命人又端了一盅党参乌鸡汤来，然后遣散了众人，对他说了今日将来发生什么。他虽然震惊，却也并不意外。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内宅争斗从来都是无可避免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三妹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不堪之事。 姜荼歌点头示意，她坐回到窗前，瞥见姜疏楼紧张的神色，抬手给他倒了杯茶，伸手递给他，说道：“你害怕吗？” 姜疏楼恭敬地接过茶水，手指摩挲着茶盏光滑的边缘，摇了摇头：“我不怕，能为长姐做事，我很开心。”说着，他抬眸看了眼窗外，神色忽然变得晦涩而坚定：“既然她想害我，那我又怎可坐视不理。她这么做了，便是没拿我当亲人，我也不必心慈手软。” 姜荼歌闻言，眸光温柔了几许，嘴角扬起一丝温润地笑意，伸过手摸了摸姜疏楼的头顶，姜疏楼顿时红了脸，连耳朵尖都红了，害羞地抓紧了茶盏，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如今也成长了。”姜荼歌叹谓了一声：“人若是想要变得强大，便不该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瞻前顾后。若是心里装的太多，就下不去手了。” 姜荼歌垂眸，在心中又长叹了一声。 她就是明白的太晚了，所以最后才会害人害己，落得那般下场。 如果当时她察觉到不对时便动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她犹豫了，她在赌李晏祁对她是有真心的，她的父亲也不会真的不帮她，可是她彻底输了。没有了她，她的父亲仍旧是这大晁国的宰相，他还有最疼爱的女儿，而她将什么也不是。 那么这一次，她要先毁掉这个他一直捧在掌心中的小女儿，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好父亲能袒护姜琬音到什么时候，当真会为了她不再明辨是非了嘛！ 姜疏楼似乎透过姜荼歌灰棕色的瞳眸看穿了她眼底深处的一丝决然，也从她的言语之中听出了悲痛。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长姐会如此，只是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难过，她的悲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她的杀意。 只是长姐不告诉他的，他也绝不会多问一句。他会等到长姐彻底相信他，愿意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他的那一天。而伤害长姐的人，他不论是谁，都不会放过。 姜荼歌并不知道，今日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心里，早就将她奉若神明，成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屋外的动静越闹越大，姜荼歌隐约听见看门的王婆子叫囔道：“我们大小姐还在病中，三小姐你请回，还是改日再来。” 姜荼歌靠近窗口，挑了帘子看去，只见姜琬音带着几个婆子正要往里面闯。王婆子可也不是吃素的，正叫了几个人拦着。几个人推推搡搡，正往里面走着。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昨天看她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病了？我瞧一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特意寻得借口？”姜琬音阴阳怪气地抬高了声音，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眼底掠过一抹戾气。 王婆子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道：“还请三小姐嘴巴放干净一点儿，您是大家闺秀，不是地痞泼妇，这种话从您嘴里说出来，也不怕坏了名声。” 姜琬音这段时间受尽了奚落，如今眼瞧着一个看门的老婆子都敢出言顶撞她了，顿时气的红了眼睛，一巴掌就打在了王婆子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姜琬音怒不可遏地骂道。 王婆子挨了一耳光，倒也不生气，只是冷着脸道：“三小姐说的对，老奴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不值得您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3章 绵里藏针 “不过。”王婆子话锋一转道：“三小姐如今这做派，又哪里有半点儿官家贵女的风范？我瞧着不多时，与这泼妇无赖也没什么分别了。” 姜琬音受了好一顿奚落，说的话几乎是句句诛心，扎透了她的心窝子，气的她险些说不出话来。她捂着胸口，指着王婆子，身子气的摇摇欲坠。 春秀连忙扶了姜琬音一把，瞪着王婆子，厉声呵斥道：“你何必说话夹枪带棒，她可是三小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瞧着若是不去禀明相爷打你一顿发卖出府，赶明儿你得爬到主人家的头上去了！” 王婆子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在这相府里，她见惯了姜琬音身边无礼放肆的婢女，她知道只要她守好院门，无论得罪了谁，大小姐都会保她。 “哼，春秀姑娘好一张巧嘴！”王婆子冷哼了一声，句句话都是绵里藏针，戳人心肺：“不知道还以为姑娘有多懂规矩，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丝厢阁的内院不成？这里是宴清楼的地界，是大小姐的院子，不是你们三小姐的院子，在她院儿里教训下人，可还轮不到你们！” 这番话不仅打了春秀的脸面，更是打了姜琬音的脸。她面色铁青，怨恨地瞪着王婆子，恨不得立即叫人上前撕烂这老婆子的嘴！ “我许久不出来走动，倒是不知大姑娘院儿里何时多了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婆子？在这相府里，竟敢肆意嘲讽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呐！” 就在姜琬音想动手之际，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威仪地声音，语气满是不悦。 她一愣，当即回过神来，连忙着人推着自己转了身，看向正携着几个婆子婢女走进来的老夫人，连忙乖巧行礼道：“孙女见过祖母。”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素来与姜琬音不甚亲厚，自然方才也不是为她出面，而是瞧不惯在这府里，下人竟敢顶撞主子。她好不容易爬到今日，岂能再让人欺辱。而王婆子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婆子罢了，竟然敢出言讽刺府里的小姐，这让老夫人心中很是不喜。 王婆子瞧见老夫人，倒也不是怕，只是揣着一丝不安罢了。 “老奴见过老夫人。”王婆子赶忙恭敬地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讨好般地冲她一笑，解释道：“老夫人误会了，老奴并无以下犯上之意，只是大小姐素来身子骨不好，近来都在阁内静养，便是连国公府那边儿的人都不常来打扰。老奴已经告知过三小姐，大小姐目下是不见客的，可三小姐却想要硬闯进去，老奴是没法子才出言不逊，还请老夫人责罚。” 即便是现在，王婆子仍旧不惧老夫人，只是也不好得罪罢了。 老夫人目光沉冷地盯着她，吩咐身旁的刘嬷嬷道：“巧言令色，掌她的嘴。” 姜琬音闻言，眼中顿时露出兴奋地光芒，恨不得刘嬷嬷能当场打死王婆子。 “是，老夫人。”刘嬷嬷当即朝着王婆子跨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往上撸了撸袖子。 王婆子倒是不怕挨打，只是到底这些年也没受过责打，倒是有些不适应了。王婆子没有躲避，仍是站在原地，刘嬷嬷抬起手，就要一耳光打下去的时候—— “放肆！”忽然一声呵斥传来，刘嬷嬷手一顿，抬眼望去，只见七萝疾步匆匆赶了过来。刘嬷嬷手举在半空，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放下。 “你好大的胆子，大小姐让你去守门，你便是如此办事的？还敢在老夫人面前顶撞辩解，仔细你的皮！” 七萝一路走一路呵斥，很是自然地走到了老夫人跟前，顺势便行了礼，恭顺道：“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三小姐。”七萝后一句声音显然冷了下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味道。饶是老夫人，也察觉到了一丝敌意。 “起来。”老夫人见是姜荼歌身边儿一直伺候着的七萝，也不好多加斥责，却听七萝说道：“院子里的婢女不懂规矩，让老夫人不悦，实在是这老婆子的错，还望老夫人宽宏，不与她一般计较。等回头大小姐好些了，七萝定会将此事上呈给大小姐，。” 这句话也算是给老夫人的话头给堵死了，她总不能好不容易来一趟宴清楼，刚进院子便与一个看门的老婆子闹得不痛快。再者说，她自持身份，也做不来这么跌面儿的事。 “既然七萝为你说情，我就暂且饶你一次，你自己打十个耳光，此事便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4章 挑弄是非 听到老夫人所言，王婆子一愣，下意识瞧了七萝一眼，七萝朝她点了下头，王婆子便毫不犹豫地抬手往自己脸上连抽了十个耳光后，方才停下。 老夫人瞧着王婆子红肿的面颊，这才觉得满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方要开口，却听七萝又道：“不过，王嬷嬷虽言语有些许不当，可她也是恪尽职守，并非欺主。” 七萝看了姜琬音一眼，接着道：“王嬷嬷分明已经告知了三小姐拦着她的缘由，可三小姐仍旧要往里面闯去，未免有些失礼了？” “你！”姜琬音瞬间瞪圆了眼睛，七萝不给她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三小姐便也罢了，可春秀姑娘实在是太无礼了，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如此放肆，还替大小姐训诫下人，是当大小姐与老夫人都不在了不成？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婢女训诫下人？！” 七萝最后一句话，声音顿时凌厉了起来，透露出一丝锋芒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眼底有些不悦。这宴清楼的丫鬟仆从可都不是好惹的东西，在她面前也敢如此的放肆。 七萝自然瞧见了老夫人不悦的神色，可她却也只当做不曾瞧见。大小姐在这府里生活，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便是连老夫人也不行。她不能因为老夫人在，便让大小姐失了脸面。 “如此说来，你是在说我处事不公了？”老夫人冷冷地哼道。 “奴婢不敢。”七萝不卑不亢道：“只是王嬷嬷做错了事，老夫人训诫她，罚也罚了。奴婢想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好，免得有些人仗着此事，蹬鼻子上脸，那可就不好了！” 不知怎的，七萝说这番话，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余嬷嬷。为了此事，相爷还处罚了琬音这丫头—— 老夫人顿时想起了，姜琬音不是应该还在禁足悔过吗？怎会对宴清楼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既然如此，春秀自然也是要罚的。”老夫人冷声道。 春秀闻言，不等人吩咐，便自个儿动手打了自己十个耳光。七萝一看，便知这个春秀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罚也罚过了，你还不快带路，进去说话？”老夫人横了七萝一眼，神色威严道。她虽许久不管府中的事，可府里的奴婢竟然如此嚣张，她自然是看不惯的。 “回老夫人话，大小姐她身子仍有些不适，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见人了。”七萝不疾不徐道。 她面色十分平静，瞧不出任何异样。可越是如此，姜琬音的疑心便越重，便以为是她装的镇定罢了，却不知七萝是真的镇定。 老夫人瞧着七萝，凝眉不语。 姜琬音怕老夫人不耐烦要离开，也怕错过今日之时机。尤其是眼下，七萝等人越是阻拦着她们，她越是觉得荷香已经成事了。尤其是姜荼歌到现在还没有露面，定然是药起了作用。 思及此，姜琬音再也等不及瞧场好戏，当即拆穿了七萝的谎言，道：“你这话糊弄谁呢？有人可看见三少爷进了你们的院子。怎的？三少爷能来，我与老夫人便来不得了？你对我不敬便也就罢了，可怎敢对老夫人不敬？” 姜琬音三言两语便挑起了争端，七萝心中不耐，面上仍是镇定自持，笑道：“三少爷的确今日过来了，只是许久不曾见过大小姐，又担心她的身子骨，大小姐怕他忧心，耽误了学业，这才强打起精神见了三少爷。” 顿了下，七萝眼下浮现出锐利地锋芒，冷声道：“倒是三小姐您说这话，岂不是在挑弄是非？” 姜琬音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当即走到老夫人跟前，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当即道：“你们小姐现下在哪儿？” 七萝垂眸，心道上钩了，可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愣愣道：“老夫人要见大小姐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5章 扑了个空 “怎么？我见你们大小姐都不成了？”老夫人目光威仪地瞪了七萝一眼，质问道。 七萝连忙叩首恭敬道：“老夫人要见大小姐自然可以，只是奴婢瞧着三小姐这架势，倒不像是来探望我们三小姐的，像是要来我们院里闹事的。” 她说着，顿了一瞬，急忙补充道：“奴婢并无他意，只是三小姐清楚，我们大小姐打从在衢城坠崖后，便身子骨一直不太见好，若是来探望大小姐，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的，可若是来闹事——”七萝话音一顿，看着姜琬音的目光陡然凌厉：“那可就不要怪罪奴婢们无礼了。” “你敢威胁我？”姜琬音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睨着七萝，愤怒道。 春秀见她动怒，怕她被七萝三言两语气的冲昏头脑，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姜琬音猛地扭头不悦地瞪了春秀一眼，却也冷静了下来。 “奴婢并非威胁三小姐，只是担忧大小姐的身子罢了。若是能相安无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七萝神色晦暗，淡淡道。 姜琬音却不再理会七萝，反而走近到老夫人的身侧，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语道：“老夫人，这七萝定然是来拖延时间的，再耽搁下去，怕是就瞧不到那出好戏了。” 老夫人闻言，微微点头，给刘嬷嬷打了个眼色。刘嬷嬷当即上前，拉扯住七萝，七萝立即警觉了起来，连忙要挣开刘嬷嬷的控制，却发觉刘嬷嬷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挣脱不开。 “嬷嬷这是做什么？”七萝警告地看着她，问道。 刘嬷嬷打着哈哈道：“七萝姑娘别担心，老夫人与三小姐只是去探望三小姐罢了。” 七萝早就知道姜琬音的阴谋，怎会相信刘嬷嬷地说辞，只见老夫人已经带着姜琬音往里闯去。其他人想拦着，却又碍于老夫人的身份，多数也只是说着，并不敢真的动手。 “嬷嬷快放开我！”七萝急忙呼道，可眼底却半分急色也无。 大小姐那边早就安排好了，让她出来拦一拦老夫人，便是为了不教姜琬音起疑心罢了。 在暖阁前守门的婆子眼瞧着老夫人携着三小姐面色不善地走过来，正要进去通禀，却被三小姐带来的人一把摁住，老夫人便与姜琬音长驱直入，快步闯进了内室。 姜琬音一进来便往内室的暖榻上看去，只见纱帐垂幔，遮住了里面的风光。 她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快步冲过去，一把掀开了纱帐，顿时笑容挂在了嘴角。 老夫人是随后跟过来的，自然也瞧清了纱帐内的情景。里面什么也无，被褥也整理的妥帖干净，毫无一丝凌乱可言，更没有姜琬音所言的那些污秽场面。 “这就是你要我来看的？”老夫人阴沉着面容，冷声质问道。 这些子孙，除了嫡长子姜疏凛她还有几分看重以外，其他的她是一个也不喜欢，虽说到不了厌恶的地步，可因着先大夫人的缘故，她对姜琬音是极其不喜欢的。若不是为了抓住姜荼歌一个把柄，也为了家丑不得外扬，伤了姜家的脸面，今日她怎么都不会跟姜琬音走这一趟！ 如今大夫人不在了，府里也得有个主持中匮的人，她虽不想掺和府里这些糟心事，可到底是被赵氏压了这么些年，如今能重新掌权，她岂能不动心。可若是压制不住这个嫡长的孙女，怕是很难再接管内宅了。 可没想到跟姜琬音走了这一趟，竟然是这个场面。 姜琬音也很是震惊，荷香分明就告诉她已经得手了，亲眼瞧见姜荼歌与姜疏楼喝下那碗下了重剂量的合欢药。且说当时午膳就是在此处用的，怎的眼下却不见这二人？若他们真的喝了下去，这么会功夫药性是解不了的，若是强行压制，也是极为伤身的，她也不会看不出来。可如今这二人却双双消失了，老夫人又责怪她，她岂能不气？！ 姜琬音使劲攥着纱帐，气的面色铁青，手上一用力，便将那薄青色的纱帐扯了下来。她愤恨地用手指绞着纱幔，恨得咬牙切齿，烦闷应道：“我怎么知道！” “你！”老夫人见她如此态度，瞬间气的不轻，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就在此事，七萝快步闯了进来，瞧见姜琬音与老夫人的模样，自然是心下了然，却也不拆穿她们。 “三小姐，你怎的撕扯东西？”七萝大声说道。 姜琬音当即瞪了她一眼，气的脸色难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6章 她的圈套 “我们大小姐很喜欢这个纱帐的，你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破坏东西呢？”七萝面露不悦，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像极了怕姜琬音糟蹋东西一般。 姜琬音一把抛下手中地纱帐，冲了过去，扯住七萝的手腕，用力道：“你们大小姐呢？” 七萝感觉腕骨被捏的痛极了，她皱了皱眉头，痛呼道：“三小姐你快放开奴婢！大小姐她不在屋内。” 老夫人凝眸问道：“大小姐现下在何处？” 姜琬音听到老夫人发问，便甩开她的手腕，盯住了她。 七萝揉了揉腕骨，正要说话，眼睛却已经瞥见了从屏风后走进来的姜荼歌。 “不知祖母过来，荼歌有失远迎，失礼了。”姜荼歌神色悠然，步履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老夫人与姜琬音顿时齐齐回过头去，却见姜荼歌站在暖榻旁边的屏风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可眼底挂着那么点嘲弄，显得笑容也是极冷的。 姜琬音像是看到鬼一样，瞪大了眸子，左右看了一眼，才发觉那个屏风后透出来一丝光亮。 “你在那后面做什么？”老夫人皱眉道。 姜荼歌神色平静道：“今日三弟来探望我，用过午膳后闲来无事便在后面的水榭旁摆了棋局，不知老夫人过来。”她顿了下，扭头看了眼屏风后，出声唤道：“疏楼，还不快来拜见祖母。” 只听姜疏楼高声应了一句，便脚步匆急地从角门走了进来，穿出屏风，对着老夫人行礼道：“孙儿见过祖母。”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番，各自都衣衫整洁，瞧不出半点儿问题，倒不像姜琬音所说的那般…… 姜琬音一见姜疏楼安然无恙地走了进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知道这一次她又输了，荷香这个贱婢竟然敢欺骗她，她定要扒了这小贱.人的皮！ 众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姜荼歌却将他们每个人的心思都尽收眼底，却并不急于拆穿。 “老夫人难得来我院里，今日天气尚好，不如去水榭坐一坐如何？”姜荼歌说着，笑意深沉地觑了姜琬音一眼，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我还想向老夫人请教呢。” 说着，她也不等老夫人反应过来，便扬声唤道：“来人，将这扇屏风收起来。” “是，大小姐。”门外立即走进来两个婆子，去将那四折的穿花屏风收起。 这屏风一收，角落顿时一空，那个角门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内。姜琬音这才惊觉，姜荼歌屋内竟设了两扇门。 “祖母，请。”姜荼歌态度谦恭地避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夫人虽心头困顿不解，但她总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罢休。不过此事也牵扯不到她的头上，去看一看也无妨。 可姜琬音不同，她下意识就察觉到了危险。她的计划既然失败了，而荷香又不见人影，这实在让她感到不安。正当老夫人顺着姜荼歌的意思往角门走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姜荼歌却突然回头，目光冰冷至极地看着她。 “三妹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些跟上？”姜荼歌面露温柔的笑意，可那笑容却丝毫不达眼底，反倒触目惊心，让人畏而生寒。 姜琬音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发软，她瞧着姜荼歌的神色，下意识便想要逃走。可理智又告诉她，如果她现在走了，万一姜荼歌跟老夫人说了什么，再捅到父亲跟前儿去，她可如何再有立锥之地。 姜琬音在心下几番思量，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跟了上去。 穿过角门，外边真是别有洞天。姜荼歌的院子入了门后，便正对着一池清水，小桥楼阁，异常精美。却不知原来房子的背后，另辟了一块小池塘，周遭种了莲花，又在水中央盖了座八角亭，而那八角亭上还伫立着两个侍女，香案上摆了棋局，可见方才姜荼歌所言非虚。 为何要从角门入内，原是从前门过来，需得绕行，从后院入内，更是路远。这院子虽说是四通八达，可到底还是有远近之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7章 事情败露 姜荼歌将老夫人与姜琬音请到八角亭内，也不急着拆穿她，反倒是吩咐珠翠给二人上了茶水。 “祖母您尝尝，这是新到的碧螺春，若是合您胃口，明个儿我派人给您送去。”姜荼歌亲手给老夫人奉上茶盏，淡淡笑道。 老夫人是爱喝茶的，姜荼歌知晓，只是以前老夫人并不喜爱她，她也懒得往跟前儿去凑，如今她倒是明白，一家和睦到底有多重要。老夫人心地倒是也不坏，虽不喜欢她，却也没害过她，倒也不值得她记恨。 老夫人接过茶盏，用茶盖刮了刮茶沫，浅尝了一口，顿时齿颊留香。 “嗯，不错。”老夫人放下手中地茶盏，赞许道。 反观姜琬音却早已坐立不安，从她见到姜荼歌与姜疏楼二人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开始，她整个人精神都是紧绷着的。尤其是现下姜荼歌如此讨好老夫人，又刻意将他们留了下来，她更是隐隐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三妹，你怎么了？怎的脸色如此难看？”姜荼歌眉眼弯弯，眼底一片晦暗幽深，话音也夹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 姜琬音后背僵硬着，坐的笔直，硬声道：“不劳长姐费心，我没事。” “好。”姜荼歌脆声一笑，脸色陡然冷沉了下来，冰冷道：“你没事，我可有事。” 说着，她看向老夫人，追问道：“敢问祖母，今个儿您到我院子里来，所为何事？您素来不喜去各个院子里走动的，平日里都是我们小辈去您的院儿里请安，今个儿怎的这么巧了，祖母你和三妹一起来了我的宴清楼？这可不像是祖母您的风格啊？” 这话已然将老夫人的后路给堵死了，纵然她有心想编出一个理由来糊弄姜荼歌，怕是都不能了。毕竟她的话都摆在这了，从他们都无事来看，老夫人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想必姜琬音也是事情败露，姜荼歌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不要听为好。”说着，老夫人意有所指地瞥了姜疏楼一眼，眼中透露出不喜之色，隐晦道：“更何况你三弟也在，有些话怕是不方便说的。” 姜荼歌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老夫人确实应当顾忌一些。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确实肮脏又龌龊，可是她若真因为几句话听了便污秽了耳朵便就此作罢，她今日也不必摆这个戏台子，让她们登门做戏了！ “我与三弟都不是外人，三弟如今也在进学，懂得礼义廉耻尊卑，他即便是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肮脏不堪地话，他也不会记挂在心里的。至于我，老夫人更是不必顾忌。若是老夫人当真为了我好，还应当将此事名言才是。”姜荼歌坦荡地看着老夫人，神色之中满是坚决，毫无一丝犹豫退缩。 老夫人见她如此坚决，也猜到了她恐怕什么都知道了。与其替姜琬音隐瞒此事闹得家宅不宁，倒不如姐姜荼歌之手，彻底镇住姜琬音，让她不敢再兴风作浪。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也不必有所顾忌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神色却并不好看，此话说出来，她也有些恼恨。若不是听了姜琬音的谗言，她又确实揣着一丝不好的心思，怎会陪她过来捉奸，却不曾想，什么也没捉到，反倒是被人将了一军。 老夫人下意识扫了姜琬音一眼，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是——” “祖母！”姜琬音高声喝道，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看着她，皱了皱眉头。 姜荼歌冷着面容，哼了一声，冷笑道：“怎么，三妹心虚了不成？”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姜琬音硬着头皮反驳道：“倒是你，你在暗示祖母什么？你想说什么？我看你才是心怀鬼胎！” “三妹一贯是会倒打一耙的。”姜荼歌讽刺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不过你这招在我这里，没用。” “我告诉你，今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走不出宴清楼，你尽管试试！”姜荼歌挑了下眉，神色狂戾，透着满满地掠夺之意。 “你想怎么样？！”姜琬音一瞬间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着她，大声道。 “你这么急躁做什么？像你这样的脾气，可成不了大事。” “你！”姜琬音气结，指着姜荼歌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荼歌神色疏冷，悠然自若地端起手边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却也不放下，只是看着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这宅子里的内斗从没停止过。我原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三番四次地饶恕了她。可是她呢，根本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8章 心术不正 “嘿！你骂谁白眼狼呢！”姜琬音立即大怒，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势，竟然要扑上去揪姜荼歌的衣领。姜荼歌冷冷一哼，猛地将茶盏掼到她脚边的地砖上。那碎瓷声顿时响起，茶盏摔地四分五裂，飞溅地到处都是。 姜琬音顿时往后闪避，瞪着姜荼歌道：“你有话直说，做什么拐弯抹角！我倒是要看看，你今个儿能拿我如何！” “我若真说出来了，怕是你想反悔都难了。到时候便是我要父亲杖杀了你，或是送你进尼姑庵做姑子，他怕是都得应下了。” 妹妹谋害长姐这种事，内宅争斗里也不是没有，每个世族大家里，总是有些勾心斗角的存在。明明是最亲的血脉，却偏偏见不得对方好，恨不能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如同姜琬音这般恶毒下作的手段，倘若传扬出去，甭说姜琬音难做人了，便是他们整个姜家在这离京城中怕是都抬不起头了。妹妹谋害长姐与庶弟有染这种事，会让他们姜家永远活在骂名声中，让她们遭受全天下人的痴笑！ 父亲虽然疼爱姜琬音，可是她最爱的还是他自个儿。为了名利地位，曾经他也可以踩着自己女儿的尸骨上位，今日又如何不可能呢？ 姜琬音被她的眼神震慑，更是心虚了。尤其是姜荼歌欲说还休的手段，让她的心七上八下，那可比猫爪挠心更加难受。 “祖母，她闭嘴了，您继续说。”姜荼歌收回视线，勾了勾唇，笑盈盈地凝视着老夫人，说道。 她虽然在笑着，可语气却是冷的，眼底更是一片晦暗幽深，戾气萦绕。纵然老夫人见过不少风浪，却也还是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下。 她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她到底是糊涂了啊。不该任由姜华盛娶赵氏进门，不然他们姜家这些年，也不会争斗不休，毫无宁日。那个赵氏当然装的温婉贤淑，魏氏一死便露出了真容，真是好一个妖精！如今教出了这样一个歹毒的女儿，都是报应呐！ “是你的三妹谴人说，她接到消息，说你在宴清楼出了事，与——”老夫人欲言又止地瞥了姜疏楼一眼，实在说不出口，略过道：“行了不伦之事。” 这种事她原本是不信的，可姜琬音却同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才有些怀疑。只是姜琬音本就心术不正，她怀疑此事里面有她的手笔，如今看来，倒是果然没错了。 姜荼歌听完，忽然抬手，狠狠地甩了姜琬音一耳光。姜琬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当着祖母的面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姜荼歌冷冷道。 “我身为长姐，有教养你的职责。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跟条乱咬人的疯狗有什么区别？姜琬音我告诉你，父亲不可能一辈子都罩着你。上次打断你这双腿已经是你外祖母和父亲求情我才对你手下留情了，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我给你机会，三番两次的你想要置我于死地，我都未曾与你计较，可是你不知悔改，竟然丧心病狂地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尽管姜荼歌不想承认，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期望这个妹妹能够醒悟的。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以往他们如何害自己她都说的过去，可是姜琬音这一次的谋划不仅仅是她，还牵扯到了姜疏楼。她用如此恶毒的计划，想要逼她走上绝路。可是这种事，本身就会牵连甚广。到时不仅仅是她，便是连姜疏楼都要身败名裂，无法存活于世。 当初她没能为秋和报仇，如今她断然不能再走老路。姜琬音已经疯魔了，她不会再对她抱有任何的希望。 姜琬音一时竟找不出反驳地话来，只能怨恨地看着她。 “大小姐如今不是安然无恙站在这儿？”春秀见姜琬音被姜荼歌震慑住，唯恐她害怕露出马脚，连忙站了出来，说道：“方才大小姐言语中似乎意有所指，是想说三小姐同老夫人说那些话，便是要陷害大小姐？而大小姐之意，是此事全然是我家三小姐安排的？” 姜荼歌冷冷看了春秀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 春秀对答如流道：“奴婢确实不该多嘴，可我家三小姐生性善良，大小姐断然不能因为自己私心怀疑便冤枉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9章 事情败露 七萝与珠翠几人一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火冒三丈。七萝更是瞪着春秀，?大声指责道：“你们三小姐善良？怕被我们大小姐冤枉了去？我呸！” 七萝朝春秀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丝厢阁里都是什么好人呢。若不是我们大小姐宽宏大度，不跟你们计较，便是三小姐这样谋害嫡长姐的，早就被拉进祠堂打死了几十次了，那里轮得到你在这儿信口胡诌的撒野！” 春秀错愕地看着她，她没想到七萝如此蛮横泼辣，以前只是觉得她不好说话，怎么打从大小姐变了之后，这个七萝便越发嚣张了。 她冷下面容，言语不善道：“你这话可是在羞辱我们三小姐，看不起我们丝厢阁吗?” 七萝刚要答话，就看到姜荼歌抬手拿帕子掩嘴轻轻咳嗽了一声，七萝顿时压住胸腔里的怒火，对春秀道：“若不是你先诋毁我们大小姐，我又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堵你的嘴？” 说着，七萝不等春秀反应过来，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面带羞愧道：“老夫人见谅，奴婢只是一时心急，见不得有人诋毁大小姐，这才出言顶撞了三小姐，还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皱着眉头凝着七萝，沉吟道：“你.............” 老夫人方才说了一个字，姜荼歌立即端起面前的茶壶，站了起来，亲手给老夫人续了茶水。老夫人话音一顿，便见她放下小茶壶，端起茶盏双手捧给自己，温言笑道：“老夫人喝茶。” 老夫人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破了姜荼歌的意图。她挑了下眉，伸手接过茶盏，淡淡道：“你与春秀都有言语不当之处，以下犯上之嫌。我也不处罚你们，回去后自有你们的主子处罚你们，起来。” 七萝低着头眼底露出一丝得意，恭恭敬敬给老夫人行了礼，道：“是，老夫人。” 姜荼歌早就看出来老夫人并不想插手这桩事，她只是以为可以借此抓住她的把柄，从而让魏国公府低头。老夫人看似什么都不懂，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当年嘴上说是嫌弃她母亲出生武将，可到底自己沾了多少光也都清楚，只是不甘心在魏国公面前抬不起头，听不得那些流言蜚语。 她要了一辈子强，如今却只能窝在小院子里装聋作哑，岂会是她的性子？如今做做样子摆出一副不想插手的架势，也不过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好得一个渔翁之利罢了。 春秀从老夫人的言行也瞧出了端倪，只是老夫人不能贸然起身离去罢了。当初去请老夫人过来，便是想让老夫人做个见证，免得此事宣扬出去对三小姐不好。如今败露，老夫人倒成了最棘手的那个。大小姐定然也是想利用老夫人惩治三小姐，所以才假意殷勤。 “老夫人。”春秀当即跪了下去，眼含泪光地看着老夫人，说道：“还请老夫人替我们三小姐做主，大夫人才去，如今重病在身，三小姐双腿又受了如此重伤，她本就心里极苦。若是说以往之事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还记恨着三小姐，那奴婢愿意替三小姐受罚。可这种事，若是当真扣到三小姐的头上，她今后还如何做人？还请老夫人明鉴呐！” 老夫人被她们吵的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荼歌，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是你三妹所为吗？若是没有，这种话便说不得。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扬开来，你妹妹的清誉便毁了。” 姜荼歌扯着唇角，轻笑了一下，目光讽刺地扫了老夫人一眼：“此事是不是她所为，祖母难道不清楚吗？” 老夫人被她呛了一下，顿时面色不善，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的确心中有数，可她若是出头替姜荼歌惩戒了姜琬音，只怕今后府里便无人与之对抗了。她需要制衡，唯有如此，姜荼歌才会懂得敬重她。 “凡事讲究证据，单凭猜忌可成不了定数。”老夫人幽幽道。 “老夫人说的是。”姜荼歌偏头看了七萝一眼，“去端过来。” “是。”七萝连忙应了，快步走出八角亭，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盅。 她将那盅汤端到老夫人跟前，给老夫人过目。姜琬音也明白了什么，她紧张地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动手打翻着碗汤的念头。 光从面上看，自然瞧不出丝毫的端倪，果然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荼歌正要答话，便见一个婆子领着个中年男子快步从另一条回廊上穿行了过来。 “大小姐，徐郎中到了。”婆子恭敬行礼道。 “徐大夫来的正好，你替我瞧瞧这汤可有什么异样。”姜荼歌给七萝使了个眼色，七萝会意，连忙端着汤往八角亭下走去。 姜琬音看到她请了郎中，后背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这汤经过查验，定然会露馅。可她若是反应激动，上前阻止，那也说不过去，反倒是让她更撇不开。她只能强装镇定，克制自己不要冲动。 春秀却是真急了，就在七萝端着那汤要走出亭子的时候，春秀连忙伸出脚，想要拌倒七萝。就在这个瞬间，忽然有一颗石子击中了她的腿腕，春秀疼的下意识便缩回了脚，抬头看去。她只瞧见一道残影从宴清楼三楼地高处掠过，并未看清是谁。 可就是这瞬间，她已经失去了机会。 “你若是肯现在招认，我还可以留你一命，若是你抵死不认，等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后，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姜荼歌冷冷道。 姜琬音阴沉着脸，眼角眉梢皆是戾气。她没有回答姜荼歌，要她主动认下自己的做的恶事，她绝对是痴心妄想！ 七萝端着汤下了台阶，端到那徐郎中眼前，徐郎中嗅了嗅味道，忽然紧紧起了眉头，神色怪异。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位徐大夫反复查验，脸色愈发的难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0章 坐实罪名 “这.............”徐郎中欲言又止地看向姜荼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更何况眼前还坐着两位没有出阁的贵女，他虽分不清现下的状况，却也不敢贸然开口。</p> 姜荼歌倚在石桌上，面容清冷地瞧着徐郎中，道：“徐大夫可是看出了什么？但说无妨便是。”</p> 徐郎中垂首应道：“是。”</p> “这汤里被人下了极强劲的催情之药，倘若不能及时化解，便会让身体亏损羸弱，损伤极大。”</p> 徐郎中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老夫人也怒目圆睁地瞪了姜琬音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歹毒至此。</p> 姜荼歌却一派了然，姜琬月将此事告知她的时候，她就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最开始姜琬音所选的目标是奉月罢了，没成想徐平会把余嬷嬷给戳穿了。姜琬音也是没了法子，才想起常来她院里的姜疏楼。</p> “徐大夫可知这汤里是何药，出于何处吗？”姜荼歌状似无意地扫了姜琬音一眼，询问道。</p> 徐郎中略显迟疑，显然也感受到了八角亭内暗流涌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只是他们是官爵世家，他又招惹不得，迟疑了一瞬，仍旧照实禀道：“这药名叫春凌香，倒是也不难寻，一般产自花柳巷内，是——”</p> 徐郎中面颊微红，话音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药长期饮用极为伤身，一般一次只用指甲盖般大小的计量便可，可这汤中却足足下了几十倍的分量。原本溶解后是无色无味的，可计量下多了，待这汤冷却之后，便会有一股幽沉的香气。”</p> 七萝闻言，端起那汤便凑到鼻尖上嗅了嗅，随后神情一震，大声道：“小姐，徐大夫所言非虚，确实有股不同寻常的香气。”</p> 姜荼歌面容镇定，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可那清透的眼底，似乎暗藏杀机，锐利而冰冷。</p> “三妹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姜荼歌凝声道。</p> 姜琬音冷冷地笑了一声，偏过头来看着姜荼歌，不屑道：“长姐指的是什么？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夫？还是这碗不知所谓的汤？还是说长姐硬要把下毒一事按到我的头上？”</p> “甭说你没有证据证明这汤里的药是我下的，便是这个大夫，你难道可以证明他不是被你收买了，特意来构陷我的吗？”姜琬音挑衅地瞧着姜荼歌，似乎笃定了她不敢拿自己如何一般。</p> 她早就思量过这件事，想必父亲也不会不管，这种家宅内斗传出去，丢的还是他大晁国宰相的脸面，他起码要保全了自个儿。再者说姜荼歌未必真有证据能证明此事是她所为，她若是因为心虚而露出马脚，反而得不偿失了。</p> 徐郎中行医多年，为人正直，哪里容得下姜琬音如此污蔑，当即气恼道：“这位小姐可不要乱说话，我徐某行医多年，是什么药还能断不出吗？你可不要信口雌黄的污蔑在下的清白！徐某断然也做不出收人钱财，胡乱造谣的事！”</p> 姜琬音见徐郎中如此气氛，眸子一转，意有所指地扫了姜荼歌一眼，叹道：“徐大夫说的也是，只是不知有些人是否与徐大夫一般正气凛然，不会做出这般恶事。指不定这汤里的药就是她自己人下的，想着用来陷害人的！”</p> 七萝听的心里冒火，却碍于老夫人在，不好直接出言顶撞她，只能愤恨地瞪着她的后背。</p> “三妹这话可是在说我？”姜荼歌神色冷冽地笑了一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若是没有证据，断然也不会让你以为得手，想着能趁机除掉我，还特意劳烦你去将祖母给请了过来。”</p> 姜荼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姜琬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p>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这汤里究竟下的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请徐大夫过府走一趟，也不过是想让你心服口服的认了。虽然你眼下不认，你还可以抵赖，但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吗？”</p> “你！”姜琬音瞪着她，忽然砸了面前的茶盏：“你污蔑我！”</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1章 牵涉其中 “是不是污蔑，大家都清楚。”姜荼歌冷笑道：“余嬷嬷的侄子余冬梁成日里寻花问柳，这药我查过了，就是经他的手传到余嬷嬷这儿的。余嬷嬷与我素来我没有什么恩怨，这药是替谁拿的，你心里清楚。” 姜琬音没想到她连这条线都查到了，顿时有片刻的惊慌，大脑中一片空白。 春秀也知眼下局势对她们不好，可见姜琬音慌了神儿，她连忙弯腰去替姜琬音整理腿上盖着的毯子借此提醒。 姜琬音正在思量如何回答，却被春秀触碰，下意识一把抓住春秀的手腕。随即她反应过来，又连忙松开。 “余嬷嬷已经死了，你自然说什么都无可对质。”姜琬音虽心里没底，可仍要硬着头皮，辩解道：“你随便编造一个人出来，将此事推到已经死了的余嬷嬷身上，顺便嫁祸给我，长姐当真是好计谋。” 姜荼歌厌烦地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微微抬了抬，淡淡道：“去把余冬梁带过来。” “是。一旁侍奉的珠翠应了一声，正要去叫人。一抬头，却瞧见七余正带着一个相貌平庸，身量瘦高，穿着粗布短衫地男子走了过来。 “大小姐，余冬梁带来了。”七余恭敬行礼道。 余冬梁虽相貌平庸，但是他一双眼贼溜溜一转，便瞧出了形势，连忙谄媚地请安道：“小人见过老夫人，大小姐，还有——”余冬梁迟疑了一瞬，并不知姜琬音身份，所以更不知如何称呼。 他并未曾见过姜琬音，只是知晓姑母在丞相府三小姐的房中伺候。自然也不知在他眼前的这位，便是他姑母侍奉的三小姐。 姜琬音不曾见过余冬梁，瞧着他不禁心生怀疑。可春秀却是无意中瞧见过这个余冬梁来找余嬷嬷的。余嬷嬷虽厌烦这个侄子总来找她要银子，可背地里有些不好做的事，还是会请她的侄子出手。所以当春秀瞧见姜荼歌当真让人去将余嬷嬷的侄子请来的时候，她的心瞬间便沉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直视我们三小姐！”春秀见余冬梁看向姜琬音，当即大声呵斥道。 余冬梁被春秀呵斥却不生气，反倒是喜上眉梢道：“原来您便是三小姐啊，我是余嬷嬷的侄子，之前听我姑母提起过您，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娇艳动人，闭月羞花啊！” 他并不知余嬷嬷死讯，还以为余嬷嬷仍旧在姜琬音手下当差。这些年若非有这么个姑母在，他也活不下来。如今见到余嬷嬷侍奉的三小姐，他自然想要谄媚一番。 可这话分明是在夸赞姜琬音的美貌，但现场大多都是女眷，这话又显得轻佻，倒不像是在夸她，反倒有些羞辱她的意思。姜琬音听完，脸都黑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当面说这种轻浮之言！春秀，去叫人来将他给轰出去！” 姜琬音正愁着没有法子将余冬梁赶出去，余冬梁便自个儿撞上了。她怕姜荼歌制止，连忙又扭头对她道：“长姐到底是从哪里请过来的地皮流氓，在这相府都敢如此撒野，嘴里不干不净的！你便是再瞧我不顺，也不该找这样一个人来折辱我啊！” 她想要将姜荼歌的话给堵死，春秀也是反应极快，连忙就要奔下去叫人，可她还没来得及下台阶，便被宴清楼的人给堵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琬音皱着眉，眼中浮现出怒火。 “三妹也用不着在我跟前做戏，你虽没见过余冬梁，可却无法抵赖，他就是余嬷嬷的侄子。”姜荼歌神色平静，似乎将一切都拿捏好了，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余冬梁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虽没进过什么大宅院，可里面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他也是听过不少的。自然也明白，不该牵涉其中。 “余冬梁，余嬷嬷是否从你那里拿走过一包春凌香？”姜荼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冬梁立即装傻道：“什么春凌香，小人不曾听说过。” 姜荼歌挑了挑眉，跟她装傻，她早就想到了。余嬷嬷到底是侍奉姜琬音的，他的侄子不知道她的死讯，怎会坑害自己的亲姑母，如此简单便认了呢。 “你的姑母余嬷嬷，犯了大错，以下犯上不敬主子，已经畏罪自杀了。你身为她的侄子，虽说不是我们姜府的家奴，可若是嘴里半点实话也无，那你可就要小心了，指不定那日就跟她一个下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2章 早有准备 “你说什么？”余冬梁大惊，身形晃了晃，面色惊恐道：“我姑妈可是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的，她怎会死呢？我不信！” 余冬梁不敢相信余嬷嬷已经畏罪自杀的事实，毕竟他也知道相府的三小姐可是相府嫡女，而她母亲又是侍奉相爷夫人和千金的管事嬷嬷，这样的身份，谁敢轻易便打杀了她。说她畏罪自杀，余冬梁更是不信，她姑母才得了孙儿，正是要颐养天年的年纪，怎么甘心就死呢。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他不禁想起之前姑母来找他拿药时曾不断叮嘱过他，若是有人来查，定然要守口如瓶，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姑母还说相府要出大事了，让他近来安分一些。他倒是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姑母竟然死了。思及此，余冬梁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雅致华丽的亭台楼阁，他却觉得如坠冰窟一般心生畏惧。 “你姑母的尸首我已经命人还给了三小姐，不过此事却并没有结束。就在今日，我喝的汤里被人下了重计量的春凌香。” 姜荼歌说到此，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清透寒冷地双眸看向紧张不安的余冬梁，缓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今日带你前来并非问罪，只要你将自己听到的和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保证你可以平安离开，还能得到一笔银子。可若是你抵死不认，非要被我戳穿了，到那时候，你可就没这么好的后路可以走了。你，听明白了吗？”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余冬梁双手握拳，死死地咬紧了牙，心里不断的挣扎着。姜荼歌提的条件无疑是让他动了心思，可他还是信不过眼前这位大小姐。贵族一贯是喜欢出尔反尔的，若是骗他说出来再去报官，到那时岂会还有他的活路。 “大小姐，小人没有说谎，小人当真不知啊！”余冬梁满脸惊惶，辩解道。 姜荼歌闻言，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本不想为难你，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如此，那便带人证过来。” 她既然准备一击即中，自然是早有准备。打从她知道汤里被下了春凌香后，她便将七余七沉几人全部派出府去侦查此事。既然能找到余冬梁这条线索，她自然不会一无所获。 “是。”七余应和一声，转身便走。 余冬梁一听她竟还有其他人证，顿时慌了神儿，下意识便看向了姜琬音。姜琬音也没料到她查的竟这般深，就连她都不太清楚的事，竟被姜荼歌调查个彻底。 不多时，七余便领着一个约摸十八九岁，身材瘦小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不曾见过这般阵势，显得极为紧张不安，一直低垂着头，循规蹈矩地走到八角亭前，便不再上前。亭子里都是女眷，他们虽说私下见面已然不好，可到底一大群人瞧着，倒也还好。若真叫外男入了亭子，倒是难看了些。 显然这少年也是懂规矩的，知道自个儿不得上前，便停住脚，赔着笑道：“小人见过老夫人，两位小姐。” 余冬梁顿时听出了这人的声音，顿时扭头看了过去。这么一看，他顿时通体冰凉，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这人他认识，是春月楼的小厮四儿，他平日宿在花柳巷时，常去的便是这家。他与眼前这个小厮颇为相熟，他那包春凌香便是从此人手中买过来的。原以为这位大小姐定然是查不到的，没想到她手眼通天，竟然这么快便查了出来，还将人带来了。 “不必多礼。”姜荼歌瞥了老夫人一眼，将她低着头把玩眼前的茶盏并不说话，便知道她是两头都不想得罪，便也没打算再指望她。 四儿道了一声谢，不敢东张西望，低着头，恭敬地问道：“不知这位小姐让小人过府前来，所为何事？” 若不是去让他来的那人掏了一大笔银子，刘妈妈直接让他跟着那人走一趟，他当真是不想来的。方才进来瞧见这些个人，他便直觉没什么好事，眼下那种感觉更甚了。 “不知你可认识你身边这个人？”姜荼歌倒也不急，温声问他道。 四儿大着胆子偏过头去看，正好与余冬梁考过来的视线对上了。他们二人皆是一愣，四儿便瞧见余冬梁难看的脸色，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认识。”四儿只能照实说话，余冬梁是他们楼里的常客，很多人都知道，她既然能将自己找来，必然也能找别人，倒不如将实话率先说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3章 有失公允 “你既然说认识，那便好办了。”姜荼歌笑着抄起茶盏，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温茶润润嗓子，反倒是不急着开口了。可她越是如此，众人便是惴惴不安，心中紧张。 姜荼歌早就拿捏着他们那点小心思，她端着茶盏，眼眸微挑，说道：“这人前些日子，可从你这买过什么东西？” 四儿心生疑惑，想着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至于吃死人，但看眼前这架势，又不像是出了小事，他迟疑着，不敢开口。 姜荼歌见他垂头不语，知道他怕摊上官司，便道：“知道什么，你尽管说便是，若是旁人敢用此事来为难你要挟你，我断然是不允的。” 四儿仍旧踌躇，满面纠结，似是想开口却有所顾虑一样。 “你若还不放心，我便允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且不违背王法天理，都可以。”姜荼歌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郑重：“有我们家老夫人作证，还有这一屋子的人听着，我不会食言，也不会反悔。” 她瞧着这个叫四儿的小厮还算是老实，恐怕平日没少被人立规矩，所以不敢轻易张嘴。今日她既然要拿下姜琬音，自然不能有分毫顾忌，让姜琬音钻了空子。 四儿闻言，下意识抬头错愕的看了过去，却见到那张明艳的面容上还携着一丝郑重，清冽的双眸却不觉凌厉，全然颠覆了他对官家女眷盛气凌人的看法。原先他也不是没见过官家子弟，大多都气势凌人，那里在意他的死活。方才他便在想，倘若自己一直硬挨着不说，这位大小姐会不会命人殴打他，可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宽容待下。 “大小姐仁德。”四儿忽然高喝一声，跪倒在地，大着胆子道：“这位余公子先前常来我们春月楼，一来二去便熟了些，前阵子他忽然来找我，托小人我给他寻一包药性强劲的——” 四儿停顿稍许，似乎是觉得当真几名女眷的面有些难以启齿，连耳朵尖都红了。他声音低弱了几分，继续道：“小人见他是老主顾了，也不敢得罪，便给他寻了包春凌香。” 余冬梁没想到四儿就这样将自己卖了出去，当即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何时同你买过这种下作东西？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好处便构陷于我！” “小人没有胡说！”四儿见他不仅不认。反倒污蔑自己，脸色顿时变了：“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大小姐不信，尽管将春月楼的小厮林全叫来，那日余公子找我时他曾路过，也是瞧见了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余冬梁瞬间便记起了这回事。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查到这头上，便也没太避讳着，指不定还有旁的人瞧见。余冬梁如此一想，便知狡辩已然不行，索性便承认了。 “行，我认了。”余冬梁满不在乎道：“可即便是我真从四儿那里买了春凌香哪又如何？姜大小姐如何能证明你这汤里下的便是我那包春凌香？” 余冬梁嗤笑了一声，眼神暧昧地扫过她的明净好看的脸颊，不怀好意道：“谁都知道我喜欢喝花酒，这药我吃了不行？” 七萝一看他贼眉鼠眼地瞧着大小姐，当即瞪大了眼睛，挪过去挡了挡他的视线，大骂道：“你再乱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 余冬梁虽然见过不少女子，却也不曾见过姜荼歌这种美艳地不可方物的女人，清冷高贵地犹如天山上地雪莲。虽稚嫩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显出风华绝代的姿容。他方才也不仅仅是为了戏弄她，也是知道此事若是败露，他定然是逃脱不掉，倒不如多贪看几眼美色。 姜荼歌对于他这点小把戏，可谓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神情清冷地仿佛深渊下的潭水一般。 “你说那药你自己吃了，可是这个剂量你应当是吃不完的，那么剩下的药在哪？你又打算如何自证清白？” 余冬梁忽然冷笑了一声，神情猥琐地说道：“大小姐对这药如此了解，难不成吃过？” “放肆！”七萝冷喝一声，一旁的七余早就按捺不住，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余冬梁猝不及防，当即跌跪在地，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疼痛从他的膝盖骨上传来。可被他羞辱的大小姐却处变不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正当他想着此事时，七余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使劲一用力，他便控制不住地朝前磕了去，头撞到青石砖上，“咚”地一声，他顿时感觉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脑袋炸开一般，一股眩晕感随即而来，他被七余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牙齿磕到口腔，顿时满嘴都是血。 感觉到余冬梁在挣扎，七余眸光狠厉地瞪着他被摁在地上的侧脸，恶声道：“老实点！再敢出言不逊，我杀了你！” 老夫人抬了抬眼，目光微妙地看了姜荼歌一眼。可这七余是魏国公送来的人，不是他们姜府的奴仆，这院子又是用先魏夫人的嫁妆建造的，也不能算是她姜府的产业，以至于老夫人听到这话觉得放肆，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姜荼歌一眼便罢了。 可姜琬音却不这么觉得，见姜荼歌先是利诱，如今又让手下动用了武力，顿时觉着机会来了，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长姐院子里的人果真都厉害，也不顾及老夫人在，自己主子还没发话呢，跟邀功似的一个个往前冒尖，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怕是没人能扛得住？长姐如此做，难道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事到如今，逞口舌之快也无用。既然你不能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干净，索性就闭嘴好了，等此事查清，有你说的份儿。”姜琬音冷声呵责道。 姜琬音面色不愉，却也无计可施，想几句话便摘干净自己没有可能，可凭着这二人想要定她的罪，那也是不能够！ “好，我就看着长姐有什么法子定我的罪！”姜琬音阴阳怪气地冷笑道。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姜荼歌眸色如刃地盯了她一眼，淡淡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4章 信口胡诌 “余冬梁，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自己招了，还是我让你招了？”姜荼歌神色晦暗地睨着他，冷冷地道。 余冬梁笑了两声，舌头裹了裹口中的血，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说道：“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我左右不过是大小姐你手中捏着的一只蚂蚁罢了，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吗？” 此时的余冬梁显然也看出来姜琬音在府里并不好过，至少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而他们姜府的这位老夫人，可见是不想管此事的，一直的装聋作哑，他的命便彻底捏在了大小姐的手心中。 “你也知道你说不说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分别。”