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第一章：结个屁婚
程沂突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好像一下子就从一个苍老、僵硬、迟缓的老病身躯中挣脱出来，那被困囿数十年的灵魂终于再次回到了一具年轻又不受拘束的躯壳中。
程沂想着，原来人死后还真能上天堂？这天堂的感觉着实不赖。
他早年熬坏了身体，后来哪怕再精细地养着，用无数的金钱吊着，也逃不开重病缠身的命运。
七十岁出头的时候确诊了胃癌，活这把年纪，别人怎么像程沂不知道，反正程沂自己是看开了，对死亡十分坦然。他最后选择居家保守治疗，治疗过程的痛苦是逃过去了，病痛本身的痛苦却逃不开，到了最后阶段，止疼药当饭吃也熬不住疼。
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刻，真的是隔得太久远了。
程沂睁开眼，想看看这天堂到底长什么样。
一睁开眼，却是有些微微怔愣。
倒不是说这天堂不好看，事实上，还是挺好看的。似乎是在一个很大的大厅里，天花板距离地面少说有七八米高的距离，数十盏巨大而绚丽的吊灯垂落，白色和金色铺成了这座大厅的主调，周围来来往往满是衣着光鲜之人，耳畔流淌着舒缓的小提琴曲。
怎么说呢，挺符合天堂高大又华丽的想象的，但是，感觉有点像……酒店？
正想着，程沂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程沂转头看去，看清身旁人的容貌后，心中更加惊讶了。
站他身旁的是他的生母，凌静华女士，还是凌静华四十多岁时候的模样。
但是她十几年前就走了啊？
正当程沂还在纳闷之际，就听见凌静华说低声说：“怎么还不知道着急，都快开始了，以砚怎么还没来？”
程沂眨眨眼。
这时候，但凡他是个智商正常的人，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周围，沉默地观察着，等到他妈越来越着急，宾客们也微微有些骚动时，他才终于隐约确定——他应该是重生了。
回到了他和傅以砚订婚的当天。
凌静华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催傅以砚去了，又或者去在想办法怎么让这场订婚宴收场。
程沂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大挂钟，已经是上午九点零几了，按照原计划，这场订婚宴应该在九点钟准时开始。
但是订婚宴的另一个主角却到现在还没来。
来的宾客都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订婚宴上被准新郎放了鸽子，哪怕这些人在心里已经将这定位一桩笑话般的谈资了，现在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一些不合礼数的行为。
但是程沂明显感觉得到，明里暗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扎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重生时，一瞬间，程沂的念头转了千百遍。
最后他又看了眼时钟，神色平静中带着些笑意。
他没继续等傅以砚，也没等他妈回来，直接转身朝着侧门的出口走去了。
他知道，他这个行为讲给这场笑谈添上最后一笔笑料。
但是就算他不走，也不会影响着最后一笔笑料的完成，所以，干什么呆着呢？
程沂不紧不慢地从门口走出，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落在他背后注视着他离开的无数目光。
刚走出门，迎面就碰上匆忙赶来的父母。
他父母看到他，本来就有些焦躁的神色更添上了一些怒意。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先在里面等吗？”凌静华这样说。
“不用等了，傅以砚不会来的。”程沂说，语气轻描淡写，不像是赌气，而是笃定着一个事实。
闻言，凌静华的脸色更加不愉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回来？”
他当然知道，上辈子他就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无数戏谑和嘲弄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这话他自然不好跟凌静华说，他眼尾带着笑意地看着凌静华：“程淮礼从威亚上摔下来了，在医院，傅以砚赶过去看他了。”
程淮礼是程沂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程沂和程淮礼，还有程家，说白了就是个狸猫换太子的烂俗戏码。程沂的父亲程崇铭和凌静华有两个孩子，这第二个就是程沂。但是生程沂的时候，程沂被和程家有过节的护士掉包了，于是程淮礼就成了程家少爷，而程沂则被换到了一户普通人家。
这护士后来利用职务之便，做出的违法行当不少，被抓到入狱后，也顺带着把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和盘托出了。于是程家又找到了程沂。
在听到程淮礼从威亚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时，凌静华顿时面露紧张，随后又问：“什么？你怎么知道？”
程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傅以砚手机可能没电或者静音了，所以你们才联系不上，你们可以打电话给程淮礼的助理，他应该能帮助你们求证。”
“淮礼在C市，离这里至少三小时的车程，傅以砚估计是赶不回来了。”
更何况，傅以砚也不会赶回来。
程沂说完，没有再理会凌静华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他随手叫了辆计程车，没有回到程家，而是回到自己租的公寓里。
回到公寓后，他看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有些感慨。
他在这公寓里租了好些年，算得上是他狗窝般的家了。
上辈子，最后他还是和傅以砚订了婚、乃至结婚，两人凑合着过了一辈子。
他结婚后，自然就没租这间公寓了，
现在再回到这里，总算让他有了些重生的实感。
程沂自从高中辍学后，就开始混娱乐圈，现在是个在各大剧组里混迹的娱乐圈三十八线。
他其实高中成绩很好，对娱乐圈也没什么兴趣——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什么兴趣。
现在成了三十八线小演员，是为了他妹妹。
这妹妹叫苏宿，是他养父母的女儿。
在被程家找回来之前，程沂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当然，程沂的养父母也不知道。
程沂的养父母很普通，爸爸是初中老师，妈妈是开宠物诊所的。
爸妈的感情很好，程沂记事以来，他们从来没有一天红过脸，程沂的童年是极其幸福的。
他三岁时爸妈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妹妹出生时就被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知道这个消息后，程沂的妈妈在房间里哭了好几晚。但好在医生说情况并不算严重，调养得当的话，寿命或许也能跟普通人一样。
那时候，妹妹的心脏病的概念对程沂来说是模糊的，因为妹妹除了定期要去医院做检查、经常要吃药外、不能做剧烈运动外，和正常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爸妈疼爱妹妹，但也从来没有为了妹妹而忽视程沂，他们一家人过着平凡却温馨幸福的生活。
后来，在程沂上高中的时候，养父母出了车祸，双双死亡。
苏宿过于悲痛，病情急剧恶化。
原本苏宿的病只需要静养就行，恶化之后却需要立刻做手术，做完手术后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必须住在疗养院，甚至一年总要动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才能勉强维持生命。
为此，程沂很快就花完了父母留下的遗产和车祸的赔偿金，为了妹妹的手术费和医药费，他选择了辍学，四处打工。
程沂记得，最多的一次是他一口气打了四份工，把自己忙得像陀螺，一天只睡四小时。
后来他遇上一个混演艺圈的好心人，觉得他外形条件不错，就给他了一个网剧里的小配角的试镜机会。
哪怕只是个网剧里的小配角，赚的钱也比程沂这四处打工要来得强，程沂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去试镜，最后真的被录用了。
演了四个月，导演给了十万，程沂就此开始了在娱乐圈一百零八线的生活。
他很糊，没什么人知道他，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称他是圈内最拼命的劳模。
别人在娱乐圈，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打磨演技为了长远未来……这些程沂统统都不考虑，他就是考虑当下、他能赚到多少钱。
现在，是程沂在娱乐圈混迹的第四个年头。
程沂之所以会答应和傅以砚订婚，也是因为苏宿。
因为苏宿的病情恢复并不理想，她今年还是急需一场大手术，所有费用加起来，需要近百万。
程沂没有钱。
哪怕他这些年因为拼命，其实赚的不少，一年下来也能赚个几十上百万，但是这些钱他到手就花在了苏宿身上，根本没存下任何钱来。
他被程家找回来后，程家也了解了他的情况，但是程家对程沂为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么拼命感到有些不满，特别是程沂回到程家后心心念念的也都是他这妹妹。
程家原本答应要出苏宿的手术费，但是在程沂反对婚事后却以此为要挟，最终程沂不得不同意。
但是这次，程沂不打算和傅以砚结婚了。
他觉得，他上辈子其实和这老伴总体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出于一辈子的革命友谊，他该放老伴去追求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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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傅以砚
不跟傅以砚结婚，那钱就还得自己出。
程沂心中有了盘算，便也不着急，准备先在自己的狗窝里好好睡一晚，养好精神去赚钱。
他窝在电视前看了一堆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了快五十年的搞笑老电影，呵呵笑个不停。到了快五点的时候，又开始霍霍起自己的厨房，一通折腾，辣子鸡丁、剁椒鱼头和雪梨百合羹被他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他没有在餐厅吃，而是把这些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继续一边干饭一边看电影。
程沂斯哈斯哈地吃着辣子鸡丁，辣度对他来说稍微有点过，但天晓得他多久没碰过这种有辣味的东西了，吃起来简直是满满的幸福感！
辣度有些过，刺激得他眼里都起了些许泪意，程沂正准备起身拿纸巾擦擦，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快递？
时间太久远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买过快递了。
他没多想，就随便抹了一把眼睛，然后去开门了。
程沂开了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有些意外。
是傅以砚。
程沂看着门口的傅以砚有些感慨。
原来傅以砚年轻的时候长这样，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了。
傅以砚这人格外受时光的眷顾，他比程沂大六岁，程沂快死的时候傅以砚也已经七十多了，但是看起来却不见多少老态，脸上都不见多少皱纹，只有间杂着银白的头发让人相信这人已经步入了老年。
这人自律了一辈子，就算老了也从不疏于打理，衣服上都不允许有一丝褶皱，腰背总挺得笔直，活像个军人。脾气也没随着年龄而趋于平缓，像只年老却越发成熟锋锐的鹰隼，哪个小辈跟他对视上一眼，就是肉眼可见的吓破胆。
虽然是这样，岁月还是给他酝酿出了不同的魅力，这人晚年后，在商界隐退幕后，各个大学也热衷于请他去演讲，每次去一趟都能收获一堆迷妹。
在程沂看来，就是个老了还固执刁钻的臭屁老头。
想到这，他思绪又有些飘远，想着，上辈子他死的时候，这老头看上去还硬朗得很，起码还能活个二十年。
“程沂。”对面的人唤了他一声，拉回了程沂的思绪。
这人声音也冷，冷泉击石般好听又冰冷。
程沂抬起头，看着此时二十七岁的傅以砚。
二十七岁的傅以砚，好像和那个顽固老头没太多区别，腰背依旧直挺挺的，薄唇微抿，中德混血的墨发绿眸，让他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冷峻精灵。
一米九几的身高也依旧要程沂艰难地抬头才能对视。
程沂眼尾漾起笑意，说：“你怎么来了？”
这倒不是笑里藏刀，他对傅以砚是真的挺和善的。
上辈子的婚姻，虽然一开始不愉快，但是后面走着走着，他俩也算是风雨同舟共济了。就算这辈子程沂不打算再和傅以砚结婚，但毕竟相处了一辈子，很难再找到跟他关系比傅以砚更加亲密的人了，他还是把傅以砚当做感情很好的老友的，虽然傅以砚并不记得了。
“进去谈谈。”傅以砚说。
不知道为什么，程沂觉得傅以砚此时看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是他刚刚吃辣吃太多，此时眼睛旁边红了一圈还带着泪意，让傅以砚误以为他是躲在房子里哭。
程沂点头，给傅以砚找了双拖鞋，就让他进来了。
他让傅以砚先坐沙发上，又去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酒水饮料，而是傅以砚这家伙就喜欢喝白开水，从不碰饮料，就连酒也是为了应酬或者发泄才碰。
倒完水后，程沂顺势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突然注意到傅以砚的眼神放在了他的茶几上。
程沂转头看见自己茶几上摆着的菜，突然眼皮一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上辈子没得胃癌前，程沂的胃就很不好，慢性胃炎，傅以砚在吃的这方面管他管得厉害，平时冰的辣的碰都不给程沂碰。后来程沂确诊了胃癌就更不用说了，一日三餐都是这家伙说了算。
弄得现在程沂给自己做了两盘辣的被傅以砚看到，都下意识心里发毛。
不过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了，态度自然地拿过一个空碗，给傅以砚盛了些雪梨百合羹，问他：“要吃点吗？”
另外两盘辣子鸡丁和剁椒鱼头他就不拿到傅以砚面前凑合了，傅以砚很少吃辣……反正这货就方方面面自律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好在雪梨百合羹这人挺喜欢的，程沂上辈子也常做给他吃。
傅以砚接过碗，但并没有吃，而是看着程沂，说：“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很抱歉。”
“淮礼那边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造成的负面影响都由傅家负责，我们的订婚宴另行安排，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的话，也尽管提。”
他看着程沂，目光带着歉意，程沂估计这是傅以砚难得跟人低姿态的时候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点抱歉。
上辈子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最后还是结了婚。
但是这辈子到底是不一样了。
“没事。”程沂笑着摇头说，“其实我觉得既然我们双方都没有这个意思，您和程淮礼也算是两情相悦，那就没必要勉强了，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如果您迫于家族那边的压力，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反正我最近几年都不会打算结婚，您可以继续以我的名义拖着，拖到时机成熟，我这边也会尽力配合。”
程沂这番话说的特别有诚意，他觉得他要是傅以砚，绝对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好机会。
但是傅以砚的眉却蹙了起来，神色也有些沉下去。
“你是生气了？”他问。
程沂：“……”
没啊。
我表现得还不够友好吗？
程沂发愣地看着傅以砚，感觉有点跟不上自己这前老伴的脑回路。
他刚想说话，却见傅以砚抽了张纸巾递给了自己，程沂下意识接过纸巾，却拿在手里不知道拿来干什么。
见程沂没有动作，傅以砚干脆又抽了张纸巾，倾身给程沂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到这时程沂才知道，傅以砚这货是误会了啥。
都干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傅以砚忙活什么劲儿。
其实在这个时间段，他跟傅以砚关系很一般，甚至傅以砚对他可以说是不屑又敌意的，可能现在是真的理亏又被程沂这波眼泪怔到了。
程沂心想这还真是天大的误会，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傅以砚突然起身，说：“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这人就直接走了。
程沂看着傅以砚那高大颀长的背影有点欲言又止。
随着门被关上的响动，程沂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咋还说不清楚了呢。
不过他也没再继续纠结，反正傅以砚到时候也能明白。
程沂继续在沙发上把自己做的菜都吃完，靠在沙发上惬意着看着电视，然后给自己的经纪人发消息。
【Y：魏哥，最近把能接的通告都给我接了。】
几乎是在程沂发出第二条消息的瞬间，甚至更早，经纪人那边就已经发了一条消息。程沂估计对方没看到自己发的第二条消息。
【魏旻：先别管通稿了，你快去看看热搜！】
程沂依言去看了热搜。
热一：程沂订婚现场
程沂盯着这标题看了两秒，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些记忆太遥远了，久远到压根想不起来，只有等事情发生后才一拍脑袋：对哦，是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他点进热搜看。
热搜是一段视频，视频上是安静又有些窃窃私语的大厅，以及站在最中间孤立无援的自己，看起来颇有一些尴尬凄凉。
显然放的是自己订婚被傅以砚放了鸽子的事情。
下面都是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评论。
【破坏别人感情的下场。】
【好家伙，大快人心！】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绝了。】
程沂：……
全网嘲的感觉，也是久违了。
其实说来简单，原本程家和傅家有娃娃亲，在凌静华怀着程沂的时候就和傅家约定好了傅以砚和这个孩子的婚姻。以前没人知道孩子被抱错了，傅以砚和程淮礼相处得很不错，感情也深。
谁知道被程淮礼是被抱错了。这下子难以收场，其实程家想着是将错就错，他们对程淮礼还是像孩子一样疼爱，想着毕竟这俩孩子感情都这么深了也不好拆散，但是这事儿他们也不好跟傅家明说。
但是傅家那边却不肯。
傅以砚的爷爷是个思想固执的老头，觉得程淮礼就是个狸猫，怎么能真的代替太子？程家肯认这个狸猫不代表他们傅家就得娶。因此就不愿意让傅以砚和程淮礼结婚，非要压着他和程沂订婚。
这些年傅家发展的势头太好了，程家又有所没落，现在在生意上没少仰赖傅家。让程家和傅家抗议到底就行不通了，想着这婚事原本也就是给程沂和傅以砚的，他们也没再反对。
程沂为了妹妹的医药费，傅以砚迫于家族的压力，也都同意了。
但是错就错在，程淮礼还是个当红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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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前尘往事
程淮礼21岁出道，因为他长得不错、从小受的教育又好、在演戏上也颇有灵气、再加上背后的大量资本，不火都难。就在去年，随着一部他主演的电视剧的爆红，程淮礼跃升为当红流量。
他进圈时没有隐瞒自己的家世，火了之后他的背景自然也就被扒了出来，百亿集团的继承人、top2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一下子让他的粉丝也变得与有荣焉，也成了程淮礼吸粉的一大卖点。
然而就在程沂被程家找回来后，程淮礼的对家给他买了黑通稿，全网公布他其实是个换了太子的狸猫。
顿时网络上闹得沸反盈天，嘲讽程淮礼的人数不胜数，脱粉的粉丝也不在少数，留下来的粉丝跟着这些人吵了整整一天。
然后就见程家父母还有长子程淮律在微博上齐齐艾特程淮礼，说：血缘只是上天给每个人牵引的特殊的缘分，而我们在没有血缘的情况下成为一家人，却是一种更加奇妙的缘分，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程崇铭还直接在微博上晒出一份股份转让书，上面明了地写着转让给程淮礼百分之五的集团股份。
这下也没什么可吵的了，不管程淮礼是不是亲生的，反正程家是认，程家也有程淮礼的一份，现在程淮礼就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了，这至少值三四十个亿，更别说之后了。
程淮礼的粉丝也满足了，他们哥哥的苏点还在。
皆大欢喜之下，程淮礼的粉丝依然不满足，想把这个“太子”扒出来。
这种心理其实很好理解，如果这个“太子”是个品行低劣、上不了台面的人，他们就能占领舆论高地，更加心安理得地享受成果。
然后程沂就被扒出来了。
一个高中肄业的孤儿、混迹在各种不入流的电视剧里当小配角，糊得黏在地上撕都撕不下来的三十八线艺人。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扒出了因为这“太子”的回归，让程淮礼和傅以砚的婚姻变成了太子和傅以砚的婚姻，顺带还附上了傅以砚的背景和个人资料。
这消息才是真正的王炸，一下子程淮礼的粉丝就集体高|潮了。
比起他们嘲讽的“太子”，傅以砚才是真正的傅氏太子爷，程家在娱乐圈看来已经是超级巨头的商业巨擘了，但是在傅家面前还只是小儿科，可想而知傅家有多恐怖。
而傅以砚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从top2学校毕业后直接去国外读博，仅仅花了两年就拿到了博士学位，二十三岁回国接收家族产业，短短几年就创造了无数商业奇迹，使本就如日中天的傅家更上层楼。
随之而来的还有爆料人爆料的各种傅以砚和程淮礼的相爱证明。
再加上傅以砚被扒出来的照片，只见照片上的男人站在程淮礼的身旁，一双翡翠般的绿眸侧头注视着程淮礼，深邃的眼窝、高耸的鼻梁、略带笑意的薄唇和弧度优美的下巴浑然一体，勾勒出惊心动魄般的美。再加上男人九头身的逆天比例，简直就像是3D建模中走出来的神明。
这颜值可以说是吊打娱乐圈号称神颜的各大男星，顿时粉丝和路人都疯了。
在网络上，向来是很没有道理可言的，明眼就能看出来的是非，在网络上却只需要煽风点火引导舆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普世公理，进而演变成一场暴力的群体狂欢。
在引导和煽动下，网友们觉得这样的傅以砚、合该就是程淮礼的绝配才是，更别说他们本就相爱。程沂回到程家认祖归宗也就罢了，凭什么抢别人的未婚夫？就算这婚约一开始是他和傅以砚的，但是着二十多年来却都是傅以砚和程淮礼被这个婚姻捆绑，程沂无辜，难道傅以砚和程淮礼就不无辜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包办婚姻强拆鸳鸯的戏码。
于是程沂就莫名其妙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程沂看着网络上这些攻讦他的人，心中调侃地想着：冤枉，我也是友军啊！
而且是最管用的友军，傅以砚和程淮礼能不能在一起，就看我的了！
被全网嘲的记忆他还是有的，因为这个事情在上辈子还是持续了挺久的，豁达如他，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也有些郁郁。
不过换做是现在心理年龄七十岁的程沂，那是半点想法都没有了。他还得谢谢这全网嘲，给他带来了不少热度，特别是今天还上了个热一。黑红也是红，这样他应该能接到不少薪酬比较高的通告。
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这段时间的黑热度，他还真不敢贸然去自己筹备苏宿的手术费。
他看完后，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经纪人发消息：【刚看完。】
【魏旻：……你没事？】
【Y:我能有什么事，这刚好给我蹭个热度，旻哥你多帮我争取一下综艺或者剧组方面的资源，应该会有不少人为了话题来“借”我这黑热度的。】
【魏旻：你能放宽心就好，资源那边你别担心，哥肯定尽力帮你。】
【Y:谢谢哥。】
刚跟经纪人谈完话，程沂的手机上又有一通电话打来。
屏幕上显示着:程先生。
程沂早上走的倒是爽利，那些烂摊子都留给了凌静华和程崇山，他俩估计气得不清了。
程沂接通电话，语气礼貌：“怎么了？”
“谁让你走的？订婚宴两名主角一个都不在，你知不知道我上午多难看！”程崇山的语气却是很不好。
程沂没生气，而是从容地接道：“都不在也比让外人觉得是程家倒贴强，您说是不是？”
这话非但没有安抚到程崇山，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反效果：“别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你这样下傅家的面子，你以后跟以砚结婚了在傅家还怎么自处？咱们家要是得罪了傅家——”
程沂垂眸，带着笑意轻声打断了他：“关于我在傅家怎么自处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不和傅以砚结婚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电话那头好像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话。
“我说，我不和傅以砚结婚。”程沂依旧从容而平静，连声线都维持在一个平整温和的调上。
“你是不是疯了！”那边，程崇山一下子被气昏了头，过了好几秒才找回理智，想到了程沂的把柄，“那你那个妹妹呢？她的医药费怎么办，你不管她了？！”
“苏宿的医药费我会自己想办法，不劳您费心了。”
“你放心，我想得很明白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傅先生和程淮礼两情相悦，我对傅先生也并无感情，这婚约自然也没有履行的必要。让傅先生和程淮礼结婚，岂不才是天作之合？”
“傅家不让淮礼进门！”
“那就和我无关了，傅先生和程淮礼到底和谁结婚，我自然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他说完，也不管程崇山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八点左右魏旻给他发来了一些他认为适合的通告供程沂选择。
的确如程沂所料，他的黑热度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工作，特别是一些综艺，就是需要他这种人上去招些话题，虽然程沂知道这些综艺通告接了就是过去挨骂的，不过他现在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了，能赚得到钱就行。
除了综艺之外，也有一些戏可以接，虽然都是一些小角色。
程沂其实没打算在娱乐圈长久发展，只要凑够了妹妹的医药费，再攒下一些钱，他就打算退圈。
上辈子他跟傅以砚婚后，也就很少出现在娱乐圈了，因为傅家不想要一个在娱乐圈糊成三十八线小艺人的当家主母。
程沂乐得清闲，他甚至重新考了高考，一直读到了博士，最终担任A大的文学教授。
这辈子他也打算这样，凑齐医药费，再攒够供他和妹妹生活的钱就退圈去重新高考，沿着上辈子的路走。
他上辈子学的就是文学，哪怕他知道了许多未来的经济发展和科技，但是这些也只限于粗浅的了解。就像把2020年的人扔到2000年，绝大多数的人除了知道买房和投资互联网之外也并没有太多其他的可操作性选择，而买房和投资互联网都需要本金。
程沂倒是知道未来的一些经济方向，等他攒够了一定的本金，就会选择去投资。虽然他只知道大方向，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但到时候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稳妥些，下半辈子总是不愁的。
因此他在娱乐圈其实没什么长远的计划，就准备捞两三年快钱，把自己这黑热度消耗完了就差不多了。
按照这样的想法，他对拍戏也没有太多兴趣，毕竟小角色的片酬可不多。他随手翻看着经纪人发来的剧本，却在看到其中一个时，划屏幕的手有些顿住。
他觉得这个剧本，或许比较适合他。
只是适合他的不是片方给的小配角，而是一个戏份极重的配角，甚至可以说，整个故事的暗线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或许可以去试着争取一下，他想。
剧名叫，《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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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梦
程沂一觉醒来，看见魏旻给自己发了一大堆消息，最新的消息又是让他去看热搜。
程沂打开某浪看，发现热一热二都是他。
#傅氏律师团为程沂状告31人#
#数位博主集体给程沂道歉#
程沂点进这条热搜，内容基本上就是标题上的那些，傅氏给31人发了律师函，其中包括私自发布视频的人、带节奏的营销号，以及一些言论极其恶劣的人。
那些情节比较恶劣的营销号都齐齐艾特程沂，隔空给他道歉。
【好家伙，这我还敢说什么？】
【没想到“太子”还挺有手段，这么快就插足成功，要上位了。】
【快别说了，律师函警告！】
【怕啥，我又没骂他，还能堵我的嘴？傅氏真牛逼，小三也这么卖力维护。】
【？？我一直就觉得你们很奇怪，你们管这个叫小三？】
【网络疯魔，跟他们怎么说得通，他们哪儿在乎常理，只认自己那点想法，花三分钟确定立场再花三个月去骂战可不是开玩笑的。】
【哟，理中客虽迟但到。】
…………
总体来说，这些言论比昨天是要好多了，这些人至少不敢辱骂和人身攻击了，程沂搜了下，昨天那个视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傅以砚的行动力还是一如既往。
关掉微博，程沂没再理会这些，从今天开始他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行程被他见缝插针地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出门到处跑通告忙了一整天，临到快傍晚，才终于有时间去医院见自己苏宿。
这是他特地空出的时间，他先回家给苏宿做了些菜，把这些都装进保温盒里，再开车去医院。
他过来时，苏宿正靠在病床上看书，程沂请的护工在一旁坐着，方便时刻照料她。
十九岁的女孩安静的靠在窗前，纤瘦的身躯陷在被褥和枕头里，越发显得娇小纤细。乌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还有几缕落在胸前和书籍上，只漏出半个沉静柔美的侧脸。
程淮礼的颜值很高，他那众多的粉丝里颜粉占了大半，其实这也显然说明苏家的基因很好。程沂的养父母外貌条件都十分出众，苏宿全按照他们优点长的，程淮礼在她面前都要逊色一等。
程沂以前还觉得他和苏宿不愧是兄妹，男帅女靓，现在想来，还真的都是巧合。
“宿宿。”程沂进门时唤了一声。
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快速地把书合拢随手放到一边，脆生生地叫着：“哥哥！”
程沂露出重生以来最愉悦最温柔的笑意，快步走到苏宿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都挺好，就是有点想哥哥了。”苏宿眼睛一直盯着程沂，舍不得移开。
“傻丫头。”程沂捏了捏她的脸，随后把自己的保温盒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说，“哥哥给你带吃的了。”
说着他就把菜一样样地取出来，摆在苏宿面前，但是苏宿却许久没有动筷，只是一直盯着程沂看。
“发什么呆，快趁热吃。”程沂说。
苏宿握住了筷子，却依旧没有动筷，许久之后，她突然说：“哥哥，我能不能不治了。”
程沂笑意顿时凝住，他曲指在苏宿额上谈了下：“说什么傻话，能治为什么不治？咱这又不是花钱受罪的病，治了就能好，就能活蹦乱跳，这哪里不好？”
有些病，治了也只是活受罪，痛苦地多活几年，比如程沂的癌症，如果是那样，他尊重妹妹的选择，就像当时他的亲友也尊重他的选择一样。
但有些病却是花钱真的能买命的病，比如白血病，再比如苏宿的心脏病。
苏宿听了程沂的话却红了眼睛：“……但我不想你花这个钱。”
这傻丫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一下把程沂哭得慌神了，他连忙把苏宿抱在怀里：“怎么了？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是的，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两个热搜。
或许被苏宿看到了。
“为了我这个病，你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这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被网上那些人骂，他们凭什么？”
程沂低头，刚好看见被苏宿放在一边的书，封面上是四个大字《乌合之众》。
程沂：“……”
他好笑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脑袋：“你都看了乌合之众了，总该知道和群体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们一到群体中，暴力就会在其中隐形，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和低智，和他们又计较什么？”
他抽了纸巾给苏宿擦掉眼泪：“好了，不哭了，哥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哥心上只有你，你高高兴兴的，哥才能放心。”
“你真的不难过吗？”苏宿抬头看他。
“真不难过。”程沂说着，拿起桌上的蛋羹，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了苏宿嘴边，“吃一口？可好吃了。”
苏宿依言，张嘴把蛋羹吃进嘴里。
在医院里陪苏宿陪到十点，程沂才告别依依不舍的苏宿，回到家。
东跑西跑了一整天，饶是这具身体年轻力壮，也有些负荷，因此他洗漱完沾上枕头就睡了。
他心中踏实，没有惦念和忧愁，一夜无梦。
但另一边，傅以砚的情况却和他截然相反。
傅以砚这一夜睡得却是不安稳极了。
他梦见自己好像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样样式简单、却透着温馨的早餐，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披着灰蓝的厚绒风衣，戴着样式简单的金边眼镜，看起来却自有一番温润雅致。
哪怕这男人看起来不再如二十多岁的年轻，也称得上是美人，皮相是美的，骨子里更是透着岁月沉淀的醇香。
而这个人的样貌却给傅以砚极强烈的熟悉感。
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傅以砚就想到了程沂，可程沂才二十一岁，和这个男人像极了，又截然不同。
可傅以砚却有种他就是程沂的感觉。
他内心正兀自忖度，却见对面的人把自己碗里的一只白白胖胖的花卷递到了他的碗里。
然后他见那人神态自然地说：“吃不完了。”
傅以砚有轻度洁癖，哪怕对面这人理所当然的自然态度让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软，他也没有想要把这花卷吃下去。
但是梦里的身体却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就看着自己夹起花卷，三两口吃完了。
见他吃完了，男人才像是满意了似的站起来，说：“那你去把碗刷了，对了……昨天让你买的春联你放哪儿了？”
“放你书房里了。”傅以砚听到他自己这样说。
面对这样听这个男人话的自己，他都怀疑他是不是梦见自己成了别人，因为他绝不可能和人堪称是这样言听计从的纵容。
男人点头，说：“那我上去写春联了，你去洗碗。”
男人正打算走，却被“自己”拉住了，他听见自己说：“不行，等我一起。”
“你是小学生嘛，怎么还得等来等去。”男人似乎有些无奈，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
傅以砚看着“自己”走到水池前，带着手套认认真真地刷起了碗，能看出梦里的这个自己也并不常洗碗，洗起来一板一眼，又带着傅以砚本身的龟毛，总是要洗很多遍，把每个碗都刷得干干净净。
突然，他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他回头，看见那人打开冰箱，从上层取出了一盒酸奶，正打算吃。
他顿时皱起了眉，走上前把那酸奶拿到自己手里，说：“早上不能吃。”
“你说一星期可以吃两盒。”男人据理力争。
“但你现在是早上，你刚吃完早餐，又想胃疼了？”傅以砚听到自己的声音沉了下去。
“好好，说不过你。”男人举手，一副投降的模样。
傅以砚重新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鲜牛奶，然后放在小锅里温了下，倒在杯子里递给男人。
“喝这个。”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男人有些不乐意地接过温牛奶，忽而又想到什么，好似幸灾乐祸地挑眉道：“那你又得多刷一个锅和一个杯子。”
“自己”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继续洗碗，让男人留在台上把牛奶喝完。
等他洗完后，两人又一起上了二楼，走进了他们先前说的书房。
上楼的过程中，傅以砚也打量了一下这间住所，是一栋二层楼小别墅，对普通人来说是算得上奢侈高档，但是还远远比不上现实里傅以砚自己的住所。
但是他透过走廊的瓷砖，又隐约能看见，自己的样貌也确实就是他自己。
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四十多岁了。
难道他梦到的是自己和程沂的十几年后？
他来不及多想，两人就到了书房。
这间书房挺大，但是空间却并不空旷，因为里面摆满了很多书，那些书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而且不浅。有些已经明显陈旧泛黄了，看得出来是绝版的老书，但依旧被小心地放在柜子里。空气中似乎还散逸着似有似无的墨香。
也确实如梦里的自己所说，春联就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那张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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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傅安和陆骁
“那你就磨墨。”男人说。
傅以砚依言，到男人身旁给他磨墨，男人将春联展开，思忖片刻，便题上字。
