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腼腆被你搁浅》 第一章 打倒帝国主义 我喜欢一个个鲜活的人出现在我的取景框里,更喜欢我每次都能最准确地抓到最好的时机。人总是会更喜欢做自己做得好的事情,比如我喜欢给别人照相。 每个表情和动作都像是抛物线,有最饱满的顶点,即使这部数码相机总是反应慢,可我总能定格在那一刻。感谢这部相机,它让我站在了世界的外面。 沈映鹤又是快放学了才回来。 今天是周五,距离放学铃打响还有十分钟,可大家早就开始躁动不安了。而沈映鹤出奇地安静。他回来后就不再奋笔疾书了,坐在原地扭头看窗外,脸上充满了对生活的留恋,看着怪渗人的。 “沈映鹤,喂,你没事儿吧?”我本不想打断他的冥想,奈何坐在窗边的是我,他望这边的风景,我不可避免地被视线闹得耳朵发烫。 “没事儿,”他微笑着从桌上把一本笔记推到我这边,用一种平静到慈祥的语气说, “去还给易子乔学长吧,这是对你的奖励。” “大哥,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他目光辽阔,看都不看我。 “你给我一种一放学就要去自首的感觉。”我刚说完,他就绷不住笑喷了。 终于有点儿像正常人了。 在我的追问下,沈映鹤终于忸忸怩怩地表示,他紧张,觉得明天自己死定了,因为电磁学的某一部分还是有点儿不上手,如果明天出这部分的大题,他就可以找根绳子在考场里上吊了。 “我无数次祈祷过上天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心路历程,竟然真的实现了,真是苍天有眼。”话还没说完,我忽然灵光一现。 我从笔袋中翻了半天,找到一支细细的圆珠笔,转头朝沈映鹤嘿嘿淫笑了两声,满意地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儿僵硬。 “你抽什么风?” 我笑而不语,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圆珠笔,然后用拇指从下面把圆珠笔屁股上的按钮极缓慢的向上推,眯着眼睛看着笔尖一点点、一点点地冒出头。 中途还用左手弹了弹笔杆,做出排气泡的样子。“别害怕,阿姨给你打一针镇静剂,舒缓紧张,促进睡眠,保证明天考的好,卷子上一道电磁学也没有。来,把袖子挽起来!” “不是应该把裤子脱下去吗?” “你怎么耍流氓啊!”我气急。 沈映鹤的大笑声被下课铃声淹没班里同学纷纷站起身收拾书包,屋子里像开锅一样热闹起来。 只有我和沈映鹤依然坐着不动。 他竟然真的挽起袖子,露出上臂,装出一脸:晕针“的惊恐。 而我则专心的把那笔尖凑近他的胳膊,轻轻地扎了下去,慢慢地把弹簧推到顶。 拔针前,我在他的胳膊上画了个对号。”这是幸运符,今天晚上别洗澡了,留着它,明天肯定全对!”我笑着拍拍他的胳膊。 沈映鹤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我,又想笑、又嫌弃、有感动的样子。 “怎么了?”我不解。 “......缺心眼儿。”他骂了一句,迅速起身,披上外套拎起书包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着还处在呆傻中的我,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他刚被我扎了一针的左胳膊。 “疗效不错。”他说。 ———————————————————— 在等待我妈的过程中,我的大脑始终在高速运转。自打上午她打电话说下午两点左右开车来接我,我就陷入了焦虑之中。 我怕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老是凶我,我都习惯了。 但是这次我不能。我心虚,我就是那种还没抢银行就已经在内心坐牢三十年的怂包。 我开始想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目光无意中间落在了桌上的搅笔器上。 这东西是我小学时候就很眼馋的那种,四四方方的,需要额外的工具固定在桌边,铅笔从一头塞进去,一只手在另一边摇动手柄,削个铅笔都削出贵族感。 天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羡慕啊,听着同学显摆“这是从日本带回来的”,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塞进去,然后摇动手柄搅一搅。 可是我妈不给我买, 我妈说,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净在那儿想写没用的,转笔刀能削铅笔不就行了? 所以初二的时候我有了零花钱,在文具店看到同款削铅笔机的时候,立刻眼含热泪买了下来。 但是我早就不用铅笔刀了。 她难道不应该补偿一下我吗? 要求总是得不到正面对待,又无法通过外表建立自信,这会让我越活越窝囊的! 她身为一个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独立女性,居然让女儿养成了如此唯唯诺诺的性格,这不值得反思一下吗?但是 但是如果她说人的自信心来自与内涵,要想有底气,先要有成绩,窈窕淑女哪里找,漂亮不如考得好...... 我应该怎么反击呢?我抱着头痛苦地倒在了床上。嗷嗷嗷朱昱霖你真是太没用了!你妈妈的人生本来应该更加辉煌的,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你! 我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线生机。我一坐到副驾驶位上,我妈的眉头就拧成了死结。 “你几点起床的啊,怎么头不梳脸不洗的,这衣服怎么穿的啊,把衬衫给我塞到裤子里面去!” 我忍住内心澎湃的喜悦,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把副驾驶上方的小镜子扳下来,懵懵地照了照。 “挺好的呀,我平时上学就是这么穿的。”然后我转头去看她,一半真情一半演技地眼含泪花。 “妈,我好想你啊。”我妈瞬间眼圈就红了。 车就这样开到了市第一百货公司。 我当然没有明说自己想要买衣服。只不过表示自己想跟她边走路边说说话,好久没跟妈妈说话了,我们班发生了好多可有意思的事情啦。 百货公司里还能往哪儿走啊,往哪儿走不是商店啊哈哈哈。 我进门前依旧在装二十四孝,一个劲儿表示自己不要那么贵的衣服,被我妈瞪了好几眼才不情不愿地走近去。 这时候战术二就发挥了作用。是的,我今天穿的是校服裤子,最宽松肥大的运动款,就是为了能在里面顺利套上两薄一厚三条秋裤的。 男款我可能都穿不进去。 “你穿那么多秋裤干吗?”我妈跟着我进了试衣间。 “我冷呀,”我继续装无辜,“这两天多冷啊。单穿哪条都不保暖。” “那也不用穿这么多啊,”我妈心疼地埋怨,“赶紧脱了两条再试。” “可是脱了再试的话,买回去以后我还是没法儿穿啊。” “哪用得着穿这么多,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两条薄的。往年也没这么怕冷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买两条薄的买两条薄的买两条薄的……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发烧之后,就叹口气开始帮我把秋裤往下拽。 于是我现在有了新羽绒服、新连帽衫、新牛仔裤、新衬衫新绒线衣新马丁靴…… 我一再否认我爸联合后妈对我实行了丧尽天良的漠视和虐待,而这一点是我妈现在深深怀疑的。不过总体来说,我的窝蘘废小可怜行为成功地激起了我妈妈内心深处那种“老娘的女儿任何方面都不能比别人差”的好胜心,她恨不得把整座商场都穿我身上。 你说,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来神奇,那股买东西的冲动和欣喜在我拎着一堆购物袋蹬蹬瞪跑上楼的过程中,迅速地退潮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在地上把所以新衣服的标签剪掉,花了二十分钟重新试穿了一遍。 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我必须承认,镜子里面的人依旧是朱昱霖。只有我自己能看得出一点点区别,可在别人眼里应该不会有任何不同。 本来就不是衣服的问题啊,我知道的。 到底要怎样才能变得更好呢?因为羡慕语文课上赵敏敏在发言时引用我压根儿没听过的书中的名言,所以去把她看的书都找来看一遍?因为凌翔茜的滑板裤松松垮垮好看,就匆忙脱下秋裤穿上薄薄的南极人? 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像水果店里明明应该卖三块一斤的小苹果被不小心放到了五块一斤的大苹果堆里,一开始觉得自己可有身份啦——然后,发现顾客来买东西的时候,每次都会伸手先把它扒拉到一边儿去。 