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缱》 第1章 忘忧酒馆 “忘忧,什么才是真正的忘忧,处于这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的忘忧客栈才是众生向往的极乐。” “少主,快醒醒。” “薛浸衣,快回来。” “薛司首,我是无忧……” 薛浸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是陌生的房间里,她还依稀记得她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她乘坐的船被火海吞噬,而在不远处的另外一艘船上,有人正盯着她,看着她死。 薛浸衣费劲的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 “薛司首,你醒了。”是一个红衣女子,是突然出现的。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这是薛浸衣可以想到的形容眼前女子的词。 红衣女子走到她面前,拿起桌子上的一把长剑,笑道:“此剑杀生,是薛司首的佩剑,正好配得上薛司首的威名,是把好剑,但一个女子还是不要舞刀弄枪的好。” 薛浸衣勉勉强强撑起身子,不答反问:“请问阁下是何人?我所在之地又是何处?” 那女子并不打算就这么回答她,而是拿起杀生,语气十分嚣张道:“不知道薛司首还记不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在东瀛的学业结束之后就接到了太后的密信让她回去,因为海上风波太大,所以耽搁了一阵子绕道走的,最后进入的那片海域是紧挨着两浙地区,之后她就受到了埋伏,对方两船的高手,又是暗器又是火攻,分明是下定了决心要她的命。 “是不是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想要报仇?”红衣女子忽然发问。 薛浸衣望她一眼不说话。 红衣女子放下了杀生,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坐下,说:“我叫无忧,是这家忘忧酒馆的主人,忘忧酒馆不属于人世间,我们是横亘于地狱和人间的禁地。” 禁地?无忧?不是刚才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吗? 薛浸衣不是很相信,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无忧直直的盯着她,疑问道:“薛浸衣,看来你是真的很不甘心,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要是有什么要求想好了再来找我,要我帮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定要想好啊!“ 薛浸衣咳了两声,没有说话,显然并没有把无忧的话放在心上。 “呵,“无忧挑了挑眉,指着一片空白的墙面故作高深道,“周知许,看看。“ 薛浸衣不过是一个让世人皆知的名字,而周知许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我不愿意嫁你,只是为了救我的家族,周肃,日后我们相敬如宾便够了。“ “相敬如宾,许芗,你自己不要后悔就行。“ 墙面上出现了两个人影,薛浸衣认得那是她的父母亲,过了好多年,她还是清楚的记得,即便墙面上的两个人还是年轻时候的他们,可薛浸衣却依旧认出了他们,是她日思夜想的父母亲。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了解你父母中间发生了什么,因为你从小就被所有人包括父母亲在内告知他们不相爱,而你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器皿,”无忧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墙面,她缓缓说道,“但你不这么想,你觉得他们是相爱的,所以你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在这一面泛黄的墙面上,薛浸衣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匆匆略过了父母亲本来就不算长的人生。 她脑海中只是深深的记住了她父亲和母亲并肩一起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父亲所说的话。 周肃虽然已经哑了嗓子,但却还是很清晰的说出了这些话。 他说:“夫人,有待来生,星月为媒,山河为聘,我必将以最盛大红妆,来护你一生安康。” “山河无恙,披星戴月,共赴鸿蒙,”无忧最后感叹了一句,“这么好的父母难怪可以养出这么非凡的女儿。” 薛浸衣还是没有搭话,她一直在想,如果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她是不是已经可以算作是死了,如果她不答应无忧的条件,她要怎么回去,她要怎么报仇,要怎么去守护她的族人。 “薛浸衣,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想好了,你算得上是极其辉煌的一生,才过了短短数十年,就葬送在那些无耻小人的手中,你真的甘心吗?就这么去死……” “够了,我都答应你,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回去,我都答应你。”薛浸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无忧也被薛浸衣话中的决绝给惊了一下,但是仔细想来,像薛浸衣这种从小便生活在阴谋诡计血腥杀戮中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心地善良优柔寡断之辈,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在她意料之中。 “那好,跟我来。” 薛浸衣跟着无忧走在阴暗而且潮湿的过道,墙面上不知从哪里泛着一种略带血腥的光芒,显得整个过道颇为血腥。 她们走了很久,走到了薛浸衣觉得这个过道是没有尽头一般,在这一段时间里薛浸衣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无忧却一直孜孜不倦的在说起以前她在这里所经历过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在这里待久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妄图把这些年没有说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我记得大概是几百年前,好像是北宋的时候,来过一个女子跟你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她也跟我做了一个交易,但她最后遵从了约定,她没有再回到这里,唉不想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想想她当时那脾气我至今都觉得特别不好,但她跟你一比起来还是她较好,至少,还会跟我说话。“ 终于在无忧的唠叨之下,她们终于走到了尽头,令薛浸衣稍稍有些惊讶的是在过道的尽头有两条路,一条大道散发着令人向往的红色光芒,是那种让人看起来觉得很美好的地方,而另外一条小路上面是夕阳的余晖,但却给人一种安详宁静的感觉。 薛浸衣望着那条小道,问道:“那是通往人间的路吗?” 无忧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的手牵了过来,然后在她的手掌心上写下了一个字,最后一笔的时候问她:“薛浸衣你真的想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你到时候碰了这个东西的话,你可能就会再次回到这里,并且永远都可能无法离开了。” 薛浸衣点点头,然后立刻就走上了那条小道,无忧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当她真正的踏上那条小道的时候,无忧开口说了一句:“在三年后,成化七年的中元节就是薛浸衣回到人间的那一天。” 从北宋那女子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敢拿这个东西和她做交易,毕竟很少有人可以像当年那个女子那般绝情。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百鬼夜行 成化七年,新春初始,京都内,千灯升空,万户祥和。 “小庄,”周知许看着眼前这血淋淋的尸体,用手杵了杵她身边的一个小捕快叫庄毅的,问道:“李师傅可以验这尸体吗?都变成这样了,还能验吗?” 庄易一脸骄傲道:“那当然了,我师傅呢,可是整个京都最厉害的仵作。” 正当两人焦急地等待仵作前来验尸的时候,与此同时,大明皇宫发生刺杀案,有一女刺客扮作宫女,想在寝宫内行刺太后,被太后的侍卫见月击败溃退,逃出皇宫后,成化帝大怒,命锦衣卫将其捉拿。 成化帝赶到之时,看见自家母后的脸色非常的不好,平时周太后素来以慈祥示人,但此时脸上也浮现了几分怒意,虽未发作,但却十分难看,盛怒道:“锦衣卫,堂堂锦衣卫,号称整个京都内所有高手的聚集地,把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刺客不还是逃了吗?这么多锦衣卫究竟是干什么的?还有东厂,平日里的功勋都喂畜生了吗!” 东厂的大太监尚铭和锦衣卫的指挥使宋东双双跪倒在地,两人都不敢开口,太后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一个刺客竟可以潜藏这么久,一群废物,来人,宣青藤司右司庭冷华进宫。” 周太后虽为太后,但也不过才40多岁,眼角的细纹还未有多余显现,多年争斗让其不怒自威。成化帝才二十多岁,如何能够敢于生身母亲对呛,即使他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交给锦衣卫处理,但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青藤司位于京都最为阴暗的雀舌道,虽说庞大辉煌的建筑但在夜中也显得极为阴森,成化帝的贴身太监汪直带着两个人刚到门口,就有人推门而出。 来人在门口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清冷出尘,玉树临风,整个一翩翩公子的模样,汪直上前弯腰拱手十分恭敬道:“冷华司庭,太后有令命您即刻进宫,商量今夜刺客之事。” 冷华微微颔首,进宫的路上他都在想这件事最不过就是交给锦衣卫来办,太后又怎会宣他进宫,显然这个刺客太后认识,并且见月也认识,更让他觉得不可能但又最为可能的是,跟少主有关。 “宣,青藤司右司庭冷华,锦衣卫镇抚使宋邶上殿。” 冷华看着从身后走来的宋邶一身飞鱼服在身,黑色的披风,腰间配着绣春刀和一把非常独特的配刀,一脸白净,有点儿像似戏文中的小郎君,不过煞气却更为浓厚,自然了,能够特许上殿还配刀的人,哪里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遇袭一案交与锦衣卫与青藤司共查,破案者赏金万两,但切记刺客须缉拿归案,生死勿论,钦此。” 宋邶接旨之后径直便出了宫,看都不看冷华一眼,随后冷华被太后的贴身嬷嬷带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坐在贵妃榻上,揉了揉眉心问道:“冷华,你可知哀家今日找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微臣不知,但微臣可以大胆猜想一下此事是否与少主有关?”冷华试探道。 一旁的见月点了点头,太后不准备隐瞒些什么,直接让见月开口:“今天晚上潜进宫的女刺客按身形、武功、招数,还有气息等等方面来说,都跟赵清秋非常像,太后认为如果赵清秋出现,意味着她现在还没有放下仇恨,那么是否意味着少主也要回来了,若非如此赵清秋想报仇,前几年,少主不在,青藤司备受冷落,正是防备松懈的时候,她那个时候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来,就证明少主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赵清秋这些年一直以杀死薛浸衣为首要的任务,她对薛浸衣的恨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此生薛浸衣若不死,赵清秋的仇恨也绝不会消亡。 冷华思虑了半晌,说:“太后放心,我一定会把赵清秋抓回来,也一定会查到少主所在的位置,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来发生这么多事,少主都还能平安无事,这一次少主也一定会回到您身边。” 太后似乎也乏了,挥了挥手,说:“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就好。” “属下告退!” 冷华离开之后,太后的宫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良久,太后看着身旁像木头桩子一样杵着的见月,问道:“见月呀,你说你当年尚且年幼,为什么你们少主会早早的把你放在哀家身边?是不是早就料到若是有朝一日她出了事,你还能保护好哀家。” 平日里见月都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太后也会跟她说说话,但她一般都是礼貌性的回答,从不多说一个字,这一次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的答案来逗自己开心。 “回禀太后,见月是少主捡回来的,是少主自小就教我武功学识,为少主分忧是我分内之事,少主早早的就把见月派到太后身边来,就是为防有心人对太后下毒手,少主对我好,那么她不在的时候,我就会保护好她所想保护好的一切人和事,便是要见月付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唉,你这孩子,不过谈心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你是我们大明未来的光明之一啊,当然要好好的活着了,年轻人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你们少主听着自然也是会不高兴的,唉,罢了罢了,你呀,还真是把你们少主那不好的德行学到了一分半点。”一想到薛浸衣太后却止不住地多叹几口气,可她也无法做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等着她回来,也只能默默的向她死去的哥哥祈祷,祈祷她唯一剩下的这个嫡亲的侄女能够活着回来。 宫门外冷华的马车刚刚离开,宋邶就从宫墙后现身,略带冷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镇抚使大人。”一名锦衣卫问道,“我们要跟着他吗?” 宋邶侧过头看了那锦衣卫一眼,漠然收回目光,说:“不需要,这是我宋家的私事,虽然你是我二叔手下的人,但也是锦衣卫要明白自己的职责。” 那名锦衣卫轻轻抖了一下,连忙低声认错。 “好了回去,这次刺杀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在青藤司上浪费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十八层地狱 李有林到的时候周知许已经不在现场了,庄易生怕她一个人会闯祸就也跟着她走了,而现如今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到底去哪儿了。 他立即勘察了现场,查验了尸体,我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 死者男,死于一日之内,被人千刀万剐而死,腹腔上有一个胎记为月牙状,符合城北人家傅老爷的特征,两日前其家人报案死者失踪,现已找到遗体。 “李师傅,”周知许不知何时和庄易一起回来,先是有礼貌的向周围的人问好,然后再问道:“这已经是新年以来第四起失踪死亡案了,每一个死者的死法都不相同,确认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有林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一脸不相信,反问:“我说丫头,你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既然心里有了答案又何必还来问我?“ 庄易突然反应过来,他拍了拍周知许的肩膀,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你刚才非要把我拉走,原来你早就发现了线索,你这丫头,刚来的时候还傻乎乎的挺善良的,现在怎么这样黑心肝。” 周知许完全不理庄易的抱怨,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道:“我这不是要说了吗!听好了。” 第一起案件是三天前卖菜的刘大娘被人用铁钳子拔掉了舌头,第二起案件,城西的张媒婆,被人用剪刀剪掉了十根手指,疼痛而死,而昨日死的人,也就是今天发现的死者傅老爷是被人千刀万剐而死。 “死法各不相同,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庄易这一问就被周知许给眼神鄙视了。 “刘大娘是远近闻名的长舌妇,三天两头的嚼别人的舌根,惹到过很多人,张媒婆平日里经常为了巨额的说媒金给那些大户人家介绍寡妇,关键是别人寡妇还不愿意嫁,而这个傅老爷平日里都素有传闻,他强抢民女。” 周知许继续分析道:“而他们三个人的死法都是有寓意的……” “地狱,刀山地狱,傅老爷是死于刀山地狱,是十八层地狱。”庄易忽然就明白了。 周知许这些天来包括刚才拉着庄易去走街串巷,总算找到了几人平日里生活线索,这才让周知许推测出了十八层地狱。 一个小捕快在旁边听了很久,默默说了句:“刀山地狱是用来惩罚滥杀无辜之人的地狱,那么傅老爷是不是也是……” 刚才周知许也从傅府跟前也晃过的,傅家是京都里垄断了米粮的大户,虽说算不上富可敌国,但也算是这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番这傅老爷死得这么惨,即便是平日里鱼肉百姓,但也不至于发现尸体这么久了,偌大的傅府连一个来收尸的人都没有。 着实是很奇怪。 等到黄昏,整个六扇门都没剩下几个人之时,周知许硬拉着庄易去了傅家。 “我们没有搜查令,这么做不合规矩。”庄易简直是被生拉硬拽去的,一路上被拖着还不忘劝周知许不要去。 周知许一只手就拖动了庄易,虽然她也惊讶于自己的力气居然如此大,但是没有停止过四处观察。 “别吼了,你没有发现吗?这么久了,傅家早就收到了傅老爷的死讯,尸体也在午后就拉回去了,可是到现在为什么一个法师都没有?连一张纸钱都没有发现?”周知许的话终于让庄易冷静下来。 庄易心中默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上了她的贼船。 两人偷偷摸摸的到了后院,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奏乐声。 “少爷,快过来,快过来。” 这声音两人一听就知道不是良家妇女。 庄易皱着眉头给一脸嫌弃的周知许使眼神:不会,老子刚死了,就找青楼女子来家里。 周知许鄙视他:没见过世面,这世上多的是死了老子还花天酒地的。 那这么看来,傅老爷死了没有人收尸也是很正常了。 “唉,这老爷死的也真的是惨,关键是死了之后还没有人送终,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这叫什么惨哪,三年前的姑娘才十三岁就被……这些年来是这么多个姑娘,这不,遭了报应了。” “也就是可怜了我们这些下人,主子们争家产,我们还要被这个院里拖走,被那个院里拖走。” 两个家丁就从周知许他们身后经过,所聊的每一个字都被他们尽收入耳。 两人走远之后,两人迅速离开,当晚六扇门由周知许带着冲进傅家,在花园和水塘中找到那些女子的遗物,断案傅老爷生前强抢民女,然后为掩盖此事,纵容其夫人将其将女子杀害,尸骨掩埋于后花园的各个角落,到如今也不剩什么了。 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坦白,傅家也赔光了家产给那些受害人,只是可惜那些女子在大好年华就这么去世了。 这件事情一传开,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个杀死傅老爷的凶手,说他是干了一件好事,为民除了害,本来是人人都恐惧的杀手,现在倒变成了所有人都有所崇拜的江湖侠客。 这件事情一完,凶手竟然三天都没有再做过案,根据如此有限的线索,纵使周知许再大的热情,也找不到半分的蛛丝马迹。 而且她也不是六扇门的人,只是因为很多次阴差阳错的帮六扇门找到凶手,所以六扇门的捕头才和她进行合作。 她自然是不能住在六扇门,只是住在原先城东一栋死过人的小楼,借用了捕头五两便买了下来,不过因为确实穷,即便是如此便宜的价格买了一栋楼,她也在庄易那里蹭了两个月的饭。 小楼有两层,周知许住在第二层,今天晚上因为又没有钱吃饭,所以她又去庄易家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后就在大街上走了几圈,直到夜深了,她回来一开门便皱起了眉头,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她不自觉地心生警惕,径直走到门板后面,拿起顶门用的木棍从楼梯上悄摸上去。 她心想: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敢闯空门,看她不把他打成肉饼,正当她正欲冲上楼之时,她家的横梁颤了两下,那个小贼好像也感受到了,房顶上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刀锯地狱 周知许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小贼,只见他准备跳窗而逃,知许便一跃而上,一棍子甩在了他的背脊之上。 “啊!” 是个女子。 估计是背脊上有伤,被知许恰好打中了,那女贼从窗边滑落,猛地坐到了地上。 知许捡起地上的棍子,准备要冲过去时,发现那女贼压根就没有看她。 是自己存在感太低了?这都发现不了? “你还想往哪里跑?”一个低哑的男声从窗外传来。 一个黑影瞬间便从窗外窜了进来,知许借着微弱的月光十分艰难的辨认,来人身穿飞鱼服,手持与绣春刀有些许不一样的刀,虽说不大看得清,但也能知道来人是锦衣卫,还是个官儿不小,长的还不错的锦衣卫。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那锦衣卫瞥了一眼知许。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锦衣卫便从楼下冲了上来,知许瞬间就被挤到了角落里,原本还算宽敞的阁楼一下就变得十分拥挤。 “镇抚使大人,我等已将阁楼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周知许望向那人,此时二楼已经被锦衣卫的火把照亮。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宋疯子”,东锦王独子,锦衣卫最年轻的镇抚使,宋邶。 果然,传说不假,他那皮相果然是极好,就是太像小白脸…… “你跑不掉了,带走,回北镇抚司。”宋邶略带杀气的开口打断了周知许的花痴。 那女贼没有反驳,手中握着的短剑剑锋瞬间一转,知许大喊一声:“她要自尽!” 她开口的一瞬间,宋邶的刀锋已经斩断了那女贼的右臂,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那一面墙。 知许当下惊了惊,但是心底里却没有什么波澜,还隐隐觉得宋邶做得很对。 锦衣卫一拥而上将那女贼五花大绑,右臂的血还在流个不停。 那女贼被拉起来那一瞬间突然使劲反抗,“宋邶,宋大人,我有一个同伙。” 宋邶嘴角擒着讽刺的笑,轻轻说道:“好啊,说来听听。” 女贼愣了底下毫不犹豫就指向了角落,里的周知许,有些疯狂的吼叫:“是她,是她说我们约定在这里,她来接应我。” 周知许先是流露出不屑,带点嫌弃的眼神,之后脱口而出一句:“你放屁!” 所有锦衣卫包括宋邶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周知许,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长相,温婉娇柔,怎么一开口就如此的粗俗,宋邶也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声令下,锦衣卫就把那女贼拖走了。 周知许跟着锦衣卫一干人等到了楼下,忽然听见“咻咻”的两声,几只银镖从河对岸飞过来,锦衣卫侃侃躲开,知许眼尖,那女贼趁乱跑了,她大喊:“人跑了,锦衣卫大人,人跑了。” 宋邶在知许还没有开口,便朝着女贼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刚刚追了两步又停在了原地,再没有了任何动作,这让知许非常的疑惑,不仅是她,就是其余锦衣卫也感到十分不解。 只见宋邶转身走到了锦衣卫的中间,然后拐角处出来了两个身穿青黑色衣衫的人,像是侍卫。 “是青藤卫!”一名锦衣卫认出了他们。 原来这就是名震京都的青藤卫,传说中无处不在的青藤卫。 “我们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只不过比锦衣卫慢了一步,想着就不要去和锦衣卫抢功劳了,只不过这女贼往我们圈套里跑,我们自然还是要出手将她捉拿,至于这人,宋大人,您看该如何处置?” 一听这声音知许就知道,定又是一位清风霁月的美男子,果不其然,下一刻冷华,就从转角处出现。 宋邶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冷华自然也回礼。 搞个半天,原来是瓮中捉鳖呀,唉不对,她家怎么就成了瓮了? 知许悄悄躲在后面,刚才冷华的一番话,虽说表面上是把这女子交给锦衣卫处理,其实暗中是在讽刺锦衣卫办事不利,让人跑了,这一下宋邶,既不能放弃这女贼,又不能直接开口找冷华讨要,否则实在是太过无颜面。 只是这冷华大可以不把人给他们,也大不了就是讨锦衣卫一个人情,把人又再次还给他们,可他为什么要存心刁难锦衣卫呢? 锦衣卫和青藤卫之间的氛围,连知许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众人对峙半晌,最终还是宋邶先开口。 他语气十分平淡,仿佛事不关己:“既然右司庭把人抓到了,那么人还是先给你,没有她,我们照样可以找到最后的真相,况且你也知道,她并非那天晚上的刺客,也绝不是幕后的主使人。” 冷华并没有对他这番话做出什么回应,只听宋邶继续说道:“人由青藤司带走,把这栋小楼封起来,任何人都不能入内,你……” 宋邶指向角落,锦衣卫众人迅速让开,知许赫然发现他指的是自己。 “等会儿同我们一起回北镇抚司,说清楚这件事情。” 知许哭丧着脸,情绪稍稍有些激动,她问:“不是大人,这明显就是自己要死了还要拖我下水,你还把房子给我封了,我住哪儿啊!” 一名锦衣卫上前拦下她,趾高气昂道:“大胆,此事大人知你无辜,只是叫你回去问几句话,这种待遇便不错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争辩。” “你,”周知许非常的窝火,她直接推开锦衣卫,跑到最前面拦下所有人,全然不在乎什么形象,自顾自的大吼:“我管你的,谁敢封老娘的房子,老娘跟他拼命。” 兴许是从未见过此等泼辣的女子,不光是锦衣卫,青藤卫也看呆了,那女贼只是愣愣的瞧着,没有任何表情。 “锦衣卫是如此仗势欺人嘛?”冷华不知何时竟挡在了周知许的前面,还一改温润的语气质问着锦衣卫,“如若放心不下,大不了就好好调查,这楼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何必封楼,对无辜百姓带来不便呢。” 气氛瞬间又凝固起来,正当这时,宋邶眉间一皱,电光火石间拔出刀就掷向周知许身侧的数十米后的槐树,力度之大居然将树干生生掷穿,一黑衣人从树后逃走,两块儿不知道是人还是猪的肉,白花花的,也从树后滚了出来。 青藤卫和锦衣卫立马追了上去。 周知许从冷华身后伸出个脑袋,往那边一看,一个声音从脑海中窜出。 “刀锯地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狂魔 ”你,刀锯……站住。”周知许猛地抓起刚才的木棍,边追边大喊道,“给老娘站住杀人凶手,你个混账东西你给我站住。” 知许一跑,冷华连想都没想的直接追过去,那女贼被青藤卫押送回去。 宋邶这些天也或多或少听过这些凶杀案,觉得有些兴趣,便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周知许立马就要追上那人,可那人突然一下就隐没于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周知许连忙停下,然后非常疑惑的自问自答:“是我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不对,不是我的问题。” “怎么了?怎么人不见了?”冷华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周知许十分疑惑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而周围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见他追上了周知许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特别不解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追到这里的时候,明明上一刻还看见他在前面跑,下一刻他就不见了,我也没眨眼啊!” 周知许心想难不成是见鬼了,怎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见知许还是十分疑惑,冷华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找不到就算了,他始终还会再次出现,说是十八层地狱,这才出现了几次,他还会再次出现的,下一次赶在他杀人之前把他抓到也可以。” “嗯。”周知许沉闷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冷华,让她更为疑惑的是,一开始她被锦衣卫为难的时候,冷华居然会出声护着她,当她奋不顾身追向凶手的时候冷华居然也跟了上来。 他是堂堂青藤司之人,而自己不过是一孤女,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莫非…… 周知许轻声咳了两声,问道:“呃,这位大人,我跟您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她这一问,让冷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果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 冷华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路口边的宋邶,眼神中的一丝温柔立马便消失殆尽。 周知许也发现了他,而自己不自觉的往冷华面前走了一步,就像是要把他挡住一样。 宋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有当场就揭穿这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感觉。 不管这女子是否真的和青藤司有些关系,来日方长,日后总是可以再见一见的。 宋邶的目光往城楼上看去,然后他问道:“怎么凶手的轻功如此的好,在冷华司庭的手上逃了?” 冷华? 周知许再一次感到震惊,青藤司的右司庭会亲自现身来抓那个女贼,看来那女贼必定和太后遇刺一案有莫大的关系。 冷华慢慢把周知许往身后拉开,然后直视宋邶冷淡还带有挑衅的目光,他说:“那个凶手或许不是大明的人。” 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肯定不会是人消失,而是自己看不见,这样的人只让周知许想到了一种。 “是东瀛忍者!” 如果这些天发生的凶案都跟东瀛人有关,那这就不是简简单单六扇门可以处理的案子,一般来说这些案子牵扯到皇家的,就是锦衣卫,若是牵涉到一些是由皇家掌控,但又不是由皇家之人介入的,便是青藤卫。 但是无论如何轮不到自己来管了,不行好不容易接到这么大一个案子,绝对不能放手,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回来。 天一亮,那一句被一分为二的尸体便被抬回了六扇门,这是锦衣卫和青藤卫分别派人跟了回去,而周知许的小楼也被锦衣卫查封了,无处可去,只能先暂时去六扇门,之后再想办法。 庄易今日一进门,便看见锦衣卫围在院子里,一走进到院子,就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周知许,被两个青藤卫包围,像是保护却又像是监视。 “这是怎么了?丫头!”庄易刚靠近周知许就被青藤卫拦住。 其中一人说道:“冷大人有令,任何人在他出来之前都不可以靠近周姑娘。” “唉,不是,两位大人,我是他的朋友,真的是朋友,真的是好朋友的那种,不信你问问她。”庄易有些情急,解释的时候就稍显滑稽。 还是刚才那名青藤卫,只不过这一次稍微有一点点礼貌,他说:“抱歉,我们恕难从命。” 周知许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推开,昨夜实在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还有心情,她现在没去投河自尽已经是非常的坚强了,哪有力气再去管他。 庄易见百般反抗都无果,干脆就去房里和他们商讨这一次的案情。 都要踏进房门了,就听见周知许后面喊:“您就别去添乱了,赶紧回来,这件事情就在刚刚已经被锦衣卫接管了。” “什么!” 周知许风轻云淡的解释:“唉,别担心,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的,皇上口谕想锦衣卫来管这件事情,但是太后呢,刚刚下了懿旨要青藤卫来接管这件事情,反正怎么说都没有我们六扇门的事,别去添乱了,回家歇歇。” 庄易默默的退回了院子里,心想那岂不是这房里现在六扇门的第一捕头,青藤卫的右司庭还有锦衣卫的镇抚使,都在房里谈这件事情? 幸亏刚才没有进去。 “不是,唉,不是,那刚才怎么没有一个人拦我呢?”庄易诱惑不已。 周知许对他无语了,当然是因为青藤卫一直只来了三个人,而锦衣卫来的,又不是那位真正有权利的镇抚使宋邶,只不过是一个坐在镇抚使位置上的傀儡,天天拿来给宋邶挡刀。 不过周知许确实是挺疑惑的,就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可以坐上镇抚使位置,哪怕是个傀儡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实权? “不至于这么不得人心?”周知许想的太入神连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都有没有发现。 “现在锦衣卫宋氏只手遮天,皇后又是他们一族的,有才干的人不归顺现在的指挥使,自然也就只能是一个空壳子。”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青藤卫,开口回答了周知许的疑问。 “咦,你会说话呀,看着我这么久我还没有听你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周知许装作惊讶的抬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曙天 “我不是哑巴。”那青藤卫生硬的解释。 “都说话了,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哑巴了。”周知许笑吟吟的说。 那青藤卫像是被哽住了,便转过头不和她说话。 周知许也不继续逗他,只是时不时的会多看他两眼,好像是久别重逢的那种感觉。 “诶。”周知许扯了扯那青藤卫的衣角。 他转过头,眼神中似有些周知许看不明白的希翼。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周知许一脸期待的问。 那青藤卫愣住了,半响,另一个青藤卫碰了碰他,他才回过神来,语气十分生硬的说:“我叫曙天。” 周知许撇嘴,也不说认不认识,不过名字倒是好名字。 “耿耿星河欲曙天,这名字不错,谁给你取得,挺有文采的。”周知许冲着他挑挑眉。 曙天没有再理她,周知许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周知许也就没有再喊他。 院子里又恢复寂静,只有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六扇门第一捕头的声音,有些无奈和悲伤。 庄易和知许默契的为他默哀。 说起来这六扇门和三法司的处境实在是非常的尴尬。 当今的天下锦衣卫和东厂深得皇上的欢心,而青藤司,又是太后的心腹,青藤司的司首又是陛下的股肱之臣,这三法司几边都不讨好,自然是日子如同夹缝中求生,难过至极呀。 这青藤司的青藤卫全部都是司首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旧人,而且这司首的素来有灭绝之称,锦衣卫又要经过重重的选拔,最后成为断情绝爱之人才可以成为锦衣卫,就算是六扇门的人想跳槽,也没办法跳啊! 总不至于去东厂。 周知许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众人刚把目光转向她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 冷华率先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周知许,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容貌气质都不亚于冷华的,男子身穿飞鱼服,应该就是那位没有实权的镇抚使,柏妃的弟弟柏峙。 六扇门的第一捕头走在最后,虽说不算是喜上眉梢,但眉头却也挂着喜悦。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笑起来像个弥勒佛,自己不知道吗!”周知许躲在曙天后面,悄悄摸摸地吐槽。 冷华和曙天对视一眼,冷华十分无奈的笑笑,而曙天则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知许,随后又像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周知许见冷华过来直接凑了上去,笑脸盈盈的问:“冷大人,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抢六扇门的活儿! “放心,这案子还是六扇门的。”冷华一句话打消了周知许的疑虑。 第一捕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慈祥的笑道:“各位六扇门的同僚们,还有我们六扇门的合作伙伴周知许周姑娘,从今天开始由青藤司督查我们六扇门来办理这个地狱狂魔,冷华司庭亲自过来,大家欢迎。” 庄易和周知许悄悄摸摸的凑到一起,两人十分惊讶,锦衣卫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当然不是,第二天周知许就从第一捕头的口中探听到了消息。 “你是说,冷华答应了柏峙放弃太后被行刺一案,以此来换得六扇门去办地狱狂魔一案?”宋邶擦着自己的佩刀,颇有兴趣的询问今天的事。 宋樗点头,回忆道:“冷华非常干脆就放弃了太后遇刺案的办理权,地狱狂魔的案子有什么大的好处吗?” 宋邶拂过佩刀上的不归二字,眼神冷如刀锋。 让冷华如此果断放弃太后案子的不是案子,而是,办案子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多事之秋 自从上次遇见刀锯狂魔开始青藤司便昼夜不停地巡查着,京都的各个地方,几乎没有一丝遗漏,可是这杀人的狂魔却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再也未曾出现过。 而行刺太后的女贼被青藤司抓到之后,第二天便交给了锦衣卫,锦衣卫那边查了很多天,也没有查出了什么所以然来,青藤司派人几次去暗中查探,都被送别的人给挡了回来。 周知许这几天查案子查得焦头烂额,但凡是找到一丝半点线索,下一刻便会断了,就像是有人放的线索出来逗她玩儿。 “岂有此理,”周知许使劲拍了一下满是卷宗的桌子,大声怒吼道:“别让我抓住他,否则我定扒了他的皮。” 庄易轻言轻语的说了一句:“放心,你一天两天是抓不到他的。” “滚!”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城北郊外,当街行凶,已经造成几人伤亡,咱们六扇门是离的最近的地方,赶紧派人过去!”一个街头巡捕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周知许立即拿起桌边的一把短匕首就直奔城北郊外,在一路上都看见有人慌慌张张的从城北方向逃往城中。 这件事情看来十分的严重,不然她想拉一个人来问问情况,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搭理她。 争取算得上是第一个到达城北郊外的官家人,引入眼帘的是,横躺着的这些尸体,身上尽是些刀痕,而纵刀行凶之人却不见了。 庄易赶到的时候周知许已经沿着血迹向城外追去。 “不好。” “发生什么事?周姑娘呢?”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庄易身边。 庄易被他狠狠的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回答了他,说:“周知许根据行凶之人,追去城外了!” 曙天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明明知到她武功尽失,记忆模糊,还离开了她身边一刻,明明知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一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却还没有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 “庄捕快我先去追她,你在这里等青藤司的援兵。”曙天说完便追上去。 城外十里竹林处,周知许刚踏进这竹林一步,便感觉到周围血腥气蔓延,阴森无比,她不自觉的停下了脚,环顾四周。 这凶手是突然间发狂的,不然也不至于死伤那么多人,那他居然在人群中装了这么久的正常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装不下去了?或者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让他发了狂? 那么一个发狂的人往这竹林深处逃了,是会一直逃,还是会躲在这里。 周知许若是他,必然选择后者,自己神志不清,后有追兵,万一前面还有人埋伏或者拦截,那岂不是自投罗网,还不如躲在这层竹林深处,即便是派人来搜,至少能拖延时间到他清醒的那一刻。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藏的深,还是我搜得快,我就不信了,你还能藏到地底下去!”周知许愤愤然的说了几句。 忽然知许感觉到身后一阵阴风刮过,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心中默数一、二……就是这个时候转身拔出了匕首刺向身后那人。 然后……手腕儿被那人捉住,顺势扭转,匕首也应声落地,她被反擒了。 “应急反应力不错,就是身手差了一点儿。”这低哑的嗓音,略带嘲讽的声音,怎么就那么耳熟? 周知许费劲地扬起脖子,一瞧便瞧见了那一方红色的布料,怎么又是锦衣卫? “敢问阁下是锦衣卫的哪一位呀?”周知许被全方面的碾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本领,连来人是谁她都看不见。 那人没有与她过多纠缠,很快就松了手,因为那人突然松手,周知许一个没反应过来便倒在了地上。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周知许费劲的撑起身子,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留给了她深刻印象的俊脸。 宋邶?怎么又是他?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周知许尴尬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角,然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原来是锦衣卫宋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大人,是小的的错。” 管他脸皮不脸皮的,现如今还是这条小命最重要,偶尔低个头又没什么大事。 宋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两眼,甚是不觉得问:“你身上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让青藤司最高等级的暗卫,沿途保护你到这种地步?” 什么暗卫? 宋邶嘴角轻轻一抹冷笑,往周知许的身后瞧了瞧,然后抬头又看了看说:“还不出来?” 周知许不知所措,半晌,宋邶说:“他还不出来,那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找,跟紧了,万一落单遇上了别人,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只是到时候看他会不会出来救你。” “那就多谢大人带我一程。”周知许苦哈哈的回话。 心中当然是百转千回的骂着宋邶,谁稀罕你,有没有暗卫老娘都不会出事,用得着你来横插一脚吗? “快跟上。”前方的宋邶冷冷的甩下一句。 曙天藏在幽密的竹林里看着,分外不高兴的周知许,虽然不愿意却还是跟了上去,那副委屈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和他记忆中的薛浸衣不相符合。 通过这些天,他跟着周知许,发现她确实很多习惯甚至是语言都跟薛浸衣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是又莫名的相似,有时候曙天都会怀疑,究竟是不是冷华和自己太久没有见到她而认错了。 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是冷华的人皮面具也到不了如此的水准。 见他们走远了,曙天悄然跟了上去,他并未在周知许到底是不是薛浸衣这件事情上多纠缠,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宋邶,今日他突然出现必定不简单,此人与他父亲一样,虽说平日里风评极好,正人君子,但却也不是什么古板迂腐之人,城府颇深不得不防。 况且他和冷华多次出现在周知许的身边,难免引起锦衣卫的注目,莫非是他想从周知许身上找到对付青藤司的办法?还是发现了周知许不一般的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东瀛杀手 周知许跟着宋邶一路深入竹林,从竹林深处吹出来的阴风越发的大,让周知许都不自觉的靠近宋邶。 宋邶发现了她的靠近,斜睨她一眼,略有不屑,讥讽道:“胆子这么小?当时抓刀锯狂魔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当时直接抄起木棍就冲了上去,说这个女人胆子小,他还真的不相信。 周知许被阴风刮得冷汗阵阵,不想也不敢回嘴,只能在心里狠狠的骂他,什么锦衣卫,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怎么不说话?在心里默默的骂我?”宋邶连头都没有回,可周知许却能想得到他挂在嘴边的冷笑。 “呼呼……” 竹林里的阴风刮得越来越奇怪,周知许为了不得罪宋邶,免得他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在心里劝了自己几句,便开口道:“不曾不曾,宋大人,我从来都是很崇拜你的,人嘛,都有害怕的……嗯,这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奇怪了。” “吼吼……” 现在这风刮得实在是太大,很大的不对劲,宋邶原本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确实十分的奇怪,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竹林深处有古怪。 曙天走在他们前面,先一步闻到了风中不一样的气味。 宋邶把周知许拖到身后,用披风挡住她,说:“屏气,凝神。” “怎么凝神?啊!为什么要……”周知许被宋邶捂住了嘴。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宋邶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把她扔开了。 等周知许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宋邶已经进入了竹林深处。 不会,就这么把她抛下了? 真过分。 周知许完全忘记了宋邶说的话,她下意识的狠狠吸一口气,然后瞬间就昏厥了。 “少主,少主。” 周知许的意识极为模糊,但是身边发生了什么却一清二楚,连每一个字都听得见。 “来人,杀了那个男的,那个女的抓活的。” “杀我?就凭你们?找死!” “啊!” 周知许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溅了一滩水,闻着这味儿,是血。 血,好多的血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像是要挤爆她的头一样。 “杀了你们……” 周知许听见这句话之后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然后脱口而出一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发什么疯?”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紧紧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周知许眼前一晃,一个人突然蹲在了自己面前,是曙天。 “怎么样?怎么了?吓到了吗?”曙天问到最后的问题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个世界上有东西可以吓住她? 周知许愣愣的摇摇头,她只记得有一个声音在一直说“我不甘心”,但是至于刚才梦到了什么,她居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啊!”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吸引了周知许的注意力。 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跪着三个男人,看打扮应该是杀手,而宋邶刚刚在审他们,一个杀手已然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周知许慢慢的站起来,一脸不解,问:“这是怎么了?他们就是持刀杀人的凶手?” “不是,他们是杀手,来杀谁的不知道,不过,那个凶手还在里面。” 宋邶追进去的正巧撞见那人想往外跑,但是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正到宋邶提刀上前时,一阵浓烈的迷香传来,宋邶虽说没有中招,但凶手却趁着宋邶屏息之际消失了。 “这下,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倭寇。”宋邶表情十分严肃。 他心想:父亲正在两浙抗倭,倭寇深入京都,若是事情闹大,即便是圣上宽厚,青藤司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宋家。 “宋大人,你先别急着担心你父亲,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太后遇刺一案如今还没有进展,太后今天可是问起了。”冷华依旧是一袭白袍,在青藤司一众人之间格外显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凭空消失 太后今天很是生气,因为三天过去了,锦衣卫都还没有交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当然她对于冷华把这件事情拱手让给锦衣卫也非常的气愤,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以为青藤司居功,他居然直接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了锦衣卫。 对此冷华只是解释出现了一个案子,可能直接关乎于薛浸衣。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算了,随他们去,等你们少主回来以后,这件事情她自会解决了,下去。” 宋邶对于冷华绘声绘色的说着太后对锦衣卫如何不满,他露出嫌弃的眼神,像是询问,却更加像挑衅道:“那,冷华司庭,三天过去了,十八层地狱有线索吗?” 冷华的表情倏地便冷了下来,心中冷笑,不愧是锦衣卫,能说会道,巧言令色。 “两位能不能不吵了,关心一下那竹林里面没有逃掉的凶手!”周知许实在是不想多做纠缠,如果这一次让这些杀手跑掉了,说不定就再也抓不到他,况且十八层地狱的案子,一点头绪没有,又再一次出现了一个东瀛杀手,说不定是一个破案的契机,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在这里吵架而错过了这个机会呢? 青藤卫一个接着一个成队列的潜入进去,周知许本想跟着他们后面进去,刚走出一步就被宋邶拽住了衣领,直接往后一拉摔在了地上。 “后面去,连个小官都算不上,到前面去现什么眼。”宋邶与冷华双双上前。 曙天扶起她,见她十分不快还跃跃欲试的样子,劝道:“宋邶虽然下手重了一点,但他说的没错,你确实不适合进去。” 周知许小声嘟囔了几句:“关你什么事,我爱进去就进去,这竹林是你们青藤司的还是锦衣卫的,官大了不起啊,官儿大就能欺负平民百姓了。” 见她这副憋屈的样子,曙天忍不住问道:“若你实在是想进去的话,那你能……” “我能,我能,我什么都能,我什么都可以干,只要大人您带我进去,我当牛做马都可以啊啊,大人你带我进去!” 曙天着实被这强悍的演技震惊到了,开始的时候还一副什么都不情愿的样子,看到点希望就变了一张嘴脸。 虽然性格不一样了,但是善变的本性却还是一点都没变。 曙天递给她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还刻着青藤纹路,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一直跟着我寸步不离,半步都不能离开,知道吗?” 周知许点头如捣蒜。 两人随即也进了竹林深处。 一众青藤卫在竹林最深处搜寻了很久,几乎的每一块地皮都翻过来了,但是就是没有见到那个杀手,别说杀手,连根毛也没有看见。 宋邶虽然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不见,竹林明明也没有其他的出口,两面环崖,除了出口,剩下他的地方就是守备军营,可以说这是个绝地。 而青藤卫在搜查方面在这世上是绝无仅有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不可能会找不到,那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杀生 曙天一路上虽然都分着心思去照顾周知许,但也没有忘了沿途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若是那凶手趁着众人都去了一个地方,趁机往回逃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奇怪,这竹林里的死气沉沉,根本就没有活人血腥的气息啊!”周知许说的本来是心里话此时却脱口而出。 曙天并没有对她说的话,感觉到疑惑,也并没有质疑她,因为他相信即便是周知许失去了记忆,但属于她本身的能力也还是在的。 她也在东瀛学过忍术,说不定作用会比这些人都要大。 周知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会些什么,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废柴,可自觉一直在告诉她,她这个废柴可能有一点不同寻常,至少她真的能够通过周围的一切来判断未知的情况。 “你说这话是有什么依据吗?”曙天问。 依据? 周知许有些尴尬,她笑道:“”那、那、那不是判断,更没有什么依据,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说一句,我是凭直觉来判断的呢,你也不要太当真了。” 免得到时候事实不是这样子的,反倒闯了祸,她自己还要来背这个锅。 他们找到了宋邶和冷华的时候,青藤卫几乎快要绝地三尺了,可是还是没有发现痕迹,包括地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干透了,没一丝一毫的追踪价值。 冷华准备让他们再扩大一些范围,这时宋邶出言制止,他说:“不用费力气了,我们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天罗地网,曙天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证明凶手并没逃出竹林,他还在竹林之内或者在守备军营。” “绝对不可能在守备军营。”冷华已然明白宋邶的意思。 京都的守备军营极为森严,并且有一位主将,三位副将,都是朝中不同派系的人,自然不可能有互相包庇的嫌疑,东瀛人和他们中任何一个有联系,其他三个肯定拼了命的弄死他,所以不可能是守卫军,那就只能是这个凶手还藏在竹林里。 “难不成,凶手真的死了?”周知许这一次终于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认为凶手可能已经死了,很有可能被灭口,现在我们更应该去寻找的是他的尸体。”宋邶独自一人往回走,那一副甩手掌柜的潇洒,险些让人以为他是要走人了。 曙天和冷华对视一眼,曙天先开口,问:“既然如此,她的想法也是一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冷华当然听出了曙天所说的她是谁。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去找!”青藤卫立刻四处散开。 周知许虽然一路跟着他们在找,但脑海中却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她一开始说凶手死了曙天没有多大反应,宋邶一说青藤卫就去找了? 难道是青藤卫群龙无首,看着锦衣卫日渐红火想要跳槽到锦衣卫? 如果是这样,那青藤司司首回来之后会有多难过啊。 “呼呼~” 一阵阴风吹过,周知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眼神就定格在了一处小坡上。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插在上面。 她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顿时一股子血腥味冲进鼻子,她一个踉跄踩滑,脚一扭,一个转弯便摔在了一个稍稍有些硬朗的怀抱。 怎么又是飞鱼服,她再一次尴尬的笑道:“宋大人……不好意思!” 宋邶一把把她拽开,像是丢开脏东西一样。 “不就是抱了一下嘛,用得着嘛!”周知许小声发着牢骚。 “你是想当着青藤卫的面,和我这个锦衣卫有什么牵扯吗?”宋邶反问。 周知许不说话了,她的目光转向了小山坡上那把璀璨夺目的长剑。 不知何时到她身边的冷华轻声呢喃道:“杀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杀生之主 杀生。 薛浸衣的佩剑出现在竹林的消息即便是青藤司一直在拦,也根本毫无作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皇宫。 见月和冷华双双跪倒在地,皇帝和天后一左一右的坐在上方,两人脸色十分难看。 “啪。”皇帝拍了一下桌子,语气阴森道,“你们还想瞒朕多久?” 他和太后都一直以为薛浸衣是因为在暹罗太多事,而且寒衾还在瓦剌人手里,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回来。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传出了薛浸衣佩剑杀生的消息,况且,那个东瀛忍者的尸体还出现在了旁边。 可薛浸衣没有回来,怎么看都有问题。 冷华在看见杀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皇帝和太后了。 “陛下,这件事情是卑职一人主意,与见月无关。”冷华说。 太后面上的怒气比刚才更甚,他直接抓起一旁的茶杯就扔了过去,不过砸到冷华面前,毕竟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冷华长大的,下不了狠手。 “你不要说这些,阿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她到底在哪儿?”太后怒极,恨不得起身到他们面前。 皇帝虽说也是气急,但是还是先稍稍安抚了一下太后。 冷华将事情和盘托出,说:“其实当年少主离开去东瀛学艺的时候就料到了可能会有今天的结果,她让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先拖着,不管她是生是死,也要拖着直到赵清秋出现……” 四年前,薛浸衣前往东瀛学艺,她在临走之前或许就已经料到会有人杀她,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回来,所以布置好了一切。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潜伏在大明的瓦剌谍者,不光是瓦剌人与大明关系难以融洽,寒衾还在瓦剌人手里,而赵清秋的出现就是薛浸衣计划的开始。 “按照你所说,这一次太后遇刺,很有可能与赵清秋有关,而阿许的计划也将要开始了?”皇帝问道。 “不错,冷华不敢欺瞒皇上。” 太后哽了一下,试探性问道:“阿许,是不是……凶多吉少?” 本来说是三年就可以回来,现在却已经是第四年,而上一封书信也是夏日,如今冬日快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冷华如今要是说薛浸衣会没事,太后和皇帝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陛下,太后,”冷华磕头伏地,语气十分坚定道,“少主日前已与我联系,只是碍于有些关于暹罗和东瀛的事情需要查清,无法露面,今年中秋之前,少主定会回来。” 此言一出,连见月都十分讶异的看着冷华,见他那副笃定的样子,见月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好、好、好,”太后连说了三个好,最初听见薛浸衣将不日归来时的兴奋已经被威严取代,她道,“若是中秋薛浸衣未曾归来,冷华,哀家拿你祭天。” 没有接到薛浸衣的指令,见月还是依旧要守在太后身边。 冷华和她并肩走在出宫的大道上,直到要出宫门的时候见月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才所说是真的吗?少主她……” “哟,这不是右司庭大人吗?哪阵风把您吹进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东厂 来人正是东厂大太监,尚铭。 “冷大人,”尚铭向他作揖,笑着问,“不知道大人这么晚还在宫中是有什么事情吗?” “皇命难违。”冷华并未多说,也不想跟他多说。 见月从来都不愿意和东厂见面,更别说是这种趁着薛浸衣不在,掌权惑上的大太监。 “先走了。”见月连看尚铭一眼都觉得多余。 尚铭对于她的冷淡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抚了抚自己的拂尘,说:“不知道为什么,见月姑娘对我经常没有好脸,或许是我长得不好看,人也老了。” “呵,”冷华是真的忍不住了,他脱口而出一句,“尚大人,我觉得她对你没有好脸并不是因为你脸长得不好看,您多想想,我先走了。” 看着冷华离开,尚铭收起了脸上的假笑,就刚才他和见月那副样子都让尚铭不自觉的想起了薛浸衣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自己长得不好看,脏了薛浸衣的眼,薛浸衣却说,他的义子长得那么漂亮,也不见得看起来多舒服。 尚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来嚣张和讨人厌真的是会传染的。 宋邶并未把杀生剑出现的事情说与宋家人,更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父亲,可第二天一早他便收到从两浙来的信鸽。 宋樗拿出字条念道:“吾儿此期,有关于薛浸衣之事,你二叔自会处置。若是有事,绝不可和青藤司发生冲突。” 宋邶很是奇怪,从他回到京都开始父亲就不让他和青藤司沾上一丝的关系,可薛浸衣那个时候便已经不在京都,即便是忌惮,但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却又让二叔去处理。 他原来一直认为,因为皇后的原因,他们宋家和薛浸衣水火不容,可如今看来,并不是他们宋家,而仅仅是他二叔一家。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宋樗问。 如今因为杀生剑的出现,十八层地狱的案子已经全权交给了青藤司,而那个刺杀太后的女刺客也查清楚了,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但她为什么突然间跑出来刺杀太后,期间原因她死都不肯开口。 宋邶想到这里,抓起桌上的不归刀,说:“走,去诏狱。” 阴暗低湿的诏狱牢房中不断传出惨叫声,汪直手中捏着太后的懿旨,面色十分苍白,他跟着锦衣卫径直去了诏狱最深处的牢房。 “罪犯青禾接旨,太后有旨,青禾犯上作乱,意图行刺哀家,被抓后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命宫中宫人就地正法。”汪直一念完,后面的两个宫人就直接上去,从袖中扯出一条白绫。 待宋邶到诏狱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出来通风报信的锦衣卫。 “宋大人,太后来人了,那个女贼青禾……” “快,快杀她!”汪直在一旁指着青禾催促那两个宫人。 一把绣春刀穿空而来,擦着一个宫人的脸过去,斩断了白绫。 “汪大人,在诏狱里当着锦衣卫的面动私刑,你是要死吗?”宋邶一挥手,锦衣卫便包围了汪直。 汪直把太后懿旨拿在手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哆嗦的威胁道:“大胆,宋邶,这可是太后懿旨,哪里轮得到你……” “我,锦衣卫,只听从皇上的命令,太后懿旨对宋邶有用,对锦衣卫镇抚使没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青禾 “当真!宋邶当真是如此说的?”汪直一回宫就对着太后痛哭流涕,哭诉今天宋邶不禁抗旨而且还对他拳脚相加。 见月面色极冷,她认为汪直说的话有真有假,宋邶救下青禾是真,不过口出狂言和拳脚相加是不是真的就有待考虑。 太后也不是什么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人,只不过就抗旨这一件事情,足以让她颜面扫地。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闹大,”至少在薛浸衣回来之前不能闹大,“见月,既然宋大人如此大的官威,你今日便去北镇抚司讨教讨教,顺便带句话给那个刺客,就说,让她仔仔细细想清楚,到底要为家人报仇,还是要继续活在世上。” “是。” 青禾冷眼看着面前的宋邶,一个锦衣卫正在为她治伤。 “呵,锦衣卫居然还会救人吗?”青禾轻轻合上了眼睛。 “不是救你,不对,也确实是救你。”宋邶说,“你要知道,这次太后没有杀成你,日后必定还会动手,你还不能死,所以要先医治你。” 青禾睁开眼睛,心想,看来计划已经开始,杀生剑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着青藤司,也就没有人会挡他们的路。 只不过,薛浸衣应该已经死了,即便不死也废了,他们再费力气都没有什么用。 谁都拦不住,她的复仇,谁也挡不住。 “哈哈哈。”青禾想到薛浸衣,实在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宋邶见她笑得十分诡异,心中莫名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来,无论如何,青禾突然的刺杀都是一个谜,看起来她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关系,可是最后弄个半天,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她这里。 刺杀太后、东瀛杀手十八层地狱、杀生剑的出现,这些事情看起来毫无关系,可是却都有一个共同点——薛浸衣。 宋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这些人做这些事情是否想要引出薛浸衣?或者是抛出薛浸衣,另行其他计划? 可这些事情撞在一起,宋邶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大人,青藤司近卫见月来了,带着太后口谕。” 宋邶瞥了一眼还在笑的青禾,冷声道:“把她打晕。” 见月一人站在北镇抚司的大堂前,锦衣卫站在两边,有些人的目光在她身边来回打量,可能是因为青藤司第一次来人到北镇抚司感到好奇。 何况还是青藤司的两大近卫之一,太后的御用侍卫。 宋邶一来周围的窃窃私语便停下来了,虽说见月的传闻极多是不好听的,但宋邶还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见月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宋邶会对她这般有礼,她随即伸手向他揖了一下。 “这……” “见月大人,不必如此……”宋邶伸手扶她。 见月摇头,执意回礼,宋邶见她如此,也没有再阻止。 见月说:“宋大人职位在我之上尚且向我点头示意,我家少主从小便说,若是一位君子礼待于我,我必以更为有诚意的大礼回之。” 她的少主也曾说过,那素未谋面的宋家大公子实为君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冰山地狱 至于宋府其他人,少主说了,能不看就不看,着实伤眼。 “是吗?薛司首说得很对。”宋邶淡然一笑,他问,“见月大人今天来北镇抚司是有什么事情吗?” 见月清了清嗓子,将太后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太后口谕,你们先不用下跪。” 一听这话,包括宋邶在内的一众锦衣卫都默默的站直了。 “宋邶对内官无礼,着扣除三月俸禄,一年之内不得晋升,犯人青禾由青藤司近卫见月审讯,暂时关押在北镇抚司。” 宋邶面无表情,他对于太后的口谕并没有太多惊讶,若是非要说惊讶的话,那就是太后的惩罚还没有他想象中的重。 不过,要是他们家的人知道了他一年之内不能晋升,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 “宋大人,我现在就要去见青禾。”见月说。 宋邶招呼了一个人去带她下去,既然太后都下旨了,那么暂且青禾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宋大人,宋大人。”一个听起来十分焦急的女声突然闯进了宋邶的耳中。 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十分不耐烦道:“让她进来。” 来人正是周知许。 宋邶看着她这一身仿佛从地上滚过的打扮,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你是一路滚过来的吗?” 周知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忽的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她问:“敢问大人,您家族中是否有人居住在城东?” 宋邶问:“到底有什么事?” “回禀大人,今早庄易巡逻之时在城东发现了一具女尸,已然面目全非,经李有林仵作勘验之后,发现她很有可能是您的堂妹。”周知许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邶让她带路,他现在不能断定什么,但确实他的堂妹住在城东。 宋家三兄弟,老大在两浙抗倭,老二是锦衣卫指挥使,老三却早逝,这个堂妹是他三叔唯一留下来的子嗣,早年间便嫁去了城东一家富庶人家,后来那一家人死于一场瘟疫,宋邶的堂妹便一人操持着全家,虽说同在京都,但自从出嫁,这个堂妹就再未曾和宋家联系过。 当宋邶看见面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他先是问了一下死者特征,最后再确定了身份。 不过宋邶抛开锦衣卫身份不说,本身与这个堂妹就没有多大联系,她出嫁的时候他还在两浙。 但在旁人眼里,宋邶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也忒无情了。”薛浸衣小声的说了一句。 李有林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复杂,随后收回目光。 “冰山地狱,有什么含义?”宋邶突然对着正在暗自吐槽他的周知许问道。 周知许还是被吓得愣了一下,然后断断续续的答道:“是、是,身为人妇,不洁,连同奸夫杀害夫家……” 所以是在冬日里脱光了衣服,然后千刀万剐。 宋邶没有听完她的话,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桩丑闻,对宋家和皇后的丑闻。 “大人,您看……” “准了。”宋邶应了周知许的话。 周知许疑惑不解,她不是还没说吗? 宋邶低声吩咐道:“周……姑娘,劳烦你去一趟宋嫦府上找一找证据。” 宋嫦,是死者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奸夫 对于这些个十八层地狱的杀手,抛开一切,他们选择的对象还真的是没有错。 上一次傅老爷干的伤天害理的破事最后也遭挖出来了,那些深埋于地下的尸骨也得已重见天日。 虽说不能够全将希望放在杀手身上,但周知许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宋嫦的府邸看看。 自从宋邶知道宋嫦的死讯之后就直接派锦衣卫去包围了宋嫦的常园。 但周知许和宋邶到常园到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柏峙。 “宋大人。”柏峙先是想宋邶揖了一下,再是向周知许点头示意。 连周知许都看得出来,宋邶是极为不喜和面前这人打交道的,但他还是保持着基本的风度向柏峙回礼。 “不知道柏大人今日来这里有什么事?”宋邶问。 柏峙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反问:“宋大人,你不知道吗?” 就在一刻钟之前,青藤司就已经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上奏给了皇帝,皇帝并未对宋家说什么,也没有质疑宋邶,只是宣了柏峙,说是让他也去查案,任何情况都要向各种汇报。 “宋大人,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也不过就是想让你避避嫌。”柏峙还是笑着。 周知许有些忍不住了,她问:“柏大人,死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好笑的?您一直在笑些什么?” 脸不酸吗? 柏峙听见她的话,一瞬间脸就崩了,笑容变得极其诡异。 宋邶挑了挑眉,说:“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径直走进常园,柏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转身进去了。 曙天靠在常园的侧墙上,将柏峙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人,太能忍了。 周知许一进门就直奔着宋嫦的房间去,李有林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在死亡前有过房事,所以想要找到凶手,就要先找到奸夫。 宋邶只比周知许晚到几步,进门的时候发现整间屋子都被翻干净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大人……您等等,我马上就找完了。”周知许一边找一边喊,好不繁忙。 宋邶:…… 他也没有想要进去的想法。 “宋大人,”柏峙看见眼前这一幕之后就改变搜查卧房的主意了,“我们分别去查厨房和书房。” 正和他意,宋邶选了厨房,柏峙也十分情愿的去了书房。 常园的书房经过了主人的变迁,显然已经改头换面,整个书房都充斥着脂粉气。 柏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都是姓宋,宋嫦和宋邶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这女人,实在是没品位得很。 而厨房这边,宋邶也暂未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发现了汤罐中的一些太子参和麦冬。 治咳嗽的药,但是太子参…… “大人,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周知许的声音刚刚传到宋邶耳朵里,人就已经到了他面前。 她把一颗褐色的东西放在手里,宋邶接过,放在嘴边闻了闻,是曼陀罗。 “有人迷晕了宋嫦,然后再行凶,不过那天晚上那个奸夫在不在就……” 宋邶接了她的话,说:“没在,厨房中有药,是煎给那男人的,但是这药罐的中的药渣已经颇为暗沉,至少不是昨天的,所以,昨天那个男人并没有在场。” 这凶手这几天都没有行凶,昨天突然就开始杀人,并且计划非常周密,绕过巡查的六扇门,甚至是神出鬼没的青藤司,这一次的案件必然是蓄谋已久。 为什么偏偏是昨天? “不是今天,不是明天,而非要是昨天?”宋邶拨弄着药罐中的药。 周知许试着问:“莫非是知道昨天晚上那奸夫不会来?” 只能是忌惮,忌惮那奸夫,只是什么人会让凶手忌惮。 “我猜,估计是忌惮奸夫的地位和武功。”柏峙也到了厨房。 他拿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大刀,虽然没有画脸,但却看得出来,是一个武将。 宋邶拿起药渣里的太子参,说:“太子参只有在南方才有,北方很少会用太子参治咳嗽,看来这个奸夫颇为有地位本事,患有咳疾,是北方人,但有可能常年住在南方,最近应该在京都。” 只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开,要是奸夫知道,跑了…… “看来,要封城。”柏峙当机立断。 宋邶撇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似笑非笑的说:“封城这个事情,得找青藤司。” 不然等到皇帝的诏书下了,奸夫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一提到青藤司在场三个人都闭口不言,这锦衣卫和青藤司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水火不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让这两位身居高位的年轻镇抚使去向青藤司低头,那在周知许看来恐怕是不怎么可能的。 周知许不禁嘀咕出声:“这青藤司使绊子都是哪哪都行,办正事儿的时候连毛都看不见。” 就坐在墙头的曙天,听着这句话真的是哭笑不得。 宋邶对于她这句话倒是十分赞赏。 最终三人下了决定,周知许通知六扇门四处巡街,柏峙入宫面圣,宋邶亲自带人封住各个城门先斩后奏,大不了后面他们亲自去皇帝面前领罚就是了。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冷华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有一天埋怨青藤司使阴招的人居然会是她。 曙天心想,万一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这些话,她自己会怎么想。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个青藤卫问道。 冷华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薛浸衣几年前布下的局,他们还没有找到线索,不知道薛浸衣到底要他们做的是什么,目前不能出面,也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这样派探子盯住各个城门,有可疑的人,立刻通知锦衣卫,”冷华说完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的语气有些急躁,“曙天,你确定宋邶和柏峙没有发现你?” 曙天身为暗卫,轻功绝世,不然他也不会让他去盯住宋邶,可宋邶也不是什么脓包,他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锦衣卫的镇抚使,他真的没有发现吗? 曙天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但他也不敢保证。 “这样,凡事小心行事,不能让他看出来我们的真正目的。”冷华也算是豁出去了,只要是能护住薛浸衣的计划,不让变成天真烂漫小笨蛋的周知许受伤,其余的都不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武将 只是到了黄昏快要关城门之际,他们都还没有找到那个人。 宋邶回到北镇抚司就开始查阅近几年回京都的官员。 周知许泡在六扇门的卷宗里,虽说都是些宴会上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宋嫦和那个奸夫总有一个契机才能王八看绿豆。 “这还真的对上眼了。”周知许翻到了一个名字,是唯一一个在回京之后去过常园的人。 与此同时,宋邶也翻到一个人,因为早年间在战场上伤到心肺,咳疾严重,于两年前返京。 “成化五年春,番禹城副将武胜因咳疾返京,特封正六品承德郎……” “成化五年秋,常园主母宋氏宋嫦患病遇险,幸得承德郎武胜搭救……” 周知许带着庄易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宋邶已经将武胜押出了府邸,准备直接带走。 “宋大人,您也来了?”周知许蹦蹦跳跳的跑到宋邶身边。 宋邶看都不看她,但微翘的嘴角透出的却是几分嫌弃的意味。 不过他也挺惊讶,周知许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武胜这里,确实是不一般,在六扇门当一个见习捕快,屈才了。 “大人,既然人找到了,那能不能让我问问他,有没有凶手的线索?”周知许眨巴眨巴眼睛。 宋邶瞬间从欣赏的情绪中脱身,她怎么还是这幅狗腿样。 “不行,得由锦衣卫来审。”宋邶说。 周知许瞬间皱起了眉头,颇有些质问的意味,她问:“为什么?他是这个案子的唯一线索,抓了他为什么不能审?” 庄易一开始还拉了拉周知许,但是见她越来越气愤,自知抓不住,十分干脆的松了手。 “周知许,你要知道,武胜虽说与宋嫦干了苟且之事,可是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府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他与宋嫦的命案没有多大关系,他身上没人命,由锦衣卫来审便已经是僭越,区区一个六扇门捕快,凭什么去审一个武将,还是一个立功的武将。”宋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她说这么多。 武胜身上并未有人命官司,他是冰山地狱的线索,又怎么能用审问? 周知许顷刻之间便泄了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武胜是承德郎,即便是六品,也有军功在身,得朝廷庇佑,他们冲进府中提人已经是宋邶用了锦衣卫的特权了。 “行了,我提审的时候你们六扇门也要派人来做记录的,到时候好好听着就是了。”宋邶再一次露出了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 周知许哪里还顾得上宋邶对她的嫌弃,一听可以旁听,恨不得马上就飞到诏狱。 武胜被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没到一刻,汪直就被派去诏狱。 曙天一直等在诏狱门口,直到汪直来了他才回了青藤司。 汪直认识她的,若是遇见必定会认出来,但汪直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况且他受过青藤司多年的恩惠,自然是不会随意开口。 不过青藤司这几天四处奔波,到处巡查,该找到的都已经找过了,该怀疑的也早就怀疑过了,怎么就半分没有察觉到薛浸衣的计划是什么,她究竟留下了什么计划? “啊啊啊。”曙天是从诏狱后门的走的,还没有离开多远就听见了从诏狱刑房中传出来的惨叫声。 看来这宋邶也不是多正人君子。 “咦,这也忒狠了。”周知许和庄易紧紧靠在一起,两人见着这副血腥的场面着实被震惊了一番。 尤其是周知许,庄易至少没有看见最惨烈的一幕,可周知许刚刚一进来就看见了一个锦衣卫往武胜的眼睛上泼碱水,真的是好不恐怖。 “宋大人,他眼睛不会瞎吗?”周知许悄咪咪的问。 宋邶边看卷宗边答道:“不会,只是十分疼痛难忍罢了。” 周知许傻愣愣的点点头,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不是说他是朝中重臣吗?这么严刑拷打合适吗?” 宋邶翻卷宗的手一停,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语气微冷道:“承德郎武胜,成化五年秋,你与常园常宋氏于常园宴会上相识,此后两人不顾纲常伦理苟且,甚至谋杀常氏一家,你认不认?” 谋杀? 冰山地狱,将连同奸夫谋杀亲夫的**扒光衣服,千刀万剐…… 原来宋邶刚刚是想起来这件事情,所以才突然决定对武胜用刑。 武胜被打得奄奄一息,不过他好歹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怕是受过更重的伤,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之下竟还是一副被俘虏“宁死不屈”的模样,看得宋邶面色极为不悦。 “宋大人,把一国功臣打成这样,不大好。”汪直似乎忘记了不久前才被宋邶一番言语威胁,身上带着皇帝口谕的他再一次满血复活了。 庄易把周知许扯到后面,小声说:“这是汪直公公,现如今太后皇上还有万贵妃面前的红人,别惹他。” “哦。”周知许对汪直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但锦衣卫明显是有。 宋樗言语中对他很是不满,他直言不逊道:“汪公公,这里是诏狱,而武胜涉嫌与宋嫦苟且杀害常氏一家,严刑拷打有什么不正确吗?” 其实他真的很想说,你个内官管得着吗? “呵,”汪直瞥了一眼四周,看了看“宁死不屈”的武胜,笑着反问,“证据呢?常氏一家死了几年了?现在来找真相,来不及了?” “证据,冰山地狱……” “冰山地狱?”汪直打断,说,“我问你,堂堂锦衣卫找不到杀人凶手,还要向另一个杀人凶手找线索?真是……” “多管闲事。”宋邶冷冷的接过他的话,他不想和这种惑上的人废话,直接甩下一句,“你奉皇上的命令来旁审,我没有多话,但是你再多说一句,我便把你再丢出去,那个时候你再想去谁面前告,都可以。” “你。”汪直想要伸手指宋邶,但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拍了回去。 周知许往庄易身前一站,说:“这位公公,大人说得很清楚了,你就与我们六扇门一样,站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这位小公公,既然皇上让您去伺候太子,那便与本小姐一起去!” 汪直望着眼前的这张脸,思绪被牵回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现在的皇上还是太子,他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太监,除了眼前这个人,从未有人把他看做过人。 “小……”汪直一声小姐还没有叫出口,就被打断了。 “汪直公公。” 见月从另一边的刑房过来,她一直在与青禾谈话,直到刚才准备离开,见到汪直往这边过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所以她才跟着过来。 她见到周知许也是顿了一下,随即视若无睹,道:“既然宋大人自有考量,我们就随着六扇门的两位捕快在一旁看着罢,汪公公。” 汪直听出她话中的警告,便顺着台子下了。 宋邶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武胜身上,只是经过两个时辰的审问和无数的严刑拷打,武胜居然还是没有承认。 见月和汪直回宫之时天色已暗,两人走到岔路之时汪直叫住了她。 “见月姑娘,小姐,是不是?”汪直向她长揖一下。 见月没有扶他,只是说:“汪公公,少主说过,我们无功不受禄,没有恩惠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受此大礼。” 汪直直起身子,他沉默了良久,说:“见月姑娘,小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此生即便是用这条命也会还,请姑娘成全。” “好,有事我会找你。”见月并未说绝,但是也只是说的她有事,并未将薛浸衣牵扯进来。 汪直见她走远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尚铭走到跟前都没有发觉。 “汪公公,你这是怎么了?走路都出神。”尚铭笑脸盈盈道。 汪直回过神儿来,脱口而出一句:“你吃盐吃多了,这么闲。” 这欠揍的口吻! 尚铭低声一笑,说:“汪公公,这宫中都说汪公公与薛司首私交甚好,我开始还不信,不过刚才那句话,薛司首当年也这么骂过我。” “尚铭大人,没事儿我先走了。”汪直直接绕过他就走。 尚铭没有转身看他,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好不容易等到锦衣卫没有那么受宠了,薛浸衣又回来了,好不容易这青藤司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这汪直却又攀上了万贵妃这颗大树,竟然狠狠的压了他东厂一头。 “义父。” 一个身穿着墨青色衣裳公公装扮的人从身后走过来,夜色中看不太清容貌,但却能够知道他的长相绝对不差。 “回来了,温枳,”尚铭淡然自若,问,“此去两浙有什么收获吗?” 温枳站的离他有些远,似乎是刻意避开光亮,他把拂尘甩到了左臂间,看不出喜怒,只是让人感觉这人身上散发着阵阵阴寒之气。 “义父,宋家在两浙抗倭有非常大的收获,过不了几个月便会被召回了,此事啊,义父要早做打算。”温枳说完便转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常氏大案 天很快就亮了,但诏狱的夜晚对于武胜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周知许也是这么觉得的,一晚上都是无穷尽的酷刑,要是她估计恨不得死去算了。 看着眼前几乎是没有人样的武胜,周知许心中一阵唏嘘,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死去的老将军看着了,心里会怎么想? 老将军? 老将军是谁啊? “啊……”一声惨烈的叫声划破静谧气氛,把周知许从愣神中拽了出来。 宋邶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在翻看卷宗,也不枉一晚上的努力,他终是找到了攻破武胜的漏洞。 “武胜,武老将军,是周肃将军的部下,而你也跟着薛浸衣打过那一场关山之战,后来因为违背军规,被薛浸衣逐去了番禹,你的父亲,武老将军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宋邶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他的履历,他打心眼里是瞧不起武胜的,“想想武老将军,会不会想从地里爬起来?想想薛浸衣会不会觉得她当年把你赶走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说到薛浸衣的时候,武胜的反应有些不一样,宋邶虽说捕捉到了,可是他并未从这方面下手。 “宋嫦直到死,都还念着你,连你前几天的药渣都留在厨房,作为锦衣卫,我是对她十分厌恶,身为她的亲人,我是又可怜她又为她感到丝丝庆幸。”宋邶人生第一次打出了感情牌,他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周知许突然就想起这样一句话,低声说道:“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有后悔。” “为什么?”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 周知许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偏头看宋邶,问:“我刚才,声音很大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是武胜在问,他虽然眼睛看不见,闭着眼却像是再流泪一样。 周知许抿了抿嘴道:“一个女人,肯为你冒着千夫所指和你私通,又为你杀了家人,这么多的冤孽,说不是真的爱你,我都不相信,你现在不说话,可以,大不了就挨一顿打然后就被放出去,还能好好活着,宋嫦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实在是没有什么伤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惋惜,又像是讥讽,道:“只是,你这一辈子或许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女子,她视你如命。” 那一年的常园宴会,武胜正愁着该怎么为自己要一个好的差事,薛浸衣记仇,当年在关山得罪了她,在番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却不曾想到过薛浸衣也回来了,还一直在暗地里收拾他。 或许也算不上收拾,对于薛浸衣这种战功显著的天潢贵胄,即便是杀了他也跟一片树叶飘落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那个时候,那个最艰难的时候,他救了宋嫦,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宋嫦也帮了他不少,薛浸衣离开京都之后,宋嫦帮他谋了一个职位,本来他准备就此和她一刀两断。 虽说,这件事情不厚道,可是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偷偷摸摸。 直到后来常氏一家死于恶疾瘟疫,她又来找他,他……可能也不想放弃,最终心甘情愿的和她一起坠入了泥潭。 “要是她不死,或许我们能一直在在一起。”哪怕是以这种令人作呕的关系,互相寄生。 突然浮出水面的常氏大案告破,宋氏一族遭到了皇帝的怪罪,责怪他们没有照顾好家族遗孤,导致了如今惨状的发生。 包括宋邶在内的宋氏一族,全部遭了罚,宋邶后三年的俸禄都要罚完了。 皇帝看了看宋邶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问:“你的俸禄全没了,你还能这幅轻松的样子,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没有,臣当锦衣卫又不是为了那一亩三分地,”宋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这次的冰山地狱得已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可以确定朝中确实有人与此案有关,很有可能还和东瀛杀手勾连。” 冷华一进门就听见宋邶在说这件事情,他并未上前,而是等候在门口,直到皇帝叫他过去。 皇帝免了他的大礼,问他:“冷华,表妹在的时候一直夸你十分聪明,今天你便来猜一猜宋邶所说的有什么根据,能吗?” 青藤司这一次完全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皇帝这么问也是在试探他到底有没有介入?介入了多少? 冷华低着头说:“陛下,武胜乃是朝廷命官,其时间安排只有朝中人才能得知,此人至少会比武胜位高权重,其次,刀锯杀手一案如同前几案一样没有找到凶手,青藤司早就怀疑是东瀛杀手在行凶,既然宋嫦之死早有预谋,而凶手可以找到下手时间,只能证明有人把武胜的时间出卖给了东瀛杀手。” 只是,冷华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宋嫦,按道理说有的是人如宋嫦一般,可为什么还是选了宋嫦? 难道幕后之人觉得即便是杀了宋嫦得罪宋氏一族也没有什么所谓吗? “嗯,很好,推测的跟宋邶的结论一模一样,那两位爱卿有对武胜的处理意见吗?”皇帝问。 冷华心知肚明,皇帝知道薛浸衣和武胜有嫌隙,此举也是想要为薛浸衣出口气。 但是武胜毕竟没有太大过错,他是与人苟且,也隐瞒了真相,但是他没有动手杀人,也看在武老将军为薛浸衣在关山一站立下的汗马功劳,冷华也说不出将其严惩这种话。 他向皇帝作了一下揖,说:“臣,毕竟不是司首,即便是公报私仇也没有立场,还是交于陛下决断。” 皇帝又转向宋邶,问:“宋邶,那你呢?” 宋邶说:“但凭陛下决断。” “奉天承运,皇帝有旨,承德郎武胜品行不端,革职,隐瞒杀人凶手,判其及其家人三口男丁流放岭南,其妹武虞充入宫中为奴,此生不得离宫,钦此。” 虽然常氏大案结束,但是杀死宋嫦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周知许隐隐约约觉得被阴谋笼罩了。 不光是她,整个京都都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十八层地狱迟迟未在发生,半月之内锦衣卫和青藤司将京都内的许多人拉下了马,其中也不乏有和他国勾结的人,只是还并未查出跟东瀛有关。 一个月过去了,京都的繁荣几乎让百姓忘记了十八层地狱带来的恐惧,如今已经是二月,二月二的“龙抬头”街会即将到来,京都上上下下都在准备。 更夫最近更不就不用上街,因为夜里也有人在布置,但他还是十分负责任的拿着铜锣在巡街。 “诶诶,这些日子都不用巡逻的,你怎么还来?”一些在布置的人有些好奇。 更夫憨厚的笑笑,说:“习惯了,你可不知道,几年前的二月二我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投河自尽,当时都准备回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危险,看见那女子投河的时候我差点儿吓死了,后来救上来之后就不敢懈怠了。” “这样啊!那女子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以身相许啊!”一人打趣道。 更夫叹了口气,说:“那女子没几天就死了,病死的,唉!” 周知许提着一个灯笼跟着庄易从更夫身旁路过,听着这些事情,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庄易见她一脸“我真的很好奇”的样子,哭笑不得,心中想着,她怎么出来买个东西都有这么强的求知欲。 “那女子是一个犯人之女,那犯人叛国了,女子被青藤司缉拿,后来不想要进青藤司就想跑,跑又跑不掉,情急之下就想投河自尽,后来被人所救,没过多久死在了青藤司,对外说是病故,可究竟是不是病故谁知道!”庄易也只是知道这些,他当时还问过李有林,李有林十分笃定的说是病死,他还说自己做了这么多年仵作不可能弄错。 “等等等,”周知许迅速找到了关键,她问,“你是说,给那女子验尸的是李有林?李师傅?” 庄易点头,接着说:“你可别瞎打听这件事情,我告诉你,青藤司虽然对你看起来挺不错的,可是凡是涉及机密的,他们都会除掉,别瞎打听。” 周知许十分敷衍的答应了他,她本来也不打算打听这些,青藤司做的有什么错吗?对于大明和自己有害的人,不除了留着下酒吗? “来人啊!杀人了!”一声惊恐的呼救声迅速惊到了街上的所有人。 包括正在巡街的锦衣卫和青藤卫。 周知许和庄易拔腿便往呼救声传来的地方跑去,一个家仆跪在地上大声哭泣,身后的石墩旁躺着一个人。 庄易走过去摸了摸脉搏,向周知许摇摇头,断气了。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周知许忍不住腹诽道:“怎么又是这句话,天天退让,自己不知道绕道。” “怎么又是你?”宋邶今晚本来是出来买点东西犒劳巡街的手下,听见呼救声就跟着过来了,看见周知许在询问家仆,略带嫌弃的问道,“你一个连捕快都算不上的女子,怎么有什么血腥的事情你永远都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风波再起 对于宋邶的嫌弃,周知许仍然是在心中默默腹诽,毕竟看过诏狱的审讯之后,她就彻底怂了。 天刚亮,锦衣卫就把幸存的家仆带到了北镇抚司,而那具尸体宋邶却破天荒的交给了六扇门。 李有林看着眼前这具尸体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庄易在一旁看了他好久他都没有反应。 “李师傅,怎么了?”庄易忍不住问。 李有林突然反应过来,他边查看尸体边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叫陈塘,他是正四品指挥佥事,曾经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现在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了,但是其人在京都的影响力绝对不低,他这一死,京都要翻天了。” 宋东一到北镇抚司就听说了陈塘被刺杀的事情,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连宋邶都没有得到他的好脸色,更别说一直不归属他的柏峙了。 “你们倒是给我一个交代啊!”宋东忍不住拍了桌子。 宋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柏峙觉得他并不是不想回嘴,只是觉得无语不想回嘴。 “身上没有别的伤痕,致命伤便是心口的那一剑,一招制命,凶器应该是一把四方开口的短剑,凶手出手果断狠辣,时间上充足,又没有劫财的迹象,应该就是冲着陈塘来的。” 青藤司率先知道了陈塘的死因,虽然他们对于陈塘之死没有兴趣,不过宋东这家伙最近尽给他们找事,他们也给锦衣卫找点事,礼尚往来。 “等等,”冷华看过了画的伤口简图,“这四方开口的凶器,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曙天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见月的剑跟这很像,不过有些细微不相同。”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得到了关于陈塘之死的所有文案,而这份凶器简图也被送到了宫中。 柏峙排查了所有关于陈塘的仇敌,全部都没有作案时间,因为二月二将至大部分人不是在军营就是在筹备皇家盛宴,都有人证明。 或许是买凶杀人。 “那这个范围就很广了。”一名手下说道。 柏峙何尝不知道,买凶杀人,或者是自己府上豢养的暗卫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查下去,根本查不到凶手。 线索难道就这么断了吗? “宋大人去哪儿了?”柏峙想起宋邶在挨了宋东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会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线索? “大人,宋大人带着凶器的简图去了军械库。” 原来是想从凶器上入手,这种兵器他是第一次见过,他没见过世面不说,连宋邶这种从小被样子兵器里的人都还要去查,就证明他也未曾见过,既然如此,这凶器确实是挺难见到的。 既然十分稀有,若是查到其制作地点,也是一条线索。 “那大人,咱们要不要也从这上面入手?”还是刚才那人在问。 柏峙撇他一眼,那眼神如同一滩死水一样,看得那人一个心惊胆战,直接往后倒退了一步。 “呵,既然宋大人都已经在查这件事情了,我们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去六扇门。”柏峙收拾了一下心情,又继续带着那毫无诚意的笑容去了六扇门。 而六扇门里正吵的不可开交,周知许非要介入这个案子,李有林死活不肯,说是再穷凶极恶的案子她都可以去,只有这个案子不可以,因为涉及朝廷命官,她一个非在职人员去了不符合规矩。 周知许十分纳闷,为什么十八层地狱的案子那么穷凶极恶,武胜的案子牵扯那么广,李有林都没有阻止过她,怎么现在就开始阻止她了。 抱着怀疑的心思,周知许非要一问究竟,可关键时刻庄易身为李有林的亲徒弟,虽然口头上站在周知许一边,最后却来了个临阵倒戈,把周知许气得个半死。 “凭什么,你说不让就不让,虽然说你是个好仵作,我也很尊敬你,但是捕头都说了我可以去,你凭什么拦我!”周知许被庄易拦着,但是不停的挣扎,像只发火的兔子,蹦蹦跳跳个不停。 柏峙看着只觉得十分好笑,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可这样都没有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颇为无奈的开口,说:“这是怎么了?在闹什么?” “谁呀,关你屁事!”周知许没见着人,可她现在火气正旺着,管他三七二十一,来谁都撒开了吼,“六扇门的闲事,管得着吗你?” 捕头见着飞鱼服就连忙点头哈腰的跑过去,那狗腿样子让身处愤怒中的周知许都不禁侧目,心中自是恨铁不成钢。 这是怎么当上捕头的! “柏大人,今天大驾光临六扇门是有什么事情吗?”捕头的脸简直都要笑烂了,他对青藤司是因为害怕避而不及,但是对锦衣卫却是十分谄媚。 柏峙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关于陈塘遇刺之事要向李师傅询问一下,不知道捕头可否借李师傅一用?” “当然当然,荣幸之至!” 李有林立刻把陈塘的验尸报告交给他,正准备往回走,柏峙却叫住了他,说:“李师傅,我知道你对周姑娘很是关心,她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她的能力在三个案子里我也看出来了,那就让她跟着我一起去查,多个人多份力量。” 周知许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敷衍至极,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多个人多份力量,开什么玩笑,虽然他在锦衣卫相当于被架空,但是多带几个手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还非要找借口叫她去,肯定是别有所图。 “我不去。”周知许推开庄易。 捕头虽然觉得自己惹不起这脾气暴躁的姑奶奶,但是更惹不起这背后有柏妃撑腰的柏峙,即便是柏妃不受宠,柏峙没多大权力,但是他一个小小捕头也惹不起。 “周知许,你刚才不是吵着闹着,寻死觅活的非要去吗?现在让你去反倒是不去了!那刚才吵什么,你要是不跟着柏大人一起去,那就别去了!”捕头故作严苛的吼道。 他原以为周知许会为了查案而服软,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人那奇臭无比的脾气。 “不去就不去,老娘不伺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老周 周知许直接甩开了庄易,指了指捕头,说:“你这个欺软怕硬的狗腿子,老娘不伺候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六扇门的大门,柏峙被她撞开,眼神中不乏惊诧,这女子确实是跟平常女子很不一样。 “来人,去跟着她。”柏峙没有再管这些人,周知许刚才那么果断的就走了,不禁让人觉得她别有想法。 李有林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柏峙来了之后就一直愣在原地,连捕头叫他他都没有听见。 “不好了,柏大人,出事了!” 经过昨天夜里的刺杀事件,整个京都都开始戒严,但就在柏峙到六扇门后不久,五品官员赵廷玉就在回家途中被人刺杀。 “当街刺杀,这般猖狂!”皇帝摔了墨宝,自从大明建朝以来,有几个官员被在大街上刺杀过,又有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被杀,简直猖狂至极。 “此案不破,朕百年之后都不敢去见祖宗。” “陛下息怒!” 皇帝一见到这幅好似“逼宫”的场面就觉得气愤不已,可偏偏他又不是个脾气暴躁的君王,自小性格便温和,再发怒也生气不到哪里去。 “退朝!” 一片梅花树下,一女子身着贵妃盛装,正品着茶,一黑衣女子站在她面前,几片梅花花瓣飘落在她的头发上。 “贞儿,”皇帝疾步走到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一股脑的诉说,“那些个大臣,一叫他们去做点事就推推搡搡,锦衣卫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明明知道朕有心压制东厂却还不长进,我看是宋东活腻了。” 这贵妃便是整个大明知道皇帝心尖上的万贞儿万贵妃。 万贵妃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劝说道:“陛下,别生气了,陛下,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皇帝猛地一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身着黑衣的女子,他仔细看了两眼,疑问道,“你是云盏?” 云盏下跪行礼,大声说:“微臣有罪!” “你这是干什么?你能有什么罪?对了,你不是去保护薛浸衣了吗?” “陛下,微臣……没能保护好少主!” …… 宋邶拂过兵械库的各种各样的兵器,唯独没有见到过四方开口的短剑。 “宋大人,这恕下官孤陋寡闻,打造兵器这么些年,无数的兵器和火器,但是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的,不过我师傅可能见过。”现任的兵械库小吏说。 宋樗亲自去火炉房把那叫老周的铸剑师叫了过来。 年近花甲的老周即便是穿着厚厚的铸剑服宋邶都看得出来他那一身的伤,满身的风霜气息。 老周小心翼翼的接过简图,他看了很久,好像是在记忆中寻找痕迹。 半晌,宋樗有些不耐烦,正想出声催促,宋邶此时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马上去军械库的文书查查这个老周的身份,查清楚了。” “宋大人,”老周浑浊的双眼直直看向宋邶,语气十分缓慢道,“此物我也未曾见过,但是我曾经打造过一把与此物有些相似的四方开口的兵器。” 宋邶问:“那,是什么兵器?又是为什么人打造的?” 老周怔住,犹豫道:“是,好几年前了,为薛司首打造的一把剑。” 怎么又是薛浸衣? 可杀生剑又不是四方开口的! “老周,只是相似吗?”宋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感觉不到敌意,就是莫名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压抑。 老周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宋大人,杀生剑也是在下打造的,那把剑也只是薛司首送给别人的,我确定只是相似,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人改……在下也不确定。” 绕来绕去还是青藤司。 “大人,”宋樗拿着一份文书冲了过来,“大人,查到了,此人是战犯。” 战犯怎么可以当铸剑师? 老周一听战犯这个词就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宋邶偏了一下头,两个锦衣卫立刻一左一右摁住了老周。 宋邶拿过文书,念道:“京都周氏奴仆,犯通敌罪,天下大赦,赐流放。” “哪找到的?”宋邶问。 宋樗接过文书,身后一个锦衣卫押着兵械库的守备,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宋樗说:“大人,此人是兵械库守备,文书便是在他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我过去的时候此人拿出伪造的文书,伪造的文书上写的是金檀周家,当时我就产生怀疑,金檀周家若是按假文书上所说犯了偷盗罪,怕罚不了这么重,也不可能来做铸剑师这么苦的活,逼问之下他才露出了马脚。” 京都周氏冒充金檀周氏,还真的是会钻空子。 “把人带回京都,”宋邶思索之后,说:“走,去青藤司走一趟。” 青藤司上上下下都十分冷清,平常同僚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聊,直到今天周知许的到来,大部分人只要是空闲的都基本上过来围着她转。 曙天一会儿把这个推开,一会儿又把那个踢开,又是拉又是拽,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周知许和如同饿狼扑食一样的众人推开。 “行了行了,别吓着周姑娘了!”冷华笑着说,不过那些人倒是听话,冷华一开口就离得远了。 周知许整个过程中都十分尴尬,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实在是太过热情,但是他们又都跟自己不熟,周知许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冷华看出了她的尴尬,连忙询问:“周姑娘是为了陈塘和赵廷玉之死来找我们的吗?” “嗯。”周知许连忙点点头。 或许是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蠢萌,周围发出几声轻微的赞叹,然后又被冷华一个眼神给杀回去了。 周知许为了摆脱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单刀直入道:“我从此前来就是希望冷华司庭可以帮助我查清楚这件事情,周知许感激不尽。” 这次周围没有人再发出什么声音。 “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你连官职人员都算不上!”曙天在一旁说道,虽然说的话有些刻薄,但字里行间却没有丝毫瞧不起的语气。 周知许静静的想了想,为什么要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管,或许是因为自从武胜被流放,武虞被发配成宫奴之后,东瀛杀手迟迟没有抓到,她心中不安。 到昨夜和今日京都的两起朝廷命官被杀的案子,她只要一静下来,脑子里都是这些,久久挥之不去。 她在来青藤司之前想过,她下意识的执着于这些案子,会不会冥冥之中与她一直寻找的身世之谜有关系,本来她也不坚定,直到今天李有林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求她不要管这个案子,她心中的一口气被逼开了。 “我觉得反正都是庸庸碌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到最后,与其不明不白,倒不如赌上这条命来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赢。”周知许中气十足的喊出这一番话。 周围的人顿时噤声,就像是瞬间石化一样,连冷华和曙天都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周知许摸摸头,又尴尬了,她说:“我就是一时激动了一下,没别的意思,你们不用这样子,看得我心慌。” “不是,”冷华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支吾道,“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好久没听见了,一时间有些……” “冷华司庭,锦衣卫镇抚使宋邶来访。” 宋邶? 周知许顿时慌乱,她看看四周的人,她这副慌乱的模样倒是让周围的人不知所措,她火急火燎的窜来窜去,边跑还边问:“这怎么办?青藤司,有没有让我能躲躲?” 曙天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她往大堂的暗间里躲。 “这,成何体统!” “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就是十几岁的小笨蛋嘛!” 青藤卫七嘴八舌的说道,冷华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够了,都闭嘴,该干嘛干嘛去,想让锦衣卫看笑话吗?” 众人都闭了嘴,有条不紊的散开之后青藤卫带宋邶走了进来。 宋樗见着青藤司的大堂先是感叹了句:“果然气派。”然后就被青藤卫拦在了门外。 冷华坐在右边的青藤椅上,上座那把和左边那把都空着,他指了指客座的唯一一把红木椅子,说:“宋大人,这是青藤司的规矩,一次只见一个人,还请见谅。” 宋邶向宋樗摇摇头,示意无妨,然后就走了进去,随即四个青藤卫两个守在门外,两个守在门内。 “既然叫人站岗,防备如此严密,为何不收兵器?”宋邶问。 冷华笑着说:“宋大人有所不知,这四人是用来防家贼,我们司首说过,谁要是敢在青藤司的大堂动手,拿不拿兵器都无所谓。” 周知许听着都觉得狂妄,宋邶却总是淡然一笑,然后带着赞许的意味,说:“看来薛司首‘血浸衣,不战败’的传闻果真不假。” 两人本就无心聊其他的事情,宋邶拿出文书与简图给了冷华,冷华先是看了两份真假文书,浑身气息瞬变,又看了看简图,即便是自己手中早就有一份,但是从宋邶手中还是带着这两份文书一起,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看来有人存心要把这件事情往青藤司身上引。 宋邶轻轻拨弄着青色的茶盏,问:“不知道冷华司庭看过这些东西,现在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躲在暗间后的曙天突然说了句:“来者不善。” 周知许被他这一声吓得直接踮起脚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道:“天呐,你声音不知道小点儿吗?被发现了怎么办?” 曙天轻轻拨开她的手,虽然他很想鄙视她,但他不能,于是做出顺从的样子解释说:“这间暗间是用特殊材质制造的,里面听得见,外面听不见,即便是你……我们司首那般内力深厚之人也察觉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真的?”周知许一下就直起腰板,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立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再说了,被发现又怎么样,这里是青藤司,锦衣卫不敢撒野。”此话一出,周知许的脸上就写上“得意洋洋”四个大字,曙天发誓真的很想鄙视她。 但是他不能。 大堂内冷华还在和宋邶推磨,他说:“这简图跟我们司首赠予见月的那把四方开口的剑有些相似,但我可以保证不是见月,其次,这文书中所说之人,呵,宋大人,说句不好听的,这纯属是无妄之灾,难道别人用我们金檀的名义去干了坏事,我们金檀就要负责任吗?恕我直言,太过不可理喻了。” 宋邶垂下眼眸,语气温和,他说:“冷华司庭误会了,我拿简图过来确实是想请你认认,既然不可能便算了,至于文书作假一事我从来无意怪罪,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金檀周家,涉及太后娘家,我个人认为还是和青藤司合作比较好。” 曙天和周知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脑子突然进水了?” 冷华再一次认真看了看文书,京都周氏通敌一事是成化元年,那个时候陛下大赦天下,只是当年太后认为京都周氏一案会影响金檀,明里暗里逼着薛浸衣把人赶尽杀绝。 这人居然瞒天过海活到现在,看来真的是有人在帮他。 “可能不是帮他!”宋邶打断冷华的叙述,“可能是为了保住羽翼,也是为了在军械库埋下种子。” 军械库,是最有可能接近各大军队和机构甚至是火器的地方。 “借金檀周家之名,包藏祸心,”别人一听是金檀周家,即便是有人怀疑也不敢轻易去查,有没有问题不说,惊动了太后和周家,哪怕是查到了,也是一个死,“所以把老周送进兵械库的人早就想好了,不会有人敢查金檀周家。” 本来这件事情没有别人知道,老周这颗棋子也有可能最后会派上用场,但是因为陈塘和赵廷玉被杀一案,宋邶循着兵器查到了老周,由此揭开了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宋邶招呼门口的一个青藤卫又加了点茶水,他喝了口润润喉,继续说道:“冷华司庭,你猜猜,当年经手京都周氏投敌叛国一案的人是谁?” 冷华迅速从脑袋里过了一下,说:“是陈塘。” “不错,我在过来的时候派人去锦衣卫的卷宗里查过,陈塘当时就是经手的这案子,据说是因为薛司首当年只回了京都三天又去打仗了,所以太后选了陈塘,而赵廷玉,那个兵械库守备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宋邶理清了关系。 周知许早就站累了,反正外面也听不见,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边捶腿边想着这些事。 刺杀朝廷命官的凶手利用兵器引导宋邶查到了兵械库,顺藤摸瓜查出了陈塘和赵廷玉疑似通敌、作假埋下老周这颗棋子的秘密。 凶手杀了陈塘和赵廷玉就是为了引起锦衣卫和青藤司甚至皇宫的注意,把事情闹大,不杀兵械库守备和老周是为了留下陈塘和赵廷玉通敌的认证,好让他们顺藤摸瓜。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不惜在大街上公然犯案刺杀赵廷玉,就是要把时间弄得紧迫,宋邶很快就追到了兵械库,不能让赵廷玉反应过来,所以提前杀了他。 守备和老周没有及时得到陈塘和赵廷玉两个人都出事的消息,短时间里不会怀疑陈塘的死和他们有关系,也就不会逃跑,宋邶过去的时候也就可以人赃并获了。 “为什么守备不毁了那份真的文书?”宋邶问,“我对于此事颇为疑惑,这种事情留下这份文书不应该才是留下了祸端吗?” 不光是他们疑惑,周知许也疑惑,这假文书留着不是就等着他们来查嘛,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留下的。 “曙天,会不会那个守备跟陈塘和赵廷玉不是一伙的,留下那份文书是为了威胁他们。”周知许用手肘撞了撞曙天。 没等曙天开口,宋邶就给了猜想,他说:“或许是守备留下那份文书有己用,老周在没有发挥最大作用之前都不会有人动他,但是军械库的守备可以换,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这样的话,那份文书就是守备保命的东西。” “我觉得那文书最大的作用不是陈塘和赵廷玉,而是我们可以顺着陈塘和赵廷玉挖出来的人。”冷华的语气骤然降温,连门口的青藤卫都感觉到了不对,他们隐隐约约觉得有大事发生。 最终经过两个时辰的密谈,青藤司和锦衣卫就这一件案子暂时合作,共同查案,锦衣卫提供人手,青藤司负责监视各部官员,消息互通,至于那个凶手,他们都认为柏峙可以会更感兴趣。 曙天把周知许从暗间里扶出来的时候,她腿也僵了,脸也青了,口中还喋喋不休,说:“那么屁大点儿地方,一个人站都嫌挤,更别说两个人,谁那么没品,居然这么修。” 冷华现在是绝对相信当时曙天说周知许吐槽青藤司的话了。 就是不知道以后她自己想起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云盏 周知许和冷华商量了很久,冷华不是很想让她介入这件事情,曙天倒是挺支持周知许的意见,三人迟迟争执不下。 但冷华毕竟是从小都听从她的调遣,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他下意识还是没有办法反抗她,本来以她现在的情况,哪怕是青藤司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可这些人都是自小都跟着她,哪里有人敢拒绝。 正当冷华即将要松口的时候,青藤卫拖着一个被打晕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冷华扫过那人,问:“怎么回事?” 青藤卫答道:“司庭大人,此人是一路上跟着司……周姑娘过来的,我们见他站得很远,一直没有露出马脚,直到他回去了,我们才派人跟上,他进了北镇抚司,又再等了一会儿等他出来,他还是准备过来等周姑娘,再跟踪她,到门口的时候我们把他打晕了拖了进来。” 周知许有些不敢相信,堂堂锦衣卫会派人跟踪她? “宋邶刚刚才离开,他的可能性不大,肯定不会是宋东,”曙天说,若是宋东的话,那就不是找个人跟着她那么简单了,“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柏峙发现派去跟踪周知许的人不见之后,虽然说不是多惊慌,可是若是这件事情被宋东知道了,定会借着皇后来给他使绊子,他姐姐估计在宫中也不会有多好过。 周知许成功借到曙天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他们一离开冷华就立刻派人去北镇抚司把老周抢过来,宋邶跟他们做了交易的,只要他们不露出什么端倪,暂时宋邶还是不会阻止。 “冷华,我们难道真的要帮锦衣卫吗?”一青藤卫问道。 冷华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简图,说:“好好看看这个,这把兵器确实是少主拿回来的。” 青藤卫拿过那图,仔仔细细的瞧过了,确实他们见过,可他真的不太记得这把短剑到底是谁在用。 “这把剑和少主的杀生剑,还有见月的那把剑,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刚才宋邶说那个老周说自己打造过杀生剑,若是一个假冒金檀周家的人,又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打造过这把剑?”冷华面色缓和了一下,接着说道,“不是他胡说八道露出马脚,而是因为他想借宋邶的手被抓,然后事关金檀周家,宋邶定会前来找青藤司,我们一听这话就能发现端倪,这把短剑,就是少主赠与云盏的那把四方开口的短剑。”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京都一系列的官员们被杀案就是薛浸衣四年前离开的时候布下的计划,但是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就只能等那个老周过来说清楚了。 宋邶没有回北镇抚司,而是去了六部的卷宗室,他把成化元年到成化三年间跟陈塘和赵廷玉所经手的一切事务都翻了出来,宋樗带着从陈塘和赵廷玉家中搜出来的信件和账本带过来的时候,看见宋邶表情十分严肃的翻看卷宗,连半个时辰前送过来的吃食他都没有动过一口。 “大人,不是说去查陈塘和赵廷玉的仇敌吗?我们为什么要找这么多关于陈塘和赵廷玉经手的线索?”宋樗看着宋邶一一罗列下来的名单,大部分人都是朝廷的武官,但是最高的就只有四品,还是死了的陈塘。 宋邶又在那张纸上写了一个名字,他终于放下了卷宗,松了口气对宋樗解释道:“这一切都很不对,知道吗,从陈塘开始青藤司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这不是他们的风格,更别说赵廷玉一死,我查到那个老周,一直以来这些事情都在引着我去跟青藤司合作,幕后之人就是想让我把这个案子通知青藤司,在刚才我跟冷华的谈话中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而已。” 两人走出六部,迎面一个锦衣卫过来,站到宋邶身边低声说道:“青藤司把老周提走了,他们说是您的意思,兄弟们就没拦。” “你们……”宋樗被气着了,就差一点儿指着他的鼻子骂。 “行了,这不怪你们,即便是不打着我的旗号,青藤司要提人,你们也拦不住。”青藤司带走了老周就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青藤司一定知道什么,说不定幕后真凶就是青藤司的人。 宋邶拿出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在最前方的那个名字,锦衣卫千户谢远安。 午后的微风吹过门前,谢远安的家住在闹市,可闹市今天却出奇的冷清,尤其是他家周围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 正在午憩的谢远安刚刚睡在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他猛地翻身起来,拿起床边的绣春刀,蹑手蹑脚的往门边去。 今天赵廷玉被杀的事情一发生,谢远安就把妻子和两个儿子给送回了妻子的娘家,又费劲心力遣走了周围的小贩,就是看看今天会不会有人来杀他,若是有,则一战,若是没有,就趁着今日便逃离京都。 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来了。 他走到门边,但是敲门声却没有再响起,他踌躇片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丝丝冷风从门缝中窜进来,透过那一条缝,一个人都没有。 “嘎吱。”被缓缓推开的的门发出陈旧的声音,谢远安的脑袋上掉下好大一滴冷汗,门被彻底推开,果然空无一人。 正当他松了口气之时,一阵冷风刮来,谢远安被吹得一激灵,他此刻才发现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唉,是我自己吓自己。”谢远安深吸一口气,不过气还没有吐出来,后背突然一阵刺痛,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把利剑从背后贯穿了自己的胸口,是四方开口的短剑。 看来,我还是躲不过去。 宋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地上的鲜血都凉了。 “凶器就是那把四方开口的短剑,杀人的手法和力度几乎都一样,应该就是那个凶手,死的时间怕是不过一刻钟。”宋樗四处看了,四周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看起来就像是主人亲自清理的。 宋邶把屋子里有用的东西都带出来了,也就是几封书信罢了,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不禁叹气,自己还是来晚了。 “这里是闹市,怎么就这么冷清啊!”一个锦衣卫忍不住发问。 对啊,这里是闹市,这么冷清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因为你们的千户做了良心有愧的事情,害怕有人混在小贩里对他下毒手,所以就干脆自己把周围的人赶走了。”周知许从高墙上跳下来,曙天也随着她跳了下了。 宋樗一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脑仁儿疼,语气不善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千户到底是做了什么良心不安的事情,你倒是说说。” 周知许挑挑眉,嚣张道:“我偏不说。” “你!”宋樗都要被她气死了,本来都要大步上前,但却被曙天一个眼神吓得有些腿软。 宋邶再一次露出了嫌弃的神色,说:“这里是京都的闹市,小贩们聚集在府宅周围这件事,是京都甚至皇宫都认同的一件事情,没有绝对重大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冷清的,那就是一种情况,就是宅子的主人把附近的小贩都赶跑了。” “不错,”周知许往宋邶那边走了一步,拍拍手表示赞同,她接着宋邶的话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他要腾地方,他为什么要腾地方,要么是自己离开腾地方,要么就是为了让刺客过来。” 谢远安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能够与刺客一战,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遣散小贩,要么就是他在等一个时机逃跑,他一个锦衣卫千户,带着家人和细软当着闹市那么多人逃跑,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其实都一样他不想引人注目,可是他没有想到过即便是自己百般防备还是落的这种下场。 “他并没有穿着正装,而是脱去了外衣,这就证明在这之前,他在午憩,可手中有拿着绣春刀,必定是午憩时绣春刀都放在了身侧,他对刺客必定是百般防备,不敢懈怠。”周知许拿起地上那把落在血泊中的绣春刀,原本没有伤过人,但是却沾满了主人的鲜血。 周知许还在感叹的时候,宋邶一把夺过了刀,说:“这是证物!” “你还没说完呢!”宋樗又催促。 周知许由于不敢对宋邶怎么样,于是对着宋樗翻了个白眼,说:“既然如此,他这么防备了,为什么还会死?因为刺客武功高出他太多,所以稍稍用了一些心思就成功偷袭了他,一招制命,够狠。” “啊啊啊啊!老爷啊!”一妇人冲了进来,旁边的锦衣卫都要拦不拦的样子。 曙天可能看不惯这场景,还特地往远处站了站。 “我的老爷啊,我这才走几个时辰啊,你怎么就这样了?到底是谁呀!”那妇人悲戚至极,眼泪跟雨滴似的不断下坠,好像停不下来一样。 周知许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为此动容,铁血锦衣卫果然冷漠无情。 “哭够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妇人的哭泣,宋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妇人,冷静却漠然道,“哭完了就回诏狱,说清楚,没哭完就留着去诏狱哭,宋樗把人带回去。” 宋樗一把把看起来伤心欲绝的妇人拖走,动作粗鲁,十分不近人情。 “她如今已经无所谓了,怕是知道些什么,为了保命也是轻易不肯说的。”一名锦衣卫说。 周知许心想:怎么可能无所谓,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孩子! “那就让她想想儿子。”宋邶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锦衣卫也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完全把周知许和曙天当空气,周知许拉过曙天,问:“你说宋邶现在会去哪儿?” 在陈塘、赵廷玉和谢远安都死了之后,宋邶又会去找谁? 谁究竟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青藤司的暗牢设在地底下,阴暗低湿,其中又驯养着猛兽,时不时发出低吼,若是平常人进来,怕是胆子都要吓破了。 可让青藤卫感到些许惊讶的是,老周完全没有怕的意思,脸色甚至还挂着嚣张的表情,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进去!”老周被推进了一间刑房,青藤司的刑房和牢房都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阳光,到处都是用铁汁浇灌的铜墙铁壁,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冷华站在刑房中央,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年近花甲的铸剑师,他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完全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激起他的兴趣。 如此冷静自持的人,可不是宋樗当时所说,宋邶逼问一句就吓得后退几步的人。 “你为何冒充金檀周家?在宋邶过去之后,明明知道暴露的风险很大,又为何还要故意透露曾为青藤司打造过兵器?明知是假,却还要错漏百出,究竟有什么目的?”冷华不想虚与委蛇的试探,要是不说,直接上大刑便是。 老周抬眼看他,后又在刑房四周转了转,伸出那一双饱经风霜的双手抚摸过墙壁上的每一块砖,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杰作一样。 “我当年为薛浸衣设计青藤司的地下牢房之时,还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押进来,”冷华看他的目光渐渐变了,老周靠在墙壁上,冷眼注视着冷华,说,“我从来没有冒充金檀周家,因为我,本身就是金檀周家。” 冷华脸上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刚才老周的话让他面色巨变,老周知道,冷华认出他了。 “你是仇老!” 仇老,本命周仇,是周肃在世时的心腹,善于打造兵器及各种机关术,周肃战死沙场后,跟随薛浸衣多年征战,那把杀生剑就是他赠予薛浸衣的披甲礼,而另外两把四方开口的剑,都是当年打造杀生的次品,后来周仇改了它们,赠予了薛浸衣的两个近卫。 冷华认出他那一刻就知道,薛浸衣的计划真的开始了,当今世上,只有周肃留下的几个老人,才是薛浸衣真正的可以交付所有的人。 “您为什么会……” “其实老周此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我为什么特地用煤灰和泥巴遮掩相貌的原因,在老周进入兵械库不到七天,薛浸衣就送我进去了,那些人的叛乱她其实早就知道,不过一直没说,她想一网打尽,我们都是她布好的棋子,而实施计划的人,就是她的另一个暗卫,云盏。”冷华倒不是多惊讶,可是周仇到现在都觉得薛浸衣选择了云盏挺不可思议的。 在周仇的记忆中,见月、冷华和寒衾自小就跟着薛浸衣,即便是上树掏鸟窝,进宫闹得鸡犬不宁,也实属正常。 可薛浸衣把这么大的一个计划交给了她从路边捡回来的人,还是个在战场旁观都能吓哭的胆小女子。 在薛浸衣离开之前,他一度反对,不过其他几个人都同意薛浸衣,他们从不反对薛浸衣,后来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哪怕最后薛浸衣要离开的时候周仇都还在劝她换个人。 没想到后来,过了三年,薛浸衣回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他们都知道,这已经到了薛浸衣所说的最坏的情况——她回不来了。 毕竟云盏消失了三年,他们谁也不知道现如今这计划该从何处开始,周仇在兵械库打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该给谁,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岭南传出消息,云盏暗中刺杀了与瓦剌通信之人,经过大半年,除了京都之外,这一张网里终于都是他们的人,所以到了京都云盏当着百姓大开杀戒,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借各界力量处理了最后京都剩下的叛徒。 这番雷厉风行,让周仇彻底改变对云盏的看法,那个当年连看一眼杀人都要晕过的姑娘不在了,那么胆小如鼠的人,也终于为了她的少主拿起来武器开了杀戒。 冷华笑了笑,说:“云盏她,很善良,但也足够心狠。” “对了,我本来可以待在北镇抚司,并不会伤及性命,但是那个叫宋邶的锦衣卫,跟两浙的叛国之人可能有些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意外 现在虽说初春将至,可气候还是十分寒冷,京都郊外的河水也是冰冷刺骨,原本是平静的河面,此刻却荡起了丝丝波澜,一个女人突然从水中露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水中,搅作一团糊在她的脸上。 云盏呛了口水,费力的游回岸边,仿佛行动十分不便,她穿着一身夜行衣,但此时若是有人仔细的查看,便会发现她肩上有一处伤,正流血不止。 云盏从衣服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简略的包扎在了伤口上,处理完自己的伤之后,她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她精疲力尽的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虽然浑身湿漉漉的,但却还可以忍受一下,她不禁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就在她杀了谢远安不久,她变前去了下一个目标的所住处,京都不比其他地方,消息灵通,陈塘被杀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意外,但是从赵廷玉之死开始,那些人便开始找退路了,所以从杀了谢远安之后,她便要开始马不停蹄的动手除掉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猜到了她下一个的刺杀目标,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她被纠缠得无法脱身,等好不容易撕开一个缺口的时候,锦衣卫赶到了,云盏看了看肩上的伤口,那宋邶确实是太厉害,这一次能逃脱纯粹是侥幸,若是日后再遇见,她估计真的就没命了。 这件事情已经被锦衣卫猜到大半了,可是这些人牵连太广,她当时跟皇帝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皇帝就提议让朝廷来动手,但这样做的话,会出乱子,这种让朝廷和皇室丢脸的事情和人都最好是能够在私底下就解决好。 如今让她一个人去处理剩下的那些人肯定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回青藤司求援,让暗杀队出动,在今天到明天之间解决完,决不能让锦衣卫介入。 为了不让宋邶起疑,周仇想让冷华把他送回北镇抚司,但是冷华觉得没有必要,在他把周仇带到青藤司的时候宋邶可能就已经起疑了,送不送回去已经不重要了。 “冷华,冷华,”云盏被两个人搀扶着到了刑房,因为伤得很重,不能进刑房,于是边走还边喊着,“冷华,快派人去,冷华。” 冷华和周仇都出来了,云盏一见到周仇就知道冷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计划,而周仇一看见云盏受了伤也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计划暴露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短。 “是宋邶,他发现了,派人堵了我,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猜到很多了。”云盏脸色十分苍白,却还是坚持不去医治。 冷华大胆猜测说:“情况再坏,至少宋邶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已经怀疑到青藤司身上,可只要这件事情没有从锦衣卫那里传到陛下耳朵里,就不算闹大。” 他们手上有准确的名单,也就剩两人,不过薛浸衣也没有查完,比如现在在锦衣卫里还有一个人,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周仇怀疑宋邶,也从以前的消息里查到过有关于宋邶的东西,可宋邶是东锦王的独子,是小皇后的侄子,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其暗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盏问。 冷华轻声叹了口气,说:“死马当活马医了,立刻就出动暗杀队,将那两人处死,至于宋邶,我去拦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插手 周知许拉着曙天在街上飞奔,一路朝着北镇抚司的方向冲过去。 “为什么要去北镇抚司?”曙天忍不住发问。 “你不是说你刚刚见过刺客去刺杀那个叫郭振的,结果被人埋伏,还被锦衣卫给伤了吗?”周知许快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但却还是坚持着要跟曙天解释。 云盏刺杀郭振的时候,曙天也在场,不过没有现身,他和周知许兵分两路去守着最后两人,曙天在郭振那里等到了云盏。 他一眼便看出刺客就是云盏,见她被人埋伏,准备出手救她之时宋邶赶到了,他和云盏加起来武力怕也是敌不过宋邶一人,冒冒然出手可能还会连累周知许,不过好在云盏最后逃掉了。 “我在林起那里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个人守着,”林起就是周知许去守的那个,“我并不认为像宋邶那样的人,即便是在人手不够,也不确定刺客会刺杀的对象的情况下,他会一个人都不派去林起那里?况且,按照常理林起在陈塘或者是赵廷玉死后就应该开始为自己找活路了,比如说谢远安,但是他居然还稳坐钓鱼台,我真的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叛贼一党。” 思来想去,在谢远安死后的几个时辰了,锦衣卫和青藤司都在找寻刺客的下一个目标,但是却没有想过刺客是谁埋伏的,郭振当时只想着逃跑,在锦衣卫去了之后,当着宋邶的面他都敢逃跑,可见他并不知道刺客要来,只是为了自保而逃跑。 如果没有问题,那么最后埋伏刺客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全部在被抓之后服毒自杀,周知许几乎可以断定,设计埋伏刺客的人就是锦衣卫的人,并且在锦衣卫里手眼通天。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是为了报复,在自己跑了之后再找机会报仇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埋伏一个刺客?”曙天扯住周知许的衣袖,强迫她停下脚步,他盯着周知许说,“你不能去,恐怕有诈!” 曙天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从宋邶选择跟青藤司合作开始就没有那么简单,宋邶是否是想要借此引周知许前去北镇抚司,不对,他又没见过周知许,又怎么会设计对付她?除非,锦衣卫里有人认出来她了,那就只有一个人。 “曙天,来不及了,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地狱,我都要去,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跑了,”周知许反握住曙天的手,十分灿烂的笑道,“你也要和我一起,万一我打不过,你好保护我。” 曙天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诏狱内,青禾望着窗外,那一扇小小的窗口透进来一丝丝的阳光,多么温暖啊! “想好,你还有家人,难道要为了报仇,为了你背后那个人的仇恨把家人葬送不说,自己还要永远永远待在这个只能看见丝丝阳光的诏狱吗?” “再好好想想,你背后之人达到目的,会留你这个活口,他若是有危险,怕也不会留你。” “青禾,我一个近卫人微言轻,但是你要知道,只要我们司首开口,你的全族都能活下去,并且是风风光光的活下去。” …… 见月的话回荡在她脑海中,她那个时候一直在关注的是薛浸衣究竟死没死,毕竟她和薛浸衣的一面之缘还是在海上,还没看清楚。 可到了现在,她这些天听那些看守的锦衣卫闲聊,他们说京都死了些武官,她第一次感到心惊胆战,见月说的危险来了,自昨天起,她便过得惶恐不已,她唯恐自己会被灭口。 可现在她人在诏狱,有谁可以救她。 “宋指挥使。” 宋东打开了青禾所在牢房的门,遣开了周围的人,他走到青禾面前,一言不发。 青禾原本还很疑惑,但被他看得全身发毛,突然就全身颤抖了一下,她有些哆嗦道:“难不成是你?” “不错,”宋东拿出一把匕首,是四方开口的,他说,“自我当上锦衣卫指挥使起,也就是薛浸衣离京的那一年开始,我就和你身后那位搭上了线,她的其他计划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和除了我以外的谁合作,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在最后关头对薛浸衣和青藤司来个致命一击,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儿,而你,也将成为殉道者,击垮青藤司的第一步。” 宋东拿着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青禾不禁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没想到见月说的,有一天真的会成真,她费劲心力,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杀了我,用四方开口的匕首,是为了嫁祸青藤司,你又怎么知道青藤司是杀……” “我怎么知道?你背后那人对薛浸衣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哪里会认不出来,不然你们是怎么在海上劫杀薛浸衣的?受死!”宋东刀锋一转,直接划下。 “住手!”柏峙一刀掷向宋东,被宋东反手一挡,虽手臂被砍伤,但匕首已经刺进青禾的喉咙。 柏峙也没有想到宋东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却非要杀了青禾,他也不在乎是不是赤手空拳了,直接冲上去就跟宋东对打。 平日里看着宋东一副作威作福的样子,他本以为这人真的是脑满肥肠,不曾想动起手来身手居然如此好。 “柏峙,你这功夫跟我那大侄子比起来,还真的是差远了!”宋东还抽空嘲讽了他两句。 柏峙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一出招几乎招招都下的死手。 周围也跟上来了一些锦衣卫,但都不敢上前,得罪哪个他们都要死,柏峙处于下风,但还抽空看了眼青禾,奄奄一息了。 “这些混账东西,还不救人,这可是刺杀太后的人,死了青藤司不会放过你们!”这话一出,果然有些大胆的人绕到后方企图拖走青禾,但却被宋东一脚踢开。 柏峙实在是吃力,也顾不得其他了,正准备玩儿命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是曙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背叛 林起拿着一大叠书信交给冷华的时候,惊呆了青藤司的所有人,冷华原本是带着人去拦住宋邶,让暗杀队找机会杀了郭振和林起,可没有想到一出门就被宋邶堵上了,直到林起出现的时候,冷华便意识到了。 这一切还有除了薛浸衣之外的另一个筹谋者,他比云盏还能忍,直到锦衣卫最暗处的那个人露出马脚之后才出手,而眼前的林起怕也跟周仇一样被瞒天过海的掉包。 冷华翻看着手上的信件,面色千奇百怪,他忍不住说:“宋大人,您还真的是厉害,相比我们司首不遑多让。” 宋邶摇摇头,十分谦虚道:“有些小聪明而已,哪里敢和薛司首相提并论,她不知所踪还能掌控京都的事,这在下可是真的比不上。” 皇宫大内中,一小太监正急匆匆的赶往宫门口,刚要出宫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给拖走了,他试图挣扎,那人却越发用力,直到那人把他放开,小太监才警惕的睁开眼睛,面前的人穿着一件绿色的锦衣,带着黑色的官帽,一张妖冶白皙的脸,小太监抖了抖,连忙跪地求饶道:“温大人,饶命,饶命。” 温枳摸摸手上的拂尘,他轻声说:“作为一个忍者,见着这种情况不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装什么?” 小太监原本畏畏缩缩,但温枳话落那一瞬间他浑身的气息就变了大半,正要出手,却听见温枳说道:“小公公,还是不要在大内出手,即便是你可以杀了我,也逃不出这层层锦衣卫的包围。”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是想杀他,但又模糊不清,小太监自知事情不能耽误,自己更不能死在这皇宫大内,于是低声下气的问:“不知道,温大人想要什么,我与主子商量过后……” “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情你可以不必要和你的主子商量,”温枳扔给他出宫令牌,说,“洒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这么出宫不免会引起怀疑,拿着我的令牌便可通行,我之所以会帮你,不过是想在你主子那里讨个人情,日后好通力合作。” 小太监虽有所怀疑但现在没有办法,青藤司和锦衣卫联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若是再没有动作的话,京都的所有势力怕都是要被连根拔起了。 “多谢温大人。”那小太监一走,温枳身后便出现了一名锦衣卫装扮的人,月光下看不清他的容貌,他问:“又何必帮他,他和他背后之人在这个时候还敢兴风作浪,本就愚蠢至极。” 温枳的目光转过这大内的四周,感叹道:“这么久了,我居然还是没有查清楚那个人是谁,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是什么愚蠢至极之辈。” 冷华和宋邶刚整理好涉案名单就得到宋东被抓住的消息,冷华和宋邶这才赶往诏狱,宋东平日看起来大腹便便的蠢样,但其真正实力却要曙天和柏峙联手才将他拿下,青禾因为来不及救,挣扎了一会儿就咽了气,周知许见她咽了气,本来替她摁住脖子的手也松开了,她就蹲在一旁这么盯着她,曙天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曙天无奈,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宋东一直还在挣扎,嘴里还一直叫嚣着说:“我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我大哥是东锦王,我嫂子的小妹是当今皇后,你们岂敢动我!” “也不知道东锦王是倒了什么大霉,有这么个弟弟!“周知许讥讽道。 宋东听见这句话居然出乎意料的闭上了嘴,低下了头,但只有曙天可以看得见他那双装满了恶意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周知许。 冷华带走了周知许和曙天,周知许本来想要留下来旁听,但是冷华却一个劲儿的阻拦他们,在被迫承诺告诉他们所有事情之后两人才跟着他回了青藤司,经过宋邶身边时,宋邶说:“冷大人,找个人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将青藤司和锦衣卫手上的证据整合一下,有劳了。” “那是自然。”如今薛浸衣不在,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冷华真的是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柏峙自觉的屏退左右,整个刑房里就剩下了柏峙和宋邶两个人。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宋邶首先是问柏峙,他事先没有透露,因为在锦衣卫里的叛徒他也不清楚是谁,况且与其怀疑自己的亲叔叔,倒不如怀疑眼前这个一直想要夺权的人。 柏峙看了眼被曙天戳了两下脊梁骨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的宋东,他回忆起自己刚来北镇抚司的时候,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针对他,就连没有见过几面的宋邶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直到十八层地狱的案子出现之前,他都以为是宋邶害怕自己会威胁他的地位才暗中唆使其他人孤立他。 可武胜的案子发生之后,他终于发现了端倪,在上报给皇宫的消息里,没有他的事,有人把他的功劳全部加给了自己,柏妃没有强力后盾,整个后宫都是万贵妃的天下,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可柏峙被人压制着,根本无法在锦衣卫里翻身。 后来他还是受到了皇帝的嘉奖,柏妃派人传信,说是青藤司上报的奏折中大力赞扬了他和宋邶的功劳,倒是把周知许的功劳隐瞒住了。 自那个时候开始,柏峙就是到不是宋邶在使绊子,那这偌大的锦衣卫,有本事抹去他功劳的人就只有宋东。 “我这些天都一直以为他是为了你这个侄子才这么排挤我的,直到今日我派去跟踪周知许的人被抓,”宋邶听见他派人跟踪周知许的时候手上绑宋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柏峙,柏峙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打趣般的解释道,“宋大人,我只是为了看看这个屡屡给我们惊喜的女人,这一次还会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没别的意思。” 宋邶顷刻间转身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你最好别对她有什么其他意思。”一直一言不发的宋东突然出声,很明显是在言语警告宋邶刚才的话。 宋邶一怔,然后就听见柏峙继续说道:“那个人被青藤司抓了之后,我们的指挥使也知道了,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不过他确实应该着急,因为那个人是他派到我身边的,至于跟踪周知许,宋东也是知情的,并且他还另有企图,所以无论外面死了几个人,我都坚定不移的守在北镇抚司,就是等着他动手,果不其然,在我毁了他准备逃跑的快马之后,一到诏狱就见到了一场杀人灭口的好戏。” 在他说完之后,宋东也被自己的侄子五花大绑的捆在了石椅上,他抖抖脸上的横肉,自以为很慈祥的对着宋邶笑笑,问:“此期,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看着这一张很熟悉的脸,自小放在心上的敬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在他问出这句话以前,宋邶对他的尊敬即便是亲手把他绑在了石椅上,都没有消失过,可现在他只想对这个二叔说一句,不知悔改。 柏峙都有些觉得自己的说法不怎么靠谱,因为没有证据,而这对亲叔侄要是铁了心串供,他就是最先被弄掉。 “二叔,知道为什么和你合作的那个人会突然之间叫你一个这么重要的棋子亲自动手来杀青禾吗?”宋邶取下了帽子,现在他就只是宋东的侄儿,来为他解答疑惑。 宋东当然知道,是那个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需要他了,也可能那人察觉到了云盏的动作,想要把他这条线上的人都干掉,以绝后患,所以他才准备在杀了青禾之后逃跑,不想被一个柏峙歪打正着的阻碍了,不过好在青禾被他解决了。 不对,不对,即便是陈塘和赵廷玉他们相继被杀也查不到他这里啊,他这些年也就只有在今天跟林起联系过,让他销毁一切跟着他一起跑,出了京都再想办法处理他…… 是林起。 宋东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邶问:“是你,你什么时候跟林起搭上边的?” 宋邶不打算瞒他,而是从头说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起原本是两浙的一个小喽啰,但是也参与了围杀薛浸衣这件事情,被这个叛徒组织提拔,刚要进京,却意外在抗倭的时候被杀,宋邶那个时候在两浙看望父亲,他得知林起这些年在两浙毫无建树却被人提到了京都,并且在搜林起的老家时,发现了很多关于炸毁战船的计划和设计。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一般,极有可能威胁到大明。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父亲说过,有事先看着,不要放过蛛丝马迹,于是我从亲卫里派了个人假扮林起,以至于痕迹过重,冷华今天说,青藤司在怀疑我。到京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直到几个月前,父亲送信给我,说林起的老家有人去过,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赌对了。” 宋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无意间被自己的大哥和侄儿坑了一把,他有些不甘心,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陈塘死之后,还是谢远安?” “是今天,你联系林起,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是你,我怀疑过所有人,唯独你,二叔,直到我从林起手中拿到那封让他快走的密信时,我才终于相信,”宋邶也跟云盏一样,等待了很久,云盏是想除掉薛浸衣留下的那张名单上的所有人,而他,只是执着的探究那个权力能达到两浙的人,他这些日子来,无时无刻都想着抓到那个人,只是,“二叔,为什么?你已经权势滔天,已经走到山顶了,为什么还要行这些谋逆之事?” 宋东笑了,笑得极其癫狂,他吼道:“这些事情很复杂,但是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什么条件?”柏峙问。 宋东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俩,宋邶倒还好,看得柏峙那是心里直发毛,宋东说:“很简单,那个叫周知许的,杀了她,把人头带到我面前,就告诉你们。” “不可能,”宋邶当下回绝,他说,“二叔既然知道我绝不会牵连无辜,不会答应,你又何必这么说。” 也对,宋邶虽说会耍些手段,但也绝对不会做君子所不齿之事,是个君子。 “此期,确实是个君子,曾经我那儿子还在娘胎的时候我就决心把他培养成你这个样子了,只可惜,他根本就没有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来到世上看一看,”宋东合上了眼,缓缓说道,“我还指望着那个人为我报仇,所以有些事情说不了,我背后之人,除了我们这些在大明的棋子,还和其他国家搭上了关系,我没有谋逆之心,从来没有,但他们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此期,小心皇宫里的人,小心青藤司,小心那个叫周知许的,还有最后一件事情,照顾好在鸡鸣寺礼佛的二婶,嫁给我,委屈她了。” 除了这些,其他的无论柏峙怎么威逼利诱,宋东都不肯说,他和宋邶出诏狱的时候,郭振已经被杀,所谓的“林起”在功成身就之后就回到了该回的地方。 在宫中最高的阁楼上,一女子蹲在角落里,先前离宫的小太监急的满头大汗,见着她蹲在角落里连忙跪着过去,他低声说:“除了宫中的那位大人,其他的都被盯上了,我来不及一家一家的去找,来不及了。” 那女子推开他,站了起来,她双手抓着栏杆,十分艰难道:“无事,宋东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其他人,听天由命,只有不牵扯到另外一条线上的就可以,下去。” 当天夜里,宋东被带进宫,锦衣卫亲自押送,皇帝亲自下旨,命青藤司一夜之间将所有京都内的渣滓清理,有了周仇林起这些人近距离的情报,一夜之间扫清了很多人,这个庞大的数字再被送进宫的时候震撼了所有人,包括宋邶。 太后怒气冲冲的赶到御书房,皇帝正在审问宋东,一见太后便起身,见她那般生气,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派人先顾好太后。 “宋东!”太后指着宋东怒斥道,“皇帝待你们宋家不薄,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哀家也从未在赏赐你们宋家上吝啬过半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非要毁了大明江山才够吗?” 面对太后的职责,宋东觉得异常讽刺,他蔑视着太后,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颠覆大明江山,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之所以这么做,太后您不知道吗?” 他说完有自己否定了自己,自言自语道:“也对,您是太后,高高在上,即便是薛浸衣这种战功显著的皇亲国戚、天潢贵胄,您一句话要她去干什么她还不是要去做,我的妻子是有错,可我的孩子,他还只是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啊!” 宋邶瞬间眉头紧蹙,他的手紧紧握着不归刀,连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柏峙低声说:“冷静,千万冷静。”宋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一个不小心宋东当谋逆罪处理,宋家面临的就是灭九族之灾。 皇帝气得站了起来,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宋东,朕当年就已经亲自过问这件事情了,跟青藤司没有关系,对于你的妻子是在太后的寿宴上出了事,朕也给过你和你的妻子恩典以示抚慰,为什么你还是抓着不放?” “陛下,”宋东本来跪着,皇帝一说完,他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还妄图向前走,被宋邶和柏峙一边一个给死死摁住,宋东大喊大叫道,“陛下,这件事情罪臣从来没有怪罪过你,甚至也没有多恨薛浸衣,但是……太后,是她,是她……” “胡言乱语!”皇帝比太后更加震怒,他直接下令封住了宋东的嘴,等青藤司和锦衣卫整理好了一切,直接定罪。 本来他还抱着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皇帝准备饶宋东一命,没有想到的是,云盏带着名单进宫,一呈上来,皇帝差一点儿给气晕过去。 这一大查不光是武将,还有文官,知情的不知情的,处理了没处理的,加起来足足达到了七十九人之多,还只是京都的,其他地方怕是如漫天星辰一般。 “来人,来人,给朕查,一个一个查。”皇帝雷霆之怒很快波及京都,整个京都人人自危。 不知情而参与过的,一律罚俸禄三年,知情者,不论知道多少一律杖一百,严重者革职,参与者轻者革职,重者流放,核心人物,除了被杀之人,其余全部诛三族。 三法司忙得昏天暗地,但心中却暗暗庆幸,幸好那七十九人大部分都是罚俸禄的,还有些贪了小恩小惠的自己害怕,跑来投案自首的,否则他们就要累死了。 不过这一严查,几乎让整个京都官场焕然一新,人人自危,皇帝过了好一段清静日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锦衣卫指挥使宋东参与逆党,大逆不道,负了朕之恩情,但念其多年功德,赐鸩酒,还望宋氏一族,由此警醒,钦此!” 宋邶放下那一杯酒,看着眼前这个颓废到几乎看不出人样的二叔,他着实于心不忍,眼前这个罪人是从小把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亲二叔啊,他并非顽石,怎会铁石心肠。 “此期,在我走后一定要照顾好你二婶,以前我在她都备受薛浸衣的欺凌,日后我不在了,等薛浸衣回来必定不会放过她,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她。”宋东这一辈子最大的执念除了那死去的孩子,就是自己那还在鸡鸣寺孤寂的妻子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害她痛失爱子,抑郁成疾,而如今他办事不利,连报仇都没有办法。 原本他以为薛浸衣死了,即便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也死而无憾,直到今天看见周知许,他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害人的人能如此好命,为什么? 现在只有那个人可以报仇,这也成为了他为什么宁可一死也不开口的原因,而对于那个人来说这也成为了他非死不可的理由。 宋邶见他死到临头还是不知悔改,只能黯然离开,只是刚踏出门一步,就听见了宋东说:“宋邶,二叔知道你一直都想了解关于你父母亲的事情,我死了,以后便不会有人再告诉你,”宋东抬头看向他,眼中是无比轻松,甚至有些期待,他问:“知道为什么你的字要叫此期吗?” “因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宋邶走出死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宋东说完了让他心下生寒的前尘往事之后便服毒自尽了,他自己去死还不够,还非要在死之前给他添乱。 宋樗见他步伐不稳,连忙走到宋邶身边,因为这周围人多眼杂,若是宋邶有什么事情立刻就会传遍大内。 “大人,怎么了?大人。” 宋邶完全听不见宋樗的声音,他耳边一直回荡着宋东死前的话,他此前一直在外,从未在京都待过三日,对宋东说的事情真的叫一无所知,更别说判断真假。 “走,去青藤司。” 这次事情过后,周知许就一直被关在青藤司,青藤司的人什么都依着她,但就是不准她出大门一步,实在是闷得慌,可周知许还不敢太放肆,只是时间久了也就顾不上了,到后来闷得都要砍人了,可偏偏这青藤司的人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周知许简直气晕了头。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放过我,让我出去,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周知许被一群青藤卫围住,就是不肯让她走,哪怕撒泼打滚。 “扑通。”周知许推开面前的人,但被某个人的脚勾了一下,当即跪倒在地,她这一跪吓得在场的青藤卫悉数跪下。 一青藤卫带着宋邶进来的时候见着这一面也吓得说不出来话,连忙想要跟着跪下,但是碍于身边的宋邶,只能打起精神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拜神吗?还不扶周小姐起来,要是司首回来了看见你们这样,一定扒了你们的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她也姓周 周知许被搀扶着起来,这才看见宋邶也来了,她立刻换上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两步并作一步冲到宋邶面前,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宋邶说道:“周姑娘,刚才行过大礼了,现在不必再行一次。” 我行你祖宗!!! “来人,请周姑娘下去休息!”冷华和云盏双双出现,云盏见着宋邶时有些不自然,于是自觉过去半拖半拽的就把周知许带走了。 宋邶的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转了转,心下生疑,不过却没有露出破绽,他见冷华正在打量他,便开口问道:“刚才那位姑娘就是陛下口中惩奸除恶的青藤卫?” “宋大人好眼力。”冷华一边领着他往大堂走,一边心里又忍不住吐槽他,明明就是他伤了云盏,明明自己对这一切早有防备,还出手那么重,害得云盏几天都没有下地,若是他认不出来,冷华都觉得是他眼瞎。 宋邶刚坐下,还是上一次坐下的位置,冷华就问:“不知道宋大人今天到访有什么事?” “继续我们的合作。”宋邶说,虽说上一次的合作很短暂,而且他们之间还互相在勾心斗角,防备着对方,但结果是好的,总归来说也算是合作得很愉快。 冷华表示,这是他宋邶单方面的想法。 不过宋邶并不在意冷华明里暗里的拒绝,他拿出一张信纸递给冷华,冷华乍一看不过就是一张战船的图纸,可仔细一想,便不自觉想到了一年前就该从海上归来却迟迟未归的薛浸衣。 “什么意思?”冷华瞬间变了色。 宋邶见他这般失态便知道自己赌对了,他也不准备逗他,于是解释道:“我一开始用林起这颗棋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他那里找到了这些图,不止这一张,当时我只是怀疑他与倭寇有关,但今日拿出整理,联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宋东与薛司首之间的仇怨,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如今看来,冷华司庭也是这么想的。” 一提到宋东,冷华就知道宋邶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了,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猜对。 只是现在他若是想追查薛浸衣的下落,也就只能和宋邶合作,否则就凭青藤司现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情况,怕是过于艰难,况且很多人都被云盏调去替代那些棋子了,现在虽说皇帝大幅度清理,但有些人还是有用的。 “你有什么条件?”冷华问。 “金檀周家和我父亲之间的恩怨,还有我二婶和薛浸衣的恩怨。” 冷华皱眉,不解:“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知道?” 宋邶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冷华一阵沉默,随后缓缓道来:“你二婶原本是周家主母许芗的亲妹妹,也就是司首母亲的妹妹,在主母战死后,她原本是要留守周家,可她却趁着当时周家大乱卷走细软和当时不过是秀才的宋东私奔了,你也知道宋东后来才入的武行。” “这就是结仇原因?”宋邶冷笑,“薛司首不至于这么小气?” “当然不至于,我们司首脾气不好,但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记仇,那女人走时偷走了周家的圣物,就是主母的那把宝剑——长恨,害得司首披甲上阵时无人信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她没拿长恨,”冷华叹了口气,说,“一群老匹夫,差点儿害了司首,不过杀生出现后就没有人提起长恨了。” 长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长恨歌?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名字,他的出生与一把剑无异。 “至于你父母和司首父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当年你父亲和主母……闹得很大,最后你父亲娶了你母亲,许芗为了救许家,嫁给了主君。” 宋邶沉默了很久,他拿出了剩下的几张纸给冷华,说:“我会遵守诺言,帮你们找到薛浸衣失踪的真相。” 他正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周知许的叫喊声。 “大人,宋大人,救我,我要被憋死在青藤司里,救我,救救我!” 一听这激烈的阵仗就知道外面肯定是几个人都拉不住周知许那匹脱缰的野马,冷华无奈扶额。 “最后一个问题,”冷华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宋邶,宋邶转头问,“为什么要护着她?是因为,她也姓周吗?” 冷华以前从来没有太把宋邶放在心上,哪怕是在知道宋邶设计了宋东之后,在他的眼里宋邶的威胁程度还不如那个不知所踪的赵清秋,但就这一句话,导致冷华在以后的日子对宋邶的防备心达到了顶峰,在薛浸衣回来之后更甚。 不过冷华确实是疑心太重,事实证明宋邶确实没有想到那么深,他在青藤卫的阻拦下强行带走周知许不过是因为觉得周知许对周家挺重要。 当然事实也证明,的确很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二月二 一场大案的帷幕落下,锦衣卫和青藤司也受到了嘉奖,但毕竟这件事情见不得光,也就没有大肆铺张,不过周知许从青藤司那里拿到了一些精致小巧的小玩意儿。 送了一个杯子给李有林,分了一只珠钗给庄易,还顺带调侃他还不成亲,剩下的该送的送,该卖的卖,自己就剩下了一个琉璃花灯,她准备二月二那晚就放了。 宋邶到黄昏从北镇抚司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周知许就站在阶梯下,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她似乎看起来等了很久,但又没有不耐烦,她时不时用手往头上挡挡雨,穿着绣鞋的脚在小水坑里踩一踩,或许她是真的来了很久了。 宋樗一见她原本冷硬的脸就更加冷了,他嘀咕道:“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能遇见她!” “行了,走!”宋邶准备略过她,但周知许就在此刻转身,正巧看见了他,她连蹦带跳的跑到他面前,笑吟吟道:“宋大人,你终于出来了。” 宋邶见避无可避,只能问道:“周姑娘,有什么事情?” 周知许拿出那个盒子,拉开,是一只毛笔,而且是镶了翡翠的狼毫笔,宋邶曾经见过,是岭南献给皇帝的贡品。 “这是什么?”宋邶这么一问,周知许又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又在故弄玄虚。 周知许整理整理心情,换上了一副狗腿样,她十分殷勤道:“这是青藤司给我的,说是皇上他觉得我在这件事情里也出了一份力,所以赏了我一些小玩意,这不二月二要到了,开笔题字是传统,所以我来把这只笔送您,算是借花献佛了。” 宋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看就是别有用心,这就算了,还没点真心,用赏赐的东西来送人,真是没诚意。 宋邶倒是挺吃这一套,他拿起笔,先是连连赞叹,而后话锋一转,冷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知许讨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一边继续笑着,一边打马虎眼,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感谢你上一次把我从青藤司的魔爪里带出来,真的,大人,我说的都是真话。” 鉴于周知许太过古灵精怪,现在就连宋樗都不相信她,讽刺道:“是真是假不知道,话没说完应该是真的。” “你别说话!”周知许气得金檀味儿的话都说出来了,宋樗被她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被噎住了。 天渐渐黑了,周知许不再提起这些事情,而是换了个方式继续讨好宋邶。 猜测从进北镇抚司之后应该就没有吃东西,所以顺水推舟天一黑提出带他们去吃饭,宋樗倒是想拒绝,但宋邶却是默认。 并且准许宋樗不用跟着。 宋樗想了想,那个家里以前还有宋东,现在就只剩下宋邶一个人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桌子上吃饭,还得忍受家里下人背后嚼舌根,宋邶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宋樗却感觉得到,宋邶很孤独更不开心。 周知许说带他们去吃饭,或许也是为了讨宋邶欢心,与其让他一个人,倒不如…… 等等,讨宋邶欢心? 原来如此,这下终于知道周知许花样百出的接近自家大人是什么用意了。 宋樗为了自家大人的清白,只能厚着脸皮跟去了。 一路上还被周知许嘲笑,说不是不去吗?现在又跟来了。 “男人啊,还真是善变。”周知许似有所指。 宋邶一路也想了很多,但就是没有想到周知许为什么要这么百般讨好他的原因,他每每找到借口时总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你看她上一次不就不就怎么怎么样了。宋邶扶额,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知许!”宋邶叫住走在前面的周知许,无奈的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好我?” 周知许转过身,俏丽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周知许终于开口,说:“宋大人,我有件事情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还没等宋邶开口,宋樗又开始了阴阳怪气的讽刺,他说:“有什么事情不会去找青藤司帮忙,我看青藤司都想把你捧到天上去了,你有什么事开口就行了,还用得着找我们大人!” “宋樗,你给我闭嘴!”周知许忍他很久了,好不容易在宋邶的追问这下她想说出这件事情,却被宋樗打断,还被他给嘲讽了一番,周知许的怒火达到了顶点,若不是大明律规定不许在大街上破口大骂,她现在就开始问候宋樗的祖宗十八代了。 在她心里无数次的刨宋樗祖坟的时候,宋樗又开始了,他说:“还说不是别有用心,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北镇抚司就说清楚,还非要让我们过来吃饭,我看你就是对我们大人动机不纯,居心不良。” 宋邶见两人的骂战可能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他阻止不了了,也不想管。 他刚绕过周知许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听见周知许无所顾忌的犯律。 “居心不良你大爷,动机不纯你祖宗,老娘是有事要请宋邶帮忙,但也不奢求他搭理,请你们吃饭,我呸!我请你了吗?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的!” 宋樗被说的一愣一愣,正要开口又被周知许的嘴炮堵了回去。 “我告诉你,老娘要不是看在宋家现在那冷冷清清的模样,我会好心好意哄你们公子高兴,费心费力请他吃饭,我呸,你真不是人,好心当做驴肝肺!” 宋邶脚下一顿,像是在青石板的地上扎了根,无法动弹,他艰难转头看向被宋樗气得够呛的周知许,此时周围的人家都点起了灯,宋邶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愤怒、哀伤和被戳穿之后的尴尬。 她双手叉腰的样子让宋邶联想到了第一次见她时候,她也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小阁楼,拿着棍子就敢和锦衣卫干架,那架势还当真跟泼妇有的一比。 被周知许这么一骂,宋樗倒是比她还要尴尬,但又不太敢相信周知许真的对宋邶没有半点的非分之想,可周知许说的确实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周知许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赶紧走,等会儿收摊了!” 宋樗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邶一个冷眼给怼了回去,只能悻悻的跟上去。 晚冬初春的夜风还是有些微冷,三人面对面的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摊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把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他们面前,平日里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但是当坐在这小摊上,馄饨上来之后,脑门上也出现了几道长长的黑线。 宋邶看看面前的馄饨,又看看对着馄饨咽口水的周知许,无语道:“这就是你要请我吃的东西?还是你平常就只吃这些?” 宋樗还用筷子挑了挑,嫌弃十分明显。 周知许把馄饨吹冷了,拿起筷子就一口一个,完全没有管他们的想法。 “吃慢点!”宋邶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手。 周知许嘴巴里塞着一嘴的馄饨,抬眼看了看宋邶,说:“我没钱了,在六扇门的时候就没有攒钱,我也就请得起两碗,我是要讨好宋大人的,”讨好两个字几乎是盯着宋樗说的,“所以,宋千户的这碗,麻烦自己付钱。” 宋樗:……刚才的愧疚就应该吞到肚子里去。 因为实在是有些晚了,再去找地方吃饭宋邶也懒得去了,这小摊也挺干净的,宋邶也就凑合着开吃了。 等到宋邶吃完想帮周知许付钱的时候,旁边举起了一只手,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吼:“老板,再来一碗,多放辣椒!” 宋邶:……再等等。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小摊打烊的时候,老板都忍不住来赶人了,周知许恋恋不舍的吃完最后一颗馄饨才起身离开。 “啊!”好饱啊! 周知许心满意足的往自家的小阁楼走,完全不记得刚才是宋邶给她付的钱。 宋樗都要怀疑她叫他们去吃饭就是故意想让宋邶帮她付钱。 “周知许,你不是说有事想要找我帮忙吗?”宋邶问。 宋樗一听这话就叫道:“公子,这……” 宋邶挡了他一下,说:“周知许,你现在可以说了,不过我会看是什么事情,以我能力而定。” 周知许本来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没有着落,加上宋樗今天对她一顿冷嘲热讽,周知许在吃馄饨的时候就在反思,自己的确越界了,人家宋邶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镇抚使,而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多次找人家,就算是事出有因,也难免会被人误解,她还是放弃。 她本来都要放弃了,但背过身时,宋邶却说让她说出自己的要求,周知许几乎很想拒绝,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转身,试着问:“宋大人,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是。” 宋邶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句“有事说事”怎么也出不了口,周知许还是不能绝对的相信他。 “我帮你也是需要回报的,你不用觉得负担,今天的人情你迟早要还回来的。”与其让她乱猜,干脆利索点让她记住这个人情。 周知许一听这话才觉得正常,这才是一个锦衣卫的正常表现,霎那间又换上了狗腿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宋邶身后。 两人在前面走,看起来谈的很愉快,宋樗跟在后面,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觉得自家公子要被这个表面上单纯,但心里黑得流油的妖精给勾走了。 直到宋府跟前,周知许才止步,陪着笑脸说:“宋大人,嘿嘿嘿,你可要遵守承诺,小的我感激不尽。” 宋邶也被她说烦了,甩下一个嗯就径直回去了,宋樗也不敢停留,他怕他家公子再被这妖精勾走。 “宋大人,睡个好觉!” 宋邶听见这句话一夜无眠,天刚亮他就起来了,今天是二月二,宋府有很多事,京都里里外外也有的忙,他身为锦衣卫镇抚使,在新任指挥使还没到任之前,他和柏峙接管一切事务,他反正是觉得繁琐,不过柏峙却是乐在其中。 “大人,官家说今天晚上放花灯就定在护城河的左侧,宫里今年的花灯放在御花园的湖里,不会有冲突。”宋樗一早就在门外等着了,一直就等着宋邶起来。 宋邶穿好飞鱼服,刚要配上不归,突然想起来,问:“青藤司今年有什么安排吗?” “对了,这青藤司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最近这几年无论是什么节日,也不参加也不庆祝,哪怕是上一次的寒食节也没有去放孔明灯,但今年却包下了雀舌街前的那条小河,说是要放花灯。”提起这事,宋樗也十分的不解,他都有些怀疑青藤司是不是别有用心。 宋邶放下刀,双手撑在桌子上,他在想周知许跟青藤司到底有什么关系? 昨夜周知许要他帮忙,带她去苏州,她说她就是从那里来到京都的,言语间含糊其辞,但她清楚的透露出一条消息,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跟金檀周家有关。 而这青藤司近几年都没有大肆铺张过,今年怎么就一反常态了?莫非还真的是跟周知许有关? 周知许昨晚吃馄饨的样子从脑海中窜出,宋邶轻轻勾起嘴角,看来昨天晚上跟周知许的交易还是有用的。 虽说二月二一到,大街小巷都十分的喧闹,但依旧没能影响到睡到日上三竿的周知许,当然了,这座小阁楼经过多起案子,已经成为这京都内名副其实的凶宅了。 “这里怎么这么冷清?”云盏疑问,“这里不是闹市吗?这怎么就一条街,刚才还人声鼎沸,这里怎么就门可罗雀了?” 曙天一边带路一边回答她,说:“你来京都的时候没有打听过吗?这里刀锯狂魔出现过,还被冷华和锦衣卫镇抚使,就那个宋邶给撞上了,但最后凶手跑了,这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凶宅。” 听完曙天的解释,云盏不禁回想起了过往和薛浸衣经历的事情,忍不住发问:“为什么少主经过的地方最后都会死人?” 曙天也想起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附和道:“我也很想知道。” 两人走到门边,见门窗紧闭就知道人还在睡。 云盏从地上抓起一颗石子,说:“虽然记忆没有了,但这些坏脾气倒还留着,我去!”她说着说着就把石子掷向了二楼的窗户,确认窗户开了后,直接踩着门前的石块直接攀上了二楼的屋檐,一个翻身窜进了屋。 曙天皱着眉头,他觉得云盏可能要死。 果不其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二楼的窗户抖了抖,曙天觉得她可能是被一脚踹到了窗户上。 还真是记忆没有了,脾气一点儿没变好。 周知许一醒来就看见坐在地上的云盏,还有自己搭在床沿的脚。 她摸了摸头,心想,难道刚才不是做梦?真的有人替她盖被子,然后被她下意识一脚踹飞了? 不会?我不是故意的,去他的下意识! “对不起啊。”周知许连忙去扶她,连鞋都没有穿。 云盏见她就这么下铺,鞋都不穿,连忙吓得站了起来,拒绝了周知许的搀扶,周知许的手停在空中,她觉得有些尴尬。 看来人家不想要你来扶,也对,要是她被人踹了一脚,那人还来扶她,说不定她会以为那人会再踹她一脚。 “少……周姑娘,你先把鞋穿上,地上凉。”云盏把鞋放到她脚边,然后就走到窗边,似乎想从窗边跳下。 周知许见她要走了,忙不迭道歉:“对不起,那个,云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抱歉。” “没事,我和曙天在外面等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踹了。 曙天看着一脸憋屈的云盏,强忍住笑意,问:“怎么样了?醒了吗?又被踹了?” 云盏赏赐了他一个冷眼,道:“你这夺命三连问啊!你他妈去被踹一下试试。” 谁还没被踹过! 曙天耸耸肩,目光转向门口,周知许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衣裳,很淡的蓝色,因为以前几乎没有见她穿过这种颜色,倒是给了眼前两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种在薛浸衣身上很难得见到的温柔。 周知许走到两人面前,问:“不是说晚上才开始吗?中午来找我干什么?” 云盏率先回过神来,说:“哦,青藤司上上下下都很忙,以前在边疆也没什么布置的,来了京都以后,也……很忙,头一回过节,不知道要干什么,请你去参考参考。” “那行。”周知许答应的那叫一个爽朗,光是从小阁楼走到青藤司的这一段路,周知许就买了许多东西。 兔儿灯、花灯、孔明灯……还有一些吃食,主要是柿饼买的很多。 曙天和云盏在后面充作脚夫,除了嘴上,其他地方都挂满了东西。 即便如此,云盏还止不住和曙天抱怨,说:“虽然性格变了,但还是喜欢灯,还是每次一买就要买几袋柿饼,就没有别的喜欢的吃食!” “她再多喜欢一些,我们俩今天就没命了!” 终于,在两人崩溃前到了青藤司门口,冷华来接他们的时候还带了两个青藤卫来,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蝴蝶灯 等周知许带着人又出去采购之后,云盏终于忍不住质问冷华,说:“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所以才不亲自去,非要我们俩去!” 对此冷华只是回了一句:“我身为司庭很多事情要忙,你们为我分忧,怎么了?” 云盏:…… 曙天:早知道当年就跟你抢了。 雀舌街虽然十分冷清,但是却挨着最热闹的街市,二月二的闹市比往常更加引人注目,过往的不少人都驻足在街市之中,孜孜不倦的挑选着小摊上的小玩意。 周知许一走进去就像扎根在里面一样,几个青藤卫生怕她出什么事情,不得已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青藤卫不想锦衣卫那么有名,况且他们的官服也没有那么花团锦簇,采用的都是波斯蚕丝,不凑近看,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官服的花纹也就是几根青藤,十分一般,于是他们一跟着周知许扎进人群后,在青藤司角楼上的冷华就很难找到他们了。 “失策了。”冷华原以为只要自己在角楼上盯着她,就应该不会出事,谁能想到人一多起来,完全看不见。 “不是瞧不见,是你眼神不好,看不见!”云盏一把把他薅开,自己霸占了最高处。 “那你就盯着!”冷华见她十分认真的在看,捉弄她的心思一下就上来了,故意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那谁呀?怎么挨少主那么近?” 云盏皱着眉头,说:“哪儿?那是谁?跟着少主干什么?” 冷华正想说什么,一个晃眼就看见了雀舌河的另一边,周知许还在选面具,几个青藤卫在人流中费力的向周知许的方向挪动。 “见鬼了,那谁呀?盯着少主看什么!”云盏一声怒吼。 冷华刚看见人,云盏就冲了出去,拦都没拦住。 “你冷静点儿,诶,那不是温枳吗?”冷华心想,温枳进宫的时候薛浸衣刚刚离开,他应该是没有见过薛浸衣的,那他一个太监盯着她看什么? 不好,温枳没见过,尚铭见过啊! “我去。” 周知许完全不知道有两个正在向她飞奔,她更不知道她的身后有一个男人看了她很久。 “老板,这个狐狸面具怎么卖?”周知许左手举着一个红色的狐狸面具,右手还拿着一把镂空的扇子。 温枳觉得要不是她只有两只手,她怕是想把这摊子上的东西全部拿走。 “呵。”他没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温枳循声而去,周知许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语气不是多友好,估计发现自己看了她很久了。 温枳把手里提着的蝴蝶灯递给她,周知许立刻警惕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蝴蝶灯?而且这盏蝴蝶灯跟皇帝赏赐的那盏还有些相似之处。 “我不要。”周知许一口拒绝了。 温枳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他笑了笑,收回了手,说:“这位姑娘,在下只是觉得这盏灯还不错,恰逢今天与姑娘有一面之缘,姑娘有生得……这般俊俏,所以便想着将这盏灯赠予姑娘。” “谢谢,我不喜欢。”周知许再一次拒绝,她不是不喜欢这盏灯,而是不喜欢眼前这个人,阴阳怪气的。 况且,手上有的东西,不需要第二个差不多的。 温枳的表情有些僵硬,他问:“敢问这位姑娘,在下是否打扰到你了?你为何对在下这么不和善?” “温大人,尚大人刚才还在宫门口等你呢。”宋邶已经换回了常服,也是跟周知许一样的蓝色,不过他的看起来更贵一点儿。 “温大人?”周知许往宋邶那边挪了挪,问,“他谁啊?” 温枳上前一步,语气依旧温柔道:“这位姑娘,我叫温枳,温暖的温,枳花的枳。” “还是东厂的副总管。”宋邶接过他的话。 温枳的表情顷刻间就变了,一阵冷风从周知许的身后吹过,她抖了抖。 这见鬼的天气。 “宋大人,下官先走了,你和这位姑娘玩儿的开心。”温枳一出闹市就直接捏碎了那盏蝴蝶灯,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进了宫门。 周知许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低声感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看。” “是灯还是人?”宋邶问。 “当然是人啊!”周知许答。 周知许从小摊上拿起一个橘子灯,还没拿稳就被宋邶抢走,她还没反应过来,宋邶就拎着她的衣领,用力一提,直接一个倒退就摔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青藤卫刚从人群中冲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拖着一大堆东西就冲了过来,“少……不是,周、周姑娘,没事,快起来!” 周知许推开他们,从未这么敏捷的从地上翻起来,瞪了两眼宋邶,怒气冲冲的走了。 宋邶付了钱,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觉得你刚才摔倒的样子也很好看。” “好看你祖宗!” 云盏和冷华双双赶到,还没在原地站稳,就被怒气冲冲的周知许给撞开了,两人呆愣的对视一眼,有种薛浸衣回来了的感觉。 两人回过神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宋邶,表情瞬间凝固,如同石头般僵化在原地,宋邶路过他们时,顺带把灯放在冷华怀里,说:“喏,这灯是周知许的。” “把灯扔了,我不要了!”周知许的声音从青藤司的方向传来。 宋邶低头,嘴角轻弯,一丝笑意挂上嘴角,默然的走了。 “这灯还要吗?”云盏问。 冷华把灯紧紧抱住,说:“这灯挺好看的,还用了钱的,少主提倡节约,我们不能浪费,拿回去。” 云盏跟在冷华后面,并没有在橘子灯上多问,她依稀还记得,很多年前的寒食节,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是金檀周家的府兵,还小,跟着当时的大小姐周知许天天上房揭瓦,周知许那个时候会送他们花灯,各种不同的花灯。 而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才每年都是一盏橘子灯。 原来,不光是少主记得,冷华也记得。 或许,还不光是记得。 “我说,冷华,寒衾也要回来了!”云盏问。 对于她故意的提起寒衾,冷华只甩给了她一个冷眼就没有再管她。 京都二月二的夜里比平日里更加繁华,所有的水面上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烟花不断的在空中燃放,从青藤司的角楼上来看,可以说是一副完美的烟火江山图。 周知许坐在栏杆边,曙天就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的看她一眼,或许是怕她掉下去。 “真的,好漂亮啊!”周知许由衷的感叹。 明明只是感叹,但曙天听出了悲伤,他看向空中的烟火,这种烟花还能算好看吗?跟边境的那种壮观没法比,跟金檀的那种奢华更不能比了。失去了记忆,就连过往的一切辉煌都忘却了吗? “用不着感叹,你以后会见着更好看的。” 周知许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不太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连过去都淡忘的人,连缅怀的资格都没有。 “曙天,我是金檀的人吗?” 曙天握剑的手僵住了。 烟花盛会一结束,又一轮河灯会开始了,宋邶拿着河灯又放下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干这个。 “对了,青藤司的河灯也会从这里经过,到时候我们就截了他们的河灯。” “对了,让他们一天到晚的把眼睛放脑门上。” 宋邶静静的听着自己人的“谋划”,一群人傻乐完了,终于有个声音说:“我们这么做,不大好?被发现了,青藤卫会拆了北镇抚司的。” 众人怒吼:“滚,你这个叛徒!” 没过一会儿河面上就漂来了很多青色的河灯,宋邶认得,这就是周知许今天在闹市里买的那些绸面。 然后在一众的青灯中,一盏紫色的蝴蝶灯缓缓漂过来了。 宋邶盯了一会儿,此时宋樗已经拿上来了一盏灯,还挑出了灯里的纸条,但他迟迟都没有念出来。 “什么呀?怎么不念?”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锦衣卫抢过字条,一看,立马怂了,也不敢念。 宋邶看不下去,也不想陪着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时间,拿过字条一看,上面的字方正而有力,赫然写着薛浸衣三个字。 这下他们不敢念,宋邶倒是觉得正常,薛浸衣一向在大明朝当官的眼里是洪水猛兽,当然也包括了锦衣卫,有些在京都当差当得很久的甚至仅仅是对这个名字就产生了恐惧。 薛浸衣。 有谁会把一个人的名字,写在许愿的花灯上,这怕不是属下对上司的感情。 “够了,干这种事情也不怕会遭天谴,滚回去!”把人都轰走之后,宋邶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盏蝴蝶灯上。 同样,在其他地方的人,也欣赏着不同天空下的烟火。 成化七年初,二月二午夜,两浙倭寇趁着夜晚烟火鼎盛,发动火攻,虽说东锦王夫妇护住了杭州城,但大体整个两浙损失惨重。 翌日,天子震怒,将两浙抗倭的将官全部处罚,尤其是身为最高指挥的东锦王更是连降三级,都跟自己儿子一个级别了。 当晚为烟火盛会放风的士兵全部杖八十,三代都充做军户。 东厂身为火器营的监管层,也遭受到了处罚,因为在倭寇手里,也出现了最新的火器,尚铭被杖八十,温枳因为常年在外而逃过一劫,得以暂代尚铭的位子。 倭寇这一闹,让本来过了一晚好日子的锦衣卫若坐针毡,宋邶和柏峙已经被召进宫大半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整个北镇抚司都不敢轻举妄动。 青藤司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倭寇夜袭,青藤司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冷华估计薛浸衣当年在倭寇埋下的棋子可能已经被拔掉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收集消息,然后再放棋子,可这些说的容易,冷华等人毕竟不是薛浸衣,她当年布下的局,他们只能一点一点的疏通,要一下就打开局面,除非…… “现在还在睡觉的少主突然恢复记忆!啊啊!”云盏要被面前的这几大叠的文案给逼疯了,怎么看来看去还是剩那么多。 周仇本来在兵械库受尽风霜,想着回了青藤司还能好过一点儿,至少在薛浸衣有生之年他还能养个老,没想到薛浸衣失忆了,变回了十二三岁的小蠢蛋,二月二好不容易回复了一下心情,现在又要一头扎进这些文案里。 唉,这是难为了自己这一大把年纪。 “怪不得皇上这些年赏给少主的尽是些安神补脑的药。”周仇想起第一年回京都的时候,薛浸衣的房间几乎是没有熄过灯,宫里派来的公公嬷嬷日夜不停的给薛浸衣送药,他当时还以为薛浸衣是旧伤复发,没成想这情况比旧伤复发还严重。 不出冷华所料,天一黑,皇帝就叫了冷华进宫,并且宋邶和柏峙还在御书房。 “陛下,消息都已经整理出来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谍者大多数应该都已经被发现了,至于有多少能回来,无法估计。”冷华把一小叠宣纸放到桌上。 皇帝看着那些纸都觉得头疼,他扶额,说:“行,这些事情你们青藤司看着办。”他看都不想看这些纸,以前薛浸衣都是给他一张纸,上面都没几行字。 “宋邶,你跟冷华说说,今天朕交代的事情。” 宋邶把一本账册交给了冷华,冷华翻了两页,问:“这是杭州的盐?” “嗯。”宋邶说,杭州这些年的发展很快,当然因为倭寇的骚扰也被多方面限制了,但海盐和矿盐依旧没有被动摇过,可就在今天凌晨,这本账册被东锦王送进了宫。 皇帝罚东锦王不是罚他没守好杭州,毕竟连探子都没有探到倭寇要夜袭的消息,罚的是他身为杭州的抗倭主帅,居然私底下去查盐。 摆明了是先斩后奏,但盐这个事情也很严重,所以皇帝叫了锦衣卫,在经过了大半天的商讨之后敲定了计划。 “青藤司负责查倭寇行踪,帮助东锦王在短时间里对倭寇做一次大的打击,锦衣卫去查盐。” “嗯,不过,陛下,锦衣卫的两位镇抚使都去吗?”冷华问。 皇帝点头,说:“盐这个事情牵扯到太多,锦衣卫不能公然插手,所以他们二人是锦衣卫中最有能力之人,他们私底下查更好,至于京都,朕会尽快择出一名指挥使。” 派宋邶和柏峙都出去,还尽快择出新的指挥使,这就证明,宋邶和柏峙都不能当上锦衣卫的指挥使。 三人在宫门下钥前终于出了御书房,三个人心里都觉得,虽然皇帝很温和,但是未免太啰嗦。 “宋邶,你先前去杭州,我从京都的私盐这条线查起。”柏峙的语气不容半点儿反对,仿佛他做了决定,其他人就都得要听从一样。 冷华原以为如宋邶般骄傲的天之骄子即便是认同这个计划,也不会认同这个语气,势必会嘲讽柏峙一番,但宋邶只是淡然的点了一下头就先于两人离开了。 柏峙也没想到,他原本都要同宋邶吵一架。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柏峙忍不住想到,可是,我也是为了立功,不立功,怎么活。 宋邶一回到宋府就直接让宋樗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由水路赶往苏州。 “明天一早准备三个人的干粮,在路上尽量不要吃别的东西。” “哦。” 宋樗收拾到一半,反应过来,问:“不是,公子,我马上要三个人的干粮,除了我你还要带谁一起去吗?” 宋邶换好了便装,看起来像是要出门,他冷冷的回了一句:“叫你收拾就收拾,哪来的那么多话。” “小心火烛。”更夫敲着锣路过小阁楼,他一想到这里是传闻中的凶宅,又联想到自己不久前见过的凶杀现场,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加紧步伐离开了这里。 他一走,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宋邶一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半边身子都掉在床边的周知许,他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周知许,周知许,起来了!”宋邶用抵窗户的木棍戳了戳她。 周知许翻了个身掉在了床下,宋邶往后退了一步,正想继续叫她,哪像还没伸出棍子,周知许就一把抓住了棍子,还给夺走了。 “去你的!”棍子被甩了出去,要不是宋邶早有预料躲得远,现在就像那扇窗户一样,碎成几瓣了。 “谁?谁呀,打扰老娘睡觉,我把你扒光了信不信?”周知许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来。 “你倒是来扒了我的衣服试试?”宋邶往前走了一步,还顺便点了灯。 周知许没看清是谁,但一听声就吓得腿软了,一时间没忍住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被硌了一下。 她忍着痛,找了外衣披上,赔着笑脸问道:“不知道宋大人,这三更半夜的闯进我这小女子的房间,有何贵干啊?” 宋邶装作风流的上下打量她几下,反问:“你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琵琶行 周知许一愣,耳根子悄悄的红了,她低声说:“那个,宋大人别开玩笑,影响不好!” 宋邶:…… “行了,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去杭州,走水路。”宋邶找了把椅子坐下。 去杭州? 周知许来了兴趣,往他那边凑近,问:“走水路是不是要经过苏州?” “嗯。” 周知许眼睛里发出亮光,她连忙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然后抬头问宋邶,说:“宋大人,那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到哪里去等您呢?” 见到她这么殷勤的样子宋邶倒真的没想到,她对苏州的执念的这么深,应该是对自己过往的执念。 “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宋邶自言自语道。 “不怕呀!大人您是君子嘛!”周知许又开始倒弄箱子。 宋邶拿给她一张青瓷纸,说:“这上面写着,自己看,还有这一次我们是要去杭州和柏峙汇合的,还有很多事要忙,在苏州停不了多久。” 说完,他转身往窗户边走,周知许叫他:“大人,走门。” 宋邶脚步顿了一下,说:“我知道,我只是看看外面有没有人,不然别人看见误会就不好了。” “你不是对我别有所图吗?怕什么?”周知许心想,果然又是在糊弄我。 宋邶回去之后就没有再睡了。 因为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热,就是……很热。 直到第二天站到甲板上之后被江上的清风吹拂,这才冷静下来。 “宋大人!”周知许带着自己的小箱子冲上了船,一边跑还一边挥着手叫着他的名字。 宋樗一见到她就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往旁边躲躲,然后低声嘀咕:“这女人怎么永远都在?阴魂不散。” “宋樗。”宋邶喊了他一声。 宋樗乖乖的闭上了嘴,周知许没跑两步就到了他们身边,先是拍了一下宋樗的肩膀,然后再对着宋邶笑笑,说:“谢谢两位大人带我一程,小女子感激不尽。” “哼!”宋樗不甘心的哼了一声。 宋邶没有再管他,而是转向周知许,问:“你跟着我一起去杭州的事情有没有跟青藤司说过?” “没有啊!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周知许不解。 “没什么,就是青藤司这一次也会去杭州,可能他们会比我们先到,告诉你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宋邶没有再多说,可能周知许跟青藤司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多亲密,他可能多想了。 曙天看着他们的船越开越远,忍不住问一旁的冷华,说:“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她一切?这样瞒着,她跟宋邶越走越近,等她恢复记忆,到时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我觉得,少主比起薛浸衣,她更想做周知许,”冷华离开,等曙天跟上来,两人又坐了另一艘船去杭州,“周知许的身份安全,而且,有些东西比较容易查到,想过没有,为什么宋邶要带她绕路去苏州?” “不知道!”曙天现在生着气,话都不想多说。 冷华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海上突遇风暴,将从两浙返航。 这是薛浸衣最后发给青藤司的信件,曙天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问:“宋邶在怀疑周知许和青藤司的关系?” “不光是宋邶,她自己也在怀疑,并且她确信苏州可以找到她要的真相,也是我们要的真相,我可以肯定,这一次从苏州回来,少主也会回来了。” 其实周知许察觉到了很多,比冷华想象的还要多,他们都忘记了,可能周知许的性格是变回了十二三岁的天真烂漫,可她十二三岁就已经出类拔萃,不然怎么培养出一批如同曙天等人的府兵近卫? 周知许静坐在床边,她现在有很多想法,但是大部分都不能被证实,自从她来到京都,很多人对她明里暗里的照顾和关注,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其次,从十八层地狱开始,到二月二的盛会,都围着薛浸衣一个人,好的在关心她,坏的拼了命想要杀掉她,可她从来没有出现。 但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对她很好,青藤司对她的态度,让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跟薛浸衣难道是同一个人?可很多人告诉她,薛浸衣是一个让人畏惧的女人,跟她除了都是女人这个共同点,没有一个地方相像。 后来,慢慢的她自己也不相信了,她是忘记了过往,但她了解自己,自己性格懒散,平日里的爱好就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没事的时候就去听听曲儿,喝喝茶,上山打鸟下河捞鱼,她怎么着也成不了有“灭绝”之称的薛浸衣啊。 她姓周,顶多就是跟薛浸衣有点儿血缘关系。 “哎呀!不管了。”周知许抓了抓头发,反正她是在苏州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等到了苏州,她一定能查到什么。 “咚咚!”门外传来声音,有人在敲门,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 “谁呀?不知道轻点儿,砸烂了你赔啊!”周知许强忍着火气过去开门,一拉开,宋樗的一张丑脸出现在面前。 他只是瞄了一眼周知许,说:“去吃饭,今天有曲儿!” 周知许一听有曲儿,把他这张让她极其不爽的冷脸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食厅里很热闹,只有有上等船票的客人才能到这里吃饭,在看见坐在最中间的宋邶时,周知许才意识到宋邶给她的船票也是上等的。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曲儿要开始了。”宋邶叫她。 “哦,来了来了,”周知许坐到他对面,犹豫了一下,问,“大人……” 宋邶看她一眼,低声说:“叫我公子。” 周知许默默放低了音量,接着刚才的话问:“公子,谢谢你给我上等的船票。” “不客气,”宋樗站到宋邶身旁,没好气道,“身为公子的仆人,为了更好的照顾好公子,当然是要跟着公子。” 周知许甩了他一个冷眼,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点心就开始吃,没再理过他。 “下面是我们戏班子最出名的一场戏,曾经红遍江南的白居易的《琵琶行》。” 周知许敏锐的察觉到宋邶好像对这出戏很有兴趣,原本他只是淡然的品茶,可当他们说出下一场戏是《琵琶行》的时候,宋邶立马就来了兴趣,甚至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一脸兴趣盎然。 就连臭脸很久的宋樗看起来都很期待的样子。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蛤蟆陵下住……” 周知许看向台上唱得起劲的花旦,她觉得唱的……一言难尽,长得,涂这么厚的粉,也着实是看不清长什么样。 “宋樗,去拿一些点心去我房里。”宋邶听了没两句就直接起身离开。 “不是,”周知许开口,问,“大人,不是,公子,怎么了?不继续听了吗?” 回应她的是宋邶一个沉默的背影,宋樗见她边说话,手里还拿着最后一块绿豆糕,恨铁不成钢的嫌弃道:“得了,你也别吃了,实在是饿了,就跟着我一起去拿点儿点心。” 周知许指了指还在唱戏的花旦,说:“人家唱的这么卖力,这就不听了,不太好。” 她再一次遭到了宋樗的嫌弃,只是这一次宋樗直接拉着她就出了食厅,直接把她往后厨拖。 “干什么去,我还没吃完!”周知许抗议。 “行了,去后厨拿,”宋樗松开她,低声道,“你这什么水平,那花旦唱的那么难听。” 周知许歪头,试着说:“还行!” “行了,闭嘴,我告诉你,别在公子面前说这话,《琵琶行》是公子最喜欢听的曲儿,他每一次去江南都会听,刚刚那花旦唱的不好,公子就直接走了,你要是在公子面前说她唱的很好,公子指不定就会把你扔下船。” 宋樗半句话里带着恐吓,试图想借这件事情来吓一吓周知许,但很明显,没有成功,还意外激起了周知许的好奇心。 “不是,公子为什么不在京都听?为什么明明喜欢这首曲子,但是为什么又对这曲子这么苛刻?” 从食厅到后厨不过几步路,但宋樗感觉走了很久,因为周知许一直拖着他问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受不了了,是怎么三言两语的搪塞过去的。 等宋樗把糕点送到宋邶房里的时候,宋邶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不敢惊动他,只能轻手轻脚的把食盒放到桌子上,这就准备出去的时候,宋邶叫住了他。 “宋樗,你说,我这一次去苏州,还能听到那一年唱的那么好的《琵琶行》吗?”宋邶还记得那个时候第一次去苏州,是八年前的寒食节,那一曲在城楼上的《琵琶行》惊艳了他,听过那一曲,他便再没有听完过一首完整的《琵琶行》,因为没有一个人唱的那么好了。 宋樗当年虽然也还小,不懂戏,但是他也对那一年的寒食节有很深的印象,但他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后来宋邶不停的在江南听曲儿,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唱的跟那个花旦一样好的。 京都里也盛行戏曲,但是没有人会唱《琵琶行》,即便是会,也唱的很难听,难听到青藤司右司庭冷华那么好的脾气都愤然离场。 这么多年了,宋邶还想找到当年唱的那么好的《琵琶行》,怕是不可能了。 正当宋樗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周知许的喊声。 “公子、公子。” 宋樗心想,怎么又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比翼楼 “公子,”周知许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在门口猛地停下,先敲了敲门,问,“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宋邶点头。 周知许拿着三张彩色的戏票,笑吟吟道:“你看。” 宋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的比翼楼三个大字,他记得的,这是苏州很有名的一家戏院。 “你要请我看戏?”宋邶笑问。 周知许呆呆的点头抽出一张票给宋樗,十分傲娇道:“看在你给我拿了不少桂花糖的份上,也送你一张!” 宋邶看她那张脸,简直写满了:你感谢我,快感谢我! 太嘚瑟了! 宋邶低声笑出了声,周知许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的盯着宋邶看了几眼,忍不住问:“大人,你刚才笑了?” “叫我公子!”宋邶笑着纠正她。 “好好好,公子公子。” 宋樗:……他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初春的苏州刚刚被春风拂过,桃花、梨花遍地开,周知许走出船舱的时候迎面吹来的就是夹着花香的微风,她不禁沉醉其中。 宋邶:“只是一股子花香就把你吹晕了?” “嘿嘿。”周知许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没有见过世面嘛。” 宋邶温和的目光扫过她,抬脚走在前方,说:“那这一次就跟着你的公子好好见见世面。” “好嘞!”周知许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宋樗哀怨的跟着他们,他觉得宋邶的用词越发大胆了。 比翼楼在苏州城最繁华的地方,尤其是因为唱的戏太好,比翼楼门口的那一段路简直是寸步难行。 宋邶生性不喜人多的地方,看着这幅景象瞬间拔腿就走,周知许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说:“公子,公子,人多才热闹嘛,再说,他们没票进不去,走走,宋樗你走前面。” 宋樗被她推了一把,直接栽进了人群中,宋邶被周知许死拽着袖子,拼命把他往比翼楼里拉。 刚进门周知许就被开戏的锣鼓喧天给惊到了,台上上来了一个花旦,画着唐朝的花妆,体态丰腴,肤白貌美,周知许瞬间就联想到了杨贵妃。 “在演杨贵妃诶,公子,走走,我们去二楼。”周知许松开了宋邶,自顾自的跑去了二楼。 宋樗好不容易挤了进来,看见周知许那欢脱的背影,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又开始埋怨道:“又是这样,真是个祖宗。” 周知许找了个最佳位子,一屁股坐了一把椅子,一手又摁住了一把。 等宋邶上来的时候,她正好就撒了手,等他们都坐下,宋樗已然没有位子做了,他本来还想问周知许为什么不顺手帮他占一个位子,然后他就看见了周知许那挑衅的眼神,又回忆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 算了,既然是个祖宗,就不跟她计较了。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伴随着戏曲开始,宋邶渐渐意识到了这唱的不是《杨贵妃》。 周知许瞄了一眼宋邶瞬间冷下来的脸,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旁边听戏听得认真的一个姑娘,低声询问:“姑娘,这唱的不是《杨贵妃》吗?” 那姑娘也是没有什么眼力见,解释的声音着实很大,她说:“不是,江浙一带是不唱《杨贵妃》的,要是有人想听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就数这比翼楼的这出《长恨歌》了。” 周知许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她僵着脖子缓缓转过头,看向正一脸严肃的宋邶,问:“那个,公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听《长恨歌》啊?” 提到《长恨歌》,宋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公子,你要是不想听,我们就走。”宋樗说。 周知许白了他一眼,有些犹豫,虽然她不想惹宋邶,但是这三张票真的很贵。 “你的票是怎么弄到手的?”虽然脸色难看,但是身为一个君子,宋邶还是用很温柔的语气跟周知许说话,他并没有迁怒于周知许。 周知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宋樗重复了一句她才回答,说:“在船上的时候,《琵琶行》唱的不好,我就想着等来了苏州带公子来听戏,正好船上有人有票……” 周知许的声音越来越小,宋邶了然于心,说:“从别人手上买了的票,至少是原价的十倍,比翼楼的票价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两银子一张,三张票,足够你倾家荡产了。” 周知许心想,那可不是,青藤司在她离开之前给她的现银她都栽在上面了,还给了那小贩一张银票,她是放了大血。 “我也喜欢听《长恨歌》。”周知许低声解释。 宋邶叹了口气,算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男人拘谨于一个名字干什么,真是矫情。 “我没事了,你好好听,听完再走。”宋邶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他在听曲儿的时候还点了一壶龙井,不过都被周知许喝了。 一曲《长恨歌》下来,他们本就是中午到的,出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不过好在宋邶提早就让宋樗去找了客栈,也离比翼楼不远,走不了几步路就能到。 “今天多谢几位捧场,”比翼楼的班主在门口送客,可能是因为周知许长得好看,他直接忽略了周围的人,拦住周知许说,“这位姑娘,比翼楼今天的戏还和您的心意吗?” “不怎么样,”宋邶推开班主的手,说,“唱的连凑合都算不上。” 周知许觉得还行,至少还担得起苏州第一戏班子的称呼。 班主看见宋邶那一刻眼睛也泛光了,他陪笑道:“抱歉公子,刚才是我对尊夫人无礼了。” “我不是他夫人,”周知许连忙解释,见宋邶没有别的反应,才慢悠悠道,“我只是个穿的挺好的下人。” 宋樗:……这女人,戏也太多。 宋邶瞥了眼她,说:“走。” 三人走出老远还听见班主在后面喊道:“几位,明天中午比翼楼新戏《琵琶行》和《窦娥冤》要开唱了,还请几位到时候来捧场。” “这怎么到处都在唱《琵琶行》?” “不知道啊,这霓裳园也要重新开唱《琵琶行》了。” “啊,不会,当年自从羽衣姑娘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唱过《琵琶行》了,难不成是羽衣回来了?” …… 周知许吼了一句:“哪那么多话,几个大男人这一路上唧唧歪歪的,话比那闺阁女儿都多。” “你一个女儿家还像个泼妇呢!”其中一个男人不甘示弱。 周知许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一领,怒声威胁道:“你闭嘴,闭嘴,不然我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她推开那男人,还踢了他一脚。 原本同路的几个人不再窃窃私语,默然走开了。 在事情发生时宋邶才从霓裳园要重唱《琵琶行》的事情中回过神儿来,此时那些人已经被周知许逼走了。 宋樗也没有阻止,因为他见过周知许撒泼的样子,那情景,他不想再尝试一遍。 接下来的一路,三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宋樗敏锐的感觉到了周知许和宋邶的气氛没有刚才听戏那么好了,周知许甚至颇为生气。 到了客栈,小二上了菜,周知许就只是吃了几口,连宋邶给她叫的汤还没有端上来她就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去睡了。 “等会儿去问问她怎么了。”宋邶面无表情的吩咐宋樗。 宋樗吃了口丸子,问:“公子,你为什么觉得她是真的不舒服,我看她脸色挺不好的。” “是吗?这种话我在你嘴里也听了好多遍。”宋邶放下筷子,也回房了。 宋樗想起锦衣卫请假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这个原因,自从宋邶调来之后更是严重,不过他杀鸡儆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干过。 周知许说自己不舒服,一听就是借口,不过就是难为了自己,还要上去专门慰问她。 “《琵琶行》,有那么好听吗?琵琶行、琵琶行,全部都是琵琶行,你怎么变成琵琶精呢。”周知许低声怒吼,还不停的扯落窗边的花。 “咚咚。” “干什么!这么晚了,敲什么敲!”周知许朝着门吼道。 肯定又是宋樗,一定又是宋邶叫他来吩咐自己做事的。 我才不开门。 “是我。” 周知许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不是宋樗,好像是……曙天。 果不其然,一开门曙天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几包东西,周知许目测,应该是吃的。 “是你啊。”周知许有气无力道。 曙天进来,顺带拉上了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忍不住说:“这是怎么了?你好像在期待别人来一样。” “你放屁!”周知许吼他。 曙天愣了一下,他敢动,他骨子里对薛浸衣的敬畏感又出现了。 周知许见他愣着不动,轻声解释道:“抱歉,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你多担待一下。” “没事,”曙天手忙脚乱的把带了的油纸包一个一个打开,“这是核桃酥、桂花糖、芝麻饼、冰皮酥还有葡萄,你吃点儿。” 见周知许大口吃着,曙天才觉得冷华说的很对,一个人即便是没有了记忆,喜欢的东西也是不会变的,《长恨歌》和吃食都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 等到周知许吃的心满意足的时候,再一次有人敲门了。 曙天打开门,宋樗正端着一碗牛肉面站在门口,他见着曙天先是惊讶,然后就看见了桌子上吃剩下的一片狼藉,赌气道:“周姑娘既然吃了,牛肉面我就端回去了!” “站住,曙天,把面抢了,人赶走!”周知许喊道。 宋樗下意识就想要护着手中的面,不过他显然不是曙天的对手,曙天几乎是连汤都没洒就抢过来了,然后一把关上了门,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宋樗。 “你你们!” “回来。”宋邶就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宋樗盯着他看了几眼,他是什么时候换的房间。 宋樗恹恹的走过去,宋邶应该是看见了刚才的全过程,此时此刻却还在淡定的喝茶。 宋樗不禁抱怨道:“公子,他们也太过分了!说抢就抢。” 宋邶斜睨他一眼,反问:“那碗面不本就是给她吃的吗?” “可是……” “再说了,我只是叫你去看看她,你自己非要给她买面。”宋邶怼他。 宋樗觉得现在的宋邶话多得已经不像是以前的宋邶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宋邶问。 宋樗“哦”一声,说:“我去四处查过盐,苏州的盐价基本都没有问题,但是之前苏州都是从杭州买的海盐,可这最近几个月都是用的从金檀运的井盐。” 金檀? 金檀的井盐在全国都非常出名,但其质量和杭州的海盐相差不大,而海盐价格便宜,井盐却十分昂贵,所以只要是有选择,基本是都会选海盐,最近几年金檀的盐业下落很大,但今年却突飞猛涨。 苏州挨着杭州,为什么会突然间就买井盐?看来这杭州的盐果然是出了问题。 “公子,我怎么觉得这盐的事情,跟金檀也脱不了关系?”宋樗试着问,“公子,你想啊,这杭州的盐业出了问题,谁获益最大,金檀的井盐啊!金檀盐业获益,谁的利益最大?金檀周……” “够了,”宋邶呵斥他,说,“金檀周家的事情不要妄议,我们没有实证就不能随便猜忌别人。” 宋樗讪讪的笑了,没有说话。 “咚咚。” “宋大人,是我,青藤司曙天。” 宋邶点头后宋樗才开门放他进来,曙天手里还端着一个空碗,宋樗认得,是刚才那碗牛肉面。 周知许这么快就吃完了? “给!”曙天强行硬塞到宋樗的手上,说,“谢谢,麻烦拿下去。” “你!” 宋邶挥挥手,说:“去,在下面等一会儿再上来,顺便给曙天大人要一间上房。” “是。”宋樗咬牙切齿的出去了。 曙天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了离宋邶很远的地方,在宋樗走后,他立刻查看四周,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关上了房门。 “你这种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你要对我图谋不轨。”宋邶十分淡然的讽刺他大惊小怪。 曙天耸耸肩,说:“宋大人既然让那小子下去了,就肯定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了。” 宋邶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语气事不关己道:“金檀周家。” 既然猜到了,那就不卖关子了。 “盐这个事情,确实和金檀周家有些关系,”曙天看起来毫不在意,就像是那个家族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只不过,金檀周家的管家人不知道。” 宋邶看都不看他,仿佛对他说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兴趣,曙天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茶下肚。 也不怕自己睡不着。 “你是金檀周家的人,我没记错的话,虽然薛浸衣不管事,但她还是周家的当家人,整个金檀的当家人,即便是你对周家有意见,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至于过来给我说这些?”宋邶捏着茶杯,细细把玩。 在宋邶问完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或许是都在明里暗里的试探对方的虚实。 宋邶嘴角噙着笑,他依稀记得,以前很多人讨论薛浸衣的时候都说她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治理家族上更是冷漠无情,十六岁拿到掌家大权之后,一年中就杖杀了数十人,整个金檀无人敢作奸犯科。 现在几年没有回来,金檀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那金檀周家还真的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龙潭虎穴。 “我和金檀周家唯一的关系就是薛浸衣,其他的,跟我没有关系,在少主回来之前,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金檀,更不允许金檀周家的人自己找死。”曙天这就很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宋邶反问:“你莫非是想借我的手铲除你们金檀周家的异己?” “不是异己,是渣滓。”曙天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这是下了血本了,薛浸衣不在,青藤司不能公开和金檀周家撕破脸,因为师出无名。 宋邶抬眼,顷刻间眼神忽变,连曙天都因为他这个眼神变了态度,正当他心里警铃大作时,他听见宋邶问:“周知许,是金檀周家的人?” 曙天怔住,他想过很多问题,唯独没有想过宋邶会问周知许,他居然会问周知许。 不过他既然一开始就夸下海口说了,自然是不能食言,于是冷着声音回了句:“周知许,是金檀周家的血脉。” 曙天心中狂喊:还是嫡亲的那种! “哦,我知道了,你出去,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宋邶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不过这也正合曙天的心意,他也不想跟宋邶待在一个房间里,宋邶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出去了,还顺带有礼貌的关上了门。 在走廊上遇见了宋樗,宋樗扔给他一把钥匙,说:“喏,这是你的房间。”说完就走了。 曙天看看房号,不行,离周知许太远了,这里可是苏州,周知许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他不能离周知许太远,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然后就从走廊的窗户翻了出去,一个倒挂翻上了屋顶,找到周知许的屋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守着。 看着苏州繁星点点的天空,他有种当年在跟瓦剌打仗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有地方不睡,就在薛浸衣的主帐篷旁守着,他们在草原上打了三年,他这一守,也就守了三年。 而周知许吃饱喝足后,坏心情一扫而空,根本不知道自己头顶站了个人,躺上床之后,毫不设防的就睡着了。 宋邶在三更的时候出去了一趟,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虽说不是夜行衣,但也让人难以辨认,况且他是有意不让别人发现,自然小心翼翼。 曙天坐在高处,他往宋邶离去的方向看了两眼,然后就闭目养神了,他似乎只是真知道有人出去了,但不知道是宋邶。 宋邶很久没有来过苏州了,当上镇抚使之后实在是太忙,忙着查案,忙着应付太后的明枪暗箭。 他循着记忆一直走,差不多一刻钟后他终于在一座非常具有苏州特色的园子前停下了。 他抬头看去,园子的匾额上写着:霓裳园。 今天听见别人说霓裳园要重新唱《琵琶行》,他也有些心动,他想再听听那个时候在城楼前听到的戏,只不过从那羽衣就不唱了,没过多久,羽衣就失踪了,霓裳园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也很期待听到羽衣的《琵琶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着锣走了过来,见着一身黑衣的宋邶站在霓裳园前一动不动,差点儿吓了个半死。 宋邶见他被吓到,先是轻声的赔礼道歉,那更夫年纪也大了,整个人说话都颤颤巍巍的,他说:“小伙子,这么大个人了,这三更半夜的出来逛什么?吓死老汉我了!” “抱歉,老伯。”宋邶再一次道歉。 更夫也没跟他计较,见他还是时不时的看着霓裳园,他问:“你是渔阳姑娘的戏迷?” “渔阳?” “是啊,这霓裳园的渔阳姑娘跟比翼楼的比翼鸟可是这苏州戏曲的两位花旦之最啊,都是近两年才起来的,据说两家明天都要开唱《琵琶行》了,还做了赌约,也不知道谁能赢,更不知道这《琵琶行》这么多年没人唱了,跟羽衣姑娘比起来如何……”这更夫自己说着说着就开始感叹世事无常了。 宋邶悄然的离开了,他慢悠悠的在大街上向客栈走去,他在想当年羽衣城楼上的那一场《琵琶行》惊艳了整个苏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这个渔阳和比翼鸟都要翻唱,这两个人看来都是下了血本,也不知道这比翼楼和霓裳园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毕竟,珠玉在前,这出戏无论谁赢谁输,哪个唱的有半分不好,就难免会拿上去和羽衣比较,要是比输了,那这辈子唱戏也就算唱到尽头了。 比翼鸟他曾经听过的,好像是还被万贵妃召进宫中唱过戏,当然被召进宫中唱戏的多的是,比翼鸟必定不算出众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渔阳怎么样…… 宋邶忽然想到什么,他往霓裳园的方向看去,口中还似乎在念道:“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比翼鸟折翼 宋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宋樗因为盐的事情一早就出去了,所以没有叫醒宋邶。 他去吃饭的时候只见着了曙天,他一坐下就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然后非常不自然的开始吃饭。 曙天都觉得他的表情太生硬,他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周知许天没亮就出去了,涉及她的私事,我就没有跟着她。” 原来是去找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了。 “你不担心她在这里遇到意外吗?万一出事了?”宋邶的表情很奇怪,看不出情绪,但是曙天觉得有些莫名的凉意。 曙天放下筷子,开始跟宋邶眼神交锋,但由于他实在是饿了,就放弃了。 “宋大人,这里是苏州,你知不知道这里离金檀走路都只用一天,在这里对她动手,你当金檀周家的人死绝了吗?” “看来,你们是把她的身份告诉金檀周家了,那为什么不跟她说?”宋邶再一次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 曙天皱眉,这人逻辑感太强了,他就不该和他说这么多。 见曙天不说话,宋邶便开始了自己的猜测,他说:“是因为薛浸衣没回来?周知许在金檀周家的身份应该是很特别的,在你们没有把握完全护好她,或者是在她没有完全信任你们之前,你们是不敢暴露她的身份的。” 听着这话曙天就颇为不乐意了,他语气不善的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她对我们没有完全的信任?” 说的她好像是对你多信任一样。 “你!” “诶,你们都在吃了,怎么也不多上点儿肉啊。”周知许在这关键时刻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看见他们俩剑拔弩张的表情,而是嫌弃他们点的肉太少,还是边像暴风般席卷桌上的肉,还边吐槽道:“你们一个锦衣卫,一个青藤卫,都是当下最有钱的差事,怎么这么抠,多点盘肉都不肯。” 宋邶在她进门的时候就打量过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发现,她应该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想起她曾经耍过的小心机,况且她身份不一般,金檀周家的人骨子里都是狡猾的,她……算了,就算是要防备也要等她恢复记忆再防备,现在,即便是再狡猾也不过是一只没有爪牙的小狐狸罢了。 跟她置气干什么! 宋邶,你一个大男人最近这么天天跟一个女人置气? “小二,再来一碟子羊蝎子,还要一碗狮子头。”曙天终于听懂了周知许的暗示,出手大方的点了最贵的肉。 “公子,”周知许笑脸盈盈的转过头问宋邶,说,“你想吃什么,反正有人请客……” “我不吃了,你们吃。”宋邶放下筷子就走了,那语气和表情都很不耐烦。 周知许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默默的开始吃东西,也不说话。 曙天的目光在菜和她之间来回转动,他目前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可能周知许是真的把宋邶当做朋友,而宋邶刚才冷漠的神情刺伤了她。 他也不敢多想,宋邶和周知许也之间只能是普通朋友。 吃完饭之后,周知许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曙天想要带她出去走走,但是被她婉拒了,周知许说今天比翼楼要唱《琵琶行》,晚上霓裳园也要唱《琵琶行》,她打算先去听比翼楼,再去听霓裳园的,反正这也是个热闹嘛,不看白不看。 “那好,我还有点事情,我先去办了,晚上我再去霓裳园找你。”曙天说完,等周知许一点头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周知许闷闷不乐地往比翼楼的方向去,刚才宋邶没有上楼休息,看来估计去比翼楼了。 周知许整理了一下心情,没什么,又不是没被白眼儿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待会儿还有一场那么好听的戏要听,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 对呀,她什么时候会为了被别人白眼而愁眉苦脸?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这一路上边走边在想,她当时被海浪冲上岸的时候,隐隐约约还有意识,她记得那天是渔夫把自己救上岸的,但是那个渔夫救了她之后就没有再管她,直接把她扔到了岸边。 再到后来就是路过的农夫救了她,她在农夫家休息了数月之后,根据自己衣服上纹路和刺绣的线索,才一路追到了京都,后来在街上李有林和她巧遇,她帮李有林找到了丢失的钱财,她这才在京都落了脚。 想要找到那个渔夫,可谓是大海捞针,而她今天一早去找那个农夫,但天有不测风云,那个农夫居然在数日之前,身体突然不适,血管爆裂而死,官府给出的结论是疾病突发暴毙,如果她是想怀疑,有人想要阻止他找到农夫而杀人灭口也倒是有依据,不过就在农夫死后,苏州城里也陆续的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案子,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只能说那个农夫倒霉被别人意外误杀了。 苏州城这几年来最大的一个案子,不就是锦衣卫正在查的这个关于盐的案子吗?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传来,周知许一抬头就看见了比翼楼二楼戏台上正唱的火热的花旦。 原来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戏都已经开场了。 宋邶在人群中看见周知许的时候,稍稍有些惊讶,想起昨夜她发怒的样子,她应该是不喜欢这比翼楼的戏的呀!可为什么来了?那她昨天晚上为何那么生气?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 周知许觉得她唱的挺不错的,正要认真的听戏时,花旦突然间就不唱了。 众人见她停了下来,立即就大发雷霆,开始起哄,可那花旦就是站在台上一动不动,像是石头一样。 终于宋邶发现了不对,他一跃而上,到了花旦身旁,花旦还是睁着眼睛,脸上还挂着笑容,可就是一动不动了。 周知许推开一群人,从旁边的梯子上爬了上去,见到花旦的体态,也着实是惊了一下,宋邶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了花旦的脖颈上,已然没有任何的生迹。 “怎么样了?怎么了呀?”班主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像是被吓得不轻,一边安抚着看客们,一边又十分惊慌地问。 宋邶冲着周知许摇摇头,周知许低声对班主说道:“人没了,你还是赶紧驱散人群,然后报官。” 周知许知道宋邶来苏州是因为而顺路才来的,他并没有任何的权力在苏州知府还没死的情况下用锦衣卫的身份公然插手这件事情,所以她建议班主报官。 但是班主显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啊!”在知道周知许刚说完之后,他先是往人群扫视了一眼,像是不甘心,又看了看花旦,他不敢相信她死了,然后就一声惨叫,昏过去了。 周知许:……这也太那什么了,这怎么能管理好这么大一个比翼楼。 “周知许,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我去后台看看。”等周知许转身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后台,只留给了周知许一个冷酷的背影。 “这么办呀?比翼鸟出事了!” “这比翼鸟一出事儿,咱们这比翼楼不就惨了吗?” “呸呸呸,别胡说,万一那个霓裳园的渔阳也……” 周知许盯着那花旦看了几眼,原来这就是苏州城的著名花旦比翼鸟啊。 苏州数一数二的花旦比翼鸟众目睽睽之下死亡,即便是比翼楼的班主被吓晕过去了,但是也不至于没有人去报官,由于这件事情传的太快,事情也十分严重,苏州知府亲自带了人过来。 “怎么回事儿?”苏州知府姓杨,身材高大,操着一口流利的苏州话,没走几步路就走到了周知许旁边。 然后就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双手拱起,好像是要行礼。 “杨大人,快去看看死者。”曙天从他身后走出来,站到周知许旁边,顺带还隔绝了杨知府的视线。 杨知府的手悬在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被曙天瞪了一眼就慢慢放下了。 宋邶就站在他们正后方,手中还提着一件披风,刚才的事,他尽收眼底,现在更是确信,周知许就是金檀周家的人。 杨知府是金檀周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今年五十岁,有个儿子刚满三十,跟着薛浸衣上过战场,现在在青藤司做事,能让他本能做出反应想要行礼的人,一定是在金檀周家位高权重的人。 “她是怎么死的?突然暴毙吗?”曙天轻声细语的问周知许。 周知许摇摇头,刚要说话,宋邶便上前来,将披风扔给了杨知府,说:“不,不是暴毙,她是被人谋杀的,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案。” 杨知府也是认识宋邶的,宋疯子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他仔细查看了披风,也没发觉不对。 曙天接过,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周知许凑近了一闻,连忙捂上鼻子,说:“什么味啊,也忒难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赵家班 曙天闻了一下,也觉得十分刺鼻,他再仔细闻闻,得出结论,说:“是砒霜。” “不会,这砒霜也不是碰一下就会死的,凶手把毒洒在披风上,是觉得有人回去舔披风吗?”周知许想想那画面觉得搞笑,但是碍于这里还有一个死人,现在笑出声来不合适,于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砒霜的确致死,不过至少也得入体才能致死,比翼鸟是在唱戏的过程中,突然停止了动作,僵在台上,死去时还是站着的,是属于突然性死亡,很有可能是凶手用了什么东西,当场将其杀死而非提早投毒。 比翼鸟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但嘴唇发紫,面色发白,身体僵硬,最有可能就是被投毒,可究竟是什么时候投的毒,又是什么毒,让人的死的如此的奇怪,又是什么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其投毒? 宋邶回忆了在场大多数人,除了愣在原地,当时看起来若有所思的周知许之外,没有人有什么大的异常。 宋邶看向周知许,而周知许此时却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宋邶的目光,但有怀疑并且危险。 “你不是,你不会是怀疑我?你别这么看着我,你是不是怀疑我?”周知许下意识的往曙天身后躲了躲。 宋邶白她一眼说:“我就是看你一眼,看你长得丑,多看两眼觉得稀奇不可以吗?” “你!”周知许从曙天背后往前走两步,昂首挺胸的反驳道,“我长得丑,你是不是瞎呀?即便说我长得丑,关你屁事,我丑到你了?丑到你你也别看了,那些花旦们好看,你去看那些花旦,看我干什么!” “两位大人,别吵了,还是多找找线索!”杨知府被逼无奈,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乞求。 “哼。”周知许转头就走。 曙天见状,像是警告的看了一眼杨知府,才不慌不忙的跟上周知许。 宋邶对杨知府刚才那句“两位大人”心存疑虑,不过这杨知府居然跟青藤司有些关系,刚才曙天也应该警告过他什么,想必是问不出什么了。 “唉,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晦气!”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吃了茶点,应该就等得到霓裳园下午的《琵琶行》了。” 班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没被问几句话,看见自家的客人一个一个的都赶紧跑了,又听见他们要去听霓裳园的戏,差点又气晕过去。 宋邶正觉得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正要准备离去的时候,班主突然朝着杨知府扑了过去,大喊大叫:“大人啊,可千万要为小人做主啊。” 杨知府明显招架不住,来了两个捕快把人架了起来,杨知府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有什么冤屈你就直说,别朝着我一个年老之人动手动脚。” 班主腿一软,那两个捕快也架不住他,他就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哭大闹道:“知府大人啊,一定是霓裳园的人干的,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嫉妒比翼鸟,觉得是比翼鸟抢了他们的风头,觉得是我们比翼楼抢了他们的钱财和客人,一定是他们想要报复!” 宋邶听到这一套说辞觉得也说得通,不过这杨知府也不是那么武断的人,当即便来了个反问。 他问道:“你说是霓裳园嫉妒你们比翼楼,那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除掉你们,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之后才动手?” “我……我也不知道啊!”班主吞吐道。 “我且再问你,既是因为嫉妒而是杀人,那为什么不暗地里解决了你们比翼楼的所有的头牌,为什么要在戏台上这么大张旗鼓的解决比翼鸟一个人?” 班主彻底的没话说了,他坐在地上开始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你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想祸水东引,你比翼楼的花旦死了,你想让霓裳园也不好过,但是你用不着这么极端的手法?”杨知府摸了摸肚子说。 宋邶刚刚还觉得这杨知府没有那么武断,脑子还是有点料,听着他说这么一句话,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的是有病,他能察觉漏洞完全是因为班主的话漏洞百出。 “大人,”班主突然站起来,像是一个经历了万般挫折突然振作起来的样子,把杨知府吓了一跳,班主压低声音,但语气十分阴郁,他说,“这件事情可能和霓裳园没有关系,但是和渔阳绝对有关系!” “为什么?”宋邶问。 班主看了眼宋邶,他并不觉得可以向他说出实话。 杨知府转头见着宋邶那张阎王脸,抖了一下,低声对班主说:“他是京都来的大官,有什么事说!” 一听宋邶是京都来的大官,班主就一把把杨知府给推开了,这一举动,不仅把杨知府吓了一跳,又把宋邶给惊了个够呛。 他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虎的人。 这位这么虎的人现在就拉着他的衣袖,宋邶颇为嫌弃的扯开他的手,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这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那霓裳园的渔阳跟我们比翼鸟是情敌。” 情敌? 杨知府疑惑不解,他问:“这苏州城的花旦不都是有规矩的嘛,在上台的十年间都不允许与人私相授受的吗?怎么还会有相好的,而且两个人还看上了同一个?” 班主低了低头,他说这规矩是有,但又有几个人是真的遵守过的,人们看着台上的花旦,要么是看戏,要么是看人,谁会看他们背后是什么样子,跟哪些男人来往谁又会知道呢? 十年之间不能与人私相授受,但可以明媒正娶啊,有些花旦觉得戏台子的生活太苦了,熬得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但熬不了十年,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一个半老徐娘,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 所以很多花旦都在私底下为自己找个出路,做正妻的有,也有要做二房,甚至是个通房媵妾的,都有人抢着去做。 “渔阳和比翼鸟在一年前都苏州城的盐商邹林邹公子攀上了关系,那邹公子一未娶妻,二未娶妾,人长得也好,更从不花天酒地,据说是先看上了霓裳园的渔阳,想娶她回去,但不知怎么的,比翼鸟也盯上了邹公子,甚至用了些下流的手段,强逼着邹公子娶她进门,但邹公子的母亲属实太过强势,不仅不让他娶他心爱的渔阳,更是强迫着比翼鸟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别说进门,这件事情当时在界内也闹得沸沸扬扬,霓裳园和我也用了不少手段来压住消息,消息是压住了,霓裳园也从此和比翼楼彻底的翻了脸,渔阳和比翼鸟也变成了水火不容,那邹公子也再未提起过要娶渔阳,更别说比翼鸟了,怕是都不记得了。” 提起这件事情班主就感到气愤,当年他就应该看紧了比翼鸟,不应该把这件事情闹大。 “那邹公子现如今娶妻了吗?”宋邶问。 班主想了想,说:“娶了,没有风光大办,娶了母亲娘家的一个表妹,好像最近说是还有喜了。” 宋邶觉得这个邹公子跟这件事情可能关系不大,但是他是个盐商,跟他此次前来江浙的任务可能还颇有牵连。 还真的应该去会会。 “杨知府,”宋邶向他点点头,说,“还请您派个人带我去邹府走一趟,至于这件披风,我建议您查查这比翼楼里的人,会否有人对比翼鸟心存杀心。” “是是。”见着他一走,杨知府顿时松了口气,吩咐道,“就按照宋大人说的去办,赶紧去查查这比翼楼里的人。” 手下一个捕头小声问:“大人我们真的要听锦衣卫的话吗?锦衣卫和青藤司可是……” “闭嘴,我既然身为大明的父母官,当然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有人帮忙破案有什么不好吗?又不会对薛司首造成什么影响,大惊小怪,还不去查!”杨知府摸了摸胡子,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霓裳园,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好名字,走,咱们进去瞧瞧。”周知许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踏进了霓裳园。 曙天跟在她身后,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两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也就安下心了。 这霓裳园也是很热闹,不过跟比翼楼比起来还是稍稍有些逊色的,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对这台上的戏看起来多痴迷,但还在这里看,并且津津有味,应该都是些老顾客。 看来这霓裳园对大部分人没有吸引力,对这小部分人还是影响的。 “两位客官,里面请,渔阳姑娘的《琵琶行》马上就要开唱了,还请大家多捧捧场啊。”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摇着扇子十分热情的走了过来。 她带着面纱周知许都感觉到了她满面春光,加上这婀娜多姿的走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秦楼楚馆,眼前的这位半老徐娘是老板娘呢。 曙天拦在了周知许面前,语气不善,问:“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愣了一下,连忙答道:“不是,两位,我没有恶意的,我是霓裳园的班主,我只是对客人太热情了。” 班主? 周知许笑道:“是对新客人太热情了!你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新客人了,唱戏可能唱的好,所以让这么多的老顾客流连忘返,但是花样明显没有比翼楼多,所以吸引不了太多新客人。” 女子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周知许,上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人都是好久以前了。 她大大方方的说:“你好,我叫霓裳,是霓裳园的老板,我很喜欢你,可以交个朋友。” 周知许拉开曙天,点点头,笑着说:“我叫周知许,你好啊!” 霓裳听见周知许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她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你以前认识我?”周知许察觉到了霓裳的异样。 霓裳回归神来,讪笑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的名字在哪里听过,也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像。” “是吗?”周知许拉长了尾音,她问,“那你觉得我跟她长得像不像?” 霓裳还真的仔细看了她,随后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我和她见过一面,那年寒食节,她帮过我忙,所以才认识了,具体她长什么样,我还真的没看仔细,不过名字还有那么些异曲同工之处,你叫周知许,她叫周卺,合卺酒的卺,她说这是他父亲取的,想和她母亲相知相许,合卺一生的意思。” “相知相许,合卺一生,”周知许不自觉的念出来,她说,“你朋友的父母应该很相爱。” 霓裳笑笑,带着她一起去了后台,可能打算是深交。 曙天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跟了上去。 周卺这个名字,除了在多年前的金檀远近闻名,如今这世上根本没几个人真的她到底是谁。 宋邶见到那所谓的邹公子时,已经是在他到邹府之后的半个时辰后。 他一来就遇到了邹林的母亲,那老人家听说他是为了比翼鸟之死而来就借着提供案情之名,拉着他明里暗里的指责比翼鸟生前是如何如何不要脸的勾引邹林,一门心思的想要撇清自己儿子。 宋邶不知为何居然听了这老太婆的唠叨,这过程中还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直到邹林回来的时候那老太婆终于说一句让宋邶有点反应的话了。 “当时邹林不仅仅是和比翼鸟还有那个渔阳,跟赵家班的那个贱人也有联系……” “你说什么?”宋邶打断她的话。 邹母支吾其词,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于是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说:“赵家班,赵家班的赵蕊……” “母亲,你又在胡说什么?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她又要闹了,你还嫌这些日子她没闹够吗?”邹林在门口就听见了邹母的大嗓门,唯恐自己母亲说了什么,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渔阳惨死 邹林十分慌乱的挡在了自己母亲面前,宋邶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明知故问:“你就是邹公子,邹林?” 邹林拉着脸,一言不发。 宋邶冷笑一声,说:“果然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一心只想着自己,完全不在乎别人,连自己母亲的想法都不管不顾。” “你!”邹林像是被戳到了痛脚,立刻大声的反驳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允许你来评头论足,现在不论你是谁都请你出去,不要再来我家里。” 带着宋邶来的捕快上前一步,大声怒斥道:“邹林,邹公子,这位可是京都的人,你也敢下这个逐客令。” 邹母一听是京都来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哆嗦的扯了扯邹林的袖子,但是邹林却不畏惧宋邶,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更加嚣张。 他挥开自己母亲的手,大言不惭道:“京都来的大官,那又怎么样?我没有犯律法,即便是天子来了又能奈我何。” 宋邶冷笑,好大的口气,敢在锦衣卫面前这么嚣张的平民百姓,这还是他遇见的第一个。 “邹公子,你是盐商,我来苏州,你真的觉得一点所谓都没有吗?究竟是故作轻松,还是做贼心虚强撑着,你自己心里有数这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不要被我查到,否则就别怪我。”宋邶没有再问关于比翼鸟之死的任何事情,因为邹林也不会说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把他骂一顿,潇洒自如的离开。 宋邶把他骂了一顿,倒是觉得潇洒,心情大好,邹林在原地气的跳脚,不过刚才宋邶说的话确实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头上都在冒虚汗,正如宋邶所说,他身为苏州的盐商,关于盐业的运营最为清楚,宋邶到底为什么来他也知道,可如今光明正大地告诉他自己来的目的,要么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要么就是在探他的虚实。 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他很不利的,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母亲也很紧张,甚至比他还要惊恐。 宋邶刚离开邹府没有多久就遇上了正要来给他报信的捕快。 他说:“就如大人所料,比翼楼里有个小丫头,给那件披风上撒了砒霜,她本来是想趁着比翼鸟穿上披风时散开,让砒霜洒落在比翼鸟要喝到茶水里,但是她说比翼鸟从头到尾都没有穿上那件披风。” 宋邶原本也没有把破案的希望放在砒霜上面,毕竟能想出这种蠢招的也杀不死什么人。 那捕快继续说道:“比翼鸟的死因查出来了,仵作说是因为中毒,但是是什么毒他也查不出来,十分的奇怪,这种毒像是从内而外散发的,像是比翼鸟自己身体里的毒一样。” 这还真的是够奇怪的,自己人体内还能产生毒素,把自己给当场毒死,这也太巧合了,想出这种毒招的人,确实够难缠。 “公子。”宋樗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被宋邶挡回,宋邶说:“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现在先找到是谁杀了比翼鸟,”他顿了顿,说,“而且我有种预感,比翼鸟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不是唯一一个,不好。 宋邶拔腿就向着霓裳园的方向跑去。 周知许和霓裳聊了好一会儿,正聊得起兴,霓裳指着台上说:“那是我们霓裳园的花旦头牌,渔阳,这马上就要开唱《琵琶行》了,来,多看看。” 她这般热情,周知许也不好推掉,即使是她心里真的不想看《琵琶行》,她总能想起那天晚上宋邶的样子。 想想都觉得心烦。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在周知许看来,即便是画着浓厚的妆容,渔阳也绝对是个美人,极品美女那种,不知道比比翼鸟好多少,那些客人没眼光啊! 霓裳撞了撞周知许的手肘,轻声问道:“怎么样,唱的好吗?” “很不错,我很喜欢,人长得……”周知许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台上的乐曲就停了下了,台下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 曙天低声吼了一句:“不好。”直接一个健步跳上了台,渔阳也如同比翼鸟一样僵在了台上,跟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曙天探了她的脉搏,冲着周知许摇摇头。 “周知许!” 周知许刚要下去,听见这个声音差一点儿没摔下去,她稳住身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宋邶冲了进来,还一脸焦急的望着她。 宋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就看见了僵在台上的渔阳,他问:“怎么回事?” 曙天答:“死了,跟比翼鸟的死法差不多一模一样。” 宋邶咬了下腮帮子,看来还是来晚了。 周知许悄悄的蹭到宋邶身边,问:“公子你怎么来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直觉告诉我这里会出事,”宋邶轻轻把她推开,他往前走了两步,见周知许还站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哦!”周知许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喜怒无常,明明就是他把自己推开,又生气了,真的是难伺候。 霓裳半蹲在被放平的渔阳身边,哭天喊地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抗下霓裳园,老天爷啊,为什么你夺走了羽衣,还要夺走渔阳啊!” “羽衣?”宋邶不自觉的念了句。 他或许是没有发现,在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周知许往曙天那边挪了一步,曙天看了她一眼,终究是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在处理现场之后,几人都沉默了,周知许看着一炷香前还是有血有肉跟她谈笑风生的霓裳,此时此刻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感觉老了几十岁。 “霓裳姐,节哀啊!”周知许安慰了一句。 霓裳抬头望着天空,眼神空洞,她自言自语道:“节哀?为谁?为霓裳园还是为我自己?反正不会是为了渔阳,她能有今天,也是她自己造孽换来的下场。” “下场?什么下场?”周知许捏住霓裳的肩膀,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霓裳轻轻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冷笑两声,拿出了自己的烟枪,抽了两口之后,说:“你们也应该是了解的,比翼鸟和渔阳的恩恩怨怨。” “我们知道一些。”周知许答。 霓裳摇摇头,说:“不不不,你们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事情的真相,是渔阳勾引了邹公子,比翼鸟和她同谋,两个人商量了一起嫁入邹家做妾,但是比翼鸟不肯做妾了,就背地里阴了渔阳一把,坏了邹公子的孩子。” 曙天颇有些不耐烦,道:“霓裳姑娘,这些我们不感兴趣,嫁入高门大宅的手段而已,我们能猜到。” “不,”霓裳突然就激动了,她低吼道,“你们不知道,邹林其实和赵家班的赵蕊早就私定终身了,可是他和渔阳还有比翼鸟的事情闹大之后,赵蕊就再也不肯见他了,这姑娘生性刚烈,从此也就熄了戏,没再上台,比翼鸟自以为赢了,但是没有想到人家邹家直接就娶了表妹,根本就不在乎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真可笑,闹了个半天,一无所有。” 周知许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明白这些事情跟比翼鸟和渔阳的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赵蕊做的? 不至于这么大的仇到现在才报,邹林做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一句话就可以把比翼鸟和渔阳往死里整,干嘛要用这种方式来杀人,多此一举。 想着想着她听见了宋邶在叫她,她回过神来,问:“公子怎么了?” “走,跟我去一趟赵家班。”宋邶说。 “不行,”曙天一把把周知许往身后拉,语气像是浸了冰一样,他咬着牙说,“不可以,那里都是以前赵家旧人,去不得。” 周知许觉得莫名其妙,她问:“为什么?” 宋邶反应过来,周知许是金檀周家的人,当年薛浸衣跟赵家关系那么好,若是周知许是金檀周家位高权重之人,那必定是与赵家人见过的,赵家当年被薛浸衣灭门,灭了三族,家仆被遣散了,而赵家班是原先在赵家的戏班子,里面的人要是看到周知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面前,怎么说都是有些不爽快的。 更别说周知许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万一被有心之人坑了那又该怎么办。 宋邶打消了让周知许一起去的念头,他说:“那你就跟曙天一起去查邹家,邹母不对劲,我和宋樗去查赵家班。” “诶,不是,等等,为什么我不能去赵家班?”周知许惊慌不已,是跟她身世有关吗? 宋邶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曙天,你自己先去邹家查查,我要去赵家班看看。”周知许十分坚定的说。 曙天瞬间就急了,他拉着周知许的衣袖,慌忙道:“不行,你现在还不可以去。” 两人在霓裳园对峙并没有好处,也没有结果,反倒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周知许拉着曙天出了霓裳园,找了个角落,低声说:“曙天,我知道青藤司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们不告诉我,我不怪你们,我知道,我可能自己本身也不愿意想起来,那些事情应该是不美好的!” 曙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他来说,有关于周知许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冷华曾经说过,她不想过这种生活。 “我这一次来苏州并不是一无所获,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我找不到当时救我的人了,但我找到了很多我留下的线索,最终查到了金檀,所以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和赵家曾经是否真的有过仇恨,我都要去面对的,我不想要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任由事情去发展而无能为力,我不想有一天我要是恢复了记忆会为现在没有去做的事情后悔!你明不明白?”周知许说到最后都有些激动了,她的身体微微轻颤着。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间曙天一度想要打破沉默,却还是闭上了嘴,他知道除非他说让她去,不然,说什么周知许都听不进去,她太固执了。 “好,我带你过去。”宋邶出现在了曙天的身后,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或许是压根就没有走。 他一来,周知许眼中隐隐约约发着亮光,但曙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生难看。 “走。”宋邶没有多说,只是让周知许跟着他。 曙天又要上前拦下她,但宋邶这一次比他还快的就把周知许拉到了背后,他语气颇为恼怒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她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她要是想知道,谁也阻止不了。” “少……周姑娘,你……”曙天说话都结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怎么说,周知许才能不去。 周知许从宋邶身后走出,她直直的看着曙天,她现在的气势还是不够,没对曙天有多少压迫,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的说:“曙天,你听清楚了,我一定要去,别拦我,你拦不住。” 周知许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她了解自己,她知道的,自己从小到大应该都是这样的,想要什么都要得到,要做什么谁都拦不住,她应该是洒脱的。 不然失忆以后性格也不会是这样的,至少挺讨她自己喜欢的。 她还是和宋邶一起去了,曙天没阻止,他也阻止不了,在周知许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到今天为止,他一直阻止周知许去找寻身世,一方面是和冷华一个目的,想要她开开心心的过一段正常人日子,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他自己的私心了,这样的周知许他才能够以最亲近的身份和她接触。 他放不开这些,所以他自私的想要留下这样的周知许,可他居然忘了,她从来不是金丝雀,更不是表面华丽的孔雀,而是翱翔蓝天的鹰隼,无人敢去束缚的狮子。 一直以来,是他狭隘了。 …… 宋邶和周知许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两个人好像都不着急去赵家班。 “刚才不是很坚持吗?现在怎么不着急了?”宋邶问她,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嘴角带着笑。 周知许没有看他,就自然而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她苦笑着说:“其实我觉得我对曙天话说重了,我应该……” “你应该想得和我一样,等天黑了再去,我们明着肯定问不出来什么,还是自己查比较好。”宋邶打断她话。 周知许怔住,她抬头正好看见了宋邶嘴角稍纵即逝的笑意,她微微有些发愣,然后低下头,表示同意了刚才宋邶说的夜晚再潜进去的话。 她又抬头看天边的余晖,火红火红的十分耀眼,她觉得她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和苏州有什么不解之缘,所以她这辈子才会这么喜欢苏州。 “公子,你觉得苏州美吗?” “美,很美。” “苏州美,还是京都美?” “大明的山河都美!” …… 两人找了个小摊吃饭,入了夜才悄悄摸摸的潜进了赵家班的后院。 周知许一进去就闻见一股子霉味儿,她生怕自己出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宋邶见她憋着难受,便掰开了她的手,低声说:“这里没人,应该都去睡去了。” “这睡的也太早了,就没有一个人守夜吗?”周知许疑惑。 “不会,赵家班已经不红了,平常没多少人来看,一到晚上客人都没有,入不敷出,应该就早早休息了,没有什么行头,有哪里会有人来守夜。”宋邶答。 这赵家班自从赵家被灭门之后就一落千丈,原本这苏州城的戏曲是三足鼎立,后来就变成了两虎相争,他们唱的又是老曲,现在的人大多听的都是京剧,他们偏偏又唱昆曲,加上赵蕊不再上台,破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应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撞见行凶 苏州的夜晚一向恬静,今晚却刮了大风,还吹的赵家班那老旧的门窗直响。 周知许躲在宋邶身后,慢吞吞的往前走,她紧紧捂着耳朵,生怕听见什么。 宋邶嫌弃不已的拉开她的手,低声说道:“周知许,你不怕捂着耳朵等会儿有人来杀你都没察觉。” 周知许使劲儿的摇摇头,又重新捂上耳朵,小声的说:“不怕不怕,不是公子你在嘛,你是堂堂锦衣卫镇抚使啊,武功盖世,我怕什么,不怕不怕。” 说的好像自己胆儿多大一样,宋邶再一次嫌弃道:“要是不怕就把手放下。” “不行不行,我不放,我怕黑。” “这跟你怕黑有什么关系?你耳朵还怕黑啊!” 两人虽然在说话,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前进,宋邶不停的劝说周知许把手拿下来,周知许不停的拒绝,扯了一大堆理由,宋邶不停的戳穿她,终于在两人走到后院的卧房时才停下这无聊的对话。 整个后院悄无声息,所有人都睡着了,宋邶正要过去,被周知许一把拖到了角落里,还捂上了嘴巴。 “公子,等等,我闻见味儿了,是很重的檀香味。”周知许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宋邶被她从背后吊着,被迫往后仰,虽然他现在也闻到了檀香味,但是这个姿势属实让他有点儿难受。 “我不出去,你倒是先放开我。”宋邶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还没等周知许说什么,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走去,来人像是个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穿着夜行衣,还用黑布把整个头都包起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做贼的。 “等会儿,等他进去了再上。”宋邶把周知许的手拽住,往前一提,周知许整个人都被迫翻了个个。 宋邶让她在面前站立,然后又把她揽到身后,说:“等会儿我冲进去,你就守在房门外,堵住他别让他跑了。” “嗯嗯!”周知许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拔出腰间藏着的匕首。 宋邶微微讶异的看她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带武器了? 周知许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解释说:“刚刚,从曙天身上摸的。” 呃…… 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来路,眼见那人走进了房间,宋邶才说了一句:“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对男人上手,好歹是个姑娘家。” “哦。” 宋邶往前走了一步,见房内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在停了一下,突然房内传来一声惊呼,很小的声音,周知许正在怀疑自己听没听到的时候宋邶就已经冲了进去。 周知许很称职的蹲守在门口,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人起夜了,正把在走廊上的周知许逮了个正着。 “你是谁呀!来人!抓小偷!”那人大声呼喊着。 周知许一面着急的想阻止他,一面又盯着房门口,她见那人一直大喊大叫,越来越多的房间亮起了灯,她回喊道:“你闭嘴,你们这赵家班破破烂烂的,有哪个小偷会来!” “啊!”一声尖叫,一个人被从房门口踹了出来,宋邶紧随其后。 周知许连忙冲过去想要逮住他,却被突然冲上来的一群人给拦住,她手里拿着匕首,生怕伤了他们,只能被拦着,宋邶也一样,几个年老的人死死挡着他一个,宋邶虽然颇为无情,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对几个年老之人出手。 等到两人双双推开面前的人墙,那个瘸子早就不见踪影了。 “你们这群蠢货!”周知许发出了极为生气的怒吼,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吓得一抖。 天还没亮,得到消息的杨知府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将赵家班那不大不小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蕊死了!”杨知府跟着宋邶去了赵蕊也就是那瘸子去的房间,赵蕊正躺在床上,全身僵硬,死相跟比翼鸟和渔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捕快一个一个的盘问着赵家班的人,周知许冷着脸盯着他们,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却是能将这院子里的众人烧成灰了。 捕快一盘问完,周知许就忍不住冲上去,指着那个大喊大叫也就是赵家班的班主怒骂道:“你个蠢货,你把凶手放走了,知不知道?你脑子被门夹了,还被屋檐上滴下来的脏水浸了,难怪这赵家班颓败至此,有你这么个班主,皇室乐队来了都没得救……” 宋邶一出来就听见周知许那源源不断的骂声,他觉得他以前真的是小瞧周知许的撒泼程度了,原本以为这么久了,好歹也压制住了一些脾气,哪里想到这事儿一出,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拿着棍子就敢跟锦衣卫对打的拼命三娘。 周知许觉得骂累了,赵家班的人也都垂下了头,她终于觉得舒坦了,找了个石墩坐下,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么?刚才骂人的时候没换气儿啊?”宋邶笑着问她,语气中不乏调侃。 周知许头一次正大光明却十分硬气的甩了他一个白眼。 宋邶眯起了眼睛,这到底是有多生气啊,瞧把孩子气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周知许,小心你的眼睛。”宋邶低声威胁道。 周知许后背一凉,迅速转换了一个表情,讨好道:“不好意思,公子,我错了,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一定会约束好自己的眼睛。” “宋大人,下官是否要全城搜捕昨夜的凶手?”杨知府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在周知许惊讶的眼神中宋邶解释道,“昨夜我进去的人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那个凶手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他没有想要用药,应该是有人在他之前动了手,不过那个人也不是不抓,不要太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 昨夜宋邶进去的时候见着那瘸子拿着匕首站在床前,迟迟没有动手,估计是那个时候他也看出来赵蕊死了,不过宋邶总有种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那个瘸子很惊讶,非常的惊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贩卖私盐 “公子你的意思是,那个瘸子是杀死比翼鸟和渔阳的人,但是杀死赵蕊的人却用同样的方法嫁祸给了瘸子,可是那瘸子正好也要杀赵蕊?”周知许费老半天才理清楚宋邶说的话,这一段儿段儿的,真费脑子。 两人找了个面摊,经过宋邶的一番推理搞得周知许连面也吃不下去了,她拿着筷子使劲儿在面上的牛肉上杵。 宋邶见她把牛肉都要捣成牛肉泥了,忍不住出声,说:“有事儿就说,别拿牛肉出气,苏州的物价贵。” “一个三品这么抠!”周知许抱怨道,不就是一碗三十文的面嘛,好,确实是有点儿贵了,周知许放下了筷子,心不在焉道,“比翼鸟和渔阳都和邹林有过牵扯,赵蕊也是,若是最有动手嫌疑的人就是现如今的邹夫人了,可是像你所说,瘸子应该就是邹夫人的人,那那个杀了赵蕊的凶手呢?他为什么要杀赵蕊,并且在瘸子之前动手,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人发现,赵蕊尸体还有余温,足以得见,他可能是在我们之前进入赵家班行凶,但是能瞒住你逃走,其武功不可小觑。” 在经过仵作简单的验尸之后,宋邶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凶手在作案细节上比前两次都要严苛,若是手法精进,为什么第二次杀渔阳的时候没有变化? 所以,这是有人模仿作案,并且为了更好的嫁祸,将所有细节全部升华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的凶手只是个半吊子,他如此精细的筹谋反而让他露了馅。 “聪明反被聪明误。”宋邶把碗里完整的牛肉夹给了周知许,随后准备起身离开。 “宋大人,先等等,别急着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到了周知许旁边。 宋邶见到他眉头一皱,疾声问道:“柏峙,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知许一口一个牛肉,完全没那个心思去看突然到来的柏峙,她见宋邶又坐了下来,便开始安心的吃面。 柏峙见周知许一直在吃没有管他,便想着逗逗她,说:“宋大人,有什么天大的事好歹也要等周姑娘把面吃完了再说!” “说得好!”周知许说完又迅速埋下头,仿佛知道下一秒宋邶的目光就要刺穿她。 见她真的对吃完牛肉面这么执着,宋邶也就收回了目光,再次转向柏峙,他没有再用极大的敌意,而是几乎漠视的语气问道:“你不是去杭州了吗?这几天莫非就把事情解决了?” 据宋邶所查,杭州的盐业实在是一摊子烂账,谁查谁秃,要是没有点儿手段,连盐业真正的账本都拿不到,不是他瞧不起他,而是他没法相信柏峙能在短短几天里解决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柏峙见他这幅态度就知道若是自己再装模作样下去,等来的就是宋邶的一顿冷嘲热讽。 柏峙主动解释道:“这一次我过来就是为了和宋大人你汇合,”他拿出一张信纸放到宋邶面前,说,“这是我在杭州查到的唯一线索。” “私盐?”宋邶的语气都不免低沉了,这种生意可是绝对的大罪,抓到是要抄家的,关键是大明境内三家垄断盐业,若是有人贩卖私盐被抓到,必定触及了那三家的利益,到时候一定死的很难看。 宋邶抬眼瞬间和柏峙四目相接,柏峙笑道:“看来宋大人是我想到一起去了,在大明境内有人干这些势必要触及那三家的利益,可在杭州的私盐业十分庞大,并非钱财可以撑起来的,这三家里绝对有人也参与其中,只是若是我们没有证据,就一家也动不得!” “那个,”周知许默然的举起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请问一下,两位的人谁能告诉我,那三家是哪三家啊?” 柏峙笑了,他朝宋邶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来说。 本来就他们这个样子周知许就认为可能不会有人说的,但是这一次宋邶还真的说了。 “井盐金檀周家,海盐杭州欧阳家,还有矿盐,京都宋家。”宋邶说完看了眼周知许的脸色,见她从一脸好奇转变成了一脸怂样,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家伙真的是太能演,她应该去唱戏,开个周家班。 周知许又低下了头,这三家都不好弄啊! 柏峙若有所思道:“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他看了眼宋邶,又说,“一个是前朝旧人的后代,个个都是天潢贵胄,宋大人,我可是没办法。” “所以你觉得来找我我就会有办法?”宋邶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他反问,“你是想让我跟太后撕破脸皮?还是和宋家撕破脸皮被赶出去?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弄不了欧阳家,让我来动手。” 金檀周家柏峙绝对不敢动,动了也没有用,陛下很重视周家,若是出了事,即便是看在薛浸衣的面子上也会将这件事情粉饰太平,而他柏峙捞不到好处。 宋家,他就更加不敢,柏妃在宫中举目无亲,不得宠爱,又有万贵妃在虎视眈眈,除了皇后,现在没人护着她。 “所以啊!我才来找宋大人一起对付欧阳家,我就是怕,万一查的时候查到了宋家……” 宋邶冷笑一声,起身,居高临下道:“柏峙,你放心,若是我宋家有朝一日做了不该做,用不着你动手,我自会大义灭亲,周知许走了。” “好好,等等我。”周知许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朝着柏峙歉疚一笑就巴巴的跟上了宋邶。 柏峙也不着急,自顾自的点了碗面,也开始享受着苏州的温情。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宋邶走在前面,很快的速度,完全没有想要等周知许的意思,周知许刚刚吃完面,紧赶慢赶的追着他,还不停喊他,宋邶就当是没听见。 “我不追了,你自己走,追你大爷!”周知许终于发脾气了,她就近找了一个台阶就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始揉着自己的肚子。 正当她有些腹痛的时候一个影子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一只漂亮的手把一杯酸梅汤递到了她面前。 周知许抬头一看就看见宋邶那张冷淡的俊脸,她赌气道:“大人,怎么不走了?别管我啊!” 宋邶把酸梅汤塞到她手里,他刚才走那么快是因为那小贩要收摊了,这一收摊就要等到傍晚了。 “下一次别吃这么多,半辈子没吃过牛肉面啊!喝了,消食的!”宋邶冷着脸斥责她。 周知许小口小口的喝汤,边喝边吐槽道:“本来就是,我孤苦无依,分钱没有,吃面都是吃素的,吃肉都是靠蹭的,我长这么瘦,我都怀疑从小到大吃没吃过肉。” 宋邶:……要不是知道金檀周家有多有钱,我都以为你有多可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暗中阻碍 周知许一点儿不着急,顶着宋邶无比嫌弃的目光,一口一口的喝完了酸梅汤。 “啊,舒服多了!”周知许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站起来扭了扭身子,终于舒服了。 宋邶拿她没办法,对她稍微话说重了她就开始死乞白赖,话说软了,这家伙又蹬鼻子上脸,他只得露出冷脸,问:“你喝完了没有?喝完就走了。” “嘻嘻,走走,我们现在就去邹府。”周知许笑着蹦蹦跳跳到宋邶身边。 本来宋邶是急着走的那一个,但现在却用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周知许一开始很高兴,见宋邶还没走正要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一抬头却看见宋邶那奇怪的眼神。 周知许支支吾吾的问:“公子,我是又犯什么错了吗?”不会,就喝酸梅汤喝久了一点儿,喝的时候他也没催啊!现在不至于生气? 她越想越焦急,然后她就听见了宋邶的笑声,很轻的那种。 “周知许,你现在胖了。”宋邶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向前走去。 “我胖了!怎么可能?真的吗!公子等等我等等我。”周知许抱着质疑的心态跟上了宋邶。 他们从街上到邹府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当然也有点儿远,不光是周知许一路上吃个不停。 宋邶一路边嫌弃她边掏钱给她买这样买那样,周知许说自己一开始吃面的时候吃饱了,但喝完酸梅汤之后就开始一路“扫荡”,几乎是能带着吃的她都没放过,有些包起来揣进兜里,但大多数都是被她给“就地解决”的。 直到走到邹府门前时,她刚才吃完一个木薯,手中还拿着一袋子柿饼。 “把吃的收起来。”宋邶已经麻木了,连嫌弃都不想嫌弃了。 周知许把纸袋对折,揣进了怀里,然后擦了擦嘴,一脸笑意的望着宋邶。 “你……走。”宋邶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这食量,金檀周家要是没钱都养不起。 两人被下人带到正厅,等了很久,都没一个人来见他们,周知许都蹭了三杯茶了,不说邹林了,就连那位邹母都没见到。 宋邶昨天来的时候那个邹林确实是不想见他,对他心有抵触,可是邹母却不是,他想起昨天邹林无意间对邹母的提醒,还有警告,这邹府可能真的有点儿问题。 “两位大人,”终于在他们等的颇为不耐烦时,邹府的管家姗姗来迟,年老的管家腿脚有些不好,虽然他看起来是风烛残年,但声音很高亢,他略带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少爷和老夫人去祭奠老爷去了,下人不知道,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所以请两位小坐,但少爷和老夫人确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先前在街上置办东西,这回来才知道两位等了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 他说的这一大堆周知许压根儿就没有认真听,祭祖这么多事情下人会不知道骗鬼啊! 虽然这个管家有些阻拦他们探查的意思,但是却不像是凶手,他在走过来的时候,腿脚不便,但却离瘸子还是有一段儿距离,年纪也大,动作迟缓,声音高亢但中气不足,一举一动也看起来了无生气,若是这个人是装的,那周知许会由衷的佩服他。 想着想着周知许便看向宋邶,正巧撞上宋邶在看她,两人短暂对视一眼,周知许觉得宋邶也是自己这样想的,眼前这个人若是有问题,最多可能是个知情不报。 宋邶环顾四周,问:“听说,邹夫人怀孕了?” 管家顿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宋邶会提起这件事情,他小心翼翼的答道:“不错,多谢大人挂怀,少夫人却是有喜多日,现如今正在修养……” “那好,请邹夫人前来,有事相问。”宋邶打断管家的话。 管家忽的皱起了眉头,他语气十分不悦道:“大人,你虽然是京都来的大官,但是我们少夫人身怀六甲,属实不便,请大人网开一面。” 周知许心下一定:有问题!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别说是他们俩,哪怕是个好色之徒,又能对一个孕妇做什么不成?何苦如此千般阻挠? “这位管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宋邶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他站了起来,转头瞄了一眼周知许,周知许下意识刷的也站了起来,宋邶转过头,眼中的冷意全部射向管家,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若是不请,我就派人去请了。” 周知许往前站了一步,还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哼。”宋邶觉得好笑,轻轻笑出声。 但他这一笑让管家抖了一下,他颤颤巍巍道:“我,小人,这就去请,还请两位大人稍等。” “不用了,我来了,”两个嬷嬷搀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从后院的方向走了过来,那妇人走近时拂开嬷嬷手,示意管家也下去,她想宋邶点了点头,说,“这位大人见谅,我夫君和婆婆都出门祭祖了,我身子不适未曾出来迎客还请见谅,来人,上茶。” 周知许对她的忽视不以为然,像这种高门大小姐,深闺的妇人,自然是看得出她与宋邶衣着各方面的不同,忽视也正常,这些人一向眼高于顶。 周知许正想着入神,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是宋邶的手,宋邶把她拉回座位,一把把她摁在椅子上,轻声说道:“你来问。” “哦。”周知许正襟危坐,她看向邹夫人,却发现邹夫人的目光在她和宋邶身上转来转去,她把手放在嘴边握成拳,轻咳两声,说,“邹夫人,你知道昨日发生的三起杀人案吗?” “知道,比翼鸟和渔阳,诶,不是两起吗?这第三起是谁啊?”邹夫人问。 赵蕊是昨天晚上才死的,到目前为止这苏州城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杨知府有意封锁消息,若这邹夫人知道,周知许才要怀疑她呢。 “是,赵家班的赵蕊。”周知许一说,邹夫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原本看起来平和近人的俏丽模样,在听见赵蕊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变得有些扭曲,周知许心想,看来霓裳说的是真的,那邹林真的对赵蕊动过情,不然这邹夫人在说比翼鸟和渔阳时情绪几乎是没有波动,但周知许一提赵蕊就立刻变脸。 周知许还想就这个问题问下去,但邹夫人突然摸着肚子愤然说道:“不好意思,我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有些事情要问的请赶快问,我不想知道关于这三个女人的任何消息。” “是不想知道关于赵蕊的消息!”宋邶突然开口,言语间的凌厉直逼邹夫人,“邹夫人,昨天夜里是你派人去杀了赵蕊?” “胡说八道!”邹夫人拍了下桌子,她可能是碍于肚子里的孩子,又坐下了,她眼中充斥着愤怒,死死盯着宋邶和周知许,语气颇为厌恨道,“虽然我恨不得她们都去死,可是他们死了,对我有什么意义吗?邹林,我的夫君,他难道还会娶她们三个戏子进门?真是可笑!” “却是没道理,邹夫人,打扰了!”宋邶起身,拉着周知许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邹夫人,仿佛是很厌恶似的。 他们一路疾奔,宋邶像是把她拖着在走,周知许忍不住问:“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干嘛走这么快!” 但宋邶秉持了沉默寡言的脾气,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回了知府衙门,他才回答:“邹府上上下下都不对,邹夫人不大正常。” “看得出来,”周知许把手从宋邶手中抽出,看着被捏红的手腕一脸无语,说,“刚才提到赵蕊她那副样子,要是赵蕊在她面前她肯定把她生吞活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仇!” 宋邶没回她这个问题,他其实想说,若是你怀孕了,丈夫还想着娶以前的相好回来,是谁也不能轻易接受。 “宋大人,”柏峙偏着头看他们,他像是刚刚才回来,他笑问,“怎么了?两位无功而返了?” “关你屁事!”周知许立刻回嘴。 柏峙一愣,好!是他的错,不该惹这祖宗。 “柏大人,现在我答应你说的合作。”宋邶说。 柏峙和周知许都是一愣,不是一个时辰前才不屑一顾吗?现在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周知许摸了摸下巴,是她刚才在邹府的时候错过什么了吗? 正在她疑惑不解时,宋邶和柏峙已经双双走进了知府衙门。 “大人!”周知许叫住宋邶,但宋邶和柏峙同时回头了,周知许撇嘴说,“我叫的是宋大人。” 柏峙不以为然,宋邶挑了挑眉说:“你先回客栈,要是无聊去找曙天也行,等我有消息会通知你。” 周知许瘪嘴,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柏峙看着她的背影,笑吟吟的问:“怎么?宋大人担心这姑娘卷进私盐的案子?” “这件事情本就和她没有关系,”宋邶若有所思,问,“柏大人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查到了什么?” “宋大人,现如今比翼鸟这一系列的案子,想让人不注意邹林也难啊!”柏峙走在宋邶前面,发出得意的笑声。 回到客栈以后,周知许一直没有发现曙天的踪迹,便去问了客栈的小二,小二说他今天一早就退了房离开了。 周知许心想他应该是生气了,或者是有事离开了苏州,毕竟青藤司还是要去杭州,他们要查的事情可比这里的小打小闹重要多了。 “哎。”周知许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她真的好无聊啊,柿饼吃完了,茶水喝光了,她也不想下去重新买,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啊。 也不知道宋樗那小子到哪里去了,本来他不是一直跟着宋邶的吗?怎么怎么这些天都不见人影呢? 算了算了,她还是去霓裳园看看,渔阳的死对霓裳肯定是很大的打击,她和霓裳也算是一见如故,怎么着去安慰安慰还是可以的。 这说走就走了,她先是在小摊上用自己身上唯一的几分钱买了一袋柿饼,边吃边去霓裳园。 走到大门外,她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人在唱戏,但已经没有了乐声。 不过是小半天的时间霓裳园就已经颓败至此,可见渔阳算是霓裳园的顶梁柱,还是唯一一根,这下霓裳园想跟比翼楼比肩,没个几年是不可能的。 没有乐器演奏,只有台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换装,带着面纱,是霓裳。 霓裳看见了她,但只是淡然一笑,继续唱道: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地走从军阿姨死……”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坐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周知许盯着台上目不转睛,一曲完毕,霓裳脸上的面纱也掉落了,露出了一大块伤疤,是烧伤,看起来颇为严重,但却有些年头了。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周知许问。 霓裳愣了一下,她看着周知许一字一句说:“很多年前,一次事故,我再也没能上台。” “我知道了……” 宋邶回到客栈的时候周知许已经在吃饭了,点的都是素菜,一片青色,宋邶坐到她对面,问:“怎么不点荤菜,你以前不是无肉不欢吗?” “为您省钱啊!”周知许脱口而出,但是表情极为不自然。 宋邶冷笑一声,说:“说实话。” 周知许讪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低声说:“今天,你叫我回来的时候,我又去买了点心,吃撑了,不能吃肉了,不然肚子疼。” 宋邶:……薛浸衣是因为养不起她了,才不肯回来的吗? “行行行,周知许,你知道你今天吃了多少吗?你这样吃下去对身体不好,把碗放在,别吃了。”宋邶敲敲桌子,示意她放下碗筷。 周知许捏着筷子的手收紧,然后问:“我就吃点儿素菜……这都不行吗?” “不行,今天什么都不准吃了,等肚子舒服了再吃,最近在苏州的日子都只能吃素,去去油,多喝点儿酸梅汤。”宋邶抢过她的碗,然后就回房了。 周知许坐在位置上,直到小二收走饭菜她才反应过来,宋邶刚才去的是她的房间。 不好,她的点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跟踪 “公子,你别这样,算了算了,都是我的错,公子,求求你了!” “不行,我不该纵容你,放手,都给我!” “不要……” 宋樗还没进门就听见两人的争执,他还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就一时心急冲了进去,大喊道:“公子,你别被……呃!” 他生生的刹住了脚,在床边,周知许蹲在地上,死死的拽着一个包裹,宋邶正从她手里把包裹抢过来,两人一个严肃,一个撒泼耍赖。 “这是,这是干什么呢?”宋樗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宋邶趁此机会立马把包裹抢过来,扔给了宋樗,说:“拿出去处理了。” “不行不行,宋樗,你敢我就跟你拼了!”周知许一把推开宋邶冲到宋樗面前,岂料宋樗一个闪身就把包裹丢到了门外,一个小二路过,踩了一脚。 “啊啊啊!” 小二站在三人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客栈老板见着这场景也很纠结。 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周知许漠然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出了门,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 宋邶并没有拦她,她跟在自己身边不合适,本来今天他是准备送她离开,但是又说不出口,他在抢周知许的吃食的时候就在想,若是周知许可以听话一点,他也就可以放心把她藏在身边,不用送她走。 可是,周知许毕竟是在金檀周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即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会让人欺负的了。 “公子,周知许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儿?”宋樗语气中有些焦急。 宋邶没有回答,他想,虽然曙天没有现身,但是青藤司的眼线遍布天下,周知许走到哪里都应该是有人护着的,曙天也未必就真的走了。 “宋樗,你去查查赵蕊除了跟邹林有关系之外,还有没有跟别的盐商有联系,记住不能打草惊蛇。”宋邶说完就出去了,他和柏峙今天晚上还要夜探邹府。 杭州的盐业改成了井盐,报给朝廷的借口是因为抗倭战事吃紧,所以海盐供给不足,朝廷因此多拨了一倍的银子给欧阳家采购金檀的井盐。 但据柏峙循着京都的私盐暗查,杭州的海盐量并未减少,可欧阳家却一直在骗取朝廷的银两采购井盐,那那么多的海盐去了哪里? 要么是金檀周家和欧阳家合伙运送私盐,要么就是欧阳家一家独占,毕竟这海盐的利润要是卖到瓦剌这些地方,那不是一般的收益。 “不过这么庞大的私盐的运输,这些盐商肯定有些人参与其中。”柏峙倚在墙边,和宋邶一起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翻墙入府。 宋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邹林时的情景,他很紧张,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邹林是因为比翼鸟的死会牵连到他才显得慌乱,但现在看来,他会不会知道自己是从京都来的,才觉得慌乱。 京都来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从京都来,就一定是来干什么的呢? “有没有问题,今天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宋邶说完就直接翻了进去,柏峙紧随其后。 两人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很快就找到了书房,不过在经过后院时听见了很激烈的争吵,是邹林和邹夫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还想着赵蕊那个贱人!” “胡说八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好好养胎,要是我孩子出事,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你混蛋,赵蕊死的好,她们都该死!” “疯婆娘!”邹林摔门而出,直直冲着书房去了。 宋邶和柏峙对视一眼,早知道就不听墙角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儿去搜书房。 柏峙敲了敲宋邶的手臂,那口型像是在问:“现在怎么办?” 宋邶无声答道:“等等,要是不走,就撤。” 两人只好等在阴暗角落,注视着书房的一举一动。 等了很久,外面都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可书房的灯却没有灭,宋邶的目光在黑夜隐没,但柏峙看得见其中的冷漠和杀伐之气。 他不禁想起上一个案子,他能根据一个很不起眼的抗倭将士就把事情联系到叛国谍网上,甚至是还跟薛浸衣的计划重合,不惜对付自己的二叔。 这个人是个君子,但却不是个迂腐之人,他如此心思缜密,真的会一点儿也不知道私盐的事情吗?他在自己查到邹林之前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如果有,他现在还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和自己蹲守邹林,又有什么目的? 说实话,他玩儿不过眼前这个“君子”。 “不好了,来人啊!走水了,快来救火!”突然之间就有丫鬟四处呼喊着,“夫人,还在房里,来人,快来人!” “是后院起火了。”柏峙说。 这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果不其然,邹林也听见了丫鬟的呼救声,他慌乱的从书房中冲出来,刚冲出去两步又回来锁上了门,这才放心的离开。 见他离开,宋邶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锁撬开了,他说:“你在门口守着。” 柏峙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有人放风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他们被人发现必定打草惊蛇。 “放心,我们说好的,线索共享。”宋邶说完就进了书房,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暗格。 他直接冲着挂着字画的墙上去,取下字画后,一处不大不小的裂缝出现在墙上,宋邶眉头狠狠一抽,这还真的是个愚蠢的聪明人。 他拉开暗格里面是一张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副乱七八糟的画,但宋邶却一眼认出了画的内容,是羽衣在城楼上唱的那一出《琵琶行》。 他大概记了一下图,然后就放回去,现在不能拿走,这画上面有无数的折痕,并且画也泛黄了,这就证明了邹林一定时常拿出来看,他要是拿走了,没准明天一早就露馅。 “你找到了吗?”柏峙的声音传来,“快点,火要灭了。” 宋邶又搜了其他地方,一无所获,他连邹家的印章都找出来了,就是没有找到关于盐的东西,别说私盐,就是邹府正常的盐运账本也是一本都没见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放火 “宋邶,走了,邹林过来了。”柏峙提醒道。 宋邶急速离开,两人一个飞身就翻出了墙,然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另一边的墙上翻出来。。 “周知许!”宋邶低声惊呼,他冲过去拉着周知许的手就跑,柏峙见他完全不顾及自己也只能就这么跟着跑。 过了桥就到了苏州府衙门,三人就在门口停了脚,周知许轻喘了两口气,柏峙深吸一口气,调笑道:“哟,跟着宋大人走了这么久,周姑娘的体力大有起色啊!” 换作之前,周知许肯定会回讽他,但现在却只是淡然的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邶松开她的手,低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哪里?” 他一问出口就莫名想到了那场大火,他盯着周知许,一字一句道:“那把火是你放的。”肯定的语气,他并不是在怀疑,而是笃定。 周知许点点头,她没有抬头,小声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若是邹夫人有杀害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的动机,肯定就是因为邹林,就想着来邹府找找线索,那把火因为我躲在草丛看见邹林和邹夫人吵架,邹林突然出来了,吓得我不小心碰倒了路边的油灯,本来邹林走远了我觉得没事儿,可那个时候又有人过来了,我就只好添了一把火……然后就烧起来了。” 柏峙:“……你还真是阴差阳错。”帮了我们大忙。 宋邶听柏峙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虽然并不想说,但是却不得不打击柏峙的好心情,他有些尴尬的说:“柏峙,我没有找到关于私盐的线索,连邹家本家的盐业账本也没见到。” “什么?”柏峙不禁惊呼出声。 周知许也抬起头十分讶异的看着宋邶,她说:“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好端端的,要是没有大问题为什么连自己的生意都不能见光。” 柏峙本来被宋邶的话震惊到没法思考,但周知许说的也有道理,一开始他们只是怀疑邹林有问题,并没有佐证,虽然现在也没有实证,但至少知道邹林是真的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知许问。 宋邶和柏峙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没有带她一起的念头,默契的走到一旁去说。 “反正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如趁热打铁直接把他们端了。”柏峙有些激动。 “不行,”宋邶否定他的想法,反问,“你要怎么端?知道私盐放在什么地方吗?知道运输路线吗?知道他们怎么运出城吗?又怎么知道除了邹林这苏州还会不会有其他人?” 柏峙被宋邶这一大摞的问题问傻了。 “那你说怎么办?”柏峙不耐烦了。 宋邶警告似的看他一眼,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现在所有证据都没有,所以我只能从盐本身下手,我查过了,春季苏州的进货就是在这几天了,杭州那边用朝廷的钱买下井盐,原本产的海盐就会私运,苏州也一样,但那么多的海盐要走私,至少也要先带出城,先盯着城门口,即便是发觉了不对劲也不要打草惊蛇,只有发现整条私盐链条才能一网打尽。” 说完宋邶就回去拉着周知许往落脚的客栈走,柏峙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他轻叹了口气,他承认宋邶的逻辑真的让他颇为佩服,他选择站在皇后这边可能才是对自己姐姐最好的支持,至少锦衣卫有宋邶在,万贵妃的势力怎么样也覆盖不了。 他也能有机会喘气。 夜半三更的,客栈早已打烊,宋邶和周知许都穿着夜行衣,这个时候叫小二来开门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不假思索,干脆搂着周知许就顺着屋檐攀上了屋顶,然后跳进了后院,稳稳当当的落进了厨房门口。 一站稳周知许立刻就把他推开,然后一溜烟的就跑回了房间,宋邶愣了一下,直到手中的余温褪去,他才跟上去。 周知许刚关上门,宋邶就敲门了,敲了三声她都没有开,宋邶也不恼继续敲,不过没敲两声就听见其他房间的客人在骂:“谁呀!有病啊!这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邶没有再敲,静静等在门口也没有走,有一扇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门里的一对母子看见宋邶一直站在门口,母亲倒觉得没什么,儿子却问道:“娘亲,那个叔叔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他母亲关上门,把他抱回床上,说:“肯定是因为他惹着他妻子生气了。” 儿子拍拍手,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就像是娘亲和爹爹那样,娘亲也经常不让爹爹进屋。” “……” 半晌,宋邶颔首,准备离开时,门开了,周知许露出一双眼睛,然后低声说:“大人,请进来。” 宋邶顺带带上门,见周知许坐在凳子一言不发,像一只垂头丧气的鹌鹑,他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她单枪匹马一个人跑去邹府,还放了火,要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但见她这沉默寡言的样子,也发不出什么脾气,但就站在这里也颇为尴尬,他只得问道:“今天不过是不让你吃多那些点心,我是态度有些强硬了,对你过分了,但是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使小孩子那一套,生气就跑了,知道错了没有?” 说道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温柔,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嗯,抱歉大人,我给你添麻烦了。”周知许还是没有抬头。 宋邶听着这话里浓浓的抗拒,他现在有种想要把她垂着的头抬起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觉得抱歉。 可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静默了会儿,说:“你控制一下饮食,以后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怀疑的事情告诉我……好好休息!” 宋邶有些无力,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周知许,他真的觉得无力,在知道她是金檀周家的人之后,他既想着把她推开,让她滚的远远的,但是看着她这幅样子他又下不去手,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她究竟是不是金檀周家的人,完全没有那种嚣张跋扈的感觉。 周知许疲累的躺在了床上,她口中念着宋邶的名字,他刚才是在生气自己擅自去了邹家而生气,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这样让人看不透! “宋邶。”整晚周知许都念着这个名字,直到入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瘸子 翌日。 周知许一早就出去了,宋邶起来的时候宋樗正好来找他汇报查到的情况。 “赵蕊跟苏州其他几个盐商都有关系?”宋邶被这件事情稍稍给震惊了一下,但他心里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不错,只是在她为了邹林息戏之后就没有再跟那些人联系过了。”宋樗去调查的时候非常顺利,他甚至怀疑是有人在帮他,但又没有证据。 宋邶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有话就说,发生什么事了?” 宋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见宋邶有些微冷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我们进行得太顺风顺水了,查赵蕊的时候我很轻易就发现了,但关键是只是从昨天开始才顺利,一开始去查的时候阻碍重重。”这突然之间就那么轻易的查到了,让他有些心慌。 宋邶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们?” 还是从半路上杀出来的帮手,宋邶突然间就联系到了昨天晚上的邹府的那场大火。 以周知许的说法在那么紧张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引发那么一场大火吗?背后有人在帮她? “你还查到什么了吗?”宋邶起身,走到门边四处看了看,周知许还没有回来。 宋樗跟到他身边,说:“我查到这苏州从三年前开始明年春天的茶叶和药业都有了大的改动,尤其是这几天每一年的出城次数至少增加了两倍,我怀疑有猫腻,其中有人可能接着运茶和药物,来偷运私盐。”他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依据,虽说茶叶和药物的数量增多了,但收入却没有增加,由此可见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查,不要擅自行动,有事儿去苏州府衙求援,那个杨知府是金檀周家的人,至少是可信的。” 宋樗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一偏头就看见周知许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宋邶一见她就出门去接去了,宋樗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们大人这一次危险了。 “公子公子,出事儿,我我我,我在……”周知许连气都喘不上,连忙跑到他面前,宋邶一把接住她,不过还没有抱住周知许就退开了,她说,“我在邹府外面见到了那个管家和邹母一起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呗……”宋樗脱口而出准备嘲讽她,却被宋邶一巴掌推进了屋。 宋邶拉上了门,在周知许震惊的目光下冷静的让她继续说,周知许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接着说道:“就是那个,关键不是管家和邹母,他们身边跟了一个人,一个瘸子,我查过了,也是邹府的下人,虽然是个瘸子但身体健壮,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瘸子。” “走,现在就去看看。”宋邶拉上周知许就走了,在两人出客栈之后宋樗才敢悄悄的伸出头,见外面没人之后才无奈的办事儿去了。 邹母和管家今天是要去苏州城的同仁堂的,因为昨天晚上的大火邹夫人和邹母都受到了惊吓,邹夫人甚至说是得了癔症,邹林一天到晚又不在家,在家也是躲在书房,根本不在乎,邹母没有办法,只好带着管家一起去同仁堂看病。 宋邶和周知许就坐在同仁堂门前的一个茶摊里,一落座周知许就轻轻挣脱了宋邶的手,低头喝茶,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同仁堂,就是不看宋邶。 宋邶轻咳两声,低声致歉:“抱歉,刚才一时情急。” “没事。”周知许还是没有看他。 宋邶也不再自讨没趣,两人就盯着同仁堂,时不时还能听见周围对邹家的八卦。 “这坊间都说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的死都跟这邹家有关系,你说说,昨天晚上邹家突然发了大火,这岂不是报应?” “那可不是。” “诶,不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觉得?这邹家跟比翼鸟她们有什么大仇吗?听说这邹家少爷跟这三位还都有些纠葛呢!” 宋邶见周知许专心致志的盯着同仁堂,他也就分了心来听周围说的这些八卦,有些八卦听了还是有用的,平常人家能知道一些官家人不知道的东西。 “哼,你是不知道,当时邹林跟三个人都有联系,但他就想娶赵蕊一个人,当时怀了的也不只是比翼鸟,赵蕊也怀了,比翼鸟的孩子给邹母逼死之后赵蕊也风平浪静了,后来邹林被逼着娶了表妹,邹夫人现在又怀孕了,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那邹林就这么软弱?对自己的孩子不管?” 就算是邹林不喜欢比翼鸟,所以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不是很喜欢赵蕊吗?想娶赵蕊为妻,那为什么没有护好赵蕊的孩子? 正当宋邶疑惑之际,他又听见了不同的事情。 “我还听说,邹林一开始还对赵蕊好,但后来就不像以前那样了,也经常去找她,在娶妻之后也去找她,可就是怎么看都不像以前了。” “这邹夫人的嫉妒心极强,邹林成亲之后长时间不在家,谁知道是不是去找这三个老相好了,所以啊,要说是谁杀她们,这邹夫人首当其冲是第一。” “……” 后来他们说的那些八卦宋邶都没听进去了,这些事情杨知府也说过,只是他了解的不多,并且他也找人盯着邹家了,所以宋邶就没有太在乎邹家的这些破事儿。 只是杨知府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比如邹林可能没有那么喜欢赵蕊,那他和赵蕊在他成亲之后还有联系的原因很有可能就跟私盐有关联了,毕竟赵蕊还认识那么多苏州其他的盐商。 “只是可惜了,这三个苏州最好的花旦啊!” 宋邶脑海中窜出那幅画,是那一年羽衣在苏州城楼上那一曲《琵琶行》。 邹林会不会是喜欢羽衣,但羽衣失踪这么多年,他找不到,只好找了替身,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唱戏的特点跟羽衣都有些相似,扮相也有意向着羽衣靠拢,难道? “小二,加水。”周知许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壶茶水,那邹母还是没有出来,于是又叫了一壶。 宋邶闻见了茶香,他见周知许熟练的斟茶,不禁疑问,说:“你以前不是喝酒吗?喝茶也是浓茶,什么时候改清茶了?” 周知许愣了一下,尴尬道:“我,没钱了。”也就喝的起清茶了。 “那,要不要喝……”宋邶刚想问她喝不喝雨前龙井,周知许就拍拍他的手,他顺着周知许的目光看去,邹母被管家搀扶着上了马车,而在最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是个瘸子。 看体型来说,跟那天晚上那男人相差无几,但是这人看起来有些孱弱,怎么瞧也看不出是个练家子。 “走,跟上他们。”宋邶直接就跟上去了。 周知许看了眼刚泡好的清茶,她觉得还是喝完再去,反正宋邶肯定不需要她来帮忙,但是她一杯还没喝完就被人拉走了。 一看来人正是宋邶,他走出几步发现周知许还坐着喝茶,没多想就直接回去拉上人就走,他还说:“你能不能先把吃喝放一放,大不了以后我陪你吃遍整个苏州,把那天扔掉的东西都赔给你。” “公子,你倒是先放开我,手要断了。”周知许抽出手,其实没有要断,但也红了一圈。 两人快速的行走,专挑阴暗角落,没人注意他们,宋邶没有再去拉周知许的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是今天第三次周知许躲他了。 不就是丢了她的东西吗?怎么能这么生气? “公子,有人!”没等周知许一句话说完宋邶就拉着她躲进了一旁的巷子,只是这一次没有拉手,而是拽着袖子。 两人靠在墙边,虽说这个角度看不见人,但也能听到他们说话。 “老夫人,少夫人那边又出事儿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应该挺大了,可能是邹府的老嬷嬷。 “又怎么了?上一次那个奴婢不是送走了吗?说好的把她赶走就行了,她又干了什么?”邹母的声音显然不耐烦,而且提到她有些厌恶。 那个她明显指的是邹夫人。 那老嬷嬷又说:“本来就是这么决定的,但少夫人她居然派人把那奴婢扒光了扔进了暗娼馆,那奴婢也不是什么好货,进去之后一直诋毁我们邹府,现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都传开了。” “混账东西,蠢货,只顾着自己一时高兴,完全不顾及邹府的名声,邹府的奴婢进了暗娼馆本来就是够丢脸了,这下好了这苏州的老百姓都知道这邹家的少夫人有多善妒了。”邹母气得喘不上气,她原本就知道这苏州一直在传比翼鸟她们这几个戏子的死跟邹府有关,好不容易这些天没有什么大事儿,这些言论才消停一会儿,这下好了,有个暗娼馆的破事儿,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老夫人,不然,我去处理了那奴婢?”好像是管家在问。 邹母冷声道:“你也疯了,这个时候动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马脚 听见这话宋邶和周知许对视一眼,邹母骂了两句就带着人回去了,这里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地方。 周知许颔首,现在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凶手,即便是找到了,没有证据,他也不会认罪的。 “在想什么?”宋邶问。 周知许抬头,一眼便撞进了宋邶那一双满是潋滟的眼眸,她连忙移开目光,支吾道:“我想去看看比翼鸟她们的尸体,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也对,就算是知道谁是凶手,那也得找到证据不是吗?一起啊!”宋邶先行一步,走到了她的前头,周知许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盯着宋邶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邶走出几步发觉她又没跟上,笑问:“你最近是灵魂出窍了吗?” “哦,来了。”周知许连忙跟上他,只是一路上都低着头,甚至没有跟他搭过一句话。 两人之间界限不明,宋邶也不知道周知许在想起自己是什么人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跟在他身边,又或者是为了家族毫不犹豫的对他倒戈一击。 她是金檀周家的人,只要是他姨母一天是皇后,薛浸衣一天站在万贵妃那边,宋家和金檀周家就永无宁日,还加上他父亲的念念不忘,和他母亲的暗中作祟,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周知许,”宋邶停下脚步,周知许被他一叫,也停下来站在他身边,挣扎了一下抬头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宋邶被她装满了事情的眼神给惊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帮过我很多,不光是这些事情,你是这世上第一个黑白不分都站在我这边的人,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也无论以后会怎么样,你记住了,我宋邶永远不会把刀对着你。”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做出过承诺,对周知许也不是说什么别有用心,而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无论以后如何,至少在这段时间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他。 若是因为一些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伤了她,他这一辈子也会遗憾,人这一生有多少机会可以遇见一个黑白不分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周知许望着他,看了很久,眼神没有变化,但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宋邶心里有些猜想。 “公子……”周知许刚开口,宋邶就拍拍她的肩膀,说,“进去,时间不多了,邹府也不是吃素的,为防有变,还是抓紧时间。” 宋邶朝她露出一个温暖无害的笑容然后就转身进了府衙。 周知许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说:“黑白不分?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 比翼鸟、渔阳和赵蕊的尸体并排放着,这都是曾经苏州城最出名的几个花旦,这排排放着倒是莫名诡异。 仵作在宋邶的命令下再一次进行验尸,并且要求他把所有情况全部详细的说出来,仵作擦了擦汗,苦哈哈的再一次验尸,隔着一道屏风周知许都能感觉到仵作的痛苦。 同时她也觉得痛苦,这可惜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仵作都是李有林。 “啪嗒。”仵作的徒弟撞到了旁边的支架,宋邶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眼杨知府,杨知府的脸抽了一下,立马怒斥道:“小心一点,别这么粗心大意。” 周知许摇摇头,心中再一次感叹:也不是每一个徒弟都是庄易! “快点儿。”宋邶催促道。 杨知府额头上的汗又滴了一滴下来,仵作和徒弟忙碌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慌忙且没有条理。 周知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拿过一旁的羊皮手套,利索的戴上,说:“我去帮忙!” 宋邶打量了她一眼,不是质疑的眼神,但就是让周知许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解释道:“我在京都的时候帮李有林检查过尸体,”宋邶眯起了眼睛,周知许又补了一句,说:“一具尸体有二两银子呢!多划算啊!” 她说完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杨知府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她没有管他,倒是宋邶注意到了。 也对,金檀周家的人,再落魄,也不至于吃过这些苦,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被迫为了生计去验尸,这说出来的确足够令人唏嘘的。 不过按照周知许这种做大事的性格,对于她来说,这些经历到以后也不一定是屈辱,她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是在深闺里等待嫁人,她用不着依附别人,她自己迟早都能成为人上人。 比翼鸟是最先死亡的人,所有身上的伤痕都是例子,一开始中了毒除了身体僵硬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但尸体放了几天,现在有些东西就在尸体上显现了,比如: “比翼鸟的耳垂呈现黑紫色,并且最先开始腐烂,那毒很有可能就是从耳洞里钻进去的,耳环!”周知许刚想到又否定了自己,花旦上台前都会检查,比翼鸟唱的《琵琶行》的妆容,是没有耳环的。 宋邶安慰道:“从哪里下毒不重要,重要的是毒,和下毒的手法,还有是怎么准确掌握了毒发的时间,能正好让她们死在戏台上,而不是在上台前就毒发身亡。” 周知许一顿,收敛了心绪,再看向渔阳,仵作在一旁说:“渔阳和比翼鸟的死完全没有区别,但是两人死亡的间距不超过两个时辰。” 所以毒是提前就下的,并不是在杀完一个之后再对另一个动手。 “那赵蕊呢?”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周知许在他进来的时候悄然往旁边站了一步。 仵作像是被问到了一样,他有些疑惑道:“这毒虽然是同一种,但比翼鸟的渔阳的耳垂都发紫了,可这赵蕊是嘴唇发紫,典型的中毒身亡,为什么同样的毒,会有不同的反应?” “中毒的时间和数量。”周知许插了句话。 宋邶看向她,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宋邶拉过她,说:“走,出去说。” 杨知府在外边站了很久,直到他们都坐下来,他还是站着,宋邶见他唯唯诺诺,这肯定是对周知许,对他可能会有忌惮,但绝对不会如此的尊敬。 “知府大人?你倒是坐啊!我一个闲散人坐着,您要是站着,我不好意思。”周知许十分违心的劝道,由于这个行为实在是过于虚假,周知许得到了宋邶久违的白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我也姓周 “杀比翼鸟和渔阳是蓄谋已久,而杀赵蕊是突然下手,但赵蕊尸体腐烂程度高于比翼鸟和渔阳,所以很有可能她也一早就被下毒,只是还没等凶手给她找一个好机会去死,就有人下了狠手。”周知许洗了很多次手,那毒的腐蚀性让她都觉得十分狠辣,尤其是赵蕊身上的,若不是中毒程度较深,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听她说完宋邶没有说话,倒是杨知府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问:“有人?您的意思是,杀赵蕊的不是杀比翼鸟和渔阳的人?” “您?别,千万别,这我担当不起。”周知许讪笑道。 杨知府也知道自己失言,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没有再说话。 宋邶就当做没看见眼前的一切,接着周知许的推断道:“现在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一点儿证据了。” 笃定的语气,其实杀赵蕊的凶手还好抓一点儿,跟盐业脱不了关系,但比翼鸟和渔阳,要是真的是邹夫人动的手,现在她的三个情敌都死了,她再也不会出手了,他们没有证据,根本不能将其捉拿。 “若是凶手再次犯案,被当场捉拿呢?”宋邶问。 周知许看着宋邶的眼睛,被他眼神中些许的阴鸷所惊,她颔首,不曾言语。 宋邶起身,他对于怎么抓住凶手自有决断,不过到时候抓住了还要看周知许如何让她伏法认罪了。 他说:“周知许,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身上毒都是不止下过一次的,其中肯定有下毒的渠道,你去查查,小心点。” “哦。”周知许现在觉得跟宋邶在同一个地方都很是奇怪,现在得到宋邶的允许她真的是恨不得用逃命似的离开了府衙。 见她这样避着自己,宋邶不觉得恼怒,只是有些堵得慌,他又不是会吃人,干嘛这么怕他,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哎呀!”刚刚出了府衙大门的周知许,还没来得及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就被石狮子旁边站着那人吓了一跳。 曙天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向她,她已然收敛起了受惊的模样,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对于他的出现不算太惊讶,但是对于他出现的方式确实十分的嫌弃。 “你怎么在这里?”周知许走到他旁边,语气平淡道。 曙天面无表情,但语气颇为温柔,他答:“我从来没有离开,只是你肯定会生气,我就先不出现。” “你不会一直在暗中盯着我?”周知许脸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曙天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说不上的怪异,以前周知许不会像对待熟人一样对待他,片刻的思考之后,他说:“不是,我有其他事情,我是今天一早才盯着你的。”周知许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然后就大步朝着霓裳园的方向去了,曙天跟上她,她越走越快,就像是在耍脾气一样,曙天半分不抱怨的紧跟着她。 渔阳出事儿之后,再没有人来霓裳园听戏了,自上一次周知许来过之后,霓裳也想开了,她没有再过多的去关注客人,虽然手底下的人都很是抱怨,但霓裳不为所动,甚至如同周知许和曙天现在看见的那样——霓裳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吃着蜜饯见着周知许还跟她打招呼,让她过来吃点儿柿饼。 周知许脸上爬过几条黑线,她疾步走去,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看看,又看着霓裳那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真的就不管了?” 霓裳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她反问:“我管?有什么好管的?”她叹了口气,站起来,往空落落的院子里走去,那背影像是载满了无边的无奈和孤独。 周知许跟在她身后,听见她用那细腻的声音说道:“自从羽衣出事,霓裳园一落千丈,渔阳出事,这里就已经成为了不祥之地,这里的人,旦角儿、丑角儿,管他什么角儿,只要是有人开出一个好价钱,立马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这时从后院走出一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还行,就是太黑了,他看了眼霓裳,默然的开始收拾乱糟糟的角落,霓裳也看见了他,她嗤笑一声,说:“他倒是对我好,这些年来不离不弃,其他人,树倒猢狲散,你说说,唱戏的都走了,霓裳园,这戏园子还开什么?我不趁着现在晒晒太阳,以后就看不到这苏州的太阳了。” “你要走?”周知许讶异。 “嗯,”霓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风拂过,她脸上的面纱被轻轻吹起,周知许眼神儿很好,能捕捉到那一瞬间霓裳的表情,还有脸上的疤痕,霓裳似乎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说,“我准备回老家,我有个师姐也是开戏班子的,我去她那里当个师傅也好,至少有口饭吃。” 曙天听见这句话神情微微有些异样,他上前一步,在周知许耳边小声说:“既然如此,那该问的就加紧问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都快些说了。”霓裳背着身,她虽然没有听见曙天说的话,但她也猜得到周知许今天来找她的目的。 周知许的目光扫过霓裳园的每一个角落,她问了很多,比如渔阳会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是她必须定期去的地方,霓裳一个人要想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会记混乱,这时候那个男人就会纠正。 “你叫什么名字?”周知许问,她觉得还是有礼貌一些,毕竟人家在帮忙,一直用“你呀”这些字眼对人家不尊敬。 那男人愣了一下,霓裳笑道:“人家这么一个漂亮姑娘问你名字呢?还不说?”男人急忙说:“我叫……叫周献。”他已经很久没有被霓裳之外的人叫过名字了,自他出生,除了霓裳,也就只有一个人问过他叫什么。 “不好意思啊,周献几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他有些紧张。”霓裳笑得很灿烂,他看见霓裳发自真心的笑容,突然就望向周知许,然后被曙天警告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无妨,”周知许语气十分轻松道,她扫了一下周献,说,“你姓周?哪个周?” 霓裳替他回答道:“金檀周家的周,我们都是金檀的人,他幸运一点儿,跟金檀的皇亲国戚的一个姓。” 原来她们要回的老家就是金檀啊。 曙天听见他们讨论这件事情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周知许,正好撞上了周知许略带笑意的眼神,他突然就不敢动了,恍惚之间他听见周知许笑着说:“那真的是缘分啊,我不久前刚刚知道,自己也是金檀的人,我也姓周,说不定,还跟周献大哥有些亲戚关系呢。” “那就是太好了……” 他们谈了一个时辰,周知许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之后就带着曙天离开了,直到走出霓裳园曙天才像活过来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白色曼陀罗 两人并肩走了很久,直到到了府衙门口,周知许才停下来,她与曙天面对面的站着,很是冷静,没有曙天想象中的质问,也没有他熟悉的压迫感。 周知许见他这副拘谨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她笑问:“怎么?你好像对于这件事情很惊讶啊?”她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好像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周知许。 不过曙天并不觉得她一无所知,而是她估计查到了什么,但是无法求证,等下她可能就会明里暗里的试探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曙天开口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周知许就再问了句:“你以为在苏州这么久,我会半点儿东西都查不到?”她的语气十分自信,自信到让曙天有种薛浸衣回来了的错觉。 周知许冷哼了一声,她说:“杨知府肯定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这些天四处走访,虽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也没有任何线索,但宋邶和你第一天在客栈遇见之后,你去还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对不对?”她刚说完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话,道,“也或许,他知道的就跟我一样,仅仅是知道我是金檀周家的人,而杨知府也早就已经被你警告过了,让他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对不对?曙天,我说的对不对?我究竟是谁?是金檀周家的哪一脉?” 说到最后周知许都有些激动了,曙天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两人沉默的对峙,然后周知许猛的转头,宋邶就站在门内,他面试有些阴沉,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更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见到他周知许稍稍有些心虚,不过她很快就调节好了,管他呢!她不过是说了真话,有什么好心虚的。 “快进来,柏峙回来了!”宋邶丢下这句话就朝着周知许大步流星的走去,当着曙天的面一把抓住周知许的手,把人往府衙里带。 一开始周知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了两步阶梯她就轻轻的挣扎起来,宋邶感觉到了周知许微微的挣扎,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开,而是抓紧了她,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把人拖进了门里。 曙天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内,他才提起脚无力的走了进去。 虽然周知许刚才说的一番话让他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不过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劲,他还以为周知许已经恢复了记忆,对于他的隐瞒很生气,他都要求饶了,不过她居然都还没有想起来,看来还不到时候。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继续做一段时间的周知许,等青藤司把赵清秋揪出来之后再想办法,在青藤司没有准确掌握赵清秋的踪迹之前,周知许都不能露面,甚至不能传出任何消息,不然赵清秋一定会拼命杀她。 可在海上袭击她的人,还在暗中窥视,若是赵清秋那还好办,但要是别的人,他们就是腹背受敌,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曙天不禁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周知许她自己聪明,想到了这些,并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一切都还来得及。 曙天到内堂的时候柏峙坐在左边,宋樗站在右边,宋邶拉着周知许强行把她摁在了右边的椅子上,他在看见曙天进来,就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到了周知许的旁边。 真不害臊,柏峙默默在心中吐槽,他环顾四周,曙天并没有想要动手的迹象,他心中大石落地,还好还好,这曙天不像是宋邶那样不顾脸面的人。 曙天攥紧了手中的剑,咬咬牙走到了最外边靠着墙站着,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柏峙问:“曙天大人,怎么不坐?” 曙天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跟了我家少主很多年,”众人不明所以,连周知许都一脸疑问的看着他,曙天不以为然道,“这么多年站习惯了。” 众人:…… 宋樗回想了认识曙天以来,他好像在谈正事的时候真的就没有坐下来过。 这薛司首的家法严苛到这种地步吗?连属下坐都不能? 周知许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邶转头看她,正巧两人的视线就此撞上。 周知许问:“大人看什么呢?” 宋邶挑挑眉,装作很疑惑的样子问:“我在想,你究竟是有多混账,才不跟曙天一样,”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周知许,说,“这么心安理得的坐着。” “……哼。”周知许的脸瞬间就黑了,她要不是打不过宋邶,她真的很想骂他,是谁刚才连拉带拽的把她强行摁在了这把椅子上的?心安理得?她心安理得?她倒是想起来啊! “好了好了,气氛调节够了,咱们改回正题了,”柏峙看准了时机出来插了一嘴,他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一打开就发出奇异的香味儿,像是檀香,但又太淡了一点儿,他说,“这就是宋大人给我的东西,就是仵作在比翼楼她们身上弄下来的毒物,我找了点儿渠道,废了很大劲儿才弄到原品,还是在城外的黑市,卖的很贵,这一包,一百两呢,我这大半年的俸禄啊!” 宋邶嗅了嗅,这味儿离这么远也能闻见,他仔细回想了下,笃定道:“这就是我那天晚上在赵家班闻到的味道,也就是那凶手身上的味道,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应该就是死于此毒。” “没错,不论是赵蕊身上,还是瘸子身上,这味道都有,但是我们在街上遇见瘸子的时候却没闻到,这是什么毒?”周知许很确定并没有在瘸子,甚至跟着邹母出来的任何一个人身上闻见这个味儿,可那天晚上在赵家班她确确实实闻到,并且记忆犹新。 柏峙也不清楚这毒的毒性,他说:“因为苏州频发的死亡案,卖毒的人必定也有所想法,我怕问多了他会出卖消息,万一被凶手知道了,就打草惊蛇了,至于这毒,叫情花毒,还有个名字……叫什么……” “白色曼陀罗,”曙天不知道什么凑近了,他对着那白粉嗅了嗅,说,“就是白色曼陀罗,跟檀香味很像,但香气不到两个时辰就会消散,是慢性毒药,但是一次性食用过多就会立刻死亡,这慢性死亡和立刻死亡的结果是不一样的,我只见过立刻死亡的,慢性死亡可能就是比翼鸟那样。” 这话都被他说完了,柏峙也没有说的,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同。 宋樗这就不明白了,他语气不善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曙天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周知许还在他就甩甩袖子走人了,曙天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耐心解释道:“这个毒立刻死亡的形态与很多毒都相似,你一次性吃多了死了,跟吃砒霜死了除了香气不会有任何区别,我又不知道慢性死亡是什么样子,你要我怎么说!” “你怎么对白色曼陀罗这么清楚?”宋邶问。 提到这个问题,曙天突然就泄气了他看起来很不想说的样子,直到被周知许看得有些心虚之后才慢吞吞说了一句:“白色曼陀罗本来就是瓦剌草原附近的毒物,在跟瓦剌打仗的时候……没少用过这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私盐业 今天无论是案子还是盐业的事情都有些颇大的进展,柏峙和宋邶也私下讨论了盐业的事情,不过最后再解决事情上产生了分歧。 柏峙主张放长线钓大鱼,不光是苏州和杭州的,他要借着这件事情钓出所有的私盐业。 “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苏杭的私盐遍布全国,我们查到的话那就是大功一件。”柏峙说到后面都有些激动了。 宋邶冷冷的看着他,他打心底都不愿意和他讨论这件事情了。 “宋大人,宋邶,私盐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们不去做迟早也会有别人去做的,何不趁此机会收拾个干干净净呢?”柏峙丝毫不把宋邶那副冷脸放在眼里,依旧不依不饶道,“这件事情本来属于东厂的管辖范围,青藤司肯定也有监察权,这些年我们锦衣卫日子也不好过,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这一次宋邶没有再冷眼旁观,因为他察觉到宋樗都有些被说动了,他平静的说道:“柏峙,我知道你很想立功,为柏宸妃做一个后盾,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么大一张网,说不定很多人都会牵扯其中,可能有市井大户,也可能有皇亲国戚,那个时候我们管不了,陛下也会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息事宁人,你想想,到那个时候,谁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还用说,谁查的这个案子谁遭殃。 柏峙冷静下来,但他还是不死心道:“那,若是皇上……” “皇上会让我们来查?”显而易见不会,宋邶端起茶杯,说,“我的小姨是皇后,你的姐姐是柏宸妃,你有权无势,而我宋家权势正盛,帝后又不是一条心,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去查,再说,陛下对锦衣卫早有忌惮,宋东……这件事情就是敲山震虎,柏峙,我们早该明白的。” 当今圣上是一个仁君也是个明君,但是他毕竟是个皇帝,弄权之术绝不陌生,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的人,不然,薛浸衣怎么会被夺了兵权,虽说青藤司权势滔天,但是始终是被拿捏的。 他们这位陛下看着温和待人,事事不会强迫臣子,但软手段不少。 “若是陛下有一天真的要对付私盐,不是用心腹之人,就是青藤司。”宋邶放下茶杯,撂下一句,“薛浸衣本就是皇亲国戚,又是个女子,虽恶名在外,但不会有比她更好的选择,因为,金檀周家没有男丁。” 在经历了两个多时辰的争论之后,两人终于达成一致,引出苏州这条线上的人,再解决杭州,终于欧阳家,宋邶不会管,能不能拿下就看柏峙的了。 宋邶和宋樗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他们刚到门口就见着小二站在门边精神奕奕的招呼他们。 “这,小二,这么晚了怎么还开着店门?你们不是一个时辰前就该打烊了吗?”宋樗疑惑道。 小二摸摸头,不好意思道:“上一次没有给这位公子开门,今晚那位你们同行的姑娘专门叮嘱过我的,嘿嘿。” 小二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热水,在宋樗的银子贿赂下小二还是透露说是周知许让他准备的,宋樗上楼时还在郁闷,这周知许怎么突然就这么贴心了,还居然为他准备了热水。 “真是见鬼了!”宋樗进门前又自言自语道。 宋邶倒是没觉得不对,周知许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十分心细,看似简单平淡,其实聪明绝顶,不然在没有一切的线索的情况下,还能察觉自己的身世。 并且周知许很是敏锐,甚至善于行骗,不然怎么会再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坦白自己的身份,上一次在霓裳园门口曙天拦着她的时候,她之所以那么生气,其实也就是在试探曙天,那个时候她心里应该就是有些眉目了。 今天在苏州府衙门口对曙天的那一番逼问已经让她完全确认了,也让宋邶明白了,她不是查到了什么,而是在诈曙天。 靠着别人的态度和自己的揣测一步一步的推出了自己的身世,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金檀周家的深闺小姐。 说不定,跟见月那种一样,是薛浸衣自小就开始培养的暗卫。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宋邶叹了口气,他正要推门的时候余光闪过一丝光亮,他转过头的时候又突然消失了,他盯着对面的房间,他可以确定就是这房间刚才点了灯,而那个房间正是周知许的房间。 宋邶只愣了一瞬间,立刻拔腿向着周知许的房间跑去,想都没想直接踹开了房门,有点儿黑,但因为有一扇窗户开着,宋邶注意到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呼吸均匀,他拿出火折子,走过去一看,赫然就是睡得不省人事的周知许,宋邶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只是睡着了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顺便帮她掖了掖被子。 “嗯,嗯!”他拉动周知许杯子的时候周知许哼哼了两声,然后就没声儿了,不过他碰到了她的衣袖,稍稍有些厚了。 “谁呀?这大半夜要不要人睡了!” “疯子!吵什么吵啊!” “……” 一阵谩骂声传来,应当是刚才踹门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吵到别人了。 不过这些人的骂声也没能吵醒周知许,宋邶熄了火折子,正要离开,另一扇窗户却被风吹开了,外面正对着灯楼,一束光打进来,然后又散在房间里,没有打进来那一瞬间刺眼。 宋邶盯着窗外看了几眼,看来刚才一闪而过的光亮是窗外的灯楼,窗户被风突然吹开,强烈的灯光打进房间闪过,然后又分散在房间里,所以他在对面才会察觉房间里一闪而过的强光。 他又看向周知许,见她睡得这般安稳,心中不禁有些不忿,自己还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火急火燎的过来,结果闹出不小的动静,她却睡得这么安稳。 “心真大!”宋邶心气郁结的回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周知许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呆愣了几秒起身关上了窗户,换了睡觉穿的薄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计谋 周知许倒是一夜好眠,宋邶就睡不着觉了,一开始脑中都是周知许,后来脑子里又变成了猜想,他该怎么样该能够让邹夫人认罪呢? 现如今邹夫人的几个仇敌都悉数被弄死了,她也就没有理由再犯案了,人赃并获…… 对了,人赃并获才是最有力的手段,她没有仇敌了,那就再给她一个。 苏州城的暗娼馆跟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大不同,主要是宋邶也看不出有什么多大的不同,他以前接触的暗娼馆顶多是进去巡视一圈,有没有什么朝廷命官,其他的也不用他管,但今天他踏进这里的时候才真的了解到这里。 “公子,跟紧我,不然的话说不定走到某个房间门口就会被人拖进去。”眼前这个小白脸叫小春笋,是他花了钱在某个青楼找到的领路人,他说话捏着嗓子,不停的调笑道,“公子啊,一定要小心,被这些人盯上那可是又要丢人,又要丢钱的。” 宋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声威胁道:“你最好赶紧带我去找到那个人,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他狠狠推了他一把,他被京都称为君子,可了解的人都知道显然疯子更适合他。 在不伤害无辜的前提下,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背弃的,这世上万千,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什么都能造假,自然,弄出一段假的爱情故事,也是可以的。 那个叫孙翎的婢女因为勾引邹林,被邹夫人扔进了暗娼馆,且不说她勾引成功与否,她都已经背上了这个黑锅,并且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很有可能一生都将困于暗娼馆。 即便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这孙翎也不是什么平凡良善之辈,她在暗娼馆里为了活下来,豁出了一切,短短数十天也就积攒起了无数的人脉,有了后台傍身之后,大肆宣扬邹家的辛秘,把邹家贬低得一文不值,而她说的这些诋毁的话也就很快的就传出去了。 所以那个时候邹母在大街上都会那么生气。 宋邶觉得孙翎说的话也不全是诋毁,肯定有一些是真的,比如:邹林喜欢搜寻苏州城里的花旦,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看看比翼鸟那几个就知道了。 小春笋领着他到了一处挺好看的房间门口,一个老鸨正浓妆艳抹的站在那里,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宋邶觉得她就像是苍蝇看见香肉,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这位公子,还真的是俊俏啊!”老鸨先是春风满面的夸了一下宋邶,然后拉过小春笋紧张兮兮的问,“小春笋,这是什么人,可别是什么我这里担待不起的客人。” “怎么会呢?”小春笋的演技很好,他完全不慌,还笑着反问道,“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说?这么好的客人都不要。” 老鸨被他一句姐姐叫红了脸,她娇嗔道:“你这孩子,我哪里是不想要这种客人,但是这种客人即便是个乞丐有这副皮囊,那也是到处都在争抢的,谁会脑子一热到我们这暗娼馆来?我这可不是担心吗?”光是宋邶那张脸就够让这里所有人甚至苏州城的秦楼楚馆争相往上扑了,来暗娼馆,莫不是那方面有点儿问题? 小春笋见老鸨已经有了疑心,心下有些不安,他原本也对宋邶也有戒备,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他一个带路的,一出手给他的就是三百两银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来着暗娼馆干什么? 但宋邶也不光是给了钱,他也威胁过他几次,刚刚进来的时候又威胁过他,小春笋思虑良久,不经意间对上了宋邶冷冰冰的眼神儿,他猛地一惊,心想:这暗娼馆被查就被查了,出事儿就出事儿了,又不关他的事儿,他现在要是不帮宋邶,估计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还没谈好吗?钱不是问题。”宋邶不紧不慢的催了两句。 小春笋咬咬牙,心想,老子豁出去了! 他扯过老鸨,语气不善道:“姐姐,你要知道,这位公子的背景很深,要不是因为那方面有些问题还喜欢折腾人,手上曾经闹出过人命,哪里轮得到你们暗娼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紧,今天不接他这个客人明天你们说不定就会把弄死,自己好好想想。” 他说完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他脸色有些不正常,因为这可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硬气跟人说话。 大明对暗娼馆的打击是非常严苛的,在这种大环境下暗娼馆的人最怕什么?当然就是被官府发现了,一旦被发现就是送往边疆做军妓,那滋味儿,绝对不会比暗娼馆好受。 老鸨侧过身悄悄的看了眼宋邶,正巧撞上宋邶的眼神,她被其中的冷意给惊到了,她抖了一下,像是被无数的冰刺狠狠扎进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好,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老鸨有些腿软,她都不敢跟宋邶直接对话,而是悄声的问小春笋。 宋邶觉得是时候了,他走过来,眼神依旧冰冷,他扫视了周围,昏暗的光线,迷离的灯火,令人作呕的熏香,还有每个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都无不在昭示着这暗娼馆里的灰色交易。 他目光又看向老鸨,老鸨被他突然都注意给吓了一跳,小春笋笑道:“姐姐,这是什么反应?公子还等着你介绍你们的姑娘呢?你也知道公子这个情况是不好伺候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活儿特别好的?公子喜欢单独的。” 宋邶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春笋确实是很会来事儿,也很机敏,三言两语就把老鸨给骗住了。 自从孙翎被卖进了暗娼馆之后干的那些事情比进来大半年的都要多,听小春笋说,有很多嫖客不去青楼,专门来暗娼馆找孙翎,在业界里,孙翎也算是很出名了,只要是把老鸨唬住了,她为了留住嫖客,一定会让孙翎出来。 果不其然,老鸨想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可她还是不敢跟宋邶说话,她拉过小春笋,小声说:“小春笋,不是姐姐不帮你,这位公子需要的女人,我这里有是有,就是排客太多了,这突然插进来一个,难免有其他客人会不满。” 说了半天,就是要钱,老鸨也不是什么因为害怕官府就自己亏本的人,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孙翎 “我们孙翎可是这整个苏州城暗娼馆里,现在最火的人儿了,可心的很,一百两不亏,公子公子,我跟你说……”老鸨说白了就是要钱,关键是这个老鸨明明就是要钱还不肯明说,非要拉着小春笋跟宋邶胡扯。 宋邶忍不下去,虽然找到凶手很重要,但他觉得自己再不出手真的忍不下去,小春笋正在跟老鸨扯皮的时候宋邶一把推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了老鸨,语气十分不耐烦道:“一千两,赶紧的,公子我赶时间。” 宋邶觉得自己这纨绔子弟的模样还是很成功的。 老鸨拿了钱欢天喜地的去叫人去了,让人带宋邶进房间,小春笋脸色有些奇怪,宋邶瞥他一眼,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脸,说:“不过是一千两,等公子我干完事情,多的是你的好处。” 小春笋直直的看着他,愣愣的点点头,直到宋邶进了房间,他才抽身离开,刚一出门整个人就松了口气,他心想:这个公子哥是有毛病吗?不久前才威胁过他,一副冷血狠辣的神情,转瞬间又能马上变成风流倜傥的样子,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奇奇怪怪的。”小春笋并没有走,宋邶要求他就在暗娼馆附近找个地方等着他,他办完事之后还要找他。 暗娼馆是设在一座茶楼的里边,而这座茶楼也是苏州城里富贵人经常来谈笑风生,说白了是找乐子的地方,穷人根本就来不了,拿着宋邶给的钱,小春笋找了个角落静静的喝茶,他点了一壶龙井,不算太贵,他本来也只是想着来这里见见世面,装一下富贵人家,圆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富贵梦,并不想多花钱,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可惜,他刚刚坐下来就有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春笋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然后环顾四周,最后发觉面前来的人,是个女人,虽然她戴着斗笠,可是他这些年买个不少女的,也有过不少,对女人有种天生的直觉,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戴着斗笠一言不发的女人不好惹。 “你是谁呀?”小春笋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眼见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说话的声音也就不自觉的低了许多,毫无底气。 来人并没有摘下斗笠,而是轻声说:“放心,我只是找你帮个忙,并不是要对你怎么样。” 听声音,是个不同寻常女子,若不是长得好看,就是性格特别的。 小春笋沉默了下,试着问道:“那你,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他紧紧抓着桌子的一角,好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面前的女子收入眼底,女子轻轻笑出声,轻松道:“这位小哥,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吗?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而已,”她掏出一张银票,一千两的,她继续说,“一千两,帮我个小忙。” 看到银票的一瞬间小春笋的眼神就黏在上面了,不过他也是吃过亏的人,虽然眼睛盯着钱,但嘴上还是在说:“杀人放火的事情不干!” 女子说:“你还挺有原则。” 小春笋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于是悄悄摸摸的伸手把银票弄过来了。 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吗? 女子语气冷了下来,她说:“你现在去邹府,多找几个人,四处散布的消息。”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两句话,等小春笋收起纸条离开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喝了口面前续上来的龙井茶,然后低声说了一句:“真难喝,茶业怕是也有问题。”一番对茶楼的吐槽之后她才起身离开。 小二过来收东西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茶都没动两口,他不禁抱怨道:“不喝了还加什么茶水?真的是,什么人呀!” 老鸨拉着一浓妆艳抹的女子往最深处走,老鸨满面春光,那女子倒是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她边走还边抱怨道:“我的老妈妈啊!你不会又是找了个老到连反应都没有的老男人让我来伺候?那我可真的不成,我没办法,用药也没办法。” “胡说八道,上一次那屠老爷给了好几千两呢,你受点苦怎么了?妈妈我没给你好吃好喝的供着吗?”老鸨掐了她一下,说,“你一个暗娼,过得比那些戏子花旦都要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鸨走在前面她并没有看见孙翎在听见她说起戏子花旦的时候表情马上就暗了下来,有些真正的要死不活。 到了门口孙翎还想要辩解两句,却被老鸨一把推进了屋子,她还喊了一句:“孙翎,我跟你说啊,虽然这个公子哥那方面有点儿问题,但是人长得好,你相信我,妈妈活了这么多年,当年也是各大楚馆的头牌,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多好看的男人我都见过,但这个是真的独一份的,你好好伺候着。” 听着老鸨那令人作呕的笑声,孙翎只觉得无力反驳,她如今深陷泥潭,又能如何?管他长得好看不好看,她一个暗娼,还不是要去伺候。 “既然不愿意,何不豁出去。” 孙翎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宋邶那一刻她确实是被惊艳到了,她几乎可以用她此生学过的所有好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不光是老鸨,也是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你是来找我?”孙翎并未因为宋邶长得好看就没有戒备之心,她又不是那个老鸨,因为一张脸和一千两就不管死活,孙翎死过一次了,如今正在地狱里挣扎,但她明白,还有比这里更可怕的地方,她见到每一个可疑的人都要特别戒备,谨防自己被卖第二次。 宋邶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浑身上下的气质跟那些普通的纨绔子弟完全不同,即便是老鸨再三说过他的情况,孙翎也没有完全相信,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确实够聪明,难怪在暗娼馆都能把邹府的人气个半死,平常虽然是个丫鬟,但是在邹府的时候没少仗着邹林气邹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疯狂 提到邹府,孙翎的表情又是一变,她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人。 孙翎皱起眉头,语气很是警惕,她问:“你究竟是谁?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快说,不然我叫人了!” 她正要硬气的叫人,刚一转头就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脸上,冰冷且坚硬,一道寒光闪过她的眼前。 孙翎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她的脸,她在这个世界上赖以生存的东西。 她听见背后传来宋邶那令人心下生寒的声音,低沉而又具有威胁,他说:“我觉得,划伤你的脸比要你的命要有用些,毕竟,在这个地方死不成,我杀了你倒是让你解脱了,但是要是划伤了你的脸,你就会沦为最下等的娼妓,那个时候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孙翎都不敢想象那个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眼见她不停的发抖,宋邶放下了匕首,震慑的作用已经达到了。 他左手拿着匕首,双手背在背后,信步走到一旁,孙翎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挪到角落里,一言不发,就等着宋邶说话。 宋邶瞥她一眼,觉得好笑,这女人刚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像个暗娼,怕是平日里在这暗娼馆也是一霸,孙翎恐怕也在邹府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然怎么会有今天在暗娼馆的地位。 他觉得对付一个浸淫暗娼馆的女人,还是用锦衣卫那种铁血手段比较好,于是瞬间冷起脸,问:“你有今天的本事都是使了不少手段的,那些手段都是在邹府的时候学的?邹夫人那里付出了血的代价学到的,是不是?” 他的话几乎是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戳进了孙翎的心口,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起她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拜谁所赐,孙翎愤怒之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激起她的愤怒。 还没等她找到一个妥帖的方法来抵抗之时,宋邶直接了当的问:“要不要和我合作?一切条件都可以提?” “所有条件都可以吗?”孙翎瞪大了眼睛,没有犹豫的立刻反问。 宋邶轻轻勾起嘴角,笑道:“不错,任何条件,只要我有能力。” “我要邹府家破人亡,一个都不能活!”孙翎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很用力,那狰狞的表情所散发出来的怨气像是要把邹家拖进地狱一样。 “你跟邹夫人是有多大仇?不至于诅咒全家人?邹林,应该待你不错?”即便是邹夫人和邹母,乃至邹家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对孙翎不好,但邹林应该不会欺负她?听柏峙说,那孙翎被邹夫人责骂时邹林有时候还会护着她,正是因为如此邹夫人才一定要把孙翎卖进暗娼馆。 种种迹象表明,邹林也不是个太无情无义的人,宋邶的一番思索原本自己是信服的,直到孙翎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他对邹林整个人彻底改观。 孙翎四年前被卖进府中,那个时候邹林还没有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戏子勾搭在一起,她也时常听见有人说,邹林是在为自己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她当年也正是因此对邹林心生情愫,芳心暗许。 可是没有到一年,邹林就突然开始花天酒地,那时,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还没有成角儿,自然也就没有被邹林看上,邹林那个时候一直是从外边带人回苏州,万一例外,都是戏子花旦。 孙翎对此不解,但并未做出什么反应,直到一天晚上邹林醉倒在了书房,那个时候书房丫鬟还是可以进去的,她在邹林的一堆书里找到了一张画,她认得,是那一年羽衣在城楼上跳的那一场《琵琶行》。 “《琵琶行》?”宋邶想起在邹府书房的暗格里见过的那幅画,原来邹林是对羽衣情根深种。 孙翎继续说道:“自那以后,我就有意学习羽衣的步态姿势,还有一些世人皆知的习惯,很多很多,我都学会了,甚至羽衣的唱腔,甚至羽衣是个左撇子,我也强迫自己学会了,自那以后,邹林才算是真正的看上了我,我也过了两年快活日子。” 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像是陷进当初的美梦中。 她的美梦就是在比翼鸟和渔阳双双成名的时候开始戛然而止,可她真正被抛弃,是在赵蕊出现的时候。 “我那个时候见他跟三个女人周旋,我才明白,对于他来说,再像羽衣的女人都是假的,新鲜感也就一年,我还算是久的,自此以后,我又做回了普普通通的小侍女,我看着比翼鸟和渔阳重蹈覆辙,像我当年被抛弃一样,我心里也不是多痛快,因为他没有抛弃赵蕊,他明明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但是没有抛弃她!为什么?我是有什么地方不好?” 孙翎当时真的想不明白,都是替身,为什么他要抛弃自己,而留下了赵蕊? 于是她又去了书房,可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她可以随便出入的了,她费了很大力气进去,在暗格里发现了当时见着的那张画,和一本账册——盐业。 “是私盐?赵蕊是中间人?”宋邶问。 孙翎点点头,她也没问宋邶是怎么猜到的,她只顾着自己的话接着说。 她被邹林发现了,当时邹林看起来比她还要害怕,自那以后,邹林又重新和她在一起了,她以为邹林是害怕自己抖出私盐的秘密,所以才讨好她。 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孙翎再一次陷进了邹林的蜜糖陷阱了,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能爬出来。 “不到一个月,邹林娶了表妹,也就是邹夫人为妻,一开始两口子还挺恩爱,邹林也再没有找过别人,直到邹夫人怀孕之后,邹林经常不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天,邹夫人派了人去砸场子,比翼鸟和渔阳,赵蕊息戏了,逃过一劫,邹夫人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我,自从,我便走进了地狱,邹林也没有拉我一把,我进了暗娼馆才知道,他是在和我和好之后临时决定娶妻的。” 孙翎从开始的满面红光,到现在的面如土色,她一路走来确实是很惨。 宋邶问:“邹林,是故意和你好,就是为了借着邹夫人的手杀你,在娶妻之后和比翼鸟她们藕断丝连也只是给让邹夫人除掉你铺路,对吗?” “不错,”孙翎自嘲道,“不过他没有想到,邹夫人没有杀我,而是在把我百般折磨之后卖进了暗娼馆,她以为我会受尽折磨而死,可我,还是活了下来,哈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谣言 “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孙翎的仇恨太大,已然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而她说出的事情也超出宋邶的想象,他一直觉得在私盐这个事情上是赵蕊占多数,但没想到邹林才是这苏州城里,私盐的头号人物。 对于孙翎,宋邶也并非多信任,在这种地方待过的人,怎么会不为自己着想,她说的话有真也有假,真真假假都是有目的的。 “邹夫人,现在过得是风生水起,我来找你也正是为了给她添堵,”宋邶并没有提起私盐的事情,他只是说,“今天,来这里找你的人是邹林,记住了,不是我,是邹林。” 小春笋累得直接瘫在了小巷子里,他抬头望着天,看这天色,那位公子怕是也要从暗娼馆出来了,真是造孽啊!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不敢停留的赶去了暗娼馆。 宋邶出来的时候正好就撞上了邹林,他想都没想就躲进了一间空房,邹林一路上面色不善,脚下生风,疾步赶往暗娼馆最里面。 一路上好几个人来拦他都被推开了,宋邶看着邹林那单薄的背影,这家伙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居然可以推开这么多人,这是有多生气啊。 “来人,把这暗娼馆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跟着邹林进来的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把很多听到动静出来的嫖客又给摁了回去,并且门口还有几个人,这种情况下宋邶想出去也过不是动动手的事情,但是他要是动手势必打草惊蛇,可他担心孙翎那边,她现在不光是邹夫人杀人的重要线索,更是苏州城私盐的证人。 谁知道这邹林突然来这里会不会动手,死一个暗娼,邹林的麻烦不会太大。 宋邶正在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人被推了进来,宋邶定睛一看,是小春笋。 他满头是汗,衣角都是灰尘,很明显是赶过来的,不过可能正巧遇见了这档子事儿被人抓进来了。 小春笋一见这房间里的是宋邶,当场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遇见他了,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呢,该怎么骗过他。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宋邶见他那副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有鬼,这小家伙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完全藏不住事儿,他之所以当时找他带路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盯着他,别让自己被人唬了。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这家伙被人骗了,现在还想着来骗他? 小春笋皱了皱眉头,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怀里的银票,虽然动作不大,可还是被宋邶捕捉到了。 反正没有什么证明,这小春笋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倒不如赌一把,宋邶冷着脸,语气冰冷道:“怎么?暗娼馆这事儿,邹林是你引过来的?” 听见这话小春笋的手臂突然间松了一下,他惊恐的看向宋邶,像一只发现自己陷入危险的小动物,他原本白皙的脸此刻倒是有些异常的苍白。 宋邶当下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上前一步,靠在门边,确定了隔墙无耳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问:“是谁让你干的?别说谎,我看得出来,你要知道,”宋邶的眼睛有些红,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阴郁,声音也沙哑恐怖,他说,“你说什么,我都看得出是否是真话,这个地方死一个男倌儿,没人会在意。” 小春笋抖了一下,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抱住手臂,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又听见宋邶说道:“你拿了不少钱?那得有命花啊!” “邹少爷,不行啊,不行啊!这客人们都还在呢,你要一个一个看,我可得罪不起啊!”老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无奈又焦急,随着她不断的哀求,随之而来的就是各个房间不同声音的辱骂,越来越吵闹,也越来越近。 小春笋也慌了,他不知所措,刚才邹林应该在邹府门口见过他,这要是被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宋邶一直盯着他,见他是真的害怕,和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宋邶觉得再这么下去,这家伙会吓死。 “行了,他过不来,外面有人来了。”宋邶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邹夫人挺着肚子,带着数十个从娘家带来的家丁,包括其中跟在邹母身边伺候的管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暗娼馆,本来处于不见天日的角落里,阴森恐怖、淫秽脏乱的暗娼馆倒是变得无比的热闹。 邹夫人见到邹林立刻上去就是一巴掌,不等邹林反应,马上又是一巴掌,她怒声大骂道:“你个混蛋,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去哪里不好,秦楼楚馆我管过你吗?你不回家我管过你吗?但是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忘不了孙翎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 “你骂够没有?滚回去,我有事要办。”邹林有气无力道。 邹夫人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越发来气,她摇摇头,气笑道:“邹林,那个暗娼不就是跟羽衣有几分相似吗?你用得着这么放不下吗?一个像你心上人的暗娼,有什么……” “住口!”邹林没等她说完,一听见羽衣这个名字出现就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力度大到直接把邹夫人掀翻在地。 管家大惊失色,连忙一瘸一拐的过来扶起邹夫人,邹夫人被打得缓不过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腿间已经流出了血。 “夫人,夫人,来人。”邹林本来完全不在乎,他早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自己的母亲,没敢下手,今天邹夫人的挑衅正和他意,不过见到邹夫人腿间的鲜血时,他还是慌了神儿,邹府的人连忙带着他们出去了。 等到邹府的人都走之后老鸨才敢收拾残局,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年轻人过来给钱,趾高气昂的样子,扔下了数十张银票就走了,眼睛都要长到脑子上了。 宋邶透过门缝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瘸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滑胎 “你现在可以说了!” 小春笋被宋邶盯着,他连撒谎都编不出来,虽然他散布的谣言不至于破坏了宋邶的计划,但他也差点儿害宋邶被邹林发现,万一说出来了,宋邶跟他算账怎么办? 宋邶还从未见过这般优柔寡断的男子,以前那些犯人不肯说真话抑或是在严刑拷打之后才开口的,至少他们都有明确的原因,只有这小春笋,他哪里有这么多的想法。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除非你不说。”宋邶了身为一个锦衣卫,都不耐烦了。 那个人也没说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我……”小春笋低声说道,“我帮一个女子去邹府散布了些谣言,这才引来了邹林和邹夫人。” “什么谣言?”宋邶问。 …… 宋邶听完小春笋的话之后眉头就一直没有松过,小春笋说完就被他赶出去了,还被一番警告,顺带叫孙翎过来。 孙翎的脸色很不好看,左半边脸肿的老高,显然是被打过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她问:“邹林怎么会突然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林突然跑过来威胁她,还不停大骂她,孙翎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和宋邶的交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没等她心虚,邹林就像疯了一样一间一间开始找人。 到最后邹府的人都走了,她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去邹府散布了谣言,说是你找人来找邹林,用的借口是,你知道羽衣的下落。”所以邹林才会跑过来,不停的质问她,还一间一间的找人。 邹林声势浩大的过来,完全不顾及邹府的名声,正在养胎的邹夫人自然不是个善茬,直接带着人就杀过来了。 孙翎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她怒骂道:“到底是谁!是谁?这么缺德!” 宋邶理了理被掀翻的茶水沾湿的外衣,慢条斯理道:“不说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目前我们的目的达到了,邹夫人现在应该对你起了杀心,你自己小心。” “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伙伴,你不用这么无情?”孙翎见他这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只觉得恐怖,她忍不住发问。 宋邶转头,冷眼看她,说:“若是不能把邹夫人人赃并获,你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对于孙翎,宋邶完全没有想要救她的想法,她手上肯定有关于邹林贩卖私盐的证据,不然邹林早就弄死她了,还需要借刀杀人?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柔弱的人,虽说拿捏不了什么人,但绝不会是吃素的。 宋邶一回来就让宋樗去盯着暗娼馆,谨防邹夫人动手。 “你为什么就一定确定,邹夫人不是像对比翼鸟和渔阳那样下慢性毒药?”柏峙走到门边,他见宋邶房门紧闭,也就没有进去。 宋邶快速换了一套淡紫色的衣服,拉开门,示意柏峙进来,柏峙一抬眼就看见了他,对于他这一身,柏峙觉得十分惊艳。 他点点头,赞赏道:“不愧是京都第一贵公子啊!”难怪哪怕传闻中他是个疯子,都还有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往上扑。 对于柏峙的赞赏宋邶表示十分敷衍,他说:“邹夫人之前都没有对孙翎下过手,不然为什么把她送进暗娼馆,留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吗?再说,邹夫人身出名门,眼比天高,她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已经被踩进泥地里的残花计较。” 柏峙赞同的点点头,而后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个邹林对羽衣的感情还真的挺深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 宋邶不予置评,若是真的这么爱她,怎么会找替身,又怎么会娶妻生子。 “怎么?宋大人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事情吗?”柏峙察觉到宋邶的沉默。 宋邶实话实说道:“邹林对羽衣,我不知晓其中缘由,但若是我,心爱一个人今生今世绝不会让别的女子登堂入室,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心,而去寻找替身。”况且还是这么多个。 这件事情也很多年了,不能控制的事情太多了,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的话,未免有些冒险了。 “公子!”周知许推门而进,宋邶见她没有敲门就了解,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情,没等他询问就听见周知许急急忙忙道,“邹夫人滑胎了!” “什么!”柏峙猛地起身,虽说算不上大事儿,但能把苏州这摊水搅得更浑,而且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 到了现在宋邶才隐约察觉到那个收买了小春笋的女子所散布谣言的意图,她不知道为什么等不了那么久了,她要逼邹夫人快点儿动手。 三人正要动身去府衙时曙天闯了进来,柏峙见他也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了。 这到底是还有多少事儿! 曙天看了眼周知许,说:“邹母去了暗娼馆,打伤了孙翎,孙翎趁乱逃出暗娼馆之后杨知府赶到,但是孙翎已经不见了,我在那里见到了宋樗,他应该跟着孙翎。” “她为什么要跑?”柏峙问。 宋邶平静道:“因为有人要杀她。” 邹府。 邹母阴沉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邹林道:“都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掉那个戏子,若不是你今天去暗娼馆,孩子能没有了吗?那可是你的骨血啊!” “我也是你的骨血啊!”邹林缓缓抬头,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问,“你把表妹送上我的床的时候,当年把我从霓裳园绑回来的时候,那年苏州城楼的《琵琶行》之后,你派人暗杀羽衣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骨血。” 邹母愣住,她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像从小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了。 邹林冷笑一声,低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变,还是只在乎自己,”他突然站起来,怒骂道,“你以为表妹杀了比翼鸟和渔阳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真的觉得你把管家派给她杀人的事情能瞒得住我?母亲,我好歹是你亲手教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一无所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威胁 “赵蕊不是我们杀的!”邹母低声怒吼道。 邹林听见这话不禁冷笑道:“母亲,那又怎么样?谁会认为不是你们杀的?” 在邹母震惊的目光中邹林缓缓起身,一字一句的威胁道:“母亲,我现在回不了头,要是我可以活下去,我们都能平安度日,要是出事儿了,你们就得给我陪葬,还有羽衣的事情,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我会去查,我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孙子,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一个出来。” 看着邹林决绝的背影,邹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的拖着一个麻袋跟着邹林去了书房。 她突然间手抖了一下,然后大夫满手是血的冲出来,他慌乱的说:“夫人忧心过度,气血有亏,滑胎之后大出血,现在血虽然止住了,可是……” 邹母合上眼睛,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痛苦,已经没有什么比得上被自己儿子算计更痛苦。 “说。”管家急的跺了跺脚。 大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支吾道:“是,少夫人的身子受了重创,日后怕是再也无法生育了,老夫人,节哀啊!” “啊啊!我要杀了她们!放开我!”邹夫人的尖叫声从房里传来,听起来虚弱且痛苦。 丫鬟们拼命的阻拦她,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却有着把所有人都推开的力气,这倒是惊到了所有人。 邹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没出息,都这种情况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不想着这么挽留住邹林,还在这里撒泼,万一血崩了,命都没了!管家,把人摁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她离开!” “是!”看起来年老无力的管家轻松的就制服了发狂的邹夫人,即便是瘸腿好像也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邹府大乱的时候,苏州城也发生了大事儿,经过柏峙没日没夜的蹲点儿,终于在一家药材铺运送药材出城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几十个官兵围着那一户小小的药材铺,周知许第一眼看见这家药材铺的时候就想问柏峙是不是他弄错了,这么小一家店,伙计加掌柜总共才三个,卖的也不是什么珍贵药材,一看就是很穷的地方,怎么能够养得起私盐运输。 “你去看看药材!”柏峙翻了个白眼。 宋邶和周知许双双看向他,周知许率先去看药材,宋邶倒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跟上去。 这弄得柏峙稍稍的有些恐惧,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所有的柜子都被药材填满了,满满当当的,周知许一眼看去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宋邶走到她身边,抓起一把黄芪,放到鼻子下一闻,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他又抓了一把天麻,这倒是不大明显。 “这些药材上面都是盐吗?”周知许在见宋邶闻药材之后也如法炮制了一下,可是奈何嗅觉不灵敏,果断拿出了小刀,在黄芪上刮了又刮。 她用手指搓捏着从黄芪上掉下来的细盐,偏头问:“是什么盐?海盐吗?” 宋邶点头,答:“是海盐,他们就是把盐融进药材,到后来运出去之后再提炼出来。” 和药一起? 那这盐提出来不会很苦吗? 碍于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周知许也不好当面问清楚。 “茶叶和药材,甚至是布匹,很多东西都是用这种方法运盐,”柏峙把老板拖出来,他拿起一把黄芪,说,“守城门的将士普遍没有太多关于这方面的认识,平常即便是检查了也很难发现了,我几次都被他们逃过去了,直到今天一早,我得知暗娼馆的闹剧之后,一时起兴,在城门口偷偷捏来几片茶叶泡了水……” 他一开始还说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就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柏峙记忆犹新,就今天早上他喝了那茶的一瞬间,他仿佛就看见了自己加官进爵的时候。 “所以,你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破了这一私盐大案?”周知许简直不敢相信,她以前这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她感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宋邶瞥了她一眼,转头问柏峙,说:“大致的货商查到了吗?” 提起这个柏峙就看起来有些为难,他说:“找到货商不难,但是这才苏州城的前几批货物不免有些商人还没来得及动手脚,我们要是一家一家的搜查,也就难免会打草惊蛇。” 账册,宋邶回想起了孙翎说过的账册,那个时候她被发现,难道就没有把账册带走? 私盐虽说不可见光,但是私盐业产链庞大,为防止有人黑吃黑,不认账,记账的时候大多数都会有商会的私章,孙翎想要保命,就必须带走账册。 不怕邹林换账册,只要孙翎拿走的账册有一方私章,便可成立。 “孙翎,马上去找孙翎。”宋邶刚动身,宋樗就到了。 他一路跟着孙翎,孙翎原本是一直往闹市走,刚到比翼楼门口,宋樗被几个人撞了一下,晃个眼,人就不见了。 他顺着痕迹和孙翎身上的香味找到了比翼楼的东侧不远处,和霓裳园隔着河相望的地方,也就是邹府。 “不好,孙翎出事儿。”周知许拔腿就跑,比任何人反应都要快。 一群人玩儿命的往邹府跑去,本来说的是不能打草惊蛇,这下好了,蛇自己惊了。 “封锁全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城门,一家一家的给我搜。”宋邶是最晚追去的,他处理好了药材铺才跟过去。 有曙天在,周知许不会有事儿,那么多人要是顾不住一个孙翎,那就……会让他刮目相看。 邹府。 书房内,邹林冷眼看着地上正在挣扎的女子,一个年轻的瘸子正踩着她的手,逼问道:“东西在哪里?交出来!” 孙翎咬着牙不说话,她很痛,也很想说,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那东西是她唯一的保命符,说了才会真的死路一条。 “邹林,你,会不得好死的,羽衣,就算是回来了,她也照旧看不上你,你就是一个在黑暗中爬行的蛆虫,呸,恶心……啊!”孙翎一句话没骂完就被瘸子一拳打昏了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账册 邹林被孙翎彻底激怒了,他整个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他这辈子因为自己母亲压制着,失去了很多东西,对羽衣的爱而不得更是成为他这一生的最痛。 他浪荡半生,可对羽衣的那颗心从未改变,只是他不愿意经常想着,因为每次一想起来,那种痛都让他生不如死。 至于他身边,除了眼前这个叫孙翎的女人,从来没有人敢提起羽衣,从来没有。 “你把账册交出来,我放了你。”邹林看着半死不活的孙翎,心中满是后悔,他当年为什么就要放过孙翎,当时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果断的动手,说不定效果还好一些。 孙翎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脑子嗡嗡作响,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相信邹林,账册是她唯一的保命符,不能交出去。 “我绝对不可能把账册给你,绝不。”孙翎豁出去了。 邹林皱起眉头,他不怒反笑,问:“你真的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呵呵,你,就是个恶魔,别说我把账册交出去,哪怕我现在跪下来把账册给你,还给你磕头求饶,你也不会放过我,别的我不行,但是看男人,我还是行的,尤其是你……”孙翎说着说着就吐了两口血,她伸手撩开了眼前的碎发,坚持着断断续续道,“我把账册藏到了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我找了一个人,她很可靠,要是我今天去找她,那本账册就会出现在苏州府衙,我听说来了一位京都的大官,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来查私盐的?” 这次没有等瘸子动手,邹林自己就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孙翎的头发,用力的一扯,“啊!”孙翎一声尖叫,邹林又把她提了起来。 “孙翎,你手上的不过就是一半账册,若不是有人盯上了我,你就算是把账册公之于众,我也有办法给你压下去!我今天之所以这么有耐心的跟你说话,完全是看在你这张与羽衣有半分相似的脸,你真的认为我会受你威胁!” 孙翎的心沉入了谷底,她开始挣扎,边挣扎边骂邹林,就差没把他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骂了。 “少爷,少爷!”外面有丫鬟在叫他,“少爷出事儿,有官兵搜查我们的药铺和茶庄,府外还有一堆人,管家正拦着他们,眼看就要拦不住了!少爷,少爷!” 瘸子惊了下,忙问:“少爷,我……” “别慌,邹府现在逃不出去了,你带着账册躲起来找机会跑了。”邹林不慌不忙,他仿佛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瘸子看了眼孙翎,估计是想把她也一起带走。 邹林看出了他的意图,骂道:“蠢货,她那本账册上只有邹府的私章,只要别连累了杭州的人,我们就不会出事,带上她,你跑得掉吗?” “邹少爷,您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进去?”柏峙等在门边,他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意,再一次来到这间书房门口,情景大不相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真凶 仅仅一个时辰,苏州城大多数的私盐产链就被刨出来了,整个苏州城大变,要不是碍于宋邶的威压之下,杨知府都是不敢做的这么绝,直接封了城,亲自带人把守城门,凡是接近城门的百姓统统撵回去,若是执意闯城门者当做私盐共犯处理。 邹府更是被宋邶暗中带来的锦衣卫给团团围住,一点儿风声都传不出去。 柏峙看着邹林这副软硬不吃、抵死不认的样子都觉得一阵火大,他咬咬牙,说:“那个瘸子身上是不是带着账册?” 邹林看都不看他。 “我告诉你,现在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你们的消息传不出去,更别说传到杭州京都那些地方,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邹林抬眼看他,沉默不语,但是柏峙显然把他的沉默当成了讽刺。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邹林,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是锦衣卫,现在之所以还跟你说这么多……” “那是因为,你没有证据,”邹林终于开口,此时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他嘲讽道,“不对,锦衣卫怎么会管证据这件事情,我猜是因为我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用刑没用,只会适得其反。” “你!”柏峙哽住,他默默想了想自己的姐姐,忍住了怒气,说,“说的很对,但是,邹林,你要知道私盐这件事情只要我们相查,还真的就查得到,不过,要整死你,还没那么困难。” 邹林第一次盯着他看,他苍白的脸色竟然莫名的有了些血色,他问:“是吗?那请问这位大人,你想要怎么整死我?” 挑衅,又是挑衅! 柏峙的嘴角抽了抽,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有遇见过这样会挑衅的人,不,是犯人。 他深吸口气,说:“白色曼陀罗,听说过,”邹林趁着他说话的空档正要说什么,却被柏峙眼疾手快的摁住了,他笑道,“邹少爷,别急着否认,你要知道,嫁祸这件事情没用,你的夫人还有母亲,一个也别想跑,杀人是要偿命的。” 说完,柏峙松开他,说:“你现在可以反驳了。” 邹林坐在椅子上,整个过程中面不改色,即便是柏峙半真半假的赌出了花旦之死的真相,他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 他笑着问:“敢问大人,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那个白色曼陀罗,一种来着瓦剌草原的毒药嘛,在苏州城的黑市上比比皆是,我的药材铺也有一些,但是这种禁药我都是有记录的,您可以去对,至于其他的,什么杀人凶手?我母亲,我妻子?她们杀了谁?” 周知许看着一脸麻木的样子,比柏峙的神情还要严肃,曙天瞄了她一眼,说:“这家伙确实是个难啃的骨头,没有证据他不会开口。” “嗯,大人你……”周知许一转头,原本应该站在身旁的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喃喃自语道,“咦,刚刚还在,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这边邹林还在狡辩,哪怕是柏峙质问他,为什么孙翎会满身是伤的躺在他的书房,他都是很平静的回答。 他说:“是因为,她骗了我。” 本来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是柏峙还是顺着他的话在问:“她骗你什么?钱?还是色?” “她骗我,我的心上人回来了。”邹林发出十分诡异的笑声,吓得离他最近的一个捕快抖了一下,那捕快尴尬的怒斥道:“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 邹林的面容有些扭曲,柏峙看着他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待到邹林笑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又开口说:“我这么多年,只要是有一点儿消息,我就真的觉得她回来了,但是她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你,这世上的事情,都是由执念而生,何必分得……”柏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后院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曙天向后望去,见几个锦衣卫跑来跑去,他大声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院太乱,但没乱多久,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就平息下来了。 周知许刚好奇的伸头去看,就听见身旁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他说:“开始看邹夫人那样子也觉得她没有威胁,就只留了个女捕快盯着她。” “哎呀!吓死我!”周知许虽然埋怨他,但却并没有刚开始认识那样害怕宋邶了,她继续埋怨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柏峙挥了挥手,说:“别打岔,然后了,留了一个女捕快之后怎么了?” 宋邶再一次向柏峙投去了死亡凝视,他面无表情道:“然后邹夫人就拿着匕首划伤了女捕快,还给了孙翎一刀,被本官当场抓获。” “哈哈哈,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邹林大笑起来,他不禁隐约庆幸,这下这女人的杀人罪逃不掉了。 柏峙突然间也笑了,那笑容跟周知许第一次在六扇门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忍不住问宋邶,说:“柏峙也疯了?” 宋邶没回答,两人一起看向柏峙,只见他笑着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一脚踹翻了邹林,还连带着椅子一起。 他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特别冷静道:“现在舒服多了。” 周知许无比嫌弃,这人,可惜了这张小白脸了。 “大人,邹夫人晕过去了,大夫还在诊治,说是本来滑胎就伤到了根本,现在这么一大动,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孙翎没有被刺中要害,用了点药之后就醒了。” 宋邶拉着周知许去了后院,让柏峙继续审着,他们去孙翎那里碰碰运气。 柏峙只想把他也给踹一脚。 “哼,你刚才要不去,说不定邹夫人还能多活几年。”曙天看着宋邶的背影吐槽了两句,最终在一番挣扎后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要跟去,至少为了自家少主的安危。 曙天看着宋邶那紧紧拉着周知许的手,他真恨不得冲上去骂宋邶:真是个伪君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诡辩 听说邹夫人以前还未出家的时候是这苏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为人也是十分的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但她是大家闺秀,身后又是庞大的家族为她撑腰,这样众星捧月长大的孩子,若是不骄傲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她的骄傲就在她嫁给了邹林那一刻戛然而止了,新婚那一天邹林没有出现,是邹母找了一个身形相似的人戴上面具成的亲,洞房也是她独守空房,可这些都没有让当时仍然心高气傲的邹夫人失望,她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用阴谋诡计得来的邹林的孩子,她觉得只要她站在原地继续等,她就一定能等到他回头。 毕竟他为了自己也和外面的那几个花旦断绝了关系,不是吗? 邹夫人觉得,邹林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自己的。 她就这样抱着甜蜜的想象和邹林做了一个多月的表面夫妻,本来邹林就是想要她这样幻想着过一辈子的,他虽然不喜欢邹夫人,但是他不想让这个孩子死。 可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的,也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邹林自成亲以来一直住在书房,他在跟赵蕊联系,但是没有正大光明,邹夫人也就当看不见,可孙翎的肆意妄为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亲眼看见孙翎进了书房,过了很久才衣衫不整的走出来,很多次,邹夫人一开始还忍着,到后来,她就去邹母面前告状,可邹母除了能在生意上把邹林治住,其他时候根本管不了邹林。 又过去了个把月,邹夫人明里暗里针对孙翎的事情终于闹大了,孙翎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手上有东西,便也毫不顾及的跟她对呛,到后来动了手,差点儿害邹夫人小产,邹林装作很为难的把她关了起来。 孙翎一直对自己和手上的东西很有自信,直到她被邹夫人送进暗娼馆,她才真正认清楚了邹林文弱书生的面皮下,黑心恶鬼的事实。 她一开始妄图联系上官府的人,但她的告密信刚递上去就不了了之了,她这才认识到,邹林之所以敢和她撕破脸是打定了注意她沦落到暗娼馆,即便是再有把柄,她也递不出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暗娼馆里和那么多的人物结交的原因?”宋樗问。 孙翎看他一眼,有些虚弱的笑道:“这位小哥,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在暗娼馆里,与其百般不愿饱受折磨,倒不如主动一些,日子还能好过一点儿,”她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宋邶,说,“我手上的有半本账册,上面只有邹家的私章,和苏州城里一些小喽啰的私章,那个瘸子带走的那本,才是大鱼。” 宋邶问:“账册在哪里?” 孙翎不说话,宋樗急忙道:“我们保证,事情一结束给你足够的盘缠,送你去一个新地方。” 他话音刚落孙翎就讥笑道:“你是不是锦衣卫啊!你不知道要是瘸子手上那本账册上的人这一次不死,我就会死,躲到哪里都没用,即便是京都也会有危险不是吗?” “那你觉得你现在就能活吗?”周知许认真的问她,孙翎的目光扫过她,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周知许故作高深道,“你要是不把账册交出来,才是死路一条,还用不着那些大鱼动手,邹林就会杀了你,说不定赌一把,我身边的这位大人,可是锦衣卫……” “咳咳!” 周知许话锋一转,说:“锦衣卫的好朋友,嘿嘿,就算是最坏的情况,至少可以保护你一条命,相信我,不是,相信他。” 宋樗翻了个白眼。 孙翎咬着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她试探道:“你们也要保护好我的朋友,我才告诉你们账册在哪儿。” “可以。”周知许很快答应了,她甚至忽略了一旁宋邶的目光。 然后她就听见了宋邶低哑的声音,他问:“谁允许你擅自答应了?嗯?” 哎呀! 