他提字的时候很认真，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笔下，露出半张温润沉静的侧脸，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
男人不再年轻了，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他好似又天生爱笑，这细纹便总掩不去，但这样的痕迹，只会增添他的风华。
梦里梦外的傅以砚，都在注视着他，出神地看着。
等男人提好字，直起身时，傅以砚才回神。
“好了，这春联就让安安挂上去。”男人说着，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都快就九点了，安安晨练也快回来了。”
安安是谁？
傅以砚正疑惑着，可很快，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他的眼前恢复一片灰暗的空茫。
他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熟悉的卧室。
是……梦么？
可梦里的一切，哪怕他此刻醒来，都觉得真实得可怕。
…………
安安是谁？
这个问题拿来问程沂，他倒是能回答。
安安是前世和他傅以砚一起收养的孩子，傅安。
重活一辈子，程沂可以放下很多东西，除了苏宿和傅安。
傅安是他和傅以砚从孤儿院收养来的，他从小被人遗弃在孤儿院，在孤儿院长到六岁，被程沂和傅以砚收养。
程沂这辈子依旧打算收养傅安，只不过现在傅安才两岁，他又忙得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再加上以他的年龄现在也收养不了傅安，因此他打算再等几年。
所幸那孤儿院的院长人很好，对傅安也很不错，程沂倒是也能勉强放心。
刚重生的头几天，他就往孤儿院跑了一趟，给孤儿院捐助了很多东西，和傅安见了一面。
这几天他又接到了一个综艺，这一走可能要好久，因此他又去了一趟孤儿院，给傅安带了许多生活用品、小玩具和奶粉，给院长也带了些礼物，拜托院长照顾好他。
傅安现在还跟着院长姓，叫林安，这傻小子现在才一岁多大，也不太会叫人，但是他好似也天生跟程沂有缘，一看到程沂就拍着小手笑个不停。
“傻小子。”程沂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他一戳，刚好安安就从嘴里突出了个口水泡泡。
口水泡泡很快就破了，小崽子还觉得很好玩似的，又吐了两个，吐完后就笑得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又乐呵呵地拍起手来。
程沂被可爱到了，忍不住说道：“成天傻乐。”
小崽子也注意到程沂是在说他，也想回应一下，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橙橙——”
他还记得这个大哥哥第一次来看他的时候，院长说他是程先生，他自称是程叔叔，说来说去，小崽子就记住了一个“程”字。
逗小崽子逗了半天，眼看天快暗下来了，程沂才恋恋不舍地告别院长，把小崽子放到院长怀里。
哪知道一向乖巧的小孩子突然在院长怀里挣扎起来，院长没有防备之下险些抱不住他，只能顺势把他放下来。
一放下来小崽子就要往程沂这里跑，不知道是起势没弄好还是怎么的，这小崽子刚迈了第一步就摇摇晃晃起来，在原地打转了一回儿，左脚拌右脚，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瓷实的屁股蹲。
小崽子坐在地上，东看看细看看，大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院长和程沂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崽子再不懂也知道这是在笑他了，忍不住嘴巴一瘪，怆然欲泣。
程沂不逗他了，走到小崽子面前，蹲下身跟他说：“叔叔要回去啦，过些天再来看安安，好不哈？”
“橙橙……”小崽子叫他。
院长也蹲下来，跟小崽子说：“安安，跟程先生说再见。”
她说着，在安安面前对着程沂挥手。
安安也似懂非懂地举起手，挥了两下：“橙橙、拜拜。”
程沂在他额前亲了下，承诺似的说：“很快就会回来看安安了。”
…………
第二天，程沂出发去了那个综艺剧组。
这综艺叫《乡村挑战》，就是把邀请来的嘉宾往各种穷乡僻壤里一放，让他们进行生活挑战。
这档节目以前热度挺高，最近随着层出不穷的各类综艺兴起，它也有些落寞了。这次请程沂，不知道是破罐子破坏还是真指望着程沂这点黑热度能吸引来什么话题量。
程沂也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反正他有钱拿就行，片酬还不低，播一集三十万，一期下来就能把妹妹的手术费凑齐了，还能攒下不少钱。
等他到了剧组集合的地方，一看人，才明白节目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节目组居然把程淮礼也请来了。
好家伙，这是想看他们撕逼扯头花吗？
程沂在心中看热闹不嫌事大般的调笑了两句，但也并没有把程淮礼也来了这件事放在心上。
程沂原本就是个很豁达的人，再加上重活一世，也真的很难和比自己小了快五十岁的孩子较真，因此生活中绝大部分事情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还是那句话，钱到位就行。
人生可以让你看开很多东西，除了没钱：）
他正准备和魏旻一起上节目组准备的车，但是突然又听到前方有些骚动。
程沂下意识看过去。
好家伙，又是熟人。
来人相貌俊美至极，浅灰的高定西装，穿在他身上只衬得他原本就如顶级模特一般的身材更加显眼，肩宽腿长，来剧组活像是走秀。
这货，如果要给他贴上个定性的标签的话，算是程沂的前男友。
他叫陆骁。
这个名字无论是放到商界还是娱乐圈，都是大名鼎鼎。
在商界，他是陆家的独子，陆家虽然在国内并没有多大势力，但是在国外根基极深，偌大的商业帝国，只有陆骁一个继承人，怎么能不令人瞩目？
在娱乐圈，就更是如此。他十七岁在M国发表自己第一张专辑就一炮而红引起了全球性的火爆，被誉为音乐神子，此后他每次发表新歌都热度不下，如今才二十六岁的他，已经把所有音乐领域的顶级奖项都揽下了。
三年前他突然说要回国发展，不知道引起了国外多少粉丝的激烈反对和多少国内粉丝的狂喜，甚至引起了内娱的一次狂欢。
不过他来国内后一向低调，很少参加什么综艺，只是专心写歌。其实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与其是说来内娱发展，不如说是来国内发展陆家的产业，这些年，他的主要精力也都是放在商业上。
这节目组居然还能神通广大到把他请过来？
前期也连点风声都没放出去，也不知道等开播后陆骁的粉丝得有多疯狂。
看这档节目的人越多，程沂估计自己挨的骂也多，那三十万还真是要少了。
虽是这样说，但合同已经签了，程沂倒不是什么不知足的人。他没有傍身的作品，也没啥粉丝，唯一有的就是这黑热度，能有这价位也算不错了。
前面的陆骁被人拥趸着，导演和一些嘉宾都连忙上去打招呼。
这档节目请的嘉宾其实不限于明星，也有一些样貌出众的素人，往年还捧红了不少素人，这也算是这档节目的一个特色。
这是节目组第一次集合，其实各个嘉宾和导演们都在比较友好地交谈，毕竟要一起录节目，关系自然要弄好些——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程沂却只是只管自己，没跟什么人说话，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来这，就是负责挨骂的。
但前面的陆骁和众人随意谈了几句后，就径直向程沂走过来。
男人琥珀般的眼眸专注地看着程沂，唇角轻扬：“小沂，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虽然有些意外，但程沂还是礼貌地回复他。
陆骁好像没察觉到程沂的疏离，而是继续问道：“我听说你妹妹病恶化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谢谢陆老师关心。”程沂说。
娱乐圈规矩，但凡有一点点名气，就可以尊称为老师。
陆骁说：“那好，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
“嗯，那我就先和魏哥上车了。”程沂说。
等上车后，程沂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一旁的魏旻给他递了水，关心地问道：“你没事？”
程沂和陆骁那段事，魏旻是知道的。
因此他有些担心。
“能有什么事？魏哥你就别瞎担心了。”程沂好笑地说道。
他和陆骁，的确有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
按理来说，他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的人。
但是却碰巧遇上了，程沂似乎又长了张符合陆骁审美的脸。
那时候程沂十九岁，陆骁二十四。
他们这段感情，说来还是陆骁先追求的，这人是情场老手，各种攻势下去，程沂还觉得是真遇到真爱了。
事实证明是人生中总会遇到的人渣——好，客观点，没到人渣的程度，姑且算是渣男。
或许是陆骁从小在国外长大，又或许他的确没那么尊重程沂，总之，他在和程沂交往期间，还理所当然地和人暧昧，甚至在程沂面前和人亲吻。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程沂问，只说是他从小接受的环境都比较开放，他当然爱程沂，只是他认为忠诚中不需要包括身体。
他那种态度和言论，其实有一种强烈的暗示。
因为你是个穷小子，没见过世面，所以才在乎这些。
或许换个没什么钱的男生还真就被他pua了，毕竟陆骁好看有钱又大方，但是程沂也不是傻子，也不图他钱。他最是温柔，也最是果断，在和陆骁几次谈判无果后，就直接和他分手了。
拉黑了陆骁的一切联系方式，顺带还把自己的手机也关机了，找了个剧组往大山里一躲就是进半年。
回来后，手机上就剩陆骁打来的几百个未接电话，但是已经半年了，陆骁也没再来纠缠他。
后来，两人还是保持着不冷不淡的联系，逢年过节打个招呼。
上辈子，他在婚后倒是和陆骁关系又近了些起来。
因为上辈子他的婚姻本就宛如空壳，在结婚的头几年，甚至连空壳的体面都没有，程沂过得并不算好。
陆骁在那期间帮助过他几次，他们的关系因此就近了起来，两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友谊甚至还维持到了晚年。
程沂现在其实不讨厌陆骁，他们算是上辈子的老朋友了，陆骁这人在感情上虽然渣，但是当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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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钓鱼
坐车去机场，下飞机后有专门接送的大巴，折腾了半天，总算在下午四点时到达了节目组的目的地。
是一座非常偏僻但环境很好的小村庄，依山而建。村口栽着许多杏花树，正是春季，杏花开得繁盛，满树都被沉甸甸的杏花压着，一阵微风轻抚，就簌簌落下，若一场杏花春雨。
“这是杏花村，我们在里面安排了一间废弃的屋子给大家住，大家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把房间收拾出来住下，任务完不成的话我们只能集体睡大街了。”主持人说。
“还真是老套的任务。”
程沂听见他身边有人这样腹诽。
不过话说回来，这任务老套是老套，但折腾人也是真折腾人。
一行人走到了节目组准备的废弃院子，其实能看出节目组事先是做了一些处理的，寻常村子里废弃了几年的屋子屋顶多半都塌了大半，乱七八糟的草木不知道生长得多么猖狂。但是这间院子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屋顶却是有修补过的痕迹，院子里也有落脚的位置，不至于都被荒草荆棘占领。
嘉宾一共五男三女，除了程沂、程淮礼、陆骁三人外，还有一名去年女团出道的女孩、一位影视小花，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戏骨男演员，以及一男一女两位素人嘉宾。
那位五十多岁的老戏骨叫王铭，他的年岁比其他嘉宾都至少大十几岁，自然也是需要尊重的前辈，大家就让他安排任务，谁负责除草、谁负责收拾房间、谁负责拖地擦窗……
任务安排得倒是妥当，但实施起来，这里没几个是真的做过粗活的，各个都做得手忙脚乱。
程沂负责收拾屋子，这个工程量比较大，是三个人共同负责的，一共八个房间，程沂负责收拾三个。他大概是动作最快的，原本乱的都站不下人的房间被他一通收拾，半个多小时就显得像模像样了起来，统共没到两小时，他就把自己的任务做完了。
然后他就走到大厅里，靠在一边歇着，看着大家伙干活。
程淮礼负责擦洗以及清理蜘蛛网，陆骁在外面除草，除此之外大厅里还有不少人在各种擦擦洗洗，只有程沂优哉游哉地站着。
大家心里就不太平衡了，那名影视小花杨梦瑶在拖地，忍不住抬头跟程沂说：“程沂，你都做好了，就过来帮我搭把手，我们早点做完早结束。”
这时候，但凡有点修养的人都会过来帮个忙。
但是程沂却没有半点兴趣，反正他来这个节目是负责挨骂的，做什么还吃力不讨好折腾半天，还不如多偷点懒。
而且拖地本来就是比较轻松的活了，就算是女孩子也绰绰有余。
他摇头，直接拒绝：“不，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
他说着，还走出大厅，对外面的导演问道：“导演，我都做完了，可以自己出去走走吗？”
导演可不管程沂拽不拽，程沂越拽他越有话题，于是点头说道：“你任务做完了可以走，但是记得小心点，天马上就要黑了。”
程沂点头，回头瞅了眼陆骁，这家伙除草居然也有模有样。
里面的程淮礼刚才擦灰的时候碰到蜘蛛，吓得都差点跳起来了。
陆骁感觉到程沂的视线，他也抬起头看程沂，笑着说：“要不你等我会儿，我们一起去逛逛？”
“不了，我就想一个人走走。”程沂说着，直接走出了院子。
节目组的摄影组也派出了一个摄影师跟着程沂走。
已经快六点了，天边呈现了隐隐的暮色。
这座村子很安静，许多屋子都空了，偶尔才能看见一两个老人走在路上，但是他们看到程沂和摄影师，也都没有攀谈的意向。
衰老，是这个村子给程沂最大的感受，也是无数村庄都在经历的过程。
年轻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座空屋一日比一日多的村子，日复一日地过着麻木的生活，等待自己和村庄的生命尽头。
这个社会，很难听到老人的声音，连替他们发声的声音都寥寥无几。
绝大部分的老人，没有娱乐也没有盼头，只默默地看着那个绝对沉默的时刻一日比一□□近。
程沂走着走着，遇到了一条小河，他就沿着小河走。
没走几部，看到一位老人在河边用竹竿钓鱼，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破旧春袄的小孩，看起来约莫只有六七岁，正安静地依偎在老人身边看着河面。
程沂走过去时，老人刚好钓上来了一条鱼，正把鱼从杆上取下来放到木桶里。
程沂忍不住走上前问：“老人家，你旁边这把多出的鱼竿能不能借我用用？钓到了鱼我分你一半。”
老人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身后的摄影师，明白他是来拍摄的外乡人，于是用口音较重的普通话对他说：“你用。”
程沂高高兴兴地拿了那把多出的鱼竿，坐在老人身边钓起鱼来。
男人嘛，年纪大了，难免会沦为钓鱼佬。
程沂还好，只是偶尔钓钓，他身边不少老朋友可都是钓鱼的忠实粉丝，无论年轻时多么叱咤风云，老了都是钓鱼的好伙伴。
程沂虽然只是偶尔钓鱼，但是他这钓鱼技术却是一帮老朋友里最好的，没过多久就钓上来了许多鱼，顺便还教了自己身边的老人几招。
老人的木桶里原本只有几只不大不小的鱼，这会儿可添了不少大肥鱼。
老人原本对程沂的态度还十分冷淡，这会儿两人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已经变得十分熟稔了。程沂还从口袋里掏了颗糖递给旁边的小孩，小孩抱着糖也乐呵呵起来，小跟屁虫一样缠着程沂。
一旁的摄影师十分震惊，可以说是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老哥，你家这娃儿叫什么？”程沂问。
就这么一会儿，他跟身边的老人已经是兄弟相称了。
这村庄十分排外，之前节目组说要借用场地，来交涉的时候都差点跟村里老人吵起来，好说歹说才同意了，结果这么一下子程沂居然就和这里的人称兄道弟了。
“他叫胡浩，小名浩浩。”老人说。
“我看他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在哪儿读书啊？”程沂问。
“就在旁边的镇子上……别提了，这孩子脑袋不怎么灵光，回回考班里倒数。”老人叹气。
他们整个县都是贫困县，他们这一边更是贫困中的贫困，人均年收入不到两千块，镇上的教育资源本来就差，更别说他孙子这情况。
“啊？这可不行啊，老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孩子补补课。”
老人顿时惊喜了。
他看程沂这群外乡人就穿的光鲜亮丽，听说都是要上电视的人，程沂又一身书卷气，应该真的很有学识，他愿意给浩浩补课，自然再好不过。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好一会儿了，程沂帮着老人提着两桶装满鱼的木桶，后面跟着小孩，一起回老人的家。
老人的老伴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等着老人和孙子了，看着老人带了客人，又说这客人要帮孙子补课，顿时说什么也要杀鸡给客人加菜，程沂好说歹说才劝下。鸡虽然没杀，但程沂带回来的鱼可不少，于是餐桌上就多了两道鱼，一盘清蒸一盘红烧。
吃完后，程沂又辅导了小孩两小时的功课。
他发现这小孩不是脑袋笨，而是注意力容易分散，于是程沂就往有趣了地讲。
程沂在前世，连续二十年被评为他们A大最受欢迎的教授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光是他的样貌出众，更是因为他讲课实在是有趣又充实。他开的国学选修课每学期的人数都是爆满，学理科的学生也都争着抢着报名，因为程沂开的选修课真的毫无门槛，谁都能听懂，又谁都学会，课堂氛围还轻松有趣。
给小孩讲着讲着，程沂还顺便用屋里的稻草扎了只小兔子给小孩，几根稻草在程沂手里三两下就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像魔法似的，把小孩乐得不行。
程沂给小孩布置了作业，说明天小孩要是出色完成的话他就再给小孩编只小狗，小孩立刻满口答应。
老人们在一边看着，发现小孩真的在认真学，也都对程沂很感激，等到程沂要走的时候，老人不仅把程沂今天钓到的鱼给了他，还塞了一堆吃的给程沂。
程沂拒绝不掉，只好大包小包地提回去了。
再说节目组那边。
程沂走后没多久，大家眼看着太阳快下山，这任务还做得没个头，就提议先吃饭再做。
这提议得到了嘉宾们的一致认同，但是却没想到立刻遭到了节目组的泼冷水：“吃的？吃的得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这也是你们今天晚上的任务。”
嘉宾们：“？？？你不是说任务只是收拾房子吗？”
导演：“啊，是嘛，那就是我忘说了。现在说也来得及，你们想个办法找点吃的。”
嘉宾：“天都黑了到哪儿去找东西？”
导演：“那我也没办法……”
双方扯皮之下，最终决定由节目组提供一晚食物，从明天开始所有的食物都要嘉宾们自己想办法。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都是生的，要嘉宾自己做饭。这年头虽然会做饭的人比较少，但是食材简单的话随便煮煮也都能吃，坏就坏在这鬼地方根本没有煤气天然气，只有烧木头的灶台。
嘉宾们不到一小时就把节目组提供的食材全都霍霍了，煮出来一堆半生不熟的东西。
还有些彻底焦了，不能吃了。
“怎么办，本来节目组提供的食材也只够我们刚好吃，现在是彻底不够了。”程淮礼有些头疼。
“那就别给程沂，谁让他擅自离队，烧菜他也没参与。”素人中的男生这样说道。
“也是，程沂压根没出什么力。”杨梦瑶也点头。
提议得到了两个人的赞同，顿时气氛就蠢蠢欲动起来。
原本这个队伍就排斥程沂，他们也不是什么傻子，在这个程沂被人人喊打的时候跟程沂沾上关系可没有什么好事。
在这关头，他们帮程沂只会遭骂，他们要是能踩他一脚，说不定还能艹个心直口快的耿直人设。
就在众人快要达成共识的时候。
“那就把我那份留给程沂。”陆骁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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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发五十个小红包~
上一章忘记说了，有个私设是这个世界里收养孤儿必须达到二十五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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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养生
众人纷纷看向陆骁，见他神色平静，似笑非笑，也看不出喜怒。
“这不太好，陆老师您也忙了一天了，再说这也是您一起做的……”杨梦瑶开口劝他。
见她这么说，其他嘉宾也都劝陆骁。
这里这么多人，虽然程淮礼是当红流量，杨梦瑶也是名气不俗的当红小花，但他们都加起来，咖位也远远比不上陆骁。
就算不算陆骁在娱乐圈的地位，陆骁本身又是商业巨子，内娱那些公司跟陆家比起来都是自取其乐，这样一个大佬跟他们一起拍摄，他们嘴上不说，其实都在明里暗里地捧着，想套点近乎。
众人都还在劝他，陆骁却忽而烦了，他说：“那你们自己吃。”
他说着，站起身走出去，听声音，应该是去外面打电话了。
嘉宾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陆骁怎么突然生气了。
总不能是陆骁和程沂还有什么交情，他们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世界的人。
节目组平时是禁止嘉宾带手机的，目的是不让他们通过手机获得帮助。不过陆骁这样导演也不敢管，到时候节目播了，就说陆骁是特殊嘉宾，估计观众也理解，就更别说陆骁那群粉丝了，他们恨不得把陆骁当神供着。
又过了两小时，程沂才大包小包地回来。
他回来时，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陆骁倚在门旁，一只腿支撑另一只腿曲起，见到他才站直了。
“回来了？”陆骁说。
“嗯，这么晚了，陆老师怎么还在院子里？”程沂礼貌性地问他。
陆骁直言：“等你。”
“……那辛苦陆老师了。”
“你身上带着的是什么？”陆骁问。
“哦，我刚刚遇到了一个村里的老人，去他家坐了会儿客，他们太热情好客，给我送了不少吃的。”程沂说。
“那正好，分我一点。”陆骁说，他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理所当然，末了，他又补充，“先前你没来，他们吃的不够，就没给你留，所以我也没吃。”
程沂：“……”
“好。”他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总不好拒绝。
“先进去，这院子除了客厅厨房和储物室外，一共四个房间，两人睡一间，我正好跟你分到一间。”陆骁说完，就领着程沂往里走。
程沂：“……”
好家伙，我倒还不如和程淮礼一间。
程沂跟着陆骁进屋，看到其他人还在屋里面忙活，他没理会，走到了陆骁说的房间，还好是有两张床。
程沂随便挑了一张，随后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拿下来放到了桌上，在里面翻翻找找：“能先吃的只有糕点了，你要么？”
陆骁好像在低头发什么消息，发完后抬头看着程沂：“那不能先吃的有什么？”
“土鸡蛋、红薯、粉丝、茄子、丝瓜……”程沂一个个看去，说道。
蔬菜都是老人们在院子里自己种的，土鸡蛋也是自己养的鸡下的。
“那我要吃红薯粉丝，卧个鸡蛋。”陆骁说。
“……”程沂好笑道，“陆老师还真是不知道客气。”
“我以为你晚上没得吃，还特地让人从外面给你带吃的。”陆骁说。
“那你吃他们给你带的不就好了？陆老师让人从外面带的东西”程沂反问，仿佛一点都没有对陆骁说的话心存感激。
“但是我看你已经带了吃的，刚刚就让他们不用来了。”程沂说着，晃了晃自己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依稀能看出是个聊天界面。
“彳亍。”程沂无奈点头。
他说不过陆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货从跟他谈恋爱开始，这嘴上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不然也不会理所当然地pua程沂。那话术那语言那姿态，换另一人早就被他洗脑了。
而且程沂其实还是认陆骁这个朋友的，他这人在面对亲友时，可以说是没什么脾气。
他去厨房给烧东西，厨房里没有煤气只能烧火，但是这对程沂来说倒不算难。他爷爷奶奶家里以前就是这样。
程沂先卧了鸡蛋，再烧红薯粉丝，红薯粉丝做起来快，闻起来却香得不行。只要做得好，不光闻起来是一股勾人的香气，吃起来也是满口的肉味，却没有肉的腥味。
顿时把还在忙活的嘉宾们都吸引了，有人循着味道走进厨房：“什么味啊这么香？”
“红薯面。”程沂边把粉丝从锅里捞出来边说，他把面分成两份，一份大份一份小份，
走进厨房的几人被香得不行，但是混娱乐圈的也没缺心眼，刚刚还没给人留吃的，这下怎么还好意思跟人要？而且看程沂这分量也没多的，他们只能悻悻而归了。
程沂把大份的递给陆骁，小份的自己给自己，他原先已经吃过了，这会儿纯粹是嘴馋尝尝味道。
两人在厨房里吃完，程沂又烧了壶热水，然后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杯子和一袋干枸杞，把枸杞放到杯里，用热水泡。
看着程沂的玻璃杯里飘着红艳艳的枸杞，陆骁眼角抽了抽：“你在干什么？”
“喝枸杞啊，你要不要来一杯？”程沂问。
“……不了。”陆骁说。
“年轻人不懂健康的珍贵，老来躺在病床上后悔就来不及了。”程沂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喝枸杞。
任谁罹患绝症在医院病榻上走一遭，都会骤然明白健康的可贵之处。程沂自从重生之后，就决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他无论如何忙，都坚持十点钟睡觉，宁愿早起，绝不晚睡，每天枸杞不离手，还天天泡脚。
程沂把剩下的水提到房间里，路过大厅时，众人终于忙完了，这时候在大厅里聊天打闹，这些也算是拍摄素材。
“陆老师，程沂，你们也过来一起聊聊，咱们一起说说话。”一个女孩子叫住程沂和陆骁。
程沂提着水桶，看了眼大厅里的众人，直接拒绝道：“不了，我马上就要睡觉了。”
有人惊讶：“这才九点半。”
“等我泡完脚就十点了，刚好睡觉。”程沂说。
众人：“……”
为什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要十点就睡，新时代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熬夜冠军？更别说他们这些混娱乐圈的，通宵都是家常便饭。
还睡前泡脚？女孩子都没他这么折腾！大老爷们儿的，是不是太娘了点。
走在他身边的陆骁这才明白程沂提这桶睡水回去是为了泡脚，也有些无语。
“你们也早点睡，早点睡觉身体好。”程沂没理会众人的想法，说完这句就自己回房间了。
跟着程沂回房间的陆骁，就先程沂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塑料充气泡脚盆，充上气，把水桶里的水都倒进去，就开始泡脚。
陆骁：怎么办，前男友太养生，突然不想太复合了。
等程沂泡完，去洗漱了一番，竟然真的十点钟就熄灯上床，放下手机睡觉了。
陆骁坐在自己床上，没留神灯就被程沂熄了，他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坐在床上，也不好发出什么声响，最后只能扶着额也去洗漱睡觉了。
…………
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鸡飞狗跳地过了好几天，网络上却是炸开了锅。
【我草，我骁爷要去这个综艺？现在已经进组了？？这也太突然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综艺还能请到陆骁去？怕不是卖了节目组都凑不够片酬的，认真的？】
【估计是骁爷自己无聊了去的，陆骁任性妄为随心所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啊啊啊啊啊这么久了陆骁终于营业了！！我不管！！我开始冲了！！！】
【看了楼上也觉得当陆骁粉丝真是可怜，自从回到国内发展，两三年才发首专辑，微博动态几百年不见得更新，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活人。】
【不是，你们就没在意了？？“太子”和chl也都在！这个节目组也太狠了，把他俩凑一块去干啥？】
【好家伙，看头也太多了，什么时候开播？我冲了！】
这样的讨论四处可见，其他的还好说，陆骁的粉丝是真的狂欢了，节目组的官方微博号下面已经是一片狂欢之景。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傅以砚却是皱起眉。
他知道程沂去了这个节目，但是他不知道程淮礼也跟着去了，里面还夹了个陆骁。
陆骁。
他明明和这人不熟，傅家的产业和陆家也没多少合作的地方，但是在心里默读一遍这个名字，他居然觉得十分不适。
还有程淮礼，好端端的，他跑去这个节目做什么？除了奔着程沂去，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他揉了揉眉心。
自从那天晚上后，他每夜做梦，都会梦到程沂。
尽管他还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程沂。
他起身洗漱后，在十二点时准时入眠。
再次睁开眼，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梦里看见的竟然不是程沂。
而是陆骁。
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陆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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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凭什么
“来，咱俩也好一阵没聚了，今天怎么也得多喝点。”陆骁说着，把醒酒器里的红酒倒进了傅以砚面前的杯子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们好像在谁的家里，坐在餐厅旁的台上。
为什么梦里的陆骁看起来和他这么熟稔？他们分明只能算作是陌生人。
但是梦里的他没说话，而是端起红酒就一饮而尽。
陆骁也一口气干了，之后又给两人分别倒酒，梦里的两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两人一口气喝了好几瓶，傅以砚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搬到这里来做什么？”
傅以砚的酒量一向很好，而这个梦里的他也如此，喝了这么多酒，依旧听不出醉意。
但是陆骁却有些醉了。
“搬来和你们作伴啊，我陆骁快四十了，无妻无子，也只有你们这两个老友，搬过来找你们玩不好么？我好歹也是安安的干爹，搬过来也能多看看他。”陆骁笑着说，被醉意熏红的眼尾似乎带着戏谑。
听他说完这话，不等梦里的“自己”反应，傅以砚就莫名地觉得胸口涌上了一股怒气。
在这些梦里的他没有对身体的控制权，尽管生气，他也无法对陆骁说什么，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好在梦里的他似乎也不喜欢陆骁这番话，他听见自己说：“陆董说自己没有朋友，说出去你那群朋友怕是不乐意。”
没有人比傅以砚更了解自己，他听出了梦里的自己的克制，隐忍的克制。
“酒肉朋友罢了。”陆骁摆手。
“陆骁，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傅以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冷了下去，“那些人算是酒肉朋友，那你我之间就更不算朋友。”
傅以砚这番话算是世界挑明了，陆骁也没再装傻充愣，轻笑道：“是啊，你跟我算什么朋友……连敌人也算不上。”
“你早就赢了，我连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他将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低低地笑了几声，语气中满是自嘲。
但是他这番堪称是示弱的话却没有让梦里的傅以砚见好就收，而是步步紧逼：“既然你知道你已经没资格了，何必还纠缠。”
“因为我不甘心啊。”陆骁轻飘飘地说。
他说完，将头抬起，看着傅以砚，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显得有些骇人。
“我不甘心。”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也是人渣，你也伤害了他，凭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傅以砚，你比我恶心多了……你那么伤害过他。”
他看向傅以砚的目光依旧可怖骇人，可眼眶却徒然红了。
“凭什么最后还是你？”
“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不是我？！”
“陆骁！”傅以砚骤然厉声低呵，打断了他。
之后，室内一室寂静。
许久才听见傅以砚说：“因为你错过了，而我没有。”
陆骁却突然笑了。
“你没有？”他反问。
“太好笑了。”
“傅以砚，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这自欺欺人半死不活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陆骁的笑容和话语，像一根根冷而硬的钢针，扎在傅以砚的身上。
明明，他一点也听不懂陆骁在说什么。
明明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可是他却骤然觉得呼吸困难得厉害，好像一下子就喘不过气了似的。
他猛地睁眼，又回到了自己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灯无声地折射着晨光。
又是天光大亮。
…………
程沂在节目组呆了一个星期，结束一期的拍摄，节目组说是能拍成六集，等播出后就会给程沂打后续片酬。
如果播出后反映好的话，还会拍第二期第三期。当然，这期有陆骁，播出结果不可能不好，除非第二期陆骁不来了。
节目组效率很快，第一集很快就剪出来放在平台上播了。
这节目有陆骁有程淮礼有杨梦瑶还有个黑红的程沂，未播先火，在播出来前全网就不知道讨论过多少波了。节目组说是15号晚上七点开播，无数人六点就开始等，在七点准时点进放出的视频。
拍摄从车上就开始了，大部分车都在说说笑笑，摄影师还专门给了陆骁一个超长特写。不过陆骁只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就望着车前没说话，哪怕这样，一打开弹幕也都是满屏的尖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可以说是只要打开了弹幕就啥也看不见了。
其他嘉宾坐在一车的就互相说笑，单独做坐的就和采访人聊两句，只有程沂，全程睡觉。
魏旻还让节目组的人安静点。
弹幕：【…………】
【不知道怎么说，骂都懒得骂。】
这条弹幕飘过，后面跟着无数加一。
到目的地后，导演说了今晚的任务，镜头一转就到了节目组安排的那个院子。
节目组给荒草没膝的院子、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房间一个特写。
【好家伙，这能住人？？】
【感觉随时都会塌掉。】
等王铭给每个人派发了任务后，镜头就分别放了大家热火朝天的画面，就在弹幕还在感慨这屋子太破太乱，怕是今晚干不完的时候，程沂已经三两下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好家伙，跟变魔术似的，刚刚我瞅着这屋子连人都站不下，现在竟然变得有点温馨？？】
【收纳能手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既然都被他装好了。】
【毕竟是流落在外真太子，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笑死，楼上是有点太子在身上的。】
然后大家就看着程沂做完后无所事事地看着大家忙活。
【这？不过去帮忙吗？做完了就在这干站着？】
【但是工作量是一样的啊，而且他这个还比那些擦擦洗洗的更累。】
弹幕正说着，杨梦瑶就叫住了程沂，让他来搭把手。
弹幕以为程沂会答应，哪想到程沂转头就拒绝了，还问导演能不能出去。
后期给杨梦瑶P了个满头汗的尴尬表情包。
【有点功夫在身上是真的，没教养也是真的。】
【又不是小学生，这些任务本来就是做着玩的，这程沂闹得这么难看，情商真的是低的让人窒息了。】
不管弹幕怎么说，镜头里的程沂还是出去了，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出来就这样乱走，还不如回去。】
【这到底在播啥……不如把镜头多分点给陆骁，陆骁除草也挺帅的。】
※※※※※※※※※※※※※※※※※※※※
虽然这更短，
但是晚上有二更。
因为我卡文了，所以这更比较短小。我发现你们真的不爱看娱乐圈，所以在头秃怎么把娱乐圈的戏份弄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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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播出
然后他们就看到程沂慢慢悠悠，最后走到了一个钓鱼的老人身边。
程沂管老人借了根鱼竿，坐在老人身边钓起鱼来。
【这鱼竿是竹子做的？？感觉就是竹子上面加了根绳子，这能钓鱼？】
弹幕里正疑惑着呢，就见没几分钟，程沂鱼竿就动了，一尾硕大的鲫鱼咬钩。
程沂把鱼放到木桶里，镜头怼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弹幕里都是【！！！】
【！！！】
【这么牛的吗？】
连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人见状都忍不住跟程沂交谈。
程沂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居然和老人说的有说有笑，两人谈笑间，一天又一条的鱼被程沂钓上来。
【我懂了，这就是钓鱼佬的世界吗】
【钓鱼，绝不空军！！】
【srds，程沂真的是一点都不空军，他水桶都快装不下了。】
【程沂这手法一看就是专业的，我爸爸都比不上他。】
【别说了，我爷爷也比不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画风有点诡异吗？】
【显然，你不是一个人。】
大家就看着程沂跟老人越聊越投机，最后两人居然还兄弟相称，你一句“老哥”我一句“老弟”。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对不起，我居然觉得有点萌。】
【有、可爱。】
【？你们是认真的吗，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奇怪吗？】
接着他们就看见程沂把话题移到了孩子身上，说是要给孩子补课，程沂就提着水桶跟着老人去他家里了。
视频也不是一直在放着程沂，是按照时间线来剪辑的，放到其他嘉宾那里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热火朝天地干活。
等到程沂出发去老人家里时，另一边刚好放到了嘉宾们提议先吃饭，结果被节目组告知没有晚饭时。
节目组：“忘了说了，晚饭也是今晚的任务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忘了！】
【离谱，就离谱。】
看着嘉宾跟节目组扯皮半天，最后得到了晚上的食材，在厨房灰头土脸地生火做饭。
而另一边，则是程沂坐在老人家里，厨房传来阵阵飘香，程沂边逗小孩边等待开饭。
【真是男默女泪的反差。】
等程沂已经坐上餐桌，对着一桌菜干饭时，其他嘉宾们面对一堆半生不熟还分量不够的面面相觑。