五块的沈映鹤曾经对三块的朱昱霖说过,你早晚会习惯的。 我也以为我习惯了,没想到沮丧这种情绪时不时还会反复,会披上不同的伪装,有时候,甚至是以希望的面目出现。 比如还是想要变得更好。 我在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再看到沈映鹤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充满活力的样子。 “看样子考得不错?”我一边随着队伍往前走,一边问。 “还行,呀,对不起,”沈映鹤的语气昂扬,一不留神踩了前面同学的鞋跟,“ 果然没有出电磁学的问题。” 我笑了:“那太好了。” “我请你吃饭吧。” “啊?”我没听清。他的话被大喇叭里面传来的“实验中学以‘勿忘国耻’为主题的升旗仪式现在开始”彻底淹没了。 这位常年主持升旗仪式的姑娘忘了叫啥,嗓音刺耳得要命,念讲稿的方式比小学生还要声情并茂,真不明白为啥团委老师非让她献声。 “我说,我请你吃饭!” 沈映鹤喊话中的后半句正好赶上大喇叭里的开场白说完,周围同学听得清清楚楚,窃窃的笑声蔓延开来。 正好站在沈映鹤前面的屠画顺势接了一句 “好的别那么客气!”虽然很贱,但也给我解了围。 我正要低头装作跟我没关系,就看到前面几排的赵敏敏回头看过来。 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化作了笑容:“屠画你想得美,就不带你。” 赵敏敏眼神一暗。 我完全没有因为觉得有一丁点儿开心,反而愧疚地转开了头。 一整天我都不在状态。 沈映鹤参加完竞赛后极为活泼,上课捣乱下课打球,像是要把前段时间少说的话都补回来。 “你怎么拉?”他满头大汗地坐回到座位上,一边喘粗气一边问。 “赶紧擦擦汗,屋里这么热,一会儿都发酵了。” “是发jiao不是发xiao,连我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乐呵呵地纠正道,“我问你怎么了,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懂个屁,这是少女的忧郁。” 这时,收发室的老大爷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赵敏敏是你们班的吗?收发室有人找,好像是你们定的什么货到了,赶紧找几个人下去搬。” “呀,应该是比赛的服装到了。”赵敏敏说。 屠画把倒数一、二排所以男同学都点起来帮忙去搬东西,其他还坐在教室里的同学都兴奋了。 即使是每套五十块的衣服,也令人充满期待。无聊透顶的冬季校园。一点点新鲜事都能令人沸腾。 随着一只只大纸箱被搬到黑板下面,连黎冲这样的学生都没办法继续学习了,大家都在座位上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 “好啦好啦,别急,”赵敏敏最后一个跟着沈映鹤走进门,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我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发,女生报了xs号的先举手!” 沈映鹤正在往座位走,忽然被赵敏敏叫住:“那个,沈映鹤,你能留下帮忙把其他箱子都拆开吗?给你剪刀。” 屠画也很热情地站起来:“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不用了。”赵敏敏摇头,“那个,班长你帮忙维持秩序吧。” “维持什么秩序啊……”屠画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重新坐回了座位。 我叹口气。我竟然成了全班最理解赵敏敏的陌生人。 教室里很快充满了窸窸窣窣拆塑料袋的声音。 随着第一个拿到衣服的第一排女生将那套民国女学生套裙抖开给全班展示,屋子里就没断了欢声笑语。 的确不是好料子,不透气,到处都是线头,可这么便宜的加个就能拿到这样的款式,赵敏敏也真是辛苦了。我轻轻抚了抚衣服前襟的折痕,也不免高兴起来。 淡蓝色的盘扣宽袖上衣,黑色长裙,好心的厂家居然还给配了两只薄薄的长及小腿的袜子。 “哇,弄得我都想要去剪个齐耳女学生头了。”沈沛瑜赞叹地把衣服往身上比了比。 “是啊,冬天再围条白围巾,一半耷啦在前面,一半往后一甩——”走,游行去,国家需要我们!”宋子涵说演就演。 “走!”沈沛瑜立即搭腔。 我看到在狐狸,立刻本能地掏出相机,摘掉镜头盖儿,开机。 “兄弟们,又有学生闹事了!看我的!兵!”屠画一脸凶神恶煞,伸出右手对着宋子涵比画开了一枪。 宋子涵表情一瞬定格,捂住胸口,眼镜缓缓闭上,朝后倒去。 沈沛瑜立即上前一步,从背后扶住宋子涵。 “阿珍,阿珍,你还好吧?”沈沛瑜带着哭腔喊道。 这时,屠画一脸懵懂地问道:“阿珍是谁?” 宋子涵瞬间睁开眼骂道:“当然是刘和珍啊,你个没文化的,你们北洋政府招聘的时候都不看学历吗?!” 我笑着拍了许多张他们三个的照片。方勺安一直低头拆着刚发到他手中的男生服装,全程以一个背景墙的形式桁在画面中。 “你就没点儿反应吗?”宋子涵转头指着方勺安,“我们就是为了你们这群冷漠自私的民众牺牲的!” 方勺安缓缓地抬起头,对屠画说:“大人,你再补一枪行吗?阿珍好像还没死透。” 男生的衣服款式则是蓝黑色的民国学生制服,虽然裁剪没什么型,普通很肥大,可也像模像样。有心急的男生已经扒下了校服,三下五除二套上了制服的上衣。 比如屠画。 “怎么样,是不是风华正茂?”他顺便把那顶帽檐很短的黑色帽子也戴上了。 “你为什么不把扣子系上?”沈沛瑜低头看着他的肚子。 “系上不舒服,有点儿紧。”屠画不好意思。 “报尺码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要诚实,少报十五斤有什么意义呢?你看,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宋子涵不禁摇头。 “那个,大家静一静,裤子也要试一试的。女生最好也整套试穿。”赵敏敏柔弱的声音完全没有办法压制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教室。 “都闭嘴!!!” 沈映鹤的声音把所有人都震了,比他家长会后喊的那一声“妈”更见功力。 “赵敏敏有话跟大家说。”他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赵敏敏迅速脸红了。 我在最好一排都看得见。 “那个,是这样,”赵敏敏清了清嗓子,“星期五就要比赛了,服装的问题这两天必须搞定,所以我说大家最好现在就把整套衣服都试一下,尤其是女生裙子的腰围和男生裤子的裤长,都需要特别注意,有任何问题今天就报给我,我明天就让厂家调换。” “可是没办法试啊,”屠画说,“总不能让男生和女生都在教室脱裤子吧?我倒是没意见……” “我有意见!”宋子涵举起手。 “这……”赵敏敏为难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沈映鹤,她那一脸无助的表情让我无比烦躁。 “男生都去走廊换不就得了,”我的烦躁直接体现在我的语气上,“女生就留在教室里呗,这有什么难办的。” “男生还是去男厕所吧,出门左拐又不远。集体在走廊脱裤子也太行为艺术了,丢咱们五班的脸。”沈映鹤笑着看我一眼。 沈映鹤又是以前的沈映鹤了,重归活动中心,却又算不上多么操劳,并没长一张忠厚可信的干部脸,却能让男生女生都不自觉地听他的。 我在行政楼顶楼的楼梯间窥见的那个忐忑不自信的男生突然就不见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我看着沈映鹤自信地指挥着男同学走出教室,心中充满了喜悦和遗憾。 我抬起相机,把他笑着踢一个哥们儿的屁股将他赶出门的瞬间拍了下来。 镜头稍微往右边偏了偏,将站在他左边正温柔地笑着看他的赵敏敏隔绝在了取景框之外。 我将领口的盘扣一颗颗系上,然后向下拽了拽前襟,努力抚平褶皱。裙子长及小腿,所以下面还会露出一截牛仔裤和我的球鞋,看起来有些可笑。 我收回目光,抬起头。 这不是时光倒流是什么。 虽然教室乱糟糟一片,讲台左侧上方还高悬着象征现代化的一台大电视,可满教室笑语嫣然的民国女学生,依然像时空开错了门。 沈沛瑜拎着裙子,在教室后部的空地上转了个圈,笑得太美。 我一直在卖力地拍照,宋子涵冲过来伸手捂住我的镜头要给我拍一套,被我躲过了。 一群姑娘冲过来,在教室后面排排站,对着我的镜头比剪刀手,后来不知道是谁说民国哪有剪刀手,大家又纷纷从桌上拿起书抱在胸前像模像样地扮演民国青年…… 我看到黎冲有些别扭地站在镜头外,虽然顾及我们俩因为沈映鹤而拌嘴的事儿,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跃跃欲试,露出有些期待的表情。 我不禁莞尔,连她也忍不住了呢。 “黎冲,你往里站一点儿,我照不到你了。”我朝她挥了挥手。 黎冲一愣,腼腆地笑了,往人群靠了靠。 “来,大家合张影,我数一、二、三!”我专心对焦、 “喊什么,茄子?”有人问道。 “太破坏气氛了吧?”旁边另一个女生表示不同意。 “那喊自由民主?” “你傻啊,‘主’字会让我们喊阙嘴的!喊打倒帝国主义,‘义’字是咧嘴!”宋子涵的大嗓门响起来。 “这口号也太长了吧?” 就在这时,后门打开了,我的取景框里闯进来一群民国男学生,高矮胖瘦不一,为首的那个人,长着一张我最熟悉的脸。 时间倒退了,时间停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第一眼就看向我,然后笑了。 不知怎么,这个场景忽悠让我想要哭。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这一刻,这一刻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和他,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历时中。 “你们女生也太狡猾了,我们也要照相!”屠画等人推开愣在门口的沈映鹤,所有人都在教室外面这点儿空地里挤成一片。 我笑着狂按快门,眨眨眼,刚刚那点儿泪意就被压抑回去了。 一整堂课都被这样笑过去了。 隔壁班正在上自习,被我们炒到不行,居然跑去教导主任那里告状。 教导主任一进门就被我们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端住架子,疾言厉色地骂了我们一番。 他前脚迈出门,教室里的沈映鹤等人就互使眼色——一、二、三! “打倒帝国主义!!!” 震耳欲聋的呼声,让还没走远的教导主任差点儿绊了个大跟头。</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熊四成 军训的教官是个山东人,大眼睛,肤色黝黑,嗓门大,热情而腼腆。 别的教官自我介绍的时候大都会说,大家好,我姓张,以后大家可以叫我张教官。 然后同学们齐声说,张教官好! 我们教官站在前面吭哧吭哧了半天,说,我……叫张来福。 然后,我们静等他继续。 大约五秒钟后,发现,没了。 然后,这时候因为个子高而站在第一排排头的沈映鹤突然笑起来,大喊一句:“来福好!” 全班非常默契地跟着狂吼:“来福好!” 然后,刚排好的队伍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得稀里哗啦。 中午吃饭的时候,仍然是poplouaipopla。高一新生一股脑儿地拥进食堂,把高二、高三的人吓得饭盆都拿不住了。我心想,他们当年不也吓唬过前辈嘛。 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吸溜吸溜吸面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新同学。 那一刻突然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我是刘懿言看到这一刻,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世界上的对手竟然这么多,漫无尽头,好疲惫? 还是,跃跃欲试,新的战役要打响? 我不知道。尽管我很一厢情愿地记得她的存在,为她惋惜难过,可我终究不是她。 我只是觉得我要淹没在这里了,以一个无名氏的身份。 三点多我们军训结束,余伟领着我们绕了学校一圈,回到班级,开始轰轰烈烈的排座位行动。我站在走廊里用脚后跟轻轻地磕着墙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远远地看着沈映鹤。他已经有了不少新朋友,虽然是第一天军训,可是班里的很多人都首先认识了两个人,一个叫方勺安,一个就是沈映鹤。认识方勺安的多是女生,那张俊秀的小白脸和冷冰冰的气质摆明了就是吸引思春少女的。而沈映鹤,则因为那张傻兮兮的笑脸和调戏张来福的勇气得到了男同学们的青睐,勾肩搭背的,好不热闹。 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欣赏沈映鹤这样的男生。我总觉得,能被同性欣赏喜欢的,才是真正的好男孩。 沈映鹤是否记得,那天他开玩笑一般地对我说,我们坐同桌吧。 难道我应该走到余伟面前去说,老师,我想和沈映鹤一桌——我没那个勇气。何况,会被人误会的吧?会吧……会吧…… 我心里一只白天使、一只黑恶魔就明目张胆地互殴,拳打脚踢中,我看到沈沛瑜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刚刚蓄满的电池。 背后黑丫头在低声叫好,沈沛瑜,冲啊! 我看到她走到方勺安面前,站定,周围很多人都像我一样假装没看到,其实卦的余光盯得紧紧的。 她笑得很紧张,有点儿假,急急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开始傻笑,万分尴尬地。 方勺安抬起头,愣愣地看了看她,那副样子让我觉得这个冰冷的美少年变得有点儿活人的热乎气儿了。 然后他点头。 沈沛瑜失魂落魄地朝我后面望过来,我听见黑丫头憋足了一口气儿,大叫,y! 然后沈沛瑜就乐得屁颠屁颠地跑到余伟面前去申请了。余伟挑着眉毛远远地望了一眼方勺安,意味深长地一笑,也点了点头。 沈沛瑜回来的时候,颇有些英雄凯旋的意味。 然后失魂落魄的就是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沛瑜开头,后面去找余伟的人就络绎不绝:近视的、远视的、弱视的、熟人想坐一桌的……我突然失去了沈映鹤的踪迹。 看缘分吧。我在心里干笑了一声,按规矩,大小个儿排队,能排到一起去,就坐一桌,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失落而已。 可是我的中等个子,要怎样才能和那个傻高个儿坐在同一排呢? 这时候,余伟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特殊申请的同学都说完了吧,还有吗?那咱们就按照大小个儿排队了啊……” 突然,我听见了沈映鹤的大叫:“等一下等一下,我都忘了,我还没说呢!” “你又怎么了啊?”余伟飞了一个白眼过去。自从草皮事件之后,余伟就一直对沈映鹤咬牙切齿。 “我要同桌啊,那个谁,赵雪砚!” 所有人都在嘈杂的背景音掩护下小声地对余伟提出“非分之想”,只有他大着嗓门当着安静的人群喊出要和我一桌。 那一刻,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 然而真的真的很开心。 余伟目瞪口呆,有点儿结巴地问:“人,人家乐意吗,人家认识你是谁啊?而且你们可得坐最后一排……” “怎么不乐意啊,我昨天问过她,那个谁,人呢?”他四处望,终于看到我,“不是说好了吗,你乐意吗?” 我看着他那张小麦色的傻脸,突然笑了起来。 “我愿意。” 很长时间后,沈沛瑜突然跟我提起这件事。她说,那一刻,她突然荒谬地觉得见证了一场求婚。 因为我说得格外庄重,好像等了很久,含笑点头,说,我愿意。 班级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很多,余伟中断了冗长的各项通知,突然倚靠在讲桌上,开始跟我们语重心长地讲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我们津津有味地听着,末了,他长叹一口气说:“你们长大就知道了,高中时候交到的朋友,最贴心,最难得,最真诚,最长久。等到了大学,人都变复杂了,很难再有真心相待的同学,哪像现在,你们是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时光。” 同样的话,初中老师也说过——初中交到的朋友,最贴心,最真诚,因为高中的时候人都变复杂了…… 虽然各执一词,但共同点在于,人越长大、越复杂,交朋友的难度和成本都在极速上升。 只是当余伟慢慢地说出“最好的时光”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底忽然变得很柔软。 我转头对沈映鹤说:“喂,赶紧,把‘最好的时光’几个字写下来。” “为什么?”他又拧上了眉头。 “不为什么,你写字好看,翻到新的一页,空白的纸,写上‘最好的时光’要大字!” 他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依旧是那么好看的姿势。 在他即将完成“光”字最后一笔那张扬的转折时,我按下了快门。 画面上的男孩,挺拔温和,在光和影的纠缠中认真专注地写字,笔下是白纸黑字,‘最好的时光’,每一笔都恣肆舒展,美好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凑过来要看效果,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心慌,没有给他看。 “没电了,”我苦着脸,“开学的时候我再给你看吧。” 他拉长了脸:“切。” 我安慰他:“不过很好看。” 他有点儿小得意,但是极力掩饰着:“哪里好看?” “姿势。” “姿势?” “对……”我不知道怎么给他形容,“就是手离笔尖一寸远,胸离桌边一拳远,眼离书本一尺远……” 他扭过头,再也没搭理我。 余伟终于结束了他的忆往昔,重新回到开学注意事项上面去了。 沈映鹤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问:“对了,有初中同学跟你同一个班吗?” 他摇头。 “这么惨?你哪个初中的啊?” “华师附中。” 我咂舌:“那可是咱们市最好的初中,听说今年有将近一百名考上实验统招的,更别提自费和分校了,怎么会没有你们初中同学?按照概率也不应该啊。” 他挑眉:“哟,你还懂概率?” 我翻白眼。 他笑了:“我初中的同班同学没有跟我一起分在咱们五班的。” “那其他班级呢?有你其他的附中校友分在五班的吗?” 他耸肩:“那么多人,哪儿那么大闲心挨个儿认识啊,累不累啊?” 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完全无法沟通:“好不容易有那么多人跟你一起考上高中,这是多少年修来的缘分,你都不珍惜。你又不像我,小地方考进来,连个熟人都罕见。” 他瞥了我一眼,转过脸,又别扭上了。 这时候余伟哈哈一笑,又开始跑题。 “其实我今天也挺高兴。刚才主任说了,咱们班配备的数学老师,叫熊四成。” 他激动地将“熊四成”两个大字写在了黑板上。 于是全班肃然,反正我是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余伟的目光已经飘远了。 “熊四成啊,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俩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学就是同桌,初中也是同桌,高中我们一起考进我们县一中,还是同桌。上了省师范,我俩不同系,没法儿住一个宿舍,可是我俩的女朋友是同一个宿舍的。后来没想到一起应聘上了实验,一起带高一,还教同一个班……” 我咧咧嘴,靠,这是什么孽缘啊? “所以说啊,同学们,你身边的人,就是你一生最最值得珍惜的财富……” 话音未落,我和沈映鹤就不约而同地彼此看了一眼。 然后一齐丧气地趴在了桌上。 “什么财富啊,是负债吧。” 就在我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一穷二白的苦相时,沈映鹤突然爬起来,很认真地说:“喂,咱俩做同桌吧!” 我心头一颤,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因为他大大咧咧的笑容就在陽光里,小虎牙白得耀眼。 吃错药了吧你,我们又不熟,为什么? 然而我说,好。</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陌生人的安慰总是很煽情 来福走的那天,我们一群人都哭了。我当时特别为来福伤感,听说他家挺穷的,其实年纪不比我们大几岁就出来当兵了。记得以前听我爸说过,有些时候部队里面的新兵蛋子常常被欺负得特别惨。我不知道来福那张傻乎乎、不会拍马屁的薄脸皮究竟能否在部队吃得开——甚至想得更远一些,他指挥教训的这一群人,在两三年后将会迈入高等学府,深造,好工作,好收入,好房子,好生活——而那时候,他在哪里? 这种想法被我妈听见又会被斥责为幼稚,而我爸则会呵呵一笑来原谅我的愚蠢。 我妈看问题永远从“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角度出发。她的世界容不下弱者,也不存在什么“起跑线不一致”的不公平。你过得不好,票子少、房子小,那就怪你自己没能努力爬到高人一等的高度去过好日子,是你活该…… 而我爸,则会从他那用《参考消息》和政府内参培养出来的宏观角度去宽容我这个小屁孩微观的偏激。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平均是暂时现象,而一个社会对于竞争和效率的追求大于公平,是发展阶段的需要,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过好日子,现阶段从宏观角度来说…… 全是废话。 我讨厌他们的冷酷。成人的冷酷。 我只记得来福对我们说,他羡慕我们能读书。 然后挥挥手,说:“好好学习。” 我哭得一塌糊涂。沈映鹤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于是,我们正式开始了新学期。 一大早上,余伟就把沈映鹤他们这些坐在后排的高个子男生都叫出去搬书。一摞一摞用塑料绳捆扎的新教材被他们运进教室,我很兴奋。 每个新学期发教材,我都兴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这德行,教材是从第一排往后面传的,我那时候很羡慕前排的同学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权——剔除掉所有页边折损或者有污点的,挑出一本最新的留给自己,剩下的传给后桌——然而后来我的一个小伙伴万分苦恼地说,她当时被分到一本破了的书,于是就重新挑了一本,把破的塞回去继续往后面传,被老师批评了。 当众批评。然后班里面一个很受老师喜爱的男孩子站起来,主动领取了那本破书,得到了全班的热烈鼓掌和老师的表扬,哦,还有一朵小红花。 我那个小伙伴非常非常痛苦,她盯着我,很认真:“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朝那个男生要那本破书,他不给!这样下去,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拍拍她的肩,真心地为她难过。 被老师记仇,还是一辈子,多可怕啊。 后来我也不知道那本破书的归属,是不是被他们两个中的某一个带回家用相框装饰起来了。 教材不便宜。作为消费者,怎么会抢着要一本破书?维权意识真他妈差。 我正在胡思乱想,书已经发到了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看,感觉到沈映鹤很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你……第一次看见高一的教材啊?” “对啊,不是刚发下来吗?” 他耸耸肩:“对,对,没事了。” 然后,我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卷成筒后包裹上废报纸的旧挂历。 我不喜欢文教店贩卖的那种花花绿绿的书皮纸。书皮只能有三种——棕色牛皮纸、白色挂历纸、蓝灰色绘图纸。 除了挂历纸外,另外两种严重仰赖你父母的职业属性,而我爸妈的工作性质,估计能拿到的只有发票账本和政府工作报告,而这两种是断然不能拿来包书皮的。 当我喜滋滋地打算开工的时候,看到了沈映鹤那副眼珠子几乎要掉在桌面上的惊讶表情。 “没见过包书皮啊?” “你从哪个年代过来的?现在你还包书皮?” “我不喜欢书磨损得脏兮兮的。” “花拳绣腿。” “你管我?!” 我慢慢从书包里掏出剪刀和透明胶,沈映鹤的叹息也越来越沉重。 包好了之后,拿出钢笔慎重地准备在封面上写标题和班级姓名,我虔诚得就差净手焚香了,突然想起来我的字写得很丑。 以前包书皮都是我爸给我写名字的,我爸写字特别好看。我说了,他放假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养花养鸟写毛笔字,跟离退休老干部似的。 我的笔尖悬空很久,终于被我放下来。 “怎么不写了?” “我写字不好看。” “形式主义。写上书名和你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哪本是哪本,别人知道是你的就行了,你还想拿相框装起来啊?” 和我当年对那本破书的恶意揣测如出一辙,我笑了,把沈映鹤吓愣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最好的时光”,所以很激动地揪住他的袖子,“沈映鹤,你帮我写吧,你好像写字很好看啊。” 沈映鹤被恭维了后就不好意思继续谴责我的形式主义,别别扭扭地拿起钢笔。 “写得不好看不许怪我哦。” 不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笑得很狗腿:“不怪不怪,写吧写吧。” 于是,他大笔一挥。 “英语”。 空两行。 “实验中学”。 “一年五班”。 “沈映鹤”。 然后,我们俩面面相觑了很久,他脸红了,挠挠后脑勺。 “那个……一不小心写成自己的了,我就是顺手……要不你重包一遍?哦,我还有涂改液!” 我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反而有点儿高兴。 