周知许当即生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太撩人了这声音。 曙天为了转移话题,他不走心的问:“孙翎,那账册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你那朋友是谁?”他一边说着还不停的向周知许那边望去。 虽然刚才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孙翎显然不是个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人,她似乎还在斟酌着该怎么说时,宋邶突然严肃的发问,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霓裳园的霓裳?” “什么!”宋樗下意识惊呼。 曙天看向孙翎同样特别震惊的神情,看来,宋邶猜对了。 孙翎的表情有些尴尬,她试着问:“这位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记得他来暗娼馆找她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说漏过什么。 周知许站在宋邶身侧,眼神暗戳戳的扫过宋邶的表情,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大人,你这么神,说说呗!”周知许奉承道。 宋邶嫌弃道:“能不能用心,太假了。” “切。” 宋邶也是刚才才想起来,在暗娼馆里孙翎说过她和邹林之间的恩恩怨怨,其实宋邶还不够细心,或者是疑心还不够重,否则那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孙翎的话里出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知道邹林心爱之人是羽衣之后就有意识的学习羽衣的动作形态。 关键就来了,她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会了解羽衣的动作姿态,总不能是邹林亲自教她的。 “普天之下,最了解羽衣的,就是霓裳园的人,但是如今的霓裳园除了霓裳,没有别人与当年的羽衣亲近到可以了解她的姿态步调,”宋邶偏头看着周知许,问,“现在知道了吗?” 周知许眼神发光,由衷的敬佩。 曙天也不得不佩服宋邶的心思缜密,他低声说:“不愧是锦衣卫。” “宋樗,现在带人去霓裳园,把账册拿回来,就不用把人带回来了,能少一个牵扯进这个案子就少一个。”虽说宋邶是自己猜出来的,但是不让宋樗把霓裳带回来就等于是变相的答应了孙翎的条件。 毕竟,周知许都答应了,他若是不肯,那她面子就丢大了,虽然她自己经常不要脸,但他还是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傅闽南 宋樗带着人去霓裳园的时候,霓裳就等在门口,她带着面纱看不出来表情,只是隔着这么远都感觉的到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 宋樗一走近,霓裳直接就是一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她语气狠辣道:“你们这些狗官,一个一个官官相护,孙翎人呢?” “我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账册,只要你交出来孙翎和你们都不会出事,犯了罪的人,也会受到惩罚!” 霓裳满是怀疑的看着他,她咬着牙说:“我不相信。” 若是这世上处处存有善意,世间万物真的有冤都可以申,所有罪人都可以得到惩罚,那为什么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若不是以前吃了太多的亏,她真的就要相信了,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锦衣卫见她不信,看着就要围上去动手,霓裳扫他们一眼,冷笑道:“怎么?锦衣卫当真如此冷漠无情,过命的兄弟都可以不顾及他的生死吗?” 锦衣卫众人愣了一下,宋樗大声喊道:“都过来,我要是死了,算我的命,别杀她,把账册拿到再杀。”他一说完,锦衣卫又为了上来,霓裳讽刺他,说:“你还真的是一个称职的锦衣卫。” “住手,霓裳!”周知许的声音传来,她跑到霓裳面前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喘不上气,她握住霓裳拿匕首的手,劝道,“放下。” “你说让她放下,她就会放下吗?”宋樗正要嘲讽周知许的不自量力,但霓裳还真就把匕首放下了。 周知许挑衅的看了眼宋樗,幸好刚才宋邶一让宋樗出门她就想起来了之前跟霓裳聊天的时候,霓裳那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对朝廷的不满,她一想起来就直接冲了过来,都没来得及跟宋邶说一声。 “我跟你说啊……”周知许一句话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宋邶。 宋邶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她,但是没有想要过来的想法。 “霓裳,你相信我,那位锦衣卫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的,相信我。”周知许紧紧抓住霓裳的手,眼神晦暗不明,宋樗在一旁看着,他有种要是霓裳不愿意,周知许就会捅她一刀的感觉。 这时一个锦衣卫悄悄到了宋邶身旁,低声给他说了什么。 在周知许隐约的威胁下,霓裳缓缓放下了匕首,但是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准备把账册交出来,周知许有些不耐烦了,她厉声说道:“霓裳,你要知道,你能反抗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想带着你的戏班子回金檀了吗?” 纵使那戏班子只剩下了一个人,但是戏也是霓裳此生最看重的东西,周知许这样一说霓裳果然软下了态度,她看着周知许,半晌,问道:“你发誓,会保护我们回到金檀,让我们不受牵连,你能办到吗?” “能,她能。”宋邶站到了周知许身后,面对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宋邶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周知许并没有看他。 霓裳有些疲累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一小半本账册,她再一次看向周知许,得到周知许坚定的眼神之后把账册递给了她。 在周知许伸手的时候,霓裳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答应的一定会做到。” 周知许抬眼看她,眼中是化不开的墨色,霓裳与之对视,就像是要被吞没了一样。 倏尔,周知许一转身把账册递给了宋邶,笑得很灿烂,说:“当然了,我们宋大人都说了可以,他都替我答应了,我自然是要做到,对不对大人?” “可能,走了,那个跑了的瘸子抓到了。”刚才那锦衣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周知许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问:“这么快?” 宋邶直接扯着她就往回走,边走还边用教训的口吻说:“不要觉得锦衣卫只是穿着飞鱼服的废物,更不要怀疑锦衣卫捕杀的本事。” 回到邹府,周知许才见到了那个抓住瘸子的人,是被宋邶称之为“捕杀”本人的一个千户——傅闽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欧阳家 “拜见镇抚使大人。”傅闽南先是向宋邶行礼,然后才看向周知许,问,“这位便是在北镇抚司出尽风头的周知许周姑娘?” 有敌意。 周知许没有理他,宋邶还有些疑问,若是之前,周知许早就冷嘲热讽了,说着说着说不定还会动家伙,哪里来的这么沉稳? 傅闽南没有得到回应,看起来十分的不甘心,他上前一步,隔在宋邶和周知许之间,这个举动对周知许来说实属无礼,对宋邶亦是,平常哪怕是柏峙也不会这么做,可这个傅闽南做了。 而且宋邶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暂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周知许环顾四周,曙天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带着霓裳去见孙翎了。 “周姑娘,我这么俊俏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还要左顾右盼,不太好?”傅闽南眨着自己那双盛满柔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周知许。 宋邶眯起眼睛,颇有些警告的意味,道:“闽南!” 傅闽南扭头俏皮的眨眨眼,宋邶虽然知道他只是逗逗周知许,但就是看不得,也就是傅闽南了,换做别人,他早就剜了他那双会勾人的眼睛了。 这边周知许见傅闽南不肯让开,还一直在冲她抛媚眼,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你,是脑子里进眼屎了吗?” “啊?”傅闽南疑惑。 周知许绕过他,走到宋邶身侧,一脸可怜的看着傅闽南,说话口吻确实嫌弃不已道:“所以你是想一直眨眼睛把眼屎从脑子里眨出来吗?” “噗!”宋樗忍不住笑了,然后就遭到了傅闽南的一个冷眼,他瞬间收起了笑意,但弯起的嘴角表示他还是很想笑。 宋邶眼神带笑的望向周知许,心想,是他误会了,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傅闽南就不理解了,他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这张脸,不甘心道:“你居然对着这么俊俏的一张脸说这么粗俗的话,你怎么下得去口!” 周知许扶额,她摊开手,看起来比傅闽南更疑惑,她问:“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我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人,比如,我身侧的宋大人,你有他这么好看吗?” 傅闽南正要说话,却被周知许抢先一步说:“并没有,除非你长得比他还好看,我才舍不得骂你,很显然,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傅闽南想说,他还小,万一以后长得比宋邶好看了呢? 但周知许并没有给他让他说出这句话的机会,她小声吐槽道:“总不能让你母亲再把你生一次。”虽说她放低了音量,但在场的人还是听见了,就话音刚落的瞬间,周知许瞄见了傅闽南的脸色顷刻之间变黑了。 宋邶拉住她的手臂,低声说:“他跟他母亲关系很不好。” “哦。”周知许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她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呢。 “行了行了,这活跃气氛的作用达到了,咱们干正事。”柏峙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从角落里走出来打圆场了。 对于他这种看完戏出来做好人的行为,他成功的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鄙视。 孙翎拿走的这本账册上大部分都是邹林的私章,最多不过是苏州城里一些小商贾的名字,没有什么大鱼。 “傅闽南,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柏峙摊开瘸子身上的那本账册,指着其中一页上的一个签名,看起来有些兴奋,他说,“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欧阳景。” 周知许问:“谁是欧阳景?” “欧阳景,杭州海盐龙头,皇家三盐商之一欧阳家的长子,手上基本上握着大明所有的海盐产业,富可敌国。”宋邶解释道。 富可敌国啊! 周知许看看自己身上这一身便宜货,摇摇头,问:“一个盐商,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干私盐?” 傅闽南赶在宋邶开口之前感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虽说富可敌国,但是总有人比他更有钱,比如,我们京都宋家,还有金檀周家,这三家是皇家盐商龙头,尤其是金檀周家,几乎是垄断了整个西域的供盐,且有想要吞并其他两家的念头,京都宋家好歹世代为官,欧阳家,根本不敢跟有薛浸衣撑腰的金檀周家硬碰硬,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为自己找后路。” “后路?这是在找死路!”周知许冷笑道。 柏峙拍拍手,赞赏道:“说得好,说的好,干私盐这种事情当然是自找死路。” 只是,这账册上只有欧阳景的签名,没有私章,虽说柏峙去杭州的时候见过欧阳景的签名,也认得出来,但是字迹是可以临摹的,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周知许无语的看着柏峙,无奈道:“那你刚才激动什么?这根本就不能定罪!” 有什么好激动的! 这一次傅闽南又想说,却被宋邶一把摁住了肩膀,直接把人推到了后面,傅闽南直接一个踉跄退开了好几步,宋邶见状这才心满意足的给周知许解释道:“即便是这件事欧阳家没有参与其中,海盐大量外流,私盐最大化又是在杭州,欧阳家再怎么样也逃不过失察,甚至是欺上瞒下的罪名。” 周知许看向柏峙那副“没罪也要给他安个罪名”的奸诈模样,她默默在心里吐槽:这,你们分明就是合起伙来收拾欧阳家,何必这么大义泯然。 “等等,这,账册上……”柏峙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直接把账册递给了宋邶,翻开最后一页,指着角落里。 宋邶的表情也变了,他死死盯着最后的“周隐”两个字。 金檀周家代家主,薛浸衣的二婶,出身将门,其父母在瓦剌也先攻至京都时,为国捐躯,其夫多年前在新婚不到七天便上战场,三年未归,后战死沙场,没有子嗣,周隐被封一品夫人,至此周家二房血脉尽断。 若是周隐也牵涉其中,即便是最后将其拿下,为难的也只是陛下,一个为国一无所有的女人,丈夫、父母全部为国战死,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处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半生年华 了完整的账册都已经摆在了邹林面前,这时候什么狡辩都没有用了,柏峙面带笑意,他问:“怎么?邹林,你到现在还不准备开口吗?” 他原本认为邹林会继续保持沉默,或者是像之前一样明里暗里的讽刺他,他都已经做好了跟邹林对呛的准备了,但邹林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输了就是输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吗?既然如此,”他把脖子往前伸了伸,说:“我从第一天做这件事情就准备好了,要杀要剐,听凭处置。”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费劲心力的为自己开罪? 邹林见柏峙收敛了笑容,一脸正经的看着自己,他轻笑一声,像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他问:“大人是想问,为什么我既然不怕死,又为什么费劲心力的为自己诡辩是吗?大可以烧了那本杭州的账册,留下自己的,一死了之,你们也无从下手。” 柏峙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所说的话,正当他沉默时,邹林自问自答道:“为什么?当然是有趣啊!” “你说什么?”柏峙震惊的看着他,什么样的人会把抄家灭门的事情当做有趣的! 邹林又露出了那副扭曲阴暗的笑脸,他缓缓陈述,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他说:“我母亲就在房间里等着消息,你说,一开始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时候,她是不是很高兴,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可以逃过抄家杀头的死罪?啊?怎么可能呢?我这半辈子就是为了今天,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邹林在柏峙略带无奈的眼神中站了起来,邹林有些悲凉的说道:“我这一生,备受打压,爱而不得,受尽折磨,怨念横生,我早就死了,只是不甘心自己死,我想把害我的人,一起拉进地狱。” 在死牢里,邹母见着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的邹林,她满满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倾尽心血所培养出来的儿子。 “你在干什么!” “我的母亲和妻子联合起来毒杀了比翼鸟和渔阳还有赵蕊。” “邹林,你疯了,我是你母亲!邹林!” “她们在黑市买了白色曼陀罗,动手的人是管家,我妻子以为他是站在她那边的,但管家其实是我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对她忠心耿耿……” “邹林!”邹母都快要疯了,她双手不停的拍打这牢门,看守的狱卒都有种木质的牢门都要被她折断的感觉。 周知许一边听着邹林的供诉,一边又不得不听着邹母那尖锐的嘶吼,她觉得自己耳朵没聋,脑子也会先疯了,她快步走到关押邹母的牢房前,其实也就在旁边,几步路就到了。 邹母叫得癫狂且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朝着她过来了,等她发现的时候,还是周知许朝着她紧贴牢门的肚子来了一脚,因为周知许并没有怎么用力,所以邹母只是往后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周知许放大嗓门,吼道:“能不能等你儿子说完再叫,这个时候叫还有什么用,反正都要杀头,你这种恶妇还会在乎多几条人命吗?你手上怕是也不止这几条人命。” “咦,这位姑娘说对了,”邹林听见这话笑了,好像一个小孩子拿到糖时的欢喜,他说,“我父亲生前的几个小妾和她们生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的母亲可都没有放过,她经常跟我说的,说她都是为了我,还让我记得这些人,然后踩着那些人的尸骨往上爬。”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杨知府无比嫌弃的说道,“真是丧尽天良。” 他说完,整个牢房里都没有人开口,气氛奇怪的尴尬,尤其是宋邶和傅闽南,脸色简直难看至极。 “各位,怎么?不想听我继续说了吗?难道不想知道,我妻子是怎么给她们下毒的吗?”邹林此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很想听见他开口。 为了不让他多说话,周知许很不情愿的说:“还用你说,给几个花旦下毒,很简单不是吗?”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花纸,邹母见着黄花纸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她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只听周知许解释道:“苏州城的花旦都有一个爱好,就是在唱戏之后会再梳妆,是模仿当年苏州最出名的花旦羽衣,当然比翼鸟和渔阳也不例外,虽然赵蕊不在唱戏,但她却也对黄花情有独钟,为什么呢?” “为什么?”傅闽南接了个茬,同时被宋邶和周知许瞪了一眼之后,他讪笑着往后站了站。 周知许翻了个白眼之后继续说道:“因为,邹林公子喜欢羽衣,所以邹家的黄花纸也是整个苏州做的最好的,更别说比翼鸟和渔阳有心讨好邹林,所以她们必定会用邹家的黄花纸,而黄花纸给比翼楼和渔阳的都是专人送去,我们一开始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黄花纸的保存只有半个时辰,所以,每天只有一张,用完就没有了。” 邹林笑了,他拍拍手为周知许喝彩道:“说的好啊,只不过,既然没有了黄花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知许觉得可能会和比翼鸟平常使用的东西有关系,但她可不知道什么黄花纸,直到和霓裳交谈的时候,霓裳所说羽衣当年就是靠着黄花纸的妆容和极好的唱腔在城楼上惊讶了整个苏州。 没等她做出行动,就有人先一步查到了黄花纸。 宋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用过的黄花纸,说:“她手上的是没毒的黄花纸,估计是花光了所有的钱买的,而我手上的这张,是在赵蕊的梳妆盒里发现的,上面有白色曼陀罗,赵蕊不是比翼鸟,她没有专人送,黄花纸每天数量有限,她只能每天早起去抢先买,所以,赵蕊手上必定有黄花纸,即便是用过的,她那里还有一沓,要不要找人拿来?” “赵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邹母突然又攀上了牢门,大声呼喊。 “我知道,不是你,赵蕊黄花纸上的毒是你下的,为防她没拿到那张纸,估计你还费了点力气,但是,赵蕊致死的原因却是一次性摄入白色曼陀罗过多,所以杀人者,另有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羽衣 “那天晚上我和宋大人遇见的那个瘸子,就是杀死赵蕊的真凶,也就是,傅闽南抓到的,携带账册潜逃的这个瘸子,不过,”周知许转头看向邹母,怒骂道,“你身边的那个瘸子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估计就是一切计划的实施者?” 柏峙见邹林都快要笑出声了,心有疑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即便是对你母亲心中有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何必呢?”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羽衣,就像是喜欢从小到大被母亲弄死的那些宠物一样……”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就没有了生气的男人,宋邶看着他,仿佛就看见了无比熟悉的过往。 把人关进暗牢之后,里面不断回响起邹林阴沉的声音: 七岁的时候,我养了一条狗,可是母亲说,你爹都不喜欢你,你还有心思养狗?她当天夜里,把狗炖了,给爹做了一锅汤,爹很喜欢,于是她也高兴了,可是我和狗都不开心。 十三岁,爹娶了第三个妾室,生了第三个孩子,母亲看起来更高兴,时不时还拉着我说,儿子,我们很快就要很有钱了。但她又很快的悲伤起来,她摸摸我的头,说,但是你也要很快就长大了。 后来,父亲去世之后,这个家里就剩下我和母亲,还有那个老管家两个人了,但是我的心里住进来了羽衣,我不敢让母亲知道,我怕她也像我的那些小狗一样。 我十六岁时掌管了家中的事务,母亲渐渐的就不再管我了,可是羽衣不见了,我又派人去找啊,一直找。但是一直找不到,我很难过,我不停画画,终于在无数次失败之后,我成功的画出了我心目中的羽衣,我很高兴,但是母亲发现了…… 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事事都被母亲压制的时候,所以,我不甘心。 于是,她希望我洁身自好,我偏就要学父亲,拈花惹草;她想要我功成名就,我偏就要贩卖私盐;她希望她的侄女可以为我生儿育女,我偏要她断子绝孙。 她想要我孝敬她一生,我偏要亲手送她下地狱…… 是那种上了天上,再下地狱的那种…… 只是,我穷尽一生,都没有能找到羽衣,就像再也找不到一条我喜欢的小狗,也再没有见到她再唱那一曲《琵琶行》。 “终于,还是母亲赢了我吗?”连死,都没有胜过她。 …… 连夜审了苏州贩私盐的盐商,一个晚上端了所有人的老巢之后,宋邶决定不能打草惊蛇,还是留下了一些重要人物,但是邹家这一家人,除了已经死了的邹夫人外,其余人,即便是邹林涉嫌私盐,是重要的证人,宋邶和柏峙还是达成一致,决定尽早处理他。 “不知道,青藤司怎么看?”傅闽南装模作样的问从未开口的曙天。 曙天不看他,冷漠道:“这是锦衣卫的事情,私盐,又不归青藤司管,我只是路过。” 在多方同意的情况下,在苏州封城的第二天晌午,杨知府以犯下多起杀人案为由,斩杀邹林。 至于邹母,杨知府觉得这等恶妇,不配死在正义的屠刀之下,在斩杀邹林的翌日,他专门去告诉她这个消息,成功刺激了邹母,然后给了她一根麻绳。 周知许看着邹母的尸身被抬出来,不禁颇为讶异的悄声给曙天说道:“你说这杨知府平常看着一派祥和,不像是这么硬气的人啊,这件事做的如此强硬,啧啧,人不可貌相。” 曙天偏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他妻子也是这样控制欲强的人,后来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战死沙场之后,也跟着自尽了。” 周知许不说话了,她眼神复杂的看向杨知府,当然顺便注意到了门口离去的一个背影,但她随即便看见杨知府对她露出了像父亲般慈祥的眼神,以至于她都没有看见有一个人也跟着出去了。 霓裳走到霓裳园门口的时候,男人正在门口等着她,他一见着她过来,就冲着她笑了,虽然他长得不好看,平常不怎么笑,突然笑起来更是奇怪的很,可是此刻却是霓裳唯一的安慰了。 他低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以后会好的。” 霓裳摘下面纱,露出脸上有些狰狞的疤痕,她抬头望着霓裳园的牌匾,平静的问:“难道,今生今世,这个霓裳园注定要关门吗?我,再也成不了第二个羽衣了。” “第二个羽衣?什么意思?”宋邶一直跟着霓裳,直到她说出羽衣的名字之后,他才现身。 男人见他就直接一把把霓裳揽在身后,一副马上要冲上来的样子,霓裳轻轻抓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宋大人,可能是有事要问,没事的。” 听着她坚持的语气,男人才慢慢让开,宋邶始终站得很远,没有前进一步。 霓裳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宋邶环顾四周,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话。进去之后,男人寸步不离的跟着霓裳,连霓裳给宋邶端杯茶,他都要抢过来。 “你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宋邶不喜欢有人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敌视的看他,“我这一次来,是有点儿私事要问。” 霓裳听见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她立刻就恢复正常,她重新戴上了面纱,笑问:“不知道案子都已经结了,宋大人还有什么事儿要问我的?” 宋邶端起茶浅抿了一下,单刀直入的问:“天顺八年初,苏州城楼,在下有幸见过羽衣姑娘的绝世一唱,后来再未听过,听说羽衣姑娘失踪,我想既然霓裳姑娘对羽衣姑娘的姿态习惯都如此熟悉,那你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我,怎么会知道?”霓裳答。 宋邶挑眉,说:“我不相信,你会真的不知道。” 霓裳不着急的紧张起来,她有种自己的想法都被看穿的感觉,见她这般紧张,身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直接朝着宋邶扑了上去,宋邶轻勾嘴角,直接拔刀用刀柄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趁着他痛的弯腰时候用刀抵住他的脖子。 “住手,别伤他,我,”霓裳见男人性命难保,她连忙站起来大声呼喊,然后又放低了声音,支吾道,“我就是羽衣,我,我就是羽衣。” 宋邶收刀,他说:“我要是想杀他,都不用动的。” 霓裳问:“你不惊讶?”惊讶什么?惊讶当年红极一时,甚至让邹林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花旦,如今成了这副样子。 宋邶抬眼看她,说:“还好,我之所以跟过来就是怀疑这件事情,不然我一个锦衣卫吃饱了没事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天顺八年初 天顺八年初,羽衣一曲《琵琶行》惊艳了整个苏州城,包括苏州城内外的所有听客,自此,整个大明都知道了苏州有个唱戏唱的很好的花旦,当然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可在城楼那一场戏之后羽衣就再没有唱过戏,没有过几天,羽衣也就失踪了,霓裳园也因此一落千丈。 霓裳揭下面纱,骇人的伤疤昭示着这位曾经的花旦头牌,究竟是经历过什么。 “这张脸上的伤疤是天顺八年初的时候的一次意外,我的嗓子也被熏哑了,虽然现在好了,但是也已经恢复不到唱戏的地步了,”霓裳把玩着茶杯,苦笑道,“若不是真的没办法,我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宋邶回忆起当年的盛况,他确实没有想到,那个拥有着全苏州最多柔情的女子,今天会落到这般地步,现在都要被逼的离开苏州城。 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喜欢折磨别人?专门给别人的人生添加悲戚。 “不过我这么悲惨的人生里,还有点儿让我颇为感慨的事情,”霓裳重新戴上面纱,冲着宋邶笑笑,说,“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人记得我,居然还有个邹林对我倾心这么多年,宋大人你也还记得羽衣当年的盛况,还有……” 霓裳看向一旁在煮茶的男人,她欣慰笑道:“到今天,还有个人一直留在我身边,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见着霓裳对他笑,宋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问:“怎么不跟邹林说?哪怕是安慰他一下也好?” 霓裳怔住,她说:“宋大人,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如果不是那种人,我也不会跟着你来这里。”宋邶一句话噎住她,如果不是她对邹林心存怜悯,他怎么可能在府衙门口看见她,然后怀疑她,跟着她过来,最后得知真相。 霓裳轻轻笑出声,她的笑比先前的更为苦涩,她风轻云淡解释道:“宋大人,人家是对城楼上一曲动苏州的羽衣倾心多年,但是,”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般开口,说:“那不是我。” 宋邶这辈子除了知道自己父母亲和周家的恩恩怨怨之外,这是他活到这么大最震惊的一次了。 霓裳的话说得并不明晰,可他几乎是从她说完就懂了,懂了为什么自己在知道她是羽衣之后对她还是觉得那么奇怪,他这一辈子也就看过苏州城楼上的那一曲《琵琶行》,此外没有看过羽衣的任何一场戏,原来在他眼中,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那一场精彩绝伦的《琵琶行》。 霓裳见他隐隐有些惊讶的神情,她也无法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并非她所愿,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一天的苏州城,她绝对不会因为想要跟人一争高下而去拼酒。 “因为醉酒,所以走水的时候,我,跑都跑不掉,还是他,”霓裳轻轻握住端茶来的男人的手,温柔道,“冲进火场救了我,不过我上不了场,但明天一早我就必须要上城楼,我怎么上啊?班主比我更着急,那一天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来了苏州,万贵妃娘娘喜欢听戏,陛下就带她来听戏,我要是不唱,整个霓裳园就完了。” 这也可以理解,“可是谁有当年羽衣的本事,又是谁可以唱出当年的那一场《琵琶行》?” 想起这件事情,这应该是羽衣人生中最高兴的事情了,她在容貌尽毁、嗓音不再的绝望之际,原想要投河自尽,就在投河之时,她遇见了她这辈子的贵人。 “是她,为我跳了那一场《琵琶行》,她把所得的财物全部交给了我,还教我怎么在霓裳园立足,后来我才一步一步当上班主,重新振作,我日子稍稍好过之后也去找过她,她当时说她是京都人,可是我寻遍了整个京都,甚至是京都周围的地方,都不曾有过她的踪迹,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管了,或许她真的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帮了我之后就离去了。” 听完霓裳的话宋邶不禁对那个人起了好奇心,他问:“她是什么人?” 霓裳一听他这话就警惕起来,她这些年摸爬滚打,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对人早就有了最原始的防备心。 宋邶也不逼她,只是理智的分析道:“你要知道,我没有必要对她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和她有过节,毕竟刚刚我才知道她这个人,再者,锦衣卫的消息网遍布至东瀛暹罗等地,想找一个人只是我一句话。” 除非那个人身份不一般,拥有锦衣卫没有办法查找的权力和地位。 在思虑良久之后,霓裳下定决心,反正她也就只是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而已,她说:“她当时是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当天穿着青色衣服,应该家境富裕,腰间还别着一个银色的铃铛,好像是合欢花的纹案,她叫周卺,合卺酒的卺。” “她姓周?”宋邶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这世上有个金檀周家的存在,他不得不事事都留个心眼儿。 霓裳并没有听出宋邶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她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不怀疑她的话,是因为她说话的口音和语态,还有唱腔都与京都的方式一般无二,而且她的一些小动作确实是京都人氏特有的,宋大人,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宋邶立刻否认,“京都确实有几户姓周的大户人家,她告诉你的也不一定是真名,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她谨慎也是很可能的。” 在向霓裳保证会替她找到周卺之后,宋邶问她:“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朋友在金檀有个戏班子,我准备过去投奔她。”霓裳也起身开始帮着男人收拾东西,要不是因为私盐全城戒备森严,她们几天前就离开苏州了,现在事情解决完了,他们准备明天就动身。 宋邶喝完了茶,他静静的看着两个人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看了一会儿,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离开之前留下了一些银票,还有锦衣卫的羽令,可以在大明境内受到官府照料,虽说不会多大好处,但去金檀周家若是没有这个东西,他们这些外来人怕是极难自由。 陛下当年为了护着没有子嗣的金檀周家,和子嗣凋零的金檀,特地允许金檀驻兵,进出者会格外严苛的检查,外来居住者更是,若是没有官府的有力保障,一年半载内都会活在监视之下,事事受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前往杭州 “冷华就在杭州,我们一过去就去找他。”曙天拉着周知许往码头走,他非要周知许跟着他走,连通知一下宋邶都不肯。 周知许边走边拖,她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和锦衣卫一起走?和他们走不是可以有很多方便吗?” 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小便宜!宋邶那混蛋很明显对你别有企图,曙天不想问她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她自己也…… 不行,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就没有办法控制了,必须走。 临到上船的前夕周知许还企图挣脱曙天,但毕竟她现在有功夫也使不出来,在曙天的生拉硬拽之下上了船。 曙天继续拖着周知许在无人的走廊上快速走向房间,周知许没有太反抗,反正都已经上船了,难不成她还要跳海吗?再说了,跟着曙天也行,又不需要她“卖艺求财”,只是宋邶明摆着的一个冤大头,不坑白不坑。 “不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锦衣卫一起啊!为什么?你总要告诉我一个理由!”周知许使劲儿拽了拽曙天。 看她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曙天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来硬的,他四处张望,见眼下无人,他反问:“你明明知道你是金檀周家的人,怎么还能跟锦衣卫,尤其是宋邶走得那么近?” “哎不是,金檀周家的人就不能有朋友了吗?就算不是宋邶,柏峙和……傅闽南不可以吗?”虽然周知许也是真的不想要跟傅闽南有什么联系,半点儿都不想有,可是也没有什么人了,至于宋樗,她没有理由说他。 听见这话曙天才真的是石化了,他拼命的在心里劝自己说:她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忍住! 在周知许期许的眼光中,曙天压制从心口窜上来的恶气说道:“宋邶,京都宋家和我们的恩恩怨怨先不说了,傅闽南,宋邶母亲的养子,比宋邶对我们的怨气都要重,柏峙,她姐姐是柏妃……” “妃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周知许打断他的话。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你是万贵妃的好友啊!万贵妃看着你长大的那种! 曙天差点儿被气的吐血,但是他还是坚持说:“在走之前,我就派人去盯着他们了,傅闽南和宋樗都在,柏峙也没走,宋邶还在外面,他们根本就跟不上我们,等到了杭州之后就不要再和他们见面了……”曙天见周知许到脸色稍稍有些变化,他疑问:“怎么了?” “我以前还从未见过曙天大人说这么多的话,今天可是将来年的话都说完了吗?”听见这个声音,曙天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吐了口水一样难看。 在周知许无奈的注视下,曙天认命的转过身,果不其然,宋邶就站在他们身后,且十分欠揍的说道:“曙天大人,我知道青藤卫的追踪术很厉害,但是这个世上还没有锦衣卫追不上的人。” 曙天环顾四周,宋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问:“你没有带他们出来?” 宋邶表示,当然没有,带了他们怎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他们。 “是我大意了,所以,宋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想要带她悄悄离开的?”曙天确定自己一直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船票也是杨知府偷偷摸摸去买的,他没有露出过破绽,怎么可能会被宋邶发现,而且傅闽南他们没有追过来,这就证明只有宋邶发现了,可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莫不是杨知府被察觉到了? 对于这个问题宋邶只是故弄玄虚道:“是上天告诉我的。” 这个答案一听就是敷衍,连周知许都替宋邶脸红,就算是敷衍了事,也好歹找个像样的理由好,这个理由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可结果能怎么样呢?还是逃不过要和宋邶一起去杭州,既来之则安之,曙天在认清事实之后也没有再纠结于这件事情,正好可以了解周知许的一桩心愿。 “那个,那个,那个,”周知许指着船上的小吃摊,把最前面的几个吃食全部指了一遍,说,“全部来两份。” 她边走边吃,宋邶就跟在后面付钱,如是宋邶也看着欢喜,他们俩一起吃的话,就是一直跟着他们身边一句话不说什么东西也不吃的曙天给钱。 “大人……” “周知许,是公子!” 宋邶含着笑意纠正她,周知许平心静气且又装模作样的喊道:“公子,在下觉得这份白糖糕还不错,请公子品尝。” 宋邶笑着嫌弃她说:“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啦。”虽说是嫌弃,但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白糖糕。 “曙天,你要不要吃?”周知许终于想起还有个真的“冤大头”跟着身后。 曙天摇头,说:“我不吃甜的,也不想吃小吃。” “那你就去啃草皮!”周知许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 曙天听着这话怔住了,很久以前在瓦剌的时候,薛浸衣悄悄摸摸的带着他去瓦剌草原上的游市“游玩”的时候,也这样不停的投喂他很多吃食,他基本吃一口就不再沾了,那个时候薛浸衣也是这么说的,她叫他去啃瓦剌草原上的草皮。 半个时辰过后,周知许吃得瘫在椅子上,宋邶说:“去甲板上走走,消消食,”他刚说出口周知许就投来了极其不愿意的眼神儿,宋邶噎了一下,改口道,“不然肚子不舒服,晚上还有鲜虾宴。” 话音刚落,周知许就走出了门,还顺带带走了桌子上最开始就买了但是一口没动的柿饼。 宋邶看着她略带欢脱的身影,微笑着摇摇头,不是吃撑了吗?这姑娘真是,哎,一言难尽。 杭州城内,冷华就站在海边,他透过千里眼就可以看见远处的倭寇的战船。 这些天倭寇一直在海边不断骚扰,但就是时不时的投掷两颗不痛不痒的炸药,或者是操着一口蹩脚的杭州话来骂战,等杭州守军要去迎战的时候就又跑了,真是让这些守军头疼。 此时一青藤卫过来,悄声在冷华耳边说道:“我们这些天在杭州的铁匠铺守株待兔,就在刚刚终于等到了一条鱼。” 冷华收了千里眼,他穿着一身白净的衣服,显得他整个人十分弱不禁风,他这些天还有些病了,说话都力不从心道:“走,去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暗桩 地点是在杭州城内一家很偏僻的铁匠铺子,这周围都没什么人,要是想做生意基本没有人会来这里,本来这里开了一家店就已经够可疑了,自从冷华来了杭州城之后,大幅度监视很多地方,这个铁匠铺出城的次数太多了,平常没几个人来打铁,一直频繁走动一定有诈。 果不其然,在青藤卫蹲守几天之后,直接抓到了携带手铳回城的人。 冷华过来的时候,整个铁匠铺的七个人全部被五花大绑的摁在地上,身上倒是完完整整没有什么伤痕,看来青藤卫还没有对他们用刑。 “说说情况。” 一个青藤卫说道:“这七个人身上都发现了东瀛图腾,应该是倭寇,在后面的屋子里发现了几把火铳,还有手铳,不出意外,他们就是倭寇在杭州的暗桩,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开口。” 冷华扫视一眼,冷静且体贴的用东瀛语问:“哪个先说?”他又补充了一句,“先说的活。” 地上的七人由于行动被桎梏,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每个人都十分的慎重,面如土色,半晌都没有人开口。 冷华也没有很多耐心,尤其是对敌人,他直截了当的起身,说:“不说最好办,还等什么?收拾干净了。” 他一走出去,门内就传出了闷声的惨叫,听着十分惨烈,刚才那个青藤卫问道:“不再审审?”盯了几天的暗桩,就这么弄死了,有点儿可惜。 “都不会说,也不愿意说,我难道没给他们机会?既然想死,还留着干什么?”冷华侧过头看着没关紧的门,直至门内完全安静下来,他说,“倭寇肯定不止这一个暗桩,丢了一个也不会打草惊蛇,东锦王在杭州城也不是没打掉过,不会有大问题,但是!” 他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他低声说道:“但是这个杭州城内的所有暗桩都要知道,都要掌控住,最迟今晚,少主就要到杭州城了,要杜绝一切后患,”他想起来除了倭寇之外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他问,“东锦王妃呢?” “昨日杭州郊外传来战报,说是有倭寇频繁的骚扰城郊百姓,东锦王要驻守杭州,东锦王妃代夫出征,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东锦王妃跟薛浸衣那可是有隔代之仇的,宋邶是个君子,再者他并不知晓周知许的真实身份,至于东锦王,他便是在家人和薛浸衣之间二者选其一,他也不见得会选他家人,不足为患。 如果说周知许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记忆,必定是不到时候,他必须排除一切会发生意外的因素。 想着想着冷华觉得该去拜见东锦王了,来了杭州城这么久,因为要私下查倭寇的事情,再加上东锦王妃一直在,他也不能去拜见,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不好了,冷大人,在另一个卖胭脂的铺子又发现了倭寇,也是暗桩,但是我们的人刚刚冲进去,就跟从后门冲进来的官兵打了个照面,现在两两僵持。” 冷华顾不得其他,这样闹下去必定会让其他倭寇暗桩也听到风吹草动,到时候恐打草惊蛇。 在杭州的府衙的一间书房内,重重的拍案声响起,梨花木做的桌子都感觉要被拍碎一样,东锦王宋延拍案而起,指着底下的人骂道:“你们不知道悄悄进去吗?还跟青藤司的人打了个照面,就不知道服个软,还非要和青藤司起冲突?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王爷,”被骂的将士很是委屈,但依旧是梗着脖子,毫不服气道,“为什么不是青藤司的人避让?我们和他们遇见我们就得避让吗?没有这个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宋延苦口婆心道,“你们还不明白?青藤司是什么人?是陛下身边的人,他们能到杭州来,说明陛下对杭州不放心了,我们这些人的作用是什么?是打仗!要是没有人来查暗桩,我们去查了是职责之外的情理之中,但是青藤司插手来查了,我们还和人家抢了起来,那叫什么,抢功,不静思己过,不好好打仗,倭寇未退,倒是和别的地方唱起了对台戏,你们是要干什么?一个一个都想脱铠甲了吗?” 宋延骂了他们很久之后才想起叫人去把暗桩的倭寇都交给青藤司的人,不过他派的人还没去,就有人来禀报,说是,青藤司右司庭冷华求见。 “请冷大人进来。”宋延平复一下心情,他浅抿一口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脾气都发得比年轻时候多了。 冷华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怨气,他正对着的就是刚刚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几个下属,就直勾勾的看着冷华,眼中的怨气不言而喻,直直冲着冷华而去。 还没等宋延开口呵斥,冷华便微笑着“捅刀”道:“几位将军最近是不是接二连三的被挑衅,现在火气都已经这么旺了,都快要烧到自己人身上了。” 几位将军觉得无数的刀片从冷华的那边飞过来,狠狠的插在了他们的心口上,扎的他们鲜血淋漓。 在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冷华终于回归正题,他直接问道:“我想王爷对付倭寇已经很费心了,冷华不才,受陛下之命前来杭州查探倭国暗桩,是青藤司没用,胭脂铺的暗桩还让王爷多费心了,冷华来就是想将功赎罪,请王爷将那几个暗桩交于冷华,冷华定不负陛下和王爷所托,青藤司定会协助王爷平定杭州的海乱。” 刚被捅了刀还在怨气冲天的几个将领在听完冷华的话之后都不免有些对其刮目相看,主要是心中戒备加深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冷华虽然长得个小白脸样子,但是跟他们都一样,年少从军,在金檀少将军手底下打过,驻守瓦剌边疆好些年,怎么着也不好惹,可他们对自己更有自信。 加起来两百多岁的几个人了,怎么说也不该太把一个小娃娃看得太厉害,毕竟,天生的麒麟将才他们没见过几个。 但现在他们对冷华是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的,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笑面虎,笑里藏刀,刀刀见血。 宋延早些年就见识过青藤司的厉害,本来也就准备把人给他,现在冷华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当然是欣然接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月上柳梢头 月上柳梢头,最后一艘船到了杭州码头,周知许已经被颠的不省人事了,全程没有意识的被曙天拖着走,她只有在曙天用力拖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身体还有意识。 “我们要去哪里休息啊?我撑不住了!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会有客栈开着?曙天,要不就地歇了!”周知许面色苍白、语气不稳,即便是被曙天半扛着也是歪歪倒倒,没比刚下船的时候好到哪里去。 宋邶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其实曙天一直有意无意在赶他走,可也架不住宋邶脸皮厚,他不靠近周知许,曙天就没有办法要求他离开,杭州城这么大,总不能让他有道不走走其他道。 过了西湖,宋邶还是跟在他们身后,此时就连半死不活的周知许都察觉到了,她时不时地转过头问宋邶道:“宋大人,你这么晚不去找东锦王,跟着我们做什么?” 她说完就被曙天强行扭过头,但是宋邶的回答她还是听得见。 他语气就如同这杭州夜里吹过的风一般温柔,他缓缓说道:“东锦王是东锦王,我是我,我一个锦衣卫当然是要去杭州驿馆了,那里可是永远不会对锦衣卫闭门的,美食小吃从不间断。” 从不间断! 曙天明显感觉到周知许那来自心灵的颤动,甚至她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攥紧,更别说企图停下来的脚。 “不就是吃的吗?我们青藤司又不是没有,别这样没出息!”曙天本来是个高冷形象的人,薛浸衣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反正薛浸衣也不是个喜欢话多的人,但是周知许话多啊,他跟在她身边都不自觉的变得唠叨,唠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现在连她吃什么都要操心了。 周知许的心早就随着宋邶的一句“美食小吃从不间断”而飞到了他的身上,她听见曙天这句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话,她十分不屑。 “民以食为天,谁不喜欢吃东西,我又没说一定要去,就是对美食动心而已,怎么,也不行?”她又不是和尚,曙天更不是方丈,她吃素还是吃荤,他管得着吗? 曙天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了,他完全没有给周知许反抗的机会,用力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经过岔路口的时候还不忘跟宋邶说:“提醒一下,这里向左走就是杭州驿馆的方向,宋大人,请,不用送我们了。” “你干什么呀?”周知许还是不死心,依旧不依不饶。 曙天强行拉她走,很是费力,关键宋邶还在左边路口添油加醋道:“夜里估计会有海鲜,这杭州的蟹煲专门就是半夜去海滩上捞那些上岸的螃蟹,夜里那叫一个香……” 说着说着,周知许像是真的闻到了,她开始动真格的摆脱曙天了,只是曙天也难缠,两人你来我往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个人都要崩溃了,宋邶还站在一旁看戏,看得有滋有味。 “曙天我就去尝尝,实在不行,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嘛,多大点儿事!”周知许在自己独吞蟹煲的前提之下退让了一步。 “不行,冷华知道今天我们要到,还在等着我们呢,到时候去了,你要吃什么都可以……”曙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知许身后的一个黑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宋邶也发现了来人,周知许见曙天说一半不说了,正想要问他,看见地上的一个影子,有人在她身后,还不止一个,是一群。 她猛地转过身,接着皎洁的月光看见了冷华那张比她都还白皙的脸庞,她要是叫苍白,冷华简直就是惨白。 “周小姐,曙天说的没错,现在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这杭州城的夜晚最近不太安宁,想吃什么我都可以亲自做。”自十二岁会做饭以来,只要他在身边,薛浸衣何时吃过别人做的饭,她的嘴可谓是自己养刁的。 周知许下意识看向宋邶,还没等宋邶反应,冷华就抢先一步开口说:“宋大人,今天您怕是不能去驿馆了。” 宋邶收敛起来对周知许的温柔笑意,恢复了锦衣卫的满面冰霜,语气不善道:“是吗?看来冷大人已经和我父亲见过面了,是他让你来传话的。” 几近笃定的语气,冷华并没有否认,他只是说:“杭州不太平,东锦王妃出城抗倭了,宋大人,您也应该去见见王爷。” 周知许向冷华投去赞赏且佩服的目光,好家伙,一剑诛心,利用仁孝捆绑宋邶,他就看中了宋邶虽说淡漠却非冷漠无情的性格,这才敢这么说。 两方对峙,谁都不肯先退步,周知许一开始还挺有兴致,随着月亮越来越下去,她的眼皮子也开始下去,困意席卷而来。 宋邶和冷华都注意到了周知许浑身的困倦,但是冷华还是没有退步,今天必须带走周知许,他不能跟杭州,尤其是宋家的这趟浑水搅到一起。 “算了,我会去见他,”宋邶终是松口了,他的眼神瞬间又从凌厉转变成温柔,他望着昏昏欲睡的周知许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把蟹煲送去。” 宋邶转身离开,刚走出两步又停下转过身看向冷华,冷华身后的几个青藤卫以为他要做什么,立刻如临大敌。 “你们住在哪里?”宋邶忽视他们。 冷华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宋邶会问这个事儿,他莫不是明天一早真的要送蟹煲过来? 知道即便是撒谎或者不说,宋邶都能够查过来,毕竟他们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绝密,冷华也就没想隐瞒,大不了他送过来,东西收下,人走呗。 冷华说:“前行两百米处,金檀周家的茶庄。” 得到答案宋邶就离开了,见他离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周知许也是,不过,她是因为…… 曙天揽过东倒西歪的周知许,冷华帮着他扶着,悄声问:“刚才我和宋邶说话的睡着的?” 曙天默认,刚才宋邶在问他们住哪儿的时候她还在困倦之中,等宋邶一离开,立马就栽倒在曙天的肩膀上,睡得叫一个不省人事。 “她在船上没休息?” “吃了一路,要到了才想睡觉,还没等睡熟就到了。” “那是吃了多少啊?没撑着?” “不知道,没数,宋邶带出来的银子估计所剩无几,不过她边吃边走,也不算吃了太多,不会撑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冲突 苏州府衙门口,宋邶踌躇了很久都没有进去,直至里面来人喊他,他才不情不愿的进去。 一见到宋延,宋邶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彻底的拉下来了,一旁的几位将军也是跟了宋延很多年的,自然也知道宋邶的脾性,更深知这对父子之间多年来关系都不好。 尤其是在宋邶十五岁那年不告而别离开之后,直到三年前回京,然后东锦王夫妇常驻杭州,两人至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有时碰见也只当是陌生人一样,一言不发的擦肩而过。人家都说父子间没有隔夜仇,也不知道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天生的敌人一样。 正当所有人都听见宋邶开口说话,都颇为欣慰,心想这父子俩总有一个先低头了,却不料宋邶开口就是一句:“下官锦衣卫镇抚使宋邶,拜见王爷。” 几位将军惊讶而镇定,没有想到但却情理之中,宋延倒是比他们沉稳多了,他早知道的,自己这个儿子从不低头,也不会在意别人是否会向他低头。 所以他们父子俩之间,除非是有一天宋邶真正的可以原谅,或者是对宋延感到抱歉,向他先行道歉,否则,即便是宋延拉下脸面,宋邶也绝不会在乎,更不会原谅。 “起来,宋大人,”宋延一句宋大人让宋邶起身的动作一滞,更是让几位将军咋舌,他们有些想要先行告退的想法,有种留在这里会被其中某一个人的怒火给殃及,宋延问,“今日大驾光临是否是陛下要对前不久发生的二月二事件问责啊?” 宋邶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的回答道:“并非如此,锦衣卫到此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至于这些事情,柏峙镇抚使已经找过您了,关于这件事情的东西您也交过去了。” “哦,那你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总不能是来看看我这个老东西的?”不愧是两父子,连假笑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几位将军心中都在做着无谓的祈祷,祈祷宋邶能顺着这句话说下去。 但显然,不大可能。 宋邶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下官是前来看望母亲的,”还没等旁边的一位将军插话成功,宋邶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我已经知晓母亲出城抗倭,所以下官也不便叨扰了,下官告辞。” “站住!”宋延拍案而起,他有些愤怒,他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能靠着“阴阳怪气”的挖苦和自己的儿子多说几句话,但没想到宋邶居然直接就走,作为一个父亲,他忍不了了,他几乎是指着宋邶说,“你看看你,现在都养成什么样子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北镇抚司吗?” 宋邶本来都转过身,不准备再跟他吵了,可面对宋延的指责,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当时宋东说的话,他的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交易,还有他母亲的一厢情愿,加注在他身上的满腔恨意。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王爷,”宋邶低吼一句,再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时,满眼已经尽是阴鸷,他字字阴沉的反问道,“下官身负皇命而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官来一个杭州府衙,有何不可?” “你住口!”一位将军不得已怒骂宋邶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女的父亲,宋此期,你在干什么?” 宋延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铁青转变成愤怒,然后惊讶,最后化为平静,他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他的儿子已经彻底脱离他的身边了,不再像幼年时那样百般听话了。 于是他平静的坐了下来,不再开口,纵使宋延态度软化,几位将军义愤填膺,或者苦口婆心的劝说,宋邶那张阴沉冷漠的面容还是未曾有过一丝变化。 在所有人都说完之后,他向宋延长揖,说:“既然都说完了,那下官告退。” 他的脚步没有停歇片刻,他不想再听见里面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至少是现在。 他想去找她,去见她,去听听她的声音,带给她最喜欢的柿饼,看着她因为一点儿好处就会露出的笑容。 他想见她。 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周知许已经醒了很久了,她回来睡了一个多时辰便醒了,她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但却惊奇的发现,她在一个小院子里,周围看起来静悄悄的,但房顶上,还有假山后,门口,甚至是茅厕旁边树下,全部都有人看盯着她,她这一出门,所有人都几乎在看她。 周知许眨眨眼,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然后接着天边的微光一步一步挪去了茅厕,她还时不时的打哈欠,因为天有些冷,下意识的就抱紧了胳膊。 等到她从茅厕出来,又慢吞吞的挪去了房间,一关上门她就急的跺脚,但又不敢太用力,因为屋顶上的人会听见。 现在她确信自己的身份,曙天也承认了,他们这些人可能就是来保护她的,但看冷华昨天晚上对宋邶的阻止,他应当是不会想要自己单独出去的。 要是上街有这么一大群跟着,不管是暗地里还是明面上,周知许都是不大愿意的,她不喜欢别人跟着,更不喜欢别人不顾她意愿非要跟着,她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抓狂。 于是想想不如付诸于行动,她查看了四周各个地方,也通过了观察从屋檐上掉下的灰尘看出,屋顶上应当只有一个人,而且他面向着院子里。 “那么……”周知许轻轻推开窗户,发现这个院子的背面正对着一条街,并且没有什么人,就是要过去这条街,就必须要…… 周知许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这条清澈见底且水流湍急的河,想要过去这条街,以她那比牛还不如的轻功,就必须跳进这条河,然后游过去。 “苍天啊!”周知许无声的控诉,“你敢不敢给我个天降神兵!” “哐嘡。”一个石头砸在了她的窗户上,周知许顺着石头的砸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宋邶手上拿着袋什么东西,他并没有佩刀,所以笑着用另一只手又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在周知许看清楚的瞬间扔了过来,又一次稳稳当当的砸到了她的窗户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稳当的接住了 碍于房顶上的人,周知许只能用表情展现出自己的兴奋,她才不管宋邶能不能看清楚,反正她今天要是逃不掉就算在宋邶头上,她还就赖上他了。 宋邶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他又做了个手势,周知许费劲的看着,一个人跳下来……然后另一个人接住…… 周知许不太相信,宋邶是要她从这里跳下去,然后他来接住她吗? 开什么玩笑! 宋邶清楚的看见了周知许那不屑而且不敢相信的模样,他再一次用手势催促她。 周知许摇摇头,且先不说她跳下去他能不能接住,他飞过来接她就不会被屋顶上的人发现吗?据周知许推测,屋顶上的人,很大可能是曙天,他真的能带着她从曙天的“魔爪”中跑了吗? “她还在里面吗?”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外,他先是问了门口的守卫,然后冲着曙天喊道,“下来。” 曙天迟疑了一下,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那一瞬间周知许直接推窗而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其实她想说,犹豫也来不及了。 她背对着河流,在下坠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昏沉了过去,她有种沉溺于水中无法自拔的束缚感,很痛苦。 直到她被抱进一个略带冷气的怀抱,宋邶因为是一只手抱着她,所以周知许觉得自己有点要掉下去的感觉,迫不得已伸手搂住他的腰。 其实,他的怀抱还是挺温暖的。 “怎么?没报够啊?”宋邶调笑道,“再不下来,青藤司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周知许一听,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她骂道:这个时候犯什么花痴!还是对宋邶这个“冷血动物”。 她刚从宋邶的怀抱中跳下,窗口就出现了冷华和曙天的脸,那冒着冷气的脸差点儿吓了周知许一跳,她自知理亏,连忙向他们挥挥手,大喊道:“我去吃个饭就回来,别派人跟着我,放心,没事的!” 说完就心安理得的顺手接过宋邶递过来的柿饼,笑得一脸春意盎然的跟着宋邶肩并肩走了,徒留窗口的两人神伤。 “现在怎么办?”曙天是彻底拿她没办法了,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不敢带有情绪,要是她哪天想起来了,他们就惨了。 冷华显然也没有主意,别说是现在的周知许回到了十一二岁时的撒泼放刁,即便是几年前的淡然沉稳,他们说的话只要是她不想听,其他人说再多都没有用处。 “没办法了,先等等,把杭州的暗桩拔光之后再慢慢来,至少她现在跟在宋邶比在我们身边安全,”冷华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杭州是欧阳家的地盘,比起金檀周家欧阳家肯定是跟京都宋家关系要好一些,加之东锦王夫妇驻守杭州,在这里,没有几个人敢动宋邶,周知许跟着他很安全。 只要是还在城外抗倭的东锦王妃别着急回来就行。 虽说是差不多的美名,但是杭州与苏州又有许多不同,苏州太过柔美,而杭州就比较硬气一点儿。 周知许走在街上的心境都和在苏州时有些许的不同,苏州让人感觉到舒适,而杭州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迫使你路过一个地方就得停下来好好看看。 “这么喜欢杭州?”宋邶看着她笑得那么灿烂,终于忍不住问道。 周知许轻轻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两浙都很好,江南嘛,都很柔美,让人来了就不想走,但是不想走是一回事儿,留不留下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哦?此话怎讲?”宋邶随手拈来路边的一朵小小雏菊,顺手压在了周知许的发髻上。 周知许正专心致志的吃着柿饼——第二袋柿饼。她没有注意到宋邶的动作,而是组织好语言,然后开口道:“怎么说呢?就是这个世上吸引我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我都留不了太久。” 两浙也好,京都也罢,还是这几年去过的其他地方,都很好,但是从来不是她的向往,更不是归宿。 她话音刚落宋邶紧接着问,似乎是不想给她反应的时间。 “那你最喜欢什么地方?” “我,我喜欢……天气好的地方。” 面对周知许的欲语又止,宋邶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就这么走着,直到到了西湖旁边,看着湖上缓缓过来的画舫,宋邶偏头低声问她,说:“要不要去画舫上玩?上面也有很多吃的。” 周知许平静的目光扫过画舫,点点头。 待画舫靠岸,宋邶就率先上船,周知许一手提着柿饼,另一只手被宋邶牵着,她一只脚刚踏上去宋邶就用力把她拉了过来,然后她就当着画舫里十几二十个船客的面扑进了宋邶的怀里。 “这……光天化日。” “这怎么了?夫妻之间亲密一些不行,管那么多。” “哇!” 在周围人的震惊中还没回过神儿来的周知许被宋邶轻轻从怀里拉出扶正,两人的目光短暂的对视,周知许先移开了目光。 她低着头,正要挣脱宋邶往画舫里走,却听见宋邶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他很是温柔的问:“怎么样了?有没有扭到什么地方?刚才吓到了吗?” “哇,果然是夫妻!” 一妇人见状拍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正在吃东西的丈夫,低声怒骂:“你看看你,看看别人,你就知道吃,怎么不把我也给吃了!” 丈夫抬头,看起来很是认真的说了句:“你太胖了,不好吃。” “呀!” 这对夫妇成功的转移开了画舫里所有人的视线,让面色红润的周知许成功逃过一劫。 或许是她低着头,便错过了宋邶脸上那勾人的笑意。 宋邶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拉着她的手往画舫里面去了,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茶座,两人面对面坐着,宋邶的目光一直在周知许身上,倒是周知许一直看着外面,要不然就是低头喝茶,反正就是不跟宋邶对视。 宋邶喝了口茶,嗯,正宗的杭州的雨前龙井,比在苏州时候喝的更浓,他喝完并没有再倒,而是把玩着茶杯,时不时的看向周知许,永远眼带笑意,但就是不说话,这弄得一直在偷偷看他的周知许莫名紧张起来。 “周知许,别躲了,转过来看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看我 “不准躲,看我,”周知许迟迟不肯看他,在宋邶开口后更是左顾右盼,宋邶放好杯子,眼中若有光似的看着她,笑道,“周知许,这要不是在船上,你是不是就要跑了?” “跑什么?我有什么好跑的?”周知许下意识的就回嘴,然后又支吾其词道,“我,我就是,就是不适应,不适应离您这么近,您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宋邶实在是听不下去周知许的马屁,他出声打断道:“好了,风流就算了,我可不是什么风流浪子,也没那个空闲去风流。” “哦。” 气氛再一次沉了下来,只是没有改变的是宋邶还是在看她,并且周知许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比刚才更加正大光明,和肆无忌惮。 看着周知许越来越心不在焉,宋邶也失去了兴致,他本就是想着借着逗逗她的名义,挑明某些事情,不过以现在周知许这个反应看来,有些事情她并非和自己想的一样。 宋邶不相信周知许这么机敏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暗示明示她定是看懂了,可她当做不知。 让宋邶越发看不明白的是,要是周知许无意,为何不拒绝他的好意?若是不在乎,为何昨天晚上那般想要跟他一起去驿站?既然这般若即若离,又为何要和他一起出来游玩? “你是在耍我吗?”宋邶自己都不知他居然将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问了出来。 周知许突然抬头,她怔住了,直到宋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叫她一声,周知许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她眼神闪躲,闭口不言。 见她这般,宋邶心里一股子怒气冲上心头,反正刚才都问出来了,何不借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我,刚才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宋邶自出生便不由着自己主导人生,从小到大自己的喜怒哀乐更是不可随便展露,更别说现在这般浮于表面的紧张和不安。 但其实他心中也早有心思,且不说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周知许即便是喜欢他,也不会接受他。 “宋大人……” “叫我公子!” 周知许沉思半晌,她还是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她故作轻松的解释:“公子……咱们一起共事这么久了,虽说我只是您一个小跟班,但也算是为大明出生入死过了,咱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玩儿您呢?” 听完她的话宋邶的神色自如,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周知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心中一团乱麻,竟也不知道源头在何处。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到了杭州,离金檀也不远,想过回去吗?”宋邶忽的发问,他直直盯着周知许,周知许像是被这句话问到了。 看着她默不作声,提到金檀时的沉默寡言,宋邶有种预感,周知许会不会已经想起了什么?或者是曙天告诉她很多金檀周家和京都宋家之间的事情?告诉她金檀周家的老夫人曾说过,只要是她活着一天,就会和京都宋家的主母,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斗个你死我活。 要是周知许为了上一代的家族恩怨对他心有不忿,他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周知许的目光飘向很远,仿佛看向西湖尽头,她轻轻笑道:“公子,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我天生就闲不下来,回不回去,看心情。” 若不是她是一个天生闲不下来的人,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也对,你才……”宋邶没有说下去,他本来想说她还这么年轻,但他却从未了解过周知许今年到底多少岁。 周知许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她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二十三岁了。”宋邶突然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啊?”周知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声说道,“都这个年纪了都还没娶妻。” 宋邶脸一下就垮下来了,他压低声音严肃道:“论语,三十而立。” 周知许正要再次作死回怼他时,周围的船上却发出了许多嘈杂的声音,有很多人在说话,也有人跳水的声音,反正十分的混乱。 画舫中的人也终于都听见了,刚才“殴打”自己夫君的妇人最先开口诘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西湖上还有人打架不成?” 舫主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向着角落里的一个男子奔去,他叫了一声:“小少爷!” 宋邶看向他们,见着那张年轻但长相平平的脸庞,他应该就是欧阳家在昨年接回来的私生子——欧阳家小少爷欧阳佐。 只见那欧阳佐漫不经心的看了舫主一眼,毫不在意的大喊道:“你叫嚷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舫主左顾右盼,盼望着周围的这些客人可以不看着他。 但欧阳佐并不在意,他再一次喊道:“你在干什么?有什么事儿快说!没事儿滚蛋!” 舫主见状也没办法,他心知肚明这位小少爷是什么人,他不敢不随着他的心意来,于是他低声说道:“刚才在西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而已,不过就是死了个人,你声音能不能说大一点,听不见!”欧阳佐的样子让在场的很多人都觉得十分不悦,包括紧紧咬着后槽牙,“磨牙霍霍向猪羊”的周知许。 宋邶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静观其变。 “小少爷,死的人是老爷!是老爷!”舫主是真的着急了,直接不管不顾的喊出来了。 这一下子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到了,宋邶立刻起身出去查看,在画舫对面的船甲板上果然就躺着一个人。 周知许紧随其后站到他身边,宋邶扭头对她说:“看好画舫上的人,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跳到了对面的船上,几个家丁想要拦他被宋邶一块“北镇抚司”的令牌给吓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欧阳家惨案 欧阳老爷是欧阳家上一代唯一继承人,但自己底下儿女众多,其中最为出名的就属大少爷欧阳景和二女儿欧阳芙,当然这位私生子欧阳佐也挺出名的,但却是因为其恶劣的行径而出名。 欧阳佐的事情也成为了杭州城的一个最大的“茶余饭后谈资”,说他命好投了个好胎的比比皆是,但大多数人都是在嘲笑其不成器,哪怕是飞上枝头,从勾栏瓦舍出来的混混,也成不了凤凰。 前些年欧阳老爷应邀前来京都之时,宋邶也曾经代表宋家和他见过一面,当时他就一直在说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宋邶看来,他应当是很喜欢这个私生子的。 “公子,怎么样了?”周知许喊他。 由于欧阳老爷的脸白得不像样,甚至都有些看不清楚,宋邶只得掀开欧阳老爷的头发,在他的后颈上有一个胎记是一只蝴蝶,宋邶记得很清楚,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还稍稍有些惊讶,欧阳老爷和他聊过几句之后还调侃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胎记像个女孩子家长的。 “这人确实是欧阳老爷没错,”宋邶回到了周知许身边站着,眼见四周还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宋邶轻声说道,“看起来并不像是中毒,但脸色为什么这么白,也没有涂什么东西在脸上,具体死因可能要等仵作验尸。” “老爷!”舫主像是悲痛欲绝,恨不得马上从这边跳到对面的船上,周围的人大部分都在夸赞其忠仆。 欧阳佐先是盯着欧阳老爷的尸体看了许久,然后大笑着拎起舫主,大骂道:“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死了,你和你的主子就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你现在心里都要乐开花了,装什么忠仆!” “欧阳佐!舫主虽说是大少爷一脉的,但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一个下人看不下去欧阳佐的专横跋扈,他因为欧阳老爷对欧阳佐的偏爱,导致他们这些被欧阳佐欺凌的人都不敢有一丝不满表露出来,可如今老爷死了,欧阳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继承人,谁还会在乎这么个惹人嫌的私生子。 霎时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指责欧阳佐,包括那些“看客”,欧阳佐本身就不是一个有什么魄力的人,一直以来也就是靠着自己老子这些年打拼出来的基业和威严作威作福,他又何尝承受过这种千夫所指的痛苦。 这个罪名还是…… “说不定就是你平日里对老爷半分尊重都没有,这一次找老爷要钱,老爷没给你你就痛下杀手!”舫主像是气糊涂了,说了一大堆让所有人都对欧阳佐投去鄙夷目光的欧阳家秘辛。 周知许和宋邶对视一眼,无奈之下正要开口阻止,欧阳佐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舫主身上,舫主直接就倒在船边,差一点儿就掉下去了。 宋邶正要生前,见状踏出去的脚都收了回来,周知许偏头,小声问:“怎么不阻止?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那要看出什么事儿,有些事儿,不依靠着这些事情,我们兴许还问不出来,先看看再说。”宋邶看起来竟然有些惬意,就仿佛眼前这一出闹剧真的是戏剧一样。 欧阳佐不顾众人的阻拦,像只疯狗一样,发疯的扑到了舫主神伤,便打他还不停骂道:“我告诉你,我和我娘受了这么多年的罪,老头子欠我们的,现在他死了,你们都想把我赶出去,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好过!” “疯了疯了!欧阳佐疯了。”被自己夫人打的那个男子忍不住指着欧阳佐骂。 宋邶眼神一瞥,就在众人看这场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有一艘小船悄然的到了旁边。 “住手!欧阳佐!”来人是一个眉清目秀、面若冠玉的男子,穿着金色的华服,看起来十分的威仪。 宋邶说:“他就是欧阳景。” 也就是他来杭州城的最终目的,牵扯到私盐的欧阳景。 一见欧阳景来了,欧阳佐居然破天荒的停下了对舫主的殴打,不过他那副欠揍的表情还是挂在脸上,并且略微带了点儿挑衅。 周知许不敢相信:“他一个不受待见、脾气不好、长得还丑的私生子是在对嫡长子挑衅吗?”几步路的船上还放着他父亲的尸体。 宋邶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比刚才更加阴沉。 正因为宋邶周身的气息愈加阴沉,终于是吸引到了欧阳景的目光,他年前才在京都见过宋邶,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代替欧阳老爷前去京都了。 “宋大人。”欧阳景当作没有看见自己父亲的尸体,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向宋邶行礼,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宋邶身旁的周知许,他微微愣了一下,有迅速回过神儿来。 “怎么?欧阳少爷还见过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宋邶没有给欧阳景机会,当场就问了。 欧阳景有些短短的惊慌,随后立马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这位姑娘与我多年前去拜访老友时有一面之缘的一位姑娘颇为神似,因为太久没有见过,所以见到的时候微微有些失神,是在下失礼,请宋大人见谅。” “诶!”欧阳佐径直走到宋邶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在欧阳景来了之后更为让人厌恶,他甚至是在周知许惊恐的眼神中对着宋邶颐气指使,说,“你是官儿,那就正好去看看那老头子是怎么死的,要是被别人害死的你就要查清楚了,免得有些人白白得了好。” 对他的暗示宋邶并没有回应,欧阳景在一旁看着,看起来十分冷静,甚至是在片刻之后还挪开了自己的位子。 “喂,本少爷跟你说话呢?你谁呀!这么大架子,连本少爷……” 宋邶一把擒住欧阳佐的手臂,用力向反方向一扯,欧阳佐痛到简直扭曲。 宋邶一手抓着他,一边在众人震惊的恐惧中自我介绍道:“在下,北镇抚司,锦衣卫镇抚使宋邶。”话音刚落就一脚把人踹进了西湖里。 周知许“啧啧”两声恍然大悟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欧阳大少爷要闪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地狱再现 虽说昨夜宋家两父子才大吵一架,但欧阳家的事情一出来宋延还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给宋邶镇场子。 得知宋邶身份的欧阳佐没有了在西湖泛舟时的嚣张跋扈,他对宋延还是十分忌惮,在这杭州城里,除了皇帝,便是这东锦王的地位最为尊崇,要想在杭州过好,便要对宋家人毕恭毕敬。 即便宋家人没有这么想。 仵作正仔仔细细的验尸,仅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欧阳老爷的三个孩子却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欧阳佐最为大声,而且在周知许看来他真的毫不在意自己刚刚离世的父亲。 “欧阳佐,你个私生子,小畜生!就算是父亲死了,欧阳家的家产你也别想拿到!” “欧阳芙,你个泼妇!” 正在和欧阳佐对骂的女子正是欧阳家二小姐,欧阳老爷唯一的女儿——欧阳芙。 她看似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旦开口,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开口,你可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也太泼辣……”周知许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为在欧阳芙的尖叫声之下,除了耐心听她说话的宋邶,怕也是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宋邶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低声答道:“那可不是,这位欧阳家大小姐,可是和金檀周家那位嫁到的小姐齐名的杭州两霸。” 金檀周家嫁到杭州的小姐? “谁啊?”周知许问。 宋邶顿了一下,平静道:“薛浸衣三叔的三女儿,周媞。” 周知许没有再问,她也没有机会再问,因为战火已经烧到了门口。 欧阳佐指着宋邶,还没等他开口宋邶道:“把手收回去,不然剁了。” 欧阳佐瞬间把手缩了回去,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迅速过,他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仿佛还昭示着他不久才被宋邶扔下水过。 欧阳芙没有再给欧阳佐说话的机会,她直接破口大骂道:“小崽子我告诉你,你要想遗产,不可能,该我大哥的,你一分都别想要得到,你以为你和你的那个贱人母亲登堂入室了,气死了我的母亲你就可以有一席之地了吗?休想,你就是个杂种……” 在听见欧阳芙骂出这么难听的词之后欧阳景终于是开口阻止了,他沉着的拉着欧阳芙,厉声劝道:“芙儿,不要再闹了,是非自有宋大人定夺,锦衣卫定不会使无辜之人枉死,也不会……”欧阳景瞪着眼睛看着欧阳佐,恶狠狠道,“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欧阳佐是个浪子,还是个脾气火爆的浪子,自然是经不起欧阳景的激将法,他差一点儿就当着宋邶的面动手了,碍于宋邶那杀伤性极强的眼神,他才强迫自己停了手,也不再多说废话,只是放了句狠话道:“我是个市井无赖,你以为老头子就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你们欧阳家的几位少爷小姐,你们哪个是好东西!都是些烂心肝的货色!看着,老头子死得惨,你们也逃不掉!” “够了!”赶在欧阳芙再一次发作和欧阳佐大战三百回合之前宋邶抢先一步制止了他们,并且表示多说无益,他们要是再吵就把他们送到杭州府衙大牢里冷静冷静。 有了这个威胁,几人果真是安分了一点儿,只是欧阳景时不时过来问话,一开始宋邶会敷衍他两句,问多了就干脆不说了,欧阳景也不问他,妄图跟一旁的周知许攀谈,但是被周知许几句话直接怼死,顺便还收到了宋邶的死亡凝视。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仵作满头大汗的出来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愁眉苦脸”四个字。 欧阳芙上前问:“仵作,怎么样了?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知许的目光从欧阳芙身上飘过,然后又回到仵作那边,在听见仵作说道:“令尊死不到两个时辰。” 那应该就是在西湖泛舟时遇害的。 周知许问:“那欧阳老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欧阳佐被挤到最边上,但还是伸长了脖子怒气听着,仵作像是有些为难,宋邶道:“仵作有何话,但说无妨。” “宋大人,不是在下不想说,只是在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宋邶再说了一遍,只是这一遍就稍稍的有些威胁的意味。 仵作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话短说,他说,欧阳老爷是死于自己疾病,因为心脏的问题,这一点三个儿女都可以作证,欧阳老爷患有多年的心疾,曾经因为欧阳佐差一点儿就没能挺过去。 说到这,欧阳芙又狠狠的瞪了欧阳佐一眼。 “欧阳老爷便就是突发心疾而死,但其面色惨败,且瞳孔有异,像是遇见了强光,或者是恐怖的东西,刺激到了心脏,才导致心疾突发而死。” 周知许心想:这仵作不敢明说,这欧阳老爷难道真的是吓死的? “欧阳老爷生前有什么仇敌吗?或者是有什么很亏欠的人吗?”宋邶问欧阳景。 欧阳芙一听这话就笑了,笑得很难看,她讥讽道:“仇敌?她这辈子最大的仇敌就是我和我哥,还有我那死去的母亲,至于亏欠,那还真的那杂种的母亲。” 对于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三个子女虽说关系不好,但三个人最能达成共识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欧阳老爷年轻的时候娶了欧阳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后来在外地遇见了欧阳佐的母亲,一见倾心,骗其一个良家女儿与其私奔,还隐瞒了自己娶妻生子的事实。 等到了杭州,欧阳佐的母亲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怀了欧阳佐,由于私奔,她已经被赶出了家门,只能靠着欧阳老爷养着她,生下欧阳佐,大概十几年后他把他们母子俩都带回了欧阳家。 欧阳夫人生性刚烈,但木已成舟,不得不同意欧阳佐母亲进府,但其御下极严,欧阳老爷自知亏欠夫人,也就随她去了,没过两年,欧阳佐的母亲就崩溃离世了,欧阳夫人也因为得了重病离世了。 自此,欧阳老爷和家里的三个孩子的关系都变得水深火热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孽镜地狱 听完欧阳家的这些破事儿之后周知许都不禁为欧阳老爷汗颜,这么看来,想杀他的人都排成队了,他的三个子女没有一个对他的死感到伤心的,欧阳佐更是盼着他死。 所以说啊,人还是要善良一些,活着的时候多积点儿阴德! “公子,这三个人谁都不待见谁,问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就凭着仵作的说法,说欧阳老爷是他杀,不怎么有说服力。”周知许悄声说。 宋邶摇摇头,示意她别着急,周知许稍稍冷静了一下,眼见着宋邶说:“三位,要是没有其他的线索,就凭仵作所说这些,欧阳老爷是被吓死的这一点,不足以判定为他杀,只能算是意外。” “不可能!”不出宋邶的预料,脾气最为火爆的欧阳芙率先站了出来,直接怒吼道,“大人,不可能,我父亲即便是有心疾,他也一直很注重自己的身体,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一定是他杀!” “不错,那老爷子平常最为爱惜自己的性命了,连吃个饭都要用银针试菜,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欧阳佐紧接着说道。 看着弟弟妹妹这幅样子欧阳景只是紧皱眉头没有开口。 宋邶瞥他一眼,问:“欧阳大少爷是怎么想的?” 欧阳景抬眼看他,出乎意料的激动道:“宋大人,家父平日里小心谨慎,今日遭此大劫必定是有人谋害,虽说我们与他关系不好,但他毕竟还是父亲。” “装模作样!”欧阳佐小声的说了句,若不是有人拦着他怕是又要和欧阳芙打起来。 送走了这宋家的几位小姐少爷之后周知许终于松了口气,她不禁无语,这一家子真的是奇葩,这还能同住一个屋檐下?真的是够厉害。 “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太多了,没两把刷子都还活不到现在,要是遇见个邹林母亲那样的主母,欧阳佐怕是连门都进不了,也活不到这么大。”宋邶看穿了周知许的想法,他没有明着说这欧阳家一家子都不好惹,一个比一个精。 周知许对欧阳家摆明了没有兴趣,她想着今日仵作所说的欧阳老爷的死状,心疾突发而死,为什么脸色会便得那样惨白呢?而且欧阳老爷的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湖中? 莫不是凶手在杀了人之后把人从船上扔下去了?那他是怎么跑了的?从西湖中心游回去了? 要是真的是这样,周知许都要敬佩的说一句:英雄。 宋邶不重不轻的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语气宠溺道:“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说,“案发之后,我父亲……派了人去检查欧阳老爷游湖时坐的船舱,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周知许不敢用手去摸,只得瞪大眼睛盯着看,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她问:“这什么?也不像是毒药啊!” 宋邶的目光从她身上转过,他捻起一撮粉末往手腕上一涂,手腕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他拿水来洗,却依旧不曾洗掉。 “这是什么?”周知许疑问。 宋邶收起粉末,解释道:“放心,不是毒药,是一种石头磨成的粉末,可以吸附于肌肤之上,至少十日,欧阳老爷脸上的也正是此物。” “这……”周知许便不懂了,又不是毒药,为什么欧阳老爷脸上会有?这玩意儿能杀人吗?显然不能啊! 想着想着宋邶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根银针,只有一个指节那般长短的,周知许注意到银针的尖端有些发黑。 “这是?”周知许赫然想起欧阳老爷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宋邶去检查过,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找到的? 宋邶毫不掩饰道:“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地盘,还是要提防着点儿,青藤司在这里都要暗中行事,周知许做事多个心眼。” “可这里,是你父亲的……”周知许声音越说越小,刚开始宋邶还是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温情而宠溺的看着她,可是一提到宋延,宋邶立刻变脸,他并非对她有所不悦,所以他就不看她了。 两人突然没话说了,沉默半晌,宋邶先开口说:“银针是在一开始就被我拿到手了,在欧阳老爷的眼睛里发现的,有剧毒,我一直不拿出来就是想看看欧阳家的是什么态度。” “嗯。”周知许乖巧的应了一声。 宋邶认真的推测道:“欧阳老爷可能是发现了自己脸上粘上了粉末,在随行的家丁的提醒下想要借着水面看清楚些,所以他面对水面的时候,有人用一根针要了他的命,他也因为失去重心摔入湖中,听到动静,舱内家丁才出来捞他。” 照宋邶这么一说…… “公子,你是说有人潜在西湖里,趁着欧阳老爷正对水面时用带毒的银针射入其眼中,杀了他?”周知许带有些许不敢相信。 宋邶点头,他知道周知许在不敢相信什么,银针是正对着欧阳老爷的眼睛,所以凶手当时一定躲在湖中,这也可以解释了仵作所说的欧阳老爷在死之前看到了什么让他十分惊恐的东西。 但问题在此,即便是宋邶自己在水中潜藏也不会太久,他经受过那般残酷的训练也不过是一刻钟不到,可从泛舟开始到欧阳老爷遇害,足足半个时辰之长,绝非常人能办到。 想到这里宋邶下意识看向周知许,周知许开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就在宋邶看她那一瞬间她也看向了他,并且表情颇为凝重。 周知许想起了在京都时,突然消失的东瀛忍者,在竹林时隐匿身形却莫名死在杀生剑下的东瀛忍者,还有些没有破案的地狱惨案。 一幕一幕浮现在两人脑海,东瀛的忍者不就在水中可以隐匿这么久吗? “十八层地狱第四层地狱,孽镜地狱,惩罚那些生前欺上瞒下之人,用镜子照明其生前罪孽。”这么说来,凶手使用粉末导致欧阳老爷脸色苍白,也并不是无意之举,而是有意做出孽镜地狱的形式。 凡面镜者,面白似鬼,罪孽似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意外相见 正当两人把所有事情理顺之时,宋延带着一队兵马到了府衙门口,与要离开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没等两人作出反应,宋延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然破天荒的往前走了一步,若不是宋邶即使开口他怕也是要冲到他们俩面前的。 “这,这位是?”其实周知许从这两人的长相和宋邶对他的态度,就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宋延,虽说宋邶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一举一动都还是挺敬畏宋延的。 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宋延的神情变得十分奇怪,他上下打量着一下周知许。 宋邶还未曾开口,宋延就自己说道:“我是宋延,就是你身边这个臭小子的父亲。” 周知许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向他作揖,语气严肃道:“草民,见过东锦王。” “不必多礼。”宋延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他还是很看起来很激动。 这位东锦王对周知许过于的热情让在场的人都颇为奇怪,跟着宋延来的几个将军甚至还担心的看着宋邶。 宋邶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比起不好看他的神情中还多了一丝其他的意味,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宋延多关心周知许这件事情上,而是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直到宋延问起周知许的名字和身世之时,他开口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宋延有些恼怒的问,他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也或许是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了解他,所以他并没有看出来宋邶已经生气了。 周知许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宋邶这般生气的样子,不怒自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力在底下那几位将军看来丝毫不亚于宋延。 “公子……”周知许低声唤他。 宋邶深吸一口气,他把周知许拉到身后,见周知许十分顺从他这才稍稍的平息了自己的怒火,他平静道:“请王爷恕罪,下官还要带着她去查案,此案关乎数月前在京都的几宗悬案,不得耽误,若有不敬,还请王爷见谅。” 说罢,宋延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并未再拉着周知许攀谈,他让开了一条路,在宋邶走过之时说:“宋邶,我原本是来见你,欧阳家不好对付。” “欧阳家确实不好对付,但是您的好心更不好应付。”宋邶直接呛了回去,当着宋延的面牵起了周知许的手,径直走过每一个人面前,然后消失在街角。 宋邶走得快,并没有看见他身后宋延那张千变万化的脸,他是有些高兴的,但也没有真的感到愉悦,要是今天的事情有朝一日成真了,宋邶的母亲说不定会怎么闹腾。 “曾几何时,我也和她那般在街上……”一起走过。 “王爷,走,暗桩那边又有新事了,青藤司右司庭冷华求见。” …… “公子……” “怎么?” “……”周知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邶这副正经的模样,她一时间也开不了口,她悻悻道,“没什么,就是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看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有什么不妥的宋大人,有条不紊的说道:“在京都之时,东瀛杀手的不断出现揭开了很多不见天日的悬案,但却就在杀死宋嫦之后戛然而止,不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继续要屠戮的对象了,而是,他们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们杀死欧阳老爷也是因为有所图?”周知许顺着宋邶的话分析道,“若非如此,他们便属于买凶杀人?” 宋邶点点头,他见着路边买糖豆的小贩,想也没想就松开了周知许的手走过去,手中的热气突然消失,让周知许小小的愣了一下神儿,然后她叹气道:“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牵了很久这件事情不对了。” 真的……不对吗? “喏,”宋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拿着一袋子糖豆直接递到了她面前,说,“给你,桂花糖豆。” 周知许恍然,他刚才就是为了去给她买糖豆吗? “谢谢。”周知许低声说了句。 没等她拿出一颗来尝尝,宋邶就绕到了她的右边牵起了她空着的右手。 “大人……这……你先……” 宋邶见她这般语无伦次,心中升起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他突然就想要知道她没有失忆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周知许咽了咽口水,妄图抽出自己的手,说:“大人,你先……” “说过很多遍了,是公子。”宋邶松开了她的手,表明态度就行了,不必要把气氛搞得太僵。 一路走去,周知许就只是跟着他走,没有问去什么地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很快就吃完了糖豆。 “这欧阳家还真的是奇怪,几个孩子盼着欧阳老爷死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这杭州的人也都知道。” “是啊,就这情况还办什么丧礼?怕不是为了打一个死人的脸面?” “……” 周围人的声音引起了周知许的兴趣,她绕过宋邶,站到他身边,饶有兴趣看着对面不远处满目丧白的欧阳家。 她想起今日欧阳家那几个孩子的“你死我活”,还有欧阳芙和欧阳佐那怪脾气,她都不禁想笑出来,一开始她还顾及着欧阳老爷已死,她这么做有些不敬,但听到欧阳老爷生前做的那些事儿,他顿时有种大害已除的快感。 “这人都死了,他们的‘孝心’才出来,未免有些不好?”周知许几乎是看热闹的神情。 宋邶说:“人虽然是死了,但欧阳家偌大的财产还在,家中的族老看谁顺眼,谁自然就是下一任的欧阳家当家人,欧阳家只有这么一脉,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亲戚,相比于把家产让给他们,族老自然是更愿意在这三人之间选择一个。” 宋邶话音刚落,周围就有人说道:“现在正是争家产的好时候,况且欧阳家可经不起耗呢,你看。” 宋邶和周知许也看向欧阳家门口,一辆金色的马车出现,这比周知许在杭州见过的任何一辆都要大,看起来也更为奢华。 “是金檀周家的,”宋邶突然看向周知许,说,“应该就是那位三小姐,周媞的马车,看来,金檀周家这是要对欧阳家落井下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周媞 周媞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宋邶看着周知许的脸色开始变得奇怪,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知许黑着脸,说:“太丑!” 周媞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的看向后方,只不过视线还没有扫到周知许和宋邶那边,欧阳芙就出门来接她了。 欧阳芙与周媞似乎是有些交情,她看起来也挺依赖于周媞的,一进门见到周媞就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大哭一通。 周知许无语道:“欧阳老爷的死,她不是很高兴吗?哭什么?” “还能哭什么?当然是哭她自己有多命苦了,千方百计的想借着周媞的手从欧阳家把遗产夺过来。”宋邶了然于心,对这些大宅门里的你死我活他自然是了解的很。 不过,周媞现如今看起来是在安慰她,好像也有些动容的样子,但人心隔肚皮,她到底想干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周媞终于被欧阳芙哭得不耐烦了,但她还是要维持表面上的礼仪,她轻言细语道:“芙儿,你先别伤心了,先带我进去祭奠一下欧阳老爷。” 别哭了,别哭了,哭什么哭!给我憋着! 见欧阳芙听进去了她的话,周媞也再一次压下去自己的脾气,笑着替她拭去泪水,欧阳芙大为感动,可她有些不高兴道:“祭奠什么?那老东西死了就死了,我天天巴不得他死呢,有什么好祭奠的。” 周媞的眉毛狠狠抽了抽,这姑娘还真的是毫不设防啊,这样的话也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 惊讶归惊讶,周媞惊讶之余还是说道:“虽说如此,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金檀周家向来礼仪方面从不短缺,若是今日我来了却不祭奠,叫我家那堂妹知道了,又是一顿罚了。” “好。”听到周媞搬出了薛浸衣,欧阳芙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带她进去祭奠。 周家的车驾撤走之后,周知许问:“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邶打量了一下周知许,虽说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可有些事情转瞬即逝,他再一次牵起周知许的手,拉着她边往欧阳家走,边说:“现在正是一个大好机会,进去看看。” “公子,别这样。”周知许小声的抗议。 宋邶再一次松开了她的手,松手之快让周知许都觉得有些奇怪,他松手这么快,看起来就是不想牵,既然不想牵,那一开始撩拨什么。 周知许越想越气,不过没等她想多少,就听见宋邶说道:“抱歉,没注意,下一次我注意一下。” “啊!”周知许不明所以。 “到了。” 两人比肩而立,双双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厮出来,脸上挂着数不尽的喜悦。 好说歹说也是死了个人,有必要这样吗?这欧阳老爷是干了什么,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所有人都盼着他死。 “两位,请问是宋大人和周姑娘吗?”那小厮问道。 宋邶沉默不语,显然不想搭理他,周知许只得挂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说:“是是,我们就是。” “那就对了,”那小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点头哈腰道,“我们大少爷一直说让我就等着你们两位前来呢,请进。” 两人对视一眼,深知欧阳景必定是要让他们做什么事情,估计也就是跟欧阳家家产有关的,欧阳老爷死了也有个小半天了,从头到尾担心这件事情的就只有她和宋邶而已。 这么说起来,真正关心欧阳老爷的没有一个,周知许这么想着,心中不免对欧阳老爷有些怜悯,。 “老爷啊!”一个身着素白衣裳的美艳妇人正伏在欧阳老爷的棺木上大哭,看她那样子像是哭了很久了。 见周知许一直在看她,小厮忍不住解释道:“周姑娘,这位是老爷生前最为宠爱的一位娘子,姓顾,这顾娘子十七岁嫁给老爷,今年也有十几年了,跟老爷感情一直很好,虽说几位少爷小姐跟老爷关系不好,但对这位娘子颇为敬重,或许是因为顾娘子是真的宽宏。” 看来这位娘子很得人心啊! 周知许见欧阳芙带着周媞进去,欧阳芙虽说看起来对顾娘子如此的嚎啕大哭有些不满,但却出乎意料的伸手将其扶起来,而且还十分耐心的对她说了什么,周围的下人见顾娘子没有那么伤心了,这才上前将其带走。 宋邶拍了一下周知许的左手背,低声道:“好了,走。” “嗯。” 两人转角离开时,周媞转头看见了一抹背影,她不禁皱起眉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恐怖感觉? 不可能。 她最近也没有接到薛浸衣要来杭州的消息啊!不会是她那堂妹心血来潮的来见她,故意在背后看她有没有犯错? “周媞,周媞!”欧阳芙叫了她两声周媞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得上手去拍她。 周媞被欧阳芙拍得一惊,整张脸都变得煞白,欧阳芙这才想起来周媞自小便患有心疾,不能受惊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不可受惊吓,周媞没事。”欧阳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周媞原本是想要发作的,但是今天的时候不适合,这场面也不适合,毕竟还是死人了,还是放尊重一点。 她面无表情道:“无事,我先祭拜一下欧阳老爷。” 周媞在灵堂和欧阳芙商讨之时,后院也没有闲着,小厮领着宋邶和周知许等在了一处偏厅,须臾,欧阳景便来了。 “宋大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欧阳景的脸色很是平淡,仿佛不是很在意他们俩今天来与不来。 周知许扫过这偏厅的每一个角落,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个偏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哦?欧阳大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我就不是来找欧阳佐的?”宋邶问。 提到欧阳佐,欧阳景便嗤笑一声,他不屑道:“今天也不卖关子了,今日我等您来就是为了欧阳佐一事。” “请说。” 宋邶虽然料到这两兄弟之间的水火不容,但他确实没有想到欧阳景会这么说。 “宋大人,我要状告欧阳佐杀父夺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买凶杀人 宋邶表面波澜不惊道:“欧阳景,有些事情是不可以乱说的,万一,别人也这么想你呢?” “啊!”周知许震惊的看向宋邶,她还真的是以为宋邶会劝他。 欧阳景闻言变色,他阴沉着脸问:“宋大人,这是不相信在下所说的话了?” 在周知许看来,欧阳景的脸色着实有些可怖,大多数是扭曲,但宋邶可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把盛怒中的欧阳景放在眼里。 宋邶找了把椅子坐着,兴致盎然的看着欧阳景,比起欧阳佐来说,他对欧阳景更感兴趣,他是来查私盐的,又不是来查杀人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查到私盐,所涉及的人,都出事儿了,一个邹林就够了,欧阳景绝不能有什么差错。 这些事情的背后会不会有一个推动者,他想保住私盐业,所以毁掉这些人来掩护自己? “宋大人,欧阳佐自小无人照料,他那个母亲也不过是小地方出来的娼妇,他谈什么家教,他做出这种事情不是毫无疑问的吗?”说着说着欧阳景就冷笑一声,他阴阳怪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宋大人一心相信于他!” “你放屁!”周知许不知什么时候冲了上去,那气势直直的把欧阳景逼退了一步,她怒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小地方怎么了?小地方不是人?你和欧阳佐的关系之所以会这么差都是因为欧阳老爷不检点,怪别人干什么,欧阳佐可以选择自己从哪里生出来吗?” 欧阳景反应过来,正要回嘴,被宋邶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见他吃瘪,周知许再一次骂道:“还有,什么叫做宋大人相信欧阳佐!啊!宋大人怎么想跟你有关系?那么能耐怎么不去破案?去当官啊,大明说不定还真的需要您这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 推卸责任,血口喷人的人。 “你……”欧阳景被她骂的反应不过来,见宋邶一脸宠溺的看着周知许,丝毫没有想要管束的想法,他更是无奈。 这时有人进来了,周知许都不用转身看是谁,未见其人…… “谁啊,居然敢在我欧阳家闹事。”欧阳芙的尖锐吼声从周知许身后传来。 “真的是大胆,居然敢对欧阳大少爷恶语相向。”周知许听见周媞的声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欧阳芙是见过宋邶的,在见着宋邶那一刹那,她还是被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的,可是周媞就没有见过他了。 周知许觉得,她即便是见过也不会有什么礼貌。 “见过宋大人。”欧阳芙还是给宋邶行了礼,随后就移到了欧阳景身边,见欧阳景脸色阴沉,她也有些发怵,于是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周媞轻轻的扫了欧阳两兄妹一眼,她心中是不屑的,欧阳家怎么说也算是皇商,哪里用得着对一个锦衣卫卑躬屈膝。 也对,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金檀周家那样的地位。 周媞往前站了一步,趾高气昂的看着宋邶,完全没有注意到宋邶面前那个背对着她的周知许,她高傲的扬起下巴,高声问道:“什么宋大人?你谁啊?” 宋邶虽说不是很看得来她,但是他还是站起来向她点点头,说:“在下北镇抚司镇抚使宋邶。” “京都宋家的大少爷?”其实周媞是想说,京都宋家那个疯婆子的儿子,那个疯婆子在杭州没少给她难堪,要不是她不想让身居高位的堂妹太劳累,早就告到京都了。 宋邶没说话,只是往后站了站,周知许余光一扫,宋邶正好挡住了她,而她还可以看见周媞,周知许一看不禁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中吐槽道:活生生的一只开屏的孔雀,还五颜六色的。 只是周知许还没有吐槽完,那边的周媞就由于宋邶没有回答她而抓狂了。 她指着宋邶,正要发作,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就被一只比她手还白的手给紧紧抓住,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她认得她,但她却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你!”周媞如鲠在喉。 周知许死死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护着宋邶,拦在他面前,虽说宋邶觉得被女人保护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但她不介意被周知许保护,再说,很多人还没那个机会呢。 “这位夫人,您身体不太好,就别这么易怒了,要是冲撞了我们公子,东锦王那里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周知许一下用力,痛得周媞一声大叫,然后周知许松开手,周媞就迅速抽回手,一脸哀怨的看着周知许。 而周知许没有任何反应,她顺其自然的往后退,宋邶就自然的往前进了一步,比周知许高出一个头的身体死死挡住了周媞看向周知许的目光。 宋邶并没有管周媞,而是转头对欧阳家两兄妹说:“两位,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可以确定的是欧阳老爷是被人买凶杀害,”宋邶的目光带着怀疑,慢悠悠的扫过他们俩,须臾,他收回目光,挑了挑眉,说,“至于,杀人凶手是谁,我相信各位心里都有怀疑对象。” 欧阳景刚才心中就憋着一口气,现在更是忍不住了,他下意识的看着周知许,怒目圆睁道:“你们在怀疑我?” “跟谁说话呢?没有点儿分寸!”这一次是周媞在吼欧阳景,这倒也是把欧阳景吓了一跳,这周媞刚才不是还站在他们这一边吗?被打了一下就认命了?这不是金檀周家的行事风格? 欧阳芙大跌眼镜,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媞,好友居然会为了个锦衣卫对他们这般,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惊道:“周媞,你在干什么?他是个锦衣卫,你家薛司首可是青藤司司首啊!是二品啊!你们金檀周家可是皇亲国戚啊,这不都是以前你经常跟我说的吗?你怎么……” “你住口,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向是以陛下马首是瞻,对陛下的忠臣和子民都是以同袍之仪相待的,你胡说什么!”周媞连连否认,她脑海中迅速窜出了当年那些被打的记忆,她只觉得一阵寒意窜上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刺杀 周媞整个脸都煞白了,周知许盯着她,生怕她一个激动就犯了心疾。 还好周媞心虚不已,自己就默默的站到后面去,看起来是不想参与这件事情,这让对她寄予厚望的欧阳芙来说,是个打击。 欧阳芙虽然平常因为金檀周家的势力忌惮于周媞,但她毕竟也是杭州一霸,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呢?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要帮我吗?”欧阳芙气愤的上前一步,语气不解而且愤恨道,“周媞,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真的想要对我们欧阳家落井下石吗?” 周媞顿时无语,这欧阳芙还真的叫歪打正着,正好就说中了她的心里话。 欧阳景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媞,一看她那副藏不住事儿的那副样子,便知道这家伙真的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只是自己这傻妹妹没看出来周媞的狼子野心。 “够了,”欧阳景一把拽住正要继续去理论的欧阳芙,他忍住了自己的怒气,一字一句道,“人家也没有义务帮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成王败寇而已。” 周知许靠近宋邶,悄声说道:“这欧阳景确实是比欧阳佐要有当家的本领。” 宋邶瞥她一眼,没有说话,眼中的冷意过甚,他看着强忍怒气的欧阳景,心中对其警铃大作。 如今的事情颇有些像当年他看过的把戏,杀父吸引注意力,掩盖有些不为人知、不见天日的东西。 他正想着,欧阳景竟转过身来,一脸怒气,且语气不善的说道:“宋大人,抱歉,是在下没有实证就擅自对欧阳佐提出意见,但是,”他猛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不过我更希望证据是各位找到的,而不是我为你找到的。” 周知许嘴角轻勾,他的意思是在说,要是他率先一步找到了线索,宋邶这个锦衣卫镇抚使就名不符其实了? 真是可笑。 宋邶出声讽刺他说:“欧阳景,你为什么就一定是觉得是欧阳佐杀了欧阳老爷?弑父这个罪名不小啊,你就这么急着往你的弟弟身上扣啊?” 不等欧阳景回答,一旁的欧阳芙就忍受不住宋邶对自家大哥的指控愤而怒骂言道:“不然呢?只有他一个人有那个想法,他也必须动手,不然等父亲想清楚了家产他就一分别想要。” “你也知道是等你父亲想清楚了之后,万一你父亲这辈子都想不清楚呢?按照你这么说,那最大可能杀你父亲的,不就是……”周知许的目光绕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欧阳景身上,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呵。”宋邶冷笑一声,他往一旁站了站,不过刚刚让开,就看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随即而来的另一个人影拦住了她。 周媞死死拦住气急败坏扑向周知许的欧阳芙,但她身体不好,面对欧阳芙明显是力不从心。 “欧阳芙,你起开!”周媞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吼出了这句话,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周知许皱着眉头,她就站在原地,看了周媞一眼,然后伸手扶住她的腰,顺便一脚踹倒了欧阳芙。 欧阳景见自家妹妹摔倒,瞬间就冲过去把人扶起来,还狠狠瞪了一眼周知许。 这边周媞还没能落到周知许的怀里就被宋邶一把拽开,周媞一个没站稳摔在了椅子上,她气喘吁吁的,连生气都只能自己忍着,她抬眼看去,宋邶把她拽开之后就挡在了周知许面前,而周知许此时在看着她,眼神十分冰冷,冷得周媞打了个寒颤,她又默默低下了头。 周知许不解的看着周媞,自己明明就是在警告她别跟宋邶对着干,她干嘛这样一副害怕的表情?这么怂的吗? “没事?”宋邶沉声问道。 周知许摇摇头,说:“公子,我们走,这欧阳家没有价值了,”她又带有些挑衅的看向欧阳景,说,“反正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吞并了,哼!” “你!”欧阳景妄图起身,宋邶直接一脚踹翻了他。 宋邶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说:“我之所以一开始面对你们俩的所作所为不发作,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们真正的态度,但是现在我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欧阳景、欧阳芙你们听清楚了,我宋邶是锦衣卫镇抚使,即便是没有东锦王,你们也惹不起,不要妄图用自己的蠢办法来诱导我,相信我,你们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哦,还有,”宋邶转身抓住周知许的手,还摩挲了两下,冷声说,“她,也不要惹,负责我要你们生不如死,听清楚了没有?”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周媞说的,吓得周媞一抖,加之另外一道视线,周媞的脑袋放得更低了,像个霜打了的鹌鹑一样。 得知欧阳家的基本情况后,两人就离开了,周知许本以为宋邶要带她去杭州府衙,这件事情牵扯到京都的案子,必定不能同其他案子一样。 可周知许看着眼前这林氏私厨的匾额,她觉得眼前可能是个假的宋邶。 “公子,你饿了吗?”周知许试着问。 宋邶答:“不是,你不是饿了吗?这个时候,平常你也该饿了。” 周知许:……好。 到点完菜之后周知许都还有些忧心,她忍不住问:“公子,咱们吃完回杭州府衙吗?” 宋邶给她倒了杯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玩味道:“周知许,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知许听出了宋邶未说出口的意思,她支吾问道:“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呵,”宋邶自顾自的喝了杯茶,他的余光瞟向一旁刚刚进来的一桌子人,他语气几乎是听不出有任何变化,他说,“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的武功也不差啊,怎么就装作看不见身后的尾巴呢?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真的就那么好骗,这么久了完全看不出来你有多少本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你分明就是在玩弄我 身后的危险不断靠近,宋邶也咄咄逼人,周知许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宋邶会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她以前也以为她可以一直瞒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宋邶当作看不见逐渐靠近的杀手,直接是忽略了周知许着急的神情。 周知许低下头,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是把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交出去了,那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小心。”宋邶一把把她拉过来,她整个人是从桌子上飞过来的,被宋邶一把抱在怀里,她身后正有一个拿着朴刀冲过来的杀手。 宋邶一手抱着周知许,一手捏起一根筷子,直直朝着杀手飞去,竟插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将其当场毙命。 周围的杀手本来见有人先动手了,他们也一起上,却不曾想过这人武功这般高强,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去。 周知许感觉到自己的腰被宋邶紧紧搂着,她靠着他的脖子,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起伏。 “没事,我来解决。”宋邶这么一说,周知许的脸立刻就红了,她挣扎着从宋邶身上下来。 周知许小声说:“没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用宋大人费心。” 宋邶看着她,脸上微微有些笑意,这姑娘,自己不说她骗了自己,她居然还觉得委屈了,还这般记仇,女人真是多大年纪都是孩子脾气。 “怕什么?他们就两个,还有个女人,我们这么多人,上,现在要是犹豫就吃不了兜着走,咱们一个也别想跑!”领头的是一个刀疤脸,看起来凶神恶煞,估计也是个亡命之徒,不过却是一个可以玩弄人心的亡命之徒。 周知许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手难免会被宋邶继续怀疑,人家都看出来了,再装下去也没有意思。 宋邶正要出手,却看见了周知许握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然后冲着那个刀疤脸就冲了上去,那速度简直不是平时看见她的时候所能比的,片刻之间,那些杀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刀疤脸就被扼住了脖子。 “砰!”周知许砸碎了那个瓶子,碎片到处飞去,她握着一片最为锋利的瓷片,紧紧的抵着刀疤脸的脖子,低声威胁道:“说了,就可以活,不然……” 她把瓷片狠狠抵了抵,刀疤脸的脖子立即就渗出了鲜血,染红了瓷片,一开始还不怎么害怕的刀疤脸感觉到了痛意,连声叫道:“姑娘姑娘,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别冲动,在这里杀了我,你也有责任。” “是你先要杀我的!”周知许冲着刀疤脸的耳边大吼道,那架势简直就是要把他的耳朵喊聋一样,震得刀疤脸整个人一抖,又往瓷片上撞去。 “嘶!”刀疤脸连连求饶,不停叫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对不住,对不住了,你冷静一下。” 宋邶看着对面一群被镇住的杀手,还有看起来十分生气,甚至有些到崩溃地步的周知许,他有些担心,周知许这人平常有什么小事尽来麻烦他,但有什么大事就又一言不发,什么都藏在心里,问都不说,若不是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她怕是绝对不会说。 他可能是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在某一个时刻,她就如同他的父母和那些朋友一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徒留他一人挣扎。 “那位公子,我们输了,我们什么都说,你们放过我们,让那位姑娘放过我们!”一个男人鼻青脸肿的给他作揖,不停哀求他,宋邶这才发现就他沉思的这半盏茶的功夫,周知许已经把所有人打趴下了,所幸并未伤其性命,就是每一个人的脸不是多好看。 但也有好看的,比如眼前这个“花脸”,宋邶走过去安抚住还要动手的周知许,说:“好了,不过是一群有点儿本事的半吊子杀手而已,雇他们的人脑子估计也不太灵光。” 周知许看他一眼,怒气冲冲的撒开他的手,赌气道:“也对,这只是宋大人的事情,我一介草民凭什么管!” “原来你是宋大人?”刀疤脸颤颤巍巍的指着宋邶。 宋邶不悦的皱起眉头,说:“怎么?你还认识我?” 刚才求他的那个男人顶着肿得老高的一张脸,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讪道:“当然当然,最近这杭州城都在传,说是东锦王爷的公子来了,还是位少年成名的锦衣卫大人,如此大名鼎鼎,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呸,一群软骨头!”周知许简直想唾弃他们,但她骨子里的教养告诉她要忍住。 于是她冷冷的甩了一个冷眼,找了张空桌子,她环顾四周,刚才只顾着打架,还没有注意过什么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莫非是她刚刚把人都吓跑了? 那要不要给店家赔钱?毕竟人家也不容易。 “我给过钱了,他们早走了。”宋邶见她低着头一脸纠结的在思考什么,便知道她是在担心这件事情,早在周知许发怒教训刀疤脸的时候他就找了店家把客人都打发走了,用了锦衣卫的名义。 这下,整个杭州都知道锦衣卫的宋邶来了。 周知许突然觉得自己莽撞,她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宋邶的神情放松了一下,随即转头就变了一个表情,眼神中的冷意冻得刀疤脸一颤,宋邶很满意他这样的表情。 “说,谁叫你们干的?” 刀疤脸抿嘴,他问:“大人,我要是说了,您可以保全我们这群兄弟吗?” “看来,你这背后的雇主在杭州势力不浅啊?”宋邶冷笑道,“说了之后我能不能保住你们不知道,但是,要是不说,你们现在就得去死,自己选。” 周知许不知道吃什么地方拿了一碟子花生,沉默的吃着,她知道宋邶朝她走过来了,她偏不抬头! 反正都要翻脸了,大不了翻个彻底,你死我活罢了。 宋邶站在她面前片刻,见她始终当他不存在,忍不住开口,口吻却似有无奈道:“周知许,你明明什么都看得出来,你分明就是在玩弄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侍女 从一开始,他们在京都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怀疑她,因为青藤司对她太好,所以他也对她有了过多的关注,后来对她的关注慢慢的改变了,不再只是抱着利用的想法,但他直到到苏州之前都完全没有发觉。 当他发觉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从他从小到大被抛弃的经历,他不敢直视是自己先动心的,先动心的人若是输,便会输得一败涂地。 在到杭州之后,跟多年没见的父亲吵了一架之后心情更是郁闷,但让他更为郁闷的是他想起了周知许,并且一直在想她,想见她,想着她有没有吃饭,青藤司有没有照顾好她。 见到她之后,他整个人的心都扑到了她身上,也第一次愿意向她走去,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认真看待过他。 他看得出她的顾虑,他也知道他不放心把自己唯一的筹码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交出去,可过了这么久,她就一点儿不曾对自己有过放心? 宋邶心中越发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箍住一样,她越是逃跑,他心就被箍得越紧,就像现在这样。 “我都做了这么多,若不是我真的忍不了你的不信任和……”宋邶生生的顿住了,他敛去自己的情绪转而对刀疤脸说,“说,是谁?别让我再问!” 刀疤脸声音有些抖,声音很小道:“就是,就是,是欧阳佐。” “欧阳家的大少爷?”宋邶问。 “嗯嗯!”刀疤脸点点头,然后惊讶的抬头,使劲儿摇头道,“不是大少爷,是欧阳佐,欧阳佐,小少爷。” 欧阳佐是私生子这件事情只在有些豪门贵胄中流传,毕竟身世不光彩,欧阳老爷怎么可能会把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这个绑匪的主子还会嫁祸这一招啊! 可惜了,找了几个不太聪明的。 周知许喝了口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走到宋邶身边,说:“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按劫杀朝廷命官一罪送到杭州府衙。” 底下的一群杀手发出嗡嗡的声音,十分嘈杂,看起来是有些人等不了要先开口了。 一个手下苦着脸劝道:“老大,你快说啊,不要为了一个人把我们都出卖吗?我不想死,你快说啊!” “就是,老大,要是你不肯说,这你就自己去死,反正我们也没有见过她,都是你一个人要我们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 不断有人附议,周知许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嘴角却挂着冷意,眼神嘲弄的看着他们,就像是神灵在鄙夷他们一样。 刀疤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根本就不敢看他的手下,他无奈道:“你……你们,你们真的够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们就这么对我?” “老大,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起走到现在,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把我们送上死路的任务毁了我们?” 宋邶拍拍手,似乎十分的欣赏这场大戏,他笑道:“真的是一场好戏,各位,还没有考虑清楚吗?需要我帮你们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柿饼 周知许听见这话一顿,那小二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知许背对着宋邶,她可以感觉到宋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意,甚至钻进了她心里,冻得她没有办法和他共处一室。 “宋大人,我先走了,冷华他们还在等我。”周知许没有看他,丢下这句话就像逃似的跑了。 “站住!”宋邶叫住她,周知许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没有转头,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宋邶开口。 宋邶轻阖眼睛,带着无数的疲惫开口,说:“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直到离开杭州,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也不是什么会强迫别人的,我既然开过一次口便不会再开第二次,所以,我们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自此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情。” 周知许皱着眉头,缓缓转身看他,宋邶恢复了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冷漠且阴郁的君子,仿佛刚才他在诉说自己委屈时的感情从来没有过一样。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过了,还是他隐藏太深,但是周知许明白宋邶所说的,他不会再主动了,更不会再想着她能做什么回应。 他们甚至还没有试过,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想到这里周知许心中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还不停的从那个小孔里冒血出来,冒出来的血却是冰冷的,冷得她四肢都有些僵硬了。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略带艰涩的声音,她说:“好,大人,我知道了。” 宋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叫人上了几个菜,几个周知许完全不喜欢的菜。 周知许坐到他的对面,时不时的瞄他,刚才她下意识叫他大人的时候,宋邶没有纠正她,以前他都会逼自己叫他公子。 宋邶察觉到周知许偷偷摸摸的眼神,他没有管她,只是自顾自的去吃饭,吃得差不多之后他开口道:“周知许,吃完去找欧阳佐,把他带回来,我只要活的。” “是。”周知许硬着头皮应了,欧阳佐肯定在躲在什么地方快活,以前这种情况宋邶都会跟她一起,因为怕她出事,可他一旦决定了不再跟她有其他关系之后,便斩断了一切。 这样的人,未免太决绝了。 周知许你在想什么!他拒绝又有什么用?关你什么事? “算了,现在就去。”宋邶放下筷子,催促着周知许,丝毫不让她有松懈狡辩的机会。 终于在周知许无奈的吃了两口饭之后被宋邶无情的赶走了,她甚至是直接被推出来的。 “诶!”周知许刚要辩驳,一转身差点儿被关上的门给碰一鼻子灰,眼见街上有人在看她,她摸摸鼻子悻悻的走了。 她还没有吃饱,身上也没钱了,难道真的要去找冷华吗? 透过纸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周知许,宋邶忽然就有些难过,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感觉到是自己难受了,刚才和周知许说那么重的话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难过。 “明明喜欢,但是却不得不放手,哥,为什么不能放开一切去追逐一次呢?”刚才那个小二站在楼梯口一脸可惜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撕掉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傅闽南那张白净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宋邶看他一副可惜但却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不住讽刺他道:“傅闽南,你还没有放手的对象呢。” 傅闽南开怀大笑道:“哥,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放手,她即便是想死也只能埋在我的身边,不过哥,这周知许还可以,你要是不要我就……” “你可以试试,”宋邶轻笑一声,反问,“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妻呢,你要违背王妃的命令吗?” 听见这话傅闽南立刻就不高兴了,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很严肃的说:“哥,那是王妃,但还是你的母亲。” 周知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宋邶眼底最后的那一点儿缱绻都消失了,他冷漠不已的表情刺痛了傅闽南。 “闽南,你觉得现在宋家还有什么是我的吗?周知许害怕自己最后的筹码交给我之后付之东流,我难道就不担心吗?她这么冷淡,我怎么放心把一切为她豁出去?她一点儿希望都不肯给我,我要怎么做?她难道就不会像王妃一样……”宋邶说到后面就没有声音了,他抬眼看向傅闽南,道,“他们就交给你了,我欠他们的已经还完了,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和宋家没有关系了,表面关系要是维持不下去也就算了。” 说罢,宋邶就径直出门了,傅闽南看着他关上了门,他垂下头,忽的想起来了母亲,那个身为东锦王妃的女人,对别人温柔善良,在世人眼里大气英气的女人,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像是仇人一样。母子反目,整个宋家被闹得鸡犬不宁,他们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宋家即便是要他这个养子也不要宋邶。 宋家没有了宋邶还有别人,王妃没有儿子还能收养,可是宋邶没有了所有,没有了宋家做倚仗,没有了母亲,从小也没有了父亲。 “还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没心肝的女人。”傅闽南恶狠狠的说。 …… 宋邶站在门口,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周知许,他没有办法挪动脚步,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甚至有些从心底涌上来的悲伤,还有说不清的欢愉。 周知许笑着上前一步,说:“公子,我一个人去找欧阳佐会有危险。” “你很厉害。” “那我保护你!”周知许笑出声来。 宋邶转身往西湖走,这个时候欧阳佐应该在游湖,毕竟他目前唯一的财产就是那艘画舫。 见他沉默的走了,周知许笑着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手里还拿着刚刚在小摊上买的柿饼,她边走边递给宋邶,说:“公子,快吃,你都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心血才从鞋子掏出来的几文钱。” 宋邶嫌弃的接过柿饼,他知道她没钱,原来刚才走了,是去给他买柿饼了。 “你知道我没吃饭?” “嗯。” “也对,你自己一个人都吃完了!” “哪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公子,我会陪着你 看着泛着波光的西湖,湖面上映着夕阳的余晖,看起来既美丽却危险。 他们正等着欧阳佐的画舫过来,他会时不时看周知许,而周知许一直望着天边,两人没什么交流,可宋邶觉得这样比什么都要好,尤其是刚才在门口,周知许逆着光出现的时候,她那张笑脸就钻进了他的心里。 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深深扎根,再也不会离去。 “公子,”周知许转头看他,宋邶也望着她,只见周知许朱唇轻启道,“我从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也没办法回应你,可是我愿意陪着你,反正咱们俩走不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听天由命。” 周知许有自己的苦衷,可她确实看着宋邶这般不太忍心,被自己的父母利用,被所有人抛弃,但他还是帮过她,所以她没办法视而不见。 宋邶移开视线,冷冽的嘴角微微弯了弯,看着渐渐划过来的画舫,说:“好。”他的语气颇为愉悦,让周知许都不禁侧目,她问:“公子,你在高兴什么?” “哈,没什么就是,”他转过身,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他说,“今天有个人跟我说,即便是不需要付出一切,但是也要尽最大努力。” 周知许疑惑道:“啊?什么意思?” “我会努力,”宋邶把她掰过去,指着画舫说,“没什么意思,叫你上去把欧阳佐抓下来,趁着天黑把人带走。” “哦。”周知许愣愣的应了一声,在画舫离岸边几步远的时候跳上了船,完全没有犹豫的钻进了房间,顷刻之间画舫开始剧烈摇晃,船上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几个侍女被扔到了水里,随即几个身着锦服的公子哥也被丢到了甲板上,一时间哀怨声四起。 天已经完全黑了,宋邶就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这场“修罗地狱”,几个侍女看他衣着不凡,想要向他求救,宋邶完全当作没看到一样他就这么一直盯着正拖着欧阳佐出来的周知许。 费了半天力才把欧阳佐拖到岸上,欧阳佐喝得有些醉了,但他还是保持着清醒,只是他相对于周知许来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她像拖一头“死猪”一样拖到岸上。 “宋大人?”欧阳佐借着月色看清楚了站在岸边的宋邶,他妄图走过去,不过刚踏出去一步就被周知许拖回来踹了一脚,这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咿咿呀呀的哀嚎着。 本来想拖着欧阳佐走的周知许被宋邶轻轻的推到了一旁,然后宋邶亲自上手,粗暴的领着欧阳佐的后领子直接拖着他在地上走。 哪里被别人这么对待过的欧阳佐不停哀嚎,宋邶又打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吐血,欧阳佐挨了下狠的,听话了很多,也不挣扎了,就由着宋邶拖着他。 “哎哟!”欧阳佐惊呼一声,他这才发现宋邶把他带到了杭州城乞丐最多的地方,这里稍有不慎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富家子弟很有可能被洗劫,万一遇到仇富的说不定还会要他的命。 欧阳佐吞了吞口水,紧张道:“那个,宋大人,你可不要动私刑啊!我告诉你我可以去告你……” “呵,”宋邶冷笑一声,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十分冷漠不已,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他口吻讽刺道,“欧阳佐,你觉得你告诉谁有用,你知道我是谁,至少目前为止在杭州,没有人能够动我。” 这话说得很嚣张,让周知许都有些汗颜,不过她觉得这个才是真的宋邶,那个少年成名的锦衣卫,那个让整个京都都觉得恐惧的“宋疯子”。 欧阳佐眼神中满是恐惧,但他还是没有就这么妥协,他甚至是说出了让周知许都觉得惊讶的话。 他威胁宋邶说:“宋大人,谁说杭州城没有人动得了你?别忘了,青藤司也来人了!” “你说什么?”周知许冲上去踹了他一脚,厉声道,“青藤司找你干什么!说!” 她狠狠揪着欧阳佐的衣领,看那架势像是要把他掐死一样,宋邶嘴角噙着笑,走过去先是轻手轻脚的把她的手掰开,然后又是一掌打在欧阳佐胸口,欧阳佐被拍得倒地不起。 宋邶温柔的把周知许揽在身后,他轻声唤道:“行了,行了,我来。”他再一次把欧阳佐从地上提起来,一手抓着他的头,一手提着他的衣领,问:“欧阳佐,说说,你还有什么关于欧阳家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的?别想着拿鸡毛当令箭,你不说的事情确实可能是你的救命符,但你不说,它就救不了你的命。” “我……” “宋大人!” 周知许和宋邶双双转身,冷华和曙天赫然站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他们两个人刚才都没有发现他们,可见他们是刚刚才赶到。 曙天径直走到周知许身边,不过却是挨了宋邶一记眼刀,曙天不以为然。 “你们怎么来了?”周知许低声问。 冷华笑笑,接过话说:“哦,是这样,我们有事要问欧阳佐,找到西湖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公子哥,他们说的,”见周知许欲言又止,冷华又说道,“放心,我打过招呼了,再说,就算是我不打招呼,他们也不敢说的。” 冷华冲着宋邶笑得温润,语气平和的反问道:“对?宋大人?” 宋邶像是很认同,他欣然的让开位子给冷华,在与曙天经过了短暂的对视后他也站到了周知许身边,还冲着周知许微微一笑,吓得周知许以为宋邶要送她归西了。 曙天还是没有对此作出反应,倒是冷华纵观全局,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在动手收拾欧阳佐的前一刻他再一次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宋邶和周知许,在周知许身上定格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啊!啊!”一声声惨叫传出,半个时辰了,惨叫声不绝于耳,给杭州静谧的夜晚添上了几分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杀父 周知许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欧阳佐,连她忍不住想要可怜他了,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伤痕,但依气息来说确实是伤得很重。 宋邶注意到冷华把右手往身后藏起来,面上有些冷汗,他曾经听说过青藤司冷华司庭身体不好,身体抱恙,在瓦剌打仗的时候受过重伤,不过具体是什么伤他不知道。 “冷华,我来问他,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嘴到底有硬。”周知许上前一步,她试探性的看向宋邶,宋邶轻轻的点头。 得到允许,周知许大步上前,纠起欧阳佐的衣领,故意沉下声来低声威胁道:“欧阳佐,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阉了。” 本来欧阳佐就坚持不住了,再加上有个人在用自己的命根子威胁他,是个男人对这个威胁都会有所忌惮,更别说他这个下半辈子还需要的男人了。 心理和身体被击溃的欧阳佐低声断断续续的说:“我什么都说,别打了!我找过人杀他……” “杀他?杀谁?”周知许问。 “我父亲……我找过人杀他。”欧阳佐喘了口气晕在了地上。 周知许起身,她发现身后的三个男人都面色凝重,尤其是冷华更甚。 因为欧阳佐昏迷,审讯被迫停止,拖着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哪怕是夜里也不太好,于是宋邶带头霸占了欧阳佐那被周知许弄得一片狼藉的画舫。 安置好欧阳佐之后冷华和宋邶两人双双去了甲板,周知许有些饿了,也就没有管他们怎么样,自己去找吃的了。 “小心看着他。”周知许低声叮嘱曙天。 曙天略带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他看着她四处转转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结果直到周知许拿出那一盘子的凉菜和一盒从小厨房顺出来的糕点那一刻,曙天便冷漠的收回视线,再也没有看她。 宋邶透过画舫的纸窗看见周知许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吃了一盘子糕点之后他才放心的转身,正好撞上冷华打量的视线。 宋邶先发问道:“她从前在金檀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吃的……这么多吗? 冷华的嘴角抽了抽,他回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说:“吃得多,不过不是这些小吃,大多数是补药。” “补药?她身体不好?”宋邶有些急促的问。 冷华再一次打量着宋邶,不过他还是说了。 “她幼年和十二、三岁的时候受过很重的伤,也得过严重的病,落下了病根,虽然不致命,但要是不好好养着就会疼痛难忍,金檀花了很多力气才把她的身体调养成今天的样子,像这些糕点什么她从来都不吃,以前吃了就会很痛。” 听着冷华说周知许过去的事情,宋邶难受得连自己问这件事情的目的都忘了。周知许的防备心有些重,并不是因为失去记忆和倚仗,而是年幼时经历的太多了,戒备渗进了骨子里,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宋大人,欧阳老爷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宋大人要查的是私盐,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冷华句句带刺。 宋邶完全不露怯的回怼他,说:“我记得,青藤司的任务也跟欧阳佐没有关系,比起通敌,显然私盐欧阳佐才有可能做的来,他要是有通敌的那个魄力和脑子早就夺权了。” 两人觉得再这么针锋相对下去完全没有意义,也就没有再吵了。 半晌,冷华说道:“我查到倭寇的暗桩,没有跟东锦王说,审出来,在东锦王身边有个人是倭寇的人,私通倭寇透露二月二的烟花盛典的布防,所以倭寇打进来的时候才会那么顺利。” 一个倭寇的人待在驻守两浙的东锦王身边,这是个多么不好的消息。宋邶也明白冷华是有心告诉他的,即便是东锦王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也逃不过一个失职渎查和识人不清的罪名,而且怕是从此以后就会被调离两浙了。 见宋邶不说话,冷华就干脆把话说开,他说:“说实话,要是这件事情是最差的地步,很有可能东锦王就再也不能待在杭州,”宋邶还是面无表情,冷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宋大人,东锦王为两浙几乎是付出了一切,他年轻时就在抗倭了,坊间盛传大明的两大将军氏族,一是我们金檀周家,二是你们京都宋家,虽然我们俩家素来不和,可是我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于国家有功的人落到不好的下场。” “那关你们什么事?你们金檀周家的老夫人可是做梦都想灭了我们,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宋邶反问。 冷华一怔,他迅速反应过来,答道:“宋大人,我的少主,也就是薛浸衣薛司首从小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不做君子,但我们不能瞧不起他们,她告诉我们无论是谁都需要我们尊重。” 说罢,冷华转头看向吃撑了正倚在桌子打瞌睡的周知许。 “她呢?她也是这么被薛浸衣教出来的?我猜不是。”冷华听见宋邶开口时才发觉原来宋邶也在看她。 不是,她从来不和他们一样,幼时同样在练功夫的他们都很艰难,除了周知许,轻松的学完了所有的招数,每一次不过半个时辰就出去了。 “打鸟、摸鱼、爬树和偷菜,她什么没有做过,那鱼的主人还来找过,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冷华他说的这些宋邶都在认认真真听,只是时不时的会说一些关于周知许的东西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因为周知许现在也喜欢到处冒冒失失的乱跑,只是碍于她忌惮于宋邶,不然这杭州城的花花草草岂不是都要惨遭毒手了。 外面聊得热火朝天的,里面也不会是什么安安静静的气氛。 “公子,公子,冷华快进来,欧阳佐醒了。”周知许的声音穿过门而来,响亮且平淡,稳稳当当的闯进了宋邶的心里。 宋邶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很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欧阳芙 三天前。 “欧阳佐,我告诉你,要是你再不长进我就不会给你留一分钱,我就让你去大街上乞讨去,让你饿死!”欧阳老爷这是第一次当着全家人包括下人的面大骂欧阳佐,完全一点儿面子也不留。 欧阳芙嘴角噙着笑意,欧阳景面色不善的沉默着,但他们同样都想好好看着欧阳佐被骂得狗血喷头。 欧阳佐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无奈被骂多了,且自己脸皮也厚,根本就把欧阳老爷的话当作耳旁风。 看着欧阳佐这副一如既往毫不在意的模样,欧阳老爷更气了,他狠狠的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好样子,一天到晚不学无术,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办?你能指望……” 欧阳老爷的话戛然而止,欧阳景抬眼,两父子突然间视线就在空中交汇了,欧阳老爷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时欧阳芙突然开口讽刺道:“欧阳佐,你不会真的等着我和大哥来养你?若是日后老头子归西了,我还可以施舍你一个后院打杂的,你要不要干?” 这个家里只要是欧阳芙和欧阳佐遇到一起就会发生矛盾,这两个人里必定有一个先挑事儿,就像现在这样吵得不可开交。 “我怎么样也用不着你一个泼妇来管,”欧阳佐咬牙切齿道,“人家周媞有多大的靠山,你有个屁,事事都学着别人,你有别人那命吗?你倒是有别人那病!” “你个小畜生你说什么!”欧阳芙拍案而起,几乎是立刻抄起桌上的一个酒壶就朝着欧阳佐掷过去,当场砸在欧阳佐头上,还见了血。 欧阳老爷瞪大眼睛,急忙叫人扶起欧阳佐,见人没有大碍,他有些狠厉的看着欧阳芙,说:“要是佐儿刚刚出了事,芙儿,你……” “我怎么样?”欧阳芙摇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欧阳老爷,字字珠玑的讽刺道,“爹爹,我可是你最爱的女儿啊,你不是说你最好的东西都是我的吗?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天天忤逆你,好不长进的私生子,对付我吗?是吗?” 从欧阳芙的语气中已经听不出什么悲伤,最多的激动,欧阳老爷甚至听出了些高兴,他十分严肃的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儿,这还是他的女儿吗?还是他最疼爱、最温柔的那个女儿吗? 他有些不寒而栗。这边欧阳芙丝毫不肯退让的态度和另一边还在叫苦连天的欧阳佐,欧阳老爷只觉得心累。果然人还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欧阳佐的母亲,现在报应都到了他的儿女身上。 “父亲,我先走了,还有事儿,芙儿走。”欧阳景一直沉默着,吃完欧阳老爷口中的最后一顿家宴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带着欧阳芙走。 欧阳芙平日里很听这个大哥的话,可她这一次忍不下去了,凭什么她的母亲明媒正娶却郁郁而终?凭什么她是嫡出却得不到父亲的爱怜?为什么她为欧阳家的产业尽心尽力,欧阳老爷却要把一切都交给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 她不甘心,欧阳芙直接吼了出来:“凭什么?爹,你凭什么这么做?我和大哥哪里不好?一个小畜生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 “芙儿!”欧阳景的喊声中带了些怒气,吓得在盛怒中的欧阳芙一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欧阳景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他伸手拉着她冷冰冰的双手,轻声安慰道:“芙儿,我们有家,不要他,你有大哥,未来也有大嫂、侄儿和侄女,甚至丈夫,大哥答应过母亲会照顾好你,我们不需要父亲。” 说罢,不等欧阳芙作出反应,欧阳景就拉着她疾速离开了欧阳家,直到欧阳老爷的丧礼,两人三日里没有回来过。 宋邶冷笑道:“看来欧阳老爷还是最喜欢你这个儿子的。” 要是他,有这样的儿子直接就清理门户了,哪能还留得到现在,简直一个祸害。 欧阳佐大笑,完全可以用癫狂来形容,周知许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了邹林的样子。 悲凉而癫狂,痛苦而可恶。 “什么对我很好?不过就因为欧阳景不要他这个爹了,他这几年来才对我这么好的,哈哈哈哈,以前欧阳芙那么欺辱我和母亲的时候他还不是畏惧大夫人那个老刁婆的娘家将我和母亲至于不顾,他现在死得这么惨活该,就算是别人杀了他也行,我还要感谢那个人呢!” 欧阳佐的一番话至少让他们听懂了一件事情,欧阳佐找的不过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杀手,哪里找得到东瀛杀手。 “杀欧阳老爷的另有其人。” 冷华叫曙天把人拖走,曙天弯腰拖人的时候看了一眼冷华,眼神微微一变,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 周知许正在思考,冷华突然上前推了她一把,宋邶顺势接住了她,一把将其紧紧搂在怀里。 “哥!”傅闽南一跃到了冷华身边,他正兴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冷华直接一手肘打到了他的胸口,“啊!” 傅闽南径直倒在了船外,却又踩到了水渍,直接滑进了水里。 宋邶:…… 周知许:发生什么了? 冷华:活该。 傅闽南刚刚浮出水面就看见曙天过来了,他兴高采烈的叫他,道:“那个青藤司的大人,来,互帮互助,拉我一把!”曙天路过他,冰冷的看他一眼,忽略了傅闽南朝他伸出的手,面无表情的走过。 傅闽南:……好一个青藤司。 曙天看着宋邶紧紧搂着周知许的手,言语不善道:“宋大人,放开。” 周知许这才察觉到自己腰上安安分分的那只手,她不好意思的冲着宋邶笑笑,轻轻的把他的手挪开,然后站到了曙天和冷华的旁边。 宋邶倒是觉得没什么,他看见周知许的耳尖红了,他因为这件事情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发觉自己的耳尖也泛上了粉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惊弓之鸟 已经湿漉漉的傅闽南在宋邶完全没有想要帮他的情况下,完全不敢和曙天对着干,只得自己默默爬上来之后坐在一旁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这边四人跟看傻子一样,傅闽南读到了他们眼神中的无语,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不甘心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查到什么了吗?我真的查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很有帮助的!” 冷华摇头,说:“不想。” 周知许也附和道:“没兴趣。”曙天直接忽略,傅闽南只好把目光转向宋邶。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宋邶嫌弃道:“不要摇尾乞怜,你是个人。” “我……” “好好,说,我听着。”宋邶挥挥手,极其敷衍道。 面对他们的敷衍傅闽南觉得遭受到了打击,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听他说一句,怎么着也算是有点儿表现。 想到这里傅闽南再怎么不满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开口。 “我顺着今天那群刺杀你们的半吊子杀手的线索,查到了他们口中那个侍女的下落,是欧阳芙的侍女,从小就跟着她,很忠心。” 傅闽南这言外之意就是说欧阳芙就是雇佣杀手来劫杀宋邶和周知许的人,虽说还不能证明欧阳老爷的死也和欧阳芙有关,但谋杀朝廷命官这件事情没得跑了。 冷华问:“证据呢?” 就在宋邶刚刚离开的时候,傅闽南一得到消息就直接去欧阳家门口蹲守着,果然没过一会儿欧阳景和欧阳芙就出来准备离开,两人早就没有住在欧阳家了。 就在路上傅闽南掳走了那个侍女,“放心,不会引起打草惊蛇的。” 见傅闽南这么自信满满的样子宋邶疑问:“你用了人皮面具?” “啧!哥,你能不能每一次就直接就揭穿我了,也让我像你一样卖个关子呗!”傅闽南贱兮兮的笑着,他余光瞥见宋邶阴沉不善的眼神后变立刻正色起来,他认真的说,“镇抚使大人,抱歉是属下僭越了,不过我确实是用了人皮面具,找了个人去盯着他们两兄妹,我总觉得他们俩兄妹绝对不简单,一个看起来惟利是图,另一个自私冲动,但两个人都是杭州城的商人,那算计能力必定会比欧阳佐好个几十倍,他们要是想玩儿他,简单的很。” 不得不承认,傅闽南的话有一定道理,他们就这么查到欧阳佐曾经买凶杀父,顺其自然的就开始怀疑欧阳老爷的死究竟是不是他所雇佣的杀手干的,但一切看起来都还没有问题,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太顺了,就像是别人写好的戏本子,他们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人一向都是牵着别人的他们很不爽。 傅闽南的话刚好提醒了他们,欧阳景心思深沉,欧阳芙心狠口毒,他们俩要是真的狗急跳墙也不是干不出你们残忍的事情。 反正宋邶觉得自己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做的比他们还要过分,可毕竟空口无凭。 “闽南,你审那个侍女的时候她说了什么?”宋邶问。 傅闽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笃定道:“就是说是欧阳芙指示她找了杀手来杀哥你和周姑娘,其他的现在还没有开口,我还在审。” “不用了,术业有专攻,交给冷华大人,你现在就去欧阳家找线索,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对于宋邶的布置,傅闽南有些不愿意,因为他刚刚来,而且还落过水,现在俨然是一个落汤鸡,宋邶不在乎他现在怎么样就算了,还是直接想着怎么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他这么做作为弟弟真的好寒心。 “哥。”傅闽南刚叫他一声,宋邶冷冷的瞥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也就是没有商量,傅闽南微微低头无奈同意。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他觉得宋邶在周知许面前应该会稍微善良一点,是他想多了。 傅闽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他的轻功确实是锦衣卫中数一数二的,冷华笑着问曙天道:“你觉得他的轻功怎么样?” 冷华其实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想过得到答案,曙天平常也很少说话,可他这次却是极其认真的看着他,十分认真道:“在你之上,寒衾之下,比起少主差太远。” “你这话……当今世上除了眼前这位京都之光,宋大人,谁的轻功能与我们少主一拼高下?”冷华无奈笑笑,拍拍他的手就进去船舱了,路过宋邶宋邶身边的时候还说了句,“宋大人,借一步说话。” 周知许一直看着宋邶,比起崇拜更多的是欣赏,不过宋邶对她的这个眼神说不出的不喜欢。 “周知许,你去办件事,和曙天一起去。”宋邶附耳低言。 “哦。”周知许刚走出去一步就被宋邶拉住,她疑惑的看他,小心问,“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宋邶如鲠在喉,一句“你跟着我走”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片刻后他说了句:“周知许,小心一点儿,别出事儿。” “那当然了,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当然要好好做了。”周知许有些憨意的冲他笑笑,这笑得宋邶是一阵心塞。 她怎么就这么傻愣愣的,看不出来冷华想支开她吗?看不出来他想留下她吗? 周知许挥开宋邶抓住她的手,笑道:“公子,公子我走了,放心啊!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嗯,放心。” 周知许走在前面,曙天沉默不语的跟着她,走之前他还看见了冷华站在舱口看他,两人视线一交汇,曙天就转身离开。 “宋大人!”冷华就站在宋邶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份写着东瀛字的纸张。 宋邶的目光扫过那张纸,他问:“是你找到的暗桩写的?” “不错,这上面不仅是关于东锦王手下的,还有一些不能见人的,我没办法,权衡利弊之下,只能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金隼 “自今年年初起,我方陆续查找到青藤司司首薛浸衣放置于我方的棋子,现已全部去除,且我方暗桩成功打入杭州城,不日只要大明皇帝不派遣大军,杭州城不日可破!落款:扶桑。” 宋邶玩味儿的看着这个落款扶桑,宋邶说:“怕是只有很厉害的人,才可以用扶桑这个名字,和东瀛比肩,还真的是他们最厉害的人。” 冷华找到这封信的时候送信的人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青藤卫当场击杀,只是这个扶桑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击杀?他们反抗了?”宋邶很快抓住重点。 冷华点点头,说:“不错,他们还手了,而且伤了我,青藤卫情急之下将其击杀,那个暗桩的杀人手法与在京都时遇见的东瀛杀手无二,应当师出同门。” 那时候正巧碰上他体内毒素发作,整个人反应迟钝,那东瀛杀手就趁此机会对他下手,被青藤卫的弓弩手一箭射杀,当场毙命,不过还好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销毁,在一堆无用的东西里找到了这封信。 “在那一堆垃圾里可以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海上的倭寇中,少主派出去的人,几乎无一生还。”就在他到杭州的第二天就开始联系那些人,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联系他,通过拔除的暗桩陆陆续续的知道了一些他们的人已经被除掉了。 总而言之,杭州城的局面不容乐观,其实宋邶也明白,冷华之所以找他就是想让他暗中和东锦王找到那个扶桑,要是青藤司出手难免会引起关注,不免打草惊蛇,要是扶桑跑了倒是不是什么太坏的情况,但若是他狗急跳墙,倒还会给杭州城的人心带来无法想象的威胁。 “我查看了所有人,派出去的谍者有六十七人,无一回话,应该都遇害了,”冷华将来一张写着名字的纸张给宋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说,“不过就在今天你们在欧阳家看见周媞之后,周媞派人送了张字条给我,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宋邶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名字上,他轻轻念出:“金隼。” “他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当年少主离开大明之时怕我们无法联系上在倭寇里的谍者,这个金隼就是两年前接到少主的密信的人,奉命联系所有人,若是有人员大幅度的牺牲,他就得亲自去倭寇那里,不到危难之际绝对不能出现。” 可现在就是危难之际了,金隼也等不了了主动找他们了。 宋邶脑海中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人,他忽然就有些恶心,冷华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同,不过没等他说什么,宋邶就平静下来,还问:“为什么周媞会知道?金隼为什么会联系她,而不是你们?” 冷华没说话,他猜到了是什么回事儿,可他不能确认。 宋邶猜道:“是,周媞替薛浸衣挑选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是。” 宋邶面无表情,只是淡然道:“你们金檀周家真的是人才辈出。” “多谢夸奖。”冷华咧嘴冷笑。 宋邶也不跟他打官腔了,单刀直入道:“说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冷华今天思考了很久,他觉得如果要是不想要太快暴露自己的想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必须有宋邶的帮助,在骗人卧底这方面还是锦衣卫比较厉害。 “你帮我找到杭州城里的暗桩,我帮你查私盐。”对于宋邶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有多大的诱惑力,他自己也很清楚,即便是没有冷华,没有青藤司,他也迟早可以拿下私盐这条线。 可是周知许若是要跟着他一起,就难免要去金檀。 他有私心,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周知许回到金檀,现在她都不喜欢他,回了金檀,有那些人对她的旁敲侧击,她必定也会对他深恶痛绝,那是宋邶不想看到的。 宋邶神情自若,语气冰冷,在冷华看来他对自己的提议完全不感兴趣,冷华看不透是宋邶真的没有兴趣还是他太能装。 冷华问:“宋大人,有什么想问吗?” “金檀周家,周隐,要是她真的和私盐有关,你们青藤司要怎么处置?别到时候我查出来之后你们青藤司徇私枉法,我既交不了陛下的差事,又把你们金檀得罪了,我这就吃力不讨好了。”宋邶的话虽然是试探,但却也是事实,周隐若真的有罪,除非金檀周家抛弃她,即便是陛下也不会对她太过苛刻,若她无事,宋邶便是所有人出气的对象。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吃哑巴亏的人。 冷华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若是二夫……若是周隐真的是私盐共犯,我们青藤司会代替少主清理门户,绝不徇私,”他又补了一句,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也可以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我们少主要回来了。” “那又如何,嗯,你是在威胁我,要是我不和你们合作,薛司首会把我怎么样吗?”宋邶简直觉得可笑。 冷华沉默的看着他,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一定会后悔。 …… 反观宋邶和冷华之间的明枪暗箭,周知许和曙天那边就进行得十分的顺利了。 周知许率先翻过墙,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曙天站在墙角,他表情很是奇怪,不过他没说什么,跟着周知许翻墙之后穿行在欧阳家的海盐庄里。 直到周知许一个比他还利落的飞身上了房梁,曙天才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轻功不好吗?怎么突然间就好了?” 周知许尴尬的笑笑,他伸手摸摸曙天的头发,俏皮而又温柔的笑道:“抱歉啊,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我就是一时间不放心,就没有说。” “所以,宋邶叫你来这里,就因为知道你的武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他才放心叫你过来,所以他早就知道了?”曙天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就是披着薛浸衣皮的另一个人,所以她率先选择了宋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海盐 面对曙天的质问周知许低下了头,她慌不择路的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就不再理他,在曙天眼里,这等同于默认了她比起青藤司更加信任宋邶。 曙天的脸色黑了下来,他跟着周知许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不决,须臾还是跟了上去。 整个盐庄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上上下下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其主人的用心程度。 周知许有些讶异的看着还是跟上了的曙天,她纠结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欧阳景应该是对这个盐庄极为重视,不然不会这么严苛,我们甚至连一点儿缝隙都找不到,”她佯装气愤道,“这也忒烦了,连粗盐都要那么小心翼翼,还要用油纸护住底部,粗盐又不会倒出来,真的是。” “海盐是欧阳家最为发达的产业,也是唯一和皇家挂钩的产业,自然十分重视,加上这沿海的海盐都是欧阳家的,欧阳家在发展海盐的一年内赚的钱比金檀三年的都要多,惹来了很多的不满和嫉妒,肯定会加以保护。” 曙天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知许听着他的声音觉得他并没有生气,顿时松了口气。 周知许偏头,有些天真无邪的问曙天,说:“那你说会不会以前有别人来捣过乱?”她特地加重了别人两个字,似有所指。 曙天眼神中尽是无奈,他语重心长的说:“不可能,金檀最赚钱的可不是盐业,我们从来不缺钱。” “哦哦,”周知许点点头,随即又像个鹌鹑一样低下了头,她开始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忙碌的家丁,看得都要睡着的时候,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先于曙天一步发现异样,推了推一旁的曙天,指着底下的一个家丁说,“你看那个人,他一直在搬运欧阳家从别处运来的粗盐,按理来说,手上应当是会出现粗盐上的矿石粉末的,可他的手上粘的却都是细盐粒,他搬的东西不是粗盐。” 在周知许和曙天的一番商讨之下,等到家丁离开再动手,否则定会打草惊蛇。 “天干物燥……”曙天的耳力非常好,是青藤司里数一数二的耳朵,现在外面都在打更了,预计已过子时,他看着蹲在房梁上还能打瞌睡的周知许,一阵无语。 “诶诶,家丁走了。”曙天提着她的衣领一跳就到了地面,周知许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见着曙天已经去了放盐的地方,她揉揉眼睛,脚步不稳的朝着他走过去。 曙天正用手指轻轻搓捏着从地上捡起的盐粒,周知许眼尖,看见其中竟然有粗有细,她不敢相信道:“私下卖盐!存盐,这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胆子也太大了。” 曙天起身,拉着她重新上了房梁,还不准她随随便便说话,正当周知许疑惑之际,一个黑影悄悄的窜进了房里,坐着刚才曙天也在做事儿——搓捏盐粒。 末了,他还用手尝了尝。周知许鄙视了他一眼。 曙天忽视她的鄙视,一直没停的四处查找掉落在地上的盐粒,然后在周知许无语的眼神中把盐粒都尝了尝。 “你这是什么爱好?缺盐也用不着这样?”周知许嘲笑道。 曙天心中对她有气,破天荒头一次敢甩她一个白眼,周知许轻笑一声当做没有看见,她走到曙天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直接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曙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周知许叹了一口气,她走到内门口,也就是刚才那个家丁一直进进出出的那道门,她指着上面的那把锁,说:“我们打开这扇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必要捡地上的吗?“ 曙天:…… 面对周知许似笑非笑的表情,曙天只觉得脑仁儿疼,他不想再回答她的话了。 周知许见他这般羞赧,也不再有意打趣他了,话题迅速回归正题,她语气认真道:“这个锁不能撬,否则第二天就会有人发现,想要消灭证据的话,很容易,所以,“她偏头问曙天,说,“你,会撬锁吗?“ 曙天嘴角一阵抽搐,他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周知许本来就只是问问而已,但是看着装备如此齐全的曙天,她不禁一阵无语,他一个青藤司的最高等暗卫随身带着撬锁的东西干什么?除了杀人还要撬锁吗? 曙天撬锁之余还顺便说了一嘴:“年幼时,老夫人和太后经常会把少主关在屋子里,因为她总是闯祸,不过从来没有关住过,除了我很多人都会撬锁,然后跟着少主一起出去闯祸,每一次都能把太后和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 所以,久而久之,干的次数太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带着这些东西,以防需要。 “呃……“周知许的表情五颜六色的,在一番挣扎发出了卡喉咙的声音之后,沉默了。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落地,门被曙天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内的景象并没有周知许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她还以为原本能当场捉脏,却不曾想…… 曙天摸着还是石头的粗盐,说:“不错,这确实是粗盐,看起来没有问题。“ “那就是看不见的地方有问题了。“周知许口中念念有词,直接冲上去把舌头翻了个面,这一面就比上一面要白一些,周知许面露喜色,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轻轻在上面划了一刀,刮落下来许多粗盐和白色的盐粒。 曙天又一次捻了一点放进嘴里,皱着眉头说:“这是海盐。“ 这么看来就是他们把粗盐凿空,把海盐灌了进去,这样平常根本看不出来,若不是今天他们蹲守了这么久,可能就没有办法发现他们的秘密了。 “现在怎么办?”曙天下意识的问周知许。 周知许面色不善,沉声道:“先回去,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小心翼翼的翻出盐庄之后直奔欧阳佐的画舫而去,片刻也不敢停留,看盐的数量和整理,他们应该就会在近日将这一批运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杀手再现 临到西湖边上的时候,曙天和周知许同时停下,两个人瞬间靠在一起,周知许问:“曙天,大概有几个人?” 曙天低声回答:“至少十个,隐藏能力极好。” 两人背靠着背,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四周,这里离宋邶和冷华还是有段距离,要是在这里动手,他们还真的不一定可以发现,更别说赶来支援了。 周知许咬着牙,丝毫不敢懈怠,她说:“这些人,咱们俩最多打个平手,这样等会儿,他们一动手就跑,你轻功好先去搬救兵,我拖住他们。” “不行!”曙天立刻否定。 周知许沉声道:“没得商量,就这么办,你要是还把我当金檀周家的人就别说废话。”周知许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飞起数十个杀手,拿着东瀛刀,穿着东瀛式的夜行服,眼神死气沉沉的盯着他们。 “动手!”某一个人用东瀛话大喊了一句,霎时间所有人一拥而上。 周知许一脚飞踹劈开一个口子,她一个转身把曙天逼到空档,厉声喊道:“快去,他们就在前面,快去找他们。” 曙天就只是看了周知许一眼,见她虽然吃力但是还抵挡得住,他便连头也不回的往画舫赶去。 “那边,跑了一个,拦住他,别让他通风报信!”一个杀手发现了曙天,正呼喊着自己的同伴去拦住他。 一群人冲上去,电光火石间,刚才那个叫人去追曙天的杀手突然倒下了,趁着月色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血痕,那便是致命伤。而周知许就拿着一把匕首,面色冷静,丝毫不慌乱的站在他们前面,阻挡着他们去追曙天,她手上的匕首还在滴着血,却也一直在放寒光,看得那群杀手一阵胆寒。 他们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东瀛人,他们的忍术也不过是中等次品,要是遇到真正的武学高手,那怕是处于下风。 而眼前这个女人,让他们感觉到了冷意。 一个杀手率先站出来,大声喊道:“大家别忘了,咱们接了任务,要是玩不成,那群东瀛的忍者不得嘲笑死我们,有句古话,一不做二不休,啊……” 随着杀手的一声惊叫,其他杀手这才发现刚才一道寒光闪过,居然就是周知许手里的那把匕首,直直的从他喉咙飞过去了,一刀毙命、见血封喉。 “上。” 杀手们豁出去了,一个一个拿着东瀛刀跟赤手空拳的周知许对打,一个女忍被周知许扭断了手腕,周知许来了一招空手夺白刃,一夺刀便大开杀戒,吓得周围的杀手连连避退。 曙天刚走开就点燃了信号,烟火升上天空,冷华正准备去看看便看见宋邶迅速跳下了船。 “宋大人?”冷华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紧随其后。 宋邶边跑边解释道:“周知许说过,天要是遇见危险就会让曙天放烟火,这就证明她让曙天去发信号,而自己身处险境,情况很危急。” 宋邶和冷华全力赶去发信号的地方,曙天发了信号就往回赶,三人满头大汗,纯粹就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宋邶知道周知许武功不弱,但是既然信号发出来了,就证明她也没有把握,万一,宋邶忍不住想万一,他会痛苦一辈子,会后悔一辈子。 “啊!“西湖边上一声惨叫,离得最近的曙天惊了一下,是个女人,他太紧张了一时间听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周知许。 他整个人越发的紧张起来,边跑身体边抖,拿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到了到了…… 曙天紧紧皱着眉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尸体,没有周知许的,但是一个杀手都不少。 “怎么会不见了?“曙天喃喃自语。 “周知许!“宋邶的呼喊声传来,曙天转身,宋邶和冷华一起赶到了,两人也是一脸焦急。 宋邶扫了一眼地下的尸体,脸色冰冷,急促问道:“周知许人呢?她人呢?“ “我到的时候就不见了,所有杀手都死了。“曙天声音都不自觉降低了,他甚至比宋邶更加恐惧于周知许的失踪。 冷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 比起曙天待在原地的惊慌失措,宋邶就已经去那堆尸体边查询线索了。 他记得周知许惯用的是他顺手给她的那把匕首,这些杀手身上大部分的致命伤都是这把匕首,可是伤口最小的这具尸体,虽说身上有很多道由那把匕首划伤的口子,但致命伤却是另一把长刀的,看剑锋像是东瀛的刀。 “这个人应该是最后和周知许在搏斗,被打伤之后又被一个拿着东瀛刀的人给杀了,周知许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个人带走的。“宋邶已经寻回理智。 冷华走过来轻轻翻看了一下那具尸体的伤口,很小很细,他笃定道:“是刀道的翘楚,出刀的动作很快,见血封喉,“他顿了一下,说,“我只见过一个人用剑这么快。“ “会不会是他?“曙天眼中燃起了希望。 冷华摇摇头,说:“你知道的,他用不了刀,杀这个女忍的人应该是个东瀛忍术极高的忍者。“ 女忍? 曙天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发出的惨叫是这个女人,这么看来周知许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宋大人!”一个东锦王身边的副将带着一队人过来了,他站定在宋邶面前,语气颇为焦急,说,“刚才我们的士兵在城东巡街的时候发现一个可疑人物,他扛着一个人,没看清楚是男是女,只是我们一叫他他就跑了。” 冷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问:“欧阳景和欧阳芙两兄妹现在的住址就是在城东?” 那副将看他一眼,认出来他是这些日子来找过东锦王的,他以为冷华和宋邶是朋友也就大方的承认了。 “没错,自从这欧阳家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分家之后,那两兄妹就搬去了城东。” 冷华拉着曙天去了一旁,附耳低声道:“曙天,我跟着宋邶一起去,你集结队伍,暗中包围欧阳家,若有必要,一个不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惊醒 “轰隆隆。” 天边划过一道旱雷,欧阳芙猛地从床上弹起,她面色如土,满头都是冷汗,衣服也被冷汗给浸透了,整个人完全就是在梦中被惊醒了。 她摸了摸额头,她刚才梦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母亲,她掐着她的脖子说,为什么不把欧阳佐杀了,为什么就留她一个人孤独的在地下,她要人下去陪她。 在半梦半醒间欧阳芙感觉到自己母亲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拼命的挣扎,但却是丝毫没有用处,她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道旱雷闪过,惊醒了她。 稍稍缓过来气的欧阳芙微微斜了一下身子,斜靠在床边,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见天色还早,还准备睡一会儿,突然外面就传来了嘈杂声,好像是有很多人在吵架一样,简直吵得人睡不着。 “来人啊,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欧阳芙先是叫了一声,然后起身披上了外衣,她走到门边正要出去的时候,顿住了,她刚才喊得那么大声,在外面的侍女应该会听见,再说那是她的心腹,肯定会一直站在门外。 正当欧阳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欧阳小姐,我是杭州府衙的捕头,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想要询问你一下,你看,你要不自己快些穿好衣服出来?不然,就只能我们去请了!” 欧阳芙一听这话火气便上来了,她怒骂道:“胡说八道,你们衙门有什么事情会和我有关?你擅自带人闯进我家,我大哥知道吗?他知道你们对我这么无礼肯定会为我出一口气。” 外面的捕快好像完全不在乎她的威胁,当作没有听见,只是接收了宋邶的意思,说:“那倒是不用有意去叨扰欧阳大少爷,他就在你房间门口,你要不然就出来见见?” “你说什么?”欧阳芙惊诧的拉开房门,一脸震惊的看着房门前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个小院子都是人,有捕快也有士兵。 而她的大哥就站在宋邶和另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中间,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冷华见欧阳芙穿着严实,也就正大光明的看着她说:“欧阳小姐,今天我有位朋友,也是宋大人的朋友,失踪了,有人证明她就是在你们门口失踪的,而这个院子我们还没有找过,现在来问问你的想法。” 欧阳芙翻了一个白眼,说着是来问她意见的,可这一桩桩、一件件,带人闯进她的小院,还挟持着她大哥一起过来,她还真的没有看见一丝一毫尊重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什么朋友!”欧阳芙理直气壮道。 冷华不禁冷笑,他又露出了先前在京都时的肃杀表情,他反问道:“是吗?那为什么今天刺杀宋大人和周姑娘的半吊子杀手会说是你指示的他们呢?” 欧阳芙的脸色变了一变,但她还是依旧嘴硬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我有关。”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欧阳景也看出来自己妹妹的理亏,心下也就有了些想法,明白了欧阳芙一定是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心系于自家妹妹的欧阳景开口为她辩驳道:“各位大人,即便是芙儿做错了什么,即便是那些人是她派去的,可今天夜里那位周姑娘的失踪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被那群半吊子杀手和身边的侍女给诬陷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难道还会有双重保险吗?” 冷华挑了挑眉,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逼问欧阳芙,没有证据这么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这欧阳景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刺杀这事儿这么铁板钉钉了,他都能三言两语说成是诬陷,把欧阳芙摘得干干净净,更别说他们今晚这次完全没有实证的突击。 冷华并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纠缠,欧阳家没有了欧阳老爷,在京都的那些老人眼中也和其他的那些商人没两样了,他们可不是宋家,青藤司还动不得宋家。 如今今非昔比的欧阳家,早就已经落进了泥土,从此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华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一个青藤卫走过来,冷华附耳低声道:“去,弄干净点儿。” “等等!”宋邶忽的出声,把欧阳芙吓了一跳,她仓皇四顾,不知道他喊的是谁。 但冷华明白,片刻,冷华还是没让青藤卫现在就去,他想看看,宋邶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邶见冷华停下了动作,他面向欧阳景,直接威胁:“欧阳景,那个姑娘对我很重要,你最好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否则,欧阳家怕是要落到欧阳佐手里了。” 他说完,欧阳景的脸抽搐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士兵就十分粗暴的拖着欧阳芙往门口走。 欧阳芙经过欧阳景身边的时候口中不停叫着救命,还伸手想要拉着欧阳景,可惜两只手臂被士兵死死拉着,欧阳景也被拦着,两人双双被牵制,欧阳景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拖走。 “宋大人,宋大人,这件事情没有证据,跟我妹妹没有关系,宋大人,你不能带走她,她身体不好,不能带走她!”欧阳景有些崩溃的对着宋邶一顿吼。 宋邶连眼神儿都不给他一个,只是淡然说了句:“今天她派人来杀我这件事情有人证,也有物证,就是她从欧阳家账上支出去银票,杭州府衙恭迎欧阳大少爷明日一早前来。” 围着院子的士兵开始撤离,冷华环顾一下四周,几乎是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不知道宋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看宋邶有什么法子了。 “把人撤了,离天亮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去把那些倭寇暗桩严刑拷打,一定要审出他们和都东瀛人在杭州城的所有暗点,一个也不能差。” “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妹妹?” 冷华被欧阳景的话吸引过去,他正在悲壮的宋邶谈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反杀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妹妹?”欧阳景抱着可以答应一切条件的心情向宋邶开口。 宋邶说:“很简单,把周知许交出来。” 见宋邶有备而来,欧阳景也就不在说些废话,他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线索的?” 冷华闻言皱眉,宋邶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 “从我来杭州城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的调查。” 从宋邶第一天和周知许踏上来杭州的船时,傅闽南就走陆路以比他们快一倍的速度赶到杭州布下了局,他的人几乎是渗透进了杭州城的各个底层,整个杭州城的乞丐宋邶几乎都能一呼百应。 正是因为傅闽南将一切都打点好了,所以他在杭州城的饭馆潜藏那么久,才没有一个人发现,即便是青藤司也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这些事情宋邶是不会吐露一个字,不过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傅闽南今晚也出现过,冷华必定也猜到了。 “我的人去过杭州城的地下黑市,也就是买凶杀人的地方,欧阳景,你不陌生?”宋邶在饭馆的时候就听傅闽南说过了,近日有很多人在黑市买凶杀人,从内部传出的消息,他们要杀的人很多都是杭州城的巨鳄,这人宋邶无法不联想到欧阳老爷的死。 “我是想过要杀欧阳佐,但是我没有动手!”欧阳景厉声否认道。 冷华眼神一冷,宋邶是在诈他? 无论欧阳景想杀的人是谁都没有区别,因为欧阳景至少去找过黑市找过杀手,他又不是欧阳芙那种空有其表没有脑子的,说不定他找的杀手就是东瀛杀手。 宋邶见诈有效,便说:“说出你找到的是谁,杀手换欧阳芙一条命!” 一听这话,欧阳景脱口而出道:“杭州黑市的甲字一号。” “你既然都找上他们了,为什么不动手?”冷华盯着欧阳景,仿佛想要把他整个人看穿一样。 欧阳景抿嘴,他顿了一下,像是释然一样松了口气,说:“因为我发现了他贩卖私盐的事情,既然他犯了这种死罪,我倒不如找到他贩卖私盐的罪证,还可以把我和芙儿摘出去,两全其美,我又何必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找人杀他。” 冷华觉得好笑,就欧阳佐的那个脑子会贩卖私盐?怕是要做赔本生意。 他忍着笑意问:“你这么做无疑把欧阳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你不怕从此欧阳家再也没办法卖盐了?盐业的利润可观啊。” 在大明,盐业几乎是最赚钱的商业,更别说是成本低利润高的海盐了,欧阳家这几年因为海盐一跃堪与金檀周家比肩,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放弃盐业。要是冷华,说不定还会找个人暗中把人处理了。 像欧阳景这么聪明的人,不大会这么蠢啊。 一个青藤卫走到冷华身边,说:“宋大人已经去了,曙天跟去了。” “我知道了,”冷华笑着看着欧阳景,说,“欧阳大少爷,说说,你有什么雄才大略啊,我还想听听呢。” 欧阳景原本就不想跟冷华说话,只是因为宋邶在这儿的原因,现在宋邶走了,他直接撂了脸,一副完全根本不想说话的样子。 冷华低着头笑了,他说:“欧阳大少爷,我劝你啊,不然令妹在杭州府衙,不是很好过,相信我,没有骗你。” 冷华的声音着实有些阴森恐怖,欧阳景看着他心中不自觉的心虚,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金檀周家的人?” 他记得,他派去盯着周媞的人说过,有个男的,长得仙气飘飘的男人,来找过周媞,应该就是这个男人。 冷华轻笑一声,也不否认,只是看着他,就等着他先开口。 欧阳景狠狠吞下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说:“你还能不知道原因?要不是因为你们金檀周家对我们虎视眈眈,周媞一天到晚变着法儿的骗我妹妹,我用得着处处提防,一要防着欧阳佐,二要看着芙儿,三要和我父亲斗智斗勇,还要和你们金檀周家虚与委蛇,我怎么能好好的,要是放弃盐业可以让你们金檀周家放我们一马,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这么说,冷华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反驳,也确实,自从薛浸衣离开,周隐掌权之后,金檀周家大肆扩张,若不是陛下心中有杆秤,必定早就出事儿了。青藤司也一直不太认同这种强大的扩张,树大招风,并且金檀周家的情况特殊,血亲不多,置办那么多产业也管不过来。可周隐多次以青藤司是为朝廷监察机构,不方便和商贾过多接触为由,强行把青藤司摁了回去。 只是冷华从来就不放心,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查看金檀的动向,但他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周隐牵扯进私盐这件事情,他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 这件事情也给整个青藤司敲了警钟,自此,冷华也对周隐的关注多了起来,自然也就了解了周隐让周媞想尽办法和欧阳芙打好关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吞并欧阳家。 上一次他去找周媞的时候,周媞就主动问过他这件事情,她一直记得薛浸衣当年离开金檀之时和她说过,没有绝对的胜者。伴君如伴虎,当今天下除了太后和贵妃娘娘,也没有人可以让陛下信任,所以金檀周家必须避其锋芒,至少不能主动惹事儿,更不能给陛下和太后惹麻烦。 周媞一直都在这么做,但周隐是代家主,又是她的亲二婶,她无法,也就只能装装样子,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也的确对欧阳家偌大的产业有了兴趣。 没办法,血脉相连的野心,周家的人,每一个人都很有野心。 所以对于欧阳景的控诉,冷华没有办法否认,当然也无法劝解,更不想劝解。 “欧阳大少爷,商场上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都懂,后续到底会怎么样,咱们就只能走着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忍者 宋邶到达地下黑市的时候正是地下黑市最为繁华的时候。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数都数不清楚的小摊上,小摊旁边的小贩一个比一个热情,但都身着黑袍戴着面具,嘴里叫着最地道的杭州话,冲着街上的行人喊叫。 “元代青花瓷……” “宋朝汝窑莲花茶具……” 一个倒卖前朝古物的小摊吸引了宋邶的注意力。 “宋邶,分头去找!”曙天经过他身边。 宋邶回过神儿,投进了人潮。 破晓的黑市明暗分界不明,走在街上若是不仔细瞧着,根本看不清楚路上行人的长相,宋邶也就利用这一点,和青藤卫达成共识,他在街上找,青藤卫潜进各个店铺,由于青藤卫每一个人都会东瀛话,宋邶丝毫不担心他们找不到,只要是东瀛杀手在这里的话。 这边宋邶他们不眠不休的找着,另一边,周知许也和几个东瀛杀手在对峙,危险一触即发。 “你们是谁派来杀我的?”周知许问了一句。几个杀手无动于衷,周知许再一次问他们,但用的是东瀛话,说:“你们的雇主是谁?” 杀手们面面相觑,把周知许引过来的杀手回她,说:“不能说,但是你得罪了这杭州城的幕后之人,你今日必定命丧于此,不必再问了,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 痛快个屁! 周知许都不想骂他们了,哪有这么脑残的杀手,死之前让别人不要问,别人控制得住吗? “你们有病!”周知许大声用东瀛话骂道,一骂完就提着匕首冲了过去,一下就冲进了杀手堆里。 几个杀手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没能抵挡住她的突击被撞倒在地。 周知许盯着他们,眼神一冷直接冲上去下了杀手,须臾,当宋邶发现些端倪,找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的时候,那群杀手已经尸首分离,血流成河。没过一会儿,黑市的人就找到了他们的尸首。 “这怎么回事儿?”一个青藤卫站在外围看热闹,随随便便拉个人问了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小贩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的说:“死人了,那场面太难看了,那叫一个血肉横飞啊!”小贩看起来有种想要吐的感觉。 对于小贩那骇人听闻的描述,青藤卫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倒是配合着他的话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他问:“死的是什么人啊?什么仇什么怨,死得这么惨?”其实他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万一那些人里有周知许…… 呸呸呸,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当年关山那么惨烈的场景她都能活着回来,就几个东瀛杀手,怎么可能会把她怎么样。 那小贩挥挥手,艰难的说:“好几个人呢,听说好像是黑市里很有名的几个杀手,”他突然放低声音,悄声说,“听说,是东瀛人,还不是倭寇,是东瀛人,在黑市的地下买凶杀人的交易里吃香的很,这一次怕是吃到了硬菜,被人做了当菜了。” 青藤卫的心一下就放下来了,他轻轻吐出来一口气,看来被杀的不是周知许,那会不会是周知许杀了这群东瀛杀手? 想着想着青藤卫就想凑上去看看,那小贩却突然伸手拉住他说:“兄弟奉劝你一句别过去,那场面吓人的很,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啊,都不知道这下手的人到底多狠心能把人砍成那样,别过去了,我现在都要吐了……”说着说着小贩就忍不住直接推开了青藤卫,跑到一边去吐去了。 而此时宋邶也刚刚就到了附近,在人群中与青藤卫为遥遥对望,青藤卫朝着他摇摇头,示意并不是,宋邶这才调转方向,又准备去另外的地方找。 此时的他已经很焦急,天都已经快亮了,而周知许却还不知下落,甚至不知生死,他不敢去想,他也不敢停下脚步,就算是派兵把黑市翻了个底朝天,他也在所不惜。 宋邶此时正急着去另外一个地方找,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人群的外围就站着他想要找的人。 周知许看着宋邶着急的四处寻找她,她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可以眼看着宋邶又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找,周知许就忍不住喊道:“公子,我在这里!” 在人群中疾行的宋邶,一听见这个声音他便转过了身,即便只是从人群中传过来的那极小的声音,他也能分辨出确实是周知许在叫他。 “周知许,知许,你在哪里?”宋邶逆着人群往周知许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她,原本可以用轻功掠过人群的宋邶,却着急的忘记了。 看着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即便是再怎么冷静,周知许也站不住了,直接就推开面前拥挤的人群,往他的方向也冲了过去。 “公子……” 就在两人即将靠近的一刹那,宋邶突然瞳孔放大,用力把周知许推开了。 周知许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去,赫然见着一个正搭着弓箭对准她的男人,周知许的目光定格在他的箭上,电光火石之间,箭朝着宋邶的方向射去。 周知许心下一惊,喊道:“公子,小心!” 见着穿空而来的利箭,宋邶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腰间的一只银色的飞刀往前扔去,只见飞刀和箭头撞上,箭头居然当场在空中就四分五裂,箭身直接就在空中掉落了。 只不过没等宋邶和周知许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冲出来一大批府兵,身穿着金檀周家的标识。 周知许认得,那是金檀周家的人,会出现在杭州,最有可能就是周媞的人。 “少主……”曙天就在府兵后面,看着周知许安然无恙的站着,他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金檀周家的府兵一出现,黑市的所有小贩都跑得无影无踪了,刚刚还因为看热闹而聚集的人群,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邶先是看了看周知许有没有出事,再沉下声问曙天:“到底怎么回事?周媞的人怎么会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周媞被绑 因为周家人的到来,整个杭州黑市都安静下来了,几个东瀛杀手的尸体很快也就被收拾干净了,这条街上仿佛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宋邶握着刚才的那支箭,摩挲着上面写的几个字,他递给身边的周知许,说:“看看。” 周知许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一看,瞬间眼睛睁大,她呢喃道:“媞在我手。” 冷华闻声看向周知许,周家人还在他耳边说这件事情,越听下去,他的表情就越是凝重。就在夜里他们不眠不休的找周知许的时候,有人劫走了周媞,杀了周媞带出府的十个守卫。 十个? 冷华不禁有些如临大敌的感觉,周家的府兵都是经过青藤司的训练的,各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这个人能单挑他们,而且将他们悉数杀害,并且使用的是快刀,这样看来,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看来是遇到高手了。”宋邶看着冷华那副表情便猜出来大概了。 周知许语气颇为低落,道:“看来刚才的暗箭其实是冲着青藤司来的,也不知道周媞怎么样了。” 宋邶皱眉,他是不关心周媞怎么样,但是周知许本就是周家人,再怎么说她也会关心的。宋邶在心中默叹了一口气,他走向冷华,说:“锦衣卫的追踪不错,至少我学的很好,要帮忙吗?” “你觉得青藤卫的追踪术不好吗?”冷华反问。 宋邶笑着说:“没有我好。”要不是因为周知许在乎周媞的死活,他才不想管这些事。 冷华有些无奈,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顺带往后退了一步,给宋邶让位。 曙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低声说:“冷华,东瀛杀手的尸体差了一个人,我记得当时是出现了十五个,但这里加上刚刚查到的黑市铺子,一共才十四个,少了一个。” 冷华回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 曙天当然记得,当那个人一出现的时候,其他杀手都让开了,不仅如此,周知许只对他一个人多看了两眼,所以,那个人要当就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人。 “所以少主让你离开是忌惮于那个人?”冷华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即便是薛浸衣失去了记忆,武功不及巅峰时期,可曙天还在,合二人之力,怎么也不至于她会一直催着曙天离开,现在一想,是那个杀手有关。 而那一边的宋邶已经分析出了现有的线索,“东瀛杀手,东瀛忍术极好,刀法几乎登峰造极,以他们画过来的伤口看,周家府兵应当和昨夜西湖边上那个女忍是被同一个东瀛人所杀。” 也就是那个从周知许手上跑了的那个。 周知许一听立刻就否认了,她说:“不是,开打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我试图寻找过,但那个时候领头的人见打不过我就要跑,我才追到黑市,直到我走,那个杀手都没有再出现。” 宋邶接过她的话,解释给她听,他说:“他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一直都在,在你走后,他杀了那个受伤的女忍,据周家的人说,正好是那个时候周媞在街上寻你,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他碰上了周媞,劫走了她。” 这么说来,就是临时起意了? 冷华确实也这么认为,他甚至根本找不到线索来反驳,不过他注意到周知许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认同。 宋邶也发现了,他问:“周知许,你有什么想法吗?” “哦,”周知许回过神儿来,说,“临时起意是可能的,不过那个杀手是东瀛人,又为什么要杀女忍?为什么接了杀我的任务却不出现?这说不通,除非……” 宋邶说:“他不是东瀛人,或者,别有所图。” 那这就很棘手了,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敌人手上还有人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完全处于被动。 不过,也不是全无线索,冷华在那支暗箭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箭是檀香木的,是杭州最贵的金丝檀香木,物值千金,箭头是玄铁的,上面涂了剧毒,”说着,冷华用手从上面沾了点儿碎末放进嘴里,曙天面色黑了,这倒是把周知许和宋邶都惊了一下,冷华却面色如常,语气笃定道,“白色曼陀罗。” 曙天疑问的转头。 冷华默认,苏州的事情曙天早就和他说过了,他自然也就知晓了这白色曼陀罗在杭州出现,意味着什么。 “什么?”“什么!” 周知许和宋邶同时惊呼,别说失忆的周知许,哪怕是宋邶现在都有些不寒而栗,白色曼陀罗的出现让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甚至他可以联想到邹林的案子,和杭州这些案子很有可能背后都是一个人在推动。 而那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冷华把曙天拉到一边,低声嘱咐道:“曙天,你马上回府,筛查人员,给金檀和京都各去一封信,要青藤司派出在京都的所有暗卫前来杭州,让金檀进入全城戒备,尤其是周家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出金檀,快去。” 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了,不知道幕后之人是冲着谁来的,可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金檀周家都已经被牵连进去了,薛浸衣把金檀交给了他,即便是把整个青藤司拼个山穷水尽,他也要杜绝一切会对金檀和周家人产生威胁的人。 宋邶也叮嘱周知许说:“最近我不会让你再去做什么事情,你就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会变成他最恐惧的样子。 最恐惧的样子…… 难道是他?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很想看见他变成疯子,变成一个他自己感到恐惧,但却可以让那个人感到有成就感的恐怖样子。 “公子!”宋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到这声音,虽然只是隔了没有几天,但周知许却觉得像是久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白莲并蒂 因为周媞的失踪,整个杭州府衙陷入繁忙,普通的杭州老百姓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倭寇又有什么新动作,也挨家挨户的都拿起了武器,随时准备对抗,一时间,杭州上下气氛紧张。 宋延冷眼看着底下的冷华,冷声说:“这件事情,本来是你们青藤司一力做主的,我是看着周家,才愿意帮你们,杭州府衙的动作太大,百姓本就有疑虑,这个时候你们不小心行事,反倒派遣那么多人往杭州赶来,这不是告诉百姓杭州要出事了吗?” 冷华冷静道:“王爷,杭州,本来就要出事了。” “你什么意思!”宋延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的看着冷华。 东锦王的威严可不是民间的传说,宋延行军打仗多年,其养成的威压只会比薛浸衣强,更不会比他弱。但冷华却丝毫不胆怯,他十分明确的告诉他,说:“金檀周家自洪武年间到如今这一代是第十九代人,有三支嫡系,而周媞所在的第三支嫡系,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金檀周家这第十九代,就只剩下了她和我们司首两个人,周媞只剩了一个女儿,现在在金檀。” 宋延听明白了他的话,正是因为金檀周家子嗣不多,所以周媞的命在金檀周家和青藤司看来就非同一般的重要,薛浸衣如今还没有回来,若是她知道了周媞出事,怕是周家人和青藤司都免不了被一通责罚。 周媞越重要就证明这件事情越不正常,当今天下,有几个胆敢这么大胆的绑架周媞,还射暗箭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试问,就连他都不会这么做。 这就足以见得,幕后动手之人的胆大包天,或者是胸有成竹,他之所以这么闹,就是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可以抵挡整个金檀周家的查杀。 这么一想来,宋延还是冷静下来了,周媞被绑确实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是杭州和金檀,现在估计京都那边也知道了。 大明皇宫。 “放肆!”太后一把把面前的瓷杯都扔到地上,一时间一整套青花瓷四分五裂了,太后气得气息不稳,身边的大太监连忙安抚,太后深吸一口气,说,“简直是胆大包天,薛浸衣不在,他们就当金檀周家没有人了吗?周媞是什么人啊!是我金檀周家的三房小姐,是我金檀嫡女,居然胆子这么大,青藤司呢?怎么没有人过来告诉哀家!” 太后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温枳的人发现青藤司有多数人员出入,才来禀告给太后,太后一去问皇帝,却发现皇帝在一开始就接到了宋邶的信件,已经了解这件事情了。 见月本来在青藤司驻守,得到太后大怒的消息连忙赶进宫中。 “见月大人。”温枳站在宫门口,叫着见月。 见月脚步一顿,眼神不善的看向温枳,见温枳朝着她走过来,见月轻轻握住了短剑,眼神渐渐变了。 温枳走到离她一尺远的地方,轻轻看着她笑道:“见月姑娘,你还小,不要杀气这么重,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与你无关。”见月冷冷说,刚想要转身离开便听见温枳说。 “见月,你要是现在走了,这个世上唯一一条关于薛司首的线索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温枳的语气十分的有信心,那表情像是胜券在握,是在见月看来十分的欠揍,但碍于薛浸衣着实太久没有消息了,她真的很担心。 “你有什么线索,直接说!”见月又把表情换成了冷漠。 这句话成功的让见月停下了脚步,温枳左顾右盼,故意道:“见月大人,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说吗?” “两位。” 见月循声看向左边,发现尚铭正朝着他们走过来,温枳见他走近,恭敬的向他行礼道:“见过义父。” “嗯。”尚铭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声,虽然他上一次被停职不是温枳的原因,但是温枳替了他的位子,被自己的义子替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以至于他现在对温枳的态度这么的冷淡。 不过温枳看起来都是不怎么在意,见月的目光从他们俩人身上飘过,见着温枳的表情她不是觉得有多惊讶,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什么真感情,好的时候就是父子,不好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 温枳这些年在宫里的传闻也不少,大多数都是些什么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或者是为了得到太后的青睐暗地里除去了太后身边极多数宠臣,诸如此类。 冷华以前也跟她说过,在深宫里,谁也不要相信,尤其是东厂的人,尚铭那个老狐狸是老得脑子不好了,但他那个义子,却是这宫中的新秀,手段见识均不凡。 “见月大人,”尚铭叫她,见月回过神儿来,尚铭见她刚才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的表情也就没有一开始的殷勤了,他问,“你是被太后召进宫的吗?太后现在可是特别的生气,你现在去岂不是会被太后当成靶子?” “靶子?”见月反问,随即尚铭的表情变了,见月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她说,“尚厂公,你倒是想见太后,还见不着呢,当靶子还是要有一定的资格的。” “你!” “噗嗤。”温枳忍不住笑出了声。 尚铭一下把目光转向温枳,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温枳就说:“义父,您老人家回去好好休息,太后还要见见月大人呢,儿子先去了。” “你!” 温枳给见月使了个眼色,两人双双从尚铭身边走过,见月还撞了一下他,温枳憋着笑跟上她。 尚铭气得指着他们的背影,狠狠骂道:“好个见月,还有温枳,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兔崽子们,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太后等了一会儿,见见月还没有来,急忙生气道:“见月怎么还没有来?青藤司也出什么事情了吗?来人快去催催!” “是是!”大太监连忙点头,正要转身,见着温枳带着见月正往里走,他迎上去,说,“我的见月大人啊!你终于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白莲现世 即便见月低着头不敢抬头,她也能知道现在太后垮着一张脸,太后见她这样子,心里更是有气的很,她摔了一个杯子在见月旁边,厉声说道:“到现在了,你还是什么都不准备说吗?你们少主教过你欺上瞒下吗!” “太后恕罪,见月没有这个意思!见月……”见月一句话没有说完,太后又打断她的话。 “没有这个意思!周媞失踪这件事情怎么不跟哀家说?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青藤司就这么瞒着哀家!”太后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眉眼中露出了一点儿与薛浸衣相似的狠厉。 见月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在太后的这般逼迫之下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可太后不是一个了解她的人,更不是一个会体恤别人的人,在她看来见月就像一个鹌鹑一样呆笨。 “太后,”温枳上前一步替见月解围道,“太后娘娘,见月大人确实是不知道周媞小姐被绑的事情,据我所知见月大人手上已经掌握了关于薛司首的线索,见月大人,请把刚刚你跟我说的话,再给太后复述一遍。” 太后一听是薛浸衣的消息强迫自己定了定,说:“说,别藏着掖着了,哀家还会对自己的侄女儿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见月沉闷的摇头,太后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薛浸衣为什么会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见月当做没听见,她说:“太后,昨日我收到了一只青藤,就在少主的房间门口,这正是青藤司有紧急情况的信号,可能是少主……” “你的意思是,阿许出事儿了!”太后不敢置信的站起来。 见月磕了两个头,解释道:“不错,司首很有可能在海上遭到偷袭,如今生死不明。” 太后耳边响起一句:“姑母,等我回来。”突然,她眼前一黑,闭上了眼。 身边的大太监惊声尖叫道:“太后!”见月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接住她,同时大吼:“快传太医,快!” 入夜,天气微凉,太医署的所有太医都聚集在太后宫前,成化帝朱见深自从知道太后突发急症直接就过来了,到如今整整三个时辰他都没有回去休息过。 “陛下!”贵妃万贞儿急忙冲过来扶着朱见深,劝说道,“陛下,你先回去,这里有臣妾,皇后也从鸡鸣寺赶回来了,正要进宫门了,有我们在,陛下你去休息,陛下,保重龙体啊。” 朱见深眼中流露着悲伤,他拉着万贞儿的手,语重心长道:“贞儿,爱妃,朕从小到大只有你和母后还有阿许是真正的对朕好,你知道吗?刚才见月告诉朕,阿许很有可能出事儿,如今除了你,朕只有母后了,朕有些怕啊!” “陛下,您刚才说,阿许出事儿了?”万贞儿的声音都有些抖,语气满是不敢相信,她问,“陛下,阿许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陛下!”一个白胡子老太医从内殿冲出来,他激动道,“陛下,陛下,太后醒了,醒了。” 朱见深拉着万贞儿急忙走进去,只见太后靠着床头,小口小口的喝着药汤,她轻轻抬眼看着进来的朱见深和万贞儿,她也就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平日里若是看见万贞儿她必定是不开心的,可她如今没有那个不开心的力气。 “母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然让太医再看一看?”朱见深十分紧张地说。 太后轻轻的摇了头,她虚弱地说道:“哀家刚刚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到了阿许,见到她之后,哀家让她回来她在东瀛那边很好,不想回来,然后她的脸就流血了。” 见太后着实被吓着,朱见深笑着安慰道:“母后您就别担心了,阿许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了,她在各个战场上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东瀛那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乱,再说了以阿许的本事,收服一个东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母后放宽心。” 虽然朱见深是在安慰她,可他也忍不住的担心,担心薛浸衣真的会一去不回。 万贞儿见母子俩都沉默下来,她开口周旋道:“陛下,太后,阿许的本事咱们也都是知晓的,她从小到大可都是没输过的,这一次迟迟不回来,怕是在东瀛那边有事耽搁了,即便是遇到什么危险,臣妾也相信她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这一次太后出奇的没有回怼万贞儿,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哀家这些日子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阿许还有陛下小的时候的事情,哀家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辛苦啊,那个时候和朱祁钰的几个妃子周旋,好不容易先皇回来了,儿子也重新当上了太子,现在也荣登大宝,”太后好似说累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哀家还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东西,前些年哀家终于想明白了,差的是什么呢?是金檀周家,周家人为了让我一个先皇的妃子在朱祁钰的后宫站稳脚跟,几乎是所有的男丁都上了战场,有的活着回来,有的陆续战死,为护着我们母子二人,周家几乎是被消耗殆尽了。” “儿子知道。”朱见深点点头。 太后握住他的手,慈爱的说:“不,陛下不理解,”在朱见深略带探究的眼神中,太后又说,“哀家知道陛下之所以对宋家人那么好,从来就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而是看在宋邶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就为了大明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陛下是为了补偿他卧底白莲教,但是陛下不能忘记,你的表妹,十二岁就扛起了周家,扛起了金檀,为了你的江山稳固上了战场,戍边六年,她一个女孩子啊,陛下,你更不要忘记,金檀如今十户人家中八户无子,半数甚至是无子无女,周家为了我们母子俩,如今子嗣就留了阿许和周媞两个,周媞和阿许……要是出事,我如何面对周家的列祖列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屠太医 和太后的一番谈心,朱见深颇为伤感,这些年来为了补偿宋邶,对宋家的补偿甚至多过于周家,因为薛浸衣不在他几乎是忘记了有那么一个地方,为了护住先前他不稳固的皇位,过半数的少年兵都战死在了瓦剌草原上。 他们甚至没有过及笄,女孩子们还没有定亲,男孩子们还没有碰上喜欢的姑娘,他们就永远留在了阴冷的关山。 朱见深不清楚,或许就差那么一点点,薛浸衣也会为大明葬身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来人,拟旨,命两浙地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府衙,只要是金檀周家需要,定当全力相助,定要将周媞小姐毫发无损的救出来!” 见月看着快马飞奔出皇宫,她松了口气。 温枳走到她身后,笑着说:“见月大人,如何,我说过的,你按照我说的做,太后和陛下就暂时不会追究青藤司,就可以为冷司庭争取时间。” 就在去太后寝宫的路上,见月问温枳说:“你刚才说,有关于我们司首的线索,是什么线索?” “并没有。” 见月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不敢置信的笑着问:“你说什么?你在拿我们司首的事情来骗我?” 温枳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不错,我确实是在骗你。” 见月握剑的手骤然一紧,这皇宫大内本是不允许带武器的,但因为她是薛浸衣留下了保护太后的,特许其带着兵器入宫,但也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拔剑的。 温枳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好心提醒道:“见月大人,你要是在这里对我下手,对青藤司当前的处境可是不妙,啊……” 温枳一个不小心被见月一拳打去,正中胸膛,他被打得后退一步,喉咙里泛起了一丝丝的血腥气,他被迫靠在宫墙上,却还是眼神带笑的看着见月,说:“见月大人,你怎么这么冲动?你还是要冷静一点,这样要是被薛司首知道了,她怕是会不高兴的。” “关、你、屁、事!”见月咬牙切齿道,“温枳,你想死!” 说着,见月往前站了一步,温枳轻笑一声也往一步,他和见月互不相让,他直视见月的眼睛,丝毫没有半分退却。 见月的手都攥得“咔咔”直响,温枳也不是什么喜欢故意找麻烦的人,见见月是真的生气了,他立刻就开口解释道:“见月大人,我要是不说跟薛司首有关,你怎么会跟我谈?”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见月眉目间的怒气才略微消散,不过她神情还是想要随时动手,她问:“什么事情?” “周媞被绑,青藤司抽调了八成的精英去了杭州,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很大了,青藤司这些几年被锦衣卫和东厂抢了风头,和金檀周家的关系又不是太好,薛司首不在,其实太后早就对你们有不满了,周媞这件事情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太后削弱青藤司的借口,”温枳见见月欲言又止,他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话,“见月大人,陛下对青藤司的容忍是因为青藤司人才济济,但太后对青藤司的容忍,只是因为薛浸衣是她的侄女,对于太后来说,你们一整个青藤司连一个周媞都比不上的。” 所有太后大怒,对青藤司发难,见月今天这一去定是凶险万分。 “现如今只有转移太后的注意力,而当今世上能让太后这般牵肠挂肚的,除了周媞,也就只有薛浸衣了。” 温枳说的话不无道理,见月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诓骗太后,日后薛浸衣回来了,怕是也会怪罪。 况且还是以薛浸衣的名义。 温枳见她犹豫不决,决定添一把火,他继续游说道:“见月大人,你要明白一件事情,青藤司的弟兄可都是薛司首拼了命才保下来的。” 见月眼神一定,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那些在她的噩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场景,那是她一生都抹不去的阴影。 …… 太后和朱见深都没有对见月的谎言产生怀疑,在自我怀疑中的见月黯然的离开了皇宫。 可能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她却不知道这是她说的谎言,却是不为人知的事实。 而处于风雨飘摇中的青藤司和锦衣卫也根本就没有心情去了解这些事情,见月也并没有去细想过温枳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帮她。 夜已深了,霜露满地,皎洁的月光挂上了天边。 太后宫中静悄悄的,太医说过太后要静养,于是除了身边的大太监和一个老嬷嬷之外,内殿无一人伺候。就只有一墙之隔的偏殿,太医正在熬药。 太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姓屠,刚刚从宫外被金檀进贤于皇宫,听闻其在南方行医,治好过周家老夫人多年的顽疾,太后也曾经吃过他开的几服药,十分不错,朱见深特地把这名太医拨给了太后宫中。 屠太医正专心致志的熬着药,见门帘被推开,一身墨青色衣裳的温枳就站在门口,他脸上噙着笑意。 “您是何人?”屠太医疑惑的问。 温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说:“屠太医,咱家是东厂的代厂公,尚铭厂公的义子,温枳。” 屠太医自进宫几月以来,一直都在太后宫中偏殿捣鼓药材,整个宫中知道他的人有很多,但是见过他的人不超过十个,他见过的更是只有那寥寥几人。但他闲来无事和经常送饭的小太监闲聊的时候,小太监也经常提起这个叫温枳的人,说他很有手段,进宫才三四年就到了现在这个位子,其人必定心狠手辣。 但屠太医认为这深宫之中勾心斗角,虽说他不了解,可金檀周家曾叮嘱过他,千万不能犯错,不然他们也保不住他,骄傲如斯的金檀周家都如此惧怕,这宫中的你死我活必定十分凶险。 温枳能到今天这地步也是不容易,再怎么样也是别人的本事。 “原来是温大人,草民,不是,下官见过温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白莲教 温枳礼貌回礼,道:“屠太医不必多礼,咱家也就是来看看太后的药煎的如何了,没有别的想法,屠太医不必如此。” “哎呦,温大人还真是尽心尽力,太后有您这样的能臣还真的好啊。”屠太医一顿吹捧。 温枳笑着摇摇头,也恭维他道:“屠太医,你这话还真的是折煞咱家了,你为太后治病才是真为了太后好,太后啊,一定会重赏你的。” 说着说着他就上前一步,往药壶旁看了两眼,屠太医不安的问:“温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是我有什么问题吗?”他整个人都在抖。 温枳眼神一转,笑着安抚他说:“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屠太医这么兢兢业业,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只是,”温枳话锋一转,见屠太医的脸色立刻变黑,他再一次安抚道,“诶,屠太医,别这么紧张,咱家就是好奇,怎么太后的病这么多年来那么多太医都没有治好,您是用了什么药居然让太后好了起来,我就是好奇而已。” 听完他的话,屠太医狠狠的舒了一口气,他有些埋怨的意味,他说:“温大人,你下一次说话能不能不只说半截,很吓人的。”他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居然毫不顾及的就把秘方说出来了,“我在药里加了桑榆根,很简单就是民间一个药方,三碗水煎成一碗,目前只能抑制,半年内才能有效果,就不知道到时候效果如何。” “哦~” 温枳轻轻感叹了一句,然后就一脸不羁的看着屠太医,屠太医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屠太医有些尴尬的问道:“温大人,你这是……在笑什么?” “哦,没什么,”温枳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凝固在脸上,瞬间变脸,他轻飘飘道,“就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比如,屠太医你的药疗效怎么样?” 屠太医讪笑道:“那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惜。” “可惜什么……” 温枳又笑了,笑得极为阴森,他一字一句道:“可惜,屠太医,你、看、不、见、了。” 屠太医听着这句话,瞳孔突然放大,他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救命!”屠太医最后一刻向面前的温枳伸出了手,但他看见的却是一脸冷笑且眼神冷酷的神情。 这一刻,屠太医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变得十分清静,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阿屠,如今我已经走到末路,我们的事情一旦曝光,金檀不会放过我,你只有进宫,我们才有活路……阿屠,我有孕了……” 屠太医眼角流下一滴泪,温枳盯着他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邹……周。”温枳刚拼出来一个周字,屠太医就断气了。 背后那个男人把屠太医的尸体扔到地上,乍一看他居然和屠太医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好好扮演‘屠太医’,这张脸皮绝对不能沾水,每一个月初都来找我换一张脸皮,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温枳平静的布置着他的任务。 “屠太医”点点头,说:“是,主子。” 温枳走出太后宫中时,月色已然淡去,看起来天色不是多好,好像是要下雨了,他自言自语道:“这天气还真的是多变啊!两浙那边怕是更是难过。” 他说的还真的是没有错,大批青藤卫在搜寻时遭遇大雨,甚至雷暴天气,让搜寻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在杭州的一些边缘小渔村更是发生了泥石流,连青藤卫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敢轻易穿越这些地区。 除了宋邶之外,所有人都坐在一个大堂里,脸色均是难看。 “现在怎么办?”周知许有些焦急问冷华。 冷华沉默的摇摇头,说:“我们现在连绑她的人是哪一方面的势力都不知道,要想找到她被藏的地方十分的困难,更有可能我们付出一切的努力都找不到她在哪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已经遭遇不测,到时候我们找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具尸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要好好想一想我们所遗漏的所有线索,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众人全部一言不发,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从两浙波及到了京都,朱见深的圣旨一到杭州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便是他们所有人有心阻止这件事情的传播,可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他们人再多付出的努力,再多也拦不住这消息向外传出去,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现在这件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怕是那幕后主使大牙都要笑掉了,也有可能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怎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冷华不相信他是真的冲着金檀周家来的,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给过其他的线索,只有那一只箭。 对了,箭。 冷华突然就站起来了,他急促的问道:“昨夜在黑市里射宋邶的那支暗箭呢?在哪儿?” 周知许被他突然之间的情绪吓到,她问:“那支箭一直在宋大人手上啊,他从昨夜起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怎么了吗?” “但那支箭是唯一的线索,是我们唯一可以得到的关于那些势力的唯一线索。”冷华回想起来了,宋邶拿到那支箭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平常他无论如何都跟着周知许,再怎么样都会派人看着她,可现在并没有。 周知许沉默了,这就证明了宋邶是知道绑走周媞的人是谁,甚至那些人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宋邶,之所以绑了周媞就是想搅混这潭水。 也是为了挑起事端,掩藏自己的最终目的。 在周知许发愣的期间,冷华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不光是那些没有现身的人,还有宋邶和傅闽南。 一个青藤卫问道:“司庭,我们这么做,东锦王那边万一阻止怎么办?” “这是陛下的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白靥 时隔不过几个时辰,宋邶就再一次来到黑市,其实可以说是,他并没有离开过黑市。 傅闽南提着一袋子东西向他走过来,把包裹递给他,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欧阳芙放了,咱们的衣服都在这里啦,走!” “咱们?”宋邶反问,他一打开包裹一看,果真是有两件便服,他抬头,傅闽南毫不犹豫的就闪躲他的眼神,宋邶有些无奈道,“闽南,我这一去凶险万分,我一人去便好了。” 傅闽南眼神一变,开始了撒娇,他说:“哥,就是因为这么凶险,闽南才想跟着你为你出一份力嘛!” “要是想为我出一份力,就去保护周知许,宋樗已经去了。”宋邶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傅闽南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没有看见宋樗那家伙。 “走。”宋邶出声赶人了。 “哥,你就带我去!嗯!”傅闽南自小便是这般会讨人开心,所以宋邶的母亲喜欢这个义子多过亲生儿子。 但宋邶毕竟不是个心软的人,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去究竟有多凶险,所以他才要自己一个人去,连周知许都没有知会一声。 宋邶沉下心来,对傅闽南说:“傅闽南,父亲母亲都在杭州,你要也跟着我去了,要是出事,你要他们怎么办?让他们同时失去两个儿子吗?” 即使,他这个儿子没有人在乎。 “大哥,那你呢?你要是出事了,周知许以后嫁给别人你不得死不瞑目啊!”傅闽南来了这么一句,被宋邶当场一记手肘打中。 宋邶看看天边,现在已经到午时了,傅闽南既然执意不肯走,那也不耽搁了,飞速换上衣服两人就潜进了黑市。 白日里的黑市门可罗雀,没有一家店铺会开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冷风吹过街上,还卷来了几片新叶,昭示着春天已经来了。 傅闽南皱着眉头,十分嫌弃道:“这真的是黑市吗?怎么与夜晚那么不一样。” 宋邶瞥他一眼,解释道:“黑市的人非黑即恶,所谓黑市便是收容一切罪恶,当然也交易罪恶,如买凶杀人这种事情,但凡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可以找他们,自然也是某些暗桩所在的地方。” 傅闽南点点头,他以前也去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但是并非像黑市这般穷凶极恶,纵使是之前频繁进入黑市,他也就是只当买情报,然后再无交集。今天从宋邶口中听见这么多的黑市辛秘,还真的是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宋邶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傅闽南对宋邶投去询问的目光时,宋邶突然拉着他跑到一个空摊子后,他做出嘘声的动作。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傅闽南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敲响了一家当铺的门。 是欧阳芙。 没敲两声,便有人开门了,门内伸出一只手,欧阳芙掏出一沓银票给他,这才进门。 “哥,这是……” 宋邶把他身上所有的银票拿出来,说:“这是黑市的规矩,白天不接客,但是要是有急事就敲响当铺门,交够足够的进门费就可以进去。” 话音刚落,傅闽南就冲到当铺前,他朝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宋邶使了个眼神,宋邶点头。 得到允许,傅闽南敲了两下门,他发现这门居然是梨花木的,一个黑市的铺子也忒有钱了。 “嘎吱。”门开了,里面的人露出一张黝黑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他的目光转到傅闽南身后的宋邶身上,又转回来,说,“两个人,五千银票。” “你怎么不去……”抢! 傅闽南被宋邶死死摁住,宋邶把他拉开,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那个男人,男人犹豫了一下,说:“太多了。” 傅闽南大跌眼镜,这怎么黑市的人还挺有原则。 宋邶轻笑一声说:“无妨,刚才那位女子是去找鸟人了。” 男人沉默的让路,宋邶拉着傅闽南就跟了上去。在过地道的时候傅闽南终于有机会开口,他问:“哥,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什么鸟人?” “倭寇,欧阳芙是去找倭寇去了,快跟上。”宋邶又拖着他。 欧阳芙疾步在地道走着,她不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尤其是黑市这种处处都是怪味儿的地方。 “出来!”走到出口的时候,一个男人随着一束光一起到了她的面前,他遮住了光,这让欧阳芙可以睁开眼睛,没有被强光刺激到。 欧阳芙直视那人的眼睛,问:“你就是阿金?” 那个叫阿金的男人疑问:“怎么?欧阳小姐认识我?” “不算是认识,就是听你们的头子说过,但他现在死了,这里怕是就你可以做主了?”欧阳芙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 阿金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往后看了一眼,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等到宋邶晚一步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所踪了,傅闽南说:“哥,地上痕迹多,咱们还是可以找得到的。” “兵分两路。” “好!” 傅闽南自小就非常相信宋邶的任何话,连一个字都不会质疑,宋邶这么一说他自然就去了。 宋邶站在原地,他环顾四周,半晌,他喊道:“白靥,怎么?还不出来?” “好兄弟!”一个白头发的男人从一旁的帷幕中窜出,猛地站到宋邶身边,然后被宋邶掐住了脖子,他艰难的说,“好兄弟,咱们怎么说也有三年没有见了,当年你给我下毒,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可没有想过找你报仇。” “报仇?”宋邶直接把他摔在地上,白靥的脑袋磕到了地砖上,疼得他冷汗直冒,宋邶收紧了手,他说,“是你们白莲教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只恨当年为什么没能把你们全部剿灭,说!周媞在哪里?” 白靥不停的拍着他的手,可宋邶没有丝毫的放松,直到白靥有些晕厥的迹象时,他才松了手。只见白靥紫着一张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一条缺氧的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成化二年 白靥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撩撩自己的白发,还是一脸欠揍的样子,他说:“我说兄弟,咱们也算是认识五年了,你怎么对我半点儿友善都没有?我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对宋邶控诉道,“明明当年你带着那么多人出逃就是我在帮你,结果你呢?你还对我下毒,要不是我命大就不止是白了头发这么简单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宋邶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看白靥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白靥有点儿心虚,他支支吾吾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点害怕!” “我只是后悔,当年没再给你一刀!”宋邶往前逼近一步,说,“我和你们白莲教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放了周媞,你要知道,周媞要是出事,咱们都别想脱身。” 听了这话,白靥突然就笑了,他说:“周媞明明就是东瀛杀手捉走的,关我们什么事?宋大人,你不能因为找不到人就随随便便给我们安个罪名。” 对于他的狡辩,宋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白靥这个人油嘴滑舌、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白莲教的左护法,权势滔天,宋邶年少与之相识的时候便已知晓这人的习性,对他花样百出的解释当然是早有准备。 “白靥,明白的告诉你,表面上是金檀周家调来了府兵和驻军,但是青藤司的所有暗卫几乎都到了杭州,最迟今天夜里,青藤卫就会搜到这里,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宋邶见白靥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不了一句,“薛浸衣要回来了。” “不可能!”白靥几乎是立刻就反驳了。 宋邶皱眉,他看向白靥的眼神虽是疑惑,但威胁更甚,把白靥看得心肝儿颤。 白靥咽了咽口水,说:“我们不提周媞的事儿了,这不是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不是周媞,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话音刚落,宋邶就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白靥的脸有一瞬间露出来一丝恐惧,他听见宋邶说,“要谈,你就下地狱去和那些被你们残害过的无辜者谈。” “牵机!” 宋邶眼神一顿,杀气横生,他握紧匕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住口,不要再叫这个名字!” 牵机一名,出自于牵机药。 成化元年,白莲教在民间肆虐,朱见深刚登基,逆反之人众多,瓦剌、鞑靼、女真人等外敌纷纷入侵,大明算是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 朱见深心思敏捷,立刻部署以金檀周家为首的军队驻扎至各个外敌部落与中原相交的关山,极为极有威望的老将军震慑了边关蛮夷,年少的周氏麒麟将才统率全军歼灭鞑靼斯林部和瓦剌郁琦部,自此瓦剌向大明称臣。 成化二年,白莲教越演越烈,民间有多人被强行卖入白莲教,资质极好的少年会被白莲教头目带走,自小训练。 于是就有了当年成化二年,牵机此人的诞生。 宋府。 朱见深站在帷幕后,看着院子里正在舞刀的宋家长子,这时东锦王和王妃都在外,整个宋家没有一个人知道皇帝居然来了宋家。 内阁首辅指着那个孩子说:“陛下,那孩子叫宋邶,字此期,是顶好的苗子。” 朱见深那时也不过才十几岁,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宋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邶,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可惜了,就他了,一定要做好后备,不要让他出事。” 虽说朱见深督促手底下的人做好这些事情,但是再好的防护在宋邶进入白莲教之后也就会断开了。 成化三年,朱见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宋邶的消息,同年关山一战爆发,几位老将全部战死,整个大明陷入悲痛。 就在朱见深就要失去信心的时候,有人传来了一个白莲教将要在京都发展传教的消息传来,经过那人的帮助,锦衣卫顺利捣毁他们的窝点,自此,朱见深知道了那个叫宋邶的小男孩打进了白莲教的高层。 白靥被宋邶一脚踹翻,他这一次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他笑着对宋邶说:“看来,你当年和我对打的时候还手下留情了。” “不是手下留情,我曾经无数次的想杀了你,但是为了大局,为了挫败你们白莲教,我忍住了。”宋邶手上尽是白靥的血,他冷着脸,说,“白靥,最后再问你一次,周媞到底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白靥也突然硬气起来,他咬着牙说,“我也再告诉你一次,我被白莲教放弃了,他们找到了可以合作的人,我已经没有实权了。” 宋邶停下了对他的攻击,嘲讽的打量他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唯利是图。” 白靥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就站在这里让你一直打,我之所以冒着被你打死的危险,就是因为若是我不来找你,我回去也是死!” 虽说宋邶不信他,但却也觉得他所言非虚,当年他们俩是最好的搭档,他叛逃之后,即便是白莲教内对白靥没有处罚,也必定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信任他,况且白莲教内想他死的,不比自己少,他这些年在白莲教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白靥见他没有想要动手的想法,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撕开衣角来简陋的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边包扎边在心里骂他。 “你最好是在心里骂我,别骂出来。”宋邶明显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靥讪讪的冲着他笑笑,也不想自讨没趣就不想说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上一次两人这么相处,还是四年前了,宋邶想起那个时候的白靥……杀人狂魔! 宋邶嫌弃且厌恶的看了一眼白靥,他心想,算了还是不要回想了,越想越讨人厌。 “诶,牵机,那个叫周知许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眉目间挺有英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围剿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叫我牵机。”宋邶的语气再一次充满杀气,他又说,“还有,不要去招惹她,否则我会马上杀了你!” 白靥本就是一个讨人厌的人,他仗着自己对宋邶还有用,现在便对宋邶是百般挑衅,他笑道:“看来那姑娘对宋大人,很重要啊!” 白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他额间滑下一滴冷汗,此时宋邶刚刚手里拿的那把匕首就对着他的眼睛,他只要是一转眼,他今天就得废在这里。 “宋邶,别激动,别手抖。”白靥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他连忙说,“我就是说说,我怎么敢去动她。” 宋邶冷哼一声,他说:“白靥,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对我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随随便便来威胁我,要是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可就是找死了!” 被揭穿了底牌的白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没等他说什么,宋邶又开口道:“白靥,你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周媞究竟在哪儿?白莲教为什么要绑她?说!” “不是白莲教绑的,是东瀛人自己绑的,他们拿周媞来做交易,白莲教给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白莲教拿着周媞这张王牌撤离杭州,至于交易的内容,我不知道。” 白靥轻轻把眼前的匕首推开,宋邶收回匕首,问:“既然准备去撤离,那你今天为什么还会出现?” 提起这件事情白靥就是一肚子气,他吐槽道:“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找周知许惊动了黑市,就在昨夜,白莲教决定让我留下来杀你,大部队撤离,他们现在就差不多在准备了。” 这样看来,周知许昨夜杀的那些东瀛人并不是杭州里唯一剩下的东瀛杀手,绑架周媞的才是倭寇最厉害的暗桩。 他们之所以找不到这些人,是因为那个叫扶桑的谍者。 “哥!”傅闽南到刚刚两人分离的地方,却没有找到宋邶,只能边找边低声的呼喊。 “我在这儿!”宋邶轻声应了他一声。 傅闽南一过来就看见了坐在地上被宋邶打得半死的白靥,他瞬间十分嫌弃的说:“哥,这谁呀?一头白发,妖怪吗?” 白靥:那也是被你哥哥害的妖怪! “别说这么多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傅闽南一路跟着欧阳芙,发现她去了倭寇那里,虽然傅闽南进不去,但其耳力也是一流,就在门外也听得清楚,而且欧阳芙还时不时大喊大叫,他想不听见都难。 “欧阳小姐,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可是欧阳佐那贱种还活着!”这是欧阳芙从进门,第三次冲着阿金大喊大叫了,一旁的东瀛杀手都不敢说话,纷纷在心中可怜阿金碰上这么一个疯女人当客户。 虽然阿金心里也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很有素养的没对欧阳芙发怒,依旧是悉心解释道:“欧阳小姐,我们同一个只接受一次的雇佣,我们上一次杀欧阳佐没有成功,你是同意了的,所以你又让我们去杀那两个官差,结果呢?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现在你又让我们去杀欧阳佐,那不可能!” 听着他长篇大论但对于欧阳芙来说毫无价值的话题,欧阳芙更加生气了,她再一次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东瀛人还真的是黑心,收了我那么多钱,一个人都没杀成,好意思吗?啊!” “欧阳小姐,若你不是来找我们杀人的,就请回去。”阿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欧阳芙再次撒泼了,甚至吓到在门外偷听的傅闽南,她吼道:“你们这群东瀛狗!” 傅闽南心中:骂得好! 某个听懂她话的东瀛人仿佛想要上前动手,阿金挥了挥手叫最近的两个人说:“把她拖出去,直接扔到外面,黑市的人会来处理她的。” 傅闽南摆摆手,无奈道:“没错,就是这样,欧阳芙就被黑市的人从另一个出口扔出来了,他们也就谈了这些,可以初步确定,欧阳芙雇人杀过欧阳佐和你还有周知许,但是都失败了,现在东瀛人好像是有其他事情,对她不耐烦了,目前看来他们现在闹翻了。” “看来这位欧阳小姐的脾气确实很大,逼得东瀛人都要把财神爷送走了。”白靥得意的笑了,他笑骂,“活该,谁叫他们要放弃老子!活该!” 傅闽南眼神一变,眼中的杀气与宋邶如出一辙,他盯着白靥说:“你和东瀛人是一伙的!” “不是!”白靥突然求生欲爆发,他朝着宋邶狠狠摇头,说,“牵机,不是,宋大人,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来找你就是已经弃暗投明了。” 宋邶环顾四周,他示意傅闽南准备好现在离开,他提起白靥的后领子,强迫他站起来。 白靥咬着牙坚挺着和他们一起下了地道往外走,漆黑而又潮湿的环境让白靥很不舒服,他忍不住的嘴碎。 “我说,我这一次弃暗投明,要是给你立下大功,你要保我这条命啊!” 宋邶不想管他,但又烦他的嘴碎,只能恶声恶气的说:“白靥,你跟周媞扯上了关系,出去之后无论怎么样,青藤司都不会放过你,你残余的一生怕是都要在青藤司的暗牢里度过了。” 宋邶突然停下来,白靥脚步一顿,他在黑暗中与宋邶对视,他听见宋邶的声音,阴森而又冷漠。 他嘲讽道:“我听说青藤司的暗牢都是暗无天日的,且恶兽血潭不一不令人心生恐惧,白靥,到时候我会和青藤司商量一下,给你一间好的房间的。” 白靥哭笑不得道:“那谢谢你啊!” 三人一出来,微冷的春风吹得三人均是眉头一皱,宋邶察觉到了敌意,他仔细扫过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总是觉得不对劲。 “有人,有很多人!” 宋邶话音刚落,数十个青藤卫从天而降,手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武器,据宋邶了解,这应该就是青藤司的暗卫军团之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惊蛰 今天正好是惊蛰,雨水有些多,随着青藤卫的从天而降,随着而来的还有些雨水,微微沾湿了宋邶的衣角。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整装待发的暗卫,心中不免疑惑,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宋樗没有传信过来? 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被发现了,二是因为,这场行动没有透露给他们。 “宋大人,”其中一个青藤卫冲着他们喊道,“欧阳芙刚刚被我们在另一边的出口抓获,你还是自己跟我走,别让我们动手。” “你们……”说着傅闽南就撸起袖子准备上前,宋邶伸手拉住他,傅闽南叫他,“哥!” “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青藤司是铁了心的要带走我们,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青藤卫,即使可以,也不能动手,他们是戍边的战士,我们不能对他们动手。”宋邶一把把傅闽南拽到后面去。 白靥觉得宋邶可能真的会就这么跟着青藤卫回去,他一想到宋邶描述的青藤司的暗牢就觉得一阵胆寒,他在心里摇摇头,他绝对不能去! “宋大人,白莲教还没有撤出杭州,一方面是没有机会,另一方面他们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杀了你,”白靥紧张的贴在宋邶耳边说,“我要是这么被带走了,他们必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在杭州我找到他们的可能性最大。” 不得不说白靥的话打消了宋邶的念头,如今对于他来说私盐和周媞已经不重要了,要是白莲教不除,后患无穷。 那青藤卫见三人丝毫没有想要动身的想法,刚才那人叫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傅闽南见青藤卫准备强攻,他也拔出了短刀,一时间两两对峙,都不敢轻举妄动。 云盏这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杭州水还没有喝一口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一看见双方对峙她觉得头都疼。 “住手!”云盏挡在他们中间,正对着傅闽南,青藤卫一见是云盏就放下了武器,而傅闽南皱着眉头和云盏大眼瞪小眼。 宋邶喊他:“闽南,把刀放下。” 傅闽南还是很听宋邶的话的,他乖乖放下刀云盏向宋邶作了个揖才开口,说:“见过宋大人,是青藤卫不懂礼数,冷华原本的意思是要他们借用一下昨夜的那支暗箭,若有冲撞,还请宋大人海涵。” 这一番周全的礼数下来,任谁都挑不了错误。 白靥看起来都是对云盏十分感兴趣,他悄声问道:“宋大人,这姑娘谁啊?” 云盏把目光转向他,笑着:“这位……白色头发的公子,我叫云盏,是青藤司的暗卫,也有可能,会成为看管你的人。” 白靥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他嘴角抽了一下,说:“那个,云盏姑娘,你这话,我不懂什么意思。” “诶,事情说清楚就没意思了,对?”云盏笑得是毫不掩饰的阴险。 白靥顿时对云盏好感全无,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会要他命的那种。 “公子!”周知许的声音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宋邶听见她的声音眼神立刻就放光了,他四处查看着周知许的身影,就在街头的一个转角,周知许出现了。 云盏刹那间觉得有些头疼,她现在虽然是了解了自己是周家人,但她还真的不一定会选择周家,更别说她现在半点儿都不记得她了。 “公子!”周知许冲到云盏面前的时候被暗卫拦下,她怒声道,“干什么!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啊!让我过去!” 暗卫求救似的看向云盏,云盏无奈点头。 周知许走到宋邶面前,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事儿之后说:“欧阳芙已经承认了是她买凶杀人杀了欧阳老爷,欧阳景现在像是被这件事情打击了,一蹶不振,但我不这么认为,欧阳芙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肯说。” 宋邶想,傅闽南说自己并没有听到那个叫阿金的和欧阳芙对话的全过程,那么他没有听见的,是不是就是欧阳芙为什么要承认的关键呢? 云盏大概也听懂了,虽然她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一下这些事情,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周知许转过来了。 她说:“云盏,我们现在先解决眼前事,之后再算账也不迟。” 云盏有种被莫名其妙支配的感觉,碍于周知许,她还是同意了。 “青藤卫听令!” “在!” “所有人,进攻黑市,将黑市中所有的东瀛人全部拔出,若有反抗,就地格杀,注意寻找扶桑,不要伤及无辜,去。” 说完,刚刚还围着他们的青藤卫瞬间全部从不同方向窜进了黑市,这一看就是有内应,所以对黑市了如指掌。 白靥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青藤司啊。” 然后他就得到了傅闽南的白眼和云盏的冷笑。 云盏走到周知许身旁,说:“周姑娘,我们现在先回杭州府衙,冷华和东锦王都在等着。” “好,走。”周知许走在最前面,宋邶就跟在她身后,傅闽南不愿意管白靥,但又怕他跑了,也就还是用余光盯着他。 对前方的一众景象不忍直视的云盏,也就担起了结尾的职责,偏偏和受了重伤、一瘸一拐的白靥走到了一起。 白靥兴奋且不怕死的问道:“云盏姑娘,你是算几品啊?” 云盏看他一眼,说:“五品。” “啧啧,宋邶可是三品。” 云盏忽然停下,一字一句道:“我们司首是正二品。” 白靥:…… 白靥走得有些慢,一开始云盏是为了看住他,但后来也就依照他的速度来走了。 白靥敏锐的发现了,他说:“多谢了。” 云盏说:“没什么,我们司首说过的,做人要有善心,要懂得可怜别人。” 感情他是个需要施舍的残废是! 白靥黑着脸说:“薛司首真的说这句话吗?” “哼。” 两人不停的嘴上对战直到到府衙门口才停下来。可白靥很疑惑,不是说青藤司要抓他吗?云盏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阿金 “额,云盏姑娘,为什么你们青藤司不抓我?”白靥真诚对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云盏倒是十分疑惑,问:“为什么要抓你?” 这下换白靥不解了,他问:“啊?那你在黑市的时候为什么要说你以后还是看管我的人?” “哦,那是诈你的!”云盏冲他笑笑,笑得白靥一阵冷颤。 青藤司的果然都是些骗子! 冷华看着白靥,语气不善道:“你是谁?宋大人,他真的知道周媞的下落?” “问他!”宋邶指着白靥说。 白靥随后接受到了来自青藤司所有人的眼神,他背后有些发凉,碍于这些无比恐怖的眼神他也只能讪笑道:“那个,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知道的也不完全。” “那有什么用?杀了。”冷华直接打断他的话。 白靥的表情裂开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不应该啊。 周知许见有人真的要动手了,她连忙阻止他们,对着白靥喊道:“那你倒是快把知道的说出来啊!” 看到一点儿希望的白靥终于松了口气,他说:“事情是这样的。” …… “你的意思是,倭寇和白莲教合作,东瀛人抓走了周媞,送给了白莲教,白莲教给倭寇某些东西,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云盏语气中全是质疑。 白靥察觉到了这些人的不信任,他对着宋邶说道:“宋大人,你倒是管管啊,他们都不相信我!” 宋邶站在周知许身旁,语气随随便便道:“我也不相信你,”他转头看向冷华,说,“冷司庭,你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别弄死就行,留着他还有用。” “行,云盏,拖下去!”冷华摆摆手。 云盏歪着头朝着白靥笑笑,直起身子又立马变了脸色,她叫了身边两个人,说:“拖走,拖走!” “宋邶,宋邶,救我!”白靥冲着宋邶的方向大喊,但宋邶却没有管他,就当做没有看见一样。 冷华朝着宋邶作了个揖,向他道谢:“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很感谢宋大人的帮忙。” “我是为了周知许,也为了不让陛下失望。”宋邶正准备跟周知许说这件事情,一转头人却不见了。 他问离得最近的宋樗说:“人呢?” 宋樗指着茅厕的方向,说:“刚刚才走,说是要去茅厕。” 冷华仔细打量着宋邶,他觉得宋邶自从昨夜的刺杀开始就不大对劲了,很容易就紧张了,除了在周知许的事情变得紧张兮兮的,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白靥知道的事情。 杭州府衙的死牢里白靥被捆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关键是青藤卫不仅不帮他治伤,还用小刀把一些止住血的伤口一刀一刀的划开,简直惨绝人寰。 青藤卫把染血的小刀扔到水盆里,此时云盏已经从外边回来了,她扫了眼半死不活的白靥,笑道:“我们现在正在全城,你最好祈祷我们能查到什么线索,否则,你一定死得很惨。” “呵。”白靥冷笑一声,他无力的说,“我说,云盏姑娘,你倒是先帮我止血啊,不然按照你们这么弄下去,我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就先死在这里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了他这话,云盏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直接抄起一把匕首钉到了他的左臂上,白靥的表情立即就变了,他瞪大眼睛狠狠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抖着,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因为太疼,开不了口。 云盏附在他耳畔说:“白靥,是?我十岁就听过这些话了,但是我们金檀周家的人从来不会受人威胁,威胁我们的人都要死,你不是什么白莲教的人吗?等一等,等我们把他们都抓到了,就送你们一起去死。” 她猛地把匕首拔出来,白靥闷哼一声,左臂上的血不停的冒出来,他仰起头试图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姿势,让自己能好受一点儿。 云盏好以闲暇的看着他垂死挣扎,她还是期待着从白靥嘴里听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的。 “云……云盏。”白靥叫她。 云盏挑眉,白靥示意她过来,云盏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凑了过去。 “我……我。”白靥声音太小,且听起来没有生气,云盏轻笑了一声,她贴心把耳朵凑近他。 “云盏姑娘。” “嗯!”云盏笑着应了他一声。 “哼。”云盏听见了白靥的冷笑,她转过头,突然嘴上传来一阵微凉,还有血腥味儿。 “云盏!”周围的青藤卫惊呆了,一时间都没有人敢动。 云盏清楚地看见白靥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的戏谑,云盏猛地一把推开了白靥,由于他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所以云盏的大力一推牵动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伤口,疼得他简直无法发声。 云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她想清楚了,白靥刚才是想亲她的脸,但她突然转头,两人就…… “你是不是想死?”云盏拽起白靥染血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云盏冷静。”几个青藤卫一拥而上将云盏控制住,“云盏,云盏,冷华说过不能杀!” “别拦我,我要弄死他。”云盏气得满脸通红,关键是罪魁祸首还在笑,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青藤卫就快要控制不住她了,周知许一踏进来就看见了这个场面,忍不住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终于有一个人发现了周知许,他叫道:“云盏,少……周姑娘来了!” 云盏恍然一眼就看见了一脸鄙夷的周知许,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转头看着白靥那张嚣张的脸,她咬着牙说:“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做好准备,今天不把你整得叫娘,老子不叫云盏。”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朝着周知许那边走去了。 周知许扫她一眼,没有问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刚刚被人跟踪了。” “什么!”这周媞还没找到就有人跟踪周知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盏被这一消息吓得有些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提醒 “怎么回事?”云盏边问,边拉着周知许查看,确认无误之后才彻底冷静下来。 就在刚刚周知许去了茅厕之后就出去了一下,然后就被人跟上了,那个人好像也不准备对她干什么,就是一直跟着她,周知许转身的时候他就躲,一转过来他又跟上了,直到周知许回到府衙,那人才彻底的消失。 云盏特别认真地看着周知许,十分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他有病?” 周知许:……我看你也有病。 “诶。”白靥叫了一声。 云盏立刻就想起了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她火气又上来了。 “干什么!”云盏朝着白靥一声大吼,把周知许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周知许对她翻了个白眼。 白靥轻笑一声,调戏道:“我说云盏姑娘,咱们俩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要不干脆你就放了我,一直绑着我,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啊,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你是有什么别的癖好呢,哈哈哈!” 他刚说完,离他最近的那个青藤卫就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卸掉了他的下巴,白靥一声闷哼,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就只能瞪着眼睛,颇为毒辣的看着他们。 青藤卫想到了刚才同僚被他欺负,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想要动手,此时周知许出声阻止道:“行了,你们已经把人家打成这样了,收敛,等找到了周媞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现在忍一忍海阔天空。” 那青藤卫想想也是这样,现在最重要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最重要的线索,还没有从白靥身上挖出来,现在他要是在他们手上出了事,他们可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云盏也无奈,谁叫这讨人厌的家伙知道周媞的下落了,即便他不知道,他也是唯一找到周媞的突破口,能打能骂,偏偏不能杀,还不能打得尽兴,真是气煞她也。 不对! 云盏转过身看着周知许,周知许看着她那是阴阳怪气的表情,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你这什么表情?这么难看,有什么事吗?” 被无缘无故嫌弃了云盏无奈的问道:“他身上的伤可是我们打的?那怕是不是!” 周知许回忆到今天去黑市街面上的时候,宋邶那一身的血,还有白靥那一身的伤以及青藤卫那一脸的震惊,桩桩件件都告诉她白靥身上的伤,最大可能性是宋邶或者是傅闽南干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尴尬,尤其是正当对上云盏打量她的眼神,周知许轻咳了两声笃定道:“那一定就是傅闽南干的,不好意思,错怪你们了。” 众人的脸从期待一下垮下来了,心想。现在睁眼说瞎话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吗? 不过这一出戏倒是把白靥看舒服了,他一直坐在那里,因为受了伤也说不出来话,导致所有人要忘记了他的存在,不过他这一笑倒是让云盏重新对他引起了注意。 云盏笑吟吟的走近他,边靠近边说道:“好家伙,你要是不笑,我还想不起来这儿有一个活靶子呢,”她想起什么看向周知许说,“周姑娘,你去找冷华或者是曙天,实在不行去找宋邶,他们会保护好你,我今天就跟这个混账东西杠上了,我就今天就不信我撬不开他的这张嘴!” 对于云盏的这种执着,周知许也没有办法理解,或许是刚刚被人轻薄了,想要出一口气,不过她现在也没有空去管他们这俩的事情,周媞的失踪已经引起这么大的波折,她必须要去做点什么了。 周知许一从大牢的门口出来,就碰上了宋邶和傅闽南,傅闽南倒是对她还是一副敷衍的笑容,不过宋邶显然是专门来找她的。 “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去那么久一直都不见回来?”宋邶神色自若的问她。 周知许“哦”一声,说:“我刚刚出去了一下,有一点事想起来就去做了,结果还没做成就被别人跟踪了,只能半路打道回府了。” “跟踪!”傅闽南惊呼,然后看了宋邶一眼,像是在警示什么。 宋邶不想理他,只是神色平静地对周知识说:“现在开始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去什么地方都要带上几个人,要是我不在的话就去找青藤司的人,他们也会保护好你的,总之千万不能一个人出去。” 默默听他说完之后,周知许才磨蹭半天开口问道:“就是,那个。”宋邶看着她,温柔道,“什么事?” 周知许支支吾吾道:“公子,就是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和白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啊?今天跟踪我的人是跟白靥有什么关系吗?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脑子里有一点乱,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一说的吗?” 宋邶看着周知许眼中略带惊慌失措,他知道周知许现在是在向他寻求一点知道真相的安全感,可是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且不说周知许知道之后对她会有什么影响,但宋邶对周家肯定是有很大的影响,并且白靥都知道了自己对周知许是不一般的,那么谁能保证白莲教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要是白莲教真的把矛头对准了周知许,他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就算是为了保护周知许,也不能说清楚这件事情。 周知许见他一直不开口,便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心里也是越来越没有底,连宋邶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事情,可见这背后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了以现在的她来说没办法去触及的地步。 在斟酌许久之后宋邶终于开口,他说:“周知许,我现在暂时不能跟你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这件事情该见天日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没等周知许有什么反应,傅闽南倒是先发出了惊叹。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见到过宋邶对别人那么温柔,即便是对母亲也从未有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迷雾 不过傅闽南的惊叹很快就遭到了宋邶的蔑视,傅闽南不敢惹宋邶,于是他默默的走开了。 周知许因为今天被跟踪的事情,强迫性的被宋邶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但是青藤司知道后,并没有放弃查找这件事情,冷华和宋邶都不觉得是有人在跟踪,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向他们示警。 于是在杭州的锦衣卫和青藤卫全部出动,在周知许今天逛过的几条街上四处查找,终于沿途找到了青藤司谍者独有的标记。 “周媞被白莲教人带走,杭州戒严白莲教人无法带离周媞,请速速搜城。” 曙天问:“这个人莫非就是最后还留在东瀛杀手里的那个谍者吗?” 冷华有些疲倦的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他既然今天跟上了少主,这就证明,他可能已经认出了少主,少主常年都在瓦剌边境,若是有其他东瀛人想认识她,那倒是不可能,所以这个人所说的话也不能完全不信,总之一句话,现在立刻马上搜城,越晚动手周媞危险就越大。” 看着纷纷出动的青藤卫,周知许有些不安。 “公子,你说他们这样能找到周媞吗?”周知许看起来对这件事情抱有很大的疑惑,不过也确实,杭州城这么大,那些人想藏在哪里都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是青藤卫,一个一个追踪术都了得,但毕竟也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可转念一想,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宋邶知晓她心中怎么说也对周媞有那么一丝丝的关心,于是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派遣锦衣卫也去找的,杭州城虽大,但我们人手充足,在今晚便能找大半个杭州城,实在不行我明天就亲自去找找。” 一听他这话周知许就连忙摆手拒绝道:“公子,别别别,我只不过是感叹一下而已,你别去啊,要是让东锦王知道了我让他的独子去找人,他还不把我给砍了!”。周知许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还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呢,跟着宋邶一起,这是随时随地都要担心自己的命啊。 看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宋邶简直觉得好笑,是谁一开始就杞人忧天的,一方面害怕找不到周媞,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方法笨,最后却还是妥协了,唉,这家伙真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一个人一条命,怎么可能是说没就能没的呢,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杀就杀了。 不过显然她是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宋邶也懒得解释,就让她误会着,这也能让她不敢经常和自己抬杠。 便如同周知许所料,所有人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也不过就是找遍了东边和北边两边而已,还有整整两个方向,一半的地方,白天又不能大幅度的寻找,以免打草惊蛇引起慌乱,可他们已经没有几个晚上可以等他们了,谁能知道那些白莲教的人会不会就在他们找这边的时候,又带着周媞去了另外一边。 他们这样找下去可以说是毫无收获并且浪费力气,冷华都有点怀疑那个提醒他们的人是在害他们还是在帮他们。 云盏省了白靥一个晚上,白靥基本上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把云盏气得半死不活的,况且她现在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脾气就更是没有办法压制了。 “那个人是有病,写的什么提醒?他是故意的,你们也是,你们不加佐证就去实行了,万一别人就是故意耍你们的,万一别人都在路上埋伏呢,你们这样不是白白的去送死吗?” 对于云盏的怒声质问,冷华并没有回答她,他正在理清楚那个人的提醒和自己的判断是否存在什么样的误差。 云盏一看他这副沉思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事儿,但冷华一向都是个让人极度放心的人,这些年来极少马失前蹄,云盏对于他还是十分的放心的,于是便强制性的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就等着冷华现在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 “周媞被白莲教人带走,杭州戒严白莲教人无法带离周媞,请速速搜城。” 冷华在心里默默的复述着这句话,复述了很多次,基本上是每一个字他都会多练几遍。 片刻,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一开始他们的重心都是放在周媞现在在白莲教手上,白莲教因为杭州戒严而无法带着周媞出城,于是他们就完全不假思索地就去搜城,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不仅是他们,提醒他们的人,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云盏多看了几遍这句话,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冷华说:“他这句话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白莲教会带着周媞出城,离东北两门最近的黑市已经被我们给掌控了,白莲教要想离开杭州就只能在西门和南门,即便是东躲西藏,他们也不会离开那个范围,他们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格。” 经过冷华这一通分析,他们最终把搜城的位置确定在西门和南门的范围内。 可这也不小,况且现在天已大亮,他们已经不能像夜晚一样到处搜查了,这又经过一个晚上,不知道周媞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云盏是个等不了的性子,她等不了了,“我还是去牢里再审审那个白发怪!” “等等,云盏,我建议你让宋大人去审会比较好。”不得不说冷华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白靥是宋邶抓到的,在青藤司众人看来,这两人之前绝对相识,并且十分熟悉,只是最后可能闹得不愉快。 白靥本身武功也不差,但是在面对宋邶的时候却连动手的想法都没有,被青藤司带走好像也是心甘情愿的,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落到青藤司手上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想过,他也肯定知道,所以他之所以还是到了这里,就证明他有必须到这里的理由,而这件事情只有宋邶能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血溅 “公子,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吗?”周知许眨巴眨巴眼睛问宋邶,宋邶倒是十分沉静的看着她,但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周知许等了一会儿,宋邶还是没有回答她,周知许觉得有些无聊,自己开始把玩杯子,一直拿在手上转来转去。 宋邶看着她这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觉得甚是眼熟,好像是自己平常没事儿做的时候也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知许做这些事情,看起来就那么的有看头。 或许是宋邶看得入迷了,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云盏已经在一旁站了很久,那眼神十分犀利的盯着他们俩,就在他们的身上来来回回的转,脸色也是越发的严肃,甚至有一丝丝的怒气。 周知许觉得十分无聊,正要放下杯子,一抬眼便看见了一旁如同罗刹的云盏,她整个人惊了一下,吓得把杯子的碰倒在了桌上。 她这么大的反应自然也惊动到了入迷的宋邶,宋邶转过头看向云盏,她的表情更为阴森恐怖了。 不过宋邶也并不是用什么和善的眼神看她,云盏也倒是被他那颇具威胁性的眼神给吓住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撞了宋邶的陷阱,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跑来。 “咳咳,”云盏十分尴尬的捂嘴咳了两声,然后若无其事道,“那个,宋大人,我们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有空呢?” “没空!”宋邶答。 云盏被哽了一下,她讪笑道:“没空就没空,没空那个我先行告退了啊。”说着是要告退,但她走了一半又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周知许,说:“那个周姑娘,这次呢,我现在要去审白靥,白靥你也知道是个不好啃的骨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啊?” “好啊!”周知许立马激动了,她正闲着没事儿干,都要长毛了。 宋邶瞥她一眼,轻声道:“坐下,先别着急。” 周知许看了一眼宋邶,犹豫片刻还是先坐下了,虽然人是安定下来了,但眼神可没有安定下来,一直在和云盏“眉来眼去”。 “想要我去帮你们审白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宋邶喝了一口茶,故意卖了个关子,看起来像是胸有成竹一样,终于在云盏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他说,“我要你们帮我在东瀛杀手那边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欧阳老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要知道,这件事情相辅相成。” 云盏一听,觉得无语,她阴阳怪气道:“宋大人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我们少主之前在那边安排的所有的人都被除掉了,咱们这还有一个他们的人呢,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和冷华前些日子才找过的,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宋邶仿佛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他自顾自道:“所以我才说是相辅相成嘛,白靥手上肯定有周媞的下落,而周媞又是你们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号令金隼的人,你们帮不了我,死去的人也帮不了我,活着的金隼总帮得了我。” 宋邶说的不会有错,金隼在东瀛那边潜藏四年都没有被发现,并且东瀛人丝毫察觉都没有,他们这边也是由周媞一人知道金隼的存在,这些年没有任何一个人联系过他,这就足以见得此人不简单,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会是在东瀛那边当一个小人物,所以这个人在宋邶看来一定是有用的。 虽然宋邶说得在理,但是云盏却还是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毕竟金隼的事情事关重大,关乎到薛浸衣的心血,要是因为她一个决定金隼出事,那她可是会被扒皮抽筋的。 宋邶看着云盏这么犹豫,干脆就加了一把火,他好以闲暇道:“青藤司这些天是忙活了头,已经忘记了我的杭州来的真正的目的,我到杭州来可是为了查私盐的,如今这欧阳家与私盐牵连甚广,又出这么一档子事,谁杀了欧阳老爷,谁就一定脱不了私盐的关系,欧阳老爷身为欧阳家的家主,这么多年来掌握欧阳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即便是他并没有发觉私盐买卖,但却也绝对是挡了某些人的路。” “可是,你们上一次去黑市不都是听见了欧阳芙和东瀛杀手的交易了吗?不是确认凶手是欧阳芙了吗?”周知许又再一次拿起杯子开始把玩。 云盏此时却突然看向了她,十分认真的问:“周姑娘,在你心目中欧阳芙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是她真的买凶杀人,当然这也不是个什么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只要有钱就行,但你觉得她会跟私盐扯上关系吗?她连她家那一亩三分地的账都算不清楚,能跟那些卖私盐的人混吗?”真要是这样,那怕是欧阳芙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周知许想起被周媞轻而易举的坑了的欧阳芙,还有每次刺杀他们都不成功的那些半吊子杀手,可都是出自欧阳芙的手,这么粗心大意一事无成的人,真的会跟私盐扯上关系吗? 她有那个脑子吗? 很显然,并没有。 周知许左看看右看看,她尴尬道:“就是,那个,好像也对啊,不过也不能排除不是她啊,欧阳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万一她就是一时气愤或者是蓄谋已久的想为自己和欧阳景争口气呢?” “哼,”宋邶冷哼一声,轻蔑的说,“你这么讲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呢,欧阳芙的脑子他连欧阳佐都争不赢,她没那个心思。” 周知许眼神一转,宋邶刚才的意思就是在说比起欧阳芙更怀疑欧阳佐,难道欧阳佐真的只是扮猪吃老虎吗?他看起来一副闲散公子放荡不羁的样子,莫非还真的是对欧阳家的那份偌大的家产有觊觎之心? 宋邶轻轻的看了周知许一眼,便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他道:“欧阳家家产丰厚,不会有一个正常人看着这份家产有到自己手上的机会,却不动半点心思的,就算是个废人也不会没有反应,更何况他欧阳佐并不是什么废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一语双关 宋邶这话一语双关,说得周知许是一会儿云一会儿雾的,她想了两遍,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通,干脆放弃了。周知许烦躁道:“算了算了,不提这件事情了,你们赶紧商量好,我还要审什么白靥呢,那小子看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 宋邶脸上笑意瞬间敛去,他心中道:有趣?有什么趣?是长得丑呢?还是人品差?他哪里有趣了? 眼见着就过了这么久,周媞还是没消息,云盏属实还是有些着急的,她思虑片刻说:“宋大人只要你从白靥口中,套出周媞的下落,我们顺利找到周媞之后,必将助你查清私盐一事,绝不食言。” “呵,云盏大人这倒是误会了,我并不是担心你们会食言的,既然现在云盏大人已经答应了我的选择要求,现在我们就可以去审白靥了。”在云盏看起来宋邶看起来有点儿达到目的的得意,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磨,白靥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在云盏看来,他已经为轻薄自己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云盏自然也就没有一开始对他那么的不近人情了,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云盏还有点心生怜悯,不过下一刻白靥的所作所为,就让云盏再一次萌生了杀意。 周知许惊讶的看着喋喋不休的白靥,耳朵只听见他一直不断的在挑衅云盏道:“云盏姑娘,我昨夜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回味你的滋味,可真不错呀,就是不知道在下还有没有机会再品尝一番呢……啊!” 白靥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盏一拳打在了鼻子上,昨天是下巴脱臼,现在是鼻梁骨被断,这简直可以说是痛彻心扉,连周知许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让周知许触目惊心的并不是云盏下手的力度,而是白靥作死的能力。 只见白靥边流着鼻血,还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说你这不是被我说到了心坎儿上吗?是不是害羞了?不然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呢,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恩爱不够拿脚踹嘛,云盏姑娘要不再踹我两脚?” “我成全你!”云盏否则就要往上冲,周知许连忙拉住她,但云盏仿佛就像一头牛一样死劲地往前冲。 宋邶原本是不想管这些打打闹闹的,但是看周知许实在是拦得辛苦,便开口道:“云盏大人,你这要是一脚踹下去,他这条小命可就是没了,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全身是伤,连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虽然是在调戏你,可他是有气无力,血还流个不停,你这要给他一脚还真的能送他上西天。” 虽然宋邶这话说的不怎么好听,但事实却是如此,以云盏下脚的力度,白靥铁定是会命丧于此,若是这样那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 仍然怒气冲冲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默念,绝对不能动手,否则自己也会被扒皮,绝对不能动手,否则自己也会被断骨。 当云盏再一次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变换了另一幅表情,那变换表情的速度看着周知许是一愣一愣的。 “她这变脸的速度也够快的呀,呵。”周知许笑道。 宋邶对于她的赞赏十分敷衍,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几乎奄奄一息,还试图挑衅他的白靥,居高临下道:“我说你现在还准备保持着你的神秘感吗?若是今天你不说出出题的所在,怕是真的活不过今晚了,青藤卫想找到周媞有很多种方法,你不过是一个一种捷径而已,当捷径行不通的时候,自然也就是一条废路了,白靥,我想一条废路的下场,不需要我多说,你想清楚。” 白靥缓缓抬起头,不得不说宋邶的威胁还是比较有用的,白靥心知肚明,因为周媞青藤司不会对他那么轻易的就下杀手,但是宋邶会。 “宋大人,那我要是说了,您可要保住我这一条小命啊!”白靥说两个字又喘了口气。 宋邶对于保住他这条命的这件事情默不作声,他看起来成竹在胸,仿佛是料定了先松口的人一定会是白靥,周知许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有信心。 但结果往往都证明宋邶的信心确实是对的,白靥的确是松口了。 “白莲教自从经历过五年前的那一次大危机之后,便改变了藏身的方法,以往他们混置于市井人群中扮成普通人,但现在他们就像是运输私盐的人一样,开一间铺子隐藏在其中,扮成老板、伙计或者客人,反正什么人都有,但他们一般都待在一起,这样方便接应,也方便,”说着他就抬头看着宋邶一字一句道,“更方便的是处理叛徒。” 周知许抢在宋邶面前问道:“那具体有些什么地方?” 白靥的视线又转回到自己身上,他说:“白莲教在杭州的地点有很多,除了黑市被你们端了之外,我也只知道其中几个,但是他们应该都不会去的。” “他们去不去就不需要你管,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就说出来就够了!”云盏恶狠狠道。 白靥见着云盏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又开始了作弄的心思,他笑着说:“云盏姑娘,你现在还是这么生气吗?不至于啊,我是昨夜才亲的你,你用得着生气这么久啊?” “白靥!”这一次倒是周知许出声警告他,说,“你要先记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现在你是肉,我们是刀,快点说,别耍花样,要是因为你说慢了,周媞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宋邶默然的看了周知许一眼,随后向白靥投去了威胁的目光。 “那你们可要听清楚了,第一个城北五柳巷铸铁铺,第二个城西山东巷土布庄……” 白靥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地点,但是据他所说,白莲教在杭州城内至少除了他说的,还有不少于十个的聚集地。 冷华画出了大致的区域,说:“除去我们已经排除的东门和北门,剩余在西边和南边的区域,在排除白靥所说的几个地点,也就剩下这三个地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城南药铺 “分别是城西的天一茶庄,城南的城南药铺,还有城南的城南茶楼,”冷华迅速便分配好了队伍,“曙天带一对人去天一茶庄,云盏带人去城南药铺,我去城南茶楼,切记不可恋战,我们的目的就是救出周媞,不是诛杀白莲教,只要他们出不了杭州城,我们就能够杀了他们,但第一目的是要把周媞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记住了,千万不能冲动。” “是。” 青藤司不愧是当年的战场上的一只雄兵,其速度与能力还有行动力都绝非普通部队能比,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三对人马均已前往选定位置,丝毫不曾拖泥带水,而且还没有惊动杭州府衙,这倒是让一直旁观的宋邶大开眼界,他有时候看着他们也在想,什么时候锦衣卫也能这么井然有序就好了。 周知许拿着一碟子桂花糖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站在他身边,颇有些兴奋道:“公子怎么了?您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什么,”宋邶看着她慢吞吞的吃着桂花糖,问了一句,“你天天吃这么多甜食,不觉得很腻吗?” 周知许很是疑问地看他,她反问:“为什么会觉得腻呀?甜食那么好吃,什么桂花糖啊,桂花糕啊,绿豆糕啊,红豆糕啊,还有柿饼,明明那么好吃,您要不要也尝试着多吃吃甜食啊?” “习武之人当然要少吃。” 周知许摇摇头说:“习武之人自小过的便苦于常人,所以要多吃些甜食来弥补自己啊!” 是吗?宋邶下意识的苦笑了一声,周知许敏锐的察觉到了宋邶没有说出口的话,这可能就是让他觉得不开心的原因。 “公子,您是不是一直不喜欢吃甜食啊?是小时候吃甜食坏了牙太疼了吗?”周知许并没有挑明,只是胡乱编了个借口。 宋邶听了这话,转过头看了周知许好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的发髻,这一下周知许倒是并没有躲。 宋邶轻笑一声娓娓道来:“年幼时习武的时候,母亲常常都只会给我吃一些没有味道白水煮过的食物,很难吃,我一直都想要吃些甜食,尤其是看见那些下人们还有书童吃得那么开心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曾经还去偷偷的找下人们要过蜜饯,后来被母亲发现,母亲将他们变卖,以此来警告我不能不听她的话,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忤逆过她,直到我有那个能力离开他们的时候。” “怎么能这样啊!”周知许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她觉得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宋邶的母亲,现在恐怕这不是吐槽了,而是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宋邶见她那副咬着牙使劲儿磨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倒是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自己心思被看了出来,周知许还是略微的有些尴尬,毕竟是宋邶的母亲,她讪笑几声,见傅闽南的身影从前方走来,她借口问:“听说,傅闽南是王妃的养子?” “嗯。” “那,他小时候是跟你一样吗?”或许是宋邶陷入了回忆里,他没有察觉到傅闽南即将走近,在周知许问完这句话之后他彻底的陷进了回忆。 那一天的夜晚就如同其他时候一样,冷清而且幽暗,宋邶每夜都会练武到子时,未曾有一天懈怠,傅闽南在东锦王妃的默许下每晚都可以先休息,但却因为宋邶的原因他并没有太明显的偷懒。 但宋邶却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傅闽南明天晚上都会先回房间一会儿再过来陪他练剑,至于他回房间是干什么,宋邶并不知道。 直到那天晚上,东锦王妃因为一些琐事去忙碌,无暇顾及他们,宋邶练了会儿剑,刚停下擦擦汗,傅闽南就捧着一大堆甜食来找他。 看着傅闽南那副向他献宝的笑脸,宋邶不禁觉得十分刺眼,他看着傅闽南手中那些他从未吃到过的街边小吃,一时间觉得无比的刺眼。 傅闽南见宋邶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些东西,他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宋邶是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还在挑选,他笑着说道:“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闽南都给你,都给你。”说着,他就把所有的东西往宋邶怀里堆。 “傅闽南……”宋邶轻声喊他,虽然自己心里不好受,但是看见傅闽南这么小心翼翼且又真心实意的讨好他的时候,他着实也不忍心拒绝,更不想骂他。 “宋延!你要是不想过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到时候我不好过,你们宋家也别想好过!”东锦王妃的吼声从前院传来,在后院的宋邶和傅闽南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宋邶,他几乎是习以为常。 但不曾想,这一次宋延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忍气吞声,而是直接拖着东锦王妃往后院来,一听见他们越来越近的吵闹声,傅闽南就更着急的把给宋邶的东西又拿回来,只是他拿的太多,而宋延和东锦王妃来得又确实是太快了,于是当他们俩看到宋邶的时候,就是傅闽南把东西拿走的场景。 宋邶当时就愣在原地,他似乎看见了母亲眼中即将喷发出来的怒火,可他居然不想辩解,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了,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他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听过他的解释,在他母亲眼中他的解释跟诡辩没有区别,而每当他一解释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会拿他父亲说事,说他跟他父亲是一个样子,都是诡辩的高手,说什么就不该把他生下来,生他下来,等于生了个祸害。 “宋此期!”果不其然,东锦王妃没有再管宋延,而是把怒火顺势转嫁到宋邶身上。 她冲到宋邶面前,二话不说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傅闽南,一巴掌打在了宋邶脸上,宋延见状大吼道:“住手!” 宋邶仿佛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他缓缓抬起头,嘴角还流着血,他就这么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多少年如一日的嘶吼吵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获救 “公子,公子!”周知许的呼喊声把宋邶再一次拉了回来。 宋邶茫然的看向她,周知许被他这副表情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公子,宋大人,你,你没事儿?” “我没事儿,就是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宋邶摇摇头。 周知许如释重负,她试着问:“是不是,王妃看到之后觉得是你藏的那么多吃食才……” “呵,”宋邶语气稀松平常,他说,“母亲其实从来就很了解我,她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忤逆她的,更不会私藏那些吃食,她也很清楚,那些东西是傅闽南给我的,而母亲不过是在为她无处发泄的愤怒,找一个出气筒而已,我又不小心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太过分了!”周知许忍不住说道,“明明你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弄的傅闽南像她亲生的一样,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宋邶看着她这副气得半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明明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她倒是比自己显得更气愤。 “好了,我……”宋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宋樗就冲了进来,宋邶嫌弃他一眼,说,“你干什么?这么着急?” 宋樗急慌道:“欧阳芙直接带人去打伤了欧阳佐,闹大了。” 周知许不敢相信道:“欧阳芙竟然会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 周媞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过光了,自她被那个杀千刀的杀手绑了之后就没再取下过眼前的黑布,一开始她也试图抗争,一直不停的辱骂那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被人装进了箱子,她能闻到是药味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咔哒。” 门被推开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周媞知道又是那个脑子有病的老东西来给她送饭了。 老人一进门就听见周媞那十分嚣张的话语,她讥讽道:“怎么?不是说好要逃的吗?还想要拿我当人质啊?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你们都给我等着,等青藤司和周家的人找来,到时候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良久都没有人回话,正当周媞以为那老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抓你的人是东瀛杀手,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个交易,我们的目的不是你,只要我们一出城,马上就放了你。” 这话听着不免有讨好的意味,不过周媞并不觉得惊讶,因为这些人对她虽然算不上以礼相待,但是绝对是丝毫不敢动她分毫,她想要什么只要开口都能拿到,除了离开。 所以她也确定这些人真的就只是跟东瀛杀手做了一个交易,拿她当个脱身的筹码而已,必然是不敢伤她分毫。 那老人用勺子舀了一勺肉粥喂到周媞嘴边,周媞的嘴唇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她一个转头甩开了勺子,毫不客气的骂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在周家过的什么生活?我好歹也是锦衣玉食,你拿一碗昨天的肉粥来蒙我!” 周媞虽然自小便受心疾影响,连最基础的武功都不能练,可她身为金檀周家的人,再怎么说都还是有一技之长的,比如:对味觉,也就是对吃食很是敏感。这肉粥明明就是昨天给她的吃食,这怕是她昨天吃剩下的! 难不成这些人觉得她没有价值了?就开始这么敷衍她了? “周夫人,抱歉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杭州封城,你们金檀周家每时每刻都在全城搜捕,我们别说出城,连出这里都不行,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余粮了,你要是不吃,就只能饿死了。”老人的语气也颇为无奈。 他这些年见过不少的纨绔子弟,他想着,自己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委曲求全的跟周媞说了这么多,她好歹也心善一下,体谅他一下啊,可惜了,周媞是个世间万物都无法教化的人。 正当老人以为周媞这般沉默寡言是因为听他的话听进去了,岂料,她突然来了一句:“那你们还不赶紧放了我!以青藤司的本事,就明晚,最多不过明晚,他们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你们就会被一刀砍死、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话骂得那叫一个一气呵成,毫无半点儿犹豫,老人的脸黑了下来,眼边的纹路因为眼睛眯起而显得越来越多,在这房间的幽暗中越发恐怖。 他咬着后槽牙说:“你们金檀周家的人,还真的是骨子里的纨绔!朽木不可雕也!” “我们金檀周家怎么了?朽木?你们才是朽木!我看你们是蛀虫!只敢躲在烂木头里苟延残喘的蛆虫,你们还是赶紧滚,赶紧放了我,或许我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等我堂妹来了,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拿去当马车垫子……”周媞骂了好久都没有人回一个字,当她意识到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她又冲着墙边大喊,“等着看,我不把你们的皮扒下来,我就不信周!” 门外,老人端着那碗差一点儿就被周媞打翻的肉粥,一个年轻人走到他身边,愤愤不平道:“那女人也太过分了,长老,该给她一个教训了!” “不行!”那个长老一口否决,他语重心长道,“也不知道白靥刺杀牵机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年轻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他还是回答道:“白靥是我们最厉害的杀手,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牵机的人,他做这件事情是最合适的了,我们应该相信他。” 长老别有深意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他,白靥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你要知道,那个人已经不是牵机,而锦衣卫宋邶,白靥胜算不高了,”他放下那碗肉粥,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说,我们白莲教这么多年了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这一次也不能被打倒,既然白靥无法确认他一定会成功,那么这个叫周媞的女人就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呵,筹码?拿我们金檀周家的人当筹码,有没有问过青藤司的意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逃杀 云盏从墙头一跃而下,那脸上肆意张扬的表情,简直跟刚才的周媞如出一辙,她手中握着剑,眼神嘲讽的看着刚才说话的两个人,无比嫌弃的打量他们两眼说:“就你们这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邪教白莲教?这么垃圾的人都能选进来,一个老东西和一个空有力气壮汉,这样的人也能成为白莲教的精英吗?” “你!”被云盏骂得一无是处的男人眼见就要冲上前去了,被老人拦住。 老人露出稀疏的牙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您到这里有什么事吗?您要知道这里可是药铺是我们私人的地方,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私闯民宅呀,我是可以报官把你抓起来的呀。” 看着这种明知故问的做派,云盏只觉得有些恶心,她丝毫不耐烦的说:“老东西,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心里没点儿数,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赶紧把周媞交出来,否则我就踏平这城南的药铺,把你身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剥下来去当马车垫子。” 伴随着云盏的威胁,药铺的大堂里传来了打砸声,老人知道是青藤司的人闯进来了,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处于青藤司的包围圈里了,他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云盏,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能冲动,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定要保存实力。 岂料,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左右身旁那个空有力气的男人。 没等老人反应过来,男人便直接朝着云盏冲了过去,老人连忙叫道:“住手,赶紧回来。”一句话还没说完,云盏就直接一剑捅进了男人的身体,男人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还手的能力,就这么倒在了老人面前,鲜血流了一地。这简直不是触目惊心可以形容的。 片刻,一大批青藤卫冲了进来,将老人团团围住,老人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地全部都是青藤卫,他们的人尽数被压倒在地,甚至有些人在抵抗失利之后直接被斩杀在此。 老人一方面还心痛于自己在杭州这么久的布置毁于一旦,一方面又惊讶的是青藤司的心狠手辣,到了如此地步,抓到犯人连审都不审,只要有反抗就直接斩杀,依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 云盏看着被自己一剑捅死的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早就说过了,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自己心里有点数,干什么非要这么快的就跑过来找死,好好活着不好吗?你说是不是?嗯?”云盏突然转过头看着老人,表情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却是寒冷刺骨,她问,“我最后问一下,周媞在哪儿?你最好是老实告诉我,否则我今天就血洗了你的城南药铺!” 老人思虑了片刻,便斩钉截铁道:“就在里面,最里面的那间房间,在一堆药材的中间,周媞丝毫无损,这些天我们都好好对她的,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怠慢,不信你可以进去看。” 得到答案的云盏并没有忙着进去,而是说了一句:“那不然呢?周媞自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委屈,此次被你们所绑架,这已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了,我们因此遭了多少罪,那当然不能怠慢她,你们若是怠慢了她,看我们司首,不把你们挫骨扬灰才怪呢。” 说完,随便指了一个人说:“你,进去,把人带出来。” “是。” 解决完周媞的事情之后,云盏这才是有了一丝一毫的放松,她找了一个地方好好坐着,直面看着站得笔直的老人,看了他一会儿见老人丝毫不成动摇自己的站姿,云盏有些疑问,她问:“老人家,我说你都站了这么久了,腰不酸背不疼了,这么大年纪了,好好活着不好嘛,自己养着不行吗?在床上躺着不舒坦嘛,非要来这儿受这么大的罪,何苦呢?” 一开始还是骂他老东西,现在就叫他老人家了,老人也是对于云盏这变脸的速度,感到十分的好奇,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老练的手段和神态,不一般啊。 他直接说道:“小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你现在就赶紧问,不要拐弯抹角的,我老人家也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不喜欢跟别人拉风箱,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的,言无不尽。” “哎,真是爽快呀,老人家,”云盏眼神一转,颇有兴趣地问,“老人家我刚刚在墙上上听见你说什么白靥、牵机、锦衣卫宋邶,我觉得很好奇。这锦衣卫宋邶乃是堂堂的镇抚使,怎么会跟你白莲教有什么牵扯呢?牵扯就算了,听你这话牵扯好像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这些牵扯呢?我对这些事情感到很好奇呀,您能给我说些什么吗?哦对呀,为何还要派白靥去杀宋邶呢?这是多大的仇啊?您都跟我说说呗,我真的是很有兴趣。” 让人看着云盏那一张看戏的脸,直接回了一句:“你的话太多了,我一时间回答不完。” “呵!”云盏冷笑一声,似有若无的威胁道,“老人家我也理解你,你跟我既然没有什么说的,那不如我留你们这些人一条命,把你们带回去给锦衣卫,你猜猜你跟锦衣卫有没有什么好说的,嗯?” 这话中的威胁就很明显了,老人扫了她一眼,他自认为活了这么多年,遇人无数,但当他看见云盏的时候,他就看不懂云盏到底想要干什么,身为官家人,对于这些事情云盏应当是不感兴趣的,可她竟然又问了,莫非她跟宋邶有仇,想借此机会抓住宋邶的什么把柄不成? 云盏刚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周媞出来了。她出来就直接冲上到了老人身边,一把薅住了老人的白发,狠狠骂道:“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个老顽固,给我送饭那个,还故意把昨天的肉粥给我吃的,是不是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不忍直视 云盏看着这一幕,简直就叫不忍直视,因为周媞身份的原因,况且周媞自己本身患有心疾,他们又不敢直接上去把人拦住,只得看着那老人被她这样扯住头发,发出痛苦的嘶吼,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竟无一人敢上去拉架,即便是那老人现在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一个青藤卫轻轻推了推云盏的手肘,小声问:“云盏,这怎么办?这老东西对我们还是有用的,就这么让周媞小姐打下去不大好?我们要不要去拦着?” 云盏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要是有那个胆子你就去拦,到时候周媞到司首那儿告你一状,我看你到时候会不会被打得皮开肉绽。”这周媞是出了名的最不讲理的,又偏偏是整个金檀周家所有人都宠着的人,这还真的是有点儿难搞。 周媞一边扯着老人的头发,一边还不停咒骂道:“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把你做成马车垫子!” 老人虽说年纪大了,在打架上无法和周媞对打处于下风,但那张嘴巴还真的没停下来,应该也是被周媞刺激到了,他竟然也开始回嘴了。 “你们不愧是金檀周家的人,杀人都是要把人做成马车垫子!” 但周媞一向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也就不甘示弱的说:“能被我周家拿来当马车垫子,那是你这老东西的荣幸。” “住手!”冷华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这副场景,尤其是在一旁当看杂耍似的云盏更为引人注目。 云盏见冷华带人来了,便收敛了一下自己看戏的表情,强行压制住了自己那嘲讽的神色,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和跟在冷华后面的曙天站到一起,两人对视一眼,曙天无奈的移开视线,走在前面去挡住她。云盏得闲,又忍不住跑到后面去捂嘴偷笑,只是这一切都被冷华看在眼里,不过面对当前这种情况,他倒是真的没那个精力去管云盏怎么样。 周媞看见是冷华来了,这才停下了对那老人的拳打脚踢,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裳,颇为安分的站在一旁,她语气严肃道:“冷华,你现在马上把这个老东西给我带到牢里去严刑拷打,别弄死,一定要把白莲教给我撬出来,敢绑架我,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做成马车垫子。” “是。”冷华应了一声,周媞见达到目的,这才气呼呼的拂袖离开。 而后的几个时辰里,青藤司基本上把整个杭州城内白莲教所涉足的地方全部都查验过一遍,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冷华得出结论,这些地方不过都是白莲教暂时住足的地方而已,杭州城可能就是他们所经过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常驻的地方,这样查下去,半点收获都没有,他们这一次来到杭州一定是别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那就跟青藤司和金檀周家没有关系了,绑架周媞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再纠结下去就不是什么在一座城里找人这种事情,怕是会关系到整个朝廷和白莲教之间的对峙。 “所以咱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白莲教?难道他们之后就不会再对青藤司和金檀周家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曙天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白莲教的成立以来这么多年由一开始民众所信奉的学教,发展成了如今危害朝廷江山的邪教,他们的体系无比的庞大,也不是一个青藤司用几月或者几年的时间就可以撼动,只是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谁知道这把火有朝一日会不会烧到他们青藤司的身上。 冷华不可确信的摇摇头,他当然也无法保证,只是他们行军打仗惯了,在面对朝廷宗庙上,也只局限于可以和那几个老狐狸周旋一下,在对付这种势力盘根错节的邪教上着实是没有什么经验,也暂时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咚咚。” 两人回过头,见云盏提着一袋子东西,笑着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他们俩,她问:“两位风流倜傥潇洒的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我说不要你进来,你当真就不会进来了?”冷华明知故问的反问她。 云盏尴尬的挠挠头,一步跨进了门里,她笑着说:“那当然不会啊,咱们青藤卫无论在哪里,他们的门还有你们的门,我都是进得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哪里分什么,你的我的门的,什么问问说能不能进门这些话都是客套的,你们别当真了,不过潇洒俊俏的公子哥,倒是说的真话哦。” 不等两人对她翻白眼,云盏便把手上提的东西递给他们俩说:“这个是我专程去城西给你们买的云片糕,听说这杭州城的云片糕最为出名了,我一想就知道你们这两个狂魔肯定会为了白莲教的事情多费那个心思,定不会按时的去吃饭,看,我多细心,我还专门给你们买了回来。”说着名字还冲他们挑了挑眉毛,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在说,我这么为你们着想,你们还不赶紧叩谢我的大恩大德。 曙天打开袋子一看,问:“你给少主带了吗?” “那不然呢?”云盏顺手拿起一片云片糕就吃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才说了是给他们俩买的这话,她边吃边说道,“要不是今日少主偶然提起她这些天吃桂花糖吃的有些腻了,我才不会从这儿跑到城西那么大老远的糕点铺子,去给她买各式各样的糕点的,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给你们吃了。” “桂花糖吃腻了?”冷华有些讶异。 云盏点点头,曙天趁机问道:“那这云片糕,估计也算不上什么特产,是你在那铺子里买的糕点太多了,老板好心送你的?” “……” 此时气氛颇为尴尬,云盏嚼着嚼着就觉得嘴里的云片糕有些硬邦邦的,她讪讪的笑了笑,赔罪道:“本来是想给你们带点儿正宗的特产的,但是少主一看的那些东西都走不动道了,我自然是不方便给你们拿过来了,这云片糕,虽说是老板附赠的,但是也很好吃的,不信你们尝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长老 “不吃。”本就不喜欢吃甜食的曙天,言正词严的拒绝了云盏的邀请。 “吃一口嘛,就吃一口!”云盏使出了小时候的撒娇功夫,但曙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呆子,深知云盏恶劣习性的曙天更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骗,这些年他在云盏手上吃过的亏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行了行了,办正事去,那个老头云盏你去审过了,审出了什么没有?”冷华虽说是制止他们不要瞎胡闹了,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的不悦,满是纵容宠溺。 云盏笑答:“他嘛,审是审过了,不过我却没有审出什么东西,毕竟也那么大年纪了,刚刚经历过周媞的一番拳打脚踢,我总不能对他上刑,万一弄死了怎么办?不过我倒是从白靥那里得到了点儿消息。” “噢,是吗?你把白靥打成那样,他居然还愿意告诉你一些消息?”冷华问。 看着冷华稍微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云盏连忙为自己辩驳道:“嘿,那不是我,澄清一下,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为什么不再对他上刑,再说了动手打他的人又不是我,要不是我的话,他说不定还会被宋邶再揍一顿。” 云盏就不明白了,冷华也好,周知许也罢,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白靥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她,她明明只进行了审讯,大不了就是把白靥身上的伤口再挑开而已,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原始,没有一道是云盏自己造成的,怎么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做的呢?自己有那么凶神恶煞,有那么狠辣手毒吗? 曙天瞥她一眼,反问:“你是觉得把别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再一次挑开,不心狠手辣吗?” “哈!哈!呵!”云盏气死了,她嘲讽道,“行了行了,你们凭什么这么嘲讽我啊?少主也罢,你们也罢,再说了你们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你讲少主就算了,你曙天,他冷华,你们俩下手的时候哪个不比我重啊,现在都是说我心狠手辣,嘿,你们良心不会痛的吗?你们没良心!” “行行行都不要吵了,我们先不要吵好吗?你先告诉我们,你到底在白靥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冷华笑着打断了这一段毫无意义且十分混乱的对话。 云盏撇撇嘴,将不久前在牢狱里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老人被周媞一顿暴打之后,就坐在茅草堆上一言不发,无论是衙役叫他吃饭,或者是云盏说要提审他,他都一动不动。青藤卫是用了很多方法,想让他自己开口,全都无动于衷,虽说云盏跟冷华说过没有动过大刑,不过这小刑嘛,倒是上了不少,那老人家就像个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云盏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了,她真的不想再审下去了,不然她迟早会一剑砍死那老东西。 正当云盏满是丧气的经过关押白靥的牢房时,白靥叫住了她。 “云盏姑娘,你刚才是不是去审那个白莲教的老头了?”白靥挂着一张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笑容,冲着云盏笑盈盈的问。 云盏转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干卿何事?” 虽然云盏很想骂他,可还是忍住了,怕自己这一骂就收不住嘴了。 云盏只是给他翻了几个白眼儿,觉得甚是无趣,刚要抬脚离开,白靥再一次叫住她,这一次云盏并没有再回过头,但却也没有再动,就停在原地,白靥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这一次叫我,我转过头来,你要是再没有什么值得说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这辈子也不用再说话了。” 听着这话白靥微微的抖了一下,他脑海中又回想起了云盏审讯他时候的那股狠劲,他一想到云盏这些招数就要用在那老不死的身上,他自己就只觉得高兴。 “你笑什么?”云盏看着他那副傻子一般的笑容,只觉得无语,竟一时间忽略了他眼神中的那股狠厉。 白靥轻轻的摇摇头,说:“云盏姑娘,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听好了,这些可都是关于白莲教的秘密呀,旁边那个老不死的是白莲教的长老,白莲教至今这么多年来,有过的长老可谓是数不胜数,他自然也说不上什么稀奇,但到今天能留下一个长老还真的算是稀奇了,是说他这么大年岁算得上是白莲教在南方的领导者之一了。” 这个长老姓东,白靥也仅仅是知道他姓东而已,原来他们交流也不过就是飞鸽传书,这么多年了,他也就在杭州见过这一面,接到的来自这个人最后的任务就是去刺杀宋邶。 自他们抛下白靥,让他一个人去刺杀宋邶,白靥临时变节之后,这东长老便再也无音讯了。 白靥甚至以为以这个老东西的本事,迟早会从杭州城跑掉,却不曾想被青藤司这么歪打正着的弄掉了,他能在这牢狱之中见到这老家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 白莲教在西边发展极为迅速,甚至想要在江南地区还拉拢人心,发展更多的教徒,而这个东长老,就是很多年轻人被派到江南来的人,其背后的势力盘根交错,收服的信徒不计其数,甚至很多教徒已经渗透进了朝廷里,所以他如今才能这么稳着,怕也是有那个自信心,即便是青藤司也拿他没有办法。 冷华轻叹口气,说:“难怪陛下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打击白莲教,要是继续任其这么发展下去,其危害并不会少于边境,可惜我们在边境待久了,在这件事情上着实是帮不上陛下太大的忙。” 云盏也叹气,心想:要是,少主能回到以前那样该有多好啊! “白靥跟宋邶是旧识,而这个老东西又派他来杀宋邶,那白莲教是不是跟宋邶有点关系,他到底知道多少?”他究竟知道多少才能让白莲教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还派人去对他痛下杀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旧事 “不过。” 冷华问云盏,说:“不过什么?” 云盏说出自己的猜测,她道:“或许宋邶和白莲教有些许的关联,也或许是他曾威胁到过白莲教,又或者是他和那个姓东的长老,有私仇,那老东西才会那么想杀了他,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比较大的,一个锦衣卫跟邪教的头目有仇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说呢?” “行了,那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的目的是东瀛人,他们不过是和白莲教做了个交易而已,我们的目的是从白莲教手上挖到关于他们的线索,而不是去探究宋邶和白莲教之间有什么事情,那都不是我们管的,现在就两个目的一保护好少主和周媞,二,找到东瀛人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能留。”冷华也明白现在估计能让东长老开口的,或许也就只有宋邶,但皇上给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们怕是拖不了了。 “咚咚”。 “冷司庭。”门外有人在叫冷华。 “进来。” 来人是跟着冷华来杭州的一个青藤卫,曙天见他手上拿着一封粘着金箔的信封,那是金檀周家的信件。 冷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问:“是金檀来信了吗?” 青藤卫把信递给他就转身离去,还关上了房门,云盏和曙天对视一眼,都不清楚这个时候来信有什么意思?周媞找到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知会他们,也不知道又是有什么事情。 两人正疑惑时,冷华已经看完了信,封好信封后,脸上是一片凝重。 云盏问道:“信里说什么?你怎么看完信之后脸色这么难看?又出什么大事了吗?” 冷华摇头,他说:“信上说,金檀一切无事,”他顿了一下,表情很是奇怪,说,“三夫人不日到达杭州。” “啊!”云盏大惊失色。 这金檀周家里最为恐怖的就是现任家主薛浸衣,但薛浸衣很少回金檀,一向都是在京都,所以这第一恶霸的位置,便由三房的夫人和他的女儿,也就是周媞母女给接下来了。这两母女脾气性情都是一样一样的,极为跋扈,周媞的母亲纪茗素,也就是这三夫人,更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和她的名字半点儿不像,除了对薛浸衣不敢造次,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是周家的老太太也不会轻易的和她发生冲突,毕竟不想惹一身的骚气。 那女人在云盏心中甚是丑恶,完全谈不上教养,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她当年会被娶进周家的家门,难不成真的是三老爷眼睛瞎了不成? 听过薛浸衣聊过这些事情的曙天便开始为云盏解答疑惑,他说:“三老爷不同于我们爷和二爷,三爷生下来的时候,大夫说是在娘胎里受了惊,周媞的心悸也由此患上,三爷前面的几个女儿都没能活下来,前面的几个夫人,也因病痛缠身或者是意外去世了,实在是等了很久之后,老太太见三爷的身体日渐不行了,那个时候前两位爷都已经上了战场,害怕周家从此无后,便四处找寻那些好生养的意思,现如今的这位三夫人别是那个时候在询问八字的时候所找到的女子。” 他听薛浸衣说,一开始这三夫人也是不愿意嫁的,后来就在给了她父母很多钱,这才把人娶到了,三夫人虽然人粗鄙了一些,但是长得好看,这生养方面还真的是厉害,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在某一个雨夜得了风寒,后来去世了,而周媞呢一个生下来便被大夫断定活不过三岁,却活到了如今,找个杭州有名的富人嫁了,与我们少主的关系也是很好,还生了这金檀周家目前唯一的血脉,这三夫人受尽了半辈子的苦和半辈子的白眼,也算是翻了身了。 “怎么这些我从来就没有听少主说过呢?”云盏阴阳怪气道。 冷华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也就是我们跟在了少主的门下,也就是少主这么争气,否则我们受的白眼绝对不会比三夫人的要少,总之少主跟曙天说这件事情,怕也是为了有一天我们能够利用这件事情起到什么作用。” 曙天认同的点点头,说:“不错,少主想到了今天的局面,二夫人当家,出现的地下隐患绝对不少,少主将周家的利害关系,人际关系都跟我说了个清清楚楚,就是让我们利用这些事情牵制住周隐。” “冷华,冷华!”一个妇人的声音传进房中,听着这个声音,云盏简直不敢相信,她惊讶道:“不是刚刚才看了信吗?不日有那么快吗?这三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她莫不是飞过来的? “走,出去看看。” 三人刚出去,就看见餐厅里三夫人纪茗素和刚刚与宋邶一起回来的周知许打了个照面,现在几人面面相觑。 宋邶一脸敌意,周媞一脸震惊,其他人一脸迷茫,而周知许则是一脸……嫌弃。 因为现在纪茗素的手正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袖,眼看着就要大哭大闹起来,周知许连忙甩开她的手,走到宋邶旁边,无语道:“这位夫人我们以前认识吗?不认识啊,都不认识你干什么?上来就抓住我的手,不用这么亲密,很吓人的好不好?” 纪茗素那表情才像是见了鬼的样子,她不可置信地指着周知许,但当她刚刚把手指伸出去,就触电般的就收了回来。 “阿许,我是你的三婶啊,亲的,你忘了我小时候抱过你,陪你放过风筝,还跟着你一起爬过树都摘过果子吗?你怎么说不记得我就不记得我呢?”纪茗素浮夸的话语和神情让所有人,哪怕是知道真相的,都觉得她和周知许是亲戚这件事情不切实际。 周媞拉住纪茗素,小声说:“娘亲,表妹不记得了,你别说这些,她身旁那个男人是锦衣卫,别让她们知道表妹跟我们的关系。” 虽然周媞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所有的青藤卫看来,宋邶一定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云盏双手抱胸,无奈扶额,咬牙切齿道:“这是亲母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猜测 宋邶果真是一字不落的把周媞母女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刻便再一次对周知许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一次的怀疑并不是上一次说什么,怀疑周知许是金檀周家的嫡系或者旁系,现在的怀疑是直面的怀疑,金檀周家有谁可以让跋扈的三夫人露出这么亲和的一面,让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自小的如同她口中所说的那般细心呵护,整个金檀周家,有这样地位的人,五个手指能够数得过来。 况且上一次是他了解不够这一次他能很清楚的想到,整个金檀周家的嫡系,也不过就剩下了两个人而已。 “这位夫人,不要乱攀亲戚,我都不认识你,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周知许一脸嫌弃,恨不得马上就把纪茗素推开。 她活这么大,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能想得起的事情中,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会攀亲戚的人,那真是大街上随便拉着一个人都可以认得出亲戚,哪里能如此的粗鄙。 “娘亲,过来。”周媞把企图再一次凑近周知许的纪茗素给生拉硬拽地拖了回来,她再一次低声的警告道,“娘亲,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傅闽南已经走到曙天身旁,两人低声进行了交谈。 云盏站得比较远,只知道看口型他们俩应该是在谈关于东瀛人和白莲教的事情,不过具体在谈什么,她还真的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见,不管了,等会去问曙天到底这是聊些什么。 “够了,”宋邶不耐烦的把周知许护到身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周媞母女,语气听起来十分不爽道,“既然周媞小姐已经获救了,三夫人就不要操这些心了,您还是带着女儿好好去休养休养,这些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您到处攀亲戚这件事情,由于这件事情的确是个乌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还请你收敛收敛。” “我收敛收敛,我收敛什么,我对自己的侄女关心有错吗?这关你什么事情,你是什么人呢?你配得上管我金檀周家的事情吗?啊!”纪茗素这大嗓门儿还真的是和周媞一般无二,不愧是母女俩,这河东狮吼一出来还真的是可以震慑住全场的人。 见事情已经到了快要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冷华是生怕现在周知许的身份就被宋邶察觉到了,怕宋邶对周知许没有他们所想的感情那么深。要是宋邶借着周知许如今失忆的事情为宋家牟取暴利,那岂不是把整个青藤司和金檀周家都推上了风口浪尖,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啊。 锦衣卫一向都是没有心的。 想到这里,冷华上前一步说:“三夫人,这位就是东锦王之子,宋邶,宋家的大少爷,锦衣卫镇抚使。” “你说什么!”这一下子就把纪茗素的怒火点燃了,这些年来周家和宋家之间明争暗斗,金檀周家还没有找到宋家的麻烦,在宋家居然就派人到了周知许的身边,纪茗素气得牙痒痒,这哪里能行,她一个大步上前就把周知许拉回来,宋邶都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绕到身后的。 宋邶的脸飞速的黑下来了,那变脸速度把周知许都惊着了,不愧是锦衣卫啊!经过训练的就是不一样。 但纪茗素是什么人啊?以前天天都在薛浸衣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但每一次浪还没有被掀起来就被薛浸衣给一顿收拾,早就练就厚脸皮和临危不乱的本事,怎么可能会被宋邶的一个脸色给轻而易举的吓到,那岂不是太丢金檀周家的脸了吗? “把人给我。”宋邶说。 “给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诶。”纪茗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直接栽在了地上,把周知许吓了一跳,连忙窜到了冷华旁边。 周媞叫了一声就冲了上去,云盏在冷华无声的威胁下不得已凑过去帮周媞扶起了纪茗素,发现她确确实实是晕倒了,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突发恶疾导致的晕倒,倒像是被人打晕的样子。 可是这周围打晕她的……是,云盏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她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云盏,云盏,”云盏事情还没有想清楚,周媞就推了她两把,急声道,“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帮我带娘亲去看大夫?快点儿!” 云盏发誓,她是真的很想把这母女俩都给丢出去。 “行行,来人,搭把手!”云盏招呼了一个青藤卫过来,来人五大三粗的,直接一把把纪茗素抗在了肩头,快步的跟着云盏往外走,周媞跨着大步在后面追。 “好了,现在多余的人走了,宋大人,咱们就可以好好谈谈关于杭州的这些事情该怎么解决了。”冷华笑道。 傅闽南也笑道:“原来冷司庭早就对我们的想法有所察觉了,刚才那个时候直接把三夫人给了弄晕,还真是高明啊。” 听到这话,冷华原本淡然的笑脸裂了一下,随后他调节好表情,问:“不知道两位大人在欧阳家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欧阳芙和欧阳佐互殴这件事情已经在杭州闹得沸沸扬扬,欧阳景本来刚刚把欧阳家稳定了下来,经过这一件事儿,格局又差点崩盘,欧阳家这可谓是现在杭州城的第一笑话了。 宋邶和傅闽南过去的时候整个欧阳家一片狼藉,就连欧阳老爷的灵堂上也是混乱一片,欧阳芙和欧阳佐身上都有伤,但是欧阳佐看上去严重了许多,甚至他的手臂上还渗出了一条很大的血迹,宋邶不仅多看了他两眼,就连傅闽南都惊叹了。 这欧阳芙下手还真的是往死里去啊,那么长一条口子,可是把衣服都可以直接渗出血来,可见下手是多么的重。 反观欧阳景,在他们进去的那一瞬间,就从角落里冲了过来,看起来十分心痛,他道:“我实在是拉不住他们两个,让他们俩把欧阳家闹成这样,给大人添麻烦了,还请大人处置。” 傅闽南悄声说:“这欧阳景是对自己妹妹彻底失望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殴打 宋邶冷眼扫过在场的人,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欧阳景面前,这弄得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完全不知道宋邶想要干什么。 欧阳景眼见宋邶的逼近,他表面上看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是称得上是冷静的,但心中已然有些崩盘了,像宋邶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锦衣卫,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即便是在这之前对其有过再多的了解,他也无法真正的看透他。 对于一个看不透的人,没有人会对其毫无戒心,别说是宋邶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需要提防的人,就算是一个软弱妇人,欧阳景也不会对其松懈。 宋邶把他的神情变化完全收入眼底,他直接问道:“欧阳景,你这里这么多人,欧阳芙和欧阳佐打起来,你完全可以把欧阳佐扔出去,怎么不动手?” “我!” “你,”宋邶用目光威胁他,说,“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欧阳佐是你弟弟,所以你不忍心,更别跟我说,你是为了让欧阳老爷死后有个安宁。” 欧阳景当然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但宋邶的话多多少少都对他有一定的威慑,宋邶当然是知道他没有那么蠢,但宋邶所说的话也是在变相的警告他,就算是找借口,也要找得像样一点。 周知许觉得宋邶可能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在明明知道欧阳景有猫腻的情况下却还是拐弯抹角的敲打他。 周知许的目光在宋邶身上转过,心想:看来这锦衣卫办案也不是毫无章法,也要遵循这么多的法度,传言中锦衣卫的嚣张跋扈、罔顾礼法,看来也不尽然是真的。 由此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知道瞒不过宋大人,我说实话,是因为欧阳佐手上有老头子给他的另一半欧阳家的掌家印玺,我打算是采取温和一点儿的方法,到如今,我都不打算动粗。”欧阳景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欧阳芙一听这话就直接炸毛了,她毫无形象的指着欧阳老爷的灵柩大吼道:“这老不死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让我们好过,”随即她又指着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欧阳佐,骂道,“这个小杂种有什么好?纨绔子弟一个,半分用处没有,掌家印玺老不死的宁肯给他也不肯给我们,老东西,你真的该死!” 她吼完,竟然就要冲上前去掀开棺木,周知许眼疾手快,在她靠近棺木前把人给拦住了。 她横在欧阳芙和棺木中间,直接冲着欧阳芙就是一脚,踹得欧阳芙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死去活来,连咒骂周知许的力气都没有了。 令在场人惊讶的是,一向疼爱欧阳芙的大哥欧阳景竟然对自家妹妹被打毫无反应,直至宋邶叫他,说:“欧阳大少爷,你的妹妹被打了,你就不去扶她一把?” 欧阳景心里咯噔一下,他脱口而出一句:“舍妹确实十分顽劣,被教训一下也是好的。” 这句话在周围的人看来着实有些无情,但欧阳景也不能为了欧阳芙这么点儿事儿就把宋邶得罪了,得不偿失。 但欧阳芙并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看来她的大哥就是不心疼她了,还对她说这些,她被打了之后不仅没有安慰,没有为她出气,反倒说她刁蛮无理,应该被教训。这是欧阳芙远不能接受的。 “哥!”欧阳芙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怒气,却没有一丝的恨意,她确实很伤心,很愤怒,可是都到了这种地步,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呵。”一直没有说话的欧阳佐突然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声冷哼,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对欧阳芙的嘲笑。 这彻底的激怒了欧阳芙,也让离他最近的周知许觉得无语,这简直就是在找死,果不其然,在周知许还没有吐槽完,欧阳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欧阳佐面前,两个人就当着周知许的面再一次扭打起来。 “周知许!过来。”宋邶轻声唤她,这就是在示意她不要管这件事情。 周知许挑了挑眉毛,宋邶轻轻点头,以此来回应她。 好,既然宋邶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就没有那个必要再去管闲事儿了。 不过周知许还是觉得疑问,于是她走到宋邶身后,把声音压到最低,她问:“就是,公子,我们是来……看戏的?” “欧阳佐,你去死!” “欧阳芙,你个泼妇,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蠢货!” “啊……” 周知许看着眼前这副你死我活的局面,她觉得,可能不是看戏,而是看杂技。 欧阳芙一个姑娘居然扯着欧阳佐的头发,欧阳佐也是,平日里看起来懒洋洋的,这两个人打起架来还真的是竭尽所能。 看着两个人不分胜负,周知许一度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在这里看上一天的“决斗”。直到,欧阳佐的一声惨叫,她这才发现欧阳佐的手臂上那道流血不止的伤口,欧阳芙虽说是用力不小,但衣服也根本没破,就是抓伤也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严重,除非…… 欧阳佐一开始就受了伤,周知许的眼神变得沉静下来,她觉得她可能发现了些什么东西。 “够了,把他们拉开。”欧阳景看不下去了,派了几个家丁去拉开他们,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简直是一体了,不得已,在宋邶的同意下,傅闽南也加入了拉架队伍。 终于在欧阳佐被傅闽南打了一拳,欧阳芙被欧阳佐上了一巴掌,欧阳芙抓伤了傅闽南的脸之后,两个人看见傅闽南的脸色这才停了下来。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宋邶略带怜悯的看着傅闽南,只有周知许躲在宋邶身后肆无忌惮的大笑,还笑出了声。 “抱歉,忍不住了,”周知许朝着傅闽南敷衍地拱拱手,说,“好好一个锦衣卫绝世美男,就这么破相了,哈哈哈哈。” “你这笑得也太猖狂了,周知许!多行不义必自毙!”傅闽南恶狠狠道,说完就去了一旁捣鼓自己的伤势去了。 宋邶的手摸着不归刀的刀柄,面色冷峻道:“打完了,就跟我走一趟,去牢里好好聊聊关于欧阳老爷的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证据 “什么!”欧阳景居然是三个人中间反应最大的,把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傅闽南给吓了一跳。 眼瞅着自己失态了的欧阳景慌忙问道:“不是,宋大人,欧阳芙虽然有很多的不对,也有一些小缺陷,但是您不能就这么武断的把人带走。” “哥哥。”欧阳芙看着欧阳景这样低声下气的为自己求情,心中早已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下来,原本就已经被毁得像鬼一样的妆容,现在更加是没眼看了。 欧阳佐捂着自己的伤口,冷嘲热讽道:“欧阳芙,你个泼妇,看,报应来了,苍天有眼啊!没有放过你这个蠢货,哈哈哈……啊!” 这个人着实是太讨人厌,傅闽南都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脚,直接踹在他的手臂上,欧阳佐的惨叫声还真的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宋邶叹了口气,语气慢条斯理,他眯起眼睛看向一脸为自己妹妹焦急的欧阳景,周知许觉得宋邶可能并不是冲着欧阳芙和欧阳佐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邶就说道:“欧阳景,我说的,是你们,要进牢里的人,是你们。” 欧阳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整张脸上都写着不可置信,他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可能?宋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欧阳佐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你怎么能借着自己的地位来强行这种弑父大罪扣在我的头上呢?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们宋家的皇恩。” 看着他这副为了天下忧国忧民的样子,周知许都不禁作呕,她忍不住怼他道:“你,”她指着欧阳景说,“宋大人只是说要你去府衙牢房询问,有一句话说是你杀了欧阳老爷吗?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 欧阳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周知许堵回去,周知许火力全开道:“行行行,你先闭嘴,等我说完,我告诉你啊!欧阳家这件事情不光是一件杀人案,牵扯到太多东西了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还有,我们宋大人,堂堂锦衣卫镇抚使,试问天下如今有几个人有这般成就,他对陛下的忠诚都是有目共睹的,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陛下的皇恩浩荡,陛下还会用他吗?需要你在这里替陛下担心?你莫不是?” 周知许故作很是惊讶的模样,接下来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她没说出口的话在场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暗指欧阳景心存不该有的念头,既然大胆的僭越想要插手皇家之事。 这么大顶黑帽子突然扣在自己头上,欧阳景现如今已经无暇再管欧阳芙了,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知许扣在他头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大人!”就在此时宋樗从欧阳家的内院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周知许偏头疑问道:“不是,你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我们怎么都没有发现?” “你发现?那还得了!”傅闽南小声的嘀咕一句,然后就被周知许飞速踩了一脚,但她又躲回了宋邶身后,傅闽南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有苦不能言。 宋邶忽略傅闽南的目光,他见宋樗手上已经拿到了一些东西便明知故问道:“宋樗,我让你去拿的东西你可曾找到了?” 宋樗拱手道:“禀告大人,手下已经找到了,能够证明这兄妹三人之间其中一人曾在黑市找过杀手来刺杀欧阳老爷的证据,不仅有字据还有在哪里取得银票来支付买凶杀人所需要的巨大的钱财,”他把手中所找到的东西悉数交给宋邶,然后看着欧阳芙,语气冰冷道,“就是欧阳家的这位小姐欧阳芙,买凶杀人还不止一次,欧阳老爷不幸惨死,幸而大人和周姑娘福大命大,能力高超,才顺利的逃过一劫,否则这下场怕也是如这躺在棺材中的欧阳老爷一般了。” 宋邶便是不用看也知道这些证据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做了做样子,十分敷衍翻看了两下,然后就看着欧阳景问:“不知道欧阳少爷现在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样不一样的认知吗?或许你还是觉得她是无辜的,是我利用自己的职权来伪造的证据,甚至买通了整个杭州的黑市以及来自东瀛的杀手,来诬陷你妹妹,是吗?” 这一番话说的欧阳景是哑口无言,他吃瘪的模样,看得周知许是心中忍不住偷笑,不过没等周知许在表面上做出什么反应,欧阳景就转身一个极重的耳光把欧阳芙打倒在地。 欧阳景一改平时的儒雅精明的模样,他指着地上被他打蒙的欧阳芙破口大骂道:“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呀,你怎么能做这么畜生的事情呢?我从小到大我都在教你,即便是我们的父亲,他做出的事情很让人无法接受他,即便他是一个禽兽,即便他有伪善的面庞,他再怎么让你唾弃,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惩罚他呀,你怎么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呢?芙儿,你糊涂啊!” 这一幕看起来倒是被蒙在鼓里的哥哥对自己妹妹犯下的愚蠢行径而感觉到震惊与心痛,但周知许结合了宋邶那副,看起来好像成竹在胸的表情,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这么简单,而且宋邶很有可能已经料到了现在这种场景,所以才表现的这么的冷静自持,仿佛一切都被他尽数掌握了。 骂着骂着,欧阳景和欧阳芙都已经哭了起来,关键是欧阳芙还不停的揪着欧阳景的衣服,大哭大闹的说:“哥,老东西死了是他自己犯下的罪过,是苍天有眼,谁叫他当年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他还对不起娘亲,是他自己造的孽,人是要为自己造的孽付出代价的,这怎么能怪我呀?这怎么可以怪我呀,哥你不可以怪我呀!” “是哥哥没有管教好你啊,芙儿,是哥哥的错呀!”欧阳景紧紧抱住欧阳芙,心疼的安慰她。 宋樗见状向宋邶点头询问,宋邶挥挥手,风轻云淡的说:“够了,别哭了,去了牢里能哭到死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审讯 周知许看着想要与她坚持的天荒地老的欧阳芙,她觉得甚是无语,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无论欧阳芙是不是冤枉的,都逃不过去,就算是她欧阳芙是被冤枉的,把一切说清楚不就好了吗?憋着干什么呢?她居然还瞪着自己,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你就算看着我我也不会说的,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我大哥也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们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反倒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什么锦衣卫什么杭州府衙,你还算是一个好官吗?”欧阳芙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无奈只有周知许在她面前,所以她把周知许当成了靶子。 周知许一眼就看透了她心底所想,但是估计欧阳芙并没有看出来自己是个不好欺负的。 “呵,”周知许冷笑一声,然后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她道,“欧阳芙,你要这么想,那我就没办法,我可不是什么当官的,我之所以来管这档子闲事,不会就是看不惯你们欧阳家这副祖传的欺软怕硬,骄纵蛮横的丑陋行为而已,就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就算我现在在这里把你打一顿,把你打的破相,只要你不死,你觉得我会不会因此受到惩罚呢?” “不可能,”欧阳芙一副绝对不可能的模样,她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时候,她说,“我告诉你,即便是锦衣卫,也得按照大明律来做事,你要是打了我,按大明律,你就得受到严惩,别说是一个锦衣卫了,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蠢货赶着来送死,周知许也是很无奈呀,她轻轻的挽起自己的袖子,风轻云淡的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被绑住的欧阳芙走去,边走边说道,“打人嘛,确实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要受到大明律的严惩,不过,谁说我是打人啊,我是按照律法来刑讯的,再说要是你先动手打的我,那性质就可完全不一样。” 现在终于意识到周知许想要做什么的欧阳芙,她终于有那么一丝丝的畏惧了,不过她却还是没有相信周知许真的会对她动粗,就像周知许自己说的那样,她没有官职,就算是刑讯逼供也轮不到她动手,想到这里欧阳芙又抛开了那一丝丝的畏惧,即刻就又恢复了那副骄横的模样。 欧阳芙几乎是指的周知许的鼻子骂道:“你个贱人,我告诉你本小姐是堂堂欧阳家的,啊!”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周知许就拧断了她伸出来的那个手指。 欧阳芙痛的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不断的看向周知许那边,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惊讶,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情绪,估计她是因为手伤的太重太疼,所以才放弃了扑上去和周知许你死我活想法。 看着欧阳芙手上那根被她扳断显得软绵绵的手指,周知许很是懊恼啊,为什么没有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就动手,早知道自己会出手,就不要给她骂自己的机会了,这还白白的挨了两顿骂,真是吃亏。 “你,你居然真的敢!”欧阳芙眼中含泪,握住自己的手指,不可置信地控诉道,“周知许,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居然敢动我的手指,我要去告你,我告诉你,我从小便锦衣玉食、倍受呵护,连摔倒都不曾有过,长大以后更是极为的怕疼,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口,但你却这样肆意妄为,居然扳断我的手指,我要去告你!” “啊!啊啊啊!” 欧阳景就坐在宋邶面前,他面色沉静的听着,从不远处的那间牢房里传来的欧阳芙一阵接着一阵的怒吼和惨叫,他面上好像是很悲痛,还有些不忍,却在宋邶眼里看见的,却尽是冷漠和做戏。 这兄妹两个各怀鬼胎,虽说手段不一样,高低也是有差距的,但是两个人目的空前一致,并且关系不错,欧阳老爷这个案子其中有一个人涉案,另一个也必定有所参与,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出事,另一个人都不可能会独善其身。 “啊!”这一次是欧阳芙的怒吼,饶是在宋邶眼中装模作样的欧阳景也听见了一些字眼,比如:蝎子啊,泥鳅啊,什么女孩子最害怕的东西。 “宋大人!你快叫他们停手啊,快点让他们停手啊,我是妹妹从小到大受尽宠爱,从没受过一丝的苦,她怎么能够经得起蝎子这种东西,她一定会怕死的,宋大人你说句话啊!” 这感人肺腑的兄妹之情,看得周围的狱卒都觉得于心不忍,宋邶觉得这样欧阳景确实是很厉害,若他不是一个锦衣卫,从小到大学习攻读人心这种事情,他可能就相信欧阳景了。 面对他繁琐而虚假的请求,宋邶只是叫人让周知许把欧阳芙带过来。 宋樗也不理解宋邶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难道他们的兄妹相见之后就能有线索,莫非是有我们意想不到的破绽吗? 不过宋邶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小的时候从小便伴读宋邶到如今,深知宋邶脾性的他也不敢问。 “公子!人带到了!”周知许拉着连路都走不稳的欧阳芙直接从闯了进来。 然后宋樗就看见了宋邶的眼神,正大光明的贴上了周知许,并且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现在他非常的怀疑宋邶之所以让周知许亲自把欧阳芙带过来的原因并不是想让他们兄妹俩做什么,而是单纯的想着看周知许而已。 “宋樗。” “嗯?诶!”正想着事情想得开心的宋樗,宋邶突然叫他一声,吓得他叫一个慌乱,他问,“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宋邶看他一眼,问:“你是新来到我身边的人吗?” “咳咳,”周知许左手捏成拳放在嘴边,小心的提示道,“叫你去把这案子的证据拿来,公子要一件事一件事情的问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诬告 宋樗听见周知许的提醒他简直不敢再去看宋邶的眼神。 “还不快去!”宋邶低吼一声,周知许都听得出来,宋邶现在有些生气。 宋邶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怒气,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怒气牵连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对面,让他极为糟心的两兄妹。 但宋邶也确实不想在这两个人身上费力气了,若是这两个人不肯认罪,他就要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了,私盐这件事情目前远不及白莲教的棘手。 就在前些日子,他头一次在杭州发现白莲教的存在时,他便已经飞鸽传书给了远在京都的朱见深,朱见深给他的回信是,即便是延迟了私盐的案子,也必须要把白莲教连根拔起。 现如今白莲教被青藤司阴差阳错的给发现了,甚至他们还找到了在南方地区呼风唤雨的东长老,这给宋邶省了不少力气,若是东长老的嘴能被撬开,把白莲教连根拔起,指日可待。 周知许瞥见宋邶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她不觉得那是冷笑,倒是觉得他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不过她也就是看了他几眼就收回了眼神。 宋樗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把真正掌握的证据拿了过来。 宋邶递给了周知许两张,周知许接过来一看惊呆了,她是知道有人给了青藤司几张关于欧阳芙找人刺杀他们的证据,还有账本,但是冷华明确告诉过她没有关于欧阳芙买凶杀欧阳老爷的任何证据。 可是,现在她手上拿着这几张写着在西湖泛舟时刺杀欧阳老爷,买家欧阳芙,这是怎么回事?是冷华没有告诉她?故意瞒着吗? 可是冷华就这瞒着她干什么! “周知许,”宋邶叫她,他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就是直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那两张纸,宋邶觉得她可能暂时想不明白,“你先把这些念一下,让欧阳大少爷和小姐听听。” 周知许不敢相信,这让她怎么说,“我,”周知许抬眼看见宋邶的眼睛那一刻,她仿佛间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上前一步,拉下脸,说,“欧阳芙,于十六日辰时出三十万两白银及一副蓝田玉手镯,出杀手于三日后的西湖上,刺杀泛舟的欧阳老爷,并最好嫁祸于欧阳佐,十九日,任务成功。” 周知许念完整间牢房里鸦雀无声,欧阳景是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欧阳芙是气急了,她简直都不愿意辩解了,不过脸色看得出来还是很生气,都已经到了铁青的地步。 宋邶翘起腿到另一条腿上,他挑挑眉淡然问道:“欧阳芙,怎么样?认罪吗?” “我不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死都不认!”欧阳芙几乎都是咬着牙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宋邶冷着脸,从周知许手中把纸张接过来,扔给欧阳景,说:“这可是我们在黑市里找到的绝密,不光是你们,很多人干过的丑事我也都知道了,我会一个一个收拾,所以,这份证据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欧阳景好好看看你这‘少不更事、娇蛮无礼’的好妹妹,看看她是怎么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欧阳景愣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刻就接过,在听见欧阳芙低声哭泣着叫了他一声之后,他才颤颤巍巍的接过这份证据,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周知许十分嫌弃的看着他,又无语的看向宋邶,她觉得宋邶可能真的是想早点儿解决这件事情,居然连诈欺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也亏着他是锦衣卫,身家不凡,要是换做别人哪里有这个胆子敢这么做。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周知许心里是怎么吐槽自己的宋邶,他还是回头看了,果然,丝毫没有出乎他预料,周知许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屑和无语。 “呵。”宋邶一向是个不在乎过程的人,他这辈子也就对周知许一个人用过心里,一步一步的讨好,其他的人或事他从来都是用尽心机最后,手到擒来,宋邶想想也觉得值得,这过程也是十分有趣的。 “芙儿。”欧阳景一声颤抖的芙儿倒是把宋邶的思绪拉了回来。 反正也做了这件事情,自己也是帮凶了,周知许认为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她出声逼迫道:“欧阳景,你既然看完了,你觉得这纸上所写,是对还是错呢?要不然,你亲自问问欧阳芙。” 欧阳芙这个时候也是让周知许惊讶的,她居然瞪了她一眼,不过没等周知许反应过来,宋邶就开口冷漠的威胁道:“你要是再瞪她一眼,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芙儿,”欧阳景恨铁不成钢的喊她,语气很是痛苦,他道,“到了今天了,你怎么还是不跟大哥说实话,你一开始我问你,父亲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你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过,那这又是什么?” 欧阳景愤怒的把纸甩到欧阳芙身上,欧阳芙没有去捡起来,她甚至看起来都没有想要辩驳的样子,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半晌,欧阳景冷静一下,问:“你怎么不说话?哪怕是为自己辩驳一下!” 欧阳芙突然冷笑,周知许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以前在欧阳芙身上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她说:“大哥,他们是锦衣卫,这里还有青藤司的人,金檀周家和京都宋家都聚齐了,我们算什么,今天,我被冤枉了,谁又会知道呢?陛下也只是会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既然如此,我的清白与否无人在意,那又何必去苦苦挣扎。” 欧阳芙身上虽然没有大伤,可周知许下手确实不轻,她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狠手,看得见的地方也并非全无伤痕,欧阳芙连站起来都是废了点儿劲的。 欧阳芙往前走了两步,宋樗疾言厉色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证明我的清白啊!”话音刚落,欧阳芙就直直朝着前方的火盆撞去。 欧阳景吓了一大跳,他喊道:“芙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你不愧疚吗? 宋邶袖中射出一枚飞镖,打翻了火盆,欧阳芙直直地错过了火盆,猛地摔倒在地上,不过她的脸上却因为火盆溅出来的火星烫伤了,并且烫伤的地方还不止一处。 欧阳景护妹心切,连忙冲上前去扶起欧阳芙,乍一看,却见欧阳芙整张脸上大部分都被火星给灼烧了,现在整张脸都已溃烂,变得丑陋至极,顿时吓了欧阳景一跳。 “这……”欧阳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欲言又止。 欧阳芙虽说刚才大力的扑倒在地,致使头部撞到了地面,现在有些晕眩,可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烫伤的疼痛。 “哥,哥,我疼。”欧阳芙低声的喊疼,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还没有死就毁容了。 “没事没事,哥哥带你去看大夫。”欧阳景抱起她,却被宋樗拦住,他恶狠狠的看着宋邶道,“宋大人,我妹妹受伤了,你就不能宽容一下吗?” “宽容?”宋邶仿佛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笑话一样,他当锦衣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宽容,除了…… 宋邶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慢条斯理道:“欧阳景,你们俩商量商量,必须有人认罪伏法,这件事情才能算得上是结束,我从来不喜欢多费不必要的力气。” 周知许添了把火,说:“欧阳大少爷,你的妹妹这张脸可是有些严重的,要是不及时的救治,说不定以后这张脸就会化作枯骨了,要是令妹出了事,你不会感到愧疚吗?” 她的话里不免有些冷嘲热讽,在欧阳景看来今天摆明了就是一场局,一场只要他们进来了就走不了的局,他们兄妹两个今天必须有个人栽在这里,更或者,在宋邶眼里,他们两个都死在这里才是他想的。 “宋大人,你还真的是心狠手辣,不愧是锦衣卫,今天算我栽了,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欧阳景不得已接受了宋邶的威胁。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欧阳景吗?怎么了?这欧阳家的大少爷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啊!还真的是难得一见啊!” 周知许转头一看,正是消失有段时间的柏峙,还依旧是那副苍白且颇为阴郁的脸,不过此刻脸上却尽是嘲讽之意。 “他笑什么?笑得真难看!”周知许低声吐槽道。 宋邶眼角带笑的解释跟她小声说:“一开始,我是去苏州办事,柏峙则是被派往杭州来查私盐,不过这欧阳家没少给他使绊子,他无权无势,没有太多办法和欧阳家抗衡,所以他才来苏州找我,也是他找到了欧阳家跟私盐有关的线索,现在欧阳景落到这番下场,他当然是要来落井下石一番了。” 这才是那个年纪轻轻没有后台却坐上了锦衣卫镇抚使的柏峙,阴险狡诈、有仇必报。 周知许一想也是,要是有人给她使绊子,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再加上是锦衣卫,柏峙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也不少,但在平民百姓身上受过的委屈,倒是头一回,而且看欧阳景和柏峙的反应,这两个人结下的梁子恐怕还不小。 欧阳景盯着柏峙看,他额头上滴下一颗豆大的汗水,他眼神飘忽不定,这也是周知许第一次在欧阳景的眼里看见了畏惧,也有可能是,忌惮。 她凑到宋邶身边,悄咪咪道:“看来,柏峙手上确实是有些关于欧阳景的把柄,并且还挺大的,足以让欧阳景对其忌惮了。” 宋邶点头,柏峙当时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并不是完全对他放心,这个人心机重,而且趋炎附势的很,若不是柏妃还需要皇后在宫里保护着,他现在最想收拾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我们先出去,柏峙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宋邶拉着周知许经过了柏峙身边,柏峙还向周知许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周知许顿时来气,本来她就对于宋邶把欧阳景这件事情让给柏峙心有不满,只是因为宋邶的速度太快,她没有来得及反应。想着既然没有阻止得了,那就让给他也不是不行,谁能想到柏峙居然还挑衅她。 “我一定不会辜负宋大人的期望!”柏峙笑道。 周知许被宋邶牵制着不能脱身,她只能大吼道:“柏峙,还期望,谁对你有期望,我祝你被贬,连降三级!” “好了,走了。”宋邶一把揽住她的腰,暗暗叹了一句,腰还挺细的,他看着周知许这副暴躁的样子,只觉得十分的可爱。 宋樗走在周知许身后,他都有些想要上手去帮宋邶摁住她了,在宋樗眼里,暴怒中的周知许简直就像是一个四处挥舞手臂的母螳螂一样,不把其他的螳螂吃掉誓不罢休。 “宋邶,宋大人,公子,你放开我!”周知许费尽全力都没有能挣脱开宋邶的桎梏,她只得服软道,“公子,公子,是我莽撞了,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宋邶倒是很吃周知许这一套,不过他并不习惯,在被周知许叫出一身鸡皮疙瘩之后他还是放开了她,不过宋邶觉得她并不会乖乖听话。 下一刻,宋邶一放开她,她就像是宋邶所担心的那样,直接往牢里冲,宋樗都来不及拦她。 “周知许,你现在进去没有用,你也进不去。”宋邶说出了一个事实,不过让周知许十分的恼怒罢了。 周知许恼羞成怒,但是没有像之前一样质问宋邶,这一次倒是宋邶好言好语的在解释。 他极尽温柔道:“听我说,欧阳家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欧阳老爷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我也知道,不过没有证据,所以倒不如把这件事情顺水推舟给柏峙,至于私盐一案,你要知道,他最初都没有拿下,现在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欧阳家在私盐方面一定背靠有人,而他们背后的人,柏峙动不了,这也是他在和我合作的时候都留了一手的原因。” 周知许承认宋邶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她也很快就没有别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东长老 周知许问:“那公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不是,私盐查不了,欧阳家的案子没有证据,你把这两个案件都推出去,那我们怎么办呢?游玩吗?游玩杭州吗?” 宋邶低笑一声玩笑似地回答道:“可以呀,反正是苏杭养人,苏州呢,我们呆了几天,杭州这一来就发生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带你四处去玩玩呢,你想去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有青藤司坐镇,周媞也救回来了,不会再出事情的。” 周知时看着眼前的宋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正劈在她的头上,周知许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假的,之前的宋邶不论是的京都也好,苏州也好,即便是在他表露心意之后也没有如此松散。 “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咱们这么多的事情都没有做完,别说陛下了,到时候宋家问责起来,北镇抚司问责下来,咱们怎么解决啊!”宋樗焦急的说道,他生怕自家主子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就干出这种事情,有损前途,有损家族。 本来就很不相信的周知许听见宋樗这么说,顿时火气就来了,这说得她好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人,宋邶怎么可能为了她不顾一切,她又不是妲己不是褒姒,宋樗到底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凭什么这么说。再说他一个伴读宋邶多年的人,以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宋邶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周知许对他的了解,宋邶根本就不可能为她这样做。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邶就拉下脸,一个冷眼看着宋樗说道:“当然是在开玩笑了,不然你以为真的会这么做,你怕是这些天脑子跑掉了。” “噗嗤!”周知许忍不住嘲笑宋樗,“我说,你还真是不会看眼色,你们家大人明明就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同我说说玩笑,他一定有自己的一套方案,只不过大人现在成竹在胸肯定不会担心这件事情的成功与否,所以才有心情在这里同我们说说笑笑,我说的对,公子?” 宋邶没有说话,但是笑着默认了周知许的话。宋樗想不明白宋邶的意思,只能呆愣愣的摸摸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找青藤司的人,在他们手上不是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人物吗?他的价值可比这区区一个欧阳家重要的多。”宋邶他的意思明显就是说现在还关在府衙的死牢,但却被青藤司严密看守起来的白莲教东长老,他手上可是掌握的大部分的白莲教的绝密,并且肯定还留了白莲教具体的人员名单,再怎么说,一旦把他的嘴撬开了那价值就并非是一个欧阳家能比的。 周知许很明白,即便是欧阳家参与了运送私盐的过程,哪怕最后真的查出来欧阳家的这条私盐线,毁掉了这一条私盐线也比不上拿下白莲教在南方的部署来的重要。 冷华看着云盏和白靥就这么面对面的对视,这两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尤其是云盏,冷华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她眼神中看到如此多的兴趣,不过在兴趣中更多的倒是恶趣味。 “你们俩要不谁先说句话,告诉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盏?”冷华语气稀疏平常,看出来两人都不愿意开口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向云盏发问了。 云盏神情自若,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再审这家伙的时候,他着实让人觉得讨人厌了点儿。”她哪里敢把被白靥轻薄这件事情说出来,倒不是她害怕,也不是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主要是因为她平常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粗枝大叶、脾气不好的“假小子”,她要是被人,还是一个白莲教的“白毛混蛋”给轻薄了,就这件事情她可以被说一辈子。 冷华向来就是一个看透不说破的人,云盏既然不想说,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强制性都问出来了,恐怕会伤害同僚和睦。 算了,别人的事情让别人自己去做,要是只有轮到他去管的那一天,事儿恐怕是不小了。 “我说白靥,你到底说不说?”云盏的忍耐快要到达顶点了,她和冷华已经在这家伙身上费力不少力气了,不是冷华怕他还没说什么就死了,云盏早就冲上去给他开个三刀六个洞了。 白靥也觉得奇怪,他终于在斟酌许久之后问道:“我不明白你们,你们明明有个东长老,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来审问我?要是想知道宋邶和白莲教有什么关系,那位东长老知道的可不会比我少,你们何必挑软柿子捏?” “呵呵,这话说得你多硬气似的,你管我为什么不去问那老家伙,现在的问题是你不肯说,你不肯配合我们,要是这样,你死在这里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云盏掏出把匕首,轻轻从白靥的脸色划过,到脸颊时突然转了一下刀锋,白靥脸上即刻就划出了一道小口子,开始慢慢滴着血珠。 看着这简直叫对于白靥来说毫无作用的威胁,冷华都觉得是云盏故意想要放过他所做的表象而已,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云盏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一滴血珠滚落到自己胸前,白靥就如同冷华料想中的一模一样,他完全不在乎,甚至还敢出言挑衅云盏,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见他这样子云盏便马上往后退了一步,上次他轻薄她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 白靥恍惚了一下,他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云盏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不过这正好给了他一个更能嚣张的由头,他冷笑说:“呵,云盏大人,别躲得那么快啊,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你!”云盏上去就是一脚,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踹上去就被冷华拦腰抱起放到了一旁。 冷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看向云盏,云盏顿时定住了脚,她看出了冷华的眼神里有警告,冷华平日里都是很纵容着他们的,别说是警告,就算是他们犯错了,他的眼神也永远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这么严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牵机 云盏由于冷华的警告,她没有再审白靥,而是闷着一张脸就去一旁了。 冷华见她去一旁生闷气了,也就没有想再继续说她,不过白靥并没有就此一言不发,而是开始对云盏冷嘲热讽。 “云盏大人,你看看你,这脾气是有多差呀,差到自己的同僚都不想理你,以我看来冷华大人的脾气那么好,他现在都不想理你了,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啊!”白靥表情上就写着得意两个字。 云盏神情一变,她恶狠狠道:“你再说一句,即便是我们司首在这儿,我也要弄死你!” “怎么啦?弄死谁啊?”周知许拿着袋柿饼慢悠悠的跟在宋邶身后走了进来,那姿态叫一个大摇大摆。 白靥一见到宋邶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他忍着痛喊道:“我说,牵机,你终于来找我了!” “牵机?”冷华转头看着白靥,眼神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但白靥看到得最多的就是威胁,还有探究。 白靥顿时有种警醒的感觉,同时他看向宋邶,宋邶的表情中写着“你要是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什么牵机?牵机?谁啊?”周知许的目光不自觉的瞄向宋邶,却也不敢说什么,等宋邶一看她,她就默默的转头了。 “宋大人,我和你交易过的,所以,白靥和东长老都是你的,我们不会再管了。”冷华拉着闹别扭的云盏往外走。 周知许悄悄的想跟着他们俩离开,云盏都碰着她的手了,这时候宋邶突然说了一句:“周知许,你留下,听见了吗?” 他的话对于周知许来说像是命令和要求,但对于冷华和云盏来说,却更像是威胁,他是跟他们摊开了说要把周知许留下来。 “你说留下来就留下来,我们金檀周家的人,听不了你宋家的话!”云盏死死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满是不情愿,并且像是极度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宋邶转过身来看着三人,他先是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周知许,然后又看着纵容云盏的冷华,他说:“有些事情我需要跟周知许说清楚,但不需要和你们说,我希望你们可以体谅一下,当然要是你们不体谅,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今天周知许必须待在我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说必须待在你身边就必须待在你身边,宋邶,你可不要忘了你宋家跟我金檀周家多少年的敌人了,咱们两家可不是你跟某一个人交好就能抹去的,我告诉你,不说我们少……嘶。” 云盏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有人掐了她一下,但由于她站在最前面,她也分不清楚,刚才掐了她手的人,是周知许还是冷华,但那人下手还挺重的,至少都掐青了,按照这个力度来说应该是冷华,只有冷华吓得了下了那么重的手。 “疼死我了!”云盏小声的抱怨了一下。 周知许见云盏没有在和宋邶唱反调了,她便快速的跑到了宋邶身边,把袋子顺势丢给了冷华说:“要不然你们俩就先回去,等我和宋大人把这里的事情忙完我就去找你们,就是这么有商有量的,好,不要再吵了,当着这么多犯人的面,真是一个青藤卫和一个锦衣卫,大吵大闹不觉得丢脸吗?”她都觉得丢脸,面对着这么多双看好戏的眼睛,这两个当官的是怎么好意思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吵了这么久。 冷华也出来打圆场,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我们也没办法了,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有些事情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自己就掂量着点儿,云盏走了。” 云盏捂着刚才被掐了一把现在还有点痛的手臂,怒气冲冲地越过了冷华,冲到最前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那背影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生气的孩子一样的幼稚。 见最烦的云盏走了宋邶的冷脸也就渐渐的缓和下来了,他示意宋樗道:“行了,去把白靥松开。” “是!” “啊!”周知许见宋樗真的就过去把人松开了,她那表情简直就写着满不相信,她疑问道,“公子,为什么要松开他?他不是你亲自抓回来的吗?他是白莲教的恶徒啊!” 宋邶解释说:“他确实是白莲教的恶徒,但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并非是我抓到的,要是我想抓他,也不会这么容易的。” 那他为什么主动让你抓,他有毛病? 周知许当时心里一冒出来的就是这句话,但她碍于宋邶没有说,万一是宋邶的计谋呢?他胡乱的义愤填膺说不定会毁了他的计划,他要忍住,不能说。 宋邶看着她这副有苦难言、死憋着不说话的样子,嘴角都在不经意间弯了起来,他安慰道:“不用担心,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啊?谁是我们这边的人?”周知许大惊失色。 白靥有气无力,但却还是用暧昧的语气道:“你好啊,周姑娘,是我,我是你的人。” “你放屁!”周知许脱口而出一句,即刻就报复了他的轻浮,周知许指着白靥,再一次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公子,你确定这个家伙跟我们是一边的?” 宋邶点头,周知许无语了,她宁可这家伙不是他们一边的,这样她现在就可以弄死他了。 “他暂时还不能死,留着有用。”宋邶像是永远能看穿她的想法,有些不适合的想法他也就像现在这样,立刻就把它摁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周知许简直就想要离开这里了,早知道刚才就走了。 “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利用价值!”周知许的声音不大不小,仿佛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白靥听见这话,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他故弄玄虚道:“等一会儿,周姑娘就知道我到底有什么用处了。” 宋邶拉着还想要跟白靥在口头上一争高下的周知许走到一边,把她强制性的摁住凳子上,说:“你就在这里看着就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攻城 傍晚的杭州城如今一片寂静,有了青藤卫和锦衣卫彻夜的巡逻,整座城的气氛越加严肃,只是傍晚的街头甚至都没有一丝烟火气。 在城北最暗处的一座破庙里,在青藤司强悍的打击下拼死活下来的东瀛倭寇暗桩在今晚就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来到杭州城的最终目的,要是再不行动,就恐怕没有机会了。 最先来到这里的那个戴着斗笠的倭寇环顾了四周,确定所有幸存者都到了之后他才义愤填膺道:“各位,杭州城现在已经不是让我们容身的好地方了,我们在这里再也躲不下去,青藤司和锦衣卫的到来,让我们再无藏身之处,东锦王和东锦王妃这夫妇二人在城里城外大肆捕杀我们的人,即便是在海上,我们也没有太大的优势,等大明的火器全部填充到位我们就必死无疑了,这几天大家也都看见了,青藤司表面上借着寻找周媞,暗地里也是对我们的行踪进行查看,就在咱们聚集之前,已经有几个人在来的途中被青藤卫劫杀,我们没有退路了,最多到明天晚上我们必须要动手,要不和大明的军备同归于尽,要么冲出杭州去,把我们的收集的情报带回海上,然后趁着大明军队反应不过来时反攻杭州城,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两条路,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在杭州城。” “没错!”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几乎是所有人都纷纷附议,想要就此和大明军队一决死战,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角落里沉默寡言的阿金,还有跟他在黑市里潜藏的一群人,却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阿金站起来走到正中间,表情很是不羁,他大声说道:“我反对,你们想要跟大明的军队决一死战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军队,就是一个锦衣卫和青藤司就能把咱们打得落花流水,且不说咱们能不能离开杭州城,即便是离开了,就凭咱们海上的军备和大明负隅顽抗,还是能撑个几年,但是像反攻大明攻下杭州城这种,几乎是天方夜谭了,再退一步就算是攻下了杭州城,但周围的城池一旦支援杭州,咱们等于被瓮中捉鳖了。” 刚才那人又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咱们没有那个实力,万一咱们攻下杭州城,东瀛本土那边再派人过来帮咱们一把呢,你未免对我们太没有自信了。” “就是!”另一个人显然是被这人煽动的,他起来冲着阿金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咱们能跟锦衣卫和青藤司决一死战的能力都没有吗?” 阿金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儿,他走到那人面前,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还顺带着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防止他起身反抗。 阿金继续他那不羁的语气说道:“当然是没有那个能力,你们也不是什么木头,去送死也可以,我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就刚才说的那两条路哪一条都行不通。我们是搜集来的情报,我们搜集来的是些什么情报,还剩下什么情报,嗯?带回去有什么用?再者,和大明的军备一起同归于尽,你哪怕就是化成一堆粉末,你都挨不着大明的军备一丝半点,这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送死!” 被他踩着的那个人奋力反抗,边挣扎边吼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等着锦衣卫来杀我们吗?” 阿金的眼神扫过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他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既然这些人都这么的暴躁,何不如就借此逼他现身。 他收回自己的脚,还拍了拍,似乎很嫌弃,他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位置,然后说道:“我呢,也不比你们好到哪里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杭州黑市老巢刚刚被青藤司给抄了,我就是能什么办法呢,我就不参与了,如果你们去送死,我不参与,要是更好的办法,或许我会跟你们一起。” “你!”刚才那人爬起来,听见阿金这话气得小胡子都翘起来了。 “不错,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杭州黑市的那些人也跟着阿金是一条心,这些人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东西东瀛人,都是沿海的居民,只不过这些年跟着倭寇一起早已经忘却了自己到底是大明的人还是倭寇,不过这不重要,他们只想活下来,不想去送死。 可刚才那一群群情激昂的倭寇就并不这么想了,他们只想着利用自己仅存的一点本事,为自己的国家挣到一些好处,不管这是好处是多还是少,哪怕是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他们也愿意。 于是没有阿金的阻拦,他们更加激动了,也抛去了阿金的那些话,他们宁可做一些飞蛾扑火的死法,也不去想新的捷径,在阿金看来,他们或许是真的没有脑子。 众人越吵越闹,甚至有种想要即刻就冲出这个破庙去和街上的青藤卫,还有锦衣卫决一死战的想法,现在势头越演越烈,角落里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人终于站了出来。 “都住口!”那个人还是女人,只是声音比较粗犷,或许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而做的改变,她走到最前方,看了一眼很冲动的那个人,她忽然也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刚才阿金是扇的左脸,这一次她扇的右脸。 阿金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人感觉到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怒目圆睁地想要还手,给这个女人一个厉害,却又被扇了一巴掌。 她粗犷的生意镇住了所有人,甚至让阿金都有些惊讶,她说:“别忘了即便是杭州城里几个小头目都死了,但是这里还留着一个我们最高的首领,东瀛最厉害的潜伏者。扶桑,还没有给出指令,你们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扶桑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们包括阿金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东瀛留在杭州的唯一一个能和扶桑互相联系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桑榆 “我叫桑榆,是唯一一个能和扶桑联系的人,没有扶桑的命令,谁都不能动,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会去联系扶桑。” 原来叫桑榆,阿金的表情变得玩味,他心中不禁有些欢喜,费了这么多力气,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金推开门前一群嘈杂的人,他面带笑意,但言语倒不是多正经,他说:“桑榆,是?现在在这里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和那位扶桑有多么的地位尊崇,那我们饱受青藤司和锦衣卫追杀时,整个杭州的暗桩都出现危机时,怎么不见你那扶桑出手相助呢?现在想出来充老大,现在想出来指挥我们,是不是差了点儿味儿?” 他这话是完完全全地表明了态度,不是很想听从扶桑的,只是他觉得扶桑没有资格指挥他们,要是那个扶桑真的是那种有大智大慧的人,怎么不一开始对这个青藤司发动反攻,等他们都被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跑出来说,“听我的我会带着你们一起。” “这个时候这么说,谁相信呢!”跟着阿金一起的人附和道。 本来扶桑的地位是整个东瀛都认同的,他们这些倭寇也自然是不会有所反驳的,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很信任扶桑的,主要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阿金说的这一层。但一石激起千层浪,阿金这话一下子惊醒了所有人,确实他们就是要跟着扶桑一起,那岂不是要他们仰仗一个从未和他们有过交集,从未对他们出手相助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他们仰赖吗? 一时间群情激昂的这些人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浇灭了所有的热情,他们现在踌躇不前,不敢相信桑榆的话,也不敢自己就这么冲出门去送死。 阿金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又坐回了原位,然后挂着一副挑衅的神情,就这么直面桑榆的打量。 桑榆十分沉着冷静,她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和阿金对呛,而是冷着一张脸,语言十分犀利道:“你以为你们在杭州城所有的活动,扶桑都不知道吗?你们以为你们活动所需要的所有的钱财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海上或者是东瀛本土给你们送来的?怎么可能呢?你们用了多少钱,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扶桑这些年来东奔西走为你们拿钱,甚至几次的冒着暴露的危险,你以为你们真的就能凭着自己的那点积蓄在杭州城可能做这么久的暗桩吗?啊?” 阿金眼神一变,心下便想到,原来杭州城这么多年的暗桩活动,都是扶桑在背后支持,甚至可能参与,看来这个扶桑并不只是一个谍者那么简单,怪不得整个东瀛都把他奉之为神,这么多年在杭州城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根本没有可能知道他是谁,就凭阿金现在拥有的这点线索想要找到他,难如登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扶桑到现在没有出现过,就证明他根本就不可能随时随地的为我们筹谋,要我们等到他下命令,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去出这个门,明天就可能会被青藤司一网打尽吗!”有人爆发了,他一方面有依赖于扶桑的财力,一方面也不愿意就此受制于人,就这么等待着扶桑一个人的命令。 “都给我闭嘴!”桑榆终于爆发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阿金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正要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阿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行人说:“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情,我得去看看那个叫桑榆的,是不是真的是扶桑的人,免得把咱们坑了,白白的给他们当马前卒。” 阿金回到刚刚的那个破庙,他环顾四周,确认刚才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进庙里,便看见刚刚熄灭不久的烛台又被点了起来,一个黑衣人正坐在香案前,仿佛也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阿金微微弯了一下腰,看起来毕恭毕敬的,他低声说道:“看情况,那个叫桑榆的确是扶桑的人,目前是我们掌握扶桑的线索,有几条,一,他是杭州城内的富人,二,他一定与他的表面样子大相径庭,三,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若是仔细查帐应该能够看出端倪,四,他十分的小心谨慎,这个桑榆没有一点儿的破绽,我相信您刚才跟踪她也不是特别的顺利。” 