听到杨梦瑶提议让先不给程沂留饭时，节目组还很坏心地把镜头切换到程沂干饭的画面。
弹幕都是【……】
【……】
【啊这……】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救命！！我的脚趾已经抠出了一座魔仙堡！】
【那我帮你抠个游乐娃子。】
【对不起，这次我站程沂。】
【我也……】
杨梦瑶提议完后，得到了众人的赞同，收获了弹幕里的满屏沉默，最后看到陆骁替程沂说话时，弹幕似乎终于找到了情感宣泄口。
【不愧是我骁爷！其他人差点把我整不会了！】
【但是我骁爷还是吃点，这都忙活一天了不吃东西饿了咋整。】
等嘉宾们吃完，继续忙活的时候，程沂已经给小孩补课了。
【靠，这也太会教了，我小时候要是能遇到这种老师我现在也不会是这种鸟样！】
【我哭了，程沂教这小孩二年级古诗，我这个大学生居然也觉得收获匪浅】
【你不是一个人，说实话，他举的这些例子真的很贴切又很有知识面，给小孩讲既有趣味性又能扩宽知识面，我一个古代文学研究生沉默了】
【说实话，一开始看程沂说要给小孩补课我还觉得他戏挺多，二年级的东西谁不会教一样，现在我只想说，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呜呜呜程沂这个时候看起来也太有书卷气了！真的好有文化的样子，我爱了】
【真的是那种很有文化的感觉，我博导就是给我这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是程沂比我博导帅多了呜呜呜】
【？？你们是水军吗？吹过了，这点教二年级古诗的本事，你们说他会教适合当个老师就算了，还直接吹上博导了？】
【随便你咋说，反正我是爱了】
程沂带着老奶奶塞得一堆东西回到院子，节目组把陆骁特地说在等程沂的画面减掉了，避免陆骁粉丝发|疯。
镜头就转到陆骁说自己要吃红薯粉丝，然后程沂去厨房做红薯粉丝的画面。
【红薯粉丝yyds！！我的最爱！！红薯粉丝里面的红薯真的吃起来一股肉味，粉丝沾了那种汁水后也炒鸡好吃呜呜呜】
【真的看起来好好吃，话说程沂对这种需要生火的灶台都这么游刃有余，好强】
【会钓鱼会补课会烧饭，也太全能了】
【没必要你们，是不是程家在捧“太子”啊，这节目感觉一直在给程沂高光】
【拜托，是程沂真的一直很出彩才有高光的好吗？】
【……水军也太多了】
【无脑黑的才是水军】
吃完了，原以为程沂就要回去了，哪知道他竟然泡起了枸杞，看着玻璃杯里飘着的枸杞，弹幕和陆骁一样的沉默了。
等程沂泡完枸杞，提着水回房间，跟人说要泡脚，十点前睡觉时，弹幕更加沉默了。
【其实之前程沂跟老人聊得开心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不是我的错觉……程沂真的感觉好像在养老】
【程沂才二十一岁？我感觉他跟我楼下打太极拳的老大爷一样】
【别说了，我一个女孩子，我妈天天让我泡脚我都不泡】
【十点钟睡这个作息也太阳间人了，我阴间人落泪了】
【别骂了别骂了，我每天凌晨两点睡】
【我三点……】
等程沂睡下后，大厅里的嘉宾聊了一阵子，这集就结束了。
【怎么说呢，我明明是冲着真假太子扯头花来的】
【然后发现程淮礼成了个背景板？？？】
【我还好，我是冲着骁爷来的，骁爷镜头不少，我快乐了！】
【我也是冲着骁爷来的，但是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上程沂了】
【我也粉上程沂了，但我现在好想叫他老程头】
【老程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满地找头】
这一集播出的时候，程沂也随便看了下，发现除了开头外，到后面弹幕居然绝大部分都在夸他。
别说别人，他也怀疑是下水军了。
陆骁干的？？
不管怎么说，第一集播出后，程沂竟然真的吸了一波粉，以往程沂在网上那荒诞的“小三”骂名也终于有了争论。
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可笑的名头，如今程沂在网络上有了自己的声音后，这场单方面的审判——或者说污蔑——也渐渐瓦解了。
程沂随便看了看，就没怎么在乎地关掉了某浪，洗漱完就睡觉去了。
但另一人却全程看了下去。
傅以砚看着节目里的程沂，看着他和老人一起钓鱼、教小孩读书，不知怎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这一幕幕有着强烈的熟悉感，而他很清楚这种熟悉感的由来——是那些梦。
意识到这点后，他上扬的唇角又展平了。
这些莫名其妙的梦，让他对程沂开始莫名其妙地关心，短短几日，他的生活竟然有失控的趋势。
他有些想关掉屏幕，但是镜头又转到了陆骁。
程沂和陆骁居然睡一个房间。
看到这里时，傅以砚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看着程沂给陆骁做东西吃，他们如老友一般交谈，他的神色越发越冷，像凝了霜雪。
把节目看完后，他打开通讯录，在一个名字上停留许久，最后发去了一条短信。
【查查陆骁和程沂是什么关系。】
他去书房处理完公务，到十一点多时才去洗漱，最后他躺在床上，竟然有些排斥入眠。
那些梦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好像在看着自己的未来。
而他此刻睡下，必然又会被拉到那些梦境里。
但是他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不睡觉，最终还是合上了眼。
这次依旧是程沂，三十多岁的程沂。
梦里还是早上，“自己”似乎才刚醒来。
程沂就睡在他身旁，自己的手还揽在他的腰上，腰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都是那么真实。
梦里的傅以砚和他，都在注视着程沂。
窗帘掩着早晨，但依旧有几缕晨光落在他的发梢和脸颊上，他的眉眼舒展着，似乎从来在他身上看不出愁苦的神色。他天生了一张笑唇，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着，哪怕还在睡觉，也是一副如诗如画的模样。
这样一个晨起相拥的场景真的太温馨了。
傅以砚正出神着，梦里的他却是动了。
他看着自己支起身，倾身吻上了程沂的唇。
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被梦境忠实地反馈到傅以砚的脑中。
傅以砚心中惊讶，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愉悦和喜爱，他想阻止，但是梦境里的一切一向不由他控制。
他只能看着自己深吻着程沂，缱绻而霸道。
程沂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发出了一声轻哼，看清自己身上的人后，下意识想要把傅以砚推开，但那点力道在傅以砚面前可以说是一点用的没有。
他只能趁着傅以砚吻他空隙时艰难开口：“大早上的……你又折腾什么？”
“周末。”梦里的傅以砚只吐出了两个字。
他能感受到程沂是有些不乐意，但是也并没有过多反抗。
两人荒唐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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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受伤
傅以砚一向自律，对生理需求也是如此。他厌恶那些被性支配头脑的人，更不容许自己变成那种模样。
但是这个荒诞的梦委实荒诞过了头。梦里的他如同一只久受饥饿的兽类，只恨不得把程沂生吞活剥下去。
可更加荒唐的是傅以砚自己。
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哪怕他其实不喜被这样支配，但是，在此刻，理智就好像瞬间被侵吞了。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一切的感知都和现实中一般无二，在这样的真实之余，它还给他强烈的熟悉感，甚至是……迷恋。
他甚至分不清此刻行动的究竟是他自己的意志还是梦里的他的意志，因为梦里的他一切放肆无度的行为，好像都是他此刻意志最真实的反应。
等他从这样失控的状态脱离出来时，程沂已经意识有些昏聩了，见他终于停下，才有气无力地咬牙：“傅以砚，你他妈……”
他还是第一次听程沂说脏话。
梦里的他笑了，低头吻了吻程沂的额头，轻声说：“饿不饿？我去给你煮吃的。”
“饿……但是也好想睡。”程沂说。
他本来睡足了一夜，应该精神抖擞的，但是被傅以砚这一通折腾，却是起都起不来了。
“吃完再睡，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程沂艰难抬头看了看时钟，说：“这都十一点多了……你记得给小安做午饭。”
“嗯。”傅以砚点头。
梦里的他本就对程沂纵容得很，现在更是如同被喂饱的野兽一样餍足地百依百顺起来。
他给程沂掖好被子后便下楼了，正准备去厨房做饭，却见客厅里坐着一位少年。
傅以砚的梦境里经常提到“小安”“安安”“傅安”，渐渐地他也了解了这是梦里他和程沂一起领养的孩子，但是听了这么多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那是一个相貌相当出众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五岁上下，穿着一身蓝白的运动服，唇红齿白，眸若星辰。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下楼声，抬头看到傅以砚，目光便继续往楼上看去：“小爸呢？”
“他累了，在睡觉。”傅以砚说着，继续下楼，“今天我给你做饭。”
傅安听完这话，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还是我来做。”
傅以砚：“……”
傅安说着，转头看了傅以砚一眼，说：“你最近别折腾他了，最近A大招研究生，小爸被拉去当评委，这几天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
傅以砚：“……”
他怎么觉得自己和程沂养的这个小屁孩……不怎么听话？
这个念头正从他心里闪过，眼前这个小破孩的面容开始模糊。
最近已经经历许多次这种情况的傅以砚也习惯了，明白自己是要醒来了。
他睁开眼后，脑中空白了一阵，随后梦里的一切又如同海浪般扑来，迅速浮现在他的脑中。
他在床上怔愣了片刻，才缓缓起身，最后却忍不住按了下自己的指尖。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些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更别提脑中那些更为过分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念头压下。
他这几日在B国出差，今天还剩最后一个行程。
等到中午时，他就和这边的合作集团谈完了，刚好赶上他昨天给私人飞机预定的航线。
三个小时航班后，他走专属贵宾通道到了机场大厅。
……
而程沂这边，刚好也刚从C省乘飞机回来，前两天在C省有通告。
然而他一下飞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通道两边人流有些不正常。
他刚要走出去，就被魏旻拦住了，魏旻跟他说，可能是消息走漏了，有人专门来机场堵他。
虽然昨天节目刚播出，给程沂吸了一些粉丝，但是毕竟这才过了一天，这些粉丝都算是散粉，不可能今天来接机。
这会儿，外面的人可能来者不善，多半是黑粉。
“我去叫下保安。”魏旻说。
等了一会儿，魏旻叫来了保安，拦在通道两边，他才护着程沂走出去。
程沂带着帽子和口罩，没去看那些人，但是却能听到入耳的谩骂。
程沂听了没什么感想，只是脚下步子快了些。
“程沂，你抢别人男人的时候胆子不是大得很？这时候跑什么？”
“操，你他妈敢不敢抬头？！”
程沂回身望了一眼这说话的人，没想到一回头便是一只平板向他砸过来。
程沂注意到这个平板时，这平板已经离他很近了，身边都是人，他一时间连躲都不知道往哪躲。突然手臂好像被人大力拉了一把，他撞入了那人怀里，慌乱之下他抬头，只看见那把他拽过来的人伸出手臂挡住了砸来的的平板。
他听到身旁这人的一声轻微的闷哼。
这平板可不轻，又被扔的这么高砸过来，这一下估计砸的不轻。
程沂忙抬头，担忧地看向这人，看清这人的样貌后才发现他居然是傅以砚。
“傅先生。”他下意识叫他。
“嗯。”傅以砚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没事？”程沂有些担心他的手，同时又有些后怕，若非他刚刚没躲开，这平板估计就是照着他的头砸来了。
“没事。”
程沂从他怀里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傅以砚，见他的面色似乎真的不像有事，才转头看向刚刚那个对他砸平板的人。
那人看样子似乎是个二十多岁的瘦高青年，这时已经被保安控制起来了。
这时，有人匆匆赶到傅以砚身边，“傅总，没事？”
程沂认出他是傅以砚身边的秘书，他记得这人跟了傅以砚好些年的。
傅以砚摇头，只是对秘书说：“走法律程序。”
“是。”秘书应下。
“要不我还是陪你去医院一趟。”程沂看着傅以砚说。
怎么说傅以砚这次都是救他，他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傅以砚同意了，最后魏旻给程沂安排的车程沂没坐上，坐着傅以砚的迈巴赫去了医院。
这医院傅家有股份，一路都是走绿色通道，没一会儿就拍完了片。
程沂看傅以砚这么若无其事，还以为他真的没事，谁知道拍片拍完，居然小臂有些轻微骨裂。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程沂有些尴尬。
傅以砚看着他没说话。
程沂继续陪着他看诊、挂消炎水，傅以砚挂上水时，外头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已经快七点了。
“我去买点吃的给你。”程沂说。
“嗯。”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马上回来，你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程沂出去，找了家卫生不错的饭店，给傅以砚打包几样他爱吃的菜就匆匆回来了。
他给傅以砚搬了张凳子当小桌子，把打包来的菜放在他面前，打开盖子。
“这边条件有限，傅先生你先将就点。”程沂说。
傅以砚倒是没有计较菜色，而是抬头看着程沂，说：“我伤的是右手。”
程沂跟傅以砚对视，眨了两下眼，似乎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货是在说他不方便吃，让程沂喂他。
这要求合情合理，程沂便端起傅以砚面前的饭，拿着勺子喂他。
好在傅以砚全程十分配合，他喂起来倒也不麻烦，除了尴尬外，场面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温馨。
只是吃到一半，傅以砚突然问：“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之前听淮礼说过一点。”程沂面色如常地说。
刚刚买饭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这么多，傅以砚的口味他都记了一辈子了，当然是下意识就买了他喜欢的。
不过就算现在傅以砚问起，在这些小事上程沂也根本不怕什么，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的口味，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是个人都不会猜测到是这个人重生了。
程沂这种想法非常的合理，前提是他对面的人也没有重生过。
他当然不知道傅以砚已经被那些梦境困扰多日，
傅以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眸色深了些许。
“你不吃吗？”傅以砚问他。
程沂心想，我还得喂你，哪有时间吃。
但是他面上只是说：“没事，我还不饿。”
但是傅以砚却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说：“我饱了，你先吃。”
“你才吃一点。”程沂说，想让傅以砚多吃点。
“手伤到了，没胃口。”傅以砚淡淡地说。
程沂却觉得他这语气有些微妙。
不过他也没有证据，只能点头：“那好。”
等程沂吃完饭，傅以砚的消炎水也快挂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沂吃饭时总觉得傅以砚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可等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望去时，却看到傅以砚总是虚望着前方。
挂完消炎水，拔了针后，两人又去见了医生。
医生给傅以砚开药，最后又叮嘱了几句，傅以砚没什么反应，程沂倒是都认真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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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照顾
从医院出来，程沂又送傅以砚回家。
之前那个秘书被傅以砚留在机场处理后续事情了，傅以砚身边除了他也就剩下一个司机，总不好让司机照顾他。
程沂把他扶进卧室——虽然他觉得傅以砚伤的只是手不需要扶，但是傅以砚莫名往他身上靠，他也只能扶着他。
“唔，你要喝水吗？”程沂问坐在床上的傅以砚。
“不用，我想洗澡。”傅以砚说。
程沂有些迟疑：“但是医生说你的石膏不能碰水。”
傅以砚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程沂顿了顿，说，“那我帮你洗，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浴室放水。”
“你要在浴缸洗还是淋浴？”
“淋浴。”傅以砚说。
他很少在浴缸里浪费时间。
“ok，那你等我一下。”
他先打开傅以砚的衣柜，问：“你睡衣放哪儿？”
“中间的第三格。”
“唔，那内裤呢？”
“下面的第二格抽屉。”
“……还挺多的，我随便拿一条了啊？”
“嗯。”
“浴巾这些是在浴室里吗？”
“嗯。”
程沂把傅以砚要的衣物都整理好放进了浴室的架子上，又去给浴室调水温，调好后他回来看着衣裳整齐的傅以砚，神色有些迟疑。
“干站着干什么？帮我脱一下衣服，我不方便。”傅以砚说着，轻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臂。
程沂扶了扶自己的额角，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傅以砚赖上自己的感觉。
但是他也清楚，这个时候的傅以砚对他应该只有排斥和轻蔑，没必要想方设法占他便宜，应该是真的不太方便。
想到了这点，他也无所谓了，反正傅以砚身上哪块地方他没看过没摸过？
他走过去，动作轻柔地脱下他的外衣，放在一边挂好。然后又低下头帮他解皮带，这是一种极其暧昧的动作，房内的气氛都无端粘稠了许多，但是程沂却毫无遐念，纯洁得像给孩子把尿的老父亲。
傅以砚要是知道这时候程沂心里想的是什么估计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傅以砚却是对此毫无所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然而肩膀撞到了程沂的头，程沂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怀里。还因为平衡性没把握好，摇晃了几下后，压着傅以砚，两人直接一起向后仰，撞倒在了床上。
最后就是程沂压着傅以砚，脸还被他的锁骨和胸肌咯得生疼。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程沂都愣了两秒，才连忙撑起双臂，将身体支起来紧张地看着傅以砚，生怕自己给他的手臂造成二次伤害。
“你手没被我压到？”程沂紧张地问。
全然没注意到这时两人的姿势暧昧得过分了。
他嘴唇离傅以砚的鼻梁都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两人鼻息交融，倘若这时有人从远处看，简直和亲吻一样。
傅以砚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背光下的程沂也好看得过分了，特别是那双唇形优美又红润的唇。
像是一下子就能将他带回那靡丽瑰异的梦境。
看上去很好亲，而且在梦里他也确认过，的确……特别好亲。
“怎么不说话？真被我撞到了？”见傅以砚半天不回答，程沂更加紧张了。
“没有。”傅以砚说。
“没有就好，你真是，怎么突然要站起来，也不说一声。”程沂边说，边从傅以砚身上起来。
温热又柔软的躯体从他身上抽离，傅以砚竟觉得身上有些空。
程沂起来后又小心地把傅以砚扶起来，继续帮他解皮带。
解完皮带后，他才把傅以砚带进浴室，将衣物全部褪下。
“你这只手就搭在我肩膀上，淋浴喷头我来拿，你自己小心点别摔倒就行了。”程沂说。
帮傅以砚洗澡的过程中，饶是程沂自诩对傅以砚的身体再熟悉，到底是不一样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二十七岁、最具有魅力时刻的男人。
摸上那一块块腹肌的时候，程沂都有些馋了。
傅以砚这家伙腿是真的直，又长，身材比例太他妈好了。
虽然前世和傅以砚算是商业联姻，但是程沂的性取向却也的确是男性，自然也会被美色所俘。
不过等他再瞄一眼，看到某个部位后，顿时又进入了索然无味的贤者时间。
这要是把傅以砚换做是别的大帅哥，他估计可能真的要把持不住了，但是一想到是傅以砚，一想到前世那无数个腰都快被折腾掉了的晚上，他就顿时索然无味、无欲无求了起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抛出其他的不谈，就算傅以砚是个绝世大好人也不行，器大活烂，一搭伙就没安生日子了。
于是程沂前半程还隐隐有些心猿意马，后半程直接如同得道老僧一般无欲无求地帮傅以砚洗完，替他换上睡衣。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浴室里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医生说你晚上还得吃一包药，我去给你倒水。”程沂说完，去外面给傅以砚倒水，又把傅以砚这次要吃的药整理好剂量，连同水一起放到傅以砚面前。
他觉得自己照顾生病的安安，也就到这个程度了。
程沂是很讨厌吃药的。以前他胃病犯了去医院，医生给他开了药之后，他总是不怎么吃，还振振有词地说：胃病本来就是饮食问题，这也药也没太大作用，饮食注意了就好。
那时候的傅以砚却不听他辩解，每天吃三餐的时候都要盯着他吃药，那段日子程沂觉得蛮灰暗的，叫苦不迭。
但是傅以砚吃药却很干脆，比如现在，十几颗药，他直接一口就吞下了。
看傅以砚把药吃完，程沂觉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也总不好把傅以砚一个人丢在家里，他行动不方便，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万一出了意外就完了。再说人家还是为自己受的伤。
因此程沂把傅以砚扶到床上躺好后，就问：“你家有客房吗？我先在客房住一晚，你晚上有事的话直接叫我。”
傅以砚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眉宇突然轻轻皱起，似乎有一些痛苦之色。
“怎么了？”程沂连忙问。
“有点痛。”傅以砚说。
“是不是石膏太紧了？”程沂上前仔细看了看傅以砚的伤臂问道。
他也听说过，有些人打了石膏后会疼，可能是因为石膏太紧了。
“没，里面疼。”傅以砚皱眉。
程沂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了。
那咋整啊，他也不懂，怎么会突然疼起来。
难道是药性挥发的时候会疼？
“那我帮你吹吹？”程沂突然头脑一热地问道。
问完他就后悔了，怎么把哄孙子的那一套拿出来了，吹能顶个什么用。
他正想跟傅以砚说他是开玩笑的，还是先打电话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虽然医院里的医生肯定早就下班了，但是傅以砚家庭医生肯定还是能联系上的，别的不说，傅以砚都有个医疗团队全天待命。
但是他这些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见傅以砚突然笑了。
“好。”傅以砚说。
程沂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什么？
愣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是说“吹吹”这件事。
程沂：“……”
行，既然傅以砚都这么说了。
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还信这一套。
程沂只能低下头，对着傅以砚手臂轻轻吹了吹。他倒没有直接对着石膏吹，而是对着石膏旁边的部位。
他吹了两下，觉得有些傻，起身问傅以砚：“有好点吗？要不还是……”
要不还是问问医生。
这话还没说完又被傅以砚打断了。
“嗯，好多了。”傅以砚说。
程沂：“……”
我觉得你好像在驴我。
但是天大地大，病号最大，傅以砚都说好点了，程沂也只能继续吹。
吹了一会儿，傅以砚似乎真的好多了，眉眼间都轻松了不少。
程沂坐着看了他一阵子，见他状态还行，就去隔壁收拾客房了，收拾完他回来看傅以砚，就见他又蹙着眉，应该是又疼了。
这下他走不了了，感觉傅以砚这情况根本离不了人，他索性就守在傅以砚的身边睡了。
只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靠在床边睡的，一觉起来人却在床上，身旁睡着个高腿长的傅以砚，自己还把人家当抱枕似的捆得紧紧的。
程沂觉得有点尴尬，还好傅以砚看起来睡得正熟，他便小心翼翼地起床穿好衣服，去楼下给做早餐。
做到一半的时候，楼梯传来声响，程沂抬头看去，是傅以砚下楼了。
“你醒了？”程沂说，“先坐一会儿，早餐马上就好。”
傅以砚依言在餐厅坐着，没过多久程沂就端了两碗鸡丝粥和两碟小菜出来。
“我厨艺一般，你将就着吃。”程沂说。
傅以砚摇摇头，却没说话，只把鸡丝粥放到自己面前，动作不疾不徐地喝了起来。
梦里的他也喝过程沂做的粥。
虽然不是鸡丝粥，但是他却莫名觉得两者的味道如出一辙——不，并非是味道，而是那种感觉。
趁着傅以砚喝粥，程沂对他说：“昨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救下我，那个平板真的要照着我头上砸，这事儿，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你没事就好。”傅以砚说着，神色忽然有些暗下来，“那些人我会查清楚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按照法律走就行，该判什么判什么。”程沂说。
傅以砚却揉了揉眉心，神色颇为严肃：“这些网络上的人要是还想对你动手的话，也防不胜防，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还有你那房子住的也不安全，我让人给你找几处安全的地方，你再挑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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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谈话
傅以砚说的认真，都不是商量的语气，程沂连忙摆手，说“傅先生今天救了我一次，我已经很感激了，但你我非亲非故，我怎么好再这么麻烦你。”
他这种急忙划清界限的意图太明显了，傅以砚放下粥，语气微沉：“什么叫非亲非故？我们之间有婚约在身，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此刻看上去有些不悦，原本就气质冷然的俊美面孔此时更加冰冷了起来。
程沂揉了揉眉心。
上次他和傅以砚就没谈拢，如今他们依旧各执一词，程沂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是和他说不明白。
“都2021了，我们总不能再讲封建那一套。这婚约只是长辈定下的，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这种娃娃亲本来就……你比较儿戏，既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也没经过我的同意。更别说中间我和程淮礼还错换了人生，这二十一年来，和你有婚姻的都是他而不是我。”
“你跟程淮礼不也两情相悦么？事到如今，你和我这桩婚约，你不情我也不愿，就连我爸妈，其实也更希望你和程淮礼结婚。非要说有谁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那也只有你爷爷……但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难道你是为你爷爷而活吗？”
程沂长篇大论了半天，简直恨不得把这个婚约追本溯源给说个明白，最好能像数学题一样，把前置条件都列出来，轻易地得出显然不成立的结果后就能否认这个没有必要的命题。
然而程沂说了半天，傅以砚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松动，等程沂说完后，他也没有立刻回答。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傅以砚食指轻扣桌面的声音。
许久的沉默后，傅以砚突然说：“我答应履行婚约，不是因为我爷爷。”
“那如果你不是为了你爷爷，这个婚姻就更加没有必要了啊？除了你爷爷，还有谁想要这个婚约履行吗？”程沂简直摸不着头脑。
“我。”傅以砚说。
“什么？”程沂一下子没明白他说的意思。
“还有我。”
“……你是说这桩婚约也有你的意愿？”程沂觉得觉得荒谬，感觉傅以砚像是在说笑话。
傅以砚怎么可能，会想要和他结婚？
上辈子他和傅以砚婚后，可看不出半点傅以砚情愿的样子。
“为什么？”程沂问。
他觉得这是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满是漏洞的答复，但是正因为过于荒谬，他一时间竟也什么都问不出，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为什么”。
不仅程沂觉得这是一个无处落脚的问题，傅以砚也难以回答。
从来都坚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他这时神色中竟然有些茫然。
他怔愣了几秒后，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程沂一时间也无言。
傅以砚今天也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因此他喝完粥后就先走了。主人走了，程沂自然也不好意思留，他也先回家了。
等他回到家时，才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该说的事情。
就算傅以砚想结婚，婚姻双方只要有一个不同意那就不可能啊。
或许是程沂自己说太多把自己说懵了，又或许是傅以砚说结婚是他的意愿这件事给程沂的震撼太大，他最后竟然没把这句话挑明白。
不过他想了想，又泄气了。
傅以砚向来是个独断的人，如果这桩婚事也有他的意愿在其中，那无论程沂怎么说估计也没用。
傅以砚听不懂人话，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另一边，傅以砚坐上车，之前他让人查的程沂和陆骁的关系就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短信开门见山，直接告诉傅以砚，程沂和陆骁曾经是情侣。
之后事无巨细地说了他们相爱的开头、经过和结果，中间还放了许多程沂和陆骁姿态亲密的照片，甚至还有陆骁在酒里拥着程沂热吻。
最后短信还写明了他们的分手原因。
男人倚靠在宽敞的后座上，垂眸看着屏幕上的一个个字眼，额前有些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晦暗的神色。
梦里和现实，第一次有了确切的联系。
他从前和陆骁从未相识，对陆骁的了解也仅限于各种摆在明面上的资料。
可他梦到的陆骁，梦里的陆骁说的那些言辞，分明表明陆骁和程沂有一段过往，而且那段过往以陆骁的伤害告终。
这段信息完完全全是由梦中得出，可竟然和现实真的完全对上了。
陆骁和程沂真的曾经是情侣，而他也的确……是个人渣。
随着那些梦境的越发频繁，其实傅以砚已经隐隐有预测，他梦到的或许是自己的未来，尽管那些梦境太过真实，让他一度觉得是发生过的事情——但至少，它代表了未来。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梦境在冥冥之中真的与现实和未来有所联系，而非他胡乱臆测的清梦。
这些念头在傅以砚脑中一闪而过，最后，他翻回了那些照片，拇指不住在照片上摩挲。
照片里的程沂和现在温柔平和的程沂大不相同，他脸庞更稚嫩些，连神色都透露出些青涩。但是照片里他看向陆骁的目光，却是纯然的欣喜和爱慕。
可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傅以砚都从未见过程沂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现实里的程沂对他总是客气而疏远的，就算自己救了他，他也只是止步于对朋友的关心和感激。
就连在那个梦里……
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那个梦代表了他们的未来，是他和程沂婚后的一生。
在梦里，他们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可梦里的程沂，尽管和他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他们甚至还一起养育着一个孩子……
可是，他和程沂之间却好像始终隔着什么。
是说不清道不明，又如因随性的疏离感和距离感。
从前傅以砚不曾发觉，可现在他看了这些照片，终是找到了不同。
傅以砚抿着唇，关掉了手机屏幕。
…………
本来今天早上程沂是有工作的。
但是因为傅以砚的事情，他推掉了，没想到他居然吃完早餐就能从傅以砚家里出来了。
左右无事，程沂索性做了点清淡又好消化的点心，去医院看苏宿。
他进来时，苏宿还在画画。
苏宿在画画方面一直很有天赋，从前家里人都很支持她的爱好。后来程沂也尊重苏宿的意愿，让她当了艺术生。苏宿文化课本就很好，绘画更是极有灵气，本来，如果她的病情没有恶化的话，她应该已经成为了国美的学生了。
程沂压下了这些念头，带着笑容走进病房。
“一进来就看到你在画画，画什么呀？”
程沂走进来揉了揉苏宿的头发。
“哥！”苏宿转头，看见是程沂，眸光明亮。
“我是在画哥哥，你快看！”
苏宿说着，把自己手上的画板递给了程沂。
程沂一看，上面画的果真是他，尽管只是素描，却与他十分相似，不光是五官长相，连他那种温柔又平和的气质都能一眼看出。
“你是不是给我加了滤镜，把我画得太好看了？”程沂笑道。
“哥哥本来就很好看，我觉得我把哥哥画丑了。”苏宿认真地说。
“你哥哪天要是变成自恋狂，肯定有你一份功劳。”程沂好笑地说。
说完，他把自己给她准备的小点心摆在床头柜上。
“给你带了点小点心，你可以下午当下午茶吃。”程沂说着，又问道，“现在外面天气挺好，我推你去楼下的公园走走？”
苏宿却摇头，撒娇地说：“我想先看电视，哥哥等下再推我出去散步。”
“看什么电视？”程沂有些好奇。苏宿对电视剧一向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平时自己说要带她去散步，她都是立刻就高兴地同意的，今天居然说要先看电视……是什么电视这丫头这么喜欢吗？
“是哥哥录的那个《乡村挑战》啊。”苏宿说，“今天早上我同学跟我说的。”
苏宿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在班里一向人缘极好。她后来病情恶化不得已停学，更是让全班都心疼不已。后来，虽然大家都已经高考完上了大学，但许多人依旧跟苏宿有联系。
他们也知道程沂，之前他们全班来医院探望程沂时就见过他。不同于网络上那些人对程沂的谩骂攻讦，苏宿的同学都知道程沂的为人，知道他在父母出意外后为了苏宿辍学，一直为了苏宿的学费和医药费奔波……这样一个人，在现实里真正了解后就不可能再讨厌得起来。
更别说程沂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好，和苏宿简直就是天使兄妹俩。
因此后来程沂被全网黑后，苏宿的同学和苏宿一起义愤填膺。他们还全班一起帮程沂打榜投票甚至是和喷子对喷，程沂之前无意中知道后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还劝苏宿告诉他们别折腾了，网络上的那些事情随它们去。
不过程沂说了也没用，他们依旧斗志昂扬，程沂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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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躺赢
程沂被全网黑后，大家虽然都在网上为了程沂各种和人掰头，但是却很少跟苏宿说。他们知道苏宿看了会难过——换谁都会这样，毕竟网上那些人实在是骂的太难听了。
但是最近程沂在《乡村挑战》上，来了个大反转，现在乡村挑战已经播到了第四集，也为程沂吸了相当一部分的粉丝。苏宿的同学们看着特别高兴，也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宿。
苏宿听同学说程沂在这部综艺里都是被人夸的，顿时也有种翻身的感觉，原本就算程沂不来，她也准备看，程沂来了正好一起看。
倒是程沂自己，在《乡村挑战》第一集播出后就没怎么再特别关注了，只是听魏旻说在网络上反响不小，而且还为他吸了一波粉。
这个结果程沂也没想到，他觉得自己在这档综艺里可以说是完全放飞自我了，还非常的我行我素，没什么团队精神，原本以为节目播出来他不被骂得太厉害就不错了，谁能想到还能口碑翻盘，成了综艺里除了陆骁以外最有话题的人，强戏一波粉，也是出人意料。
程沂对看这档综艺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苏宿想看，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他就坐在床边，配着苏宿一起看。
苏宿用的是平板，两个人看一个屏幕也绰绰有余。
苏宿原本是想从第一集开始看，但是被程沂阻止了，第一集应该骂他的人还是不少的，怕苏宿看了又生气，还是建议她从最新的一集开始看。
最新的一集是第四集，昨天晚上刚播出。这期综艺一共六集，第四集也到了后半程了。
苏宿满怀期待地打开弹幕，开始播放视频。
其实程沂有一点小紧张，他也没看过后面这些集数，担心弹幕上还是会有不少恶评，被苏宿看到了，这丫头又要生气。
视频一开始，是各种赞助商的广告，这时候弹幕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了。
因为这一期嘉宾阵容太过强大，本来一个程淮礼或一个杨梦瑶就足以撑起一个综艺的流量了，但是这一期居然还请到了王炸级的陆骁。程淮礼可以说是内娱顶流，陆骁却是全球顶流，还是实力派，更别说陆骁三五年都不见正经营业，此时破天荒参加一个综艺可以说是极其难得可贵，各方面因素加起来，令这个已经有些衰弱的节目在这一期流量到达了顶峰，几乎每一集播出都能上好几个热搜。
【第一！】
【陆骁老公我来辣！】
【慕名前来观光打卡程老师小课堂。】
【程老师小课堂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梗名取得好，我也觉得程沂辅导小朋友的时候讲的比百家讲坛还精彩，看了贼涨知识】
【我不一样！我是来看程老师的养生经的！】
【啊这啊这，只有我是程老师的颜粉吗？】
【礼礼我来辣！！】
【前来看骁爷盛世美颜！】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明明老程头颜值高得一批！】
程沂扫了眼这些弹幕后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骂声。
其实这档综艺播到现在，弹幕里已经没什么程沂的黑子发言了。娱乐圈一向懂得在什么圈说什么话的道理，现在在这节目里骂程沂非但不会得到赞同还会遭到围攻，何必吃力不讨好？
因此虽然现在网络上对程沂依然有规模不小的黑子存在，但是在这档综艺里是几乎看不到的。他们基本上盘踞在某浪某区某豆。