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就这样吧,”我把书收进桌洞,递给他下一本,“接着写,写谁的名都行。” 余伟指定了临时班委——就是让大家举手自荐。沈映鹤毛遂自荐当了体育委员,而方勺安则被余伟指定为学习委员——我不知道小白脸原来入学成绩那么好。 班长憨憨厚厚的,脸很黑,也是男孩,叫屠画。 沈映鹤坚持认为这是余伟的陰谋,因为全班只有屠画比他还黑,这样余伟以后和班长一起站在讲台上,就能衬出嫩白的肤色。 方勺安依旧面色沉静如水。他就坐在我和沈映鹤这一桌的右前方,隔壁一组的倒数第二排。沈沛瑜犹如小媳妇一般坐在他身边,沈沛瑜的那个朋友,我至今不知道名字的泼辣女孩,坐在沈沛瑜身后,和我一样是最后一排。 我想起分座位时候的一幕幕,傻笑起来。 第一堂课就是熊四成的数学课。他长得又瘦又高,架着一副眼镜,肤色很白,眼睛细长,颧骨有点儿高,看起来……有点儿刻薄。 而且很冷,和余伟完全相反,根本不笑。我抱着看热血友情大团圆的心态等来熊四成的开场白,竟然只有一句: “大家好,我叫熊四成,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大家高中数学。”然后翻开书,“今天我们来进行第一章的第一节,给大家介绍一下元素和集合的概念。” “他真没意思。”我趴到桌子上。 “人家是来上课的,你以为演电视连续剧啊?”沈映鹤瞟了我一眼,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 同一版本,但却是用过的旧书,当然,没有包书皮。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大书包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用过的教科书、练习册、演算本。 “为什么是旧的?” “假期的时候提前学了高一的课程,所以先买了,”他随意地翻了翻,补充,“大部分人都提前补课了,或者自学。听说,像高堂清他们几个搞竞赛的,好像还要提前学一点儿大学的基础物理和数学分析呢。” 我不知道高堂清是谁,也没有问。只是当沈映鹤也不听熊四成讲课就开始自顾自地翻起《王后雄高二化学练习册》的时候,我悲哀地发现,我无意中闯入了那美克星的超级赛亚人国度。 大部分人都提前学过。 于是,我无意中就成了一小撮别有用心的极端分子。 翻开新买的漂亮笔记本,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我开始认真地抄黑板上熊四成给出的集合定义。 “那东西都没用,书上全都有,抄它作甚,浪费时间。”沈映鹤头也不抬,就甩给我这么一句评价。 “我乐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虽然我知道他说得对。 “好心提醒你,无用功。”他耸耸肩,继续做他的题。 我知道沈映鹤这种提醒是为我好,可是我那点儿差生的自卑心理让我不想承认。有时候宁肯别人在心里笑话我不懂高效的学习方法,但是面子上一定要笑嘻嘻地对我说,哎呀,你的本子真好看。 新学期一开始,我就知道,沈映鹤是个尖子生。 也许因为他破破烂烂的书都被吸走了一精一华。 也许因为他做高二的《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 也许因为他在报到那天听到一班、二班时候不屑又向往的表情——你知道,差一点儿没得到,会令人不忿,而差得很远,就会令人平静。所以,我平静,他激动。 而后来的后来,沈映鹤终于不害怕会伤到我的薄面子,承认,他也是从一开始就判断出我不会是个尖子生。 我问为什么。 他不正经地哼了一声:“因为你包书皮。” 第二天就是摸底考试。 我前一天晚上还像煞有介事地复习了一下,我爸特意给我端了杯牛奶,放到桌边,说:“轻松应战。” 都应战了,还轻松个屁,被谁一炮轰了都不知道。 可实力的差距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够弥补的。实验似乎特意要给我们这些因为非典导致中考题目难度降低而占了便宜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这套摸底卷子,我完全找不到北,彻底考崩了,从头发丝糊到脚指甲。 并没有分考场,也没有隔位就坐,考试的时候沈映鹤就坐在我旁边,答题飞快。也许是学校料到这群尖子生会赌上各自的荣誉来应对这次考试,不会跟陌生人联手作弊。 所以,当我还在对着选择题冥思苦想不知道蒙哪个答案比较好时,沈映鹤已经早就翻页去做计算题了。 他翻页的声音,让我心碎。 交上最后一科化学的卷子,我伏在桌面上,沈映鹤喝了口水,问:“怎么样?” 屁,我卷子上的空白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不理他。 他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发现他已经开始做题了,在演算纸上勾勾画画。 刚开学你他妈哪儿那么多练习册啊?何况,这可是刚刚考完试啊! 我终于彻底被打败了,站起身:“让一下,我去厕所。” 他站起身,眼睛都没离开演算纸。我心烦,一路小跑去厕所排队,回来的时候,拍他肩膀:“起来,我进去。” 他突然大叫一声:“我靠,我就说算的不对嘛,果然还是错了。” “什么?”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就是让设计实验测不规则啤酒瓶容积的那个,我的答案有漏洞,但……” 我戴上了耳机,伏在桌面上睡觉,把他的科学狂想关在另一个世界。 你,你们,都去死吧,牛顿、莱布尼茨与爱因斯坦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们,把地球还给我们这些弱小的生物,谢谢。 成绩出来得太快了。用余伟的话说,初中物理那点儿知识,他基本上扫一眼卷子就能判出我们的总分。 每发下来一科成绩,我连看都不看就对内折叠塞进书包。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切地理解过大雄同学——他当年费劲巴拉地要求机器猫帮忙处理零分考卷,看起来很傻很天真,其实心里是多么痛啊。 沈映鹤下课出去打球了,和他那帮刚刚认识的哥们儿,所以发下来的卷子都明晃晃地摊在桌面上没有人收,一科又一科,看得我青筋一跳一跳。 沈沛瑜则很狗腿地跑到我旁边跟我没话找话地攀谈,话题围绕着我们两个究竟谁考得比较惨——然而,她的眼睛始终寻找着机会往沈映鹤桌面上的卷子那里瞟。 “想看他考了多少分啊?” 沈沛瑜脸红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然后迅速地瞟了一遍分数,好像在默背一样,然后立刻抬起头,“其实不是为我自己,我想帮方勺安比较一下到底他们俩谁的分数比较高,咱班头说好像就他们俩成绩格外突出……你别误会,方勺安才没有介意呢,是我自己要过来看看的……” 我都快笑岔气了,沈沛瑜终于停下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沈沛瑜完全没必要瞎忙乎。排榜的速度比出成绩还要快,放学前,我们就人手两张打印版的成绩排行。一张是入学成绩,另一张是摸底考试成绩。 于是现在我连大雄都不如,他尚且能把零分考卷藏起来,而我的那几科成绩就明晃晃地挂在全班个人眼前,还好现在大家还不熟,谁也不认识谁。 我,赵雪砚,入学成绩名,摸底考试成绩4名。 方勺安,入学成绩第一名,距尖子班分数线只低了.分,这次摸底考试是我们班的第二名。 沈映鹤,入学成绩第二名,距尖子班分数线只低了.分,这次摸底考试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是全班第一。 我同桌是全班第一。 我侧过脸,很真诚地说恭喜。 他笑笑,说,这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次摸底考试而已。语气中有种低调的骄傲。 然后,他的眼睛扫过我的成绩,没有说什么。 我很高兴,他没有安慰我。 我始终记得沈映鹤对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候的表情。所以我在笑话了沈沛瑜替方勺安瞎操心的行为之后,自己也咕嘟咕嘟冒着傻气地跑到余伟面前,朝他要学年大榜。 “什么学年大榜?”余伟有点儿诧异,声音很大,周围的值日生都朝这边看。我非常不好意思,慌不择言,急声说:“你小点儿声!” 我估计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对老师喊“你小点儿声”的学生,而余伟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训斥后竟然听话地点点头放低音量的老师。 “你要学年大榜?” “对,”我点头,“就是包括了尖子班一班、二班,大家在一起排榜的学年大榜。” “好像是有……不过你要那玩意儿干吗?