不得不说阿金的推测完完全全没有错误,刚才跟踪桑榆的时候,那个桑榆十分的小心谨慎,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纵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敢近距离的跟踪,那不然干脆到后面就放弃,反正真正的幕后黑手就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出来,何不等把坑挖深一点,再等他跳进来,到时候爬都爬不出去。 “金隼,”她一开口,原来是个女人,并且声音极为冷硬,她背对着阿金叫他,说,“你去倭寇那边也有四年多了,真是委屈你了,但是不要担心,再坚持一下,就这个月,就这几天你就可以回来了。” 阿金苦笑了一声,他摇摇头道:“金隼不委屈,为了金檀,为了大明,为了陛下,我所付出的,相信总会有人记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您当时送给金隼的话,我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金隼曾经起誓,一定会拿下那个扶桑,为大明死在他手上的将士们报仇。” 他自懂事起便被养在沿海边上,深受倭寇的侵扰,他时刻都懂得也铭记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直到长大之后遇见了金檀周家的人,前有薛浸衣后有周媞,一个一个都对他抱有极大的希望,希望他在这沿海边上对海战有所贡献,如今他在倭寇这边潜伏这么多年,给大明供出如此多的情报,救了那么多的沿海百姓,他也算是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但是这还不够,那个叫扶桑的,一定要抓到,否则他就算是功成名就也不会心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欧阳家惨案真相 周知许刚刚去完茅厕,刚要回去,走上长廊,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就被站在走廊尽头,脸色阴沉沉,还被月光照得十分惨白骇人的宋邶给吓了一大跳。 “唉呀!”周知许那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她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脚发软,她斜倚在长廊的柱子上,无奈道,“我说公子、宋大人,你一个锦衣卫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我一个小平民老百姓心都快吓停了,你再这么多吓我几次,这可是杀人,是犯大明律的!” “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顺便去看看你,结果你不在房间里,我就转了角便见着你了,也不是故意来吓你的。”宋邶解释道。 可周知许也不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宋邶的衣服十分的整齐,完全不像是上床之后睡不着再起身,并且这都是要天亮了,就连自己的衣角边上都有露水,可他走过一段路到她的房间门口,衣角却那样干净。 他一定没有说真话,他又在怀疑什么? 就在周知许在细细想着这些疑点时,宋邶坐到她身边,上下扫视了她一下,伸手把她耳边的几缕碎发压到耳后,可以说是极尽温柔了。 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周知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不自觉的有些汗毛耸立,她静静的等着宋邶开口。 半晌,宋邶终于说了句:“不要半夜到处走,”他起身拉着周知许,说,“走。” “哪去?”周知许问。 “欧阳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就在不久前,柏峙叫了个人来专门叫他,说是欧阳家的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来请他还有周知许一同前去看看。 周知许跟着宋邶慌不择路的到达牢狱时,只发现欧阳家兄妹三人没有关在一起,周知许觉得柏峙可能是分头审讯,就是不知道最后开口的到底是哪一个。 柏峙伏在在书案上写着什么,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宋邶和周知许,瞬间便露了一张讨好的笑脸,他起身说道:“两位终于来了,来,过来看看我这一夜所得到的成果。” 看他这副兴奋的样子,势必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证据,怕是就在今晚欧阳家的惨案,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了,那柏峙的狐狸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宋邶接过那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柏峙今晚所得到的真相。 “成化七年春,于杭州发生了西湖泛舟惨案,欧阳家家主遇刺一案,至今五日,破案,主理人:锦衣卫。” 看到这里,周知许都觉得这家伙没有那么无耻,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处理的,他纯粹是个捡了漏的,还算他有点良心,没写他自己的名字。 她继续看下去。 “欧阳一家嫡庶不分,家族之争颇为严重,宅门之斗伤及无辜,致使最后欧阳老爷死于非命,最后查明其真凶为欧阳家二女,欧阳芙,欧阳芙对其父亲抛妻弃子一事耿耿于怀多年,多年以来其兄长欧阳景对其约束致使欧阳芙心中怨恨更多,在西湖泛舟时买凶杀人,还试图嫁祸欧阳佐……” 周知许颇为不解,这究竟是柏峙别有用心,还是就是他想要就这样草草结案。明明在黑市的时候就知道了欧阳芙买凶杀人,杀得是宋邶和她,这罪名简直是故意给别人扣上去的。 可是,“就这样写也行,让欧阳芙认罪就行,我们在这件事情耽误太久了。”宋邶居然默认了柏峙的行为,还让他抓紧时间让欧阳芙认罪? 这不是她认识的公子! “对了,欧阳景也知道了,他还补充了自己这些年来对欧阳芙的打压,爱之深责之切,所以才导致欧阳芙对欧阳老爷的怨恨更深了,最后走上了不归路。”柏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周知许讶异道:“这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妹妹的罪行吗?这是要把欧阳芙往死路上逼啊!” “那可不是,大义灭亲啊!这是个多大的美名啊。”柏峙笑着说,但言语中尽是讽刺。 按照这样看来,欧阳芙是冤枉的,但是真正的凶手并不知道锦衣卫已经知道欧阳芙是冤枉的,所以,一旦欧阳芙被扣上了这顶买凶杀人的帽子,那么真正的凶手就会拼了命的害欧阳芙,最想她死的那个人,就是真凶。 是……“欧阳景?” 柏峙拿回纸,默不作声的去提审欧阳芙去了,留下宋邶和周知许两个人站在书案前。 在周知许的目光盯着看了很久之后,宋邶才终于开口,他解释说:“我自从知道欧阳芙不是真凶之后就在筹划这件事情了,欧阳芙虽然很在意她的哥哥,但是更在意自己,若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欧阳景做的,以欧阳芙的性子,就算是不会把一切都透出来,也必将会露出破绽,而我们只要抓住这个破绽,就能把欧阳家攻破。” “不是,那你是什么时候跟柏峙达成了共识的?”周知许明明就记得从头到尾她就在宋邶身边,两个人见面她一定会在啊!不对,就是今晚,宋邶根本没有回去休息,而是一开始把自己送回房间之后,宋邶就留在了牢里,就是那个时候和柏峙达成了共识,用这种方法攻破欧阳家。 难怪他根本就不像从床上刚起来,睡不着出来一样,他也根本就没有沾上露水,因为从牢狱到自己房间门口的那段路根本就不用经过满是露水花园小径。 宋邶知道周知许肯定能够猜到,不然她她就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打量了自己那么久。 “我和柏峙做了个交易,私盐的案子,我和他共同查,白莲教的案子给我,欧阳家的案子给他。” “诶,不是,你们俩想没想过万一青藤司进来横插一脚呢?”周知许很是认真的问。 提到青藤司,宋邶罕见的用冷酷的眼神打量周知许,他说:“不会的,青藤司可能,忙不过来了。” 周知许心下一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兄妹反目 欧阳芙被两个锦衣卫摁在地上,面色如土,十分难看,她散乱着头发,一脸不屑的看着站到她面前的柏峙,她有些猖狂的笑道:“怎么?柏大人,可从我大哥身上审出什么了没有,可是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丝半毫的所谓的真相吗?” 欧阳芙自欧阳老爷死之后开始,自她买凶杀人的那一天,她便知道自己的大哥不会毫无察觉,但她一直都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因为欧阳芙永远相信她的大哥会站在她这一边,她的大哥是这世界上唯一疼爱她的人,即便是面对欧阳家和她的之间做选择,欧阳芙也相信欧阳景会选择自己。 柏峙都不想说这个看起来精明实际上愚蠢的小姑娘,在宋邶审他们的时候,把一切脏水泼到她头上,欧阳景都只是对她的行为感到悔恨,而没有为她辩解,一个劲的责问,欧阳景一个劲的反省自己没有把她教好。欧阳芙难道就就看不出来是她的好大哥在默然地把一切罪都推到她头上吗?真是个傻姑娘,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的大哥着想。 见着柏峙用这种看傻瓜的可怜眼神瞧着自己,欧阳芙忍不住皱眉头质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欧阳芙,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但是人证物证均在,黑市的供词,还有你大哥已经承认他知道你买凶杀人杀父的事情,他只是一直在替你隐瞒,但如今他要是隐瞒下去,整个欧阳家都会陷入困境,所以他就只能把你抖露出来了……” “不可能!”欧阳芙打断了柏峙的话,她的表情也有些癫狂,她一个劲的摇着头,丝毫不顾自己被两个锦衣卫摁住,连膝盖都流血了,还染红了裤腿,她就只是一直否认说,“我大哥不会的,我没有杀父,没有!” 怎么可能呢?大哥明明就知道她没有做这些,他为什么要说是她买凶杀父?她买凶的银票都是从钱庄取出来的,所以欧阳景会知道,但她是在欧阳老爷死后才去取的银票啊! “大哥,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啊?”欧阳芙已经想到了什么,可是她不觉得是真的,一定不是! 柏峙见她也不是太笨,于是想要开口提点她一下,但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欧阳芙的吼声给堵回去了。 在柏峙看来,她现在简直跟一个疯婆子没有区别,欧阳芙扯着嗓子大吼大叫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用欧阳家的家业胁迫我大哥,让他指认我的罪行,是不是?是不是?” “哼!”柏峙原本以为她会就此醒悟,现在看来是他看错了,有些人非要沉溺在谎言中,他也没有办法,“这世上的人都是一个样子的,当事情的发展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当自己在意的人背叛自己的时候,他就会用尽自己毕生的聪慧,去给那个人找一个借口,以此来欺骗自己,让自己继续沉浸在谎言中,直到沉溺至死。” 欧阳景就关在一侧的牢房,他和欧阳佐只有一墙之隔,但两人都可以听见欧阳芙的吼叫声,但这一次欧阳佐却莫名其妙没有嘲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却颇为慌乱。 反观欧阳景,如今他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没有办法了,无路可退,他只能赌,他没有办法去正面抗衡锦衣卫,就只能看锦衣卫究竟是如何断案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太他和欧阳芙中间一定要死一个,而他……选择了欧阳芙。 “来人,把欧阳景拖出来!” 周知许跟着宋邶站在刑房最侧边的,要是不注意看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看清楚他们俩是谁。 欧阳景和欧阳芙被同时拖上来,不过欧阳景是站着的,欧阳芙是被人按着的,当然以她受的伤,她也站不起来。 周知许看见了欧阳芙膝盖上的血,她有些于心不忍的问宋邶,说:“公子,这……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欧阳芙也算不上罪大恶极?” 一个被利用的女子,到现在都还一门心思相信大哥的小妹妹,用不着用这么大的刑罚? 宋邶冷着脸回答:“锦衣卫不是像六扇门那样的平民之地,若是进来的人不受刑罚,那岂不是浪费了锦衣卫的抓捕。” 周知许:……这话说的也是,世人都说这锦衣卫是在世恶鬼,哪有恶鬼抓了人之后不吸血的。 “更何况,”宋邶又接着说了句,“青藤司下手也不轻,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就没有对他们的犯人有怜悯之心?” 好的,这一句话还真的把她怼进了胡同里,她无话可说了。 柏峙拿出那张准备好的罪状,就摆在了欧阳芙的面前,他也不多说了,跟一个疯婆子多说无益。 不过欧阳芙在看完了这张罪状,还有最后欧阳景签上的那个名字之后,她倏尔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欧阳景却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的眼神。 就在这一刻,她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原来一直以来那么多人都说过的,说她天真好骗,那么多人也都提醒过她,柏峙在最后关头都在对她说,哪怕是欧阳佐都说过,说她蠢,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她一直以为…… 一直以为是别人对他们兄妹之间的挑拨离间,原来,真的是她蠢…… “大哥……”欧阳芙奋力拉住欧阳景的衣角,胆怯的叫了他一声。 欧阳景终于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居然没有一丝的情绪,他就这么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力的扯开了她的手,最后昂首挺胸的面对着柏峙说道:“柏大人,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全部落于这罪状之上,是我对妹妹管教无方,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我们欧阳家虽说是皇商,也不小背景,但欧阳家是不会姑息养奸,所以,欧阳芙所犯之罪,还请大人秉公处理。” 说完,他又恋恋不舍的看着欧阳芙,低声安慰道:“芙儿,不要怪大哥,要怪就怪自己做错了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一环扣一环 怪我做错了事? “我做错什么了!”欧阳芙失控大吼起来,“不是你说宋邶和周知许活着会对你产生威胁的吗?不是因为你这么说,我怎么会去黑市买凶杀人,可是那老头子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大哥!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是我,也对你产生威胁了吗?” 欧阳芙的最后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哽咽着说出口的,她到这个时候还期待着她的大哥只是想保住欧阳家才诬陷她,而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或许,不光是推卸责任。 可惜她如同飞蛾扑火般对兄长的相护,却最终还是成为了欧阳景脱罪的工具。 “芙儿,你放心,等你伏法……” “伏法?为什么我要伏法?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我凭什么要去死!”欧阳芙使劲儿的反抗挣扎。 摁着她的锦衣卫看向柏峙,柏峙点点头,示意他们先把欧阳芙放开。 一松开手欧阳芙就连滚带爬到了柏峙面前,她扭头看了一眼欧阳景,然后决绝的转过头,说:“禀告大人,我有话要说。” 柏峙见事情已经像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下去了,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应道:“说。” “等等,”欧阳景有些慌乱的走到欧阳芙身边却被锦衣卫挡回去,他不得已只能站在极远的地方冲着欧阳芙说道,“芙儿,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没有证据大哥也冤枉不了你,不是吗?” 周知许皱起了眉头,欧阳景这话无非就是在说,就算你现在有跟我反目,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你没有证据,你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即便你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抵不过你确实在黑市买凶这份铁定的证据。 这话确实是狠,要是心里没有点谱的,怕还真的不敢说,不过在周知许看来,像欧阳芙这样性子如此虎的女人,从小娇生惯养,肯定是受不了最亲之人的背叛,即便是鱼死网破,她也会倾尽全力去把欧阳景拖下水。 宋邶淡然自若,他说:“有好戏看了。” 不出周知许所料,欧阳芙果然是半点不怕欧阳景的威胁,竟然冷笑着回呛道:“我的好大哥,你到这个时候还要装作一副知心的样子吗?你这些年把我养废了就是为了今天?” 她也是蠢,哪怕是周媞这些年都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她的这个好大哥对她不是真正的好,只是可惜她不聪明,更单纯,从未怀疑过欧阳景对她的无度纵容,几年前老爷子甚至是欧阳佐都说要把她接回去,但她就因为欧阳景每日那一碗汤圆,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恶魔身边。 “大哥,从小只有你给我做过汤圆,我也就为了那一碗汤圆,被你欺骗落到这般田地,老爷子死后,第二日的晚上,你没有给我亲自做汤圆,是为了去欧阳家把所有账册拿走,地契和印章都是你拿的,亏我当时以为是欧阳佐拿的,还跟欧阳佐打了一架,”欧阳芙说到这里她都还是伤心的,不过下一刻话锋一转,语气怨愤道,“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把欧阳家的财产全部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是为了掩盖你其实也拿了不少钱去买凶?” 欧阳景眼皮一跳,他看起来十分吃惊,他说:“欧阳芙,你说什么?我都是为了我们俩兄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欧阳景的表情都流露着悲伤,他似乎是真的很痛心这个妹妹的堕落和诬陷。 “他要是真的是真凶,也忒能装了。”周知许的表情哭笑不得。 宋邶用余光扫了一眼她,随之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没有发现,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周知许的目光定格在了他身上。 这一边,柏峙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两兄妹自相残杀,他真的觉得宋邶是真的够狠。一开始他觉得欧阳芙这傻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哥哥放弃她而和她哥哥反戈相向,她被欧阳景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欧阳景要她去死,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宋邶是怎么说的? “欧阳景养了她这么多年,要是她想明白了,欧阳景养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拿她来挡刀,你觉得她还会不会为了她大哥去死?” 这柏峙又问了,说:“这要是,欧阳景是真心实意的对这个妹妹呢?” 他依旧还记得宋邶当时的语气,仿佛就是在宣判死刑一样,他说:“是最好,不是也得是。”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一直没有怀疑过,我在外面惹祸,你一直不管不顾的护着我,我曾经还对周媞说,金檀周家再宠她,她做错事情还是要被毒打,我和她一起烧了杭州的酒坊,她被金檀来的一个嬷嬷打得半死,她母亲看着都不敢说一句,你一直护着我,我当时还觉得是感动,却不曾想,是捧杀……”欧阳芙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不敢仔细回想,原来她之前所怀疑过的,居然都是真的,她的大哥真的不是真的疼她…… 真的不是…… 事到如今,欧阳景也就没有再辩解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了,不过他还是不肯承认杀了欧阳老爷这件事情。 柏峙说实话审不下去了,一个只会哭哭啼啼,只会说些空口无凭的话,一点儿证据拿不出来,另一个摆着一张“哪怕就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能怎样”的臭脸站得像颗松一样。 他无可奈何的走到在旁边看戏已久的宋邶、周知许面前,一脸无奈的说:“宋大人,虽然咱们做过交易了,但是你也不能完全不管啊,你看看,这怎么办!” 宋邶坦言道:“他不认的话,那就屈打成招,”他还专门盯着柏峙说,“这不是你平日里最擅长的吗?你也没少这么干。” “啊?”周知许低声惊呼。 “诶诶!”柏峙连忙阻止宋邶继续说下去,他背过手,稍稍当着周知许,轻声道,“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做吗?那不是青藤司还在吗?万一被他们拿住把柄了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有人手上一定有证据 前有一个难缠的欧阳景,后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青藤司,柏峙为难至极。 说屈打成招也不是不行,但是真的这么做了,但被青藤司逮住那可就不是小事情,万一真的是要整他,那他不就完了。 “我觉得绝对不可能,一定有人手上有他的证据,欧阳家虽然说拿个几十万的出来买凶杀人不是太大的数目,但也一定有所记录,哪怕是我这几天把欧阳家的堆成山账簿全部翻的干干净净,我一定要找到漏洞,一定要把欧阳景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柏峙扭头看着还在争论的兄妹俩,还有欧阳景那打死都不肯说的样子,他一看着都觉得来气。 不过他转念一想,宋邶当时为什么会孤注一掷的怀疑欧阳景的,即便是欧阳芙,还有欧阳佐那么大嫌疑的情况下,他和自己做的交易都是一定要把欧阳景拖下水来,他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的确定了。 包括现在,就算是他们想把欧阳景弄死,说实话,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欧阳景确实是看起来很是无辜,可为什么宋邶就从始至终那么笃定的? 他手上一定握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宋邶都不用看柏峙,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双手抱胸,眼神冷漠道:“柏峙你要明白,我们来这里是来查私盐的,不是来查什么杀人案的,要是一个杀人弄不下欧阳景,这个帽子扣不上,那就换个帽子来扣,虽然这件事情跟他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就算判不了死罪,也得把他带回北镇抚司,做到这一点对于你来说太简单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可柏峙深知自己无权无势,他之所以可以在杭州呼风唤雨,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在锦衣卫的地位如何,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他也足以在这一方地界称王称霸了,这又不是在京都,京都遍地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权贵。 “欧阳景,我从小到大你莫非真的就没有把我当过亲妹妹看吗?你从小到大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原来你一直都想着把我养大,之后某一天出了事,拿我出来挡刀吗?我的好大哥,你真的是我的亲哥吗?”欧阳芙绝望的声音传来,让一旁的三个人纷纷侧目看去。 周知许轻声叹了一口气,说:“欧阳芙其实也是挺可怜的,看似嚣张,实则是为了掩盖自己错误的事实,更打击人心的是,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从小被捧杀到大的棋子。”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欧阳芙的同情,但除了同情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这宋邶听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宋邶你觉得确实无趣,他拍了拍柏峙的肩膀,敷衍道:“算了,我们就不在这里看你怎么审了,这两兄妹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到时候给我来一份罪状书就行了,处理好了,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逃,尤其是欧阳景,至于是欧阳佐,先看着,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他也不能走,好了,我走了。” 见宋邶这么决然而然地走了,周知许身无官职,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只能默默的跟着宋邶离开,柏峙看着这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吐槽的,真是没有良心,用完就抛掉,这两个人德行还一样。 此时天已经亮了,周知许就这么沉默地跟着宋邶走在大街上,走完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周知许都忍不住想问他,从昨天起他就是这个样子,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这样不开心,自苏州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过了,可是这到底又是怎么了? “哎呦。”周知许一声惊呼,原来是宋邶突然间停下,周知许没有防备就直接撞了上去,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胛骨上,这只是感觉自己的额头都要淤青了。 “干什么!”周知许着实憋不住自己那即将爆发出来的脾气。 宋邶看着她这副要抓狂的样子,简直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模一样,可自己也能很清楚的看出来,周知许是有些变化的,他甚至能说得出来周知许的变化在哪里,可是这个时候的周知许,就像是从来没有过改变一样,难道自己这些天所怀疑的,真的就只是自己多想了吗? “没事?”宋邶问。 周知许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怒气冲冲道:“没事,不用你管。”周知许在心里说道,“我今天对着苍天大地发誓,我若是还像刚刚那样对他那般卑微顺从,我就不姓周。” 管他的锦衣卫镇抚使,管他的京都宋家的大公子,都滚开! 周知许撞开宋邶,把腿就向前冲,瞬间钻入人海不见踪影,即便是宋邶那般好的眼力,一时间也发现不了她在哪里。 宋邶原想去找她,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她就是摆明了要生自己的气,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不对,以她的性格自己这时候是追去肯定是火上浇油,况且他现在追上去,有什么用?就算是自己不怀疑她,也不会有什么能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更好。 “大人!”宋樗从远方跑过来,他站定在宋邶身侧,低声说道,“大人,出事了,府衙刚刚被人烧了,有人趁乱劫囚,欧阳芙被烧成重伤,冷华司庭现在还在医治他,欧阳景不知所踪了,欧阳佐在要跑的时候被柏峙当场拿住了。” “那白靥和东长老呢?”宋邶问。 宋樗摇摇头,咽了咽口水,说:“他们没事,大火估计就是劫囚的人放的,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欧阳景,白靥他们隔得远,没伤着,欧阳芙那姑娘听说是被欧阳景推到火里的,要不是冷华司庭今天刚好有事过去,她现在就已经死了。” 就算是活下来,也怕是不想活了。 宋邶到府衙牢狱的时候,整个外层都被青藤卫把持,里面被锦衣卫守着,完全是水泄不通,这牢狱刚修的时候就担心走水,所以专门有一条水渠拿来取水灭火,所以正常人大火并没有烧得太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放火 宋邶刚进去就迎面碰上了冷华,他本来是一个喜爱白衣的翩翩公子,在宋邶的记忆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还不沾染凡尘俗世的人,但现在却是一身的鲜血和污秽。 “欧阳芙怎么样?”宋邶问他。 冷华摇摇头,他有些嫌弃自己身上的脏乱,但又更为可怜欧阳芙,他皱着眉头说:“没救了,虽然现在还活着,但是她的背上大片大片的烧毁了,经脉都烧到了,现在处理完了也逃不了感染,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被自己亲生大哥亲手推进火海,换做是谁恐怕都会不想活了。 “对了,”冷华倏尔说道,“云盏和曙天在过来的时候遇到了放火的人,他们去追去了,但我估计没结果。” 连冷华都说没结果,想来是那些放火的人,本事不低,宋邶一下反应过来,反问:“莫非是东瀛人?” 冷华点点头,说:“我虽然没有和他们交过手,但以他们的身法来看,确实是东瀛一派的人,很有可能,那个叫扶桑的人,就要出现了。” “宋邶,宋邶!”白靥的声音从牢狱深处传来。 宋邶微微向着冷华微微点头,然后就朝着牢狱深处走去,冷华侧目而视,在宋邶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离开,不过他心里确实是挺佩服宋邶的,不愧是君子,君子如斯,谦逊有礼。 宋邶走得很快,他确实有些担心,万一东长老死在牢狱里,白莲教的线索就彻底断了,直到他看见活蹦乱跳的白靥和一脸镇静的东长老,他才彻底放下心。 今天大火一烧起来的时候东长老就想方设法的拉拢白靥和他一起逃跑,但是白靥权衡利弊之后拒绝了他,但是白靥很乐意的看到这场大火烧到这里。 宋邶对他冷嘲热讽道:“白靥你也不怕,这大火万一烧进来把你烧成灰吗?” 白靥摇摇头,胸有成竹的说:“绝不可能,杭州的牢狱我之前就做过观察了,附近总有一条水渠,我想那就是修建这座牢狱的时候拿来以防不备时使用的,再说了,柏峙还在这里,这周围都是锦衣卫,和一些青藤司的暗卫,怎么可能会出事?” 一听他这话,看来白靥是早就想到了自己会被关进牢狱这件事情,宋邶转念一想看来自己是被他骗了,他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自己,而是一开就准备利用自己,借自己还有青藤司的手,脱离白莲教。 宋邶冷笑一声,还真是好计谋啊,不愧是白莲教培养多年的爪牙。 “今天这件事情,无论这把火是为谁而放目的为何,你们待在这里都已经不安全了,我也放不下那个心,很快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马上把你们带离杭州,等回京都也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希望你们两个之间有一个人能给出我想要的东西,先给出来的人,可以让他活命。”宋邶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们俩如今是插翅难飞,不要想着逃跑这件事情,等回了京都,先给出白莲教线索的人就可以活命。 可他这么说白靥就很不情愿了,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声下气道:“宋大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帮您把他抓住了,”白靥指了指都东长老,“我帮你把这老东西抓住,铲除了白莲教在南方最大的聚集地,我立了这么大一个功,你居然还把我当死刑犯一样看着,还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一开始他和宋邶的交易确实是这样,他帮宋邶找到白莲教,宋邶帮他脱离白莲教,这是他们两个一开始就定好的交易。 对于白靥的指控,宋邶表现的很是无奈,他双手一摊,无所谓道:“白靥,你做的事情呢,我自然是知道的,你的功劳我自然也是看见的,但是现在有人在这个关口上放了一把火,我自然是要把你们带回京都的,这件事情瞒不了陛下了,我只能把你们带回去,到时候在陛下面前,凭我一个人保不下你,除非你能说出更多关于白莲教的事情,或者你能让东长老开口,在陛下面前立功你才能叫立功。” 听他这番话是打算把这件事情撇得干干净净,此刻的东长老心中却是痛快的,他鄙夷地看着白靥,说:“这一次我意外被抓,白莲教被铲出,跟你白靥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是我不小心惹到了金檀,被他们给围剿了,而这个功劳却白白地便宜了你们锦衣卫,”他话锋一转,“不过白靥,我早就跟你说过,宋邶这个人心计深沉,城府颇深,让你早日把他除去,你非但不听,还要和他合作,现在好了,与狼共舞与虎谋皮,被反咬一口了。” 这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白靥深深的看了眼宋邶,这一次他没有在低声下气地请求他,或者是嬉皮笑脸的和他讨价还价,而是露出了他原本自小是在白莲教养成的刻薄阴冷的真面目。 他压着嗓子说道:“宋邶,牵机,你真是白莲教当年万里挑一的好手,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赢过你,你够狠,好个锦衣卫镇抚使厉害,厉害!” 说完白靥便垂下的头,不想再看见宋邶那副假惺惺的假面,面上和与你谈得好好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坑你的,根本就是随时随地挖个坑,准备把你埋了。 宋邶刚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见他离开的这样干脆,白靥都有点不敢相信。 他莫不是真的就是来看看他们俩有没有死在这里?真不是他的作风啊? 正当他想的入神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穿得一身白,戴着斗笠,还蒙着面,只能从身形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完全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 “你是谁?”白靥警惕的问道。 “可以保你命的人。”女子的声音十分怪异,白靥甚至都觉得这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没等白靥多问一句,就在刚刚那女子现身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宋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幕后之人 早在宋邶离开前,他便察觉到了就在这几间不大的刑房内有其他人,在思虑过后他才决定先离开,而后再杀个回马枪,果不其然,等到了她。 宋邶手中已经拿上了不归刀,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白靥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竟还出声嘲讽道:“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呢,就只能坐山观虎斗了……”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喉咙,他捂住伤口处,连说话都说不出口。 宋邶仔细一看,却发现划伤白靥喉咙的只是一片树叶而已,此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绝非等闲之辈。 “你究竟是什么人?”宋邶冷下语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 那女子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她完全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也不说话,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 宋邶向前一步,刚要拔刀相向就听见了那女子说了一句:“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寻找扶桑,无意闯入。” 扶桑? 难道她就是金隼?不对啊,明明从冷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金隼,应该是个男子。 这一时间竟也没有人说句话,静得只听得见白靥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宋邶率先出手,他直接出刀,在以往从来都不会出招之时便动刀,这也算是开了先例了。 那女子一跃而起,腾身飞起直接越过了宋邶,宋邶反应够快,空出的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她的左脚,把人扯了回来,不归刀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女子被宋邶制住,动弹不得,宋邶威胁道:“你是自己摘下这斗笠,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近距离听,她的声音更是怪异。 她伸手刚触碰到了斗笠,刚掀开一角,宋邶只见到了她的发髻,这都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她突然一掌正中胸口,宋邶瞬间被弹开。 宋邶一个回头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白纸,他凝神聚气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受伤,刚才那一掌只是借用内力把他弹开,并未有任何伤他的想法。 “宋邶,刚才那个女人内力和轻功都在你之上,就招数上比你差些。”东长老突然开口,倒是让白靥也惊到了,没有想到这老不死的居然还对武功有这么诸多了解,没等他惊叹完,东长老就再一次开口,“刚才那女子之所以声音如此怪异,是因为她并不是自己在说话,而是使用的腹语。” “你怎么会对武功心法这般熟悉?”宋邶这一番质问显然是对东长老说的。 只是东长老却再未开过口,宋邶也不再管他,而是转头盯着白靥,问:“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白靥摆摆手,哑着嗓子说:“没事没事,没伤到要害,那女子只是划伤了我的经脉,不深,就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拿起那片沾染了些血的嫩叶,十分惊讶道,“说实话,我今生今世还未曾见到过就内力如此深厚之人,竟然可以用一片小小的嫩叶,刺伤我的筋脉,我还用内力护着自己的,居然都无济于事。” 他这辈子见过武功最为深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白莲教如今的大护法,另一个就是当年凭借一人之力毁了当年的白莲教之人,也就面前的宋邶,当年的牵机。 “柏峙!”宋邶找到他的时候,柏峙正在对欧阳佐刑讯,宋邶皱着眉头问,“你在干什么?欧阳佐又怎么了?” 柏峙甩开手上的鞭子,指着欧阳佐怒骂道:“要不是他,老子不仅能看住欧阳景,救下欧阳芙,还能抓住那些劫囚的人,那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什么都没了!” 柏峙十分的恼怒,眼里的怒火都要迸发出来,像是要把欧阳佐烧成灰一样。说着说着就又要动手,却被宋邶拦下来,柏峙不悦的扭头,怒吼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柏峙,你冷静一点,就在刚才,被锦衣卫和青藤司层层包围的牢狱里闯进来一个女子,她伤了白靥,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平常发生这个情况的话,柏峙肯定是免不了要挖苦宋邶一番的,但今天这个情况,柏峙还真的是没有心情挖苦,他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个女人能在层层包围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闯进来,还能在宋邶眼皮子底下打伤武功不弱的白靥,与宋邶对战之后还跑了。 这女子身手怕是不弱,就不知道目的为何了。 柏峙经过宋邶这么一说,也就冷静下来了,他叹了口气,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欧阳芙已经不行了,也就别指望着欧阳景了,”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欧阳佐,他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看情况也必然起不了什么作用,柏峙有些焦躁道,“该怎么办!” 宋邶思虑了一下,说:“把人交给青藤司,告诉青藤司,他们的人来找过我们,让冷华自己管好了,别管我们锦衣卫的事情。” “啪!”云盏猛地把佩剑扔到桌子上,她简直气得要死不活,她骂道,“我一回来就碰见锦衣卫把欧阳佐带来了,他们说什么,说我们干预了他们的事情,我们干预他们什么事情了?啊!他们是不是有毛病,我为了去追他们的犯人,跑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力气,我说什么了吗?他们倒是好意思啊!” “好了,”冷华轻声安慰她道,“别骂了,别骂了,现在也无济于事了,关键是,我们的人没有一个人私自去找锦衣卫,更不可能会有人私自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去找锦衣卫的不痛快,更何况,他们说,找他们的,十个女人,我一开始还猜测是金隼,但若是一个女人,那就不对了。” 他们最开始,也就是有金隼存在的时候,也怀疑过金隼可能会是一个女人,但周媞清楚告诉过他们,金隼是个男人。 “一个女人?莫非是见月背着我们来了不成?”云盏猜测道。 冷华摇摇头,说:“不可能,见月又不是你,她最守规矩,此时必定是待在太后身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王妃归来 府衙牢狱大火的事情不到午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杭州城,东锦王宋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锦衣卫和青藤司都产生了不满。 “我把杭州府衙交给你们,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查案,但是你们呢!啊!闹成这样!”宋延拍案而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冷华看着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王爷,我们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大牢,再说了,守在大牢的可都是你的人,锦衣卫和青藤司都是在今天这场大火烧完之后才接过了大牢的看管。” 他这副据理力争的样子,让宋延哑口无言,但他还是觉得他们有责任,他沉下语气说:“我此举并非是要责怪你们,只是这次大火对杭州城的影响很大,百姓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整个杭州城上下都是风声鹤唳,这对在沿海抗倭的战士,不是什么好事情。” 自从上一次二月二被倭寇袭击之后,沿海抗倭的战士一直以来都缺乏士气,宋延原以为青藤司的到来,拔出了那么多暗桩,可以对士气有所好处,但却不料,适得其反,闹出今日这些事情,对沿海抗倭的士气有减无增。 “我早就告诉过你,青藤司没有了薛浸衣就是废物一堆,你非不信!” 冷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东锦王那脾气暴烈,性子极端的王妃——王绮。 宋邶原本不想参与然后话题,宋延要骂就让他骂好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王绮会突然回来了。 碍于上下尊卑,青藤司众人即便是再不情愿也还是向她行礼。 “拜见东锦王妃。” 王绮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宋邶,然后目光就转到了冷华和云盏身上,她极尽所能的嘲讽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陛下派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们不仅不能为杭州城做什么,反倒会给杭州带来灾祸,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云盏猛地抬起头,刚想开口却被冷华摁住,她不得已咽下这口恶气。冷华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王绮,说道:“王妃,您不过是随行打仗,又没有官衔在身,有何资格辱骂朝廷命官?又有何资格质疑陛下的决断?”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的一些老将,王绮见宋延完全没有想管的意思,她的怒火瞬间就上来了,不过还没等她做什么,冷华就又说道:“你不会觉得,凭着一个王妃的头衔就可以对朝廷命官呼来喝去?王妃,若是你还是这么想,那可就太天真了!” 气氛沉寂下来,甚至有些静的过分了,众人都能听见王绮的几声沉重的呼吸,在场很多人都知道王绮的脾气,那叫一个“泼妇”,所以即便是宋延和宋邶都没有出声。 “好,很好,你,”王绮指着冷华,她咬着后槽牙狠狠说道,“还有几年前的那个寒衾,你们俩不愧都是薛浸衣得力干将,把她的伶牙俐齿学了个透,很好,我倒要看看,没有薛浸衣的青藤司到底有几斤几两!”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宋延终于开口制止她,为了不让王绮误会太多,宋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他说,“王妃,你在城外剿匪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其他事情之后再谈。” 虽然宋延有心,但王绮领会不了他的用意,她心里就只是想着宋延对薛浸衣的母亲许芗旧情难忘,到现在都还在偏帮周家和青藤司,而就在她和青藤司发生矛盾时宋延居然第一句就是让她下去休息,这让她怎么能当做没听见,怎么就能这么离开? 宋邶轻轻合上眼,又来了,他的父母亲自他出生,在他眼中都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感情、针锋相对、各有心思,没有丝毫夫妻之间的样子,甚至会不顾身份,就像现在这样。 正处于自己臆想中的王绮完全没有发现宋邶的异样,倒是宋延察觉到了,但他始终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却不曾开口说什么。 “王爷,我今天不可能下去的,就算像冷华说的那样,我没有官职在身,但我好歹也跟随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凭什么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王绮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顾及所有人,也没有顾及自己,他还是以往的我行我素,甚至都在自己不自觉时,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越推越远。 这边青藤司的众人都开始好与闲暇的看好戏了,这一场宋氏族人的内斗,还是一家三口。他们从前也只是听说过,但碍于他们两家的渊源,他们也不好意思发作,不过现在这出好戏都摆在面前了,岂有不看的道理,不看怎么对得起刚才王绮那般羞辱他们。 开始有些将领出声劝道:“王妃,王爷这是在和青藤司商议,你是刚刚回来,还是好好下去休息,我们也了解你想要出一份力,但是不养好自己的身体,怎能与倭寇一战。” “就是就是。” “王妃,去休息。” …… 在众人的劝阻声中,宋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站在很后面的柏峙都察觉到了宋邶的不对劲,他似乎好像对他的父母颇为厌恶,若不是还有接下来要商讨的大事,恐怕现在就已经一走了之了。 云盏缓缓挪到冷华身旁,幸灾乐祸道:“刚刚还羞辱我们,现在好了,被自己的男人驳了面子,我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昂。” “云盏。”冷华无奈的唤了她一声,想让她注意言行。但未曾想,即便是云盏有意的放低声音,却还是被正在气头上的王绮给听了个正着。 “你说什么!”王绮扭过头,凶神恶煞的冲着云盏大吼道。 云盏从来就是个不甘示弱的,但小时候因为胆子小,就一再被别人认为是软弱的,可当一个人真真正正地抛下了自己的胆小之后,便就如他现在这样,手握锋刃、无坚不摧。 冷华这一次没有拦她,云盏也就得劲的和王绮抬杠,她挑眉道:“怎么了?我就说的是你王妃殿下,你能怎么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挑衅 挑衅!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周知许沉默地站在墙角,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很早之前就来了,首先是因为她站的位置很隐蔽,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在这里,这第二个原因嘛,这众人的目光一直都有定处,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时间来看这周围是否多出来一个人。 眼看着云盏对王绮那摆在明面上的挑衅,周知许面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宋邶现在的神情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恐怖,周知许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邶,无论是在京都还是苏州,宋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周知许想,归根结底,宋邶内心深处最为厌恶的人,就在眼前了。 是从小怎样的经历,让宋邶对自己亲生父母都如此的厌恶?以前宋邶也隐晦地跟周知说过,他小时候被父母冷落,冷眼相待的情景,但是自己总感觉,她知道的并不是他所说的全部,甚至可能只是他童年阴影中仅仅的冰山一角。 “母亲。”傅闽南突然从门口窜进来,大喊大叫的推开了青藤司的人,冲到王绮面前。 周知许松了口气,这下看来应该是吵不起来了。但没等她一口气喘完,宋邶就转身往门外走去,这猝不及防的一个动作当然是让一些人看不得了。 王绮率先开口吼道:“宋此期,你是不是眼里现在都没有我这个母亲了?不行礼就算了,现在我和你父亲都还没有开口,你都敢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王绮带回来的士兵就挡住了宋邶的去路,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就是王绮不开口,他们是绝不可能让宋邶离开。 宋邶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王绮的怒喊而回头,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拦着他的几个人打倒了,行云流水的动作,快得连云盏都没有看清楚。 “哇!漂亮!”云盏惊呼一声,故意对着王绮喊,果不其然,听见她的喊声之后王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转头瞪了她一眼。 连冷华都忍不住弯起嘴角了,他沉着冷静的落井下石道:“王爷,青藤司先行告退。” 这连王妃都不叫了,可谓是都撕破脸皮的挑衅了。 王绮一个回神儿宋邶就已经不见了,而傅闽南在宋延的授意下也追了出去。 现在王绮把事情办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不仅得罪了青藤司,还把宋邶也给越推越远了,可她偏偏还丝毫不知道收敛。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脸指着宋延的鼻子骂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说过的,你把他送到锦衣卫他的脾气就会有所改善,我看倒是一改以往的孤僻,如今倒是越发的跋扈。” 其他将领一见这样子就知道这夫妻俩又要开始争吵了,他们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有可能会波及到自己,于是纷纷找借口离开。 等到这里只剩下这夫妻二人的时候,宋延也没有因为刚才的话而回嘴,他甚至都不想要跟王绮说话了,而王绮见宋延这副冷淡的样子愈发来气,她甚至都要上前动手去拉扯宋延。 直到她动手的那一刻,宋延才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这么多年了以来第一次对王绮的拉扯做出反应。 “王绮,适可而止,你都已经闹了整整二十多年了,儿子也好家人也罢,甚至连皇后,你都把他们一手推开了,皇后娘娘不受宠爱,你就把所有的罪过都归罪到金檀周家的身上,就是因为他们站在万贵妃那一边,你借着周家羞辱我,这我忍了,我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知收敛,宋邶都被你害成这样子,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你若是当年这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生他?你倒不如在娘胎里就把他打了,你这么多年来都和我生活的那么不开心,你又为什么不在这些年里就和我分开,还非要和我纠缠,这是何苦!”宋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心力,他最后说道,“王绮,你是我的结发妻子,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像以前那样,我怎么会再继续忍下去,若是你还要这么不依不饶的,在这一年我们回了京都,我就会和陛下上述,我们和离……我希望就在这些日子里,你能有所长进。” 王绮看着宋延快步离去,她已经快要记不得这是她多少次就这么无能为力的看着宋延离开的背影了,她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很嘴硬,得理不饶人,不会给别人让丝毫的地步,哪怕是自己的丈夫。 可每一次宋延在和她的争吵之后,就这么抛下她离开,她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可无论怎么反省自己,无论怎么提醒自己,下一次她都丝毫没有长进。 倏尔,王绮的脑子里出现宋邶刚才离开的背影,她忽然间发现这些年她见着自己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见到他的时候,他跟他的父亲一样,都是给她一个冷漠不已的背影,甚至连头都不回。 难道她真的要上半辈子看着丈夫的背影,下半辈子看着儿子的背影吗? 傅闽南跑得极快,但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几乎是每跑一步就会撞到人,刚出府衙的时候还能看见宋邶在人群中穿行的背影,但现在宋邶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周知许也是,一开始就跟着傅闽南去找宋邶,但是没有想到傅闽南那家伙,还说是什么追踪高手,根本就不是宋邶的对手,宋邶稍稍使了点儿手段,他就找不到北了。 “诶,别说他,刚才这宋邶不是还在巷子里吗?人呢?”周知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发现宋邶的踪迹,莫不是她跟错了? “你在找我?”宋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知许被吓了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还没站稳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很有力度,但是冷冰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我应该叫你,薛浸衣 周知许就这样愣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宋邶低头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甚是高兴,在这个世上,不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不是没有人把他弃如敝履。 “公子……” “谢谢你,能来找我。” 宋邶的神情看不出有一丝悲伤,但周知许却听到了无尽的伤痛,这也是她过往最耳熟的语气,最熟悉的伤痛。 他们两个人何其相像,都何其可怜又何其冷血,可怜到周知许即便是想要推开他也下不去那个手。 宋邶抱了她一会儿才放手,他拉着周知许的手往西湖边上走,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余晖洒在两人的发梢上,此情此景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你可是我第一个抱过的女人,”宋邶轻声说道,“第一个,我从来没有抱过我的母亲,听府里的老嬷嬷说,我自生下来父亲和母亲就从未抱过我一次,我就算是离开,他们也不会关心,从小到大,只有你一个人找过我,有些事情别瞒着我。” 他自小都没有感受到过丝毫的爱意,更从来没有过对别人有爱意,从出生到去了白莲教,他都是在装,装作平和近人,纵然他对于某些事情和某些人恶心的要死,就算是多看他们几眼都不愿意,也要和他们虚与委蛇,他以为他的真心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直至他明白自己喜欢上了周知许,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喜欢也纯粹就是喜欢而已,他不会去多想自己和她之间的后续,只想着能喜欢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他不想喜欢别人,因为懒,懒得去喜欢别人,也害怕自己的感情就像母亲一样,一辈子痴心空付。 到头来,用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所爱之人的回头。 周知许听着他的话脚步一顿,她抬头看向宋邶,正好落日就在宋邶背后,她这一望倒是把自己的眼睛给闪着了,她迫不得已的合上眼,使劲儿的眨眨眼皮。 “不要逃避,周知许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宋邶说。 周知许转身,她捂住耳朵,自己跟自己不停说,她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宋邶轻轻一笑,他的目光从周知许身上转向西湖对面边上的曙天,他轻叹一声,说:“我知道你刚才就一直在府衙暗中看着,我之所以这么跟你说,是希望你看清楚,若是你还遵循着以前我跟你说的话,让我就这么对你好下去,你若是有半分的动容,也就请你坚持着,坚持着,对我的半分动心,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无谓的付出的人,我跟我的母亲不一样,她会为了父亲十多年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爱他,她会为了他放弃一切,会为了他癫狂,可她这样都挽回不了我父亲的心,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付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所以我要告诉你的付出从来就不是白费的。” 周知许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宋邶的下文,她眼神飘忽不定,企图这样来掩盖自己的慌乱,也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儿。 可她就这样看见了对面的曙天,这些天他果然还是跟着自己身边。 “你看见曙天了?”宋邶突然问道,他的语气平淡,可周知许感觉今天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轻易的就忽悠过去。 宋邶向前一步,他站在周知许面前,挡住了曙天的目光,周知许也就只比他矮半个脑袋,可他还是低了头。 “周知许你很聪明,即便是在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往,没有了从前的盖世武功,也没有了从前的势力和权威,但你的聪明这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是哪个时候的你都一样,不是吗?我对你是有真心的,我希望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这样愚弄我?从京都到苏州再到杭州,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青藤司有意无意地提醒你,暗卫对你无微不至的保护和关心,还有他们对我无时无刻的阻碍与防备都昭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宋邶深吸一口气,他到现在为止都不能完全确认这件事情,可猜测总是要求证的,他还是下定决心问,“周知许,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你真正的身份?” 周知许的手从耳朵上放下来,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已经憋了很久了,从她猜到自己的身份,旁敲侧击地打听自己和金檀周家具体的关系时,她就想到了,无论自己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她都注定要和宋邶摊牌。可到了今天,她以后就不能在和宋邶以前那样,不能再对着他没心没肺,并且势必要为他所付出的感情做出回应了。 宋邶看着她这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笑道:“我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叫你周知许了?青藤司司首,薛浸衣。” 周知许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所异样的?或许是曙天对她的无微不至,又或是是云盏对她的温柔随性,更或许是从第一眼见到冷华对她的不同。 反正青藤司众人包括周媞,还有这近日才过来的周媞的母亲,他们的行为言行上无一不在暗示她,无一不在给她提醒,她姓周,金檀周家的周。 金檀周家的嫡出有很多个,但是活到今天的只有两个人,能够让他们这般对待的,只有嫡系子女,她总不可能是周媞?就只剩下一个薛浸衣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公子是真的没有发现或者觉得我根本就不可能会是薛浸衣,所以即便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当做没有发现一样,可是我没想到,就算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你今天都还会挑明这件事情。”周知许的笑容让人看着很是舒服,或许是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也就释然了。 看着她一副没有多在意的样子,宋邶解释道:“我说过我喜欢你,真心实意的喜欢,所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格,我都喜欢你,自然不会在意,”他补了一句,“就算是薛灭绝,我宋疯子也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宋邶已经表明了心意,他说得很清楚了,他对周知许的喜欢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他与这世间万物都没有太大联系,所以没有什么能让他改变。 对于他的话,周知许确实很心动,就这么一个男人,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她是有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可是她看见的宋邶,就是那个真的他吗?就像是如今信誓旦旦对她的宋邶,说无论世事无常都会始终如一的宋邶,在了解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薛浸衣之后还会喜欢她吗? 就连周知许自己都不了解那个薛浸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在失忆之后,哪怕是一个善意笑脸都能够让青藤司的人畏惧,那是个多么令人感到恐惧的人。 这样想来,连自己都不会对这样的人有好感,那……周知许侧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问:“宋大人,要是有一天周知许消失了,薛浸衣回来了,你真的会认吗?那可是薛浸衣啊!” 让整个宋家都视作洪水猛兽的薛浸衣啊! 宋邶没有见过薛浸衣,也就是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闻,京都之中盛传此人是天降的麒麟将才,她受命于其父,自八岁其便同去战场,十二岁是其父周肃、其母许芗战死,当时仅有十二岁的薛浸衣为保周家的荣华富贵披甲上阵,在关山一战成名,灭去朵颜卫一部,为大明在阴冷荒芜的关山驻守了五年。 或许是自小便见惯了生死离别,在宋邶所了解到的,全部都是说她杀伐果断、城府极深,在管理青藤司和金檀上十分强悍,对她最好的评价就是此人忠心于陛下,绝无背叛之心。 “传闻中的薛浸衣和万贵妃交好,而你们宋家的姻亲,王皇后却是把她看作洪水猛兽,阴险狡诈,只要是有人当着她的利益,就会被她想尽办法踢开,”周知许挑挑眉,无奈道,“这是我这些个月来所探听到的关于薛浸衣的传闻,我一开始从不觉得我跟薛浸衣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从心底觉得我以前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直到遇见周媞,她对我的态度……”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在欧阳家见到周媞的时候,她那副刁蛮跋扈的样子,目空一切,甚至仗着金檀周家还跟宋邶对呛,可就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偃旗息鼓,都这样了,周知许要是还觉得自己以前是个多善良多温柔的人,她自己都不相信。 宋邶俩手握住她的双肩,让她转身看他,周知许看见了他憋笑的嘴角和眼中的戏谑,她瘪嘴,问:“有什么好笑的?” “呵,周知许,”宋邶凑到她耳边,语气轻飘飘的,他反问,“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你在京都探听我的消息的时候,每个人都跟你说的我是个谦谦君子吗?” 周知许身子一僵,谦谦君子?她在京都所探听到的确实如此,可是这些天来与宋邶的相处,告诉她,无论是胸有城府的宋邶还是审问罪犯时的宋邶,亦或是动手拔刀的宋邶,都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果然传闻不可信!”周知许低声的恼怒道。 “呵,”宋邶松开她,直起身来,他看着正在一步步走过来神色仓皇的曙天,还有自在恼怒的周知许,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几个月前的二月二放花灯的时候,那一盏误打误撞的被他拿到的青色蝴蝶灯,上面写着的薛浸衣三个字,所求之人是薛浸衣。 “少……周姑娘!”宋邶一个晃神曙天就已经到了周知许面前,他有些慌乱的看着周知许,他在对面默默保护着她,看着宋邶抱她,他一直忍着,直到刚才宋邶把脸凑到她耳边的时候他冲了过来。 周知许笑着跟他挥挥手,拍拍他的肩膀直爽道:“曙天,其实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我不用你保护的,这西湖的景色那么美,你不要只看我啊!”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曙天眼中的光亮在她说不用他保护的时候突然黯淡下来。 “走,周知许我们去桥上看看,”宋邶及时出声叫住周知许,摁下了她要说的话,说,“曙天大人,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回去,听说那个叫金隼的现身了,我猜青藤司最近应该很忙?” 周知许惊讶的看向曙天,说:“哎呀,我还说跟我们一起去看呢,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去,等我回去给你带柿饼,不用担心我。”说罢,她就率先走了,蹦蹦跳跳的,很是欢乐。 宋邶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转头看向曙天,话中有话道:“花灯不过是一个寄托世人那无法实现的痴念的虚幻之物,其中的愿望怎么可能会实现。” 一听这话,曙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反唇相讥道:“锦衣卫不仅会伺候人,还会替上天管这种事情的取舍吗?” 这还是宋邶第一次听见曙天说如此带有情绪的话,看来冷漠的表象,实质却并非如此,青藤司的人果然都是牙尖嘴利的。 “算了,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么多,还请宋大人保护好周姑娘。”曙天草草的向他行了个礼之后就离开了。 宋邶觉得他简直就是被戳到了痛处,然后才这般嫌恶的离开。但他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还是在请求他去顾好周知许,莫不是真的情根深种? 曙天是用逃的速度离开的,宋邶揭穿了他对薛浸衣的感情,让他多年怯懦的感情重见天日,可重见天日的时候,周知许却和宋邶关系这般的好,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不需要他的守护。 四年前,薛浸衣离开的时候,他费尽周折想要跟她一起走,但薛浸衣用一句“若有那个心意,就守好青藤司,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他也并非是时时刻刻都在薛浸衣身边,可就偏偏那一次,他没有在,薛浸衣出事了。 又到如今,周知许也这么说,她从来都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他这些年来拼命保护她,是因为他需要她,仅此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杭州大难 整个杭州城都被笼罩在余晖中,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这醉人的景色果真是这天下间独一份儿的地方,不愧被称为天上人间。 周知许和宋邶并肩站在桥上,两人的目光均是落在这无边的湖面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那含苞待放的荷花,可这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却无法化解这两人之间陷入的尴尬,还有隐隐约约的隔阂。 被揭穿身份的周知许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着这件事情的发生,虽然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可她想的也是她自己主动和宋邶说出这件事情。就算是不喜欢宋邶,但是宋邶对自己有恩,两人的关系呢,也是越来越好,她欣赏宋邶,宋邶出于喜欢保护她,两个人之间现在的关系很是融洽,也没有让周知许觉得自己觉得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不得不说宋邶很会做人,可现在他把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周知许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了。 宋邶也很是沉默,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和周知许说,他或许和周知许的担忧是一样的,想着现在因为喜欢出于一时的热情,或者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就这样草率的就在一起了,万一日后周知许恢复了记忆就变成了薛浸衣,她终究是属于金檀周家和青藤司的,她的立场终究是和宋家不同的。 就是宋邶自己执意要和她站在一起,就必须要和宋家决裂,宋邶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如今这般模样,两人都没有办法放下当年和周家的恩恩怨怨,尤其是他的母亲,若是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薛浸衣,是金檀周家的当家人,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他们两人之间要面临的可真不是说什么你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你,能否在一起这样的问题,他们面对的阻力将是不可想象的,势必要有一个人要放弃所有。 “宋邶,”这可是周知许和宋邶关系变好开始,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说,“我现在是周知许,我决定不了薛浸衣的人生,我现在呢,不过是忘记了一切,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忍让,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我能感觉得到薛浸衣和青藤司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即便是我什么也不记得,我就站在冷华他们身边,我都能感觉得到,还有那些被倭寇拔下来的青藤司的眼线,这就可见曾经的我,那个时候的薛浸衣,到底背负了些什么。我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因为这样也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如果这么做了,然后万一恢复记忆薛浸衣回来,她没有和我做一样的决定,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我知道,”宋邶轻飘飘回了一句,他坦白道,“其实我的顾虑跟你是一样的,我也害怕,真正的薛浸衣,不是我能接受的样子,其实我从未想过,我有朝一日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以前,从我当上锦衣卫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我可没有想过我会和大名鼎鼎的薛司首有那么一段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真是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啊!” 周知许白了他一眼。 两人这一段看似坦白却暗藏心思的对话,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周知许没有再回宋邶的话,而是双手握着栏杆,看起来很是惆怅地盯着湖面,一言不发。 宋邶就这么冷漠的看着她的后颈,就在左边有一处小小的伤疤,小到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好像是烧伤而且看起来是近日才有的,已经上过药了,所以才会逐渐的淡化。 烧伤? 都在两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桥下已经看了他们有一会儿了,他并没有遮挡自己的面容,但一眼望过去,你偏偏就是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一副平淡的像是没有长脸的长相,自然也无法让各怀心思的两人注意他。 “就是现在。”他忽然开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布蒙上了脸,就在天色在昏暗向暗之间倾斜的时候,他直直地冲上了桥,往周知许身边扑过去。 宋邶和周知许在他靠近了一瞬间便发现了他,宋邶一脚踹向他的肩膀,周知许抓住他的另一只肩膀,往这边一扯,借着宋邶的那一脚,把人死死地按在了栏杆上。 “说你什么人?你干什么?”周知许摁着他的后颈,把人死死按住,不允许他动弹半分,嘴上还一直十分强硬的逼问他。 宋邶身手抓到了他的面巾,扯下来发现是一张根本就没有见过的脸,他问:“你到底是谁?你这般行为是想要干什么?” 那人实在忍不住周知许把他的脸和脖子狠狠的越来越用力的往栏杆上压,他哑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是来传信儿的,我是来传信儿的,别打了,别打了!” 周知许这就不明白了,她无语的笑了,说:“打你什么叫打你,我就只是把你摁住了,不让你打我而已,我这就打你了?你是不是就打这个词,不懂啊!”说着周知许还真的就给了他两脚,脚脚往他大腿上踢,顺便用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想要把他的头往栏杆上撞,但被他接下来说的话制止了。 那人可能是察觉到了周知许想撞他头的意图,所以他率先地喊出了口,说:“我说我都说,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我在旁边看了你们有一会儿了,我家老大派我来告诉你们,欧阳家的那个少爷现在在我们手上,你们你们赶紧让欧阳家拿钱来赎他,否则、否则就把他杀了……啊!” 周知许听见欧阳家这三个字就直直的给了他一拳,正中脸上。周知许都被他给气笑了,她说:“原来是你们这群蠢货去牢里监狱劫走了一个杀人犯,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我为什么还要拿那么多钱去救他?你们把他杀了,把他杀了正好啊,省我们的心呢!” 虽然是这么说,可宋邶不是太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那么蠢,明明知道劫走的人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就算不是冲着人去的,但好歹也知道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资格拿来作为谈判的资本的,可他们如今又如此明目张胆地送上门来,想必是欧阳景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果不其然,那人又说道:“那个大少爷他说如果锦衣卫还想要找到账本,还想要完成来杭州的任务,就必须要把他救走。” 私盐! 宋邶果然没猜错,这杭州城私盐真的是由欧阳景把控着的,那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因为费了那么多劲,用了那么多办法,柏峙都要气死了,都没能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现在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他拽起那人的衣领,发现此人与他身高相同,体格不差他,宋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问:“那个欧阳家大少爷是因为知道你们要杀了他,所以才主动提出来,让你来要赎金的吗?” 那人愣愣的点点头,周知许一声冷笑,反问他说:“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你们放火烧了牢狱,真正的目的,不是欧阳景,而是要劫走别人?” 自然不是欧阳芙了,欧阳芙从火海中死里逃生,但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真的有心要带她走,就算带不走也不至于让她深陷险境?所以他们要劫走的人不是欧阳佐,就是白莲教。 宋邶显然已经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了,不管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想法,他都直接一脚把他给踢下了西湖。 “就是他脏了这一湖的水。”周知许感叹道。 宋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说:“周知许,你现在就去大牢告诉柏峙,让他看紧了欧阳佐,顺便审审欧阳佐,让他知道什么说什么,我现在去一下府衙,杭州城要有大难了。” 两个人要走的方向正好下了桥就分头行动了,宋邶在多番叮嘱了周知许要顾好自己的安全之后便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在宋邶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后,周知许转身看向西湖,刚刚落水的那人还在扑腾,而现在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低着头,手中握着那人刚刚塞给自己的纸条,周知许并没有往大牢的方向而去,而是去了青藤司暂居的周府。 就在两人都离开之后,刚才那人突然从后面一跃而出,打乱了平静的湖面,他轻巧地飞升到了岸边,找了桥边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微微歇息,在水中憋气憋了这么久,着实挑战了他一回。 但脸上的水稍稍地干了一下之后,他伸手,一下就从脸上撕下了一层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周正的面容,是阿金。 他有些疲惫的叹了两口气,倚在石壁上望着这杭州城傍晚这就已经满天的繁星,他轻松的想着还好,来得及,要不然这杭州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他轻轻的闭上眼,听着这迎面吹来的风声,其中仿佛夹杂着白日里他所听到的一切。 欧阳景被带走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阿金从今天知道大牢被人火烧之后便猜想到是桑榆他们做的,这整个杭州城都被锦衣卫和青藤司把控,而外围全部都是军队,若是外面的倭寇想进来抢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白莲教,此番受了这么大的挫折,若是还有幸存者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的出风头。 他思来想去就只有桑榆那一些人,而她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的去劫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这么做,那就是扶桑,最后他们把欧阳景给带回来了,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当时他还真的以为欧阳景就是扶桑,可偏偏没有想到,桑榆居然要杀了欧阳景。 最后还是桑榆手底下的人说与其杀了欧阳景,不如拿他去交换赎金,或许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欧阳景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又或许是想借着和锦衣卫交换的机会,办点儿其它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老大,他们的想法就是这样,不过我那个欧阳景说他手上握着一些锦衣卫都很想要的东西,他跟桑榆悄悄的说了,我没有听见,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对桑榆来说,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说等,仅因为他们同意交换人质的时候,就放锦衣卫的鸽子,不给他们交换人质。” 听着手下的汇报,冷冷的笑了一声,交换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锦衣卫来的杭州真正的目的——那一条遍布整个大明的私盐线。 桑榆还真是误打误撞的,揭开了杭州那么多秘密,倭寇绑架周媞,挖出来白莲教,劫走欧阳景,让那条私盐线暴露。呵,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真是天道有轮回,谁也不饶谁。 “那老大,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手下问。 阿金摆摆手,说:“不用管他们,反正最多就是在明日,桑榆跟我们说的,再拿不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在杭州城大闹一场。” “是。” …… 阿金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已经黑透了的天,心想到,幸好自己当机立断的就把来送信的那个人给杀了,自己扮成他前来送信,一能传递欧阳佐就是扶桑的消息,二能传递杭州即将面临一场大的浩劫,至于这三嘛…… 他戴上那张人皮面具,低声自言自语道:“当然是,去骗一骗桑榆那个蠢家伙。” 他循着自己一路上跟踪他们所留下来的线索回到桑榆所藏身的地方,他从那个人出现在大街上开始他便一直跟着他,直到现在反推回来寻找他们所藏身的地方,阿金想过会很隐蔽,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里。 他抬头看着欧阳盐庄这四个大字还真是觉得讽刺,青藤司和锦衣卫都曾经搜查过这里,还曾经夜探,都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藏了那么大的秘密,几乎是可以威胁整个杭州城。 还真的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仅如此,欧阳佐对他们发号施令也更为简便。 “但是对桑榆来说,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这句话从阿金脑子冒出来。 甚至……阿金想到了一个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这场交换究竟是为什么? 要是他今天没有去找宋邶和周知许,等到和桑榆他们里应外合攻打杭州城的时候,且不说成功,若是失败了,他们发现桑榆这些人藏身于欧阳盐庄,宋邶会不会以为,被他们劫走的欧阳景就是扶桑。 而那个真正的扶桑便会就此继承了欧阳家的万贯家财,掌控了欧阳景所开辟的私盐线,继续留在杭州城里为非作歹,为倭寇提供无数的情报和钱财。 之所以要和锦衣卫交换是放出迷惑锦衣卫,而后面又放锦衣卫的鸽子是为了让欧阳景的身份扑朔迷离,让锦衣卫觉得欧阳景对他们很重要,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局,为了掩盖真正扶桑的局。 即便是不能成功,会被识破,真正的扶桑也会安然无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青藤司围剿 现在就要看青藤司的动作快不快了,要是周知许把消息带到,今天晚上他们就动手抓住桑榆这些人,那样一个都跑不掉了。 “你还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盐庄的门突然被打开,桑榆就站在门口,一脸冷酷的看着他。 阿金只能硬着头皮的跟着她进去,悄悄的把暗器准备好,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也要做好准备。 没有人注意到,等阿金刚进去,门一关上,有个人悄然无声的站在了门口,穿着夜行衣,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面容,她只是顿了一下便往墙头上一翻,直接跳了下去。 她正对着海盐的制造坊,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一阵冷风吹过来,吹动了斗笠上的黑纱,从远处看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像,死气沉沉的。 就在转角,两个倭寇缓缓从阴暗处走出来,他们手握着东瀛刀,刚刚用的忍术隐身,就是因为他们察觉到有外人闯入,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人,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去通知所有人。 “我们先去看看。”其中一个人说。 两个人悄悄向着墙角走去,直到看清楚那地方没有人影,他们才放松了一点儿,不过他们还是过去看了看。 “诶,我刚才明明就听见了些动静的,没有人吗?” “会不会是听错了?” “或许。” 两人正想要掉头回去,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了一阵冷风吹到了自己脸上,喉咙上一凉,两个人瞬间转头看着对方,还有对方喉咙上的一道血痕。 “哎呀!”云盏猛地从墙头上摔下来,她直直的踩到了这两个人的尸体上,倒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这、这是什么回事啊?我怎么可能本事这么大,就从上面跳起来,碰到这两个就把这两个人碰死了?” 紧接着曙天也跳了下来,就站在了云盏旁边,目光自然而然地也就被云盏脚边的这两具尸体给吸引住了。 他蹲下来把这两个人从地上翻了个面,云盏这才看见了他们喉咙上的那道血痕,云盏勾起嘴角,说:“好家伙,一剑封喉,直接要命啊!这功夫不低啊!” 曙天看着这脖子上的两道致命伤,他怎么总是觉得这伤口看起来那么的眼熟,剑锋极为锋利,剑口狭长,是把嗜血的长剑。 “走了。”云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的肩头。 两人两脚把这两具尸体踢到了草丛里,然后就悄然的进去了制造坊。 就连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踢人进去的草丛边上,刚刚翻墙进来的黑衣人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两人顺利的进了制造房之后,她才消失在黑暗之中。 冷华今晚换了一身的黑色,他很少穿过除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一般都是穿白色和蓝色,更别说是黑色,因为他平常也不干这种晚上干的活,就算是之前他也从来没穿过夜行,不过今天的情况很是特殊,为保万无一失,所有细节都要做到完美无缺。 这时一个青藤卫从远处跑过来,说道:“少主已经平安送回去了,我亲眼看见她进了房间的,况且今天晚上锦衣卫他们都在府衙,府衙又重兵重重,不会出事。” 冷华点点头,认真道:“那就好,今天晚上的行动不能出一丝半毫的差错,但是少主那个性格也都是知道的,就算是她不记得前尘往事,那执着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变,她今天把这纸条拿回来,就不会那么容易地袖手旁观,不过我们今晚上突袭这件事情,她应该是没有想到,为避免夜长梦多,以后得少主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危险,晚上这些东瀛人必须一个不留的全部带走。” “是。” 云盏和曙天一进制造房就被其中繁杂的道路给搞蒙了,两人最终决定分头行动,效率更高。 云盏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一丝的光亮,这制造坊就这么大,那群倭寇夜谈不可能不点灯,即便是不点灯,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走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拿着剑一屁股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的在听着,这周围有什么变化,可听了一会除了曙天那熟悉的脚步声之外,完全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连风吹动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入耳。 “难道这群东瀛人全部都用忍术隐身了不成,即便是看不见,那总不可能连声音也隐了。”云盏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她觉得简直不可置信,若不是因为这制造房里别有洞天,那绝对就是见鬼了。 而曙天这边也没有什么进展,他甚至遇见的情况比云盏还要棘手,这遍地都是海盐,他连走路都需要小心翼翼,这里阻挡物实在是太多,很难保证没有人躲在这些阻挡物后面企图偷袭,他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同时还要探听着周围有没有其他情况。 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云盏那暴躁的脚步声和埋怨声,可若是这里真的有人,难道他们会听不见吗?这里是倭寇的聚集地,就算是畏惧云盏,也不至于在云盏暴露位置之后还按兵不动。 除非,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咔嚓。”一声明朗的声响吸引了两人,云盏和曙天均是默契的拔出剑,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声动静的往声音处走去。 直到两个人碰面,云盏才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曙天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声音,然后猜测道:“应该是齿轮转动的声音,这里很有可能有机关,我们仔细找找。” 两人刚分散开,准备寻找隐藏的机关,突然从正对面那一层的关公像突然间掉了下来。 “哎呀!”云盏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突然就有点心慌了,刚进门的时候被那两具尸体吓了一跳,现如今又被这突然砸下来的关公,像吓了个好歹,她真的是要疯了。 曙天到时十分冷静地上前查看,发现就在那尊关公像的底座上有着玄机,他把手放上去,往左一拧,在左边的木板突然往后退了一下,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走。”曙天拉着云盏。 云盏无语地说了一句:“我说你下一次办事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你不知道吓人的吗?我要吓死了。” 曙天很不给面子的说了一句,他说:“你不是说胆子很大嘛,从小也是自信,虽然说自己脾气不好,但胆子特别大,你不是从来就给自己挂上了这个标签吗?怎么了?这一个没有光亮的洞口就能把你吓到了吗?” 云盏无语,这曙天平常看起来默不作声的一言不发,但关键时候说出来的话,总是能把人一句话给怼死。 她挑了挑眉,但由于这没有一丝光亮的洞,云盏还是伸手握住了曙天的胳膊,轻声道:“我说曙天你要保护好我,你知道的,少主很喜欢我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少主回来的时候她会很伤心的,你要负全责……”她这不停的碎碎念都是让这个洞显得不那么恐怖了,他们缓缓的在这洞中行走着,可是又往下走,越冷越潮湿并且越黑。 “明天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等等。”云盏拉住曙天,她刚刚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曙天侧头伏在她耳边问:“听见什么了?” “就在这附近了,我们不能在前进了,他们都是学过忍术的倭寇,指不定现在就会被发现,为防打草惊蛇,我们还是等冷华进了这里再说,大概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先就在这里听着,他们的谈话估计不会这么快结束的。”云盏蹲下贴在墙边仔仔细细地听着这周围的声音,也想着通过这声音确定一下他们具体的位置。 在外面等待已久的冷华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高空中的月亮,大概还有半盏茶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云盏和曙天的进展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的找到他们? “司庭,应该是不会出事情的,曙天和云盏的轻功都是咱们之间数一数二,真有什么危险还是可以逃掉的,再加上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们应该没有被发现。”青藤卫安慰道。 冷华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可就是这样,他才越担心,但是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那群倭寇在杭州城里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前一段时间青藤司和锦衣卫费那么多力气,都没能把他们找到,若不是今天周知许的那一张纸条,这些人潜伏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找到啊! 那后果都不敢想。 “砰!” 这突然的一声巨响,简直就像是平地一声雷一样,炸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不光是云盏和曙天,就连正在谈话的桑榆他们都给吓了一跳。 “不好,出事儿,赶紧走!”桑榆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人想要从地道离开。 曙天和云盏以为是他们找错了地方,正要转身回去时,面前的石壁突然间被破开,桑榆赫然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一下把这两拨人都给惊着了,还是云盏率先出剑,直刺桑榆的喉咙,不过倭寇反应很快,一堆人迅速的就围上了云盏和曙天。 阿金独自站在角落里,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顾及得上他,但他很难穿过这些人离开。就在他想办法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抓住他的手,直接把他扔了出去,他没有防备,便被他摔到了地道里。 阿金费力地爬起来,自己身上也没有受什么伤,他回过头看的时候,也就只有曙天云盏,他们在一堆倭寇中间,桑榆此刻被云盏死死压着,反正他都已经出来了,管他是谁救了他,还是赶紧离开。 他前脚刚踏出地道还没来得及跑出制造房里,就撞上了冷华带着青藤卫前来,幸亏他反应的快,一头扎进了海盐水里。 冷华好像感觉到了有些不正常,可他已经听见了那漆黑的洞口里传来的兵器交战的声音,云盏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所有人没有犹豫,直接就冲进了洞口,但还是留下了两个人守在洞口,阿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在海盐水里等不了很久,他必须现在就离开。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拼死冒了个头,就看见等在洞口前的两个青藤卫双双倒地,好像是晕了过去,而就在制造坊的门口,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就这么看着他,阿金连忙跳出来,走到她面前。 “先走,”那声音很是怪异,怪异得似曾相识,“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全城,很快他们就会赶过来,你不能暴露,马上走。” “是,可是冷华……他们还在。” “我自有分寸。”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阿金也就不再要求什么,只是担心的往制造坊里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咻!”一支银镖从女子的斗笠上飞了过去,她认得,那是傅闽南的东西。 身后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锦衣卫已经到了,而傅闽南见着她的身影,就射出了银镖,见没有射中,就提刀向她砍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傅闽南的刀即将在触及到她的一瞬间,女子就退到了很远,傅闽南看见她的时候,女子已经翻墙离开了。 柏峙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惊到此人的轻功这般高强,真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的。 “那是,宋大人!”锦衣卫里有人喊了一句。 柏峙和傅闽南同时抬头看去,宋邶的身影从头顶越过,径直跟着刚才那人追了过去。 柏峙感叹道:“这宋大人平时藏的挺深的呀,一起共事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的轻功如此的好。” “那是当然了,我哥自小便是十项全能,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不会,样样都是第一,尤其是这绣春刀耍的极其的好,还有轻功也是在京都里一等一的。”傅闽南边炫耀边往里走。 柏峙无语的嘀咕一句,说:“这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一样。” 锦衣卫站到洞口的时候,冷华正押着桑榆走出来,柏峙扫视几眼,问:“云盏大人呢?曙天大人怎么也不在?” 冷华没有回他,因为根本不用回,此时那黑黢黢的洞口传来了云盏的打骂声,还夹杂了曙天的劝说。 “我说你们这群混帐东西,都到这个地步了反抗?反抗什么反抗啊!我都放下剑了,我都不准备把你们怎么着了,你们都被包围了,你们还敢对我动手,你们这种畜生杀了也不足惜!”云盏边说还边用剑鞘往被抓住的这些倭寇身上砍。 曙天皱着眉头,用力的拉着她,使劲儿把她往外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倭寇围城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倭寇怎么可能会有大的行动,知不知道我刚刚才去城外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你们这是在说我打了这么久的仗,是做戏不成!”王绮听着青藤司的汇报这一下火就被点起来了,原本青藤司奉旨来杭州介入他们夫妻俩的抗倭战她就心里不舒服,但是碍于是皇帝的旨意,只能咽下这口气,可今天冷华直接说倭寇即将攻城,这不是在说他们夫妻俩无用吗? 宋延其实是相信青藤司的,并且他也是个崇尚有备无患的人,只是这一次王绮一直在闹,若是他就这么听了青藤司的话,没等倭寇打来,王绮就先闹死了。 冷华冷着一张脸,那神情在王绮看来,跟薛浸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让人厌恶。 冷华再一次忍着冷言冷语跟他们解释道:“各位将军,不是只有你们才打过仗,我也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只是有备无患,我在和你们商量,希望各位可以听听,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这最后这句话纯粹就是在威胁了。 这倒是其他人也给惹火了,其中一个将军就开口指着冷华:“冷华,别太过分了,我以前还以为你是跟薛浸衣和寒衾不同的,没想到,果然,物以类聚,你跑到我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指手画脚的,你真当我们好欺负!” “你们的地盘?”冷华冷笑一声,面色霎时间变得极为可怖,他反问,“这天底下有你们的地盘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青藤司接了陛下的命令来杭州助王爷一臂之力,怎料遭到这种待遇,是各位将军不把陛下的命令放在眼里吗?” 冷华是个不爱发脾气的人,尤其是不爱在讨厌的人面前发脾气,在他看来,对这些人发脾气,他们不配。 但他今天还是甩了脸子,而且还得罪这些人之后,他还是要继续说下去,为了杭州城和青藤司,这些人今天晚上必须主动出兵,再耽搁下去,怕是倭寇就要兵临城下了。 这边冷华不停的在和这些老将军们打太极,云盏和曙天突袭大牢去审问欧阳佐,但冷华很是担心,欧阳佐隐藏了这么久,这一次要是没有金隼的消息,欧阳佐根本就不会被发现。心机这样深沉的一个人,哪里会像普通人一样,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就可以拿下的。 也确实,云盏和欧阳佐这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也有一会儿了,云盏被欧阳佐的沉默给打败了,从审问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否认都没有。 “曙天,我想动刑!”云盏咬牙切齿道。 曙天瞥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打击她说:“没用的,你刚才也不是没有动过手,你看他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大刑也没什么用。” 听着这话欧阳佐却是抬眼看了曙天两眼,终于开口说了句:“别想了,木已成舟,没法子改变了。” 木已成舟…… 听他的意思,倭寇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最迟明天就会进攻杭州城,所以他承不承认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柏峙和傅闽南站在一旁很久了,看着欧阳佐这顽固的样子也觉得头疼,尤其是柏峙,他简直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上大刑。 “我们走,”云盏猛地起身拉着曙天就走,在经过柏峙身边的时候,停下说,“人,交给你们锦衣卫了。” 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柏峙看着欧阳佐,突然想来,宋邶哪去了? 从他回来开始,他们去盐庄,遇见青藤司,宋邶一直就没有出现,这回来了他也没有现身,人到底去哪儿? 傅闽南也反应过来,他问柏峙说:“这些天我都很少见到大哥,你呢?” 柏峙无语道:“你那母亲,今天干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宋邶的脸面都差不多丢尽了,我要是他,我也不见你。” 傅闽南闭上了嘴,看着柏峙审问欧阳佐多时无果,他也没有那个看下去的兴致了,他还是去看看青藤司和宋延商量得怎么样了。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阿金浑身都是一抖,他一路走着都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他一直没有发现有别人的踪影,莫不是他想多了,可这条路上如此的僻静,实在是太过诡异。 他走着走着就在原地站立,然后突然就转头往后看,却是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是他想多了。刚转头要抬脚离开的时候,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离他大概有个百步远,天色实在是太暗了,明明在盐庄的时候月色还挺好的,可以看得见,现在却是被一片一片的乌云给遮住了,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这头顶上的几盏有着微弱灯光的灯笼,他连看路都很难。 远处那人正向他这边走近,阿金先暂时没有动,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那是个男子,手里还拿着武器,阿金费劲的仔细查看他手中兵器的形态,阿金突然察觉,那是绣春刀的刀型,但又跟绣春刀有一点不一样,在他所知道的刀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把刀。 宋邶的脸出现他面前,他头顶那一盏微弱灯光能够清楚的映出宋邶的表情,冷酷且带有杀气。 正在阿金想要退后逃跑时,宋邶开口了,他说:“你就是金隼?今天在西湖的那个倭寇,还有给青藤司和锦衣卫提供消息,帮助他们救出周媞的人,除了那个薛浸衣多年派出的谍者金隼,这世间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阿金抬眼看他,其实宋邶猜到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宋邶要来这里堵他。 “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阿金的手伸到背后想要去摸匕首。 宋邶偏头看他,冷笑一声,说:“别摸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想干什么!”阿金忍不住大吼一句,锦衣卫跟青藤司关系不好,谁知道眼前这个在锦衣卫里都觉得不好惹的男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见他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样子宋邶还是很平静,他问:“欧阳景在什么地方?谁在你之后进去欧阳家盐庄把欧阳景带走的?那个黑衣女人到底是谁?” “是你祖宗!”阿金一个甩手就把匕首扔向宋邶,然后转头就跑了。 宋邶眼神一变,以比阿金快上无数的速度挡下匕首,阿金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宋邶就在自己身后,伸个手就能抓到他的距离。 “快走。”两人之间闯进一个人,正是宋邶想要知道的黑衣女子,她从一旁出现,隔开了宋邶和阿金,趁此机会,阿金连滚带爬的跑了。 宋邶见人也引出来了,便没有再去管阿金。此时刮起了风,将乌云吹动了,皎洁的月光再一次洒向了大地,宋邶这才看清楚眼前这女子,身穿着一身夜行衣,戴着比上一次在大牢里时更加密不透风的斗笠,完全看不清楚面容。 “你想见我?有什么事?”那女子还是在用腹语,这声音极为奇怪,让人听着很是刺耳。 宋邶开门见山道:“把欧阳景交出来,在金隼进去之前,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欧阳景一定是你带走的。”宋邶很是笃定,因为他从跟上阿金开始,便发现了她也在,不过见着她没有被倭寇发现,他便觉得这个女人也会忍术,并且她动手杀了那两个发现她的倭寇时,出剑的速度确实让他惊讶。 女子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她语气十分不屑道:“我要是,不肯呢?” “你是周隐的人。”宋邶想不到其他人,欧阳景最大的用处就是私盐线,这女子要是官家人是绝不会和他作对,只有是和私盐线一条的,才会在乎欧阳景,而邹林手上的那本账册,欧阳景后面的那个名字就是周隐,况且,阿金要真的是金隼,他也只会帮金檀周家的人。 女子拔出手中的剑,直指着宋邶,反问:“是,你当如何?不是,你又当如何?”她虽然先出了兵器,但却没有一丝杀气,看起来,完全不想要动手。 宋邶自然是察觉到了,不过他并不是不想动手,他缓缓拔出不归刀,这是他的佩刀,以绣春刀为原型,稍加改动,其刀锋更利,刀身更薄,杀人的时候需持刀人更加用力,但其伤人范围更广,程度更深。 “不归刀,果然是跟它的主子一样,看起来就十分的冷血。”女子就这么一说,然后就提剑往宋邶冲去。 宋邶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拿刀挡住了她的攻势,宋邶一个转身,刚好可以反击,却不料那女子一个翻身从刀身上翻过,直接跑了,霎那间就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跑了。 这就更加验证了宋邶的猜测,这个女人也会忍术,但就凭这一点儿,不足以猜测她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就怕是是敌人,不明身份的敌人,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 宋邶回到府衙,一走进大堂就看见欧阳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锦衣卫站一边,杭州城驻军站一边,青藤司又是另一边,但是青藤卫的脸色都很臭。 尤其是云盏,宋邶都怀疑在他回来前她和驻军刚刚掐过架。 “此期,你回来的正好,”一位将军叫道,“赶紧过来说说,这青藤司非要介入我们军队的职责,这是什么事儿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宋邶身上,尤其是王绮的眼神,其中威胁和担心居多。 宋邶忽视了她,转而看向柏峙,柏峙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并用眼神示意他,青藤司看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手,大有要动手的架势。 云盏着实冷静不了,她又一次骂道:“我说你们这群老顽固,干什么要阻止?啊?万一倭寇真的来攻城,谁会死得最惨?不是你们吗?有毛病吗?” 王绮横了她一眼,回怼说:“锦衣卫把欧阳佐打成这样,他都没有说过一个字,谁知道他真的是你们口中的扶桑,还是假的,这消息若是假的,将士们岂不是白忙活。” 云盏连翻了几个白眼,没等她最后一个白眼翻完,王绮又说:“还有,你们说有个叫扶桑的倭寇就有啊?你说薛浸衣派了个人去倭寇那边传递消息,谁知道有没有呢?”她冷笑一声,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攻击的地方一样,她不停的质疑青藤司,说,“要是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二月二的海袭没有消息?不会是他不相信我们,只想着把这些消息告诉你们青藤司?” “你有病啊!”云盏彻底被激怒了,她拿着剑就想冲过去,只是刚冲出去几步就被曙天抱腰拦下。 “够了!”宋邶低吼一声,他向前走了一步,说,“杭州城今天晚上必须布置海战,刻不容缓,若是有人敢不听从,锦衣卫有权就地处决,宋樗立刻去办,锦衣卫巡查城内,若是放心有一个士兵没有作战,连带着其所属将领一并处决。” “你觉得,你的话会有人听吗?”王绮吼道。 柏峙这一次先于宋邶开口了,他故作姿态的问道:“王妃,我们是锦衣卫,不是所属你们的军队,青藤司不动手是因为碍于军队,他们也是军卒出身,但我们不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就是替陛下看好山河和官员,如今你们不肯履行职责,我们当然就得动手了。” “一件根本就没有证据的事情,空穴来风,我们怎么去履行!” 宋邶第一次用不耐烦的神情面对王绮,他的语气也很不耐烦,他一字一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晚必须布防,违令者,斩。” 周知许双手叉腰,和云盏一起站在城墙上,云盏边给她剥橘子边气愤道:“不愧是锦衣卫啊!就算是军队,也得给宋邶几分薄面。”但是气愤归气愤,但云盏今天还是看了一出宋氏家族的互撕,看着王绮那老妖婆被自己儿子这么气,倒也是狠狠给她出了口气。 周知许斜睨她一眼,问:“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有必要啊!”云盏把橘子塞到她手里,高高兴兴道,“怎么没有必要?我跟你说,我看王绮那老妖婆不顺眼很多年了,要不是不想给金檀惹麻烦,我早就动手了,要是刚才那一幕老夫人看见了,肯定很高兴,这王绮作妖这么多年,终于栽在自己儿子手上了,哈哈哈。” 云盏毫不掩饰的笑声吸引了城墙的锦衣卫的注意力,傅闽南和柏峙站在一起,他阴着脸,低声说:“落井下石。” 柏峙听着这话,都不禁为宋邶感到悲哀,他摇着头站得离傅闽南远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长恨现世 云盏瞟到柏峙和傅闽南的动作,她颇有些兴趣的笑了笑,没想到这柏峙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小人模样,心里却还是有可以明辨是非的。 周知许瞥她一眼,就只是看她一眼,便知晓云盏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幸灾乐祸,这宋家不好,周家人就越高兴,这么多年以来,这种情况也没有丝毫的改善。 “云盏。”周知许轻轻地唤她。 云盏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周知许低了低头,双手抱胸,她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平常云盏呢,是一个很急躁的人也不会经常等待,一等待就会焦躁,但面对周知许倒是十分的收敛,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周知许开口。 周知许也是故意整她,就这么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但就是不说话,她就是磨一磨云盏的性子,也同时在斟酌到底要怎么开口。 两人就这样站在城楼上,一个等着开口一个好以闲暇的看着锦衣卫忙碌,直到锦衣卫将城楼上的布防全部完成,青藤司来接防的时候,周知许才终于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宋邶要帮青藤司吗?” 云盏抬起头一脸的震惊,她问:“周姑娘你不是一直都站在宋大人那边,他怎么做,你应该是不会在意的,你也不会管这么多呀,您这么问是有什么意思吗?” “很简单,宋大人所以会帮青藤司,在他和冷华大人之间肯定有交易,这个交易可能在京都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至于冷华大人为什么要答应宋大人,那就不知道了,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周知许没有回答云盏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冷华和宋邶交易的内幕,可云盏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周知许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说明白一点,云盏从来就是个神经大条不会这种阴谋诡计的人,即便是会点弯弯绕绕,也不会像权谋斗争那般,周知许叹气道,“我的意思是,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还是要适当低头借助外力,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而且这里是杭州城,是东锦王夫妇的天下,宋家人占多数,若是他们真的想跟青藤司一拼,那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大,可对于青藤司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冷华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他不会把青藤司置于危险的境地,他更不会让青藤司的人去当马前卒,那不是他们应该负责的东西,所谓审时度势是非常重要的,你的性格很好,你也忠心可嘉,但是人不能永远都是毫不顾忌的一往直前。” 云盏眨了眨眼,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因为宋邶的到来而闭口不言。 宋邶走到周知许的身旁,周知许也发现了他,转头面对的宋邶就是一个笑容,然后轻言轻语地问道:“公子今晚一开始怎么没有在府衙呢?我听他们说府衙今天晚上闹得那么凶,公子都是后来才来的。” 不等宋邶回答,云盏就向他们俩行了个礼,然后下了城楼。 “噢,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不过幸好赶回来的及时,否则他们越争就越浪费时间,就越给倭寇以可乘之机。” “哦,”周知许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转身看着天边,说道,“你看天都快亮了,这杭州不知道天亮的时候是白色的还是红色的,还是白色好看啊,真希望那些倭寇不要过来。” 宋邶也转身,只不过他在看她,他就这么看着她说:“是啊,谁都不喜欢打仗,谁都不喜欢。” 每一场战争伤亡人数都是很多的,无论是对方还是己方,都是损失很大的,这个世上若是真的有那种打仗没有损失的战争,那怕是每一天都会打仗了。 在这些人心目中,杭州城虽不是他们的故乡,但却是他们所要守护的国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域,都是百姓所生活的故乡,倭寇的入侵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让这些原本平静生活的人们,过得提心吊胆,让原本可以享受团圆的将士们背井离乡、披甲上阵,甚至有的战死沙场。 可他们无法退却,他们生来就是要做这些事情的。 宋邶身为锦衣卫,手上经过了人命也有个几百条了,可以说是他已经见过了生死,可是打仗这件事情,岂是生死可以决断的,那种震撼,那种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复的,甚至一生都无法平复。 “我这一生对父亲和母亲最大的敬仰,也是我还想要他们成为我的母亲父亲,其间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可以为了杭州城赔上自己一生,可以为了守护百姓,不顾一切。”宋邶看着海面上缓缓升起的亮光,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钟爱于杭州,看着这每一天的日生日落,百姓们安居乐业,这是身为一个将领来说最大的幸福。 周知许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扭过了头,也看向了海面上升起的亮光,虽然现在海上都是雾气,但是这种朦胧的美也不失为一种美。 冷华和曙天并肩站在另一侧的城楼上,他们俩都发现了周知许和宋邶,但也只是看了一眼罢了,冷华想起来云盏刚刚也在那边,但现在却不见人影。 “云盏去哪儿了?”冷华问。 曙天面无表情,他答道:“刚刚和少主谈过心,然后就下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听见曙天这么说,冷华倒是把自己这些天来的疑虑,都借此机会说了出来,他很是认真的问曙天,说:“曙天,你有没有觉得少主最近有一点不一样了,自从来到杭州以后,我就发觉她的性子比在京都的时候更加沉稳了,就是从黑市被抄的那几天开始她的脾气就越来越像以前了,更加的沉稳内敛,但是偶尔却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并且神经大条,粗心大意的,有时我真的觉得,可能少主真的要回来了。” 曙天也附和道:“不错,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是最近事情太多,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从上一次在西湖边上我被发现开始,我就觉得她有意的在让我和宋邶保持距离也有意的,引开我支开我,可是我不能说的太多,以免引起她的反感和怀疑,但是我真的在怀疑,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就算是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她也有那种想要成为薛浸衣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冷华还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说现在的周知许,想着成为薛浸衣,她既没有薛浸衣的城府,也没有薛浸衣的本事,她要是想回到青藤司,那就要再经历一次薛浸衣当年的痛苦,那种痛苦若是在一个人身上经历两次,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撑得住。 其实就算是冷华不说,青藤司众人也能联想到,毕竟他们和薛浸衣一起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甚至其中有些人是自小就跟着薛浸衣在金檀上房揭瓦的人,和薛浸衣几乎是自小就待在一起,分离的最长的时间可能就是薛浸衣去东瀛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薛浸衣的脾性了如指掌,但对她的城府却一无所知。 就是冷华也不敢保证他能完全猜到薛浸衣的心思,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么的了解她,所以在对付倭寇这些事情上,薛浸衣纵使为他们铺下了那么大的一场局,铺好了那么好的一条路,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其发挥到极致。 “唉。”冷华低着头叹了口气,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天还没有完全亮,还是灰蒙蒙的,可是光亮却在海面上并且很和雾混作一团,看起来都是火红色的。 “不好!”冷华惊呼一声,“倭寇来了!” “布置大炮,上城楼!”另一边宋樗也大吼了一声。 就在冷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宋邶和周知许默契的一言不发,直接往城楼下跑,边跑边叫人上去,准备作战,宋樗眼见这情况,便直接冲到了火炮驻扎的地方,令人扛着火炮上了城墙。 因为倭寇临近,有了这个威胁,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散漫的火炮兵也极为的抖擞,不到半盏茶,城楼上就放满了火炮,而近海的战船也全部都扬起了帆,船上的士兵们也全部拿起了鸟铳,整个海面和城楼如临大敌。 因为冷华和宋邶的快速反应,锦衣卫和青藤司都迅速的集结到了一起,从城楼下开始一步一步向城内搜查,防止倭寇遗留的暗桩在城内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宋延和王绮这夫妇两人一开始本来也就是逞口舌之快,尤其是王绮,她本身就只是想跟青藤司犟一犟而已。后来宋邶出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其实他们俩也早就准备好了,不过王绮并不是太相信这个事情,可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传来消息,倭寇的战船已经行至近海。 这两人带着一群老将士到城楼的时候,看见近海对峙的十几艘战船,顿时面色铁青,他们深知平日里倭寇根本就到不了近海,都是他们出战追击,就连二月二那日都只是倭寇的突袭兵,他们的战船都未曾到过近海。而 今天他们的战船逼临近海一定是早有准备,而且要是他们今天这一仗打输了,杭州城就危在旦夕了,即便是杭州城没有被破,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 宋延倒是还冷静着,他仔细的布防,很快就决定好了,他喊道:“所有的火炮兵全部驻守城楼,一个都不许下去,弓箭手在城墙两侧为防有倭寇上岸,所有步兵全部带着鸟铳和我一起去战船上,水性好的,去倭寇的船上,斩杀他们的首领,”他最后才转头对着王绮说,“你带着你手下的兵全部留在城内,若是我们牺牲在了海上,不要出城,一定要做杭州城最后的一道防线,我们可以死,但城不能破。” 王绮毫不犹豫的领命,可能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俩才是真正的举案齐眉,也就是这个时候王琦才会真正的顺从她的丈夫。 此时海上的浓雾已经消散,太阳也已经升了起来,随着太阳的光芒照在杭州城的那一刻,紧随而来的就是近十艘倭寇的战船,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其中几艘战船还全副武装,上面的倭寇手中拿的都是不亚于军队的鸟铳。 冷华刚踏上城楼,看清楚他们手中拿的武器那一刻,他好像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薛浸衣会多余的派出一个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金隼去倭寇那边。金隼出了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动过,即便是二月二的那一次大战,他都没有送出来任何消息,可能就是为了活着把关于“倭寇为什么会拿着大明的鸟铳”,这件事情的消息带出来。 当然不光是冷华,在城楼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宋延也是此刻才发现,他这个守城将军做的挺失败的,他自以为是好好保护了杭州城的百姓,却不料,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杭州城,真的有难了。 “城内的百姓……”宋延倏尔想起来。 “王爷,”冷华拿着青藤卫的青藤剑走到他们旁边,他说,“不用担心,锦衣卫和青藤司正把百姓们往城外送,能送几个是几个,送不了的,我们会拼死保护他们。” 这句话就算是给这些将领们吃了一剂定心丸,他们不害怕打败仗,也不害怕皇帝的责怪,唯一害怕的就是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付出代价的却是城里的百姓,他们绝不能忍受,自己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最后保不了家,卫不了国,还连累了这一城的百姓。 王绮见状,一言不发的带着一队人马下了城墙,就站在城墙边上,要是有人破城门,她就是杭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怎么?不走?”宋延见冷华就沉默地站在城楼上,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想法,他忍不住问他。 冷华摇摇头,说:“我知道王爷的心情,我也很自责,是青藤司没有打探清楚,没有想清楚,是我们忽略了太多,所以导致了今天倭寇满副武装的兵临城下,我怎么能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狗命 冷华和青藤司的人全部都是大明边军出身,他们打过的仗甚至都不会比这些人少,看过的生死很多,没有人会比冷华更熟悉现在这样的情况。 若不是他们的情报失误,说不定还能阻止这一切。 “这一次杭州城要是出事,青藤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冷华面向宋延,十分坚定道,“王爷,青藤司每一个人都会为杭州城而战,直至死亡。” 在很多年前,周肃和许芗也是这样,向他告别,义无反顾的去了关山,后来双双为国战死,这些青藤司的人和他们夫妻俩着实相像。 “不愧是我大明的边军,”宋延欣慰的拍了拍冷华的肩膀,但他并不觉得这一切都是青藤司的错,他说,“即便是没有你们,即便这一切你们都能够阻止,可你们也阻止不了倭寇的攻城,倭寇侵扰我们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一条情报的失误就放弃了,他们的战船、他们的鸟铳都是准备好了的,怎么可能就因为那一个人放弃一切。今天这一仗无可避免,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若是我们的军队战无不胜就算是倭寇再怎么完备的准备,都无济于事。” 两个人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即将和倭寇交火的战船,没有人注意到身后默默看着他们的宋邶,还有周知许。 宋邶看了一会儿,默然的转身离开,周知许的目光在冷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就和宋邶一起离开了。 此时的杭州城里一片混乱,穷人们托儿带口的往城外跑,因为他们实在是不守秩序,锦衣卫和青藤卫在这种时候根本管不了他们。而那些富人,却还想着戴着细软盘缠。 柏峙一边在喊他们快走,一边有帮助那些老弱病残上仅剩的几辆马车,傅闽南则是把那些企图想要登上马车年轻力壮之人全部摁着,有一些人若是实在是太过分,就直接送上前沿战场。 而青藤司这边,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死死抓着一个包裹不放,还一直往云盏身后躲,云盏看在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的份上,一直隐忍着怒气,一忍再忍。 “忍无可忍!”云盏一声怒吼,她一把抓过女人手中的包袱,骂道,“你有毛病是不是?你看不到你的孩子吗?宁可拿个包袱也不管孩子们!你是不是疯了!” 云盏的声音太大,把远处也在疏散的柏峙和傅闽南都给吓了一跳,只是如今的情况,他们也就只能看几眼,还有好多人要帮助,实在是抽不开身。 哪怕是云盏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也没有停止把这些孩子一个一个抱上马车,可那个女人还是在捡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已经捡了满满一捧,拿都拿不住了,可她还是伸着手想要捡地上散落的东西。 “再多捡一点儿……”她一边捡,还一边在说些什么。 直到马车要走了,云盏才踢了她一脚,她撑着身子慢悠悠的站起来,眼神满是恶意,她急声质问云盏道:“你,凭什么扔掉我的东西?” “你不要命了!”云盏猛地吼了她一句。 岂料那个女人却挺直了腰板回答道:“命,很重要,钱就不重要吗?”她把手上的金银珠宝捧到云盏面前,说,“你知不知道?我丈夫以前就是没有钱才死的。” “呵,”云盏突然冷笑一声,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她,而且让车夫直接在路边拉了个大人上马车,她抓着那女人的衣服把她甩在地上,低声说道,“你,现在就继续在这里捡!过不了多久,你可能就会去陪你丈夫了。走,去大牢。” “不要,”那女子拼命爬起来往刚刚离开的马车冲去,她边跑边喊道,“别丢下我,等等我!” 青藤卫一行人已然把这里的其他人都给送走了,剩下的都是锦衣卫的,大牢里还有个很重要的人。 周知许和宋邶站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也往大牢的方向走过去。 白靥早就发现这里的守卫都已经撤走了,虽然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但至少他能出这间牢房就行了。 “哎呀。”他伸出去的手刚刚触及到铁锁,从袖口挑出一根细针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一群穿着青黑色铠甲的人冲了进来,他心想道,不好,怎么这个时候来! 他连忙收回手,刚把手收回,一抬眼就看见了一脸阴沉的云盏,手中拿着那把四方开口的短剑疾步向他走来。 “你……”白靥讶异的看着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她把锁给劈开了,她递给他一把匕首,白靥震惊道,“这是干什么?” 云盏没那个心情回答他,一把揪住他往外拖,白靥刚刚站稳就见着两个人把那一边的东长老也给拖了出来,但是没有给他匕首。 白靥一脸茫然,他正要开口问她,云盏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就带着他们出了大牢,白靥注意到还有个人被拖着,他猜想,应该就是那个欧阳佐。 一众人出了大牢,宋邶和周知许就门外等着他们。 此时从后面冲上来一个青藤卫,他在云盏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云盏的脸色一下就从气愤变得铁青,她快步走到周知许和宋邶,她咽了咽口水,语气严肃道:“欧阳芙不见了。” “什么!”周知许疑问,“她都伤成什么样了。” 宋邶倒是比周知许冷静,他问:“有没有别人进过的痕迹?” 云盏摇摇头,她解释道:“我一进去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过,手下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欧阳芙应该是自己跑了的,并且冷华当时说过的,她伤得很重,命不久矣,但不一定是不能行走,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看守,”她转头看向白靥,说,“这小子刚刚就想撬锁逃跑,被我撞了个正着,不排除欧阳芙自己逃跑。” “可是她跑什么呢?”周知许不禁提出疑问了。 宋邶阴沉着脸,欧阳芙活不了多久,以他见到的欧阳芙的伤势,他不觉得欧阳芙一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就算是这里已经没有人看守了。她为什么逃跑?只有一个原因,去找欧阳景,要是她背后有人帮她,欧阳景就必死无疑了。 “去把傅闽南找来!” 正如同宋邶所料,欧阳芙现在就坐在欧阳景面前,因为大火灼烧了她的后背还有大腿,她连站都没有办法,只能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瘫在椅子上。 欧阳景冷眼看着自己妹妹,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大哥,你怎么,没有什么话要对妹妹我说的吗?”欧阳芙侧着头看他,此时欧阳景才看见她脸上的那一道伤疤,是烧伤,很大一块,自己的妹妹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欧阳芙见他不理会自己,却更加是有兴趣的一直责问他,说:“你为什么不救我?我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不是从小养我到大吗?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事,你推到我身上,你知道不知道,在你没有让锦衣卫杀我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要怎么样的,可你呢?一直就想着害死我让我来替你背着个黑锅,那一场大火,你还想着报复我,你居然把我推进火海里,你还是不是人!” 哪怕是欧阳芙现在这样疯狂的骂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完全看不见有这么个人一样。 欧阳芙说得自己都有些累了,她现在也不能乱动,见自己的愤怒欧阳景完全不当一回事,她也就不再多说了,而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匕首,慢悠悠的站起来,缓缓走向欧阳景,然后把匕首直接刺向了他的肩膀上。 “嗯!”欧阳景一声闷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血流不止,可见欧阳芙下手之重,但他还是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就算是今天死在欧阳芙的手上,一切也都改变不了了。 看着他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欧阳芙简直觉得把自己带大的那个大哥可能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现在面前的这一个不过是个被权力和利益驱使的傀儡。 就在欧阳芙准备收手的时候,欧阳景忽然就开口了,他阴森的眼神盯着欧阳芙,说:“欧阳芙,芙儿,大哥知道你下不了那个决心,杀我更下不了那个狠手,只是你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好歹也要为自己做点事情,所以你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审不了你大哥,还是叫你背后的那个人出来。” “我没有……”欧阳芙还想要辩解一下。 “呵,”欧阳景笑着摇摇头,他像是在嘲讽一样,“芙儿,你要知道你是我带大的,我自然洞悉你的一切本领,你自小娇蛮无礼,什么也不会,就连在生意上的事情也做的不过是节节败退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更别说你现在这种身体的情况,想要从大牢里逃出来的,见到我,还拿起匕首想要杀我,若是你背后没有人帮你,谁会相信呢?” “哦,是吗?”阿金原本就站在门外准备一直这么听下去,就让他们让兄妹叙叙旧,欧阳芙杀不杀得了欧阳景,这不是问题,反正他也活不了,若是欧阳芙能够问出些什么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过欧阳芙不禁猜测,被欧阳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老底给揭了,果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 阿金缓步走到欧阳景面前,从欧阳芙手上一把拿过匕首,他笑着看欧阳景震惊的表情,他反问道:“怎么了?欧阳大少爷,见到我很惊讶吗?” 欧阳景没有回答他,但他心里自然是惊讶的,怎么可能不惊讶,他当时去黑市买通东瀛杀手杀自己父亲的时候,就是面前这个叫阿金的男人出来接待他,并且向他出谋划策推荐杀手。 “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欧阳景问。 阿金冷笑一声,他无语的嘲笑道:“欧阳景啊,你未免太把你自己看的重要过头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杀父这件事情很稀奇不成,或者你觉得我就为了你一个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兜这么大个圈子为你谋划这一切,脑子有病你,”随后他嘲笑完了这件事情,还顺带说了一下欧阳芙的事情,“不过你倒是心机城府很深啊,心也够狠,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从小带大的亲妹妹,为了不让她挡自己的路,不让她阻挡自己的权势和富贵,居然从小就把她当成废物来养,原本一个长相漂亮大方的大家闺秀,如果涵养上稍加改正,说不定还能成为这杭州城内的翘楚,只可惜啊,遇到了这么一个大哥,自小却不想让你出什么名头,太惨了!” 听完这些欧阳芙的脸色惨白,可她已经恨不下去了,有什么比自己的大哥亲手把自己推进火海更打击她的呢?这些她都已经想过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欧阳景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是阿金的话踩到了他的痛脚,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所面临的场景真的对自己很不利。 阿金嘲弄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仿佛是在说你这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欧阳景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语气笃定道:“私盐。” “你还知道啊,”阿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他蹲在欧阳景面前,假情假意的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唉,不是我说你现在的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又没有家产,又没有什么牵挂,对你的妹妹又是这个样子,那请问你还有什么把柄呢?既然如此,那何不干脆一点直接把幕后之人告诉我,做个交易,我保你这条狗命怎么样?” 狗命? 欧阳景心里忍不住一阵苦涩,看面上却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他欧阳景自小再苦再难,也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被所有人围攻的时候,生意一落千丈,还被自己的父亲给赶出家门,母亲身死,妹妹从小便是个废物,他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自己拼来的今天的这一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命要求别人来保全,甚至要跟狗命相提并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海战 他是欧阳景,是欧阳家的大少爷,他就算是到绝境,他也永远不会低头。 “你们,如今我已经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欧阳景依旧还是那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这倒是比他那个通敌卖国的弟弟,还有这个娇蛮愚蠢的妹妹,要有骨气得多。 阿金有些惋惜地朝着他问:“欧阳景,你难道就不听听是什么问题吗?万一无伤大雅呢?就这么小小的一个问题换了一条命,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做了?” “划算?呵,真的划算吗?只怕是我今天不说,会死在这里,就算是说了,那幕后之人会放过我不成,说不定会死的更惨。”欧阳景早已看清楚了这一切,他不就是这偌大棋盘上的一个棋子而已,是他背后的那人与这些人博弈所用的挡箭牌而已,他死不死又有什么所谓呢?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呢?你自己死了,你心里就好受了吗?不如拖着那些人跟你一起死,一了百了。”不得不说阿金这话说的还真的是有些道理,可算是说到了欧阳景的心坎儿里。 但是对于欧阳景来说,他若是死在阿金手里,他就是不说,让阿金费尽心力的去查找背后的那人,他更为开心。 “砰!”正当两人对峙时,一声爆炸声划破天际,把阿金也给吓到了,看来倭寇和军队的海战已经开始了。 他缓缓起身,然后把匕首一把塞给欧阳芙,说:“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他们,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把欧阳景杀了,然后你就走,至于走不走的掉就是你的命了。”说完阿金就离开了,只是他还守在门边悄悄的看着欧阳芙到底动不动手,她要是实在下不了那手,他还是要上去补一刀的。 欧阳景看着眼前举刀不定的欧阳芙,她像是解脱了般的笑道:“我的好妹妹,动手。” “应该是这里了,逃亡的人群看见过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走到了这里。”傅闽南的声音传来,他经过那扇破门,看见了不远处宋邶和周知许,还有正在指路的傅闽南,啧,真是大意了,他怎么就忘记了傅闽南这个家伙是个追踪术高手呢,不应该这么大摇大摆的就让欧阳芙走出来的。 失策了。 而如今阿金也就只能往里面看了一下,欧阳芙还是举刀不定,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欧阳景跑不掉,之后再说,趁着宋邶来到之前,他便从后门溜掉了。 傅闽南看着眼前的这座破庙,他说:“大哥,应该就是这里了,欧阳芙行动能力有限,不会走得太远,而在这附近只有这破庙这边没有什么人烟,若是杀人放火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并且看着脚印,确实留下脚印之人受了很重的伤。” “进去看看。”宋邶走在最前面。 周知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傅闽南见状,语气颇为嘲弄的问:“怎么了?周姑娘,平常不是胆子最大吗?遇到什么事情就往前冲,现在害怕了吗?怎么不走?” “走,怎么不走。”周知许大步向前,经过傅闽南身边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把他从他台阶上撞了下去。 “你!”傅闽南站稳时,宋邶和周知许许都已走了进去,他也只好阴沉着个脸跟着他们。 宋邶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来还是自己来晚了,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欧阳景突然从倭寇那里失踪,欧阳芙意外的消失,这两件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周知许看着被绑在椅子上伤口还淌着血的欧阳景和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欧阳芙,她不禁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绕过血渍,然后拿起欧阳芙的手来探她的脉象,又把欧阳景胸口上的那把匕首抽出来,她起身回到宋邶身旁,说:“已经没有半点卖相啊,估计是刚刚才死的,”她又看向欧阳景,说,“他是肯定没救了,你把匕首直直地插进心脏,必死无疑。” “这,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傅闽南看见这一幕也确实是感到震惊的,这前边倭寇还在打仗,所有人都忙着殊死搏斗,锦衣卫和青藤卫也在不停的搜寻剩余的倭寇暗桩,没有人想到过在欧阳景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自己的妹妹手上,说是没有别人帮她,不是别人在谋划,连自己都不相信。 这一看这是别人用心的谋划,只可惜这欧阳芙临死之前还被别人当作了手中剑,不过杀了欧阳景,她也算是报了仇,死得其所了。 “现在怎么办?”说实话,傅闽南是有些担心,这些的火炮兵器都跟他们达到了一个水平高度并且早有预谋,可杭州城不过是用了短短几个时辰来布置的兵防,在杭州要是想守住,不是一件易事。 宋邶倒是十分冷静,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周知许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预谋,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私盐!”宋邶突然开口。 周知许脚步一顿,她转念一想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之所以会抓欧阳景都是因为私盐的原因?” 也对,欧阳景又不是欧阳佐,救他的人肯定不是倭寇,所以欧阳景唯一的价值就只有有关于私盐线。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想要知道私盐线整条链子的人,和那条线上躲在欧阳景身后的人,只有害怕和恐惧,能够让他们下手以保全自己。 “砰砰砰!”外面传来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这场海战越来越激烈,这三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现在只能拼命的往前赶。 而那些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士兵,只能在海战上和战船互相火炮压制,根本就上不了岸,而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们也没有办法替代太多人上船去,他们最多就能上船,也不能开火。 宋邶他们赶到的时候,双方的战船都已经进入休战模式,由于火炮已经打完了,我扣上不了岸,士兵又不能擅自的去他们的船上,所以两方交战只能暂时停止。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宋邶冲到宋延身边。 宋延摇摇头,说:“这样下去只能消耗我们的战力,倭寇不会有太多的损失,他们一向都是擅长海战的,即便是没有了火炮,他们也能依靠极好的水性攻击杭州城,但我们不行,我们一旦没有火炮,我们就只能守着杭州,任由他们肆意的攻击我们,而我们的一切都是有限的,要是等其他地方来援助我们,怕到时候我们也是千疮百孔了,这一战只要倭寇不上岸,伤重的就永远都是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看倭寇的样子,现在他们也不准备撤离了,我们难道就不能主动去攻打他们吗?就这样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傅闽南焦急的问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的这个问题,这不是陆战,而是海战,大明的军队在海战上没有倭寇那样有经验,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肆意侵扰大明的边境,倭国本就是个海岛,他们那出来的人自然也是水性极好的,比水性比海战,大明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的火炮,他们没有办法相比,可火炮都是有限的,至今为止没有人想到比火炮压制更好的办法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抗倭军永远都只是在倭寇来的时候才打败他们,而没有主动去海上和他们对战。 “如今我们准备不足,就算赢了乘胜追击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倭寇上岸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他们没有船,就相当于上了一座孤岛只能被我们围攻。”宋延倭寇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对于他们的弱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可是就是没有想到办法怎么能把所有的倭寇都引上岸之后毁掉他们的船。 周知许把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周知许看了一下地图说:“为什么要把倭寇引上岸之后才毁掉他们的船呢?把他们一起和那船毁掉不是更好吗?” “呵,”傅闽南冷笑一声,他毫不客气的说,“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吗?关键是要有水雷呀,水雷、水雷那么好做的吗?先不说有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即便是你们青藤司的人人才济济能够做出来,我们要从这里派人游到他们的船边,把水雷挂到他们的船上,等水雷爆炸,我们游过去的人也会一起死的……” “你闭嘴!”周知许吼了他一句,傅闽南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宋邶和冷华左右投来的一对冷眼给唬住了。 宋延见状,示意傅闽南先不要说话,他语气温柔地对周知许说:“周知许,要是有什么主意的话,你就先说。” 周知许对着傅闽南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儿,她从地上捻起一点儿火药,抹在手指上,在军队和倭寇交战的那片海域画了一个圈,她拍拍手说:“这个办法呢,比较冒险,倭寇肯定也想过,但是他们必定是知道自己拿不下杭州城,所以为了以后长久在海上的发展,他们才没有实施这个计划。但是我们并不是靠着海吃饭,我们就算没有了杭州面前的这片海也能活下去,所以毁了这片海,就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虽然说算不上一劳永逸,但至少能过上好一段清静日子。” 宋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很认同这件事的话,既然对自己没有伤害,只是牺牲了一小片海域就能够对敌人造成那么大的打击,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火油?”冷华问出了口。 周知许点头,她先是看了一眼宋邶的表情,周知许觉得宋邶是认同这件事情的,而宋延目前也没有提出异议,看来这个方法,他们不会反对了。 “可是要把那一片海域都收起来,至少需要二十桶火油,可那么多火油,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它全部倒在那一片海域上,不殃及其他地方呢?”宋延以前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因为他当年也只是在草原上和瓦剌作战,来到杭州城之后,他没有太多的改变自己的作战方法,一方面是考虑到变化太多,另一方面他也不敢用周知许所提出的这些方法,毕竟一招不慎还会殃及池鱼。 这针对宋延提出来的疑问周知许确实是有方法应对,但是她不是很敢说。 宋邶瞥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欲言又止,他也知道周知许所要说的后续方法可能会被驳回。 “我……”周知许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送宋邶的话给打断了。 宋邶原本是站在她的左边,就在打断她话的一瞬间,他把周知许往后拉了一步,自己上前一步挡在了周知许的前面。 他说:“周知许说的方法确实是现在最可行的方法,火油的倾倒方式并不是没有,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完全把周知许心中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有两种方法,但都有损失,第一种,从船上把火油桶推下海,然后开船离开,但是势必会引起倭寇警觉,很有可能让他们发现,而且点燃火油的方法还需另行考虑。” “那,第二种呢?”傅闽南试着问。 宋邶继续说道:“现在海上有四艘倭寇的战船,这基本上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储备了,但是我们只开出去了两艘战船,还有三艘在备战,而这两艘战船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就遏制住了他们的四艘,这第二种方法,就是让战船所有人撤下来,留下几个水性好的把火油放上去,然后点燃战船让战船停留在那片海面上,阻挡倭寇的船,至于点火的几个人就要看命了。” 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第一种能够保住船和人,但是极有可能不成功,并且还没有办法点燃火油,甚至连起阻挡的作用都可能不存在。第二种方法人活命的可能性挺大,也能点燃火油,但是这两艘船势必是要牺牲掉。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用火油,可是就这样严防死守下去,能取得的作用有多大?到头来最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倭寇又靠近了。”冷华看着重新翻起大浪的海面,他们必须马上做出抉择,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了。 宋延额头上滴下来一滴汗水,他往地图上拍了一下,一锤定音。 “第二种方法,人活着最重要,船没了还可以再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倭寇撤退 接到要倒火油的命令之后,战船上的所有人都在做准备,准备主动请缨,不过就在气氛高涨的时候,有人却发现了对面倭寇的不对劲。 “王爷,发现倭寇有异动。”一个士兵火急火燎的跑到他们身边。 周知许上一刻正在清点火油的桶数,下一刻就被宋邶拉了出去,她十分的疑惑,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 直到所有的将士站成一排在城楼上,全部都看着对面正在撤退的倭寇战船,周知许才恍然大悟,但又同时是更加的疑惑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倭寇的战船会主动撤退,他们费尽心机才组织了这么一场大战,况且现在又是他们占了上风,他们为什么会撤退?莫非是火油的计划泄露了?那不对啊,就算是泄露了,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阻止火油这件事情,或者是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为什么就是直接撤退呢?莫非他们就是拿着自己的全部实力,到杭州城面前晃一圈? “我马上派锦衣卫去探查一下。”宋邶也很担心,担心他们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可是自己却无从知晓。 “王爷!”刚刚从前沿战场下来的一个老将军看起来很是欢天喜地,他一瘸一拐的冲过来,边跑边说,“王爷,不光是战船,连那些想要登陆的倭寇也全部都离开了,他们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攻势,看样子是准备撤退了。” 一听这话,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但是站在最前面的周知许和宋邶包括冷华,表情都很凝重。每一场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有一场异常的平静,谁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故弄玄虚或别有所图呢?现在高兴得这么早,还真的是早了。 冷华转身往城里看了一下,青藤司的人正在城中的各个角落里,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顺利的找到那些暗桩。但倭寇要撤退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或许伤害并不是最大的,而是那些被留在城中的暗桩,还有欧阳佐那个所谓的扶桑,倭寇一旦撤退就代表了他们已经放弃了杭州城内的所有势力,和所有人,此举算是他们已经放弃杭州,莫非是真的想要离开杭州另寻他处了吗? 他拉了一下周知许的衣袖,周知许又拉了一下宋邶的衣袖,原本想要和周知许单独谈话的冷华,见到她这一动作顿时脸上黑了一度。 三人悄然的走到了城墙的最角落里,因为倭寇战船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内,坐实了倭寇确实是已经撤退的事实,现在所有人都忙着欢呼,并没有人顾及到他们三个。 “冷华,有什么事情吗?你是觉得倭寇撤退这件事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周知许问。 冷华摇头,他猜测道:“我可能确实是已经撤退了,并且我猜测他们可能会放弃杭州。” “放弃杭州?”周知许大惊失色,她深知这些倭寇的结构由来,原先是从东瀛来了很多倭人,他们组成了倭寇,但后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各地沿海的居民,因为太穷,所以被迫为了生计加入了倭寇,可他们也并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统称而已,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分支,都有不同的倭寇组织,他们所隶属的人也不一样,有的甚至都隶属于东瀛国内的某些高官。 但是这里的倭寇可以说是大明目前为止所以最庞大的一支,而且锦衣卫和青藤司也查到它们的背后一定有东瀛国内的一些人在做后盾,否则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发展的如此的迅速,可是既然在杭州都蹲守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朝之间说放弃就放弃,还在这么有利的一场海战中直接撤走所有人?难道是东瀛国内来人了? 周知许接着冷华的话说道:“你是觉得这些倭寇背后的人可能换主子了,所以他们在接受了新主子的命令之后,离开了杭州城。” “不错,除了这么想,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按最普通的道理来想,在倭寇主动出击之后频频处于上风,甚至有可能会打赢攻下杭州城的情况之下,还不说城里还有他们的内应,换作我们,若是我,我绝对不会撤退。”冷华十分的笃定,没有人会放弃这么大的一个利益,且不说是唾手可得这么容易,至少在自己付出了这么大努力的情况下,胜算那么大的情况下,除了傻子谁都不会放弃的。 再说了,欧阳佐这个扶桑可以算是他们东瀛国派出来最厉害的一个谍者了,隐藏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真面目,若不是阿金及时通风报信,说不定这场海战他们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可是让倭寇撤退的人是谁呢? 宋邶回想了一下,从来到杭州收到的关于东瀛的消息,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把那些消息串联起来,竟然还真的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回想道:“我几天前收到消息,东瀛那边的王室出了一点事情,听说闹得很大,老国王的被自己的二儿子逼着让位,大儿子逼宫被杀,三儿子手握重兵,在帮着自己的二哥杀了大哥之后,更是一统了整个东瀛的兵力,甚至某些以前掌握在他大哥手里的倭寇也一并收服了,但新君上位肯定是要来大明进贡的,现在若是和杭州城发生矛盾,说不定大明就不会支持他们的新王了。” 现在遇到这种情况,看来应该就是东瀛国内形势发生了变化,所以导致了倭寇的背后主人易主,而这个新主人呢,为了获得大明的支持,发布了让他们离开杭州的新命令。 周知许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不过还是要多谢这背后的人,让他们有了一个喘气的机会。 “用不着担心,等他来大明进贡的时候,我们不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周知许脸上挂着一副奸笑,她讨好似的拍了拍冷华的肩膀,说,“冷华司庭,到时候,还得你给我知会知会,啊!” 宋邶看不下去,他伸手一把把周知许的手扯下来,周知许尴尬的站在原地,她用余光看了下宋邶的眼色,却正好和宋邶的目光撞上。 她一下移开视线,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宋邶,过来一下。”宋延隔着一群人大声的在叫他。 宋邶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周知许,说:“我先过去,你就在这里,给我安分点。”说完,犹豫了一下便往宋延那边去了。 此番被倭寇突袭,大明的战船必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这边海面上看去就有一艘战船已经“伤痕累累”了,怕是此番杭州城要花费在休整上的财力不小了。 “让开!”一群人挤过来把周知许推开了,若不是冷华反应极快的抱住周知许,周知许怕是一个踉跄就会摔倒,冷华一众人由着王绮带着走过去之后他才松开周知许,王绮还向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周知许一冒头就是一张要杀人的脸。 冷华连忙捂着她的嘴巴,把她往从楼下拉,还不停的劝说:“冷静点、冷静点,那是东锦王妃,他们一向看不惯金檀,这一次她是故意撞我们的,算了算了,看在东锦王这一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陛下那里肯定也是逃不过责罚,势必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我们就暂且原谅他们以后再算账。” 其实冷华连忙把周知许拉开,并不是担心周知许怎么样,而是担心王绮把她认出来,王绮要是真的认出了她,那青藤司锦衣卫还有这宋家,肯定是要在这杭州城掀起一场风波。 况且害了周知许的人连影子都没有出现,他们要是现在就把周知许的行踪暴露了出来,万一那些人卷土重来,他们将是防不胜防,周知许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能再出任何事情。 曙天听说了倭寇撤退的事情之后,刚刚把周媞那母女俩安顿好,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城楼,一到城楼下就看见了冷华拉着周知许想阻止她做什么事情,而周知许看着是一动不动,可却是要马上就发火的样子。 那种眼神像极了小时候和别人一起掏鸟窝,被别人抢了鸟蛋的眼神,愤怒而蕴藏了无数的狂风暴雨。 见到曙天,冷华才试探性的松了手,周知许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我不去不行啊,我先回府衙了!”边走还边嘀嘀咕咕,看样子应该是在骂冷华。 曙天看着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曙天,你马上去办一件事情,去找欧阳佐,他知道东瀛太多事情了,到现在却还不知道东瀛已经放弃他,所以我要你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权衡利弊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冷华之所以让曙天也去,就是担心有那个白靥和东长老的存在,云盏腾不出手。 “好。”曙天记得云盏是带着白靥他们去了欧阳家的剩余几家盐庄,只有盐庄才是修在最隐蔽的山林之间,有草木和其他东西做遮挡,是欧阳佐手底下倭寇最好藏身的地方,虽然上一次盐庄的事情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但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云盏只好赌一把,与其盲目寻找,不如就从盐庄开始。 而欧阳佐必须要保护好,他现在是整个杭州城内最有价值的暗桩,他所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少,若是倭寇真的已经放弃了他,那肯定是要派人来杀人灭口的。 就在杭州城内,大多数人忙着休整,青藤司锦衣卫忙得追查顺利的暗桩下落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有一艘船悄悄地绕过了刚刚打仗的那片海域,即便是看见了,也恐怕只是觉得路过的几艘船罢了,因为那艘船跟倭寇撤了退的那几艘也长得也不太一样。 宋邶下城楼去找周知许的时候,余光扫过了那艘船,他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到,因为并不是一艘战船没有什么危害,但他还是在下城楼那一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多看了那艘船几眼,他总是觉得那艘船怪怪的。 “大人,大人,不好了!”宋樗站在城楼下,他身上全都是鲜血,看起来应该是别人的,他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扯着嗓子喊,见宋邶终于转过头来看见了他,他使劲喊,说,“大人,云盏被袭击,为了保护白靥和东长老重伤,欧阳佐跑了!” 宋邶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疾步跑到宋樗面前,神色凝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云盏在得到的消息之后,想先把白靥她们送回大牢派人看守起来,再去搜查那些暗桩的下落,但是刚到了其中的一处盐庄便被埋伏其中的暗桩给偷袭了,云盏本身是可以跑掉的,但她为了保护受了伤的白靥,还有那个故意拖后腿的东长老,受了重伤,那些杀手应该就是冲着欧阳佐来的,云盏为了保住欧阳佐的命,放他跑了。”宋樗是偶遇了他们,还帮他们抵御住了那些人,云盏让他回来报信,“曙天已经去了,云盏的伤有点儿重,我过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沿途青藤卫。” “周知许?”宋邶忽然想起周知许刚刚好像是跟着冷华一起走的,冷华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会不会也已经去了云盏那边,那周知许在哪里? 宋樗回想了一下,沿途并没有发现冷华,更没有看见周知许,他说:“我在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冷华,但是青藤卫都在往一个方向走,估计是冷华发布的命令,但是周知许是一点消息没有。”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找不到人了,但杭州城内现在比城外的还要混乱,宋邶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那一种慌到的心脏不停的乱蹦,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他言语不稳道:“宋樗,马上带着人全城搜查,一定要把周知许给我找到。” “大人,这样做,可能会吸引王爷和王妃的注意力……” “快去!”宋邶有些痛苦的吼了一句,现在事情通通出乎了他的意料,欧阳佐也好,青藤司云盏也好,包括倭寇的突然撤退,他都没有想到过,而是一切的一切,恐怕有人早就想到了。 甚至,有人很想要看到这一切,通过这一切实现自己的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执剑杀生 阿金站在街角,看着欧阳佐慌忙的往黑市里跑,见他已经伤得有些重了,阿金心想,也不用他出手了。 阿金正想离开,一转身就正好撞上了迎面过来的周知许,他有点儿心虚的低下头,周知许冷着脸,语气严肃道:“去,看着他,我费劲心力让他跑了,不是想把他拱手让给这些倭寇的。” “是。”阿金向她点点头,然后就紧跟着欧阳佐去了黑市,等他前脚一踏进去,后面一群倭寇就追了上来。 周知许倚在墙边,她果然没有猜错,还有一队倭寇隐藏在城中,他们不属于欧阳佐的势力,但却和欧阳佐共侍一主,等到欧阳佐没有用的时候,他们就会替他们的主人杀人灭口。 看来果真是东瀛国内出了问题。 “啊!”欧阳佐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摔倒在地,这才发现,是面前凭空冒出来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是东瀛忍者。 欧阳佐挣扎着往后退,他冷笑着问:“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你们却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是他派你们来杀我的吗?” 那倭寇用东瀛语说:“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所选择的东西付出代价,而你,”他拔出背后的刀,指着欧阳佐说,“也不例外,为了两位王子付出你的生命,是你的荣幸。”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刀来,阿金气喘吁吁的赶到,他见着那寒光冽冽的刀口即将落下,吓得他一抖,想都没想直接把手上的匕首扔了过去,幸运的是挡开了他的刀。 那个倭寇也注意到了他,不过他没有过来,阿金觉得这周围的气氛有些莫名的安静,他发觉到什么,一转头,身后一堆倭寇,而且都拿着倭刀,明显就是忍者,这可跟他以前背后跟着的那些废物不一样。 一两个都要他的命了,还别说这么多个,他慌不择路的拉起欧阳佐,环顾四周,脱口而出道:“少主,救我啊!” “啊!”与此同时,所有的忍者同时举刀冲了过来。 “跑。”阿金拖着欧阳佐往一旁跑去,逃进了一条巷子,身后一群忍者不停的追,他们还要提防着有些人从前方窜出来。 欧阳佐受了伤,根本就跑不快,他被拖着实在是很难受,于是他低声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在密闭的空间里无处可逃,我们周旋一下还是可以等着救援的。” 阿金急得满头大汗,他一听这话就四处找寻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破庙!”欧阳佐喊道。 对对对! 阿金本来都要跑过去了,余光瞥见那间破庙猛地停脚,转头就拖着欧阳佐躲了进去。 “围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天色渐渐黑了,他们都聚精会神的围攻阿金和欧阳佐,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走近了那间破屋子,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破庙的大门外,周知许正看着他们,手上还拿着杀生剑。 周知许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阿金惨叫了一声,他撕心裂肺的喊道:“少主!”周知许才一脸嫌弃的摇摇头,慢步走了进去。 而宋邶带着锦衣卫全城寻找周知许的动作着实过大,青藤司在处理完云盏的事情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 冷华在黑市门口拦下了宋邶,他面色不善道:“宋邶,我们少主呢?” 宋邶冷着脸答:“搜遍了杭州城,只有黑市没有被搜过。” 冷华带着青藤司的人先冲了进去,宋邶让锦衣卫去了另一边,他默然的跟着青藤卫一起走了。 “这里。”冷华顺利的在街角找到了血迹,他沾了点儿血在手指上,这应该是不久前的血迹。 宋邶没有管他们,直接循着血迹去找,青藤卫有些犹豫,全部看着冷华,冷华站起来,他示意他们跟着宋邶走。 穿过了一条黑暗而长的巷子后,宋邶注意到了在最边上的破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砰。”一声闷响从破庙里传出来,宋邶立刻走了进去。 他就站在面前的那间破房子门口,透过这一扇破旧得连遮挡都无法的木门,他看见了里面拿着杀生剑的周知许,她却在此时也转过头来,两两相望,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这种话眼神,她已经不是周知许了…… 冷华也跟着过来了,青藤司众人一到,那扇破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周知许拿着杀生剑走了出来,她身上没有沾染一点儿血迹,但杀生剑的剑尖上却不停的在滴血,显然,她刚刚杀了人。 冷华见着她安然无恙,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在对上她眼神的那一刻就什么说不出来了。 是那种熟悉的冷淡、疏离而又极具威压的眼神。 “见过司首!”冷华拱手长揖,青藤司众人见到他这副模样,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周知许了。 现在应该叫她薛浸衣了。 薛浸衣轻蹙眉头,她说:“冷华,把欧阳佐带回去,里面的那些倭寇的尸体全部找个地方焚了,收拾干净。” “薛司首,欧阳佐,你不能带走。”宋邶突然开口,他的语气也不再向之前那样对周知许那般独特的温柔了。 薛浸衣收起来杀生剑,伸手一递,冷华就接了过去,薛浸衣走到宋邶面前,语气平淡如水道:“宋大人,欧阳佐是东瀛派过来的谍者,按道理是应该由青藤司带走……” “那欧阳景呢?”宋邶这是第一次用这么疏离而且蕴藏着愤怒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他说,“欧阳景不是你带走让欧阳芙杀了他的吗?既然薛司首已经插手私盐的事情,那为什么我们锦衣卫就不能带走欧阳佐?薛浸衣,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青藤司拿了!” “你放屁!”不知道是哪个青藤卫喊了一句。 薛浸衣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宋邶看着她这张虽然皮相没有变化的脸,但神情完全不同,就算是面对面的看着,他都觉得判若两人。 在对峙了一会儿后,薛浸衣开口了,她说:“要是我说私盐和欧阳佐,我都要带走,你会怎么样?”这满口都是威压,但却没有不屑,只是有着不可改变的坚持。 “哥!”随着傅闽南的一声喊,锦衣卫也赶到了,霎时间,这破破烂烂的小破庙里都挤满了人,而且锦衣卫也很会看眼色,见这情况,便知道青藤司已经和宋邶翻脸,即便很多人不知道薛浸衣的身份,但看着,他们也能料想到那个昔日跟在宋邶身后的周知许已经毅然决然的和青藤司站在了一起。 傅闽南见宋邶和薛浸衣一前一后的对峙着,两人都没说话,而青藤司的人则跃跃欲试,那间破房子里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薛浸衣眼看着锦衣卫的人越来越多,而杭州城的军队也是东锦王的人,在宋邶和自己之间,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帮自己,即便是宋延有些偏心自己的,恐怕大势所趋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再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一定会是青藤司。 “宋大人,”薛浸衣看似妥协的开口道,“私盐的事情我可以不管,欧阳景已经死了,至于,我找到了所有的证据也可以移交给你们锦衣卫。” 她这个答案并不代表着妥协,至少宋邶听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私盐的事情薛浸衣擅自介入本来就是别有目的,她阻挡了锦衣卫的查案,现如今把原本属于锦衣卫的证据再转交给他们,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宋邶刚要想问欧阳佐的事情怎么处理,他便看见薛浸衣那稍稍有一点变了感觉的眼神,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浸衣就说道:“金隼,把他杀了。” “薛浸衣!”宋邶喊了她一声,不过没来得及,阿金也就是金隼的速度太快,欧阳佐原本就已经受了重伤,他想杀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一听见薛浸衣的声音,他就立刻动手,直接一刀刺穿了欧阳佐的胸膛,欧阳佐挣扎了一下,歪了歪头便断了气。 门外的锦衣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闽南有些讶异的看着薛浸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把话问出口。 宋邶浑身都围绕着怒气,那双眼睛里蕴含着即将爆发出来的狂风暴雨,他死死握住不归刀的刀柄,一言不发。 现在这种情况都不用薛浸衣开口了,一些青藤卫自然的就主动地讽刺他们,说:“宋大人现在欧阳佐是你的了。” “你们!”傅闽南听着这话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往前冲了一步,想跟青藤司的人面对面的动手。 不过他刚握住绣春刀就被人连刀带手一起给摁住了,那是一双素白、看起来柔若无骨的手,傅闽南抬头一看,正是这在场唯一的女子。他试图想要使劲拔出刀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都动不了。 “周知许,你要干什么?你拦着我干什么?”傅闽南本就不喜欢她,一开始只是忌惮于宋邶偏心她,如今看样子她和宋邶已经闹翻了,现在周知许还来摁住他,自然他是要借题发挥了。 可薛浸衣从来就不是周知许,她神色丝毫不变,轻轻松松的就制住了傅闽南,口气稀疏平常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她说:“傅闽南,只是一言不合而已,还没有到要动手的必要!” 虽说薛浸衣说的话没有一个字带有威胁的意味,甚至是在陈述事实,可是傅闽南却发现了不同,他从来没有从周知许的口中听到过这种语气。 傅闽南突然这时候什么都不顾及了,他语气有些急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薛浸衣眼睑一垂,她放开了傅闽南,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青藤卫的面前,看起来就像是要保护他们一样。 她轻叹了口气,说:“这是我第一次在锦衣卫面前介绍我自己,”这时候宋邶也转身过来看她,薛浸衣面对着宋邶,一字一句道,“在下青藤司司首,薛浸衣。” 开始双方还吵得不可开交,这小小的破庙里没有一刻安静,就在薛浸衣这三个字出现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突然间鸦雀无声。 金隼小心翼翼地拖着欧阳走的尸体,然后一脚把他的尸体踹下了台阶,默然地走到了青藤卫的旁边,他现在可不敢惹宋邶,一看他那副表情,跟薛浸衣生气的时候都差不多,一样的冷静,表面岿然不动,一动手就要命。 他还给自己擦了擦汗,放眼望去,好像只有自己看起来稍微轻松一点儿,其他人都是绷着一根弦,好像随时要打起来。 “骗我?很好玩儿吗?”金隼擦汗擦着擦着就听见了宋邶说的话,他一看宋邶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但他听着这语气怎么就那么的奇怪呢? 似乎是那种书里的痴情人被骗了感情之后,向着自己曾经的爱人诘问的感觉。 薛浸衣自恢复记忆以来,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情,除了在知晓宋邶已经喜欢上自己之后,还继续骗他……她也曾想过,这件事情确实太丧良心,可谁知道宋邶喜欢的,究竟是她,还是那个失去了记忆,回到小时候脾气的周知许。 不等薛浸衣尴尬的下命令,冷华就善解人意的带着青藤卫先行出去了,而锦衣卫这边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半点儿眼力见,还像个公鸡一样杵在这里。 等金隼走到门口,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无奈道:“各位锦衣卫的大爷们,咱们要打架出来,给两位老大腾个位置。” “出去!”宋邶说了句。 傅闽南瞪了一眼薛浸衣,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锦衣卫自然也就一窝蜂的跟着走了。 这间破庙又冷寂下来,薛浸衣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宋邶面对面不说话的准备,她以为她会和宋邶僵持一晚上,但在他们之间宋邶还是先开口了。 “到杭州之后,也就是在欧阳老爷死后,我揭穿你的武功高强,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的不对劲,后来在发现了黑市古怪之后,你就经常不对劲,在前两日揭穿你的身份之后,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我一直看见了耳朵后的灼伤,那么一小点,应该就是你在大火之后去大牢里遇见我那次,可能是被一些微末的火星烧着了,对不对?” “你用腹语掩盖自己的身份,扮作一个神秘人一直在背后推动一切的发生,你在大火发生的时候就知道了欧阳佐的身份,所以你才会劫走欧阳景,吸引我们的目光,最好守株待兔抓到欧阳佐,对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琵琶唤情 “所以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却还是在骗我,是吗?” 宋邶连着几个逼问,让薛浸衣一时无法回答,但她知道逃是逃不了的。 她缓缓说道:“你说的,都对,但,”她突然抬眼直视宋邶的眼睛,说,“我不是到杭州才恢复记忆的,你还记得在苏州的时候,我在霓裳园,也就是渔阳死的时候听她唱的那一曲《琵琶行》,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宋邶回忆起那个时候他担心她出事,火急火燎的赶到霓裳园,正好碰上渔阳身死,那个时候他见到的周知许愣在原地,他抓着她的肩膀叫她,她那个时候才回过神儿来,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恢复记忆。 原来,那么早,她就已经在算计他了。 宋邶皱着眉头看着薛浸衣,他心中百感交集,却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一推开这扇破旧的大门,外面一群人就这么看着他,宋邶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也不理傅闽南,直接就走了。 薛浸衣缓步跟着走出来,她无视了来自锦衣卫那愤恨的眼神,毫无情绪的对冷华说:“去把周媞叫来,不要让三夫人知道了。” 傅闽南发现薛浸衣完全忽视了自己和锦衣卫的存在,心中满是愤慨,但愤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毕竟还是不能对薛浸衣动手,就只能哑巴吃闷亏了。 还没等杭州城休整好,朝廷刚刚拿到了杭州城的战报之后,随之而来这就是薛浸衣出现在杭州城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见月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就直接进了皇宫,见到太后之后,发现皇帝也在,她连忙将这个消息递了上去。 朱见深看了之后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周太后见皇帝这么久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也对这消息十分的好奇,便笑着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杭州城守住了,所以这么高兴吗?” “母后,知许……薛浸衣回来了。”朱见深笑道。 周太后一听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过薛浸衣的消息了,上一次得到她的消息还不是什么好消息,她一听到薛浸衣回来了,就乍一听还真的是不敢相信。 “真的吗?”周太后面露喜色,但是没有太过喜悦,她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朱见深就比较高兴,他直接拉着周太后的手安慰道:“朕以前就说过的,薛司首少年英雄武功盖世,是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这奏折上说,就是在杭州城守住的那一日,她在杭州城出现了,还抓住了杭州城里最大的那个暗桩,但是在打斗过程中这个暗桩被当场击杀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是真的,周太后还哪里要去管那什么暗桩的,死了就死了,在她看来,那暗桩死了,倒还是薛浸衣的一份功劳。 “快、快派人去杭州城把人接回来。”周太后急不可耐,无论出于各种原因,薛浸衣都必须要马上回到京都。 “好好,”朱见深高兴的都开始自言自语了,他说,“真要赶紧去告诉贵妃这个好消息,贵妃一定很开心。” 而周太后一向和万贵妃不对付,一听这话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刚才的欣喜完全被万贵妃给打搅了。 见月也是会看脸色的,见这种情况便是更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想说话,等会儿说不定太后会和皇上马上争执起来,她还是就站在了一旁。 果不其然,周太后的瞬间变脸也让朱见深察觉到了,于是这位孝子皇帝又开始先哄起了自己的母后。 “母后你也知道的,贵妃自从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而这些年来贵妃也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这偌大的后宫里,她其实是很孤单的,小的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再苦,至少我和她还在一起,能够随时随地的陪在她身边,现在也不能了,以前危险的时候,阿许也会一直保护着我们,那个时候我们过得很快乐,所以贵妃和阿许的情分也是非常深的,阿许失踪这些日子她也不比我们少担心,母后,既然阿许现在回来了,我也应该去跟贵妃报个平安,让她放宽心。”朱见深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问中,而对于薛浸衣的失踪,万贞儿确实是很担心,自从薛浸衣去了东瀛以来,她就再也未曾提过什么要开办宴会的事情了,这以前她开办宴会都是为了让薛浸衣正大光明的可以在宫中多留些日子,薛浸衣离开之后,她便也没有了什么兴趣。 其实皇帝说的这些周太后也是略有耳闻的,她也知道薛浸衣小的时候进宫就和万贞儿有很好的关系,周太后也一直很感激万贞儿一直在保护比她年幼的皇帝,可是这万家人仗着有这么一个得宠的贵妃兴风作浪,不仅如此,贵妃也不是很会收敛,虽然大错没有过,但小错却是不少。 周太后一直念在她曾经保护过皇帝的份上,还有她那胎死腹中的孩儿,所以一直未曾对万贵妃有过什么大的意见,也从未对她有过责罚,但是就前一任皇后和现在这位皇后而言,万贵妃确实是越矩了,现在这个后宫,皇后不像皇后,贵妃不像贵妃,这才是周太后最不喜欢万贵妃的地方。 身为皇帝的贵妃,太注重自己和皇帝的宠爱,一点儿也不懂得为了皇帝和皇后分担着后宫的事物,只顾着自己和皇帝恩恩爱爱,害得皇后在这后宫里简直就跟个傀儡一样,皇帝不爱,嫔妃也不是打心眼里真正的尊敬她。 最重要的是,皇帝在后宫的事情上对皇后有所亏欠,便在前朝对皇后的母家还有皇后姐姐所在的宋家百般的补偿,就是因为皇帝这泼天的赏赐,才导致了现在的宋家地位直逼金檀周家,极度的威胁了周太后的母家。 “母后。”朱见深在一次叫了周太后一声。 周太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表示默许,朱见深见状,连连说道:“儿臣多谢母后,那儿臣先去贵妃那里,晚些再来接母后一起。” “等一下,”周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先着急着去万贵妃那里,还是先派人去把阿许接回来。” 没等朱见深说什么见月就站出来,长揖行礼道:“禀告陛下太后,见月接到了青藤卫发来的密信,说司首暂时无法回到京都,金檀那边出了一点事情需要留在那边处理,等处理完了之后一定给陛下和太后娘娘一个完整的答复。” 朱见深面色一冷,他想到宋邶给他送回来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私盐那条线可能跟金檀有关,而那条线里最大的受益者及背后掌控者极有可能就是金檀周家的二夫人周隐。他一直瞒着周太后,原本他还一直担心着,如果锦衣卫真的查到了金檀周家的头上,查到了是周隐,他该如何处置周隐,又该如何处置金檀周家,即便是金檀周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即便是没有人知道,也必定逃不过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说不定还会连坐。 不过现在薛浸衣主动请樱去金檀周家,可能也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既然这件事情该解决的人回来了,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况且以他对薛浸衣多年的了解,既然她会让见月说起金檀的事情,必定也是想让他替她打个掩护,先瞒住周太后。 “金檀?出了什么事情吗?”周太后皱起了眉头,严肃的询问道。 见月抬眼看了一下朱见深,朱见深装作是突然想起来了,他说:“哦,朕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青藤司上书说,东瀛人好像发现了青藤司派过去的谍者,所以他们想要反将一军,也派了谍者过来,好像就是派到了金檀,青藤司的查探就查到了金檀,阿许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要先赶着回去,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倭寇又攻打杭州城,防不胜防,朕一时忙起来就忘记了要和您说这件事情了。” 听了朱见深的解释,周太后放下了悬着的心,只要不是金檀周家做了什么事情,其他的都还好。 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太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不过她让见月去给薛浸衣传信,让薛浸衣给她写一封信送回来。 汪直提着见月送进宫来的蟹粉酥,直接就往万贵妃的寝宫里走去,他站在宫门口,见着万贵妃就坐在花园里逗着鹦鹉,他面带喜色地把蟹粉酥递给旁边的宫女,然后行大礼道:“恭喜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此后可以宽心了。” 万贵妃放下手中的勺子,然后兴致盎然的问道:“汪直啊汪直,你自小便是如此,有事没事的就跟本宫说什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那这一次你又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汪直直起身子,连语气都藏不住的欢心雀跃,他说:“贵妃娘娘,薛司首在杭州城出现了。” “真的!”万贵妃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贵妃娘娘,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估计等一会儿陛下就会过来告诉贵妃娘娘这个消息了。”汪直话音刚落,朱见深就已经到了门口。 万贵妃连忙过去迎接,没等她行礼,朱见深就扶住了她,说道:“爱妃,正说过你永远不必对朕行大礼。” “陛下,阿许……” “朕这次过来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来。”朱见深扶着万贵妃坐到凳子上,汪直自觉的就退到一旁,和温枳站在了一起。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瞬间便移开了目光,简直就是相看两生厌。 朱见深怜爱地握住了万贵妃的手,轻声细语的说:“贞儿,阿许的确是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杭州,你也知道杭州那地方刚刚和倭寇打过一仗,还是在休整,她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万贵妃紧蹙的眉头顷刻松了下来,她缓缓道:“没事就好。” 整个京都知道薛浸衣回来的消息大多都是欣喜的,即使有很多人心中惶恐或者不满,也都不敢表现出来。 可是金檀周家就不是这个样子了,金檀的百姓知道薛浸衣到杭州的消息之后,都是欢欣若狂的,杭州离金檀也没有多远,走水路不过一天的路程,若是骑千里马,还不到一天,他们肯定是希望薛浸衣立刻就先回金檀的。 但就金檀城里那座最为金碧辉煌的宅邸里却不是这样的。 周家的老夫人得知自己孙女儿归来的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还是自己在佛堂内闭门不出,下人们也不是特别的兴奋,他们对这位主人只有敬重和畏惧,喜欢呢,毕竟相处时间不长,而且薛浸衣的脾气不好,所以自然是谈不上什么喜欢。 不过有人却心慌了。 周隐手上刚端着燕窝,还没有喝上几口,听见薛浸衣回来的消息之后,吓得把燕窝都直接给打翻了。 没等她喘口气,下人就通报说周家的旁系来人了。 “哎呀,二夫人啊!这个怎么办呢?少主回来了!”现在在周隐面前撒泼的正是周家唯一一个被允许在金檀安家的旁系,原籍杭州旁系周家的少夫人——韩慧。 周隐镇静地喝了一口茶,嫌弃道:“你怕什么?我不是还在这儿吗?她就算是要算账,你不会先找你的。”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周隐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保证过,如果出了事一定会力保她,但是韩慧心里也是明镜似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况且周隐哪里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她怎么会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还护着她? 虽然还会嘴上没有在说话,但周隐看她那副样子,也知道她此刻心里焦急的,恨不得把自己推出去,为了稳住韩慧,暂时还是先哄着她的。 周隐轻声叹了口气,她安慰韩慧说:“你先不要伤心,薛浸衣不一定能发现我们做的事情,就算是发现了有什么证据吗?再者,金檀周家本身子嗣就凋敝,你还这么年轻,虽然你那丈夫不是个好东西,也不招薛浸衣的待见,可若是从你肚子里生出一个男孩,那就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韩慧低声吼了一句,“二夫人,你不要忘记了,五年前旁系姑苏周家的那位少夫人,是怎么死的?她那个时候不也怀了孩子吗?大夫还说很大可能性会是个男孩,可最后呢,还不是被杖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暗生情愫 韩慧咽了咽口水,她想起那一年的事情就觉得心惊胆战,她言语威胁道:“二夫人,你不要忘记了,虽然我们俩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你出了事情我也不能活,但是我只是为了赚点钱才走的私盐这条路,我出了事求求少主,她说不定一时心软还会放我一条性命,你就不一样了,你做的那些事情,若是让少主知道了,那她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 听到这里周隐猛的起身,把碗摔碎在地,门边的下人见状连忙关上了房门。 周隐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她青筋暴起起,但是还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她咬牙切齿道:“韩慧,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韩慧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住了,连吭声都不敢。 “呵,”周隐虽然一开始听着韩慧的话,还会感到些许的恐惧,所以她才这般的愤怒,但仔细一想,她觉得韩慧简直蠢到了家,周隐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又故作优雅的坐下,她轻声说道,“韩慧,你说你能想得出来威胁我这种方法,你也不是多笨啊,但你怎么就会这么蠢呢?薛浸衣,她是个什么人,一向都是由心狠著称的,你说我不帮你,我怎么帮得了你?你自己刚刚也说过了姑苏周家的惨状,你明明也知道她不会心软的,她那么多年都在战场上,早就见过了生死,哪里会是个心软的人。” 开始韩慧之所以会那么说,一来是为了威胁周隐,二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犯姑苏周家的那种错误,而自己又迷途知返,加之自己就只是个旁系,薛浸衣应该是不会把她怎么着,再大不了到时候就把一切的责任全部推给在家混吃等死的那个废物。 不过周隐立刻就看清楚了她心思,然后便打破了她想要全身而退的想法。 她笑道:“韩慧,不要再妄想了,在薛浸衣的眼中,大明的江山和陛下太后排第一,金檀周家的荣耀,青藤司的存亡排第二,咱们一,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二,又和她关系不好,在她心里连分量都没有,若是妨碍到了大明的江山,有损了金檀的荣耀,我们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她起身双手搭在韩慧的肩上,伏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韩慧,咱们现在已经是走上了一条死路了,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与其任人鱼肉,还不如主动出击,成为刀俎。” 韩慧被她这阴森森的语气吓了一跳,更恐怖的是韩慧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她这辈子以为自己都不可能会去想的事情,她甚至不敢深想,刚才周隐说的话是不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韩慧……” 现在听见周隐知道自己的名字,韩慧就觉得心惊胆战,她退后几步,快速地和周隐拉开距离,她低着头表明自己的意思,她说:“二夫人,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人,若非不得已,我自然是不会被背叛你的,但请你一定要理解我,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只是想好好的生活,不想把命也搭进去,这是您当年也对我承诺过的,不会让我死,至于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不会去管,只要您在少主回到金檀之前,杜绝我的后患,我便永远的跟着你。但是少主一回的金檀,那个时候就算是我想推您出去为我挡刀,怕也是来不及了,我言尽于此,至于要怎么做,韩慧管不着,我先回去了。” 她一说完就直接冲了出去,还把一屋子的人都给吓住了,门外守着的侍女将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见韩慧离开,转身便进去,问道:“二夫人,她刚才威胁你了,并且心智不坚,知道的东西的太多,还要留她吗?” 周隐轻轻合上眼睛,她并不是很想现在就除去韩慧,此人虽然胆小怕事,但能力不错,从苏州到杭州再到金檀的这一条线上,邹林、欧阳景一个接着一个地出事,虽然周隐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但论证据却是不可能发现得了。 “可是听说邹林手上的帐簿已经……” “呵,”周隐冷笑一声,语气轻飘飘的,她说,“那本账簿不过是邹林自己做的账目罢了,我大不了可以说是有人为了污蔑我而做的假账,那上面那封章也不是金檀周家的,也不是我的,这只是一个章而已,也可以是假的呀。就算是有人这样查到了我的头上,韩慧不就正好是那个替罪羊吗?这些年来,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这可是全金檀都看着的,若我有心将这个罪者推到她的身上,她逃不掉,韩慧之所以会不畏惧,无非手上还掌握了其他的关于我的把柄,但是你要知道一个死人是开不了口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毕竟谁知道薛浸衣能不能回来呢?” 那婢女露出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问道:“二夫人,要不要联系宫里的那位?” 话音刚落,周隐不知为何就甩了她一耳光,直接把她打倒在了地上,那婢女仔细一想,宫中还有一个二夫人拼了命送进宫中要好好保护的人,若是宫中的人出手,那必将是引火上身。 “二夫人,是奴婢没有考虑好,是奴婢的错,还请二夫人恕罪!” 周隐大骂道:“跟了我这么多年,居然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简直蠢到了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就算是不为了他,也不能跟宫里的那些人交往过多,那些人那么不遗余力的对父薛浸衣必定是和薛浸衣有深仇大恨,我暂时发现不了他们是谁,但我们好歹也是金檀周家的人,他们那般的痛恨薛浸衣,莫非就会真心实意的来帮我们不成?到时候怕不是利用我们除去薛浸衣之后就把我们给抖出来了,我们和薛浸衣两虎相争,让旁人得了利!” 那婢女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岂不是就这样看着薛浸衣回来吗?” “那不是说你蠢呢!”周隐越过她站到门口说,“薛浸衣回来的消息难不成就只有我们知道吗?” 宫中怕是比金檀还要早的得到了消息,那些人怕是早就已经在准备着了,哪里还需要她来担心。 入夜,今夜的京都吹着很大的风,站在这宫中小巷口,小太监都感觉自己帽子要被吹掉了,他望着在风中一动不动的女人,问:“什么时候动手?” 那女子逆着光站着,根本就看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她冷清的声音传来:“就算是这一次薛浸衣大张旗鼓的回来,是为了引出我们,那也不能放过这一次机会,现在杭州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全城的守备必将十分的严控,周围的探子也会增加不少,况且锦衣卫和青藤司全部都在杭州,我们要是现在动手,没有胜算,只要是薛浸衣离开杭州,无论她是回京都还是去金檀,她动身的第一天马上找机会动手。” “是。”那小太监立刻就消失在了小巷中。 那女子原本要走,但她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转头,温枳就站在刚才那小太监站的地方。 他上前一步,笑道:“我们俩不是说好了做盟友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不知道我的,但是这种事情有可能会波及到我,是不是应该找我商量商量再行动。” “你的意思是反对了?”女子问。 温枳摸了摸拂尘,他望向天上被黑云遮挡了的月亮,他说:“我没有想要反对的意思,毕竟我也没有出什么力,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若是这一次行刺失败,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费了那么多力气才到宫里来,你难道就真的想功亏一篑?” 那女子冷笑一声,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厉声道:“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进这大明的皇宫,我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想不想杀薛浸衣无所谓,你只要不挡着我的路都可以,我之所以来到这大明宫里,就是为了要薛浸衣的命,若是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还不要的话,那我做一切什么意义?” 劝一劝了,好坏也跟说了一遍,可这还是要孤注一掷,温枳也没有办法了,他向她抱拳表示佩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边走便自言自语道:“这么不能忍,能成什么大事。” 她培养的那些杀手,温枳也曾见过他们的身手,着实不低,但是跟青藤司那些人比起来,打个平手,倒也不一定,更别说和薛浸衣对打,按他们的那个水平薛浸衣一个人就足以对付他们了。 还真是被仇恨给左右了情绪,她此番的行动必定会失败,既然明白,薛浸衣回来放出这么多消息,就是为了钓他们上钩,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么冒冒失失的动手,不就是把自己往敌人的刀口上送吗? 愚蠢。 温枳觉得不应该再跟她继续合作下去了,这样下去他费了那么多力气潜伏这么多年,自己还没有动手,就先被人给连累了。 “唉,”温枳摇摇头,他发觉自己走到了太后的宫前,明明有一条近路,却非要绕路,他今天晚上也是魔怔了,正要离开,却见宫门忽然打开,有人出来了,他轻唤她一声,“见月。” 见月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问:“有什么事?” 温枳脸上挂着笑容,他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太后寝宫的大门说:“你今天不是出宫了吗?怎么还在宫里呢?” “关你什么事!我不能在宫里?”见月白他一眼。 “没有没有,”温枳连忙否认,他说,“现在也这么晚了,宫门已经下钥了,不然我们逛逛?” 见月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便把语气放轻柔些,说:“不用了,青藤司和宫中之人不宜走得太近,况且今夜我还需要给太后守夜,我现在出来不过是太后突然想吃薄荷糕,想起御膳房有做的,派我去取罢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她向他点点头就走了,温枳目送她离开,眼神温柔,直到见月走得没影他才收起来脸上的笑意,转身离去。 月光淡去,天色渐亮,杭州城的破晓稍稍有些微冷。 薛浸衣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了有些微微冷,于是睁眼对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冷华说:“你先回去歇着,身体的寒毒别发作了。” 冷华不肯,他说:“谢少主,不用,我去披一件外衣就行了。” “也行,”薛浸衣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前方跪着的两个人,周媞早就已经昏昏欲睡,金隼倒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自己死死撑着不敢睡,但却是时不时的在关心着周媞的情况,薛浸衣叹了口气,说,“跪了一个晚上了,怎么样?谁先说?” 周媞听见她的声音就醒了,她和金隼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说话。 “都不说话是,也都不肯承认是,那好,来人,拖下去,五十军棍。”薛浸衣挥挥手,上前两个青藤卫,一左一右的摁住金隼,周媞一看薛浸衣是要动真格的,那手腕那么粗的军棍立刻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金隼完全不反抗,周媞焦急的挡在了金隼的面前,连忙说道:“别打、别打,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说,都是我的错,你别打他。” “不是的,少主!”金隼也开始辩驳了,他抢在周媞前说道,“是我,当年周媞小姐选中我的时候,我就对她暗生情愫,是我,是我先对她表明了我的心意,是我辜负了青藤司,给金檀周家蒙羞了,您怪我就好了。” 冷华已经披上了衣服,他沉默的走到薛浸衣身边,说:“已经查清楚了,周媞小姐和丈夫确实是不睦,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只是表面上不说而已,一查就知道了。” “不睦是一回事,不睦你大可以跟我说呀,你大可以回去金檀提合理啊!你丈夫不是一个非要逮着金檀周家不放的恶人!他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既然不想在一起了,那就分开呀,和离再嫁和红杏出墙是两回事,”薛浸衣有些生气了,原本以为,曾经的姑苏周家发生这种事情,被她杖杀之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出现了,但是没想到居然在嫡系出了事,“周媞,我记得当年祖母逼着你嫁到杭州的时候,我虽没有出手阻止,但我也告诉过你,你若是不想嫁,你大可以跟我说,你也没说呀!我还跟你说过,若是以后过不下去了,你也可以跟我说,你也没有跟我说呀!你莫非真的是想重蹈姑苏周家的覆辙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此情谁诉 周媞被薛浸衣说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她自知心中有愧,可她也觉得受了委屈,脸上就挂着委屈巴巴的表情。 薛浸衣瞥她一眼,见她这副样子,她心情更加不好了,她咬着牙问:“周媞,怎么着?你还觉得委屈了你不成?” “本来就是!”周媞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硬气起来,她回嘴道,“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我不过是喜欢他,再说了,就算是答应过双方相敬如宾,也不是我先打破这件事情的,是刘磐先纳妾的,我受不了这种委屈,就算是要纳妾,我难不成没有让他正大光明的纳一个良妾吗?他非要抬一介青楼女子进府,后来母亲用你威胁他,他才没有纳那青楼女子,但是他们还是在暗中苟且,于是我们也就分府而居了。” 纳青楼女子进府是对主母的羞辱,更别说,是金檀周家这样的人家,连女婿纳妾都是要被收拾的,竟然还敢如此羞辱于周媞。 冷华适当的说了句:“少主,这样看来,也不全是周媞小姐的错,刘磐有错在先,将伦理纲常视作无物,还和青楼女子厮混,简直是给周家蒙羞。” 薛浸衣没有说话,她右手两指屈起,轻轻敲着桌面,她的动作很小,但是敲击声很大,也很慢,每敲一声都像是敲在周媞和金隼心上一样。 “行了,你们俩下去,周媞,你自己去把这件事情和三夫人说清楚,我不想等我一回金檀先处理的就是这件事情,”薛浸衣起身,最后问了周媞一句,“与刘磐厮混的那个青楼女子姓甚名谁,是哪家青楼楚馆的?” 这些年虽然周媞从未对这件事情上过心,但也就是防着有一天薛浸衣回来发现了这件事情,她可不想金隼和她两个人承担薛浸衣的怒火,刘磐这个始作俑者当然是最应该受惩罚的。 “芙蓉,是菅野城飘絮阁的头牌,他们二人从我和刘磐五年前成亲之前就有染,只是刘磐后来为了娶我和她断了,之后我和他夫妻关系不睦,那个芙蓉就稍稍勾引他,他就和她再一次厮混在一起了……”周媞提起这些事情就恶心,她简直叫不遗余力的给薛浸衣倒苦水,逮着机会就骂刘磐。 金隼轻轻拽了拽说得正起劲的周媞,周媞不经意抬眼就对上了薛浸衣的眼神,其中满是无语,但更多的是忍耐。周媞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行了,走,我知道了,”薛浸衣很是敷衍的点点头,她眼见着周媞和金隼离开才侧过头对冷华吩咐说,“你马上去查,这件事情取证怕不容易,不要惊动其他人。” 冷华也是认同薛浸衣的话,这件事情查起来不大容易,拿到证据更加是不容易,刘磐的家业都在杭州,他必定是害怕金檀周家查到才会去菅野城寻花问柳,可他既然做了这件事情,那必是做了完全准备的。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背在周家身上。 薛浸衣回到房间,这房间周围青藤司都是派人层层包围起来的,她虽然没想这样大张旗鼓,但是宋延却莫名其妙的同意了这件事情,还派了亲兵就围在青藤司的包围圈之外,薛浸衣自认为武功还是不错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更关键的是她刚站在房门外,就听见了里面有响动,似乎是有人再把玩她的杀生剑。 “这么多人都没有拦住你,倒不如叫王爷把那外面的人都给撤了。”薛浸衣推门而进,正对着的便是宋邶拿着她的杀生剑,宋邶抬眼看到她,没有想躲的想法,似乎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宋邶的目光重新回到杀生剑上,他对这把剑的打造工艺赞不绝口,他放下剑,面对着薛浸衣说:“杀生剑的威力虽然很大,其主人的武功也威名远播,但毕竟双拳不敌四手,你一个人有这么多人保护,总归还是好的。” 薛浸衣很是疑惑,就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宋邶就恢复如初了,甚至这脸上还有过往面对周知许时没有的笑容。 她轻轻的关上门,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没有想管宋邶的意思,也一直不说话,从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此时的情绪如何。 薛浸衣本以为宋邶见自己这副样子站一会儿就会走了,或者说些话就会离开,但他还真就在那里站了很久,一直站在那里,连薛浸衣都不耐烦了。 她就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看着宋邶说:“宋大人,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儿了,就赶紧离开,你在这里,这对于我们俩的名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传到你母亲的耳朵里,那怕更是会为难我。” “你这倒是失策了,拿我母亲来压我?你可以拿任何一个宋家人来压我,可以看看有没有用?”宋邶居然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笑了。 看着他的笑,薛浸衣心里莫名的更是堵得慌,原本今天心情就不好,现在心情更不好了。 她不耐烦道:“宋邶,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就好了,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我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尤其是你跟我共处一室,一会儿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现在想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了。” 宋邶打量了她两眼,发现虽然都是不耐烦,但恢复记忆的薛浸衣和之前的周知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还真的是不大一样。 “你还不走!”薛浸衣起身看起来是想要亲自动手赶人了。 “周隐,”宋邶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还给薛浸衣续了杯,示意薛浸衣坐下,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也不想再跟我有什么瓜葛,但是我想周隐这件事情,你应该会感兴趣。” “咚咚咚!”此时突然有人敲门,门外的人喊道,“少主,您午饭想吃什么?” 是云盏。 薛浸衣盯着宋邶,眼神警告他不要出声,她说:“随便吃点就行了,我的爱好你们也都知道,让别人去买,你受了伤回去歇着,”她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对了,过一个时辰,把金隼叫来。” “是。”云盏在门外说,她捂着自己的伤口,疼得死去活来的,但还是强忍着痛回了话。 一个青藤卫过来扶住她,边往外走边小声说道:“唉,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待着啊,受那么重的伤知不知道啊?救了你多久才把你救回来,少主都已经回来了,你歇停点你,我们不会照顾好少主吗?我们照顾不好少主?你一天天的,回去躺着你!” “那我不是高兴吗?我不想见见少主吗?自从少主回来,你们就说我这儿伤着了,那儿伤着了,不能乱动,好意思啊你们,我就不去躺着,怎么了?我偏要走……啊!”云盏的动作可能碰到了伤口,疼的顿时歪牙咧嘴的。 沿路看见的青藤卫都忍俊不禁,云盏又不能大声的吼他们,害怕吵到薛浸衣,只能用眼神一个一个的瞪着他们,最后瞪都瞪不过来了。 等他们走远了,宋邶才开口,说:“看来你的人真的很忠心于你啊。” “跟你有关系吗?赶紧说,说完就出去。”薛浸衣的态度又转了一个弯,越发的冷漠了。 像她这样,宋邶知道,若是再不说正事,她一定会动手把自己的赶出去的。 “周隐,应该就是我们目前跟着这条私盐线上幕后的黑手,邹林的那本账册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也有可能是栽赃陷害,但是我只能根据已有的线索这样推断,”宋邶见薛浸衣面色不改,他继续说道,“你金檀周家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但是我毕竟还是要给陛下一个交代,所以我要跟着你一起去金檀。” 薛浸衣扶额,说了个半天,他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说你难道自己不可以去吗?金檀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你若是正当的理由去,难不成还会有人拦着你吗?”薛浸衣毫不客气的反问他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想猜,即便我猜得到,我更不喜欢别人给我打哑谜,要么说出来我考虑考虑,要么现在就出去,私盐这条是你能查就查,查不到就算了。” 薛浸衣原本还想要说什么,但发现宋邶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并不是在听她说话。 “你别光看着我,有什么事情……” “薛浸衣,”宋邶打断了她的话,他拿起茶杯,仔仔细细的把玩,但却迟迟都没有说话,正当薛浸衣又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正掐着点开口,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来杭州城的时候,就在西湖上泛舟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给你复述一遍。” 薛浸衣连忙说:“我不管说的什么话,我不想听……” “那个时候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耍我?你却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脱,什么家事啊,涵养啊,年龄啊,现在想想,你果然是在耍我。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知道了那些真相之后,我会去想的很多,我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你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你的某些行为都在告诉我,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先入为主了,或者是我本身就没有那么仔细。” 其实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依稀还记得某些细节,比如在苏州城的时候,他们跟踪邹母和那个瘸子,在路边喝茶的时候,他那个时候还问过,她以前不是喝酒就是喝浓茶,什么时候改成了淡茶,可她一句轻飘飘的解释,他居然就信了,也没有去细想。 他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是该怪自己对那个时候的周知许太过信任还是怪薛浸衣太会掩藏自己。 宋邶想着想着就苦笑了一声,他仰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丝笑意的看着薛浸衣问道:“我现在还有一些问题也想要问你,就是那个时候我在暗娼馆的时候,本来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邹夫人就带人来了,来得那么大张旗鼓,搞得我措手不及,不得已要离开,那个时候也是你做的?” 是她买通了茶楼的人放出的消息,薛浸衣不否认,她坐下,把刚才宋邶给她斟的茶倒掉了,自己重新又斟了杯,她把茶杯举到嘴边,轻轻的吹了一下,那热气飘了飘,薛浸衣就看着那热气说道:“确实那件事情是我干的,不过我不是故意给你添堵,那是我要做事的方法,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在暗娼馆,想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反正最后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呵,那你为什么这一次却要亲自在杭州出现?”宋邶想到在大牢里他们过的那几招,他疑问说,“那个时候你出现在大牢里,你和我过了几招,你难道就不害怕吗?怕我那个时候就发现了你的身份?” 薛浸衣放下茶杯,好以闲暇的看着他,嘴角上扬道:“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宋邶,你要是现在只是想来给我翻旧账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我跟你之间……” “我跟你之间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结束。”宋邶十分笃定地说。 薛浸衣瞬间上扬的嘴角就垮了下来,她咬了咬牙,她忽然反应过来宋邶刚刚和她说的话,在杭州城来的第一天,他们俩一起在西湖泛舟时,就在欧阳老爷出事的前一刻,宋邶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那意思才不是说什么耍他呢。 而是在向自己告白啊!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薛浸衣顿时底气就不足了,她无奈扶额,这一天的时间她只想着自己恢复身份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做,又该怎么处理周媞和金隼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她欺骗宋邶不完全是欺骗了他的信任,还有感情,自己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对于这件事情就觉得头痛。 现在想想真的想给自己几耳光,明明是周知许的时候,那么有机会为什么就不下定决心地拒绝他,反倒给自己在后面埋了这么大的一个雷。 宋邶见薛浸衣捂着额头一言不发,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站起来说:“或者是我没有表达的太清楚,那么现在我再清清楚楚的和你说一遍。” “宋邶……” “薛浸衣,你接下来把我的话都听清楚,以后我再要说起这些事情,你可就不要再装作没有听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修罗场 “薛浸衣,我从来到这个世上二十一年,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也只有你答应过我,会永远跟着我,永远在我这边,无论意思是什么。”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我都要留在你身边。” …… 冷华亲自端着饭过来的时候发现门就开着,他心下一惊,连忙拿着托盘就去,发现薛浸衣坐在床前正在擦着杀生剑。 “少主,过来吃饭了。”冷华松了口气,他放下饭菜,还把所有餐具摆好了。 只是薛浸衣没有过来,她放下了杀生剑,看着冷华说:“冷华,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这些年来还没有发现过有别的姑娘来找你呢。” 冷华被她这话吓得手一抖,他都怀疑薛浸衣到底是有没有恢复记忆,她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冷华虽然疑问,却还是很认真解答,说:“其实以前在边疆小镇上的时候,也有些小姑娘送过花给我,只是,都被寒衾挡回去了,您也知道,他那个性子,稍稍的对那些姑娘们说说好话,都跟着他走了。” 薛浸衣点头道是,但她还继续问他说:“那你有没有见过哪个姑娘一直缠着寒衾不放的?寒衾又是怎么做的?” 这冷华就回答不上来了,这寒衾离开也有四年多了,更何况,之前还在的时候也就是风流一些,但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年纪不大,薛浸衣的军法又严,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有哪个姑娘一直缠着寒衾的。 “那倒没有,这些年来,寒衾对于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冷华摇头。 没有见到过也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浸衣轻叹了口气,扶额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冷华恍然大悟,他背过身去默默开始给薛浸衣剥虾,边剥边说道:“少主,这很杭州城的海鲜很多,您等会儿多吃点儿……宋邶,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话锋转得挺生硬的啊! 薛浸衣抬眼看他,沉默的走到桌子旁,见今天这菜色还是不错的,这也算是这几天唯一的安慰了。 “你们都知道吗?”薛浸衣明明自己也察觉到了,但就是抱着希望,不至于这么明显? 冷华“嗯”一声,然后问道:“您是指宋邶对您的……还是您现在这副觉得十分麻烦的样子?”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薛浸衣放下筷子扭头看他,冷华面色不改道:“宋邶对您的……我们都看得出来,而且不仅是我们,别说锦衣卫,就连东锦王也看出来了,也就王妃被我们一直瞒着没让她见着您,至于这第二种,”他直视薛浸衣的眼睛,毕恭毕敬道,“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 “呵,”薛浸衣都被他给气笑了,她故作不知道,“冷华,我怎么觉得自从寒衾走了之后,你这脾气跟他都有些相似了。” “不曾,冷华只是想逗少主一笑。”冷华又恢复那副冷清的模样。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以前逗薛浸衣笑的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寒衾在做的。 薛浸衣又重新拿起筷子,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叹气,为这种事情叹气,为那种事情叹气,叹不完的气呀,我也不是说宋邶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有多大,也不是影响不好,我更不会怕你们哪一个人知道或者宣扬出去,只是觉得自己心中有愧而已,他对我呢,虽说谈不上什么掏心掏肺,但好歹是真心相对的,纵使有的时候对我有所隐瞒,但也能理解,我和他自始至终都不是一条线上的。即便是我在周知许的时候和他关系很好,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料到有今天这一幕是我没有好好的想一想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以至于造成今天这尴尬的局面。” 她就如以前那个人所说的那样,情感迟钝,纵使所有人都说是天上的麒麟将才,那也抵不过她这迟钝的感情,就算是在知晓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回应,没有被正常的爱过的她,更没有正常的喜欢过别人的她,注定了喜欢她的人,都要遭受她的冷漠和无情。 冷华见薛浸衣情绪不高,便出声安慰道:“少主这并非是你的错,谁也没有想到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自从四年前离开之后,在京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或许您已经在杭州都有所察觉,也看到了青藤司今天的改变,更别说金檀周家,简直一言难尽,如今宋家和周家的关系更是难看的很,都已经摆上明面了。陛下偏袒宋邶,不知道那宋邶是立过什么大功,陛下居然真的就碍于他一个人的情面让青藤司让步了。您如今这般为难,也是可以想得出来的,只是少主,宋邶和我们,就算是要成为敌人,也绝对不能纠缠不清,那东锦王妃自从听见了您回来的消息,就一直想着突破这重重的包围,闯进来,东锦王也拦不住她了,今天我送饭进来的时候,我差一点就撞上了她,要是撞上了,这一顿饭怕是就吃不成了。” 冷华这段话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怕是那个东锦王妃已经在外边了,这些天,东锦王宋延一直拦着她,可她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到这边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到这边来了,不闹出的事情薛浸衣觉得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少主,这现在怎么办?需要我出去把她赶走吗?”冷华朝外面张望着,他怕是真的有些害怕那疯女人闯进来。 薛浸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和眼底的无奈,她冷着声音说道:“那可是王妃,你一个外男和王妃对峙,这传出去岂不是要把两家的脸都给丢尽了,我们承担不起那个责任,让她闹去,我还真就不信了,她有一个东锦王妃有那么多的富贵,有那么高的地位,她还真就敢提着兵器就闯到我这里来。吩咐下去,在王妃没有闯进来之前都给我忍着,不管她骂的多难听都不要回话,要是动了手,也不能伤及王妃,但只要有人闯进这扇门,按大明律,缴械不杀,若是强硬反抗,格杀勿论。” 薛浸衣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然后就转身又回到床边拿起杀生剑继续擦,这看起来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那般的冷漠,那边的疏离,无法让人靠近。 冷华都觉得,薛浸衣自从回来之后,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和从前那个在边境上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少主不一样了,有了莫名的一份疏离感,可是那份疏离感他也无从知晓从何而来,包括现在门外的人都闹成这样,冷华甚至都感知不到薛浸衣究竟是觉得无语,还是已经生气了。 他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发现云盏就拿着剑就站在门口和东锦王妃对骂,这王绮别看着是个王妃,那骂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好听啊! 云盏也不甘示弱,她除了没伤及无辜,没有伤及王家的祖宗十八代之外,简直把所有能骂的脏话都骂出来了,以前在瓦剌阵上对决的时候,她那骂战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发挥超常过。 让冷华稍微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柏峙一早就带着人站在了一旁,就看着这两个人吵,他完全插不上话,然后偶尔逮着其中一个人骂累了,休息的那一刻他才能插进来一句话。 “王妃,云盏大人,先不要吵了,就算是要吵咱们也换个地方吵,大明律有令啊!不能够在大街上骂人,这是要被抓进去的,各位就不要让我为难了,好不好?”柏峙虽说算不上是低声下气,但也不敢大声说话,这两方哪个他也得罪不起啊,但是也没有办法,还是要说,不然这件事情闹大了,被追责的人还是他,真是够为难的。 冷华都不禁替他汗颜,不过,他暂时可能要替自己汗颜一下了。 他端着饭菜出来,自然是比云盏还要吸引眼球,他迅速的就被云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王绮给注意到了。 她转移视线,调转矛头直指冷华道:“冷华,我今日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本来你们以下犯上是该受处罚的,可是我今天没那个空了,我今天必须要见到薛浸衣,让她出来让她给我马上出来。” “王妃,这就恕我难以从命了。”冷华连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了,他完全没有看柏峙给他使的眼色。 柏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深呼吸一下,他觉得今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青藤司和护城军一定会打起来,他得好好想想就该如何抉择,这真是让他够为难的。 “我不是叫你们去叫宋大人吗?宋大人去哪了?怎么没回来?”柏峙本来一开始是找人去找的东锦王,但是宋延很明显的不想管这件事情,他也无法做出抉择,他之所以会不来,就是把事情扔给锦衣卫,没有办法呀,柏峙就只能去找宋邶了,可是派人居然那么久,宋邶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 一名刚刚去找宋邶的锦衣卫回来了,他跑到柏峙身边,急忙道:“不好了,大人不好了,白莲教的白靥跑了,宋大人还有傅闽南大人带着人去追了。” 柏峙顿时觉得一道天雷劈在了天灵盖上,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这打架斗殴都还没解决完,那边怎么白靥又跑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抓到,他居然跑了。 “你个老妖婆,我们少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你什么东西,你连一品都不是,我们少主好歹也是个正二品,你丈夫东锦王现在不过是个挂着王爷之名的大臣,普通的大臣,他还没有你儿子的品级高,凭什么让我们少主见你,你自己进不去吗?对啊!你确实是进不去!”云盏这一通话把王绮气得脸色都青了,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自己的伤口也差点儿裂了。 也因为这一番话双方的人最终是打了起来。 “这,柏大人,怎么办?”锦衣卫有些慌乱,他们是要上去帮谁,还是谁都不帮,但要是谁都不帮,可能就会被围攻。 柏峙着实是有些头痛了,他干脆转过身去,低吼道:“不管他们,反正出不了人命,现在打的还不是很激烈,再等会儿,等王妃或者是云盏冷华他们动了手之后我们再上去。” 这三方的人马各有各的顾忌,就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曙天从一旁隐蔽的高墙上翻了进去。 薛浸衣把擦好的杀生剑放好,又坐回到桌边斟了杯茶,这一次换了大红袍,这是菅野城那边出来的好茶,她也不禁对此感到惊诧,这菅野城不愧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不仅人美,连茶也是如此的诱人。 “咚咚咚。”门外响起来敲门声,曙天唤她一声。 “进来。” 薛浸衣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他,见他身上一身的风霜,还有脚底下的红泥,便问道:“怎么,出城去了吗?” “是,按照少主的意思,从宋邶离开这间院子开始,我便一直跟着,跟的很远,确保他没有发现,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按照追踪术来追踪他的行踪,发现他出了城,白靥跑了,不过是他故意放走的,他此次借口出城和傅闽南一起,绝对不是去追白靥,一定别有所图。”曙天汇报道。 薛浸衣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心想,看来自己让曙天去跟着宋邶这个决定果然是没有错的,宋邶一定有关于白莲教的事情瞒着所有人,甚至连陛下都可能不知道,可能是出于好奇,薛浸衣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去了解了解的。 “行了曙天,因为这件事情你暂时就不要跟进了,以免打草惊蛇,你现在下去传我的命令,请东锦王妃上楼一叙,可以带兵器,全凭王妃自己的意愿,,青藤司人不得擅自做主,把云盏摁住了,别让她冲动。” “是。” 薛浸衣轻扬起嘴角,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很有趣。她收起了桌上的其他杯子,就留了自己的那个,她可没有那种心情来招待一个对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还百般的针对自己的妒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你想和我动手? “老妖婆,疯婆子!”云盏被冷华死死拉住,她一只手拿着剑,一只手推着冷华,还不停的骂道,“王绮,你别以为你跟皇后是一家,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老妖婆,今天就是陛下在,我也不可能会放过你,我今天不把你打得你儿子都认不出来,我……” “云盏!”曙天一开门就看见云盏挣扎着往前冲,冷华害怕碰到她的伤口,并没有太用力的拉她。 曙天一把抱住云盏,吼道:“都住手!少主有令!请王妃进去,旁人不得阻拦。” 大门洞开,王绮眼见着就要进去了,云盏猛地一挣想要冲过去,但却被冷华死死拦着,他喊道:“云盏,别冲动,你想要违抗少主的命令吗?” “我!”冷华死死抱着云盏,给她使眼色。不得已,云盏最后才放她进去了。 王绮拿着剑进门,一进去就看见了薛浸衣,她就站在楼梯口,正看着她,就穿着那一身金檀周家特有的金色檀木纹路的衣服,她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薛浸衣走近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不知道东锦王妃非要见我,有什么事情?” 王绮看着这张和她母亲许芗如出一辙的脸庞,她自己把自己都气得脸颊发疼,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她现在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自己攥着手中剑,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就死在外面?”王绮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她这些年的妒忌,每一个都像是淬满了毒液一样。 对于她这种企图用语言打击自己的方法,薛浸衣只能当做没有看见,心中表示,她在做梦。 见薛浸衣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更是生气了,这个女人结合了她母亲的相貌,和她父亲周肃的傲气,看起来真的就那么的讨人厌。 她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不和她母亲一样去死? “啊!”王绮大叫了一声,她刚刚举起剑就听见薛浸衣阴冷的声音。 她反问:“你要对我动手?” 王绮举起的剑愣在空中,她像是被人禁锢了一样。 “东锦王妃,你身为皇亲国戚,若是对我痛下杀手,无论你成不成功,你宋家王家都得为我陪葬,你要清楚这一点,无论陛下现在因为宋邶的原因多么器重宋家,因为亏欠皇后的原因,多么的相信王家,但只要我一死,就算是我不死,我在你手上受了伤,你们两家也就此会失去恩宠。你要知道你们只是和皇后有点儿关系,才被称为皇亲国戚,而我和陛下身上流着同一母族的血,我是周家唯一一个正统的继承人了,而你不过就是挂着个王妃的头衔,享受着自己丈夫和儿子为自己拼搏来的荣耀而已,要是你现在对我动手,我甚至可以反击将你当场击杀,你信不信?你现在还要动手吗?”薛浸衣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剑柄,然后用力将其剑直接打下,她继续说道,“你现在之所以那么气急败坏的来找我,不过就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而已。” “比如我应该早就在杭州城出现了,而且是跟着青藤司,甚至是和宋邶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见过我,原因的很简单,因为所有人都帮着我在瞒着你,或许他们并没有知晓我的身份,但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你看见我,你不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出于我,而在于你吗?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让我见你,难道他们还怕我伤害你吗?答案并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呀。” “云盏有一句话虽然说的难听,但说的挺对的,她说你是疯婆子,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正确,一个连自己丈夫都可以抛出去的女人,一个打着这么多年来得不到丈夫的爱,深陷自己嫉妒的女人,连一直对自己那么好的儿子都可以视若不见的女人,把自己养子当做我争宠工具的人,不是疯婆子是什么?你居然现在还有那个闲心逸致,有那个资格到我面前来闹,你难道不怕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之后,你这个东锦王妃就此做到头了!” 薛浸衣一番话,把她这些年来的痛楚和不甘,还有她那被表面的悲惨所遮盖的嫉妒和丑恶,全部都给说了出来,王绮很愤怒,她愤怒的是自己的真面目会被薛浸衣揭穿,更加愤怒的是薛浸衣让他进来见她就是为了如此的羞辱她,况且这一切的羞辱,所有的源头都还是因为薛浸衣的母亲。 王绮冷笑一声,然后就有些失控的大吼道:“薛浸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母亲毁了我的一生,她当年和宋延在一起,他们就好好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她离开了宋延,这不就是给我希望吗?给了我希望,她嫁给了你父亲,可为什么宋延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而你的父亲,却在知晓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其他男人的情况下,还那么一味的护着她,我对你的母亲不好,他就给宋延使绊子,害得我在宋家也不好过,为什么?我明明给宋延生了一个儿子,但他的注意力却都在你的身上,都在他最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身上,他为了你,为了你,也就是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不顾,他对你的成长,哪怕是比他的亲生儿子都要看重,凭什么呀?” 其实王绮这些年来过得一点也不好,她不喜欢打仗,更不擅长打仗,她一个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最擅长的不过就是女工刺绣,琴棋书画,哪里会打仗。但是为了宋延,为了让宋延多看自己一眼,为了让他高看自己,王绮硬着头皮地跟着他来到了杭州,逼着自己学会了打仗,逼着自己独当一面,成为在杭州成为人人交口称赞的女英雄。 后来宋延也不怎么提宋邶了,他以前也没怎么提过,以前嘛,在宋邶小的时候,宋延还是对他有几分期待的,王绮那个时候那是对宋邶稍微的好了一点儿。到后来宋延外派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对宋邶的在意也就更加的少了,在王绮的心目中,若是自己能够时时刻刻的跟着宋延,能够时时刻刻的看着他,那一个儿子,一个不受重视的儿子也没有什么用。 薛浸衣看她这副癫狂的样子都忍不住问:“宋邶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个时候你也是期待他降生的?他是你的儿子,你也不必要这般的冷血无情?” “你懂什么!”王绮吼她说,“一个不能让父亲有所期待的儿子,一个不会讨好母亲的儿子,他的降生对于父母来说就等于是家里多了一个人吃口粮而已,我们也不缺那个口粮了,他掀不起什么波澜,自然也是在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地位,像是傅闽南那种,就算不是亲生的,是我养大的,他至少会事事顺着我,他至少会把百般的讨我开心,宋邶?他会什么?别以为他当了锦衣卫之后,他就真的可以脱离我了吗?就算是我不要他了,他也不能不要我!” “你住口!”薛浸衣冲上前去一把提起她的衣领,直接把人往上提了起来,王绮的脚都沾不到地了,她被薛浸衣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给镇住了,她觉得薛浸衣现在是真的想杀了她。 薛浸衣死死的揪住她的衣领,她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各个时候的宋邶,在府衙时,在城楼上,傅闽南站在王绮的身后,王绮站在宋延的身旁,而他就像是和众人隔绝了,那是他所向往的家人所向往的家庭,可是他所向往的一切却没有他的份。 所以在自己以前承诺过会和他站在一起之后,在他发现喜欢上自己后,才会那般的执着,那一般的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更不想再和他的所谓的家人过他所向往的生活,而自己的出现,就是他唯一可以带着一起往前走的人。 想到这里薛浸衣胸口的一股怒气直冲大脑,她低声怒吼着:“既然不想好好的带他,那你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把他生下来之后觉得他没有用,那你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了,你为什么要把他捧起来又摔下去?即便你不需要他,你不爱他,不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他也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没有必要从小到大那么对他,若你那么对他了,你心里都不觉得亏欠,那你凭什么要求他这辈子不离开你,你既然不把他当儿子,你也不配做他的母亲!”她猛地放开王琦,一把把她推在地上,然后满眼怒气的盯着她。 王绮被她这一摔,差点就摔得眼冒金星了,她缓了缓之后,抬起头看向薛浸衣,这时的薛浸衣面色如常,眉眼间似乎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了。 王绮颇为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她甚至都有一种错觉,刚刚那个愤怒到极致,甚至想要掐死她的薛浸衣是个假的,或者这是她的幻觉。 可这周身的疼痛,还有脖子上火辣辣的痛觉告诉王绮,这都是发生过的事情,薛浸衣也是真的想要杀她,只是薛浸衣这个人变换情绪的速度太快,城府太深,让人捉摸不透。 薛浸衣往后退了几步,好像是要上楼,只不过刚走了几步,走到楼梯口,她又转过身来,眼神平淡的看着王琦说道:“王妃,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到最后我要对你动手的时候,还需要你的丈夫和儿子来求情,那个时候谁求情都不管用,”她走上楼梯,又大声说道,“对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可能你已经没有丈夫和儿子了。” 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大,连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只是柏峙站得的太远,听得不真切,云盏和冷华他们这些耳朵好的,倒是一个字不落的都听着了,差点就没笑出声了,尤其是云盏那张脸上,明摆着已经写清楚了“干的漂亮”这几个字。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门开了,王绮拿着剑,缓慢的走了出来,云盏这一次倒是听了话,只是甩给了她几个白眼儿,并没有出言讽刺。 不过堂堂一个王妃的人,被这么羞辱,这到也是够难看的。 “哈哈哈哈!”云盏最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被曙天捂住了嘴巴。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远了,锦衣卫见状也没有在这儿的必要,柏峙带着人默然的走了,青藤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一口气还没松完,薛浸衣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杀生剑,还有另一把长剑,其锻造的不比杀生剑差,但是从外观上来说,比杀生剑要璀璨华丽一些。 冷华一看便知,这是长恨。就是不知道薛浸衣是什么时候把这把剑拿回来的,明明没有人知道这把剑放在哪里。 难不成是薛浸衣很早以前就恢复了记忆,自己找机会去自己查明了这件事情,然后拿回了长恨? “少主!”众人低头行礼。 薛浸衣把长恨递给了冷华,说:“你现在就拿着长恨回京都,见月一个人在京都,精锐你们又全部都带了出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回去盯着,还有,”薛浸衣又拿给他一封信,说,“把这封信交给太后,叫她不必挂念我,过段时间处理了一些事情我就会回去了!” “是。” 薛浸衣转身对云盏说道:“你伤重未愈,就先待在杭州城待几天,顺便替我好好看看这杭州城。” 云盏见她神情坚毅,不容置疑,也就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现在就和我一起去菅野城,记住分成三路,乔装打扮,绝对不能暴露身份,曙天你领着人走水路,其余人走陆路,你们即刻就出发。” 说完,薛浸衣就先行离开了,冷华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走,他们总觉得薛浸衣这种安排必定其他的意思,并且她很有可能不会和青藤司的人一路,她会自己一个人走。 自己一个人走,让其他人乔装打扮,不能泄露身份,这样安排最大的作用就是,要是有人想动手就只会冲着她一个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菅野一战 青藤司所要赶往的菅野城,是中南地区最为出名的放纵取乐之地,但却跟那些无人管辖的“销金窟”不同,这里秩序井然,主要是因为当地的父母官是极为清廉正直之人,加之菅野城就在金檀城之前,是走陆路去金檀的必经之处。 薛浸衣如今就站在菅野城外,但她只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茶摊上坐着,她身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戴着斗笠,杀生剑用粗布包起来的,就这么扫过去一眼,根本就看不出来在人群的她有多显眼。 就这几桌子人,戴斗笠的都有好几个人。 她喝着店家拿上来的极为寡淡的陈茶,虽然她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却不是很情愿动嘴,这时店家的妻子——一位身着粗布衣裳,面色蜡黄的女子,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棵即将要枯萎的树一样。 她走到薛浸衣身旁,给她添了茶,她脸上挂着憨厚淳朴的笑容,她笑道:“这位姑娘,这是要进城去啊?” “是。”薛浸衣微微点头,她把斗笠前的白纱微微掀起了一点儿。 那妇人透过缝隙见到薛浸衣的半边的面容,她惊呼一声,霎时间,所有人都向这边看过来,她的丈夫,那位店家也过来了。 那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男人,他一见薛浸衣微微将斗笠放下来了一些,便低声对自己的妻子责怪道:“你大惊小怪什么!没见着别人都在看着吗?”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从丈夫手上接过一碟子花生放在薛浸衣面前,然后微微有些低微的致歉,她说:“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啊!我,我这一介村妇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着这样好看的姑娘,打扰姑娘了。” 薛浸衣刚要说什么,只见店家扯了一下妇人的衣服,薛浸衣还以为他要骂自己的妻子,却听见那店家说:“人家长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长得也不差,见什么世面,看你自己不就好了!” 虽说这是用的责怪的语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动听,那妇人听了这话发出了有些嘶哑的笑声,这对夫妻就这么对视而笑,好不幸福。 薛浸衣微微侧头,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轻声说道:“店家,上菜!”她放下一碇黄金,这甚至都可以盘下这家小店。 这夫妇二人自然是不敢接受的,但他们害怕别的客人瞧见,还连忙挡住薛浸衣,那妇人说:“这,姑娘,我们受不起,您给的太多了,我们这小店把老本掏空了都要不起啊!” “是啊是啊!姑娘,收回去!”店家苦着脸说道。 薛浸衣拿过金子,把它塞到妇人的怀中,故作高深道:“放心,你们绝不会白白拿这些钱的,我不会让你们不心安的。” 这…… 夫妻俩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店家先开口说:“那,这些,我们就暂时收下了,等会儿姑娘你走的时候,我们再给……” “店家,如此甚好,你先给我上几盘菜,拿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去!”薛浸衣打断了他的话,挥挥手让他赶紧去。 店家看了一眼妻子,把她拉到一旁,左顾右盼道:“你先去跟那姑娘聊聊,打听打听她是什么人。” 妇人嗔怪道:“你这人怎的如此!人家给了我们那么多钱,你还让我去打听人姑娘的底细。” “你懂什么!”店家轻轻拍打了一下妇人的手,责怪道,“这苏州城以前城外就出现过这种事情,有个花钱大手大脚的逃犯在一家茶摊上喝酒,然后被人当场抓住了,但是那店家在混乱之中被杀害了,咱们可别碰上个什么母夜叉了。” 妇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对于自己丈夫的话深信不疑,一听这话吓得立刻抖了一下。 店家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我先去给她准备菜,她也不一定是,所以你才去打听一下,要是发现不对马上就走,知道了吗?” “那你……” “我没事,快去。”把妻子赶过去之后,店家边炒菜边祈祷着,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差,偏偏真的就遇上个满手血腥的财神爷! 妇人拿着茶壶迟迟不敢靠近薛浸衣,她就一直抖着,薛浸衣一瞥,刚才这夫妻俩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在耳朵里,不得不说,这小茶摊上还挺好玩儿的。 “老板娘,加茶。”薛浸衣叫了她一声。 那妇人惊了一下,但她想起自己丈夫说的话,她还是鼓起勇气过去了,颤颤巍巍的给薛浸衣倒了茶,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薛浸衣轻轻笑出声,问:“老板娘,你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不是不是,没,有有有!”妇人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小声埋怨自己嘴笨。 “那到底是有没有啊?”薛浸衣每一个字都带着笑意,她尽量让妇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善意。 那妇人四处看看,然后紧张兮兮的坐到薛浸衣身旁,她低声询问道:“姑娘,我有句想问你,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薛浸衣爽快的点点头。 妇人高兴了一下,马上脸色就垮了下来,她十分紧张的问:“姑娘你出手这么大手大脚的,这钱,不会来路不正?” 薛浸衣的脸被白纱遮着,但她的嘴角不禁弯起,看着眼前这妇人,她真的有种莫名舒心的感觉。 见薛浸衣迟迟不说话,妇人又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只得说:“姑娘,你要是不方便直说,你就暗示我一下,或者点头摇头也行啊!” “呵,”薛浸衣笑出了声,她笑的声音很轻,在妇人听起来稍稍的有些阴冷,薛浸衣反问道,“老板娘,你不怕我真的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人,你就这么来问,不怕死吗?” 她话音刚落,妇人就吓得一动不敢动,她颤动着乌白的嘴唇,颤颤巍巍道:“当家的……” “老板娘,我只是出身于江湖中的人家,家中有些钱财而已,江湖儿女嘛,用钱方面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薛浸衣见她着实吓着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及时的解释了。 妇人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她,在平静了一下之后又问她说:“姑娘,你没有骗我?” 此时店家也端着菜上来了,他见自己妻子完好无损,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是见着薛浸衣,还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生怕惹到她。 薛浸衣发笑,她大声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从家中出来,为了广交朋友,今天在茶摊上所有人的账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店家、老板娘,这下如何,”她放低声音说,“老板娘,可不会有任何一个逃犯会这么正大光明的惹人注目!” 此举一出,几桌客人都遥敬薛浸衣一杯酒,连声道谢。 “这位姑娘真的是好气节。” “是啊,不知道是哪位江湖高人的女儿,如此甚好。” 伴随着各位客人的赞赏,还有店家和妇人的尴尬道歉,对此薛浸衣摇摇头,她拿起酒杯,敬了两人一杯酒,说:“有一些警惕性是好的,这是你们家人的福气。” 妇人连声道谢说:“谢谢,我先下去再烫一壶酒来。” 店家见着自己的妻子走远之后才问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此去菅野城有什么事情?我在这城外这么多年,对着菅野城的情形是再熟悉不过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 薛浸衣拒绝了,她解释说:“店家误会了,其实我这一次并不是去菅野城,而是去金檀城,只是必要经过菅野城而已。” “哦,”店家失望的叹了口气。 “店家,何以叹气啊?”薛浸衣不解。 店家说:“哦,我并非是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单纯觉得误会了姑娘你,想着给姑娘指指路,但这金檀城的情况我们这些非金檀城之人是半点儿不了解啊!那里重兵把守,是皇亲国戚的地方,管控极为严苛,出城十里都不能有摊子,那里非例外,半个月开一次城门,我们这些人要进城都要递交申请,要几个月才能审好呢!” 看来,金檀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什么大事,至少情况还能管控。 “那,店家,这菅野城里有什么比较有说头的地方吗?”薛浸衣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说到这菅野城,店家就有说不尽的话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下就坐到了薛浸衣对面。 然后开始孜孜不倦的说了起来…… “说起来,自太祖以来这菅野城便就是取乐玩乐的地方,这也是很多年来所形成的一种氛围了,无法改掉了,太多人到这里找乐子了,马球也好蹴鞠也好,各种新鲜玩意,这城里都有,就连这青楼楚馆,这城里面都比其他的地方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呢。尤其是飘絮阁,那可算是独占鳌头啊,那其中的姑娘可并非只是长相和身材的问题,她们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那些没有娶妻或者已经娶妻的富家子弟想着玩乐一下,半数都会去这飘絮阁中。” 听店家的介绍,这飘絮阁确实是个享乐的好地方,但不允许其中的姑娘在没有告知老板的情况下私自和客人保持长期的关系,因为这会给飘絮阁带来很大的麻烦,也当然就是飘絮阁明令禁止过的。 听说这以前的,这是菅野城中的某一家有钱有势人家的大少奶奶,还来飘絮阁中来闹过一场,闹得是飘絮阁呀,是大约好几个月都开不了张,老板那也就是苦不堪言呐,但无奈人家有钱又有势,他这一青楼楚馆再如何受欢迎也没有办法和人家比。所以从那以后这老板就立下了规定,不允许这其中的姑娘和任何一个客人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保持长期的关系,以前那也有人在这命令颁布下来之后违背过的,听着店家说,那个人自此就没有在菅野城中出现过,稍微一想也能够想得到,要是那姑娘攀上的是个有钱有势的大树,那自然也就脱离苦海了,若是攀上的是个还不敌这飘絮阁的人,那最后的命运就只能是送进暗娼馆了。 薛浸衣当下心生一计,那既然这飘絮阁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倒不如借他们的手,把刘磐和那个芙蓉收拾了,何必还留着自己动手,还脏了她的手。 “驾驾,吁!” 一阵风沙尘土飞扬,一群人下了马,杀气腾腾的,把本来走得差不多的客人都给吓走了,就剩下了薛浸衣那一桌。 店家连忙起身,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招待他们,上前,引起注目,不上前,万一那群人说他招待不周,到时候还给自己惹麻烦,那些人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算了,还是去! 店家咬咬牙正要去,却被薛浸衣叫住,她问:“刚才给的那金子,你和你的妻子够在城中开一间小的茶摊了吗?” “够、够了,别说是一间,两间都堪忧了。”店家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那就好,你现在呢,就带着你的妻子收拾收拾,简单收拾收拾,其他什么都不要带,到城中去再开一间茶铺就行了,记住了赶紧走。”薛浸衣说完,就见着那些人开始注意到自己了,她拿起茶杯在手中,她没有喝,就这么拿着,轻轻把玩着。 店家看那些人开始还在左顾右盼,可此刻他们的目光全然已经锁定在了薛浸衣身上,他终于明白了,一开始她所说的那点金子别有用途是什么意思了。 他连道谢都来不及,急速跑回去之后,拉着自己的妻子就躲了进去,悄悄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之后就从后门跑了,跑之前夫妻俩还向薛浸衣的方向观望,见她那般沉稳,他们心中便大概也有数了。 “当家的,那姑娘怕不是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了?”妇人边跑边问。 “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赶紧走,不要祸及自身。”店家再一次抓紧妻子的手,加快了步伐。 而茶摊这边,那一群人通通拔出了武器,把薛浸衣围了一圈,其中领头那一人大声喊道:“阁下,是否就是薛司首?” “怎么?你们连自己的目标都没有分清楚吗?现在这种情况拿着这么多把刀对着我,居然还要问我是不是你们要杀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血染菅野 薛浸衣将杀生剑拿出,杀生剑一出来,那些杀手的眼睛都看直了,连忙个个都会退一步,提刀而立。 薛浸衣没有解下斗笠,她起身拿着剑,面向这些杀手,她轻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很久了,为了迎接你们,我还花费了不少,怎么样?是想聊会儿之后去死,还是现在我就杀了你们!” “薛司首,你的武功我们早有耳闻,但是,你虽然是武功盖世,我们却也不差,你怎的觉得我们不会是你的对手?”领头之人反唇相讥道。 他们这些年在自己主子的教导下,无数次的练习过专门用来和薛浸衣相克的招式,他们坚信他们的努力是有成果的。 “薛浸衣,你这恶人,受死!”说着,一群人一拥而上,把面前挡住的一些桌椅板凳都给踢开了,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薛浸衣没有动作,等到所有人差不多都到面前的时候她突然间拔剑,她速度极快,直接绕到了这些杀手身后,用力的一剑刺穿了刚刚和她呛声的领头人。 杀生剑剑身上未曾沾染上半点儿血迹,但其剑锋上却还在滴血,看起来有种嗜血到极致的美丽。 被杀之人就这么趴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其他的杀手微微愣住了,一个一个的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这让他们觉得十分惊恐。 他们之前只是研究了薛浸衣的招式,至于速度,他们也知道很快,但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快。 “上!”很快就有别的人冲出来指挥。 薛浸衣一边抵挡他们的攻击,一边想着,看来只有杀尽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才会停止,只有这样,才能给幕后之人一个警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一个不留了。 一阵大风刮来,大到吹走了薛浸衣的斗笠,薛浸衣略带凶煞的神情显露出来,那些杀手都没有看清楚薛浸衣是怎么拿着杀生剑就在他们之间绕来绕去的,一个接着一个就被当场给刺死了。 这群杀手里也就剩下了一个还有点儿脑子的,他想着,他们对薛浸衣的招数了如指掌,可是却还是无法和薛浸衣抗衡,薛浸衣这就可见薛浸衣并非是靠着那些招式取胜,他们要想跟薛浸衣一拼高下,也就只有出奇制胜,让薛浸衣意料不到自己的招式,才有可能会反败为胜。 他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刀就往薛浸衣的方向砍去,不出所料,薛浸衣果然是十分轻松的就躲开了,他顺势将刀扔向薛浸衣。 薛浸衣一闭,她以为那人现在想做的应该就是死死拿着他的刀和自己拼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犯这样的错误,连自己的刀都能丢掉。 “啊!”那人一声怒吼,引起了薛浸衣的注意,不过她注意时,那人手上的匕首就已经在她的眼前了,就毫厘之差。 他见着马上就能杀了薛浸衣了,他眼中不禁露出了血色的光芒,还有即将一步登天的渴望,但他突然就发现了自己不能继续往前了,他的脚像是粘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脚很热,脚底像是在被火烧一样,难受到了极点。 “啊啊!”他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他不得已松开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他捂着头和肩膀,他觉得那团火开始从脚底烧到了全身,他察觉到了自己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 薛浸衣冷眼看着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杀手,她拂去了自己手上的血迹,她那么小心,这些人的血还是沾在了她的身上。 “啊啊啊!”杀手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十分凄惨,过了一会儿,等薛浸衣拿回斗笠重新戴上,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杀手身上的血肉就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了。 薛浸衣皱着眉头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本来没有想要你们的命,给过你们机会,自己要找死,到地底下去赎罪!” 待薛浸衣走后大约一个时辰,宋邶独自一个人赶到了,他在知道了薛浸衣带着青藤司全部离开之后,费尽心力的从冷华那里打听到了些蛛丝马迹,好不容易甩开所有人追到了菅野城外,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茶摊,他觉得薛浸衣一定就在这里出现过,并且和一些人在这里交战,但是这里的并没有人影,只有一些衣物兵器,和满地的血水还有头发。 这大白天的,让人站在这里都觉得渗人。 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又到底是不是薛浸衣所杀,这么残忍的招数,在他二十多年从没见过。 杀这些人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将其全部变为了血水,浑身血肉除了头发无一幸存,这般强悍且阴毒的招数不像是中原武术,倒像是东瀛和暹罗那边一直秘而不传的秘术。 这些招数虽然极为少见,但从本质上来说,却跟那东瀛的忍术和暹罗的烈火之术一般无二。他曾听一些武学的大家说过,能练成这些招数的人心必定狠辣,且在炼制这些招数之后,原有的武功心法有很大一部分都会消失,要是有人在练成了这些秘术之后,他们的武功心法没有丝毫的改变,未曾有过损害,那这些人便是天生的学习武功的好苗子。 只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千万人里可能都出不了那一个。 只是宋邶一想到这些秘术出自东瀛和暹罗那边,他总不免会想到刚刚从那里回来的薛浸衣,他总是会觉得薛浸衣可能真的已经练成了那些秘术,只是一直没有显露过而已,但他又觉得这些杀手对于薛浸衣来说,即便是不使用秘术,她也能杀了他们,所以不一定是薛浸衣。要真的是她,除非是发生了突发情况才致使她下了狠手。 宋邶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周围没有看装扮像是店家的人,他推测在凶手动手之前,有人就让店家离开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进城去找薛浸衣。 菅野城不像是杭州城那样古色古香的,也没有那种散漫舒适的感觉,更多的是人间烟尘的地方。 这大街上到处都是青楼楚馆的乐伎在招客,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甚至有一些男倌,涂着白粉对来往的客人们招手,看起来十分的油腻,宋邶觉得他们的白粉刮下来都可以涂墙了。 这菅野城这般的管理还真的是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但是如今陛下既然纵容,自然也就有纵容的原因。 “这位公子,”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衫的男子过来挽住了宋邶的手臂,“我们飘絮阁今日……啊!” 就半句话的时间,宋邶就逮着他的手臂往左边转了一圈,硬生生的给他反了个方向,他语气不善道:“刚才,你要是把你那张丑脸贴在我身上,我一定剁了你这只手!” 那男倌哭着脸,眼角还有一滴眼泪,但就是迟迟落不下来,他嗔怪道:“这位公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说嘛,也没有必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我伺候过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还从未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不解风情!” 宋邶着实受不了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抬手就是一拳,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再怎么说这些年也算是精心供养着的,哪里经得起他一个锦衣卫下的手,直接被一拳就打倒在地,嘴角还微微泛起了一点乌青。 他这一动手,立马就吸引住了整条大街上的人,众人不明所以,但对这男倌却是看得眼熟,见他倒在地上,眼见的吃了亏,于是纷纷上前来指责宋邶。 “人家一个卖艺不卖身的男倌,这位公子,你若是不喜欢便走远就是了。” “刚刚就看见你扭断了人家的手,已经算得上是下了狠手了,又何必再给人家一拳呢?人家也是要靠脸吃饭的,你这样把事情都搞得很难看。” “就是啊,哪有这样的人!” 宋邶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在碰上这种情况下,他解释不了,但又不愿意吃闷亏,正要思考要不要把事情闹大到菅野府衙之时,他赫然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外的薛浸衣。 她虽然戴着斗笠,但宋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她,她穿着淡紫色锦缎,双手抱胸,手上拿着一把剑,那应该就是杀生剑,但是裹着紫色锦缎,看起来像是和她的衣服是一套,就在她身侧的那家店就是制衣店,她估计就是刚刚去买了这身衣服。 “哎,这位公子,我们说了这么久,你好歹也吱一声嘛,不要企图用不在意掩盖自己的心虚,”人群中的一位老人劝道,“这事情呢,也不是很大,该道歉就道歉,该赔钱的就赔钱,这事情就这么算了,这男倌也不想闹到府衙去,那些毕竟太难看。” 宋邶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地上叫疼的男倌,他厉声威胁道:“你既然知道闹得府衙去很难看,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不怕闹到府衙去,今天呢,我对你下了狠手确实有点过分,这样,该赔多少我一样赔,绝对不会少一分,但是如果你在像如此这样撒泼打滚,那我们就亲自到府衙去找知府大人说说。” 那男倌像是被逼急了似的,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宋邶说:“你居然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还能是什么地方!”宋邶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扔到那男倌身上,他推开他说,“有钱就行的地方。” 薛浸衣看着他往自己这边来,她没有挪步,直到宋邶走到面前。 “你站住!”那男倌好不容易从在地上挤着捡钱的人堆里钻出来,他觉得宋邶这种举动羞辱了他,他还妄图想要抓住宋邶的衣袖,却不料宋邶一个闪身,那男倌直接扑空,直直的往薛浸衣身上扑去。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看透了宋邶的意图,也干脆就顺着他的想法直接提起一脚踢在了那男倌的胸口,下脚之重到了,把他踢到了吐血。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诶诶,当街行凶啊!”知府一见着男倌倒在大堂上,还是被人拖回来的,他咂舌道,“这真的是过分啊!这完全不把菅野城的规矩当回事儿啊!不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他看着薛浸衣还戴着斗笠,和宋邶并肩站在一起,那副样子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的嚣张,知府忍不住了,他怒声喊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本府让你们站着已经是看在你们是外乡人的份上,但是你们一个戴着斗笠,是觉得看着本府的脸很不舒服吗?还有你!”他指着宋邶吼道,“你看你那副样子,你好像才是这府衙的主人一样,你那张脸,咳,虽然是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表情未免也臭了,是本府对你们做了什么吗?啊!” 那男倌听着知府的话仿佛是说到了他心里,他一个翻身就在地上动了动,由于胸口太疼,他没能起来得了,他指着薛浸衣的方向“哇哇”的叫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薛浸衣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你别指着我装可怜,分明就是你自己撞上来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朝着我一个弱女子撞过来,我踢你怎么了?在大街上对女子……这在大明律上是要抄家的。” 知府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准备说话,但是地上的男倌又指着宋邶叫道:“是他……” “是我闪开了,所以他才向着这姑娘撞了过去,不过,”宋邶来了一个转弯,他解释道,“那是因为他要来抓我,你说我闪开不是应该的吗?我一个男人在大街上被另一个男人如此拉拉扯扯,必然对我的名声有所败坏,并且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所以我闪开了,知府大人,你如今在这里追查我们两个当街打人,倒不如追究一下这位男倌,当街对别人骚扰,还对路人拉扯不清,在路人不愿意的情况下苦苦纠缠,我记得陛下有言,此罪当杖十五。” “你,你们,血口喷人!”那男倌拼尽全力大吼了一句,然后又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人看着都觉得像是要断气一样。 宋邶冷笑一声,低声说:“你看看你,下脚太重了。” 薛浸衣回嘴道:“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那一拳太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菅野相伴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都怪他,气急攻心啊!” “你们!”知府都被这两个人厚脸皮给震惊了,“哎,不是明明就是你们两个打的人,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但是你们俩下了手,怎么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呀,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人家都吐血了,你们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真是岂有此理,来人,上大刑!” 宋邶摇摇头,有些不敢置信道:“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着我说上大刑这三个字,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薛浸衣把斗笠拉下来了一点儿,她说:“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我说上大刑,但是还是第一次见着一个比我官还低的,要对我指手画脚的。” 见着刑具一件一件的被抬上来,那些衙役都往他们这边围过来时,薛浸衣问了一句:“怎么样?宋大人,你现在该表露身份了,您可不要看着我,我这身份一表露出来,说不定菅野城也就要大乱了,那个时候咱俩就当到这里来走了一圈而已,什么事也办不成,为了大局你就委屈一下,先把身份暴露了。” 这话说的说的他好像身份比她稍微好说一点儿,就该说一样,说的他真的就心甘情愿当这个替罪羊一样。 宋邶往前站了一步,大声说道:“等等,知府大人,由于现在箭在弦上,您想打我们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怎么可能站在那里让你打,所以我决定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麻烦你下来一下!” “下来?你让本官下来,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菅野城的父母官啊!是陛下亲自委派的知府,你一个外来的平民老百姓还敢让本官下来,他对本官不敬,上大刑。”知府这一下恼羞成怒了,他直接就让人上来,想把宋邶摁住。 薛浸衣脸被斗笠遮住,没有人看得到,她在斗笠之下,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真是像宋邶说的那样,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薛浸衣自己不怎么把锦衣卫放在眼中,那自有她自己的想法,当然也有支撑她的身家背景和能力,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儿,敢对锦衣卫这么呼来喝去的,纵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也是第一次见到,稀奇啊! 薛浸衣侧身对着宋邶说道:“怎么样?宋大人这辈子当了锦衣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要好好记得呀,以后很有可能没有这样的场景了,这一次弥足珍贵。”虽说她的语气十分的冰冷,但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她对宋邶的冷嘲热讽。 “来人啊!上!”那知府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衙役全部扑上去,但他一句话刚刚说完,宋邶就疾速的站到了他的身旁,知府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不过一眨眼间,人就瞬间来到了他的旁边,宋邶手中的刀还架到了知府的脖子上。 那知府吓得一动不敢动,忙不迭叫所有人停下来。 “这位侠士,不知道有何见解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不要动手啊,以免伤到本官,本官呢,胆子比较小,您还是先把刀放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这知府反应的还是挺快的,立马就像宋邶服软求饶了,那语气,把自己说的多可怜似的,完全忘记了前一刻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宋邶也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就问了一句:“请问知府大人,您姓什么?” “啊?”这知府也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颤颤巍巍道,“鄙人,姓菅,菅野城的菅,当、当、当时陛下让我来菅野城,还是就看在我这姓,觉得甚是有趣呢!” 薛浸衣心中默默吐槽,这件事情陛下也颇为儿戏了,回去定要问上一问。 “那菅知府,必然是去过京都,见识颇广的?”宋邶问。 菅知府点点头,赔笑道:“鄙人不才去过京都几次,见过京都的繁华胜地,算不上见多识广。” “那就不知道菅知府,可否有见过这个东西?”宋邶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握在手中,然后塞进了菅知府的手里。 那菅知府本就是个极会看脸色的人,他一摸那令牌的质地,便知此人是京都之人,并且来途不低,他悄悄摸摸地往下看了眼,一见那令牌上的部分花纹,他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可怜见了,他刚刚是干了什么,他居然要对锦衣卫动大刑,而且还是一个身家背景都不低的锦衣卫,他究竟犯了什么苍天大罪呀,这老天爷为何要如此的捉弄于他啊! 宋邶看他的表情变了,便放下了刀,问道:“现在大人你看,我们还需要上大刑吗?” 菅知府摇摇头,但他又觉得即便这是锦衣卫犯了错误,也还是需要受惩罚的,他便壮着胆子问道:“虽说如此,但那位男倌伤也伤了,你们打也是打了的……” “知府大人,虽然我们是动手打了他,但也是事出有因,在我第一次打了他的时候,他让我向他道歉,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抱歉这两个字,但语言诚恳,在场所有人都是听见的,并且我也向他支付了伤费,是他自己依然不依不饶的,”宋邶为自己辩解完,又看向薛浸衣说,“至于那位姑娘,那完全是意外,这位姑娘之所以动手是出于保护自己在先,菅知府想想,一个良家妇女,清白的姑娘若是被一个男倌在大街上扑倒在地,那名节岂不是不保,大人,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呃,这,”菅知府也有些动摇了,他说,“既然如此,不如这两位在赔一点钱给这个男倌,就算是这件事情了了,毕竟双方都有错,但是这样下去也就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呀,人家也道歉了,钱也赔了,虽说后面又动了手,但毕竟事出有因,以本官看来,再多赔一点钱给男倌,那便是这件事情就此解决了。” 薛浸衣瞥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的男倌,发现他早就醒了,只是还装着昏迷的样子,怕是也知晓自己占不到好理,怕出事惹祸上身,便就此当做什么事也不知道,就此昏睡过去。 菅知府见没有人反对,便结案道:“这个案子就如此结束了,这位男倌在得到了赔偿款之后就送回飘絮阁了,替本官飘絮阁的老板说一声,这件事情便如此解决了,希望不不要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退堂!” 薛浸衣被两位侍女扶着坐了下来,又是捶腿,又是按肩,又是奉茶,又是问要不要吃点心,弄得她哭笑不得。 宋邶也是一样,不过在接过了一杯茶之后,他就没有要侍女再近身了。 “宋大人,都是下官的不好,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宋大人这千里迢迢的来到菅野城,还受了这般的冤枉,都是下官的错,下官在此给宋大人赔礼道歉。”菅知府还是十分的有诚意,他在安顿好了宋邶和薛浸衣之后,才舔着张笑脸向宋邶致歉。 宋邶看了眼薛浸衣,由于她整张脸都被斗笠给遮住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现在的表情,恐怕也不是很好看! 宋邶眼神轻飘飘的看着菅知府,他垂下眼眸,说:“菅知府哪里的话,菅知府可以体谅在下的心情,我也是很感激的,这次迫不得已将刀架在了菅知府的脖子上,实乃在下不得已,在下也该向菅知府赔礼道歉才是。” “没有没有,这是哪里的话!”菅知府见锦衣卫对自己好言好语的,脸都快笑烂了。 薛浸衣冷眼无语,鄙视之。 宋邶也露出了些笑意,随后立马变了脸色,厉声问:“菅知府,虽然说这陛下并没有明令禁止过秦楼楚馆的人在街上拉客,但你菅野城这种现象,未免过甚了些,这些人在街上对路人无理纠缠,与别人拉拉扯扯,丝毫不顾脸皮,在挨了打之后还敢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讹人钱财,您这管的是否也太松快了些,岂不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 那菅知府听完宋邶这一问,脸上的笑容都被问得没有了,他看起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宋大人,此话何意啊?” “此话何意,菅知府,是真的不知道吗?”宋邶语气变了,有一点儿锦衣卫那阴冷残忍的味道了,他说,“菅知府若是不明白,那在下就为您解释一下,刚刚的男倌所吐之血,那是特制的血包,其材料可能会是草莓,也可能会是朱砂,反正千奇百怪,但是总不可能是真的血,我身为锦衣卫见过的鲜血无数,莫非还看不出来真假不成,他是摆明了就要讹我一次。” 菅知府吞了吞口水,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他支支吾吾道:“宋大人,有所不知啊,这菅野城犯罪现象极为少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但是每一个城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菅野城多年以来,都是这副样子的,就算是再想有这种想法去改变,也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其实何止是在下,历来的每一个菅野城的知府都是如此想的,但他们若是想管理好菅野城,不给陛下添麻烦,那就只能按照这里的规矩来。他们喜好玩乐,早就形成了多年的轻松氛围,这并非我们能够改变的,既然如此那都不如随他们去,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只是今日这种情况在下是真没有料到。” “是没有料到那些人会有人讹人钱财,还是没有料到他们讹人钱财会讹到锦衣卫的头上?”薛浸衣突然出声,她的话正说出了宋邶心中所想。 “哎呦,这位姑娘所说的还真的是折煞了我呀,我哪里敢有那种心思啊,我何尝不想管控这些人,只是这些人背后我一个个的都有靠山,我就是查到了他们犯的罪,也不过就是讹人钱财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没有犯什么大错,我怎么会为了这点事情是得罪他们身后的那些大靠山呢!宋大人,你也要理解我呀,我不是锦衣卫,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平时这菅野城也没有发生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我不过就是拿着一些死俸禄,你又何必要对我如此严苛呢?”这菅知府解释解释到连哭腔都出来了,对于菅野城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呀,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儿,靠着朝廷发的一些俸禄吃饭,一不敢贪污,二不敢结党营私,三不敢搜刮民脂民膏,他能怎么办?他何偿敢因为这些小打小闹去得罪那些人身后的大靠山。 宋邶一挑眉,他轻叹口气,说:“菅知府在下也不是那个意思,并不是严苛责怪你,就算是如此也轮不到我来,我只不过我是在提醒你而已,你确定他们犯的真的就只是小打小闹吗?若有朝一日他们所犯之罪超过你的想象了,那你当如何?也因为不敢冒犯他们背后的靠山,就此息事宁人吗?” “……” 薛浸衣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甚是无聊,都听到这里,便拿着剑走了,只是刚出府还没有走几步路,就被宋邶给追了上来。 “你是一天到晚没有事干吗?你来菅野城不会就只是来跟着我?”薛浸衣问他。 宋邶就跟着她身后,听见这话,先是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薛浸衣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说:“当然不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你一样,穿过菅野城去金檀,毕竟那里有那本账册上所说的人,欧阳家三兄妹都已经死了,我难道要守着他们三个的尸体去寻找私盐的线索吗?杭州城的私盐线已经断了,所以要想把这条线彻底的一网打尽,就只有最后的金檀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金檀一趟。” 薛浸衣突然停下,她转身看他,洁白的白纱挡住了宋邶灼灼的视线,她问:“宋邶,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周隐的名字是真的,你又如何能够知道,这账册不是邹林做的假的?就算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独自一人去金檀,你会是什么下场,要是金檀,或者周家有意偏袒周隐,想要掩盖她的罪责,那你这一次一去,可就回不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飘絮阁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呢?金檀可不是苏州和杭州,有人保你,会有人忌惮于你锦衣卫的身份,要是有心人想把你给杀了,很简单,你的尸体从此以后将会被埋入阴冷潮湿的地里,可能再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你要想清楚!” 宋邶对于薛浸衣的话,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必须要去,世间万物都不能阻止他,再说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武功盖世,性情纯良,自然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再说了,薛司首你不是还在吗?有你在,只要你一句话,金檀城,谁敢动我?” 这话说的,薛浸衣都不愿反驳了,她沉吟半刻又问道:“那你就不担心,我会为了保住周隐而杀了你吗?” 宋邶听了他的话,都不禁笑了一下,他十分笃定道:“薛司首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循私枉法、滥用权力之人,若是周隐真的是私盐线上的人,你怕是会比我先动手弄死她,所以,我怎么会担心我的处境呢?” 薛浸衣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她敷衍一句:“随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但是宋邶居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薛浸衣一时没有防备,被他转了个身。 “宋邶!干什么?”薛浸衣十分恼怒的说了一句,不过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白纱就被撩开了。 宋邶那张脸几乎是凑到了她的面前,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薛浸衣刚刚皱起的眉头,和那眉目间十分的不悦,但他居然觉得有些欢喜。 他含笑说了一句:“薛浸衣,你不要觉得我跟在你身边很烦人,因为你要习惯这件事情,未来那么长的岁月,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你最好是要习惯!” 我习惯你!!! 薛浸衣的脸色由阴变成没有表情,看不出来她的任何情绪,这恰恰正是她最生气的时候。她握住宋邶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推,宋邶便被她推得后退了一大步,他能感觉得到薛浸衣刚刚使用了内力的,他估计薛浸衣是费了很多心思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忍住了想要把他一掌拍死的想法。 “宋邶,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不要以后没有实现反倒打你的脸面,那个时候这些话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刺穿你最深的那一把剑。”薛浸衣言尽于此,明示暗示她都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两个人真针对麦芒,互不相让,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妥协,如果没有妥协,他们俩也注定会两败俱伤,无论是相爱还是相杀。 既然知道结果,何必要如此苦苦纠缠。 在薛浸衣看来自己的及时退步会给两个人之间都带来些好处,而宋邶这样苦苦相逼,真的是够蠢。 但是人总会为了自己犯下的蠢事,而付出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代价。 薛浸衣如今话已说尽,她就等着看宋邶的下场。 看着薛浸衣略带怒气的背影,宋邶居然有一丝莫名的慌乱,薛浸衣对他的态度,不仅明确而且十分的坚定,在他说出自己的立场,说他愿意放弃一切站在她这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而在她相信之后她还是没有任何动摇。 宋邶有时候都会觉得,或许自己的一切还有自己都对于薛浸衣来说毫无意义,所以她拒绝的那么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的动摇。 想到这里,宋邶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行下去,他和薛浸衣其实是一样的。他们自小就是会及时止损,只做有关于自己有利的事情,从来不会为了那些无关于自己的事情付出。 想用无尽的权势和自己的本事,把自己包裹起来,所以从不漫无目的,从不为了没有结果的事情去拼命。 但现在薛浸衣对于宋邶来说就是一件很有可能让他付出一生都不会有任何回报任何结果的事情。 其实在之前他发觉自己对周知许有好感之后,他也曾劝说过自己,周知许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可是他在真真正正察觉到自己对周知许有感情之后他才发现,他是弃之可惜,但并非食之无味。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薛浸衣的,无论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无论这过程到底有多漫长跟无论结果的好坏,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他从放弃那一刻开始,至死都会遗憾的。 他不想像他父亲一样,因为自己一时的犹豫,就一刻的犹豫,就将自己所爱之人的手放开了。 所以从此以后用一生去怀念那个人,用一生去铭记那段感情,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辜负了别人,伤害了家人,又亏欠了自己。 宋邶抬脚便跟了上去,他心里并不知道薛浸衣来这菅野城的目的是什么,可总归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这菅野城是最出名的风花雪月之地,所以他猜测薛浸衣来此,定是和那周媞关系不好的夫君有关系。 这还得多亏了宋冬对薛浸衣的恨之入骨,所以在金檀周家和薛浸衣的事情上格外的留意,以便查出了周媞夫君刘磐,表面君子实则小人的真面目,看着文质彬彬却没想到背后是个衣冠禽兽。 刘磐和他妻子关系不好,也不想着缓和关系,一味的冷落着周媞,反倒是和那青楼的妓女纠缠不清,还妄图抬一届青楼女子登堂入室,若不是碍于金檀周家的面子,怕是已经得逞了,周媞不让金檀周家失了面子,一直把这件事情压得死死的,要不然,那刘磐怕是早就被一剑给劈了。 虽然刘磐和妻子关系不好,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但是刘磐和青楼女子到底有没有这般的纠葛,还真的无从找寻线索,菅野城把这件事情看得并不重要,所以一旦发生了这件事情,很多人都会选择保护来菅野城寻欢作乐之人。 这就让很多事情更加的无从查证了。 “这薛浸衣怎么一晃就没影了?”宋邶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是非要甩掉自己不可了。 这薛浸衣来菅野城要是并非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刘磐的事情,若是她今日便离开了呢?她所说的那些不会是骗自己的,万一她也不回金檀,那他到哪里去找她? “宋邶!” 宋邶听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他一转身便看见了女扮男装的薛浸衣站在他面前。 薛浸衣看着宋邶眼中那一点儿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嗤笑一声,说:“我发觉,若是一个女子的身份,便是带着斗笠也很引人注目,更何况,刚刚在府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若是我想在这菅野城里不为人知的行动,那简直是不可能,我已经得罪了飘絮阁,那不如换一种方式掩藏身份比较好。” “因为你此次来菅野城,果真是为了刘磐的事情而来。”宋邶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这女扮男装的本事还真的是不小,远看还能看出一点儿相像之处,仔细一看,还真看不出来。 薛浸衣本来想问他为何也知道刘磐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宋东恨自己入骨,在死之前必定是搜罗了很多关于自己和金檀的东西,其中不乏有刘磐的事情,若刘磐的事情周媞说的是真的,那是无疑对于金檀周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丑闻,宋东怎么可能会放过给金檀周家和她抹黑的机会,就是这件事情是假的,他卯足了劲儿也会用这件事情做点文章。 在宋东死之后,这东西理所应当的就会落在宋邶的手上,不足为奇。 “其实我知道宋东的东西全部在你手上,除了刘磐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他搜罗到的,有关于我的事情?”薛浸衣直截了当就问了,仿佛那到的东西不是为了打击她似的。 宋邶笑而不语,他转身看着这一街道的人说:“我说,咱们真的要在这大街上谈这么久的事情吗?” 薛浸衣余光一扫,见着一堆的人正盯着他们,心想应该就是飘絮阁的人了,不过他们之所以没有上前来,应该是碍于是大街上的人,或者是惊讶于不是一男一女。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眼前,恐怕我们要有大麻烦了。”宋邶应该是比薛浸衣早一点儿发现他们。 “既然有人来了,那我们总不好让别人亲自动手,这衣服都换了,那就去飘絮阁走一趟。”薛浸衣一个潇洒的转身便拿着被锦缎包起来的剑朝着邻街的飘絮阁走去。 见她早有想法,宋邶自然也是跟着她走了。 就是苦了跟踪他们的那些人,他们自以为是宋邶他们害怕了,所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人幻想着瓮中捉鳖,或者得意洋洋地把他们赶走了,好回去邀功就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大摇大摆就走进了飘絮阁。 “哎,我说是不是咱们跟错人了呀,不是说是一男一女吗?这是两个男的呀,再说了,那要是真得罪了咱们飘絮阁,还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往里走吗?” 等追到自家门前的时候,终于有人问出了这句话,这让这一群人都十分的疑惑了,到底是他们跟错人了,还是这两个人胆大包天,还是那个男倌瞎了眼,连是男是女都没有看清楚。 其中一个头目发话了,他说:“行了,既然人已经进了咱们的地盘,咱们就先回去跟老板说一声,等晚上一到就知道是不是了。是,那就正好省得咱们去找,如果不是,那就只有算他们倒霉,自己赶上了日子!” 飘絮阁是被称之为菅野城中的极乐之地,极乐中的极乐,其金碧辉煌、诗情画意只有你亲眼看见才能想象到。 现在薛浸衣也总算是能够有一些明白刘磐了,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地方培养出来的姑娘还是不一般的,也难怪他会冒着得罪金檀周者的风险,去和那个叫芙蓉的妓女苟且了,这样想来,这周媞可算是除了长相以外没有半分的优点了。 “山伯,你我如今可以永远一起了……”一段婉转的戏腔响起,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台上有人正在唱梁祝啊! “一个青楼,这其中的女子,连戏曲唱的如此的好,着实不一般。”薛浸衣由衷地赞叹道。 宋邶靠近她,低声说:“当然这诱惑非常的大,但刘磐这么做,并非是其中的理由,他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受不了诱惑,不在于诱惑的大小。” 薛浸衣当然明白,无论刘磐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自己受不住诱惑,或者是周媞的坏脾气,都不能改变他当年迎娶周媞的时候就已立下的誓言,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更不会有异腹之子,若是今日在这里真的把他找到了,那他刘磐必定要拿命来赔。 “他当年是向我亲自立下的誓言的,此生绝不负周媞,若他有负于她,那周媞所做的任何事情,即便是杀了他,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但是他总要为自己所立下的誓言付出代价。”他以为周媞因为金檀周家的面子和自身的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不会将他和那个叫芙蓉的女子供出来,他真的就能逃过一切,真是痴心妄想。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完了这出《梁祝》,薛浸衣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对她来说只是唱的不差而已,勉勉强强可以进耳,但宋邶那副嫌弃的表情就不言而喻,嫌弃都快流露出来了。 “好,好,芙蓉姑娘的戏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芙蓉姑娘,再来一曲!你这一个月一曲,听不够!” 台下的欢呼声大到薛浸衣都没有办法忽略的程度,但她也从其中听到了最关键的几个字,那就是如今在这台上刚刚唱完,便是她要找的那个芙蓉。 “我听冷华说过,这个芙蓉是花魁,一个花魁总不可能天天都上台唱戏!况且刚刚有人说过了,一月一曲,所以刘磐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薛浸衣话音刚落,就听见宋邶说了一句。 “唱的真难听!”宋邶声音不加掩饰,甚至没有放低,仿佛就是脱口而出,就这么想说给别人听一样。 还真是平地一声雷,他这一句嫌弃,立马就引发了台下所有人的注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飘絮满天 “你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不喜欢听就滚啊!” …… 宋邶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们俩瞬间陷入了众人谴责的漩涡中,薛浸衣皱着眉头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她还是觉得十分无语的,这宋邶是觉得他们的目标不够大,非要以此来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 对此,宋邶表示满不在乎,甚至还对周围的人投去了不屑及鄙视的目光。 “诶,你什么表情!”有人站了出来,直接指责宋邶。 薛浸衣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步,这不退还好,没有注意到她,这一退,所有人都发现了这身旁还有一个人。 “这人刚才是不是也没有给芙蓉姑娘鼓掌欢呼?” “对,他们俩肯定是一伙的!” 薛浸衣憋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道:还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后退一步撇清关系都会让人误会,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正当薛浸衣十分的郁闷的时候,宋邶不顾别人的目光,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薛浸衣说道:“没用的,你如今再怎么辩解,在他们看来都是无用,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跟我是一伙了,这个芙蓉姑娘呢,虽然唱腔一般,长得也不好看,身材也过于的像瘦猴了,但是呢,却在这群庸俗之人眼中非同一般。” “此等小人,难道我等就任由他如此言语屈辱吗?”刚刚为芙蓉挺身而出的那一位,现在更是气愤了,他那目露凶光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把宋邶撕个稀碎。 薛浸衣着实有些诧异了,他摸不透宋邶的行径到底有何用途,但如今看来他确实是在故意地激怒这些人,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薛浸衣现在管不上了,因为整栋楼的人现在都开始针对他们了。 “宋邶,你想死的话,你自己去死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拖着,到底要干什么?不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吗?万一我的身份暴露了,就功亏一篑了……”薛浸衣这一番责怪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台上的异常,同时也猜到了宋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芙蓉不见了。 刚才薛浸衣一直忙着怎么样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不和宋邶被他们这些人归为一类,但是一直都忽略了,台上的芙蓉,自己被诋毁居然一句话也不出来辩解,不出来辩解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离开了? 除非,心里有鬼。 薛浸衣靠近宋邶,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薛浸衣这一举动宋邶倒是觉得颇为欢喜,但周围的人看着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他们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一起来诋毁他们的芙蓉姑娘的。 “大家现在看见了,他们就是一伙儿的,就是一伙儿来捣乱的!” “不错,我们要为芙蓉姑娘讨回一个名声,芙蓉姑娘唱得好,人长的好,性子温柔,这些人简直就是来毁她的名声。” “就是就是……” 在一众人的包围圈中,薛浸衣和宋邶正在低声的交谈中,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尤其是宋邶,时不时的还甩两个白眼周围的人,把他们惹得更是怒火三丈。 宋邶对于刚才薛浸衣的话,他解释道:“其实你自己之所以会隐藏身份和踪迹,来到这菅野城,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消息被散布的满天飞,刘磐若是心里真的有鬼,必定会百般的防备于你,无论他在不在这菅野城,只要你一出现他那边便会有无数的消息,到时候别说是人赃俱获,说不定还会被销毁证据,什么都不能留下,更别说保全金檀周家的面子惩罚刘磐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他们现在没有想动手的意愿之后,他再次说道,“你自己更加明白的是,无论是刘磐现在在不在这菅野城,他都会十分的小心翼翼,不会轻易的露面,所以我想出了这个办法来引他出来。” “所以你开始就这么想了,还没有跟我说?”薛浸衣憋的那口气快要爆发了。 宋邶愣了一下,他回答道:“我承认这倒不是,的确这件事情是刚刚这些人指责我那个芙蓉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时候,我才想出来的,对于开始说她唱的很难听,我说的也是真话呀,确实唱得很难听的,不要说和我记忆中听过的最好的那场戏相比,即便是那苏州城里死的那几个花旦也比她唱的好听多了,我看这飘絮阁,就是用美貌来吸引这些客人而已,这些客人,脑子里都被肥油灌满了,眼睛也被污浊遮挡住了,自然是分辨不出来这戏曲的好坏,我今天帮他们分辨一下,也是为他们洗洗耳朵了。” 他的这种行为薛浸衣没办法谴责,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引出刘磐,想出了这种方法,他有些话说的也确实没有错误,那芙蓉唱的按专业性来说也确实不好听,而这些客人呢,明显一个个都是精虫上脑,被美色遮住了眼睛,才会如此偏袒于这芙蓉。 不过,这倒是让薛浸衣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磐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不说,为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心理扭曲之辈,但也是个性格格外强势之人,他若是真心的对芙蓉,对了,别说是真心的,只要是他跟芙蓉有过什么关系,只要是他现在还保持着这种关系,他都不会让芙蓉出来站在这台上给这么多男人唱歌。 “宋邶,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可能查刘磐查错了方向。”薛浸衣说。 宋邶问:“什么?” “一个性格强势,掌控力颇为强悍的男人,会让他的女人出来卖唱吗?” 宋邶看她一眼,说:“不要说是一个性格强势的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是性格懦弱,一点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出来卖唱的!”他顺便补一句,说,“对了,咱们现在不应该管他们,而是应该在意一下我们,这些人好像都要扑上来了。” “你好意思,还不是因为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哪怕是真的可以和这些人对抗,难道我们要下死手吗?”薛浸衣环顾四周发现,芙蓉可能在飘絮阁地位颇为高,因为这里所有的客人,包括这里的打手,现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芙蓉的地位并不像只是一个乐伎那么简单,她的背后很有可能会跟飘絮阁背后真正的势力有很大的牵连。 “来人,上,给芙蓉姑娘……”刚才为芙蓉挺身而出的那人一直在鼓动周围的人对他们俩动手。 薛浸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一只手握着杀生剑,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在那人说到“芙蓉姑娘”四个字的时候,她立马冲上去,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的鼻子上,用力太大,那人直接一个仰头摔倒在地,鼻子还不停的流血,看样子,应该是被打断了鼻梁。 薛浸衣拍拍手背,仿佛是嫌弃碰到了那人,她十分不屑道:“真是废话太多,要是你们不怕我今天砸了就飘絮阁,你们也会被牵连的话,那你们就一起上!”她的声音俨然已经转变成了男声,但是在宋邶的视角他也并没有使用腹语,看来这薛浸衣懂得东西太多,也是自己不知道的,以后还是要好好的问一问。 “哎,别、别动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各位客人别动手!”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一个小老头儿,他留着羊须胡,梳着油光晶亮的发髻,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的奸诈虚伪。 此人便是飘絮阁阁主,石般。 那被薛浸衣一拳打到鼻子出血的那人见着石般下来,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向石般殷勤的道歉,说:“不好意思,抱歉了,石般阁主,今日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给飘絮阁带来了麻烦,还请石阁主不要怪罪。” 石般见着他脸上的笑容变了一变,但是他似乎是很会管理自己的表情,在那人抬头时便换了一副和蔼近人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没有的事,是我招待不周,这样,你也是我飘絮阁的老客户了,不如今天就留下来喝一杯。” “那,真的不好意思,恭敬不如从命!”那人简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往后退了退,和宋邶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她附在宋邶耳边低声说道:“这个人,是个老油条,他手上有老茧,跟暹罗有关。” 那种茧长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且左右手分布得十分均匀,这样的茧在宋邶的印象里,并没有什么兵器可以对应得上。 但薛浸衣很熟悉,这跟暹罗的秘术有些关系,暹罗有种秘术是练习徒手穿甲,取人心脏的,十分狠辣,这种武功本身也是暹罗所不齿的,但由于其效果,尤其是偷袭上特别显著,所以还是有很多人瞒着师门偷偷练习。 由于这武功练习的过程中极为艰苦,并且风险性十分的大,很有可能稍不注意就会导致手指残疾。其练成的时间最低都要数十年,还是那种天生骨骼清奇、根骨不凡的练武奇才才能够有可能达成的效果,像那些武功平平的人,若是想借如此武功一战成名的话,至少最少也要二十年才会有所起色,还不能说登峰造极,只能说有所起色而已。 当年薛浸衣自己在暹罗学艺的时候,也被人建议过去学这个所谓的最高的秘术,除了她已经练成的那一个之外,还有的就是这穿甲取心,薛浸衣倒是拒绝了这种秘术,因为风险太过大,而且收效甚微,对于她来说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石般,薛浸衣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练成过这种武功的人,毕竟她在暹罗学艺,教她的那个师傅也没有练成过这个武功,都是半途而废,现在却在菅野城见到了,不得不让她对此产生不小的怀疑,看来在暗中潜伏的人除了赵清秋和东瀛人之外,还有这个一直闷声干大事的暹罗。 宋邶察觉到了薛浸衣如今的态度变化,自从这个石般出现之后,她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霸气,就像是一直在隐忍,在观察,像一头猛兽潜伏在暗中等待的自己的猎物出现。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石般已经将除了刚刚被薛浸衣打了那个男人之外的所有客人全部都送走了。 “两位,”石般挂着一副笑容迎了上来,他对两人作了个揖,然后语气十分的抱歉道,“”对不起啊,都是我没有安排好,早知道你们两位是行家,就不该让芙蓉那个半吊子上去献唱,到了这儿还让两位看了一段笑话,还引发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让两位受惊了,实在是我们的错,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不知道两位今日可否有时间能够留在这飘絮阁内,和在下共饮一杯?” 宋邶注意到在他说芙蓉是一个半吊子的时候,刚刚被打的那个男人表现出了想要反驳的神态,但他对石般仿佛很尊敬,甚至有些惧怕,于是没有开口。 “诶,那你说咱们现在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宋邶碰了碰薛浸衣的手肘。 薛浸衣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问:“你刚刚弄出那么大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跟我商量一下,现在倒是想着我的想法了!” “就是知道刚刚做的有点过火,现在不是在问你吗?我们俩今天到这里来本就是你的意愿,留不留下来喝杯酒,接不接受这位阁主的诚意都听你的。”宋邶的表现很是有诚意,只不过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他并不像是在询问兄弟的意见,而是…… 石般十分有眼力见的侧过了身去,那些打手也面面相觑,只有那个男人小声的问了一句,说:“他们两个不会是……” “诶!”石般一下抓住他的肩膀,笑着说,“这位兄台,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两位公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这话说出去,人家的名声可是败坏了,不要乱说不要乱说,至少不要在咱们飘絮阁里乱说。” 薛浸衣听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宋邶,这就是你问我的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飘絮迷眼 面对薛浸衣的质问,宋邶表示不想回答。 薛浸衣甩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对石般说:“可以,至于我身边这位,我是不知道,我跟他萍水相逢而已,我也不嫌弃芙蓉姑娘唱得差。” 石般赔笑道:“这位公子你和另外一位公子之间的事情了,我们不便插手,这个是什么样的,只有你们两位才知道,但是呢,我们邀请您了,是邀请了你们两位今天的事,我们飘絮阁,对不起,你们两位自然也是要赔偿的,现在咱们就去上边喝酒听曲儿。” 现在这格内俨然除了飘絮阁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俩和刚才被薛浸衣打的那个人,如今的他们三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上去,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他们是陷进飘絮阁的陷阱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嘛,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还是决定要上去看看的。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就往楼梯上走,不过他们刚到了二楼,就发现底下那人已经不见了,他们正想要问是怎么回事,石般却笑着跟着上来,边走边说:“两位,再往上走一层就是我们喝酒的地方了,那里我们都是最好的姑娘,会出来迎接各位,还请各位不要担心,今天晚上所有的东西酒水全部都由我担着的,只为和两位打好一点关系,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薛浸衣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宋邶倒是极其敷衍了石般两句,在他们看来,刚才那个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而他们俩此行必定进入的也是这飘絮阁布置好的陷阱里。 不过薛浸衣不明白,他们俩的行踪不会暴露,而她对自己的易容术也十分的有自信,即便就脸部的轮廓大都没有改变,但若是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或者对她印象十分深刻的人,或者易容的行家,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她长什么样子。再说了她已经和五年前的她面貌上有一些细微的改变了,这点冷华当时见到她的时候不也是颇为犹豫,可是为什么这些人真那么明确的想要对他们两个下手。 除非他们下手只看人不看对象,只要有人进入这个陷阱,他们就要下手,符合他们的条件,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别担心,我相信这飘絮阁一定会招待好咱们的。”宋邶说了句。 这句话语气平淡,看似没头没脑,但薛浸衣明白了他的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并肩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石般突然就站在楼梯口不动了,他笑着指着房间说:“那房间就是我给两位准备的地方了,一会儿我稍后就来。”说完他居然真的就下楼去了,完全不管他们两个。 一旁的打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薛浸衣宋邶两人都站着没动,各有心思。 “两位你们要是再不进去的话,菜就凉了,我们的姑娘还在里面等着你们两位了,两位还是尽早的进去!”打手都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在催着他们进去。 薛浸衣冷笑一声,说:“有什么好怕的,咱俩就今天进去了,你有什么好催的啊?我们都在这门口了,难不成还会跑了不成?急什么急!” 宋邶伸手推开了门,赫然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今天的那位菅知府,他就坐在那屋中央的桌子边,还有两位打手站在一旁。 他一看见薛浸衣和宋邶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只不过这里的饭菜还在嘴里,他连忙吞下去,然后站起来殷勤的走到门边,将两人拉进来之后关上了门,说道:“哎呀,宋大人,咦!”他转头看向薛浸衣,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这也不像上午的那位姑娘啊,算了,管他呢! 菅知府马上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说,“哎,远来也是客,这位公子也请坐。” 薛浸衣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然后坐到了主位上,这把菅知府给惊到了,他瞥了一眼宋邶,发现宋邶根本不在意她这种行为。 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刚刚在楼底下看见的那种关系吗? 菅知府无语的笑了几下,不愧是锦衣卫啊,那爱好也与常人不同。 “来来来,宋大人,您请坐!”菅知府把宋邶推到薛浸衣身旁坐着,然后他讨好道,“宋大人,这飘絮阁不仅姑娘特别好,饭菜也是一绝呀,这姑娘不得您的欢心,但是这菜您还是要尝一尝的,像这道清蒸八宝鸭,您看看外酥里嫩,您要不现在就尝尝?” 宋邶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去尝他这道清蒸八宝鸭,他一开始还是真的以为这菅野城的父母官稍微的可信一点,可不料居然是他看走了眼,把真正的危害大明的蛀虫,当作了好人。 “宋大人,咱们都到了这个逍遥窟来了,你怎么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啊,今天呢,在堂上我不方便对您表明我的身份,但是我的心哪是向着您的,我是很尊敬您的,虽然呢,您真的很年轻,但是呢,地位斐然,权势又大,我们俩强强合作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啊,这飘絮阁可是个好地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菅野城的也是个好地方,什么都有,只有你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要不好好考虑考虑,尝一尝这清蒸八宝鸭,保证啊!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宋大人,这菅野城原先不过就是一个小城,靠这些不正经不光明的生意才发展起来的,自从我走马上任以来,我就把这些不干净的生意通通地铲除了,这里的人也很听我的话,一个一个地都收敛起了那些习性,开始安居乐业了。你想想,这是不是我的功劳,陛下后来好几次的让我离开菅野城想要给我升官,我都没有同意呀!因为我对这菅野城有感情了,离不开这城了,只是今日您来了,让我对这儿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担忧。毕竟,锦衣卫所到之处都是腥风血雨,我一点也不想让我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菅野城变成那种地方,所以啊,今天我把您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跟您好好的谈一谈。” 这菅知府看似有些醉了,但他神志清醒的很,每一句话也都有条不紊的,连看向宋邶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极具威胁,薛浸衣实在是没想到她到这菅野城来之前也查过这菅野城的底细,也查过这城中每一个权势富贵之人的身家背景,但她还真的没有查到这个菅知府原来是个梁上君子。 表面上挂着一副清廉的样子,这背地里干的尽是这些龌龊的事情,用飘絮阁来掌控整个菅野城这种方法,还真的是不容易实现了,足以见得这个人心机城府之深,以一己之力控制整个菅野城,这表面上的生意都如此的不堪,还别说被他掩埋起来的那些生意。 “菅知府,您是不是没有跟我说真话呀?你是说你把那些生意全部都铲除了,我看不是,是通通转入了地下,然后自己把握住了!把握住那些让菅野城发展起来的生意,就等于掌握了整个菅野城的命脉,你也不是不舍得离开菅野城,哦,对,是不舍得,但并不是什么因为对这城和城里的百姓有感情,而是舍不得菅野能带给你的巨大利益。对不对?不要把自己的贪婪说的那么的冠冕堂皇,也不要把这世上的人都当做那么的愚蠢,你做的事情迟早是有人会发现的,你如今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用这般言语威胁我,不过就是害怕我会给你带来腥风血雨害死你?但若是你真的这么觉得,并且企图拉拢我的话,不把事情说清楚,不把底牌亮出来,我怎么能够安心的和你合作呢?”宋邶自己没有动筷子,但倒是把桌子上的龙井虾仁全部夹给了薛浸衣。 原本只是想要坐上主位给菅知府一个下马威的薛浸衣:我谢谢你!吃不了这么多! 宋邶轻轻一笑,再次给她夹了菜。 菅知府还以为这个锦衣卫并没有那么聪明,至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他是震惊的,人往往在震惊的情况下是不会联想到那么多的,不过他居然在这短短从门口的坐下这一段时间里,他便将自己在这菅野城的所作所为想了个大半,这还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这个锦衣卫要是不能和自己合作,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那今天就必须要除掉了,若是他今天跑掉了,怕是以后也追不回来了。 他笑吟吟的给宋邶倒了杯酒,说:“宋大人,您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不过也就是想图一方的安宁罢了,您今天既然到这里来了,那不如就给个准确的话,你也知道我的目地,这样,我也不怕你笑话了,我一向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您就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机会就那一次,要是错过了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这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他这话,在薛浸衣看来就是在说,如果今天他们不同意和他合作,不愿意被他掌控,那么就必须死在这里。 薛浸衣握剑的手越发的紧了,如果宋邶等会儿不拒绝的话,她就跟着宋邶一起和这菅知府周旋,但是宋邶等会儿直接了断的拒绝,那么这飘絮阁里的所有人都得死,而且要掩盖这件事情的话,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从金檀调兵来,以金檀兵的速度最多不过一日就可以到菅野城外,然后将菅野城围得水泄不通。 但若是真的像那样做的话,他们所付出的代价颇大,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让原本胜券在握的东西变得虚幻无措,这个是薛浸衣很不想看见的,但是如今看来现在这个选择权在宋邶的手上。 宋邶表现出来的是他十分的为难,看样子他是真的在想这件事情该如何的解决,可是薛浸衣还是自认为挺了解他的,她觉得宋邶是绝对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所以他现在在想的是怎么样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又不会真正的阻碍到自己。 正当两人深陷飘絮阁,不知道该如何脱身之际,青藤司已经带人从水陆两路赶到了菅野城,菅野城天一黑就关城门了,这一点上很不符合京都的规定。 曙天发现了这件事情,这菅野城的关城门时间早于京都规定的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为什么要关城门?还是说这天一黑这城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不好隐藏了,所以才非要关城门不可,还是害怕在天黑之后会有人会偷袭菅野城? 但无论是哪一种,这菅野城里一定另有猫腻。 “曙天,现在咱们怎么办?少主不知所踪就算,咱们进了这菅野城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万一,这菅野城真的别有洞天,咱们那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把少主置于险境。” “不错,曙天,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想,顺便再找一找这城中有没有少主留下来的消息之,这城里夜晚戒严堪比金檀,这个地方一定不简单,咱们不能把少主至于险境,那个宋邶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咱们的还是为了少主着想啊!” 想到这件事情他们就闹心,走到一半曙天就收到了冷华的传书,说宋邶也跟着少主去了菅野城,按路途脚程来算,他应该就比薛浸衣慢一会儿,在他们之前可能就与她会合了。 曙天倒是比他们都要冷静,他说道:“放心,少主武功盖世,经过了一年前的失踪之后,肯定对那些潜在的危险更加有了防备,咱们不用担心,一定是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宋邶武功也不低,至于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城中好好潜伏,等到了刘磐现身,然后将其抓获,一定不能惊动菅野城的府衙。” 曙天跟着薛浸衣很多年,见过很多事情,按照他的第一直觉来说,他就是对菅野城没有好感,并且存有不少的戒备,虽然薛浸衣派人去查了,这菅野城除了出身不大干净,其父母官也挺清廉的,但是曙天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他扫过了这街道,一片寂静的样子,这种寂静不正常,这夜里的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要是真的担心城中会遭出什么事情,或者别人会对菅野城不利,怎么说也会有巡夜的人,可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地下温泉 这菅野城着实是太古怪了。 薛浸衣被人带到了一间房外,那打手指着房门说:“这位公子,这间房就是我们飘絮阁为你准备的,您好好休息。” 说完,就强行把薛浸衣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薛浸衣清楚的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女子躺在床上,还只穿了一条肚兜,浓妆艳抹的,俨然一副蛇蝎美人的样子。 那女子扭动着丰腴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表情还是十分的魅惑,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点了点,娇柔道:“这位公子,你长得好俊啊!我还以为阁主让我来伺候的是个糟老头呢!” 薛浸衣有些被恶心到了,她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把剑抱在胸前,一脸防备加嫌弃的看着她。 “公子,不要如此嘛!人家好怕怕哦!”她见薛浸衣一副抵抗的样子,于是笑得愈发的花枝乱颤,她再一次向着薛浸衣方向走去。 薛浸衣没有再后退,而是问了她一句:“你确定还要再过来是不是?” 那女子愣了一下继续调戏薛浸衣道:“那要是公子你想要自己主动一点儿,奴家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着说着,她竟然想要扑上来,不过她刚刚伸出手想要往薛浸衣身上扑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瞬间就有些惊慌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她正准备大喊大叫就听见薛浸衣的话。 “闭嘴!安静点儿,不然要你的命!”薛浸衣仔细打量了她两眼,又伸手去给她把了一下脉,发现她其实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妓女而已,应该不是那些人拿来试探她的。 薛浸衣抓住她的肩膀,然后使劲儿把她往后一摔,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床上,因为薛浸衣用力颇大,女子碰到床的时候就被摔晕过去了。 薛浸衣拍了拍手,似乎是特别的嫌弃,她寻了个凳子坐在了门边,随意的抱着杀生剑。也不知道宋邶那边怎么样了?她这里是种情况,宋邶被他们带走,就不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宋邶做出了选择,他必须立刻去见这菅野城里和菅知府同一条船上的人,而那菅知府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居然提出把她留下当人质。 为了引出这幕后主使,薛浸衣生生的憋下了这口气,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更是地位尊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她觉得要是宋邶同意了,她可能还会活下去,要是宋邶不同意,且不说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她肯定是要被围攻的。 宋邶开始给她使眼色,是想让她接着这个机会就立刻离开,不要管他。但薛浸衣没有这么做,对于她来说,留在这里很有必要,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菅野城是金檀的必经之路,也是金檀城唯一的遮挡,更是从京都由陆路运输物资的唯一途径,这里如今出了问题,以薛浸衣的直觉,难免会牵连到金檀。 但现在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留在这里,等着宋邶。 菅知府并没有和宋邶一起去,而是让石般带着他去的,这是在提防他,要是他没有选择和这些人一起,那恐怕他会死,而在飘絮阁中的薛浸衣,菅知府也绝不会放过。 “到了!” 宋邶一路上都被蒙着脑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走得是哪条路,只能暂时分辨出来这条路的一些特点。 一路上幽静闭塞,可能就是某条小巷子里,等他摘下面罩,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扇梨花木做的门,而身后这是一条极为狭长的甬道,应该是挖的地道。 “进去!”石般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宋邶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里面散发的硫磺味儿,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他还没有看见便笃定是地下温泉,一进门,果不其然,面前的就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地下温泉,上面搭了一条石板路,上面只有些颜色光亮的青苔,看来应该就是近年来新搭的,恐怕就是为了这些人的地下隐匿处特地修建的。 跟石般继续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里面越热,那石般都是边走边脱外衣,他回过头看宋邶岿然不动,他还笑着对他说:“大人,这么热,脱两件没事儿的。” 宋邶冷漠的婉拒他,说:“不用了,我没那个癖好。” “呵呵,不愧是锦衣卫,那您就忍着!”石般继续往前走。 宋邶估计着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能听见些声音,像是嬉闹之声,看样子他离那里已经很近了。 按照他们的规矩,他没有带兵器,但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些人,没有任何防备带他下来,他们可不是什么不害怕他搅局。 而是他们根本就不准备让自己活着上去。 不错,从他跟菅知府提条件说要来亲自见见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准备让他活下去,换做是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虎归山。 就是……不知道薛浸衣现在怎么样了。 不出宋邶所料,他刚进入地下温泉薛浸衣这边就出现了异常。她发觉被她打晕过去的那个女人浑身开始发臭了。 薛浸衣把人翻了个面,最在她的胸口发现了异常,她的胸口开始腐烂了,但人居然还有呼吸,薛浸衣掐她的人中,她猛吸一口气,表情十分惊恐的醒了过来。 “啊!”一声尖叫划破原本平静的飘絮阁,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在尖叫响起的一瞬间,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倾巢而出,悄然向着薛浸衣所在的房间而去。 “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我!啊!啊!”那女人痛苦万分的尖叫着,她自醒来便感到胸口的刺痛,在低头时见着胸口的伤更是忍不住放声哭泣。 薛浸衣一把摁住她,然后捂住她的嘴,语气恶狠狠道:“别叫了,说!到底怎么回事?把你送过来的是谁?” “是……是,石般阁主,他让我来伺候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她说了一句又使劲的叫唤起来,仿佛那胸口上的疼痛可以刺穿她整个人。 看她胸口上的伤绝对是下毒所致,不可能毫无知觉的,一定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胸口上的毒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薛浸衣冷静的说:“你现在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到底在来见我之前发生了什么,每一个字都要跟我说清楚,你要想清楚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我要是不救你,你就必死无疑。”她握住女人的左手往里灌输内力可以暂缓体内毒素的造成的痛觉,不过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个人必死。 但是她在死之前必须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就不是现在这种死法了。 疼痛得到舒缓的女人开始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了想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在她被指派来伺候薛浸衣的时候,石般让她去洗了个澡,她记忆犹新的是她以前洗澡的时候,石般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种等级的乐伎用名贵的香料,可是这一次却给了她一种特别昂贵的香料,闻起来味道特别的香,洗起来也很舒服,但是莫名其妙的那种香,却只往胸口上才会有香味,她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觉得既然是伺候客人,那么胸口上有香味,在男女寻欢之时,毕竟是有作用的,她便一股脑的往胸口上抹了去。 现在想想哪哪儿都是问题,怎么会有一种香料如此的怪异。 “石般阁主以前从来都是瞧不起我们这种人的,在他眼里只有花魁才会有特别大的利用价值,所有的待遇才会是最好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的待遇,”女人现在想起来哭哭啼啼的,说道,“我还是疑问的,有您这么好的客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那么好的香料涂在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天呢?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处处都是陷阱,像我们这样的人还真是命运捉弄了,出身卑微,运气又不好,自以为投了一个好的东家,又遭到主母忌惮,还是被百般贩卖,最后辗转到这飘絮阁又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居然……噗!” 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她眼睛瞪大,样子十分的惊恐,薛浸衣倒是有了心理准备,这是毒素侵入心脉,现在已然发作没有救了。 “救,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女人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但她还不忘向薛浸衣求救。 薛浸衣皱着眉头,她见她这般惨状都不禁对她有一丝丝的怜悯,但是她也无力回天,只得拉下女人向她伸过来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你绝对不会白死,我一定会杀尽这些人为你报仇的,今生没有一个好的运气投胎到一个好的人家,下辈子希望你能投到一个好的人家,平平淡淡,幸福的过一生。” 她话音刚落,女人的手彻底的松了下去,薛浸衣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断了气,现在想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她和宋邶,现在她身陷囹圄,宋邶想必也是四面楚歌,连牺牲自己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心狠手辣呀。 只可惜这女子胸口上的毒已经完全的进入了心肺,她没有带银针,也提取不了这种毒素,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这种毒素是什么毒素,但如此强烈的毒性一定是一剂猛药,而将这一剂猛药涂在这女子的胸口上,这必然是要对人下狠手,顺便将这女子给一并处理了,斩草除根,消除后患。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还真的以为她是个男子,所以才要把这毒至于女子胸口上,然后男女行鱼水之乐时势必会触及到胸口,那样,她可真就必死无疑了。 在楼下的杀手渐渐靠近这间房门的时候,薛浸衣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她拿起杀生剑,但是她并没有想要出剑的想法,杀生剑的剑锋极为特殊,兵器行家或者是研究过杀生剑的人,一看,薛浸衣就会暴露身份,所以今日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但是杀生剑也不能出鞘。 “快上!” 一大群杀手举刀正准备冲进薛浸衣的房间,但他们刚迈出一步,薛浸衣的房门从里面被破开了,薛浸衣抱着剑一跃而出,直接就落到了台下,然后她环顾了一下这楼上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她的命了,又是囚禁,又是下毒,再是刺杀,他们的出现还真的给那些人带来了威胁啊! “在哪儿!” 薛浸衣朝着他们轻蔑一笑,挑衅道:“你们这么一大群人都没人要了我的命,但是你们都还健全着呢,有胳膊有腿儿的,有种的现在就跟着我来呀,要是让你们抓的,今天小爷我认栽了。” “给我追!”领头那人被薛浸衣的不屑给激怒了,他张牙舞爪的命令所有人现在下楼去追她。 薛浸衣见所有的人都追着她来,她直接破开了飘絮阁的大门,冲上了大街,大街上空无一人,她看这时辰并未到宵禁之时,平常这个时候也不应该就这么早的就睡了,看来菅野城,可能跟这飘絮阁一样都暗藏玄机! “在前面,快追!”那些人出乎了薛浸衣的意料,她还以为这些人真的就是什么酒囊饭袋,不过现在这追人的速度都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薛浸衣轻勾嘴角,他自从打过关山一战之后,还没有被别人追过,有的也只是偷袭她,她还没有如此狼狈的逃窜过。 当然薛浸衣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她逃窜的过程中,她所故意闹出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但她疑惑的是这菅野城里还真的没有一家一户的人出来查看过,这绝对是不正常,再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看热闹的应该也有一群,怎么会如此听话,天一黑整座城都陷入了休眠,简直像一个死城一样了无生气。 她觉得她和宋邶应该是羊入虎口了,整座城和里面的百姓,要么都是像那飘絮阁死去的女子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不敢擅自和菅知府对抗,要么都是拥护这菅知府的,若是如此,那这城里有问题的,就不只是当官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城中秘事 曙天在带着青藤卫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晃荡了许久之后,曙天也觉得需要找个地方落脚了,虽然这城里处处都是不平静,奇怪的现象太多,但是他们也不能像孤魂野鬼一样风餐露宿,必须要养精蓄锐,待到第二天天明之时才能够去找薛浸衣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但就在寻找落脚处的过程中曙天进一步的发觉了这菅野城的不对劲。 居然没有一家一户是开着的,也没有一家一户亮灯,甚至没有一间客栈是开着的,虽然说一到夜里出门就会关闭,不会有外来人,客栈的生意就少了许多,有许多客栈在天一黑的时候就会关门。不过,按道理说,有一些客栈为了夜晚能够比其他客栈更大的盈利,即便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都会有人守着大门来招揽一些午夜才来投宿的客人,可是这座城里却没有这样的地方,即便是这样的现象属于稀奇,可是曙天爬上过那些客栈的窗户查看,全部都是除了一间房内,就是主人的那间房有人,其他的房间都是空着的,若是一间客栈两间客栈,你还可以说是因为生意不好,来推脱,但是这每一间客栈都是这样的。 而且他在之后还故意在周围闹出声音动静出来,但是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一些青藤卫潜入平常百姓的家里去查看过,他们都有脉搏,也都有呼吸,家里也都有平日的生活的迹象,但就是现在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些人虽然都还活着,但是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曙天咱,们可能要尽快的去找少主了,这座城里处处都是诡异之处,没有亮灯的客栈,叫不醒的活死人,这个地方满是诡异,我刚刚也去府衙看了一看,那里的衙役居然也是如此,看起来府衙也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有些地方甚至都有灰尘,但是能看得出来,今天应该刚刚使用过,可能是审了个犯人,这附近最出名的几家青楼我也去瞧过了,这一到晚上这些地方甚至都没有人了,就是最出名的飘絮阁,虽然还没去,但是那里情况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总而言之,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的待下去了,一定有古怪!” 青藤卫说的不无道理,如此诡异的景象,他们只见过一次,就是在瓦剌的边陲小镇上,那个时候他们和瓦剌作战要抢回那个小镇,刚到把瓦剌人赶走,接手的第一天,当天镇上的百姓都还活蹦乱跳的,热烈的迎着他们,甚至还有一些孩子说要跟他们一起保家卫国。但一入夜所有人都没有再出现过了,薛浸衣那个时候,第一天晚上发现了异常,但是她硬生生的等到了第二天,第二天却一切如初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那些百姓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他们对于薛浸衣所说的现象也表示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人为了证明他们晚上不会变成薛浸衣口中的活死人还想着一晚上不睡觉来证明,但是一到晚上所有人都沉睡了,不是简单的睡着就是如今菅野城里百姓的这些活死人状,能够呼吸也有脉搏,但就是醒不过来。 当时是薛浸衣发现了不对劲,在整个镇上调查,发现所有人都中了毒。 在冷华试过百种毒之后,他们最终确定是有一种来自于瓦剌和大明边境草原上才会生长的一种特殊的花朵,名字叫白色曼陀罗。 白色曼陀罗本身是一种特殊的慢性毒素,可以通过肌肤饮食等等方面渗透到人体之中,甚至有的人是用毒高手,他可以控制其毒发的时间,但是若是将白色曼陀罗和某一毒结合起来再提炼,那就会是一种新的毒素,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它最终会是什么样子的,是薛浸衣在边境拿一些野兽的尸体做了试验。 事实证明,一头十分凶猛的野兽在中了这种毒素之后,沉睡十天十夜之后,便会毒发身亡,就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一样,这毒发后的一个时辰内,毒素会从体内迅速的流失,很难有人会发现是中毒身亡。 一头野兽在中了这种多之后,都只能勉强撑上十天十夜,在无数种试验之后,证明了这种毒只能抵抗十天,这是最长的时间了。 但由于最近一直在野兽的体内实施过这种试验,所以曙天现在也不能确定现在的菅野城这些人到底如何。 但他们也不一定是中了这种毒,从私心上和结果上来讲,曙天是不希望他们是中了这种毒的,因为如果他们中了这种毒,那就证明菅野城里,一定有人和瓦剌人有关,甚至其位高权重到可以影响到整座城。 若是如此,菅野城作为金檀陆地上唯一的通路,也是金檀外界资源唯一的直接供给城,那么金檀一定就是危在旦夕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曙天,要不然咱们就找个人去试验一下,究竟是不是这种毒?” 这种想法一说出来,还不等曙天说明,青藤卫里就有其他人反对了,反对那人说道:“你疯了是不是?当年在瓦剌边镇的时候,也有人提出说要用人来做这种试验,你看少主当时同意了吗?” 那人辩解道:“我又不是拿普通百姓来做这件事情,拿那死牢里的死囚来做这件事情不是一样吗?反正他们最终也是要死的,还不如现在留下来给我们做贡献的牺牲,拿一个要死的人换取这一城的和平,那不是很好的一个选择吗!” “那当时还有人说了,拿瓦剌俘虏来做这个试验的,你看少主当时同意了吗?当时那人还被打了五十军棍,差点儿没把人给打死,少主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正确的,拿了一些野兽来做这件事情,少主就已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了,瓦剌的俘虏就跟那些死牢里的罪人一样,自己应该有自己的死法,你想一想,若是你应该战死沙场,却被人俘虏之后侮辱致死,你应该怎么想?” “够了!都住口!”曙天开口制止他们继续吵下去,他说道,“少主都还没有找到,还没有和少主汇合,万一少主已经想到解决的方法呢,再说,菅野城百姓万一没有中毒,只不过是当地的一种奇怪的疾病,那你们怎么解释,先不说这种方法是否正确,这只是第一天晚上,我们刚来发现这种情况,这菅野城终不会个个都是恶人,也不会个个都是没有反抗力的人,他们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种现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出大事了,怕是也用不着咱们在这里你争我论的。” 青藤卫一个一个被他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曙天只是冷眼看了他们几眼,在他们争论的过程中,他没有过多的想这毒的事情,他在想最坏的事情和结果。 如果是说城里真的是发生了最恐怖的事情…… 位高权重者一个一个都是蛇蝎小人,这些百姓,要么被胁迫,要么就毫不知情,那整座城就成了他们的法外之地。那如果薛浸衣在这里,稍稍有一点身份的暴露,或者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她一个人,能不能在他们到来之前安稳的度过? “我在担心少主。”曙天明白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一众青藤卫在听完曙天说的话之后都有些后怕,他们找了一个地方拍了拍地上的灰,然后坐了下来,一个一个都陷入了静默。 一开始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在想这座城到底该怎么办,都在想着他们如何能够救这里的百姓,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的少主还在城里,并且来了一天,还没有和他们联系上。再加上这菅野城里的这般情况,他们一群人,若是有人想杀他们,倒是不能成功,但是薛浸衣是一个人,若是有人下的黑手,薛浸衣没有防备过来,那该怎么办? “不是那个锦衣卫也在吗?他武功那么好,都不亚于咱们少主,那人城府心机都挺深的,要不然这么年轻也不可能当上镇抚使啊!就他和少主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突然有一个人就这么说了出来。 曙天想起来宋邶也在她身边,宋邶这么多年来经过的暗杀不少,如果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保护薛浸衣,必然是不会让薛浸衣受到任何伤害的,这一点,在薛浸衣失忆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了,所以薛浸衣的处境,他们还真的是不用太担心。 “知道了!”一众人对着刚刚说宋邶在薛浸衣身边的那个青藤卫一顿低吼,弄得别人倒是挺委屈的。 青藤卫都暗戳戳地瞪着他,也不准他反抗,然后统一的都向曙天投去了慰问的眼神,曙天对于他们的这种眼神,一开始没明白,还觉得他们有毛病,但明白过来之后又觉得十分的无语。 “不是,那现在怎么办呢?咱们真的不可能就在这地方都一晚上要蹲到天亮再去找少主,就咱们穿的这一身统一的衣服,那不是所有人都会发现我们是一起的吗?我们再去找少主,目标是不是太大了?”被瞪的那个人又企图岔开话题。 虽然他把话题给岔开了,但是呢,还是被针对了。 “还用得着你说,难道我们不知道吗?我们难道想在这里风餐露宿吗?我们不也是在想要怎么办,要不然……” “要不然咱们就先去一家客栈住着,然后等天亮了,然后再把钱给了?” 曙天摇摇头,说:“暂时不要想着去哪里休息,还是先在城里乱窜一下,至少要熟悉着城里的方位,要是城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咱们也好规划路线。” 众人也觉得曙天说的有道理,凡事还是未雨绸缪,先准备好比较稳妥,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各自散开来,开始在这菅野城里的大街小巷乱窜。 在乱窜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曙天都觉得这么下去完全不是个办法,这菅野城中,地势极为难记,还是必须要有地图才能够记得,况且按照这种建筑,其中错综复杂,菅野城又具有古老的历史,可能地下暗道确实不少,他还在河边见到了一些类似于硫磺的东西,他猜测这菅野城地下,可能还有一些温泉这东西。若是有,就坐实了他的想法,若是有温泉那么暗道就是必不可少的,他们这样盲目的乱窜下去,就算是把这城里的每一条街道都记得清清楚楚,也逃不了暗道。 “算了,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然后明日一早再派出一两个人到城里的各个地方去打听一下,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寻找少主的踪迹!”曙天刚说完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是少主!”他身边的青藤卫吼了一句。 在看见薛浸衣朝曙天跑过来的时候,曙天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那一刻他突然就庆幸起来,幸亏自己带着青藤卫到处乱窜,这才能够正好碰上薛浸衣。 “少主!”一大群青藤卫发现了薛浸衣,然后大吼大叫的朝着薛浸衣冲了过去。 薛浸衣的速度其实是很快,但她似乎是有意放慢速度,尤其是在见着曙天之后。 在她即将靠近青藤司之前,薛浸衣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面向后面追她的那群杀手,大喊一句:“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是!”顷刻间,在场的青藤卫全部向着那群杀手飞奔过去,然后同一时间腾空而起。极速拿出身上佩戴的短刀,直接对他们下了极重的杀手,看那阵势完全是一个都不留。 那群杀手的武功不低,是经过了极高的培养的,所以他们在飘絮阁时隐藏了那么久,薛浸衣都没有发现,足以见得其训练的严苛。比在菅野城前遇见的那群杀手的本事还要高上一筹,在薛浸衣看来,这两拨杀手根本就不是一处的,在城外追杀她的另一拨,而眼前的这些人,可能就是这菅知府和他背后的人,也这里一直以来最大的恶势力手底下培养出来的杀手了。 在和他们交手的青藤卫全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俨然已经落于下风。 曙天也看了出来,他正想拔剑去帮他们,却被薛浸衣制止。 她说:“你就站在那儿,别去帮他们,我看他们一天到晚的,因为自己是大明的边军出身,为大明守了几年的边境,自己在那里边耀武扬威久了,这还真的以为这世上自己是没有对手了,现在就正好让他们好好看清楚,这世上厉害的又不止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刘磐 这薛浸衣都这么说了,曙天自然不好上去再帮忙,他这些年来也觉得没有薛浸衣的威慑,这些人好说歹说都有一些懒怠了,这不像是在边境,京都的日子好过的很,就算是每每有人对青藤司觊觎的,让他们前有狼后有虎,可再怎么说,他们都不用像在边境受那么多苦了。 是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也都会有倦怠的,或许薛浸衣这种人没有,因为她要承担着整个青藤司还有金檀周家的重任,她必须要站出来保护他们,所以她没有办法。 曙天悄悄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薛浸衣,他有时候在想,或许对于薛浸衣来说,回到京都回到这权力的漩涡之中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啊!”远处正在你死我活的两拨人传来大声的叫喊声,曙天这才回过神来向远处看去,青藤卫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依靠多年的默契和不凡的身手形成了反扑之势,立刻将战局逆转了,把人团团围了起来,一层一层的将外围的人屠杀,只是最后就剩下了几个人,那些人可能是幕后之人培养的死士,见状不妙,觉得自己可能也逃不掉了,居然就想吞毒自杀,幸而被青藤卫及时阻止。 青藤卫抢过他手中的毒药,然后狠狠的踹了他一下,骂道:“好家伙,老子在战场上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在后来和瓦剌草原作战的时候,又什么没见过?还好意思吞毒,你们还好意思?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几个杀手就倒下了,几个站得近的青藤卫被吓住了,他们派其中一人上前去探了探这些人的鼻息,发现无一存活。 薛浸衣走到面前,她慢条斯理地扫过地下的几具尸体,还有面前站的这些青藤卫,她叹了口气,说:“本来刚刚我见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不足,雷霆之势形成反扑把人拿下之后,又那么快地发现了他们手上出的毒,加上你们今天在我易容伪装的情况下,都还能够一眼认出我,还是很欣慰的。所以我想着我现在就过来好好地夸奖你们一番,再顺便查看这些杀手到底是何来源,这下好了,嗯,说死就死了,一个不剩下,我想要夸你们呢,我还都夸不出口。” 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说辞让几个青藤卫纷纷不敢抬头,他们和薛浸衣相识相知,在一起生活也有好几年了,对于他们来说薛浸衣的一言一行他们基本上都能了解,在从前这种时候薛浸衣一旦这么说话了,就证明接下来他们所要经受的不是拳打脚踢,就是长时间的语言羞辱。 “少主,您这易容术也没有太过于刻意的改变自己的容貌啊,我们自然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有个人苍白至极的辩驳道。 “行了行了,这也不是四年前了,四年前的我呀,也算是年轻气盛了,也曾经如你们一样拿着什么边军之神或者什么天降的麒麟将才来自居,但是现在呢,去了很多地方啊,眼界也开阔了不少,人嘛,优秀是一回事,但是也不要摆在明面上,至少不要自己摆在明面上,那就不好看了是不是?既然我呢也懂得了这么多道理,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们拳打脚踢冷言冷语的了。”薛浸衣虽然说的话是宽慰他们的,但那语气威胁中带了一点惊悚,让周围的青藤卫均不寒而栗,每一个人的脑门上不多不少都挂了几大滴汗,他们也不敢问什么,既然现在薛浸衣没有打算当场对他们追究责任,他们也不准备自投罗网。 虽然很怀疑薛浸衣说的话是否是真的,他们也很害怕,薛浸衣会突然对他们出手,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坦然面对。他们慢慢地抬起头,但是却没有看见薛浸衣,一低头发现薛浸衣在掰开地下那些杀手的嘴,一个一个仔细的查看。 薛浸衣快速的检查完之后,她站起来双手叉腰,十分冷静,仿佛早已经知晓结果一样,她说:“这些人备了两种自杀方式,准确来说是三种,第一种兵器,”捡起地上的一把兵器,然后递到曙天手上,解释道,“这种兵器呢,看上去与普通的短剑无疑,实则是双刃剑,在杀不了敌人的时候,按下键柄上的机关便会弹出另外一把剑来,那样使用者,便可持刀自尽,第二种毒药,这是普通的鹤顶红,第三种牙齿藏毒。看来他们真的是死侍,并且还是一种十分残忍训练才训练出来的死侍,这一批人可能算是精锐了,咱们这一晚上把别人的精锐杀了个精光,明天一早,在这座城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曙天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们的兵器,发现如薛浸衣所说的那样,但是又有一些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兵器上也都淬了毒,看来这种训练的确是严苛并且没有人性。 “如果菅野城如同我们看见的,还有您说的那个样子,那菅野城的知府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那这群死士就是他培养出来的,而我们现在又杀了他的这群精锐,这明天天一亮我们往哪里藏?这菅野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啊,他必然是比我们要熟悉地形一些,这弯弯绕绕这么多,咱们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暴露了。”不得不说青藤卫的担心十分的有道理,他们在菅野城乱窜了大半个晚上都没有找清楚路,若不是遇见了薛浸衣,他们还甚至明天要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在菅野城的街上,那岂不是等于自投了那菅知府的网。 薛浸衣转了个身,她用余光看了眼地下的尸体,她仅仅是思考了半刻钟便开口说道:“来两个人把尸体处理了,咱们先找落脚点,安顿下来,他们白天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大动作,就我观察,这城里的百姓,很大部分不会跟他们一伙,要不然也用不着给这些百姓下毒,让他们一入夜就沉睡不醒!既然如此,他们必然不会冒着激起民愤的危险,大白天的对咱们怎么样,当然,也有可能会把咱们当做劫匪强盗来抓捕,这就要看宋邶能不能活着回来了,要是宋邶能活着回来,他们必然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宋邶今天死了,那咱们明天一早,天一亮,城门一开就冲出城去,直奔金檀,搬来救兵。” “好。” 薛浸衣最后还是找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由于没有办法找老板给钱,他们也就只能先行住进去,等明天一早再向老板给钱。 明明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但是薛浸衣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边泛出鱼肚白,她都没有闭上眼好好的睡过一刻,她满脑子都是在想宋邶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还活着,活着之后会否又回飘絮阁去找自己了,他要是和他们达成了合作那还好,至少他不会再有危险,但是他是自己杀出来的再回去找她,那岂不是会出大事。 不行! 薛浸衣猛地翻身起床,拿起杀生剑就准备往外去,她一定要找到宋邶,并且要把宋邶去的地方找到,在那里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菅野城背后的人绝对不能够逍遥法外,更不能够就此逃生,薛浸衣什么都可以不管,但是要她命的,和那个给百姓下毒的人,一定要死。 她一推开门就看见曙天站在门口,他仿佛是守了一个晚上。 “怎么着?你是担心我晚上一个人跑出去,所以在这守着吗?还是你已经习惯?”薛浸衣挑眉看他。 曙天低下头,轻轻的说了句:“习惯了!”他稍稍的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呢? 心虚的是他当年明明答应过薛浸衣,要改正时时刻刻都跟着她的习惯,但他没有改正。 薛浸衣见天色已经亮堂,外面也传来了几声公鸡打鸣的声音,她甚至都听见了旁边那家包子铺剁馅儿的声音。这她也就不愿再这样毫无顾忌的冲出去,以免打扰了这菅野城中百姓的安宁,虽然他们现在身处于危险之中,但是至少他们是不知情的,也总比闹人心惶惶的好。 “曙天啊,我记得我在四年前离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影子,你当年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也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我之所以让你时时刻刻的跟在我身边保护我,是因为你当时武功不高,人长得又瘦,人微言轻,我怕你呢,受欺负。金檀的那些人,你就说没有我在,你们这些被收留的人,一个一个肯定都被欺负死了,我从来都是想着你跟他们一样,到一定的年龄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这一点寒衾和冷华做的很好,但是我一直不大明白你,我想不明白,你明明自己的本事也不低,你一定有自己想要干的事情,志向必定远大,可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后?你如果需要报恩,你便一直留在金檀周家,留在青藤司,为大明尽自己的一份力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委屈自己来做我的影子的?” 其实这些话薛浸衣早就想说了,但由于当年的曙天年纪不大,还有那么一些幼稚,所以薛浸衣在走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说过这些话,只是让他不要再跟着自己而已,其实薛浸衣也想过,曙天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薛浸衣想让他改变,所以这些话就必须要说出口了。 在听了薛浸衣的这些话之后,曙天并不觉得惊讶,他心里其实早就料到过薛浸衣想说的话,只是薛浸衣有可能过于考虑他的感受,而没有将这些话挑明,但他明白的,薛浸衣想让他脱离影子的状态,让他和冷华还有寒衾一样受到朝廷的重诺,让他的本事被所有人都看见。 可是他不愿意,他想在薛浸衣的身后。 或许他跟冷华他们不一样,他们的感恩于薛浸衣对他们的栽培,也感恩于周家对他们的养育之情,所以心甘情愿的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因为受到了薛浸衣的感染,为了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实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一样,只是所图结果不一样而已。 他们所图的结果是报尽恩情、问心无愧,但曙天所图的结果,即便是身处炼狱,一生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他也只是想留在薛浸衣身边而已,他可以当她的影子,他也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影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一辈子跟着薛浸衣。 “少主跟着你,一点都不委屈。” 迟钝如薛浸衣,这么多年她都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曙天这么委屈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她此刻就突然意识到了。 她真的很想给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白白的阻碍了人家! “周知许!” 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冷华的叫声,薛浸衣慌忙四顾,她发现宋邶的声音是从大街上传来的,宋邶不仅活着回来了,而且现在在大街上叫她的名字。 “看好他们,顺便你出去到布料店去给他们找几身衣裳,不要穿一样的,以免引起注目,好好的藏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薛浸衣给曙天丢下了一句话就跑下了楼,然后在桌子上扔下了一定金子就冲出了客栈。 在薛浸衣循着宋邶的声音,连忙去找他的时候,在转角边发现了宋邶的踪影,穿过那条潮湿的小巷,他看见了全身上下毫无改变,看起来还精神饱满的宋邶。 宋邶发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然后在她面前站定,说:“看来你对周知许这个名字还是挺有感情。” “不然呢,你还想大街小巷的喊薛浸衣吗?”薛浸衣毫不犹豫的出口讽刺道。 “呵,那倒不能,我要是大街小巷的喊了薛浸衣三个字,怕是有些人连滚带爬的就会跑了,而且他这一跑,咱们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看着他那时故弄玄虚的模样,必定也是话中有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浸衣刚问完这句话,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想法,她疑问道,“若不是,刘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神秘男子 宋邶笑着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据我所知呢,你的那位姐夫刘磐,虽说为人虚荣、趋炎附势,但是呢,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也不是那种软弱的人,还有能力上也不会那么的无能,我看他那样子倒是和刘磐不是很符合呀,那刘磐自然敢背着你们金檀周家和青楼女子来往,由此看来,他的胆子也并不是凭着你三个字吼一吼就能够吓跑的,但是那个人,我倒是也认识,不如你再猜猜是谁!” 薛浸衣搜罗了很多人的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宋邶如果要认识跟他有关的人,性格中有如此懦弱的,那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但是呢,大多数都是草包无能之辈,有哪几个人稍微有点脑子能够和菅野城背后的势力形成一股的,她想了想,还真就只有一个人呢! “周景,杭州金家的大少爷为人软弱无能、平庸不堪,从小呢就没有什么大智慧,连小聪明都没有,父亲对他们一家很是不屑。我父亲是一个很公正的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瞧不起过,但就很瞧不起他们的一家人,我父亲曾经说过,除非金檀周家是真的没有人继承了,否则绝对不要把他们那一家人搬进金檀,”提起他们一家人宋邶就看见薛浸衣表情特别的难看,但是嘴角又挂着讽刺性的笑容,她说,“自我恢复记忆后,我查过这些年来的事情,在我离开之后,周隐以金檀周家子嗣凋敝,将他们杭州金家引进了金檀,我虽然对这件事情并不认同,但是也别无他法,毕竟除了他们家已经没有别人有那个能力进来了,他们至少现在还有一个少夫人比较能干,看样子是可以把重任交给他了,至于这个周景嘛!半点作用没有,我有时候想起他我都会想,他和欧阳景同时都有一个景字,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周景这个人胆小怕事,即便是贪图享乐,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既想要好的名声又不做好的事情,上不孝顺父母下不宽待妻子儿女,既不对陛下和太后尽心,也不对金檀周家保持敬畏之心,对我倒是自小就害怕,或许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收拾过他,但是这个人无论再怎么收拾,也逃脱不了一副平庸小人的样子,他若是出现在这里我也倒不是多惊喜,那就证明菅野城背后的势力也不是都有脑子,连这种人都能收的进来,看来也不需要我多费点脑子去收拾他们。” 宋邶环顾四周,这周围的人家都已经开始生火做早饭了,他和薛浸衣一直站在大街中间就这么说话,难免有一点儿不正常。 薛浸衣见他没有回应,她扫了他一眼便心中有数了,她说:“走,我找了一家客栈,曙天应该付了钱了,所有青藤卫都在那里,先去客栈落脚再详谈这件事情,如今我们人这么多,我们同住一个地方,若是一起行动难免会暴露,还需要好好的安排才行!” “好啊!”宋邶倒是欣然答应。 两人并肩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反正隔得也不远,客栈的窗户都能看见他们,也正是因为如此,青藤司一众人都在窗户上趴着瞧着他们俩,见他们俩一起走过来纷纷叹气。 “唉,你们说这少主和那个叫宋邶的,说是在少主失忆的时候,他们俩这样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我们呢,还能够理解,可是少主都已经恢复了,按她平常对我们的态度,还昨个夜里那副简直想把我们活吞了的架势,也没见得是脾气变得有多好啊,怎么就偏偏面对着这个宋邶的时候,脾气乖得像只猫,那真是喜欢的人当个宝,我们这些随从是根草!” “胡说什么!咱们哪里是草啊!咱们呢,是少主的卫士,少主对咱们严格要求也是为了咱们好,也没有对咱们多脾气坏的,都是咱们犯错之后才这样对我们的,你想想昨天晚上咱们那英勇无畏,那自大狂妄,那好像搞得一定要打赢的那种架势,到最后我把人活捉了的时候,把毒药抢了的时候,那我们这一个得意,最后人死了的时候那叫一个尴尬。少主现在的脾气确实是比以前好多了,就是换作以前在瓦剌草原的时候发生这种情况,那肯定是当时就把咱们的头拧下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开始跟着附和,他们想起当年在瓦剌草原上的时候,他们动不动就是军法处置,然后就是被薛浸衣摁着头往沙里杵,那个时候的日子可比现在难过多了,当然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懂事,脾气又不好,本事也不大,一天到晚就想着去找死,他们这些少年兵都是跟着金檀出来的,一个一个颇为自大狂妄,对那些老兵也不尊重,给薛浸衣惹来了不小的麻烦,薛浸衣这么对他们倒也是应该的。 突然有一个人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曙天没在才悄悄摸摸的说道:“咱们这哪里就惨了,不过就是正常的对待咱们而已,少主吃穿用度关心宽慰,什么时候少过我们的,我们也就是一天到晚挨这骂而已,做错了事情挨点打而已,又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更没有被那般伤过心!看看曙天,昨天晚上在守着门口守了一个晚上,对少主那么好,天天就守在少主身边,生怕少主受到什么伤害,就做到这种程度了,昨天晚上,哦不!今天凌晨,还被少主一顿狠骂,虽说少主的语气不是多严重,但是我在隔壁房间听的真真的,每一个字都在往曙天身上戳刀子啊,一刀一刀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叫一个血淋淋,后来少主听见宋邶的声音出了客栈之后,那曙天就在少主门口站了一会,我在那房间里悄悄摸摸的看着,我都觉得心疼啊,我要是曙天我心都要疼死了,到最后曙天还是听到少主的话,去了布料店去给咱们买衣裳去了。” 听完他说的话,青藤卫都陷入了沉默,曙天的心思他们也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些年以来薛浸衣忙于各种事物,或许没有注意到曙天的心理变化,但他们可都看得真真的,曙天即便是受了重伤都要守在薛浸衣旁边,从来他们都不会觉得这是只是一种想要报恩的心。 这些年以来自从薛浸衣失踪,曙天的心情比所有人都要煎熬,他有时候都会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在她身边,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但他也会想,或许他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和薛浸衣一起共赴黄泉,也算能报答了她这些年对他的恩情。 “那可不是,幸亏了,我早早的就把我夫人撰在手里,若是像曙天这样,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另一个男人蜜里调油,那我简直是心碎穿成孔了,唉……”他一声叹息还没完,就听见薛浸衣的声音。 薛浸衣一上楼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那里,那窗户正对的,就是他们刚才过来的那条街,薛浸衣这便明白了这些人刚刚就是在偷偷的看着她和宋邶,但她也没有表露过什么情绪,就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说:“事情干了吗?不是早早就发现了这菅野城有问题了吗?为什么不分散出去找一下问题所在,不去问问百姓?还在这里趴窗户,这窗户这么窄,你们人那么多,一个个的又那么胖,那么重,都趴在窗户上,万一把人家的窗户弄烂了怎么办?到时候就把你们扣在菅野城,卖给这家客栈来还债算了。” 众人一惊,连忙吓得四散开了,他们一个一个地听着这话都知道,这是小时候大人们哄小孩了,要是你不听话,弄坏了别人家的东西,就把你扣在那家,用你来抵债,虽然说这是骗小孩的把戏,但他们心知肚明薛浸衣对于这件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宋邶瞧着这些人和薛浸衣之间的互动,他觉得甚是有趣,自己在锦衣卫的时候,所有人不是敬他就是怕他,极少有几个人在私底下和他这样打闹的,就那数得过来的几个人,但他和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好,看薛浸衣这副样子,他便更加的明了了。 薛浸衣这个人倒并不是什么面冷心热之辈,她是面冷心也冷。但她呢,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人,自己的敌人才会如此,他对他的兄弟们倒是不一样,按照他所搜集几个消息来说,这薛浸衣似乎对这些跟着她的兄弟,比家人都还要好一些。 “这些青藤卫都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看起来都是一个一个挺活泼好动的。” 听着宋邶的评价,薛浸衣倒是问了一句:“那你们在京都的时候,听到的关于青藤卫的传说是什么样的?” 宋邶踏着步子经过她的面前,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薛浸衣却能听清楚每一个字,甚至还能听见他语气里的欢快,他说道:“还能有什么样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跟这一个脾气不好的女人一起,为非作歹。” 薛浸衣把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平淡,语气平静道:“我还以为我离开这几年能有什么改变呢,这评价还是十几年如一日都没有变过,这些人无聊到受不了,只不过是些没有才华的无聊而已。”她十分淡定的讽刺那些散播这些所谓的传说的人。 她从来都是对这些从不在意,只要是陛下不怀疑她的忠心,不怀疑青藤司和金檀周家都可以,她为了保住金檀周家和青藤司的荣誉付出了太多太多,她的底线就是他们,所以无论外界怎么说她,她也从来没有管过,并不是不想管,只是觉得很是无趣,管起来的没有价值而已。 等宋邶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吃了一些点心,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她的贵妃榻上,休息了一会之后,薛浸衣才开口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一下你昨天晚上遇到的情况了?” 宋邶睁眼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是语气中就带了一点压迫感,她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宋邶见状便起身,说道:“昨天石般把我带去的时候,我猜测原本他们是想杀我的,当然我也猜对了,只不过在我把他们带来的所有人打趴下来之后,他们便打消了那个想法。你们周家的那位周景公子,还放下了他怀中的美人亲自来跟我谈话,谈话过程中我有意透露了我和你们青藤司的关系,他当时的表情呢,怎么说呢,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后来呢,我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到最后才同意了,只不过我不放心,然后他们说现在把我放了,然后让他们和他们今天还没有到场的人再商量商量。当然身为一个锦衣卫,我是不会再相信他们的,所以我,把石般带走了。” 被欺骗过几次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他们了,现在就把他放了,说不定他在回去的过程中就被伏击身亡了,即便是没有伏击,他一出来到城里,万一那菅知府弄了一些什么伪造的海捕文书,来抓了他,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也没有办法和当地的官府抗衡的,所以他只能提出要求,让他带走了石般。 “为什么是石般?他有什么作用呢?他不过是一个飘絮阁的阁主,而且飘絮阁我查过了,不过就是他们招揽钱财的一个地方而已,根本就不是这座城最主要的来源,你就算把他杀了,估计起不了多大作用。”薛浸衣自然是想得到,宋邶如今安安全全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不是那些人真心的想要跟他合作,就是石般别有其他价值,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快速的逼迫宋邶说出来他所了解的石般的其他的作用。 宋邶抬眼,看着薛浸衣,然后模糊的说了句:“什么都逃不过。” 薛浸衣没有理他。 他接着说:“石般在带着我去见他们的时候,见到那些人我发觉了一件事情,在那里有两个人没有来,因为他们的位置是空着的,而那两个位置又正好是最里面,也是最显贵的位置,我猜测是他们这些人里的老大没有来,这一个可能是菅知府,另外一个就是石般的主子,但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些杀手是他和石般培养出来的,那些杀手并没有听周景他们那些人的命令,而是在石般下了命令之后才动的手,并且在我反击的时候,他们也只保护了石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菅知府 按照宋邶的意思,这石般就是那群幕后杀手的组织之一,就算是周景他们这些草包少要杀宋邶,但是,石般在宋邶的手上,他那些杀手也不会就听周景的话去杀宋邶。 所以把握住那些杀手幕后之人,才是摧毁整个菅野城最重要的把柄。 薛浸衣理清楚思绪之后问道:“那请问宋大人,你把石般藏在了哪里?你们接下来又是怎么打算的?” 也没有什么打算,宋邶本来就是与他们虚与委蛇而已,但是既然现在石般在他们手上,他又试探出了把握这些人最关键的作用,所以现在交易呢,还得进行下去,不过他们手上的筹码并不多,要是他们没有给这些人一个利息,他们是绝对不会把本金亮出来的。即便是石般在他们手上,恐怕他们幕后的组织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石般,即便是他的心腹,也绝对不会用他来交换自己庞大的利益,这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那我就想请问宋大人,你想拿出来的利息是什么呢?他们所想要的利息又是什么呢?”薛浸衣这几个反问倒是戳到了宋邶心里的真实想法,第一,他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利息来,他更不知道自己拿出来的利息是不是那些人想要的,他们现在一不缺权力,二不缺钱财,如果说他们缺什么的话,宋邶还真的暂时想不到。 虽然他想不到,但反观薛浸衣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他觉得现在薛浸衣手里一定有一些筹码,并且是这些人非常想要的,至少在薛浸衣的眼中,她很笃定她自己的这些筹码是很有用的。 “那不知道薛司首有什么可以赐教的?在下洗耳恭听!”宋邶给她倒了杯茶,说,“尝过了,清茶。” 薛浸衣准备拿茶杯的手一顿,她原以为宋邶对于她这些习惯的改变没有察觉到,自然,在后面揭晓之后也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但是没想到自从上次他们俩摊过牌之后,他居然连她喜爱喝清茶都记得如此的清楚。 “在你被带走之后,我被他们关在飘絮阁,他们做了两手准备来杀我。第一,杀手,第二,女人。” 宋邶瞬间皱起了眉头,他语气不善,说:“送了个女人?” “是一个长相妖艳、身材丰腴的女子,她应该不是什么花魁头牌。” “你连这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宋邶突然语气极酸的说了一句。 薛浸衣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不过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道:“那不然呢?她要杀我,我不把她记得清清楚楚,打听的明明白白啊,说哪儿去了!这件事情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被下毒的方式,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石般给她的东西,洗了澡,然后毒的全部凝结到了她的胸口上,若是有人在与她行雨水之欢时,必定中招。” “那还挺幸运的,你是个女人,对她没有兴趣,要是个男人在,那岂不是死定了。”宋邶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奇怪,薛浸衣都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仿佛在每一个字上都在挑自己的刺,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既然他说的这么难听,那薛浸衣自然也是不会对他留情的,她立刻反唇相讥道:“宋大人,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您也是一个男人,若是当时我跟他们一起去的,那你留在这飘絮阁内岂不是必定会中招,那女子呢,虽说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也并非是什么俗物,我想是你这种男人,怕也是把持不住。” “薛浸衣!”宋邶。一下站了起来,他就是被薛浸衣的话抽到了痛脚似的,他怒目圆睁的瞪着薛浸衣,说,“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话也是随随便便说的吗?” 薛浸衣冷静的看着他,她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但自己若是他,估计也不好受。算了,先不跟他计较这件事情了,把以后的事情处理完了,菅野城收拾干净了再来给他算总账。 “够了!宋邶,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这些这些事情呢,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那种毒,我在暹罗的时候见过,这是暹罗的十大奇毒之一,名为药草香。这种毒是暹罗的十大奇毒中最危险的一种,它可以通过肌肤渗透进内脏,当然,如果是直接口服的,效果会更加的惊人,甚至会把人从里到外全部给腐蚀干净,像飘絮阁的那个女子,把毒涂在了胸口上,没到几个时辰便全身腐烂至死,可见其用毒之量十分的庞大,且浸泡过全身,虽然最后只凝聚到了胸口之上。” 薛浸衣当时看见她胸口上的伤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她曾经见过的某种毒,而这种毒的毒素,绝不一般,后来她在逃避那些杀手的追杀之时,才慢慢的想起来这种毒,自己曾在暹罗的时候遇见过,还曾经中过这种毒,只是后来及时得到医治,所以这毒才只腐蚀了她后背有一小块肌肤,但是她曾经见到有人在软猬甲之后碰到这种毒还被腐蚀的一干二净,而这种毒素,在中原在大明朝,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那些人都是去过暹罗的,如此用料庞大并且这般的正宗,这绝不是一个中原人能做得出来的毒,做得出这种毒的人一定是暹罗人。 宋邶在听完薛浸衣的诉说之后,他忽然就想到了城外那些人的惨状,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依你这么说,这药草香毒性如此的凶猛,难道没有别人做得出来吗?就像你说的也有人去暹罗求艺归来的,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做得出来?” 薛浸衣一听他的话就觉得他话中有话,她冷着脸反问道:“宋邶,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宋邶立刻否定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只能支支吾吾道,“薛浸衣,我……” 薛浸衣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她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不是在城外看见那些人的死因,你觉得是我做的,然后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种与那种死法相似的毒素,所以就顺藤摸瓜的把这件事情联想到了一起?对不对?” 宋邶没有回答她,显而易见的,薛浸衣说对了。 这件事一摊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宋邶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解释,他并不是觉得这里件事情有什么不妥,杀那些人无论是哪一种方法杀人,他们要杀自己薛浸衣还手,这是正确的,就算是薛浸衣主动杀他们,他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对这种杀人手法感到好奇而已,他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好奇,会在薛浸衣的眼里是猜忌。 这也侧面印证了薛浸衣这个人,看似不把别人的想法当一回事,心事太重,并且猜忌心也很重,对于别人的真心,她第一反应从来就不会是相信。 “城外那些人,是我杀的,那种杀人手法也确实是暹罗的一种秘术——烈火之术,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的,我在暹罗是学艺,自然是学成了我才归来的,你以为我就是去玩了一圈?”薛浸衣眯了眯眼睛,眼中满是猜疑的看着宋邶,说,“我也承认,这种毒我做得出来,我也解得了,我并没有想给那个女人解毒,她的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也并不是很想就她,并且后来也来不及了。别说是救不回来了,说不定还会耽误时间,所以我就放弃了。然后呢,做这种毒我确实可以,但是我的技术就是在整个大明对于这种毒来说,绝对数一数二,但是飘絮阁的那种药草香纯度太高,我没有办法做得出来,就算是一次两次侥幸地做出来了,那么多剂量,我做不到。” 其实要是真的想要练药草香的人自然也是对这种毒了解的,他们必将知道了,这种毒并不是说你掌握了制毒的技术,一两年三四年便可以将这毒制的很好了,这种毒必须要从至少十几二十年前开始,每一天都不能够停下来,因为每一天所用的剂量都是一样,你必须要在数十年的制毒过程中掌握最好的剂量,才能够大规模的制出毒素平均且不会使用失控的毒。 “这种毒之所以阴毒,不光是因为它的作用,而是因为炼毒的人,三十个人里面能有二十个人能掌握这个技术,二十个人有十个人会用数十年去练习制毒,这些人里面可能没有一个可能生存下来的,所以有些用了十几二十年,这种人又是还能够活得下来,那自然也是对药草香免疫的毒人了。” “就别说是大明,即便是暹罗,这种毒人也不会超过十个,并且其中的年轻人也不可能超过三十个。” 宋邶抓住了重点,他问:“为什么会是年轻人,怎么就不会是年纪大的人呢?” 薛浸衣这可是第一次不厌其烦的对着一个人解释这些事情,她说:“我在暹罗的师傅曾经说过,若是年纪大的人,他们一定是在十几二十年前开始制毒,那个时候制毒人若是想在药草香中掺进香料,一定是用的茉莉,因为那个时候的茉莉既廉价,又受欢迎,在对于很多人来说,若是想给他们下毒,他们便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茉莉很占优势,”她喝尽了茶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接着说,“但是年轻人就不一样,等他们练毒的时候,茉莉已经不受欢迎了,很多暹罗的年轻人特别讨厌茉莉的香味,觉得它们十分的浓郁,而在现在的暹罗,最流行的就是梨花了,而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料,珍珠梨花香,就是梨花药草香。” 薛浸衣说完又想着再给自己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她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想着叫人再送来,宋邶却先一步起身,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朝着楼梯口喊道:“小二,上一壶梨花茶!” 薛浸衣顿时觉得心情不好了,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宋邶伴随着薛浸衣凌厉的眼神又坐回到她对面,然后略带得意的笑道:“按照薛司首刚才说的,那咱们遇见的可就是一个十分年轻,但是却很厉害的对手了。” “正是!”小二端上来一壶梨花茶,还附赠了一碟子糕点,薛浸衣觉得好奇,便问道,“哎,小二,你这是什么糕点?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 那小二热情的解释道:“哦,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这是我们菅野城近几年来最为流行的一道饭前甜点,是拿菅野城最出名的梨花园所现摘采的梨花花瓣所制成的,鲜嫩可口,一点儿都不腻人,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下去!”薛浸衣无奈扶额,她只好挥挥手让小二离开。 那小二以为是自己话多了,连忙赔礼道:“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客人直说就好,那既然茶也上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慢慢品尝。” 等小二一出门,宋邶就忍不住笑出声了,他问:“怎么?薛司首对于这梨花,莫非还有阴影了不成?” 薛浸衣不想回答,若不是她曾经中过这招,她还不知道这年轻人和老年人做药草香的区别呢! 见薛浸衣实在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宋邶心中也有了一点数,他岔开话题,想着梨花这件事,说:“看来这梨花药草香制作数量必定也不少,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毒人,怕是存货很大,要在这菅野城制造这么多的药草香,我们怕是要去一趟小二所说的那个梨花园了。” 薛浸衣也挺认同的,无论如何那个梨花园一定有蹊跷。 “宋邶,你既然已经把石般拿到手里了,那你就专心致志地利用石般对付他们背后的人,跟他们达成关系也好,付出什么代价也好,那都是你的事情,梨花园,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今天会亲自去走一趟。对了,如果你不知道拿什么跟他做交换,或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个想法,那就是,烈火之树,暹罗的烈火之术练成之人,比那暹罗密毒的所有人都要珍贵,若是你手上有这种人,他们一定会选择于你,即便是他们手上也有,他们也会冒险来和你交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烈火 “那我说你可以吗?”