姜荼歌淡淡嗤笑了一声：“你若是自个儿交代清楚，我保证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可是你若是抵死不认，那我也不能保证你是不是要横着出去了。” 姜荼歌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余冬梁心里不禁动摇，她已经起了杀意，若是他还是矢口否认，恐怕没有一个人护得住他。亭中的这位三小姐，怕是早就巴不得大小姐将她逼死，好以此做文章，又怎会出手相救。 余冬梁沉思须臾，方要开口，就听见站在三小姐身旁的婢女春秀轻咳了一声，忽然站出来，朝着老夫人与大小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不该说就闭嘴！”姜荼歌冷冷顶了她一句。 春秀脸色一僵，暗自压下心头的畏惧，说道：“奴婢知道自个儿身份卑微，在老夫人与小姐们面前不该多嘴。可我们三小姐年幼，有些事不懂，可若真让人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奴婢回头也无法跟相爷夫人交代。甭说大小姐平日里冷冷看我们一眼我们就心里犯怵，何况是这种打杀的话大小姐都说了出来。便是个脑子不好的，此刻也该审时度势，站到大小姐那边去，说些您爱听的话，可这样又如何能证明他所言属实，而非为了自保随口胡诌的呢？” “若是三妹心里没鬼，她怕什么呀？我审便审了，若真不是她所为，你们慌什么？” 春秀神色激愤，似是有些委屈，叹道：“今日一过到院子里来，大小姐便一口咬定此事与我们三小姐有干系，我们如何能不去辩解，难道要任由人将脏水泼到三小姐的头上，还要我们闭口不言？可怜我们三小姐伤的这般重，平日更是缠绵病榻，那里还有心思去做这样的事。还望大小姐看在三小姐是您的亲妹妹份上，给她一条活路！” 春秀说着，扑通一下朝着姜荼歌跪了下来，使劲地往地上磕头，大声哭道：“求大小姐给我们三小姐一条活路！” 姜荼歌叹了口气，对姜琬音道：“难为你有如此忠心的侍女，可惜你这是在叫她送死。今日老夫人也在，我不妨将话说开了，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你心里清楚，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也知道。可惜了，你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对了。”姜荼歌眼眸微敛，露出丝丝锋芒，弯唇道：“给我下药的人我已经拿下了，纵然你这婢女巧舌如簧，真能说的余冬梁不开口，你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逃脱不掉的了。” 说罢，姜荼歌忽然抬头，朝着不远处廊上站着的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待姜琬音顺势看去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姜琬音听她提及下药之人，顿时便想到了荷香，心里顿时痛骂了一声贱人！ 先前见姜荼歌牵扯出了这么多人，却并未将荷香拉扯出来，她只当是这小贱人见情势不对，自个儿跑了，原来竟在这儿等着将她一军呢。到底是她大意了，小看了姜荼歌的手段！ 余冬梁原本被春秀一插嘴，反应过来不想再说的，可现下听见她已经捉拿住了下药知人，他再次犹豫起来。姑母已经死了，这府里无人会再庇佑他，若是那人真将此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那他—— 余冬梁目光迟疑地看向姜荼歌，忽然咬了咬牙，一狠心，顾不得脸皮被踩在地上硬生生磨砺出来地疼痛，大声道：“大小姐，我说！” 他一声高喝，顿时引来姜琬音地侧目，那如同两把银刃狠狠地剜在他的脸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只可惜余冬梁被七余踩在脚下，并不曾看见。 “大小姐，小人招了，这药的确是小人的姑母托小人从四儿的手上购买所得，但用于何处，姑母不曾告知小人，小人也不得而知。只是当时姑母曾对小人说，丞相府最近不安稳，怕是要出大事，让小人近来安分一些，其他的，小人真的一概不知了。” “很好。”姜荼歌露出一丝笑意，眼眸清冷地扫过坐立不安地姜琬音，吩咐道：“七余，放开他。” 七余应声收起脚，退至一旁。 “你先起来。”姜荼歌淡声道。 “谢大小姐。”余冬梁连忙道了谢，顾不得身上地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贯会审时度势，眼下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夫人甭说会不会插手，即便真是要管，恐怕也拿捏不住这个厉害的大小姐。这个三小姐更甭提了，今日只怕是自身难保，那里还能顾得上旁人。眼下他若真想全须全尾地出去，只怕是非要向这位大小姐低头不可了。 老夫人也瞧出眼前的形式，恐怕姜琬音没有转圜地余地了，她在心里思量了片刻，开口道：“你们姐妹二人都是血肉至亲，为了这种牵扯不清的事情撕破脸，也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她目光慈祥地看着姜荼歌，可那慈祥中却又透露出威仪与压迫，轻声哄道：“荼歌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三妹如今伤势未愈，也实在可怜。这事说不定就是她手下的恶奴挑唆，亦或是她根本就不知此事，全是手下人办的糊涂事，依我看，这种家事还得关上门来说得好。免得宣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无益处。” 老夫人倒也不是向着姜琬音，只是再说下去便牵扯到姜家的丑事。若是有人泄露出去，恐怕会让他们家族的名誉受损，对姜华盛的仕途也有所妨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5章 吃里扒外 姜荼歌闻言，并不曾动怒，反倒微微一笑，很是配合道：“七余，先将他们几个带下去。” 接下来的事，的确不是一个外人该听的，若是真让他们知晓姜琬音做了什么龌龊事，只怕他们几人的性命便留不得了。 姜琬音很是诧异地看了姜荼歌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老夫人的话竟如此有用，姜荼歌当真照做了。但只有老夫人心里清楚，接下来才是个开始。姜荼歌配合她清场，也算卖了她老太婆一个面子，若是接下来审问姜琬音再插手，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老夫人看着她娇俏明艳地面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所有人都以为她之前与世无争，现在变了，可她如今却觉得，她不是变了，而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这才是真实的她，心狠起来，谁也挡不了她的路。 七沉领着荷香过来时，恰逢与七余带着的几人擦肩而过。荷香偷偷瞧见余冬梁脸上的伤，心底打了个突兀，方才的纠结，此刻也散去了几分。大小姐雷霆手段，这一次三小姐是彻底栽了。 “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小姐，三小姐。”荷香走到八角亭下，也不敢上前，就在亭下站定了，行礼道。低头地瞬间，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春秀，心里越发紧张了。 姜琬音死死地盯着荷香，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戳个洞一般，她双手绞着帕子，咬着牙克制心底翻涌而出地怒气。 她瞪着荷香，在心底狠狠地啐骂了一声：贱人！ 若不是姜荼歌与老夫人在，她就命人打死这个背主的贱奴了！ “老夫人应该认得这丫头？”姜荼歌偏过头看着老夫人，唇瓣微微翘起，露出些许笑意，问道。 老夫人虽许久不曾主持家中事务，可也并不是全无关注，府里的眼线总是有几人的。况且这个荷香又是姜琬音身边常伺候的，她想不认识恐怕都难了。 加上前些日子，姜琬音做的那处苦肉计，她又怎会不知晓。借着认错的机会，表面上瞧着是在向姜荼歌示好，实际上就是为了往宴清楼安插人手。先前还不知她的心思，如今看来，手段当真低劣愚蠢。 姜荼歌见姜琬音直勾勾地盯着荷香，不由一笑，意味不明道：“三妹不会连自己屋里的婢女都不认得了？说起来，荷香还是三妹你送到我院子里来的。” “我的婢女我当然认识！”姜琬音呛了她一句，转过头来瞪着荷香，骂道：“小贱蹄子，我让你来照看秋心，你跑这来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 “三妹稍安勿躁。”姜荼歌缓声道：“这丫头是你送进来的，可不安分的很。明面上瞧着乖巧听话，背地里却私下挑拨我与秋心的关系，这便也就罢了。今日秋心吩咐她去小厨房取药，可这个荷香竟敢趁着众人忙乱之际，偷偷往我这汤里下药，被我的人当场拿下。此事，三妹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呀？” 姜琬音脑中瞬间掠过无数念头，连忙训斥道：“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贱人，让你来代为赔罪，不愿便也就罢了，竟敢做出这等下作事。我看今日我也护不住你了，你是生是死，就看大小姐如何判决了。” 姜琬音顿时将所有事悉数推脱到荷香身上，妄图将自己摘干净。这事若当真荷香认了，背下来了，顶多也就是死个婢女，可若是姜琬音定了罪，牵扯可就大了。这些替她做过恶事的，谁不自危？ 荷香虽早就料到三小姐是个翻脸无情的主，可当她真将此事全然推给自己时，她还是凉了心。侍奉三小姐多年，即便是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啊，倘若让她背上谋害大小姐的罪名，定然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呀。 “三小姐既然如此绝情，那奴婢可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荷香失望地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怨恨。 姜琬音一听便急了，顿时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春秀怕她当真将三小姐供出来，连忙直起身子，扭头看向她，大喝道：“荷香，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奴婢，三小姐待我们恩重于山，你可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就说出违背天地良心的话！” “放肆！”七萝冷喝了一声，道：“两位小姐说话，哪有你插嘴多舌的份儿！” “她不能说，我总可以！”姜琬音怒道。 七萝脸色沉了沉，没说话，退到姜荼歌身后站着。姜荼歌抬眼微微一笑，眼神有些微妙，却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悠闲地抄起面前的茶盏，不疾不徐地品着茶，等着后续。 姜琬音剜了七萝一眼，语气不快道：“纵然这丫头原本是我屋里的，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她给你下药。指不定是你苛责她，她心生不满，故意下药来害你。况且她进你院子也有不少时日了，到底还是不少我的人都难说，你现在随意扯她来便说是我指使她要害你，你也欺人太甚了！” “砰——”姜荼歌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前一秒还满面笑容一团和气，眼下眼中却凌厉如刀，盯的姜琬音一阵心虚。 荷香抓准了时间，连忙抢白道：“老夫人与大小姐明鉴，若无三小姐授意，奴婢断然不敢在宴清楼下药谋害三小姐。奴婢与大小姐又无恩怨，怎会是奴婢有心要害大小姐呢？” “住口！”姜琬音怒声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如今还想当着老夫人的面攀咬我不成？我平日里也算待你不薄，你竟背主求荣，跟别人勾搭到一起来陷害我，你这种不忠的贱人，浑该乱棍打死才是。” 谁知她这话却激怒了荷香，她当即抬头，怨恨地瞪着姜琬音，眼角淌下委屈的泪水，哭喊道：“你待我不薄？你何时待我不薄了！你对我们这些婢女小厮，何曾拿我们当人看过，你平日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像你这样恶毒的人，也配投这么好的胎，简直是老天瞎了眼，竟没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你！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哪个不是那所为？这样也叫对我不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6章 有辱门楣 荷香气的眼泪直掉，颤抖着手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纵横交错地伤口，显然不是这几日的新伤，有的都形成了疤痕，可见是多年受虐所致。 宴清楼的下人大多都是自打进府便侍奉大小姐，虽也见过别的院处罚下人，他们自己倒是不曾经历过，竟不知跟了三小姐竟要受这种虐待。各自瞧着她的伤，只觉得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老夫人看着，也不禁皱起眉头，眼中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快之色。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人低声斥责道，仿佛已经认定了姜琬音的罪名一般。 姜琬音顿时急道：“老夫人您别听这贱人瞎说，我是打过她，那都是因为她办事不利，可也正是如此，才能说明她指不定是对我怀恨在心，蓄意构陷我呢？” 荷香恨恨地看着她，指天发誓道：“老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不实之言，便叫奴婢天雷加身，不得好死！” 至此，这主仆二人，也算彻底撕破了脸面。 姜琬音嘲弄道：“你少惺惺作态了，发誓谁不会？你若不是存心害我，怎会替她说话。” 姜荼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道：“那你敢发誓吗？” 姜琬音一愣，随即道：“这有何难，我若是敢发誓，你便能信我不成？” 世人求神拜佛，可到底是否灵验，众人心里皆知。姜琬音便是不信，发个誓当真会应验。 姜荼歌不置可否，并不接她的话。姜琬音脸颊发烫，有些下不来台，便硬着头皮举起手，指天发誓道：“若是我命人下毒谋害姜荼歌，便让我天雷——” 姜琬音话还未说完，便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隐隐传来轰鸣的雷声。姜琬音吓了一跳，连忙住口，不敢再往下说去。 姜荼歌唇瓣微抿，毫不意外。既然她重新归来有违天道轮回，天道可以因她心中之恨惩罚她，那么姜琬音敢对天发誓，同样也会报应缠身，只要她做了亏心事，必然是逃不过的。 “怎么？不敢说了？你害怕了，是因为你心里有鬼，还是——” “少废话，我看你也没别的证据了，这样就想定我的罪，我不服，我要见父亲，让父亲为我主持公道。” 姜荼歌早就料到了她不会束手就擒，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既然三妹都说了，我自然也不好越过父亲来处置你。正好老夫人今日也听了，今日便处理了。” 姜荼歌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朝站在回廊上的婢女道：“把门都打开。” “是。”众人齐声应道，去将那几扇门窗都打了开，姜琬音扭头看去，一眼就瞧见其中一扇门后端坐着一个极其熟悉身影，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父亲..........” 看到门后坐着的姜华盛，老夫人也颇为诧异。目光幽深地看了快步迎向姜华盛的姜荼歌，心里翻江倒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性子最寡淡高冷的长孙女，竟然手段这么绝，连她都不知姜华盛就在此处。 姜荼歌快步朝着姜华盛走去，在门前停住，挡住了光线以及姜华盛阴鸷的面容。此刻她微微笑了，朝着姜华盛行礼道：“父亲，您都听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该由父亲主持做主了。” 姜荼歌知道界限，什么该她来做，什么不该去做，这样才能保全姜华盛作为大家长地威严，保存住他的颜面。今日她如此费心一场，把这事掰开揉碎了一点一点地来说，便是不想让她的好父亲再有借口替姜琬音开脱。她要彻底定了姜琬音的罪名，一击即死！ 这一刻，姜琬音彻底慌了神，恐惧起来。因为姜荼歌退开的瞬间，她看到了昔日温和慈爱的父亲，此刻的面容上只有无尽的冷漠，眼底皆是怒火与戾气，她便知道，父亲不会再信任她了，这一次也不会再护着她了。 姜华盛阴着脸从太师椅上起了身，大步迈出屋子，所有婢女仆从纷纷退让。姜华盛迈上八角亭，走到姜琬音面前站定，姜琬音脸上浮现出畏惧之色，张口便欲解释：“父亲，你别听他们瞎——” “啪——”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姜琬音的话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姜华盛，眼中滚下滚烫地泪水。 “不肖的东西，看看你做了什么下作事情，若早知你如此死性不改，当日便让你死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好了，也不至于让你今日做出如此肮脏龌龊，有辱门楣之事！” 姜华盛是极要脸面的，若是旁的事便也罢了，可她今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给她与姜疏楼二人下催情药，如此做法，若是姜华盛仍能隐忍，怕是都没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姜琬音腿伤未愈，动弹不得，见姜华盛盛怒，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面色凄苦，委屈道：“父亲明察，此事当真不是琬音所为，是有人估计构陷琬音的。我伤的这般重，父亲又不是不知，怎会还敢有如此害人的念头，父亲您不相信女儿了吗？” 姜华盛冷冷拂开她的手，见她竟然还在狡辩，气极反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畜！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还敢狡辩！” 姜琬音哭的泪流满脸，拼命摇头道：“我没有，父亲，你要相信琬音啊！” 姜华盛脚下虚浮，被她气的头昏，整个人摇摇欲坠。姜荼歌看的好笑，却还是快步上前扶住姜华盛，轻声道：“三妹既然不服，那便让她心服口服，父亲还是坐下来看，莫要气坏了身子。” 姜荼歌瞧着他们如此，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快意，原本应当是最亲近的血脉至亲，如今就差兵戎相见了。她早就劝过父亲，可他却从不肯听，也三番五次给过姜琬音机会，她却也不知道珍惜，他们倒真是好一对自私薄情的父女，性子当真是像极了。 姜华盛却看她也不快，冷冷撇开她的手，然后朝老夫人行了一礼：“儿子不孝，没能教养好子女，竟为了这种龌龊事惊动母亲，儿子有愧，还请母亲见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7章 豁出性命 老夫人缓缓抬眸看向这个已经封侯拜相，几乎站在权利顶端的儿子，他们已久许久没有坐下来叙话谈心了。便是她，如今也摸不透这个儿子心中想的是什么。 当年若不是魏国公府势力太大，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觉得他一个泥地里窜出来的平民，若不是勾搭上了离京城中最大的世族，怎会有今日。 她这个儿子纵然从未说过，可她明白，他心里忌讳着呢，总觉得面子尊严被魏国公府踏在了脚底下，没人看得到他的才华。所以当年赵氏与他相见后，才会生出这些荒唐事来。 老夫人心里明白，可有些事却也不敢干涉，事到如今才知，一味骄纵，终究是错的。 “我老了，这些事你们自个儿处理。”老夫人面色沉冷地站起身来，刘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老夫人脊背挺的很直，却难掩面上的忧伤，银白的头发，显得有几分凄凉。 她今日原是想来看一场笑话，拿住这个长孙女的把柄，可看到现在，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他们分明是一家人，如今却要如此算计。老夫人一时心里竟不是滋味也坐不下去了。 “儿子恭送母亲。”姜华盛也不留她，朗声送道。 老夫人步履挺拔地离开，姜华盛一脸冷漠地坐在了老夫人的位子上，声音再无半分感情：“你长姐审问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这些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洗不掉了。我早就劝过你，让你安分一些，既然你不听，今日，我也不会再骄纵你了。” 姜琬音咬着下唇，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可若是她抬头，便能瞧见她眼底分明的恨意。 姜荼歌可没兴趣再陪他们一点一点地消磨算计，直接唤人过来，七萝连忙上前，姜荼歌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七萝便急匆匆地带着七沉走了。 “三妹既然觉得证据不够，今日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姜荼歌不急不缓地拿了茶壶给姜华盛沏了茶，双手捧到他眼前，这才继续道：“赵家用余嬷嬷阖家性命要挟她回府里来照顾你。但是上次宫宴纵火一事，我让顺天府的人打断了你的双腿，所以你怀恨在心，利用自己的双腿演了一场苦肉计，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你真心悔过，实则你是要将荷香安插到我的院子里，伺机下药害我。” 姜荼歌停了停，荷香立即接口道：“三小姐吩咐奴婢进入宴清楼后与秋心姑娘亲近，好让我有机会给大小姐下药。奴婢原本是不愿意做的，可三小姐威逼利诱，说奴婢若是不愿做此事，便要打杀了奴婢，若是奴婢肯做，事后会将奴婢的身契还给奴婢，让奴婢归乡。” 荷香一脸苦色，哭道：“奴婢没有法子，这才顺从三小姐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后来便是余嬷嬷一直与奴婢私下联系，怕大小姐起疑，又收买了大小姐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她也可以作证，此事皆是三小姐指使。” 姜琬音知道余嬷嬷收买了个宴清楼的婢女，如今听荷香提及，才暗道失策，应当早早让人处理了才是，如今反倒成了定她罪的证人。姜琬音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忍着，垂着头不敢去看姜华盛的脸色。 姜琬音不知姜荼歌在拿下荷香之后，便着人去外面将姜华盛请了回来。今日这个局看似是姜琬音主动下的，其实是她故意为之，给了姜琬音一个机会，所以姜华盛的行踪，她一早就安排了人盯着。 等教人拿下荷香，她招了之后，姜荼歌便立即着人去将姜华盛请了回来。之后一切的布局，都在姜琬音带着老夫人入了宴清楼开始就已经布好了，就等着她自己入瓮了。 “你再敢胡说！”姜琬音勃然大怒，顺手抄起面前地茶盏就朝荷香砸了过去，大声骂道：“我撕烂你的嘴！” 荷香不躲不避，任由茶盏砸到头上，瞬间额头上便涌出了鲜血，顺着荷香地额头淌了下来。 “三小姐做了多少恶事，手上沾了多少血，奴婢今日便是拼着不要这条命了，也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或许先前荷香指控姜琬音是出于姜荼歌的威胁，可现在她却清楚的明白，若是姜琬音不死，死的便会是她。若是不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她如何能解恨，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姜琬音气地浑身发抖，竟然挣扎着想要起身扑上去，春秀见她摇摇欲坠，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连忙扑上去接住她，拦着她劝道：“三小姐身子本就不好，又受了如此重伤，还需得好好休养啊。” 姜琬音颤抖着手指向荷香，满眼恨意，哆嗦道：“你听见那个小贱人说了什么吗？她竟敢如此污蔑我，我要撕了她的嘴，你去，去叫人去！” “够了！”姜华盛暴怒，随手抄起眼前地茶盏就摔在了地上，当场震得姜琬音住了口。姜华盛气的不行，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撒泼胡闹？我纵容你多年，只想着待你长大一些便能懂事，可如今看来，只能养成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姜荼歌看着眼前这场“父慈女孝”的场景，忍不住发笑，她早就劝诫过父亲，可他从来不听，如今涉及到他的官声，才知道后悔了，只可惜这一次，她不会心慈，更不会手软。 姜琬音哭地梨花带雨，转身便要拉扯姜华盛的衣袖，哭诉道：“父亲，我........” 她方才开口，那厢就听见了急匆匆地脚步声，姜琬音话音稍顿，便错失了开口良机。 “相爷，大小姐，婢女夏兰，碧桃带到。”七沉高声禀道。 姜琬音并不认识夏兰，可碧桃她便是化成灰也认识的。这丫头打小跟着自己，当时说是要她顶了宫宴纵火一事，留在顺天府被判了死刑，说是早就暗地里杀了，怎会还活着？ 姜华盛看到碧桃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也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扭头看向姜荼歌，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死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8章 众叛亲离 姜荼歌淡淡一笑，神色冷冽地看向姜华盛，缓缓道：“父亲自然希望她死了，可是宫里边未必这么想。在禁宫内纵火，多大的罪名啊，若是判成刺杀陛下，怕是要夷三族了。父亲该不会以为我去御前哭一哭，求个情，陛下便真能当此事过去了不成？随便拉一个下人去顶罪，你真当朝中那些臣子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陛下既然没有杀她，且我能把人从顺天府提出来，你当真是为何？父亲好好想一想，此事怎么做，才能不殃及池鱼，让一家老小给你这好女儿填命！” 姜华盛越听越觉得心惊，他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却不想竟然只是个开始。陛下没有杀碧桃，便是留着要挟他们相府的，今日他这个长女能把人提出来，无非也是在警醒他罢了。 “父亲，你不要提听她胡说。陛下仁慈，我不过烧的是座废殿，且又没出人命，我也受了责罚，陛下怎会还记恨此事。定然是她收买了顺天府尹，故意留下碧桃想要要挟你我啊！” “你住口！”姜华盛低声斥道，姜琬音委屈地抿了抿唇，怨毒地瞪向姜荼歌。 “荷香，你回头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跟你联系的婢女。”姜荼歌伸手指向夏兰，荷香回头一看，见果真是她，也不由心惊，大小姐是何时发现她们之间往来的？还是说这个夏兰，本就是大小姐的人？ 荷香不敢细思下去，连忙答道：“回大小姐，是。” “她叫夏兰，是大小姐院子里的粗使婢女，余嬷嬷先前说她常来找我人多眼杂恐会被人瞧见，所以便收买了夏兰为我们传递消息。” 夏兰垂着头，遮住眼底那一丝笑意，听荷香说完，便扑通跪倒在地，“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错事，求相爷饶命啊！”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委屈地道：“都是先前余嬷嬷说，只要这次替三小姐办好差事，便将我要到丝厢阁去，提为一等侍女，奴婢若是留着宴清楼，大小姐有这么多伺候的侍女，我怕没了出头之路，一时鬼迷心窍，才应下了。只是奴婢传递的消息并无谋害大小姐之言，否则奴婢也是断然不敢做的，请相爷，大小姐明鉴。” 夏兰一番话让姜琬音脸都白了，稍后忽然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余嬷嬷怎会将我说出来！”说完，姜琬音也觉得有些不对，却见众人都瞧着她，她才发觉刚刚一气之下说了什么。 “这么说，三妹是承认自己指使余嬷嬷等人下药害我了？”姜荼歌沉声道。 姜荼歌地目光看向夏兰，眸中疑色渐浓。夏兰刚刚那话，可不是她教授的，余嬷嬷也断然不可能蠢到当真同一个线人提及三小姐如何。而且这个夏兰行为诡异，明明余嬷嬷都死了，她还在给荷香传递消息，她是在帮谁做事呢？ 姜琬音咬了咬唇，没说话。她缓缓闭上眼睛，心头终于涌上了一丝绝望。她知道，今日无论说什么，她都是陷阱里待杀的羔羊了，姜荼歌特意布了此局，费尽心力，就是为了置她于死地，她再做什么说什么也都是无用功了。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说话不要紧，听着就行。” 说着，她看了碧桃一眼。那碧桃原本是个十四五岁水灵灵的姑娘，在大牢里待上这些时日，已然消瘦地不成人形。若不是姜荼歌事先打点过，只怕她早就不堪忍受折磨而死。 她上前一步，抬起头来露出消瘦发黄地面孔，幽怨地看向姜琬音，道：“三小姐，奴婢回来了，你看到奴婢回来不开心吗？奴婢可是打小就跟着你身边伺候，尽心竭力，三小姐如今却看奴婢一样都不肯吗？” 姜琬音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怨恨不平，嗤笑了一声道：“你如今不应该站在这里，你应该死了，这样你才是尽忠了。” 碧桃闻言，失神了一瞬，神色狰狞地笑了起来：‘三小姐当然希望奴婢已经死了，那样三小姐做的那些肮脏事就没人知道了。’ “你住口。”姜琬音咬牙切齿，双手紧紧绞着帕子，那方绣着红梅的帕子已经被天揉烂了，她却浑然不觉。 “奴婢不会住口的，三小姐，你便认了，你斗不过大小姐的。从小到大，你用了多少伎俩来害她，最终害到的只有你自己。你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血，夜晚睡觉你就不怕吗？” 打从上次姜琬音将她推出去顶罪，她在牢里吃的那些苦头，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记在了三小姐的头上。起初她也不是没有恨过大小姐，可她发现当她在牢里受尽欺辱时，只有大小姐来探望过她，替她安排打点。虽然她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留着她，利用她来扳倒三小姐，但即便如此，她也愿意来做这桩事。 姜琬音何曾被自己身边的人如此对待过，险些气的晕过去，颤抖着伸手去指她，恨道：“你，你们这些贱人.........”她气血翻涌，说着便止不住咳嗽了起来，不知是气的急了还是如何，竟忽然扶着春秀呕出了一口血。 众人见她吐血，都惊了一下，春秀也是急了，将她扶住，一边掏出帕子给天擦嘴角的血，一边哭着道：“大小姐，三小姐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发发善心，放过我们三小姐。” 姜华盛也有些错愕，迟疑地看了姜荼歌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荼歌怕他又心软，便冷声道：“她若不是恶事做多了，如今还是个体面的相府千金，如今呕这一口血又算什么？我们阖府满门的性命，还抵不上她吐口血了？” 姜华盛闻言，神色晦暗地瞥了她一眼，果然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姜荼歌看的分明，却也不拆穿。比起一个女儿的性命，自然是阖府的性命最要紧，他的官声仕途最要紧。至于姜琬音，最多不过心疼一下罢了，比起前程，又算得了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9章 大获全胜 “你休想！”姜琬音咆哮道：“送去你的庄子上，你就是想要囚禁我，折磨我，你别痴心妄想了，父亲不会答应你的！” 若真去了乡下，她此生便再无翻身的可能了，明后年她就该议亲了，若是去了，她还能挑到什么好人家，还如何跟姜荼歌争。 姜荼歌并不理会她，只看向姜华盛，淡淡笑道：“若是父亲觉得这个法子不妥，那我即刻让七萝去报官，这种丑事虽说宣扬出去对我面子上也不好看，但若真让我就这么算了，绝无可能。” 姜华盛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且这个主意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也没什么好驳了她的。此事让琬音吃些苦头，涨涨记性，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那就依你所言，明日一早——” “不，就今晚。”姜荼歌执意道：“父亲回去安排人给三妹收拾东西，多带上一些，以后怕是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一趟了。庄子路远，来回一趟也不方便。” “你连这一晚都容不下我？”姜琬音捂着胸口，气的气血翻涌，险些呕出血来。 “是。”姜荼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就是容不下你，若是依着我的意思，我连见你一面都觉得恶心，如今已经是仁慈了。入夜以后，我会安排马车送你离开，你身边的丫头都不必带着了，我会给你安排几个手脚勤快麻利的婆子婢女伺候的。” 他们说话并未刻意避开下面的小厮婢女，春秀站在亭下也听得十分清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来，跪下，禀道：“相爷，三小姐腿伤严重，平日里娇养着，怕是禁不起奔波跋涉。况且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婢女跟着，也是多有不便呀。” 若是她没有猜错，大小姐对她们丝厢阁的人起了杀意，她若是不能跟着三小姐一起离开，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华盛没有开口，他知道他这个长女定然早就有了打算。 “她的伤我自然会请名医在庄子上住下，随时照看。她该有的吃穿用度一样也不会少，谁也不会刻薄了她去。” 春秀反驳道：“三小姐既然害过您，大小姐如今也怀恨在心，要说不会苛待三小姐，谁也不信。”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姜荼歌嗤笑了一声，吩咐道：“你家主子当初犯下错事，你不仅不劝诫与她，还助纣为虐，实在可恶。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三十棍，若是死了就丢出去，若是没死，就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姜荼歌一说完，左右就站出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就要拿住春秀。姜琬音顿时急了，大喝道：“你们不许动她，放开！贱人，你——” 姜荼歌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声音肃杀寒凉，杀心毕现：“我今后若是再听见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命人把你的嘴缝上，听明白了吗？”姜荼歌森冷地语气震慑住了姜琬音，她捂着脸刚要发作的话便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父亲不会再帮她了，这个认知让她惊恐，却又无能为力。 “拖下去。”姜荼歌挥手示意，那两个婆子立即摁住想要挣扎地春秀，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拧了几下，口中啐道：“我劝姑娘还是老实写，若再挣扎，婆子我就要下狠手了。” 宅子里的手段大家都知道，春秀心里明白，三小姐今日护不住她了，便也无力再去挣扎，只能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拖走。 姜荼歌又吩咐道：“七萝，一会你带人亲自去一趟丝厢阁，三小姐的东西不要碰，但是人你要一个个地盘查清楚，若是曾经手上沾过人命，或是跟着三小姐做过恶事的，一律打一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我倒要看看这府里的烂疮，能不能彻底剜掉。” 姜琬音一听她竟要将自己院子里的人全给打发了，顿时急了，眼眶赤红地瞪着她，恨声道：“你这是要我死！” “三妹多虑了。”姜荼歌站起身来，笑盈盈地撑着桌子贴近她，缓声笑道：“你会活着，长命百岁，在那个乡下的小庄子里。我不会让你回来的，这已经是我的宽容了，三妹就好自为之。” 姜荼歌说完，又笑吟吟地给姜华盛见了礼，便招呼一众奴仆离开。 “啊——”姜琬音长吼了一声，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碗玉盏全部拂到地上，霹雳乓啷碎了一地。已经走到回廊下的姜荼歌，忽然顿足，面带微笑道：“你摔了我汝窑的一套茶碗，三个白玉做的果盏，七萝，你替我记下，一会让人去一趟赵侍郎府上，让他们家老夫人赔我。” 言罢，也不待姜琬音反应，便笑着扬长而去。 姜琬音被人送回丝厢阁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七萝领了十几个婆子小厮，将姜琬音平日里伺候的几人全部拿下，就在丝厢阁内院里逼问了起来，几乎都被打了板子，要押送发卖出去。 姜琬音气急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瞧着这些人被押走发卖。她被珠翠推到房内，屋子里空荡荡的，倒是也不乱，可见确实无人抄她的院子。姜琬音坐在轮椅上愤恨地叫了起来，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一般嘶吼着。 她随手拿起什么就砸什么，将屋里能砸的，或是能扔的，悉数打了个稀巴烂，可仍是不解气。 忽然，她听到了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姜琬音头也不回，大声骂道：“滚，滚出去！谁让你们这些贱婢进来的，谁也赶不走我，我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谁敢动我！你们这些下作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大小姐让奴婢们来替三小姐收拾东西，马车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三小姐还是别耽搁时间了，万一漏了什么东西没拿，到时也是麻烦。”七萝冷着脸领着几个婆子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去帮三小姐把东西都收拾齐整，一会儿好了，先装到马车上去，入了夜便要出发过去，都抓紧些。” “是，姑娘。”几个婆子都是宴清楼的人，自然是不会听姜琬音的话，当即便要发散开来去收拾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0章 人心尽散 “我看谁敢动我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姜琬音大声嘶吼道，可那些婆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去收拾了起来。 七萝缓步走到姜琬音跟前，笑道：“三小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人，怎会听你的？您呐，还是安分一些，也免得再多吃些苦头。” 七萝早就看丝厢阁的人不顺眼很久了，若不是大小姐实在仁慈，要她说，像三小姐这种恶毒的女子，便是拉到宗祠打死也不为过。偏偏大小姐还是顾着相府的颜面，放了三小姐一命。但愿此事今日是彻底了结了，好叫大小姐能得片刻安生。 “我好歹也是府里的三小姐，何时轮得到你一个贱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若再不滚出去，我就让我爹杀了你！”姜琬音额头爆起青筋，又恨又恼。 七萝一听，不屑一笑道：“看来三小姐还不明白眼下的境况呢？若相爷真舍不得让你去庄子上受苦，今个儿便不会让大小姐自己做主了。” 姜琬音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七萝见她不语，也不再招惹她，赶紧吩咐人将天东西收拾齐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丝厢阁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原先跟着姜琬音伺候的一众人等，几乎都被打发了出去。姜荼歌随手调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也不进去打扰姜琬音，就在院里听着动静，若是唤他们了，再进去侍奉。 可等到天色逐渐昏暗，她们也没等到里面有人开口。几个丫鬟婆子也觉得有些疲累，各自挑拣了台阶栏杆或坐或靠着休息。屋内也不曾点着烛火，院子里就两个灯笼燃着，视线昏暗不清。四周寂静，只听见呜呜地风声，无端有几分渗人。 可等到天色逐渐昏暗，她们也没等到里面有人开口。几个丫鬟婆子也觉得有些疲累，各自挑拣了台阶栏杆或坐或靠着休息。屋内也不曾点着烛火，院子里就两个灯笼燃着，视线昏暗不清。四周寂静，只听见呜呜地风声，无端有几分渗人。 “你们说，里面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三小姐该不会是想不开——”那婢女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立即就被领头的婆子瞪了一眼。 他们倒并不是宴清楼的下人，只是如今府里都听到了风声，可能大小姐要掌管府里一应大小事务，她们今后能不能拿个好差事，就看今日办的事能不能入了大小姐到底眼了。 “崔嬷嬷，要不，我们去看看？”那婢女不安道。 崔嬷嬷闻言，点了点头。她起身朝着姜琬音住的厢房走去，抬手敲了敲门，启声道：“三小姐，天色——” “砰——”什么东西砸了过来，摔到了门上，然后又应声落地。崔嬷嬷闻声，顿时也放下心来。既然三小姐还有力气折腾，那就是没什么大事。 崔嬷嬷放下心来，一转身就瞧见一个婆子拎着食盒直奔过来，顿时几个婢女全部围了上去。 崔嬷嬷盯着她看了看。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做什么的？” “大小姐吩咐老奴来给三小姐送些吃食。”那嬷嬷神色并无异常，淡淡答道。 崔嬷嬷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正是要用晚膳的时候。只是送三小姐走还得晚些，最好不要被人瞧见，以免多生事端。 “你把东西给我，我去送。”崔嬷嬷细想了下，觉得有些不放心，便要伸手去接食盒，谁知那嬷嬷迟疑了一下，略有担忧道：“可是，此事是大小姐吩咐的，若是劳烦嬷嬷，岂不是不大好？” 崔嬷嬷道：“不打紧，你给我便是。” 那嬷嬷见崔嬷嬷不松口，也不坚持，便随手给了她，说道：“那就有劳嬷嬷送进去了。” 崔嬷嬷忙道：“不妨事，我这便给三小姐送进去。” 说着，崔嬷嬷便拎着食盒，快步迈上台阶，上前敲门道：“三小姐，晚膳送来了，老奴给您拿进去。” “滚。”里面传来一道嘶哑地女声，崔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正要开口，忽然耳边擦着飞过一只果碟儿，差一点便砸到了她的头上。 崔嬷嬷吓的跳脚，就见黑夜里有个朦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似是在瞪着她。屋内没有燃烛火，所以光线昏暗，崔嬷嬷心底里滕然升起一丝恐惧，不敢上前。 “三小姐，不管怎么说，身子骨重要啊，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怎么能熬得住呢？”崔嬷嬷小心翼翼往前挪了挪，劝道。 “滚出去！”姜琬音重复道。 崔嬷嬷也不敢强行进去，说到底还是府上的小姐，相爷从前宠惯了的，若是记恨上她，将来回来报复—— 她细思了一瞬，便往后退了出去，却见那个来送饭的嬷嬷没走，反倒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崔嬷嬷略有些尴尬，对她说道：“许是三小姐现在没什么胃口，不打紧，一会饿了我们再给送进去。” 谁知那嬷嬷一笑，为难道：“三小姐本就在病中，今日府上又出了诸多事，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出发去庄子上养病了，这一路上水米未进，如何吃得消？大小姐既让我来送吃食，我这没送到三小姐跟前，也不敢走啊。” 崔嬷嬷闻言，脸色拉了下来：“你也瞧见了，三小姐目下听不进去任何话，你要去触霉头奴婢便去，我就不去吃这闭门羹了。” 说完，崔嬷嬷又将食盒塞回到她手中，自己走到院子里，索性不管了。只要三小姐没出事，也没跑，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方才也是她太小心了些，才无端挨了顿骂。 那嬷嬷笑了笑，拎着食盒便往屋内走去。屋内顿时响起姜琬音嘶哑地声音，冷冷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那嬷嬷趁着透进来地一丝月色，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劝道：“三小姐便是不为自己也要想想旁人，若是饿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姜琬音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愣，随即冷着声音道：“你们都是她的狗，她可巴不得我死呢，这菜里指不定下了什么毒，我不吃，拿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1章 安插眼线 “三小姐若是要骂人，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嬷嬷处变不惊道，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屋外的几人听到里面的对话，也都放下心来，各自都散去一边了。 那嬷嬷一直注意着外间的动静，听到渐远的脚步声，便朝着姜琬音走过去，将她推到桌子旁。 姜琬音借着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勉强瞧清了她的脸，顿时低声惊呼：“周嬷嬷，你怎么来了？” 周嬷嬷连忙要伸手捂她的嘴，姜琬音顿时也反应过来，做戏道：“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那个贱人让你来的！我告诉你，父亲迟早会替我做主的，到时候我绝不会饶了你。” 周嬷嬷笑了声接话道：“大小姐还是省些力气路上用，今日一走，怕是三小姐此生都回不来了。” 说完，周嬷嬷赶紧压低了声音，趁着光线昏暗外面瞧不起她的动作，连忙贴近姜琬音，低声道：“三小姐，你受苦了。” “你怎么会来？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 这人是赵府上的人，在赵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所以崔嬷嬷只是瞧着有几分眼熟，却不知是谁。 “夫人没什么事情，只是今个傍晚夫人从前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偷跑出来，到府上递信，说是三小姐在府里出了事，相爷下了命令要把你送到西郊的庄子上养病，老夫人觉得不对劲，让我趁乱混进来看看。” “母亲可知道此事？”姜琬音急道。 “夫人不知此事，她病的业厉害，老夫人不敢跟她讲，只是让老奴来瞧瞧，能不能趁机将你带出去。老夫人还说了，这事去求相爷怕是没用了，府里已经被姜荼歌把控着，只能想办法把你要回去或是抢回去了，绝不能让你去庄子上受苦。” 姜琬音听到大夫人病的很重，眼中顿时迸发出恨意，咬牙道：“都是姜荼歌这个贱人所害，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三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一会老奴趁机制造混乱，然后带你离开。” 言罢，周嬷嬷也不敢多做停留怕外头的崔嬷嬷等人起疑，她嘱咐了姜琬音几句便要走，姜琬音一把拉住她。 周嬷嬷回头看着她，姜琬音让她靠近一些，在她耳畔说道：“你按我说的去做............” 姜荼歌处置姜琬音的事顿时在府里传遍了，曾经跟大夫人交往甚密的人更是人人自危，生怕殃及到自己头上。可宴清楼那边，却十分的安静，姜荼歌更是连院子都没出过。 夏兰跪在暖阁的地上，心里有些不安。 打从送走相爷他们，她便被大小姐扣了下来，跪这快两个时辰了，都不见大小姐理会她，虽说她心里有数，可还是看不透大小姐的心思，到底有些不淡定了。 “大小姐，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大小姐示下。”她一抬头，竟看到姜荼歌要走，连忙出声唤道。 姜荼歌脚步微顿，微微侧过身来看向她，挑眉道：“你不知吗？” 夏兰讶异道：“奴婢怎会知道？奴婢出面为大小姐作证，可大小姐却命奴婢跪在此处，又不明说为何，奴婢如何知晓大小姐的心思?” 姜荼歌眯了眯眼，笃定道：“你不是我的人，你是四小姐安插进来的。” 夏兰心头一凛，似是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连忙低下头掩饰心思，闷声道：“大小姐说笑了，奴婢进您院子有大半年了，是您的人才对。怎会与四小姐扯上关系？” 姜荼歌见她不认，倒也不恼，反倒笑道：“我不知你本就是她的人，还是后来被收买的，进了我宴清楼的门，对我不忠，我便留不得你。” 夏兰一听，顿时急了，忙道：“大小姐，奴婢可从未害过您，此次三小姐之事，奴婢纵然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呀。奴婢可从未害过您，怎就不忠了呢？” “那你倒是说说，四小姐都让你做了些什么？若是我听得高兴了，还可以留你一命，若是你有半句欺瞒，即刻杖毙！” 杖毙二字犹如一声惊雷，夏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畏惧，说道：“四小姐只是吩咐奴婢暗中助大小姐成事，其他的便没了。奴婢假意被余嬷嬷收买，不过是为了探听消息，从未有过对大小姐不利之心，请大小姐明鉴。” 姜荼歌微微一笑：“看来我这个四妹妹倒是不简单呐。” 因着前世她与姜琬音以及大夫人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个时候，以至于她从不知道自己院子里出了细作，更不知姜琬月还有这样深的城府与算计，如今看来，她不止是小看了她，更是低估了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2章 纵火行凶 ? 夏兰闻言，连忙低下头去，心如擂鼓。这四小姐虽没有三小姐可恨，却也跟着三小姐多次欺辱过大小姐，难保大小姐心里不记恨着，连带着她也不会放过。 “七萝，把她送到四小姐哪去，替我给她带几句话。”姜荼歌转头吩咐道：“人有城府不可怕，但是若有害人之心，就是自取灭亡。这次她利用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若有下次，便怪不得我不顾念姐妹情义了!” 夏兰听她肯放自己走，大感意外，从她处置三小姐几人来看，她还以为大小姐度量极小，眼里容不得沙子呢。 “奴婢谢大小姐。”夏兰连忙叩拜谢道。 七萝领了夏兰去到姜琬月的院子，她的贴身婢女习春见是夏兰，连忙回屋通报，姜琬月毫不意外，当即着习春将他们都请了进来。 “奴婢给四小姐请安。”七萝上前先见了礼，礼数做的十分周全，姜琬月脸上堆起笑，眼睛却看向她身旁的夏兰。 “大小姐吩咐奴婢将四小姐的人送回来。”七萝也不耽搁，直言道：“还让奴婢给四小姐带几句话。” “大小姐说四小姐有些城府没什么过错，只是莫要生出害人之心，到时只能是害人害己。这次四小姐算计了大小姐，大小姐也不计较了，只是说不能再有下次。若是四小姐要重蹈四小姐的覆辙，大小姐也不会手下留情，顾念姐妹情义了。” 这已经是很直白的警告了，姜琬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随即又恢复如常，淡淡笑道：“长姐教训的是，我这么点小伎俩在长姐面前自然是班门弄斧，你也替我回去给长姐带句话，便说过往一切，我也都是身不由己，从今往后我该如何行事，心里自有衡量，断不会重蹈覆辙。” “奴婢会将话如实带到的。”七萝顺从道。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不好了，府里走水了！” 七萝一听，不知怎的，心头忽然涌出不好的预感，连忙向姜琬音告退，奔出屋子。 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站在院子里，隐约看到西北方飘来黑色的烟雾，丫鬟奴仆乱成一锅粥，到处奔走。走水的锣声阵阵响起，伴随着嘈杂地呼喊。 七萝连忙出了院子，快步朝着宴清楼坐落的西北方向而去。她忽然看到一个提着水桶地小厮快步奔过，她连忙一把拉住，迫切道：“是哪里走水了？ “你别拉我.........”那小厮急得很，忽然被人拉住，顿时急了，可一回头瞧见七萝的脸，一愣，旋即道：“你还不知道呢，是大小姐的院子起火了。不知怎的，方才大小姐后院有处屋子忽然起了火，一下就引燃了大小姐的木楼，我们听说大小姐还在里边没出来呢。可是火势太大了，谁也冲不进去啊！” 说完，那小厮也是急了，一把推开七萝的手，快步奔向着火的方向跑去。 七萝懵在原地，那小厮提着桶跑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脸都吓白了，跟着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又想到那小厮的话，顿时停住脚，往正门走去。 七余和七沉今日都被大小姐派了出去，他们院子那些人怕是都不顶事，她便是此刻回去也帮不上忙，她必须去求救，否则谁会去救大小姐呢！ 七萝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奔大门跑去，府里走水，许多人都涌了过去，一时也顾不上七萝。门房想要阻止，可怎奈七萝跑的太快，根本就没拦住。 七萝出了府，赶忙往魏国公府跑去，刚过了濮华街，她便遥遥看到一堆人马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领头的是骑着三匹骏马的男子。天色太黑，瞧不出样貌，但衣着却是官家的人。七萝一见，也顾不得避讳了，赶紧冲了过去，顿时被两杆长矛架住，将她压制住。 她顿时明白过来，方才太心急了，恐怕被人认作是歹人了。她也来不及多加解释，连忙自报家门道：“我是姜丞相长女的贴身婢女，府里着了火，大小姐被困，求官爷搭救，让人再去魏国公府报个信，我家相爷必有重谢！” “你说什么？”身前那两位骑着骏马的公子同时一惊，齐声道：“快放开她。” 七萝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却又顾不得多想，官兵一放开她，她立马朝着骑马的三人走去。走近了她抬头一看，顿时一愣，其中二人更是一惊：“七萝？” 李玉琊与姜疏凛方才回京，谁都不曾想到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碰到姜荼歌的贴身侍女。李玉琊更是脸色难看，瞧着哭红了眼睛的七萝，沉声急道：“你方才说你们大小姐怎么了？” 七萝一见到是太子与自家大少爷，顿时喜极而泣，连忙道：“大小姐院子里失火，大小姐被困........” 她话音还未落下，李玉琊就一扬马鞭，狠狠落下，那马嘶鸣一声，顿时奔驰而去，任谁都瞧出了太子急切。 姜疏凛脸色也沉了下来，却也还算沉稳，他转头对另一个骑马的男子说道：“陈副将，府里出了事，我与太子先行一步，其他事就有劳你多担待了。” “大公子客气了，既然大公子家出了事，还是快些回去，其余杂事，便交给我去安排便是。” “多谢。”姜疏凛道了一声谢，便伸手一把捞起七萝，快马奔向丞相府。 李玉琊一路疾驰，生怕到晚了一步便救不出姜荼歌。他到正门处时，恰巧看到里面竟然要关门，顿时大怒，高声喝道：“慢着，别关门！” 天色昏暗，门房只瞧见他这身衣服不同寻常，却是认不出他的。顿了顿，见他翻身下马，就要往里闯，连忙伸手去拦：“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丞相府........” 李玉琊本就急切，见他竟还拦着自己，顿时一脚踹了过去，将门房给踹开。门房翻滚了下跌倒在地，一旁的几个小厮见状，愣了愣，便听门房大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丞相府闹事，给我抓住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3章 要她的命 李玉琊冷冷地瞪了门房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紫色嵌金地玉牌，大声道：“我是太子李玉琊，谁若再敢拦我，我杀了他！” 几人不曾见过太子，可这紫玉牌是象征太子身份的，天下仅此一块，顿时吓的几人跪了下来。门房更是吓得不轻，连忙求饶道：“是小人瞎了眼，冲撞了殿下.........”他话还未说完，眼前那里还有太子的踪迹，早就往里奔去了。 李玉琊知道去宴清楼的路，可他从未觉得如此刻这般漫长。这一路他都胆战心惊，不敢想失去她的模样。前世他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世她还不容易肯回头来看看自己，倘若....... 他不敢再想下去，可到宴清楼的时候，那一处漫天大伙，还是让他几近昏厥。原本那栋精致华美的木楼，此刻被火舌吞噬，整个包容在了火海之中，若非建材极好，早就坍塌了。 而现场一片混乱，下人们极力救火，可仍是阻挡不了旺盛的火势。虽说宴清楼是凌水而建，下面就是一汪湖水，可上面的建材到底都是木质的，一点就着。楼层又建的极高，根本没法扑灭。 李玉琊随手揪住一个小厮，沉声问道：“你们大小姐呢？“ 那小厮急忙道：“火势太大，大小姐被困在里边还没有出来。” 李玉琊闻言，顿时抢过他手中的一桶水便要浇在身上，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阻止了他。 “太子殿下怎会在此？“姜华盛看着李玉琊沉冷的面色，心头按捺住惊惶，催促道：“此处危险，来人，快请殿下去前厅歇息。” 李玉琊自打宫宴纵火一事后，便被皇帝派去了南方，姜疏凛也是陪同一起去的，倒是没想到他竟回来的这般巧，竟又被他撞见了。 他知晓太子对他长女的情意，可若是太子在他府上出了事，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罪过，他哪敢任由他胡闹。 李玉琊一听，顿时火了，质问道：“你的女儿此刻生死不明，没有一个人敢豁出命去救她，你现下还敢拦着本殿？姜华盛，你是何居心？难道你当真从未拿她当作女儿不成？” 姜华盛面色微沉，不悦道：“荼歌深陷火海本身微臣的家事，可若是太子出事，那就是国家大事。殿下您是储君，是大晁的未来，怎可为了一个女子以身涉险？” 李玉琊冷冷地看着他，恨道：“你让人关闭大门，不让人去救她，你是不是就想借机要了她的命？倘若我不来，你就会杀了她，你要她死！天底下，竟还有你这么冷血无情的父亲！” 他深知姜华盛的为人，他本就不喜欢这个长女，如今也因为她，相府风波不断，怕是这个老狐狸早就动了杀心，却怕被魏国公记恨，一直不敢动手，这才想借任由她烧死。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赵氏在背后所做的那些事，不过是默许，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殿下说笑了，她是臣的女儿，我怎会要她的命呢？不过是火势太大，没法救了，何必再添上别人的性命呢？如此，倒是罪过了。”姜华盛从容道。 李玉琊冷冷瞪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多说，命令道：“松手！” 姜华盛稳稳抓住他的手腕，摇头道：“殿下若是执意冲进去救人，臣便是豁出命也会拦着。殿下不妨想想，若是你出了事，不说我们姜家，便是魏国公府，哪个跑的了？你的臣民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又如何作想？若是殿下执意，那臣只好得罪了。” “就凭你也拦得住我？”李玉琊冷笑一声，刚要动手，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殿下确实不能进，让我去，父亲。” 姜疏凛带着七萝快步过来，姜华盛闻言，当即道：“不行，你是嫡长子，姜家未来就托付到你的肩上了，你怎么可以.........” “父亲！”姜疏凛冷喝一声，眸光冷冽地盯着他，阴鸷道：“难道父亲真要妹妹死不成？” 姜华盛垂下眸子，脸色格外难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今日姜荼歌处置姜琬音的手段令他恐惧，心生防备。他倒是没打算杀了她，只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实在动心。 他并不喜欢这个长女，可姜疏凛不同，他是自己仕途平坦后的第一个长子，又是人中龙凤，不仅聪慧有胆识，又深得陛下器重，与未来储君又极为交好，将来必定是国之重臣。虽然他并不亲近自己，可还算孝顺懂事，可以挑得起一家重担。私心里，他并不希望他去涉险。