节目是从早上开始录的。
雷打不动十点睡觉的老程头早上六点就起了，而且因为那几天程沂和陆骁都是睡在一个房间里，陆骁的作息也被迫地和程沂同步了。程沂六点钟起床后，陆骁痛苦地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也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骁爷这种痛苦挣扎的赖床，像极了我。】
【我赌上我的学业、前途、人生、命运，只为了多睡五分钟.jpg】
【救命，我好想要程老师这样的室友，天天带着我早睡早起，今天又是阴间人哭泣的一天1551】
两人起床，吃完早餐，也才六点半多一点，大家都还没醒，节目组也没发布任务。
陆骁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程沂却走出门，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
前世他倒不怎么打太极拳，这太极拳还是高中选修课的时候学的，年老了，身边很多老友都爱打，程沂也跟着他们学过一点。但程沂是个懒惰的老头，对这些活动一向是没什么兴趣。
不过自从他重活一世后，就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健康。昨这村庄里道路不平，不好晨跑，他想了想，决定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当他摆出太极拳的预备姿势后，弹幕里的观众都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啊这啊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这行弹幕刚飘过，屏幕上的程沂已经行如流水地打完了起势，进入到“野马分鬃”。
【靠，真的是太极拳！】
【想起了我上学期体育课被太极拳支配的恐惧……】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吗？我这学期体育课选修学了太极拳，我还以为很简单，结果怎么学都学不会】
【我也（大哭）！我还给它画了图解！高考都没那么认真，结果还是啥都记不得！期末还是老师看我可怜才给了个及格分】
【太极拳，当代大学生的噩梦。】
【所以为什么程沂能打得这么标准？他现在已经打到左下式独立了……】
【重点难道不该是为什么程沂要早上起来打太极拳吗？？这合理吗？他不是才21？？画风都不会啊喂！】
【楼上一看就是新来的，拷走拷走】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老程头是特邀夕阳红嘉宾？】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老程头好可爱】
【我也，而且这段太极拳好标准，我准备截下来当期末参考视频照着练】
【今日养生经1/10】
屏幕外的程沂这时候已经看得有点尴尬了。
“哥……？你最近喜欢早起打太极拳了？”苏宿也有点奇怪地抬头看了程沂一眼。
程沂摸了摸鼻子：“意外，意外。”
屏幕里的程沂打完太极拳后，又看了会儿书，大家才陆陆续续起来。等都起来后，节目组发布任务，两人一组，每组要从村民那边借到几样特定的食材，为今天的丰盛晚餐做准备。
具体什么食材以每组抽到的抽签为准。
程沂和陆骁分到了一组，陆骁去抽签，签子上写着花菜、笋、茄子。
规定一户人家只能借一样食材，也就是说，程沂和陆骁至少要去三户人家借。
其他嘉宾们拿到纸条也纷纷面色愁苦。
这村庄是出了名的排外，他们过去跟人说上十句话都不见得有人搭理一句，今天还得去挨家挨户借食材。
然而这节目里的任务对程沂来说都是送分题，这天的任务尤为是。
嘉宾们分头出发，程沂带着陆骁，走在路上就有一群爷爷奶奶们争相打招呼。
“小程，你出来散步呀？”一位老奶奶问他。
“是啊，林大娘，我想问你家借点茄子可以话？下午我拿鱼来和你换。”程沂说。
“行，你要多少茄子？我去院子里给你挑。”
大娘说着就去了她前院，给程沂挑茄子。
“两三根就行了，谢谢大娘！”
短短几天，程沂就跟着村里的许多老人混熟了。村里排外，但统共也就一百多人，大家互相之间都熟得很。程沂第一天帮了那老人一家，老人和邻里说了，大家对程沂观感顿时都特别好。
村里没什么娱乐，老人们喜欢聚在一起，程沂出来散步时遇见，就加入了他们的聊天，一来一回，他跟老人们都混熟了，大家都喜欢这个年轻人。
从林大娘那里接了茄子，程沂继续走，又路过一家院子，那里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纳凉。
“赵老，你昨天睡觉有没有舒服点？”程沂问。
这位老人有老寒腿，一到夜里就疼痛难耐，昨天程沂听说后，特地教了他一套保养护理的方法和按摩手法。
因为程沂年轻时也伤过腿，老了后也是一到夜里风凉的时候就腿疼。后来傅以砚专门请了国手为他调养，他也学了几招。
“哎，好多了，小程，多亏了你！”老人看到程沂也特别高兴。
“没事，下午您要是有空的话我再帮你按摩按摩。”
“什么时候都有空，麻烦你了。”
“怎么会，对了，赵老，你家里有花菜吗？借我一点，我下午拿鱼和你换……”
……
就这样，程沂随便走了三家，就凑到了节目组要的食材。
视频里还同时插播着其他嘉宾的窘况，基本没聊几句就被老人们赶走了，后面好不容易get到办法，有的帮老人们去挑水，有的帮老人们砍柴——村里没多少年轻人，这些体力活老人们干起来勉强，他们做自然也算契合老人们的心意——苦逼兮兮地忙活了半天，好容易借了一样食材，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而程沂不到半小时就凑够了所有的食材，把食材拿回自己的院子后，就带着陆骁一起去抓鱼了。虽然老人们并不介意，但他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
【过于生草，这档综艺仿佛放的是两个世界】
【切切实实地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参差，要不是看到其他嘉宾，我都要以为这里真的是热情好客的桃花源记了】
【节目组之前介绍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村子排外，但是我看程老师这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是看其他嘉宾就能立刻看出来了（狗头）】
【我觉得骁爷这时候就像是被野王带飞，你看他从头到尾话都不用说一句，就结束了】
【这就是躺赢的快乐吗，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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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中午十一点，程沂把鱼都给各家送过去了，顺便还被林大娘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到了下午，左右没事，程沂这好为人师的毛病由犯了，想着反正有空，不如去教小孩儿读书。
今天是工作日，那个教浩浩的小男孩还得去上学，不过前两天大家见浩浩的辅导效果不错，也都想把自己家的小孩送来，程沂照单全收。一共辅导了四五名小朋友，其中有三位在上小学，另外两个还没到适龄年纪。
村子里的小孩在上小学前，很少有上幼儿园的，主要是村里人都没钱。小孩子没上小学前，就在村子里跟着老人。
比起上小学的孩子要应试教育、学习那些课本上比较固定死板的知识，程沂倒更喜欢教还没上小学的孩子。他昨天就想好了，今天要教他们书法，还拜托陆骁给他从外面带了笔墨纸砚。
“我去找小朋友们玩了，反正咱们任务也做完了，你自己溜达去。”程沂对陆骁说。
“一起去，我也很喜欢小朋友。”陆骁眯起一双桃花眼，笑着说。
程沂：“……可拉倒。”
陆骁最烦的就是熊孩子，连带着不喜欢接触所有的小孩，这点他以前跟他交往的时候可都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hhhhhh为什么我觉得骁爷和老程头跟对损友似的】
【对哈哈哈哈，而且因为程沂简直是乡村全能王+老人之友，在这个综艺里无敌，骁爷一直靠程沂躺赢，就一直很有摸鱼队友的自觉】
【我也觉得，就是那种“你带飞你牛逼你说的都对，谢谢大佬”的感觉哈哈哈哈】
【？？？不明白你们在笑什么，程沂会几个乡下技能就牛逼了？天天给陆骁摆脸色看，这也好吹？】
【服了，总是有这种跪舔族莫名其妙地发言，人家程沂和陆骁处得好好的，你非要程沂把陆骁供起来，也得问陆骁同不同意啊？】
【别理傻逼，我就喜欢老程头这种拽拽的样子哈哈哈哈】
看到这一段，程沂心思微动。
虽然节目里并没有录到他和陆骁的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但是其实他也有些担心播出来后，会被人看出来他们曾经有私，进而遭到陆骁粉丝的疯狂攻击——陆骁粉丝平时一派佛系随和的做派，那是因为陆骁不营业，他们也就追得佛系，但是一旦除了什么纷争，她们的战斗力绝对是内娱中无人比拟的。
不过现在看这些弹幕，虽然也有为了陆骁骂他的，但是没人把他和陆骁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他总觉得陆骁请水军了。
算了，下次去问问他。
看着程沂从院子里带了什么东西去找小孩们，弹幕又热闹起来：
【看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时刻，程老师小课堂开课啦！】
【程老师的辅导课我真的是爱了，我一个理科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加一，我现在觉得我以前会不喜欢文科是没有碰到好的老师，要是老程头是我的老师，我现在估计就是个文科生了】
【别说你们理科外行，我文科专业的都听得直呼牛皮】
【今天程老师教啥？感觉程老师手上还提着什么教学工具】
程沂叫来两个孩子，自己坐在他们对面，陆骁就倚在墙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程沂把笔墨纸砚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今天是教书法吗？】
【期待！程老师居然还会书法】
第一堂书法启蒙课，程沂当然不能教复杂的。他先自己给孩子们写了一首《春晓》，分别写了两次，一次正楷一次行楷，引起孩子们的兴趣后再带着他们一起写，让他们只写横线。
【我第一节书法课老师也只是让我练横线，当时觉得很无聊，现在想想，这真的超适合】
【横线啥的是重点吗？我只想说，靠靠靠，老程头的字也写得太好看了！！】
【我知道应该会好看，毕竟程老师平时的水平摆在那里，但是这也太好看了叭！！】
【我哭了，第一次知道啥叫铁画银钩】
【对不起，我没有文化，虽然觉得这个字很好看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啥水平，我只想说，写毛笔字的时候程老师真帅！！】
【是真的帅，行如流水挥洒自如的感觉】
【平时的程老师感觉就是养生佛系帅哥，这时候又觉得他是贵公子呜呜呜呜】
…………
配苏宿看完这一期节目，小姑娘已经被弹幕里夸自家哥哥的话夸得心花怒放了。
“我就说，哥哥这么好，瞎了眼睛的人才会看不到！”苏宿边把素描塞进自己的包里边乐滋滋的说。
两人聊了几句，程沂抱苏宿上轮椅，又陪她一起去散步，到了快晚上时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后，他看了看短信，发现基本上不怎么联系他的程崇山给他发了消息。
【程崇山先生：明天你妈五十岁生日，别忘了。】
看到这条短信，程沂挠了挠头。
程崇山要是不提醒他，他还真忘得一干二净了，毕竟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如果是程家让他参加其他什么上流社会的聚会宴会，他还真不一定会去，但却是凌静华的五十岁生日，尽管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凌静华和他的关系都只能说是一般般，但是毕竟凌静华是他的生母，他就算不亲近，五十岁生日也理应出席。
虽然现在想想还是决定要去，但是毕竟之前都被他忘记了，明天就是生日宴会了，他连衣服也没准备。
其实现在程沂通过综艺也算是红了一把，如果他提早联系的话还是有很多品牌愿意提供高定的，但是现在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
程沂倒也不怎么在乎这些，知道来不及了之后干脆直接去桑畅买了一身比较低调的大牌，也算是给凌静华一些面子了，要不然，他根本懒得折腾。
凌静华的礼物他也随便从商场买了，挑挑选选，买了一串很有设计感的桑坦石项链，也没买贵，只花了一万多。
这点价格肯定是拿不出手的，但是程沂现在跑了近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攒到了一点钱，综艺那边的尾款也还没打给他，他连苏宿的医药费都还没弄齐，怎么可能在这里花很多钱。再说，就算他把自己现在的全部身家都用上，买的礼物也拿不出手，既然如此，何必折腾。
※※※※※※※※※※※※※※※※※※※※
非常抱歉！！这几天蠢作者在旅游，今天返程，九点多才回到宿舍，实在是太累了，这两天都只睡了四小时，脑袋空空码不动字or2，这里少的一千我明后天补上
以及我想跟大家说个事，就是我要把文案上的“会有一些娱乐圈元素，但应该不多”的后半句话去掉，因为我觉得不多，但是有些读者可能会觉得很多，为了避免说是文案诈骗，我觉得在V前尽早改了比较好。
这本书的娱乐圈情节，纯娱乐圈的就是这个综艺和前面提到的那个剧本，其他的娱乐圈元素就算出现了也基本上就是为了推动剧情。当然，这本书我现在才写了个开头，我也并不确定后面具体会怎么样，虽然我有大纲，但是几乎每天都改。所以这并不是保证，说不定以后娱乐圈元素也会比较多，这只是我的一个解释，并且劝告实在不想看娱乐圈的宝贝们及时止损（毕竟我前面都写了橙橙是娱乐圈的，还是全网黑，总不能说不写就不写了，不让他翻身，一直让他被骂or2）
这段话主要是写给一直追着这文，甚至是几个月前就在等的小天使们的解释，为了防止影响后来读者的观感，明天我就会删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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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晚宴
第二天晚上，程沂赴宴。
凌静华的五十岁生日办的除了比较盛大之外，还算中规中矩。
在程家的一座郊外庄园里举办的。
这座庄园占地几十亩，是比较西式的建筑，庭前的花园就足够精致宽敞，喷泉、雕像和花房一应俱全。正中的主体建筑是多幢联合的欧式城堡，米黄的墙身和砖红色的尖顶，在夜幕时的灯光下衬得金碧辉煌又绚烂夺目。
凌静华女士的生日，程沂本应算是半个东道主，但是却和客人一样在大门前下车，被门前的侍者接待进大厅。
大厅门口站着的是程淮律和程淮礼。
“你到了。”程淮律看到程沂，对他轻轻颔首。
程淮律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西装，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令他撑起对亚洲人并不友好的西装也毫无问题，修身的上衣和垂感极好的西装裤反而越发衬得他身高腿长。他生了一双挑花眼，本是俊美多情的长相，他的表情却总是清冷疏离，漆黑的眼眸像无机质的玻璃珠子。
比起来，傅以砚都比他有活气多了。
程淮律倒不是对谁都这样，他待程淮礼就很好，以前程沂很少见他笑，偶尔见到的时候也就是他在面对程淮礼的时候。
程淮律比程淮礼大七岁，听说打从程淮礼出生起程淮律就跟个小大人一样照顾他。凌静华和程崇山那时候都忙，照顾程淮礼的时间并不太多，反倒是程淮律照顾他的多。程淮礼也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程淮律的屁股后面。
二十年的这般感情，怎么能不深厚？
因此程沂回归程家，直接看来，对他敌意最大的反而是程淮律。
程淮礼对他倒是十分温柔热情，居然算是程家明面上对他最有善意的人。
此时程淮律看到程沂，表情也十分冷淡，连客气都算不上，仿佛这时候来的不是亲弟弟，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程淮礼忙是拥了上来，对程沂说：“二哥你可算来了。”
程沂回到程家后，程家明确表示了不会不认程淮礼，后来他们去医院查了资料，因为程淮礼比程沂其实晚出生了半小时，因此将程沂排为老二。
热情是挺热情的，不过这幅主人接待客人的姿态还真是挺足的。
程沂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只是随口问了句：“凌女士呢？”
听到他喊凌静华叫“凌女士”，程淮律没有反应，似乎是一副本该如此的神色，而程淮礼却不赞同地说：“哥你说什么呢，给妈听到她该难过了。”
“不好意思，一时口误。”程沂歉意地说。
他的确是有些口误，在心里叫习惯了。
其实程家对他冷淡，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一开始程家找到程沂的时候，程沂是惊大于喜的。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成了超级豪门遗留在外的孩子而高兴，反而因为这样的波折而感到惊讶和不适，但是毕竟生母生父也该认，因此他也回到了程家。
但是当程家提出让程沂改姓、迁族谱的时候，程沂并没有同意。
他觉得并没有必要。
他永远都是自己养父养母的孩子，如果他们还活着，在知道程沂自己的意愿之下，也不会同意程沂彻底成为程家人。既然如此，怎么能因为他们去世了就当他们不存在呢？
程崇山和凌静华，虽然一直看起来观念开放，但其实本质上是极其看中宗族观念的人，在知道程沂不愿意改姓、入族谱的时候，他们的热情也淡了一大半了。
而程淮律一开始对他就表示不喜，或许是他觉得程沂的出现会影响程淮礼的原因。
后来因为程淮礼的一些原因，让程家人误会程沂没有教养又爱慕虚荣、还想抢弟弟的男人，程家对程沂就越来越淡了。
那时候程沂本来都无所谓，后来苏宿病情恶化，他急需手术费，这才在程家的要求下改了姓，入族谱。
“你等下到了妈面前，千万别再这样叫了。”程淮礼说。
“嗯。”程沂点头。
忽而，程淮礼又注意到了程沂的穿着，吃惊地说：“二哥，你怎么能穿这些衣服就过来了，太不正式了。”
程沂：“……”
有时候他觉得程淮礼是真的挺无聊的。
“这几天忙昏头了，忘了提前准备。”程沂给了个官方回答。
“这不行的，我带你去后面换一身。”程淮礼说。
他说着就要拉着程沂的衣袖往里面走。
程沂摆手道：“不用了，没什么打紧的。”
瞎折腾啥，他就是来走个过场。
“你这样会被人看笑话的。”程淮礼说。
“他不想去换，就算了，随他。”一直沉默的程淮律突然开口。
程沂也礼貌地表示感谢：“谢谢哥。”
告别了这两人，程沂就自己先走到了大厅中。
他不知道，这时候，大厅里有个人，已经把他偷拍入境了。
这人是个小富家女，家里产业其实也有好几亿，但是在这场晚会上只是末流，算是那种勉强挤上邀请函的。
她偷偷把门口这一幕拍了下来，发到了自己的ins上。
戴帽子的猫：笑死我了。今天参加程氏集团夫人的五十岁生日宴会，刚好就看到了程沂。程家长子和程淮礼在门口招待他，程家还真是没把他当自家人。更绝的是这么大的宴会，他穿个几千块的古驰就敢来，程淮礼说要带他换一件他还不肯，真的是不知道丢人。[附图]
图片是程沂、程淮礼、程淮律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
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经常在ins上分享自己的动态，因为有钱有颜又有学历，在ins上有十几万的粉丝，曝光度还是挺大的。这次又是这么内幕的消息，很快就人传人拥来了许多人，留言爆满。
没过多久就被搬运，同步到微博上了，又过了半小时，#程夫人生日宴程沂#词条就上了热搜。
【前排吃瓜】
【这还真是，程沂明明才是亲生子，结果被当成客人招待，还真的是没被当自家人。】
【你让程沂去招待人，他会嘛？到时候丢大人了才是搞笑还不如就让他做客】
【这图片也太杀人诛心了，单看程沂其实还行，结果把程沂和程淮礼同框，程淮礼跟小王子似的，程沂穿这一身像小暴发户。】
【楼上差不多得了，跟这个博主一样一踩一捧，什么年头了还得嘲笑别人穿衣的价格，我真服了。你真要差这几件衣服，我可以烧给你】
【程沂粉讲话是真的难听，拜托，就算不看穿着，程沂这体态也比程淮礼差十万八千里好么？】
【？认真的吗？就这一张图你能看出仪态？程沂是站的不够直还是驼背了？乌鸡鲅鱼】
很快网络上就吵成了一锅粥。
这些程沂都不知道。
他走进大厅，很快就看到了凌静华，程崇山就站在她身边，两人刚和某集团的董事长聊完。
程沂也走过去，走到凌静华跟前。
他看着凌静华，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买的坦桑石项链到她面前，停顿了一瞬后说道：“妈，生日快乐。”
凌静华看到这个项链，脸色却不大好看。
但她也知道程沂没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面色不渝地收下。
待她收下后，程沂又看向程崇山，叫了声“爸”，程崇山点头。
“你怎么才来，都等你好久了。”凌静华问他。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程沂回答。
凌静华皱眉：“你那些娱乐圈的事情就少忙活了，赚那几个钱，被那么多人骂，程家的名声都要臭了。”
“以砚最近也找我聊过，他说你跟他的婚事不变，他会另外找时间开始和你订婚。你也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地当傅太太，多少人羡慕你？”
程沂：“……”
说实话，凌静华生日，他不太想和她做无谓的争辩。
因此他没有做任何表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爸妈你们先忙，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坐。”他说。
凌静华被他这幅半死不活也不正面回复的态度气到了，但是她也不像在精心准备的晚宴上和程沂起争执，只能胸口起伏了几下后就摆手让程沂离开。
程沂随便走到了大厅里的某个角落，准备等个一个多小时就离场。
这时候，那位小富家女又在Ins上更新了动态。
戴帽子的猫：我服了，我连话都懒得说了，真搞不懂程沂怎么送得出手，我要是他，我连夜就换个宇宙生活。[附图1][附图2]
第一个图片是程沂手上拿着那串坦桑石的项链盒子的照片，这明显是用手机拉近拍摄的，能看到那个项链的样子，但是像素却有些糊。
第二个图则是一个淘宝商品的截图，上面是和那个坦桑石项链款式一模一样的的项链，网上的标价是11888。
这条动态很快就收到了第一条回复：啊这，这我都送得起……
这条回复被这个小富家女看到，很快就在下面回复这条评论：这个礼物一出，我觉得程家的档次都被拉低了。整个晚会最便宜的礼物估计都是这个的五十倍[无语]
※※※※※※※※※※※※※※※※※※※※
二更会很迟，至少零点以后，大家别等，明天早上起来看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也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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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赴宴
这条动态很快也被搬运到了微博，再次引起热议。
因为没有人知道程沂在攒钱给苏宿凑手术费，在大众看来，程沂在娱乐圈赚了不少钱，无论怎么说，都不该只送这样的礼物。
【啊这，程沂是真的吗？这也送得出手？】
【这博主说的没错，换做是我，连夜换个宇宙生活……我感觉这上面程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说实话，真的有这么穷吗？程沂现在好在热度不小，就算单靠他在内娱赚的钱，都不至于只买这个东西】
【说真的我怀疑程沂是不是跟程家有仇，故意给程家难看的……】
【不会，这情商也太低了？这要是换做我是这种豪门的遗留在外的孩子，我当场滑跪叫妈妈】
【这评论让我怀疑人生了。不至于，人家穿个衣服送个礼物你们也要评头论足一下？合着是你们掏钱了对吗？】
【我搞不懂，你们看到程沂这么不受程家重视到底在狂欢什么？把亲生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又不善待，这难道不过分？就因为程家有钱，你们就这么跪舔有钱人？】
【慕强心理不算坏事，但是用在这里真的是坏到极点了，跪到站不起来了可还行】
【楼上程沂粉别当理中客了，我管你什么慕强心理，我看到程沂倒霉就是高兴，怎么了？】
【插个题外话，我觉得这个项链虽然在年入千万的网友口中过于便宜，但是其实很好看，很有设计感，程沂还挺有品味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好看，程沂挑这个礼物应该挺用心的。】
…………
这些，都是发酵之后的事情了，此时此刻的程沂并不知道。
他正在大厅的某个角落发呆。
毕竟在这个时候，玩手机也显得有些失礼。
突然门口有些骚动。
他正百无聊赖，因此也分了一点心神去门口。
他以为是哪位重量级商业巨擘来了，谁知一抬头，门口那和程淮律、程淮礼说话的人却是陆骁。
这下程沂也明白为什么会引起骚动的原因了。
因为陆家跟程家几乎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商业上的合作，谁也没料到他回来。
陆骁同样穿着正装，却是一身白，今天的发色特地染成了金色，配上他风流姿肆的样貌，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
他跟程淮礼两人聊了几句，似乎兴致缺缺的模样，之后便往里面走，程淮礼似乎想带一下他，但是却被他婉拒了。
然后陆骁带着一路的瞩目朝程沂走来。
“你怎么躲在角落？自家的晚宴不好玩么？”他走到程沂面前，笑着问他。
“也就那样呗。”程沂说，末了又问他。“你到我这里干嘛？去凌女士那儿，你在我这里，别人都往我这边看，被迫成为目光焦点。”
“我跟凌女士又不太熟，想你给我引荐一下。”陆骁态度非常自然地说。
“……”程沂有点想翻白眼，“你们就算不熟，她也认识你。”
“就算她知道我，我觉得这样贸然上去也不太好。”陆骁说。
程沂：“……行。”
他也懒得和陆骁争。
他从角落里站起来，带着陆骁走向凌静华那边。
“妈，这位是陆骁，陆总。”程沂对凌静华说。
他的介绍非常地苍白干巴，陆骁却面带笑容地向凌静华伸出手：“伯母你好，我是小沂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
凌静华当然是从陆骁进来时就注意到他了。
夫妻俩都有些惊喜，事先他们也不知道陆骁回来。
只是没想到陆骁进门后没来找他们，而是去找了程沂，现在干脆直接自称是程沂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他给程沂做面子的感觉。
不过夫妻俩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过多思考这些问题，而是笑容满面地和陆骁谈话起来。
陆骁带来的礼物也是项链，一串蓝宝石项链，可以拆分成头饰和耳坠。曾经在y国拍出三千多万的价格，最后原是到了陆家手里。
凌静华欣然收下了礼物，三人又寒暄了一阵，程沂全程当背景板。
“小辈初来乍到，不好意思耽误伯父伯母太多时间，我让小沂带我去逛逛好了。”陆骁最后说。
于是夫妇俩就吩咐程沂好好招待陆骁。
程沂没觉得有哪里好逛的，倒是大厅外面的花园还挺好看的。只是现在宴会其实还没正式开始，他不好带着陆骁出去。
于是他也把陆骁拉到角落里。
“你爸妈让你好好招待我，你就带我一起来面壁发呆？”陆骁好笑地问他。
“肯带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呢。”程沂翻白眼。
陆骁没生气，轻笑了几声后，缓缓说：“小沂，我怎么觉得我们一两年没见，你变了好多。”
“哪儿变了？”程沂随口问他。
“不知道，觉得你脾气好了很多，又好像脾气大了一点。”陆骁说。
程沂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你是报了‘如何说废话’的兴趣培训班吗？”
陆骁又忍不住笑了：“你看，你嘴巴这么毒还不是脾气大？”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子，程沂很快就发现答应带着陆骁来“逛逛”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因为才呆没一会儿就有无数人来找陆骁。
被迫成为焦点的感觉对于一只老年咸鱼来说并不美妙。
真想把陆骁推出去。
不过陆骁这人也真的是很我行我素，他把上来攀谈的人没说几句就敷衍走了，别的在观望的人见状，也明白陆骁没这个意思，便也没再自讨没趣地过来了。
陆骁把这些人都打发走后，继续骚扰程沂。
“你晚上吃了吗？”他开始中国人传统又无用的寒暄。
“没有。”程沂说。
“那我看这边的小蛋糕不错，我给你夹点？”
“不用。”
“嗯？”陆骁显得有些吃惊。
“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了吗？”
程沂以前是个甜食控，他们交往的时候陆骁经常给他带蛋糕，甚至有一次在听说f国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百年蛋糕店后特地呆程沂一起飞去了f国。
“我给自己订了计划，一星期最多只能吃一次，昨天已经吃过一次了。”程沂说。
蛋糕是好吃，但是吃多了毕竟不好。
他前世是得胃癌死的，有一种说法是，有些人注定会得一些病的，其实和生活习惯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大。
这话固然有很多漏洞，但是程沂也觉得，他前世得了胃癌，代表他得胃癌的概率应该就会比别人大很多，因此也要在生活习惯上比别人小心十倍。
陆骁忍不住笑了，有些感慨：“你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程沂哪儿都好，就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体。
做演员的时候经常三班倒，通宵，最拼的一次是为了拍戏三天只睡了七小时，当时陆骁都快吓死了。
现在的程沂，变得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有时候这种珍惜会给陆骁带来“惊吓”，但其实打从心底，他是高兴的。
两人聊得正投入，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又来了一个熟人。
赶在晚会正式开始前的五分钟，傅以砚到了。
和陆骁只跟程淮礼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不同，傅以砚和这两兄弟可是熟识了，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
“阿砚，你再不来就得迟到了。”程淮礼笑着说。
“公司里有点事耽误了，抱歉。”傅以砚说。
“我听说你最近时接手了一个大项目，在海东湾那边，你忙了好多天了。”
傅以砚颔首。
程淮礼关心道：“你也小心身体，你看你眼睛里的血丝，感觉昨天都没怎么睡觉。”
“没事，我心里有数。”傅以砚说。
他一来，程淮律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都是程淮礼一直在说。
不过傅以砚似乎没多少和程淮礼聊天的心思，他打断程淮礼的关心，问道：“程沂到了吗？”
程淮礼面色一僵，似乎有些不好开口，顿了顿说道：“已经到了。”
傅以砚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往里面看了一眼。
大厅很大，里面人也很多，但是他只扫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在看到他时，傅以砚没多少表情的面色有所缓和，但很快又再注意到那人身边的人时神色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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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司沉
程沂半倚在柱子上，陆骁在他身旁说着话。陆骁往日看似轻佻热情，实则冷清冷心，但是此刻却说得神采飞扬，淡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流淌着星光。
程沂的神色是懒散随意的，但却好像纵容着陆骁的亲密，和他在面对傅以砚时的刻意疏离又是不同。
傅以砚眉眼渐渐暗了。
程淮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程沂和陆骁，于是语气有些勉强，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去看我妈？她念叨你好久了。”
傅以砚许久才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于是程淮礼带着傅以砚去见凌静华和程崇山。
这时程沂也发现到了傅以砚来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陆骁注意到程沂在看傅以砚，还一直盯着看，原本脸上的愉悦都有些淡了。
“你看他干什么？他明明是你的未婚夫，过来到先是和那个冒牌货打情骂俏，现在还跟着冒牌货一起见你父母……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甚至在外人看来，这是给程沂难堪。
程沂却全然没在乎这个，他巴不得傅以砚跟程淮礼的关系越近越好。
他看着傅以砚，回答陆骁：“我只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傅以砚前几天刚伤到手，轻微骨裂了，我以为他今天不回来，至少也得打着石膏来。”程沂说。
他这样一说，陆骁倒是也想起来了。
前几天，这件事情也被报上热搜了，程沂在机场遇见黑粉砸平板，最后被傅以砚拦下来了。那个黑粉也被扭送派出所，现在还在看守所等着开庭。
当时还有人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程沂近期虽然吸了不少粉丝，但是粉丝们对他和傅以砚的婚姻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的。但是这个视频里傅以砚单手挡平板的动作又帅又利落，竟然还吸引来了一批真情实感磕傅以砚和程沂cp的cp粉丝，陆骁那天看到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不过傅以砚受伤的消息，新闻上还真的没有。
听到程沂这么说，陆骁也多看了傅以砚几眼，然后说：“他应该是藏在袖子里了。”
今天傅以砚特地穿了一身比较宽大的正装，使他迫人的气场更加重了几分，不过如果知道他受伤了，再仔细看两眼，会发现他有一只手的确不太自然。
程沂当然也注意到了。
其实按理来说他应该去照顾傅以砚一下，毕竟他这手伤了也没几天，在这宴会上很容易不方便。但是左右程淮礼在他旁边，应该会照顾好他的，而且他俩好不容易聚一聚，上赶着做电灯泡就不美了。
程沂这么想着。
因此他也只是看了几秒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陆骁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
另一边，那位小富家女简直把她的ins当做直播来更新。
她又拍了一张图。
戴帽子的猫：我都要怜爱程沂了，绝了，傅太子过来居然都没看程沂一眼，现在直接跟程淮礼一起去见程夫人了。[附图]
图片上是傅以砚、程淮礼和程氏夫妇同框的画面，照片上看来，四人相谈甚欢。
这下流程大家都熟悉了，这动态火速被搬到微博，下面
【……这不就是见小情侣一起见岳父岳母吗？】
【我也要怜爱程沂了。程沂亲妈的生日，傅太子过来不找程沂反而跟程淮礼一起去祝贺凌女士，这简直是恨不得把“不爱”写脸上了？】
【我笑死了，就这，程沂粉丝还能磕cp，人家傅以砚看得上你们哥哥吗？】
【笑死，这样也能骂程沂我是没想到的。在两人有婚约的情况下，傅以砚不知道避险，还直接给程沂难堪，你们在狂欢什么？】
【chlf要是真觉得真的觉得你们家蒸煮和傅以砚才是真爱，那你们就自己折腾啊，拉个外人进来，跟人订了婚约又把人晾在一边，这难道还能用来赞扬你们的伟大真爱？】
【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说的真犀利。】
【程沂粉就别酸鸡跳脚了，人家傅太子看不上你们家哥哥就是看不上，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程沂粉这时候又来装什么受害者？你们家哥哥巴巴地凑上去想攀龙附凤，现在又要怪谁？自作孽而已】
……
傅以砚和程家夫妇没聊多久，宴会就正式开始了，程崇山和凌静华一起都大厅前方致辞感谢，陆骁拉着程沂说悄悄话。
程崇山和凌静华也没有说太长时间，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宴会到这时候才算真正开始。
程沂在这个宴会上耗时间，打算再过一小时就先走。
旁边有个叽叽喳喳（bushi）的陆骁，也算是打发时间。
两人继续聊了一阵，陆骁手机响了一下，他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对程沂说：“先等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程沂点头。
虽然陆骁在，他不至于一直发呆，不过能让他的耳朵和嘴巴休息一会儿也是挺好的。
程沂乐得清闲一阵。
然而陆骁才离开没多久，程沂身边又走来了一个人。
原本程沂没注意，他只是垂眸看着餐桌上折射的摇曳灯光，忽然发现光影被遮住了。
他抬头一看，对面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同样是个外形十分出众的少年，似乎带了些混血的基因，他轮廓像西方人一样深邃，但皮相却也承了东方人的精致，眼睛大而深邃，唇瓣像花瓣般精致优美，头发似乎是天生带着微卷的浅金色，像是西方油画里走出来的天使。
他似乎对这少年有点印象。
是傅以砚的表弟，他舅舅的孩子，中文名叫司沉。
程沂看了他一眼，正想收回视线，却听见少年开口：“巴巴赶到这里，我大哥却连看都没看你一眼，真可怜。”
程沂听了这话，差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程沂：“……”
见程沂不吭声，司沉还觉得他是被戳到了痛处，又说道：“我大哥和礼礼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他们的感情你一个外人哪里插足得了，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给自己找难堪了。”
程沂：“……”
懒得搭理你，你咋还来劲了。
这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嘴巴欠、情商低。
程沂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抬头看着少年。
司沉还以为他要恼羞成怒了，抬着下巴等着程沂说话。
却听见程沂说：“你说得对，傅以砚和程淮礼才是天生一对。”
司沉还以为程沂会说什么来反对呢，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人正朝这里走过来，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住了脚步。
正是傅以砚。
他看到司沉走到程沂那边去，知道他多半是要找程沂麻烦——司沉这小子从小就被他爸妈宠坏了，娇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傅以砚就算生着程沂的气，也不能让司沉去为难他。
可他正走了没两步，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顿时，他的脚步停住了。
而他的神色更是前所未有地冷了下来，似乎眉眼都结霜般的冷。
而程沂的对面，听到程沂说了这番话的司沉也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程沂，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嘲讽的话，这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他他……这家伙是在说反话吗？
程沂倒觉得这家伙怪好笑的。