宋邶看似认真的问道。 薛浸衣冷着脸反问他道:“我不让你说你就不会说我是吗?当然了,你要怎么说那肯定是你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蠢到直接说我的名字,宋大人,既然你已经下意识同意了我的说法,那咱们就各自分工了。” “少主!”门外传来曙天的声音,他已经准备好了。 宋邶侧头看着那个身影,他话中有话的问:“我怎么觉得这曙天一直以来都跟着你呢,像冷华他至少还有自己的很多事情要做,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跟着你的,怎么,曙天是你的影子吗?他每一刻都在你身边,”他转过头看着薛浸衣,试探道,“还有云盏啊,我怎么感觉我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正在进行中?” 薛浸衣扫他一眼,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但是不得不说宋邶的直觉确实够敏锐,他几乎全部猜对了,但是呢,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薛浸衣一言不发地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扔给宋邶,解释道:“这里面那个紫色盒子里装的是毒药,这种毒药吃下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全身麻痹致死,所以你要谨慎使用,要是最后你要以死来了结自己的话,我建议你用黄色盒子里的毒药,吞下去就死,没有半点的迟疑,也没有解药。” 听她说完,宋邶颇为无语的笑了笑,他僵硬的拿起包裹里的一件奇形怪状,看起来像是胭脂的东西。 他问:“那请问薛司首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不会觉得我在去见他们之前还要梳妆打扮一番?” 薛浸衣看了看他手里的那盒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觉得应该是…… “假死药。” “假死药?” 宋邶不敢相信的举起那盒东西,他一点都不相信,并且无语的质问道:“等一下,这个假死药看起来还像是新的,你们既然没用过呢,为什么要把一堆毒药混在其中,难道就不怕给混吗?” “不怕呀!”薛浸衣十分平淡的说道,“怕什么?它长得这么丑,一看就很古怪,那些毒药都做得很漂亮,要不然怎么能毒死人呢?这真正的好东西都是长得丑的。” 宋邶无语凝噎,他被薛浸衣的话怼得那叫一个字都反驳不了,但他真的没有办法劝服自己,这是假死药,这从外观上来看不可能内服,从里面看来看着就想吐。这药还真的是以外观取胜啊,做成这个样子放在这么漂亮的一堆毒药里,当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宋邶又想了想,如果他这次会遇到危险的话,假死药又有个什么用,那些人肯定是会把他剁成肉泥的,那个时候还魂丹都没有办法了。 “薛浸衣,那我就想问你啊,这假死药对我来说有很大作用吗?”宋邶真心实意的朝着她发问。 “哦,应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只是顺手把它给了你而已,要是想怎么用呢,那都是你的事情了,这个假死药呢,功效呢,也不是多厉害,好多年前的,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机会用而已,大概过个半天就会醒来了,不一定要用在你自己身上了,你看着用就是,有的总比没有好,你一个人还是要小心一点,身上多带点东西。” 要是平日里薛浸衣对宋邶说这些话,说不定宋邶心中还会被她撩动一下,宋邶其实很期待薛浸衣可以开口关心他一下的,但是自从薛浸衣恢复记忆开始,他就没有奢望过能从她嘴巴里听到真正关心他的话,但是现在听到了,可他却不是很开心,因为他每一个字里都透露着敷衍和随便。 门口的人影渐渐地多了起来,宋邶知道那是青藤卫已经整装待发了,他站起来看了看刚刚才喝了两口的梨花茶,说:“可惜啊!这菅野城的梨花茶也是一绝啊,只是要人命的那种绝,也是来源于梨花,这梨花园是留不住了。”说完,他便将剩下的半壶梨花茶倒在了地上。 “薛司首,那就麻烦您和青藤司先去探查探查了,我便着手去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和那些人见面的事,咱们大家各司其职。”宋邶先行一步推门而去,他并没有给门外的青藤卫任何一个人一分的注意,他是直接了当着略过他们离开了。 青藤卫中间有些人诧异的看着他离开,然后嘀咕道:“这也太讨人厌了!唉,我们平日里见着锦衣卫也并没有如此的傲慢无礼,好歹也点个头啊,不点个头看一眼也行啊,就这么略过去了,唉,真的是这公子哥着实不一样啊!” “知道他为什么不看你们吗?”薛浸衣站到他们面前。 “不知道!”青藤卫小心翼翼的回答。 薛浸衣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看着他们就统一的衣服,她看着简直都觉得头痛,不是说过了吗?曙天直接给他们买了那么多的衣服,换着穿不行啊?非要每个人穿一样的,这是出去打探消息又不是出去抓人,搞得好像非要是一个地方来的一样,这不是很引人注目吗?这些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我要是宋邶,我可能会看你们,但也绝对是鄙视,看看你们穿的那样,咱们是去梨花园明目张胆地打探消息,不是明目张胆的去抓人的,你们以为你们……”薛浸衣说到后面都觉得无语了,她直接摆摆手说,“去赶紧给我去换了,一定要穿不一样的,就算是一两个穿一样的那也行了,不要再给我搞的像是一个队出去参观人家梨花园的。” 一群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装束,他们在军营里待久了,到青藤司也是保持的一样的习惯,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头发,挂着一样的挂饰,拿着一样的武器,完全没有变过,平常的也不经常跟着薛浸衣去干这种事情,所以今天做这些都是出了点意外。 薛浸衣见他们还愣在原地,她觉得他们这个一愣一愣的样子,看着都觉得上火,她终于没有忍住大吼一声:“还不快去!” 她轻声叹了口气,见曙天站在旁边,她计上心头,说:“曙天,你先去梨花园探探路,总之先进去,若死要什么借口,就说是要新开一家酒楼,经人介绍专门去看看的,去!” “是!”曙天果断的转身离开。 薛浸衣又回到房间,她站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企图想从这些人里面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一样,这些人就跟普通人一样,只是普通的百姓而已,但是薛浸衣总觉得他们疏漏了什么地方,这菅野城难道真的就只有那些当官的、有权势的、有钱的人才会和菅知府他一起做这些事情吗?难道这些百姓就都是无辜的吗? 这么多的百姓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对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有丝毫的察觉,他们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还是不敢反抗,还是早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这菅野城,怕是留不住了。 曙天站在梨花园外,那一阵阵的香气简直直冲他的鼻子,随着微风拂过,梨花香气更是浓郁。 有些在这里做事的人看着曙天站在梨花园外面。都觉得奇怪,来着梨花园的人无非是两种目的,一是来观赏的,而是来采摘的,或者再不济的话,就是男女来幽会的,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人,一个男人,衣着华丽的站在梨花园外,一站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他们甚至都觉得是不是有人来找茬了。 但是有些女子见曙天长的十分的俊秀,便也按耐不了,自己走上前去搭话,问道:“这位公子,你是来这梨花园赏花的吗?” 曙天没有理她们,依旧是一副冷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女子还是知难不退,她依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公子,奴家见你衣着华贵,定是来着梨花园来采摘,或是做生意的?” 曙天还是没有回答,那女子原本以为曙天不会回答了,她正要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却听见曙天说道:“不错,我想在菅野城里新开一座酒楼,经熟人介绍,说是梨花园的梨花开得非常的好,拿来酿梨花酒是绝品,所以我便来瞧一瞧。” “那既然如此,公子想要在这梨花园里瞧一瞧,不如让奴家为您带路,奴家对这梨花园可是十分的熟悉,我在梨花园里照顾这些梨花,有三年了,这些梨花呀,在我来之前还是长得不是特别好的,在我来之后呢,就有些许的变化了。”女子逮着点儿机会就开始全方面的夸耀自己,企图在曙天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曙天听完她的话就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然后就走进了梨花园,那女子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曙天对她的夸奖之中,等她回过神儿来,曙天就已经走进了梨花树丛深处。 “诶,诶,公子,公子,等等我啊!”女子便跑边喊道。 可就在这梨花园不远处的一家茶糕铺子里,薛浸衣正拿着一碗酸梅汤喝着,在她身旁,一群青藤卫穿得五花八门的,一个一个都美滋滋的喝着酸梅汤,他们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还有一个曙天。 “少主,”一个青藤卫端着碗酸梅汤蹭到薛浸衣旁边,笑嘻嘻的问,“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去和曙天一起去?” 薛浸衣放下碗,她扭头,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一身的辣眼睛的衣裳,她又把头扭回来了。 “你们刚刚都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没有?”薛浸衣故弄玄虚道。 那青藤卫回忆了他从来到这里开始的每一幕。曙天因为不了解情况,所以就没有擅自闯入,而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很多人都对他感到疑惑,当然也有很多女人见着他俊秀的长相,想要上前来搭个话的,但只是可惜了,曙天天生一副冷脸样子,就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就让她们敬而远之了。 这周围的人都是各司其职的,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儿,这梨花园里进进出出的也大多都是农户和商人,要是有什么不对,就是那些商人为什么亲自来采摘梨花,但这也谈不上什么不对劲,毕竟要看质量,也是很正常。 回忆到最后一幕,他突然想起了。 “那个女人告诉曙天说,自己在这个梨花园待了三年,还说在她来之前这梨花园跟本就没有什么好的树,她来了之后才一步一步的变好的,虽然她这些话并没说得那么清楚,但是可以证明这菅野城的梨花生意至少在三年前没有那么的庞大,也可以断定,这药草香很有可能是在三年前才出现的。” 薛浸衣对他的推断表示认同,她说:“这个梨花药草香,很有可能就是三年前才出现在菅野城的,无论这些人是否已经盘踞了很多年了,但至少那个女人可以证明这个梨花园的发展,她很有可能参与其中,即便不参与其中,也一定知道些什么,毕竟梨花药草香的用量极大,这梨花园中的大量的梨花肯定是拿去做了梨花药草香的,这菅野城附近的十几座城池都没有梨花大规模的种植,要是从远处的城池运来,恐怕早已用不得了,所以这梨花园正是梨花药草香的梨花出处,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有嫌疑,而在三年前刚刚来到这里的人就一定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 “那少主,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悄悄摸摸的抓人?”那青藤卫趁热打铁道。 薛浸衣扭过头来看着他,眼中的鄙视毫不遮掩,那青藤卫被她这样看着直接低下了头,连话都不敢说。 薛浸衣再次叹气道:“你们这些人在京都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好的连计谋都用不来了是?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你以为这里是京都啊,你以为这里是金檀啊,你干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你们吗?这梨花园的人说不定就是一伙的,你悄悄摸摸的把一个人抓了,万一打草惊蛇了,打草惊蛇先不说了,万一这座城都有问题,咱们就会被困死在这,你们这一天到晚的,喝酸梅汤把脑子喝傻了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梨花园 “引蛇出洞难道不比打草惊蛇要好得多吗?” 薛浸衣说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等会儿在进了梨花园之后,所有人都不允许和曙天有任何的接触,更别说让别人看出些什么破绽了,这么大的园子里可能到处都是眼线,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装好了,至于这个蛇要怎么引,引出来的又是哪条蛇,咱们就看着!” 看着薛浸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青藤卫也放下了心,对于他们来说相信薛浸衣的决策,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他们从小就跟着薛浸衣,对薛浸衣的决策,从来没有任何的不满,他们也相信这一次薛浸衣的决策不会有错的。 曙天冷着脸一直穿梭在梨花树中间,他原本是一言不发的,从远处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冷脸的美男子一样,但是无奈,身后跟着一个一直在叽叽喳喳说话不停的女人。 “这位公子,我向你介绍介绍,给你说说,我们这梨花园里最大的特色就是我们这个梨花树啊,它长得非常好,从花瓣到根都是可以拿来做东西的,比如花瓣和花蕊可以拿来做糕点和梨花酒,它的枝干可以拿来做香薰木,它的根部可以拿来做小小的簪子这些东西,反正啊,很实用。我们这片园子啊,是归我们这菅野城里啊,几家大户人家所有的,他们连联手培养了这么多好的梨花,给这个梨花园,那投了不少钱了,我们这些在这里做事的人,那都是他们找过来的,都有专门去学过如何养护梨花的,我们这里梨花一定是非常的好,你要是想用这梨花来做些生意的话,一定是要选择我们家的呀,我们是绝对童叟无欺的。” 可惜啊,她说了半天曙天都没有回过她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这些梨花树,从他的眼神中也看不出什么,就是平淡无奇的,一点也不觉得这里的梨花对于他来说有多惊艳,可看上去也不像是捣乱的呀。 “这位公子……” “你别说了,我已经看完了,这里的梨花确实是非常好,只不过你太多话了影响我看。”曙天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啊!”那女子懵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说过这种话呢,尤其是男人,哪个男人见到她不是关心鼓舞的,她长着一副好脸蛋,一副好身材,主动为这个人解说,这人居然还说她打扰到了他! 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先走,我会自己再去那里面看看的,有事情的话呢,我会叫你的!”曙天径直向着花园深处走去。 那女子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她见着曙天的背影喊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曙天没有回答。 “我叫槲叶!”槲叶在原地蹦起来的大喊大叫,但是都没有得到曙天的一个回头,她怒气冲冲地踩了地下两脚,然后转身又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见她回来了,刚刚也上去跟曙天搭话的姑娘一窝蜂的挤过来,然后七嘴八舌的打听到曙天刚才在干什么。 槲叶极其不耐烦道:“你们吵什么吵,刚刚自己没有办法凑上去,现在跑过来找我问东问西的,以前怎么没见你们对我这么关心啊,一个一个的唯利是图,鼠目寸光的,走开,不要挨着我,真讨厌!” “哎,你怎么这么说啊?说的刚刚好像只有我们凑上去了一样,你不是凑上去了吗?” “就是就是,明明是你自己凑上去了,然后别人不喜欢你,看不上你,你才又回来了,现在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到底谁讨厌?” 槲叶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不屑的说道:“我就算是跟上去了,别人不喜欢我,嫌弃我,又把我喊回来了,那也总比你们好,连跟都跟不上去,就只能站在外面,然后向我打听这些打算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还是放心!别人在外面都瞧不起你们,到里面更加瞧不起你们!” “你!”槲叶这些话可以说是把在场的所有姑娘都给得罪了。 “怎么?都不用做事了吗?”最后还是园长察觉的不对劲,出来吼了她们一句,这些人才散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但在离开之前还是甩了槲叶一个愤怒的眼神。 不过她们虽然愤恨,但是呢,再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大群人,陆陆续续朝这边走来,她们顿时就来了兴致,刚刚错过了一个生意,现在不就是来了一堆生意嘛,抢一个人抢不赢,抢着一堆人总能抢着一个,于是这些姑娘们和那些闲着园丁们一个一个都冲上去想拉揽一两个客人来,他们只要多拉一笔生意,就能多赚一些钱了。 “来来来,这位客人!” “这边这边,我来给您介绍!” “不用管他们,他们介绍的不好,他们不是做的特别好的,我是!我来带你们去看一看这梨花园,这梨花园可好了,来跟着我一起。” …… 看着这些人蜂拥而上去抢客人,槲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轻飘飘的瞄了一眼这些来观看的人,他们穿的也不是什么多昂贵的意料,顶多就是做些小本生意的,怎么可能拉得到多大的生意呢? 可怜这些人啊,费那么多力气去拉客,可能拉来的还真的就只是一些看客而已。 园长看见他们这么辛勤的工作,觉得很是欣慰,但扭过头一看,槲叶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样子,他不禁走过去问道:“槲叶,你怎么不是找一两个客人带他们去梨花园去看一看呢,万一拿到了一笔生意,那得到的另外的价钱可是不小的。” “我才不去呢,他们那群人看着就没有什么钱,能拿到多大的生意啊,我还是等着你们那位公子哥出来,那个公子哥看着面冷,其实啊,我觉得他对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出来,万一攀上的这棵大树呢?”她这语气仿佛就像是自己一定能够攀得上曙天一样,连园长听着都觉得无奈了。 他无语的点点头,说:“那好,你就是在这里好好的等着里面那个公子哥!” 薛浸衣和曙天现在就站在那繁茂的梨花树后盯着槲叶。 曙天问:“少主您既然想要利用她,那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呢?咱们在这里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会做什么。” 薛浸衣看他一眼,眼中满是趣意,她说:“曙天,刚刚这个女子对你表现出来的兴趣,你觉得她对你是真的有兴趣,还是假的,或者是别有目的,冲着钱财而来的。” “或许是冲着钱财而来,她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浓浓的欲望,她若不是为了钱财而来,那就是别有用心了。”曙天虽然一路上都没有理她,不把槲叶放在眼里,看起来就是当作没有她这个人一样,但是槲叶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他也十分的厌恶槲叶所展现的方式,追求欲望追求的太过于明显。 薛浸衣认同的点了点头,她继续看一下槲叶,她并不觉得槲叶是单纯的为了钱财,但是呢,也不妨碍真的是为了钱,至于以后是怎么样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日后总能见真章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还是要从她身上下手吗?”曙天问。 薛浸衣思虑片刻,说:“不能从她身上下手,这个人目的不明,身份不明,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能说会道的,咱们不能冒险。”而且不能用什么,要用梨花做什么大的生意,因为如果生意不够大,必然接触不到最核心的利益,但若是生意过大,必定会引起菅野城势力高层的注意,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所以到底怎么做还是要好好的想想。 “这样曙天,你先去和那个女人谈谈,要是承包一小片梨花园,需要付出什么价格,首先咱们要打听清楚这梨花园的运作究竟是怎样,才能从中找出破绽,顺便也试探试探那个女人,这个花园里的姑娘们看起来都弱不禁风的,手上呢也没有太多的老茧,必然是属于经心呵护这些梨花,但并非是干粗活了,而那个女人的手上颇为不同,当然不能排除是出生于贫苦人家的,所以你去试探试探看看这个人会不会武功。”薛浸衣决定还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一个口子,毕竟他们现在赌不起,没有时间没有后盾,宋邶还要去和那些人交易,若是一个不小心错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他们可能都会葬身于菅野城。 曙天一开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又没有说,而是低着头,听了薛浸衣的话,便朝着曙天走过去。 薛浸衣目送他走到槲叶身边之后,便转身走进了这梨花园深处,就在路口,一个青藤卫正等着她。 见薛浸衣他一过来就上前去迎她,然后走在她身边悄声的说道:“少主,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四处查看过,这梨花园里的确眼线众多,并且这些女子虽然可能并不知晓这些事情,但是恐怕并非是完全对我们不设防,我之所以能过来,还是悄悄的混进来的,避开了所有的眼线,那些眼线都被我们的人吸引过去了,暂时这里可以安全的谈话。” 薛浸衣觉得看来自己猜测果然没有错,在第一天晚上来到这菅野城,在飘絮阁里被人阴了一把之后,她就有意的查看过这菅野城的布局。 但是由于不想让飘絮阁的人发现,她就只有在那一小块地方仔细查看过,这菅野城的布局极为的复杂,且小巷子极多,很有可能是经过了改造的,还有河边桥梁都有专人把守,甚至在一些重要的通道,还有士兵驻守。 所以在宋邶和她猜测在梨花园有问题的时候,她在来之前就觉得这里眼线必定不少,但是在听完他们的话之后,这梨花园的眼线不仅是不少,并且非常的多,看了这梨花园异常的秘密还不在他们想象之内啊! “行了,去告诉兄弟们回去,咱们是选对地方了,准备准备,今天晚上选出十个人,跟我一起夜探梨花园。” 今天晚上宋邶和那些人见面,无论见面是否成功,她都有主意了。 宋邶刚从衣料店出来,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新的行头,走到薛浸衣替他找的那家客栈之后便接到了薛浸衣把人送回来的信。 薛浸衣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要夜探梨花园,让他无论成功与否,都要给他一个信,成功了,就不用来找她了,她会小心翼翼的去发现这梨花园的秘密,但若是他失败,让他想着办法给个是让她们在梨花园能够看见,那今天晚上就火烧了这梨花园。 成功了,皆大欢喜,双方都可以得利,大家都不用撕破脸,但是要是失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也会让这些人付出一些代价,即便是暴露身份。 她的信里每一个字功利性都十分的强,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做法确实是在为他考虑的。 宋邶没有像她吩咐的那样,看完就烧了这封信,而是妥善的保管起来,他觉得总有一天这封信会替证明一些事情。 就在薛浸衣她们这边在菅野城如火如荼的忙碌时,皇宫这边也不是很太平。 万贞儿给朱见深推荐了一位锦衣卫的指挥使选那人选,那就是他的弟弟,万通。 之后那边自然是十分不同意,连忙找人去向朱见深询问,这件事情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便一直反对,朱见深就十分的为难了,一方面是自己的爱妃,一方面又是太后,自己的亲生母亲,朱见深自己是认为万通这个人看上去还是可以的,先让他当指挥使试试看,但是太后连试试看都不让他试。 “陛下,万通此人碌碌无为,他自认为是贵妃的亲弟弟,便可以什么都不做。是!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危害江山社稷的本事和想法,但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咱们皇家的第一的屏障啊,让这么一个庸碌无为的人来当起,岂不是会落人以柄,既然陛下您亲自来问哀家了,那就不要怪哀家后宫干政了,这件事情哀家绝对不会同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指挥使 因为万通的事情,朱见深和周太后争执不下,弄得整个后宫和前朝都不安宁,前朝的人分为两派,一派谴责太后干预朝政,那一派谴责万通庸碌无为,不配为指挥使,而后宫中则支持周太后者暗中动用关系阻碍万通上位,但其他在万贵妃手底下饱受欺压的人也不敢反抗,就只能默不作声了。 被朱见深气着的周太后,终于收到了薛浸衣的来信。 看完之后,她陷入了沉默,那一天朱见深再一次来找周太后理论的时候,周太后居然没有反对他让万通当锦衣卫指挥使的想法了,而是说了一句:“陛下是一国之君,事事都与哀家商量是尊重哀家身为你的生身母亲,但是这种大事,哀家还是不便再多插手了,到底要怎么办,还是要陛下你拿决断的好。” 她这一行为让朱见深都感觉到疑惑,他都怀疑太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自己的母亲这种话,也就只能在一把见月召进宫来,让她陪在太后身边。 这天晚上,周太后草草地吃了一些点心,之后便回了寝宫,她默许见月跟着她一起回去,到了寝宫之后,周太后并没有立刻就睡下,而是一直都在看书,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想让见月离开的想法。见月就在一旁,她觉得周太后今天晚上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可能周太后还在想一些事情,她便自己安静本分的待在一旁等待着。 果然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在这里没有站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后就还是开口了。 “见月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哀家一开始那么反对万通当那个指挥使,但是现在又同意了呢?”周太后这一问,还真正问到了见月的心思上。 “回禀太后,其实见月一开始得知你那么反对万通当指挥使的时候,见月是很理解的,见月同意,也站在您这一边,即使少主与万贵妃的关系不错,但是我依然觉得万通当那个指挥使于周家,还是与锦衣卫来说,都不大好。但只是可惜见月,人微言轻,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太后当时反对的时候,我心中是十分的同意,但是我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什么要松口同意?太后,您今日既然问到了,见月也说一句,见月愚钝,不清楚太后娘娘心中所想,还请太后娘娘赐教。” 见月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没有半分阿谀奉承的意思,她一开始知道万通是陛下指定的锦衣卫下一任指挥使的时候,她当时的第一想法是万通此人卑鄙无耻、庸碌无为,虽说人品上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也对江山社稷没有什么威胁,可他毕竟是万贵妃的人,不免会对万贵妃有一些扶持的作用,加之,万氏如今权倾朝野,若是锦衣卫指挥使再落到万氏的手上,那锦衣卫底下的那些人岂不是更难过活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威胁到青藤司的地位。 周太后放下书卷,起身站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道:“哀家呢,还是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的,你一定是害怕万氏权倾朝野,到时候会连周家还有青藤司的那一份都给分去,宋家虽然现在风头正顺,但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倚仗,就算是家中有一个王爷,但也不过是个跟朱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皇室之人,哪里比得上你们少主尊贵,宋家现在的荣华富贵不过都是浮云而已,他们是威胁不了你们少主的,倒是万家就不一样,万家纵使和你们少主关系不错,万贵妃对你们少主胜似亲妹妹,但是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见月因为心中的心思被周太后戳穿,所以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看到见月这副样子就太后笑着说:“哎呀,你这孩子,哀家又不是在怪你,哀家呢,现在只是在跟你说这件事情而已,你呢要记得,现在青藤司只有你一个人留在京都里,你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些外界的发展,因为很有可能就涉及你们青藤司了,你们少主现在不便回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才专门给我来的书信一封,除了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事情之外,就是说你了,她要你千万不能出什么的风头,不要轻信于别人。” “其实一开始万通这件事情,哀家是准备和陛下死磕到底的,哀家从来就不大看好那万家人,贵妃呢,有些跋扈,但总归还是为了陛下好,我们这一家人那苦尽甘来,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万通这个人还真的不能重用,其有一些恶习哀家就不说了,人若是身处高位,最害怕的最恐惧的就是自己没有才了,这一点万通都不需要别人为他恐惧了,”周太后一番贬低了万通之后她才继续说下去,“但是你们少主来的那一封信里,和哀家说,说哀家绝对不能和陛下明面上对着干,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他是最高的那一个人,哀家虽然是他的生身之母,也贵为太后,但毕竟只是太后,而且又姓周,身上还背负着周家的荣耀,陛下是陛下,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家族功高盖主,他之所以当年那么的在乎金檀周家,一是因为是哀家的母族,二是因为周家对他从来就没有半分的亏,三是因为周家军功盖世,四是看在你们少主这个表妹的份上。但你们少主一走,陛下就另外选了宋家,将其扶植起来,就是趁着你们少主不在的时候,和金檀周家分一杯羹,而万家背后有着万贵妃这座大山,再破落也不会破落到哪去,所以陛下是给了他们官职,但没有个权利,就像是锦衣卫现在也是一样,虽说万通他是指挥使了,但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是柏峙还有宋邶的亲信,他到那里去做的好的便是锦衣卫真正的指挥使,做的不好,也不过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 薛浸衣并没有料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件事情,她也没有说的如此的详细,剩下那些都是周太后自己的想法,因为薛浸衣给她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一个君王会容忍一个臣子功高盖主,会容忍他底下的一个臣子的家族权势滔天。 即便那个家族是他母后的家族,也是他的母族,可是他身上流着周家和朱家两家的血脉,但他姓朱并不姓周,他不会容忍任何人站到和他比肩的位置,更不会允许有人靠近他的权力中心,若是周家安安分分的听他的话,就当他底下的臣子,不要想着什么,有着一日权势滔天这种事情,便能一直屹立不倒。 帝王想要的是听话而且强盛的家族,重要得是听话,不是强盛。 宋家的崛起就证明了这一点,金檀周家以前太过锋芒毕露,因为皇帝对薛浸衣是从小到大的兄妹之情,所以薛浸衣在的时候他不方便打压金檀周家,但他就料到薛浸衣有朝一日会暂时离开京都,所以便悄悄地扶持了宋家,一方面为了平摊金檀周家的权力,另一方面,为了给失势的皇后一个安慰。 “她还跟我说万贵妃非常的聪明,她知晓皇上对她的情谊颇深,知道陛下对她十分的愧疚,但万贵妃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资格坐上皇后那个位置,即便是坐了上去,有朝一日也有可能会被陛下亲手给拉下来,所以她自己就选择一直只当贵妃,从来不去争皇后的位子。她展现给皇上的,就只是她想霸占皇上这一个人,而不是皇上的这个身份而已,这就正好是皇上最喜欢她的一点。” 一开始周太后看见这信里的内容的时候,还觉得是薛浸衣太久没有回来,不会说话了,这些话也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还把信交给了她,万一这封信落在别人的手里,那岂不是落人以柄? 但她后来仔细一想,薛浸衣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她,太后是皇上的生身母亲,她必须时时刻刻都站在皇上这边,才能配得上太后的这份尊容,否则前朝有多少太后与皇帝反目,最后没有好下场的,薛浸衣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太后,千万不要和君王作对。 “即使那个君王是自己的儿子。” 周太后最后和见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是十分的寒心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自己儿子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几乎是她前半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她以为她和她的儿子,即便是在她当了太后儿子当了皇帝之后,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母子之间相处的方式一如既往,可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在作为一个母亲一样的任性,和自己的儿子想法无数次的对立,但是始终,周太后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还是自己退步了。 而薛浸衣的这一封信,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让周太后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帝王的威严是不可以有任何的冒犯的。 她说着说着就转身看着见月,眼神里有些许癫狂,她说:“但是你们少主写这一封信的原因,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要告诉哀家不要和陛下对立,她想说的是青藤司和金檀周家可能要出事儿了,这是在暗示一下哀家看紧你们,你可不要辜负你们少主的期望啊,一定不要太过于露出锋芒了。” 见月看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现在是她情绪最为波动的时候,更要顺着她来,见月皱着眉头给她作了一揖,毕恭毕敬道:“见月谨遵太后懿旨!” “好好,乖孩子,比你们少主小时候乖多了……” 周太后和见月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累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见月和两个嬷嬷服侍了她睡下之后,便出了寝宫,但此时宫门快要下钥了,也不便现在就飞奔出宫,决定还是先去偏殿休息一夜,但是,在去休息之前,她还有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后身边跟了她很多年的一个嬷嬷带着见月一起去了药房。 那嬷嬷见见月一进门就开始翻这些天来太后所服用的药汤,她有些害怕的问道:“这,见月大人是否是太后这些天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这汤药有什么问题啊?” 原本见月是一点都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为防自己的这些行为,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她敷衍道:“嬷嬷,你别担心了,太后福寿天齐,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事,身子骨好的很,至于这检查太后的饮食和汤药是少主早些年就定下来的规矩,我自从来到太后身边开始,就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检查了,要是打扰了嬷嬷,还请嬷嬷见谅。” 那嬷嬷一听便松了口气,她说道:“哎呀,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啊,就跟我说呗,有什么事不要只是瞒着我,太后的安危,容易吓着我!” “有劳嬷嬷担心。”见月检查完了最后一包汤药发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就连今天的那些药物残渣她都检查过了,可是她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些药材难道真的就一点问题没有吗? 只是可惜了,自己不是什么药理天才,要是冷华在,定能看出些什么来,她绝对不相信太后今日的异常会真的是情绪上的变化,她在太后身边待了四年,没有见过太后有今日这般的神色变化,太后身边一定出现了什么差错。 “见月大人,您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自己看看!奴才睡去了!”那嬷嬷伸手打了个哈欠,说着说着的就要离开了。 见月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看着她的背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非同一般,暂时没有准确的定论之前,还是不要先说出去了,就从太后的身边的人查起,这些嬷嬷们跟着太后很多年了,但也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没有任何问题,而她们是最不容易被怀疑到的,既然要查就要从这些嬷嬷们身上查起。 “嬷嬷!”见月叫住了那嬷嬷。 那嬷嬷应了一声,她转身便见着见月走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十分阴沉道:“还请嬷嬷带我去偏殿休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蒲柳 嬷嬷把见月带到了一间她以前住过的偏殿,然后说道:“见月大人,这以前呢,也是您住过的地方,我们也一直在打扫,您呢,就今天晚上将就将就,婢子就不打扰您了,我先下去了。” “等等!”那嬷嬷话刚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见月摁住了肩膀。 那嬷嬷不知怎的看上去有点心虚,被见月摁住的那一瞬间身体都抖了一下,见月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见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有问题。 见月阴冷的问道:“”嬷嬷这么多年来,跟着太后的时间恐怕比我的岁数都要大,那这么多年您对太后的了解那么多,就没有看出来太后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太后这些天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是婢子在她身边呆久了,完全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您、您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那嬷嬷连想都不想就否定了见月的话。 见月怀疑上她,她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再说,明显面前这个人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因为她一句片面之词而放过她呢,见月再一次问道:“您再好好想想,难道这真的没有其他的异常吗?” “没有,见月大人,婢子说过很多次了,真的没有,太后的脾气一直都是如此的,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太后的脾气就会时不时的如此的暴躁,婢子也是没法呀,您就不要再多问了,没有任何的改变,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嬷嬷说着说着都带了点儿哭腔。 见月松开了她,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关上了门,双手抱胸,就这样阴着脸一直盯着她,直到那嬷嬷被她看的往后退了两步,那嬷嬷问道:“见月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您是不相信婢子吗?您要是不相信,您大可以去查呀,婢子所言绝不会有错!” 看着她这副着急的样子,若是换作以前,见月就信了,但是这些年来见过的阴险狡诈太多,见月刚才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而已,不会再相信这个人。现在想清楚了,见月往前走了一步,拔出手中的剑,挑起了那嬷嬷的下巴,剑锋直指她的脖子,见月厉声质问道:“你跟着太后那么多年,我不想把事情挑明,今日若是你说实话,我便背着太后私底下处置,当然看你的情况,若是所犯的罪不大,我还可以为你求情,保你条命,但是如果你今日一个字都不说,那我便上报,让你全家跟着你陪葬!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脾气为何变得如此的急躁?” 在这种情况下,那嬷嬷居然还冷静自持,她颤颤巍巍的说:“见月大人,你太低估婢子在太后身边的情谊了,婢子跟了太后这么多年,太后绝对不可能会杀婢子,你要知道,就算是婢子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太后也会念在这么多年的陪伴上,饶婢子一条命!” “饶你一条命?你是不是想的太过于美好了?你要知道你这条命,在这些天潢贵胄眼中,不过就是一条贱命而已,一个不忠心的奴才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你要知道,就算是太后菩萨心肠饶你一条命,但陛下会饶过害他生身母亲的人吗?还是说青藤司和金檀周家会放过你?我们司首会饶过你?到时候你的下场,不会比幕后主使更加凄惨的,好好想清楚了,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有那么重要吗?太后身边陪着她那么多年的嬷嬷,又不是你一个人,死了你一个,就是伤心一会儿,伤心一会儿也总比被你害的好!” 见月的一番话戳到了嬷嬷心里最害怕的地方,她害怕她这么多年对太后的忠心耿耿会抵不过这一次,但是她还是不肯承认,毕竟没有人会真的那么干脆利落的就选择一条死路。 那嬷嬷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见月大人你口说无凭,再说了,你凭什么怀疑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见她是真的不到黄河不死心,见月便说道:“刚刚我在药房去查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误导我,误导我什么呢?你想让我以为药房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我查的时候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包括那些药渣,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些药是看成色确实是已经煮过的,但却并非是给太后的呀,我虽然不懂药理,辨不出来太后到底喝的是哪几味药,但是我至少能够看出哪些药是煎了几碗水的,太后的药我记得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的,而那些药渣明显只煮了一碗水的时间,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颜色,所以那些根本就并不是太后所喝的药,再加上我在太后身上闻见过那些药物,有一股芳香扑鼻的味道,太后还以前曾与我说过这个新来的太医,煮的药虽然苦,但是就苦那么第一口,后来就不苦了,所以那些药的味道确实是不一样的。而我在药渣里看见了黄连,嬷嬷你说,那么不哭的药里,会有黄连这些东西吗?以前冷华跟我说过,黄连的苦,是任何药都无法与其掩盖的,只要是药里面掺了黄连,那就是绝对会很苦的,所以我敢笃定,那药渣是被你换了的。” 那嬷嬷经她提醒仔细想了想,她确定是露出来破绽,但是那些药渣现在应该就已经被换掉了,见月口说无凭! “见月大人,凭什么要说那些婢子换的?”嬷嬷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见月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直就被她这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精神给感动到了,但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什么耐心的人,脾气不是也很好,就直接用剑狠狠的对着她的脖子,就那么一刺,嬷嬷的颈上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嬷嬷吓得直接腿软倒在了地上,见月怕声音太大会吵醒别人,于是放低了声音,说:“嬷嬷,其实那个药渣是我骗你的,我都说了我不懂药理,那里面有黄连是真的,但是我怎么又能知道这药里的千变万化呢,黄连确实是不能改变它的苦味,但是我怎么知道太后的药里没有放黄连呢,虽然说太后说那药不是特别苦,只是苦第一口,但是我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有多苦呢?”她看着嬷嬷的手,说,“让我对你产生怀疑的是你的手,你那双手明明就是碰过汤药的,您呢,看起来身体健康,又是自己住一间房,可以看得出来,您这最近没生过病,肯定不会自己熬药,所以就不会接触药了,出于太后的汤药全部都是由太医接手,连药渣都是由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才会去做的,而您这种深受太后信任,但却不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人,是没有资格去碰那个药渣的,那您为什么会去碰呢?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嬷嬷终于慌了,她看着自己手上泛黄的指甲,她此刻才有一点松动,但是她还是没有说话。 正月见她眉目之间有一些松动,便再次乘胜追击道:“但这只是我怀疑你的理由而已,所以我才让你亲自带我来这边的,但是我对你真真正正起疑心,想要在这里审问你的原因,却是因为你刚刚说的一句话。我问你太后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你脱口而出便说太后的脾气便是如此暴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暴躁,我刚刚有问过你太后的脾气吗?如果我是这么问,平常不会说是太后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谁会想到她的脾气呢?说明你是知道太后脾气最近有些变化的,太后近日的如此的暴躁,我又问起来了,你却没有说,那就证明你肯定是知晓其中的内幕,所以,你还不准备说吗?” “说?你准备让我说什么?”嬷嬷终于露出了马脚,她看起来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她眼角的细纹轻轻的颤动着,她声音颤动道,“见月大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的命在那些天潢贵胄的眼里,不过就是跟狗一样的贱命而已,他们高兴的时候就朝我们丢个骨头,他们不高兴的时候,就要我们这些人的命,就像我跟了太后二十几年,整整二十几年了。当初她在先帝的宫中不受宠,后来先帝被瓦剌俘虏,在宫中过着那般的苦日子,我不也留在了她的身边吗?我承认,是因为我也走不脱,所以只能孤注一掷的抱着太后那根蒲柳,但是我这些年了,也算是对她忠心耿耿,可是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司首薛浸衣才送了一个宫女来,可能是金檀周家的老人,太后被如此地看重于她,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如此的看重过我,那个宫女不过才来了几年啊,就直接坐到了这宫中大宫女的位置,就算是不甘心我也不能怎么样啊,我本来想着就在这宫里老死一生,也至少能平平安安的,但是可惜啊,机会到了眼前我不能不要。” 面对她的悲苦,见月也没有办法在指责她,在这宫里没有人过的是绝对的好日子,即便是陛下,这世界上最尊贵的真龙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即便是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得顾着自己的命。 更别说如图这些老嬷嬷一样的人了,在这宫中,能落下一个好下场都是不错的了。 嬷嬷站了一会儿,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她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察觉到不对劲开始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背叛太后,就太后你对我也算是好的,太后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的,就算是有,她是主子,我的个婢子自然也是要护着她,但这是没有办法呀,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了,我得为了我们家着想啊!太后您不要怪奴婢,这些年来奴婢过得也不是特别的好,有些时候简直觉得过得不是人日子,但是奴婢很清楚,自己有一个好主子也就是您在最难的时候给了奴婢一口饭吃,一直也就护着奴婢,是奴婢不好,没能当一个好的奴婢,护好自己的主子。奴婢这一生啊,就像是那蒲柳一样随风摆动,虽说世人皆说蒲柳坚韧,但蒲柳瘦弱无力,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到最后也没有办法从树上脱离,只能老死在树上,奴婢不想做蒲柳,所以奴婢做了错事,但是奴婢后悔了……” 她说着说着见月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她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个嬷嬷的手开始发生腐烂,并且腐烂的速度非常的快,发出的气味十分的恶臭刺鼻! 见月立刻扑上去,握着她的肩膀,问道:“今天是不是也碰过那个药的,是不是?” “没有没有,以前都没有换过药渣的,只有今天你突然被招进宫来,我才去换了药渣。”嬷嬷开始口齿不清。 见月着急道:“你快说呀,到底是谁呀?害太后到底是谁?谁让你去换的药渣?他们肯定给你下毒了,快说啊!” 那嬷嬷即使到了现在都还是不肯说出来真相,她只是不停的呢喃道:“不能说,不能说,我侄子的性命还在他们手上,说了他就会死……” 见月察觉到嬷嬷的肩膀有些奇怪,她瞪大眼睛,瞬间松开了手,她撩起嬷嬷的衣袖发现她肩膀上的血肉也开始模糊腐烂,并且全身都发出了恶臭,就那张脸上都稍微有些血肉模糊了。 “到底是什么毒啊?怎么会变成这样?”见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毒,那肯定这并非是中原的毒素,如此阴毒…… 没有办法,就算是见月想要救她,也无济于事了,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以如此惨烈的姿态死在自己面前,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对她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 当然这件事情见月也知道瞒不住了,所以趁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将尸体处理好,然后将具体事宜写了信,送出了宫让人传给薛浸衣。 冷华天刚亮回到京都就被召进了宫,他一进宫就看见见月跪在朱见深面前,朱见深看起来有点儿疲累,但是随处可见被打翻的茶碗和奏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差错 万贵妃闻讯也赶了过来,她似乎是刚刚起床,连妆发都没有整理好。 “陛下,陛下!”万贵妃连忙冲到朱见深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慌忙行礼。 “爱妃,”朱见深扶起万贵妃说道,“爱妃啊!不必多礼,朕没事儿。” 在万贞儿坐下之后,朱见深看向见月,这才发现冷华不知何时也跪到了她的身边。 朱见深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也明白并非见月的过错,但是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去结束的,这前因后果总要有人查明白,这个罪总要有人去担。 “见月!” “在!” “当年薛浸衣说要让你做太后的近身侍卫,朕当时是同意了的,太后当时也是很乐意的,是因为你向朕和太后展示了你的本领,朕是觉得你的本领着实不低,这才同意的,这四年来无论是刺杀还是投毒,你都把太后保护的很好,你都做得很好,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就马失前蹄了呢?这件事情说实话也怪不到你头上,太后的药房和御膳房还有身边的人鱼龙混杂,太多是别人塞进来的人了,像你的人和你们司首的人没有几个,谈什么保护太后!”朱见深说着说着话锋就变了,他说,“不过还好,得亏你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功过相抵,今日朕就不对你进责罚了。” 见月向他拜了一拜,说:“谢陛下。” 见气氛还是如此的僵硬,万贵妃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既然这件事情没有酿成什么后果,咱们就先不要着急着处罚谁,还是先调查清楚事情原委,查清楚太后现在身体到底有没有什么异样,不禁太后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万贵妃这一席话,算是说到了朱见深的心口里去了,他心中甚是欣慰,这世上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他的万贞儿啊。 见朱见深并没有再责怪见月的意思,了,万贵妃笑着说道:“你们俩还不起来,陛下都不怪罪你们了,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起来。” 两人均是叩首道:“谢陛下、娘娘。” 朱见深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有点头疼,但是他还是坚持着问了一句:“现在冷华你也回来了,说说,你们俩对于这件事情具体的做法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开口。” 因为冷华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见月就把她昨日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药必定是有问题的,但是熬药的太医绝不会不知道,可问题就在于太后的药房里有三位太医,新来了有两位,出药究竟是哪一位,我们都不知道,药方只有太医自己知道,是不会记录在案的,就是以防有心人拿起药方来做文章。可是,这三位太医如果去问的话,肯定不会有一个人承认的,正大光明去问,不但得不到什么结果,反而还会打草惊蛇,见月也不知道到底在太后的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所以直到昨天晚上,那嬷嬷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见月面前,见月也不敢声张,只能悄悄的处理了尸体,然后等到了天亮才来禀报陛下。”听完见月的话,冷华倒是对那嬷嬷的死比较感兴趣。 “那嬷嬷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我只在她死之前闻到了一阵恶臭,我发现从她的手上就开始腐烂,我原以为她是被人下毒下在了手上所以才这样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是那毒居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蔓延到了全身,而后,那嬷嬷就在我面前活生生的烂成了一堆血肉,”见月回忆起来现在都有些胆战心惊,她继续说道,“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毒,在青藤司的毒方里我也没有见到过,应该并非是中原之毒,并且她在毒发之前我曾经细细的查看过她的手,昨日正是她去换药渣的时候,所以他们应该是得知我被太后突然召进宫来,害怕我发现太后的异样,所以今日临时换的那一副药渣,而她们选择换药的人,就是他们下毒必杀之人,那嬷嬷被选中来换药就证明她必须要死,而那药渣就是毒死嬷嬷真正的毒,可是我去药房找那副药渣的时候,却发现被其他人都换掉了。” 朱见深听完拍案而起,怒斥道:“真是太大胆了,在大明皇宫里竟敢如此的猖獗,太后身边绝对不会只有那嬷嬷一人,你们青藤司给朕去查!给朕查清楚!” 朱见深可能是被气着了,他一句话说完腿就有点发软,往后退了几步,万贵妃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说:“陛下,青藤司竟然已经发现必定是不会手软了,那些人必定会被清查出来,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万贵妃转向冷华问:“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具体事宜去做?” 冷华已经大概理清楚了这件事,但他没有办法打包票,只能先说:“回陛下、娘娘,这件事情应该是蓄谋已久了,这三位太一中,两位都是新来不久的太医,而剩下那一位在宫中许多年了,若是想下毒,大概很久以前就可以动手了,但是太后的症状是昨日见月才发现的,所以那位老太医暂时可以排除嫌疑,我们主要是会盯着两位新太医去查,而且还有太后身边的人,青藤司就自作主张先行将其一个一个换掉,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清查出来的人若是没有问题,再安排回太后的身边接着伺候便是。至于那个嬷嬷,死前曾说她的侄儿落在那些人的手里,就证明在这宫中一定有一个人掌握着大局,不然不会把这些人了解的那么清楚,这个人在宫中至少不会默默无闻,若是宫女可能位至各宫身边的大宫女,若是男子,不是侍卫统领,便是各宫的总管,青藤司会大概按照这些方向去查,请陛下、娘娘宽心,青藤司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幕后之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朱见深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他说道:“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是青藤司全权操办,但是记清楚了,冷华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朕揪出来,此人敢对太后下手,下一个便是贵妃和朕,至于见月,为了保证太后安全,你还是以你们司首的名义去太后身边守着,记住了,这一次,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后,太后的所有饮食起居,包括身穿衣物你都要一一细查,不可再出一丝的纰漏。下去!” “是!”见月看了一眼冷华,冷华的意思应该是在示意她先离开,“见月告退!” 见月离开后,朱见深以万贵妃的安全为由,让万贵妃先行回去细查她自己的身边的人。 万贵妃或许也是看出来了,朱见深是故意想把她支开,但她也欣然的接受了,在给朱见深留下了一碗安神的汤药之后,她便告退了。 “冷华,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就说,朕从一开始见你就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把见月和贵妃都支开了,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就说。”朱见深咳了两声。 冷华再一次跪下,语气凝重道:“回禀陛下,冷华刚刚见贵妃娘娘在此,没有说完,唯恐惊扰了贵妃娘娘,但现在不得不说了,见月所说的那种毒药虽然在青藤司的毒方里从未有过,但在青藤司的记录里却有这么一种毒药与其相似度颇高,因为冷华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敢妄加定论,”冷华的神情都在告诉朱见深,这件事情很严重,“这种药名叫药草香,来源于暹罗,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毒药,在暹罗的十大奇毒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毒必定是暹罗的炼毒大师才能轻松练成,即便不是,也必须要常年练毒,这种人若是出现在宫里,那将会是大患!” 朱见深听完,脸色越来越差,冷华注意到他,便停了嘴。 朱见深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继续说!” “这种毒能够控制药量,若是像那嬷嬷一样全身腐烂,只用了一天,那就是用量极大,但若是每天只用一点也会导致死亡,用药之人能够精准控制时辰的差异,若是练毒大成者,是绝对不会在控制药量上出差错的,”冷华还想起来,说,“而且药草香近十几年以来用来练毒的花就是梨花了,可是那药渣必定也是熬了许久了,加之药渣被偷换,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知道练毒人的年龄了。” “猖狂!简直是猖狂,这暹罗国这些年来,看来,在背后做的动作,不比东瀛人少啊!根本就不把我大明放在眼里!咳咳!”朱见深又不停的咳嗽起来。 冷华皱着眉头看他,大着胆子问:“敢问陛下,您这病了多久了?” 朱见深摆摆手,他自然是明白冷华是担心他,但是呢,这些天来他也让太医瞧过,说他是心力憔悴,太过劳累,所以得了风寒之后许久都不见好。 “行了行了,既然这件事情了,你已经理清楚了,那就去做,越快越好,还有这件事情,修书一封给阿许,让她早些回来。”朱见深看起来十分的疲劳了,但他说完,还是拿起来了桌上的奏折。 他翻开奏折就发现冷华还跪在地上没有动,他便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冷华给朱见深磕了一下头,行了大礼,朱见深感觉到冷华有一些不对劲,他的直觉告诉他,冷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关于薛浸衣的。 “是不是阿许出什么事情了?”朱见深放下奏折,他握住了椅子,双手不停缩紧。 “陛下恕罪!司首有一段时间回不来,她要冷华回来就是要向您说一些事情,私盐与金檀有关。” 朱见深手松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说:“冷华啊!这件事情朕早就知道了,宋邶在查到周隐的时候就给朕传信了。” “陛下,司首自然是知道宋大人会第一时间告知陛下,但司首说,她必须要告知陛下的是,周家有人还有可能,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与那些贪官污吏为伍,暗自打压寒门人士。周隐的事情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他们在这四年里,有些人顶着金檀周家的名义,背着老太太和太后娘娘,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无论周隐是否有真的参与私盐和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她都难逃管理不力的罪责,司首之所以一回来就没有回京都,表面上是继续留在杭州,帮助东锦王治理倭寇一事,但其实暗中已经前往金檀调查这些事情,司首说如果真的有发生这些事情,她一定会用那些人的性命来给陛下和大明江山百姓一个交代!” 冷华字字铿锵,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朱见深有些心寒,他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一个人在得到了极高的权利之后都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前几年的赵家他那么信任他们,甚至让他们和金檀周家平分秋色,可他们最后还是通敌卖国了,可是如今薛浸衣一走,连金檀周家的有些人也做了这些事情,更可恶的事情是他们身为皇亲国戚,去带头去欺压百姓、暗度陈仓。 朱见深无力的锤了锤桌子,他看着冷华问:“那,阿许,叫你回来告诉朕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先让朕知道,她没有参与这些事情吗?” 听着这话,冷华猛地抬起头,他眼神中有一些压不住的讶异,他盯着朱见深,笃定道:“司首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陛下是最了解她的,必定是也晓得她会不会做?司首让冷华回来告诉陛下这些事情的原因,是告诉陛下,若是金檀周家,真的发展到了没有办法抑制,也没有办法清理的地步了,就请陛下,像对待几年前的赵家那样对待金檀周家,大明江山只需要百姓安居乐业,而不需要金檀周家安居乐业!” 薛浸衣拿着杀生剑站在梨花园门口的时候,一众青藤卫便从一旁的高墙翻过去,但是可能是因为半夜,露水比较重,踩着墙上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有许多人都直接滚了下去,薛浸衣冷眼看着他们,她左手扶额,简直觉得脸都快丢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蹊跷 薛浸衣敏捷的翻身便越过了墙去,她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站稳后转身看了看四周,发现不止几个人掉下来,是十几个人,除了个别人,全部都掉下来了,他们散落在这四周,一个个横七八竖的,起来的时候扶着腰摸着脸,呲牙咧嘴的,简直丑到了薛浸衣。 薛浸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她鄙夷道:“我说你们在我离开之后究竟有没有好好的练功啊,一个一个轻功差的跟头牛一样,你们是不是从这墙上翻过来,就墙上稍微高一点,你们就会当场摔死在地上啊!你们也不替我想想,你们这么多的人都摔死在了这,我要替你们一个一个的把尸体给拖出去,要掩埋了,那得多费力气啊,还做不做任务了?” 这一番比四年前更加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让几乎所有的青藤卫颜面扫地,一个个都觉得脸皮被人打的生疼。 “行了!赶紧起来,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薛浸衣再次嫌弃的说了句。 不过,更令她大跌眼睛的事情发生了,有几个人在站起来的时候都摔倒了。 薛浸衣都已经转过身来,想要去梨花园深处了,但是听见声音又转过身来,发现有两个人就摔倒在她的身后,不过令她比较庆幸的是,这些人还忍得住痛,连摔两次都没人叫出声来。 由此薛浸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青藤卫可都是跟她上过战场的老战士了,就算是轻功最差劲的,也不至于平地就会摔跤,况且他们刚刚越墙而过,十几个人摔跤,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加上这一次平底摔跤,一定有什么猫腻。 “你们分散去四周看着有没有埋伏,有没有其他人过来。”薛浸衣刚说完就直接飞身上墙,然后站在了墙头,但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她也滑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滑下墙去,她及时稳住了身形,薛浸衣这才发现这墙上居然满满的都是油。 难怪他们会摔倒,薛浸衣刚刚越墙而过是直接翻过来的,连墙头碰都没碰到,可青藤卫他们翻过来的时候却是借着墙头踩了一脚,既然有油,那踩的时候必定会滑一下,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稳稳当当的落地,只能滚一圈之后摔倒在地上,也正是因为脚底沾了油,所以在站起来的时候踩到本身就比较滑的石板上才会又摔一跤。 薛浸衣蹲下身来,用手去摸了摸那些油的痕迹,她发现这些油并非是当天泼上去的,而是前一天泼上去的,甚至有多重覆盖的痕迹,有一些油渍都已经凝固在上面,这样一层有一层油泼上去,这些油就不会往墙头滴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墙头会如此的滑。 看来这梨花园防贼不是防了一两天了,这么多油渍,看来至少也是要一两年不停的往上刷油才能造成。 薛浸衣从墙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然后把杀生剑紧握着,低声对青藤卫说道:“你们都小心一点,打起精神来,不要再粗心大意了,现在是入门第一关你们都摔了一个狗吃屎了,指不定后面有多少个陷进,你们是摔一两次倒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但若是后面咱们被发现了的话,我们可能就比宋邶都还要危险了。” 最终走进梨花园深处的时候,有几条分岔路,若是一起行动,不仅目标大,而且效率低,在这种情况下,薛浸衣还是决定冒一下险,分成几队人一起走,在最深处汇合。她只带了两个人,选择进了最深处的梨花园,听曙天打听说事,梨花园最深处的地方就是最开始培养梨花的地方,那里的梨花比外围的这些都要脆弱一些,所以在那些梨花树苗旁边,常年就有人守在那里,一是防天灾,二是防人祸。 那个时候就薛浸衣和曙天讨论过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两颗梨花树苗而已,再怎么金贵也用不着专人看守,再说了,曙天今日来着梨花园探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梨花树不过都是一些比较上等的梨花树,说到底,一棵树也就比平常那些梨花树贵出个一百多文,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多名贵的树,总结下来就是这些梨花树如果成捆卖的话,说不定还没有这梨花园外面那一扇金丝楠木做的大门来的划算。 “等等!”薛浸衣听见了从梨花树林深处传来的声音,仿佛是两个人在对话一样,她这才出声,让身后的两个青藤卫停下来。 薛浸衣带着两个青藤卫就这么躲在那些梨花树后面,一步一步慢慢的向深处挪动,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师爷,我说咱们这梨花园的目标是已经够大了,就算是知府大人有心想要掩盖这城中的秘密,有心保住这梨花园的生意,但是你们让一个外人去和咱们几个老板相见,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那一个外人还不是个普通人,他还是个锦衣卫,一个锦衣卫先不说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倒戈到咱们这边,就算是,咱们也不能不防啊,他万一不是真心的,那咱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那人的声音似乎十分的急促,更多的是担心,但在薛浸衣听起来,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被称作师爷的男人,应该就是菅知府身旁的那个师爷,薛浸衣之前还没有注意过他呢,在大堂上见着他,他也没说什么话,在飘絮阁的时候他也没有跟着菅知府,她还没有怀疑过,这个菅野府衙里那么多人,一个区区的师爷,也都是这些人的走狗! 薛浸衣只听他道:“周公子,您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要知道您可是金坛周家的少爷,就算您出了什么事,金檀周家会不帮你吗?再说了咱们这菅野城固若金汤,自古以来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又有谁会想得到呢?要查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的菅知府和那么多老板帮咱们忙,这件事情啊!是查不出来的,即便是金檀周家不也没有查出来吗?这灯下黑就是想查也很难的。” 虽然这师爷这么安慰了,但那个男人还是很急切,他口不择言道:“可是薛浸衣回来了,她要是知道我在菅野城吃喝玩乐,吃喝玩乐倒不是说,我在菅野城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拐卖妇女虐待儿童,你们菅野城里这么多事情我都有份的话,她一定会不会杀了我,一定会的,那个宋邶就是跟薛浸衣不对头的一个人,若是的宋邶想要借我对薛浸衣进行打压,那我也会很惨的呀!” 这个声音薛浸衣终于听出来是谁了,周景! “放心,周家少爷,绝对不可能的,宋邶绝对不会拿你去和薛浸衣做交易的,他只要今天一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是个问题呢,就算是咱们的知府大人对他的身份地位有过多的向往和依赖,就算是您的那位姐夫也想留他一命,但是那些老板肯定不会呀,我们这一次把他哄骗进去,不过就是看他在这菅野城里还有没有人接应他罢了,若是他今晚死在里面,有人动手,就证明这菅野城里还有别人,咱们才能真真正正的把那些在背后给咱们使坏的人全部揪出来啊!这样咱们才能高枕无忧啊!”这师爷说话一套一套的,虽然他说的在周瑾听来是实话,但是薛浸衣觉得他这个光骗人的功夫也倒的确是厉害。 “少主?”青藤卫碰了碰薛浸衣,而后用嘴型问道,“现在是怎么办?是冲上去逮住他们俩?还是怎么办?” 薛浸衣陷入了两难,如果宋邶今天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的话,那他们抓住这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两个人除了周景稍微还有点用,那个师爷完全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那背后的人想抛弃就抛弃,对于他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要是宋邶今天晚上破天荒地活着出来了,那住他们两个人岂不是暴露了,更加让宋邶和他们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少主,咱们再不手,他们就要离开了!”两个青藤卫都静静的等待着薛浸衣的指令。 周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说道:“那好,既然师爷都向我如此地保证过了,那我就听你们的,倒是菅知府答应过我,等今天晚上一过就放我回去的,我不能在菅野城待久了,否则金檀那边会出问题的。” “好,那就请周少爷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定先送周少爷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甚至边走边闲谈起来。 直到他们两人消失在薛浸衣的视线中,薛浸衣都没有说出过去抓他们的命令。 “少主!他们走了!” “我知道,”薛浸衣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说,“咱们现在这样不过就是坐以待毙罢了,这菅野城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一旦暴露,宋邶还有咱们都会死在这里,况且听周景刚才说除了菅知府之外,还有别的人,他们应该就是暹罗人了,而那个师爷说过周景的姐夫,刘磐应该也在这里。” 薛浸衣扫过四周,明明四下无人,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她问:“他们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找我们?” 话音刚落,周围就围过来一群人,青藤卫一个一个都凑到薛浸衣身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们刚刚看见有两个人走过去了,咱们要不要上去围追?” 薛浸衣无语道:“你是觉得我已经弱到了,有两个人走过去都还拦不住的地步了吗?” 青藤卫这才明白他们是薛浸衣故意放走的。 “走,梨花园里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了,咱们现在就是各个地方蹲守着,看宋邶从哪个地方被他们送出来,咱们就顺着地方找他们的老巢,只有等他们再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薛浸衣浅吸一口气道,“如果要是宋邶今天没有活着出来,那咱们就尽量找一些重要但是附近没有太多百姓的地方放火制造混乱,然后趁乱逃出菅野城,去金檀搬救兵。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这件事情一旦发生,不要管我们其他人的死活,能逃出一个算一个,听明白了吗?” “是。” 就在薛浸衣在整个菅野城布置人手查探宋邶的情况之时,宋邶早已经来到这些人老巢的附近。 但是就跟上次一样,那是被蒙着眼睛由别人带进去的,只不过不同的是上一次是石般,这一次却是一个的女人。 是个女子。 她轻轻地挽住宋邶的手,但是刚碰到宋的手,就被宋邶一把甩开松开了,宋邶冷着声音说道:“离我远一点,走在我的前面,我能跟得上你的脚步,我不习惯有别的女子离我太近。” 那女子浅浅一笑,她笑道:“公子您还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坐怀不乱之人,我叫槲叶,要是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或者是不确定路线的,没能及时跟得上,你可叫我的名字,您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要知道这条道是很长的,若是你有什么地方需要问的,就叫我的名字,我还是能听得见的。” “走!”宋邶摆明不想理她。 槲叶并未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她也挺顺着宋邶的意思的,自己离他有两尺之远,她走在前面,就算不回头看,她也听得见宋邶紧跟着自己的脚步。 由于这脚步声实在是太规律,槲叶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邶每一步走的距离几乎都一样,而且下脚的力度也差不多。 槲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对他有些忌惮,她心想,此人不愧是锦衣卫,每一步的距离和力度,还有走出来的声音,都是几乎一样的,这个人自控力极强,不会轻易被外界所诱惑,这样的人怎么能轻而易举就倒戈向着他们? “公子,您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槲叶主动开口问他。 宋邶没有回答。 槲叶不死心道:“锦衣卫大人,您不要如此的冷漠嘛,槲叶也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和您搭个话。” “不想,请你闭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是个狠人 槲叶接二连三的被宋邶给怼了,她都有点怀疑身后这个到底是不是个人了,怎么就那么不会说话,那么不会看眼色呢,自己给了他那么多提示了,百般的想讨好他,他就算是觉得自己别有所图,他好歹也不用这样,他把自己得罪了对他很有好处吗?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女人的美色,他不喜欢,讨好他也听不进去,搭话呢,纯粹不理,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把你给怼回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槲叶见到前方有几步梯子,她故意想给宋邶使坏,就没有说出来,自己走的那几步梯子的时候,两步并作一步装作只有两步的样子,但其实是有三步梯子,她觉得宋邶听见她走了两步的声音,便是也会走两步,走到第三节梯子时候他就会摔一个狗啃泥了。 槲叶想想就觉得乐了,然后她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了,她走了两步,然后走到一旁转过身来倒着走,就是想看看宋邶,摔的如何,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宋邶下梯子的时候走了三步并且看上去早有料到的样子。 “你!”槲叶对此不禁讶异的发出声音,她意识到自己漏了情绪,连忙捂住嘴,然后转过身去,不停往前走。 宋邶并未对此做出什么评价,他只是继续跟着槲叶走,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而槲叶经过刚才的事情,她觉得宋邶现在不说话,不一定是觉得这件事小,想放过自己,可能是想秋后算账,她觉得此人心计深沉,自己还是不要惹宋邶的比较好。锦衣卫传说中的杀人魔王,若是他真的想杀自己,那自己也逃不掉啊,在他不想杀自己之前,她还是不要自己去作死了。 于是乎,槲叶开始乖乖地给宋邶带路,一点幺蛾子也不敢再出了。 终于走了很久之后,两人走到了大门口,等宋邶即将走进去的时候,槲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她问道:“宋大人,我可以问你一句吗?你为什么知道我那个时候只走了两步呢?” 宋邶本着好心向她解释道:“其实我呢,今天这件事情如果谈成了的话也算是一种大事,你带我来,走了这么久也算是辛苦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一声,刚刚呢,你一直跟我说话,但我没有搭理你,你一直在说话,在问我一些关于我自己的问题,这就证明你这个人好奇心非常重,这种极其想了解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你在我并没有搭理你,甚至对你态度不好的情况下,你虽然说可能谈不上什么大的报复,但一些小事,应该是比较可能的,而在这个甬道里,这么长的路,你能干什么呢?也就只能在走路这件事情上对我做什么,这甬道里的梯子很多,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会给我多说一步,少说一步,让我故意摔着。刚刚你下梯子的时候下了两步,但明显其中有一步的时候跨度比较大,所以我猜测你故意越过了一步,就是想让我听起来,你走了两步,让我少走一步,然后在第三步的时候摔跤,加上你那个时候又没有提醒我,在那条路之前经过的梯子,你都提醒过我会有几节梯子的,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怀疑到这件事情上了,至于多走一步嘛……” 宋邶故意卖了个关子,而槲叶也成功的被钓了上来,她很是好奇,她问:“是什么?” “咔哒!”门被打开了,宋邶听见声音就往里走,然后他说了一句:“至于那多走一步,是因为我之前就走过这条路啊,这里的梯子全部都是三阶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咔哒”一声,门又关上了,槲叶听到了他的答案之后,不知道是该惊喜呢,还是该骂自己笨蛋,她觉得愤怒上更多。 虽然这件事情是槲叶自己有错在先,但是这个宋邶也太能耍人了,槲叶觉得他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想这么说了,故意想气自己的。 “什么人呢!真的是!”槲叶真的是被他气着了,直接扭头就走了。 宋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与上次不同的气氛,有人伸手十分粗鲁的扯掉了他眼前的遮挡布。 黑布被拿下来了的时候,无数强光照在他眼前,他不得不伸手挡住了,片刻之后,宋邶又放下了手,他觉得适应了便开始打量这些出现在眼前的人了。 首先他看见的是一个他认识但是并不熟悉的人,这个人也正在打量着他,而且是用一种极其不友善的目光。 “宋邶?我以前经常听别人说起过你,好像在很久以前也见过,只是当时可能没太注意,现在没什么印象了。” 宋邶说实话是不太想理他的,但是他觉得正常情况下,他对这个人应该也是不友好的,所以宋邶就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开始讽刺他,说道:“我开始以为这幕后之人会比周景公子高到哪里去了,原来就是刘磐公子啊!不知道刘磐公子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对我这般有敌意,你在菅野城里干的这些事情,可是金檀周家明令禁止的,我前不久才在杭州,刚刚碰见了回来的薛司首,你说说,要是薛浸衣知道你干的这些事,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跟青楼楚馆的妓女关系这么好,这可是给金檀周家蒙羞,你敢在金檀周家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件件都可以让他们扒了你的皮了,你觉得,对吗?” “你住口!”或许是被宋邶正好戳到了痛点,刘磐忙不迭站起来拍手大叫道,“宋邶,我原以为你那传说中的正人君子,会是真的,一个锦衣卫,出生名门大家,和金檀周家关系不好,还能被称之为正人君子,我倒觉得有一些依据,我本来还对你欣赏有加呢,但是现在看来如果也只是个梁上君子罢了,披着伪善的外衣,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不过也就是想在这里分一杯羹罢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的,你今天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话音刚落,身旁就有一大堆人冲向宋邶,将宋邶团团围住,宋邶仔细打量了这些人,他觉得这些应该是刘磐自己的人,跟上次袭击薛浸衣的那批杀手很不一样,至少从武功高低来说,他们根本就比不起。 “诶,刘老弟!住手!宋大人是我们的客人,未来很有可能会是我们的同僚,你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没得聊了,”此时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端着酒杯看戏的菅知府终于开口了,他走下来拦住了刘磐,然后笑道,“宋大人,您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对刘磐不太尊重啊!我们未来呢,很有可能在一个地方做事,拿着同一份利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又何必那样咄咄逼人呢,你明明知道刘磐老弟最忌讳的,就是提起金檀周家的人了,你还非要提起薛浸衣来,何必要如此的煞风景呢?” 宋邶轻笑一声,他语气颇为不屑道:“我本来也没想跟刘磐抬杠,是他一开始先对我有敌意的。若是论身份,我比他高,能力我也比他厉害,我和金檀周家有过节,他作为金檀周家嫡系姑爷,自然也是站在金檀周家了,刚刚他的态度让我以为,就算是现在他跟我在一条船上,他还是会向着金檀周家的,所以我才那么说他,但谁知道呢?知人知面,呵!” 虽然宋邶的话是解释清楚了刚刚他之所以那么说的原因,但是无疑他刚刚解释的也让刘磐很是冒火,刘磐现如今就已经怒发冲冠了,人都已经叫他团团围住了,若不是刚刚菅知府出来打圆场,他早就动手了,现如今又被这样阴阳怪气的羞辱一番,他自然是再也忍不了了,眼看着他就要让自己的人动手了,菅知府又抓住了他的手。 他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刘老弟,你还是别动手了,你别忘了,老板们说过的,宋大人是咱们以后合作最好的对象,若是你现在要去对宋大人动手,以后肯定是会出事,咱们去哪儿找一个像宋大人这么大的一个合作对象,那得损失多少啊?其中的利弊我劝你还是早早的看清楚,你也不是周景那个蠢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不得不说,这菅知府的口才还是很好的,这一番利诱威逼并存的话,成功的将刘磐的怒火压制住了。 但是刘磐心里还是很气,他咬着后槽牙说道:“宋邶,你给我记住,我是看在你……” “不用看在我的身份,及我能给你带来的最大利益的份上,就菅知府刚才所说的那样,我能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利益,你们要是失去了我这个合作对象很难再找到一个了,但是我现在就给你推荐一个呀!”宋邶这话说的连菅知府都不禁侧目,他也想看看宋邶现在想给他推荐的一个合作对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宋邶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你可以去找薛浸衣啊!金檀周家富可敌国,又有自己的驻军,深受陛下的宠爱,薛浸衣手掌青藤司,掌握着整个京都的布局,刘磐,你要是真这个聪明人,你就应该去找薛浸衣!” 现在是连菅知府的表情都很难看了,他现在也像刚才的刘磐一样面色铁青,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阴笑着说道:“宋大人。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刚刚刘老弟是对你不尊敬,但是你也用不着这样来讽刺他。” 刚才被撤下来的一群人现在又往宋邶的方向围过去,但显而易见的,宋邶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刚刚围上来的时候宋邶就觉得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现在再一次围上来,宋邶就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了。 他说:“我说你们不用这样,直接动手啊,我说不定现在心情比较好,还能够顺手替刘磐公子调教调教你们。” “啊!”那些杀手在被刺激及刘磐和菅知府的默认下举起刀来准备动手了。 “住手!”一声清冽的女声传来,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女人从温泉的后面走出来。 宋邶唯一注意到的事情就是,她穿了至少有三件,温泉里本身就有一点热,这一件事情让宋邶觉得很不平常。 更不平常的是她这一句住手,竟然真的让那些人停下了手,更关键的是她一出来,刘磐和菅知府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给她让路。 “宋大人!”那女子走上前来,语气平淡的说,“刚刚刘磐公子和知府大人对您多有冒犯,小女子在这里向您赔罪了,还望您不要和我们这些人斤斤计较。” 宋邶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刚刚他听声音觉得有一些熟悉,他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而现在看见面前这张脸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昨日刚刚进菅野城的时候,和薛浸衣在飘絮阁看的那一场戏,唱戏的人虽说并没有穿上戏服,但是也是涂脂抹粉了的,况且他们也站得极远,看不清楚台上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在他说唱得差之后闹起了骚乱,那人居然直接就跑了,就那一面之缘,况且当时宋邶全神贯注的都在注意着薛浸衣,现在她出现在面前,宋邶确实还真认不出来她。 “芙蓉姑娘,昨日就那匆匆一面,我还真的以为你不过就只是一个棋子罢了,但没想到这是下棋的人。”宋邶看了眼一言不发对芙蓉看起来十分恭敬的刘磐,心想,看来周媞的确是误会刘磐和芙蓉的关系了。 现在这关系比纳一个青楼女子,更加严重了。 就是薛浸衣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明天他没有和薛浸衣对上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芙蓉的身份,那青藤司的人在这里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不行,他一定得想个办法,要尽快去通知一下薛浸衣。 芙蓉听了他的话莞尔一笑,但是她发现宋邶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她也就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她轻咳两声,但宋邶还是没有看她。 芙蓉着实觉得他十分无礼,但事情要紧,她开门见山道:“现在宋大人你已经进来了,也见到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我们可以谈接下来合作的事情了,那石般你也可以告诉我,他被藏在哪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芙蓉烈火 说起石般,他还真的是差点儿就忘记了,他还被自己锁在薛浸衣的房间里呢,也不知道薛浸衣回去之后看见他的反应是什么。 “那我暂时没有办法把石般给你带来,不过我今天我能活着出去,他就可以活下去,如果说我今天不能活着出去,他一定会跟我陪葬。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乎石般,总之事情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与其关心他的死活,不如关心关心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合作。”宋邶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找好地方才能动手。 芙蓉听了宋邶的话倒并没有在宋邶想象中的那样咄咄逼人,而是平心静气地忽略了石般这个话题,转而跟他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那好,我们忽略石般的事情,上了一次宋大人是用石般换得了这一次的谈判机会,那不知道宋大人,现在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我们谈判呢?您可千万不要说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财力以及锦衣卫能给我们带来的什么好处,其实那些都没有用,身份、地位、财力这些我们都不缺,我们老板多的是,锦衣卫嘛!确实很有用,但是这菅野城离京都天高皇帝远的,您倒是有那么大的权力,那手也伸不到我们这呀,所以您还是想一想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可以和我们交换的。” 如果不在乎他的地位权利,还有他能给这些人带来的利益,那么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无缘无故的就和自己合作,所图必定不同寻常,这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表露真实的目的,可是想要让他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着实让他很怀疑。 宋邶冷冷一笑,他看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说:“我有的东西很多,就不知道芙蓉姑娘你和你身后的那些老板想要的是什么了,至于你们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麻烦你们说明白一点,我不想多猜一些事情,你们所要的和我所能得到的,我当然要做一个评估了,万一我付出的比较多而没有得到我应得的,甚至我还为了你们付出一些很惨重的代价,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既然要做生意要合作,那就不光要我一个人摊底牌呀,你们不会就是这样和你们的合作伙伴搭上的?那你们那些合作伙伴也太没眼光了,你说是?刘磐公子!” 刘磐被他这话惊着了,他猛地转头盯着宋邶,一副要把宋邶吃了的表情,但是碍于芙蓉,他再一次咽下了这口气。 至于芙蓉,她对宋邶的提议似乎很不赞同,她到现在都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她时不时都会打量宋邶,她妄图想要看清楚宋邶真正的目的,可是他们眼中的宋邶,就是宋邶眼中的他们一样,难以琢磨。 正当双方都僵持着的时候,菅知府又一次出来打圆场了,他劝道:“芙蓉姑娘,既然宋大人的态度如此的坚决,他必须要知道我们真正想要他做的是什么,那不如咱们就告诉他呗,反正若是他没有那个意向和咱们合作,他也走不出这间菅野城,即便是他把咱们的目的带出去说了,那又如何?这些事情是这世上很多人都想的做,又不光是咱们,这种事情单怪不了咱们的。” 单怪不了他们? 正当宋邶在想他们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的时候,芙蓉开口了。 她说:“这件事情呢是我们的私仇,因为我们真正在这菅野城扎根这么久,做这么多事的目的,不过就是赚钱而已,给我们这些人提供一个享乐的场所,现在很明显我们已经做到了,可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觉得不圆满,而这件事情呢,我们几个人就没有办法做到,宋大人一出现我们就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做到,所以才那么毅然决然的想要跟你合作,可是既然您对我们的诚意产生质疑,那我们今天也把真正的目的与您说一说,若是您觉得还可以,那不如咱们就开诚布公,接下来精诚合作。” 宋邶挑挑眉,示意她说。 芙蓉先是观察了一下宋邶的神情,她稍稍的有些犹豫,可犹豫过后还是说了。 “我们需要您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帮助我们除掉薛浸衣!” 这话一说,宋邶的表情就凝固了一下,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些异常,在芙蓉看来他确实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 “以前菅野城也曾经来过像您这样的达官权贵,有能力的有地位的有财力的,什么的都有,有些甚至在朝廷如今官至一品的。他们曾经都想过要跟我们合作用来赚钱,毕竟菅野城的利润一年下来极为可观,所以很多人都想来和我们合作的,只是我们那个时候,包括现在也只是想图安稳罢了,并不想做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危险能威胁到我们,所以我们就拒绝了他们的合作。但是现在之所以为什么要和您合作就是因为薛浸衣的出现,我们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可是她突然之间就出现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她现在正在杭州,按刘磐刘公子的角度来说,周媞也在杭州,万一周媞把刘磐的事情给抖露出去,那不堪设想,刘家一定会背金檀周家打压,而我呢?明面上和刘磐公子的关系不清不楚,要是刘磐公子出了什么事情,金檀周家也一定会查到我的身上来,到时候不免会发现菅野城的秘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所以你们就想让我帮你们率先出手,在薛浸衣回到京都之前动手把她解决了?”宋邶问。 芙蓉认同的笑了一下,刘磐此时站出来,他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呢,并没有做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因为我和周媞两个人都不喜欢对方,所以都没有管过对方的生活,我在这边享乐,周媞那边也不见得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所以我们都心照不宣,若非不得已,她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并不是害怕我在这边贪图享乐的事情被发现,然后被金檀周家打压,因为他们毕竟不会要我的命,我害怕的是薛浸衣她会对我下手。” 这事情不用刘磐解释,宋邶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一旦被金檀周家包括薛浸衣知道,并且还是刘磐先做的这件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 按金檀周家的骄傲是绝对会对刘磐动手的,这也是薛浸衣来到菅野城最开始的目的,所以刘磐担心的是对的,但是如果薛浸衣对刘磐动手不下死手的话,刘磐一定又会把他所掌握的周媞的把柄抖露出去,没有人会自愿挨打。 可是到那个时候,金檀周家蒙受的损失就有些大了,薛浸衣一定会杜绝这种现象,所以现在宋邶都有些怀疑薛浸衣最开始来菅野城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只是来灭口的。 “呵!”宋邶看着刘磐,饶有兴趣的问他,说,“那刘磐公子,我倒是想问一问你,既然如此对周媞知道你的事情如此忌惮,为何不杀了周媞?杀了她,薛浸衣不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对周媞……”刘磐看着宋邶那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眼神,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芙蓉无奈的扶额,她看了眼刘磐,她都觉得脸面都丢尽了。 宋邶换了个坐姿,他靠在石壁上,右腿搭在左腿上,他右手不停的敲击着膝盖,脸上一副嘲讽的神情。 他接着刘磐的话嘲讽道:“刘磐公子,你既然已经说不下去了,那我就帮你说,那当然是因为你放不下周媞能带给你的一切。刘家一开始不过是杭州的一个大户,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人家,就是靠着海边的一些生意吃饭,只是在杭州算得上一号人物罢了,跟欧阳家都比不起,连金檀周家的一点边你都挨不上,更别说当时被欧阳家压的死死的你们,所以当时你有机会娶得了周媞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在意过你和周媞能不能生活到一起,你就要娶她,不否认,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呢,无法猜测你对周媞究竟有没有真正的感情,但你肯定是更看重她所能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自从你做了金檀周家的姑爷之后,虽然说你可能在周媞那里受了不少气,但那些荣华富贵也没有少拿,你刘家一跃成为杭州城的龙头,与欧阳家平分秋色,即便是欧阳家看不惯你们的上位手段,有金檀周家给你撑腰,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你已经过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又不甘屈于周媞一个女人的手下,所以选择到这菅野城来,刘磐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番话是完完全全的把刘磐最后的一点尊严都给戳破了,刘磐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可以像是要杀人一样,但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宋邶说的话确实都是他心里这些年来最多的怨念,他既怨恨自己没有办法能够凭一己之力将刘家扶起来,又怨恨自己在成亲之后连妻子的心都留不住,更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走上了这一条前有虎后有狼,两面夹击的路。 “够了,宋大人,你这一直都在针对刘磐,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仇啊?还是对他这种行为看不惯了?您是正人君子,可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正人君子啊!”菅知府可能也觉得过分,他面带笑容的对着宋邶说道。 宋邶耸了耸肩,他换了只脚继续靠着,面对菅知府的质疑,他完全不当回事,只是特别敷衍的说了句:“现在我知道刘磐公子为什么要和我合作的真正原因了,至于你们两位要不要也说一说。” 芙蓉和菅知府对视一眼,菅知府平静的说了句:“没什么,就是菅野城离金檀太近了,害怕有一天被薛浸衣发现。” “我很简单,就是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而已,但是薛浸衣的存在显然对我们构成了很大的威胁,若是有能力除去她,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两个人的原因宋邶都可以理解,也愿意去相信,但是芙蓉的原因,他还真的不可能去相信的。 她应该就是这梨花园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暹罗人了。 “现在我们都已经把我们的底牌给摊明白了,那就不知道宋大人你要跟我们做交易的究竟是什么?”芙蓉表情变了,她瞬间就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宋邶想起薛浸衣跟他说的交换条件,他简直整个人都感觉自己面上有光,连脸色都变了一变,变得极其的自信,他开口就是炫耀的语气。 “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暹罗的秘术叫烈火之术。” 菅知府和刘磐显然并没有听过,他们面无表情,甚至觉得宋邶的话完全不着边际,但是宋邶的余光很敏捷的就捕捉到了芙蓉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她是在惊讶,不仅是惊讶,更是忌惮。 但她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她的表情,笑着提出疑问道:“我们孤陋寡闻,就在这菅野城这一方天地里生存,还请宋大人为我们解释解释,究竟什么是烈火之术?” 宋邶回忆了片刻,他把薛浸衣跟他说的话,完美的复述了一遍。 “什么!宋大人,您可别骗我们,这世上还真有如此厉害的人存在,那可真是一个好的筹码啊!”芙蓉惊呼道。 但是菅知府和刘磐就觉得不怎么样了,尤其是刘磐,他刚刚被宋邶那么针对,他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就开始连忙的攻击宋邶。 他说道:“武功高强有什么用啊,万一还是打不过薛浸衣呢,而且薛浸衣也去过暹罗,你们怎么就能确定薛浸衣不会这烈火之术呢?” 宋邶完全不带怕的,他直接戳穿道:“烈火之术到底有多厉害?我相信芙蓉姑娘一定会知道的,芙蓉姑娘也会?你应该也是新暹罗人,就不用装作这副样子了。” 芙蓉听了他的话直接愣住了,但是她在震惊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装傻充愣,因为宋邶已经戳穿了这些事情,便是已经发现了端倪,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见面 宋邶戳穿芙蓉的身份之后,菅知府和刘磐并不感到惊讶,这就说明他们俩也是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开始宋邶要是不戳穿他们的话,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就会一直不告诉他,这样真的就是想单纯的利用宋邶而已。 但是宋邶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芙蓉姑娘,我想你应该知道烈火之术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你说你杀不了薛浸衣,那就证明你的烈火之术还没有练到炉火纯青,而我认识的那位,虽说烈火之术我不清楚她究竟练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可以与薛浸衣一拼,这一点我相信你心里也是有一点,就看你杀薛浸衣的决心有多大了。”宋邶已经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了,他的橄榄枝已经抛得够远了,这些人到底够不够得着,那还真的就赌这一把了,这一把如果是赌赢了,他以后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能和这些人来一场谈判,也更能打进他们的内部。 要是他们不肯来够这根橄榄枝,那宋邶今天就真的要做好杀出去,或者是葬身于此的准备了。 正当气氛因为宋邶的话凝固时,芙蓉却突然对宋邶出手了,他抬手便是一张正对着是宋邶,宋邶虽说可以避开,但是他硬生生的接下来这一招,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原以为芙蓉就是给了他一掌,大不了就用了很多内力,他自以为自己还是能接住这一张,但始料未及的是,他接到那一掌的时候感觉到了手掌上的灼烧,将手收回来时,手掌上的血肉已经模糊了。 烈火之术! 而在宋邶对着自己的手掌感到惊讶的时候,芙蓉却一脸风轻云淡地收回了手,说:“虽然凭武功内力我们在场的人加起来可能都不是宋大人,你一个人的对手,但是这烈火之术呢,是偷袭或者对战的时候所用最轻松的杀人方法。是芙蓉没有那个天赋,练了很多年,也只练到了第五重而已,只能通过与人接触,来发动功法,就是刚刚宋大人接下的那一掌,所以现在宋大人就能够明白了,你说的那位掌握了烈火之术的人,他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我也要知道他到底练到了哪里,而是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还低点的,那我们还谈什么合作?” “那还用得着我说吗?自然是比你这一点雕虫小技要高的多了,这第五重也不过如此嘛,我要是用尽全力,说不定在你发动功法之时还能将你反制,若是像我认识的那位,他就站在那里,别人一靠近他就会感觉到烈火的灼烧,这后果如何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我话已至此,芙蓉姑娘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宋邶看起来已经生气了,他好像没有什么耐心再和他们继续谈下去,直截了当的就把情况说清楚了,他紧握着受伤的那只手,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威胁。 刘磐冷笑一声,说:“宋大人,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会烈火之术的是你那位朋友,又不是你,你现在还在我们的手上呢,你就如此洋洋得意了,不怕你今天出都没有办法出去吗?” “够了!”芙蓉制止了刘磐继续的讽刺,她刚刚已经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最终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宋邶谈下去的,毕竟遇到一个会烈火之术的人很不容易,如果是那个人真的能够杀了薛浸衣,无论后果如何,最后出事的都不会是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芙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她稍稍的收敛了一下,赔笑着说:“那既然如此,我迫切的就想见到这位会烈火之术的人,麻烦宋大人现在就带我去看一看,如何?” 宋邶神色自若,他停顿了一下,勾起嘴角道:“好啊!” 他们回到大街上时,才把宋邶眼前的黑布解开,宋邶抬头一看,如今都已经到五更天了,天就快要亮了,他们居然已经谈了这么久。 “走!”芙蓉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宋邶边带着芙蓉往客栈走,边问道:“怎么?菅知府和刘磐公子害怕暴露身份吗?怎么不去了?” 芙蓉轻声笑了笑一下,说道:“既然宋大人都已经猜到了,那还问什么呢?芙蓉不过就是一介风尘女子,我出来见见您说的那位是很正常的,刘磐公子和知府大人,两位身份尊贵,身处高位,自然是不能轻易露面的,以防走漏风声,我们自然是要谨慎一些,宋大人,您不会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宋邶敷衍了一句,说:“怎么可能呢?芙蓉姑娘你们愿意把我活着放出来,这不就是你给我最大的诚意了。” 听他的话,芙蓉倒是觉得这人并不像是槲叶开始所说的那样,那般的无趣,她倒是觉得此人甚是有趣,城府极深又会说话,进退有度,还武功高强,真是不错。 “宋大人,不知道您今年贵庚啊?家中有无妾室,这宋大人没有娶妻,我倒是也知道的,不过我倒是不确定宋大人家中是否有女子,这个芙蓉倒是很是好奇啊,还请宋大人满足芙蓉这个好奇心。” “没有。” “那宋大人可否有心上人?” 面对芙蓉孜孜不倦的问话,宋邶倒是真的觉得这天底下大部分的女人都一个样,碎碎念个不停,他看着这路途还有那么一条街的样子,恐怕是免不了要被她多问几句,就干脆说了一句:“有啊!” “是什么样的?”芙蓉来了兴趣。 宋邶转过头对着她轻松一笑,脱口而出一句:“我说我喜欢薛浸衣,你信不信?” “我说我喜欢薛浸衣,你信不信?”就在宋邶和芙蓉隔着一条街,而在他们对面,宋邶要带芙蓉去的那家客栈,青藤卫们正躲在走廊的窗户旁边,一个一个看着他们俩,然后其中的某一个人拿着千里眼,读出了宋邶的唇语。 然后青藤卫的脸上就露出了和芙蓉一样惊叹的表情。 芙蓉被宋邶的话给惊了一跳,她先是笑着摇了头,然后试探的说:“宋大人,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这玩笑可不好笑啊!这……” 芙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宋邶和薛浸衣会有什么关系,她就是单纯的对宋邶会说出自己喜欢薛浸衣这句话感到震惊,即便这是假的,对于从宋邶嘴里说出这句话,她也很震惊。 “开玩笑的,芙蓉姑娘这句话你不会也相信,我不过是不想和别人说太多的话而已,尤其是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之所以在下面和你们谈话的时候会说那么多,因为涉及交易,其他时候你还是不要问那么多。”宋邶冷笑着往前走去。 芙蓉跟着他的身后,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不愧是宋邶啊!真的像槲叶说的那样就是讨人厌,又冷漠。 趴在窗头悄悄的偷看的青藤卫,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千里眼,蹲在其他人旁边,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心虚道:“咱们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少主啊?” “当然不能啊!宋邶喜不喜欢咱们少主,少主看不出来呀,到时候少主又会说你自己自作主张了,再说了,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少主,万一少主正因为这一些事情对宋邶有那么一些些好感的呢!那你岂不是斩断了曙天的路,让曙天知道得多伤心啊!”青藤卫的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拆台的人。 就刚刚拿着千里眼的那位,腆着个脸硬着头皮说:“哎,不是你们这话好像是说的,没有宋邶少主就会跟曙天在一起的,虽然曙天呢,是咱们的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是他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要是少主对他有意,男有情妾有意的,早就情投意合在一起了,是现在他们俩还是现在这种状态,就说明少主根本就对他没有那个意思啊!那就这么一味的偏帮曙天,让少主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非要把曙天往她身边推的话,那岂不是会给少主徒增烦恼!” “你这话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呀,咱们不帮助曙天难道帮宋邶呀,你这话说的好像就是少主喜欢宋邶,我们在中间插了一脚似的,少主跟宋邶是什么样的关系,咱们金檀跟他宋家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少主的母亲夫人跟东锦王妃又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你不知道吗?咱们两家要是想结清的话,那得跨过多少座大山了,再说了少主喜欢他吗?要是喜欢的话,早就跟他在一起了,相处这么久,他们俩不是还没有进展吗?真是的,什么叫我们,我们又没有乱点鸳鸯谱。” 反驳的这位说的自己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完全没有看见周围的人都捂住了脸低下了头,甚至有些人还在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是他越说越激动,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在提示着他,在他的身后薛浸衣就这么看着他,直到他说完。 “你说完了?” “当然……” 那青藤卫腾的一下站起来,他赫然就看见了薛浸衣那张冷到了极致的脸,那如同剑锋的一般的眼神,每一分都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样,他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少主,我……我错了!”他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当场就低头认错了。 薛浸衣的目光往旁边看戏的人身上一扫,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我们错了!” 但是薛浸衣并没有立刻责罚他们,而是问道:“百姓怎么样?让你们去做的事情做了吗?” 刚刚那个青藤卫连连点头道:“做了做了,今天您带着曙天他们出去的时候,我们留在客栈里就给了老板一些钱,让他今天晚上请走所有的客人,我们包了这家客栈,为了不让那些客人产生怀疑,我们还给那些客人很多钱,然后借口对外是说,我们家的公子在家,一个人住大房子惯了,不习惯和这么多人同住,还有那个人我们也已经安排好了。” “嗯,那客栈老板和小二怎么样了?”薛浸衣又问。 “没,没怎么样?今晚也是一入夜就睡着了,我刚刚去看过了,根本就叫不醒。” 薛浸衣偏头看向了窗外,宋邶带着芙蓉到客栈底下了,估计马上就要上来了,她吩咐道:“你们现在各自回房,不要出来。” “是。”众人正要离开,却听见一句。 “回去之后,一个人领三十军棍!” “……”众人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已经听见了开门声,就只能蹑手蹑脚地各自回房了,连关门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点来。 宋邶一推开门,鸦雀无声,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担心,不知道薛浸衣究竟有没有回客栈,按照他们的约定已经过了时间,薛浸衣就会带着人回客栈,可是他也在担心着薛浸衣究竟还是不是穿的男装易的容。 管他的呢,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大不了,如果露馅了就当场把芙蓉给解决了。 “宋大人来到菅野城就没有发现这菅野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芙蓉走在身后,她见宋邶对这一切都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她就问了一句。 宋邶并不想回答,也就真的没有回答。 芙蓉尴尬的笑了,笑说:“宋大人还真的是像自己说的那样,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呀!” “到了!”宋邶停在了薛浸衣的门口。 他率先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对着他的喉咙。 那是薛浸衣还是周知许的时候,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别动!”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威胁性十足。 芙蓉往旁边站了站,岂料那声音再次响起,说:“说的就是你,别动!” 宋邶看着那把匕首从自己的喉咙底下撤开,然后就放到了芙蓉的脖子上,薛浸衣那张经过伪装的脸,出现在宋邶的眼前,宋邶和她短暂的对视了片刻然后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位会烈火之术的人。” 芙蓉看着那把发着寒光的匕首,她扫了一眼眼前人的长相,见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便千娇百媚道:“这位公子,我……” “嗯嗯!”门内再一次传来叫声,芙蓉偏头一瞧,石般正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住,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是被打了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峰回路转 其实石般被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芙蓉并没有很是惊讶,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宋邶会这么信任这个人,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来守住石般。 但现在面子上还是得为石般讨一个公道的,芙蓉指着石般,然后阴笑了一声说:“这位公子,我把石般交给你们,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心理保障的,能够安全地与我们做交易谈生意,不是让你们把他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好歹也是我的心腹,若是今天我就这么一句话不说,那岂非显得我冷血无情铁石心肠了。” 没等宋邶说什么薛浸衣就先开口了,她挑了挑眉,言语神色中满满都是不屑,她说:“那你说呀,你多说也行,说几句都行,要是想动手,我也奉陪,”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靠近芙蓉,低声挑衅道,“但是我是打女人的,就看姑娘有没有那个本事,为你手下的人讨回这个公道了!” “你!”芙蓉被她的话激怒了,但是芙蓉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了,要是今天宋邶没有骗她,这个人会烈火之术,看那样子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芙蓉想要忍气吞声的时候,薛浸衣又发现了宋邶手上的伤,她先是仔细瞧了瞧,然后拿起了他的手,掰开他故意挡着的手指,定睛一看,整个手掌的肉都已经烂了,而且一看就是经过烈火灼烧的,薛浸衣一下就联想到烈火之术。 但是薛浸衣并没有挑明这件事情,而是装模这样的问了一句,说:“这地方难道还有什么高手不成?能把咱们的宋大人都伤成这样。这位姑娘,我把这石般打了一顿,也不过就是些皮肉之伤而已,你看看他身上哪有什么像样的伤痕呢,不过就是披头散发而已,但是宋大人在手上受的伤可不是小事啊,这一般的药都还敷不上去呢,就算敷了药,这内伤怕是也不轻啊!你说说咱们俩,到底谁更没有诚意一些?” 在芙蓉看来,薛浸衣此举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但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宋邶的伤会比石般重很多,这倒让她无从反驳。 “嗯嗯!”石般又再一次发出了闷哼,芙蓉这才走进去解开了他。 石般一被松绑就立马跳起来,然后指着薛浸衣说道:“早知道在飘絮阁的时候,我就应该不顾一切把你杀了,我就不用遭受如今这般羞辱。” 听石般这么一说,芙蓉才仔细的打量着薛浸衣,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芙蓉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原来昨日在飘絮阁时宋邶说她唱的戏难听,当时在他身旁站着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芙蓉露出了笑意,她说:“原来是这位公子啊,当日芙蓉在台上唱戏的时候,记得公子是很爱听芙蓉唱的戏的,至少觉得不难听,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芙蓉啊?” “不记得,”薛浸衣干净利索的回答道,完全不顾及芙蓉那张瞬间变黑的脸色,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哦,对了,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我要纠正一下,比如我并不觉得你唱的戏好听,当然,至少不难听,这一点你都说对了!” “噗嗤!”宋邶没忍住,他轻轻侧过身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以此来遮挡弯起的嘴角。 芙蓉气得牙根痒痒,她咬牙切齿道:“这位公子不愧是能和宋大人成为朋友,两个人都这么能说啊!” 薛浸衣扫了一眼芙蓉的表情,她现在应该十分的气愤!还别说夸她和宋邶,简直恨不得三刀六个洞的把他们俩给弄死! “行了,今天晚上芙蓉姑娘你跟着宋大人一起来找我,不仅仅只是为了把石般带回去,更重要的是来找我?既然有事,那就直说,我呢,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若是你拐的弯儿太多了,我就不会走这条路了。”薛浸衣进门,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俨然一副“知道你们有事要求我,赶紧说!” 宋邶直接跟着她的身后坐在了她的旁边,然后倒起了茶,自顾自的喝着,完全没有想过要说什么,把一切问题都抛给了薛浸衣和芙蓉。 宋邶的态度明确,芙蓉便放低了姿态,毕竟能有一个会如此绝世武功的人着实不容易。 “小女子芙蓉,飘絮阁的花魁之一,石般阁主手下的人,这位公子不知您如何称呼?”芙蓉伏低做小道。 石般本来站在芙蓉身后,他想着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但是没有想到芙蓉刚刚就硬气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伏地做小了,他也就只好忍气吞声。 “呵,”薛浸衣笑了,她冷声道,“芙蓉姑娘是觉得这拙劣的谎言可以骗过我,还是觉得我头脑单纯,或是觉得我是个瞎子啊!这个石般自从在门口见到你,就开始不停的向你求助,而你只不过是多看了他两眼而已,你们俩的关系可能确实不一般,你确实有一些感情的基础,但是就算是上下级的关系,也绝对是你在他的上头,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跟随性的动作。” 她换了一个姿势,抢过了宋邶手里的茶壶,故意把茶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地板上溅起来的水珠,一字一句道:“芙蓉姑娘不觉得这样和我们谈生意的话,太没有诚意了吗?” 芙蓉这一次面对她的不屑并没有忍气吞声,而是直接出言威胁道:“这位公子还有宋大人,你们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芙蓉不知道,但是你们先动手打了我的人,而如今又如此地出言讽刺我,从进门开始这位公子对我的讽刺就没有结束过,我一直忍到现在,因为你们远来是客,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忍了,若是公子你再给不出来和我们合作的条件,那就休怪我们……” “休怪你们什么啊?”薛浸衣抢过她的话,论威胁人,薛浸衣这辈子还真没有少威胁过,她接着刚才的话说,“芙蓉姑娘你应该没有带几个人来?刚刚我看见有几个人也路过了我的窗外,我想你也就带了十个人,但是你别忘了,这个石般说过你们的精英杀手都没人要了我的命,还加上投毒我都好好坐在这里,你觉得你带那些人有用吗?你现在可不是主人了,我们虽然是客,但是现在反客为主了,我建议你想清楚,要不要现在就和我们动手。” 从头到尾宋邶都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芙蓉绝对不可能动手的,纵使芙蓉很想杀了自己,可能也不想和他们合作,但是她绝对不会动手,因为她赌不起,要是薛浸衣的烈火之术真的在她之上,那她今天就会命丧当场,看起来这芙蓉如此忍气吞声,也不像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这个时候就在芙蓉犹豫的时候,石般也起了一点作用,他低声的劝道:“芙蓉,咱们还是先别和她动手,先不说你和宋邶达成了什么交易,要是咱们现在动手,就凭宋邶一个人可能就能杀了我们,对我们不利呀。” 不得不说,石般的话到现在是对芙蓉情绪的一个催化剂,芙蓉最终决定还是先不要翻脸的好,她付不起那个惨痛的代价。 她再一次忍气吞声,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和薛浸衣继续客套下去,而是单刀直入的说:“我听宋大人说你会烈火之术,就是不知道会到哪一重,所以我今天亲自和你见面,就是想看看宋大人给我的筹码到底有多重。” 薛浸衣拿起茶杯轻轻一笑,果然在她意料之中,宋邶确实是拿烈火之术来做了诱饵,而这些人也的确需要烈火之术。 薛浸衣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芙蓉,她不答反问:“芙蓉姑娘,如果我说我的热火之术已经到第八重了呢?” “不可能!”不能下意识的就否认了,因为在暹罗,烈火之术炼成的人只有三个人,而且现在已经死得只剩一个人了,最高者练到九重的人,她也只见过一个,练到第八重的人,整个暹罗不会超过三个人,这个人要是练到了第八重,那真的就见鬼了。 “不信?” “不信!”芙蓉突然严肃起来,她压着怒气质疑道,“整个暹罗练到第八重的人都没有几个人,而你是一个中原人,你怎么可能会练到第八重了,我努力了那么多年,也不过就是在四、五层徘徊,你怎么可能会练到第八重?” 薛浸衣并没有向她解释,因为在她看来,芙蓉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练到了第八重,而是不相信她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暹罗人,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努力了那么久,也就只不过是到了入门级别而已,又怎么会承认薛浸衣练到了第八重的境界。 宋邶见状,适时的说了一句:“不要为了不承认自己的无能,而否认别人的厉害。” 听了他这话,薛浸衣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了,还真的是一针见血呀,立刻就戳穿了芙蓉内心最真实的恐惧。 “你们……”薛浸衣见着芙蓉握拳,她和宋邶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芙蓉那边传来的温度,芙蓉应该马上要动用烈火之术了。 宋邶靠近薛浸衣,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样?你打得过她吗?你那第八层不会是吹的?” 薛浸衣轻蔑一笑,她大声的说道:“那就让宋大人好好看看,这烈火之术究竟是什么样的,也让芙蓉姑娘好好认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烈火之术!” 她话音刚落,芙蓉就出手了,但是芙蓉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薛浸衣,她自己就感觉到了浑身上下发出的灼热,并不是她自己动用的烈火之术那种灼热,而是从内到外将她死死缠住的灼烧感,让她异常的痛苦。加之她自己的烈火之术没有打出去,外界更为强大的内力还将其反弹回来了,两重夹击,滋味更加难受。 不到芙蓉出手的片刻,她自己便疼痛难忍,直接叫了出来,石般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他看见芙蓉身上已经开始烂了,肉眼可见的皮肤已经被烧得发黑,还散发出了糊味儿。 “啊!”芙蓉一声惨叫,直接倒在了地上,她的左手和手臂上全部都是烧伤,她抬头看了一眼薛浸衣,发现她居然悠然自得的在喝茶。 宋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伤,他又扭头看着薛浸衣,只见她带着些嘲讽的笑意问道:“怎么样,芙蓉姑娘,你现在觉得我还是不是在骗你?” 本来石般想要去扶芙蓉,但是芙蓉一把把他推开了,她缓缓地自己支撑着站起来,然后打量了一眼薛浸衣,她气喘吁吁道:“这位公子,芙蓉甘拜下风,今晚算是芙蓉叨扰了,明日还请你和宋大人一起来飘絮阁做客,芙蓉告辞。” 看着芙蓉狼狈的身影,薛浸衣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在芙蓉出门的前一刻,薛浸衣开口说道:“芙蓉姑娘,我叫周芗,周公的周,膻芗的芗。” “我记住了!”芙蓉转身微笑。 他们走后宋邶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她最后的那个笑容,不是真正的笑。” 薛浸衣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了,她面无表情的问宋邶,语气十分严肃,道:“他们这么重视烈火之术,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 宋邶怔住了,他难道就要这么直白的告诉薛浸衣,他们这么急于寻找烈火之术的人,就是为了揽天下之武功奇才来杀她吗? 见宋邶一直不回答,薛浸衣眉头一皱,说:“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 “为了杀人!”宋邶简短了说了句。 薛浸衣看着他那张为难的苦瓜脸,她轻笑一声,调笑道:“宋大人,你之前可不是那样的,就算是在苏州时向我表达了心意,在那之后遇到的所有事情,你还是保持你一贯毒舌的作风,即便是有意的护着我,倒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反倒像是在隐藏些事情。” 听着薛浸衣的话,宋邶其实很想告诉她,他也很想要毒舌的来调侃薛浸衣,但是这一次他开不了那个口。 见着宋邶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薛浸衣察觉到了什么,她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他们要杀的那个人,是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宋邶没有正面回答薛浸衣,他只是轻弯起嘴角,然后无奈的笑了笑。 薛浸衣愣了一下,她并没有觉得太过于惊讶,她本来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想杀她,恐怕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宋邶会在乎她的感受。 虽然薛浸衣觉得宋邶的这般在乎多此一举,薛浸衣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想杀她的人,是刘磐还是周景,这两个人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有着表面关系的人而已。 一个旁支的少爷,连周家的宗祠都进不了,根本就不配让自己放在眼里,另一个靠这周家扶摇直上的小家族,一个利欲熏心又不洁身自好的男人,薛浸衣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心软,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捅刀而感受到伤害呢? “宋邶,我很感激你能够为我设身处地的着想,但是你高估我了,我并没有那么在乎他们,他们的生死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之所以会到菅野城来,完全就是想要查清楚刘磐到底有没有先对不起周媞。我会清理门户,但清理门户的前提是他真的做了这些事情,而不是因为听信了周媞的一面之词,我便将他置于死地,至于周景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没有预料到过,在我的印象里,周景不过就是一个旁支的小少爷而已,而且这个旁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在前几年我甚至还有过想要把它们划出周家的范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隐把他们收进了金檀,当然我并不是对周隐的决定有所猜疑,只是周景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一般,这才是我留在这菅野城和你一起同他们周旋真正的目的,我想要查清楚周景和菅野城的关系,也想要查清楚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人介入,至于他们想要怎么做与我无关,你又想从中获得什么,也与我无关,我们各司其职,你不用为了我的安全太过于担心,照顾好你自己就够了,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把我推出去,保全你自己,我也觉得很为难,因为我到了危机时刻也会这么做。”薛浸衣看着宋邶那张因为自己的话黑到了底的脸,他自己也承认这些话也是伤人,尤其是对于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来说,但是她不能给他任何一个心动的错觉,越是这样,他便越对自己情深意重,越为自己着想,到了后面甚至薛浸衣认为她可能还不起宋邶的这份情。 宋邶听完她的话,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是他还是决定把自己最后的底牌告诉薛浸衣。 他说:“薛浸衣,”然后他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片刻之后,他顿了顿,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走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在杭州城里?” 薛浸衣当然记得,她当时就是听说了宋邶为了去追逃跑的白靥没有在城里,才逮着那个机会离开了。薛浸衣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宋邶知道她去哪里,更不想让她追上来,但是为什么最后宋邶还是追了上来,她不知道。 她就这么冷静的看着他解释,宋邶回忆起当时他回来时的样子。 “当时整个杭州城里,青藤司的人撤得一干二净,我没有见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有可能会为了周媞去找刘磐,我也曾怀疑过很多地方,但并没有真正的确定是菅野城,因为菅野城离金檀实在是太近了,刘磐就是想要寻花问柳,怎么可能胆子大到去菅野城呢!” 薛浸衣问:“那你为什么最终还是来了?” 宋邶抬头,他的炙热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撞进了薛浸衣幽深的眼神里,薛浸衣率先避开了。 “因为白靥?”薛浸衣觉得他既然提到了白靥,那么这件事情可能这与白靥有关了。 宋邶笑了一下,答:“你答对了,”他回想起冷华当时留下的一张字条,继续回忆道,“你可能无法想象,当时冷华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宋樗当时给我这张字条的时候,上面就只写了两个字,刘磐,我就更加笃定了我自己的猜测,你是为了周媞去找刘磐了,但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去找你因为白靥去了菅野城。” 说到这里,宋邶就觉得薛浸衣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他和白靥之间有某种交易,所以白靥来到菅野城,他会立刻就知道,或者说…… “或者说是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并不是白靥自己要过来,你跟上去,而是你们俩商量的,因为在菅野城里可能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所以白靥才过来的,是不是?让我猜猜是什么东西,你跟白靥唯一的交汇点就是白莲教,你在白莲教待过一段时间,而白靥呢,又是白莲教最出众的杀手之一,所以你们俩能达成协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因为白莲教。”薛浸衣这么一想,她也能明白为什么当时宋邶发现不对劲的第一反应是和那些人谈判与虎谋皮,而不是想要离开菅野城去搬救兵。 薛浸衣说实话,当时被人追杀之后遇到青藤司的人,她是想要立刻就回金檀搬救兵的,只是因为这里的百姓受制于人,她为了百姓的安危才留下来。至于到后来她在宋邶第一次谈判回来之后了解到了周景的存在,所以她才更加坚定了要留在这里搞清楚周景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背后的人又是谁,加之这一次刘磐的出现,薛浸衣更加的想要了解了,这才是薛浸衣为什么会留下来和这些人谈判的真正原因。 计划被薛浸衣戳穿了之后,宋邶并没有感到奇怪,他既然今天和薛浸衣说了这件事情,就等于想要把薛浸衣和他拉到同一条船上来。 宋邶接着说道:“但是出现了我没预料到的状况,白靥失踪了,就短短咱们到菅野城来的那半天时间他失踪了,我其实第一天在飘絮阁外见到了他留下来的标记,所以我才跟着你一起去的飘絮阁。可自那以后我没有再看见任何标志了,如果我出现在他们中间,白靥应当是能发现的,但是白靥没有给我任何的标识,我只能猜测出两种状况,第一,他出事了,第二,他并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但是这两种情况都不利于我们。” “我觉得第二种糟糕一点。”薛浸衣淡定的给出了评价。 宋邶抬眼看她,无奈的笑笑。 “没有关系,反正我从来就不准备使用一种手段对付菅野城,曙天应该现在已经出城了。” “你,没有让他去金檀,对不对?”宋邶看似随意的说了句。 薛浸衣主动对上了宋邶灼热的目光,他说道:“是,我没有让他回金檀,我让他去杭州了。” 周景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金檀可能已经有了一定的恶势力,金檀周家现在不一定是所有人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为防有人暗中给她使绊子,这里离金檀城那么近,若是有人要给她戳刀,她可能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呢,与其去找一个会对自己威胁的金檀来帮助自己,不如去杭州城找宋邶的亲生父母来救他。 提到东锦王夫妇,宋邶的神色变得异常的黯淡,这种黯淡薛浸衣记得上一次见到还是她在那破庙里坦白身份的时候。 宋邶微微低了低头,他语气有一些异常的平静,那是一滩死水那般,活跃了很多年,但却还是一潭死水的那种,听着让薛浸衣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但更多是刺痛。 他说:“那你可真的是搬错救兵了,他们不会来的,”他又改了一句,“准确说,是绝对不会为了我而来的,我父亲有可能会为了救你来。” 毕竟,爱屋及乌。 薛浸衣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她也真的没有想到过她和宋邶的牵绊这般深,更没有想到过的是他们的父母被牵绊更深,她父母亲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理清楚,更别说还要去理清楚宋邶的了。 薛浸衣不知道他从小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看他母亲王绮对他那种可有可无的样子,他幼年时过得怕不是多舒服。 “我……”薛浸衣如鲠在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因为涉及到父母之间的话题,陷入了冰点。 终于天色大亮之后,宋邶先开口了,他问:“你在梨花园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我见到了周景和菅知府的师爷,也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周景今天就会离开菅野城了,我已经布置了人手,在城外拦截他,在他被拦截之后就带着他悄悄的潜回金檀,先躲起来,毕竟金檀现在的情况不明,我也需要人进去看看,就顺便把他也带回去。也可以切断金檀和菅野城之间的联络,周景回去之后,暂时不会和菅野城这边联系,因为他还没有接到我会不会回金檀的消息,所以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摸清楚菅野城具体的情况。” 宋邶见薛浸衣说完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了然于心,说:“没事的,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发现咱们俩的不对劲,白靥也不是那么的了解我,即便他已经背弃了我,咱们俩的身份应该也不会暴露,若是他打定决心要咬死我,也顾不上你,为了杀你,”宋邶停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也暂时不会杀我。” “你究竟确没确定,这菅野城里有没有白莲教的人?”薛浸衣问。 宋邶摇摇头,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白莲教的踪迹,甚至怀疑白莲教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菅野城过,这一切的一切,不会就是白靥为了逃跑才实施的计划。 “呵,那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他跑了?”薛浸衣满口的不相信。 宋邶神秘一笑,他站起来说:“咱们不说他了,说他有什么好说的,先去下面吃个饭,我们还要准备一下去赴飘絮阁的约。” 宋邶先行一步去了楼下,薛浸衣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点了菜,然后她走到楼梯口旁边的那间屋子边,靠在门上说了一句:“现在你们听的一清二楚,该做什么去做!” 门内青藤卫在薛浸衣走后结伴出了客栈,分别向城中的不同方向去了。 就在菅野城这边暗朝汹涌之际,大明皇宫那边也并不太平。 自从上一次太后中毒,疑是被发现之后,太后宫中的所有人几乎都被深挖过了,很多人都被换了出去,有些甚至被秘密处决,太后对于此事很是不满,但是在于冷华的劝说之下,也渐渐的平息下来了。 尤其是青藤卫的压力很大,形势所迫,他们一方面又要查探宫中的情况,一方面冷华又担心着薛浸衣那边,但现在了都还不明情况,而锦衣卫在万通走马上任之后,简直大变样。 因为锦衣卫的一些人都被宋邶和柏峙给带出去了,留下来的有能力的被万通压着,没有办法施展,没能力的却被万通捧了起来,简直是歪瓜裂枣成了团。 冷华和见月是极为反感的,但是因为万贵妃和薛浸衣的关系,万通对青藤司的人也是尊敬一些的,所以冷华和见月也没有办法在皇帝面前说他什么不是。 这天他们俩刚刚从宫中检查完,在出宫的途中遇到了温枳和万通。 万通见着他们俩就笑嘻嘻的去和他们打招呼,碍于情面冷华也只能对着他稍微点了点头。而见月呢,本身就是一个不会看眼色的人,见着不喜欢的人,自然是连理睬都不理睬。 万通在见月这里吃了瘪,他也只能忍着了,不过就在三人气氛十分尴尬的时候,温枳出现了。 温枳一出现就笑声不止,一直在笑,还是在对着万通在笑,冷华都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嘲笑万通被见月冷眼相待的。 “笑什么?”万通面对着温枳就不像对着冷华和见月这般了,他直接大声的吼了回去。 “哟!”温枳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万大人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难不成还想放一把火,在我们东厂不成?” 万通也不是个头脑简单之辈,他自然不会在皇宫里和温枳掐起来,但是他还是会讽刺人到,虽然就会那一句。 “你一个阉人,也居然敢嘲讽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阉人? 万通针对温枳的这般嘲讽,也终于让冷华和见月忍不住皱起眉头,两人均站在原地,且看着这两个人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原本冷华觉得温枳听了万通的辱骂之后,他应该会反讽他两句,至少从面上能看的出来是生气的,但是温枳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他甚至还笑着回答道:“万大人,您这话可是一棒子打翻了一船人啊,这整个皇宫里那么多阉人,你指的是哪一个呀?您这样会给贵妃娘娘带来很大的麻烦。” 冷华轻哼了一声,心想:这温枳不比他义父那样的蠢货,看起来还真的有一点意思。 “你!” “咱家觉得我这干儿子说的是真的对啊!万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尚铭又来了,一来就摆明了态度是站在温枳那边的。 万通此人十分有眼力见,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十分受宠,万家权倾朝野,那他毕竟还是能明白自己的处境,陛下只不过是害于姐姐的面上,才让他做这个指挥使的,不然以他自己的资历和本事是万万不能做到这上面去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这就是青藤司,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待见他的原因,而这个温枳的不过就是尚铭的一个干儿子而已,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所以可以随便辱骂,但是尚铭不一样,他在这宫中摸爬滚打的时日,比她姐姐进宫的时间都还要长,懂得太多人情世故,人脉极广,他姐姐曾说过,不要轻易得罪尚铭,所以万通还是很忌惮尚铭的。 万通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尚铭乐呵呵地问好,刚说了一句,就被尚铭给打断了。 尚铭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谄媚的对着冷华和见月行礼,他笑道:“冷华司庭、见月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不用说又,这几天入宫这么久,都经常见面,再说了这皇宫呢也没有大到咱们俩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那个地步,用不着说得这么客气。”说在这个宫里见月最烦的是谁,那就当属尚铭了,他简直就是毫不犹豫且十分厌恶的说了这些话,明确地拒绝了尚铭的讨好。 一时间万通和尚铭都有些尴尬。 幸好冷华及时出来解围,说:“两位对青藤司的好意,青藤卫知道了,待司首回来之后,我们再与两位大人闲谈,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先走一步。” 说完,冷华根本就没有管他们的想法,直接拉着见月的手就往宫外走去,温枳见状,都没有知会尚铭一声就跟了上去,在他们出宫门前将他们叫住了。 “见月大人,冷华司庭,暂且留步!”温枳两步并作一步,紧忙走到他们身旁。 冷华见他这般殷勤的跟上来,打心眼里觉得不对劲,他抢先开口道:“温枳大人,不知道你拦住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因为这个,”温枳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盒子,看起来像是装糕点的,他递到见月面前,说,“温枳是公众的副总管,所以呢也经常去各宫,有几次呢,在太后的宫中遇见过见月大人,太后时不时的就会赏赐见月大人一些东西,但大部分都是桂花糕,这盒桂花糕呢,是陛下赏给温枳的,说是这民间的最有名的一家皇家糕点坊进贡来的,就想着见月大人最近经常进宫来,在这宫门口定能碰上的,所以我今天才特地在这里等你的,只是没想到,把万通大人也给等来了。” 冷华和见月听他说完就看着他递过来的那盒桂花糕,但是两个人没有伸手去接,尤其是见月。 很多次见月进宫时碰上温枳,温枳都主动和她聊上两句,即便是看得出来,见月并不想跟他聊,他也会死皮赖脸的跟她说几句话,但是今日冷华在这里,见月还真的不好表明些什么,更不想和他聊下去。 温枳见他们没有人伸手,他脸上浮现些尴尬的神情,但是他也没有把手伸回去,过了一会儿,万通和尚铭都已经在那边吵了起来,吵到了宫门口这边了。 冷华觉得若是继续站在这里了,迟早这件事情都传到陛下耳朵里,若只是个吵架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必要,反正也怪罪不了他们身上,但是若是温枳送见月桂花糕这件事情被以这样的方式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说不定有心之人还会给青藤司扣上一个勾结内官的罪名。 想到这里,冷华伸出手替见月接下来的那盒桂花糕,然后笑道:“多谢温枳大人的好意了,以后这些事情就不需要温枳大人来做了,见月呢,不是很喜欢吃桂花糕,是我们青藤卫挺喜欢吃的,所以见月就时常在太后那里讨一些桂花糕回去,太后呢,也十分的善解人意,都不用见月说,都会主动赏赐给见月这些东西,所以以后温枳大人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以免有人误会,对了,”冷华朝温枳使了个眼色,温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万通和尚铭吵得正凶,耳边传来冷华的声音,他说,“你还是去帮帮你的义父,看尚铭大人那副样子,怕是吵不赢比他年轻几十岁的万通大人。” 温枳扭过头来,看着冷华说道:“不需要,以义父的口才自然是吵得过万通大人的,毕竟吵架这件事情不是以年龄来论高低的,温枳相信义父,所以我还是站在这里送两位大人出宫。” 见月抬眼看他,正好温枳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片刻的交汇,见月先移开了目光,她率先转身出了宫,把冷华也甩在了身后。 “哼!”温枳见着见月如此,便忍不住笑了一声。 冷华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拱手道:“温枳大人,冷华和见月先走了,多谢你的桂花糕。” 冷华一出宫门发现见月就在一旁青藤司的马车边等着他,等他到了眼前之后,两人才上了车,青藤卫才驱车离开。 “诶!”冷华一上车刚把那盒桂花糕放在旁边,见月就拿起那盒桂花糕递出了车门外,对着车门外的青藤卫说了一句,“找个地方扔了。” 冷华连忙拿了回来,他轻手轻脚地拿开见月的手,温柔地劝道:“见月啊!这桂花糕虽然是温枳给你的,那那是陛下赏给他的,好歹算得上是御赐之物,你就让人这么把它随意地丢弃了,万一被人捡到了,又被别人用心之人利用,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我不想要!”见月闷声道。 “哈,”冷华笑道,“我说,我没有在京都这段时间你在宫里和那个温枳关系还挺不错的,他居然还会想到为你带桂花糕,这个人如果不是真心的想跟你交好,那就是别有所图,这东厂里面的没有几个真心之辈,东厂的人饱受歧视,自然不会有什么善良的人,一个一个又在尚铭的那种鞭策下长大,要是说他们毫无目的的对待你,我不信,所以你得提高警惕不是说他的话你就不理他或者嘲讽他两句,有些人给你挖的坑你防不胜防。” 见月嫌弃的看了一眼那盒桂花糕,她闷声问道:“冷华,少主怎么样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提到薛浸衣,冷华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了,他本来这些话也都是薛浸衣叮嘱见月时说的,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私盐那件事情,周家可能真的牵扯其中,为了要保住整个周家,还有青藤司,少主要亲自回一趟金檀,把那些人都给清理干净,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稍有不慎咱们都可能会去死,而且少主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尤其是这一次我回来发现了太后这件事情,我就更加笃定了,有人会对太后下手,而这个人很有可能还潜伏在宫中,只是咱们没有找到他,咱们没有办法,现在就把他挖出来,还得看少主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冷华也只能说这些话给见月听了,他也不知道薛浸衣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现在的行踪不定,他也很久没有收到消息了,他正担心着呢。 就这样两人没有在说话,直到要到青藤司门口的时候,见月再一次开口了。 “冷华,我上一次见太后的时候,太后跟我说了很多话,其中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就是司首回来了,那么青藤司也应该要动身去接回寒衾了。” 冷华怔了一下,他问:“是太后说的吗?” “是!”见月点点头,她说,“但是陛下好像也跟太后提出了这些事情说事,等少主回来了,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我在想,咱们也是不是应该去做这件事情了,寒衾在那边已经待了太久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冷华突然觉得一股疲累感袭上心头,他低了低头,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情,寒衾当时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在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些年来寒衾的消息都是直接送到陛下那里的,就是少主都可能接收不到他的消息。 而他和薛浸衣在杭州那么久,薛浸衣恢复记忆就忙这周家的事情,忙着私盐还有在暗中给他们青藤司捅刀的人,她连自己当时回来遭受的刺杀都没有来得及去查清楚就要东奔西走,冷华当时还真的没有办法跟薛浸衣提起寒衾的事情。 而薛浸衣自己也没有说,冷华下意识就觉得薛浸衣对这些事情一定是有自己的打量的,他只需要听命就好。 只不过现在从见月口中听到关于寒衾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去想薛浸衣到底有没有考虑这些事情,薛浸衣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什么时候他们才可以把寒衾接回来? …… “气死咱家了,这万通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咱家对骂,害的咱家还被陛下给说教了一顿,他不过就是仗着他姐姐万贵妃的势力罢了,是他姐姐得宠,是他姐姐万贵妃得宠,不是他!他有什么资格跟这儿说三道四的啊!” 尚铭同万通在宫门口大骂的事情,被冷华猜中了,终究还是被人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遍了皇宫,皇帝碍于万贵妃的面子就只是对万通进行了斥责,然后让他出宫了而已。 但是尚铭就不一样了,他身为大总管和东厂的厂公,本身皇帝就因为东厂的事情对他心存不满,早就想整治东厂了,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大,而且温枳及时阻止了他们俩的争吵,皇帝也不便对他严苛的斥责,也最终就只是说道了他,最多是语气比较难听,然后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就让他下去了,但是这件事情是引起了尚铭极其的不满的。 温枳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尚铭发泄他的不满,这些年来,他在尚铭手下做事,也摸透了尚铭的性格,此人自私虚伪狂妄,因为从小在宫里摸爬滚打,经历了不少事情,最终走到了今天这地步,也算是大明皇宫内太监宫女的第一人,也成为了东厂的厂公,掌握了一些实权,他这些年来就有些不认人了。 甚至让皇帝对他最为不满的事,有一些事情他居然敢阳奉阴违,还敢蒙蔽了皇帝的耳目,甚至暗地里和青藤司锦衣卫对着干,那个是锦衣卫还是宋东的人,所以宋家和东厂是极为的不对付,而青藤司因为有薛浸衣坐镇,有太后的庇护,有陛下的纵容,又有万贵妃的撑腰,所以见月和冷华才会被尚铭烦的时候,明目张胆就讽刺尚铭,还时不时的会把他的话给怼回去。 但是尚铭除了在这些人面前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之外,这几年来还真的是顺风顺水,没有过什么大错误,所以皇帝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把他换掉,他还真的就以为皇帝拿他没办法了。 看着尚铭喝醉了,倒在桌子上,温枳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他走到尚铭面前,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把一张字条放进了他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谁都知道这香囊是先帝赏赐给尚铭的,所以尚铭这些年来就一直带在身上,看似对先帝忠心不二,其实是在炫耀他深受先帝的宠爱。 “厂公,宠爱有时候会害死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大梦 尚铭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他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刚站稳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当时还正疑惑着,为什么温枳没有在他旁边伺候,连一碗醒酒汤都没有。 想着想着就有人闯了进来,他刚想大喊,定睛一看居然是冷华。 他吞了吞口水,不解的问道:“冷华司庭,你这带着人闯进咱家这里,不合规矩?这是干什么呀?” 冷华手里还拿着武器,他上前一步,语气不善道:“厂公,昨夜你在何处?” 被冷华这么一问,尚铭就有些不舒服了,他反问道:“冷华司庭,你觉得本厂公应该在什么地方?” 尚铭的直觉告诉他昨夜应该是出了点事,但他昨天一整晚都在醉酒中,他又怎么会知道? “冷华司庭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尚铭极为硬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就拿起杯子准备喝茶。 冷华见状冷笑一声,他伸手抓住尚铭手里的杯子,语气冷厉的说:“厂公,昨夜万贵妃在送完参汤给陛下之后,就在宫门前遇刺,还好万通大人那时候尚未出宫,及时发觉不对劲,以身相护,贵妃娘娘这才逃过一劫。” “哎呀!”尚铭拿杯子的手一滑那水就洒出来一部分,偏偏洒在了冷华的手上,尚铭还装模作样的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冷华司庭!” “不用!”冷华轻描淡写道。 “啊?”尚铭不明所以,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开口被泼了一杯茶,正好全部进了他的嘴里。 冷华放下杯子,他冷眼静看尚铭的蠢样,嘲讽道:“我不需要厂公的道歉,厂公,记住了,别人泼过来的水,我们青藤司的人都会泼回去的。” “你!冷华……” “来人,厂公昨夜无人证明行踪,先带走!”冷华话音刚落,几个青藤卫就冲了过来,将尚铭三下五除二的摁住了。 尚铭想要反抗,但是换来的却是青藤卫的一记重拳。 “下这么重的手把人直接打晕了不好,万一不是他做的,陛下会不会追责呀?” “什么不是说了吗?违抗命令者可以直接将其击晕了,尚铭即便是东厂的厂公也不能违背陛下的命令,咱们是按照陛下的命令去让他来问话的,他自己要反抗咱们的,又不是咱们要强行把他打晕的。” 哦,也对! 青藤卫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最终决定了就这样!打也打了,如果是尚铭,他们就算是立了大功,要是不是,那也没有办法了。 冷华拍拍衣袖上的水,无比嫌弃道:“放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少主现在回来了,在怎么样尚铭也不敢再跟咱们对着干。” 就凌晨一个时辰的时间,青藤卫锦衣卫还有大内的侍卫三方出手控制了整个宫内的昨夜有嫌疑的人,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扣押的人数就达到几百之多。 由于万通受了重伤,就留在宫内修养,锦衣卫现在全部都由冷华统一指挥。 由于万贞儿昨夜受了惊吓,现在还躲在宫中,一方面担心着凶手,一方面又担心着自己弟弟的伤势,朱见深下了朝之后就一直留在她身边陪她。 “禀告陛下、娘娘,青藤司冷华司庭求见。” “让他进来!”朱见深扶着额头,关心道,“贞儿,你要不要也听听?” 万贞儿点点头,她道:“臣妾也想要听听冷华司庭查出了什么,到底是谁要暗害臣妾!” 冷华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被青藤卫五花大绑的尚铭。 “这是怎么回事儿?”朱见深皱眉,他起身走到尚铭面前,先是让冷华免礼,然后盯着尚铭看了一眼,他厉声问道,“尚铭!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青藤卫绑过来?” 尚铭刚刚才被冷华弄醒,他还意识模糊着,完全没有听清楚朱见深的话,他只是一直不停的给自己辩解。 “陛下,你要相信尚铭,奴才没有做过对陛下不利的事情……” “你当然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冷华打断尚铭的话,他拿出尚铭经常佩戴的香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做的,是对不起贵妃娘娘的事情,尚厂公,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冷华把字条拿给朱见深,朱见深接过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下来,他一把把纸条摔到尚铭脸上。 尚铭因为还是被绑着的,没有办法用手拿起字条来看,就只能在地上翻了又翻,然后扭着头来看到字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字。 他斜着眼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今日黄昏万通会在宫门,拖住他。”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尚铭蹭一蹭的往朱见深那边挪去,他喊道,“陛下,这不可能的,这不是我的,奴才没有写这个,陛下,是有人陷害奴才啊!” “厂公的意思是,青藤司故意陷害你了?”冷华冷笑道。 尚铭像是逮着什么理由了,他死命的喊道:“就是这样!陛下,昨天、昨天黄昏的时候在宫门口的除了奴才,还有青藤司的冷华和和见月也在,他们就是他们栽赃陷害奴才。” “胡说八道!青藤司的人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动机要害贵妃!”朱见深简直觉得尚铭此举不可理喻。 但是尚铭还是不依不饶,他尖声大喊道:“陛下,他们不一定是害贵妃的人,但是这个字条说的就是无中生有,说不定就是他们想到了昨天奴才和万通大人在宫门口遇见事情,所以……” “厂公!这话不能乱说,你要是说昨天我们看见了你和万通大人在宫门口大吵大闹,但是除了我和见月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宫门口和万通大人产生过争执啊!你为什么就不说他呢?”冷华有条不紊的回击他。 “奴才……”说实话,尚铭是确实没有想起来,但是却成为了冷华回击他最大的理由。 此时,万贞儿也出来了,她没有戴着平日里沉重的头饰,而是一身素衣,看起来面容憔悴,怕是昨天夜里受到惊吓不小。 她冷着一张脸,就这么看着尚铭,她厉声质问:“尚铭,你是有何居心,你明明就知道本宫和薛司首的关系很好,青藤司怎么可能敢对本宫怎么样呢?莫非你的意思是觉得青藤司全司上下都有问题,还是只针对没有回到京都的薛司首啊?” 冷华不禁对万贞儿投去了讶异但是却带有感谢的目光,他感谢万贞儿的出言相救,也惊讶于万贞儿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放肆!”朱见深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气着了,他指着地下还在挣扎的尚铭骂道,“你不但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反倒还要拖青藤司下水,简直无可救药,今天若是你再不能拿出真正的佐证,你今日就可以从东厂的厂公位置下来了。” “陛下!” 冷华见尚铭那副癫狂的样子他生怕他破罐子破摔,会把什么事情都当作脏水一样泼到青藤司的头上,于是在他开口前,冷华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回禀陛下,昨日就在宫门口,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万通大人和尚铭在宫门口吵过一架,说起来,还是他先遇到万大人的,所以,按嫌疑,他的嫌疑也不小。” 朱见深冷硬着语气,说:“谁?” “东厂厂公义子,宫中御前总管,温枳。” 当见月带着锦衣卫到温枳面前的时候,其实温枳早就猜到了,他也想到不会有人因为那一张纸条就会相信尚铭就是凶手的,而他昨天既然出现了,就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我想到了陛下会派人来拿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见月大人。”温枳在见月面前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见月一边绑他一边问:“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的?” “我说不是,你会不会相信?”温枳凑近见月面前,他挑了挑眉。 见月破天荒的冲着他笑了一下,温枳直接愣住了,下一刻见月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左眼角上。 “你们怎么都搞成这样?”朱见深看着温枳眼睛上的淤青,再看看一旁尚铭眼睛上的淤青,他忍不住乐了,他说,“现在好了,你们这一对父子啊,一个左眼睛,一个右眼睛,倒是对称了。” 朱见深扶着万贞儿坐下,他现在已经被尚铭给狠狠的气过一回了,见着温枳,他倒是不怎么生气了。 “温枳啊!朕一向都是看重你的,这次本来就是拿你来问话的,也不是说要给你胡乱定罪,你要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冤屈呢,就现在趁早的说出来,要是知道些什么呢,也不要害怕,都说出来。”朱见深接过了万贞儿的茶,语气都不自觉的变得温柔了。 温枳像是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平淡的解释道:“回禀陛下,温枳脸上的伤,是因为刚刚对见月大人有所不敬,见月大人一时生气才动的手,是温枳的错,至于,”他突然语气悲戚起来,他喊道,“温枳冤枉,温枳昨夜很早就已经回去了,当时很多值夜的小太监都瞧着的,这一点陛下可以去问问他们,并且今早陛下上朝的时候,温枳就已经来伺候陛下了,温枳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做什么迫害贵妃娘娘的事情啊!” “那温枳,昨天你回去休息的时辰是较早的,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门口呢?”万贞儿轻描淡写的就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听到这句话冷华和见月都是一顿,温枳也偏头看向了他们。 朱见深敏锐的瞧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视,他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月皱着眉头,她咬了咬牙,正要往前走却被冷华拦到身后,冷华上前一步,长揖道:“回禀陛下,昨日温枳大人是去找冷华的,他……”冷华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他便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无论温枳的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他和见月也好,和自己也罢,他若是把皇帝赏赐给他的东西给了他们,就证明温枳有意与青藤司交好,那青藤司在皇帝眼中就避免不了这个勾结内臣的罪名,所以与其他们背下这个罪名,不如一股脑的全推给温枳。 “陛下,是温枳他昨日有意在宫门口等着,因为他知道了司首即将回来的事情,他有意和青藤司打好关系。” 冷华这一番话不禁让温枳对他刮目相看,更让见月惊讶万分。 朱见深也不傻,他这个时候就知道去问尚铭了,他问:“尚铭,你昨天也在,他们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尚铭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正犹豫着时突然对上了冷华的目光,他没有看见其他的,就只有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回陛下,奴才昨日就只顾着和万通大人争吵,没有注意过他们的行为,但是温枳平日里也不在奴才身旁,所以他究竟有没有刻意想要与青藤司交好的想法,奴才也不清楚。”尚铭的话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但是足以看清楚立场。 温枳这些明白了,他是被冷华给将了一军,原本他是想用这盒桂花糕的事情引出今天这一串的事情,然后让朱见深疑心青藤司勾结内臣。但是没有想到被冷华这么一弄,却搞得像是他犯了大错一样,而且这尚铭也是一根墙头草,为了自己的安危就这么把他给推出去了,现在在薛浸衣即将回到京都的这个风口浪尖上,不论是他还是尚铭都不敢正大光明的和青藤司对着干,这也是冷华为什么这么笃定的把脏水全泼他头上的原因。 这下他要是想要活命,就得顺着冷华的意愿,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温枳,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朱见深看起来十分生气,他很是讨厌前朝和内臣勾结,尤其是青藤司,身为一个帝王,他最忌惮的就是自己心腹和内臣勾结,这让他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既被人欺瞒,又失去了威严。 温枳额头上滴了一滴汗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回陛下,厂公脾气不好,就算是奴才是他的义子,他也一直对奴才打压,奴才,知道陛下看重薛司首,就想着和青藤司打好关系,但是奴才没有对陛下有不臣的心思,求陛下明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替罪羊 “奴才只是想借着青藤司和薛司首来讨好陛下,绝无不臣之心!”温枳最后磕头大喊道。 冷华瞥了眼温枳,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决绝,只要是有一丝能保住自己的机会,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尚铭给推出去,幸亏他率先出手,否则现在处于尚铭这个境地的就是他们了。 朱见深听了温枳的话,他并没有先追究温枳想要讨好薛浸衣的这件事情,而是先问了他一句,说:“你刚才说的,是你的真心话,你究竟是想勾搭上青藤司,还是想着青藤司为跳板讨好朕,这件事情朕很想知道。” “回禀陛下,奴才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只想在陛下面前现个好。”温枳抬起头,一脸悲戚的看着朱见深。 或许是听懂了这些话的言外之意,尚铭也开始着急了,他怎么千防万防都没有防到,被这小崽子,最后给他来这么一招。 冷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温枳,温枳又把他想要勾搭青藤司的罪责推给平日里尚铭的虐待,他刚才说的那一些话完全就取悦了朱见深,这样一来,朱见深若是要定罪,第一个动的肯定是尚铭。 “陛下!”尚铭手足无措的在地上抽动了两下,他疾声道,“陛下,你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丛来没有虐待过温枳,我才是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呀,自从他四年前入宫以来,奴才就把他带来了身边,平日里东厂事务也多,奴才不能时时刻刻都伴随陛下左右,奴才觉得愧对陛下,所以才将温枳好生教养,一步一步带到了陛下的面前,奴才是看他人聪明,然后脾气也好,想着他能够伺候好陛下和娘娘,所以才把他带到陛下御前近侍的,奴才从未曾亏待过他呀,请皇上明察!” 原本朱见深是被温枳的话哄得很舒心的,他也没有在这些事情怀疑过温枳,毕竟尚铭这个人他是很看不惯的,若不是因为他是他父皇留下来的人,他早就把他换下去了。平日里听那些小太监们也抱怨过,尚铭这个人太过于自私,只把好的功劳留给自己,完全不给下面的人一个出头的机会,朱见深曾经还想过,若不是因为温枳此人才干确实不错,又认了尚铭当义父,怕是这一辈子就和那些小太监一样,被埋没在宫中,永无出头之日。 “陛下,”万贞儿唤他,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尚铭究竟和温枳的关系如何,那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至于温枳,他无论目的为何,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到陛下面前得到陛下的青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做过了这些事情,青藤司明确的拒绝了他,今日冷华就说了出来这就证明温枳这错误还是犯了的,他还是得受到惩罚,至于尚铭今日叫他来,本身的原因就是要查清楚昨夜刺杀之事是否与他有关,其他事情也就暂且不论了!” 经过万贞儿这一番提醒,朱见深这才想起来,今日的话题好像走偏了些。 他摆了摆手,说:“那这样,温枳此事是他做错了,但可能情有可原,但是还是要受到惩罚,就这样撤去他副总管的位置,二十大板。” 冷华眉头一皱,看来朱见深是真的被温枳说动了,就这样都还没有让他离开御前。 不过好在万贞儿也看不过温枳这人,她直接开口道:“陛下,温枳此人心术不正,不论他原因如何,但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这个给宫中的人开了先例,若是此人还留在御前侍奉,那岂不是会人人得以效仿,这岂不是让人们知道只要是一心想在陛下面前表现得便可以不择手段?陛下,臣妾觉得他一定得离开御前。” 虽然朱见深并不想让温枳离开御前,毕竟这么会讨他欢心的人不多了,这些人平日里又都是在阳奉阴违,要不然就是压着他的,就连自己的母后和万贞儿也大都是处于在为他的江山着想的前提下,才为他的喜怒哀乐着想,更别说薛浸衣了,只要是他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有那么一丝不顾及大局,薛浸衣必然就会出来说两句。 说起来这也怪他自己呀!这一件事情他在登基前就同他们说过的,只要是自己当了皇帝后做了什么随心所欲,不顾及大局的事情,他们都可以这么说他,现在朱见深倒是有些后悔了。 但是碍于万贞儿,他还是妥协了。 “传令下去,原副总管温枳,心术不正,革去副总管的职位,不得在御前侍奉,立刻回到东厂做事,无令不得擅自御前近侍。” 万贞儿露出欣喜的神色,冷华也垂下眼帘,这件事正如他意。 “那这些事情说完了,就该说说字条的事情了,”朱见深又恢复了一副平静的样子,他说,“温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知道了,昨天万通和尚铭在宫门口吵起来的事情,朕和贵妃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今天早上在他的这里找到的这张字条,你说说,你觉得会不会是尚铭?” 温枳接过字条一看,十分笃定道:“陛下,奴才敢确认,这自己绝不是厂公的字迹,但是,”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但是,这个香囊是先帝赏给厂公的,按平日里厂公的习惯,这个香囊从来都是不会离身的,即便是沐浴之时,也是放在能看得见的地方,若不是厂公自己将这字条放进去的,别人想要栽赃陷害,机会很小。” 温枳这一番话听着是很有道理的,但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尚铭被冤枉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就要看朱见深究竟是想不想拿尚铭来做这个替罪羊了。 香囊? 冷华灵光一闪,他和见月目光交汇,两人都想到了这件事情,这字条是直接就这样交给温枳的,即便是香囊在一旁,一般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想得到这字条就是放在香囊里拿出来的,温枳说的话明明就是一套完美的说辞。 这温枳可能不是昨夜刺杀案的真凶,但他一定就是嫁祸尚铭的人。 见月趁着冷华不注意,越过了他,冷华想拦她,没有拦住。 “陛下!” 朱见深和万贞儿都看向见月,只见见月一直低着头,但是不停的在说:“陛下这件事情与尚厂公没有关系,昨夜的刺杀案,要是凶手招招都下了死手,他这么想要贵妃娘娘的性命,那又怎么会让人去拖住万通大人的,岂不是万通大人越早离开,越没有人关注贵妃娘娘的行踪,这样他越好得手吗?在就输了,如果真的是有这么蠢的凶手,那他将字条给了尚厂公,那为什么尚厂公不在拿了之后就即刻将其销毁,还放在香囊之中,明明知道若是这件事情一旦被查出来,香囊里有这么个字条,说是别人诬陷自己的,都不会有人相信,见月觉得没有人会这么傻,把嫌疑一个劲儿的就是往自己身上拦,所以,这件事情跟尚厂公应当是无关的。” 她说完,朱见深和万贞儿陷入了沉思,温枳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对,没错,陛下见月大人说的没错,奴才也不可能这么蠢啊,就这么把嫌疑留给了自己,这一定是有别人栽赃陷害奴才的。”尚铭连忙为自己开脱。 朱见深问:“那你怎么解释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香囊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自己的身边,怎么会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把字条放进你的香囊里,你毫无察觉呢?” “这……”尚铭一时语塞,但他面对着朱见深的疑问他还是回想起了关键的事情,他解释道,“陛下,昨日奴才和万通大人吵了一下之后心气郁闷,便回房之后自己喝了酒,奴才记得那个时候就只有温枳在奴才身边,奴才最后的意识就是让他去给奴才拿酒,奴才不知道他之后是否回来了。” 这番话意图就很明显了,他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昨天喝醉了,就只有温枳在他身边做,要想嫁祸他就只有温枳一个人可以这么做了。 当然温枳也不甘示弱,他知道自己刚刚才被朱见深调走了,若是在这一次这件事被揭露的话,他可能真的就会被逐出宫了。 “陛下,奴才确实是厂公喝醉前最后见到的一个人,厂公当时还叫奴才去给他拿酒,但是奴才见他已经喝醉成那副样子了,便想着离开不给他拿酒了,所以在厂公喝醉之后,奴才便离开了,奴才给厂公关上房门之时,来个厂公守夜的两个太监就到门口了,当时奴才记得是刚刚月上柳梢头时,陛下那个时候还在书房内批奏折,贵妃娘娘还陪着陛下,奴才与当时给贵妃娘娘送安神汤的汪直公公打了个照面,汪公公可以作证,那两个守门的太监也应当可以为奴才作证,奴才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而奴才的住处是离陛下的寝宫极为近的,在必经之路上有十个侍卫,他们也能证明,奴才在回房之后就再没有出来了。” 万贞儿看向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汪直,汪直眼神坚定的点头。 此时见月也说道:“陛下,温枳离开之时,贵妃娘娘还没有出书房,温枳之后也没有再回去过,那他怎么能未卜先知这件事情呢?除非他就是这件事情的真凶,”温枳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但见月又继续说道,“但昨夜的侍卫也包括汪公公在内都看见了那凶手潜进了某处,说明就是宫中的人,但我们今日大肆搜查,却没有查到那凶手的踪迹,这就证明此人想行刺贵妃娘娘已久,所以就等在了贵妃娘娘回宫的路上,从贵妃娘娘进书房起,到娘娘离开,他一直都看着,这样,温枳没有时间,万通大人之所以会正好救下娘娘,只怕就是正好,是上天庇护娘娘。” 听了见月的话,朱见深打消了对温枳的疑虑,但是他不是很想就这么放过尚铭。 “尚铭听旨,身为东厂厂公办事不力,被他人构陷,足见其能力不足,今日起,暂停职反思,待其有所改变之后再行复职,温枳暂代其厂公位置。” 冷华吐了口气,这温枳前不久才刚刚替了尚铭的位置,不过也没有坐几天,尚铭呢,也好不容易才把上一次的事情翻篇儿,让朱见深放了他一马,这下好了,就这一下又把厂公的位置都让出去了。 “青藤司听令,你们只有十日的时间,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情,还有让锦衣卫在宫中布防,这些事情绝不允许再出第二次!” “是!” 见月沉默的跟着冷华走着,两人就要去看看今天找到的其他有嫌疑的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冷华的目光在见月身上转了转,他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替温枳说话?” “我说的都是对的,不是吗?”见月答。 “是对的,但是你自己明明知道还有另外一种答案,可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温枳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至于嫁祸尚铭的事情,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但是他绝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可能毫不知情。”冷华觉得错过了这个机会很是可惜,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挖清楚这个温枳背后隐藏的一些秘密。 见月平静的说:“这一次如果温枳栽在这里,对于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虽然这件事的结果不如冷华的意,但是见月说的没错,温枳讨好青藤司这个事情已经在朱见深的心里埋下祸根了,他必定是怀疑过青藤司的,只是碍于薛浸衣的面子不好证大光明的怀疑,怕伤了薛浸衣的心。 而温枳若是今天出了事,看他那副样子,万一他狗急跳墙一口咬死了他们,即便是朱见深最后不做什么,只怕对青藤司的猜忌也会越来越深,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不过,“见月,我还是觉得你是有意在偏帮他。” 见月无所谓道:“那你就这么觉得,反正这件事情咱们只有十天的时间,还是要趁早找出真正的凶手。” “见月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波澜不惊 “见月大人!” 冷华和见月同时扭头看去,只见温枳一瘸一拐的朝着他们走来,看起来是刚刚挨了板子就过来了。 冷华和见月不自觉的就站在原地等着他,温枳到了跟前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看着见月说道:“刚刚多谢见月大人,为温枳说情。” “温枳大人你别误会了,见月刚刚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并不是为了你求情,不要想的太多了,还有,离远一点,你这一身的血腥气,离的姑娘这么近干什么。”冷华抢先见月开口,语气中满满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关系。”温枳依旧是笑着的。 冷华眉头一皱,他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他都明确的拒绝了,说过不许靠见月那么近,还偏偏往这凑。 “见月大人,从前的是温枳考虑不周,一直私底下给你拿东西,纵使这些东西呢,只是一些小东西而已,但是温枳却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今天冷华大人把一切都推到温枳身上,温枳是理解的还,还请冷华大人,不要心里有负担才好。” 对于温枳刚刚说的这一番话,冷华在心里表示,他真的没有负担,他就是想要一心把责任全部推给温枳,最好借此一举把他打垮。 见月也听得不耐烦了,她说:“温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赶紧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自己刚刚拿着板子就自己回去休息,不要到处乱窜了。” 听了见月拒绝的话,温枳不但没有生气或者失落,反倒是更加兴奋了,他高兴道:“见月大人如此关心温枳,温枳自然是要回去好好休息的,温枳现在之所以还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告诉见月大人,温枳没事,还请大人不要担心,温枳先回去了,不打扰见月大人了。” 这说完温枳还真的就扭头走了,但是他只给见月一个人行了礼,直接忽略了冷华,当然了,冷华在意的也不是他行不行礼这个问题,而是在意的是这个温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今天差一点被冷华给逼死,却还要来和见月打个招呼,还自以为见月很关心他,用如此得意的语气来说,让见月不要为他担心,这不要脸的,还真的是让冷华大开眼界。 冷华侧过头看见见月那副平静的样子,便问道:“这我不在的时候,这个温枳是不是也同样的用这样语气跟你说话啊?” “嗯,”见月补了一句,“我已经习惯了,他便是如此这般油嘴滑舌之人,但是人没有大问题的,没有对我做什么越矩之事,可能就是一个可怜之人,话多了一些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越矩之事?他一个太监能做什么越矩之事,虽然事实如此,但还真的就是冷华担心的。 如若温枳只是有意的接近见月,是因为她青藤卫的身份,因为她身后靠着的是薛浸衣,这种目的,冷华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去担心,这跟之前的那些势利小人不也一样吗?但他担心的是温枳接近见月是别有用心。 关键是见月今天对温枳的维护才是冷华担心的源头,以前见月若是看不惯那些权力斗争之事,也会出言阻止,但是若是青藤司出手的时候,她至少不会出言维护青藤司所针对的那个人,可是今日不仅出言维护了,还把温枳的嫌疑撇清了,况且是在她自己还知道,温枳可能真的就是嫁祸尚铭的真凶的情况下,她还是护下了温枳。 “见月。”冷华叫了她一声。 走在他前面的见月顿住了脚步,她停在原地,回头看冷华,面露疑问。 冷华走到他旁边,然后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口,他说:“见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温枳为什么会一直讨好你,或者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想要自己解决或者就顺其自然。” 这一问出口冷华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见月不经人事,没有见过太多的感情是非,他就这么问出口,可能对见月的伤害比较大一点。 见月的表情从平淡如水变得稍稍有些波澜了,她扭过头朝前走,冷华就这么沉默的跟在她身侧。 “冷华。” “嗯。”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温枳他毕竟不是平常人,无论我喜不喜欢他,我会不会对他动心,我对他的行为会否欢喜,我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你也清楚就算温枳他不是宫内的……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他只要是待在陛下身边,受得了陛下信任的人,我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这会给青藤司、给少主带来很大的麻烦,这我很清楚。” 听这见月这话,冷华觉得见月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出言解释道:“见月,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一旦和陛下身边的人有什么纠葛,会给青藤司和少主带来什么麻烦,我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见月接过他的话,“经过今天这事,我便更加确定了温枳此人心术不正,从前呢,他百般的讨好我,我一开始也只是认为,他就是想利用我接近金檀周家罢了,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但是我没有改变过我对他的认知,此人心术不正,城府又深,花言巧语很得陛下的欢心,他长久的在陛下身边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怕是会成为第二个王振。我今日之所以救他,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趁机想要看看他背后究竟还有没有别人,如果他真的有事,我们除去他一个人反倒遮掩了他背后的一大群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虽然冷华听见见月这么说,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他打心底里的也相信见月不会做什么蠢事,但他总觉得见月今天之所以这么费力地去救温枳,去为他说情,还是掺了一点个人感情的,这件事情,搞不好最后会发展成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还是尽早就告诉薛浸衣比较好。 冷华找了一只青藤司豢养的最好的鹰隼,他记得当时薛浸衣是去了菅野城的,若是周知许到了金檀之后必定会给他来信,但是没有,那就证明薛浸衣在菅野城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按照菅野城的行程算,那这只鹰隼飞到菅野城,最多不会超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天色一黑,整座菅野城里就像是无人居住一样,全城都陷入了沉睡,宋邶和薛浸衣走在街上,两人正在去飘絮阁的路上。 “薛浸衣,你对菅野城这些百姓的状况,有什么想法?”宋邶问。 “中毒,我曾经在边境驻军的时候,在某一个边陲小镇上见过这种毒,这毒说到底,大体上不是很严重,但就会造成这种现象,一般是为了掩盖这座城里一些丑陋的事情,这菅野城也倒是一样。”薛浸衣解释道。 宋邶是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问了,他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他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和菅知府这些人周旋的情况下来管这一城的百姓。 “我怀疑这些城里的人和边境也有一些勾结。”薛浸衣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邶问:“瓦剌?” 薛浸衣摇头,她放低了声音,说:“不一定,关山附近有很多游牧民族,不光是瓦剌,还有鞑靼、女真和朵颜卫,他们大多数人手里都握有这种毒,所以呢,也不一定就是和瓦剌。” 薛浸衣查到这些事的时候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把这种毒的名字告诉宋邶。 “其实我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问清楚的意思。”宋邶轻松的笑了笑。 薛浸衣停了一下,她看了宋邶一眼,别有深意,宋邶也望向她,问:“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以前总是听人说,锦衣卫的人心狠手辣,从来不会为了其他的事情多想多做,对这世间的疾苦也是漠视的,虽然我认识的宋大人跟着传闻中的锦衣卫不太一样,但还是看的出来有共性的。” 宋邶不是很想解释这件事情,即使面对的人是薛浸衣。 他从小就没有对这人世间的人情世故和爱恨嗔痴有太多的了解,幼年爹不疼,娘不爱,后来少年之时,拼了命的去白莲教,受尽了痛苦和折磨,为的就是搏得这一身锦衣卫的衣服,他这些年来摸爬滚打的到了今天,要是让他现在来做一个体恤别人的人,他还真的做不到。 薛浸衣看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太难听了,便出言解释道:“宋邶,你别误会我的话,我刚才不是想要借机来讽刺锦衣卫,更不是影射你。” “我知道,你不过是说出了一件事实而已,这件事本来也没有错,锦衣卫在世人眼中不就是如此吗?我在世人眼中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若是锦衣卫并非如此,那世人又怎会把锦衣卫传的如此的心狠手辣?”宋邶倒是看得开。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直走了,直到转角即将要到飘絮阁的时候,宋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成为那样的人吗?” 薛浸衣一愣,她被宋邶这句话问住了,她看了一眼飘絮阁门口,芙蓉和石般就站在那里,已经看见了他们。 “我不希望别人按照我的期许走,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想成为什么样子,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一向连下属都不会去约束,我只希望他们堂堂正正,而你,我便更没有资格去约束了。” 明明就是拒绝,但宋邶丝毫不把她的拒绝当一回事,他依然说道:“那我就当是你没有想好了,你放心,这句话永远算数,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直说,我一定会成为你想让我成为的那种人。” 说完,他就径直朝着飘絮阁门口走去,薛浸衣看着他的背影,她出奇的犹豫了一下,这才跟了上去。 “两位,大驾光临啊!”石般迎着他们进去了。 芙蓉则是一脸笑意的跟在他们身后,薛浸衣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一旁和菅知府谈笑风生的刘磐。 看着他那张笑脸,薛浸衣回想起了当年他像周家求取周媞时的表情,她现在真是恨不得上去就掐死他。 “来来来,各位我向大家介绍,这位,”石般走到宋邶旁边,大声说道,“就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宋邶宋大人,京都宋家的嫡长子,而在他旁边这一位。” 他又走到薛浸衣身旁,笑道:“这位就是我跟大家提起过的,会烈火之术的高手,周芗公子。” 这一番介绍倒是弄的气氛十分的尴尬,因为其他人都是早就相识的,并且是站在一起的,这突然间进来两个不认识的人,还要在他们这里分走一杯羹,其他人好歹都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所以呢,没有人回应。 刘磐呢,一向都是一个极会看眼色的势利小人,在没有人主动回应,他便端起酒杯走向了宋邶还有薛浸衣,不过刚走到他们面前,他一张笑脸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宋邶和薛浸衣都往旁边走了,直接给他中间空出来一个位子,这弄得刘磐比他们俩的境地还要尴尬。 刘磐看了看宋邶,再看了看薛浸衣,他尴尬的问道:“两位没必要这么不给我面子,宋大人我是是晓得他跟金檀周家的关系不是很好,我呢,身为金檀周家的女婿。他不理我,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位周芗公子,这我就不明白了,按道理说你姓周,虽然不是金檀周家的那个周,但好歹你跟我的妻子也算是本家,咱们俩也算是有缘了,用不着也对我冷眼相待?” 刘磐仔细打量了面前的薛浸衣,在他眼里是面前的周芗,不过就是个长相比较好的陌生男子罢了,身材呢也不高的,看起来还像一副美人骨,他还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与她有什么过节,用得着无视他吗? 因为他刚才那番不要脸的话,薛浸衣翻了一个白眼,她转身走到了芙蓉身边,和芙蓉借着烈火之术的话,攀谈了起来。 而宋邶也和主动凑上来搭话的菅知府聊上了,一时间,刘磐倒成为了这里最尴尬的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针对 芙蓉和薛浸衣说了几句话,目光就转向了刘磐,只见他一脸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但坐下之后脸色极为难看,只是掠过一眼便足见其怒气。 不过,这也正常,这刘磐身世不一般,除了在金檀周家面前卑躬屈膝过,还没有在什么地方受过委屈,今天主动上前却被两人齐齐忽略,他自然是觉得十分掉面子的。 “周芗公子,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芙蓉笑着出言提醒薛浸衣。 薛浸衣回过头看向刘磐,她不屑一笑,芙蓉见状也跟着笑了,她还从未见到过如此轻狂之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薛浸衣道:“周芗公子,你要知道,你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是个正人君子,但,”她似乎意有所指,悄声道,“有些人不是,比起阴险狡诈、梁上君子来说,你和宋邶大人,也着实是吃亏了一些。” 阴险狡诈,梁上君子? 薛浸衣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刘磐即便是在自己人眼中,形象也是这般的不雅。 “呵,”薛浸衣冷言冷语的讽刺道,“那又如何?我何尝又曾怕过他呢,我自己有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们是看不惯自然不靠近我便是了,若是靠近我,那就当成是我的行为方式来,难道他讨好我,还要我随着他的心意而去吗?” 他的声音并不小,在场所有人只要不是个聋子就听见了。 这番话让刘磐的表情更加的难看了,他几乎是铁青着脸,眼中迸发出刺人的敌意,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薛浸衣。 宋邶没有反应,只是一直都盯着薛浸衣,他并不明白薛浸衣如此挑衅刘磐的原因是什么,他相信薛浸衣绝对不会是那种因为一时的气愤想要给周媞解气,便会逞口舌之快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同样被这话震惊到的菅知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他低声同宋邶说道:“宋大人,您的这位朋友脾气还真的挺大的,要知道这刘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也几乎都是靠着金檀周家才走到今天的,但这个人毕竟是个真小人,假君子,往往我们都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可你这位朋友,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对刘磐冷嘲热讽的,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了,你说她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我们合作的?” 宋邶毫不客气的回道:“菅知府,若我这位朋友不是真心实意,经过我的劝告之后想同你们合作的,她今日根本就不会来,以她武功的高低,就仅仅凭着一记烈火之术,你以为你们就能拦得住她吗?” “狂妄,你们简直就是太狂妄了!”在外围没有跟他们攀上话的一些人,纷纷群起而攻之。 “我们今日到此就是诚心诚意与你们合作,而你们两个一进来,一个冷眼,一个冷语,把我们这些人讽刺了一个遍,对刘磐公子也是如此,简直半点没有礼节,要是如此看不上我们,何必要来呢?尔等这般狂妄,难道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这飘絮阁吗?” “不错,我们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菅野城,不是你们想讽刺就讽刺的!” 这些人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就有人要动手了,这个时候还是菅知府开口阻止了他们。 他挥了挥手,很多人就没有敢再上前来,他笑得像个和事佬般,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在场的各位,本官知道你们对宋大人和这位周芗公子刚才的言行的有一些不满,但是你们要知道,有能力的人脾气总是不好的,咱们呢,包容人家,我们还得靠着人家两位,为咱们继续开疆扩土呢!宋邶大人的本事,咱们在场的人大概也都有了解,锦衣卫的镇抚使,毕竟不一般,而这个周芗公子,芙蓉姑娘也亲自确认过了,其烈火之术十分高明,说不定真能助咱们除去大敌,往后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必要闹得如此难堪,现在两位对我们的态度确实有一些狂妄了,但是本官也可以理解,毕竟刚刚相识,待两位和我们相处之后便会晓得我们也很好相处的,本官相信那个时候大家就会亲如一家人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到最后他还笑着问了那些人一句。 宋邶和薛浸衣双双转头,两人视线一对上,便肯定道:看来菅知府在这些人中地位不低,他一个笑容便可以威胁到这里的大部分人。 但是他总有几个是威胁不到的,比如刘磐。 “知府大人这话说的有理,但是知府大人你可曾想过,即便是宋大人已经通过我们的考验成功的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了,但是这位周芗公子呢?人不见经传的,咱们怎么威胁他?怎么把她拉到咱们一条船上来?你怎么能确定她是诚心诚意的想跟我们一起合作的呢?好!就算她是诚心诚意的,我们抛开这一切不说,你怎么知道她的烈火之术就一定能够助我们除去大敌呢,万一他没有什么用呢?他们岂不是白白的养了一个废人!”刘磐的语气颇为激动,看起来他是被薛浸衣刚才的话给激到了,这下是铁了心的要针对薛浸衣了。 “哎!”芙蓉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刘磐脚下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光是芙蓉看见了,刘磐自己也察觉到了,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下有一片火光,似乎就是他踩的那片地方,他挪了挪脚却发现那片火光在跟着他走,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不是地下的原因,而是他自己脚的原因,他的脚已经开始发热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滚烫百倍,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被火灼烧一样。 “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我好热,好热!”刘磐的语气都开始带着哭腔了,他不停的在原地踏步,走也不敢走,停也不敢停,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火堆上一样。 宋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简直觉得这人让他看着就觉得眼睛疼。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啊?”菅知府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就看向宋邶和薛浸衣。 这里就只有芙蓉是个明白人,她冷眼旁观道:“这就是你们一直都想看一眼的烈火之术,烈火之术可以让人周围的灼热感迅速升高,慢慢的由内而外将其烧死。” 芙蓉解释的时候,薛浸衣只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杀戮的血腥光芒,并没有看见她的一丝怜悯之意,更没有觉得,她会因为一些什么莫须有的感情或者是和刘磐的合作之情上去救他,芙蓉或许是内心更愿意,就这么看着一个人死烈火之术下,那是一种对烈火之术极度的渴求和爱。 “好了!”薛浸衣说了一声,她话音刚落,刘磐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灼烧感消失了,他抬起脚一看,脚底都烧得有些焦黑了。 薛浸衣上前一步,不屑道:“放心刘磐公子,不会有什么事,我能控制好烈火之术,今天这件事情呢,只烧毁了你一双鞋底而已,不过就是为了你刚才的言行,做出惩戒罢了,我这个人,自大狂妄,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会一身的绝世功,自然是众星捧月般的,我怎么会忍受别人对我的质疑,尤其是对我武功的质疑,我练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拿给你质疑的,”她语气一变,“今天这件事情的,或许是我鲁莽了一些,但也可以大家很直观地展示了烈火之术的威力,现在各位可以对我放心了?” “万一你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呢?你会这一身的绝世武功岂不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更大的威胁。”有人又提出了质疑。 “呵,”这一次换宋邶笑了,他转头朝着薛浸衣笑道,“他说的对啊!” 薛浸衣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她无奈道:“那没办法了,让各位一开始质疑我的本事,现在本事是没问题了,又质疑我的诚心诚意,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合作的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 “别!”芙蓉上前一步拦住薛浸衣,劝道,“周芗公子,今日之事是我们先不对的,你的脾气一开始你就跟我说的很清楚,是我没有给大家说的清楚一些,让大家对你产生了误会,我先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你不要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的交易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你既然和宋大人是一起的,那咱们就该互惠互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残杀,你说是不是?”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看起来好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她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粘胡子,在芙蓉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她装作尴尬的放下了手。 “芙蓉姑娘,你用自相残杀这个词未免也太严重了,我们不过就是拌了两句嘴而已,谈不上什么自相残杀,但芙蓉姑娘今天这么有诚意的道歉了,那我也不好再使什么小脾气了,刚刚寒暄那么久,该说的也说完了,不该说的也说完了,咱们就步入正题,和你们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在场众人没有想到过她那么直白的就要好处,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要用什么话来答复她。 不过还是菅知府反应快,他直接就问道:“周芗公子,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倒不如你先说说,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再聊下去。” “知府大人,”宋邶突然开口,他说,“是我和你们做的交易,人也是我带来的,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人,我既然给你们带来了,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满足满足我的条件?” 菅知府大梦初醒般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语气有些懊悔道:“哎呀!这倒是忘了,是我们的不是,那请问,宋大人,您想些什么呢?” 宋邶向刘磐望去,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都是一惊,薛浸衣嘴角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她低声笑道:“宋大人,这爱好有些独特呀!” “哈哈……”周围传来一声声低笑。 芙蓉忍俊不禁道:“宋大人,您还是赶紧说您到底要什么,不然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对您的名声有些不好啊!” 无辜躺枪的刘磐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没来得及退到后面,就听见了宋邶的声音,宋邶的话吓得他脚步一停。 他说:“我要的很简单,我相信在你们有了周芗公子的助力之后,能很轻松的办到这件事情,我要,金-檀-周-家。” 他一说完顿时鸦雀无声,连刚刚的寻欢作乐之声都已经消失殆尽了,偌大的飘絮阁内竟无一个人说话。 薛浸衣在震惊之余费力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最终还是菅知府开口打破沉默,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宋大人,您这要的做事是有些多了,怪我多嘴一句,您要金檀周家有什么用呢?” “私仇,宋家还有我母亲都和金檀周家有些私人恩怨,我想要解决这些恩恩怨怨,不行?”宋邶回怼道。 菅知府低了低头,附和道:“行,行!” 气氛再次沉闷,在刘磐觉得要被憋死的时候,芙蓉经过挣扎站了出来。 “恕我直言!”芙蓉出言解释道,“宋大人您这个要求,我们不一定能满足,我们要杀一个人的话,找一个武功盖世能够杀了那个人的高手就是了,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简捷的方法,更能成功。但你要整个金檀周家,我们无能为力,整个金檀后面是皇室是太后,周太后怎么可能让你们宋家拿下周家?她再不济也会保住金檀周家的。” 薛浸衣不知道哪个地方拿来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嗓,然后顺嘴说了一句:“那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什么都有,还求必应呢!” “……” “我们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薛浸衣和宋邶同时抬头向上看去,他们就在飘絮阁的三楼楼梯口看见了一个身影,因为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清,但依照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两位,你们的要求都尽管说出来,只要是你们能够相助于我们,我们自然会倾尽全力还你们恩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不对劲 不对! 薛浸衣当即便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劲,她开口再问道:“如果连金檀周家这种要求都能够达到,那看来这个飘絮阁还真的不一般呢,那,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的要求了?” 不出薛浸衣所料,楼上的男人再次开口了,他说:“不知这位公子你有什么要求?” “呵,”薛浸衣冷笑一声,她看起来胸有成竹道,“我怕我要的你们给不起,我要这菅野城十年的利润,并且需要一次性付清。” 这个条件自然是有些苛刻了,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到了,尤其是刘磐,他听见这话就红了脸,脱口而出一句:“你想得到美!这菅野城十年的利润砸都能砸死你了,你想一个人独吞,开什么玩笑?”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的交易就谈不下去了,还请各位让一让,我现在就离开,我保证出了菅野城之后不会多说一个字,哦!对了,就算我多说一个字,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杀得了我吗?”薛浸衣的话越说越嚣张,连芙蓉都听不下去了。 芙蓉往前走了一步,她伸手拦住薛浸衣,语气不善道:“周芗公子,您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你这十年的利润主要是有些过分了,即便你觉得你值得了这个价,好,那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考虑的时间,不能等我们一句话不说就自己离开,那样咱们的交易才是真的谈不下去,而且您不觉得十年的利润太多了吗?你也不怕你自己嘴巴不够大,吃不下去呀!” 听了她的话,薛浸衣只想笑,宋邶想要整个金檀周家,这样的胃口在他们眼里都不算大,那菅野城这十年的利润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人是估计不了金檀周家的价值吗? “可以!”楼上那男人又答应了,不过他并没有下来的愿望,就待在那里,连一步都不曾离开过,但他伸出了头,好像是在往下面看一样。 他突然转了个身,好像是伏在栏杆上一样,宋邶觉得他在打量他们。 “两位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但是今天咱们就得把话说清楚了,我们要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必须做到,若是你们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们先行撕毁交易,那个时候我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你们也必将身败名裂,要知道这个周芗公子我们虽然不明身份,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背景,但宋大人我们清楚的很,若是我们到京都大闹一场,不知道宋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我希望两位是真的真心实意的和我们做交易,做完这趟交易咱们就互不干涉了,还请谅解!两位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们没有办法彻底的站在一条船上,就把这件事情当作一场交易好了,交易一旦结束,咱们就再也不见了。” 宋邶冷笑了一声,他抬头看向了那个黑影,然后口吻像是在威胁般说道:“若是这交易之后,我想在陛下那里讨一份功劳,把你们出卖了怎么办?” “那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两位若是在与我们交易之后,做出了任何出卖于我们的事情,我保证两位绝不会好过的,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宋邶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这些人绝对不止是在菅野城一处。 从刘磐和周景正大光明的出现,他便应该料到了,这些人一定有后招,没有人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他们在这菅野城盘踞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必定是从上到下的所有地方都疏通好了,他们有更大的靠山,虽然他们的靠山不用时时刻刻都出来帮他们,但是绝对能在危难的时刻替他们解决事情,顾他们周全,而这些人给他们赚钱,让他们享尽富贵。 还真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长久交易,就像是寄生虫和人一样,互惠互利,恶心的始终是旁人。 “那既然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咱们就谈谈交易的内容!”芙蓉说道。 芙蓉先是拿了两幅画像给薛浸衣,然后说道:“周芗公子,杀了这两个人,十年的利润你都可以拿走,我们绝不会反悔,只要你把他们杀了,后续处理干净,不牵扯到我们身上来,我们绝对会按照约定给钱。” 薛浸衣打开了其中一幅画像,画中是个女子,穿着黑青色衣衫,走在繁荣的闹市中,面容画得不清晰,但勉勉强强可以看清楚人。 但薛浸衣认得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她刚刚回到京都的时候,这幅画薛浸衣记得是有一个街边画师画的,是她当时最好的朋友给钱让那位画师画的,最后这幅画像也落到了她的朋友手上。 赵清秋…… “周芗公子,你可以把另外一幅画像也打开看一看。”芙蓉说。 薛浸衣抬眼看她,见她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她便慢悠悠的打开了另外一幅画,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画上画得十分的清楚。 剑眉鹰目、面若桃花,一双狐狸眼简直能勾人心扉。 薛浸衣看完,举起两幅画像,说:“有时间规定吗?我要什么时候杀这两个人呢?还有,这两个人是谁?” 她问完芙蓉就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薛浸衣似笑非笑的摊开那张纸条,一看上面就写了五个字,一个是她自己的名字,一个就是那男子的名字。 楼上那男子又说道:“周芗公子,那个男子你要动手,一年之内就可以了,也不是多着急,但是那个女子这个月,最好是这个月必须要她死,若是不成,就最多下个月了,毕竟她也不是说说杀就能杀的。” “好!”薛浸衣答应得爽快,她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在下个月最后一天之前,静候我的好消息了,我必将为了那十年的利润,拼尽全力的。” 这边解决了刺杀的事情,他们又和宋邶谈起了交易。 宋邶冷笑道:“各位,我可不干刺杀这种事情。” “当然不是,”芙蓉捂着嘴笑道,她放下手,翘起兰花指,装模作样道,“宋大人,你这么好的身份和背景,我们怎么会让你做刺杀这种事情,我们自然是有其他的大事需要你帮忙了。” 看她翘着兰花指这样子,不光是宋邶,薛浸衣都觉得眼睛有点疼,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芙蓉姑娘,你要说就好好说,麻烦你先把手放下来,看着渗人。” 芙蓉怔了一下,她悻悻的收回手,无语道:“我自在这菅野城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嫌弃过我。” “这不就有了!”宋邶回道。 “行了!”楼上那男子又说话了,只是宋邶越听越觉得怪异。 芙蓉咬咬牙接着说:“宋大人,你如今已经是锦衣卫的镇抚使了,但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京都已经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已经由万通担任了。” 什么! 对这件事情最感到奇怪的还不是宋邶,他是有些讶异,但也并非是不满,毕竟皇帝想让谁来当这个指挥使,谁就来当,这也很正常,但是他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是万通。 但是薛浸衣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那个碌碌无为,一发生点事就往后面躲,又是墙头草两边倒的万通会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 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万贞儿向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才碍于万贞儿让万通去当指挥使,但薛浸衣想到这件事情都觉得倒胃口,怎么就选中万通了? 说实话,这万贞儿也不蠢呢,她也没想要把控朝政,但是她万家也已经权倾朝野了,以前她给自己弟弟找的那肥得流油的职位还不够吗?怎么就想起来让他去当锦衣卫的指挥使的? 这活又累,俸禄也没多少,还危险,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这皇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他万通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让他去当指挥使,还希望他在中年的时候突然奋发图强吗? 薛浸衣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一个白眼简直都能翻上天了。 菅知府也注意到了她,他腆着一张脸问:“周芗公子,听着这件事情怎么比宋大人的情绪都还要激动啊?” “能不激动吗?”薛浸衣抱紧了那两幅画像,她无语道,“我激动的是呢,这万通这种庸才,都能当得上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万一我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成为皇上最信任的人呢,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不错,这大明的皇帝如此的昏庸,居然让万通这个世人皆知的蠢货去当锦衣卫的指挥使,放着宋大人这么好的人才不要,看看,各位,你们大明的大皇帝多么的愚蠢!”芙蓉一脸骄傲自满,周围有许多人都在附和她,包括菅知府。 薛浸衣眼睛眯了眯,她咽下了一口恶气,大明的君主也是他们暹罗人可以侮辱的吗?她今天在心里起誓,总有一天会割了这个芙蓉的舌头。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不会是看不惯万通,想让我去杀了万通?”宋邶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让芙蓉噎住了。 她轻声问道:“宋大人,就不为自己可惜可惜?宋大人的成就和本事,我们在场的人好歹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你本人也名震京都啊,有宋家做后盾,又有一个小姨是皇后,可是让别人当了指挥使,你心里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宋邶瞥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到底为什么要不甘心呢?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能坐上指挥使的位置,那个万通他就算坐上指挥使的位置又能如何,他莫非还能压我一头?这样庸碌无为的人坐上去,也坐不长久。” “啪啪啪!”薛浸衣给他鼓掌,她说,“这下是真的,你说的话倒是说的真的挺合我心意的。” 芙蓉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宋大人,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原本我们是想现在锦衣卫的指挥使位子的空缺,你若是能坐得上去的,便可以事半功倍,但是现在来了一个万通,但是按照宋大人您刚才说话的语气,你应该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所以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所以,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宋邶打断了她的话,看那表情简直是嫌弃她到了极点。 芙蓉的嘴角抽了抽,她说:“我们要你扳倒东厂厂公尚铭,最好是借刀杀人,除了他。” “一旦事情成了,金檀周家,我们便会双手奉上。” “虽然金檀周家很难搞,但我们必将倾尽我们全力去对付他们,也必将会给宋大人一个最满意的答复。” “……” 宋邶和薛浸衣两人在出了飘絮阁之后选择了一条远一点儿的路走回客栈,一路上他们四处查看,发现了一两个尾巴,不过敲打敲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看不出来,他们和尚铭那老太监还有仇啊!”薛浸衣笑道。 宋邶勾起嘴角,薛浸衣看着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她皱眉问道:“唉,不是,有什么好笑的,笑什么?” 宋邶轻言细语的回答:“我一直听说青藤司薛司首,为人城府深沉、处世之道极为圆滑,但对手下之人颇为温柔,对其他人呢,也是礼重有加,就连一直在万贵妃身边的那个叫汪直的小太监,在宫中那么多人不待见他,一个一个都说他的坏话,但是据说每次薛司首见他却还是行了平常之礼,但是你对尚铭为什么就那么的不待着呢?” “尚铭?他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畜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干过呀,就仗着自己资历老,这是宫中四处欺负人也不是一两年了,我年幼之时进宫,他也没有对我有什么好脸色呀,就连陛下很多年以前被囚于宫中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尊敬之处,不过就是陛下宽宏大量罢了,加上这人太会见风使舵,也就逐渐淡忘了,但是淡忘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薛浸衣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从来不会放过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尚铭这个话题让两人都不是很高兴,那宋邶索性换了个话题,他问道:“刚才不是给了你两幅画吗?怎么?看看?” “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针对 芙蓉和薛浸衣说了几句话,目光就转向了刘磐,只见他一脸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但坐下之后脸色极为难看,只是掠过一眼便足见其怒气。 不过,这也正常,这刘磐身世不一般,除了在金檀周家面前卑躬屈膝过,还没有在什么地方受过委屈,今天主动上前却被两人齐齐忽略,他自然是觉得十分掉面子的。 “周芗公子,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芙蓉笑着出言提醒薛浸衣。 薛浸衣回过头看向刘磐,她不屑一笑,芙蓉见状也跟着笑了,她还从未见到过如此轻狂之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薛浸衣道:“周芗公子,你要知道,你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是个正人君子,但,”她似乎意有所指,悄声道,“有些人不是,比起阴险狡诈、梁上君子来说,你和宋邶大人,也着实是吃亏了一些。” 阴险狡诈,梁上君子? 薛浸衣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刘磐即便是在自己人眼中,形象也是这般的不雅。 “呵,”薛浸衣冷言冷语的讽刺道,“那又如何?我何尝又曾怕过他呢,我自己有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们是看不惯自然不靠近我便是了,若是靠近我,那就当成是我的行为方式来,难道他讨好我,还要我随着他的心意而去吗?” 他的声音并不小,在场所有人只要不是个聋子就听见了。 这番话让刘磐的表情更加的难看了,他几乎是铁青着脸,眼中迸发出刺人的敌意,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薛浸衣。 宋邶没有反应,只是一直都盯着薛浸衣,他并不明白薛浸衣如此挑衅刘磐的原因是什么,他相信薛浸衣绝对不会是那种因为一时的气愤想要给周媞解气,便会逞口舌之快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同样被这话震惊到的菅知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他低声同宋邶说道:“宋大人,您的这位朋友脾气还真的挺大的,要知道这刘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也几乎都是靠着金檀周家才走到今天的,但这个人毕竟是个真小人,假君子,往往我们都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可你这位朋友,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对刘磐冷嘲热讽的,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了,你说她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我们合作的?” 宋邶毫不客气的回道:“菅知府,若我这位朋友不是真心实意,经过我的劝告之后想同你们合作的,她今日根本就不会来,以她武功的高低,就仅仅凭着一记烈火之术,你以为你们就能拦得住她吗?” “狂妄,你们简直就是太狂妄了!”在外围没有跟他们攀上话的一些人,纷纷群起而攻之。 “我们今日到此就是诚心诚意与你们合作,而你们两个一进来,一个冷眼,一个冷语,把我们这些人讽刺了一个遍,对刘磐公子也是如此,简直半点没有礼节,要是如此看不上我们,何必要来呢?尔等这般狂妄,难道就不怕今日走不出这飘絮阁吗?” “不错,我们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菅野城,不是你们想讽刺就讽刺的!” 这些人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就有人要动手了,这个时候还是菅知府开口阻止了他们。 他挥了挥手,很多人就没有敢再上前来,他笑得像个和事佬般,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在场的各位,本官知道你们对宋大人和这位周芗公子刚才的言行的有一些不满,但是你们要知道,有能力的人脾气总是不好的,咱们呢,包容人家,我们还得靠着人家两位,为咱们继续开疆扩土呢!宋邶大人的本事,咱们在场的人大概也都有了解,锦衣卫的镇抚使,毕竟不一般,而这个周芗公子,芙蓉姑娘也亲自确认过了,其烈火之术十分高明,说不定真能助咱们除去大敌,往后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必要闹得如此难堪,现在两位对我们的态度确实有一些狂妄了,但是本官也可以理解,毕竟刚刚相识,待两位和我们相处之后便会晓得我们也很好相处的,本官相信那个时候大家就会亲如一家人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到最后他还笑着问了那些人一句。 宋邶和薛浸衣双双转头,两人视线一对上,便肯定道:看来菅知府在这些人中地位不低,他一个笑容便可以威胁到这里的大部分人。 但是他总有几个是威胁不到的,比如刘磐。 “知府大人这话说的有理,但是知府大人你可曾想过,即便是宋大人已经通过我们的考验成功的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了,但是这位周芗公子呢?人不见经传的,咱们怎么威胁他?怎么把她拉到咱们一条船上来?你怎么能确定她是诚心诚意的想跟我们一起合作的呢?好!就算她是诚心诚意的,我们抛开这一切不说,你怎么知道她的烈火之术就一定能够助我们除去大敌呢,万一他没有什么用呢?他们岂不是白白的养了一个废人!”刘磐的语气颇为激动,看起来他是被薛浸衣刚才的话给激到了,这下是铁了心的要针对薛浸衣了。 “哎!”芙蓉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刘磐脚下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光是芙蓉看见了,刘磐自己也察觉到了,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下有一片火光,似乎就是他踩的那片地方,他挪了挪脚却发现那片火光在跟着他走,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不是地下的原因,而是他自己脚的原因,他的脚已经开始发热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滚烫百倍,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被火灼烧一样。 “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我好热,好热!”刘磐的语气都开始带着哭腔了,他不停的在原地踏步,走也不敢走,停也不敢停,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火堆上一样。 宋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简直觉得这人让他看着就觉得眼睛疼。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啊?”菅知府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就看向宋邶和薛浸衣。 这里就只有芙蓉是个明白人,她冷眼旁观道:“这就是你们一直都想看一眼的烈火之术,烈火之术可以让人周围的灼热感迅速升高,慢慢的由内而外将其烧死。” 芙蓉解释的时候,薛浸衣只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杀戮的血腥光芒,并没有看见她的一丝怜悯之意,更没有觉得,她会因为一些什么莫须有的感情或者是和刘磐的合作之情上去救他,芙蓉或许是内心更愿意,就这么看着一个人死烈火之术下,那是一种对烈火之术极度的渴求和爱。 “好了!”薛浸衣说了一声,她话音刚落,刘磐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灼烧感消失了,他抬起脚一看,脚底都烧得有些焦黑了。 薛浸衣上前一步,不屑道:“放心刘磐公子,不会有什么事,我能控制好烈火之术,今天这件事情呢,只烧毁了你一双鞋底而已,不过就是为了你刚才的言行,做出惩戒罢了,我这个人,自大狂妄,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会一身的绝世功,自然是众星捧月般的,我怎么会忍受别人对我的质疑,尤其是对我武功的质疑,我练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拿给你质疑的,”她语气一变,“今天这件事情的,或许是我鲁莽了一些,但也可以大家很直观地展示了烈火之术的威力,现在各位可以对我放心了?” “万一你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呢?你会这一身的绝世武功岂不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更大的威胁。”有人又提出了质疑。 “呵,”这一次换宋邶笑了,他转头朝着薛浸衣笑道,“他说的对啊!” 薛浸衣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她无奈道:“那没办法了,让各位一开始质疑我的本事,现在本事是没问题了,又质疑我的诚心诚意,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合作的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 “别!”芙蓉上前一步拦住薛浸衣,劝道,“周芗公子,今日之事是我们先不对的,你的脾气一开始你就跟我说的很清楚,是我没有给大家说的清楚一些,让大家对你产生了误会,我先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你不要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的交易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你既然和宋大人是一起的,那咱们就该互惠互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残杀,你说是不是?”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看起来好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她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粘胡子,在芙蓉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她装作尴尬的放下了手。 “芙蓉姑娘,你用自相残杀这个词未免也太严重了,我们不过就是拌了两句嘴而已,谈不上什么自相残杀,但芙蓉姑娘今天这么有诚意的道歉了,那我也不好再使什么小脾气了,刚刚寒暄那么久,该说的也说完了,不该说的也说完了,咱们就步入正题,和你们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在场众人没有想到过她那么直白的就要好处,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要用什么话来答复她。 不过还是菅知府反应快,他直接就问道:“周芗公子,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倒不如你先说说,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再聊下去。” “知府大人,”宋邶突然开口,他说,“是我和你们做的交易,人也是我带来的,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人,我既然给你们带来了,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满足满足我的条件?” 菅知府大梦初醒般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语气有些懊悔道:“哎呀!这倒是忘了,是我们的不是,那请问,宋大人,您想些什么呢?” 宋邶向刘磐望去,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都是一惊,薛浸衣嘴角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她低声笑道:“宋大人,这爱好有些独特呀!” “哈哈……”周围传来一声声低笑。 芙蓉忍俊不禁道:“宋大人,您还是赶紧说您到底要什么,不然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对您的名声有些不好啊!” 无辜躺枪的刘磐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没来得及退到后面,就听见了宋邶的声音,宋邶的话吓得他脚步一停。 他说:“我要的很简单,我相信在你们有了周芗公子的助力之后,能很轻松的办到这件事情,我要,金-檀-周-家。” 他一说完顿时鸦雀无声,连刚刚的寻欢作乐之声都已经消失殆尽了,偌大的飘絮阁内竟无一个人说话。 薛浸衣在震惊之余费力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最终还是菅知府开口打破沉默,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宋大人,您这要的做事是有些多了,怪我多嘴一句,您要金檀周家有什么用呢?” “私仇,宋家还有我母亲都和金檀周家有些私人恩怨,我想要解决这些恩恩怨怨,不行?”宋邶回怼道。 菅知府低了低头,附和道:“行,行!” 气氛再次沉闷,在刘磐觉得要被憋死的时候,芙蓉经过挣扎站了出来。 “恕我直言!”芙蓉出言解释道,“宋大人您这个要求,我们不一定能满足,我们要杀一个人的话,找一个武功盖世能够杀了那个人的高手就是了,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简捷的方法,更能成功。但你要整个金檀周家,我们无能为力,整个金檀后面是皇室是太后,周太后怎么可能让你们宋家拿下周家?她再不济也会保住金檀周家的。” 薛浸衣不知道哪个地方拿来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嗓,然后顺嘴说了一句:“那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什么都有,还求必应呢!” “……” “我们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薛浸衣和宋邶同时抬头向上看去,他们就在飘絮阁的三楼楼梯口看见了一个身影,因为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清,但依照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两位,你们的要求都尽管说出来,只要是你们能够相助于我们,我们自然会倾尽全力还你们恩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腹语 薛浸衣顺手递给他一幅画,宋邶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他拿着画像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不是想看别人的,我想看看你的画像,不给看啊?” “我的画像没有什么好看的,画的不标准,”薛浸衣停下脚步,她指着那幅画像上的男子说道,“但是这个人却画得很标准。” “认识?”宋邶问。 “认识,他就是我青藤司左司庭,寒衾!” 寒衾? 宋邶停下脚步,他疑问道:“寒衾?你的左司庭,他不是失踪了吗?” 薛浸衣沉默着,没有回答。 青藤司左司庭寒衾,是整个青藤司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其脾气乖张、性情暴虐,他从小跟着金檀少主,自小便在金檀为非作歹,是金檀当地有名的捣蛋鬼,长大之后在边境驻军之时也是多次违反军规,遭到处罚之后仍不悔改,但好歹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此人虽然风评不好,但是其军事能力却是十分罕见的,在关山一战中,独自一人便引开了瓦剌的三万大军,是关山一战中的头功者。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自从金檀周家的人回到京都,成立青藤司以来,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个寒衾,在京都虽然一直盛行着他的传说,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一直以来很多人向青藤司旁敲侧问的打听,可都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所以一致认为此人可能是失踪在边境了。 不过看这样子寒衾并没有失踪,并且还一直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并且威胁到了这些人的利益,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花那么大的代价换来杀他的机会。 宋邶没有把话问出口,他觉得寒衾的下落,薛浸衣应该是全都知晓的,并且他所做的事情可能是薛浸衣授意的,那这就只有属于青藤司的事务范围内,他已经没有权利再问这件事情了。 “不好奇?”薛浸衣随口一问。 “好奇!”宋邶轻轻笑出声,他说,“我好奇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 这可是绝密,这世上除了青藤司的几个高层和薛浸衣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就连朱见深也不是很清楚,他和太后还有万贞儿所了解到的,不过就是寒衾被外派到边境的事情,但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隐情。 “那现在寒衾已经出现在了这些人的眼前,他们要杀他了,就说明他的事情可能已经做的差不多,他现在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你现在想怎么样?接回他,还是给他另外的任务,或者说就让他待在着边境,自己一个人躲着。”宋邶推开虚掩着的客栈大门,一推开门就看见青藤卫一个一个的坐在前面。 宋邶抱胸,他给薛浸衣让了一条路,他说:“进去,你的青藤卫迎接的人是你,我走在前面不大好。” “司首!” 薛浸衣一进门众人就围上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确认她没事之后才散开来。 对此薛浸衣表示:真的是够傻! “曙天还没有回来吗?”薛浸衣问。 “没有,他自从离开菅野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了,晚上一闭城他根本就进不来,我们想给他传递消息出去,却发现城门口全部都是暗探,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而且就是城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通信渠道,一只信鸽都飞不进来。”青藤卫一天到晚的也没有闲着,全城各处的去探寻有没有可以和外界通信的渠道,但这几天不停的找下去却是一无所获。 薛浸衣扭头看向宋邶,宋邶被她这么一看觉得心有点慌,他问道:“怎么?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你……”薛浸衣顿了顿然后怀疑道,“你进菅野城来,就没有什么后手吗?就只是和白靥约定好了,然后就孤注一掷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最后什么都没带的就进来了?你没有和傅闽南他们叮嘱什么吗?” “说实话?”宋邶冲着薛浸衣挑挑眉。 薛浸衣瞬间变脸,她厉声道:“好好说话!” 看着宋邶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周围发出了嘲笑声,那些青藤卫一个一个的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就只能捂着嘴在角落里偷笑。 那些青藤卫觉得薛浸衣这几年简直是脾气有增无减,很多年前在边境驻军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开始还和你好好的说话,一旦你有什么一句话一个表情让她不高兴的,立马变脸,然后就是一顿怒斥,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会被她贬的一文不值,尤其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他们觉得那他们驻军生涯中除了打仗之外最恐怖的事情了。 宋邶被吼了之后就没有再变过表情了,他冷下脸来,一本正经道:“我进来自然是做了万全之策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没有掌控的境地呢,这种情况很危险的,因为这种危险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放心,至少能保我们两个的命。” “那我们呢?”青藤卫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宋邶和薛浸衣同时都看向他们,然后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 被彻底忽略的青藤卫们,纷纷尴尬的回房去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薛浸衣问。 “有!” 一开始他们在街上看见了寒衾的画像之后,宋邶就没有再说过什么其他的话了,但他一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想说什么,但是薛浸衣没有让他有开口的机会,直到回到客栈之后,青藤卫们也全部都在这里,宋邶就一直没有开口,所以薛浸衣就想方设法的支开了他们,最后还是她主动问宋邶。 “我们在飘絮阁里的时候,楼上的那个男人我觉得有问题。” 从那个男人出现开始,宋邶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这种怪异感,他以前也有过,就是在牢里那个时候遇见薛浸衣的时候,薛浸衣的腹语所发出来的声音让他感觉到的怪异感,他下意识的觉得那个楼上的男人也有一些奇怪,但由于隔的太远,他主要是看不清楚,也听不太真切,就只能怀疑一下。 薛浸衣垂下眼帘,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拿起刚刚青藤卫们没吃完的花生米,她边嚼边说道:“你怀疑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怀疑的,我一开始也想告诉你,但是事情太多就没有想起来,也难为你一直记着这件事情。” 宋邶:“……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楼上的那个男人确实是用的腹语,并且很有可能和我师出同门。” 薛浸衣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是在暹罗学会腹语的,而且她所在的那个地方正好就有暹罗当时最出名的腹语大师,这个腹语大师的腹语比另外一个地方的人要高明一些,但是再高明的东西,终究也会有破绽。 而这种腹语最大的破绽就是她发出的声音与常人不大一样,但是有一个最可以拿着出手的就是可以用腹语装作男女之声,可以随意转换。 “而另外一种腹语,是不能有男女之声的转换的。” 宋邶拿过一壶酒去烫,他揭开盖子闻了闻,说:“这酒不错,所以你就是这么确定,他和你是师出同门的!” “你这话题,呵,不错,这种腹语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在此,但他不一定就是个女人,也有可能就是个男人,只是不想用自己的声音,若是一个男人不想用自己的声音,那便是我们认识的人,他害怕我听出什么端倪,或者就是第二种原因,她是一个女子,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用了男声,”薛浸衣伸头看了看宋邶正烫着的酒,说,“女儿红。” “怎么?不喜欢?”宋邶倒酒的手一顿,他看向一旁的酒坛子,好像还有其他酒。 薛浸衣摇摇头,她捻起一颗花生米,回忆道:“我在金檀的时候经常喝秋月白,但是到了京都,喝的最多的就是女儿红了。” “秋月白?”宋邶拿出烫好的酒坐到薛浸衣对面,他倒了一杯递给她,说,“不会?秋月白的味道比起女儿红着实有些淡了,按你的脾气,应该是不会喜欢喝女儿红的。” “要是按照周知许的脾气自然是不会的,但是脾气也是会随着名字改变的。” 薛浸衣接过那杯酒,她举起酒杯敬了宋邶一杯,一饮而尽。 “在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破绽的,宋邶,不是说,你瞒着就能瞒住的。”薛浸衣再给自己倒了杯酒。 其实宋邶何尝是听不出来说句话中有话,但他看不透她,薛浸衣因为知道他不大可能对她撒谎,也确实,目前为止只要是薛浸衣问出来的话,宋邶就没有说过谎。 但是宋邶一点都不确定他能否猜透薛浸衣,薛浸衣对他说谎他恐怕都看不出来。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宋邶纠结很久,还是说了。 “想问很久了?”薛浸衣给他倒了杯酒,说,“怎么?借酒,想要我酒后吐真言?” 宋邶冷笑一声道:“我能灌醉你吗?” 薛浸衣在边境驻军过的,在边境的人喝酒那可都不是一般的豪迈,宋邶自己都觉得怎么都不可能把她灌醉,除非她不喝酒。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喝的脸通红,但是都没有什么醉酒的痕迹,过了很久之后宋邶才开口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回来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会失忆?究竟是被谁陷害了? “你查到什么了吗?”薛浸衣倒尽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 “船,无故出现在海面上的战船,甚至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的,其制造与军船却是一样的,你发生的意外,我无法不联想到。”宋邶说出了自己的这些天的想法,他自从很多年前在杭州见到了那艘船的制造图之后,他便一直怀疑这艘船会拿来做一些他所担心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的确实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他却不知道,知道之后也就来不及了。 宋邶踉踉跄跄的起身,他又去拿了一壶酒,他还特地去看了看,最后在最角落里找到了一壶秋月白。 薛浸衣就这么看着他,她看着他一举一动竟然没有丝毫不耐烦,她对自己对于宋邶的忍耐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薛浸衣俯下头趴在桌子上,回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她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出事的,她都还没有认出那艘船上是海匪还是其他什么人,她就这么落入海中,原本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莫名其妙就醒了过来,但是什么都不记得,当她一度记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发现时间已经距离她的记忆过了整整的一年了。 “我恢复记忆之后,其实也查过这些事情,我也派别人去查过,但是到现在为止都了无音讯,甚至在海面上出现的那艘船,那么大的目标,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觉得这件事情绝不平凡,若是像这么查下去,不但查不出什么来,反倒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就收了所有的人,没有再查下去了。”薛浸衣说了好多,但她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宋邶。 宋邶听了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就盯着酒看,突然听到薛浸衣喊了一句:“够了,秋月白不用烫那么久,烫久了就没味道了,快拿起来。” 薛浸衣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宋邶徒手就拿起来酒壶,她清楚的看见宋邶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他应当是烫着了。 几个青藤卫在楼上冒头,悄悄摸摸的看薛浸衣和宋邶,他们也被宋邶徒手拿酒壶的动作给吓住了。 “诶!你们说他不会是真的喝醉了?怎么会徒手拿酒壶,手起码都烫红了!” “不会,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这么傻呀,他看起来也不像喝醉的样子啊!”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的两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了。 “你们几个看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够吗?”薛浸衣的声音一出来几个青藤卫就愣住了。 他们大着胆子伸出头去瞧,一看就对上薛浸衣的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不对劲 不对! 薛浸衣当即便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劲,她开口再问道:“如果连金檀周家这种要求都能够达到,那看来这个飘絮阁还真的不一般呢,那,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的要求了?” 不出薛浸衣所料,楼上的男人再次开口了,他说:“不知这位公子你有什么要求?” “呵,”薛浸衣冷笑一声,她看起来胸有成竹道,“我怕我要的你们给不起,我要这菅野城十年的利润,并且需要一次性付清。” 这个条件自然是有些苛刻了,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到了,尤其是刘磐,他听见这话就红了脸,脱口而出一句:“你想得到美!这菅野城十年的利润砸都能砸死你了,你想一个人独吞,开什么玩笑?”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的交易就谈不下去了,还请各位让一让,我现在就离开,我保证出了菅野城之后不会多说一个字,哦!对了,就算我多说一个字,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杀得了我吗?”薛浸衣的话越说越嚣张,连芙蓉都听不下去了。 芙蓉往前走了一步,她伸手拦住薛浸衣,语气不善道:“周芗公子,您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你这十年的利润主要是有些过分了,即便你觉得你值得了这个价,好,那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考虑的时间,不能等我们一句话不说就自己离开,那样咱们的交易才是真的谈不下去,而且您不觉得十年的利润太多了吗?你也不怕你自己嘴巴不够大,吃不下去呀!” 听了她的话,薛浸衣只想笑,宋邶想要整个金檀周家,这样的胃口在他们眼里都不算大,那菅野城这十年的利润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人是估计不了金檀周家的价值吗? “可以!”楼上那男人又答应了,不过他并没有下来的愿望,就待在那里,连一步都不曾离开过,但他伸出了头,好像是在往下面看一样。 他突然转了个身,好像是伏在栏杆上一样,宋邶觉得他在打量他们。 “两位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但是今天咱们就得把话说清楚了,我们要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必须做到,若是你们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们先行撕毁交易,那个时候我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你们也必将身败名裂,要知道这个周芗公子我们虽然不明身份,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背景,但宋大人我们清楚的很,若是我们到京都大闹一场,不知道宋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我希望两位是真的真心实意的和我们做交易,做完这趟交易咱们就互不干涉了,还请谅解!两位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们没有办法彻底的站在一条船上,就把这件事情当作一场交易好了,交易一旦结束,咱们就再也不见了。” 宋邶冷笑了一声,他抬头看向了那个黑影,然后口吻像是在威胁般说道:“若是这交易之后,我想在陛下那里讨一份功劳,把你们出卖了怎么办?” “那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两位若是在与我们交易之后,做出了任何出卖于我们的事情,我保证两位绝不会好过的,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宋邶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这些人绝对不止是在菅野城一处。 从刘磐和周景正大光明的出现,他便应该料到了,这些人一定有后招,没有人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他们在这菅野城盘踞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必定是从上到下的所有地方都疏通好了,他们有更大的靠山,虽然他们的靠山不用时时刻刻都出来帮他们,但是绝对能在危难的时刻替他们解决事情,顾他们周全,而这些人给他们赚钱,让他们享尽富贵。 还真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长久交易,就像是寄生虫和人一样,互惠互利,恶心的始终是旁人。 “那既然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咱们就谈谈交易的内容!”芙蓉说道。 芙蓉先是拿了两幅画像给薛浸衣,然后说道:“周芗公子,杀了这两个人,十年的利润你都可以拿走,我们绝不会反悔,只要你把他们杀了,后续处理干净,不牵扯到我们身上来,我们绝对会按照约定给钱。” 薛浸衣打开了其中一幅画像,画中是个女子,穿着黑青色衣衫,走在繁荣的闹市中,面容画得不清晰,但勉勉强强可以看清楚人。 但薛浸衣认得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她刚刚回到京都的时候,这幅画薛浸衣记得是有一个街边画师画的,是她当时最好的朋友给钱让那位画师画的,最后这幅画像也落到了她的朋友手上。 赵清秋…… “周芗公子,你可以把另外一幅画像也打开看一看。”芙蓉说。 薛浸衣抬眼看她,见她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她便慢悠悠的打开了另外一幅画,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画上画得十分的清楚。 剑眉鹰目、面若桃花,一双狐狸眼简直能勾人心扉。 薛浸衣看完,举起两幅画像,说:“有时间规定吗?我要什么时候杀这两个人呢?还有,这两个人是谁?” 她问完芙蓉就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薛浸衣似笑非笑的摊开那张纸条,一看上面就写了五个字,一个是她自己的名字,一个就是那男子的名字。 楼上那男子又说道:“周芗公子,那个男子你要动手,一年之内就可以了,也不是多着急,但是那个女子这个月,最好是这个月必须要她死,若是不成,就最多下个月了,毕竟她也不是说说杀就能杀的。” “好!”薛浸衣答应得爽快,她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在下个月最后一天之前,静候我的好消息了,我必将为了那十年的利润,拼尽全力的。” 这边解决了刺杀的事情,他们又和宋邶谈起了交易。 宋邶冷笑道:“各位,我可不干刺杀这种事情。” “当然不是,”芙蓉捂着嘴笑道,她放下手,翘起兰花指,装模作样道,“宋大人,你这么好的身份和背景,我们怎么会让你做刺杀这种事情,我们自然是有其他的大事需要你帮忙了。” 看她翘着兰花指这样子,不光是宋邶,薛浸衣都觉得眼睛有点疼,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芙蓉姑娘,你要说就好好说,麻烦你先把手放下来,看着渗人。” 芙蓉怔了一下,她悻悻的收回手,无语道:“我自在这菅野城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嫌弃过我。” “这不就有了!”宋邶回道。 “行了!”楼上那男子又说话了,只是宋邶越听越觉得怪异。 芙蓉咬咬牙接着说:“宋大人,你如今已经是锦衣卫的镇抚使了,但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京都已经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已经由万通担任了。” 什么! 对这件事情最感到奇怪的还不是宋邶,他是有些讶异,但也并非是不满,毕竟皇帝想让谁来当这个指挥使,谁就来当,这也很正常,但是他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是万通。 但是薛浸衣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那个碌碌无为,一发生点事就往后面躲,又是墙头草两边倒的万通会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 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万贞儿向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才碍于万贞儿让万通去当指挥使,但薛浸衣想到这件事情都觉得倒胃口,怎么就选中万通了? 说实话,这万贞儿也不蠢呢,她也没想要把控朝政,但是她万家也已经权倾朝野了,以前她给自己弟弟找的那肥得流油的职位还不够吗?怎么就想起来让他去当锦衣卫的指挥使的? 这活又累,俸禄也没多少,还危险,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这皇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他万通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让他去当指挥使,还希望他在中年的时候突然奋发图强吗? 薛浸衣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一个白眼简直都能翻上天了。 菅知府也注意到了她,他腆着一张脸问:“周芗公子,听着这件事情怎么比宋大人的情绪都还要激动啊?” “能不激动吗?”薛浸衣抱紧了那两幅画像,她无语道,“我激动的是呢,这万通这种庸才,都能当得上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万一我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成为皇上最信任的人呢,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不错,这大明的皇帝如此的昏庸,居然让万通这个世人皆知的蠢货去当锦衣卫的指挥使,放着宋大人这么好的人才不要,看看,各位,你们大明的大皇帝多么的愚蠢!”芙蓉一脸骄傲自满,周围有许多人都在附和她,包括菅知府。 薛浸衣眼睛眯了眯,她咽下了一口恶气,大明的君主也是他们暹罗人可以侮辱的吗?她今天在心里起誓,总有一天会割了这个芙蓉的舌头。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不会是看不惯万通,想让我去杀了万通?”宋邶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让芙蓉噎住了。 她轻声问道:“宋大人,就不为自己可惜可惜?宋大人的成就和本事,我们在场的人好歹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你本人也名震京都啊,有宋家做后盾,又有一个小姨是皇后,可是让别人当了指挥使,你心里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宋邶瞥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到底为什么要不甘心呢?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能坐上指挥使的位置,那个万通他就算坐上指挥使的位置又能如何,他莫非还能压我一头?这样庸碌无为的人坐上去,也坐不长久。” “啪啪啪!”薛浸衣给他鼓掌,她说,“这下是真的,你说的话倒是说的真的挺合我心意的。” 芙蓉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宋大人,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原本我们是想现在锦衣卫的指挥使位子的空缺,你若是能坐得上去的,便可以事半功倍,但是现在来了一个万通,但是按照宋大人您刚才说话的语气,你应该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所以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所以,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宋邶打断了她的话,看那表情简直是嫌弃她到了极点。 芙蓉的嘴角抽了抽,她说:“我们要你扳倒东厂厂公尚铭,最好是借刀杀人,除了他。” “一旦事情成了,金檀周家,我们便会双手奉上。” “虽然金檀周家很难搞,但我们必将倾尽我们全力去对付他们,也必将会给宋大人一个最满意的答复。” “……” 宋邶和薛浸衣两人在出了飘絮阁之后选择了一条远一点儿的路走回客栈,一路上他们四处查看,发现了一两个尾巴,不过敲打敲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看不出来,他们和尚铭那老太监还有仇啊!”薛浸衣笑道。 宋邶勾起嘴角,薛浸衣看着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她皱眉问道:“唉,不是,有什么好笑的,笑什么?” 宋邶轻言细语的回答:“我一直听说青藤司薛司首,为人城府深沉、处世之道极为圆滑,但对手下之人颇为温柔,对其他人呢,也是礼重有加,就连一直在万贵妃身边的那个叫汪直的小太监,在宫中那么多人不待见他,一个一个都说他的坏话,但是据说每次薛司首见他却还是行了平常之礼,但是你对尚铭为什么就那么的不待着呢?” “尚铭?他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畜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干过呀,就仗着自己资历老,这是宫中四处欺负人也不是一两年了,我年幼之时进宫,他也没有对我有什么好脸色呀,就连陛下很多年以前被囚于宫中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尊敬之处,不过就是陛下宽宏大量罢了,加上这人太会见风使舵,也就逐渐淡忘了,但是淡忘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薛浸衣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从来不会放过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尚铭这个话题让两人都不是很高兴,那宋邶索性换了个话题,他问道:“刚才不是给了你两幅画吗?怎么?看看?” “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杀戮 青藤卫一个一个缩头缩脑的退回了房间,他们从到薛浸衣手下,一开始就很畏惧薛浸衣,尤其是薛浸衣那眼神不比她的身手和脾气差。 “你的青藤卫们一个一个看起来都还挺跳脱的。”宋邶拿抹布把秋月白包了起来,趁热给薛浸衣倒了杯。 薛浸衣见他这副愣样,她也不禁打趣道:“宋邶,你这酒量果真是不怎么样啊,这才多少杯下肚就醉成这样,这秋月白的酒壶是白瓷做的,很是烫手,你就徒手去拿,这不是喝得醉到不省人事了?” 宋邶面不改色的回怼道:“还好,我酒量不是特别好,锦衣卫也不常喝酒,当然比不起薛司首的千杯不醉了。” “呵!”薛浸衣喝了一口秋月白,有些嫌弃道,“不行,烫过头了。” 宋邶也尝了一口,因为他本身不是太喜欢喝酒,也不是什么品酒的行家,更没了解过这些酒之间那些细微的变化,所以也尝不出来这秋月白如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什么感觉!” 薛浸衣看他一眼,极尽嫌弃道:“宋大人,以后呢,虽然我们喝酒的时机不会太多,但若是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俩还坐在一起喝酒的话,你就不要这个自告奋勇的去烫酒了,那坛女儿红就算了,女儿红酒烈,所以即便是烫过了头或者耍少了时辰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秋月白不同,秋月白很是细腻,若是少烫一会儿,便会入口极涩,烫久了,就会如现在这般,对于一些喜欢喝酒的人来说,入口就像喝水一样,简直难喝至极。” 对于薛浸衣的嫌弃,宋邶也没有办法反驳,毕竟自己烫酒确实烫得不怎么好,但是他还是变着法儿的为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 他问:“薛司首,就真的那么喜欢喝酒吗?连每一种酒岂不是没烫好是什么样子的你也明白,还真是行家呀。” 阴阳怪气!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理他。 宋邶又问了句:“那不如下一次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劳烦薛司首亲自动手来烫一壶,如何?” “……”薛浸衣一时语塞,她抿了口酒,然后生硬的咽了下去,她牵强的笑道,“宋大人,那照这么看来,咱们日后是不会再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了。” 宋邶:……没想到啊! 两个人这一来二去的斗嘴也把大多的酒意都给散去了,两个人都稍微的清醒了些,也就该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菅野城的情况太特殊了,他们都盘踞在这里,薛浸衣和宋邶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杀得尽这一座城内的那些人呢? 而曙天去了杭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救兵搬回来,况且薛浸衣也没有把握,东锦王和王绮会来救他们,毕竟王绮很有可能两个人都不会想着的,东锦王他不太会放下杭州,立刻就来救他们,至于金檀那边的现在掌权人是周隐,若是周隐真的有什么问题,薛浸衣相信她在自己和杀了自己铲除后患之间,她一定会选择第二种。 金檀周家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洪水猛兽,即便是周媞那种看似刁蛮任性,实则人畜无害的人,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无论再善良的人一旦狠起来,谁都抵挡不住。 “你就这么对你金檀周家的人没有信心了,他们难道就不会有人想过来救你吗?”宋邶知道薛浸衣很在乎金檀周家她所做的一切,有很大部分也是为了维护金檀周家,但是没有想到薛浸衣自己本人对金檀周家的评价却是这样的。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说:“宋邶,你自小你的父母还有宋家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离金檀周家太近,那里面,是龙潭虎穴,那里面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是怪物。” 薛浸衣说完就看着他,宋邶没有回答,但很多人在他小时候都这么说过,他甚至在白莲教的时候,听见那些长老们说选择地方发展教徒的时候都没有人选金檀这附近的地方,那个时候的菅野城,他们也不敢来,因为离金檀周家挨得太近了,他们总是说金檀周家即便是没有了薛浸衣也不是好惹的。 “宋邶,相信我!若是以后碰上什么与金檀周家有关的案子,我当然不会说让你徇私枉法了,不过你要记住,若是在你没有绝对把握一击将其扳倒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冒出头来,因为你一旦暴露行踪,你就没有再反击的机会了,”薛浸衣给自己倒了杯酒,她按了按头,感叹道,“金檀周家是一个怎么说呢,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平静的时候勾心斗角、各怀心思,就连旁支之间的斗争也是不断的,但是遇到有危难的时候,他们又会出奇的统一,就是不知道那种统一到底是什么统一罢了,不要惹上这么一群人,很可怕的。” 宋邶打量了她的神情,他也叹了口气,他觉得薛浸衣说的也对,若是一个正常的家家族,怎么会把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送上战场让她接下圣旨,披上战甲走上生死有命的修罗场。 宋邶这时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酸涩的感觉,在最深处的地方有种钻心似的疼痛。 他看着薛浸衣一杯一杯酒下肚,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是心疼薛浸衣了,心疼薛浸衣这些年来一个人承担着家族的所有荣光,她走在整个金檀周家,还有青藤司的前面,没有人知道她挡住了多少的痛苦,可她却还得时不时回过头来去照顾青藤司的人,去照顾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金檀周家那一群等着用她的战功换富贵荣耀的族人。 在那偌大的金檀周家中,薛浸衣的祖母,她的堂姐,还有那几个夫人,还有那无数的金檀周家的族人,那么多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宋邶自己至少还有傅闽南这个便宜弟弟和宋樗,可薛浸衣满身荣光,一无所有。 “所以说,金檀周家在我没有回到金檀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得知我和你就在菅野城,否则等待我们的,就不一定是救援了,现在我们能等得到的救援就是杭州等东锦王带兵来支援咱们,我们现在就只能和他们尽力的周旋。看他们今天的状况,还没有说什么,为了让咱们俩办到那些所谓的交易条件,就把咱们赶出菅野城这种想法咱们可以再玩个两三天,等曙天回来再说。”薛浸衣喝得有些醉,她感觉到一股子醉意冲上心头。 她轻轻拍了拍桌子,问:“宋邶,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宋邶不明所以。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从我进到梨花园那天晚上,见到周景开始,我心里就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真的,就是那种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的感觉,可能咱们要大祸临头了。”薛浸衣说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大可能,但宋邶却不敢轻视。 他见着薛浸衣有些许醉意了,便问她道:“你要是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就送你上去睡,你看上去喝醉了,行吗?” “不行,我不能睡,咳咳,”薛浸衣咳了两声,她似醉非醉道,“我不能睡,这菅野城里的百姓都中毒了,他们中毒中得如此深,不能睡。” 薛浸衣突然站起来,她扶住额头,她站定在原地,狠狠的咬了自己舌头一下,这让她稍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 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叹了口气,他原意是想瞒着宋邶自己去查白色曼陀罗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她要查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情跟菅野城牵扯起来,而菅野城又和赵清秋有关系,她可能一个人弄不过来这么多事情,告诉宋邶现在是最简捷的方法。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宋邶先开口问她。 “有。” 宋邶瞧着薛浸衣这副样子,看起来面上上醉酒,但是意识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他真不知道她到底是都能控制自己。 “宋邶,这菅野城的百姓中的毒,是白色曼陀罗。” 说实话,宋邶一向都是个淡漠的人,也处变不惊,很少有能让他表现出震惊的样子,而现在就有了,他听见这句话着实是真的惊着了。 第一反应就是把白色曼陀罗和苏州发生的这些事情联想起来。 戏院、邹林、暗娼馆、黄花纸、比翼鸟、赵蕊、渔阳…… 曙天曾经说过,白色曼陀罗是边境的产物,是边境最善用的毒,这样看来,这里的人,这里的势力和边境还有勾结。 可是,“可是这和白色曼陀罗的毒性不符。” 宋邶清楚的记得白色曼陀罗虽是一种慢性毒,但是却不会让人有这种夜晚沉睡不醒的状态。 薛浸衣摇头,她解释道:“白色曼陀罗第一次提炼就是简单的将其熬成汁,然后制成毒药便是一种慢性毒,但是毒性比较粗糙,经过第一次炼制之后,就是我们在苏州看到的那种毒了,毒性细腻可以多种渠道杀人,但是,菅野城的百姓中的毒却是白色曼陀罗提炼三次之后才有的毒性,而这第三次提炼与前两次提炼不同,要加入无数的药材,其配方很难知晓,而这种配方目前为止我没有在任何的中原地区看到过,我们在边境驻扎那么多年,碰到这种毒解毒也都是用的自己的方法歪打正着,还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我们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将这毒解出来过,所以就更不知晓配方了。” 所以这就笃定了这些人一定和边境有勾结。 “这菅野城还真是精彩呀,一个弹丸之地靠着烟花产业兴起,没有什么出众的事,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人才,可在这里居然汇集了这么多的势力。”楼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宋邶当即听出来。 是白靥。 薛浸衣和宋邶同时抬头望去,只见白靥的匕首抵在一个青藤卫的脖子上,其余青藤卫听到动静从纷纷房间里出来,但是见着自己的兄弟命在他人手上,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靥!”宋邶叫了他一声。 白靥十分欠揍的应了,但他并没有放开那青藤卫,而是把目光定格在薛浸衣身上,他笑道:“我这一刚进这客栈,就听到两位谈到边境和这菅野城的人勾结的事情,真是令我好震惊啊!还有啊,薛司首不愧是薛司首,在杭州城的时候我被关在牢里,一直听那些狱卒在说薛浸衣突然出现在杭州城,我当时还纳闷呢,杭州城在经过和倭寇的一场大战后,明明被围得水泄不通,铁桶一般,薛司首又是从什么地方突然来到杭州呢?原来是周知许姑娘啊,我说周姑娘啊!你这么久都在装啊?可是骗得我们宋大人好辛苦啊!” “是吗?”薛浸衣看上去已经彻底酒醒了,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正好抬头就能和白靥对视的地方,她冲着白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莫名看得白靥生了一手的鸡皮疙瘩,他听见薛浸衣狠厉的声音,她威胁道,“白靥,我数三下,若是你的匕首还架在我的人脖子上的话,我保证,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你感觉到很辛苦的。” 白靥挑了挑眉,好似完全不把薛浸衣的威胁放在眼里,他还把匕首往青藤卫的脖子上抵了抵,根本就是在挑衅。 宋邶对他无语,但是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也想看看薛浸衣到底会怎么把白靥摆一道。 “不放?”薛浸衣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一……” 周围的青藤卫见白靥还没有将匕首放下来,他们一个一个的都保持着秩序的往后退了。 白靥不明所以,他觉得就算是薛浸衣要对他动手,这周围的青藤卫也不用退的这么远,好歹他们的兄弟还在自己手上呢,就这么不管兄弟的死活了吗? “诶,我说你们,薛司首又不是要对你们动手,你们躲什么呀?”白靥探头探脑的问道。 “二!” “唉,我说这位白头发的兄弟,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被他摁着的青藤卫有些急了。 “三!” 听见“三”的时候,白靥了冷笑一声,他说:“你现在被我抓着,我要杀你你知不知道,你好意思跟我提条件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特权 “龙井虾仁,桂花糯米糕,松鼠桂鱼,油爆虾,五花鲜肉……”青藤卫源源不断的上菜,整张桌子都放满了。 宋邶憋着笑看薛浸衣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尤其是她为了凸显自己易容的男子形象,还特意画了一点儿胡子,看起来特别“俏皮”。 直到最后一道叫花鸡上来之后,做菜的五个青藤卫将桌子团团围住,薛浸衣终于开口道:“你们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我和宋邶就两个人,二十几道菜……” 到后面薛浸衣都无语了。 “哦,”其中一个青藤卫解释道,“那个,少主,我们虽然知道你喜欢吃很多菜,我们大多数也做得出来,但是你一餐也就吃那么两三道,是,冷华和曙天他们都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你究竟今天想吃什么,也忘了问了,就通通做了出来,省得您……” 青藤卫见薛浸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宋邶忍俊不禁,他环顾了这一桌子菜,说:“卖相很好啊,但是做的也太多了,而且你们大多数都吃过了,客栈中的其他人也睡了,我们两个人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青藤卫低下头来,一个个都沉默着。 薛浸衣拿起筷子,扫了他们一眼,说:“你看看你们,一旦做了什么事情,就把头低下来,你们这些人是我不在这四年,把脖子弄坏了吗?你们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吃了什么?” “馒头!” 薛浸衣放下筷子,她看向他们,表情和善道:“那叫什么吃过晚饭了,坐下来,拿碗拿筷子,一起吃。” “是。”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变成了那五个青藤卫,两个人三个人的挤在两边,宋邶和薛浸衣面对面坐着,一人一条板凳,几个人都沉默着吃饭,气氛十分的怪异。 宋邶夹了块鱼肉,一个青藤卫也夹了,两人筷子一齐落到一个地方,由于习惯,宋邶先行撤开着自己的筷子,然后无事的去夹了另一个菜。 在吃饭的过程中,宋邶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那五个青藤卫,在夹菜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先看薛浸衣夹的那个菜,他们不会在同时和薛浸衣夹一个菜,并且如果薛浸衣停下来想自己接下来要吃哪个菜的时候,他们会先于薛浸衣一步给薛浸衣布菜。 并且薛浸衣每一次第一次吃那个菜的时候,他们就会很小心翼翼的看薛浸衣的表情,是不是对这个菜很满意。 但是很可惜,薛浸衣整个过程中都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区别。 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宋邶已经吃不下了,但是薛浸衣和青藤卫一个一个都在吃,宋邶看薛浸衣已经在吃第三碗饭了。 薛浸衣很能吃,在她是周知许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宋邶带着她一起去苏州和杭州的时候,那叫一个能吃,一度刷新了宋邶对她食量的认识。 不过现在一看青藤司的人都很能吃,也许就是他们在驻军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吃的东西也多,所以食量才会逐渐的增大。 “少主!”正在宋邶看着薛浸衣吃饭,内心觉得些许可爱之时,曙天回来了。 “哎呀,好多好吃的!”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宋邶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那个带他去见芙蓉的槲叶。 槲叶推开走在前面的曙天,一屁股坐到薛浸衣身边,拿过桌上多余的筷子就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菜,还夹走了薛浸衣盘子里青藤卫布的菜。 薛浸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扭头看着槲叶,槲叶对她笑了笑,薛浸衣轻勾嘴角,噙着有些阴冷的笑意,然后伸手一把把槲叶从板凳上推了下去。 “啊!”槲叶倒下去那一刻,筷子上夹着的虾仁还没有掉,她生气的大喊道,“你干什么?一个男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你一个女子在别人吃饭的时候,突然闯上饭桌,还坐在男子的身旁,丝毫不顾忌的冲着男子大笑,还夹菜,你说说,到底谁不知礼数?”薛浸衣被这家伙气笑了。 槲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她站起来,生气的看着薛浸衣,她突然笑道:“哈哈,你的胡子好丑!” “噗嗤!”宋邶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他抬眼正对上薛浸衣的眼神,他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的,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粘胡子。” “你不要说话!”薛浸衣没好气道。 槲叶双手叉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曙天一把推到后面去。 “你干什么?你别忘了,是我把你带进城的,不然你现在还在城外,冻死你。”槲叶气呼呼的盯着曙天。 薛浸衣的目光转向曙天,她在询问他,曙天点了点头,说:“槲叶姑娘,多谢你,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初到菅野城,人生地不熟,所以多有麻烦。” “哼!”槲叶傲娇的昂起头,但曙天又说一句。 “但是刚刚明显就是你的错,我的朋友们正在吃饭,是你突然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推开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薛浸衣再回到座位上坐下,这一次几个青藤卫都没有在安安稳稳的吃饭,而且留在了薛浸衣的身边,将薛浸衣和槲叶隔离开来,而宋邶就是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 “宋大人,虽然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好歹收敛一下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薛浸衣言语威胁道。 宋邶默默地给薛浸衣夹了一筷子的菜,然后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曙天公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好心好意的带你进城来,你就这么对待我吗?你的朋友就可以这么随意的欺负我吗?”槲叶说着说着都有些激动了,看起来像真的是被欺负了那样。 曙天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他尴尬不已,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搭了个顺风车而已。 槲叶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使劲儿摇道:“你简直是恩将仇报!” “……” 薛浸衣和宋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吃完了饭之后,两人都双双上楼去了。 “我说,自己没有房间了吗?干嘛要跑过来?”薛浸衣这强行破门而入的宋邶无语道。 宋邶怡然自得的坐到桌子边,他说:“你等会儿是不是要见曙天,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他,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就是这样一个位置,薛司首不介意?” “我说介意,要是你会走的话,那我就介意!” “那当然是不会了!”宋邶轻笑一声。 薛浸衣无奈,她坐到宋邶对面,两人就着这一壶茶一直喝下去。 昨天将槲叶送回梨花园之后,一进客栈就见着青藤卫,一个一个分布在各层楼口就这样盯着他,眼神里就莫名的同情。 他可以知道为什么,因为薛浸衣这些年来吃饭的时候很少和他们一起吃,更是不允许在吃着吃着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吃饭,槲叶此举正好就是戳中了这一点。 “咚咚!”曙天平静的敲了敲门。 “进来!” 曙天一推开门就见着薛浸衣和宋邶面对面坐着在喝茶,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平静和具有威胁性。 “少主!”曙天走到薛浸衣面前。 薛浸衣没有看他,直接问道:“有什么收获?直接说。” 曙天看了一眼宋邶,说道:“东锦王妃已经同意前来支援,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已经点兵即将前来了,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人跟踪我,就是在进城门的时候,槲叶认出了我,将我带进了菅野城,梨花园似乎有特权,可以在天黑之后进出菅野城。”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相信东锦王妃是个明辨是非的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曙天想起在城外时截到的那一封信,他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薛浸衣,毕竟宋邶还在这里。 薛浸衣看出了他有难言之隐,但是,“说,宋大人在这里只会听,不会说的!” “是!”曙天解释道,“我今日在城外的时候,截获了一封青藤司加急送过来的信,是冷华的私章,上面说前些日子太后被奸人所害,中了毒,幸得见月及时找出原因所在,宫中现在进行了大清洗,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端倪。” “太后如今怎么样了?”薛浸衣明显看起来有些着急了。 “信上说青藤司已经在为太后寻找解药了,毒已经稳定下来,慢慢的在进行解毒,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还有就是东厂的厂公尚铭和温枳闹掰了。” 宋邶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薛浸衣问他:“宋大人,你笑什么呢?” 他抬眼看她,笑道:“休息手一挥,宋邶没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惊讶。” “惊讶什么?”曙天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温枳此人心计颇深,能屈能伸的,他跟在尚铭身边那么多年,必定不会马上就和他闹掰,在没有利用完他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多年经营化为乌有,”宋邶猜测他必定是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觉得尚铭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才将他这么果决的抛开,“等咱们回到京都,京都里的势力恐怕已经大洗牌了。” 薛浸衣离开京都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温枳这么一号人物,他应该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出现在宫中的,短短四年时间便做到了如今的位置,还借太后中毒这件事情,将尚铭都给推了下去,证明此人能力不弱,但是恐怕品性,并非很好。 “曙天,你对于温枳这个人还有什么了解?”薛浸衣问。 曙天摇头,说:“自从少主你离开京都以后,我便常年在京都外做事,很少接触过皇宫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见月和冷华在做,我也不是很了解,跟这个温枳打照面的机会也很少,反正冷华是讨厌他。” 既然曙天这么说了,薛浸衣也自然应该想到在这间屋子里的三个人,只有宋邶能够跟她解答这件事。 宋邶这些年来深受朱见深的宠信,一直都在宫中,还允许在宫中配刀行走,锦衣卫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被青藤司和东厂分权,宋邶作为镇抚使,必定是对温枳此人极为了解的。 想到这里,薛浸衣看向宋邶,正好碰上宋邶望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交汇,宋邶便读懂了,薛浸衣想要干什么了。 他笑道:“温枳此人,四年前入宫,听说是塞北人士,但他是被尚铭从街上捡来的乞丐,所以究竟身世如何,除了尚铭没有人知道,但这个人一进宫便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很快就跃居东厂的第二把手,然后去了御前侍奉,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此人很会花言巧语,所以也很得陛下的欢心,但是他为什么那么被冷华司庭所讨厌,我猜想,应该是因为见月大人。” 在宋邶几次进宫的时候,就曾见到温枳和见月大人一起在宫中说着话,但是每一次见月大人的表情都不是很高兴,或许在她看来就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但是可能在宋邶司庭看来,温枳是想借着青藤司为跳板爬上更高的位置,所以冷华才那么的讨厌温枳,但在那宫里的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像温枳这样爬的如此高的人,只用了几年时间,必定手段非凡。 “我知道啦!”薛浸衣起身,她握住宋邶的双肩,把他强行的拉起来,然后生拉硬拽的推出了门外。 宋邶他猛的一下推出房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薛浸衣站在门口,说:“宋大人,谢谢你的解释,我已经知晓了,再见!” “诶,”宋邶刚刚伸手,手还没有触碰到房门就被薛浸衣关在外面了,他摇摇头,说,“还真的是利用完了就踢走啊!哥死手你下一次要利用完我把我赶走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自己走!” 宋邶一走薛浸衣就立刻换了一副眼神,那是曙天最熟悉的眼神,她已经生气了。 她看着曙天,语气颇为狠厉道:“宋邶在这里的时候我不方便说这些事情,但是他一走,有些事情我就得问清楚,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说清楚了,不要让我自己去猜!” 曙天觉得,薛浸衣可能猜到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槲叶,一个自称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 “见月,和温枳之间……”接下来要说的话曙天没有再说出口,他抬眼看着薛浸衣,发现薛浸衣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像是不生气。 薛浸衣说实话,震惊比生气更多。 见月怎么会对那样的人动情? 那样一个在薛浸衣听宋邶说起来就别有用心的人。 “他们之间……现在怎么样了?冷华原话是怎么说的?”薛浸衣已经不再觉得怎么样了,最严重的她都已经知道了。 “因为怕被怀疑,鹰隼和信我都藏起来了,只能再寻找机会出城送信了,冷华说,他们俩可能会有什么,但是见月及时止损,主动斩断,但冷华觉得见月还是心软了,”曙天说道,“信上说,见月不顾安危,执意为温枳开脱,此举应当是得罪了尚铭,并且那温枳暗中给咱们戳刀,陛下那里,怕是有些不妥当。” 薛浸衣扶额,她没有想到见月那样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她是那般的单纯,那般为她和青藤司着想,可这一次怎么就会为了那个温枳开先例呢? 当真是这般喜欢他了吗? 曙天试着问道:“少主,那咱们应该怎么做?这件事情已经到如今这种地步了,以冷华的意思,他之所以在不确定我们这边的情况之下就冒险把信送过来,这事情发展的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了,所以才紧急的想要知道少主您的命令。” 薛浸衣又何尝不明白的,冷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信送过来,这就已经证明了宫中的情况已经十分的紧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陛下又对他们青藤司生疑,见月心又不定,冷华肯定是觉得自己可能掌控不了京都的局势了,所以才冒险给薛浸衣送信。 “这样曙天,你先跟他们一样,好好守着这间客栈,平日里出去打探打探,我就在这几日等着王绮来,尽早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只要咱们顺利的出去,就让宋邶留下来处理菅野城的局势。” 现如今的难题就是他们能够顺利的离开菅野城,但只要是能够稳住菅野城的局势,薛浸衣就能够离开回到金檀。 “无论是周景、刘磐还是周隐,我们必须以很快的速度将他们处理了,尤其是私盐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扯到金檀周家的身上。”薛浸衣是绝对不会让金檀周家卷入这些事情的,她拼命来护住的金檀,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看着它出事。 还有梨花园的事情,梨花园有特权的这件事情也需要去查一查,尤其是那个叫槲叶的,居然还亲自带着曙天进城,明明一个生活在菅野城这么久,对菅野城的规矩十分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会带曙天进城,即便是在梨花园之时对他有过好感,或者觉得曙天是个有钱人,想借此飞黄腾达的,也不敢挑战菅野城的铁律啊! “就怕是那个槲叶,身份不一般。”薛浸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当她看向曙天的时候,却发现曙天心不在焉的,薛浸衣立刻意识到曙天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薛浸衣伸手敲了敲桌面,梨花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曙天察觉到不对劲,他回过神来,看着薛浸衣,正对上薛浸衣打量的眼神。 曙天想要解释什么,但他刚开口就听见薛浸衣说:“曙天,我打心底里是不想怀疑你些什么,但是你的反应着实让我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跟我说的呢?” 曙天皱起了眉头,他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写!”薛浸衣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要是不想说就不勉强这种话。 “没有,就是……槲叶在城外把我带进来的时候,她和我说……” …… 曙天看着面前紧闭着的菅野城大门,他额头滴落一大滴汗,千赶万赶,最终还是没有赶上,但是这件事情这么紧急,他也总不可能就在城外风餐露宿的等一晚上,只好四处搜寻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潜进城里。 曙天去到了一处密林,就在这种密林之后,便是整座间菅野城外围最矮的一处城墙,他测测距离,觉得自己拼一把应该是可以爬上去的。 “一、二……”曙天往后退了一步,眼见着就要冲上去了,却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公子!”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挺熟悉的。 曙天转过身一看,见着梨花园的那个话痨女子驾一辆马车而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上面都是空的,也不知道是开始的时候到底拉的什么东西。 “公子又见面了,咱们还真的是有缘分啊,哎,你在这里干什么呀?这里怎么没有城门啊!”槲叶疑问道。 曙天单刀直入道:“我今日有事出了城,回城的时候晚了,大门已经关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来,想着能不能爬上去,我总不能一个人待在外面风餐露宿!” 槲叶像是很理解似的,她点点头道:“也对啊,这菅野城外野兽也多,而且现在还冷着呢,人要是在外面待一晚上啊,指不定还能不能活下去呢!” 她刚说完就见着曙天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问她:“你是不是要进城?” “是啊!我今日出城采办,现在才回来呢!” “那你就可以带我进去了?”曙天看样子应该是在确定槲叶可以带他进去之后准备强行上车。 槲叶用极为疑虑的眼神打量着曙天,她迟迟没有回答,或许是在思考。 曙天也没有逼她快速回答,反正他今天一定是要进城的。 “那这样!我带你进城可以,但是一个条件,这是你必须要把梨花园的所有生意都交给我一个人来办!”槲叶昂起头道,看她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就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办,就没得商量。 曙天只想了片刻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在他看来槲叶不过就是一个想要借着他的手飞黄腾达罢了,对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威胁,反正他这一次用的身份是有钱的商人,那这样答应槲叶这件事情,也算得上是保护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只要你今天带我进城,我会花一千金在梨花园。” “好!” 两人一拍即合,曙天便上了槲叶的那辆马车。 直到马车进了城之后,曙天才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开口问槲叶道:“你们为什么可以在闭城之后自由进出?” “哦,梨花园给菅野城带来了很多收益,但菅野城城里是不适合种梨花的,所以大多数的很难种活,之所以能够种的这么好,就是因为我们随时随地的精心照料,一旦发现一个任何的不对劲,就会去离最近的一座城池,找药去养护这些梨花,但有很多次都是夜里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傍晚,我们一出城就回不来了,就只能等到第二天,反正就是等回来的时候,梨花就已经死光了,一次两次都还行,但久而久之的,越来越不方便,所以菅知府这才批给了梨花园特权。”槲叶把这些事情给曙天解释得很清楚了。 曙天听出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眼神一转,试探道:“那菅知府是给你们批了特权的,但只不过只有你们这些梨花园的人可以自己进出城,但也并非是无事可以肆意进出?” “是啊!那当然了,菅野城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没有什么大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否则会是很严厉的惩罚的。” “那你为什么只是考虑了一下,就敢把我带进来?”曙天就这么一问,算是问到点儿上了。 槲叶眼神躲闪了一下,她没有像之前的几个问题一样立即就回答了。 曙天向后看了看,发现跟着他们一起的那两辆马车居然走了。 “刚刚就已经经过梨花园了,他们自然该回去的,你要去哪儿?我现在送你。”槲叶很是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曙天手悄悄放到背后,握着背后的暗器,曙天心中不禁庆幸,庆幸他把鹰隼藏了起来,否则今日是一定要出事。 “合欢客栈!” “好。”槲叶行云流水的把马车转了向。 曙天准备一到客栈就动手杀了她,反正大不了他就再出一次菅野城,或者藏起来就行了,但是槲叶不知底细,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留她。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能把你带回来吗?”槲叶突然发问,曙天紧握着的手松了松。 “为什么!”曙天的话都有些抖了。 槲叶浅浅一笑,她语气轻松道:“承认我一开始对你那么的殷切,不过是因为看着你有钱,你可以帮上我,但我不能否认了一件事情,就是我虽然是第一印象只看你的钱,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确实真的对你一见钟情的。” “你说什么?”薛浸衣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曙天表情十分奇怪,他再一次重复道:“槲叶,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薛浸衣冷笑一声:“因为一见钟情,她就愿意冒着危险违反菅野城的规矩,带你进来?” 薛浸衣不相信! 别说薛浸衣,曙天自己都不相信,但他没有说话,薛浸衣都无奈了。 她说:“哎,你说说这些年来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呀?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以前我还在京都的时候,帮你还有见月、云盏,帮你们一个个的牵桥搭线的,一个都没有成,我这一走一个一个的桃花运就来了,是我阻挡了你们的桃花运吗?” 隔壁房间的宋邶:…… 曙天低着头没有说话,薛浸衣看他的沉默的样子,便出声道:”够了,你也不用就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这件事情不一定是坏事,但是你要留心这个槲叶,她一定不是什么平常之辈,不要被她耍了,还有顾好自己,不要出事,去休息!” “是!”曙天一走,宋邶就推门而进了。 薛浸衣不满的看着他说道:“偷听就算了,就这么直接推门而进,门都不敲一下,宋邶,你还想被赶出去?” 宋邶脚步一顿,装模作样的退回到门口,十分做作的敲了敲门,他露出一张极为虚伪的笑脸冲着薛浸衣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容。 他问:“请问,薛浸衣薛司首,在下可以进门了吗?” 薛浸衣:我怎么觉得这种氛围很是奇怪呢? “滚进来!”薛浸衣嫌弃道。 宋邶进门就坐到了她对面,然后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一直在偷听,那为什么不制止我呢?” “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你还多此一举的把我赶出去!”宋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薛浸衣再一次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悠然自得的像宋邶方才在楼下吃饭时看戏的样子,她说:“因为我真的不是很想让你听,所以就把你赶出去了,但是把你赶出去之后,我仔细一想,这房间就这么一堵墙,你若是想听还不是轻而易举地能够听得到的,但是就已经把你赶出去了,若是你没有在偷听,那我还去制止你的话,那不是很尴尬?所以就随你去了。” 她刚说完,便用余光扫到了宋邶,他翻了个白眼。 “翻白眼可不是锦衣卫的脾性。” 宋邶不和她鸡同鸭讲了,直接问她说:“你们青藤司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去管,不过我很认同你说的槲叶不是平凡之辈。” 薛浸衣略带疑问的看他,宋邶解释道:“第二次去见那些人的时候,我能够听得出来,就是槲叶的声音,是她带我去见那些人的,她也是那些人其中的一个,不过可能地位不高,但只是不是什么普通人,她说喜欢曙天这种事情,呵!” 说起这件事情宋邶就觉得好笑,不过好笑归好笑,好笑过后就能明白他们已经处于暴露的危险之中了。 “你觉得……” “杀了她,一劳永逸!”宋邶说,“我……东锦王妃估计两天之内才能带着人赶到,在这之前,我们不能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薛浸衣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 她和宋邶同时反应过来,今天晚上把槲叶放走了,若是真的就是他们怀疑的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槲叶这一走,根本就还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怕是要命丧这家客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冰焰 白靥话音刚落他的脚底下就出现了火光,他能感觉到自己脚底正在快速的升温,并且在燃烧着的那火,就像熊熊烈火般灼烧着他,甚至开始蔓延至全身。 “这是什么,好热……诶。”白靥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觉得慢慢的不怎么热了,但是却越来越冷了,白靥肉眼可见的慌乱了,青藤卫趁此逃开了他的桎梏。 青藤卫庆幸地拍拍胸脯,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和白靥一起完蛋了。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宋邶,宋邶你赶紧救我呀,你救我呀,快呀!”白靥开始大喊起来,他完全在原地不能动,一动浑身上下就更加难受了,他满头大汗的向宋邶呼救。 但是宋邶显然并不想救他,宋邶一开始就提醒过白靥不要说那么多,更不要和薛浸衣摆明的作对,可他却还要对青藤卫的动手,不仅偷听他们的谈话,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薛浸衣不敬,这一次被薛浸衣收拾了是正常的,宋邶怎么可能冒着得罪薛浸衣的危险来帮他? 见求救无门的白靥,只得拿出最后一张底牌来威胁宋邶,他大喊道:“宋邶,如果是你今日不救我,那我就只好告诉薛浸衣,你另外一个名字了。” 听到这话,薛浸衣转头看向宋邶,发现宋邶在同时眼神一变,罕见的出现了那么浓的杀气。 “你都可以试试,能不能在死之前开口!”宋邶阴沉着语气反问他,“看你这样子,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想活!我怎么可能不想活,我冒着被白莲教弄死的风险跑来投奔你,我费了这么多力气到菅野城来,不就是为了帮你吗?怎么你不识好呢?你就不能救我一下吗?虽然当年我对你也没有多好,但是你救我一下,不过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嘛,又何必弄得大家都这么难看呢,我也不想把事情都说成这样,我也不是故意偷听到你们说话的,我不过就是想给薛司首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没对那个青藤卫怎么样啊?薛浸衣你放了我,我真的好疼啊,你放过我,宋邶救救我呀,救救我呀!” 白靥的叫声越来越惨烈,宋邶注意到白靥脚下的火焰慢慢地变成了蓝色,看来薛浸衣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对付白靥了,这一次是真的想把他杀了。 在宋邶正在考虑要不要开口时,薛浸衣突然又把白靥放开了。 只见白靥整个人浑身无力、面色发紫,他腿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地上,然后侧翻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直叫疼,但是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宋邶隔着一层楼他都能看见白靥在抖,而且抖个不停。 薛浸衣拍了拍手,重新坐了下来,她吩咐青藤卫道:“今天晚上你们就辛苦一点,别睡了,四散到客栈周围去好好盯着,不要再有像白靥这样的人闯入,切记,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去!” “是!”命令一下,青藤卫们就四散开来,片刻之间便没有一个人影了。 薛浸衣目不斜视,她看着宋邶说:“白靥,你今日真当感谢一下宋大人,今日若不是宋大人在此,以你对我如此不敬,对我青藤卫,这般威胁,这般挑衅,我必定是要将你碎尸万段的,只是看在你的宋大人还挺有用的份上,宋大人估计对于杀这件事情于心不忍,所以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我今日也当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宋大人,只是下一次你可不要如此了,因为不会再有人能够保得住你这条命了。” 还在捂着胸口喊疼的白靥慢慢地翻了一个身,扶着楼梯站了起来,他慢慢的往下走,每一步好像需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直至到了薛浸衣面前,他低声说道:“薛司首,白靥在这里向您赔罪了,是我有眼无珠,白靥还以为如今的薛司首还和多日前的周知许是一样的,是白靥也多想了,白靥向您赔罪了!” 这话即便是在宋邶听起来也是讽刺性十足啊! 薛浸衣抬眼瞧了白靥一眼,她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让白靥觉得有些后怕,她可能随时随地的会再次向他出手。 但是薛浸衣也仅仅是看了他几眼而已,并没有多做什么。 “我刚刚对你下狠手,并不是因为你言语上的对我不敬,而是因为你抓了我的青藤卫,他们是我的兄弟,我绝不允许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尤其是在我的眼前,所以如果不是你真的无心想伤他,就算是宋邶今日出手救你,我也只会连你们俩一起收拾了,”薛浸衣起身,她舒了一口气,说,“宋大人,咱们俩都已经做好了计策,就看曙天什么时候回来了,在这之前咱们就在这菅野城该吃吃,该喝喝,青藤卫会守护好客栈,绝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过白靥也是武功高强,他听了最后的一段对话,我们都还没有发现,他不错,就看宋大人你究竟能不能利用好他了,你和白莲教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该我管,只是不要影响大局,怎么样都可以。” 薛浸衣说完就上了楼回到房间,然后灯亮起了,片刻便熄灭了。 白靥冷笑一声,他坐了下来,他本想给自己也倒一杯酒,但是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抬不起来,一抬起来就扯到了伤势。 “哎,你说这薛浸衣不愧是薛浸衣啊,果然不同凡响,这失忆之前和恢复记忆之后判若两人呢,对你的态度倒也是十八般变化呀,完全看不出来周知许时对你的依赖眷恋了,真是冷血怪物!” 听了白靥的讽刺,宋邶甩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语气不善道:“白靥,你今天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赶紧滚,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对我态度如此阴阳怪气,你出现的地方反正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诶!啊!”白靥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扯到了伤口,他低呼了一声,“啊,天哪,这伤势有点重了,太疼了!” 宋邶撂下一句“活该”就准备上楼休息,但刚走出一步就听见了白靥说:“宋邶,你想不想知道这菅野城究竟有多大的体系啊?” “你知道?”宋邶连头都没有回。 “当然!”白靥傲娇道,“虽然我跟你的交易是我来菅野城帮你找关于白莲教的线索,但是我找遍了菅野城都没有找到丝毫有关白莲教的线索,可能这白莲教出现在菅野城的原因就是路过,但是我阴差阳错之间发现了只菅野城里最大的秘密。” 宋邶不耐烦道:“要是你再不说,我就上去了,你自己把那个秘密永埋心底!” “不不不不……”白靥慌了,他连忙说道,“我也想现在就告诉你啊,但是我现在真的好疼啊!” “那你就自己疼着!”宋邶走上楼梯。 白靥见状不得不说些线索了,他冲着宋邶的背影喊道:“就在那飘絮阁里藏着一个掌控着整个菅野城的人,她是一个女人!” 宋邶的脚步一顿,他扭头看着白靥,白靥坚定道:“相信我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骗你,我就是差点被她发现,所以才火急火燎的逃了出来,幸亏没有发现我是谁,我才能活着误打误撞找来这家客栈。” 若是按白靥所说,菅野城的幕后掌控之人是个女子,那会不会就是今日他和薛浸衣在进飘絮阁时所见到的那个神秘男人,若是真的如此,那薛浸衣的猜测就是对的,她为了掩盖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用了腹语。 宋邶又回到刚刚的位子上,白靥见他坐下来,他心也定了,便讨好道:“这件事详情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稍后告诉你,你能不能先救救我的命啊,你去讨点伤药给我呀,我真的好疼啊!” 宋邶见他也不像是装模作样,他从下楼梯到一直捂着他的胸口,应该是真的受了重伤,并且看薛浸衣刚才那样子也不见得是对他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那你可要记好了,下一次不要再随便的挑衅她”宋邶说着便从衣袖里拿了一瓶伤药给他,说,“给你,这可是北镇抚司最好的烧伤药。” “烧伤药?”白靥拿着药瓶,皱着眉头道,“你拿烧伤药给我干嘛?我是冻伤啊!” 冻伤? 宋邶起身扒开他的衣服,胸口上果然是冻伤,都冻得发紫了。 这怎么可能是冻伤呢? 薛浸衣不是用的烈火之术吗? 他明明也亲眼看见了,白靥身上烧起来的火光,明明就是当时薛浸衣对芙蓉所用的烈火之术一样的火焰啊,怎么可能会是冻伤呢? 当时芙蓉跟他解释烈火之术的时候,也并没有说烈火之术会有这种效果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邶,”白靥伸出手在宋邶面前挥了挥,他哭腔道,“你就别想着为什么了,你快点给我药,我越来越疼了,简直要把我心都给冻死了,我真的好疼啊,你快救救我!” 宋邶平静道:“我救不了你,这可能是薛浸衣对你的惩罚,应该要不了命的,你先受着,把事情说清楚之后我去你还能求她救你一下。” “我……” “放心!”刚刚被白靥抓住的那个青藤卫从窗口探出头来,他说,“我们家司首没有想要伤你的性命,这也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就会疼一会儿了,放心啊,这大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疼不了你多久的,先忍着,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啊对青藤司敬重一点。” “你们!”白靥捂住胸口,他简直觉得痛不欲生。 宋邶见他这样子便开口道:“行了,你先别顾着叫疼,赶紧把话说清楚,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到时候真的把你疼死了,我上哪知道真相去。” 白靥:…… 偷听的青藤卫们:…… 躺在床上也能清清楚楚听见他们对话的薛浸衣听着宋邶这话都不禁笑了出来。 白靥忍痛讲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告诉宋邶,不知不觉间他的胸口也不疼了,但是由于事情过多,他整整说了一夜,天亮之时,宋邶才回到房间里去休息。 天亮之时曙天也见到宋延,宋延一听到曙天来了,他选了个时间绕开了王绮才来见他。 宋延见到曙天的第一句话就问道:“怎么样,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薛浸衣她出事了?” 曙天顿了一下,他以为宋延怎么样也会先问宋邶的。 “王爷,我们司首和宋大人在菅野城,被困住了!” 宋延没有问宋邶为什么也会跟薛浸衣一起出现在菅野城,他只是问:“困住了?怎么困住了说清楚。” “菅野城表面上看着是个风花雪月的销金窟,但是其实际早已被暹罗人掌控,他们和当地的知府勾结起来,利用菅野城牟取暴利,贩卖人口,还有其他的事情,简直无恶不作。其中和菅野城合作的也有许多达官显贵,包括金檀周家旁系周景,还有金檀周家嫡系女婿刘磐,因为势单力薄,金檀周家也牵扯其中,司首不敢贸然让我前往金檀求救,只好让我来杭州,向您求助!” 宋延听完没有急着就点兵去支援菅野城,而是想到薛浸衣可能会有的其他担忧,他问:“那你们司首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要求?” 曙天回忆道:“司首让我来的时候说,还请王爷想个办法能让士兵们悄无声息的去的菅野城,不可打草惊蛇,全城百姓都还在菅野城内,如果那伙人狗急跳墙,整座城里的百姓都会遭殃,他们在城里的势力深不可测,并且已经给全城的百姓下过毒了,这也是为什么司首和宋大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不能强行突破菅野城的原因。” “曙天,你见到东锦王的时候,必须要和他说清楚着城里真正的情况,无论是来多少士兵,咱们都处于劣势,因为这些人手上有太多百姓的性命,咱们不能视百姓的性命于无物,所以必须要里应外合,做好详尽的对策,才能避免最小的伤亡。” 宋延陷入了沉思,他也在犹豫,说实话,现在薛浸衣和他唯一的儿子都在菅野城,那里面危机重重,他真恨不得马上去,但听曙天这么一说,更是不能轻举妄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为爱痴狂 “所有青藤卫听令,去梨花园循着痕迹去找,一定要把槲叶找到,生死不论。” 薛浸衣从床底拿出杀生剑,宋邶惊讶道:“这可是你的杀生剑,世上奇兵,你就这么把它放在床底?” “不然呢?”薛浸衣起身,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道,“还天天抱在怀里,又不是什么宝贝。” 宋邶:…… 这世上只有拥有杀生剑的人才会觉得杀生剑的不是什么宝贝。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就这样在这城里追查他们吗?”青藤卫问道。 宋邶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开口问道:“宋大人不是有开始就说自己有办法逼得槲叶自己出来吗?那是什么办法呢?” “槲叶是菅野城背后力量的一股,要收拾她再简单不过了,只要让飘絮阁知道槲叶把曙天带进城,在他们看来,槲叶这就算是背叛他们了,”宋邶话锋一转,道,“这么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曙天,这步棋,便会废了。”薛浸衣接着说道。 宋邶点点头,他看着薛浸衣说:“那就看薛司首舍不舍得下这颗棋了。” “就按宋大人所说的做。”薛浸衣当机立断,连犹豫都没有,即刻便做出了选择。 青藤卫一个一个全部离开,知道薛浸衣的决定之后十分迅速的做出了反应,这种默契感让宋邶咋舌。 不过薛浸衣做出的选择很正确。 曙天本来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槲叶,既然槲叶这步棋子出了问题,曙天的假身份作用也不大了,倒不如直接断了,借此杀了槲叶,以绝后患。 待青藤卫都离开之后,薛浸衣和宋邶等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最终两人决定还是要出去一起去找一下。 两人刚刚打开客栈的门,还没有踏出去一步,就听见白靥在叫他们。 “宋大人、薛司首,你们先等等,不如先听我说说,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去。”白靥火急火燎的从楼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薛浸衣嫌弃的看他一眼,白靥尴尬的拉紧衣服道:“别在意,别在意外表,不代表一切,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一定要知道,这决定了我们在菅野城能不能打赢这一仗。” “是我们,还有你!”宋邶冷冷的嘲讽道。 “你……” “说!”薛浸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白靥瘪瘪嘴,说:“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这件也从背后之人是个女人吗?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后来我仔细的想了想,我没有在菅野城见到过她,除了那一次发现她的时候,那就证明这个人隐藏很深,但是她不可能一直就躲在这城里的某个角落,不见天日,不出来露面,我觉得这样的人,身份越大越难猜,就越容易出现在咱们的生活里,所以这个槲叶,可能就是咱们找到背后之人的关键之处。” “那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是?”宋邶问。 白靥“哎呀”一声道:“我见过那个女子,虽然没有见到她的正脸,但是看背影来说,不怎么一样啊,那个女子比槲叶稍微胖一点点,而且你们不是已经试探过了吗?那个叫槲叶的根本就没有武功。” 薛浸衣想起吃饭的时候自己推了她一下,其实她当时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测试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武功,结果测试出来根本就没有内力,按拳脚功夫来说,估计也不怎么样,所以她当时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由于槲叶当时把曙天带了进来,所以呢,也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到最后和宋邶谈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想起那个人很有可能会骗他们,之后再出卖他们,所以现在才会搞成这样子。 薛浸衣撇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白靥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心里是不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找到这背后之人?” 白靥当时语塞,气氛沉寂了一会儿,白靥摸摸脸,说:“那我都是不知道的,我这次来告诉一下你们这件事情,具体要怎么做,还是需要两位去想的,两位一个麒麟将才,一个最年轻的锦衣卫镇抚使,这些计划总是能想得出来的,我也就只是来提醒提醒罢了,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啊,我白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不会乱说话的。” “那你觉得我等会儿会不会割掉你那只是提醒提醒我们的舌头呢?”宋邶听见他说只是要提前提醒他们之后,脸色急剧下降,这个人的浑身上下散发出可怖的气息,就像是刚刚抓到白靥的时候一样,看那样子简直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白靥十分尴尬,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真的觉得宋邶会这么干。 “够了,不要再跟他多说废话,白靥你既然已经下来了,那就正好去做一件事情。” 薛浸衣的意思是做按照宋邶的方法去做,反正他下来了下来了,就多出这么一个可以拿去送死的炮灰,能力还不错。 宋邶点点头,说:“你的意思是是让白靥给飘絮阁送信,让他们以为槲叶已经背叛了他们,带了外人进来,就算这件事情无法为证明,但飘絮阁为了菅野城的安全也会出手除去槲叶,那个时候,槲叶被他们追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就能够借机找到她,说不定,还可以找到背后之人。” “不错!” 目睹了全程他们俩布置计划的白靥,觉得一阵胆寒,这两个人一个城府深沉,一个心狠手辣,两个人冷血无情,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把他直接当炮灰踢进局里,他若是不是这么做,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这个计划怎么样?”宋邶扭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靥。 白靥冷笑一声说:“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啊!”薛浸衣极为轻松的语气,白靥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些光芒,但他眼神有迅速一暗。 这是薛浸衣真的这么好说话,真的这么心地善良的话,他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的发生了,他也不用留在这里了。 薛浸衣就更不会提出,拿他去当炮灰的这个计划。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浸衣就说道:“不去可以,我们就把你打包,送给飘絮阁,我们亲自去一趟,就说你被我们在路上抓到想要逃出菅野城,反正我们现在和飘絮阁,至少在明面上也是一条船上的了,到时候我们把你送过去,他们对我还会信任有加。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会跟你多说这么多了,反正无论是你去还是我去,都能达到把槲叶逼出来的这种效果,不是吗?” “我……你,好!”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的白靥,被迫答应了薛浸衣的条件,但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但是我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除了其他意外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宋邶替薛浸衣回答了,他说:“那还能怎么办?你又不是跟我们一起的,你出事就出事了,我们难道还要费尽心愿的去救你不成?”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冷血无情,天生一对!”白靥愤怒的大吼。 “谢谢!”“想死?” 薛浸衣看向一旁一脸笑意的宋邶,她咬着牙道:“怎么了?宋大人?你也想跟他一起去不成!” 宋邶摊开手,无所谓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说的很对而已,走了!” 为防被薛浸衣一起送到飘絮阁,宋邶这句话拉着白靥一起走了。 薛浸衣站在原地,她环顾了四周,她突然就想起来那幅寒衾的画像。 寒衾一直在边境上做事,自从薛浸衣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寒衾的来信,而薛浸衣回来也来不及去找他,所以到现在为止,寒衾都是处于一个失踪的状态,但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在菅野城发现关于他的线索呢? 他为什么会突然和菅野城的人搭上关系,还是被他们追杀,这是薛浸衣这些天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情。 按道理说,没有薛浸衣的命令,寒衾是绝对不会擅自的回来的,除非他在边境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过真的是这样,那也佐证了,这菅野城里的有些人必定与边境上的人有勾结,所以寒衾在边境得罪了那些人,在边境上待不下去了,所以回到这边来,却被那些人利用菅野城的人发了追杀令。 那寒衾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薛浸衣目前除了那一幅画像之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现在只能推测他还活着,不过正在四处躲藏。 这样想来若是想知道寒衾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身处何处,想要找着他的话,那这菅野城里的人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一个都不能遗漏,更不能在他找到寒衾之前把他们杀了。 那就不能按照和宋邶之前的约定来了。 “薛司首,走了,去找槲叶,白靥已经去了飘絮阁。”宋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拉长他的背影,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天神一般洁白无瑕。 薛浸衣站定在原地,她犹豫了片刻便出去。 就在青藤卫所有人,全城搜查槲叶的时候,飘絮阁里也发生着一些事情。 刘磐站在台下,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斗笠的人,她一开口才知晓,那是一个女人。 “那个看到我身份的男人还没有找到吗?” 刘磐低头道:“还没有,太难得找了,菅野城这么大,白日的时候不能大肆搜查,夜晚,那人估计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找到他还有一定的难度,请主上再给我们一些机会!” 那女人阴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个机会给少了吗?我不是从开始就在给你的机会吗?我让你经营飘絮阁,结果呢?你暴露到你妻子的面前,我让你去找这个男人,你为了自己贪功不和菅知府合作,不借助府衙的力量去寻找,以至于到现在那个男人都没有找到,万一以后你再也找不到了怎么办?万一他逃了出去,泄露了菅野城的秘密怎么办?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要毁了我们所有吗?” 刘磐被她突如其来的责问吓得抖了一下,他支支吾吾道:“不会的,他不可能逃出去的,我让人在城门口都把守住了,还有梨花园后面的那个出口,也让人看着的,不会有人让他逃出去的,那个男人白头发如此明显的特征,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逃出菅野城,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寻找他,绝不会让菅野城陷入危险之中,还请主上再一个刘磐最后一次机会,请主上开恩。” 刘磐低着头,都不敢看她。 那女人似乎都很是不高兴了,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怎么样,她道:“呵呵,既然你如此说,我念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但不是让你去找那个男人。” “那是……”刘磐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见着两个人抬着芙蓉上来了。 芙蓉已经晕了过去,浑身衣服散乱,看起来是像被人生生的打晕过去的,但是妆发都还是好的。 刘磐定睛一看,芙蓉的穿着不是平常的衣服,他仔细一瞧,看见了芙蓉袖口上绣着的那朵梨花。 不得不说,刘磐当时是震惊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他最不敢想的那个,他还一直在心里说,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世上的事不就是这样吗?往往人们最不想的就是最容易实现的。 “主上?这是!”刘磐虽说害怕,但也要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依旧恭恭敬敬的问。 那女子片刻之间没有回话,仿佛是在观察刘磐的神情一样。 直到刘磐的腿站得麻了,没有再抖了,那女子才开口说:“腿既然不抖了,那就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 “我要你把芙蓉打造成这菅野城的幕后主使,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相信,我说的所有人指的是在你之外,没有见过我的所有人。” “主上,那芙蓉?”刘磐不敢直接问道。 “知道你对她还有一些情愫,但是刘磐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牺牲她一个,成全我们所有人,保全我们所有人,那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要想清楚了,你今天做的一切出事了,你若是落到了金檀周家手上,那后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宫中生变 宋延一是担心他们在城里出什么事,二是担心菅野城的百姓的安危,三主要是担心这边海战刚刚结束,倭寇刚刚被击退,现在杭州城里人人自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重新建立起海防,若是他现在带着人离开去菅野城,整个杭州城怕是会再次成为倭寇的眼中钉。 曙天看他的神情,便知道薛浸衣是说中了,宋延绝不可能轻易的就这么抛下杭州城,带着人来救他们的,即便那里面是他最爱女人生的女儿和她唯一的亲儿子。 “曙天,你记住你到了杭州城见到宋延之后,无论他是否想要亲自带兵前来,你都要阻止他,他一定要留守杭州,不能让他过来,他一走,杭州就处于危险之中了,倭寇一定会卷土重来,所以他绝对不能离开杭州城,还有最后,要实在最后没有办法你就去找王绮。” “王绮虽然对我恨之入骨,对这亲儿子也不是多么的在意,但她必定会来菅野城相助,一是因为这个人本身脾性不坏,不过是忌妒心重了一些而已,二,她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宋邶,三,菅野城金檀太近了,如果是她在这里将我救了下来,那无疑是个狠狠的打了金檀周家的脸面,王绮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曙天对宋延拱手长揖道:“王爷,司首知道您驻守杭州城,不便前去救他们,所以司首让我去找王妃商议这件事情。” “王绮?”宋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反问,“你们司首真的是认真的吗?她觉得王琦真的可能会去救他们?” “王爷,”曙天抬头看他,目光如炬,语气坚定道,“且不说宋邶是您和王妃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单凭我们司首所说的猜测,曙天相信她一定不会拿自己的命和全城百姓的命去赌。” 王绮在听完曙天说的之后她就和宋延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两个人都不说话,搞得曙天最是尴尬。 “现在薛司首还有此期都在菅野城,本王不便离开杭州城,还请王妃替本王走一趟。”最终还是宋延先服软了。 王绮傲娇的扭过头,她阴阳怪气道:“本王妃若是不愿意呢,薛浸衣刚刚离开杭州之时,把王妃那一顿的羞辱,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今天求本王妃的一天呢!” 曙天无奈,看来薛浸衣真的是很了解王绮,连王绮所说的话,她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上前一步,长揖不拜道:“王妃,司首早已料到会有现在这个情况,所以司首和曙天说了一些话,她说若是王妃不愿意前去支援他们,那事情便就很简单了,要曙天立刻飞鸽传书,回京都这此事告诉陛下,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曙天,你记清楚了,若是王绮阴阳怪气的给你出难题,你就直接告诉她,若是她不来救,那咱们就都不活了,你想尽办法回京都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我和宋邶就在这菅野城里和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看王绮到时候会不会背上我们这些人命,你就这么说,她肯定会来的。” 王绮:“……薛浸衣,够狠!” “那既然如此,王妃没有异议了,那即刻点兵出发去菅野城!”宋延旁观着,见事情已成,连忙去点兵。 曙天由于十分的担心薛浸衣,只能在见着王绮顺利点兵完之后,提前一步回到菅野城。 但他赶了一天的路,眼见这天就要黑了,这菅野城一天黑就关城门,他根本就不可能进得去。 就在他离菅野城不远处正犹豫时,突然看见上空掠过一只鹰隼,他就望了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青藤司豢养最好的一只。 曙天当机立断的吹起了口哨,鹰隼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命令,于是在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便飞到了曙天身旁,曙天见它爪子上挂着的是青藤司的青藤网,便明白,青藤司那边一定是出了大事,冷华才会如此急切的让鹰隼前来这菅野城送书信。 反正曙天自己也进不去了,但是带着信和鹰隼反倒会惹人怀疑,倒不如现在把信看了之后,毁了这些。 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一打开信便见着冷华独有的印章,果然是冷华所写。 “冷华禀明少主,近日京都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件,但皇宫内诸多不安,前些日子太后被人下毒,幸得见月及时发现,在宫中一番大清洗之后并无所获,在给尚铭和温枳一些教训之后,未曾发现有任何的不对,但陛下心中队青藤司生疑,见月怀疑是太后宫中的太医所为,在排查了所有太医之后,最有嫌疑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是金檀周家为太后所寻的民间神医,是由周隐亲自向太后引荐的,为保金檀周家无恙,还请少主多注意,周隐的一举一动。” 曙天念完这信眉头不展,他准备将信收起来时,却发现第二张信纸的背面,疑刻有密语。 他慢慢的用手摸着,口中念念有词道:“温枳此人,心意不纯,对见月百般讨好,见月似有动摇。” 曙天瞪大了眼睛,本来太后被下毒这件事情在他看来确实严重,但是青藤司俨然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并且已经找到了嫌疑人,他并不用那么着急的就去找薛浸衣汇报这件事情,但是如今见月这件事情一出来,就意味着他今天晚上必须见到薛浸衣,这件事情必须要清清楚楚的告诉薛浸衣,以免后患无穷,须得早日决定。 “叮咚!” 菅野城关城门前都会敲三次钟,就是为了给还想要出城办事的百姓一个提醒要关城门了,让他们不要再出去,也给那些行人一个提醒。 现在已经是第一遍了,曙天倒是拼尽全力现在赶过去,真不一定能在第三遍之前就进去。 不行! 还是得尽力一试。 而就在曙天奋力地赶路,想要今天晚上之前到达菅野城时,薛浸衣就站在客栈的窗台边望着城外的方向。 她这些天来总是有不好的预感,自从曙天离开菅野城之后,薛浸衣总是觉得他会出什么事情,薛浸衣觉得自己贸然让曙天出城,可能已经错了,现在就盼望这曙天能够顺利回来。 “少主!”一直没有回客栈的青藤卫,此刻终于回来了。 薛浸衣没有转身,她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少主,事情已经办妥,我也已经查清了白靥所说的事情。” “没有被宋邶发觉?” 那青藤卫摇头,说:“并未!” 自从那一日薛浸衣和宋邶谈完话,得知宋邶让白靥进到菅野城的事情之后,薛浸衣便早就把一些青藤卫安排出去查这件事情,她必须要把这些事情全部掌握在手里,才能够真正的掌握大局,不让自己和青藤卫陷入危险之中。 “虽然这菅野城终被飘絮阁的人还有菅知府完全掌控了,但是还有一些民间的消息组织可以利用,我在他们那里买到了关于白靥的消息,白靥从进城开始便高调的行事,当然在别人眼里他也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富家公子罢了,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在您和宋邶一起进了飘絮阁,我们在大街上等我们遇见您的那一时刻,白靥就已经在这菅野城里失去了所有的踪迹了,有人看见他最后一刻出现在便是进了梨花园,但他进了梨花园之后就再也未曾出现了,知道作业他突然出现在客栈里,他和宋邶谈话的内容我也去查过一些,但是无从查证,关于他所说的那个女人,这菅野城里也没有半点的风声。” 薛浸衣嫌弃道:“你查的这些无非就是知道白靥到底有没有说真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青藤卫默默低下了头,虽然以前也经常被薛浸衣嫌弃,但是事情还真的不是他们能力不行不想查,而是在这菅野城里,一举一动稍微不注意就会打草惊蛇。 “还有没有查到其他的事情?”薛浸衣走进了房间,看着天色已黑,三声的钟声已经响过,曙天今日是回不来了,薛浸衣正准备关上窗门。 “有,”青藤卫突然想起来,“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监视梨花园的一举一动,他们除了平常培育梨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动,其中也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异常行为,但是我们发现了他们有一项特权,就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菅野城,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在梨花园的后门有一条直通城外的路,我们没有办法过去,每条路上都被梨花园的守卫把守住了,我们猜测路的尽头应该也有城中的侍卫把守,那一条路估计就是专供给梨花园的路。” 薛浸衣看着窗外目不转睛道:“你的意思就是梨花园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他们频繁地出入城,但是不能明面上破坏这些规矩,毕竟这满城的百姓还没有死,所以专门给他们开辟了一条路?” “不错,而且他们每一次出去都并非是空手,而是拉了接近三辆马车的东西,但是回来之时看地上的车轮印,却是轻了不少。” “你过来!”薛浸衣叫他,那青藤卫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向薛浸衣走了过来,他就站在窗口的另一边,顺着薛浸衣指的方向看去,薛浸衣说,“那辆马车。” 青藤卫定睛一看,果然是梨花园马车,就是他这几天监视时所看见的马车,但是却只有一辆。 “少主?” “这辆马车的马车轮上,有梨花,花瓣很明显,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按照这个马车出行时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是从城门进来的,所以就只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从那某个通道里进来的,但是你说一次至少有几辆,这一辆必定是已经绕过了梨花园,要去另一个地方了。”薛浸衣仔细打量着这马车,发现这马车绕过巷子,过了河。 薛浸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辆马车不会是专门往她这边在走? “你们现在全部下去,守在这客栈的各个出口,盯着这马车!” “是!” 宋邶一睁开眼睛便起身换上了衣服,他一打开门便见着了守在各处的青藤卫,他们都伪装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他昨夜由于睡得太晚,想的事情太多,担心这担心那,于是今天一早不用睡觉的白靥早早的想要叫他一起出去,他都没有出去,而是选择在这个客栈里躺了一天,同时他也发现薛浸衣今天一天都没有出过房门。 “咔哒!”薛浸衣推门而出,她一眼便见着一旁正在打量着底下青藤卫的宋邶,她问,“怎么?今天宋大人一天都没有出去啊?” 宋邶淡然一笑,答道:“昨天喝多了,又一直没有睡着,今天凌晨才睡着的,就在这客栈里偷懒,多躺了一天。” “那真不知道,那一天到晚都不睡觉,昨夜还受了伤的白靥,究竟是怎么今天早上那么有活力的冲出去,”薛浸衣整理了衣衫,她看向宋邶,邀请道,“这菅野城的东西了,我吃不惯也不敢吃,所以就让青藤卫早早就出去买了菜,亲自去做了,要不然宋大人一起下去吃。” 这还真的就符合了宋邶的意思,他自觉的跟在了薛浸衣身后,说:“那还真是恭敬不如从命啊!” 薛浸衣眼神中藏不住的嫌弃,她走在前面,宋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嫌弃的说道:“宋大人,还真的是……你也不怕,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呵!”宋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宋邶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他可以说换作之前的周知许,还真的有可能就是随口一问,但是这些天来他和薛浸衣相处了这么久,倒也真的是看清楚了她的一些心思和脾气。 薛浸衣这个人做事从来就没有什么随便、随口一问、随意这种事情,所有事情都是必定有预谋的,今日叫他下去一起吃饭,说不定又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而且薛浸衣这个人极会隐藏情绪,若是她是真的嫌弃自己或者她生气了这些情绪,必定是不会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暴露出来的都是薛浸衣想让别人看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如何抉择 刘磐一直都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从他生下来开始,他便在为刘家的生死存亡和富贵权势所担心了,跟周媞在一起,还有娶她,包括在此之后的一切动作,他都是为了自己,从未有过其他的任何情愫,只有在芙蓉身上花费了其他的心思,他承认他很喜欢芙蓉,喜欢到可以为她分担出一部分精力去帮她,甚至为了芙蓉把自己拉入危险之中。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为了芙蓉冒险把自己和刘家一起搭上去,所以当他要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抛开芙蓉。 他把芙蓉拉到那个黑漆漆的房间的时候,他刚点上灯,芙蓉就醒了,她没有说话,身体也动不了,就只是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刘磐。 刘磐一转过身来,便看着芙蓉瞪大着眼睛在看他,他一时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他也没有办法解释,可没有办法救她。 过了一会儿还是芙蓉先开口,她语气平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刘磐下意识的就否定了他的说法,他急忙说:“芙蓉,不是我要杀你的,也不是我需要你去做什么事情,更不是我提出要你去当替罪羊的,但是芙蓉,没有办法了,如果你不去死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去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上选中的人会是你,但是芙蓉,你要理解我,我自己本身是不想杀你的,但是你不得不死。” 芙蓉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和一个陷入疯魔之中的人多说什么了,其实她自从跟着主上来这里开始,芙蓉便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没有想过,她的主上居然会这么的狠。 自己身为一个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人,忠心耿耿,从未有一丝一毫的逆反之心,这么多年来了,却没有想到,出了事,第一个要拿出来顶罪的人,居然就是自己,这是芙蓉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她那个时候回到房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洗漱休息,便被人打晕了。 芙蓉从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是在飘絮阁内出的事,只有一个人会下这样的狠手。 刘磐见她这副一潭死水的模样,心中不忍,便开口说道:“芙蓉,主上也有话告诉你,只是她现在没有空闲的时间来管你了,所以我代她转告给你,她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就跟在她的身边了,你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的逆反之心,所以,主上说,正是因为你忠心,正是因为你在这些人里最像她,所以你最适合顶替她,她说她在这菅野城里也这么多年了,她也很累了,她不想让我们再跟着她一样在这菅野城里像浮萍一样的活下去,不想再有下一次像寒衾一样的出现,就会把咱们搞得分崩离析,更不想因为下一个人的威胁,咱们就避之不及。算是咱们能够杀了薛浸衣和寒衾也总有下一个人的出现,那些人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咱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出事,所以我们真的需要放弃菅野城这个地方,而放弃这个地方,总得让人相信这个地方是真的没有了,我们才能够全力撤退,所谓芙蓉,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刘磐,”芙蓉开口打断他,她看起来是已经放弃了,但又像是在劝告他一般,道,“刘磐,你别忘了,你之所以选择跟随主上,也不过就是主上能够给你的利益更多罢了,你别忘了你始终都和金檀周家脱不开关系,若是主上有朝一日真的出现了大问题,你猜猜她第一个推出去挡刀的人会是谁?” 刘磐一愣,其实他心中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一直都不会去深想,都不会去想他究竟该怎么办,更不会在问题还没有出现之前他就去想象着问题的出现,但是明摆着这个问题还是存在的。 所以芙蓉戳穿他的时候他心中是很慌乱的,她觉得芙蓉说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他无论以前是在金檀周家还是现在在菅野城,他都是处于一个状态,他在跟随别人,但是别人可以随意掌控他的生死,可又不同的是金檀周家不会随意的要他的命,只是他自己选择了能够随时丧命的菅野城罢了。 见他动摇,芙蓉又接着说道:“刘磐,其实我以前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也没有跟主上上报过,那就是那个叫寒衾的男人已经不在边境了,他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菅野城,甚至藏在咱们的身边。” 刘磐见这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颤抖道:“不可能!”等他吼了出来,自己就更加害怕了,若是如芙蓉所说,寒衾真的就在菅野城的话,那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他混出了城去,那刘磐包括整个刘家都会死的很惨的。 想到这里刘磐冲上去猛地抓住芙蓉的衣服,他咬着牙狠戾道:“说!寒衾究竟在哪?你为什么不上报?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 “哈哈哈……”芙蓉魅惑的眼神如初,她看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上报,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可能不能活着回家乡了,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给自己留了一手,那个叫寒衾的,现在还在菅野城呢,我一直在城门口布置了人手,所以他没有办法逃的出去,但我始终留了一点危险给你们,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一天,我被你们抛弃,你们却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呢?我告诉你有他的存在,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安然无恙的,薛浸衣现在也已经回来了,只要寒衾和她接上头,刘磐,你马上就能来给我陪葬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告诉你那个叫寒衾的究竟会在什么地方?我要你去找,我要你留在菅野城和我一起去死,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跟我陪葬!” “啊!”刘磐愤怒的大吼一声,然后掐住了芙蓉的脖子,他怒目圆睁,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芙蓉顷刻之间就瞪大了眼睛,她有些慌乱的盯着刘磐,她哑着声音费力道:“刘磐,你怕了!” “……想要我死,亏着我还想要救你,亏着我还心疼,你居然想要我死,那好,你看咱们两个谁先死!” 芙蓉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她还是拼了命的在刺激刘磐,刘磐下手的力度也越来越重…… 青藤卫们已经全城搜查了很久,包括薛浸衣也四处的都在找寻槲叶的踪迹,但是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很快百姓们就都要起来了,那个时候在找不到槲叶,可能死的就会是他们了。 “找到了没有?”薛浸衣撞上了两个满头大汗的青藤卫。 两人都摇头说,我们已经搜遍了全城,还故意错开的时间为防正好错过那个叫槲叶的人,但是都没有任何的踪迹,所有的我们查找过的每家每户都是门窗紧闭的,没有强行破开的痕迹,也可以排除她躲在了那些人家里,但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她,少主,再这样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天很快就要亮了。” 薛浸衣望向渐渐变亮的天边,她心想到再过一个时辰,天恐怕就要大亮了,那个时候如果白靥还没有成功的把那些人骗了,午夜还没有出现,她可能真的就要考虑直接强攻出城。 万万没有想到她和宋邶布了那么久的局,却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槲叶出现变故,所以说那个叫槲叶的不一定会出卖他们,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薛浸衣不能把她找到,即便是最后事情并没有发展到薛浸衣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她也不会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 “薛浸衣!”宋邶朝她奔来,他站定在薛浸衣面前,先看了看她,然后才说道,“那些人过河拆桥也想把白靥一起除掉,白靥自己跑了,但那些人肯定已经相信了槲叶背叛他们的事实,已经派人出去追捕了,我在飘絮阁旁边盯了很久,他们陆续出去了几批杀手估计已经快找到这边来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追到槲叶。” “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薛浸衣带着几个青藤卫率先躲到了小巷子里,徒留通风报信的宋邶一个人在原地。 宋邶瘪了瘪嘴,一个人躲进了薛浸衣藏身的对面的小巷子里。 这一切就正好被宋邶给料到了,他们躲进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大群人就朝着这边冲过来了,薛浸衣很清楚的就看见了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槲叶。 槲叶满身是血的逃跑,而身后,一大群杀手,一个一个箭步如飞的追着她,像是不杀了她不罢休的架势。 槲叶并没有喊救命,估计她也知道菅野城的情况,大概是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但她冲到薛浸衣他们面前的时候,在没有发现他们的情况下居然大喊救命。 宋邶和薛浸衣同时探头,就在槲叶的正对面,逃跑的方向,曙天正赶了过来。 宋邶看向薛浸衣,两人对视一眼,宋邶无声道:“现在咱们要不要出去救她?” 薛浸衣回道:“不需要,曙天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解决不了再说。” 好! 于是一群人心安理得的继续看戏,槲叶见着曙天的那一刻,便急速的狂奔扑到了他身上,然后大哭道:“你救救我,救救我,我都是为了带你进城,我才被他们追杀的,你快救救我呀,救我呀!” “原来你就是槲叶带进城的那个人,看来那个白发男人说的没错,槲叶果然已经背叛咱们了,按照主上的命令,他们两个人一个都不能留,杀了他们之后再去找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他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菅野城!”领头的人率先举刀朝他们冲了过来。 曙天顺手把我也揽到身后,然后拔剑正对上那些人的刀锋,道光剑影之间只见着曙天一个人冲进了他们一群人中,一瞬间便将一片人打倒。 但是那些人仿佛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一样,就连被曙天所伤到的地方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样,他们接着站起来对付曙天。 按武功来说,他们必然不会是曙天的对手,这些人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武功上的半吊子一样,但是却都打不死一般完全不怕疼,曙天只要没有割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便无数次的站起来,渐渐的曙天也有一点力不从心了。 薛浸衣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这些人的状态,更怕是已经中毒了,看来这菅野城背后的暹罗人炼毒不是一般的厉害。 “等不了了,在这么下去曙天就会出事了,上去,砍下他们头,一个都不要留,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薛浸衣一声令下,身后的青藤卫全部冲上去,霎时间便挡在了曙天身前,形成了一堵人墙,一个一个的都拔剑正对着那些杀手。 “杀!”青藤卫们一声怒吼,两拨人交战,一场混战之后,遍地的尸体和脑袋。 宋邶从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脑袋中走到薛浸衣面前,他看着薛浸衣说:“这些人死相都很怪异,虽说是像平常人一样被砍下了头,可是他们却没有喷出那么多血,这不正常啊!” 薛浸衣扫他一眼,见他似乎不怎么能接受眼前这副场景,她扭头看着还在和槲叶拉扯的曙天道:“行了,别再拉拉扯扯的了,赶紧把这一地的尸体收拾干净,把槲叶拖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跟她送饭送水,更不能让她跑了,若是她跑了,我就把你们也砍成两半!” 曙天忙七忙八的推开槲叶,槲叶叫道:“你干什么呀!我都这样了,抱一下……” 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藤卫劈晕了。 宋邶率先离开这里,他走了一段路,转头一看,薛浸衣也跟在他身后,她低着头,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宋邶犹豫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回去站到了薛浸衣身边,和她一起走。 薛浸衣察觉到了宋邶又在她身边,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宋邶没觉得有什么,要是薛浸衣会注意他,那才是见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芙蓉殇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奇怪吗?”薛浸衣漫不经心道。 宋邶也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看起来比薛浸衣还要漫不经心。 这些虽然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可是结果却稍显突兀了,这让薛浸衣和宋邶都觉得不安心。 但两人也找不到什么漏洞,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 薛浸衣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曙天吵醒了,他就站在房门口,不说话也不进门,反正就是一个劲儿的使劲儿敲门,终于把薛浸衣吵醒了,还附带了一个宋邶。 “进来!” 听到薛浸衣叫曙天进去,宋邶也醒了,他换好了衣服,然后就坐在床边,仔细听着薛浸衣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曙天看着略显疲惫的薛浸衣,他觉得薛浸衣现在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和起床气。 薛浸衣见他还愣在原地不说话,便催促道:“曙天,你敲了一个早上的门,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是!少主,周景抓到了,几个青藤卫把他关在离菅野城不远的小村庄里,他们让一个人进城来报信了,说,他们审问周景审问出一些东西。” 曙天说了半天就只有这句话,让薛浸衣稍微来了一点精神。 她扶着额头,强打精神问:“说,审问出什么来了?” “周景说,刘磐不是和菅野城的合作者,他是代表着另一股势力来和菅野城背后之人做交易的。” 两年前…… 周景生来便是一个浪荡之人,自小寻欢作乐寻花问柳,即便是在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夫人之后,也从未离开过那些勾栏瓦舍,但他第一次来到这菅野城的时候,便被其吸引了,这个万紫千红的销金窟,从此便成了周景最多留宿的地方。 “我打死你!你个不孝子!”年老的周夫人拿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追着周景打,边打还边喊道,“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现在金檀周家很快就要选择旁支抬入金檀了,你倒好,你让你的夫人去忙这忙那,自己却还跑去勾栏瓦舍和那些妓女厮混,你这要是传进了金檀周家的耳朵里,别说能够进不进得了金檀,怕是我们现在这几条小命也不保了!” 周景喘了一大口气,回嘴道:“夫人?什么夫人?明明就是你强迫我娶的,我又不喜欢她,你不让我把那些青楼的女子娶回家,那我便一直不成亲和她们在一起,你又非要让我成亲,那我和谁在一起,我喜欢谁,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还抬进金檀周家呢!咱们不过就是旁支,都不知道被甩了几万八千里了,就算进了金檀,又能怎样?能得到重视啊,又有什么用,我看你真的是老了,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还不如好好的放下你手里的拐杖,去坐着歇一会儿,好好的颐养天年,毕竟你有那么能干的儿媳妇,饿不死你!” “你!”周夫人抄起拐杖就朝着周景扔过去,周景敏捷的闪开了,然后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一直都在菅野城里寻欢作乐,有时候也会找他们要钱,但当他们家真的被抬进金檀之后,他便收敛了些。 他第一次在金檀家宴上和周家人一起吃饭,就是在他们进了金檀后的一个月后,他的妻子韩慧和他一起,两个人坐在第二桌,第一桌上只有四个人,一个是周隐,另一个老人,便是金檀周家的嫡系老太太,周老太太,还有就是周媞母女俩。 跟他一起在第二桌的,他记忆很是深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刘磐。 他当时是很可怜他的,因为周景觉得这个人毕竟出身名门,而且有权有势,虽然跟金檀周家比起来差得有些远,但是也不用如此卑微? 好歹他也是金檀周家嫡系的亲女婿啊!却连饭桌都上不了。 他当时还傻愣愣的问过韩慧,成功的得到了韩慧的一记白眼。 后来回到房间之后,韩慧低声说道:“你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犯傻,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他们不过是因为契约罢了,能够互利才是他们的成亲最主要的目的,或许之前两个人还抱有期望,但是现在既然是这个样子,就证明了两个人已经合不来了,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你却还要非要问出来!” 韩慧对他的“天真无邪”感到恨铁不成钢,她数落了他一会儿,无奈道:“周景,平日里在杭州的时候,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从来没有干涉过,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咱们到了金檀,刚刚宴会上的一切,你也都看在眼里了,要是咱们一步行差踏错,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虽然周景平日里和韩慧不对付,这一对夫妻也是貌合神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韩慧说的并没有错。 就刚刚的宴会上,他已经得出了一身冷汗了,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而是那种压抑阴森的氛围,仿佛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一样。 只有周媞和她母亲两个人时不时的搭话,但是说得多了,还要被周老太太制止,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整个宴会上都那般死气沉沉。 “这金檀周家是在各大氏族的巅峰之上,他们深受陛下和太后的宠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在那荣华富贵的背后却付出了相当大代价,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咱们若是也想成为他们一样的人上人,就得跟他们一样,被这些规矩束缚住!” 那一天韩慧给周景说了很多这种话,她想让周景安分一些,以便他能够在金檀周家站住脚,这样将是他们杭州旁系一族的荣誉,此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但周景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安安分分的人,更别说被什么规矩给束缚,所以他选择了和跟他一样不愿意被规矩束缚,但是又不得不向金檀周家势力低头的刘磐相识了。 刘磐带着他去菅野城的时候,他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惊讶,但是刘磐把他带进了飘絮阁最里层的时候,他震惊了。 众所周知,在菅野城里最出名的飘絮阁越往里走便越是销魂之处,但可惜周景即便是有再多的钱,也从来没有进到过里面,但是刘磐居然能带他进去,他当即对刘磐就有不一样的看法了。 “他说,后来他那个时候才晓得刘磐是进去和菅野城背后之人合作的,刘磐当时之所以带他一起,就是想要拖他下水。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他只是一直在外围而已,后来刘磐跟他说了一些关于这种事情,他当时害怕想要离开,但刘磐威胁他,若是他敢丢下他一个人离开,或者是把这件事情泄露半点风声出去,不光菅野城的人不会放过他,他也会把周景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告诉金檀周家,那个时候那个鱼死网破,周景被刘磐的威胁吓住了,一直没有说出这些事情,据他自己所说,韩慧也不了解这件事情,到后来他渐渐的,自己也陷进去了,无数的金银财宝,美丽佳人,他再也没有办法把自己从菅野城这个危险的漩涡里摘出去了。” 曙天复述了一遍周景的话,他见薛浸衣听完一言不发,便问:“少主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 “半真半假!”薛浸衣闭上了眼睛,她觉得事情很快就要见到真相了,她闭目养神道,“至于他究竟是怎么进菅野城的,很有可能是刘磐带他进去的,这一点呢,我还是能相信他的,但是他不一定是坦白完了,必然隐瞒了一些东西,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责,有些事情是不会说的那么清楚的,全部都推给刘磐才是最重要的。” 曙天心中也认可薛浸衣的话,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那周景该怎么处置?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暂时不要动他,把他关起来,还有他们去抓周景的人,就别回菅野城了,去金檀查查韩慧。” 韩慧? 周景的夫人? “是!”曙天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没有多问。 曙天一出去,宋邶就敲门了,他敲了两声之后,薛浸衣才叫他进门。 一进门他就正对上薛浸衣那双把不屑写在目光里的眼睛,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坐到了薛浸衣对面。 薛浸衣瞥他一眼,心想,她还是低估了宋邶的脸皮厚度。 “宋大人,刚刚那些话你都听到了?”薛浸衣问。 宋邶耸肩,难得的温润一笑,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问:“薛司首说这话我可是听不懂了,我只知道周景应该是被抓了,所以这不是过来问你吗?” 薛浸衣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一看他就会忍不住翻白眼的,这家伙明明什么都听到了,怎么还装的这么自然呢? “所以,薛司首,周景究竟是有没有被抓到?”宋邶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薛浸衣不想再跟他这样装下去了,直接嫌弃道:“别装了,又不是戏子,发什么病!” 宋邶:“……”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宋邶主动开口问道:“薛司首,你们金檀周家真的就有那么可怕呀?” 这个问题薛浸衣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欲望,但是宋邶看起来好像是十分的感兴趣。 他又接着问道:“连周景和刘磐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都对你们金檀周家的宴会感到恐惧,那个宴会究竟是多压抑多恐怖啊?” “你有完没完!”薛浸衣的语气怒意了,但她却也没有生气,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解释道,“周家死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嫡系,所以金檀周家的每一个人脾气都不是特别的好,他们能习惯把自己抱成一团来保护自己,金檀就是他们共同的抱团地点,他们不允许外人入内,就是为了不想轻易的打破那份安宁,金檀的格局十分的严格,而且是等级特别森严,反正下一级是绝对不能逾越上一级的,在宴会上也是只有嫡系的人才有资格坐在主桌上,其余人没有资格,只能坐到一旁,若是像刘磐这种情况他娶了嫡系的女儿,但是关系不好也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宋邶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精辟的总结了一句话:“利用压制别人,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利用等级的严格,让自己稳坐钓鱼台,屹立不倒。” 薛浸衣冷笑一声,问道:“可悲?” 宋邶被她这一句话问到了,他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的看着薛浸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所了解的无论是周知许还是薛浸衣,他们都并非是这个规则里的人,他们甚至很不喜欢金檀周家的这种等级森严的规则,可是却无力改变,且不说天真浪漫的周知许了,即便是薛浸衣也恐怕是不愿意的,她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与边军的生活,那可是与金檀周家毫不相同的生活,那种生活,若非打仗一定是人人都向往的安逸日子。 既潇洒,又肆意。 “这种规则是我祖母一手制定的,我小的时候就明白她制定这种规则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家中嫡系已经没有男兵了,她害怕,害怕如果不靠这种等级森严的格局,会保护不了这一家子的妇孺,还有,虽然我处于这种格局之上,但我一直都想打破这种格局,所以祖母除了害怕外人伤害的金檀之外,还害怕我会把金檀周家闹得天翻地覆。” 薛浸衣的祖母是一个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尤其是掌控自己掌控不了的人。 “那,”宋邶轻勾嘴角,问,“薛司首是不是能坐到家宴的首席呢?” 薛浸衣的情绪一下被打乱,她恶狠狠道:“废话!” “呵!”宋邶笑了,他认同的点点头,说,“薛司首,不论在哪里都是首席。” 薛浸衣:……有毛病! “少主!”曙天又开始敲门了,但是他这一次好像是很着急一样。 宋邶先薛浸衣一步起身去开了门,一开门,曙天见着他先是愣住了,但是显然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重要,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开门的人是宋邶。 他疾步到了薛浸衣身边,慌乱道:“出事了,芙蓉死了,菅知府说是刘磐杀的,现在已经全城追捕刘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特权 “龙井虾仁,桂花糯米糕,松鼠桂鱼,油爆虾,五花鲜肉……”青藤卫源源不断的上菜,整张桌子都放满了。 宋邶憋着笑看薛浸衣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尤其是她为了凸显自己易容的男子形象,还特意画了一点儿胡子,看起来特别“俏皮”。 直到最后一道叫花鸡上来之后,做菜的五个青藤卫将桌子团团围住,薛浸衣终于开口道:“你们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我和宋邶就两个人,二十几道菜……” 到后面薛浸衣都无语了。 “哦,”其中一个青藤卫解释道,“那个,少主,我们虽然知道你喜欢吃很多菜,我们大多数也做得出来,但是你一餐也就吃那么两三道,是,冷华和曙天他们都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你究竟今天想吃什么,也忘了问了,就通通做了出来,省得您……” 青藤卫见薛浸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宋邶忍俊不禁,他环顾了这一桌子菜,说:“卖相很好啊,但是做的也太多了,而且你们大多数都吃过了,客栈中的其他人也睡了,我们两个人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青藤卫低下头来,一个个都沉默着。 薛浸衣拿起筷子,扫了他们一眼,说:“你看看你们,一旦做了什么事情,就把头低下来,你们这些人是我不在这四年,把脖子弄坏了吗?你们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吃了什么?” “馒头!” 薛浸衣放下筷子,她看向他们,表情和善道:“那叫什么吃过晚饭了,坐下来,拿碗拿筷子,一起吃。” “是。”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变成了那五个青藤卫,两个人三个人的挤在两边,宋邶和薛浸衣面对面坐着,一人一条板凳,几个人都沉默着吃饭,气氛十分的怪异。 宋邶夹了块鱼肉,一个青藤卫也夹了,两人筷子一齐落到一个地方,由于习惯,宋邶先行撤开着自己的筷子,然后无事的去夹了另一个菜。 在吃饭的过程中,宋邶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那五个青藤卫,在夹菜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先看薛浸衣夹的那个菜,他们不会在同时和薛浸衣夹一个菜,并且如果薛浸衣停下来想自己接下来要吃哪个菜的时候,他们会先于薛浸衣一步给薛浸衣布菜。 并且薛浸衣每一次第一次吃那个菜的时候,他们就会很小心翼翼的看薛浸衣的表情,是不是对这个菜很满意。 但是很可惜,薛浸衣整个过程中都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区别。 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宋邶已经吃不下了,但是薛浸衣和青藤卫一个一个都在吃,宋邶看薛浸衣已经在吃第三碗饭了。 薛浸衣很能吃,在她是周知许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宋邶带着她一起去苏州和杭州的时候,那叫一个能吃,一度刷新了宋邶对她食量的认识。 不过现在一看青藤司的人都很能吃,也许就是他们在驻军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吃的东西也多,所以食量才会逐渐的增大。 “少主!”正在宋邶看着薛浸衣吃饭,内心觉得些许可爱之时,曙天回来了。 “哎呀,好多好吃的!”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宋邶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那个带他去见芙蓉的槲叶。 槲叶推开走在前面的曙天,一屁股坐到薛浸衣身边,拿过桌上多余的筷子就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菜,还夹走了薛浸衣盘子里青藤卫布的菜。 薛浸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扭头看着槲叶,槲叶对她笑了笑,薛浸衣轻勾嘴角,噙着有些阴冷的笑意,然后伸手一把把槲叶从板凳上推了下去。 “啊!”槲叶倒下去那一刻,筷子上夹着的虾仁还没有掉,她生气的大喊道,“你干什么?一个男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你一个女子在别人吃饭的时候,突然闯上饭桌,还坐在男子的身旁,丝毫不顾忌的冲着男子大笑,还夹菜,你说说,到底谁不知礼数?”薛浸衣被这家伙气笑了。 槲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她站起来,生气的看着薛浸衣,她突然笑道:“哈哈,你的胡子好丑!” “噗嗤!”宋邶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他抬眼正对上薛浸衣的眼神,他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的,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粘胡子。” “你不要说话!”薛浸衣没好气道。 槲叶双手叉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曙天一把推到后面去。 “你干什么?你别忘了,是我把你带进城的,不然你现在还在城外,冻死你。”槲叶气呼呼的盯着曙天。 薛浸衣的目光转向曙天,她在询问他,曙天点了点头,说:“槲叶姑娘,多谢你,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初到菅野城,人生地不熟,所以多有麻烦。” “哼!”槲叶傲娇的昂起头,但曙天又说一句。 “但是刚刚明显就是你的错,我的朋友们正在吃饭,是你突然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推开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薛浸衣再回到座位上坐下,这一次几个青藤卫都没有在安安稳稳的吃饭,而且留在了薛浸衣的身边,将薛浸衣和槲叶隔离开来,而宋邶就是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 “宋大人,虽然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好歹收敛一下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薛浸衣言语威胁道。 宋邶默默地给薛浸衣夹了一筷子的菜,然后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曙天公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好心好意的带你进城来,你就这么对待我吗?你的朋友就可以这么随意的欺负我吗?”槲叶说着说着都有些激动了,看起来像真的是被欺负了那样。 曙天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他尴尬不已,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搭了个顺风车而已。 槲叶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使劲儿摇道:“你简直是恩将仇报!” “……” 薛浸衣和宋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吃完了饭之后,两人都双双上楼去了。 “我说,自己没有房间了吗?干嘛要跑过来?”薛浸衣这强行破门而入的宋邶无语道。 宋邶怡然自得的坐到桌子边,他说:“你等会儿是不是要见曙天,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他,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就是这样一个位置,薛司首不介意?” “我说介意,要是你会走的话,那我就介意!” “那当然是不会了!”宋邶轻笑一声。 薛浸衣无奈,她坐到宋邶对面,两人就着这一壶茶一直喝下去。 昨天将槲叶送回梨花园之后,一进客栈就见着青藤卫,一个一个分布在各层楼口就这样盯着他,眼神里就莫名的同情。 他可以知道为什么,因为薛浸衣这些年来吃饭的时候很少和他们一起吃,更是不允许在吃着吃着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吃饭,槲叶此举正好就是戳中了这一点。 “咚咚!”曙天平静的敲了敲门。 “进来!” 曙天一推开门就见着薛浸衣和宋邶面对面坐着在喝茶,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平静和具有威胁性。 “少主!”曙天走到薛浸衣面前。 薛浸衣没有看他,直接问道:“有什么收获?直接说。” 曙天看了一眼宋邶,说道:“东锦王妃已经同意前来支援,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已经点兵即将前来了,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人跟踪我,就是在进城门的时候,槲叶认出了我,将我带进了菅野城,梨花园似乎有特权,可以在天黑之后进出菅野城。”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相信东锦王妃是个明辨是非的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曙天想起在城外时截到的那一封信,他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薛浸衣,毕竟宋邶还在这里。 薛浸衣看出了他有难言之隐,但是,“说,宋大人在这里只会听,不会说的!” “是!”曙天解释道,“我今日在城外的时候,截获了一封青藤司加急送过来的信,是冷华的私章,上面说前些日子太后被奸人所害,中了毒,幸得见月及时找出原因所在,宫中现在进行了大清洗,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端倪。” “太后如今怎么样了?”薛浸衣明显看起来有些着急了。 “信上说青藤司已经在为太后寻找解药了,毒已经稳定下来,慢慢的在进行解毒,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还有就是东厂的厂公尚铭和温枳闹掰了。” 宋邶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薛浸衣问他:“宋大人,你笑什么呢?” 他抬眼看她,笑道:“休息手一挥,宋邶没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惊讶。” “惊讶什么?”曙天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温枳此人心计颇深,能屈能伸的,他跟在尚铭身边那么多年,必定不会马上就和他闹掰,在没有利用完他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多年经营化为乌有,”宋邶猜测他必定是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觉得尚铭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才将他这么果决的抛开,“等咱们回到京都,京都里的势力恐怕已经大洗牌了。” 薛浸衣离开京都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温枳这么一号人物,他应该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出现在宫中的,短短四年时间便做到了如今的位置,还借太后中毒这件事情,将尚铭都给推了下去,证明此人能力不弱,但是恐怕品性,并非很好。 “曙天,你对于温枳这个人还有什么了解?”薛浸衣问。 曙天摇头,说:“自从少主你离开京都以后,我便常年在京都外做事,很少接触过皇宫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见月和冷华在做,我也不是很了解,跟这个温枳打照面的机会也很少,反正冷华是讨厌他。” 既然曙天这么说了,薛浸衣也自然应该想到在这间屋子里的三个人,只有宋邶能够跟她解答这件事。 宋邶这些年来深受朱见深的宠信,一直都在宫中,还允许在宫中配刀行走,锦衣卫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被青藤司和东厂分权,宋邶作为镇抚使,必定是对温枳此人极为了解的。 想到这里,薛浸衣看向宋邶,正好碰上宋邶望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交汇,宋邶便读懂了,薛浸衣想要干什么了。 他笑道:“温枳此人,四年前入宫,听说是塞北人士,但他是被尚铭从街上捡来的乞丐,所以究竟身世如何,除了尚铭没有人知道,但这个人一进宫便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很快就跃居东厂的第二把手,然后去了御前侍奉,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此人很会花言巧语,所以也很得陛下的欢心,但是他为什么那么被冷华司庭所讨厌,我猜想,应该是因为见月大人。” 在宋邶几次进宫的时候,就曾见到温枳和见月大人一起在宫中说着话,但是每一次见月大人的表情都不是很高兴,或许在她看来就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但是可能在宋邶司庭看来,温枳是想借着青藤司为跳板爬上更高的位置,所以冷华才那么的讨厌温枳,但在那宫里的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像温枳这样爬的如此高的人,只用了几年时间,必定手段非凡。 “我知道啦!”薛浸衣起身,她握住宋邶的双肩,把他强行的拉起来,然后生拉硬拽的推出了门外。 宋邶他猛的一下推出房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薛浸衣站在门口,说:“宋大人,谢谢你的解释,我已经知晓了,再见!” “诶,”宋邶刚刚伸手,手还没有触碰到房门就被薛浸衣关在外面了,他摇摇头,说,“还真的是利用完了就踢走啊!哥死手你下一次要利用完我把我赶走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自己走!” 宋邶一走薛浸衣就立刻换了一副眼神,那是曙天最熟悉的眼神,她已经生气了。 她看着曙天,语气颇为狠厉道:“宋邶在这里的时候我不方便说这些事情,但是他一走,有些事情我就得问清楚,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说清楚了,不要让我自己去猜!” 曙天觉得,薛浸衣可能猜到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人口贩卖 刘磐杀了芙蓉? “没错!”菅知府挂着一张假笑脸,对着宋邶一阵讨好,他说起刘磐,整个人都是十分鄙视的,他说,“宋大人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但是他和芙蓉姑娘却是多年好友,那关系必定是不一般,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他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什么仇什么怨……” “知府大人,”宋邶打断了他,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啰嗦,或许就是不想直面回答这件事情,所以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我是在问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听你来唠别人的家常的。” 菅知府被他这么一怼,尴尬的点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凌晨的时候,那个,就是你们也知道的在飘絮阁隔着一条街的那个包子铺,早上特别早就起来剁馅儿了,那个老板今天一起来,刚开门就正好瞧见了刘磐从飘絮阁里跑出来,那个包子铺老板平日里就、就对飘絮阁里的事情也感兴趣,也就是碍于婆娘管得严。”他说着说着还对薛浸衣笑了一下。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笑什么!还不赶紧说。” “哦哦,所以他就去飘絮阁看了看,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芙蓉,据他所说,芙蓉就整个人血淋淋的趴在门口,他当时被吓着了,直接栽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本官那个时候刚要去飘絮阁就正好撞见了,说实话,芙蓉是真的被掐死的,死得那叫一个凄惨。”菅知府好像是还很可惜一样的瘪了瘪嘴。 宋邶又问:“那刘磐呢?” “不知道啊!我正在找呢,这阵子菅野城可能都要封闭了,两位就暂时好好在菅野城玩儿玩儿。”菅知府话中别有深意。 薛浸衣冷笑一声,说:“要你管!” “我!”菅知府再次尴尬。 碍于薛浸衣和他们的约定,还有烈火之术的威胁,菅知府也就只当是没有听见,自己在心里默默消化。 宋邶忍着笑意,说:“我们要去开口芙蓉的尸体!” “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薛浸衣瞪他一眼,恶狠狠的说,“人都死了,还怕她诈尸吗?” 菅知府:我还能怎么办,这两个人哪个都得罪不起,真的头疼! 芙蓉的尸体就这么躺在面前,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如此却残破不堪。 薛浸衣看了几眼,直接上手扒开她的衣服,就在她脖子上,赫然一条乌青色的印子,看样子应该就是被掐死的。 “我说,不是有别的,就是被掐死的!”菅知府站得很远,他一直都在强调这件事情。 宋邶狐疑的看向芙蓉的脖子,他眨了眨眼扭头和薛浸衣对视,薛浸衣挑了挑眉。 宋邶了然于胸,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飘絮阁瞧瞧。” 菅知府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飘絮阁外,看着他们进了飘絮阁才离开,宋邶还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他说:“这不是刘磐还没有抓到吗?万一他再发疯杀人怎么办?我这还是要去找他的。” “随你!”薛浸衣撂下一句就进去了,菅知府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飘絮阁原本平日里都是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这一时间这么冷清倒还是有些渗人。 薛浸衣紧盯着那一方舞台,她决定自己第一次来菅野城之时来这飘絮阁里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芙蓉,那个时候她还真的就只是抱着捉奸的想法而来的。 “芙蓉的死有问题!”宋邶就站在她身后,他也是看着舞台。 他当时看了芙蓉的伤之后和薛浸衣对视,他也读懂了薛浸衣眼中的狐疑,芙蓉确实是被掐死的,但是却不是被刘磐掐死的。 而是,“她脖子上的伤有两道,只是第二道和第一道重叠了,第一道颜色并没有那么深,应该是就是刘磐干的,但是她的死应该是第二道伤口造成的,杀死芙蓉的,另有其人。” 薛浸衣的想法和宋邶不谋而合,两人同时开口道:“菅知府!” 在他们看来,菅知府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芙蓉之死一定有内情。 假如说,这菅野城背后的人想要杀了芙蓉,那再简单不过,可为什么刘磐会成为背锅的人? 因为她想一石二鸟,可以除去自己想要除去的人,又可以把刘磐拉下水。 “菅知府在第一时间赶到,又那么快的就通缉了芙蓉,他一定是得到了命令,把刘磐灭口,不过,刘磐还是很争气的,他跑了。”薛浸衣猜测道,不过她很疑惑,为什么这菅野城背后的人要杀芙蓉来嫁祸刘磐,要是这两个人她都要除去,找几个人杀了就是了,为什么摆在明面上?还动用官府来追捕刘磐? 这件事让薛浸衣百思不得其解。 宋邶觉得一切事情,都在刘磐身上可以得到解答,他说:“或许,我们只有找到刘磐,才能知道真相了。” 不错,目前最为重要的就是找到刘磐,只有找到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两人回到客栈时,整个大堂的所有人都盯着曙天那一桌看,那一桌子的青藤卫都低着头,憋着笑。 薛浸衣定睛一看,那个槲叶正挂在曙天身上,但曙天又毫不犹豫的把她从身上拉下来,可她还是坚持不懈的继续爬,看样子这样的情况持续很久了。 “这姑娘……挺喜欢曙天。”宋邶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薛浸衣看他一眼,背着手走到那一桌人面前,曙天最先看见她,他立刻把槲叶推开,然后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却突然上前的宋邶给打断了。 宋邶笑吟吟道:“曙天,这姑娘挺喜欢你的,就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而已,不用这样!” “你!”曙天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宋邶,只能就这么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见他一脸委屈但却极力掩饰的样子便出言安慰道:“没事,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想要问问这位槲叶姑娘一些事情,”她扭头看向宋邶,露出一个假笑,说,“宋邶公子,麻烦你把她带上去。” “不去,”宋邶一脸被委屈了样子,说,“我一个翩翩公子,带上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子,那会惹人非议的,我还要不要这一世英名了。” 薛浸衣嫌弃不已,但她总不会自己去带槲叶,她又想要整整宋邶,就只得小声劝道:“宋邶,我还是个姑娘,我也要面子。” 姑娘? 宋邶别有深意的打量她,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扮作的一个男人。 “叫声公子听听。” 薛浸衣听他这么一说,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她抄起手,然后踱步向楼上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原本就在宋邶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的时候,薛浸衣在楼梯上喊道:“宋兄,自己的心上人都这么贴着另一个男子了,你还这么冷静,还真的是大度啊!” 宋邶:“……” 真的是够狠的! 底下的青藤卫心领神会,一个个的附和道:“就是,我们曙天又不喜欢她,宋公子,把你的心上人带走!” “就是,就是,你也有那个闲心一直就这么看着。” 经过这么一番推波助澜,在周围吃饭的百姓都莫名其妙的明白了一些,全部都低声的讨论起来。 宋邶就站在这里,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还是不是个男人?看着心上人对别的男人这样还无动于衷。” “就是,你没看见楼上他那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吗?” “哎呀,世风日下,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公子根本就不理她,还一直往别人身上贴。” 忍不下去! 宋邶紧紧攥着手,他抬头看着楼上幸灾乐祸的薛浸衣,他狠狠咬了咬牙,心想:豁出去了! 他上前直接一把把紧贴曙天的槲叶扯下来,捏着她的脖子往楼上拽。 “你放开我!弄疼我了!放手!”槲叶边挣扎,边拼命喊道,但她的挣扎显然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倒是让那些看好戏的青藤卫和周围的百姓看了一场好戏。 宋邶走到薛浸衣门前的时候,薛浸衣还特地的推开了房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邶黑着脸,咬牙切齿道:“算你狠!”说完,他一把把槲叶扔进了房里。 当槲叶揉着腰,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骂人时,却发现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而且还关上了门,一人一边的靠在门上。 槲叶一脸警惕,她奇怪到,这两个人刚刚还是互相拆台、不对付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这么一致了? 不过管他们怎么样呢!槲叶反正自己是很生气,她指着宋邶吼道:“你干什么要把我拖上来!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薛浸衣冷言冷语道。 槲叶回嘴道:“那你们把我带上来又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正事要问你了,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薛浸衣冷言冷语道。 岂料槲叶那神色更是得意,她笑道:“明明救我的就是曙天公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薛浸衣故作同意的点点头,说:“确实是曙天救了你,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要不要猜一猜,如果我现在要杀了你,”她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一拔开,一道寒光闪过槲叶的脸,她抖了一下,听见薛浸衣说道,“你觉得,曙天还会不会救你?” “我……”槲叶自然是晓得他们是一伙的,肯定知道曙天是不会救她的。 “既然不想死,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宋邶补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槲叶便发觉了什么,她抬眼惊讶的看着宋邶,她试探道:“你是不是那个锦衣卫,宋邶?” 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若她一口咬定没有见过宋邶,那薛浸衣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但她既然自己说出口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承认了。 薛浸衣挑挑眉,说:“这下不用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说说,知道些什么。” 虽然情况都已经明朗了,但槲叶还是咬着唇不说话,她还是很抗拒似的。 见她这副样子,薛浸衣拍了拍宋邶的肩膀,一脸得意的威胁道:“你也知道,这个宋大人是个锦衣卫,锦衣卫是什么人,专门审讯那些不听话的人,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他动手了。” 宋邶:“……”感情他就是块砖,哪儿需要他往哪儿搬。 槲叶咬咬牙,十分勉强的问:“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其他的你怕是也不知道什么,梨花园,关于梨花园的事情。” 槲叶犹豫了很久,再问了一句,说:“要是我说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保我一条命?” 这薛浸衣就不懂了,她反问:“你既然不想死,也知道这菅野城的规矩,明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还要带曙天进城?” “那不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嘛!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怎么会冒死!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告发了我!”槲叶心里默默咒骂那个告密的人。 薛浸衣和宋邶面面相觑,在某个地方好不容易喝上了一口热茶的白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杯子里茶水都喷出去了。 “行了,我们既然救了你,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人伤害你的,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 槲叶思虑良久,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她现在肯定是在菅野城待不下去了,要是留在这里,他们不肯保护自己,那自己势必是会命丧菅野城。 “梨花园,一方面提供生意,另一方面,也做拐带孩童,和贩卖私盐。” 宋邶眉头一拧,如果扯上贩卖私盐,这件事情可能就不是单纯是和刘磐还有周景参与菅野城犯罪一事了。 但薛浸衣的关注点并不是在私盐这件事情上,她直接问槲叶道:“贩卖孩童,那些孩童去了哪儿?” “先去了中转的地方,我不知道去了哪儿,但是他们有掩护,也有关系,走的官道。”槲叶回忆道。 薛浸衣一怔,她悄悄在背后握住宋邶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在她写完之后,宋邶也愣住了,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几个人犯罪那么简单了。 因为,他们走的方向是西南方向,那个方向的大道,一定会到金檀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槲叶,一个自称对他一见钟情的女人 “见月,和温枳之间……”接下来要说的话曙天没有再说出口,他抬眼看着薛浸衣,发现薛浸衣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像是不生气。 薛浸衣说实话,震惊比生气更多。 见月怎么会对那样的人动情? 那样一个在薛浸衣听宋邶说起来就别有用心的人。 “他们之间……现在怎么样了?冷华原话是怎么说的?”薛浸衣已经不再觉得怎么样了,最严重的她都已经知道了。 “因为怕被怀疑,鹰隼和信我都藏起来了,只能再寻找机会出城送信了,冷华说,他们俩可能会有什么,但是见月及时止损,主动斩断,但冷华觉得见月还是心软了,”曙天说道,“信上说,见月不顾安危,执意为温枳开脱,此举应当是得罪了尚铭,并且那温枳暗中给咱们戳刀,陛下那里,怕是有些不妥当。” 薛浸衣扶额,她没有想到见月那样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她是那般的单纯,那般为她和青藤司着想,可这一次怎么就会为了那个温枳开先例呢? 当真是这般喜欢他了吗? 曙天试着问道:“少主,那咱们应该怎么做?这件事情已经到如今这种地步了,以冷华的意思,他之所以在不确定我们这边的情况之下就冒险把信送过来,这事情发展的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了,所以才紧急的想要知道少主您的命令。” 薛浸衣又何尝不明白的,冷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信送过来,这就已经证明了宫中的情况已经十分的紧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陛下又对他们青藤司生疑,见月心又不定,冷华肯定是觉得自己可能掌控不了京都的局势了,所以才冒险给薛浸衣送信。 “这样曙天,你先跟他们一样,好好守着这间客栈,平日里出去打探打探,我就在这几日等着王绮来,尽早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只要咱们顺利的出去,就让宋邶留下来处理菅野城的局势。” 现如今的难题就是他们能够顺利的离开菅野城,但只要是能够稳住菅野城的局势,薛浸衣就能够离开回到金檀。 “无论是周景、刘磐还是周隐,我们必须以很快的速度将他们处理了,尤其是私盐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扯到金檀周家的身上。”薛浸衣是绝对不会让金檀周家卷入这些事情的,她拼命来护住的金檀,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看着它出事。 还有梨花园的事情,梨花园有特权的这件事情也需要去查一查,尤其是那个叫槲叶的,居然还亲自带着曙天进城,明明一个生活在菅野城这么久,对菅野城的规矩十分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会带曙天进城,即便是在梨花园之时对他有过好感,或者觉得曙天是个有钱人,想借此飞黄腾达的,也不敢挑战菅野城的铁律啊! “就怕是那个槲叶,身份不一般。”薛浸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当她看向曙天的时候,却发现曙天心不在焉的,薛浸衣立刻意识到曙天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薛浸衣伸手敲了敲桌面,梨花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曙天察觉到不对劲,他回过神来,看着薛浸衣,正对上薛浸衣打量的眼神。 曙天想要解释什么,但他刚开口就听见薛浸衣说:“曙天,我打心底里是不想怀疑你些什么,但是你的反应着实让我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跟我说的呢?” 曙天皱起了眉头,他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写!”薛浸衣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要是不想说就不勉强这种话。 “没有,就是……槲叶在城外把我带进来的时候,她和我说……” …… 曙天看着面前紧闭着的菅野城大门,他额头滴落一大滴汗,千赶万赶,最终还是没有赶上,但是这件事情这么紧急,他也总不可能就在城外风餐露宿的等一晚上,只好四处搜寻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潜进城里。 曙天去到了一处密林,就在这种密林之后,便是整座间菅野城外围最矮的一处城墙,他测测距离,觉得自己拼一把应该是可以爬上去的。 “一、二……”曙天往后退了一步,眼见着就要冲上去了,却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公子!”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挺熟悉的。 曙天转过身一看,见着梨花园的那个话痨女子驾一辆马车而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上面都是空的,也不知道是开始的时候到底拉的什么东西。 “公子又见面了,咱们还真的是有缘分啊,哎,你在这里干什么呀?这里怎么没有城门啊!”槲叶疑问道。 曙天单刀直入道:“我今日有事出了城,回城的时候晚了,大门已经关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来,想着能不能爬上去,我总不能一个人待在外面风餐露宿!” 槲叶像是很理解似的,她点点头道:“也对啊,这菅野城外野兽也多,而且现在还冷着呢,人要是在外面待一晚上啊,指不定还能不能活下去呢!” 她刚说完就见着曙天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问她:“你是不是要进城?” “是啊!我今日出城采办,现在才回来呢!” “那你就可以带我进去了?”曙天看样子应该是在确定槲叶可以带他进去之后准备强行上车。 槲叶用极为疑虑的眼神打量着曙天,她迟迟没有回答,或许是在思考。 曙天也没有逼她快速回答,反正他今天一定是要进城的。 “那这样!我带你进城可以,但是一个条件,这是你必须要把梨花园的所有生意都交给我一个人来办!”槲叶昂起头道,看她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就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办,就没得商量。 曙天只想了片刻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在他看来槲叶不过就是一个想要借着他的手飞黄腾达罢了,对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威胁,反正他这一次用的身份是有钱的商人,那这样答应槲叶这件事情,也算得上是保护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只要你今天带我进城,我会花一千金在梨花园。” “好!” 两人一拍即合,曙天便上了槲叶的那辆马车。 直到马车进了城之后,曙天才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开口问槲叶道:“你们为什么可以在闭城之后自由进出?” “哦,梨花园给菅野城带来了很多收益,但菅野城城里是不适合种梨花的,所以大多数的很难种活,之所以能够种的这么好,就是因为我们随时随地的精心照料,一旦发现一个任何的不对劲,就会去离最近的一座城池,找药去养护这些梨花,但有很多次都是夜里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傍晚,我们一出城就回不来了,就只能等到第二天,反正就是等回来的时候,梨花就已经死光了,一次两次都还行,但久而久之的,越来越不方便,所以菅知府这才批给了梨花园特权。”槲叶把这些事情给曙天解释得很清楚了。 曙天听出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眼神一转,试探道:“那菅知府是给你们批了特权的,但只不过只有你们这些梨花园的人可以自己进出城,但也并非是无事可以肆意进出?” “是啊!那当然了,菅野城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没有什么大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否则会是很严厉的惩罚的。” “那你为什么只是考虑了一下,就敢把我带进来?”曙天就这么一问,算是问到点儿上了。 槲叶眼神躲闪了一下,她没有像之前的几个问题一样立即就回答了。 曙天向后看了看,发现跟着他们一起的那两辆马车居然走了。 “刚刚就已经经过梨花园了,他们自然该回去的,你要去哪儿?我现在送你。”槲叶很是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曙天手悄悄放到背后,握着背后的暗器,曙天心中不禁庆幸,庆幸他把鹰隼藏了起来,否则今日是一定要出事。 “合欢客栈!” “好。”槲叶行云流水的把马车转了向。 曙天准备一到客栈就动手杀了她,反正大不了他就再出一次菅野城,或者藏起来就行了,但是槲叶不知底细,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留她。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能把你带回来吗?”槲叶突然发问,曙天紧握着的手松了松。 “为什么!”曙天的话都有些抖了。 槲叶浅浅一笑,她语气轻松道:“承认我一开始对你那么的殷切,不过是因为看着你有钱,你可以帮上我,但我不能否认了一件事情,就是我虽然是第一印象只看你的钱,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确实真的对你一见钟情的。” “你说什么?”薛浸衣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曙天表情十分奇怪,他再一次重复道:“槲叶,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薛浸衣冷笑一声:“因为一见钟情,她就愿意冒着危险违反菅野城的规矩,带你进来?” 薛浸衣不相信! 别说薛浸衣,曙天自己都不相信,但他没有说话,薛浸衣都无奈了。 她说:“哎,你说说这些年来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呀?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以前我还在京都的时候,帮你还有见月、云盏,帮你们一个个的牵桥搭线的,一个都没有成,我这一走一个一个的桃花运就来了,是我阻挡了你们的桃花运吗?” 隔壁房间的宋邶:…… 曙天低着头没有说话,薛浸衣看他的沉默的样子,便出声道:”够了,你也不用就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这件事情不一定是坏事,但是你要留心这个槲叶,她一定不是什么平常之辈,不要被她耍了,还有顾好自己,不要出事,去休息!” “是!”曙天一走,宋邶就推门而进了。 薛浸衣不满的看着他说道:“偷听就算了,就这么直接推门而进,门都不敲一下,宋邶,你还想被赶出去?” 宋邶脚步一顿,装模作样的退回到门口,十分做作的敲了敲门,他露出一张极为虚伪的笑脸冲着薛浸衣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容。 他问:“请问,薛浸衣薛司首,在下可以进门了吗?” 薛浸衣:我怎么觉得这种氛围很是奇怪呢? “滚进来!”薛浸衣嫌弃道。 宋邶进门就坐到了她对面,然后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一直在偷听,那为什么不制止我呢?” “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你还多此一举的把我赶出去!”宋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薛浸衣再一次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悠然自得的像宋邶方才在楼下吃饭时看戏的样子,她说:“因为我真的不是很想让你听,所以就把你赶出去了,但是把你赶出去之后,我仔细一想,这房间就这么一堵墙,你若是想听还不是轻而易举地能够听得到的,但是就已经把你赶出去了,若是你没有在偷听,那我还去制止你的话,那不是很尴尬?所以就随你去了。” 她刚说完,便用余光扫到了宋邶,他翻了个白眼。 “翻白眼可不是锦衣卫的脾性。” 宋邶不和她鸡同鸭讲了,直接问她说:“你们青藤司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去管,不过我很认同你说的槲叶不是平凡之辈。” 薛浸衣略带疑问的看他,宋邶解释道:“第二次去见那些人的时候,我能够听得出来,就是槲叶的声音,是她带我去见那些人的,她也是那些人其中的一个,不过可能地位不高,但只是不是什么普通人,她说喜欢曙天这种事情,呵!” 说起这件事情宋邶就觉得好笑,不过好笑归好笑,好笑过后就能明白他们已经处于暴露的危险之中了。 “你觉得……” “杀了她,一劳永逸!”宋邶说,“我……东锦王妃估计两天之内才能带着人赶到,在这之前,我们不能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薛浸衣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 她和宋邶同时反应过来,今天晚上把槲叶放走了,若是真的就是他们怀疑的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槲叶这一走,根本就还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怕是要命丧这家客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石般出现 薛浸衣没有办法相信,金檀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周隐究竟干了什么,她是非要把整个金檀周家害死吗? “还有呢?梨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宋邶及时出声打断了薛浸衣的思绪。 薛浸衣这才继续听槲叶说下去,槲叶提起梨花园的事情,看上去好像是很不同意的,但却又那么微弱的感觉。 “这我就不清楚了,梨花除了明面上会给一些茶楼和客栈,其他的大部分梨花,我都不知道到底会送到哪里去,梨花园的生意都是由石般阁主代理的,最终账册都是在他那里,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私盐的事情,负责运送一些货物。” “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但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被拐卖来的,幸运的就像我一样留在菅野城为他们做事,即便是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那我们至少还能活下来。” “不幸的,很多都送出去了,大多数都是送到了边疆,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是如花似玉的,不知道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在问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薛浸衣就让人把槲叶带下去,她也没有理一直赖在这里不肯走的宋邶,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眉头却越皱越高。 贩卖人口、贩卖私盐、勾结外贼、杀人灭口…… 金檀周家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了,薛浸衣十分懊恼,她当年就不应该离开,或许她不让周隐当家,就能避免这些事情了。 “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管他们犯了多少错,这些错,怎么样都要有人来背的,”宋邶突然说道,“你现在要想想,该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些无关的人,怎么才能护住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的周家人。” 没错。 宋邶说的没有错,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那些人的错,而是要保住没有犯错的人,因为那些犯了错的人,一定要死。 等不了了, 就王绮到的这两天,他们就必须要一举攻下菅野城,要是再温水煮青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到时候,把菅野城围住,一个一个的审问,势必要将所有人都抓捕到。 “我们现在就可以商量该怎么行动了,今天晚上,按约定的时间,王绮就要到城外驻扎了,我们虽然没有说过行动时间,但只要当时我们攻下城楼,一开大门,他们就能进城。”宋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薛浸衣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认同,她补充道:“还有,抽出一部分人去控制住府衙,尤其是菅知府……” “咚咚!”薛浸衣的话呗突如其来的敲窗声打断了。 宋邶立刻握住手中的刀,他走到窗口,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立刻心领神会,她冲着窗户喊道:“谁!大胆小人,还不快速速现身。” “是我是我!”白靥的声音响起,严阵以待的宋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的是浪费了他这么紧张。 宋邶一把拉开窗户,看着正攀在窗户上的白靥,他好像是极其吃力,表情都那么的狰狞。 “滚进来!”宋邶一把薅住白靥的衣领把他拖了进来。 白靥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但他很快就站定了,他现在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着他这副样子,薛浸衣当时就嘲笑道:“不是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吗?怎么现在搞成这副样子,如此狼狈。” 白靥理了理自己的白长发,然后昂起头傲娇道:“薛司首,你也不要太过于阴阳怪气的说我没用?是,我是一开始对你不敬,我也是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夸大了自己的本事,我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可我不是都已经得到这么惨烈的教训了吗?您也用不着还这样阴阳怪气?” 教训? “不过就是被追了一段路,能有什么教训?”薛浸衣打量他,道,“你看看,你身上那么多的血迹,有哪一条是你的。” 这倒也是。 白靥尴尬的摸摸头,然后大声的转移话题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刚把气氛搞起来就被薛浸衣一个冷眼给打破了,白靥只能淡然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个菅野城幕后女人是谁了。” 宋邶看他,问:“就是那个你阴差阳错的见到的那个女人?这菅野城背后真正的掌权者?” “不错!”白靥拍拍手,说,“我告诉你们,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芙蓉!”薛浸衣脱口而出。 白靥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舔了舔嘴唇,他像是突然就泄了气,语气低沉的问道:“不是,薛司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故意不说想着看他笑话呢! 薛浸衣笑了,她也没有想到居然就这么猜到了,她无语道:“绝对不是,我真的就只是随随便便一猜,这菅野城让我意想不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女人了。” 白靥:……好,是他失策了。 宋邶侧头一笑,他扭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就恢复正常了,他问白靥说:“那你除了发现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白靥觉得莫名其妙,他双手一摊,疑惑的反问道:“宋邶,你有没有在给我开玩笑,找到这幕后主使还不够吗?找到她,把她杀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但是芙蓉昨夜已经死了。”宋邶插了一句。 “什么!”白靥惊呼一声,他觉得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他的头顶。 这么说来,那他做的一切,躲躲藏藏一个晚上,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客栈,好不容易能够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一下,结果,芙蓉居然死了。 白靥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阵阴风吹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渗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 他问:“那个……芙蓉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官府通报,是刘磐杀的。”薛浸衣说,但她那语气让人就觉得很是敷衍。 官府通报? 这一听就惹人怀疑,白靥没有明说,但他明白薛浸衣和宋邶肯定是不相信的,所以他直接就问:“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芙蓉身为这菅野城背后的人,还会死呢?不是刘磐杀的,那又是谁杀的?” 谁知道呢,但宋邶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芙蓉刚刚死了,他们就从白靥这里得到了芙蓉是幕后主使的消息,这也未免有些凑巧了。 刚刚得到线索,却就这么断了。 那这菅野城之后又该怎么做? 他们知道的几个头目,芙蓉已死,刘磐逃窜,石般失踪,只有一个菅知府了,难不成,这菅野城日后就交给菅知府一个人不成? “无论如何,今晚上就必须动手拿下菅野城,”薛浸衣拿出菅野城地图的简图,画到府衙时,抬头看向宋邶,说,“府衙我去,我带五个人,到时候悄悄潜进去,剩余的人曙天带五个去飘絮阁盯着,为防有一些剩余的杀手流窜,城门口就交给宋邶你了,剩下的所有人都给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门。” “你放心,我会的。”宋邶并没有质疑青藤卫到底会不会听他的命令,薛浸衣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也相信青藤卫也会一样。 白靥看了看两人,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了,他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你,你们,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也想为大明江山的安慰做一些贡献。” 薛浸衣:“谢谢,用不着。” 宋邶甩给他一句:“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我,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我却一个人在客栈里吃香的喝辣的……”白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薛浸衣就接下了他的话。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说:“我倒是忘记了这菅野城里还有个地方也需要提防,梨花园,白靥,你就去那里!不过,我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就将就一下,自己一个人去!” “……你们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把我往火坑里推呢?”白靥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只是为时已晚。 宋邶一锤定音,说:“就这么决定了,这梨花园也不会有什么高手,即便有,白靥,你可是白莲教当年最有名的少年护法,怕什么!” 白靥简直想咬舌自尽,他沉默半响,吐出了一句:“我不是,最有名的。”说就算了,他还看着宋邶说的,但不仅是没有伤到宋邶,还得到了他一个极度鄙视的眼神。 白靥:当时怎么就那么多嘴多舌,让他们去拼死拼活不好吗?干什么要去横插一脚! 商讨好了一切之后,薛浸衣就叫了青藤卫上来,宋邶这才真正的见识到薛浸衣的布局能力。 就连怨念不断的白靥都不得不对薛浸衣的统帅能力感到震惊。 “这里,这里,布置两个人,要是半个时辰之后没有响动,直接换到东南角,整个过程中,没有见到我,不能听任何人的,只能按照我的布置去行动……” 虽然他们一共并没有多少人,但是好歹也有近三十个人,白靥真的是很疑惑,薛浸衣是怎么在给他们说完之后,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将这些人全部的行动路线,还有补充路线全部说清楚的。 白靥站在宋邶身后,他不敢把声音说大了,生怕打扰到薛浸衣,只能十分小声的问:“宋邶,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么琐碎的事情给理清楚的?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这么多话,还这么流畅,连磕巴都不磕巴一下,而且,这些青藤卫又是怎么做到只听一遍就记清楚的?” 宋邶嫌弃的撇他一眼,这还用说,薛浸衣和青藤卫都是在边境并肩作战多年,在一起的时间近十年的人了,薛浸衣的做事方式他们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而且薛浸衣打仗这么多年,宋邶在锦衣卫的档案记录里看到过薛浸衣的作战记录,没有一场仗打输过,除了一场损失惨重之外,几乎都是大获全胜。 这也体现了薛浸衣的军事才能极其强悍。 “不愧是麒麟将才啊!”白靥低声感叹,难怪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就把破败的金檀周家给拉起来,他想到这里不得不为宋邶小小的担心一下。 只要是不瞎就看得出来,宋邶对薛浸衣的感情并非是普普通通的好感和喜欢,而是用了真情的,在薛浸衣面前的宋邶是在别人面前从未有过的。 薛浸衣是宋邶此生唯一的例外。 但,宋邶好像并不是她的例外。 这样下去,宋邶迟早会在薛浸衣那里吃大亏。 “就是这样了,曙天你和白靥一起去梨花园,一定要守住槲叶所说的那个地方,不能让人从那里逃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薛浸衣很快就说完了,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把曙天安排给了白靥一起去梨花园。 “听清楚了!”青藤卫低声齐呼。 薛浸衣点点头,还补了一句:“走之前,把槲叶藏好,我不希望她会在我的计划之外出什么幺蛾子,遇到反抗者,若是激烈反抗伤及无辜,就地格杀!” 白靥听到“就地格杀”惊了一下,他问了一句:“要是,并非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是被吵醒的普通百姓呢?” 薛浸衣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反问道:“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是普通百姓会激烈反抗?伤及无辜?” “好,是我多嘴!”白靥自觉的闭上了嘴。 行动计划就这么决定了,随着日落,天色越来越暗,过不了多久,天就要彻底暗下去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客栈准备在天黑之后对手时,有一个人出现了被封的飘絮阁外。 她推开门,落日的光照进飘絮阁幽暗的大堂,一个人就站在中间,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站着的那个人在见到来人时便弯腰作揖,行礼道:“属下,见过少主!” 来人正是薛浸衣。 而行礼之人抬起头时,赫然就是石般的脸。 “起来!”薛浸衣说道,她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石般站起来,然后伸手摸到自己的鬓角,用力一撕,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为爱痴狂 “所有青藤卫听令,去梨花园循着痕迹去找,一定要把槲叶找到,生死不论。” 薛浸衣从床底拿出杀生剑,宋邶惊讶道:“这可是你的杀生剑,世上奇兵,你就这么把它放在床底?” “不然呢?”薛浸衣起身,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道,“还天天抱在怀里,又不是什么宝贝。” 宋邶:…… 这世上只有拥有杀生剑的人才会觉得杀生剑的不是什么宝贝。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就这样在这城里追查他们吗?”青藤卫问道。 宋邶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开口问道:“宋大人不是有开始就说自己有办法逼得槲叶自己出来吗?那是什么办法呢?” “槲叶是菅野城背后力量的一股,要收拾她再简单不过了,只要让飘絮阁知道槲叶把曙天带进城,在他们看来,槲叶这就算是背叛他们了,”宋邶话锋一转,道,“这么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曙天,这步棋,便会废了。”薛浸衣接着说道。 宋邶点点头,他看着薛浸衣说:“那就看薛司首舍不舍得下这颗棋了。” “就按宋大人所说的做。”薛浸衣当机立断,连犹豫都没有,即刻便做出了选择。 青藤卫一个一个全部离开,知道薛浸衣的决定之后十分迅速的做出了反应,这种默契感让宋邶咋舌。 不过薛浸衣做出的选择很正确。 曙天本来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槲叶,既然槲叶这步棋子出了问题,曙天的假身份作用也不大了,倒不如直接断了,借此杀了槲叶,以绝后患。 待青藤卫都离开之后,薛浸衣和宋邶等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最终两人决定还是要出去一起去找一下。 两人刚刚打开客栈的门,还没有踏出去一步,就听见白靥在叫他们。 “宋大人、薛司首,你们先等等,不如先听我说说,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去。”白靥火急火燎的从楼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薛浸衣嫌弃的看他一眼,白靥尴尬的拉紧衣服道:“别在意,别在意外表,不代表一切,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一定要知道,这决定了我们在菅野城能不能打赢这一仗。” “是我们,还有你!”宋邶冷冷的嘲讽道。 “你……” “说!”薛浸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白靥瘪瘪嘴,说:“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这件也从背后之人是个女人吗?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后来我仔细的想了想,我没有在菅野城见到过她,除了那一次发现她的时候,那就证明这个人隐藏很深,但是她不可能一直就躲在这城里的某个角落,不见天日,不出来露面,我觉得这样的人,身份越大越难猜,就越容易出现在咱们的生活里,所以这个槲叶,可能就是咱们找到背后之人的关键之处。” “那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是?”宋邶问。 白靥“哎呀”一声道:“我见过那个女子,虽然没有见到她的正脸,但是看背影来说,不怎么一样啊,那个女子比槲叶稍微胖一点点,而且你们不是已经试探过了吗?那个叫槲叶的根本就没有武功。” 薛浸衣想起吃饭的时候自己推了她一下,其实她当时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测试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武功,结果测试出来根本就没有内力,按拳脚功夫来说,估计也不怎么样,所以她当时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由于槲叶当时把曙天带了进来,所以呢,也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到最后和宋邶谈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想起那个人很有可能会骗他们,之后再出卖他们,所以现在才会搞成这样子。 薛浸衣撇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白靥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心里是不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找到这背后之人?” 白靥当时语塞,气氛沉寂了一会儿,白靥摸摸脸,说:“那我都是不知道的,我这次来告诉一下你们这件事情,具体要怎么做,还是需要两位去想的,两位一个麒麟将才,一个最年轻的锦衣卫镇抚使,这些计划总是能想得出来的,我也就只是来提醒提醒罢了,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啊,我白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不会乱说话的。” “那你觉得我等会儿会不会割掉你那只是提醒提醒我们的舌头呢?”宋邶听见他说只是要提前提醒他们之后,脸色急剧下降,这个人的浑身上下散发出可怖的气息,就像是刚刚抓到白靥的时候一样,看那样子简直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白靥十分尴尬,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真的觉得宋邶会这么干。 “够了,不要再跟他多说废话,白靥你既然已经下来了,那就正好去做一件事情。” 薛浸衣的意思是做按照宋邶的方法去做,反正他下来了下来了,就多出这么一个可以拿去送死的炮灰,能力还不错。 宋邶点点头,说:“你的意思是是让白靥给飘絮阁送信,让他们以为槲叶已经背叛了他们,带了外人进来,就算这件事情无法为证明,但飘絮阁为了菅野城的安全也会出手除去槲叶,那个时候,槲叶被他们追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就能够借机找到她,说不定,还可以找到背后之人。” “不错!” 目睹了全程他们俩布置计划的白靥,觉得一阵胆寒,这两个人一个城府深沉,一个心狠手辣,两个人冷血无情,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把他直接当炮灰踢进局里,他若是不是这么做,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这个计划怎么样?”宋邶扭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靥。 白靥冷笑一声说:“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啊!”薛浸衣极为轻松的语气,白靥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些光芒,但他眼神有迅速一暗。 这是薛浸衣真的这么好说话,真的这么心地善良的话,他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的发生了,他也不用留在这里了。 薛浸衣就更不会提出,拿他去当炮灰的这个计划。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浸衣就说道:“不去可以,我们就把你打包,送给飘絮阁,我们亲自去一趟,就说你被我们在路上抓到想要逃出菅野城,反正我们现在和飘絮阁,至少在明面上也是一条船上的了,到时候我们把你送过去,他们对我还会信任有加。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会跟你多说这么多了,反正无论是你去还是我去,都能达到把槲叶逼出来的这种效果,不是吗?” “我……你,好!”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的白靥,被迫答应了薛浸衣的条件,但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但是我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除了其他意外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宋邶替薛浸衣回答了,他说:“那还能怎么办?你又不是跟我们一起的,你出事就出事了,我们难道还要费尽心愿的去救你不成?”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冷血无情,天生一对!”白靥愤怒的大吼。 “谢谢!”“想死?” 薛浸衣看向一旁一脸笑意的宋邶,她咬着牙道:“怎么了?宋大人?你也想跟他一起去不成!” 宋邶摊开手,无所谓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说的很对而已,走了!” 为防被薛浸衣一起送到飘絮阁,宋邶这句话拉着白靥一起走了。 薛浸衣站在原地,她环顾了四周,她突然就想起来那幅寒衾的画像。 寒衾一直在边境上做事,自从薛浸衣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寒衾的来信,而薛浸衣回来也来不及去找他,所以到现在为止,寒衾都是处于一个失踪的状态,但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在菅野城发现关于他的线索呢? 他为什么会突然和菅野城的人搭上关系,还是被他们追杀,这是薛浸衣这些天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情。 按道理说,没有薛浸衣的命令,寒衾是绝对不会擅自的回来的,除非他在边境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过真的是这样,那也佐证了,这菅野城里的有些人必定与边境上的人有勾结,所以寒衾在边境得罪了那些人,在边境上待不下去了,所以回到这边来,却被那些人利用菅野城的人发了追杀令。 那寒衾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薛浸衣目前除了那一幅画像之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现在只能推测他还活着,不过正在四处躲藏。 这样想来若是想知道寒衾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身处何处,想要找着他的话,那这菅野城里的人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一个都不能遗漏,更不能在他找到寒衾之前把他们杀了。 那就不能按照和宋邶之前的约定来了。 “薛司首,走了,去找槲叶,白靥已经去了飘絮阁。”宋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拉长他的背影,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天神一般洁白无瑕。 薛浸衣站定在原地,她犹豫了片刻便出去。 就在青藤卫所有人,全城搜查槲叶的时候,飘絮阁里也发生着一些事情。 刘磐站在台下,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斗笠的人,她一开口才知晓,那是一个女人。 “那个看到我身份的男人还没有找到吗?” 刘磐低头道:“还没有,太难得找了,菅野城这么大,白日的时候不能大肆搜查,夜晚,那人估计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找到他还有一定的难度,请主上再给我们一些机会!” 那女人阴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个机会给少了吗?我不是从开始就在给你的机会吗?我让你经营飘絮阁,结果呢?你暴露到你妻子的面前,我让你去找这个男人,你为了自己贪功不和菅知府合作,不借助府衙的力量去寻找,以至于到现在那个男人都没有找到,万一以后你再也找不到了怎么办?万一他逃了出去,泄露了菅野城的秘密怎么办?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要毁了我们所有吗?” 刘磐被她突如其来的责问吓得抖了一下,他支支吾吾道:“不会的,他不可能逃出去的,我让人在城门口都把守住了,还有梨花园后面的那个出口,也让人看着的,不会有人让他逃出去的,那个男人白头发如此明显的特征,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逃出菅野城,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寻找他,绝不会让菅野城陷入危险之中,还请主上再一个刘磐最后一次机会,请主上开恩。” 刘磐低着头,都不敢看她。 那女人似乎都很是不高兴了,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怎么样,她道:“呵呵,既然你如此说,我念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但不是让你去找那个男人。” “那是……”刘磐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见着两个人抬着芙蓉上来了。 芙蓉已经晕了过去,浑身衣服散乱,看起来是像被人生生的打晕过去的,但是妆发都还是好的。 刘磐定睛一看,芙蓉的穿着不是平常的衣服,他仔细一瞧,看见了芙蓉袖口上绣着的那朵梨花。 不得不说,刘磐当时是震惊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他最不敢想的那个,他还一直在心里说,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世上的事不就是这样吗?往往人们最不想的就是最容易实现的。 “主上?这是!”刘磐虽说害怕,但也要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依旧恭恭敬敬的问。 那女子片刻之间没有回话,仿佛是在观察刘磐的神情一样。 直到刘磐的腿站得麻了,没有再抖了,那女子才开口说:“腿既然不抖了,那就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 “我要你把芙蓉打造成这菅野城的幕后主使,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相信,我说的所有人指的是在你之外,没有见过我的所有人。” “主上,那芙蓉?”刘磐不敢直接问道。 “知道你对她还有一些情愫,但是刘磐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牺牲她一个,成全我们所有人,保全我们所有人,那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要想清楚了,你今天做的一切出事了,你若是落到了金檀周家手上,那后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幕后黑手 “属下寒衾,见过少主!” 现在的石般已经不是真正的石般,就在石般被宋邶关在薛浸衣的房间里时,寒衾就已经趁着他们不注意将其调包了。 他如今站在薛浸衣的面前,这是这几天来薛浸衣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寒衾,他与薛浸衣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五官略显成熟,越发英俊沉稳罢了。 “少主。”寒衾笑得很灿烂。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薛浸衣的时候就会笑,笑的灿烂天真。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薛浸衣也没有时间和他叙旧,薛浸衣单刀直入地问道:“寒衾,你既然假扮石般,那为何到现在这么着急的给我发信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回禀少主,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情,不知少主可知道芙蓉的事情?”寒衾问。 薛浸衣点头,说:“我确实知道芙蓉的事情,她并非刘磐所杀,而是有人嫁祸给刘磐的,芙蓉的脖子上明显有两个人动过手,其后一道伤痕才是致命伤。并且我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事情,芙蓉很有可能就是这菅野城的幕后之人,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寒衾笑了,但那笑容去没有丝毫的笑意,他道:“果然如寒衾,所料想的一般,少主无论是谁告诉你,芙蓉很有可能是菅野城的幕后之人,你都不要相信,不是那个人有问题,而是这个消息本身就存在问题,自刘磐被嫁祸之后,他就四处逃窜,我循着石般住过的每一次隐蔽的地方去找,终于在梨花园而后的一处小屋内,找到了受伤躲藏的刘磐,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我用石般的身份去见他,他根本也不相信我,所以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 …… “你是谁?”刘磐盯着进来的黑影,他抓起旁边的一把匕首用来防身。 “是我!”寒衾走进去,发现刘磐已经浑身是血,受了很多伤,他就蹲在那个角落里,拿着一把并不锋利的匕首,这么对着自己,看来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刘磐看见是石般,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把匕首放下来,他看起来十分的不相信他,但是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是在等石般说话。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寒衾主动询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等死了,他们想把我们一起推出去,当替罪羔羊,自己远走高飞,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和他们对抗的,咱们就只有两个人,除非能找到他们去帮咱们,可他们远在京都啊,咱们怎么去找他们,只能死在这里!”刘磐的情绪看起来十分的激动,他愤怒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突然看向寒衾,眼神忽然间变得狠辣,他怀疑道,“石般,他们已经所有的人都背叛我了,芙蓉已经死了,就算不是我杀的,他们也会杀了我的,明天一早,菅知府就会满大街的张贴我的海捕文书,晚上他们就会派杀手满大街的搜查我的踪迹,那你呢?是不是也背叛我了?” 寒衾看着他简直忍不住想要上前一巴掌把他拍死算了,但他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忍着自己的怒火,说:“你若是现在这个样子下去,咱们就真的会死在菅野城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办,我难道能飞出这个城里去搬救兵?咱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那个宋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菅野城的人合作,他可是锦衣卫呀,就算咱们侥幸逃了出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一旦我们做的事情被发现,薛浸衣已经回来了,我要是被她抓到,我最终的下场最好也不过只留一个全尸罢了……”刘磐说到最后他都绝望了。 寒衾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把身份表明的话,刘磐可能就会真的在绝望中死去,到时候这菅野城的秘密,还有刘磐究竟是被什么人指示,前来菅野城这些人合作,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所以你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表明了?”薛浸衣觉得他的决定有一些草率,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保住了刘磐的性命,可他万一欺骗咱们的呢,现在芙蓉已死,死无对证,我们那又能找谁去对,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呢?” 寒衾作揖道:“少主,其实寒衾在边境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一些关于刘磐背后势力的事情,我也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来源于哪里,只是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刘磐去证明了,我那也只是猜测而已,那些人的手,不只是伸到一个菅野城那么简单,这个时候拉拢刘磐才是最重要的选择,如果他骗我们,就杀了他,如果没有,他就还有利用价值,我觉得刘磐可以让咱们冒一下险。” 不得不说寒衾的话也有道理,薛浸衣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到处都是棋子,但最后留下了的棋子,这只有金隼和寒衾两个人,但这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已经已经暴露了,尤其是寒衾。 他都已经上了菅野城的追杀榜了,都可以和她自己并肩了,但这也就是侧面印证了,他在边境查的事情已经触及到那些人的核心利益,所以那些人才那么紧迫的找人杀了他。 寒衾现在已经被限制住了,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去查那些事情,接下来的行动必然有不少的危险,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要不如就像他说的那样,干脆在这个结果眼上拉拢刘磐,让刘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倒是事半功倍,若是他骗他们,杀了就是了,要是没有,他们就等于捡了个大便宜。 “那刘磐怎么说?看见你的身份之后,就把一切的事情说清楚了吗?”薛浸衣问。 寒衾看她,然后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刘磐,薛浸衣皱眉道:“你今天把他带来,不是因为要跟我解释清楚你的打算,而是因为他看见你根本就不说,非要让你带他来见我才说的吗?” 寒衾点点头,他表明了身份之后,刘磐第一反应是想要自尽,因为他见过寒衾这个人,也知道他很是可怖,与其落到他手里,倒不如去死好了。 但他那动作哪里有寒衾那么快,他刚刚把匕首抵在脖子间就被寒衾一招把手给打折了。 “刘磐,我说姑爷,不用这样?死倒是不至于,少主已经回来了,你也要知道,你背后的事情能保你一条命,想清楚,是要自己活,还是要用自己的命去保住那些把你丢到菅野城来送死的人。” 刘磐愣了一会儿,他问:“石般呢?” “死了?我要借用他的身份,他就一定要死,做事当然要果决,不然就会像你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逼到自尽的地步。”寒衾这一点还是没有变过,随时随地都能把人给嘲讽一遍,还能把人气死。 刘磐冷笑一声,他听不惯寒衾的这种嘲讽,但他也觉得寒衾说的对。 “你说得没有错,所以我现在要谨慎一些,我……不相信你!我要见到薛浸衣才能说。”刘磐阴笑道。 寒衾看着他这副仗着自己有秘密就敢对他呼来喝去的样子,他这一次忍不住了,他也露出阴森的笑容,说:“好啊!我带你去见!” “咚!”一声巨响,寒衾一拳打在刘磐的头上,刘磐闷哼一声,直接倒下了。 薛浸衣嫌弃地看着寒衾拖着一盆冷水就往刘磐头上泼,刘磐由于晕倒的很突然,被这一盆凉水从头遭到尾,更是突然直接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头,感觉到头疼欲裂,他觉得自己的头骨都被人打碎了。 “起来!”寒衾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还顺带给了他一巴掌,拍了他的头。 刘磐被他这一实在的巴掌打的更加头痛了,他觉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当他看清之后,他见到的却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 “周芗?竟然是你?你也是薛浸衣的人?”刘磐指着薛浸衣,一脸震惊的问。 “不是。”薛浸衣否定,她轻飘飘的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冷秀丽,但在刘磐看起来简直是犹如暗夜修罗般恐怖的脸。 刘磐在看清楚她脸的一瞬间,不停的往后退边退,嘴巴里还边念叨着薛浸衣的名字。 就在看见薛浸衣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当年去金檀周家时撞见薛浸衣大义灭亲的场景,那些人被摁在周氏祠堂前,一个一个的被活生生的给打死的…… 死相很是恐怖。 “刘磐,站好了,往哪儿去!”寒衾推了他一把。 刘磐又想起来更多,当时动手的人,也有寒衾。 “你也打死过人的!”刘磐突然就怂了,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衾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指,简直觉得一头雾水,他看向薛浸衣,薛浸衣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甚至用颇为可怜刘磐的眼神看着他,还安慰他说:“刘磐,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还不会杀你,”寒衾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薛浸衣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结果下一句薛浸衣就说,“你自己也清楚,你手上握有我想要了解的秘密,当然你不说也没有关系,说了能保住你这条命,不说的话我就只有再去查清楚这些事情,不过,你就要死了,我希望你自己把握住机会,好好想想,要不要说。” 这还真的就是一把温柔刀,每一次都像是狠狠的刮在刘磐身上,这让寒衾听着才觉得是他的少主。 “寒衾!” “在。”寒衾心领神会,他抽出匕首,看上去随时随地都准备动手要了他的命。 刘磐怔住,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真的在衡量薛浸衣说的话。 “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石般是我的人?”刘磐问。 薛浸衣冷笑,她没有说话,寒衾见她并没有制止,便开口道:“石般,磐,这名字取得不错,石般被宋邶抓住的时候,我便严刑拷打过了,他知道的也不少,但总归都是关于你的,所以我决定假扮他。诶,你知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让我们司首来杀我的时候,我当时就站在你身边,我真的好想笑,但我忍住了,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蠢货聚首了,哈哈哈!” 寒衾是逮着机会就不遗余力的去嘲笑刘磐,刘磐整个人听了他的话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石般真的什么都说了?”刘磐害怕寒衾是在诈自己。 寒衾觉得他简直好笑,他再一次无情的嘲笑他道:“你发什么疯?你和你背后的人在边境上也干了不少事情,他们都在京都,一个一个都等着,而你还有一些其他的人被派出去收敛钱财,菅野城的人就是和你们合作的人之一,对不对?” 刘磐没有说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寒衾问,但刘磐现在还是没有说,寒衾见他略有动摇,趁热打铁道,“菅野城背后,有暹罗势力,所以你背后的人,不是暹罗人,私盐和东瀛人有关,而私盐的掌控是周隐,你也并没有掺合太多,没有主导权,所以你背后的人,也不是东瀛人,白色曼陀罗跟你有关?所以你背后的人……” “是赵清秋!”刘磐打断了寒衾的话。 薛浸衣和寒衾听到赵清秋的名字都是一愣,他们俩并没有震惊,因为他们俩都猜到了可能会是赵清秋。 但没有想到…… “赵清秋的势力这些年来已经很庞大了,我和她原本没有交集,我只是背着金檀周家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并没有想要对付你们,只是后来薛浸衣一走,她就找上我了,我一直害怕薛浸衣回来,所以从来不敢和她来往。” “那为什么又给她做事了?”薛浸衣问。 刘磐抬头看向薛浸衣,无奈笑道:“因为她给我很多钱,让我得以不用依赖周媞,后来,她又说,你,薛浸衣,再也回不来了,加上芙蓉和他们是一伙的,那时候我已经和芙蓉分不开了,我没有办法。” “你害怕我,所以一直不敢出格,但是知道我回不来之后,你就彻底的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夜半攻城 “在知道我的死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畏惧的了,是吗?” 面对薛浸衣质问,刘磐只能点头了,他就像是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 所以按照刘磐的话,周景表达的有所差别,按这样看来,赵清秋应该早就和菅野城的人有关系了,而并非是因为刘磐才搭上的关系。所以说菅野城就具有薛浸衣需要找的事情,而并非是刘磐而已,刘磐是纯粹的被当枪使了,一个按捺不住自己野心和欲望的人,最终只能在权力的纷争中化为灰烬。 寒衾推了颓废的刘磐一把,问道:“你想清楚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的,不要到最后查出来后悔莫及!” “没有,这件事情已经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和最不能启齿的事情,其他的你们怕也是都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刘磐冷笑一声,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菅野城这边要杀他,赵清秋根本就不会帮他,更别说他现在落到薛浸衣手上,已经把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他悉数将这些事情吐露,只是薛浸衣都并不当回事,她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她也猜到赵清秋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便不会停止要杀她的想法,所以刘磐背后之人是赵清秋,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薛浸衣希望刘磐能说出一些更多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猜不到的事情。 薛浸衣站定在他面前,眼神平静,并没有刘磐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她语气平淡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查,赵清秋的事情我也会去解决,毕竟她找上你,归根结底还是有我的原因,所以这件事情的不好怪的你,但最后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终究还是因为你自己的私欲无法被控制,所以该受的惩罚你当然还是要经受的,若是想免去惩罚或者减轻刑罚,这要看你接下来能不能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了。” 其实刘磐为赵清秋办事这么多年,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完全没有找到赵清秋的半点把柄。 “哼!你果然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刘磐抬头看向屋顶,他就反问了一句,说,“薛浸衣,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清秋会那么笃定你会死在外面,回不来?” 寒衾眼神一变,他看着薛浸衣,却发现薛浸衣根本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就好像刘磐说的不是她。 原本寒衾在边境的时候,也听到一些这样的传言,但他觉得是薛浸衣去暹罗和东瀛几年时间,可能会因为海上风浪大或者其他事情耽误了,晚些回来也是正常的,但是越到后面他就越担心直到薛浸衣在菅野城找到他的时候。 当时抓到刘磐的时候,听刘磐说,赵清秋说薛浸衣死了的事情,他也只觉得是赵清秋在用假话骗刘磐,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而他眼前的少主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估计也是经受了不少苦难才拼死拼活的活了下来。 刘磐看着没有丝毫神情变化的薛浸衣,他的心里有一些害怕,他害怕薛浸衣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他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其实刘磐也并不是完全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就只是在赵清秋说薛浸衣一定会死之后,他默默的去查过这件事情,他查到赵清秋做了很多手脚,但他终究是害怕被赵清秋发现赔上性命,再也没有查过这件事情了,二他所最了解的也就是薛浸衣在回来路上遇到了一场劫难,而那场劫难就是赵清秋所为。 “少主。”寒衾犹豫的喊了她一声。 薛浸衣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看着刘磐说:“看来你手中的筹码不够多呀,不能成功的就得了你这条命,你所说的刺杀一事我早就知晓,只是防不胜防,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我都会亲自去查清楚的,用不着你提供什么。倒是你刘磐,你当年那么信誓旦旦的,不顾一切的娶了周媞,结果呢,你也没有好好对她呀,是你先冷落她,最后才导致现在的局面的,周媞脾气不好,她是有错,但是你却是一切的源头,若是你觉得委屈了,那就先不提她,说说其他的事情,你在金檀周家,我们周家可曾有亏待过你一丝半毫,虽说外面传的名声不好听,但金檀周家绝对没有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不理解,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要钱给你钱,要地位给你地位,我们把你捧得那么高,你却背后给我们捅刀,若不是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我懒得去查,想要走一点捷径,也想要再给你一个机会,我现在就结果了你,省得把你拖出去论罪的时候还给我金檀周家抹黑!” 其实说到底薛浸衣是对刘磐有不少怨恨的,若是没有刘磐,她在回来之后便有大把的时间去找寻害她的真凶,去对付赵清秋,不用为了自己家里的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薛浸衣也不是圣人,虽然说她这个人从来不把什么私仇放在眼里,但是这些事情关乎金檀周家的存亡,也关乎薛浸衣这么多年来打下的荣誉,她至少要保住自己的族人和青藤司的人。 “没有亏待过我?你们金檀周家在一切外物上当然没有亏待过我,但是我呢,我是周媞的丈夫,我在你们经常周家的眼里只是一个嫡系的丈夫而已,我连上你们家主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你们把我放在哪里?有把我当人看吗?你薛浸衣当然是不同的,你身处高位,最上有礼,对下谦卑,但不也是天高皇帝远,你也管不着你的那些族人,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把我受到的屈辱还给他们!还有薛浸衣,你说我给你们金檀周家抹黑,给你们金檀周家带来了很大的灾难是吗?没错,我确实是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即便是没有我,周家也一定出不了这个泥潭了。” 刘磐这些年来被人骂小白脸吃软饭的,有很多年了,他几乎都习惯了,若是有人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他,他反倒是觉得不正常了,他对金檀周家的恨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所有损害金檀周家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在薛浸衣看来即便是没有赵清秋,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金檀周家好过的,他要用着金檀周家的钱,金檀周家给他带来的权力地位来对付金檀周家。 “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寒衾现在看见刘磐就来气,他直接说着说着就上去给了他一拳,然后指着他骂道,“刘磐,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当年你娶周媞的时候,你来金檀周家提亲的时候我们司首,是不是当时派我们明确的告诉过你,如果你非要娶周媞,你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会被别人看不起!但是你呢,你还不是义无反顾的娶了她,用自己的名声来换来这一生都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原来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呢,还赞叹你一句,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都可以做,结果是个得了好却还要更多的梁上君子!狼心狗肺之徒!”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这个道理,若是贪心的人想要什么都得到,那最终只会是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倒还会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算了,杀了他,留着也没有用!”薛浸衣觉得多看他两眼就觉得伤眼,这样的人留下来只会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薛浸衣,她当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应该同意周媞嫁给他,到头来毁了周媞,还有这么多因为他受害的百姓。 说完薛浸衣便拂袖离去,她站在飘絮阁外,关上了门,只听见刘磐低声吼叫一声,便再无任何声音传出,片刻之后寒衾走了出来,他身上甚至没有一滴血迹。 薛浸衣问他道:“其他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有了我已经大概查到他们贩卖人口所走的路线了,最近的那一批孩子和妇女应该还在金檀城里,只是少主,他们做这件事情已经做了有些年头了,咱们就是顺着路线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回所有的孩子和妇女,加之她们那些人在路上,可能会因为私欲将孩子和妇女偷偷摸摸地转移去其他的地方贩卖,咱们找回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寒衾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他就应该早一点到菅野城来,就算是冒着死的危险,他也该也那些无辜的人拼上一拼。 “事宜至此,埋怨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就只能尽力的去找回那些孩子,对了,菅野阁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薛浸衣看着天色,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攻城就要开始了。 寒衾点头道:“已经都准备好了,飘絮阁里,还有我顺着他们给的线索去找的这些人的窝点,那些埋伏在暗中的杀手大部分已经被我暗中绞杀,现在飘絮阁里的人已经全部都换成了我的人,他们早在我进城之后便陆续地悄然进城,进城之后便隐瞒身份石沉大海,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们的行踪,少主可以放心的用。” 薛浸衣松了口气,她吩咐道:“寒衾,我让你把他们的人换成自己人,并不是要你参与攻城,你和你的人现在就留在飘絮阁里,等着有人来攻打飘絮阁的时候,悄然撤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先隐藏起来,等菅野城被攻下来之后我会秘密出城,到时候你就在城外十里处的一处茶摊等着我,我会和你们会合,在一天之内咱们杀回金檀城,记住我说的话,一进金檀控制住所有周家的人,控制住金檀的城门,若有人抗令,即刻绞杀。” “是!” 薛浸衣和寒衾并肩站着,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从今天晚上开始,薛浸衣便明白自己可能再无宁日了。 赵清秋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她的眼前,而刘磐说的那些人的老巢就在京都,赵清秋八成也在,等她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回京都的时候,这就是她和赵清秋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走!攻城门!”宋邶一到时间便和青藤卫一起向城门进发,但他发现了一些异样,就是没有找到薛浸衣,他一再给自己说,薛浸衣可能是提早先去了,但他心里其实是知道,不是这样的。 薛浸衣真的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她有她自己的计划,但却从来没有向自己吐露过半个字。 “杀!”青藤卫一声怒吼,两人双双飞向守城之人,大力将其刺死。 另外两人拉起绳索,鹰爪钩精准的挂在墙头,宋邶见状,没有分心,将心中的疑问和刺痛抛开,一马当先抓着绳索向着城墙上爬去。 不只是宋邶,曙天和白靥也按照约定向梨花园进发,但他们只发现了死在飘絮阁的刘磐,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们还是按照薛浸衣的吩咐就留在了梨花园。 薛浸衣这边是最早拿下目的地的人,就在时辰一到时,本来几个青藤卫就要先翻墙进去,但被薛浸衣拦下,薛浸衣独自一人拿着杀生剑,连剑都没有拔出来,飞身悄然进到府衙之后,准确的找到了菅知府所在之地将其擒拿。 菅知府看着眼前的“周芗”,他不解的问:“我虽然有所防备,但是你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知道我在府衙了,府衙看管不严,普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我会在府衙。” 薛浸衣冷笑着嘲讽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要提防的并不是有人要刺杀你,而是你觉得根本就不会有其他对你有威胁的人存在,你之所以会留在府衙是地方,有朝一日朝廷怕会突然派人前来,朝廷的人一来见着你还留在府衙,保持着一贯廉洁奉公的形象,它们怎么可能会直接怀疑你就是这菅野城幕后之人的一员呢,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正常,不过你未免也把你自己想的太聪明了,这样的方式其实是最蠢的一种,你倒就不如找个地窖好好的把自己给埋起来了,死了都不会找得到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如何抉择 刘磐一直都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从他生下来开始,他便在为刘家的生死存亡和富贵权势所担心了,跟周媞在一起,还有娶她,包括在此之后的一切动作,他都是为了自己,从未有过其他的任何情愫,只有在芙蓉身上花费了其他的心思,他承认他很喜欢芙蓉,喜欢到可以为她分担出一部分精力去帮她,甚至为了芙蓉把自己拉入危险之中。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为了芙蓉冒险把自己和刘家一起搭上去,所以当他要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抛开芙蓉。 他把芙蓉拉到那个黑漆漆的房间的时候,他刚点上灯,芙蓉就醒了,她没有说话,身体也动不了,就只是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刘磐。 刘磐一转过身来,便看着芙蓉瞪大着眼睛在看他,他一时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他也没有办法解释,可没有办法救她。 过了一会儿还是芙蓉先开口,她语气平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刘磐下意识的就否定了他的说法,他急忙说:“芙蓉,不是我要杀你的,也不是我需要你去做什么事情,更不是我提出要你去当替罪羊的,但是芙蓉,没有办法了,如果你不去死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去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上选中的人会是你,但是芙蓉,你要理解我,我自己本身是不想杀你的,但是你不得不死。” 芙蓉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和一个陷入疯魔之中的人多说什么了,其实她自从跟着主上来这里开始,芙蓉便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没有想过,她的主上居然会这么的狠。 自己身为一个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人,忠心耿耿,从未有一丝一毫的逆反之心,这么多年来了,却没有想到,出了事,第一个要拿出来顶罪的人,居然就是自己,这是芙蓉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她那个时候回到房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洗漱休息,便被人打晕了。 芙蓉从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是在飘絮阁内出的事,只有一个人会下这样的狠手。 刘磐见她这副一潭死水的模样,心中不忍,便开口说道:“芙蓉,主上也有话告诉你,只是她现在没有空闲的时间来管你了,所以我代她转告给你,她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就跟在她的身边了,你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的逆反之心,所以,主上说,正是因为你忠心,正是因为你在这些人里最像她,所以你最适合顶替她,她说她在这菅野城里也这么多年了,她也很累了,她不想让我们再跟着她一样在这菅野城里像浮萍一样的活下去,不想再有下一次像寒衾一样的出现,就会把咱们搞得分崩离析,更不想因为下一个人的威胁,咱们就避之不及。算是咱们能够杀了薛浸衣和寒衾也总有下一个人的出现,那些人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咱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出事,所以我们真的需要放弃菅野城这个地方,而放弃这个地方,总得让人相信这个地方是真的没有了,我们才能够全力撤退,所谓芙蓉,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刘磐,”芙蓉开口打断他,她看起来是已经放弃了,但又像是在劝告他一般,道,“刘磐,你别忘了,你之所以选择跟随主上,也不过就是主上能够给你的利益更多罢了,你别忘了你始终都和金檀周家脱不开关系,若是主上有朝一日真的出现了大问题,你猜猜她第一个推出去挡刀的人会是谁?” 刘磐一愣,其实他心中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一直都不会去深想,都不会去想他究竟该怎么办,更不会在问题还没有出现之前他就去想象着问题的出现,但是明摆着这个问题还是存在的。 所以芙蓉戳穿他的时候他心中是很慌乱的,她觉得芙蓉说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他无论以前是在金檀周家还是现在在菅野城,他都是处于一个状态,他在跟随别人,但是别人可以随意掌控他的生死,可又不同的是金檀周家不会随意的要他的命,只是他自己选择了能够随时丧命的菅野城罢了。 见他动摇,芙蓉又接着说道:“刘磐,其实我以前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也没有跟主上上报过,那就是那个叫寒衾的男人已经不在边境了,他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菅野城,甚至藏在咱们的身边。” 刘磐见这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颤抖道:“不可能!”等他吼了出来,自己就更加害怕了,若是如芙蓉所说,寒衾真的就在菅野城的话,那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他混出了城去,那刘磐包括整个刘家都会死的很惨的。 想到这里刘磐冲上去猛地抓住芙蓉的衣服,他咬着牙狠戾道:“说!寒衾究竟在哪?你为什么不上报?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 “哈哈哈……”芙蓉魅惑的眼神如初,她看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上报,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可能不能活着回家乡了,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给自己留了一手,那个叫寒衾的,现在还在菅野城呢,我一直在城门口布置了人手,所以他没有办法逃的出去,但我始终留了一点危险给你们,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一天,我被你们抛弃,你们却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呢?我告诉你有他的存在,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安然无恙的,薛浸衣现在也已经回来了,只要寒衾和她接上头,刘磐,你马上就能来给我陪葬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告诉你那个叫寒衾的究竟会在什么地方?我要你去找,我要你留在菅野城和我一起去死,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跟我陪葬!” “啊!”刘磐愤怒的大吼一声,然后掐住了芙蓉的脖子,他怒目圆睁,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芙蓉顷刻之间就瞪大了眼睛,她有些慌乱的盯着刘磐,她哑着声音费力道:“刘磐,你怕了!” “……想要我死,亏着我还想要救你,亏着我还心疼,你居然想要我死,那好,你看咱们两个谁先死!” 芙蓉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她还是拼了命的在刺激刘磐,刘磐下手的力度也越来越重…… 青藤卫们已经全城搜查了很久,包括薛浸衣也四处的都在找寻槲叶的踪迹,但是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很快百姓们就都要起来了,那个时候在找不到槲叶,可能死的就会是他们了。 “找到了没有?”薛浸衣撞上了两个满头大汗的青藤卫。 两人都摇头说,我们已经搜遍了全城,还故意错开的时间为防正好错过那个叫槲叶的人,但是都没有任何的踪迹,所有的我们查找过的每家每户都是门窗紧闭的,没有强行破开的痕迹,也可以排除她躲在了那些人家里,但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她,少主,再这样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天很快就要亮了。” 薛浸衣望向渐渐变亮的天边,她心想到再过一个时辰,天恐怕就要大亮了,那个时候如果白靥还没有成功的把那些人骗了,午夜还没有出现,她可能真的就要考虑直接强攻出城。 万万没有想到她和宋邶布了那么久的局,却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槲叶出现变故,所以说那个叫槲叶的不一定会出卖他们,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薛浸衣不能把她找到,即便是最后事情并没有发展到薛浸衣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她也不会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 “薛浸衣!”宋邶朝她奔来,他站定在薛浸衣面前,先看了看她,然后才说道,“那些人过河拆桥也想把白靥一起除掉,白靥自己跑了,但那些人肯定已经相信了槲叶背叛他们的事实,已经派人出去追捕了,我在飘絮阁旁边盯了很久,他们陆续出去了几批杀手估计已经快找到这边来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追到槲叶。” “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薛浸衣带着几个青藤卫率先躲到了小巷子里,徒留通风报信的宋邶一个人在原地。 宋邶瘪了瘪嘴,一个人躲进了薛浸衣藏身的对面的小巷子里。 这一切就正好被宋邶给料到了,他们躲进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大群人就朝着这边冲过来了,薛浸衣很清楚的就看见了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槲叶。 槲叶满身是血的逃跑,而身后,一大群杀手,一个一个箭步如飞的追着她,像是不杀了她不罢休的架势。 槲叶并没有喊救命,估计她也知道菅野城的情况,大概是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但她冲到薛浸衣他们面前的时候,在没有发现他们的情况下居然大喊救命。 宋邶和薛浸衣同时探头,就在槲叶的正对面,逃跑的方向,曙天正赶了过来。 宋邶看向薛浸衣,两人对视一眼,宋邶无声道:“现在咱们要不要出去救她?” 薛浸衣回道:“不需要,曙天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解决不了再说。” 好! 于是一群人心安理得的继续看戏,槲叶见着曙天的那一刻,便急速的狂奔扑到了他身上,然后大哭道:“你救救我,救救我,我都是为了带你进城,我才被他们追杀的,你快救救我呀,救我呀!” “原来你就是槲叶带进城的那个人,看来那个白发男人说的没错,槲叶果然已经背叛咱们了,按照主上的命令,他们两个人一个都不能留,杀了他们之后再去找那个白色头发的男人,他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菅野城!”领头的人率先举刀朝他们冲了过来。 曙天顺手把我也揽到身后,然后拔剑正对上那些人的刀锋,道光剑影之间只见着曙天一个人冲进了他们一群人中,一瞬间便将一片人打倒。 但是那些人仿佛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一样,就连被曙天所伤到的地方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样,他们接着站起来对付曙天。 按武功来说,他们必然不会是曙天的对手,这些人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武功上的半吊子一样,但是却都打不死一般完全不怕疼,曙天只要没有割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便无数次的站起来,渐渐的曙天也有一点力不从心了。 薛浸衣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这些人的状态,更怕是已经中毒了,看来这菅野城背后的暹罗人炼毒不是一般的厉害。 “等不了了,在这么下去曙天就会出事了,上去,砍下他们头,一个都不要留,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薛浸衣一声令下,身后的青藤卫全部冲上去,霎时间便挡在了曙天身前,形成了一堵人墙,一个一个的都拔剑正对着那些杀手。 “杀!”青藤卫们一声怒吼,两拨人交战,一场混战之后,遍地的尸体和脑袋。 宋邶从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脑袋中走到薛浸衣面前,他看着薛浸衣说:“这些人死相都很怪异,虽说是像平常人一样被砍下了头,可是他们却没有喷出那么多血,这不正常啊!” 薛浸衣扫他一眼,见他似乎不怎么能接受眼前这副场景,她扭头看着还在和槲叶拉扯的曙天道:“行了,别再拉拉扯扯的了,赶紧把这一地的尸体收拾干净,把槲叶拖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跟她送饭送水,更不能让她跑了,若是她跑了,我就把你们也砍成两半!” 曙天忙七忙八的推开槲叶,槲叶叫道:“你干什么呀!我都这样了,抱一下……” 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藤卫劈晕了。 宋邶率先离开这里,他走了一段路,转头一看,薛浸衣也跟在他身后,她低着头,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宋邶犹豫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回去站到了薛浸衣身边,和她一起走。 薛浸衣察觉到了宋邶又在她身边,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宋邶没觉得有什么,要是薛浸衣会注意他,那才是见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芙蓉殇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奇怪吗?”薛浸衣漫不经心道。 宋邶也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看起来比薛浸衣还要漫不经心。 这些虽然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可是结果却稍显突兀了,这让薛浸衣和宋邶都觉得不安心。 但两人也找不到什么漏洞,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 薛浸衣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曙天吵醒了,他就站在房门口,不说话也不进门,反正就是一个劲儿的使劲儿敲门,终于把薛浸衣吵醒了,还附带了一个宋邶。 “进来!” 听到薛浸衣叫曙天进去,宋邶也醒了,他换好了衣服,然后就坐在床边,仔细听着薛浸衣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曙天看着略显疲惫的薛浸衣,他觉得薛浸衣现在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和起床气。 薛浸衣见他还愣在原地不说话,便催促道:“曙天,你敲了一个早上的门,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是!少主,周景抓到了,几个青藤卫把他关在离菅野城不远的小村庄里,他们让一个人进城来报信了,说,他们审问周景审问出一些东西。” 曙天说了半天就只有这句话,让薛浸衣稍微来了一点精神。 她扶着额头,强打精神问:“说,审问出什么来了?” “周景说,刘磐不是和菅野城的合作者,他是代表着另一股势力来和菅野城背后之人做交易的。” 两年前…… 周景生来便是一个浪荡之人,自小寻欢作乐寻花问柳,即便是在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夫人之后,也从未离开过那些勾栏瓦舍,但他第一次来到这菅野城的时候,便被其吸引了,这个万紫千红的销金窟,从此便成了周景最多留宿的地方。 “我打死你!你个不孝子!”年老的周夫人拿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追着周景打,边打还边喊道,“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现在金檀周家很快就要选择旁支抬入金檀了,你倒好,你让你的夫人去忙这忙那,自己却还跑去勾栏瓦舍和那些妓女厮混,你这要是传进了金檀周家的耳朵里,别说能够进不进得了金檀,怕是我们现在这几条小命也不保了!” 周景喘了一大口气,回嘴道:“夫人?什么夫人?明明就是你强迫我娶的,我又不喜欢她,你不让我把那些青楼的女子娶回家,那我便一直不成亲和她们在一起,你又非要让我成亲,那我和谁在一起,我喜欢谁,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还抬进金檀周家呢!咱们不过就是旁支,都不知道被甩了几万八千里了,就算进了金檀,又能怎样?能得到重视啊,又有什么用,我看你真的是老了,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还不如好好的放下你手里的拐杖,去坐着歇一会儿,好好的颐养天年,毕竟你有那么能干的儿媳妇,饿不死你!” “你!”周夫人抄起拐杖就朝着周景扔过去,周景敏捷的闪开了,然后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一直都在菅野城里寻欢作乐,有时候也会找他们要钱,但当他们家真的被抬进金檀之后,他便收敛了些。 他第一次在金檀家宴上和周家人一起吃饭,就是在他们进了金檀后的一个月后,他的妻子韩慧和他一起,两个人坐在第二桌,第一桌上只有四个人,一个是周隐,另一个老人,便是金檀周家的嫡系老太太,周老太太,还有就是周媞母女俩。 跟他一起在第二桌的,他记忆很是深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刘磐。 他当时是很可怜他的,因为周景觉得这个人毕竟出身名门,而且有权有势,虽然跟金檀周家比起来差得有些远,但是也不用如此卑微? 好歹他也是金檀周家嫡系的亲女婿啊!却连饭桌都上不了。 他当时还傻愣愣的问过韩慧,成功的得到了韩慧的一记白眼。 后来回到房间之后,韩慧低声说道:“你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犯傻,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他们不过是因为契约罢了,能够互利才是他们的成亲最主要的目的,或许之前两个人还抱有期望,但是现在既然是这个样子,就证明了两个人已经合不来了,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你却还要非要问出来!” 韩慧对他的“天真无邪”感到恨铁不成钢,她数落了他一会儿,无奈道:“周景,平日里在杭州的时候,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从来没有干涉过,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咱们到了金檀,刚刚宴会上的一切,你也都看在眼里了,要是咱们一步行差踏错,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虽然周景平日里和韩慧不对付,这一对夫妻也是貌合神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韩慧说的并没有错。 就刚刚的宴会上,他已经得出了一身冷汗了,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而是那种压抑阴森的氛围,仿佛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一样。 只有周媞和她母亲两个人时不时的搭话,但是说得多了,还要被周老太太制止,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整个宴会上都那般死气沉沉。 “这金檀周家是在各大氏族的巅峰之上,他们深受陛下和太后的宠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在那荣华富贵的背后却付出了相当大代价,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咱们若是也想成为他们一样的人上人,就得跟他们一样,被这些规矩束缚住!” 那一天韩慧给周景说了很多这种话,她想让周景安分一些,以便他能够在金檀周家站住脚,这样将是他们杭州旁系一族的荣誉,此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但周景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安安分分的人,更别说被什么规矩给束缚,所以他选择了和跟他一样不愿意被规矩束缚,但是又不得不向金檀周家势力低头的刘磐相识了。 刘磐带着他去菅野城的时候,他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惊讶,但是刘磐把他带进了飘絮阁最里层的时候,他震惊了。 众所周知,在菅野城里最出名的飘絮阁越往里走便越是销魂之处,但可惜周景即便是有再多的钱,也从来没有进到过里面,但是刘磐居然能带他进去,他当即对刘磐就有不一样的看法了。 “他说,后来他那个时候才晓得刘磐是进去和菅野城背后之人合作的,刘磐当时之所以带他一起,就是想要拖他下水。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他只是一直在外围而已,后来刘磐跟他说了一些关于这种事情,他当时害怕想要离开,但刘磐威胁他,若是他敢丢下他一个人离开,或者是把这件事情泄露半点风声出去,不光菅野城的人不会放过他,他也会把周景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告诉金檀周家,那个时候那个鱼死网破,周景被刘磐的威胁吓住了,一直没有说出这些事情,据他自己所说,韩慧也不了解这件事情,到后来他渐渐的,自己也陷进去了,无数的金银财宝,美丽佳人,他再也没有办法把自己从菅野城这个危险的漩涡里摘出去了。” 曙天复述了一遍周景的话,他见薛浸衣听完一言不发,便问:“少主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 “半真半假!”薛浸衣闭上了眼睛,她觉得事情很快就要见到真相了,她闭目养神道,“至于他究竟是怎么进菅野城的,很有可能是刘磐带他进去的,这一点呢,我还是能相信他的,但是他不一定是坦白完了,必然隐瞒了一些东西,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责,有些事情是不会说的那么清楚的,全部都推给刘磐才是最重要的。” 曙天心中也认可薛浸衣的话,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那周景该怎么处置?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暂时不要动他,把他关起来,还有他们去抓周景的人,就别回菅野城了,去金檀查查韩慧。” 韩慧? 周景的夫人? “是!”曙天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没有多问。 曙天一出去,宋邶就敲门了,他敲了两声之后,薛浸衣才叫他进门。 一进门他就正对上薛浸衣那双把不屑写在目光里的眼睛,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坐到了薛浸衣对面。 薛浸衣瞥他一眼,心想,她还是低估了宋邶的脸皮厚度。 “宋大人,刚刚那些话你都听到了?”薛浸衣问。 宋邶耸肩,难得的温润一笑,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问:“薛司首说这话我可是听不懂了,我只知道周景应该是被抓了,所以这不是过来问你吗?” 薛浸衣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一看他就会忍不住翻白眼的,这家伙明明什么都听到了,怎么还装的这么自然呢? “所以,薛司首,周景究竟是有没有被抓到?”宋邶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薛浸衣不想再跟他这样装下去了,直接嫌弃道:“别装了,又不是戏子,发什么病!” 宋邶:“……”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宋邶主动开口问道:“薛司首,你们金檀周家真的就有那么可怕呀?” 这个问题薛浸衣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欲望,但是宋邶看起来好像是十分的感兴趣。 他又接着问道:“连周景和刘磐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都对你们金檀周家的宴会感到恐惧,那个宴会究竟是多压抑多恐怖啊?” “你有完没完!”薛浸衣的语气怒意了,但她却也没有生气,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解释道,“周家死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嫡系,所以金檀周家的每一个人脾气都不是特别的好,他们能习惯把自己抱成一团来保护自己,金檀就是他们共同的抱团地点,他们不允许外人入内,就是为了不想轻易的打破那份安宁,金檀的格局十分的严格,而且是等级特别森严,反正下一级是绝对不能逾越上一级的,在宴会上也是只有嫡系的人才有资格坐在主桌上,其余人没有资格,只能坐到一旁,若是像刘磐这种情况他娶了嫡系的女儿,但是关系不好也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宋邶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精辟的总结了一句话:“利用压制别人,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利用等级的严格,让自己稳坐钓鱼台,屹立不倒。” 薛浸衣冷笑一声,问道:“可悲?” 宋邶被她这一句话问到了,他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的看着薛浸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所了解的无论是周知许还是薛浸衣,他们都并非是这个规则里的人,他们甚至很不喜欢金檀周家的这种等级森严的规则,可是却无力改变,且不说天真浪漫的周知许了,即便是薛浸衣也恐怕是不愿意的,她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与边军的生活,那可是与金檀周家毫不相同的生活,那种生活,若非打仗一定是人人都向往的安逸日子。 既潇洒,又肆意。 “这种规则是我祖母一手制定的,我小的时候就明白她制定这种规则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家中嫡系已经没有男兵了,她害怕,害怕如果不靠这种等级森严的格局,会保护不了这一家子的妇孺,还有,虽然我处于这种格局之上,但我一直都想打破这种格局,所以祖母除了害怕外人伤害的金檀之外,还害怕我会把金檀周家闹得天翻地覆。” 薛浸衣的祖母是一个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尤其是掌控自己掌控不了的人。 “那,”宋邶轻勾嘴角,问,“薛司首是不是能坐到家宴的首席呢?” 薛浸衣的情绪一下被打乱,她恶狠狠道:“废话!” “呵!”宋邶笑了,他认同的点点头,说,“薛司首,不论在哪里都是首席。” 薛浸衣:……有毛病! “少主!”曙天又开始敲门了,但是他这一次好像是很着急一样。 宋邶先薛浸衣一步起身去开了门,一开门,曙天见着他先是愣住了,但是显然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重要,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开门的人是宋邶。 他疾步到了薛浸衣身边,慌乱道:“出事了,芙蓉死了,菅知府说是刘磐杀的,现在已经全城追捕刘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人口贩卖 刘磐杀了芙蓉? “没错!”菅知府挂着一张假笑脸,对着宋邶一阵讨好,他说起刘磐,整个人都是十分鄙视的,他说,“宋大人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但是他和芙蓉姑娘却是多年好友,那关系必定是不一般,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他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什么仇什么怨……” “知府大人,”宋邶打断了他,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啰嗦,或许就是不想直面回答这件事情,所以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我是在问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听你来唠别人的家常的。” 菅知府被他这么一怼,尴尬的点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凌晨的时候,那个,就是你们也知道的在飘絮阁隔着一条街的那个包子铺,早上特别早就起来剁馅儿了,那个老板今天一起来,刚开门就正好瞧见了刘磐从飘絮阁里跑出来,那个包子铺老板平日里就、就对飘絮阁里的事情也感兴趣,也就是碍于婆娘管得严。”他说着说着还对薛浸衣笑了一下。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笑什么!还不赶紧说。” “哦哦,所以他就去飘絮阁看了看,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芙蓉,据他所说,芙蓉就整个人血淋淋的趴在门口,他当时被吓着了,直接栽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本官那个时候刚要去飘絮阁就正好撞见了,说实话,芙蓉是真的被掐死的,死得那叫一个凄惨。”菅知府好像是还很可惜一样的瘪了瘪嘴。 宋邶又问:“那刘磐呢?” “不知道啊!我正在找呢,这阵子菅野城可能都要封闭了,两位就暂时好好在菅野城玩儿玩儿。”菅知府话中别有深意。 薛浸衣冷笑一声,说:“要你管!” “我!”菅知府再次尴尬。 碍于薛浸衣和他们的约定,还有烈火之术的威胁,菅知府也就只当是没有听见,自己在心里默默消化。 宋邶忍着笑意,说:“我们要去开口芙蓉的尸体!” “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薛浸衣瞪他一眼,恶狠狠的说,“人都死了,还怕她诈尸吗?” 菅知府:我还能怎么办,这两个人哪个都得罪不起,真的头疼! 芙蓉的尸体就这么躺在面前,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如此却残破不堪。 薛浸衣看了几眼,直接上手扒开她的衣服,就在她脖子上,赫然一条乌青色的印子,看样子应该就是被掐死的。 “我说,不是有别的,就是被掐死的!”菅知府站得很远,他一直都在强调这件事情。 宋邶狐疑的看向芙蓉的脖子,他眨了眨眼扭头和薛浸衣对视,薛浸衣挑了挑眉。 宋邶了然于胸,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飘絮阁瞧瞧。” 菅知府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飘絮阁外,看着他们进了飘絮阁才离开,宋邶还问他为什么不进去。 他说:“这不是刘磐还没有抓到吗?万一他再发疯杀人怎么办?我这还是要去找他的。” “随你!”薛浸衣撂下一句就进去了,菅知府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飘絮阁原本平日里都是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这一时间这么冷清倒还是有些渗人。 薛浸衣紧盯着那一方舞台,她决定自己第一次来菅野城之时来这飘絮阁里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芙蓉,那个时候她还真的就只是抱着捉奸的想法而来的。 “芙蓉的死有问题!”宋邶就站在她身后,他也是看着舞台。 他当时看了芙蓉的伤之后和薛浸衣对视,他也读懂了薛浸衣眼中的狐疑,芙蓉确实是被掐死的,但是却不是被刘磐掐死的。 而是,“她脖子上的伤有两道,只是第二道和第一道重叠了,第一道颜色并没有那么深,应该是就是刘磐干的,但是她的死应该是第二道伤口造成的,杀死芙蓉的,另有其人。” 薛浸衣的想法和宋邶不谋而合,两人同时开口道:“菅知府!” 在他们看来,菅知府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芙蓉之死一定有内情。 假如说,这菅野城背后的人想要杀了芙蓉,那再简单不过,可为什么刘磐会成为背锅的人? 因为她想一石二鸟,可以除去自己想要除去的人,又可以把刘磐拉下水。 “菅知府在第一时间赶到,又那么快的就通缉了芙蓉,他一定是得到了命令,把刘磐灭口,不过,刘磐还是很争气的,他跑了。”薛浸衣猜测道,不过她很疑惑,为什么这菅野城背后的人要杀芙蓉来嫁祸刘磐,要是这两个人她都要除去,找几个人杀了就是了,为什么摆在明面上?还动用官府来追捕刘磐? 这件事让薛浸衣百思不得其解。 宋邶觉得一切事情,都在刘磐身上可以得到解答,他说:“或许,我们只有找到刘磐,才能知道真相了。” 不错,目前最为重要的就是找到刘磐,只有找到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两人回到客栈时,整个大堂的所有人都盯着曙天那一桌看,那一桌子的青藤卫都低着头,憋着笑。 薛浸衣定睛一看,那个槲叶正挂在曙天身上,但曙天又毫不犹豫的把她从身上拉下来,可她还是坚持不懈的继续爬,看样子这样的情况持续很久了。 “这姑娘……挺喜欢曙天。”宋邶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薛浸衣看他一眼,背着手走到那一桌人面前,曙天最先看见她,他立刻把槲叶推开,然后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却突然上前的宋邶给打断了。 宋邶笑吟吟道:“曙天,这姑娘挺喜欢你的,就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而已,不用这样!” “你!”曙天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宋邶,只能就这么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见他一脸委屈但却极力掩饰的样子便出言安慰道:“没事,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想要问问这位槲叶姑娘一些事情,”她扭头看向宋邶,露出一个假笑,说,“宋邶公子,麻烦你把她带上去。” “不去,”宋邶一脸被委屈了样子,说,“我一个翩翩公子,带上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子,那会惹人非议的,我还要不要这一世英名了。” 薛浸衣嫌弃不已,但她总不会自己去带槲叶,她又想要整整宋邶,就只得小声劝道:“宋邶,我还是个姑娘,我也要面子。” 姑娘? 宋邶别有深意的打量她,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扮作的一个男人。 “叫声公子听听。” 薛浸衣听他这么一说,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她抄起手,然后踱步向楼上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原本就在宋邶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的时候,薛浸衣在楼梯上喊道:“宋兄,自己的心上人都这么贴着另一个男子了,你还这么冷静,还真的是大度啊!” 宋邶:“……” 真的是够狠的! 底下的青藤卫心领神会,一个个的附和道:“就是,我们曙天又不喜欢她,宋公子,把你的心上人带走!” “就是,就是,你也有那个闲心一直就这么看着。” 经过这么一番推波助澜,在周围吃饭的百姓都莫名其妙的明白了一些,全部都低声的讨论起来。 宋邶就站在这里,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还是不是个男人?看着心上人对别的男人这样还无动于衷。” “就是,你没看见楼上他那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吗?” “哎呀,世风日下,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公子根本就不理她,还一直往别人身上贴。” 忍不下去! 宋邶紧紧攥着手,他抬头看着楼上幸灾乐祸的薛浸衣,他狠狠咬了咬牙,心想:豁出去了! 他上前直接一把把紧贴曙天的槲叶扯下来,捏着她的脖子往楼上拽。 “你放开我!弄疼我了!放手!”槲叶边挣扎,边拼命喊道,但她的挣扎显然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倒是让那些看好戏的青藤卫和周围的百姓看了一场好戏。 宋邶走到薛浸衣门前的时候,薛浸衣还特地的推开了房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邶黑着脸,咬牙切齿道:“算你狠!”说完,他一把把槲叶扔进了房里。 当槲叶揉着腰,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骂人时,却发现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而且还关上了门,一人一边的靠在门上。 槲叶一脸警惕,她奇怪到,这两个人刚刚还是互相拆台、不对付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这么一致了? 不过管他们怎么样呢!槲叶反正自己是很生气,她指着宋邶吼道:“你干什么要把我拖上来!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薛浸衣冷言冷语道。 槲叶回嘴道:“那你们把我带上来又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正事要问你了,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薛浸衣冷言冷语道。 岂料槲叶那神色更是得意,她笑道:“明明救我的就是曙天公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薛浸衣故作同意的点点头,说:“确实是曙天救了你,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要不要猜一猜,如果我现在要杀了你,”她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一拔开,一道寒光闪过槲叶的脸,她抖了一下,听见薛浸衣说道,“你觉得,曙天还会不会救你?” “我……”槲叶自然是晓得他们是一伙的,肯定知道曙天是不会救她的。 “既然不想死,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宋邶补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槲叶便发觉了什么,她抬眼惊讶的看着宋邶,她试探道:“你是不是那个锦衣卫,宋邶?” 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若她一口咬定没有见过宋邶,那薛浸衣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但她既然自己说出口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承认了。 薛浸衣挑挑眉,说:“这下不用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说说,知道些什么。” 虽然情况都已经明朗了,但槲叶还是咬着唇不说话,她还是很抗拒似的。 见她这副样子,薛浸衣拍了拍宋邶的肩膀,一脸得意的威胁道:“你也知道,这个宋大人是个锦衣卫,锦衣卫是什么人,专门审讯那些不听话的人,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他动手了。” 宋邶:“……”感情他就是块砖,哪儿需要他往哪儿搬。 槲叶咬咬牙,十分勉强的问:“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其他的你怕是也不知道什么,梨花园,关于梨花园的事情。” 槲叶犹豫了很久,再问了一句,说:“要是我说了,你们是不是可以保我一条命?” 这薛浸衣就不懂了,她反问:“你既然不想死,也知道这菅野城的规矩,明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还要带曙天进城?” “那不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嘛!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怎么会冒死!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告发了我!”槲叶心里默默咒骂那个告密的人。 薛浸衣和宋邶面面相觑,在某个地方好不容易喝上了一口热茶的白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杯子里茶水都喷出去了。 “行了,我们既然救了你,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人伤害你的,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 槲叶思虑良久,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她现在肯定是在菅野城待不下去了,要是留在这里,他们不肯保护自己,那自己势必是会命丧菅野城。 “梨花园,一方面提供生意,另一方面,也做拐带孩童,和贩卖私盐。” 宋邶眉头一拧,如果扯上贩卖私盐,这件事情可能就不是单纯是和刘磐还有周景参与菅野城犯罪一事了。 但薛浸衣的关注点并不是在私盐这件事情上,她直接问槲叶道:“贩卖孩童,那些孩童去了哪儿?” “先去了中转的地方,我不知道去了哪儿,但是他们有掩护,也有关系,走的官道。”槲叶回忆道。 薛浸衣一怔,她悄悄在背后握住宋邶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在她写完之后,宋邶也愣住了,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几个人犯罪那么简单了。 因为,他们走的方向是西南方向,那个方向的大道,一定会到金檀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石般出现 薛浸衣没有办法相信,金檀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周隐究竟干了什么,她是非要把整个金檀周家害死吗? “还有呢?梨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宋邶及时出声打断了薛浸衣的思绪。 薛浸衣这才继续听槲叶说下去,槲叶提起梨花园的事情,看上去好像是很不同意的,但却又那么微弱的感觉。 “这我就不清楚了,梨花除了明面上会给一些茶楼和客栈,其他的大部分梨花,我都不知道到底会送到哪里去,梨花园的生意都是由石般阁主代理的,最终账册都是在他那里,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私盐的事情,负责运送一些货物。” “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但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被拐卖来的,幸运的就像我一样留在菅野城为他们做事,即便是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那我们至少还能活下来。” “不幸的,很多都送出去了,大多数都是送到了边疆,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是如花似玉的,不知道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在问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薛浸衣就让人把槲叶带下去,她也没有理一直赖在这里不肯走的宋邶,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眉头却越皱越高。 贩卖人口、贩卖私盐、勾结外贼、杀人灭口…… 金檀周家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了,薛浸衣十分懊恼,她当年就不应该离开,或许她不让周隐当家,就能避免这些事情了。 “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管他们犯了多少错,这些错,怎么样都要有人来背的,”宋邶突然说道,“你现在要想想,该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些无关的人,怎么才能护住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的周家人。” 没错。 宋邶说的没有错,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那些人的错,而是要保住没有犯错的人,因为那些犯了错的人,一定要死。 等不了了, 就王绮到的这两天,他们就必须要一举攻下菅野城,要是再温水煮青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到时候,把菅野城围住,一个一个的审问,势必要将所有人都抓捕到。 “我们现在就可以商量该怎么行动了,今天晚上,按约定的时间,王绮就要到城外驻扎了,我们虽然没有说过行动时间,但只要当时我们攻下城楼,一开大门,他们就能进城。”宋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薛浸衣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认同,她补充道:“还有,抽出一部分人去控制住府衙,尤其是菅知府……” “咚咚!”薛浸衣的话呗突如其来的敲窗声打断了。 宋邶立刻握住手中的刀,他走到窗口,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立刻心领神会,她冲着窗户喊道:“谁!大胆小人,还不快速速现身。” “是我是我!”白靥的声音响起,严阵以待的宋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的是浪费了他这么紧张。 宋邶一把拉开窗户,看着正攀在窗户上的白靥,他好像是极其吃力,表情都那么的狰狞。 “滚进来!”宋邶一把薅住白靥的衣领把他拖了进来。 白靥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但他很快就站定了,他现在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着他这副样子,薛浸衣当时就嘲笑道:“不是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吗?怎么现在搞成这副样子,如此狼狈。” 白靥理了理自己的白长发,然后昂起头傲娇道:“薛司首,你也不要太过于阴阳怪气的说我没用?是,我是一开始对你不敬,我也是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夸大了自己的本事,我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可我不是都已经得到这么惨烈的教训了吗?您也用不着还这样阴阳怪气?” 教训? “不过就是被追了一段路,能有什么教训?”薛浸衣打量他,道,“你看看,你身上那么多的血迹,有哪一条是你的。” 这倒也是。 白靥尴尬的摸摸头,然后大声的转移话题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但是刚把气氛搞起来就被薛浸衣一个冷眼给打破了,白靥只能淡然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个菅野城幕后女人是谁了。” 宋邶看他,问:“就是那个你阴差阳错的见到的那个女人?这菅野城背后真正的掌权者?” “不错!”白靥拍拍手,说,“我告诉你们,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芙蓉!”薛浸衣脱口而出。 白靥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舔了舔嘴唇,他像是突然就泄了气,语气低沉的问道:“不是,薛司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故意不说想着看他笑话呢! 薛浸衣笑了,她也没有想到居然就这么猜到了,她无语道:“绝对不是,我真的就只是随随便便一猜,这菅野城让我意想不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女人了。” 白靥:……好,是他失策了。 宋邶侧头一笑,他扭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就恢复正常了,他问白靥说:“那你除了发现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白靥觉得莫名其妙,他双手一摊,疑惑的反问道:“宋邶,你有没有在给我开玩笑,找到这幕后主使还不够吗?找到她,把她杀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但是芙蓉昨夜已经死了。”宋邶插了一句。 “什么!”白靥惊呼一声,他觉得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他的头顶。 这么说来,那他做的一切,躲躲藏藏一个晚上,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客栈,好不容易能够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一下,结果,芙蓉居然死了。 白靥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阵阴风吹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渗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 他问:“那个……芙蓉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官府通报,是刘磐杀的。”薛浸衣说,但她那语气让人就觉得很是敷衍。 官府通报? 这一听就惹人怀疑,白靥没有明说,但他明白薛浸衣和宋邶肯定是不相信的,所以他直接就问:“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芙蓉身为这菅野城背后的人,还会死呢?不是刘磐杀的,那又是谁杀的?” 谁知道呢,但宋邶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芙蓉刚刚死了,他们就从白靥这里得到了芙蓉是幕后主使的消息,这也未免有些凑巧了。 刚刚得到线索,却就这么断了。 那这菅野城之后又该怎么做? 他们知道的几个头目,芙蓉已死,刘磐逃窜,石般失踪,只有一个菅知府了,难不成,这菅野城日后就交给菅知府一个人不成? “无论如何,今晚上就必须动手拿下菅野城,”薛浸衣拿出菅野城地图的简图,画到府衙时,抬头看向宋邶,说,“府衙我去,我带五个人,到时候悄悄潜进去,剩余的人曙天带五个去飘絮阁盯着,为防有一些剩余的杀手流窜,城门口就交给宋邶你了,剩下的所有人都给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门。” “你放心,我会的。”宋邶并没有质疑青藤卫到底会不会听他的命令,薛浸衣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也相信青藤卫也会一样。 白靥看了看两人,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了,他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你,你们,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也想为大明江山的安慰做一些贡献。” 薛浸衣:“谢谢,用不着。” 宋邶甩给他一句:“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我,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我却一个人在客栈里吃香的喝辣的……”白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薛浸衣就接下了他的话。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说:“我倒是忘记了这菅野城里还有个地方也需要提防,梨花园,白靥,你就去那里!不过,我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就将就一下,自己一个人去!” “……你们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把我往火坑里推呢?”白靥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只是为时已晚。 宋邶一锤定音,说:“就这么决定了,这梨花园也不会有什么高手,即便有,白靥,你可是白莲教当年最有名的少年护法,怕什么!” 白靥简直想咬舌自尽,他沉默半响,吐出了一句:“我不是,最有名的。”说就算了,他还看着宋邶说的,但不仅是没有伤到宋邶,还得到了他一个极度鄙视的眼神。 白靥:当时怎么就那么多嘴多舌,让他们去拼死拼活不好吗?干什么要去横插一脚! 商讨好了一切之后,薛浸衣就叫了青藤卫上来,宋邶这才真正的见识到薛浸衣的布局能力。 就连怨念不断的白靥都不得不对薛浸衣的统帅能力感到震惊。 “这里,这里,布置两个人,要是半个时辰之后没有响动,直接换到东南角,整个过程中,没有见到我,不能听任何人的,只能按照我的布置去行动……” 虽然他们一共并没有多少人,但是好歹也有近三十个人,白靥真的是很疑惑,薛浸衣是怎么在给他们说完之后,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将这些人全部的行动路线,还有补充路线全部说清楚的。 白靥站在宋邶身后,他不敢把声音说大了,生怕打扰到薛浸衣,只能十分小声的问:“宋邶,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么琐碎的事情给理清楚的?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这么多话,还这么流畅,连磕巴都不磕巴一下,而且,这些青藤卫又是怎么做到只听一遍就记清楚的?” 宋邶嫌弃的撇他一眼,这还用说,薛浸衣和青藤卫都是在边境并肩作战多年,在一起的时间近十年的人了,薛浸衣的做事方式他们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而且薛浸衣打仗这么多年,宋邶在锦衣卫的档案记录里看到过薛浸衣的作战记录,没有一场仗打输过,除了一场损失惨重之外,几乎都是大获全胜。 这也体现了薛浸衣的军事才能极其强悍。 “不愧是麒麟将才啊!”白靥低声感叹,难怪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就把破败的金檀周家给拉起来,他想到这里不得不为宋邶小小的担心一下。 只要是不瞎就看得出来,宋邶对薛浸衣的感情并非是普普通通的好感和喜欢,而是用了真情的,在薛浸衣面前的宋邶是在别人面前从未有过的。 薛浸衣是宋邶此生唯一的例外。 但,宋邶好像并不是她的例外。 这样下去,宋邶迟早会在薛浸衣那里吃大亏。 “就是这样了,曙天你和白靥一起去梨花园,一定要守住槲叶所说的那个地方,不能让人从那里逃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薛浸衣很快就说完了,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把曙天安排给了白靥一起去梨花园。 “听清楚了!”青藤卫低声齐呼。 薛浸衣点点头,还补了一句:“走之前,把槲叶藏好,我不希望她会在我的计划之外出什么幺蛾子,遇到反抗者,若是激烈反抗伤及无辜,就地格杀!” 白靥听到“就地格杀”惊了一下,他问了一句:“要是,并非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是被吵醒的普通百姓呢?” 薛浸衣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反问道:“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是普通百姓会激烈反抗?伤及无辜?” “好,是我多嘴!”白靥自觉的闭上了嘴。 行动计划就这么决定了,随着日落,天色越来越暗,过不了多久,天就要彻底暗下去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客栈准备在天黑之后对手时,有一个人出现了被封的飘絮阁外。 她推开门,落日的光照进飘絮阁幽暗的大堂,一个人就站在中间,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站着的那个人在见到来人时便弯腰作揖,行礼道:“属下,见过少主!” 来人正是薛浸衣。 而行礼之人抬起头时,赫然就是石般的脸。 “起来!”薛浸衣说道,她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石般站起来,然后伸手摸到自己的鬓角,用力一撕,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幕后黑手 “属下寒衾,见过少主!” 现在的石般已经不是真正的石般,就在石般被宋邶关在薛浸衣的房间里时,寒衾就已经趁着他们不注意将其调包了。 他如今站在薛浸衣的面前,这是这几天来薛浸衣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寒衾,他与薛浸衣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五官略显成熟,越发英俊沉稳罢了。 “少主。”寒衾笑得很灿烂。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薛浸衣的时候就会笑,笑的灿烂天真。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薛浸衣也没有时间和他叙旧,薛浸衣单刀直入地问道:“寒衾,你既然假扮石般,那为何到现在这么着急的给我发信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回禀少主,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情,不知少主可知道芙蓉的事情?”寒衾问。 薛浸衣点头,说:“我确实知道芙蓉的事情,她并非刘磐所杀,而是有人嫁祸给刘磐的,芙蓉的脖子上明显有两个人动过手,其后一道伤痕才是致命伤。并且我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事情,芙蓉很有可能就是这菅野城的幕后之人,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寒衾笑了,但那笑容去没有丝毫的笑意,他道:“果然如寒衾,所料想的一般,少主无论是谁告诉你,芙蓉很有可能是菅野城的幕后之人,你都不要相信,不是那个人有问题,而是这个消息本身就存在问题,自刘磐被嫁祸之后,他就四处逃窜,我循着石般住过的每一次隐蔽的地方去找,终于在梨花园而后的一处小屋内,找到了受伤躲藏的刘磐,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我用石般的身份去见他,他根本也不相信我,所以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 …… “你是谁?”刘磐盯着进来的黑影,他抓起旁边的一把匕首用来防身。 “是我!”寒衾走进去,发现刘磐已经浑身是血,受了很多伤,他就蹲在那个角落里,拿着一把并不锋利的匕首,这么对着自己,看来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刘磐看见是石般,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把匕首放下来,他看起来十分的不相信他,但是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是在等石般说话。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寒衾主动询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等死了,他们想把我们一起推出去,当替罪羔羊,自己远走高飞,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和他们对抗的,咱们就只有两个人,除非能找到他们去帮咱们,可他们远在京都啊,咱们怎么去找他们,只能死在这里!”刘磐的情绪看起来十分的激动,他愤怒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突然看向寒衾,眼神忽然间变得狠辣,他怀疑道,“石般,他们已经所有的人都背叛我了,芙蓉已经死了,就算不是我杀的,他们也会杀了我的,明天一早,菅知府就会满大街的张贴我的海捕文书,晚上他们就会派杀手满大街的搜查我的踪迹,那你呢?是不是也背叛我了?” 寒衾看着他简直忍不住想要上前一巴掌把他拍死算了,但他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忍着自己的怒火,说:“你若是现在这个样子下去,咱们就真的会死在菅野城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办,我难道能飞出这个城里去搬救兵?咱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那个宋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菅野城的人合作,他可是锦衣卫呀,就算咱们侥幸逃了出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一旦我们做的事情被发现,薛浸衣已经回来了,我要是被她抓到,我最终的下场最好也不过只留一个全尸罢了……”刘磐说到最后他都绝望了。 寒衾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把身份表明的话,刘磐可能就会真的在绝望中死去,到时候这菅野城的秘密,还有刘磐究竟是被什么人指示,前来菅野城这些人合作,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所以你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表明了?”薛浸衣觉得他的决定有一些草率,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保住了刘磐的性命,可他万一欺骗咱们的呢,现在芙蓉已死,死无对证,我们那又能找谁去对,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呢?” 寒衾作揖道:“少主,其实寒衾在边境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一些关于刘磐背后势力的事情,我也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来源于哪里,只是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刘磐去证明了,我那也只是猜测而已,那些人的手,不只是伸到一个菅野城那么简单,这个时候拉拢刘磐才是最重要的选择,如果他骗我们,就杀了他,如果没有,他就还有利用价值,我觉得刘磐可以让咱们冒一下险。” 不得不说寒衾的话也有道理,薛浸衣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到处都是棋子,但最后留下了的棋子,这只有金隼和寒衾两个人,但这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已经已经暴露了,尤其是寒衾。 他都已经上了菅野城的追杀榜了,都可以和她自己并肩了,但这也就是侧面印证了,他在边境查的事情已经触及到那些人的核心利益,所以那些人才那么紧迫的找人杀了他。 寒衾现在已经被限制住了,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去查那些事情,接下来的行动必然有不少的危险,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要不如就像他说的那样,干脆在这个结果眼上拉拢刘磐,让刘磐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倒是事半功倍,若是他骗他们,杀了就是了,要是没有,他们就等于捡了个大便宜。 “那刘磐怎么说?看见你的身份之后,就把一切的事情说清楚了吗?”薛浸衣问。 寒衾看她,然后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刘磐,薛浸衣皱眉道:“你今天把他带来,不是因为要跟我解释清楚你的打算,而是因为他看见你根本就不说,非要让你带他来见我才说的吗?” 寒衾点点头,他表明了身份之后,刘磐第一反应是想要自尽,因为他见过寒衾这个人,也知道他很是可怖,与其落到他手里,倒不如去死好了。 但他那动作哪里有寒衾那么快,他刚刚把匕首抵在脖子间就被寒衾一招把手给打折了。 “刘磐,我说姑爷,不用这样?死倒是不至于,少主已经回来了,你也要知道,你背后的事情能保你一条命,想清楚,是要自己活,还是要用自己的命去保住那些把你丢到菅野城来送死的人。” 刘磐愣了一会儿,他问:“石般呢?” “死了?我要借用他的身份,他就一定要死,做事当然要果决,不然就会像你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逼到自尽的地步。”寒衾这一点还是没有变过,随时随地都能把人给嘲讽一遍,还能把人气死。 刘磐冷笑一声,他听不惯寒衾的这种嘲讽,但他也觉得寒衾说的对。 “你说得没有错,所以我现在要谨慎一些,我……不相信你!我要见到薛浸衣才能说。”刘磐阴笑道。 寒衾看着他这副仗着自己有秘密就敢对他呼来喝去的样子,他这一次忍不住了,他也露出阴森的笑容,说:“好啊!我带你去见!” “咚!”一声巨响,寒衾一拳打在刘磐的头上,刘磐闷哼一声,直接倒下了。 薛浸衣嫌弃地看着寒衾拖着一盆冷水就往刘磐头上泼,刘磐由于晕倒的很突然,被这一盆凉水从头遭到尾,更是突然直接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头,感觉到头疼欲裂,他觉得自己的头骨都被人打碎了。 “起来!”寒衾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还顺带给了他一巴掌,拍了他的头。 刘磐被他这一实在的巴掌打的更加头痛了,他觉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当他看清之后,他见到的却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 “周芗?竟然是你?你也是薛浸衣的人?”刘磐指着薛浸衣,一脸震惊的问。 “不是。”薛浸衣否定,她轻飘飘的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冷秀丽,但在刘磐看起来简直是犹如暗夜修罗般恐怖的脸。 刘磐在看清楚她脸的一瞬间,不停的往后退边退,嘴巴里还边念叨着薛浸衣的名字。 就在看见薛浸衣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当年去金檀周家时撞见薛浸衣大义灭亲的场景,那些人被摁在周氏祠堂前,一个一个的被活生生的给打死的…… 死相很是恐怖。 “刘磐,站好了,往哪儿去!”寒衾推了他一把。 刘磐又想起来更多,当时动手的人,也有寒衾。 “你也打死过人的!”刘磐突然就怂了,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衾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指,简直觉得一头雾水,他看向薛浸衣,薛浸衣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甚至用颇为可怜刘磐的眼神看着他,还安慰他说:“刘磐,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还不会杀你,”寒衾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薛浸衣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结果下一句薛浸衣就说,“你自己也清楚,你手上握有我想要了解的秘密,当然你不说也没有关系,说了能保住你这条命,不说的话我就只有再去查清楚这些事情,不过,你就要死了,我希望你自己把握住机会,好好想想,要不要说。” 这还真的就是一把温柔刀,每一次都像是狠狠的刮在刘磐身上,这让寒衾听着才觉得是他的少主。 “寒衾!” “在。”寒衾心领神会,他抽出匕首,看上去随时随地都准备动手要了他的命。 刘磐怔住,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真的在衡量薛浸衣说的话。 “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石般是我的人?”刘磐问。 薛浸衣冷笑,她没有说话,寒衾见她并没有制止,便开口道:“石般,磐,这名字取得不错,石般被宋邶抓住的时候,我便严刑拷打过了,他知道的也不少,但总归都是关于你的,所以我决定假扮他。诶,你知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让我们司首来杀我的时候,我当时就站在你身边,我真的好想笑,但我忍住了,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蠢货聚首了,哈哈哈!” 寒衾是逮着机会就不遗余力的去嘲笑刘磐,刘磐整个人听了他的话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石般真的什么都说了?”刘磐害怕寒衾是在诈自己。 寒衾觉得他简直好笑,他再一次无情的嘲笑他道:“你发什么疯?你和你背后的人在边境上也干了不少事情,他们都在京都,一个一个都等着,而你还有一些其他的人被派出去收敛钱财,菅野城的人就是和你们合作的人之一,对不对?” 刘磐没有说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寒衾问,但刘磐现在还是没有说,寒衾见他略有动摇,趁热打铁道,“菅野城背后,有暹罗势力,所以你背后的人,不是暹罗人,私盐和东瀛人有关,而私盐的掌控是周隐,你也并没有掺合太多,没有主导权,所以你背后的人,也不是东瀛人,白色曼陀罗跟你有关?所以你背后的人……” “是赵清秋!”刘磐打断了寒衾的话。 薛浸衣和寒衾听到赵清秋的名字都是一愣,他们俩并没有震惊,因为他们俩都猜到了可能会是赵清秋。 但没有想到…… “赵清秋的势力这些年来已经很庞大了,我和她原本没有交集,我只是背着金檀周家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并没有想要对付你们,只是后来薛浸衣一走,她就找上我了,我一直害怕薛浸衣回来,所以从来不敢和她来往。” “那为什么又给她做事了?”薛浸衣问。 刘磐抬头看向薛浸衣,无奈笑道:“因为她给我很多钱,让我得以不用依赖周媞,后来,她又说,你,薛浸衣,再也回不来了,加上芙蓉和他们是一伙的,那时候我已经和芙蓉分不开了,我没有办法。” “你害怕我,所以一直不敢出格,但是知道我回不来之后,你就彻底的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夜半攻城 “在知道我的死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畏惧的了,是吗?” 面对薛浸衣质问,刘磐只能点头了,他就像是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 所以按照刘磐的话,周景表达的有所差别,按这样看来,赵清秋应该早就和菅野城的人有关系了,而并非是因为刘磐才搭上的关系。所以说菅野城就具有薛浸衣需要找的事情,而并非是刘磐而已,刘磐是纯粹的被当枪使了,一个按捺不住自己野心和欲望的人,最终只能在权力的纷争中化为灰烬。 寒衾推了颓废的刘磐一把,问道:“你想清楚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的,不要到最后查出来后悔莫及!” “没有,这件事情已经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和最不能启齿的事情,其他的你们怕也是都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刘磐冷笑一声,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菅野城这边要杀他,赵清秋根本就不会帮他,更别说他现在落到薛浸衣手上,已经把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他悉数将这些事情吐露,只是薛浸衣都并不当回事,她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她也猜到赵清秋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便不会停止要杀她的想法,所以刘磐背后之人是赵清秋,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薛浸衣希望刘磐能说出一些更多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猜不到的事情。 薛浸衣站定在他面前,眼神平静,并没有刘磐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她语气平淡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查,赵清秋的事情我也会去解决,毕竟她找上你,归根结底还是有我的原因,所以这件事情的不好怪的你,但最后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终究还是因为你自己的私欲无法被控制,所以该受的惩罚你当然还是要经受的,若是想免去惩罚或者减轻刑罚,这要看你接下来能不能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了。” 其实刘磐为赵清秋办事这么多年,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完全没有找到赵清秋的半点把柄。 “哼!你果然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刘磐抬头看向屋顶,他就反问了一句,说,“薛浸衣,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清秋会那么笃定你会死在外面,回不来?” 寒衾眼神一变,他看着薛浸衣,却发现薛浸衣根本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就好像刘磐说的不是她。 原本寒衾在边境的时候,也听到一些这样的传言,但他觉得是薛浸衣去暹罗和东瀛几年时间,可能会因为海上风浪大或者其他事情耽误了,晚些回来也是正常的,但是越到后面他就越担心直到薛浸衣在菅野城找到他的时候。 当时抓到刘磐的时候,听刘磐说,赵清秋说薛浸衣死了的事情,他也只觉得是赵清秋在用假话骗刘磐,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而他眼前的少主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估计也是经受了不少苦难才拼死拼活的活了下来。 刘磐看着没有丝毫神情变化的薛浸衣,他的心里有一些害怕,他害怕薛浸衣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他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其实刘磐也并不是完全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就只是在赵清秋说薛浸衣一定会死之后,他默默的去查过这件事情,他查到赵清秋做了很多手脚,但他终究是害怕被赵清秋发现赔上性命,再也没有查过这件事情了,二他所最了解的也就是薛浸衣在回来路上遇到了一场劫难,而那场劫难就是赵清秋所为。 “少主。”寒衾犹豫的喊了她一声。 薛浸衣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看着刘磐说:“看来你手中的筹码不够多呀,不能成功的就得了你这条命,你所说的刺杀一事我早就知晓,只是防不胜防,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我都会亲自去查清楚的,用不着你提供什么。倒是你刘磐,你当年那么信誓旦旦的,不顾一切的娶了周媞,结果呢,你也没有好好对她呀,是你先冷落她,最后才导致现在的局面的,周媞脾气不好,她是有错,但是你却是一切的源头,若是你觉得委屈了,那就先不提她,说说其他的事情,你在金檀周家,我们周家可曾有亏待过你一丝半毫,虽说外面传的名声不好听,但金檀周家绝对没有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不理解,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要钱给你钱,要地位给你地位,我们把你捧得那么高,你却背后给我们捅刀,若不是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我懒得去查,想要走一点捷径,也想要再给你一个机会,我现在就结果了你,省得把你拖出去论罪的时候还给我金檀周家抹黑!” 其实说到底薛浸衣是对刘磐有不少怨恨的,若是没有刘磐,她在回来之后便有大把的时间去找寻害她的真凶,去对付赵清秋,不用为了自己家里的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薛浸衣也不是圣人,虽然说她这个人从来不把什么私仇放在眼里,但是这些事情关乎金檀周家的存亡,也关乎薛浸衣这么多年来打下的荣誉,她至少要保住自己的族人和青藤司的人。 “没有亏待过我?你们金檀周家在一切外物上当然没有亏待过我,但是我呢,我是周媞的丈夫,我在你们经常周家的眼里只是一个嫡系的丈夫而已,我连上你们家主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你们把我放在哪里?有把我当人看吗?你薛浸衣当然是不同的,你身处高位,最上有礼,对下谦卑,但不也是天高皇帝远,你也管不着你的那些族人,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把我受到的屈辱还给他们!还有薛浸衣,你说我给你们金檀周家抹黑,给你们金檀周家带来了很大的灾难是吗?没错,我确实是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即便是没有我,周家也一定出不了这个泥潭了。” 刘磐这些年来被人骂小白脸吃软饭的,有很多年了,他几乎都习惯了,若是有人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他,他反倒是觉得不正常了,他对金檀周家的恨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所有损害金檀周家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在薛浸衣看来即便是没有赵清秋,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金檀周家好过的,他要用着金檀周家的钱,金檀周家给他带来的权力地位来对付金檀周家。 “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寒衾现在看见刘磐就来气,他直接说着说着就上去给了他一拳,然后指着他骂道,“刘磐,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当年你娶周媞的时候,你来金檀周家提亲的时候我们司首,是不是当时派我们明确的告诉过你,如果你非要娶周媞,你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会被别人看不起!但是你呢,你还不是义无反顾的娶了她,用自己的名声来换来这一生都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原来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呢,还赞叹你一句,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都可以做,结果是个得了好却还要更多的梁上君子!狼心狗肺之徒!”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这个道理,若是贪心的人想要什么都得到,那最终只会是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倒还会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算了,杀了他,留着也没有用!”薛浸衣觉得多看他两眼就觉得伤眼,这样的人留下来只会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薛浸衣,她当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应该同意周媞嫁给他,到头来毁了周媞,还有这么多因为他受害的百姓。 说完薛浸衣便拂袖离去,她站在飘絮阁外,关上了门,只听见刘磐低声吼叫一声,便再无任何声音传出,片刻之后寒衾走了出来,他身上甚至没有一滴血迹。 薛浸衣问他道:“其他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有了我已经大概查到他们贩卖人口所走的路线了,最近的那一批孩子和妇女应该还在金檀城里,只是少主,他们做这件事情已经做了有些年头了,咱们就是顺着路线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回所有的孩子和妇女,加之她们那些人在路上,可能会因为私欲将孩子和妇女偷偷摸摸地转移去其他的地方贩卖,咱们找回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寒衾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他就应该早一点到菅野城来,就算是冒着死的危险,他也该也那些无辜的人拼上一拼。 “事宜至此,埋怨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就只能尽力的去找回那些孩子,对了,菅野阁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薛浸衣看着天色,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攻城就要开始了。 寒衾点头道:“已经都准备好了,飘絮阁里,还有我顺着他们给的线索去找的这些人的窝点,那些埋伏在暗中的杀手大部分已经被我暗中绞杀,现在飘絮阁里的人已经全部都换成了我的人,他们早在我进城之后便陆续地悄然进城,进城之后便隐瞒身份石沉大海,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们的行踪,少主可以放心的用。” 薛浸衣松了口气,她吩咐道:“寒衾,我让你把他们的人换成自己人,并不是要你参与攻城,你和你的人现在就留在飘絮阁里,等着有人来攻打飘絮阁的时候,悄然撤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先隐藏起来,等菅野城被攻下来之后我会秘密出城,到时候你就在城外十里处的一处茶摊等着我,我会和你们会合,在一天之内咱们杀回金檀城,记住我说的话,一进金檀控制住所有周家的人,控制住金檀的城门,若有人抗令,即刻绞杀。” “是!” 薛浸衣和寒衾并肩站着,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从今天晚上开始,薛浸衣便明白自己可能再无宁日了。 赵清秋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她的眼前,而刘磐说的那些人的老巢就在京都,赵清秋八成也在,等她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回京都的时候,这就是她和赵清秋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走!攻城门!”宋邶一到时间便和青藤卫一起向城门进发,但他发现了一些异样,就是没有找到薛浸衣,他一再给自己说,薛浸衣可能是提早先去了,但他心里其实是知道,不是这样的。 薛浸衣真的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她有她自己的计划,但却从来没有向自己吐露过半个字。 “杀!”青藤卫一声怒吼,两人双双飞向守城之人,大力将其刺死。 另外两人拉起绳索,鹰爪钩精准的挂在墙头,宋邶见状,没有分心,将心中的疑问和刺痛抛开,一马当先抓着绳索向着城墙上爬去。 不只是宋邶,曙天和白靥也按照约定向梨花园进发,但他们只发现了死在飘絮阁的刘磐,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们还是按照薛浸衣的吩咐就留在了梨花园。 薛浸衣这边是最早拿下目的地的人,就在时辰一到时,本来几个青藤卫就要先翻墙进去,但被薛浸衣拦下,薛浸衣独自一人拿着杀生剑,连剑都没有拔出来,飞身悄然进到府衙之后,准确的找到了菅知府所在之地将其擒拿。 菅知府看着眼前的“周芗”,他不解的问:“我虽然有所防备,但是你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知道我在府衙了,府衙看管不严,普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我会在府衙。” 薛浸衣冷笑着嘲讽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要提防的并不是有人要刺杀你,而是你觉得根本就不会有其他对你有威胁的人存在,你之所以会留在府衙是地方,有朝一日朝廷怕会突然派人前来,朝廷的人一来见着你还留在府衙,保持着一贯廉洁奉公的形象,它们怎么可能会直接怀疑你就是这菅野城幕后之人的一员呢,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正常,不过你未免也把你自己想的太聪明了,这样的方式其实是最蠢的一种,你倒就不如找个地窖好好的把自己给埋起来了,死了都不会找得到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算有遗策 菅知府回想自己见到周芗的每一刻,他都觉得简直是打了自己的脸。 他当时觉得他们有了一个烈火之术那般强劲的人才,简直就无比幸运,说不定至此以后,他们就再也不用被别人威胁了结果,不尽人意。 不仅如此,还要他的命啊! “我们失策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是我们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我们这有从这么多年来都固若金汤,从来没有过什么差错,你觉得就凭你们,你们能拿得下整个菅野城吗?我告诉你们,即便你们天降神兵,菅野城也绝不会那么轻易被你们拿下,最后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咱们谁都不讨好又是何必呢?”菅知府企图用这件事情来劝退薛浸衣。 但薛浸衣不为所动,他不死心,继续说道:“若是你们能够及时收手,就像我再次保证,我绝对会履行我们当时的承诺,并且会把菅野城十年以来所有的利润都给你,只要你此次能够站在菅野城这边,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主谋的,你一开始对菅野城也是诚心合作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呵!”薛浸衣冷笑,她鄙夷道,“确实,和你们菅野城作对,我确实得到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因为你们迟早要被朝廷所剿灭,我能得到什么呢?虽然我不能得到什么,但是可以让你们菅野城从此覆灭,可以让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人就此葬送!” 菅知府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问:“你莫非是与我们之间的某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为什么非要搞死我们?” “那那些被你们贩卖的孩子和妇女,他们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因为你们的利益,你们就要葬送他们的一生吗?母子分离、家破人亡,多少人因为你们毁了一生,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大明这么多百姓,看似活的如此幸福,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明,其实就是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搞鬼,害得他们苦不堪言,你们不是说你们在菅野城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付你们吗?你们不是说是菅野城固若金汤,无论如何也无法攻破吗?那我今天就让你们瞧瞧你们这菅野城到底多不堪一击,让你们看看自己犯下的罪孽,迟早是要有性命来抵还的!”薛浸衣拔剑,抵着菅知府的脖子,逼问道,“说,给你们菅野城做掩护的有哪些高官,你说一个便减少一分的罪名,若是一直不开口,等我耐心耗尽,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你说不出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这菅知府当过这么多年的官,他深知是官场之道,也深知人情世故,他知道自己对于薛浸衣来说还是算有用的,所以一开始并不把薛浸衣的威胁当一回,一开始就摆着自己的谱,他觉得薛浸衣越是问他,便越能证明他的重要性,人一旦有自己的作用,那便就是能够和任何人谈判的筹码。 薛浸衣这短短的半生审过无数的犯人,见过无数的精兵强将,菅知府这种就是属于最低等的一起,这样的人往往以为自己有几分重要性,便可以觉得自己能够与强大的外力相抵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薛浸衣趁着他情绪松懈之时,直接一剑砍下来他的左手大拇指,菅知府当即十分震惊,他的震惊在那一刻超过了他的疼痛。 “啊!”后知后觉的菅知府大声惨叫,他身体不自觉的在扭动,几个青藤卫使劲儿摁着他。 薛浸衣十分敷衍道:“记清楚了,你也听清楚了,我是个从来就不是个受威胁的人,你以为你自己知道些东西,我就会把你当神一样供起来吗?我告诉你,越是知道些东西的人,就越要刑讯逼供,这一根手指不过是开场白而已,若是之后,你再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再敢敷衍不说,那么就是你接下来的几根手指,手指砍完便是脚趾,要是脚趾也没有了,那我就挖你的眼睛,割你的舌头,断你的筋脉,再把你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割下来,直到你说为止,若是到最后你得要死了都还不说,那我倒是佩服你,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给你立个坟什么的。” 薛浸衣到是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大明父母官,为了钱才帮菅野城做事的人,是否是对菅野城有什么真心实意,对这种畸形的地方有什么深情厚意,这种深情厚谊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重,能重得过他的身家性命吗? 事实证明,是重不过的。 不过是砍了一根手指,菅知府便疼的说出了一些菅野城的事情,但是薛浸衣早已知晓那些事情,便再威胁他说出接下来那些菅野城的秘密,本来薛浸衣见他犹豫,原以为还要再砍他一根手指,菅知府才会屈服,但显然不是这样的。 “菅野城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练毒大师是暹罗人,我并不知道关于她的很多事情,但是我知道这个人会的很多,至少有一项我能够确定,那就是易容。除此之外,因为她要练毒,所以她留在梨花园是最妥当的选择,她自己也愿意留在梨花园,她一直练毒很少出来过,所以你们去梨花园应该可以找到她,我不过就是一个想要赚更多的钱财才赔上身家性命的人,我没有想过要威胁大明的地位,但是那些人他们自己想,我不能阻止他们,我不能当那个出头鸟,否则我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具尸体罢了,你不放过我!我做错的事情我会承认的,但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我也想要活命啊,我只是想要在这菅野城在这个已经被暹罗人统治的菅野城活下去而已,陛下当年把我派过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菅野城的情况,我一过来我若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话,我就会像这菅野城前几个知府一样,死葬身之地,最后我死了之后,我的名声还要被他们所破坏,我为什么要去死呢?”菅知府说出了自己这些年来憋在心里,从来不敢说出来的话,他想要为大明建功立业,但是情势所迫,不得已,他一旦陷进去,他再也没有出来了,他想要护着大明,但是自己却没有那个能力,他想要活命,却不得已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薛浸衣内心是怀疑他的,但她并没有再继续逼问下去,那次是飞到了另外一边,菅知府说梨花园里有一个炼毒大师是暹罗人,但是他们上一次去梨花园的时候,因为中途遇到了周景,所以并没有深入的调查,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练毒的地方,所以那个地方应该是十分隐蔽的,也必定藏有大量的毒药,但是现在梨花园就只有白靥和曙天两个人守着。 不好! “看好他,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就带着他去找宋邶,期间要是有任何异动,杀了他!” “是!” 薛浸衣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梨花园,她一到门口见着门口阴森的气氛便停住了脚步,她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平常的地方,比如这夜晚突起的大雾,以薛浸衣的经验判断,很有可能就是毒雾。 但是曙天和白靥在里面并没有出现,若是他们察觉到了梨花园里的不对劲,就一定会撤退,可是他们没有,显而易见,他们已经出事了,薛浸衣知道,要是自己再停留半分,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葬身梨花园。 薛浸衣立刻撕下衣服的一角,包住口鼻,紧握杀生剑冲进毒雾。 周围一片漆黑,薛浸衣甚至不敢使用烈火之术,烈火之术的杀伤范围过于大,如果是没有控制好力度,便就会伤到白靥和曙天。 但就在黑夜中这么找下去,可能还没有找到曙天和白靥,薛浸衣自己就会中毒了,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不得已之下,薛浸衣只好大声地叫着曙天的名字。 “曙天!曙天!”薛浸衣大声呼喊着,但是没有回应。 薛浸衣凭借着记忆回到了大门口,她规划了一下方位,按照曙天所说的,槲叶带他从梨花园进城的路线,她决定向着那个方向而去,薛浸衣的目的最开始是让曙天和白靥来守住梨花园的那个出口,为防有人趁乱逃出菅野城,若是如此,他们两个人也一定就在那个出口附近,即便是中毒也不会离那里太远了,薛浸衣决定她还是要去那里,才有可能找得到他们。 往那个方向走,毒雾越大,薛浸衣觉得自己是找对了地方。 “曙天……”薛浸衣刚叫了他一声便停止了呼喊,并且屏息凝神。 要是她没有听错的话,就在刚刚自己叫曙天的时候,某一个地方发出了一些声音。 薛浸衣脚步一顿,她站在原地,开始凝集内力,就在万籁俱寂之中,薛浸衣身后一场毒雾向着她喷了过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险,薛浸衣十分的冷静,她眼神一变,只见她周围迸发出极其刺眼的火光,火光袭向毒雾,瞬间就那一团毒雾包围,片刻之后,那团毒雾被烧得一干二净,周围就只剩下了一些火烧之后的烟尘。 经过这一招,周围的毒雾也渐渐的消散了。 然而就在毒雾消散之后,一群穿着白衣蒙着头和脸的人赫然现身,他们手中拿着奇怪的武器,眼神平静无光的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打量了他们两眼,即便是眼神无光,她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气,那是一种很具有死亡的气息,说实话,薛浸衣活了这么多年来,这种人挺少见的,她当时头脑里就立即窜出了一个词儿。 “原来是白莲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薛浸衣冷笑着跟他们假仁假义。 “阁下是何人?我们前来只是为了剿灭白莲教的叛徒而已,不想与各位为敌,还请阁下不要挡道,咱们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由于他们都蒙着脸,肢体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薛浸衣也不想费什么力气去看究竟是谁说的话。 但是总结一句,他们的话,让薛浸衣很是不高兴。 说是来杀白靥剿灭叛徒的,杀就杀嘛,也没人阻止他们的决定,但是薛浸衣敢打赌,曙天当时是见着白靥被攻击的时候,绝对没有出手相助。 “你们说你们是来剿灭叛徒的,但是我的好友却被你们一起给攻击了,剿灭叛徒就罢了,谁爱阻拦你们就阻拦你们,但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放回来!”薛浸衣挑眉道。 薛浸衣这么一说他们就没有人回话了,薛浸衣看他们那副理亏的样子,就知道她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开始薛浸衣并没有查到白莲教的一点踪迹,寒衾来到菅野城也有一段日子了,这件事城里除了背后那个最神秘的人之外,没有什么是寒衾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的。 所以最开始这里应该是没有白莲教的介入,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菅野城,一定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这才来杀白靥的,他们之所以会把曙天一起带走,就证明给他们消息的人向他们吐露了白靥的消息,却拿了曙天的命去做交换。 薛浸衣当时便认识到了自己和宋邶布了这么多天的局,一定忽略了什么,而忽略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薛浸衣和宋邶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算无遗策的事情,但他们着实不会想到自己的遗漏会这么的大。 她回想起自己在得知金檀周家有很大问题的时候,那般的不冷静,现在却是无比的后悔,若是她当时能够冷静一些,不那么快的就推翻这盘棋,按照当时的情况,她和宋邶已经取得了菅野城的信任,接下来布局便会更加的完美,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想到这里,薛浸衣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她冷下声音,问:“各位既然抓到了自己想抓的人,那是否能将我的朋友还给我?” “自然是不能,我们抓到的人我们自有用处,不想死的就不要挡道!”白莲教的人很快拒绝。 薛浸衣拔出杀生剑,剑光闪过她的脸庞,她看着剑身,一字一句道:“看来凡事真的不能操之过急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屠杀 白莲教的人看着薛浸衣拔剑,他们吼道:“既然你诚心找死,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们倒还先一步动手,几乎是同时冲向薛浸衣,群起而攻之。 这一次是薛浸衣进菅野城来,第一次拔剑正式地应对着自己的敌人,以往薛浸衣都没有如此的重视过,一来是要快速解决这些人,二来也是想探探白莲教的底细。 “啊!”白莲教的人一个一个大叫着向薛浸衣下死手。 薛浸衣死死的皱着眉头,她并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危险,唯一觉得这些人就是令她厌烦的,便是吼的声音太大了,有点吵了。 薛浸衣一个转身拿着剑窜入了他们之中,瞬间给他们来了一个四面开花,白莲教的人被她打得四散开来一个一个都不敢再轻易的靠近她。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是直接野城之中的人,他们终于认识到自己轻敌,并且就这一次的轻敌,很有可能让他们命丧菅野城。 终于有人开了口问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这若是从他们前面的话语中对比起来,就有些微微的讽刺了,他们一开始那么嚣张地说着自己是来菅野城干什么的,还威胁薛浸衣赶紧离开,不要找死,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因为畏惧薛浸衣,所以反倒是百般询问薛浸衣的来历了。 薛浸衣心中满是对他们的讥讽,她伸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一些痕迹,然后将杀生剑放在胸前,立于地下,一字一句道:“本座乃是武侯周肃独女薛浸衣!” 薛浸衣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没有再出声了,一片寂静,空气中还蔓延着些许尴尬。 白莲教的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在出这次任务之前教中的长老才刚刚跟他们说过要小心薛浸衣,菅野城离金檀城太近了,一定有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和金檀周家搭上一丝半粟的关系,可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那么小心,自进了城之后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直到今天晚上收到白靥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他们才赶了过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一遇就正好遇上了他们最不想遇上的人。 于是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对方,一个一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当然这种情况下薛浸衣自然是不会沉默寡言的,她狠厉道:“刚刚你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我想带我的人走,就只能跟你们你死我活,但你们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便犹犹豫豫的不肯动手,那不如我便替你们出手了,今天你们就都把命留在菅野城。” 薛浸衣提起杀生剑就直接迅速地冲到了他们的身边,她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这暗夜之中白莲教的人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楚她的位置,薛浸衣几乎只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停留了片刻,那个人便被割破了喉咙,顷刻间,白莲教的人死了就只剩一个了。 等那个人看清楚薛浸衣的位置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杀生剑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边。 杀生剑的材料很特别,杀过人之后,血基本上是不可能还留在剑身上的,但是杀生剑的剑尖上却还滴着血,那滴血顺着流到了白莲教仅存的那个人身上。 他咽了咽口水,现在紧张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求饶还是该说些什么,他就这么看着薛浸衣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薛浸衣偏头看他,然后用剑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问道:“你们抓的人究竟藏在哪里?” 那个人磕磕巴巴的说道:“叛徒而已,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的,抓到了自然也就杀了,哪里还会有人把人藏起来这种道理!” “是吗?”薛浸衣明显不信,按照他的推测,白靥和宋邶之间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关于白莲教的,而白靥一开始就是白莲教快乐石杀宋邶的,他手上掌控的白莲教和宋邶之间的消息,那可不是一般的多在加上他在宋邶身边这么久,也一定掌握了不少送给个人的消息,白莲教落实和宋邶真的有过节,怎么可能会杀了白靥呢? 并且如果是要来杀白靥的话,这梨花园里的毒雾如此的大,他们在进来的时候便有防护措施了,就证明他们是知道这里有毒雾的,既然如此,白靥在中了毒之后,连反击能力都没有了,他怎么可能用得着这么多高手一起来杀他。 “所以我赌你们是要活捉白靥。”薛浸衣猜测道,那个人面无表情,眉眼略微抽动了一下,薛浸衣明白他是在紧张了,看来自己也确实是猜中了,曙天和白靥应该都被他们给藏起来了,薛浸衣手腕一动,剑锋便刺破了他的脖子,那个人可能是知道薛浸衣没有挑致命的地方下手,所以他松了一口气,下一刻薛浸衣就威胁道,“你不用这么快就觉得轻松了,我之所以不找致命处下手,便就是要这般慢慢的折磨你,我便要挑那些刺一两下不会死的地方,让你慢慢的血流而亡,我的耐心没有多少,我数三声之后,这事你还不说,那我马上开始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果然这种威胁是有效果的,那个人听着薛浸衣的话之后便抖了一下,薛浸衣眉毛一挑,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出薛浸衣所料,那个人还没有等到她数到三声,便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个梨花园后边,是按照五行八卦这样排列的,我们要想从这后面出去就要先行破阵,刚刚我们就是在破阵,他们就会藏在这些梨花树后面,但是这些梨花的位置我们不确定,只要破阵,他们就会出现了。” “五行八卦?就是这个后门的地方吗?”薛浸衣看了一眼。 那个人点点头,不过他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了,薛浸衣最后那一问只不过是确定他有没有说谎而已。 刚才他的反应,明显并没有说谎,所以…… “多谢你,只是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也和你的同伴一起去死!”薛浸衣顺势收剑,剑入鞘之时,那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这边的毒雾已经散去,薛浸衣站在原地,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梨花树,这些梨花树确确实实比其他地方要密一些,而且分布的有些奇怪,要是说这里有什么五行八卦阵,这倒还真的是可能的。 “嗖嗖。”薛浸衣敏锐的捕捉到了梨花树的变化,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梨花园里还有这样的阵法高手。 “就是不知道宋邶那边怎么样了。”算了,薛浸衣还是冲了进去。 宋邶打开城门的时候,背后的青藤卫还和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士兵对战。 一开城门,王绮和宋邶便同时对视,宋邶大喊道:“杭州抗倭军到!” “杀啊!”城外的士兵们全部往里冲,宋邶抓紧机会拉住王绮,拉着她站在一旁。 “王妃,我先去府衙,薛浸衣在那里。”等到他们面前的士兵们都进城之后宋邶才和王绮说明缘由然后跑向了府衙。 王绮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叫住宋邶,就有两个人冲向了她,王绮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拔剑砍向这两个人。 “混账东西!来人,将这些逆叛者统统斩杀!”王绮身上的铠甲散着寒光,她眼中的凌厉是平日里从来没有过的。 即便她平日里是个丈夫不爱,儿子忽视的怨妇,可一旦穿上铠甲,也是大明保家卫国的将军。 宋邶正往梨花园方向赶到时候,一队青藤卫却带着菅知府往他这边来,两支队伍就这样在街上遇见了。 “你们不是在跟着薛浸衣吗?怎么回来了?”宋邶从心底里冒出一些不好的感觉。 “我们司首让我们等她一会儿,她去梨花园,要是没有回来,我们就带着菅知府来找你,这府衙里的其他人已经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了菅知府。”他们虽然心里也一样都很担心薛浸衣,但是他们还是按照薛浸衣的吩咐,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带着菅知府回来找宋邶。 宋邶低头看着不省人事的菅知府,他发誓他当时真的想把他杀了,他握着不归刀,咬牙道:“你们带着菅知府去飘絮阁,东锦王妃和杭州抗倭军已经赶往了飘絮阁,你们过去应该可以和他们汇合。” 说完,宋邶就疾速奔向梨花园,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白靥和曙天一起去梨花园,薛浸衣突然就是找他们,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靥和曙天估计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危险。 而且薛浸衣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样看来,这梨花园的危险,还真的不是轻度。 “薛浸衣!”宋邶冲进梨花园的时候,他当时就有一种直觉,顺着这种感觉就阴差阳错的到了梨花园的后出口。 当他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每一具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还有那些被砍下来的脑袋,他当即意识到是杀生剑。 薛浸衣在这里大开杀戒了。 而且死在这里的人,是白莲教的教徒,宋邶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人还是白莲教里最为强悍的杀手,一般都是被派出来暗杀别人的。 难道是白靥的行踪暴露了?他们说不定就是在这里被白莲教的人给伏击了,这也侧面证明了,白莲教的人和菅野城的人有勾结。 宋邶不仅意识到这件事情,还看见了地上的一些粉尘,像是什么雾气被烧之后的粉尘。 “不好,薛浸衣!薛浸衣!”宋邶站起来大吼了几句。 “宋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密布的梨花树后面传出来。 宋邶定睛一看,是白靥,他还杵着一根拐杖。 他当即心里有些无语,正要说些什么,便见着在白靥的背后的两人,薛浸衣扶着一瘸一拐的曙天。 “我在后面听见了你的声音,但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安全,所以我就没有回答。”薛浸衣第一时间解释了。 宋邶摇摇头,只要她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就放心了。 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毒雾,宋邶,我告诉你,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经历了什么!”白靥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不停的说着自己遭受的一切,“我们一进来没有发现什么,我就稍微的放松了警惕,结果……” 宋邶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结果就中了阴招,毒雾吗?” 白靥砸砸嘴,他耸耸肩表示佩服,他杵着棍子默默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侧过头去看,就见着薛浸衣正在给曙天治伤。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邶,结果宋邶的目光一直都在薛浸衣身上。 “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啊!”他刚刚念完这句诗就被宋邶踢了一脚,他愤愤然的看着宋邶,他喊道,“你干什么!” 宋邶风轻云淡道:“我只是路过,我以为你的腿并没有这么长,不好意思,没有估计到。” 这么说还没完,白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又阴阳怪气道:“哦,看来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到哪儿了?脑子?” “我!我!惨呐!”白靥着实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他为了帮宋邶来到菅野城,受了那么多委屈就不说了,最后都要打赢这场仗了,还碰上了白莲教。 受了伤还被宋邶这般对待,真的是苍天无眼,他怎么就这么惨呐! “行了!”薛浸衣看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和威胁,她起身道,“你们中了很少的毒,并没有伤到根基,只不过会造成暂时的无力,没有办法动用内力,这腿暂时麻了,其他的没有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 白靥后怕的点点头,然后他就听见薛浸衣的讥讽,她说:“若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来这里,出了事,我都觉得还行,但是你们两个人都出了事,我真的不能理解,尤其是你白靥,”薛浸衣盯着说,“要不是你,白莲教也不会来,何不如让曙天一个人来,倒没有这些破事了。” “你,宋邶,我好心好意……” “你什么时候暴露身份的你不知道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不明其意 按照白靥自己的说法,他进菅野城开始便一直隐匿行踪,从未有过半分的差错,即便是在被菅野城的人追杀的情况下,他也未曾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面貌,除了那一头白头发。 薛浸衣:…… “你是觉得那一头白头发还不够暴露你自己的吗?这普天之下,除了白莲教的人,还有几个是白头发,那白莲教那么多人里,除了你还能有几个人是白头发?”薛浸衣听着他这些话,简直觉得有点奇葩,他觉得白靥之所以会暴露了身份,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这菅野城的人放在心上,并没有以最大程度的去防备他们,所以才会任由自己的白头发暴露在这些人的眼中,最终导致被白莲教的人所发现。 宋邶接着薛浸衣的话,质问道:“还有!你不是一开始就说这从中就没有任何白莲教之人的痕迹吗?这个现在怎么冒出这么多了,还让你们中了招!” 白靥:这具体,我也不清楚。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他地方,他甚至都不敢看薛浸衣和宋邶,心里确实理亏。 “宋邶,我看你把他收为自己的人,给自己增加的负担不少啊,干脆你就这么把他还给白莲教算了,免得以后还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薛浸衣扶额,她一个转眼又看见了沉默不语的曙天。 曙天也察觉到了薛浸衣的眼神,于是也低下了头,但薛浸衣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问题也不是说了句就可以解决的。 “薛司首,不是我说,你刚才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的,怎么就不骂曙天了?就因为曙天是你的人,你就可以当做他也没被抓吗?”白靥这个时候都是跳出来一味的指责薛浸衣。 薛浸衣瞥他一眼,反问:“刚才不是我救了你吗?我想骂谁就骂谁,要不是我救了你的话,你怕是现在还没有命听我骂你了,你不应该是感激涕零吗?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的?” 白靥被她说得我哑口无言,也确实是因为他,他们才被人偷袭,更是因为他白莲教才到菅野城来杀他们的,刚才如果不是薛浸衣的话,他还真的就会死在这里,那时候还要连累着曙天一起去死。 “好了,别吵了,不出意外,菅野城现在已经破了,之后我们和东锦王妃汇合就行了。”宋邶及时打断他们的争吵。 “不行,咱们现在暂时不能离开,不过白靥和曙天可以先走,他们俩是中了毒,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薛浸衣看向梨花园深处,她指着那里面说,“就在这梨花园深处,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藏着一些,我们可能想要知道的答案,也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答案,所以宋邶无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现在进去一趟。” 宋邶看着她,那还能怎么想,既然薛浸衣要进去了,他也只能跟着她进去了。 “那让他们俩自己回去,我陪你进去一趟。”宋邶坚决而且毫不犹豫的说。 “好。” 这一次曙天并没有强行要求留在薛浸衣身边跟着她一起,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中了毒,要是进去之后,自己在遭遇什么不测,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拖累薛浸衣。 再者说了…… 有宋邶在,薛浸衣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他看着薛浸衣,然后发现薛浸衣也正在看他,他冲着薛浸衣笑了一下,然后说:“少主,万事小心!” 薛浸衣收回目光,她和宋邶一前一后走进了梨花树林深处。 曙天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视线,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白靥终于忍不住了,他问:“要是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就不努把力走到她身边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的告诉薛浸衣说你喜欢她,万一你说了她还睁着眼瞎看上了你呢,就算是被拒绝,那也总好过你现在这样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着别的男人一起走要好的多呀!曙天,我这几天和你相处发现你是一个果断的人,并非什么仁柔寡断的男人,怎么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的畏畏缩缩呢?人果然都是有两面性的!” 面对着白夜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说辞,曙天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喜欢过别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话,闭上你的嘴,白发老头子!” 白发老头子! 白靥瞪大眼睛,他撑着树枝费劲的站起来,他惊讶的问道:“白发老头子?我说,除了我头发是白的之外,我还有什么地方是老头子,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正常的欣赏水平?还有,谁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就有喜欢的人怎么着了!而且我还比你好,我还亲过我喜欢的女人呢,你呢?你别说亲她了,你多看薛浸衣两眼,你都不敢,那好意思说我呢,我不比你硬气一些,就算是个老头子怎么样了,那也是有女人喜欢、长得好看,并且还亲过喜欢的女人的老头子,哼!” 白靥傲娇的昂起头,杵着那根树枝,一瘸一拐的就往园子外面走去,曙天坐在原地看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冷笑一声,他心想,喜欢的女人不同,自然面对的方式也就不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就这么一看,这白靥喜欢的女子肯定是不知道白靥喜欢她的,白靥必定是没有跟她说过,而且那女子八成也是不喜欢他的。 白靥这种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不正常生活的人,他身边别说正常的女人了,连个正常的男人都没有,他身边可能从小到大最正常的男人就只有宋邶了。 这样的人,除非是天生下来就会谈情说爱,就会讨女孩子花心,就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的,否则肯定是装出来的,这样的人,大多数是不懂如何去真正爱一个人的。 曙天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愚蠢,他怎么能用自己的想法和经历去衡量别人呢? 而且自己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会的人,他连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一句我喜欢你,他都做不到,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揣测别人的喜欢呢? 他摇摇头然后使劲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跟着曙天离开的方向走去。 薛浸衣和宋邶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达了梨花园的最深处,就是薛浸衣那个时候看见师爷和周景见面的地方,这里的陈设没有什么改变,薛浸衣当即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是宋邶,他绕着最里面的那一套石头桌椅转了一圈,然后蹲下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些地方,最终让他在桌子底下发现了异样。 “这里有问题!”宋邶十分笃定的叫薛浸衣过来。 薛浸衣蹲在他的身边也看向他指的那个地方,还用手去摸了一下,她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是陈土,但是应当是刚刚翻新过的。” “不错,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秘密,并且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到这个地方,时间间隔并不久,所以这土壤才会一次又一次在原来的基础上再被翻新,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土成色。”宋邶的猜测和薛浸衣不谋而合。 两人一致认为,这莲花园里最大的秘密现在就在他们脚下踩的这片土地下,但是薛浸衣碍于刚所喷发出来的毒雾,她觉得若是这里面真的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拥有很多毒物的储存的话,他们这样贸然的强行进入可能会导致毒物爆发,他们到时候逃都没有办法逃。 “不如干脆炸了这个地方!”薛浸衣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宋邶怔住了,他听着薛浸衣的理由,她说:“菅野城现在已经攻下来了,他们幕后的真正掌权者总不能藏在这个地方,咱们倒不如抓住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审问,总有一个人可以说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这个地方留下来始终是个祸患,即便里面有再多的证据,反正现在咱们不能强行的突破进去,倒不如把它毁了,一了百了!” 薛浸衣说完,她打量着宋邶的神情,宋邶神色并无任何变化,但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刚才薛浸衣的提议。 片刻之后,宋邶说:“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东锦王妃拿火药,这里的地盘不大,也用不着多少火药,我去去便回。” 不得不说,宋邶这样的决定,是充分为薛浸衣考虑的,即便是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如果是薛浸衣和王绮正面见着了,怕也是一番冷嘲热讽,说不定以王绮那炸药一般的性格,阴阳怪气一点儿薛浸衣还能忍,就怕到时候薛浸衣不想忍了,两个人大打出手。 薛浸衣点点头,说:“那好,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好!”宋邶应了一声就疾速飞奔出了梨花园,但他在梨花园门口的时候停了片刻,然后就去了府衙拿火药。 王绮看着宋邶拿走士兵身上的火药,她阴阳怪气道:“宋此期,又是薛浸衣让你干的,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薛浸衣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你一个堂堂的少年锦衣卫,如今还身处锦衣卫镇抚使的高位,堂堂的三品朝廷命官,你为什么要这么听命于她呀!” 宋邶拿走第三包火药,他暗自在心中掂了掂分量,觉得够了,便要转身离开,但是王绮怎么可能让他走,她上前一步拦下宋邶,问:“你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听薛浸衣的话?” “王妃!”宋邶不耐烦的叫了她一声。 “说!”王绮不依不饶。 宋邶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你刚刚说我是三品,薛浸衣是二品!” 宋邶推开王绮,王绮往后退了一步,她如鲠在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了。 白靥和曙天站在最里侧,两人刚刚看见了一切,但是都没有出声,曙天因为不想参与这对母子之间的事情,白靥是因为他谁也惹不起。 “诶,你们金檀周家和东锦王夫妇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说呗!”白靥小声的八卦。 曙天摇摇头,提醒他道:“你要不然看看,你对面的眼神。” “呃!”白靥估计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尴尬不已的看向对面怒视着他的王绮。 他苍白无力的点头表示自己不再询问了。 王绮收回了目光,她轻叹了口气,她身为一个女人,她的直觉,宋邶和薛浸衣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怕薛浸衣对宋邶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怕宋邶对薛浸衣情根深种。 这种念头在王绮的脑海中越演越烈,宋邶从小就是他父亲带大的,王绮教了他那么多年的冷血无情,这么看来,他怕是没有学会。 就怕他把他父亲的深情错付学了个遍,他们父子俩难道这一生就真的要栽倒在许芗和薛浸衣这对母女身上吗? 寒衾站在薛浸衣身后,他盯着那被翻新的土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也确实是他的疏忽,并他在曙天离开梨花园之后想要带着人从梨花园后面出去,却被等候在那里的薛浸衣给撞了个正着。 “少主,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下去看看。”寒衾自告奋勇。 薛浸衣当即否定了,她坚决道:“不用了,你现在就回客栈,注意不要撞上宋邶,悄然去把那个叫槲叶的女人带走,就算是带不走,”她的声音突然狠厉起来,“那至少不能让她活下去。” “是!”寒衾没有再问这里要怎么处理,得到薛浸衣的命令之后就直接带着人奔向了客栈。 薛浸衣就站在那里,她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她怎么会现在才想到,在他们布局的整个过程中,就只有一个人有嫌疑。 他们的计划并不难猜,若是对战术布局有些研究的人,稍微察言观色便能觉察出来。 要是槲叶真的就是薛浸衣所想的那样,那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薛浸衣!”宋邶拿着火药过来了,他把火药倒在地上,洒到各个角落里。 薛浸衣见他准备这般齐全,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噗!”宋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火折子。 薛浸衣连忙阻止他,说:“不用,太危险,我可以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寒衾暴露 薛浸衣一把抢过宋邶的火折子,他们就站在远处的安全地带,然后从薛浸衣的脚底下迸发出无数的火苗,直接窜上地上的火药,顷刻之间,那片梨花林便被熊熊大火包围按着大火的趋势,怕是烧干净之后,也只剩下一片焦土了。 “现在咱们就可以去和东锦王妃汇合了。”薛浸衣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那一刻,宋邶像是看见了从前的那个周知许一样。 他不自觉的回答道:“好啊!” 他们自以为事情已经全部都解决了所有便没有快速的赶往和东锦王妃汇合。 而寒衾这边就不是很顺利了,他虽然并没有不把槲叶放在眼里,从未大意轻敌,因为薛浸衣既然叫他去杀了槲叶,就证明槲叶这个人的威胁也不小,所以他自然也是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过这个槲叶还真的是不是有点儿难搞,他真的奈何不了她。 寒衾也带了十几个人一起去杀她,他们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要是可以进出的地方,他们都留了人在那里守着的,这些人虽然都不是青藤司的人,但是都跟了寒衾有几年了,一个一个都有些默契了。 寒衾的指令他们都能够心领神会,他们也很小心翼翼的,没有把任何一个人吵醒。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寒衾带着两个人一起去了关押槲叶的房间,听薛浸衣说,有三个青藤卫奉命看守槲叶,所以为了自己的身份不提前泄露,他还得先把他那三个兄弟给放倒了。 “等会儿上去之后,把那三个看守的人打晕,记住了,下手轻些,别伤着他们。”寒衾首先就给自己的人先叮嘱。 “放心!咱们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说以后我们还是一个地方的兄弟吗?我们怎么可能还主动得罪他们呢?” “就是就是!” 两个人一唱一和道,寒衾看他们一眼,他其实是对他们放心的。 “好了,别贫了,走,要是我们一旦打不赢,你们就赶紧走!”寒衾最后还说了一遍。 那两个人点点头,他们简直觉得寒衾在说废话,寒衾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一个女人呢? 他们跟着寒衾小心翼翼的走到槲叶门口之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槲叶房间的灯就亮了,寒衾当即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哐当!”房门猛地打开,里面扔出来三个人,寒衾定睛一看,发现他们三个都穿着青藤司的衣服,拿着青藤司的兵刃。 “他们不会就是那三个青藤卫?”身后的两人问道。 寒衾看着地上的三人,咬牙切齿道:“你们快跑,快去找少主!” 那两个人很是听寒衾的话,自己本身也怕死,听见寒衾这么说,连忙就跑了,不过他们叫上了其他人。 寒衾当时并没有忙着去看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先是蹲下来查看了那三个青藤卫的伤势。 但是,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有一会儿。 连身体都僵硬了。 “怎么会?怎么会……”寒衾低声呢喃,他翻过他们的尸体,仔细查看,他轻声叫出他们的名字,“阿莒、子元、金裕……” 他自己都听见了自己声音的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痛。 他抬头看向房里,一个女人就坐在椅子上,还小口小口的喝着茶,若是忽略她身上的血迹,她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惬意,一点儿也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 “你,杀了他们?”寒衾的声音阴测测的,言语间藏着狠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槲叶笑着回答他,她见到寒衾其实是还挺惊讶的,她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菅野城里就这么简单的遇见了他,她说,“是我杀了他们,薛浸衣以为他们三个人就可以看住我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只不过他们三个人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菅野城里第一个发现我身份的人,居然是他们三个人。我猜他们或许是发现了我身上的不同,抑或是看见了我手里藏着的毒药,本来我没有想要把他们现在就杀了,太早了,不过我也想,薛浸衣和宋邶一定会很快就想到我的身份,所以即便是杀了他们三个人,还有其他人也会被派过来杀我,所以,很简单我就干脆杀了他们,来给你们立个威!” 寒衾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恨意,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在金檀的兄弟,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寒衾,你要是选择留在瓦剌,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回来接你。” “对,别害怕,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照顾好你自己。” “你是不是和冷华有仇啊!一天到晚的作弄别人,冷华洗个澡你都要进去东看西看的,有毛病吗!” …… 你们不是说过,要接我回家的吗? 你们不是要我照顾好我自己吗? 为什么你们却死了? “怎么会这样?”寒衾看着他们惨白的脸色,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哭出来了。 他期待了这么多年和他的兄弟们的重逢,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寒衾站起来,他阴鸷的眼神盯着槲叶,说:“我会杀了你,给他们陪葬!” 槲叶一听,大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她的笑容突然就消失,她阴沉道:“薛浸衣以为他们就能杀我,怎么可能呢?所以,以此类推,你也不可能,别找死哦!噢!对了,你这三个兄弟死的时候,还对自己挺有自信心的,结果我就用了那么一点点的毒,他们就死了,哈哈哈!” 寒衾侧头看向地上的三个人,他们脖子上都有一道小小的血痕,他们应该就是在对打过程中不小心被槲叶划伤了脖子,然后毒发身亡了。 “你就是在梨花园里制毒的那个人?”寒衾咬着牙,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这个人就是在边境上给瓦剌和女真提供毒药的人。 槲叶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她看着茶杯里的梨花花瓣,还用手去拨弄了一下,她笑道:“我以为瓦剌人想要杀你不过就是你在查我们,阻碍到了我们的利益关系罢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你的聪明才智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了,所以,我等会儿就送你下去陪你的兄弟!” 她看起来极致的优雅,甚至有些魅惑,她已经不是被薛浸衣抓住时的那般单纯直爽的样子了,但看外表她却还是在伪装,若是忽略她身上的一些血迹,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杀过人。 寒衾又看了一眼那三个青藤卫,他轻轻的合上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他们现在已经不能接他了,没有关系,他带他们回家。 他一睁开眼就和槲叶对视了,两个人的眼神片刻交汇,也就那片刻,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同时冲向对方。 “咻!”槲叶趁着寒衾怒气正盛,猝不及防就射出了一支袖中箭。 寒衾瞪大眼睛,堪堪躲过了,他拔剑对着槲叶,怒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就是用这一样的招数暗算了他们?” “哈哈哈哈,是又如何,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管他们是怎么死的,在乎在乎自己!你很快就要下去陪他们了,好好想想,不用等多久,薛浸衣就可以看见你们几个人的尸体,我真的无法想象,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哈哈哈哈!”槲叶毫不顾及的大笑起来。 嚣张跋扈! “你去死!”寒衾举剑朝着她劈过去,槲叶没有他速度快,迟了一步才躲开,被他划伤了手臂。 寒衾对她是下的死手,恨不得马上就能杀了她,所以这一剑也是用了很大力量的。 槲叶抬起手来,她只是粗略的查看了一下,这道伤口可以说是她从生下来受过最重一道伤了。 “咻!”寒衾又是一剑刺来,槲叶躲开了,但她却为寒衾的剑术武功心惊胆战。 她笑着问:“寒衾,我看你的本事不小啊!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你跟着我一定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亏待你,我一定对你比薛浸衣对你还要好!” “你放屁,你也不拿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武功没有我少主好长得也没有少主好看并且你丑,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呼百应的美人了!做你的白日梦去,你去死!”被寒衾一通骂,槲叶脸都绿了。 槲叶站在原地,看着寒衾的剑向她刺来,她竟然没有动,寒衾远远的看着她,她好像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她话音刚落,身体周围就冒出一堆又一堆的火,就像是…… “烈火之术!”寒衾立刻就认出来了,他马上就开始回想,薛浸衣跟他说过的关于烈火之术的事情。 “寒衾,你要记住,这菅野城里除了芙蓉,那个幕后之人一定会烈火之术,并且极有可能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要是遇到了只能跑,烈火之术威力巨大,而且范围非常广,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它刚刚发动的时候,火焰是从底下往上面烧的,只要被烧的人极快找到其他的地方就可能躲过第一次的灼烧,但是火焰很快就会追上了,下一次就是致命的了,不过,要是烈火之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等它到你的脚下那一刻,你就再也跑不掉。” 寒衾没有时间他也分辨不出来槲叶的烈火之术究竟是不是已经大成,他只知道自己要马上离开,否则就会死在这里了。 他咬咬牙,一个翻身穿过火焰踩了一下过道上的栏杆,然后跳到了客栈大堂,站稳之后他都没有来不及查看自己脖子上的烧伤就夺门而出了。 槲叶皱着眉头,她立刻追上了寒衾,火焰一直在寒衾身后,穷追不舍,纵使寒衾拼尽全力,它也总是与他就隔着一尺,随时随地只要寒衾一松懈,就会命丧当场。 槲叶也追着他在跑,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寒衾居然如此有魄力,敢冒着被烧死的威胁直接穿过火焰跳楼。 不过这倒也是怪她自己,早知道当年就该听师傅的话,好好的练习烈火之术,要不是她的烈火之术并未大成,寒衾今日哪里还能跑得了。 而去薛浸衣的那些人也幸亏薛浸衣和宋邶并没有全速赶去和王绮汇合,他们才能在隔着三条街的地方拦到薛浸衣。 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跑在最前面,尤其是薛浸衣,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发白了,她只能凭着对烈火之术的感触力去找他们的位置,她相信寒衾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的。 他一定要等到自己。 也是寒衾幸运,命不该绝,就在他转角的时候,正巧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薛浸衣和宋邶。 宋邶第一眼就看见了寒衾背后的火焰,他大喊一句:“小心!” 薛浸衣伸出手,全身内力凝结到手上,冒出了一大团蓝色的火焰,直接冲上去和寒衾背后的火焰撞到了一起,两两相撞,顷刻间烧的灰飞烟灭,只留下了一些烟尘散落得到处都是。 “咻!”一支飞镖穿过烟尘,直直的射向寒衾,宋邶拔刀挡开,那只飞镖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宋邶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上面泛着的黑色。 有毒! “梨花园里制毒的人,就是槲叶!”宋邶笃定道。 “没错!”寒衾也附和。 但是薛浸衣并没有管这件事情,而是拉着寒衾翻来覆去的打量,见着他脖子上的烧伤,她眼神一变,放开了他。 “是我大意了,害了阿莒他们,还差点儿害了你。”薛浸衣着实后悔莫及,她当时想到槲叶可能会有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立刻赶回去,那样,寒衾不会受伤。 或许,阿莒、金裕、子元,他们三个人都不会死。 “薛浸衣……”宋邶叫了她一声,本来是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语气却在看见槲叶的瞬间转变了。 槲叶拍着手一步一步走近他们,她赞赏道:“没有想到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在大明见到的第一个烈火之术的大成者,居然会是你,原来,你就是薛浸衣!”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周芗不是跟他们一条心的人,也早就想要动手杀她,但她没有怀疑过,她是薛浸衣,槲叶还准备用寒衾逼迫一直在暗处的薛浸衣现身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暹罗毒皇 槲叶打量的目光扫过薛浸衣,从上到下,她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薛浸衣被她这么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耐烦,她语气不善道:“你真的就是这菅野城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一切都是因为你!” “不不不!”槲叶摇摇头笑道,“你说错了,这菅野城的真正主人,确实是我,是我打造了一个全新的菅野城,一个闻名天下的销金窟,但是,引发这一系列事情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她指着薛浸衣,一字一句道:“本来你要是没有出现,这菅野城还能平平稳稳不知道多少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薛浸衣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海上?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菅野城才被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芙蓉、刘磐,还有你的那三个青藤卫,都是因为你而死,怪不得我。” 薛浸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她心里,其实是认同槲叶说的话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话的是非曲直,但是我知道你有一句话是说错了的。”宋邶旁观这么久,这倒是出手了。 槲叶挑眉,疑问道:“还请宋大人赐教,我哪一句说错了?” 宋邶上前一步,他侧身巧妙的挡在了薛浸衣身前,他语气坚定道:“你要知道,菅野城的真正主人,是大明的陛下,而你不过是个躲在黑暗里,在白天不敢现身,在夜里也不敢以真实面貌示人的,卑劣的偷窃者。” 寒衾听完倒是对他投去了认同的目光,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宋邶也跟其他的那些锦衣卫是一样的,尤其是他还是宋东的侄儿,王绮那个疯婆娘的儿子。 寒衾对待宋邶的态度确实很差,但是应该是因为没有正式见过面,所以宋邶也看不出来。 “不愧是锦衣卫,嘴上功夫果然了得!”槲叶阴笑着说,她上前一步,她明白自己要是想要用激将法,只能从薛浸衣身上下手,她不清楚宋邶的弱点,自己的言语攻击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用,“薛浸衣,我确实是没有看出来你的伪装,所以这一次才让你们占了便宜,但是我没有输,你知道的,我把你们整个金檀周家,都拉下水了!周景和刘磐,噢!还有周隐……” “是吗?”薛浸衣打断了她,槲叶稍微有些讶异的看着薛浸衣,只见薛浸衣嘴角噙着冷笑,她说,“那些人本身对金檀周家也造不成什么影响,要是你和你的朋友都觉得这样就可以拉我下水,未免有些太天真了,还有,你的朋友看上去对我很了解啊!不过我劝你,要是今天还有命可以逃走,那就去问问她,她要是真的像她想象中的那般了解,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宋邶用余光看了下薛浸衣,见她那副表情,他又快速的转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槲叶倒是被薛浸衣气到了,她冷笑两声,还是她自己大意了,她自以为知道些关于薛浸衣的事情,就以为这些言语上的东西就可以伤害她了。 槲叶忘记了,有很多人都和她说过,薛浸衣是最擅长诛心的攻心者。 还有,一个最擅长布局的天纵奇才。 槲叶心中懊恼半分,就因为薛浸衣这么一句话,她就这么轻易的连话都不说就暴露了她和赵清秋的事情。 薛浸衣果然是真的已经发现了。 槲叶笑着摇摇头,阴阳怪气的笑道:“薛浸衣啊薛浸衣!是我的错,哎呀!是我大意了,我应该就好好提防你!你说,等你回到京都,能不能直接就发现她?啊?” 她? 是谁? 宋邶心中暗自回忆道,他曾经在北镇抚司见过的薛浸衣的多个仇敌,但是无奈,纵然他自己记忆超凡,关于薛浸衣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他也没有办法在现在这种情景下想清楚。 因为薛浸衣的仇敌着实太多了。 整整三卷薛浸衣的记录,二十页都是记录的薛浸衣的仇敌。 这就是让薛浸衣自己来记住些,怕也是很难。 “我能不能发现她,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但是你要知道,你不能活着看到了。”此话一出,薛浸衣身后的寒衾立刻拔剑,直指槲叶。 而槲叶也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她还拿着它在面前转了转,似是炫耀。 “那是金裕的匕首!”薛浸衣咬牙,她死盯着她手中的匕首,满是恨意道,“你不配拿这把匕首,给我放下它!” “是吗?我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槲叶话音刚落,薛浸衣手中就窜出一团火,直冲着槲叶而去。 槲叶往后退了一步,她也使出同样的招数,两团火同时相撞,又是像刚才那样的局势,烧得只剩下灰烬,散落满天。 “哈哈哈!我好久都没有遇见烈火之术可以与我匹敌的人了,薛司首,请用尽全力!”槲叶的双手都烧起来了火焰,甚至是有些偏绿色的火。 宋邶和寒衾都看出来,这与她前两次使用的完全不同。 “烈火之术的第九重,青幽冥,烧出来的火是绿色的,可以把人瞬间烧成灰烬,比将人快速烧融的第七重,高出至少两年的功力。”薛浸衣伸手将宋邶和寒衾同时往后拉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护崽子的母鸡一样。 宋邶想要挡在她前面,后来发现,完全没有机会,但是寒衾看上去好像是完全没有任何异议的样子。 他还伸手拍了拍宋邶的肩膀,他用习惯的语气说道:“宋大人,要是以后和我们少主还要在一起共事,就要做好时时刻刻被我们少主保护的准备,不要觉得丢脸,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那三个青藤卫死了,她是不是很难过?”宋邶轻声问道。 寒衾愣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摇摇头,然后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邶转眼看向薛浸衣,她手上也冒出了火焰,也是绿色的。 “放心,我会赢!”薛浸衣低声说了句。 宋邶怕自己现在多说几句话的话会影响她,便就只是应了一句:“嗯!” “薛浸衣,今天就把命留在菅野城!”槲叶大吼道。 两个人同时出招,两团绿色的火焰袭向对方,但是薛浸衣的火焰却在和槲叶的绿火相撞的瞬间变成了蓝色。 “啊!”随着槲叶的一声惨叫,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槲叶身上,她现在全身上下都被火烧过了。 寒衾往前站了一步,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槲叶脸上已经被烧得满脸血污,估计是这张脸已经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槲叶大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瞪大着眼睛盯着薛浸衣,眼睛里都流露着恶意,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她顶着那一张被烧了大半的脸,嘶吼道,“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里就练成了烈火之术?怎么可能?” 薛浸衣拍了拍手,冷眼看她,风轻云淡的讥讽道:“我说过,你要把命留在这里,还有,你练不成的武功,不代表别人也练不成。” “就是就是!你是废物,不代表别人也是废物!”寒衾附和道,他又再一次发挥出了自己的毒舌能力,“一个烈火之术都还没有练成的人,还好意思跟我们司首对打,想死自己找个墙撞死不就行了,干嘛要让我们司首动手,不知道很麻烦吗?” 槲叶原本的脸看起来就足够恐怖了,现在更是被寒衾气得直接扭曲了,她怒吼道:“我杀了你!” 只是她刚运动就吐血了,薛浸衣叹了口气,说:“你应该就是药草香的制造者?那应该也会很多的毒,对医术也应该有一些了解,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五脏六腑已经被烧伤了,再多运功两次,你就会当场毙命!并且死相丑陋!” “确实,现在就很丑了!”宋邶淡然的评价道。 “噗!”槲叶可能真的是被气着了,她没有运功都吐了一大摊血。 这边如此激烈的打斗,自然也吸引了王绮那边的注意,她带着一队人疾速赶往这边,还有白靥和曙天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 只要死皮赖脸的是白靥。 白靥低声问:“我说,曙天,你就不想过去看看?万一是薛浸衣呢?” 曙天白他一眼,企图挣脱被白靥死死拽着的手臂,他嫌弃道:“就算是要去看看,我们自己可以去,用不着非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别人。” 他这么说白靥就不高兴了,他反问道:“什么叫做‘像狗皮膏药’?为什么要自己偷偷去?老子非要正大光明的过去,怎么了?不可以!” “可以可以,你别吵了,赶紧跟着,要跟丢了。” “好好好,赶紧赶紧!” 就在最前方都能听见他们吵架的王绮简直无语,这两个人她都想把他们当场弄死,尤其是那个叫白靥的。 她以为她自己对薛浸衣的人有种莫名其妙的讨厌,是无论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没有办法替代的那种。 她的厌恶是无条件而且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的那种。 但是,直到遇见了白靥。 她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她是头一次遇见这么讨厌,让她把对薛浸衣的厌恶都逆转的人。 长得没有自己儿子好看就算了,脾气差,还一头白头发,怎么就那么讨厌! 这个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哈哈哈哈!”白靥听见这个笑愣了一下,他停在原地,拉着曙天的衣袖说,“我敢笃定,这个女人就是这菅野城的幕后黑手,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见过现在这个声音,但是真的就是她。” 曙天鄙夷的看着他,再然后拨开他的手,指着不远处说:“看那边,还用得着你说。” 白靥顺势看去,就看见了站起来正指着薛浸衣大笑的槲叶,他问了一句:“她是疯了吗?” “寒衾!”曙天呢喃道,他直接冲了过去,还撞开了白靥。 白靥被他撞的整个人一歪,他站稳之后恶狠狠道:“曙天,你大爷,有毛病嘛!我看你才是疯了!” “别骂了,快过来!”是宋邶在叫他们。 等所有人都站在一起,这一下槲叶就真的是被团团包围了。 但她看上去确实是疯疯癫癫的,她绕着圈子一个一个的指着,笑道:“东锦王妃王绮、北镇抚司宋邶、金檀周家薛浸衣,很好,很好,都来齐了,看来我今天是注定要死了。” “那不然呢?今天你要是活着出去,那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面子!”白靥充大头道。 寒衾白了他一眼,他侧头问曙天说:“这是谁啊?这本来应该是我说的话!” “别管他,一个白头发的丑八怪!”曙天道。 白靥惊讶,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宋邶给摁住,宋邶的眼神里赫然写着,他要是再多说几个字,今天就要和槲叶一起去死了。 白靥安分了些,他也就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不过因为他刚才的话,槲叶也注意到了他。 槲叶疑问:“你就是白莲教所说的那个叛徒?” “正是我,噢!就是你派人去知会了白莲教潜伏在菅野城的人,让他们今天来杀我?”白靥问。 “是又如何?”槲叶冷笑,看起来像是还骄傲的样子。 白靥接着问:“那这么说,梨花园里制毒害我们的那个人,也是你了?” “不错!”槲叶依旧是很干脆的承认了。 白靥后退一步,看向薛浸衣,语气坚定道:“杀了她!为民除害!” 薛浸衣表示不想理会他。 王绮看着他们俩之间的样子,还有宋邶刚刚对白靥的遏制,她想,他们三个人在这个世上也终于有一件事情是同一个想法了,那就是——都不想理会白靥。 曙天上前一步,站在薛浸衣身边,他看着槲叶这个样子,不禁将她和那个骄傲的姑娘联系起来,他觉得可能是槲叶演技太好,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么想她。 “你当时在菅野城外把我带进来,也都是为了更好的打探我们的计划是吗?”曙天问她。 槲叶看见曙天的时候神色有些躲闪,但她却又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没有笑。 她说:“是,我当时帮你,确实是因为这样。” “后来在梨花园也是你准备好的毒,为了杀我?”曙天再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我喜欢你 这个问题槲叶并没有果断的回答,她犹豫不决道:“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给薛浸衣和宋邶准备了大礼,后来我发现去梨花园的是白靥,才想着他会闯进毒雾里,这样也算了给白莲教一个顺水人情了,但是,我没有想过,你居然也去了,我甚至是现在才知道。” 槲叶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应当是没有想过要杀曙天的,而且她有那么多机会,她都没有对曙天动过手。 或许是众人都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时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但就是这一会的沉默让槲叶逮着机会了。 她坚定道:“曙天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对于你来说,对于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些人来说也确实是不可思议,其实我也觉得很难相信,居然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我把你带进菅野城,还有在梨花园里我帮了你的事情,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以前的最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到后来我觉得有趣,再到后来我觉得你可以成为我最终计划的一颗棋子,所以我才会和你这么玩的下去,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此生,从小到大在杀人的时候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但对你,我下手的时候连手都在抖,到后来我居然也没有下手,很不可思议!”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在说遗言的话,就是真的疯了,不过他们都觉得,这样的话假的成分多些。 “寒衾,注意一下,小心她从什么地方逃掉。”薛浸衣低声叮嘱寒衾。 寒衾微微点头。 曙天厌恶的摇摇头,他说:“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这些都是假的,从你这种人的嘴里可以说出什么真情的话来,你伤过多少人?害死过多少人?你心里没有数吗?这梨花园的地底下,恐怕遍地都是白骨,都是那些你犯下的,不见天日的罪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真情二字?” “我现在说的就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没有骗你,我设的局也不是为了针对你,我要杀的人里也不包括有你!”槲叶咆哮道。 曙天鄙夷道:“但是你要杀的是我的少主,还有寒衾,他是从小到大兄弟,还有阿莒、子元、金裕,他们都是和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们的命也同我的命一样至关重要,可是你杀了他们,那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呀!我现在根本就逃不掉了,我还骗你干什么呢!”槲叶大吼出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真的激动到了极点,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了。 薛浸衣打量着槲叶的每一个表情,她企图槲叶的脸上捕捉到什么她说谎的神色,但是没有,在薛浸衣的眼里看去,槲叶在说真话。 很显然,槲叶这一句冒险的告白成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掉了下巴,尤其是曙天本人。 “你在骗我!”曙天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这里最了解他的薛浸衣和寒衾都能够听明白他话里的犹豫。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是假的。”槲叶说着说着就往后退。 宋邶上前一步,喊道:“站住,别再后退了!” 槲叶没有听他的,而是笑着冲曙天喊道:“曙天,我刚刚说的喜欢你是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一句话骗了你。” 她笑着举起手,薛浸衣盯着她,手心凝聚力量,她随时防备着槲叶。 “小心!”宋邶喊了一声,众人只见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出现了漫天的毒雾,一下子所有人都被笼罩了。 薛浸衣明白,槲叶刚刚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无论是和她的对打,还是对曙天那莫名其妙的告白,或者是刚刚所说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些话,也不过都是故弄玄虚在拖延时间,等到她真正的后援出现来救她。 寒衾拨开毒雾,妄图去追却被薛浸衣给拦住了,她说:“别追了,这么大的毒雾突然出现,也不像是一两个人可以办到的,槲叶的后援应该挺多人的,只怕是这一次的撤退,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追不上。” “只是可惜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害死那么多人,却让她逃了!”曙天说了一句。 这时,白靥就出来搅浑水了,他故作惊讶地问道:“我说曙天,人家姑娘那么喜欢你,临死接自己的还向你表白心意,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一心想着别人死啊,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对人家的同情或者说爱恋吗?” “她死了吗?”寒衾不爽的回怼,说,“还有关你什么事啊!刚刚听槲叶她说,通知白莲教来杀你,你是白莲教的人,一个邪教的教徒,现在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死在这里,还好意思来管别人,不嫌累啊!” “我!”白靥再一次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寒衾白他一眼,他一开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薛浸衣和槲叶的身上,到后来槲叶对曙天的那一份胆大妄为的表白之后,他的目光又聚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在意旁边,这个白头发的怪人,殊不知这怪人还挺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 真让人讨厌! “够了,白靥,你现在要是再不走的话,你怕是再也走不了了。”宋邶低声警告道。 白靥咬咬牙,不得已屈服道:“不好意思,各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但是和各位共事还有合作,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当然了,我也很庆幸各位能够放过我,咱们后会有期!” “你,宋邶!”王绮见他真的就被宋邶放走,她想要阻止,但是她的那群士兵没有办法拦住一心只想着逃跑的白靥,而青藤卫又当做没有看到,白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跑了。 但是就是薛浸衣和宋邶还在这里,王绮又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俩,尖声质问:“你们两个朝廷命官,就这么把白莲教的反贼放走了吗?你们怎么敢?” 宋邶倒是比薛浸衣更听不惯王绮的话,但他并没有反讽,而只是平静道:“那还能怎么办?人跑都已经跑了,我们难道还要放着菅野城这么一个大烂摊子不管,跑去追他一个人吗?” “你们!” “不错!”薛浸衣接着宋邶的话说,“东锦王妃,现在菅野城的局势你也看到了,除了百姓之外,菅野城简直就是一座空城,所有的官员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守住这座城了,我建议您为了早日的赶回杭州和东锦王并肩作战,还是早早的从其他的地方先行选择官员安抚民心,及时的给菅野城驻军以稳住大局比较安全,然后马上快马加急禀告陛下这件事情,这才是上上之策。” 王绮没有在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薛浸衣的确实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这件事情拖久了暂不说那些暹罗人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对菅野城还会有什么危险。 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再晚个一两天到京都的话,他们所有人怕是都要被治罪。 “我虽然说是王妃,但是没有办法调动周围的官员离城。”王绮也冷静的和他们商量。 薛浸衣挑眉道:“这不是宋大人在这里吗?锦衣卫的镇抚使是有特权,在危机时刻调动三品以下的官员。” 她转头看着宋邶,说:“我有一个人选可以举荐给你。” “什么人?”宋邶顺水推舟。 “锦州梠县的县丞,他暂时离开也不会对当地造成什么大的影响,锦州的知府一向清廉奉公为民,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他能够镇住锦州的场面,所以暂借县丞一用,他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薛浸衣一口气说完,条理十分清晰。 王绮倒是听出来些什么,她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县丞应该就是当年跟着你一起去打关山一战的一位将军?现在年纪也大了,也算得上是你金檀周家一派的,薛浸衣,你这一手的算盘打的挺好的。” 薛浸衣也是不避讳,直接说:“就算是我打得好算盘,你能怎样?在这周围除了金檀,没有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官员比他更合适了,你们别无选择。” 王绮吃瘪,直接带着人走开了。 她一走,有些话宋邶就要问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和我布下这个局,确实其中也有我的主意,但从最开始就是你在掌控一切,所以今天的局面也在你的料想之中?这些说辞你怕是要早就准备好了,你之所以这么做,应该别有目的!” “呵,宋邶,你果然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些,”薛浸衣垂下眼帘,语焉不详,“这种局面我确实有想到,我会想到我抓不住幕后的凶手,不能杀了他们,不能彻彻底底的铲除这些人,但我确实没有想过,我的弟兄会死在这里,原本头两个计划的结果都是皆大欢喜的,但最后发展成了,我最不想看到你一个结果。” 薛浸衣其实有些后悔了,从她来菅野城开始,从她知道菅野城的人可能会跟赵清秋有联系的时候,她其实不应该那么做的,她不应该赌上这一切去找寻这一点点线索,这些人的存在只能告诉她赵清秋已经在报仇的路上了,其他的,可以说是别无所获。 这一战,她的兄弟,死得不值得。 “所以,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宋邶问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薛浸衣转身看着他,笑道:“那怕是不用了,”她又看向寒衾,语气低沉下来,她说,“寒衾,收拾一下,马上向金檀进发,马上要天亮了,傍晚必须到达金檀,曙天。” 曙天回过神儿来,他看向薛浸衣,说:“少主吩咐。” 薛浸衣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被槲叶影响了,正要说些什么,寒衾却突然抢先开口,说:“曙天,少主是要你跟着宋邶大人一起去锦州借兵,带着少主的长恨剑,我把它藏在了客栈里,你去仔细找找。” “对,去!”薛浸衣心知寒衾是为了给曙天解围,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好再说他的了。 归根结底,曙天也并没有犯错。 薛浸衣和寒衾要出发去金檀之际,宋邶犹豫许久还是叫住了她。 他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简直就是被薛浸衣耍的团团转,薛浸衣确实是把行动的每一件事情都如实相告了,可他却没有看透她背后隐藏的目的。 “薛浸衣!” “还有什么事情?”薛浸衣看上去似乎是不想和他多说。 宋邶知趣的长话短说,他问:“需要我跟着一起吗?锦州……” “不需要,你暂时进不了金檀城。” 其实,锦州那边不用他亲自去,也可以传梠县县丞。 宋邶点点头,他认了。 “那我们,京都见。”宋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薛浸衣一顿,欲言又止,在一旁看着的寒衾敏锐的捕捉到了曙天往后那一退,他又抢先薛浸衣一步回答:“那是自然,我们青藤司一定会回京都,宋大人,日后再见了。” 目送薛浸衣离开之后,宋邶和曙天才相顾无言的一起去锦州了。 寒衾因为受了伤,所以薛浸衣把所有的青藤卫分成了两队,一队带着周景骑快马去金檀,若是马不停蹄,午时就可以到金檀城。 而他们…… “这……”寒衾嫌弃的看着这辆还不如他轻功飞的快的马车,他无语的看着薛浸衣,问,“少主,我们就不能换一辆快一点儿的马车吗?” 一个坐在前面驾车的青藤卫鄙视他道:“我亲爱的左司庭,我们之所以要在午夜才能赶到金檀城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你!” “我!好!”寒衾承认,他无法反驳。 “好了,别吵了,”薛浸衣语气中有些纵容,她说,“一个时辰后,我再看看你的伤,用过伤药之后也差不多了,要是恢复得好,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能骑马了,只要你消停一会儿,少说话。” 寒衾撇撇嘴,死气沉沉道:“哦,我知道了。” “知道就对了,坐稳了,驾!”驭马的青藤卫一下加速。 “快点儿!哈哈哈哈!” “你们慢点儿!颠死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 金檀城闭 薛浸衣当天夜里到达金檀的时候,显然没有任何人准备好了,所以,当金檀的所有士兵出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对上的,正是他们的金檀少主。 “这……”或许是薛浸衣一行人凭空出现让人惊奇,他们甚至都没有去想薛浸衣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好了,既然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也都知道我回来了,那现在去件事情。”薛浸衣看着眼前的这万家灯火,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往前一步,说:“立刻闭城,除了陛下的命令,我没有同意之前,谁开了城门,当即处死!” “是!”所有士兵并没有犹豫,他们快速前往金檀的各个地方,严防死守,这些年来,金檀城的守备已经非昨日可比,他们甚至能够保证,没有薛浸衣的命令,金檀飞不进来一只苍蝇。 “还有,青藤卫,趁着夜色,控制住周家,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要是有人反抗,就立刻处死,控制住局势之后,搜查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任何一条线索都绝对不能放过!”薛浸衣这一次之所以这么突然的就回来了,就是为了打金檀周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座城是周家人修建的,这些百姓都是薛浸衣父亲所保护着的,但是他们的后代都是追随薛浸衣的,而现在的这座周家的府邸,也是薛浸衣第一次凯旋归来时所建造的。 要是比起这个世上谁更加了解金檀城和周家,只能是薛浸衣。 由于青藤卫们都是金檀城出来的士兵,大部分也都是周家收养的孩子,凭借着他们对金檀周家的熟悉,不过仅仅是半个时辰,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攻进了周家。 “周隐,你听清楚,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我是心甘情愿为你牺牲的,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你要带着我对你的爱,好好活下去,不要来找我,如果我主动写信给你,我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要管我!” 周隐能够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她能够知道这是一种虚无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留在梦中,她想抓住那个人,抓住了一个在她的百般怀疑之下,为了她还但愿牺牲的男人,她觉得自己不能够去好好对他,没有主动的去挽留他,失去了他,是自己最大的损失。 “周隐,我走了……” “我知道你走了,但是你已经有很久没有给我来信了,到底怎么样了?给我来信啊,你别走,你倒是给我个消息啊!你怎么了?” 周隐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就追在他的后面,但是无论周隐她自己怎么努力去追他,却再也没能够追得上他。 周隐想要抓住他,但是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渐渐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周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了。 “不要,不要,别……”周隐从梦中惊醒,她死死抓着被子,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汗水已经到处都是了,她抓的被子那一角也都被汗水浸湿了。 不过她,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周隐稍微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周隐,”寒衾拉开屏风走到她面前,他看上去再笑,还是他那一张令人觉得厌烦的嘲笑,“周隐,金檀周家如今的当家人,二夫人,该起床了,都睡了这么久了,少主都回来这么久了,你要是再不去见见少主的话,少主可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周隐被突然出现的寒衾给吓蒙了,是真的吓到连反应都没有的那种,或许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害怕有那么一天被人发现,那一天就猝不及防地到了,所以她才会没有反应。 反正寒衾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让周隐调解自己的心情,而是接着威胁她道:“二夫人,你应该知道,就在少主回来的那一刻,你就不是这金檀周家的当家人了,你应该要明白,当周家的当家人让你去见她的时候,你就应该马上起来,而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况且寒衾的性格二夫人也是知道的,我寒衾这个人嘛!从小到大脾气就不是很好,调皮捣蛋上房揭瓦,所以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像少主那样的耐心,即便是少主并没有给我一些明确的指令,比如,若是二夫人,你一直拖拖拉拉不去,我应该怎么办?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觉得要是你不肯走,那寒衾就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动手带你走了。” 经过寒衾的一番长篇大论的威胁之后,周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是真的是被吓傻了。 不过寒衾可不是个会在意这件事情的人,他直接上前一步,耸了耸肩,看起来有些遗憾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二夫人,请原谅寒衾对你的冒犯,来人,带二夫人去见少主,记得轻一点儿,别伤着二夫人了。” “你们胆敢?”周隐恐怕是真的没有想到青藤卫就会这么对她动起手来,她一向淡雅的气质此刻也有了一些转变,开始有一些嘶吼,还有疯狂的抽打押着她的青藤卫。 不过,青藤卫们只对薛浸衣有百分之百的容忍。 “二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尤其是不要再打我们了,否则我们真的会还手的,你要知道我们可都是上过边境的战士,我们打了多少场仗,你知道么?你根本就不会明白我们到底杀了多少人,如果我们对你动起手来,一旦没有收住手的话,即便是后面我们被治罪了,你所受的伤害也都是永远的。” 寒衾露出一副特别善解人意的样子,但其实看着两个被挠的不像样的青藤卫,他很想笑。 被抓得满面都是血痕的青藤卫反问他道:“你干嘛这么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又不你被打,被她一顿乱打的是我们好吗?你干了什么啊?少在这说风凉话!” 被抓伤的两个青藤卫毫无犹豫地在继续拉着周隐去见薛浸衣的路上,痛快的回击了一下寒衾的嘲笑。 寒衾拍了拍自己的伤口,一下不小心用力过重了,他“嘶”的一声,然后说:“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我受了重伤的,少主体恤我,就不让我做这些重活了,还有刚刚坐了一天的马车才到金檀,我都还没有休息呢,本来只让你们两个人来的,我怕你们搞不定,我还专程都过来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感谢一下我呢?真是太令我伤心了,我刚回来你们就这样对我,真是让我太担心我以后在青藤司地位了。” “你真的,很不要脸!” 寒衾眯起眼睛,他问:“谁跟你们说的,我很不要脸?” “你的不要脸是所有人都公认的,还需要有人谁来说吗?当然也有人说过,我们一开始还要维护你不听他的话,现在看来他真的说中了,你的脸皮不是太厚,就是没有!”站在周隐左侧的青藤卫仗着离寒衾较远,所以才这么直白的开口。 还真的有人说过他不要脸的! 这一点,寒衾倒是没有想到,他不在京都的这些年,到处都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言,真的是太给他长脸了。 “对了,”寒衾追上他们,追问道,“你们还没有说,到底说这话的是谁呀?” 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说,肯定会出事,不说,也会出事,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唉,那个其实少主也清楚这件事情,尤其是她更加知道,当时我们听见这件事情得时候少主也在场,要不然就去问少主好了,别为难我们俩呀,我们先走了啊,你伤的重,走慢一点!” “诶诶!你们……”看着几乎是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的两个人,寒衾在后面吼了一句,“你们慢一点,小心不要把二夫人磕着碰着了,否则等会儿到了少主面前,她倒是先给你来一个恶人先告状。” 寒衾在走廊上晃悠,整个金檀周家现在正在大清理,每一个人都不能离开,但是也因为他的伤势严重,不能大动干戈,所以薛浸衣让他去负责在到处游走,以防有漏网之鱼。 但同时呢,他也抽空去想了,想那个说他不要脸的人到底是谁,他总结了几个人,但是后来他又把他们都给推翻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欺负的人太多了,几乎这青藤司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欺负过,所以每一个人都会说他不要脸,虽然大范围他不能够确定到底有哪些人,但是领头的那一个人他可以确定。 “冷华,等我回到京都之后,还要更多的欺负你的。”寒衾笑了笑。 薛浸衣站在大堂门口,她远远的看着寒衾就站在长廊尽头,一个劲儿的傻笑,口中念念有词,因为相隔太远,薛浸衣也没有办法看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哼哼!”寒衾莫名其妙的冷笑了两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他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脸无语的薛浸衣,他抖了一下,听见薛浸衣说:“傻笑够了就赶紧给我过来!” 寒衾咽了咽口水,立马奔向大堂,绕过水池之后他到达大堂才发现这大堂里已经满满都是人了。 就在他赶往大堂的片刻中,又有两个人被摁倒在了大堂门口。 “啊!啊!”其中有一个人被青藤卫死死压着,还发出惨叫。 寒衾从旁边经过,他怜悯的看着他,但是他嘲笑他说:“不要怪我笑,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金檀周家不好吗?大好的前途你不要,去干那种龌龊的事情,活该呀,下手重一点,最好是把他痛晕过去!” “寒衾!”薛浸衣在叫他,他穿过地上躺着、趴着、被人摁着、跪着的各类人,“千辛万苦”到了薛浸衣面前,他就这么站着,等着薛浸衣下一步的指令。 薛浸衣扫视了一眼这些人,她罕见的叹气道:“整个金檀都已经戒严了,不会有人进的来,也不会有人出去,在金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暂时不会走漏风声,但是为防有人泄密,从现在开始,周家时时刻刻都要有人驻守,城门时时刻刻都要有人巡逻,绝对不允许任何消息传出去,在我没有解决这些事情之前,还有,”薛浸衣的语气冷了下来,但又和那种冷酷无情的语气有些不同,她说,“老夫人那边,我派人去盯着了,就算是她察觉到什么,她也出不来了,等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安抚一下老夫人的情绪,没有我的命令,她一定不能出来。” 这…… “是!”虽然寒衾想要劝一劝这件事情,毕竟那个是薛浸衣的亲祖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嫡亲的亲人了,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薛浸衣的指令。 薛浸衣处理好了一切的外围事宜,现在就应该处理这些大事情了。 韩慧被摁在地上,披头散发,她是被青藤卫直接从床上拽起来的,她当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路拖了过来,到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哪里有一个高门贵族的样子。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你,但是你真的感觉很像一个疯婆子。”薛浸衣挑了挑眉,她蹲在韩慧面前,稍微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韩慧抖了一下,她连忙说道:“少主,我并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我没有去迎接你,是我的错。” “好了,不用说这些话,你知道我今天单独见你要问的是什么?”薛浸衣不想再听到那些打官腔的话了。 韩慧低声咽呜,她带有哭腔说:“那一定就是我们这一支被选中成为金檀周家的嫡系,搬进了周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和您见面……” “私盐!”薛浸衣抓住她的手,她能够察觉出来韩慧有一些紧张,她低声问道,“你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在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以最快的速度控制整个金檀,韩慧你要知道,你斗不过我的,还有,周景也在我手上,你觉得就你一个人这么死扛着有什么用吗?所以我劝你说清楚,趁着我还有耐心之前,你觉得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 据我所知 韩慧抬头望着薛浸衣,薛浸衣看得出来,她严重对于自己的,完全就只有恐惧,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薛浸衣冷静下来,她抓住韩慧的脖子,语气十分纳闷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他们隐瞒这些事情,周景,他虽然是你的丈夫,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他甚至一直在伤害你,韩慧,抬起头往前看看,看看最前面的那个人,”薛浸衣提起她的脖子,强迫她往最前面看去,她问,“你看见了,你的丈夫周景,他一直在发抖,一直在求饶,他刚刚明明就看见了你被抓进来,但他没有搭理你。” “求求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 韩慧即使被薛浸衣给制服,她即便是处于种情况这下,她也可以听见从最前方的周景那里传来的声音。 他在求饶,几乎没有停过。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情都是由我的妻子韩慧来打理的,她就在那里,你们去问她,不要管我,我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韩慧。 韩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垂下了头,即使薛浸衣让她抬头,她也没有照做。 薛浸衣放开了她,挑了挑眉,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从来不对我讨厌的人摆谱子,但是显然,今天需要这样了,韩慧,你看看,那就是你嫁的男人,你不爱他,他不爱你,但是你还尽着一个妻子的义务,你甚至对他心存希望,可他对你,就像一个利用完了就能随意抛弃的货物。” 春天来的时候,你就是锦上添花,冬天来的时候,你就是被彻彻底底推出去御寒的替罪羊。 但是韩慧不是很同意替罪羊这件事情,她不敢看薛浸衣的眼神,她低着头说道:“不,我不是周景的替罪羊,那些事情我承认,我也都做过的,所以,我不是任何人的替罪羊。” “我知道,你不是替罪羊,但你是一个随从,有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韩慧,我大概可以猜得到你的顾虑,但是,”薛浸衣语气极速下降,她沉下语气威胁道,“你要知道,我既然回到了金檀城,那就证明这座城,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而你所担心的事情,那个人不一定做得到,不过我,一定可以做到。” “不,你是薛浸衣,你不会那么做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韩慧的语气又突然坚定起来,她似乎很相信薛浸衣。 或者是,她很相信她想象中的薛浸衣。 但…… “那既然如此,”薛浸衣突然大声道,“寒衾,你先别去老夫人那里,去杭州一趟,把正在杭州周家做客的韩氏夫妇请过来,快马加鞭,我希望明天天黑之前,我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们。” “是!”寒衾立刻出去了。 韩慧突然发出惨叫,她嘶吼道:“不要,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薛浸衣,不要,周知许,周知许,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他们。” 在最前面被羁押周景被这么一吓,更加不敢动了,他连求饶都不敢开口了。 “他抖得更厉害了。”看着他的青藤卫很遗憾的说。 “确实是,不过,抖一下是好事,不然被杖杀的时候不大好看。”另一个看着周隐的青藤卫回答道。 其实这个大堂里,最害怕的,还不是韩慧和周景,最害怕的那个人,现在正在想着该怎么护住自己最大秘密。 但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显然有些多了。 并且看样子过不了多久,韩慧就会开口了。 等薛浸衣解决了韩慧,下一个就是她了。 “二婶,我想,你应该在想,我等会儿解决了韩慧,就会马上来找你?我会找你你猜对了,不过,我现在就想来问问你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事情,我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夫人!”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周隐的面前,当然,不可否认,这吓到周隐。 但她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她甚至还笑着昂起头问薛浸衣道:“知许,你回来这么久,怎么都不来看看二婶?我还挺期待你回来的,但是你一回来就这么对待我们,真的是出乎意料啊!” 薛浸衣双手抱胸,她不久前换了一件蓝白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比在菅野城的时候顺眼多了,至少,在场的青藤卫是这么觉得的。 她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她似乎还很耐心的给周隐解释她刚才的疑问。 她说:“首先,刚刚你被带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问为什么要抓你?这都过了这么久了,知道吗?如果你一开始像现在这样说,说不定,我真的会对我的猜测产生怀疑,其次,你真的期待我回来吗?祖母一直在福堂,这些年来我听说她基本是没有出来过,所以我的房间里除了我身上这件衣服之外,其他衣服都和灰尘融为一体了。” “不,我可以……”周隐试图狡辩,但薛浸衣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二夫人,等我先说完,”她现在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在青藤卫眼里,她可能在周隐这里得到了一些在韩慧那里没有得到的东西,她继续说道,“最后,二婶,你还真的是我的亲二婶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回来有这么久了!” 这一下周隐彻底愣住了,她终于明白薛浸衣刚才做的那些除了想要从韩慧嘴里撬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之外,一切都是做戏,用周隐的反应来印证她的猜测的做戏。 很显然,无论如何薛浸衣是否能够从她这里或者是韩慧那里得到一些其他的消息,她都不会让她活。 因为她的心里已经笃定了,从她悄无声息进入金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周家开始,她就只是在用行动告诉这些人,她才是金檀周家的主子,自己不过是个再怎么风光也能被她随时随地拉下马的人。 薛浸衣这些年来离开了金檀城,所以金檀城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要收回她当年放出去的权力,她要把整个金檀拿回来,而让整个金檀脱离她掌控的周隐,就是薛浸衣这一次回来,杀鸡儆猴的对象。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就算是你的猜测是错的,你恐怕也没有想要放过我的念头,那为什么就不干脆杀了我!”周隐有些薛浸衣意料之中的崩溃了,但她的反应比薛浸衣预料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并且没有那么强烈。 “为什么?”薛浸衣冷笑一声,她甚至笑出了声,她说,“我以为会主动说出什么东西呢,但是你却要装傻装到底,那我就坦白的告诉你了,我之所以不杀了你,是因为你还知道一些在场所有你的同伙不知道的事情,而那恰好是我要知道的事,所以我劝你尽早说出来,否则,二夫人,我想当年那场刑罚,你看的清清楚楚的,金檀城有金檀城的规矩,而我们所有人守的的就是这个规矩,这也是大明的规矩,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突破这个规矩来伤害金檀,还有大明。” 周隐咽了咽口水,她答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薛浸衣觉得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话,倒是很适合周隐。 或许周隐内心还期待着,薛浸衣会因为她是周家的人,是她二叔的妻子而对她心存疑虑,或者还想要挽救她,所以才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不过这个反应在薛浸衣看来就显得十分的愚蠢了。 “既然你到现在还不愿意透露一些什么,还有装疯卖傻的话,那我就再说清楚一些,”薛浸衣皱起眉头,其实这件事情她也不是很确定,就是单纯的怀疑,这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这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让薛浸衣觉得周隐是她目前为止除了赵清秋之外,潜在的最大敌人,所以这件事情,薛浸衣还真的不得不把它和周颖联系在一起,也好趁此机会试探她,“周隐,前些日子皇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你身为金檀周家的当家人,你应该有听过,就算是这件事你没有参与其中,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你也应该知道,那就是太后中毒的事情,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们都不用担心,见月及时阻止了太后继续被荼毒,然后青藤司和锦衣卫联手对整个皇宫进行了清扫,虽然没有查明太后中毒的幕后黑手,但是扫清楚了很多的奸细,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周隐听了薛浸衣的话,说实话她有一些害怕,既然薛浸衣在这里提起了这件事情,就证明她在怀疑一些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周隐不由自主地害怕,她害怕薛浸衣接下来要说每一句话,她有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然后薛浸衣就会发现她隐藏最深的秘密。 不行,周隐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挣扎了一下,然后厉声质问薛浸衣道:“薛浸衣,你身为青藤司的司首,身为太后最信任的人,你不去查真凶,你反倒在这里对自家人做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太后对你的信任吗?薛浸衣,你让他们放开我!我是你的二婶,是你的长辈!” “啪!”薛浸衣猝不及防的扇了周隐一巴掌。 周隐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并不是恐惧和疑问,而是惊讶。 薛浸衣松了一口气,她反问:“二夫人,我小的时候调皮捣蛋,那个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我也打过很多人,那个时候我难道没有清楚的,明白的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这是别人拿长辈来压我,无论是你,还是三夫人或者是祖母,都不能!” 她拍了拍手,有些嫌弃,但她很快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她说:“二婶,或许你会觉得我对你着实是不敬,但是,我要告诉你,要是最后你没有任何问题,我会让你打回来,不过觉得不可能有那一天,”她叹口气,看周隐还是愣着的,薛浸衣终究是开口说道,“就太后中毒这件事情来说,青藤司和锦衣卫审查了很多人,几乎是每一个人,最后他们找到了太后自己寝宫里,因为太后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为了任何时候太后都能好好的,陛下专门为太后建了一间药房,还为太后在民间搜寻神医。而如今的药房里,有两个民间神医,两个人都是来到宫里没有太久,但是另一个久一些,而你送去的那个太医,正好就在太后中毒前没有多久就去宫里,虽然没有人找到任何证据,但是,二婶,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这种巧合?对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婶了。” 薛浸衣当然不会相信,周隐也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她才这么担心,担心屠太医在宫里会不会遭受薛浸衣的迫害。 她甚至担心到失去了理智,她瞪着眼睛看着薛浸衣,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就杀了你!” 她的语气像是现在就要扑上来把薛浸衣撕碎一样。 薛浸衣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好像对她这种反应并不意外。 “二夫人,不,周隐,你既然……关心他,那为什么要威胁我?你要知道,你这么一威胁我,他就会暴露,最后会死!”薛浸衣风轻云淡道,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明天早市吃什么一样。 “哈哈哈哈!”韩慧不知道为什么放肆大笑起来,她有些癫狂道,“薛浸衣,你来不及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叫人给他送信,从金檀到京都,飞鸽传书只用一天一夜,你要是现在送信也行,而明天一早他就会离开了……” 薛浸衣拍了拍她的脸,她的表情让周隐有些困惑,她清清楚楚的看见薛浸衣的脸上写着高兴。 她有些惊恐的问:“你为什么要笑?你笑什么?你以后再也抓不到他了,你还笑什么?” “我在笑,你刚才说他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别人给他写信,他会轻而易举的离开大明皇宫,所以,皇宫里有人接应他,是你的合作者吗?”薛浸衣准确的捕捉到了周隐话里的漏洞。 看着周隐懊恼的神色,薛浸衣补了一句:“对了,你觉得我怀疑一个人,会等求证了之后再控制他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此人非彼爱 在薛浸衣离开菅野城的当天,找到了被曙天藏起来的信鹰,薛浸衣当机立断,写信让青藤司控制住那两个民间医生,没有她的命令,绝对不能让他们逃离。 而在薛浸衣拿下金檀城之后,在京都的冷华就拿到了信。 “冷华,寒衾已到,替他报喜,太后中毒,皇宫危已,其宫中太医,需将其牢牢控制,不得让其逃离,若有位高权重者生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虎归山。” 见月放下剑,她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很疲累,青藤卫已经在皇宫搜查过五遍了,一无所获,见月每一次回来都是如此。 她有些无神的抬眼,一下就看见了冷华手中的信纸,她走上前去问:“冷华,是不是少主来信了?少主说了什么?” “少主说,要我们去办一件事情,办成之后,你就不用再去这样拼死拼活的搜查疑犯了。”冷华收起信来,他知道他们应该马上就去做这件事情,以免夜长梦多。 他转头看向见月,见月一脸莫名其妙,冷华笑了一下,他说:“你是一个时辰前出的宫,在街上巡查了一会儿,离宫门开,还有一个时辰,我们现在就集结青藤卫,宫门一开,立刻去太后宫里控制那两个太医,少主有令,若遇到突发情况,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好,就去!”见月再一次拿起来还没有凉的剑。 他们俩带了十个青藤卫,要是带的人太少,突遇其他情况的话分不开身,带多了又怕太过引人注目,让那些依旧潜伏在宫中的奸细捷足先登。 “卯时已到,开宫门!” 宫门抬木的声音响起,见月掏了掏耳朵,这声音听起来确实是有些让人烦躁。 冷华瞥她一眼,低声劝道:“忍忍!在这京都不就要听这个声音吗?再忍忍!等少主回来,我们就不用一天到晚的听宫门落锁和抬木的声音了。” “嗯,”见月随意敷衍道,“我知道了,我会忍住的,不用操心。” 行! 冷华必须得承认,自从上一次他和见月因为那个温枳争论过之后,见月对他就没有之前的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相信了。 在冷华看来,见月可能会觉得他过于干涉她了,尤其是在知道冷华把事情向薛浸衣全盘托出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虽然最后没有什么了,但是冷华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温枳的所引起的。 关键是他查那个温枳那么久,还一无所获,这才是让冷华最为懊恼的一件事情。 见月对冷华的意见越大,就证明温枳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越多,那这个人就越不能留。 “冷华,门开了,进去!”见月叫他。 冷华见状,他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想这件事情想得太认真了,所以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就站在宫门后的温枳。 “见过各位大人!冷华司庭,见月大人。”温枳就站在门后,他向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青藤卫们统一的忽略了他,但是见月向他点了点头。 而冷华注意到了见月的行为,他看向温枳,温枳脸上正挂着笑容,一张冷华一看就觉得讨厌的笑脸。 “温枳大人,你不是回去东厂了吗?为什么又在宫中呢?难不成是陛下亲召你回宫了吗?”冷华逮着温枳的伤疤戳刀子。 但是显然被贬这件事情并不能给温枳戳到刀子。 而且冷华觉得提到这件事情,温枳为什么看起来反倒是挺高兴的呢? 可事实上,温枳也确实是很高兴,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 “见月大人,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不知道为什么,你消瘦了一些,可能是巡查皇宫太累了,见月大人,你可得注意好好休息啊!”温枳笑着关心见月,说完他就出宫了,还故意走过见月身旁。 冷华用余光白了他一眼,然后不悦道:“行了,赶紧去做事,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是。” 青藤卫跟着冷华进了宫,见月跟在后面,她在进宫门口的时候,看了眼温枳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温枳今天有什么不对劲儿,而且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愿是她想错了。 但是当她去到太后寝宫的药房里,和冷华站在一起瞪着眼睛看着这具死在眼前的男尸,她知道,自己的预感可能成真了。 “现在,咱们可能真的在少主回来之后还要继续来巡查了。”冷华淡然的说了一句。 虽然他也不想来,但是他们也逃不过一顿骂。 “放肆!大胆!不可放过!这种人,完全没有把大明皇宫放在眼里,你们居然还没有发现,这么大个人在哀家的寝宫里被杀了,你们究竟是在干什么?还护卫,锦衣卫?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万通,你自己看看你的锦衣卫,越来越不像话了,哀家要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倒不如让陛下把你们全部撤职来得干净利落,你们……”太后骂到最后嗓子眼都要冒烟了,她简直生气极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能没有这么生气过,她抓起旁边的一盏茶就往跪在地上的万通身上丢,还大吼道,“滚,你们都给哀家滚!” “是是是!”万通简直巴不得,他被太后教训了两个时辰了,从他从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一直训到他当上锦衣卫的指挥使,反正每一句话就像是她在说。 万通,不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太后,万通根本就不会搭理她,更不会在这里听她辱骂自己这么久,他还会杀了她。 “微臣万通告退,若是有何进展,微臣一定第一时间就……” “还不快滚!”太后又抓起来个什么东西丢向他,那力度简直就要把万通砸死一样。 万通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万通被训的冷华和见月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直到发泄过后的太后用那冰凉刺骨的语气质问他们道:“冷华,见月,万通是个草包他给不了哀家想要的答案,所以,你们可以给哀家一个答案吗?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他们也并不知道情况,本来约定好了,今天一早就进宫来将药房的两个太医的控制住,以防他们之中真的会有人对太后不错,但是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真正有不测的人居然会是那个太医自己。 “回禀太后,我们在接到少主的密信之后,便已开始着手将太医控制住,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过这宫中还有人是那个太医他们的人,并且他们为了自己隐藏的更好,杀人灭口了,这确实是青藤司的疏忽,还请太后降罪。”冷华跪了下来,他看起来确实是真的有些懊悔。 太后冷眼看着他,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们太多次机会了,那一年,你们少主离开之后,这一切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你们青藤司来打理的,但是你们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哀家失望,还有,金檀周家最近是在搞什么鬼,哀家居然收不到半点消息,这件事情你们青藤司是不是也不清楚!你们到底的清楚是什么?还能帮助哀家做一些什么?现在东厂和锦衣卫当道,尤其是万通这个蠢货,在当上指挥使之后半点不做为,却因为他姐姐万贵妃的原因深受宠爱,你们难道就不做一些什么吗?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到底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还是你们就干脆等到你们少主回来之后让她来见我,你们青藤司的其他人都好好的休息!” 这一下他们都听出来了,太后确实是很气恼了,见月也跪了下来,两人同时承诺说:“太后,青藤卫一定会找到真凶,一定会给天后你一个交代,我们一定不会再让这些事情继续下去还请太后再给青藤司一次机会!” 周太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摇摇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这些年来什么大小事,全都是由薛浸衣经手的,她又处理过什么呢? 四年前当时周太后就很反对薛浸衣离开,而且她觉得薛浸衣把青藤司留在京都是为了能够让她方便使用的,但是没想到这些年来出现了太多个和青藤司之人匹敌的人物了,周太后对于青藤司也渐渐的力不从心了,尤其是薛浸衣回来之后,整个京都就更加的诡异莫测了,而且青藤司也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了。 周太后现在还在想干脆就马上把薛浸衣传召回来,让她重新去掌管青藤司算了,现在的青藤司被自己捏在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一天到晚的给他添堵。 看着冷华和见月跪在自己面前,周太后到底还是有一些于心不忍的,这两个人也算是她从上看着长大的,虽然说不如薛浸衣那般亲昵,但也算是有一些感情,她总不可能真的把这两个人推出去,到风口浪尖上次受罚! 周太后轻轻的扶起他们两人,她的语气平静下来,她说:“你们要知道,你们是青藤卫,是青藤司的人,是薛浸衣的人,也是金檀周家的人,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哀家绝对不会怀疑你们的忠心的,这些年来哀家也见过你们的能力,只是在在这些天来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有一些生气,但还是并非是责怪你们的意思,但是哀家想让你们明白,无论关系如何,有一些事情却还是要做的。屠太医,是近些年来金檀周家给哀家找的第一个太医,也是第一个能够真真正正的抑制哀家顽疾的人,所以无论他究竟是不是下毒害哀家的那个人,你们都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要把杀他的人带到哀家面前,只有这样哀家才能安心,你们知道吗?” 冷华见月听了周太后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但他们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薛浸衣曾经和他们说过的话。 一个人说实话很难得,但是若是说实话的时候带有极度的掌控性的时候,那就很容易了,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们普遍都会的一件事情,这也是他们令人胆寒的控制方法。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周太后啊,身为青藤卫,他们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拒绝周太后的要求的,因为这是薛浸衣临走之前去东瀛和暹罗学习的时候下的死命令,他们生要为大明,死一定要死有意义,比如见月就被派来做了周太后的近身侍卫。 冷华看了一眼见月,他觉得见月并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于是冷华咬咬牙答应道:“回禀太后,冷华身为金檀周家的人,生死都是为了陛下,除此之外,我的所有自当是一切为了大明着想,我一定不会辜负太后的希望一定会找到幕后的真凶,还请太后相信我们。” “好,那见月呢?”周太后又看向要直沉默不语的见月。 原本让冷华还担心见月的沉默不语会惹怒周太后,还想着通过一些什么办法来提醒见月,但是见月先于他一步向周太后保证f道:“太后娘娘,见月在此向你保证,若是见月没有找到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见月便自愿自愿接受军法处置。” 薛浸衣制定的军法并不是一般的严格,平常的时候犯了个小事情都要挨上二三十军棍,要是像见月这样对当朝太后许下这个承诺,但是最后没有兑现的话,那怕是要挨上四五十军棍的。 冷华看着见月,他在想见月是自愿承受这件事情的,那最后可能还并不是挨打挨了几十军棍这么简单,他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或者是见月别有所图,那就是她疯了。 两人拉着屠太医的尸体到达青藤司门口的时候,冷华都还想要劝她。 “见月……不然就先拖住这件事情,等到少主回来,咱们一定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到时候事情可以解决,你也用不着受罚了,何必要这样?咱们本来就可以平静地解决这件事情的,你为什么说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呢?”冷华劝了几句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质问见月。 见月站在原地,她笑了笑,说:“冷华,你相信我,别有打算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 瓜分 温枳回到房间刚刚坐下就有人直接推门而进了,他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 “没有人告诉过你,进门要敲门吗?”温枳语气十分冰冷,他看起来好像是非常的不高兴。 来人蒙着面,她看了温枳一眼,若有所思道:“我当年是不是选错路了?我就应该选择进宫,而不是去菅野城那个鬼地方,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唉!” 温枳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他有些无语道:“槲叶,你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们经营这么多年的菅野城,你说丢了就丢了,还这么狼狈的跑回来,真的是够丢人,我们以后怎么能有脸面回去。” 这话让槲叶听着就不是很高兴了,她揭下面纱,冷笑道:“你现在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干什么?你以为我不想保住菅野城吗?要不是因为薛浸衣和宋邶都去了,菅野城迟早会出事,我也用不着暗中帮助他们去毁掉我一手打造的菅野城了,说到底!” “说到底,就怪你自己,”温枳脸上写着嘲讽和怪罪,语气则是明知故问,他问,“你明明就知道刘磐是个不堪大用的,你为什么还要重用他?刘磐就算了,那个周景根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你以为金檀周家没有了儿子就会在旁系里挑了吗?那怎么可能?嫡系是绝对不会把权势利益分给旁系的那些人的,他们会害怕那些人夺走属于他们的东西。再说了,薛浸衣还活着呢!有她在,金檀周家垮不了,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跟赵清秋他们有利益关系就够了,不要掺和她和薛浸衣恩怨,现在好了,你背着我去和赵清秋深交,把自己坑进去了!” 槲叶被温枳这一番有理有据的教训,她倒是罕见的没有回嘴,她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好看,因为一点错误放弃所有,甚至主动把整个菅野城都送到了薛浸衣的手上。 她着实有些后悔,她应该在发现宋邶是在骗他们的时候就动手杀了他们所有人。 不过……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告诉你,薛浸衣会烈火之术。”槲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着急。 “我猜到了,薛浸衣去了暹罗一两年,学会烈火之术不奇怪。”温枳觉得她简直是大惊小怪,他平静的拿起茶杯,但是刚刚端稳就听见槲叶说。 她说:“是吗是吗可是我要说的是,薛浸衣的烈火之术已然练成,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这么年轻就烈火之术大成者,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威胁,我们要想办法尽快除去她,这也就是我冒险被青藤司发现的危险跑到这里来找你的原因。” 从很久之前开始,京都的各个渠道的信件都被青藤司掌控了,他们甚至是垄断性的,宋东还在当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就上书青藤司的这种行为,但是朱见深并没有理他。 而温枳上位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曾经还想方设法的想从青藤司手里抢到一些渠道,但不幸全部失败,目前为止,整个京都都不适合他们信件来往。 “哐当!”当听完槲叶的话之后,温枳手中的茶杯直接掉落在地,他望向槲叶,槲叶认命的点点头,说:“我已经和她交过手了,嗯,怎么说呢?我们要是没有足够的人,还是不要和薛浸衣硬拼的好。” 温枳轻轻合上眼睛,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但是现在当下应该做一些实际的事情而不是后悔。 “所以,槲叶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有什么新计划了?说!”温枳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了。 槲叶的脸抽搐了一下,其实她是想要学薛浸衣的挑眉,她觉得感觉不错,但是只能让脸抽搐,并不能有什么效果。 而温枳一直在等着她说她的计划,看着她在这里耍宝似的抽搐,他就这么看着她,直到槲叶自己发现了,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咳咳,这件事情我是这么想的,温枳你看啊!这个世上谁比我们还想要薛浸衣死?”槲叶突然就一本正经起来。 这个问题温枳简直都不想回答她了,还能是谁! 这个世上最想要薛浸衣死的人,就是赵清秋了。 温枳见她提到了赵清秋,他觉得自己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槲叶的计划,但他并没有什么想要现槲叶一步说出来的想法,他就这么坐着听槲叶说。 “那就是赵清秋了,”槲叶看起来有些兴奋,她说道,“温枳,我跟你说,这个赵清秋在大明的势力肯定是要比咱们厉害得多,咱们和瓦剌还有女真那边都是她牵的线,关键是,那个叫寒衾的画像也是她给我的,所有,比起我们去和薛浸衣打,倒不如让她冲在前面,反正她害了薛浸衣那么多次,只要他们俩一见面就一定会你死我活的。” “到时候,你觉得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最后鹬蚌相争,我们得利了?”温枳的语气不得不说听起来确实是很不相信这个计划。 听出来他话中有疑虑的槲叶试探的问道:“不是,你对我的计划有什么疑问吗?这就提出来,我们也好解决。” 温枳其实对她的计划并没有什么疑问,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槲叶的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计划的应用对象上。 这个计划或许合适别人,但是不合适薛浸衣和赵清秋,至少不符合赵清秋的水平。 他倚在椅子上,还往外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偷听,他叹了口气,说:“槲叶,你的本事确实是比当年好很多了,可你知不知道,你要对付的薛浸衣和赵清秋,这两个女人身处方向不同,但同样令人胆寒,我在薛浸衣离开之前进宫,但见面的次数几乎只有一次,我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但就远远地在万贵妃宫门口看了一眼,我当时就笃定,薛浸衣应该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敌人了。 “就是如此,那又怎样?你怎么就知道这个计划一定不行,你怎么就清楚薛浸衣一定是不会陷入陷阱的?”槲叶倒是一如既往敏锐的指出了温枳的漏洞。 温枳都被气笑了,他无语的低吼道:“我说,不是!我敬爱圣女殿下,你要知道薛浸衣和赵清秋是没有用的,我真的想问你,到底是教你的?他别有用心。” “没有别人,嗯……就是我,你竟然没有那么大张旗鼓的赶走她,就证明你确实对这个计划很是满意,你为什么就不能轻松的接受这件事情!”槲叶简直无语,她觉得温枳就是已经疯了。 他一天到晚都活着拿下大明的幻想中,甚至为了这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对槲叶的提议不闻不问。 而槲叶也终于死了心,她不再纠结于这个计划,她只是别有用心的问了一句:“温枳,那你觉得我们最后一个怎么办?现在我已经穷途末路,总不至于你让我现在就这么回去,我保证就算是没有其他的安全问题,我也没有那个脸面。所以你有什么一举两得的办法吗?” “有,很简单!”温枳连犹豫都没有,他说,“赵清秋在和薛浸衣的对战中,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你要知道在海上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她都没有能够杀了薛浸衣,我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杀不了薛浸衣了,她们两个胜负已分,而我们已经被卷进他们两个人的私仇了,想要全身而退,就要选边站,我觉得,薛浸衣这边可以帮助我们在大明活下去。” 槲叶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也明白温枳说的是对的,他不相信赵清秋,所以他觉得他们就应该站在薛浸衣那一边,至少可以保住命。 虽然温枳的身份暂时没有被发现,可槲叶也确实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们别无他法了,他们身负重任,也和赵清秋这种疯子不一样,他们赌不起!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槲叶认命道。 “不怎么办?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现,我们暂时不能和赵清秋摊牌,你要知道,在薛浸衣还没回来之前,我们不能给冒着危险对付她,那样她很有可能会恼羞成怒,我们就还等不到薛浸衣回来就回死在京都,你放心,我来负责挑起青藤司和他们那些人之间的战争,我会保证,在薛浸衣回来之前,咱们都是安全的,而你必须要做好投诚薛浸衣的准备,必须要一次性成功,要是失败一次,咱们就得死了。” 温枳可以说是为槲叶出了一个好主意,说明白一点儿,他算是赌上了槲叶来为他们找寻另一个前程。 “咚咚咚!”有人敲门。 温枳看槲叶一眼,槲叶一个翻身就从后面的窗后跳了出去,温枳这才问道:“是谁?” “我!”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尚铭。 温枳站在原地,他并没有想要过去开门的想法,他也不是很想在这里看见尚铭。 自从上一次他嫁祸尚铭那件事情过后,尚铭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多好了,可以说是完全不好,他像是突然发现了温枳的真面目。 就像是那种,自己明明就是为了看家,养了一条狗,自以为忠心耿耿但却是在关键时刻,捅你一刀。 这种想法在尚铭的脑子里出现之后,他就一直在找温枳,只是温枳一直在不停的找机会躲起来,所以尚铭一直没有办法和他见面,但今天他一听说温枳回到了东厂,他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尚铭在外面等了许久,见温枳还没有来开门,他冷笑道:“温枳,我的好儿子,怎么了??知道对不起义父我了,你义父我,这一辈子自认为聪明绝顶,有几个人凭着聪明才智在我这里吃到过好处,没有几个,但是……”尚铭必须要承认这一点,他说,“但是你,做到了,但是温枳,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毕竟还是我的义子,身为一个父亲不就还是应该对自己的儿子好吗?无论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温枳隔着门大喊,他清清楚楚的猜到尚铭今天说的这些话的原因,无非就因为他对于尚铭来说还有用处,要不然尚铭早就派人来抓他去喂狗了。 喂那些真真正正对他忠心耿耿的狗。 “唉,你这话说的,义父就不爱听了,义父好心好意的来跟你聊聊天谈谈心,你就这么功利性的语气跟你义父说话呀!”尚铭的语气都有些激动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主动权,“温枳,我也不是非要你死,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得到的一些东西,只是那些东西一直都在青藤司的手里,反正你现在也是彻底的把青藤司往死里得罪了,但就那种情况下见月大人都还要帮你,倒不如这样,这些天我仔仔细细的想过了,你帮帮我,从他们手里把我想要的东西拿到手,这样我就放过你,咱们俩就两清了,我们不禁放过你原谅你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还把东厂的事务分一些给你,把你捧上更高的位子,咱们各得其所,怎么样?” 温枳也是知道尚铭到底是想要什么东西的,他想要瓜分青藤司的势力范围,只是他害怕青藤卫对他动手,而且他畏惧于金檀周家和周太后,没有胆子敢动手,加上薛浸衣一回来,他就更加懊悔他自己没有在薛浸衣回来前拼一把。 他真的做梦都想要得到那些东西,尤其是青藤司的手上掌握的书信来往的渠道,不知道为什么,尚铭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格外的在意。 就在他不敢对青藤司下手的同时,他却还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去动手了,派出那么多人去送死,就仅仅是为了查探青藤司在对于掌控书信渠道这方面到底布置了多少力量,他好对症下药。 但是这些年来尚铭硬是没有成功,因为他派出去的人刚刚被派出去就被青藤卫杀了,他们连接触那些线路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一个当年接触这些事情,还最终活着回来的人,尚铭当年收了他为义子,只是可惜,他费劲心力培养出来的义子,却还是背叛他了,到如今还要他和温枳亲自来谈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周老夫人 尚铭对于这件事情其实是很抵制的,但他还是找了温枳,因为他清楚现在除了温枳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了,青藤司几乎是把他的路堵了个半死,而那个万通的就惦记着自己嘲讽他的几句话,就跟着青藤司一起整自己现在除了温枳是个得力干将,从前的得力干将之外,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和那些人继续扛下去了,他现在只能这样笼络人心,哪怕是不要脸面,不要尊严的去笼络人心。 反正他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尊严,早就没有脸面了,那些东西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在这宫里称王称霸,那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温枳显然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他直接回答道:“义父,你这些年来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是很清楚的吗?我只是碍于你的权势一直不敢反抗罢了,但你真的以为我是没有牙齿的一条狗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一条狗,我的牙齿也可以咬碎你,但是今天呢,看见义父您这么诚恳的跑过来求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毕竟那青藤司也没有对我多好,如果我就这么拒绝和你合作,下一个死的也就很有可能是我了,所以人嘛!都是会懂得审时度势的,还请义父暂时离开,待我思虑一番之后再给义父您答复,但前提是,这些日子以来你要安分守己不在我背后捅刀子的话,那我保证我给出的答案一定是义父你非常想要听到的。” 尚铭听了他说的话之后,整张脸都铁青了,他敢发誓,这是他人生受到过最大的一次羞辱,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他有被人糟践过,但他都是他的敌人,他的仇人,现在大多数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但他从来没有被自己身边如此亲近的人给这般背叛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些年他所见过的背叛,自己所嗤之以鼻的背叛,居然有一天真的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看起来他的情况比那些人还要凄惨。 尚铭咬牙切齿的问道:“即便是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态度不好,但你想要什么我还是都给过你的,因为你对我好,即便是那是假的,你是我的义子,是我尚铭这一生收过最好的一个徒弟,可到头来我所得到的却是你的背叛,温枳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呵,”温枳只冷笑了一声,说,“义父,您还不明白吗?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是不想再待在这底下,受别人的羞辱责骂,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那顶峰看一看,看看义父您能看得到的东西,看看衣服您触手可及的这东西到底是多么的令人痴迷,除了这一点之外,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并不是一定要背叛义父你,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只是因为我想走的那条路,义父,你恰好就挡在了那条路上。” 尚铭从东厂出来之后就左顾右盼的,生怕自己被别人跟踪了,他小心翼翼地往青藤司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温枳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居然想把他踢下去,然后取而代之,这怎么可能呢? 他在这世上活了这么多年,比那温枳大好几轮,那温枳所经历过的,他也都经历过,他怎么可能输给这样一个靠着他才能在这宫中站稳脚跟,活下去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既然他不义那就休怪自己无情了。 “咚咚咚!”尚铭使劲的敲响了青藤司的后门。 云盏正在离后门最近的后院里睡着觉,她躺在草地上,正要合上眼睛觉得困的要死,突然就被这么一阵沉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云盏坐起来,她使劲儿摁了了摁头,她觉得要是开门之后不是薛浸衣的话,她也很可能当场就给那个人一巴掌。 “咚咚咚!”尚铭着急的继续敲着。 云盏拖着疲惫的身躯,拿着剑往后门走去,她走到后门口的时候,门还继续在被敲着,当时她就默念道:“敲什么敲?家里死了人!” “咚咚咚!” “别敲了,要死啊!没听见来开门的脚步声啊!有毛病吗?有病就去治!来这儿发什么疯!谁啊!谁不要命了……”云盏骂骂咧咧的拉开大门,她看见满头大汗的尚铭,表情十分奇怪她道,“哟,这不是尚厂公吗?这禁足令解了?怎么能到处走呢?还跑到咱们这里来,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想要报仇?我说你想要报仇也不应该是找我们了,陷害你的人是你的义子温枳,我支持你现在去拿把剑把他捅死,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赶紧滚!” 这个语气会说是非常的恶劣了,但是尚铭没有走,他甚至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在他看来他宁可受青藤司的嘲笑,也不愿意被温枳侮辱。 只是云盏真的是很不喜欢他,她脸色很难看,手里紧紧攥着剑,像是下一刻就马上要把尚铭一剑砍死一样。 “我要见薛司首。”尚铭语气坚定。 云盏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她反问:“谁跟你说的司首回来了,我们司首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在哪里,你找我们也没有用,她没有回来,赶紧走,你在这里站久了触霉头!” “等等!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她没回来就没有回来吗?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我说,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我有很多事情要和薛司首商量,一些很大的事情,要是不和她商量的话,以后这些事情一旦发酵,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云盏大人,就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你让我去见一见薛司首,说我真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薛司首谈。”尚铭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诚恳,就连云盏也动摇了,这也让她觉得尚铭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薛浸衣谈的,可能那些事情真的出乎她意料的重要。 但是薛浸衣真的没有回来,云盏就算是想帮忙,想心软一下也没办法。 云盏靠在门上,阻挡着尚铭强行冲进来,她拍拍门,看着尚铭那副异常坚毅的神情,她只能无奈道:“尚厂公,我再最后给你说一遍,司首真的没有回来,如果是她回来了,陛下一定也知道了,整个京都都会知道的,但是她真的并没有回来,我没有骗你,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找冷华解决,现在冷华是青藤司目前为止官最大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你可以去找他,但是请走正门,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开后门的了!” “啪!”云盏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上了大门,徒留尚铭一个人在门外风中凌乱着。 尚铭咬咬牙,锤了锤大门,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难道真的就有妥协于温枳的威胁吗? 不。 尚铭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帮他的人,他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他快步朝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走去。 云盏就躲在墙头上,她就这样看着尚铭的一切表情变化,然后看着他走过那一架小桥,向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而去,云盏觉得自己可能猜到尚铭现在要干什么去了。 今天尚铭来找薛浸衣,那般低声下气的语气,他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了一些影响,毕竟温枳突然反水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尚铭这个义子不光是长得好看,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尚铭怕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在这盘低声下气的来求他们,云盏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必须马上和冷华还有见月商量一下,还有,通知一下薛浸衣。 金檀城。 天渐渐亮了,整座金檀城也慢慢的的苏醒过来,城中的百姓一个一个的也都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或许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参军,无论男女老少,所以每一个人都很有警惕性,他们越来越觉得这城中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以前的驻军只会把守城门,或者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例如金檀周家门口便会有一队人。 但现在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驻军在城里巡查并且是一队人接着一队人,丝毫没有断过,这让金檀城的百姓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更加让他们觉得有危险的是,金檀周家被包围了起来,包括金檀周家周围的那几条街也都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过不去。 他们更加是发现了,城里出现了青藤卫,而且还是大数量的,至少是青藤司青藤卫的一半。 很多人联想起数日前,他们曾得知薛浸衣在江浙地区出现的消息,他们觉得现在是一种预兆,很有可能薛浸衣已经回到了金檀周家,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不能直接现身。 那是什么危险会让她把整个金檀城围堵得的水泄不通,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靠近金檀周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檀周家,或者是金檀城出了事。 “你们说,少主会不会已经回来了?” “我也觉得,从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就觉得这城里的气氛不对劲。” “就是,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 男人们正在低声讨论着,突然一个肥胖的女子走过来,拿着簸箕“哐”的一下盖在了刚刚问是不是出事的男人头上。 她狠狠的骂道:“叫你回去给包子剁馅儿了,孩子们还要吃饭的,叫你回去,你在这里和他们说什么呢!啊?” 那男子可是这金檀城里出了名的怕老婆,他老婆也是这城里出了名的母老虎,众人见他老婆一来,在他还没有挨打之前就陆续离开了。 “夫人,夫人,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这是在商讨大事,你不知道金檀出大事了!”那男子一边无力的挣扎着,还说着刚才讨论的话。 但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还被打得更多了,他夫人直接边打边吼道:“你放屁!怎么可能呢?只要少主在,金檀城就不会有事的,少主不是刚刚在江浙出现过了吗?说不定就要回来了,你看这么说,如果要是扰乱了金檀的人心,你小心我把你推出去告诉少主,你说的是什么话,让少主扒了你的皮,砍了你的骨头,把你扔去喂狼。” “夫人,夫人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你别打了!啊啊啊啊!”他发出了一声一声的惨叫声,让街坊邻居都感觉到害怕。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薛浸衣可能已经回到金檀或者是金檀周家已经出事的这些事情上,转移到了那个男子被狠打的事情上,他们一边讨论着那个男子胡说八道,一边又讨论着谁要是娶了像那个男子一样的夫人,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金檀城就再这样市井百态却又与其他地方不太一般的市井中,继续过着他们的烟尘生活了。 周老夫人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端粥进来的青藤卫,薛浸衣就站在她房间里挂着的观音像面前,背对着她。 因为所有下人都被薛浸衣控制起来了,周老夫人没有人来扶她起来,她就只能自己抓着拐杖撑着床沿,费劲的想要站起来。 “祖母,你要是身体不适,就躺在床上不要下来,孙儿也不是必须要和你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说话,您躺着也是可以的,毕竟您是长辈嘛!”薛浸衣没有转过身来,她就这样盯着观音像。 周老夫人费尽力气终于坐了起来,她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嘶哑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就这么回来还把整个周家把控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要肃清这府中不是与你一派的人吗?” 薛浸衣听了她这话,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她还没有转过身来,就这样说道:“祖母,孙儿刚刚回来,你都不知道孙儿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费了多大力气才回到这里,才回到孙儿自己的家里,但孙儿的确没有想到,我这一回来这家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在家里还有一个人是是接受孙儿、欢迎孙儿回来的吗?” 薛浸衣说着说着突然转身,周老夫人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薛浸衣阴鸷的眼神盯着她说:“祖母,你是不是忘记了?金檀周家是孙儿一手打下来的地方,是属于孙儿的地方,我回来还需要向你们请示一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周老夫人 尚铭对于这件事情其实是很抵制的,但他还是找了温枳,因为他清楚现在除了温枳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了,青藤司几乎是把他的路堵了个半死,而那个万通的就惦记着自己嘲讽他的几句话,就跟着青藤司一起整自己现在除了温枳是个得力干将,从前的得力干将之外,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和那些人继续扛下去了,他现在只能这样笼络人心,哪怕是不要脸面,不要尊严的去笼络人心。 反正他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尊严,早就没有脸面了,那些东西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在这宫里称王称霸,那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温枳显然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他直接回答道:“义父,你这些年来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是很清楚的吗?我只是碍于你的权势一直不敢反抗罢了,但你真的以为我是没有牙齿的一条狗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一条狗,我的牙齿也可以咬碎你,但是今天呢,看见义父您这么诚恳的跑过来求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毕竟那青藤司也没有对我多好,如果我就这么拒绝和你合作,下一个死的也就很有可能是我了,所以人嘛!都是会懂得审时度势的,还请义父暂时离开,待我思虑一番之后再给义父您答复,但前提是,这些日子以来你要安分守己不在我背后捅刀子的话,那我保证我给出的答案一定是义父你非常想要听到的。” 尚铭听了他说的话之后,整张脸都铁青了,他敢发誓,这是他人生受到过最大的一次羞辱,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他有被人糟践过,但他都是他的敌人,他的仇人,现在大多数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但他从来没有被自己身边如此亲近的人给这般背叛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些年他所见过的背叛,自己所嗤之以鼻的背叛,居然有一天真的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看起来他的情况比那些人还要凄惨。 尚铭咬牙切齿的问道:“即便是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态度不好,但你想要什么我还是都给过你的,因为你对我好,即便是那是假的,你是我的义子,是我尚铭这一生收过最好的一个徒弟,可到头来我所得到的却是你的背叛,温枳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呵,”温枳只冷笑了一声,说,“义父,您还不明白吗?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是不想再待在这底下,受别人的羞辱责骂,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那顶峰看一看,看看义父您能看得到的东西,看看衣服您触手可及的这东西到底是多么的令人痴迷,除了这一点之外,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并不是一定要背叛义父你,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只是因为我想走的那条路,义父,你恰好就挡在了那条路上。” 尚铭从东厂出来之后就左顾右盼的,生怕自己被别人跟踪了,他小心翼翼地往青藤司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温枳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居然想把他踢下去,然后取而代之,这怎么可能呢? 他在这世上活了这么多年,比那温枳大好几轮,那温枳所经历过的,他也都经历过,他怎么可能输给这样一个靠着他才能在这宫中站稳脚跟,活下去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既然他不义那就休怪自己无情了。 “咚咚咚!”尚铭使劲的敲响了青藤司的后门。 云盏正在离后门最近的后院里睡着觉,她躺在草地上,正要合上眼睛觉得困的要死,突然就被这么一阵沉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云盏坐起来,她使劲儿摁了了摁头,她觉得要是开门之后不是薛浸衣的话,她也很可能当场就给那个人一巴掌。 “咚咚咚!”尚铭着急的继续敲着。 云盏拖着疲惫的身躯,拿着剑往后门走去,她走到后门口的时候,门还继续在被敲着,当时她就默念道:“敲什么敲?家里死了人!” “咚咚咚!” “别敲了,要死啊!没听见来开门的脚步声啊!有毛病吗?有病就去治!来这儿发什么疯!谁啊!谁不要命了……”云盏骂骂咧咧的拉开大门,她看见满头大汗的尚铭,表情十分奇怪她道,“哟,这不是尚厂公吗?这禁足令解了?怎么能到处走呢?还跑到咱们这里来,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想要报仇?我说你想要报仇也不应该是找我们了,陷害你的人是你的义子温枳,我支持你现在去拿把剑把他捅死,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赶紧滚!” 这个语气会说是非常的恶劣了,但是尚铭没有走,他甚至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在他看来他宁可受青藤司的嘲笑,也不愿意被温枳侮辱。 只是云盏真的是很不喜欢他,她脸色很难看,手里紧紧攥着剑,像是下一刻就马上要把尚铭一剑砍死一样。 “我要见薛司首。”尚铭语气坚定。 云盏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她反问:“谁跟你说的司首回来了,我们司首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在哪里,你找我们也没有用,她没有回来,赶紧走,你在这里站久了触霉头!” “等等!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她没回来就没有回来吗?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我说,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我有很多事情要和薛司首商量,一些很大的事情,要是不和她商量的话,以后这些事情一旦发酵,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云盏大人,就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你让我去见一见薛司首,说我真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薛司首谈。”尚铭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诚恳,就连云盏也动摇了,这也让她觉得尚铭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薛浸衣谈的,可能那些事情真的出乎她意料的重要。 但是薛浸衣真的没有回来,云盏就算是想帮忙,想心软一下也没办法。 云盏靠在门上,阻挡着尚铭强行冲进来,她拍拍门,看着尚铭那副异常坚毅的神情,她只能无奈道:“尚厂公,我再最后给你说一遍,司首真的没有回来,如果是她回来了,陛下一定也知道了,整个京都都会知道的,但是她真的并没有回来,我没有骗你,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找冷华解决,现在冷华是青藤司目前为止官最大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你可以去找他,但是请走正门,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开后门的了!” “啪!”云盏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上了大门,徒留尚铭一个人在门外风中凌乱着。 尚铭咬咬牙,锤了锤大门,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难道真的就有妥协于温枳的威胁吗? 不。 尚铭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帮他的人,他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他快步朝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走去。 云盏就躲在墙头上,她就这样看着尚铭的一切表情变化,然后看着他走过那一架小桥,向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而去,云盏觉得自己可能猜到尚铭现在要干什么去了。 今天尚铭来找薛浸衣,那般低声下气的语气,他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了一些影响,毕竟温枳突然反水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尚铭这个义子不光是长得好看,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尚铭怕也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在这盘低声下气的来求他们,云盏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必须马上和冷华还有见月商量一下,还有,通知一下薛浸衣。 金檀城。 天渐渐亮了,整座金檀城也慢慢的的苏醒过来,城中的百姓一个一个的也都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或许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参军,无论男女老少,所以每一个人都很有警惕性,他们越来越觉得这城中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以前的驻军只会把守城门,或者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例如金檀周家门口便会有一队人。 但现在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驻军在城里巡查并且是一队人接着一队人,丝毫没有断过,这让金檀城的百姓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更加让他们觉得有危险的是,金檀周家被包围了起来,包括金檀周家周围的那几条街也都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过不去。 他们更加是发现了,城里出现了青藤卫,而且还是大数量的,至少是青藤司青藤卫的一半。 很多人联想起数日前,他们曾得知薛浸衣在江浙地区出现的消息,他们觉得现在是一种预兆,很有可能薛浸衣已经回到了金檀周家,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不能直接现身。 那是什么危险会让她把整个金檀城围堵得的水泄不通,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靠近金檀周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檀周家,或者是金檀城出了事。 “你们说,少主会不会已经回来了?” “我也觉得,从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就觉得这城里的气氛不对劲。” “就是,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 男人们正在低声讨论着,突然一个肥胖的女子走过来,拿着簸箕“哐”的一下盖在了刚刚问是不是出事的男人头上。 她狠狠的骂道:“叫你回去给包子剁馅儿了,孩子们还要吃饭的,叫你回去,你在这里和他们说什么呢!啊?” 那男子可是这金檀城里出了名的怕老婆,他老婆也是这城里出了名的母老虎,众人见他老婆一来,在他还没有挨打之前就陆续离开了。 “夫人,夫人,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这是在商讨大事,你不知道金檀出大事了!”那男子一边无力的挣扎着,还说着刚才讨论的话。 但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还被打得更多了,他夫人直接边打边吼道:“你放屁!怎么可能呢?只要少主在,金檀城就不会有事的,少主不是刚刚在江浙出现过了吗?说不定就要回来了,你看这么说,如果要是扰乱了金檀的人心,你小心我把你推出去告诉少主,你说的是什么话,让少主扒了你的皮,砍了你的骨头,把你扔去喂狼。” “夫人,夫人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你别打了!啊啊啊啊!”他发出了一声一声的惨叫声,让街坊邻居都感觉到害怕。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薛浸衣可能已经回到金檀或者是金檀周家已经出事的这些事情上,转移到了那个男子被狠打的事情上,他们一边讨论着那个男子胡说八道,一边又讨论着谁要是娶了像那个男子一样的夫人,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金檀城就再这样市井百态却又与其他地方不太一般的市井中,继续过着他们的烟尘生活了。 周老夫人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端粥进来的青藤卫,薛浸衣就站在她房间里挂着的观音像面前,背对着她。 因为所有下人都被薛浸衣控制起来了,周老夫人没有人来扶她起来,她就只能自己抓着拐杖撑着床沿,费劲的想要站起来。 “祖母,你要是身体不适,就躺在床上不要下来,孙儿也不是必须要和你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说话,您躺着也是可以的,毕竟您是长辈嘛!”薛浸衣没有转过身来,她就这样盯着观音像。 周老夫人费尽力气终于坐了起来,她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嘶哑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就这么回来还把整个周家把控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要肃清这府中不是与你一派的人吗?” 薛浸衣听了她这话,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她还没有转过身来,就这样说道:“祖母,孙儿刚刚回来,你都不知道孙儿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费了多大力气才回到这里,才回到孙儿自己的家里,但孙儿的确没有想到,我这一回来这家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在家里还有一个人是是接受孙儿、欢迎孙儿回来的吗?” 薛浸衣说着说着突然转身,周老夫人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薛浸衣阴鸷的眼神盯着她说:“祖母,你是不是忘记了?金檀周家是孙儿一手打下来的地方,是属于孙儿的地方,我回来还需要向你们请示一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整顿 周老夫人手抖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就在金檀周家要被其他的家族吞没之际,是当年的周知许,十二岁的周知许,披甲上战场,最后九死一生才给金檀周家打下了今天的荣誉。 她微微低了低头,说:“祖母,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既然心中对如今的金檀周家有气,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对待其他人呢?” “何必?当然有必要,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知道,金檀给了他们一个栖息之地,不是让他们利用金檀来为非作歹的!”薛浸衣把桌子上的茶壶摔碎在地。 周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在看见茶壶碎掉的那一刻变得有些恐惧的情绪。 她清楚的看见,就在那白瓷茶壶的内壁上,已经微微泛黑了。 薛浸衣只是瞧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她看着周老夫人震惊的神情,她问:“祖母?你现在是否还觉得,孙儿的行为有些小题大做了?” 整个金檀周家都已经被腐蚀了,各个地方都没有人可以保证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薛浸衣要围住整个周家,所有人都要关押起来。 因为她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人之中没有其他人会在薛浸衣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捅刀。 为保证没有任何威胁,只有把所有人都控制住。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周老夫人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懂自己这个孙女了,从前她就不能先于她一步,现在薛浸衣已经变得她再也没有办法去了解她了。 薛浸衣踢了一脚那碎了一地的茶壶渣,她见怪不怪的说:“还能有什么要做的,当时是把那些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还能有什么,祖母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不,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周老夫人已经知道薛浸衣要干什么了。 她要向很多年前那样,用最狠辣的手段,处决了她的这些亲人。 薛浸衣从周老夫人那边过来的时候,大堂这边也就是鸦雀无声,周景已经吓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就在他的正对面的门口,已经有十个下人被活活的给打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寒衾向薛浸衣汇报道:“这十个人都是二夫人房里的,我们查过他们的记录,都不是很明确,并且买进府来的时候就已经记录模糊,最终在审问之下得出其真实身份,就是二夫人安插在周家的奸细,但是他们可能碍于有什么把柄在二夫人手上,所以一直不肯开口说些事情,到最后只能被活活打死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可能真的是被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周景不停的一直求饶,就连看守他的青藤卫都无比的嫌弃,甚至是想要给他两拳让他清醒一点,好歹是个男人不要这么的…… 丢脸。 薛浸衣没有管他,径直绕过他,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隐面前,她拉了把椅子过来与周隐面对面的坐着,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到后面又被打死了一个人,薛浸衣才终于开口。 她说:“二夫人,我并不知道你到底在意的是什么,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青藤司已经掌控住了,在京都太后药房的那两位太医,其中有个姓屠的太医,就是你以金檀周家的名义把他送到太后身边的,这些事情青藤卫已经查明白,他们给我的一些猜测是我也曾经想过的,但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之一。二夫人我想你见过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你也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也肯定明白这件事情一旦被我发现是真的,所产生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希望是你主动告诉我,而不是我去查到,然后再来找你算账的。” 周隐侧过头看她一眼,嘲讽的反问:“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薛浸衣,你都不会放过我的,你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你有任何威胁的人,即便那个人是你的亲人,薛浸衣,承认!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承认了,这件事情就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了?”薛浸衣站起来,她的表情让坐在她对面的周隐有些不寒而栗,周隐的嘴巴一直在张合,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薛浸衣挑眉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真的了,我就不要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从此就变得非常的简单了,二夫人,最后跟你说一句,我确实比普通的人冷漠了一点,但是绝对不会动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但是你要是说你虽然姓周,但却不是金檀周家的周,你也不是我的血肉亲人。” 薛浸衣猛地把按住她的椅子,盯着她面对面的说:“你在金檀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王,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成了金檀周家的主子了吗?我告诉你,你若不是嫁给了我二叔,若不是我二叔就在那年死在了战场上,你能坐得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获得如今的滔天富贵,你顶着我二叔遗孀的头衔过日子,却还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周隐突然大声的喊叫起来,她自己觉得自己忍受了很多年了,如今到还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她怒声骂道,“你二叔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都死在战场上了,骨头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他还比不上你父亲的死,死的那么没有意义,我刚嫁给他,给他我的青春年华,我凭什么要为他守是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为了他,就为了他的遗孀身份,为了他一个死人,我这一辈子都搭上去了,我凭什么我要这么做,我凭什么要说这些罪,这种活死人的日子,从来就没有什么盼头!” 她这些年来一直装的贤良淑德,朱见深曾经还想过给她立贞洁牌坊,但是薛浸衣拒绝了。 而当年一直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事事都为自己着想的二婶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者是她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薛浸衣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去看她真正的样子,所以在周隐真实面目暴露的时候,薛浸衣是有些震惊的。 她愣了半晌,然后站直,很认真的问周隐说:“周隐,你说你为我二叔死后的名声付出了很多,你说你为他搭上了一辈子,你在最好的年华自己交给了他,但是他却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周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为什么嫁给我二叔,是因为你们家没钱,你可以说是被你父母卖给我二叔的,我二叔也根本就不是很想娶你呀,但是你父母设计的,所以他为了你,娶了你,或许他是真的有喜欢你,但是男儿当家立业,他死在了战场上,他不是为他自己死在战场上的,你恨他,你怨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府邸无人照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二叔死后所有的荣华富贵、荣耀诰命都归在了你的头上,朝廷给他的钱,朝廷给他的名声可有一丝一毫给了我的吗?我这个金檀周家的当家人,我的功名利禄,都是我自己拼命得来的,我没有拿过你的东西一分一毫,敢问到底是谁对不起你了?这金檀周家上上下下哪个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哪个没有把你当二夫人一样对待,我没有把你当血肉亲人一样对待吗?你和我没有半点亲缘关系,可我还喊了你这么多年的二婶,你有什么事情我没有帮过你,我那么信任你,我离开的时候,我想都没有想过,我直接让你来掌管金檀周家,我的决定是,如果你没有是现在这样子的话,我也不会回到金檀这边,这个家就是你来掌握,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喊了你那么多年的二婶,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来杀我,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如今这般对峙的模样,呵。” 薛浸衣最后一声冷笑吓到了周隐,周隐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还有!”薛浸衣突然话锋一转,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奸夫搞在一起的?” 周隐咬了咬下嘴唇,她不肯说话,薛浸衣再问:“是在我离开之前,还是我离开之后?” “薛浸衣,这些都与你无关,我做了这些事情我如今也承认了,现如今我们所有人都落在你手上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周隐硬着头皮说。 “砰!”薛浸衣一脚踢翻周隐的椅子,周隐猛地栽倒在地,她的后脑勺磕在了椅背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疼,但意识还是清晰的。 她听见薛浸衣说:“我当年很清楚的告诉过你,只要你喜欢上了别人,或者你跟我说,你再也不想过这样活死人、没有盼头的日子,你大可以跟我说,大可以跟祖母说,我薛浸衣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的送出周家的大门,绝不会让别人说你的一句闲话!我也说过,你虽然从那之后不能够再接受二叔遗孀所有的待遇,但你的荣华富贵我绝对不会断了的,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你就能荣华富贵一天,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我没有要求你必须要替我二叔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我没有要求过,你要在金檀周家这座这么大的冷冰冰的宅子里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啊!你可以走,但是你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为了那种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昧着良心留了下来,到今天这种地步能怪得了谁,就是只能怪你自己贪得无厌。” “啊!”周隐惨叫了一声,与其说是惨叫,倒不如说是哀嚎。 薛浸衣合上眼睛,她往后退了两步,她头一次觉得如此头疼,以前打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觉得过。 “来人!”薛浸衣轻声且带有些疲倦道,“把周隐带下去,把所有该问的事情都问出来,我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威逼利诱也好,严刑烤打也罢!一定要让她开口,总之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行杖刑,在她被杖杀之前,你们要撬开她的嘴。” “是!”冲上来两个青藤卫,面带怒色地把周隐拖了下去。 薛浸衣的二叔是非常有名的将军,他的死对大明的很多人造成了影响,尤其是青藤司,很多青藤卫都对他十分敬畏,见到他的遗孀做出这种事情,自然是十分的气愤。 加上薛浸衣三番两次的被刺杀,极有可能与周隐有关系,青藤卫的怒气,俨然已经无法被压制。 薛浸衣看着周隐被拖出去,路过周景身旁的时候,成功的又把周景吓到了,薛浸衣忍了忍怒气,道:“去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着,看着周隐是怎么被用刑的,所有人都掂量掂量,掂量掂量他们自己又能忍到哪一步?” “是!”寒衾挥了挥手,院子里的人一批一批的被陆续带走了。 “这一手杀鸡儆猴,用的好!”一直在后面躲着害怕被薛浸衣盯上的韩慧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薛浸衣想起来韩慧有些事情她也没有说,但要是周隐一旦开口了,那她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说错了!”薛浸衣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她阴沉道,“我不是杀鸡儆猴,我只是给你们这些猴子一个‘榜样’,看看你们的‘榜样’能撑到什么时候,要是你们这些猴子在四处乱蹦不听话,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那我就杀了你们所有的猴子!毕竟我想再找一群猴子来,非常的简单!” 韩慧被薛浸衣阴森的语气给吓住了,她往后退了一退,但薛浸衣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但韩慧却是真的吓得一抖。 她看着薛浸衣离开的背影不停发抖,苍白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 她觉得周隐说的是对的。 薛浸衣无论如何,是真的没有想要放过他们,他们今日可能真的难逃一死。 可薛浸衣说过,只要他们之间有人说出来,就能把保住自己一条命,韩慧现在有些害怕,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的话。 “救命啊!”周景也被拖走了。 韩慧想,或许,希望才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整顿 周老夫人手抖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就在金檀周家要被其他的家族吞没之际,是当年的周知许,十二岁的周知许,披甲上战场,最后九死一生才给金檀周家打下了今天的荣誉。 她微微低了低头,说:“祖母,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既然心中对如今的金檀周家有气,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对待其他人呢?” “何必?当然有必要,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知道,金檀给了他们一个栖息之地,不是让他们利用金檀来为非作歹的!”薛浸衣把桌子上的茶壶摔碎在地。 周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在看见茶壶碎掉的那一刻变得有些恐惧的情绪。 她清楚的看见,就在那白瓷茶壶的内壁上,已经微微泛黑了。 薛浸衣只是瞧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她看着周老夫人震惊的神情,她问:“祖母?你现在是否还觉得,孙儿的行为有些小题大做了?” 整个金檀周家都已经被腐蚀了,各个地方都没有人可以保证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薛浸衣要围住整个周家,所有人都要关押起来。 因为她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人之中没有其他人会在薛浸衣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捅刀。 为保证没有任何威胁,只有把所有人都控制住。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周老夫人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懂自己这个孙女了,从前她就不能先于她一步,现在薛浸衣已经变得她再也没有办法去了解她了。 薛浸衣踢了一脚那碎了一地的茶壶渣,她见怪不怪的说:“还能有什么要做的,当时是把那些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还能有什么,祖母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不,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周老夫人已经知道薛浸衣要干什么了。 她要向很多年前那样,用最狠辣的手段,处决了她的这些亲人。 薛浸衣从周老夫人那边过来的时候,大堂这边也就是鸦雀无声,周景已经吓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就在他的正对面的门口,已经有十个下人被活活的给打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寒衾向薛浸衣汇报道:“这十个人都是二夫人房里的,我们查过他们的记录,都不是很明确,并且买进府来的时候就已经记录模糊,最终在审问之下得出其真实身份,就是二夫人安插在周家的奸细,但是他们可能碍于有什么把柄在二夫人手上,所以一直不肯开口说些事情,到最后只能被活活打死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可能真的是被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周景不停的一直求饶,就连看守他的青藤卫都无比的嫌弃,甚至是想要给他两拳让他清醒一点,好歹是个男人不要这么的…… 丢脸。 薛浸衣没有管他,径直绕过他,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隐面前,她拉了把椅子过来与周隐面对面的坐着,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到后面又被打死了一个人,薛浸衣才终于开口。 她说:“二夫人,我并不知道你到底在意的是什么,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青藤司已经掌控住了,在京都太后药房的那两位太医,其中有个姓屠的太医,就是你以金檀周家的名义把他送到太后身边的,这些事情青藤卫已经查明白,他们给我的一些猜测是我也曾经想过的,但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之一。二夫人我想你见过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你也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也肯定明白这件事情一旦被我发现是真的,所产生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希望是你主动告诉我,而不是我去查到,然后再来找你算账的。” 周隐侧过头看她一眼,嘲讽的反问:“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薛浸衣,你都不会放过我的,你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你有任何威胁的人,即便那个人是你的亲人,薛浸衣,承认!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承认了,这件事情就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了?”薛浸衣站起来,她的表情让坐在她对面的周隐有些不寒而栗,周隐的嘴巴一直在张合,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薛浸衣挑眉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真的了,我就不要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从此就变得非常的简单了,二夫人,最后跟你说一句,我确实比普通的人冷漠了一点,但是绝对不会动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但是你要是说你虽然姓周,但却不是金檀周家的周,你也不是我的血肉亲人。” 薛浸衣猛地把按住她的椅子,盯着她面对面的说:“你在金檀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王,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成了金檀周家的主子了吗?我告诉你,你若不是嫁给了我二叔,若不是我二叔就在那年死在了战场上,你能坐得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获得如今的滔天富贵,你顶着我二叔遗孀的头衔过日子,却还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周隐突然大声的喊叫起来,她自己觉得自己忍受了很多年了,如今到还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她怒声骂道,“你二叔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都死在战场上了,骨头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他还比不上你父亲的死,死的那么没有意义,我刚嫁给他,给他我的青春年华,我凭什么要为他守是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为了他,就为了他的遗孀身份,为了他一个死人,我这一辈子都搭上去了,我凭什么我要这么做,我凭什么要说这些罪,这种活死人的日子,从来就没有什么盼头!” 她这些年来一直装的贤良淑德,朱见深曾经还想过给她立贞洁牌坊,但是薛浸衣拒绝了。 而当年一直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事事都为自己着想的二婶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者是她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薛浸衣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去看她真正的样子,所以在周隐真实面目暴露的时候,薛浸衣是有些震惊的。 她愣了半晌,然后站直,很认真的问周隐说:“周隐,你说你为我二叔死后的名声付出了很多,你说你为他搭上了一辈子,你在最好的年华自己交给了他,但是他却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周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为什么嫁给我二叔,是因为你们家没钱,你可以说是被你父母卖给我二叔的,我二叔也根本就不是很想娶你呀,但是你父母设计的,所以他为了你,娶了你,或许他是真的有喜欢你,但是男儿当家立业,他死在了战场上,他不是为他自己死在战场上的,你恨他,你怨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府邸无人照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二叔死后所有的荣华富贵、荣耀诰命都归在了你的头上,朝廷给他的钱,朝廷给他的名声可有一丝一毫给了我的吗?我这个金檀周家的当家人,我的功名利禄,都是我自己拼命得来的,我没有拿过你的东西一分一毫,敢问到底是谁对不起你了?这金檀周家上上下下哪个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哪个没有把你当二夫人一样对待,我没有把你当血肉亲人一样对待吗?你和我没有半点亲缘关系,可我还喊了你这么多年的二婶,你有什么事情我没有帮过你,我那么信任你,我离开的时候,我想都没有想过,我直接让你来掌管金檀周家,我的决定是,如果你没有是现在这样子的话,我也不会回到金檀这边,这个家就是你来掌握,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喊了你那么多年的二婶,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来杀我,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如今这般对峙的模样,呵。” 薛浸衣最后一声冷笑吓到了周隐,周隐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还有!”薛浸衣突然话锋一转,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奸夫搞在一起的?” 周隐咬了咬下嘴唇,她不肯说话,薛浸衣再问:“是在我离开之前,还是我离开之后?” “薛浸衣,这些都与你无关,我做了这些事情我如今也承认了,现如今我们所有人都落在你手上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周隐硬着头皮说。 “砰!”薛浸衣一脚踢翻周隐的椅子,周隐猛地栽倒在地,她的后脑勺磕在了椅背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疼,但意识还是清晰的。 她听见薛浸衣说:“我当年很清楚的告诉过你,只要你喜欢上了别人,或者你跟我说,你再也不想过这样活死人、没有盼头的日子,你大可以跟我说,大可以跟祖母说,我薛浸衣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的送出周家的大门,绝不会让别人说你的一句闲话!我也说过,你虽然从那之后不能够再接受二叔遗孀所有的待遇,但你的荣华富贵我绝对不会断了的,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你就能荣华富贵一天,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我没有要求你必须要替我二叔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我没有要求过,你要在金檀周家这座这么大的冷冰冰的宅子里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啊!你可以走,但是你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为了那种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昧着良心留了下来,到今天这种地步能怪得了谁,就是只能怪你自己贪得无厌。” “啊!”周隐惨叫了一声,与其说是惨叫,倒不如说是哀嚎。 薛浸衣合上眼睛,她往后退了两步,她头一次觉得如此头疼,以前打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觉得过。 “来人!”薛浸衣轻声且带有些疲倦道,“把周隐带下去,把所有该问的事情都问出来,我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威逼利诱也好,严刑烤打也罢!一定要让她开口,总之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行杖刑,在她被杖杀之前,你们要撬开她的嘴。” “是!”冲上来两个青藤卫,面带怒色地把周隐拖了下去。 薛浸衣的二叔是非常有名的将军,他的死对大明的很多人造成了影响,尤其是青藤司,很多青藤卫都对他十分敬畏,见到他的遗孀做出这种事情,自然是十分的气愤。 加上薛浸衣三番两次的被刺杀,极有可能与周隐有关系,青藤卫的怒气,俨然已经无法被压制。 薛浸衣看着周隐被拖出去,路过周景身旁的时候,成功的又把周景吓到了,薛浸衣忍了忍怒气,道:“去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着,看着周隐是怎么被用刑的,所有人都掂量掂量,掂量掂量他们自己又能忍到哪一步?” “是!”寒衾挥了挥手,院子里的人一批一批的被陆续带走了。 “这一手杀鸡儆猴,用的好!”一直在后面躲着害怕被薛浸衣盯上的韩慧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薛浸衣想起来韩慧有些事情她也没有说,但要是周隐一旦开口了,那她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说错了!”薛浸衣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她阴沉道,“我不是杀鸡儆猴,我只是给你们这些猴子一个‘榜样’,看看你们的‘榜样’能撑到什么时候,要是你们这些猴子在四处乱蹦不听话,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那我就杀了你们所有的猴子!毕竟我想再找一群猴子来,非常的简单!” 韩慧被薛浸衣阴森的语气给吓住了,她往后退了一退,但薛浸衣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但韩慧却是真的吓得一抖。 她看着薛浸衣离开的背影不停发抖,苍白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 她觉得周隐说的是对的。 薛浸衣无论如何,是真的没有想要放过他们,他们今日可能真的难逃一死。 可薛浸衣说过,只要他们之间有人说出来,就能把保住自己一条命,韩慧现在有些害怕,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的话。 “救命啊!”周景也被拖走了。 韩慧想,或许,希望才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报复 “你觉得我想要跟你睡在一间房里吗?”曙天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他看着一进房门就占据床铺的宋邶,语气不爽的问道。 宋邶双手放在脑后,他垫着头,听见曙天的话之后侧过去看他,然后平静的回答道:“你以为我想?只是这锦州城似锦节就在明日了,这城里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只有这一间房,还是因为从前死过人才没有人住,知足!” 曙天叹了口气,毫不避讳道:“早知道,前几天就应该跟着梠县县丞一起走,说不定现在就到菅野城了。” 他们前几日就到了梠县,一见到县丞就说明了情况,梠县县丞连夜到了锦州城内和知府商量,得到允许之后立刻便收拾出发了。 由于县丞准备的马车和食物带上他们就不足了,时间又太紧,曙天就不好勉强人家非要带上自己。 结果现在他落到要和宋邶睡一间房的下场,早知道还不如就勉强一下知府呢! “你要是实在是嫌弃,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去,锦州城的气候宜人,睡一夜大街死不了人。”宋邶闭着眼睛说道。 曙天翻了个白眼,他心想:真的是烦死了。 自从那日他和宋邶一起离开菅野城,往锦州赶路的路上,几日以来他们了从未停止过争吵,那宋邶也不知为何,从开始认识他,到后来也没见他是个多爱说话的人呢,原以为也是个冷面锦衣卫,却不曾想那一张嘴就是毒的要死,连曙天一直都没有能找到回嘴的机会,一路上都被他气够了。 到了梠县之后,与梠县县丞交涉过程中都没有是一句都没有让曙天,曙天多次无地自容,连梠县县丞都感觉到了他们俩之间的火花。 这可能也是他不想跟这两个人一起上路的原因! 曙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然次次事端总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挑起的,也并非是无缘无故宋邶纯找茬,反正曙天从这些事情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和宋邶绝对不能以后单独的出去,否则绝对没有清静日子可过,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你明天还想留下来过这个似锦节吗?”宋邶突然开口问到,他上次想了很久之后才说的,这话并不是一时兴起。 当然他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曙天的点上,曙天呢,心里并不排斥留在这里过节,因为他就算回到菅野城里,和宋邶继续处理这些事情,他也落不到一个好。 而且,不仅要和宋邶朝夕相处,还要和宋邶那疯子一样的母亲一起共事,这才是他心里最堵的慌的事情,王绮那疯婆娘从多少年前开始就一直在针对他们金檀周家和青藤司,从未停止过,现如今他自己一个人呆在这菅野城,被在宋家人围得死死的,那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倒还不如留在这锦州城看看这所谓的繁花似锦的似锦节,到底有个什么所谓,等他一过了时辰干脆就直接回京都等着薛浸衣回来算了,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没有他这些人也可以解决,反倒是可能有了他,这两家打起来了,但是解决不了菅野城本来的事物。 于是曙天回答道:“当然想,这锦州城的似锦节听说很不错,可以和京都的花灯节做比对了,既然这几年一次的盛事被遇上了,那怎么能够轻易的离开呢?只是宋大人你公务在身,应该是非常繁忙的,您怕是留下不得了,还是早早的去集市上买辆马车,赶紧回菅野城比较好,毕竟东锦王妃还在那里等着你回去。” “呵,”宋邶笑了一下,他这一笑让曙天变了脸色,他说,“东锦王妃那么厉害,一个人都能解决杭州那么多事情,毕竟她是我母亲,她要我做的事情我也都做到了,我还是挺相信她的,所以我也决定明天暂时不离开,就在这里过完这一趟盛事再说,听说这似锦节里有许多平常的地方见不到的美食,或许我能带一点回去给薛司首尝尝,那都是不一样的。” 曙天又白了他一眼,他真心觉得宋邶之所以留下来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带些好东西回去讨好薛浸衣,在他看来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不想回去面对王绮,说实话,曙天若是有这么一个母亲,八成早就被逼疯了,他根本就不会向宋邶一样,过了这么多年,长大以后成了锦衣卫,有了这么多的势力之后,对待王绮还是那一般的纵容,对于王绮对自己的侮辱,还是那般的忽视,要是他,早就一报还一报的还回去,但是一点也能看出来,宋邶着实能忍了。 就像是薛浸衣当时和他说的,这宋家人颓废了这么多代,终于出现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天降奇才了。 这第三个原因嘛,可能就是为了专门留下来气死自己了,他可能想着把自己就气死在这锦州城,一了百了。 宋邶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看着曙天问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究竟是因为想要留下来气死你?还是不想回去面对我母亲?” 曙天:“……嗯,或许,你就是为了留下来气死我。” “不不不,”宋邶摇摇头,他勾起嘴角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不想回去面对我母亲。” “为什么?宋大人,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很会八卦的人,但由于你的特殊身份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有潜在性的危险,所以我还是会想要知道一些你和你那母亲之间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护着她,据我所知,你从小到大在你母亲手上应该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王绮对傅闽南那一个捡来的儿子都比对你这个亲生儿子来的好得多,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王绮?我不相信堂堂的冷血锦衣卫,因为血缘关系而牵制住自己。”曙天试探道。 宋邶打量他一眼,无情的揭穿他,说:“行了别装了,我听得出来,你是在试探我,你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让你回去之后和薛浸衣好好说说,有可能化解得了两家的世仇,但是我需要和你做个交易。” 哎! 曙天一怔,他落到陷阱里了。 “不行,万一你要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呢?再说了要是让少主知道我和你私底下谈论这些事情,说不定回去之后就是几十军棍了!”曙天几乎都没有犹豫的一口回绝。 宋邶坐起来,认真的说:“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并不是要用我知道的秘密去换取你知道的秘密,也更不是要打探你们金檀周家这里一些不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我只是借你的嘴说一些这些年来我看见的宋家和周家之间的恩恩怨怨,首先说,真的,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很想化解宋家和周家之间的世仇,其实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延续这么久,这些甚至不是什么仇恨,只是一些私仇,甚至是可以随着时间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熬到现在都还过不去,我相信你虽然不是周家的人,但是你一直都在薛浸衣的身边,你应该也知道宋佳和周家之间闹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好看,陛下和太后那边两个人面子上都挂不住,而且薛浸衣自小过的日子从不比我轻松。” 薛浸衣从小披甲上阵,为了家族去战场上拼杀,她一个女子还那么小,本来应该在家中受着被宠上天的待遇,却不得不拿起刀枪去保护自己的族人,这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无不相同。 两人虽感受不同,但最后结果却没有多大的差异,可能薛浸衣可能比他更为老谋深算一些,毕竟打仗,薛浸衣还是被这世人捧上天的麒麟将才,可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麒麟将才?她只是一个被家族推出去挡刀的女孩子,在四面楚歌、死亡逼近之际,被迫拿起武器站出来长大的女孩子而已。 “我不知道薛浸衣有没有跟你说过,或者有没有跟你们其他人提过,她对打仗是怎么看待的?” 宋邶这一句话倒是真的勾起了曙天心中那最深刻的记忆,他永远记得薛浸衣每一次打仗之前都会小心翼翼的处理每一件事情,处理每一个计划,生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又这有可能让她自己和她带出来的数万的金檀少年兵,葬身战场,那些包括他在内的金檀少年兵都是薛浸衣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是任何人绝对不可以去触碰的禁忌。 他们活着的时候薛浸衣拼尽全力的保护他们,他们…… “你们说,我们究竟最后能不能所有人都一起回到金檀城啊?” “放心,怎么不能?我们怎么可能不会一起回去呢?我们都跟家里人说好了,我们会满载荣誉的回去的!” “就是少主打仗那么厉害,咱们应该相信少主啊!少主一定会带着咱们一起回去的!” …… “曙天,你说这关山一战打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金檀了?”薛浸衣问。 曙天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他看见自己的战甲上斑斑血迹,他不想说话,因为他觉得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薛浸衣疲惫的眨眨眼,她又说:“我是不是打完这场仗,为族人赢得了这一仗的荣誉之后,我就可以不用再继续打仗了,我就可以回去,回去好好的休息了。” “曙天,你说回去之后,小姨她会不会在家里?你说回去之后,咱们家和宋家是不是还在闹啊?我是不是处理完这边的战事,我回去还要替族人处理和宋家之间的矛盾呢,宋家的那位夫人真的挺烦人的。” “我累了……” 曙天顿时握紧了拳头,宋邶皱了一下眉头,他清楚的看见了曙天的神色变化,他觉得,曙天可能是回忆起来什么事情了。 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他改变想法。 果不其然,下一刻曙天便开口,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对她说道:“如果我和你交换了秘密,我们做了这次交易之后,你得向我保证回到京都之后,就必须化解宋家和周家两家人之间的矛盾,不可以再让少主牵连进这两家之间的水生火热里,至少要让少主全身而退,要让你那疯子母亲不再纠缠她!” 首先可以说是,这是他对大明人最为没有礼貌的一次了。 宋邶也应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这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你要知道这是事实,没有人会比我更想让两家人化解怨恨。” 曙天没有回这句话,而是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薛浸衣是不是有很多的仇敌?”宋邶问。 曙天无语:“你都有那么多仇敌,更别说我们少主了,从少主披甲上阵的那一天起,无论是瓦剌、女真、朵颜卫还是大明朝内,多少人都盯着我们少主,日日都想着要我们少主的命!” “那你们青藤司把大多数人都铲除了吗?”宋邶又问。 这个问题曙天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过后委婉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人,自然被我们抓到了把柄,按律法处置了!” 宋邶眼神一变,他眼中满是算计,见曙天刚刚脱离思绪,趁热打铁的问:“有人活着吗?” “有!”曙天下意识就回了,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宋邶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得出结论,狐疑道,“宋邶,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或者想好了问题,挖好了坑,等着我来跳呢?” 宋邶没有回答,但他眉眼带笑,一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 曙天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现在宋邶大概能确定一直让薛浸衣在找的那个人是谁了,他也大概可以确定的,寒衾的画像可能就是那个人暴露的,他甚至可以把这些事情和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全部联想起来。 薛浸衣失忆期间,杀生剑在竹林突然的出现,还有苏州邹林白色曼陀罗,和杭州欧阳一家发生的惨案。 最后,这菅野城画像的事情,还有槲叶交易的对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薛浸衣没能杀的了的仇敌,所报复她做出来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锦州遇险 “那个人是谁?”宋邶问。 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人有一些猜测,但他不敢就如此轻易的下决定。 但是这件事情曙天也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态度,他看起来对于这件事情是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曙天坚决道:“不行,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能和你说,这是少主下过死命令的。” 看来,薛浸衣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瞒着他所有事情,她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他,所以才会瞒得这般严密,若不是他一心想要探出薛浸衣的虚实,他怕是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们是不是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你自己一直都在查这些事情,薛浸衣也有怀疑的人,她甚至在布置一些对付这个人的对策,只是你们的所有人都并没有相信我,所以没有丝毫想要把这些事情向我透露的意愿,以至于到现在薛浸衣独自一人带着青藤卫回到金檀,她也不光是肃清周隐党羽这件事情?”宋邶这样有些明知故问。 曙天一时间被宋邶问住了,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宋邶,难道就要这么告诉他,这一切都在薛浸衣的掌控之中,都是薛浸衣推测好的路数,每一步行动准则薛浸衣都把握的非常到位,即使是菅野城出了这么大的危机,薛浸衣也能够及时在自己的规划里回到金檀城,这些不过都是薛浸衣的囊中之物罢了。 还说是,他要告诉宋邶,说,薛浸衣和他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 曙天敢确定,如果他这么说的话,下一刻宋邶就会和他打起来,甚至于会影响他和宋邶做交易的初衷,宋家和周家的关系会再度恶化,除非宋邶对薛浸衣的情已经深到了为了薛浸衣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家族的地步了。 但是薛浸衣很早以前就自己说过,他和宋邶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到一起,抛开家族原因,其实更在意的是性格问题。 薛浸衣曾经和曙天私下说过这件事情,她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她日后还要上战场拼杀,保护大明的百姓,甚至于还要找到那个害自己的凶手。 还必须要找到赵清秋,这些都是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薛浸衣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去抽时间解决一下个人的问题,尤其是和宋邶。 再说了,薛浸衣打心眼里觉得宋邶对她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喜欢并不等同于爱,爱并不等同于很爱,很爱也并不等同于深爱,深爱更不等同于他们最终会走到一起,她也不觉得宋邶会为了她放弃一切。 在薛浸衣的心里,宋邶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即便他心中,对其他的东西还是有些许的关心,但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心中一丝一毫的感情放弃大局。 这才是真正的冷血锦衣卫。 薛浸衣甚至不得不承认,她和宋邶有很多地方都是相像的,但恰好是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更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们俩最相像的地方,就是冷血无情了。 两个人冷血无情的人就是如何能够抱团取暖,如何能够给对方以深厚的感情呢?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到最后血流成河,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见曙天迟迟没有回答,宋邶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他甚至没有再问曙天这些话,而是直接躺下,只是最后他说了一句。 “放心,我承诺的事情我会做到,我会尽力的扭转周家和宋家的关系,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薛浸衣。” 此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全都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们俩起了一个大早,当然他们俩确实有点震惊的,因为满大街的全都是鲜花和灯笼,大多数都是花灯,看起来总是有那繁花似锦的味道了,但是两人都默契的转身,向反方向走,即便是没有了昨天晚上那份不愉快的交流,他们两个男人也绝对不可能走在一起逛似锦节的,这着实是有一些让人误会。 宋邶过了河,他就找了一个河边的小面馆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面,然后就坐在店里发呆,他甚至没有了锦衣卫平日里的警惕性,但现在整个人都是放轻松的,只是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昨天晚上他想起的事情,他想起原来他这么多日子和薛浸衣的并肩作战,都只是薛浸衣掩饰自己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薛浸衣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自己,而现在这场局也已经结束了,薛浸衣自己回到了金檀,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推到了锦州这边。 “呵!” 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他原本以为他就这样的跟着薛浸衣后面,他付出的多了,薛浸衣就能多看他两眼,可能走着走着他们俩也就会有一个举案齐眉的结局了。 可他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局,原来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他是个冷面锦衣卫啊!号称这世上最为穷凶极恶的锦衣卫啊!就这么轻易的摔了一跤。 果然啊,这世间的情情爱爱还真的不是朝夕的思虑可以概括的。 “客官,面来了!”小二吆喝着端上面,他可能是见着宋邶的样貌俊俏,衣着华贵,心想可能是个初来锦州城的富贵公子,所以多攀谈了两句,问,“公子可是这初来锦州城啊?” 宋邶从思虑中回过神,他淡然的点点头,他没有准备再回答他,但那小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居然这般的热情,要是换做其他地方的人,见着宋邶这般冷淡的表情,再加上他一个眼神,旁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有人敢招惹他?但这店小二,还真的跟以前宋邶遇见的那些闲谈的人不一样。 他真的没有放弃,他真的孜孜不倦的在跟宋邶介绍着这锦州城的一切,说的宋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公子你看啊,咱们这锦州城的似锦节繁花似锦,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您看您这么风流倜傥的样子,简直就是和锦州城绝配呀!” “您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你是在耍我吗?” “公子……咱们一起共事这么久了,虽说我只是您一个小跟班,但也算是为大明出生入死过了,咱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玩儿您呢?” 他和薛浸衣在船上那时候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当时的薛浸衣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可她还是那般模样,当时的宋邶觉得,她可能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直到那个时候,薛浸衣承认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恢复记忆的时候,他都还相信,可能是薛浸衣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确定。 但是现在宋邶想清楚了,薛浸衣根本真的就是在耍他。 “公子、公子!”店小二见他一直拿着筷子,像是在想些什么,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样子让店小二看上去都怀疑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宋邶合上眼睛,然后应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店小二摸摸头,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公子,你刚才一直愣着,我还以为是我太多话了,打扰到您了,您是不想理我了,看来你刚才是在想事情啊,那我要不要再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再给您介绍一遍,其实我们锦州城里真的很多东西的,你要好好溜溜啊!这今天一天的似锦节,几年的盛世啊!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儿了,最好是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这似锦节走上一遭,那简直就是连神仙都羡慕的眷侣啊!” 宋邶使出了自己毕生所学的,他还依旧保持着礼节,忍住了怒火,等他说的最后一句,然后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刚刚只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并非嫌弃了你,但是你的话总是有些太多了,这似锦节看起来也确实是不错,称得上几年难遇的盛事,但我留不留下来却并非你说了算,那边还有客人的,店小二,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倒是显得我有些格格不入了。” “啊啊!”店小二总算是听懂了宋邶的话,宋邶嘴上没有说嫌弃他,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向他说着,不要再跟自己说话了。 恍然大悟的店小二,在最后给宋邶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礼之后,默默的退下了。 宋邶终于可以轻松的吃碗面了,但他挑起面来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一到银光从他面前闪过,宋邶望向不远处的桥上,那里人来人往的,恐怕不简单,那里也正好是曙天刚刚经过的地方。 而曙天此刻正被人拿着刚刚他拿出来给宋邶示警的那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你以为你这样就救得了他了吗?啊!你以为你做事情有用吗?杀他的人已经过去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看好戏!” 这个声音曙天觉得很熟悉。 “这座桥上人来人往的,人流量极其的大,即便是宋邶盯着这里看很久,他也不一定能发现咱们的位置,而只要他的目光一旦停留在这座桥上,就给了杀他的人动手的机会,我说,你给他示警的这件好事情,倒是成了他的一道催命符,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刚刚给他量匕首示警啊,而且还给我机会,趁你不备抓住了你,现在后不后悔啊?”她又开口了,只是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嘲讽。 可曙天已经从刚才她的话里听出了这个事,曙天直接叫她的名字,说:“槲叶,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跑得这么快,还到了锦州城里,所谓冤家路窄,恐怕就是这个道理了?” 槲叶从他后背伸出头来,挑了挑眉,语气还颇为赞赏道:“你看看,我自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夸你气度不凡,以后必将有大的本事,必将有大的生意要找到你,你看,我是不是说中了,你居然这一下就猜出我是谁,那你也猜一猜宋邶究竟能不能活着过来找你呢?” 曙天这一次面对槲叶当时比上一次稳重的更多了,他几乎不把槲叶放在眼里,语气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槲叶我敢跟你打赌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要是什么人都可以杀得了他的话,宋邶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论我刚刚有没有对他示警,他肯定也是已经发现了问题,槲叶,我劝你要么赶紧的收手,我还能保你一条命,否则一旦不幸被抓到,你有可能被宋邶当场击杀,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你还是好好想想。” 曙天的这一番劝告不但没有换得来槲叶的思虑,还倒让槲叶调戏了一番,槲叶笑道:“哟!怎么了,你担心我呀,你担心我宋邶被杀了呀?” “执迷不悟!” “曙天,别担心,我呢,不是跟杀宋邶的那些人是一起的,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宋邶是他们找到的,要杀他的也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过就是现在过来看看热闹,也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和他单独在一起,我还以为薛浸衣薛司首也会在这里了,说不定我还能跟她聊一聊,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达不成了,但是今天跟你的聊天我觉得很好,我很满意,所以我现在放了你,你赶紧去帮一下宋邶,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个活口呢!”槲叶说放了他还真的就放下了匕首,匕首落下的一瞬间,曙天余光瞥见伸手抓住准备反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背后一阵阴风,等他拿着匕首杀气腾腾的时候,槲叶就已经不见了。 算了。 这个时候再管她也来不及了! 至少反正宋邶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虽然曙天相信宋邶能够解决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对刚刚槲叶所说的那个,他对宋邶的示警,可能是宋邶的一张催命符,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看着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去死不救。 曙天立刻赶往宋邶所在的那家小面馆,他赶到的时候,那家小面馆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真正的店家和店小二都被绑在了桥下,就连刚刚那个和宋邶搭话的话痨店小二也都是杀手扮的。 怪不得宋邶总觉得怪怪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报复 “你觉得我想要跟你睡在一间房里吗?”曙天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他看着一进房门就占据床铺的宋邶,语气不爽的问道。 宋邶双手放在脑后,他垫着头,听见曙天的话之后侧过去看他,然后平静的回答道:“你以为我想?只是这锦州城似锦节就在明日了,这城里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只有这一间房,还是因为从前死过人才没有人住,知足!” 曙天叹了口气,毫不避讳道:“早知道,前几天就应该跟着梠县县丞一起走,说不定现在就到菅野城了。” 他们前几日就到了梠县,一见到县丞就说明了情况,梠县县丞连夜到了锦州城内和知府商量,得到允许之后立刻便收拾出发了。 由于县丞准备的马车和食物带上他们就不足了,时间又太紧,曙天就不好勉强人家非要带上自己。 结果现在他落到要和宋邶睡一间房的下场,早知道还不如就勉强一下知府呢! “你要是实在是嫌弃,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去,锦州城的气候宜人,睡一夜大街死不了人。”宋邶闭着眼睛说道。 曙天翻了个白眼,他心想:真的是烦死了。 自从那日他和宋邶一起离开菅野城,往锦州赶路的路上,几日以来他们了从未停止过争吵,那宋邶也不知为何,从开始认识他,到后来也没见他是个多爱说话的人呢,原以为也是个冷面锦衣卫,却不曾想那一张嘴就是毒的要死,连曙天一直都没有能找到回嘴的机会,一路上都被他气够了。 到了梠县之后,与梠县县丞交涉过程中都没有是一句都没有让曙天,曙天多次无地自容,连梠县县丞都感觉到了他们俩之间的火花。 这可能也是他不想跟这两个人一起上路的原因! 曙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然次次事端总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挑起的,也并非是无缘无故宋邶纯找茬,反正曙天从这些事情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和宋邶绝对不能以后单独的出去,否则绝对没有清静日子可过,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你明天还想留下来过这个似锦节吗?”宋邶突然开口问到,他上次想了很久之后才说的,这话并不是一时兴起。 当然他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曙天的点上,曙天呢,心里并不排斥留在这里过节,因为他就算回到菅野城里,和宋邶继续处理这些事情,他也落不到一个好。 而且,不仅要和宋邶朝夕相处,还要和宋邶那疯子一样的母亲一起共事,这才是他心里最堵的慌的事情,王绮那疯婆娘从多少年前开始就一直在针对他们金檀周家和青藤司,从未停止过,现如今他自己一个人呆在这菅野城,被在宋家人围得死死的,那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倒还不如留在这锦州城看看这所谓的繁花似锦的似锦节,到底有个什么所谓,等他一过了时辰干脆就直接回京都等着薛浸衣回来算了,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没有他这些人也可以解决,反倒是可能有了他,这两家打起来了,但是解决不了菅野城本来的事物。 于是曙天回答道:“当然想,这锦州城的似锦节听说很不错,可以和京都的花灯节做比对了,既然这几年一次的盛事被遇上了,那怎么能够轻易的离开呢?