开学大会上不是说了吗,每个班级在分班的时候都考虑了公平因素,所有班级学生的入学成绩平均分差距不超过分,你不会是想要验证一下吧?” 那我可真有闲心。我翻了个白眼:“不是,老师,我就是想看看我们跟一班、二班的差距在哪里。” 余伟像看智障儿一样盯着我,拽过我们班级的排名扫了一眼,估计是为了看看我的水平,然而结果让他更加迷惑了。 “你还挺有国际眼光的哈……不过,我建议你攘外必先安内,你还是先在咱们班把成绩提升到……” “老师,”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不是我要看,行了吧?” 他想了想,突然一下明白了,笑起来。 “啊啊啊,我懂了。行,我去办公室要一份哈,你等着。” 于是,我顺利得到了这份长达六页的全校前三百名的成绩排名。 前名的成绩,咬得那叫一个紧。 第一名叫叶知秋,这个名字我喜欢。第二名就是沈映鹤提到过的超级赛亚人一号高堂清,比他低了分。闵思思的名字排在第位,紧随其后的就是沈映鹤,位居第4,分数比闵思思低了.分。他后面就是方勺安,比他低分。再往后面是两个女生并列第名,和第名的方勺安分差比较大,一个叫刘懿言 一班、二班果然很厉害。总校一共个班,而前五十名,被一、二班占去了名。 我不禁对沈映鹤、方勺安他们这些以普通班同学身份闯入前五十的家伙肃然起敬。 当然,这份三百名的大名单里,没有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名单像献宝一样地递到了沈映鹤手上。 “这是什么啊?” “学年大榜啊。” 他貌似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哪儿弄的,给我干吗?” 我气结,懒得理他,往自己桌上一摔,拎起抹布去擦黑板。擦到一半,回头看,闹哄哄的班级里面,有个角落,一个男孩正偷偷摸摸地斜眼瞟着我桌子上的名单。 这个别扭的家伙。 要说我自己一点儿都没难过,那是假的。考上实验的那点儿廉价的小兴奋都随风飘散了,就剩下我自己一个风中凌乱。 晚上我爸问了我成绩,我很不好意思地交上成绩单。当然是两份一起,我想要向他表明:第一,我入学成绩就差,名,中下游;第二,连他自己都承认我的入学成绩存在相当一部分撞大运的成分,现在我们将这些虚假繁荣剔除掉,我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摸底考试中的4名。 一切都太正常了,我希望他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能理解我的苦心和所有说不出口的话。 然而,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好。 我爸把两个成绩单看反了,还很激动地说,你看看,你进步了九名呢! 就冲这眼神儿,我觉得我也应该对我爸更好点儿。 不过,唯一知晓真相的我自己还是在看到我爸书桌上面的唐诗宋词集的时候伤感了。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还正好翻到最喜欢写无题诗的李商隐同学的那一页。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其实,我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是一下子被击中了。古人真厉害,不管他们实际想说的是什么,限制在一行最多七个字里面,读者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我觉得,我的确是偷了别人的实验。高处不胜寒,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冰冻的未来了。 我唯一不该做的就是在电话里跟我妈提到了这件事。她完全无法理解我婉转的小心思,对着电话大吼:“是个人就应该因此想到要发奋读书提高成绩,就你能联想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你说你有没有点儿出息?我问你,那你应该去哪儿?!” 晚上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 我悄悄拿起我房间的分机。我爸正在客厅看电视,应该听不到。 我拨过去,拨号音刚结束,就被接了起来。 “您好,”我妈的声音依然很有一精一神头儿。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她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吗?打电话的人不是我爸就是我,说什么“您好”啊? “妈?”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哦,是你啊。” 原来她在等客户的电话,手机刚响,就接了起来,根本没看是谁。 “怎么了,什么事儿?” 我踌躇再三,终于把道歉的话说了出来:“妈,今天是我不对,我……” 她打断我:“行了行了,小孩子懂什么,你要是就为这个,那没必要。大人的事情你不明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多上点儿心就行了。我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我怕一会儿客户电话打不进来。” 我长叹一口气,我妈还是我妈。 可能是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快,她放慢了语调:“今天没时间,我明天给你往家里打电话吧,你开学的事情……我看看能想到什么再嘱咐嘱咐你吧。你上高中了,也不是小孩儿了,补课班也好,以后的发展和目标也好……” 她停顿了很多次,好像思路也很混乱,反正我是没听懂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妈。” “啊?”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说!”又急上了。 “我不想换班,我们班主任也挺好的,你别瞎操心行吗?” 她半天没说话:“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俩改天再谈。我挂了。” 我长出一口气。 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沈映鹤的脸。 他笑嘻嘻地,像是开玩笑,很随意,但又非常真诚。 我们坐同桌吧。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各自想要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许那已经都不重要了。我以幸运儿的身份进入了一个并不属于我的学校,背后的家庭也很快会重组为我不熟悉的家庭,而我自己,好像一下子就从扩大的缝隙中掉了下去,谁也没发现我不见了。 最容易令人感到温暖和惊喜的是陌生人,因为你对他没有期望。 最容易令人感到心寒和悲哀的是亲人,因为你爱他们。 我只是突然想要抓住一个陌生人而已。</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函数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头版头条 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都有点消沉。不大爱讲话,听课时候不求甚解地记笔记,也不管能不能听懂,就跟把魂儿丢了似的。 沈映鹤刚打完球回来,满头大汗往旁边一坐。他最近忙着组织篮球联赛的训练,完全没注意到我的伤春悲秋。 沈映鹤咧嘴一笑,“你们这帮女生,一天到晚不知道忧郁个什么劲儿,一生下来就好像别人欠你的还。” 我没理他。 沈沛瑜突然很脱线地问,“你们吵架了?” 沈映鹤呆住了,“我这么人见人爱,谁忍心跟我吵啊?” 原本听见这句话我应该笑的,却突然忍不了了,把凳子往后一扯,从他背后挤过去跑出门了。 听见他在背后急三火四地大叫,“喂喂喂,我开玩笑的!” 回班的时候,沈映鹤正跟几个男生侃ba,我进门他都没发现。 摆脱,刚才好歹我生气也是跟你有点关系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快置身事外啊?你应该露出一点点诚惶诚恐的表情,眼睛躲躲闪闪,陪着笑脸说,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没事儿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和好吧。 我脑补了半天,只能迈步进去。 那时候伤春悲秋的情绪泛滥到极致,历史老师翻开课本开始缓慢地施展催眠术,我趴在桌子上,眼泪开始缓慢地渗出来。 