可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实在开不了口。 姜疏凛已经不指望这个父亲了，自己提了水浇上便往里冲去。李玉琊趁他不备，一掌推开他，将自己淋湿，跟着冲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眼瞧着就要冲进熊熊燃烧地烈火之中，忽然从木楼下的荷花池中窜出一个身影。 “等等！”那人影从水中露出头来，便急急忙忙大喊了一声。姜疏凛与李玉琊脚步一顿，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姜荼歌满身狼狈地从水中往岸上爬来，李玉琊心头一痛，运用轻功飞过水面，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揽在怀中掠上了地面。 许多人都瞧着他们，李玉琊害怕坏了她的清誉，纵然心里十分担忧，却还是在落地的瞬间，便稳稳地放开了她。 七萝看到形容狼狈的姜荼歌，瞬间红了眼睛，不顾礼仪地扑了上来，惊呼道：“大小姐，你没事？” 姜荼歌浑身湿透，脸上的妆容残缺，还抹了些烟灰，纵然如此，却也掩盖不住她惊心动魄绝世容颜。火红的火光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娇嫩的红唇紧紧抿着，透着一丝凉薄，她看向姜华盛，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怨恨怒火。 她动作轻慢地推开七萝，脚步虚浮地走到姜华盛跟前，纵然有几分踉跄，可她的脊背挺直，透着几分坚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4章 你欠我的 “父亲。”她沉声唤道，一双琥珀般地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问道：“若是我此刻死了，父亲可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姜华盛对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感到不满，他撇开视线，态度疏冷道：“你好好活着，说什么晦气话？” 姜荼歌笑了声，就连失望地表情都做不出了，语气嘲弄道：“宴清楼失火，父亲只让人灭火，可曾唤人救我？” 姜华盛冷着脸，不说话。姜荼歌嗤笑一声：“自然没有，父亲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七萝也十分气愤，怒道：“方才奴婢陪大少爷进府时，他们竟要关了大门，不许人进出！如此岂不是断了大小姐生路，不许人来救吗？” 七萝倒是不知这命令就是姜华盛下的，只当是哪个黑心肝地要害她家小姐。可姜荼歌一听，倒忍不住讽刺地笑了。 “父亲不仅不去求救，还命人关闭大门，是怕人来救我？”姜荼歌倏然握紧双拳，努力克制心底滋生的恨意。可那恨意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压制，一时间，她心底像是烈火烹油，可身子却又极冷，忍不住打着寒颤。但是她站的挺直，目光坚韧澄澈，宛如幽深静谧地潭水一般。 “是了，宴清楼凌水而建，只要这些都烧成了灰烬，火自然也就灭了，殃及不到其他的院子。父亲当真好算计。” 姜华盛顾忌李玉琊还在，顿时回过头来低声呵斥道：“孽女，你在胡说什么？！” 姜荼歌脸色冷了下来：“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今日这把火是谁放的我会查，但是你对我的绝情，我也不会忘！你欠我的，我会自己讨回来。” 李玉琊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身影，心疼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恨不得此刻便不管什么家国天下，带她离开离京。 自从重生以来，他看着她做的那些事，他就明白，她跟自己一样，重生而归。可是她前世过的太苦了，她放不下仇恨。 原以为只要她开心就好，无论将来她要杀谁，闯下什么祸事，只要他还活着，他定然会护她周全。可如今看来，她并不快乐，她将自己锁在了前世的恨意中，无法脱身。可笑的是，她明明能够手段狠辣地处理这一切，可还要顾及所谓的血脉名声，从而一次一次的受到伤害！ “不孝女！”姜华盛厌恨地瞪了她一眼，扬手就要一耳光打过去。李玉琊疾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姜荼歌拦进自己怀中，另一只手稳稳地打开了姜华盛的手腕。 “姜丞相，请自重。”李玉琊寒声道。 “这是我姜家的家事，太子殿下管的未免太宽了？”姜华盛有些不悦，脸色沉了下来。 李玉琊闻言，冷笑了一声，往前走了半步，靠近姜华盛，低声威胁道：“从前本殿敬你是荼歌的父亲，让你三分。可今日以后，你若再敢伤她半分，本殿必然十倍奉还。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今日你得到的一切，究竟是给的！” 姜华盛被他当众打了脸，面皮险些挂不住，气地咬牙道：“太子殿下不要忘了，她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可以忤逆不孝，说出这种诛心之言。殿下你要护着她，这是在纵容，是在害她！” 姜荼歌听着这些言论，忽然就没了争辩的力气。即便是面对太子，她的好父亲仍是如此态度，见不得她好。既然如此，她还顾忌什么血脉亲情！ “既然父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姜荼歌冷哼了一声，身后忽然传来嘈杂之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七余拖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七余将那老妇人摔在地上，俯身给几人行了礼，说道：“大小姐，属下将大夫送回医馆后，在院子旁边的角门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老夫人，见她有两分面熟，便私自将人拿下拖了过来。” 那老妇人头发被七余拽的散开，遮住了面容，身上还蹭了些黑灰。似乎是被七余摔的疼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小声哀嚎着。 “你抬起头来。”姜荼歌命令道。 那老妇哀嚎地声音一顿，赶忙翻身跪下，将头埋下，遮住面容，说道：“我只是路过的普通妇人罢了，见相府着了火，角门又不曾关，所以才溜进来瞧瞧，你们抓错人了。” 姜荼歌盯着她看了看，嗤笑一声，冷厉道：“你不抬头让我瞧一眼，怎知是我抓错了人？” 那老妇人浑身一僵，便听她又道：“瞧热闹瞧到了相府上，你还真是有胆识。”说着，姜荼歌忽然走到姜疏凛身旁，一把抽出他腰间地佩剑，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现在，你可以抬头了？” 冰冷地刀刃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老妇仍是低着头，可是浑身的轻颤已经暴露了她的恐惧。 姜荼歌显然没有什么耐心，见她不动，手上的剑顿时逼近脖子，细长地薄刃划出一刀血痕。 那老妇心下一惊，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真敢动手，一咬牙便抬起了头。 姜华盛是第一个认出她的，心下惊骇，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姜荼歌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扬起了唇角：“原来是你啊，周嬷嬷。” 她见过周嬷嬷几次，倒是没想到今日这把火，竟是她烧的。 姜华盛见她认出周嬷嬷，脸色一变，碍于李玉琊在，也不好多加追问，只能给自己的长子使眼色：“疏凛，还不快带太子殿下去换身干净衣裳。若是殿下着了风寒，你我如何跟陛下交代？” 姜疏凛没有动，他也认识周嬷嬷，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心底里压制的恨意终于卷土重来。这么多年的隐忍，顷刻间只剩下怒火。 “父亲，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周嬷嬷会纵火？”姜疏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逼问道。 “我看你脑子也不清不楚了！来人，将大少爷带下去。”姜华盛斥责了一声，赶忙吩咐道。 他如此心虚的模样，落在他们眼中，更像是做实了罪名。 姜华盛并不知内情，只是他猜到了此事与赵家有关，他怕姜荼歌死里逃生后去赵家兴师问罪，闹的满城风雨，这才命人关闭大门，不允许人进出，便是怕传出什么消息，却不曾想这层窗户纸，终究是捅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5章 陛下之意 李玉琊何等聪慧，几乎从她的三言两语中便猜出了什么。他上前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动作轻柔地接过她手中的佩剑，温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累了，我让人给你收拾屋子，你先歇着，明日我找人给你重修一个院子。” 姜荼歌抬头朝他笑了笑，李玉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看到她坚强背后的失落伤心，恨不得不顾世俗将她揽入怀中。 可是他克制住了，他不能败坏了她的名节，现在还不是时候。 “七余，你带人去丝厢阁看看三小姐还在不在。” “是。”七余接了命令，顾不上许多，便往丝厢阁赶去。 “周嬷嬷，你深夜潜进丞相府，烧了我的院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倘若我即刻命人去报官，你的一家老小，我都有办法弄死。”姜荼歌威胁道。 周嬷嬷侍奉赵老夫人多年，虽对她有些恩惠，可她一家老小若是因此丧命，岂不是......而且此刻三小姐应该被接走了，即便是她将三小姐供出来，只要大小姐找不到人，不也是无用？ 思及此，周嬷嬷干脆便认了：“是老夫人接到消息，说大小姐你要将三小姐送到乡下的庄子去，老夫人怕三小姐受苦，便安排老奴潜进来趁机救走三小姐。至于烧离开大小姐院子，只是因着三小姐说制造些混乱，到时你便顾不得丝厢阁那边，逃走也容易些罢了，并不是有意加害大小姐你的。” 周嬷嬷避重就轻，不敢将实话说出来。三小姐的确是想烧死姜家这位大小姐的，她本来躲着就是想看看结果如何，谁知不仅没能烧死她，自己还栽了进去。 “这话，你留着跟官府去解释。”姜荼歌冷冷道，“七萝，你去叫人报官，我们去赵府要人。” 既然赵老夫人是想将姜琬音带走，她此刻定然已经不在府上了，也不必再等七余的消息，索性报官拿人好了。 姜华盛见她动了真格，当即拦住她，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非要把这种事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地步吗？你要逼死你妹妹不成？” 姜荼歌眸光冰冷地看着他，哼道：“我今日已经放了她一条生路，既然她不懂珍惜，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收回视线，吩咐道：“带走！” 姜荼歌一声令下，宴清楼的婢女小厮立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当即上前扣住周嬷嬷，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跟在姜荼歌身后，准备离开。 姜华盛还想追上去，李玉琊转身拦着他，寒声道：“今日此事本殿也看到了，姜丞相一味要求长女退让隐瞒，便可行了吗？当本殿是死了不成？此事本殿定然会上报父皇，到时姜丞相可得好好想一想，要不要继续护着那个胆大妄为的好女儿！” 言罢，李玉琊冷冷看了他一眼，拂袖欲走。姜华盛心尖一凛，连忙拦着他，小声恭敬道：“臣固然糊涂，可殿下明白什么叫牵一发而全身。她们是亲姐妹，倘若传出妹妹谋害长姐之事，怕是荼歌她的名声也要尽毁。更何况即便是不为了荼歌自己，疏凛的前程怕是也要受尽牵连。殿下心悦荼歌，可有些事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殿下能明白。” “父亲若是因为我的仕途对妹妹不公，我宁愿辞官，也绝不会让我的妹妹受半点委屈！”姜疏凛冷声道。 “你闭嘴。”姜华盛呵斥道：“琬音也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要见她们姐妹相残才高兴不成？” “姜琬音和赵氏屡次三番加害荼歌，为了姜家为了我，她已经忍了太多太久了，倘若我还是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那我也没有颜面做她的兄长。” “逆子！你要气死我不成？”姜华盛气的面色铁青，双眼怨恨地瞪着姜荼歌的背影，扬声唤人道：“来人，将大小姐大少爷拦住，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出府。” 李玉琊见他竟全然不顾自己在场，便如此对待姜荼歌，顿时气血翻涌，方要开口，忽然便听见许多嘈杂急迫地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程林领着一个太监和十数个侍卫走了过来。 李玉琊一眼就认出程林身后跟着的便是皇帝身边的副总管元喜，顿时皱了皱眉头。皇帝的眼线遍布离京，他原是想先解决了姜家的事再进宫，却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递进了宫里。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程林上前行礼道。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元喜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朝着姜华盛弯了弯腰，笑道：“见过丞相大人。” 这位元喜元副总管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如此客气，姜华盛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笑脸相迎：“元总管客气了。”说着，他扬声唤道：“还不快请太子殿下与元总管去前厅歇着。” 但姜华盛的心里是忐忑的，虽说今夜丞相府着了场大火，可怎么也是他自家事，只有姜荼歌不深究此事，他便能对外宣称是不小心走水。可如今不仅太子知道了，还惊动了皇帝，那他方才为了隐瞒从而得罪了太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元喜也是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的，如何看不出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但这不是他应当管的事情，索性便不掺和。 “不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太子殿下述职，便不留下来叨扰了。”元喜笑吟吟道：“陛下知道相府失火，特意拨了御林军让奴才带来帮忙。” 姜华盛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连忙道：“有劳陛下费心，臣明日定当进宫亲自面圣谢恩。” “谢恩就不必了。”元喜意有所指地看了姜荼歌一眼，沉声道：“只是陛下近来为国事烦心，所以听不得什么风言风语，扰乱人心。有些事原本是臣子家事，陛下不好插手，可若是闹的沸沸扬扬，那可就——” 元喜话音一顿，转为笑脸：“丞相大人素来聪慧，自然明白陛下之意，我等便不多打扰了。” 言罢，元喜朝着李玉琊一拜，恭敬道：“太子殿下，您该回宫了，陛下可还等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6章 等我娶你 皇帝这是在敲打太子，敲打姜家，如此直白的用意，就差把他们宣到跟前训斥了。近来丞相府内的确是风波不断，若仅仅只是府里的勾心斗角便也就罢了，如今牵扯到了皇子，皇帝如何能坐视不管？</p> 姜荼歌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想让李玉琊难做。她走上前去，恭顺地行了一礼，浅浅笑道：“今日有劳太子殿下相救，臣女感激不尽，只是天色已晚，殿下留在宫外恐怕不安全，也有所不变，还是早些回宫的好。明日臣女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再去拜谢殿下救命之恩。”</p> 李玉琊如何放心得下她，当即道：“你回去禀报父皇，本殿现下有要事去做，之后定会回去向他请罪。”</p> 元喜为难道：“太子殿下可别难为奴才了，陛下说了巳时一刻就要见您，这马上就快巳时了，殿下还是不要违背圣意，快些随奴才回去吧？若是去晚了，惹的陛下动怒，怕是也要牵连到无辜之人了。”元喜意有所指地看了姜荼歌一眼。</p> 李玉琊仍是犹豫，打从宫宴失火一事发生，皇帝就给他外派了职务，让他远离了离京，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见她被伤害，可恨自己还要守着什么规矩！</p> 但上次一事已经触怒了皇帝，李玉琊害怕自己再为了姜荼歌一事忤逆他，他会对姜荼歌暗下杀手——</p> 姜疏凛看穿了他的为难，说道：“殿下尽管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再欺负荼歌半分。”</p> 李玉琊闻言，只好点了点头：“程林，你留下来，若是大小姐吩咐什么，你尽管照做便是，出了事，本殿自然会担着。倘若有人对她不敬，要伤她，不管是谁，一剑杀了便是。若是要讨说法，就让他们来找本殿！”</p> 元喜见他这样吩咐，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殿下——”</p> 李玉琊眸色冷厉地睨了他一眼，元喜立即噤声，不敢多言。</p> 李玉琊满意地收回视线，转而温柔地看向姜荼歌，温声道：“等我去见过父皇，我便来看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发作便是，我在你背后撑着，你无需顾虑什么。”</p> 姜荼歌脸颊微红，低声笑了：“殿下有这个心意，荼歌便十分满足了。”</p> 李玉琊看她笑了，心里十分欢喜，顿时柔软地一塌糊涂，忍住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地冲动，郑重道：“等我，娶你。”</p> 姜荼歌抬眸，直直地撞进一双温柔缱绻地眼眸，那眸子宛若星辰，倒映着她娇羞地面容。</p> 她顾不得旁人的眼光，顾不得名节，亦是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笑道：“好，我等你。”</p> 李玉琊心满意足地笑了，像个得了奖赏的孩子。众人还是第一次瞧见平日里清冷孤高的太子殿下露出如此神情，都大感意外。</p> 元喜抿唇微微一笑，眸中透着几分喜色，意味深长地睨了姜荼歌一眼，笑道：“太子殿下有话还是明日到皇后娘娘跟前再说吧，如今可不早了。”</p> 李玉琊也不再耽搁，甚至有几分迫切，与她道了声别，便同元喜一道出了府。</p> 马车就停在正门外，周遭还跟着几个便衣装扮的侍卫。夜色渐浓，街上早就空无一人，李玉琊钻进马车内，元喜道了声得罪，也跟着钻了进去。</p> 他不敢跟太子平坐着，便在一旁跪坐下，又拿出叠的十分整齐的锦衣，双手奉到李玉琊眼前：“还请殿下换身干净衣裳再去面见陛下。”说着，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是奴才出宫前，皇后娘娘听闻此事，特意让人去东宫取了交给奴才的。”</p> 李玉琊沉默了一瞬，伸手接过衣裳。元喜露出一丝微笑，道了声告退，便从马车里钻了出去。李玉琊换好衣裳，马车缓缓驶向皇宫。</p> 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对他宛若亲子，一直护着他长大。他能坐稳太子之位，少不得魏国公府的支持。若是当年皇后没有去救他，也不会痛失爱子，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能诞下子嗣。</p> 如今想想父皇对魏国公府忌惮的态度，李玉琊忽然生出一股寒意。父皇忌惮魏国公府的势力，不敢轻易出手，若非皇后娘娘没有子嗣，怕是早就容不得魏家了。</p> 这些年来魏家一心一意扶持他，让他按照父皇的期盼稳坐东宫，可父皇却不同意他与荼歌的婚事。明明他们联姻是最好笼络魏国公的，可是父皇却并不同意，难道.......</p> 李玉琊心下一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不远处恢弘雄伟的宫殿，宛如一只张着大口的雄狮，他的一生要困在里面，被吞噬殆尽。</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7章 君臣父子 “朕将国之重任交托与你，将这天下交托给你，对你给予厚望，不是让你深夜跑去一个臣子家里，为了一个女子，与人争锋相对的！你身为储君，何曾把家国天下看的比性命还重？”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太让朕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做这个太子！”</p> 李玉琊跪在冰冷地大殿上，闻言道：“父皇说的对，儿臣从未妄想做一个盛世明君，要这个人人都觊觎的位子。高处不胜寒啊，父皇！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冷冰冰的皇位，我只想要——”</p> “住口！”皇帝瞪了他一眼，怒斥道。</p> “看来还是朕太纵容你了。”皇帝失望道：“如果你不是太子，你以为魏国公会把姜荼歌嫁给你吗？你以为你不是太子，你还护得住她吗？朕告诉你，如果这个位子不是你来做，你会死，她也会死。”</p> “收起你的那点儿女情长，睁眼看看这座城池，看看那些被权欲蒙蔽了心智的人，你如果不尽力得到这个位子，他们就会践踏着你的尸骨去争抢。”</p> 这句话让李玉琊醍醐灌顶，仿佛一盆凉水浇透了他心里的那点热火。他想起了李晏祁，想起了前世他放弃太子之位后那些人对他的赶尽杀绝，他忽然就沉默了。</p> “父皇想动魏家？”许久后，李玉琊缓缓抬起头，看着皇帝，郑重问道。</p> “放肆！”皇帝冷声斥道：“朕要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问？”</p> 李玉琊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你真的要动魏家。”</p>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魏皇后这些年来对你也算尽心呵护，只要魏国公愿意交付兵权，迁居江南，朕可以不去赶尽杀绝。”</p> “父皇也知母后待我如亲子，为何还要动魏家？”李玉琊看着这个言语之间没有一丝感情的父亲，大晁国最有权势的男人，心底一片凉意。</p> “如果不是你与魏后亲近，还爱上了魏国公的外孙女，朕需要如此苦心谋划吗？倘若将来，魏国公用兵权相要挟，让你立姜荼歌为后，必然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你现在可以不理解朕的良苦用心，等将来你坐到了这个位子，你就会明白朕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了。”</p> “父皇。”李玉琊面露痛色：“魏氏满门一片忠贞之心，母后当年为了救我，痛失爱子，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子嗣了。父皇坐在这个位子上太久了，无论对谁都有疑心，你怀疑他们不忠，害怕皇权旁落。可是父皇，你如此做，也会寒了忠臣之心啊！”</p> 皇帝冷笑了一声，眸光凌厉地看着他，“你便这么喜欢她？非她不娶？”</p> “儿臣非她不娶，求父皇成全。”李玉琊磕头道。</p> “你想娶她也不是不行。”皇帝顿了顿，看着露出一丝喜色的李玉琊，有些不忍的别开视线，继续道：“年底的时候，镇南侯的女儿，嘉元县主会随父回京，到时朕便当众为你三人赐婚。镇南侯劳苦功高，他的女儿必须为太子正妃，只能委屈姜荼歌为太子侧妃了，倘若你答应，朕今后便不再为难你二人。”</p> “不可能！”李玉琊气的红了眼，争执道：“她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可做妾？”</p> “她不过是臣子的女儿，嫁的是未来的天子，做妾还委屈她了不成？”皇帝怒道。</p> “儿臣此生，非她不娶，也不会再纳什么侧妃妾室。父皇可以不同意我娶她，我可以一直等，等到死！”李玉琊决然道。</p> “好，很好。”皇帝怒极反笑，扬声道：“朕看你是真昏了头了。”</p> “儿臣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李玉琊坚持道，他看着皇帝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p>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扬声唤人：“太子忤逆，着幽禁东宫，无召不得出。”</p> “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朕之前的话吧。”皇帝神色晦暗，显然动了怒：“到底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万里江山重要。”</p> 元喜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对皇帝行过礼后，又朝李玉琊颔首，恭敬道：“殿下，请。”</p> 李玉琊拜下，朗声道：“儿臣告退。”</p> 几人走出宣政殿，李玉琊冷着脸脚步走的飞快，元喜领着两个小太监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不知是赌气还是怎的，李玉琊忽然顿足，一拳捶在墙上，脸上闪现出一抹痛色。</p> 元喜示意两个小太监不要上前，自己慢慢走到李玉琊身侧，低声劝道：“殿下何必顶撞陛下呢？只要您将来继承大统，想要娶谁还不是一道诏书的事情？更何况奴才见大小姐与您心意相通，想必也是不在意太子妃的位份的，您又何必忤逆陛下，让陛下生气呢？”</p> 李玉琊看了他一眼，怒道：“本殿若是连正妻的名分都给不了她，本殿也不配娶她。”</p> 元喜却笑了：“殿下是人中龙凤，未来的天子，这世上，没有一个皇帝只娶一位夫人的。大小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愿意嫁给殿下，殿下又何必固执？到时若真触怒陛下，殿下恐怕也不好收场。毕竟这天下，是先君臣，后父子的。”</p> 李玉琊忽然冷笑了一声，阴沉道：“元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殿的面，说出如此僭越之话。”</p> “殿下息怒。”元喜脸上并无惧色，但是姿态却放的极低，恭敬有加道：“奴才知道此话僭越，可不忍殿下与陛下烦心，所以才大着胆子，劝解殿下一二。若是奴才那句话说错了，殿下只管责罚便是。”</p> 他顿了顿，叹道：“只是陛下身居高位，必得万事周全，陛下今日所做一切，全都是为了殿下来日能顺利的接手社稷江山。陛下的一片苦心，殿下不得不体谅啊。”</p> “本殿明白父皇的苦心。”李玉琊淡声道：“但我与荼歌之事，本殿不会有丝毫退让，她若要嫁我，必须是我的结发妻子。我绝不允许有人用妾室的名分来折辱她。”</p> 元喜见他神情执拗，又如此坚持不肯退让，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悻悻闭了口。</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8章 兴师问罪 姜府那边火逐渐熄灭，昔日繁复精美的木楼此刻只剩下残垣断壁。姜荼歌与姜华盛也算是彻底撕破了面皮，不顾他的阻拦，硬要去赵府要人。</p> 她与姜疏凛各自换了身干净衣裳，让七萝给她梳妆打扮，倒并不像是要去兴师问罪，反倒是要去郊游的模样。</p> 姜疏凛怕姜荼歌被赵家人欺负，执意要跟她同去，姜荼歌百般思量，言语劝他留在府内，不要去蹚这趟浑水，若是传出去，怕是名声不好。</p> 姜疏凛那里放心得下她，坚持要陪她同去，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儿里传来消息，相爷吐血昏厥了过去。姜荼歌趁机说服他留下在府内照看，自个儿带着程林以及一众仆从去了赵侍郎府上。</p> 赵府果然大门紧闭，姜荼歌示意七余上前敲门。可敲了十数下，门内仍是没有反应。</p> 姜荼歌沉默了一瞬，提着裙摆走上前去，又扣了扣门环，大声道：“我是丞相府大小姐，要见你们家老夫人，若是你们还装聋作哑不接见，那我只好到顺天府衙门去说今日纵火一事了。”</p> 府里隐约有脚步声，却仍是无人开门，姜荼歌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我给你们老夫人一盏茶的功夫，如若她不亲自来见我，我就带着周嬷嬷直接去顺天府了。”</p> 门房原本是想装作不知，可她将话说到这份上，他们怎敢私自做主。管事让小门房在门内守着，自个赶紧去见了赵老夫人。</p> 春熙苑内，大夫人满脸病容地躺在榻上，瞧着姜琬音憔悴消瘦的模样，心头的直掉眼泪。</p> 赵老夫人坐在软凳上，满脸怒容：“我早就说了，姜华盛就是个伪君子，当年若不是实属无奈，我怎么也不会将你嫁给他。如今可倒好，自个儿做起缩头乌龟，任由一个小丫头片子在府里胡作非为，他算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简直不是东西。”</p> 大夫人原本还算丰腴的身姿，在这一日日的消耗中，逐渐消沉枯瘦。她倚靠在榻上，面露忧色地看着赵老夫人，声音虚弱道：“母亲，你可要想想法子救救我们琬音，倘若真被姜荼歌那个贱人抓回去，她定然会折磨她的。她恨我们，她怎会好心让琬音去庄子上养病，我看是要她的命吧！”</p> 大夫人一激动，便止不住地又咳嗽起来，婢女们赶忙倒了温茶，扶住她缓缓饮下。</p> 姜琬音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并没有听他们母二人说话，只是心里盘算着今日周嬷嬷这把火，能不能烧死姜荼歌。但是等了这么久，也不曾等到周嬷嬷回来报信，她心里渐渐没了底。</p> “琬音？琬音？”忽然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自己，姜琬音瞬间回神，看向大夫人赵氏，问道：“母亲，怎么了？”</p> “外祖母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呀？想什么呢？”大夫人蹙着眉头，担忧道。</p> “外祖母，你方才同琬音说什么呀？”姜琬音不敢再多想，赶忙回过神来，笑道。</p> “我问你，周嬷嬷怎么还没回来？”赵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严肃。</p> 她派周嬷嬷去搭救姜琬音，姜琬音被赵府的其他人接了回来，可是周嬷嬷却不见了。当时问她时，她说周嬷嬷要制造一些混乱，好让她顺利出府，如今他们也回来有一阵了，可周嬷嬷还是未归，赵老夫人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踏实。</p> 姜琬音哪敢跟赵老夫人说实话，她已经惹下不少祸事，外祖母也为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这次可是顶着跟父亲撕破脸将她带出来，若是知道她让周嬷嬷去做这种事，怕是要生气的。</p> “外祖母别担心，许是一时脱不开身，或是回来的路上了，再等等，指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姜琬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假装从容道。</p> 赵老夫人是何等聪明强悍，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虽然她疼爱纵然者赵氏母女，但有些事想要蒙骗她，也逃不过她的眼睛。</p>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让周嬷嬷做什么去了？”赵老夫人严肃道。</p> 姜琬音低着头，委屈地落了泪，大夫人一见天如此模样，心都软了，说道：“母亲这是做什么？琬音不过还是个孩子，她受了委屈跑到家里来，是寻求庇护安慰的，母亲何必用审问犯人的语气来质问她？”</p> 赵老夫人神情错愕的看向大夫人，似乎对她的话有些许惊讶。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此同自己说话，心下刺痛，冷声道：“我为她顶下多少祸事，这一次也送了余嬷嬷去帮她，可是她自己手段不高，没能成事，如今败露，我已经赌上阖府去帮她了，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成？”</p> 大夫人见她生气，连忙哄道：“母亲莫恼，女儿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咳咳........”她还没说上几句，又咳嗽了起来。</p> 到底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她纵然有些生气，见她病成这样，也不忍心责怪，只好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说便是了。”</p>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催促姜琬音道：“还不快谢过你外祖母，这次若不是外祖母疼惜你，怕你受罪，你此刻指不定被关在那里受尽苦头呢。”</p> 姜琬音乖巧地点头，撒娇道：“外祖母最疼爱琬音了，将来琬音一定会侍奉在外祖母身侧，好好孝顺您。”</p> 赵老夫人顿时心软，叹道：“就你嘴甜，你啊，别再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p> 姜琬音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琬音今后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听您的话，再也不闯祸了。”</p> 赵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你不能再留在离京了，明日我便安排人秘密送你出京，你便回明州老家待上一年，到时我再将你接回来。等一年过去，你父亲想必也气消了，姜荼歌再想追究怕是也难了。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安心去便是。”</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9章 不知收敛 姜琬音脸色一下就变了，生气道：“我不要去什么明州老家，我就要留着离京，我若是回去了，要耽误好些事呢。”</p> 赵老夫人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不悦道：“让你走是保你的命，你若是留下，姜荼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真要去哪个什么鬼庄子上度过余生不成？”</p> 姜琬音冷着脸道：“可是明年我就要及笄了，我若是走了，婚事就会落下她一筹，到时若真让她做了太子妃，岂不是我永无翻身之日了吗？”</p> 赵老夫人惊讶道：“你还想着太子殿下呢？你也瞧瞧彼此的身份，你想嫁给太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行？更何况太子对你本无一丝情意，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p> 原先赵老夫人溺爱着她，也以为能争上一争。可自从宫宴一事后，她才醒悟，太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姜荼歌，纵然琬音将身家性命都赔进去，怕是也换不来太子殿下的一眼垂怜，倒不如今日便断了她的心思。</p> 姜琬音事事都喜欢与姜荼歌争，明明是她先喜欢上太子的，凭什么让她放弃？</p> “我什么身份？我与她都是相府嫡女，凭什么我要低她一头？”姜琬音不服气道。</p> 赵老夫人嗤笑了一声，浑浊的双眼里写满了沧桑和悲凉，若不是上一次在相府中下跪求情，她怕是也还浑浑噩噩，拎不清楚。</p> “丞相？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陛下怕世家做大，怎会让他一个泥腿子做了一国宰辅？魏国公府是什么样的门楣？他们世代勋爵，为大晁建功立业，魏国公驰骋沙场一辈子，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便是连陛下都不得不敬重他三分？岂是你那个一朝得势，鸡犬升天的父亲，以及我们赵家可比的？”</p> 姜琬音原本就妒恨姜荼歌，听到赵老夫人如此自轻的话，顿时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她攥紧了拳头，不甘心道：“我不会认输的，除了家世，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我偏要争一争！”</p> 赵老夫人见她如此冥顽不灵，长叹了一声，用不容置疑地态度对她道：“你听好了，如果你不去明州，那赵家对你的保护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是宠爱你母亲，为此一直在纵容你们，可是我也老了，这赵家是你外祖父托付给我的，我不可能任由着你毁了它。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你是去明州还是回你的丞相府！”</p> 姜琬音不知道内情，大夫人也不清楚，早先太傅家的三公子沈风辞来替太子敲打他们赵家时，她还不以为然。可近来她的儿子赵中山书的日子并不好过，大抵是为了宫宴纵火一事，所有人都避讳着他们赵府，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家出事。到了如今这个关头，赵家若再不知收敛，怕是今后更难生存了。</p> 大夫人一听便急了：“母亲不可啊，她若是就这么回去，姜荼歌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若是没有人庇佑，琬音岂不是任由她拿捏了吗？”</p> 赵老夫人看着一脸病容的女儿很是心疼，可近来儿子儿媳也同她闹了起来，纵然再怎么疼惜女儿，到底还是要顾念着儿子几分的。</p> “母亲，琬音是您看着长大的，她虽然被我养的有几分骄纵，可还是乖巧懂事的。若不是那小贱人欺人太甚，琬音也不会生出这种念头，做出这些事来。母亲便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就再帮她这一次吧。就当女儿求您了，若是琬音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女儿是死也不能瞑目啊，母亲！”</p> 大夫人挣扎着想去抓赵老夫人的手，险些从榻上摔下去，幸亏左右的婢女赶紧扶住她，这才没摔下来。赵老夫人顿时心软了，叹了口气道：“我明日去一趟相府，若是丞相不肯松口，我也只能将她送走了。”</p> 纵然这个结果并不是大夫人最想要的，她却也明白，赵老夫人实在是尽力了，心里也知拖累他们许多，也有些愧疚。</p> “女儿多谢母亲。”大夫人眼含热泪，感激道。</p>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赵老夫人看了眼身边的钱嬷嬷，钱嬷嬷立即去开了门，询问了几声，便脚步匆忙地走了回来，在赵老夫人耳畔低语了几句。</p> 赵老夫人的脸色又青转黑，最终带着怒意瞪向了姜琬音，厉声道：“你还敢撒谎，你说实话，你到底让周嬷嬷做什么去了？”</p> 赵老夫人的脸色又青转黑，最终带着怒意瞪向了姜琬音，厉声道：“你还敢撒谎，你说实话，你到底让周嬷嬷做什么去了？”</p> 大夫人见赵老夫人脸色难看，怕真出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p> 姜琬音还想遮掩，赵老夫人厉声道：“你那个长姐都带着周嬷嬷找上门来了，她说了，若是一盏茶功夫我不将你交出去，立刻带了周嬷嬷去报官！”</p> “她竟没死！”姜琬音愤恨地啐了一声，眼中闪现出不甘之色。赵老夫人看着她的神情，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抬手拍了拍额头，气道：“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p> 姜琬音索性也不再遮掩，说道：“是我让周嬷嬷去烧了她的院子，只可惜没能烧死她，还真是命大。”</p> 赵老夫人一下站了起来，失望地看着她，愤怒道：“你已经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被她抓住了把柄，我是让周嬷嬷去接你出来，不是让你利用她再去做恶事的！你这样不知轻重，你要我如何保你？谁都知道周嬷嬷是我的人，如今可倒好，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来！你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还敢一直瞒着我，欺骗我，你是跟谁学的，这般大的胆子！”</p> 她气的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圈，若不是钱嬷嬷扶住她，险些气的昏厥过去。姜琬音低头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可神情显然是不服气的。赵老夫人拿她也没办法，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p> 赵老夫人出了门，那管事还候在廊下，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跟着她边走边道：“小的实在不敢打扰老夫人，只是那人说若是老夫人不去将她亲迎进来，就立即拿了周嬷嬷报官。小的实在是怕耽搁什么大事，所以才大着胆子相扰，老夫人恕罪。”</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0章 欺人太甚 “行了，我还没老糊涂，这事怪不到你头上！”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不快道。</p> 门房松了一口气，连忙谢道：“老夫人明理。”</p> 赵老夫人赶到正门时，那小门房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一抬眼瞧见赵老夫人正疾步走来，连忙迎上去准备行礼，赵老夫人不曾看他一眼，径直命令道：“开门。”</p> 小门房顿时顾不得礼数，赶紧应下，去将门打开。</p> 门外并无姜荼歌的身影，七萝站在门前，七余带着几个侍从跟着她身后，还有几人护在马车旁。而马车旁的两人手中牵掣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周嬷嬷。</p> 赵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形势，她也不迈出门，只是大声道：“姜大小姐要见老婆子我，我也出来见了，为何你却躲在车里，不敢现身？”</p> 马车里传来一道低低地笑声：“赵老夫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你绕弯子，只要你将姜琬音交出来，周嬷嬷我便还给你，否则我只能去天子的面前诉苦了。”</p> 赵老夫人见她连皇帝都搬了出来，想到平日里皇帝对她的宽纵宠爱，不由得心下一沉，“既然大小姐来了，不妨进寒舍喝杯茶细说，如何？”</p> 姜荼歌没说话，七萝嗤笑了一声，激愤道：“我们大小姐可不敢进你这贼窝，若是进去了，出了什么事，我家小姐岂不是有嘴难说，洗不清了？何况赵老夫人连门都不愿意踏出来，可见也没什么诚意。”</p> 赵老夫人眼神凌厉地看了七萝一眼，抬脚迈了出来，冷声道：“现在可以了吧？”</p> 七萝笑道：“赵老夫人还是不要耽误彼此时间，快些将三小姐还来，此事也能早些平息。”</p> “你！”赵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气血翻涌，却只能按捺住心头的不快，忍气吞声道：“大小姐提条件吧，到底要如何，才肯给你三妹妹一条活路？”</p> “老夫人也说了，她是我的三妹，是姜家的人，既然如此，更应该还来。何况，她是我的妹妹，我岂会害她呢？不过是看她行迹疯癫，想送她去庄子上养病罢了，老夫人如此阻拦着，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呢？”姜荼歌意味不明道。</p> 赵老夫人苦笑道：“我能安什么心思？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见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受苦罢了。大小姐若是能够体谅一番，那老身真是感激不尽了。”</p> 马车内，姜荼歌微微挑起了帘子，看向站在门口的赵老夫人，虽然烛火昏黄，光线沉暗，她却仍是瞧见了她两鬓的白发。一段时日没见，倒是不知赵老夫人竟老了这么多。</p> “赵老夫人，虽说我是晚辈，也不是你赵家什么亲眷，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可是老夫人你已经老了，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不该再掺和到别人的家宅内斗中去。”</p> 姜荼歌长叹了一声，道：“若不是你一直纵容着你的女儿，纵容着姜琬音这个外孙女，她也不会一错再错，回不了头。你的溺爱，已经毁了她了，难道这点担当她都不敢有吗？还要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担着不成?”</p> 赵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疲态，双眸之中写满了沧桑，叹息道：“儿女债，总归是要还的。若是大小姐肯再卖老身一个面子，从今往后，我发誓再也不会让她们去碍你的眼。只有你肯应允，明日我就送琬音离京，不会再回来。”</p> 姜荼歌脸上划过一丝嘲弄，讥讽道：“老夫人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跟我演苦情戏是没有用的。今日，你要赵家就得舍弃姜琬音。若你执意保她，我就能断了你们家的前程。”</p> 赵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逼急了我，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p> “行了，别跟我这做戏了。”姜荼歌收起玩笑之色，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把人交出来还是让我自己去顺天府衙门走一趟？”</p> 赵老夫人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姜荼歌前脚动身，后脚就送姜琬音离开。可还未说话，便见一支轻甲小兵围拢了过来。</p> 她眯起眼仔细瞧了瞧领头的人，竟发觉是太子府的侍卫副统领程林。这支小兵，正是太子府的府兵。</p> 姜荼歌听见脚步声，打起帘子探头出去，正见程林走过来，朝她低头行礼道：“大小姐。”</p> 姜荼歌看了一圈，见来人竟都是太子府兵，不由蹙眉：“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顺天府借人，你怎么带了太子殿下的府兵过来？如此打眼，若是让有心人看见，岂不是要对殿下不利？”</p> 程林欲言又止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按下李玉琊被软禁一事，只道：“太子殿下吩咐过了，不过几个府兵罢了，若是有人要到陛下面前胡说什么，任由他去便是。殿下还说，让大小姐等他，他一定会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将您娶回东宫的，所以便是真有人说什么，也能借此堵住他们的嘴。”</p> 程林并没有告诉姜荼歌，太子让他带府兵过来，就是为了震慑赵家人，也让那些在暗中窥视的鼠辈知道，大小姐是由太子殿下罩着的，说若是敢对她不敬，便是与太子为敌。</p> 姜荼歌却从程林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p> 她看了程林片刻，假装无意道：“殿下从陛下那里回太子府了？”</p> 程林脸色僵硬了一瞬，低头道：“是，殿下已经回去了，只是近日奔波疲累，故而已经歇下了。”</p> “你撒谎。”姜荼歌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他若真安然无恙从陛下那里回去了，怎会不来见我？若是他没有回去，也吩咐不了你做这些事，我让你去顺天府借人，你却跑回了太子府，若不是得到什么命令消息，你敢私自动用太子府兵？我看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p> 程林被她拆除，急的额上直冒冷汗，急道：“大小姐还是别问了，殿下他无碍，此刻身处东宫，不好随意走动罢了。”</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1章 不可信她 姜荼歌皱眉道：“他被圈禁了？”</p> 程林面露难色，左右看了几眼，姜荼歌立即示意他们离马车远些，程林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具体如何，属下也不知，只是听说殿下在大殿上与陛下起了争执，陛下一怒之下，将殿下软禁在东宫内，无召不得出。这可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事。但属下带人出来的时候，倒是也没人拦着，想必过几日陛下气消了，也就让殿下出来了。”</p> 姜荼歌也很意外，陛下到底有多中意太子这个储君，众臣皆知，那是大小就悉心培养的，从未有过软禁等事。姜荼歌不消想便能猜出，到底太子殿下因何事而触怒陛下。</p> 她叹了口气，深觉愧疚。不过却也不十分担忧，陛下纵然要教训一下太子，冷落他一阵也不会太久，迟早要寻个由头接他出来，只是陛下看来十分反对他们的婚事，此事怕是难成了。</p> 程林见他愁眉不展，有心看他们成就好事，便出主意道：“大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心，殿下无碍，只是不许殿下出东宫，倒也没禁止旁人去探望不是？”</p> 姜荼歌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是并未说破，只道：“明日我会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p> 程林会心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便着手太子府兵围住了赵府。</p> 赵老夫人原先瞧见程林时，便预感到不妙，一见他们围了宅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p> 她知太子中意这位姜大小姐，可动用自己的府兵来帮她，也不怕招来非议。可笑她那个外孙女，还做着当太子妃的美梦呢！</p>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程林站在离马车几步远的距离，见赵老夫人直奔自己而来，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动作。</p> “不知程统领带着一应府兵围了我侍郎府，所为何事？”赵老夫人直接了当的问道。</p> “殿下听闻赵老夫人藏匿了一个谋害亲长的罪人，特意让我带着府兵来瞧瞧，赵老夫人不必在意，等那人出来后，我等自会撤走。”</p> 程林这番话，可谓是半点脸面没给赵老夫人留。赵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来，却也不敢得罪程林，只好赔着笑脸，说道：“这中间兴许有什么误会，不过姐妹之间的一些磕绊，倒也不至于惊动殿下动用府兵。程统领现下让人围了宅子，若是被谁瞧见，对太子殿下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还是各自相安无事，程统领就不要来蹚这趟浑水了。”</p> 程林面露为难之色：“可这既然是殿下吩咐，我又怎敢自作主张呢？赵老夫人若真是有心，还是赶紧将人交出来，也好让我回去向殿下交差。”</p> 赵老夫人见他将话说的水泄不通，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帮姜荼歌，顿时来了气焰：“殿下如此做，可曾禀告过陛下知晓？他堂堂一个太子，为了一个女子，让自己的手下带着人围了臣子的宅邸，这若是传出去，怕是以为殿下要做一个只爱美人的糊涂昏君了！”</p> “住口！”姜荼歌倏然打起帘子，将头探了出来，冷冷地盯住赵老夫人，训斥道：“太子殿下也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殿下不过是看不惯那等恶妇坏事做尽还逍遥法外罢了，故而才让程统领来帮我，到你嘴里，怎就如此不堪？我看赵老夫人是臣子当久了，想跃到皇室头上去不成？！”</p> 赵老夫人脸色倏变，怒道：“你休要青口白牙的给我们赵家安什么罪名！这等欺君罔上的话你都敢说，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p> “不及赵老夫人分毫。”姜荼歌嗤笑了一声，淡淡道。</p> 倘若不是她没有资格，也不敢去抄赵家的院子，她一定亲自进去将姜琬音捉了出来，也省得与赵老夫人浪费口舌。</p> “黄口小儿，你不要欺人太甚！”赵老夫人怒不可遏道。她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等着姜荼歌，瞳孔中怨怒交加。</p> “行了，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姜荼歌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为了一个外孙女，赔上阖府的身家性命，乃至于自己儿子官声与前程，这样值得吗？”</p> 她叹了口气，瞧着赵老夫人满头的苍苍白发，放下帘子，说道：“我又不会杀她，更不会使用什么下作手段去折磨她，赵老夫人你何必硬要与我为敌呢？”</p> 赵老夫人怎会信这话，倘若是姜荼歌落到了她们手里，她们都未必不会接机除掉她，更何况姜琬音屡次三番害过她，她怎敢信她这些话。</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2章 走投无路 “你这种鬼话可骗不了老婆子我，你嘴上说不会拿她如何，实则心里早就恨毒了她，早就巴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了。你也不必假惺惺提什么姐妹情不情的，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会相信。”赵老夫人冷笑道。</p> “所以赵老夫人你是承认了姜琬音在你府上了？”姜荼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p> 赵老夫人面色一僵，便听她冷声威胁道：“你最好趁我还有一丝耐心把人乖乖送出来，我也不想闹的撕破脸皮，让顺天府亲自来拿人。到那时，她是个什么下场，想必老夫人心里也有数。”</p> 尽管赵老夫人不想妥协，却也看出姜荼歌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这是对她的最后通牒。倘若程林没来，她还可以周旋，如今既然程林来了，那么太子的态度也就摆在了这里，她若是执意不交，怕是最后会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p> “你若敢向天起誓，你不会为难她，折磨她，我便将人交给你！”</p> 姜荼歌忽然轻笑了一声，脸上的温色顿时褪去，只剩寒意，“事到如今，你凭什么我跟我讲条件？”</p> “你既然已经承认了人就在你府上，她也跑不掉。”姜荼歌看向七余，吩咐道：“你去顺天府报官，让府尹大人亲自来拿人，我就不信赵老夫人还敢拦着不成！”</p> 程林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姜荼歌，低头露出一丝笑意。</p> 殿下果真没有看错大小姐，知道殿下的难处，没有命他直接进府拿人，而是找了顺天府。这样一来，姜琬音本就犯了罪责，顺天府来拿人也是顺理成章的。有他们守着，三小姐也算是插翅难逃了。</p> 赵老夫人这才明白自个儿上了当，姜荼歌方才的行径只是在套她的话罢了。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放过赵家。不过是因着身份，不好无缘无故闯进去拿人罢了。如今事出有因，她还让人去请了顺天府尹过来，这一次，当真是回天乏术了。</p> 她缓缓阖上浑浊的双眼，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色，几乎站不稳一般摇晃了一下，钱嬷嬷赶紧扶着她，劝道：“老夫人别急，保重身子要紧啊。”</p> “去让人把表小姐带过来吧。”赵老夫人有些沮丧，声音都暗哑了几分。</p> 钱嬷嬷担忧地看了一眼，却也知如今计无可施，走投无路，刚要应声，便听到一个短而急促地高喝声：“不好了，二小姐她快不行了！”赵老夫人一愣，那来报信的婢女已经跑了过来，急声道：“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怕是不成了。”</p> 姜荼歌挑了挑眉，这大夫人赵氏在赵府排行第二，纵然出嫁，可回了自个家，仍旧称作二小姐。可这丫鬟说她不成了，倒是有几分蹊跷。</p> 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死，偏偏她来要人的时候，她便不成了，显然是在做戏。</p> 赵老夫人似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故而还不算太过悲伤。但姜荼歌还是瞧见了她眼中的担忧，可见赵氏病的也不轻。</p> “想必大小姐与程统领也都听见了。小女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你姜大小姐的继母，她如今都快要死了，难道你还要残忍的夺去她的女儿，生生逼死她不成？”</p> “赵老夫人当真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不敢戴。”姜荼歌冷笑道：“她虽从我父亲的妾室做到了填房，可也不配做我的母亲。更何况，她因为加害我早就被父亲休出门了，她的死活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p> 赵老夫人见她态度如此强硬，顿时心生一计。她看向钱嬷嬷，压低了声音道：“你去找个手脚麻利的小厮，快些到丞相府递信，务必让丞相亲自来一趟。便说二小姐快死了，要见他最后一面，快去！”</p> 姜荼歌可以不念母女之情，但是姜华盛却不能不念及夫妻之情。毕竟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她的女儿好歹为他这个丞相生下了一双儿女，于情于理，要见他最后一面他是推脱不掉的。否则便等着明日此事传遍离京，让人戳脊梁骨吧。</p> 赵老夫人想着，又叮嘱了一声：“从后门走。”</p> 钱嬷嬷低声应下，赶忙同房才来报信的小厮一道穿过庭院，往后门走去。</p> 姜荼歌注意到他们的举动，看了程林一眼，程林又给一旁的一个年轻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p> “你若是愿意等，你便等着。”赵老夫人沉声道：“我女儿病重，恕我不便待客，也不能让人将我的外孙女带走。若是因此我的女儿出i什么事，我想你姜大小姐，也赔不了这条命吧？”</p> 言罢，赵老夫人便欲转身进院子，命人将门关上。</p> “且慢。”姜荼歌扬声道，赵老夫人脚步一顿，却听到一阵吵闹声自不远处传来。赵老夫人顿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侍卫提着她府上的一命小厮，另一只手还揪着钱嬷嬷的胳膊，将人往这边拽呢。</p> 赵老夫人顿时脸色一沉，那侍卫已经将钱嬷嬷与那小厮推到了门口。</p> 钱嬷嬷小声对她道：“方才老奴正要让他出去，谁知被这侍卫撞个正着，不由分说便将我们二人又拖了回来。”</p> 赵老夫人眸光阴沉地看向姜荼歌，质问道：“怎么？你要囚禁我们赵家不成？连人都不允进出了？”</p> “赵老夫人见谅。”姜荼歌神色平淡，似是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异议，“如今是特殊时期，若是不小心放走了罪人，到时再抓可就难了。只能先委屈老夫人了，只要你把人给我，我立即带着人撤走，如若不然，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p> “你！”赵老夫人气急，钱嬷嬷倒是还算冷静，立即想出了对策，质问道：“我们不过是去请人来为我们二小姐看病，姜大小姐如此阻拦着，不让我们出门，耽误了救治，若是二小姐真有个好歹，姜大小姐能抵命不成？”</p> “嬷嬷可别胡言乱语，我们大小姐可担不起这事。您若真是要去请人就医，怎的不敢正大光明从正门走，偏要鬼鬼祟祟走什么后门？若不是藏了别的心思，怎么不敢从这过？”