程淮礼虽然是个假冒太子，但是命运总是很戏剧性，他这个假冒太子的人缘打小就很好，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乐意拥趸着小王子一样的他。就连在这些富家子弟中间，程淮礼也都算是中心人物，傅家那边的许多人也都很喜欢他。
至于司沉这小子，更是这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傻小子估计是有点恋兄情结，反正前世程沂就能看出他对程淮礼的那点好感。但这小子却非常拥护傅以砚和程淮礼的感情，前世每次碰到程沂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不过这小子的火力也仅限于此了，前世二十岁出头的程沂还没有现在这么看破红尘，有时候回这小子几句，他就哑口无言磕磕巴巴了，战斗力估计不超过五。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这小子对程沂怀有歉意，有段时间天天往程沂这边凑，怎么说呢，最后下来，还算是个朋友。
见着小子傻眼了，程沂笑了，又说道：“是啊，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才是最配的吗？”
“他们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在乡里玩泥巴呢。他们认识了二十年，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大家都觉得他们是一对，还都是top2的高材生，那我就是个连高中都没读完、到现在也混得不怎么样、天天被人骂的小明星，怎么能跟程淮礼比？”程沂轻笑着说。
司沉：“……”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他忍不住磕磕绊绊地问。
程沂笑了：“没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说他们都互相喜欢这么久了，我突然插进来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也不容易，希望他们能白头到老。”
司沉：“……”
另一边，傅以砚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神色越来越暗，最后转头离开了。
司沉倒是真的觉得程沂受打击了。
说不定是因为程沂今天赶过来，傅以砚却没来跟他说上一句话，全程都在程淮礼那里，还和程淮礼一起去跟凌静华祝生……这些伤到程沂的心了。
“你、你也别太难过了。”他干巴巴地说。
程沂忍不住笑了。
“我难过什么，你别难过才是。”程沂说。
司沉奇怪了：“我也不难过啊？”
“你不难过吗？”程沂看着他，“你不是喜欢程淮礼？”
这话一出，司沉的脸色直接涨红，他猛地拍桌，大声反驳：“你瞎说什么！谁、谁喜欢——”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程沂一个噤声的的动作拦住了。
“你可小声点，不然等下整个a市都要知道你喜欢程淮礼了，到时候还得传回d国去，让你爸爸也知道。”程沂说。
发现自己差点失控，司沉也吓了一跳，他慌张地看了看周围，又低下头，还是不肯承认地反驳程沂：“你瞎说，我怎么可能喜欢淮礼哥哥？”
“那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咯。”程沂无所谓道。
他这态度让司沉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处施力感，他兀自生气了一回儿，又觉得程沂有些可怜。
这家伙好像跟自暴自弃了一样，司沉想。
想了想，司沉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这家伙今晚已经够受打击了，自己还来戳他痛处，让他直接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
司沉只是想让这家伙不要破坏傅大哥和淮礼哥哥的感情，倒也没想让这家伙一蹶不振的想法，想了想，他有些过意不去，又开口道：
“你别想不开了，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个跟你在一起的陆骁也挺不错的。”
“虽然我平时不太喜欢他——这家伙太拽了，但是他条件挺好的。我刚刚看他和你说话，还挺殷勤的。他平时和程伯父程伯母他们也不太熟，这次突然来给程伯母祝生，祝完生后又只跟你说话，我看他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对你有意思，你跟他在一起，也不比傅大哥差。”
这时候，这个一向我行我素没什么良心的小少爷突然化身为情感导师，认真地分析了起来。
把程沂有些逗笑了，又忍不住想逗逗这个小屁孩。
“那是你觉得，其实陆骁这家伙一点都不好。”程沂说。
“？”司沉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他是我前男友。”程沂直接扔出个炸弹。
“啊？！”小少爷惊了。
程沂倒不怕和司沉说这些，小少爷人是傻，但是傻人也好骗。
“前男友？！”司沉忍不住重复。
※※※※※※※※※※※※※※※※※※※※
这章快四千字了，补了前几天欠的一千字，等下还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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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质问
“嘘，你小声点。”程沂说。
“哦哦。”司沉立刻小声了，细声细气地问他，“你们在一起过？”
“嗯。”程沂语调上扬。
“什么时候的事情？后来分来了？”
“一两年前——我不大记得了。”程沂随意地说。
的确如此，对别人来说是一两年，对程沂来说都不知道隔了多久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司沉接着问他。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真没想到陆骁居然是程沂的前男友。
“因为陆骁太渣了，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出轨，还不止一次、不止和一个人。”程沂说。
司沉眼睛微睁，再一次吃惊到了。
然后，他就又感到了更浓烈的愧疚。
程沂这家伙已经够惨了，自己还提陆骁，是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啊？
“那他也太过分了……”司沉干巴巴地说，末了又忍不住说一句，“人渣！”
程沂又忍不住笑了。
他发现怪不得自己上辈子这么个不怎么爱和人争斗口角的人也喜欢逗司沉，实在是这小破孩太好玩了。
“是啊。”程沂接着他的话说，“他真的太渣了。”
“所以啊，跟他在一起还不如跟你呢。”程沂说。
司沉：“！！！”
“你乱说什么啊？”他脸色涨得比刚刚被程沂戳破他喜欢程淮礼还要红。
“我没乱说啊，你看，你长得也好看，家里也有钱，学历也好，而且你还不乱搞男男女女关系，这不比陆骁好？”程沂一本正经地说。
司沉头顶都要冒烟了，磕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沂见再逗下去这小孩都要炸毛了，也就没再逗了，笑道：“我逗你玩的。”
“啊？……哦哦。”
司沉应了几声，脸上的涨红总算消下来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
小家伙的情绪太隐蔽，自己都没发现，程沂自然也注意不到。
程沂没再关注他，反而把目光移到餐桌上的小蛋糕上。
“你看这个小蛋糕，看上去是不是很好吃？”程沂突然说。
“啊？”
司沉有点没跟上程沂的脑回路跳跃度。
他连自己刚刚的情绪都没调整好呢，就听程沂这家伙说什么小蛋糕？
“就是这个啊。”程沂抬了抬下巴，示意。
司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摆在餐桌上的各色小蛋糕。
有草莓、蓝莓、芒果等各种口味的，旁边还摆着另外一盘镜面小蛋糕。
“看上去……还行。”司沉有些恍惚地说。
“那你吃一个看看？”程沂说。
司沉觉得有些不对了，问他：“那你干嘛不自己吃？”
程沂叹了口气：“我胃不好，晚上不能吃这些。”
“哦……”
这家伙真惨，感情上不顺，身体还不好。
司沉想。
“但是我很好奇这些蛋糕好不好吃，你吃一块试试呗？”程沂怂恿道。
“那好。”司沉觉得程沂太惨，虽然这种明明自己想吃却让别人吃的举动很奇怪，但是吃一块蛋糕也没什么。
“你要吃哪一块？”他问程沂。
程沂看了一眼，在心里挑选了一下，说：“就这块蓝莓的，看上去好看。”
“哦。”
司沉用夹子把蛋糕夹紧盘子里，又拿了个小叉子，吃了一口。
程沂凑过来问他。
“好吃吗？”
“唔……”司沉认真地尝了一下，把蛋糕吞下去，说，“挺好吃的，蓝莓很甜，一点也不酸。”
“那再试试这块草莓的？看上去也好棒。”程沂接着说。
司沉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明明只答应程沂吃一块，怎么吃了一块还有一块。他只是抬头看见程沂有些发亮的眼睛，似乎也被感染了，根本顾不上思考，又把那块草莓的小蛋糕放到了盘子里。
就这样，在司沉没有半点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接连吃了一块又一块的小蛋糕，把四个口味的水果蛋糕都尝了一遍，还吃了个星空款的紫色镜面蛋糕。
就是镜面蛋糕真的有些太甜了，让本来就吃了许多块蛋糕的司沉连都皱了起来，在程沂建议他吃下一块蓝色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用吃这么多块。
他忍不住微恼地把盘子一放：“不吃了，说好了只吃一块的！”
程沂见这傻小孩反应过来了，也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你就是故意的！”司沉都快恼羞成怒了。
“别生气嘛，蛋糕不好吃吗？”程沂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对这小孩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手痒很久了，现在摸一下……果然手感很好。
“别动我头发。”司沉恼怒地说。
两人正闹着，突然又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些喧闹声。
两人转头看去，发现人群中心好像是陆骁，他面前还站着一位女性。
那名女性和宴会上的其他女性没什么不同，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做了一头精致的头发，只是这时候神色里有些惊慌。
而站在她面前的陆骁，神色更是不善，从来都是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里此时一片冰冷。
程沂忍不住走上去，想看看是怎么了。
按理说，这次宴会上，应该没什么陆骁的熟人才是。
他走过去，司沉见他过去了，也下意识跟了上去。
“拿出来。”
程沂刚走近，就听见陆骁这样说。
他穿过人群，走到陆骁旁边，问他：“怎么了？”
见是他，陆骁神色柔和了些许，但依旧严肃。
“她在私人宴会上偷拍你的照片发到网上，还在网上造谣生事、污蔑诽谤你。”
陆骁把话说得极重。
他刚刚去接了个电话，里面说的正是网上的那些由这位富家女引起的各种发酵事件。
那小富家女的脸上满是难堪：“我没有！而且你凭什么要拿我的手机？”
“你拿不拿出来？”陆骁沉声问他。
富家女低着头，没说话，但依旧不肯拿出自己的手机。
陆骁沉沉地看着她：“我跟那些什么君子什么绅士可不一样，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不和你动手。”
“还有，你你家好像是做珠宝代理商的，从欧洲那里进货……你信不信明天就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把东西买给你们？”
富家女看着面前一米九几的陆骁，又听了他这两番话，脸色终于变了。
她咬着唇，犹豫半天，还是从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颤着手递给陆骁。
陆骁毫不客气地拿过来，又冷声说：“密码。”
富家女白着脸，但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自己手机的锁屏密码直接报了出来。
这时候，这里的骚动已经引起了程家人的注意，作为主人，他们当然要过来。
傅以砚也早在程沂过去时就随之跟过去了，走在后面。
陆骁按着富家女报出的密码输入，解开锁屏，跳出来的界面正好是编辑了大半却还没发出去的ins。
【程沂粉也别替程沂叫屈了，人家手段高着呢，已经勾搭上陆骁了，陆骁粉丝……】
文字编辑只编辑到一半，但下面相册里已经选好了图，是程沂和陆骁站在一起说话的图片。因为角度原因，照片上的两人极其亲密，陆骁不仅看起来像是贴着程沂的耳朵说话，还好似半拥着程沂。
看到这条ins，陆骁的神色已经冰冷至极了，他抬头扫了眼那名富家女，富家女顿时就觉得骨子里都犯冷。
陆骁收回视线，将手机里的这条编辑记录删掉，又打开了相册，删掉了她拍的许多他和程沂的照片，随后又再次点进ins,查看她过往的动态。
这时候，程家夫妇也赶到了，他们连忙走进来问：“陆总，发生什么事清了？”
陆骁把那只手机递给了他们，那只手机的界面就是在富家女发的历史ins动态上。
“这个女人在宴会上偷拍，发到网上造谣生事。现在这些动态都已经被人同步更新到了微博，这些消息都挤上热搜了，伯父伯母，你们来说说？”陆骁说。
程崇山和凌静华看了这些ins动态，还有下面的评论，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没想到一个好好的一个晚会上，也有人这么编排造谣。
就算他们对程沂没有对程淮礼亲，但到底是亲儿子，这个女人在网上说话却这么难听，还有网络上的这些人也是，一个个嘴巴太臭了。
两人都有些被气到了，看向那个富家女：“陈小姐是？这是私人晚宴，你偷拍照片，已经侵犯了肖像权，你还在网络上编排造谣我儿子，侵犯他的名誉权。以后我们程家的任何活动包括商业活动都不会对你们公司开放，你等着回去收蓝律师函开庭！”
富家女原本就苍白的神色这下是真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忍不住退后了几步，差点摔倒。
陆骁却没有再把经历放在这个富家女身上，这不过是个小角色，想要解决，他随时都能解决。
他只是被这个富家女发在ins上的动态还有评论真真切切地气到了，他看向程家夫妇，说：“伯父伯母，这位小姐固然过分，但是这件事情或许值得我们反思。”
“为什么明明是程夫人的五十岁生日，作为程夫人亲生孩子的小沂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到场？为什么程氏这么大一个集团，作为继承人的小沂连件高定都买不起，穿衣服还要被网络上的那些人奚落嘲笑？为什么你们明明是给小沂和傅以砚定下婚约，在明知道傅以砚和程淮礼原先本就有牵扯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让你们这个养子避嫌？”
“难道真的像网上说的一样，程家嫌弃小沂流落在外二十年，不把他当亲生儿子？恕晚辈直言，被丢失本就不是做孩子的不对，而是做父母的过失，好不容易找回来，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如果不想珍惜，不若不找回来。”
他这番话也说的算是掀了程家的遮羞布，这时候程崇山和凌静华的脸色都青白不定，十分难堪。站在远一点地方的程淮礼更是猛地攥紧了拳头。
这时候，程淮律也到了，他听了陆骁这番话，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却从父母手中接过了富家女的那只手机，看完后，他眸色也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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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谈判
旁边的司沉也有点想看。
但他其实一直都有点怕程淮礼这个大哥，而且程淮律此时的面色也极其不好看——平时摊着一张死人脸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这会儿的脸色更是难堪到了一个极致，司沉觉得站在他旁边都要结冰了一样。
他不敢从程淮律这边拿那只手机了，不过刚刚他听陆骁的那些话，应该那个女的发的消息都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司沉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程沂，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把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怎么这样啊。
司沉其实不太关注网络什么的，他以前听说程沂在网上名声不好，被很多人骂，那时候他这些都没什么概念，只觉得他讨厌程沂，那程沂被人骂就是痛快。
现在他才算看到网络上那些人骂程沂有多难听。
想到这，司沉又有些难过。
他一个外人看到这些东西都这么生气，程沂作为那些骂声的承受者该有多难过啊。
明明他不是网上那些人骂的那样。
司沉的小心思此时大家自然都顾不上了，凌静华好不容易办了个五十岁大寿，没想到横遭事端也就罢了，还要被陆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下不来台。
“陆总。”程崇山也面上挂不住了，他上前一步，语气严肃，“小沂当然是程家的主人，只不过他非要在娱乐圈，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这段时间他工作繁忙，寿宴我们便也没让他操办。至于你说的网上那些污蔑和诋毁，这些我们当然也不愿意看到，程沂是程家人，与我们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后我们会在网络上进行澄清的。”
陆骁却听笑了：“避重就轻倒是说的简单，小沂没时间操办，那到今天晚上让他以主人的身份出席很难吗？非要亲子操办了才可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别人的诋毁的问题吗？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陆总！”程崇山加重了语气，“这是我们程家的家务事，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在我们的宴会上对我们横加指责，未免有些过了。”
程崇山也是被逼急了，不然他不至于说这么得罪陆骁的话。
陆骁倒没有露出怒意，反而挑眉反问：“我是小沂的朋友，小沂过得不好，我没权利关心吗？”
“我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看出小沂在程家过得不好，伯父伯母们也没有必要再掩耳盗铃。如果你们实在是无法做到好好待小沂，我爸妈也很乐意收小沂做养子，到时候就看看和你们这捧在手心里的程淮礼，谁更风光。”
“陆总，你越说越过了，不论是淮礼还是小沂，我们都一视同仁。更何况这是我们程家自己的事，你只是个外人！”
“陆骁是外人。”突然一道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传来，众人抬眼看去，是傅以砚走到了人群中央。
他走进来，走到了程崇山和凌静华的对立面，语气平静地再一次重复，“陆骁是外人，那我总不是了？”
“以砚。”对面，凌静华皱眉，试图用眼神阻止傅以砚。
傅以砚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抬眸，眉目疏冷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他说：“我是程沂的未婚夫，可否关心他在程家待的好坏？”
凌静华和程崇山没有出声。
他先是转头看向程沂和陆骁，说：“陆总说得对，我作为程沂的未婚夫，自然应该避嫌，这次是我疏忽，没有下次了。”
程沂没什么表示，陆骁却是帮他应下了：“傅总知道就好。”
哪知道他刚应下这句话，这火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傅以砚看向陆骁，语气微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陆总也该知道，程沂是我的未婚妻，你跟他自然也要懂得保持距离，适当避嫌。”
陆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下来了。
傅以砚没管他的反应，转回头看向程氏夫妇，再次开口：
“伯父伯母，我能理解你们对程淮礼的疼爱，但是程沂毕竟才是亲子，你们可以疼爱程淮礼，但不应厚此薄彼。更何况我和程沂的婚约本就是傅家和程家的两家之约，如果程家一直如此薄待程沂，傅家也很难不怀疑你们的诚意。”
与陆骁的激烈质问不同，傅以砚的话从容又不疾不徐，但是每个字都极有分量地压在每个人心上，甚至就像是在宣判什么。
与之比起来，众人才发现刚刚傅以砚对程沂说的话居然可以说得上是温柔。
程崇山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他都被傅以砚和陆骁这两人架到这个份上了，今天怎么说也得给个表示。
“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我们当然是把小沂当做亲子、一视同仁……但既然会产生这个误会，让外人产生那么多误解，我们做父母的也有责任，我们会给小沂一个交代的。”程崇山说着，顿了顿又说，“事实上，我们已经给小沂准备了我们程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本来是小沂、淮礼、淮律三人一人一份的，不过当时网络上攻讦淮礼的人太多，我们才事先公布了淮礼的那部分。”
而这一次，不等陆骁和傅以砚两人有什么表示，程沂却先出声了：“不用了。”
众人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站在他旁边的司沉都想伸手拽拉他的衣角，劝阻他。
他知道程家对程沂说不上好，看程沂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知道了。这个股份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收了有什么不好？
见程崇山和凌静华也转头看向了他，程沂再次重复道：“不用了。”
他同样看着程氏夫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当亲子——至少，如果你们真的对我怀有一点歉意，那我所需要的、也是你们唯一能为我做的事情，就是替我解除我和傅以砚的婚约。”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连傅以砚都猛地看向他。
只有陆骁的神色中沁出了一丝笑意。
“程沂，你疯了吗？胡说什么？！”程崇山大怒。
“我疯没疯你也知道。”程沂全然没有被他这幅模样所吓到，“我说我要解除婚约这件事，跟你说过，跟傅以砚也说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尊重我的意愿。”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在这里再说一遍，我不会结这个婚。”
“这桩婚事可是你自己之前亲口答应的！”程崇山说。
“是，是我答应的。”程沂神色平静又从容，“但是结婚都还能离婚，答应了一桩婚事就不能反悔？”
“爸，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自己也心里清楚。”
说着，程沂抬眸看向程崇山，那一向温和的眼眸此时竟然让程崇山心里一凉。
程沂说完，又转头看向傅以砚，说：“我之前答应婚约是真，现在不愿也是真，虽然这个中有原因，但我在婚姻大事上出尔反尔的确不对。所幸这婚约原就是你和程淮礼的婚约，此时我反悔，你和程淮礼成婚，不是我们都各得所愿？”
傅以砚此时已经全然没有此前质问程家夫妇的从容，翠绿的眼眸都越发深郁。
“这婚约本就是你和我的，从没有程淮礼的干系，那不过是之前的错误，现在修正了。”他说。
“但你们这桩婚事已经被公认了二十多年，更何况，你和程淮礼两情相悦——”
“从没有两情相悦。”
程沂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以砚打断。
此时。程沂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惊讶地看着傅以砚。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程淮礼。”
这一刻，站在人群之外的程淮礼面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但此时竟然没有人关注他，所有人都在看着中间对峙的两人。
程沂突然有些想笑。
从来没有喜欢过？
连爱都谈不上，而是是从来没有喜欢过。
他了解傅以砚，他向来我行我素、敢作敢当，从不会在这方面说谎。
那就是真的。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程淮礼。
上辈子的种种在他眼前飞驰而过，程沂心思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能在感情上迟钝到这个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那些神思，缓缓摇头说道：“你对程淮礼有没有感情，也并不重要。”
“无论你怎么想，婚约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愿意，这个婚约就该解除。”
“我知道你们不会尊重我的意愿，但是除非你们到时候把我绑着去订婚宴、结婚礼，不然也不过是上次的闹剧再现一次罢了。”
程沂语气顿了顿，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有话。
众人很快就想起了上次难堪的订婚宴，婚礼上，傅以砚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席。
这显然，是在翻旧账，也是威胁。
如果不解除，他也会单方面拒绝。
傅以砚此时的神色已经很难看了，甚至还有些苍白。
“这是傅家和程家二十多年前就订下的婚姻，岂容你如此任性地说不结就不结了？！你还是小孩子吗？”凌静华此时忍不住出声。
她此时是真的有些慌了。
原本他想着，就算程沂不愿意跟傅以砚结婚，但如果傅以砚的心在淮礼这里，他们也不是没有希望。
但是如今非但程沂不愿意结婚，傅以砚还亲口说他对程淮礼并无感情，凌静华当然也了解傅以砚，他说没感情，那就是真的没有。
这样一来，如果傅以砚同意，他们和傅家的婚姻真的是泡汤了。
这些年程家还在走下坡路，此时解除了这个婚姻，非但攀不上傅家这条船，还会彻底得罪了傅家。
这样一想，凌静华何止是惊慌，连忙出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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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期待
“你妈说得对，这是两姓之约，岂容儿戏！你跟以砚之间要是有误会，回去好好沟通，冷静一下，别一拍脑袋就任性妄为！”程崇山也跟着说。
程沂还没开口，陆骁却是忍不住笑了：“都什么年代了，程伯父你还说两姓之约，我差点以为我们还活在古代呢。”
“陆骁！”程崇山气急了。
“陆骁说的没错。”
突然，又一道声音响起。
程沂望去，惊讶地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程淮律。
“淮律？”程崇山也有些发怔地看着程淮律，显然跟程沂一样惊讶。
“爸，解除婚约。”程淮律像是没察觉到他们惊讶的情绪，依然摆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冷淡又冷静地说，“程家再不济，也没有到要靠出卖儿女来谋求富贵的地步。”
“淮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凌静华提高声量质问。
眼看这情景乱如麻，傅以砚将一切尽收眼底，最终他看向程沂，说：“好。”
“解除婚约。”
他这话一出，程崇山和凌静华也顾不得程淮律，都直直地朝他看去。
这桩婚事说到底主导权还是在傅家这里。
傅以砚甚至不需要再跟程崇山等人解释，而是直接说道：“长辈那边，我会自己去跟他们说。伯父伯母不必担心。”
程崇山和凌静华哪里是不伤心，脸色可以说是难堪至极了。
“程沂说得对，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任何一方不同意，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傅以砚说到这，已经是完完全全看着程沂，翠绿的眼眸在此刻显得专注而诚恳：“因为一些误会，这桩婚事让你受了许多非议，这是我的疏忽。现在婚约解除，那些风言风语我会替你处理。”
“没事，这也并非是傅先生的错。”程沂笑着说。
他的确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没有想到傅以砚会同意。
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同意才是正常的，如今已经被当得这么多人的面儿架到这个份上了。
此时婚约解除，他感觉好像有什么束缚从自己身上解开了，让他一下子连呼吸都轻快许多。
目的达到，宴会也被搞砸了，他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呆在这里了。
虽然比较抱歉，但是这烂摊子还是留给程崇山和凌静华。
程沂跟脸色铁青的程崇山和凌静华告别，就往门口走了。
他没看到他走后没多久，傅以砚和陆骁也一前一后跟主人辞别。
虽然是晚宴，但因为程沂离开的早，八点就走了，因此他回到家的时候也才九点出头。
虽然这个时间点对很多人来说都很早，但是程沂已经准备洗洗睡了。
然而他才洗完澡，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他走过去看。
【傅以砚：我手疼。】
程沂顿时又有些头疼。
傅以砚前两天才受的伤，今天就逞强把石膏藏在袖子里去参加晚宴，他不疼谁疼。
才解除婚约，他近期有点不太想见到傅以砚，但是人家到底这手还是为他受的伤，程沂不能放着不管。
【沂水：你先请家庭医生，我马上来。】
程沂换下睡衣，随便换了一身，就匆匆开车出去了。
等他到了傅以砚家里，已经十点多了。
他敲开傅以砚家的大门。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傅以砚依旧穿着晚宴上笔挺的西装，一米九几的个子嵌在门内，越发显得有压迫感。
“医生来了吗？”程沂问他。
“还没。”傅以砚说。
他侧身，给程沂进来。
程沂进来后，换好鞋，又转头问他：“那你手还疼吗？”
傅以砚点头。
“很疼？”
“嗯。”
程沂头疼，这叫他来也没用啊，他也不是医生。
“那你之前疼，医生怎么说？”
“他说是局部肿胀，可以吃点止疼药。”傅以砚说。
“那怪不得你今天疼，手动来动去一晚上了。”程沂无奈的说。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把止疼药吃了？”
他说完，熟门熟路地去给傅以砚倒水，又找来了止疼药，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傅以砚在他的对面坐下，非常干脆地把面前的止疼药吃了。
等傅以砚吃完止疼药，医生还没来，两人对坐着，却没什么事情可以干，特别是刚刚才解除了婚约……阅历多如程沂，此时也有些尴尬。
傅以砚却先开口了。
“程沂。”他先叫了一声名字。
“嗯？”
“刚才，我已经跟我爷爷说了，我们解除婚约的事情。”傅以砚说。
“那他同意了吗？”程沂试探着问道。
傅家那老爷子他上辈子可是接触不浅。
他一直觉得傅老爷子是整个傅家跟傅以砚最像的人，或者说，傅以砚是跟傅老爷子最像的后代。
那种固执和□□傲慢都是如出一辙的。
“同意了。”傅以砚淡淡地说。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程沂有些惊讶。
其实傅老爷子要是那么容易同意，之前这婚约对象也不会从程淮礼变成程沂。
傅老爷子在知道傅以砚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意解除婚约后简直勃然大怒……不过这些，也没有必要让程沂知道。
“程沂，婚约虽然解除了，但是我的确想和你共度一生。”
傅以砚这话突然说出来，对程沂来说跟突然抛出个炸弹没什么区别。
他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傅以砚，干巴巴地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喜欢我？”
“嗯。”傅以砚点头。
其实他不太清楚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欢。
傅以砚连喜欢的东西都很少，更何况是人了。
以前，人人都告诉他，程淮礼是他的未来伴侣。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因为他早就把自己的婚姻规划好了，婚姻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只要身份合适，是谁都不太有所谓。
而程淮礼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对程淮礼虽然从未有什么悸动，但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样的感情虽然不是爱情，但也并不浅。
后来程沂回来了，原来是程沂和程淮礼的身份搞错了。
一开始，程沂被程家找回来时，傅以砚没想到自己的婚约对象会变，他觉得既然程家也认程淮礼，那么其实就无所谓。
只是到了后面，一来他的爷爷不同意，二来他也听说这个找回来的程沂也并不安分，想要抢回这桩婚事……最后兜兜转转，这婚约对象真的要换人了。
虽然对婚约对象是谁无所谓，但毕竟这个计划已经稳定了二十多年，突然被节外生枝地替换了，傅以砚是有些不悦的。并且这个程沂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不过到底是无所谓，程沂便程沂罢。虽然不能付出感情，但是结婚后他同样会尊重程沂，担起婚约的责任和义务。
订婚宴那件事情，他其实也非常抱歉。
那天程淮礼的助手告诉他程淮礼受伤了，而且电话中说的非常严重，说是威亚坏了，让程淮礼从九米高的屋顶掉了下来，他当下也顾不得订婚宴，朝程淮礼那边赶了过去。
只是去了才发现，其实威亚只是松动了，所谓九米高，其实一直有威亚的缓冲，一直到最后两米程淮礼才掉下，最后只是手腕上被划了一道，连骨头都没伤到。
这时候，傅以砚自然也看出这是程淮礼故意的了。
以前他和程淮礼和朋友般相处，他知道程淮礼对他有些好感，但他们一直保持着适当的交流和距离，可以说得上一句君子之交，他一直知道程淮礼对他有好感，但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这好感居然这样深。
深到他要用这样的手段去破坏他和程沂的婚约。
傅以砚自然是不悦的，但毕竟是二十年的情分，哪怕他不悦，也不会将这件事大肆宣扬让程淮礼下不来台。而且说到底，在订婚宴上不辞而别，本就是他的错，无论程淮礼伤的是否重。
他心中愧疚，因此也想想办法补偿程沂。
后来，他就做起了那些梦。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觉得程沂变了，变得和梦里的模样越来越像。
可是哪怕他想起从前程沂没有变的模样，也再也想不起以前心中的不喜，反而只觉得可爱率直、温柔坦然。
傅以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或许几个梦，也谈不上多么深的感情。
但是他知道，他愿意和程沂过一生，他期待那样的一生。
从前他的人生都已经被他自己计划好了，哪怕那些计划在外人看来遥不可及，哪怕计划中具有许多的挑战性和不可预测性，但计划就是计划，对傅以砚来说，的确是一眼望得到头，甚至调动不起他过多的情绪。
但是这次不一样。
他一想到他将要和程沂一起过着梦里那样的生活，哪怕他不知道缘由，但那种隐隐的期待和喜悦却是发自内心地升起。
但是今天在晚宴上，程沂如此抵触这个婚约，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当然不想要和程沂解除婚约。
但是程沂说的那些话的确也让他明白，婚约总是两个人的事情，至少，他无法强迫和程沂结婚。
既然如此，那这样的婚约也没有太多存在的意义。
因此他同意了，第一次，他在私事上顶着傅老爷子的激烈反对而忤逆他。
从前不反对，只是觉得可有可无，但如果他真的决议做某件事，也不会被任何人阻拦。
※※※※※※※※※※※※※※※※※※※※
原来我文案上写了老傅喜欢白月光，我说你们为毛为什么对老傅喜欢程淮礼这么深信不疑，明明我都没正面写过or2
其实老傅不喜欢，文案是我一年前写的，我上个月写大纲的时候可能看漏了，我现在去把他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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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追去
听到傅以砚说他喜欢自己，程沂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傅以砚问他。
“没什么。”程沂说。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对么？”傅以砚说。
“等你自己相信的时候，再来说。”程沂说着，站起身帮傅以砚把空水杯收起来，放到了水槽里。
他回来时，正好听到门铃声，应该是医生来了。
程沂去开门，果然是医生。
看到是程沂，医生微微一愣，应该是从前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程沂的缘故。
“傅先生就在客厅，等您许久了。”程沂说。
医生过去给傅以砚看了下，检查了一回儿后说他这是移动太频繁、导致局部又有些发炎了，他要重新给他换药打石膏。
程沂坐医生旁边看着医生给傅以砚重新换石膏。
换好后，医生拿出了两瓶药，末了又叮嘱，这手臂在这几天最好不要再乱动，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
傅以砚没表示，程沂替他答应了，又把医生送出了门。
等医生走后，程沂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没的话他就先回去了。
“很晚了，不如你现在这里睡。”傅以砚说。
“别，咱们这婚约刚解除，当天晚上又在你这里住下算是什么？”程沂摆手，头发丝都写着拒绝。
他算是看明白了，傅以砚特地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说那番屁话，哪儿还想多留。
他就说，傅以砚这人比谁都能忍疼，这点发炎、药效发作的疼他哪里会忍不住。
“反正今天你秘书也没事，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以免你洗漱的时候不方便？”
“不用。”傅以砚说。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打电话给我，你自己伤势自己也要在意点，不然落下病根苦的是你自己。”
程沂说完就走了，傅以砚看出他的坚决，也没留他。
程沂走后，傅以砚自己洗漱完，躺在床上，尝试睡眠。
其实他今天还是有些不安。
他不明白梦里的那些，是代表了未来，还是预示着未来的一种可能。
梦里的他和程沂结婚，携手走了一生，如果这个梦代表着未来，说明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不会改变。而如果这个梦只是预示着未来的一种可能，那也许这种可能就随着他们的婚约解除而彻底走向了不确定性。
他心烦地想着这些，过了许久才入眠。
这次梦里的场景不再是室内，而是开阔的室外。
他坐在一辆比较低调的轿车的后座，窗熟悉的景色还有成群结队的年轻脸庞让他意识到这是在a大。
他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是一条短信。