只是宋大人你公务在身,应该是非常繁忙的,您怕是留下不得了,还是早早的去集市上买辆马车,赶紧回菅野城比较好,毕竟东锦王妃还在那里等着你回去。” “呵,”宋邶笑了一下,他这一笑让曙天变了脸色,他说,“东锦王妃那么厉害,一个人都能解决杭州那么多事情,毕竟她是我母亲,她要我做的事情我也都做到了,我还是挺相信她的,所以我也决定明天暂时不离开,就在这里过完这一趟盛事再说,听说这似锦节里有许多平常的地方见不到的美食,或许我能带一点回去给薛司首尝尝,那都是不一样的。” 曙天又白了他一眼,他真心觉得宋邶之所以留下来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带些好东西回去讨好薛浸衣,在他看来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不想回去面对王绮,说实话,曙天若是有这么一个母亲,八成早就被逼疯了,他根本就不会向宋邶一样,过了这么多年,长大以后成了锦衣卫,有了这么多的势力之后,对待王绮还是那一般的纵容,对于王绮对自己的侮辱,还是那般的忽视,要是他,早就一报还一报的还回去,但是一点也能看出来,宋邶着实能忍了。 就像是薛浸衣当时和他说的,这宋家人颓废了这么多代,终于出现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天降奇才了。 这第三个原因嘛,可能就是为了专门留下来气死自己了,他可能想着把自己就气死在这锦州城,一了百了。 宋邶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看着曙天问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究竟是因为想要留下来气死你?还是不想回去面对我母亲?” 曙天:“……嗯,或许,你就是为了留下来气死我。” “不不不,”宋邶摇摇头,他勾起嘴角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不想回去面对我母亲。” “为什么?宋大人,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很会八卦的人,但由于你的特殊身份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有潜在性的危险,所以我还是会想要知道一些你和你那母亲之间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护着她,据我所知,你从小到大在你母亲手上应该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王绮对傅闽南那一个捡来的儿子都比对你这个亲生儿子来的好得多,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王绮?我不相信堂堂的冷血锦衣卫,因为血缘关系而牵制住自己。”曙天试探道。 宋邶打量他一眼,无情的揭穿他,说:“行了别装了,我听得出来,你是在试探我,你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让你回去之后和薛浸衣好好说说,有可能化解得了两家的世仇,但是我需要和你做个交易。” 哎! 曙天一怔,他落到陷阱里了。 “不行,万一你要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呢?再说了要是让少主知道我和你私底下谈论这些事情,说不定回去之后就是几十军棍了!”曙天几乎都没有犹豫的一口回绝。 宋邶坐起来,认真的说:“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并不是要用我知道的秘密去换取你知道的秘密,也更不是要打探你们金檀周家这里一些不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我只是借你的嘴说一些这些年来我看见的宋家和周家之间的恩恩怨怨,首先说,真的,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很想化解宋家和周家之间的世仇,其实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延续这么久,这些甚至不是什么仇恨,只是一些私仇,甚至是可以随着时间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熬到现在都还过不去,我相信你虽然不是周家的人,但是你一直都在薛浸衣的身边,你应该也知道宋佳和周家之间闹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好看,陛下和太后那边两个人面子上都挂不住,而且薛浸衣自小过的日子从不比我轻松。” 薛浸衣从小披甲上阵,为了家族去战场上拼杀,她一个女子还那么小,本来应该在家中受着被宠上天的待遇,却不得不拿起刀枪去保护自己的族人,这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无不相同。 两人虽感受不同,但最后结果却没有多大的差异,可能薛浸衣可能比他更为老谋深算一些,毕竟打仗,薛浸衣还是被这世人捧上天的麒麟将才,可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麒麟将才?她只是一个被家族推出去挡刀的女孩子,在四面楚歌、死亡逼近之际,被迫拿起武器站出来长大的女孩子而已。 “我不知道薛浸衣有没有跟你说过,或者有没有跟你们其他人提过,她对打仗是怎么看待的?” 宋邶这一句话倒是真的勾起了曙天心中那最深刻的记忆,他永远记得薛浸衣每一次打仗之前都会小心翼翼的处理每一件事情,处理每一个计划,生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又这有可能让她自己和她带出来的数万的金檀少年兵,葬身战场,那些包括他在内的金檀少年兵都是薛浸衣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是任何人绝对不可以去触碰的禁忌。 他们活着的时候薛浸衣拼尽全力的保护他们,他们…… “你们说,我们究竟最后能不能所有人都一起回到金檀城啊?” “放心,怎么不能?我们怎么可能不会一起回去呢?我们都跟家里人说好了,我们会满载荣誉的回去的!” “就是少主打仗那么厉害,咱们应该相信少主啊!少主一定会带着咱们一起回去的!” …… “曙天,你说这关山一战打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金檀了?”薛浸衣问。 曙天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他看见自己的战甲上斑斑血迹,他不想说话,因为他觉得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薛浸衣疲惫的眨眨眼,她又说:“我是不是打完这场仗,为族人赢得了这一仗的荣誉之后,我就可以不用再继续打仗了,我就可以回去,回去好好的休息了。” “曙天,你说回去之后,小姨她会不会在家里?你说回去之后,咱们家和宋家是不是还在闹啊?我是不是处理完这边的战事,我回去还要替族人处理和宋家之间的矛盾呢,宋家的那位夫人真的挺烦人的。” “我累了……” 曙天顿时握紧了拳头,宋邶皱了一下眉头,他清楚的看见了曙天的神色变化,他觉得,曙天可能是回忆起来什么事情了。 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他改变想法。 果不其然,下一刻曙天便开口,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对她说道:“如果我和你交换了秘密,我们做了这次交易之后,你得向我保证回到京都之后,就必须化解宋家和周家两家人之间的矛盾,不可以再让少主牵连进这两家之间的水生火热里,至少要让少主全身而退,要让你那疯子母亲不再纠缠她!” 首先可以说是,这是他对大明人最为没有礼貌的一次了。 宋邶也应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这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你要知道这是事实,没有人会比我更想让两家人化解怨恨。” 曙天没有回这句话,而是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薛浸衣是不是有很多的仇敌?”宋邶问。 曙天无语:“你都有那么多仇敌,更别说我们少主了,从少主披甲上阵的那一天起,无论是瓦剌、女真、朵颜卫还是大明朝内,多少人都盯着我们少主,日日都想着要我们少主的命!” “那你们青藤司把大多数人都铲除了吗?”宋邶又问。 这个问题曙天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过后委婉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人,自然被我们抓到了把柄,按律法处置了!” 宋邶眼神一变,他眼中满是算计,见曙天刚刚脱离思绪,趁热打铁的问:“有人活着吗?” “有!”曙天下意识就回了,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宋邶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得出结论,狐疑道,“宋邶,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或者想好了问题,挖好了坑,等着我来跳呢?” 宋邶没有回答,但他眉眼带笑,一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 曙天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现在宋邶大概能确定一直让薛浸衣在找的那个人是谁了,他也大概可以确定的,寒衾的画像可能就是那个人暴露的,他甚至可以把这些事情和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全部联想起来。 薛浸衣失忆期间,杀生剑在竹林突然的出现,还有苏州邹林白色曼陀罗,和杭州欧阳一家发生的惨案。 最后,这菅野城画像的事情,还有槲叶交易的对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薛浸衣没能杀的了的仇敌,所报复她做出来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他能保护薛浸衣 宋邶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像是在审问他些什么,曙天依稀听到了几个字,说是什么“是哪个长老派你们来的?” 曙天一想,很有可能是白莲教的人,宋邶和白莲教的瓜葛,曙天并不知情,但他也见过白莲教派人来刺杀宋邶,他和薛浸衣曾经都猜测过,宋邶跟白莲教有私仇,可能是陛下,为了对付白莲教,送宋邶去做了一些事情,得罪了白莲教,所以才招致白莲教这多次的追杀。 白靥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白靥是被白莲教放弃的人,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被派来杀宋邶,但是他最后却投诚于宋邶,显然他和宋邶是旧相识,并且相识多年,很有可能幼时两人就在白莲教里相识了,那这样看来,宋邶与白莲教的瓜葛渊源有些太深了。 “说,是白莲教什么人派你们过来的?白莲教在锦州城是否有驻扎地?他们到底在哪里?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否则你今日就要命丧当场了!”宋邶手上又加了一份力,他狠狠的扼住那个人的脖子,语气阴狠的逼问。 那个人被宋邶掐得喘不过气,面色泛紫,曙天看着都皱起了眉头,他说:“你先松开他,你现在太用力了,很有可能把他掐死,他现在就算是想说他也开不了口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宋邶当然也知道,可他却还是没有放手,他似乎把逼问当做一项必须要进行的任务,但他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场把这个人掐死,所以他不禁并没有松手,而且还加大了力度,那个被他掐住脖子的人都开始垂死挣扎了,宋邶却还是没有放手。 “宋大人,我这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人想逼问出什么来,你就是想把他给当场杀了!”曙天随口一问。 但是宋邶却极为认真的说:“没用的,这个人今天必须要死,不论是不是我杀他,他都活不过今天了,白莲教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背叛的,他们派出来的杀手都是下过毒的,白靥那种是特殊情况,他从小到大都是喝着毒长大的,如今已百毒不侵,只是白莲教被瞒着,就从来都不知道情况,这也是白靥最大的杀手锏,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怕是已经毒入肺腑,活不过今天,而且,”宋邶的语气突然转变,他看着曙天说,“刚才桥上人来人往的,我只见到你上去,没有见着你下来,虽然人很多,我看不清楚你究竟在什么位置,但是我能知道,你没有下去,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在桥上停住了你的脚步?是有人拖着你吗?那个人会不会告诉你,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杀我?如果她告诉了你,那就说明,她等会儿也会动手,不是杀我也不是杀你而是,杀死这个意外幸存的杀手,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这个杀手说不说都没用,白莲教的距地从来不会留在一个地方太久,他今天就是告诉我们,我们俩也端不了白莲教,倒不如现在把他给掐死,杀鸡儆猴给那些人看看!” 这种方法曙天也曾是见过的,打仗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做过,对此他不得不向宋邶说一句实话感叹道:“说实话,这种方法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但我也是见过的,宋大人,要是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去和寒衾交流交流,你们俩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行事作风这般相似,都挺喜欢杀鸡儆猴这个方法的。” 对此宋邶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放开了手,那个杀手突然就呼吸到了空气,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甚至还没有吸几口空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飞镖正中眉心,然后无声倒地了。 宋邶毫不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一番血流成河的场面,他说:“现在相信我的话了?这算是我刚刚没有把他留在这里放他走了,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尸体了,可能是还要再凄惨一点。” “你刚刚是不是可以接下来一支飞镖,但是你没有接!他死的太轻松了,一点价值都没有。”曙天其实能够理解宋邶也不是很想让他活命,他也知道这个杀手迟早会死,也省的脏了自己的手,但他还是觉得宋邶其实不应该这么快就放过他的,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宋邶看向桥上,若有所思道:“刚刚还以为你要谴责我们能够救得了他呢,结果你是嫌弃我这么快就让他去死了,太不值得了。” “有什么好谴责你的,他本来就开始活着的时候就该死了,死了到底是可以,无论他死在谁的手上,这个祸害总算是除了,而且刚刚的那只飞镖,你就是能接住,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内力,或许能够一命换一命……” 宋邶突然打断了曙天的话,他试探道:“所以曙天,刚刚出暗器的那个人,武功应该挺不错的,其速度也很好,连暗器应该有很多年了,连我都自愧不如,你刚刚在桥上见到的就是她?” 曙天怔住,没有回答,算得上是默认了。 “是槲叶,她趁着我没有注意的时候拿着匕首劫持了我,但她没有做什么,她就是提醒了我,等会儿会有人来杀你,顺便拖了我一下,可她很奇怪,她应该和你交过手,见识过你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凭白莲教的这些饭桶废物是奈何不了你的,可她为什么还要来提醒我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是说她真的闲的没有事干了,就是想来跟我们添添堵,仅此而已!”曙天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但他就凭着上一次在菅野城和槲叶交手的那一次经历来看,他总觉得槲叶有什么,他们没有办法猜得到的后招,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后招会害了他们。 宋邶也同意曙天的想法,槲叶在菅野城为虎作伥多年,洞悉整个菅野城的布局格式,菅野城离锦州也不是多远,她说不定对锦州也稍有染指,而且这个人武功极高,会烈火之术还有一身毒术傍身,是他们目前为止的心头大患,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应该多注意些,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一步踏错就会陷进槲叶的局里,到时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槲叶知道白莲教的杀手来杀他,可能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但是槲叶这些天来流窜在外,这个消息真的是谁透露的还未曾可知,但是城里现在槲叶跟白莲教的人都在,显然他们已经身处危险当中了。 曙天扫视了一眼这周围的惨状,说道:“无论这个事情是怎么样的?无论槲叶有什么样的后手,现在咱们至少要离开锦州城去了,这个地方反正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宋邶也环视了一下周围,他觉得曙天说的很对,无论这锦州城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也和菅野城的一般糟糕,但是总归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在一堆尸体里是不大合适的,要是府衙的人赶来,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么短时间的就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到最后他们的身份还会曝光,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麻烦,并且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这府衙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倒还不如就丢下这些人赶紧离开,他们回到菅野城,再带人回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把这锦州城从上到下筛选的干干净净的,也总比在这里等着受制于人的。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这里已经危险重重了,那个槲叶说不定还在哪里看着咱们呢,咱们现在赶紧离开。”宋邶说着就要离开。 两人疾速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往锦州城中心赶去,因为那里是似锦节的节目演出地,也很快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赶着去看热闹,两个人逆行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冲过人群,又到城门口的时候,宋邶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看着所有往城中心走的百姓,他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曙天看他停了下来,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事情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停下了?” 宋邶说道:“曙天,你说槲叶她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她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你白莲教有人要杀我吗?你刚刚说的事情是对的,她的出现还有她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道理,这正是因为她没有道理的行为,才有可能后面有其他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往往是我们不能觉察到的,很有可能给我们招致很大麻烦的情况,你现在看着这么多的百姓都往一个地方走,你有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送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曙天就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觉得,槲叶所以告诉他宋邶有危险,就是让他们意识到锦州现在有危险,让他们赶紧离开,而他们自以为这种危险是针对于他们俩的,但他和宋邶要是一离开,说不定是真的要出事了。 没有人知道菅野城当年是怎么落到槲叶手里,从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城,进而变成了槲叶敛财的工具,但他们觉得槲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一定是有很大的目的的,而今天的锦州城的似锦节所有的,所有百姓都会往一个地方走,要是槲叶在那里做什么事情的话,那死伤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严重,若是这里的府衙中人和槲叶又有什么勾结的话,那是锦州城就是下一个菅野城,这繁花似锦的似锦节,便会成为下一个菅野城的飘絮阁。 “可是她的行为不是太明显了吗?”曙天问。 宋邶一想,也是对的,要是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的,毕竟在知道自己的敌人很聪明,能力很大,很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很大的破坏性的前提下,他是绝对不会冒险这么做的。 要是换作宋邶,他可能会忍着自己的敌人彻底离开之后,再对锦州城下毒手,毕竟他们这一离开,很久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等他们一走再对锦州城下手,那岂不是天衣无缝,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打造锦州城,甚至把它做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可是现在动手,以槲叶的聪明才智,她不会想不到宋邶和曙天会猜出她的意图,可她究竟是要干些什么呢? 她究竟是想让他们猜出自己的意图,还是不想让他们猜出自己的意图。 还是槲叶所图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图的这些,她另有所图,这一切不过只是故布疑阵而已。 那这样看来…… “无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就不能离开锦州城了,至少咱们应该让她远离锦州城,否则等咱们一走,她本来可能没有想做什么,到时来的兴趣做什么,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曙天无语扶额。 宋邶看他一眼说道:“咱们还有另外一个方法,直接杀了她,永绝后患,感觉这个方法不错,我倒是挺喜欢。” 曙天:“……也可以,但是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还有去城中心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还要找一个好的时候,去给少主写一封信,金檀城离锦州城也不远,就两天的路程,不知这边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少主还可以带着人来救我们。” 一提到薛浸衣宋邶就没有话说了,他看起来好像,不再对薛浸衣的事情任何的关心了。 “好了,不说了,咱们先去看看这锦州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似锦节究竟是有多好看,所有人都欢迎。”宋邶冷着一张脸率先向着城中心走去。 曙天看了一眼他那冷酷无情的背影,他就只好跟上去,在他看来或许被薛浸衣所打击到的宋邶,已经又变成了那个最开始见到的冷面锦衣卫。 但是对于宋邶的这件事情,曙天倒是没有之前最开始的那种危机感消除的感觉,他倒是还挺为宋邶惋惜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曙天自己明明对薛浸衣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可他总觉得薛浸衣和宋邶是很适合的,他们俩在一起,会比自己和薛浸衣在一起要好的多,至少在他看来薛浸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的伤神劳力,至少宋邶可以很好的保护薛浸衣,保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锦州遇险 “那个人是谁?”宋邶问。 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人有一些猜测,但他不敢就如此轻易的下决定。 但是这件事情曙天也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态度,他看起来对于这件事情是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曙天坚决道:“不行,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能和你说,这是少主下过死命令的。” 看来,薛浸衣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瞒着他所有事情,她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他,所以才会瞒得这般严密,若不是他一心想要探出薛浸衣的虚实,他怕是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们是不是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你自己一直都在查这些事情,薛浸衣也有怀疑的人,她甚至在布置一些对付这个人的对策,只是你们的所有人都并没有相信我,所以没有丝毫想要把这些事情向我透露的意愿,以至于到现在薛浸衣独自一人带着青藤卫回到金檀,她也不光是肃清周隐党羽这件事情?”宋邶这样有些明知故问。 曙天一时间被宋邶问住了,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宋邶,难道就要这么告诉他,这一切都在薛浸衣的掌控之中,都是薛浸衣推测好的路数,每一步行动准则薛浸衣都把握的非常到位,即使是菅野城出了这么大的危机,薛浸衣也能够及时在自己的规划里回到金檀城,这些不过都是薛浸衣的囊中之物罢了。 还说是,他要告诉宋邶,说,薛浸衣和他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 曙天敢确定,如果他这么说的话,下一刻宋邶就会和他打起来,甚至于会影响他和宋邶做交易的初衷,宋家和周家的关系会再度恶化,除非宋邶对薛浸衣的情已经深到了为了薛浸衣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家族的地步了。 但是薛浸衣很早以前就自己说过,他和宋邶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到一起,抛开家族原因,其实更在意的是性格问题。 薛浸衣曾经和曙天私下说过这件事情,她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她日后还要上战场拼杀,保护大明的百姓,甚至于还要找到那个害自己的凶手。 还必须要找到赵清秋,这些都是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薛浸衣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去抽时间解决一下个人的问题,尤其是和宋邶。 再说了,薛浸衣打心眼里觉得宋邶对她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喜欢并不等同于爱,爱并不等同于很爱,很爱也并不等同于深爱,深爱更不等同于他们最终会走到一起,她也不觉得宋邶会为了她放弃一切。 在薛浸衣的心里,宋邶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即便他心中,对其他的东西还是有些许的关心,但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心中一丝一毫的感情放弃大局。 这才是真正的冷血锦衣卫。 薛浸衣甚至不得不承认,她和宋邶有很多地方都是相像的,但恰好是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更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们俩最相像的地方,就是冷血无情了。 两个人冷血无情的人就是如何能够抱团取暖,如何能够给对方以深厚的感情呢?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到最后血流成河,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见曙天迟迟没有回答,宋邶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他甚至没有再问曙天这些话,而是直接躺下,只是最后他说了一句。 “放心,我承诺的事情我会做到,我会尽力的扭转周家和宋家的关系,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薛浸衣。” 此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全都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们俩起了一个大早,当然他们俩确实有点震惊的,因为满大街的全都是鲜花和灯笼,大多数都是花灯,看起来总是有那繁花似锦的味道了,但是两人都默契的转身,向反方向走,即便是没有了昨天晚上那份不愉快的交流,他们两个男人也绝对不可能走在一起逛似锦节的,这着实是有一些让人误会。 宋邶过了河,他就找了一个河边的小面馆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面,然后就坐在店里发呆,他甚至没有了锦衣卫平日里的警惕性,但现在整个人都是放轻松的,只是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昨天晚上他想起的事情,他想起原来他这么多日子和薛浸衣的并肩作战,都只是薛浸衣掩饰自己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薛浸衣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自己,而现在这场局也已经结束了,薛浸衣自己回到了金檀,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推到了锦州这边。 “呵!” 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他原本以为他就这样的跟着薛浸衣后面,他付出的多了,薛浸衣就能多看他两眼,可能走着走着他们俩也就会有一个举案齐眉的结局了。 可他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局,原来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他是个冷面锦衣卫啊!号称这世上最为穷凶极恶的锦衣卫啊!就这么轻易的摔了一跤。 果然啊,这世间的情情爱爱还真的不是朝夕的思虑可以概括的。 “客官,面来了!”小二吆喝着端上面,他可能是见着宋邶的样貌俊俏,衣着华贵,心想可能是个初来锦州城的富贵公子,所以多攀谈了两句,问,“公子可是这初来锦州城啊?” 宋邶从思虑中回过神,他淡然的点点头,他没有准备再回答他,但那小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居然这般的热情,要是换做其他地方的人,见着宋邶这般冷淡的表情,再加上他一个眼神,旁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有人敢招惹他?但这店小二,还真的跟以前宋邶遇见的那些闲谈的人不一样。 他真的没有放弃,他真的孜孜不倦的在跟宋邶介绍着这锦州城的一切,说的宋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公子你看啊,咱们这锦州城的似锦节繁花似锦,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您看您这么风流倜傥的样子,简直就是和锦州城绝配呀!” “您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你是在耍我吗?” “公子……咱们一起共事这么久了,虽说我只是您一个小跟班,但也算是为大明出生入死过了,咱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玩儿您呢?” 他和薛浸衣在船上那时候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当时的薛浸衣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可她还是那般模样,当时的宋邶觉得,她可能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直到那个时候,薛浸衣承认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恢复记忆的时候,他都还相信,可能是薛浸衣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确定。 但是现在宋邶想清楚了,薛浸衣根本真的就是在耍他。 “公子、公子!”店小二见他一直拿着筷子,像是在想些什么,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样子让店小二看上去都怀疑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宋邶合上眼睛,然后应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店小二摸摸头,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公子,你刚才一直愣着,我还以为是我太多话了,打扰到您了,您是不想理我了,看来你刚才是在想事情啊,那我要不要再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再给您介绍一遍,其实我们锦州城里真的很多东西的,你要好好溜溜啊!这今天一天的似锦节,几年的盛世啊!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儿了,最好是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这似锦节走上一遭,那简直就是连神仙都羡慕的眷侣啊!” 宋邶使出了自己毕生所学的,他还依旧保持着礼节,忍住了怒火,等他说的最后一句,然后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刚刚只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并非嫌弃了你,但是你的话总是有些太多了,这似锦节看起来也确实是不错,称得上几年难遇的盛事,但我留不留下来却并非你说了算,那边还有客人的,店小二,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倒是显得我有些格格不入了。” “啊啊!”店小二总算是听懂了宋邶的话,宋邶嘴上没有说嫌弃他,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向他说着,不要再跟自己说话了。 恍然大悟的店小二,在最后给宋邶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礼之后,默默的退下了。 宋邶终于可以轻松的吃碗面了,但他挑起面来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一到银光从他面前闪过,宋邶望向不远处的桥上,那里人来人往的,恐怕不简单,那里也正好是曙天刚刚经过的地方。 而曙天此刻正被人拿着刚刚他拿出来给宋邶示警的那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你以为你这样就救得了他了吗?啊!你以为你做事情有用吗?杀他的人已经过去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看好戏!” 这个声音曙天觉得很熟悉。 “这座桥上人来人往的,人流量极其的大,即便是宋邶盯着这里看很久,他也不一定能发现咱们的位置,而只要他的目光一旦停留在这座桥上,就给了杀他的人动手的机会,我说,你给他示警的这件好事情,倒是成了他的一道催命符,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刚刚给他量匕首示警啊,而且还给我机会,趁你不备抓住了你,现在后不后悔啊?”她又开口了,只是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嘲讽。 可曙天已经从刚才她的话里听出了这个事,曙天直接叫她的名字,说:“槲叶,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跑得这么快,还到了锦州城里,所谓冤家路窄,恐怕就是这个道理了?” 槲叶从他后背伸出头来,挑了挑眉,语气还颇为赞赏道:“你看看,我自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夸你气度不凡,以后必将有大的本事,必将有大的生意要找到你,你看,我是不是说中了,你居然这一下就猜出我是谁,那你也猜一猜宋邶究竟能不能活着过来找你呢?” 曙天这一次面对槲叶当时比上一次稳重的更多了,他几乎不把槲叶放在眼里,语气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槲叶我敢跟你打赌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要是什么人都可以杀得了他的话,宋邶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论我刚刚有没有对他示警,他肯定也是已经发现了问题,槲叶,我劝你要么赶紧的收手,我还能保你一条命,否则一旦不幸被抓到,你有可能被宋邶当场击杀,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你还是好好想想。” 曙天的这一番劝告不但没有换得来槲叶的思虑,还倒让槲叶调戏了一番,槲叶笑道:“哟!怎么了,你担心我呀,你担心我宋邶被杀了呀?” “执迷不悟!” “曙天,别担心,我呢,不是跟杀宋邶的那些人是一起的,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宋邶是他们找到的,要杀他的也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过就是现在过来看看热闹,也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和他单独在一起,我还以为薛浸衣薛司首也会在这里了,说不定我还能跟她聊一聊,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达不成了,但是今天跟你的聊天我觉得很好,我很满意,所以我现在放了你,你赶紧去帮一下宋邶,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个活口呢!”槲叶说放了他还真的就放下了匕首,匕首落下的一瞬间,曙天余光瞥见伸手抓住准备反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背后一阵阴风,等他拿着匕首杀气腾腾的时候,槲叶就已经不见了。 算了。 这个时候再管她也来不及了! 至少反正宋邶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虽然曙天相信宋邶能够解决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对刚刚槲叶所说的那个,他对宋邶的示警,可能是宋邶的一张催命符,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看着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去死不救。 曙天立刻赶往宋邶所在的那家小面馆,他赶到的时候,那家小面馆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真正的店家和店小二都被绑在了桥下,就连刚刚那个和宋邶搭话的话痨店小二也都是杀手扮的。 怪不得宋邶总觉得怪怪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筹码 槲叶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大街,这繁华的似锦节还是如同多年前一样啊! “这大明中原的节日氛围与暹罗有很大的不同呢,难怪您会留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回去,对这里还真的是流连忘返啊!公主殿下。”一个小胡子老头长得尖嘴猴腮的,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中原话,脸色灰白的调侃槲叶道。 槲叶不是很想理他,她扫了一眼被她的人抓住摁在地上的暹罗杀手,她不禁有些无语道:“国师,你要是想让本殿回去,你来给本殿送封信便是了,何必要亲自来了,还带这么多杀手,就是为了把本殿强行带回暹罗吗?是父王下的这个命令?还是王后啊?” “呵,”暹罗国师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公主殿下,您这话还真是说的不好听啊,王上的命令和王后的命令有什么区别吗?一个是您的父亲,一个是您的母亲,他们两个人的命令都是一样的,他们俩都是想让你回去的,您都出来这么久了,您说说,这么多年,您一封信也不回给暹罗,我们怎么知道您在这里究竟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无论事情成功与否,无论您在这里能不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王上王后都是欢迎您回去的,暹罗毕竟是您的家,您还是要好好的回去做好一个女儿的,虽然这里很让人流连忘返,但是都是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我们来也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槲叶才不会管这死老头的话呢,这死老头一向都是站在王后那边的,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在这里了,哪里还会管自己的事情有没有成功,这一次来没带自己回去,说不定是找个机会把自己做掉。 这个老不死! 但是槲叶也不会受制于他,至少在言语上更加是不会受制于他,槲叶立刻对暹罗国师进行了反击,她说:“国师,按本殿说,你这么千里迢迢的从暹罗来接我回去,怎么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一直不现身,到现在才出来,出来就算了,一直都嚷嚷着带我回去,怎么就一点不关心你自己的儿子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想着把他也给带回去?他在大明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呀,难道他就不需要尽一个属于儿子的职责?” 槲叶说的这些话,果然是把暹罗国师给问倒了,暹罗国师这些年来很少有什么地方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但是除了他这个儿子之外。 整个暹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和自己的独子是站在对立面的,他效忠于王后,而他的独子却效忠于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大哥,即便是亲生父子,即便是父亲只有一个儿子,怕也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父亲是巴不得他的儿子就死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的,那怎么可能会来接他呢? 甚至在槲叶看来,若是要让这个暹罗国师按照杀的人排个序的话,他的儿子他是会远远的超过于自己呢。 暹罗国师被噎了一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笑着解释说:“公主殿下,您这话可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得到的命令,就只是把公主殿下您一个人带回暹罗,至于我那个犬子,他既然领了任务,就是注定要为暹罗赴汤蹈火的,他当然是要继续留在大明境内为暹罗打听清楚一些消息,也肯定是要全心全意为暹罗图谋了,他是做一个臣子,您是公主,是当然不一样的存在,您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当然要继续回到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他是小便是为了暹罗之战而生,当然是要把毕生经历都奉献给暹罗,即便是死在这异国他乡,那也是他心之所向,所以烦请公主您就不必要再为犬子担心了,赶紧和微臣回去,王上王后估计也等得不耐烦了。” 这还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坑儿子啊,也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中间生了些什么深仇大恨,两个人都盼着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这还真的是超乎了槲叶的心中所料,槲叶原以为这个儿子会是暹罗国师心中的一块心病,就算是敌对,被自己的儿子所敌对,这老东西心里应该也不太好受,但现在看来似乎错误全部都是在这老东西身上,还真的是冷血无情啊,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自己,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自己亲儿子就可以一脚踹掉。 “公主殿下,您就不要再想了,赶紧跟微臣回去!” “公主殿下!” 槲叶扭头吼了他一句:“闭嘴,吵什么吵!” 暹罗国师瞬间闭嘴了,简直是无比的有眼力见。 槲叶刚刚还正在为他儿子惋惜一下呢,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思虑着要如何摆脱这老不死的,结果这老不死的就一直在旁边叫她,听得她都烦的要死了,要是可以的话,槲叶真的恨不得拿把刀出现在把他给捅死算了。 但暹罗国师见着槲叶的气消了一点,他又开始唠叨说:“公主殿下,王后的命令你也是知道的,你从小到大都是王后膝下长大,从未对她有个半分的反抗,当然你也知道反抗王后的下场,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们,再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暹罗的话,等王后的另一只派来寻你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会像我们这样对你好言好语的相劝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不然王后……” “不然?怎么样?你们莫非是还想要杀了我不成?”槲叶现在起火了,她拔出插在桌面上的匕首,直直的抵着暹罗国师的脖子,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仗着我父王老糊涂了,就真当我和我大哥一样老糊涂了吗?你和王后这两个贱人,你们两个人苟且这么多年,真当我们瞎呀,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来的大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杀回暹罗,灭掉你们这对奸夫**,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把持了朝政,能够和我大哥抗衡,你们真的就可以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吗?我告诉你,你们两个低贱的血统如何能够登得上那王位,如何能当得了暹罗唯一的主,暹罗的国王,就只能是我大哥还有,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来的大明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现在已经会来了,你说我要是在锦州城把你杀了,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杀了你,你猜你的儿子他会不会也感谢我帮他除去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听了槲叶这话,若是普通人必然是要被吓破胆子大,但是暹罗国师看起来就像是早有预料,他甚至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他纯粹的对着槲叶笑了一下,然后还颇为欣慰道:“公主殿下,终于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了,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我们的公主殿下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纯真,可以被一块糕点就收买的小公主了,你终于长大了,但是,公主殿下,长大不代表着你有这个能力可以和王后对抗,凡事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行,您说,对不对呀?” 国师这话一说完,槲叶当时就觉得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她转身一看,两把长刀直直地抵在她的腰间,她下意识的惊了一下,扭头看向暹罗国师,他已经挣脱了绳索。 看着抵在自己腰间的白莲教特有的弯刀,槲叶此刻才明白,原来另一个和白莲教做交易的人从头到尾就是国师,芙蓉也是国师的人,所以她才会将一切事情都透露出去,若不是槲叶当时发现了芙蓉的不对劲,趁着薛浸衣对付菅野城的机会,把芙蓉给推出去,她怕是现在早就被国师带走了。 暹罗国师拍拍手,赞扬道:“公主殿下,不愧是公主殿下呀,在知道芙蓉有问题之后,立马就和白莲教撇清除了关系,立刻就要丢掉菅野城这个守不住的销金窟,自己还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悉数除出去,殿下真的是好手段,但是殿下您还是太年幼、太无知了,大明有句老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您这些招数呢,我一开始了虽然没有即刻察觉的,但现在也不晚,我派出去的人虽然没能成功的跟着你找到我那儿子的藏身之处,但至少殿下你今天是走不掉了,暹罗你是回定了,我答应过王后是绝对不会让她久等的,所以不好意思了殿下,现在咱们就启程离开。” 槲叶现在受制于人,自然是不敢乱动的,但她却心中早有想法,她往楼底下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人流中曙天,果不其然,曙天和宋邶还是按照她所想的还是留在了锦州城。 “国师,你说的没有错,姜还是老的辣,但是国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马失前蹄,”槲叶冷笑一声,扭头靠在栏杆上就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走水了!” “快,快给我拦住她!”暹罗国师有些急了,他怒气冲冲道,“立刻准备马车,还有几匹快马,马上离开锦州城,刻不容缓。” 因为被突然走水这个消息吓到的人群一时间陷入了骚乱,本来是喜气洋洋的一个节日,现在搞的所有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四处乱窜,曙天和宋邶被冲散在人群中,他们两个人都看不见到底是谁叫的走水,但他们都听出来那个声音应该就是槲叶,两人都想办法穿过人群,从各个地方去刚刚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但是无奈人们实在是太过惊慌,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不在伤害这些人的情况下快速的过去。 “曙天,你从那个左边那个阁楼上绕过去,逮住那边的绳子可以跳上二楼,你先去看看,底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一定是槲叶,无论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把她拦住,无论。”宋邶慌忙之中想到了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去到二楼的方法,由于曙天离那边最近最容易攀爬上去,这只能让他去了。 曙天看着护着那些四处逃窜的人群的宋邶,这么多人他一个人也护不过来,但是归根结底总是要拦住这场乱事的源头才是正确的。 他迅速的找到了宋邶所说的,左边吊起来的绳子,他拆掉了那个茶棚的木头,一脚将其踢到了一旁,庆幸的事并没有伤到四处乱窜的人群,他一把抓住那个绳子,脚尖往柱子上一点,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飞身跃上了二楼。 曙天一上去,映入眼帘的一幕便是两个白莲教的人摁着槲叶,然后一群穿的奇形怪状的人,还有一个老头,一群人正要往楼下走去,看起来还急急忙忙的。 槲叶看见曙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有些癫狂的大喊大叫道:“曙天,曙天,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呀,他们要把我带走,他们要杀了我,你快救我,杀了他们,白莲教的事情不是我在搞鬼,也不是我要跟白莲教联合起来杀宋邶的,是他们要杀宋邶,我真的是冤枉的,菅野城的事情也不是我做的,都是这死老头逼我的,我只是他的一个替罪羔羊而已,你快救救我,现在他们要杀我灭口了,你快救救我呀!” 暹罗国师对于槲叶的这种倒打一耙,胡乱编造事实的能力,确实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把,他冷笑着,语气中满是惊叹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如此颠倒黑白,你这些年在大明学的事情还真的不少啊,我真的不能像以前对待那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一样对待你了。”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你现在还要我干什么?我现在都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过就是想要好好活下去,你却还要带人来杀我灭口,你真的会不得好死!”槲叶还在很认真的怒骂国师。 没等国师说什么曙天就先开口了,他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我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究竟是谁利用谁,但是你们都做了对大明不利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就都留下来受惩罚,暹罗人,你们要知道大明不是你们有两个筹码就可以随便糟践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虚实 暹罗国师此刻终于明白了,槲叶一直隐藏的后手是什么,她之所以敢孤身一人的来到锦州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她明明早就猜到有可能自己在她身边安插的人,可她还是来了,这一定是有后招,可惜就是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槲叶,你可真的是够厉害呀,哪怕是敌人都可以利用,成为后援,我还真的是小瞧你了,今日就算是你逃脱了,但你要明白,你永远都跑不掉的,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还有,替我转告那个不孝子,他以为他躲起来我就不会找到他了吗?你们俩做梦,你们俩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珍惜!”国师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就往另一个窗户跳窗而逃了,因为底下的人群实在是太过于混乱,所以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究竟是逃入了哪里,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悉数全部从各个方向逃去。 曙天没有去追,他本身就是为了威慑他们,也不是很想要在这里除去他们,况且以一对多,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但是白莲教的两个人却没有走,他还是用刀抵着槲叶,可能是他们以为槲叶和曙天的交情很好,妄图利用槲叶来换得自己的一线生机! 还没等曙天说什么呢,那两个白莲教的人就开始慌不择路的威胁道:“你最好是放我们走,我们知道你是青藤司的人,我们也不想和薛浸衣为敌,我们也不过是和刚刚那个男人做的交易罢了,这个人我们可以留下,但是你不肯放我们走的话,今天我们就要了她的命!” “我当然是不会放你们走的了,我没有权利决定放不放你走,因为你们俩的性命还要留给另外一个人,至于她……”曙天看了一眼槲叶,槲叶虽然从表面上还依然在哀求曙天救她一命,但曙天从槲叶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一丝一毫求饶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两个人可能不会死在宋邶手上,而是死在槲叶手上,想到这里,曙天思虑了片刻,然后决绝的说,“不如你们就把她杀了,也省得我动手了,请!” “这……”那两个白莲教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愣神,把他们俩送上了绝路。 槲叶见状,觉得事情不妙,曙天果然从她想象中的那般不会救自己,但比她想象中还更要决绝一点,就这两个人嘛,确实是比她预料之中弱的许多。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杀了她!”那两个人还以为是曙天在挺着腰杆说硬气话,想要用最后这一步来逼迫曙天,但没有想到的是,刚举起刀,槲叶就不知为何突然间挣脱了两个人的束缚,甚至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槲叶夺下了一柄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个手起刀落,便将两人的双臂双双斩断。 “啊!啊!”两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曙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看他们手臂的伤口,槲叶是按照要他们命的手法去的,这两个人都是命不久矣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流血而死。 宋邶一个翻身踩在了一个壮汉的背上,直接飞身到了阁楼上,眼前这一幕虽然没有让他惊呆了,但是却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 “曙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他干的还是你干的?”宋邶握紧不归,刀柄对着槲叶,随时随地准备出刀。 曙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默然看向了槲叶,这一切不言而喻了。 宋邶扫视了这周围的一切,他敢笃定,这里刚刚有很多人在,并且槲叶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那一个,可能就是因为曙天的闯入,让这一切的局势都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也许这一切都在槲叶的掌控之中。 怪不得槲叶会提醒他们有白莲教的人来杀他,也许这就是槲叶做这些事情的目的,让他们对锦州城的安危存在疑虑,不能轻易地离开锦州城,又因为这似锦节很是繁华,他们担心似锦节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就跟着人群一起来到了这里,而槲叶虽然躲避不了来追杀她的人,但她只要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俩过来,这样本来身为敌对方的他们就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槲叶的后援。 宋邶看了一眼还在鬼哭狼嚎的两个白莲教的教徒,他猜想这白莲教的两个教徒应该就是今天跟着来杀他的一群人里面的,或许白莲教还有人留在锦州城,他们也许就跟要追杀槲叶的人达成了交易,一个杀槲叶,一个杀他自己,只是两方都失败了,他们被那些杀槲叶的人丢下,所以这两个人企图用槲叶来威胁曙天,但不料都还没有等到曙天说什么,可能就被槲叶反杀了。 “槲叶,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操控菅野城那么多年了,你果然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了,在这样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甚至还可以利用我和曙天来作为你的后援帮助你,我们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为了你的后手,你还真的是不一般呢!”宋邶现在想起了薛浸衣当时在菅野城说过的话,幕后之人藏得深,本事必然也不低。 当时薛浸衣就说让他们好好的防备这些人,只是没有想到不是那些人,是要防备的只是这一个人,真正的菅野城幕后的人,其实就只有槲叶一个,仅此而已,其他人都只不过是她要逃离,然后推出去的替罪羊而已。 宋邶冷笑道:“你不要菅野城的时候,就可以把菅野城的所有的人,当时跟你并肩作战的人全部推出去给你替罪,那现在我们成为了你的后手,暂时帮你抵挡住了那些人,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对我们下狠手!” 槲叶对宋邶稍稍的有一些惊讶,她语气中满是惊讶道:“我还是真的没有想到宋大人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愧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啊!这么年轻,这大明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人才,也真的是不错呀。” 她原以为就曙天才是她应该去拉拢的人,因为曙天的背后是薛浸衣,如果她能拉拢曙天的话,或许能和薛浸衣搭上一些关系,实在不行她至少能借助曙天来打击薛浸衣。但是她没有想到宋邶的本事已经超过她的预料,已经不是她觉得可以控制的地步。 于是她想起就像是温枳说的那样,比自己厉害的人,如若实在控制不了,便可以加以利用,至少不能与他成为敌对。 “那还要多谢你的夸奖了,现在夸奖完了你是不是该跟我们一起走了?”曙天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动手一样。 槲叶看出了曙天的意图,连忙叫停道:“我这一次没有想对你们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想对锦州城怎么样,我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只不过是想丢下菅野城那个已经丢失掉的销金窟,那已经成为了我的包袱,不再是我栖身之所了,还有你们现在也看见了,我被你们赶走之后,也已经被别人追杀了,那死老头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只不过是想要求得一条命而已,想保命而已,你们正好是出现在了锦州城,遇见了我,我只是想保住我这条小命,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再伤害别人了,你们就高抬贵手一次,放过我,我保证我余生都会去赎罪的,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件错事,你们放过我行吗?” 她的言辞之恳切,槲叶在心中发誓,这是她人生最用心的一次欺骗了。 “当然不可以!”宋邶脱口而出,连想都没有想,他估计是从心底里就想除去,槲叶这个障碍了。 但是他也想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关于薛浸衣的。 但是曙天,一想到槲叶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就想杀了她,尤其是死在客栈的三个青藤卫。 “槲叶,你恶贯满盈,你肆意在我大明的土地上为非作歹,我今日要是不带你回去受审,如何对得起在菅野城遭罪的百姓,如何对得起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孩子和妇女们,你今天必须要走,你以后必须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惨重的代价!”曙天也没有想过放过她,他一想起他当时在菅野城里看见的那些孩子和妇女们,他们被害的那么惨,被迫离开亲人的身旁,到现在青藤司出动了这么多人,几乎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只找回了几个人,还有大部分的人已经不知道被他们卖到了什么地方,菅野城一被剿灭,槲叶害死了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人,这条线也断了,他们救出了被关在里面将要被卖出的那些人,那是被卖出去的那些孩子和女人,却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些都是大明的百姓,甚至有些人都是从前在金檀待过的,后来才去菅野城的,那是和他一样的人啊! 槲叶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动摇大明的根基,若是这件事情不是被锦衣卫和青藤司还有东锦王联合压了下来,一旦宣扬出去,整个大明不知道会受多大的风波。 槲叶被曙天的坚持给震了一下,但她迅速想到了对策,她继续求饶道:“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带你们走贩卖的路线,只要这条线被打通了,只要我带你们找的这些线路,你们就可以找回很多的孩子和妇女,还有私盐线,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找私盐线这条线上的人命案,不会比人口贩卖少,有些人混杂了一些不能食用的盐在里面,卖给你们大明的百姓,那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以把我这些年知道的这些人全部都告诉你们,我只求你们保我一命。”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宋邶和曙天就全部都犹豫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只要他们同意了,只要是槲叶不耍花招的话,他们挽救的最远比目前为止他们要做的重要的多。 “你是怎么想的?”曙天悄声问道。 宋邶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我们随时随地看着他,就是能保证她不耍花招,保护好我们自己的性命,这就是最基本的了,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救那些人的机会了,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他们。” 那些处于水生火热中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的朝廷去救他们的性命。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宋邶开口说:“槲叶,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那些人,能破坏掉人口贩卖线和私盐线,我们就绝对保你一命,不仅会在朝廷那边听你说好话,那些在暗中要杀你的人,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了,总而言之,只要这件事情做成了,你的性命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对于两人的妥协,槲叶心中暗自高兴,但是她面上还是表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不过还没有等她开口假惺惺地道谢,就听见宋邶说。 “不过我们两个人很有可能架不住你耍花招,虽然你现在有伤在身又孤身一人,但是你的烈火之术毕竟还是个威胁,要是你使出浑身解数来,还是能拉着我们俩,至少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和你同归于尽的,我们不能冒这个危险,所以你要先跟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才能够答应和你合作!” 槲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问了:“什么地方?” 宋邶和曙天对视一眼,宋邶说:“不远,最多就一两天的时辰,金檀城。” 槲叶:……顿时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 她咬咬牙说:“宋大人,我想你看见了,在菅野城的时候,我确实是杀了青藤司的三个人,这我不否认,曙天恐怕心里也不会想放过我的,再加上金檀城,那是薛浸衣所在的地方,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在菅野城对我的态度,那完全就是想用烈火之术把我烧成灰的样子,我这个时候跟着你们一起去金檀城,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在金檀城薛浸衣想杀我,你们拦得住吗?” “你想多了,她要是想杀你,我们根本就不会拦,”宋邶继续威胁道,“如果你要是现在不去的话,可能,你还不用等到在金檀城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他能保护薛浸衣 宋邶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像是在审问他些什么,曙天依稀听到了几个字,说是什么“是哪个长老派你们来的?” 曙天一想,很有可能是白莲教的人,宋邶和白莲教的瓜葛,曙天并不知情,但他也见过白莲教派人来刺杀宋邶,他和薛浸衣曾经都猜测过,宋邶跟白莲教有私仇,可能是陛下,为了对付白莲教,送宋邶去做了一些事情,得罪了白莲教,所以才招致白莲教这多次的追杀。 白靥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白靥是被白莲教放弃的人,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被派来杀宋邶,但是他最后却投诚于宋邶,显然他和宋邶是旧相识,并且相识多年,很有可能幼时两人就在白莲教里相识了,那这样看来,宋邶与白莲教的瓜葛渊源有些太深了。 “说,是白莲教什么人派你们过来的?白莲教在锦州城是否有驻扎地?他们到底在哪里?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否则你今日就要命丧当场了!”宋邶手上又加了一份力,他狠狠的扼住那个人的脖子,语气阴狠的逼问。 那个人被宋邶掐得喘不过气,面色泛紫,曙天看着都皱起了眉头,他说:“你先松开他,你现在太用力了,很有可能把他掐死,他现在就算是想说他也开不了口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宋邶当然也知道,可他却还是没有放手,他似乎把逼问当做一项必须要进行的任务,但他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场把这个人掐死,所以他不禁并没有松手,而且还加大了力度,那个被他掐住脖子的人都开始垂死挣扎了,宋邶却还是没有放手。 “宋大人,我这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人想逼问出什么来,你就是想把他给当场杀了!”曙天随口一问。 但是宋邶却极为认真的说:“没用的,这个人今天必须要死,不论是不是我杀他,他都活不过今天了,白莲教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背叛的,他们派出来的杀手都是下过毒的,白靥那种是特殊情况,他从小到大都是喝着毒长大的,如今已百毒不侵,只是白莲教被瞒着,就从来都不知道情况,这也是白靥最大的杀手锏,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怕是已经毒入肺腑,活不过今天,而且,”宋邶的语气突然转变,他看着曙天说,“刚才桥上人来人往的,我只见到你上去,没有见着你下来,虽然人很多,我看不清楚你究竟在什么位置,但是我能知道,你没有下去,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在桥上停住了你的脚步?是有人拖着你吗?那个人会不会告诉你,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杀我?如果她告诉了你,那就说明,她等会儿也会动手,不是杀我也不是杀你而是,杀死这个意外幸存的杀手,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这个杀手说不说都没用,白莲教的距地从来不会留在一个地方太久,他今天就是告诉我们,我们俩也端不了白莲教,倒不如现在把他给掐死,杀鸡儆猴给那些人看看!” 这种方法曙天也曾是见过的,打仗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做过,对此他不得不向宋邶说一句实话感叹道:“说实话,这种方法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但我也是见过的,宋大人,要是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去和寒衾交流交流,你们俩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行事作风这般相似,都挺喜欢杀鸡儆猴这个方法的。” 对此宋邶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放开了手,那个杀手突然就呼吸到了空气,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甚至还没有吸几口空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飞镖正中眉心,然后无声倒地了。 宋邶毫不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一番血流成河的场面,他说:“现在相信我的话了?这算是我刚刚没有把他留在这里放他走了,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尸体了,可能是还要再凄惨一点。” “你刚刚是不是可以接下来一支飞镖,但是你没有接!他死的太轻松了,一点价值都没有。”曙天其实能够理解宋邶也不是很想让他活命,他也知道这个杀手迟早会死,也省的脏了自己的手,但他还是觉得宋邶其实不应该这么快就放过他的,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宋邶看向桥上,若有所思道:“刚刚还以为你要谴责我们能够救得了他呢,结果你是嫌弃我这么快就让他去死了,太不值得了。” “有什么好谴责你的,他本来就开始活着的时候就该死了,死了到底是可以,无论他死在谁的手上,这个祸害总算是除了,而且刚刚的那只飞镖,你就是能接住,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内力,或许能够一命换一命……” 宋邶突然打断了曙天的话,他试探道:“所以曙天,刚刚出暗器的那个人,武功应该挺不错的,其速度也很好,连暗器应该有很多年了,连我都自愧不如,你刚刚在桥上见到的就是她?” 曙天怔住,没有回答,算得上是默认了。 “是槲叶,她趁着我没有注意的时候拿着匕首劫持了我,但她没有做什么,她就是提醒了我,等会儿会有人来杀你,顺便拖了我一下,可她很奇怪,她应该和你交过手,见识过你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凭白莲教的这些饭桶废物是奈何不了你的,可她为什么还要来提醒我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是说她真的闲的没有事干了,就是想来跟我们添添堵,仅此而已!”曙天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但他就凭着上一次在菅野城和槲叶交手的那一次经历来看,他总觉得槲叶有什么,他们没有办法猜得到的后招,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后招会害了他们。 宋邶也同意曙天的想法,槲叶在菅野城为虎作伥多年,洞悉整个菅野城的布局格式,菅野城离锦州也不是多远,她说不定对锦州也稍有染指,而且这个人武功极高,会烈火之术还有一身毒术傍身,是他们目前为止的心头大患,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应该多注意些,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一步踏错就会陷进槲叶的局里,到时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槲叶知道白莲教的杀手来杀他,可能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但是槲叶这些天来流窜在外,这个消息真的是谁透露的还未曾可知,但是城里现在槲叶跟白莲教的人都在,显然他们已经身处危险当中了。 曙天扫视了一眼这周围的惨状,说道:“无论这个事情是怎么样的?无论槲叶有什么样的后手,现在咱们至少要离开锦州城去了,这个地方反正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宋邶也环视了一下周围,他觉得曙天说的很对,无论这锦州城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也和菅野城的一般糟糕,但是总归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在一堆尸体里是不大合适的,要是府衙的人赶来,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么短时间的就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到最后他们的身份还会曝光,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麻烦,并且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这府衙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倒还不如就丢下这些人赶紧离开,他们回到菅野城,再带人回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把这锦州城从上到下筛选的干干净净的,也总比在这里等着受制于人的。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这里已经危险重重了,那个槲叶说不定还在哪里看着咱们呢,咱们现在赶紧离开。”宋邶说着就要离开。 两人疾速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往锦州城中心赶去,因为那里是似锦节的节目演出地,也很快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赶着去看热闹,两个人逆行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冲过人群,又到城门口的时候,宋邶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看着所有往城中心走的百姓,他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曙天看他停了下来,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事情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停下了?” 宋邶说道:“曙天,你说槲叶她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她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你白莲教有人要杀我吗?你刚刚说的事情是对的,她的出现还有她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道理,这正是因为她没有道理的行为,才有可能后面有其他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往往是我们不能觉察到的,很有可能给我们招致很大麻烦的情况,你现在看着这么多的百姓都往一个地方走,你有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送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曙天就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觉得,槲叶所以告诉他宋邶有危险,就是让他们意识到锦州现在有危险,让他们赶紧离开,而他们自以为这种危险是针对于他们俩的,但他和宋邶要是一离开,说不定是真的要出事了。 没有人知道菅野城当年是怎么落到槲叶手里,从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城,进而变成了槲叶敛财的工具,但他们觉得槲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一定是有很大的目的的,而今天的锦州城的似锦节所有的,所有百姓都会往一个地方走,要是槲叶在那里做什么事情的话,那死伤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严重,若是这里的府衙中人和槲叶又有什么勾结的话,那是锦州城就是下一个菅野城,这繁花似锦的似锦节,便会成为下一个菅野城的飘絮阁。 “可是她的行为不是太明显了吗?”曙天问。 宋邶一想,也是对的,要是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的,毕竟在知道自己的敌人很聪明,能力很大,很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很大的破坏性的前提下,他是绝对不会冒险这么做的。 要是换作宋邶,他可能会忍着自己的敌人彻底离开之后,再对锦州城下毒手,毕竟他们这一离开,很久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等他们一走再对锦州城下手,那岂不是天衣无缝,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打造锦州城,甚至把它做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可是现在动手,以槲叶的聪明才智,她不会想不到宋邶和曙天会猜出她的意图,可她究竟是要干些什么呢? 她究竟是想让他们猜出自己的意图,还是不想让他们猜出自己的意图。 还是槲叶所图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图的这些,她另有所图,这一切不过只是故布疑阵而已。 那这样看来…… “无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就不能离开锦州城了,至少咱们应该让她远离锦州城,否则等咱们一走,她本来可能没有想做什么,到时来的兴趣做什么,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曙天无语扶额。 宋邶看他一眼说道:“咱们还有另外一个方法,直接杀了她,永绝后患,感觉这个方法不错,我倒是挺喜欢。” 曙天:“……也可以,但是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还有去城中心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还要找一个好的时候,去给少主写一封信,金檀城离锦州城也不远,就两天的路程,不知这边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少主还可以带着人来救我们。” 一提到薛浸衣宋邶就没有话说了,他看起来好像,不再对薛浸衣的事情任何的关心了。 “好了,不说了,咱们先去看看这锦州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似锦节究竟是有多好看,所有人都欢迎。”宋邶冷着一张脸率先向着城中心走去。 曙天看了一眼他那冷酷无情的背影,他就只好跟上去,在他看来或许被薛浸衣所打击到的宋邶,已经又变成了那个最开始见到的冷面锦衣卫。 但是对于宋邶的这件事情,曙天倒是没有之前最开始的那种危机感消除的感觉,他倒是还挺为宋邶惋惜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曙天自己明明对薛浸衣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可他总觉得薛浸衣和宋邶是很适合的,他们俩在一起,会比自己和薛浸衣在一起要好的多,至少在他看来薛浸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的伤神劳力,至少宋邶可以很好的保护薛浸衣,保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你再等等她 槲叶的嘴角抽了抽,她心中暗自无语,看来这锦衣卫还果然是够冷血无情。 损兵折将而且现在反被倒坑一把的槲叶的心中瞬时憋屈,她不仅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利益,也没有能够让这两个人对付得了暹罗国师,反倒要把自己送到了薛浸衣手上,这一去不要紧,如果是薛浸衣在她身上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最后结果就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都会消失殆尽的,他们死了不要紧,但他们一死,他的大哥就再也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了,他的大哥就会被那个贱人还有暹罗国师,这对狗男女彻彻底底的赶下台,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不行。 槲叶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扶持的大哥坐上暹罗的王位,这样他们兄妹俩才不至于受欺负,光是说服温枳能够帮他们,槲叶就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槲叶和温枳在大明谋划这么多年,受尽了羞辱和痛苦,槲叶怎么可能让这一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灰飞烟灭? 她一定不能让薛浸衣发现端倪,一定要保护好他们来之不易的一切,绝对不能让那对狗男女得宠,否则槲叶即便是死,也不能够死得安宁。 曙天和宋邶找了一辆马车,他们把槲叶绑在马车车厢里,两人都坐在外面,时不时的会往里看一下,两个人都很默契的不想和槲叶待在同一个地方,这样他们的心情都会受很大的影响的。 “宋大人,你觉得槲叶所说会不会是真的,她是不是又在筹谋一些其他的事情,就是想让我们带着她回金檀,她是不是要对金檀周家不利呢?”曙天很小声的问道。 他一直很担心,槲叶会继续的为非作歹,他从不相信槲叶的任何一举一动,自从菅野城被槲叶欺骗以后,他对这个人简直就恨之入骨,一想起那三具冰冷的尸体,他都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自从他们离开菅野城之后,青藤卫也派出了不少人去搜寻槲叶的踪迹,但都了无音讯,他当时内心是真的觉得,也是真的希望槲叶去死的,之后他可能觉得槲叶死了,所以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槲叶居然还活着并且掌控了不少日后他们会需要的东西,他也就只能把她带回金檀周家,万一她要说的事情和她所了解的东西会对金檀周家有用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曙天也真的是很担心槲叶会突然变卦,会对金檀周家造成很大的危害,这就是他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事情了,他甚至是有想过就在半路上把槲叶解决算了。 宋邶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便知晓他心中所想,因为曙天实在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宋邶直接说道:“曙天,我知道你心里对槲叶的忌惮,也知道你害怕槲叶针对金檀周家做出什么事情了,但你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不是只是害怕,我们不往前进,不去找她所知道的事情,那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要是这样,你青藤司死的那三个兄弟,他们的死就毫无价值。” 曙天没有回话,宋邶再次劝道:“曙天,我知道你想杀了槲叶,我明白,我也想杀了槲叶,我也不想放过她,她害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大明的百姓,也害死了你兄弟,你有多想杀了她,我很清楚,但是你不能这么做,至少不应该由你来动手,因为槲叶知道太多事情,就是你现在就杀了她,那个逃跑的暹罗人怎么办?他们和白莲教也有勾结,纵使我现在对你们少主有一些埋怨,那我还是想和她一起合作,她对付暹罗人,我对付白莲教,我们各司其职,终有一天,我们可以铲除他们,所以,即便是你心中再恨槲叶,你也需忍着,至少要等她没有用处的时候,你才可以要了她的这条命,否则你不可以再动这样的心思,绝对不能,人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控制住自己的。” 宋邶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劝儿子一样,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一次性的说过这么多的话呢,尤其是还在劝解别人,他身为一个锦衣卫一向是话少,冷面,什么时候扮演过这种角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曙天这个样子,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种不安的感觉,促使了他来劝曙天。 被宋邶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过后,曙天暂时放下了杀掉槲叶的想法,可能他还是不放心,时不时的我会往马车里瞧瞧,但是槲叶,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在赶路的一天一夜的过程中,槲叶说过的话,总共就那么一两句,还都是他们在换马车的时候,她抱怨了马车太颠,或者是他们俩不给她吃太多东西,基本上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抱怨,其他的一句话也不说,曙天有时候会主动的问她的话,想要套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可槲叶都不说话,最终曙天还是放弃了,他就想等着现在回金檀,再和槲叶算账。 “你的想法是对的,槲叶的嘴太硬,凭咱们俩就口头上的功夫是撬不出什么来的,都不如干脆地回了金檀之后再对付她,金檀就是你们青藤司的地盘了,到时候不会有任何阻力,你们就可以慢慢的和这些人算个账了。”宋邶觉得曙天的说法是对的,与其他们在这个路上和槲叶没有任何结果的斗智斗勇,倒不如轻轻松松地看好槲叶,然后把她带回金檀周家,让薛浸衣来对付她,那岂不妙哉。 话音刚落,曙天和宋邶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宋邶看出来的曙天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觉得曙天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既然曙天没有先说出口,那宋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追问别人的人。 除了他人生的例外,就是追问了薛浸衣,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耍,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坚持才是对的。 人不要一昧的对别人无条件的好,因为不会有人把无条件的好当作一回事情,即便是想薛浸衣那种理性分明的人,她更是会将自己的目的加注于别人对她的感情之上,薛浸衣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些传闻中说的话还真的是对的,薛浸衣,当真是一个冷血无情,不会把别人的感受当感受,不会把别人的感情当真感情的女人,她根本可能就不值得自己去喜欢。 宋邶想到自己被薛浸衣耍弄了这么久,他的气突然就上来了,在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就想这一次去了金檀之后,就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和薛浸衣有任何的瓜葛了。 不行!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念头摁下去,他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为薛浸衣做了那么多事情,为薛浸衣付出了那么多,无论得不得得到回应,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要么得到的全部,要么就被薛浸衣伤得彻底,如今这样扭扭捏捏的,担心自己被伤害,明明渴望却又不往前进,明明知道过去有误会又不肯去接受,害怕被伤害,这算什么,这岂不是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无用的,这让他的感情变得更加的廉价,更加的自卑,这不是真正的宋邶。 这从来就不是他! 他要做的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一心一意的对薛浸衣好,即便最后,一无所有,至少,薛浸衣会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不错,这才是他应该去做的,也是他想要去做的,刚刚自己心里的内心埋怨,究竟是在想什么啊? 宋邶此刻为自己刚刚心里那种想法懊恼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牛角尖里,他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一些薛浸衣喜不喜欢他的事情呢?他如此纠结,如此计较自己付出的得失,如何能够算得清究竟薛浸衣会为他付出什么呢?若是他不能全心全意地为薛浸衣付出,那如同是薛浸衣那般防备如此重的人,又怎会为他先抛出真心的? 既然自己先喜欢上的,那他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让不喜欢他的那个人喜欢他。 毕竟薛浸衣从一开始在她还需要利用自己的时候,还需要让自己为她当挡箭牌的时候,她就已经拒绝过自己的。 薛浸衣的确是利用过他,并且还不止一次,但薛浸衣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的感情,薛浸衣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暗示过什么,宋邶喜欢她就要为她做什么,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强制性的要求过宋邶去做这件事情,宋邶是局里的一枚棋子,但这名棋子却是随心所欲的,她的利用从来就只是对宋邶的一场赌博而已,而被利用的宋邶,却是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了这些事情。 当然,也不光是为她,其中薛浸衣也帮了他自己不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暗中帮他摆脱白莲教,又帮他瞒下白靥这件事情,薛浸衣所有东西都思虑的很周全,不可否认,她是利用了自己,但是却什么都不欠自己的。 就在宋邶心中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曙天终于把他自己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看宋邶的表情,他觉得宋邶现在可能正是需要听着这话的时候,曙天在百般犹豫之后,还是开口了。 他问:“宋大人,你说你刚刚对我们少主有些怨恨是真的吗?你是真的怨恨她一直在利用你吗?” 宋邶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种劝慰性的问题会从曙天的嘴巴里问出来,他是知道曙天对薛浸衣别样的感情的,他觉得曙天并不会像对普通的人那么对他,好歹他会有一个对情敌那样的敌意,可是曙天完全没有。 “并非是怨恨,只是一些懈怠而已,不得不说,你们少主果真是很绝情啊!”宋邶苦笑了两声,他越想起以前和薛浸衣待在一起的画面,每一字每一句他就觉得越苦,即便是自己刚刚下定了决心,但那种苦涩的感觉,还是在他心中荡漾开来。 曙天吐了口气,他掀开车帘,槲叶此刻正在酣睡,看起来雷打都不会醒的样子。 曙天放下帘子,他突然勒住马,马被吓了一跳,在原地停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整辆马车都被它拖得一颤。 而这个时候曙天再一次往车里看去,发现槲叶只是翻了个身,她的姿势可能因为刚才马车突然冲了出去有了一些变化,但整个人还是在酣睡的样子,曙天放下戒心,轻轻放下车帘。 宋邶早知他要做的事情,在他勒住马之前就抓紧了车身,所以他才能毫发无损。 曙天平静的有些死气沉沉,他说:“宋大人那么聪明,怕是早已看出来了,我对少主的感情不一般,或许这种感情是崇拜,也可能是喜欢,但总归我是想永远远远都在在少主身边的。我们这些人从小和少主都在金檀城长大,金檀那个时候还没有驻军,还并非是周家当家的这般盛况,我们就在那个城里长大,我们跟着少主一起在金檀捣乱,那些年是我们这一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刻,自从少主披甲上阵,我们的幸福戛然而止,从那以后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了年幼时的那副天真的笑脸,即便是这样,我觉得我对少主的感情也从未变过。” 听着曙天诉说自己这些年和薛浸衣的一点一滴,宋邶的表情逐渐的变得有些奇怪。 但曙天也敏锐觉察到了,他笑了笑,说:“但是比起我,我倒是更希望你跟少主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少主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会平常的时候不怎么一样,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除了我们之外,这个世上几乎是没有人对少主全心全意了,哪怕是我们也可能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要考量的东西,你是第一个我见过对少主如此义无反顾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再等等她。” 你再等等她,她只是跟我一样认不清前路。 宋邶抬头望向前方,他们已经绕过了这片山丘,过了眼前的这一片枫树林,就是金檀城了,他甚至都能看得见金檀城的匾额了。 “我们到了!”宋邶轻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留下 “报!”守城士兵疾速跑到周家门口,大喊道,“曙天大人、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大人已到金檀城门口,两人带着一女子而来,请少主示下!” 薛浸衣刚刚从房里出来,换上了一身青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寒衾正面撞上了她。 薛浸衣瞟了他一眼,问:“你那什么表情?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寒衾犹豫了半刻,然后迟疑道:“刚才守城士兵来报,曙天回来了,”他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他见薛浸衣一直看着他,他便还是继续道,“宋邶,也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女子? “那那女子是何人?”薛浸衣问。 “暂且不知道,我没有去见过。”寒衾小心翼翼道。 他们两个人都熟悉的女子,那还真的没有几个,有的,都是一些站在对面的蛇蝎美人。 薛浸衣思虑良久,她说:“曙天,你亲自去一趟,让曙天过来见我,其余人……关起来。” “是!” 三人站在金檀城门前,只见金檀城门缓缓打开,宋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金檀城内繁华似锦、金碧辉煌的景象,这里听说还是当年陛下特许仿照着京都所做的城池,甚至在某些地方越过了京都的设计,算得上是大明一座极为漂亮的城池了。 “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在金檀城来走一套,我早就仰慕于金檀的城池,只是这种城池对于我来说太过于危险,即便是菅野城挨着金檀这么近,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敢亲自来一趟,今日还多谢两位大人带我来了一趟,圆了我这毕生的梦想,能够在这金檀城走一遭,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了!”槲叶在旁边自说自话道,她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仿佛是早就垂涎于金檀城的景色,看起来像是老鼠见到大米一般的样子。 曙天回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在意的是金檀城的景色,而不是垂涎于金檀城,否则,就凭你刚刚的一句话,进去了之后,你就出不来了!” “呃!”槲叶闭上了嘴。 “曙天!”寒衾出现在街角,带着一大堆的青藤卫往城门这边过,青藤卫几乎包围了这一条街,寒衾走在最前面,看起来很是肃穆的样子。 曙天先迈出了第一步,走进了城里,槲叶兴高采烈地跟着他一起进去,宋邶则在城门口等了很久,他一直都没有迈出那一步,甚至于想要现在就转身离去,当他下定决心要转身离去之时,寒衾却叫住了他,说:“宋大人,你现在不能走,金檀现在已经闭城了,在没有少主的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您,既然您已经跟着曙天一起,到了金檀城,那便留在金檀城,金檀绝对会好好的款待您,不会让您在这里受的一点委屈,所以还请您在金檀城多留一些时日,暂时不要离开金檀城了。” “不必了,”宋邶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他说,“我想,我还是有权利决定我自己去留的,即便是你们少主不允许我离开,但是寒衾大人,你心里也清楚,你们的少主是绝对不会想我留在金檀城的,所以我现在离开是对大家都好,给彼此都留了一些颜面,我说我现在进去,到时候可能就会闹得很难看。” 寒衾听到宋邶这么说,他又犹豫了,宋邶说的确实是对的,薛浸衣心里无论是对宋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或者她对宋邶容忍度是怎么样的,薛浸衣都不会希望宋邶在现在这个时候进到金檀城,毕竟现在所有外来人进金檀城都会对金檀造成一些影响,现在的金檀已经岌岌可危了。 况且,如果宋邶真的和薛浸衣闹翻了,他万一不像表面上那么君子怎么办?万一若是个梁上君子,转头就将金檀城的事情宣扬出去,那岂不是个金檀招来灭顶之灾,得不偿失啊! 就在寒衾犹豫不决之际,宋邶便要离开,但是后面的一个青藤卫叫住了他,说:“宋邶大人,请留步,在我们少主没有吩咐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金檀城一步。” 他又转头对寒衾说道:“寒衾大人,我知晓你对宋大人的疑虑,可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我只知道,少主的命令是把宋大人带进金檀城,在此后不得让他随意的进出金檀,这个就是我们青藤卫所接到的命令,若是少主她给了你行使权利,替她做出的决定,咱们必然也会听你的名字,宋邶大人要走,我们绝对不会阻拦,但是少主是下了死命令的,少主并没有说过宋邶大人今天可以离开金檀城,那他就不可以离开,即便是您觉得放他走正确的,但我们遵从的却是少主的命令,所以要是您觉得心中依然有疑虑的话,您就带着宋大人去找少主,和少主说清楚,这样才不会违抗了少主的命令。你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你和少主那般亲近,必然是比我们要懂得少主的性格,要是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你违抗了她的命令,那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错!”寒衾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薛浸衣的命令,毕竟他所担心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发生过的,他怎么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违背薛浸衣当下的命令呢?他的任务是全程听从薛浸衣的命令,保护薛浸衣,保护好金檀周家,所以宋邶今日必须要留下来。 寒衾叹了口气,看似惋惜,实则无语道:“宋大人,看来,您今天还真的是走不了了,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想放您走,而是少主有令,没有人可以在金檀城违背少主的命令,所以在没有陛下谕旨的情况下,您还是先将着将着,等金檀处理完家事之后,您自然是可以离开的,到时候便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今日是我们冒犯,还请宋大人见谅,我们就不动手了,烦请宋大人自己进来!” “那我今天要是不进来了,你们想怎么样?这座城池是死的,但我是活的,若我想走,你们又如何能阻拦得了,你们莫非想把我变成一具枯骨在这金檀城吗?”宋邶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暂且不说他心里究竟想不想进这金檀城,单凭他今天心情不好,青藤卫的话又刺激到了他,他便要和青藤卫对上一对了。 寒衾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看着宋邶,眼中满满的都是威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宋大人,我们青藤司敬重你是少年英雄,这个年纪便成为了锦衣卫的镇抚使,确实英雄的很,所以我们今天才用这种语气来跟你说话,我觉得我已经够好脾气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对多少人有过这么好的脾气,你还是卖我们一个面子,进来一趟,这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损失,而且是你自己跑到金檀城门口来的,也是你和曙天一起叫得人来开门,若是你早已不想进这金檀城,早早的就可以离开,何必要跑到这城下面来露个脸之后又不肯进来呢?” 不得不说,寒衾也算得上是攻心的高手,他早已知晓宋邶和薛浸衣的前尘往事,寒衾也一定确定薛浸衣必然不是对普通人那般,对待宋邶,否则薛浸衣就不会让他亲自来把宋邶带进城了。 而且薛浸衣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也就是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和宋邶的感情必定是真情实意的,即便是没有多少,而宋邶对薛浸衣的感觉,那就根本不用说了。 就算不论自己在这周围听到过多少的流言蜚语,这些真真假假的话,他自己也能看得见,每当危险来临之际,宋邶都是挡在薛浸衣面前的,他之所以今天闹这么大的脾气,可能就是觉得被薛浸衣耍了,心中不忿罢了,可是被当着面戳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寒衾还真就不相信宋邶还能装的这样平平淡淡,他真的就不相信这个宋邶能够把自己对薛浸衣的那份感情压抑得那么好。 但是宋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显然不吃寒衾攻心的这一套,他直接回答道:“我来这里不过是顺路而已,我还要回菅野城相助东锦王妃,金檀城是走陆路必经的地方,也是最快的地方,我自然是要经过这里的,我和曙天一起去了锦州城,我们一同找到了槲叶,既然他要把槲叶带到金檀城,槲叶武功高强,他一人过来我忧心会有什么闪失,所以跟了过来,如今人已送到,我既没有走进你们金檀城,自然也是不用一直待在里面的,况且,这大明朝的土地并没有明码规定到底是谁的,我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能被别人束缚了自己的自由,我更没有寒衾大人口中的那种想要进去但是在闹脾气的那种想法,你就不用再拐弯抹角的挖苦我来,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的。” 说完宋邶就要转身离开,青藤卫见状便要上去围住他,但是被曙天和寒衾双双拦了下来。 寒衾先放开手,他示意曙天去劝说宋邶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曙天还是上前一步对着宋邶的背影说了一句:“宋大人,感谢你一路的护送,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了,若是你今日能够进得了金檀城,这件事情你参与进来,对于你来说便没有结束,那是你今天离开了金檀城,所有事情都将彻底的结束,宋大人这一路上我也和你谈过很多次心了,我相信你明白了我的立场,所以究竟要不要进来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他转身挡在所有青藤卫面前,他厉声说道:“所有青藤卫全部后退,任何人都不得再上前阻拦宋大人,这件事情就当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稍后我会去少主那里请罪,但是你们有任何一个人胆敢上前,别怪我不顾情分,把你们打回去。” “寒衾大人,曙天大人这么做!”刚刚那个青藤卫又说道,但是这一次却被寒衾打断了。 寒衾低声说:“行了,你们一直待在少主身边,又不是不知道宋邶和少主之间的那些事情,你们怕是了解的比我都还要清楚,即便是宋邶有心,咱们少主没有那个意思,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毕竟那是宋邶,不是咱们想处置就处置得了的,曙天这么做也是为了少主着想,你们虽然是少主的青藤卫,事事都听从少主的意思,但是你们也好歹要为少主多想一下,曙天就做得很好。” 他一说完自己都觉得羞愧,这简直是为了宋邶准备留下来,对自己的兄弟连哄带骗了。 不知道曙天究竟能不能宋邶,要是留不下来,这骗了这么多人也都白骗了,到时候薛浸衣知道,他们俩都还要挨几十鞭子。 寒衾看着这两个人的对峙,他原本以为他听的那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曙天对薛浸衣感情愈加的深刻了,这件事情寒衾当时是相信的,然后说宋邶,这个宋家的大少爷又和薛浸衣产生了什么关系,他当时也是相信的,他一度以为这两个人的对峙是情敌见面、争风吃醋,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场面,是曙天主动来挽留宋邶,为了让他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这是什么道理? 曙天刚刚还对他使眼色,让他帮他,寒衾现在都搞不明白曙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情敌走了不好吗?走了他就可以留在少主身边一个人和少主独处了,他们又不会去打扰他们,他非要把宋邶留下来,这不就是把薛浸衣往宋邶那边推吗?这样他自己还怎么喜欢薛浸衣? 他不会是不喜欢薛浸衣了? 寒衾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但是他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又立刻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槲叶,一直在最后面默不作声,他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关键还在这里看到了这些,就更不能活着离开金檀城了。 “你们还让她在这里看着干嘛?还要看多久的戏?还把她拉走,关起来,”寒衾嫌弃道,“你们也不能光顾少主说的关于宋邶的命令啊!槲叶才是你们真正需要关注的人,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筹码 槲叶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大街,这繁华的似锦节还是如同多年前一样啊! “这大明中原的节日氛围与暹罗有很大的不同呢,难怪您会留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回去,对这里还真的是流连忘返啊!公主殿下。”一个小胡子老头长得尖嘴猴腮的,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中原话,脸色灰白的调侃槲叶道。 槲叶不是很想理他,她扫了一眼被她的人抓住摁在地上的暹罗杀手,她不禁有些无语道:“国师,你要是想让本殿回去,你来给本殿送封信便是了,何必要亲自来了,还带这么多杀手,就是为了把本殿强行带回暹罗吗?是父王下的这个命令?还是王后啊?” “呵,”暹罗国师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公主殿下,您这话还真是说的不好听啊,王上的命令和王后的命令有什么区别吗?一个是您的父亲,一个是您的母亲,他们两个人的命令都是一样的,他们俩都是想让你回去的,您都出来这么久了,您说说,这么多年,您一封信也不回给暹罗,我们怎么知道您在这里究竟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无论事情成功与否,无论您在这里能不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王上王后都是欢迎您回去的,暹罗毕竟是您的家,您还是要好好的回去做好一个女儿的,虽然这里很让人流连忘返,但是都是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我们来也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槲叶才不会管这死老头的话呢,这死老头一向都是站在王后那边的,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在这里了,哪里还会管自己的事情有没有成功,这一次来没带自己回去,说不定是找个机会把自己做掉。 这个老不死! 但是槲叶也不会受制于他,至少在言语上更加是不会受制于他,槲叶立刻对暹罗国师进行了反击,她说:“国师,按本殿说,你这么千里迢迢的从暹罗来接我回去,怎么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一直不现身,到现在才出来,出来就算了,一直都嚷嚷着带我回去,怎么就一点不关心你自己的儿子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想着把他也给带回去?他在大明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呀,难道他就不需要尽一个属于儿子的职责?” 槲叶说的这些话,果然是把暹罗国师给问倒了,暹罗国师这些年来很少有什么地方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但是除了他这个儿子之外。 整个暹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和自己的独子是站在对立面的,他效忠于王后,而他的独子却效忠于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大哥,即便是亲生父子,即便是父亲只有一个儿子,怕也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父亲是巴不得他的儿子就死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的,那怎么可能会来接他呢? 甚至在槲叶看来,若是要让这个暹罗国师按照杀的人排个序的话,他的儿子他是会远远的超过于自己呢。 暹罗国师被噎了一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笑着解释说:“公主殿下,您这话可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得到的命令,就只是把公主殿下您一个人带回暹罗,至于我那个犬子,他既然领了任务,就是注定要为暹罗赴汤蹈火的,他当然是要继续留在大明境内为暹罗打听清楚一些消息,也肯定是要全心全意为暹罗图谋了,他是做一个臣子,您是公主,是当然不一样的存在,您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当然要继续回到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他是小便是为了暹罗之战而生,当然是要把毕生经历都奉献给暹罗,即便是死在这异国他乡,那也是他心之所向,所以烦请公主您就不必要再为犬子担心了,赶紧和微臣回去,王上王后估计也等得不耐烦了。” 这还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坑儿子啊,也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中间生了些什么深仇大恨,两个人都盼着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这还真的是超乎了槲叶的心中所料,槲叶原以为这个儿子会是暹罗国师心中的一块心病,就算是敌对,被自己的儿子所敌对,这老东西心里应该也不太好受,但现在看来似乎错误全部都是在这老东西身上,还真的是冷血无情啊,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自己,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自己亲儿子就可以一脚踹掉。 “公主殿下,您就不要再想了,赶紧跟微臣回去!” “公主殿下!” 槲叶扭头吼了他一句:“闭嘴,吵什么吵!” 暹罗国师瞬间闭嘴了,简直是无比的有眼力见。 槲叶刚刚还正在为他儿子惋惜一下呢,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思虑着要如何摆脱这老不死的,结果这老不死的就一直在旁边叫她,听得她都烦的要死了,要是可以的话,槲叶真的恨不得拿把刀出现在把他给捅死算了。 但暹罗国师见着槲叶的气消了一点,他又开始唠叨说:“公主殿下,王后的命令你也是知道的,你从小到大都是王后膝下长大,从未对她有个半分的反抗,当然你也知道反抗王后的下场,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们,再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暹罗的话,等王后的另一只派来寻你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会像我们这样对你好言好语的相劝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不然王后……” “不然?怎么样?你们莫非是还想要杀了我不成?”槲叶现在起火了,她拔出插在桌面上的匕首,直直的抵着暹罗国师的脖子,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仗着我父王老糊涂了,就真当我和我大哥一样老糊涂了吗?你和王后这两个贱人,你们两个人苟且这么多年,真当我们瞎呀,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来的大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杀回暹罗,灭掉你们这对奸夫**,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把持了朝政,能够和我大哥抗衡,你们真的就可以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吗?我告诉你,你们两个低贱的血统如何能够登得上那王位,如何能当得了暹罗唯一的主,暹罗的国王,就只能是我大哥还有,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来的大明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现在已经会来了,你说我要是在锦州城把你杀了,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杀了你,你猜你的儿子他会不会也感谢我帮他除去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听了槲叶这话,若是普通人必然是要被吓破胆子大,但是暹罗国师看起来就像是早有预料,他甚至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他纯粹的对着槲叶笑了一下,然后还颇为欣慰道:“公主殿下,终于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了,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我们的公主殿下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纯真,可以被一块糕点就收买的小公主了,你终于长大了,但是,公主殿下,长大不代表着你有这个能力可以和王后对抗,凡事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行,您说,对不对呀?” 国师这话一说完,槲叶当时就觉得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她转身一看,两把长刀直直地抵在她的腰间,她下意识的惊了一下,扭头看向暹罗国师,他已经挣脱了绳索。 看着抵在自己腰间的白莲教特有的弯刀,槲叶此刻才明白,原来另一个和白莲教做交易的人从头到尾就是国师,芙蓉也是国师的人,所以她才会将一切事情都透露出去,若不是槲叶当时发现了芙蓉的不对劲,趁着薛浸衣对付菅野城的机会,把芙蓉给推出去,她怕是现在早就被国师带走了。 暹罗国师拍拍手,赞扬道:“公主殿下,不愧是公主殿下呀,在知道芙蓉有问题之后,立马就和白莲教撇清除了关系,立刻就要丢掉菅野城这个守不住的销金窟,自己还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悉数除出去,殿下真的是好手段,但是殿下您还是太年幼、太无知了,大明有句老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您这些招数呢,我一开始了虽然没有即刻察觉的,但现在也不晚,我派出去的人虽然没能成功的跟着你找到我那儿子的藏身之处,但至少殿下你今天是走不掉了,暹罗你是回定了,我答应过王后是绝对不会让她久等的,所以不好意思了殿下,现在咱们就启程离开。” 槲叶现在受制于人,自然是不敢乱动的,但她却心中早有想法,她往楼底下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人流中曙天,果不其然,曙天和宋邶还是按照她所想的还是留在了锦州城。 “国师,你说的没有错,姜还是老的辣,但是国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马失前蹄,”槲叶冷笑一声,扭头靠在栏杆上就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走水了!” “快,快给我拦住她!”暹罗国师有些急了,他怒气冲冲道,“立刻准备马车,还有几匹快马,马上离开锦州城,刻不容缓。” 因为被突然走水这个消息吓到的人群一时间陷入了骚乱,本来是喜气洋洋的一个节日,现在搞的所有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四处乱窜,曙天和宋邶被冲散在人群中,他们两个人都看不见到底是谁叫的走水,但他们都听出来那个声音应该就是槲叶,两人都想办法穿过人群,从各个地方去刚刚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但是无奈人们实在是太过惊慌,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不在伤害这些人的情况下快速的过去。 “曙天,你从那个左边那个阁楼上绕过去,逮住那边的绳子可以跳上二楼,你先去看看,底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一定是槲叶,无论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把她拦住,无论。”宋邶慌忙之中想到了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去到二楼的方法,由于曙天离那边最近最容易攀爬上去,这只能让他去了。 曙天看着护着那些四处逃窜的人群的宋邶,这么多人他一个人也护不过来,但是归根结底总是要拦住这场乱事的源头才是正确的。 他迅速的找到了宋邶所说的,左边吊起来的绳子,他拆掉了那个茶棚的木头,一脚将其踢到了一旁,庆幸的事并没有伤到四处乱窜的人群,他一把抓住那个绳子,脚尖往柱子上一点,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飞身跃上了二楼。 曙天一上去,映入眼帘的一幕便是两个白莲教的人摁着槲叶,然后一群穿的奇形怪状的人,还有一个老头,一群人正要往楼下走去,看起来还急急忙忙的。 槲叶看见曙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有些癫狂的大喊大叫道:“曙天,曙天,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呀,他们要把我带走,他们要杀了我,你快救我,杀了他们,白莲教的事情不是我在搞鬼,也不是我要跟白莲教联合起来杀宋邶的,是他们要杀宋邶,我真的是冤枉的,菅野城的事情也不是我做的,都是这死老头逼我的,我只是他的一个替罪羔羊而已,你快救救我,现在他们要杀我灭口了,你快救救我呀!” 暹罗国师对于槲叶的这种倒打一耙,胡乱编造事实的能力,确实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把,他冷笑着,语气中满是惊叹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如此颠倒黑白,你这些年在大明学的事情还真的不少啊,我真的不能像以前对待那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一样对待你了。”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你现在还要我干什么?我现在都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过就是想要好好活下去,你却还要带人来杀我灭口,你真的会不得好死!”槲叶还在很认真的怒骂国师。 没等国师说什么曙天就先开口了,他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我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究竟是谁利用谁,但是你们都做了对大明不利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就都留下来受惩罚,暹罗人,你们要知道大明不是你们有两个筹码就可以随便糟践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甘愿 槲叶还想要继续站在原地看热闹呢,却被两个青藤卫无比嫌弃的给拖走了,她妄图挣脱,但两个青藤卫直接就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你还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不过你要清楚,这里是金檀城,无论是谁,只要是进了金檀城,没有我们少主的命令,就绝对不可能出得去。” “不错,”另一个青藤卫也附和道,“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但你绝对打不过我们少主,我们要是出了事,哪怕是你知道得再多,少主也会把你剥皮抽筋,所以,槲叶姑娘,安分守己些,不然,我们不保证能忍住要杀了你给我们兄弟报仇的欲望。” 槲叶被他们绑了起来,还是用特制的牛筋绳,想要挣脱,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曙天到金檀来,至少不应该答应得那么快。 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来,现在倒好,反抗也不行了,逃跑更加不可能,那她岂不是要被薛浸衣拿捏,毫无抵抗力? 不行! 趁着现在金檀城大门还开着,薛浸衣还没有见到她,她现在跑了还来得及,就算是打不过这些人,拼上了这一身的烈火之术也总该是可以逃掉的。 就这么办。 槲叶心中对自己要逃跑的方法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她被押着走过街上,当她经过街上的小摊的时候那些人总是会看着她。 有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平静无事,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但更多让槲叶觉察到的是,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其中最多的是恨意。 不过,这些也不惊奇,毕竟她杀了青藤卫,这些事情应该是薛浸衣回来就传到金檀城来了,她曾经听说过,青藤卫都是金檀的少年兵,小小年纪就跟着薛浸衣在外面打仗,但无论多久没有回过家,金檀城也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那金檀城里的百姓,自然也就是他们的亲人了,他们仇恨自己,那才是正常的。 可她也不知道她杀死的那三个青藤卫的亲人现如今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如果是他们还在金檀城,那自己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槲叶突然觉得自己后背爬上来一股子凉意,但她又觉得应该是不会这么倒霉的,这青藤卫大部分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正好撞着那几个竟然还有亲人尚在人世的,那真的就不妙了,但槲叶觉得自己运气不会有那么差。 青藤卫的脚步突然停下了,槲叶被他们摁着头,没有办法看得远,但她能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那个人身上还有一些檀香,应当是个女子,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槲叶下意识的以为是薛浸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毕竟薛浸衣回到金檀城多日,身上有了之前未曾有过的檀香味儿,也是正常,再加上除了薛浸衣,这金檀城还有别的女子敢当街拦住青藤卫吗? 但是两个青藤卫的反应,告诉槲叶,她所感受到的并非如此。 “嫂子,我们这也是按照少主的意思来做的,我们要暂时先带槲叶回周府,嫂子,你就不要再站在路中间,让我们为难了。” 嫂子! 听见青藤卫如此说话,当时槲叶也着了,她心中出现了一个刚刚才被自己否定的念头,难道,真的是遇上了被她杀死的青藤卫的遗孀吗? 她奋力抬头,正巧那个被称为嫂子的女子也往前走了一步,槲叶就正好看清楚她的样子。 眼前这女子身着白衣,一身缟素,眼下发青,看起来甚是疲累,这一看就是为丈夫披麻戴孝,伤心过度,连眼神都哭成这副样子了。 那女子往前再走了一步,两个青藤卫抓着槲叶往后退一步,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青藤卫苦口婆心的劝道:“嫂子,槲叶害死了我们的兄弟,我们不会放过她的,但是今日少主的命令已下,我们必须要遵从少主的命令把她带回周家,在少主没有下达下一步的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嫂子,若是你再挡在路中间,那就不要怪我们了,我们也只能出手让您让路,嫂子,不要让我们为难,快些让开!” 但他们俩的劝告并没有让女子让路,女子反倒是蹒跚着在往前走了一步,那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却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拉着槲叶又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见他们往后退便一直往前,看起来无甚畏惧,她边往前走边说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动她?她杀了我的丈夫,那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个女人杀了他,她害死了我的丈夫,为什么不能杀她?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 她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她靠槲叶越来越近,两个青藤卫便立刻挡在了槲叶面前,其中一人再一次出声劝道:“嫂子,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少主,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让阿莒白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怎么不相信你们!可是,我一定要都是杀了她!杀了她给阿莒报仇,他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跟着少主苦尽甘来了,是这个女人毁了一切,毁了我们,现在她来到了金檀,她还想要毁了少主,毁了金檀,阿莒要是在,他也会这么做,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替阿莒杀了她!你们都让开,休得阻我!”她大吼着掏出藏在手中的匕首,发了疯似的向着槲叶冲过去,两个青藤卫不得已闪开,但是两人均抓住了她的匕首,阻止她杀了槲叶。 槲叶被眼前这个女子眼中的恨意给惊到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她从未见过这般强烈的恨意。 看来那个叫阿莒的青藤卫与他的夫人关系是真的特别好,所以在他死后,他的夫人不惜违背薛浸衣的命令,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都要为他报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位夫人,我很抱歉,我杀了你的丈夫,但我们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要做的事情,青藤卫也杀了不少人,不是吗?这些年党在你们青藤卫面前的人,不也被你们一个一个的除去了吗?他们的妻子和你一样,这不过都是两两相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死在我的手上,这一点我不否认,可不是他们也是别人,只要是我们还站在对立面,这种事情就永远会再发生,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过是给金檀城招惹其他的祸端罢了!就像是你,是他的妻子,你为了他的死而向我讨要命债,那么同样的,在我死后就会有人找你们来讨要我这条人命债的!” “你现在居然还敢威胁我!我今日一定要了你这条狗命来,纪念我丈夫在天之灵!啊!”那女子挣开了那两个青藤卫,仗着他们俩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就不顾性命的举着匕首向着槲叶冲了过去。 宋邶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踏进了金檀城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没有底线,在被人耍的团团转之后,还会因为一两句话而动摇,还是旁人的一两句话而动摇。 就因为曙天在进金檀城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让自己等等薛浸衣,就因为这一句话,他继续踏进了这漩涡里。 “宋大人,果然是能够明辨是非,既然进来了,那咱们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关城门,宋大人,这边上好的厢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现在就想想,是要住离周家大门近一点儿的东厢房,还是离我们少主的阁楼近一点的西厢房,您现在自己就可以考虑了。”寒衾也是油嘴滑舌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邶选择下来,他居然也会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不应该呀,他高兴什么呢? 还没的宋邶想好呢,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他身上穿着满是白面的衣服,脸上还都是面粉,这乍一看还真的挺吓人的。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连面都不在乎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寒衾扶着他,一边询问,一边给他拍拍身上的白面,他还被这四处飞散的白面给呛着了。 那面馆老板着急的有些慌不择言了,他断断续续说道:“那边……阿莒的夫人……那个女人……” “槲叶可能出事了!”宋邶倒还先一步听出了些端倪。 曙天皱着眉头,试问道:“你刚刚说阿莒的夫人?你的意思莫非是他们在把槲叶押回周家的路上,遇见了阿莒的夫人?” “对对对,他们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了!”面馆老板终于说清楚了。 出事了! 三人同时跑去,到时,槲叶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两个青藤卫受了一点皮外伤,阿莒的夫人已经被制住了,但是还在大吼大叫,看起来十分的颠狂。 薛浸衣就站在槲叶面前,她估计是刚刚查看过槲叶的伤势,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才转身走去了阿莒夫人那里。 她挥挥手,摁住她的两个人就松开了手,阿莒夫人费力的爬起来,她看着薛浸衣,眼神空洞洞的,她问:“少主,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薛浸衣轻叹了口气,轻轻拿过她手中死死抓着的匕首,她说:“没有,受了重伤,还不至于死了。” 话音刚落,阿莒夫人就想把匕首抢回来,但是她的速度总是没有薛浸衣的快,就在她抽手的一瞬间,又被薛浸衣抓住了那一只手,她想要抽手回来,但薛浸衣握着她的手腕,虽然说并没有太用力,可是她就是抽不回来。 “为什么?”她语气有些绝望,她抬眼看着薛浸衣,口吻无奈道,“少主,他们也是你的兄弟,阿莒,他比你年长,那些年,你在边境上打仗,也都是他们在帮你,他们也可以说是你的兄长,他们惨死了!是这个女人杀了他们,凶手就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我知道,我现在想从她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你不能动手我理解,那我来我来杀她就好了呀,就不要拦着我,你别拦着我呀!” 寒衾站在原地,他咬了咬牙,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槲叶,他心中涌上一股杀意。 宋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只是他不是很想插手金檀城的私事,也就没有出声。 “嫂子,”薛浸衣盯着阿莒夫人,她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杀槲叶,但是你杀了她,并没有什么用,阿莒并不会活过来,我再菅野城的时候知道她杀了他们,我第一反应就是对她下杀手,但她有后应,让她给跑了,我没有想过让她活着离开,我也想杀了槲叶,亲手杀了她给阿莒他们报仇,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要是我现在把她杀了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以后那些事情还会成为害死我们的原因!阿莒他们的死,揭露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还有槲叶背后的滔天阴谋,我们不能让阿莒他们,所以在没有把后面的事情全部理清楚,把整个阴谋揭露之前,槲叶都必须活着。”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确实足够残忍,对青藤司来说,对阿莒的夫人来说,或者是对薛浸衣来说,都实在是很残忍的事情。 可这也是薛浸衣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阿莒夫人可以因为丧夫之痛而去对槲叶痛下杀手,寒衾他们可以因为对兄弟的情谊对槲叶起杀心,但薛浸衣不可以。 他们不为着自己着想,但薛浸衣却要为了他们着想。 宋邶垂下了眼睑,他余光见着寒衾的脸色还是没有变,原本刚刚他才觉得不想要管这些闲事,但……就那么一去想…… “寒衾,你还是先去把槲叶带走,还是找个大夫给她止血,否则即便不是过重的伤势,按照着这流血流下去,怕是也要把血都流干净了。”宋邶出声提醒道。 寒衾从巨大的愤怒中回过神来,曙天此时正在看那两个被阿莒夫人伤到的青藤卫,槲叶果然是没有人管,他看了眼宋邶。 宋邶必定是看出来了自己刚刚对槲叶的杀心,怕是因为薛浸衣的原因,他才出声来提醒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虾饺面 寒衾咽下了这口恶气,生硬的弯腰去把槲叶抱起来,准确来说是拖起来,他那姿势恨不得把她倒着,让她流血而亡。 “曙天,你带槲叶去。”薛浸衣背对着他们都知道寒衾的心思,无奈,槲叶现在确实是不能死。 曙天从寒衾手里接过槲叶,寒衾简直就是把槲叶扔了过去,就像是手上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槲叶被抱走之后,他还拍了拍衣袖,无比的嫌弃。 “站住!你站着!曙天,让我杀了她!”阿莒夫人见曙天带着槲叶从身旁经过,她拼命的想挣脱薛浸衣,但是她也就只能看着槲叶离开。 薛浸衣一把抱住她,死死的把她摁在怀里,阿莒夫人抱着薛浸衣大哭了一场,最后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嫂子!”寒衾叫了一声,他冲上去,薛浸衣把她托给了寒衾。 薛浸衣说:“寒衾,你现在就把嫂子带回去,然后找府上最好的大夫去看看,调两个侍女过去服侍,再派两个人去盯着,以防嫂子再有什么不测,还有等嫂子醒过来之后,如果她还愿意的话,就请她来府上见见我!” “是!”寒衾抱着阿莒夫人往她家走去,金檀城的一些百姓,因为担心也跟着一起去了,本来一开始这里还围了很多人,但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没有几个人留在这里,剩下的人想跟薛浸衣说些什么,但都还是没有开口,一个一个的都默契的转身离开了,这条街上突然就变的无比的冷清起来。 几个青藤卫分散开来站着,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原本自己的兄弟离世,他们也很悲痛,见着自己的仇人在面前,还不能杀她,他们便是悲愤交加了,又看着自己的嫂子,为了报仇变成今天这副癫狂的样子,心中悲痛还多过了愤恨,可他们终究还是能够理解薛浸衣,只是,他们也同样的无奈呀! “别傻站着,都回去了,葬礼的事情可以着手准备了,不需要办的多大,但整个金檀城都不能张灯结彩,都不能做红事,所有婚事祝寿全部往后推。”薛浸衣摁了摁眉心,这些事情撞到一起,着实头疼。 一个青藤卫犹豫片刻,问道:“少主,那墓地……” 薛浸衣吸了吸鼻子,她低声道:“至于墓地,就是在老地方,让他们和兄弟们去团聚!” “是!”几个青藤卫也有事情做了,便疾速的离开了。 这偌大的一条街上,就只剩下了薛浸衣跟宋邶两个人,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们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宋邶帅先开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勉强的提起兴趣,说:“这金檀城还真的是可以和京都一比呀,这必定是费尽了心血才建筑而成的,原本以前听闻金檀盛况,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来金檀的话,必定要找一个本地人,带着我好好逛逛,可是现在看来也不会有人带我去逛,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就认识一个你了,不过这个时候你也忙,我就不让你带我到处逛逛了,不是说我进了金檀城之后,就不能四处走动了吗?那我要待在什么地方?好歹住的地方,薛司首得给我选好!” 薛浸衣和宋邶分离了这些天来,是越发的没有话可以说了,宋邶心中对薛浸衣有气,薛浸衣也能够猜得到,而她呢,压的太事情在身上,自己也没有办法马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理清楚,现在更是不想再和宋邶在掰扯其他的事情了,也就只能这么端着不和他说话。 但是宋邶既然主动开口了,就证明他给出了一个台阶,宋邶都不想再和她这样僵持下去,她也没有必要再这样继续端着了,大概,这个时候薛浸衣就顺着这个台阶而下才是最好的。 薛浸衣咳了两声,说:“金檀周家有两处招待客人的厢房,东厢房和西厢房,你可以任选其一,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那我就请薛司首先带我去看看这两间厢房,我再好好考虑,毕竟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要好好挑选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宋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在薛浸衣看来,却是十分苦涩。 薛浸衣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周隐和韩慧他们很多事情都已经吐了出来了,包括私盐、和菅野城的其他交易,还有一些薛浸衣没有查到的肮脏的勾当,反正他们如今已经没有翻身之地了。 至于,周隐和她的奸夫反正早晚也是要被挖出来的,青藤卫的手段不弱,自然是能让她开口,只是薛浸衣不想管了,她反正是看见这些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个金檀周家是薛浸衣一手打造出来的,她原本指望着这里可以成为她以后安居的地方,但是现在也变成了和京都青藤司的那一栋建筑,一样的阴森冷漠,让人觉得如同身处地狱一般的冰冷刺骨。 两人并肩走着,这里离周家有两条街的距离,两人都是散步般的速度,走着估计也要走一会儿才能走到,宋邶看着这一路上的百姓,经过刚刚事情,他们明显有了些变化,虽然还是有叫卖声,小摊上的面食也都是热气腾腾的,不过却没有了多少客人,经过刚刚的事情,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就那叫卖声都是稚嫩的孩童,都并非是大人的,那些大人一个一个的都看起来无比的沉默,直到薛浸衣经过的时候,他们才勉强的冲着薛浸衣挤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质朴而又苦涩,让薛浸衣看着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从侧面看着薛浸衣神情变化,宋邶能感知出来,她现在很难受,于是乎,宋邶经过一个卖面的小摊时坐了下来,薛浸衣察觉他的行为,看着他,不解道:“饿了?” 宋邶朝着老板说:“老板,来两碗月桂虾饺面,都放辣,快些!记得,要用你们金檀的檀木做的碗装。” “好嘞!好嘞!少主您来坐着,马上煮好了,这个虾饺啊,是我们从河里现捞的河虾,这不是最近没有海虾进来嘛!我们就捞点河虾,就河虾也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保证少主您还是喜欢吃的,您赶紧先坐着,马上就上菜了哈!”老板见着宋邶坐了下来,还招呼薛浸衣过来,他便十分兴奋,一扫刚刚的阴霾,马上忙七忙八的就叫着自己老婆去剥虾,然后开始煮面,煮面的时候还一直嘀嘀咕咕的,说放这样放那样。 宋邶坐着,见薛浸衣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便伸手敲了敲桌面,说:“薛司首,我是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金檀城,你的人非要我留下来,那我吃一点你们金檀的特色东西倒是可以的,你身为东道主,陪着我一起吃,应该不过分,再说了,这虾饺面你应该是从小吃到大的,回味一下小时候的味道不是更好吗?看人家老板多热情,赶紧过来坐着!” 他一说完,薛浸衣就转身走了,宋邶当时还以为薛浸衣就这么离开了,但他见着薛浸衣一个拐弯进了酒铺,宋邶这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看来他是低声下气的给薛浸衣铺台阶,这薛浸衣也不是那么的无情,至少还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呵!”宋邶轻笑一声。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老板娘端上了一碟子花生米,然后笑着问宋邶说。 宋邶顿了一下,他想到宋家和周家的关系,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隐晦道:“哦,这位大嫂,这下北镇抚司锦衣卫!” “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失敬失敬,我们着城里啊,好久都没有来过什么大官了,看公子你仪表非凡,肯定是家世不低,就我们这小摊小贩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老板娘笑道。 宋邶说道:“这老板娘您倒是说错了,我们锦衣卫风餐露宿的,一直在外奔波,也很少能够停在一个地方吃个什么好的饭菜,所以经常吃小摊小贩,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发现这大明各处的小摊小贩是有多美味,就是虾饺面在江南一带的是最为好的,我这些日子尝过了苏州、杭州、扬州各地的虾饺面,就剩下金檀城的了,我早已对着金檀城的虾饺面垂涎已久,今日就借着薛司首的东风来尝一尝。” “那敢情好啊,等会儿啊!就让大人知道知道,咱们这金檀城的虾饺面,才是真真正正的江南一绝!”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的。 老板见着这场面,有些酸,他叫道:“你还不过来赶紧来帮忙啊,少主对这虾饺面要求那么高,一点做不好,说不定等会儿就不吃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老板娘板着张脸过去帮忙了。 片刻之间,第一碗虾饺面就端上来了,老板生硬的说道:“这位公子,您就先尝尝我们这小摊小贩的!” 宋邶见薛浸衣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便问道:“不知道老板可否告知在下,薛司首走进了这酒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老板看着刚刚薛浸衣去的那间酒铺,见怪不怪道:“哦,我还以为少主去哪儿了,你有所不知,我们少主从小的都在我们这一条街上吃东西,几乎都是被我们这一碗一碗的虾饺面给喂大的,而且少主最喜欢喝酒,尤其是最喜欢两种,一是桃花醉,二十桂花酿,尤其是那桃花醉配上的虾饺面,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江南一绝。你少听那婆娘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们少主小时候的口味是最为挑剔的,若有什么食物一丝半毫的瑕疵,那些再好她也不会再碰,若是吃着虾饺面没有桃花醉,少主连看都不会看这虾饺面一眼。” “那为何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呢?”宋邶又问。 “哦,那是因为我们金檀城的桃花醉的做法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桃花醉啊,是一直闷在蒸锅里的,只有客人来了现打,自然费的时间也就长一些了,但是能最大程度上保留桃花醉的香,少主是最爱那桃花的香味了。”老板解释完了就继续去忙活去了。 宋邶看着这碗比其他地方都要好看的虾饺面,他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等着和薛浸衣一起吃,薛浸衣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不过宋邶听着老板说薛浸衣的事情,他当时听着就非常的有兴趣,他一直都知道薛浸衣喜欢酒,即便是薛浸衣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对酒有一些兴趣,不过那个时候她喝什么,口味都比较重,和他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只是吃的很重的味道,喝酒也是选的烈酒。 但她最喜欢的却是桂花酿和桃花醉。 这两种酒只有香味最是浓郁,但喝起来确实没有那么的烈,看来薛浸衣真正的爱好是喜欢淡然的,就包括当时她恢复记忆之后,选择的茶水都是一些味道比较淡的,她再也没有喝过龙井,也没有再吃过桂花糖这种味道重的东西。 那他刚刚叫他们放了辣椒……她会吃吗? 不是! 他们为什么就还要放辣椒呢! 薛浸衣提着一壶桃花醉坐到了宋邶对面,她一回来坐着,第二碗虾饺面也就上桌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多谢!我今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钱,刚刚买桃花醉的时候用光了,等会儿我让青藤卫送过来。”薛浸衣笑道,“总不能让宋大人给钱!” 宋邶正要掏钱的手停在了腰上,他和薛浸衣对视了一眼,默然收回了手。 “欸!”老板娘挥挥手,直接拒绝道,“少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从小到大接济我们的也不少,您不在的时候,这周家也没有亏待过我们,我们俩受了这么多的恩惠,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就是这两碗虾饺面的钱,还抵不过当年您送给我们的那一支银钗呢,这都够您在我们这小摊上吃一辈子了,不要让寒衾那小子来给我们拿钱,我们也不会收的,到时候我们还要把那小子给打出去呢。” 既然这样薛浸衣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只是那老板娘转过身去还和老板抱怨道:“那小老头居然还敢说少主买酒的酒钱,真是没良心!我等会儿去骂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下次相见 “呵!”薛浸衣微微一笑,她说,“宋大人,别怪罪,金檀的百姓一向如此,他们很好!” 宋邶瞧着她这一副从未有过的轻松模样,他的心里似乎也感到些许欣慰,或许只有在金檀城的时候,薛浸衣才会变成周知许那样,只有这里从小把她从小养到大的地方,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们,才是薛浸衣心底最温柔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很好,所以你才会对他们也这么好。”宋邶温柔道。 两人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坐在一起,对对方、对外界都毫无防备的一起吃饭,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么一种时刻了,这当下的宁静十分的难得。 这种时候两个人都埋头苦吃,没有人再说话,直到吃到后面,天上飘下来星星点点的雨滴,小摊提前支起来雨棚,薛浸衣这才逮着机会开口。 她说:“这两天我的人陆续发现有一些人在暗中探听我和赵清秋的关系,还有妄图查证当年赵家的灭门案,宋邶,是你?” 宋邶点点头,薛浸衣都没有想到过宋邶会承认的如此的爽快,她觉得好歹会等自己多说一些话之后,宋邶最后才会默认,这才是他一贯的做法,可是这一次这么直白的跟自己摊牌了。 宋邶放下筷子,他如今心中已经对薛浸衣没有太多的怨念,只是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有戒心,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我的戒备,你的人百般在我身后去查探过关于我的过去,关于我的为人处事,还有我和宋家明面上暗地里的关系,这些我都知道,当然我一直都理解你,你对我的戒备很正常,你若是对我没有那种戒心,我才觉得不是你的作风,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薛浸衣,说实话,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真相,真的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没有威胁的外人,对吗?” 对于宋邶的质问,薛浸衣沉默了,她没有任何回应,宋邶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对他放下过戒心,在她和宋邶的每一次商量之后,她都别有用心,也背着宋邶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宋邶每一次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想清楚这些,不是他笨,不是他毫无戒心,这是他从来不会去怀疑自己。 即便是内心无比的清楚,自己是必定会利用他的,但他也从未挡住自己的路。 无论被利用多少次,宋邶都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次,也一样。 “薛浸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对你费尽心力,我自问对你掏心掏肺,即便是一次一次被你欺骗,我也从未对你有过怨言,这一次在金檀城外,我想着离开,我觉得心中对你满是埋怨,我觉得我至少很久都不会原谅,所以我才那么决绝的不肯进城,但是,就在曙天劝说我的时候,我又还是进来了,你知道吗?寒衾和曙天说了很多话,有劝说,有威胁,可我,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只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从锦州城来到这里,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干什么……”宋邶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拿起桃花醉猛灌了自己一大口,沉闷不已。 他这一番话,可以算是在薛浸衣向他摊牌说自己恢复记忆之后他们俩的第一次交心。 是宋邶第一次对她这般真心实意的交心。 天空飘着的雨滴越来越多,雨也越下越大了,老板想着过来叫他们进屋去,但是老板娘拉住了他,低声说:“这个时候就别过去了。” “那这雨越下越大了,少主若是生病了怎么办?”老板现在还没有能懂得自己老婆的意思。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看不出来少主和这个锦衣卫之间有些……总之,这雨棚现在还能挡住雨,不至于会淋湿,再说了,少主经受不住就会走的,别人说的话少主什么时候听过,你还是少添乱,走,进屋去!”她拽着他强行把他拉进了屋里。 薛浸衣和宋邶都没有注意他们,两人各有心思,只是没有人说话。 看着从雨棚四周滴落下来的雨水,薛浸衣眨了眨眼,她就这么看着这漫天的雨滴,她一时间有种悲伤涌上心头。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种悲伤来自何处,她也不想明白,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宋邶触发了她心中的那份深埋不见天日的痛。 “宋邶,”薛浸衣叫了他一声,宋邶应声抬头,他看着她,眼神莫名有些阴郁,薛浸衣用委婉的口吻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什么,我是欺骗你,也利用了你,我不会辩驳,但这都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的心里除了家族和青藤司的富贵荣耀,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权夺利,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与其你一次又一次的被我利用下去,到最后,我们积怨过深而无法改变,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开了。” “我是个人,并非草木,不能无情,我会对你感到歉疚,但以后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以,从此刻开始,你继续做你的锦衣卫镇抚使,我做我的青藤司司首,周家和宋家继续对立,这样我们两个人就能正大光明的对抗,你不用一直被利用,我也用不着一直再一次在背后捅刀子。” “宋邶,你走!现在就离开金檀城,日后再相见,就当做是初见,也不要再有什么深交了。” 宋邶拿酒壶的手僵了一下,他好似不敢相信的问道:“薛浸衣,你这是要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吗?” 他看着薛浸衣坚定的眼神,他苦笑了一声,他问:“薛浸衣,你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你果真视我如同洪水猛兽吗? 就真的这么不想和我有一丝一毫的牵绊吗? 宋邶摇摇头,他放下酒壶,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薛浸衣,这些天来,我一直都被一件事情困惑,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我喜欢的人,究竟是薛浸衣,还是周知许。” 薛浸衣听到这句话,她皱了一下眉头,她说:“周知许,不过是我很多年前用过的一个名字,并不能代表什么。” “谁说不能?”宋邶否定她的话,他一段一段的给她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周知许和薛浸衣只是身份不同的一个人而已,还有,周知许不会给别人捅刀,薛浸衣会而已,这就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不同,仅此而已,薛浸衣,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不确定,但你要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喜欢你,哪怕你在我背后捅刀,就像是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我就向你而来了,我从来没有怀疑……” “够了!”薛浸衣呵斥他道,“宋邶,这里是金檀城,不要让我把你丢出去!” 她这种反应在宋邶看来都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是因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触到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吗? “薛浸衣,面对我,反正很快我就要走了,面对我这一时半刻又能如何?”宋邶轻声细语,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不在乎薛浸衣的反应了,他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听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立刻离开金檀城,若是日后你愿意,在除了京都之外的所有地方,你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喜欢你,以后也是,但是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我离开的话,因为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了……” “你说完了?”薛浸衣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邶,语气不善道,“宋此期,你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点上,我也就不用再继续听下去了,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最终结果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句话罢了,既然都说开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你也知道了结果,那就这样!我会下命令,今天之内,你都可以随时随地离开金檀城。” 见她的态度如此,宋邶突然有些心累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喝着桃花醉。 不过他才刚喝了一口就被薛浸衣抢走了酒壶,薛浸衣不知为什么气急败坏道:“别躲了,赶紧给我出来!” 她这么一吼,躲在不远处拐角拿着雨伞的两个青藤卫才敢跑过来,也是这个时候薛浸衣和宋邶才发现雨已经下的这么大了。 “少主!”青藤卫把伞递给薛浸衣。 薛浸衣没好气的接过,然后说:“吩咐下去,今日之内,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宋大人可以随时离开金檀城,所有人不得阻拦!” “那,这伞……”青藤卫刚想要把伞递给宋邶,想着这么大的雨,这准备了两把伞,本来其中一把就是给宋邶的,但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被薛浸衣拦下,她甚至没有一句话就抢过伞离开了。 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向着宋邶拱手长揖,然后就追上了薛浸衣。 宋邶看着薛浸衣离开的背影,他脸上彻底的失去了颜色,他看向这周围的店铺,因为雨下的有些大,很多都关门了,这家面铺之所以还搭着雨棚,估计就是因为薛浸衣在。 这周围也没有见着什么买雨伞的店,看来今天要淋着雨走了。 他刚刚起身,老板娘就探头出来,递给他一把伞,说:“这位公子,要不然拿把伞走。” “不了,老板娘谢谢你的好意,你刚刚也看见了,你们少主把伞拿走,你的伞我也怕是不能收。”宋邶苦笑道。 那老板娘这个一来二去的也看懂了宋邶和薛浸衣之间的事情,但她身为被薛浸衣庇护的金檀百姓,纵使她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她也不能开口,最后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着,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宋邶伸出手接下漫天的雨滴,他笑了一下,这雨比刚才薛浸衣离开的时候明显变小了,他背对着老板娘说:“不必了,这雨已经小了,估计等我过了枫树林,就该停了,这一次多谢老板老板娘的款待,日后若是有幸,我再来拜会,告辞了!” 说完,宋邶就走走进了雨里,老板娘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多好啊!我看少主就是嘴硬,也不见得对他有多无情啊!” “就你知道?就你能?还不赶紧的收摊了!”老板轻轻推了推老板娘。 宋邶到了城门口,刚刚还在拿着兵器指着他不准他离开的士兵,现在却是敞开着城门,像是盼望着他赶紧离开似的。 这雨也小了不少,还没等他走过枫树林这就差不多是要停了。 看来,这老天爷都想要他离开。 “宋大人,请!” 宋邶回头望了眼在金碧辉煌中耸立的那一间阁楼,那应该就是薛浸衣的阁楼了,还真的是高处不胜寒。 他转身迈向城外,心中一片荒芜,这金碧辉煌的场景,怕是以后只能在京都才能看见了,可那种金碧辉煌,也与金檀城的不一样。 也许他们再见之时,就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薛浸衣,也不来送送我……” 薛浸衣闭着眼,背身站在大堂中间,大堂这两天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在这几天里被查出来有问题的人,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周家这座宅子,好像又恢复如初,没有半分的变化。 “少主!”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雨已经停了!” “宋邶,现在已经往城门走了吗?”薛浸衣问。 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回禀少主,那位锦衣卫大人,是冒着雨走的,此时此刻怕是已经出了枫树林了。” 薛浸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她转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士兵,说:“他是冒着大雨离开的。” “是,他冒着雨来了城门,出城门的时候雨都差不多要停了。” 看来,宋邶离开是老天爷都愿意的,或许是他冒着雨都要离开,感动了老天爷。 “你下去!即刻封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启城门,派一队士兵去枫树林驻扎,时刻观望城外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虚实 暹罗国师此刻终于明白了,槲叶一直隐藏的后手是什么,她之所以敢孤身一人的来到锦州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她明明早就猜到有可能自己在她身边安插的人,可她还是来了,这一定是有后招,可惜就是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槲叶,你可真的是够厉害呀,哪怕是敌人都可以利用,成为后援,我还真的是小瞧你了,今日就算是你逃脱了,但你要明白,你永远都跑不掉的,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还有,替我转告那个不孝子,他以为他躲起来我就不会找到他了吗?你们俩做梦,你们俩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珍惜!”国师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就往另一个窗户跳窗而逃了,因为底下的人群实在是太过于混乱,所以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究竟是逃入了哪里,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悉数全部从各个方向逃去。 曙天没有去追,他本身就是为了威慑他们,也不是很想要在这里除去他们,况且以一对多,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但是白莲教的两个人却没有走,他还是用刀抵着槲叶,可能是他们以为槲叶和曙天的交情很好,妄图利用槲叶来换得自己的一线生机! 还没等曙天说什么呢,那两个白莲教的人就开始慌不择路的威胁道:“你最好是放我们走,我们知道你是青藤司的人,我们也不想和薛浸衣为敌,我们也不过是和刚刚那个男人做的交易罢了,这个人我们可以留下,但是你不肯放我们走的话,今天我们就要了她的命!” “我当然是不会放你们走的了,我没有权利决定放不放你走,因为你们俩的性命还要留给另外一个人,至于她……”曙天看了一眼槲叶,槲叶虽然从表面上还依然在哀求曙天救她一命,但曙天从槲叶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一丝一毫求饶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两个人可能不会死在宋邶手上,而是死在槲叶手上,想到这里,曙天思虑了片刻,然后决绝的说,“不如你们就把她杀了,也省得我动手了,请!” “这……”那两个白莲教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愣神,把他们俩送上了绝路。 槲叶见状,觉得事情不妙,曙天果然从她想象中的那般不会救自己,但比她想象中还更要决绝一点,就这两个人嘛,确实是比她预料之中弱的许多。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杀了她!”那两个人还以为是曙天在挺着腰杆说硬气话,想要用最后这一步来逼迫曙天,但没有想到的是,刚举起刀,槲叶就不知为何突然间挣脱了两个人的束缚,甚至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槲叶夺下了一柄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个手起刀落,便将两人的双臂双双斩断。 “啊!啊!”两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曙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看他们手臂的伤口,槲叶是按照要他们命的手法去的,这两个人都是命不久矣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流血而死。 宋邶一个翻身踩在了一个壮汉的背上,直接飞身到了阁楼上,眼前这一幕虽然没有让他惊呆了,但是却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 “曙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他干的还是你干的?”宋邶握紧不归,刀柄对着槲叶,随时随地准备出刀。 曙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默然看向了槲叶,这一切不言而喻了。 宋邶扫视了这周围的一切,他敢笃定,这里刚刚有很多人在,并且槲叶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那一个,可能就是因为曙天的闯入,让这一切的局势都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也许这一切都在槲叶的掌控之中。 怪不得槲叶会提醒他们有白莲教的人来杀他,也许这就是槲叶做这些事情的目的,让他们对锦州城的安危存在疑虑,不能轻易地离开锦州城,又因为这似锦节很是繁华,他们担心似锦节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就跟着人群一起来到了这里,而槲叶虽然躲避不了来追杀她的人,但她只要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俩过来,这样本来身为敌对方的他们就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槲叶的后援。 宋邶看了一眼还在鬼哭狼嚎的两个白莲教的教徒,他猜想这白莲教的两个教徒应该就是今天跟着来杀他的一群人里面的,或许白莲教还有人留在锦州城,他们也许就跟要追杀槲叶的人达成了交易,一个杀槲叶,一个杀他自己,只是两方都失败了,他们被那些杀槲叶的人丢下,所以这两个人企图用槲叶来威胁曙天,但不料都还没有等到曙天说什么,可能就被槲叶反杀了。 “槲叶,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操控菅野城那么多年了,你果然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了,在这样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甚至还可以利用我和曙天来作为你的后援帮助你,我们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为了你的后手,你还真的是不一般呢!”宋邶现在想起了薛浸衣当时在菅野城说过的话,幕后之人藏得深,本事必然也不低。 当时薛浸衣就说让他们好好的防备这些人,只是没有想到不是那些人,是要防备的只是这一个人,真正的菅野城幕后的人,其实就只有槲叶一个,仅此而已,其他人都只不过是她要逃离,然后推出去的替罪羊而已。 宋邶冷笑道:“你不要菅野城的时候,就可以把菅野城的所有的人,当时跟你并肩作战的人全部推出去给你替罪,那现在我们成为了你的后手,暂时帮你抵挡住了那些人,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对我们下狠手!” 槲叶对宋邶稍稍的有一些惊讶,她语气中满是惊讶道:“我还是真的没有想到宋大人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愧是锦衣卫的镇抚使啊!这么年轻,这大明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人才,也真的是不错呀。” 她原以为就曙天才是她应该去拉拢的人,因为曙天的背后是薛浸衣,如果她能拉拢曙天的话,或许能和薛浸衣搭上一些关系,实在不行她至少能借助曙天来打击薛浸衣。但是她没有想到宋邶的本事已经超过她的预料,已经不是她觉得可以控制的地步。 于是她想起就像是温枳说的那样,比自己厉害的人,如若实在控制不了,便可以加以利用,至少不能与他成为敌对。 “那还要多谢你的夸奖了,现在夸奖完了你是不是该跟我们一起走了?”曙天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动手一样。 槲叶看出了曙天的意图,连忙叫停道:“我这一次没有想对你们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想对锦州城怎么样,我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只不过是想丢下菅野城那个已经丢失掉的销金窟,那已经成为了我的包袱,不再是我栖身之所了,还有你们现在也看见了,我被你们赶走之后,也已经被别人追杀了,那死老头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只不过是想要求得一条命而已,想保命而已,你们正好是出现在了锦州城,遇见了我,我只是想保住我这条小命,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再伤害别人了,你们就高抬贵手一次,放过我,我保证我余生都会去赎罪的,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件错事,你们放过我行吗?” 她的言辞之恳切,槲叶在心中发誓,这是她人生最用心的一次欺骗了。 “当然不可以!”宋邶脱口而出,连想都没有想,他估计是从心底里就想除去,槲叶这个障碍了。 但是他也想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关于薛浸衣的。 但是曙天,一想到槲叶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就想杀了她,尤其是死在客栈的三个青藤卫。 “槲叶,你恶贯满盈,你肆意在我大明的土地上为非作歹,我今日要是不带你回去受审,如何对得起在菅野城遭罪的百姓,如何对得起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孩子和妇女们,你今天必须要走,你以后必须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惨重的代价!”曙天也没有想过放过她,他一想起他当时在菅野城里看见的那些孩子和妇女们,他们被害的那么惨,被迫离开亲人的身旁,到现在青藤司出动了这么多人,几乎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只找回了几个人,还有大部分的人已经不知道被他们卖到了什么地方,菅野城一被剿灭,槲叶害死了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人,这条线也断了,他们救出了被关在里面将要被卖出的那些人,那是被卖出去的那些孩子和女人,却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些都是大明的百姓,甚至有些人都是从前在金檀待过的,后来才去菅野城的,那是和他一样的人啊! 槲叶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动摇大明的根基,若是这件事情不是被锦衣卫和青藤司还有东锦王联合压了下来,一旦宣扬出去,整个大明不知道会受多大的风波。 槲叶被曙天的坚持给震了一下,但她迅速想到了对策,她继续求饶道:“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带你们走贩卖的路线,只要这条线被打通了,只要我带你们找的这些线路,你们就可以找回很多的孩子和妇女,还有私盐线,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找私盐线这条线上的人命案,不会比人口贩卖少,有些人混杂了一些不能食用的盐在里面,卖给你们大明的百姓,那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以把我这些年知道的这些人全部都告诉你们,我只求你们保我一命。”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宋邶和曙天就全部都犹豫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只要他们同意了,只要是槲叶不耍花招的话,他们挽救的最远比目前为止他们要做的重要的多。 “你是怎么想的?”曙天悄声问道。 宋邶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我们随时随地看着他,就是能保证她不耍花招,保护好我们自己的性命,这就是最基本的了,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救那些人的机会了,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他们。” 那些处于水生火热中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的朝廷去救他们的性命。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宋邶开口说:“槲叶,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那些人,能破坏掉人口贩卖线和私盐线,我们就绝对保你一命,不仅会在朝廷那边听你说好话,那些在暗中要杀你的人,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了,总而言之,只要这件事情做成了,你的性命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对于两人的妥协,槲叶心中暗自高兴,但是她面上还是表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不过还没有等她开口假惺惺地道谢,就听见宋邶说。 “不过我们两个人很有可能架不住你耍花招,虽然你现在有伤在身又孤身一人,但是你的烈火之术毕竟还是个威胁,要是你使出浑身解数来,还是能拉着我们俩,至少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和你同归于尽的,我们不能冒这个危险,所以你要先跟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才能够答应和你合作!” 槲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问了:“什么地方?” 宋邶和曙天对视一眼,宋邶说:“不远,最多就一两天的时辰,金檀城。” 槲叶:……顿时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 她咬咬牙说:“宋大人,我想你看见了,在菅野城的时候,我确实是杀了青藤司的三个人,这我不否认,曙天恐怕心里也不会想放过我的,再加上金檀城,那是薛浸衣所在的地方,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在菅野城对我的态度,那完全就是想用烈火之术把我烧成灰的样子,我这个时候跟着你们一起去金檀城,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在金檀城薛浸衣想杀我,你们拦得住吗?” “你想多了,她要是想杀你,我们根本就不会拦,”宋邶继续威胁道,“如果你要是现在不去的话,可能,你还不用等到在金檀城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影响颇深 “咚、咚、咚!”周老夫人正坐在佛堂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敲着木鱼,自从薛浸衣和她吵完那一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这佛堂一步了,薛浸衣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老夫人,少主正在门外等着您!”一直跟着周老夫人的老嬷嬷进来叫她,她其实也不想让周老夫人出去见薛浸衣,这两祖孙一见面就绝对没有什么好话说,上一次吵完架之后,老太太差点儿气晕过去,这一次看薛浸衣的表情,心中定也是不怎么畅快的,如果这个时候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是薛浸衣在外面等了很久,今日是肯定要见到周老夫人的。 周老夫人摇摇头,说:“让她回去,今日就不见了。” “祖母,孙儿有惑,祖母怎么能袖手旁观?”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进来。 老嬷嬷放心不下周老夫人,但她也不敢站在这里挡薛浸衣的路。 “老嬷嬷,她是我的祖母,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祖母做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我要和祖母单独谈话。”薛浸衣俨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老嬷嬷也就只能看了眼周老夫人然后默然离开。 周老夫人并没有对薛浸衣有什么其他情绪,薛浸衣不说话,她就也不会主动开口。 这祖孙二人的关系,从这方面来说,到还不如薛浸衣和宋邶,至少他们两个人还能说上几句话。 薛浸衣心里如此想到。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何?”周老夫人停下了手,她苍老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已经看穿了薛浸衣今日来的目的。 薛浸衣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抚摸着衣袖上的青藤纹路,一言不发。 周老夫人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一手把薛浸衣带大的,她先前便听说了有个锦衣卫进城的消息,但现在看来,薛浸衣和那个锦衣卫之间的关系,到还真的是不怎么一样。 “祖母,”薛浸衣迟疑道,“小时候,你一直不管我,无论我上天入地还是捣蛋调皮,你也从来没有管过我,但是当我接下圣旨,奉命上战场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日里若是我有半分懈怠,你对我便就是非打即骂。我一直不明白,你从未对我有过那般的严苛,为何突然就变了?直到这一趟我回来了,我才幡然醒悟。” 在薛浸衣诉说中,周老夫人也回忆了起来,她们祖孙关系恶化的源头就是那一日薛浸衣接下圣旨起。 一向开朗善良的孙女变得阴晴不定,而她这个在世人眼中一直以来都很慈祥的祖母,也变成了这金檀城里让人畏惧的刁老太婆。 之后自己多年的富贵枷锁,而薛浸衣银袍加身,两人就再也没有想过,对方是自己的孙女,是自己的祖母。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平静道:“知许,祖母知道,知道你一直都是怨恨我的,你恨我逼你接下了圣旨,你恨我逼你穿上了战甲,恨我逼你背上家族的荣誉走上战争这条路,我原本以为我们祖孙二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像今日这样面对面的、平心静气的谈心了。” 何止是周老夫人这么认为,在薛浸衣眼里,她早就已经是孤身一人,这个唯一的血亲,也在她去了关山之后反目成仇了。 只是,这一次活着回来之后,她虽然记不清楚那个叫无忧的女人和她做了什么交易,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来之不易。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拼尽一切最后一无所有,死在无人知道的一片海域里。 她重活一世,她想知道一些过于自己从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比如——她的血肉至亲。 还有…… “你还是没有让那个锦衣卫留下来。”周老夫人起身。 她没有听见薛浸衣回答,便自己出了佛堂,走到薛浸衣对面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薛浸衣也看见了她的神色,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祖母原来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满头银丝,记忆中紧致的皮肤俨然松弛。 原来,她的记忆里最多的人是在她周围的金檀少年兵,那些人只会长大,变得年轻,她也一样。 但,原本年轻的人,其实是会变得老的,年轻的一直都是她的记忆,从不是她身边的人。 周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薛浸衣下意识就要去给她倒水,周老夫人挥挥手,说:“不必了,祖母只是呛了一下,老毛病了,祖母老了,病也多了,你坐着!” “祖母,先前是我没有掌控好情绪,无故对您发了脾气,是我的不对。”薛浸衣轻声道歉。 周老夫人颇为惊讶的看着自己孙女,她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她若有所思道:“知许,看来那个锦衣卫对你影响颇深啊!” 薛浸衣从前哪里是个会道歉的人,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自然也是不会道歉的,在她的脑子里,自己永远都是对的,在她看来,与她意见相悖的人才是错的。 即便是她自己知道她的一些言行举止会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她也不会道歉,反倒会更加用言语来刺激别人,以此来告诉别人,她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 她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早就只能站在主导的地位了,她又何尝不想放轻松,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薛浸衣听了周老夫人的话颇为不解,她问:“祖母为什么这么说?他……对我有何影响?” 果然,有些东西是自己察觉不到的。 两人谈心到黄昏才去大堂吃饭,寒衾和曙天早已端坐一旁,见着薛浸衣和周老夫人同时入座,倒是把他们俩吓了一大跳。 上菜的那些下人们也是惊到了,从前只要是薛浸衣在,周老夫人就不会到大堂来吃饭。 今日这是要变天了吗? 周老夫人入座之后薛浸衣才坐到主位上,她看着寒衾和曙天那般僵硬忍不住开口道:“别愣着了,赶紧吃饭。” “吃饭!你们两个人比起上一次回来瘦了些。”周老夫人也慈祥的笑了。 整个过程中薛浸衣和周老夫人再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中挨过了这一顿饭。 入夜,月上柳梢头,寒衾绕开巡查站岗的青藤卫,悄悄摸摸的跑到伙房,刚走进去就被一个在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惊到了,他跳上去想着把人摁住,却发现摁住的人是曙天。 “你怎么在这里?”寒衾抓着曙天的衣领问。 曙天没好气的推开他,说:“我没吃饱,”他反应过来,反问寒衾道,“那你为什么要跑来?还像做贼一样。” “我还不是没吃饱,今日那阵仗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差点儿没被吓死,我随时随地都提防着少主掀桌子呢!还好少主没有,那一顿饭简直是味同嚼蜡,我就刨了几口饭,哪有心思多吃!”寒衾一屁股坐到走廊上。 曙天也挨着他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并肩一起坐着,月光洒在面前的青石板上,这种景象看起来格外的舒适。 寒衾突然问了一句:“我走后,你们怎么样了?” “冷华还好,少主离开之前将青藤司交给他了,他做的很好,少主不在,陛下和太后也没有太多事情来找我们,不过这倒是更好,让我们过了几年从来没有过的清闲日子,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几年都没有人嫁娶。”曙天若有所思的说,他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专门说给寒衾听的。 听起来,他们这些年过得还真的不错,至少比自己要过的好。 “哎!”寒衾拍了拍衣角,重重的叹了口气。 曙天偏过头来,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寒衾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我嘛!我当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过得那叫一个逍遥,”他的情绪突然冷了下来,他看了眼曙天,眼中似有歉意,他说,“兄弟,你知道的,当年关山……我害了冷华,我让他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脱下那一件闷死都不透气的天蚕丝裳,虽然他和少主从未怪我,可我怎么能当做从未发生过呢?少主,她原本是个习剑的奇才,但是被我害得现在只能拿起剑来,再也没有办法使出那一招令世人拍手叫绝的九剑连诛,那把堪称一绝的杀生剑和长恨剑,从此再也没有能够让它们绽放光彩的主人了。” 你要说寒衾后悔,他也确实是后悔;但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 在边境的这些年,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难熬,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是他一个人在和自己搏斗,他在和自己的愧疚搏斗。 薛浸衣,是他的少主,是他今生今世都要跟随的人,是她把他养大,是他的亲人,而冷华,是他今生无法忽视之人,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从不能有半刻忘怀的兄弟。 是他对不起他们,他除了这一条命,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拿来还他们的了。 曙天看着寒衾这副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旁观了一切,那件事情只是个意外,但却害了薛浸衣和冷华。 不能怪寒衾,但是薛浸衣和冷华也不知道该怪谁,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怪寒衾,所以寒衾才会更加怪罪自己。 那种负罪感,不是他去边境出生入死几年就可以磨灭的,他过不去的,是自己那一关。 曙天伸手拍拍寒衾的肩膀,劝道:“放心!我们过的很好,很多事情都该过去了,冷华在京都的时候就在筹备去接你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和少主一起回京都,给他们一个惊喜。” 冷华,真的在筹备接他回去? “你说的是真的?”寒衾迟疑道。 “当然是真的!” 曙天和寒衾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两人一下就怔住了,尤其是寒衾。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两人缓缓转头,看见薛浸衣倚在墙边,她身上还穿着厨衣,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俩。 薛浸衣早在他们来前半个时辰就来了,熬着鸡汤都熬了这么久了,就是觉得有些疲累,所以在坐在灶台边上小憩了一会儿。 结果就被他们俩的声音吵醒了,她一直在墙角听完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到最后这两个人都没有能发觉。 薛浸衣瞟了他们两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说:“我说你们两个是完全没有任何的警惕心了,我在墙角站了多久你们知道不知道!半夜来厨房偷吃也要看看清楚厨房有没有人,还不进来,”她抬头看了眼那无比皎洁的月光,无语道,“怎么?晒月光就能饱腹?你们以为你们是狐妖吸收日月精华吗?” 寒衾:“……走!” 曙天:“早知道就饿着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小板凳上,薛浸衣给他们一人乘了一碗鸡汤,一人一个鸡腿。 寒衾看了眼这色香味俱全的鸡汤,他大着胆子问:“少主?您,怎么会半夜来熬个鸡汤啊?” “我饿了不行啊!”薛浸衣喝了口鸡汤没好气道。 “今个晚上您不是吃的不少吗?”寒衾还记得薛浸衣喝完了周老夫人给她舀的三大碗鱼汤。 薛浸衣抬眼,杀气腾腾的看向寒衾,阴沉的反问道:“我饿得快不行?” “行行……多谢少主,鸡汤好喝,还是以前的味道。”寒衾这下连反驳的胆子都没有了,在曙天的偷笑中默默喝着鸡汤。 三个征战沙场多年、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就这么团团围着喝着鸡汤,灶上的火还烧得正旺,今夜的风也大,这种氛围倒是格外的温暖。 只是,薛浸衣突然想到,这金檀城外方圆之地,都没有什么好的客栈,最多就只是一个简陋的茶摊,离金檀城最近的小镇都要半天路程,宋邶跑死一匹马也才能到更别说要一天路程的菅野城了。 寒风凛冽,他今日淋了雨,穿的好像也颇为单薄,不知道能否抵御住这鬼天气。 “少主!少主!”寒衾都叫了她几声,但薛浸衣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一直都没有听见。 寒衾和曙天对视一眼,寒衾再一次叫道:“少主!” “嗯?”薛浸衣这一次终于是听见了,她语气莫名温柔道,“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你再等等她 槲叶的嘴角抽了抽,她心中暗自无语,看来这锦衣卫还果然是够冷血无情。 损兵折将而且现在反被倒坑一把的槲叶的心中瞬时憋屈,她不仅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利益,也没有能够让这两个人对付得了暹罗国师,反倒要把自己送到了薛浸衣手上,这一去不要紧,如果是薛浸衣在她身上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最后结果就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都会消失殆尽的,他们死了不要紧,但他们一死,他的大哥就再也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了,他的大哥就会被那个贱人还有暹罗国师,这对狗男女彻彻底底的赶下台,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不行。 槲叶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扶持的大哥坐上暹罗的王位,这样他们兄妹俩才不至于受欺负,光是说服温枳能够帮他们,槲叶就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槲叶和温枳在大明谋划这么多年,受尽了羞辱和痛苦,槲叶怎么可能让这一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灰飞烟灭? 她一定不能让薛浸衣发现端倪,一定要保护好他们来之不易的一切,绝对不能让那对狗男女得宠,否则槲叶即便是死,也不能够死得安宁。 曙天和宋邶找了一辆马车,他们把槲叶绑在马车车厢里,两人都坐在外面,时不时的会往里看一下,两个人都很默契的不想和槲叶待在同一个地方,这样他们的心情都会受很大的影响的。 “宋大人,你觉得槲叶所说会不会是真的,她是不是又在筹谋一些其他的事情,就是想让我们带着她回金檀,她是不是要对金檀周家不利呢?”曙天很小声的问道。 他一直很担心,槲叶会继续的为非作歹,他从不相信槲叶的任何一举一动,自从菅野城被槲叶欺骗以后,他对这个人简直就恨之入骨,一想起那三具冰冷的尸体,他都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自从他们离开菅野城之后,青藤卫也派出了不少人去搜寻槲叶的踪迹,但都了无音讯,他当时内心是真的觉得,也是真的希望槲叶去死的,之后他可能觉得槲叶死了,所以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槲叶居然还活着并且掌控了不少日后他们会需要的东西,他也就只能把她带回金檀周家,万一她要说的事情和她所了解的东西会对金檀周家有用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曙天也真的是很担心槲叶会突然变卦,会对金檀周家造成很大的危害,这就是他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事情了,他甚至是有想过就在半路上把槲叶解决算了。 宋邶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便知晓他心中所想,因为曙天实在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宋邶直接说道:“曙天,我知道你心里对槲叶的忌惮,也知道你害怕槲叶针对金檀周家做出什么事情了,但你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不是只是害怕,我们不往前进,不去找她所知道的事情,那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要是这样,你青藤司死的那三个兄弟,他们的死就毫无价值。” 曙天没有回话,宋邶再次劝道:“曙天,我知道你想杀了槲叶,我明白,我也想杀了槲叶,我也不想放过她,她害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大明的百姓,也害死了你兄弟,你有多想杀了她,我很清楚,但是你不能这么做,至少不应该由你来动手,因为槲叶知道太多事情,就是你现在就杀了她,那个逃跑的暹罗人怎么办?他们和白莲教也有勾结,纵使我现在对你们少主有一些埋怨,那我还是想和她一起合作,她对付暹罗人,我对付白莲教,我们各司其职,终有一天,我们可以铲除他们,所以,即便是你心中再恨槲叶,你也需忍着,至少要等她没有用处的时候,你才可以要了她的这条命,否则你不可以再动这样的心思,绝对不能,人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控制住自己的。” 宋邶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劝儿子一样,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一次性的说过这么多的话呢,尤其是还在劝解别人,他身为一个锦衣卫一向是话少,冷面,什么时候扮演过这种角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曙天这个样子,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种不安的感觉,促使了他来劝曙天。 被宋邶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过后,曙天暂时放下了杀掉槲叶的想法,可能他还是不放心,时不时的我会往马车里瞧瞧,但是槲叶,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在赶路的一天一夜的过程中,槲叶说过的话,总共就那么一两句,还都是他们在换马车的时候,她抱怨了马车太颠,或者是他们俩不给她吃太多东西,基本上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抱怨,其他的一句话也不说,曙天有时候会主动的问她的话,想要套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可槲叶都不说话,最终曙天还是放弃了,他就想等着现在回金檀,再和槲叶算账。 “你的想法是对的,槲叶的嘴太硬,凭咱们俩就口头上的功夫是撬不出什么来的,都不如干脆地回了金檀之后再对付她,金檀就是你们青藤司的地盘了,到时候不会有任何阻力,你们就可以慢慢的和这些人算个账了。”宋邶觉得曙天的说法是对的,与其他们在这个路上和槲叶没有任何结果的斗智斗勇,倒不如轻轻松松地看好槲叶,然后把她带回金檀周家,让薛浸衣来对付她,那岂不妙哉。 话音刚落,曙天和宋邶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宋邶看出来的曙天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觉得曙天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既然曙天没有先说出口,那宋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追问别人的人。 除了他人生的例外,就是追问了薛浸衣,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耍,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坚持才是对的。 人不要一昧的对别人无条件的好,因为不会有人把无条件的好当作一回事情,即便是想薛浸衣那种理性分明的人,她更是会将自己的目的加注于别人对她的感情之上,薛浸衣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些传闻中说的话还真的是对的,薛浸衣,当真是一个冷血无情,不会把别人的感受当感受,不会把别人的感情当真感情的女人,她根本可能就不值得自己去喜欢。 宋邶想到自己被薛浸衣耍弄了这么久,他的气突然就上来了,在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就想这一次去了金檀之后,就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和薛浸衣有任何的瓜葛了。 不行!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念头摁下去,他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为薛浸衣做了那么多事情,为薛浸衣付出了那么多,无论得不得得到回应,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要么得到的全部,要么就被薛浸衣伤得彻底,如今这样扭扭捏捏的,担心自己被伤害,明明渴望却又不往前进,明明知道过去有误会又不肯去接受,害怕被伤害,这算什么,这岂不是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无用的,这让他的感情变得更加的廉价,更加的自卑,这不是真正的宋邶。 这从来就不是他! 他要做的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一心一意的对薛浸衣好,即便最后,一无所有,至少,薛浸衣会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不错,这才是他应该去做的,也是他想要去做的,刚刚自己心里的内心埋怨,究竟是在想什么啊? 宋邶此刻为自己刚刚心里那种想法懊恼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牛角尖里,他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一些薛浸衣喜不喜欢他的事情呢?他如此纠结,如此计较自己付出的得失,如何能够算得清究竟薛浸衣会为他付出什么呢?若是他不能全心全意地为薛浸衣付出,那如同是薛浸衣那般防备如此重的人,又怎会为他先抛出真心的? 既然自己先喜欢上的,那他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让不喜欢他的那个人喜欢他。 毕竟薛浸衣从一开始在她还需要利用自己的时候,还需要让自己为她当挡箭牌的时候,她就已经拒绝过自己的。 薛浸衣的确是利用过他,并且还不止一次,但薛浸衣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的感情,薛浸衣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暗示过什么,宋邶喜欢她就要为她做什么,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强制性的要求过宋邶去做这件事情,宋邶是局里的一枚棋子,但这名棋子却是随心所欲的,她的利用从来就只是对宋邶的一场赌博而已,而被利用的宋邶,却是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了这些事情。 当然,也不光是为她,其中薛浸衣也帮了他自己不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暗中帮他摆脱白莲教,又帮他瞒下白靥这件事情,薛浸衣所有东西都思虑的很周全,不可否认,她是利用了自己,但是却什么都不欠自己的。 就在宋邶心中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曙天终于把他自己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看宋邶的表情,他觉得宋邶现在可能正是需要听着这话的时候,曙天在百般犹豫之后,还是开口了。 他问:“宋大人,你说你刚刚对我们少主有些怨恨是真的吗?你是真的怨恨她一直在利用你吗?” 宋邶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种劝慰性的问题会从曙天的嘴巴里问出来,他是知道曙天对薛浸衣别样的感情的,他觉得曙天并不会像对普通的人那么对他,好歹他会有一个对情敌那样的敌意,可是曙天完全没有。 “并非是怨恨,只是一些懈怠而已,不得不说,你们少主果真是很绝情啊!”宋邶苦笑了两声,他越想起以前和薛浸衣待在一起的画面,每一字每一句他就觉得越苦,即便是自己刚刚下定了决心,但那种苦涩的感觉,还是在他心中荡漾开来。 曙天吐了口气,他掀开车帘,槲叶此刻正在酣睡,看起来雷打都不会醒的样子。 曙天放下帘子,他突然勒住马,马被吓了一跳,在原地停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整辆马车都被它拖得一颤。 而这个时候曙天再一次往车里看去,发现槲叶只是翻了个身,她的姿势可能因为刚才马车突然冲了出去有了一些变化,但整个人还是在酣睡的样子,曙天放下戒心,轻轻放下车帘。 宋邶早知他要做的事情,在他勒住马之前就抓紧了车身,所以他才能毫发无损。 曙天平静的有些死气沉沉,他说:“宋大人那么聪明,怕是早已看出来了,我对少主的感情不一般,或许这种感情是崇拜,也可能是喜欢,但总归我是想永远远远都在在少主身边的。我们这些人从小和少主都在金檀城长大,金檀那个时候还没有驻军,还并非是周家当家的这般盛况,我们就在那个城里长大,我们跟着少主一起在金檀捣乱,那些年是我们这一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刻,自从少主披甲上阵,我们的幸福戛然而止,从那以后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了年幼时的那副天真的笑脸,即便是这样,我觉得我对少主的感情也从未变过。” 听着曙天诉说自己这些年和薛浸衣的一点一滴,宋邶的表情逐渐的变得有些奇怪。 但曙天也敏锐觉察到了,他笑了笑,说:“但是比起我,我倒是更希望你跟少主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少主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会平常的时候不怎么一样,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除了我们之外,这个世上几乎是没有人对少主全心全意了,哪怕是我们也可能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要考量的东西,你是第一个我见过对少主如此义无反顾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再等等她。” 你再等等她,她只是跟我一样认不清前路。 宋邶抬头望向前方,他们已经绕过了这片山丘,过了眼前的这一片枫树林,就是金檀城了,他甚至都能看得见金檀城的匾额了。 “我们到了!”宋邶轻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出城 “少主,您之所以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煮鸡汤,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们今天晚上会到这厨房来啊?”寒衾试探道。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那不然呢?如你们所见,我今天晚上的时候吃了那么多东西,当然是吃的很饱了,怎么可能半夜跑到这小厨房来熬这么久的鸡汤裹腹呢!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吃那么一点,我一看你们就没有吃饱,所以想着你们的习惯,便是半夜跑到这厨房偷吃偷喝,干脆我就到这里来等着你们算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这两个人。 薛浸衣敲了敲碗沿,问:“你们两个谁现在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今天晚上的时候就吃得那么少了呢?” 曙天和寒衾都不说话,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敢说实话,怎么可能在薛浸衣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还不说?”薛浸衣眯起眼睛。 寒衾立刻出卖曙天道:“回禀少主,我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之所以吃的那么少,我是因为没有胃口,今天去了嫂子那里,着实吃不下饭,不过曙天好像是因为看见您和老夫人一起,所以惊讶到了。” 曙天坐在那里,好像天上突然降下了一道雷,正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他有些惊讶,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样子,他看着寒衾,他深知寒衾的脾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寒衾了,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不过薛浸衣跟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的脾气,她是最清楚的最了解,曙天确实这么想,不过寒衾倒是往自己脸上贴了几分金呢,还好意思说曙天,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行了,你们俩是什么性格,我一清二楚,寒衾,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关键时候就推他们出来,原来小的时候,一次两次我还会信任你,到往后你觉得我真的就看不出来了吗?这件事情呢,你们俩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们想成这个样子我也是真的没想到的,我和自己的祖母同桌吃饭究竟是多不可思议,多让你们惊讶,让你们连饭都吃不下了,对你们到底造成了什么冲击,你们这倒是跟我说说,我这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呀!”薛浸衣一直觉得自己和周老夫人的矛盾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其他人的眼中她和她的祖母最少还是个祖孙关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吃个饭都会让所有人觉得惊讶。 但事实显然不是薛浸衣所想的那样子,她和她祖母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这些人看作很严重了,所以当她们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才会有着如此的冲击力。 既然薛浸衣都这么说了,寒衾自然也是直言不讳,他说道:“少主,从小到大您和老夫人的关系,这不是特别的好,即便是在咱们没有上战场之前,你也没有对她过多的依赖,我们当然可以理解。在去了边境之后,您就和家里人完全撕破了脸,这我们也是知道的,就在回金檀的这几天,您也对老夫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突然之间您和老夫人就变成了今天晚上那副祖孙其乐融融的样子,着实让我和曙天有一些担心,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这突然的改变让我们觉得十分的惊讶。” 他们与其说是好奇薛浸衣和周老夫人之间关系的改善,不如说是好奇什么让薛浸衣去改善了,好奇薛浸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说到底,其实是担心薛浸衣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寒衾突然间用‘您’这个字如此客气的样子,还有这般客气的言语,薛浸衣才是真的有一些奇怪,她思虑片刻,不答反问:“寒衾,曙天,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专横独断的人,只有我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我所不喜欢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喜欢,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就永远都跟家里人关系不会好,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从来都不会为一些事情去改变?” 这倒是把寒衾和曙天问住了,他们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在乎过这方面的事情,因为薛浸衣一直对他们很好,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他们也感觉不出来薛浸衣究竟有什么变化。 他们也不明白薛浸衣所指的变化是什么。 “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曙天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变了,有些事情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我想让你们有一个准备。”薛浸衣的语气晦暗不明,像是在说什么坏事情,但在寒衾和曙天听起来,又像是在跟他们说什么要有好事发生的那种感觉一样。 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都怀疑薛浸衣和周老夫人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协议。 太奇怪了。 “呵!”薛浸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笑了一下,还笑得很温柔。 清清楚楚看见薛浸衣笑容的寒衾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薛浸衣真的有一些地方会变了,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薛浸衣四年前的时候从来不会走神。 “我……”寒衾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个青藤卫走进来,身上满是灰尘和枯叶,他急忙的汇报道:“少主,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顷刻之间便吹倒了一些树木,有一些还砸在了府中的凉亭上,城中百姓的一些商铺,半夜里还摆在街上的那些商铺怕是支撑不住,还有一些凉茶的椅子桌子,怕是都会遭殃。” “寒衾、曙天,你们两个人现在分别带着巡逻兵去城中巡视,若是遇上需要帮助的百姓,能帮就帮,不能让百姓损失过重,两队青藤卫留在府中,照看好府中的下人,还有老夫人那里,其余所有的青藤卫全部去地牢看住槲叶还有周隐她们,若是有人想要趁乱逃跑,格杀勿论!”薛浸衣头脑无比清晰,迅速制定好了计划之后就拿着杀生剑,骑上了一匹快马出了城。 眼睁睁看着薛浸衣飞奔出城的寒衾,甚是疑惑,但他当时忙着帮百姓收拾大风过后的残局,还有抵御还在侵袭的大风,他没有办法去多想这些事。当风停了之后,他回到周家他还特地的问过曙天,为什么薛浸衣要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金檀城,寒衾对此给出的解答是,或许薛浸衣是担心金檀城外的那些散户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特地出去看看。 “但是出去看那些散户为什么不多带两个人呢?要知道那些散户分布的地方甚是广泛,若是少主一个人是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找到呢?”寒衾问。 然后曙天也没有再说话了,其实两人心中各自都有想法,虽然不清楚薛浸衣究竟出城去干什么,但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他们的,而且薛浸衣也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什么散户才出去的。 她怕是出去找一个人去了。 就在大风还在肆虐的时候,薛浸衣骑着马,迎着狂风往菅野城的方向赶,宋邶要是离开金檀城是不会直接回京都,他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去菅野城,所以这一路上薛浸衣一定能找到关于宋邶的痕迹。 但这一路上没有一间客栈,甚至唯一的几个茶铺,怕是经不住这狂风,这才是薛浸衣出来的原因。 虽然薛浸衣骑的是一匹千里马,肯定比宋邶的速度快了很多,但这都已经半夜了,宋邶也必定是走得有些远了。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千里马都有一些疲倦了,这时大风也停了,薛浸衣下马牵着马往前方继续走着,她想着,既然大风现在已经停了,那再去找宋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薛浸衣还是没有停下来,她想继续往前走走看。 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关于宋邶的踪迹。 不过没等薛浸衣走几步,大风又刮了起来,这一次似乎要比上一次的大风还要凶猛。 薛浸衣这些年来见过的风也不少,除了关山的风和海上的风浪,这一次的就算得上是最大的了。 她拍了拍千里马的头,示意安抚它,千里马抖了抖毛,低沉的叫了一声。 “没事了,这风吹不走咱们的,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找到避风的地方,只要这大风一过,咱们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薛浸衣这满不确定的语气,就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她心里也清楚,若是大风等会儿停下来,她可能还要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走在一条小山谷中,绕过这面前的一片山丘,就到了金檀地界和菅野地界交界的地方了,大概会有一些散户居住。 她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也可以。 薛浸衣就这么想着,刚刚绕过了这座山丘便看见了不远处密林外的一处客栈,她疑惑片刻,但又想起来她回金檀的时候,因为寒衾抄的的近路,并没有跟着这一条大道走,说不定那个时候这家客栈就开在这里了,所以自己才不知道。 这家客栈还是开在金檀地界上的,即便是散户,这么大一家客栈应该是有登记的。 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一家黑店,可以暂且一去,薛浸衣骑上马快速的奔着客栈而去。 薛浸衣刚下马,还没来得及把马套好,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就出现了,她还蒙着面,薛浸衣立刻便认出来她,脱口而出一句:“羽衣?” 霓裳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可她看着薛浸衣,辨认片刻,试问道:“你,是周知许周姑娘?” 薛浸衣顿了一下,她迟疑的点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周知许是不知道霓裳原本是羽衣的,她这一下可能会露馅儿了。 “我说呢,宋大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您呢?今天傍晚来的时候他还说什么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跟着他了,说什么你回家了,这不是胡说吗?他连我是羽衣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明明就是很在乎你的,非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霓裳过来帮薛浸衣把马套好,她拉着薛浸衣的手腕说,“周姑娘,我现在就带你进去见宋大人。” “诶!”薛浸衣拉着她。 霓裳有些疑惑,她问:“怎么了?” 薛浸衣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宋大人在这里,只是霓裳,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现在不适合见面。” 听见薛浸衣这么说,又联想到宋邶下午的态度,霓裳便是懂得了,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有说清楚,所以才有了误会。 霓裳轻轻指了指左边最边上的那间房,说:“天字一号房,宋大人就住在那里。” “我知道了,现在风有些大,我们进去说。”薛浸衣轻轻挣脱她的手,快步往里走去,她径直往后院的一间屋子走去,生怕被宋邶发现。 霓裳费力的跟了上来,见薛浸衣这般精准就发现了自己的房间,不得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的?”她怕不是以前悄悄摸摸的来过这里? “霓裳!”一个男子拿着砍刀进来了,他连忙护住霓裳,但他仔细一看,发现是薛浸衣之后便往后退了退,还似乎刻意在遮掩着什么。 还是那个在苏州陪了霓裳多年的那个男人。 薛浸衣知道他是在遮掩脸上的什么,她往前走了一步,挤出来一个笑容,说:“他对你还是不离不弃,这么久了,你们俩也还在一起。”说着说着薛浸衣就突然出手桎梏住了男人的手,他那一张粗糙黝黑的脸庞立刻就露出来了,但是吸引住薛浸衣目光的却是他脸上多出来的一条伤疤。 那是一条被荆条抽出来的伤疤。 薛浸衣放下手,她沉下声音问:“怎么回事?” 霓裳被她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去关上了门,然后遮遮掩掩道:“就是……不小心……” “这伤疤明显就是有人抽打而生的,怎么可能是不小心,还有,你们开了这么大一家客栈,为什么没有在金檀城开?你不是说在金檀城有熟人吗?只要是审查出来没有问题,就能留在金檀,你们为什么没有留在金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纪茗素 薛浸衣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荒芜之地来开客栈,一定是在金檀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无法在金檀城立足,所以,他们才会到这里来。 若不是今天自己要来找宋邶,他们的事情怕是不知道多久之后自己才会知道。 薛浸衣见他们俩都现在都没有说,她猜测道:“你们到了这种地步都不愿意说出来,那个人是不是位高权重?在金檀城位高权重的,是周家人?” 霓裳没有说话,显然是在遮掩什么,薛浸衣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问:“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们过得很好,这个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所以荒芜了,但是我们来了之后,过往行人大多数都会在这里休息,我们也赚得不少,日子过的也挺好的,那金檀城太压抑了,我们这些外人进去总归是不怎么好的,我的远房表亲也帮不了我,我们都不如就在城外,反正时不时的去金檀城买些东西还是可以的,我们都过得很好!”霓裳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挺快的。 说完一时间接下来就没有人说话了,那个男人默默的退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也就没有多待。 薛浸衣在他出去之后,没有犹豫直接拉过霓裳,低声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在金檀城遭遇了一些事情,或许是被金檀城的达官显贵给威胁了,所以才不得已搬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开一间客栈,但是无论是怎么样,你们也不该如此忍气吞声啊!那些人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他们怎么可以还端坐钓鱼台,你们又怎么能够忍得下这么大的屈辱,霓裳,把一切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 “你又如何能够帮我们?宋大人今日来的时候看见了他脸上的疤,几次问我们,但是他知道是有关于金檀城的事情之后,他也就没有再说过什么了,我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那可是金檀城,周家的地盘,皇亲贵族,我们惹不起。”霓裳轻轻挣开薛浸衣的手。 对于霓裳说的话,薛浸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薛浸衣唯一觉得不相信,就是宋邶的反应,按照宋邶的脾气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必然会做一些事情来帮他们报仇,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金檀城的原因,所以他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吗? 不是,那不是宋邶的脾气。 正当薛浸衣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霓裳姑娘,我是宋邶,我现在有些话要说,你方便吗?” 是宋邶! 薛浸衣拉住霓裳,摇摇头,她环顾四周,最后躲进了衣柜里。 霓裳见她躲好,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果然是宋邶,他就站在外面。 “宋大人,不知道您这么晚了要与我说些什么事情呢?”霓裳都有些心虚了。 宋邶虽然看出了她的心虚,但是他想起自己今天对她的逼问,霓裳现在面对他有这样的情绪是应该的,所以宋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语气着实有些过分,太过于干涉别人的生活了,于是宋邶放轻了语气,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干涉你们的生活,我一直都在逼问你们,说到底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 一听他这话霓裳连忙摆手,她否认道:“宋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这也帮了我们不少,在苏州的时候就一直在帮我,我无以为报,您今天只不过是出于关心我们的原因,你可千万别多心啊!是我们自己懦弱不想惹事,而并非不需要您的帮助,您可千万别那么说。” “我今天一直都不停的在逼问你们,倒是忘了一件事情,我记得我给过你们锦衣卫的羽令,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没有在金檀城留下来?就算是没有留下来,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宋邶趁机套话。 薛浸衣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宋邶啊!怎么可能会为了道歉来找霓裳呢! “那是因为金檀城的……”霓裳下意识就回答了,不过她及时闭上了嘴。 薛浸衣无语,霓裳还是嫩了点儿,虽说经过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但是跟宋邶这种锦衣卫比起来,却还是连话都守不住。 霓裳终于反应过来,她有些恼怒道:“宋大人,我知你的心是好的,是为了我们着想,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套我的话,我是信任您的,您这样的话,搞得我们所有人都很难堪!” “你要是觉得现在就算难堪了,那你想想你们在金檀的时候被欺负又到底是有多难堪呢?整个金檀城是一家人,但是其中也不全是好人,你就这样继续忍气吞声下去,你们的怨气,你们受的委屈,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现在主动来问你们,来套你的话,是因为我们在苏州的时候有过交情,是因为当年你在城楼上的那一曲琵琶行我很喜欢。我记到现在,虽然当时的城楼上跳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但是现在你有难,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扔掉了锦衣卫的羽令,把你们赶出了金檀城吗?”宋邶依旧还是今天傍晚时的那种逼问的语气。 但是霓裳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她没有办法跟宋邶抗衡,但是在语言上逞能这些,她还是可以的,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一眼便看穿了宋邶在掩盖的心中的秘密。但霓裳觉得就这样当着宋邶的面直接戳穿,必然会激怒宋邶,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她只是模糊地问了一句:“宋大人,您刚刚问的所有的话都不是因为和我的交情,而是因为金檀城,对吗?” 霓裳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就是在说宋邶之所以会为他们打抱不平,不是因为宋邶自己所说的那个原因,而是因为宋邶打抱不平的对象是金檀城,他一定是想要找到什么跟金檀城有关联的事情。 听到这里薛浸衣整个人僵了一下,难不成宋邶,是因为想找个借口回金檀城吗? 被霓裳这么一说,宋邶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低了低头,然后猛地抬头眼神肃杀,他看着霓裳说:“霓裳,我之所以问你这些事情,出于本意是不想伤害你的,但是锦衣卫行事从来不是优柔寡断,心软多情的,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不要再试探我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否则我不在意使用强制手段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听到宋邶这样的语气,薛浸衣觉得他倒不像是为了回到金檀城,倒像是为了回到金檀城来报复她。 “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逼问我们这些事情,我们已经在金檀城承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了,我们一切都忍了下来,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居,我们准备一辈子在这里过下去的!就过这么平安喜乐的日子不好吗?你们为什么一个又一个都要来查清楚这些事情,你们是天潢贵胄,你们一个一个的身家背景都不得了,但是我们不行,我们就只是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还要来问这些?”霓裳吼了出来,她怒视着宋邶,眼中满是怨恨。 宋邶皱着眉头,说实话,霓裳现在的反应有些出乎了宋邶的意料,他并没有想过平时那般温婉的女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究竟是在金檀城受了怎么样的委屈,才导致她现在满腔的怨恨。 听到霓裳的喊叫声,那个男人也终于从前院跑了回来,他一把推开了宋邶,抱住了霓裳,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宋大人,我敬你是英雄,你在苏州的时候那么帮我们,但是金檀城,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如今已经离开了,你若是还想利用我们对金檀城怎么样,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群蝼蚁罢了,如何能入得了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的眼,你也何必再来为难我们呢!” 原本是真的想帮他们的宋邶,听到他们这么说,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原本的善意,加上他自己想要了解关于任何有关于薛浸衣的事情,让他对这两个无辜受难的人做出了一些过分的行为,即便只是逼问了他们,但他这逼问,却让他们想起了心中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确实是他过分了。 宋邶见两个人这么防备的样子,他往后退了一步,弯腰长揖道:“抱歉,如今大风已过,我的马也已经休息好了,此刻便不叨扰了,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他便决然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边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心中若是有冤屈,现在大可以去金檀城喊冤,金檀少主薛浸衣现在就在金檀城,她为人正直柔善,绝不会袒护金檀城的人,只要你们去了,她就一定会帮你们。我言尽于此。” 薛浸衣待在衣柜里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马叫,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冲出了衣柜,但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现在宋邶正是气头上,她就算是追上去了,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多好的交谈。况且,薛浸衣现在还没有考虑好她要如何和宋邶相处,再加上又出来了霓裳这档子事。 “霓裳……”薛浸衣看着眼前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这把刀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冷眼看向拿刀抵着她脖子的男人,语气冰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杀了我?” 那个男人拿刀的手都在抖,他或许是气急了,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你们都是一路人,你和那个叫宋邶的,你们根本就是想打破我们现在的安宁,你估计是跟他闹翻了,所以才躲起来的,是不是?但是你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想让我们好过,非要来逼问我们!” “别这样!”霓裳小声叫了一声。 那个男人并没有听霓裳的话,而是厉声逼问薛浸衣,说:“说,你今天跑到我们客栈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那个叫宋邶的走了,你怎么还不走?你还想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 只是他话音刚落,薛浸衣一个转手便拧断了他的手,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之后,用刀被打中了他的脊骨,一下把人拍倒在地。 男人还想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薛浸衣拿着刀,居高临下道:“你现在全身的麻筋都被我打中了,你根本就动不了,至于手嘛!也差不多脱臼了,不要乱动,否则真的会断的。” 霓裳见状,她站起来,满是警惕的问:“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来打破她的安宁? “我不是什么想要你们命的人,也根本不想来打破你们的安宁,我今天就有两个问题问问你们,你们一开始怎么都不肯说,但是既然你们先动手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第一个问题,伤你们的人究竟是谁?”薛浸衣拿刀抵住了男人的后脖子,这是一种对霓裳无声的威胁。 自己的心上人被攥在别人手里,霓裳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了,她哽咽道:“是,金檀三夫人的侄儿,他抢走了我表姐的戏班子,还想纳我表姐为妾,最后活生生的逼死了我表姐。因为薛司首回来的消息传遍了金檀,他害怕薛司首回到金檀之后查到他身上,他就跑了,于是金檀的三夫人为了遮掩自己侄儿的过错,就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并且威胁的威胁,贿赂的贿赂,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情。我们当时抱着希望回到金檀城,去找了我表姐,这正好落到了三夫人的陷阱里,只是碍于锦衣卫的羽令,或者也是心中有愧就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把我们丢出了金檀城。” 霓裳抬眼,眼中满是悲伤,她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那伤疤就是三夫人侄儿留在金檀城的下人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留下 “报!”守城士兵疾速跑到周家门口,大喊道,“曙天大人、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大人已到金檀城门口,两人带着一女子而来,请少主示下!” 薛浸衣刚刚从房里出来,换上了一身青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寒衾正面撞上了她。 薛浸衣瞟了他一眼,问:“你那什么表情?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寒衾犹豫了半刻,然后迟疑道:“刚才守城士兵来报,曙天回来了,”他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他见薛浸衣一直看着他,他便还是继续道,“宋邶,也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女子? “那那女子是何人?”薛浸衣问。 “暂且不知道,我没有去见过。”寒衾小心翼翼道。 他们两个人都熟悉的女子,那还真的没有几个,有的,都是一些站在对面的蛇蝎美人。 薛浸衣思虑良久,她说:“曙天,你亲自去一趟,让曙天过来见我,其余人……关起来。” “是!” 三人站在金檀城门前,只见金檀城门缓缓打开,宋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金檀城内繁华似锦、金碧辉煌的景象,这里听说还是当年陛下特许仿照着京都所做的城池,甚至在某些地方越过了京都的设计,算得上是大明一座极为漂亮的城池了。 “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在金檀城来走一套,我早就仰慕于金檀的城池,只是这种城池对于我来说太过于危险,即便是菅野城挨着金檀这么近,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敢亲自来一趟,今日还多谢两位大人带我来了一趟,圆了我这毕生的梦想,能够在这金檀城走一遭,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了!”槲叶在旁边自说自话道,她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仿佛是早就垂涎于金檀城的景色,看起来像是老鼠见到大米一般的样子。 曙天回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在意的是金檀城的景色,而不是垂涎于金檀城,否则,就凭你刚刚的一句话,进去了之后,你就出不来了!” “呃!”槲叶闭上了嘴。 “曙天!”寒衾出现在街角,带着一大堆的青藤卫往城门这边过,青藤卫几乎包围了这一条街,寒衾走在最前面,看起来很是肃穆的样子。 曙天先迈出了第一步,走进了城里,槲叶兴高采烈地跟着他一起进去,宋邶则在城门口等了很久,他一直都没有迈出那一步,甚至于想要现在就转身离去,当他下定决心要转身离去之时,寒衾却叫住了他,说:“宋大人,你现在不能走,金檀现在已经闭城了,在没有少主的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您,既然您已经跟着曙天一起,到了金檀城,那便留在金檀城,金檀绝对会好好的款待您,不会让您在这里受的一点委屈,所以还请您在金檀城多留一些时日,暂时不要离开金檀城了。” “不必了,”宋邶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他说,“我想,我还是有权利决定我自己去留的,即便是你们少主不允许我离开,但是寒衾大人,你心里也清楚,你们的少主是绝对不会想我留在金檀城的,所以我现在离开是对大家都好,给彼此都留了一些颜面,我说我现在进去,到时候可能就会闹得很难看。” 寒衾听到宋邶这么说,他又犹豫了,宋邶说的确实是对的,薛浸衣心里无论是对宋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或者她对宋邶容忍度是怎么样的,薛浸衣都不会希望宋邶在现在这个时候进到金檀城,毕竟现在所有外来人进金檀城都会对金檀造成一些影响,现在的金檀已经岌岌可危了。 况且,如果宋邶真的和薛浸衣闹翻了,他万一不像表面上那么君子怎么办?万一若是个梁上君子,转头就将金檀城的事情宣扬出去,那岂不是个金檀招来灭顶之灾,得不偿失啊! 就在寒衾犹豫不决之际,宋邶便要离开,但是后面的一个青藤卫叫住了他,说:“宋邶大人,请留步,在我们少主没有吩咐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金檀城一步。” 他又转头对寒衾说道:“寒衾大人,我知晓你对宋大人的疑虑,可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我只知道,少主的命令是把宋大人带进金檀城,在此后不得让他随意的进出金檀,这个就是我们青藤卫所接到的命令,若是少主她给了你行使权利,替她做出的决定,咱们必然也会听你的名字,宋邶大人要走,我们绝对不会阻拦,但是少主是下了死命令的,少主并没有说过宋邶大人今天可以离开金檀城,那他就不可以离开,即便是您觉得放他走正确的,但我们遵从的却是少主的命令,所以要是您觉得心中依然有疑虑的话,您就带着宋大人去找少主,和少主说清楚,这样才不会违抗了少主的命令。你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你和少主那般亲近,必然是比我们要懂得少主的性格,要是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你违抗了她的命令,那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错!”寒衾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薛浸衣的命令,毕竟他所担心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发生过的,他怎么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违背薛浸衣当下的命令呢?他的任务是全程听从薛浸衣的命令,保护薛浸衣,保护好金檀周家,所以宋邶今日必须要留下来。 寒衾叹了口气,看似惋惜,实则无语道:“宋大人,看来,您今天还真的是走不了了,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想放您走,而是少主有令,没有人可以在金檀城违背少主的命令,所以在没有陛下谕旨的情况下,您还是先将着将着,等金檀处理完家事之后,您自然是可以离开的,到时候便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今日是我们冒犯,还请宋大人见谅,我们就不动手了,烦请宋大人自己进来!” “那我今天要是不进来了,你们想怎么样?这座城池是死的,但我是活的,若我想走,你们又如何能阻拦得了,你们莫非想把我变成一具枯骨在这金檀城吗?”宋邶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暂且不说他心里究竟想不想进这金檀城,单凭他今天心情不好,青藤卫的话又刺激到了他,他便要和青藤卫对上一对了。 寒衾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看着宋邶,眼中满满的都是威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宋大人,我们青藤司敬重你是少年英雄,这个年纪便成为了锦衣卫的镇抚使,确实英雄的很,所以我们今天才用这种语气来跟你说话,我觉得我已经够好脾气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对多少人有过这么好的脾气,你还是卖我们一个面子,进来一趟,这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损失,而且是你自己跑到金檀城门口来的,也是你和曙天一起叫得人来开门,若是你早已不想进这金檀城,早早的就可以离开,何必要跑到这城下面来露个脸之后又不肯进来呢?” 不得不说,寒衾也算得上是攻心的高手,他早已知晓宋邶和薛浸衣的前尘往事,寒衾也一定确定薛浸衣必然不是对普通人那般,对待宋邶,否则薛浸衣就不会让他亲自来把宋邶带进城了。 而且薛浸衣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也就是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和宋邶的感情必定是真情实意的,即便是没有多少,而宋邶对薛浸衣的感觉,那就根本不用说了。 就算不论自己在这周围听到过多少的流言蜚语,这些真真假假的话,他自己也能看得见,每当危险来临之际,宋邶都是挡在薛浸衣面前的,他之所以今天闹这么大的脾气,可能就是觉得被薛浸衣耍了,心中不忿罢了,可是被当着面戳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寒衾还真就不相信宋邶还能装的这样平平淡淡,他真的就不相信这个宋邶能够把自己对薛浸衣的那份感情压抑得那么好。 但是宋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显然不吃寒衾攻心的这一套,他直接回答道:“我来这里不过是顺路而已,我还要回菅野城相助东锦王妃,金檀城是走陆路必经的地方,也是最快的地方,我自然是要经过这里的,我和曙天一起去了锦州城,我们一同找到了槲叶,既然他要把槲叶带到金檀城,槲叶武功高强,他一人过来我忧心会有什么闪失,所以跟了过来,如今人已送到,我既没有走进你们金檀城,自然也是不用一直待在里面的,况且,这大明朝的土地并没有明码规定到底是谁的,我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能被别人束缚了自己的自由,我更没有寒衾大人口中的那种想要进去但是在闹脾气的那种想法,你就不用再拐弯抹角的挖苦我来,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的。” 说完宋邶就要转身离开,青藤卫见状便要上去围住他,但是被曙天和寒衾双双拦了下来。 寒衾先放开手,他示意曙天去劝说宋邶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曙天还是上前一步对着宋邶的背影说了一句:“宋大人,感谢你一路的护送,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了,若是你今日能够进得了金檀城,这件事情你参与进来,对于你来说便没有结束,那是你今天离开了金檀城,所有事情都将彻底的结束,宋大人这一路上我也和你谈过很多次心了,我相信你明白了我的立场,所以究竟要不要进来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他转身挡在所有青藤卫面前,他厉声说道:“所有青藤卫全部后退,任何人都不得再上前阻拦宋大人,这件事情就当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稍后我会去少主那里请罪,但是你们有任何一个人胆敢上前,别怪我不顾情分,把你们打回去。” “寒衾大人,曙天大人这么做!”刚刚那个青藤卫又说道,但是这一次却被寒衾打断了。 寒衾低声说:“行了,你们一直待在少主身边,又不是不知道宋邶和少主之间的那些事情,你们怕是了解的比我都还要清楚,即便是宋邶有心,咱们少主没有那个意思,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毕竟那是宋邶,不是咱们想处置就处置得了的,曙天这么做也是为了少主着想,你们虽然是少主的青藤卫,事事都听从少主的意思,但是你们也好歹要为少主多想一下,曙天就做得很好。” 他一说完自己都觉得羞愧,这简直是为了宋邶准备留下来,对自己的兄弟连哄带骗了。 不知道曙天究竟能不能宋邶,要是留不下来,这骗了这么多人也都白骗了,到时候薛浸衣知道,他们俩都还要挨几十鞭子。 寒衾看着这两个人的对峙,他原本以为他听的那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曙天对薛浸衣感情愈加的深刻了,这件事情寒衾当时是相信的,然后说宋邶,这个宋家的大少爷又和薛浸衣产生了什么关系,他当时也是相信的,他一度以为这两个人的对峙是情敌见面、争风吃醋,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场面,是曙天主动来挽留宋邶,为了让他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这是什么道理? 曙天刚刚还对他使眼色,让他帮他,寒衾现在都搞不明白曙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情敌走了不好吗?走了他就可以留在少主身边一个人和少主独处了,他们又不会去打扰他们,他非要把宋邶留下来,这不就是把薛浸衣往宋邶那边推吗?这样他自己还怎么喜欢薛浸衣? 他不会是不喜欢薛浸衣了? 寒衾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但是他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又立刻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槲叶,一直在最后面默不作声,他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关键还在这里看到了这些,就更不能活着离开金檀城了。 “你们还让她在这里看着干嘛?还要看多久的戏?还把她拉走,关起来,”寒衾嫌弃道,“你们也不能光顾少主说的关于宋邶的命令啊!槲叶才是你们真正需要关注的人,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甘愿 槲叶还想要继续站在原地看热闹呢,却被两个青藤卫无比嫌弃的给拖走了,她妄图挣脱,但两个青藤卫直接就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你还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不过你要清楚,这里是金檀城,无论是谁,只要是进了金檀城,没有我们少主的命令,就绝对不可能出得去。” “不错,”另一个青藤卫也附和道,“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但你绝对打不过我们少主,我们要是出了事,哪怕是你知道得再多,少主也会把你剥皮抽筋,所以,槲叶姑娘,安分守己些,不然,我们不保证能忍住要杀了你给我们兄弟报仇的欲望。” 槲叶被他们绑了起来,还是用特制的牛筋绳,想要挣脱,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曙天到金檀来,至少不应该答应得那么快。 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来,现在倒好,反抗也不行了,逃跑更加不可能,那她岂不是要被薛浸衣拿捏,毫无抵抗力? 不行! 趁着现在金檀城大门还开着,薛浸衣还没有见到她,她现在跑了还来得及,就算是打不过这些人,拼上了这一身的烈火之术也总该是可以逃掉的。 就这么办。 槲叶心中对自己要逃跑的方法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她被押着走过街上,当她经过街上的小摊的时候那些人总是会看着她。 有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平静无事,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但更多让槲叶觉察到的是,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其中最多的是恨意。 不过,这些也不惊奇,毕竟她杀了青藤卫,这些事情应该是薛浸衣回来就传到金檀城来了,她曾经听说过,青藤卫都是金檀的少年兵,小小年纪就跟着薛浸衣在外面打仗,但无论多久没有回过家,金檀城也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那金檀城里的百姓,自然也就是他们的亲人了,他们仇恨自己,那才是正常的。 可她也不知道她杀死的那三个青藤卫的亲人现如今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如果是他们还在金檀城,那自己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槲叶突然觉得自己后背爬上来一股子凉意,但她又觉得应该是不会这么倒霉的,这青藤卫大部分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正好撞着那几个竟然还有亲人尚在人世的,那真的就不妙了,但槲叶觉得自己运气不会有那么差。 青藤卫的脚步突然停下了,槲叶被他们摁着头,没有办法看得远,但她能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那个人身上还有一些檀香,应当是个女子,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槲叶下意识的以为是薛浸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毕竟薛浸衣回到金檀城多日,身上有了之前未曾有过的檀香味儿,也是正常,再加上除了薛浸衣,这金檀城还有别的女子敢当街拦住青藤卫吗? 但是两个青藤卫的反应,告诉槲叶,她所感受到的并非如此。 “嫂子,我们这也是按照少主的意思来做的,我们要暂时先带槲叶回周府,嫂子,你就不要再站在路中间,让我们为难了。” 嫂子! 听见青藤卫如此说话,当时槲叶也着了,她心中出现了一个刚刚才被自己否定的念头,难道,真的是遇上了被她杀死的青藤卫的遗孀吗? 她奋力抬头,正巧那个被称为嫂子的女子也往前走了一步,槲叶就正好看清楚她的样子。 眼前这女子身着白衣,一身缟素,眼下发青,看起来甚是疲累,这一看就是为丈夫披麻戴孝,伤心过度,连眼神都哭成这副样子了。 那女子往前再走了一步,两个青藤卫抓着槲叶往后退一步,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青藤卫苦口婆心的劝道:“嫂子,槲叶害死了我们的兄弟,我们不会放过她的,但是今日少主的命令已下,我们必须要遵从少主的命令把她带回周家,在少主没有下达下一步的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嫂子,若是你再挡在路中间,那就不要怪我们了,我们也只能出手让您让路,嫂子,不要让我们为难,快些让开!” 但他们俩的劝告并没有让女子让路,女子反倒是蹒跚着在往前走了一步,那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却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拉着槲叶又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见他们往后退便一直往前,看起来无甚畏惧,她边往前走边说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动她?她杀了我的丈夫,那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个女人杀了他,她害死了我的丈夫,为什么不能杀她?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 她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她靠槲叶越来越近,两个青藤卫便立刻挡在了槲叶面前,其中一人再一次出声劝道:“嫂子,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少主,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让阿莒白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怎么不相信你们!可是,我一定要都是杀了她!杀了她给阿莒报仇,他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跟着少主苦尽甘来了,是这个女人毁了一切,毁了我们,现在她来到了金檀,她还想要毁了少主,毁了金檀,阿莒要是在,他也会这么做,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替阿莒杀了她!你们都让开,休得阻我!”她大吼着掏出藏在手中的匕首,发了疯似的向着槲叶冲过去,两个青藤卫不得已闪开,但是两人均抓住了她的匕首,阻止她杀了槲叶。 槲叶被眼前这个女子眼中的恨意给惊到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她从未见过这般强烈的恨意。 看来那个叫阿莒的青藤卫与他的夫人关系是真的特别好,所以在他死后,他的夫人不惜违背薛浸衣的命令,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都要为他报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位夫人,我很抱歉,我杀了你的丈夫,但我们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要做的事情,青藤卫也杀了不少人,不是吗?这些年党在你们青藤卫面前的人,不也被你们一个一个的除去了吗?他们的妻子和你一样,这不过都是两两相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死在我的手上,这一点我不否认,可不是他们也是别人,只要是我们还站在对立面,这种事情就永远会再发生,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过是给金檀城招惹其他的祸端罢了!就像是你,是他的妻子,你为了他的死而向我讨要命债,那么同样的,在我死后就会有人找你们来讨要我这条人命债的!” “你现在居然还敢威胁我!我今日一定要了你这条狗命来,纪念我丈夫在天之灵!啊!”那女子挣开了那两个青藤卫,仗着他们俩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就不顾性命的举着匕首向着槲叶冲了过去。 宋邶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踏进了金檀城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没有底线,在被人耍的团团转之后,还会因为一两句话而动摇,还是旁人的一两句话而动摇。 就因为曙天在进金檀城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让自己等等薛浸衣,就因为这一句话,他继续踏进了这漩涡里。 “宋大人,果然是能够明辨是非,既然进来了,那咱们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关城门,宋大人,这边上好的厢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现在就想想,是要住离周家大门近一点儿的东厢房,还是离我们少主的阁楼近一点的西厢房,您现在自己就可以考虑了。”寒衾也是油嘴滑舌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邶选择下来,他居然也会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不应该呀,他高兴什么呢? 还没的宋邶想好呢,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他身上穿着满是白面的衣服,脸上还都是面粉,这乍一看还真的挺吓人的。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连面都不在乎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寒衾扶着他,一边询问,一边给他拍拍身上的白面,他还被这四处飞散的白面给呛着了。 那面馆老板着急的有些慌不择言了,他断断续续说道:“那边……阿莒的夫人……那个女人……” “槲叶可能出事了!”宋邶倒还先一步听出了些端倪。 曙天皱着眉头,试问道:“你刚刚说阿莒的夫人?你的意思莫非是他们在把槲叶押回周家的路上,遇见了阿莒的夫人?” “对对对,他们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了!”面馆老板终于说清楚了。 出事了! 三人同时跑去,到时,槲叶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两个青藤卫受了一点皮外伤,阿莒的夫人已经被制住了,但是还在大吼大叫,看起来十分的颠狂。 薛浸衣就站在槲叶面前,她估计是刚刚查看过槲叶的伤势,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才转身走去了阿莒夫人那里。 她挥挥手,摁住她的两个人就松开了手,阿莒夫人费力的爬起来,她看着薛浸衣,眼神空洞洞的,她问:“少主,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薛浸衣轻叹了口气,轻轻拿过她手中死死抓着的匕首,她说:“没有,受了重伤,还不至于死了。” 话音刚落,阿莒夫人就想把匕首抢回来,但是她的速度总是没有薛浸衣的快,就在她抽手的一瞬间,又被薛浸衣抓住了那一只手,她想要抽手回来,但薛浸衣握着她的手腕,虽然说并没有太用力,可是她就是抽不回来。 “为什么?”她语气有些绝望,她抬眼看着薛浸衣,口吻无奈道,“少主,他们也是你的兄弟,阿莒,他比你年长,那些年,你在边境上打仗,也都是他们在帮你,他们也可以说是你的兄长,他们惨死了!是这个女人杀了他们,凶手就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我知道,我现在想从她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你不能动手我理解,那我来我来杀她就好了呀,就不要拦着我,你别拦着我呀!” 寒衾站在原地,他咬了咬牙,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槲叶,他心中涌上一股杀意。 宋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只是他不是很想插手金檀城的私事,也就没有出声。 “嫂子,”薛浸衣盯着阿莒夫人,她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杀槲叶,但是你杀了她,并没有什么用,阿莒并不会活过来,我再菅野城的时候知道她杀了他们,我第一反应就是对她下杀手,但她有后应,让她给跑了,我没有想过让她活着离开,我也想杀了槲叶,亲手杀了她给阿莒他们报仇,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要是我现在把她杀了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以后那些事情还会成为害死我们的原因!阿莒他们的死,揭露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还有槲叶背后的滔天阴谋,我们不能让阿莒他们,所以在没有把后面的事情全部理清楚,把整个阴谋揭露之前,槲叶都必须活着。”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确实足够残忍,对青藤司来说,对阿莒的夫人来说,或者是对薛浸衣来说,都实在是很残忍的事情。 可这也是薛浸衣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阿莒夫人可以因为丧夫之痛而去对槲叶痛下杀手,寒衾他们可以因为对兄弟的情谊对槲叶起杀心,但薛浸衣不可以。 他们不为着自己着想,但薛浸衣却要为了他们着想。 宋邶垂下了眼睑,他余光见着寒衾的脸色还是没有变,原本刚刚他才觉得不想要管这些闲事,但……就那么一去想…… “寒衾,你还是先去把槲叶带走,还是找个大夫给她止血,否则即便不是过重的伤势,按照着这流血流下去,怕是也要把血都流干净了。”宋邶出声提醒道。 寒衾从巨大的愤怒中回过神来,曙天此时正在看那两个被阿莒夫人伤到的青藤卫,槲叶果然是没有人管,他看了眼宋邶。 宋邶必定是看出来了自己刚刚对槲叶的杀心,怕是因为薛浸衣的原因,他才出声来提醒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虾饺面 寒衾咽下了这口恶气,生硬的弯腰去把槲叶抱起来,准确来说是拖起来,他那姿势恨不得把她倒着,让她流血而亡。 “曙天,你带槲叶去。”薛浸衣背对着他们都知道寒衾的心思,无奈,槲叶现在确实是不能死。 曙天从寒衾手里接过槲叶,寒衾简直就是把槲叶扔了过去,就像是手上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槲叶被抱走之后,他还拍了拍衣袖,无比的嫌弃。 “站住!你站着!曙天,让我杀了她!”阿莒夫人见曙天带着槲叶从身旁经过,她拼命的想挣脱薛浸衣,但是她也就只能看着槲叶离开。 薛浸衣一把抱住她,死死的把她摁在怀里,阿莒夫人抱着薛浸衣大哭了一场,最后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嫂子!”寒衾叫了一声,他冲上去,薛浸衣把她托给了寒衾。 薛浸衣说:“寒衾,你现在就把嫂子带回去,然后找府上最好的大夫去看看,调两个侍女过去服侍,再派两个人去盯着,以防嫂子再有什么不测,还有等嫂子醒过来之后,如果她还愿意的话,就请她来府上见见我!” “是!”寒衾抱着阿莒夫人往她家走去,金檀城的一些百姓,因为担心也跟着一起去了,本来一开始这里还围了很多人,但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没有几个人留在这里,剩下的人想跟薛浸衣说些什么,但都还是没有开口,一个一个的都默契的转身离开了,这条街上突然就变的无比的冷清起来。 几个青藤卫分散开来站着,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原本自己的兄弟离世,他们也很悲痛,见着自己的仇人在面前,还不能杀她,他们便是悲愤交加了,又看着自己的嫂子,为了报仇变成今天这副癫狂的样子,心中悲痛还多过了愤恨,可他们终究还是能够理解薛浸衣,只是,他们也同样的无奈呀! “别傻站着,都回去了,葬礼的事情可以着手准备了,不需要办的多大,但整个金檀城都不能张灯结彩,都不能做红事,所有婚事祝寿全部往后推。”薛浸衣摁了摁眉心,这些事情撞到一起,着实头疼。 一个青藤卫犹豫片刻,问道:“少主,那墓地……” 薛浸衣吸了吸鼻子,她低声道:“至于墓地,就是在老地方,让他们和兄弟们去团聚!” “是!”几个青藤卫也有事情做了,便疾速的离开了。 这偌大的一条街上,就只剩下了薛浸衣跟宋邶两个人,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们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宋邶帅先开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勉强的提起兴趣,说:“这金檀城还真的是可以和京都一比呀,这必定是费尽了心血才建筑而成的,原本以前听闻金檀盛况,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来金檀的话,必定要找一个本地人,带着我好好逛逛,可是现在看来也不会有人带我去逛,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就认识一个你了,不过这个时候你也忙,我就不让你带我到处逛逛了,不是说我进了金檀城之后,就不能四处走动了吗?那我要待在什么地方?好歹住的地方,薛司首得给我选好!” 薛浸衣和宋邶分离了这些天来,是越发的没有话可以说了,宋邶心中对薛浸衣有气,薛浸衣也能够猜得到,而她呢,压的太事情在身上,自己也没有办法马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理清楚,现在更是不想再和宋邶在掰扯其他的事情了,也就只能这么端着不和他说话。 但是宋邶既然主动开口了,就证明他给出了一个台阶,宋邶都不想再和她这样僵持下去,她也没有必要再这样继续端着了,大概,这个时候薛浸衣就顺着这个台阶而下才是最好的。 薛浸衣咳了两声,说:“金檀周家有两处招待客人的厢房,东厢房和西厢房,你可以任选其一,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那我就请薛司首先带我去看看这两间厢房,我再好好考虑,毕竟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要好好挑选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宋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在薛浸衣看来,却是十分苦涩。 薛浸衣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周隐和韩慧他们很多事情都已经吐了出来了,包括私盐、和菅野城的其他交易,还有一些薛浸衣没有查到的肮脏的勾当,反正他们如今已经没有翻身之地了。 至于,周隐和她的奸夫反正早晚也是要被挖出来的,青藤卫的手段不弱,自然是能让她开口,只是薛浸衣不想管了,她反正是看见这些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个金檀周家是薛浸衣一手打造出来的,她原本指望着这里可以成为她以后安居的地方,但是现在也变成了和京都青藤司的那一栋建筑,一样的阴森冷漠,让人觉得如同身处地狱一般的冰冷刺骨。 两人并肩走着,这里离周家有两条街的距离,两人都是散步般的速度,走着估计也要走一会儿才能走到,宋邶看着这一路上的百姓,经过刚刚事情,他们明显有了些变化,虽然还是有叫卖声,小摊上的面食也都是热气腾腾的,不过却没有了多少客人,经过刚刚的事情,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就那叫卖声都是稚嫩的孩童,都并非是大人的,那些大人一个一个的都看起来无比的沉默,直到薛浸衣经过的时候,他们才勉强的冲着薛浸衣挤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质朴而又苦涩,让薛浸衣看着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从侧面看着薛浸衣神情变化,宋邶能感知出来,她现在很难受,于是乎,宋邶经过一个卖面的小摊时坐了下来,薛浸衣察觉他的行为,看着他,不解道:“饿了?” 宋邶朝着老板说:“老板,来两碗月桂虾饺面,都放辣,快些!记得,要用你们金檀的檀木做的碗装。” “好嘞!好嘞!少主您来坐着,马上煮好了,这个虾饺啊,是我们从河里现捞的河虾,这不是最近没有海虾进来嘛!我们就捞点河虾,就河虾也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保证少主您还是喜欢吃的,您赶紧先坐着,马上就上菜了哈!”老板见着宋邶坐了下来,还招呼薛浸衣过来,他便十分兴奋,一扫刚刚的阴霾,马上忙七忙八的就叫着自己老婆去剥虾,然后开始煮面,煮面的时候还一直嘀嘀咕咕的,说放这样放那样。 宋邶坐着,见薛浸衣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便伸手敲了敲桌面,说:“薛司首,我是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金檀城,你的人非要我留下来,那我吃一点你们金檀的特色东西倒是可以的,你身为东道主,陪着我一起吃,应该不过分,再说了,这虾饺面你应该是从小吃到大的,回味一下小时候的味道不是更好吗?看人家老板多热情,赶紧过来坐着!” 他一说完,薛浸衣就转身走了,宋邶当时还以为薛浸衣就这么离开了,但他见着薛浸衣一个拐弯进了酒铺,宋邶这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看来他是低声下气的给薛浸衣铺台阶,这薛浸衣也不是那么的无情,至少还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呵!”宋邶轻笑一声。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老板娘端上了一碟子花生米,然后笑着问宋邶说。 宋邶顿了一下,他想到宋家和周家的关系,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隐晦道:“哦,这位大嫂,这下北镇抚司锦衣卫!” “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失敬失敬,我们着城里啊,好久都没有来过什么大官了,看公子你仪表非凡,肯定是家世不低,就我们这小摊小贩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老板娘笑道。 宋邶说道:“这老板娘您倒是说错了,我们锦衣卫风餐露宿的,一直在外奔波,也很少能够停在一个地方吃个什么好的饭菜,所以经常吃小摊小贩,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发现这大明各处的小摊小贩是有多美味,就是虾饺面在江南一带的是最为好的,我这些日子尝过了苏州、杭州、扬州各地的虾饺面,就剩下金檀城的了,我早已对着金檀城的虾饺面垂涎已久,今日就借着薛司首的东风来尝一尝。” “那敢情好啊,等会儿啊!就让大人知道知道,咱们这金檀城的虾饺面,才是真真正正的江南一绝!”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的。 老板见着这场面,有些酸,他叫道:“你还不过来赶紧来帮忙啊,少主对这虾饺面要求那么高,一点做不好,说不定等会儿就不吃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老板娘板着张脸过去帮忙了。 片刻之间,第一碗虾饺面就端上来了,老板生硬的说道:“这位公子,您就先尝尝我们这小摊小贩的!” 宋邶见薛浸衣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便问道:“不知道老板可否告知在下,薛司首走进了这酒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老板看着刚刚薛浸衣去的那间酒铺,见怪不怪道:“哦,我还以为少主去哪儿了,你有所不知,我们少主从小的都在我们这一条街上吃东西,几乎都是被我们这一碗一碗的虾饺面给喂大的,而且少主最喜欢喝酒,尤其是最喜欢两种,一是桃花醉,二十桂花酿,尤其是那桃花醉配上的虾饺面,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江南一绝。你少听那婆娘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们少主小时候的口味是最为挑剔的,若有什么食物一丝半毫的瑕疵,那些再好她也不会再碰,若是吃着虾饺面没有桃花醉,少主连看都不会看这虾饺面一眼。” “那为何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呢?”宋邶又问。 “哦,那是因为我们金檀城的桃花醉的做法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桃花醉啊,是一直闷在蒸锅里的,只有客人来了现打,自然费的时间也就长一些了,但是能最大程度上保留桃花醉的香,少主是最爱那桃花的香味了。”老板解释完了就继续去忙活去了。 宋邶看着这碗比其他地方都要好看的虾饺面,他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等着和薛浸衣一起吃,薛浸衣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不过宋邶听着老板说薛浸衣的事情,他当时听着就非常的有兴趣,他一直都知道薛浸衣喜欢酒,即便是薛浸衣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对酒有一些兴趣,不过那个时候她喝什么,口味都比较重,和他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只是吃的很重的味道,喝酒也是选的烈酒。 但她最喜欢的却是桂花酿和桃花醉。 这两种酒只有香味最是浓郁,但喝起来确实没有那么的烈,看来薛浸衣真正的爱好是喜欢淡然的,就包括当时她恢复记忆之后,选择的茶水都是一些味道比较淡的,她再也没有喝过龙井,也没有再吃过桂花糖这种味道重的东西。 那他刚刚叫他们放了辣椒……她会吃吗? 不是! 他们为什么就还要放辣椒呢! 薛浸衣提着一壶桃花醉坐到了宋邶对面,她一回来坐着,第二碗虾饺面也就上桌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多谢!我今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钱,刚刚买桃花醉的时候用光了,等会儿我让青藤卫送过来。”薛浸衣笑道,“总不能让宋大人给钱!” 宋邶正要掏钱的手停在了腰上,他和薛浸衣对视了一眼,默然收回了手。 “欸!”老板娘挥挥手,直接拒绝道,“少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从小到大接济我们的也不少,您不在的时候,这周家也没有亏待过我们,我们俩受了这么多的恩惠,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就是这两碗虾饺面的钱,还抵不过当年您送给我们的那一支银钗呢,这都够您在我们这小摊上吃一辈子了,不要让寒衾那小子来给我们拿钱,我们也不会收的,到时候我们还要把那小子给打出去呢。” 既然这样薛浸衣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只是那老板娘转过身去还和老板抱怨道:“那小老头居然还敢说少主买酒的酒钱,真是没良心!我等会儿去骂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下次相见 “呵!”薛浸衣微微一笑,她说,“宋大人,别怪罪,金檀的百姓一向如此,他们很好!” 宋邶瞧着她这一副从未有过的轻松模样,他的心里似乎也感到些许欣慰,或许只有在金檀城的时候,薛浸衣才会变成周知许那样,只有这里从小把她从小养到大的地方,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们,才是薛浸衣心底最温柔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很好,所以你才会对他们也这么好。”宋邶温柔道。 两人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坐在一起,对对方、对外界都毫无防备的一起吃饭,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么一种时刻了,这当下的宁静十分的难得。 这种时候两个人都埋头苦吃,没有人再说话,直到吃到后面,天上飘下来星星点点的雨滴,小摊提前支起来雨棚,薛浸衣这才逮着机会开口。 她说:“这两天我的人陆续发现有一些人在暗中探听我和赵清秋的关系,还有妄图查证当年赵家的灭门案,宋邶,是你?” 宋邶点点头,薛浸衣都没有想到过宋邶会承认的如此的爽快,她觉得好歹会等自己多说一些话之后,宋邶最后才会默认,这才是他一贯的做法,可是这一次这么直白的跟自己摊牌了。 宋邶放下筷子,他如今心中已经对薛浸衣没有太多的怨念,只是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有戒心,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我的戒备,你的人百般在我身后去查探过关于我的过去,关于我的为人处事,还有我和宋家明面上暗地里的关系,这些我都知道,当然我一直都理解你,你对我的戒备很正常,你若是对我没有那种戒心,我才觉得不是你的作风,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薛浸衣,说实话,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真相,真的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没有威胁的外人,对吗?” 对于宋邶的质问,薛浸衣沉默了,她没有任何回应,宋邶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对他放下过戒心,在她和宋邶的每一次商量之后,她都别有用心,也背着宋邶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宋邶每一次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想清楚这些,不是他笨,不是他毫无戒心,这是他从来不会去怀疑自己。 即便是内心无比的清楚,自己是必定会利用他的,但他也从未挡住自己的路。 无论被利用多少次,宋邶都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次,也一样。 “薛浸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对你费尽心力,我自问对你掏心掏肺,即便是一次一次被你欺骗,我也从未对你有过怨言,这一次在金檀城外,我想着离开,我觉得心中对你满是埋怨,我觉得我至少很久都不会原谅,所以我才那么决绝的不肯进城,但是,就在曙天劝说我的时候,我又还是进来了,你知道吗?寒衾和曙天说了很多话,有劝说,有威胁,可我,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只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从锦州城来到这里,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干什么……”宋邶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拿起桃花醉猛灌了自己一大口,沉闷不已。 他这一番话,可以算是在薛浸衣向他摊牌说自己恢复记忆之后他们俩的第一次交心。 是宋邶第一次对她这般真心实意的交心。 天空飘着的雨滴越来越多,雨也越下越大了,老板想着过来叫他们进屋去,但是老板娘拉住了他,低声说:“这个时候就别过去了。” “那这雨越下越大了,少主若是生病了怎么办?”老板现在还没有能懂得自己老婆的意思。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看不出来少主和这个锦衣卫之间有些……总之,这雨棚现在还能挡住雨,不至于会淋湿,再说了,少主经受不住就会走的,别人说的话少主什么时候听过,你还是少添乱,走,进屋去!”她拽着他强行把他拉进了屋里。 薛浸衣和宋邶都没有注意他们,两人各有心思,只是没有人说话。 看着从雨棚四周滴落下来的雨水,薛浸衣眨了眨眼,她就这么看着这漫天的雨滴,她一时间有种悲伤涌上心头。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种悲伤来自何处,她也不想明白,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宋邶触发了她心中的那份深埋不见天日的痛。 “宋邶,”薛浸衣叫了他一声,宋邶应声抬头,他看着她,眼神莫名有些阴郁,薛浸衣用委婉的口吻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什么,我是欺骗你,也利用了你,我不会辩驳,但这都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的心里除了家族和青藤司的富贵荣耀,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权夺利,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与其你一次又一次的被我利用下去,到最后,我们积怨过深而无法改变,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开了。” “我是个人,并非草木,不能无情,我会对你感到歉疚,但以后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以,从此刻开始,你继续做你的锦衣卫镇抚使,我做我的青藤司司首,周家和宋家继续对立,这样我们两个人就能正大光明的对抗,你不用一直被利用,我也用不着一直再一次在背后捅刀子。” “宋邶,你走!现在就离开金檀城,日后再相见,就当做是初见,也不要再有什么深交了。” 宋邶拿酒壶的手僵了一下,他好似不敢相信的问道:“薛浸衣,你这是要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吗?” 他看着薛浸衣坚定的眼神,他苦笑了一声,他问:“薛浸衣,你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你果真视我如同洪水猛兽吗? 就真的这么不想和我有一丝一毫的牵绊吗? 宋邶摇摇头,他放下酒壶,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薛浸衣,这些天来,我一直都被一件事情困惑,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我喜欢的人,究竟是薛浸衣,还是周知许。” 薛浸衣听到这句话,她皱了一下眉头,她说:“周知许,不过是我很多年前用过的一个名字,并不能代表什么。” “谁说不能?”宋邶否定她的话,他一段一段的给她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周知许和薛浸衣只是身份不同的一个人而已,还有,周知许不会给别人捅刀,薛浸衣会而已,这就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不同,仅此而已,薛浸衣,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不确定,但你要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喜欢你,哪怕你在我背后捅刀,就像是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我就向你而来了,我从来没有怀疑……” “够了!”薛浸衣呵斥他道,“宋邶,这里是金檀城,不要让我把你丢出去!” 她这种反应在宋邶看来都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是因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触到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吗? “薛浸衣,面对我,反正很快我就要走了,面对我这一时半刻又能如何?”宋邶轻声细语,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不在乎薛浸衣的反应了,他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听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立刻离开金檀城,若是日后你愿意,在除了京都之外的所有地方,你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喜欢你,以后也是,但是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我离开的话,因为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了……” “你说完了?”薛浸衣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邶,语气不善道,“宋此期,你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点上,我也就不用再继续听下去了,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最终结果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句话罢了,既然都说开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你也知道了结果,那就这样!我会下命令,今天之内,你都可以随时随地离开金檀城。” 见她的态度如此,宋邶突然有些心累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喝着桃花醉。 不过他才刚喝了一口就被薛浸衣抢走了酒壶,薛浸衣不知为什么气急败坏道:“别躲了,赶紧给我出来!” 她这么一吼,躲在不远处拐角拿着雨伞的两个青藤卫才敢跑过来,也是这个时候薛浸衣和宋邶才发现雨已经下的这么大了。 “少主!”青藤卫把伞递给薛浸衣。 薛浸衣没好气的接过,然后说:“吩咐下去,今日之内,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宋大人可以随时离开金檀城,所有人不得阻拦!” “那,这伞……”青藤卫刚想要把伞递给宋邶,想着这么大的雨,这准备了两把伞,本来其中一把就是给宋邶的,但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被薛浸衣拦下,她甚至没有一句话就抢过伞离开了。 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向着宋邶拱手长揖,然后就追上了薛浸衣。 宋邶看着薛浸衣离开的背影,他脸上彻底的失去了颜色,他看向这周围的店铺,因为雨下的有些大,很多都关门了,这家面铺之所以还搭着雨棚,估计就是因为薛浸衣在。 这周围也没有见着什么买雨伞的店,看来今天要淋着雨走了。 他刚刚起身,老板娘就探头出来,递给他一把伞,说:“这位公子,要不然拿把伞走。” “不了,老板娘谢谢你的好意,你刚刚也看见了,你们少主把伞拿走,你的伞我也怕是不能收。”宋邶苦笑道。 那老板娘这个一来二去的也看懂了宋邶和薛浸衣之间的事情,但她身为被薛浸衣庇护的金檀百姓,纵使她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她也不能开口,最后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着,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宋邶伸出手接下漫天的雨滴,他笑了一下,这雨比刚才薛浸衣离开的时候明显变小了,他背对着老板娘说:“不必了,这雨已经小了,估计等我过了枫树林,就该停了,这一次多谢老板老板娘的款待,日后若是有幸,我再来拜会,告辞了!” 说完,宋邶就走走进了雨里,老板娘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多好啊!我看少主就是嘴硬,也不见得对他有多无情啊!” “就你知道?就你能?还不赶紧的收摊了!”老板轻轻推了推老板娘。 宋邶到了城门口,刚刚还在拿着兵器指着他不准他离开的士兵,现在却是敞开着城门,像是盼望着他赶紧离开似的。 这雨也小了不少,还没等他走过枫树林这就差不多是要停了。 看来,这老天爷都想要他离开。 “宋大人,请!” 宋邶回头望了眼在金碧辉煌中耸立的那一间阁楼,那应该就是薛浸衣的阁楼了,还真的是高处不胜寒。 他转身迈向城外,心中一片荒芜,这金碧辉煌的场景,怕是以后只能在京都才能看见了,可那种金碧辉煌,也与金檀城的不一样。 也许他们再见之时,就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薛浸衣,也不来送送我……” 薛浸衣闭着眼,背身站在大堂中间,大堂这两天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在这几天里被查出来有问题的人,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周家这座宅子,好像又恢复如初,没有半分的变化。 “少主!”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雨已经停了!” “宋邶,现在已经往城门走了吗?”薛浸衣问。 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回禀少主,那位锦衣卫大人,是冒着雨走的,此时此刻怕是已经出了枫树林了。” 薛浸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她转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士兵,说:“他是冒着大雨离开的。” “是,他冒着雨来了城门,出城门的时候雨都差不多要停了。” 看来,宋邶离开是老天爷都愿意的,或许是他冒着雨都要离开,感动了老天爷。 “你下去!即刻封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启城门,派一队士兵去枫树林驻扎,时刻观望城外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影响颇深 “咚、咚、咚!”周老夫人正坐在佛堂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敲着木鱼,自从薛浸衣和她吵完那一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这佛堂一步了,薛浸衣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老夫人,少主正在门外等着您!”一直跟着周老夫人的老嬷嬷进来叫她,她其实也不想让周老夫人出去见薛浸衣,这两祖孙一见面就绝对没有什么好话说,上一次吵完架之后,老太太差点儿气晕过去,这一次看薛浸衣的表情,心中定也是不怎么畅快的,如果这个时候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是薛浸衣在外面等了很久,今日是肯定要见到周老夫人的。 周老夫人摇摇头,说:“让她回去,今日就不见了。” “祖母,孙儿有惑,祖母怎么能袖手旁观?”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进来。 老嬷嬷放心不下周老夫人,但她也不敢站在这里挡薛浸衣的路。 “老嬷嬷,她是我的祖母,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祖母做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我要和祖母单独谈话。”薛浸衣俨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老嬷嬷也就只能看了眼周老夫人然后默然离开。 周老夫人并没有对薛浸衣有什么其他情绪,薛浸衣不说话,她就也不会主动开口。 这祖孙二人的关系,从这方面来说,到还不如薛浸衣和宋邶,至少他们两个人还能说上几句话。 薛浸衣心里如此想到。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何?”周老夫人停下了手,她苍老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已经看穿了薛浸衣今日来的目的。 薛浸衣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抚摸着衣袖上的青藤纹路,一言不发。 周老夫人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一手把薛浸衣带大的,她先前便听说了有个锦衣卫进城的消息,但现在看来,薛浸衣和那个锦衣卫之间的关系,到还真的是不怎么一样。 “祖母,”薛浸衣迟疑道,“小时候,你一直不管我,无论我上天入地还是捣蛋调皮,你也从来没有管过我,但是当我接下圣旨,奉命上战场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日里若是我有半分懈怠,你对我便就是非打即骂。我一直不明白,你从未对我有过那般的严苛,为何突然就变了?直到这一趟我回来了,我才幡然醒悟。” 在薛浸衣诉说中,周老夫人也回忆了起来,她们祖孙关系恶化的源头就是那一日薛浸衣接下圣旨起。 一向开朗善良的孙女变得阴晴不定,而她这个在世人眼中一直以来都很慈祥的祖母,也变成了这金檀城里让人畏惧的刁老太婆。 之后自己多年的富贵枷锁,而薛浸衣银袍加身,两人就再也没有想过,对方是自己的孙女,是自己的祖母。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平静道:“知许,祖母知道,知道你一直都是怨恨我的,你恨我逼你接下了圣旨,你恨我逼你穿上了战甲,恨我逼你背上家族的荣誉走上战争这条路,我原本以为我们祖孙二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像今日这样面对面的、平心静气的谈心了。” 何止是周老夫人这么认为,在薛浸衣眼里,她早就已经是孤身一人,这个唯一的血亲,也在她去了关山之后反目成仇了。 只是,这一次活着回来之后,她虽然记不清楚那个叫无忧的女人和她做了什么交易,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来之不易。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拼尽一切最后一无所有,死在无人知道的一片海域里。 她重活一世,她想知道一些过于自己从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比如——她的血肉至亲。 还有…… “你还是没有让那个锦衣卫留下来。”周老夫人起身。 她没有听见薛浸衣回答,便自己出了佛堂,走到薛浸衣对面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薛浸衣也看见了她的神色,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祖母原来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满头银丝,记忆中紧致的皮肤俨然松弛。 原来,她的记忆里最多的人是在她周围的金檀少年兵,那些人只会长大,变得年轻,她也一样。 但,原本年轻的人,其实是会变得老的,年轻的一直都是她的记忆,从不是她身边的人。 周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薛浸衣下意识就要去给她倒水,周老夫人挥挥手,说:“不必了,祖母只是呛了一下,老毛病了,祖母老了,病也多了,你坐着!” “祖母,先前是我没有掌控好情绪,无故对您发了脾气,是我的不对。”薛浸衣轻声道歉。 周老夫人颇为惊讶的看着自己孙女,她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她若有所思道:“知许,看来那个锦衣卫对你影响颇深啊!” 薛浸衣从前哪里是个会道歉的人,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自然也是不会道歉的,在她的脑子里,自己永远都是对的,在她看来,与她意见相悖的人才是错的。 即便是她自己知道她的一些言行举止会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她也不会道歉,反倒会更加用言语来刺激别人,以此来告诉别人,她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 她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早就只能站在主导的地位了,她又何尝不想放轻松,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薛浸衣听了周老夫人的话颇为不解,她问:“祖母为什么这么说?他……对我有何影响?” 果然,有些东西是自己察觉不到的。 两人谈心到黄昏才去大堂吃饭,寒衾和曙天早已端坐一旁,见着薛浸衣和周老夫人同时入座,倒是把他们俩吓了一大跳。 上菜的那些下人们也是惊到了,从前只要是薛浸衣在,周老夫人就不会到大堂来吃饭。 今日这是要变天了吗? 周老夫人入座之后薛浸衣才坐到主位上,她看着寒衾和曙天那般僵硬忍不住开口道:“别愣着了,赶紧吃饭。” “吃饭!你们两个人比起上一次回来瘦了些。”周老夫人也慈祥的笑了。 整个过程中薛浸衣和周老夫人再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中挨过了这一顿饭。 入夜,月上柳梢头,寒衾绕开巡查站岗的青藤卫,悄悄摸摸的跑到伙房,刚走进去就被一个在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惊到了,他跳上去想着把人摁住,却发现摁住的人是曙天。 “你怎么在这里?”寒衾抓着曙天的衣领问。 曙天没好气的推开他,说:“我没吃饱,”他反应过来,反问寒衾道,“那你为什么要跑来?还像做贼一样。” “我还不是没吃饱,今日那阵仗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差点儿没被吓死,我随时随地都提防着少主掀桌子呢!还好少主没有,那一顿饭简直是味同嚼蜡,我就刨了几口饭,哪有心思多吃!”寒衾一屁股坐到走廊上。 曙天也挨着他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并肩一起坐着,月光洒在面前的青石板上,这种景象看起来格外的舒适。 寒衾突然问了一句:“我走后,你们怎么样了?” “冷华还好,少主离开之前将青藤司交给他了,他做的很好,少主不在,陛下和太后也没有太多事情来找我们,不过这倒是更好,让我们过了几年从来没有过的清闲日子,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几年都没有人嫁娶。”曙天若有所思的说,他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专门说给寒衾听的。 听起来,他们这些年过得还真的不错,至少比自己要过的好。 “哎!”寒衾拍了拍衣角,重重的叹了口气。 曙天偏过头来,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寒衾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我嘛!我当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过得那叫一个逍遥,”他的情绪突然冷了下来,他看了眼曙天,眼中似有歉意,他说,“兄弟,你知道的,当年关山……我害了冷华,我让他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脱下那一件闷死都不透气的天蚕丝裳,虽然他和少主从未怪我,可我怎么能当做从未发生过呢?少主,她原本是个习剑的奇才,但是被我害得现在只能拿起剑来,再也没有办法使出那一招令世人拍手叫绝的九剑连诛,那把堪称一绝的杀生剑和长恨剑,从此再也没有能够让它们绽放光彩的主人了。” 你要说寒衾后悔,他也确实是后悔;但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 在边境的这些年,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难熬,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是他一个人在和自己搏斗,他在和自己的愧疚搏斗。 薛浸衣,是他的少主,是他今生今世都要跟随的人,是她把他养大,是他的亲人,而冷华,是他今生无法忽视之人,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从不能有半刻忘怀的兄弟。 是他对不起他们,他除了这一条命,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拿来还他们的了。 曙天看着寒衾这副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旁观了一切,那件事情只是个意外,但却害了薛浸衣和冷华。 不能怪寒衾,但是薛浸衣和冷华也不知道该怪谁,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怪寒衾,所以寒衾才会更加怪罪自己。 那种负罪感,不是他去边境出生入死几年就可以磨灭的,他过不去的,是自己那一关。 曙天伸手拍拍寒衾的肩膀,劝道:“放心!我们过的很好,很多事情都该过去了,冷华在京都的时候就在筹备去接你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和少主一起回京都,给他们一个惊喜。” 冷华,真的在筹备接他回去? “你说的是真的?”寒衾迟疑道。 “当然是真的!” 曙天和寒衾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两人一下就怔住了,尤其是寒衾。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两人缓缓转头,看见薛浸衣倚在墙边,她身上还穿着厨衣,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俩。 薛浸衣早在他们来前半个时辰就来了,熬着鸡汤都熬了这么久了,就是觉得有些疲累,所以在坐在灶台边上小憩了一会儿。 结果就被他们俩的声音吵醒了,她一直在墙角听完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到最后这两个人都没有能发觉。 薛浸衣瞟了他们两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说:“我说你们两个是完全没有任何的警惕心了,我在墙角站了多久你们知道不知道!半夜来厨房偷吃也要看看清楚厨房有没有人,还不进来,”她抬头看了眼那无比皎洁的月光,无语道,“怎么?晒月光就能饱腹?你们以为你们是狐妖吸收日月精华吗?” 寒衾:“……走!” 曙天:“早知道就饿着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小板凳上,薛浸衣给他们一人乘了一碗鸡汤,一人一个鸡腿。 寒衾看了眼这色香味俱全的鸡汤,他大着胆子问:“少主?您,怎么会半夜来熬个鸡汤啊?” “我饿了不行啊!”薛浸衣喝了口鸡汤没好气道。 “今个晚上您不是吃的不少吗?”寒衾还记得薛浸衣喝完了周老夫人给她舀的三大碗鱼汤。 薛浸衣抬眼,杀气腾腾的看向寒衾,阴沉的反问道:“我饿得快不行?” “行行……多谢少主,鸡汤好喝,还是以前的味道。”寒衾这下连反驳的胆子都没有了,在曙天的偷笑中默默喝着鸡汤。 三个征战沙场多年、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就这么团团围着喝着鸡汤,灶上的火还烧得正旺,今夜的风也大,这种氛围倒是格外的温暖。 只是,薛浸衣突然想到,这金檀城外方圆之地,都没有什么好的客栈,最多就只是一个简陋的茶摊,离金檀城最近的小镇都要半天路程,宋邶跑死一匹马也才能到更别说要一天路程的菅野城了。 寒风凛冽,他今日淋了雨,穿的好像也颇为单薄,不知道能否抵御住这鬼天气。 “少主!少主!”寒衾都叫了她几声,但薛浸衣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一直都没有听见。 寒衾和曙天对视一眼,寒衾再一次叫道:“少主!” “嗯?”薛浸衣这一次终于是听见了,她语气莫名温柔道,“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出城 “少主,您之所以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煮鸡汤,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们今天晚上会到这厨房来啊?”寒衾试探道。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那不然呢?如你们所见,我今天晚上的时候吃了那么多东西,当然是吃的很饱了,怎么可能半夜跑到这小厨房来熬这么久的鸡汤裹腹呢!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吃那么一点,我一看你们就没有吃饱,所以想着你们的习惯,便是半夜跑到这厨房偷吃偷喝,干脆我就到这里来等着你们算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这两个人。 薛浸衣敲了敲碗沿,问:“你们两个谁现在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今天晚上的时候就吃得那么少了呢?” 曙天和寒衾都不说话,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敢说实话,怎么可能在薛浸衣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还不说?”薛浸衣眯起眼睛。 寒衾立刻出卖曙天道:“回禀少主,我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之所以吃的那么少,我是因为没有胃口,今天去了嫂子那里,着实吃不下饭,不过曙天好像是因为看见您和老夫人一起,所以惊讶到了。” 曙天坐在那里,好像天上突然降下了一道雷,正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他有些惊讶,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样子,他看着寒衾,他深知寒衾的脾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寒衾了,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不过薛浸衣跟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的脾气,她是最清楚的最了解,曙天确实这么想,不过寒衾倒是往自己脸上贴了几分金呢,还好意思说曙天,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行了,你们俩是什么性格,我一清二楚,寒衾,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关键时候就推他们出来,原来小的时候,一次两次我还会信任你,到往后你觉得我真的就看不出来了吗?这件事情呢,你们俩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们想成这个样子我也是真的没想到的,我和自己的祖母同桌吃饭究竟是多不可思议,多让你们惊讶,让你们连饭都吃不下了,对你们到底造成了什么冲击,你们这倒是跟我说说,我这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呀!”薛浸衣一直觉得自己和周老夫人的矛盾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其他人的眼中她和她的祖母最少还是个祖孙关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吃个饭都会让所有人觉得惊讶。 但事实显然不是薛浸衣所想的那样子,她和她祖母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这些人看作很严重了,所以当她们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才会有着如此的冲击力。 既然薛浸衣都这么说了,寒衾自然也是直言不讳,他说道:“少主,从小到大您和老夫人的关系,这不是特别的好,即便是在咱们没有上战场之前,你也没有对她过多的依赖,我们当然可以理解。在去了边境之后,您就和家里人完全撕破了脸,这我们也是知道的,就在回金檀的这几天,您也对老夫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突然之间您和老夫人就变成了今天晚上那副祖孙其乐融融的样子,着实让我和曙天有一些担心,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这突然的改变让我们觉得十分的惊讶。” 他们与其说是好奇薛浸衣和周老夫人之间关系的改善,不如说是好奇什么让薛浸衣去改善了,好奇薛浸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说到底,其实是担心薛浸衣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寒衾突然间用‘您’这个字如此客气的样子,还有这般客气的言语,薛浸衣才是真的有一些奇怪,她思虑片刻,不答反问:“寒衾,曙天,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专横独断的人,只有我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我所不喜欢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喜欢,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就永远都跟家里人关系不会好,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从来都不会为一些事情去改变?” 这倒是把寒衾和曙天问住了,他们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在乎过这方面的事情,因为薛浸衣一直对他们很好,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他们也感觉不出来薛浸衣究竟有什么变化。 他们也不明白薛浸衣所指的变化是什么。 “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曙天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变了,有些事情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我想让你们有一个准备。”薛浸衣的语气晦暗不明,像是在说什么坏事情,但在寒衾和曙天听起来,又像是在跟他们说什么要有好事发生的那种感觉一样。 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都怀疑薛浸衣和周老夫人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协议。 太奇怪了。 “呵!”薛浸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笑了一下,还笑得很温柔。 清清楚楚看见薛浸衣笑容的寒衾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薛浸衣真的有一些地方会变了,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薛浸衣四年前的时候从来不会走神。 “我……”寒衾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个青藤卫走进来,身上满是灰尘和枯叶,他急忙的汇报道:“少主,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顷刻之间便吹倒了一些树木,有一些还砸在了府中的凉亭上,城中百姓的一些商铺,半夜里还摆在街上的那些商铺怕是支撑不住,还有一些凉茶的椅子桌子,怕是都会遭殃。” “寒衾、曙天,你们两个人现在分别带着巡逻兵去城中巡视,若是遇上需要帮助的百姓,能帮就帮,不能让百姓损失过重,两队青藤卫留在府中,照看好府中的下人,还有老夫人那里,其余所有的青藤卫全部去地牢看住槲叶还有周隐她们,若是有人想要趁乱逃跑,格杀勿论!”薛浸衣头脑无比清晰,迅速制定好了计划之后就拿着杀生剑,骑上了一匹快马出了城。 眼睁睁看着薛浸衣飞奔出城的寒衾,甚是疑惑,但他当时忙着帮百姓收拾大风过后的残局,还有抵御还在侵袭的大风,他没有办法去多想这些事。当风停了之后,他回到周家他还特地的问过曙天,为什么薛浸衣要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金檀城,寒衾对此给出的解答是,或许薛浸衣是担心金檀城外的那些散户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特地出去看看。 “但是出去看那些散户为什么不多带两个人呢?要知道那些散户分布的地方甚是广泛,若是少主一个人是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找到呢?”寒衾问。 然后曙天也没有再说话了,其实两人心中各自都有想法,虽然不清楚薛浸衣究竟出城去干什么,但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他们的,而且薛浸衣也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什么散户才出去的。 她怕是出去找一个人去了。 就在大风还在肆虐的时候,薛浸衣骑着马,迎着狂风往菅野城的方向赶,宋邶要是离开金檀城是不会直接回京都,他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去菅野城,所以这一路上薛浸衣一定能找到关于宋邶的痕迹。 但这一路上没有一间客栈,甚至唯一的几个茶铺,怕是经不住这狂风,这才是薛浸衣出来的原因。 虽然薛浸衣骑的是一匹千里马,肯定比宋邶的速度快了很多,但这都已经半夜了,宋邶也必定是走得有些远了。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千里马都有一些疲倦了,这时大风也停了,薛浸衣下马牵着马往前方继续走着,她想着,既然大风现在已经停了,那再去找宋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薛浸衣还是没有停下来,她想继续往前走走看。 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关于宋邶的踪迹。 不过没等薛浸衣走几步,大风又刮了起来,这一次似乎要比上一次的大风还要凶猛。 薛浸衣这些年来见过的风也不少,除了关山的风和海上的风浪,这一次的就算得上是最大的了。 她拍了拍千里马的头,示意安抚它,千里马抖了抖毛,低沉的叫了一声。 “没事了,这风吹不走咱们的,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找到避风的地方,只要这大风一过,咱们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薛浸衣这满不确定的语气,就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她心里也清楚,若是大风等会儿停下来,她可能还要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走在一条小山谷中,绕过这面前的一片山丘,就到了金檀地界和菅野地界交界的地方了,大概会有一些散户居住。 她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也可以。 薛浸衣就这么想着,刚刚绕过了这座山丘便看见了不远处密林外的一处客栈,她疑惑片刻,但又想起来她回金檀的时候,因为寒衾抄的的近路,并没有跟着这一条大道走,说不定那个时候这家客栈就开在这里了,所以自己才不知道。 这家客栈还是开在金檀地界上的,即便是散户,这么大一家客栈应该是有登记的。 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一家黑店,可以暂且一去,薛浸衣骑上马快速的奔着客栈而去。 薛浸衣刚下马,还没来得及把马套好,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就出现了,她还蒙着面,薛浸衣立刻便认出来她,脱口而出一句:“羽衣?” 霓裳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可她看着薛浸衣,辨认片刻,试问道:“你,是周知许周姑娘?” 薛浸衣顿了一下,她迟疑的点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周知许是不知道霓裳原本是羽衣的,她这一下可能会露馅儿了。 “我说呢,宋大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您呢?今天傍晚来的时候他还说什么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跟着他了,说什么你回家了,这不是胡说吗?他连我是羽衣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明明就是很在乎你的,非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霓裳过来帮薛浸衣把马套好,她拉着薛浸衣的手腕说,“周姑娘,我现在就带你进去见宋大人。” “诶!”薛浸衣拉着她。 霓裳有些疑惑,她问:“怎么了?” 薛浸衣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宋大人在这里,只是霓裳,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现在不适合见面。” 听见薛浸衣这么说,又联想到宋邶下午的态度,霓裳便是懂得了,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有说清楚,所以才有了误会。 霓裳轻轻指了指左边最边上的那间房,说:“天字一号房,宋大人就住在那里。” “我知道了,现在风有些大,我们进去说。”薛浸衣轻轻挣脱她的手,快步往里走去,她径直往后院的一间屋子走去,生怕被宋邶发现。 霓裳费力的跟了上来,见薛浸衣这般精准就发现了自己的房间,不得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的?”她怕不是以前悄悄摸摸的来过这里? “霓裳!”一个男子拿着砍刀进来了,他连忙护住霓裳,但他仔细一看,发现是薛浸衣之后便往后退了退,还似乎刻意在遮掩着什么。 还是那个在苏州陪了霓裳多年的那个男人。 薛浸衣知道他是在遮掩脸上的什么,她往前走了一步,挤出来一个笑容,说:“他对你还是不离不弃,这么久了,你们俩也还在一起。”说着说着薛浸衣就突然出手桎梏住了男人的手,他那一张粗糙黝黑的脸庞立刻就露出来了,但是吸引住薛浸衣目光的却是他脸上多出来的一条伤疤。 那是一条被荆条抽出来的伤疤。 薛浸衣放下手,她沉下声音问:“怎么回事?” 霓裳被她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去关上了门,然后遮遮掩掩道:“就是……不小心……” “这伤疤明显就是有人抽打而生的,怎么可能是不小心,还有,你们开了这么大一家客栈,为什么没有在金檀城开?你不是说在金檀城有熟人吗?只要是审查出来没有问题,就能留在金檀,你们为什么没有留在金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纪茗素 薛浸衣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荒芜之地来开客栈,一定是在金檀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无法在金檀城立足,所以,他们才会到这里来。 若不是今天自己要来找宋邶,他们的事情怕是不知道多久之后自己才会知道。 薛浸衣见他们俩都现在都没有说,她猜测道:“你们到了这种地步都不愿意说出来,那个人是不是位高权重?在金檀城位高权重的,是周家人?” 霓裳没有说话,显然是在遮掩什么,薛浸衣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问:“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们过得很好,这个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所以荒芜了,但是我们来了之后,过往行人大多数都会在这里休息,我们也赚得不少,日子过的也挺好的,那金檀城太压抑了,我们这些外人进去总归是不怎么好的,我的远房表亲也帮不了我,我们都不如就在城外,反正时不时的去金檀城买些东西还是可以的,我们都过得很好!”霓裳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挺快的。 说完一时间接下来就没有人说话了,那个男人默默的退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也就没有多待。 薛浸衣在他出去之后,没有犹豫直接拉过霓裳,低声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在金檀城遭遇了一些事情,或许是被金檀城的达官显贵给威胁了,所以才不得已搬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开一间客栈,但是无论是怎么样,你们也不该如此忍气吞声啊!那些人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他们怎么可以还端坐钓鱼台,你们又怎么能够忍得下这么大的屈辱,霓裳,把一切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 “你又如何能够帮我们?宋大人今日来的时候看见了他脸上的疤,几次问我们,但是他知道是有关于金檀城的事情之后,他也就没有再说过什么了,我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那可是金檀城,周家的地盘,皇亲贵族,我们惹不起。”霓裳轻轻挣开薛浸衣的手。 对于霓裳说的话,薛浸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薛浸衣唯一觉得不相信,就是宋邶的反应,按照宋邶的脾气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必然会做一些事情来帮他们报仇,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金檀城的原因,所以他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吗? 不是,那不是宋邶的脾气。 正当薛浸衣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霓裳姑娘,我是宋邶,我现在有些话要说,你方便吗?” 是宋邶! 薛浸衣拉住霓裳,摇摇头,她环顾四周,最后躲进了衣柜里。 霓裳见她躲好,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果然是宋邶,他就站在外面。 “宋大人,不知道您这么晚了要与我说些什么事情呢?”霓裳都有些心虚了。 宋邶虽然看出了她的心虚,但是他想起自己今天对她的逼问,霓裳现在面对他有这样的情绪是应该的,所以宋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语气着实有些过分,太过于干涉别人的生活了,于是宋邶放轻了语气,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干涉你们的生活,我一直都在逼问你们,说到底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 一听他这话霓裳连忙摆手,她否认道:“宋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这也帮了我们不少,在苏州的时候就一直在帮我,我无以为报,您今天只不过是出于关心我们的原因,你可千万别多心啊!是我们自己懦弱不想惹事,而并非不需要您的帮助,您可千万别那么说。” “我今天一直都不停的在逼问你们,倒是忘了一件事情,我记得我给过你们锦衣卫的羽令,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没有在金檀城留下来?就算是没有留下来,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宋邶趁机套话。 薛浸衣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宋邶啊!怎么可能会为了道歉来找霓裳呢! “那是因为金檀城的……”霓裳下意识就回答了,不过她及时闭上了嘴。 薛浸衣无语,霓裳还是嫩了点儿,虽说经过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但是跟宋邶这种锦衣卫比起来,却还是连话都守不住。 霓裳终于反应过来,她有些恼怒道:“宋大人,我知你的心是好的,是为了我们着想,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套我的话,我是信任您的,您这样的话,搞得我们所有人都很难堪!” “你要是觉得现在就算难堪了,那你想想你们在金檀的时候被欺负又到底是有多难堪呢?整个金檀城是一家人,但是其中也不全是好人,你就这样继续忍气吞声下去,你们的怨气,你们受的委屈,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现在主动来问你们,来套你的话,是因为我们在苏州的时候有过交情,是因为当年你在城楼上的那一曲琵琶行我很喜欢。我记到现在,虽然当时的城楼上跳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但是现在你有难,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扔掉了锦衣卫的羽令,把你们赶出了金檀城吗?”宋邶依旧还是今天傍晚时的那种逼问的语气。 但是霓裳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她没有办法跟宋邶抗衡,但是在语言上逞能这些,她还是可以的,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一眼便看穿了宋邶在掩盖的心中的秘密。但霓裳觉得就这样当着宋邶的面直接戳穿,必然会激怒宋邶,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她只是模糊地问了一句:“宋大人,您刚刚问的所有的话都不是因为和我的交情,而是因为金檀城,对吗?” 霓裳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就是在说宋邶之所以会为他们打抱不平,不是因为宋邶自己所说的那个原因,而是因为宋邶打抱不平的对象是金檀城,他一定是想要找到什么跟金檀城有关联的事情。 听到这里薛浸衣整个人僵了一下,难不成宋邶,是因为想找个借口回金檀城吗? 被霓裳这么一说,宋邶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低了低头,然后猛地抬头眼神肃杀,他看着霓裳说:“霓裳,我之所以问你这些事情,出于本意是不想伤害你的,但是锦衣卫行事从来不是优柔寡断,心软多情的,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不要再试探我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否则我不在意使用强制手段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听到宋邶这样的语气,薛浸衣觉得他倒不像是为了回到金檀城,倒像是为了回到金檀城来报复她。 “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逼问我们这些事情,我们已经在金檀城承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了,我们一切都忍了下来,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居,我们准备一辈子在这里过下去的!就过这么平安喜乐的日子不好吗?你们为什么一个又一个都要来查清楚这些事情,你们是天潢贵胄,你们一个一个的身家背景都不得了,但是我们不行,我们就只是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还要来问这些?”霓裳吼了出来,她怒视着宋邶,眼中满是怨恨。 宋邶皱着眉头,说实话,霓裳现在的反应有些出乎了宋邶的意料,他并没有想过平时那般温婉的女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究竟是在金檀城受了怎么样的委屈,才导致她现在满腔的怨恨。 听到霓裳的喊叫声,那个男人也终于从前院跑了回来,他一把推开了宋邶,抱住了霓裳,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宋大人,我敬你是英雄,你在苏州的时候那么帮我们,但是金檀城,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如今已经离开了,你若是还想利用我们对金檀城怎么样,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群蝼蚁罢了,如何能入得了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的眼,你也何必再来为难我们呢!” 原本是真的想帮他们的宋邶,听到他们这么说,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原本的善意,加上他自己想要了解关于任何有关于薛浸衣的事情,让他对这两个无辜受难的人做出了一些过分的行为,即便只是逼问了他们,但他这逼问,却让他们想起了心中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确实是他过分了。 宋邶见两个人这么防备的样子,他往后退了一步,弯腰长揖道:“抱歉,如今大风已过,我的马也已经休息好了,此刻便不叨扰了,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他便决然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边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心中若是有冤屈,现在大可以去金檀城喊冤,金檀少主薛浸衣现在就在金檀城,她为人正直柔善,绝不会袒护金檀城的人,只要你们去了,她就一定会帮你们。我言尽于此。” 薛浸衣待在衣柜里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马叫,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冲出了衣柜,但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现在宋邶正是气头上,她就算是追上去了,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多好的交谈。况且,薛浸衣现在还没有考虑好她要如何和宋邶相处,再加上又出来了霓裳这档子事。 “霓裳……”薛浸衣看着眼前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这把刀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冷眼看向拿刀抵着她脖子的男人,语气冰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杀了我?” 那个男人拿刀的手都在抖,他或许是气急了,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你们都是一路人,你和那个叫宋邶的,你们根本就是想打破我们现在的安宁,你估计是跟他闹翻了,所以才躲起来的,是不是?但是你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想让我们好过,非要来逼问我们!” “别这样!”霓裳小声叫了一声。 那个男人并没有听霓裳的话,而是厉声逼问薛浸衣,说:“说,你今天跑到我们客栈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那个叫宋邶的走了,你怎么还不走?你还想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 只是他话音刚落,薛浸衣一个转手便拧断了他的手,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之后,用刀被打中了他的脊骨,一下把人拍倒在地。 男人还想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薛浸衣拿着刀,居高临下道:“你现在全身的麻筋都被我打中了,你根本就动不了,至于手嘛!也差不多脱臼了,不要乱动,否则真的会断的。” 霓裳见状,她站起来,满是警惕的问:“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来打破她的安宁? “我不是什么想要你们命的人,也根本不想来打破你们的安宁,我今天就有两个问题问问你们,你们一开始怎么都不肯说,但是既然你们先动手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第一个问题,伤你们的人究竟是谁?”薛浸衣拿刀抵住了男人的后脖子,这是一种对霓裳无声的威胁。 自己的心上人被攥在别人手里,霓裳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了,她哽咽道:“是,金檀三夫人的侄儿,他抢走了我表姐的戏班子,还想纳我表姐为妾,最后活生生的逼死了我表姐。因为薛司首回来的消息传遍了金檀,他害怕薛司首回到金檀之后查到他身上,他就跑了,于是金檀的三夫人为了遮掩自己侄儿的过错,就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并且威胁的威胁,贿赂的贿赂,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情。我们当时抱着希望回到金檀城,去找了我表姐,这正好落到了三夫人的陷阱里,只是碍于锦衣卫的羽令,或者也是心中有愧就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把我们丢出了金檀城。” 霓裳抬眼,眼中满是悲伤,她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那伤疤就是三夫人侄儿留在金檀城的下人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清理门户 “母亲,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帮我?”纪茗素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时间是薛浸衣不在,她终于才敢悄悄摸摸地来到周老夫人的房间,向周老夫人求救。 她开始的时候去了杭州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后来她得知薛浸衣恢复记忆之后,便心虚不敢去见薛浸衣。趁着薛浸衣在杭州忙碌的时候,她便回到了金檀城,然后让自己的侄儿处理一下他自己造的那些孽,最棘手的便是那个戏班子和霓裳了,纪茗素好不容易在薛浸衣回来之前把他们都解决掉了,这才能让她自己喘口气。 这些天纪茗素都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生怕一出来自己就露了什么馅,薛浸衣一查,她就死定了。 周老夫人撇着眼看她,没好气道:“你说说你,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明明知道,知许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在金檀城为非作歹的,尤其是仗着她的势力,为非作歹。你那个侄儿,我早就跟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一点把他送走,不要留他在金檀!否则会害人害己,你不听,你非说那是你们娘家的独苗,非要把他留在金檀,他留下还有什么用呢?反倒给你惹了一身骚,这下好了,知许回来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你那个侄儿,你那个侄儿在金檀犯下了人命案子,要不是你早些回来了,怕是还要多背上几条人命的,这件事情你也不早些告诉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回旋了,自己自求多福!” 周老夫人也不想管她了,像她这样这么蠢,手中还握着权力的人,薛浸衣一般是不会对她多加防范的,但是纪茗素却蠢到了头。有这么好的一个优势,不像周隐一样自己去开疆扩土,反倒被自己身后的人给绊住了手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一朝失足,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虽然周老夫人怎么说,但是纪茗素却还是没有放弃,她一把抱住周老夫人的腿,依然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为了护住我的侄儿,这孩子从小就是那个样子不成器,但是我也没有想到过他会犯下这么大的错呀,等我帮他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也后悔,但是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知许是怎么对待二嫂,不是对待周隐的,知许没有对她手下留情过!你说这件事情要是被知许知道了,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母亲,你就看着我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的服侍您的份上,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帮我求求情!或者帮我瞒住这件事情,您在金檀城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只有您一句话也可以救我的,我求求你救救我!” “纪茗素,你还是真的蠢啊!怎么可能查不到?等知许解决完周隐的事情,下一个就是你了!知许到时候一定会清查金檀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不会再相信别人说的任何话,到时候所有事情都会被挖出来,我劝你一句,你这些年来对她还真的是不错,不如现在就对知许坦白,她或许会看在你对她不错的份上饶你一次,否则要是被她自己发现了的话,那后果也就不用我说了。”周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推开了她。 周老夫人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是英雄,全部战死沙场,她最欣赏的大儿媳妇儿也跟着大儿子一起死的战场,其次,二媳妇儿却是个骨子里卑劣的鼠辈。 这三媳妇儿看着是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对待他们,但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纪茗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他们这些家人,他们把纪茗素当家人,纪茗素却只晓得利用他们,从不会为了他们着想。 薛浸衣这些年来很少金檀城,但是她所打下的战功,却让每一个金檀人都得到了好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踩在薛浸衣的伤痕累累上所得到的荣华富贵,尤其是纪茗素这些人,他们从未对薛浸衣有个真心实意的好,都是自己用过了之后,所剩下的一些好心,就这么丢给薛浸衣。 即便是那样,薛浸衣也从未嫌弃,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每一个族人都过得好,可就是她这么善良的一个孙女,却被这些人利用的体无完肤,一次又一次利用薛浸衣的信任,到最后还不知悔改。 “母亲!”纪茗素叫了她一声。 “闭上嘴!纪茗素!”周老夫人表情变了,她眼神阴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纪茗素,你这些年来所得到的好处不少?不都是因为知许吗?而你呢?你对她的好,不就是因为她是你明面上的侄女,背地里的摇钱树吗?你怕是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真心,也许是有过的,但那些怕都是掺杂了你自己的私欲,而你凭什么到现在还在祈求我原谅你,你到知许面前说清楚都不敢,这不正彰显了你这些年来的心虚吗?你知道你自己没有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的对知许好过,所以你不敢去赌!你不就是另一个周隐嘛,因为你看到了周隐的下场,所以你担心自己要是被知许查到你做过的事情,就会落得跟周隐一个下场,所以你害怕你不敢去,实则就是知道自己对知许不好,所以心虚!” 纪茗素像是被别人戳穿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样,她是真的心虚了,被周老夫人戳穿这些事情之后,她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半晌,她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老夫人看着她跪了那么久,看着都觉得乏了,她摆摆手,说:“纪茗素,你要跪,就去祠堂或者是大堂跪着,等着知许回来,别在我这里跪着,老身要去休息了。” “是儿媳叨扰母亲大人了,儿媳这就去领罚!”纪茗素跪着后退,直到外面她才起身,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 老嬷嬷连忙过来扶着周老夫人,周老夫人边走边咳嗽,老嬷嬷见状劝道:“老夫人,你又何必如此的提点三夫人,少主是迟早都会知道这些事情的,三夫人的侄儿背了人命,三夫人帮他遮掩实在是有违金檀的规矩,也对那些人不公平,死了人了,这件事该付出代价,你又何苦要如此帮她呢?若是少主知道了,一定又会在心中埋怨您!” 周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声音苍老不已,她轻声说道:“我的三个儿媳妇,如今怕是只会剩下纪茗素一个了,周隐那个混账东西,做了那么多错事,知许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离开金檀的,我只有纪茗素一个儿媳妇了,我总得想想老三!还有,她也是真心疼爱过知许的,小的时候知识和她关系颇为亲切,只是现在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掺杂了些利益罢了,我得让纪茗素明白,她只有一如既往的对知许那么好,她才能活得下去,也得让他明白她是知许的亲三婶,她必须要对知许那么好,她是知许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亲者怎能相杀呀?” “这么看来,老夫人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对三夫人所说的这些话,这么多的提点都是为了留住少主身边仅剩的一些亲人!”老嬷嬷也终于看懂了周老夫人的心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我虽不是知许的父母,但她是在我手下长大的,她是我养大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我没有办法不为她着想。这么多年她身边也没有几个人了,她又在战场上打这么多仗,万一哪天身边的人就离她而去了,她岂不是更加孤单了。至于,那个叫宋邶的孩子,听知许提起的时候,觉得他与他的母亲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我虽然劝知许遵从自己的内心,去试着这个男孩子接触,但我终归是不放心的,他毕竟是个锦衣卫,你再去查查这宋邶的经历,尤其是他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查清楚了,我不希望知许和像王绮那样的人交好。”周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和老嬷嬷交代了很多事情。 “是。”老嬷嬷搀扶着周老夫人进房睡了之后她才离开。 薛浸衣抢了霓裳客栈的马车,她先是去了菅野城方向的官道,看着地上清晰的马蹄印,确定了宋邶是去了菅野城之后她才回去。 “周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绑我们干什么?我们好心好意的收留你,还帮你隐藏你的行踪,不让宋大人发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干什么!你放开我们!” 薛浸衣把霓裳和那个男人绑了起来,还怕他们的叫声太大会吵醒其他人,到时候就不好办事了于是便堵住了他们的嘴巴,说:“霓裳姑娘,这个叫……”她拿过大堂的账册,上面写了一个名字。 薛浸衣猜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她念道:“唐曲?唐朝的琵琶行,惊破霓裳羽衣曲,”她堵住了两个人的嘴巴,说,“羽衣,你还真的是有福气,不管这个名字是真是假,至少有个人会这么在意你,连名字都是和你配对的。” 霓裳和唐曲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挣扎,他们就这么坐在地上,他们原本以为薛浸衣就是想要把他们绑起来而已,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就一个人,一边一只手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拖到了马车边上,然后把他们一个一个逼上马车塞了进去。 直她驾车离开不久后她才拿掉了他们嘴里的抹布,说:“不好意思,你们客栈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事情紧急,我一时间就拿了你们洗脸的抹布来堵住你们的嘴,反正都是你们自己洗脸用的东西,应该是不会嫌弃的!” 两个人还是被绑住,他们也清楚了,他们两个人一起上都打不过薛浸衣,根本没有办法和她抗衡,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伤害他们的,于是两个人就默契的没有反抗。 霓裳主动问她说:“周姑娘,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薛浸衣回过头看她,轻勾嘴角,说:“带你们回金檀城,给你们报仇。” 什么!? 霓裳和唐曲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们俩异口同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你们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果是真的,自然是应该要被平反的,否则你们这辈子都会觉得不公平,这辈子这件事情都会压在你们心上!”薛浸衣的语气听起来虽然风轻云淡,但却让马车里的这两个人有些触动。 霓裳叹了口气,劝她道:“周姑娘,我知道你可怜我们的遭遇,但是你要知道那是金檀城那里住的全都是地位尊崇的天潢贵胄,咱们比不起的,你若是要去硬闯的话,咱们都会死在金檀城的,我们两个人都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了,死就死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跟着锦衣卫的宋大人还有很好的前途,你又何必陪着我们一起来送死呢,还是算了,我们能忍过去的!” “你们能忍我忍不了!”薛浸衣狠狠抽了一下马,马车的速度立刻就变得更快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厉声说道,“准确来说,我带你们回金檀城,不全是为了为你们报仇,更重要的是为了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这下让两个人都懵了,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回金檀城清理门户? 霓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唐曲却还是清醒着的,他想起来他们刚刚被赶出金檀城的时候,那个时候在各个地方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传闻,他犹豫的问道:“请问周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说实话,他们受了这么多的苦,他自己又毁容了,他心中是期望眼前的周知许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若是那样,那还真的就是佛祖眷顾他们俩,他们的大仇可以得报了。 “看来,唐曲是知道我是谁了,”薛浸衣卖了个关子,她侧过头看向在马车里忐忑的两个人,眼神狠厉却没有恶意,她轻声说道,“我是金檀周家的当家人,金檀少主,薛浸衣。” “啊!”霓裳大叫了一声,表情都扭曲了。 唐曲面对霓裳的表现,他十分冷静,甚至是兴奋。 他们终于不用再忍气吞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 周卺 薛浸衣的语气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反倒是无比平常,就像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一样。 霓裳对于这件事情着实惊讶,她没有再说什么要走的话,因为如果眼前人是薛浸衣的话,他们的委屈是可以伸张的。 只是唐曲表现得就比较激动了,他不停的在碎碎念,有时候还会拉着霓裳说什么,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霓裳觉得他是过于激动了,所以时不时的会安抚他,但薛浸衣对唐曲的反应就有些疑惑了。 在她看来,他恐怕是因为自己受了太多欺负所以才会这般奇怪,但是就怕最后不止是奇怪了。 “为什么要帮我们?金檀城的三夫人不就是你的三婶吗?你真的会为了我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去对付自己的三婶吗?”霓裳的语气中还是充满了不信任,说实话,换做任何人即便是薛浸衣自己,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相信一个人会帮助另外的人去对付自己的亲人,这是一件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才显得那般的可疑。 薛浸衣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说清楚这件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讲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以及她自己的感情和她的想法。所以她只能敷衍道:“要是你实在是无法相信的话,你就这么认为,就觉得我只是为了单纯和我的三婶争权夺利,你们,只不过是我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已,你们这样想的话,或许会更好理解一些。” 她这么一说,霓裳心中的石头倒是落了下来,若是一开始薛浸衣说什么,为了什么大义,为了心中的道义而大义灭亲的话,她倒是反而会不信任她。 但她心中也明白,自己也确实没有不信任她的理由,像他们这样的蝼蚁在这些权贵的脚下,他们动动脚趾将他们踩死死的,又何必要亲自为了他们处心积虑的欺骗呢。 “如果你是真的是薛浸衣的话,那我们真的会感谢你,您帮助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命,但是如果你不是薛浸衣的话,但我们也感谢你,就算只是利用我们,也谢谢你可以为了我们去报这个仇。”霓裳坐在最里面,她虽然看上去是不相信她的。 但薛浸衣心里明白,霓裳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她了。 “你们放心,我带你们回金檀城,我就一定会保你们的命,也一定会帮你们报这个仇,你们回去之后只用听我一个人的话,不用再听别的任何人说的话,只要是他们敢为难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薛浸衣沉稳的向他们承诺道。 这个人的语气…… 霓裳看向薛浸衣的后背,她总觉得自己和薛浸衣似曾相识。尤其是薛浸衣,刚才说一定会保住他们的命的时候,那种熟悉感让霓裳不经意间想起了当年她所见到的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用那般笃定那般沉稳的语气向她说她会帮她。 周卺? 薛浸衣没有再听见霓裳和唐曲的任何声音,她心想:会不会是已经睡着了? 她还是扭头看了,唐曲确实已经睡着了,但是霓裳却没有,不仅没有,她还就这么盯着薛浸衣在看。 薛浸衣就这么一转头,两个人的眼神就直接对上了。 “嗯?”薛浸衣内心满是疑问,她觉得她在霓裳眼中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便立即扭过头来,然后再也没有理过霓裳。 而霓裳就在和薛浸衣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她受到了薛浸衣眼神的一种压制,那是一种来自地狱恶鬼一般恐怖的眼神,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她还是没有能从薛浸衣身上看出来,她跟当年那个小女孩周卺的一丝一毫相同之处。这两个人相貌上倒不是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因为隔了很多年了,霓裳也没有办法,想起来周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所以她无法与眼前的薛浸衣作对比,只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人眉眼之处略微相同,可就算是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总是会长变的,自己又怎么能认得出来呢? 可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周卺的话,她会不会已经认出来自己是羽衣了?那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又不和自己相认呢?她帮过自己,难道还怕自己会对她有什么不利吗? 霓裳一路上就都在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想了很多,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联想到了,要是眼前这个人是薛浸衣,也是周卺的话,那她当年就跟一个在几年后便会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有了一面之缘? 当然已经昏睡的唐曲和在驾车的薛浸衣是不会知道霓裳现在是在想些什么了。 霓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今天的情绪波动太大,有些撑不住了,直接就倒在唐曲身上睡着了。 薛浸衣听见了动静,她看着他们现在睡得这么香,也就放缓了驾车的速度,还顺手把被子给他们盖上了。 现在外面正刮着大风,薛浸衣都觉得有些冷,她回头看了看车厢里的两个人,她最后还拉上了帘子。 这天边的一弯明月都被风吹过来的乌云给盖住了。 薛浸衣低了低头,她有些倦了。 不知道,宋邶穿的那么单薄,现在会不会冷? 他走了也有那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回到菅野城? 宋邶…… 薛浸衣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枫树林了,天边都已经泛出鱼肚白了,很显然,她刚刚是因为驾车的过程中太过劳累而睡着了。 薛浸衣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股子疲惫袭上她的心头,薛浸衣打了一个哈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然后勒紧了缰绳,加快速度往金檀城赶去,而此时车厢里的两个人正睡的天昏地暗。 “真是心大啊!”薛浸衣感叹道,也不知道是感叹自己,还是感叹这两个人。 寒衾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马蹄声,他连忙伸手拍了拍一旁还在熟睡的曙天,说:“曙天,你快起来看看去,是不是少主回来了,我听见马蹄声了,快去看看。” 曙天被迫睁开了眼睛,他虽然心中烦闷,还踢了寒衾一脚,但他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裳往城墙上走去。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远方,就只是一眼,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疾驰而来的马车,还有穿着青衫的薛浸衣。 “寒衾,寒衾,快起来,少主回来了!”曙天连忙故意的踢了寒衾几脚,然后就跑到一边,大喊道,“快开城门,少主回来了!”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薛浸衣的马车像一阵风似地窜进了金檀城,而寒衾也被曙天给踢醒了,他伸了个懒腰,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向枫树林里看去,但他连个毛都没有瞧见。 寒衾无语,想起自己被踢了几脚,他便一脸冷漠地问曙天,说:“你不是说少主回来了吗?人呢?连个毛都没有,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就是想踢我啊?” 说着说着他就动上手了,直接掐住曙天的脖子,把人塞到了自己胳肢窝下面,死死的揪着曙天的头发说道:“你这小子,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够好,是不是?你居然敢玩我,连少主回没回来这件事情你都敢玩我,等少主回来了之后,你看我不把你……” “寒衾,滚下来!”薛浸衣的声音在城楼下响起,寒衾先是愣了一下,他还没有睡醒呢,整个人都是懵的。 薛浸衣没有听见他的回应,便再喊了一句:“寒衾,你是不是聋了?你赶紧给我滚下来,你要是敢在上面欺负曙天的话,你看我下了不打断你的腿!” 这下还真是彻底的听的清清楚楚了,他连忙松开曙天,然后就看见了曙天得意洋洋的眼神,他心中想到,看来曙天这小子一开始没有骗他,不过他这一次是真的被曙天耍了一顿。 他不敢再让薛浸衣在这有些微冷的春风中等他,连忙边往下面跑边回答道:“少主,我在,我马上就下来了!” 曙天噙着笑,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下去了。 薛浸衣叉着腰站在马车前,寒衾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凌厉了,她厉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就是在城楼上睡了一觉吗?” “嗯,是。”寒衾也不知道薛浸衣问这是什么意思,她总不能连自己不回房间睡觉都要骂自己! 曙天随后赶来,解释道:“因为昨天晚上的大风席卷金檀城,损坏过于的大了,我们等昨天晚上那阵风停了之后,怕它再次袭来,所以我和寒衾就决定在城楼上睡。一来可以方便观察整个城里的情况,二来,等少主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及时的去接你。” “但是你们也并没有及时的接我呀,也就是你在看见我回来之后还叫人给我开这个城门,他呢?自己怕是睡死在城楼上了!”薛浸衣每一个字都在对付寒衾。 寒衾倒是觉得委屈了,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薛浸衣但凡事只要他跟其他的青藤卫站在一起,对别人的语气都是温柔的,对自己的语气就是这般暴躁的。 对待别人的时候,无论他们说什么薛浸衣都觉得是有道理的,即便是他们做错了薛浸衣也不会太过于苛刻的去要求他们的,但是!自己只要是一个字说错了,一个字的语气不对,招来的都是一顿狠骂,就像现在这样。 一开始对自己的语气那叫一个很厉冷漠,曙天来了之后,那语气马上就放的平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寒衾很多年了。 他原本以为薛浸衣在回来之后会对他的人态度有所改变,就像是在菅野城那样,他和薛浸衣并肩作战,薛浸衣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那般的苛刻。可是现在他才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像他自己做的一个有期望的梦,但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现在梦醒了,薛浸衣对他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一回到金檀城之后就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样子。 不行! 寒衾在心中默念道:我一定要问问清楚,不能再让少主这么不明不白的骂我了。 寒衾疑惑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些什么了。 只不过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又被薛浸衣给堵了回去,薛浸衣再一次厉声对他说道:“我说你比曙天大那么多,你就不能好好的顾着他一下,你们不是说好了在城楼上等我回来,为什么是他先这样开的城门,不是你呀!你不是小时候都给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他们的吗?什么都是你事事当先的吗?你能不能做的好一个兄长的责任,不要再让我在这些事情上对你多说这么多话了。” “是!”寒衾在薛浸衣的眼神压制下,他还是怂了。 霓裳和唐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对于其他们上一次来金檀城卑躬屈膝的样子,现在他们站在这里,所有人都围着他们,因为薛浸衣的原因,没有人敢对他们两个有任何的不敬。 薛浸衣说完寒衾之后,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人,她转身走在他们俩人面前,扫视了一下站在他们周围的那些士兵,她向霓裳询问道:“你们俩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士兵有任何人为难过你们吗?你们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没有。” “有!” 霓裳和唐曲的声音同时响起,霓裳轻轻拉住了唐曲,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唐曲却没有停下嘴巴,他直接说道:“就是他们,上一次就是他们,把我们赶出了金檀城。” 周围的士兵这才终于把他们两个人给认出来,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浸衣没有看他们,只是冷静的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周围没有人说话,寒衾和曙天也对视一眼,他们俩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回禀少主,”一个士兵主动站出来解释道,“我们当时的确是把他们两个人赶出了金檀城,但是也是遵从了三夫人的命令,我们当时并没有做其他的事。至于这个男子,他脸上的伤疤也是三夫人的人做的,我们阻止过,其他的,我们与他们二人再无交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 苍天有眼 守城的士兵也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当时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碍于薛浸衣曾经下过命令,在金檀城内绝对不允许有人仗势欺凌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当时即便是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也阻止了那些人,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去干涉,以至于唐曲的脸上出现了那道伤疤。 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犯了错误才被赶出去的了,他们要是擅自阻止了的话,说不定被罚的就是他们了。 而今天确定一问起来,他们也如实的回答了,薛浸衣也并未有任何责怪他们的想法。他们只是守城的士兵,按道理来说这件事情也归不到他们管,他们之所以会对唐曲他们出手相助,也不过是出于善心,但是碍于自己的职责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这也是对的。 没有人能在突发的情况下判断一件事情的对与错,更没有办法判断那个人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件事情呢,也没有办法怪在你们身上你们这些事做你们的事情,去!”薛浸衣挥挥手,没有想要怪他们的意思。 唐曲和霓裳也不是什么非要追根究底的人,他们也算是帮过自己的,又何必把事情做得很绝,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了。况且他们俩心里都觉得即便是薛浸衣,因为各种原因帮了他们一把,但是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继续得寸进尺的要求别人帮自己做些什么事情的话,到最后很有可能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也并非是那种拿到了,便宜就会得寸进尺的人。 寒衾和曙天虽然一开始一愣一愣的,并没有看懂这一切,不过在经过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之后,他们俩也听懂了其中的一些意思也猜到了大概是什么事情。 寒衾小声问道:“曙天,你说咱们就经常城里会不会,除了现在抓的这些人之外,还要再抓另外的一些人了,这城中的势力不是有大洗牌了?” 还没等曙天回答,薛浸衣就率先说道:“没错,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这金檀城里已经不是当年的景象了,有太多人仗着自己的地位,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了,周隐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扬,那就用另外的人来杀鸡儆猴,”薛浸衣叹了口气,她看着金檀城的主街便想起唐曲脸上的伤疤,就是在这里被抽出来的,她厉声说:“寒衾,你现在立刻出城去给我把纪茗素的侄儿带过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马上带回来。至于这其中的过程,无论任何人出来阻拦,格杀勿论!若是他自己有所反抗,我允许你只带个活的回来,至于他的四肢是否还健全,我就不要求你了,现在马上就去,无论他藏在在哪里,你都要给我把他带回来!” “是!”寒衾立刻出城,毫不拖泥带水。 薛浸衣让寒衾去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寒衾在边境待了很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了中原,他在中原有一些情报势力,倒是让薛浸衣都觉得不可小觑,他想找一个人自然是比薛浸衣都还要轻松的,况且寒衾极为擅长隐匿,让他去是再合适不过的。 曙天上前一步,说:“少主,金檀城内的损失已经统计,每家每户已经开始到府上领取救助了,今日之内就能解决。” 薛浸衣点点头,她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来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我们立刻回府,霓裳和唐曲交给你,就在这城中寻一处宅子,让他们安置,派一队人去保护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泄露他们今日进城的消息,更不能让任何人查到他们的踪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遵命!”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薛浸衣便径直回府了,她倒是要先去看看她那三婶对待这件事情的看法。她究竟是真的一时善心大发要保护自己的侄儿,还是其实自己跟她的侄儿都是一个样子的,只是用这件事情来掩盖自己的本质。 自己这个三婶这些年来,薛浸衣还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怀疑。在薛浸衣看来纪茗素,不过就是一个有些自私,有些粗鲁的女人,但是她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从未亏待过自己。 在小的时候,薛浸衣的父母亲都忙着带兵打仗,二叔也一样,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和周隐有过太亲近,反倒是脾气不怎么好,不怎么温柔,看起来粗枝大叶的纪茗素,却从小就让薛浸衣颇为喜欢,觉得颇为亲近。 所以周老夫人让她和周媞一起在纪茗素的照顾下一起长大,纪茗素对她和周媞的态度从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偏差,即便是在她接下圣旨带兵出征之后,她也未曾把自己当做一棵摇钱树一般,只是可能自己的性格到后面有了一些变化,纪茗素对自己产生了畏惧,但也仅此而已。 薛浸衣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对纪茗素想要动手的一天,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纪茗素息息相关的话,那她还真的就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记忆中对自己好的那些人究竟有没有变化。 薛浸衣极力忍耐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挂着那副冷漠的脸庞踏进周府的时候,令她意想不到的一个画面出现了。 纪茗素就面对着大堂就这么跪着,薛浸衣皱着眉头看向大堂牌匾上的“流芳”二字,她低了低头往前走去。 纪茗素已经跪了整整一晚上了,她会在这里的原因,其实不光是因为害怕薛浸衣可能会杀了她,更是因为想起来当年她和周家的三少爷成亲的时候,他们几对夫妻都在这“流芳”二字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会给金檀周家抹黑,会让周家流芳百世。 可是他们这些人,死了的死了,活着的,全都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也难怪周老夫人宁可狠下心来不管她,也不愿意为她多说一句话,不是不想救她,不是恨她,恨她,而是对她彻底的失望了。 纪茗素低着头,她看着一双黑青色的靴子出现在了面前,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薛浸衣冷淡的脸,她有些伤感的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知许回来了,三婶等你很久了。” 薛浸衣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昨天晚上应该是吹了一晚上的风,着了凉,虽然她现在站在纪茗素面前,而纪茗素跪着,她也感觉不到薛浸衣在干什么。可薛浸衣并没有对着纪茗素咳嗽,而是转过身,咳完了之后再转回来,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看着她。 沉默半晌,薛浸衣问了一句:“三婶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所以你现在才在这里跪着?三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纪茗素没有说话。 薛浸衣继续说道:“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刚刚当上金檀家主那一年,家族内有很多人都不服我,金檀城里也一样,但是除了我,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人了,周媞披不了铠甲,拿不了兵器,所以整个金檀周家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当时我年纪也小,把家族情谊看得很重,所以并未要求过大家做什么,可是我打了几场仗回来之后,我才彻底明白,有一些人是必须要管的死死的他才不会兴风作浪,我并没有像要求军中的士兵那样要求你们,我说过的,只要是你们认为对的事情,你们可以去做,你们觉得有一些要死的人,他们不该死你们可以去护着他们,至于是非的错,我们日后再来计较,可我也说过,绝对不能为虎作伥,绝对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三婶……” 薛浸衣其实很少叫纪茗素三夫人,在她的眼里,在这个金檀周家如此冷漠无比的大宅子里,真正给予过她温暖的人,其实只有纪茗素和周媞。 她一直很感谢纪茗素,很感谢她从未把自己当做过外人,甚至把她和她自己的女儿一视同仁的对待,一视同仁的照顾,这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薛浸衣心中也一直明白,纪茗素从来不是什么坏人,所以薛浸衣今天才会这么轻言细语的跟她在这里说话。 她说到这里,甚至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是,他们这么多年,她和寒衾,还有无数金檀的少年兵,还有那些保卫边关的战士,他们在边境上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为了就是护住这些百姓,可是他的亲人却在帮助恶人欺辱百姓。 这事薛浸衣此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亲人去屈辱自己所要保护的人。 “三婶,你今天能够跪在这里,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但我觉得挺高兴的,至少你不会象周隐那样死不悔改!周媞,也不用失去母亲,”薛浸衣现在说的话就有些威胁的意味,她觉得纪茗素不会是那一种吃硬不吃软的人,所以只能抓住纪茗素最大的软肋来威胁了,“三婶,你把我带大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个人从小很执拗,我想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所以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很难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唐曲,也就是那个男的,还有戏班子死掉的女子,必须要有人赎罪,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侄儿,才把他们赶出去的,你没有杀他们也就证明你并非大奸大恶,但是你的侄儿要为他们的伤痛付出代价。” 纪茗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不过她确实没有想到睡浸衣并没有迁怒于她,而是只是追根溯源的要对付她的侄儿。 “那……”纪茗素看着薛浸衣,眼中满是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她犹豫的明知故问,说,“你抓到我侄儿之后,你要怎么处置他?”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转身看向牌匾,一字一句道:“偷窃者断手,杀人者,偿命。” 纪茗素听见这话还是惊了一下,她猛地软在地上,连跪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两手撑在地上,勉勉强强的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她低声说道:“知许,我的侄儿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大哥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你也是知道的,得了重病,我的嫂子她软弱无能,她没有将孩子带好,我也没有对他多加管教,导致他犯下了大错,但是知许,他是独苗啊!你能不能……” “不能,”薛浸衣直接拒绝,语气不容置疑道,“我自小便知你是有些自私的,但是没想到自私到如此地步,不知道该说你是自私自利,还是说你愚蠢至极。你的侄儿是独苗,那戏班子的那个女子呢?她还是别人的亲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大老远的来认亲,却发现自己的亲人死了,还死得如此的凄惨,心血还被别人夺走,他们想为亲人报仇却上报无门,反被欺凌,若不是这一次我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他们,他们说不定就要在那荒漠这种了此残生,带着自己的怨恨和仇恨一起葬身在那风沙之中了。” 薛浸衣的手钳住纪茗素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纪茗素很清楚的看见了薛浸衣眼中腾腾的杀气,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只听见薛浸衣说道:“三婶,我知道你的侄儿跑了之后,你必定是和他有联系的,说不定那个藏身之处就是你替他找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一切你都没有帮他做过,你也必须帮我找到他,越快越好,否则等我派青藤卫去找他的时候,带回来的就不一定是你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侄儿了,”薛浸衣松开她,还把她扶了起来,继续说道,“还有,若这些事情我不管,那我便会将这些事情上报,那个时候丢脸的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但是我觉得也无所谓,只要是他能够为了死去的人偿命,就算我薛浸衣拉上金檀周家跟着一起丢脸都可以,只不过到时候就不知道周媞能不能丢得起那个脸了。” 纪茗素猛地看向她,眼中满是纠结,她想向薛浸衣求饶,但她也知道,没有什么用。 “三婶,别在这里跪,去祠堂,在那里你可能会想得更清楚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 回忆 纪茗素被迫来到整个金檀城里她最不想来的地方——周家祠堂。 周家祠堂修建在金檀周家最为阴暗的地方,整个祠堂也修建的极度幽暗,平常的时候要是不点灯,即便是外面艳阳高照,里面也是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整个地方从外到内看起来都极其的肃穆和恐怖。 很多年以前老爷子都还在的时候,纪茗素也常常到这里来罚跪,她经常在这座宅子里做错事情,但那个时候的祠堂还没有修得如此阴暗,直到老爷子去世之后,薛浸衣来翻修这座祠堂的时候。或许是薛浸衣那个时候心情不好,所以当工匠提出这个构造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按照这么给修出来了,结果呈现出来是这种效果,薛浸衣既然也没有对工匠发火,就这么顺势用了。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薛浸衣也不允许别的人经常进这个祠堂,除非犯了重罪,他们也不会有机会来这里,就连老夫人都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去。 所以就导致这个祠堂现在平日里除了下人,根本就没有人会踏进一步,连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纪茗素默然的跟着薛浸衣进去了,她不敢抬头看那一排排的牌匾,只能悄然找了个蒲团跪着。 薛浸衣轻手轻脚的走到香案前,虔诚的点起了香,然后插到了土里,她一眼看过去,第一眼便看见的就是自己父母的牌位,其次就是她二叔三叔的牌位。 她看了一眼纪茗素,话中有话道:“三叔三婶今天来看你了,或是她来的有点晚,但也怪不了她,这祠堂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很,我并没有叫其他人进来打扰你们了。或许你也觉得孤单,但是今天三婶来了,她也能好好陪陪你,也顺便跟你说说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纪茗素:“……” “二叔,”薛浸衣拿起她二叔的牌位轻轻擦拭着上面的薄尘,她阴阳怪气道,“至于二婶,我就没让她过来看你,周隐犯下的罪过,已经不配进这间祠堂了,三婶相对于周隐来说倒是犯的较轻,但也确实不可原谅。我还在想到底怎么罚她们,二叔,三叔,你说说你们,你和三叔怎么都死得这么早,留下来的妻子,我也没有亏待过她们了,那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好好的过下去呢?非要找点事情,来给自己找点麻烦,你们要是还在的话,会不会也很生气?” 纪茗素连忙阻止道:“知许,我知错了,别说了……” 越说自己越没有底气,薛浸衣瞥了她一眼,看她那一副理亏的样子,也亏她还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现在说这些。 薛浸衣把牌位放回原处,她走到纪茗素面前,她并没有像刚刚在大堂时那般责怪她,而是像唠家常一样对她说道:“三婶,这些年来你对我确实是不错的,我也知道你并非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你心里其实挺为纯良的,就是被娘家拖得太狠。你娘家的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们这些年若不是看在我还活着,可是要你做的事情更多,而你也一直没有拒绝过,你一点自己的准则都没有,你知道吗?我在菅野城和金檀城交界处的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霓裳和唐曲的时候,我当时心中是惊讶的,因为我在苏州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们了,他们当时就跟我说他们要来金檀城,但是我还在想着,若是以后我回来了,我还要去拜访拜访他们。但是没有想到我回到金檀城处理了周隐这些事情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这些事情,说实话在他们告诉我是谁害了她们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是你,我甚至还想过可能是老太太突然间抽风了,才做出了这种事情,我没有想到过是你!” 薛浸衣并没有骗纪茗素,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三婶,她记忆中淳朴却一些小心思的三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三婶,但是我也能知道,你是手下留情过的,我在这皇家周旋了这么多年,我早已清楚,那些人排除异己,或者隐瞒一些事情真相的手段是有多么的高明,即便是你从未有过如此勾心斗角的经历,你也应该知道,斩草除根、抽薪止沸的道理,可你居然放过了。况且你身为金檀城的三夫人,你必然也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开了客栈,你之所以不动他们,其根本原因应该就只是想要他们不要追究于你的侄儿,你并不想要他们的命,或许你的侄儿还曾经想要动他们,也许被你拦下来了。”薛浸衣蹲下看着纪茗素说,“不知道三婶对这些事情是怎么看的,是你真的心底里还存有那么一丝的善良所以放过了他们,还是觉得你帮他们这一把,他们以后不会再回来对付你,或许也就是给你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纪茗素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薛浸衣继续逼问道:“三婶,是哪一种?” 终于,纪茗素忍不住开口了,她说:“知许,你不清楚,自从你走后,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娘家的人便得寸进尺,他们经常来金檀城,他们干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的事,毕竟没有太过分,他们又是我的家人,我便提他们隐瞒下来了,事后都给那些人家一些帮助,让他们不会找上门了。但是那一次他做的太过分了,我当时就想过,不管他的,我真的不想管他,可我的娘家人他们一个一个的跑过来说我是白眼狼,说我攀上了高枝之后,就不怕他们当人看,这件事闹得很多人都知道。周隐当时都进来插一脚,知许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多大的野心也不聪明,但我绝对不允许别人来参与我的私事,尤其还是周隐,她跟我过不去很多年了,所以我当时就决定压下来这件事情,那个叫唐曲的男人,我没有想让人伤害他,是我侄儿的下人动的手,我当时没来得及阻止,之后我再派人去寻他们,他们当时只是在那一块的地方开了一个小的茶铺,我想尽办法才帮他们开了一间客栈,为了让他们不知道是我做的,我费尽了力气。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娘家人当时还找人对他们动手,被我拦下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情,打心眼里我是不想让他们出事的,可我自己也清楚,追根究底,其实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心安罢了。” 如果薛浸衣不回来,不提起这件事情,纪茗素可能这一辈子也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心结,然后永远的禁锢在内心深处,再也不会提起。 看着纪茗素颇为后悔的神情,薛浸衣谈不上怀疑,她能够辨别纪茗素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很显然的,她这个自认为都不怎么聪明的三婶,说的话都是实话,与她那满口谎言的二婶差别很大。 薛浸衣站了起来,她扭头看向她三叔的牌位,她忽然就想起了周媞,小的时候她和周媞打架,但是因为自己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嫡系孩子,而周媞呢,虽然也是嫡系,但自小身娇体弱,所以几乎整个家族里就没有人把她太过当一回事。 她们俩一打架即便是周媞本身就落于下风,再加上病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周知许对手,经常被周知许欺负,整个周家都不会有一个人骂她,即便是纪茗素,她为了在周家活下去,也不敢对周知许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周知许的父母都还在世,整个周家都还是其乐融融的,因为平常没有人管的周知许,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到处捣蛋,周肃和许芗虽然想管她,但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在闹别扭,谁也没有率先踏出那一步,所以一直也就纵容周知许,直到她那一天,害得周媞滚下了池塘之后。 “周知许,你滚过来!” 薛浸衣永远都记得,那是她母亲自从她生下来对她说过最多的话的一天,那天她被许芗打得半死不活,整个背上都抽出了一条一条的血痕,用的是那种干枯的荆条,那荆条上的刺,还有些扎在了背上的肉里,即便是这样,周肃也没有阻止,甚至还想着自己上手多打两下。 纪茗素那个时候很气周知许,因为她把自己的女儿推进了池塘,害的差一点周媞心悸发作,死在池塘中,纪茗素当时是又气又急。 可就在看见周知许被许芗打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最先心软的那一个。 “大嫂,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把她打死了,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别打了,平日里她只是顽皮了一些,知许也并不知道周媞掉下去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把周媞推下去,你先别打了。”纪茗素连忙冲上去拦住许芗,死死的把已经昏迷的周知许抱在怀里。 许芗被气得够呛,她在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她极少生气过,即便是周肃时时的惹她生气,她也从未到如此地步。 那天晚上周知许在祠堂跪了一夜,还是纪茗素悄悄摸摸过来给她涂药,她是后半夜来的,那个时候周知许背上的伤口都灌脓了。 正当纪茗素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的时候,周知许突然伸手抓住了纪茗素的手腕,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 纪茗素没有听清楚,她趴在周知许嘴边仔仔细细的听着。 “三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前面是个池塘,我想拉着她,没拉着……对不起。”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纪茗素才真正的看懂那个从小就会隐藏心思的小孩子,她从来不是什么只会上房揭瓦的混世魔王,而是一个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父母注意力的一个小孩子罢了。 半夜本来纪茗素想要留下来照顾周知许,但是周肃突然来了一趟,纪茗素就只能从后门悄悄离开。 周肃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知许,他知道她是醒着的,便问道:“这一屋子的药味儿,是谁刚刚来给你上药的?” “……”周知许沉默不语。 “呵,”周肃抱起当时小小的周知许,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腾出来去拿了一个蒲团过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把周知许放了上去,他说,“别指望着我会带你离开,你还是要继续跪下去的,伤药的事情呢,既然有人代劳了,我就不继续多上一次了。至于你呢,就好好的在这里反省,别怪你母亲下手狠,你要是十分的听话,不干出这样的蠢事,也就不会被罚了,周媞那孩子呢,自从生下来时候身体就不好,你虽然比她晚一些才出生,但你要好好的照顾她,知道吗?” “是,知道了。”周知许低声道。 周肃见她头一次这么乖巧,倒是心中觉得欢喜,他摸了摸周知许的头,笑道:“好了好了,为父要先回去了,要是你母亲知道了,我半夜来看你,怕是我也进不去房门了。” 周知许一直没有看他,那是薛浸衣记忆里会数不多的周肃笑的时候,现在想起来薛浸衣还有后悔,她当时应该多看看他,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半分都想不起来周肃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啪嗒!”香燃断了一根,薛浸衣也回过神来,她再点了香插进土里。 “唉,”薛浸衣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说,“三婶,我刚刚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想起了那一次我不小心把周媞推进池塘之后,你给我上药,我父亲来了之后,你就离开了,其实你不知道,就在凌晨的时候,周媞来了一趟,她给了我她最喜欢的点心,说什么我是她的妹妹,就算是她身体不好她也是我的姐姐,她要好好的保护我,说妹妹饿了多吃一些。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很笨的,要是我,我当时估计连摁死她的心情都有了。” 纪茗素听见周媞的名字,她忍不住笑了,薛浸衣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只是在保护她,没有再欺负过她,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三婶,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薛浸衣语气急转直下,她说,“一些你可能在当时保护你侄儿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 如果你做错了事,也会连累周媞 薛浸衣很是认真的看着纪茗素,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你是周媞的母亲,你的一举一动一定会影响到周媞,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我也不会放过周媞。即便是我不会动她,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像今天这样,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帮她的特权。” 薛浸衣对她们的特权,从来都是建立在非大奸大恶的前提下。 一旦有人越界,都不用其他人说,她自然会马上动手除去她们。