七萝冷着脸指了指正门前的这块地，质问道。</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3章 赵氏身死 “若不是你们让人堵死了正门，我们何尝不想走？”钱嬷嬷冷哼道：“我看你们家小姐，巴不得我们家二小姐死了才高兴。”</p>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们家小姐才没有你们这么多恶毒的心思呢！”七萝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p> 姜荼歌朝程林招了招手，程林赶忙走近。姜荼歌说道：“你去让人将全城最好的几家医馆的大夫请来，要快。”</p> 姜荼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若大夫人今日真的死了，怕是什么恶毒的话都要从赵家人嘴里传出来了。</p> 程林不敢迟疑，立即让人着手去请大夫，赵老夫人冷眼看着他们的举动，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p> 程林不敢迟疑，立即让人着手去请大夫，赵老夫人冷眼看着他们的举动，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p> 就在此时，姜荼歌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看向钱嬷嬷身旁的那个小厮，俨然是一副生面孔，可原先来报消息的人却并不是他。这人若只是回去便也就罢了，怕只怕——</p> 姜荼歌心里惴惴不安，然而此刻忽然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厮，高声道：“老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去了！”</p> 死了？！</p> 姜荼歌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什么。赵老夫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找大夫，而是给在院子里的赵氏母女传递消息。赵氏定然是病的极重，药石惘灵，否则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给姜琬音博一线生机。当真是好算计！</p> 赵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悲伤，虽假装镇定自持，可身子仍旧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真不想如此做。</p> “琬音或许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如今她的母亲已经替她抵命了，你还要铁石心肠的去计较过往，让死人不得安息吗？”赵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指望道。</p> 姜荼歌也很震惊，但听过赵老夫人的话，她反倒冷静了下来：“子债母偿，这话我可不曾说过。今夜丞相府这么大的火，世人也不是瞎子，赵老夫人该不会以为赵氏死了，我就不会追究计较了吧？”</p> 赵老夫人见她不肯松口，倏然握紧了拳头，怨恨道：“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女儿，难不成你还要夺走我的外孙女？姜荼歌，你什么样的烂肺黑心，竟然这样恶毒狠心！”</p> “外祖母不必再同她废话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喑哑地女声，赵老夫人顿时回头，只见姜琬音被婢女推着，失魂落魄地在她身后，脸上依稀挂着泪痕。</p> 姜荼歌没想到她自己出来了，有些惊讶。赵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谁让你出来的，回去！”</p> “外祖母不必再为此事费心了，她不会放过我的。”姜琬音低声冷笑，她的母亲虽缠绵病榻已久，身子早就亏损极重，也活不了多少时日。可说到底，还是能活着的，今日为她而死，都是因为姜荼歌这个贱人！</p> 姜荼歌闻言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很好。”</p> “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你亲自过来推我，不然，我就杀了她！”姜琬音泛起一丝冷笑，姜荼歌看去，不知何时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挟持住了七萝，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只差分毫就要伤到她。</p> 姜荼歌下意识抓紧了车辕，答应道：“好，我亲自来。”</p> 七萝顿时急了，大叫道：“大小姐不要过来，奴婢不要紧，他们不会——”</p> 挟持着七萝的男子冷冷骂了一声：“闭嘴，再叫杀了你。”说话间，那冰凉的刀刃就已经刺进了皮肤，划出一道极浅的血痕。</p> 姜荼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尽力保持镇定。对于姜琬音这种疯子，纵然她装作对七萝的生死不在意，姜琬音还是会杀了七萝，她必须以身犯险，去救她。</p> 程林紧张地盯着他们几人，生怕出个什么闪失。</p> 姜荼歌不紧不慢地靠近他们，然后从婢女手中接过姜琬音，就在此时，那挟持七萝的男子忽然一把推开七萝，匕首朝着她刺了过来。姜荼歌闪身躲避，那男子又攻击了过来，姜荼歌抬脚顿时踹中了他的腹部，将他踹翻在地。</p> 赵老夫人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姜荼歌竟然会武，她竟失算了。</p> 就在男子被踹翻还要爬起来继续动手的时候，程林随手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刀掷了过去，一下钉穿了那男子的腹部。那男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穿过去的刀刃，然后咽了气。</p> 七萝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姜荼歌，姜荼歌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忽然一柄匕首刺了过来，姜荼歌反应极快，可是想要完全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就被划伤了手臂。</p> 姜荼歌冷眼看了过去，只见姜琬音神色激动地瞪着她，手中还握着一支带血的匕首。她双眸赤红，满是憎恨幽怨：“你杀了我母亲，你不得好死！”</p> 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姜荼歌忽然觉得心脏如百蛊噬心，烈火烹油一般疼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她就疼的有些站不住脚。七萝吓坏了，连忙接住她，姜荼歌眼前一片白雾，却仍是撑着说出了一句话。</p> “是你，害死了你母亲。”</p> 说完，姜荼歌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死了过去。</p> 冥冥之中，姜荼歌仿佛坠入了一条漆黑的河水之中，周遭遍布了红色的花蕊，没有一片绿色娇嫩的叶子。她睁开眼，奋力想从水中游出去，可是却感觉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拽着自己。</p> 她低头看下去，只见从漆黑的水中飘出一张张惨白却熟悉的脸，七喜，余嬷嬷还有哪些被她下命令杀死的人都在。她们不停地拉扯着她的脚，试图将她拽入深渊。</p> 一阵窒息的感觉漫过头顶，姜荼歌拼尽全力，仍是甩脱不掉。她们一遍遍问着她，是否问心有愧，为何一定要杀了她们，如同魔咒一般，这些声音刻进了脑海之中。</p> 她坠入黑沉的水中，仿佛看到了她的祁儿，看到了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的魏家人，那么多是冤魂萦绕着她，告诉她，都是她的错，害死了他们。</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4章 问心无愧 她拼命摇头，想要解释。可是一张口，嘴里便灌进冷冰冰地河水，让她窒息。</p> 那些恶鬼攀附上来，似乎就想要这样让她葬身湖底。但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如同细雨微风，温柔和煦，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p> 那是太子殿下的声音——</p> 姜荼歌忽然睁开眼，奋力地游出水面，那些恶鬼紧跟其后，又试图将她拉回来，然后一遍遍地质问她。</p> “我问心无愧！”姜荼歌大声道，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着决绝：“我凭什么有愧，是你们先背叛了我，伤害了我，我凭什么要放过你们，任人宰割，你们都该死，我问心无愧，也不后悔！”</p>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一道空灵带着威慑的声音自远方而来。</p> 姜荼歌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在黑水里了，她坐在花丛里，看着眼前一片片的红色花朵，她曾听过黄泉彼岸里就长着这种名叫曼珠沙华的花，据说花叶永不能相见，如今看来，倒是真的。</p> 她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桥上负手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姜荼歌猜到了什么，不由轻笑：“我没有错，也问心无愧，我不过是要他们也尝尝我曾遭受过的一切痛苦罢了，你若真是天道，为何如此不公？”</p> “黄毛丫头也敢质问我？”那男子不过一道虚影，声音十分空灵，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从天际传来一般，“若不是你那位仁慈的太子殿下替你做了许多善事，积下不少福德，你以为你还能有命活着？你动了杀孽，却不知悔错，我真替他感到惋惜。”</p> 姜荼歌一愣，不解道：“你什么意思？”</p> “你近来动了不少杀心，可反噬却极少，便是李玉琊知晓你重生的身份，又知你被杀心所惑，受尽折磨，所以为你百般祈福，多造善果，你却不知珍惜，还有再造杀孽不成？”</p> 姜荼歌自然不知这些事，她近来都快忘记此事了，没想到竟是殿下为了她——</p> “不过我见你三番两次放过你那个妹妹，可见也不是全然良心泯灭，若是你愿意从此放下仇怨，我便替你消了咒枷，你便能与那位太子殿下长相守了。”</p> “不。”姜荼歌摇了摇头，笑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唉——”那虚影传来一声轻叹，顿时消失，姜荼歌眼见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她瞬间睁开了双眼，惊坐而起。</p>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本宫了。”魏皇后红着眼眶，看着姜荼歌满头大汗地模样，抬手用丝绢亲自为她擦了擦。</p> 姜荼歌顿时看了过去，愣道：“姨母？”</p> 她环顾了眼四周，竟发现自己不在姜家，而是在凤鸾殿内。她有些懵了，程林竟没将她送回府，却把她带进了宫里，到底为什么？</p> 魏皇后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叹道：“程林见你昏厥，原本是想将你送回去的，可陛下刚好要见你，就将你送回宫了。我见你面无血色，呼吸薄弱，一副将死之象，差点没吓死。好在太医说你无碍，只是情绪激动下突发昏厥，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p> “我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声音？”姜荼歌想起冥冥之中那个温润的声音，不禁问道。</p> 魏皇后叹了口气：“是，太子在外面，他方才进来看过你，他很担心你。”</p> 姜荼歌心念一动，担忧道：“程林说殿下触怒陛下，被软禁在东宫了，那他出来可会被陛下责罚？”</p> 魏皇后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孩子，自然是陛下叫他过来的。太子对你的用心，本宫也看在眼中，本来是不想让你卷进皇室争斗的，可如今看太子对你的心意，本宫也不会干涉你了，你若与他两情相悦，便好好珍惜吧。”</p> “谢姨母成全。”姜荼歌感激地笑了笑，她这个姨母虽为一国之后，可却没有子嗣，拿她是当亲闺女疼爱的。当年若非魏国公府遭人忌惮，姨母也不会终其一生不敢有自己的子嗣，到底是对她有所亏欠啊。</p> “朕看你面色如常，想必没有大碍了吧？”一道威仪地声音传了过来。魏皇后行了礼，安抚地看了姜荼歌一眼，走了出去。</p> 姜荼歌连忙从榻上爬了起来，跪拜如仪道：“臣女参见陛下。”</p> “起来说话吧。”皇帝淡淡道，姜荼歌从地上起身，有些局促地站着，皇帝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说道：“坐下，陪朕说说话。”</p> 姜荼歌迟疑了一瞬，连忙谢恩，紧张地在皇帝身边坐了下来。</p> “朕初见你时，你才两岁，你阿娘带着你入宫看望魏皇后，那时你还那么小，看起来天真可爱，见到朕时丝毫不惧，朕当时就在想，这小娃娃若是将来做朕的儿媳倒也不错。”</p> 姜荼歌错愕地看了皇帝一眼，她竟从皇帝威仪的面容上看到了一声温柔地笑意。</p> “那个时候，太子刚刚失去了母亲，宫里那么多只黑手想要他的命，朕即便是再有心照看着他，也难免被人钻了空子。”</p> 皇帝一脸感慨，叹道：“当时，你姨母还是个妃子，身怀六甲，再过几月就要临盆产子了。那日她路过御花园，看到有人将年幼的太子推进了荷花池中，想要溺死他，恰好她身边唯一的宫女又被遣走，她顾不得自己已有身孕，毅然决然跳进水中救下了太子。”</p> “你姨母怀的是个男胎，胎儿都成型了。只可惜救了太子后，她因受凉，这个孩子不仅没能保住，且这一生都不能有孕。”皇帝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当时朕就在想，若是立她为后，定能保全太子。也因为亏欠，朕才让你多进宫走动。”</p> 姜荼歌看着那张虽有几分老态，但仍旧俊朗的脸庞，头一次感觉到皇帝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纵然这一生都活着算计里，却也难逃肉体凡胎的折磨。</p> “你在皇后宫内第一次见到太子，你说这个哥哥长的好看，将来你要嫁给他做他的太子妃，大家都轰然一笑，朕也不觉得有何不可。”皇帝叹了口气，“朕原本是中意你嫁进东宫的，可没想到太子对你如此钟情，朕实在害怕他将来为了你抛下江山社稷，看着你成为祸水，所以朕一直阻挠你们的婚事，你可有怨恨过朕？”</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5章 溯州瘟疫 “陛下全然一片爱子之心，爱民之心，臣女不过沧海一粟，渺小至极，又怎能与殿下与苍生相比。陛下是盛世明君，殿下是旷世奇才，臣女也不愿做一个红颜祸水，祸国妖姬，臣女希望的是国泰民安，太子万寿，从不敢生半分怨怼之心。”</p> “太子是先皇后所生，朕与她伉俪情深，只是她身子骨不好，早早病逝。朕对我们唯一的儿子一直给予厚望，太子也没让朕失望，一直勤勉持政。”皇帝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之色。</p> “你年幼丧母，与太子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朕瞧着他小时候便很喜欢你。你丧母后，皇后时常召你进宫陪伴，你与太子便十分相熟，太子对你的心意朕知道。只是不知为何，你后来与太子生分了，太子也一直隐忍着，如今你二人互生情愫，朕本不该阻拦，可朕怕一步走错，便会让社稷处于危难之中，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做？”</p> “臣女身为臣子，不敢置喙陛下的决策。但臣女知道陛下心中之忧虑。陛下害怕将来太子登基，独宠臣女，臣女会外戚专权，干预朝政。可陛下不妨想一想，魏家百年大族，这些年来为我国开疆拓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战死过多少亲族，却无一人叛变。哪怕刀斧加身，也没有叛国。陛下为何一定要为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忧心不已，反倒不愿睁眼看看真实的世界呢？”</p> “你这话还真是说的放肆。”皇帝忽然一笑，意味不明道。</p> 姜荼歌起身，跪下，毫不畏惧道：“臣女不是放肆，而是希望陛下知道，魏家对您的天下从未觊觎过，决然不会生出二心。”</p> 皇帝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暗含了一丝冷意：“即便你说的都对，可你仍旧不适合做太子妃，你不够隐忍，你把仇恨写在了脸上，这是大忌。”</p> 姜荼歌一愣，迟疑道：“陛下说的可是我三妹之事？”</p> 皇帝微微一笑，“是，也不是。从纵火一事后，朕就一直在观察你，你因为当年的事怨恨赵氏，也因为赵氏母女对你的加害所以心生恨意。朕在宫里自幼见惯了尔虞我诈，你是有些手段，可太年轻，藏不住心思。你想要她的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偏偏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你这样是坏了自己的名声，朕也无法让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成为太子妃。”</p> 姜荼歌精神一振，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微热，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说不出口。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有些怪异，陛下原先并不看好她与太子的婚事，为何突然又要同意？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p>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太子不日就要启程前往溯州，你们好好说说句话吧。”</p> 皇帝制止了她想行礼的举动，起身向外走去。站在门外的李玉琊执手唤了声“父皇”，二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李玉琊面上露出喜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p> 姜荼歌站起来，刚要见礼，就被李玉琊一把抱住，揽在怀中。</p> “我很高兴，父皇终于同意给我们赐婚了。”李玉琊兴奋道。</p> 姜荼歌怔了一瞬，眼中闪现出泪花，极温柔地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了他。</p> 李玉琊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动作轻柔地放开她，笑道：“即便是你不想嫁给我都不成了，父皇已经拟旨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李玉琊的妻子。”</p> 姜荼歌欲言又止地凝着他，轻声道：“殿下......”</p> 李玉琊似乎有些紧张，顿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姜琬音已经下了大狱，父皇说你不能沾上不好的名声，所以便判了她流放，你父亲那边也递了折子来，说与她断绝父女情义，你可以安心了。”</p> 姜荼歌有些心慌，她一把抓住李玉琊的手，看着他琥珀般地眼睛，郑重道：“既然殿下要我嫁给你，那殿下难道不该向我明言，殿下要去做什么吗？陛下本不同意你我在一起，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殿下你答应了什么？”</p> 姜荼歌明显感觉到李玉琊的手僵硬了一瞬，目光有些闪躲：“你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p> 皇帝若是答应赐婚，方才就会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可是皇帝没有，反倒欲言又止。</p> 溯州。姜荼歌在心中默念着，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抬眼震惊地看着李玉琊，问道：“殿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溯州爆发了瘟疫？”</p> 溯州离皇城并不是很近，可溯州四通八达，是交通枢纽，倘若那里爆发瘟疫，就很有可能外敌入侵，发生暴乱与战争。</p> 前世溯州也爆发过瘟疫，但并不是现在，而是明年夏末秋初的时候，怎会提前爆发？那场瘟疫从何而来并无人查出，但是损失惨重，有十数万民众死于瘟疫，几乎在爆发后成燎原之势扩散到周边县城。</p> 她依稀记得瘟疫之初，溯州太守隐瞒不报，以至于扩散开来，后来被太子当众处死了。而瘟疫爆发了半年之久，才逐渐平息下来。</p> 姜荼歌有些慌了，虽然前世李玉琊并未感染瘟疫，但是这一世因为他们的重生改变了太多，所有的一切早就不同了。怪不得陛下会同意赐婚，恐怕也是担忧太子此去便是永别，故而没有直接赐婚。他是想等自己平安回来再将圣旨赐下，若是他死了，也不会让她落下一个克夫的名声，还能再嫁。</p> 李玉琊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想让你留在家里安心待嫁，可你偏要问。”</p> 姜荼歌立即道：“殿下，我不会留在家里安心待嫁，我要跟你一同去溯州赈灾。”</p> “阿姜，你别闹了。”李玉琊皱着眉头，十分担忧：“此去山高路远，极为凶险，你素来身子骨不好，若是跟我去有个什么闪失，我如何同母后与魏国公交代？万一——”他话音一顿，“没有万一，我会平安回来，娶你为妻。所以你就安心待在皇城，等我回来便是。”</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6章 远赴溯州 姜荼歌怎会放心？</p> 从方才听闻天道所言的那些话开始，她的内心就隐隐感到不安，而且这瘟疫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就好像给太子准备的一样。</p> 前世因着自己相助，五皇子李晏祁还算在皇子里面比较得陛下喜欢的，所以当时这场瘟疫原本是派他去的，虽说花了大半年才逐渐平息，可此举也为他赢得了美名与嘉赏。如今她与李晏祁分道扬镳，去溯州的人便成了太子。</p> 姜荼歌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场瘟疫送走了那么多条性命，倘若太子不幸——</p> 她不敢想这个后果，也不能接受。倘若他因自己再死一次，她怕是生生世世都偿还不清了。</p> “请殿下允我同去，我绝不会给殿下添乱的，我只是想看着殿下安好，殿下便答应我吧。”</p> 李玉琊放开她的手，脸上的温情褪去，只剩淡漠：“不，你要留着离京，等我回来。”</p> “殿下为何不让我去？”姜荼歌看着他，担忧道：“既然殿下认为自己可以平安归来，那我也可以同去同归。你可以做的事，我也可以做。”</p> 李玉琊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敢拿你的性命去赌啊！”</p> 他看向窗外的夜色，树影婆娑，风吹摇曳，隐隐透进来进来寒意。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也不知道是否能平安回来。所以即便是他那么迫切的想要昭告天下，姜荼歌会成为他的太子妃，他也必须隐忍，等到平安归来的那一日。</p> “我是太子，是储君。天下万民供养着我，这是我的责任。但你不同，你无需承担这些，即便是为了我的私心，我也希望你能活着，长命百岁，平安喜乐。”</p> 姜荼歌默然了一瞬，忽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好，我答应殿下留在离京，等候殿下归来。但殿下也要答应我，兼济万民之时，也应当护好自己。若是殿下得空，我希望殿下每半月能给我寄来一封书信，已报平安。离京这边，我不敢托大，但也会替殿下好好看着的，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p> 李玉琊松了口气，笑道：“这是自然，等我回来便是娶妻之日，我盼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再将你拱手让给他人，你只能是我李玉琊的妻子。”</p> “这是自然。”姜荼歌温柔一笑，环视了一圈，瞧见一旁架子上的针线匣子，伸手拿出里面的剪刀，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线缠好，放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抬手递给李玉琊。</p> 李玉琊愣了愣，眼眶有些酸涩。结发为夫妻，她既给了自己头发，便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她真的放下了。</p> “这是我对殿下的承诺。”姜荼歌将荷包塞到他手心里，李玉琊握住还带有些许体温的荷包，将它贴着心口放好，点了点头。</p> “明日殿下启程，我会在城楼目送殿下，也会日日为殿下祈祷平安的。”</p> “好。”</p> 姜荼歌当夜并未归家，留在了凤鸾殿，像幼时一般，窝在皇后身边，同她说说话。姜荼歌今夜极为安静，皇后知道她不曾睡着，心里再为太子担忧，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幼时她丧母时那样安慰着她。</p> 第二日，前去赈灾的官员以及随行太医等人集结在城门前，皇帝亲率百官为太子送行。姜荼歌站在城楼上，一身红衣，妆容精致，遥遥与他对望。李玉琊冲她一笑，辞别皇帝，便率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往溯州方向行去。</p> 姜荼歌回去，却见丞相府内多了一批人，领头的，正是太子身边的内侍太监明全。见到她，连忙行礼道：“殿下走时吩咐了小的，找了一些能工巧匠，为大小姐重修宴清楼。”</p> 姜荼歌闻言，忽然有些想哭。宴清楼并不是全都烧毁了，只是她住的那栋木楼毁于一旦，像下人的卧房，厢房偏室库房等倒没有太大的损失。</p> 秋和伤还没好，她去探望秋和时，终于忍不住哭了。秋和从未见她如此担心忧伤，却也不知从何劝起。</p> 一连着两三日，姜荼歌连房门都没踏出过一步，也甚少进食。婢女们都十分担忧，甚至连姜华盛都来看过一次，可是她谁也不见。近日朝政繁忙，姜疏凛与姜华盛等百官忙的是脚不沾地。许是此事让姜华盛顿悟了还是怎的，竟还知道吩咐厨房为她熬些补身子的汤药。</p> 到了第三日，姜荼歌收到了李玉琊的第一封信。是着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p> 信上没有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安好。姜荼歌捧着信，终于睡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晚间姜疏凛一身疲倦回了丞相府。他已经好几日都在奔波，不曾得空回来。一回府便听闻姜荼歌萎靡不振的消息，正要去劝。可一打开门，她穿戴整齐，俨然要出门的模样，并不似婢女们说那般颓废。</p> 她一身素衣，头发上只戴了一朵淡蓝色的珠花，不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娇弱了许多，没了平日孤冷清高的模样。</p> “你要去赵府？”知妹莫若兄。姜疏凛几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p> “是。”姜荼歌点了点头，苦笑道：“哥哥，我以前怨恨太深，所以不择手段，如今她既然没死了，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了。我得多做善事，广积福德，为殿下攒些福气。”</p> 姜疏凛放了心，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妹妹，终于长大了。</p> 他抬手摸了摸姜荼歌的头，鼻尖有些发酸，目光宠溺地叹道：“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吧，哥哥支持你。”</p> 姜荼歌闻言，淡淡笑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施了个福礼，姜疏凛并未阻止。他们相依为命多年，这点默契总归有的。</p> 马车停在了赵府的大门前，姜荼歌下了马车，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悲泣声。府内外挂满了白帆，迎风飘荡，四周的空气沉冷极了。姜荼歌感觉到了一阵寒意。</p> 按理说大夫人死了，她应当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当时想，若是她死，自己岂不是要拍手称快。可如今，她并没有多少喜色。她只是担忧李玉琊，担忧的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无人倾诉。</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7章 赔偿交易 赵府的门房认识她，见她要进门，想拦着又怕坏了规矩，只得让她进门，然后去通禀赵老夫人。</p> 赵老夫人从赵氏死后，便病了，整个人憔悴衰老里许多。可仍是坚持守在灵前，无论赵中书与儿媳如何劝说都无用，最后只好请郎中在家里住下，随她去了。</p> 门房虽快一步来通传，但随后七萝已经扶着姜荼歌入了灵堂。</p> 姜荼歌看了赵老夫人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拿了香暗点上，朝灵位拜了拜，刚要插上，就听赵老夫人怒气冲冲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p> 姜荼歌插下香案，退后一步，对赵老夫人道：“今日我来有两桩事，一为祭拜，二为姜琬音。我知道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是活着怨恨之中。可是既然她已经死了，前尘尽消。赵老夫人若是想要报复我，还是等些日子吧，我近来没什么心思。”</p> 赵老夫人怨恨地看着她，恨声道：“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女儿和我外孙女，你今日登门，还要来看我们赵家的笑话不成？”</p> “不，我是来谈赔偿的。”姜荼歌说着，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递给赵老夫人：“姜琬音命周嬷嬷烧了我的院子，近来在重建了，这个费用，你们得赔给我。”</p> 赵老夫人气的手抖，看了看上面的巨额银钱，忽然阴着脸丢进了火盆里。</p> “想要赔偿？你做梦去吧，我不会给的。”</p> 姜荼歌早知是这般结果，淡淡道：“赵老夫人不妨听我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p> “你也知道，父亲已经跟姜琬音断绝了父女关系，陛下也判了她流放八百里。但是她腿伤未愈，不良于行。若是此刻流放，定然会惨死途中。倘若赵老夫人照价赔偿给我，我便去求陛下，等到她腿伤痊愈再动身。否则她若即刻动身，这没有人伺候也没有伤药，定然是非死即残的。”</p> 赵老夫人似是没想到她会找自己说这件事，虽说不是放了姜琬音，可是也算给她留了条活路。正如她所言，若是琬音现在上路，一定会惨死他乡，活着就会有一线希望。若是将来大赦天下，她还能将她接回来。</p> “你是最希望琬音死的人，怎会那么好心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赵老夫人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怀疑她的用心。</p> 姜荼歌苦笑了一声，“我若想她死，还用得着来找你吗？便是一路的艰苦，她就不可能撑过去。我是给你一个选择，不是来求你，我给你一日，若是你想好了，便带着银钱来丞相府找我，我会进宫面见陛下为她求情。如若你明日没来，那她的事我不会再管。”</p> 言罢，姜荼歌也不等赵老夫人反应，转身便走。七萝又掏出一份一抹一样的单子，放到了桌子上，跟着离开了。</p> 回去的路上，七萝一直愁眉不展，耷拉着头不说话。姜荼歌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p> 七萝撅了噘嘴，不解道：“奴婢不明白，三小姐那样害您，您为何要放过她。何况那宅子本就是赵家人烧的，就该他们赔。大小姐何必惯着他们，拿这事做条件呢？”</p> 姜荼歌淡淡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殿下如今在溯州赈灾，便是为殿下积攒些福德，我也不该再杀生害人。她自幼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即便是腿伤痊愈再走，也不会安然无恙活着，她受不了跌到烂泥里的。至于赔偿，赵老夫人要强，赵氏又刚死，她心里恨我，不会接受我的施舍的，只有交换，才能让她安心。”</p> “更何况，赈灾不是一两日的事情，需要大量跌到资金银钱，我得时时刻刻备着，万一殿下需要，也好派上用场。”</p> 七萝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但是知道她担心太子，不敢多说扰她烦心，只能小声宽慰道：“太子殿下得天人护佑，定能安然无恙的。”</p> 姜荼歌扬唇，想要笑一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她心里的担忧在与日俱增，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不能见到他平安，她便无法安心。</p> 第二日，姜荼歌还未起身，珠云便进来禀报，说赵侍郎来了。</p> 姜荼歌连忙洗漱装扮吗，去前厅见了赵中书。</p> “让赵大人久等了。”姜荼歌福礼道。</p> 赵中书起身相迎，“多谢大小姐肯放琬音一条活路。家母身子不适，不能出门，所以今日我才贸然替母登门，还望大小姐海涵。”</p> “赵大人请坐。”姜荼歌笑道，待赵中书坐下后，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立即便有婢女端来茶水。</p> 赵中书没有喝茶，反倒是让身后的奴仆将手中拿的箱子捧给了姜荼歌，当着她的面打开。</p> “大小姐所提的数目，我目下确实凑不够数。这些银票地契，全是家里的祖业，先交给大小姐，其余的可否宽限些时日，我定然想办法凑齐了给大小姐送来。”</p> 赵中书态度十分谦卑，姜荼歌看着他，心下不由叹了一声。赵老夫人宠爱女儿，败坏了儿子的仕途，可如今儿子却要散尽家财，四处筹借去救一个给自己惹祸的人，可见心胸倒是宽阔，也极重孝道了。</p> 姜荼歌看了七萝一眼，七萝上前收下那仆从手中的匣子，说道：“无妨，赵大人的孝心令我折服，其余数目赵大人慢慢凑便是，不急。”</p> 她建那栋楼所花费的材料都价值万金，更何况楼内的精致摆件和一些珍宝首饰，绫罗绸缎，古董字画。便是要了赵家上下的命，他们也凑不齐的。姜荼歌也没想怎么难为他，只是希望经此一事，赵家能够安分一些。</p> 赵中书见她如此善解人意颇感意外，立即起身朝她一拜，恭敬道：“大小姐才是心胸宽广，赵某敬服。”</p> “赵大人客气了。”姜荼歌淡淡笑了笑，赵中书神色也坦然几分，没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p> 姜琬音被关在顺天府的大牢内，周嬷嬷早已经杖毙。赵老夫人虽想打点狱卒，可皇帝下命，哪个不要命的敢收，故而姜荼歌见到她时，她狼狈极了，浑身发臭，粉嫩的衣衫都弄脏了，头发也乱了，整个人缩在草堆上，一动不动。</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8章 宽仁之心 “赵老夫人病了，但依旧挂念着你。”姜荼歌看着她痴愣的样子，叹道。</p> 姜琬音一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立即看了过去，讥讽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p> 姜荼歌没理会她的讥讽，从七萝手中接过食盒和伤药，看了眼狱卒，轻声道：“劳烦帮我开下门。”</p> 狱卒替她开门后，七萝随手塞给他一块银子，笑道：“您先去忙，我们家小姐想跟故人叙叙旧。”</p> 那狱卒自然是个聪明人，道了声谢，便离开了。</p> 姜荼歌将吃食摆到那张残破不堪的木桌上，淡淡道：“我给你带了些吃食和伤药。”</p> 姜琬音怀疑地看着她，“你会有这么好心？该不会下了毒，想要毒死我吧？”</p> 姜荼歌嗤笑了一声，“你如今都沦为阶下囚了，我何必毒死你？即便是我不动你，你又能活多久呢？”</p> 姜琬音沉默了，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不想活了，是恨意在支撑着她，可是若是全然没有希望，即便是活着，她也是痛苦的。</p> “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姜荼歌问出了她心中最大的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姜琬音如从怨恨自己。一次次的，想要害死自己。若说恨，难道不应当是她恨赵氏吗？若非赵氏，她又怎会生母早亡。可她还未生恨，赵氏母女却容不下她了。</p> “没有理由，我就是讨厌你。”姜琬音冷笑道，“从小到大，他们都说我不如你，他们处处捧着你，暗地里踩我。可是骂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凭什么就连太子殿下，也要百般护着你，却不肯看我一眼？”</p> 她抬头瞪着姜荼歌，眼里有泪水，可眼底更多是厌恨，“我讨厌你，嫉妒你。我见不得你风光霁月，看不得你高枕无忧。我就是想让你跌进烂泥里，看你痛苦！我今日是输了，可是我不会认。问我如今即便得了如此下场，我也不信你的将来会有身好下场！”</p> 姜荼歌坦然一笑，“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昭告宗族，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姐妹，你也用不着嫉妒我，怨恨我。因为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p> “你会被流放八百里，终生无召不得回京。而我不会跟你一个下场，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再见。”</p> 姜琬音渐渐握紧拳头，冷笑道：“我会死在路上，不是吗？”</p> 姜荼歌摇了摇头，“你不会死在路上的，你的舅父用赵家所有的家产与我做了场交易，我会向陛下求情，等你腿伤养好再走。”</p> “你的外祖母，赵老夫人还想着，若是那日遇到大赦天下，能接你回来呢。我告诉你这一切，是希望你能明白，那么多人为你为你奔波，拼尽所有，如果你还有肆意妄为，你便是真的该死了。”</p> “你不缺银钱。”姜琬音拆穿她，不解道：“我害了你这么多次，你为什么还要放过我？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翻身后，再来对付你吗？”</p> “你从未赢过我，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姜荼歌淡淡道，“如果你真不想要命，那下一次，我会亲手杀了你。”</p> 姜琬音愣住了，看她的目光格外诡异，似乎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姜荼歌也不多言，将手里的伤药放到桌子上，便要退出去。</p> “等等。”姜琬音忽然叫住了她，低声问道：“外祖母她可还好？”</p>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你若真孝顺，便该少让她操心。”</p> 赵老夫人身子骨的确不太乐观，好似那夜赵氏死后，她整个人都垮了一般。虽然昨日在灵堂见她，她看着老当益壮，十分扎实，但其实已经油尽灯枯，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是硬撑着，不敢倒下罢了。她今日见赵中书明显疲倦，神思哀伤，可见赵老夫人也是时日无多了。</p> “你可否替我带句话？”姜琬音恳求道。</p> 姜荼歌点了点头，便听她说了声谢谢，颇感诧异。</p> “是琬音对不起外祖母，对不起母亲和赵家。希望祖母保重身子，以后定有再见之日。”</p> “是琬音对不起外祖母，对不起母亲和赵家。希望祖母保重身子，以后定有再见之日。”</p> 同日，姜荼歌入了宫。</p> 但她没见到皇帝，皇帝很忙，几乎很久没有合眼了，不仅是溯州的瘟疫，还有南方的水灾，即将又要入冬，周遭列国虎视眈眈，恐怕是要死许多人。</p> 姜荼歌听魏皇后说起这些事，忽然有些惭愧，她竟要拿这些小事去烦扰陛下，实在是不该。</p> 她辞别魏皇后，出了凤鸾殿，却没想到在殿外见到了元喜。</p> “元总管。”姜荼歌客气道。</p> “大小姐。”元喜行礼道：“老奴刚从宣政殿过来，听说大小姐入宫在皇后娘娘这，便赶来的，幸好赶上了。”</p> 姜荼歌原以为他是来见皇后的，不曾想却是来找自己，不由一愣，随后急切道：“可是殿下那里传来什么消息？”</p> 元喜见她如此紧张，赶紧道：“自然与殿下无关。是陛下知道大小姐入宫，也知大小姐为何事而来，所以遣了老奴来给大小姐传几句话。”</p> “陛下国政繁忙，无暇接见大小姐，但知道大小姐这两日去了赵侍郎府上，还去了顺天府的大牢，见了那位三小姐。陛下料想大小姐是明白了他那日所言，知道大小姐定然会入宫求见，所以让老奴来跟大小姐说一声，大小姐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即可，陛下相信大小姐是想通透了，所以才进的宫。”</p> 姜荼歌愣住了，似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还能为了她的事分心。她心有愧疚，不知如何言语。</p> 元喜慈爱地笑了笑，“大小姐不必如此挂怀，陛下说此事便交由大小姐自己处置即可，他相信大小姐可以做好。陛下还说大小姐能够有一颗宽仁之心，以德报怨，又不失分寸，这很好。”</p> 姜荼歌淡淡笑道，“有劳元总管辛苦一趟，荼歌明白了，谢陛下天恩。”</p> “大小姐明白便好。”元喜温声笑道。</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9章 陷入难题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欲言又止地看了元喜一眼，不知该不该开口，元喜却一眼看出了她的意图，温柔笑道：“大小姐可是想问关于太子殿下的事？”</p> 姜荼歌点了点头，愁眉不展道：“殿下如今诸事嘈杂混乱，都等着他去处理，我知不该过问太多，但我实在忧心牵挂。”</p> “无妨。”元喜安慰道，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溯州的情形不太好，那个孙太守知情不报，隐瞒了太久，以至于瘟疫彻底爆发，已有控制不住的局势。”</p> “太子殿下虽带了许多太医大夫前去，但是至今没有一人查出此次疫情是哪一种，该如何救治。殿下到溯州时，那里早就一片狼藉，听闻已经死了近万人。若是再往后去，溯州寒凉下雪，只怕不是病死，就是冻死啊。”</p> 元喜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被担忧代替。姜荼歌脸色瞬间苍白，似是没想到溯州竟如此严重。明明前世溯州刚爆发瘟疫事，死了几千人，可这一世一开始便死了如此之多。眼看着传染的越来越快，却没有任何法子——</p> 姜荼歌忧心忡忡，辞别了元喜后，便魂不守舍地朝宫外走去。</p> 朱红的宫墙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她失魂落魄地走着，心里不断想着溯州一事。</p> 当年溯州瘟疫，李晏祁后来曾说请到了一位隐世神医，后来研制出了解药。这人也是李晏祁寻了许久才寻到的，她依稀记得那人就在溯州交界的岭州。可岭州这么大，她只知道那人姓游，如何去寻呢？</p> 姜荼歌陷入了难题。她不曾见过那位游神医，但是她见过那张药方。</p> 但时日太久，她早已记不清楚了。</p> 当时督办此事的人是李晏祁，太子也应当没见过药方。而且当时太子被派去处理南方水患，根本无暇顾及溯州。</p> 她只记得那张药方里一共有十四味药材，她依稀记得其中十味药，但是并不完整，且不知用量，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了。</p> 姜荼歌十分沮丧，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宫门前站着的李晏祁。</p>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宫门，就往马车边上走去。七萝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神情，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上前扶住她，担忧道：“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p> 姜荼歌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继续往马车走去，李晏祁站在一旁看着，七萝不得不提醒道：“大小姐，五皇子等了你许久。”</p> 被七萝一提醒，姜荼歌这才察觉到旁边站了个人。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姜荼歌瞬间沉下面容，连装都懒得装了。</p> “许久不见，大小姐清减了不少。”李晏祁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温声道：“想来最近诸事烦忧，不得安眠吧？”</p> “你少来烦我，我就睡得极好。”姜荼歌厌烦道，此时全然没有心思应对他。</p> 李晏祁面色一僵，努力撑着一抹笑容，说道：“我知你烦心，所以才想着看我是否能帮到你。”</p> 姜荼歌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想戳破，也没心思跟他在这里弯弯绕绕。</p> 近来她一直宣称养病，不曾出府，也不见客，李晏祁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她。如今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陛下要给她和太子赐婚，想抢先下手。趁着圣旨未下，给自己使点绊子，让她不能给太子。李晏祁这点心思，她早就看透了，如今只是懒得对付他，谁知他竟自己找上门来了。</p> “五殿下倘若真的有心，以后就少来烦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做过什么缺德事你心里清楚，我烦得很，不想理你。”姜荼歌扔下这句话，也懒得跟李晏祁多费唇舌，钻进马车便让人离开了。</p> 李晏祁不知哪里得罪了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p>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p> 姜荼歌回了丞相府，立即给李玉琊写封信，信封里夹着那张药方，以及那位游神医的消息。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溯州。</p> 没过几日，她便收到了李玉琊的回信，她稍稍放心，至少此刻太子是平安的。可又过了十日，她接到了另一封信。</p> 信上说那药方虽能缓解，但太医却配不出解药，他们遍寻天下名医，都只能拖延，不能根治。且这药伤害极大，若是配不出正确的药方，单单喝下，会让人加速死亡，太医不敢再试，只得重新研制。</p> 而那个游神医，李玉琊已经让人去寻，但岭州太大，几乎很难有结果。姓游的大夫倒是有，但都不是那一位。</p> 姜荼歌捧着信，有些心灰意冷。</p>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晚间的时候，天上隐隐约约飘了几朵雪花，四周的植物都开始逐渐凋零枯萎，姜荼歌从未像现在这边焦急过。</p> 她的一颗心，仿佛放在火上煎着一般，难受至极。</p> 她不知道现在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不知这场瘟疫会夺走多少条性命，更不知结局。</p> 但她心怀愧疚。</p> 第二日，姜荼歌带着七余与七沉二人，一道去了城外的梵音寺祈福。</p> 她没有乘坐车马，虔诚的徒步走去的。从朦胧的夜色走到夕阳将至。</p> 她原先并不信这些，可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祈福之上。</p>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p> 她心里的仇恨仿佛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溯州平安，太子平安。</p> 姜荼歌当夜没有下山，在佛堂上跪了一夜。她开始回想她所做之事，溯州疫情之重，是否是因她的重生而加剧的，这是否是她的罪过。姜荼歌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没有人会回答她，神也不会。</p> 天蒙蒙亮的时候，姜荼歌没有停留，从梵音寺离开了。</p> 回到丞相府时，姜荼歌听到了一个消息，赵家的老夫人去了。</p> 姜荼歌愣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说是累了，便回去歇下了。</p> 傍晚时分，七萝叫醒了她。说是顺天府传来消息，姜琬音以性命要挟府尹，给她传个口信，说要见她。</p> 姜荼歌料想她是知道了赵老夫人的死讯，思索了片刻，还是动身去了顺天府。</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39章 陷入难题）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0章 太子蒙难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姜荼歌看着姜琬音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赵老夫人一死，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爱她的了，她如今才算是彻底失去了庇佑。纵然将来天下大赦，她也无处可去。</p> 姜琬音眼眶通红，眼皮子还是肿的，定然是知道这个消息哭了很久。她看着姜荼歌，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想见我外祖母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带我出去？”</p> 姜荼歌深色淡漠地凝视着她，声音凉薄如水，“人已经死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你还是好好养伤，等着流放吧。不要辜负了你外祖母与你母亲的一片苦心。”</p> 说完，姜荼歌便转身欲走。她也不知道今日是中了什么邪，竟会来见她。</p> “我求你。”姜琬音攥紧双拳，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我求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恨我，若是你肯带我去，等事情结束，我的命便任由你处置。我给外祖母惹了那么多祸事，倘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死。如今我只是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不会害你的。”</p> 姜荼歌脚步微顿，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姜琬音看不到她的神色，却也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次。但她也知道，姜荼歌恨毒了自己，未必会帮她。可除了她，她也想不到谁能帮自己了。</p> 多可笑啊，她们明明才互相厮杀过，暗算过对方，如今境况却截然不同，她终究是输的一败涂地。</p> 姜荼歌动了动身子，抬腿便走，姜琬音当即便急了，“长姐！”</p> 姜荼歌身子一僵，倏然停住，慢慢回过头来——</p> 宫里早就吩咐了下来，姜琬音任凭姜荼歌处置，所以她提出要带走姜琬音的时候还算顺利。</p>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赵府门前，七余将姜琬音抱下马车，放到椅子上，推着走进了赵府。姜荼歌跟着她的身后，心里五味杂陈。</p> 赵中书携着一众亲眷跪在灵柩前烧纸哭丧，下人禀报时，赵中书还有些发愣。他起身便看见七余推着姜琬音正走过来，再往后看，便瞧见了姜荼歌。</p> 他赶紧迎了上去，姜荼歌叹道，“大人节哀。”</p> 赵中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琬音，叹道：“大小姐有心了，竟然不计前嫌，赵某佩服。老夫人走前，还一直念叨着琬音，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到死都不肯合眼，如今也算见到了，老夫人也能安心了。”</p> “大人言重了。”姜荼歌客套了一声，赵中书见她面色不佳，也知近来太子远赴溯州一事，所以不敢扰她烦心，便识趣的走开了。</p> 七余推着姜琬音到灵柩前，便往后退了退。灵柩还未封棺，姜琬音伸手抚摸着赵老夫人僵硬冰冷地脸颊，温热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脸上。</p> “对不起，外祖母，琬音来迟了。”姜琬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都是琬音不好，惹您生气了。琬音如今已经懂了你的苦心。可是外祖母，您如今一走，世上还有何人真心爱我？您留下琬音一人，琬音又该如何活下去呢？”</p> “所以，琬音这就来陪你！”姜琬音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可异常坚决。几乎就在同时，她一把抽出离自己最近的七余腰间的佩剑，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当场就将锋利地剑刃架在了脖子上。七余虽反应极快，却也是来不及了。</p> 姜琬音看着姜荼歌，笑了笑，不再是阴沉算计的笑容，而是带着悔恨与解脱，她说，“对不起。”</p> 然后姜琬音便毫不犹豫的，自刎而死！</p> 姜荼歌没有料想到她竟有赴死的勇气与决心。但是冷静下来后，她想，姜琬音或许也明白，赵老夫人一死，世上再无人庇佑她，真心待她好，死也是一种解脱。</p> 姜琬音是自刎而死的，赵府上下都看见了，此事也无可争议，瞬间便平息了下来。</p> 第二日，姜荼歌被秘密宣进了宫中。</p> 她入宫这一路上，都极为忐忑。虽说近来也收到了太子报平安的信件，可无法亲眼见他平安，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p> 皇帝让人宣她进宫时，姜荼歌便有一种预感，太子出事了。</p> 她从马车上下来，腿脚都是软的。元喜就等在宣德门前，她看见元喜，踉跄着快步跑了过去，满面急色地问道：“元总管，可是殿下——”</p>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元喜异常难看的脸色。</p> 姜荼歌险些倒下去，元喜连忙扶住她，低声道：“陛下还等着大小姐呢，大小姐要保重身子啊。”</p> 七萝留着马车旁，姜荼歌单独随元喜进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皇帝。</p> 姜荼歌刚要准备跪拜，皇帝摆了摆手，免了她的跪拜。</p> “昨夜溯州长史周守成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一道密信。”</p> 姜荼歌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满脸倦容，还有一丝哀伤。姜荼歌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皇帝朝自己递过来的密信，忽然没有接过来的勇气。</p> “事关太子，你看看吧。”皇帝叹道。</p> 姜荼歌恭敬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上内容极少，而她只看到了一句话——太子不幸染疫，病危。</p> 姜荼歌霎时间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昏死过去。明明昨日送到他手里的是报平安的信件，为何溯州长史会说太子感染瘟疫病危？姜荼歌支撑不住，她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几乎就要支撑不住。</p> 她死死攥紧拳头，任由尖锐的指甲扎进肉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清醒一些，才能让她支撑住。</p> “可臣女得到的消息，是太子平安。”姜荼歌努力佯装镇定，实则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敢信，也不愿意信。</p> 可她明白，太子一定是怕她担心，所以这些信是早就写好了的，隔一段时间便让人送来。这信一定是干净的，不曾接触过疫源。她早该想到的，她怎么那么蠢！</p> “他本不让朕告诉你，可朕即便是出于做父亲的私心，也想让你知道。”皇帝看向她，眸色晦暗如海，“虽说解救万民是他作为储君的担当与责任，但是他也是为你而去的。所以朕希望你知道，哪怕太子以身殉国，朕也不希望你一无所知，蒙在鼓里。”</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0章 太子蒙难）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1章 愿为殉葬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皇帝在试探她？</p> 姜荼歌一愣，随即跪了下去，叩首道：“陛下，如若殿下以身殉国，臣女也请求陛下完成赐婚，臣女若是生不能嫁殿下为妻，愿死后为殿下殉葬。”</p> 皇帝看着她，微微笑了。</p> 姜荼歌所言是真心话，虽说如此伤了姨母外祖父他们的心。可她不能再看着他为自己而死，即便是为了全自己的私心，她也想跟李玉琊生死同寝。</p> “你当真愿为太子而死？”皇帝问道。</p> “若为殿下，臣女无悔。”姜荼歌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眼眸中满是缱绻。</p> 皇帝看着她，叹了一声。原来觉得这两个孩子长大了，都彼此敛了心思，尤其是姜家这个姑娘，看着对太子也没几分情意，如今他倒可放心了。</p> “起来吧。”皇帝声音柔和了下来，“这封密信的确是真，太子虽要朕对你隐瞒，可真觉得你应该知道。如今没有救治这次瘟疫的良药，朕实在是怕太子撑不下去了啊！”</p> 姜荼歌抬头看向皇帝，他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脸上流露出对儿子的担忧，他虽为君王，可也是一位父亲。天下人供养了他，他也付出了代价，为天下人的民生付出了子嗣。</p> “请陛下准许我离家前往溯州照看太子殿下。”姜荼歌再次拜下，言语恳切。</p> 皇帝皱了皱眉头，“溯州已经沦陷在疫情之下，尸殍遍野，你若去，随时可能丧命，如此，你也愿去吗？”</p> 姜荼歌抬眸看着皇帝，郑重道：“我心爱之人在那里为天下人搏命，我岂能在这春闺里享乐？”</p> “他为天下人搏命是他该做的，身为太子，他既然享受万民供奉，自然要承担起民生民责。你却不同，你可以选择，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责怪你，朕也不会。”</p> “陛下此话不对。”姜荼歌道，“臣女虽非朝臣，但也是大晁子民，理应为大晁献出一份力。臣女不敢托大有什么丰功伟绩，但若允臣女去溯州，臣女定然倾尽心里力照顾太子殿下，以致痊愈。”</p> “若朕命你留在离京呢？”皇帝眯了眯眸子，威仪的气势压向姜荼歌。</p> “即便陛下不允许臣女离京，臣女也会前往溯州。臣女心系所在，纵然留守，也不可能安心，倒不如亲眼去看一看殿下。若要问罪，待殿下无恙后，臣女自会返京请罪。”姜荼歌决然道。</p> “好！”皇帝朗声道：“既然你有此心意，朕也不拦着你，朕准许你前往溯州，赈济灾民，照顾太子，后日朕会安排人护送你过去的。”