【沂：我刚去整理了点资料，你到11号楼来接我。】
车缓慢行驶在校园宽敞却人流不小的道路上，直到在一栋教学楼面前停下来。
这教学楼并不大，
梦里的他似乎正想下车去接人，但是他看到了前方的场景时，就停住了。
前面，教学楼的侧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程沂，今天梦里的他似乎是四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灰色的毛衣，带着金丝眼镜。四十多岁了，这个男人却似乎越发越美了。任谁都不会错以为他是年轻人，可任谁也不会不被他的美所吸引。
他正一边扶了扶镜框一边和对面的人讲话。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看得出来是a大的学生。青年高大俊美，气质卓然而透着优越的傲慢，但是此时却像是一直露着肚皮讨宠的大型犬。
傅以砚摇下车窗，听见他们隐约的说话声。
“程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青年姿态极低地请求，傅以砚觉得刺耳地发现，这个青年的声音也极好听。
程沂显然有些无奈，他说：“我已婚二十年了，目前和伴侣情感稳定。”
在a大，谁都知道文学院的程教授，谁见过他，都绝不可能忘记，这样逆天的长相和气质，哪怕相差二十岁都让人前仆后继。
但是谁也都知道，程教授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傅氏的掌权者，傅以砚。
不知道傅董是宣誓主权还是如何，每年都会来a大做一次演讲，再怎么对程教授倾慕的学生，看到傅董，也会顿时丧气。
但是商临昱不一样。
他是计算机学院的大二生，自从学期初陪朋友上过一节程沂的公选课后就疯狂迷恋上了程沂。
商家和傅家算是同一个层面的大家族，尽管傅家这些年势头太盛风头一时无两，但到底是一个圈子的。商临昱又是商家三代单传的唯一继承人，他觉得自己跟傅以砚那老男人争一争，或许也不是没有胜算。
听到程沂拿已经结婚了的理由拒绝他后，商临昱又忍不住说：“我知道，但是……”
“我是说，我不介意、不是，是我可以……”
“傅以砚虽然现在比我有权有势，但是他都快五十了，听说早些年还对您不好，那为什么不可以……”
眼看着小子越说越离谱，程沂忍不住打断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婚约稳定，没有背信弃诺的打算。”
末了，他又无奈地说：“你在这里说这些，被人听到了告到学院里，明天我差不多就要失业了。”
“年轻人，别想那么多。我是你老师，比你痴长二十年，你觉得我成熟也好、有魅力也好、其实都是许多向下兼容的原因导致的，真要是成真了，你反而会后悔。”
“可是——”
商临昱还想说什么，程沂往旁边一看，发现了熟悉的轿车，于是说：“我得先走了，我丈夫来接我了。”
说着，也没等商临昱反应，他就往轿车那边走去，司机下车给他开门，他坐进了傅以砚另一边的座位上。
就在程沂上车的这个空档，傅以砚在车窗内，和商临昱远远对视了一眼。
他眼中含着浓烈的警告，但那个青年却初生牛犊不怕虎般回望他，眼中是倔强和势在必得。
等程沂坐好，系上安全带，车就开了。
“那个年轻人是谁？”傅以砚状似不经意地问他。
“好像是机电的学生。”程沂回忆了一下，说。
“机电的？那他来找你干什么？”
“好像蹭过我几节公选课。”程沂说。
他似乎没有跟傅以砚解释刚刚那一幕的意思，哪怕他明知道傅以砚很可能听到了。
“我刚刚听到他跟你表白。”傅以砚侧头看他。
“小孩子的冲动而已，当不了真。”程沂摆手。
什么表不表白的，到他这把年纪说起这个词，听到都有些羞耻。
“但是他是商老爷子唯一的孙子，看起来条件也很不错。”傅以砚说。
程沂听到这里，终于回过点味道来了，他转头，笑着说：“怎么，你还怕一个小孩子把我勾走了？”
“你放心，我就算真要喜欢，也不会喜欢比我小二十岁的年轻人。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真要是遇上了，咱俩先和平离婚，不会给你傅家蒙羞的。你傅家的钱我也不要，该怎么样怎么样。你也一样，要是遇上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傅以砚听完，梦里的“自己”是作何感想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直接被气得不清。
明明这个梦里，程沂和他结婚了二十年，在这个时候却会所这样生分的话？
明明他们其他时候，也亲昵无间，和其他伴侣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远比他们和谐亲近。
但是这番话听来，好像他们的婚约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协议般，双方尽量合作，合作不了就分开。
可这个时候，程沂说这番话的态度极其理所当然，而且梦里的“自己”也没有任何表示。
唯有一种闷痛缓缓从心底升起，愈发浓烈。
这不是傅以砚的情绪，而是梦里的他的情绪。
傅以砚更加有些疑惑了。
显然梦里的自己也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
但是他为什么不反驳程沂？
傅以砚的疑惑在此时没有得到解答。
他们如常地回到家。
这时候，家里已经没了他们那个叫傅安的养子。
这个梦过于跳跃，而且不是顺着一条时间线，有时候他会梦到自己三十多的时候，有时又会梦到自己四五十的时候。
但是凭着支离的梦境，他勉强得到信息，似乎他在傅安成年后就把他“赶”出去了。
说是“赶”，是因为傅安其实不想出去。但是说“赶”其实也有些过了，也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且傅安这小子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蹭完饭就粘着程沂。
这个孩子非常地优秀，但是跟傅以砚的表面关系却很一般，因为傅安太粘程沂了。
好在今天回家，没看到傅安。
他记得这个时间段傅安是被他安排到公司了。傅安没有从基层做起，一上来就是个小高层，其实算是傅以砚的考验，但是傅安完成的相当出色，傅以砚也就安心地将更多的项目给他。
或许是今天比较忙，就没回来。
没有傅安，他们如常地用完晚饭，然后一起出门散步，回来后在书房里，傅以砚处理公事，程沂边翻阅资料边写他最近在研究的一个课题。
这个梦出奇的长。
第二天，傅以砚回到公司，却又忍不住点进了a大的论坛。
他本来想“程沂”，但是不用他，a大论坛的首页就飘着好几个跟程沂有关的帖子。
【程教授美图大放送！！带金丝眼镜的程老师杀我！！快来！晚了被管理员删了别当我没提醒！！】
傅以砚点进去，楼主放了十几张程沂的照片，有他穿衬衫的，也有他穿厚风衣的。虽然是偷拍，但拍摄的人却很有技巧和水准，将光影处理得极好，照片里的程沂美得像画。
【1l：程教授穿这件卡其色厚绒风衣也太好看了！！阿伟反复去世】
【2l：呜呜呜奇迹橙橙，穿什么都好看】
【3l：大哥二哥还在感慨，聪明的我却已经火速把照片都存好了，楼主这楼能活两小时算我输！】
【4l：楼主说得对，□□理里面好像有程教授的迷妹迷弟，每次程教授的帖子出来都会被删】
【5l：只有我怀疑是傅董的手笔吗？也不能怪人家，只能怪你们天天觊觎程教授，骚话又多，我要是傅董，得把你们都套麻袋打一顿】
【6l：但是听说傅董跟程教授的感情不太好来着】
【7l：楼上是新生还是村通网啊？八百年的老黄历了，现在程教授走哪傅董跟哪，一年a大演讲都来好几回，隔壁b大五六年都不见傅董一次。】
【8l：看到傅董我就觉得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看到程教授我就觉得他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狗头）】
【9l：好家伙，楼上你号没了】
……
【42l：听说商临昱最近在追求程教授来着。】
【43l：卧槽，机电那个商临昱？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康康】
【44l：有啥好不信的，首页就飘着呢，“关于我室友对程教授一见钟情这件事”，就是商临昱室友写的，实况更新，你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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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论坛
傅以砚翻到这里，停住了。
他顿了顿，退出这个帖子，在首页里刚才那层楼提到的帖子。
果然如那个人所说，这个帖子就在首页上，而且很靠前。
傅以砚点进去，发现这个帖子的发帖时间是一个月前。
标题：“关于我室友对程教授一见钟情这件事”
【清淼：事情是这样子的。楼主是机电学计算机的，上学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抢到了程教授的公选课，同专业的室友说搞不懂文学院的课有什么好抢的，这可把我气的，就拖着他去上了一节程教授的课，顺带一提，为了抢位置我俩还提前了半小时去。】
【1l：好家伙，这一定又是个程教授魅力征服世界的故事！我蹲！】
【2l：蹲】
……
【清淼：对，如你们所料，我室友上了程教授一节课后就疯狂迷恋上了程教授，现在在到处打听他的联系方式啥的。】
【21l：我就知道，这又是个毫无悬念的故事。】
【22l：srds，上过程教授的课的人真的很难不迷他。咱们学院优秀的老师很多，但是只有上过程教授的课的人才能对“老师”这个词有一个全然不同的理解，他上课真的是堪称风流恣肆，以前都听魏晋名士风流狂狷，其实都只是流于书面的了解，见到了程教授才知道什么叫风流恣肆、疏放清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孔子的徒弟愿意终身追随，我想说，我也愿意终身追随程教授做他的门生！上他的公选课，简直了，谁都能听得懂，但是谁都会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好像每节课都打开新世界大门，还要接受美色暴击！下课后腿都要软了】
【23l：程教授真的太绝了，上次讲到古代乐器的时候他还搬了把古琴过来，给我们弹了一首，太他妈好听了！！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这辈子居然能成为程教授的学生听他上课呜呜呜呜】
【24l：对对对！我记得这个，虽然我没有抢到程教授的公选课qaq，不过程教授抚琴的视频那天都刷爆朋友圈了，我到现在还经常拿出来舔颜……】
【25l：哈哈哈哈作为文学院的学生，每次看到你们这种帖子我就好暗爽】
【26l：我来了我来了！我这里有程老师按着琴轻笑的图，有人要吗！（图片.jpg）】
【27l：好家伙，我死了】
【28l：我也，凶手就是二十六哥，这个笑容简直杀人啊呜呜呜呜程教授的眼睛里有星河】
……
【清淼：不是，你们有没有抓住重点？我室友，是真特么喜欢上了程教授，想追求他的那种，拦都拦不住，现在已经联系上文学院那边，去程教授那层楼的办公室做勤工助学了，就天天去打扫办公室……（这家伙平时在寝室里都是大少爷做派，我以前觉得他完全就是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一下的人）】
【56l：？？好家伙，行动力也太强了？】
【57l：程老师那层楼的勤工助学！！听说巨他妈抢手，你这室友神通广大啊】
【58l：问题是程教授已婚啊，人家丈夫可是傅以砚，每年还来学校演讲好几次呢！这样不太好？】
【59l：别怕别怕，就算楼主室友上赶着当三，能追得上算我输。傅董虽然快五十了，但还是帅的一匹好么，而且放眼咱地球村掰着指头数你能数出几个比他有钱的？要我说，楼主这是多余甘心，程教授要是这么好追还轮得上你室友？】
【清淼：……问题是，我室友好像可能真的有这个条件】
【61l：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自认能比得上傅董的是什么神仙？】
【62l：等下，你说你是机电的？好家伙，除非你室友是商临昱，不然你这话就下不来台了】
【清淼：……还真是他】
【63l：好家伙！】
【64l：好家伙！】
……
【89l：好家伙！！】
【90l：打断队形，所以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清淼：就，他勤工助学了一个月了快，还打听好了程教授在办公室的时间，而且他还开始自学古代文学，一晚上把本科的教材都看完了，然后又埋头苦学了几个星期，现在听说每次去都能跟程教授问点问题，聊得不错，还加上微信了，程教授经常在上面回答他问题啥的】
【92l：不愧是拿了高中就拿了各类竞赛大满贯、高考近满分、大二就拿到拥有好几个专利奖金课题拿到手软的商神，学文科也这么牛】
【93l：srds，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94l：不好是不好，但咱能咋样？赶过去骂商临昱知三当三？你看人商临昱理你吗？没看见楼主都拦不住？】
【95l：吃瓜吃瓜，反正听说程教授和傅董的关系也就那样，程教授不是有腿疾，经常一到冬天就去海南避寒么？听说就是跟傅董有关系】
【96l：？？认真的？那我和傅董不共戴天】
【97l：这也没证据，不过他们感情不好的传闻的确很多，还听说傅董也婚内出轨、冷暴力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98l：别说了，真要是这样我支持商临昱】
傅以砚一直下滑着页面，看到这里时，却有些顿住了。
他盯着“腿疾”两个字，仿佛心里的隐痛被狠狠戳中了，原本看这个帖子时的微怒顿时被涌上心头的愧疚和不安打散了。
【清淼：今天他开始给程教授带小礼物了，他别的也不敢送，他把他爷爷珍藏的一块墨拿出来了，听说是珍品绝品，现在就几块了……叫啥我也忘了，他刚刚就已经去了文学院那边了，咱们等后续】
【135l：等后续ing】
……
【清淼：……好，没后续，这家伙拿的墨太珍贵了人程教授根本不收，还难得严肃地教训了他几句，现在我室友回来这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样子看得我都快不忍心了】
【163l：啊这……不出所料但还是很惨的亚子，那咋整啊？】
【清淼：这小子现在一边眼睛包泪一边给程程教授疯狂发消息解释，说啥他不是故意的】
【165l：好家伙，难以想象商临昱含泪发消息的样子，也太卑微了叭】
【清淼：程教授原谅他了，就跟他说以后别送他东西了，把他高兴地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说实话，这家伙在我这持续了一年多的酷哥形象现在是一点不剩了】
……
很快，这帖子也要被翻到头了。
傅以砚翻到了楼主最新更新的几条消息。
【清淼：上次他把程教授惹不高兴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小心翼翼，只敢问一些知识上的问题。前几天他特地飞到了y省拜访了当地的一个非遗大师，带了个编织的什么东西，好像是非遗作品，不值钱，送给程教授后程教授表现得很喜欢，但还是没有收，让他别送他东西了。不过他俩关系好像也因此近了点，我室友就沾沾自喜，今天准备去告白了】
【344l：啊这，这么快就要放大招了吗？】
【345l：感觉百分之九十九会铩羽而归，提前给商神点个蜡】
【346l：啥也不说了，就是蹲】
【347l：蹲】
……
【清淼：散了散了，程教授直接拒绝了，而且还刚好碰上傅董来接程教授】
【421l：啊这……】
【422l：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啊】
【423l：那商临昱现在咋样了？】
这条消息直到第二天才在五百多楼被楼主回复——
【清淼：昨天回来的时候他有点消沉，今天早上起来就生龙活虎了，他听说程教授很仰慕一个古琴大家，这个古琴大家年事已高，蛮多年不跟外界联系了。但是这个古琴大师正好跟我室友他爷爷是老友，我室友今天就跑到他爷爷那边软磨硬泡他爷爷，希望能见一见那个大师了。见到后到时候就带着程教授一起去拜访（虽然我觉得程教授也不一定会同意or2）】
【512l：有钱人追人都跟咱不一样，就算程教授这么清廉他都能找到讨好方式，真是牛皮】
【513：srds，我赌五毛程教授不会同意！】
……
这个帖子到这里，就没了。
毕竟昨天那小子才来找程沂告白。
傅以砚看完这个帖子，心头郁气越发沉重，正想起身去窗户边上透透气，但他刚站起来，眼前就是熟悉的模糊和逐渐黑暗，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整个早上，傅以砚的心思都被这个梦所牵动。
似乎原本他觉得顺理成章的未来，骤然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为什么梦里的他明明嫉妒那个学生，却不敢开口问？为什么梦里的程沂明明是他的伴侣，却毫不掩饰对他在情爱上的冷淡？还有，那个帖子提到的腿疾，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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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剧本
再说程沂这边。
他今天准备去参加一部电视剧的试镜。
就是上次提到的《遇神》。
这部电视剧非常大制作，而程沂想要的角色说是配角，其实是整部剧的灵魂核心人物，比主角要更重要。就算程沂如今有了些粉丝，随着乡村挑战的播出，某浪粉丝狂涨到一百多万，但是从咖位上看，这个角色是远远轮不上他的。
但是程沂还是想试试，他让魏旻给他找了剧本，已经私下认真钻研了好几天了。
《遇神》，表面上看其实是个很套路但是又很爽的升级流修仙剧，主角因为根骨特殊引来多方觊觎，最后为他的家族招来灭门之灾。他族人拼尽一切护他离开，让他从祖山逃出，但是他却在祖山上误打误撞开启了一处特殊的墓穴，顿时祖山形貌大变，恍然间仿佛有一座上古神殿巍峨升起，中间有一座冰棺缓缓浮现。
主角唤醒了一位上古神明。
在主角所出生的这块乾泽大陆，已经有近万年无人成神，哪怕是渡劫期的大能度过了天界，也无法成神，只能等着寿元耗尽，生生老死。甚至天地间的灵气一日比一日枯竭、浑浊，万物生机都在不断衰落。入魔的修士越来越多，就算没有入魔，这些大能们也被无望成神的事实逼得发疯，日复一日，他们最终还是压不住心魔，既然成神无望，又做什么圣人？
于是，无数人都陷入了疯狂，修真界成了蛊场一样的存在，所有人都热衷于厮杀掠夺，曾经人性的一面逐渐丧失，混乱与血腥成为这块大陆的主基调，而百姓和低级修士水深火热、苦苦挣扎。
主角的家族，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家族，传闻他们是一位神明的后人。
事实上，像主角这样的家族还有很多。
传闻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有人修士前，就有了神族和魔族。他们是这块大陆上最初的智慧生物，神族生而为神，携天地所有美好和强大而诞生；而魔族与神族对立，他们同样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生性残忍好斗。两个种族斗了无数年，在这期间诞生了人族，但人族不过是那史诗时代最不起眼的一角。最终，神族和魔族在某一场旷古大战中双双灭亡。
等他们灭亡后，才有了人族的繁盛。人族修仙所谓的成神，其实和“神族”并非是同一件事，修仙的成神是成为另一种强大且沟通天地的存在，但并非神族。而人族里，也有许多自称是神明后人的家族，他们含有部分神族血脉，在修仙上往往天赋比别人更高。
而主角，却是万年难得一出的“返祖”，他完全觉醒了神族血脉，甚至可以就算半个神族。
他出生时天地异象太大，根本瞒不住。后来就有传闻渐起，说如果夺了主角的神骨，或许就能借此成神。
这下，没有哪个大能能坐得住，哪怕主角的家族强大，也扛不住整个修真界的压力，在主角十三岁时灭门了。
主角把这些辛秘和大陆的现况告诉神明，神明露出了恍惚又伤感的神色。
主角不知道神明在那场大战中是什么样的身份和角色，但是他知道，如今苏醒的神明在这泱泱大陆的亿万苍生中，的确只剩孤苦一人了。
主角唤醒了神明，身上又有一半的神族血脉，神明便将主角当做最后的族人照顾。
他跟主角说，主角在各个方面其实跟神族都没有区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主角生在这个末法时代，没有神明那种生来就强大的力量。
于是主角就跟在了神明身边，他们对外以师徒相称，神明也不断教主角如何掌控、发挥神族的天赋。
这样看，这个神明几乎就是主角的金手指，他的存在就是超级版的戒指老爷爷，在很长一段主角升级的剧情里神明就是给主角保驾护航、提供帮助的背景板。
但是在后期，神明的戏份却极重。他一路陪着主角走来，见过了这块大陆的水深火热和奄奄一息，他决定要逆转阴阳，让这块大陆起死回生。
但是同样阻力重重，后期他的身份暴露，有人想窃取他的神骨直接成神，有人不愿意这样的乱世结束，有人想要觉得神明做法不妥会害了苍生，有人怀疑神明的用心，甚至有上古魔族的人现世阻止……无数人在阻止他，包括一直待在他身边、受他庇护的主角。
主角根本不想拯救这样的苍生，他只是想要当初灭门他家族的人血债血偿罢了。
渐渐地，神明曾经的身份随着出现的魔族而被揭晓，他是神皇，是神魔大战后唯一的幸存者，听闻神魔大战后，他在大陆上流浪了数万年，最后自己把自己埋进了地下。
最后主角背叛了他，人族将他囚禁，甚至有人恶意的折磨他。神明逃出来，在昆仑山上献祭自己，以自身神骨神魂铸进了残缺的天道，全剧终。
神明逃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报复人族，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谁也没想到，他们等到的是某一天，万丈霞光从天之尽头翻涌而来，浩渺梵音响彻天地，残道补全、灵气回归、万物复生。
主角最后只在昆仑山上找到神明留下的腰佩，那是一只白兔形的腰佩，是十五岁的主角从集市上花了十文钱给神明买的。
魏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程沂拿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虽然他觉得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就是走个过场。
程沂到试镜的摄影棚时，外面已经挤着许多人了。
可以说是大咖云集，程沂在这里面毫不起眼。
等了将近一个上午，在快中午的时候，才轮到程沂去试镜。
这个导演叫林博，是业内相当出名的导演，出过好几部热剧，只不过这两年出的两部剧接连扑。
他看到程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外形条件挺符合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却像是敷衍一般。显然这部剧他已经有了人选。
程沂来试镜，纯属就是凑数，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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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一拍两散（入V三合一）
("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导演拿过剧本,
随便翻了一下后递给程沂，说：“那你演一下这段戏。”
程沂接过剧本看了一眼，发现是神明和主角发生的一场轻微争吵。
神明和主角游历到玉京城,
遇到了一个乞丐。
乞丐成日在城墙下疯疯癫癫地喝酒，他没有金钱来源，酒没了就去酒馆偷,
被发现后就会被酒馆的伙计一顿毒打。
神明和主角第一次进城时,
看到的是靠着城墙喝酒的狼狈乞丐，后来路过城门时，看到的是躺在地上蜷缩着被人踢打的乞丐。
旁边有不少围观的人，神明问了身旁一个人,
这人是怎么了。
那人说，这人曾经是一个筑基修士，后来妻女被元婴期的魔修抓去，奸
淫至死后又被魔头粉碎血肉来练功，这人最后只找到女儿的一根指骨，回来后就自废修为,
终日疯癫。
导演让程沂演的这段剧情,
就是因着这个前情后主角和神明发生的一段争执。
刚好，演主角的人已经确定下来了,
是一位从小火到大的男星,
叫修郁,
前段时间刚在一部电影里完成了转型,
终于从国民儿子过渡到了国民男神。
他这时就坐在摄影棚内,
看到程沂后，自告奋勇地说要给程沂搭戏。
“程老师你好，我是修郁。”修郁走到程沂面前,
笑眯眯地说。
这人今年二十岁出头，长相是非常符合主流审美的阳光英俊。此时看起来似乎对程沂很友好，但程沂却能隐约察觉到他隐隐的敌视。
不过修郁敌不敌视他，程沂觉得都没有所谓，因此不太在意。
“你好，我是程沂。”他同样回以礼貌的笑容。
导演还指了另外一个人演过路人。
修郁站到程沂面前，念着台词：“装这幅模样有什么用？妻女受辱惨死，一个大男人却只会在这里怨天尤人、惺惺作态，还活着作甚？倒不如**。”
这时主角十六岁，他平时鲜少对这些旁人的事情评头论足，但是这次却一反常态，眼中甚至闪着些许戾气。
“那魔头是元婴老祖，他又能如何？”最开始将乞丐的经历说出来的路人又忍不住说道。
“元婴老祖又如何？尚未行动，便自暴自弃，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比这样赖活着要强！”
“你说得对，这人就是不敢死，那日他原本可以跟那魔头拼命，但是却一句话都不敢说，魔头在他面前大笑不止，最终洋洋离去。他等到魔头走了，才崩溃大哭，疯癫而归。”
“呵，果真废物，倒不如**。”修郁冷笑一声，看向那乞丐的神色竟染上了些许莫名而来的憎恶。
“阿裴。”程沂喊了一声主角的名字。
主角原名庄裴，化名江裴，神明则化名江衍。
“不要这么说。”他皱眉。
“难道不是么？”修郁转头看向程沂，目光中满是戾气和厌恶。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错。逝者已矣，生者方承担着所有的痛楚，懦弱与否，我们外人怎好评价，怎好指责？”程沂说。
他看着修郁，像是一眼就能望进修郁的心里，看穿庄裴心中藏着的执念和偏执，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轻抚了对方的发顶。
他不认同庄裴的偏执，不认同他对受害者的刻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责怪，叹息中，包含着他的疼惜。
他见过最浩渺的天际，攀越过最巍峨的山脉，掌握过最滔天的权力，拥有过最强大的力量，经历过最痛苦的失去，独享过最漫长的孤独。
但是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包含在这声饱含疼惜的叹息中。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情，莫过于此。
修郁原本是怀着对程沂的恶意来的，但是从程沂开口开始，他就被他牵引入了戏，最后竟是在他抚顶叹息中不知不觉地流泪了。
泪水从修郁的眼角滴落，砸到锁骨上，他才似惊醒了似的看着程沂。神色愕然。
导演组的人也因修郁的愕然才出了戏，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眼中满是惊喜和震撼。
“程沂。”林导喊了程沂一声，说，“再往下演一场。”
下面一场是程沂和乞丐的对话。
身边也没有群演，林导干脆自己演了那乞丐。
他被人打了好一会儿，嘴角都渗了血，浑身狼狈不堪。
程沂走到他面前，之前江裴那声音有些大，似乎被他听到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角，笑着看着程沂。
“年轻人，你身边那小友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早该**了。”乞丐自顾笑着，似乎讲起什么高兴的事情，越笑越大声，笑得都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他也不管，只从胸口里摸出一瓶酒，打开酒盖，仰起头往嘴里灌。
倒得太急，酒水从嘴角流下，半身染湿，分不清是酒是泪。
程沂蹲下身，看了他一阵，笑着说：“你那酒不好，太差了。”
乞丐闻言，把酒放到了一边，看着程沂：“怎么？你有好酒？”
程沂从袖口里掏出了一瓶白瓷酒瓶，抛给了乞丐。
乞丐接过那酒，开了瓶口又往嘴里灌，酒水入喉，他大笑：“果然是好酒啊，那酒馆里最好的酒，恐怕也比不上你这酒！”
他一边说着酒的珍贵，一边却毫不珍惜，酒水依然被他洒了大半。
他喝着喝着，又开始疯疯癫癫起来，口中低笑着：“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哈哈哈……”
程沂没说任何劝慰的话，坐下来陪乞丐喝酒。
喝到人都散了，暮色沉沉时，乞丐仰头看着天，突然说：“我那囡囡要是看到我这个爹如此懦弱没用，连替她报仇也不敢，怕也只恨不得我**。”
“可我不敢死啊，道友，你可知道。我过去时囡囡和婉儿只剩下了一滩血肉，被那魔修尽数生啖，我发疯了找，也只找到囡囡的一节指骨，还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那魔头就看着我找，他不曾拦我，我找到后他就站在我面前，甚至递给了我一把剑，让我杀了他。”
“我心中的恨和痛几乎都要把自己撕裂，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力气去拿着那柄剑，我知只要我动手他就会立刻杀我，可我但凡稍有血腥也该动手，随我妻女一块走……我这样懦弱的人连魔头看了都发笑，他原想杀我取乐，但我这幅模样想必比杀我还要有乐子，他就留我一条命，让我给他演个笑话……哈哈哈哈”
“日月笼中孤鸟，乾坤水上浮萍，可人却是世间一人。”程沂突然说。
“是人，有惧又有何出奇？”
“若不敢报仇，就好好活下去。”
神明说着，站起身，带着一直站在他们身旁的庄裴，一脚踏进了光影中。
这场戏，便算是结束了。
林导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程沂，沉默许久后说：“你先回去，等通知。”
程沂不知道成功没，不过看林导的神色，倒是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变得郑重了些。
反正他也尽力了，演不演得成都没有太所谓。
不过这个剧本算是他目前唯一想演的戏，如果不成功，他就随便再去拍拍综艺、跑跑通告就是了。上次那个综艺，一期就给他带来了上百万的片酬，苏宿的手术费也凑齐了。他再存点钱，够自己、苏宿、安安三人花几年，也差不多了。
程沂是上午试镜的最后一个人，等程沂走后，摄影棚里就安静了下来。
林导捏着眉心，颇为头疼。
“这个角色原本我是想给陈子萧的，昨天他也试过戏，挺合适的，但是……”
陈子萧是一个又有名气又有能力的演员，原本敲定了他，这个角色就算不会太出彩，也不会出问题。
但是现在……
编剧忍不住说：“昨天看了陈子萧是挺好的，但是和程沂却完全不一样。刚刚程沂试镜的时候，我觉得江衍好像就站在我面前一样。”
“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也有感觉，但是……”林导也是头疼得很。
修郁从刚才一直在出神，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犹豫了一阵，还是说：“程沂现在在网络上骂声还是不少，观众对江衍的期待度还是很大的，让程沂来演，恐怕会引起引起观众逆反情绪。”
“江衍的种族覆灭、万年漂泊，上天待他何其不公，他却从未有任何的怨恨，沧桑而温柔，强大而通透，林导……没了程沂，再也找不出下一个江衍了！”编剧激动地说。
编剧和修郁的想法，林导都知道，也都有自己的考量。
但是他最终还是被编剧说动了。
有时候，劝说一个人不是靠着劝说者的口才，而是被劝说者自己内心的倾向。
林导知道编剧说的没错，再也没有比程沂更适合演江衍的人了。
同样他也知道修郁说的没错，初期如果放出程沂演江衍的消息，恐怕观众会逆反。
但是，从业多年，哪怕处处是营销和资本，但林导却始终明白，认真地完成一部出色的作品，观众也不会辜负这样的诚意。
他连续扑了两部剧了，或许，这一部该让他翻身了。
“就程沂了，晚上通知他。”林导说。
…………
程沂其实还挺清闲的。
之前他在娱乐圈没什么名字，到处跑，一小时恨不得掰成两小时用，也赚不了太多钱，还把胃给熬坏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名气，却要“嫁”进傅家，也没有再在娱乐圈活动了。
这一世，他才发现这有热度是真的爽。他才忙活两三个月就有了上辈子跑一两年才有的收益，而且还清闲得很。不用钻剧组，脏活累活都不用干，拍拍综艺拍拍广告，平均下来每天工作要不了几小时。
今天上午试镜完之后他又会公司拍了个小代言，程沂拍代言无所谓大小，只要质量没问题，那有钱拿就行。
拍完代言后又去孤儿院看了看安安，呆到晚上才回家吃饭。吃完饭他翻出高考资料，认认真真看了好几个小时。
他挺早之前就开始看了，打算参加明年的高考。
就算上辈子程沂也是二十多岁才参加高考的，高考对他来说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久远记忆了。现在再拿起来，看着这些学科，他依旧头疼得很，特别是数学。
好在他上辈子考高考时也是把知识忘了个干净后才开始学的，现在知识虽然也已经忘了个干净，但是从头开始学的经验他还记得，因此也不慌张。
再加上他上辈子怎么说都是a大文学院的教授，语文和文综几乎都难不倒他，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知识量锁定在高考这个范围而不要超出就行了。其他的，再说英语，他前世精通的语言都有五六门，英语更是熟练到可以当半个母语用，就更不存在问题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数学，他上辈子高考完后就再也没碰过数学了，因为文学的本科连高数都不用学，考研也不考数学，数学这个科目对他来说，真的是隔世了。
他此时再学高中数学，真的是等于从零学起，连解方程都不一定解得出二次的了。好在他主要要死磕的也只有数学这一门而已。
到了九点多，他学完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又看到魏旻给他发消息。
【魏旻：你和傅以砚解除婚约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沂看着这句话，也有些疑惑，打字发过去：【是啊，昨天说跟傅以砚说清楚的，忘了跟魏哥说了，魏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魏旻：傅家直接声明了，你直接去微博上看。】
程沂退出聊天界面，点进某浪上看。
又是热一，后面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程沂点进去，发现居然是傅以砚的微博。
傅以砚还开微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心中的疑问一闪而过，接着看了下去。
【傅以砚：经过沟通，我和程沂的婚约解除。程沂从始至终都不曾对婚约有意，只是迫于长辈压力。如今双方误会解除，希望大家理性对待，不要去打扰他。】
这才一个多小时，点赞都破百万了。
评论也有十多万条。
前几楼竟然都是程沂粉丝的控评，不知不觉，他的粉丝竟然也有了这个规模，还能控评了，实在是让程沂惊讶。
【沂水沐风：感谢傅总的澄清，婚约本非两人所愿，希望沂宝和傅总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沂歌和之：解除了好，本来就是误会，庆祝双方都得到了婚姻自由，恢复单身哈！祝愿咱老程头以后天天快乐泡jio喝枸杞！】
【衣沂以意：感谢傅总特地开微博澄清！】
控评了六七层，到后面才能看到一些其他回复。
【奶茶三分糖：虽然婚约解除了，但傅以砚的意思很明显了，“希望大家理性对待，不要去打扰他”这句话，简直就差报那些人身份证号了。】
【我爱狗勾：傅总不敢报我来报！程淮礼的粉丝以后别再贷款什么小三了，人家程沂明显也是被迫的。以前天天网上喊冤，搞得程沂好像死皮赖脸非要插足你们哥哥的感情一样】
【浪里个浪嘻嘻：上次那个傅氏替程沂告网暴就看出来了，傅以砚明显很维护程沂。上次还有酸鸡还说什么小三尚未成功，你看，这会儿婚约都解除了，人家明显只是朋友关系，乌鸡鲅鱼】
【阿哲123：真的是朋友关系吗？但是我老觉得傅总对程沂不一样，这次还特地开微博解释。会不会是傅总有情程沂无意？】
【知我者谓我：楼上是疯掉了？程沂这段时间明显圈钱全疯了，什么垃圾代言综艺都敢接，要是傅总真的喜欢他，程沂还能拒绝？？？】
离开了控评，下面的评论区又吵成了一团。
程沂关掉了手机，心情颇好。
不管怎么说，傅以砚公开声明婚约解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洗漱完就沉沉睡去了。
而另一边，傅以砚忙碌到了十二点，才将将睡去。
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办公室，而他的电脑上的页面还显示着那个帖子。
第一次，他的梦境连贯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下午又去参加会议，等到傍晚回到家里。
梦境在这里，好像按了加速器，傅以砚似乎真的在梦里过了一天，但好像又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今晚程沂告诉他，要去x省带着学生一起文化考察，大概要去一星期。
于是他沉默着给程沂收拾了许多行李。
傅以砚也发现了，梦里的程沂和现实中的程沂很像，唯有一方面不像。
现实中的程沂同样极其自律，那档综艺傅以砚也从头至尾地看了下来——虽然里面的陆骁极其碍眼——但是他能从哪综艺中看出程沂对健康的重视。
但是梦里的程沂不一样，他经常写论文写着写着就错过了饭点，甚至兴头上来了就直接通宵，对吃的也非常不讲究，非常喜欢吃一些不好消化的东西，因此也经常犯胃疼。梦里的傅以砚显然也是知道他这个毛病，每次盯着他，饮食也管着。
这次程沂一走一星期，梦里的“自己”似乎十分担心，程沂自己就随便收拾了一点行李，但“自己”却林林总总给程沂备了许多东西，包括胃药和特质的膏药——好像是他特地请某个中医国手配置的，程沂在潮湿天里腿就容易疼。
末了还忍不住叮嘱：“到了记得要按时吃三餐，不要乱吃东西，腿疼了就回来，别硬撑——算了，要不我还是让小林跟你去。”
小林是傅以砚的生活秘书。
程沂都被他逗笑了：“哪有老师带学生出门，自己还带着秘书的？”
傅以砚看着程沂这副不上心的样子也知道他听不进去，没再多说，晚上又忍不住打听了下是哪位老师谁跟程沂一起去文化考察，麻烦人家照顾一下。
那位教授跟着俩夫妇是老相识了，明白傅以砚这护夫狂魔的德行，忙不迭地笑着答应了。
程沂走后，梦境囫囵就到了四天后。
傅以砚每天都会去看那个帖子，但是那个帖子却始终没有更新。
等到第四天，帖子终于更新了。
【清淼：前几天我室友突然不见了，还在学校那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还以为他真的是跟那个古琴大师闭关学习去了，谁想到今天他告诉我是跟着程教授去x省文化考察了！不知道他怎么混进去的，我绝了！】
【607l：！每次我都会被商神这行动力和手段震惊，专业的文化考察也能混进去？】
【清淼：我也震惊，他好像就自费去了，跟学院那边说了一下，反正他自费，也不用学院老师管，好像就随便他了】
【609l：牛批牛批，听说文学院那边的文化考察都是一去一星期的，这就一星期相处到手了，商神，牛蛙！楼主，具体说说商神去了都干了啥？】
【清淼：这我不知道，他早上就跟我说了一句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傅以砚看到这条消息，猛地抓住了桌沿。
他立刻打电话给了程沂，尽管**打电话过去后能说什么。
但是电话那头只有忙音。
他打了好几个过去，都是这样。
他从一开始的嫉妒和心烦，变成了担忧。
除非在上课，不然程沂的手机都是能联系得上的。
他正担心着，那位和程沂一起去文化考察的教授给他打了电话。
“老傅，实在对不住，刚刚参观xx村落的时候旁边的山体塌方了，程教授和一个学生被困在了里面，好在有个学生冲进去把他俩背了出来，目前程教授没事，就受了点擦伤，说好要帮你照顾他，但是场面混乱起来没顾上，实在是对不住啊。”
听到前半句时傅以砚大脑中都只剩下了轰鸣之声，听到后面程沂无事后才恍惚间回神，心中一阵后怕和庆幸。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说，“程沂在哪儿？我想跟他说说话。”
“程教授和几位受伤的学生被送到医院去了，山体塌方后把我们的车子也砸了几辆，只剩下了一辆，就够送他们去医院了，程老师的手机好像也被丢在里面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了，程老师没事，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听到程沂现在接不了电话，傅以砚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心慌，但还是被他强行压下：“……那你之前说救了他的学生是谁？我要好好感谢他。”