有种自己一无是处的感觉,谁都不在乎我。屁都不是。 沈映鹤用胳膊肘碰了我好几次,我没搭理,假装睡着了。 不过后来装不下去了,因为鼻涕。 我很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进书桌里面胡乱地翻找面巾纸,抬起头,发现面前桌子上就摆着几张。 还有一张纸条。 “哈哈哈哈,装睡——你吸鼻涕的声音我都听到啦,哭什么:p” 你大爷! 可是还是很没有骨气地把爪子朝着那几张面巾纸伸了过去。 擤完鼻涕,趴下接着睡。 可是眼泪流不出来了。我使了半天劲儿,就是流不出来,见了鬼了。 这个该死的沈映鹤。 后来还是慢慢睡着了。完成了催眠工作的历史老师夹着包离开,沈映鹤也早就不在座位上了。不过面前趴着一张纸条。 “我不认为我错了,刚才苍天在上我可没惹你——不过我勉为其难道个歉,别哭啦” 重点是,他用红笔给“苍天在上”和“勉为其难”下面画了加粗横线。 我横看竖看,两张纸条连在一起看,终于还是笑了。 这个家伙。 然而就在他走进门,我对他绽放了一脸赦免的微笑的时候,他瞄了我一眼,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半个班级都回头朝我们看。 然后我就看到沈沛瑜一口水喷出来,连方勺安都罕见地弯起了嘴角。 屁颠屁颠地递过来一面镜子。 我睡觉的时候趴在了中午用来包饭盒的废报纸上面,字迹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脸上,左右都有。 加粗黑体,一看就是头版头条的残躯。 左脸,“育龄妇女”。 右脸,“滞销”。 ————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艺考机构是怎样坑害祖国的下一代的 艺考机构篇 市面上%的艺考培训机构的师资水平和教学质量都是混子在教,行业门槛就是被这群人拉低的。 商业机构说的包过只是因为“联考”门槛低,过线是孩子应得的正常水平范围内。跟那些拼了命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的行业混子无关 市面上说校考能找到包过的,要么都是没有双一流头衔,学费还费的要死的民办三流学校或者故意说话跟你绕弯子说~%的拿证(卖无效合格证的那种)的钱拿了就跑路的 至于某些艺考机构宣传的某名校老师代课的,那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生简称成了那个学校的老师,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在艺考机构当老师,和那个学校教别人的大学老师,有本质上的区别。 机构不过就是把本科生大一两周的课花三年讲,给你很多练习和测试,把你搞得紧张兮兮。 知名度越大,意味着他的钱都用在宣传和推广上了教学,这一方面反而可能是他的短板。 机构它的本质是企业企业的性质是盈利,不是教学,不是教书育人。 传媒资源这一块儿,北京,上海,是最丰富的。就拿北京来说也没有一个艺考培训机构我觉得是值得推荐的。 经常有很多喜欢钻空子的艺术生用上专业课的名义搪塞父母实际上去打牌去蹦迪,艺考机构也经常提供这样的庆祝活动,专门帮著学生瞒着家长。比如联考结束后或者专门为了维持住用户粘度,而故意迎合学生的那边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小心理。 不要把别人堕落的生活,当成自己努力的参照 艺考机构套路不完全汇总 ??跟你签协议保你拿证,最后给你个无敌三本野鸡证 ??说没有特长的长得不好看的都可以学编导 ??跟你说可以收钱走关系,收了几十万后什么都不做,你考上他空手套白狼,考不上退给你不赔不赚报名入学后天天换老师,好的老师全都消失了,结果忽悠你说是板块化教学 ??莫名的关心你约谈家长去家访,其实是又要洗脑收钱了你闺蜜热情的让你来机构和她一起报名,其实她是有回扣的,而你却不知道 ??让你穿着那个无敌带着机构logo的大羽绒服去考试,却不知道评委最烦的就是机构出来的考生 ??宣传自己学生拿了多少证,却不告诉你里面很多是无效名次的废证 ??从来只管你的专业课不管你的文化课,最后你文化分不够没录取,机构说跟他们无关 ??如果是高中班主任极力推荐的机构那么你的学费里面很可能有班主任的“回扣”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灰色产业链。我被坑的那一年,我班主任推了五个人,拿了三万的回扣。 ??这种机构还会请已经退休了年的老教授来上课这里郑重提示艺考标准每年都变那种以上的号称什么原浙传副院长北电负责人巴拉巴拉的基本上就里走个过场。你的人生也不会,因为听完了一场演讲就破茧成蝶。 ??在你入学后机构通常有个美女帅哥班主任老师和你沟通感情甚至搞暧昧为的是让你完成“二次收费”+“新生转化”简单说就是为了从你身上受更多的钱类似考前密训营北京名校班再就是为了让你把你同学也带过来一起给他们交钱老生转化新生是机构最有效且低成本的招生方式 ??签的保过协议有两种 第一种协议保证省统考通过我想告诉你这个省统考是个正常人都能过 第二种协议拿到一所院校的合格证这里我想说假设发张证录取人那么名以后的都是废证废证也是证。 ??真正的评委不可能去机构上课透露考题属于国家职务人员犯罪 你要学专业知识,就去让你爸妈动用资金人脉请教这门的大学老师给你上课,花钱让她给你以家教的形式上一对一(当年我编导就是这样学的) 而不是去找艺考机构那些连专业院校都考不上的混子糊弄你三年。 至于某些艺考机构宣传的某名校老师代课的,那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生简称成了那个学校的老师,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在艺考机构当老师,和那个学校教别人的大学老师,有本质上的区别。 ??艺考机构集训中途意识到被骗了想放弃参加的。机构肯定会在其他同学面前,给你扣个不合群的帽子把自己教学和师资质量烂的锅甩得一干二净,然后第二步,歪曲事实胡编乱造以管纪律的名义收掉你的手机短暂的隔离掉你和你父母的联系,好方便他继续在你父母装一幅师德仁心却费尽口舌苦口婆心仍然无能为力劝你留下的样子,搞这样一出挑拨离间的好戏的。基于你在你父母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的所有父母的基本共识和爸妈护犊子的思维惯性机构这群商人会利用: 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可怜天下父母心,②爱在亲朋好友面前攀比急于求成用你来体现他们的教育成果的虚荣心, ③追求短期集训以试图超越那些从小就开始培养这方面的兴趣爱好的专业大佬的侥幸心理,把你家的亲子关系搅得一团糟。 所有的“速成”都是赤裸裸的骗局。 骗的不过是那些不想付出却只想有回报的这群人的智商税。 ??艺考机构相当于中介性质机构招一个班学生收一个班的学费,但是一个班只需要一个老师上课只需要支付一个老师的课时费,用一个班的学费减去一个老师的课时费就是他的利润了就是一个中介。跟房产中介、婚姻中介、出国留学中介、赴美生子中介、都是一样的。只要是中介卖的就是信息不对等,只要信息不对等,奸商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忽悠你。 那种为了有一个好的头衔而学艺术的这个人本身就不是真的对艺术的专业感兴趣,他的水平也考不上艺术类专业院校。他仅仅是为了满足家人都期待符合主流价值评判标准而已。这种人活成了别人满意的样子。这种人大学就已经在盘算考虑转专业的事儿了,四年学白上了,转专业面对新的领域又是一头雾水从零开始;面对原本的专业领域的同行,他自己专业不行被专业院校的碾压这种人干什么都夹生,活儿都没活明白他学也学不明白的。 外貌篇 ??不要怕外面传的艺考看脸这种“谣”言,(机构会让长相一般般的全部都学编导,这不仅仅是对播音表演的问题,更是对编导这种专业的亵渎。)不要人为的自己吓自己,心态那个时候往往能够决定人的状态。 其次你长得好看,相对应的考官会对你的期待值更高,你专业不好落差会更大反而容易在分数上和那些长相没那么出众的人相比起来得到不那么公平的分数。 相反,你如果长相平平但你专业让人眼前一亮 让考官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你和那些长得好看的花瓶差距不就立马拉出来了吗 花瓶们大概率会抱着很虚荣的心态,在省联考不尽人意的情况下,还自命不凡的去参加全国校考。校考初试第一轮刷的就是这类花瓶。他们参加校考,其实就是去当炮灰。 所以他们不必要放在眼里,更不必要为自己的外在没有那么突出而感到自卑。 ??艺考是高考自主招生里面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他的宗旨是倡导人的全面发展筛选人才的,尽量拿校考的标准要求自己,省联考过并且拿到省联考名列前茅的名次轻轻松松 颜值和外在只是你的加分项,并不是影响评分的决定性因素,决定性因素是你的专业水平。 