</p> “陛下——”元喜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刚刚开口，皇帝忽然伸手拦了他一下，元喜立刻闭嘴，退到一旁。</p> “谢陛下。”姜荼歌磕头谢恩，又道：“臣女明日便想启程，不必陛下费心拨人，臣女自己带两个随从就行，这样脚程会快一些。”</p> 皇帝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自行安排吧。元喜——”</p> “老奴在。”元喜立即上前，皇帝拿出一块紫玉雕的鱼符，放到元喜手中，“你拿着这个，溯州长史会听凭你的调遣。孙太守已经问罪，溯州暂时由长史负责，你缺什么用什么，问他要便是。”</p> 元喜捧着鱼符走过来，弯腰递给姜荼歌，姜荼歌接过，连忙谢了恩，皇帝便招了一个小太监送她出去。</p> 她一走，元喜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太子殿下走时不是说不想让大小姐知道溯州实情，您为何还会让她前去溯州？”</p> “元喜，朕老了，这皇位迟早是要传给太子的。”皇帝叹道：“可如今局势不明，近来朝堂可不安稳啊。”</p> 元喜一惊，背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是怀疑太子殿下染病一事，是有人在背后——”</p> 皇帝眸色晦暗的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杀意。</p> 姜荼歌离开御书房便去了凤鸾宫，跟魏皇后辞行。魏皇后虽十分担心她的安慰，却也知道她的脾性，定然是劝不住她的，索性便也就交代了几句，倒是没劝她。</p> 姜荼歌拜别皇后，出了宫竟又见李晏祁等在马车旁，她厌烦地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就要离开。</p> “听闻太子病重，你该不会要去溯州吧？”李晏祁一言就猜中了她的心思，姜荼歌回过头来看着他，看着这张令她憎恶的面容，忽然心里浮现出了一个想法。</p> “你怎知太子病重？”姜荼歌冷冷地瞪着他，质问道。</p> 溯州长史写的密信，只到了皇帝手中，除了他们几人，满朝文武都不曾知晓，就是怕储君危在旦夕，朝中局势动荡。可李晏祁却比她知道的还要早。要么就是在太子跟前安插了眼线，要么就是此事是李晏祁所为。</p> “是你下的毒手？”姜荼歌眼眸中浮现出杀意，恨声道。</p> 李晏祁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解释，只道：“你看天意安排，你虽不肯助我，可老天却肯垂怜我。此次若是太子不幸身陨溯州，朝堂上怕是要重新洗牌了。你一向聪慧，怎会不知此刻怎么选择才是最有利的？”</p> “卑鄙！”姜荼歌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用这种下作手段除了太子，你就能坐上皇位？你做梦！他若是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p> 李晏祁面色沉了沉，显然是被威胁后感到不快，但是很快他又堆起笑容，靠近姜荼歌吗，低声笑道：“你生起气来，也好看。”</p> “无耻！”姜荼歌突然暴怒，随手拔下头上的金簪，便朝着李晏祁刺了过去，眼中的杀意顿显。李晏祁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威胁道：“你可要想清楚，此刻对我动手，李玉琊就死定了。而你，也不能去溯州了。”</p> 言罢，他一把甩开姜荼歌的手，笑道：“大小姐还可以想一想，父皇既然没有为你们赐婚，你还可以嫁给他人，若是你识时务，就该知道，嫁给本殿是你如今最好的选择。趁我对你还有两分情意。可别逼我跟你兵戎相见。若是大小姐想好了，便去清风楼寻我，本殿会在那里等着你的。”</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1章 愿为殉葬）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2章 风雨欲来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五殿下所言臣女记住了，只是殿下也要记得今日所作所为，可别那日登高跌重，有野心，而无命享！”姜荼歌握紧金簪，努力克制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若是真在这宣德门前动了手，她怕是去不了溯州了。</p> 李晏祁哈哈一笑，张扬肆意道：“大小姐可要小心啊，溯州路遥，若是还没见到太子就死在路上，便可惜了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了。”</p> “不劳殿下费心！”姜荼歌冷冷说了一句，便撇下李晏祁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她用金簪挑起帘子，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李晏祁，眼中满是恨意。</p> 七萝看着她这幅模样，十分忧心：“大小姐，五皇子他这是要对您下手不成？”</p> 姜荼歌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李晏祁如此按捺不住，竟会在这种时候动手，简直是枉顾人命。</p> 太子去溯州赈灾，是给溯州带去希望，如今就连太子都病倒了，若是京中无人过去，自怕溯州会大乱，会以为自己成为弃子，到时情势便更难以控制了。李晏祁不愧是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是她大意了。</p> “七萝，我要去一趟溯州，你留在离京，我去向兄长把七霖要来，到时我让七霖多留意五皇子府，若是京中有什么异动，你立即飞鸽传书与我。”</p> “大小姐，你真要去溯州吗？”七萝忧心忡忡，皱眉道：“奴婢听说溯州瘟疫已经控制不住了，死了很多人，大小姐若去，也请带上奴婢一起。”</p> “殿下还在溯州，我必须亲眼看着他平安。你就留在离京，我需要眼线帮我盯着，你不会武功，这一路艰险，带着你也多有不便。”</p> 姜荼歌是打算骑马赶去溯州的，她若带上七萝，只怕路上要耽搁许久了。更何况方才李晏祁那些话，摆明了就是威胁。如果明日她真的离开离京，前往溯州，李晏祁绝对会在路上埋伏杀手，要她的命，七萝手无寸铁，跟着她实在太危险了。</p> 七萝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倘若五皇子真要对大小姐不利，那她跟去，大小姐还有分心救她——</p> “可是大小姐身边无人照料侍奉怎行？”七萝有些不放心。</p> “七余和七沉我都会带走，陛下定然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我，待会回去，我也会安排一批人沿途清除路障，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到达溯州！”</p> 七萝虽然心有不安，可见她拿定主意的模样，倒是不好多嘴了。大小姐担心太子殿下，怕是谁阻止都无用。大小姐既然将她留着离京，她定要替大小姐看好宅院，免得有人借机生事。</p> “去魏国公府。”姜荼歌突然扬声吩咐道。车夫连忙应声，转道去了魏国公府。</p> 魏国公今日休沐在家，但姜荼歌的舅父们却都在外奔波。魏游领着姜荼歌去见了魏国公，婢女上了茶水后，魏国公便将所有人遣散了出去。</p> “你当真要去？”魏游看着姜荼歌尚显稚嫩的面容，担忧道：“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古往今来，哪次瘟疫不是尸山血海，有几个能安然活着。荼歌，外祖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无法再承受失去一个外孙女的痛苦了。”</p> 姜荼歌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魏国公磕了三个头，温声道：“外祖父对荼歌的养育之恩，荼歌无以为报，是荼歌不孝。只是殿下为我所做太多，他如今生死一线，荼歌岂敢苟且偷生，惧怕瘟疫而不敢前行？”</p> 魏国公眸光复杂而欣慰地看着她，笑着叹了口气：“你如今真是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吧，我知道劝不住你，你跟你母亲当年，还真是一模一样。”</p> “当年我不让她嫁给你父亲，她便要同我赌气，嫁了过去，最后郁郁而终。好在太子与你父亲不同，他是君子，不是小人，他爱你也敬重你，外祖父都看在眼中，所以外祖父才不会阻止。”</p> 魏国公起身，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郑重道：“好孩子，你只管去，其他的，外祖父替你担着。”</p> “等荼歌回来，定然时常在您膝下尽孝，哪也不去。”姜荼歌热泪盈眶，心里十分愧疚。外祖父为她操劳一生，如今还要替她担惊受怕，她真的不孝！</p> “你是我魏家的血脉，自然该心系万民，热血封疆。外祖父虽然心疼你，但是这既然是你抉择的道路，外祖父便支持你。”魏国公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太子是储君，他若出事，必定朝局动荡，天下不安，你一定要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外祖父还想喝一杯你们的喜酒呢。”</p> 姜荼歌听懂了魏国公言语背后的意思，含着泪点了点头，而后道：“此次荼歌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辞行。还有两桩事，想要相助。”</p> “你我祖孙二人何须客气？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若是能办到，定然会为你办的周全妥帖。”</p> “第一桩事，我打算骑马去溯州，可我府上那些马一直豢养着，平日也就在郊外跑跑，怕是行不了千里路便要累死在半道上。所以我想请外祖父为我准备三匹马，我要带着七余和七沉一同过去。”</p> “小事。”魏国公一口答应，“一会让你魏叔带你去马厩里挑，挑中了今晚我让人给你牵过去。只是你骑马过去，怕是要吃尽苦头了。”</p> “无妨，坐马车太耗时间，我等不起。”</p> 魏国公可以理解，所以不打算多说什么，她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虽说不上武艺精湛，算计精妙，可自保也不算难事。只是有些事，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终究是不能安心的。</p> “那第二桩事呢？”</p> 姜荼歌正色起来，压低了声音，严肃道：“我离京这段日子，烦请外祖父多替我盯着些五皇子府，我怀疑他有大举动。”</p> 魏国公立即皱起眉头，神色肃穆：“近来朝局不稳，想来是有人在朝中散播了对太子不利的消息。虽说陛下传令不许众人再议论，可我也总觉得有些不安。你难道是觉得五皇子可能趁此机会，叛乱逼宫不成？”</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2章 风雨欲来）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3章 早做堤防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沉默了一瞬，以她对李晏祁的了解，他自然什么都做的出来。可叛乱逼宫，李晏祁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只是这一世发生了太多改变，她还是担心李晏祁筹谋到了什么。若是此刻不盯着些，到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就迟了。</p> “李晏祁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多年。方才我从宫里出来，他在宣德门前等我，还企图威胁我就范，我言语试探了他一番，他竟知道太子病危之事，所以我猜测太子感染疫症或许与他有关。此人不得不防，我不在京中，只能托付给您了。”</p> “你且放心去吧，离京有我在，绝不会让贼人有机会作乱。”魏国公冷哼了一声，“陛下说不得早就盼着贼人露面，如今可是个好机会。”</p> 好机会。姜荼歌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忽然心头一凛，若是能借此机会除掉李晏祁，岂不是既能报了前世之仇，更能使天下无忧。若是让李晏祁这种薄情寡义，不在乎平民性命的人做了皇帝，大晁迟早会走向灭亡。他绝不会做一个仁慈的君主，大晁也不会需要这样的人做皇帝。</p> “外祖父说的话，荼歌会好好思量的，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递信来的。”</p> 姜荼歌与魏国公又私下交谈了一盏茶功夫。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便回了丞相府。她没去挑马匹，她知道外祖父会给她送来最好的，不需要她为此事担忧。</p> 回府后，她原是想见姜华盛的，可下人却说他还不错回来，姜荼歌便立即着人收拾东西。</p> 太子府总管太监明全这些时日一直在丞相府督工，监督工匠重造宴清楼。他今日认出了秘密宣姜荼歌进宫的人是皇帝身边的，便一直等着她回来。可见她刚回府，便着急忙慌的命令七萝珠翠等人收拾行囊，顿时便猜到了什么。</p> 姜荼歌站在亭下，看着重新搭起来的木楼框架，满心都是李玉琊。即便是身负重任，他都还想着给自己造园子，当真是——</p> 姜荼歌叹了口气，明全走到她身边她都不曾发觉，“大小姐看着可还满意？”</p> 这么短的时日木楼框架就差不多搭建好了，可见明全费了不少心思。</p> 姜荼歌感念道：“明总管辛劳，建楼之事不必操之过急，让大家都歇一歇吧。”</p> “大小姐仁慈。”明全笑着奉承了一句，可神态之中并无谄媚之色，他扬声道：“都停下来歇一歇吧，那边准备了瓜果茶点，吃过后还要劳烦诸位尽点心力，早些完工。”</p> 明全待人和气，又出手大方，那些工匠服他，自然也都客客气气应了声好，道了谢，欢欢喜喜喝茶水去了。</p> “明总管是有话要对我说？”姜荼歌看了他一眼，笑道。</p> 明全对自己虽然算得上恭敬客气，可并不谄媚，没事也不会瞎往自己跟前凑，除非是有话要说。</p> “大小姐聪慧。”明全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小姐可是要去溯州？”</p> 姜荼歌挑了挑眉，“明总管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出远门的？还偏偏去不安稳的溯州？”</p> “陛下召大小姐入宫，自然只能是为了太子殿下之事，大小姐心系殿下，这一回来就收拾东西，明眼人都看着呢，岂能不知大小姐之意？”</p> 姜荼歌微微一笑，“明总管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何故来问？”</p> 明全道：“太子殿下走前吩咐过奴才，要照看好大小姐的安危，如今京中动荡，时局不稳，大小姐应该留下，而不是去溯州那种危险之地。若是殿下知道您去，亦是会分心的。”</p> 姜荼歌垂眸细思，看来明全还没有接到太子染疫的消息。不过就连他也看出近来时局动荡，看来确实天下要不太平了。</p> “所以东宫，还需要明总管多加费心。”姜荼歌意味不明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明全一愣，表情顿时凝重了几分，“大小姐尽管去便是，奴才虽不顶什么用，但也会尽力而行。”</p> 姜荼歌没有跟明全多说什么，倒不是信不过他。当年太子被废黜，只有他跟着太子一起去守皇陵，始终如一地侍奉着太子。不告诉他，少一个人知道太子遇难的消息，太子便能多一分安全罢了。</p> 夜幕四合，姜荼歌被七萝从绣榻上叫醒，说是姜华盛回府了。姜荼歌立即起来梳洗了一番，便赶忙过去。</p> 似是知道她要来，姜华盛命人做了些吃食，摆到暖阁里，二人几乎很少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顿饭，姜荼歌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有些食不知味。</p> 饭菜刚一撤下，姜荼歌便将屋内的下人都遣散了出去，只留他们父女二人。</p> “明日一早，我便会启程前往溯州。”姜荼歌开门见山道。</p> “猜到了。”姜华盛神色淡淡地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试探道：“可是太子殿下在溯州出了什么事？”</p>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没有回答他。但姜华盛纵横官场多年，怎会猜不透其中玄妙？姜荼歌匆匆被召进皇宫，出来后又命人收拾行囊，这般举动，便是猜也猜得出与太子有关。</p> “有些事，父亲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姜荼歌疏离道：“我离开离京城，此事最好可以瞒下，便说我病了，在府中养病就行，其他的父亲也不必操心。”</p> “那你找我做什么？”姜华盛盯着她，哼道。</p> “父亲有野心有抱负，我知道你不满足于当下。纵然我们父女已经撕破脸皮，可我们毕竟都姓姜，父亲能走到今时今日也不容易，可切莫被一时名利迷了眼，回头登高时跌个粉身碎骨，那可就不好了。”</p> “你什么意思？”姜华盛立即警惕了起来。?</p> “我什么意思父亲难道不知？”姜荼歌冷笑一声，“五皇子近来可有向父亲投诚之意？”</p> 姜华盛顿时脸色大变，低声斥责道：“这种话你也敢说，万一隔墙有耳，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p> “别掩饰了。”姜荼歌轻笑着拆穿他，“五皇子是不是告诉你，太子病重，要殒命溯州。而他有谋反之意，想要拉拢你？”</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3章 早做堤防）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4章 途中遇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华盛面色如土，极力隐忍着。</p>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五皇子找他时分明已经避人耳目了。</p> “我知道，太子在我姑母身前长大，与魏国公府走的极近，你怕将来太子登基会对你不利。恰好五皇子许了你高官厚禄，而你不可能不动心。”</p> “但是，我要告诉你。无论李晏祁有什么野心，他最后只会兵败垂成。”姜荼歌冷笑道，“陛下已经着手在查，他以为在背后做些小动作便能谋得皇位？他是做梦！太子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但是谋逆者，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父亲最好想好了再做。”</p> “你的意思是皇帝已经知道五皇子在私下结党营私了？”既然姜荼歌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姜华盛也懒得拐弯抹角。</p> “陛下手眼通天，什么不知？这离京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王公大臣的宅邸，父亲心里没数吗？”</p> 姜华盛的神色有些微妙，姜荼歌笑道：“即便是我们父女不和，我也不能见父亲自取灭亡，连累全族。陛下答应待太子回京后，便为我们赐婚，我虽与父亲有些恩怨，但也不会害了父亲。父亲又何必兵行险招，去攀附别人的高枝，这种要命的事，还得慎重啊。”</p>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姜华盛叹了口气，看姜荼歌的眼神都变了，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傲慢凉薄的孩子了，她长大了。</p> “父亲明白就好。”姜荼歌站起身来，“我便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的路，父亲要自己走了。荼歌明日还要赶路，先回去了。”</p> 她步入中庭，外间月上柳梢，她看着天色，明日定然是好天气。</p> 回到院内，姜荼歌便先去看望了秋和，秋和伤势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走路了。听闻姜荼歌要去溯州，十分放心不下，但她这模样实在无法同往，不由心情失落。</p> 姜荼歌安慰了她一会，便听珠翠来禀，魏国公府来人了。</p> 姜荼歌直接让她将人请了进来，一看来人，正是魏游，领了几人来送马匹。魏游不敢耽搁她休息，叮嘱了几声，便告辞了。</p> 姜荼歌不敢天亮再走，太引人耳目。天将蒙蒙亮时，她便带着七余二人离开了丞相府。</p> 此时城门还未开，姜荼歌亮出鱼符，守门的将领连忙行礼，命人打开了城门。</p> 一路上，姜荼歌一刻都不敢停歇，纵马狂奔。</p> 姜荼歌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近路，晌午时分才到了离京与阳城边界。</p> 这会日头正盛，尽管姜荼歌戴着斗笠，可仍是热的满头大汗，衣服浸湿贴在背上，十分难受。</p> “大小姐，前面有条溪流，我们靠在树下歇一歇再赶路吧?”七余怕姜荼歌受不住，担忧道。</p> 姜荼歌点了点头，三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姜荼歌将缰绳丢给七沉，摘下斗笠，走到溪边。这里人烟罕至，溪水格外清澈，水中还有些鱼虾在嬉戏。</p> 她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身后七沉在喂马吃草料，七余拿了水馕过来，递了过去。</p> “大小姐喝口水，咱们这样赶路，三日应该能抵达溯州了。”</p> 七余瞥见她脸色煞白，迟疑道：“不过您本来就在病中，这样赶路，只怕身子吃不消啊。”</p> 姜荼歌这些日子一直在闺中娇养着，身子确实不如从前。她抬头看了七余一眼，摇了摇头，“无妨，再适应适应就好了。”</p> 七沉将马匹拴在草堆旁，拿了吃食过来分给他们二人。期间他偷看了一眼姜荼歌的脸色，确实没有丝毫血色，嘴唇白的吓人。他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说服姜荼歌停下来歇一歇，便听她道：“赶紧吃吧，吃完还要赶路，今晚最好能过了阳城。”</p> “大小姐如此赶路，只怕到了溯州，身子就垮掉了，到时别说照顾太子，只怕自身都——”七沉皱着眉头道。</p> “我——”姜荼歌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她顿时眉眼锋利起来，给七余二人递了个眼神。他们二人跟了她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顿时警觉起来。</p> “我担心他。”姜荼歌叹了口气，拿着手中的干粮往马旁边走去。七余和七沉二人往水囊里装了水，也，慢慢走回去，像是没发觉周遭有埋伏一般。</p> 她将干粮放好，借着马挡住视线，慢慢抽出系在马上的剑，忽然埋伏的人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举动，顿时包围了上来。</p> “走！”姜荼歌当机立断，她知道路上会有杀手，但是没想到李晏祁如此按捺不住，竟然在离京边界动手。看来他的野心，真的是藏不住了。但是她并不想恋战，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这些走狗厮杀。</p> “是！”七余和七沉异口同声道。二人快步上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p>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领头的刺客大喝了一声，下令道：“杀了他们！”</p> 姜荼歌三人立马反应过来，对准最薄弱的地方，纵马过去，提剑便杀。他们几人早有埋伏，怎会让她轻易逃脱，刚要去追赶他们三人，不知哪里射来的乱剑，顿时杀的他们措手不及。这么一耽搁，姜荼歌几人早就扬尘而去了。</p> 三人日夜兼程，路上虽遇到了不少伏击，但一路上魏国公府与皇帝派来的人都在暗中保护他们，护送着他们一路到达了溯州。</p> 溯州边界有重兵把守，严防着里面感染的人逃出来，祸及其他州县，自然一般民众也不敢放他们进去。</p> 但皇帝赐的紫玉鱼符，乃是天子的象征，见此谁也不敢阻拦。</p> 在一个名叫赵长青的官兵带领下，姜荼歌三人一路入了溯州城内。</p> 街上十分荒凉，虽仍有曾经繁华的痕迹，但此时挨家挨户闭紧了门窗，诺大的溯州，竟如同一座空城一般。</p> 她从赵长青口中得知，太子手段凌厉，一来便整顿了州府，将没染病的村民与染病的隔开，在城东搭了许多帐篷安置。而没染病的人都在家内，每三日给他们送一次吃食，无事不得出。</p> 这样下来，疫情也得到了很大的控制。但治标不治本，还是会有新增的病例出现。</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4章 途中遇刺）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5章 重逢相见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若是长久研究不出治疗的药物，疫情将会彻底爆发，溯州将彻底沦陷。</p> 姜荼歌没有想到，溯州竟然如此危急，若不是原先镇守在此的孙太守隐瞒不报，也不会如此严重。陛下虽以凌厉手段处决了孙太守，但对疫情毫无帮助。</p> 看来，她得亲自去找一找那位游神医了。</p>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长史府门前。</p> 这位溯州长史名叫高中元，在孙太守被诛之后，便暂时接管了溯州大小事务。溯州瘟疫一事，他虽先有隐瞒，但后又向陛下上表此事，陛下感念用人之际，便免了他的罪罚，留守溯州，将功补过。太子不幸染了疫病后，便被安置在长史府中休养。</p> 赵长青认识长史府门前的守卫，他上前同其中一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眼神诧异地看了一眼戴着斗笠的姜荼歌，便赶忙进去禀报了。</p> 姜荼歌站在门前，七余和七沉牵着马，拿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后，气势逼人。</p> 赵长青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但拿着紫玉鱼符而来，谁也不敢怠慢。</p> “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已经着人进去通传了。”</p> “无妨。”姜荼歌淡淡道。她的声音清脆好听，犹如玉环相击，赵长青忍不住想要透过纱帘看清她的面容，但又觉得失礼，便低下头去，与她一起等着。</p> 过了半盏差功夫，那守卫跑了回来，恭敬道：“目下长史大人不在府中，小姐吩咐让您先进去喝茶，有事等大人回来再议。”</p> “那程林与程剑可在府中？”姜荼歌沉吟道。</p> 两位守卫皆是一愣，就连他们家长史大人都不敢直呼两位统领的名讳，这个女子竟说的如此随意，身份必然不凡。</p> 赵长青虽知姜荼歌身份不凡，却也没敢跟他们说鱼符之事，只是说他们从离京来的。</p> 这两位程统领虽是太子侍卫，可却也是成阳伯的公子。他们这种世家大族出身，即便是做个侍从，也无人敢小看丝毫。这女子显然并不将这二人放在眼中，看来这身份......</p> “二位统领并不在府中，他们同长史大人去巡视了，可能要晌午才能回来。”那守卫讨好的笑了笑，又道：“姑娘一路奔波，不妨先进去喝口茶水，等大人回来。”</p> 姜荼歌闻言，道：“有劳你带个路，我要见太子殿下。”</p> 她说着，就往里走去，赵长青赶忙接过七余和七沉手里的缰绳，唤了门房来牵到马厩去。姜荼歌前脚迈进长史府大门，后脚七余二人就被拦了下来。</p> “你不能带剑进去。”两个守卫拦着门前，看着七余二人，说道：“大人吩咐了，进府者除太子殿下的人和州府的人，一律不准带兵器入内，公子还是自己卸下剑来，免得我们误伤了你。”</p>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便拿出了鱼符，沉声道：“我奉陛下旨意，来溯州照料太子，尔等还不带路?”</p>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还请恕罪。”几人连忙行礼道。</p> “无妨，赶紧带路吧。”她已经耽搁了太久，本来不想暴露身份，可看来若是不挑明，怕是行事也不方便。</p> “是，是！”二人连忙起身，其中一人在前方给她们引路。</p>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个雅致的院子里，这里在长史府是最里面，安静清幽，适合修养。</p> “太子殿下就在里面，我们小姐吩咐了，府里要安静，不得打扰太子修养，所以小的便不进去了。”</p> 这人既然是皇帝派来的，自然不会对太子不利，他也能放心。</p> “多谢。”姜荼歌言罢，就迫不及待走上回廊，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她的双手都在颤抖，她害怕见到他了无生息的样子，害怕失去他。</p> 七余和七沉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有默契的守在门前，并没有进屋。</p> 姜荼歌穿过屏风走过去，便看到躺在榻上的李玉琊。他瘦了许多，面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没了气息一般，眼下的青黑看起来格外吓人，全然没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p> 她脚步踉跄的走过去，险些跪倒在榻前。她抓住李玉琊的手，颤声道：“殿下，我来迟了。”</p>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长史府，是谁放你们进来的？”</p> 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呵斥声，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便听到了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先前那个女子尖叫了一声。</p> “来人啊，有刺客！”那女子嗓门极高，姜荼歌顿时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七沉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闭嘴，再多言一句我就杀了你。”</p>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姜荼歌听到一个娇柔地女声说道：“你们敢在长史府动刀，难道以为还能活着走出去不成？若是此刻就缴械投降，我会让人饶你们一命的。”</p> 姜荼歌听到这个声音，忽然想起先前守卫口中的小姐，应该就是溯州长史高中元的女儿。姜荼歌低头看了一眼李玉琊，见他虽然病重，却被照顾的极好，想来这位高小姐功不可没。</p> “七沉，让她们进来吧。”姜荼歌扬声道。</p> “殿下！”高淑兰一听屋里有人，顿时急了。七沉一收了剑，便赶紧提着裙子跑了进去。她的婢女翠青，就是先前呵斥七沉二人的女子，也赶忙跟了进去。</p> “你是什么人？！”高淑兰看到姜荼歌握着太子的手，顿时惊道：“你快放开他，殿下得的是疫病，你这样会被感染的。”</p> 姜荼歌知道李玉琊得的是瘟疫，但是她不在乎，若是救不了他，他愿意同死。</p> “你就是高长史的女儿高小姐吧？”姜荼歌放下李玉琊的手，细心替他盖好被子，起身行了一礼：“有劳高小姐这些时日对殿下的照顾，若是高小姐有什么想要的，我若是能做到，必然义不容辞。”</p> 高淑兰听出了一丝不对，脸色有些难看：“我是自愿照顾太子殿下的，当不得姑娘一声谢与报答。只是姑娘身份可疑，我不敢让姑娘留下，姑娘还是离开吧。”</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5章 重逢相见）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6章 心生怨怼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我与殿下是故交，自幼相识，姑娘若是担心我会谋害太子，大可不必。”姜荼歌温声道。她不是看不出来这个女子对太子有意，只是殿下本就风姿卓越，有人倾慕乃是常事。况且这个姑娘悉心照料殿下许久，她应当心存感激。而此时，也不是为这种事拈酸吃醋的时候。</p> 高淑兰心里有些不快，更多的是心慌。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与太子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远赴溯州来探望。殿下虽对她无意，可若是她一直悉心照料，没准日后还有机会留着殿下身边，若真留下这女子，她怕是再无机会了。</p> “小姐，你别听她花言巧语的，谁知道是什么人呢。指不定那里听来的消息，想要攀殿下高枝，在这骗人呢。”翠青充满敌意地瞪着姜荼歌，说道。</p>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意，虽然殿下已经有了心上人。可身为太子，一国储君，这一生怎么可能只娶一个人，他们家小姐还是有机会的。</p> “我不信你，你赶紧离开，我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你若不走，我只能让守卫家丁动手了。你们只有三个人，到时再想走可就走不掉了。”</p> 姜荼歌闻言，沉默了片刻，刚要唤人，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似是有许多人从四面包抄了过来。</p> 紧接着，姜荼歌就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冷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长史府？”</p> 高中元回府时，确实守卫同他说过离京来人了，但是没有明言。而赵长青已经离开，他自然也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只是听到了翠青的叫囔声，又看到他们兵戎相见，屋里躺着的又是太子，以至于高中元如此警惕。</p> 闻讯赶来的程剑兄弟二人，正要动手，蓦然瞧见七余的脸，顿时一愣。程剑脸色沉了沉，程林反倒露出喜色，连忙调和道：“都放下兵刃，此人我们认识。”</p> 高中元一听，连忙喝道：“都放下兵刃，退开。”</p> 屋内的翠青一听到高中元的声音，立即奔出来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太子屋里多了个女子，也不说是谁，上来便让手下动了刀子。您快抓了他们，别让他们伤了太子殿下呀。”</p> 程剑闻言，立即拨开人群进入屋内。程林知道他讨厌姜荼歌，生怕他动手，连忙追了进去。高中元呵斥了翠青一句，也跟了进去。</p> 姜荼歌还戴着斗笠，见到他们进来，她上前微微弯了弯腰，给高中元见了个礼，温声道：“想必这位就是溯州长史高大人了。小女在此谢过，有劳高大人这些时日照料太子殿下。”</p> 高中元不认识她，但见她并无恶意，所以也放松了警惕：“不知姑娘是？”</p> 姜荼歌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屋内的几人，应当没有眼线，这才拿出了鱼符。</p> 高中元一见鱼符，立即跪了下来，就连程剑二人都不例外。高淑兰不是朝中人，不知这紫玉鱼符代表着什么，但见自己父亲都跪下了，也不敢站着，一道跪了下去。</p> “我奉陛下之命，到溯州照料太子殿下，处理疫情，接下来便有劳长史大人多加协助了。”姜荼歌言罢，才道：“诸位请起吧。”</p> 高中元见到这鱼符的瞬间，便知她身份非同凡响。这紫玉鱼符天下仅此两枚，一枚赐给了太子，而另一枚一直在皇帝手中。若无要事，绝不会轻易赏赐给谁。这女子竟然能得皇帝密令，不知是何身份？</p> “下官遵旨。”高中元言罢，方才起身，态度恭谦地问道：“不知如何称呼姑娘？”</p> “我姓姜。”姜荼歌言简意赅道。</p> 高中元细思了一瞬，忽然脸色变的有些微妙。离京城中但凡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姓姜的官员，只有当朝宰相姜华盛。而他的长女，是魏国公最疼爱的外孙女。自幼便时常出入宫闱，这太子也是魏皇后养大的，难怪陛下如此信任这个女子。难不成此人今后会入住东宫，成为太子妃？</p> 高中元神情立刻敬重肃穆起来，倒是站在他身旁的高淑兰，还不知姜荼歌这层身份，见自己父亲态度如此谦恭，不由黯然神伤。怕是这女子身份非凡，她怕是比不得了。</p> 但同时她也心存侥幸，这些时日都是她亲自在照顾太子，他有时也是清醒的，虽说给不要她照料，但最终也没有驱赶她，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其实还有机会的？</p> “姜大小姐不好好在离京待着，跑到溯州做什么？”程剑一开口便有些阴阳怪气，看姜荼歌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怨愤。</p> 程林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自家兄长平日里最为忠心太子，如今太子染疾，他心里不忿很久，如今见到姜荼歌，难免心生怨怼，说的话也刻薄了些。</p> “大小姐见谅，我哥他只是担心大小姐出事，并无他意。”程林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他们都知道姜荼歌将来会做太子妃，何必现在得罪她呢。这对程家，也不是什么好事。</p> “程剑，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我今日没兴致与你争辩。”姜荼歌也不动怒，神色淡淡地看向程林，吩咐道：“晚点你去将所有太医叫回来，我有事要问。”</p> “如今太医都在照顾病患，可没时间听大小姐你的废话，我看你还在老老实实回离京去吧，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p> 程剑心里憋着气，说话也越发难听。若不是为了娶姜荼歌，太子也不会自请到溯州赈灾，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如果研制不出药物，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病死异乡！</p> “程剑！”姜荼歌沉下脸来，将头上的斗笠拿下，看向他，冷冷道：“你可以厌恶我，对我不敬，但是你若要跟我作对也不该是现在。殿下如今危在旦夕，你秉着偏见硬要跟我作对，你算什么忠君臣子？”</p> 程林见她动了气，连忙伸手拉了程剑一把，低声道：“她既然来了，便说明她爱殿下远胜于自己的姓名。而且她一来，说不准殿下会有所好转，便是看在她的面上，殿下也会撑下去。我知道你恼恨她误了殿下前途，可殿下最爱的不是万里山河，而是她。倘若殿下醒来见她受了委屈，怕是比死还难受。你若真为殿下着想，也不该处处同她作对。”</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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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后悔那日离开时，没能亲口对她说一句喜欢。</p> “殿下，你醒一醒，阿姜来看你了。”姜荼歌看着他昏昏沉沉的模样，心疼极了，恨不能此刻躺在榻上的人是她。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李玉琊的痛苦，她只想陪着他，哪怕是死。</p> “又是梦啊。”忽然姜荼歌听到了一声细弱闻言地叹息，她一愣，抬眼看去，只见李玉琊半睁着眼睛，面色苍白地看着她，眼底满是缱绻：“要是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p> “咳咳.....”他咳了几声，面色愈发苍白，近来他也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消瘦的不成样子。可看着姜荼歌的神色永远是温柔的。</p> 高淑兰在身后看着，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失落。太子殿下这些日子昏睡间叫的人，真的是这位姑娘。</p> 李玉琊用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但是又想到自己感染了瘟疫，连忙缩回手，痛苦道：“幸好你没来，你平安就好，我能梦见你已经很知足了。”</p> 程剑看着眼里，暗中握紧了拳头。太子是有多怕她出事，竟然梦中都不敢触碰她，怕传染给她，这样的女子，若是将来有负殿下，他必定亲手杀了她！</p> 姜荼歌一把抓住李玉琊的手，贴到了脸上。温热的触感让李玉琊的手顿时僵住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p> “殿下，这不是梦，是真的。”姜荼歌温声说道。</p> 李玉琊看向她，瞬间抽回手，面色苍白道：“是谁让你来的，程林，将她带回去，送回离京。”</p> 程林为难地看了他一眼，道：“是。”</p> 姜荼歌立即道：“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就留着溯州，我要跟你一起赈灾，我要看着你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p> 李玉琊太害怕她受伤了，他知道没有药，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都会死。前世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他不想姜荼歌也跟他一样。他害怕，恐惧，所以才一直隐瞒着她，害怕她来溯州，结果她还是来了。</p> “程林，你没听见吗？送她走！”李玉琊强撑着坐了起来，厉声吩咐道。</p> “殿下以为如此护着我，我便会感激你了吗？”</p> 姜荼歌看着他，颤声道：“这些时日我在京中辗转难眠，殿下在溯州赈灾，我虽能收到你的消息，但还是会忧心。”</p> “殿下以为我能心安理得地在离京安享富贵？看着殿下病重他乡，然后守着皇城高枕无忧？殿下你错了，纵然今日我没来溯州，你若是死了，我也会殉葬。”</p> “殿下给我的，或许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但殿下爱我，我也爱着殿下，如若殿下不能安然无恙，我也不会平安喜乐。你难道要我守在皇城，日夜煎熬而死吗？”</p> 李玉琊神情动容，眼眸深处压抑着愤怒：“他分明答应过我，不会让你以身涉险，为什么他要骗我，他要告诉你此事！”</p> 高中元一听便听出了意思，顿时心头一惊，这可不是他该听的话。他连忙拉扯了一把高淑兰，低声道：“随我出来。”</p> 高淑兰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跟着高中元走了出去。</p> “此事与陛下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姜荼歌温柔地拉住他的手，李玉琊立即要挣脱，但是他病了几日，身子亏损，早就没什么力气，一时间竟没能挣脱。</p>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央求道：“你先放开我，我染了瘟疫，会传染给你的。”</p> “殿下若是不让我留下来，我宁愿也感染疫病，死在这里。”</p> 姜荼歌态度十分坚决，李玉琊看着她，竟然一时没有办法。她从来都是自己的软肋，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如今他盼着她平安，她却愿意为自己赴死。他应该高兴的，因为他心爱的姑娘也爱上了他。但是此刻他却又希望她更爱自己，不要来趟这趟浑水。</p> 他看着她绝然的双眸，终于妥协了。他长叹了一声：“我真是拿你没法子，你若要留下，一定答应我做好防护，不能染了疫病。你就留在长史府，那里也不要去。”</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7章 绝不独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8章 前车之鉴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殿下活着，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绝不染疾，但此次我来溯州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赈灾。所以我必须去看一看溯州的情况，如果没有药，大家都会死，我不会看着殿下死的，我一定会找到药方的。”</p> “不行！”李玉琊当即反对，姜荼歌忽然抱住他，淡淡笑道：“殿下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我相信殿下不会死，我也不会，我们还有回去举行大婚呢，殿下不可以折在这里，天下的百姓还在等着殿下。”</p> 李玉琊沉默了，他慢慢推开姜荼歌，她没有拒绝，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等着他的抉择。</p> “你可以留下，但你不能以身涉险。”李玉琊郑重地看着她，无比认真道。</p> “这是自然，我很惜命的。”姜荼歌笑了笑，说道。</p> 李玉琊纵然不放心，却也知道她的脾气，一旦打定主意，谁也劝不了。</p> “程林，你去让人烧些艾草汤，她碰过我，一定要消毒才行。你们也是，一旦接触过病患，一定要消毒。”李玉琊吩咐道：“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千万不能倒下，溯州还需要你们。”</p> 李玉琊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子不济，可眼下溯州事未平，他实在放心不下，但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盼着手底下的人做事细致一些，早日除了这瘟疫。</p> “殿下放心，我等定不会有负殿下重托。”程林二人忙道：“殿下还是好好休养生息，早日康复，才能救溯州子民于水火。”</p> “咳咳........”李玉琊捂着嘴咳了两声，姜荼歌赶紧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忧心道：“殿下不可再劳神了，若是你信得过我，溯州就交给我吧？”</p> 李玉琊自然信得过她，但是溯州之事却不希望她过多干涉。溯州是一滩浑水，且不说瘟疫一事，他已经感觉皇室争斗蔓延到了这里。</p> 李晏祁蛰伏这么多年，如今得不到荼歌的助益，此时便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到时诸子争嗣，他也还有一线之机。所以李晏祁没亲眼得见他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溯州不安全，荼歌若是一意孤行留下来，恐怕性命堪忧啊。</p> “此事容后再议吧，你先去洗漱，吃些东西，我看你都瘦了许多。”李玉琊看着她消瘦的面容，颇为心疼，原本就尖俏的小脸更小了，面上也没有什么血色，看的他心尖都碎了。</p> 姜荼歌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形容狼狈，这一路她都不敢停歇，好不容易到了溯州，得见他还算平安，她紧绷着的神经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危机才刚刚开始。</p> “那殿下好生歇息，我先去洗漱，晚点陪殿下一起用膳。”</p> 他刚醒来，整个人都透着一丝疲倦。方才也是强撑着同自己说话，姜荼歌看在眼里，虽心疼却也没有办法。</p> 她出了屋子，将门关上，留下程剑看守。高中元吩咐下人准备了厢房，姜荼歌婉言谢绝，让人将太子屋旁的偏室收拾了出来。她沐浴更衣过后，便将程林叫了进去。</p> “殿下为何会染上瘟疫？你将那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同我说一遍。”</p> 姜荼歌原本就有所怀疑，尤其是那日李晏祁对她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坐实了他是幕后黑手。她一定要趁此机会，抓住李晏祁的把柄，除掉他，才可让太子殿下身后无忧。</p> “是。”程林神色严肃起来，说道：“那日殿下去难民区视察民情，忽然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跌跌撞撞跑过来突然抱住殿下。那孩子不是病人，所以殿下并没有驱赶她，还给了那孩子吃的。”</p> “过了一会，那小姑娘的母亲寻了过来，同殿下道了谢，领了孩子要走。谁知忽然窜出来一个贼人要抢那孩子的吃食。殿下怕那贼人伤到孩子，便动了手。谁知那人突然掏出匕首划伤了殿下，然后就要逃窜。我将人拿下后，关在了长史府的地牢里。”</p> “那妇人感念殿下，见殿下受伤，特意拿了个干净帕子，给殿下包扎了一下，便带着孩子离开了。”</p> “回府后当夜，殿下便起了高热，太医一检查才发现那帕子上沾染了疫毒，那匕首倒是没查出什么。”</p> “殿下怀疑这不是偶然，让我们去审问那贼人，谁知此人酷刑用尽，还死咬着牙不肯开口。而那妇人和孩子——”程林叹了口气，道：“那妇人已经死了，是感染了瘟疫，身子骨差没有捱过去。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不好对孩子下手，此事就搁浅了。”</p> 姜荼歌闻言，面色凝重，沉声道：“我怀疑此事是五皇子所为，临行前，他来找过我。我拒绝了他，所以这一路上我遇到了三批杀手。若不是陛下派人暗中相护，我恐怕到不了溯州。”</p> 程林脸色顿变，声音压低了三分，恨声道：“殿下也怀疑过五皇子，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没想到五皇子竟如此按捺不住，竟敢在国难的时候谋杀储君！”</p> “殿下没死，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一定要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殿下安危。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那妇人，就是前车之鉴。”</p> “属下明白，东宫的死士大部分都调过来了，会时刻护住殿下安危的。溯州事杂纷乱，大小姐也要保重，殿下如今的希望，全都依托在大小姐身上。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怕是殿下——”程林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自责之色。</p> “殿下是上天选定的储君，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那些宵小诸邪伤不了他的。眼下研究出能治愈瘟疫的良药才是大事。先前命你们去岭州寻的游神医你们可有眉目？”</p> 程林摇了摇头，“岭州太大了，我们实在调派不出太多人手，那些医馆但凡是有姓游的大夫我们都查了一遍，都不是大小姐要找的人。殿下染了疫病后，这事也搁浅了，若是太子病重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朝廷动荡，引起内乱，所以殿下一直压着此事。岭州那边，恐怕没有希望了。”</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8章 前车之鉴）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9章 残缺药方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尽管如此说很残忍，但程林说的是实话。在偌大的岭州去寻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但姜荼歌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那边，否则就只能等死。</p> “等殿下身子好些，我会亲自去一趟岭州。无论如何，我也会找到方子救殿下的。”姜荼歌没有济世救民的决心，她只是个小女子，盼着心爱之人平安无恙罢了。</p> 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都改变了轨迹，她甚至不确定游神医是否真的存在，她现在只能赌一把。</p> “可是大小姐也说，五皇子那边要刺杀你，你若是离开溯州，恐怕他们会毫无顾忌的下手，到时怕是殿下也不会让你离开。”程林面露忧色。</p> “属下虽不知大小姐如何知道岭州有一位游神医可以救治瘟疫，但岭州之大，大小姐只身寻人，与大海捞针有何两样？依属下之见，还是广邀名医，共同想应对之策为好。”</p> “我在离京之前，陛下已经下令召集了天下名医赶往溯州，不日应该就能抵达，到时你让他们研制方子，我还是得去溯州碰一碰运气。”姜荼歌并非固执，而是明知道有条明路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一脚踏下去：“到时你便跟殿下说我外祖父身子抱恙，我回了离京便可，他会信的。”</p>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程林知道劝不住，也不知如何相劝。太子如今病重，陛下遣大小姐过来恐怕是离京出事了。太子病危，朝堂不稳，这天恐怕即将要大雨临盆了。</p> 傍晚时分，姜荼歌侍奉着李玉琊用完膳，便将太医都召了回来，一一给他诊脉。可得到的结果，仍是不大好。若不是太子自幼习武，身子健壮，恐怕早就高热昏睡不醒了。</p> 太医们这些时日也都疲累不堪，已经有两位太医先后殉职。溯州城内现在是人心惶惶。太医们虽研究了一个房子暂时压制疫病，可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如此消耗下去，溯州沦陷便是早晚之事。</p> 姜荼歌这几日在路上又记起了两味药，一并写在方子上拿给太医们过目，太医院正周骞一看这方子，不由嘶了一声。</p> “大小姐这方子，从何处得来的？”周骞细细品着每味药材，沉吟道。</p> 姜荼歌自然不能说是她前世所见，便随便胡诌了个借口，说道：“幼时曾见一位云游道人写过此方，我虽不通医理，但觉得此方有用，便想着拿来给诸位大人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p> 周骞道：“这方子原来是大小姐的，先前太子殿下给过我等，只是那方子残缺不全，我们虽试过其他药材相配，但都无太大功效，只能续命一时。如今大小姐这方子上多了两味药，可就不同了。虽说还是残缺，但比我们现下所用药方要好，不知大小姐是在何处见到那云游道人？说不准方子若是完全，能解溯州之危啊。”</p> 周骞眼中满是喜色，连日来没有进展让他们都心如死灰，倘若太子死在溯州，他们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便是不说太子，这溯州城内这么多的平民，也难以存活。他们看着每日都有人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医者的无能，他们感到羞愧和痛心。</p> 大小姐今日这方子，可谓是及时雨，让他们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p> 周骞将手中的药方给每位太医传阅，众人脸上都不禁露出喜色，满是期盼地看着姜荼歌：“不知写下此方的人现下何处？大小姐可能寻到此人？”</p> 姜荼歌摇了摇头，叹道：“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现下我也寻不到此人。这是一张残方，一共十四味药材，我记不清剩下的两味，便想着若是你们集思广益，是否能研制出来？”</p> 众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周骞叹道：“写这药方的人用药极其大胆，若是下官，恐怕不敢轻易使用。大小姐请看，这上面的寒衣草，霜血子都是剧毒之物啊，稍微剂量错了分毫，便是要命的。”</p> 姜荼歌可以理解，这些太医都是为皇室宗亲看病的，若是用药太过，出了什么事，他们全副身家可都要赔进去了。</p> “陛下已经命人召集天下名医赶赴这里，到时还有劳院正与他们一同研制解救之药，殿下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溯州百姓还等着良药救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朝廷，这段时日只能辛苦各位大人了。”</p>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就宠着大小姐一片仁爱之心，不畏生死来到溯州，我等都是敬佩的。”周骞一脸敬重，感念道。</p> “是啊，是啊。”众人附议道。</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49章 残缺药方）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0章 从未放过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能为天下尽一份心力，是荼歌的荣幸。不过眼下太子的病情与溯州上下的安危最为重要。你们要记住，决不可让太子染疾的消息传出，以免人心动荡，朝局不稳。”</p> “我等心里有数。”周骞说道，显然虽在溯州，近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p> 姜荼歌送走众人，便进了内室，李玉琊，没有睡着，倚在榻上，见她进来，眉眼间都是温柔。</p> “我听七余说你这一路都没敢停歇，纵马狂奔到的溯州。你这一路都没有休息，来了还要处理事务，是我没用，拖累了你。”李玉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自责叹道。</p>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佯装生气道：“殿下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p>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不要生气，这样可不美了。”李玉琊眸光潋滟，温柔的仿佛一滩春水。</p> 姜荼歌忽然想到前世死前自己那副模样，忽然有些释然。殿下爱的从来不是她这幅皮相，也不是她背后的权势，只是爱她这个人。她前世竟如此瞎眼，错将砂砾当做珍珠，才遭此一难。李晏祁，这一次，她会亲手断送他的性命的。</p> 李玉琊看着她的神情，隐隐有些担忧，迟疑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阿姜，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些仇恨？”</p> 姜荼歌一愣，脸色顿变，“殿下你——”</p> 李玉琊看着他，神色哀伤：“其实能重来一次，我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你如今也愿意接纳我，我觉得便是把天下给我，我都不会有这么高兴。”</p> “阿姜，我看着你在痛苦之中挣扎，陷入仇恨，枷锁缠身，我却不知该如何帮你。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离开前应当见过五皇子，这次的事情定有他的手笔，他还是对皇位如此执着。如今我这幅模样，我怕我护不住你。”</p> “殿下既知我心，便明白若是他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们。”姜荼歌脸上流露出怨薄之色，沉声道：“他想要殿下死在溯州。来时我曾试探过他，此事就是他所为，这一路的追杀，若非陛下派人一路相护，我也不会平安抵达。殿下不愿厮杀，不喜冤冤相报，可他从未有一刻想要放过我们。”</p> 她握紧了拳头，冷冷地道：“不是我要争，是他从未想要放过我。”</p> 即便当年她没有嫁给李晏祁，而是遵从圣旨嫁进东宫，李晏祁一样不会善罢甘休。他这一生早就被权利蒙住双眼，任何阻挡他路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如今已经不是放不放下旧仇的时候了。李晏祁不死，大晁便不会安宁，她愿意做一把刀，除了这个祸患。</p> 李玉琊当即大怒，愤然道：“他竟敢派人追杀你？！”</p> 他原以为不去复仇，只有荼歌愿意嫁给他，一切都会好起来，悲剧也不会再发生。如今才知，到底是他想的不够周全，他那个五弟，岂是能安稳度日的人？</p> “我不愿欺瞒殿下，从我重生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这些曾经欺我辱我的人，我会亲手送入地狱。姜琬音，赵氏他们都已经死了，接下来也该轮到李晏祁了吧？”</p> “可殿下病危的消息传来时，我也想为殿下积攒福德，不愿再造杀孽，是五皇子苦苦相逼，不肯放过我们。”</p> 她曾经在寺中祈愿，若是殿下无恙，她可以放下仇恨，安稳度日。但经此一遭，她才明白，若不除掉此人，他们的卧榻之上，永远都会悬着一把刀，随时会取他们的性命。既然陛下这一次都有所察觉，便是她除掉李晏祁最好的机会。