“那学生不是我们文学院的人，好像是机电的自费过来的，叫什么商……商临昱？我跟你说，那小伙子真的是艺高人胆大，村落就要被埋了他都敢冲进去，把程教授背出来，你真的是要好好感谢这小伙子……”
听到是商临昱后，这个教授后面说什么傅以砚都听不进去了。
是商临昱……救了程沂？
……
出了这件事，也没办法再搞文化考察了。好在没人受严重的伤势，程沂当时是被绊了一脚，摔倒时受的擦伤。在当地医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后，大家都纷纷赶了回来。
是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傅以砚去机场接程沂。
程沂被拥趸在学生中间，商临昱就站在他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程沂看到傅以砚，唇角扬起笑对傅以砚招了招手，末了又对学生们说：“我伴侣来接我了，先回去了，你们自己回学校小心啊。”
学校里的教授喜欢叫自己另一半是“爱人”“夫人”或者“先生”，却很少像程沂这样叫“伴侣”的。
程沂说着，走到了傅以砚那边，傅以砚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绷带。
这点小伤放在傅以砚身上他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放在程沂身上他却觉得心中一痛，问他还疼不疼。
“就是一个小伤口，疼什么？”程沂笑着，坐进了车里，系好安全带，转头问傅以砚，“对了，这事儿你没告诉安安？我怕这小子又瞎担心。”
“嗯，没跟他说。”傅以砚说。
昨晚程沂从医院回来后，傅以砚已经通过那个教授和程沂通话了，因此现在程沂倒也没什么再倾诉这场意外的打算。
但傅以砚却忍不住开口了：“我听说，是上次那小子救了你？”
程沂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轻拍额头说：“对，这次可得好好谢谢这小伙子。那房子要倒得时候我被绊了一跤，摔在地上起不来，得亏这小伙子冲进来把我背出去。”
“这次是得好好谢谢他。”傅以砚轻声说，他沉默半天，又忍不住说，“但那小子，不是之前跟你告白过么？”
程沂听完，笑着摆了摆手：“一把年纪了说什么告不告白，安安年纪都比他大，小孩子说着玩的，何必上心。”
傅以砚没再说话。
他还是很担心程沂，因此虽然程沂只是想回家先睡一觉，他还是把程沂拖到了医院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了才放心。
回家后还是心有余悸，非要做点事情才安心，因此去厨房里跟做饭阿姨抢饭碗，硬是煮了一锅粥，虽然程沂喝着这个粥，无奈地跟他说：“我手上受伤的难受都比不上喝你这粥的难受。”
等到晚上，程沂睡下，傅以砚才忍不住又翻出了那个帖子。
【清淼：**！！我室友说他们去参观那个村落的时候山体滑坡了，他冲进去把程教授救了出来，现在成了程教授的救命恩人了！】
【652l：**！！牛逼！！】
【653l：靠他妈跟看电影一样，这就滑坡了？这就成救命恩人了？简直魔幻现实主义，除了牛逼我一个字说不出来！】
傅以砚翻着这个帖子，越翻越心烦意乱。
程沂回来的第三天，傅以砚和程沂特地去商家登门表示感谢，把商老爷子也高兴坏了，说自家这混小子难得干了一件好事。
这次虽然文化考察出了意外，学校给程沂放了几天的假，但毕竟程沂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势，下星期一继续去学院上课了。
从此以后，这个帖子也天天都在更新。
【清淼：自从上一次我室友救了程老师后，他俩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现在相处就跟朋友似的，今天我室友还请程教授一起去茶室喝茶了！】
【754l：羡慕哭了，我也想过过儿（商神）过过的生活。】
……
【清淼：我室友说要给程教授引荐那位古琴大师，虽然程教授还是没有同意，但是我室友也从大师那里学了几手，他俩现在还经常去琴室交流，尼玛，我直接给他一个滑跪，我以为他不可能成功的……】
【822l：楼主，看开点，本来这是无解的，谁知道商临昱直接开挂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短短半个多月，这个帖子已经堆起了两千多楼，上面都是商临昱的最新动态。
傅以砚也问过程沂，程沂说商临昱已经跟他说了，之前跟他告白是一时冲动，他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半个多月的某一天，圈内某个商业巨擘七十岁大寿。
傅以砚作为如今商界的领头人，自然得到了邀请，程沂学校那边有事，倒是没来。
寿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傅以砚原本只是公式化地应对前来攀附的众人，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临昱。
他撇下众人，走到商临昱面前。
商临昱身边站着他的大姐，商临昱看到傅以砚后，低声跟他大姐说了几声，他大姐就先离开了。
两人走到宴会某个角落。
“傅董，这里想见你的人无数，怎么偏偏往我这儿走？”
商临昱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
傅以砚没有为此露出怒意，而是语调低缓地说：“商家老二，之前你救了我爱人，我非常感谢，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
“我爱人也很喜欢你，除了安安，很少有小辈这么得他喜欢了。但是我希望你和他相处时，能注意一些分寸。”
站在商临昱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他依旧英俊而威严。他甚至刻意地在利用年龄和上位者的威严压迫着商临昱，短短几句话，商临昱便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落下，锤击在他心上，后背都有些冒汗。
但是商临昱半点也不想认输：“什么分寸？我跟程老师只是朋友，傅董你未免太敏感了。”
傅以砚笑了：“这话你拿去跟我爱人说倒还可以，拿来和我说就没必要了。”
“小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们商家，这些年可不怎么景气。”
这时候如果有知晓前因后果的外人在场，恐怕就知道这画面有多好笑了。
傅以砚看似沉着威严，连威胁都笑里藏刀，但归根到底却还是吃一个孩子的醋，吃到无法解决，最后还威胁到人家家族头上了。
怎么？还得因为吃醋跟商家打擂台？
“嗯？傅以砚，你怎么在这和小朋友聊上了？”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傅以砚抬头看去，是陆骁。
陆骁走过来，看了看商临昱：“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哦，你是商家那小子！你爸天天把你挂在嘴边。”
“陆董好。”商临昱朝陆骁点了点头。
“好了，小朋友你先回去，我正好更傅董有事聊聊。”陆骁说。
商临昱点头，最后看着傅以砚，说：“傅董如果要因这莫无须有的罪名打压商家，商家也奉陪。”
等他走后，陆骁忍不住笑了：“小孩子，还真是倔。”
商家还不是他做主呢，就说奉陪了。怕是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人模人样的傅以砚到底是个多大的醋坛子。
“你以前对着司家那小子发疯就算了，现在怎么连小孩子也吃醋上了？他比安安都小两岁。”
陆骁说着，把傅以砚往大厅外面带，走到了一个池塘边上。
“商家小子之前不是救了小沂么？怎么，你就为了这个吃醋？”陆骁问他。
傅以砚半天没说话，最后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帖子，递给陆骁：“自己看。”
陆骁看完，笑吟吟的眼睛里微微眯了起来，但是他还是笑：“这小子，胆子果然大。”
“你怕什么，你直接把这个给小沂看不就好了？他是缺心眼，觉得不会有谁喜欢他，但这帖子都铁证如山了，你直接给他看，保证小沂离他远远的。”陆骁说。
傅以砚依旧没说话。
陆骁却越笑越大声，最后差点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他才将将止住。
“你笑什么？”傅以砚问他。
“我笑，笑你自作孽，到如今，连一句他爱不爱你都不敢问。只敢这么不清不楚地糊弄着……这不好笑么？”陆骁低笑，笑得险些接不上气。
“胡说。”
“怎么就胡说？”陆骁止住了笑，直起身看他，“那你干吗？如果你跟小沂是名副其实的爱人，小沂觉得就算那商小子没有其他心思也会保持距离，但是你们偏偏不是。那你敢去问他一声吗？你敢跟他说，你喜欢他么？”
他看着不说话的傅以砚，笑得更大声了：“你不敢，傅以砚。”
“你怕一说，你们就一拍两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出自杜甫的《衡州送李大夫七丈勉赴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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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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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看望
("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程沂收到了剧组的录用通知,
不过还要过几天再进组。
他索性把这几天当成了休假，成天不是在医院陪苏宿就是在孤儿院陪安安。
傅以砚倒是没怎么见了，虽然于情于理,
傅以砚的手是因为他受伤的，他应该勤去看望。不过毕竟两人才解除婚约，该避的嫌还是得避，更别说这一世的傅以砚还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风似的说什么喜欢他,
总得让他自己冷静冷静，把脑子里的水先倒干净。
不过就算得避嫌，人家毕竟是救他受的伤，不可能不管不顾,
程沂还是想着赶着进组前去看看他。
他炖了骨头汤，在周六的中午敲响了他的家门。
傅以砚家的阿姨给他开的门。
傅以砚这人就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在跟程沂结婚前，干啥都有人伺候。结婚后差不多也是这样，后来他俩分居了一段时间,
等到后来又住到一起时关系才好点，偶尔被程沂使唤去洗个碗什么的。
他后来对做饭兴趣还挺大，可惜做饭太难吃了，程沂一看见他做饭就得连忙跑去厨房阻止。
“你好，我找傅以砚。”程沂对阿姨说。
阿姨不认识程沂,
转头问了傅以砚一声,
程沂这才注意到傅以砚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看了眼傅以砚，发现傅以砚直直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是又是贪婪的……程沂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这个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傅以砚盯着程沂看了好一会儿，阿姨半天没等到答复,
又问了一声：“傅先生？”
傅以砚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站起来往这里走，边走边说：“他是我朋友，林姨你先去忙。”
阿姨应了一声，招呼程沂进门后就离开了，这时傅以砚也走到了他身边。
程沂看着傅以砚，轻笑道：“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人都有点不对头了，忙昏了？”
傅以砚摇头，说：“这几天睡得不是很好。”
“嗯？是手疼吗？”程沂看了他的手一眼。
手还缠着绷带，是新的，应该是这两天才换过。
“不是因为这个，这几天不疼。”傅以砚说。
“哦。”程沂应了一声，也没继续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一向对别人的私事不太感兴趣，更别说还是傅以砚的。
他就希望这辈子能跟傅以砚当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这段关系的重点是保持距离。
“我给你煲了骨头汤，对骨头愈合好，你要现在喝点吗？”程沂拎了拎手中的保温盒，问他。
程沂知道傅以砚自然是不缺他一份骨头汤喝，就是做个心意而已，不管他喝不喝，他的本分是做到了。
傅以砚闻言，看着那个保温盒，神色柔和了许多：“嗯。”
他们走到餐厅，程沂把汤取出来放在小碗里递给傅以砚，傅以砚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这人吃饭喝水的时候也很有贵族的派头，腰背笔挺，动作优雅。
就是没人说话，傅以砚还有汤喝，程沂感觉自己干坐在这看他喝汤也有些尴尬，就随口问他：“会不会有点凉了？我这保温盒新买的，没试过保温效果。”
家里倒有旧的，以前他经常做东西放里面带给苏宿或者安安吃。不过傅以砚有轻微洁癖，肯定用不惯别人用过的，程沂这才专门买了个新的。
傅以砚摇头：“不会，刚好。”
“那味道呢？”
“很好喝。”傅以砚笑了笑。
程沂倒是有些惊讶，傅以砚这家伙真的挺不爱笑的，猛地一笑也怪好看的。
程沂感觉这样没话找话好像更尴尬，也就没再开口了，安静等傅以砚把汤喝完。
不过他不开口，傅以砚却有了说话的欲望。
他先是看着程沂，有些出神，然后忽然问：
“程沂，你相信有前世吗？”
他冷不伶仃这么问，程沂被他吓了一跳。
他怎么不相信？他自己就是经历过两世的人！
但是傅以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是知道自己是重生的？还是说傅以砚也？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自爆是最蠢的，于是程沂装作有些愕然的样子，避重就轻，问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傅以砚说。
程沂没说话，继续等傅以砚说。
“我总是梦到你，但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后的你。”傅以砚接着说，“梦里你和我结婚了，你成了a大的教授，我们养育着一个孩子。感情很好，比绝大部分的伴侣都要美好幸福，但是……”
但是这前几天他才发现，这看似幸福的生活下面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暗流涌动。
傅以砚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程沂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卧槽，这特么几乎可以肯定是梦到他们前世的事情了！
但是程沂可没有心情跟傅以砚来个重生者の相认，一来傅以砚这都还只是做梦呢他就上赶着说自己是重生者，搞不好傅以砚觉得他失心疯了；二来，就算傅以砚都相信，那他们上辈子都结婚相伴了一辈子了，他总不好说自己重个生就想翻脸不认人？……无论怎么说，还是直接装聋作哑最方便。
“嗯？你说你最近一直在做这个梦？”程沂问他。
“是的。”
“那这个梦是连续的吗？”
“不完全连续，有时候会连续两天梦到同一件事情，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跳跃性的、没有关联的。比如今天梦到二十多年后，明天梦到十几年后，后天又梦到二十多年后。但是……这些梦都很真实，就像我真的一分一秒地经历过一样。”
傅以砚说的认真，程沂却笑了：“你这情况应该去看医生呀？会不会是因为你最近太忙、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导致这种多梦且梦境奇怪的情况？”
傅以砚揉了揉眉心，说：“已经去看过了，不过医生没看出什么，他说我的精神状态也良好，这些梦境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那大概真的是巧合。”程沂顺着他的话说。
“但是，真的有这么逼真的巧合吗？”傅以砚看着他。
“好像我们真的度过了一生。”
“……”程沂没说话。
这个梦境还让他梦到了陆骁，梦到了陆骁对程沂的求而不得，可在那之前他根本不认识陆骁。
“但是我们也总不能把梦境当真，是？”程沂想了想，说。
傅以砚摇摇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又问他：“还记得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解除婚姻时我的回答吗？”
“当时我说我不知道。”
“但我现在知道了。”
“程沂。”他轻吸一口气，似乎生来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紧张，“我喜欢你……甚至是更深的感情。”
那天早上他在梦中惊醒，记忆还定格在陆骁戏谑又嘲弄的神色中。
——“你不敢，傅以砚。”
——“你怕一说，你们就一拍两散了。”
这两句话就像一句魔咒，每每回想一次，就会牵扯出一种莫大的恐慌。他分明不知道这恐慌从何而来，但是却巨大到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有些轻颤，像是终其一生最不可触碰又最疼痛的伤口被人狠狠戳中了。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见程沂，似乎只有见到他，这种仿佛灵魂都被人钳制到了半空中无处着陆的感觉才能停止。
他才知道，原来短短两个月，他对程沂竟然有了这样深的感情。
明明他们都没怎么见面……他竟然因为梦爱上了一个人。
傅以砚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程沂微愣，随后他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喜欢我，那天从宴会上回来你不就和我说过了？”
“不一样。”傅以砚说。
“那时候我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样的情感，我只是觉得那样的情感‘应该’是喜欢。”
那时候他的回答也是，“应该”。
“唔……其实我觉得你不必这么较真。”程沂说。
因为不管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咱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对了，”这个话题令程沂有点窒息，他决定转移一下，“你的手去复查了吗？我记得上次医生让你过几天去复查。”
“还没。”傅以砚说。
“那等下你吃了饭我们一起去医院复查，看看伤势愈合得怎么样了。”程沂说。
这也是程沂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他知道傅以砚估计懒得去复查，他这个让他受伤的人，就算来的不怎么勤快，复查的时候也该陪他去。
“嗯。”
程沂在傅以砚家吃了饭，两人吃完后就去医院了。
车正开着，程沂突然接到电话。
“程先生吗？你妹妹苏宿刚刚病情突然恶化了，必须马上手术，请你马上来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五十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1-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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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瓶；鲤柃、曌明空、薄凉、那儿有个拖地的
10瓶；头顶青天
9瓶；尤柚、费渡夫人
7瓶；关呐旮旯、50665296
6瓶；.//、梁夏、sero、棠梨映雪、42728457
5瓶；山岚起、小英英、溯洄露霜
2瓶；孟梦、一心向阳、小飞机、薄荷猫、左翔翼.泽、白团团、蜀道、鎏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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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手术
("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程沂顿时心脏骤停,
好像耳中上蒙了一层水膜般听得都不真切了，模模糊糊的，一瞬间整个人被沉入深海中般绝望无力。
“怎么了？”傅以砚见他接了个电话,
脸上就顿时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连忙过来问他。
“快、掉头，去市第三医院！”程沂被傅以砚喊回了神，急切地对着司机喊了起来。
傅以砚从未见过程沂这般失态的模样,
这人哪怕被全网辱骂，也从未有一丝一毫地在意，但是现在却这样惊慌。
司机也还在发愣，不知道程沂怎么突然让他掉头了,
而且毕竟他也不是受雇于程沂，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掉头。
傅以砚虽然很担忧程沂的状态并且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先让司机听程沂的：“掉头，去市第三医院。”
司机掉头往后开，程沂却心却没有半点放下,
一直让司机开快点。
司机把油门踩到底，已经是在限速允许的范围内最快的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以砚问程沂，见他依旧是一副恍惚地模样没理他，又说，“你先说出来,
多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苏宿她……病情恶化,
要马上动手术……”程沂神色恍惚地说。
傅以砚知道苏宿，他知道程沂被程家从外面找来后,
虽然父母双亡，但还是有一个妹妹。
他也知道苏宿对程沂有多重要。在那些梦里，程沂对程家人没什么联系,
但是却经常和妹妹见面，梦里的苏宿是一个画家，在画坛很有名气，她最出名的作品是一张青年和小女孩的画像，叫《守护》，画的就是程沂和她自己。
a大教授和知名画家的梦幻联动，也是程沂那些迷弟迷妹们津津乐道的事迹之一。
但是梦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他知道苏宿心脏不好，但是梦里的她看起来很健康，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这一遭。
傅以砚看着程沂六神无主的模样，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他轻声而认真地对他说：“先不要瞎想，还没到医院，苏宿的病情可能没那么严重，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程沂一路恍惚，到了医院门口便冲到了苏宿那里，被人拦住了。
“程先生是？你妹妹苏宿现在必须要进行心脏手术，手术风险比较大，我们不能保证成功，如果您同意进行手术的话，请您先签一下同意书。”护士说。
“多、多大的风险？”程沂颤声问她。
“这个我们不敢确定，但是这个手术，按照以往的案例和病人的目前情况看，有三成以上的风险。”护士说。
三成失败的风险，七成的把握，放在其他地方，这都是一个很高的成功率，但是在非死即活的手术中，对亲属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
“那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病人目前生命垂危，如果失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护士一时间也有些犹疑。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苏宿只能做这个手术，而且越快越好。
程沂咬牙签了同意书，又去把巨额的手术费都缴纳了，这段时间的积蓄几乎消耗一空，但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顾得上钱财。
交完钱，他呆坐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中”三个字，脑中像是在轰鸣，又好像是绝对的寂静。
“苏宿会没事的，别担心。”傅以砚说。
他从未见过程沂这样难过的样子，像是整个人都空了。
程沂向来都是从容理智的，无论再大的磨难他都能坦然应对。
可现在傅以砚才隐约察觉到，程沂看得很开，是因为他真正在乎的人很少，可一旦这些人出事，对程沂来说就是世界崩塌。
他看着“手术中”的亮牌，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焦。可他如今也无能为力，就算他能为苏宿找来最好的医生或者医疗团队，可现在的苏宿也等不起。
如今，只能交给命运，赌他们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七十。
“我昨天才去看过她，给她念书，看她画画……她明明看起来和其他小姑娘一点区别都没有，怎么会……”程沂说着，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之前……她本来会好好的……”
明明前世是好好的。
前世傅以砚在第一次订婚宴上没有来，但是他表示了歉意后很快又举办了第二场订婚宴，在他和傅以砚订婚之后，苏宿也被安排了手术，顺利地做完手术，成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这辈子他打算自己筹钱，所以晚了一点，但是也问过医生，医生说晚一些给苏宿调整身体状态其实也挺好，这早一个月动手术晚一个月动手术都一样……谁知道这一拖，竟然真的拖出了变数。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程沂看着傅以砚，通红的眼睛中染着悔恨和无力。
难道这就是他脱离自身命运得到的惩罚吗？
傅以砚不知道程沂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听出程沂是在为了这件事情自责。
“哪有什么早知道？这只是意外。”傅以砚忍不住抱住程沂，不住轻声安慰他，希望能给他一些慰藉和安慰。
“不，不是的……本来她不会有事的……”程沂喃喃地说。
“我不该拒绝婚约……如果没拒绝，我们早就订婚了，苏宿的手术也早该做了……”
重生一世，他原本对一切都抱有乐观的想法，包括苏宿的病情，因为上辈子她的手术很顺利，到后面都没有复发过。而且她保养很好，最后还是程沂先走在她前头。
他没有想到这份乐观和自信最终会害了苏宿。
傅以砚听了程沂这番话，眸色却微微一暗。
但是他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好时机，因此他压下心底那些想法，只是轻柔地拍打程沂的后背。
手术从下午一直做到了深夜。
程沂都不知道他这十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难熬的十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的拉长扭曲，无端生出妖魔鬼怪般在他耳畔和眼前咆哮。
中途，傅以砚让他先吃点东西，但是程沂完全没有任何胃口，秘书买来的东西他一口也没动。
傅以砚也没有吃，只是默默给程沂加了一件外套。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从里面走出。
“医生，手术怎么样了？”程沂连忙站起来。
“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尚未清醒。”医生也面带笑容，满脸喜色，能拯救一个年轻的生命，哪怕是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程沂喜极而涕，上前握住医生的手：“太谢谢您了，真的太谢谢您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程先生可以先进去看看病人，不过也要注意自身休息，明天早上病人就该醒了。”医生说。
“好、好。”
说着，苏宿也被人推了出来，程沂跟在病床后面，看着病床上苏宿陷在床中的瘦弱身子和苍白的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庆幸。
傅以砚也连忙跟了上去。
苏宿要先在加护病房呆一晚，程沂坐在她床边无声地守了她一晚。
“你一天没吃东西也没休息了，先睡。”傅以砚说。
“天快亮了，我想等苏宿醒来。”程沂说。
“你先睡，等她醒来了我再叫你，好不好？”傅以砚轻声哄他。
程沂摇头，固执地说：“不行，我要亲眼看到她醒过来，才安心。”
等苏宿醒来时，已经上午八点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窗前的程沂。
程沂见她醒了，顿时满眼的惊喜。
“宿宿，你醒了？身上还疼不疼？”他连忙问。
苏宿摇头。
其实有些疼，麻醉已经过去了，不过她看到程沂这副面色苍白、满眼血丝的样子就知道他昨天一定担心得一晚上没睡，不想再让他担心。
“那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程沂说着，支起了苏宿床上的桌子，把早上让护士准备好的粥端进来，又给苏宿垫高了枕头，让她靠坐在床头。
苏宿坐起来，这才看见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这人就坐在程沂的身边，只是她刚刚也只看程沂了，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她愣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谁来。
傅以砚虽然是傅氏的当前掌权人，但是网上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其实很少。之前程淮礼和傅以砚的婚约被扒出来时，傅以砚的照片就被人扒出来过，当时流传得全网都是。那时候苏宿没在意，不过后来这人的婚约成了他和哥哥的，又害得哥哥被网上那么多人骂，苏宿也为此特地找过他的照片。
傅以砚发现苏宿看着他，也开口说：“你终于醒了，你哥哥守了你一天一夜，还好你没事。”
闻言，苏宿也顾不上傅以砚了，转头看向程沂说：“哥哥你也吃。”
“哥哥先喂你，你吃完了哥哥就吃。”程沂说。
等苏宿吃完，其实程沂还是没什么胃口，只是答应了苏宿，因此也吃了一碗粥。
他又陪苏宿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是苏宿才做完大手术，精神很短，没过一会儿就困了，程沂不忍打扰她，就让她先睡。
他和傅以砚先出了病房，傅以砚说：“苏宿醒了，你也看了，总该放心了？你也先睡一觉。”
程沂摇头：“等下苏宿还得起来吃午饭，她还有药没吃……”
“那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她，你靠我身上睡会儿。”傅以砚说。
程沂摇头，还想说什么，但他真的很困了。昨天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又一夜没睡，他早就到了极限，现在看到了苏宿醒来，好不容易放了心，困意便席卷而来。
最后他不知不觉地趴在傅以砚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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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医院
虽然很想让程沂多睡一会儿,但是傅以砚还是在中午时就把程沂叫醒了。
不然错过了苏宿吃午饭，程沂会更不安。
到了十一点半时，傅以砚拍了拍程沂的肩膀,程沂猛地惊醒，看到傅以砚后，才下意识松一口气。
一辈子的相濡以沫,无论他对傅以砚怀有何种感情,傅以砚始终是他几十年记忆中最亲密的人，在这样极端的情状下，傅以砚在他身边的确会让他心里安定些许。
“唔，几点了？”程沂坐直了身子问他。
“十一点半了。”傅以砚说。
“我去看看宿宿。”程沂说着，站起身往病房走去。
傅以砚跟在他身后。
两人正要走进病房,突然一串脚步声从走廊另一边响起，随后有人轻声地在程沂旁边叫他：“程沂。”
是魏旻的声音。
程沂转头，看见魏旻：“旻哥,怎么了？”
魏旻皱着眉。
从昨天开始他就联系不上程沂了，今天程沂就要进组了,原本昨天他是要找程沂说一下关于进组的事情。然而昨天他怎么也联系不上程沂，今天还是联系不上。还是刚刚想到程沂说要去看望傅以砚,给傅以砚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了苏宿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先说，一个人扛着。”魏旻心疼地看着程沂。
他比程沂大了足有十岁,而程沂的性子,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因此他一直把程沂当成弟弟看。发生在程沂身上的许多事情，随便拿出一件都容易让一个人的心态崩溃，但程沂始终坚定而坦然、不觉得苦,可魏旻一直替他心疼。
“我也是突然知道的，这一下子也顾不上其他事情。”程沂说。
昨天他还哪顾得上通知谁，整个人的魂都被拘在手术室前了。
魏旻叹口气，他当然知道，以程沂对苏宿的在意，那时候哪还顾得上其他。
“苏宿怎么样了？”他问。
“手术很顺利，苏宿早上已经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程沂说着，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魏旻闻言也放心了许多，末了心头又涌上一股气愤。
“这程家人简直毫无人性，苏宿明明是程淮礼的亲生妹妹，他不肯掏一分钱就算了，也从不见他来过一次，我看他是巴不得……”
巴不得苏宿死了。
魏旻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显然知道这话犯忌讳。
“算了。”魏旻说。
程沂没听出来魏旻的意思，事实上他从昨天开始整个人就很迟钝，今天好点了，不过也不太想去思考苏宿之外的事情。
“他不把苏宿当妹妹，没人跟我抢苏宿我倒乐得自在。”程沂笑了笑说。
“也是，苏宿这么好的妹妹可不能被那心都黑了的小子抢走了。”魏旻也缓和气氛似的笑着说。
傅以砚站在他们身边听着。
魏旻来得匆忙，估计也是挂念着程沂和苏宿的事情，一时间都没见到程沂后面站着的是傅以砚。
程淮礼毕竟跟他相识多年，换做以前，他听到有人这样说程淮礼，心中必然会有些不悦。但是他听到前面魏旻说程家没给苏宿出一分钱时，神色就有些沉了。
说完苏宿的事情，魏旻神色又变得有些担忧了。
“你今天本来要进组的，发生了这事儿，我估计你也忘了。早上的时候剧组就开机了，我替你请了假，但林导很不高兴……你明天还去吗？”魏旻问他。
程沂这才想到这件事。
他早就顾不上这事情了。
他想了想，摇头说：“算了，本来我也无所谓拍戏，我不放心宿宿一个人，至少这几天不行。实在不行，让林导换个人，耽误了大家时间，到时候我会去跟林导道歉。”
魏旻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想说他们可以请人照顾苏宿，或者干脆让他留下来照顾苏宿，毕竟这部戏投入很大，观众的预期也很高，对程沂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是他也知道这部戏对程沂来说只是一时兴起，重要性跟苏宿根本没法比，就算能请人来照顾苏宿，程沂也根本不放心。
程沂当然不放心。他现在已经对自己前段时间忙于在娱乐圈奔走而没有陪伴苏宿感到自责了。要是他一直陪在苏宿身边，或许也不会有这个意外。
其实心脏病恶化这事情谁也说不准，只是现在程沂有些敏感了。
“那我就把情况跟林导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晚进组一段时间，不行的话咱们就算了。”魏旻说。
这时候，护士推开病房，对他们说：“病人醒了，在找程先生。”
程沂闻言，也顾不上继续和魏旻说话了，直接走进了病房。
魏旻和傅以砚也跟着进了去，魏旻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傅以砚一直在程沂身边。
想到自己刚刚当着傅以砚的面儿骂了程家人，魏旻心中有些咯噔，但话说出口了也不可能更改，他只能叫一声“傅总”后就没再说话了。
三人进去陪苏宿说了会儿话，苏宿下午精神还行，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犯困。
等苏宿睡着后，魏旻让程沂先回去睡一觉，他在这守一晚，但是被程沂拒绝了，他说在守一晚上再说。
不过等到第二天早上，倒是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人。
陆骁和司沉竟然一前一后地来了。
陆骁是知道程沂要去那个剧组的，但是程沂没去，他后来问了剧组，才知道是程沂妹妹这边出了事，知道后就立刻过来了。
司沉则是那次晚宴后一直对程沂念念不忘，本来是想来找程沂，但是却找不到，多方打听后才知道程沂在医院陪妹妹，因此也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苏宿知道陆骁是程沂的前男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分手，但是苏宿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分手是不太愉快的。
因此哪怕陆骁过来满脸笑容，跟苏宿说了半天话，苏宿也没怎么搭理她。倒是司沉虽然不太会说话——这娃子情商特的确挺低的，但是却把苏宿逗得不行。
这两兄妹似乎都有逗司沉的天赋，她把司沉逗得炸毛，但又顾念她的病，也不敢反驳。
这两人来了一次后，就成了病房的常客。
程沂也在他们来的当天，收到了剧组那边的消息。
好像是林导同意他迟点来，还说他虽然是这部剧的暗线，但是前中期戏份都不多，可以把他的戏份全部集中在一起拍了，程沂愿意的话，他可以晚一两个月进组。
程沂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意外，因为虽然可以这样操作，但是这就代表剧组好像围着他一个人转，会给剧组带来很多不必要的损耗和麻烦。
程沂本来想拒绝，但是林导却态度坚决，既然如此，能演也是好的，程沂就同意了。
程沂起初在医院守了三四天，后来大家看不下去，连翻劝，才把他劝回去睡，由魏旻替他看着。
傅以砚原本想留下，但是他其实也已经陪程沂在医院呆了三四天了，程沂也不赞同他继续留下，他就回到家里了。
在医院的那几天，可能是因为程沂就在他身边，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他没有再梦到那些关于程沂和未来的梦。
但是他一回到自己家中，却再次做起了那个梦。
这次的梦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之前的不管是温馨还是嫉妒，总归是平静的，但是今天，他的梦境的场景却是在医院。
刺眼的白色，静谧的空间，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里，明明什么都还没看见，心中却塞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压抑和哀伤。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短小，但十一点半左右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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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胃癌
("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医生走出来,
看着傅以砚，神色十分沉重。
傅以砚心底越发下沉，哪怕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种连呼吸都困难、都要用尽全力的感觉格外地清晰。