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薛浸衣拍了拍纪茗素的肩膀,纪茗素惊了一下,整个人都抖了一抖,她只听见薛浸衣问道,“三婶,你在为自己侄儿赴汤蹈火掩盖罪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一个女儿?” 薛浸衣当然知道在纪茗素心里周媞才是最重要的,她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的人,当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想那么多。所以薛浸衣现在就是要这么说,专门说给纪茗素听,让她好好冷静的想一想,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做。 薛浸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踏出去一步,纪茗素就扯住了她的衣角,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只听见她一字一句道:“金檀城内,还有纪家的人,他们就防着霓裳和唐曲他们俩回来,随时准备杀人灭口。” “他们在什么地方?” 纪茗素无力的松开薛浸衣的衣角,她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只是我在城防那边置办了一处院子,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住。” 这下纪茗素就算是真正的在纪家和金檀周家里做出了选择。 薛浸衣宽慰她说:“三婶,你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等我去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就把你交给祖母,不会有太严重的处罚。”只是,会对你产生一些心口上的伤而已。 “少主!”青藤卫看着薛浸衣走出祠堂便迎上来。 薛浸衣挑了挑眉,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少主,信已经送进皇宫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等少主您一回京都就可以实施,但……” “怎么?有什么疑虑吗?”薛浸衣问。 那青藤卫如鲠在喉,他支支吾吾道:“一切都在您的计划里,但就最近出现了一个意外。” 薛浸衣没好气道:“别废话,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在刚刚收到的那封飞雁传书里,沿路上的暗哨发现了宋邶的踪迹,他一路向北,好像并没有回菅野城,而是就在回京都的路上。” 薛浸衣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禁有些头疼。 她千叮万嘱,费尽心力做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个宋邶一直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呢? 要是宋邶回京都之后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那倒是没有什么,可就怕他那么聪明敏锐,万一就查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卷进了她的计划里。 万一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少主!”一个青藤卫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但他见着薛浸衣的脸色他还以为薛浸衣是对他在祠堂前这么莽撞感到不高兴,所以猛地刹了一脚。 “什么事!”他有件事情倒是猜对了,薛浸衣现在确实是不怎么高兴。 “回禀少主,我们在霓裳姑娘去小院的路上一路设伏,果然真的就有人来劫杀他们,其中一人被曙天大人当场击杀,其余人全部被抓。” 薛浸衣叹了一口气,她心想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她说:“被抓的几个人现在马上带回府来,绝不能让他们逃掉,我稍后就去亲自审讯他们。至于死了的那个,把他的头砍下来给我送到纪家去,还有通知一下纪家的人,我希望明天之内他们能派个人过来商讨一下这件事情,弄出个结果,否则等我派人去的时候,就不是和他们商讨了!” “是。” 薛浸衣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祠堂里跪着低头暗自后悔的纪茗素,她伸出手指勾了勾,立刻就过来一个青藤卫,薛浸衣说道:“若是三夫人跪够了,就让她来见我,要是还没有想清楚的话就不要去打扰她。” “遵命!” 薛浸衣便向大堂的方向去了,她本就心情烦闷,还在路过假山的时候听见了几个下人窃窃私语。 “唉,你们说这金檀周家是不是要败了呀?这么多人都遭了罪,二夫人三夫人纷纷都被罚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少主都已经回到轻谈了,金檀怎么可能会败呢?只要少主在!” “我又不是胡说,你干什么凶我呀,这几天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论是我们还是府卫都有些惊恐。他们说少主比起以前更加恐怖了一些,让人无法揣测,即便是站在她的身旁,都觉得凉飕飕的,就别说他们了,我都是这样。就前天我给少主上菜的时候,少主一言不发的,她突然抬眼看向前方,我都被吓了一跳,我总感觉少主这些天来,有些阴测测的,好像是什么事情瞒了很久,然后突然间爆发的那样子,恐怖的很!” “你别胡说了……赶紧干活!” 薛浸衣直到听完他们的对话之后都没有出现,说实话她心中是有些憋闷的,但是她若是此刻出现,说不定会把那些闲言碎语的下人们吓个半死。况且,他们也没有说错什么,自己这些天来确实心情不佳,整张脸都是黑的,对待他们的脾气也不是很好,他们有这种想法也是应该的。 这里是…… 地牢。 薛浸衣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只是听见了这里有人窃窃私语,所以才走了过来她并没有想完全听完他们的闲言碎语,可是她想要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所以就在这个地方站了这么久,直到现在她才突然间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在地牢前了。 既然如此,她便下地牢去看看,毕竟地牢里还有几个等待着她的人呢! 金檀周家的地牢是不同于青藤司的竹林水牢,它修筑在这庞大的假山下面,整个地牢阴暗且潮湿,但却是重兵把守的,每一个角落基本上都会有人盯着,以防别人另辟蹊径突进地牢。而那些犯人们也都是被单独锁在一间牢房里的,那些牢房都是用特殊的木头打造的,上面都有毒,若是有人想要打破这些木头出来,即便是他真的出来了,也会身中剧毒,中了这毒的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死于肺腑具裂。 这间牢房是薛浸衣亲手打造的,这毒也是冷华和薛浸衣一遍一遍试出来的,他们选择了最具有杀伤性的毒药,进了这地牢的人基本上不会活着出去的。 而驻守在这里的每一个暗卫都是薛浸衣从当年的金檀少年兵里精挑细选的,每一个人都是金檀子弟,他们的家人和族人全部都在这片土地上,所以他们心甘情愿的愿意留在这里不见天日的守护着金檀,他们也绝对不会背叛金檀,这也是薛浸衣之所以选择金檀少年兵最主要的原因,她不在金檀的时候,金檀城需要有人守着,否则周隐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 “少主!”领头的一个暗卫卫长站在门口等着薛浸衣。 薛浸衣仔细打量他一眼,说:“阿麟,你耳朵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好啊,我刚刚在假山,就下来片刻的功夫,你就听见了。” 阿麟点点头,他蒙着脸看不见表情,但是从语气上可以听得出来,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他说:“少主的脚步声,阿麟都已经很熟悉了,这些年来少主你也不经常来,所以你一来我便立刻就听出来了,兄弟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好,走!”薛浸衣终于露出了她这些天来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薛浸衣一踏进地牢就察觉出了不一样的地方,她从前经常待在金檀的时候,因为要对付的人太多,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整个金檀周家的地牢里全部都是死人或者正在等待处理的人,有些呢,是金檀本地的恶霸或者是贪官,有些就是皇帝要薛浸衣处理,就把人送到金檀周家来悄悄处理的一些人。反正那一段时间整个金檀周家的地牢里都弥漫着一股腐尸的味道,阴暗潮湿而且恶臭。 那是薛浸衣人生中为数不多非常不高兴的时候,她每天除了审讯就是杀人,否则就是发怒,反正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不过现在她不经常在这里,这里的人呢,关的也越来越少,他们这些暗卫倒是会苦中作乐,把这里布置得看起来挺不错的,现在这个地牢里满满的都是檀香味,甚至那些桌子都被重新上了一遍漆,看起来崭新。 个个原来很阴暗的角落里也挂上了油灯,看起来颇有些温馨的意味。 薛浸衣的目光被一处床铺吸引了,她看着那一排过去的床铺,问道:“怎么?你们现在都把床铺铺到地牢的过道上了吗?” 原本暗卫们的房间都是在最前排的两个房间,几个人挤一挤两三间房间也就够了,但是乍一看也分不出来他们的房间和牢房有多大的区别。可是如今他们却把房间给腾空了,还挂上了厨具这些东西,看来他们在这个地方生活做饭也是不少啊! 那些床铺就更夸张了,因为整个地牢是呈十字形状的,后面的那两排全部都是审讯室,但是因为现在在薛浸衣回来之前,几乎没有人在那审训室里待过,所以他们就把床铺在了审讯室的外面那一条过道上。 薛浸衣一踏进了过道,第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一排的大通铺,这牢房,现在看起来都不像是牢房,像是别具一格的小院子。 阿麟挠了挠头,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少主,当年您离开以后,这审讯室就没有多用过了,但关的人不少,我们也不怎么想睡这些房间了,就想换到审讯室去。但那审讯室比外面还要阴冷潮湿,还不如这过道好,我们就干脆把床都铺在了一起,而且这地牢里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在审讯室后排的那一道墙边,以前我们还经常派人半夜去看守内,生怕有人会破墙而进,现在的是不用了,我们所有人都在那里休息,也就省了派人去专门看这里了。” 薛浸衣笑笑,说:“你们不用专门向我解释,我之所以把你们安排在这里,就等于把这里全权交给了你们处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知会我,而且你们做的很好,不用感觉到不好意思。” “是吗?”阿麟还有些害羞,如果他还没有害羞完就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他语气突然严肃,他说,“少主,周隐最近挺安分的,前几天刚刚来到地牢的时候还一直想要自杀,自杀的太过频繁,我们拦都拦不住,自杀的手段防不胜防,到后来有一次实在是没拦住,到最后我们救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快不行了,但是后来还是没有死成。从那以后她也就再也没有寻过死了,可是整个人不人不鬼的,就坐在那里,无论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说,一开始的刑罚对她或许还有折磨的作用,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就跟具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送的饭也不吃,就昨天喝了两口粥,都还是我们强行的给她灌进去的,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什么都还没说,就把自己给逼死了。” “我知道了。”薛浸衣的语气也变得出奇的冷漠,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周隐的生死一样,她直接跳过这个事情,问道,“先不要管她,那个叫槲叶的女人怎么样了?” 像槲叶那样的人,她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不顺心就要死要活的,这件事情,薛浸衣还是很有自信的,槲叶绝对是在这个牢里过着最好的人。 阿麟愣了片刻,回答道:“她在这里不知道怎么能过得那么开心的,”阿麟的语气无奈至极,他接着说道,“一开始她下来的时候,我们审她,问什么她说什么,问道后面我们都不知道要问什么了,我们就想等着你亲自下来一套,就在这等着等着的时候的要求越来越多,不口白粥非要配干咸菜,我们想着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就给她了,不曾想这么多天,一口白粥一口咸菜,她都能一直吃出山珍海味的样子,我们真的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 暹罗国师 薛浸衣走到槲叶的那间牢房前,槲叶正在吃着早饭,果然是那一口清粥和一碟子咸菜,她看起来挺高兴的。 “诶!”槲叶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薛浸衣说,“薛司首,怎么来了之后都不出声呢?你这也不给我一个机会来好好欢迎你。” “欢迎我?”薛浸衣冷笑着反问,“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阶下囚,我们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有什么好欢迎的,也或许,我应该让他们给你办个欢迎会,欢迎你在这地牢里待上一辈子。” 槲叶:“……” 那倒是不用了。 槲叶闭上了嘴自己吃着自己的白粥,半晌,她看见薛浸衣还站在那里,便有些无语的问道:“薛司首今天是终于得空过来专门看我的吗?” 薛浸衣挑了挑眉,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我就是路过而已,顺便过来看看你。” 她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槲叶心里必然也有数,不过她暂时没有挑破,而是拐弯抹角的问:“诶,怎么?宋大人没有跟着你一起啊?” 她一提到宋邶,薛浸衣就变了脸,她抬眼看向槲叶,在槲叶看来,那一眼充满了杀气,她觉得自己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槲叶心里咯噔一下,她试探道:“不会?薛司首你和宋大人闹翻了?” 薛浸衣没有回话。 槲叶再一次不知死活的说道:“那应该是不会?宋大人为了能来这金檀城可做了不少事情呢!他和曙天大人还帮我解决了国师……” 她突然停住了嘴,然后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嘟囔道:“真的是,多嘴的很……” “槲叶,”薛浸衣打断她的自我表露,她现在看起来都是没有那么杀气毕露了,还似乎对槲叶说的话很感兴趣那样。薛浸衣抬了抬眼,若有所思的问,“你口中的那个国师,应该就是你来金檀城的真正目的?” 槲叶被她这么一说惊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想法。 “你身怀烈火之术的绝技,还会诸多毒物,你可以说是暹罗这一代的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宋邶和曙天一起,你可能是打不过的,但跑还是能跑得了的。可你居然乖乖地跟着他们回来了,这一路上都没有闹腾什么,这一点,我已经怀疑很久了,但是呢,金檀城的事情太多,我一时间不能兼顾到你,所以就没有管你,你还真的以为你在金檀城这么久,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那个你口中的国师,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暹罗国师?其实这位暹罗国师呢,我也早有耳闻,心狠手辣,城府颇深,好像还与你们暹罗的王后有染,这件事情,已经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他为什么要追杀你呢?你应该就是为了躲避他的追杀,才会被宋邶带到金檀城来,心甘情愿的在这地牢里每天喝着白粥吃着咸菜!”薛浸衣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槲叶一时颇为惊讶,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隐藏了这么深的秘密,这么深的目的,会被薛浸衣这么快就看穿,她甚至觉得薛浸衣是早就已经看出了她的目的,但是就是把她放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简直把她当猴耍一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些事情,故意把我关在这里,一天天的把我当猴耍一样!”槲叶咬着牙说道。 薛浸衣撇了撇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她打开了槲叶的牢房门,然后走了进去,她拍了拍刚刚开门时抖落在身上的灰,口吻满是不在意道:“我猜你也知道我曾经去过暹罗学艺,我正好呢,就是你师父对家的入门弟子,我学成去了东瀛之后呢,也一直在留意暹罗,暹罗皇室的那些破事,东瀛人都知道了,简直把你们当茶余饭后一样。但是我对那些破事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位暹罗国的皇后究竟适用了什么手段?让原本还算是一个好皇帝的暹罗国王蛊惑成那个样子?让他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不仅让他和大明王朝作战,还让他对自己的子女产生了恶意,这我好奇很久了,你既然是暹罗人,又跟暹罗的皇室有所牵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事情,也好给我解解惑!” “呵!”槲叶冷笑一声,以她对薛浸衣的了解来说,薛浸衣绝对不是一个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她之所以会问自己这些事情,是因为她猜到了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槲叶迟迟不说话,薛浸衣又问了一句:“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换个问法。那我请问你,你的大哥和父皇正在四处斗法,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对你的母后动手呢?这不是很奇怪的吗?你都能跑到大明的地方上来为非作歹,为什么不干脆用点手段把那个王后弄死呢?” 她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道:“我说的,对不对?暹罗公主?” 槲叶猛地抬头,她周身突然出现了火焰,烧的整个牢房里都发出刺眼的光芒,她的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她一字一句道:“我怎么样,不需要你多说什么!” “是吗?”薛浸衣脱口而出一句,然后她伸手直接抓住了槲叶的手。 门外的阿麟见着这一幕直接喊道:“少主,小心,”他退出门外,大吼道,“来人,开启锁阵!” “不用了!”薛浸衣叫住他,吩咐道,“锁阵不用开,你现在就去过道守着,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阿麟虽然不想答应,但命令难违,只能咬着牙应道,然后就出去了。 他在拐角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惨叫声,他当时愣了一下,但立刻识别出来不是薛浸衣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 而薛浸衣这边,槲叶被薛浸衣的一击蓝色火光痛击在地,她趴在地上重重的咳了两声,甚至还咳出了血。 槲叶死撑着想要站起来,但她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都被烧伤了,还很是严重。 “你要是再没有得到医治,腿就会废了。”薛浸衣风轻云淡道。 “呵!”槲叶满不在乎道,“腿,有什么用?我就算是有腿,也不是你的对手,都怪我自己不长记性,明明在菅野城的时候就领教过你的烈火之术的厉害,我还总是以为自己可以和你抗衡。这下,是真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她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怪薛浸衣,而是说自己不自量力。 “不过,瘸了也好。”槲叶终于还是从地上爬起来了,她猛地扎在床上,一言不发。 薛浸衣有些无语,她还真的是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多戏,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都还不把话说明白。 她现在等得确实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说道:“槲叶,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是有事相求或者是要做什么交易,你现在尽早说,我最近的事情比较多,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情和你在这里废话,你要是现在不说,我之后就再也不会来见你,或许我想起你的时候我叫曙天或者是别人来问问你,如果我想不起来,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死在这里了。” 薛浸衣现在的语气可比刚刚来的时候越不客气多了,槲叶可以听的出来,她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已经被槲叶激怒到了极点。槲叶听着她的话,甚至都可以怀疑,若是自己再欠揍一点点的话,薛浸衣说不定下一刻就掐死自己。 槲叶乖乖的起身,她盯着薛浸衣看了一会儿,薛浸衣直接转身就要离开,走到牢门口的时候,槲叶喊道:“我确实来这里就是别有目的!” 槲叶惊了一下,即便是自己拿出了底牌,薛浸衣还是没有停下了,依然是不停脚步直接往外走去。看薛浸衣那样子,就像是对她接下来说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一样,槲叶确实被吓到了,薛浸衣的性格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捉摸不透的性格了。 不过现在来不及太震惊了,薛浸衣如她自己所说的要走,这证明如果薛浸衣真的离开了这里,她就再也不回来看自己来,那自己来金檀城,就没有任何的意义,等于自投罗网来找死一样。 槲叶直接大吼道:“现在大明皇宫潜伏者一些人,随时随地都会对大明的皇帝太后还有万贵妃有危险,你不是他们的亲人吗?那你一定想要保护他们,如果你想要找出那些人的话,你现在最好停下脚步听我说,否则我不敢保证他们还能不能活到你找到那些人的时候。” 薛浸衣停下了脚步,但是她并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回道:“你放心,大明除了我还有很多能人将士,他们会保护好陛下,还有太后,你就不用操那份心了,就算是没有我,他们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你现在的交易筹码着实太轻了。” 槲叶这一听就是没有把事情说清楚,那不是薛浸衣想要的答案。退一万步,就算是如同槲叶所说,皇宫里有那么多人要对皇上和太后不利,那他们早就动手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动手,这证明他们无法杀了皇上和太后之后全身而退,或者追根究底,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刺杀皇上和太后,所以才选择一直潜伏着不动手。 薛浸衣又再一次往前走去,这一次她走得更快了,槲叶眼看着薛浸衣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真的着急了,不过除了温枳的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让薛浸衣停下来的事情了。 对了! 还有一个人,薛浸衣一定会为她转身回来的。 “薛浸衣,薛浸衣!赵清秋,我知道关于赵清秋的事情!” 薛浸衣猛的停下来,她没有办法忽视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影响,即便是槲叶的消息可能不准确,她也不能够听之任之不管她。 在薛浸衣为数不多的人生中,赵清秋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具有威胁性的人物,而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对薛浸衣怀有一腔的仇怨,这样的人,薛浸衣是绝对不能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抓到她的机会。 薛浸衣站到最开始她看槲叶的地方,阿麟突然出现,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薛浸衣,但是薛浸衣抬手示意他先出去。 阿麟咽了咽口水,还是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把话说清楚,只不过回我必须要警告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再不说清楚你自己的目的,那么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的机会,我会立刻杀了你。”毕竟薛浸衣自己也清楚,曾经因为一念之仁让赵清秋活了下来,最后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大礼,从那以后薛浸衣就告诉自己,敌人是绝对不能留下一条命的,否则她将在日后的每一个机会给你迎头痛击。 槲叶松了口气,她闭上眼,无奈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但我知道的关于赵清秋的事情也不多,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但是我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她现在有很多的势力,和很多人都挂钩。其中势力集中在京都,她可能随时随地会给你制造很多的麻烦,因为她对你的仇恨,还不是一般的深。” “这些我都知道,她有多恨我,我很明白,但是,但是我要从你嘴巴里知道的不是这些。”薛浸衣的每一个字都越来越冷漠。 槲叶睁开眼睛,她咬了咬下嘴唇,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是我必须要你保证我的安全,你也知道暹罗国师在追杀我,虽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了,但你也很清楚,我和暹罗国师的政见不同,他这次来大明就是为了带我离开的,但我要是真的跟着他走的话,所以还没有等我回到暹罗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但最有可能,尸骨无存。 “我对你们暹罗的内斗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这里是金檀,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够在金檀城撒野!”薛浸衣这就等于变相的给了她保证。 槲叶点点头,她直接甩出一句让薛浸衣都震了一下的话,她说:“大概是一年前,你在回来的路上遇袭,就是赵清秋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 存疑 一年前。 槲叶捏着一杯茶,她盯着眼前这个带着面纱,自称叫赵清秋的女人,她盯了一会儿,问:“你叫赵清秋?来菅野城是专门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赵清秋冷笑一声,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的嘶哑,她说:“听说菅野城来了一个赏金猎人,给多少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办成,我就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邪门,还是你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到!” 听到她的话,槲叶不禁觉得好笑的很,她毫不留情的回击道:“你的消息未免也太过闭塞了,我来这菅野城自称赏金猎人,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你看看我,我已经成为了菅野城的主人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需要做赏金猎人这样的事情吗?那岂不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拉低了我的位置。” “那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干赏金猎人这一行了吗?”赵清秋没有多问。 槲叶觉得无趣的挥挥手,说:“当然了,谁现在干那掉脑袋的玩意儿啊!赏金猎人需要胆量,我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就没有必要再趟那趟浑水了。你还是去黑市上找杀手,那些杀手专业的多,何必要找我们这耍着玩玩的呢,请!” 槲叶觉得无趣,本来还看见赵清秋的打扮,还想这是个有趣的人,或许能给她带来一些解闷的东西和事情,但没想到却还是跟赏金的人这一行脱不了什么关系。 从前她刚来到大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她没有办法向任何人寻求帮助,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就是做一个赏金猎人,这是最快能够在大明这片土地上立足的方法,也是最快能够赚钱的方式。只不过她在刀口舔血这么久,已经赚到了足够的钱,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又何必再去当赏金猎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就那么一点钱财不说,还有可能赔上姓名,就算是做好了一切,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得罪其他人。 但是赵清秋还是没有轻易放弃,她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不做赏金猎人了,还是说无论我给多少钱你都不愿意做?” 听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是自己可以答应她,她就能给出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价格一样。这句话都是勾起了槲叶的好奇心,她还真的想看一看这个叫赵清秋的女人可以给出多让她无法拒绝的一个价格。 “嗯哼,既然赵姑娘你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和你谈一谈不是,毕竟没有谁会和泼天的富贵过不去,但是你好歹要告诉我,你那泼天的富贵到底有多少?”槲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赵清秋只说了一句:“我暂时没有办法,把钱全部拿出来给你,但只要你接下了这趟活,我保证未来十年,你得到的钱,还是每一年你菅野城利润的三倍。” “所以,你就答应了?”薛浸衣十分平淡的看着她。 槲叶摇摇头,苦笑道:“薛司首,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我身为一个曾经做过赏金猎人的人,我当然知道这一行到底有多危险,我还得先知道我的任务之后,我才决定到底要不要去做。” 槲叶很是怀疑的上下打量赵清秋,赵清秋没有看她,但赵清秋就像是头顶上都长了眼睛一样,她出声道:“你没有必要这么看我,我刚刚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至于你怎么想,你现在就可以答复我了,否则,我不会在你这多浪费一些时间,你要是不同意,我会赶紧去找下一个人。” “咳咳!”槲叶简直有些吓到了,这大明朝的人一个个的胆子都是如此大吗?这莫名奇妙冒出来一个女人,说她要让自己去杀一个人,而那个人碰巧就是当今世上,这大明王朝最得势的青藤司司首薛浸衣? 这大明王朝的勾心斗角,还真比他们暹罗要严重多了,这样一对比看来在暹罗的那些小打小闹简直就不值一提,他们那边最多不过是像她这样,被逐出暹罗国,没有脸再回去,所以才不得已在其他地方谋生而已。而这边一出手就是要命,而且这么大的手笔就要一个人的命,那是当朝的第一红人还真的不一般呢! 不过就算是赵清秋给出了这么优越的一个条件,槲叶也没有当即立刻答应。槲叶记得她当时被逐出暹罗的时候,还听说过大明有这么一个少年将军,她那时候还觉得很是惊奇的,在暹罗国要是出来这么一个人物,那怕是王权都要遭颠覆了。 “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槲叶试探道。 赵清秋的语气毫不在意,她点头道:“可以,随你。” 那她就直言不讳的问了。 “你为什么要杀薛浸衣?你跟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槲叶问。 一听到这个问题,赵清秋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她随即的放下茶杯,然后抬头看着槲叶,槲叶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心中满是对薛浸衣的怨恨。 薛浸衣听了槲叶的话,她稍稍有些情绪上的波动,她反问:“你确定赵清秋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看薛浸衣对自己满是怀疑的样子,槲叶有些急了,她无语道:“哎,你说,我开始不想说的时候,你威逼利诱又让我说,现在我说了你又不相信,我说薛司首,你疑心重也要有个度,不能我说什么都不相信啊!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的话,你刚开始就不要让我说呀!” 槲叶刚抱怨完就对上了薛浸衣的眼神,片刻之后她笃定的回答道:“没错,赵清秋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你很多年前,也就是差不多你十六岁那一年,这个在她大婚的当日,灭了她的满门,杀了她的新郎,她当时差点儿就死了,她小心逃出之后,还被你的人的追杀,结果不幸掉落悬崖,万幸的是得以生还。然后就趁着你不在大明的时候,对你下黑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能否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薛浸衣对这些话还是保持着怀疑。 槲叶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当时确定,一定确定,我现在都能够确定,赵清秋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没有撒谎,你知道吗?提起你的名字的时候,她的眼里迸发出来的杀气都十分的骇人。” 薛浸衣听完陷入了沉默,但槲叶这个时候却没有平日里那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还忙不迭的问:“怎么?薛司首这个时候难不成后悔杀了别人的全家?” “那倒不是!” 槲叶愣了一下,心想:薛浸衣否定得这么快?她难不成真的是一个杀人狂魔?那听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无动于衷,觉得自己当时半点都没有做错,现在一点都不后悔吗? “我从来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在赵清秋大婚之日灭了赵家的满门,但是我只是有一些疑惑。按照你所说,赵清秋当年去找你的时候要你杀我,她说的话中间有一点,我不承认,她说我派人去追杀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杀了她的满门之后,我当时因为一念之仁放过了她一条性命,我没有派任何人去追杀她,而且他的丈夫也不是我杀的,所以,我怀疑你的话是假的,你故意编造出来想要欺骗我!”薛浸衣字字铿锵道。 听这语气,槲叶自己就慌神了呀!她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当年被赵清秋给骗了?不应该呀!看赵清秋当时的神色根本就不可能有假的呀!她当时对薛浸衣的那种恨,就连是局外人的槲叶都能够感受出来,但是现在薛浸衣告诉她,赵清秋所描绘出来的细节上有问题,她是灭了赵清秋满门,但她没有杀赵清秋的丈夫,也没有想过杀赵清秋,可是赵清秋自己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出错呢?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现在狡辩不下去了?”薛浸衣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这么血腥的话题在她的眼里好像就是一件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槲叶觉得自己要是这么在被薛浸衣言语压制下去,无论薛浸衣相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薛浸衣都不会放过自己。 她思虑片刻,腾地一下站起来,她上前两步,举手做出了一个手势。 薛浸衣认识那个手势,那是她在暹罗时见过的,暹罗人发誓的时候就用那个手势。 “薛浸衣,我今日在此起誓,我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至于你和赵清秋所说的话对不上,那完全是你们两个人之间产生的误会,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底牌已经说了出来,我没有任何的话可以再继续说下去,我言尽于此。我今日发的誓言,若是有一字是假,便叫我此生克死他乡,再无归乡安宁之日。” 这种誓言对于暹罗人来说确实是最为严重的一个诅咒了,作为一个暹罗人敢这么发誓那一定是认定了。 但,薛浸衣还是对此存疑。 她接着问了一句:“那你为了她做了些什么呢?” 槲叶松了口气,有气无力道:“赵清秋要我找的并不是什么杀手,也不是我直接去杀你,而是让我在我可控的范围内找了一个最优秀的船舶师傅。” 薛浸衣的目光突变。 船舶师傅…… 赵清秋,你果真这么恨我?费尽千辛万苦,就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那那个船舶师傅现在怎么样了?”薛浸衣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 槲叶回想到当时,不禁有些心累,她回忆道:“赵清秋很聪明,她在让那船舶师傅做完事情之后,并没有自己动手杀了他,她生怕牵扯到自己,就把他又送了回来。按照道上的规矩,我应该让他从此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赵清秋她又在我的利润上多给了我一笔钱,这你恐怕也猜到了,就是让我和私盐线合作,这个利润……呵,薛浸衣,薛司首,你就算不用想,也应该能够猜到有多么的庞大了,对于当时的我,包括现在的我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一笔利润,所以我帮了她最后一次,替她除去了那个船舶师傅。” 那这么说,就是死无对证了。 薛浸衣直接转身离开了,槲叶瞪大了眼睛,她追着喊道:“薛司首,薛司首!薛浸衣!你答应过我的,要保证我的安全!薛浸衣!” 脚步声渐渐的远了,槲叶知道,这下薛浸衣是真的走了。 阿麟就站在地牢门口,薛浸衣出来的时候他便快速的迎上来。 薛浸衣看他一眼,问:“刚刚有没有什么人过来找我?” “有!”阿麟点点头,说,“刚刚曙天过来找过您,就是那个霓裳和唐曲已经安顿好了,刺客也已经带了回来,就等您过去看一眼了。” 薛浸衣微微点头,她刚抬脚就想起什么,她低声吩咐阿麟说:“你们自己注意一下,不能让嫂子混进来了,嫂子对那个叫槲叶的女人,杀意很重,那个槲叶现在留着很有用,不能杀了,要是嫂子见到她一定不会让她活命的,也为了嫂子,你们稍微注意一点。还有那个槲叶的饭菜,你们稍微改一下,不要给她白粥和咸菜,一次咸菜,一次白粥,反正不能同时给她。” “是!”阿麟目送着薛浸衣离开才回到地牢。 他刚回去,几个暗卫就跑过来,刚刚薛浸衣所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尤其是…… “少主,也太狠了,一次白粥,一次咸菜不能同时给,谁能够单独的吃咸菜呀?给多少她也不会吃?” “你废什么话?那个叫槲叶的女人干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少主这么对她已经算是开恩了,能让她安安全全的坐在这里,还有吃有喝,已经是看在她有价值的份上才让她过这种日子的,否则你们看看二夫人,我呸!看看周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阿麟瞪了他们一眼,说:“怎么?还想继续说下去啊?要不要我带你们到少主面前多说两句啊?一天到晚能不能做正事!快去审周隐,少主不问你们还真的就以为少主不管了吗?到时候问起来要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 内鬼 槲叶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自己的话薛浸衣不会信,她还准备了很多套方案的,结果到底是没有派上用场,那个赵清秋果然对薛浸衣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早知道她当时就多跟赵清秋合作一下了,说不定能从那姑娘身上挖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也不至于她现在在这里这么被动了,不过刚刚和薛浸衣说了那么多赵清秋的事情,赵清秋若是知道也必然不会再跟自己有任何的牵扯了。 但是管他呢!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改变了,槲叶也做不到改变了,与其想以后的事情,倒不如现在就在这牢里把日子过好。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就是有些对不起温枳罢了,不过他在皇宫里,那老头子应该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嗯嗯……”槲叶有些欢快的在牢里哼起了小曲儿。 薛浸衣到大堂的时候那场面很是难看,几个刺客都被摁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还不停的叫唤着。 因为他们每叫唤一声,青藤卫就会给他们一棍子。 “闭嘴,你们是刺客,刺杀失败了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叫唤,自己不丢脸吗?闭上你的臭嘴,吵死了!”说着说着青藤卫又是一棍子上去。 “啊!” “你……” 薛浸衣出声制止道:“行了,这叫唤声府外都能听见了,我让你们把他们押回来,打几下就行了,留着还有用。” “是!” 薛浸衣觉得脑子嗡嗡的疼,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觉得今天之内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她应该是不会再到处走动的了。 曙天上前一步,说:“一行八个刺客被我们当场打死一个,剩下这几个在回来的路上跑了两个,就剩下这三个人了。” 跑了? “怎么回事?”薛浸衣问。 曙天低声道:“我发现它们在金檀城里还有同伙,只是一时间不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的位置,所以我就让青藤卫放松了警惕,果然趁乱跑了两个人。接下来只要咱们的人跟紧了他们就能够找到剩下的那些人的藏身之地了。” “嗯,对了,”薛浸衣想起纪茗素跟她说过的那个小院子,她说,“曙天,你亲自带两个人去城防那边看看,纪茗素跟我说,她在那边有个小院子,可能这些人会在那里。” 曙天领命立刻就去了。 那些刺客见着薛浸衣一个一个的都不敢抬头,他们没有被人摁着,但却是一副趴在地上的样子,薛浸衣迟迟没有开口,更让他们觉得有些恐怖。 “说!你们究竟是为谁做事的?纪茗素还是纪家的人,说清楚,把你们知道都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薛浸衣有些有气无力。 那是刺客们低着头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现在出来说什么。 薛浸衣摁了摁头,她觉得自己有些头痛了,她今天审过太多的人了,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再去审这些刺客了。 “唉,拖下去!都杀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薛浸衣合上了眼睛,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那些青藤卫原本以为这是薛浸衣审讯刺客的一种计策,他们真要装模作样的把那些人拖出去的时候,那些人终于忍不住有些动作了。 他们拼命的挣扎着,甚至有人已经松口了,他们只要说能够留住自己的这条命,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说。 但是让青藤卫们都感觉到奇怪的是,薛浸衣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不会是真的想杀了这些刺客们?不是说他们还有什么很大的作用吗?专门让他们带活的回来,怎么就说杀就要杀了呢? “少主,咱们不再继续审审吗?说不定可以审出一些什么东西来。”一个青藤卫疑问道。 薛浸衣轻咳了两声,她眼皮都在抖,自己强撑着说:“那你们把他们带下去,半个时辰之内,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要是半个时辰里审不出什么来,或者他们说不出什么值得让他们活命的东西,那就把他们处理了,不要带上来,看着心烦。” 诶……这…… “是。”青藤卫们无奈只能遵从,他们也看得出来,薛浸衣今天心情不佳,看上去颇为疲惫的样子。反正薛浸衣就把事情交给他们处理了,他们干脆就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也就不让薛浸衣多费那一份心了。 所有人离开后,整个大堂除了下人,就只留下了薛浸衣,她倚在椅子上,脑袋越发的疼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疼着疼着,她就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薛浸衣……” “薛浸衣……” 薛浸衣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混沌,她甚至看不清楚自己,但是她能清晰的看见,眼前她的正前方正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往她这边走来,薛浸衣下意识的需要拔剑,但是杀生剑却不在她的身旁。 当即薛浸衣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很有可能并非真实的,况且这里已经混沌到让她看不清楚。 “薛浸衣……”那身穿红衣的女子轻声的叫道,薛浸衣这才联想到刚刚在睡梦中那个叫她名字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女子发出来的。 薛浸衣起身,浑身上下竖起刺来,她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呵,薛司首果然是不记得了,但是不记得也好,你不用知道我是何人,也不用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只需要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因为这是我和你的赌约之一,我必须要向你来兑现这个承诺,虽然我不能说的太多,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她话音刚落,薛浸衣就觉得自己开始头晕了,然后陷入了一阵天旋地转中,当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却发现脑子里出现了自己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画面。 “小心,海浪要来了,大家快进船舱躲避,快!” “小心!”薛浸衣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把一个孩子抱回船舱的女人,是她自己。 这……是她当时从东瀛回大明的那一条船,这是她回大明遇袭的时候。 “那是什么?”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往远方看去,但是因为现在风暴还没有过去,船上的船员一个一个都把在外面的人全部拉回去。 就连薛浸衣都没有看得见远处到底是有什么。 “现在就是时候!来人,装弹,杀了他们!” “不行啊!现在风暴这么大,且不说这个时候能不能准确打中他们,就算是打中了,咱们也有可能会被卷进风暴里,不能冒这个险。” 薛浸衣虽然身处混沌,她看不清楚在远处的那一艘战船上到底有些什么人,但她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些人应该就是当时来杀她的人,只可惜当时的她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对话的两个人又开口了。 “天气好了,真的是天助我也,哈哈哈!来人,击沉他们!” 薛浸衣认得,那是赵清秋的声音。 原来她当时不是错觉,来杀她的人,确实是赵清秋,赵清秋当时就站在那艘战船上看着她死。 正当薛浸衣仔细回想之际,那个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说:“好了,我和你的约定已经做到头了,至于你,可千万别忘了和我的赌约呀!不要看轻这件事情,若是你真的赌输了,会丢掉这条命的。薛浸衣,你可要想清楚你这条命费了多大力气才重新活了下来,我也是费了多大心里才帮了你这么多,你可不要让我白白的帮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还想看看你接下来到底应该要怎么做呢,继续查下去,野心勃勃的薛司首!” “你住口!”薛浸衣怒吼一声,但是已经没有一个人回应她了,眼前当年的那些画面也已经消失了。 “少主!” 薛浸衣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下,然后猛的惊醒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椅子上,在旁人的眼中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刚刚推她的人就是已经从城外归来的寒衾。 薛浸衣咽了咽口水,她摁着头,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寒衾瞪了一眼周围的这些下人,厉声道:“你们都没人眼睛嘛,少主在这里睡得满头大汗,少主看起来这么难受,你们都不上去问问的吗?也不叫个大夫来看一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周围的下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吭一声。 他们自己心里也觉得委屈,平日里薛浸衣极少有这种不在房间外休息的样子,看起来睡得这么死,他们即便是知道薛浸衣有些难受,他们也不敢随便上去碰她叫她呀,万一薛浸衣反手就是一掌,可能直接会要了他们的性命的。 再加上薛浸衣脾气本来就不好,万一再把她惹怒了,那他们岂不是无辜被牵连? 寒衾又想要发怒,但是被薛浸衣给拦下来了,薛浸衣强行忍着头痛拦住了寒衾抬起的手,她有气无力地说:“行了,又不是他们的错,平日里我也说过不允许他们在我休息的时候来打扰,这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要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再说了,我只是有些头疼,可能是没睡好,没什么大事,用不着看大夫,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那好!”既然薛浸衣都这么说了,那寒衾自然也是不好再发怒了,他没好气道,“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们了,都下去休息。” “遵命!”下人们一个一个都出去了,最后一个出去的人还问了一句要不要关门。 薛浸衣摇摇头,开着门她也好了解到门外的情况。 “少主,我一出城就碰上了白靥。”寒衾说。 白靥? 薛浸衣咳了两声,疑问道:“白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金檀城外?” 寒衾摇头,他也不知道,从出城之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白靥,而且白靥好像就是在那里专门等着他一样,等他去了之后白靥对他放了暗器,寒衾一时间气急,直接冲上去追他。 “我觉得他是故意要把我引到那里去的,那是一个小镇,当我去到那里的时候,白靥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并没有急着去找他,在察觉到他的真正目标之后,我便在那小镇上转了一圈。之后我就在那小镇上最好的那家酒楼里找到了三夫人的侄儿,他就躲在那里,他周围还潜藏着数十个杀手来保护他,我劝过他,让他自己跟着我回来,可是没有结果,我就只能把他身边的杀手一个一个除去之后再把他带回来了,只是,”寒衾犹犹豫豫道,“只是回来的过程中他有些不听话,所以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摔断了一条手臂,不过我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以后可能凑合凑合还能用!” 薛浸衣才不相信什么从马背上摔下来这种话,只不过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薛浸衣又咳了一声,她把手放在嘴边,轻声问道:“寒衾,你觉得白靥为什么要把你带去那个小镇?或者说他为什么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那里?他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纪茗素的侄儿?” 这…… 寒衾也不敢多说什么,其实他和薛浸衣心中都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够威胁白靥的,除了白莲教就只有一个人,白莲教自然是不可能掺和金檀城的事情,而白靥自然也不可能良心发现的主动去帮助他们,所以他就只能是被那个人胁迫了。 “或许,是宋邶说的,你不是说你在那个客栈见到了宋邶,宋邶也对霓裳和唐曲的事情感兴趣,或许是他猜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自己一查就查到了呢?”寒衾试着说。 薛浸衣合上了眼睛,她又问:“那宋邶是怎么知道欺负了霓裳和唐曲的人就是纪茗素的侄儿?” 呃! 这倒是问住了寒衾,他当时第一想到的就是这金檀城里,这金檀周家里有人给宋邶报信。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金檀周家已经经过了一次清洗,他们上一次那么多人都被查出来了,他们筛选了一遍又一遍,应该是不会再出问题了。 “或许,就是有人报信的,不一定是给宋邶报信!我们可能漏掉了什么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 传信 “喂!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傅闽南看着趴在房顶上的白靥,他以前总觉得是宋邶太会掩藏自己,所以他看不透他,但是傅闽南现在却认为是自己太过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所以才看不透宋邶,也看不透眼前这个白靥。 白靥没有管他,而是自在的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那一口夹杂着冷风的烈酒一进嘴巴里,白靥就觉得激灵了一下,他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能够喝到这样的酒,就已经三生有幸了。 “白靥!” “傅闽南,傅大人,人生苦短,你又何苦把这么多的事情都放在心上呢?再加上我白靥不过就是弃暗投明的草芥,我这一条命,一点儿不值钱,你看看,你的好大哥宋邶都已经没有管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走!跟着你的宋邶大哥回京都!或者就在这菅野城待着,等等你的母亲,到时候和她一起回去,别管我了!”白靥乐呵呵的说。 傅闽南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他简直觉得自己问的话都太多余了。 “你以为我管你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大哥,你知道些关于他的事情,而我不知道,我想要多了解我大哥,自然就要来找你了。”傅闽南还嘀咕了一句,“要不然谁愿意理你。” “呵!”白靥冷笑道,“傅闽南,我奉劝你一句,别瞎打听关于你大哥的事情,宋邶不是什么好人,他跟你是不一样的两种人,你要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后果就是他会不顾一切,不顾你那偏心眼儿的父母,把你给杀了。” 宋邶,那可是他白靥有生之年见过最狠的人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傅闽南还是摆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直接反问道:“要是我大哥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情无义,那么可怕,他怎么可能会放你一条命?你也是他人生中的参与者,要是换做我,必定会要你的命!” 白靥听见这话翻身而起,他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扒着房顶,双眼迷离的盯着傅闽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傅闽南,笑着说:“傅闽南,别在那里装腔作势了!我呢,怎么看瞪大眼睛看,眯起眼睛看,斜着看正着看,我都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和宋邶相比,你以为你有了一些宋邶没有得到过的宠爱,你就可以和他相比了吗?你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傅闽南,看在这段时间里,咱们俩也算并肩作战过,有了这么一段奇奇怪怪的缘分,我真的最后再劝你一句,不要想着走进宋邶的人生中,他的人生目前为止,只愿意给一个人敞开,要是其他人非要急着进去的话,那可能就会死在去他人生的这条路上。” “你放屁!我大哥虽然自小就不同我多说话,可他也算得上是照顾我的,你这么说,我完全不会相信!”傅闽南怒声道,“你以为谁想要问你这些事情了,要不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谁愿意问!你现在要喝酒,去!喝死你算了!” 看着傅闽南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白靥不禁感叹了一句:“果然那还是个孩子,年轻气盛!不长脑子!” 他接着躺了下来,感受着这屋顶不同于地面上的安逸感,他觉得他这一辈子还真的就够了,活在今天应该也算是绝无仅有的! 宋邶交给他的事情他已经都完成了,他最后还顺便帮了一把薛浸衣,他应该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在这个世上。 反正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会牵挂他的。 曙天感觉到有些人在他旁边走来走去的,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因为他现在正是在房顶上,要是有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那么无聊,就只有一个人了。 “寒衾啊,你到底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就说,你真的很烦知道吗?我在屋顶上休息你都要跟上来,你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啊?”曙天无语道。 寒衾蹲下去,他不解道:“曙天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屋顶上睡觉啊?这么危险,万一滚下去那岂不是摔得很惨?再说了少主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你现在就在这里睡觉!” “废话,我没完成我会睡觉吗?再说了我就想睡在屋顶上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现在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好,到时候是如问起来了,你这样没做完那样没做完,有你好看的!”曙天刚说完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他现在的语气怎么越来越不像他了。 寒衾也颇为觉得古怪,他上下打量着曙天问了一句:“曙天,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呀?咱们俩不都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你这变化有些大呢?你这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了,但是越来越毒舌了,你不会是因为跟我待久了才变成这样的了,那也不一样啊!冷华都跟我一起待了那么多年,我们俩同吃同住,一起洗澡一起方便,也没见着他变得跟我一样啊!” “行行行!”曙天起身,他无语的跳下去,然后往地牢走去,他大声道,“今天刚刚从城防营那边抓来了几个纪家的人,我现在就去审审,本来说要休息一会儿的,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这嘴碎的!” “我!”寒衾欲反驳,但是曙天已经走远了。 反正现在也没人理他,他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屋顶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想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金檀周家那个给外界通风报信的人找出来呢? “真伤脑筋!”寒衾捂着头,抬头看着这漫天的繁星。 不知道冷华现在在京都干什么呢? 好想回青藤司啊! 薛浸衣倚在墙边,她本来要经过这边,然后回房去休息的,但是就在这里,她看见了正满面愁容的寒衾。 寒衾现在看起来正在发呆,可能在想是什么!薛浸衣也不想打扰他,就干脆隐蔽了声息悄悄离开了。 薛浸衣走在小道上,看着这一条小时候被她发现又重造了的小径,她却连感慨的力气都没有了。 “咕咕咕!”一只鸽子飞过半空,它在池塘边停下了,薛浸衣瞧了一眼,只是只普普通通的灰鸽子,也不是传信鸽。 看来最近是她自己疑虑太多了,自从她今日得知白靥的事情之后,就一直疑神疑鬼的,她总觉得白靥并非是找个人盯住了她们,更可能觉得是这金檀周家里有人是别人的棋子,而那个人送出的信却正好被白靥给拦截下来。 最后兜兜转转到了他们这里,不过白靥为什么要帮他们?薛浸衣自己从内心觉得可能跟宋邶有一些关系。 但是薛浸衣最为忌惮的是传出消息的那个人,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消息传出了这密不透风、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的金檀城。 薛浸衣坐到了池塘边,波光粼粼的湖水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情不错,但薛浸衣却是没有看一眼。 她已经在心里开始默默的想着,在这金檀城里到底是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开城中的耳目,接触到外面,进而顺利的把消息传出去的。 要说密道,那是绝无可能的,这金檀城每一个密道都有青藤卫的人常年把控,是绝对不可能出任何的问题。若是想要重新开辟一条新的密道,短则几月,长达几年,并且工程量不小,若是想要在这金檀城中做这种事情避开青藤卫和城防营的耳目,势如登天。 若是送水,那个也不怎么可能,金檀城虽然没有多少的水,但是那大规模的水车队也是一个月才会出去一次,并且一去就是好几天。送水的车队前天才出去,她记得是今早的时候才刚刚回到金檀城里,现在那些人都还在处理送回来的水。 时间不行,消息也不灵通。 这种没有任何通信,可以送出消息的强压之下,还有每一天,各个地方都会被清查一遍的危急情况之中,要想把金檀城内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 那个人一定是可以接触到通信处的人,除了她就只有青藤卫和城防营。 况且薛浸衣当日把霓裳和唐曲带回来的时候,城防营的人也在。 薛浸衣有些懊恼,她怎么就忘了这一件事情呢?她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她是在金檀周家这宅子内处理的,所以要是被透露出消息的话,一定是这些天在这宅子里的人透露出去的,可她完全没有记起来,她当时把霓裳和唐曲带回来的时候,城防营的人已经在场了,若是有心之人一定能想到什么。 再说了,这些天城里传出的这些风言风语,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查清楚这些事情,他们又离通讯处那么近,若是有那么一个人,半夜三更趁着换班之际将信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咕咕咕!”那只灰色的鸽子慢悠悠的飞走了。 灰鸽! 正是因为不会引人注意,觉得不会有人把天资愚钝又不适合做信鸽的灰色鸽子,拿了训练作为通信鸽子,所以所有人都会放松警惕,以至于到现在就连她自己刚刚看着那就是飞过去的灰鸽子都没有注意到过。 “来人!”薛浸衣大喊一声,几个暗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薛浸衣说:“你们现在就去通讯处给我好好的盯着,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绝不能放过,每一个人都给我瞧仔细了,不能放过,也绝不可错杀!” “是!” 薛浸衣疾步向着地牢而去,阿麟见着她一路狂奔而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薛浸衣闯进最右侧的驯养室,那是整个金檀城里驯养的最为凶猛的飞禽走兽。 阿麟和一众青藤暗卫站在门外候着,他们也不知道薛浸衣到底进去干什么了,他们更不能进去,生怕坏了薛浸衣的好事,就只能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曙天本来也在审讯,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曙天问。 阿麟回答道:“少主刚刚冲进了驯养室,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要找什么。” 曙天刚想要进去但又停了下来,薛浸衣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并且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盲目的闯进去很有可能会坏了她的事,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这门口等着。 片刻,薛浸衣出来了,就在她的手上停留着一只隼。 “少主,这只隼训练还没有结束,它虽然是专门用来捕食信鸽的鹰隼,但还没有完全的驯化,很有可能会伤及我们自己的信鸽,而且我们已经三天没有给它喂食了,此刻若是放它出去的话,它只要一碰上活的飞禽……”曙天话还没有说完,薛浸衣就从他身旁走过了。 “我知道,要的就是这种!”薛浸衣出了地牢立刻将它放飞。 按照那只灰色鸽子的速度,应该现在还没有飞出金檀城,而现在金檀城没有任何的飞禽放飞了,所以很少会有鸟禽现在出来,金檀城的周边又都是密林,再远一些都是荒原,这只隼不会放着那只灰色鸽子不管的。 这只已经饿极了的隼,如果不出意外必将可以追得上它。 “在大堂召集所有的青藤卫。”薛浸衣说完,立刻回房拿上了杀生剑,向着大堂而去。 寒衾接到通知到大堂的时候,曙天已经在场了,他看上去应该是最早来的。 “曙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是在地牢那边吗?你怎么会比我还先到?”寒衾不解道。 “我就是在地牢那边接到的命令,就直接过来了。”曙天说,“寒衾,你现在好好看看你周围站的都是些什么人。” 寒衾皱起眉头,他敷衍的扫视了一眼,说:“还能有什么人?都是青藤卫啊!你看看这衣服穿的……嗯?”他突然扭头看向站在最边上的那一排人,他惊讶道,“阿麟!你们不是在地牢守着吗?少主有令,你们出了规定时间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阿麟眨眨眼,他没有回答。 寒衾又看向曙天,有些不敢相信道:“又出事了?” “嗯!” “比周隐的事情还要大?连地牢的人都出来了。” 曙天也敷衍道:“反正少主去拿杀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 将袭 “啊!”寒衾抽了抽嘴角,这下看来,薛浸衣是真的要亲自上了。 “噔噔噔!”薛浸衣的皮靴踏在木板上,那一声一声的就能听出来她现在不是很冷静。 “寒衾、曙天,你们俩立刻带着人守住这金檀城中每一个出口,包括有可能逃出去的地方,还要安排人巡查街道,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阿麟,你马上带着人跟我去城防营,再派两个人去守住地牢。”薛浸衣提着杀生剑就直接从他们的身旁跑出去了。 曙天立刻跟了上去,寒衾大吼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啊!还不快去。” 就这一道命令,整个金檀城终都炸开了锅,这种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就连金檀城的百姓们都能够听得见这大街小巷的“兵荒马乱”! “这是怎么了啊?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老婆子,去干什么,看什么!这金檀城有少主在乱不了的,你就不要去添乱了,免得等会儿殃及自身。” “我这不是好奇吗?你说这前几年金檀城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周隐还在的时候也没有出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怎么这时候少主回来了就成天打的打杀的杀,闹的这般鸡犬不宁的。” 老爷子实在是忍不了了,都觉得这老婆子再这么下去的话,迟早会惹祸上身。要知道薛浸衣的脾气,从小到大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说现在她做上了高官,脾气有些收敛,但一旦发起火来,那就与小时候一般无二,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他起身拉着正要去外边看热闹的老婆子回了房,边走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去看什么呀?你个老婆子了,这外面的事情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了,他们打打杀杀也都是他们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咱们还是好好睡自己的觉,吃自己的饭,不要给别人添乱了,咱们也活不到几年了,好好的度过这接下来的日子,你少去外面,该回来了!” “什么叫我们都活不到几年了?我告诉你,老爷子咱们能活一百岁呢,这金檀城不是很多人都活了那么多岁吗?你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告诉你……” 两个老人吵架的声音,逐渐淹没在外面的嘈杂声中,曙天和寒衾兵分两路,一个巡视大街,另一个巡视小巷。并且这两个人的速度极快,战术也十分的有力,他们组织了几批人,第一批人巡视完一个地方之后,第二批人会紧接着巡视同一个地方,然后又会有第三批人经过,等最后一批人绕完这个地方之后,第一批人又重新绕回来。 像这样的车轮战术可以极大的避免有人趁着换班的空闲时间从这里逃走。 “这是怎么了?”阿莒夫人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和兵器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她有些疑惑,然后强撑着身子起身打开了一扇小窗户,正好能够看见从街上穿过的青藤卫。 “诶!”她叫住了一个青藤卫,正好就是当日拦她的其中之一。 那个青藤卫满头大汗,但他还是很温柔的语气,他问道:“嫂子?这么晚嫂子不休息还有什么事情吗?” 阿莒夫人勉勉强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她问:“这位兄弟,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变得如此?” “哦,嫂子你别太担心了,少主已经把事情都查清楚了,现在就带着我们所有人在找那个人呢。等我们把人找到,金檀城的危机也就解除了,你放心,有少主在,必然不会让金檀城的百姓受苦受难的。这……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现在夜深露重的,赶紧休息!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话音刚落前面就出现了一个人,还呼唤着让他赶紧跟上去,说什么这边人手不够。 阿莒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跑远,须臾之间,又从后面跟上来了一批人,阿莒夫人也是对这些兵法有过一些研究的,她当年嫁给阿莒的时候,阿莒平日里谈论的话题也大多和这些排兵布阵有关。 如今的她当然知道这是青藤卫的车轮战,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趁机逃走,但是这个战术需要极多的人力,并且所有人都必须全部集中于这件事情,不得有一个人掉队,否则就会造成战术的缺失。 那既然这样,那她可不可以认为薛浸衣把所有人都调了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他们说的那个对金檀城有危险的人。 那么这个时候金檀城所有的兵力都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搜寻,这么说金檀周家这地牢守着的暗卫就一定会少很多了。 既然如此,这是上天都在帮她,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然后从衣柜深处拿出了当年她嫁给阿莒的时候,薛浸衣送给她的那把匕首。阿莒夫人从自家的后窗翻了出去,她并没有走一些能够通向金檀周家的小巷子,她知道青藤卫最为忌惮的就是偷袭,所以他们在小巷子上的布控势必会比大街上还有严格,与其偷偷摸摸的去,倒不如干脆就走大道算了。 她运气很好,大街上的布控虽然也是车轮战,但是由于大街过于宽阔也很长,所以每一批人到达的时间,便会有片刻之间的缺失,这个时候阿莒夫人就会躲在一些店铺的角落里。她从小便在金檀城长大,所以对那些地方很是熟知,她也知道这是跟她一起在金檀城长大的青藤卫,是绝对不会搜查这些地方的,如果真的是外来者,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角落的,所以她藏在这里绝对安全。 绕过了三条大道之后,她终于到了金檀周家所在的那条大道上,她向着周家的围墙边狂奔,但是不走运的是她正好撞上了一批人,那批人领头的便是寒衾。 “嫂子!”寒衾一眼便认出了她她连忙冲上去跑到她面前站着,似乎有意无意地挡着,等青藤卫也跟了上来之后,他便挥挥手说,“我等会儿先送嫂子回去,你们就按照计划继续巡查,不可有任何的遗漏。” “是!”青藤卫继续往前巡查。 阿莒夫人咽了咽口水,她一只手背在背后,悄悄摸摸的把匕首藏进袖子里,见寒衾并没有露出什么怀疑的表情,她才松了口气。 寒衾眯了眯眼睛,问:“嫂子,这三更半夜的,你在这大街上干什么呢?” “我,我有些事情想来找少主说说,本来很早就想来的,但是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情闹得不算愉快,我就一直没有过来,想着也很晚了,大不了天亮之后在早上来,可实在是睡不着就起来走走,走着走着我就走到这里来了。”不得不说,她撒谎的本事确实不怎么高。 寒衾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破绽,他心中知道她在掩饰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而是提醒她说:“嫂子,今天金檀城会发生一些事情,会很不平安,我们分身乏术,是不能很好的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现在就回去休息!以后你要是想找少主了,只要是少主在金檀城,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而去上次的事情少主也一直想去找你,但是事情实在是太多,她一时没办法全部理清楚,就耽搁了,你不要生她的气,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阿莒的事情少主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寒衾眨了眨眼,他低声说道,“嫂子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啊!” 他其实意有所指,可惜的是阿莒夫人此刻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并没有听清楚寒衾最后的提醒,她只是敷衍道:“好,你先去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先不要管我,去忙!” 寒衾看了看前面和后面都忙的团团转的青藤卫,他觉得就算是阿莒夫人要做什么事情,他也没有办法阻止了,现在他们确实是分身乏术,接下来的事情就听天由命! “好,嫂子,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当心点儿!”寒衾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阿莒夫人看着他走了,头也不回,她突然间就想起了当年阿莒离开和薛浸衣一起去关山的时候,阿莒也是这个样子,连头都没回过。 却不想两个人在见面的时候,已经是这副场景。 他们这些当兵打仗的,原来心都那么的狠,不愧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他们没有办法替阿莒报仇,薛浸衣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那好,那就让她去报仇。 阿莒夫人没有停下脚步,她选择走大门,而不是翻墙,虽然说这城中的兵力还有青藤卫都被带走了,但是金檀周家却一定还有自己的府兵。若是她从大门口进入,目的不那么明显的话,都不会有人为难她,但是她如果翻墙的话,怕是刚落地就会被人擒住。 “咚咚咚!”阿莒夫人颇为紧张的敲响了大门,刚停下手就有人来了。 “外面是谁?”有人问道。 “是我,我是阿莒的夫人!” 片刻之后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抱歉,夫人,少主不在府内,我们没有办法擅自开门,还请您稍候片刻,我们这就去向老夫人通报。” “好!”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来接她的是一个老嬷嬷,阿莒夫人记得这是周老夫人身边的人,她曾经见周老夫人的时候这个老嬷嬷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应该是跟了很多年了,忠心耿耿。 老嬷嬷一见到阿莒夫人就笑了,一副很慈祥的笑容,她走上前来握住阿莒夫人的双手,她的手是温热的,她轻声说道:“夫人,我们老太太呀,等你很久了,上次一直说要去见见您的,但是身体一直不好,少主就不允许她出门,这么晚了您突然前来她是很担心,在外面有些不太平,赶紧进来!” 于是阿莒夫人就这么跟着老嬷嬷进了周家,在去老太太的房间路上是要经过金檀周家的地牢的,那是一段挺长的路,那老嬷嬷来接她,身边也就只带了一个婢女来掌灯,这完全就是在给她机会。 “夫人呢,你现在就跟着我一起去老太太的房里,老太太啊!……”阿莒夫人快准狠用匕首直接把话不停的老嬷嬷给敲晕过去了。 “啊!”那婢女见着刚叫了一声就被阿莒夫人一巴掌打晕了。 她轻手轻脚把两人拖到石头边上,还把灯熄了,她轻声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了,若是今天我的事情办成了,我不死也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向你们俩道歉了。” 说完,她就直接向着地牢走去,走到地牢边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她看着这周围的几处假山有些发愁,她以前来金檀周家左右也不过两三次,就看着这一块有人守着,便猜测的人是地牢的所在地,可这里也真的是不小,她不是阿莒,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次发现哪一个是真正的地牢所在地。 算了,管他呢,反正地牢就在这里,也跑不掉,她干脆就一个一个的找。 就在她在上面着急的找寻地牢的入口之时,真正的地牢入口边上还守着四个青藤暗卫,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诶,咱们应该怎么办呢?这也没有领头人在这里。” “还能怎么办,少主说过的,那个叫槲叶的女人绝对不能在这里有生命危险,用处很大,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情,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那怎么对付嫂子呢?那个是嫂子啊,她才刚刚失去了丈夫,咱们要是因为槲叶对嫂子动手的话,怎么对得起阿莒?”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讨到底应该怎么对付阿莒夫人的时候,她正好闯了进来。 “让开!”阿莒夫人看着眼前这把过道挡得死死的青藤卫恶狠狠道,“我知道你们都有难处,你们不能对那个女人动手,那只有我来,我男人的仇我自己来报!” “嫂子,不是我不想杀槲叶,是槲叶的价值很大,少主说过,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之前,谁都不能杀了槲叶。”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即便是少主回来之后把我也给杀了!让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 意外突发 “让开!”阿莒夫人大吼道,“你们要是再不让开,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几个青藤卫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一个人让开,他们知道阿莒夫人报仇心切,所以报了仇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自己现在拦着她是不大好的,可是薛浸衣的命令摆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如果槲叶死了话,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但一定很严重。阿莒夫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他们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些事情会发生,那就一定要拦住阿莒夫人,绝对不能让她杀了槲叶。 “嫂子,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好,我不为难你们!”阿莒夫人眼神一变,直接举着匕首冲了过去,但她并没有想要真的就这么跟几个青藤卫对打,她知道青藤卫绝对不会还手,所以她抓住几个人的空挡闯进了地牢里。 “这!嫂子!快追!”青藤卫们拼命追去,但过道有些拥挤,他们也没有办法直接所有人一起过去,只能一个一个的排着过去,速度减缓了很多,以至于和阿莒夫人的距离直接拉开了。 “嫂子!”他们一个一个的跟着边跑边喊,但阿莒夫人却是下定了决心,一直都不肯回头。 不知道是天意使然,还是阿莒夫人真的运气好,她真的第一间找到的牢房就是关押槲叶的牢房,当她和槲叶再一次见面,槲叶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当时在城中拦住她要杀她的那个女人。 “是你,青藤卫的遗孀!”槲叶第一反应是左右看了一眼,她是在疑惑为什么阿莒夫人能够闯进来,薛浸衣明明说过会保她一命的,她绝对不可能放这个一心想要杀她的女人进来。 阿莒夫人一见到她双眼就喷出了怒火,她恶狠狠的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你为我的丈夫偿命。”说着她就冲上去砍那把锁。 槲叶觉得她砍不开,因为那把锁是薛浸衣特制的,薛浸衣当时就跟他说过,除非有她的钥匙或者一些比较锋利的武器,一般的匕首甚至刀剑都是劈不开这把锁的。 但阿莒夫人居然就劈开了,槲叶当时一惊,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阿莒夫人的匕首便朝着她刺了过来。 但是槲叶虽然身上有伤,并且没有反应过来,但她还是躲开了,那把匕首只是划伤了她的肩膀。 “嫂子,住手!”姗姗来迟的青藤卫一来就看见了这场面,连忙抬手一记暗器射中阿莒夫人的手腕。 阿莒夫人惊呼一声然后松开了匕首,槲叶立刻上前一脚踢中她,喊道:“我刚刚一直不动手,不过就是为了有意放你一命罢了,我也不是有意非要杀你的丈夫,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那就别怪我送你和你的丈夫下去团聚了!” 她刚要做什么青藤卫就扶起了阿莒夫人,然后挡在她身前,他们也自知打不过槲叶,便喊话道:“槲叶,你别忘了,你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到金檀城来的,我们少主也是因为你还有用才留你这条命,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你杀了我们的兄弟,他的夫人要报仇又有什么错,我们之所以拦下她,不过是因为少主的命令在那里罢了,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但你若是杀了我们这普天之下再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槲叶停下来,自己现在身上有伤,可谓是重伤未愈,这么多青藤卫凭她的拳脚功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动用烈火之术,但烈火之术又极为损耗真气,要是她这个时候杀了他们的话,自己也不可能活着出金檀城,即便是自己的价值再大,她再多杀几个青藤卫,薛浸衣也一定会要她的命,得不偿失。 反正也只不过就是被刺了一刀而已,出血都没有多少,自己也先有愧于这个女人,倒不如就算了。 “好,今天冲着你们这话,我也没有受多大的伤,便算了,若是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即便是赔上我这条命,我也杀了这个女人!”槲叶硬气不已。 阿莒夫人就实在气不过,她指着槲叶的鼻子骂道:“她明明杀了人,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她,阿莒他们死的那么惨,我要为他们报仇,如今倒成了我的错了?你们为什么不杀了她?她这么嚣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为什么!” 几个青藤卫拉着她,见她这幅样子他们都很难受,连拉她都不敢太用力。 槲叶就淡然的看着阿莒夫人,半晌,她撇下一句:“她疯了!” “你!”一个青藤卫想要冲上去,但被拦住了。 “好了,事情再这么下去就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好不容易才拦住嫂子,先赶紧把嫂子带回去,这件事情咱们能瞒着就瞒着,要是实在瞒不住,就跟少主坦白说。”他拉着阿莒夫人就离开牢房了。 槲叶瞪着眼睛看着剩下来的这些青藤卫,见他们还不离开槲叶就开口说:“你们要是还不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们都受罚!” “你有毛病是不是?”青藤卫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几个人在极尽嫌弃之后就愤然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把隔壁空着牢房的锁给安在了这边。 槲叶见他们离开才敢摁住自己的伤口,其实是很疼的,那个匕首确实很锋利,她想着看看那把匕首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发现匕首早就已经被捡走了。 “真的是,什么疯婆子!疼死我了,这个青藤卫也真是的,我受了伤也不派个人来给我治伤,药也不留下一瓶,真是失策呀,跑到这金檀城来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不说,还反倒被威胁了这么多次。早知道还不如自己躲躲藏藏的呢,也总好过于被他们这么威胁还没有什么好处,疼死我了!”槲叶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狠狠地勒住伤口,这样至少可以止血,不会要她的命,然后开始打坐调节真气。 由于阿莒夫人的情绪实在是过于激动,青藤卫们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最后只能选择咬咬牙把她打晕,打晕之后把人绑在了一间牢房的床上,然后他们就守在外面,其中一个青藤卫趁着,刚才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捡起了那把匕首。 现在他倒是有空仔仔细细的打量它,然后疑惑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匕首啊?连咱们特制的锁都可以被劈开,阿莒留下的吗?他应当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呀?那嫂子又是怎么拿到这把匕首的?” 另一个青藤卫凑过来,他看了看,笃定道:“这是少主送的,在嫂子和阿莒成亲的时候少主送的,结果没有想到这种样子,少主送的东西……唉!” “这个匕首果然是不错呀,看来少主确实很看重阿莒,还有他的夫人,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被少主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少主不会真的会对嫂子做什么?” “不会,少主不会。” 城防营。 薛浸衣看着眼前站着的这群士兵,她说道:“金檀城的地牢里有人逃了出来,是个很危险的逃犯,大家能够在这个时候团结一致很重要,就劳烦各位兄弟守住城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是!” 等所有人都去守城之后,薛浸衣叫来了一个她亲自提拔上来的小将,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少主,您是怀疑那个人就混在城防营里?”在他听完薛浸衣的话之后,他第一是感到很不可思议,然后才是想该如何做。 薛浸衣点头,但她也只是怀疑,城防营的人比青藤卫还要重要,他们也在金檀城守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一个怀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提出来查,这样会伤了他们的忠心。 小将觉得很是正确,他又问道:“那少主,你究竟是想要怎么做?” “把他们所有人都支走,然后你马上去给我调出来他们的资料,只要五年以内进入城防营的人,”这些年来,城防营的士兵都是从金檀城的百姓中选择士兵,但是那些金檀城中百姓,也不光是金檀城土生土长的金檀城人,因为很多人都去打仗了,这些年来金檀城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也会选择小范围的接受别的地方来的人,“很有可能那些人就是从这个渠道混进来的,前几年我都一直在关注金檀城防营,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会经过我的亲自筛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所以近五年里,进到金檀城防营的人,就有最大的嫌疑,你要秘密的去把那些资料全部给我拿来,然后就去看着他们,为防有人趁机生事!” 薛浸衣把事情理得很清楚,也只有城防营的人才能随时随地的接触到通信处,还不被人怀疑,而她之所以这样遮遮掩掩的查人,只是为了不影响金檀城百姓。 这些天来其实薛浸衣心里很清楚,因为她几次的大动作,她处理了这么多个人,所以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她不想把这些事情闹大,也是希望那个人可以感受到压力自己露出马脚。 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 寒衾和曙天两个人终于在第无数次巡查时,两个人终于是碰到了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少主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寒衾真的觉得很奇怪,要是换做以前的话,一件事情这么久了都没有成效,薛浸衣就会立刻改变方法,可到了现在这么久了,薛浸衣居然管都不管他们。 曙天也觉得奇怪,他总感觉薛浸衣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就连他们都瞒着,可见事情不小。 “那可不是,连我们这些和她同睡过一张床的人都不管了,那这件事情一定事发突然并且少主为了不多生事端,所以才瞒着所有人!要不然少主一定会告诉我的。”寒衾倒是对自己在薛浸衣心中的地位很是有自信心。 曙天白了他一眼,他看了看自己和寒衾,问:“那我们可不可以先去做事?不要在这么个小角落里窃窃私语了?” 两个人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们的行踪,所以都悄悄的从队伍里离开了,为了保密,还特地找了个草丛,就像小时候他们欺负了见月,薛浸衣就追着他们打,寒衾往往就会拉着曙天往这些地方躲。 “这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欺负……” “不!”曙天无情的打断寒衾沾沾自喜的回忆,嫌弃道,“小时候是你欺负见月和冷华,我只是你为了分散少主注意力的替罪羊,也是你非拉着我躲草丛。” 寒衾:他就不该和曙天回忆小时候。 曙天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那也是小时候,我们现在还躲在这里,你不觉得太瞎了吗?” “那确实是!”寒衾也觉得他们俩如今的样子,这样是有损英名。 在你来我往的几次斗嘴之后,两个人终于忍不住离开了草丛。 寒衾和曙天都左右看了看,这个时候再回去队伍的话,也会引来注目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俩现在就去找少主!” 曙天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有病吗?万一少主生气,咱们俩今天晚上就可以离开这人世间了!” “那咱们总得试试!”寒衾刚说完,一个黑影就从两人的头顶上越过去。 寒衾和曙天都愣住了,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已经跑远了的黑影,毫不犹豫的飞身上房顶。 “咱们要不要叫人?”曙天问。 寒衾迎着风低声喊道:“不行,万一是调虎离山,看那个人的轻功也没有多好,咱们两个人可以拿下他,别惊动其他人,不能打乱阵脚。” 果然如同寒衾所料,这个人的轻功不错,但是他们俩还勉勉强强追的上,不过始终没有办法并驾齐驱。 寒衾掏出一把暗器,他在准备伸手的时候还在想要是云盏和冷华在就好了,见月也可以,剩下谁不好,偏偏就剩下来他们四个人里轻功最不好的他们两个人。 “咻!”曙天只见着寒衾伸了伸手,一支银镖就这么射向了前方的黑影。 只不过,虽然那个黑影轻功并非绝对的好,但是暗器却是不弱。他居然察觉到了寒衾的暗器,在逃跑的时候还转过身来同样用暗器打掉了寒衾的银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 这就很尴尬了 寒衾见自己的暗器被打落,他简直都不敢相信。 曙天还不是一样的,他的记忆里,寒衾是薛浸衣手底下,在暗器上非常有造诣的,这个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还能够抬手射出暗器,正中寒衾的银镖,这就证明其轻功和暗器都不弱,而他现在之所以跑得不怎么快,并非是他轻功不好,而是他就是故意在等他和寒衾追上去。 很明显寒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个人同时在一个楼顶上停下脚步,他们俩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看一下那个黑影的时候,那个黑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个人突然意识到。 他们中计了。 “糟了,赶紧回去。”寒衾和曙天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却能够想到他们之所以用调虎离山一定是因为要袭击另一个地方。 而目前为止整个金檀城中最为薄弱的地方,就是金檀周家里的地牢。 阿莒夫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着,其他的几个青藤卫就站在前方,她的匕首还放在那桌子上。 “你们放开我!”阿莒夫人喊道。 其中一个青藤卫,回了头他看着阿莒夫人的样子,心中满是悲凉。本是自己兄弟的遗孀,应该当好好的保护起来,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了。 “嫂子,如今你说的话我们已经不相信了,你曾经也保证过不会私下里去杀槲叶的,可你今日终究是违背了承诺,在少主没有回来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你就别想了,好好的休息休息!”青藤卫们都叹了口气。 阿莒夫人也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再理她的了,她也就没有再大吵大闹了。 她现在只是可怜自己没有那个本事能够报得了仇,还要看着自己的仇人活在那里,活得好好的,等薛浸衣回来之后自己还要受罚。越想她心中越是不平衡,凭什么杀人的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还能被薛浸衣保护,像她这些受害者却要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不公平……”她低声呢喃道。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有些睡意了,不过当她闭了一会眼睛,还没有完全睡着的时候,她觉得有人在解她的绳子。 阿莒夫人猛的睁开眼睛,发现两个身穿白色袍子的男人正在解开绑着她的绳子,而那几个青藤卫还在和其他人对打,已经有一个人倒地了。 阿莒夫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金檀城的人,他们是别有所图的。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金檀城来撒野!还不快滚!”阿莒夫人被解开的第一反应是动手,但她立刻就被一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那人语气狠厉道:“这位夫人,看你一直背青藤卫绑在这里绑了也有一会了,你应该也不是和他们站在一起,无论你是有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你不和我们为敌,我们就不会要你的性命。” “那你想要做什么?来地牢有什么目的?”阿莒夫人沉稳道。 “我们是来杀一个人,我们已经盯了金檀城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制造出了这么一个机会,只要我们杀了那个人,我们就可以离开,也不会伤害金檀城的其他百姓。”那人说。 阿莒夫人此时此刻却有一种预感,她试探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槲叶?” 那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说:“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既然如此,不如精诚合作!” “你们拦住青藤卫,我来杀槲叶!”阿莒夫人无比坚定道。 那人先是狐疑的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才松开她,说:“既然如此,我的人会留下来挡住其他的青藤卫,我和你一起去杀了槲叶!” 这个时候也是奇奇怪怪的,两个人这就突然间一拍即合了。 就是可怜了这些青藤卫,一个一个都在奋勇杀敌的时候,却看着自己的嫂子和敌人一起往里面去了。 “嫂子,你不要做傻事!嫂子!” 但是阿莒夫人连头也没回。 “啊!”刚刚喊话的青藤卫被一刀劈中了胸口,瞬间倒地不起。 几个白袍杀手拔刀对着剩下的两个青藤卫,他们喊话道:“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们可以不要你们的性命!” “放屁,我告诉你,只要我们两个人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好,那你们就去死!”说完白袍杀手一起举刀对着青藤卫,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刀,其中一个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剑刺穿了喉咙。 杀生剑! 青藤卫认出来那是薛浸衣的杀生剑,他们扭头看向后方,发现薛浸衣就站在那里,她的衣角和袖口上都是泥巴,额头上也满是汗珠,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赶到的。 “谁死都还不知道呢!”薛浸衣往前走了一步,她手腕一转,那些白袍杀手的脚下就开始冒火了。 其中一个人最先往回跑,其余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烧成了灰了。 薛浸衣咳了两声,她拔起地上的剑就往里面追,青藤卫们也拼命跟着上去。 他们到达槲叶的牢房前时,槲叶正在拼命抵抗,只不过她的烈火之术看起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也一直在咳血。阿莒夫人一边嘶吼着,一边想要往烈火之中冲过去,而那个白袍人,他居然就站在外围让阿莒夫人一直往前冲。 阿莒夫人没有办法突破那道烈火的阻挡,就只能把所有能丢过去的东西通通都丢过去,妄图从烈火之中辟开一条道。 若是薛浸衣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槲叶今天就会命丧在地牢。 “嫂子!”薛浸衣叫了她一声,阿莒夫人听见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停下来了,她往外看了一眼,见着薛浸衣那副焦急的面容,她顿时不知所措了。 那个白袍人看着阿莒夫人停下,他悄悄伸手想要把阿莒夫人推进火里给他做垫脚石。 但他刚刚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感觉好像是越来越冷一样。 槲叶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下去了,她猛地栽倒在了地上,她盯着薛浸衣看,然后露出了一个异常奇怪的表情,她直接质疑道:“不可能,薛浸衣你怎么可能会……不可能。” 薛浸衣直接回怼道:“你们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废物!” “啊!”白袍人的手臂突然间碎了,还碎的一块一块的,他倒地大叫。 青藤卫冲上去直接撂开他的袖子,发现的剩下的那一部分,手上有一个头,赫然便是白莲教的图案。 “少主,是白莲教的杀手!” 槲叶冷笑一声,然后没好气道:“你们果真是不愿意放过我呀,即便是我躲进了金檀城,你们和那死老头都还要来杀我,真的如此忌惮于我吗?不杀了我,绝不罢休啊!” 薛浸衣沉下声来,说:“拖出去,杀了他!” “是!”薛浸衣既要把这个人拖出去,又担心地看一下阿莒夫人,他们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薛浸衣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他们也不敢再开口了。 “少主!”阿莒夫人跪了下来,她低声说道,“我这也算得上是背叛了金檀城了,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异议,若是你不杀我,那槲叶活一天,我便就要杀她,绝不会让她好过,她必须要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还没等薛浸衣说什么槲叶就先开口了,她冷冷的笑道:“这位夫人,说实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疯婆子一样,我是杀了你的丈夫,这我不否认,你要杀我也情有可原。但是我们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本就处于对立面,他不杀我我就要杀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自认为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罢了,但是你很显然已经失去了你的立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杀人如麻,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角度用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杀我呢?” “你住口!”薛浸衣吼道。 “住口!为什么要住口?”槲叶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她恶狠狠的说,“薛浸衣,我所生气的并不是这个疯婆子要杀我,而是你答应过我会在金檀城保护我这条性命,可你却一再纵容一个想杀我的女人,肆意进出金檀城,让她随意的进出地牢来杀我,是!她目前为止没有要我的命,但说不定哪一天我运气差了一点儿,你没有及时的赶到,我就死在你金檀周家这了!你说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从我手里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要顺便让这个疯婆子报了她的仇啊!你这算盘打的真精啊!” 薛浸衣咬了咬牙,她极力的告诉自己,自己是答应过槲叶的,绝对不能杀了她,现在还必须要忍住。 她叹了口气,看向阿莒夫人,说:“嫂子,你知道我的规矩,你做什么事情,我看在你也算是有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再加上阿莒,我一般我都不会和你计较的。前两次你对槲叶做的事情我都没有怪过你,我也理解你,我向你保证过的,我绝对不会让阿莒白死,可你不肯相信我。你不肯相信我,我也没有怪你,包括现在我知道你要来杀槲叶的时候,我心里也是没有怪过你的,可是当我知道你是和别人一起联合起来杀槲叶的时候,我当时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阿莒是为了金檀,也是为了我才死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希望他死之后你过得不好,所以我尽全力的在弥补你,但你的执念太深了,深到你居然可以联合外人背叛金檀城,你抛却了我们所有人……” 薛浸衣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这么说,可就是止不住的伤心。 薛浸衣拼尽全力的想为所有人都好,想要做这些事情来保护他们所有人,她知道自己不被理解,可是不曾想,她们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少主!”寒衾和曙天冲了进来,两个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知道应该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也没有再多说,就等着薛浸衣发号施令。 阿莒夫人沉默良久,她直起身子拜别薛浸衣道:“少主,我背叛金檀城,是我不该,我愿意离开金檀城,但我绝对不会放过槲叶。你若是不赶我出去的话,想要以强制手段,让我没有办法报仇,那我就只能以死明志,就只能陪阿莒去了。” 寒衾唤道:“嫂子,何必要如此呢!来日方长,只要槲叶一日不死在别人的手上,你就总有报仇的一天,少主真的是良苦用心,她并非是不要你报仇,只是这个时候槲叶暂时还不能死,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少主……” “等不了了,我每一天晚上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阿莒的脸,我要是不立刻报仇,那我就只能下去陪他了……”阿莒夫人如今已经是毫无生气了。 薛浸衣低了低头,她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晕厥过去的槲叶,再看了看阿莒夫人,在他记忆中,这个女子原本是特别活泼的一个女孩,她和阿莒也算是相配,所以自己才会在他们俩大婚的时候送她那么好的匕首,但薛浸衣没有想到就是那个好匕首削铁如泥,给了她杀槲叶的机会。 薛浸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能这真的是天意。 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好!”薛浸衣答应了。 阿莒夫人眼神黯淡的抬头看着薛浸衣,问:“少主,你答应让我走了?” “不,”薛浸衣话锋一转,语气坚定道,“我的意思是,我答应让你杀了她。” “啊!”寒衾本来以为薛浸衣是要把阿莒夫人赶出金檀城,他还有些难受,结果薛浸衣来这么个反转,他着实惊吓到了。 曙天也一样,他万年不变的口型终于是因为被震惊到所以变圆了。 “你说什么?”阿莒夫人更是不敢相信,薛浸衣一直以为都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护着槲叶,虽然不是对她多好,但对槲叶的这条命却是格外看重,可她如今这么决绝的就同意让她杀了槲叶,这种反转有些让她惊讶。 槲叶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薛浸衣的话,她都清醒了,看着薛浸衣那张脸,她气上心头,直接喷出来一口血,骂道:“疯婆子,你们都是疯婆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 没办法 薛浸衣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她无奈道:“嫂子,我根本就阻止不了你,你要我放你走,无疑就是在告诉我,你和槲叶之间要我二挑一,那我还能怎么挑啊?槲叶即便是对我再有作用,她也没有办法和你相比,我只能挑你啊!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你现在就可以杀了她,我绝不阻拦。” 话音刚落,阿莒夫人就拿过地上掉落的那把匕首,又对准了奄奄一息的槲叶,她如今有了薛浸衣的支持,便是硬气了起来,她怒骂道:“槲叶!你个杀人狂魔,今日就把命留在金檀城,你去死!” 薛浸衣扭过了头,什么都不打算再说,寒衾和曙天也无法了,正当他们两个人都等着给槲叶收尸的时候,槲叶此刻却大喊一声:“等等你不能杀我!我背后还有其他的人指使,我本来无意杀你的丈夫,若是你今日要了我的命,你便再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让我这么做的!” 阿莒夫人举起匕首的手一下停在半空中,她一脸怀疑的样子说道:“不可能,就算是如此,你幕后主使让你去杀我丈夫了吗?也是你动手杀了他。如果你稍微有那么一点良心,你也应当知道他们当时对你没有任何的杀心,可是你还是动手了,既然你动手了,那你就不要想着能够逃过一死!” 但是槲叶还是没有放弃动摇阿莒夫人,她继续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知道杀了我的后果,我是暹罗的皇族,你若是杀了我一定会给大明惹来不少的麻烦,你到时候不仅报不了仇,你还会给薛浸衣带来不小的灾难!这也是薛浸衣为什么这么多天来一直不杀我的原因,她纵容着你,你以死相逼,所以薛浸衣才愿意让你动手来杀我,但我一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你想清楚了,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寒衾一看薛浸衣扭着个头不愿意看这边,他便觉得槲叶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他衷心的觉得这些事情怎么那么复杂。一开始不杀,一直有人想杀槲叶,一说要杀了,那理由多的是不能杀的。 “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杀了我,我的人会继续在大明兴风作浪,那个时候你要杀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骂你疯婆子嘛?我记得我杀了三个青藤卫,其他两个也不是孤儿,他们也有家人,可是他们相信薛浸衣,薛浸衣说什么他们都相信,的确薛浸衣是在保护我。但是她怎么可能放过我呢?以我对薛浸衣这短短的了解来说,用不着多久,她利用完我之后就会要我的命,可你等不了,你简直不是疯婆子!根本就是没有长脑子,否则怎么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好意思以死相逼,你干脆就去自己死了死一边儿去,不要出来打扰我和薛浸衣的交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帮了那些混蛋杀我,如果我死了,所有人这些天来的努力就白费了,你的丈夫也会白死的,说不定气得连棺材板都压不住!”槲叶看出来阿莒夫人已经动摇了杀她的决心,况且她也看懂了薛浸衣让阿莒夫人动手的真正目的,所以她便有了底气,她这般骂阿莒夫人,槲叶自认为应该是可以骂醒这个疯婆子的。 阿莒夫人顿了一下,她看向薛浸衣,叫了她一声:“少主,槲叶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暹罗的皇族?” 薛浸衣转过身来,点了点头,她说:“她是,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渐渐的查到一些踪迹,她应该是和如今暹罗的掌权者政见不同,所以才被迫离开了暹罗来到大明,想要在大明为暹罗挣到一些东西,哪怕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其实就是想为了她以后的政斗做准备罢了。如果你们所见,这些白莲教的人是冲着槲叶来的,但他们跟槲叶从来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更没有恩怨纠葛,所以现在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暹罗有些人看不得槲叶活得好,所以联合了白莲教的人来杀她。” “薛浸衣,看来你已经看透了一些事情,你之所以这些天来不管不顾,就是为了等到今天,你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在金檀城内会出现这么多的状况,但是你早已经料到了外面会有人来杀我,是不是?”槲叶这倒是真的把薛浸衣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但是寒衾不这么觉得,他反驳道:“这些跟我们少主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我们少主猜到了你是暹罗的皇族,猜到了你是为了活命才躲到金檀城来,那她一定会知道外面有人会来杀你,但她不会怀疑金檀城内会有人对付我们,这怕是我们少主唯一一件疏漏的事情了。” “不错,”薛浸衣承认,她说,“我确实一直在防着外面有人会来杀你,但我没有想到金檀城会出现内鬼,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他也跑不掉。” 这些天来,薛浸衣被周隐和宋邶,还有纪茗素那一家子糟心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查这金檀城内会不会有其他势力渗透进来,所以这才让那个城防营的内鬼钻了空子。 曙天也想起来,他说:“我和寒衾本来在巡查,并没有想到来地牢,但就是我们在巡查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引开了我们,我和寒衾追了上去,追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发现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在调虎离山。寒衾这才想到在金檀城内最薄弱的地方便是这处地牢了,所以我们两个人才及时的返回,但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看来那些人的计划,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在看见金檀城全城戒备之后,便知道机会来了,故意让城防营的那个奸细去引开寒衾和曙天,白莲教的人就跑过来杀槲叶。 亏得薛浸衣来了,否则不仅槲叶保不住这条命,在场的所有青藤卫,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哪怕是这个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了和白莲教同流合污的阿莒夫人。 “刚刚那些人不也伸手想要把你推到火里来吗?这位夫人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我死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槲叶又继续煽风点火道。 “你住口!我刚刚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还有我不蠢我!只是很想杀你,即便是不要我这条命,我也想杀了你!”阿莒夫人少见的这般英气。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其实一开始同意让阿莒夫人杀槲叶是妥协,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方法。只要是槲叶想活下来,她就必须要拿出足够的筹码,这筹码也就是她一直没有说出来的筹码。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哪种结果,薛浸衣都是两边不吃亏,要是阿莒夫人真的把槲叶杀了,也是薛浸衣她心之所向,但如果她没能杀得了槲叶,槲叶必定要拿出来那个秘密。 到最后就像槲叶所说的那样,等她了解到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那所有暹罗留在这里的眼线之后,槲叶也就可以去死了。 “少主,”阿莒夫人拉了拉薛浸衣的衣袖,她示意她借一步说话,薛浸衣跟着她到转角边,阿莒夫人大声说道,“少主,槲叶说的不无道理,我想杀她,我其实不在乎她是不是什么暹罗皇族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解决这些事情,但我不是很想给你添麻烦。而且就像槲叶所说的那样,我杀了她,可是在她背后还有其他人,她死了我就永远都找不到她背后的人了,阿莒以前和我说过,如果要真正的杀一个人,必须要斩草除根,她背后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沾上了阿莒还有青藤卫的血,他们一个都不能跑,每一个人都不需要为阿莒的死负责任。” 薛浸衣听她说完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她沉闷着没有回答,但阿莒夫人还是接着说道:“少主,我确实怨恨你,怨恨你太过冷静,但我仔细想想,也觉得你没有必要像我一样这么激动,你有你考虑的事情,我也有,所以……” “所以你还是想要离开金檀城,是吗?”薛浸衣打断她的话,但她却还是想劝一劝她,便说道,“嫂子,今天这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你也不完全有错,你不用离开,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何必要走。” “少主,我心意已决,我……已经没有办法好好的待在这里了,你又何苦,再说了,你今天要是不处置我,置金檀周家的规矩于何地?”阿莒夫人语气越来越低迷。 寒衾和曙天看着地上的槲叶,寒衾忍不住笑了,他道:“不是说,你这人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口才倒是非常不错,居然能把嫂子都给说动。有这本事何必要去跟暹罗皇室争权夺利呢?自己去做个商人不好吗?安安稳稳的赚赚钱也不错啊!” 槲叶咳了两声,她不想理会他,而是看着曙天,问:“曙天,若是你身处我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我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曙天冷淡道。 “呵,”曙天的这种折中回答让槲叶不屑一顾,只换来她的冷笑,她说,“曙天,你之所以会说你自己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那是因为你只会遵从于薛浸衣的命令,你从不会自己去做什么事情,你所做的都是薛浸衣交给你的事情,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事情,其实都是薛浸衣帮你们做了罢了!你什么都有,你也不会在乎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死,你根本什么都不缺,所以你才会说的如此轻松。但我不一样,平常人家输了大不了就是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可我不能输,我要告诉那些把我赶出来的人,我才是那片土地上真正的继承人,他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我会让他们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更会让他们后悔,没有把我斩草除根!” 曙天没有说话,寒衾见状忍不住开口道:“不要把自己一切经历归属于别人,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就看看你自己!你所说的想要报仇,想要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想要抢回你被抢走的东西,想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但看你看看你现在呢?又杀了人又得罪了大明朝廷,暹罗那边也不会放过了你,连白莲教这种邪教的都要联合别人来杀你,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很失败呀!你杀了我们的人,但最后还是因为自己手上为了一点筹码来求着我们保护你这条命,你说你这条命能够让谁后悔,又有什么作用?既然都活得这么累,倒不如去死了,一了百了的好,何苦要这么折磨自己?” 寒衾这番话已经是够戳人心的了,但槲叶从来就不是什么软心肠的人,她更不是玻璃心,槲叶自认为心比谁都要硬。 听见寒衾这番话,她也并没有生气,只是淡然的说道:“那又怎样,我就算是折磨自己,是我心甘情愿的折磨自己,就算是过程在艰难痛苦,只要我活到最后,只有我赢到了最后,那这一切都值得。我愿意为此付出,所以哪怕像条狗一样卑贱的活着,我都不后悔,”槲叶眼神微冷的盯着寒衾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还是白莲教也好,暹罗人也罢,无论是谁,都休想挡住我的路。” “你简直无可救药了!”寒衾摇摇头,他见过无数被权力或者是仇恨迷晕了头脑的人,而眼前这个女人确实被权力迷昏了,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一般执念还真的不寻常,这般能屈能伸到底是少见。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活到了最后,那必然也是个极其很辣的角色。人可以疯狂,但很难有人能够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落魄,还能够放宽心的去讨好别人。 “咳咳咳!”槲叶说完就吐了一大口血,而且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她的伤势已经颇为严重了,至少几年内都不能使用像烈火之初那般损耗真气的武功了。 曙天见她这样便说了一句:“槲叶,休息会儿,说不定还能撑一会儿。” “不用,用不着了,看她这样子,怕是要死了。”寒衾冷冷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 我偏不死 “死?”槲叶冷笑着站起来,笑着看曙天说,“你们放心,想要我死?不可能,那么想我死,我偏不死!” “谁管你死不死?”寒衾无语道。 薛浸衣和阿莒夫人回来的时候槲叶和寒衾两个人还在斗嘴,曙天一副“反正我管不着”的样子,抱着双臂站在一旁。 “寒衾,吩咐下去,忠告全城阿莒夫人林妤已经被逐出金檀,自此以后金檀城不会再有她的任何立足之地,所有金檀城的人也不允许再和林妤有任何联络,否则视为其同党,一并处置。” “这……”寒衾是真的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会把林妤给逐出金檀城,金檀城毕竟是林妤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林妤即便是想报仇,也不会对金檀城有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薛浸衣真的没有放过她。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金檀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薛浸衣并没有把逐出林妤的原因告诉所有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理解。 “少主怎么能这么做呢?林妤是阿莒的夫人,纵使她有千般错误,也不应该把她逐出金檀城啊!让她以后怎么生活,阿莒岂不是会死不瞑目吗?” “那可不是吗!阿莒这才死了多久啊,尸骨未寒的,要是就这么让少主把林妤赶出了金檀城,那咱们还有脸再去地底下面对阿莒吗?” …… 众人聚在大街小巷的讨论,商量着怎么把林妤留下来,然后居然有人提出了要去上金檀周家去找薛浸衣讨个说法。一开始这种方法都是很不情愿的,但说着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就同意了。就在他们成群结队的往金檀周家走的时候薛浸衣已经把槲叶藏了起来,正要开始审讯纪茗素和她的侄儿。 “薛司首,我错了,你饶我一命!我也没有真正的害死一个人啊!我真的没有,我把那戏班子还他们,我把他们所受的苦,我都我都还给他们好不好?你放我一条命!”纪茗素的侄儿一开始还得意洋洋地觉得纪茗素也算得上是在金檀城呼风唤雨,可他自从见到薛浸衣之后,便一直跪地不起,嚎啕大哭,拼命的磕头求饶。 可薛浸衣站在那里就这样冷眼的看着他,她已经见惯了这些场面了,有哭的比他更狠的,有些人甚至撞破了头来求薛浸衣饶命,薛浸衣也从未动容过。像现在眼前这个人渣,明明做了事还不敢承认,还一心想要推卸责任,自以为可以用钱摆布一切。 “你说你没有害死过一个人,那戏班子的那个女子呢?霓裳的表姐呢?她有什么错?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活不下去了,要去死吗?”寒衾无语道。 “没错没错!”本来只是在质问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居然顺杆往下爬,他奋力的求饶道,“薛司首,少主,”我从来就没有害死她!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杀她,是那个女人自己反应过激才导致意外的,我没有真正的想要动过手,我从来没有,你要明察秋毫啊!你饶我一命,你求求你饶我一命,就看在我姨的份上,看在她是你三婶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条命。” 薛浸衣看着被曙天带进来的纪茗素,她指了指外面,示意纪茗素的侄儿往外看。 他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姨母被绑着,虽然说看起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外伤,但纪茗素的脸色看起来在牢里一定也不是很好过的。 “姨母!你……” “我的好侄儿,姨母这次救不了你了,不仅救不了你,还因为你的事情把自己也给拖下水了,我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了,你就不要想之后我会就你了,你还是自己想想怎么说,能够留得了你一个全尸!”纪茗素以前会对这个侄儿好言好语的,是因为这个侄儿对她还有一定利益上的用处,并且纪茗素多年来受自己家人的压制,从来不敢真正的和纪家人翻脸,即便是有薛浸衣做她的后背靠山,她也从未对纪家人恶语相向过。以至于她对纪家人无意识的纵容,导致到现在她都已经被纪家人给落下了水。 薛浸衣曾经说过,若是自己再不作出判断的话,因为自己做的错事,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到周媞。 因为这一个畜生,把他们的母女两个人都拖下了水,纪茗素对此简直叫后悔不已,可木已成舟,她现在只能做的就是顺着薛浸衣的想法走,能够弥补就弥补,至少要保住周媞。 纪茗素的侄儿见求救无望,便想着。直接把纪茗素一家人都拖下水,他绝对不相信,在金檀周家后代如此凋零的情况下,薛浸衣真的会对周媞出手,只有薛浸衣不对周媞出手,纪茗素就不会有太大危险,那这样他也可以获救了。 “姨母,既然你不做我,那就不要怪我把事情做绝了,”听到他这么说,纪茗素心里咯噔的一声,她总觉得这家伙是要把自己彻底的拉下水,他拼尽全力大喊道,“薛司首,我要状告,纪茗素周媞母女一直利用金檀城的便利,做一些对金檀城不利的事情。她们参与了很多暗地里的交易,有一些金檀周家所发出来的东西,她都直接的让纪家人去做了,这就是纪家这么多年能够靠着纪茗素风生水起的原因,而且周媞嫁到杭州,虽然说跟杭州的人不对付,但在她手中也有不少赚钱的门道,纪家人也拿了不少,这就是纪茗素无论我闯多大祸她都会帮我的原因之一,因为纪茗素害怕有朝一日我出了事,她手上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抖露出来。本来今日我想着如果难逃一劫,我便做一位好侄儿,帮助姨母瞒下这些事情,但是她今天不救我,那我也不能再庇护她了,还请薛司首秉公处置,不得庇护自己的家人!” “你这白眼狼,我这些年来对你不够好吗?对你们纪家不够好吗?我拼尽全力冒着被薛浸衣发现的危险去救你们,去帮你们,你们这群白眼狼!真不是个人,我现在真后悔呀,真后悔当年帮了你,当年我就该在你闯祸的时候就把你踢出去,就该毁了你,这样也不用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纪茗素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看透自己的侄儿,她以前总是觉得这个侄儿无非就是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但没有想到心里居然这么恶毒,自己活不了还想毁了她。 纪茗素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识人不清,做下错事,还被人倒打一耙。 寒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不禁唏嘘,什么样的家庭可以教出这么恶毒的孩子。 虽然纪茗素的侄儿把这一切说的天花乱坠真真假假的,但薛浸衣也很清楚,纪茗素是除了纪家的生意之外,别的不是绝对不敢沾手的,就算为了周媞,她也会控制住自己,不会去发那不义之财。 “请薛司首秉公处理!”他又喊了一声。 喊的寒衾都想动手了,薛浸衣看了他一眼,寒衾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薛浸衣看向纪茗素的侄儿,她说:“原本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蠢货,还是个只会闯祸的蠢货,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些小聪明,你以为我会因为在乎周媞的命,所以就会不杀纪茗素了?你真以为只要纪茗素活着一日,她就会受你们纪家人的桎梏,然后不得已来救你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还真的有一些小聪明,算不上是那么蠢!” 他被薛浸衣就这么直白的戳穿了,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下不能救命却还丢了最后的筹码。 薛浸衣坐了下来,她摸了摸额头,她都觉得有些有趣道:“纪茗素是我的三婶,我自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我自然是比你了解她,她会做什么,敢做什么我比你清楚,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也不要妄想着我会因为什么原因放过你,我一定会让你受到大明律法的审判,你必须要为死去的人,还有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纪茗素的侄儿哑口无言,他已经看见了薛浸衣的决心,至此再也没有退路了,他恐怕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寒衾派人把他拖下去的时候,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样了,看起来毫无生气,连腿都软了。 纪茗素坐在地上,她如今也不敢在说什么让薛浸衣放过她的话,她也看得很明白了,薛浸衣从来就没有准备放过任何人。 “三婶,这最近事情有点多,我差一点儿就要忘了你了,不过还好,我现在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当然,我也不会公报私仇,你就放心!”薛浸衣看向曙天,问,“怎么样了?那个城防营的内鬼抓到没有? “那是个轻功高手,暗器功夫也不错,我们已经全城搜捕了,难度不小,但是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很快就把他抓回来。”曙天回答道。 他们当时见着那家伙的时候,就不应该轻敌,否则那个时候就能把他抓回来了。 “少主,少主不好了!”青藤卫冲进来报信,若不是出现了真的非常严重的事情,青藤卫绝对不会这般莽撞的。 薛浸衣心底里冒出一个不怎么好的想法,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莽莽撞撞的?” “少主,金檀城的百姓都往周府走来,他们应该是对林妤的事情有很大的不满,自从林妤被赶出金檀的消息传开之后,金檀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不满的反对声音。”青藤卫们本来就是对这件事情注意很多,他们也一直都想要去疏解金檀百姓的情绪,只可惜这些人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情绪都很紧张,无论青藤卫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只有青藤卫们的家人可能还听到进我们说的话,但是其他人就非要来周府,说是林妤的事情必须要少主你亲自解释,不然他们什么都不相信!”青藤卫都无奈了,他们不能对百姓动粗,但也不能就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况且他们都要打到周府门口了。 这件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只能来找薛浸衣了。 寒衾和曙天面面相觑,他们可以说是这是他们回到金檀城以来,最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更是很难解决的事情。 他们面对的,都是在一座城里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们。 他们都这么难受,可想而知,薛浸衣的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 人非草木,薛浸衣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现在怕更加是千疮百孔了。 “少主!”寒衾叫了她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然我和曙天出去让他们走?” “不用,你们护住周围的那些无辜人,防止他们一时激动伤害到别人,还有去把那个白莲教的内鬼给我抓回来。我要是他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他们聚在一起会给那个内鬼很大的可乘之机。”薛浸衣到这个时候想到的并不是怎么处理了这些闹事的百姓,而是在想着他们的安危。 她没有说让他们离开,她尊重金檀城百姓的决定,他们要一个解释,她就给他们一个解释。 “少主!”曙天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薛浸衣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她说:“他们再怎么不满,也总归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住在场所有百姓的安危,不能让他们出事。就这样,你们去!我这就出去!” 青藤卫出府传讯,百姓的动作也倒是快,就这么一会儿就全部堵在了金檀周家的大门前,府兵们不会对他们动兵器就只能自己挡在门前。 “你们都让开,我们要一个解释,我们要见少主!” 府兵说道:“不行,金檀城的规矩,没有周家当家人的同意,即便是金檀城的百姓,也不能随随便便踏入周家半步。” 百姓们也是知道这些规矩的,他们也清楚不能太过分,现在他们的行为就已经是僭越了。 “那好,”领头人也退了一步,说,“我们可以不进去,那你去请少主,让少主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们别过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 是我的错 “够了!都住口!”薛浸衣已经换了一身黑青色的衣服,戴上了属于金檀周家家主的帽子,那是她第一次在金檀展现给所有金檀城百姓的模样。 所有的府兵见薛浸衣来了,便统一的往后退了一步,给薛浸衣左右让出了一条道,金檀城的百姓们本来群情激扬,一个一个都叫嚣着想要冲进金檀周家里去,也不给那些府兵们一个商量的机会,但见到薛浸衣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薛浸衣冷着一张脸,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她盯着开始百姓里的那个领头人,然后说道:“不知道各位现在来金檀周家有什么事情呢?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来金檀周家,”薛浸衣就对着那个领头人,说,“你是何叔?我的记忆应该没有出错,何叔也算得上是看着我长大的了,虽然你没有孩子去当兵,也没有去当青藤卫,但是你对于金檀做出的贡献也绝对不少。既然如此,当年我成为金檀城的掌权人的时候,你也没有提出过反对,可现在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为什么我做的决定你们会觉得没有意义,为什么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何叔摇摇头,他口吻颇为无奈道:“少主,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管不了那些我们看不惯的东西,我们管不了他们,所以我们选择视而不见。自从你回来之后,你把那些罪恶披露在世上,让我们所有人都看见,我们很高兴,很高兴少主你没有改变,还是从前的模样。可是你做的有些过分了,你给金檀城带来了更大的不安,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你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金檀城继续待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林妤,她可能是做了一些让你不怎么高兴的事情,可她毕竟是阿莒的夫人,阿莒已经死了,要是她离开金檀城,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要是她离开了金檀城之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向阿莒交代?” 听到他们的话,薛浸衣顿时有些心凉,她没有想到我会保护这么久的金檀百姓,她为了这些人才穿上了那身战甲,她为了他们赴汤蹈火,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站在最高点来指责她,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少主!您应该对这件事情给我们一个解释!”何叔还一直步步紧逼。 “解释?”薛浸衣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的冷酷,她看起来很是生气,站在她身边的那些府兵都有些胆寒了,金檀城的百姓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薛浸衣的语气变了,她反问,“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有资格质问我,但是你们没有,你们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拼命才得来的,要不是我,你们早就被几大世家挤兑的活都活不下去了!能够在得到自己的幸福生活的同时至高无上的人指责我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是不是我对你们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你们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了!” 这话就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薛浸衣对他们的态度很是不满,而且对他们质问自己这件事情也感觉到非常生气。 其实更多的就是不值,这是她这一辈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拼死拼活得不值得。 她沉下心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但她一开口语气就是很生气的,她直接厉声说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是在这金檀待了几十年的人了,你们应该知道,要是没有我,整个金檀早就被蚕食殆尽了,从各个方面还有陛下的旨意来说,我是金檀城的唯一主权者,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从未要求过你们什么,更没有让你们为金檀城牺牲过,但你们不要觉得,我和青藤卫就是天生生下来为你们牺牲的!” 府兵们都低下了头,而金檀百姓纷纷往后退了退,他们这些年来确实是越过越好,好到自己都不记得当年的苦日子,还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那个为首的何叔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觉得自己冲出来质问薛浸衣真的是一件极为冲动而且满脑子的事情。 “闹够了就都回去!要是觉得我的话已经没有什么说服力了,你们都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但是,一旦离开就不要后悔,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金檀城的大门也不是随时随地都会为你们敞开的。”薛浸衣看着他们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干脆把话挑明就转身回府了。 “少主……”何叔刚叫了她一声就突然间倒地了。 薛浸衣转身看他,寒衾正趴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是把他护在了身下。 “少主,有人偷袭!”在外围一直盯着的曙天突然间大喊道。 “所有人保护百姓往府里撤,不要让他们四散奔逃,如果他们落单的话,更有可能给偷袭的人一个可乘之机,所有人全部保护百姓撤退!”薛浸衣大喊。 “可是少主你……” “不用管我!”薛浸衣冲下去护着几个。年老的妇人率先往周府里走去,其他府兵和青藤卫也一拥而上,基本上是一个人带着另一个百姓就往周府里走,寒衾也从地上爬起来保护着何叔往周府撤离,曙天带着人在外围盯着那个偷袭的人。 青藤卫经过极度的训练,都井然有序的,很快就将百姓们全部送进了周府,但是曙天却没有在外围发现有偷袭的痕迹。 他从地上也就是刚刚寒衾一把扑倒了何叔的那个方向不远处发现了一枚刻有白莲标志的暗器,上面还有剧毒。 薛浸衣拿着杀生剑走出来,曙天把暗器递给她,说:“刚刚寒衾之所以从那个方向一把把何叔扑倒,应该就是看见了有暗器向何叔飞过来,所以他才用自己保护着何叔。但是他扑倒何叔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周围认真查看,但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痕迹,在外围的青藤卫,也没有发现有人离开这周边。” 所以按这样来说,那个突袭的凶手在发出了一枚带毒的暗器之后就凭空的消失了,而且除了寒衾看见那枚暗器,再也没有任何人看着那枚暗器,也没有没有人察觉到那个凶手的存在? 薛浸衣觉得这件事情不合理,如果现场有人发声忘记,她可能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但是在场的那么多青藤卫都不是瞎子,阻止不了,难道连暗器都瞧不见了?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发射了一枚暗器,你们在场那么多人都没有看见,不是他的武功太过高深,就是你们瞎了!”薛浸衣把玩着那枚暗器,她看起来似乎因为这件事情转移了她当时对金檀百姓的怒气。 薛浸衣觉得还是要问问看见这枚暗器的唯一见证者。 何叔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住了,他被带进周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到现在所有人都被安置好了以后都还傻愣愣的。 寒衾看见所有人都没事,他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幸好一开始薛浸衣就让他们守在各个方向盯着,就是为防有人突然袭击,看来薛浸衣还真的是料到了,不过在现在他突然想起来,那支暗器来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寒衾!”薛浸衣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其他的百姓们都纷纷站起来,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薛浸衣极冷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都又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寒衾尴尬的环顾四周,他问:“少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你看着那暗器是什么样子的?又是怎么确定的?”薛浸衣完全把周围人看着她的视线当空气一样。 “哦,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呢!”寒衾刚想要说这件事情,但是薛浸衣又突然示意他不要说。 寒衾立刻就闭上了嘴,薛浸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唯一的原因就是薛浸衣不放心在这里的百姓。 “寒衾,你跟我去地牢,我们先看看昨天晚上抓到的那几个人,看看他们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消息,至于这些百姓……所有人留守,等到危机解除之后,再一个个地把他们送回家,期间不得有任何人离开,要是谁敢不顾命令私自离开,就地击杀!等我离开这里,做主的人就是曙天,所有人的行动都必须知会曙天,得到他的同意,否则就视为奸细的同党!”薛浸衣故意大声说,她细微的眼神变化让寒衾明白了她的想法。 两人正要往地牢方向走,何叔突然又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欲言又止,在犹豫了半刻,现时建议立马就要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他大声喊:“少主,抱歉,请理解我们,是我们不对,我们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是我们太过勉强你了。” “你们的勉强我着实承受不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理解你们,从来没有让你们理解过我,你们这次以为我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你们理解我,但是这一次我告诉你们以后金檀城的生死荣辱,我不会再过多的干涉了。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就直接回京都,没有陛下命令,我不会再回金檀城了,你们自己好好保重,也不用再挂念我,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或许你们不挂念我活的还更好,没有我的干涉,活得还更像自己一些!”薛浸衣这话或多或少有些赌气的成分,但她真的是对这些人失望了。 从前她听周肃说过,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周家人是不能战败的,在任何方面他们都是要照着他们说的所做的。 薛浸衣从前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这个世上怎么可能真的会有那么一个将领是没有打过败仗的,就算是真的天生的麒麟才子,也不可能百战百胜。 即便是胜,也胜得十分惨烈。 人们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觉得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输呢? 可薛浸衣现在懂得了,为什么周肃那些年很少着家,即便是许芗愈发怨恨他,他也一如既往都没有回来。不是他不想回来,他那么爱许芗,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许芗待在一起,可他不能回来,他身上肩负的是整个金檀,也是整个周家,如果他败了,周家便会从金檀的顶端掉下来。 他们厉害的时候在顶端,是众人奉之为神的存在,就是几年前的薛浸衣一样,可当他们一旦打了败仗,他们便会被踩进那烂泥里。 就如同这些年来没有在金檀城的薛浸衣,诸如同他们那些年在金檀受了半分委屈的百姓,薛浸衣拼了命的去护着他们,可他们从不在乎薛浸衣的恩情和付出,他们只在乎薛浸衣能为他们带来些什么,能带来他们就自然信奉她;不能带来,他们便会像今天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薛浸衣,甚至有想要抗衡的意味。 他们从不想真的为那些看起来受了委屈的人找一个公道,他们只是害怕自己变为下一个。 他们不是心善,只是想要自保,仅此而已。 寒衾看着薛浸衣面若死水的样子,他想要开口安抚她,却找不到什么话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薛浸衣先开口了,她平静道,“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真的那么无私,人们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利益的纠葛或者恩情的牵扯,才能够站在一方。若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断了,那自然也是真的断了,我早该知道这些人与我之间有的只是利益的牵绊,并不是什么割舍不掉的温情。” 薛浸衣停下脚步,她道:“或许我以后也应该学着跟他们一样,把利益看得更重一些,他们只是我为了巩固权力的一个筹码,而非当年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了。” 时过境迁,变的从来都不是境,而是在境内的人心。 “好了,这个时候咱们也应该回去看看,那些百姓里,究竟是谁有猫腻了。”薛浸衣挑了挑眉,寒衾看着她这个表情,他仿佛见着了那个在边境上嗜杀的魔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 不值 曙天就站在所有人的中间,他开始四周环视着,一开始曙天也不相信有人真的能从那么多青藤卫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逃走,所以他觉得这里面一定不寻常,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人藏在了这些百姓里面。 刚才薛浸衣和寒衾突然间离开,他们说要到地牢里去看看,可那几个人已经死了,槲叶已被转移走了,那地牢里现在除了周隐和韩慧也没有几个值得了多少价值的人物了,他们俩一定是别有用意,不过不能当着面说出来罢了。 按照曙天对他们的了解来说,曙天觉得,他们也一定在怀疑那个凶手就藏在了这些百姓中,所以故意离开给那个人逃跑动手的机会。 他们是所有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他们一旦离开,那个杀手必定会放松警惕,进而露出马脚。 “曙天大人,咳咳咳,”一个看起来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者晃晃悠悠的走到曙天面前,他一开口叫了一声曙天的名字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便急忙说道,“大人,我现在身上有咳疾,我必须得马上回去喝药了,我再不喝药过一会儿我怕是会死在这里的,您就看在我有重病的份上,派两个人把我送回去!家中我的老婆子你还等着我呢,我怕我不回去的话,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这位老伯,若是你当时便知道自己咳疾缠身,身体也不好,随时随地有可能丧命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这些人一起来质问少主呢?你真不怕一时激动,病一发,然后就死在人群中吗?”曙天可以保证,这是他这辈子对一个年老的人说过最心狠的话。 那个老者被这么一说,倒是没有办法反驳了,但是周围的人却觉得莫名其妙。 尤其是一个男子留着小胡子身材挺高大的,他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指着曙天骂道:“你这小家伙,人都是这么老的人了,已经身体不好了。为什么要跟着来?还不是因为薛司首她自己不得人心,我们才跑来质问的,你以为我们很想来吗?冒着的大风,面对着你们青藤卫和府兵的阻拦,你以为谁愿意来吗?还不是因为你们做的太过分了,现如今人家身体已经这么不好了,就派两个人送他回家去喝药,有什么错吗?你看看这身子骨是凶手吗?他能做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我们金檀城的人!”那个老者突然间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个壮汉吼道。 那个壮汉倒是惊了一大跳,他有些生气的说:“你这小老头怎么不识相啊?我只是在帮你,我让他们把你送回去,我在帮你说话有什么错吗?你怎么还这么说呢?”他又左顾右盼道,“各位乡亲,你们倒是说说呀!你看看这小老头他倒打一耙,你们倒是为我说句话呀,我也是为了大家呀,为了大家能够好好的,我才出这个头!” 曙天上下打量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经有了数,他给周围隐秘在角落里的青藤卫使了眼神。 那些青藤卫都明白,一个一个都开始逐渐向那个壮汉悄悄过去。 这壮汉如今还在大喊大叫着,让周围的百姓给他证明他的清白,但这个时候何叔却站了出来,他一把把那个老者拉到身后,然后指着壮汉厉声质问道:“你确实不是我们金檀城的人,且不说我们都没有见过你,我们也没有人认识你。可即便你是不久前才来的金檀城的,那我们也不会怀疑你,但你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叫了少主一声薛司首,在金檀城很多年,甚至来到金檀城只要超过一个月的人就都会知道在金檀城叫少主,只能叫少主,不会叫其他的称呼。若是叫其他的称呼,一是对少主不忠,二就不是金檀城的人,今天我们带来的这些百姓都是在少主这么多年的庇护下才能好好的生活,我们可以说对少主忠心不二,这里的人也大多数都是金檀城的老人,那些刚来的人根本就不敢参与这件事情。” 被何叔这么一说,那些百姓都群起而攻之,都附和着这件事情,那个壮汉看起来很是无奈,但他却笑了,曙天觉得那是讽刺的笑容。 “哈哈哈哈……”在那个壮汉仰天大笑好几声之后,他突然间语气变了,他笑着问这些人说,“你们说我的称呼不对,若是你们金檀城的规矩,那我也都罢了,但你说的理由真的让人觉得很搞笑啊!你说什么若是称呼薛浸衣其他的名称要么是对她不忠心,要么就不是金檀城的人,我不是金檀城的人,所以我称呼了她为薛司首,我认了,那你们呢?你们称薛浸衣为少主,你们口口声声说对她忠心不二,那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为什么要集结这么多人来质问薛浸衣,你们这群表面上看起来忠心,实际上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做的人,什么人都可以反抗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忠心不二的!” “胡说八道!” “就是我们从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罢了!” “刚刚少主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也听了她的话,又不是你也不会到现在这么难看!” …… 那壮汉说出刚刚那一番话才真的让金檀城的所有在场的百姓变了一副嘴脸,他们开始被薛浸衣吼了之后,都看起来有些内疚怯懦;在知道有杀手刚刚突袭现场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恐惧和依赖。可在这片刻之间,他们自己内心最丑陋的一面被揭露之后,他们就变了一副脸色,变得这般的面目狰狞。 “行了,都别吵了,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那你也不用再装下去了,露出你的真面目!”曙天看着都觉得厌烦了。 那个壮汉冷笑一声,然后拿掉了头上的头巾,露出了一头纯白色的头发,然后用衣袖擦掉了自己脸上的那些尘土,露出了一张惨白又无比的脸。 “果然是你们白莲教的作风啊!”曙天拔剑对着他,“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事上除了白靥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白头发的男人!” 杀手一副倒是看起来很自豪的表情,他说:“当然了,接受那种训练的人又不止白靥一个,我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我活到了现在也只剩下我了。白靥那个蠢货背叛了白莲教,我后面也会杀了他的,还有一个当年就出卖了白莲教的牵机,我也不会放过他,不过我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杀光你们然后再离开。” “你知道你们白莲教有最大的一个弊端是什么吗?”曙天问。 这个问题看上去倒是把那个杀手难住了,他若有所思,然后说道:“那我还真的不知道白莲教有什么弊端,愿闻其详。” 曙天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很简单,你们白莲教最大的弊端就是你们所有的教徒都大言不惭,每一个人都看不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哦,当然,除了叛出白莲教的白靥之外,你看看你有多蠢,居然觉得来了金檀城还能活着离开。再看看白靥有多聪明,他知道自己杀不了宋邶,就干脆投诚于宋邶,他反正也和你们白莲教一不做二不休,就借用锦衣卫的手毁了你们,他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岂不是一举两得,还能报了自己的仇。” “我跟白靥那个蠢货不一样,我们自小便在白莲教受训,身体里就被那些人种下了蛊毒,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牵机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解得了蛊毒离开白莲教的,你看着!白靥那种人,他现在看起来风生水起,等他蛊毒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便会后悔自己离开白莲教了。再说了,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要我的命吗?这周围的青藤卫必定会在意这些百姓的性命,不会一起群而攻之,所以说白了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对我有威胁的就是你,但你不是我的对手,刚刚薛浸衣和寒衾已经离开,等我杀了你,他们都不一定能够赶回来!” “这倒是有道理,不过你能不能笑到最后,那得要咱们俩打一场才能知道,来人!撤走百姓!”曙天话音刚落的时候,所有潜藏起来的青藤卫便立刻将周围的百姓全部往后撤,那个白莲教的杀手,妄图从旁边抓了一个人当作人质,但却力不能及,加上曙天又一直在猛烈的进攻,他便只能专注于与曙天对打。 他们俩一人被对方打了一场之后,寒衾出现了,他一冲上来就趁着那个杀手不备,给了他后背一剑,将其砍倒在地。 “啊!”那个杀手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寒衾刚刚那一剑用了全力,但避开了要害,导致他现在还活着,但是却无法反抗。 薛浸衣慢悠悠的从一旁走出来,她直接嘲讽道:“你是有多蠢,才会觉得我们真的会相信一个身怀绝技,轻功暗器都高超的杀手,会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放了一记飞镖之后就跑了,连一场大的混乱都没有挑起?是你太蠢,所以觉得我们也像你一样蠢,还是你只是真正的单蠢!” 寒衾挑了挑眉,说:“当时我替何叔挡那飞镖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那是飞镖射来的方向和力度都太轻了,看上去就像是离我不到十步的距离一样,除非你是能够隐匿自己的身形,当然你这个武功也就勉勉强强!当然是做不到那样的,所以当少主问了我的时候,我便怀疑你其实离我很近,就是趁着当时所有的人情绪都很激动,没人注意的时候故意发射那一只飞镖,无论杀没有杀人,你都能制造一场小的混乱,然后自己混在人群中彻底逃掉。” 杀手趴在地上,他一头白发看起来十分恐怖,被寒衾这么一顿羞辱之后,他并没有回嘴。 “你还好意思说你能够杀得了白靥,就凭你?”寒衾并不是在嘲讽他,而是觉得真的是无语。 可是一提到白靥,原本平静的杀手便开始挣扎了,但他挣扎无果,还是只能在地上趴着,可他嘴上不饶人,他怒声反击道:“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们白莲教这么多年来,即便是被所有人都围追堵截,基本是所有人都想要我们的命,可我们还是活了下来,而且我成为了那批杀手里最后活下来的人,我一定比白靥这种人更厉害,我也一定会杀了他,他背弃了白莲教,背弃了我们共同的信仰和我们需要的大同,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沉默片刻又变了语气,他反过来嘲讽寒衾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很蠢,还好意思嘲讽我,你看看你们周围这些金檀的百姓们,薛司首,你刚刚也看见了他们的嘴脸了?若是我们白莲教的教徒并不会有这种丑陋的想法,你现在应该明白你保护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你保护,你这些年为他们所付出的,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比起悲哀,我还不怎么样,你们才是这金檀城里最悲哀的人,更悲哀的是在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之后,你们去还是要一如既往地保护他们,还是要为了他们去拼命!寒衾大人,刚刚你嘲讽我,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我们之间就应该被嘲讽,谁才最悲惨!” 寒衾被他说得一阵怒气冲上心头,他冲上去就是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杀手大叫了一声,那声音十分的凄惨,就连他的白发也散开来。这便可以知道寒衾刚刚那一脚到底是有多重。 周围的百姓们都被那杀手刚刚说的话给吓住了,其实让他们惊恐的是寒衾那一脚,他们甚至心底里会冒出一个想法,若是他们今日真的惹怒了薛浸衣,那薛浸衣会不会把对杀手的这种狠劲也用在他们身上? 但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又被他们强行的给摁下去了。就像杀手所说的那样,薛浸衣拼死拼活地保护他们这么多年,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像刚刚那样怒声训斥过他们,可从未对他们无辜的平民老百姓动过手。青藤卫也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挡在他们身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 忏悔 “少主!”何叔开口喊了一声薛浸衣,但他还没有说什么,薛浸衣就挥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薛浸衣的语气很坚定,她的话里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味,但又满满的距离感,似乎已经把自己和金檀城的百姓分开了,不再如同以前一样,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同一个地方。 她说:“何叔,您不用再说了,这些事情我自己心里有判断,别人的话影响不了我对这件事情的判断,而且最终作祟的人都已经抓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再在金檀周家待下去了,等会儿青藤卫会挨个的把你们送回家。还有最近的金檀城不是特别安宁,我希望你们能够暂时的理解我一下,不要再出来到处走,要是有什么事情,等日后再等我商量,这些天就多安分一些。” 何叔见她如今这般的坚决,他也就没有再多写什么了。 “少主,今天的事情我们知道是我们做的不对,日后只要我这把老骨头多活在这世上一天,这种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今天犯下的错误,各位金檀城其他的百姓也会如此,无论你相不相信……但是今天看起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了。”何叔带着金檀城的百姓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寒衾才开口问:“少主,那这个白莲教的杀手怎么办?” 薛浸衣转身看着那个杀手,她当时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很显然他的白头发有更大的价值。 “暂时不杀他,”薛浸衣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一头白发,问,“你也是白靥同一期的杀手?” “不错!”那个杀手提起这件事情都是挺松口的。 薛浸衣又问道:“那你很想杀了白靥吗?” “那当然了!他是个叛徒,在训练的时候就一直和我们不对付,和那个叫牵机的怪物一样,一样的让人厌恶!” “那不就正好吗?你帮我把白靥抓到,我把他交给你处置,还放了你!怎么样?考虑考虑。”薛浸衣顺着说道。 那个杀手愣住了,他无语的笑了笑,问:“薛浸衣,薛司首,你之所以和我说这么多的话还不杀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那副样子好像就是在说,那不然呢? 寒衾拍了拍手,语气嘲讽道:“不然呢?你要不是因为有这么一头白头发,能够帮我们找到白靥,谁还会在乎你?你真的以为我们会像白莲教的那群蠢货一样,把你这种废物看得有多重要吗?” “我不同意,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圣教!”他话音刚落就被寒衾一脚踢开,整个人都滚到了曙天面前。 曙天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澜,但是他总觉得曙天在嘲笑他一样。他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他根本就没办法,因为寒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他的身后,趁着他起身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用力把他压了下去。 寒衾冷笑道:“你要想清楚,你死了之后,你的那些圣教,有谁会记得住你?他们永远记得是活着的背叛者和活着的强者,而你呢?你就算是再强,也当死了,又有什么用呢?你既保护不了他们的信仰,帮他们做不了任何事情,有谁会记得你?他们要是记得你,那才是有毛病。” 虽然寒衾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能够不树敌就不树敌。像这个白头发的杀手,虽说不是顶尖的杀手,但若是他们放了他一马,必将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与其如此,能拉拢一个是一个能劝服,一个是一个,实在是劝不了,再杀了他也来得及。 “你胡说八道!”他还是不信。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都有些可怜他了,一个武功高强、有勇有谋的杀手,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但却是因为误入了白莲教,听起来他们的那些误人子弟的话语,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杀人机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死了有没有人在意给,就算是给他一个活的机会,也居然选择不了一条能活下去的路。 “我看你是被白莲教荼毒太深了,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一天到晚都幻想着推翻皇权,推翻现在这种太平盛世的蠢货罢了,你真的以为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想跟你一样和他们那群蠢蛋一样吗?别想了,如今人人都想要一个衣食不愁的太平日子,你们这种人,才是这世上每个人都厌恶的过街老鼠!你要好好想清楚,就这样被人唾弃的死去,还是苟且偷生,最后证明给世人看看!”寒衾这些年来在边境上看过无数这样的人,他早已洞悉这些人的心思。 每一个人都想用自己的方法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们没有办法走与大多数人一样的路,用大多数人一样的方法,还成为那大多数人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们选择另辟蹊径,用另外一条路走在了最前面,然后告诉世人,他们走的路是正确的,用武力、用残忍的方法指责世人,让世人屈服在他们所谓的正确的信念之下。 这就是白莲教真正的根源所在,归根到底,白莲教之所以会那么的庞大,也正是因为有很多在这盛世之下都不得志的人,他们总觉得自己,不成功的原因是因为走的路不对,这个人世间不对,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问题。 若是真的全部是这个人世间的问题,他们自己本身毫无错处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像他们一样不得志的人,还是选择了一条正常的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之所以不得知志,大多数是因为时运或者是自己的很多不足,并不是每个人周围这大同小异的环境。 与其一直怪罪于无法改变的事实,倒不如趁此机会,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改变自己,最后才能一鸣惊人。 只有从这些方面告诉这些人,他们才能想到只要自己活着,自己就总有一天可以证明自己。 其实这些人从来就是自私的,他们只在乎自己,之所以选择白莲教这种邪教,也只不过是因为白莲教是一种途径,只要给他们另外的途径,让他们证明自己,它们就会立刻选择背叛。 薛浸衣和曙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对此不太抱希望,因为眼前这个杀手已经彻彻底底的被白莲教给荼毒了,他可以说是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的思想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要是能够明白,估计很难。 半晌,等薛浸衣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个杀手却突然同意了。 就如同寒衾所想的那样,他还真的就是那种“另辟蹊径”想要证明自己的人。 他回忆道:“我当年,其实是自己进入白莲教的,我在我家不是一个被在乎的人,所以当白莲教的人来找我,他们说只要我跟着他们,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于是我就跟着他们走了。” 他是那些孩子里,唯一一个自愿跟着白莲教的,对于白莲教的训练的方法,他也是唯一一个不反对,并且极力同意的。他甚至会劝说其他那些不愿意想要逃跑的孩子们留下来,要是那些孩子不愿意,他就会去告密,看着那些孩子们被打,他才有种自己是正确的兴奋感。 “但是,后面就不是这样了,”他想起那个把他丢进毒水里面的孩子,“有一次,我告密,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直接把我丢进了毒水里,我就在里面见到了那个被我告密出事的孩子,也就是白靥。可想而知,那一段时间我被他几乎是要折磨死了,后来才被东长老带出来,从此我重获新生,也没有再见过白靥,我最新得到的消息就是白靥叛教了。” 等他一说完薛浸衣就问了一句:“你所说的那个把你丢进毒水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牵机?” “不错,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个牵机,因为在那一次的叛逃行动里,其他孩子都死了,只有那个叫牵机的孩子跑了,不到一天,我们当时的驻地全部被剿灭,我们白莲教的十几年基业几乎被毁,骨干力量在那之后也所剩无几了。”他到后来也庆幸,庆幸当时被扔进了毒水,其他阻挡他的白莲教教徒都死相惨状。 薛浸衣低头沉思,这个牵机,她几乎是在每一个和白莲教有关的人口中都能听见这个名字,按这个杀手所说的那样,这个牵机应该就是当年毁了白莲教的幕后之人。 她总觉得这个人是宋邶。 白靥得到的命令是杀宋邶,而薛浸衣也曾经听见过白靥叫宋邶牵机,虽然不清楚也不确定。 但宋邶一定和白莲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去找到白靥,他是唯一一个和白莲教还有宋邶有牵连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在逃人犯,在无数个不知晓身份的幕后之人之间,还是他比较好找。 “寒衾,你马上带着他去找白靥,白靥上一次还在金檀城周边,你就从金檀城周围开始找,他跑不远。”薛浸衣立即部署道。 寒衾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杀手,正要走,薛浸衣又叫住他,说:“就从菅野城开始找,就算是给我翻遍菅野城,也一定要给我把他找到。” 曙天问道:“少主,你如何能得知白靥他现在此刻会在菅野城?” 薛浸衣说:“不知道,不过就是碰碰运气,”她看向这满目疮痍的院子,轻声说道,“去找人把院子里打扫一下,你和我去一趟地牢,周隐在那里待了这么些天了,应该已经想到些什么了!不至于还那样冥顽不灵,我们已经在金檀城待的时间够长了,若是再不回京,都怕是青藤司那边要乱套了,这边的事情越早处理完越好,还有霓裳和唐曲的事情,派人把他们俩接过来,就在金檀周家,我要处理完这件事情,以防不测,也给他们俩最后的交代。” 而此时的周隐,她在地牢里待了这么多些天,地牢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因为这些事情着实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过了这么些年,早就把一切都看淡了,只要是薛浸衣不抓住那个人不放,她就不会被拿住把柄,即便是自己死也能保全那个人,这便是她最后的诉求了。 “少主来了,打开牢房!”阿麟让门口的守卫打开牢房,他进来之后就站在一旁,随之进来的就是薛浸衣和曙天了。 周隐看着他们冷冷笑道:“怎么?薛浸衣,你把金檀城这些天发生的其他事情都处理完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找我问话?我这些天在地牢见的这些大戏,可都不少,一出出的戏码可比我的要精彩多了,怎么你那么轻松的把他们都处理完了?” 薛浸衣看着她这副样子,都不免觉得悲哀,她轻言细语道:“你明明知道那些事情,说到底并不是都有难度,何苦在这里呈口舌之快。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几天呢,我也没光顾着处理那些事情,也查到了关于你的事情,而且你猜,韩慧这些天有没有和我说些什么呢?她手里可是握着你的大秘密,只是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开口。周隐,我在最后告诉你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和韩慧谁先开口可以活命,剩下那一个,我会当着全城的百姓把他千刀万剐!金檀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百姓们都人心惶惶的,一个个的都担心的太多,也想的太多,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也不知道做什么是对的,所以我要用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人的人头来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做什么!” 其实周隐也听得明白薛浸衣的话,若是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不肯开口,那就会成为她向金檀百姓杀鸡儆猴的对象。 但是周隐也明白,薛浸衣之所以来找她也是想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她不想把事情做绝。或者,她知道自己不会说,所以用这个借口,来除去所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 我若是死不悔改呢 周隐勉强着支撑自己,她就这么冷静的看着薛浸衣,问:“那我要是还没有想清楚,若是我死不悔改呢?” 周围的青藤卫都愣了一下,看来这周隐是下定决心要和薛浸衣过不去了。 薛浸衣皱起了眉头,她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来人,把周隐拖下去,过几天等我上报陛下之后再行处置。” “是!” 曙天站在薛浸衣身后,他沉默着,他跟了薛浸衣这么多年,心里对薛浸衣的想法还是有些了解的。比如:她是真的不想大开杀戒,尤其是周隐,她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二婶,薛浸衣几乎是把所有可以给出的忍让都给了他们了,看最后这些人还是死不悔改。 “少主,霓裳和唐曲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曙天说。 薛浸衣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曙天的话才动了动,但她并没有离开。 “曙天,你去给京都送封传书,要冷华去查查那个太医,查清楚,尽快传信。还有把宋邶近况一并告诉我。” 曙天虽然疑惑为什么薛浸衣又要查这件事情,但他却没有任何疑问的照样做了。 “遵命!” 薛浸衣到大厅的时候霓裳和唐曲已经赶到了,他们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周围的下人也一直在给他们端茶倒水,可是他们表现的不适应。 可能是金檀周家太过肃穆的氛围,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薛司首,”霓裳站了起来,她走上前去给她行礼,她说,“多谢薛司首为我们申冤,为我死去的表姐讨回公道,霓裳无以为报,愿意为了薛司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曲也站到她身边附和道:“唐曲也一样……”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什么事情让你们去赴汤蹈火,你们又有什么在所不辞的,你们在金檀城受了委屈,我当然得替你们平反了,再说此事并非平常的事件,已经涉及了那么多条人命,我怎么能够不管呢?再说了,我也不光是为你们平复的冤屈,我也为金檀周家除去了渣滓,一举两得罢了,我自己也得了好处,你们也不必有什么负担。”薛浸衣轻声说道,她确实在陈述一件真事,她自己在此中获得的好处也并不少,至少让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为金檀周家剔除了隐患。 至于他们俩口中所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薛浸衣真的沦落到了那种地步,那他们两个人即便是赴汤蹈火了,怕也帮不了她什么,况且薛浸衣从心底里希望这些人永远不要记得她。 薛浸衣坐下,然后让他们俩也坐下,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坐下,都是显得有些拘束,但是他们一时半刻不坐,薛浸衣也就迟迟不说话,两个人面面相觑,挣扎了一会儿,两人还是坐下了。 等他们一坐下,薛浸衣就单刀直入的问:“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回那间客栈经营吗?” 霓裳点点头,她小心翼翼道:“我们俩也没有什么积蓄,当时所有的盘缠也都投到那间客栈了,虽然我们是不得已才去那里的,但那里也是我们的心血,所以我们还是希望可以去那里继续做生意。” 他们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薛浸衣又问道:“那你们愿不愿意来金檀城?” 两人愣了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薛浸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出言解释道:“金檀城的百姓,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面对权贵他们也没有办法帮你们,但他们不是什么坏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们留在金檀城不会有事的,”她说完还补了一句,“我祖母也要重新代我管理金檀周家了,在金檀城,你们可以安安稳稳的住下来。” 不得不说,薛浸衣给他们的条件无比的优渥,生活在有人护着的金檀城确实比那个处于荒漠地界的小客栈要好得多。 但霓裳和唐曲也是看过大场面的,他们更懂得在金檀城的弊端,金檀城因为有薛浸衣在,一直处于漩涡中心,从未有过什么安生日子,他们生活在这里也不一定就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看着他们俩这般犹豫,薛浸衣也懂得了他们俩没有说出口的拒绝,她先开口打破尴尬,她说:“既然你们还是觉得那客栈好,那就这几天在金檀城置办一些东西然后回去!到时候我会让青藤卫送你们回去的,若是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金檀城来,日后也不必拘谨。” 霓裳和唐曲对视一眼,两人双双起身给薛浸衣行礼,没等薛浸衣起身,急忙赶来的曙天就把他们俩扶了起来。 曙天抬头看了薛浸衣一眼,他眼神中莫名有些惊慌失措,薛浸衣当即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但是她并没有当着霓裳和唐曲的面问出来。 “好了,霓裳唐曲,你们俩个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让人陪着你们一起去挑些东西。”薛浸衣找了个借口送走他们俩。 “好,多谢薛司首!”霓裳向薛浸衣道谢道。 等下人带着两人离开后,薛浸衣才问曙天,说:“到底怎么回事?” 曙天环顾四周,他低声说道:“冷华早些天就送了信过来,是刻在牛皮上的。刚刚城防营的人才把信找出来,就被今天抓到的那个杀手藏了起来,因为城防营每个人住的地方挨得很近,每个岗哨都有好几个士兵,所以那个杀手暂时没有能够毁掉那封信,被抓之后,城防营的人去清查他的东西这才从他床下的泥坑里找到。” 薛浸衣仔细一想,看来那个杀手还不算是太笨,就算是被抓,不得已和他们一同行动,也没有把信的事情交代出来,存心也没有想要他们好过。 “那封信呢?”薛浸衣问。 曙天从怀里拿出来那封满是泥土的信,说:“城防营的人一发现是青藤司的牛皮信纸,立刻就送了过来,全程都是那位副将拿着,不会有任何人开封。” 薛浸衣一打开,看了两行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半晌,她语气严肃道:“京都出事了,那个屠太医死了,很多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其中尚铭受到的牵连最为广大,他直接被停了职。整个宫中的风向也变了,还有冷华和见月去查看那个屠太医的尸体,他们俩有个事情没有告诉陛下,他们怀疑这个屠太医并非是周隐送进宫的那位太医,很有可能在进宫前后被人偷梁换柱了。” 若是这么说来,那位周隐送进宫的真正的屠太医,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是还活着,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曙天说:“看来他们那边的进展不太顺利。” “曙天,发信告诉他们,十天内我们回京都,在此之前,宫中的事情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过插手,保护好陛下和太后,还有贵妃娘娘。至于宋邶的事情……照旧查。” “是。” 薛浸衣把牛皮纸放在腰间,虽然这件事情很不幸,并且给青藤司造成了不小的难度,也给京都的迷雾增加了不少。但是薛浸衣倒是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能够让周隐改变想法的机会。 周隐被带走之后,单独关押在金檀城的一处几乎无人知晓的义庄,其实是薛浸衣关押囚犯的死牢,只是这些年来,没有两个人进去过,所以平常是不会有人去专门打扫和看管。 “不是,既然周隐都要死了,咱们为什么不干脆就把她关在金檀周家的地牢里?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个地方呢?不是很费力气吗?再说,这地方这么久没有人打扫了,咱们俩来还要打扫一遍,也太麻烦了,我真的是要累死了,就为了这么一次。”一个被临时从地牢调来的青藤卫抱怨道,但他还说了一句,“当然了,我只是抱怨这件事情麻烦,但没有说不同意啊!这个,少主的决策呢,我们是要绝对遵守的,而且少主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我一定会遵守,但是累还是要说一声的。” 而他抱怨的对象,另一个被调来的青藤卫,就是阿麟。 相对于他的抱怨,阿麟看起来就平静很多了,他一个人几乎擦完了这义庄的所有门窗,他也确实累,但说到底,他比另一个青藤卫要享受这件事情。 “好了,你少抱怨两句那地也就扫完了,咱们在地牢的时候最开始不也是这么打扫吗?地牢那地方可比这里难打扫的多了,那个时候也怎么不见你抱怨抱怨呢?再说了,咱们经常在地牢,很少出来走动过,这义庄虽然说只是个义庄,但周围风景怡人,没事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可以,这多少年难得一次的机会,其他兄弟还羡慕得很呢!少抱怨两句,赶紧干活!”阿麟毫不犹豫的就怼了回去,在他看来,他就是自己平日里少少活动了,所以这突然来给收拾的活,才觉得这么累。 另一个青藤卫看着如此享受的阿麟,他简直觉得是他出问题了。 “阿麟,你别……” “怎么样了?还没打扫完?”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就站在门口,两个人猛地转身看着薛浸衣,薛浸衣侧头看了看他们打扫的成果,说,“看起来不怎么乐观啊!阿麟,我一开始不是就说过让你带几个下人来打扫,你这非要说你们两个人可以,我怎么看着,也不怎么可以啊!” “什么!”另一个青藤卫大叫,他甚至都不在意薛浸衣的存在,直接冲着阿麟大喊大叫道,“你不是说少主让我们锻炼锻炼,自食其力吗?你个骗子!” 薛浸衣惊了一下,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互殴给吓着了,阿麟由于面对着对方的强烈谴责,所以没有办法顾得上薛浸衣。 而那另一个青藤卫因为自己太过于劳累,在知道真相之后无比的生气,所以一时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只顾着和阿麟算账,也没能顾得上薛浸衣。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薛浸衣也不对他们两个抱任何的希望了,这段日子他们是都太紧张了,舒缓舒缓自己也挺不错的。她自己悄悄溜着边,然后进去了,进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下,他们俩正躺在地上打的不可开交了,估计她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也就打完了! 义庄地下有一条通道,是通向地底下的那座囚牢的,薛浸衣下去的时候发现那条通道很是干净,还有被刚刚被清洁过的痕迹。他们俩应该最先打扫的就是底下的那间囚牢和通道了,那这样看起来费的力气还真的是不小,所以青藤卫才会那么生气的找阿麟算账! 薛浸衣想起他们两个人刚刚的打架,她都忍不住笑了。 等薛浸衣走过这条通道的时候,那面前的一座铁打造成的镂空的囚牢赫然呈现她面前,而那囚牢的正中间,就是被关着现在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周隐,在薛浸衣看来,这整个加上铁牢一起看上去,周隐就像被囚在笼中的一只……老斑鸠。 周隐像是发现了她,时隔半天两人再见面都觉得恍如隔世,周隐咳了两声,她勉强着站起来,她盯着薛浸衣,半晌,她笑了,她说:“只不过才多久啊,你就又来见我了,一开始说的那么坚决的,但你现在还来见我,只会让我联想到一个原因,你需要我了。薛浸衣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才来找我的啊!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不能下定决心立刻就杀了我呀?是不是?哈哈哈……所以到最后你还是不可以杀了我!” 薛浸衣垮下了脸,她比起生气倒是更加无语,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周隐会有那么大的信心?会对自己的价值有那么错误的评估? “周隐,虽然我还是可以立刻就杀了你,但是比起我费劲心力的去做一件事情,你的确是个捷径,当然了,这个捷径对你来说有应该很痛苦的,”薛浸衣把牛皮纸拿出来扔掉她面前,说,“你看看!你送进宫的那个屠太医,上面有关于他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看完之后你可能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 吾爱永隔 周隐将信将疑的拿起那封信,薛浸衣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你放心,我要是想杀你,隔再远我也能要你的命,你不要做的一副我好像会在那信纸上下读一样。” 周隐这才放心大胆的看信,她小声的读了出来:“少主,青藤司护卫皇城和锦衣卫合作无碍,陛下近日并未对青藤司有过多在意,我们都无碍。宫中发生了大事,我们刚看住屠太医,却不料锦衣卫片刻疏忽,屠太医命丧黄泉……”周隐到这里已经读不下去,她最后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显得那般艰难。 薛浸衣见她没有继续念下去,便接着她的话背道:“屠太医命丧黄泉,东厂尚铭和温枳因此大受牵连,尚铭直接停职查办,宫中人心惶惶。另外……”薛浸衣看着周隐那张铁青的脸,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说,“另外,见月疑觉屠太医并非真正的屠太医,在进宫前后恐被调换,真正的屠太医,若非早已离世,就是活着也凶多吉少。” “你住口!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信,这一定是你用来骗我的。”周隐突然爆发,怒声对着薛浸衣吼道。 薛浸衣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来了兴致,她没有大声的反驳周隐,而是无比冷静道:“周隐,我很闲吗?你以为我一个每天都被无数事情喘不过来气的人,会用这么无聊的手段来骗你?我想知道你的奸夫是谁,现在也不妨告诉你,韩慧没有和我达成协议,所以她一直没有把事情告诉我,就是为了留着这个秘密来做筹码,不过我今天看见你的样子,我倒是得到答案了。” 不过也算了,那个屠太医死都死了,她再想要对他做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周隐很明显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看起来已经无比癫狂,薛浸衣觉得要是没有这个囚牢来困着她,周隐怕是已经朝着她扑上来了。 薛浸衣转了个身,没有再看她,而是就无比悠闲的踱步在周围,她边走边说道:“周隐,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的死敌吗?你还非要和我死磕到底吗?” 周隐咬牙切齿的抓着栏杆,她恶狠狠的样子着实让薛浸衣觉得她很是可悲。 “我这么多年出了意外没有回来,我相信,你和赵清秋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至少,你应该是知道我出事了,所以你也要明白,我绝对不会是害死屠太医的人。既然如此,那个人很有可能在宫里,我需要抓到他保护陛下和太后,而你也要找到他,我可以让你杀了他,怎么样?合作吗?”薛浸衣停下脚步,站在周隐的左侧,就这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她。 但是周隐很明显不相信她,她冷笑一声,说:“薛浸衣,你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帮我?现在的我对于你找到凶手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少帮助了,你不可能想着和我做交易,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也没有什么企图,就一件事情,你要帮我找到赵清秋!”薛浸衣没有骗她,而是直接说明白了自己的目的,她甚至把自己面前的想法都告诉她了,她说,“周隐,很简单,我知道是赵清秋害了我,我也总有一天会杀了她,而且我还希望这一天早一些到来,所以只是放过一个你,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你来说,这件事情就很重要,因为做好了,你也算是有功,你可以保住你自己的这条命,你相信我,人只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只有活下去,才能够找到杀死奸夫的凶手,虽然我真的很想送你下去陪那个屠太医,但我能够权衡利弊,你活着对我来说利大于弊,无论你站不站在我这边都是一样的,即便是你选择了赵清秋,那都好过于一个死人,但是你今天不肯和我合作,那就没有办法了,你就必须要死,我不可能留一个对我完全没有用处人在世上,比起后患来说,拖后腿的人才是真正敌人。” 薛浸衣的话对周隐的诱惑力非常的大,不光是她能够活命,更加有诱惑力的是她可以报仇。 其实薛浸衣把周隐的心思摸得很清楚,她知道周隐自从嫁到金檀周家来,没过过多久的好日子,她这辈子的幸福就从薛浸衣二叔传来死讯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了。 同样这也是薛浸衣这么多年对周隐那么纵容,那么宽容的原因。即便是在猜到周隐犯错的时候,她一直都想放过周隐一次,直到周隐真的犯了妄图毒杀太后的滔天大罪,薛浸衣才决定对她真正的下狠手。 不过让薛浸衣想得很清楚但又从未想过的,那就是周隐真的变了,真的变得无比的自私,完全都不像以前了,她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可就在她如此自私的下半生,出现了一个让她可以这辈子都为了他而活的一个男人。 就在她以为薛浸衣已死,她可以和那个男人终身厮守,只要那个男人在宫中可以顺利的毒死周太后,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到时候周隐掌握了金檀周家,没有人敢把他们怎么样。青藤司远在京都,没有薛浸衣在,他们也不敢把手伸到金檀周家来,可如此美好的幻想,就在薛浸衣那一刻顷刻倒塌。 周隐这辈子最大的期望也就在刚刚知道屠太医已死的时候,彻底的消亡了。 “周隐,我知道你这下半辈子唯一的盼头就是那个男人,我也不逼你,我让你自己选择,你是选择现在就陪他一起共赴黄泉了,还是活下来,每日忍受着锥心之痛,然后在某一天为他报仇之后再去陪他呢?”薛浸衣问了一句。 “我要活下去,你说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我可以用我这条命去给你赌,我一定帮你把赵清秋引出来,一定帮你报仇,但作为前提,你必须要把害死他的凶手给我找出来,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手刃了那个凶手,否则,”周颖抬头眼神狠历的看着薛浸衣,她咬牙切齿道,“否则,我不会放过他,当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我? 薛浸衣笑了,周隐的决心和对那个奸夫的爱意还真的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多、更深。 她居然如此决绝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明明知道和自己合作相当于与狼共舞、与虎谋皮,按照周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是为了那个男人,她已经把这条命给豁了出去。 虽然她要是不这么做就会死。 薛浸衣嘴角扯出了一个冷淡的笑意,她微微点了点头,她冲着外面的通道喊了一声:“阿麟!” 阿麟听见声音之后就马上进来了,他手上还惨留着打扫的时候留下的灰尘,还沾了水。 薛浸衣看了他一眼,反正眼神里写满了不怎么乐观,但薛浸衣没有把时间花在看他的样子上,她说:“把周隐带走,关在城防营里,你也跟着去,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没有我的命令,这件事情不能暴露,我会给城防营打好招呼,不过你还是要带她小心翼翼的进去,以防被太多人发现,”她补了一句,“我要的是,除了我打过招呼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阿麟虽然觉得奇怪,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薛浸衣一开始要对周隐要打要杀,可为什么突然就要放过她,但他没有多问,就像以前一样,薛浸衣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而他以为周隐会很激烈的反抗,但是周隐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反抗,她甚至还非常的配合,这才是阿麟从头到尾最为疑惑的事情。 直到到了城防营他才开始真正的防备着周隐出幺蛾子,因为薛浸衣说过,她希望不会有其他别的人知道她秘密地把周隐转移到了城防营关起来。 阿麟这就很是担心周隐会在转移的过程中闹什么事情,把这件事情暴露出去,那就不和薛浸衣心意了,可到最后周隐比他还要小心,甚至他有时候没有察觉到一些情况,周隐还就先到一步察觉到了,而且还拉着他一起藏了起来,以至于他们俩才真正顺利地躲过了所有人,顺利和薛浸衣打好招呼的那些士兵接头,然后周隐自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 “诶,阿麟,你说少主一开始不是对二夫人,哦不是,对周隐那么憎恨吗?我们这里的传言说少主要把他千刀万剐了,可现在怎么突然之间把她藏起来呢?”城防营看守的士兵疑惑的问道。 阿麟瞟他一眼,然后语气严肃道:“别问了,我们就只管遵从少主的命令,至于少主到底要怎么做?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你看好人就是了,出了什么差错,你和我都项上人头不保。” 士兵讪笑道:“就是问问,没有以后了,别在意,别在意。” 阿麟礼貌性的点点头离开了。 薛浸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也正是因为现在很多事情都处理完了,薛浸衣终于有空闲时间去想起宋邶。 也不知道宋邶现在在京都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真的已经再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希望了? 就如同周老夫人所说的那样,若是他们当时吵架的时候,宋邶离开之前,薛浸衣追到了他,或许他们俩之间也不会像如此的尴尬,但是薛浸衣当时去追宋邶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霓裳和唐曲的事情,一直没有能够见得到宋邶。两个人之间,也有些话也没有说,宋邶就这样带着薛浸衣冷淡的态度回到了京都,而薛浸衣就带着自己一些歉疚和周老夫人劝说之后的悔意留在了京都。 他们俩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薛浸衣之前也不敢去想若是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有空余的时间,会否想起对方,会否和对方联系。 薛浸衣现在想起宋邶都是颇有一些遗憾,她觉得即便是两个人无法走的太近,至少她也不应该对宋邶那般态度。宋邶从才知道自己骗了他之后,还一如既往的帮她,这些天来,从未有个任何的其他目的,虽然他喜欢自己,但他从未有过任何的强迫意愿,他为自己做的事情也从来不求功利回报,他唯一一次求回报就是送槲叶来金檀城那次,他被拒绝之后也只是自己默默的离开。 薛浸衣回想起宋邶当时的态度,她着实颇为歉疚,在薛浸衣不长不短的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她从未遇见过几个像宋邶那样只是单纯的对她好,不求任何回报,他表面上说着想要打动自己,可他的行为却没有看出任何的功利心,他的目的也很纯粹。 很纯粹的喜欢她而已…… 这样的人在薛浸衣的人生中很稀有,她掰开手指数一数都不会多过一只手,而宋邶对自己的态度却又是排在第一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薛浸衣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遇到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了。 但也正是因为宋邶和自己的差距过大,他和自己几乎很少有共同点,他是这样好的人,称得上天之骄子,就更加不应该和自己有什么牵扯了。 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战场上过,无论是从前的披甲上阵,还是今后在京都的漩涡里挣扎,她都逃不开要打仗,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是和外邦的人打仗,现在却是和自己人打仗。 这些天看见金檀百姓对自己的态度,薛浸衣更加确定了自己这些年的担忧是正确的,像她这样的人,从古至今又有几个人有什么好的结局。若非功高盖主就是丧失民心,怎么做都左右为难,最好的归宿也不过就是归隐山林,再也无人问及。 但这不是她薛浸衣的人生,也不是她的归宿,她上战场确实是被迫,并非自愿,可这些年来,她被无数人瞧不起过,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心境。 她偏偏就是证明他们大明的女子也可以如同男人一般保家卫国,绝不会低于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像她这样父母尽亡的孤女,也能凭着一己之力撑起满是老弱妇孺的家族。 她不是当年被家族庇护无人问津的周卺,她是让草原外邦听见名字都颤抖的薛浸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 她的人生从来都不应该有儿女情长 她不能和宋邶牵扯不清。 她的人生从来都不应该有儿女情长。 所以不能把别人拖着。 “宋邶,你是真的觉得他可有可无,所以不想拖着他?还是只是你没有想好?没有想好和他的以后,所以才不敢和他牵扯,怕没能如他所愿,你要想清楚是哪种拖着。” 周老夫人当时的问题又回荡在薛浸衣脑海里,那是宋邶刚刚离开之后,她颇为不高兴,周老夫人看了出来所以才找她,那是她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薛浸衣私事好好的谈论。 关于宋家,周老夫人是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但是对于宋邶,她倒是一改对宋家人的偏见,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的角度跟薛浸衣谈论。 “祖母,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宋家人吗?从小到大每一次提起宋家人都恨不得把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都给生吞活剥了。为什么独独对宋邶这么赞扬?”薛浸衣问。 周老夫人轻轻瞥了她一眼,她砸砸嘴说:“我讨厌宋家人一是因为宋延和你父亲的那段往事,他们俩闹得太难看,尤其是宋延,第二就是宋延娶的那老婆,王绮,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但是宋邶是他们俩生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你不应该更讨厌吗?”薛浸衣拆台道。 周老夫人罕见的尴尬了一下,她装作略微思考的样子,想了半晌才说:“我原本也是很讨厌宋家人的后代,你也知道,宋家人除了宋邶,其他的孩子都是些害群之马,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我一开始远远的见着宋邶,我也以为他是那样的,但是嬷嬷去了解之后,发现他还是够优秀的了,宋家人能出来这么一个孩子,一定是他们家祖上积德了。” 她这么一说也能接受,毕竟宋家人其他的几个孩子还真的是让人记忆犹新的。 不过,“祖母,宋邶来到金檀城不过几个时辰,今天你不是身体不好吗?而且我也不让你还有身边的嬷嬷轻易出门,你是什么时候派嬷嬷去看宋邶的?”更谈不上了解过后了。 薛浸衣看透了所有,但她没有说明白,就这么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周老夫人,仿佛在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周老夫人就有紧张了,她心中暗自生了悔意,她就不应该多嘴,明明知道薛浸衣是个心思缜密的,却偏偏说了那么多的话,让她听出了端倪。 “祖母……”薛浸衣催促道。 “行行行,我说,真的是怕了你,”周老夫人嫌弃的看了一眼薛浸衣,说,“其实三年前,我去京都为太后庆生的时候,就见过宋邶了,他那个时候是太后生日宴上的护卫,当日太后都夸过一句他,我也就留心了。” 留心? 怕不只是留心?要只是普普通通的留心,也用不着特意让嬷嬷去了解他? 周老夫人看着薛浸衣眼中的“奇奇怪怪”,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把一切都合盘托出,她说:“好!当时我是很看不起他,可你离开之后宋邶就是那京都里风头最盛的了,对于他这么一个天降的锦衣卫,还是宋家人,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于是我就叫嬷嬷去查了查,一查,这孩子还挺不错,至少和他们家的那些不干不净的家伙完全不沾边!” 这语气在薛浸衣听起来,这已经不单单是不讨厌了。 “那你,就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你完全不在意他的父母亲是宋延和王绮吗?”薛浸衣又问,她觉得这个原因她的祖母应该是很难忽略的。 果不其然,周老夫人提起这件事情就气得拍了拍大腿,她说:“当然很介意了,他们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好一个儿子都不管不顾,还有什么……” “等等!”薛浸衣皱眉,她怎么觉得周老夫人和她想象中要说的话怎么好像不是一会儿事儿呢? 她站起来,一副根本就不可思议的样子,惊讶的问:“你为什么要骂宋延和王绮呢?” “为什么不骂他们?”周老夫人义愤填膺道,“宋邶,宋此期,那么好一个孩子,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管过他,完全没有做到父母亲的该做的事情,可想而知宋邶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 “所以,这就是你不在意宋邶是他们俩孩子的原因?”薛浸衣挑眉问道。 周老夫人扽了一下拐杖,理直气壮道:“那倒不是,我最初还是很嫌弃的,也在意,不过一想到我最讨厌的宋延和王绮夫妇俩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关键是宋邶不是他们教导出来的,他的优秀和他们俩没有半点儿关系,我就很高兴!” 呃…… 原来是这个原因…… 周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说岔了,她又绕了几个圈把话绕回来,她说:“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宋邶和你之间的事情。” 薛浸衣顿了一下,她平静道:“祖母,我和宋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 周老夫人露出了一脸不屑的样子,她无语道:“行了!你们俩之间有没有事,我看你的表情我看不出来呀!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你的脾气跟小时候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我还没有瞎,我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有情人分分合合,你们这样的……确实还没怎么见过!但也不妨碍我看出些什么,而且在城中啊,青藤卫之间传你们俩的事情也很多了,虽然都没说出个什么大概呢,但我还是能听出一些什么东西来的。你就别狡辩了,你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有情有义,看你那样子也不像是有情有义,所以一定是宋邶?不然别人怎么千里迢逃跑的金檀城,就是为了给你送一个犯人?而且那个犯人还有曙天押送,你知足!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别人跑千里迢迢过来,还落寞的离开的!” “祖母,”薛浸衣十分无奈道,“你想多了。” 周老夫人伸出手,她挥挥手,示意薛浸衣别胡说,薛浸衣翻了个白眼,她不说话了。 “你少说这些!我刚才说那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过!” “听进去了!” “听进去什么了?” 薛浸衣想了想,说:“青藤卫们肯定是事情太少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等会儿让他们去打扫茅厕!” 周老夫人:……眼前这个人一定不是她聪明伶俐、不可一世、天纵奇才的孙女。 “唉,算了!周卺,你说句实话,你对宋邶究竟是怎么样的?”周老夫人已经不想对薛浸衣旁敲侧击了。 薛浸衣也知道这件事情是避无可避了,她直截了当道:“我跟他之前没有什么事情,他对我只是他没有想明白,我对他只有同僚之情。” “同僚之情?你居然还会有这种感情?”周老夫人满脸不相信。 薛浸衣都懒得争辩了,她又重复了一句:“反正,我和宋邶不是一路人,即便是他是真的……我也不能拖着他。” 她这话一说,周老夫人倒是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也沉默了一会儿,祖孙俩就这么坐着,都不说话,让在外面站着的嬷嬷都有些害怕了。 这静悄悄的让人害怕啊! 桌上煮着的茶水还在沸腾翻滚,薛浸衣的茶杯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她都坐着没有添茶。 “咚咚咚!”嬷嬷敲响了门,她问,“老夫人,您的药汤好了,还是回卧室去喝药!不能错过时辰!” 薛浸衣抬头,她轻声说道:“祖母,我送你回去。” “周卺,我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周老夫人轻轻拂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宋邶,你是真的觉得他可有可无,所以不想拖着他?还是只是你没有想好?没有想好和他的以后,所以才不敢和他牵扯,怕没能如他所愿,你要想清楚是哪种拖着。” 她拿起拐杖,慢悠悠的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又转头回来,说了一句:“反正,不要后悔,尤其是不把话说清楚的后悔。” 周老夫人边走边想道:祖母这一辈子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话,有对你的祖父的,有对你的父母,还有二叔三叔的,我总是觉得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我总有一天可以说清楚,只是意外来得太快,他们的死也很突然,突然到,直到你去了战场,我都没有真正的接受。后来的后来,我又有了很多话想要对你说,但也成为了我的遗憾,因为我说的话,你不再会听了…… 那一天落了些微雨,薛浸衣看着周老夫人的背影被老嬷嬷搀着,就是那个时候她有了去追宋邶回来的想法。 那晚,刮了大风,也就是那场大风间接的让薛浸衣决定去找宋邶,像周老夫人所说的那样,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才是真正的遗憾的事情。 薛浸衣望向窗外,她盯着外面,怪不得她突然觉得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檀城下了自她回来的第一场雪。 “哇!” “啊!” …… 薛浸衣听见金檀周家各处传来的惊讶声,现在都要接近开春了,正是阳春三月的好天气,但是金檀城居然下雪了。 “也不知道是祥瑞不是!”青藤卫们都纷纷感叹道。 曙天站在薛浸衣房间的对面阁楼外,一如当年的样子,他也抬头看着这漫天的大雪,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看了一眼薛浸衣的房间,然后转身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一众青藤卫蹲在墙角看着曙天快步往小径走去,他们看见曙天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有人问:“曙天怀里是不是抱着什么东西啊?” “好像是蚕丝被?不然没有什么被子那么薄了!” “他,抱着蚕丝被干什么?” 这…… 有人说了一句:“那个方向是不是,地牢?” 地牢里,现在的犯人跟曙天有关的,怕是只有……那个…… 青藤卫们心中暗自想道应该是薛浸衣让他去的? 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先离开了,而后一大群人就默默的散开了。 薛浸衣就站在窗口,清清楚楚的就看见了这一切,她平静的等在窗口,直到曙天回来。 曙天刚进到院子里,他觉得有人在看他,下意识的一扭头,他正对上了远处窗口薛浸衣的眼神。 他皱了一下眉头,眼神些许慌乱,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薛浸衣就关上了窗。 这时候雪也变小了,曙天回过神儿来,转身回房了。 金檀城的雪刚刚停了,京都就下起了小雪,大明皇宫的屋顶慢慢的变成了白色,整个皇城都变得雪白,让人看着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宋邶刚刚从皇后宫路过,皇后的大宫女想要传话给他,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完全没有理她。 那宫女看上去也并不是很生气,可能是早就想到了,反正宋邶从来没有理过他们。 “宋大人!” 宋邶刚到宫门口,他正要离开就听见了有人叫他,他一回过头就看见了一身绿袍的温枳。 宋邶的眼神顷刻间从平淡变成了冷漠,他站在原地,温枳就向着他走过来。 “宋大人!”温枳拱手向他行礼。 宋邶出于礼貌向他回礼,但是脸上的表情确实完全没有任何改变,一样的冷漠。 温枳露出一个他的标志性笑脸,他问:“宋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中?” “没什么,有事。”宋邶冷淡道。 “那,这宫门已经下钥了,你这……” 宋邶打断了温枳那假惺惺的询问,他说:“我有陛下手令,不劳温枳大人费心。” 温枳讪笑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恭送宋大人。” 宋邶点点头,直接离开,温枳看了他冷漠的背影,他阴笑了一下,向着宫中深处走去。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小巷子里,走到宫门口的宋邶就转过了头,他眯起了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柏峙不知道从什么角落窜了出来。 他装作贼兮兮的样子看向温枳消失的那个小巷子,他笑道:“怪不得你对他那么警惕,这看起来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又偏头看向宋邶,问,“听说,青藤司和温枳有不少的摩擦?” “不清楚。”宋邶斩钉截铁。 柏峙早已习惯宋邶的脾气,他摇摇头,有些无语道:“你说说,按照你这个脾性,对谁都是这个样子……你对薛司首不会也是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 朱雀街 宋邶不理他,但柏峙还是孜孜不倦道:“我说,怪不得呢,你怎么会那么落魄的就回来了,还真的就跟薛司首闹翻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没有闹翻这一说。”宋邶冷冷说。 柏峙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无语道:“没有闹翻这一说?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那你还说我们?” 宋邶转头看他,他皱着眉头,语气严肃道:“柏峙,你回京都之后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你既然有那么多的闲空来管我,那就证明你过得还不错,万通也没有把你怎么样!” 说起万通柏峙的脸色就变了,他咬了咬牙,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挑了挑眉,说:“虽然万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而且给我使得绊子也不少,但是!我柏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堂堂北镇抚司锦衣卫镇抚使,怎么可能会被他一个蠢才给打倒呢?” 蠢才?! 宋邶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他微微一笑,说:“柏峙,你倒是比之前我认识的你要硬气一些了。” “我这辈子没有对太多人伏低做小过,因为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我以前之所以对你百般忌惮,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很有可能会当上锦衣卫的指挥使,所以我是为了讨好你。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回到京都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情况,万通,我连对他伏低做小的兴趣都没有,一个无德无能之人,他能坐上这个位子纯粹就是因为万贵妃,这种人连让我忌惮的本事都没有。”柏峙花了不少时间来强迫自己来接受万通成为了指挥使这件事情,后来就在今天全面瓦解了。 他不解的问宋邶,说:“宋此期,我不明白,你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有好脸色的人,今天万通那厮在陛下面前说你渎职,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就由着他进谗言?” 宋邶风轻云淡道:“怕什么?陛下不是没有相信他吗?” 这件事情能够不怕吗? “他是万贵妃的弟弟,要是陛下爱屋及乌,那你今天必遭重罚!”柏峙很不理解宋邶的风轻云淡,他的这种自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今日午时,柏峙跟着万通一起进了宫,他们一进御书房就见着宋邶站在一旁,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向朱见深说了些什么。 朱见深见着他们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奏折,说:“你们来了,正好有些事情要说。” 万通和柏峙两人行礼起身后就站在宋邶身旁,只听见朱见深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几月前,朕曾派遣宋邶和柏峙去查私盐一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私盐线路遍布大明全境,为了能够对抗朝廷的打击,那些私盐贩子居然联合起来欺上瞒下!更让朕诧异的是,在锦衣卫的监管下还有那么多的朝廷官员与其有关,一个一个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出这种危害江山社稷之事,简直罪该万死!” “砰!”朱见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桌子都抖动了一下。 万通吓得腿软了一下,差点儿跪倒,不过还好,朱见深处在自己的气愤中,没有发现,万通这才尴尬的站稳。 不过他清楚的看见了左右两边飘来的实现,尤其是柏峙,那嘴角还微微上扬了。 万通一下子觉得尴尬的想要挖个洞,钻到地底下去。 朱见深稍微冷静了一下,阴沉着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最终朕还是要一个结果,远在京都之外的,朕先不动他们,但是这京都之内的,今夜,朕要你们整个北镇抚司立下军令状,今夜京都内所有的私盐贩子,全部都要捉拿归案,无论是死是活,朕要给这个不安分的天下一个警告,任何危害大明江山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是!” 三人离开御书房之后,万通又被叫了回去,在他回去之前,他跟宋邶的对话是让柏峙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必要把万通冠以任何的担忧,因为万通真的是个蠢才。 当时,万通走着走着,突然就对一旁的宋邶说道:“宋大人,在下一直听闻你的名号,但从未见过面,以前那是我不得重用,没有能够走到你的面前来,不过现在嘛!我倒是走到了你的上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 宋邶极为无语的回了一句:“万大人,咱们俩素不相识,素昧平生的,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聊的。” “唉,宋大人,你别这么冷漠嘛!虽然我听传闻中你的脾气不怎么好,很冷淡,但我现在好歹是你顶头上司,你对我还是要有基本尊重的,跟我聊聊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用不到这么为难的,没有话题,咱们可以找话题嘛!”万通这时就有些厚着脸皮了。 当然,他平常也有些厚脸皮。 宋邶没有说话,以沉默相对,但是万通还是没放弃,他继续说道:“不如咱们聊一聊,你这些天来在江南那边的事情!比如你究竟是怎么解决私盐线路这件事情的。陛下一直在跟我说这件事情,还一直夸你,说你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情,如今倒真的是了陛下的愿。” “万大人,你这话就有些难听了?这解决掉私盐线路是普天同庆的一件事情,为国为民,也不光是为了陛下的心愿!这应该是这世上每一个百姓的心愿。”柏峙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他以为他们真的听不出来他是在讽刺他们为了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所以才这么拼命的接下这件事情。 万通讪笑道:“那也是,是我用词不当,我向两位道歉了,但是我还是想了解了解这其中的过程。” “万通大人,”宋邶停下脚步,很认真的跟他说道,“你才当上指挥使没有多久,锦衣卫的事务都还了解的不多,连北镇抚司的全景都没有走过几遍,我们一直在外面,也没有回来,对京都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咱们俩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事情,而且私盐的事情你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咱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就算是我把那些过程详细的都跟你说了一遍,万通大人怕也是听不懂,到时候弄得大家都说不上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呢!反正陛下也是让我们一起去把那些私盐贩子抓回来,万通大人就不必担心自己在其中邀不到一点功劳了,陛下还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两个专程来带你走这一截儿。” 万通站在原地,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宋邶刚刚是在拐弯抹角的讽刺他是为了故意抢功劳才想方设法的想要探取这些事情? 还讽刺他因为嫉妒他们,自己眼红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宋邶,你只是个镇抚使而我是指挥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万通气得不顾及形象,直接要和宋邶吵起来。 宋邶就算是把他当一只闹事的猴子一样,连眼神都不甩他一个,径直往前走,把她远远的甩在后面。 就当万通气得想追上去的时候,汪直却突然出现,他拦下了万通,说:“万大人,陛下还有事要交代,因为太过生气刚刚忘了,所以现在让汪直来宣你回去!请!” “这,你……他!”万通指着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的宋邶和柏峙,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但是朱见深此时此刻又要见他,万通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忍着怒气自己又回去了。 宫门一开送没和柏志就离开了,他们俩还要忙着去召集人手,今天晚上必须要把京都里在名单上的私盐犯全部抓到,否则他们明天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宋邶,你说那万通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是不是因为怕自己抓不到人跟我们一起受罚,所以又去找贵妃求情去了?”柏峙觉得很无聊,已经开始打趣万通了。 宋邶冷哼一声,说:“你要是真的觉得无聊,就好好想想,想想要是咱们今天晚上真的抓不到那些人的话,明天要受什么惩罚,又要怎么求求陛下,又该怎么减轻刑法,想万通干什么?想他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 “对,说的有道理,像他那么蠢的人,想想都觉得自己都要变蠢了。”柏峙乐得大笑。 两人关系从前并不是很好,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但是宋邶以前一直瞧不上柏峙,柏峙以前也因为宋邶的臭脾气所以见着他就绕道走,两人这一趟去了一趟江南,经过了那么多事情,都是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在万通出现之后,两个人等于默认站到了一排。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柏峙觉得现在已经没有话题可聊了,但是离北镇抚司还有那么两条街,于是他找了一个宋邶很有可能不会回答的问题,他犹犹豫豫的问道:“宋邶,听说今天皇后宫中又派人来找你,你又没去啊?” 果不其然,宋邶并没有人回答他。 柏峙说道:“皇后娘娘,虽然不受宠,但在后宫里也能够保得住自己,加上有你们宋家的鼎力相助,你们两家的日子都不会太难过的。而如今你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北镇抚司二把手的位子,要是能和皇后娘娘常联手,你们姑侄两个一定能够闯出一番更大的天地,说不定,不过不了多久,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就是你的了。而且这么多次,皇后娘娘都已经把目的摆得那么的明确了,就是想要和你这个侄儿联手,你怎么一直都在拒绝呢?而且还不是委婉的拒绝,还是很直白了当的拒绝了,你难道不怕皇后一生气,把气撒在你们宋家人身上吗?” “第一,”宋邶的语气很不耐烦,他要不是因为不想让柏峙再继续说下去,他根本就不会回答,宋邶平静道“柏峙,你要知道我和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关系,她是王家人,我是宋家人,她是陛下的皇后,不是我的小姨。第二,宋家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我从不会和宋家人的决定有什么牵连,因为我本身就和他们关联不多,他们的决定也影响不到我。就算是皇后娘娘因为我把气撒在宋家人的身上,那也与我无关,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交易罢了,若最后因为我而破裂了,那我也只能说一句很可惜,但我并不会负任何的责任。就这样,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否则我也会像对万通那样对你,咱们俩以后也没有再可以说话的必要了。” “行行行!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柏峙识时务的认怂了。 于是,话唠的柏峙再一次被冷漠的宋邶给击败了,两个人一路沉默的走到北镇抚司。 等所有的锦衣卫都在前院集结之后,因为宋邶他不愿意多说话,所以柏峙担当起了向他们下达命令的重任。 “各位兄弟们,咱们今天晚上有一件大的事情要做,奉陛下的命令,咱们手上有一个私盐贩子的名单,这上面的人大部分人都在京都,而每一个人他们特征和名字都发到你们手上了,你们就按照这上面去找。记住了,陛下给我们下的命令,是今天晚上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被捉拿归案,若是少了一个人,咱们明天所有人都会挨罚,轻则板子,重则不清楚,咱们今天晚上就辛苦一下,好好的找一找!这件事情若是锦衣卫办得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咱们一起鸡犬升天,有劳各位兄弟了,出发!” 宋邶和柏峙两人一队往朱雀街的方向走去,柏峙拍了拍头顶上的落雪,他抱怨道:“这老天爷专门给咱们做对呀!在宫中的时候,但凡是在屋檐底下,雪就下的小,刚刚在北镇抚司的时候甚至还没下雪,这一出来怎么就下雪了呢?还有,这是哪儿啊?这条街怎么这么冷啊?”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坊,念道:“朱雀街。” 宋邶说:“青藤司就在这条街的最后。” 柏峙恍然大悟,说:“怪不得刚才他们选街道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不选这条街道,我一开始还没看出来呢,我说这条街道明明离北镇抚司挺近的呀!怎么都不去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 突现 “那宋大人,咱们到底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柏峙有些犹豫的问。 宋邶瞥他一眼,然后反问:“为什么不进去?” 柏峙眨眨眼,他冷笑一声,说:“青藤司啊!宋大人,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觉得会有私盐贩子出现在青藤司里,还是觉得青藤司里会有人是私盐贩子?” “有什么好说的!陛下有令,京都所有的地方都需要巡查,连皇宫都如此,青藤司自然不会是例外!”宋邶说完就往雀舌道里走去。 柏峙就在他身后,看着他毫不在乎的往前走去,他心中默念道:宋邶肯定是和薛浸衣闹翻了,所以现在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爱这个东西真的是碰不得。 “哒哒哒!” 当两人走近青藤司的时候,却发现青藤司里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柏峙疑问:“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大半夜的青城丝还在训练吗?” 宋邶直接伸手去敲了敲门,柏峙震惊了,他厉声问道:“你干什么啊宋邶!” 宋邶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你想要知道为什么,当然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了,不是吗?” 柏峙:好有道理啊!我居然无法反驳! “谁呀!这大半夜的,有毛病!”来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听声音是个年轻女人。 柏峙顿时知道是谁了,整个青藤司的年轻的女子不多,而年轻女子中脾气像这般暴烈的人,就只有一个——云盏。 “谁呀!”云盏一把推开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宋邶和柏峙。 云盏当时的表情柏峙简直无法形容,可能是嫌弃中带点儿无语,惊讶中带点儿厌恶。 “原来是你们啊,请问两位锦衣卫大人,有什么事情吗?”云盏阴阳怪气的问。 本来柏峙想要柔声细语的问她,就是不想要和青藤司起什么矛盾,尤其是在薛浸衣即将要回京都的这个风口浪尖上,这时候和青藤司产生矛盾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宋邶就抢先一步说道:“奉陛下御令,今天晚上北镇抚司锦衣卫的所有人全部都要在城中巡查,抓捕在京都的私盐贩子,一个都不能漏,城中所有地方都需要被检查,青藤司等监察等地也不例外。” 云盏听着他这话,咬了一下舌头。 “诶,不是!那我听宋大人这意思就是说,这么大晚上了,你怀疑我们青藤司里有窝藏私盐贩子!还是你就是觉得我们这儿是私盐贩子的窝呀?”云盏半点不客气地反问,当然她只是发泄一下,她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是有些不大好。 后来很久之后,薛浸衣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云盏也很痛快地承认了,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语气极其的不友好。 薛浸衣问:“当时也不是他们两个为了什么私仇前来找青藤司麻烦,你为什么不能对他们态度好一些呢?” 云盏说:“少主,你想想当时宋邶的那张臭脸,你肯定也能想得到,你觉得我看着他的臭脸之后,我会用很好的语气来说话吗?是个人看见他当时那张臭脸都不会对他好好说话的!” 云盏虽然对他们态度不好,但宋邶出于教养和某些他知道都不清楚的原因,他依旧是冷静的回答道:“云盏大人,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完成陛下给我的命令罢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但可以明日一早向陛下禀告,我们也只是例行检查走一圈,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也不会随意的为难你们。” “就是就是,这锦衣卫和青藤司都是同僚嘛!咱们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谈什么为难这回事呢!你们青藤卫也要来搜我们锦衣卫的时候,我们不也是配合了吗?何必要搞得这么难看,也不需要说的这么难听啊!”柏峙出来打圆场的笑笑。 但是他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还激怒了云盏,云盏直接一句:“柏峙大人,你这些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想让你们来搜查吗?我有不让你们进去,我有为难你们了吗?我记得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过是平常心的问了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便如此贼喊捉贼的冤枉我们不让你们搜查了!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一个字说是不让你们搜查的吗?” 柏峙:…… 这好像也很有道理,云盏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什么,不让他们搜查这种话。 柏峙看着她一副挡在青藤司大门面前,那万夫莫开的架势,他问了一句:“云盏大人,既然你不是想拦着我们进青藤司,那你挡在门口干什么呢?” 云盏嗤笑一声,她转了个身,继续挡在门口,嚣张道:“我是青藤卫,我就站在我的家门口,我透透气怎么了?我在我家门口守着门,怎么了?你们又没说要现在进去,也没让我让开,我站在这里怎么了!” “那既然如此,就请云盏大人,你让开!”宋邶直接说道。 云盏:……算你狠! 她冷笑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踢了一下门,让开了一条道,然后阴阳怪气的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她强迫自己勾起嘴角道:“请!两位大人好好进去搜查一番,若是查出什么好歹也要跟我们说一声啊!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免得明天你们却陛下面前说事情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等于变着法儿的骂他们多嘴,她就是在猜测他们明天肯定会在朱见深面前编造青藤司。 这自然也是打趣罢了,可能语气不怎么像。 “云盏大人,你明明和我们一起共事过,也知道我们是个什么性子,我们怎么可能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呢?我们只会事实求是的,您就不要这么担心了?”柏峙一副假笑的样子,他说出来的话确实是实话,但是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听起来完全没有半点真话的意味。 就连宋邶都觉得假得听不下去了。 更何况本来心里就不舒坦的云盏,她同样的回给了他一个假笑,还接着讥讽道:“两位大人,若是你们今日没有搜到什么东西的话,我希望你们赶紧离来青藤司,我们青藤卫都不希望外人来访,尤其是锦衣卫的人,尤其还是锦衣卫之中的你们两位大人!所以,自己趁早走,不要让我最后出来赶人,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们两位,赶紧查完,赶紧滚蛋!” 柏峙和宋邶两人都瞧了云盏一眼,两个人并肩走进了青藤司,如今印入眼帘的便是青藤司熟悉的前厅,柏峙看了宋邶一眼,然后看着宋邶先走一往大厅走去。 柏峙在后面跟着他低声喊道:“宋此期,你能不能等等我?你今天发什么脾气啊?别说是你了,还有云盏,她今天又是吃了什么炮仗,我知道她脾气差,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胡乱骂人!肯定是有什么事!” 宋邶没回头,只是直接说了一句:“你要是早点弄完走人,她也许对你的态度就不是这样子了,你与其在那里猜测这些有的没的,都还不如抓紧的时间搜查,然后走人。” 说的对! 柏峙看了一眼守在门边的云盏,虽然云盏没有看着他们俩,但是柏峙总是觉得云盏对他们俩虎视眈眈的,随时随地都像是要吃人一样。他现在是真的不会怀疑云盏说的话,要是他们两个人今天真的在这里待久了,到时候云盏要做的事情就不是送客,而是直接让他们滚蛋了,那个时候才叫真的闹得不好看。 因为青藤司实在是挺大的,再加上他们的地牢也很大的缘故,所以两个人搜完整整用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前院汇合的时候,一开始没有见到一个人的青藤司突然间挤满了青藤卫。 看着架势应该是所有青藤司的人全部都到这里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刚刚去找的时候没有在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角落,还有地牢里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青藤卫。 地牢里除了犯人,就只有死人,但是奇怪的是没有见到一个看守的青藤卫。 云盏慢慢踱步过来,她看着他们俩之后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问道:“怎么?两位大人搜了这么久?搜到了什么吗?” 柏峙尴尬笑道:“暂时没有!当然,以后也不会有的!” “那不然呢?”云盏直接回怼,“你要知道这里是青藤司,我们的司首是薛浸衣,是为了陛下这江山拼死拼活的大功臣!我们这里都有了问题,那不敢保证你们锦衣卫那里要多干净。” 柏峙咬咬牙反问:“云盏大人这话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搜查是久了一些,但是也是因为你们这青藤司太大了嘛,我们又不是故意打扰的。” “所以你们现在搜查完了,可以走了吗?”一直藏在人群中没有出声的见月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问了他们一句。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卷起了这地上每一片树叶,有几片树叶也甚至还挂在了柏峙的脸上,他费尽力气才把黏附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树叶全部抖掉,但令他惊奇的是,风一停,他立刻观察了在场的所有人。在场的人身上,大多数都沾了些灰尘,或者树叶,可就在他旁边的宋邶身上去干干净净,洁白无瑕。 “额,这不正常!”柏峙无语了。 “刚刚我们搜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见一个人?”宋邶看着云盏问了一句。 “什么叫你们没有看见一个人?我刚刚给你们开了门,我一直站在那里,你们刚刚看见的我不是人吗?”云盏鄙视的眼神越来越明显。 可宋邶还是不信,他下意识的觉得青藤司里刚刚是有什么事情,他们闯入打扰了他们的事情,所以这才是云盏对他们态度这么差的原因,可这就是什么事情让青藤卫的所有人都要藏起来?或者是暂时离开来躲着他们呢? 又或者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要离开青藤司的,只是自己刚刚撞上他们离开。 宋邶抬眼看向云盏,他说:“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问清楚,京都城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要有异常的现象都有可能有问题,还请云盏大人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云盏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她随即回答道:“宋此期,宋大人,这和你无关?你所要搜查只不过是场地?你难不成还真的怀疑我们的青藤卫里有任何一个人会跟私盐贩子有关系吗?” “只要是个人就都有关系,在来查京都城内之前,我们北镇抚司的每一个人都经过审查的。”柏峙这时候也站到了宋邶这边。 云盏和见月白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嫌弃他,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柏峙耸耸肩,虽然他是真的很惊奇,一向出了名没有什么脾气的见月也会对他露出鄙视的表情,可他还是习惯性的忽略对他的鄙视,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京都城里的人人皆知的墙头草罢了。再说了,就算是在青藤司的地界上,他也是北镇抚司的人,宋邶以后一定在他之上,再加上万通现在压在他的头上,若是他真的得罪了宋邶的话,万一万通针对他,那他的日子还真的不怎么好过,所以站在宋邶这一边才是他最应该做的。眼前的青藤司即便是会在意他,会帮他,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况且说到底的话,看青藤司的样子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帮他的。 “所以云盏大人还有见月大人,你们俩其中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刚刚为什么我们巡查的时候,我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青藤卫?可是为什么你们现在又都出现了?还有冷华司庭,它如今是你们青铜四的最高掌权人,我们来搜查青龙寺,就算是他现在还在房中睡觉,我们漏掉了他的房间,但闹得动静应该也不小,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但为什么他现在没有出现呢?”宋邶孜孜不倦的继续追问道,而且字字珠玑,在青藤卫看来逼人太甚。 云盏看着宋邶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她想起以前自己认为宋邶和薛浸衣挺相配的想法…… 呸!都是她自己瞎了眼。 “你们到底青藤司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柏峙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 异象 云盏砸砸嘴,她反正说不过眼前这两个人,倒不如就不说了。 “这是我们青藤司的事情,跟两位无关,与其我无缘无故的在这里面临两位的责问,我倒不如做得干脆一点,现在两位检查完了,就给我滚出去了,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这里也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要是想跟陛下交差,你们已经查完了我们青藤司所有大大小小的地方,至于查没查到什么东西,那也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两位该适可而止了!”云盏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她的语气几乎是把这两个人当做敌人看待了。 云盏这话一说完,宋邶和柏峙这一次倒是没有回怼,而是沉思了片刻,两人都决定还是现在离开。毕竟事情不能闹大,况且现在青藤卫的人数居多,加上他们现在看起来对宋邶和柏峙两个人的敌意也挺大的,要是现在继续逼问的话,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动手,他们到时候动手,直接把自己给丢了出去,倒不如干脆自己离开,还能留些体面,何必要搞得那么难看。 柏峙低声说道:“宋邶,想知道青藤司到底在干什么,咱们日后多的是时间,反正薛司首还没回来,但是现在和他们正面对打的话,没有任何好处。” 柏峙见宋邶没有反对,他便笑道:“既然如此,看起来各位都不怎么欢迎我们,那我们就此离开,还请各位就当作今天我们没有来过,大家各退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样?” “两位要是真的这么想,那我们倒还是高兴的不得了了,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的不想和两位有个什么牵扯的人,既然两位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云盏不客气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邶先一步离开青藤司,柏峙紧随其后两个人离开雀舌道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两人都明白对方各有心思。 京都的夜越深了,也越来越冷,两个人就走在街道上,在路上也没有看见什么锦衣卫,他们还正在想,是因为已经搜查完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查到。 “怎么我们走了这么一条条街了,怎么一个锦衣卫都没看见?要是说没有看见一个私盐贩子这我还能相信,但怎么连我们的人我们都没有看见?这不是有点儿奇怪,宋大人!”柏峙先提出了这件事情。 宋邶也四处转了转,两个人最后走到主街道上的时候,这才发现真的叫空无一人。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们已经把人全部给抓了,要么就是他们自己都找到了,应该找的人现在都在抓捕了。”宋邶面无表情平静说道。 “所以那咱们俩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柏峙问。 宋邶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条,就是那张有名单的纸条,但那上面最后一个人,他在给锦抄录名单的时候,刻意省掉了这个人。 “这个人他们没有办法去抓,也是因为陛下怕他们去抓的话,会把其他人都给惊着,到时候一个都抓不到,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结果了,那就劳烦柏峙大人走一趟。”宋邶直接把名单甩给了柏峙,然后自己离开了。 “这……”柏峙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柏峙首先是觉得很高兴的,毕竟这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他也知道是谁看名字的确很不好惹,如果要是一旦抓到,那必定是大功一件了。 到时候万通可就没有脸在他的面前在炫耀什么了,那个时候他也就不用再一直被万通欺压了。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明明宋邶自己有这个人的线索,为什么最后留给了自己,而自己不去? 他是觉得这个功劳对于他宋家大少爷来说了吗?他愿意送给自己? 这个世上永远没有人会嫌弃功劳多。 柏峙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但是再有隐情,可能也不会对他有什么致命的威胁!毕竟他也是朝廷命官,也是宋邶的同僚啊,宋邶也不怎么讨厌他,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宋邶啊宋邶!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不要非要来让我去你要说专程是为了给我这个机会的,我也不相信你会那么老实,可是你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柏峙一路上碎碎念碎碎念念到自己都不想再管这件事情了。 他心中不默念道:管他是什么呢?反正这机会也到了自己的手里,再怎么样这个机会都是自己的了?要是宋邶以后后悔,怕没有机会了。 看着柏峙的背影,宋邶又回去了雀舌道。他最开始之所以会放过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是因为在柏峙和万通到达御书房之前,皇帝就曾经和他说过了,这最后一个人是影响力庞大,若是没有必要的时候,暂时不要动他。所以宋邶就一直没想过现在去他,当时他还想要和朱见深商量,想着找个机会再去抓人。 不过现在这个决定倒是帮了宋邶一,把柏峙支走了。 既然柏峙有那个空闲时间,倒不让他去算了,人他要是没抓到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他要是抓到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就在宋邶想尽方法想要进青藤司的时候,云盏和见月正在偏院里商量着刚刚宋邶的事情。 “云盏,刚刚宋邶来的时候,他那么咄咄逼人,不会发现了?”见月小声的说道,“少主专门跟我们叮嘱过的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让宋邶参与进来。” 云盏说:“那是当然,不会被他发现的了,就算是他看起来那么咄咄逼人,看起来有那么一些怀疑,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呢?再说了,往后咱退一百步,那就关不着他的事情,他管什么管,有什么好管的呢!他都已经回来了,已经回到京都了,这不就证明他和咱们少主已经彻底的闹翻了吗?既然如此,就算他知道了,他有什么资格管?” “可是我还是觉得宋邶这个人心机深沉,若是咱们不对他多提防一些,万一他就……”见月对宋邶还是不大放心,她总觉得不怎么妥当。 不过对于云盏来说,若是宋邶还执意要管薛浸衣的事情,她倒觉得并不是什么坏事情。 她眼珠子一转,靠在见月身边说:“见月啊!你想想,宋邶他现在已经回到了京都了,就证明他根本就不管我们少主的事情了,如果他还非要管的话,就证明他对我们少主还没有真正的放下。所以宋邶刚刚对我们那么咄咄逼人,很有可能就是装的,只是为了让我们看起来他没有那么在乎我们少主罢了,说白了,就是在和少主闹脾气。如果他刚刚只是装的话,那我也觉得我是可以接受的……” “薛浸衣的什么秘密?你又为什么要这么说?”宋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打断了云盏的话。 “啊!”他突然出现把云盏和见月都给吓了一跳,尤其是云盏,是真正的吓的一跳。 云盏和见月两个人站在一边,然后讶异看着宋邶,她们俩环顾四周,云盏惊讶道:“宋邶,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这青藤司防备这么严密,你居然敢擅闯,你是不是疯了你?” 宋邶上前一步,他的语气和态度比刚刚逼问云盏的时候还要咄咄逼人,他语气坚决的问道:“云盏,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我不可能知道关于薛浸衣的事情,我知道关于薛浸衣的事情我也不会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月靠在云盏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刚刚不是保证过云盏绝对不会知道的嘛,他也绝对不会发现的么?” “我怎么有想到他突然之间闯入了青藤司嘛!再说了,青藤卫们都在外面那一圈,他这么毫无痕迹,没有任何人发现的闯了进来,那我怎么能够了解嘛!”云盏觉得尴尬到了极点,她真的没有想过宋邶居然能够这么轻易的闯进青藤司。 看来不是若不是青藤司的防备不严密的话,那就是宋邶的武功着实很高强。 见月又问:“那他既然现在又这么逼问咱们,咱们俩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现在把青藤卫叫来,咱们一起把他赶出去的话,那势必会把事闹大,一旦把事情闹大,陛下那里就会插手的,那这样少主知道之后会杀了我们两个。”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我不也怕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这件事情……”云盏一边跟见月低语,一边时不时的会看宋邶两眼,反正宋邶的表情,让她觉得不是很妙。 宋邶见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一定是在想着如何将自己哄骗,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为了趁早能从他们两个口中挖出这件事情来,宋邶再一次逼问:“云盏,见月,我们也一起共过事,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对你们少主的喜欢,你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可是是她欺骗了我,最后我追她去了金檀城。结果你们都猜到了,我最后回来了,但是我想要知道你们所说的秘密是否和我有关?万一薛浸衣又在耍我呢?” “你胡说八道呢,我告诉你,我们少主一开始就拒绝你,那是不想吊着你,还有她拒绝你……哎,反正是有其他原因的,你不要把我们家少主想得那么坏,还有宋邶,你不要再逼问下去了,少主的命令是我们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们少主不会害你的,你就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这,你现在已经回到京都了,不如就趁此会一刀两断。”云盏说的她自己都厌烦了。 宋邶冷笑一声,说:“那你刚刚还说,如果我回头的话,你还是挺希望我和你们少主在一起的!” 云盏再一次尴尬了,她无语道:“我刚刚胡说八道的,你也相信!” 宋邶上前一步,他握住了自己的刀柄,云盏和见月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她们同时握住剑柄,两人往后退了退。 “我不想继续再跟你们废话下去,你们是想自己说出来,还是我来找?”宋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今天一定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若是今天有人敢阻拦,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 云盏和见月也没有想到宋邶对于薛浸衣的事情居然会如此的坚持,他们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了,反抗不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如果不反抗,薛浸衣那边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宋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华顺利地赶了回来,他一身的白衣此刻已经变为了血衣,整个人也是无比的狼狈,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战一样。 “冷华,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云盏问。 宋邶这是一转过头去看着冷华,不光是冷华,包括冷华带出去的那一小队青藤卫个个都是如此。 冷华看向宋邶,说:“宋大人,我劝您还是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刚刚我在路过林工府上的时候看见了柏峙大人往那边走去,我猜想肯定是你们锦衣卫有什么行动,我劝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那边现在可不怎么太平。” 宋邶还是没有动。 “怎么回事!”见月急了。 冷华摇摇头,说:“我们看着的那个人,他可能猜到了,我们近些天会对他有所行动,他居然和城中的一些贩子勾结起来,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过去后中了那些贩子的埋伏,那人已经死了,我们跟着那群贩子去看他们老巢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老巢居然是那个林工的家里,而且他们家里还聚拢了一大批人手,我们猜测应该是他们下毒手,所以这才回来叫人。” 林工?兵械制造的林工! “是私盐贩子,柏峙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去抓他了,”宋邶说道,“那个林工是我一直都在找的一个私盐贩子,他自己在朝中颇有些势力,一直跟草原上的一些游牧民族有来往,贩卖私盐。若不是今日出了些状况,陛下为了大局,断不会让他猖獗至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 欺骗 “嘎吱!”柏峙轻轻地推开了眼前的破木门,一阵冷风从他身后倒灌进来,冻得柏峙直接打了好几个冷颤。 他怎么觉得这里不大对劲呢?要不然还是先行离开,还是找两个帮手再过来。 柏峙好说歹说,也当了那么多年的锦衣卫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不同寻常,若是在今日就这么贪功的,突然闯了进去,那后果万一是她遇不到的,那不就惨了。 柏峙刚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又站定在原地,他想了想,这个功劳他一定要拿到,只有拿到他的姐姐才会在宫中稍稍抬得起头来,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柏宸妃在宫中日子不太好过。 “管他的呢,是死是活的,要进去了之后才能知道!”柏峙咬咬牙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这栋房子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各个门窗却都封闭起来的,一丝光都不透,当柏峙踏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的第一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啊!去死!” 柏峙听到这一声大吼的时候,他猛地往后一退,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一把刀给划到了左手臂,那个人用力非常的大,就刚刚那一瞬间的触碰,几乎把他推到了最后面去。 “来者何人?”柏峙一边往后退一边阻挡阻挡,但是很显然,他的实力与那动手之人的实力相差甚大,并且他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攻击他。 柏峙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他跑了两步,跑到门边,然后冲着里面大吼道:“吾乃北镇抚司锦衣卫镇抚使柏峙,无论阁下是谁,还请见面再说,若我今日命丧于此,来日必将把你们千刀万剐。” 当他吼完果然没有人再攻击他了,但柏峙觉得这并不是他们想要求和的前兆。 “锦衣卫,我们本来无意和锦衣卫为敌,但锦衣卫今日既然找上了门,那我们自当不会放过你们。” 柏峙咳了两声,他快速思考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他握紧绣春刀,他问:“我要抓的是私盐贩子,不过阁下这种身手应该不是一个区区的私盐贩子。若是阁下真的与我的任务无关,那我即便是放阁下走也可以的,只盼着阁下不要把一切都说得那么死,咱们都还是可以商量的,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当他说完对面迟迟的没有声音,不过片刻之后却传来了一段对话声。 “老大,既然咱们被盯上了,如今很难逃出去,今晚说不定是最后的机会了,何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私盐贩子得罪锦衣卫,要是到时候锦衣卫和青藤卫联手起来,咱们就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我帮了你们这么多,给你们提供位置,给你们提供消息,今天你们做了这种事情,我还帮你们藏了起来,如果你们现在要过河拆桥,那咱们就只能一起死了。你们怕锦衣卫找上你们,怕我连累你们,我还怕你们被青藤卫找上,怕被你们连累呢!” 柏峙听着他们的对话,也猜出了个大概,应该就是有两伙人联手了,一个他们锦衣卫要抓的私盐贩子,二应该就是青藤卫要抓的人了。 这还真的是老天爷都要给他赏赐呢,他若是今天把这两伙人都带回去,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他不禁勾起了嘴角,趁着这两伙人内讧的时候死他细细的思考,然后开口说道:“几位先别吵了,我有个折中的办法,咱们三方都可以获利,如何?” 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没有人再继续吵,过了一会儿,又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先说道:“如果你敢骗我们,我们现在就你扒皮拆骨。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呵,”柏峙冷笑一声,他紧紧握住自己流血不已的手臂,他又露出了自己一贯的假笑,他说,“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两位的目的。两位说到底,一个是为了逃脱锦衣卫的追捕,另一个说我逃脱青藤卫的追捕,而我呢,也不过就是要抓到私盐贩子罢了,但是我今天竟然落到了你们的手上那我自然也不抱什么希望,我想用两位逃跑的机会来换我这条命。” “说来听听!”这个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私盐贩子林工的声音了。 柏峙缓缓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助两位逃出京都,京都城如今已然宵禁,当然并非是什么朝廷下的宵禁令,而是因为锦衣卫驻守内城而青藤卫却守着外城,他们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要是我们能够轻易的突围,也用不着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了!”林工没好气道。 “稍安勿躁啊!你们虽然被两方人马各自追捕,但对方现在除了我之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追捕你们,他们也不知道你们所犯何罪。你们不能从各自的地方突围,若是换过来呢,私盐贩子去青藤卫那边,而攻击我的这几位去锦衣卫那边,这样,突围的可能性会更多。”柏峙说道。 在黑暗中的几个人借着仅有的几丝光亮对视了一眼,随后他们统一了想法。 林工一开始还是因为怕被抛弃所以颇为急躁,说话也怒气冲冲的,但现在有了方法,可以离开,他倒是显得不那么着急了,而是笑着对柏峙说道:“那我们就多谢这位锦衣卫大人替我们慷慨解囊,你这计谋确实是可以,但我们不需要一个锦衣卫来当引路人。我们借用你的计策,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毕竟你刚才也说了,你是锦衣卫和青藤卫之中,唯一一个知道我们两方身份的人,我们自然是不会留你的。” 在他们眼里,柏峙这倒是与狼共舞之后,要被狼吃掉,聪明反被聪明误。 柏峙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翻了个白眼,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他轻咳两声,一副哭腔说道:“不是,我刚刚都这么帮你们了,帮你们出谋划策,我就是想保住我这条小命而已,你们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我又没有看见你们的真实容貌,我就算是见到通缉令,我都认不出来你们的,你们又何必这么做呢?放了我,也当做少造一道杀孽!” “哈哈哈哈哈!”他们毫不留情地开始嘲讽起来。 “原来锦衣卫也有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啊,你们锦衣卫打不过的时候都像你这样求饶吗?”林工狂笑道。 “那是当然了,我当然是要求饶啊!我要是现在不求饶的话,等你们去了,你们可能等会就下来去地狱里和我做伴了!”柏峙阴阳怪气的笑道。 他们突然之间反应过来,然后质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峙轻轻靠在门上,他轻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们像我说的那样去做,但是不带上我的话,你们一定依然会死。” 他用手肘子重重的撞了撞门,他笑道:“看来我今天还真的是进了贼窝了,刚进来门就给我堵上了,跑都跑不掉。” “你别说废话,把你刚刚所说的话,我们要是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是要杀你的话我们也会死,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林工又换回了暴躁的语气。 柏峙的语气整个都上扬了,他笑道:“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们指的路是对的,方法也是对的,但你们要清楚的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出城没有什么命令的话,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会被锦衣卫跟踪。青藤卫那边就更严重,会直接抓进去严加审问之后再做决定,所以我要是不跟着你们去的话,你们都会死。” “咻!”一道冷风刮过,柏峙动都不敢动,因为那把无比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来人应该就是青藤司通缉的罪犯了,不然武功不会这么高强。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刚刚已经欺骗过我一次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现在说的这种话?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活命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呢?” 柏峙看起来很是冷静,仿佛刚刚贪生怕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他扭过头,眼神轻飘飘的看着那一张在黑暗中并不明显的脸,他的语气甚至有一些挑衅的意味,他说:“各位,你们真的不相信我,可以自己去试试,除非你们觉得你们可以横冲直撞的直接突破锦衣卫和青藤卫的阻挡,那我就无话可说,要是你们实在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就要我的命,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真的能够突出重围,还是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你……”那把刀在柏峙的脖子上划过,柏峙感觉到自己脖子的刺痛,但是伤口不大。 他眼珠子一转,看来眼前这个拿刀的人,武功还真的是不一般,看来他刚刚的方法要有些改变了。 “我觉得要不然咱们就带上他,要实在不行咱们要死,要把他一起弄死,我是觉得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怀疑他,倒不如按照他的计划,咱们去闯一闯。反正咱们现在在这里干坐着,也没有任何办法。”柏峙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武功最高的高手居然还是他们中脑子最好的。 “那行,咱们就试试!” 他们来这么一出说走就走,柏峙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么突然他连想好的劝说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这些人也太任性了! 很快,在这些人的催促下,柏峙带着他们来到南门,这里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但是锦衣卫的人确也在这里,他们还抓着几个私盐贩子。 这个时候林工就急了,他连忙拉住柏峙,急忙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往这里走,那些私盐贩子都认识我。” “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吗?”那个拿刀的男人厉声质问。 “我的名字是没几个人知道,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头儿,但是他们都见过我,至少都知道我是他们的同党!”林工急了。 那个拿刀的男人气得想要砍死他,他狠声道:“这本来就不是你出去,你等会儿才跟着这个锦衣卫出去,我们先走,你不能跟锦衣卫这边走!” “那不行,我在这城里多待一会儿,危险就越大!”林工交换道。 柏峙拍拍他,示意他小声,他说:“我劝你还是小声一点,以免我们被发现了,还有我们显然离南城这边近一些,所以他们先走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是实在觉得留得越久越危险的话,你要不就冒险从这里出去,我们也好陪你走一遭。” “这,还是算了。”林工比起留下来,更恐惧从锦衣卫的地盘上离开。 “赵大哥,咱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陪这家伙,在这里拖延了,我们必须要赶快离开,”那个拿刀的男人身后冒出个人,他的轻声说道,“咱们刚刚已经和冷华打过一次了,咱们显然伤的更重,冷华他们不过受点皮外伤,估计现在也已经回到青藤司了,等他们搬来救兵,咱们就彻底的走不了,现在就算是冲出去,咱们也要拼死一搏。” 那个被叫作赵大哥的男人拿起刀架在柏峙脖子上,他威胁道:“你,赶紧带我们离开!” “好,跟着我!”柏峙无奈。 一行人悄悄藏起来了武器,就这么排成一排的跟在柏峙身后看起来也有那么七八个人了。 柏峙走在前面,看起来不急不忙,直到有锦衣卫走过来时,他才往后看了一眼。 “来者何人,此刻已经宵禁,非令不能出入城门!” 柏峙微微抬头,他看了过来的锦衣卫一眼,那些锦衣卫一眼看出他是谁立刻便拱手行礼道:“柏峙大人!” “嗯。”柏峙微微应答。 “不知柏峙今夜这么晚了还出城有何事?您也知道今晚整个北镇抚司都得留守城中……” “我自然是不会出去,”柏峙转身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我是来送他们出城的。” 锦衣卫问:“请恕在下多嘴,这几位是?” 柏峙眼神一变,说:“这几位就是咱们锦衣卫今年派出去的人,你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在白日里做的,所以,懂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都是锦衣卫,当然知道柏峙的意思,他们点点头,露出一副都懂得的样子,他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说:“那就请各位英雄上路!” 赵大哥警惕起来,他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柏峙笑了笑,说:“还能是什么意思?让你们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啊!”他拍拍手,站到所有人的面前,大声说道,“今天的我就只能送各位到这里,至于以后各位能走到哪边,那就是各位自己的造化了。” 他一说完,其余锦衣卫便让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一边害怕着锦衣卫有诈不敢往前走,但也害怕着自己万一在这里等久了,青藤卫追上来也很麻烦。 “不用等了,咱们现在就走。”那个赵大哥这个时候到发挥了领头人的作用,他一句话,所有人都往城门外涌去。 片刻之间,所有人都已经冲出了城门,柏峙露出来笑容,他和锦衣卫对视一眼,其余锦衣卫纷纷掉头离开。 “哎!哎!你把他们送出去了,赶快过来接我们了!”林工这个时候也着急了,连忙在后面叫着柏峙过来。 柏峙慢悠悠的走过去,临工催促他说:“你刚刚在干什么呢?你既然就已经把他们送出去了,为什么不赶紧过来把我们也送走啊?” 一开始林工的着急只是害怕自己被锦衣卫抓到,仅此而已,他从未对柏峙把他们送出城这件事情抱多大的信心,但现在看见那些人已经出了城,他现在也开始彻底地着急起来了。 不过这就正中柏峙下怀。 柏峙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看起来也有那么几个高手,他一个人对付怕也是有些困难的,但是…… “啊啊啊!”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林工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对柏峙下手,但是柏峙反应比他还要快,他闪开之后一把打掉了林工手上的刀。 林工见没有刺到白炽,也得知自己是落入圈套,便没有再想要杀柏峙的意思,而是直接大叫了一声就往回跑了。 他的人留下两个人来拦住柏峙,其余人就跟着他跑了。 柏峙看着留下来这两个人笑了笑,说:“两位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送死啊?当然我承认我是打不过你们两个人,因为你们两个人应该是他们中间武功最高强的,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即便是打不过你们,我也能拖延一会儿,锦衣卫刚刚没走多远,等他们一回来,你们就死了,何必要为了钱财,为了一个私盐贩子葬送了自己这条命,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不是私盐贩子,即便是他雇来的杀手,你们俩放下屠刀,我也可以当一次佛,就当作没看见你们两个人。” 那两个人显然被这件事情说动了,他们确实不是什么私盐贩子,不过就是拿了钱财来保护林工的罢了,他们也不想惹上锦衣卫。 两人愣了一愣,然后同时放下了刀,其中一人说:“锦衣卫大人,只要你所言当真,我们俩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也不想死在这里,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大人能够我们饶过这一次。” “那是当然!”柏峙皱了一下眉头,急忙道,“两位赶紧离开!锦衣卫马上就要回来了!” “好!”两个人天真的认为柏峙真的会放过他们,立刻转身离开,就在他们背对柏峙那一刻,柏峙拿出了藏在肋下的两把小刀,他眼神顷刻间变得冷血,他抓准了机会,直接一手一个,将小刀插进了两个人的脖子里。 “啊啊!”那两个人疼痛得动不了了,他们只能痛苦的呜咽着。 柏峙靠在他们耳边,语气冰冷的说:“对不起两位,你们是犯人啊!即便不是私盐贩子,放你们走我也是要被追查责任的,比起忠心耿耿的人,我更相信没有办法开口的尸体,对不起了。” 他猛地拔出了刀,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倒在地上,柏峙叹了口气,感叹道:“这就是跟对了人的下场。” “大人!”一个锦衣卫拿着弓箭跑过来,说,“按照刚刚大人给我们的暗号,我们等那些人一出城便在城门上对其进行射击,大部分人当场身亡,只留下一个人,现在就躺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路上奄奄一息。” “好,干得好!现在就看那个林工能不能正好撞上咱们巡查的锦衣卫了,等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抓住了,我会向陛下禀明你们的功劳,给你们记上大大的一功!”柏峙终于好好的笑了一次。 但那个锦衣卫倒是有些担心,他问:“柏峙大人,咱们现在不着急的去追他们,他们万一遇不上呢?” 遇不上? “他们最好是祈祷自己能够遇得上锦衣卫,那还能保一条全尸,否则等跑过了前面的牌坊,他们进入就是雀舌道的地界,在那个时候他们遇见的,可就不是锦衣卫了!”柏峙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他之所以会把他们往这个方向引,就是想着能够留一条后路。那些人逃跑的时候,要么撞上锦衣卫,要么闯进青藤卫的地界,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要知道宋邶究竟真正想要干什么? 他一开始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怀疑,可他心里却一直在想,宋邶把这个任务给他,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支开他,可在这个京都城里,有什么事是宋邶不想让他知道的呢?那就是关于青藤司的,如若等会儿那些人遇到青藤卫,宋邶也在其中的话,那就证明柏峙的猜测是对的。 宋邶一定猜到了青藤司一些不为人知的行为,之所以把这个任务给他,就是为了支开他,不让他知道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不让他知道,他偏偏要知道。 “你们去把那个活口抓进来,那些尸体也带进来,等会儿除了那个活着的,其他连着兵器和尸体一起送到青藤司去!”柏峙觉得是时候了,他吩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往刚刚林工逃离的方向跑去了。 林工有些着急,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他跑错了路,以至于他和跑在他前面的那些人全部失散了。 林工边跑边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可他还是不敢就这么停下来。 “嘿!”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发出了声音,林工吓得直接摔了一跤,他斜躺在地上,都没有来得及扶住自己的腰就连忙四处看。 他叫道:“是谁?究竟是谁?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云盏拿着剑,跳一跳的往前走去,她站定在林工面前,林工见着她的衣角,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他也在官场待过,这种青色暗纹的衣裳,是青藤司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云盏颇为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那个叫林工的私盐贩子?” 林工不敢回话。 云盏也不生气,她拔剑架在林工的脖子上,她突然冷下脸,问:“是不是你和赵家人合作,埋伏冷华,还给赵家人提供了窝藏地的?” 林工这下更加是不敢说话了,他死死咬着牙关,连牙齿都在打颤。 “还不说?”云盏问。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云盏明知故问。 林工看着将要划下来的剑,他吞了吞口水,说:“我,听我解释,这位青藤卫大人,我和赵家人没有什么关系,也只不过是拿钱办事,我没有得罪过你们。况且我是真的不知道赵家人要杀的人是冷华司庭,我要是知道我怎么敢?” 云盏收起剑来,仿佛刚才那个要打要杀的人不是她一样,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冲着小巷子里说道:“你们能不能走快点儿?我连人都审完了,你们还慢吞吞的。” “你不是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吗?既然都手到擒来了,那你还在意我们走不走的快!”冷华还是那一身贼兮兮的衣服,但此时此刻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狼狈了。 云盏白了他一眼,默默退后给他们让了个位置。 宋邶随之出现了,当宋邶出现的时候,林工恐惧才被放到了最大。 “宋此期……”林工低着头呢喃道。 但是可能是他着实是太害怕了,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呢喃”,声音很大。 见月拍了拍手上刚刚在墙上蹭的灰,她漫不经心道:“看来,这个林工,很怕宋大人啊!” “本来是一个大明兵械厂的好师傅,可惜了,来人!”冷华话还没有说完,柏峙就跑了过来。 他刚刚站定,身后又跟来了一大群的锦衣卫,其中见月清楚的看见两个锦衣卫就这么拖着那个赵家人跑了过来。 很显然,当他们一走近,所有青藤卫都看见了他们。 “把人抢过来!”云盏说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不容置疑,当她说完,见月直接一把抓住了地上的林工,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 柏峙看着青藤卫一系列的反应,他都有些吃惊了,他看着在青藤卫之间无比冷静的宋邶,柏峙觉得这个时候和青藤卫闹翻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他还是笑了。 “各位青藤卫大人,你们手里的是一个私盐贩子,宋邶大人也知道的,陛下有令,我们必须抓到每一个人,还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柏峙的语气恭敬,但恭敬中却透着虚伪。 青藤卫完全不为所动,他们连眼神都没有变过,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冷华先开口了,他说:“柏峙大人,这个私盐贩子,我们没有兴趣,但是你手里的那个杀手,交给我们。” “那不行,”柏峙一口回绝,连迟疑都没有,他笑着说,“冷华司庭,你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我遇上的,拖宋邶大人的福,我差点儿死在他们手上,但是现在我既然引出他们了,那就应当是我的。” 柏峙看了眼宋邶,宋邶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本意,所以他在知道柏峙会有很大的危险之后,他才会跟着青藤司过来,不然他才不管他呢。 不过现在看来柏峙对他的误会有些深了。 宋邶垂了垂眼睑,深就深!无所谓了。 “柏峙大人,你这话就说的有点强词夺理了?虽然这两个人是你引出来的,但他们是我们一次就盯上了,你是比我们早一步到达,但我们青藤卫却也是捉了一个,我们也是正大光明的捉到他的,并不是使了什么阴招。我们提出跟你一个换一个,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容忍程度了,功劳都可以交给你,我们也可以在陛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但那个人必须交给我们。”云盏指着柏峙身后的赵家人说。 柏峙冷笑,他摇摇头,他就当没有听见云盏的话一样,他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人呢,我现在是抓住了的,也在我们锦衣卫手里,无论是功劳还是人都归我们锦衣卫所有。还有,就是那个林工,他是私盐贩子,是我们锦衣卫接下的任务,跟你们青藤卫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都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们算了。” 云盏有些被气到了,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看了眼得瑟的柏峙,干脆自己直接转身不看他了。 冷华的目光在柏峙和赵家人身上扫过一圈,他想都没有想直接走到见月身边,拿起见月腰间的匕首一把抵在了林工的脖子上。 “你,冷华司庭,你干什么?”柏峙被惊着了,他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冷华。 冷华云淡风轻道:“刚刚柏峙大人不是说这个人,反正我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那既然是没有什么用,留着干什么?倒不如杀了他!”说着说着冷华就要下杀手了。 “你……”柏峙惊呼。 “冷华司庭,手下留情!”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邶突然间开口。 冷华手中匕首稍顿,他看向宋邶,问:“既然宋大人都开口了,那不知道宋大人,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您可有什么折中的方法?” 宋邶向前走了一步,他看向柏峙说:“柏峙,赵家人你抓着没有用,就算是押送到陛下面前,这件事情最终怕也会落到青藤司头上,倒不如一命换一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 赵家灭门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青藤司在暗查,那就一定是跟薛浸衣有关的,那即便是柏峙把这件事情捅到皇宫里去,那也无济于事,随后等薛浸衣一回来就立马回到她手里。 柏峙瞄了一眼宋邶,虽然他觉得宋邶不怎么样,但他这话说的倒是没有什么毛病。 因为一件早就有定论的事情和青藤卫闹翻,对他没有好处。 “宋大人,你身为锦衣卫,怎么能够帮着青藤司说话呢?”不明真相的锦衣卫在后面喊道。 柏峙愣了愣,虽然他不能和宋邶和青藤司对抗,但也不能让他们那么轻轻松松的就让他们得偿所愿。 他笑道:“宋大人,我觉得他们说的没有错,你身为锦衣卫怎么就不能和我们站在一起,反倒要跟青藤司的人为伍?” 听这话的意思是让宋邶在青藤司和锦衣卫之间站队啊! 云盏来了兴趣,她和远处的见月还有冷华交换了下眼神,三人均是开始看戏。 不光是他们,就连其余的青藤卫都是如此,一个一个的竖起耳朵来听着。 其实在场大多数人都明白,宋邶不是在青藤司和锦衣卫之间选,而是在自己的功劳和薛浸衣之间做选择。 宋邶看了眼柏峙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看起来像是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大人,别沉默不语啊!您倒是选选!”柏峙的话越发的把宋邶捧高,满满都是笑意。 周围很静,再没有人说话,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纷纷扬扬的,透过稀薄的光亮洒在身上。 云盏拢紧了外裳,她觉得有些微冷,这几天的京都先是下雪又是下雨,这都是些什么破天气。 不过等这场小雨下过去就应该要热起来了,薛浸衣也应该是要回来了。 宋邶抬头看了看雨滴,他走到柏峙面前眼神平静的站定,正当柏峙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绕开他一把抓着昏过去的那个赵家人。 其余锦衣卫先是愣住了,他们不知道宋邶要干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拦住他,就只能这么看着他。 “柏峙,我叫你去抓林工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他和别人勾结了,所以你遇到的事情我也能想到,”宋邶一把把人推到冷华那边,冷华当时吓了一跳,完全是下意识的伸手才接住了他,宋邶拍拍手,看着身后的锦衣卫说,“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也算是我的私心,有什么问题的,可以回了北镇抚司之后去找指挥使,什么后果我都接受。” “回青藤司!”云盏喊了一句。 青藤卫们瞬间站在一起,几人成群的围着赵家人离开了,冷华和云盏随即断后。 不过走了两步云盏又转过头来,冲着宋邶喊道:“宋大人,你……” “我跟你们一起。”宋邶说了一声。 “好的!”云盏对着锦衣卫来了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她就离开了。 锦衣卫一个一个的都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都看着宋邶,但是很显然宋邶刚刚所说的要跟青藤卫一起走,并不是说笑话。 “宋大人,你不会真的要跟着青藤卫他们一起走?”锦衣卫问。 宋邶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青藤卫走了。看的在场的锦衣卫是一愣一愣的。 柏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去,现在就给我把林工带回北镇抚司,好好的问问!” “是!”最后还是柏峙带着锦衣卫满腹牢骚的回去了。 折腾了一宿,青藤卫给宋邶找了间房间,宋邶也不着急,就这么在这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房间将就了一晚。 “咚咚咚,宋大人!宋大人!” 宋邶猛地惊醒,他一下就坐起来了,闭目半刻就去开门了。 “宋大人!”见月保持着规律,敲三下门,叫一声宋邶,她站在离房门三步远的地方,尽量不和宋邶挨得近。 “好了,有什么事情?”宋邶拉开门,那表情可以说是极度的不耐烦。 见月十分客气道:“宋大人,到早饭时间了,请您去吃饭。” 宋邶:…… 见月说完就走了,但是走的有些慢,看起来就像是在给他带路一样。 宋邶:其实不用来叫,没有必要这样的,我自己也可以不吃。 走了一段路他们俩猜到吃饭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 “这里是我们青藤卫专门吃饭的地方,少主平日里都在大堂后面的房间吃饭。”见月解释道。 宋邶一进去就看见云盏和冷华坐最前面的那一桌,所有人都看向他和见月,其实应该是在看他。 “宋大人,请上座!”见月领着他坐到了冷华和云盏那一桌。 等他坐下来其他的青藤卫才开始吃饭,这一点应该是自小就已经养成了。 “宋大人,您倒是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菜。”云盏一口咬着包子一边问道。 宋邶瞥了她一眼,随后扫视了一下桌上的饭菜,是一些很普通的早点,除了一些糕点,其他的都谈不上贵。 这青藤司也算得上是这京都城里挺富庶的了,但其生活的习惯却比那些世族大家好太多。 云盏和见月对视一眼,两个人微微低头,但是片刻之后云盏还是先抬头了,她笑着问:“宋大人,不知道这些菜色合不合你的口味?” 宋邶挑了挑眉,说:“还行。” “看宋大人这表情不是还行?之前我也看见过你和我们少主一起吃饭,要是还行的话,你应该是会笑的,但现在你看起来就有些敷衍的意味了。”云盏话中有话道。 冷华此时也看向了宋邶,只见宋邶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筷子,无比漠然的说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是云盏大人看错了。” 云盏瘪瘪嘴,没有反驳,她觉得宋邶说的确实是实话,就那些饭菜也犯不上让锦衣卫,尤其是宋家的大公子宋邶露出什么笑意。 能让宋邶笑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饭菜,而是坐在对面一起吃饭的人。 冷华也笑了,他感叹道:“就是可惜了,我们坐在对面不能让宋大人露出笑脸。” “噗嗤!”云盏一个没忍住差点儿把吃进嘴里的包子给吐出来。 “哈哈哈……” 宋邶也陆续听见了周围传来的笑声,虽然说不大,但是青藤卫估计也没有故意放低声音。 “你们是什么意思?”宋邶也终于是看出来了他们在打趣自己些什么了,他问,“你们就不怕你们少主知道你们这么说之后怪罪你们吗?” 云盏忍住笑意,朝着他摆手,她强行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之后,说:“宋大人,你这就有些不了解我们少主了,我们少主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我们的。” “那你们现在这么打趣我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被你们少主给彻彻底底的拒绝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嘲笑我吗?”宋邶的语气有些微冷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并且脸上的表情都稍微严肃了些,他们都开始自己吃自己的,再不管宋邶这桌的事情。 而云盏和见月也没有任何反应,两个人就当这桌子上没有宋邶这个人一样。宋邶心想,他们昨天晚上应该就商量好了什么,比如接下来的事情是由谁告诉他。 就这样,在沉默的气氛里所有人吃完了早饭,在收拾东西这一方面宋邶倒是觉得青藤卫很是厉害,不愧是当过兵的,片刻之间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所有人快速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了冷华和宋邶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现在,你可以说了!”宋邶抬眼看他。 冷华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平静,他缓缓说道:“宋大人,其实一开始你回到京都之后,我们青藤司就想着这一辈子除了必要情况,应该都是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的了。” 宋邶问:“为什么?” “因为你既然选择回来了,就证明你在追我们少主那条路上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我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再见面的必要了。”冷华顺势接到。 宋邶微微抬头,他冷笑着说:“不是我要放弃,是我确实走不到薛浸衣身边。” 冷华别有深意道:“那宋大人你今天选择站到青藤司这边就证明了,你确实还是放不下我们少主的,不是吗?” “……”宋邶沉默了。 冷华也不把话说得太清楚,那样就没有说下去的理由了,他见宋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直接转了一个话题。 他说:“那个赵家人,是当年的京都赵氏的管家儿子,当年赵家灭门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逃过了一劫,活到了现在。” 宋邶皱了皱眉,他回想起今天他在青藤司的时候冷华刚刚回来,当时他很是狼狈的回来了,说是被埋伏了。之后他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抓了林工和这个赵家人,那既然如此,真正埋伏他的人应该就是赵家人。 宋邶开门见山道:“你们为什么要去杀赵家人?换句话说,赵家人活着为什么会对你们有威胁?” 若不是威胁到了青藤司和薛浸衣,他们怎么会想方设法瞒着锦衣卫和皇宫,自己去杀赵家人。 冷华眼神一变,他心中对宋邶的欣赏又多了些,不愧是宋家人,跟他父亲一样的敏锐。 “宋大人,你果然是连陛下都惊叹的奇才,洞察力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到更多的东西。”冷华故意卖了个关子。 宋邶看他,冷华如此语焉不详,必定是有其他的想法,他说:“我还没有去猜测更多的事情,但是我想要知道你今天留下来和我说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冷华司庭,你和青藤卫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企图? “这宋大人你倒是多虑了,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冷华突然变得十分正经,他说,“我们这一辈子做什么都是为了少主,包括今天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少主。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虽然说可能是被少主伤到了,但你对少主没有放下过,不然昨天你一不会支开柏峙回到青藤司,二也不会在那么多锦衣卫的面前站在我们这一边。” “我只不过是为了知道你们青藤司到底在做什么……” 冷华打断了宋邶的狡辩,他强迫宋邶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语气笃定道:“宋大人,宋此期,你自己怎么说自己信不信?从前少主不在,我们青藤司也干过这种事情,你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就算是知道一些事情,不关你的事,你也没有管,怎么就不一样了?宋大人,别狡辩了。” 宋邶咬咬牙,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现在不怎么样,说出来的话当然是也不怎么好听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薛浸衣骗了,被薛浸衣欺负了,我连生气都不能?说两句反话都不能?”宋邶这些天来只要想到当时在金檀城时薛浸衣和他说的话,他简直都觉得气闷。 为什么他的真心,他的坚持就被薛浸衣这么无情的拒之门外? 这就算了,她的手下还非要来戳他的伤疤! 不愧是主仆,一样的无理,一样的没良心。 冷华听着他的话,倒是觉得薛浸衣可能说的话有些过分了,把一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锦衣卫都弄得跟一个怨妇一样了。 冷华觉得这样说下去,宋邶可能都不愿意听了,那他和薛浸衣可能就真的没戏了。 正当他在思考着对策的时候,窗外飘过一个人影,冷华定睛一看,是云盏。 他有些无语,只见云盏使劲儿比划着,冷华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有办法了。 冷华点点头,云盏这才放心的蹲下去,却还没有离开。 “赵家,除了这个管家的儿子之外,还有一个赵家人活在世上,而且,她手里还握着一些势力,对青藤司和少主,金檀周家甚至是大明,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冷华摸了摸耳朵,为了转移话题,也只能把底牌出了。 这下宋邶也终于是把注意力移到这边了,他脱口而出一句:“赵家灭门是薛浸衣做的!” 在窗外蹲着的云盏被他这句话吓得差点儿摔一跤,她心想着:不至于!猜测他们之间有仇倒是正常,这么笃定的说赵家是被少主灭门的,宋邶这也太坚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 赵氏之女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些活下来的赵家人是冲着你们青藤司和薛浸衣来的吗?那到底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活下来的那个人,她现在又在哪里?”宋邶的眼神中满是压迫感,他似乎今天非得在冷华这里把这件事情问个清楚不可。 冷华现在就有些犹豫了,他一开始只是想告诉宋邶要小心赵家人,顺便让宋邶说清楚,他现在对薛浸衣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宋邶想到这方面上来了,他想瞒下去,他也是瞒不住了,只不过,他还是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怎么样才能够不违背薛浸衣的命令,然后也让宋邶知道大致情况。 冷华思虑片刻,说:“宋大人,有些事情只有寒衾和少主知道,我们并没有参与进去,我们也只是按照少主的指令来做事罢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赵家人现在就潜伏在京都内,甚至皇宫他们都有人潜伏在其中,这也是少主责令我们大力排查这些人的原因。而那个活下来的赵家人,是赵家的嫡女赵清秋,我觉得宋大人你怕是也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可是当年一时名动京都的。赵清秋当年也被称为京都的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只可惜后来赵家遭灭门,但她却活了下来,但是她的境遇一落千丈,她心中满是对朝廷还有金檀周家的怨恨,定是要报复的。” “赵家到底为什么会被灭门?薛浸衣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宋邶就这么直接问了。 冷华怔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当然他也不能说。 最后他就只能敷衍道:“宋大人,这件事情是有严令禁止的,我不能说,还有,”冷华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他说,“这个东西,可能可以解决你的疑惑,青藤司这顿饭也算是吃完了,请!我们就不送了。” 宋邶毫不犹豫站起来,然后拿起信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正巧要进来的云盏。 云盏一脸笑意的给他打招呼,说:“宋大人!吃完了吗?要走了,请!” 宋邶:“……”他一副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云盏,倒是搞得云盏有些尴尬了。 云盏撇了撇嘴给宋邶让开了路,她笑笑往冷华的方向去,刚要准备说话就听见了宋邶喊道:“薛浸衣什么时候回来?” “啊!?”云盏扭过头看他,她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不确定道,“可能是中秋节之前!我也不知道,反正少主有消息之后会知会我们。” “你不是在废话!薛浸衣难不成会知会我不成?”宋邶无语道。 云盏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冷华,冷华没有看她,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明确了,就是让她自己看着办。 云盏心里狠狠的戳了冷华几刀,她再次看向宋邶,脸上换上了笑容,她瘪瘪嘴犹豫道:“宋大人,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你可以选择一个时候来青藤司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嘿嘿。” 冷华听着云盏的笑声,他心里觉得云盏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憨。 不过在宋邶眼中就是…… “蠢!”宋邶撂下一句就离开了。 云盏愣在原地,她指着宋邶的背影惊讶的说:“冷华,你听见没有,他刚刚说我……蠢!他居然说我蠢!” 冷华笑出了声,他撇过头看她,说:“云盏,不是我说,你刚才确实看起来有些蠢,尤其是那笑声,更蠢。”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呸!”云盏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她和薛浸衣也算是冷华的一家人,那岂不是把薛浸衣和自己都给骂进去了,她咬咬牙咽下了这口气,没好气的问,“你把信给宋邶没有?” 冷华整理好了衣袖,他站起来对着云盏笑了笑,他点点头说:“给了,接下来就看宋大人是不是真的还喜欢少主了。” 云盏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真的希望他不要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少主,少主这一辈子哪里遇见过像他对少主那么好的人,若是这次错过了,那只怕是以后也不会再遇到了。” 虽然这话听着有一些断章取义的意思,但是冷华他们心里都明白,薛浸衣这辈子遇见了很多人,没有几个能够比得上宋邶的。尤其是在喜欢薛浸衣的那些人中,宋邶是一个最纯粹,最不会窥探薛浸衣的人,即便是薛浸衣一次又一次利用他,他也能把薛浸衣放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在他的眼里,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已然是薛浸衣,而非自己。 “唉!不是,冷华,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把信给他了,万一他不帮咱们,还把咱们给出卖了,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等少主回来,她不杀了我们才怪的。”云盏突然冒出这么个疑问。 不过冷华似乎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直接说道:“我早就想到了,且不说宋邶帮咱们的可能性最大,即便是不管咱们,他就算是把那封信放到陛下那里去,也不会怎么样,陛下只会追问赵家人的存在,不会在意咱们用什么手段得知了赵清秋的存在。就算是陛下要追究责任,第一个要追究的只是知晓一切的宋邶,而不是咱们,哪怕是陛下,再看中宋家,在看中宋邶,他也比不过咱们少主和陛下的骨肉血亲,陛下是断不会为了宋家抛弃金檀周家的。” 朱见深一直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皇帝,是个仁君,在对待臣子的方面与其父辈完全不同,所以冷华也敢笃定的把信交给宋邶。 再者,他更加笃定的是宋邶对薛浸衣的感情和宋邶自己的人品。 “他不是一个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否则少主也就不会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则了,他们两个人只是暂且没有面对面,但他们从来不是背对着对方的,既然他们现在都不愿意转头,那我们就推他们一把。”冷华先于云盏走出房门。 云盏站在原地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北镇抚司。 “啊啊……”林工的惨叫声回荡在刑房中,柏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什么事情就会借着这种事情来发泄的毛头小子了,他虽然对宋邶有意见,但他也没有再为难别人了。 宋邶一下来就看见了站在刑房外一脸阴森森的柏峙,而柏峙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柏峙微微侧过头,一看见宋邶就又扭回去了。 “柏大人!”审讯林工的锦衣卫拿着沾满了鲜血的鞭子走了过来,他行礼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宋邶,那一眼别有深意。 “说!”柏峙对于他刚刚看宋邶的事情很是不爽,于是语气也就不是很温和了。 那个锦衣卫低了低头,说:“林工招了,但他说,说……” “说什么!”柏峙逼问道。 “他说他知道一个很大的秘密,想请两位大人过去,希望可以用这个秘密换自己一条姓名!” 柏峙叹了口气,看起来倒是十分无奈,也很随意的样子,就像是无意间看见了宋邶一样,他说:“诶,既然宋大人从青藤司回来了,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呗!” 宋邶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直接就往刑房走去,徒留柏峙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先是怔住了,然后再是咬牙切齿的忍下了这口气去了刑房。 宋邶和柏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就这么看着趴在血泊里的林工,两人都没有说话,而那个林工也只能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锦衣卫也看不下去,这样下去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就只能先开口问林工,说:“你不是说有话要说吗?现在还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宋邶偏头看他,说:“他要说什么,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锦衣卫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站在这里也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柏峙也吼他。 那个锦衣卫只好点了点头就赶紧离开了,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他们两眼。 等他走远了,宋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守在门外了,柏峙轻轻吐出来一口气,他还是不太想和宋邶说话,但却也不得不和他说话。 “刚刚那个人有问题!”柏峙笃定道,“他是这些天我们没在的时候万通带进来的,以万通的胆子不敢这么做,但是他没眼光,估计是被人害了。” “嗯,我知道,刚刚那个锦衣卫怕本事也不低,”宋邶喊了一句,“宋樗,去跟着他,有必要的时候不必留命!” “是!”宋樗说走就走了,并且很快就跟上了那个锦衣卫。 柏峙从最角落里拉出来一把椅子,他吊儿郎当道:“这位林工,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是有什么可以换命的秘密?” 宋邶没有坐着,他就这么目光如炬的盯着林工,林工先是看着宋邶,他觉得宋邶的眼神杀气太重了,所以他还是低下了头。 半晌,柏峙都要等得不耐烦了,林工这才缓缓开口,他没有先说是什么秘密,而是语气诚恳的问了一句:“两位大人,要是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你们能保证可以保住我这条命吗?” “切,你以为你一个伤天害理的私盐贩子的命有多金贵吗?就你们在贩卖私盐的过程中害死的人,哪一个不是人命?哪一个不必你这条贱命来的金贵!”柏峙嘲讽道,“你要是说了,我们尽量在不搭上自己的情况下保住你的命,但是你要是不说,或者是骗了我们,你立刻就会没命。”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柏峙发誓,这也就是他现在没那个心情,要是换作以前,遇到个这样的事情,哪里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一个罪犯说话。 林工闭上眼睛,像是认命般说道:“两年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做木器的匠人,在菅野城过活……” “哪儿!?菅野城?”柏峙这一下子就被惊到了,他立刻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脸惊讶看着林工。 又是菅野城?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跟菅野城有关系? “你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件事情都说清楚了!”宋邶开口说。 林工又继续说道:“当时,我只是做弓弩做的还不错,但是我也对火器有兴趣,但家境贫寒,我又赌钱,攒的一些棺材本都输掉了……直到后来,我到菅野城的一家黑市上去找了活,可没有适合的,我就要放弃的时候,有个女人找上了我,她要我做一些弹射的投掷器,我就因为兴趣,顺便还做了些火弹,结果她看上了,就这样,我做了很多这些东西,杀伤力极强,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一些工匠,但我们从来不说话,所以也不熟。” “为什么不说话?”宋邶问。 “那个女人还派人看着我们,自己有时候也来,只要一发现我们交谈,就会杀了我们,之前已经有个人死了。”林工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痛苦。 宋邶开始沉思,若是像这种情况,那这个林工怎么可能还会活下来? 除非…… “在做完那些东西之后,她让你,可能还有其他人去贩卖私盐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杀头大罪,以此在无形之间掌控你们,不杀你们,让你们在暗中为他们效力,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他们的一颗棋子。对不对?”宋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与林工将要说的话大致相同,林工先是惊讶,然后垂下了头。 柏峙这下也能平心静气了,他问:“那个女人是谁?” 林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女人长的很是清秀,拿着一把剑柄上有缺口的长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可她的威压也不是多强,穿青色衣服有些多,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们做的那些东西,依你看来会是干什么的?”宋邶问出来一句最关键的话,但他自己也大致猜到一些事情了。 林工死撑着没有倒下,他回忆道:“我不太清楚,但是那些东西应该是用于远距离投射的,而且那些木器械和火药都涂了蜡,估计他们是要击沉一艘大船,我们当时在他们准备的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待了近乎一年才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 他只是在闹脾气 攻船! 宋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攻船,一年前薛浸衣就是坐船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这么看来,薛浸衣的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宋邶眼神一变,冰冷彻骨,他语气狠历道:“你确定,你真的对那个人是谁,一无所知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工还是摇头。 宋邶又问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查到的事情和你说的不是一致的,我立刻就杀了你!” “我……我。”这下林工倒是犹犹豫豫的,迟迟都不肯回答。 柏峙也看出些端倪,他厉声质问道:“林工,这里可是北镇抚司,你要再说谎话,等我们审问出来,可就不是打两鞭子就可以解决的。还不快说!” 林工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给下了一大跳,他眼神飘忽,完全都不敢看宋邶和柏峙。 宋邶看他这副样子,便直接不耐烦道:“来人,上烙刑!” “不要,不要,我说,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求求大人,别杀我,别动刑,我什么都说。”林工被用刑给吓到了,他直接放下了脸面连忙求饶道。 柏峙拍拍手,他无语道:“明明知道抗不过去这些刑罚,为什么一开始要瞒着?何必呢?真是,说!” 林工抬眼悄悄摸摸的看宋邶,但却正好对上宋邶的眼神,他直接吓得低下了头,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当时半夜睡不着觉,就出去逛逛,走到制作火器的地方,发现里面灯火通明的,里里外外都是人,直到看见一个跟我一起做木器的师傅被打的半死,从房里丢了出来,我这才明白,他想要逃跑,但却被抓回来。然后我躲在了灌木丛里,那个时候我在的地方太黑了,从那个方向除了那个师傅,我谁都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在外面的守卫朝里面说道,那个师傅已经死了,我当时吓惨了。” 宋邶和柏峙一脸冷淡的瞧着他,似乎完全不把他说得多可怕的境遇放在眼里。 林工眨了眨眼睛,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那个师傅死了之后,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衣裳,带着斗笠,她的身后就跟着那个找我们做火器的女人……” 林工觉得自己腿都要蹲麻了,这些人怎么还不离开? 自己只是出来散个步,但是他现在蹲在这里要是被发现了那些人会不会觉得他要逃跑? 那他们会不会像对待那个师傅一样对待他? 会杀了他吗? 林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恐惧的氛围之中,良久,天空中稍稍有了些亮光了,那个师傅也已经死了。 “人死了!”守卫朝着里面喊道。 片刻,里面出来一个穿着黑衣裳的女人,戴着斗笠,林工使劲儿想要看清楚她,但实在是太黑了,怎么也看不清楚。 但他看不出来,跟在那个黑衣女人身后的,就是带他们来这里,让他们做火器的女人。 他下意识的多关注了一下她们两个,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一定在这些人里是占据高位的。 “人都已经死了,说几句又有什么用?”那个黑衣女人说道,“别说这么多了,不要再出现这种事情就够了,还有,其他的人都给看好了,不要放宽范围,一旦对他们太好,他们就会觉得有机会可以离开,在事情没有处理好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那,这期限也要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其他的了,那些师傅后续也用不上了……要不然!”她身后那个女子的意思是,除掉的是最好的。 林工吓得差一点儿就倒在了地上,但他稳住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那边,内心庆幸,幸好没有被发现。 他还是继续听下去了,他想要知道最后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那个黑衣女人倒不是这么想的,她摇摇头,语气听起来倒是颇为高兴的,她说:“让一个人从后患变成没有任何威胁到的人,除了杀了他,还有一个办法,让他成为跟你一样的人,和你站在一条船上,当你的利益和他的纠葛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是你的后患了,知道吗?青禾。” 青禾,林工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个名字,他一直记得,即便是自己已经被毁了,可他还是记得这个名字,这个一直会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名字。 “青禾,我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黑衣女人就是这么叫那个来找我们的女人。对,那个女人就叫青禾!”林工生怕宋邶不相信,还特别激动的重复道。 宋邶听他说完,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冷酷,就像是要杀人一样。 别说是宋邶了,就连柏峙的表情都是极为阴森恐怖的,谁能想到从那个小清河的女人一出现其实一开始就是个局从头到尾他们只是一个别人利用到底的棋子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思到头来付出了所有的力气去做事最后还被别人耍的团团转。 宋邶下意识的攥起来拳头,他联想到在青藤司的时候,冷华给他的那封信,那封信里可能有他要的答案,也可能会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说法。 不过按照林工所说的这些事情,那些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木器火药,那数量怕不是一般的多,恐怕就是为了在两年以后在薛浸衣的归途上对她下死手。 若是青禾的幕后支持人真的是赵清秋的话,那这一切有说的过去了。赵清秋让青禾出面做这些事情,她对薛浸衣一是报复,二是杜绝后患。 可是在赵清秋眼里薛浸衣已经涨了葬身大海了,但赵清秋又为什么会把青禾派到京都来呢? 他一定是对京都别有企图,所以才会派青禾在薛浸衣死了的情况到京都来,说不定她就是为了趁着薛浸衣死了一起对大明朝进行报复,报复她赵家的灭亡。 京都的一系列杀人案,还有青禾刺杀太后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在那个时候发生的时候看似毫无联系,他们没有办法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可现在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别等到以后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你突然说你还有话说。”柏峙现在看见这个林工就觉得脑子疼。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混成了私盐贩子的头头!这么愚蠢的人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被收拾掉了,居然还能混到私盐贩子的位置,也不知道他幕后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自己的人死完了,都没有人了,居然还会用他! “柏峙,你这继续好好审这些人,还有看好北镇抚司和万通,不要让他们头脑一热,傻乎乎的被别人利用了,我现在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详细的说。”宋邶甩下这句话就走了,而且像是很着急一样。 柏峙伸手想挽留,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没来得及,他无语道:“真的是,有什么大事不能商量商量再走啊!就这么跑了,把一切让摊子丢给我,这个是掌柜做的好。” 不对,宋邶这么着急的原因说不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青藤司…… 柏峙下意识的想到的就是青藤司还有薛浸衣,他认识宋邶这么久,从没见到过宋邶在除了薛浸衣之外的任何一件事情有犹豫豫过。哪怕是在遇见他母亲的时候,就连忤逆他母亲的时候都是特别干脆果断的。 除了薛浸衣,没有人让他改变过。 柏峙看上趴在地上的林工,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个局,一场由赵家发起,针对薛浸衣的局。 这京都白日倒是开始回复正常的天气了,不像是那几天又下雪又下雨的,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天气,也就是这样走在路上都觉得暖和,穿的多的时候还会觉得炎热的天气里,宋邶疾行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内,他就在出来的路上看了那封信里的内容,果然与他所想的半分不差,甚至还更加严重,甚至到了他必须要现在马不停蹄的就去解决。 其实宋邶早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的,青禾若是能够进皇宫大内潜伏那么久,还能够找到最佳机会去行刺太后,必将是有人在接应他。 赵清秋能够在京都制造那么多杀人案件怕也是逃不开东瀛忍者的帮助,赵清秋自己有那么多势力,又和东瀛人都有联系,那现在的皇宫大内会比任何一个地方要危险的多,甚至赵清秋自己都有可能在皇宫里。 宋邶就突然想起了当时抓住青禾的时候,青禾当时那般的嚣张,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好像是什么事情都已经办成,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即便是她死在北镇抚司也没关系的那种样子。 当时宋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当青禾见到当时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薛浸衣的时候,青禾就莫名的害怕,莫名的狂躁起来,那是因为青禾突然发现赵清秋的计划出现了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一开始就应该死在大海里的薛浸衣没有死,而且她还安全回到了京都。 宋邶现在甚至不排除赵清秋的人在薛浸衣公布自己回来的消息之前就已经知道她活着的事情了,若是这样那事情就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现在整个皇宫里,皇上太后包括万贵妃,都处于危险之中。 到如今宋邶也想清楚了为什么青藤司会把那封信给他,会让他来做这件事情了。 他们一是赌自己对大明的衷心和自己的本事,二是赌自己对薛浸衣的决心,若他真的对薛浸衣还有眷恋的话,他在知道赵清秋的存在时,一定会立刻就就去查他们所说的关于赵家人的事情,那么他这样一查,就自然而然的会带出现在宫内的危机和那封信里所说的事情。 这相当于分散了青藤司的压力,同意在暗处给赵清秋一记痛击。也让他和薛浸衣之间有了其他的关联。 青藤司这是在给他和薛浸衣牵线搭桥。 虽然宋邶知道被利用了,可他心甘情愿,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 青藤司赌对了,他真的放不下薛浸衣,这些天来的故作冷漠,只是他在闹脾气罢了。 他想让薛浸衣回来之后看见,想让薛浸衣也难受一下,让她可以多注意一下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别的方法让她注意自己。 “咚咚咚!”皇宫响起了钟声,这已经是到午时了。 宋邶这也终于是赶到了,不过他一到宫门口就看见了青藤司的马车在一旁,见月和冷华就站在宫门口,正准备进去。 宋邶一来他们俩就看见了他,两人同时点头向他示意,宋邶也点头回礼。 冷华和见月转身进去了,两人走过了宫廊之后才说话。 “冷华,看来咱们赌对了,宋邶真的放不下少主。”见月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言语之你中也颇为喜悦。 冷华也微微一笑,说:“一个人能够为了别人心甘情愿的被利用,那还不是心上人?”这个决定是他们做过最好的一个决定,不仅能够对抗赵清秋,还把自家少主给嫁出去了。 “等少主回来之后,一切也就不用她那么担心了,她也不用什么事都抗在自己身上了。”见月刚说完,余光就瞟到冷华的表情变了,变得很是防备。 见月看向前方,就在下一条宫廊的尽头,身穿一身黑青色衣裳的温枳拿着拂尘就这么面带笑容的站在那里,他在看自己,眼神里都是温柔笑意。 冷华冷声道:“见月,他心术不正,他的一举一动怕也是有目的,别过去。” 冷华话音刚落温枳就朝着他们走过来了,冷华当场黑脸了。 见月低声说:“现在不想见也必须见了,你放心!我有分寸,你不要管我,按照布置去查。” 事情分轻重缓急,冷华也明白孰轻孰重,他当然也还是相信见月的,这种情况下,遇到温枳这样不要脸的人,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就在温枳将要走到面前的时候,冷华直接拐了个弯去了另一条路。 不过这倒是正中温枳下怀,他巴不得冷华不在这里挡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 你莫不是嫌弃我 这白日暖阳里又吹起了暖风,宫廊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春日的暖意。 见月就站在走廊边上,而温枳站在她面前的走廊台阶前,位置高低就有些差距,这就让见月要看温枳的时候就不得不要抬头看他。 但是见月自己更愿意不看他,要么是侧头看别的地方,要么就是干脆低着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温枳见状也不怎么多说,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见月大人,你今日比往日要晚些进宫,我都在这廊上等了你很久了。” 碍于情面,见月还是回答了他,只是无比敷衍罢了。 她说:“是吗?温枳大人,我倒是没有发现,我今日也就比昨日要晚半个时辰左右!” “见月大人,你非要词不达意,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是真的等了你很久了。”温枳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是有些委屈。 见月微微蹙眉,她没有理,而是依旧词不达意道:“温枳大人,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见月说完就真的是要走了,可温枳等她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么离开,他直接一步从见月身边跨过去,挡在见月的前面。 “你干什么?”见月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对着温枳一顿吼道,“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开,不要挡着我,我真的有很多事。” “我要是没有事情找你,会在这里等你那么久吗?”温枳的语气这就更委屈了。 见月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什么她愿意听见的话,她叹了口气,直接了当道:“温枳大人,你对我的照顾我也都知道,但是我也帮过你,所以我们从不相欠,我是青藤司的人,你是陛下的臣子,我们相见本就容易引起非议。在我看来,我们两个人是能不产生关联就不产生,以免给青藤司和你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以后我们也尽量是不要再见面了。” 此时风也突然停了,两个人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温枳还是没有给见月让路,见月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他们俩之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了。 一切问题的解决不过就是时间罢了。 “温枳是真的喜欢见月吗?”宋邶就站在对面的树丛边上,冷华和他站在一起,他们俩是刚刚才遇见的,由于宋邶对温枳和见月之间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兴趣,所以冷华也不得不留下看着他。 直到宋邶问出这么一句话,冷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冷华想的是,按照宋邶心中温枳的样子,他要是说温枳对见月是真的喜欢,宋邶都不可能会相信。 他自己对于这话也说不出口。 宋邶见冷华迟迟不回答,便问:“冷华,你是不是也无法确定?所以你才让见月离温枳远一点?” 冷华的目光看向见月那边,他缓缓说道:“温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见月和他……即便是温枳不是现在的这个身份,他们在一起的可能也不大。见月虽然不像小时候的那般单纯,但是她现在还依旧善良,她之所以不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只不过是出于善良。” “哦?”宋邶破有深意的说,“看上去,不大像,但可能真的是这样!” 冷华瞥了他一眼,宋邶只是冷淡的勾起了嘴角,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见月和温枳还依然僵持在长廊,良久之后,见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想要从长廊离开。 温枳没有再阻拦,他看着见月那淡漠却又不忍的表情,他欲言又止。 见月见他没有阻拦自己,应该是不会再拦着自己了,她背过身,刚刚准备离开就听见温枳说道:“见月大人,你莫不是嫌弃我?” “胡说八道!我……”见月下意识就转身否认,“我并非是如此!” 算了,见月也没有解释下去,他们的事情早已注定,这样解释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就这样让温枳死心好了。 不过这一次温枳没有放手,他直接拉住了见月的手,见月都能感觉到他那双手冰冷得彻骨。 他还是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叫她:“见月大人,”他问,“我只是……和平常男人不同,但是我会对你好,我会用一生去爱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行吗?” 见月缓缓扭头看他,她眼神中充斥着犹豫,只是她没有办法。 就像是冷华所说,温枳这个人心机城府都深,他对青藤司也颇为忌惮。 他不是不可以去爱一个人,即便是他是个内臣,只是他不能爱她而已。 “温枳,你不要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我知道你明白我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结局,而你也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个位子上,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我们今日的这些牵扯,你觉得日后我们俩还有谁会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见月只能从温枳最在乎的这些功名利禄来提醒他,提醒他,他今日的一切都来之不易,若是内臣与青藤卫私自定情,怕是革职都是小事。 到时候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温枳的眼神罕见的慌乱了一瞬,他随即问:“薛司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她可是陛下的表妹,她说什么陛下会听的,只要她和陛下说,我们就能在一起不是吗?” 见月听见他这么说眼神瞬间就冷了,是那种带有杀气的冷,她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了腾腾的杀气。 这一幕让温枳都微微有些讶异,他缓缓放开了见月的手,见月冷淡道:“温枳大人,我希望以后我们都不要相见了,即便是在路上看见彼此,我们也就当做没有看见!” 见月说完就走了,连一丝丝犹豫都没有,她走的太过干脆,让温枳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他就这么站在走廊上看着见月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刚转身便看见从园子里走来一个女官。 是她! “武虞!你怎么在这里?”温枳语气不善道。 武虞偏头看了看见月离开的方向,她幸灾乐祸道:“温枳大人,我不过就会是刚刚经过,然后就不小心撞上了刚刚那一幕,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偷看的。” “呵!”温枳好像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样,他直接说道,“你真的以为你是因罪入宫的女官吗?你不过就是一个连身世都不敢透露的无名罪犯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我说话?” “我有什么资格?”武虞要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大内,她怕是都要笑出声来了,她面对着温枳的嘲讽,完全没有容忍,直接回怼道,“温枳大人,你说我是罪犯,说我没有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呢?你一个暹罗人,要是别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猜猜我们两个谁死得最惨?” 这是威胁,绝对赤裸裸的威胁。 温枳盯着她,眼神阴鸷,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都看得出来他即将迸发的杀意。 武虞看他这样子忍俊不禁道:“温枳大人,你可别这样,咱们两个都差不多而已,我对你也不能有什么其他的威胁是不是?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怎么样呢?我之所以会在今天遇到你和见月大人,确实是个意外,不过……”她迟片刻,然后话中有话道,“只不过,我都不知道温枳大人你对见月大人,是真的喜欢,还是真的喜欢她是见月大人而已,喜欢她是薛浸衣的近卫这个身份,和这个身份能够带给你的利益?” “和你有什么关系?”温枳的语气越来越难听。 “和我?当然是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我也想要知道罢了,毕竟我们俩才是一路人,要是见月大人喜欢你,万一有一天她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她还会喜欢你吗?我觉得不会再喜欢你了。特别是她要是知道你在背后做那么多对于薛浸衣和金檀周家不利的事情,她怕是连杀你的心都有了,你看看刚才你一提到薛浸衣,一说让薛浸衣出头为你们做什么事情,见月大人马上表情就变了,一开始还对你眷恋有加,恋恋不舍的,即便是那般劝阻而又无奈的状况下,只要你一示弱,她便会有些犹豫,可是在关于薛浸衣的事情上,那可就是半点儿退步都没有。唉,温枳大人,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为见月大人做了再多,都比不上薛浸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你只是要利用见月,那她喜不喜欢你都没什么必要,要是你真的喜欢见月,那你必须一定要在你的暹罗王国和见月之间二选一了,其他的话呢,我都不多说了,你呢!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武虞走的时候笑得十分得意,就像是自己经达到了自己挑拨离间的目的,可温枳下一次觉得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这个女人从最开始的相见,他们俩的对话就充满了试探性,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自己到今天都只是了解关于她的细微信息。 也就知道她不是和大明王朝一边的,还有和薛浸衣、金檀周家有仇,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这个女人背后究竟有多少势力。 而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做事莫名其妙,性格也阴晴不定,而且神出鬼没的,好像在这个宫里她什么事都知道,但什么事都不戳破。她一直在幕后布置一些给青藤司和大明朝的障碍,但是都没有下狠手,温枳总觉得她就是在等薛浸衣回来。 温枳转头看向见月离开的地方,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或许,真的就像是武虞所说的那样,他真的就只是在利用见月罢了,就连他自己都希望他只是在利用见月。 可是见月拒绝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针扎了一样。 “见月啊见月!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退后一步?为什么在你的心里,薛浸衣就那么的重要?”温枳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见月到地方的时候冷华就站在外边等她,一见到她过来冷华就迎上前来,问:“见月,温枳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没有做什么?” “没有,”见月有些疲累,她说,“冷华,温枳的事情交给我,我觉得他有些奇怪,他对我,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冷华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可他没有妄自猜测,还是问了见月。 见月低声道:“温枳,他对我……恐怕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说是少主的近卫,他接近我,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因为少主,并不是什么真的喜欢我。” 什么!? 冷华冷笑一声,他原本因为温枳是因为对见月这个人有企图,所以才百般的想要接近她,百般的和青藤司攀上关系,冷华自己死死防着温枳别把涉世未深,对男女之情没有半分了解的见月给拐走。 结果,他却只是冲着薛浸衣来的,他是在利用见月。 不愧是宫中出名的不择手段上位的东厂义子啊! 他就是把见月当做尚铭一样,一样的垫脚石,他之所以对见月这么好,是想要平步青云,还想要顺带着抱得美人归。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温枳这家伙想的倒是挺美的!”冷华的情绪有些起伏,他紧紧握拳,看上去随时随地都要动手一样,但他突然咳了两声,看起来很是严重的样子。 见月看着他轻声说道:“别生气,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了。”她又转移话题道,“还有冷华,这天气渐渐热了,平常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和云盏来做,明日起,你还是留在青藤司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跑了,你这身体耽误不起。” 既然见月都这么说了,冷华也不好再反驳,而且他的身体在天气越来越热的情况下,确实是每况愈下了。 可他也着实是担心见月心地善良,怕她斗不过温枳那只成精的狐狸,不过云盏在,他也确实放心了些。 “见月,你还是要小心,咳咳咳。”冷华又咳了几声。 见月点点头,说:“放心!少主过不了多久也要回来了,我定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给少主拖后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 控制 宋邶站在隔墙边上,把两人的对话表情尽收眼底。 直到两人进了御书房,宋邶这才出来,他刚刚也不是故意要听墙角的,只是碰巧路过,要是当时出去也不免就要被别人认为是听墙角,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干脆听墙角算了。 不过这不光彩的行为也确实让他知道了些什么,这冷华平日看起来什么事,哪怕是和他交谈之时,宋邶都没有看出有任何异样,但却随着天气渐渐变暖,他居然患有如此严重的咳疾。不过宋邶也看出来他倒并非一定是咳疾,最大可能应该是中毒。 按照青藤司的本事,冷华中了毒这么久都没有解,看来这毒性有些奇怪啊! 宋邶低了低头,他扫视了几眼这御书房的周围之后才转身进去御书房去。 他一进去就看见冷华在说些什么,但他一进门他就停嘴,然后看着他。 朱见深看见宋邶的时候眼神变了一变,看起来很是尴尬,他把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 宋邶皱着眉头漠然的走到前面,他先拱手行礼道:“微臣宋邶,叩见陛下!” “诶,宋邶,起来!”朱见深顿了顿,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只能生硬的问一句,“宋邶啊!你这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邶的直觉告诉他,朱见深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他下意识看向冷华和见月,他们两人直接就扭头不看他。 这下宋邶才是真的确定了朱见深的奇怪跟他们有关系。 所以,他们俩究竟是和朱见深说了什么,朱见深才会有这种反应。 “回禀陛下,微臣有件关于薛司首的事情要禀告。”宋邶单刀直入道。 这话一出,不光是冷华和见月,就连朱见深都愣住了,他甚至都没有回答宋邶。 宋邶抬眼看他,朱见深那副不是很想听但是又不能说出来的样子,宋邶就已经确定了冷华和见月跟朱见深所说的,应该就是关于薛浸衣的事情。 “宋邶,你……” “陛下,这皇宫大内已经不再安全,赵家人,还活着,年初我们抓住的那个刺杀太后的青禾,就是赵家人。”宋邶没有给朱见深否定的机会,他直接把一切都甩出来,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阻止了。 就正如同宋邶所想,朱见深点了点头,看起来已经来了兴趣,冷华和见月对视一眼。看来青藤司对宋邶还是太过轻视了,他们总以为宋邶还喜欢薛浸衣,他们把真相告诉他,宋邶就会被他们摆布。 是他们太单纯了,没有想到宋邶居然兵行险招,他这一下就把事情告诉了朱见深,这下青藤司是进退两难了。 说!朱见深会觉得他们瞒着皇宫,不说!宋邶这一说,他们也不能继续沉默下去啊! “陛下,赵清秋还活着,并且她就是冲着薛浸衣薛司首来的,这皇宫大内中可能也有他们的人了,今天微臣之所以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至于青藤司,”宋邶看了一眼冷华,他平静道,“青藤司也是如此,多日前,青藤司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他们第一时间找了微臣帮忙,今日我们也是约好了一起来禀告陛下。” “哦?”朱见深看向冷华,问,“冷华,那为什么刚刚你和见月不说这件事情呢?” 冷华和见月低着头,听见朱见深的问题,冷华刚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忍不住咳了两声,见月见状抢在他前面说道:“陛下,这件事情……确实是和宋大人所说无二,我和冷华刚刚之所以不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是因为,因为我们把事情都交给了宋大人,宋大人知道比我们多,我们也知道宋大人很快就要来了,所以才等着宋大人亲自来禀告。” 宋邶轻轻勾起了嘴角,他觉得见月也不是平常看起来的那么不管事儿,对别人宽宏大量,她还是有些很大的报复心的。 宋邶把这件事情暴露在阳光下,让青藤司措手不及,也给青藤司找了个难题,但见月这一下把青藤司给摘了出去,摘得干干净净。 “是这样啊!”朱见深点点头,他挥了挥手,身边所有的宫女内臣全部都出去了,即便是朱见深非常信任的汪直都离开了。 待没有其他人之后,朱见深这才松了口气,他说:“多年前,薛浸衣也跟朕说过的,她说赵家人还有人活下来,只不过朕还是真的没有想到活下来的居然是那个当年柔柔弱弱的赵清秋。” 其实朱见深心里也有数,他知道薛浸衣和赵清秋关系不错,她有心放过赵家人,但可惜的是赵家人实在是太无药可救了。 “当年赵家的灭门,民间一直传说是薛浸衣背着朕做的,但事实从不是这样的,”朱见深回忆道,“当年是朕亲自下了这个命令,是朕让她一定要在那一天把赵家灭门,那一家人都是豺狼虎豹,若是不除,对大明江山必有大患。朕知晓薛浸衣和赵清秋关系好,所以当时朕还让薛浸衣的对头,也就是宋邶你的二叔宋东去盯着她,但薛浸衣并没有手下留情。” 朱见深的意思就是赵清秋能够活下来并非是薛浸衣有意放过她。 门外的风吹得越来越大,宋邶听着门外呼啸的狂风,他心中有些酸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薛浸衣说着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是身为帝王的朱见深,就算是和薛浸衣一起长大的表哥,他心中肯定是对薛浸衣的脾性有数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都还让宋东去盯着薛浸衣,那可是薛浸衣的头敌。 宋邶抬眼看向朱见深,心中暗自冷笑道:就算是再善良,对臣子百姓再好,他都是个帝王,这帝王家的人,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心地善良之人。 果然,薛浸衣的冷血无情,应该就是因为她经常在这冷血无情的皇宫大内生活! “朕本来不想要追究赵清秋,但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皇宫内,那这就罪不容诛了,”朱见深的意思已经是说得很明确了,赵清秋跑了就跑了,但她不能挑战皇权,朱见深拍了拍桌子,厉声道,“这件事情,锦衣卫和青藤卫都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把赵清秋及其党羽一起处理干净,负责,大明不宁,皇宫不宁!” 宋邶和冷华、见月三人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微臣遵旨!” “对了宋邶,”朱见深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你是宋家人,又是锦衣卫,按道理说,你和薛浸衣应当是不会有什么交情的,再加上……你们父辈的恩恩怨怨,你为什么要帮她?” “呵,原来我们父母辈的那些事,连陛下都知道了。”宋邶挤出一个笑容,但他看上去比哭还不如。 朱见深也尴尬的笑道:“这些事情太后也说过几次,朕就在一旁,也听了些大概罢了。”他又问了一句,“宋邶,那你为什么要帮薛浸衣?” “陛下,这宋大人的心思不好猜,但是也左右不过是因为欣赏罢了,司首总有种化敌为友的能力。”冷华出来打圆场道。 朱见深听闻大笑,但是他并不相信冷华所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宋邶看着朱见深,语气坚定道:“陛下,我帮薛浸衣并非是因为欣赏,我,喜欢周知许。” 周知许? “噗!”朱见深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直接吐掉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宋邶,他说,“若是你说都是真的话,那真的是朕自登基以来,听见过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陛下,”宋邶语气恳切道,“在薛浸衣还是周知许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我也不求回报,只求心安。” 冷华:…… 见月:……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这宋邶的话听起来好像还是受了什么特别大的委屈一样。 朱见深通过他说的话他也猜到了些什么,宋邶之所以这么说,估计就是因为被薛浸衣狠狠拒绝过,所以才会有这么委屈的样子。 “唉,”朱见深叹了口气,自他登基以来,他就只是为了他的黎民百姓和大明江山叹过气,何时会为了这些事情叹气,他语气平缓而又犹豫道,“宋邶,薛浸衣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年少时便天不怕地不怕,说话也十分难听,她要是说了什么太难听的话,你也别太在意,那并非她心中真正所想。” 他说完还朝着冷华和见月问了一句:“你们跟着她那么久,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你们说,朕说的是不是对的?” “嗯!”冷华点点头。 见月认命的也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了,朱见深都已经知道了,等薛浸衣回来这京都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宋邶见状对着冷华和见月都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笑得冷华和见月想打他。 等出了御书房,三人才能正式对峙,就在台阶前,冷华和见月走在一边,宋邶独自走在一边。 见月语气不善道:“宋大人,你为什么要和陛下说那么多?你不知道会引起很多麻烦的吗?” “什么麻烦?”宋邶看起来满不在乎,他甚至看起来很高兴,他直接回答道,“见月大人,你说的很多麻烦,应该是指的是给青藤司和薛浸衣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对于我,却不会是麻烦。” 见月白了他一眼,这当然是了,宋邶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他和薛浸衣所有的纠葛,然后在薛浸衣回到京都之后用这些人逼着薛浸衣面对和宋邶的事情。 呸! 见月在心里骂道:什么正人君子!平常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怎么一遇上薛浸衣的事情就这么不要脸皮呢? 不过见月这样说了却又不是这么想的,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应该这么说宋邶,就算是要骂,也应该是薛浸衣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不也一样阴险狡诈的利用了宋邶吗? 这个世上可没有什么只允许他们欺骗别人,利用别人,但不许别人反击的。 就这么一想,见月就不想和宋邶说话了,她的内心告诉她,她不应该怨恨宋邶,但她看见宋邶那副表情就想揍他。 这确实是不能怪见月,宋邶那副得偿所愿的表情确实是太可恶。 冷华轻轻拍了拍见月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生气了,见月点点头,快步的离开了。 这就剩下了冷华和宋邶站在同一阶梯上,冷华没有向见月那样瞪着宋邶,而是平静中带有欣赏的看着宋邶,他问:“宋大人,你这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给斩断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少主回来之后,你又该怎么办呢?” 宋邶脚步一顿,他看了眼冷华,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得轻巧,”冷华忍不住笑了,他说,“宋邶,宋大人,你也看出来了,陛下刚刚说那么多不过就是为了稳住你,让你和我们一起去对付赵清秋罢了。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去效力,所以才装作站在你那一边,所以,言语之间才会有些怪罪我们少主,但是,你要知道,陛下和我们少主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少主什么性子陛下一清二楚,我们少主不会屈服任何事情和人。” 宋邶已经知道冷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直接回道:“我不需要别人介入我和薛浸衣,无论帮她还是帮我。” “那你为什么要说?嗯?”冷华脸上挂着看穿一切的笑容,他言语中不再有笑意,而是冷冰冰道,“宋此期,你之所以会告诉陛下说你喜欢我们少主,不就是想接着别人来让少主直面你吗?但你既这么想,可你也要清楚,陛下不过是稳住你,而等少主回来,他还是会站在少主那一边,陛下和少主也算得上是患难与共,血脉相连了。” 宋邶甩了一下手,他转身面对冷华,两人隔着一段阶梯对峙,宋邶眼神毒辣,语气狠历道:“冷华,我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报复你们青藤司在赵清秋这件事情上利用我,二,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想给薛浸衣找点儿麻烦。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说薛浸衣对我说的那些狠话其实并非她心中真正所想吗?那我就要看看,究竟是不是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 无处可逃 这正到出宫的时候却突然刮起了冷风,冷华拉了一下衣裳,他没用再和宋邶继续争论下去。 宋邶对薛浸衣这看起来都有些因爱生恨了,冷华要是再和他继续吵下去有没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情还是要和薛浸衣说一下的,就怕是她回京见到宋邶之后两个人发生什么冲突那就不好了。 宋邶就站在宫门口眼看着冷华离开,他并没有想要这个时候出宫,他在之前就已经和朱见深说过了,他这一次进宫的目的就是要待在宫中。只有待在宫中才能够准确的找到有哪些人有问题,即便找不到人,也能够随时反应过来,不用等危机发生。 但是今天对朱见深的摊牌倒是让朱见深对他有别的看法。因为朱见深这些年来没有少操心薛浸衣的终身大事,他想给薛浸衣找一个能够照顾好她的人,但身为一个帝王,他在给薛浸衣选择适合的夫婿人选的时候,也十分的担心,太差的薛浸衣看不上,他自己看不上,到时候太后和万贵妃还要来找他的麻烦,但是太好的呢,薛浸衣本身也好,这两人便是珠联璧合,但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金玉良缘。 虽然他相信薛浸衣不会有不臣之心,可相信与放任不是一回事。 宋邶当然看得出来朱见深对于这件事情的想法,虽说这皇帝的天恩难测,可究竟是难不难测,也是要看谁去测。 他明白朱见深的顾虑,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世是很不错的,他的小姨更是当朝的皇后,他要是和薛浸衣在一起,两人的势力合并,势必在朱见深的心里会对他的皇权造成威胁。 他一方面想让自己和薛浸衣在一起,一是想让薛浸衣尽快嫁人,然后收回薛浸衣手上的兵权,二是想要借他们俩的关系缓和金檀周家和宋家这么多年的敌对关系,这些年来这两家人的明争暗斗让朱见深深感头疼,他一有机会就想着解决这件事情。 宋邶手上没有实权,坐到再高的位子,说到底却还是听命于他,薛浸衣手上虽然有青藤司的实权,手底下也有那么部下和追随者,甚至在皇室之中都有很多人站在她那边,但是朱见深并不用担心,他知道,只要薛浸衣一嫁人,她的势力是必定会大大削弱的。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既是成为了他自己心中的珠联璧合,也不会危及的他的皇权。 但朱见深更明白,这件事情最后的结局是由薛浸衣决定的,他的话要是关于想要插手薛浸衣人生的意思时,薛浸衣就决对不会听他的。 关键是她宁可被杀头,她都不愿意朱见深插手她的人生。 宋邶也深知薛浸衣的脾性,他这一次兵行险招,要是薛浸衣不喜欢他,这一次她回到京都之后就真的会跟他反目成仇了。 可他心里还是对薛浸衣抱着很大希望的,他没有想过薛浸衣会真的为了他怎么样,他自己都觉得,只不过就是他自己的奢望罢了。 “这午日怎么越来越热了。” “就是,前几日还在下雪,这鬼天气。” “……” 宋邶听着这周围人的抱怨,他抬头看向这午日的太阳,看来,冬日真的已经过去了。 白靥躺在屋顶上,他伸手挡住了这烈日的阳光。 他还真的不明白了,怎么一开始的时候这菅野城那么冷,但是现在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暖和了,他就只带了御寒的衣服,也没和带夏日应该穿的衣服。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他还在这菅野城待上一段时间,岂不是会热死,再说买新衣服他也没钱了啊! “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下去了。”白靥哭丧着脸坐起来,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说,“我到这个菅野城也没有多久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拜访我,还是成群结队那么多人来拜访我呢!既然各位都已经过来了,那怎么不出来见一面呢?毕竟都是为了我来的,你们要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的,不如出来见见!” 白靥话音刚落,这房子的四面八方就都出来了一些人,白靥一见他们穿的衣服就瞬间紧绷了。 青藤卫! 青藤卫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这金檀城最近不是有很多的事情吗?他不久前也才给金檀城送去了一个人,按道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时间空下来多管闲事了?怎么可能会一下出来那么多个青藤卫,就为了到菅野城找他一个人? “各位大人,我就这么一条蝼蚁之命,用得着你们青藤卫那么多人来围堵我一个人吗?再说了,我可不归青藤司管。”白靥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的样子,他居然还摇着头说,那样子简直就是挑衅。 领头的青藤卫没有拔剑,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白靥,不要嚣张,今日我们也不是来抓你的。” “不是来抓我?那你们是来和聊天的吗?啊!?”白靥满脸的不相信,但却是笑着说的。 “你说对了!”薛浸衣从青藤卫的重围里走出来,她背着手缓步走出来,不慌不忙的,而且她一贯使用的杀生剑也没有拿在手上,好像真的不是来抓他的。 但是白靥还是满脸不相信,毕竟宋邶被薛浸衣骗的那么惨,都最后被卖了,还要给她数钱,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利用了,却还要替她说话,也不知道薛浸衣给他下了什么蛊毒,让原本一个对感情半点儿不相信,而且还冷血无情的锦衣卫,变成了一个为了爱情痴狂的男人。 虽然说白靥因为宋邶的事情对薛浸衣也很有成见,但他打心底里是忌惮薛浸衣的,而且非常防备薛浸衣,所以就算是他看不惯薛浸衣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敢当着薛浸衣的面嚣张跋扈。 更何况是的在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薛司首,不知道你今日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这么多人来菅野城找我,难道就为了和我说说话?那我还真的想问一问你,到底就是想和我说什么话值得这么大的阵仗?” 薛浸衣往前走了一步,白靥也往后退了一步,薛浸衣不想和他就这样一个人进一步退一步的浪费时间,她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现在站在离你这么远的位置,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听我说话吗?”薛浸衣冷淡的问了一句。 薛浸衣的态度越是平静,白靥就觉得越是奇怪,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其实他并不是担心薛浸衣来抓他,他真正担心的是薛浸衣察觉到了一些他和宋邶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白靥已经很尽量控制自己的神情变化了,可他不知道薛浸衣一直都在观察他的神情,她甚至都从白靥细微的神情变化里看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薛浸衣的眼神微微一变,这让别人更加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了,她忽然抬头看向白靥,她问:“白靥,宋邶和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宋大人和我确实是早就认识了,但那个时候啊!我们俩也是敌人,只不过我们俩最后惺惺相惜,所以他这一次甘愿……” “惺惺相惜?”薛浸衣不想听他那些虚假的废话,于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可她的语气也并非难听,而是始终都是安静且有礼的,“虽然打扰别人说话是很不好的事情,我也很少做这样的事情,但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这么做,你刚刚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我猜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对我而言都是谎言,断没有半点的用处。白靥,有些事情呢我早就知道了,咱们俩就不要在这里虚与委蛇了,何必了!不要再浪费对方的时间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你再欺骗我,我想你可能真的就要吃点苦头了。” 青藤卫顷刻之间全部往白靥的方向逼近半尺,白靥顿时汗毛竖立,他没有回应,只是他严肃的表情出卖了他现在的心境。 也不是说什么很恐惧,只是说他现在正在思考,思考要是他继续欺骗薛浸衣,真的惹怒了她,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既然知道下场,那自己还要不要冒着这个危险。 “白靥,第一个问题,你身上所中的毒,宋邶有没有中过?”薛浸衣直接就问了,她也并不隐瞒自己知道宋邶曾经在白莲教待过事实。 白靥眼神闪躲,他犹豫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宋邶曾经在白莲教的事情?” “呵,”薛浸衣冷笑一声,她的脸色告诉白靥,她现在很不耐烦,薛浸衣拍了拍衣袖,她挑了挑眉,语气很不高兴道,“白靥,你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要求吗?我的要求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没有问的事情不要多说,我更不需要你反问我,要是你刚刚没有听清楚的话,现在应该知道了。” 一声整齐的长剑出鞘的声音划破这小院子里静谧的长空,就在薛浸衣说完之后,青藤卫齐齐出剑对着白靥。 白靥低了低头,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宋邶你就不要怪我了。 “嗯,宋邶当年也中过这毒,但很轻微,所以他就没有特别明显的中毒现象,也没有什么毒发的时候。这么多年以来他怕也用了不少的力气去压制这毒,估计到现在那毒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了。” 薛浸衣点了点头,白靥眨了眨眼睛,他现在也就只能等着薛浸衣问下一个问题了。 薛浸衣撇了一眼忍气吞声的白靥,她继续问道:“白莲教这些年来有没有找过宋邶?” “当然是找过,怎么可能不找呢?宋邶当年化名牵机,他还作为白莲教最为优秀的一个杀手被当作过继承人,结果他是锦衣卫,还帮着皇帝击溃了白莲教。就因为宋邶一个人,整个白莲教在中原的所有据点全部被剿,整个白莲教一时间分崩离析。”白靥笑了笑。 “那,白莲教岂不是对他恨之入骨?”薛浸衣也笑了。 白靥点头,他回忆起当年的时候宋邶叛逃,带走了白莲教很多的杀手,他当时也想要跟着一起跑了,结果不尽人意,被抓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了。 薛浸衣看着白靥脸上的苦笑,她转了话题,问:“那么最近除了你之外,白莲教还有没有派其他人来找过宋邶的麻烦?” 薛浸衣的这个问题倒是说在了点儿上了,可这个事情宋邶早就警告过白靥不要把他跟白莲教有关的事情告诉薛浸衣,以免损坏了他在薛浸衣心中的形象。 白靥承认在他的心里宋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形象,他也觉得在薛浸衣的心里不会把宋邶的形象看得太重了。 他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还真是个难以选择的问题呢!说了!宋邶一定会跟他秋后算账,不说的话,现在就很有可能被薛浸衣收拾。 薛浸衣上下打量了白靥一眼,她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一勾,轻声说道:“白靥,”白靥回过神儿看着薛浸衣,等着她说,薛浸衣笑了笑,说:“白靥,我说句实话,我知道你在担心说了之后在宋邶那里没有办法交代,可是,你不说我不说,这些青藤卫也不会说,那宋邶怎么会知道是你说的。” 这…… 白靥的嘴角抽了一抽,他表情瞬间松了,他恍然大悟道:“好像,这也是对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说,“有些关于宋邶的事情,这个世上除了我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了,我这一说,即便是你们不会露馅,宋邶也自然而然的会怀疑我。” “所以你不准备说了是吗?”薛浸衣的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了。 白靥朝着她微微一笑,说:“薛司首,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了解这些事情是要干什么,毕竟我可是冒着被宋邶大卸八块的危险来告诉你这些事情。你肯定是……不会因为在乎宋邶才问的,不是吗?” 青藤卫齐齐瞥了一眼薛浸衣,他们都能听得出来白靥这话的意思是说,你薛浸衣又不喜欢宋邶,都那么坚决的拒绝了别人宋邶了,他的过往是好是坏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白靥又为什么要为了薛浸衣而冒着得罪宋邶的危险来告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 生死一念间 薛浸衣的嘴角抽了抽,她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消失了,薛浸衣直接忽略了白靥的讽刺,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春日里的毛毛细雨,四面八方的朝着白靥袭来,直到他听完薛浸衣的话,他才明白这不是春日细雨,而是看似细雨的冰渣。 “白靥,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因为宋邶的原因对我敌意那么大,但我也不想清楚,不过你要清楚,若是你今日不好好配合我,你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再见到宋邶了。” “呃,”白靥怔住了,因为他知道薛浸衣从不喜欢开什么玩笑,她说的是实话都是真的,白靥这下也没有办法再嬉皮笑脸了,他直接说道,“我这条命对于你薛浸衣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薛司首,但是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按照薛浸衣的性格,她手下有那么多青藤卫,有那么多谍者,若是能够在她的能力范围中查到的事情的事,薛浸衣绝不会在找自己。薛浸衣现在之所以来这里带着青藤卫来围堵自己,肯定是因为找不到她想要的事情,查不到她想要的真相,所以才会冒着被东锦王妃撞上的危险,来菅野城找他。 更不会在自己对她嘲讽过后,还不对他下死手,这就证明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对于薛浸衣来说真的很重要。 薛浸衣看着白靥这副破罐子破摔,他仗着自己是宋邶在白莲教的过去的唯一知情人就摆出这副样子来,简直嚣张至极。 薛浸衣往前走了一步,她捏了捏手掌,看起来就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她直接问道:“白靥,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你非要在这件事上和我过去吗?” “薛司首,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呀!不是我非要和你作对,而是你要了解这些事情的动机不纯,我要是真的说了,我面对的后果那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或许你说的你不想跟宋邶有牵扯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不清楚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狠起来谁的命他都会要。”白靥这话很有深意,不知道还是在怨恨薛浸衣,还是在提醒薛浸衣。 薛浸衣摇摇头,语气很是遗憾道:“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别怪我。”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青藤卫直接举着剑冲向白靥,只可惜他们还没有挨着白靥,却被四周突然飞过来的几只羽箭给挡开了。 “是谁!?”青藤卫们纷纷如临大敌的环顾四周。 “咻!”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来一支箭,直直的飞向薛浸衣,所有青藤卫都是大惊,正要冲上去保护薛浸衣时,那支箭却被薛浸衣紧紧的攥在手里。 薛浸衣握住那支箭,她仔细的打量了那支箭的箭身,她心中便对这件事情有了定论。 “还不出来?”薛浸衣问,她没有朝着某一个方向,但是就在她说完之后就在左边长廊的门后传来了声音。 薛浸衣眼神一变,电光火石间便将手中握着的那支箭朝着长廊门边掷去,白靥原本以为她用手所掷出的箭力度不会太大,但没有想到那只箭居然在射出去的时候,插进了足足有一寸长的门板里。 白靥当场就被惊呆了,他这个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自己和薛浸衣的武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活了几十年了,在他的印象里,他没有见到过几个人有这般深厚的内力。白靥也想明白了,就算是薛浸衣今天没有大张旗鼓的带这么多青藤卫来围堵他,只要是薛浸衣她想要抓到自己,那自己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所有人都看向那门板后面,薛浸衣眼神中流露出了不耐烦,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青藤卫,那青藤卫点点头,朝着门边喊道:“来者何人?若是现在出来,饶你一条命!若是顽抗,立刻处死!” “处死?你们青藤卫好大的口气!”这声音在场很多人都非常的熟悉。 一个身穿铠甲的女人从这个园子的另外一道门进来,她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士兵,看上去她们应该是直接劈开了外门,所以才能长驱直入。 薛浸衣看着来势汹汹的王绮,她冷着一张脸站到所有青藤卫前面,还顺带把白靥往退了一把,白靥就这么被青藤卫给桎梏住了。 “薛浸衣,”王绮一脸嚣张的看着薛浸衣,她语气很是防备道,“你带着青藤卫来菅野城干什么?” 薛浸衣也完全不把她的质问当一回事,连语气都不还不如当时跟白靥说话的语气,她说:“东锦王妃,这菅野城离金檀城如此近,加之菅野城大乱正是我与宋邶宋大人所破,我来这菅野城有何不可呢?倒是你,东锦王妃,你待在菅野城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当日青藤卫和锦衣卫所约定的期限了。难不成你是想要成为第二个操控菅野城的槲叶不成?” “薛浸衣,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士兵发现了有歹徒在菅野城出现,结果我带着人过来居然就发现了你们。我还说着今天就离开呢!”王绮一开始是被薛浸衣气着了,但她说着说着就又得意起来了。 面对她这副模样薛浸衣很是平静道:“发现了有如何?也不影响你现在就走,”她歪了歪头,问,“东锦王妃,需要我送送你吗?” “你!”王绮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被薛浸衣给气着了,比嘴巴,薛浸衣比她口齿伶俐得多。 那她就不和她比嘴皮子,王绮沉下气来,她把目光投向被青藤卫抓着的白靥,她说:“薛浸衣,那个人是菅野城的人,你没有资格强行带他走。” “我不是强行带他走的,他是罪犯,我身为青藤司司首,带他走,有何不可?” “罪犯?即便是罪犯也不是你青藤司的罪犯!”王绮喊道。 薛浸衣脸上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神色,她咬了咬牙,直接转身面对着白靥,白靥看着她,下意识的觉得有危险。 “啊!”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身后的青藤卫给捅了一刀,青藤卫没有刺到他的致命位置,这一刀可能就是给他放放血。 王绮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讶到了,她当即怒斥薛浸衣道:“薛浸衣!你疯了,当着本王妃的面行凶,你是不想活了吗?你难道不怕本王妃进京之后向陛下上报你的罪行,不怕陛下怪罪于你吗?” “不怕!东锦王妃……算了,”薛浸衣还是觉得叫不出口,她说道,“王绮,我今日既然做了这种事情,我必然是想好了一切结果的。我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若你不阻挡了,咱们就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是你逼急了我,咱们就彻底的撕破脸皮,这个人也会命丧当场。你要是想着等回到京都去禀报陛下我所做所为,你也可以去说,反正这京都内外的官儿不都一样吗?你们宋家不也是一样的,你们抓住了我的把柄,我难道手上就没有你们的把柄了吗?大不了咱们这两家一起死,正好咱们这两家眼前最受宠的两个世家,说不定起死了之后还能解了陛下心中的一块儿心病呢!” 王绮当时并没有像薛浸衣想象中的那样立刻撒泼,她一改往常的疯魔,反倒先是冷静下来,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薛浸衣两眼,最后口吻颇为惊讶道:“薛浸衣,你倒是和多年前那股子臭脾气不一样了,你从前冷血无情,脾气又冷硬,对谁都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虽然说你的本领,城府心机一直不低,但你看起来绝不是一个狡诈的人,倒是现在的你比较像你真正的性格了。” “多谢东锦王妃夸奖,既然王妃都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人我就带走了,今天的事要是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后辈计较了。”薛浸衣这一番客套的话完全不走心,别说是王绮了,就连白靥都没有听出来这些话里有一个字是真心实意的,连敷衍都谈不上。 王绮被薛浸衣这厚脸皮给噎着了,但是她心里也确实明白,没有必要在现在和薛浸衣撕破脸皮,更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白头发的罪犯和薛浸衣撕破脸皮。 当白靥被青藤卫搀扶着离开菅野城的时候,王绮的人居然还跟后面,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薛浸衣居然也没有说什么。 “我说,各位青藤卫大人,你们要我做事,好歹也是要帮我止血!我这伤是被你们给刺的,我都伤的这么重了,你们居然也不管我,就一直逼着我往前走,好歹也给我止血!万一我还没有回到金檀城就死在路呢,那也难为你们跑这么一趟啊!是不是?”白靥的伤口被自己捂着,但是没有半点作用,还一直不停的在流血,可青藤卫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想要帮他的想法,就一直逼着他往前走。 白靥咽了咽口水,他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唠叨道:“各位大人,你们倒是听我说说话呀,我这伤的也挺严重的,你们真的不能不管我呀,你们为什么不管我呀?” 他这一回到算是问到点上了,他身后的一个青藤卫回答他道:“这倒是怪自己,谁让你不听我们少主的话,还嘲讽我们少主,我们少主不是最开始都和你说清楚了吗?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是你自己一直不听,一直不肯回答我们少主的话。那你既然现在又落到我们手上了,这自然要接受一些惩罚,不是吗?” “我!”白靥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欲哭无泪,他当时不过就是想简单的反抗一下,不想被薛浸衣那么轻易拿捏。 本来王绮出现以后,他以为自己可以获救的,结果没有想到王绮就算是看不惯薛浸衣,和薛浸衣有仇,她打心眼里还是无比的忌惮薛浸衣的。一听薛浸衣要跟她撕破脸皮,她就开始在权衡利弊了。 当然,王绮在权衡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惹得起薛浸衣,而是在为宋家的人着想。她可以和薛浸衣为敌,但是宋家如今还不是金檀周家的对手。 薛浸衣身后有太后、万贵妃这两个对皇帝最为重要的人,再加上薛浸衣本身那震慑全朝的战功,若是谁在这前几年给青藤司看过脸色,那薛浸衣回来之后怎么可能还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那不是找死吗! “薛浸衣!”正当薛浸衣就要一步踏出城门的时候,王绮突然叫住了她。 薛浸衣扭头看她,王绮却往一旁的角落里走去,青藤卫们皱着眉头,其中一人走到薛浸衣身边低声说道:“少主,东锦王妃对您一向……还是不要和她单独待在一起了,毕竟,她确实不是……” “你说什么?”薛浸衣侧过头,眼神罕见的冷淡,她是真的不喜从青藤卫的口中听见这种话。 那青藤卫看见薛浸衣这副表情,他倒是庆幸薛浸衣及时打断他,没有让他说出心里话来。 薛浸衣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面色苍白,再虚弱一些就可以说是奄奄一息的白靥,她说:“你们先带着白靥去找辆马车,就在菅野城外就有跑马车的,把马车买下,还有,给白靥治伤,我要他回金檀城的时候还活着。” “是。” 薛浸衣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就朝着王绮的方向去了。 王绮在这儿已经等了她片刻,见她过来,她竟然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讽刺,而是直接问道:“薛浸衣,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那个白头发的男人?” “关你什么事!”薛浸衣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在查关于宋此期的事情?”王绮又问。 薛浸衣看她,片刻之后她问:谁告诉你的?是傅闽南对不对?” 王绮这倒是挺直了腰板道:“这也不关你的事!” “呵呵,”薛浸衣连着几声冷笑,她不知道吃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一股子恶气,她咬着牙把它咽下去,然后双手叉腰,她忍不住质问王绮道,“王绮,我就不明白了,宋邶和傅闽南究竟哪一个才是你亲生的!宋邶说什么你都当放屁,他傅闽南说什么你都信,宋邶是不是你从金檀周家里捡到的,你怎么像讨厌我一样讨厌他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 他好歹是你的儿子 “他好歹也是你的儿子!王绮,你这一辈子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幸福怨恨也罢,你都只是往别人的身上推,你给宋家带来的无尽的伤痛,你自己沉浸在了同样的伤痛里,何不试着走出来?”薛浸衣这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跟王绮说话,她从未如此平静和王绮对话,从前在她看来王绮不过就是一个因为没有得到过爱而失去了理智的疯子,所以她用自己的疯狂,去害她自己的儿子逼她的丈夫,让两家人都活在痛苦中。还利用权势来给金檀周家使绊子,企图把金檀周家也拉入她痛苦的深渊里。 其实薛浸衣对王绮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就是可惜了,这个人执念太深,不适合过正常的生活,若得不到便要毁掉的极致,实在令薛浸衣不敢苟同。 “薛浸衣,宋邶是我的儿子,是我给了他这条命,我把他生出来的,我要对他怎样,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王绮半点不领情,甚至还怒声质问薛浸衣。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拍了拍手,说:“王绮,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得不到宋家的认可吗?别说宋家了,就是宋延,这么多年来他可否有那么一刻认同过你?我猜没有!你说说那些得不到爱的夫妻们在经过了这几十年的漫长岁月中,至少能够得到对方的尊重,夫妻两个呢,也能勉强的凑合着过下去,甚至相敬如宾或者日久生情。可你为什么一点儿打动宋延的本事都没有?你有想过吗?” 虽然薛浸衣是这么问她,但薛浸衣她心里肯定也清楚,若是这王琦真的有认认真真的去想过,也就不会一直阴阳怪气地对宋家人,更不会把日日都把金檀周家怎么样挂在嘴边上。 她的亲生儿子宋邶也不会跟她之间的关系闹得如此的僵硬。 但确实如果不是因为宋邶的话,薛浸衣才不会去管王绮的事情。 薛浸衣觉得自己也有些多管闲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王绮被她这么一说,不仅没有半点的反思,反倒是更加的嚣张了,她直接反问道:“薛浸衣,我对我的儿子怎么样?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和我儿子两个人早就情定终身了吗?” 情定终身? 薛浸衣皱眉,她都被气笑了,她不敢相信道:“王绮,你刚刚说什么?我跟宋邶情定终身?” “那可不是嘛!”王绮的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倒是隐隐的有种得意的样子,她笑着说,“你这表面上和我们闹得不可开交,青藤司和锦衣卫也一直僵持着,可你却和我儿子有这么一段关系,我还真的是没想到啊!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尽找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 “你说什么?”薛浸衣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生气了,她所生气的并不是王绮话里话外说她配不上宋邶,只是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更让薛浸衣觉得无语的是,这么多年了王绮都还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母亲许芗和宋延的那些事情,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王绮并没有感觉到薛浸衣现在的怒气,她还是继续用得意洋洋的语气道:“薛浸衣,你不要否认,你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可以不继续提,但你的事情我却还是要说。你和我儿子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只是大家都在于你们两个人的面子,不敢挑明罢了。恐怕是等你回到京都之后,皇宫里也会知道这些事情了。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就是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这些年来也是十分看不惯我们的,你说说,要是你和宋邶传言进了她老人家的耳朵里,你说她会不会很生气?” 薛浸衣的左手紧紧攥住,她没有回答,也看起来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王绮上下扫视了她两眼,她忍不住笑了出了声,她活了这么久,跟薛浸衣打了那么多次交道,还没有见过薛浸衣如此吃瘪的样子,怎么能叫她不开心呢? 她还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从小到大既不听话也不争气,让她觉得无比的失望,可是就那样让她失望的一个儿子,这辈子居然还能给薛浸衣摆了一道,这也不枉费了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养育她。 “王绮。”薛浸衣轻声叫她,语气听不出来喜怒。 王绮抬眼看她,她眼角的纹路都笑出来了,她冲着薛浸衣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薛浸衣走近她,她比王绮还要高出那么一点,以至于她离王绮站得很近的时候,从身高还有各个方面都能直接的压迫住王绮。 王绮虽然也稍稍的被震慑到了,可她还不至于到要退后那种地步,她定了定心,就一直站在那里。 “王妃,据我所知,杭州城的倭寇已经被打得无法还手了,你和东锦王爷驻守杭州这么多年,如今来已取得如此明显的成效,你们夫妇俩怕也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召回京都里。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就会回到京都,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面对面的时刻。”王绮从薛浸衣的话里听出了威胁,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浸衣就低声直接威胁道,“我不在这些年,你们也没有少给青藤司和金檀周家使绊子,可是我现在既然回来了,你们也就不要再想着有那个机会了。王妃,好好珍惜现在这个王妃的头衔!说不定回了京都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办法不能被称之为王妃了。” “薛浸衣!”王绮怒声喊道,薛浸衣还是够狠毒的,一击即中,她一句话就戳中了王绮的心病,以至于王绮现在口不择言。 “薛浸衣!你真的以为你受陛下太后的宠爱,手上又有兵权,掌握着青藤司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算回了京都你的权势也不会比当年更盛了,当年我就不怕你,现在我也更加不怕你。你别忘了,除了我京都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把你拉下马,你不在的时候你以为只有我给金檀周家使过绊子吗?只有我对金檀周家下过手吗?薛浸衣,那些人你都想象不到到底有多少?你没有办法把他们所有人都除掉的,我也绝对不可能让你真的再回到当年的样子,不会让你当年一样独占鳌头,我要让你家里的那个老太婆知道,她当年最瞧不起的那个女人会成为第一个把金檀周家,把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女打压下去的人。” 可他王绮自以为嚣张且有力度的回击,在薛浸衣看来只不过是一篇长篇大论的废话,她对于王绮这种一开口就是连篇废话的人无语到没有任何让薛浸衣回击的想法。 薛浸衣轻叹一声,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王绮行了个礼,抬头之时说道:“东锦王妃,虽然你对我的话不屑一顾,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再说一次,宋邶毕竟是你儿子,你对他谈不上有什么怨恨?你的怨恨也不过是来自于宋延,或者是金檀周家甚至于我。所以我劝你还是对他好一些,否则你的下半辈子,可能不会好过。” “薛浸衣,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对宋邶好一点!可是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劝我去对宋邶好一些?难不成你们俩的事情是真的?”王绮是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薛浸衣和宋邶会有什么私情,可她就是想拿这件事情来恶心一下薛浸衣。 薛浸衣当然能够明白王绮心中所想,她并没有把话挑明,而只是说了一句:“王绮,宋邶在我心里送给是一个很好的搭档,他对我仁至义尽,我对他也是一样,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的有愧于心。我们俩不会按照你所想的那样继承两家的仇恨,你死我活的争斗,我们会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这便是最好的了。” 王绮听完这话心中莫名有种感觉,薛浸衣这难道不是在变相的说她不讨厌宋邶吗? “王妃,青藤司司首薛浸衣,在此告别东锦王妃,愿王妃福寿安康。”薛浸衣把一切礼节都行完了,她在礼节上完全没有任何的行为不端。甚至抛去王绮这个人,薛浸衣对东锦王妃这个身份是非常尊敬的,她对于这个方面,从来不会缺任何的礼节。 可她对面是名声不好,脾气也不好的王绮,这样一对比,两人高下立见,无论薛浸衣是不是故意的,周围的人都不禁这样想了。 薛浸衣走后,一些士兵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件事情,只是没有说两句就被副将吼了。 “你们在那里叽叽喳喳是什么呢?刚刚薛浸衣为什么要跟王妃行礼?她要是真的对王妃尊敬有加的话,就不会这么多年来跟王妃闹得不可开交了!看她每一次都这么做了,不就是想让你们对王妃产生不好的念想吗?薛浸衣都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你们居然还顺着她的意?你们这群蠢货!”他的语气很是严肃,说着说着就变得苦口婆心,他说,“薛浸衣她的心机城府有多深,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被骗了,我看你们打仗打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打了。” 副将对着底下的士兵不停的喷口水,语气还特别的生气,就像是自己真的受了这般委屈一样。 士兵们都敢怒不敢言,也并非是不敢和这个副将对着干,而是他们也都知道薛浸衣和王绮之间的过节,他们当着王绮的面说薛浸衣的好,本身就是个隐患。 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怒意,她还一直在忍,忍着听完副将的“教训”之后,王绮这才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她阴阳怪气道:“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我都没怎么着!你以为说的是你吗?还不闭嘴,你这也算是在说薛浸衣坏话了,要是被青藤司的人知道了,后果……我是不会管你的。” 副将愣住了,他手足无措,似乎是被王绮的话吓到了。 王绮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把兄弟们都带回去,然后准备马车领兵回杭州。” “是!”副将被这么一骂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士兵们离开。 就在回杭州的路上,王绮坐在马车里,她一直都在想着刚刚和薛浸衣的对话。在薛浸衣的话语中,她没有听出来像民间传说的那样薛浸衣很厌恶宋邶,难不成,她儿子还真的不是单相思,他和薛浸衣还真的有请不成? 可是那个人是谁不好?却偏偏就是薛浸衣,她本来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没有管过宋邶,在宋邶的婚姻大事上也不便多插手,以免再造成她和宋邶之间的尴尬和僵持,可那个人是薛浸衣啊! 王绮怎么能够容忍容忍自己情敌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嫁给自己唯一的血脉。 难道还要让自己的丈夫天天都看见一个从前心上人的女儿? 她想,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会疯。 薛浸衣,为什么你要和你母亲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们一家人…… “啊!”白靥趴在马车上,因为刚刚的颠簸而碰到了伤口而发出了一声惨叫。 青藤卫们都掏了掏耳朵,当作没有听见。 他们还是听了薛浸衣的话的,自从薛浸衣说了要保住白靥的一条命之后,他们还真的就对白靥好些了,还专门除了给薛浸衣找马车外,给他还包了一辆马车。 “哎呀!哎呦!你们也太不用心了!”白靥指着前方薛浸衣的马车,他喊道,“我不求能够有什么和薛司首一样的待遇,但是也不能就把拉稻草的车拿来,铺上了几块木板就叫马车?” “行了你!我们还是用走的呢,还有,为什么这不能叫马车?不是马拉的车吗?”给他驾车的青藤卫无情吐槽道,“你的伤我们不也是给你治了吗?死不了的。” 白靥简直就是要当场被气死了,他说:“死不了?这伤口也是血肉啊!一下下的撞在木板上会没事儿?你来撞撞试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 最后 白靥这一声声的哀嚎也终于是让青藤卫们都失去了耐心,他们都不愿意再理白靥了,对付一个人无理取闹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所说的一切话语都当做没有听见。 当然这种方法也是很有效果的,白靥闹了一会儿之后发觉没有一个人理自己,他们都把自己做空气一般。于是乎白靥也就不再闹腾了,再闹腾下去对别人也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对自己是血气两亏,身心俱疲。 “少主!白靥没有再闹腾了。”一个青藤卫跑过来和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薛浸衣禀告道。 “嗯,我知道了,带着他去金檀城外的随便一个荒山,不要带他进金檀城,以免闹出其他的乱事,没我的命令,不能给他吃饭不能给他喝水,所有人都不能和他说了一句话,违令者,军杖二十。” 青藤卫也不知道薛浸衣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一开始就费心心机的去找白靥,还为了抓到白靥不惜和王绮撕破脸皮,但是现在却突然间对白靥不管不问,不把他带回金檀城,甚至于都不行让他活命。 薛浸衣,难不成是有别的想法? “什么!我们费劲心力的把他抓回来,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轻而易举的去荒山上,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少主又不是说让他跑,我们不是也要在周围布防的吗?只要是好好看着他,他怎么可能跑的掉的。” “这话说是这么说的,但咱们一共就被派过去那么几个人,若是有心之人真的想要带着白靥离开,或者白靥借此机会逃跑的话,我们很有可能防不胜防。” …… 被派去看管白靥的几个青藤卫互相都觉得这些事情不太靠谱,当他们正式和薛浸衣的车队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的防备之心才达到了最顶端。他们虽然不知道薛浸衣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觉得白靥抓的时候就那么难抓,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岂不是逃跑也会非常的容易,所以他们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白靥逃跑。 可就算是他们精神高度集中,可对这件事情他们终究还是有一些疑虑的,这倒并非是对薛浸衣的决策有疑虑,而是对他们和白靥本身的能力担心。他们担心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防住白靥的那些小心思,于是就发生了刚刚的一系列的争论。 “行了,我都听你们在这里吵了这么久了,一路上都在吵吵吵嚷嚷的,一直都没停过。”寒衾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还有他们的书有了一顿。 “寒衾,我们刚刚明明巡查过周围,不可能有别人在的,你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青藤卫们都纷纷被吓了一跳。 寒衾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指着身后的马车,青藤卫们感到背后的一股子冷气,其中一个人一把掀开了那辆马车简陋的帘子,其中不久前还在哀嚎的白靥俨然已经晕厥过去了。 “这!” “这什么这!你说说你们一个一个的,打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怎么一点小心思都没有呢?今天若不是我,是别有用心之人藏着这里,白靥现在就不是昏过去,而是死了,你们啊!怕也是会被少主打掉半条命,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该找的地方都要找,不给的地方也要找,万一他就在你没有找的那个地方呢!”寒衾又叮嘱道,“还有啊!你们经常不要质疑少主的决定,也不要什么事情都有疑虑,少主之所以怎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咱们身为少主的手,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听从少主的吩咐,而不是自己担心少主所做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都不是咱们担心的。听清楚了没有,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你们为了这种事情再争论个不休了。” “是。”青藤卫们的语气还是十分坚定的,他们也不是什么说话说不听的人,他们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也并非不明白大是大非的人,有时候只需有人稍加点拨,便能通透了。 寒衾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那好,你们这就赶路,在路途上的时候要多留几个心眼儿,看清楚有没有人跟踪,不要把防备做的太严密了,至少要留给别人一些可趁之机,我嘛!就继续躲在那马车里,你们注意不要露馅儿,也不要看向我,就当作我不存在一样。到了之后就把白靥放在屋子里,然后你们不要走太远,要装作严密看守的样子,懂了吗?” “懂了!”青藤卫们立刻就转过头来,当作没有看见寒衾一样。 寒衾这下无比的满意了,他心中一边赞赏他们,自己一边又往那破烂马车里爬去。 这……这少主怎么就不找一个好一点儿的马车?故意整他的吗? 就在寒衾刚刚爬上车之后,他们经过了一个三岔路口,青藤卫们当即便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路口也算是这金檀城周围来往比较繁密一个地方了,可如今如此的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就在这儿留了个心眼儿。 就在他们走后,从这三岔路道的两旁的草丛里慢慢的爬出了一些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纱衣,脸上也蒙着面,手中拿着雕刻着莲花的弯刀,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这几天也没有下什么大雨,这旁边的泥土都是干的,不容易脏到衣服上,可见他们真的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就派这么几个人看着白靥?