</p> 李玉琊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多说什么，无论她如何决定，他都会支持，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身旁护着她周全。只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怕来不及——</p>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此事我会去做，你不要插手，我不想他的血脏了你的手。”李玉琊安抚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可一想到自己得了瘟疫，便只好作罢。姜荼歌看着眼里，心里难受极了，更下定决心要去一趟岭州。</p> “我知殿下是怕我做此事会遭到陛下忌惮，但这一次不一样，我离京之前，五皇子已经在暗中布局了，陛下心里清楚，这一次就是我除掉他最好的时机。溯州我要保，他的命我也要，所以殿下安心静养即可，其他的事便交给我去做。”</p> 李玉琊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子，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她这个年纪明明可以做大晁最尊贵快乐的贵女，如今却卷进了阴谋之中博弈厮杀。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皇室的争端不止，前世她也不会被李晏祁利用惨死。说到底，是他无能，不想去争才害死了她。</p>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东宫的人我已经让程剑去调遣了，你想用谁尽管开口，若是解决不了，千万不要逞强。我虽病了，却也不是个废人，暂时还是护得住你的。”</p> “殿下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厉害的，殿下不要多想，太医说了，只有殿下静心调养，过些时日就会好转的。”</p> 姜荼歌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李玉琊连忙望后躲了躲，生气道：“我这身子如何我心中有数，瘟疫从古至今都是最难平息的，你不要跟我接触，我不想你陪着我死，不然九泉之下我都不会瞑目。”</p> “呸呸呸。”姜荼歌垂眸掩饰眼底地失落，收回手转身去倒茶，佯装无事道：“殿下老是胡说八道，你我还未成婚，还没有相守白头，怎就成天死呀死的。你若是再胡说，赶明我就收拾行李，回离京随便找个人嫁了，让你后悔一辈子！”</p> “好好好，你莫要恼我。”李玉琊笑着哄她，眼中满是宠溺：“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明日我就写密信，让父皇给他调到穷乡僻壤去做官，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倒要瞧瞧，谁还敢同我争！”</p> “那是自然，我可是很贪心的。”姜荼歌红了眼眶，努力握紧茶杯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李玉琊发觉她的异常，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这才端着茶走了回去。</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0章 从未放过）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1章 我求你了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她一边笑着将茶递过去，一边说道：“殿下若要娶我，这辈子便只能对着我一人长相厮守。即便是将来我年老色衰，白发苍苍，殿下也只能爱我一个。这天下美人众多，殿下既然独独爱我，自然也要舍去的。”</p> 李玉琊接过茶盏喝了两口水，喉咙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两分。他看着她笑盈盈的双眸，郑重道：“这是自然。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谁也不娶。”</p> 姜荼歌拿过他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给他盖好被子，笑道：“既然如此，殿下还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保重身子，难不成将来要我守寡不成？”</p> “再说了，我生的这般好看，若是谁家俊俏的小郎君要爬我的墙头，我打不过可如何是好？”她一脸委屈，粉嫩嫩的唇瓣微微翘起，满脸的娇纵，却莫名撩拨着他的心。</p> 他看着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明明就差一点他就能娶到她，可眼下他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到几时。溯州危险，他一定要找机会送她离开这里。</p> “谁若敢爬我家娘子的墙头，我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李玉琊举了举自己的拳头，说的满脸认真。可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如若研制不出药物，这一切都是空谈。</p> 倏日清晨，姜荼歌起身时去看了李玉琊，见他还未醒，便知昨天他强撑着陪自己说话已经耗费了太多精神，便命人不要吵醒他，自己跟着高中元七余等人一同去巡视灾情。</p> 程剑虽看她还有几分不顺眼，但见她来后，太子明显精神有所好转，态度也好了几分。本想跟着她一起去巡视灾情，谁知被她遣去照看太子。</p> 如今溯州被感染的人都被安置在城郊，这样防止他们再传染给没有感染的人。但是如今人数庞大，州府已经有些负荷不住，每日死去的人数也都在增加，伴随着瘟疫而来的，还有大旱，若是不能尽早解决疫情，他们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到时大晁必定内乱，陷入乱局之中。</p> 姜荼歌跟随高中元一道慰问百姓，帮着他们照料病人，一直忙到晌午才抽出空去见了周骞。</p> 周骞昨日回去后，也不敢歇着，连夜与众人按照药方配了药出来，给几个病重的人先喝了，谁知竟真有奇效。周骞欣喜万分，一早就报了上去命人去购买药材，如今见到姜荼歌，别提多亲切。</p> “大小姐竟亲自来照料病人，如此仁慈之心，待周某回京，定当告知陛下。”周骞上前行了一礼，感慨道。</p> 打从溯州瘟疫爆发，他见了太多达官显贵的恐慌与厌恶，若不是皇帝压着，怕是早就有人提议一把火烧了这些得了瘟疫的人。这位看起来身娇肉贵的大小姐，竟能做到爱民如子，他深感敬佩。</p> “这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我不在乎。”姜荼歌神色淡淡，脸上忧思过甚，“殿下昨日虽强撑着同我说话，可我观他面色实在不好，这药我方才问了，你已经让那些人喝过，如何？可有效用？”</p> “大小姐这药方犹如及时雨，已经有几个感染极重，快要丧命的人饮下有所好转。他们都感觉看到了希望，只是这药终究是个残方，治标不治本呐，只能续一时之命，若是想彻底根除，恐怕还是要有完整的方子才行。”</p> “这药可能给殿下用？”姜荼歌追问道。李玉琊昨日分明是怕她担心才强撑着，可是这样又能撑得过几时，他们心里都清楚，溯州快要成死局了。</p> 周骞有些迟疑，半晌摇了摇头，“这药劲太猛了，暂时我也只敢给那些病重将死的人用，万一这药熬不过里面那两味剧毒之物，那可就神仙也难救了。”</p>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也不瞒大小姐，这次来溯州，周某也是将身家性命赌上了的。若是太子在溯州出事，周某又有何颜面回京面见陛下？我身为太医院院正，却这般无用，实在羞愧。”</p> 姜荼歌能够理解，这药周骞不敢给太子用，是怕万一太子挺不过去，他全家老小都要承担此事，他不敢做，但是她敢。</p> “院正所担心之事我明白，若是之后这药没什么问题，殿下又——”姜荼歌神色哀伤，欲言又止，“你便给他喝下，暂时保住性命要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担着便是。”</p> 周骞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细思又没想出什么，只好先答应了下来。</p> 姜荼歌回到长史府的时候，已经晌午都过了。她一进门，小厮便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醒了见不到她，硬要出去寻。姜荼歌听闻，顾不得许多，连忙赶了过去。</p> 她刚进了院子，就见李玉琊穿戴整齐，正扶着门框往外走，程剑在一旁苦苦相劝，但都没什么效果。</p> 连日来的卧病在床，李玉琊早就没有什么体力，踉跄着走出门，刚要下台阶，险些摔下去。姜荼歌疾步奔过去，堪堪接住他，但还是不慎崴到了脚。她不敢吱声，咬着牙扶着李玉琊坐到庭院的石凳上，扭头吩咐道：“程剑，去拿件披风出来，外头风大，殿下可不能着凉了。”</p> 程剑因着方才的事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进了屋里拿了件披风给李玉琊披上。姜荼歌握着他冰凉的手，担忧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我走时不是跟程剑说了我要去巡视灾情，殿下为何还有去寻我？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p> 说到最后，姜荼歌竟有些生气。连日来的担忧，此刻一下冲了出来，她真是害怕极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这不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样子的。</p> 李玉琊没有抽回手，仿佛神思还有些不稳，眼角发红，看着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沉声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遇到了危险，你说要离开我了，然后你一直的跑，无论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停下。阿姜，我害怕。我怕你出事，这比让我死更煎熬，你回离京去吧，就当我求你了。”</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1章 我求你了）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2章 抛却生死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双手僵了一瞬，抬头看着满脸不安地李玉琊，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若真为我着想，就该养好身子，不要让我担心。”</p> 她放开李玉琊的手，坐到了一旁，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殿下所忧心的我能明白，我可以离开溯州，但首先殿下的身子得有所好转，如此我才能放心离开。否则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溯州半步。”</p> 李玉琊闻言，便知这是她最后的妥协了。只有她肯回离京去，比什么都好。</p> “你放心，我这两日感觉身子大好，你可安心回去，说不定太医过几日就研制出药方，解溯州之危了。”</p> “殿下这话犹如哄三岁稚童，不可信。”姜荼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殿下也不必强撑着，我知殿下身体状况如何，若是殿下不是真有好转，我绝不离开。”</p> 言罢，姜荼歌起身就走，不给李玉琊开口的机会。</p> 李玉琊许久没有出来晒过太阳，所幸今日也不冷，姜荼歌离开他没有叫住，反倒是让程剑去将周骞叫了回来。</p> 周骞听闻他的诉求，并未隐瞒新方子的事，但也将药方的危害告知了他。李玉琊几乎没有犹豫，便吩咐周骞按照药方给自己熬了药吃下。</p> 姜荼歌用完午膳，一下午都在城郊照看难民。日落西山才回到长史府中，还未进门，便被人拦了下来。</p> 姜荼歌抬头一看，见拦住她的人竟是高淑兰，不禁挑了挑眉，讶异道：“高小姐？”</p> 高淑兰看了眼她身后凶巴巴的七沉，对他冷厉的模样有些惧怕，但仍是大着胆子对姜荼歌说道：“我想同姜小姐说几句话，可否移步一叙？”</p> 姜荼歌看人还算细致，当即对七沉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过来。”</p> 高淑兰不会武功，但姜荼歌的武功底子七沉却是知道了，高淑兰绝不是大小姐的对手，这个高淑兰恐怕也没有胆子谋害大小姐。七沉心里暗自想了一瞬，应了一声，便离开了。</p> 姜荼歌随着她往里走，走到池边才停下。高淑兰开门见山道：“我喜欢太子殿下，也知道太子殿下心悦之人是姜小姐。姜小姐能不惧生死远赴溯州来照料殿下，想必对殿下也是爱慕敬仰可以抛却生死的。”</p> 姜荼歌早就看穿了高淑兰的情意，但也算懂事。打从昨个她来了，便只是去给殿下送了次吃食，再也没出现过，眼下拦着她，定然有话要说。</p> “高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姜荼歌淡声道。</p> 高淑兰一愣，旋即行了一个礼，说道：“请姜小姐离开溯州，回离京去吧。”</p> 她站起来，看着姜荼歌，直言不讳道：“大小姐没来溯州之前，太子殿下虽日日昏睡，甚少有清醒的时候，但好歹也是在静养。可自从姜小姐来了之后，殿下便要硬撑着，不敢露出疲态，怕姜小姐担忧。如此下去，太子殿下只怕会更加劳累，损伤贵体。”</p> 她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道：“大小姐若真为殿下好，不愿殿下忧心伤神，还是早日离开此地。小女不才，虽不曾见过什么世面，但小女对殿下一片拳拳之心，定然会替姜小姐照料好殿下的。”</p> 姜荼歌看向她的神色多了几分怪异，高淑兰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容易引起误会，顿时涨红了脸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会照顾好殿下，让姜小姐放心，并不是要跟姜小姐抢什么。殿下对姜小姐之心，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自不量力的。”</p> 说到最后，高淑兰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没有了光彩。她这两日虽不怎么露面。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举动，原以为殿下对她只是少年情意，她又生的美貌，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有些动心，殿下怎会不爱。可这两日的相处她才明白，殿下是真的爱她，为了她怕是连万里江山都可以不要，这样的感情不是她可以插手的。</p> “我的确仰慕殿下的才华，但也不会自轻自贱，硬要贴上去。若是姜小姐信得过我，大可安心离去便是。”</p> 高淑兰怕姜荼歌不相信，转念想了想，若是她怕也是无法全然相信的。况且她也承认了自己对太子有请，殿下又是这般惊才绝艳，谁不想得到。换做说她，也会害怕有人要同自己争抢的。</p> “我信你。”姜荼歌露出一丝笑容，温声道：“但我暂时还不能走，我若是就此离开，我怕殿下撑不住。”</p> 她来时看到李玉琊那副颓然模样，正是她一直忧心的。溯州险些陷入死局，再这样下去便只能是被朝廷抛弃的命运。天子虽仁德，可天下却禁不起如此损耗。倘若瘟疫一直得不到控制，四处蔓延，迟早溯州危矣。</p> 高淑兰绣眉微拢，担忧道：“可殿下那边强撑着也不是办法，他现在若是卧床休养，还能保住性命，若是再强撑着怕是——”</p> 姜荼歌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看着她，缓声道：“倘若研制不出药物祛除瘟疫，不单单是殿下，整个溯州都会死。高小姐不是溯州人氏，但也在溯州待了这么多年，想必也不想看到溯州亡城吧？”</p> 高淑兰自然希望溯州无恙，但是却没听懂她的意思，只是听她说了句：“我会离开溯州，很快，但不是今日。”</p> 言罢，姜荼歌也没有再跟她多费唇舌，便往李玉琊住的院子走去。</p> 她进屋的时候，李玉琊正在喝药。姜荼歌闻着那浓重的药味皱了皱眉头，见他喝完，连忙拿了茶水给他漱口。</p> “这药还不知是否可行，殿下便喝了，就不怕出事吗？”这个药味她闻了一下午，进屋的瞬间她便嗅了出来，李玉琊的药换了。</p> “先前的药喝了那么久也没什么效用，倒不如搏一把。我听周院正说这药方是你给的，我信你。”李玉琊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全然没将自己的病情放在心里。如今这几日更像是偷来的一般，他够知足了。哪怕现下就死，除了有些遗憾，他也足够满足了。</p> 姜荼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明日我就离开溯州，但是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2章 抛却生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3章 指引迷心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她必须尽快去一趟岭州了，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她不知道李玉琊还能撑多久，但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可以找到那位游神医。她不是要做救世主，她只要心爱的人活着。</p> 李玉琊听她真要离开，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随后皱起了眉头：“你怎会轻易妥协，阿姜，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你离开溯州要去哪？”</p> “我便知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殿下问了，我也就实话说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岭州。”</p>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给了我指引，我梦到了一座道观，隐约看见了一个正在行医的老者，或许他就是我要找的人。”</p> 这也是她为何下定决心要离开溯州的原因。</p> “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指引，不亲自去看一看，我不能安心。”</p> 岭州与溯州不过一线之隔，倒是不远，但岭州之大，寻人何其困难，她独身前去，只怕也要失望而归了。</p> 他其实对这位游神医有所耳闻，此人名叫游仲明，是个游方散医，医术高明却行踪不定，人也古怪。若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他绝不会施以援手。所以此行怕是难成啊。</p> 游仲明前世是被李晏祁找到的，姜荼歌并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他去溯州看病。只知道游仲明开了副药方后便消失了，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就是那副方子，解了溯州之危。</p> 李晏祁既然能找到此人，她必定也可以，这一次，她不会输的。</p> “你去岭州也不是不可，但我担心李晏祁会赶尽杀绝，一路追杀你。你要去就带上我身边的暗卫，他们会护你周全的。”李玉琊这次来溯州，带了东宫一般的暗卫，他猜想李晏祁会有所举动，但没想过如此防不胜防。</p> “人我就不带了，有七沉二人足够了。若是我带走太多人，反而容易暴露，也会让你置身险境。我等明日入了夜再走，路上甩掉耳目就好。他们不知我要去岭州，只有能甩掉尾巴，就安全了。”</p> 姜荼歌不敢带走东宫的暗卫，李晏祁就是个疯子，若是知道太子身边无人，定然会痛下杀手。这一次，他应该赌上了所有筹码，所以绝不会因为忌惮而畏缩不前。</p> 李玉琊转念一想，也觉得十分有理，但他还是不放心，不过见她不会答应，也就不多说了。大不了到时暗中派人一路跟着，他也能安心一些。</p> “对了，昨日我听程林说了殿下感染瘟疫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那妇人感染瘟疫已死，便是死无对证。但那个给殿下包扎过的帕子我见了，不像是溯州的织物，反倒像是离京的东西。无论是绢布还是绣样，看着都不像是凡品啊。”</p> “你的意思是李晏祁百密一疏，留了把柄？”李玉琊一直病着，又要处理溯州疫情，一直无暇顾及此事，眼下听她一说，这才想了起来。</p> “是，我要亲自去审问一下刺伤殿下的那个男子。”</p> 李玉琊摇了摇头，凝眉道：“没用的，先前我已经着人审讯过了，他挨了不少酷刑，都不肯交代。现下一直关着他，他也不愿开口。地牢又脏又乱，怕是不干净，你还是不要去的好。”</p> “他什么也不愿意说，却也没有一心求死。但是殿下说他挨了不少酷刑，想来也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有割舍不下的什么人或物。”姜荼歌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唇畔露出一丝笑容，“我要亲自去见见他，他会说的。”</p> 李玉琊似乎突然懂了什么，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淡淡一笑。</p> “那我让程林陪你去。”李玉琊说着，就要扬声唤程林进来。姜荼歌立即阻止了她，看向站在门前侍奉地程剑，缓缓走了过去，笑道：“不知城统领可愿陪我走一趟？”</p> 程剑看了一眼李玉琊，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才有些不情愿地握剑抱拳，敷衍了一下就径直往外走去。姜荼歌回过头冲李玉琊温柔地笑了笑，便抬腿跟了上去。</p> “程统领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自问没有招惹过统领，统领也不必事事看我不顺。”姜荼歌淡声说道。</p> 前世程剑便是对她抱有莫大的敌意，尤其是后来，李玉琊为她舍弃了太子之位，甘愿被贬去皇陵，这种敌意瞬间就爆发了。当时程剑来找过她，也质问过她，甚至差点杀了她。若不是李玉琊及时出现阻止程剑，恐怕程剑那一剑当真就刺下了。</p> 她不是对程剑心存怨恨，只是觉得忠臣难得。前世太子被废黜，程剑都不离不弃跟在李玉琊身边，最后为了保护他而死。这样的忠君之臣，她自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主仆二人离心离德。</p> “大小姐误会了，程某对你没有敌意，只是讨厌罢了。”程剑冷冷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p> 姜荼歌露出一丝笑意，追了上去，揶揄道：“我知道你为何对我不满，你觉得我蛊惑了太子，让殿下便的不像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皎皎君子，一代明君，但你认为殿下爱上我会妨碍他的前途与江山社稷，所以你讨厌我。”</p> “大小姐知道就好。”程剑倏然站住，双拳紧握，似是在隐忍着，但语气仍是有些不悦，“殿下是我见过最惊世绝艳之人，他的才华可以造福天下万民，他可以将来做一代明君，让大晁繁荣昌盛，国祚绵长。殿下是那么冷静自持，偏偏遇见你就毫无原则。”</p> “这次来溯州，那么多人劝说殿下不要以身涉险，可殿下知道陛下不想为你们赐婚，硬是拿自己的命去赌跟你在一起的机会。这样的殿下，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殿下自幼稳重，陛下对他寄予了多高的期望你不是不知，可偏偏殿下怎就看上了你呢？如今殿下病了，你可知此消息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p> 程剑压抑不住怒色，看着姜荼歌的双眸充满了愤怒。</p> 姜荼歌敛起笑容，抬眸看向程剑，纵然他比自己高出许多，她需要仰视，但气势却不输给一个男子。</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3章 指引迷心）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4章 她的爱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殿下的确为我付出良多，我无以为报。但程统领是否有以偏概全之嫌？我曾经是骄纵任性，对殿下的心意置若罔闻，可如今我知错了。”</p> 她的神情极为诚恳，程剑看着她，都没有端详出半点撒谎的意思。她明明以前不喜欢殿下，可如今却又纠缠上殿下，程剑始终对她心有防备，无法安心。</p> “殿下为我所做之事或许在你看来都是错的，你觉得我阻挡了殿下的路，可你有想过，殿下不是神，他只不过同我们一样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平凡人。你若是非要把他奉上神坛，他也不会快乐。”</p> “程剑，你一定没有爱上过谁。”姜荼歌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有爱的人，你是愿意为他赴死，愿意抛弃一切，只为与他相守一生的。因为你没有爱过，所以你根本不会懂，殿下之于我，我之于殿下，都不仅仅只是一个爱人那么简单。”</p> 程剑站在原地，低下了头，神情有些发愣。他的确没有爱过拿个女子，所以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更不能理解殿下身为储君却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顾自己的性命。这样以身赴死的爱情，他确实无法参透。</p> “我不会害殿下，更不会乱了朝纲。你们心中有家国大义，我心里有殿下。便是说我自私也好，阴险也罢。既然我爱上了殿下，我就不会放手，永远也不会。”姜荼歌莞尔一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他若活着，我陪他白头到老，他若死，我便为他殉葬。你们担忧的那些，从来都不是我要的。”</p> 皇帝怕她霍乱朝纲，程剑惧她蛊惑太子。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爱上了那个单枪匹马闯进敌营，哪怕赴死也只要见她最后一面的少年郎。</p> 冬日白雪纷飞，她心乱矣。</p> 程剑在原地立了许久，忽然发觉有一丝凉意落到颈窝。他伸出手，只见一朵八瓣的雪花飘零着落到他的掌心之中。他不禁抬头看去，只见天上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他愣了一下，看向已经走到廊檐下，站在灯笼旁等着他过去的姜荼歌，不知怎的，忽然有一丝释然。</p> 长史府的地牢建在东面，还算隐蔽。若是程剑不给她带路，她恐怕很难找到。</p> 程剑虽没对她说什么，但姜荼歌感觉得到，程剑对她的敌意少了几分。姜荼歌知道要他完全消除对自己的偏见，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也并不着急，来日方长嘛。</p> 地牢中的光线十分昏暗，虽点了烛火，但还是有些看不清。姜荼歌走在前面，一不小心便踩中了裙摆，险些从台阶上跌下去。所幸程剑反应极快，拉了她一把。她刚一站稳，程剑便立刻松开手，依旧冷着脸。但姜荼歌透过昏黄的烛火，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担忧。</p> “多谢。”姜荼歌笑了笑，温声道。</p> “不必。”程剑冷着脸，硬声道：“看好你脚下的路，再摔倒我可是不会拉你的。”</p> 姜荼歌低低笑了两声，没有回应，程剑脸色蓦然黑了几分，一言不发跟着她身后下了地牢。</p> 现在人手不够，地牢只分派了两个守卫看着。这二人近来也辛劳，姜荼歌下去的时候，他们二人正手肘抵在桌上，昏昏欲睡。</p> 程剑正要上前叫醒他们，姜荼歌连忙伸手阻止，轻声道：“不必吵醒他们，我们直接进去就行。”</p> 程剑点点头，伸手动作快而轻巧地从其中一人腰间拿下钥匙，便带着姜荼歌去了关押犯人的最里边一间牢房。</p> 程剑打开牢门，里面关押着的男子瞬间警觉地抬起头，见是他，顿时冷笑了一声，恶声道：“你又来了，我说了无人指使我，我不过是想抢那孩子的吃食罢了，谁让你主子插手。被我刺伤是他活该。我告诉你，赶紧放了老子，不然等老子出去，一定找你寻仇！”</p> 程剑冷冷地笑了一声，“就凭你？”</p> “我......”那男子一抬头，就瞥见了随后进来的姜荼歌，愣了一瞬，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怎么？你们以为弄个漂亮的小娘子来审我，我就会背下莫须有的罪名？别说笑了，你们无端扣留我可是触犯律法的，赶紧放了我！”</p> “你叫程永是吧？”姜荼歌开门见山道。</p> 那男子一愣，随即哼道：“怎么？听过大爷我的名讳？”</p> “程永，岭州人氏，原名程烽，早年在岭州打伤了人，逃到此处。后隐姓埋名，留在了溯州，这些年来在溯州帮人做打手挣钱，后来娶了个农户的女儿做妻子，听说家里还有一双儿女。”姜荼歌森然一笑，眼眸藏着杀意看向程永，凉声说道。</p> 程永脸色顿变，眼中似乎起了怨恨之色，死死地盯住姜荼歌，全然没了方才的玩笑之色。</p> “你在威胁我？”程永脸上露出杀意，目光森冷地盯着她，咬牙道：“你是什么人？”</p>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你来刺杀太子殿下的？倘若你说出来，我还可饶你一命，你若不说，我便只能依照律法，将你全家抓起来，诛九族了。”</p> 程永露出心虚之色，下意识躲开了视线，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这种贵人怎会来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更何况溯州灾祸，皇帝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亲儿子派来送死。你就是为了骗我，想要我按你的意思招供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没做过的事，你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会认的！”</p> 他越是反应强烈，姜荼歌便越是坐实了他有问题。他既然能受人控制，还不惧生死，定然留在别人手中的把柄是他最在乎的，比如——他的家人。</p> “你不认也没有关系，但是你刺伤太子，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你跑不掉的。我已经让人去你家将你的女儿带来了，至于你的娘子，很可惜，她已经感染瘟疫死了。”姜荼歌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是你害死了她。”</p> 程永面色一僵，整个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姜荼歌也懒得跟他白耗功夫，继续道：“你应该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4章 她的爱人）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5章 幕后黑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程永虽被绑在木桩上不能动弹，可双手却不甘心地紧握成了拳头，眼眶瞪地通红。</p> “你跟你的娘子收了人家的钱财，或者说你的把柄也被此人攥在手心里，你根本没有法子拒绝此事，所以你利用了你娘子和女儿来放松太子殿下的警惕，自己动手刺伤了太子。你以为只要刀口没有问题，便查不出是你。”</p> “因为你虽来溯州已久，但却一直住在偏远的乡下，这里根本就没有几人认识你，即便是认识也不会多管闲事。你是料定了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对太子下手。可惜还是被我查到了。”</p> “你应该没想到我会知道，那个给太子殿下用带有疫毒的绣帕包扎的妇人，便是你的娘子。那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女儿，而你们的儿子，还攥在幕后那人的手中，用来牵制你们。我说的可对？”</p> “你很聪明。”程永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问道：“婉娘真的死了吗？”</p> “没错。”姜荼歌点点头，如实告知：“你被抓进来不久，她就被查出感染瘟疫，她身子本就不好，所以连着发了两日高烧，最后便不治身亡了。现下你的女儿就在府衙内。她还这般小，你忍心让她痛失双亲，颠沛流离，做一个孤儿吗？”</p> “况且，她也是帮凶，帮着她的母亲，你的娘子谋害了太子殿下。若非殿下仁慈对你女儿相救，他也不会受伤。你便如此狼心狗肺，不识好歹吗？”</p> 程永红了双眼，神色激奋，愤然道：“你不要动我女儿，她还这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了她的。”</p> “我不动你女儿可以，但你要告诉我，究竟你是受何人指使谋害太子殿下的。”</p> 程永瞪了她一眼，恶声道：“你明知我儿子在对方手上，我若是说了，他们就会杀了他。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怕遭报应，你就杀了我的女儿啊，她还那么小，你下的去手吗？像你这样的世家贵女，恐怕连杀鸡都不敢吧，还在这妄言杀人，笑死人了！”</p> 程永见她是一个娇滴滴地女子，只当她就会放放狠话，却不知死在她剑下之人也不在少数。</p> 姜荼歌眸光陡然变得锐利，随手抽出手中佩剑，抵在了程永的喉咙上，冷冷道：“我不是在跟你说笑，我知道找你的人是谁，他的手段我很了解。实话告诉你，即便是你忠心不二，他也会杀了你的儿子。即便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买完也有办法让他相信你已经背叛了他。”</p> 姜荼歌地剑往下移动，抵在他的肩膀上，继续道：“我现在之所以还愿意同你在这里说废话，不过是看你女儿可怜想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不珍惜，那就一起死吧。”言罢，姜荼歌突然将剑刺进了他的肩胛骨中。</p> “啊！”程永惨叫一声，疼的额上顿时渗出冷汗，他抬头看去，只见姜荼歌面无表情地从他肩上抽出剑，顿时带出一串血花。他偏过头看了一眼伤口，正在涓涓流淌出鲜红的血液。她下手不算轻，几乎穿透了他整个肩胛骨，这样的力道，绝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所有的。</p> “你究竟是什么人！”程永眼中凶光毕露，警惕地看着她。</p> “我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只有你明白，你若不肯说实话，我就会取你一家性命就行。我可不是外面娇滴滴地小姑娘，我说到可是会做到的。”姜荼歌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剑递回给程剑，“你伤了太子，我没杀你，已经是仁慈了，你若再同我多废话一句，下一剑可就不是肩膀了。”</p> “你想诈我，这不能够！”程永倒是嘴硬，咬紧了牙关都不敢吐露一个字。若非当初怕引起怀疑，他不能就死，只怕上面那位也会要他的命。他不怕死，只是怕一双儿女护不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受人胁迫。</p> 姜荼歌调查过程永是身世，倒也是极悲惨的。年幼时父亲酗酒，经常殴打他们母子，后来为了护住程永，母亲便毒死了父亲，自己也饮下毒药自尽。</p> 从那之后，程永便性情大变，整日游手好闲，打架斗殴。后来犯了事逃到溯州，当时受了重伤，被如今的妻子相救，给了他一口饭吃，也算是拯救了他。他虽平日里做打手挣钱，但也算改邪归正。</p> 那人应当知道程永过往，借此威胁过他，又掳走了他的儿子，所以他们一家才会用性命替此人做事。而李晏祁绝不可能亲自出面，这里面定然有个中间人。她必须得让程永开口，抓出这个中间人，才有机会证明李晏祁谋害太子，借此除掉他。</p> “程剑，去将他女儿带过来，让他见见。”姜荼歌沉默了一瞬，忽然道。</p> 程永顿时激动起来，“不，我不要见她，你不能把她带过来，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害怕的。”</p> 程永这些时日没少吃苦头，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姜荼歌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程剑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p>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永追问道，“你不是普通人，我虽不知真正要杀太子的人是谁，但也知道一定是个大人物。但此事与我女儿无关，你能不能放过她，我求你了。”</p> 姜荼歌并没有再理会他，听着传来的脚步声，她忽然取下一旁挂着的剑，一刀斩断绑住程永的绳子。程永一愣，“你不怕我跑了？”</p> 姜荼歌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不会是我的对手。”</p> 程永顶多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她学的是杀招。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眼前这个人，但是他没有机会杀了自己。也正是如此，她才敢放开程永。</p> 程永眼珠子转了转，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正要往外逃跑，下一刻那柄利刃就架在了他的喉咙前。</p> “我说了，不要轻举妄动，我的剑可不长眼睛，杀了你我倒是不在乎，你应该不想让你女儿看到你死在她眼前吧？”姜荼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p> 程永顿时感觉不寒而栗，那剑就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之上，稍稍一动，便会毫不留情割断他的喉咙。</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5章 幕后黑手）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6章 那人是谁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他心头一凛，连忙道：“我不会再逃了。”</p> 姜荼歌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剑，随手撤下一旁的麻布丢给他，冷声道：“我给你时间看看女儿，但我希望等会，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明白吗？”</p>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柔，可程永却无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没有答话，姜荼歌也没有停留，收了剑便走出了牢房。</p> 牢房门口，程剑放下手中的小女孩，也站在了门前，并不进去。</p>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娇小可人，一见到程永便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程永的腿，哭着唤道：“爹爹，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要媛儿了。娘亲也不见了，她们说娘亲死了，我不信，爹爹你带我去找娘亲吧？”</p> 说着，程媛便拉着程永的手要往外走，程永看了一眼拿着剑的姜荼歌，笑着拉住程媛，摇了摇头。</p> “媛儿乖，爹爹现在还有事要做，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出去看你。你阿娘带着弟弟去远亲家了，你就先留在这，等爹爹办完事，再去接你如何？”程永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程媛的头，眼中满是不舍之情。</p> 程媛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便是程永用麻布裹住了伤口，但她还是看到了渗出来的鲜血。她红着眼睛抱住父亲的大腿，倔强地落下眼泪，却不敢抬头让程永看见。</p> “爹爹，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程媛闷声问道。她皱着小脸抬头看向父亲，杏眸中满是委屈。</p> “等爹爹办完事，自然会去接你，在此之前，你好好听那位姐姐的话，如何？”程永嗓音格外轻柔，与原先全然是两幅模样，姜荼歌看着，心里忽然有两分酸涩。</p> 便是连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都知道疼惜女儿，可是她的父亲呢？却无时无刻不盼着她死，恨不得她摔得粉身碎骨！</p> 程媛回过头看了姜荼歌一眼，擦了擦眼泪，努力朝着程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那爹爹要答应媛儿，一定要来接媛儿，再去找回娘亲和弟弟，他们一定想媛儿了。”</p> 婉娘死的时候，程媛并不知情，她只知道一觉醒来后母亲便不见了，她也被人带到了这个大宅子里。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弟弟在哪儿，更不知他们生死如何。</p> 程永不敢答应，他现在毫不怀疑，牢门前那个女子会一刀杀了自己，但是为了他儿子的命，即便是杀了他，他也不能吐露半个字。他知道落到那种人手中，生还的希望并不大，可他不能亲手将刀架在自己儿子脖颈之上。</p> “媛儿你听着，即便是爹爹将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程永红了眼眶，神情却十分决然：“答应爹爹，一定要好好活着，平安喜乐一生，爹爹便是死也瞑目了。”</p> 姜荼歌面色冷了冷，她侧眸看了程剑一眼，冷声吩咐道：“把她带走。”</p> 程剑点点头，走进去拉住程媛的手，她想要挣脱，但程永朝她摇了摇头，笑道：“你先跟这位哥哥出去，爹爹还有事要处理，你再等等爹爹，爹爹一定会去看你的。”</p> 程媛沉默了片刻，才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程剑走了出去。</p> 姜荼歌拿着剑走了进去，程永闭上双眸，决然道：“你杀了我吧。既然我伤了太子，你们也不可能放过我，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不会说的。”</p> “很好，我不杀你，你也可以不说。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可以用你的名义写一封信过去，到时你的儿子一样会死。我不是诈你，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姜荼歌神情桀骜，似乎他说不说自己并不在意一般。</p>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就不会来审问我了。”</p>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微微一笑，道：“我是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但找你的中间人我确实不知。但以那位多疑的心性还有手段，恐怕她收到我的信，立马就会杀了你的儿子。”</p> “你可以隐瞒不说，但一旦你投敌的消息传出，你想后悔都没用。”姜荼歌目光怜悯地看看他，“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是孩子呢？多可爱的孩子，若是早早死了，岂不是可惜？”</p> “你不要逼我，我求你了。”程永忽然朝她跪了下来，痛苦道：“你要我为了媛儿放弃我的儿子，我如何能做到？”</p> “我可以再给你一条路，你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我让人去救你的儿子。否则等到你无用之时，就是你儿子死的那刻。”</p> 他们夫妻害了太子殿下，她虽很想就此杀了这个男人泄愤，但比起这个，揪出躲在暗处的钉子更为重要。这些人躲在暗处，实在是个祸患，若是不能铲除，迟早要出事。</p> 程永垂头想了片刻，再看向她时，脸上仍带着一丝防备与戒心，迟疑道：“你当真能救出我儿子？”</p> “你现在已经没有讲条件的筹码了，你儿子的命就捏在你手里，救或是等着那些恶徒自己良心发现放了他，你自己选。”</p> 程永再次沉默了，他不敢赌。可姜荼歌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我今日若出了这间牢房，方才的话便不作数了，你可想清楚了。”</p> 程永咬了咬牙，仍是犹豫不决。姜荼歌冷眼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程永顿时急了，立即道：“我说！是溯州——”</p> “咻——咻——”忽然两支冷箭射了过来，姜荼歌顿时反应过来，反应极快地打落射过来的箭矢。</p> 程永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支箭矢已经朝着他飞了过来，就距离他三寸的位置，被姜荼歌一剑挑飞。她一把拽住程永，往一旁的死角躲去，冷声道：“他们要杀你，你赶紧告诉我中间人是谁！”</p> 程永犹豫了一下，又一支冷箭射了过来，姜荼歌抬手打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厉声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耗，你若不说，就死在这吧。”</p> 言罢，姜荼歌就一把丢弃了程永，准备突围出去。这伙人不一定只为了程永而来，定然是为了太子，她不能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6章 那人是谁）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7章 杀机四起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程永见她果真要走，顿时便急了，连忙道：“是溯州知州冯知林！”</p> 姜荼歌脚步微顿，皱了皱眉头，当机立断从一旁拿了把刀丢给他，喝道：“跟紧我，若是死了，我可不救。”</p> 程永接过刀，就跟在了姜荼歌身后。涌进地牢的人只有四个，其中两个拿着长剑的已经跟守卫打了起来。那些守卫只会些拳脚功夫，那里是他们的对手，姜荼歌看到时，这二人已经伤得不轻。</p> 她提了剑，眼眸陡然一厉，矫健微点，冲了上去，剑势凌厉又快，几乎毫不犹豫地划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下一瞬便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p> 程永就站在她身后，看的十分清楚。只见她本来清冷无暇的面容上沾染了鲜血，便得格外妖冶，就仿佛一朵盛开的曼陀罗一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p> 她杀了一人之后，几乎没有丝毫停留，就与其他三人缠斗了起来。所有人都转了目标，要取她的性命一般下了死手。姜荼歌更是丝毫没有收敛，锋芒毕露，每一剑都是奔着取对方性命而去。</p> 程永犹豫了一瞬，刚要帮忙，忽然听见外间吵闹声中夹杂了一个女孩的啼哭声，他顿时顾不得帮忙，便朝外冲去。</p> 三人中立即有一人抽身，追了上去。</p> 姜荼歌趁着这个空隙，陡然剑锋一转，专注地攻击其中稍弱一人。只见她往后一闪，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并迅速出手，在空中挽了个剑花，闪着寒芒地剑刃顿时划破了对方的手臂。姜荼歌没有放松，一边闪躲另一人的攻击，一边朝着受伤那人刺去。那人受伤本就反应迟钝了一些，顿时躲闪不及，被姜荼歌一剑穿心。</p> 但此刻姜荼歌再想拔剑已然来不及了，就在长剑朝她挥过来的那一刻，她迅速推过被她刺穿的这人挡了过去。只听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响起，姜荼歌顿时往后一闪，一把抽出剑，随手就拔下头上的银色小簪，抬手射了过去，正中喉咙。</p> 那人松开握剑的手，一只手捂住喉咙，另一只手扶住墙壁，面带不甘地瞪着她。姜荼歌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抬剑刺穿了他的心肺，那人顿时轰然倒地。姜荼歌冷着脸把他脖子上拔下银簪，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便藏在了腰间，追了出去。</p> 外间已经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杀戮声充斥在整个长史府内。长史府的守卫并不多，大多数都被调去赈灾了，以至于这么多人袭来，一时间竟无法平息。</p> 姜荼歌一踏上地面，便见程剑被隔得挺远，正在与人缠斗。而程永怀中抱着程媛，正在奋勇抵抗。她方要追过去，就见一个黑衣刺客一刀砍向程媛。她差点惊呼出声，谁知程永反应极快，就程媛护在身下，自己硬生生挨了一刀。</p> 程永险些跌跪在地，幸得他用刀撑住了。程媛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担忧道：“爹爹，你怎么了？”</p> 程永背上的刀痕深可见骨，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甚至露出一丝笑容：“媛儿别怕，爹爹没事。”</p> 身后那黑衣人见他没死，当即要补刀，程永立即回头，一刀砍在对方身上，但同时也挨了那黑衣人一刀。一旁的程剑立即飞身过来，一剑杀了黑衣人，抱住程媛，将她护住。</p> “爹爹！”程媛亲眼瞧见父亲倒下，顿时挣扎起来，要扑向程永。但四周的杀手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立即围攻了过来。</p> 姜荼歌仅仅只犹豫了一瞬，便撇开这二人，往李玉琊的居所奔去。</p> 果不其然，李玉琊的住处是杀手最多的，太子府的侍卫几乎倾巢而动，守护着屋子。但凡刺客靠近一步，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可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尽管太子暗卫都是顶尖高手，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人又武功诡异，俨然太子府暗卫已经落了下风。</p> 姜荼歌一出现，顿时引起了注意，虽然在混战，却还是有人将利刃挥向了她。姜荼歌立即执剑冲了还是上去，与刺客缠斗起来。这些派来刺杀太子的刺客，显然比方才她杀的那几人武功更高。姜荼歌应对起来，还有稍显吃力。</p> 那些暗卫自然认识姜荼歌，立即迎了上来，帮她应对。姜荼歌得了空隙，连忙一剑刺穿对手心脉，毫不恋战地拔剑就走。此时一道凌厉地剑风裹杂着杀气袭来，姜荼歌立即拔剑回头挡了一下，但却没有躲开另一柄偷袭而来的剑。</p> “小心！”身旁的暗卫提醒了一声，一剑将那人抹了脖子，但姜荼歌仍是没有躲开，在刺客被杀之前，他的剑刺进了她的腰间。</p> 姜荼歌捂住伤口，还要应战，却被两个暗卫硬架着，塞进了屋内。</p> 她一进屋，程林立即看了过来，手中的剑几乎瞬间就要刺破她的咽喉，但看清是他之后，当即住了手。</p> “大小姐！”程林收了剑，看到了她身上被鲜血浸湿，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她腰间的剑伤，顿时担忧道：“你受伤了，伤口要赶紧处理才行。”</p> “我没事。”姜荼歌摇了摇头，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太子殿下呢？”</p> “你同大哥去了地牢之后，殿下不知怎的就起了高热，现在意识有些模糊。他不让我去找你，正好高小姐来了，她正在里面照顾殿下。”</p> 姜荼歌听到李玉琊昏睡，顿时担忧不已，“你一定要让他们守住，殿下绝不能有事。”</p> “属下明白。”程林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方是不打算留后路了。知道殿下将太子府的暗卫都要调过来，索性趁着人还没到，提前动手。能知道如此详尽的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p> 姜荼歌穿过屏风走进去，打眼就瞧见高淑兰主仆二人正忙前忙后为李玉琊降温。她一进去，顿时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翠青一转头看到她，顿时惊叫一声，“啊，你——你受伤了？”</p>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低声呵斥道：“住嘴，现在四周全是杀手，不想死就动静小点。”</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7章 杀机四起）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8章 等待救援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高淑兰听见她的声音，立即回头，见她竟伤的如此深，腰间的衣服都被血染的湿透，不由皱眉，“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p> 她说着，就赶紧在药箱里翻找止血的药物。姜荼歌没有拒绝，程林闻言，立即又退到了门边，不敢进来。</p> “去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好方便行事的。”姜荼歌身上浅蓝的衣裙早就被鲜血浸透，若是殿下突然醒来看见，怕是要担心了。且这身衣服实在不适合动手，眼下情势不好，今日他们未必能渡过此劫。若实在没有法子，她便只能以命换命了！</p> 翠青许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不轻，闻言连忙去衣柜里翻找了一套圆领箭袖的长衫和裤子。但都是李玉琊的衣服，对于她而言实在大了，姜荼歌顾不得许多，抄起剪子便剪短了一截。</p> 高淑兰准备好药和纱布，见她血流得越来越多。脸色近乎苍白到透明，更是担忧：“你快把衣服脱下，我给你上药。”</p> “多谢。”姜荼歌忍着痛，将衣服脱下，露出腰间的伤口。伤口虽不宽，却极深，红白的血肉翻飞，看起来便十分触目惊心。</p> 高淑兰颤抖着手给她擦血，满眼心疼，“你怎么伤的这般重，单单止血怕是不行，还是要看大夫的。”</p> “现在顾不上了。”姜荼歌拿过一旁的面巾咬住，自己接过高淑兰手中的巾帕，擦干净旁边的血，又拿过桌上的解酒，浇了上去。</p> “啊——”她死死咬紧了帕子，嘴里发出痛呼声，额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鼓起。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烈酒浇了上去。</p> 高淑兰害怕地别开眼睛，攥紧衣袖，不敢去看她的伤口。</p> 姜荼歌消完毒后，拿下口中的帕子，便侧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剑伤，顿时脸色变得极为凝重。</p> 她若是没有看错，伤口处隐隐发紫，方才刺伤她的剑涂了毒药。若是这一剑刺伤了太子殿下，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撑不住了，幸好伤的是她。</p> “怎么了？”高淑兰回过头便见她一脸凝重地看着伤口，不由也要看过去。姜荼歌立即摇头道：“没什么。”说着，她便一把抓过桌上的药，洒在腰间，掩盖住伤口。</p> 高淑兰见她要缠纱布，连忙上前去帮忙，帮她把绷带缠紧，穿好衣裳，便听李玉琊有了动静。</p> 姜荼歌立即看了翠青一眼，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把这些弄走，不要让殿下知道我受伤。”</p> 翠青方才见她伤成那样还硬撑着，早就生了几分敬佩，如今见她如此好的机会，却不向太子邀功，更是高看一筹，连忙趁着李玉琊还未醒，将血水端走。</p> 姜荼歌从凳子上起身，顿时牵扯到了伤口，她疼的面色一白，高淑兰立即要伸手扶她，被她婉言谢绝。</p> 她走到塌边，李玉琊半睁着眼睛，似是要醒。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退烧了，顿时姜荼歌松了一口气。想来是那药效太过凶猛，殿下身子亏损已久，一时承受不住药劲。如今退热了，应当不妨事了。</p> 屋外还在厮杀，鲜血洒在了门窗上，透过影子，也能看见外间的一片混乱。</p> “阿姜——”李玉琊睁开眼，便瞧见姜荼歌坐在床边，刚唤了一声，他就听见了外面短兵交接的嘈杂声，脸色顿时一变，“有刺客？”</p> 姜荼歌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暗卫在跟他们交手，来的人有些多，恐怕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不过殿下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可以应付的。”</p> 李玉琊岂能不懂他，这么说就是在安他的心罢了。若不是情况不容乐观，程剑他们怎会都不在。</p> “这里不安全了，一会若是有什么事，保命要紧，我自会想办法脱身，你不必管我。”李玉琊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若是刺客冲进来，自己定然会拖累她。她心中还有仇怨，若是就陪着自己葬身此处，怕是死也难安了。</p> 姜荼歌脸色冷了下来，生气道：“殿下怕是烧糊涂了，一会若真有事，也应是殿下先走。你知道我的身手，若是你走了，我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会逃。”</p> “可若是殿下死，我绝不独活！”</p> 她明白他的意思，怕成为她的拖累，可他李玉琊从来都不是她的拖累，如果没有他，或许她在这万恶的人间，再也寻不到一丝温柔了。</p> 李玉琊无奈地看着她，这般倔强的性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不知如何是好。</p> “程林，你进来。”姜荼歌扬声唤道。</p> 程林立即从屏风后转了进来，见李玉琊醒了，眼中顿时生出一抹喜色，连忙上前行礼。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姜荼歌，见她已经处理好伤口，刚想询问，就见她同自己轻轻摇了摇头。</p> 程林当即会意，不再提她受伤之事，“外面情势严峻，我们的人恐怕撑不了多久，殿下，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啊。”</p> “看来李晏祁这一次要至死方休了。”姜荼歌没想到李晏祁竟真敢派这么多杀手过来，这一次若是能活着出去，那李晏祁也就完了，皇帝那边不可能没有察觉，李晏祁难不成想造反？</p> 李玉琊伸出手，将她的手包在宽大的手掌下。她的手极冷，没有一点温度，李玉琊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此刻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当机立断道：“是否可以等到驰援？”</p> “我们的人正在赶过来，还需要时间，不知能否撑到。眼下突围出去也不容易，况且殿下你的身子，周院正说你不能劳累受冷，外面又下了雪，恐怕留守是最好的法子了。”</p> 这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李晏祁并没有什么筹码的情况下，他竟敢派这么多死士刺杀自己。看来他也知道，若是让自己活着回去，他此生都与太子之位无望了。</p> “阿姜。”李玉琊突然唤了她一声，说道：“你和程林一起，拿着鱼符去一趟军营调兵过来，若是我的人来不及到，便只能寄希望于兵营了。”</p> “殿下要支开我？”姜荼歌立即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若没有受伤，当时定然可以逃出去。