医生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傅先生，您爱人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傅以砚”骤然攥紧了拳,
与此同时,
被禁锢在梦中这具躯壳中的傅以砚也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他的“爱人”当然只会是程沂，这个医生是在说程沂的情况……不太乐观。
医院很少会说这样消极的话，除非是十分严重的疾病。
他眼中泛起了血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就算不说话,
也哽得心脏都痛。
“您说。”傅以砚艰难地说。
“我们在病人的胃部，发现了一块很大的阴影，目前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需要进一步地检测，但是,
以病人目前的情况和这块阴影的情况来说……”
傅以砚和医生谈了一会儿。
这样关于生死的话题沉重无比，静谧的走廊中似乎只有他们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傅以砚的心上。
通过这场谈话,
傅以砚也隐隐了解了情况。
程沂今天早上原本还在家中练书法，却突然晕倒,
送来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肿瘤。
很大一块肿瘤。
梦里的傅以砚几乎要崩溃了，强撑着跟医生说，明明他每年都会让程沂去做两次全身体检。
他知道程沂年轻时熬坏了身体，后来又伤了根基,
他一直都对程沂的身体无比上心，每年两次的体检报告都要亲眼过目了才算放心，明明已经小心到了极点，怎么还是会这样……
医生叹气，虽然全身检查能有效检测出这些肿瘤，但是检测不到的情况，也是有的。
末了他又劝傅以砚，情况或许还没那么糟糕，或许是良性。
尽管这是最好的医生，医学又发展至二十一世纪的后半期，哪怕不做最终检测，对肿瘤的良性恶性已经能有大至的判断。
傅以砚从来不抱侥幸心理，唯独这次不同。
“您先去看看程教授，他应该快醒了。”医生说。
傅以砚步履沉重地走向程沂的病房。
他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很大，房间里还有两个护士在忙碌。
有个男人躺在病床上。
他看起来已经有了老态，头发已经有不少银丝，他年轻时就瘦，老了也更容易长皱纹，皮肤有些松弛。
但是要说很老，明明也远谈不上。在这个世纪初，只要足够富有，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就能有普遍九十多的寿命，运气好点能过百。几十年过去，如今的医学更加发达，普通人的平均寿命都从七十多岁变成了八十五岁，而富人则普遍过百。
哪怕程沂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怎么上心，傅以砚却一直关心无比，他今年七十，七十看起来也就从前那些人的六十岁不到。
依旧能看出他的优雅从容、光风霁月。
他在傅以砚看来，明明还很年轻。
明明他想好了要和程沂一起到百年之后。
至少……至少不该这么早。
梦里的傅以砚怔怔地看着程沂，现实中的傅以砚同样呆呆地看着他。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沂。
在他从前的梦里，无论是三十多的程沂，还是四十多岁的程沂，哪怕他们都不再年轻，依旧称得上是普世审美中的美人。
但躺在床上的老人已经不再年轻了，无论他从前再如何好看，此时也难以再客观地说是大众审美中的“美”。
爱人的苍老之态，是绝大多数哪怕热恋的情人，也无法骤然接受的。
唯有在一日日地相濡以沫中，在几十年也不曾过于难堪的漫长陪伴中，一天天地看着对方老去，在极其理想的状态下，才能坦然接受对方的苍老。
可傅以砚看着这样苍老的程沂，心中不曾升起任何的突兀和排斥，反而只有心中阵阵的疼痛，那是心疼。
程沂手上还打着点滴。
他的手臂很瘦，皮肤略有松弛后就显得越发地瘦，针扎在他的手背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傅以砚正出神地想着自己都难以捕捉的纷乱情绪，任由沉重而压抑的心理一步步逼近。
“父亲。”
突然他身后有人喊他。
傅以砚转身，看见是另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但相貌依旧英俊、气质卓然。
傅以砚靠着他不曾变化太多的五官，认出了他是傅安。
“爸怎么样了？”傅安急匆匆地走过来。
此时傅氏的绝大部分事项都已经交到了傅安的手里，他原本今天是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听说程沂突然晕倒后，什么也顾不上了，推到了会议就往医院赶。
傅以砚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病床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他连忙转过身，看见病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微动，而后睁开了眼。
他快步上前，紧紧抓住了程沂的另一只手。
“醒了？”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安也连忙走过来，担忧地看着程沂。
程沂神色原本是涣散的，似乎好一会儿才回神，明白是自己之前晕倒了，现在被送到医院里了。
程沂摇了摇头，说没事。
“医生怎么说？”程沂问傅以砚。
傅安也看着傅以砚。
“医生说具体情况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目前还没结果。”傅以砚避重就轻地说。
程沂直直地看着傅以砚，傅以砚顿时心慌得厉害。
但是他面上依旧强作镇定，毫无躲闪。
病房外又急匆匆地赶来了许多人，苏宿和陆骁也在其中，他们都是跟程沂关系极近的人，此时无一不是神色关切担忧至极。
程沂全然没有寻常病人那种胡思乱想，反倒反过来安慰这些忧心忡忡的人。
他在医院观察了两天，这些人也轮番陪了他两天，而傅以砚和傅安始终寸步不离。
第三天的早上，公司临时有事，傅安不得不离开，其他人也还没来，只有傅以砚陪着程沂。
他正哄着程沂吃饭。
程沂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只吃一点就说饱了。这使傅以砚更加担忧，但是每天还是故作轻松，想尽办法让程沂多吃一点。
然后医生突然敲门，让傅以砚出来一下。
傅以砚知道，是程沂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程沂也隐约有猜测，他只看着傅以砚，没有说话。
傅以砚刚下手中的碗，站起身，往门口走去。突然觉得每一步都踏在他自己的心脏上，每走一步，距离死神的判决就越发越近。
他倒宁愿是自己的死神。
他走出病房，带上门，跟医生走得远了些。
“检测结果出来了。”医生说。
从他沉重的神色中，傅以砚已经能猜出结果了，但是他依旧抱着侥幸心理到最后一刻。
直到那声宣判砸下来：“是恶性，而且已经晚期了……很抱歉。”
傅以砚的心也随着这声抱歉重重垂下，仿佛在一瞬间就被砸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抹了把脸，想说什么，但是却好像任何声音都发不出。
医生明白他此刻的内心感受，安慰地说：“傅先生不要太过悲观，只要积极配合治疗，我们现在的五年存活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了……”
傅以砚点头，依旧没说话。
医生只能叹口气，把空间留给傅以砚。
等医生走后，傅以砚突然踉跄了几步，险险扶住旁边的墙壁。
他在原地呆了许久，整顿好心情，重新在脸上挂上轻松的表情，才走进病房。
“医生找你说了什么？”程沂问他。
“没什么，他就说要给你换一种新药。”傅以砚说。
程沂却笑了：“你骗我。”
“是我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问，“结果是什么？”
他语气轻松，似乎在讲的不是他自己的病情，也似乎很可能得了绝症的人并不是他。
他见傅以砚没有说话，仔细看了他两眼，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要是没事，你不会瞒着我。”程沂说。
傅以砚依旧没有说话，藏在身后的手却骤然攥紧。
“是什么？肝癌？……胃癌？”他顿了顿，已经有了判断，“是胃癌，而且晚期了对不对？”
傅以砚看着他，眼眶猛地红了。
“哎，我都不难过，你一个老头子难过什么？”程沂无奈。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这七十年也已经活得很满足了，没什么遗憾。”程沂笑着说。
他这种仿佛是在说一遗言般的感觉刺激到了傅以砚，他低声说：“别乱说！”
“你好好配合治疗，十年八年也轻松，先别说丧气话。”
他这样说，已经是默认了程沂的猜测。
“嗐，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看不开？”程沂又笑又无奈，“活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我都晚期了，真治疗，就算能活个五年十年，又怎么样？躺在这床上起都起不来，这种活法有什么意思？”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治了，顿时让傅以砚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胡说什么？怎么能说不治就不治？这把年纪了还说任性话！”傅以砚沉着脸训他，内心却恐慌到无以复加。
两人说了好久，最后把傅以砚气到了，直接甩手就走。
程沂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他俩僵持了两天。
程沂本人都知道了病情，那么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他本身也就是坦然的性格，因此大家也都知道了程沂的情况。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头都悲伤沉重无比。
但是他们却依旧在程沂面前故作轻松，在发现程沂和傅以砚这两天好像有矛盾后，去问了傅以砚，得知程沂不愿意治疗，心中更是揪心不已。
他们也开始明里暗里劝程沂积极配合治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一百个小红包~
顺便再推一波作收和预收，可以点专栏收藏一下嗷
下面放预收简介，前面看过的小天使不用往下看了，很抱歉跟祥林嫂一样重复提起hhhh
预收：《卑微备胎其实是性单恋（快穿）》
某天，有个段子火了，那个段子说：你们根本不懂舔狗的快乐。被舔的人，无法预知接下来会不会继续被舔，会有不安全感，一旦失去，就会崩溃。我们舔狗，我们舔不舔，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今天骨头贱了那就舔一舔，明天心情不好那就去他妈的，按兵不动暂时不舔！很有掌控感！
如果让谢以宴看到这个段子，估计他会有共鸣，因为他就是个这样的舔狗。
谢以宴是一名攻略方向的快穿者，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性单恋者，只喜欢“不喜欢”他的人，一旦喜欢的人爱上他，他就会瞬间毫无感情。因此攻略对象对他越不假辞色、越冷淡厌恶，他就舔得越起劲，一旦有人被他攻略，向他表白后，谢以宴的热情就会骤然被浇灭，转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成了快穿局攻略组业绩第一的快穿者，但是在接受年终表彰时却突然被拉回了从前攻略过的世界。
好像每个他攻略过的世界，攻略对象都黑化了。
谢以宴：exm？这能怪我吗？？
我舔你们，你们只赚不亏，何苦这么跟我纠缠！
#之前舔得起劲的是他，等别人真的回头后，不屑一顾的也是他#
————
1恶毒反派小少爷受（修真篇）：小少爷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恶毒自私，但是他那父亲、师尊、大师兄……所有人都对他无底线地宠溺包容。
因为，只有那些人知道，小少爷是曾经从上古战场苏醒拯救苍生的神明，却被他们因为各种私利而身铸天道、魂飞魄散。他们好不容易聚了神明的魂魄；前世，他太善良，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一世，他们巴不得他更恶毒自私一点才好，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把他捧在手心。
…………其他世界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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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章二十九章：出院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
傅以砚来监督程沂吃药。
给程沂倒了水,弄好药，看着他吃下去了，便收了水杯,转身打算走了。
这老头最近总星这样，守在他身边,但星一句话都不愿跟他多说。像星在咫尺天涯似的冷战一样
程沂伸手抓住了他。
傅以砚的身形顿住，他没转回头：“什么事？”
声线都星平的。
“我们谈谈。”程沂说,他的语气倒并不平,还带着些许笑意。
“没什么好谈的。”傅以砚说。
程沂在他背后叹了一口气。
傅以砚神色一僵。
“我也没多久好活了，你跟我闹一天别扭,就少一天。”程沂说。
傅以砚顿时转回头，这老头一下子激动得不行：“乱说什么？”
程沂对他笑了笑，说：“没乱说,星真的。”
“之前也有胃癌晚期活过十年的先例。”傅以砚沉默半响,突然说。
“那太痛苦了，我不要。”程沂说。
不等傅以砚反驳,程沂就叹气地说：“去年王教授就星胃癌走的，我去看过他。”
“他那时候肚子涨得很大,医生说里面都星腹水,整个人除了肚子以外,其他地方都瘦得可怕,每天他都喊疼，头发早就剃光了。床下不了,得让人把屎把尿,不能吃东西，只能靠着盐水吊命……”
“这多疼啊，他医院里还有个老人受不住疼半夜跳楼的。”
傅以砚红了眼眶,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我多陪你几年，安安他们都这么想。但星多活这几年，其实我们都星在互相折磨，我现在不觉得这件事有多糟糕，等到我在病房里疼得厉害，求你带我去安乐死……那才糟糕。”
“安安他们劝我，但我只会来寻求你的同意。因为不管安安同不同意，我只星他的爸爸，我从来无法做到和他一起走到生命的终点，哪怕没有这场病也一样。可你不一样，我该陪你，可我要先把你丢下了。原谅我，好不好？”
“让我走得体面一点，好不好？”
傅以砚抖动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他拉住程沂的手，佝偻下腰，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
他整个人都在发颤，程沂感受得到。
“……好。”
许久，傅以砚才像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说道。
下午的时候，傅以砚给程沂办了出院。
这时候傅安他们也到了，看到傅以砚说给程沂办好了出院手续，要带程沂出院时，都惊到了。
“爸，怎么好端端得就要出院了，医生说你还得……”
傅以砚推着空轮椅直接走过来，把程沂从病床上抱起来，放到轮椅上。
傅以砚也七十多了，但星他依旧高大硬朗，腰背不见半点佝偻，走在路上还星个帅老头。年轻时这人就很有武力值，虽然年老谁也挡不住体力的衰减，但他比寻常老头可算星好多了。更不用说程沂越发地瘦，一米八的身高现在只剩下了一百三十斤。
傅安他们想拦，但星傅以砚一意孤行。他在这个家族中素来说一不二，他推着程沂出院，谁也拦不了。
傅以砚带程沂回到了他们的家。
程沂不喜欢太大的房子，他觉得家里本来只有三个人，太大的房子住起来都没什么人气。
以前他和傅以砚刚结婚的时候，他在傅家可没什么话语权，基本上就星个摆设。他也安安稳稳做个摆设，住在哪里当然没他说话的份儿。
等到有人愿意听他的想法，想听他的想法后，某一天，他们就搬进了一座小别墅里。
小别墅不大，三百平的面积，里面有一百五星花园。别墅上下两层，差不多共有八九个房间，虽然对一般人来说也挺大了，但星对傅以砚来说还真的星个特别小的房子。
他们在那间特别小的房子里住了三十多年，程沂六十岁的时候，小房子就算经过多次修缮也不太适合住了。他们搬进了傅家祖宅。
程沂回到傅家后，他们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如常自然了起来。
程沂还星看书、练字、写论文，偶尔弹弹琴，侍弄他养的花花草草。
不过之前还经常出差开会的傅以砚却很少再出去了，程沂看书，他就陪他看书，程沂练字，他给他磨墨。程沂精神短了，总嗜睡，赶不上给那些娇贵的花草浇水。傅以砚就让程沂给他写张小纸条，他每天照着那张小纸条去给花草浇水。
傅以砚从小接受的星偏西式的教育，虽然书法国学这些也不差，不过古琴倒星真的没学，钢琴倒星学得不错。程沂左右闲着没事，教起了傅以砚谈古琴，教了一些比较基础的指法。
宅子里以往没太多人，傅以砚从前就很少在这里谈生意，一般来的也都星程沂的朋友学生。
不过最近倒星人来人往地多了不少，傅安和苏宿都搬进来了，陆骁也天天往这里跑，程沂的学生们在听说了程沂的事情之后也一批一批来看望他。
程沂在a大任教三十多年，六十五岁退休，傅以砚也关注那个乱七八糟的论坛关注了三十多年。
自从程沂退休后，他就没再去那个论坛上看过了。
但那天看着他的学生，十几个人一起来看望程沂。起初走过来时都星笑着的，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就像再平常不过的一次看望老师，可说着说着这些小孩子就不对劲了起来，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但星还星能看到有些水珠从他们眼睛里砸在了地上。
等到要走了，一个女孩子拉着程沂的手，眼眶都肿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程沂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回去，不早了。”
来时打打闹闹，走的时候却枯坐了一团。
傅以砚想，小孩子还真星小孩子，演两下就破功了，
但星他却神使鬼差地，等他们走后，去看了那个论坛。
这他最后一次看论坛，乍一眼看去论坛的首页上都星程沂。
他没有点进各个帖子，只粗略看了下标题。
【听说程教授胃癌晚期了，我他妈……我他妈……（泪炸）】
【啊啊啊啊啊这星假的！！这么好的人】
【我星为了程教授才来a大的，我他妈，我才大一入学不久，哇哇哇哇我不服】
【我和我妈都星程老的学生，昨天我跟她说了这个消息，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一天，今天快中午了才出来，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眼睛都肿了，我他妈我难过，刚刚我们母女俩直接抱头痛哭呜呜哇哇哇】
【你们知道程教授的住址吗？我星程教授以前的学生，46届的，当时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要不星程教授帮助我，我早就从文学院楼顶跳下去了。我特别特别感念他，前些年在国外耽误了时间，今年调回了国内，本想来看他没想到……】
傅以砚看到这栋楼，点了进去。
【我星程老33届的研究生，我家里不让我读研究生，说女孩子读那么高没有用。我瞒着家里人跑了出来，后来被他们找到了，要不星程教授护着我，我那时候说不定就被带回去了。】
【我星37届的，读中学的时候程教授来我们中学演讲过，那时候我爸突然过世，整个家里就指望着我，我也差点读不下去了。后来我找程教授问我该怎么办，程教授说无论如何都要高考、上大学，他用工资资助了我两年，没有程教授就没有现在的我。】
…………
这栋楼很长很长。
傅以砚看得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来，哪怕他恨不得把星星都摘给程沂，甚至他还立好了遗嘱，等他死后，傅氏的股份星安安和程沂平分，而他的个人财产则都星由程沂继承。但程沂在个人生活中却始终没用他半分钱。
他原本就星靠着那些死工资过，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就算星那些工资，他也大部分都用来花在学生身上了。
这一个帖子，三百多层，每一个都星程沂曾经帮助过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发五十个小红包~（感觉好几章没发了，等晚上一起发哈）
下一更在下午五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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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睡3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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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沂说得对,
做到这个程度，他没有什么遗憾了。
接下来的几天，来看望程沂的学生一波又一波,
有在读的学生，也有往届的学生,
许多人来时已是中年模样，但还是撑不住眼眶通红。
程沂在傅家老宅呆了一个月,
把他之前的课题写完了,
交给学院。
一个月后，他去a大做了场讲座,
能容纳五百人的礼堂也坐不下，后面台阶上也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写完论文、做完演讲，他好像了结了某个阶段的任务,
那天,
在从a大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跟傅以砚说：“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
“随便。”程沂说。
“你要一起去吗？”
身边的人转回头：“你要把我丢下？”
程沂笑了笑：“那就一起。”
……
头半年,
他们去了许多地方。
但是半年过去，程沂越发越走不动路,
后来他们就在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庄里住了下来。
身边除了傅以砚没有任何人,
他们就在村庄里的一个院子里住了下来,
和村子里的老人们一起相处。
程沂一天比一天瘦了下去,
到后面他浑身瘦得可怕，几乎只剩一把骨头。
经常很疼,
疼了就吃止疼药,
他疼得蜷缩的时候傅以砚抱着他掉眼泪，程沂缓过劲来还笑他。
他说，现在这疼也没什么,
要是治了，更疼。
程沂走的那一天。
傅以砚原本是陪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程沂突然说，让他去屋里给他拿个毯子，他有些冷。
傅以砚进去了，程沂抬头看了看日光。
天气很好，日光倾城，整个村庄和山川都躺在日光里酣然安睡。
只是有些刺眼了。他低下头，又看了眼身边的葡萄腾。
葡萄已经挂了果，紫得发亮，一个个圆溜溜地倒是看得喜人。
程沂嘴角漾开一抹笑，睡在了日光和葡萄藤下。
傅以砚拿了毯子走出门，看见程沂躺在躺椅上，好像睡着了。
他走过去，将毯子替他盖上，陪他一起晒太阳。
…………
傅以砚醒了。
他醒来后，恍神了好久，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他确认了许久，先是打开手机把时间看了又看，又觉得这样平面的时间太过于虚幻，又猛地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等阳光从窗户外灌进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他才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随后就是一阵莫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那些都是梦，至少……现在只是梦。
他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程沂的名字，摩挲了好久，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
“傅以砚？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程沂的声音。
傅以砚才在梦里度过了一年，梦里的程沂声音虚弱并且带着衰老，和现在这个声音不尽相似，但这一瞬间傅以砚却心中震颤，像是淹没在无根之水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将成路边饿殍的行人终于获得了一捧甘醴。
“你在哪？”傅以砚问他。
他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可怕。
“在医院啊，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程沂奇怪地问。
这几天他们轮流照顾苏宿，程沂对傅以砚为了苏宿也一直没有休息感到非常抱歉。其实他希望傅以砚别一直来了，苏宿毕竟只是他的妹妹，而他和傅以砚此生就算是朋友也只是关系一般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太多。
不过傅以砚坚持要来，程沂也不能赶人走。
“好，我马上来。”傅以砚说着，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程沂感觉更奇怪了。
傅以砚突然这么着急干嘛？他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
昨天苏宿做了检查，医生说苏宿恢复得非常好，大家都高兴得不行，更加说不上有什么急事了。
傅以砚都顾不上叫司机，直接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到医院后急匆匆下车，赶去苏宿的病房。他个子太高，长手长脚的，又穿着一身高定，跟世界名模似的，这时半走半跑，走路带风，都不知道路上吸引了多少关注。
程沂正跟苏宿说话，门突然被打开。
那声音很急促，但好像开门的人也知道这里是医院、有所顾忌，堪堪收住力道，没惹出大动静。
苏宿往门口看去，程沂也回头看，就见傅以砚从门口走来。
他步子很快，龙行虎步的，走到他面前就猛地把他揽入怀里。
程沂被他吓了一跳，马上挣开了。傅以砚也顺着他的力道随他挣开，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可以说得上是贪婪。
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种脚踩在实处上的感觉。
程沂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又抽什么风？”
“突然很想看看你。”傅以砚说。
程沂翻白眼：“下次再上来就动手动脚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傅以砚看着他，没有说话，好像是不保证自己下次不会的样子，但是此时他看着程沂的模样甚至算得上是“乖”。这时候要是有个熟识傅以砚的人在，怕是要回去做噩梦了。
程沂却没管他，而是转身看向苏宿：“宿宿，你没被吓到？”
苏宿摇头，乖巧地跟程沂说：“哥哥我没事，但是我有点想喝水。”
程沂点头，立刻起身去给苏宿倒水。
然而苏宿就趁着这个空档，狠狠瞪了傅以砚一眼。
小姑娘看起来就就恨不得起身对着傅以砚一阵张牙舞爪，让他离自己哥哥远点。
虽然她手术之后，傅以砚一直守在她身边，忙前忙后，要不是有他替班，程沂指不定就要累趴下了。这点苏宿是感激的，但是一码归一码，她可没忘记当时程沂就是因为傅以砚才被全网黑。
那段时间苏宿不知道多生气，傅以砚这家伙喜欢别人就喜欢咯，喜欢别人干什么还要答应婚约？答应了又放任那些人作妖，还在订婚宴上放哥哥鸽子，真的是把她气死。
傅以砚看到苏宿这模样，也没生气，反而气定神闲的，让小姑娘拳头打在棉花上，可以说是更不服气了。
他梦里梦到苏宿的时候，这小姑娘也是这样，表面上对程沂各种乖巧，私底下对他倒是不假辞色，甚至还经常会对他冷嘲热讽。说起来，梦里苏宿对他的敌意，比现在还要浓多了。
好像等到最后一个梦，也就是昨晚的梦中，苏宿对他的态度才好点，不过也就是流于表面的礼貌。
傅以砚对此倒不是很介意，程沂疼爱她，把他当亲生妹妹，傅以砚虽然在情感上难以做到，但是在行动上也会尽量做到。
……
苏宿恢复得很好，又过了两天，苏宿已经可以坐在轮椅里被人推着、下床走走路了。
也可以拿起画笔画一些素描，至于油墨这些，医生建议暂时不要碰。
苏宿也没在意，素描也画得很高兴。
医生说苏宿这次手术非常成功，之后只要调养得好，跟一般小姑娘没多大区别，能跑能跳，只是不能参加过量的剧烈运动而已。
这可把程沂高兴坏了。
苏宿也很高兴，还跟程沂说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程沂却不同意，他建议苏宿明年考。虽然苏宿基础比他好，学业荒废了没多久，捡起来不算太难，但苏宿身体毕竟还没恢复，等到今年高考估计也是堪堪恢复，高考强度大，不确定因素太多，程沂并不放心。
他在跟苏宿说了自己要参加明天的高考时，苏宿也没坚持了，说要跟程沂一起去。
苏宿也开始看起了复习资料，程沂打算等她出院再给她请老师。
苏宿这边走上了正轨，程沂终于有精力能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他已经二十天没去看安安了，此时有了时间，想到安安，心也忍不住揪起来，愧疚自己这么久没去看他。
他早上去医院看了苏宿后，中午就去了孤儿院。
却没想到在孤儿院遇见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或许算得上是他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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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章三十一章：顾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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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沂见到他时,
他正在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分配午饭。
程沂牵着安安的手一起来吃午饭时，就看到了这个人。
他很高大，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
乌黑的碎发被他随意地捋到脑后，露出浓密而上挑的剑眉,
此时正弯着腰给小朋友们打玉米汤，
小朋友哒哒哒地走到他面前,
双手捧起自己的小碗,
碰到这人面前：“哥哥，糊糊。”
他便拿过小朋友手上的碗,
给他盛了一碗玉米浓汤，弯下腰小心地递到小朋友门前，轻声嘱咐他们小心烫。
一个小朋友端着自己的糊糊就哒哒跑开了,
而他的面前还排着一长串的小朋友,
他被簇拥在孩子堆里，看起来越发地少年气。
其实这边打饭的人还是很多的,
玉米糊也不是什么美味，只是他那边的人聚集的小朋友却特别多一点,
或许小朋友们也看脸。
“橙橙,
糊糊！”安安被程沂抱在怀里,
也连忙拍打程沂的肩膀。
安安一岁半,
年纪不大，却是个实心的崽子,
每一分肉都长到了实处。上辈子程沂收养他时他也已经三四岁了,
程沂还真没带过这么小的安安，因此抱起崽子来也跟新手爸爸一样笨手笨脚的。实心崽崽一挣扎，他就有些吃力了。
他把安安放下,
牵在手里，往那个队伍走去。
听院长说，安安十个月的时候就已经会扶着墙走了，一岁的时候完全会走，现在走得也算熟练了。
或许是有程沂牵着他，让他有了些有恃无恐的感觉，只见安安牵着程沂的手，小粗腿迫不及待地往前迈，整只崽子都往前拱。要不是程沂牵着，怕是要脸朝下摔个瓷实了。
这时候队伍已经不长了，两人排在队伍后面，很快就排到了。
那些比较大的孩子可以自己来捧碗，像安安这样不到两岁的孩子基本上是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帮忙的，今天程沂来看他，阿姨们也就把安安交给程沂照顾了。程沂当然也不放心让安安自己拿碗，他把安安的小碗拿在手上，递给了面前的人。
顾谨之看到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只成年人的手时，便有些惊讶。
这只手不仅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成年人的，而且皮肤白皙得连一丝毛孔都看不到，唯有在关节处透着一点微红，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是极美的一只手。
他顺着这只手抬头看去，原本以为是什么来孤儿院□□的人、或是来孤儿院视察的什么领导，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家孤儿院遇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惊讶间撞入了程沂那双带着笑意的眼中，他在两人对视间缓缓站直身体。
好一会儿，他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苏沂。”他忍不住露出笑容，眼中满满都是惊喜。
他叫的是程沂以前的名字，程沂没来程家前，就叫苏沂。
“好久不见。”程沂眼睛弯弯地说。
他的确很高兴。
不仅是因为突逢旧友，还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顾谨之是他的高中同学。
是高一下半学期时转学来的。
虽然是半途转学，进入这个集体的，但是顾谨之却很快得到了所有同学的欢迎，因为这人不仅长得帅、成绩好、运动全能，性格还特别好。
他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很昂贵，但是基本上同一件很少见他穿第二次，放了学门口准时停着一辆宾利等着他，偶尔会变成卡宴，这种阔法在程沂那个小县城里算是有点突破想象了。大家知道顾谨之家庭条件很好，而他那种温柔，更像是一种受到严格家教后的涵养体现。温柔，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感。
他是外热内冷的人，程沂在看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了。
程沂在班上同样很受欢迎，这种受欢迎比起顾谨之受到的那种，少了些距离感，大家都喜欢和程沂打成一片。
虽然如果论人气的话，他们班里最受欢迎的就是他们俩了，但是一开始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际，或许是两人都不是主动往谁身边凑的性格，向来都是别人主动往他们身边聚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谨之主动靠近了他。
顾谨之这样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地得到或维系一段关系，在程沂这边也不例外。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又在顾谨之的有意而为之的情况下，两人关系越发亲密，逐渐形影不离。
在第一眼时，程沂就看出了这人的外热内冷，但是他却没想到，有幸能让顾谨之融化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其实相处起来真得很愉快，程沂也能感受到他那份真心，两人渐渐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还发现，顾谨之很喜欢画画，虽然这人做什么都很擅长，但是做什么也看不出太多兴趣，只有在画画上，他露出的喜爱真实而深切。他跟程沂说他以后大概会成为一名画家。
然而就在高二快高三的那个暑假，顾谨之却突然要去国外，似乎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专程来找程沂告别，而在那场告别里，他对程沂告了白。
其实程沂同样对他有好感。
他们之间处于一种朦胧的暧昧期，或许是恋爱最美好的状态，他舍不得打破，想来也是程沂喜欢得不够深的缘故，才会不紧不慢，顺其自然。只是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分别。
他说他会回来找程沂的，但是程沂不用特地等他。
上辈子的程沂其实没等到他。
后来，程沂三十岁时去参加他高中的同学聚会，才知道顾谨之在三年前的一场飞机失事中遇难了。
同学会上，那个分享消息的同学一副分享着惊天消息的模样，说他听说顾谨之其实是e国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当初是因为他被绑架、死里逃生后家人把他送来这里散心的。后来走，却是因为他父亲死于内斗，他不得不回去。
听起来像故事，大家觉得假，想起顾谨之当年那副神秘又贵气的模样又觉得或许这些事情放到他身上也并不奇怪，因此都半真半假地听着，再唏嘘感慨几声，当年的他们也算是和这些电影里的情节擦肩而过了。
程沂重生后的第一时间其实并没有想到顾谨之，毕竟顾谨之的记忆对他来说也很是遥远了。后来想起来后，也想过联系他，让他免遭意外，不过他毕竟能力有限，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好在时间上还有两年距离，他倒是并不算着急。
没想到他打听到顾谨之的消息，倒是在孤儿院遇上他了。
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若重生能救下谁的性命，哪怕这场重生没有其他任何好处，也值了。
“你怎么在这里？”程沂问他。
他听同学会上那个同学的话中意思，顾谨之这些年应该都是在国外才对。
“我在这里做义工。”顾谨之笑着说。
“这样啊。”程沂有些惊讶，“你是什么时候来a市的？”
“就一个星期前，不过之后打算在这里长住，顺便筹备一个画展。”顾谨之说着，看向程沂的目光中带上了柔和又温暖的笑意，“以及来找你——不是顺便。”
这话就有些尴尬了。虽然程沂从前是对顾谨之有好感，但那是上辈子高中的事情了，现在再相见，真的是和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了。
好在顾谨之一如既往地懂得克制，他见程沂没说什么，便看向安安，说：“你呢？来这里看小朋友的？”
程沂顺着台阶下：“嗯，我跟安安很投缘，打算收养他，不过年龄还不到，就只能经常来这儿看看他。”
安安见两个哥哥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也自己点了点头，说：“橙橙来、看安安。”
顾谨之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安安的脑袋：“这小朋友真可爱，怪不得你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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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瓶；颓凝霜云
70瓶；badjoy、今天有车了吗大大
46瓶；诱、黎昕
30瓶；墨璃
24瓶；白音
23瓶；弥生三月、菠菜不吃菠菜
20瓶；想吃冰麒麟的白白白白
16瓶；今天丧丧的、土豆、soft亲爹*大象、鲈莼之思、不喝白开水、是焕焕呀、皇城旧梦、戏志才、
10瓶；星情、soft他爹
8瓶；逸秋
7瓶；碎泪、橘子、moji、小彻要开心、圆环、爱睡懒觉的小柿子、假发子、有你才叫未来
5瓶；我要被甜死了啊啊啊啊
4瓶；半途跑路专业户
3瓶；风过成云、大脸喵、那随、夙白夜、囡囡、无糖无盐不是菜、初.、月黄泉、尚伊痕、蜜汁鲲翅
2瓶；是我呀、今天几点更…、哞一、凤栖梧桐、鎏沭、叶子、曲非烟、希有、nini、断肠鹤舞、万能的冷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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