一门学科之所以能够成其为一个专业领域内的学科,门槛和标准,如果是仅仅看脸这么简单粗暴的话,那他配成其为一个专业一门学科吗??国家教育部是吃干饭的吗?? 播音表演都是一样的,并不是只看脸。 ??不少人对表演有误解,觉得表演来钱快,在镜头面前表演几个情绪吃几年青春饭他就能捞到钱。 其实这就是一种偏见和误解甚至是亵渎。 在这个行业里,大家普遍都是帅哥美女的情况下,你的演技好不好,反而就成了你作为演员的一个核心竞争力。 就好比在普罗大众里帅哥美女是少部分,和缩小了范围,在影视这个行业里都是帅哥美女的情况下那比什么? 可不就是要比实力(演员这个职业实力特指演技)了吗? 播音篇 对于播音的话,你除了平时要认真练声多听听练耳的材料纠正自己的方言音这些外在上比较浅显的硬性要求之外(最基本的), 考察你知识储备和文化底蕴的即兴说话和新闻评述,你要是上来就国家社会公民个人该怎么做(机构只会这样教孩子套模版从来不引导孩子去思考要么就是给现成的答案让孩子去背),考官就绝对敢打让你痛哭流涕的分儿。 为什么? 第一,模板痕迹太严重,一看就是机构培养出来的歪苗子,印象分直接垮掉; 第二,之不愿意动脑筋直接套模板(态度问题)那就,慢走不送明年见(复读梗)。 省联考某些部分省份(例如山东)这样套模版确实能过线,但是联考毕竟是一个省的考察,(山东的联考是出了名的黑幕多),要是参加校考(全国范围联考名列前茅的考生摩拳擦掌)这样搞,可以试试看看考官会不会抬头看你一眼。评委绝对抬头都懒得抬头瞟你。本身参加校考的前提就是联考要过线,如果你拿联考的要求和门槛要求自己(暂且不谈艺考的考察标准和范围有多低),很容易校考初试就被刷。 表演篇 首先表演不是看脸,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你要去演绎塑造不同的角色,那就意味着你要开发自己的多样性,并且这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之所以引人注意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的,毕竟是少部分。如果一个演员外在特征和可塑性有限,那么他的戏路也会随之变窄影响自己的事业生涯。 总的来说,播、编、表不分家, 你表演学好了,表演好比是演绎呈现层面的事情,而导演和编剧则是创作层面的。比如一个好演员,不仅仅是会演戏,他也一定具备判断一个剧本是不是好剧本的辨识能力(哪些戏演了有钱但会从此被戴上不爱惜羽毛的帽子业界口碑下降),很多好演员都在自己演技炉火纯青后都在往创作层间研究,一起和主创人员参与剧本的修改,镜头语言的安排这些幕后工作演绎层面的人自己的能力,到了一定水平,他就是能够做创作层面的人的事儿,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影视戏剧表演和话剧演出 说到底,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而话剧舞台表演才是演员的艺术 拍影视剧,演员不需要负责空间、整体节奏,只负责在一个个不同的场景里不同角度分开的镜头画面里达到导演的要求。达不到要求可以重来,在某些方面再达不到要求,还有替身,实在连替身都达不到的,还有后期特效。你面对的是镜头,如果你能做到在镜头画面里的瞬间流露出真情实感,你至少合格了。 话剧,舞台是单一的,场景的变换非常有限。演员负责表演的同时,还要负责空间。你的一举一动和舞台空间有一种相互拉伸的关系,你的调度直接影响舞台呈现。你的声音直接传到观众耳朵里,你的反应无法通过剪辑加工后期制作,观众接受的是生理对生理的直接刺激,而不是屏幕上物理对生理的刺激。 影视表演主要是“神态”,而话剧表演主要是“形态”,人的动作是有神性的。 孟京辉也讲到过:“在舞台上,表情上的表演是最低级的,声音,形体是高级的,在舞台上,你的脚就是你的眼睛.”而这些没有系统的训练是达不到的。 那么话剧演员演影视剧会怎么样呢,有人说了“会很浮夸,不够生活,会起范,不够松弛”事实上,舞台表演很多时候确实需要夸张的表现,但是这并不代表话剧演员就生活不起来,起范之类的只是习惯。 在影视剧中,上面提到过的声合形表的功底有多重要呢,不用说那些文艺片,就拿《哈利波特》系列和《指环王》系列举例,这两部都请了一大批英国戏剧舞台上的大咖。如此魔幻,如此脱离生活的戏,需要演员极大的信念感,另外会有大量的脱离生活的“幼稚”而且“中的台词,但是从人家嘴里说出来是那么铿锵有力,感人肺腑, 而国内不光是神话剧古装剧,有多少年代戏、现代戏是演员一张嘴就让你跳戏的?数不胜数 当然人家也可以后期请人配音,而大部分配音演员也是话剧演员。 其实大多知名的电影导演的作品里面很明显的会有戏剧舞台化的追求,举不胜举,这些追求如果只能靠替身和后期来达成,那还真是作为演员的悲哀和遗憾了。</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狗狗狗 如果你看过bbc的纪录片《纯种狗的悲哀》或许就会明白,无序繁殖是导致宠物遗传病高发的主要原因。 人们为了追求所谓的标准美,而采用近亲繁殖的方式以保持外貌的纯正。比如沙皮越来越多的褶皱、柯基越来越短的腿、京巴越来越鼓的眼睛、法斗越来越扁平的脸以及英斗越来越地包天的嘴。 这种畸形的审美带来的后果是,愈来愈频发的病症,由于鼻腔过窄,法斗呼吸极其困难,稍微跑一跑感觉就像要断气,而柯基的关节病越来越高发。 人们根据血统的纯正度给宠物定价,血统越纯,价格越高,而土狗永远处于鄙视链的底端。</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泪奔 我妈说只要我一出远门长时间不回来,狗子的一只耳朵就竖不下来,刚开始我爸妈以为她病了,直到他们看到我回来的那一天狗子的耳朵莫名其妙地就立下来了,说到这里时我爸妈明显心理不平衡了,因为在我走的期间一直是他俩在照顾狗子。 毕竟是我抱回来的狗子,和她相处时我也没跟她树立等级秩序,一直都是在平起平坐地跟她玩,并不把她当做一个发泄高狗一等的优越感和掌控欲的发泄工具。所以狗子当然最喜欢我。 如果你因为喂她吃喂她喝就把自己成为她最惦记的人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你的这份付出背后的隐含条件自然不言而喻,更何况相处的过程中又有多少不平等呢。这是怎样“自觉”的人类集体无意识呢。 可是又有多少人还是在坚持不懈自诩自己不求回报。 你对她精神上的压榨就是你物质上不要求她回报的转化。只不过是隐性的,隐形到当事人可能自己都察觉不出来。 或着察觉到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人性中的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一面。 说来讽刺,狗的无私和忠诚,恰恰是千百年来,人类出于自私和善变而有意识地驯化的结果。 人类养狗时很多自以为是的对传统的坚持,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不会主动放弃既得利益这条历史规律的写实。 我因为给她提供吃住而成为她的主人,她却因为“主人”两个字,再不离开,哪怕我有一天无法再提供食物和住所,再也不符合“主人”的定义。 这样的矛盾。让我说不清,究竟我和她,哪一个才是真正被宠爱着的。 其实是我享受着被依赖的这种感觉。 我才是那个受益者。 我真的觉得好对不起我的狗狗。 这几天因为她越来越亲近我所以总是赖着我的脚咬,我被咬得烦不过,呵斥了几下无果。 结果她下口越来越重,把我惹毛了,于是准备拎之于卫生间大门紧闭之好好反省。 就在这拎着快要甩出去松手之际,我本身带着气,也没掌握好力度,她一个翻身就从“高空”中被我甩了出去。 我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加之我甩出去的力,和未预料到她会在非预期高度一激灵,所以把狗摔了个踉跄。 脑壳朝地,脑壳明显是磕着了,,并且她嘴里还伴随着表示痛苦的呜咽。 我本意只是想暂时隔离一下她 出乎意料的事,我本以为她会就此四脚朝天倒地不起,可是她像往常在地下打滚般迅速敏捷地一翻身立马爬了起来。 我暂时松了口气。 但很明显的是她眼睛闭啊闭的仿佛像是人在缓过神来,这正是她刚才受伤的证明。 我真的心疼死了,一把抱起她看她头脑清醒与否生怕她就这样一命呜呼,结果刚捧到手里她便又活了起来,开始顽皮起来轻咬我捧着她后脑勺的手指头,仿佛刚才我愤然摔她一幕不曾发生。 泪奔。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礼谢读者给我送的礼物 我一直以为我在后台附上的照片,就会在读者端显示而且我在我还特意在两个连续章节都上传了照片的</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