</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8章 等待救援）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9章 共同御敌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可即便是她受伤，她也不会离开她寸步！</p> 姜荼歌当即从怀中掏出鱼符，塞到程林手中，“你去搬救兵，我在这里守着殿下。”</p> “可——”程林刚说了一个字，姜荼歌立即看了他一眼，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想起她已经受了伤，若是让她去送信，依自己的武功，恐怕无法安然护着她出去，若是他自己，倒是可以试一试。</p> “就这么定了，你找到援军，几颗回来驰援，殿下有我护着，我绝不会让人伤他分毫的。”姜荼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吩咐道。</p> 李玉琊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自然也知自己无法动摇她的决心，“程林，你去吧，早去早回，不要恋战。”</p> 程林若不是不敢离开李玉琊，早就去报信了，眼下既得了吩咐，当即领了命令出去了。</p> 外间吵闹声愈发激烈，一声声的惨叫不绝于耳。姜荼歌抄起剑，紧紧握在手中，护在李玉琊身前。</p> “你们也过来，不要站在门口，不安全。”姜荼歌看了高淑兰主仆二人，说道。</p> 她们主仆二人都不会武功，若是有刺客闯进来，定是第一个死的。高淑兰闻言，便连忙拉着翠青靠拢过去，小声道了句谢。</p>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两个满脸是血的男子跃了进来，又迅速关上了门。</p> 高淑兰以为是刺客闯了进来，顿时脸色吓的煞白，紧紧握住身旁翠青的手，抵在墙角，有些不知所措。</p> “大小姐，终于找到你了。”七沉看到姜荼歌的瞬间，顿时松了一口气。七余意识到吓到了高淑兰主仆，连忙抬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p> 他们今日去城郊帮忙，谁知方才回来就遇上了刺杀。所幸大小姐无事，不然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同国公交代。</p> 姜荼歌看到他二人，顿时眼神一亮，忙问：“你们二人可有受伤？”</p> 七余抬了抬胳膊，姜荼歌看去，只见有一刀很长却不深的剑伤，七沉则摇了摇头。她放下心来，看了一眼翠青，说道：“有劳帮他处理一下伤口。”</p> 翠青点点头，高淑兰也不敢闲着，虽然姜荼歌顾及她的身份没有使唤她，但眼下大家都在拼杀，她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若是——</p> 她不敢再想下去，跟着翠青一起简单地帮七余处理了伤口，包扎好。</p> 姜荼歌趁着包扎的功夫偷偷看了两眼，见他伤口没有中毒的迹象，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刺客并不是每一个剑上都涂毒了，她顿时放心了许多。</p> 她这毒眼下还没有发作，不知到底是何种毒药。她只能期盼着现在不要发作，否则她也就成了拖累。</p> “大小姐，我们进来时，外面情势已经不好了，太子殿下的人所剩无几，这批刺客来的太多了，下手又毒辣，不像是普通刺客，应该是死士。再这样下去，这间屋子迟早要被攻陷。我们带着太子殿下一起走，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p> 姜荼歌看向七沉，摇了摇头，“现在情形不利，若是贸然带着殿下出去，府外还有埋伏，岂不是就要任人宰割了。我们再等等，程林已经去搬救兵了，或许我们能赌一把。”</p> 若是李玉琊没有感染瘟疫，她自然不必担心。他一人的武功都在他们之上，这些人还不入他的眼，但是这些时日他身子亏损极重，若是强行动武，怕是——</p> 但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外面的刀斧声逐渐平息了下来，他们屏息细听，便能听到正往屋子包围的脚步声。</p> 七沉第一个警觉起来，拿好手中细长的剑刃，站到了最前面。七余不甘落后，跟着他并排而立。二人眼中再也没有平日的的慵懒，全然一副戒备模样，仿佛一支即将离弦的箭矢一般，带着杀意紧绷着。</p> 李玉琊摸到枕边的长剑，穿好衣服与鞋子坐在榻边，整个人没了从容，淡定。姜荼歌握了握他的手，冲他笑了笑，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陪你。”</p> 李玉琊却笑不出来，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自私一点，舍我而去。”</p> “那殿下当初明知是死局，为何拼着性命也要来见我最后一面？”</p> 李玉琊无言以对，他知道她被李晏祁囚禁折磨的那一刻险些发疯，可当时大势已去，若是他强行开战，只会让百姓生灵涂炭。他到底是大晁的太子，即便是死，他也不能让家国遭受内乱之苦。</p> 他知道李晏祁容不下她，定然会杀了他。当时闯进皇宫时他便知道，他没有办法带着她活着离开，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再看她一眼，陪着她一起死，这样他的阿姜或许就不会怕了。</p>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重生，更没有想到她会爱上自己，这已经是上天给他莫大的恩赐，即便是死他也能瞑目了。</p> 他此刻甚至希望她可以不爱自己，可以自私一些，保全自己。</p> 但他知道，她不会舍弃自己，她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推翻。</p> “殿下既然答应了要娶我，今日便一定要撑着活下去。”姜荼歌收敛起笑容，郑重道。</p> “好。”李玉琊沉默了一瞬，忽然展颜一笑，松开她的手，抽出了佩剑，说道：“许久没与人动手了，怕是武功不如从前了。”</p> “殿下无论怎样，都是我心中最厉害的男儿郎。”姜荼歌与他相视一笑，却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柄。</p> 门闩上突然插进来一把匕首，正在一点点地撬开门，七沉给七余打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静静贴在门边，等着人涌进来便杀了他。</p> 只听清脆地一声响，门闩被打开，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将门一脚踹开，雪花顿时裹着寒风吹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七沉立即提剑劈了过去，那开门的人似是早有察觉，顿时往后一仰。但七余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剑送入了他的胸膛之中。</p> 紧接着屋外的刺客就涌入了进来，与七余二人缠斗间推到了竖在门前的一道屏风，姜荼歌几人立即看清了情形。</p> 涌进来的刺客约莫有十数人，各个穿着黑衣蒙着面，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姜荼歌突然看向其中一个瘦高的刺客，脸色陡然沉了几分。</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59章 共同御敌）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0章 死战到底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这个人她认识，前世她在五皇子府上曾见过他与李晏祁往来，应当是他的一个暗卫，平日里净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p> 她原本就怀疑此事是李晏祁所为，如今更是坐实了猜想。想必是他留在溯州的眼线告知他溯州的情况，所以按耐不住了，这才让手下的死士倾巢而出。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走出这间屋子！</p> “殿下小心，这批人是李晏祁派来的，他既然敢动手，就绝不会留活口。”姜荼歌前世到死才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如今回想，都深觉他的城府之深，手段之毒。如若不想被杀，就要先发制人，李晏祁显然深谙这个道理，提前动手了。</p> 他们彼此站在一端对峙着，互相警惕而凶狠地看着对方。姜荼歌看向那个瘦高的男人，冷笑道：“徐方，你家五皇子如此迫不及待动手，就不怕被陛下知道？”</p> 那瘦高的男人浑身一震，眼瞳震惊地看向她，随即目露凶光，杀意顿生。</p> 这个女子他知道是谁，但他们应当从未打过照面，但她竟认出了自己，此人绝不能留。</p> “杀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徐方冷声吩咐了一句，便率先提剑攻向了姜荼歌。</p> 姜荼歌早就有所提防，她认出了这个人，他必然不会放了自己，如此一来，他应该会先对自己动手，而非是殿下。</p> 她没有犹豫，起身拿着剑就挡了上去，向上一挑，将徐方的剑挑开，便接着刺了过去。徐方冷笑一声，往后一跃躲了过去。谁知腰后忽然又刺来一把冷剑，徐方刹那间便权衡了利弊，任由身后七沉刺来的剑划伤了腰部，躲过了姜荼歌刺来的穿心剑。</p> 但对方终究是人多，姜荼歌每一次大举动下，都感觉腰间的伤口在撕裂，疼痛让她拿剑的手轻微颤抖了起来。旁边的人也围了上来，与徐方一同对付她。但是她不敢走远，只敢在李玉琊身前对抗。七沉和七余都被对方地人缠斗着脱不开身，根本无法施以援手。</p> 忽然一人趁着姜荼歌被徐方缠住的间隙，向李玉琊刺了过去。姜荼歌用劲挑开徐方的剑，大呼了一声：“殿下小心。”</p> 紧接着她便跃了上去，快速挡开刺来的冷剑。李玉琊握紧剑正要动手，姜荼歌当即回头看了他一眼，“殿下信我。”李玉琊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剑。</p>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便安心受死吧！”徐方冷笑一声，再次攻了上来，这次显然没了忌惮一般，攻势更加凌厉，几乎带着掠过的姿态，疯狂地攻击着姜荼歌。</p> “废话真多！”姜荼歌嗤笑了一声，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已经是在硬撑了。就在刚刚的打斗中，姜荼歌明显感觉到体内毒素在蔓延，她几乎快使不上力道，加上腰间的剑伤，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徐方，但只要她还活着，没有人可以动殿下分毫。</p> 缩在角落里的高淑兰主仆二人，看着眼前这幅血场面，几乎快晕过去。但见有个刺客竟正向她们走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不知所措。</p> 姜荼歌分心看了一眼，当即抽出腰间的银簪飞掷了出去。那人并没有防备，只感觉后颈一疼，然后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痉挛了起来。</p> 高淑兰年幼丧母，一直被高中元捧在手心里，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更遑论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倒在自己眼前。若不是不合时宜，她当真要晕过去了。</p> 但姜荼歌这个举动仿佛提醒了李玉琊一般，他还真是病糊涂了，竟忘了他虽不能动武，但是暗器也是好使的。</p> 但他在榻上找了找，都没有找到平日用的暗器匣子，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高淑兰，唤道：“你们过来。”</p> 她们主仆闻言，点了点头，可腿脚都吓软了，这么一走到，高淑兰险些跌倒。翠青连忙扶住她，才没有让她跌到死了的那名刺客身上。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到李玉琊身边。</p> “借你们的发簪一用。”李玉琊看着蠢蠢欲动的刺客，也不废话，直接道。</p> 她们二人刚看了姜荼歌的一手暗器，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将头上的簪子小钗通通拔了下来，塞给他。</p> 李玉琊拿着其中一支小簪，瞅准了间隙，飞掷了过去。徐方正与姜荼歌打的畅快，突然被刺中了大腿，他顿时腿脚一软，就是这一瞬间，姜荼歌带着恨意一般，毫不犹豫地划破了他的脖子。</p> 她回过头了看了李玉琊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姜荼歌不敢停顿，生怕一会毒素发作，她再也发不了力，只能拼一把速战速决。</p> 七沉武功在七余之上，他解决掉围攻他的三人，便赶紧帮七余厮杀。不消片刻，闯进来的刺客就只剩下一。但他们很明白，方才的打斗已经让他们消耗了太多力气，接下来恐怕才是恶战了。</p> 三人并肩战斗起来，各自防守着，不让他们靠近李玉琊。而李玉琊也随时盯准时机出手，既准又快地射出暗器，打中刺客。</p>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胜利的时候，其中一人在同伴的掩护下，竟朝着李玉琊攻击了过去。李玉琊抬手射出一支簪花，那人似乎早有预料，快速闪过，那簪花只是没入他的肩头，并没有伤的太深。</p> 但此时他再抬手已经没了先机。眼看着他举起剑，就要刺向李玉琊，姜荼歌立即放弃眼前缠斗的人，闪身挡了过来。</p> “阿姜！”李玉琊大喊了一声，想要推开她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剑刺中了她的腹部。姜荼歌瞬间吐出一口血，喷了那刺客一脸。七沉也在这时候，一剑刺穿了这名刺客的心脏。</p> 随着那名刺客倒下去，他手里的剑也从姜荼歌的腹部抽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溅，她倒了下去，倒在了李玉琊怀中。</p> 李玉琊红了双眼，将她轻慢地推给高淑兰，自己拿起了一旁的剑，就要起身。</p> “殿下！”姜荼歌强撑着唤了他一声，然后对七余七沉下了命令：“杀了他们，绝不可让殿下受伤！”</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0章 死战到底）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1章 替她隐瞒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七余和七沉都愤恨地握紧了剑，杀敌更是卖力。一时剩下的刺客竟有些招架不住。李玉琊红着眼睛，眼中满是愤怒与恨意，姜荼歌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p> “殿下，他们会处理的，我没事。”姜荼歌努力咽下嘴里的血，安抚道。</p> 高淑兰见她伤成这样，既心疼又害怕，赶紧从榻边的桌子上拿来药箱，想要给她包扎。但刺客见她受伤，那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机立断攻击了上来。</p> “咻——箭矢闪着微弱的寒芒冲破空气射了过来，正中那刺客心脏。</p> 姜荼歌抬头看去，只见程剑受持弓箭，看着屋内的刺客，大声道：“太子暗卫在此，谁敢造次！”</p> 屋内的刺客有一瞬乱了阵脚，但是下一刻全部奔着李玉琊攻击了过去，仿佛最后一搏。</p> 程剑怎会给他们机会，弓箭精准的又射杀一人。此时太子暗卫正好也涌了进去，不消片刻，便将这群人围剿干净。</p> “属下来迟，还请殿下恕罪！”程剑放下弓箭，跪了下去。</p> 他抱着程媛杀了几个敌人之后，便意识到了问题，仅凭他们之力，定然无法击杀所有的刺客。此时他看到了天上盘旋的一只鹰，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太子府里的那只。这种鹰都是用来联系暗卫的。</p> 当时他便心中一喜，原本暗卫明日才到，今日竟提前了。</p> 他顾不得许多，只能带着程媛一起去抢了匹马，狂奔出去，最终带回了暗卫。若是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倘若殿下今日身死于此，那他当真就是千古罪人了。</p> 李玉琊那里顾得上他，连忙放下剑就去查看姜荼歌的伤势，高淑兰看着她流血不止的腹部，对李玉琊说道：“殿下还是赶紧将太医召回来吧，姜小姐伤的太重，眼下血止不住的。”</p> 李玉琊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程剑：“你去把周骞他们叫来，一定要快，其他人全都出去。”</p> “是。”程剑也看她伤的极重，又见太子一副要发疯的模样，哪敢再耽搁，连忙领了众人一起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p> “殿下，你也出去吧，我要给姜小姐上药，你在怕是有些不便。”高淑兰迟疑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再如何姜小姐都还未出阁，若是身子被太子殿下看去，怕是会损坏她的清誉。</p> 李玉琊沉默了一瞬，抬手摸了摸姜荼歌的额头，轻轻吻了上去，“你一定要撑住，你不能死！否则便是黄泉地狱，我也要将你抢回来。”</p> 姜荼歌咳嗽了一声，嘴里又呕出了一口血，她紧紧抿着唇瓣，将那口血又咽了回去。强撑着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我不过是挨了一剑，怎会死呢？殿下快出去吧。”</p> 李玉琊看了一眼她还在流血的腹部，起身就往外走。</p> 待他出去之后，姜荼歌再也撑不住，又呕出了一口血。高淑兰大惊，“血？黑色的？你中毒了？！”</p> 姜荼歌见她要出去告诉李玉琊，连忙拉扯了她一把，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殿下，你替我瞒着，我还撑得住。”</p> 高淑兰担忧地看着她，似是十分不解：“你为何要瞒着殿下？你伤的这般重，又中了毒，这种事也瞒不了多久的，殿下迟早会发现的。方才我观殿下的样子，像是要疯了，若是你真出事，怕是殿下也活不下去了。”</p> “这点伤我能撑住，殿下那边他切不可知道。如今殿下久病未愈，本就身子亏损极重，不该为我的事再忧心费神。况且我打算离开溯州了，殿下不会发现我的异常。”</p>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能上路。”高淑兰忽然觉得不能理解，他们的之间的情意难道比彼此性命更为重要吗？</p> 她以为她仰慕太子殿下，不惧怕瘟疫感染已经用情够深了，可如今见到这位姜小姐，她才深觉羞愧。当初确实不该动这种心思，即便是殿下能够看她一眼，她也配不上殿下的深情。</p> 至少方才刺客的那一剑，她是惧怕的，她没有下意识替殿下挡剑，她最爱的，果然还是自己。</p> 她忽然对姜荼歌起了敬佩之情，连忙让翠青帮忙处理伤口。</p> 刚刚包扎好了腹部的剑伤，她看向姜荼歌腰间的剑伤，纱布已经被鲜血染透。若不是她穿着玄色的衣服，早就被李玉琊看出了端倪。</p> 她小心翼翼揭开纱布，里面的伤口已经发黑发紫，显然那剑上涂的毒药不是一般毒物，姜荼歌刚才又强行动武，更是催化了毒药流淌进四肢百骸之中。</p> “你忍着一些，我帮你清理一些下伤口，你中了毒，一定要让太医验看才好，便先不包扎了。”高淑兰正要给她用酒精擦伤口，就被姜荼歌一把抓住手腕。</p> 她抬头看去，只见面色苍白，眼下透出乌青之色，一副将要昏厥的模样。但她手下的力道极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虚弱道：“替我包扎起来，一会见到殿下什么都别说，他若问起，你就说我伤的不重，只是流血过多，气血亏损罢了。”</p> “你还要不要命了？！”高淑兰闷闷不乐地瞪了她一眼，似是有些生气：“你好歹刚刚救了我一命，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p> 姜荼歌闻言却笑了，“谁说我会死，私下里我会自己去找太医的的，我是很惜命的人，只是殿下不该知道此事罢了，并不是我要一心寻死。”</p> “你果真会去找太医？”高淑兰将信将疑道：“太医也是殿下的人，你不怕他说出去吗？”</p> “他不会的，若是殿下知道我中毒，怒火攻心，忧虑过重，损伤了身体，他们也难辞其咎的。”</p> 她说的十分笃定，高淑兰从她面容上，几乎看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转念一想太子的病情，倒也能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不由心下感叹。殿下爱她，果真是不曾爱错人。</p> “好，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我替你包扎。”高淑兰心疼这个与她年纪相仿，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女子。她原先不知疾苦，也没什么烦恼，如今看来大千世界，是她狭隘了，竟不知女子也可如此厉害。</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1章 替她隐瞒）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2章 中毒已深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高淑兰替姜荼歌包扎好，又给她拿了身灰色的干净衣裳让她换上，这才上前打开了门。</p> 屋外正飘着飞雪，府内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掩盖着斑斑血迹。府里正在安排人打扫，清理尸体，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凝重的。</p> 没有人会想到，国难当头，却有人要杀储君，竟还派出这么多杀手。</p> 高淑兰也知道，今日若不是有姜小姐在，或许他们就等不到驰援了。也是今日她才明白，会些武功，并不是全无好处。若如她一般，遇到这种事便害怕地要昏过去，只怕早就被刺客一剑抹了脖子。</p> “殿下，姜小姐的伤已经包扎好了。”高淑兰朝着站在廊檐下的李玉琊俯身一拜，温声道。</p> “多谢。”李玉琊淡声道了句谢，便直奔进屋内。</p> 姜荼歌靠坐在榻边，突如其来的放松让她感觉异常疲惫，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些毒素在体内流淌，吞噬着她的血液，让她逐渐感觉到如针扎一般的痛楚。</p> “阿姜，你感觉怎么样?”李玉琊看着发青的眼睑，不由担忧道。</p> “没事，失血过多罢了。”姜荼歌抬眸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可能要休养两日了。”</p> “你好好养着，溯州的事，我会去办的。”李玉琊烧退了后，眼下才感觉力气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若不是他病重，今日这些刺客又怎会伤到她！</p> “殿下身子才好了一些，也该将养着。这里已经不适合殿下居住了，一会我让人将东偏室收拾出来，殿下暂且将就一下。待明日再让高大人重新找一个院落搬进去。”</p> “你不要再操心这些琐事了。”李玉琊说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便见周骞满头大汗地疾步走了进来。</p> “臣来迟了，请殿下恕罪。”周骞上前行礼道。</p> “你快给大小姐看看，她中了剑伤，流了不少血。”李玉琊急切道。</p> “是。”周骞赶忙拎着药箱上前，给她诊脉。</p> 李玉琊就站在他身后，焦急担忧地看着，生怕从周骞嘴里说出不好的消息。</p> 可周骞刚搭上她的脉片刻，脸色就变了，下意识看了姜荼歌一眼，却发现她一直眼眸深沉地看着自己。他心下一凛，便听姜荼歌说道：“不过是挨了一剑罢了，我不妨事。倒是殿下饮了那药后起了高热，你快给殿下也号脉诊看一番，看看是否有碍。”</p> 她这么一说，周骞顿时便懂了。</p> 大小姐并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她中毒的消息，且她身子也亏损严重。如今失血过多虽体弱了一些，但也未必没有好处。若不是受了剑伤，流了这么多血，排出了一些毒素，恐怕大小姐早就昏迷不醒了。</p> 李玉琊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问道：“她怎么样了？”</p> 周骞心里权衡了一瞬，还是决定隐瞒她中毒之事。</p> “回太子殿下，大小姐只是失血过多罢了，恐怕要静养一段时间了。要吃一些滋补生血的药物食材才好，断不能受寒受累，否则怕是要留下病根了。”</p> 李玉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骞，蹙眉道：“可她若只是失血过多，怎会如此虚弱？”</p> 周骞说道：“大小姐是女子，女子本就比男子体弱，大小姐方才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所以才会虚弱一些。殿下不必过于忧心，微臣一会儿便给大小姐开些补血的方子，定会让大小姐早日痊愈。”</p> 见他说的笃定，不似说谎的模样，李玉琊这才信了。</p> 然后便亲着抱着她，将她送回家房内，并命周骞就住在隔壁的暖室，随时候命。</p> 长史府内伤亡惨重，丫鬟仆从死伤无数。周骞写下方子后，便又去长史府内的药室内抓了药。得知是给姜荼歌喝的，高淑兰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亲自去小厨房熬了药送来。</p> 李玉琊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姜荼歌身边，见她喝下药后，没一会儿就沉睡过去。</p> 周骞与众人都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可李玉琊哪里放心得下她，硬要在榻边守着。</p> 最后还是周骞说大小姐如今体弱，怕被传了疫病什么，李玉琊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子状况，也不敢多待，回了自个儿屋子。只是吩咐七沉与程剑几人悉心守着，若是有事便尽早来禀他。</p> 姜荼歌确实累极了，差点昏睡过去。但她知道这毒不能再拖下去，这才装睡，将李玉琊骗了过去。</p> 他走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姜荼歌便听到门前有人敲了敲门。</p> 她动作缓慢地起了身，穿上绣鞋，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p> 周骞提着药箱站在门前，而程剑与七沉二人互相站在一旁。</p> 程剑盯着她二人看了看，眸光微寒，“大小姐为何要支开殿下独自见周院正？”</p> 此刻姜荼歌中毒已深，不仅仅是眼下，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紫，虽说没有月色，四周灯火昏暗，但在白茫茫的大雪折射下，程剑还是看清了她难看的脸色。</p> “你中毒了？”程剑立刻收起那副冷漠的神情，震惊地从倚靠着的柱子上起身，想要靠近看看清楚。</p> “咳咳...”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姜荼歌感觉浑身如刀刺一般，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咽下嘴里的血，轻声哀求道：“程剑，不要告诉他。”</p> 程剑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不该瞒着殿下的，你若死了，他余生该有多自责！”</p> 姜荼歌轻笑了一声，莞尔道：“你再拦着周院正，我可真要死了。”</p> 说着，她便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下去。程剑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要去扶她，便见她扒住了门框，又站稳了一些。</p> 程剑算了算时辰，脸色并不是很好。他不知道姜荼歌何时受得伤，但是殿下只知道她受了剑伤，不知她中毒，应当是见到殿下之前。那么她中毒之后，还在与刺客相斗，这样只会催发毒素蔓延。她又忍耐了这么久，此刻只怕中毒已深了。</p> “还请周院正仔细替她解毒，别让她死了。否则殿下知道，我们谁也活不了。”</p> “我知道。”周骞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也知道太子对大小姐的态度，她若是死了，自己今晚撒的谎，足够太子摘了他的脑袋了！</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2章 中毒已深）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3章 一时平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周骞进了屋子，程剑迟疑了一瞬，也跟了进去，姜荼歌有些意外，却并没有阻止，而是让七余看着门，不要让人进来。</p> 周骞重新给她号了脉，脸色更加难看了。姜荼歌看着他的反应，凝眉道：“这毒很棘手？”</p> “我还需要看过才知道是何毒，不知——”周骞迟疑道。</p> 姜荼歌早就有所准备，早早让高淑兰留了一些自己血。周骞一提，她顿时记了起来，拿了出来递给周骞。</p> 周骞细细验看了约莫两刻钟，脸色愈发阴沉。又过了片刻，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姜荼歌道：“周某无能，这毒怕是一时半会解不开，还需要仔细研究实验才能配出解药。只是如今溯州事杂，怕是没有这样好的条件。”</p> “眼下我只能为大小姐施针暂时压制此毒，再配以一些解毒的方子，可保一时无恙。但这期间绝不能再动武，否则便会加速毒素流转，最后怕是神仙也难救啊。”</p> “大小姐应该早做打算，早日启程回离京，说不定还有生机可寻。若是一直这样耗下去，只会耗尽心血，经脉枯竭而亡。”</p> 这种毒里面参杂了太多种毒物，要先知道都用了哪些，才能想法子配制解药。可如今溯州上下上百万人等着救命，他实在抽不出空来研究此毒。虽说这毒一时半会虽要不了命，但到了后期，只会生不如死，中毒者的精血会慢慢枯竭，死状极惨。</p> 大小姐若是当时受了伤就不再发力，眼下也不会让毒素扩散地这般厉害，若是半月内还寻不到解药，她定然是熬不过去的。</p> 程剑没料到她伤的这般厉害，沉默了片刻，忽然就要往外走。</p> “程剑！”姜荼歌立即叫住他，“你要去哪？我一会还有话要跟你说。”</p> 程剑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向她，眼神幽深晦暗，“我要告诉殿下此事，你不能再留在溯州了，你会死的。”</p> 姜荼歌闻言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笑，“原先你不是讨厌我，恨不得我从殿下身边消失。如今你可以如愿了，为何还要去告诉殿下？”</p> 程剑握紧了手中的剑，面色阴晴不定，“如若你死了，殿下此生都会活着愧疚自责里。所以你不能死，我这就去安排人，明日就送你回离京。”</p> “程剑，眼下解毒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一人的安危和整个溯州相比，孰轻孰重你是知道的。”姜荼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她绝不会就这样回离京去。</p> 从她知道这毒一时半会要不了她的命开始，她就知道这毒单单是李晏祁用来针对她的。他想看着自己回到离京去求他，向他低头寻求一条生路。可他怎会知道，她那么恨他，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向他低头的。</p> “你留在溯州也改变不了什么。”程剑沉声道：“你救不了溯州，也帮不了殿下。与其等死，你不如先回离京博一条生路。”</p> “你怎知我回了离京，就一定能找到解药活下来？”姜荼歌摇了摇头，碍于周骞在，她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你先等周院正给我施完针以后，我再跟你说此事，不然我怕是今晚都熬不过去了。”</p> “行。”程剑不多废话，“你若是说服不了我，我立刻就去告诉殿下。”</p> 言罢，程剑也不待在屋内，走了出去，在门口等着。</p> “有劳院正了。”</p> 姜荼歌到榻上躺下，周骞从药箱中拿出大大小小的银针，说道：“施针过程也有痛苦，还请大小姐忍耐一二。”</p> “无妨。”姜荼歌淡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p>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骞才慢慢收了针，姜荼歌也睁开了眼睛。</p> “我暂时用针刺穴位，封住了你的气脉，此法可延缓毒素蔓延。但若是你手上那道血线蔓延到手肘，便怕是华佗在世也难救了。”</p> 姜荼歌立即抬起胳膊，撩开衣袖一看，果然见手腕上有条一寸长的血线，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格外显眼。</p> 姜荼歌神色从容地放下衣袖，淡淡道：“有劳周院正了，此事我会自己处理的，只是眼下我还有事未做，暂不能死，所以有劳周院正今夜辛苦一些，为我多备上几天的药。”</p> 她不是不惧生死，只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能够重来一生，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原来她不知天道为何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又诅咒她，让她痛苦不已。</p> 现在她知道了，民生多艰，她已经比世人生得好，向来衣食无忧，出则香车宝马，入则奴仆随侍。</p> 可世人多艰苦，为了一口吃食便奔波劳累。她若像李晏祁一般偏执，只为了心中的恨意做事，这样只会让百姓受苦。就如同李晏祁一般，为了一己私欲，不顾溯州百姓的安危。倘若她也为了能够报仇放弃这一州城人的性命，那她与李晏祁又有何分别？</p> 同样是重生，殿下心中却无半点恨意，更多的是感激，所以殿下没有受到诅咒。原来种种，是她太过狭隘了。</p> “大小姐还想去岭州？”周骞皱起眉头，劝诫道：“以大小姐如今的身子状况，真的不宜再去岭州，应当今早启程返京。岭州的事大小姐可让手下人去做，大小姐如今最重要的是解毒啊。”</p> “不。”姜荼歌摇了摇头，语气决然：“院正不必再劝我，我心意已决。此去岭州肩负着溯州全城人的性命，倘若我不能找到那位游神医，溯州怕是完了。若是用我一人之命，换取殿下与溯州的安危，荼歌愿意。”</p> 周骞见她如此坚持，颇感敬佩，“大小姐能为溯州百姓做到如此份上，周某敬佩。只是大小姐切记，寻人时也不要忘了求医。周某医术不精，可天下那么多医师，总有一个奇才，若是大小姐遇上，可不要错过。”</p> “这是自然。”姜荼歌还是很惜命的，但如今若要从她的命里和李玉琊之间选一个，她还是会希望李玉琊能够平安活着。</p> “殿下那边，还希望院正能替我遮掩一二，便说我是急于回京求医，千万别告诉殿下我去了岭州，我不想让他担心。”姜荼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道：“一会程剑问起，你便说我好多了，这毒可以治。”</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3章 一时平安）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4章 取而代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大小姐是怕程统领将此事告知殿下知晓？”</p> “是。”姜荼歌点头道。</p> “周某明白了。”周骞将针收拢放好，说道：“我这便去为大小姐配药，晚些交到七沉手中。”</p> “有劳。”</p> 周骞向她告辞，便推门走了出去，程剑果真问了几句，周骞便按照姜荼歌所说回答了，程剑没有为难他，便放他去配药了。</p> 程剑走进屋内，姜荼歌正在沏茶，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坐吧。”</p> 程剑沉默了一瞬，倒是没有客气，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p> 姜荼歌将沏好的茶水倒进茶盏里，递了过去。程剑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谢谢。”</p> “今日你倒是对我客气多了。”姜荼歌笑了笑，面色苍白且柔和，有一种所柳扶风地美感，这是他曾经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过的。</p> 他侍奉太子多年，虽不如她与殿下相识的久，但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地模样，显得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他好像很少见她笑过，以前面对太子也总是态度淡漠而疏离。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讨厌她吧。</p> 如今她卸掉了伪装，反倒让他没那么讨厌了。</p> “大小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用不着客套。”程剑摩挲着茶盏，面上看不出喜怒。</p> 姜荼歌也不同他绕弯子，喝了口茶，便直奔主题：“今夜这批刺客是五皇子的人，他想让殿下死在溯州，看来最近他定然是有大动作。我想明日就启程去岭州，届时殿下的安危，可就都靠你们了。”</p> “殿下的安危不必你说，我等自会守护。”程剑沉声道：“只是你怎会知道这批人一定是五皇子的人？”</p> 程剑微微抬眸，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五皇子先前同你们去衢城时，我听闻可救过大小姐你，之后五皇子更是频频对你大献殷勤。你又知道这批人是他的人，你到底与此事有什么干系？”</p> “在衢城他并不是真的救我，我坠崖一时本就是他的安排。”姜荼歌冷笑了一声：“李晏祁虽为皇子，可生母微贱。自幼也吃了不少苦头，遭了许多罪。虽然他在人前看起来温顺和善，实则狼子野心，一直觊觎东宫之位。”</p> “明妃没有子嗣，所以才收养了他，他这才得以保全自己，安然长大。但是他的野心，从来都没有变过。”</p> 程剑眸光一凛，声音森冷，带着杀意问道：“他想杀了殿下取而代之？”</p> “你知道的，那个位子有多诱人。古往今来没有多少兄弟为了那个位子手足相残。殿下仁善，从未对那些兄弟下过毒手，可那些人却不同。他们是虎狼，是真正的伪君子。即便是看起来纯善，可实则却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殿下从这个位子上跌下去。”</p> “李晏祁忍了这么多年，为何忍不下去，不就怕殿下平了溯州危难，深受百姓爱戴。陛下又为我们赐婚，到时如虎添翼，他再想争抢恐怕就没有机会了。”</p> “他是多番找过我，不过就是想与魏国公府联姻，好让他有筹码相争。我的舅舅手握三十万大军，姨母又是皇后，父亲是丞相，魏国公府满门朝贵，京中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吗？”?</p> “原来大小姐心中一直都清楚。”程剑皱眉道。</p> 姜荼歌淡淡嗤笑了一声，“不光我清楚，殿下也清楚，不过是不想与他相斗罢了。”</p> “可如今五皇子处处相逼，百般对殿下不利，这口气即便是殿下忍得了，我也咽不下！”程剑愤然道。</p> 他原先便觉得这个五皇子有些笑里藏刀，以往见到殿下虽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他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如今听她一席话，方才明白为何。</p> “所以，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姜荼歌微微一笑。</p> “今日审问的那个人招了，溯州知州冯知林，此人定然与李晏祁有莫大的联系，我希望你可以出手，拿住此人。冯知林既然敢投靠五皇子，要么是被拿住了把柄，要么就是有野心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逼供出五皇子的阴谋。到时记得保他一命，带到陛下面前，借机扳倒五皇子。”</p> 皇室争斗古往今来都是有的，手足相残虽常见，可当今的陛下却深恶痛绝。况且他最疼爱最给予厚望的是太子殿下，倘若他知晓李晏祁竟在背后刺杀太子，他的命能否保住，都是一个问题了。</p> 前世若非李玉琊甘愿辞位，皇帝又突然生了重病，这时候的李晏祁已经把控了朝局，也不会轮得到他做皇帝。可这一世不一样，李晏祁是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来博一个机会罢了。</p> 她可以让他看到希望，然后再亲手掐灭它！</p> “冯知林那边怕是不好办，没有理由去拿下他。再说一旦冯知林失踪了，五皇子就一定会得到消息，肯定会警觉。到时候再打草惊蛇，岂不是更难抓住他的把柄？”</p> “这事我想过了。”姜荼歌低声道：“我已经命七余传了信出去，到时会有人来找你。你配合他暗地里将冯知林绑来，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关押起来，到时那个人会易容成冯知林，继续待在知州府上，借此掩人耳目。”</p> “但那个人终究不是冯知林，五皇子何其精明，迟早会发现端倪。所以你一定要快，在他发现之前，撬开冯知林的嘴。”</p> “我不管你用多残忍的手段，威逼利诱也好，剜眼割舌也罢，出了事你推到我身上便是。只要这一次能找到五皇子谋害太子殿下的证据，我就是死也甘心了。”</p> “我看大小姐不单单是为了殿下，倒是与五皇子有仇。”程剑眼神毒辣，几乎从她细微的表情中就察觉到了她深深隐藏起来的恨意，“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扳倒五皇子，到底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你自己呢？”</p> “你在怀疑我？”姜荼歌看向他，眸光真诚，坦然道：“我的确与五皇子有些私仇，太子殿下是知道的。我的确不全是为了殿下，我承认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但眼下若不是他要动殿下的命，我绝不会选在此时动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4章 取而代之）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5章 幼时情意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大小姐的意思我懂，我相信你不会害殿下。只是我有言在先，无论大小姐做什么，倘若危及到殿下，那就别怪程某翻脸不认人了。”</p> 姜荼歌坦然一笑：“若是将来我伤及殿下，你大可杀了我，我绝不还手。”</p> “希望大小姐不要忘记今日所说的话。”程剑面色缓和了几分，“至于冯知林之事，我会去办，此事可要瞒着殿下？”</p> “不必隐瞒，殿下应该知道的。”她顿了一下，语气意味不明：“只是殿下如今的身子还需要静养，有些事就不用让他知道了。”</p> “你如此瞒着殿下，殿下将来知道，怕是要恨你了。”</p> “可若是我找到了那人，殿下会有救，我也会有。倘若找不到那人，便是我与殿下一同赴死，我也是高兴的，总不好叫殿下孤身一人吧？”</p> “殿下不会死。”程剑坚持道，他下意识抓紧了茶盏，硬声道：“你也不会。”</p> 姜荼歌有些惊讶，随即从容一笑：“殿下这里就拜托你了，我一定会找到游神医将他带回来的。只是我不希望殿下知道此事，你要替我隐瞒着，明日我会让人收拾行囊，便跟殿下说我要回离京修养。殿下虽会有所疑心，但他此刻最希望的就是我能离开溯州。”</p> “他应当会派你们兄弟二人其中一人护送我，到时你送我离开溯州便回头去办冯知林一事即可。等过些时日你再回去，告诉殿下我已经安全抵达离京即可。”</p> “你都盘算好了？”程剑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将一切打点好了，心里不由多了两分敬佩。</p> “这是自然。如今时间可是最宝贵的，我若是不早做打算，咳咳——”她捂着嘴咳了两声，口中顿时弥漫着血气，她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将血咽下，继续道：“只怕来不及呀。”</p> “可你才中了两剑，且又中了毒，明日就动身，你不要命了？”程剑脸色凝重，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p> “我知道，我就是要命才明日就走。我不知道殿下还能撑多久，溯州还能撑多久，我还能撑多久。若是坐以待毙，迟早大家都要一起死。这个伤我可以路上慢慢修养，倒是不碍事，只是要甩开尾巴就有些难了。”</p> 程剑看着她柔软又坚韧的面容，沉默了一瞬，郑重道：“你尽管走，后面的尾巴交给我吧。这次你去溯州，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殿下要是因为你而出事，我此生都讨厌你。”</p> “哈哈哈......”姜荼歌忽笑出了声，程剑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不悦道：“你笑什么？”</p> 姜荼歌看着他，啧道：“怎么？程统领现在就不讨厌我了吗？我可记得小时候你刚到东宫，每回见殿下同我说话，就抱着手瞪着我，难不成是嫉妒我与殿下感情好？”</p> 程剑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怒斥道：“你休要胡说，我是怕殿下美色误国，被你耽误了前程！”</p> 姜荼歌看着他面红耳赤地模样，似乎心中的郁结都少了几分，畅快笑道：“谁不知你当年在箭术骑射上都输给了比你年幼的太子殿下，心中又十分景仰殿下的才华，回去便央求成阳伯进宫去求圣上，让你入东宫给殿下做个伴读。”</p> 她叹谓了一声，嘻嘻笑道：“只可惜那时候的殿下对谁都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高冷的像高岭之花。你虽进了东宫，可殿下甚少同你说话交谈。所以你每每见到殿下对我不同，都有些嫉妒。可那时我不懂事，生性凉薄，对殿下也甚少亲近，所以你也心里生气，自然看我百般不顺眼。我说的，可对？”</p> 程剑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但看向姜荼歌的眼神还是隐藏着几分愤怒。他握紧拳头，静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地质问道：“你当时既然知晓殿下心意，为何还要对殿下那般疏离冷漠？你可知这些年来，殿下过的有多辛苦，他在背后为你做了多少事。若不是你现在肯回头，对殿下的爱胜过了自己，我此刻也不会跟你心平气和地坐在这说话。”</p> “你说的对，曾经是我糊涂，我以为只要我与殿下显得不那么亲厚，对殿下，对魏国公府都好。”她的神情有一丝落寞，轻声叹了口气，说道。</p> 程剑一愣，惊疑道：“你什么意思？”</p> “你可知当年殿下年幼丧母后在后宫过的何其艰难，当时那么多人想要取而代之，因此对他狠下杀手。这皇家，从来没有什么血脉至亲，那些人的眼中，只有权力。殿下那时年纪尚幼，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后来虽养在姨母名下，但殿下的心里还是很痛苦的，这不是给他一个养母就能解决的。”</p> “有一次我去姨母宫中，正巧殿下也在，生了风寒。我见他闷闷不乐，一直同他说话，可他对我也只是爱答不理的。后来陛下过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就让姨母时常召见我入宫，陪着殿下说说话，或是玩闹，兴许就能打开殿下的心结。”</p> “那时候我还不知身份高低，只知道殿下生的好看，又与我命运相同，我尚且有兄长外祖父姨母他们的疼爱，舅舅们也待我如亲子，可殿下什么都没有。他在宫里，虽有奴仆伺候，却更像是孤身一人。就仿佛前后都是悬崖，一脚就会踏空，跌得粉身碎骨。”</p> “我眼看着殿下对我视若无睹到在意，看着他逐渐不再那么阴沉孤僻，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姜荼歌说着，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怀念之色。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久到她几乎就忘了，曾经她与殿下的儿时情意。</p> “可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殿下？”程剑问出了这么多年的疑惑。</p> 殿下与大小姐的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他也打听过。太子殿下对大小姐敞开心扉后，整个人都渐渐好了起来，可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大小姐就不再进宫，也不愿再见太子殿下，哪怕是碰到，也知道神情淡漠地行礼问安，没有半点逾矩。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连殿下也不知。</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5章 幼时情意）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6章 帝王权术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最开始殿下还总是偷偷溜出宫去姜府探望，可每次都会吃闭门羹。大小姐或是称病不见，亦或是直接去庄子上小住。时日久了，殿下也感觉得到，大小姐这是在躲着他呢。</p> 逐渐的，殿下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将自己在东宫里关了大半个月，甚少吃喝，整个人都消瘦地不成模样。</p> 直到那天，他收到了大小姐的一封信。谁也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只知道殿下从那以后变了。</p> 他将对大小姐的爱意隐藏了起来，与大小姐再见时，也是那般淡漠疏离，二人后来才渐行渐远，再也不是同路人。</p>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陛下有意让这两个孩子互生情意，将来姜大小姐是要指给殿下做太子妃的。可谁又会想到，不过短短数日，二人便形容陌路，让人唏嘘。</p> 记得后来大小姐进宫的次数就少了，每次来了也只是给皇后娘娘请个安，甚少留下来用膳。可能就是为了避着太子殿下，所以才会如此。但他却知道，殿下每回只趁她辞行的时候来，便是想要看上她一眼，又不想要她为难罢了。</p> 他清楚殿下这些年过的有多艰辛，也知他深爱着大小姐，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愤慨，替殿下感到不值。但今日听她所言，其中倒像是有隐情——</p> “你可记得乾阳宫的那场大火？”姜荼歌不答反问。</p> 程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恰逢太子生辰，陛下在宫中宴请百官。正尽兴时，有一个宫婢不慎将茶水泼到了太子衣衫上。那时东宫在修缮，殿下暂居在乾阳宫中，太子湿了衣衫面见朝臣自然失了礼数，便回了乾阳宫更换衣物。</p> 谁知殿下进了内室后，忽然乾阳宫便起了大火，殿下被人锁在了宫殿之中，无法逃出。好在陛下身边的暗卫及时出现，将殿下从火中救了出来，才保住了性命。</p> 陛下为此震怒，却并未派人调查此事。</p> 但之后宫中便怪事频发，一个月后，在殿下的饭菜里，就查出了毒药。</p> 一时间宫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也就是这时候，陛下将当时极赋盛宠的张贵妃打入了冷宫，四皇子被逐出宗室，永不得返京。</p> 这桩事虽无人大肆宣扬，却也并不是密不透风的。</p> 当时张贵妃娘家圣眷恩宠极盛，爬的也极快。她的兄长更是被封为平阳侯，掌握一方兵权。所以她才想趁着太子与姜皇后感情并未太过深厚之前，动手除掉太子，好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p> 可这又与她离开殿下有何干系？</p> 当时殿下除了陛下，便只能依靠魏国公府是势力站稳脚跟，这也是陛下为何要让大小姐入宫陪伴殿下是原因。可为何她最后要与殿下疏远呢？</p> “那场大火是张贵妃为了四皇子放的，是我亲耳听到的。”姜荼歌平淡地一句话，却犹如平地惊雷，让程剑大惊。</p> 当时火灾发生时便有人奇怪，陛下的暗卫怎会如此快速地知道此事并救了殿下，原来竟是这般。</p> “那日宫宴上，我觉得无趣，见着殿下也离席了，便想着溜出去透透气。谁知正好听见张贵妃身边的女官在吩咐一个小太监，让他去乾阳宫安排人手，打算烧死太子殿下。”</p> 她依稀还记得那时的情形，当时太过紧张，险些还被人发现。</p> “我当时吓坏了，虽然还小，却也听出了不对，赶忙便跑回到宫宴上，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姨母，后来陛下便知晓了。”</p> “当时张贵妃有多得宠，满京谁不知晓。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自然容不下殿下。可是陛下明知她要谋害殿下，这第一次却并未对张贵妃动手，所以才纵容了张贵妃。”</p> 程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沉声道：“这不可能，陛下最是疼爱太子殿下，若真知道是张贵妃密谋害死殿下，怎会不动手处置？”</p> “帝王权术。”姜荼歌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程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便听她又道：“陛下何其不想处置了张贵妃，可当时张家外戚坐大，手握重兵，若是谋反，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所以陛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安排布置，一步步卸掉张家的兵权，让他们自困囹圄。最后借着张贵妃再次对殿下下毒一事发难，处置了张家。”</p> 程剑垂眸沉思，原来当年此事还有如此多的内幕在其中。但他还是有些疑惑，此事跟她与殿下分道扬镳又有何干系？</p> “既然威胁没了，你为何还要与殿下划清界限？”</p> 姜荼歌突然抬眸看向他，眼中那一丝凉薄与自嘲让他不解。却听她嗤笑了一声，无奈叹道：“威胁没了，我就是最大的威胁！”</p> 程剑脸色陡变，低声斥道：“这绝不可能，陛下若不是有意撮合你与太子，怎会让你时常入宫？”</p>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张家虽然势大，可魏家也不遑多让。若不是姨母没有子嗣，魏家岂能存活至今？不遭受陛下的忌惮？”</p> “你胡说！”程剑明显乱了心神，“陛下是敬重魏国公的，这些年何曾亏待过魏家？”</p> “陛下的确不曾亏待过魏家，只是他也不想看到魏家壮大。姨母虽没有子嗣，可太子养在她的名下，倘若娶了魏家的女儿，那是否也能掌控殿下？”姜荼歌自嘲地笑了笑：“便是连你都忌惮我会毁了殿下，陛下又怎会不怕魏家成为第二个张家？”</p> “我告密之事只有姨母与陛下知晓，可大火过后，我却三番两次遭受杀身之祸。若不是有人想要除掉我，怎会如此？”</p> 程剑脸色越发难看，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是陛下？”</p> 姜荼歌却摇了摇头也，程剑立即松了一口气。</p> “是张贵妃。”姜荼歌淡声道：“张贵妃也害怕我与殿下情谊深厚，魏国公府会倾尽全力助他坐稳太子之位，所以便想着连同我这个碍眼的一起除掉，只可惜，她未能得手罢了。”</p> “但是经过此事后，外祖父第一次告诫了我，我不应该与殿下走的太过亲近，这样不仅会害了殿下，也会害了魏国公府。”</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6章 帝王权术）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7章 拯救与爱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有些人害怕殿下有了魏家的助益，便坐稳储君之位，所以心急要除掉他。我的出现，只会让殿下身处险境，这是其一。”</p> “其二，陛下忌惮魏国公府，不仅是以前，现在也是。尤其是有张家这个前车之鉴在，陛下如何能不心忧怀疑？为了自保，我也别无选择。”</p> 但是她没想到，从最开始的伪装，走到最后，那么多年过去，他们当真会形同陌路。</p> 姨母为了魏国公府，已经牺牲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终生没有子嗣，而她又怎可如此自私，为了自己而让魏国公府置身险地？她做不到，那不能那么做。</p> 这一次她如果不能向陛下证明自己对殿下是发自真心的情意，而非是为了太子妃之位，那么魏家就会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p> “原来竟是这样。”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姜荼歌立即抬眸看去，却见李玉琊裹着一件白色大氅，面色冰冷地站在门前。</p> 她心中一凛，顿时站了起来，一下牵扯到伤口，疼地险些跌倒。她连忙扶住桌子，李玉琊已经心急火燎地走了过来，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你急什么，要是伤口撕裂了怎么办？”</p>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剑一眼。程剑替姜荼歌瞒着事，本就心虚，李玉琊又是突然出现，他也吓了一跳，被他看了一眼，顿时不安地站了起来。</p> 李玉琊扶着她坐下，姜荼歌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p> “殿下，你怎会过来？”姜荼歌试探道：“外间大雪，本就寒冷。周院正说你不能着凉，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过来？”</p> “我睡不着。”李玉琊看着她，眸光深沉凝重，却又暗含缱绻深情，“我担心你，闭上眼睛就想到了你。你这伤，没事吧？”</p> 姜荼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试探，连忙笑了笑道：“是我不好，让殿下担心的。我没事的，周院正不是说了，不过是失血过多罢了，养几天就好。你知道我的，自幼就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这点伤不算什么。”</p> “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李玉琊迟疑了一瞬，满怀期待地看着她。</p> 当年他不知她为何突然疏远自己，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要去找她说个清楚，却总不得相见。即便是见到了，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全然不像曾经与自己在一起时那样快乐天真。他不想夺走她的快乐，却也曾偷偷埋怨过她的绝情。</p> 后来给他的那封信，也只是拒绝了他的心意。告诉他，他们身份有别，她只当自己是朋友罢了。</p> 所以后来，他再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爱意，他怕她厌烦自己，所以才一直不敢亲近，不敢去奢望。他那时想，只要她平安喜乐就好，哪怕不是嫁给自己吗，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p> 他深藏了自己的爱意，只敢在暗处偷偷爱她，可最终也失去了她。</p> 如果他早知道她并非是对自己无意，只是被权利束缚，他早就将她夺回来了，那里轮得到李晏祁！</p> 姜荼歌原本没有打算让他知晓，若不是程剑问起，其实她也早就忘了这些陈年旧事。但李玉琊既然问起，她也不会隐瞒。陛下表面礼重魏家，实则因为忌惮防范着魏家。否则也不会在自己离京前，还要试探她一番。</p> “是真的。”姜荼歌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那时候我还小，其实并不太懂这些权谋。可是外祖父告诫了我，我心里害怕，我既不想你死，也不想害了魏家。唯有我离开你，所有人才都能安然活着。”</p> 她顿了顿，愧疚地低下了头，自责道：“对不起，我不敢瞒着你的，是我害了你。”</p> 程剑没听出她的画外音，李玉琊却是懂了。她在为前世犯的错道歉，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确不可能舍弃太子之位，但这都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p> “程剑，你且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阿姜单独说。”李玉琊淡淡说道。</p> 程剑立即应了一声，赶忙退了出去，关上门。</p> 李玉琊握住她冰冷地手，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温柔而又缱绻，温声对她道：“你不必跟我道歉，是我甘之如饴。”</p> 姜荼歌身子一僵，目光复杂地看着他。</p> 李玉琊笑道：“你当年成婚时我许的承诺，永远作数。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哪怕是我这条命。一直以来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你不必自责愧疚，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p>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唤道：“殿下，你——”</p> 李玉琊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温柔道：“倘若不是你陪着我度过最黑暗地那段时光，我如今说不定就会与李晏祁一般，变得阴沉偏执。是你拯救了我，所以你应该毫无愧疚地接受我的爱，因为只有你才值得。”</p> 姜荼歌闻言一愣，不知怎的，竟记起了第一次见到李晏祁的时候。那时明妃娘娘还没有收养他，他还是宫里最不得宠的皇子，便是宫女太监都能时常欺负他。</p> 她见到他那日，正是要进宫给皇后请安，恰好在一处长廊看到他，那时天气尚冷，他衣衫单薄地坐在石阶上，浑身是伤。旁边还有个年纪颇大的宫女在羞辱他，可是他一言不发，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眼中嗔着泪水，却不敢落下。</p>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晏祁，当时就有所触动，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李玉琊时的情形，不由心生怜悯。</p> 眼瞧着那宫女竟伸手要打她，她连忙出声呵斥，赶走了那宫女。她没有换来感激，他始终只是神色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就起身走开了。</p> 后来她问了皇后才知李晏祁的身份，便一直对他心存怜悯。但一直都不曾有太深的接触，只是后来远远见过几次罢了。</p> 她现在想起来，倘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对李晏祁心存怜悯，对他不曾设防，是否最后就不会步入他的圈套？</p> 他们都曾年幼丧母，只是她与殿下的处境要比李晏祁好的太多了，所以他才会心生恨意，想要得到世间最大的权势。</p> 她可怜他，却也不会原谅他。</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7章 拯救与爱）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8章 暮雪白头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我配不上殿下对我的好。”姜荼歌默然了片刻，失落道：“是我害死了殿下，让你失去了一切。如果当初我听你的劝告，就不会走到那般地步，也不会牵连那么多无辜之人。现在的我，配不上殿下。”</p>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我很喜欢。”他说的很郑重，像是怕她不信一般，眼神真挚而温柔。</p> “如果我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弥补一二，或许我就不会像现在这边煎熬了。”姜荼歌笑的失落，她是真心愧疚的，也是当真想要弥补，若是这一次他们都能活下来，她此生都不会再离开李玉琊了。</p> “你只要好好活着，嫁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弥补。”李玉琊眼眸深邃，带着光芒，凝望着她，“这一次，我不会再将你让给别人了，你只能是我的。”</p> “殿下放心，生同寝，死同穴，能与殿下朝夕与共的人，也只会是我。”姜荼歌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站起身来，拉着李玉琊道：“你跟我出来一趟。”</p> “好。”李玉琊顺从地任由她拉着，打开门走了出去。</p> 程剑和七沉都在门外候着，见他们出来，同时看了过去。程剑见姜荼歌竟然拉着李玉琊走到院子中淋雪，当即要上前说话。七沉立即伸手阻止了他，冷声道：“别去打扰他们。”</p> 程剑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站了回去，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雪中。</p> 今夜这场雪下的极大，鹅毛似的雪花漫天飞舞，他们二人一下了庭院雪花便飘落到了身上。姜荼歌伸手接了一朵雪花，看着它在掌心里慢慢融化，脸上露出了笑容。</p>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诗？”姜荼歌面颊泛红，有些娇羞地凝着李玉琊，笑着念了出来：“若是他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p> “今日我与殿下一同淋了雪，便算缔结了契约，等溯州事毕，殿下便来姜家提亲吧。”姜荼歌的脸上泛起红晕，朗声笑道：“我想要做殿下的妻子，想跟殿下同生共死，此生不离。”</p> 李玉琊怔怔地看着她，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一声声地承诺一句句刻进了他的骨血，他恨不得现在就回京去筹备大婚。可是这一刻，他却又无比清醒。他感染了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边高兴过。</p> 他珍之又重地重重点了点头，笑着应答：“好，一言为定。”</p> 姜荼歌冲他笑了笑，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明日想必就会出晴了，今夜这场大雪恐怕又有许多难民活不下去，她要抓紧时间了。等再往后去，天气会越发的冷，只怕更难遏制瘟疫传播啊。</p> “殿下，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姜荼歌收回视线，淡声道。</p> 李玉琊这才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打了个寒颤，牵着姜荼歌的手走回廊檐下。程剑连忙给他清理身上的雪，略有责备地看了姜荼歌一眼。</p> “程剑，你快送殿下回去休息，让婢女打盆热水过来，屋里再往点上铜炉。今夜你好生看着殿下，若有事便来找我。”姜荼歌不给李玉琊多问的机会，果断安排到。</p> 她还不知李玉琊听到了多少，只能期盼他还不知自己中毒一事，否则明日能不能启程去岭州，编成了未知数。</p> 李玉琊也没多想，她也刚刚才受了伤，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修养。方才是他高兴糊涂了，竟然忘了此事，她这么一提，顿时他想了起来，歉疚道：“是我不好，竟忘了你负伤严重，需要静养。我这便回去，你也早些歇着。”</p> “好。”姜荼歌脆声笑道。</p> 李玉琊意味不明地看了程剑一眼，与她辞行，便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p> 程剑心里有些不安，但姜荼歌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程剑知道此事一定不能让太子知晓，否则他会疯的。看来大小姐瞒着太子殿下的决定是对的。</p> 程剑跟着李玉琊进了屋子，李玉琊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只剩阴沉沉地冷意。他负手而立，背对着程剑，冷声道：“跪下。”</p> 程剑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一般，但还是顺从地跪了下来。</p> “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p> 程剑想了一瞬，说道：“属下不该深夜打扰大小姐休养，属下知罪。”</p> “错！”李玉琊咬了咬牙，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大小姐跟你说了什么？你们有什么事要瞒着我？”</p> “属下并无事情瞒着殿下。”程剑低下头，掩盖自己的不安，说道。</p> 他跟了李玉琊多年，李玉琊岂能看不透他，当即便拆穿了他：“你说谎。”</p> “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你绝不会亲自去找她说这些事，一定是她先叫你过去，同你说了什么，后来无意间聊起往事，恰好被我撞见。”</p> “属下当真没有事情隐瞒，不过是想着今日大小姐拼命护着殿下的模样有些疑惑。她以前分明对殿下疏离冷淡，如今变化如此之大，怎能不让人怀疑？我只是好奇，所以才——”</p> 李玉琊冷冷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人撒谎。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调回离京去。”</p> 一听到他要将自己调走，程剑顿时便慌了，连忙道：“不过是今日刺客之事，大小姐审讯出那人是溯州知州冯知林派来的，所以便让属下去一趟，将冯知林捉拿回来，严加拷问，争取早日定下五皇子谋害储君之罪。大小姐让属下隐瞒着您，不过是担心您如今的身子，所以才不让属下将此事告诉您。”</p> 程剑见他不说话，心里顿时没了底，叩首道：“属下并非有心隐瞒，还请殿下恕罪。”</p> “当真只是此事？”李玉琊似信非信地盯着他，眼中分明不信任更多一些。</p> 程剑险些扛不住压力，将那些事和盘托出。但一想到说出来的后果，他顿时便忍住了，捡着能说的说了。</p> “大小姐还想明日出发去岭州。”程剑轻声道：“大小姐怕溯州瘟疫蔓延，死的人越来越多，更何况事关殿下安危，大小姐心急如焚，所以明日想要假装回离京，实则要去溯州找寻那位姓游的神医。”</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8章 暮雪白头）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9章 她已离开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李玉琊拢起了眉头，脸色难看，隐隐压着怒气。</p> 程剑当即又道：“属下知道大小姐如今的身子应该静养，不宜动身去岭州。但若要大小姐眼睁睁看着殿下日渐衰弱，无药可医，想必大小姐也只会生不如死。”</p> 李玉琊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怒极反笑，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如她两句话你就被策反了？她若是在岭州出事，这个责任谁来担当？”</p>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安全，若是殿下出事，属下万事难辞其咎。”程剑握紧了拳头，硬着头皮道。</p> “更何况您若是死了，大小姐她会一个人活着吗？那些人会放过她吗？大小姐为什么瞒着您，不就是怕您会阻止？您为何不愿意装作不知，让大小姐赌一把呢？倘若大小姐当真找到了那个人，岂不是皆大欢喜？”</p> “住口！”李玉琊训斥了他一声，眸光掺着程剑从未见过的寒意：“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将她留下，等过几日她的伤好一些，你便送她回离京去。我不可能让她以身涉险，你听明白了没有？”</p> “大小姐是不会听的。”程剑早就看透了姜荼歌的性子，若要她就这样回离京，绝无可能。</p> “那就打晕了绑起来。”李玉琊情绪激动道：“我既是男子，又是太子，这天下万民该我担着，可这不是她的责任，我不需要一个弱女子来替我肩负储君的责任。”</p> 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刺杀，李晏祁虽然失手，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出杀手来长史府，便说明他要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了，那里还会有所顾虑？</p> 一旦她前往岭州的消息被李晏祁得知，一定会被杀手追赶，到时别说找人，怕是连命都很难保全。</p> 程剑从未见过他如此执拗的样子，他现在说什么恐怕殿下都听不进去。沉默了片刻，程剑应下了。</p> “属下明白了。”程剑垂首说道，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歉意。</p> 李玉琊静静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p> “属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殿下，此生程剑绝不会背叛殿下。”程剑决然道，但同时，他心里已经滋生了一个念头。</p> 李玉琊静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叹了一声，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本殿要歇息了。”</p> “是，属下告退。”程剑从地上起身，毫无迟疑地出了门，将门合上，便转头去见了姜荼歌。</p> 第二日傍晚时分，李玉琊才悠悠醒来。</p> 他看着屋内有些昏暗地光线，有些分不清是天明还是黑夜。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忽然鼻尖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地香气，跟平时用来消毒的香料气味截然不同，他忽然心里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p> “来人。”他扬声唤道。</p> 立即外间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程林绕开屏风走了进来，见他醒了，立即高兴道：“殿下你可终于醒了，可是觉着饿了？属下立刻让他们送吃食过来。”</p> 说着，程林就想往外走，他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扬起，就听到了一道清冷地声音喝道：“站住。”</p> 程林身子一僵，腿脚立即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苦色，随即转过身，低头行礼道：“殿下还有何吩咐？”</p> “程剑呢？”李玉琊看着他心虚的模样，那种不安更甚了。</p> “我哥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处理刺客一事，恐怕要等两天才能回来。这几日属下会贴身保护殿下，绝不会再让贼人有机可乘的。”</p> “你心虚什么？”李玉琊慧眼如炬，盯的程林将头埋的更低了。</p> “属下没有啊。”他瞬间抬头，冲李玉琊露出一抹不自然地笑容，“殿下许是睡的太久了，看错了吧。属下便先让人去准备药膳吃食去了。”</p> 说着，他就又想溜走。可他越是如此，李玉琊就越是怀疑。</p> “你去将大小姐请过来，我有话要同她说。”李玉琊盯着他的反应，明显看到他身子一僵，脸色逐渐有些难看。</p> 李玉琊一下从榻上爬了起来，光着脚就下了榻，一把抓住程林的衣襟，瞪着他道：“她怎么了？”</p> 程林想要堆起笑容，可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只得哭丧着脸道：“今个儿一早，大小姐就带着七余和七沉二人离开了溯州，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岭州边界了。”</p> 李玉琊几乎一瞬间脑海里便蹦出昨晚程剑那句话，顿时怒火中烧，揪着程林的领子，怒气冲冲道：“他怎么敢骗我？阿姜若是有事，你就叫你哥提头来见吧！”</p> 程剑从未见过他如此声严厉色地模样，顿时收起了玩笑之色，肃然道：“殿下息怒，统领已经安排人沿路护送大小姐，一定会确保大小姐安全抵达岭州，请殿下安心。”</p> “我如何安心？”李玉琊一把推开他，怒不可遏道：“她昨个儿才为了保护我挨了一剑，今日便要为我启程远赴岭州？她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子，凭什么要她担着这些？她已经受了伤，若是再遭遇刺杀，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p> 程林心里知道姜荼歌伤的不轻，可她决定的事，便是连太子殿下都规劝不住，更何况是他们兄弟二人？</p> “可殿下有没有想过，大小姐宁愿冒着死的风险也要去岭州，为的是什么？她当真是为了溯州百姓吗？她在这里唯一一个值得她拼命的人就是殿下，只有殿下安然活着，大小姐才能活着。殿下坐镇溯州，大小姐就一定还会回来。”</p> “即便是今日大小姐没有离开，可是明日，后日？大小姐总归可以想到法子离开的，这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哪怕是将她捆起来，属下相信大小姐也能想方设法逃走。殿下为何不愿意香信大小姐一次，她一定能找到游神医，安然无恙地回来的。”</p> 他那里是不愿意相信她，而是不敢用她的命去赌。倘若他早知是如此，他当时就该让程剑将她捆了送回去，这样就不会遇到刺杀，更不必带伤前往岭州。</p> 这一路何其艰险，他怕她挺不住啊。</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9章 她已离开）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0章 抵达岭州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行了，你给我去告诉程剑，让他找个人接手刺客之事，亲自去一趟岭州，保护好大小姐。倘若我的阿姜出事，他也不用回来了。”；李玉琊冷声道。</p> 程林松了一口气，忙道：“是，属下就去传达。”</p> 溯州与岭州交界，相隔并不算远，姜荼歌虽坐着马车，但还是紧赶着在天黑之前到了岭州边界的驿站。</p> 许是她出发的太快，离京那边还没收到消息，所以身后的尾巴并不多，在她还未出溯州前，便被程剑解决了。二人就在边界处分开，她带着七沉二人，独自赶到了岭州。</p> 他们在驿站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进来城。</p> 姜荼歌早就想好了，凭他们三人之力，若是想在岭州寻人，岂不是大海捞针？她还是得去找官府帮忙，但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被李晏祁察觉。毕竟前世先找到那个游神医的人，就是李晏祁，万一被他知晓后率先找到那人，并且动手杀了他，那可就麻烦大了。</p> 七余架着马车，缓缓停在了岭州刺史府门前。七沉骑在马上跟在一旁，见马车停下，当即驱使着马走到车窗旁，偏头过去。</p> 姜荼歌稍稍打起帘子，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几句。</p> 七沉应和了一声，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七余，便上前走向其中一个官兵打扮的男子。</p> “我们是从离京来了，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我们要见刺史大人。”七沉语气谁让森冷，但还算客气。</p> 那官兵被他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种寒意。他扭头看了一眼马车，并无什么能显示身份的标识，看起来就是比寻常马车精致一些罢了。他们这里的有钱的商人都买得起，倒是不稀奇。</p>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刺史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p> 七沉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逐渐有些不耐烦。他伸手从怀中掏出紫玉鱼符，递了过去。</p> 守门的两个官兵同时看了过来，只一眼就脸色大变，顿时跪了下来。</p>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贵人恕罪。”</p> 七沉收起鱼符，冷声道：“还不快去通传。”</p> “是，是，小人这就去。”那官兵起了身，步履飞快地往外跑去。姜荼歌寻摸着这个时辰，那刺史顾怀臣应当不在府里，瞧着那官兵去的，应当是县衙。</p> 她不好去县衙寻人，这件事本就是秘密来做的，越少人知道越好。</p> 她在车里戴好斗笠，便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七余连忙翻身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下来。</p> 姜荼歌这一路颠簸看，伤口还没有愈合便反复的被撕裂，若不是现下天气冷，怕是要发炎了。她不敢耽搁，只能多服些药物强行压制毒素，缓解剑伤带来的痛意。</p> 她抬眸看着刺史府的匾额，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一次，不要让她失望。</p> 姜荼歌走到门前，看向那个官兵，淡声道：“今日你看到的，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明白吗？”</p> “小人明白，请小姐放心。”那官兵不敢直视她，只得低着头作揖道。</p> 姜荼歌没有为难他，看了看四周熙攘的人群，心里着实有些怕会有李晏祁的眼线。她细思了一瞬，问道：“可否劳你进去向刺杀夫人通传一声？我想先进去等候。”</p> 那官兵想起她先前的吩咐，顿时明白过来，以为她有什么为难之处，立即道：“那还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禀明夫人，再来请您入府。”</p> “有劳。”姜荼歌温声说道。</p> 那官兵不敢耽搁，连忙走进府内，快步往后院而去。不多时，他便带着一个美艳的妇人走了回来。</p> 那妇人生的丰腴，面容娇艳，姜荼歌透过纱幔看去，竟觉得有几分眼熟。</p> 美妇人盯着姜荼歌看了两眼，上前行礼道：“不知姑娘是离京来的哪位贵人？妾未能远迎，实在是怠慢，还请入内喝杯茶歇息一番。”</p> 姜荼歌还了一礼，态度谦逊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入内边走边谈？”</p> 美妇人迟疑地看了那个官兵一眼，官兵笃定地跟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露出笑容，说道：“姑娘，请。”</p> 姜荼歌道了一声谢，七余跟着后面出来的小厮去马厩安置马车，七沉则跟着她一道入了内。</p> 一直走到前厅，姜荼歌这才取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清冷却又妖冶地面容。</p> 美妇人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惊奇道：“姑娘生的真好看。”</p> 姜荼歌冲她笑了笑，将斗笠交给七沉，便朝她行了一礼，道：“想必您便是顾刺史的夫人了，方才有些怠慢，还请夫人海涵。”</p> 那美妇人正是岭州刺史的原配，性情素来豪爽，见她如此，连忙扶了她一把，笑道：“无妨，坐下来说话吧。”说着，她又扬声唤道：“听月，快给客人上茶。”</p> “是。”一旁的小丫头看起来颇为伶俐，连忙便走了出去。</p> 姜荼歌见顾夫人性情如此，心里的忧虑便散去了几分，挑明了身份。</p> “我是离京姜丞相的长女，名唤荼歌。今日前来，是有事要找刺杀大人帮忙，可能要叨扰夫人几日了。”</p> 顾夫人闻言，皱了下眉头，他们可从未跟姜丞相家中有所往来，更何况他的长女不是跟那位魏国公沾亲带故的，若是要找人帮忙，如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更何况她一个闺阁小姐不待在离京城中，跑到岭州来，所为何意？</p> “姜小姐出身名门，若是连你家中长辈都帮不上忙的事，恐怕他一个刺史也做不到。”</p> 顾夫人明显热情淡了几分，带着几分戒备疏远，继续道：“更何况近来岭州也不太平，溯州发了瘟疫，又与岭州相临，有些感染瘟疫的流民跑到此处，已经有了扩散的局势。我家老爷近来也忙的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恐怕对大小姐的事，是有心无力了。”</p> 姜荼歌听出了她的画外音，蹙眉道：“我今日来此，也是为了瘟疫一时。不瞒夫人说，我刚从溯州而来，那里已经是人间炼狱了。若是再研制不出药物，加以控制，迟早周边的郡县城池都要被波及。”</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0章 抵达岭州）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1章 寻找此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顾夫人脸色沉重了起来，担忧道：“可这次瘟疫来势汹汹，至今没有解毒的方子出现，恐怕要让大小姐白跑一趟了。若是我们能帮，岂会袖手旁观，实则实在没有法子啊。”</p> 姜荼歌沉默了，她看得出来顾夫人的无奈，甚至是拒绝，但她不能因为顾夫人的几句话就离开。殿下，还等着她呢。</p> “不知贵客到来，下官失礼了。”</p> 突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姜荼歌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最后站在他面前，微微行了一礼。</p> 姜荼歌连忙起身，还礼道：“是荼歌失礼，未给顾大人事先递下拜贴便上门打扰，还请刺史大人勿怪。”</p> 顾怀臣微微一笑，忙道：“无妨，无妨，快些坐下说话。”</p> 说着，他又看向起身相迎的顾夫人，吩咐道：“既然贵客登门，还不快去让人备膳。还有，让婢女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贵客居住。”</p> 顾夫人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最终点了点头。</p> “你们聊着，我先让下人们准备饭菜。”顾夫人对姜荼歌说道。</p> 姜荼歌没有拒绝，颔首笑道：“有劳夫人了。”</p> 顾夫人刚出门，婢女便端上了茶水。顾怀臣坐上主位，待婢女奉了茶，便将人都遣了出去。</p> “不知姑娘是？”顾怀臣没见过姜荼歌，但从穿着打扮以及气度，便瞧出不是凡人。更何况来禀报的那个官兵告诉他，此人拿着陛下的紫玉鱼符而来，他怎敢怠慢。</p> “我乃丞相府大小姐姜荼歌，此次奉太子殿下之令，前往岭州来寻人，初到贵地，恐怕有些事还要劳烦顾大人相助了。”姜荼歌说的客气，方才顾夫人的态度她看的分明，恐怕是不想蹚溯州这趟浑水。倘若顾怀臣不愿意帮她，那她就只能强迫了。</p> 皇帝给她的这个鱼符，可以调令百官，见鱼符如亲见陛下，她只要拿着此物，顾怀臣就不得不帮她。但是她要先礼后兵，如果顾怀臣愿意帮她，岂不是皆大欢喜。</p>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七沉，七沉当即会意，拿出鱼符，双手捧到了顾怀臣的面前。</p> 顾怀臣低头仔细端详了两眼，忽然起身意欲下跪，姜荼歌连忙说道：“我是秘密前来，顾大人不必多礼了。”</p> 她说完这话，七沉便收起鱼符，走回到她身侧，递还给了她。</p> 顾怀臣也不是迂腐之人，见她如此说，也安然地坐了回去。</p> 离京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眼前这位什么来头，他心里很是清楚，怕是轻易得罪不得。</p> “既然大小姐手持鱼符，又要太子教令，下官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怠慢。”顾怀臣客气道：“只是不知大小姐所寻何人？可有画像等物？”</p> 姜荼歌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其实此人我也不曾见过，只是听说此人医术高超，有济世之能，若是能寻到他，说不定就能解溯州之危。”</p> “实不相瞒，眼下溯州情势危急，若是再得不到控制，在这种寒天下，只怕瘟疫会更加肆虐，传播的更快啊。”</p> 顾怀臣不禁也皱起了眉头，叹道：“溯州与岭州交界，眼下那些感染了瘟疫逃出来的人已经到了岭州城。我已经发现了好几个病人，若再如此，恐怕不止溯州，就连岭州都会沦陷啊！”</p> 他看了姜荼歌一眼，目光有些怀疑，试探道：“倘若大小姐说的那个人真的存在，且就在岭州，为何我从不曾听说过？也不见有哪个大夫出来医治过，大小姐莫不是寻错了地方？或者说，此人根本就不在岭州？”</p> “不，我敢笃定，此人就在岭州。”姜荼歌说的坚决，可顾怀臣在岭州这么多年，若是真有这种神医，他岂能不知，但见她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胜券在握，也不好打击她。</p> “那大小姐希望我做些什么呢？”顾怀臣问道。</p> “凭我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找到此人。所以希望顾大人能调派一些人手，帮我去查一查，有没有哪个会医术的人姓游？”</p> 顾怀臣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姜荼歌看向他，问道：“顾大人是有什么疑虑吗？”</p> 顾怀臣摇了摇头，叹道：“实不相瞒，之前太子殿下也遣了人来，说是要我暗中寻访一位姓游是神医，但是下官翻遍了岭州的所有药铺，甚至连土方郎中都找过了，皆没有找到太子殿下口中那人，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大小姐今日又来寻，只怕要失望而归了。”</p> 姜荼歌听的一愣，随后心情仿佛坠落高空一般，让她喘不过气。</p> 她怎就忘了，原先让李玉琊寻找此人，他定然会找这里的官差寻人，首当其冲就是来找岭州的刺史。既然他寻过一次没有结果，难道此人当真不在岭州？</p> 她重生之后，有太多事发生了变化，说不定天道也更改了这件事，可若真是如此，天下偌大，她该到何处去寻呢？</p> 顾怀远见她面容苍白，脸色难看，不由担心道：“大小姐莫急，此事也需要缘分的，本身寻找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就如同大海捞针，即便是寻不到，那也是常事，可切莫因此急坏了身子。”</p> “若是找不到此人，溯州会死。”姜荼歌咬牙道。</p> 不仅是溯州，还有太子殿下和她。甚至瘟疫扩散，会死更多的人。</p> “我听闻陛下已经贴了皇榜，遍寻天下名医赶赴溯州，未必只有那位游神医可以救溯州，大小姐何不再耐心等一等？”</p> “我没有时间了。”姜荼歌面色惨白，顾怀远越瞧着她的脸色越觉得有些不对，看起来她就像是久病之人一般，身子孱弱——</p> “我看大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可要顾某寻个大夫给你看看？”</p> 姜荼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不必劳烦顾大人了，我没有得瘟疫，大人不必害怕。只是昨夜太子殿下遇刺，我被贼人捅伤，失血过多罢了，无妨。”</p> 有溯州在前，任谁听到瘟疫二字都不由惧怕。顾怀臣自然也会害怕她感染了瘟疫，并且传播出去。说来倒也是奇怪，明明她与李玉琊接触亲密，可却未曾感染瘟疫，不知是体质的缘故，还是为何。</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1章 寻找此人）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2章 一箭双雕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顾怀臣听她如此说，顿时放心了许多，连忙起身请罪道：“顾某失礼了，不过眼下时局特殊，还请大小姐体谅。”</p> “顾大人不必如此，我明白的。”姜荼歌抬眸浅浅一笑，又道：“只是此事还得劳烦顾大人在寻一遍，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岂不是错过了解救百姓的大好时机？这样寻一次，也能助大人找到那些已经感染瘟疫的人，这些人定要隔离开的，这样才不会传染给其他人。如此一来，也算是一箭双雕了。”</p> 顾怀臣思量了一瞬，阖首道：“大小姐言之有理，既如此，还请大小姐在府中住下，我这便派人去寻，只是能不能寻到，就看天命了。”</p> 姜荼歌一听他的意思，便知顾怀臣并不抱有希望，但是她上次的那场梦，分明就是在指引着她，让她亲自来一趟岭州。如今她来了，总会找到法子的。即便是将岭州翻个底朝天，她也会找到游神医！</p> “有劳顾大人了，荼歌在此拜谢。”姜荼歌起身，恭敬地朝着顾怀臣一拜。</p> 顾怀臣立即起身，虚扶了她一把，说道：“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此乃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我理应做的。”</p> 姜荼歌见他如此识大体，顿时便放心了，心里也排除了他是李晏祁的人的可能性。</p> 毕竟前世，李晏祁就是在岭州找到的游神医，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顾怀臣的帮助，但若是此人当真与李晏祁有所往来，那她可得小心提防了。</p> 顾怀臣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试探了，只知情势紧张，不敢怠慢，连忙扬声唤道：“来人！”</p> 片刻后，一个身量瘦高，面容俊秀地男子走了进来，朝着顾怀臣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p> “你速去派人在岭州寻一位姓游的神医，一定要仔细搜索，决不可漏掉一人。”顾怀臣下令道。</p> 那男子是顾怀臣的贴身侍卫莫扬，闻言不禁侧眸看了姜荼歌一眼，应道：“是，大人。”</p> 姜荼歌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说道：“最好不要张扬。”</p> 顾怀臣立即就想到了昨夜太子遇刺一事，心头一凛，似乎猜到了什么，忙道：“秘密进行。”</p> “是。”莫扬应了一声，问道：“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p> “若是此次寻人过程中有看到感染了瘟疫症状的，一定要将人抓住，先隔离起来。岭州绝不可成为第二个溯州！”</p> “属下明白。”莫扬正色道。</p> 顾怀臣摆了摆手，“去吧。”</p> “是。”莫扬起身告退，正巧顾夫人身边的听月走了进来。</p> 她先向二人行了礼，这才小心翼翼走上前，在顾怀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谁知顾怀臣听完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动气，姜荼歌心尖一拧，有些担忧起来。</p> 听月说完，便退到一旁候着。</p> 顾怀臣缓了缓脸色，看向姜荼歌，关切道：“大小姐身负重伤，又一路舟车劳顿，眼下准备膳食还需得一会，不如让听月这丫头先带着大小姐去厢房歇息如何？”</p> “顾大人有事且先去忙便是，我眼下睡不着，可否容我逛逛园子？”姜荼歌微微笑道。</p> “自然可以。”顾怀臣一口答应下来，姜荼歌观他的脸色，倒是没有发觉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p> 也并非是她草木皆兵，只是紧要关头，不得不提防着罢了。</p> “听月，你陪着姜小姐在院子里逛逛，听她差遣便是，切莫怠慢了贵客。”顾怀臣吩咐道。</p> 听月阖首道：“奴婢知道了。”</p> “顾某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不能陪大小姐一同逛了，先行一步，见谅。”</p> “无妨。”姜荼歌微微阖首一笑，看着顾怀臣走出去，听月也上前行礼道：“姜小姐请。”</p> 听月领着姜荼歌一路从前厅逛到了花园，眼下是寒冬腊月，岭州昨夜也下了雪。路上虽清扫干净，可枝头草丛上还覆着白雪。姜荼歌看向墙角一侧，竟种了好几棵梅花树，其中一棵竟还是罕见的绿美，在枝头上开的正盛。雪花覆在着红绿上，别有一番风情。</p> 听月以为她对梅花感兴趣，便笑着道：“我们夫人喜欢梅花，这几株都是她亲手栽下的，今年开的最旺，最好看了。”</p> 姜荼歌闻言，仔细嗅了嗅，隐约嗅到了空中飘散过来的一缕幽香，不由夸赞道：“顾夫人还当真是心灵手巧。”</p> 她说着，便欲走过去仔细瞧瞧，谁知却听到了一阵喧哗声。</p> “你这个逆子，刚回来你又要出去，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驿馆不成？”</p> 姜荼歌挑了下眉，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啊，像是顾大人的声音啊。</p> 原来他说去处理家事，便当真是处理家事去了。</p> 听月见她有些好奇，嘴角还噙着笑意，不由脸颊发烫，倒是没想到会让客人撞上此事，不由道：“西园的梅花开的最好，姑娘可要去看看？”</p> 姜荼歌知道听月是不想让她见到主人家的这些事，若是她在场难免尴尬，便点了点头：“有劳听月姑娘带路了。”</p> “姜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听月就好了。”这是听月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还是离京来的贵女，见她一点架子都没有，不禁心生亲近喜欢，说话也柔了三分。</p> 姜荼歌冲她笑了笑没说话，那喧闹声更近了，她隐隐约约瞧见了几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p> “爹，你困不住我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应该出去闯一闯，看一看，才不会辜负此生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姜荼歌脚步一顿，竟也觉得有两分耳熟。</p> “姜小姐，怎么了？”听月见她停下不走，不由疑惑道。</p> “你再不好好看书进学，明年的春闱你又榜上无名，你非要将我顾家的老脸都丢尽不成？你就不能争口气吗？！”顾怀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声斥道。</p> “我说爹啊，我本就无心科举，你干嘛非要逼我呢。”那年轻男子无奈叹道：“我们顾家有你一个人争光就行了，我就不掺和了啊。”</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2章 一箭双雕）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37章 再遇故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站在树下看着，那男子忽然跑了起来，顾怀臣追在身后，气的不行，高声骂道：“你这个逆子，你今天再敢出去，我让人打断你的腿。你看看谁家公子像你一样不思进取，整日只知道游山玩水，我真的家门不幸，要被你气死了。”</p> 顾怀臣似乎被气的不轻，捂着胸口踉跄了一下，顾夫人连忙追上去，扶着他，替他揉了揉心口，苦口劝道：“灼光，你如今也大了，还是懂点事吧。近来瘟疫肆虐，岭州也不大安全，你还是待在家里，我们才放心啊。”</p> 灼光？顾灼光？</p> 姜荼歌灵台陡然清明，从树后走了出去。</p> 听月见她不仅不离开，还走了出去，不由一愣，却也不好阻止，只得赶紧站出去提醒道：“姜小姐，您走错了，西园不在那边。”</p>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就是要引起顾怀臣的注意。</p> 果不其然，顾怀臣当即注意到了他们，顿时皱了皱眉头。</p> 而姜荼歌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但此刻若是离开，更显得有几分奇怪。她思衬了一瞬，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p> “顾大人，顾夫人。”姜荼歌行了一礼道：“方才我在此间赏梅，无意惊扰，还请见谅。”</p> 原本打算趁机溜出去的顾灼光脚下一顿，当即看了过去，这么一看，他便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p>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抬腿朝着她走了过去。又仔细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眼睛一亮，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p> “灼光，不得无礼！”顾怀臣见顾灼光如此无礼的行径，顿时感到不悦，连忙制止训斥道：“这是离京城来的贵人，你不要吓到人家。”</p> 顾怀臣一生清明，爱国爱民，什么风雨没见过，可唯独对这个宝贝儿子无可奈何。</p> 他虽多有纵然，可家教却马虎不得。尤其是眼前这位还是女眷，如此被男子盯着看，着实有些失礼。</p> “大小姐别见怪，犬子无礼，我代他向你赔罪。”顾怀臣说着，朝她一拜。</p> 姜荼歌连忙道：“顾大人不必多礼，我与顾公子乃是旧实。先前在衢州时，顾公子对小女有救命之恩，荼歌无以为报，只能感念顾大人教出去如此一个侠肝义胆的儿子，实在让人敬佩。”</p> 顾怀臣怀疑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仿佛对姜荼歌的说法不敢尽信。</p> 他对自己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素来花红柳绿逍遥惯了，行侠仗义之事他倒是会做，只是侠肝义胆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夸大其词。</p> 顾灼光盯着姜荼歌看的傻了眼，顾夫人在一旁看出了明堂，眼中顿时划过一丝笑意。</p> “你不是要出去吗？那你赶紧去吧，府里还有贵客要招待，没功夫管你，赶紧走吧。”顾夫人假装不耐烦道。</p> 说着，她又朝着姜荼歌走了过去，笑着道：“婢女们已经备好了酒菜，姜小姐随我们一同去用膳吧。”</p> 顾灼光原本是觉得家里闷，想要溜出去玩的，眼下见姜荼歌在，那里还肯走，当即说道：“阿娘，家里饭都好了，你竟敢不给儿子吃，还要让我赶紧走，是何道理？”</p> 顾怀臣一听他说话就来气，刚要出言训斥，就见自家夫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即会意，冷哼道：“吃什么吃，你不是要走，走了就别回来了。我看你也没有将刺史府当成自己家，还吃什么饭呐！”</p> 顾灼光见他们同气连枝地要赶自己走，脾气也上来了，哼道：“你们要我走我走，我偏不走，我就要留在家里用膳，我还是你们儿子呢，连口饭都不给吃，这像话吗？”</p> 姜荼歌怔然地看着他们你说一句我还一句，眼眶忽然有几分酸涩。</p> 顾怀臣虽也有几房妾室，几个孩子，可他们都彼此相处和谐，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起来是这般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他们那个富贵的宅子里，却要手足相残，整日斗的你死我活？！</p> 她前世一直不愿意去争，可也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温暖。她不得不承认，她羡慕这样的感情。</p> 倘若当初她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或许后来就不会因为同情的而对李晏祁逐渐产生感情，她也不会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想法，更不会一步步踏入深渊。</p> 可今日她瞧着这些，似乎也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这样的温暖，她也不是没有过，即便不是来自于她的父亲，她仍旧过的很幸福。</p> “你怎么了？”</p> 姜荼歌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她一抬头，就见顾灼光正盯着她，眼中满是不解。</p> 她摇了摇头，失落地笑了笑。</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3章 再遇故人）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47章 冥冥之中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姜荼歌在刺史府用了午膳，便住下了。</p> 顾灼光本就闲来无事，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今日却是重逢，倒是感到十分惊喜。</p> “你怎么会来岭州？”顾灼光笑着看她，打趣道：“莫不是回京后心里感念我的救命之恩，特地登门答谢的吧？”</p> 姜荼歌垂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衢州的救命之恩，荼歌永生难忘。只是此次来岭州，实在是有要事要办，顾公子的恩情，怕是要日后才能报答了。”</p> 顾灼光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我是逗你玩的，本公子救人，可从来不图报答，但若你是想以身相许，我倒是乐意至极。”</p> 姜荼歌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这么一笑却牵扯到了伤口，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腰间的伤口，面色疼的煞白。</p> 顾灼光脸色一下就变了，担忧道：“你怎么了？”</p>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眼下隐隐泛着青色，比他上次见她憔悴了许多，想来近日也不好过。</p> “没事，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姜荼歌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宽慰道。</p> 顾灼光皱起眉头，面色阴郁道：“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你？”</p> “有时候不能称为朋友，就必然是敌人。”姜荼歌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p> “你说你来岭州有要事要办，我能否帮的上忙？”</p> 姜荼歌沉默了片刻，顾灼光生性洒脱，喜欢游山玩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消息——</p> “你可知溯州瘟疫，太子前往赈灾的之事？”</p> “有所耳闻。”顾灼光说着，忽然一怔：“你是从溯州过来的？”</p> 姜荼歌点了点头，说道：“我来岭州之前，殿下在长史府中遭遇了刺杀，险些惟难。”</p> “如今正值天灾，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行刺储君？”顾灼光神色严肃，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上一次在衢城，那一位可也在的。</p> “眼下殿下腹背受敌，溯州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此次来岭州，便是为了瘟疫一事。只要瘟疫不除，这天下就太平不了。”</p> 顾灼光知道溯州已经沦陷在瘟疫之中，可是千百年来，死于瘟疫的人太多了，它很难去消除。更何况瘟疫爆发突然，传播甚广，就连岭州都被涉及其中，她没有进京求援，反倒是来了岭州，不知是何用意。</p> 姜荼歌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我偶然得知岭州有一位姓游的神医，一贯会治疑难杂症，便想着来碰一碰运气。先前殿下已经派人寻过，可是一无所获，不知顾公子可曾听闻溯州有这么个人？”</p> 顾灼光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姓游的神医我不曾听说过，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友人。他是个怪人，医术了得，可只救他看的顺眼的人。倘若他不愿意出手，你便是用权势相逼，以钱相诱都不行。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去见一见他。”</p> “那你可知他姓什么？”姜荼歌心头困惑，但心底却隐隐有个声音在指引她，她不知怎的，忽然对顾灼光口中这人十分期待。</p> 顾灼光被问的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观的人都称他为元一真人，我平时都叫他老头子，倒是不知他的真实姓名。”</p> “他住在紫竹山的竹林里，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去道观义诊，你若是想见他，明日我带你过去。”</p> “好。”姜荼歌一口答应下来。</p> 不管怎样，她总要亲自去看过了，才知道答案。与其眼下没有进展，倒不如出去走一走，看看这院子以外的天地。而且她梦里指引她的，不就是一座道观，或许这位元一真人，就是她要寻之人呢。</p> 第二日，姜荼歌天没亮便起身了。饮了药用了膳食，穿戴整齐，便着七余去请顾灼光过来了。</p> 姜荼歌坐在车内，七余赶着马车，七沉骑马走在前头开路，顾灼光顾忌她的清白，并未与她同坐，而是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驹，跟在马车旁。</p>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山下，上面无法再容马车马车通过。姜荼歌扶着七沉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抬眸看向眼前的上百个石阶，吩咐七余在此看着马车，便跟着顾灼光一起慢慢地走了上去。</p> 走到最上面，视线顿时开阔起来。她抬头看向门上雕刻的匾额，轻声念道：“清云观......”</p> 她忽然精神一震，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顿时惊喜万分。这里不就是梦中指引她来的地方吗？难道冥冥之中，当真有机缘所在？若当初她没有在衢城遇到顾灼光，今日也不会寻到此处。或许他口中的元一真人，就是她要找的人。</p> 正想着，一位女观走了过来，微笑道：“顾公子今日是来寻元一真人的吗？”</p> “他今日可在？”顾灼光点头道。</p> 那女观摇了摇头，说道：“元一真人今日并未过来，许是今日在竹林休息吧，你可去竹林看看。”说着，她还偷偷看了戴着斗笠的姜荼歌一眼，笑着阖首示意。</p> 姜荼歌还了一礼，并未出声。顾灼光嘀咕了几句，便辞行了女观，领着姜荼歌原路返回。</p> 七余一见几人回来，连忙问道：“大小姐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没有寻到？”</p> “元一真人今日不在此处。”姜荼歌说道。</p> 顾灼光当即道：“你若是急着见他，我们去竹林寻他便是。”</p> 姜荼歌倒是有些迟疑：“如此会不会有些唐突？”</p> 顾灼光笑道：“不会，你是我带过去的人，那老头子不会说什么的。”</p> 姜荼歌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p> “我们如今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不必说这些。你快上车，我给你们带路。”</p> “好。”姜荼歌钻进马车中，由顾灼光在前面带路，几人转了方向，往紫竹山前行而去。</p> 紫竹山与清云观相隔不远，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p> 姜荼歌下了马车，便瞧见眼前是一座竹屋，四周还开辟了一块地，种了一些草药。</p> 顾灼光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旁的马桩上，上前推开了木门。</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4章 冥冥之中）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5章 怨第魂转生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伴随着他推门的动作，门上面绑着的铜铃顿时跟着响了起来。他们几人一走进小院，一个约莫八九岁地小童从屋内走了出来。</p> 小童走到他们面前，抱手问安道：“顾公子安好。”</p> “明真，你师父今日在不在？”顾灼光问道。</p> “师父在屋内休息，昨夜醉酒，现在还未醒呢。”明真笑道。</p> “那我们可否进去等他？”</p> 明真迟疑了片刻，顾灼光立即道：“以我跟你师父的交情，不至于要我在院子里等他吧？若是就我一人便也罢了，可是还有个小姑娘，这么冷的天气，怎么禁得住寒冻？”</p> 明真思考了一瞬，认同道：“既然如此，便随我先进去休息吧。”</p> “多谢。”姜荼歌轻轻道了一声谢，跟在明真身后入了内室。</p> “你们先坐，我去倒茶。”明真客气地冲她笑了笑，转身便去寻了茶具，冲了热茶送来。</p> “姑娘请用茶。”明真打量她一眼，虽瞧不到面容，可从穿着气度，便知此人家世定然不凡。他垂下眼睑，又道：“乡野村间，茶水粗口，招待不周，姑娘勿怪。”</p> “有劳。”姜荼歌阖首微笑，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她还隐约尝到了一丝丝药味。</p>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褐色的茶水中散着一些颗粒，看起来不像是茶叶。</p> 明真见她盯着茶水发愣，便说道：“姑娘放心，这不过是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罢了，寻常人吃没什么妨碍的。”</p> 姜荼歌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明真，微微一笑，问道：“这位小友，可否问一句，你家家师贵姓？”</p> 明真一下警惕起来，看着姜荼歌，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来寻我师父所为何事？”</p> “我听闻元一真人医术了得，所以这才托顾公子带我来求医。小友不必如此警惕，我没有恶意的。”姜荼歌拿下头上的斗笠，抬眸冲他温柔地笑了笑。</p> 明真看着她清冷绝艳的面容愣了一瞬，不知如何接话。忽然便听见里间传来一声轻唤：“明真，是谁来了？”</p> 明真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奔走进去，随后内室传来明真的声音：“是顾公子来了，随行的还有位姑娘，说是来找师父问诊的。”</p> 姜荼歌将手中的斗笠放到一旁，安静坐着。里间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紧接着是脚步声。然后她看到两步远的地方停着一双脚，紧接着耳畔便传来了一道问询之声：“就是你要看诊？”</p> 姜荼歌立即起身，看了一眼来人。此人约莫年愈五十，身量瘦小，留着一撮胡子，面容普通，但神态藏着一丝傲气，一双眼睛也正打量着她。</p> 她立刻收回视线，执手拜礼道：“小女见过元一真人。”</p> “就是你要看诊？”元一真人问着，便在她对面坐下了。她顿时嗅到了一丝酒气，轻微地抿了下唇瓣，点了点头，道：“是，我听顾公子说，元一真人医术了得，便想亲自来拜会。扰了真人清净，还望见谅。”</p> 元一接过明真递过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啧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p> 说着，他看了一眼顾灼光，故意贴近他，轻声问道：“臭小子，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带姑娘来找我，还生的如此美貌。难道是你的心上人不成？”</p> 顾灼光端着茶杯，笑而不语。</p> 元一“嘁”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小老儿我虽然是个山野村夫，但是可不是什么人都救的。”</p> 说着，他瞥了顾灼光一眼，果真见他含笑地盯着自己，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看在你是这臭小子带来的人的份上，我姑且先给你看看。不过事先说好，能不能治我可不敢保证啊。”</p> 姜荼歌立即笑道：“有劳真人了。”</p> 她没想到事情进展竟然如此顺利，她尚且不能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游神医，但是他若是能解自己所中之毒，想必医术定然不差，或许也是一个转机也不一定。</p> “明真，去将我的脉枕拿来。”元一吩咐道。</p> “是，师父。”明真连忙进内室取了脉枕出来，将桌子清理开一块地方，放下脉枕。</p> 姜荼歌伸出白嫩地手腕，轻轻放在脉枕上。元一伸出手，搭上她的脉搏。</p> 片刻后，元一的脸色骤然变的有些难看起来。</p> 顾灼光几乎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神色，顿时紧张起来，问道：“如何？可有大碍？”</p> 元一阴沉着脸色收回手，起身站了起来。冷声道：“你走吧，我不为你看病。”</p> 他的转变太过突然了，姜荼歌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刚要追问，顾灼光就率先开了口。“你老毛病又犯了？看的好好的，怎的要赶人走？难不成医术不精，治不了她？”</p> 元一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我的确救不了她，一个怨魂转生的人，谁也救不了。她这脉象死气萦绕，怕是神仙都难救。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离她远些好。”</p> 言罢，他朗声高喝道：“明真，送客！”</p> 姜荼歌胸口沉了一丝郁结，她放下衣袖，慢慢站起身来，看向他，问道：“不知真人口中所说的怨魂转生，是什么意思？”</p> 元一冷笑了一声，道：“我什么意思，姑娘明白。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中了毒，如果不解毒你可能撑不过半月，这个毒我可以解。但是真正要你命的，并不是此毒。你是从何处回来的，你应该明白才是。”</p> 姜荼歌仿佛篼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入脑海。她不禁想到了在云林山遇到的那个道人。</p> 玄真子曾经也提及过她的前身，她的确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还活在阳世，也可以说她是从地府回来的。而她本身就带着莫大的仇恨与怨念，以至于受到了天罚。</p> 这些日子她过的太舒适了，只忙于瘟疫之事，倒是让她忘记了，原本自身所带的枷锁。</p> 如今被元一真人提醒，她才记起来此事。她的脉博打从归来后，就一直若有若无，原本在上次遇到天道前好些了，许是中毒令她身体弱了些，所以又变成了那样，所以被元一真人察觉到了。</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最新章节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全文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txt下载地址：</p> 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75章 怨魂转生）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嫡女凤华：盛宠太子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