会不会是个陷阱啊?”有人问了一句。 “不大可能,青藤卫也不是好惹的,每一个人薛浸衣都是经过挑选的,毕竟不好惹。再说了,就一个白靥他们选择了已经在金檀城较近的一处荒山,根本算不上太远,可能是不想让金檀城的人知道白靥的存在,但薛浸衣又想要把白靥掌控在手中,所以出此下策。这地方离金檀城那么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薛浸衣也好带人及时赶到。” 那人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说:“说的倒也是,那咱们现在就去追吗?” “不错,咱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看看了,派出去那么多杀白靥的人,全部都死了,就连长老们在金檀城埋了那么久的一个棋子,结果在薛浸衣一回来就因为这件事情被拔掉了。几位长老已经非常生气了,咱们不能再有任何的逗留了,今天,你们记住不是白靥死就是咱们死!走,跟上去。” 对于白靥来说,他躲过去的每一次刺杀,都是老天的仁慈,但对于去杀他那些杀手,一个个的全都命丧黄泉了,包括他们可能都是这个结局。 况且他们算是白莲教最后一批派出来的杀手了,若是这一次他们还不能杀了白靥,白莲教就会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出来杀白靥。 如果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白莲教的人怎么可能低下他们那颗自以为尊贵的头颅去低声下气的求别人,这对于白莲教的所有人包括底层的杀手和信徒来说,都是极为羞耻的。 他们所信仰的神灵却因为处罚不了一个罪人,还要去和别的罪大恶极人做交易。 很多有这种想法的人,他们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发生,选择了出任杀手来杀白靥,可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 毕竟他们的大部分精英都因为白靥栽在了金檀周家和锦衣卫的手里。为了保住白莲教大部分的精英杀手,那些长老们不可能再派出任何人来杀白靥来,毕竟为了那一个人搭上自己的整个精英部队,那是很愚蠢的事情。 他们能有这一次的刺杀机会还都是向长老们立下了军令状的,这一次必将杀身成仁。 他们除了拼命,已经别无他法了。 “少主,您已已经派人去看着白靥了,咱们也按照路线回来了,到金檀城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一个青藤卫问。 薛浸衣一开始就只是跟他们说,到了城外先不要进城,现在在城外收拾好武器这些东西,然后就在这个地方一直没有在离开过了。 青藤卫们自然是很疑惑,但他们看薛浸衣一直在忙碌些什么,也就一直没有问出口,这他们好不容易逮着薛浸衣停手的一个机会,于是才推了一个人领头去问了。 薛浸衣看着他们那副想知道却又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神,缓声道:“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一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有还是有的,我们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可是他们不敢近跟着,就是在最后面畏畏缩缩的。” “那些人便应该是要去杀白靥的,他们之所以跟着我们,就是看我们有没有进金檀城,就是在看我们送白靥去荒山是不是一个陷阱。”薛浸衣解释道。 听了薛浸衣的解释之后,青藤卫们变更加不理解了。 他们问:“少主,可是他们越是看咱们有没有设下陷阱,咱们不就更应该进城去让他们打消疑虑吗?” “不着急,今天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要是今天这次他们不动手,他们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动手,咱们自然是要让他们打消怀疑的,但不是现在,早进去晚进去他们都会自己打消怀疑的。”薛浸衣的意思就是,他们就是要这么玩玩这些人。 只是可怜了那些白莲教的杀手,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还被安了那么悲惨的后果。 白靥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他努力半天这才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挣扎半天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周围破破烂烂的竹屋陈设,他当即便意识到这不是金檀城,金檀城整个城里都是金碧辉煌的,再脏乱差的地方都不会是这个鬼样子的。 “醒了!”一个青藤卫就站在门口他百无聊赖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起来十分的无奈。 “怎么……”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是吗?”那青藤卫叹了口气,他眼神低了低,但是没有任何的奇怪,他答,“白靥啊白靥!你说说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少主为了不给金檀城再增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居然就只是让我们几个人把你带到这荒山野岭来,他们都出去摘吃的了,就我一个人,唉!倒霉啊!” 虽然他说的很像是真的,但白靥是真的不相信,就算是真的要把他转移,也不可能只留下这么几个人。 他立刻联想到陷阱,可……白靥环顾四周,这周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难不成薛浸衣真的就把他当作人肉诱饵吗? 她还没有从自己手里得到关于宋邶的事情呢?怎么就要抛弃自己了? “哎,那个青藤卫大人,咱们俩就真的在这里一直待着啊!”白靥故意夸张的试探道。 那青藤卫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不错,不过你也不要抱着什么可以逃跑的心思,你要知道这里离金檀城很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金檀城的城防营立刻就能派人上来。” “呵呵!”白靥尴尬的冷笑了一声,他这下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了。 以前包括这些天来他所了解的薛浸衣都不是什么会把欲擒故纵和折磨人当作行事标准的人,她这样严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恶趣味了。 所以,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白靥想的有些头疼,他直接又倒下睡觉了,这云里雾里的,薛浸衣还真的让人看不透,怪不得宋邶对她那么好都没有能看清她半分。 “唉,孽缘啊孽缘!”白靥感叹了一句。 寒衾就躲在他床边的帷帘帐子里,把他这句话听的是清清楚楚,他知道白靥这是在说薛浸衣和宋邶。 多管闲事! 寒衾翻了个白眼,心想道:这关他什么事情?真的是多管闲事!要不是因为要抓白莲教的人,他现在就出去踢他两脚。 正当寒衾被白靥气得心烦意乱的时候,竹屋外突然就传来了几声树林抖动的声音,很是不正常,寒衾随即悄声握紧了手中的剑。 不仅是寒衾和门边的青藤卫,就连闭着眼睛的白靥也瞬间紧绷,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不过却没有轻易动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 活捉 这金檀城外的大风一起,薛浸衣就起身带队进了城中,那跟在他们身后的杀手眼看着他们进城之后才放心大胆的回到荒山去报信。 只是可惜,他显然已经去晚了。 “现在青藤卫的很多人都分散在各处,他们都没有在这附近,只要是咱们现在动手,杀了白靥的几率就会很大了。”先前那个领头的人如今也想要立刻就动手,趁着青藤卫没有全部守在白靥身边,他们这才好下手。 “可是咱们要是现在动手会不会落入他们的陷阱,毕竟咱们的人还没有回来,万一薛浸衣根本就没有进金檀城,就是在等着我们进去怎么办?”先前疑虑的人如今还是存有一些疑虑的,毕竟说对于白靥他再怎么说也是有忌惮的,况且他们准备的后手也没有让他们放心。 那个领头的人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怒声呵斥道:“你们难不成都是怕了吗?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咱们日后还会不会活下来都是问题,若是这一次咱们不能赢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能够就这样这么鲁莽的出手。” “好!你们觉得此举鲁莽,那好,你们就继续待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算是一个人,我一定会拿下他们,到时候你们就不要说你们也有功劳这种话了,我到时候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们不愿意去,那个领头的自然不会想自己真的就一个人单枪匹马上,毕竟那屋子里还有一个青藤卫,白靥本身也不低,所以他还是怎么着利用这件事情逼迫他们跟着他一起去,毕竟先不管输赢这层关系的问题,若是真的他们杀了白靥,那他们可能就从此不再是最底层的杀手了,说不定自己变在回白莲教之后还能彻底的扬眉吐气。 所有人听见他这么说全都动心了,毕竟他们在白莲教这么多年了,都处于底层,若是可以赢的话,他们从此就一步登天了,再也不需要看脸色,这种这么危险的任务也不需要他们亲自来动手了。 于是就在他的鼓舞下,他们所有人都决定拼一把了。 “这样,咱们都说定了,那就不要再改变了。来两个人去和那个青藤卫对打,尽量缠着他,能引走他就最好,他其余人分为两波,人数平均,一波就在外围,如果青藤卫们回来了你们就在外围阻拦他们,或者拖延他们,剩下的人都跟我一起进去杀了白靥。只要是参与了这是行动的,无论是在外围的兄弟还是杀了白靥的,到时候上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受任何的委屈!兄弟们,咱们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以后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也可以成为白莲教里的顶梁柱了。日后,白莲教发扬光大,咱们也会永远的被记在功劳簿上。” “不错,咱们今日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方了,这就是最后的机会,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我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他们现在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幻想中的美好未来之中无法自拔了。 “有人来了。”门外的青藤卫对着房里面说了一句。 白靥轻声道:“谢谢提醒,我已经知道了,来的人还不少。估计,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说,青藤卫大人,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他们恼羞成怒的把你给杀了,那你岂不是亏死了。” 那青藤卫冷笑一声说:“你也知道,要是我因为你在这里出事了很亏,那你就好好的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我的在保护我自身的时候还要抽空去看你有没有死。” “呵呵。”白靥轻描淡写道,“那就多谢青藤卫大人这话中带刺的关心了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他说完居然就是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继续闭着眼了。 青藤卫惊了一下,随即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寒衾透过面前帷幕上的小洞看着白靥这一副满不在乎这样子,他也没有想什么,但是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白靥的伤口,可他总是觉得白靥的伤口有些奇奇怪怪的,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了。 可寒衾明明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被青藤卫捅了一刀,虽然当时青藤卫没有下死手,可为什么到最后他身上的伤却没有当时的那么明显了? 这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这难不成就是白莲教为什么一直要拼命的追杀他的原因! “咻!” 从门外飞过来一支银镖,正中竹屋木门,这也倒是打了青藤卫一个措手不及,他在看见竹林里冲过来两个白莲教教徒的时候,他立刻拔剑向着他们冲过去。 白靥这时候也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有些尖锐的木棍儿,紧紧的攥在手中,一脸的防备样子。 寒衾翻了个白眼,是他太过天真!像白靥这种对活命那么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会被追杀的情况下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白靥!受死!”十个白莲教教徒几乎是同时从门和窗闯了进来。 白靥被白莲教教徒围着的时候和被青藤卫围着的时候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冷着声音说道:“就凭你们?也想要我的命?” “不错,就凭我们,今日我们一定要为了白莲教铲除你这个叛徒!” 白靥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实在是笑得停不下来了,连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他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无比冷静的看着他们,然后问了他们一句:“你觉得你们杀了我之后,可以活着吗?” “你什么意思?”在对于自己活下去的这个问题,他们都还是很在意的。 “且不说你们杀了我能不能离开金檀城的地界,即便是你们突出重围了,你们觉得白莲教会让你们活下来?”白靥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寒衾眯了眯眼睛,他轻轻松开了剑柄,这样看来,他还是暂时不用动手。 那些白莲教教徒并没有就这么相信了白靥的话,他们甚至还拿着剑对着白靥逼近了。 白靥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白莲教在我的印象中,嗯……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还扭头想要和那些教徒对话,只是每一个人都想杀他,没有人肯和他对话,白靥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他说,“好!我自己说呗!白莲教和现在你们所看见的样子,确实是有很大的出入,但那是因为他们所培养的最好的杀手死的死、跑的跑,尤其是白莲教当年那一次的背弃,他们从此更是一落千丈,所以像你们这种杀手都居然派的出来,看来是真的日落黄昏了。” “你!”那群教徒被他们这样羞辱,气愤的直接气得忘了要杀他了。 寒衾轻轻勾起嘴角,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的能言善辩。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这一次要是再杀不了我,白莲教怕是都要去求爹爹告奶奶的求别人来杀我了。”白靥继续嘲讽,但他还空出来一些时间来告诉这些人杀了他的后果,“你们必须要清楚,你们杀了我,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白莲教绝对不会饶过你们,我知道白莲教太多秘密,你们也一样,等我死了,你们就是下一个。” 等他们一回到白莲教,可能他们想象中迎接他们的典礼,就会是了他们的葬礼了。 虽然这些教徒大部分人都被动摇了,可还是有几个人坚决不相信白靥的话。 他们举着剑,丝毫不肯后退,其中一个人喊话道:“白靥,我们怎么能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呢?你在白莲教的时候就以三寸不烂之舌而闻名,今天你说的话必定也是骗我们的。” “哈哈哈!”白靥又笑出了声,他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骗你们,我说的是真的,只是没有说完罢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很简单,你们被派来杀我就一定会死,我死不死并不影响你们的生死,反正我死了之后你们也会来陪我!”白靥这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他们杀了白靥,回到白莲教后会被灭口;或者是就被青藤卫杀死在金檀城的地界上;再者,他们没能杀得了白靥,他们自以为是的拯救白莲教,到最后只不过是一盘局。 他们就是其中被抛弃的棋子,可他们却还一直傻愣愣的想要挽救这盘局。 “你,你在胡说八道!大家别听他的!”就连刚刚那么坚定想要杀白靥的人现在说话都有些迟疑了。 “你们还真的是太真!我刚刚确实是在骗你们!”白靥又躺下了。 那个白莲教教徒尴尬的笑了笑,他说道:“你们看!我就说他是在骗我们的!” “不好了,青藤卫回来了,快杀了白靥!”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怒吼。 此时此刻那些白莲教教徒这才明白,刚刚白靥说的那些不一定是真的,但他真正的目的俨然已经达到了。 “你刚刚说那么多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白靥装作的愣了一下,他明知故问道:“哦?是吗?你们刚刚都没有发现啊?”他眼带笑意的盯着他们吵笑道,“我觉得我刚刚说的话里有一句还是很对的,那就是,你们真的白莲教培养的杀手里最—差—的—一—批!” “你!去死!”白莲教的教徒彻底是被激怒了,他们同时举刀冲向白靥。 白靥眼神一变,瞬间将手中的小木棍朝着最前方的那个杀手射去,瞬间刺穿了他的喉咙。 其余人大惊失色,但他们还没有停手,白靥正要起身变换位置的时候一把长剑就从帷幕后刺出来。 那是一把璀璨夺目而且金光闪闪的宝剑,白靥在薛浸衣手里见到过。 是长恨剑。 他仔细一看,一个人从帷幕后冲出来,果不其然就是寒衾。 寒衾闯入那堆教徒之中,一把长剑直接横扫,像他们这种等级的杀手寒衾一个人可以打不知道多少个,也就是因为白靥自己受了伤,所以才不能和他们直面对抗,否则就凭他们,简直就是来给白靥练手的。 顷刻之间,冲进来的数个白莲教教徒便倒了好几个,都是被一刀割喉,可见寒衾下手之狠辣。 寒衾拿着剑尖滴着血的长恨,语气狠历道:“尔等还不放下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他们往后退了一步,寒衾皱了下眉头,他道:“遵青藤司司首薛浸衣之令,放下武器者,留其一命,其余人,若是顽抗到底,格杀勿论!” “这……”有人动摇了。 但被其他人骂了一句:“你们别听他的,你们以为咱们投降之后,青藤司的人真的会放过我们?别忘了,薛浸衣当年打仗的时候可是活埋过人的。反正咱们现在横竖都是一个死,倒不如以死拼出一条血路,拉他们跟我们陪葬。” “对,冲啊!杀了他们!” 寒衾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提剑就冲进了这些人的重围之中。虽然这些人脑子不太灵光,可是他们的默契还是不错,兵器也使得出乎了寒衾的意料。 “哐当!”寒衾一脚把一个教徒踢出了窗,他回首对着白靥喊道,“你自己顾好自己!” 两个教徒转身冲着白靥而去,白靥一把掀起床上放着的破旧棉絮往他们身上砸去,这破旧的棉絮一掀出去棉花都满天飞,白莲教教徒直接迷失在其中。 白靥趁机跑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破旧的棉絮会放在他的床头了。 他也知道了薛浸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的原因了,原来她真的安排好了一切。 怪不得宋邶会栽在她手上了,换谁不得栽在她手上! “追!啊!”那两个人正要追上去,却被后面穿过来的长恨剑一剑将两个人都刺穿了。 寒衾冷漠的拔剑而出,那两个人倒地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在门边想要对寒衾出手的其余教徒都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当寒衾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 “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以人都往屋外撤。 寒衾冷笑一声,轻轻松松的把自己散了的头发丝甩到背后之后,慢条斯理的跟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 烈火围困 “少主,现在咱们都已经进城这么一会儿了,还不走吗?”薛浸衣现在还稳坐钓鱼台,半点儿不慌不忙,其余青藤卫都自觉的去寻找快马去了。 薛浸衣坐在路边的一个面摊里,一队老夫妻正在张罗着什么,他们还以为薛浸衣就是专门来他们这里吃饭的,夫妻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 “您二老倒是别再忙活了,我就只是坐一坐,等会儿就走了。”薛浸衣朝着他们俩喊道。 “啊!”那老头子连忙跑过来,他直接坐到了薛浸衣对面,他慌不择言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家的面啊!我和老婆子会好好做的。” 薛浸衣笑着摇摇头,她安慰道:“老伯,不是这样的,我确实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就只是坐一下。” 那老伯这才缓慢的点点头,他犹犹豫豫道:“那这样啊!少主,你要不吃些东西!我让老婆子去给你拿。” “不必了,”薛浸衣打量了他一眼,看得那老伯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薛浸衣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犹豫片刻之后问道,“老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那老伯低了低头,他发出嘶哑的声音,他道:“少主,上一次,我的女儿她也去周府了。” 薛浸衣眼神罕见的黯淡了半分,她自然是知道老伯说的是什么意思,上一次就是指的是金檀百姓去金檀周家闹事的那一次。 薛浸衣的余光瞥见了在屋里的老妇人,她那混浊的眼睛就这么悲戚的看着她,老伯面对着她也抬不起头。 “老伯,”薛浸衣轻声叫他,说,“我没事,百姓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和我说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您的女儿能够把金檀城放在心上,我很高兴,他们当时因为金檀城的事情来找我,这就证明他们是真的在乎金檀城的一切,不光是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他们做的是对的。” 薛浸衣想起这件事情她其实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可她还依旧在安慰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的老夫妻。 “少主啊!您可别这么说,我们的女儿做错事了,我们都知道,你别这样说,你没有错,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知道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金檀城着想的。”老伯话中带着哭腔,听得出来他们真的很难受。 金檀城的年轻一辈要么比薛浸衣小,要么与薛浸衣同龄,他们可能不会太了解关于薛浸衣当年的事情。 但这些老一辈的人对薛浸衣当年为金檀城做出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而且要是说当年最不喜欢、最看不惯薛浸衣的人,就当属金檀城里的这老一辈人了。 薛浸衣小的时候上房揭瓦、混天混地的,这金檀城的每一个有些名气的地方,她几乎是都捣乱过,无一例外。 这些金檀城的老人们当年很多人都追着薛浸衣打过,他们追着她跑过每一条大街小巷。 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薛浸衣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薛浸衣做出了牺牲之后他们才更加感动。 他们这些年来最为支持薛浸衣,不仅如此,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孙后代做出什么对薛浸衣不利的事情。 “那个不孝女,她回来之后我和她母亲都收拾过她了,少主,对不住了,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老伯站起来对薛浸衣鞠了一躬,他是真心对薛浸衣感到抱歉。 薛浸衣连忙起身扶起他来,这个时候老妇人也冲了出来,两个人都跪倒在地,薛浸衣也没有再去扶他们,两个人都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 “少主,是我们教女无方,有什么大错,我们两个老东西来承受,还请少主宽宏大量,饶过我们的不孝女。” 两个老人都齐齐喊道,这下不光是薛浸衣,就连在周遭看着的青藤卫们都怔住了,他们纷纷变脸,从一开始的感动转换成了愤懑。 他们更加为薛浸衣感到不值。 薛浸衣哪里有过追究那些百姓的想法,她对他们那么好,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怪罪,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来金檀周家闹事的百姓,而非其他。 可他们到现在了,想到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儿女,他们再怎么知晓薛浸衣的付出,他们也只会最在意自己的儿女。 “你们……”其中一个青藤卫正要开口说什么,但被薛浸衣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薛浸衣看向这二老的时候眼神又变得稍稍的温柔了些,她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她叹了口气然后扶起二老。 有些话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是她自己选的路,这些人也不过是被迫和她走到了一条道上,他们可能从来就不是自愿的。 就像是当年的薛浸衣一样,别无选择罢了。 薛浸衣轻轻扶起他们俩,她缓声说,尽量不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压力,她说道:“老伯,你们都是在这金檀城里看着我长大的,我们从来非亲非故,可你们却因为相信我甘愿留在这金檀城。你们既然如此信任我,那我也必然是信任你们的,上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追究的,青藤卫们也不会在意,毕竟我们都是同气连枝的。” “对对对!”听见薛浸衣这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二老也松了口气,他们这才慢慢的直起身来,这才能敢真正的挺起腰板来。 青藤卫们见状全都不忿的扭过头去,简直觉得这副场景看不下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薛浸衣可以忍受这么久?薛浸衣身为统帅,在战场上也好,或者是身为宠臣,在朝堂也好,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可为什么到了金檀城,这个她拼死拼活保护下来的家乡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把她看得重要? 这些人为金檀城做过什么? 明明就是薛浸衣一个人护住他们,否则整个金檀城都会被其他的世家吞并的一干二净。 但薛浸衣还要受这样的屈辱。 “少主,你要小心啊!等回来的时候吃面啊!”那老伯和老妇人见拉不住薛浸衣在他们面摊上吃饭,便就站在路边喊着。 薛浸衣没有回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尤其是她在骑上马出城的时候,她还听见了后面传来的一家子欢笑的声音。 有个青藤卫转过头看了,看得自己那叫一个生气,他直接气愤道:“不是,这也太过分了不是!咱们都还没有走远呢!这一家子都开始庆祝起来了,还说什么教训过自己的女儿,看那样子,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大笑的样子,哪里像是被打过啊!” “行了!”没有他身边的青藤卫低声斥责他道,“你少说几句!离少主也不远,万一被少主听见了怎么办?” 那青藤卫当即伸长了脖子看向薛浸衣那边,薛浸衣就骑着马正要过城门,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轻轻松了口气,他虽然担心被薛浸衣听见,但他还是觉得气愤,而且有没有停嘴。 “少主没有听见,我小声点儿继续说,”他果然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少主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最后这一家人也……亏我一开始还觉得他们挺好,觉得他们对少主那么热情,好说歹说可以抚慰少主这些天来心里的伤痕,结果呢!雪上加霜!” “咻!”一根银针从一旁射了出来,就从那青藤卫的耳边擦过,就那么一点点就射中了。 那青藤卫堪堪躲过,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猛地往前面看去,薛浸衣就骑着马在最前方,但她是转头看他的,而且眼神极为冷漠。 她应当是把刚刚他们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只不过刚刚一直忍着,直到刚刚才忍无可忍的出手了。 那青藤卫咽了咽口水,他默默的闭上了嘴,也低下了头。 薛浸衣这才转头,策马出了城门,等她一出城门就直接扬鞭催马而去,身后的青藤卫也同步跟上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隔着那么近,少主肯定是会听见的,你还抱着其他的幻想,这不,挨了!” “就是,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再生气也少说话。” “就是,谁不为少主不值?谁不义愤填膺啊?可这是义愤填膺的时候吗?他们是金檀城的百姓,我们不能对他们不好。” “……我知道了!”那青藤卫一边骑马狂奔着,一边还不得不听着耳边的这些来自兄弟们最纯粹的建议,他简直觉得就要跟不上薛浸衣的速度了,现在被他们这一番喋喋不休的训诫,他觉得更加的厌烦了,他直接顶着大风吼喊道,“你们别说了,我知道错了,少主不都是教训过我了吗?你们还在瞎掺和些什么?!你们也少说两句,闭嘴!” 他说完还扬鞭打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青藤卫的马屁股,那马被惊着了,直接就带着背上的青藤卫冲到了前方,就在薛浸衣的身后。 这倒是把薛浸衣身后的那几个青藤卫吓了一大跳,他们先是惊讶,然后又向他投去赞赏的眼神。 就像是在说: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都一直在后面,也不争不抢的,这下倒是突然间积极了,还居然就冲到少主身后了。 最为关键的是薛浸衣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也是种赞赏的感觉。 “哈哈哈!”就在这灰尘漫天的一段路途里,欢笑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薛浸衣也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就好像是回到当年他们在草原上的时候,虽然事情很多,日子也很苦,可是好在他们心系一处,也算是过得欢喜。 她走到今天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愿望了,她已然只剩下了这些相依为命的兄弟了。 她薛浸衣惟愿,今生再不发生如同今天这种遗憾。 寒衾追着那些白莲教教徒到一处山谷的时候,他们正火急火燎的追杀着白靥,白靥也一瘸一拐的往山谷外的小破旧村子里跑去。 那也是一个荒废的村子,在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了。 这也是薛浸衣选择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白靥,站住!” “站住,别跑!” 白莲教教徒可能察觉到了寒衾在后面追他们,他们应该是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了,要是再不拼一把,他们就真的会白白的死在这里。 不仅杀不了白靥,他们的下场就跟那些前几批派过来杀白靥的杀手一样,连死都不知道死在那里了。 白靥喘了口气,他侧过头去看他们,白莲教教徒还穷追不舍,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跑去,边跑边喊道:“你们追我干什么呢?何必呢!还不如就趁着这个这么混乱的时候找机会跑了呢!杀了我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赶紧保命要紧啊!” “你住口,我们再也不会听你胡说八道了,今天你必须死在我们手上!” “站住,白靥,你站住!” 白莲教教徒被白靥唬过一次之后居然就不再上当了,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判断一下白靥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白靥所说的话就一定是谎言。 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寒衾见证了一切过程,他也真的是为这些白莲教教徒可怜,被白靥坑的什么都不敢相信了。 寒衾抬眼仔细一看,他们已经全部进了这一圈的枯草地中,他眼神一变,这里已经是薛浸衣和他说的地方了。 他冲着前方大喊道:“白靥,快往前跑,找个没有枯草的地方躲起来。” 他话音刚落,他的前方,白靥的后方,整个一圈就都被突然烧起来的烈火给重重包围起来了。 白靥感觉到了身后的灼烧感,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颗小石子,一下就打在他的膝盖上,白靥痛的一个激灵直接趴在了地上。 不过他也正好躲过了朝着他飞过来的火团,他讶异的看着从他头顶上飞过的火团,这要是砸在他头顶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没等他自己起来,两个青藤卫就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一边,一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薛浸衣就从身后十几个青藤卫的中间走了出来,而另一边的寒衾也顺利的和除去了在竹屋的白莲教教徒的剩余青藤卫顺利汇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 我和宋邶是好兄弟 白靥半躺在地上,他看见薛浸衣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他不满的说了一句:“薛司首,你还真的就是把我当作一个诱饵啊?你也不怕我死了!” 薛浸衣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说:“那不然呢?你不是要为了宋邶守住嘴巴吗?那我又何必把赌注都放在你身上。” “你!”白靥一时哑口无言。 薛浸衣没有管他,而是看向被围在烈火里无助而又愤怒的白莲教教徒,她示意了身旁的一个青藤卫,那青藤卫点点头。 他上前一步对着他们喊道:“来者是客,缴械不杀!” “来者是客?有把客人放在火上烤的吗?”白莲教教徒吼道。 寒衾站在另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当然有啊!我们啊!” “你们!” “行了!”薛浸衣喊了一声,她单刀直入道,“你们,现在就开始选择!要么投降,要么,去死!” …… “啊啊啊!”半个时辰之后青藤卫们带着白靥和一个投降了的白莲教教徒回了金檀城,而其他人就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活活的被烧死了。 那个白莲教教徒眼睁睁的看着不久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如今都要被烧成焦炭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嗯?你说说,当一个邪教教徒有什么好?不就是关键时刻被拿出来挡刀吗?你做了一个好的选择,救了你自己的命。”青藤卫边押着他走,边说道。 那个白莲教教徒整个人都在发抖,尤其是看向走在前方的薛浸衣的时候。 在他稍稍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就在回金檀城的路上,他在路边看见了白莲教的弯刀,还有两个青藤卫走进了草丛里。 他不禁就联想到了他们派去盯着薛浸衣的人,到最后他都一直没有出现,自己还以为是他因为害怕逃跑了,结果…… 根本就是早就被除掉了。 白靥被带进了金檀周家的一处院子里,他从一进门就开始感叹。 “天啊!这、这不愧是金檀周家啊!” 青藤卫看着他那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无语道:“虽然金檀周家确实修的好看,还是陛下特许的皇家建筑师来修筑的,但你好歹也是个白莲教堂堂的第一杀手!见过的好地方数不胜数,不至于像这样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谁说的?我才不是什么白莲教的第一杀手呢!这些年来我也没杀过几个人,多的是阳奉阴违的事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脱离白莲教的时候不像刚刚那样被别人诟病。”白靥漫不经心的反驳道。 青藤卫翻了个白眼,说:“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 “诶!你!”白靥无语至极,他道,“你们青藤司的人这么都那么喜欢翻白眼?翻着翻着眼睛不痛吗?” “你!” 寒衾此时突然出现,他穿着黑红色的衣裳,拿着一把自己的长剑,慢条斯理的走进来。 白靥扫视了他一眼,问:“哟?怎么了?寒衾大人这么有空过来看我啊!” “看你!呵!”寒衾也翻了个白眼。 白靥瞪大了眼睛,他笑着说道:“我说的!你们青藤司的人还真的感情好的很啊!这习惯都是一模一样的。” 寒衾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侧身偏头看向身后青藤卫,那青藤卫咬了咬牙便转身离开了。 寒衾挑了挑眉,又转身回来看着白靥,他似笑非笑道:“白靥,作为一个阶下囚,你也收敛收敛自己的态度!” “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白靥耸了耸肩问:“那就请问寒衾大人,您这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寒衾抬了抬眼,问:“白靥,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白靥的嘴角抽了抽,他故作不解的问:“寒衾大人,你这话不太懂,你说的报仇,我报什么仇?我有什么仇人吗?” 寒衾冷笑了一声,要是说白靥真的是不知道那简直就在开玩笑。他们费那么多的力气把他抓回来,又费那么多力气去活捉了白莲教教徒,其追根究底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白莲教。 白靥又并不蠢,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再说了,寒衾是绝对不会相信白靥会半分不恨白莲教,不把白莲教当仇人。 “白靥,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我走在前面,你要是愿意就跟上来,不然我就当作你不愿意,若是这样的话,我的话你就当做没有说过好了。”寒衾也不多说,何必要跟装睡的人讲道理呢。 寒衾说完就转身离开,看起来半点儿都不犹豫,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只是他走了一段路,都要出门了白靥都没有开口喊他。 “唉!”寒衾微微叹了口气,他半只脚踏出了门槛,这时,白靥终于是开口了。 他冲着寒衾的背影喊道:“我的仇人,不是一般人,不是我说想报仇就能报仇的,也不是杀了那个蠢货我就能当作自己报了仇的。” 若是可以报仇,即便是搭上他这条命他都在所不惜。可是他怕就怕在,即便是他死了,都没有办法报仇。 寒衾把踏出门槛的那只脚收了回来,他转身看白靥,白靥脸上恢复了一个第一杀手该有的冷漠,他真的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看出来了白莲教倾尽那么多力气要除去他的原因。 “白靥,我们少主说,你之所以会愿意去刺杀宋邶并不是因为你觉得能杀他,而是你就是想落到他手里,以此来脱离白莲教。你应当是和宋邶做交易了,但是你们俩的共同目标就是灭了白莲教,只可惜,宋邶虽然一时间风头最盛,但他手里没有他的兵马,”寒衾偏了偏头,他问,“白靥,我说到这个地步,你应该是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 白靥当然明白,可他还是说了一句:“寒衾大人,请原谅我的谨慎,我想知道薛司首的保证。” “好!”寒衾点点头,这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说,“我们少主说,她可以帮你报仇。所谓报仇,不是让你杀了那个无关紧要投降的白莲教教徒,而是,和我们金檀周家一起,除去整个白莲教。” 除去整个白莲教? 这下倒是把白靥惊着了,他不敢相信的问:“薛司首究竟知不知道白莲教到底是有多庞大?” 她怎么敢轻而易举的说这些话,要是灭了白莲教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宋邶也不至于回到朝廷那么多年之后还没能够彻底除去白莲教。 甚至于朝廷里的一些人还阻止了宋邶的调查,致使身为宋家大公子的宋邶在白莲教的事情上寸步难行。 “骗你?为什么要骗你?白靥,你也不是什么蠢才,你应该是知道我们少主和宋邶的区别!宋邶风头再盛,他也只是一个锦衣卫的镇抚使,他甚至都没有能够掌控得了宋家,但我们少主不一样,我们少主手上有陛下特赐的兵权,有青藤司和整个金檀周家,所以到底是要用这些人来干什么,那都是我们少主说了算。”寒衾说起这件事情语气倒是颇为自豪。 这件事情白靥想都不用想,薛浸衣到底有多大能力他一清二楚,但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在锦衣卫和青藤司之间直接站队了。 正当白靥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寒衾又说了一句,他道:“白靥,想清楚了,我们少主最多就在金檀城待不到一月了,要是这一次你放弃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薛司首就这么确定她可以一举剿灭白莲教?”白靥问。 “当然不能!”寒衾都有烦了,他无语道,“白莲教是个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属于邪教,是永远除不干净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草烧光,至于它能不能再长起来,那就不知道了,那也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事情。” 白靥沉思片刻,他心想:寒衾说的确实是没有错,他恨的也并不是白莲教,而是现在白莲教的掌权长老们,只要是杀了他们,白莲教更迭换代又有什么关系?也管不到他头上。再者说了,即便是他站队,站在薛浸衣这边也不会输,与其等着和宋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除去白莲教,还不如就现在拼一次命。 “好!寒衾大人,我答应,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只想活命,活着报仇,要是夙愿达成,今生今世我白靥愿为薛司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靥拱手行礼道。 他这一次是把所有都赌给了薛浸衣,赢就活,输就死。 他原本以为他受着伤,薛浸衣会让他在金檀周家修整修整,但没有想到当天夜里薛浸衣就带了数十个青藤卫,还顺带让寒衾带上了他一起悄悄的离开了金檀城。 白靥坐在马车里,对面就是正在闭目养神的寒衾,他不解道:“寒衾大人,我出城之时还看见了薛司首的,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寒衾长长的吐了口气,他轻声说道:“少主就跟着我们的,她一个女子,要是不乔装打扮一下,未免就有些太过于显眼了。” 原来如此。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白靥又问。 寒衾此时已经有些疲倦了,但他还是耐心回答他,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带着你去报仇了,没看见我们都没有穿官服吗?” 白靥眼神亮了亮,他疑问道:“你们莫非已经问出了白莲教的驻地不成?” “嗯!那个白莲教教徒还真的是个软骨头,少主就往那一坐,什么都没干,他就像是鱼吐泡泡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就给说出来了。他说了他们在菅野城的藏身之地,少主当即派了青藤卫去查,这一查就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少主就推断出了白莲教驻地的所在,我当时去找你的时候青藤卫就在准备着出发了。”寒衾干脆就把话说了个明白。 听完这话,白靥倒是想开了,他会心一笑道:“看来,我是被薛司首给摆了一道了。” 因此,他不得不对薛浸衣对人心的掌控感到忌惮。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来了马车的车帘,白靥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这最近的天气也慢慢的变好了。 寒衾伸展了一下身子,却还是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坐起来,看起来他确实是很累了。 寒衾深吸了口气,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正好就对上了白靥盯着他的眼神,寒衾瞬间汗毛倒立。 这家伙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即便是没有杀意,也让人看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寒衾冷声道。 白靥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好像是难以启齿,终于在他挣扎过后,他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心里最深的问题。 他问道:“寒衾大人,薛司首为什么要对付白莲教?” “还用得着说吗?白莲教作为一个邪教,害国害命,对大明有多大的威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说没有碰上,那我们少主自然是不会费劲儿的去特意布局找他们,但他们自己撞上来了,那就不能放过了!”寒衾的语气仿佛就是在鄙视白靥会问这个问题一样。 白靥撇了撇嘴,似乎对他鄙视半分都不在意,他不以为然的说:“寒衾大人,你这是在敷衍我,你明明就知道我真正问的是什么,可你却在故意回避这个问题。” 寒衾顿了一下,他慢慢坐起来,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没有睡醒、涣散变得十分迥然。 他咬了咬牙,十分为难道:“白靥,你说你多问这些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干什么?啊!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明白,可是,我也不是我们少主肚子里蛔虫,我怎么能解答你的问题呢?而且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要当作不知道,这样才能活下去。” “那寒衾大人就是默认了?”白靥趁机问。 “我默认什么了?!”寒衾觉得白靥这个人简直是得寸进尺,给他一点儿颜色他简直就要开染房了。 白靥特别欠揍的笑了笑,他说:“寒衾大人,请原谅我的鲁莽,但是你要知道我和宋邶是好兄弟,他的终身大事我当时是要帮他问问的。” “好兄弟?宋邶知道吗?”寒衾简直无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 谁管他 白靥的嘴角抽了抽,他对此拒不承认,狡辩道:“哼!我才不管,我说他是他就是。” “随便你!”寒衾无语道。 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就被白靥这种人给活活气死了,可惜白靥遇见的人是寒衾,一个跟他一样在嘴皮子上无比欠揍的人。 见寒衾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回应,白靥也就不再讨他嫌了,他就自己安安稳稳的坐着,也不说话。 突然寒衾问了一句:“白靥,听说,你还在杭州城的时候调戏过云盏?” 这一下倒是把白靥惊着了,他心想,莫非是这兄长要现在替云盏报仇不成? “说话啊!”寒衾不耐烦的催促,但他的眼神里却写着对这件事情的兴趣。 白靥唧唧嘴,他扬了扬眉毛,看起来还颇为骄傲自满道:“那不然呢!这件事情虽然说是个意外,但是,事情我已经做了,那倒是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寒衾的眼神中罕见的出现了真正的高兴,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没有胡说八道?” “废话,这种事情关乎我的名节,我怎么可能会胡说八道!”白靥这还是更加骄傲了。 “哈哈哈哈!”寒衾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直接拍手叫好。 白靥直接愣在原地,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按道理来说这云盏也算是他寒衾的半个妹妹了,自己的妹妹被调戏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是大笑? 这青藤卫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 他问道:“寒衾大人,你这是笑什么呢?” 寒衾笑得都喘不过来气了,他笑着靠在车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说:“我说,你、也、太大胆子了。云盏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几个男人走得很近过,你别看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其实保守的很,你如此欺负了她,日后必定会被她整的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严重了!”白靥一脸不相信。 他不就是亲了她一下吗?他就不相信一个都到了这个年龄的女子了,心中没有过一个男子,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亲近过。 寒衾上下扫视他一眼,他收敛了笑意,问:“白靥,你是不是觉得,云盏她长这么大是绝对不可能没有和别的男子亲近过?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是吗?” 白靥咳了咳,他又故作姿态的挑了挑眉,自以为是的说道:“那不然呢?寒衾大人,恕我直言,云盏大人如今也不小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和任何男子亲近过,她也并非什么拘泥于闺阁的世家女儿,我不过就是亲了她一下,又能……” “啪!” 白靥一句“又能怎样”还没有说完就被寒衾打了一拳,白靥惊诧的看着他大喊道:“寒衾,你疯了!” 寒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冷下脸了,或许就是白靥在说云盏在他之前不可能没有和别的男子亲经过的时候! 他眼神冷漠,整张脸本来就是棱角分明的,现在一副杀气横生的神色更让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恐怖之气。 “白靥,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见?我说,云盏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几个男人走得很近过,你别看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其实保守的很。”寒衾握紧手中的剑,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说的是哄骗你的?” 白靥咬了咬牙,他冷笑道:“寒衾大人,你们青藤司的人哪一个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就不说薛司首了,你、云盏大人,还有冷华大人……噗!” 他一提到冷华的时候寒衾直接用剑柄捅到了他的肩膀上,下手力度之大直接让白靥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可以说是完全动弹不得。 “你……”白靥直视着寒衾,他还想要说些什么。 寒衾偏了偏头,冷声道:“我们在说云盏的事情,何必要提到旁人,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提到他们!啊!” 他一把把剑柄收回来,白靥趁机握住自己的肩膀,他揉了揉,肩胛骨可能伤着了。 白靥猛地的抬头看向寒衾,他的额头上还挂着几大颗汗珠,他看着寒衾冷漠的表情看着看着他就突然笑出来了,他甚至是笑得无比的猖狂。 他大笑道:“寒衾大人,你、你怕是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瞒不住了?是吗?”寒衾的语气突然狠辣,他又想要动手,但却在提剑的时候听见有人敲了敲马车。 “寒衾,够了,等会儿就到了,看住他,别再多生事端!”薛浸衣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寒衾和白靥都变了变脸色,寒衾是因为不能动手而无语,白靥是疑惑和微微的恐惧,他甚至都不知道薛浸衣就在马车周围,可他可以肯定,薛浸衣一定一开始就把他和寒衾的对话听到了。 “薛司首,听墙角不是什么好事情?”白靥这时候还有心情去和薛浸衣吵嘴。 不过薛浸衣不是寒衾,没那个空闲管他,她直接就骑马到了最前方。 寒衾听见薛浸衣的马蹄声渐远,他也放下了武器,心想着: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白靥。 马车走的很快,就在薛浸衣来说过话之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寒衾就听见了喧闹声。他猜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寒衾大人,我并非是对云盏大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白靥突然出声。 寒衾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不相信这三个字。 白靥笑了,他轻声道:“你说她第一个如此亲近的男子是我,我倒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样好的一个女子居然把应该是最好的记忆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即便是她不是自愿的。 寒衾嗤笑道:“废话,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想的,真的是倒霉!” “倒霉?这不至于?大不了……”白靥笑着看着他,只是接下来他说的话因为进城的缘故,周围都是嘈杂声,寒衾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寒衾的注意力也被外边的守卫检查吸引,他并没有注意到白靥说了什么。 等他们顺利进城之后寒衾这才问他说:“刚刚太吵了,我没有听清楚你说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白靥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他轻飘飘道:“没有,我刚刚没有说什么。”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 寒衾皱起眉头,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但他打心里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听见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 没事,反正白靥以后都跑不了了,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日后多的是机会。 “到了!”青藤卫掀起了车帘,白靥睁开眼睛,他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天都已经黑了。 “哇,这天黑了,你们都还能进城?夜里不关城门吗?”白靥问。 寒衾嫌弃他道:“你好歹也是一个顶尖杀手,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们金檀周家的帖子,谁敢阻拦?” 白靥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只是明知故问,他也是敷衍塞责道:“也是,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真的烦死了!”给他们掀开车帘的青藤卫也对白靥这张嘴感到无比的厌烦了。 “切!”白靥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呢。他四处看了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地方,江南风光、景色宜人,看起来好像也还是没有离开金檀城太远。 他扭头一看,他们投身的就是驿站,还是官驿,他低声念出了官驿匾额上的字:“锦州官驿。” 锦州? 这时薛浸衣也过来了,她看了看白靥,然后对寒衾道:“带队去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就去找,你和白靥一个房间,不要动手。” “是!”寒衾咬牙切齿道,薛浸衣都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寒衾也不敢再钻空子了。 白靥听见这话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薛浸衣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寒衾身后,但是她居然还会在意他的好坏。 他冲着薛浸衣笑了笑,道谢道:“那就多谢薛司首了。” “不必,你是个健全的人才有价值,不然跟那些被烧焦的白莲教教徒的尸体有什么区别!”薛浸衣毫不客气,完全不加掩饰自己的想法。 “噗嗤!”其他的青藤卫听见都不禁笑出声,寒衾此时此刻心里也好受了些。 薛浸衣没有再多说,而是先一步进了官驿,白靥注意到跟她先进去的还有两个青藤卫,和一个被麻布袋裹起来的人,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但他是直接青藤卫拖进去的。 寒衾拍了拍白靥的肩膀,说:“白靥,别看了,赶紧去休息,不然接下来的这几天日子不好过,你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怕是熬不住。”他说完就自己走了,就把白靥丢在原地,完全不管,就像是不把白靥当个犯人。 白靥只能自己跟上去,到了房间之后他这才能够好好坐下来休息休息,但寒衾早就躺在了床上,连鞋都没有脱掉。 “寒衾大人,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白莲教活下来的那个教徒?”白靥问。 寒衾侧过头看他,怀疑道:“怎么?想救他?” 白靥瞬间变脸道:“怎么可能?别开玩笑,这玩笑不好笑!” “是!就是他,他还有用!”寒衾也不多说,看起来确实是累了,他满张脸上都写着不想说话。 看着寒衾这么放心的就睡着了,白靥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问:“寒衾大人,你就这么放心大胆的睡了?不怕我跑了不成?” 寒衾迟迟没有说话,就在白靥以为寒衾不会回答,他都准备躺下的时候寒衾回了一句:“你不会跑,对于你来说,跟我合作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是吗?”这倒是挑起了白靥的兴趣,他是一个不要他做什么他偏要做的人。 寒衾叹了口气,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是他今天晚上最后一次和白靥说话了。 他不耐烦的说:“白靥,我想提醒你一句,我们都已经到了锦州了,事情就是差最后一步了,我们少主的耐心也到了尽头,我劝你还是安安分分的,不然,”他看着白靥,一字一句道,“你、会、死!” 没有一个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一个人宽容,即便是这个人有很大价值。 午夜,离青藤司的行动时辰还有一刻的时间。 白靥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寒衾,他应该是还在睡着。 白靥轻轻松了口气,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轻轻的打开窗户,晚夜的微风吹进屋里,白靥惊了一下,他生怕是把寒衾给弄醒了。 他每动一下就会回过头去看一眼寒衾,直到他翻上屋顶之后,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寒衾选了一个顶层。 白靥其实也不是想跑,他就是想试一试薛浸衣的底线,也想就出来走一走,看看这以敏感毒辣的金檀军队出身的青藤卫会不会有人发现。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他一起身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走到窗户寒衾就醒了,只是他一直等到了白靥攀上屋顶之后才睁开眼睛。 他本来是要起身的,可他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就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睡了,看起来倒是更加的安稳了。 白靥坐在屋顶左侧,张开双臂仔细的感受着这锦州的晚风,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只是一口气还没有吐尽就听见他右侧传来了薛浸衣的声音。 “白靥,这大晚上的出来吹风容易得风寒。” 白靥吓得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差点儿就把自己憋死了,他好不容易的缓过来之后脸上通红的看向自己的右侧,身穿一身黑青色衣裳的薛浸衣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她应该是刚刚才出现的,可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薛浸衣应该是看出了白靥眉目间透露出来的疑惑,她平静道:“我在右侧坐着,你一上来我就看见了,只不过没有出声,你有没有发现我罢了。” 白靥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薛浸衣的武功高到了这般地步呢!吓死他了。 不过…… “薛司首,你这大半夜的不休息出来这屋顶干什么?”白靥问了一句。 薛浸衣就地坐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答反问道:“那你呢?来屋顶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趁机逃跑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 月夜 白靥笑笑道:“那倒是不能够,哈哈!” 薛浸衣没有理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白靥觉得尴尬不已,他离薛浸衣还有很远,他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我……我就在这里坐下了,呃。”白靥自言自语,反正他觉得薛浸衣也不会理他。 不过薛浸衣这一下倒是真的理他了,虽然她只是淡然的应了一声。 这锦州的夜比金檀城都还要冷,明明是白天的时候暖和的,可一入夜却就突然就冷了下来。 白靥穿的少,而且还受了伤,整个人冷得直接缩成了一团。 薛浸衣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现在知道冷了?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 “呃,我就只是想着出来透透风,也没有想到过有今天这个样子,谁知道那么冷!”白靥冷得连牙关都在发颤,他抖着偏头看向薛浸衣,却发现薛浸衣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他问道,“薛司首,你不会觉得冷吗?我也没有见你穿的多啊!” “嗯,我不冷!”薛浸衣的语气倒是比较冷。 白靥的嘴角抽了抽,他就不应该问。 半晌,正当白靥要灰溜溜的回房的时候,薛浸衣突然发问:“白靥,你觉得宋邶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白靥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扭头看向薛浸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薛浸衣却是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她挑了挑眉说:“怎么?还是不想说!” “没有没有,”白靥又坐了下来,他想看薛浸衣但是又不敢,只能时不时的往她那儿瞅一眼,他思虑半晌才开口道,“薛司首,我自小就和宋邶认识了,你怕也是猜到的了,可是,你并不能知道我们两个人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让白靥一个原本胆小的孩子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手,更是让原本就冷傲孤僻的宋邶变得更加让人不敢接近。 每每回想起那段日子,白靥总是会感谢宋邶,感谢他当年的舍己为人,舍生忘死的拼命端掉了白莲教的驻地。否则,他现在应该也变成了像那些杀手一样了。 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被别人操控,只会杀人的工具。 “我现在已经很少会想起这些事情了,但是每一次一想起来,宋邶和其他的几个孩子都算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记忆了。”只是可惜除了宋邶之外,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孩子都因为在那场混战中被除掉了。 薛浸衣问:“那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她的意思并不是对白靥有什么意见,也不是对白靥说的话有什么疑问。只是因为薛浸衣觉得宋邶当年卧底白莲教,和白靥的关系不错,白莲教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宋邶跑了,还摧毁了白莲教的驻地之后,白靥落回到了白莲教的手上,那白莲教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还让他去杀宋邶? “呵!”白靥冷笑一声,他望向天空,心中莫名有些松快,他叹了口气,问,“薛司首,你可否知道宋东?” 宋东? 薛浸衣听着他的名字脸上就变得十分不好了,但她没有用太过厌恶的语气,她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宋东,宋邶的二叔,前锦衣卫的指挥使,他有一个妻子,叫许姻……” “姻缘的姻,许姻,多年前在从金檀城回京都的时候被人袭击,受了重伤,当时虽然说救回来了,但她当时是怀孕的,腹中孩儿胎死腹中,此生再不得生育。” 白靥惊诧的看向薛浸衣,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试探道:“薛司首,你是怎么对这些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的?” “清楚?这个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情那么清楚了,”薛浸衣的语气变得很是阴阳怪气,她说,“因为,他们宋家把这件事情算在了我的头上,你造下的孽,我替你背了锅。” 白靥:……这完了。 白靥突然间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他低着头,完全不敢面对这件事情。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当年为了活命才去帮白莲教动手刺杀的人,结果会变成这样。 但是薛浸衣也不准备这个时候跟他秋后算账了,这些年来她该承受的承受了,别人扣在她头上的罪她也接了,这个时候来算账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袭击许姻?”薛浸衣这倒是不解。 白靥说:“因为白莲教的人查到了许姻是宋东的妻子,宋东是宋邶的二叔,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和宋邶的关系不好,白莲教的长老们原本以为毁了许姻和宋东也算是报复宋邶了。只是可惜,万万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宋邶和宋家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他和白莲教的关系,许姻的事对他半点儿作用没有。 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关山打仗的薛浸衣却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 薛浸衣冷笑一声,心想:看来,她和宋邶的孽缘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真不愧是孽缘! 薛浸衣这下把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可白靥却又产生了不少的疑问,虽然说他还是挺畏惧薛浸衣的,但这些事情压在他心里他很是不好受的。 “薛司首!”白靥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薛浸衣没有理他,于是白靥大着胆子问道,“为什么许姻出了事,宋家人会第一个把屎盆子扣到你的头上啊?” 这个问题倒还真的是问到了点儿上,薛浸衣望向远方,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薛浸衣还是开口了。 “许姻,是我母亲的亲妹妹,我的亲小姨,她和我母亲闹翻了,自然和我关系不好,而且当时我年少轻狂,对她的态度更是与对待关外的瓦剌人和鞑靼人差不多,她那件事情一出来,自然是所有人都怀疑我。” 呃! 白靥这倒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即便是在和宋邶反目成仇之后,随随便便为了保命做的一件事情居然会在这么多年以后牵扯进宋邶和薛浸衣爱恨情仇里。 他这种不信命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欸,不是,那你和宋邶岂不是亲戚了?”白靥突发奇想。 薛浸衣甩了他一个白眼,她无语道:“这算是哪门子的亲戚?我跟许姻已经断绝关系了,宋邶也跟宋家人不来往,我们之间哪里可以攀得上亲戚!” “那也是,那也是!”白靥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宋邶的事情了!”薛浸衣的耐心显然已经没有多少了,连和白靥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的严重了。 白靥撇了撇嘴,他说:“薛司首,你明明就能猜到宋邶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要问我!” 就像是白靥说的,薛浸衣当然是可以猜到,一个从小就被家里人忽视但是少年时期却成为了谍者,一举歼灭当时盛行的白莲教的人,那必定是一个心思毒辣、城府极深又冷血无情的人。 这也是锦衣卫的特性。 “宋邶身边,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女子吗?”薛浸衣问了一句。 白靥听见这话差点儿就从屋顶上摔下来了,他好不容易在薛浸衣嫌弃的眼神里坐稳,便在薛浸衣眼神的压迫下无法拒绝的开口了。 他说:“那当然了,宋邶这一辈子有很多女人喜欢过他,可他的身边从未有过别人,在他身边待的最久的女子怕就是周知许周姑娘了。” “你想死?”薛浸衣眯起了眼睛,直接威胁白靥道。 白靥耸了耸肩,他只是头脑一热才这么说的,他可不是要和薛浸衣抬杠。 “白靥!”寒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薛浸衣偏了偏头,说:“白靥,去!时辰到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白靥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尬笑道:“薛司首,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的青藤卫们去前面拼死拼活,你就站在这里?” 稳坐钓鱼台…… 只是白靥不敢说完而已,可关键是薛浸衣自己接下了他的话。 薛浸衣自然而然,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她道:“我当然是稳坐钓鱼台了。” 白靥真的是很想问,要是一开始就想着稳坐钓鱼台,那干什么要一起来啊! “你还不走!”寒衾突然间就飞身到了白靥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带到了地面上,两个人就在骂骂咧咧中走远了。 薛浸衣坐在屋顶上看着青藤卫们各自分散去找,她看起来无所事事,但却是把控着全局。 这锦州的官府与她之前有过一些来往,虽然不像是其他跟金檀周家来往的人对她那么言听计从,但至少青藤司在锦州的地界上做事会很容易。 再加上锦州知府是出了名的廉洁奉公,至少是这些年来青藤司、锦衣卫和东厂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所以薛浸衣还能暂且相信他。 这样一来,若是他们在锦州找不到白莲教,不是那个白莲教教徒骗他们,就是白莲教已经在锦州达到了可以上天入地的本事了。 那这锦州城便就是第二个菅野城。 就在这锦州城的天边泛起鱼肚白之时,薛浸衣终于在一处池塘边上停了下来,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湾池塘,她的思绪陷入了刚刚和白靥的对话中。 白靥说,宋邶这些年来身边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在他身边待的最久的,就是她一个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除了青藤卫,她此生所有的例外都给了宋邶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些事情,从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不错!” “谁在哪儿?”薛浸衣当即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射出了一枚银镖,但她发现发出声音的地方不过只是池塘的一处顽石,而她那支银闪闪的银镖正插在那块顽石上。 薛浸衣定神,但是确实这周围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了,可刚刚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而且那个声音是个女子,还是个很熟悉的声音,她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算了!”薛浸衣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可能是自己最近的思绪太多了,脑子不怎么清醒了。 薛浸衣边摇着头边离开了池塘边,她并不知道就在那湾池塘的水面在她离开之后缓缓映出了一张脸。 是个极美的女子,正是忘忧客栈的老板娘——无忧。 她就这么看着薛浸衣心中挣扎,挣扎不休之后离开,她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 以这样发展下去,薛浸衣很快就会输了和她的赌约,她也很快就要离开忘忧客栈了。 果然啊!情果真是这个世上最难以控制的东西,它能让人拥有所有,也能让人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情之一字,害人也! “就是这里了。”白靥低声道,“这里应该是还没有接到我叛乱的消息,他们的标识都还没有来得及改。” 寒衾瞥了他一眼,怀疑道:“是吗?你都被追杀了这么久了,他们都还没有接到消息吗?” “那不然呢?寒衾大人,你也不用这么怀疑我,白莲教本身就是有好多个分教的,有些关系好同气连枝,自然是有些关系不好的。我这么一个顶级杀手对于白莲教来说是个极大的屈辱,他们会找人来杀我,甚至不惜付出代价,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让和他们不对付的分教知道,虽然他们那些人脑子有问题而且是个邪教教徒,但是,只要是个有命的,就一定会好面子。”白靥解释道。 寒衾无语的嫌弃道:“就一个邪门歪道居然还有这么多规矩。” “啧,寒衾大人,你也不要小瞧邪门歪道了,就白莲教这种邪门歪道,就在好几年前他们还是雄霸一方的,各个分教也没有如今的那么不对付,就是因为宋邶一个人,白莲教可谓是分崩离析,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白靥挑了挑眉,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白莲教那么憎恨宋邶了?” 寒衾冷笑一声,这当然恨了,他们付出一切打造的邪教,一时间遍布大明,却因为宋邶一个毛头小子,当年筹谋付之东流,关键是宋邶还顺利脱身了。 这换谁谁不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 一个不留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青藤卫都看着寒衾问。 寒衾拔剑而出,低声狠辣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按照少主的命令,一个不留!上!” 这是青藤司第一次如此没有费力的去思考该如何去做,而是直接选择了硬攻,他们如同觅食的狼群一般,顷刻之间就冲进了白莲教隐蔽的驻地。 白靥看着如此勇猛的他们,心中都不自觉的想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打过仗都如此英勇,那从前在边境的时候岂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成。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快来人!”白莲教因为青藤司的突袭,很多人都慌不择路的逃跑,一些杀手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反正在白靥看来,可能是青藤卫的攻势太猛,白莲教的那些歪瓜裂枣根本无力招架。 一开始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驻地,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白靥咬咬牙狠狠地往里面冲去,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还有这么一天,能和他以前避之不及的青藤司并肩作战。 正当所有人都杀的昏天暗地的时候,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大门口,就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们。 她见着一个白莲教教徒被一脚踢出了大门,满身都是鲜血,她看着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这么断了气。 天慢慢的亮了,锦州万物复苏,而这一场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也终于结束了。 寒衾用力擦了擦手上的血,他慢悠悠的走出来,整张脸上都是无比嫌弃的样子,他率先看见薛浸衣站在外面。 “少主!”寒衾叫了薛浸衣一声。 薛浸衣堪堪回头,她打量他一眼,问:“没别人受伤?” “没有,”寒衾摇摇头,说,“他们现在还在里面,白靥在白莲教隐藏的地窖里发现了很多的孩子,估计就是他们在锦州城找到的孩子,怕也是拿来培养出来当杀手的。” 听见培养杀手这个词薛浸衣就心里一紧,她说:“让他们小心点儿,别伤着孩子。” “薛司首!”远方跑过来一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都有些白了,跑起路来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身体到还是挺硬朗的。 “知府大人!”薛浸衣等他站定之后朝他行了个礼,寒衾也随着她一起行礼。 这锦州知府倒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古板,他十分爽快的挥了挥手,豪爽道:“薛司首,寒衾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咱们之间哪里还需要什么礼啊!况且你们在这锦州城为百姓除去了白莲教这个祸害,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大人,是薛浸衣没有最早就知会大人一声,这也算是薛浸衣越俎代庖了,还请大人谅解!”薛浸衣又向他鞠了一躬。 “诶!”锦州知府拉起了脸,他故作生气道,“薛司首,你要是再如此客气,那老夫可就要生气了。” 薛浸衣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接下来便顺着他的心意了,她说:“寒衾,你给知府大人介绍介绍你们知道的情况。” “是!”寒衾上前一步,语气倒不是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的,而是颇为谦逊道,“知府大人,我们在金檀城之时抓到白莲教教徒,从他们投降的人口中得知,如今白莲教在江南地区最大的驻地就是在锦州城了,于是我们千里奔袭,终于在一天之内赶到了锦州。也就是一个时辰前,我们找到了在此地的白莲教驻地,现在青藤卫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等会儿就可以为知府大人通报了。” “好!不愧是少年英雄,不愧是薛司首带出来的人!真是我们的大明之福。”锦州知府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但是他对有才能有品行的人,却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倒是把一向厚脸皮的寒衾给夸奖得有些害羞了,他看似淡定的点头,然后躲到了薛浸衣的身后。 薛浸衣没有忍住,勾了勾嘴角,她侧过头,低声对寒衾说道:“你平日也倒不是如此啊!” “少主明明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被夸奖的人,好事不留名嘛!”寒衾这才不好意思多久,立马就恢复了厚脸皮的原样。 锦州知府“啧”一声,他指着门口说:“看,他们出来了!” 第一个出来的就是浑身鲜血,还却被孩子紧紧抱住的白靥。 这孩子倒还不惧怕,不过锦州知府就不是了,他立刻从身侧的捕快手里拔刀对着白靥,厉声道:“素闻白莲教有顶级杀手是白发,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知府大人!”白靥刚要高声为自己辩解却被另一个声音盖住了。 是薛浸衣。 薛浸衣一把握住刀柄,她轻声道:“知府大人,你误会了,此人是我的人。” “什么!薛司首,这是怎么回事?”锦州知府虽然心中还是有疑虑,但是放下了刀。 薛浸衣也收回手,她看了眼白靥,顿了顿说:“他,是很多年前青藤司派去白莲教的谍者,为剿灭白莲教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个好人。” “哦,那肯定也是你们青藤司的青藤卫了,”锦州知府笑了笑,他豪爽道,“这位公子,是老夫无知了,对不住啊!” 白靥抱着孩子,脸色比刚刚被刀对着还要奇怪,他碍于薛浸衣在此,她刚刚都已经说了,他也不好把事情戳穿,而且对他没有好处。 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表示对锦州知府的礼节。 锦州知府也笑了,他带着捕快们进了院子,趁此机会白靥靠近薛浸衣,他低声问:“薛司首,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为了保住你的命!”薛浸衣平静道。 “保住我的命?可是我帮你们找到的白莲教,我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就算是你不说我是你的人,锦州知府也必然不会治罪于我!”白靥也不明白为什么薛浸衣要这么做,简直多此一举,或者她就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把自己桎梏住。 薛浸衣抬眼看他,她眼中有种莫名的坚定,但白靥看不出来她的半点儿心思。 她一字一句,无比坚定道:“你错了,他会,不仅是他,要是朝廷知道了,即便是我护你,也不能保你的命,”她靠近白靥,一把把孩子抱下来,转身给了寒衾,寒衾把孩子抱开,薛浸衣这才继续说道,“不然,你以为向宋邶这样的奇才,为什么陛下不让他去和他父亲一样为国驻守边境,为国打仗?北镇抚司、锦衣卫,从来不是对宋邶的恩赐。” 这扶摇直上的权势官职也从来不是什么恩宠,说不定对于宋邶来说倒还是枷锁。 白靥听了薛浸衣的话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宋邶会如此冷漠了,在这冷漠不已的皇家和朝廷,谁还能一直如初? “那你为什么会掌握着这么多权力?”白靥还真的不解,即便是她是皇亲国戚,也不至于会有这般大的权势。 薛浸衣很是不耐烦道:“我也算是陛下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母家的血亲了。”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帮他巩固皇位的血亲了。 白靥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薛浸衣未说出口的话,他心中暗自感叹:这皇家果真是这个世上最为冷血无情的地方。 “畜牲!这群畜牲!”一听这沧桑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知道是锦州知府了。 他提着刀冲了出来,对着被押在门边的一个受了重伤的白莲教教徒就是一刀,当场将其斩杀。 在场的人除了薛浸衣都惊了一下,还有锦州知府身后跟着的衙役捕快也是一样,他们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大气豪爽的知府会下如此的狠手。 薛浸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他,说:“知府大人,你这是知道了什么事情?竟然惹你这般大怒?” “薛司首,你们青藤卫就应该把这些畜牲都给砍了,他们这些畜牲,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一个才那么点儿的孩子,就活生生的被吊死在了那缸恶心的血水里!这群畜牲!”他说着说着有开始愤怒,他对着那倒地的白莲教教徒的尸体一顿乱踢。 青藤卫们全部散开,没有一个人挡着他,就让他这么踹。 薛浸衣看向刚刚出来的青藤卫,她眼神询问,那青藤卫皱着眉头,满脸伤意的点点头。 他身后跟着出来的就是最后出来的青藤卫,他怀里被白布蒙着,被他紧紧抱着的就是那个孩子了。 那一整块白布是他们从墙上拆下来的,原本洁白无瑕,可现在鲜红的血水已经将其浸染成了一块血布。 薛浸衣的双拳猛地握紧,她咬着后槽牙看着那个孩子,片刻之后她才说道:“去问问活下来的那些孩子里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孩子的,要是能找到他的家人,就送回到家人身边,找不到,就厚葬了!” “我来!”锦州知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老泪纵横的把孩子从青藤卫手里接过,小心翼翼的往府衙走去,在经过薛浸衣身边的时候,他低了低头,说,“多谢薛司首了,这些孩子就由老夫来安置!多谢薛司首。” 薛浸衣退后一步给他行了个礼,她长揖直到锦州知府走远才起身。 寒衾默默的走到薛浸衣身边,他问:“少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薛浸衣没有说话,她转身看向那血流成河的院子,半晌,她才开口说:“你们带着白靥回京都,我没有回去之前,白靥不能离开青藤司半步。” “啊!”白靥大惊失色。 “还有,回去之后立刻大肆宣扬,我将在七天之后回到京都,我要让京都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薛浸衣要回去了。”尤其是要那些不愿意让她回来的人知道。 寒衾拱手道:“遵命!” “啊啊啊啊!”于是白靥就在完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强行带走了。 等青藤卫离开,因为白莲教的事情,锦州城戒严了,薛浸衣也不好露出自己的身份强行离开,况且她想着去府衙看看,既然这样,也就顺着去了。 “砰!” “你们是废物吗?怎么这么半天了,连一个孩子的身份都没有查到?啊!咳咳咳!” 薛浸衣才走到府衙门口远远的就听见了府衙里传来的骂声,还时不时伴随着几声咳嗽声。并且这府衙大门口还聚集了一堆百姓,他们就站的远远的观望着。 “这位大哥,”薛浸衣叫住了刚要走开的一个男人,她问,“这府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那男人叹了叹气,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也能吓得去手,你是外地人?” 薛浸衣笑笑道:“是,我从金檀城来。” “哦,啊!金檀城!”那大哥声音再大一点儿怕是所有人都能知道了,不过还好其他人都关注着府衙,没有管他们,那大哥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他便有意的放低了声音,他打量了薛浸衣几眼,然后说道,“你是金檀城来的就不怕了,有金檀城的薛司首在,你肯定没有什么事情……我们这知府大人平日里豪爽大气,更是和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今日之所以发这么大脾气是因为死了个孩子,知府大人也是痛心疾首,所以捕快们找不到线索大人这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薛浸衣眼皮垂了垂,她又问:“那知府大人是否患有咳疾?” “是啊!”那男人又叹了口气,说,“这知府大人的咳疾不是一年两年了,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今日出了这些事情更是一直在咳嗽,不知道有多难受,唉!” “滚出去找,都滚出去找!”锦州知府拿着棍子追着衙役捕快们出来,周围的百姓们连忙站远了些。 那些衙役们一个一个的对知府生不起来气,也不能不躲,就在他们躲的时候,有个衙役突然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薛浸衣,他猛地吓了一跳,连腿都软了。 他连忙朝着薛浸衣鞠了一躬,行礼道:“见过薛司首!” “啊!”其他衙役也都听见了,他们连忙往薛浸衣那边看去,锦州知府也看向她。 就在人群里,那一身黑青色的衣裳,银色的发冠和清丽的脸庞确实是显眼。 “见过薛司首!”其他衙役都对着薛浸衣行礼。 薛浸衣读懂了他们的求救,便轻声道:“都去!” “是!”衙役们顿时如同鸟兽般,顷刻之间便悉数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 又离 锦州知府咳了咳,他怒声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 百姓们被他这么一吼就全部散了,虽然他们也很关心他的身体情况,可是却还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个知府大人的。 百姓们一离开锦州知府就猛地咳嗽起来,薛浸衣垂了垂眼睑,她想,锦州知府之所以会这么对待自己的百姓们,怕也是不想要百姓们看见他这副脆弱的样子! “薛司首,请进!”锦州知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薛浸衣双手背在身后,她只是犹豫了片刻便走进了府衙。 锦州是一个人杰地灵,而且产物十分丰富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江南除了金檀城之外最为富庶的地区了。可是这个锦州城最具象征的府衙却是这般寒碜,不仅所有的东西都旧的,而且就连这地板都是最古老的青石板。 虽然看起来很是陈旧,但每一个角落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就足以看得出来这里的知府和衙役对这个府衙有多上心了。 薛浸衣在锦州知府的示意下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了,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晒着这恰好的太阳。 “薛司首,”锦州知府可能是真的被气着了,他连给薛浸衣倒水的手都在不停的发抖,他倒完水把杯子推到薛浸衣面前,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他道,“请用,就是我们这锦州府衙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与其给薛司首喝那种陈年的旧茶,倒不如尝尝我们锦州的山泉水。” 薛浸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点点头,语气轻松道:“如同知府大人所说,这山泉水确实比茶要好喝,看来这锦州城不仅人杰地灵,连水都是随了人的。” “啊!哈哈哈哈!”原本以为会被嫌弃的锦州知府听见薛浸衣这么说不禁拍掌大笑起来,他豪爽道,“以前我和金檀城少主也有几面之缘,那个时候薛司首你的脾气可是几位顽皮的。唉!后来我们也就没有再见过了,但是我可是听了别人说的你在京都的所作所为,那可真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啊!” 他又说道:“虽然我觉得薛司首你不会太过于嫌弃这山泉水,但是也不会多喜欢,我都已经做好了像其他那些被你嫌弃过的官员一样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你来了一句水随人。哎呀!我这要是说出去,说薛司首夸过我们锦州城的山泉水比茶水都要好喝,岂不是很长脸的。” 薛浸衣淡然的看着他,等他说完薛浸衣才解释道:“并非如此!” “哦?何解?”这下倒是让锦州知府感到困惑了。 薛浸衣解释道:“我是觉得这山泉水不错,但并非是刚刚,而是在很多年前。我在宫中时,陛下曾经从皇家冰库里拿出来一块山泉水做成的冰,他拿来给我做了一碗酸梅汤,那个时候我便喝出了锦州山泉水的不同,陛下也一直在和我说,还说,若有一日得了空闲,便带着我一起来锦州城走一趟。” 锦州知府倒是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回想起当年宫里确实派了人来。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京都哪个皇亲国戚要喝,原来陛下百忙中还惦记着我们锦州。”锦州知府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就湿润了。 他驻守锦州城很多年了,他虽然说不是锦州人,但却与锦州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了,他如今、今后,再也无法离开这片土地了。 薛浸衣抬眼看他,她轻轻一笑道:“知府大人,你在这片土地上待了这么久,陛下其实一直都记挂着,只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他没有办法告诉所有人,他也有时候记不清,可他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你们,还有这天下的百姓的。” 自锦州知府说他们没有陈茶给薛浸衣喝的时候,薛浸衣便看懂了这位年老知府的心里话。他是在埋怨,埋怨朝廷和陛下没有看顾他们。 这锦州城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好,大多数都是因为锦州城的百姓和他的原因,而非朝廷。 锦州知府年少时也曾经当过兵,为国效劳,他自然是对朝廷又不一样的感情,这么多年来都被忽略,他心中也是难受的。 可他埋怨归埋怨,但他还是在为锦州城尽心尽力,就比如白莲教的这件事情,他生这么大的气不光是心疼那些被白莲教所荼毒的孩子,他也担心朝廷没有看见他的能力,但却看见了他一时疏忽犯下的错。 所以薛浸衣这才拐弯抹角的告诉他从前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她瞎编的,朱见深确实在记着他们所有人,身为一个帝王,他从未忘记过他的臣民。 既然他的臣民并不清楚,那她就来告诉他们。 锦州知府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像是傻笑一样,他喝了一口水,便愈发的觉得甘甜,他笑着对薛浸衣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是陛下还记挂着百姓和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就足够了。”也就不枉费他们这么多年守在这里了。 薛浸衣抬头看向天边,她被刺眼的阳光闪的眯起了眼睛,这一次从她回金檀城,还真的没有见到过几次这样的阳光,金檀城还像很多时候都是阴沉的。 “薛司首!”锦州知府的呼喊声把薛浸衣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知府大人有什么事情要说?”薛浸衣问。 锦州知府道:“本来这件事情也不该麻烦你,但是老夫也确实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在白莲教那里发现了很多还活着的孩子,这半天老夫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找那些孩子的父母家人,可惜了,一无所获。” 尤其是那个被害死的孩子,更是还放在验尸间里,只蒙着一块白布,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把他埋在哪里。 虽然说他们大可以把他埋在锦州城,可是锦州知府还是想尽量找到那个孩子的家人,他生前不能留在父母亲身边,但想让他死后回到家人身边。 “好!”薛浸衣答应的十分干脆,她道,“我在之前便查到一些事情,我想,很有可能和锦州城的这些孩子有些关系。” “当真?” “是,我………”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衙役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甚至急的在门槛的时候摔了一跤。 锦州知府面带歉意的对薛浸衣笑了笑,他转头变了脸色,厉声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这般无礼!” “大人,薛司首,出事了,我们刚刚想着再去白莲教的那个院子里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关于那些孩子的线索,但是我们在进去的时候却正面撞上了一群黑衣人,因为在白天里他们穿着黑衣着实是太过显眼,所以我们当时就立刻发现了他们,在交手之后被他们打的无法还手,让他们跑了,有好几个兄弟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兄弟现在送去大夫那里医治,凶多吉少啊!” “啪!”锦州知府拍案而起,他一时气急攻心,连站都没有站稳,直直的往后退了一步。 薛浸衣眼疾手快的接过他,幸好是立刻把他扶住了,否则今天他这一摔怕是要出大事。 “咳咳咳!”锦州知府咳个不停,脸色都变得异常的苍白,但他还坚持着要往前走。 薛浸衣皱着眉头看他,这人太过于坚持了,别说是能不能走到白莲教隐藏的院子里,恐怕是走到了也半条命没有了。 “咔!”薛浸衣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他,那个衙役也是会来事儿的,立刻就过来接住了知府。 “薛司首……这是……” “无事,知府大人太过操劳,必须强制休息,白莲教的事情我去看看,你们就别管了,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来给知府大人一个解释的,你们就照顾好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这身体也不是太好,经不起几次这样的刺激了。”薛浸衣细心的叮嘱了衙役,也保证了会解决这些事情,让所有人放心,她这才离开了府衙往白莲教的院落走去。 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那个衙役说他们还有几个人受了重伤,薛浸衣这才临时拐弯去了另一条路上的医馆。 “啊啊!”就站在医馆外她便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吼叫声,凄惨无比。 她踏进医馆就闻见了血腥味儿,简直可以说是扑鼻而来,极为刺鼻。 而在屏风外,三个衙役就坐在藤椅上,看起来极为疲累,而且他们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倒是也不轻。 “薛司首!”一个衙役还醒着,他看见薛浸衣之时刚想要站起来,却被薛浸衣按住了肩膀给按在了椅子上。 薛浸衣摇摇头,轻声道:“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呢?” “在里间,大夫正在医治。”那衙役道。 “嗯!”薛浸衣打量了他一眼,她盯着他肩膀上的伤口,她问,“你这肩膀上的伤是剑伤,是你们在白莲教那院子里遭遇的杀手所伤的吗?” 那衙役点点头,他语气低落道:“都怪我们没有用,我们这么多人,连那杀手几个人都没有拿下,还反倒伤了这么多人。” “这把剑,好像与平日里那些看见的剑不大一样。”薛浸衣说。 “是是是!他们拿的剑确实是很不一样,跟以前古时候的剑有些相似,好像是越国剑,可在剑柄上却也和中原很不一样。”那衙役听见薛浸衣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有些想法。 薛浸衣看了眼其他两个人,她示意那个衙役小声一些。 “我,我记得他们拿的剑的剑柄上刻着五瓣莲花,还是金色的,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我也具体说不出来。” 五瓣莲花! 薛浸衣没有再去问其他人,她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谁了。 她在暹罗最出名的一家武馆见过五瓣莲花,除了她投身的那家武馆没有刻意把五瓣莲花刻在每一处之外,其他的很多武馆都是如此。 那五瓣莲花就是代表着他们暹罗习武之人的一切信仰。 暹罗…… 当薛浸衣踏进白莲教的那处院落之时,她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每一处角落,她就查把每一寸土地翻过来了。 终于,在门槛之处,那滩血水混合了的泥土里发现了一处完整的莲花印记。 暹罗人会把五瓣莲花刻在生活中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更会把普通的莲花标志刻在衣物或者是鞋底,鞋底居多。 但薛浸衣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白莲教的杀手不是和槲叶是一伙人,槲叶这个人做事无比的谨慎,上次在菅野城的时候就是因为她,三个青藤卫栽在了菅野城。 她纵使是再爱自己的国家,她也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这些人便是把槲叶逼着来到金檀城避难的人,也是和白莲教做了交易要槲叶性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远在暹罗的那位和槲叶不对付的王后派过来的人。 薛浸衣的手骤然收紧,这些人不遭受些打击,怕不是真的以为他们可以在大明的土地上胡作非为了。 薛浸衣在查清楚事情之后并没有等锦州知府醒过来,她留下来一封书信,上面写清楚了一些关于暹罗人的事情,提醒锦州知府要小心…… “那些暹罗人极为有可能还在锦州城里,只是他们再也没有了白莲教的帮助,估计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也怕是要离开菅野城了,若是知府大人能够擒住他们便是最好,不能,也无伤大雅,待我禀告陛下,倒时必将将他们处理干净。 还有就是那些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前些年在菅野城失踪的孩子,我着实脱不开身,这些事情就拜托知府大人了,若是有什么消息望请来信至京都。薛浸衣敬上!” “薛司首就没有别的嘱托了?”锦州知府好不容易才悠悠转醒,但是还在咳嗽,咳得胸膛都有些痛了。 那衙役点点头,说:“不曾,在一个时辰前薛司首把信留下就离开了,还让我们别叫醒您,”他说完就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他说,“哦,对了!薛司首还帮咱们府衙出了这一次和前几次在医馆欠下的费用,还说咱们锦州府衙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百姓,以至于自己没有多余的钱银,日后的所有公用开销全部由金檀城负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 阿许 锦州知府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会这般细心,就在他们那段不长的交流里,薛浸衣便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还自己默默的帮他们解决了。 此女子果真如同军中传言心思缜密,她已然并非当年天真烂漫的金檀城少主了,可她依旧善良。 “知府大人,你说,金檀城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钱啊!居然愿意费钱财就为了帮我们一次?”衙役问道。 锦州知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金檀城没有多有钱,有钱的是金檀周家,这也是人薛司首自己愿意帮我们的,你们以后都得给我心怀感激!” “是是是!”衙役们都连忙说道,生怕是惹怒了锦州知府。 后来他们也好好的想了想,锦州知府是的才是对的。有钱的不是金檀城,而是金檀周家,他们几乎是垄断了官盐,尤其是在欧阳家出事之后,金檀周家可谓是最得利的。 简直是一手垄断了整个江南的盐业。 “唉。”锦州知府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天纵奇才,从此以后就要被锁在那京都里,再无拨云见日的时候了。 “开城门!”城防营的人看见薛浸衣回来连忙开门,等薛浸衣一进门就立刻关上了门。 曙天已经在金檀城等薛浸衣很久了,薛浸衣一进城他就牵过薛浸衣的马匹,扶薛浸衣下马。 “接到寒衾的信了吗?”薛浸衣边收起马鞭边问道。 “嗯,接到了,东西和人都收拾好了,老夫人带着三夫人,还有……周媞小姐在大堂等您。”曙天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 薛浸衣脚步一顿,她叹了口气,说:“行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们了,你们现在就带着人走,具体事宜到了京都,冷华会告诉你们的,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尤其是在京都的时候,尽量小心,不要把你们回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是!”曙天没有问薛浸衣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反正他薛浸衣可能是要对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动手了。 他们青藤司已经忍耐太久,终于有朝一日可以撕开忍耐了。 “遵命,曙天在京都恭候司首归来!” 薛浸衣一直往金檀周家走,没有一刻回头。 等她到金檀周家大堂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周媞,她身边还跟着金隼,两个人就在门口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眉头一皱,她扫了一眼周围的这些家丁,他们都目不斜视,就当作没有看见一切。 “唉!”薛浸衣清楚的听见了门内传出来一声叹息,那是周老夫人的声音。 薛浸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还是进去了,她一进门就被周媞看见了。 倒是金隼,他可能是觉得心里亏得慌,连到薛浸衣面前来都不是很想。 “阿许,你这是干什么啊!?”周媞一上来就拉住薛浸衣的手,她撒娇道,“我母亲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她都已经跪了这么久了。” “跪了这么久了?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因为她庇护了她的侄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有能找到那个人的尸骨,她才跪了多久?你既然这么心疼,就跟着她一起跪着去,正好,你和金隼的事情,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薛浸衣这下被周媞彻底激怒了。 周媞也是个不服输的,她也直接就进去然后跪下了,金隼见状毫不犹豫的陪在她身边一起跪下。 “这、这又是怎么了?”周老夫人见着自己的孙女这么跪着,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她连忙想要去扶周媞起来,但她刚踏出去一步就被身旁的老嬷嬷的拉住了。 正是此刻薛浸衣走了进来,周老夫人愣了一下,刚刚老嬷嬷应该就是看见薛浸衣所以才拉住她的。 但是周老夫人也是无条件的站在薛浸衣那边,她直接质问道:“周知许,你这是干什么?你明明知道周媞身体不好,你干什么让她跪着?” “干什么让她跪着?当然是因为她犯了错!”薛浸衣轻描淡写道。 “犯了什么错不能让她好好说?非要跪着,你从前不管周媞犯了什么错,你都没有让她跪过,你从前明明就那么心疼周媞的,怎的如今她犯了一点儿错就要重罚!”周老夫人杵着拐杖狠狠的打在地上。 重罚?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问:“祖母,这就叫重罚了?我才让她跪着多久?怕不是喝口茶的时间没有?”她坐在主位上,冷眼盯着周老夫人,问,“祖母是不是忘记了当年你是怎么重罚我的?” 周老夫人听见这话直接吓得往后退了退,她讶异的看着薛浸衣,她把这个孙女亲自带着身边养大的,她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楚这个孙女的眼神里如今都写满了对她的恨意。 老嬷嬷扶着周老夫人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她心中满是忐忑,她想,这祖孙俩一开始还其乐融融的,看起来像是要打破这多年若寒冰一样的关系了。但是却终究只是一场空,一场假象罢了,如今也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 “我……”周老夫人言语中颇为心虚,她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忘记当年她是如何教导薛浸衣的。在她披甲上阵之前,每一次的惩罚无一不是在石子路上跪上几个时辰,不把膝盖跪到血肉模糊是绝对不能起身的。 而后来的每一次重罚,次次都是荆棘藤条,每每都是皮开肉绽,一次重罚下来薛浸衣都要躺上了整整两个月。 可就在薛浸衣打了关山一战之后,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如此重罚于她了,陛下和万贵妃是不舍,太后是担心薛浸衣有逆反心理,所以不愿。 其他人则是不敢,那个时候的薛浸衣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金檀城上上下下无人敢质疑她,也是从那以后,薛浸衣和周老夫人之间的隔阂无限增大了。 时至今日,看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祖母,你要是记得,就应该明白,我身为周家的人受了那样严苛的处罚,那周媞要是犯错,自然也是逃不过去,那也算是我们金檀周家的家法了,虽然,那个家法你从来都是只想要我一个人受的。”薛浸衣的意思这就很明确了,今天有罪的人,他们既然跪着这里,那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这时,一个家丁拿着在祠堂后边的那个荆棘藤条过来了。 周老夫人这才知道,怪不得薛浸衣刚刚就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原来就是让人去拿荆棘藤条去了。 而在看见荆棘藤条拿上来的纪茗素终于把薛浸衣的话听明白了,她连忙反对道:“阿许,不是,少主,薛司首,我做错了事情,我可以受惩罚,家法还是流放,我都可以,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也认了,但是你不要伤害周媞,她是你的亲堂姐,是你在这个世上除了老夫人之外唯一的亲人了。她要是挨上那荆棘藤条几次,怕是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薛浸衣不为所动,她沉默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周媞,她的脸色从青到白,最后面如土色,她当是在害怕。 害怕薛浸衣可能真的会罚她。 “少主,”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一言不发的金隼突然把周媞护到身后,他往前跪了几步,速度快得连周媞都没有拉住,他伏地道,“少主,我知道您要罚周媞小姐和我的事情但是周媞小姐没有错,您也知道,错的就只是我一个人而已,不是别人,若您要罚,便罚我一个人就足矣。” “唉,金隼,你一个人要挡下周媞的荆棘藤条,你知道要挨多少下吗?一百下,一人五十下,我挨过最多的打都只有八十下,我当年在床上躺了整整的两个月啊!”薛浸衣似乎意有所指。 周老夫人听见这话更是不敢继续插嘴了,她生怕是惹怒了薛浸衣,会让周媞再受罚。 金隼听见这八十鞭倒是不以为然,他直截了当道:“遵命,属下心甘情愿,请少主罚下!” 薛浸衣挑了挑眉,现在这场面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她挥了挥手,说:“来人,拉出去,在院子打,让每一个人都看见,即便是再金贵的人,一旦犯了错,一样的要受罚,在大明王朝,不会有人是例外!” “是!”金隼自觉的往外走去,周媞忙拉住他的手臂,他冲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安抚她道,“无事,你就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可是……”周媞还想要说什么,金隼却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周媞只得把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按耐住,看着金隼走出去,她心如刀绞,但却别无他法。 “来人,把纪茗素拖去祠堂,鞭六十,在祠堂罚跪十日,此后若非我令,不得再插手金檀城的任何事务!”薛浸衣也没有忘了纪茗素,她直接就说了处理方法。 周媞又想要拉纪茗素,但一个素白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抓着她,让她半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周媞,是母亲的错,别怪阿许,是母亲应该被罚……”纪茗素害怕周媞顶撞薛浸衣,在被人押着离开之时还在叮嘱周媞。 “母亲!”周媞想要追上去,但是无奈被薛浸衣桎梏住,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周媞回过头来,她想要甩开薛浸衣的手,但薛浸衣死死抓着她,半点儿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 周媞瞪着她,虽然眼神中满是气愤,但却没有半点儿恨意,她只是生气,可她也明白他们犯了错,就是过不去。 而薛浸衣也没有想要和她过不去,她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必须要听我把话说完,要是你走了一步,他们就多加十鞭。” “你!” “嗯!” 周媞这下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一声闷哼,她不敢扭头,生怕看见金隼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看她这副样子,薛浸衣也就放开了她,她看了一眼像快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的周老夫人,薛浸衣垂下眼睑,她轻声道:“我今日便要回京都了。” “什么!?” “什么!?” 周老夫人和周媞同时惊讶到了,周老夫人更是慌乱道:“你这才回来多久!是不是京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你才要急着回去?” “无事,只是青藤司已经群龙无首很久了,我也必须要回去了,在金檀城的这些天,太后和陛下,还有贵妃娘娘已经来了很多封书信来催了,金檀城的事情也都已经解决了,我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拖下去了。”薛浸衣解释道,“我今日回金檀城,是要来告诉你们一声。” 她说:“还有,从今天起,周媞你就可以带着金隼回金檀城来了,不必要再待在杭州,二夫人周隐失格,三夫人纪茗素犯错,老夫人年老,这个家里能够主事的就是你一个人了。” “可我!” 薛浸衣打断她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身体,但是金隼已经回来了,他可以帮你,我也放心,就这么决定了,除了我刚刚说出的惩罚,日后金檀周家的一切决策,都交给你了。” 周媞渐渐的平静下来了,此时外面打击的声音也停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外面看去。 “不用担心,虽然说一百荆棘藤条很重,但是金隼武功不低,他自然是可以调息的,多不过皮外伤,要不了性命,我说的话,周媞,你刚刚有没有听清楚?”薛浸衣问她。 周媞点了点头,她还是扭头就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满身血腥的金隼。 “唉!”薛浸衣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周老夫人,她知道她刚刚一直在看自己,薛浸衣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说,“老夫人,我又顶撞你了,原本以为这一次回来便不会有这种事的。” 她本来想着回来之后可以好好的照顾年迈的祖母一段日子。 周老夫人看了看门外的周媞,她又看向薛浸衣,欲言又止,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薛浸衣清浅一笑,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周老夫人长揖,她低着头,说:“老夫人,周知许走了,还请您保重身体,莫为我这不孝子孙担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 离乡 薛浸衣说走还真的就走了,她只是处理纪茗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周媞来管,她说全权交给她一个人,还真的就没有再理会过一切了。 夜里,周媞扶着连站都没有办法站稳的金隼往房间里去,她一边走一边埋怨道:“阿许还真的是狠心,你跟了她这么久,也算是为了她赴汤蹈火了,她却下这么重的手。” 金隼知道周媞是因为心疼他,但他确实不想让周媞这么觉得,他轻声劝慰道:“周媞,你别这么想少主,少主并非要我的性命,在以前我可是从小被打到大的,还有以前在军中的时候,我可是动不动就被狠打一顿,这也算不上什么,况且……” “况且什么,我知道你跟了她好多年,对她的感情也是不一般,但你也不必要如此为她辩解!她甚至于还想要罚我,我可是她的亲表姐,在这个世上除了祖母之外唯一的血亲了!要不是因为我天生心悸的话,就躲不过这一劫了。”周媞虽然还是气薛浸衣,但语气都是像撒娇一样的生气。 金隼估计,她生气的是薛浸衣会罚她,她可能觉得自己在薛浸衣心里没有从前那般重要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金隼沉思片刻,他说:“周媞,其实少主从来没有想过要罚你,她知道我一定会替你受罚,所以才会这般直接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周媞万般不解。 “我们俩的事情,确实会受罚,少主不想罚你,但是我逃不过一劫,我要挨罚也怕是不会比这一百鞭子轻,所以干脆她就把一切说了,她知道,我会替你挨罚,所以她能拿我们杀鸡儆猴,你也可以逃过一劫了。”金隼说出来他看到薛浸衣的心思。 周媞的脚步停下来,她咬咬牙道:“那我岂不是做了错事,我居然还凶了她。” 她明明就对我那么好,从小到大就那么好。 薛浸衣坐在藤椅上,她看着这天边的圆月,江上的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她坐船回京都,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呵!”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周媞,她觉得周媞这个时候一定在怨恨她,她一想到周媞那张气鼓鼓的脸,她就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那家伙能不能管好金檀周家,那些老家伙们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呼呼呼!”这风吹得薛浸衣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起身关上了窗户,这就去睡了,她想,她睡上个一天一夜就应该到京都了。 京都。 “啊啊啊!”青藤司里传来了几声惨叫,惊醒了整个青藤司,划破了夜晚的静谧。 见月立刻起身,她听着这声音很像是:冷华! “怎么了?怎么了?”云盏在睡梦中听见了冷华的喊声,她连忙拿起剑冲向冷华的房间。 砰! 云盏和见月在走廊上遇见,两人默契的同时一脚踢开了冷华紧闭的房门。 “啊!”这一声惨叫是云盏发出来的,在她身边的见月捂起了耳朵,她都要被云盏的尖叫给喊聋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谁看见眼前这一幕不会感到惊诧——冷华就这么被人压在床上,还是个男人。 “寒衾!”冷华厉声喊道,“你给我滚开!” 见月惊讶的挑了挑眉,冷华骂人,这可是她人生最不多见的场面之一。 寒衾尴尬的笑了笑,他慢悠悠的从冷华身上起来,他边起身边笑道:“冷华,对不起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累了嘛,找不到自己房间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嘿嘿。” “赶紧起来!”冷华几乎是咬牙切齿。 寒衾知道他是有些真的生气了,所以他一个翻身,十分利落的就起来了。他一站定就朝着云盏和见月冲过去,云盏和见月一个没有注意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咳咳……”云盏都要被他勒死了。 “云盏、见月,我终于回来见到你们了,哈哈哈哈!”寒衾完全没有察觉到云盏快要被他勒死了。 冷华嫌弃的看着他,他喊道:“你先放开她们两个,你是要把她们勒死吗?” 寒衾这才发现,他恍然放开她们俩,云盏一被他放开就立刻弹开,见月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寒衾,你回来就回来,你有病!差点儿把我勒死!”云盏指着他吼道。 寒衾尬笑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我都多少年没有见到你们了。” “你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回来就闹得我们不好过吗?”冷华冷声讽刺道。 “嘿!冷华,这话就不对了。”寒衾说着说着就往冷华那里移动。 云盏和见月对视一眼,默默的往门外走去,她们刚一出门就听见冷华的吼声:“寒衾,你给我滚,你敢把我闷在被子里,我杀了你……” 寒衾也大笑道:“冷华,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叙叙旧都不行吗?我们俩小时候也是这么玩儿的!闷在被子里好好闻闻屁味儿,哈哈哈……” 云盏站在门口,她无比嫌弃道:“真的是烦死了,他比以前更让人讨厌了。” 见月倒是不怎么觉得,她轻声笑道:“比以前更讨厌只能证明寒衾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可能是!”云盏打了个哈欠,她累了,觉还没睡好就被吓出来了,又被寒衾这么一刺激,她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明天一早岂不是更心累。 她确实想的很对,但是让她感到心累和生气的并不是寒衾,也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休息好,而是因为…… “你好啊!云盏大人!” 当白靥出现在青藤卫的面前,他还端着一碗饭给云盏打招呼的时候,云盏爆发了她人生中最为生气的一次怒吼。 “啊!寒衾,这个混蛋怎么会在这里?”云盏指着白靥吼道。 寒衾端着一碗面条坐在冷华身边,很明显的,云盏现在无比的生气这个时候要是说话说错了,那就要出事了。 “呃,云盏,也不是我要把他带回来的,是少主的命令,等少主回来他就不会留在青藤司了,你就多忍两天啊!”寒衾小心翼翼道。 云盏脸色铁青,她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薛浸衣的命令,她就算是很想把白靥轰出去,她也不能这么做。 还有那白靥,若是平日里对云盏百般挑衅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在云盏这般生气的情况下对云盏百般的挑衅。 他道:“云盏大人,云盏姑娘,你理一理我呗!云盏……” “咻!”云盏手中的筷子脱手而出,正对着白靥而去。 白靥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他转身看向筷子射向何处,却没有见到筷子,他顺着看过去,那根筷子正被一个人夹在手指间。 “宋邶!”白靥吓了一跳,马上就调换方向躲在云盏旁边了。 云盏完全不掩盖对他的嫌弃,他一过来云盏就皱起了眉头,面色入土,况且白靥还一直在扒拉她,云盏咬咬牙忍住了。 要不是因为宋邶在,她今天就把白靥打死! 白靥余光瞟见云盏的神情,他轻轻勾起了嘴角,心安理得的继续躲在云盏旁边。 宋邶拿着那根筷子走进来,他扫视了这厅里多出来的人,他的目光最终是落到了寒衾身上。 而寒衾此时也正在询问冷华,他问道:“冷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宋邶也在?你们怎么能让别人随意出入青藤司呢!” “我不是……” “不是青藤司准予的。”宋邶淡然道。 寒衾转头看他,顷刻之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盯着宋邶,问:“那是谁准予的?” 见月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是陛下准予的,很多天前的事情了。” 只是因为你回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和你说罢了。 寒衾翻了个白眼,他又转过来不说话,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面条,但他咬面条的力度却是极大的,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也不会比云盏好多少。 宋邶把目光转向白靥,他在青藤司看见白靥的第一眼他便猜到了白靥一定是违背和自己的承诺。虽然说宋邶从未对这个只把自己性命看得重要,把对别人的承诺当作耳旁风的家伙没有半点儿期望。 但是白靥要是和薛浸衣吐露了他过往在白莲教的事情,那就很严重了。 白靥见宋邶在看自己,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宋邶这下真的看懂了,白靥恐怕是真的向薛浸衣出卖了自己。 “白靥!”宋邶叫了他一声。 白靥还是缩在云盏的背后,话也不敢说一句,头也不敢抬起来。 “干什么?别在我背后蹭一蹭的!”云盏抖了抖衣裳,她低声呵斥白靥道,“好好坐着,怕什么,这是在青藤司,你还用得着怕他!” “怎么不用?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说不定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以前和宋邶的交锋你们没有发现他有多厉害只是因为他没有动真格的,你们整个青藤司都不一定可以从他的手上保住我的命!”白靥那小嘴不停的碎碎念道,连停顿都不带停顿的。 听得云盏是一阵阵的烦心,她直接威胁道:“行了行了,你躲着别说话,不然就把你交给宋邶。” “我!”白靥委屈了片刻,但他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听了云盏的话。 宋邶一脸阴森的看着躲在云盏身后的白靥,他逐步向他们逼近,脸色越来越难看。 云盏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在心中想到:不会是白靥这家伙干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宋邶? 正当宋邶将要走到面前之时白靥突然发声道:“宋邶,别怨我,我也不是自己想的,再说了也不全是我说的,很大部分都是薛司首自己猜到的,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不过是让薛浸衣确定她所猜测的是真的,对不对?”宋邶厉声质问道。 白靥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隔着一个云盏他都能感觉到宋邶的怒气。 宋邶又向前一步,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盏突然开口道:“宋大人,你别靠太近了,毕竟我还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宋邶反问。 “那是当然了,”云盏故作玩笑道,“虽然白靥也是个男人,但是我和他靠得再近,也断然不会有什不好的言论传出来。” 寒衾在心中冷笑道:云盏这语气怕还是不知道她和白靥的事情已经在青藤司和金檀周家传得有多热闹了。 “那我们又会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来不成?”宋邶都快要被气笑了。 云盏摊开手,一副“反正我不在意”的样子,她道:“我是没什么,但是我们少主可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我们少主的性格你也知晓,你猜你和离得近了,她会怎么想?她会因为我而不高兴,还是因为你靠近我而不高兴,反正,都是会让我们少主不高兴的。” 虽然云盏的话在旁人甚至是青藤卫听起来很是强词夺理,甚至是无迹可寻,半点儿不着边际。 但宋邶还是在思虑了片刻之后后退了两步。 因为他这个举动所有青藤卫都侧目看他,寒衾和冷华都看向他,然后转头四目相对,冷华率先移开眼神。 寒衾倒是还又转头再看了眼宋邶,他觉得宋邶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就反应过来的。 他眼神微微变了,他看向云盏,而云盏也在此刻对上了他的实现,她看清楚了寒衾眼神中的警示。 云盏撇了撇嘴,也就没有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见月出来打圆场道:“宋大人,我们知道你和白靥有私仇,但是白靥现在在青藤司,他跑不了,况且还是我们少主的命令,我们自然是惟少主之名是从。若是你真的有什么疑问,可以等少主回京都之后再来青藤司询问。” “薛浸衣要回来了?”宋邶趁机问道。 “不清楚。”见月反应极快道,“我一直在京都,未曾得到过什么消息。” 宋邶看起来完全不相信见月的话,但他没有继续问,也没有再管白靥,而是直接转身就离开了。青藤司众人都松了口气。 “今后,”宋邶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他说道,“我不会在没有经过你们同意的情况下踏进青藤司了,陛下那里我自会去交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 虐杀 青藤司众人被宋邶的话惊到了。 “他刚刚说什么?他是不是被伤害到了?我们也不能伤害他?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云盏觉得宋邶简直莫名其妙。 “不是你不是你!”白靥在她耳边说道,“宋邶确实是生气了,不过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薛司首。” 因为宋邶来青藤司就是为了知道薛浸衣的消息,可如今整个青藤司上上下下都没有人愿意说关于薛浸衣的事情。由此可见薛浸衣是对他们下了死命令的。 但薛浸衣应该也要回来了。 宋邶走在街上,他抬头望着这阴沉沉的天空,他总觉得他自从周知许恢复记忆变成薛浸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晴天了。 “宋大人,公子,我们去吃东西!” “公子,你也吃,我一个人吃还花你的钱,我多不好意思的。” “公子,公子……” 宋邶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突然间想起来从前的那个周知许了,那个时候他的跟屁虫。 “宋大人!”突然在身后有人叫他。 宋邶转身看向身后,正是六扇门的庄易,说起庄易,宋邶也是自从回了京都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宋大人!”庄易跑到宋邶面前站定,他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宋大人,今日皇宫取水的水车出事了。” 宋邶一路上在跟着庄易去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就大概了解清楚了来龙去脉。 今早宫中水车出宫取水,刚刚出城门就被人袭击了,几个送水的太监无一幸免,全部惨遭灭口,一个个死相惨状,还都是被活生生烧死的。 “烧死?”宋邶这就不得不联想到槲叶了,可是槲叶如今在薛浸衣手上,断然是跑不掉的。 莫非是暹罗余党作祟?可哪个余党不是夹起尾巴做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劫杀宫中的人。 宋邶眼神罕见的出现了几分兴趣,他觉得这倒是颇有些祸水东引的意味。 “呕!”在场的几个仵作都被这毕生未曾见到过的场面给震惊到了,纷纷在看了尸体之后吐得不成样子。 只有李有林还依然在查看尸体,他看起来还十分认真,半点儿不把这尸体的惨状放在眼里。 宋邶一过来就被几个落荒而逃的仵作撞的后退了好几步,庄易更是避之不及。 宋邶皱着眉头扭头看着在远处不停呕吐的仵作们,他语气不善道:“怎么回事?” 庄易愣愣道:“可能是被这场面吓到了!” “他们不是仵作吗?什么场景没有见过,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宋邶的语气现在听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 “我……宋大人,这些仵作里除了李有林师傅之外,都没有见过什么太过于血腥的场面,他们一般都是做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连命案都极少遇见过,”庄易越说越没有底气,他道,“自然是会被吓到的,再说了,那场面,也很少有人会不惊讶。” 宋邶长长的吐了口气,他转身又向着现场去了。 看在庄易从前和周知许的关系不错的份上,他就不和他计较了。 “宋大人!”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堆锦衣卫,宋樗也已经到了。 他走上前来,说:“大人,今天早上有几个农夫在去种地的时候途径这条路,所以才发现了这副惨状。” 宋邶瞥他一眼,宋邶毫不在意的往前边走去,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么多人都说那副场地恐怖,那到底是有多恐怖。 “唉!”李有林叹了口气,刚要盖上白布就瞥见宋邶朝着这边走过来,他起身向宋邶行礼道,“见过宋大人。” “李师傅不必如此,”宋邶扶住他的手肘,他看向那具还没来得及盖上白布的尸体,宋邶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他道,“刚刚我还觉得那群仵作是太过大惊小怪了,现在看来,倒还并非如此。” 就面前看到的这一张脸都是如此的令人可怖。整张脸都已经被烧成了焦炭,鲜血凝结成了焦黑的血块挂在那尸体的脸上,脸皮都被烧的松弛了,就像是一块抹布搭在脸上一样。 宋邶脸色更是冷硬了,他问:“李师傅,可否从这些尸体上看出什么端倪了?” “有,这些人都是死在同一个人手里,并且都是同时死亡,同时被大火灼烧致死。”李有林都觉得不忍直视,什么样的人才能用这样的方法对待无冤无仇的几个小太监,用这样残酷的方法来杀了他们。 宋邶迈开脚步往尸体边上走去,宋樗伸手想要阻止他,但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口。 倒是李有林出声劝道:“宋大人,不是我对你有什么偏见,而是这场景,能不见到就不见到。” “若是不见到,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的答案呢?”宋邶径自掀开了那块白布,整个被烧的极为可怖的尸体呈现在面前。 从脚底板一直到头顶,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都烧成了血腥而又极为黏糊糊的血块。 这倒是比薛浸衣的手段差点儿,但宋邶能够确定,这也是一个会烈火之术的。 “哼……”宋邶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道,“葬了!宫里我去禀告。” “是!”宋樗立刻就叫人去处理去了。 宋邶摇摇头便往宫里去了,李有林在后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李师傅,你,笑什么?”庄易微微有些讶异的看着李有林,他觉得李有林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李有林看他一眼,随即收敛了笑容,他说:“庄易,我接下来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听见李有林有事情交代自己,庄易立刻就来了兴趣,他拍拍胸膛,笃定道:“李师傅,你就放心大胆的吩咐我!” 李有林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片递给他,庄易接过粗略的打量了一眼,他小心翼翼的放进袖中。 但他疑问道:“李师傅,你给我这么一个木片干什么?” 李有林拉着他往外围走去,故意避开了周围的锦衣卫,他悄声对庄易说道:“庄易,你把这个木片送去雀舌道的一株柳树旁,就是那株长在河岸上的唯一一株柳树,埋在土里。” “啊!那株柳树啊!可是,李师傅,那可是青藤司的后门,我这……”庄易很明显的怂了。 李有林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他直接说道:“庄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把东西还给我,就当我没有说过。” “诶诶,别别,我……李师傅,我去就是了。”不就是青藤司的后门嘛!又不是让他进青藤司,有什么好怕的。 庄易吞了吞口水,他道:“那那,李师傅,我去了。” “嗯,我在六扇门等你,去!”李有林挥挥手,他还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去。 庄易就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阴差阳错的逼上梁山了,李有林看着他那憨实的背影,他都有些担心自己让他去做这件事情是不是对的了。 不过他的担心确实是对的。 就在庄易背过身去往雀舌道走的时候,就在他身后的那堵墙的边上,宋邶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李有林。”宋邶念着这个名字,他沉思片刻,还是跟上了庄易。 宋邶跟着他到了青藤司后门的时候就没有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一定会被青藤司的岗哨发现,所以,李有林是让庄易来给青藤司送东西的? 就在庄易刚刚把木片埋进土里,悄悄摸摸的往另一边跑了之后,青藤司的后门缓缓的开了。 周仇和寒衾一起走了出来,寒衾望向他跑的背影,无语道:“怎么找了个这么憨的人来,真的是!” “算了!不让年轻人来,难道向你一样,逼着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老年人过来走一趟。”周仇话里话外的护着。 寒衾直接一手抓出庄易埋下的木片,他对这容易的程度感到无语,他拿起木片举到周仇的面前,他都被气得笑了。 “老周,我,无言以对,走!”寒衾把木片放到他手上,然后无语的绕开他进了门。 周仇站在原地突然往宋邶藏的地方看过去,但是却没有看见什么。 他叹了口气,心想:怕不是自己这些天累了些,都累出幻觉了。 “咔哒!”青藤司的后门关上时,宋邶听见声音才探出头来,他看着青藤司禁闭的后门,心中对李有林和青藤司的关系彻底的产生了怀疑。 他从前就觉得向青藤卫那样做事严谨,极为小心翼翼的人,尤其是还有心机谋略都不低的冷华和见月,云盏倒是不说了。 他们怎么可能在见到周知许之后还把周知许放在李有林和庄易身边? 就算是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把人放在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可若是李有林是青藤司的人,那就可以解释一切了。 “啪!” 朱见深拍案而起,他怒声道:“猖狂,猖狂!简直猖狂,他们这是把京都当作了他们的法外之地了吗?啊!” 底下一片人连头都不敢抬,宋邶一进门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就被朱见深叫住了。 “宋邶!你先别行礼,先给朕说说早晨发生的事情!”朱见深气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连站都没有办法站稳。 宋邶只得说道:“回陛下,几位公公在京都郊外遭人突袭,死相惨状,恐是有人图谋已久,但目的不明。” “哦?那宋爱卿你可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朱见深语气已经不是很好了,若是宋邶说没有的话,他怕是要当场发怒了。 “回陛下!”宋邶低头道,“微臣自事发便在找寻幕后黑手,到此刻,心中已然有了些眉目。” 朱见深这一听便没有那么生气,这也算是他近日听见过的最好的消息,他道:“那好,朕便给你三天,免得百姓觉得朕太过于为难你。” “回陛下,谢陛下恩典,但微臣只需一日,定将凶手给陛下捉拿归案!”宋邶笃定道。 “好!朕就成全你,若是明日你无法给朕一个交代,那朕可就要治罪了。”朱见深倒是没有想到宋邶会这样做。 “陛下。”汪直快步走到朱见深身旁,他低声道,“寒衾大人回来了。” 朱见深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才是讶异道:“当真?” “千真万确,如今青藤司的几位大人们可都在外面站着的。”汪直语气中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好,这些天来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他看向站在底下的这些人,道,“除了宋邶,其他人都退下,对了,万通。” 万通被朱见深这一点名给惊了一下,他连忙跪下道:“陛下!” 朱见深一脸嫌弃道:“你这是干什么,朕只是让你去见见贵妃,你都多少日没有去看望贵妃了。” “啊!?”万通抬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有没有,微臣告退!”万通可以说是跑着离开的了。 其他人也一样没有停留,只是他们同时在外面停下了脚步。 “诶!那是不是青藤司的左司庭寒衾啊?” “对啊!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真的是他!” “这寒衾大人失踪这么久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万通听着身后的那些风言风语,他望向青藤卫站的方向,正好对上了寒衾的目光。 寒衾本来是对这些人的言论没有半点儿兴趣的,即便是他们讨论的是自己,他也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很有名头罢了。虽然他身旁的冷华、云盏和见月并不这么觉得。 但显然寒衾并不喜欢万通这么看他,他冲着万通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对着他喊道:“万大人,看什么呢?我好看吗?” “啊!”万通又被吓了一跳,结果他往后一退踩到了柏峙的脚上。 “万大人,你先起开!”柏峙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然后往旁边站了一步,还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青藤司的人低声笑起来,不知道他们是在笑寒衾,还是在笑万通。 万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这个时候,汪直出来了。 “陛下有旨,宣青藤司众人觐见!” 寒衾拍了拍肩膀的灰尘,他又朝着万通笑了笑,这一笑更加诡异了。 万通吓得直接就往外面走了,像是一阵风似的从柏峙面前飞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6章 真的要提防的人是宋邶 柏峙看着万通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想道:这万通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哼!”柏峙看了一眼御书房便离开了,他着实是觉得无趣的很。 “寒衾叩见陛下!吾皇万岁。”寒衾当即给朱见深行了个大礼。 朱见深倒是笑笑,他道:“寒衾,你终于是回来了,整个青藤司就差一个你了。” “陛下这话可是折煞微臣了,青藤司无论有没有微臣,都是为大明和陛下尽忠的一把利刃。”寒衾虽然是笑着的,但除了朱见深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感受到他有半分的欣喜。 当然朱见深也只是寒暄片刻,寒暄过后自然就该说正事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说:“相比即便是刚刚回京的寒衾也知道了今早在京都郊外发生的事情了!” 寒衾微微颔首,这件事情谁能不知、谁能不晓,送水太监被虐杀在京都郊外,让整个京都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这件事情影响很大,那些太监的家人朕也让汪直去安抚了,但是距事情发生不到三个时辰,就连朕的后宫里都传出来这些流言蜚语了。”朱见深说着说着就气愤至极。 宋邶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寒衾,发现寒衾并非有什么情绪,他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又扭过头。 “宋邶!”朱见深叫他。 “微臣在。”宋邶向前一步。 朱见深道:“宋邶,你今日可是给朕立下过军令状的,明天你就要把幕后黑手给朕抓出来。” “是!”宋邶完全不犹豫,他道,“微臣领命,这就去,明日午时,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说罢,等朱见深一点头,宋邶就离开了。 待宋邶一走,朱见深便问:“说!刚开始因为宋邶在此,你们都闭口不言,现在可以说话了!” 寒衾轻轻一笑,道:“陛下不愧是陛下,还是能一眼就看穿臣下们的意思。” “你就说!”朱见深道,他的口吻都有些无奈了。 寒衾偏头示意身旁的冷华上前,冷华淡然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上前道:“陛下,前些日子少主曾经来信……” 宋邶刚走出宫门去就遇见了在门口等着的柏峙,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过去了。 柏峙一见他过来连忙迎上去,他语气激动道:“宋大人,咱们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宋邶明知故问道。 柏峙对他的态度感到遗憾,他语气有些委屈道:“我说宋大人,你又何必要如此,我莫非还猜不到陛下把你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吗?再说了,你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给陛下保证过明天一定会把幕后黑手给抓住吗?总不能是骗人的!” “那自然是。” “诶!” “骗你们的。” 柏峙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摇摇头道:“宋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你要知道骗我们没有事,骗陛下,那可是欺君啊!” 宋邶一脸无所谓,他说:“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把握,我嘛!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的锦衣卫,手里没人,背后没有家族,我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柏峙脸都被气黑了,他咬牙切齿道:“宋大人,你的谎言太气人了。” “谎言?柏峙大人为什么会觉得是谎言?”宋邶绕过他往前走去。 柏峙不满的跟上他,边脚步不停的跟上他边说道:“宋邶,宋此期,你是绝对不会死的,你之所以会这个时候回京都,而不是继续死皮赖脸的跟在薛浸衣身后,依我看,从不是什么生气,而是因为你想要先于她一步回京都来,为她铲除京都……啊!” 柏峙这一段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就被宋邶一手掐住了喉咙,不能动弹。 宋邶一边看着柏峙费力的掰开自己的手一边冷漠的说道:“柏峙,你还真的以为从前你和我过的招是因为你有那个本事吗?啊!”他又加大了力度,柏峙瞬间感觉到了窒息,他甚至是连挣扎的力度都没有了。 “噗!”正在柏峙觉得自己可能会命丧宋邶之手之时,宋邶突然就放开了他,柏峙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双手撑地,满眼不甘的抬头看着宋邶。 他问:“你之前和我打成平手,根本就是在做戏?” 宋邶没有回答他,他倒是回答了最开始柏峙的问题。 他说:“柏峙,虐杀送水太监的人是暹罗人,但是并非一批次的暹罗人,不过就等明日,他们就会自己到京都来了。若是你真的有那个魄力,那你就听我的,明天一早就带着人守在城门口,必有收获。” 暹罗人? 宋邶说完了就走,连留给柏峙问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暹罗人?明天不是说暹罗的使臣要进京面圣吗?难不成?”柏峙想到了什么,可他不敢笃定,但宋邶既然把这件事告诉他,那便有意让他分一杯羹。 他刚刚之所以会突然动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说到了他心中对薛浸衣最深的眷恋。 宋邶打着受了情伤而回来,让所有知情人都觉得他怨恨薛浸衣了,可他几乎是瞒过了所有人,在拼了命的对薛浸衣好。 当天夜里,寒衾和冷华守在青藤司的档案室里不停的翻阅着近些年的记录,而见月和云盏也没有闲下来,她们就在宫里翻阅。 按照薛浸衣的要求,近三年里进宫的人都有可能有嫌疑,越近的嫌疑越大。 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聪明办法来区分,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做这件事情了。那也总比没有办法的好。 “啊啊啊!”寒衾大叫一声顺势瘫在了冷华身上,他叫苦不迭道,“冷华啊!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冷华翻着白眼推开他,道:“我哪里知道!” 寒衾突然起身,把冷华吓了一跳,他莫名亢奋道:“就是当年,当年就不应该留赵清秋一条命,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事情了。” 冷华抬头看他,语气平静道:“你要是不坐下好好的做事,等少主回来我就把这句话告诉她。” “啊!?”寒衾吓得立刻就坐下,然后故作认真的拿起记录开始翻阅,嘴里还一阵阵的念念有词,看起来倒是真的一副认真的样子。 冷华看着他这副样子都不禁被逗笑了,寒衾倒是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微笑,冷华马上收敛了笑意开始专心致志的看着记录。 寒衾瘪了瘪嘴,他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他拿着记录躺倒在书堆里,喊道,“一切都没有变啊!” 云盏和见月这边也是要看得崩溃了,尤其是云盏,她简直都想一头栽倒在这些书堆里了。 “不行了不行了,见月你必须和我一起出去透透气,否则我就要死在这里了!见月!”云盏拉着见月的衣袖拼命叫喊道。 见月看了她一眼,要是换作平常,云盏必定是在装,可现在却也是装不了了,别说是一向对这些事情恨之入骨的云盏了,即便是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好,我们出去透透气,休息半个时辰。”见月轻声道。 她一说完云盏就飞奔出去,还连带着卷起了一阵风,把那一堆的纸刮得满天都是。 见月叹了口气,她快速的把纸张都收集起来,好好的放在一起之后才出去。 “见月!”云盏在看见见月时便朝着她喊道,“我饿了!” 见月轻轻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包东西递给她,说:“软酥酪,只不过凉了。” “没事,我不喜欢吃热的。”云盏可以说是欢天喜地的接过来,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边吃还边说道,“太好吃了,等少主回来也给少主买,少主在金檀城一定吃不到这些东西,更别说回来的路上了……” 见月颔首,金檀城什么东西没有啊!怎么可能会吃不到。 “见月!”门外看门的青藤卫叫道。 见月看向他,见他向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她问:“怎么了?” 那青藤卫指了指站在远处的温枳,说:“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你和云盏一直都没有出来,所以我也就没有去打扰你们。” “他来干什么?”见月问。 “不知道,只看见他手里一直提着一个食盒,估计是什么吃食!见月,这……”那青藤卫也很是为难。 见月摇摇头说:“无事,你先进去,我去解决。” “好!”那青藤卫也没有问什么缘由。 温枳背对着那道门,他瞧见地上渐行渐近的一道人影这才转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见月那张清冷的脸。 “见月大人!” “温枳大人,有什么事情吗?”见月直接问道,连寒暄都不愿意。 温枳愣了一下,他支吾道:“哦!我来给你送一些吃食,你们今日进宫就没有出去,我猜想你应该是没有吃饭!所以就……” “温枳大人,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希望你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来找我了,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任何的关系,”见月看了一眼他的食盒,他递过来的食盒还停留在半空中,见月说,“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不需要。” “见月大人……”温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见月就转身离开了,原本大开着的大门都被关上了。 温枳站在门外,他停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云盏站在楼台上,悄悄的看着温枳,她朝着底下还在认真看记录的见月说道:“这温枳大人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啊!” 见月:…… 云盏又说道:“我说,见月,你要是让他走就走!好歹给我把那盒饭留下来,热腾腾的饭菜啊!” “你不是就是喜欢吃冷的吗?”见月突然来了一句。 云盏突然无言以对,她颔首道:“对了,还有很多记录没看,我来了。” 见月抬眼看她,无语凝噎。 在皇宫冷清的一条小道上,温枳独自提着食盒往东厂走,他紧握着食盒一言不发,即便是如今天色暗沉,但他的脸色只会是比这天气更加黑。 “呵呵呵!”一声清冷的女声响起,还是一种嘲笑的意味。 温枳脚步一顿,他扭头看向背后的那道影子,他语气不善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啊!笑你不知身份,居然还真的对见月动了感情,那青藤卫什么人,是你这种连活命都有困难的人能够肖想的?” 温枳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武虞,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可以更好的利用她,所以才百般讨好她的。” 武虞从阴影处走出来,她上下打量了温枳几眼,她反问:“温枳大人,你觉得是你的骗人能力很好,还是我眼睛瞎了?” “你!”温枳如鲠在喉。 “呵呵!怎么?说不出口了?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武虞往前走了几步,她眼神毒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温枳大人,你可要小心了,暹罗使臣明天就会进京面圣了,那个时候,你的多年筹谋可就要化为乌有了。你就别在意什么以后会不会利用见月的事情了,还是想想怎么阻止他们进宫!” 说起这件事情,温枳倒是没有表现出担心,他可以说是不屑一顾,他说:“有什么好怕的,薛浸衣不在,谁能阻我!” “薛浸衣不在?你当青藤司是死的?在这京都城里,没有了薛浸衣,还有青藤司在。要是薛浸衣是朱见深手里最好的武器,那青藤司就是薛浸衣手里最为锋利的一把刀,还有,我要你提防的不是青藤司。” “那是谁?宋此期?” 武虞挑了挑眉,她说:“温枳,你别小瞧宋此期,这个人只是很少和我们打交道罢了,可你好好想想,但凡是和他打交道的,白莲教也好,其他的贪官污吏也罢,有哪个是全身而退的吗?” 在武虞的眼里,即便是只是和宋邶短暂交手几次,她也能从他的手段里看出来这个人的真正本事。 以她来看,薛浸衣是她最大的敌人,但宋邶才是这京都城里最要小心提防的人。 “反正我话说到这里,听不听就是你的事情了。”武虞扭了扭脖子,看起来甚是疲惫,她慢悠悠的往阴暗处走去。 温枳站在原地,他想,他或许该好好的去查查宋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7章 宋邶屠杀 其实柏峙是不愿意相信宋邶的,但是除了相信宋邶,他也别无选择了。 翌日,天还没有亮,柏峙就带着几个心腹跑了过来,按照宋邶所说的蹲守着,但是因为人数不足,勉勉强强的带了几个万通招进来的人。 “吱吱吱!”这周围的虫子一直叫个不停,叫得锦衣卫们都有些心烦意乱。 “啪!”一个锦衣卫没有忍住,一巴掌打死了面前的蚊子。 他打死一只蚊子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这突然的一下把他身边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本来精神就高度集中的柏峙。 “你!”柏峙朝着那锦衣卫的头就是一巴掌,他低声道,“你疯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想死吗?” 那锦衣卫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柏峙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 “够了,别说了,专心点儿!”柏峙还是没有继续责怪他,而是让他小心点儿。 就这样,他们一行锦衣卫又等了很久,等到天都要亮了,连柏峙都怀疑是不是着了宋邶的道了。 “驾!驾!” 就在这时从郊外驶来一辆马车,前后都有两个护卫,他们穿着都不像是大明人,色彩斑斓鲜丽,倒是有些像…… “咻!”就在这个时候,天边窜起一道红光。 “柏峙大人,这是宋邶大人的信号,就这些人了。” “不错,大人咱们动不动手?” “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柏峙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心烦,他看着那群人因为这道红色的光停滞不前时,他开口道:“围上去,尽量不要伤及他们。” “是!” 而车队这边也是犹犹豫豫的,暹罗国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没有掀开车帘,直接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不走了?” 一个手下过来说道:“回禀国师,前方突然升起一道红光,属下担心有诈!” “有诈?”暹罗国师掀开车帘,一字一句道,“你胡说些什么?这都是京都了,都到大明天子的脚下了,怎么会有诈!” “是!”那属下面露难色,他碍于暹罗国师的坚持,最终还是只能命令前进。 “站住!”正当车队往前走时,锦衣卫就顺势围了上来,顷刻之间就将他们全部包围了。 柏峙走在前列,他握着绣春刀眼神凛冽的盯着眼前的这些人,他喊道:“锦衣卫例行检查,还望各位配合。” “检查?这位锦衣卫大人,这又不是京都城门,为何要检查?” “我说检查就检查,你们遵从就可以了。”柏峙看起来十分不耐烦,恨不得直接强行检查了。 暹罗国师掀开车帘,看见柏峙,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一步跳下车,慢条斯理的走向柏峙。 “嗯?”两个锦衣卫拔刀站到柏峙面前。 暹罗国师被这阵仗惊得往后一退,他咬了咬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什么东西。 柏峙眼看着他把那东西递到面前,他迟疑片刻伸手去拿,接过来的时候暹罗国师的胡子都得意的上翘了。 柏峙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就盖着暹罗国王的金印,柏峙猛地把折子关上,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把宋邶都骂了千百遍了。 果然,果然他就知道宋邶不会对他有多好的,居然把他骗过来围住暹罗的使臣。这是想存心害死他啊! “看见了?这位锦衣卫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过去了,我毕竟还是要去觐见你们的大明天子,耽误了时辰可是不好的。”暹罗国师的尾巴简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放肆!”在最后的一个锦衣卫突然冲上来指着暹罗国师说道,“大胆,你竟敢对我们北镇抚司镇抚使如此不敬,该当何罪!” 柏峙转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森然的惊讶,他上下打量片刻,这才发现这个人是他从万通那里带来的人。 暹罗国师听见这话都不忍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往那个锦衣卫面前走去,他说:“我活了这么久,除了我家中的那个不孝子之外,还没有人敢如此侮辱于我!” 他话音刚落,柏峙就感到身旁传来了一阵灼伤,他这才发现,那个锦衣卫的脚底此刻已然烧了起来。柏峙眼中惊讶占据多数,但他下意识的出刀对着暹罗国师就是一个重重的砍下去。 暹罗国师没有想到柏峙会对他突然间出手,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被劈中,不过好在及时收手,这才没有被砍中。 那个锦衣卫也才逃过一劫,只是从腰至脚底都被大幅度的烧伤了。 “啊啊啊啊!”那锦衣卫大叫着,让他周围的锦衣卫们都心生恐惧。 “杀了他们!”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终于,两拨人还是动了手。 宋邶就站在最边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方厮杀,宋樗默默的移到他身边,问了一句:“大人,我们不动手?” “暂且看看。”宋邶淡然道。 宋樗没有说话,但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的,这暹罗国师如此厉害,还有和薛浸衣一样的烈火之术,柏峙武力也就是比自己高一些,如何可以和他对手。 宋邶看了一会儿,他问:“宋樗,你看看那些人里,最显眼的是谁?” 宋樗顺着宋邶的指向看去,他原本以为会看见和暹罗国师打得如火如荼的柏峙,但是却不是,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有三个锦衣卫像是不怕死一样的围攻着暹罗国师。 就连柏峙都被他们阻隔在外,关键是他们居然还可以在暹罗国师使用烈火之术的时候与之抗衡。 宋邶轻轻勾起嘴角,他道:“看来,咱们真正要找的人,出现了。” “啊!”暹罗国师不知道是被谁打了一掌,他一下靠在了马车上,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胸口上的那一整块布料都已经焦黑了,他讶异的看着眼前还对他穷追不舍的三个锦衣卫,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三把刀直直的向他劈过来,他下意识大叫道,“啊!” “住手!”在混战中的柏峙看见了这一幕,他大声喊叫,想让那三个锦衣卫住手,可那三个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就像是铁了心要暹罗国师的命似的。 “咔!”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站得最近的柏峙一个暹罗侍卫被血溅了一身。 暹罗国师也吓住了,他面前的三个锦衣卫被一把飞过来的刀给除去了,两个人当场连头都斩下,其中一个就是他用烈火之术烧伤的那个锦衣卫,还有另一个人被偏移的刀斩断了两只手。 “啊啊啊!”他倒地大喊大叫,看起来无比痛苦。 暹罗国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当这国师这么多年,看过的血腥场面无数,但一次是他人生中最为让他心生恐惧的一次。 柏峙看了一眼那把刀,那是宋邶的不归。 “抓起来!”柏峙都破音了,可见他是多么的气愤,他还过去踹了那个倒地的锦衣卫一脚。 “大人,大人!” “柏峙大人!脚下留情!”宋邶这才赶到,他先是走到一旁捡起了他的不归刀,然后再走到柏峙身旁,说,“柏峙大人,他现在可是我们唯一一个活线索了,他现在伤得这么严重,你这几脚下去,他怕是会当场死在这里。” 柏峙狠狠的瞪了一眼宋邶,他恶狠狠道:“那是谁干的?谁下这么重的手。” “柏峙大人,我们大人那不是担心使者出事嘛!一时不慎下手重了。”宋樗辩解道。 “你闭嘴,”柏峙怒斥他,后又瞪着宋邶,说,“宋此期,都是你的计谋,你就是拿我当枪使!” 宋邶脸色微微阴沉,他道:“柏峙大人,你这话不对啊!虽然说这个计划是我做的,但人是你抓到的,出力也是你的,也是你一心想要护送暹罗使臣进京,自然功劳也是你的。我没有什么功劳,自然是不用像你一样出手了。” “你!”柏峙也被宋邶这一番言论给压制了,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两位锦衣卫大人,你们谁管管我?”暹罗国师有气无力道,“我就是来大明觐见你们的天子,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没有人管我呢!” 柏峙和宋邶同时低头,尤其是宋邶,简直当作没有听见。万般无奈下还是柏峙出面抗下了一切。 柏峙心虚道:“使臣大人,是在下没有好好看顾你们,待送各位进京之后,在下自会去领罚。” 暹罗国师冷哼一句,他说:“其他的都是你们大明天子的事情,我就只问一句,为什么会有人想尽办法来要我的命。” 这问题柏峙暂且还不能回答,他瞟向宋邶,宋邶挑了挑眉,他上前一步,说:“使臣大人,当然是有人不愿意你进宫面圣了。” “这京都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再与你详情解释,但是从这些会烈火之术的人拼命攻击你,我想,你应该是能想到一些有关的事情的。” 暹罗国师听了之后倒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他眼神微微变了,而他的变化被宋邶和柏峙尽收眼底。 须臾,暹罗国师突然冷笑一声,他道:“这小畜生,他不要老子进宫,老子偏要进去,哈哈哈!” 柏峙:…… 宋邶摇摇头,转身就走,他觉得这老头子是他这么多年除了看白莲教的那些老东西之外,看着最为伤眼的了。 晌午,宋邶和柏峙被召进宫中。 “回禀陛下,这些就是全过程。”柏峙按照宋邶所说的一字不差的禀告了朱见深。 朱见深整张脸都是黑的,他语气低沉道:“你们就只是发现了那三个有问题的锦衣卫,没有其他的了吗?” 宋邶跟柏峙同时低头道:“陛下恕罪!” 朱见深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他着实是气着了,他是一个帝王,但本身不是一个易怒、暴怒的人,生气片刻之后还是松了手,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问:“那你们可还发现了什么?” 宋邶说:“回陛下,幕后黑手之所以会虐杀太监是因为要阻止暹罗国师进京,他和远在暹罗国的暹罗国师又会有什么恩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害怕,他害怕暹罗国师的到来会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才用这种方法,他知微臣一定会猜到暹罗使臣身上,所以在锦衣卫里安插了人,借此机会突袭暹罗国师。 至于,幕后之人,微臣……还有柏峙大人已有猜测,只是为了打草惊蛇,暂且还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引蛇出洞,还请陛下多给北镇抚司一些时日。” 柏峙也道:“还望陛下宽限。” “唉,两位爱卿既然有了决断,那朕便信你们,只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边境大敌窥伺,沿海倭寇侵扰,莫叫大明再与暹罗交恶。”朱见深在如今这个情况下也别无他法了。 “微臣领旨!” “陛下!”汪直兴冲冲的跑进来,半点儿没有了平日里的循规蹈矩。 朱见深当即不满道:“汪直,何事让你这般高兴,连规矩都抛诸脑后了?” 汪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宋邶和柏峙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他激动不已的喊道:“陛下,薛司首回京了。” 在场最先变脸的是宋邶,柏峙站在他身边都可以感觉到宋邶在听见薛浸衣回来那一刻气息的变化,他站在他身边都感到被冷气包裹了。 “什么!”朱见深站了起来,他连忙问道,“人呢?人在何处?” “回陛下,正在宫门处。” “那还不快些让她来见朕!快去!”朱见深都笑了,他这些天来还未如此发自内心的笑过。 汪直边哭边笑着又跑了出去。 柏峙正惊讶的看着这副模样的汪直,突然听见朱见深说道:“宋邶、柏峙,你们俩先下去!好好的解决暹罗的事情,去!” “是,微臣遵旨。” 柏峙看着走在前面跟一阵风似的宋邶,他喊道:“宋大人,你倒是慢着点儿啊!” 宋邶不理会他的调侃,直直的往前走去,一言不发。 直到他走到宫廊时,正面撞上了去见朱见深的薛浸衣。多日未见,她的面色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穿着上不一样了,她穿上了那身青白金丝的袍服,应当是青藤司司首的官服! 而薛浸衣也看见了他,她脚步一顿,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两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8章 痛失爱子 汪直站在薛浸衣身侧,虽然他不知道薛浸衣和宋邶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在这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也能猜到一些大概。 这两个人之间定是有所过节,或者是……否则不会站这么远,还一动不动。 柏峙也像汪直一样,既想知道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又不敢闹出动静来。 “见过薛司首!”宋邶先行向薛浸衣行礼,他是三品,薛浸衣是二品,他行礼也是应该的。 薛浸衣这一下脸就垮了下来,她瞪了他一眼就快步走过去,直接绕过了宋邶。 “见过薛司首!”柏峙也笑着附和道。 “哼!”宋邶在薛浸衣经过之时听见了一声淡然冷哼。 他低着头,没有看到见他的表情,他是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汪直跟在薛浸衣身后,因为薛浸衣走得太快,他简直都要跟不上她了。 “小姐……” 薛浸衣脚步一停,渐渐的缓慢下来了,她目光看向面前的那扇门,朱见深就站在门边,似乎就是在看她。 薛浸衣定了定,她慢步走向他,走到他面前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起来。”朱见深亲自扶她起来,他语气还有些激动,但更是高兴,他道,“这么些年来,朕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如今啊!朕终于是等着你了。” 薛浸衣缓缓起身,她道:“陛下,都是微臣的错,微臣自愿请罚。” “诶!”朱见深挥挥衣袖,他笑道,“朕哪里敢啊!要是被母后和贵妃知道了,那朕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提起太后和万贞儿,薛浸衣也微微低了低头,朱见深瞥见她这副样子便问:“阿许啊!你这次回来,有没有去见过太后和贵妃啊?” “未曾,微臣今日刚到京都便听说了一些关于暹罗人的事情,只回青藤司换了身衣裳就前来面见陛下了。”薛浸衣如实说道。 朱见深点点头,他对薛浸衣的做法感到赞同,但他还是说了句:“阿许,虽然正事十分重要,但是去见太后和贵妃也重要,也是正事。这些年来,尤其是太后,为你可是操碎了心,她整日吃斋念佛都只为你能早日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就应当是去见见她。” 薛浸衣点头道:“遵命,微臣这便去。” “这,你啊!”朱见深知道见月薛浸衣只是在开玩笑,他不仅想起来当年的薛浸衣也是这样,若是自己催她做什么事情就会这般开玩笑。 不过朱见深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薛浸衣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奇怪,她问:“敢问陛下可是为了暹罗国师的事情所烦心?” “是啊!”朱见深看了她一眼,脸色满是疲累,他说,“如今大明遍地是敌,东有倭寇,西有瓦剌、鞑靼和朵颜卫三族虎视眈眈,现在倒好,又来了一个暹罗,朕真是觉得甚是烦心。” 还有件事他没有说,就是赵清秋的事情,他心中也知道赵清秋和薛浸衣的仇,他觉得自己能不提及就不提及。 “还有赵清秋。”朱见深倒是没有想到薛浸衣自己补充了。 薛浸衣又拱手行礼道:“都是微臣的错,当年若是知道她会变成这般样子,就不该让她逃脱。” 朱见深摇摇头,无奈的说:“这不关你的事情,当年也是朕的事情,早知道便不该让你用这般残忍的手法对待他们赵家,如今赵清秋的恨也是有原因的。” “陛……”薛浸衣像是要说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 “算了算了,不提她了,目前最为紧张的事情就是暹罗国师的事情了,这暹罗探子还有人潜藏于宫中,整个宫里危机四伏啊!”朱见深感叹。 薛浸衣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下意识道:“陛下,不是有宋此期大人在吗?宋大人少年英才,其手段不输其父母,一个区区的暹罗探子根本就不在话下,又何须陛下您将他们挂心。” 提起宋邶,朱见深的神色倒是也没有那么严重了,他拍了拍薛浸衣的肩膀道:“宋邶此人确实是国家栋梁,但是他毕竟是臣,终究还是无法成为朕的心腹,尤其是他还是皇后的侄儿,太后也对他心有不满,朕也无法将他提拔到多高的位置。他与你终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微臣明白,陛下也很为难。”朱见深既要平衡太后身后的金檀周家和万贞儿身后的万通两家的关系,又要给不受宠爱的皇后家族一个交代,这关系要多难做有多难做。薛浸衣很多年前便知晓这件事情,只是因为朱见深的一碗水端平,导致她在太后这个亲人和万贞儿这个挚友之间也要一碗水端平。 朱见深突然想到什么,他扭过头看薛浸衣,他恍然大悟道:“周卺,朕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薛浸衣眉毛跳了跳,她问:“陛下,何时?” “你之所以第一个来见朕,不会是因为你不敢先去见太后或者是贵妃之间的其中一个?”朱见深倒是也很明白薛浸衣为难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人面对的为难也是如出一辙。 薛浸衣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她摸了摸鼻子,轻声道:“陛下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一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就一定会被撑死。” 薛浸衣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和贵妃两个人争锋会在意她?在意朱见深就是了,毕竟一个是朱见深的生母,一个是朱见深最爱的女人,她们平日里争宠就算了。 可在同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她们却要一直给她夹菜,只要是太后夹了一块肉,万贞儿就要夹一筷子的菜,还要说吃肉太多会胖,太后亦然。 这弄得薛浸衣每一次都要把她们夹的菜都吃得一干二净。每一次都差点儿把她撑死。 “哈哈哈哈!”朱见深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道,“朕就知道,朕的表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上战场让敌人闻风丧胆,但就是对太后和贵妃感到恐惧,哈哈哈哈!” 汪直的嘴角抽了抽。 薛浸衣咬了咬牙,她道:“表哥,这是因为谁啊!” “咳咳,”朱见深尴尬的咳了咳,他挑了挑眉说,“这事情虽然是因为朕而起,但朕也无能为力,表妹,你现在就应该感到为难了。” “啊!”薛浸衣不解,然后她就听见了背后传来了汪直的一声,“太后驾到!” “轰隆!” 薛浸衣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的脸抽搐了片刻,最终还是认命转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周知许!” 薛浸衣被太后的这一声喊吓得往朱见深身后躲了一下,她自小在金檀城无法无天的长大,因为无人管教,也没有人有空管她,所以她才天不怕地不怕。 但是某一天周太后就出现了,来管她了,她当时还小,一直跟周太后对着干每一次都被打得半个月起不来床,渐渐的也就不敢了。 可金檀城的霸王直到如今都是对周太后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也可以说是因为尊敬而产生的。 “周知许,周卺!你躲着干什么?出来!”周太后直奔朱见深身后的薛浸衣,她一把抓住薛浸衣的披风,一把把薛浸衣拽了出来,朱见深因为对自己的母亲尊敬有加,即便是有心袒护薛浸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护着她,他也就悄悄摸摸的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另一边披风。 “陛下!”朱见深被自家母后这一声给惊到了,他直接是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把薛浸衣拖了过去。 他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薛浸衣祈祷了。 “周知许,你躲什么躲?哀家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啊!” “你看看你,这一回来连个消息都不给哀家,就顾着来见陛下,怎么?心里只有国家大事,没有哀家这个姑母了?” “哀家还没死呢?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啊?” 薛浸衣被周太后这三声怒吼给镇住了,她动都不敢动,生怕是惹到周太后,让周太后更加是怒上加怒。 “太后……” “嗯?” “姑母!”薛浸衣叹了口气,说,“我这刚刚进京都还不到一个时辰,自然是要来面见陛下的。” “见过陛下之后呢?干什么?去见万贵妃吗?啊?”周太后直奔主题。 薛浸衣连连摇头,她向朱见深投去求救的目光,朱见深出来打圆场道:“母后,在阿许心中您自然是最为重要的,只是阿许有正事才先来找朕的,并非心中不在意您。” “嗯嗯!”薛浸衣连连点头,周太后这才感到稍稍满意了些,她微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薛浸衣也殷勤的帮她理了理。 周太后满意的笑了笑,很显然,她很满意薛浸衣的行动。 “那好,既然你走了这么些年才回来,咱们这一家子人也好久都没有见了,今日就留宿宫中,随哀家吃个团圆饭!”周太后说出了这一趟的目的。 “啊!”薛浸衣当即讶异道,不过她又立刻挨了周太后一记眼刀,薛浸衣又紧紧的闭上了嘴。 她只能同意道:“是!” 周太后这才露出笑意,她又想到什么,看了眼朱见深,她突然严肃起来,她问:“你还没有到万贵妃那里去过吗?” 薛浸衣不解道:“是,为何如此问?” 朱见深听见周太后这么说,他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薛浸衣这才发现不对劲,她并没有直接问,而是微微拉着周太后的衣角往旁边走去,而朱见深也去了书房处理事务去了。 周太后反握住薛浸衣的手把她往外边的凉亭带,直到周太后确定朱见深没有注意她们这边她才缓缓道来。 她说:“自成化二年皇太子薨,贵妃就再未有孕,这你也知道。” 薛浸衣点头,她双手紧握,当即便有种不好的感觉。 “后来,就是你走后的第二年,贵妃好不容易有了,养得好好的,结果,是个死胎,为了贵妃的身体便让太医落了孩子,贵妃在那以后便闷闷不乐,这些年来也是身体每况愈下。再到后来,太医诊断出贵妃今生再也无法生育了。 唉,虽然说哀家不喜欢贵妃但也是只是觉得她有些恃宠而骄罢了,还有年纪大了些,但是哀家还是希望她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的,只是可惜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她!好好劝劝她,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薛浸衣走万贞儿宫门口的时候她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娘娘!”万贞儿身旁的大宫女兴高采烈跑的万贞儿面前。 万贞儿正在刺绣,被她这么一叫差一点儿就刺到自己,她立刻大发雷霆道:“放肆!” “娘娘恕罪!”大宫女来不及报信,直接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万贞儿直接把绣品扔在她的身上,那绣品因为带着木片,打在宫女身上之后又弹了起来,然后滚到了门边。 “咔!”薛浸衣一脚踏进门便一脚踩在了那刺绣上。 “啊!”周围传来了太监宫女们的惊讶声,他们估计是更加害怕! “阿卺……”万贞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薛浸衣感觉是恍如隔世一般。 薛浸衣尴尬的移开脚,轻手轻脚的捡起刺绣,她拍了拍刺绣上的灰尘,但她看着那副刺绣,表情却是十分嫌弃的。 “嫌弃就别看了!”万贞儿没好气道。 薛浸衣笑着摇摇头说:“贵妃娘娘的刺绣,微臣怎么会嫌弃呢?想当年,微臣的第一个别人送的荷包还是出自贵妃娘娘之手呢!现在还放在青藤司供着呢!” “哼!”万贞儿忍俊不禁道,“你啊!从小到大都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 她看向还跪着地上的大宫女,语气骤然冷淡下来,她道:“滚下去。” 薛浸衣背着手走向她,向她微微行礼之后便笑道:“娘娘,是微臣让她进来报信的,她可能太过于激动了,但是也是在意娘娘,娘娘就大人有大量呗!” “哼!既然薛司首都给你说情了,那一次便饶了你,下去!”万贞儿道。 “是!”那大宫女向着薛浸衣鞠躬道谢后便赶忙出去了。 万贞儿从薛浸衣手里接过那副刺绣,她叹了口气,疲累的挥挥手,说道:“你们也都下去!”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9章 小郎君 万贞儿就一直拿着她的刺绣看着,也不说话,薛浸衣刚才便看见了她的绣样,正是一副幼子戏水图。 “贵妃娘娘,节哀。”薛浸衣沉默半晌她也就只能这么安慰她一句。 万贞儿终于是放下了刺绣,她勉强的笑了笑,道:“阿卺啊!你这一回来怎么就和我说这些,真是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抹去自己的眼泪,看起来十分哀伤。 薛浸衣轻声叹了口气,她说:“贵妃娘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陛下一个人坐拥万里江山,没有你在他身边,他不会开心的。” “我知道。”万贞儿点点头,她缓缓说道,“其实你说的事情陛下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过,只是我过于伤感了,陛下说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你这次会先来看我,一定是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非也。” 万贞儿微微惊讶片刻,她道:“怎么?你先来我这里不怕太后……” 薛浸衣打断她,语重心长道:“贵妃娘娘,正是太后娘娘让我来的,也是她告诉我这一切,让我好好看顾你。” 这倒是让万贞儿惊讶到了,她疑惑道:“太后娘娘,真的这么说了?她不是一向都是很讨厌我的吗?” 这倒也是没有错,万贞儿要是一下就相信了,那才有鬼。 薛浸衣微微摇头,她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一盒茶叶,亲自开始煮茶,边弄边说道:“贵妃娘娘,太后并非是很讨厌你,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帝王的母亲,她定是希望在她的孩子心中家国第一,但你在陛下心里的重要程度着实超过她的预期,所以她只是在担忧,并非是什么讨厌你。 作为一个太后,她要护着天下百姓,也要为陛下担忧,而你为了陛下几乎是付出了一切,她怎会讨厌你?” 还有些话薛浸衣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关于万贞儿孩子的。 太后确实是不希望太子是从万贞儿的肚子生出来,不过并非是其他原因,而是因为如今的万氏在除去太后的金檀周家之外,也算是权倾朝野了。 不过这从不代表着万贞儿的孩子太后会不喜欢。 “这什么茶?怎么这么香?”薛浸衣煮茶煮着煮着就觉得不对劲,她在青藤司喝过的茶都是朱见深赐的雨前龙井或者是大红袍,这些便是这皇宫里最为昂贵的茶叶了。 可万贞儿宫里的却是她从未喝到过的,她侧头看向万贞儿,问:“东安瓜片?” 万贞儿点点头,说:“这东安瓜片每一年宫中就进贡了六两,陛下有一两,我和皇后各一两,太后那里也有一两。” “那还有二两呢?”薛浸衣毫不客气的问。 万贞儿还没有看出薛浸衣有些情绪,她直接说了,她道:“柏宸妃有一两,主要是给太子的。还有就是……锦衣卫宋此期大人有一两。” “所以,陛下当年说有什么好茶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是唬我的了?”薛浸衣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因为无语还是气愤。 万贞儿:原来这才是你问这东安瓜片的原因。 薛浸衣倒了两杯茶,她一边倒一边说:“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爱妃!”朱见深这个时候也进来了,只不过他一进来看见的不是一向温婉大气迎接他的万贞儿,而是浑身怨气冲天的薛浸衣。 “哎!”朱见深被薛浸衣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饿的时候抢了薛浸衣的柿饼,结果被薛浸衣按在冷宫的地板上胖揍的感觉。不过他自己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薛浸衣也不会再胖揍自己了,那还怕什么? 朱见深整理了自己的衣裳,他问:“瞪着朕干什么?” “微臣哪里敢?”薛浸衣阴阳怪气道,“微臣青藤司薛浸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她立刻便跪下了,万贞儿也跟着她行礼,朱见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扶起一个,他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万贞儿握着朱见深的手,仿佛是想说些什么,薛浸衣就不一样了,她轻飘飘的甩开朱见深的手,道:“陛下还是要和微臣拉开距离,未免惹上其他的闲言碎语。” “嗯?”朱见深被薛浸衣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他看向万贞儿,万贞儿都没有忍住,直接捂住嘴偷偷笑着。 关键是薛浸衣还往旁边站了一步,势必是真的要和朱见深拉开距离了。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知许,别耍小脾气啊!快说!”朱见深一屁股坐下,装作没好气道。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继续阴阳怪气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是一国之君,微臣不过是一介莽……一介臣子罢了,哪里敢耍小脾气!” “呵呵!”万贞儿终于看朱见深被薛浸衣气得不行了,她这才开口道,“陛下,薛司首这是在怨你没有履行承诺呢!” “什么承诺?”朱见深转手便碰着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东安瓜片,他倒也是了解薛浸衣,当时便有些心虚了。 薛浸衣又翻了个白眼,她有些像是耍小脾气似的扭过头。 朱见深轻声咳了咳,他勉勉强强的笑道:“阿许啊!这件事情是表哥不对,但是,你这些年不是没有在吗?” “没有在?我在的时候我的好表哥你也没有见给我啊!”薛浸衣嘀嘀咕咕道,“我喝东安瓜片的时候都还是先帝在的时候给的,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朱见深:怎么有了种要像小时候一样被胖揍的感觉。 “啪!”朱见深拍了一下桌子,他起身道,“这样,朕做主了,今年的东安瓜片就全部给你一个人了。” “别!”薛浸衣当即拒绝道,“您这是想要捧杀我啊!先抛开你和贵妃娘娘,再不算太后娘娘,那柏宸妃和太子殿下那里怎么交代?皇后娘娘和宋邶那里如何交代?” 朱见深倒是笑了,他道:“皇后那里一向对茶不感兴趣,朕只是为了体面才给她,就像你所说的,朕、贵妃还有太后都愿意给你,至于宋此期,”朱见深露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表情,他道,“周知许,你明明也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你喜欢的,他怕是巴不得捧到你的面前来讨你欢心,怎么会和你争?” “啊?” “啊!” 薛浸衣和万贞儿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薛浸衣,她脱口而出道:“表哥,你知道些什么?” “朕知道的可多了,你和宋邶那点儿事朕都猜到了不少,你必定是对人家口出狂言了,所以人家才会那般的委屈!”朱见深突然开始义正言辞的指责薛浸衣。 薛浸衣冷笑两声,她的脸抽了抽,她被震惊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万贞儿则是不怎么高兴的,她和皇后一族关系不怎么好,提起宋邶自然算不上高兴。 不过她是知道太后是很不喜欢宋家人的,尤其是这个在薛浸衣离京之后便占据了整个京都权势巅峰的锦衣卫,还是王绮的儿子。 她终于是问了出来,她说:“陛下,这宋邶可是王绮的儿子,他定是知道太后……又怎么会和阿卺……” “什么叫和我?娘娘,你别乱想啊!他并非对我一往情深,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他的!哎呦!我在说什么!”薛浸衣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朱见深和万贞儿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万贞儿打趣她道:“阿卺,别这么激动,我也并非是再说你那小郎君不好。” 薛浸衣愣了一下,她下意识道:“那你再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立刻反驳道:“娘娘!他不是我的什么小郎君。” “好好好,知道了!”万贞儿笑道。 薛浸衣的嘴角又抽了,她今天自从进宫,这嘴角就没有歇息过。 朱见深看戏看够了便开口,语重心长道:“贵妃并非是其他意思,她是要你小心一些,母后对宋家人的态度你也知道,不论你是和宋邶有什么样的关系,只要你们走近,她就必然要找你的麻烦。” 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 “知道了,”薛浸衣有气无力道,“既然陛下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今天晚上的晚宴别忘了,”朱见深还特地侧身给万贞儿说,“母后说,阿许这么多年才回来,今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给她接风洗尘。” 万贞儿点点头,她想起来什么说:“陛下,你可要履行承诺,把今年的东安瓜片给阿卺才好。” “那是自然。”朱见深看薛浸衣的时候才发现他和万贞儿说话的间隙,薛浸衣就已经走出门了,他作为一个一国之君也只好朝着门边喊道,“朕让汪直给你把茶叶送过去。” “知道了!”薛浸衣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朱见深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真的是!” “陛下,喝茶……” 薛浸衣快步走到宫门口,如她所料,宋邶果然是没有离开,就站在宫门口,就像是专门等她一样。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终于明白为什么宋邶和她在长廊相遇的时候会那么讨人嫌的阴阳怪气了。原来是是干了这么一件亏心事! “宋此期!”宋邶看着薛浸衣快步走过来,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整个人身上都冒着怒气,他心中莫名的冒出些欢喜来。 宋邶上前一步向薛浸衣行礼道:“下官见过薛司首!” “宋邶,你够狠啊!”薛浸衣忽略他的阴阳怪气,直接凑近他,低声道,“你居然敢到陛下面前去说这些事情。” “薛司首也知道我并非是在胡说八道啊!”薛浸衣一怔,宋邶也故意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个字是造假的,当时冷华也在,你大可以去问问他。” 薛浸衣一时语塞,她咬咬牙,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转身一看,正是柏峙的姐姐——柏宸妃。 她还牵着一个孩子,看起来胖嘟嘟的,很小,甚至都只能牵着自己母亲的手走路。 柏峙也在他们身后,一脸慈爱的看着那个孩子。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宸妃娘娘。” 薛浸衣和宋邶齐齐行礼,柏峙看着这两人连动作都一样,他低声笑道:“娘娘,我说过的,薛司首和宋大人关系很好的。” 薛浸衣和宋邶抬眼瞪他一眼,不过柏宸妃却笑了,她温婉道:“柏峙比较淘气,给薛司首和宋大人徒增麻烦了,还请两位恕罪。” “无事。”宋邶冷淡道,他完全已经没有了刚刚和薛浸衣插科打诨的痞气。 薛浸衣也摇摇头,因为柏宸妃确实如同当年一样的温婉善良,即便是薛浸衣也在她面前发不出脾气。 柏宸妃也礼貌性的回礼,随后她牵过太子,轻声对他说道:“太子,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父皇经常跟你提起的阿许姑姑了,去!去姑姑那里。” 说起太子,他是在薛浸衣离京之后才出生的,薛浸衣确实是没有见过他。不过这孩子看起来胖乎乎的很可爱,虽然才三岁,但却也是聪明的很,一直往她这边跌跌撞撞的跑,嘴里还不停叫薛浸衣姑姑。 薛浸衣怕他摔倒,便在他晃晃悠悠冲过来的时候接住了他,一把把他扶着,但她没有抱他。 “姑姑!姑姑!” “殿下,”薛浸衣轻声给他讲道理,说,“不可以叫微臣姑姑的,你是太子殿下,我是你的臣子。” 太子很明显的就不高兴了,他都没有笑了,柏宸妃也微微有些尴尬。 不过薛浸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但是我们的太子殿下还小,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说罢,她便把太子抱了起来,开始逗孩子,太子也乐呵呵的。 宋邶就站在薛浸衣身后这么看着她,他觉得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薛浸衣也定当是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殿下,不可以抓我的头发,帽子也不行。” “殿下,披风就更加不可以了。” “殿下……” “太后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向身后。 柏宸妃更是惊着了,她直接就行礼,柏峙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也跟着行礼了。 宋邶倒是一脸冷淡,而且是万般不情愿的样子,直到周太后走近他才行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0章 晚宴 薛浸衣放下了太子,她正要行礼,周太后却突然开口说:“行了,你那心里怕也是对哀家百般埋怨了,你就站着!”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的神情就像是在告诉周太后,她还求之不得呢! 周太后白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别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今晚留在宫里吃饭,哀家知道以前吃饭你经常跑了,陛下还为你打掩护,但是,周知许,你今天要是不在……你给哀家试试看。” “是,知道了,微臣一定出现,为太后端茶倒水,绝对不会推迟。”薛浸衣懒懒散散的。 “你这死孩子!”周太后没好气道,她又看向一旁紧紧牵着薛浸衣手的太子,她又转换了一副慈爱的表情,朝着太子笑道,“来,太子,来祖母这里来。” “嗯嗯~”太子摇着肉乎乎的脸,一脸的不愿意,而且还死死的拉住了薛浸衣的手,还一直往薛浸衣身后躲,简直是半点儿都不想过去。 柏宸妃见状,连忙说道:“太子,快去太后祖母那里,太后祖母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太子小而软糯的声音从薛浸衣身后响起。 周太后一时颇为尴尬,同时脸上也浮现了些怒气。柏宸妃不知所措,面色入土,她着急的说:“太后,是臣妾没有教好太子,臣妾这就……” “你确实没有……” “姑母,”薛浸衣叫了周太后一声,她抱起太子往她那边走去,她低声道,“你自己不过来,人孩子就这么小,怎么走过去?” “周知许,啪!”周太后怒声叫她,还举手拍了她肩膀一巴掌。 薛浸衣没有闪躲,她知道周太后并非是真的对她说的话生气了,只不过是觉得当众被下了面子,过不去罢了。 周太后瞪着薛浸衣,但是手上确实小心翼翼的抱过太子,这说来也奇怪,太子居然不哭不闹了。 “对啊!这才是哀家的好孙儿。”周太后这下终于是高兴了,她扭过头连带着看薛浸衣都顺眼多了,她道,“薛浸衣,晚上不出现就扒了你的皮!” “微臣恭送太后、太子殿下!”一直在后面没有言语的宋邶突然行礼道。 柏峙和柏宸妃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嗯?”薛浸衣都很是惊讶的看向宋邶。 便如同薛浸衣所想,周太后果然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宋邶,她估计是想要说什么,但是薛浸衣一直都挡在她面前。 周太后也算是把薛浸衣从小到大养大的,她自然是知道薛浸衣的意思,可她一个堂堂的太后怎么还要对一个锦衣卫忌惮! “哼!”周太后抱着太子,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柏宸妃拍了拍柏峙的肩膀,她柔声道:“你要好好做事,回报陛下和大明,不要担心姐姐,姐姐日子过得很好,陛下从未亏待于我。” “陛下没有亏待于你,万贵妃亏待你的时候陛下也……”柏峙下意识的就要说些什么。 但薛浸衣打断了他的话,她道:“柏峙大人,柏宸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子,是当朝太子的生母,怎么会有人亏待她。这可是皇宫大内,不可非议!” 薛浸衣不是在说他不该为自己的姐姐打抱不平,是他不该站在皇宫大内为他姐姐打抱不平。 柏峙也听懂了薛浸衣的话,他转了话题,说:“姐姐,你在宫里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柏宸妃摸了摸柏峙的头,她竟然不曾发觉她的弟弟已经高过她了。 柏峙缓缓的低了低头,他想让柏宸妃如同小时候一样莫他的头,只要她一摸自己的头,柏峙好像就回到了小时候他和柏宸妃相依为命的时候。 “唉。”薛浸衣轻叹了口气,她扭过头去看宋邶,但没有想到这一看就看见了站在白玉栏杆内望着这边的汪直。 而柏宸妃也看见了,她连忙退了一步,说:“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是为了不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弟弟,姐姐还是走了。你保重!” “姐……”柏峙轻唤了她一声,就这样目送柏宸妃的背影离去。 为什么?他就只是想和自己的亲姐姐待一会儿都如此困难?这深宫大内便如此冷漠无情不成! “柏峙,柏宸妃娘娘说的是对的,你是锦衣卫,她是柏宸妃,后妃的家人都是生活在监视里的,你要建功立业就要和柏宸妃划清界限,否则,谁知道你是为谁在建功立业?”宋邶说。 “是吗?”柏峙冷笑一声,他看着宋邶那副盯着薛浸衣的痴像,问,“宋大人,你还不回北镇抚司吗?” 薛浸衣的背影僵了一下,她似乎也在听着。宋邶低了低头,半晌,他道:“今日就先回去,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薛司首!”宋邶突然叫了薛浸衣一声。 凭良心说,薛浸衣是不想回头的,可她还是回头了。她就这样看着宋邶,宋邶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说:“金檀周家的事情在下信你会和陛下说清楚,我便不过问了,可暹罗人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帮忙,若是有空,明日便来北镇抚司一趟!” 柏峙也明白宋邶是在打薛浸衣的主意,不过暹罗人的事情解决了他也可以松口气,他便附和道:“请薛浸衣明日光临北镇抚司!” 薛浸衣的嘴角微不可闻的抽了一下,她勉为其难道:“那当然了,青藤司和锦衣卫本是一家,有何不可?都是为了大明。” 烦死了!宋邶! 薛浸衣看着宋邶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牙齿都咬紧了,咬的咯咯作响。 不过宋邶倒是十分喜欢她这副样子,他出宫的时候居然还是笑着的。 正当薛浸衣被他气得就差在原地跺脚之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听这声音薛浸衣认为应当是汪直过来了。 她一转过身来便看见汪直向自己行礼道:“汪直见过小姐。” 薛浸衣道:“先起来!”她绕着汪直走了一圈,她用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片刻之后她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年不过是顺手的一份善举,居然会为贵妃娘娘和陛下培养出这么一个能人。” “能人?”汪直幼稚的脸上露出些微微惊讶来。 薛浸衣笑道:“一能在贵妃为难之际,为贵妃赴死,二能在陛下愁绪不断时,为陛下排忧解难,怎么能不是一个能人?” 薛浸衣是着实没有想到,别说当年,就是现在这么一个小不点儿,还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居然可以在这皇宫中站稳脚跟。并且收敛这么多人为其所用,关键是一向疑心重的朱见深和万贵妃都对他赞赏有加。 即便是对他颇有微词的周太后都不否认他的才华横溢。这倒是真的给了薛浸衣一个意外之喜。 “想不到,当年的一个小小孩子,一直都在不停哭鼻子的小不点儿,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薛浸衣感叹一句,她摸了摸汪直的头,他现在刚刚长到薛浸衣的肩膀。 突然,汪直一下跪倒在地,薛浸衣想伸手扶他都没有扶住。他抬头看着薛浸衣,眼中满是泪珠,嘴巴也抽一抽的,看得出来他是在逼自己忍着不要哭出来。 可是真正感动和感伤的时候怎么能忍得住呢? “呜呜!”汪直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多谢你……汪直才能有今天,谢谢你!谢谢你!谢谢……呜呜。” 薛浸衣看着他这副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她伸出去去扶他的手又悄然收回。她知道汪直这些年来独自一人在这宫中必定是受了不少苦,所以才会把自己给他的那么小的一点儿恩惠都记得这么多年。 罢了,既然他想哭,便就让他哭个够罢。 于是,就在宫门口的那一处角落里,一向以势利冷血的红人汪直,就那样跪着他年少恩人的面前哭了半个时辰。 …… 汪直满眼通红的走在前面跟薛浸衣带路,他边擦着眼泪边笑道:“都怪我,本来是奉命来领小姐你去晚宴的,结果哭了这么久,还害的小姐在那里站了那么久,真的是丢死人了。” “无事,无人觉得丢人,反正我今日也无事,我也不必要去晚宴那么早,去那么早反正不是被万贵妃教训,就是被太后教训,倒不如哄哄孩子。”薛浸衣说出来的话倒是风轻云淡,但是汪直也知道她言语中说的孩子是指自己。 他脑海中又回荡起不久前的哭声,他不禁面红耳赤,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 “呵呵。”薛浸衣的速度还是没有变,只是脸上擒着一丝柔善的笑意。 不过一到晚宴桌子上薛浸衣就笑不出来了。这次宴会是个圆木桌,周太后和万贞儿两人就对面而坐,更让薛浸衣头疼的是,她们两人身边都有一把椅子。 汪直也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薛浸衣,他默然的走到万贞儿身边,默默的开始为万贞儿准备用食的餐具。 “咳咳!看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坐下!”周太后率先开口道,她还瞪了一眼薛浸衣,像是在催促她赶紧过来她的身边。 “阿卺,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本宫也甚是想念,快,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万贞儿则是四两拨千斤,语气也不重,就好像真的是在叫一个旧人过来叙叙旧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盯着薛浸衣,薛浸衣站在台阶上不动,她看着自己眼前这一阶台阶,明明那么轻松,但她就是抬不起脚来,就像是灌了铅一样。 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上去了。 “阿许!”周太后又叫了她一声,这一声充满了威胁。 薛浸衣心虚的岔开话题,她问:“陛下呢?陛下怎么还没来?” 汪直向她拱手道:“回小……回薛司首,陛下在来之前突然想起有件急事未处理,恐怕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到了。”他为了不让薛浸衣更加为难,便没有把朱见深叫她选择一处坐下的下半句话说出来了。 不过他的好心并不能让薛浸衣的处境有所好转。 万贞儿和对面的周太后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隐隐擦出了些火花。 这一次倒是万贞儿先开口了,她道:“阿卺,快过来,本宫专门让人给你准备了柿饼,来。” “啊!?”薛浸衣愣了一下,她倒不是对柿饼这个东西喜欢到这种地步,只是说万贞儿给了她一个选座的机会,至少周太后日后责骂她的理由会从她与万贞儿太亲近,变成嫌弃她为了一碟子柿饼而折腰。 薛浸衣正要踏上台阶,却听见了从周太后那边传出来了什么声音。 “柿饼柿饼,一天到晚都是柿饼!”周太后小声嫌弃道,“哀家还比不上一碟子柿饼不成。” “唉!”薛浸衣都忍不住叹气了,她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两个祖宗,她慢悠悠的坐在台阶上,看上去“爱谁谁”的样子。 周太后就看不过去了,她可从来没有教过薛浸衣如此坐相,她厉声道:“周知许,你这是干什么?坐没坐相,有椅子不坐,居然坐台阶上,台阶很干净吗?” “哎!姑母这就不懂了,我这是消食,在关山之时便是如此,数十万大军都是这样的,有何不可,再说了,这不是陛下还没有来吗?于公,作为臣子,君上未到,我怎么能入席;于私,作为表妹,表哥还没有来,我更加不能坐了。姑母,这可是你教我的,要尊敬长辈。”薛浸衣这一举动倒是把周太后气了个够呛,但她偏偏不能否认,这确实是她教给薛浸衣的话。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薛浸衣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听她的话,就是拿她教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她怎么就教了这么一个上房揭瓦的魔王出来? 周太后扶额,连桌上的这口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万贞儿虽然也想薛浸衣坐过来,不过她看这场戏也看得很是开心。 朱见深站在晚宴对角,也就是那台阶的侧对面,他手上拿着给薛浸衣的东安瓜片,但他面色却不是多高兴,因为薛浸衣正冲着他这边不停的得意的挑眉。 他咬了咬牙,脸都止不住的抽搐,他敢肯定薛浸衣已经发现他了,不过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他一起到了之后拉着他一起为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1章 请罪 “唉!”朱见深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心想:反正去还是不去,早去晚去都是要面对的。 看着朱见深认命的走过来,薛浸衣这才起身,还伸了个懒腰,她笑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你起来!”朱见深愤然的把她往旁边一抛,没好气的走到万贞儿身边,他朝着太后微微拱手道,“见过母后。” “嗯。”周太后微微点头,她又看向薛浸衣,语气得意道,“周知许,陛下都已经来了,你还要干什么?快些入座!” 薛浸衣擒住笑意,她道:“陛下,微臣在回来的时候遇袭,受了伤,坐不了这么硬的椅子。” “那朕叫人去给你搬个软垫过来?”朱见深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要有了主意。 “那倒是不用,微臣可以站着。”薛浸衣点点头。 万贞儿和朱见深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周太后倒是颇有微词,她道:“站着?说了是家宴,你居然要站着!站着就站着!来人,那这两把椅子都搬走!” “是!” 一个小太监在搬走其中一把椅子的时候,薛浸衣一把摁着他手中的椅子,她咳了咳,说:“姑母,我突然感觉到头晕,我还是坐着!劳烦两位公公把这把椅子搬出去,这把就留给我好了。” 薛浸衣说完就把椅子摆在了周太后和万贞儿之间。万贞儿当即便笑出了声,周太后更是气得脸都在抽搐。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天都要黑了,上菜!”朱见深终于是找准了机会来阻止了。 薛浸衣看着这满桌子的珍馐,她并没有动筷子,因为就如同从前那般,她面前的盘子里堆满了周太后和万贞儿给她夹的菜。 就连朱见深都莫名其妙的给她夹了两筷子菜,可能为了报复她刚刚想拉他下水的做法! “吃啊!”周太后道。 薛浸衣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就像是味同嚼蜡,她也没有什么表情。 周太后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她看了一眼薛浸衣,话中有话道:“周知许,哀家今天看见你和宋此期走在一起,怎么回事啊?” 薛浸衣吃饭的筷子一顿,她沉思片刻放下筷子,十分正经道:“只是在宫门口巧遇罢了,并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周太后一边盛汤一边疑问,她看起来完全不信,她说,“我怎么听说,你和他在江南的时候有些交集呢?” 万贞儿夹了一块排骨给薛浸衣,轻飘飘的撂下一句,她说:“一起在江南办案,若是没有交集才会让人奇怪?” “就是!母后,阿许和宋此期一起去江南办案,自然是要有很多交集的,两个人都是大明的好臣子。”朱见深也乐呵呵的替薛浸衣遮掩。 周太后这才半信半疑道:“那也是,那宋家人都是一样的,宋东是这样,王绮是这样,那这个宋邶也必然一样。” “姑母,宋邶并非是他母亲那样的人,再者,王绮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薛浸衣鲜见的在周太后面前为别人辩驳,尤其是还是宋家人。 “啪!”周太后拍案而起,她怒声道,“这还没有什么交集?你居然为宋家人说话!还是王绮?周知许!你是不是忘了王绮从前干了什么?” 万贞儿见着薛浸衣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她看起来有些阴冷,应当是生气了。万贞儿皱着眉头伸手去拉她,但她还是没有拉住。 薛浸衣就这么挣脱她的手站了出去,朱见深见状手扶上了额头,他已经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的无奈。 薛浸衣直视周太后,她已然没有刚刚的为难,甚至是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冷冷淡淡的神色。 她拱手对周太后道:“太后,你曾经教过我不要把别人的过往看得太重,更不要因此迁怒于其他人,这些年来,我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一直都记得你的话。 王绮,她和母亲的过往我都知道,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她说到底也没有对我和如今的金檀周家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反而她是一个保家卫国、随夫作战的巾帼英雄,保护了杭州一众百姓,她纵使在小事上针对于我,可她在大事上却从未含糊,从未把自己放在最前头。” 薛浸衣深吸一口气,她接着说:“太后,看一个人,怎么能只看她的错事,还有她的儿子,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宋邶首先是一个锦衣卫,再是她的儿子。” “放肆!”周太后一把把筷子摔向薛浸衣,薛浸衣没有闪躲,被筷子打中了头,周太后下意识的想要过去,但她的怒气让她忍住了。 朱见深出来打圆场道:“母后,阿许不是要忤逆您的意思。” “是啊!太后,阿卺这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非是与您作对啊!”万贞儿连忙过去挡在薛浸衣面前。 周太后讶异的看着朱见深和万贞儿,她不敢相信的问:“怎么?陛下和贵妃也觉得阿许说的是对的?” “朕……母后。”朱见深劝说也不知道吃什么地方劝说起。 薛浸衣拜倒在地,她大声道:“都是薛浸衣的错,还望太后惩处!微臣甘愿受罚!” “你……你!”周太后指着她,自己差点儿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她慢慢坐了下来,语气还是很生气,她说,“周知许,你说王绮从前的事情和你无关?她如何针对你的母亲的,你都忘记了吗?你忘记了你母亲流下的泪水了吗?周知许!你怎么可以向着王绮说话!怎么可以为她的儿子辩解!啊?” 周太后这一番激动不已的话让朱见深和万贞儿都沉默了,薛浸衣也直起身来看着她,周太后原本以为自己的话周知许听进去了,却不曾想过…… “姑母,你忘记了,我从小就不在父母亲身边长大,”薛浸衣直视着周太后,她一字一句道,“我自出生见他们的次数寥寥无几,又怎么能看得见母亲的泪水?” “……”周太后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颊,此刻也微微有些泛白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道:“贵妃,把薛司首扶起来,”他又看向周太后,说,“母后,朕和薛司首还有些事情要谈,就让贵妃送您回去。” 如果从前朱见深跟周太后说让万贞儿送她回去,那简直是自找麻烦,但是此时此刻,除了万贞儿,谁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送周太后回去了。 万贞儿扶起薛浸衣,她拍了拍薛浸衣的膝盖,拍掉她衣服上的灰尘之后便去到周太后那边。她知道周太后不喜欢她靠近,所以她也就只是站在她身侧,而没有伸手扶她。 她道:“太后,臣妾送您回宫!” “太后,走!太后!”太后身旁的老太监扶起她,边劝说着什么边扶着她走。 直到她离开之后,薛浸衣都没有再看周太后一眼。 朱见深看着周太后身影彻底消失在走道上,他这才挥挥手道:“都下去。” 侍女太监立刻退下,一侍卫首领站出来,小心翼翼道:“陛下,侍卫不可离您太远!” “你们是觉得有薛司首在,会保护不好朕吗?”朱见深没好气道。 那侍卫首领朝着薛浸衣拱了拱手便带着身后的一群侍卫走远了。 朱见深这才看向一脸苍白的薛浸衣,他自顾自的坐下,但薛浸衣在他坐下之后还继续站着,他道:“坐下!” 薛浸衣这才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坐下,又拿起筷子吃碟子里的菜。 “唉!”朱见深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也拿起筷子,但他没有夹菜,就只是看着薛浸衣这副冷漠疏远的样子,他忽然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对薛浸衣说道,“你和宋邶的事情朕也就不做评价了,你反正也不会承认。但是,你明明在母后面前说宋家人会惹她生气,尤其是你还为宋家人说话,这不是讨骂吗?” 薛浸衣没有回答,朱见深又继续说:“阿许,朕知道,母后刚刚是说的不对,但朕并非这样想,朕要是这样想,便不会重用宋家人了。可母后她不知道,她看见的是金檀周家因为宋家受了什么伤害,看见的是你离开之后朕重用了宋邶,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说到底,她也只是太过在意自己家人了,你从前对她的百般顺从不也是在意她吗?” “陛下,太后在意的,不是我,是周知许,是金檀周家的少主,不是薛浸衣。”薛浸衣倏然抬头望着朱见深缓缓说道。 周太后最在意的,不是她这个人,是给她和金檀周家带来荣誉的侄女。 朱见深看着薛浸衣的眼神,他都止不住的悲伤,这样的事情在皇家只能说是平常,这是他最为皇帝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你不能否认一件事情!”朱见深说。 “什么事?”薛浸衣又低头吃饭。 “为什么你以前都忍了,但刚才却冲撞了母后?”朱见深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薛浸衣,朕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宋邶,因为母后侮辱的那个人是宋邶。” 薛浸衣放下筷子,她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盯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朱见深摇摇头,他也靠在椅子上,他没有再用那般质问的语气,而是就像当年在冷宫里时,和他那个捣蛋鬼表妹说话的语气。 “阿许,这辈子遇见一个人很难的,你或许觉得你不需要,你从小在战场上长大可能对这个人的出现并没有意识到有多重要。但是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那个时候再迟钝的人都会意识到那个人有多重要。” “嗯,”薛浸衣突然笑着看他,问,“表哥,你这是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所以有空来开解我了吗?” 朱见深一愣,然后就和薛浸衣一起开怀大笑了。半晌,两个人开始喝酒。 喝了大概半个时辰,朱见深都有醉意了,但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看着薛浸衣还是一脸清醒的样子。 他笑道:“果然是边境下来的,千杯不醉啊!” “陛下缪赞。”薛浸衣突然来了一句。 朱见深的表情变了变,他敛笑道:“有事?说!” 薛浸衣起身,她走到朱见深面前,然后便跪下请罪,她道:“微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嘶!你说。”朱见深俨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问,“是关于私盐的事情吗?” “是!” “呵,锦衣卫有隐晦的和朕说过,但朕一直在等你回来说给朕听,这些事情为了太后,朕也一直没有多问,甚至都没有提过。”朱见深其实从一早见到薛浸衣的时候就在等着薛浸衣说了,比起他问,他更希望薛浸衣可以自己说。 薛浸衣把一切长话短说,最后她道:“是微臣没有处理好金檀的事务,是微臣识人不清,误把大任交给了奸佞,害了整个大明,甚至还助了暹罗人一臂之力,是微臣的错,还请陛下降罪。” 朱见深想要去拿酒杯,可他被这件事惊得拿酒杯的力气都没有,他轻轻合上眼,说:“你先起来。” 他是着实没有想到周隐会做出这种事情,她一家满门忠烈,而自己给她了一个诰命身份,她又是薛浸衣的二婶,薛浸衣那般信任她,可她却…… “这样的尊荣,她究竟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纪茗素和周媞,她们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朕有什么薄待了她们的吗?你对她们那么好,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朱见深不禁惊讶,而且为薛浸衣不值。 薛浸衣就这样站着,她一直沉默着,她的悲愤已然过去了,此刻对她们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 “陛下,纪茗素和周媞微臣已然处罚,涉案人员该处置的微臣已然处置了,在飞鹰信里微臣也简略的说过,只是周隐……此事难断,微臣便等着陛下的抉择,金檀周家有错,青藤司有看管不力的责任,微臣身为金檀少主,青藤司司首,应当一力承担,还望陛下降罪。”薛浸衣又拱手请罪道。 朱见深看着她,他明白薛浸衣此举是在保全那些金檀周家和青藤司,还有周太后的颜面,她可以把罪人推出来,自己也可以受罚,但周家和周太后的颜面不能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2章 荣妃唐氏 月上柳梢头,万贞儿默然站在凉亭外的地方看着朱见深和薛浸衣,她满脸的都是担忧。 “好了,事情就这样,下去!”朱见深颇为疲累的挥挥手,他自己倒是往外先走了,那些侍卫们一个一个的都赶忙跟上他。 万贞儿见朱见深喝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她急忙着冲上去接着他,急忙问道:“陛下,怎么喝了这么多?头晕不晕啊?” “朕没事儿,爱妃,朕没事,别担心。”朱见深边安慰她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万贞儿扶着他还不停的回头看向薛浸衣那边,只见薛浸衣站在原地弯着腰,向着他们的方向做拱手礼。 良久,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薛浸衣才直起身来,她抬眼看了看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她想,今天晚上怕是没有办法出宫了,刚刚居然忘记请旨了。 “小姐!”汪直突然从小道上窜出来,他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 薛浸衣问:“汪直,何事?” 汪直毕恭毕敬的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薛浸衣,那是一块令牌,汪直道:“陛下知小姐今夜应是不想留在宫里的,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令牌,只是刚刚喝酒太多,一时间忘记了,这才叫汪直给小姐送过来。” 薛浸衣轻轻接过来,她点点头道:“多谢!” “恭送小姐。”汪直就在原地像薛浸衣刚刚那样,目送着薛浸衣离开。 薛浸衣看了他一眼,慢慢转身,轻声离开,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咕咕咕……”薛浸衣路过花园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在叫,叫得人甚是心烦,不过更加让她厌烦的事情是,王皇后就在她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堵着她。 虽然她在那路口走过来走过去,但是眼神却一直在往薛浸衣这边看,尤其是看见薛浸衣出现之后她更加是显得焦急了。 薛浸衣皱起了眉头,她还是走了过去,遵循礼数向王皇后行了大礼,不过王皇后扶住了她,并没有接受她的大礼。 “薛司首请起,你是大明的功臣,本宫怎么能经得起你的大礼。”王皇后语气柔善道。 但薛浸衣并没有领她的情,而是固执的行礼,她起身道:“微臣是臣,娘娘是君,君臣有别,微臣如何可以和娘娘相提并论,还望娘娘见谅!” “呵呵,”王皇后着实尴尬的笑了笑,她看着薛浸衣想要说些什么,但就一直没有开口。 薛浸衣见状也明白她要说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低头拱手道:“皇后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微臣就告退了,今日已经很晚了,便不打扰娘娘看月的雅致了。” “诶,薛司首!”王皇后果然是急了,她身旁的大宫女挡在了薛浸衣面前。 薛浸衣当即一个眼神瞄向她,那大宫女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 薛浸衣转头看向王皇后,她问:“敢问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微臣的吗?” 王皇后咬了咬牙,她在心中纠结片刻,她觉得自己也该是时候豁出去了,她拱手向薛浸衣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她道:“还望薛司首可以借一步说话。” “皇后娘娘之命,微臣岂敢不从。”薛浸衣道,“不过,还是娘娘先请,微臣身为臣子,不能走在皇后娘娘之前。” 王皇后微微有些讶异,她微微一笑道:“从前本宫一直都听说薛司首桀骜不驯,现在看来不过是谣言祸人罢了。你还是第一个会认真听从本宫命令的人。”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往凉亭里走去,薛浸衣眼神暗了暗,她慢慢的跟上去,直到王皇后坐下之后她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你是一国之母,怎会如此?” “薛司首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心中只有万贵妃,何曾有过其他人。就连为陛下诞下龙子的柏宸妃,陛下也何时多看过她一眼,又何谈我这个陛下根本不想娶,就是为了巩固前朝皇宫的皇后呢?”王皇后满目忧伤,就连她身旁的几个宫女都跟着一起伤心难过。 薛浸衣这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知道这后宫中除了万贞儿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受宠,但是她好歹认为她们作为后妃,至少是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这宫里的人都是些势利眼,捧高踩低之辈,即便是王皇后贵为皇后,没有了帝王的宠爱,也不过是在这宫中做困兽之斗罢了。 这宫里无休止的明争暗斗,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会在乎一个没有宠爱只有娘家的皇后? 尤其是在她回来之后,她与万贞儿交好,旁人自然是会把她和万氏归为一派,那些在她不在京都时倒戈到宋家那边的墙头草,怕是今日都已经重新倒戈回来了。 “薛司首,”王皇后轻轻叫了她一声,她说,“其实本宫也不是有意想要留下薛司首在宫里,所以还请薛司首耐心听完本宫的话,好这些离宫,这更深露重的,容易着凉。” 薛浸衣摇头道:“无事,娘娘请说!” 王皇后点点头,她本来有好多话想说,但着实夜深了,她便只能长话短说了。 “薛司首知道就在前一个月这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王皇后问。 薛浸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对了,就一个月前是选秀的日子。 “后宫选秀。”薛浸衣笃定道。 王皇后点点头,她说:“不错,上个月正是选秀的日子,但是却不像往常的选秀。这一次选秀陛下和太后娘娘有了分歧,以前陛下在这方面从不在意,因为无论是谁选进宫来也没有办法动摇万贵妃在陛下心里的单位,可是这一次太后娘娘选了一个被万贵妃所移出的女子。” 薛浸衣想都不用想,万贞儿可能是真的忌惮于那个女子,但周太后怕只是想要膈应一下万贞儿罢了。 “那个女子最后还是留下了,不仅是留下了,甚至还一连得到了陛下的宠爱,这是这后宫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王皇后说起这件事情都是不禁的艳羡。 也是,这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丈夫的宠爱。纵是一国之母,也会对自己的丈夫报以无尽的希望。 “那个女子是何人?”薛浸衣问了一句。 “荣妃唐氏。”皇后身旁的大宫女道。 薛浸衣没有反应,她突然想起来,说:“唐氏,她的父亲是如今的关山守将唐老将军?” 王皇后点头,她叹了口气,说:“这唐氏为人张扬,仗着自己父亲驻守关山,自己又得陛下宠爱,可谓是风头极盛,颇有当年万贵妃的模样。” “既然如此,这荣妃娘娘这般受宠,那娘娘找微臣又是为何?”王皇后今天找薛浸衣的原因倒是让她十分想要知道。 王皇后左顾右盼,她屏退左右,直到确定安全这才悄声开口,说:“唐氏,得了怪病,她怀了孕,但是太医看过之后却说这孩子是死胎,唐氏不信,找了本宫,本宫也不信,但本宫人微言轻只得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把唐氏接到自己寝宫去了。也是这些日子陛下事务繁忙,没有什么时间来后宫,所以这件事情现在才没有被宣扬出去。” 薛浸衣听了之后深深的看了王皇后一眼,半晌她才开口问:“既然是死胎,留下腹中对荣妃也会有伤害,何不堕掉?太后不是这般不明事理的人。” “咕咕咕……”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又发出来了,薛浸衣当即看向四周,她总觉得就在这周围有人在看她。 “太后娘娘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唐氏一直断言是万贵妃害了她,太后本来不信,但唐氏一直寻死,直到有一日太医诊断出那胎儿居然又有了生迹,太后便将信将疑了,这些日子本宫和太后也一直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可惜……”她们处处受制,根本无力回天。 所以,她就找上了薛浸衣。薛浸衣猜想王皇后可能和周太后提过这件事情,但周太后必然是不会想要薛浸衣参与后宫的事情,以免招来祸端,以此看来,王皇后是私自来找她的。 薛浸衣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刚刚喝酒喝红了的脸这时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她说:“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恕微臣无能为力,这是陛下的家事,微臣作为臣子,不能插手。” “薛司首,本宫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本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瞒你说,本宫在这之前找过此期,可他根本不理会本宫。”王皇后有些急了。 宋邶?王皇后居然还找过宋邶? “皇后娘娘,你要知道别说是宋邶一个锦衣卫,就算是我身为陛下的表妹,我也不敢在陛下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私自与后宫之人往来,你去找宋邶,是会害死他的。”薛浸衣看起来有些生气了,她眼神中满是对王皇后的处理方式的不满。 王皇后被她的目光逼退一步,她支支吾吾道:“本宫,本宫不清楚,本宫想着他此期是锦衣卫,他应当是有能力的。”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就凭着荣妃的一面之词你便怀疑万贵妃娘娘,这是第一不妥之处,二者,你私自联系前朝官员,企图让他们插手后宫之事,这非但帮不上你,还会害了他们。第三,”薛浸衣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她道,“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有何事不能告诉陛下,作为皇后若是都不能信赖于自己的丈夫,怎么能当好一国之母?” “一国之母?本宫算什么一国之母?”王皇后突然笑了,她低声道,“除了你给本宫行了皇后大礼,还有谁会把本宫当皇后看待?这么大个后宫,本宫就跟那些被选进宫当作摆设的后妃们一样,不过是被打扮的好看的玩偶罢了。本宫爱陛下,所以对陛下的一切视如珍宝,把陛下的子女当作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他们都非本宫所出,本宫何曾亏待过他们?本宫善待这后宫的每一个人,保护这后宫的所有人,可是谁来善待本宫?本宫做什么太后都不满意,做什么陛下都永远看不见本宫,本宫永远永远都被万贵妃压上一头。” 王皇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薛浸衣沉默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或许也越矩了,她一个臣子,怎么能对皇后如此言语? 但她着实没有想到这皇宫大内这般吃人,每一个人都过得这般痛苦,每一个人。 他们被光芒笼罩,但却不得不承受不该自己的、自己不愿承受的痛苦,此后都要在这个鬼地方,在这种地方了却残生。 “娘娘,娘娘!”那大宫女突然跑出来,她一把扶住王皇后,说,“娘娘,咱们回去!荣妃娘娘派人来了,好像很急。” 王皇后着急的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慌不择路的想要回去。 薛浸衣还是松了口,她道:“微臣答应娘娘,此时微臣会放在心上,还请娘娘护住陛下血脉。” 说罢,薛浸衣便转身离开了,她想要现在就去找朱见深和万贞儿,可她走到长廊却顿住了脚步。 朱见深和万贞儿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朱见深把万贞儿看作命脉,薛浸衣想,就算是万贞儿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朱见深也会当作没有。 况且,她所认识的万贞儿不是这般恶毒的人,她能在少年时护住朱见深这么多年,能在她伤重时冒着被重罚的危险来给她送药。这样的人,薛浸衣怎么能怀疑她?她还是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 薛浸衣就这样想着便转身向宫门而去了,她思绪从未想今天这么乱过。 一切事情追根溯源都是荣妃,看来她要想个办法去查一查荣妃了。 “薛司首!”宫门的守卫拦住她,示意她出示令牌。 薛浸衣将令牌递给他们,他们查验过后交还给她后才缓缓打开宫门,宫门缓缓打开,薛浸衣终于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她准备明日就开始着手查这件事情。 对了,还得让人去看看那个荣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薛浸衣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终于出来了。”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是宋邶? 薛浸衣猛地一惊,她瞬间便看向出声的那人,那人坐在前面那座院子的墙上,果不其然就是宋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3章 等你啊! 薛浸衣语气有些嫌弃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邶笑了笑,随着吹起的秋风一起落到了薛浸衣身边,他扬起薛浸衣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笑意,他笑道:“还能干什么?等你啊!” “等我?”薛浸衣也笑了,不过她的笑有些意味深长,她轻声道,“宋大人,我记得在金檀城的时候,你离开的时候跟我说过……” “若是日后你愿意,在除了京都之外的所有地方,你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喜欢你,以后也是,但是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我离开的话,因为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了……” 宋邶怔住片刻,他厚着脸皮道:“但是这里是京都啊!” “你不是说过不会再靠近我了?”薛浸衣也莫名其妙的把这些话记得那般清楚。 宋邶挑了挑眉,他仿佛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他走近薛浸衣,悄声问道:“薛司首,你为什么把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难不成……” 薛浸衣一把把他推开,她微叹了口气,她说:“你管呢?宋大人还是管好你自己!别靠近我,你自己说的。”她说完就裹了裹披风往雀舌道走去。 虽然薛浸衣这么说,但是宋邶还是没有离她远远的,他甚至是紧紧的跟着薛浸衣。薛浸衣还时不时会故意甩掉他,但他还是会跟上来。 “你这脸皮……这天下可有一个人能比?”薛浸衣边走边大声的说道。 宋邶几乎是正大光明的跟在身后,他笑道:“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我宋疯子京都脸皮第一厚!” 薛浸衣到青藤司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宋邶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好像就是护送自己回到青藤司。 真是可笑,他难不成还怕自己在这京都里出什么事不成! 薛浸衣正欲敲门,可她敲门的手停在了空中,她侧头看向她刚刚拐过的那个街角,一个黑影窜过。她可以确定那个人是宋邶,他就是在护送自己。 他是怕自己重蹈在海上的覆辙。 薛浸衣的心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个念头来,她咽了咽口水,她又一次产生了想要去追上宋邶的念头。 她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她不会再掉以轻心,也不会再出事。 “咚咚!”她敲响了门,她还是没有追上去。 “咔哒!”开门的人是寒衾。 薛浸衣一进门就看见满地跪着的青藤们,他们齐声喊道:“属下恭迎司首回府!” “起来。”薛浸衣轻声道,她一手放弃左边的寒衾,一手扶起右边的冷华。 直到她说话青藤卫这才站起来,很规矩的列队站着,一如当年上战场作战的金檀少年兵。 “少主,云盏和见月暂时没有办法见您,为了不走漏风声,她们现在还在宫里查找文献,一时间不能出宫。曙天现在还在北镇抚司,遇上个案子,跟槲叶有些关系。”冷华道。 薛浸衣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用这么直白的方法去查线索,不过总是好过盲目不清的去查。 她点点头,说:“嗯,我知,除了寒衾和冷华,其他人都下去休息。” “是!” 待所有人走了,她又问了一句:“你们这些天回来就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寒衾点点头,他说:“这便是我们要跟您说的事情,也是曙天为什么会彻夜不眠的待在北镇抚司的原因。” …… 薛浸衣听了寒衾所描述的事情之后半晌都没有说话。她自今日回京也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但当时她急于进宫面圣,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却不曾想过这件事情背后竟然是这般原因。 “暹罗人?”薛浸衣低声念道,她又问,“那,暹罗国师如今人在何处?” “回少主,人被北镇抚司带走了,锦衣卫奉陛下的命令,全权负责这件事情和暹罗国师的安全。”冷华道。 北镇抚司…… 薛浸衣点点头,她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冷华和寒衾对视一眼便默契的离开了。 “咕咕咕!” 薛浸衣颇为讶异,没有想到这种叫声到了青藤司还能听见。她见更深露重,可自己却无半分睡意,还是在青藤司四处走走! 于是,没有半点睡意的薛浸衣在青藤司走了又走,绕了好几圈,她发觉自己绕了很久之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啊!”一个要早起收拾大堂的青藤卫刚刚伸了个懒腰,他一进大堂就看见他们一向是不喜欢早起的少主如今正精神饱满的坐在上面。 “属下见过少主!”那青藤卫当即吓得抖了一下。 “免了,今日这大堂便不用收拾了,叫上冷华和寒衾,立刻跟我去北镇抚司一趟。”薛浸衣说。 那青藤司应了应就立刻就去叫他们了。 “冷华、寒衾,快醒醒,别睡了,别睡了!”那青藤卫在他们门前敲了又敲,但是都没有人开门。他不禁有些急了,这两个人在一间房睡,两个大男人还关什么门。 “你们再不起,我就去告诉少主了,等少主亲自来叫你们!”他话音刚落门就突然被打开,寒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面色极冷的盯着他。 冷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道:“你先去回报少主,我们马上就到!” “去你的!”寒衾一把把那青藤卫推得老远,他没好气的说,“起来就起来,这一天天的敲什么敲?吵死老子了!” “你,你!”那青藤卫不敢相信,随后咬咬牙,语气埋怨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少主说,你不听命令还打我!” 他放下狠话就一溜烟的跑了,寒衾在原地看着他飞快的背影,寒衾冷笑一声道:“这,这都多大了,还没事就去告状,刚刚就应该把他收拾了,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件衣服遮住了头,他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扯下来,却发现冷华已经到了门口,而且穿戴的整整齐齐。 冷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还不走,等少主来了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等他们俩都到了,薛浸衣已经在门口的马车上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寒衾疑问道:“这,这是什么?少主不是出行的时候不喜欢坐马车吗?今天怎么就突发奇想了?” 牵马的青藤卫瞥了他们一眼,说:“好意思,少主等了你们多久自己心里没数啊!本来少主都是骑马的,等你们等到瞌睡都来了,这才换的马车。” 寒衾和冷华的嘴角齐齐的抽了抽,他们被怼的哑口无言。 “行了,人来了就走,再等一会儿干脆就午时去好了。”薛浸衣的声音从马车厢传来,语气疲累,但是能听出来她不是很开心。 “是!”冷华和寒衾不敢这个时候去和薛浸衣坐在一起,触她的霉头,两人选择牵了两匹马,骑马跟着马车走。 他们出发时天才亮透,各个不需要早起的门店这才开门,也就是薛浸衣到北镇抚司的时候北镇抚司才开门。 薛浸衣一下马车就被几个锦衣卫围了上来,寒衾和冷华想要上前来,但被薛浸衣拦住了,她侧身对身旁的青藤卫说了什么,那青藤卫点点头便拉着寒衾和冷华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寒衾和冷华两人坐着,都是一副惊讶到不行的样子,寒衾掀开车帘,朝驾车的青藤卫问了一句:“你干嘛把我们拉上来?” “少主有令,让我们去接个人。” “敢情少主把我们叫到一起就是为了去接那个人,不是跟她一起去北镇抚司啊!”寒衾讶异道,“冷华,你说,少主这是让我们去接谁啊?” 冷华倒是无比冷静,他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这京都里不在皇宫里的人,能让少主派我们俩去接的人,还能有谁!” 难不成! 寒衾笑了笑,他靠在冷华肩上,笑道:“看来少主是要把他接回来了,咱们青藤司的几大老狐狸终于是要会面了。” “起开!” “不起,怎么着你……” 北镇抚司。 万通刚刚睁开眼睛,他还没有准备起来,只是拉了拉被子,甚至是想要再睡一觉,但是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大人大人,快起来,快起来!” 伴随着敲门声的叫喊声让本就心情不佳的万通更是郁闷,他吼道:“喊什么?本官都还没有起来!叫什么叫!鬼来了!” “大人,青藤司薛司首来了!”这对于这些个万通手底下滥竽充数的锦衣卫来说,薛浸衣还真的是个鬼。 “什么!?”万通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一把抓起衣服就往外跑,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没有的王八羔子,平常的时候一个一个的看着挺机灵的,关键时刻怎么就尽给老子拖后腿,刚刚敲门敲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说!废话、蠢蛋!” 薛浸衣坐在椅子上,周围都是端茶送水的锦衣卫,把周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薛浸衣还是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谩骂声。 她心想道:这万通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改变过,即便是陛下给了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却还是没有半点儿长进。 唉,真是可惜了陛下和娘娘一番苦心。 “薛司首!”万通站到薛浸衣面前的时候都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他喘了口气道,“你这是,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接人派人啊!” 薛浸衣的嘴角抽了抽,她阴着声音说道:“万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接人派我?你怕是觉都没有睡醒!” “是是是,是我没睡醒!不是,是我说错了,这,你看看你这来的让我有些惊讶,我这不是吓着了吗?”万通笑着为自己打圆场道。 “行了,万大人,我来北镇抚司也不是为了和你说话的。我问你,暹罗国师被你们安置到什么地方了?”薛浸衣单刀直入。 万通愣了愣,他看起来有话要说但是要说不说的,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薛浸衣看着都觉得心烦。 薛浸衣直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问你话,你直说就是了!” “我,我也不知道!”万通被逼无奈说道。 薛浸衣翻了个白眼,怒声道:“你放屁!”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生气,她说:“你一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陛下把暹罗国师交给你们北镇抚司,你不知道?谁知道?” 万通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的心虚,他摇摇头,无奈道:“你有所不知,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薛司首,薛司首,别生气!”一个长相看起来挺清秀的锦衣卫冲了出来,他语气圆滑道,“这还真的不能怪我们万大人,这件事情是陛下指定了让宋大人去做的,除了宋大人,没有人知道暹罗国师被安置在何处。” 薛浸衣皱了皱眉,那锦衣卫见薛浸衣没有发怒,他便继续说道:“暹罗人的事情陛下交给了宋大人和柏峙大人,我们也就知道捉到的那个锦衣卫内鬼在北镇抚司,但是暹罗国师我们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而且陛下还不准我们去审问。” “就是!”万通这倒是回嘴回的快。 “呵,”薛浸衣冷笑一声,她讽刺道,“怎么?很光荣是吗?你身为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万通突然来了情绪,他道:“谁说我什么都没做!” “做了什么?”薛浸衣显然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 “这北镇抚司附近的所有案子都是我一手包揽了的。”万通露出了一丝得意。 薛浸衣当然是不相信这懒东西会自己亲自去做什么,她便扫视了一眼周围这些锦衣卫,他们一个一个的身上都有些泥土和毛,包括指甲里都是一些泥土。 “你们做的事情不会是帮周围百姓找猫救狗?”薛浸衣就这么问了一句,但没有一个人回话,就连万通都低下了头。 “唉!”薛浸衣罕见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无能为力的神色,她一手摸着茶盏,一手扶额,她闭上了眼,她觉得看着眼前这些人都觉得眼睛疼。 “哟,这是什么地方的风啊!把薛司首都吹到北镇抚司来了。”这声音薛浸衣一听就知道是宋邶。 但其他人就很疑惑了,平常在北镇抚司里会用这么欠揍的语气说话的人一般不都是柏峙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4章 青楼趣事 随着宋邶的声音响起,一堆锦衣卫冲了过来,直接把薛浸衣和万通一行人给隔开了。 “宋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万通看着快步走来的宋邶,他怒目圆睁道,“你没有看见我和薛司首在说话吗?你有没有家教?” “万大人!”薛浸衣喊了他一声,语气很是严肃,她道,“说事就说事,何关家教。” 万通觉得委屈,他连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指着宋邶道:“是他先把我挤开的,我在和你说话,话都还没有说完!” “呵呵,万大人,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宋邶冷笑道。 “你!” “行了!”薛浸衣起身,她无语道,“我要和你说的话也说完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宋大人,你别吵了,我对你的那些抱猫逗狗的事情没有了解的欲望。” 宋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薛浸衣看都没有看旁边的万通,直接就跟着宋邶走了。 徒留万通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跳脚,他旁边的锦衣卫们还一个一个的添油加醋。 “大人,宋邶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就是,平日里仗着自己受陛下的宠信,真是连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了。” “还有薛司首,难为我们大人。那么着急的来见她,宋邶一来就走了,刚刚居然会站在宋邶那一边!” 万通看向那个说薛浸衣坏话的锦衣卫,他猛地踹了他一脚,厉声骂道:“你知道什么?薛司首也是你可以说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张脸,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那锦衣卫连忙起身弯腰求饶道:“大人,是我不该,但是我是为您抱不平啊!大人!” 万通这才稍稍的冷静了一下,他说:“薛浸衣是什么人?是贵妃娘娘的好友,是贵妃娘娘的救命恩人,在贵妃娘娘心里连我这个亲弟弟都比不上她,你们今天说的话要是被薛浸衣听见了,她到贵妃娘娘面前说一句,我这张脸都要被贵妃娘娘打肿!还说是为我好,我看你们是存心想要害死我!” 锦衣卫们都被万通训得不敢说话,他们都不过是些跟着万通的狗腿子,什么本事都没有,真正的有本事的锦衣卫都是宋邶和柏峙那一堆的。他们都是靠着万通才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是把万通的话当作圣旨一般。 万通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他盯着宋邶刚刚离开的方向,他心中默默坚定,要是有机会被他抓住,他一定会整死宋邶。 薛浸衣和宋邶并肩走在一起,身后的锦衣卫们一个一个的都听着墙角。 “薛司首今天大驾光临北镇抚司是有什么事情?”宋邶问。 “宋大人,不要明知故问了。”薛浸衣答。 宋邶突然停下脚,看向薛浸衣,语气很是傲娇道:“薛司首,抱歉啊!在下并不清楚。” “哦~~”身后的锦衣卫们开始起哄。 薛浸衣看了他们一眼,所有锦衣卫瞬间噤声,连呼吸声都不经意间放轻了。薛浸衣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确实不明白,这些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起哄的! 薛浸衣也不想和宋邶再继续推拉了,她直接问道:“那好,既然宋大人不知道,那我就问一句,暹罗国师在什么地方?” 宋邶摇摇头,说:“薛司首,陛下有令,命我全权处理此事,让曙天大人介入此事,也就是我看在薛司首的面子。” “那让他出来,我亲自去。”薛浸衣毫不犹豫道。 宋邶倒是惊了一下,他笑了,笑得很灿烂,灿烂到周围的锦衣卫都纷纷后退了。 “你笑什么?”薛浸衣皱着眉头问。 “没什么,只是奇怪,薛司首你就对你的手下那么没有信心吗?”宋邶一脸调戏的意味。 薛浸衣也被逗笑了,只不过是不怀好意的笑,她直截了当道:“宋邶,你要是不说,就等着陛下的旨意。”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是陛下不让她介入,而是陛下不知道她要介入,若是她知会陛下一声,日后这件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宋邶的笑脸抽了抽,他还是朝着薛浸衣笑了笑,说:“薛司首,跟紧我。” “留两个人,等冷华和寒衾,他们俩等会儿会带个人过来,对破案有帮助。”薛浸衣撂下一句话,最后的两个锦衣卫自觉的留了下来。 走过桥的时候所有锦衣卫全部分散开来,一个都没有跟着宋邶走。薛浸衣倒是便理解,这应该就是宋邶使的一个小小计谋罢了。 但当薛浸衣看见宋邶藏暹罗国师的地方,她这么多年什么地方没有见过,但此时此刻她都不得不对宋邶的阴险狡诈刮目相看。 “青楼?”薛浸衣言语中掩不住对这件事情的惊讶,她道,“还是一座真的青楼,宋大人,你还真的是敢做啊!” 把一国来使藏在这种地方,还真的不怕别人诟病。 “薛司首,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这座青楼可是我费尽心思才选中的,东临北镇抚司,西隔皇宫大内,北与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相望,这南嘛!便正好是你们青藤司的瞭望塔范围之内。原本我就是想找这么个地方,谁能想到是青楼。”宋邶一边解释一边带着薛浸衣往里走。 薛浸衣一进去就闻见了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呛鼻得不行,她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忍住了。 “哎呀,这两位……”那老鸨的公子二字在看见薛浸衣那一刻深深的卡在喉咙里,她道,“没事,这位姑娘,咱们这里还有不少的俊俏小倌儿。” 薛浸衣松了口气,还好她今早换了衣裳,不然穿着青藤司司首的官袍,她连进这青楼门的勇气都没有。 “来来来,来两个人!”那老鸨一看他们就是大富大贵之人,立刻朝着边角上正在陪酒的两个小倌儿招呼,那两个人也是立刻就飞奔过来。 宋邶当机立断的挡在了薛浸衣面前,把人挡的严严实实,那两个小倌儿不知所措的看着老鸨。 那老鸨的目光在宋邶和薛浸衣之间转了转,她语气立刻就变得生硬起来,她道:“原来是一对儿啊!那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薛浸衣绕开宋邶,她瞪着那老鸨,眼神中满是不爽。 这给那老鸨吓了一跳,薛浸衣又扭过头看着宋邶,低声道:“你确定你把人藏在这里了?” “当然,”宋邶笃定道,“这位……嬷嬷,请你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嬷嬷!?”那老鸨被宋邶这一声称呼气着了,她恶狠狠挺了挺胸道,“老娘再怎么着也是半老徐娘,你居然敢叫嬷嬷!” 宋邶随着她的动作后退了一步,那老鸨又逼近一步,宋邶再退,等那老鸨以为宋邶怕她,她还要往前时,突然宋邶出手了。 那一手素白但却满是老茧的双手一下动作狠历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就那一下,老鸨都听见了自己的脖子响了一下。她毫不怀疑惑要是宋邶的手再重一点儿,她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公子,这位公子,手下留情,留情!”老鸨轻声求饶道。 但宋邶更加用力了,薛浸衣在远处看着都觉得宋邶是不是想要了这老鸨的命。 “啊啊!这是怎么了?” “就是,咱们要不要报官?” “别了,你看看那个男子长得那般好看,身上又都是些贵重物品,必定身家不凡,万一是那家公子哥,咱们哪里得罪得起。” “宋……公子,不过是场误会罢了,何必要伤人性命。”薛浸衣听见这周围的闲言碎语,她也出声劝道,不过她的劝说更多的是看戏。 但宋邶倒是听了她的话一般,居然真的放了手,他又默然的往薛浸衣那边站,就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兄长!”一个让薛浸衣又很是熟悉的声音出现了,薛浸衣都不看发出声音的地方。 宋邶看了一眼站在二楼一脸紧张的傅闽南,他就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任何反应。 傅闽南见状知道自己大哥生气了,连忙冲下来,一边过来还一边骂道:“这一个个没有眼力见,”他见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便又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赶出去。” 那些客人似乎是很怕他,一个一个的把脖子缩进了衣服里,有些脑子灵光的立刻又开始和寻欢作乐了。 那老鸨见傅闽南来了,立刻走到他身边,但却被傅闽南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 “行了,傅闽南,”宋邶出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现在倒是觉得这个地方没有那么的无趣了。 那老鸨听了这兄弟俩之间对话的语气中,这才看懂了宋邶的身家背景,她似乎是很怕傅闽南,在看清楚局势之后便立刻对薛浸衣和宋邶退避三舍。 知道的是心虚和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躲瘟神呢! “走!”宋邶轻声对正在看着老鸨的薛浸衣说。 上了三楼,傅闽南走在前面,薛浸衣和宋邶并肩跟在他身后。 傅闽南边走边说道:“那暹罗国师来了之后,我与他接触,他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在青楼里或多或少的会寻欢作乐,但他完全就像个和尚一样,对那些美艳的姑娘们视若无睹。” “他可能是识破了你想要借此窥视他的计谋。”薛浸衣说。 傅闽南道:“可能是!我总觉得这个暹罗国师很不一样,看起来阴森森的。” 宋邶没有听他说话,因为薛浸衣一直都在四处看,他着实很好奇,便开口问了一句:“薛司首在看什么?” 薛浸衣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我一开始还真的以为宋大人就会把暹罗国师扔在青楼里不管不顾,原来是早有想法。” “薛司首,”没等宋邶说什么,傅闽南倒是先开口解释道,“这青楼是我的地方,我哥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这是缘分,你可千万别对我哥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哥从小身边就没有女子,洁身自好的很。” 薛浸衣和宋邶同时一顿,傅闽南走了两步发现他们没有跟上,一转头就看见两个人用同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头皮发麻。 傅闽南终于知道自己这张嘴有多讨人厌了,他低了低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之后薛浸衣和宋邶才又迈步。 宋邶敲门的时候暹罗国师刚刚打坐完,他还以为又是哪个被安排过来的美艳女子过来了,便道:“不用进来了,今日没有什么需要的。” “国师没有什么需要的,但本官有。”宋邶的声音一出来,暹罗国师就听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这才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宋邶和傅闽南,还有…… “是你!”暹罗国师大惊失色。 薛浸衣的表情也变了,但她并没有向暹罗国师这般惊讶,只是皱着眉头,看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等进房间,四个人各坐一个方向,气氛很是紧张。傅闽南先开口说道:“国师大人,今日这两位大人前来是为了和你共同商讨一些事情。” “哼,我不跟骗子说话。”暹罗国师甩着自己的小胡子扭过了头。 宋邶看向一脸不爽的薛浸衣,此时的薛浸衣也表示自己不想和他说话。 “本官也不想跟一个杀兄欺子、还与国母有染的老匹夫说话。”这是宋邶认识薛浸衣以来,她第一次摆架子,他倒是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傅闽南在一旁看着宋邶对一脸不爽的薛浸衣露出那种傻笑的时候,他心里可能真的觉得不是宋邶疯了就是他自己疯了。 “啪!”暹罗国师被薛浸衣那般嘲讽之后气得拍桌子,他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薛浸衣冷笑一声,说,“你那点儿破事谁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刺杀?我看就是你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儿子干的,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能够活着出京都,就好好做人!” 宋邶:“……呵呵!” 傅闽南:哥,别笑了。 暹罗国师指着对面三人说道:“好啊!我看你们今天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你想多了,要是知道是你我才不来,看着就眼睛疼。”薛浸衣完全就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是多看暹罗国师一眼就很勉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5章 原来你是周卺 “放肆,周卺,我看你是找死!”暹罗国师拍案而起,他恶狠狠的看着薛浸衣道,“你别忘了,我能够在暹罗对付你,在这里也照样可以,噗!” 薛浸衣正要回嘴,但一道寒光闪过,他口中突然喷出来一口鲜血,全数吐在了桌子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傅闽南身上,他立刻嫌弃的大喊大叫道:“啊!什么东西?滚!” 他还顺带着推了一把摇摇欲坠的暹罗国师,这下原本摇摇欲坠的他,彻底的倒下了。 薛浸衣往暹罗国师身后一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伤口,应该是刀伤,所以…… “刚刚是你出的刀,宋邶,你这是要杀了他?”薛浸衣对宋邶的出手没有责问,甚至没有惊讶,就是想问他要做成什么样的结果。 宋邶从袖中拔出那把小刀,他往桌子上一放,语气淡然道:“没有要他的命,只是给他一个教训,想让他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他又胸有成竹的说,“不会有人怀疑的,这是大明的地界上,我们就是个看护不利的责任。” 更不要说朱见深本来就不想要用多大的力气去看护暹罗人。 “来人啊!来人啊!”傅闽南充当了宋邶计划里的一个最重要的角色——发现刺杀的证人。 薛浸衣和宋邶两人从小巷子后穿过桥,径直到了六扇门的后门。 “薛司首接下来要做什么?”宋邶问。 薛浸衣看了他一眼,说:“我要去北镇抚司看那些宫人的尸体,我需要再让仵作查一次。” “行,我带你去,”宋邶看向他们最前方,那里站着几个人,有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还有冷华和寒衾,宋邶这才明白薛浸衣所说要找的人就是李有林,他又说,“原来有没有我都没有区别,薛司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本来是没有区别,但现在有了,你伤了暹罗国师,为什么?”薛浸衣的语气直逼宋邶。 宋邶沉默片刻,他看见寒衾和冷华正在往这边来,他便压抑住了自己心中想告诉薛浸衣的千言万语。他就只是问了一句,他说:“周知许?你的大名叫周卺?合卺酒的卺?” 薛浸衣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她的名字虽然说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也不至于专门来问? “那不然呢?我又没有改过名字。”她就只是很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罢了。 薛浸衣看见了宋邶脸上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看起来又是带笑,又像是欣慰。不过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被那边的声音给吸引力。 “妹子,阿许妹子!”庄易大老远的看见薛浸衣,他边跑边笑着跑过来,由于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他身边的李有林根本就拉不住这匹脱缰的野马。 宋邶在他靠近薛浸衣那一瞬间就挡在了薛浸衣面前,他表情极为难看道:“走开!” “宋大人,我看我妹子关你什么事?你……啊!”庄易扭过头,他摸着自己刚刚被人拍了的脖子埋怨道,“李师傅,你干什么!你是我的师父,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打我!” “打你?我不仅这次要打你,我下一次还要打你呢!你也不看看面前的是谁!”李有林恨铁不成钢道。 庄易无语道:“我知道!” “嗯?”冷华惊讶。 “不就是锦衣卫镇抚使宋大人吗?” “嗐!”冷华松了口气,他还真的以为这家伙之前就看出来什么了。 寒衾一把嫌弃的推开庄易,他和冷华同步上前,向薛浸衣拱手道:“属下见过司首。” “薛司首,司首!”庄易呢喃道,他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老朽李有林见过少主,少主安康。” 李有林甚至想要给薛浸衣行大礼,但是被薛浸衣给扶住了,薛浸衣说:“李老,快起来,小辈受不起。” “是,多谢少主。”李有林的脸都微微的红了些,他步履都有些蹒跚,然后看向在薛浸衣身后不说话的宋邶,他也向着宋邶拱手行礼道,“见过宋大人!” 宋邶虽然没有去扶他,但他给李有林回礼,他道:“没有想到,李师傅这么厉害,原来也是青藤司的人,我还想着去把李师傅拉到北镇抚司来呢!” “哈哈!”李有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乐呵呵道,“这可是不行。” 庄易才是真正的尴尬,他终于看懂了,原来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堂堂的皇亲国戚,一个是皇亲国戚的属下。 “庄易,去哪儿?”寒衾回头看他,说,“怎么?见着我们司首吓着了?不至于!我们司首那么漂亮,吓到不可能?” “你干什么这么说?”冷华低声道。 寒衾看他一眼,说:“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打趣了他两句,又没什么恶意。” “行了,”薛浸衣都不想再听他们胡说斗嘴了,她直接道,“庄易,你就和李师傅一起去北镇抚司一趟,再检查一遍那些宫人的尸体。” 薛浸衣又扭头看向宋邶,问:“宋大人,那些尸体还在?” “还在,不过,”宋邶顿了一下,说,“柏峙不在,我这些天都在忙,那几具尸体恐怕是已经落到了万通手里了。” “啊!” “啊?” 寒衾和冷华同时惊呼,别说是他们俩了,就连薛浸衣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在去北镇抚司验尸房的路上都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抱希望了。 她只希望万通不要把这几具尸体丢到乱葬岗,她都觉得万通这些年来长进了。 “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万大人的命令,你们不能!啊!” 寒衾直接把外面守着的几个人丢开了,残忍无比的手段让庄易不寒而栗,他连忙跟上了李有林。 看着眼前这一具腐烂得只能看清楚是个死人的尸体,薛浸衣的嘴角抽了抽,她低吼一句:“万通,你个蠢才!” 宋邶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该安慰薛浸衣,还是该跟着薛浸衣一起骂万通。 “我也不是故意的……” 李有林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有验过这么……样的尸体,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周庄易除了给他递一些工具之外,根本不敢靠近他。 关键还听着外面薛浸衣的骂声,和万通狡辩的声音,让人心烦。 “万通,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挨过贵妃娘娘的骂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争着去做,做成什么样了?啊!”薛浸衣气得脸都绿了。 万通指着宋邶道:“谁叫他不看好尸体!” “我,我,万通!”薛浸衣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问,“其他几具尸体呢?” 提到这件事情,万通更加就不敢说话了,宋邶瞄了他一眼,说:“怕是扔了!” “不是,我……埋了。”万通断断续续道,明显是不敢说。 宋邶耸了耸肩,站到了薛浸衣身侧,他俨然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薛浸衣冷笑两声,随即怒吼道:“你疯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这么埋了,万通,你……果真是个不堪重用的蠢才!” “薛浸衣!”万通也吼了一句,他虽然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平日里唯唯诺诺惯了,但也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他知道自己无德无能,但是他不允许别人这么说,即便是他这么做了。 “咚!”薛浸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踹了万通一脚,直接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你知不知道虽然贵妃娘娘如今最受喜爱,但若是你这个弟弟太过无能,她在宫里的生活还会很好过吗?啊!我今天就为贵妃娘娘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思进取、无德无能的混球!”薛浸衣揪起他的衣领,万通下意识的就出手挡了。 薛浸衣的手停在空中没有动,她气得手抖,但还是冷静了下来,把他丢在地上,说:“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虽然说阶品比我低了一阶,但我按道理也不能动你,你还是等着贵妃娘娘的召见!” “啊!?”万通一听薛浸衣要去找万贞儿,他立马求饶道,“薛浸衣,你别去,你别去,要是你去说我什么不好,姐姐会打死我的。” “打死你?在这么下去,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还倒会连累贵妃娘娘,倒不如被贵妃娘娘亲手打死!”薛浸衣没好气道。 “咚!”庄易猛地推开门,他直接从里面摔了出来,随着而来就是一股子让人犯恶心的味道,他尴尬的捂着鼻子道,“薛司首,宋大人,李师傅说请你们进去。” 薛浸衣白了万通一眼,想都没想就进去了,宋邶招了招手,说:“来两个人把万大人带回去,好好照顾着。” “是!”两个锦衣卫立刻过来就像是刚刚把万通带过来一样,直接把他架了回去。 “啊!你们放开我,宋邶,宋此期,我不会放过你的!啊!”万通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 薛浸衣摇摇头,道:“烂泥扶不上墙!” 宋邶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轻声道:“你是为了给他分责?为了万贵妃?” 万通是万贞儿的亲弟弟,他为什么可以当上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想都不用想。所以要是万通这一次闯了大祸,朝臣们势必会把冒头直接指向万贞儿。 可若是薛浸衣打了万通,那朝臣们自然是不会再多说,毕竟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了,他们当然不会再出头。可薛浸衣自然是不会出手的,这是最好的办法,也就能够给朱见深和万贞儿隔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少主,过来看。”李有林叫他们。 宋邶先把帘子为薛浸衣掀了起来,薛浸衣看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嫌弃,平日里这么细心就算了,这个时候也不用他这么细心的先让自己进去。 她可以跟在他身后的,毕竟这个味道真的要命。 “薛司首,请!” 薛浸衣收回眼神直接进去站到李有林身边,宋邶也紧跟着他,不过他也是一个算得上从小在贵族环境下长大的贵公子了,能吃苦,但是这个味道不是他吃苦的范围。 “怎么?老李,跟我说的一致吗?”薛浸衣问。 李有林点点头,他道:“自然是一致的,这个太监和其他的几个应当是一样的,可惜也没有其他的尸体来佐证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指着尸体还尚未腐烂的地方,解释道,“就是这个地方,很不一样,最开始我看的时候以为没有什么区别,以为就是烈火之术普通的烧伤,就以为跟那锦衣卫抓到的叛徒一个水平。” “不一样,向你们所描述的那个锦衣卫的烈火之术,他怕是只学了一两年,而且天赋不高,但这个伤口已经烧到了骨头里,这个人学习烈火之术的时间和功力不会比我短。”薛浸衣道。 宋邶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当时杀那些太监的人必定是那个幕后之人,他应当是临时起意,锦衣卫的那些叛徒就只是在后面替他收尾的。” 那是自然,暹罗国师要进宫的消息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没有传出来多久,唯一的解释就是幕后之人突然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才临时想到这个办法阻止暹罗国师进京都。 李有林皱眉,问:“那少主和宋大人觉得,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薛司首不是说过暹罗国师有个儿子吗?”宋邶问。 薛浸衣点点头,她心想道:他们俩倒还有些心有灵犀。 “咳咳!”李有林咳了两声,道,“少主,这太监的尸体应该是用不上了,把他交还给他的家人!” 薛浸衣摇头,说:“万通把其他的太监尸体都还给他们的家人了,所以才埋了,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尸体被拉出来的时候宋邶才说道:“拉去火化了!” “是!” 寒衾看了一眼那具尸体,他走过来问道:“少主,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宫里找?” “不可,不能打草惊蛇,暹罗国师的儿子自然是要暹罗国师自己去找才是对的,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才能准确的找到他的儿子。把暹罗国师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尽量是让一些聪明人可以发现暹罗国师藏身的地方,明白吗?”薛浸衣笑道。 “笑什么?”宋邶也跟着她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6章 药浴 薛浸衣看他,她说:“当然是看狗咬狗的好戏了。” 宋邶没有继续问薛浸衣,其实他心里拿不准,因为他并没有薛浸衣了解得那么多,他无法估测暹罗国师会怎么做?他会为了自己狠心对付自己儿子?还是会为了争个高下把暹罗谍者这么多年来的暗探毁于一旦? 这些他都不敢确定,可他相信薛浸衣的判断。即便是如果薛浸衣最后判断失误,最终承受代价的人会是他。 “李师傅,你不要走!”庄易不舍的抱着李有林不肯放手。 李有林想要把他推开,但看着他哭的这么惨的样子,他又伸不了那个手。 “这位捕快,李师傅是跟我们回青藤司,等于是回家,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有什么好哭的!”寒衾嫌弃他道。 庄易生性沉闷,胆子又不大,即便是知道寒衾并非恶意,他也不敢回嘴。 冷华扭过头,他对种完全没有必要伤心难过的场面没有任何兴趣。寒衾注意到了冷华的动作,他也随着他转过身去。 “庄易,你会是一个好捕快的,就不要担心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又能怎么样呢?就像寒衾那小子说的,我是回青藤司,是回家了,还是司首亲自来接的我,多荣幸啊!”李有林被庄易死死搂着,即便是笑,看起来都有些强颜欢笑了。 “哇哇哇!”庄易被这么一说,哭得更狠了。 宋邶在最边上旁观,他朝着薛浸衣问了一句,说:“薛司首,你准备就这么让他这么哭下去吗?” 薛浸衣回头看他,问:“宋大人,你可以暹罗案的主理人,暹罗国师刚刚受了,重伤!你还不去看看?” “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宋邶问。 “顶多算是卸磨杀驴。”薛浸衣答。 宋邶轻轻勾起嘴角,他点点头道:“好~既然薛司首都这么说了,那我去了,”他刚要离开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又回过头看着薛浸衣,说,“薛司首,东安瓜片的事情……” “陛下应该是和你说了,陛下为了补偿我,这宫中进贡的东安瓜片都给我了,”薛浸衣朝着他挑了挑眉,颇有些挑衅意味,她道,“不好意思了宋大人,你今年没得喝了。” 薛浸衣自以为还可以刺激刺激宋邶,但宋邶却跟她来了一句,说:“给了也好,今晚我会拜访青藤司,顺带把这些年来堆积的东安瓜片都带给薛司首,宋邶告辞!” 宋邶扬尘而去,徒留薛浸衣一个人在原地,她觉得要是个有胡子的男人,估计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殊不知在她被宋邶逗的心生闷气的时候,宋邶背着她却笑得很是开心,开心到他已经完全把自己说过的话,也就是在薛浸衣回京都之后要对她冷淡一些日子,诸如此类的话,已然抛在脑后。 这怕是再也捡不回来了。 “哇哇哇!” “够了!”就在李有林被庄易吵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时候,薛浸衣终于是开口了,她直接下命令道,“寒衾、冷华,带老李回去,老李,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接下来有太多事情要你去做了。” “是!”李有林这下是果断的推开了庄易,寒衾和冷华也转过身来了,三人齐齐向着薛浸衣拱手,然后离开。 庄易看着这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薛浸衣,他不禁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是很惊讶于薛浸衣的身份,可他从来都是了解的,了解无论周知许和他有多浓厚的兄妹情谊,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周知许了。 他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快,名不见经传的,无论如何,他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和薛浸衣再能够如同当年一样了。 薛浸衣自然是察觉到了庄易的小动作,但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势。庄易对于她来说虽然只是她落难之时的一个过客,但在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李有林照顾她是因为他是自己父亲的老将,但庄易是发自内心的、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在作为周知许待在六扇门的时候,薛浸衣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个兄长的感觉,纵使这种感觉在薛浸衣的心里并不起眼。 “庄易。” “属下在。”庄易被薛浸衣的气势压迫,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薛浸衣微微蹙眉,但她并没有用像平日里的那种严肃的语气,而是很平淡轻柔的对他说道:“我的身份并非是故意瞒你,李有林因为我多年前给他的任务所以才不得已在六扇门待了这么多年,但他是真心把你当徒弟的。虽然我和你在六扇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所剩无几,日后,也有可能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我还是感激你,感激你就是单纯的护着我,感谢你的善心和照顾。” 庄易只是听着她的话,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就那样跟平日里那种傻愣愣的感觉是一样的。 薛浸衣最后说了一句:“我对你的感谢会付诸行动,你不用拒绝,这些年你的一些功劳被六扇门的那群酒囊饭袋所抢,那本就是你应得的,依你的本领本就应该走得更远。只是,”薛浸衣突然弯腰拱手对庄易鞠躬,这倒是把庄易吓得往后退了退,只见薛浸衣又低了低头,可谓是肉眼可见的尊敬了,薛浸衣说,“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不会有其他的交集,也不再有任何瓜葛,薛浸衣在此拜谢你的恩德,后会无期。” 她话音刚落便直起身来,再也没有看过庄易一眼,直接就转头离开了。庄易看着她的背影,他觉得薛浸衣和周知许明明就是一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长的一样,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双生姐妹。 庄易心情不佳,他一路走一路叹气,直到回了六扇门,他害怕又被总捕头骂,毕竟现在为他一往无前的周知许和替他遮风挡雨的李有林都不在,他只好打起精神,尽量是不要惹麻烦。 “庄大人!” 正当庄易听见总捕头的声音,他一惊,他下意识就以为是总捕头又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这才突然发现,这总捕头刚刚叫他什么? 庄大人? 庄易抬头往前看去,只见那总捕头两步并做一步的冲到他面前,然后殷勤的握起庄易的手,以无比谄媚的语气道:“庄大人,你这就回来了,怎么早晨出去的时候也不留个信,可算是担心死我了。” 庄易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总捕头,你不用这样,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就直接吩咐……” “胡说八道!”总捕头突然吼了一句,他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副谄媚的语气道,“庄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说简直是折煞在下了。” “啊?”庄易着实被搞得很疑惑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皇宫大内总管的太监拿着一道圣旨从里头走了出来,他也笑着道:“庄大人,哎呀!咱家终于等到你了,赶紧的!” “啊!赶紧,干什么啊?”庄易越发怀疑。 “哎呦!还能干什么啊!接旨啊!陛下的圣旨。”那太监倒是急着了。 庄易当即一怔,被总捕头拉着一起跪下接旨。 “陛下有旨,今六扇门庄易,救青藤司司首于为难之中,太后深受感动,朕也对其之才颇为欣赏,特颁此令,封庄易为提刑按察使司正七品经历,钦此!” 那太监连忙上前去把庄易扶起来,庄易到现在都是愣着的,他看着眼前这些人从看不起他到如今这副样子,他倒是很不习惯。 那太监笑着道:“庄大人,恭喜恭喜啊!” 庄易傻愣愣道:“同喜同喜。” “哎!庄大人客气了,您救了薛司首,陛下下旨,太后也知晓了,从此以后您的仕途必将是节节高升啊!咱家这是提前恭贺您!听说薛司首当时向陛下禀告此事的时候还对您多加赞赏,说您要是有机会,日后必将是大明的栋梁之材!” 庄易还是愣着的,但他心中却想:原来,她说再无瓜葛是真的,但她给足了自己的体面,也不是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 总捕头也附和道:“庄大人,你说说,你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了,居然就救了薛司首,那可是当今太后娘家的当家人,是陛下身后最为强悍的一支势力,你说说,当年把你招揽进六扇门,我就看出来你日后一定会有成就,看!果不其然!” “恭喜恭喜,庄易大哥,你这日后升官发财别忘了我们。” “就是就是,咱们好歹也是一起扛过刀的,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 青藤司内,寒衾刚刚安顿好了李有林,一出来就遇见了薛浸衣和冷华。 “少主,你求陛下给了庄易那小子一个正七品的官位,虽然是不高,但他那么木讷,能做好吗?”寒衾对庄易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大个子,有一身蛮力,和一腔热血,除此之外他没有看见任何突出的地方。 冷华倒是不这么觉得,他道:“这大明已经有那么多处事圆滑的官员了,大多数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何不让这个一腔热血的傻小子试试看。” 寒衾翻了个白眼,他阴阳怪气道:“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也不了解他,是我浅薄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的都是这副样子,真讨厌!”冷华也气着了,他只要是一听寒衾这种语气就忍不住的生气。 “我讨厌?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寒衾回嘴道。 “你闭嘴!”冷华都喊了出来。 他们对着吵嘴,突然间发现走在他们两个人前面的薛浸衣不见了,两个人都闭上了嘴,同时扭头往后看。薛浸衣就站在离他们不过几步的地方,应当是他们开始吵架的时候就停在那里了。 冷华和寒衾心虚的低了低头,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更别说继续吵了。 薛浸衣看了他们两个几眼,语气出奇的无奈道:“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也是够厉害的,一个一个的都是狠辣至极,放在哪里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怎么凑到一起就是这个样子的?” 冷华小声抱怨道:“还不是他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听着就叫人烦!” “我!”寒衾正要回嘴却被薛浸衣看过来的眼神制止,他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往前走去,身后两人默默的跟着,薛浸衣说道:“你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管,从小到大都在吵架打架,伤着对方了自己又心疼,着急忙慌的去道歉,到了如今都还是这个蠢样子,日后怎么能娶亲!” “那就不娶!”寒衾倒是大着胆子说道。 “哦!”一直在窗台看热闹的青藤卫们终于是忍不住起哄。 “给我闭嘴!”薛浸衣喊了一句,青藤卫们顿时噤声,薛浸衣看着他们教训道,“有他们俩还不够?你们也想给我添乱?” 青藤卫们默默的把头缩了下去,薛浸衣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她颇为嫌弃的看着寒衾,片刻之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语气有些无奈道:“夏日要到了,这京都的天已经热了,冷华的病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你既然天天待在他身边和他吵嘴,就把他看好,好好照顾他,青藤司的事情你们就先别管。” “冷华,养好你的伤才最重要。”薛浸衣拍了拍冷华的肩膀,她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寒衾和冷华两个人待在原地没有动,半晌,寒衾道:“走!去药浴,你这伤又要复发了,至少是要泡十天。” “十天?”冷华大惊,这以前从来没有泡过这么久。 寒衾眼神一瞪,他道:“那不然呢?我去跟少主说一声。” “……好!”冷华还是怕薛浸衣,他真的不愿意泡那么久,但是更不愿意被薛浸衣骂。 就在寒衾刚刚把冷华拖去洗药浴之后,青藤司的门猛地被推开了,见月扶着已经头晕目眩的云盏走了进来。 一青藤卫见着她们,问:“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了?” “要死了,”云盏半分力气都没有,说话都是无力的,她扫视了一眼周围,问,“少主呢?怎么没有看见少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7章 为什么觉得我是羞辱你,而不是认真的 “回房间了,少主看起来心情不错,你要是有什么坏事就可以现在去说。”一守在门边的青藤卫道。 云盏拍拍手,她冷笑道:“那就正好,全都是坏消息,见月,咱们走!” 于是,在薛浸衣刚刚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喝口茶的时候,有人敲了门。 “少主?少主,你在不在啊?”云盏的语气突然就轻柔了很多,根本没有了刚刚回青藤司的时候和青藤卫说话的张扬。 见月在一旁盯着她,脸上挂着笑意,她轻声道:“云盏,你倒是拿出你刚刚吼别人的气势啊!” 云盏瞥她一眼,无语道:“废话,这可是少主,我哪里有这个胆子,你借我几个胆子我都不敢。” “吱嘎!”薛浸衣突然把门打开了,云盏和见月就这么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进来!” 云盏和见月并肩站在薛浸衣面前,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薛浸衣喝了口茶,她笑问:“怎么?云盏,刚刚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现在在我面前,怎么不说?” 云盏瘪了瘪嘴,她小声道:“不敢,太多糟心事了,怕惹你不高兴!” “那不至于?你少主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倒不至于不高兴。”薛浸衣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有自信。 见月和云盏对视一眼,见月上前把手中的一沓纸放在薛浸衣面前。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薛浸衣看见眼前这么多的纸张,说不惊讶也是假的。 薛浸衣皱着眉头略微的翻了翻桌子上的纸,她还是被这厚度惊讶到了,她说:“你们发现的问题居然有这么多?问题不小啊!” “少主,我都不敢相信这宫里到底是有多少问题,还有这京都,有好几成官员都已经被腐蚀了。”云盏这下倒是胆子大了,直接跟薛浸衣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我和见月找了多久。” “行行行!”薛浸衣及时阻止了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道,“你们俩就坐那里去,等我看完再说。” 说完,薛浸衣就开始仔仔细细的看了,只是她越看心里就越不舒服,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成化五年冬,江东巡抚献上一批秀女,其中数人在宫中时得罪万贵妃,被贬为宫女,无一人得以留在陛下身边,后被锦衣卫柏峙发觉问题,将其中三人暗地处决,其余人到如今并未出现其他问题。 成化六年春,宫中出现宫人失踪,锦衣卫暗查无果,柏峙被重罚。 成化六年夏,京都内数名富商被杀,均为一种死法,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奉命查案,在十日之后找到真凶,为城东一屠夫,因对富商之财所嫉妒,一时不慎便动手杀人。 “不说前两个,就宋邶办的这个案子很明显有问题,要是一时不慎才杀人,杀了那么多个人,是有多不慎。”薛浸衣是很怀疑的,尤其是宋邶亲自办的这个案子,他怎么可能在发现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让这个案子就这么石沉大海。 云盏冷笑道:“少主,你就别想这个了,后面还有更加让你意想不到的。” 成化六年冬,京都河内发现一具男尸,经检验是宫人太监,可皇宫自查却未曾发现有人失踪,宋邶明查暗访,最终不了了之。 是冒名顶替。 薛浸衣当即便联想到了,可宋邶还是没有查清楚这个案子,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宋邶的行事作风啊! 正当薛浸衣抱着怀疑的心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下一张纸上写的话。 “成化六年冬末,刺客行刺陛下,被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当场击杀,宋邶……身受重伤。” 薛浸衣放下了手中的纸,她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云盏和见月,她问:“你们是不是就是想要我知道这件事情?” 云盏躲闪着她的眼神,不得已,还是只能见月给薛浸衣解释,她说:“少主恕罪,不是我们胡乱猜测,而是这京都城里最大、最没有结果的事情都是宋大人来处理的,无论是因为什么,他总归是最应该被怀疑的那一个。” “我不是说你们怀疑宋邶有什么问题,我要问的是你们在宫里待了那么久,只是找到了问题,但是却没有找到其他的半分线索,对吗?”薛浸衣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对,但这些事情都撞在一起,实在是过于凑巧了,所以要解决这些事情,最后的办法还是…… “少主,恕见月直言,要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就只能去找宋大人,这对我们要知道的事情非常重要,揭开这些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见月还是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和云盏的想法。 她们的想法和薛浸衣的不谋而合,那这样子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唯一一个对这些谜团清楚的人除了朱见深,就只有宋邶一个人了。这就表明薛浸衣还是要去找宋邶一趟,他们两个人短时间里怕是分不开了。 薛浸衣低下头,她思虑片刻便考虑好了,正好宋邶说过今天要来拜访青藤司,那就今天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 “唉!”薛浸衣轻轻叹了口气,她眼神一转便立刻瞟到了最边上只露出一角的一张崭新的纸张。 武虞,因其兄长武胜欺君罔上、品行不端,最终是犯下大错,其妹武虞罚入宫中为宫婢。 这件事情薛浸衣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她在恢复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特地去了解武虞了。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对武虞的记忆也就仅仅是停留在她是武胜的妹妹,仅此而已。 薛浸衣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云盏和见月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只见她道:“这个武虞你们有仔仔细细的查过吗?” “未曾,我们只查到她前些日子都还是在荣妃唐氏宫中,后来太后将荣妃接走,她就被分到了柏宸妃宫中,听说如今升任了女官,已经成为柏宸妃面前的红人了。”云盏为了不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在皇宫里,即便是查这些事情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连一丝半毫的松懈都不敢。 可她也就只是查到了这些,然后就全部告诉薛浸衣了。 柏宸妃……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都跟锦衣卫沾上了关系?薛浸衣觉得这可不像是什么巧合。 她道:“派个人去宫里,好好盯着这个武虞,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要是有问题,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武虞待在柏宸妃身边没有问题,柏宸妃也不是什么前朝后宫争斗的中心,但柏宸妃身边还有一个太子殿下。那是朱见深如今唯一的一个血脉。 “是。” 天色渐晚,宋邶提着他装在盒子里的东安瓜片,纵使他已经得过好几年,但也左右不过这一盒罢了。 “咚咚咚!”宋邶敲响了青藤司的大门,这时突然刮起了大风,他微微皱眉,然后伸手挡了挡风中飞起的尘土。 “哒哒哒!”门内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脚步声一停大门就开了,是云盏。 云盏见是宋邶,她大惊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宋邶把茶盒往云盏面前一提,他道:“送茶叶,我与薛司首提过的。” “哦,那是你运气好,他们都去吃东西了,只有瞭望塔上有人,他们也不会管你的,幸亏我正好出来。”云盏侧身让他进来,然后便关上了门,她小声埋怨道,“这京都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这一天到晚的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宋邶环视一圈,他问:“如今虽说是晚饭时候,但是为什么一个青藤卫都不在?” 云盏轻声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因为我们少主就坐在那假山后边的凉亭里,就是竹牢对面的那座凉亭。有少主坐镇,谁敢闯青藤司,大家也就赶紧去吃饭了。” “宋大人!”见月也从刚刚云盏出现的地方走了出来,看方向应该就是云盏所说的,薛浸衣所在的凉亭。 她快步走到宋邶面前,她道:“顺着这条石子小径就可以到竹牢凉亭了,少主已经在等你了,请!”她向着宋邶做了一个拱手礼,云盏见状也向宋邶补了一个礼。 但宋邶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给她们也回了一个礼,然后这才往见月所指的方向而去。 云盏看着宋邶的背影,她不禁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不卑不亢,有棱有角,跟我们少主真的是绝配。” 见月偏头看她,调笑道:“行了,你别忘了,你还要去给某一间厢房里的某个人送饭呢,他估计还在等你,快去!” 呃! 云盏着实是不想去,本来这是寒衾的事情,但是冷华在药浴的时候又必须要有人看着。曙天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见月更加是指望不上,那个混蛋玩意又太狡猾,别人去他们也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就只能委屈一下云盏了。 “啊!为什么偏偏是我!”造孽啊! 云盏端着饭进门的时候,就如同见月所说,白靥就平平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还在闭目养神,好像就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你好像知道来的人是我!”这句话是笃定的语气,云盏便就是这么猜测的。 白靥没有反应,云盏放下饭食,她狐疑的往他身边走去,她又问了一句:“白靥,你睡着了吗?” 白靥还是没有反应,这个时候云盏才透过一闪一闪的烛光看见白靥那堪称苍白的脸色,跟他那一头白发简直一个色。 “白靥,白靥!”云盏有些急了,她喊他的名字,可白靥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云盏上前抓着他的肩膀喊道,“白靥,白靥,你怎么了?说句话啊!说话啊!你怎么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靥突然睁开了眼睛,反手将云盏的双手桎梏住,然后一口亲上了云盏发红的嘴唇。 “唔!” 云盏就这样僵在原地,她瞳孔放大,连动一下的心思都被抛在了脑后,但她仿佛可以感觉到白靥嘴角的笑意。 “云盏大人,我这些天来也在青藤司走过来走过去,听你的脚步声已经习惯了,自然是听得出来的,”白靥的嘴贴在云盏的唇上,就这么含糊不清的说这话,他道,“我也猜到你可能会来给我送饭……嗯,我觉得味道还是够好!” 云盏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她十指并拢,使出了狠劲死死的抓着白靥的手,指甲钳进白靥的手里。白靥吃痛,但他没有立刻松开手,直到他看见一抹鲜红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他这才缓缓松手,先让云盏的手默默拿开。 “滚开!”云盏一逮着机会就推开了白靥,她看着自己的满手的血腥愣了一下,但刚刚的画面从脑海里窜出来,云盏又气又急,脸色迅速涨得通红,但她没有像上一次被调戏之后那样大发雷霆,而是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盯着白靥,看着着实有些委屈。 “云盏大人……”白靥原以为云盏会像上一次一样,他还特地准备好了一些话来开脱,结果云盏就这么盯着他,几乎是一言不发,他想到的所有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 白靥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然后云盏紧接着就退后一步,她看着白靥的眼神越发骇人,看得白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正要说些什么,云盏却开口了。 “白靥,你是不是在青藤司很无聊啊?” 白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认为云盏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不是很好听的。 果不其然,云盏言语中都蕴含着愤怒和委屈,还有一些不容易发现的恨意,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所以把羞辱我当作一种乐趣?嗯!” “云盏,我……” “像你这种人,当日在死牢的时候,你第一次这么对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是我一时仁慈把你留到今天,结果再把自己送到你手上让你羞辱。”云盏的一字一句都带着越发浓郁的杀气。 白靥被云盏的话骂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简直是百口莫辩。 他原本以为云盏这么生气,一定会对他动手,但云盏也没有,她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云盏气得走路都有些不稳,她一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为什么觉得我是羞辱你,而不是认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8章 认真?你这样的人? 云盏所认识的白靥,冷漠、纨绔,但是心思狠辣,是一个绝对不会对任何事情对任何人动真情的一个魔头。 “白靥,你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说你会认真?说出来怕是你自己都不相信!”云盏的语气十分的不客气,好像是在她的眼里,白靥这个人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云盏说完,刚要出门,结果一阵风刮过来,一只苍白的手一把关上了门,而后一手扶住了云盏的腰,白靥轻轻的抱住了她。 云盏微微的挣扎着,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白靥,但她也不想就被他这样抱着,也就只能微微挣扎了。 “白靥,你最好是放开我,不然……”云盏低声威胁他,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靥灼灼的目光打断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也知道威胁对我没有什么用啊!”白靥低声道,他把头搁在了她的耳边,说,“云盏大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用这么说我?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嗯?” 白靥吐出的热气萦绕在云盏耳边,他居然还贴她这么近,这下即便是再怎么冷静自持的云盏,也止不住的红了脸。 白靥自然是察觉到了云盏的变化他继续说道:“云盏大人,既然你并非是很了解我,你只是从别人的嘴里了解我,那不如……和我更近一步,你才能更好的了解我,不是吗?” “放开我,谁稀罕了解你,放开,你个登徒子。”云盏厉声喝道,她的表情既悲愤又无可奈何。 可当她说完,白靥却莫名的放开了她,云盏立刻就闪开到一旁,面目警惕的盯着他,随时随地的防备着他突然出手。 白靥对于她的警惕微微有些怔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立刻挂上了一张笑脸,宽心道:“多谢云盏大人给我送饭,只是我说的话你还是要记在心上,我们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互相了解的。” “滚!”云盏一把推开门,就直接像逃一样的跑了。 白靥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看起来有些落寞,随后等云盏跑得没影的时候,他才回头去端起来已经有些冷了的饭菜。 薛浸衣把他留在青藤司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利用他,让他为青藤司所用。之前他觉得等宋邶回来之后他便可以考虑离开了,虽然宋邶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人,但是薛浸衣更让他陌生,还有一种莫名的压迫。 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薛浸衣这个人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喜怒无常了,他只是一个外来者,和青藤卫不一样,跟薛浸衣没有感情,也没有任何的让薛浸衣能够对他手下留情的理由。要是他有朝一日让薛浸衣对他起了任何的杀心,他能够猜到薛浸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把自己见月的这一条命交到别人手上的人,但是云盏不一样。 要是留在青藤司能够给自己和云盏争取一个机会,他倒是愿意堵上这条命。 他真的想告诉云盏,也想证明给云盏看,他真的是认真的,他从小到大最认真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云盏成为了自己的例外。 “这些事情就是这样了,其他的事情我答应过陛下,具体事宜你必须亲自去问陛下。”宋邶按了按额头,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薛浸衣会问这些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他更加没有想到薛浸衣就借着他说的这几句话就把事情猜到了不少。 薛浸衣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给了宋邶,她道:“这个人宋大人应该是认识的,我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宋邶拿起那张纸,上面还有些许茶渍,薛浸衣应当是很看重的,所以在煮茶的时候都还在看。 “武虞?”宋邶皱眉,他回想道,“当时她的兄长被罚,他们一家都充作了奴仆,只是这个武虞作为一个女夫子,美名在外,听说好像是宫中有人亲自提拔,把人选进了宫里,这才有了她今天的地位。” 薛浸衣看了眼刚刚传出响动的地方,她没有看宋邶,只是说了一句:“她哥哥是武胜。” 宋邶自然是知道武胜和薛浸衣不和,当时好像是为了躲避薛浸衣才回到京都,原本以为千辛万苦的回到京都,结果不到半年薛浸衣就被调回了京都。陛下特令给了薛浸衣组建青藤司,还让她监察百官,正好那武胜就落到了薛浸衣的部下。 也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当年他做错了事情,虽然不至于杀头,但是军中也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于他,他肯定是以为是我的授意所以才费尽心力的想要回京都。我也不是多想看他,也就帮了他一把,没有想到回到京都却还是如此,不知进取!”薛浸衣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不是多看好武胜,她只是在为武胜的父亲觉得不值得。 老将军是一个多好的英雄,结果有这么个辱没家风的儿子,到头来还害了一家人。 薛浸衣不再提起武胜,但宋邶想也能想到,武胜打心底里就恐惧薛浸衣,自薛浸衣回到京都之后,按照薛浸衣的标准做事他必然是诸多不合格。可他那个人,心胸并不宽广,最大可能就是把自己的不知进取怪罪到了薛浸衣的严苛上,甚至于还觉得是薛浸衣故意在为难他。 “嗯?茶凉了,宋大人,别喝了,我去再煮一壶新的。”薛浸衣起身去边上煮茶去了,煮的是宋邶带来的那盒东安瓜片。 薛浸衣去煮茶去了,宋邶也没有事情,他就这么看着薛浸衣,他总有种感觉,薛浸衣倒是比在金檀城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了。 “哐当!”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了一声巨响,听着像是门被狠狠砸上的感觉。 宋邶顺着声音看去,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事情,他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了从凉亭底下跑过的云盏,他看向正在煮茶的薛浸衣,惊讶的问:“云盏这怎么了?” 薛浸衣瞥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了跑过的云盏,她也就是淡然的看了一眼,道:“可能又被白靥调戏了!” “咳咳咳!”宋邶刚拿起来茶杯就差点儿拿掉了,他试问,“你,不管这件事情吗?” “为什么要管?”薛浸衣拍拍手,她坐到宋邶对面,看着他说,“你也知道,我想把白靥留在青藤司,他是个人才,杀了确实可惜。能看出来,上一次他调戏云盏没有死,最大的可能就是云盏不想杀他,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他去了。能不能做到他想要的,就看他自己了。” 薛浸衣的意思是很看好云盏和白靥了,宋邶小心翼翼的瞄了薛浸衣一眼,他迟疑道:“薛司首,你,不在意白靥的过去吗?” 他想问的不是白靥,他也知道薛浸衣肯定可以听懂他的话,所以他还是很担心的。 但薛浸衣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直接就回答了,她语气十分坚定道:“一个人的过去能代表什么,谁都有过去,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的过去也不好看,但几乎没有人在意我的过去。” “不是吗?”薛浸衣抬眼看向宋邶。 宋邶被她突然的凝视给吓了一跳,他支吾道:“我,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经历。” “呵呵。”薛浸衣轻笑了一声,但她的语气倒是没有宋邶想象中的那样冷淡,反倒是听着有些欢喜。 这弄的宋邶都有些心悸了,正当他发愣之际,薛浸衣突然伸手把他手中那杯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拿走了,重新给她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东安瓜片。 薛浸衣说:“尝尝,这可是你堆积了这么些年的东安瓜片。” 宋邶照着薛浸衣的话尝了一口,他点点头,说道:“很好,入口醇香。” “是茶好喝,还是,”薛浸衣眼睛一眯,看起来兴致盎然的问,“我做的茶好喝?” 哐当! 宋邶好像听见了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垮掉了,他头一次傻愣愣的看着薛浸衣,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就已经筑起了一道墙却因为墙外的人,那一句轻飘飘的话,顷刻崩塌。 他原本已经如同一潭死水一样的心情,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心底里的暗流,他忍不住看着薛浸衣,他想看出薛浸衣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问:“薛浸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离开金檀城没有多久,我就去找你了,只是遇见了唐曲他们的事情……”薛浸衣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她说到这里,宋邶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到,原来薛浸衣并不是一昧的要赶他走,他的心思薛浸衣并不是半点儿不在意的。 宋邶想到这里就有些怨气了,他语气还有些委屈,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说?非要我走了之后你才肯开口?” 薛浸衣低头,她手上把着茶杯,一直用大拇指摩擦着杯沿,她轻声说道:“宋邶,我无法决断,或许你有其他的想法,但你不懂我,我身后有太多人了,整个金檀城,太后,还有青藤司,我豁不出去,”她抬头看向宋邶,迟疑道,“我今天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不是我想要豁出去,我就可以豁出去的,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能什么都等不到。” 她的语气出奇的有些哀伤,她好像真的是在为他们俩之间的无缘无份感到惋惜,可这份惋惜在宋邶看来却是往他心上戳的一把刀。 薛浸衣根本就没有为他努力过,他为了她做尽了所有,哪一次他不是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他哪里是真的能豁的出去,只是为了她,必须豁出去罢了。 可她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可能这辈子永远都没有办法为他豁出去了,他们自然也是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 薛浸衣看着沉默的宋邶,她有些后悔自己所说的话了,她的话是不是太冷漠了? “没事啊!”宋邶勉强的朝她挤出一个笑容,他的语气好像是没有半点儿生气,他道,“反正我为你豁出去了,也算是孤注一掷了,我要是半路离开,那岂不是输的连棺材本都不剩了。” “那倒是很荣幸啊!我居然跟你的棺材本一样重要。” “不一样……” 我能豁出棺材本,但是豁不出你,我能舍弃后路,但你无法舍弃。 薛浸衣送宋邶离开青藤司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这一路上他们俩都看见了很多青藤卫躲在各个地方偷看着他们。宋邶原本以为薛浸衣又会像在菅野城的时候一样,让他们不要起哄,可她没有,她就这样和宋邶一起走在那些她的至亲之人面前。 宋邶突然觉得这夜里的风也不太刮人,薛浸衣今天的话也没有那么伤人了。 “好了,宋大人,我就送你到这里。”薛浸衣拉开青藤司的大门,她就站在门槛边上。 宋邶笑了笑,一步跨出了门槛,他走了两步,又转身说:“薛司首,你放心。”我一定把暹罗人和赵家人都找出来。 有我在,他们绝对不能再伤害你。 明明就是快到夏日,但今夜却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薛浸衣穿着单薄的衣裳就站在门边看着宋邶离开,直至他彻底进入黑暗。 “少主。”见月过来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薛浸衣转身发现青藤卫们都站在了面前,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周仇和李有林,她道:“他们都是些年轻人,对宋邶感到好奇这很正常,你们两位都是多大年纪了,难不成还想了解我和宋邶的事情不成?” 李有林笑得褶子都出来了,他道:“少主,此言差矣,你可是金檀城的老一辈亲手托付到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手里的,你的富贵荣辱都在我们的考虑范围里,更别说是姻缘这种事情了。” “就是就是,”周仇和李有林一唱一和道,“以我老周的经验看来,这个锦衣卫确实不错,人品很好,长相也端正,更关键的是,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可是青藤卫这些小子们都知道的,你别想糊弄我们。” “我!”周仇成功的把薛浸衣要糊弄他们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9章 狐狸尾巴 薛浸衣无言以对,她摇了摇头就要走,但是周仇这个为老不尊的却还是锲而不舍的在追问,他问:“少主,你倒是回答我们的疑惑啊!虽然我们都是在八卦,但你和那个宋邶是不是认真的?” “老周!”薛浸衣严肃但是无奈的喊了他一声,她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大年纪了,也知道自己是在八卦,半点儿脸皮都不要了。” 周仇倒是很荣幸的样子,他低声回嘴道:“反正都老了,倒不如当个老顽童!” “……”薛浸衣彻底无语了。 李有林这个时候就跑出来打圆场了,他笑着劝周仇说:“老周啊!少主不想说就不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再说了,要是少主日后真的跟宋大人有个什么,你觉得少主会不跟我们说吗?” “就是。”青藤卫也随声附和道。 薛浸衣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月,见月有些闪躲她的目光,薛浸衣微微叹了口气,她道:“看来今天你们都是联手来撬我的话了。” 众人默契十足的摇了摇头,薛浸衣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平日里这般的心有灵犀。多年的感情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体现。 薛浸衣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薛浸衣要松口的时候,薛浸衣却突然变了脸,她语气莫名严肃道:“本来我还要亲自去把你们都喊过来的,但是现在既然这样了,那就正好。” “青藤卫听令!” “在!” 薛浸衣道:“现在京都已经是出于几方势力的围攻之中了,我和锦衣卫宋邶宋大人今天谈论已久,终于是商讨出了一个对策,从现在起,所有青藤卫都必须保持最大的精力来应对此事,不能有一个人掉队,否则,军法处置!” “是。” 薛浸衣又吩咐道:“见月,你现在亲自带一队人去把槲叶带来,明日,我要带她进宫面圣。” 见月微微一愣,但她还是没有问什么,直接就带着人去了。 “其他人分为两队,一队从今日入宫护驾,另一队就给我在京都一个一个的找这份名单上的人,他们的家世和家里现存的几口人,就算是都死光了,你们也要给我找到他们埋在什么地方!要是有一个人的特征对不上,就盯好了。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老周和老李了。”薛浸衣很快就做好了分工,现在万事俱备,就只等着她明日进宫揭开这一切的序章了。 藏身在宫中的那些老狐狸的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还是宫里的那条阴暗的巷道,这是这一次是武虞在等温枳了。 过了很久,天边将要泛起鱼肚白之际,温枳终于是赶来了。他一来武虞就开口讽刺他道:“怎么?温枳大人如今在东厂的地位这么低?连出来见个面都要费这么大的劲儿了吗?” 温枳不理会她的讽刺,只是淡然回了一句话,他道:“你明明也知道当日我坑了尚铭一把,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我!那老太监一心一意的想借着太后的势力来收拾我,从前是因为他被罚,这才收敛些,薛浸衣又没有回来,太后也没有太多后盾,我自然在东厂就可以随心所欲。 可薛浸衣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谁能想到!你能吗?你还不是被薛浸衣突然回京给吓了一大跳,你的人在宫里撤退都撤退不及,还不是我帮你的忙。武虞,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薛浸衣平平安安回到京都的吗?怎么就失言了?” 温枳的话也是讽刺性满满,他甚至是专门对着武虞的心窝子在戳。武虞被他这么一说,一改平日里那种“大祸临头”都雷打不动的神情,她的神色稍稍有些狰狞,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温枳,如今我们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像你说的,薛浸衣回京我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才是被波及到的那一个。还有,我没有失言,我一定会杀了薛浸衣的,我是不会输的,绝不会。” “你能不能杀了薛浸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要暹罗国师去死。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一个交易。”温枳敷衍道。 “最后一个交易?看来,温枳大人这是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也对杀薛浸衣没兴趣了,这为什么呢?”武虞冷冷的笑了笑,她明知故问道,“难不成?温枳大人对青藤司的见月是动了真感情?为了不让她伤心,不伤害她的少主,你要留下薛浸衣这个随时随地都会把我们揪出来千刀万剐的祸害不成?” 温枳听了她的话,断断续续的笑了,笑得颇为可怖,他上前一步,阴沉着声音道:“武虞,你是不是说错了?啊?薛浸衣要揪出来千刀万剐的人只有你,没有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两个人盯着对方,眼神中都是寒意,但他们都没有想要动手的想法,现在动手根本就是找死。 他们都还需要对方替自己做事,缺一不可。 温枳先打破了沉默,他强忍着怒气问了一句:“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武虞虽然心中有气,可她明白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她道:“我的人传进消息,暹罗国师今天遇刺了,人就被宋邶藏在一家青楼里,实话告诉你,我怀疑明天宋邶就会带着暹罗国师进宫了。暹罗国师不会继续等下去了,对他来说越早进宫越好。” 这件事情温枳倒是没有料到,看来朱见深今日突然要在明日把几个监察机构的人,还有几个重臣全部叫进宫,根本就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和宋邶已经通过气了。 “呵,他还是真的狡猾。”温枳冷笑,“那老东西也真的是命大,这么多次都没有死。他不是要进宫吗?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也出不了宫去!” 看着温枳拂手而去,武虞没有喊他,就只是如同平日那样沉默的看着他离去。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那片黑影,忽的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是一个尼姑,近日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尼姑。 那尼姑向她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们师太已经知道了,消息既然已经送到,我们必然会把这件事情做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一点儿痕迹。” “那就多谢师太了。”武虞也点了点头。 “不过……”那尼姑又说道,“师太说,姑娘你心性不定,不是一个适合和别人合作的人。日后我们便再无瓜葛,祝施主万事如意。” 她说完就又走进了黑影里,一个字都不再说的离开了,就像她出现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动静。 武虞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失神,她居然呢喃了一句:“母亲……” 她眼神一变,在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神之后立刻扇了自己一耳光,她心中气极了,狠狠的骂着自己。 怎么能走神?在这种地方,万一一招不慎就会走进死局!再说,那样杀人如麻的假尼姑,怎么可以和自己温柔如水的母亲相比。 只是母亲…… 武虞抬头看着这四角的天空,这被圈禁起来的星空,她低声念道:“只是母亲,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和父亲,好想你们,还有阿诉……” 你们再等等我,等等我,我很快就带着她一起去见你们。 翌日。 薛浸衣到宫里的时候,御书房门口,一大堆人在候着,其中当朝权势最大的几个重臣,还有几个老王爷也都在。 她刚进去,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她看,薛浸衣径直走到一老王爷身旁,然后行礼道:“拜见老王爷。” 老王爷笑了笑,他摸了摸白胡子,笑着说:“周卺,周知许,没想到啊!当年那么调皮捣蛋的小混蛋羔子,现如今见着本王也会如此有礼,诶!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进宫的时候在本王的酒水里悄悄摸摸的加了泥土?本王要打你,结果先帝还有陛下,一个劲儿的护着你,把本王气了个半死。” 薛浸衣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她笑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想到老王爷居然还把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啊!呵呵!” “哈哈哈,你别看本王老了,本王身体和脑子可还是好得很。”老王爷开怀大笑。 “那是当然了,老王爷前两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呢!”在老王爷身后的一个大臣道,也听不出来他是真的附和老王爷,还是在讥讽他。 薛浸衣看着他们俩个有些要争吵起来的预兆,她悄摸着闪到一旁去了。因为其他人官职大多数没有跟她一样的,她也就不能去和他们搭话,其他人更加因为忌惮于她,连靠近都不敢。 薛浸衣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身边的人都越站越远了,她也只是当作没有看见,总不能把别人叫回来! “薛司首!见过薛司首。” 薛浸衣抬眼,原是柏峙,柏峙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的情绪,他笑着开口道:“薛司首,你且再等等看,宋大人马上就到了。” “他……”薛浸衣正要反驳柏峙的话,但宋邶此时却突然进来了,薛浸衣的话只能强行吞下去。 宋邶一进门就直接站到了薛浸衣身边,然后才向周围的人行礼,但也只是点头,其敷衍态度肉眼可见。其他人甚至觉得还不如薛浸衣,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薛浸衣此时正用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人我已经带来了,等暹罗国师一到就能对峙。”薛浸衣低声道。 宋邶说:“我知道的,你做事很好。” 薛浸衣一顿,她没有回话,她又听见宋邶说:“只是,暹罗国师可能要晚一些才能来了,他坐不了马车,更别说骑马,只能让人抬过来了,有些慢而已。” “无事。”薛浸衣轻声应道。 “嗯。” 两人就没有说话,只是他们俩都站在一起,别人看着他们也不敢说话,整个御书房前,那么多个大臣,一个一个的都不敢说话,场面异常的沉默。 “哟!”突然柏峙叫了一声,其他人纷纷向着柏峙惊呼的方向看去。 正是姗姗来迟的万通,他此刻正捂着脸,侧着身子走,好像是在躲着什么,看起来也很是难为情。 “这是怎么了?” “就是啊!干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样子?” 柏峙露出来一个关心的笑容,他走近万通,一把抓住万通的手,嘴上说着关心他的话,但手却一直把万通的手往下拉。 “万大人,万大人,你怎么了?属下都在此等候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啊!”柏峙突然猛地一使劲,直接把万通的手掰开。 此时众人才看清楚,万通脸上红了一片,俨然是巴掌印,好像还不只是挨了一下那么简单。 “柏峙!” “万大人,抱歉啊!属下确实是没有想到……”柏峙往后站去,一脸无辜。 而在他身后,薛浸衣和宋邶脸上都面无表情,但他们的眼神都在告诉万通,他活该! 万通一想起自己挨的巴掌,他越想越气,于是脑袋一热直接冲到薛浸衣面前,但被突然上前一步的宋邶给死死挡住。 万通看着宋邶那居高临下的脸,他低声道:“我就只是说两句话。”但宋邶没有动,也没有任何想要让开的想法,万通咬牙切齿道,“宋此期,你是觉得我会在陛下的御书房门口对薛司首怎么样吗?” “宋邶。”薛浸衣伸手抓住了宋邶的手臂,宋邶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又站到薛浸衣身边去了。 万通这才和薛浸衣面对面,他问:“薛浸衣,你是不是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我姐姐说了?” “是贵妃娘娘,”薛浸衣语气不善,甚至是有些嫌弃,她道,“万大人,贵妃娘娘着实关心你,我一把信递进宫里,贵妃娘娘就亲自派了人过来青藤司找我。作为一国贵妃,万大人你的亲姐姐,她要了解你的情况,我自然是要把话给贵妃娘娘说清楚的,尤其是你的愚蠢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眼万通的脸,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你!”万通气得手抖,他没有忍住,往前踏了一步,就被宋邶猛地挡开,那种推他的力气就像是要杀他一样。 汪直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边的场景,马上喊道:“陛下有旨,宣青藤司司首薛浸衣、锦衣卫镇抚使宋邶、柏峙觐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0章 那我们? “汪直大人,那我们呢?”一个大臣问。 汪直冷眼看他,道:“陛下只说了要三位大人进去,其他大人,暂且再等等!” “我们……”那位老王爷尴尬的叫了汪直一声,但汪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御书房里,汪直回去的时候正遇上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尤其是朱见深,那张脸简直是要吃人一样。 “放肆!”他猛地一下拍了桌子,底下的宋邶和柏峙连忙拱手。 倒是薛浸衣平平静静的站在原地,半晌,朱见深看向她,薛浸衣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片刻,薛浸衣问:“陛下,我也要拱手行礼吗?” “你好好站着,别走神,你刚刚那样子跟小时候朕教你写字的时候一样,频频走神。”朱见深没好气道。 薛浸衣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朱见深也看见了,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见深略微舒了口气,他道:“你们两个低头干什么?朕也不是对你们生气,都站好!” 宋邶和柏峙这才直起身来,两人没有任何反应,朱见深也叹了口气,他习惯性的看向薛浸衣,问她道:“阿……薛司首,你有何法子?” “回陛下,刚刚两位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他们的方法已经唯一的办法了。”薛浸衣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这会把……” “陛下,这确实会把暹罗国师置于危险之中,可是若我们不这么做,置于危险的就会是您和太后,还有万贵妃娘娘,甚至是太子殿下。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对于大明来说有多重要,不需要臣再说了,陛下,早做决断!”薛浸衣的态度可以说是有些强迫朱见深了。 她了解朱见深,他是个仁慈的人,即便是做了君王也是一个仁慈的君王。 但君王毕竟是君王。 “那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做!”朱见深挥挥手,他话锋一转,道,“但是,薛司首,尽量保证暹罗国师的安全。” “是,微臣遵旨!” “下去!”朱见深扶额。 但是,只有柏峙一个人动身离开,但他发现了宋邶和薛浸衣没有走,可他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想了想,他还是要去守着自己的姐姐和太子,这便走了。 朱见深抬眼一看,发现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走,他皱着眉头,颇为疑惑道:“你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事情?”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宋邶眼神微微闪烁,薛浸衣先上前一步,她道:“陛下,微臣有事禀告!” “说!”朱见深道。 “微臣,会在暹罗国师离开京都之后,回暹罗之前,杀了他!” 此话一出,不仅是朱见深,就连一旁站着的宋邶都是一惊。朱见深嘴唇微抖了一下,他没有发火,他了解薛浸衣,知道薛浸衣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的,所以他先忍着疑问,耐心的问了一句:“阿许,告诉朕一个理由,为什么要杀他?” 薛浸衣跪了下来,她伏地,厉声道:“陛下,暹罗国师为人狡诈狠辣,是个绝对性的帅才,又有篡取暹罗皇位之心,与暹罗王后有染,要是放此人回去暹罗,大明的南边再无宁日,暹罗必将成为第二个东瀛。” “二者,暹罗国师与白莲教勾结,祸乱朝纲,刺杀大臣,威逼富商,屠戮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让他在京都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薛浸衣今生忍受最久的事情了。此人绝不能留,还望陛下降旨。” 朱见深听完之后怒声骂了一句:“窃国狗贼!”他又看向宋邶,问,“宋大人留下又是为了何事?” 宋邶回过神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薛浸衣,然后跪在薛浸衣身旁,同样伏地道:“陛下,微臣和薛司首请的是同一道圣旨,暹罗国师与白莲教勾结,锦衣卫和青藤司手上既有人证,也有物证,此人若是活着回暹罗,必定是后患无穷!” 朱见深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他心中其实是很难受的,他从没有想到过,他自登基以来,自问可以说是励精图治,从不敢放纵自己分毫。可为什么这天底下还有如此多的不平之事?可为什么他的江山还是如此千疮百孔? 薛浸衣见朱见深许久没有说话,她直起身来看他,见朱见深一副心气低沉的模样,她出声劝道:“陛下,外敌窥伺我大明,非我们可以阻止的。” 她的意思,今天暹罗人这些事情并非是朱见深没有做好,他身为大明的帝王,哪怕是做的再好,也始终是不可能让外敌收敛野心的。 “朕知道了,去!汪直,把东西给薛司首,去做你们要做的事情!”朱见深又道,“把他们叫进来。” 薛浸衣和宋邶双双起身,薛浸衣出去的时候汪直从背后拿出一袋东西给她,薛浸衣看了一眼,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汪直看了站在一旁的宋邶一眼,他低声道:“小姐,陛下一直都记得你喜欢吃柿饼,他还说,你回到京都一定是非常忙的,所以他便叫别的宫人去宫外的一家蜜饯摊子悄悄买的。” “是吗?陛下居然还记得。”连太后都不大记得了,她以为没有人会记得了。 “薛司首,我们走!那蜜饯摊子就在我家门口。”宋邶冷冷的。 薛浸衣:“……那好,汪直,我们就走了,让陛下小心些自己的身体,还有,敲打敲打万通那个没用的。” “好的,小姐慢走。”汪直笑着朝薛浸衣点了点头,随即甩了宋邶一个白眼。 宋邶也白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了,不过他走一步停一步,很明显是在等薛浸衣跟上他。 薛浸衣勾起嘴角,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宋邶居然这么可爱。 “薛浸衣,你能不能快点儿!”宋邶转身对着慢悠悠走着的薛浸衣喊道。 薛浸衣倒是半点儿不急,她道:“我觉得我还是不去见暹罗国师了,我怕把他给气死。” 宋邶冷笑一声,说:“气死?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怕什么?再说了,是我动的手,你有什么好怕的!” “宋大人,”薛浸衣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暹罗国师是要杀,但是也不是直接冲上去把他捅死。” “哦?两位大人这是在聊些什么?”万贞儿突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薛浸衣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她能确定万贞儿是没有听见她和宋邶刚才的对话的。 “微臣拜见……” “起来!”万贞儿直接让他们免礼了,她上前一步,细细的打量着宋邶,她毫不吝啬的夸赞宋邶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啊!跟薛浸衣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儿璧人啊!” 薛浸衣的表情裂了,但是宋邶很明显的露出惊讶,不过夹杂着一丝丝笑意,不得不说万贞儿的话算是戳到他的心窝子了。 “哎呀,本宫刚刚一看着你们两个人就觉得无比的相配,本宫……” “贵妃娘娘,”薛浸衣打断了万贞儿的话,她看着万贞儿一字一句道,“贵妃娘娘,微臣和宋大人还有事情,就不陪着您一起了。” 万贞儿眼神一转,她这才明白薛浸衣当下是不愿意把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的。她点点头,说:“好!那你们就先去做事!本宫去看看陛下。” 薛浸衣又说了一句:“娘娘,这些天不怎么安宁,您还是要多带些人出门的,小心一些。” “本宫知道了。” …… 宋邶跟着薛浸衣走进皇宫里的一座水牢的时候,他这才问道:“原来这皇宫大内里居然还有这般阴冷的水牢,我在这里这么些年,却一直没有发现过。” “不是你没有发现过,而是这个地方除了我,谁也没有来过,这里曾经是关押先帝在时的逆党的,阴暗潮湿。以前一直是交在我父亲手里的,后来父亲战死,陛下就把这个地方交给我,直到这里最后一个囚犯身死,这里才最终被废弃了。”薛浸衣也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宫里进来了个人,所以禀告了朱见深之后才把人藏在这里。 “薛浸衣……薛浸衣,放我走!”从水牢深处传出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宋邶听到的是好像有人在喊什么,他猜,这应当就是薛浸衣带他来见的人了。 “那是谁?”宋邶问。 “槲叶,我把她从金檀城带来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或许就是我们找到那个潜藏在宫中之人的唯一线索。”薛浸衣答道。 宋邶一进水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被几条铁链子锁在水中的槲叶,她穿的倒是精心打扮,人模人样的。但她的神色却是极为狼狈的,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薛浸衣的名字。 “薛浸衣!你骗我!”槲叶一看见薛浸衣就抑制不住的怒吼道。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往前走,但没有走两步,因为前面就是水了她还是不想下去的。看见她反应的槲叶更加生气了。 她薛浸衣自己都不肯靠近这鬼地方,居然为锁在这里! “薛浸衣!” “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薛浸衣看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她在这水牢里没有少挣扎。 槲叶吼的嗓子都有些干,她怨气横生道:“薛浸衣,你明明说过,只要是我和你合作,便不再为难于我,如今!”她摇了摇锁着自己的那些铁链子,她问,“这当是如何?” “呵,暹罗的公主殿下,我这可是在保护你,要知道暹罗国师已经到了京都,也马上就要进宫了,要是你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还有命活吗?”薛浸衣挑了挑眉,看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锁我干什么?” “跟你这种毒蛇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锁住你,万一你跑了之后反倒倒打我一耙,又当如何?见谅,毕竟你杀了我的青藤卫,要是让你跑了,我就算是死,也无颜去地下见他们。”薛浸衣一个蹬脚便跳到了中间的圆台上,随后就打开了锁链,她道,“槲叶,只要是你安安稳稳的配合我们,你可以活着回暹罗,至于暹罗国师就留给你了。” 槲叶扭了扭手,她挑了挑眉,说:“那好,成交,具体要怎么做?现在就告诉我。” 薛浸衣又跳了回去,不过宋邶却站在了她刚刚的位置上,不过并未挡着她的路,倒是更像要护着她。 “啧啧!”一直在背后看着他们俩的槲叶着实觉得看着眼酸。 宋邶看她,说:“你要是觉得自己嘴巴很有空,那就到暹罗国师面前去说个够。” 槲叶:……我招谁惹谁了。 “快点,快点,要是耽误了陛下会面暹罗国师,你们都得掉脑袋。”尚铭捏着嗓子使劲叫喊着,因为今天突然间下达的命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宴会,朱见深今日就要会见还在重伤中的暹罗国师。 尚铭正累得满头大汗,他一个回头便看见了在一旁静静看着一言不发的温枳,他擒住阴森的笑容往他那边走去。 温枳刚刚回过神来,一眼就看见了向自己走过来的尚铭,他对于尚铭的做法想都不用想。他此番被朱见深指名道姓的叫来布置宴会,看见自己在这里,他心中肯定是无比的得意。 “温枳,怎么?看见义父现在也不叫了?”尚铭捏着嗓子问道。 “义父?尚厂公是不是忘记了,陛下上一次就说过了,我们俩之间不会再有干系了,我虽然比你官低一等,但也不用对你行礼。”温枳平静道,他就像是眼里根本没有尚铭一样。 尚铭也学会了,他毕竟也是在这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怎么可能会忍不住。他咬了咬牙,装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道:“温枳,做人,不要太过于威风八面了,树大招风啊!你看看你,前些日子还挺受陛下宠信的,可惜啊!到最后陛下还是信任我多一些,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呐!” 温枳甩了甩拂尘,不屑道:“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他盯着尚铭,一字一句道,“树大招风?要是一棵树真的大,那么再大的狂风,都不可能会吹得倒它。” “呵呵,就算是薛司首都没有那个挡风的本事,你看看她这一次回来,又可否是当年的那个盛况了?”尚铭很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借着他所认为的薛浸衣的现状来讽刺温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1章 大闹宴会 “尚厂公,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们司首不复当年的盛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寒衾居然到了,他正好也就听见了尚铭说的话,他整张脸都黑了。 尚铭看着他的神情,整个人都吓的抖了一下,温枳心中对寒衾甚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让尚铭看着都发抖? 他转过身去,直视着寒衾的眼神,他只是和他对视片刻便低头行礼道:“见过寒衾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寒衾问。 “听见月大人说过的,您的一切特征和见月大人说的对得上。”温枳面不改色道。 寒衾冷笑道:“是吗?见月还真的什么事情都和你说啊!呵呵!” 温枳点点头,然后像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尚铭,他轻声道:“寒衾大人,厂公,温枳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便不陪二位了。” 他也算是抓住了机会离开了,因为他一走寒衾就扼住了尚铭的脖子,他恶狠狠道:“尚厂公,你再把你刚刚说的话说一遍,我没有记住,你再多说几句,我差不多就可以跟司首重复一遍了。” “啊!”尚铭惨叫了一声,因为寒衾狠狠地摁了他的脖子,他毫不怀疑寒衾真的可能会扭断他的脖子。 “寒衾大人,冷静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要跟温枳那小兔崽子放句狠话罢了,没有半点儿冒犯薛司首的意思。啊!”尚铭刚说又被打了一拳,寒衾直直的打在他的肚子上,他整个人立刻不着急的蜷起身子来,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的话了,他恐怕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可就是这里这么多人,几乎是都看见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视线转向这边。 他们在薛浸衣和尚铭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 尚铭颤抖着指着面前的这些人,他断断续续道:“你们,你们这些……” 寒衾突然伸手抓住了尚铭的手,然后使劲一扭,尚铭的神情顷刻间就扭曲了。寒衾笑着低头看他,说:“尚厂公,还是不要随随便便骂人。” “你,你先放开我!”尚铭低声求饶。 “呵呵,尚厂公,我记得你上一次犯了错,这一次之所以还能够被指派来置办宴会,也是因为太后在陛下面前说了你几句好话?”寒衾放开了他的手,寒衾四处看了看,确认了薛浸衣还没有来,他再威胁尚铭道,“尚厂公,你既然得了太后娘娘的恩惠,就不要再傻愣愣的和我们司首为敌了,否则,先动手收拾你的,不一定是我们青藤司。” 他还重重的拍了拍尚铭的肩膀,尚铭被他拍得往下掉了掉,险些当场摔倒。寒衾不屑的看他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尚铭站在原地,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钳进肉里,他环视了周围,发现有几个人悄悄摸摸的在看他,他对着正前方的一个宫女怒吼道:“做事去,看什么看!要是这次宴会出了问题,我拿你们是问!” 他这么一吼,周围没有人敢再靠近他,他也就慢慢的挺起身子,心中的怒气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他心中深知青藤司的人在前几年脾气也不好惹,但不至于都像刚刚的寒衾一样,最大原因是因为薛浸衣回来了,他们的靠山回来了。 有人护着他们,于是便可以肆意的嚣张跋扈了。可自古功高盖主、脾性跋扈之人,又有几个能有什么好结局? 看!我就站在这里等着看,看你们这些人的下场! 可就在一旁的角落里,温枳就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终于是发现了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义父啊义父,我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也要为了我做最后一件事情不是,为儿子我保住一条命啊! 宫道上疾驰着一辆马车,正是锦衣卫带着暹罗国师往宫中赶来。 “慢点儿……”暹罗的侍卫见着暹罗国师被颠的连话都说不得,伤口也刚刚弄好,这样下去还没有见到朱见深就会死在车上,他这才开口叫锦衣卫慢点儿。 可锦衣卫是什么人?哪里会听他的,何况是宋邶还给他们吩咐过的,对他们这些暹罗人,只要是能让他们活着去见朱见深就行,没必要在意他们是走着去的,还是被抬着去的。 那暹罗侍卫见着马车速度没有半分减弱,他又拍了拍马车边沿,他道:“我叫你慢点儿,伤着我们国师你能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驾车的锦衣卫翻了个白眼,他敷衍道:“那就请暹罗国师忍一忍了,宫里有最后的太医,很快就到了。” “既然很快就要到了,那你为什么不可以慢一点儿!”那个暹罗侍卫有些恼怒。 “我们陛下还等着见你们国师,难不成让我们陛下等你们的国师不成?你们暹罗人好大的面子啊!”锦衣卫讽刺道。 那暹罗侍卫也不甘示弱,他回击道:“我们国师还不是在你们锦衣卫的保护下出的事,在京都城外被追杀到城里。” “吁!”那锦衣卫猛地扯了一下缰绳,整辆马车突然停下,马车里的每一个人都被甩得四仰八叉。 暹罗国师的伤口成功的崩开了,胸口上的衣服立刻就被鲜血浸湿了,简直是血流不止。 “国师,国师!”暹罗的几个侍卫连忙扶起他。 那驾车的锦衣卫坐在车上,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他笑道:“各位,我说的很快就要到了!非不信,这不就到了!” “你!”那暹罗侍卫想拔剑指着他,但是他忘记了他们的武器在进宫之前就已经被全部缴走了。 “对了,”那锦衣卫又说,“有些事情要说清楚,免得各位误会。第一,你们在城外遇袭,跟大明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你们哪个时候来,你们能遇上锦衣卫,是老天爷对你们好,也是锦衣卫对你们有救命之恩。第二,在青楼的时候暹罗国师被袭击,那也是我们锦衣卫救的,至于为什么在青楼里藏着都会被袭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好好想想!这是得罪了多少人。驾!驾!” 他说完就策马而去,徒留暹罗人一众在原地气得要死。 直到暹罗国师流血到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汪直终于是带着太医赶到了。 汪直一副着急,但是面不改色道:“各位,请恕我们照顾不周,这不是陛下突然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所以所有的太医都去了,这才想起来有你们来。还是陛下体恤暹罗国师,知道您受了伤,还特地让我带了太医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暹罗国师,他“嘶”的一声,故作感叹道:“哎呀!这伤得有些严重啊!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各位一定要感激陛下。” “你们!”暹罗侍卫一时气愤,简直就要冲上前去,只是暹罗国师及时出手拦住了他。 他喘着粗气,咳了咳,拉着侍卫轻声道:“你要是现在就冲上去,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 后果自然是他们企图对大明皇帝不利,然后就是被大明皇宫的侍卫当场绞杀,出使没有什么用,反倒会给暹罗带来不小的麻烦。 “可是,他们也过于欺辱人了!” “我们不如别人,又有求于别人,受辱也得忍着,否则,我们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宫门。”暹罗国师算是看得很清楚了,但他也很费力气了,既要自己忍着气,又要安抚自己这边很冲动的手下。 汪直眯着眼睛,当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等暹罗国师说完之后他才开口,问:“国师,好了吗?陛下还在等着你觐见呢!” 暹罗国师又没忍住狠狠的咳了两声,他道:“劳烦大人带路。” 汪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道:“请!” 两个暹罗侍卫忍着怒气扶着一瘸一拐的暹罗国师跟着汪直往宫道里走。他们从没有来过大明皇宫,也自然是没有见过这般富丽堂皇又具有绝世技艺的宫殿,就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路走一路看,可以说是把保护暹罗国师的这件事情都给忘了。 暹罗国师一边感叹大明皇宫的瑰丽,一边还在周围仔仔细细的查看,他在一宫道转弯的时候突然往身后看了一眼,但那里只有假山。 “国师,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要快些了。”汪直见他停下来,于是开口催促道。 暹罗国师又多看了那假山两眼,见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那里,继续跟着汪直走了。 等他们走开后,温枳从假山后窜了出来,他手中紧紧攥着他的拂尘,一脸阴冷的看着暹罗国师的背影。 父亲啊父亲!没有想到我们父子俩还居然有这般的默契,我躲在这里你居然还能有半分察觉。也不愧我们俩做了这么多年的亲父子了。 “只是可惜,父亲,今日你就要永远离开这世间了,儿子我会好好替你活下去的!”温枳的语气越发的狠历,他侧目看向刚刚到他身边的一个太监,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是,已然办好,已经有人去做了,等尚铭拿到东西,好戏就会开场了。” “那就好,这可是最后送给我父亲的戏,一定要演好了。”温枳挑了挑眉,他只是觉得这场戏未免也太有看点了,他的亲生父亲和他的便宜义父都要葬身在这场戏里了。 另一边,被打了的尚铭正扶着自己的肩膀叫苦不迭,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还要仔仔细细的瞧着这周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寒衾,你别栽在咱家手上!”尚铭低声咬牙切齿道。 “厂公,厂公,出事了!”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边着急忙慌,但是又不敢放大声音。 他因为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在了尚铭脚边,这可是把尚铭吓了一跳。 尚铭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小兔崽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吓死本厂公吗?啊!” “厂公,”那小太监捂着刚刚被踢到的地方,他附在尚铭耳边低声道,“厂公,我发现有人出入温枳大人的房间。” 尚铭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呢!搞个半天,真的是。 “他一个宫人,有人进房间怎么了?就算是宫女贪图他的那张脸,也有几个会去找他的!都是没根儿的东西,还能指望着他干什么不成?”尚铭嫌弃的看那太监一眼,而且还推了他一把。 “厂公,不是别人,正是暹罗的侍卫,他们的头发一看就不是宫内的人!” 尚铭这下惊着了,他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可算是逮着那小兔崽子的把柄了,这要是当场拿住了那个暹罗人,这不就坐实了他私通外敌。 “别说是收拾他了,连他那颗项上人头这下都给他摘了!”尚铭大喜,他连话都是抖着的,他拉着那个小太监,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那个人是暹罗人吗?” 小太监忙不迭点头,他伸出两根手指,举着发誓道:“厂公,奴才在这里发誓,若有一字假话,必遭天打五雷轰。” “太好了,等除了那小兔崽子,你就是本厂公身边最红的人儿,哈哈哈!”尚铭笑得连脸上的肉都在抖。 “但是厂公,我只是看见暹罗人进温枳大人的房间,可这不代表着温枳大人就跟暹罗人有什么……啊!”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尚铭给敲了一下,尚铭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什么?谁管他呢!只要是咱们在里面找到了线索,那就是他的,只要陛下对他产生了怀疑,青藤司和锦衣卫就一定会介入。温枳要是落到青藤司和锦衣卫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小太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问:“那,厂公,奴才应该做什么呢?” 尚铭脑子灵光一闪,他吩咐道:“咱家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做,等到时候咱家把温枳押到陛下面前的时候,你作证看见暹罗人出入温枳的房间就是了。等事情办成,咱家又回到陛下身边红人的位置,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太监如同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恩惠一样,他连忙磕头道:“谢厂公,奴才多谢厂公,日后一定会为了厂公当牛做马。” “得得得,赶紧走开,别让人察觉到什么了,自己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2章 大戏开场 就在尚铭忙着带人去搜查温枳房间的时候,一青藤卫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们的行动,他就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外,可能是尚铭太过着急了,连他坐在那里休息都没有看见。 那青藤卫从袖中拿出来一面小镜子的碎片,他往阳光下面一放,那光反射到了另一边阁楼上,正在阁楼上躺着的另一个青藤卫一惊,连忙起身去看。 之间凉亭外的青藤卫打了个手势便向着尚铭的方向去了,他连忙赶去向薛浸衣汇报。 而此时薛浸衣正夹在周太后和万贵妃之间左右为难。这也是第一次宋邶见着薛浸衣这般为难,朱见深这般无奈的样子。 还有文武百官管又不敢管的样子,底下的人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敢看向上座。 “薛浸衣,你身为前朝官员,应当是做哀家这边。”周太后瞪了一眼薛浸衣。 万贞儿又说道:“北镇抚司和青藤司都是同一种机构,既然北镇抚司坐在这里,那薛司首也应当坐到这边。” 周太后又想说什么,但是万贞儿逮着机会又开口道:“况且今日是会见暹罗国师的大场面,更是要按照规矩做事,否则岂不是给别人看了笑话。” “爱妃!”朱见深低声唤了句万贞儿,他看了看周太后,周太后也不理他,他又看向薛浸衣,薛浸衣和寒衾还有见月就这么站在下面,也不说话。 这搞得他这个皇帝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朱见深又叹了口气。 “陛下。”这时候居然有人站出来。 朱见深抬头一看,赫然就是宋邶站在那里,他的嘴角抽了抽,他顿时觉得这个时候他站起来不但不会对现在的局势有任何的好处,反倒会激化周太后和薛浸衣之间的矛盾。 果不其然,朱见深听见了身旁周太后的一句冷哼,她好像半点儿不在意自己的太后身为,直接表露出了自己对宋邶的意见。 薛浸衣也是一样,直接垮掉了脸,但她并不是对宋邶不满,而是为了宋邶在抗议周太后。 宋邶注意到了薛浸衣的脸色,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宋爱卿,你刚刚不是要说什么吗?现在说啊!”朱见深见宋邶要打退堂鼓,他便开口敦促他。 不过没等宋邶开口,薛浸衣就一个转身坐到了宋邶位置旁边的那个空位子,这就很清楚明白的选择了万贞儿的建议。 周太后整个人抖了一下,脸都绿了,她盯着薛浸衣,眼神中满是怒气。寒衾和见月跟在薛浸衣身后,他们都不敢看周太后一眼,那种怒气都已经直接波及到他们了。 朱见深见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倒是万贞儿直接让人把桌上属于她的那份桂花露端给了薛浸衣。 “给,”宋邶给了薛浸衣一碟子盐豆,薛浸衣看他,宋邶轻轻笑道,“桂花露甜,吃点儿闲的。” “嗯。”薛浸衣就回了他一个字,但就那一个字便让周围所有的大臣都侧目看向他们俩。 比如就坐在宋邶另一边的万通,更是直接看懂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心想:怪不得,怪不得薛浸衣和姐姐关系那么好,却一 直偏帮皇后那一边的宋邶,原来如此! “哼!”万通一时间没有忍着直接哼了出来,结果…… “咳咳!”万贞儿用无比犀利的眼神看向万通,意在警告他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也不要想一些不该想的。 万通瞬间又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头,他只好偏头看向一旁,结果就正好看见薛浸衣给宋邶递了一碟子龙须酥。 他觉得更加心塞了。 “暹罗国师到!” 众人侧头看向一边的入口,只见汪直身后跟着三个人,赫然就是暹罗人。 宋邶冷笑着和薛浸衣说道:“果然跟你所说的一样,为了面子身受重伤都要自己撑着。” 薛浸衣淡然的尝了一口那碗桂花露,她轻声道:“呵,这个老东西,还是和在暹罗时候一个模样。” 不过这里是大明,不是暹罗,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咳咳!”朱见深咳了两声。 薛浸衣抬眼看他,朱见深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吃东西。薛浸衣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放下勺子。 朱见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转向前方的暹罗国师,只见暹罗国师向他鞠躬道:“拜见大明天子!” “暹罗国师,拜见我们大明天子,理应行跪拜礼。”一名白发苍苍的文官不明目的提醒道。 暹罗国师立刻说道:“回大明天子,你朝使臣,还有,”他看向薛浸衣,说,“来客,都未曾对我国国王和王后行跪拜礼。” “笑话!”薛浸衣大声道,“你们暹罗不过就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天朝的使臣去暹罗,何须行跪拜之礼。” 暹罗国师的脸由白变黑了,不过没等他说什么,宋邶就接着薛浸衣的话说了。 他道:“若是我们大明使臣向你们国王行跪拜礼,也不知道你们暹罗受不受得起,怕不是要折寿。” “你!”一个站在暹罗国师身后的侍卫忍不住上前指着宋邶,怒声道,“我们暹罗王室你……” “放肆!”朱见深突然喊了一句,那暹罗侍卫飞快的收回了手。 朱见深眉目间都写着不高兴,他直接说:“没有想到暹罗的礼节居然这般崩坏,跪拜礼先不说,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也敢在我大明的国宴上对着我大明朝三品镇抚使指手画脚。” “大明天子……”暹罗国师正要说什么。 但朱见深罕见的十分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甚至是有一种连万贞儿都没有怎么听见过的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在朕,还有我大明这么多大臣面前都是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那我大明的使臣去了你们暹罗,那岂不是要被你们欺负死。” 他这话就很明白了,暹罗国师听得出来,朱见深就是在暗指薛浸衣在暹罗的时候遭他们欺负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在大明被这些人欺负回来。 可谁敢欺负薛浸衣?她在暹罗的时候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暹罗国师上前一步,直接二话不说行了跪拜礼,他伏地叩首道:“暹罗使臣叩见大明天子,祝愿大明天子永年安康!” 宋邶挑了挑眉,说:“还真的是能屈能伸啊!” 薛浸衣没有说话,不过她眼神中满是对暹罗国师的忌惮,在她看来,这个人还是和从前在暹罗时看见的一样。对于暹罗人来说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好国师,但对于大明来说,他可是个胸有城府、才华横溢的敌人,这种威胁可不小。 她想着想着便转过了头来,正好对上朱见深的眼神,薛浸衣能看懂朱见深眼神中的深意,那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暹罗国师真的不能留。 “宋邶,”薛浸衣喊了宋邶一声,等他转过头看自己的时候,薛浸衣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能把暹罗国师拖着一天,等他出了京都就绝对回不了暹罗。”宋邶的声音放的很轻,从暹罗国师的角度看上去就只觉得是这两个人在浓情蜜意的打情骂俏。 即便是这两个人的神色都无比的冷漠,不过比起他,周太后更加是不爽,她看着宋邶靠薛浸衣那么近,她就觉得来气。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现在这副场面,她必须要忍着。 寒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嘴角抽了抽,他心想:看来薛浸衣是真的要为了宋邶根周太后翻脸了。 他摇摇头,却在偏过头的那一刻看见了从场外跑来,看起来十分着急的青藤卫。他朝着青藤卫挥挥手,那青藤卫也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立马冲到寒衾身后。 寒衾低问:“怎么了?” “寒衾大人,出事了,尚铭厂公带着东厂的人去了一个地方,看起来来者不善,阿宇担心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打搅了少主的计划,所以他让我回来报信,自己一个人跟上去了。” 寒衾瞬间皱起了眉头,他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通知其他人,其他人要是没有分到任务,就立刻给我集队,等待少主命令。” “是!” 寒衾看了眼还在被文武百官围攻的暹罗国师,他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暹罗国师身上的机会凑近到薛浸衣身侧。他拿起酒杯给薛浸衣,低声道:“少主,阿宇发现了尚铭有其他动作,他担心对我们的计划又所威胁,自己一个人跟上去了。” 薛浸衣拿酒杯的动作一顿,不过她对尚铭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有绝对的把握才会去做,看来是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找到了什么机会,这才在这个关头去找事。 “寒衾,你先去看看,带两个人,没什么事情就警告一下尚铭就行了,一个要求,任何人都不能打搅到接下来的这场大戏。”薛浸衣低声给寒衾说着,只是她忽略了一直在旁边正大光明听墙角的宋邶。 等寒衾走了之后她才突然间发现旁边的人一直在偷听,薛浸衣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的笑了,她笑问:“宋大人,听墙角,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听墙角,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坐的近,听见也很正常,我总不能强迫自己不听!”宋邶昂起头,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薛浸衣失笑,她摇摇头,也就不再和宋邶说这件事情了。 “各位,我们自远方而来,到你们大明来拜见你们大明的天子,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们不成?看来你们的有朋自远方来,也不是真的……”暹罗国师实在是不想和这些文武百官浪费唇舌了,他毕竟还是撑着自己的伤过来的。 “你!”和他吵得正起劲儿的一个老臣还想继续和他吵。 但朱见深喊了停,他冷着脸,说:“够了,人家再怎么样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总得有体谅之心。暹罗国师,请坐!” “谢过大明天子!”暹罗国师脸都被气得发绿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大明朝的人这么难缠,这下他可知道薛浸衣那么讨人厌的原因是什么了。 等暹罗国师坐下之后精心编排的歌舞才开始,就在这边宴会上欢歌笑语的时候,尚铭这一边就显得十分紧张了。 “怎么样了?”尚铭拉着刚刚往温枳房间去探查的一个小太监,他十分紧张的问,“看见什么没有?那个暹罗人还在他房间里吗?还是温枳自己在?” “厂公,未曾,房间里没有人。”那小太监一脸为难的样子,应该是怕这些事情没有称了尚铭的意,害怕尚铭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尚铭的脸就如同他的想象一样,立刻就垮了下来,不过尚铭现在还是没有那个空闲时间去对他发脾气,他直接一把就把他推开了。 他眼神中透出些狠辣,他看着温枳的房间,语气出奇的冷静道:“不必去管他有没有人,只要是能从里面找到东西就可以,人证也有了,物证,咱家就给他造一个。” 阿宇蹲在假山后面紧盯着尚铭的一举一动,他丝毫不敢松懈,直到尚铭带着人冲进了温枳的房间,他才起身。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可能要出事,他刚要离开去找薛浸衣,迎头就撞上了赶来的寒衾。 “尚铭已经动手了?”寒衾问他。 阿宇点点头,他急忙道:“尚铭已经带着人冲进了温枳的房间,看起来他是要栽赃嫁祸温枳。” 寒衾在心中狠狠的骂了尚铭一句,这蠢货,什么时候报私仇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跑出来。 “不行,他肯定是要接着暹罗人来的这个机会去对付温枳,但是一旦把事情牵扯到暹罗人身上,以那个狡诈如狐的暹罗国师的性子,一定会发现漏洞。”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将全部功亏一篑。 “想个办法!”寒衾这个时候倒是讨厌自己没有冷华那种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阿宇眼神一瞥,尚铭已经带着人冲出来了,他连忙推了推寒衾,寒衾也看见了,他立刻说道:“阿宇,带着兄弟们跟着他,哪怕是动手也不能让他打乱计划,我去禀告少主和陛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3章 暴露身份 寒衾到宴会的时候,锦衣卫已经把槲叶押到了宴会场外。 但是寒衾很是奇怪她为什么会穿的这么华丽?她一个俘虏。 “少主!”但是寒衾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问,而是选择了汇报尚铭的动作。 薛浸衣听完他的话之后整个人脸都黑了,她立刻看向宋邶,低声道:“尚铭可能会搞事,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事。” 她简略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宋邶说了一遍,但宋邶跟她的想法不一样。 他道:“既然尚铭有这个想法,那不如就成全他好了,用这个理由比槲叶更有可能会拖住他,不是吗?” “但是温枳是无辜的。”寒衾下意识道。 “你怎么就知道温枳一定是无辜的?如果是尚铭误打误撞呢?这一次不查清楚的话,温枳万一是,我们就放走了一个最大祸害。”宋邶倒是很坚定,准确来说是很狠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寒衾心中暗自感叹道:不愧是锦衣卫。 但薛浸衣没有说话,她侧头看了一眼见月,见月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薛浸衣知道,她应当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装作没有听见罢了。 宋邶轻轻蹙了一下眉,说:“薛司首,要是我们不帮尚铭,他不一定能斗得过暹罗国师,一旦打草惊蛇,我们的筹谋就功亏一篑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说:“况且,恕我直言,寒衾大人可能不知道,但冷华、云盏还有见月,他们都知道温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不定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他怕薛浸衣和寒衾为了不牵连旁人,放过了暹罗国师,可万一最后的这些事情都被一个局外人掌握。他们背了所有的黑锅,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得了所有的利益。 薛浸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他的想法。寒衾见薛浸衣已经决定,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寒衾,你去!尚铭的事情看着办,就像宋大人说的去做!” “是。”寒衾最后看了一眼见月,他其实也对见月的事情有所了解,尤其是他在给冷华疗伤的时候,从冷华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她和温枳的事情。 那种暧昧冷华觉得不光是温枳一个人主导的,以他对见月的了解,要是见月没有半分对他的想法,也是对他心软不了的。 可他们两个人,一个宫人,一个将军出身的女官,怎么可能有结果!还好见月快刀斩乱麻。 只是…… “见月……”寒衾在离开宴会的时候听见了薛浸衣叫了一声见月。 “少主!”见月低着头。 薛浸衣看了一眼宋邶,宋邶没有任何表示,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薛浸衣在温枳的事情上要犹豫?还要去问见月? 薛浸衣又转头看向见月,轻声道:“你刚刚听见了宋邶的话了?” “嗯。”见月的头更低了。 薛浸衣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对付温枳的想法,当然了,这件事情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之所以来跟你说,就是要保住温枳。” 见月缓缓抬起头,她看着薛浸衣,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愿意救他,完全是因为你,你虽然和他不太可能,但是我想救他,所以你现在就去找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来宴会,除非是陛下召见,我会保住他。”薛浸衣直接给了见月一个承诺。 见月点点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是她甚至都没有对薛浸衣露出什么表情,直接绕过薛浸衣就跑了。 还是跑得很快的那种,就连一直气愤的周太后都不禁注意到了她。然后她就看见了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又在窃窃私语。 宋邶靠近薛浸衣,他在刚刚看着见月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看懂了些什么,他问:“你这是要干什么?保温枳?” 薛浸衣听出来了宋邶的弦外之音,她道:“见月在意,就算是要收拾温枳,也不该是我来动手,再者,只要是把暹罗国师扯进来,尚铭和温枳任何一个人不都是可以拖出来挡刀的吗?” “那,”宋邶给薛浸衣倒了杯酒,他笑问,“槲叶还用得着她吗?” 薛浸衣顺手接过宋邶递过来的酒杯,她略微的愣了一下,因为宋邶趁机摸了一把她的手背。 “咳咳,”薛浸衣收回手,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她也是其中一环。” 槲叶才是薛浸衣在这件事情里最想收拾的人。 “那好,就等着看好戏登场!”宋邶朝着薛浸衣露出了一个笑容,让薛浸衣都会耳朵红的那种。 薛浸衣迅速的转回头,她故作平静的开始夹菜,却是连一筷子豆芽都夹不起来。 宋邶瞧见了她的动作,他没有忍着直接笑出了声,薛浸衣瞥了他一眼,但是宋邶看见的没有从前的那种责怪,而是娇嗔。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眉来眼去,但是被当场的两个人看在眼里,一个是盯着薛浸衣不放的暹罗国师,一个是对薛浸衣恨铁不成钢,对宋邶十分忌惮的周太后。 另一边,见月一个人狂奔在宫道上,她记得今日温枳守的地方是南门。 但她走进南门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是空无一人,她正感到疑惑却听见了一个小巷子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她受过训练,能够听见那里面有声音,但却无法像薛浸衣那般辨别是人在说话还是其他声音。 见月顿时觉得一股冷气从背后吹过,她握着剑柄往小巷子边走去,可她刚刚靠近,一支暗箭就穿空而来。见月一个弯腰,堪堪躲过了,她踩着墙边,一个鹞子翻身翻进了小巷子里。 可她双脚还没有沾地,一道寒光闪过,她拔剑挡住,但对手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招架的。第二剑,见月手中剑被挑走了,第三剑,见月拼命躲过,却还是被划伤了肩膀。 见月猛地一下倒在了墙边,她一抬头就看见几个人拿着剑围着她,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剑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找死!”一个女声响起,见月莫名觉得熟悉,而且,那个女人的剑正向着她刺来。 见月直视着剑锋,半点儿没有躲避的意思,这时候有另一把剑挑开了那个女人的剑。 “住手,你敢伤她,我杀了你!”是温枳,见月轻轻合上眼睛,真的是他。 武虞和温枳两个人对峙着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眼中都是狠历,尤其是温枳,武虞认识他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温枳为什么事情、什么人这样生气过。 武虞瞪着温枳,一字一句道:“温枳,你是不是疯了?她听见我们俩的话了,也看见我们了,她不能活。” “我说过了,你敢动她,我就杀了你!”温枳语气无比的坚定。 武虞愣了一下,她的周围燃起了火焰,这是温枳在威胁她,武虞更是觉得生气,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会是温枳的对手。武虞眼神一变,她笑着问道:“怎么?温枳,你还真的以为你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吗?就算是你这么觉得,那她呢?她和她的少主根本就是同一种人,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一场戏,到头了就该醒过来了,再继续下去,只不过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了。” 这时见月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盯着武虞看了几眼,她怀疑道:“你,你是......” “见月!”温枳喊了她一句,他说,“她是武虞啊!不是别人。” 可见月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可她也明白,明白温枳之所以会阻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要是把话说透了,今日就必死无疑了。 温枳松了口气,他看向武虞,保证道:“武虞,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见月交给我,我一定会带她离开,她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威胁,还有,”温枳自己也知道武虞绝对不是一个好打发的,所以他还做出了一个保证,他道,“等我走后,这京都,大明皇宫里所有我留下的人,你都可以用。” 武虞稍稍犹豫了一下,她手上轻轻一挥手,所有架在见月脖子上的武器就都拿开了。 “既然你都肯为了她做出这样的牺牲了,那我便成全你们,今日一过,我们就再无瓜葛,走。”武虞盯着见月说道,她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狠辣。 见月不禁有些汗颜,直到武虞带着人离开,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不过她忽然意识到这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危险的人物。 温枳见她对自己这般防备,他轻叹了口气,语气倒是有些委屈道:“这也不能怪我,是你运气不好,本来我们两个人还可以一起过一段好日子的,现在却要提前对立,这真的是老天爷要我们不对付啊!” 见月却冷笑一声,说:“什么叫老天爷要我们不对付?你一个暹罗奸细,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放在这么崇高的位置。我们两个人注定是要你死我活,今天你不杀我,来日,我一定会弄死你。” “哈哈哈,见月,你还是这个样子,我偏偏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温枳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的伤口,轻声说,“我会带你走,等我最后做一件事情之后,我就带你一起回暹罗,等回了暹罗,你就是我的了,你可就真的没有办法再见你的少主了。” 温枳敏锐的捕捉到了见月的神情,就在他说了要带她回暹罗的时候,见月是真的慌了。 但她还是瞪着眼睛,丝毫都不惧怕,她盯着温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可能,就凭你,也配跟我们少主斗?做梦去!呸!” 温枳就在她面前,生生的挨了她一口唾沫,半点儿不曾有任何闪躲的动作。他轻声笑道:“你果然是跟云盏待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平日里看起来跟她没有任何地方是相同的,但现在看来,你们俩倒还是很相像的。” 见月没有理他,温枳眼睛一眯,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见月打晕了。他一把抱起见月来,不知道往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边,薛浸衣刚刚吃掉宋邶给她的肉羹,尚铭就跑上前来了,他直接跪拜在地,大喊道:“陛下,陛下,奴才有事禀报!奴才要状告温枳。” 朱见深喝了几口冷酒,他正要给暹罗国师发难,这个时候尚铭却突然冲了出来。还是要给温枳找麻烦,谁都知道他和温枳依然闹掰,这种事情怎么能来这种重要的场合说呢! 朱见深整个人面上都写着不耐烦,他正要让尚铭下去的时候,薛浸衣上前一步了。 她说:“陛下,尚厂公这么大岁数了,在这宫里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必然是知道陛下的规矩的,既然他敢在宴会上禀告陛下,就证明他所要说的事情肯定是很重要。陛下,不如就给尚厂公一个机会,听听他说些什么。” “可是暹罗国师……”朱见深看着薛浸衣那副坚定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陛下,暹罗国师也在此,若是有什么恩怨,也请暹罗国师以旁观者的身份,帮着断一断。”薛浸衣一句话把朱见深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朱见深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薛浸衣很可能知道尚铭要说的是什么,说不定这也是她要处理暹罗国师计划中的一环。 “行!长话短说,不要打扰了使臣的兴致。”朱见深已经是很忍住自己的不耐烦了。 尚铭见朱见深同意,他大喜过望,激动的磕了几个头,他大声喊道:“陛下,奴才发现温枳私通外邦,企图祸乱大内,勾结外邦,恐对陛下不利。” “什么!?”万贞儿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第一个瞪向了万通,万通被她看得一抖,仿佛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万贞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之际与薛浸衣的眼神正对上。薛浸衣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万贞儿犹豫片刻,随后点头,但她还是站到了朱见深身后,一副防备样。 宋邶低声问薛浸衣道:“尚铭这一出不一定能达到我们要的结果,只能到时候再让槲叶上了。” 薛浸衣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看尚铭那样子也不是个可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4章 反目成仇 “禀告陛下,微臣在温枳的房间里找到了他私通外敌证据,还有一个小太监看见了有一个暹罗人进他的房间。”尚铭最后一句话才是最让人怀疑温枳的,毕竟,他只是个宫人,还能有什么大用不成。 这唯一的解释也就是他和暹罗人暗通曲款了。 朱见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道:“来人,去把那个小太监带上来,正好趁着暹罗国师也在这里,就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不过暹罗国师倒是看起来不是很同意的样子,他直接说道:“大明陛下,我觉得这是对我们的羞辱,即便是有所谓的证人,谁能知道这证人是真是假?您就这么草率的就决定说是要对峙了,那岂不是对我们太过羞辱了?” “此言差矣,”宋邶以一种看戏的心态说道,“暹罗国师这句话就说的不太对了,您觉得我们陛下是冤枉了你,所以觉得受到了羞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陛下之所以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吗?” “不错,国师,为了不让你们有任何的疑问,我们陛下专门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你不领情,是不是就不太好?”刚刚和暹罗国师吵嘴的那个老大臣抓着机会就跟他阴阳怪气。 暹罗国师简直是要被这些人气得半死不活了,他在暹罗都没有被那些政敌这么针对过,就算是他那个天杀的儿子都没有这么气过他。他到这大明来,到还是长了这方面的见识。 他微微叹了口气,他看见了薛浸衣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一脸看戏的模样,完全不掩盖自己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算了,他来大明这么久也懂得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他不得已妥协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从大明天子的吩咐,我们无异议。” 朱见深这倒是心情好了很多,他道:“既然如此,尚铭,去把那个小太监叫上来,当着暹罗国师的面,把话说清楚。” “是。”尚铭这下是真的高兴了,他连忙把一直等在一旁的那个小太监叫过来,他道,“你就把你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陛下自然会明察秋毫。” 那小太监一上来就直接拜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两个头,朱见深见状便说:“抬起头来。” 那小太监还是没有动,薛浸衣眯起眼睛盯着他,那小太监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样,不知为什么居然抖了一下。 而最先发现小太监不对劲的就是万贞儿了,她直接喊道:“抬起头来,为何不敢抬起头?” 那小太监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一脸苍白,任谁看起来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样子。 朱见深又问:“尚铭说,你刚刚看见了有暹罗人进出温枳的房间,那你就把你看见的说个清清楚楚。” 那小太监听见朱见深这么说直接又拜倒在地,不敢说话。尚铭见状,略微的慌了一下,尚铭慌乱的催促他道:“你在干什么?之前怎么跟咱家说的,现在怎么就不说了?是不是怕了?咱家都跟你说过了,陛下面前说什么陛下都会保住你的,你怕什么?” “尚厂公!”薛浸衣喊了尚铭一声,尚铭顿时噤声,薛浸衣以自以为十分和善的语气说道,“人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陛下都还没有着急呢!你急什么?” “奴才这不是怕他胆子小不敢说,耽误了陛下的精力吗?”尚铭讪笑道。 薛浸衣“呵”了一声,明显是对尚铭的话不相信,她直接说道:“尚厂公,你要是一直都对他这么说话,很难不让别人觉得是威逼利诱。” 尚铭正要反驳,但是正对上了一旁宋邶的目光,他看见了宋邶那双眼睛里即将迸发出来的火花,只得默默的缩了缩脖子,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朱见深也瞧着那小太监心里有些着急,他一急,站在身后的万贞儿就跟着着急,这时候万通就抓住机会了。 他道:“你这小太监,在这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了,莫不是存心为了温枳那厮辩解,特地为了他拖延时间?” 那小太监眼神中微微露出些惊恐,他好像是要说了,但这时候万通又开口了。 他又说:“亦或是,你这小子真的是想进北镇抚司受受酷刑不成?” 这下把小太监又吓得拜倒了,这一来二去的拜倒,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厌烦了。 本来看着经过薛浸衣和万贞儿敲打的小太监都要开口了,却被万通一句话打回了原型。 万通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颇为惊讶的,他有些尴尬的问:“这是,陛下,可不是我……” 他一扭过头就看见了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他们的目光犀利得让他顿时背后寒毛立起,他心想:他也不是故意的,顶多算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慢慢的坐回去,不再说话。薛浸衣和宋邶这才把目光收回,薛浸衣轻轻叹了口气,她道:“你,这可算是肆意妄为,对天子不敬,按大明律,当仗四十。” “不错,”朱见深总算是找到机会了,他说,“你要是再不说,就永远不要再说了。” “陛下!”那小太监虽然还是没有抬头,但他声音挺大,吼得最后的人都听见了,只是他说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着了。 那小太监略带哭腔的喊道:“陛下,奴才有罪!奴才没有看见有暹罗人进出温枳大人的房间,一切都是尚厂公要奴才做的,奴才的老母亲还在他手上,奴才没有办法。” 他咳了两声,估计是太过于激动了,他缓了缓又继续说道:“陛下,奴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奴才哪里敢!还请陛下救救我母亲,求陛下了。” 朱见深的脸黑了,不光是朱见深,就连薛浸衣和宋邶都面露难色。 尚铭更加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他连反驳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陛下,其实真正的和暹罗人有勾结的其实是尚厂公,他手里的证据是真的,不过是他和暹罗人的,他做了些手脚,就想趁着这个机会除了这宫中对他最有威胁的温枳。” 那小太监的这番话才是把尚铭真正拽下来的绝杀。 宋邶凑近薛浸衣低声道:“看来,那个温枳比咱们还需要尚铭死。” 薛浸衣回他道:“而且他还想要用通敌的罪名。” 为什么非要是通敌?以汪直的手段,收拾尚铭的方法数不胜数,为什么非要是通敌? “啪!”暹罗国师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道,“你胡说八道。” 他转向朱见深,拱手道:“大明天子明鉴,我们这才到京都不久,也就在进宫之前的一两个时辰有空闲时间,怎么可能会和宫中的人有所交情,依我看来,这分明就是这个叫尚铭的人为了能够除去自己的敌人,拉我们暹罗人下水。只不过,他没有那个本事,连找个假证人都被揭穿了。” 尚铭略带愤怒的看了暹罗国师一眼,他这是才想起来要解释,他连忙跪拜道:“陛下,尚铭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了,虽然是没有立过什么功,但是尚铭对陛下和大明是忠心耿耿的啊!陛下,求吾皇明鉴!” “你们两方都是各执一词,这让朕怎么决断?”朱见深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道,“既然如此,薛司首。” “微臣在!”薛浸衣站了出来。 朱见深说:“你亲自去把温枳找来,这一切是真是假,而后再审。” “是。”薛浸衣看了一眼宋邶,宋邶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 薛浸衣这就算是把一切都交给宋邶处理,她这就带着人往见月指引的地方去,她猜测,温枳现在应该是被见月看着的。 “宋邶!”朱见深又叫了宋邶出来。 宋邶站起来,拱手道:“微臣在!” 朱见深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考虑什么,片刻之后他说:“你去看看尚铭的证据,再带着这个小太监去看看他口中的暹罗人是谁!” 宋邶没有动,看不出来他是在想什么,朱见深喊了他一声:“宋邶,可听见了?” “微臣遵旨!”宋邶一边做着这些事情,一边又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见深不会是觉得尚铭这件事情就足够搞垮暹罗国师? 先不说他,槲叶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废掉了这颗棋子了吗?薛浸衣和他筹谋了那么久,就这么废掉了? 要是这一次不让槲叶去,万一要是没能把暹罗国师搞垮,日后再想收拾这个老狐狸,那就堪比登天了。 但有人比他还不放心,暹罗国师多看了正在忙碌的宋邶,他又不满道:“大明天子,我身为暹罗国师,与你们大明的锦衣卫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是和这位宋邶大人有过过节,更别说在暹罗时候就和我不对付的周……” 朱见深打断他的话,说:“暹罗国师,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锦衣卫都是朕身边的人,你应当是要相信宋邶的。至于薛司首,你要是担心她和你关系不好而故意诬陷你,那大可不必,比起和你的关系,据朕所知,她和尚铭的关系更不好。” 暹罗国师:她跟谁会关系好? 但是朱见深都发话了,暹罗国师自然也就只能够悻悻然坐下,朱见深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底下的那个小太监,他说:“你再把你知道的事情说一遍。” “奴才遵旨,”他还是伏在地上,但是声音没有颤抖了,而是四平八稳道,“今日宴会开始之前,尚厂公借着置办宴会的事情,随意离开宴会现场,奴才是因为温枳大人吩咐。虽然,陛下没有让大人参与,但大人却还是处处为陛下着想,一直让奴才小心些注意些这宴会。” “奴才看着尚厂公擅自离开,便心中生疑,于是便大着胆子跟了上去,发现尚厂公去的居然就是温枳大人的房间,而且他进去之后就有一个暹罗人偷偷摸摸的进去了。”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的透彻,但是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尚铭勾结暹罗人,还企图嫁祸温枳。 “你放屁!”一向都谄媚的尚铭,纵使在朱见深和周太后面前装的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这个时候居然如此粗鲁。 宋邶远远的看着,心想:看来尚铭这一次是真的又被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骗,这一次还是要被温枳置于死地的地步,任谁都会撕破脸皮的。 “啪!”朱见深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他吼道,“尚铭,你放肆!你当这皇宫大内是你的私宅吗?你竟敢在朕面前放肆!” 尚铭猛地往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他边磕头边大喊道:“陛下,陛下,奴才是有错,但是绝无叛国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那小太监又喊道,“陛下,奴才绝不敢欺瞒陛下,奴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暹罗国师一眼望去,他总觉得这场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而那个小太监就更加让他觉得熟悉了。 他扭过头问身后的侍卫,道:“你们觉不觉得,这场面很是眼熟?” 那侍卫细想,说:“国师,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六年前的王室投毒案……” 他这么一说暹罗国师倒是有了些印象,这场面跟六年前的暹罗王室投毒案可谓是相差无几。只不过当时这个被诬陷的主角是他那不孝子。 “不对!”暹罗国师突然反应过来,他道,“这世上绝不可能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就立刻和大明天子商讨,三天之内就离开大明。” “是!” 虽然因为他的预感不好,所以他做了十足的准备,可知子莫若父,他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 两父子不和多年,可暹罗国师无法忽视的是,他的儿子确实是个极为罕见的人才,他曾经还因为过两父子政见不同而反目成仇感到惋惜。 他的儿子是暹罗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被称作可以和薛浸衣匹敌的人,心机、谋略、武功都不在话下,他要是能进到这大明皇宫,也不足为奇,他只要在这里,便不会放过杀自己的任何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5章 胜天半子 不行! 暹罗国师还是觉得不大放心,毕竟他的儿子是在最危难之际都能杀出重围的人,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拦得住他。不成,他还是要想个办法查清楚究竟是不是他在做乱。 而薛浸衣这一边的形势就更加严峻了,她带着人和寒衾刚刚汇合,一行人按照今日宫里的安排去南门去找温枳,按见月的想法,她必定也是以这种方式去找温枳的。 只是薛浸衣他们找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温枳和见月。 “少主,没有见到任何的踪迹,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寒衾有些着急了,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没有半丝线索。 薛浸衣也觉得不对劲,她看了看地面,她指着一处被刮花过的痕迹说:“那是见月留下的痕迹,直到这里就没有什么了,她不是去其他地方了,而是出事了。” 寒衾当即大惊,他惊讶道:“怎么可能?这可是皇宫大内,除非是宫里的人......” 皇宫大内...... 这个宫里有危险的很多,可是会冒着被薛浸衣发现的危险来当然对付见月的,就只能有一个人。 “少主,难不成是赵清秋?”寒衾如今心里已经有了些定论,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不也正是赵清秋吗? 薛浸衣现今有些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让见月一个人来找温枳。不对,为什么赵清秋之前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动手,但却今天,这个时候动手了? “不好,寒衾,你现在派人守着宫门,召集所有的人,每一个地方都要给翻过来,一定要找到见月!”薛浸衣说完就跑了,寒衾看着她向着宴会的方向而去,他下意识觉得是薛浸衣发现了什么。 宴会出事了? 不是,是宴会上的陛下会出事。 “陛下,奴才是真的冤枉啊!”尚铭一把老泪都摸不干净,手都抖得要死。 朱见深已经看不下去了,他都有些想要离开的想法了,他扶额对着万贞儿轻声道:“爱妃,这真的是太让人头疼了,早知道这些事这么难搞,就干脆全部交给阿许了。” 万贞儿也叹了口气,她无奈道:“陛下,你身为一个君王,面对着外国来使,怎么能如此没有耐心,一切事宜都应当是陛下你做好的,怎么能推到阿卺一个人身上呢?” “好,好,朕知道了,爱妃说的是。”朱见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万贞儿也对着他温婉一笑。 周太后在一旁完全是看不下去,她直接拂袖道:“陛下,哀家受不下去了,哀家就先行回宫休息了。” “是,儿臣恭送母后。”朱见深看出来了周太后的不耐烦和厌烦,但是为了万贞儿的颜面,朱见深还是笑着恭送周太后。 周太后也看懂了朱见深想要维护万贞儿的心思,她也没有办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无奈叹气了。 只是她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堂下传来了一声吼声,周太后听出来了,是宋邶。 “陛下,当心!” 宋邶的视线刚刚从周太后那边移开,就只是那一眼,便扫到堂下的那个小太监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刀。 “陛下,当心,来人护驾!”尚铭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但是他也想要在朱见深面前立个功,所以边往后退边大喊救驾。 宋邶一边往前冲一边射出暗器,但是那个小太监堪堪躲过了,宋邶一个飞身踩在了尚铭身上,在空中拔起了不归刀,直直向着那小太监扑过去。 那小太监余光看见了他的刀,但是他没有收手,宋邶也是一惊,他居然会冒着被砍断手臂的危险去刺杀。 “啊!” 从小太监后方射来一支银镖,直中了小太监的手背,那小太监微微一愣,就那电光火石之间,宋邶就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正对着那小太监就是一刀劈了下去。 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把下面看热闹的一堆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朱见深还好,因为事发的第一时间万贞儿就挡在了他的身前,把他整个人挡的死死的。 “来人!”这边宋邶刚刚站稳,结果呢,暹罗国师那边又出了问题,他一转头就看见了暹罗国师身旁的侍卫倒了一地,全身还在被烈火焚烧。 暹罗国师正在和一个穿着宫人制服的男人对打,两个人用的都是烈火之术。 他们两个人的本事好像都在槲叶之上,不好!宋邶当即看向槲叶那边,而那边已经没有了槲叶的踪迹。 “噗!”暹罗国师一下被一团烈火击中,当场跪倒在地。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笑道:“果然啊!知子莫若父,你还是来了。” “呵,”果然站在面前的就是潜藏已久的温枳,他自从安顿好了见月之后便到了宴会当场,他盯着自己的父亲狂笑道,“父亲,那就别挣扎了,你知道的,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大明的人都忙着保护他们的陛下,圣女那边也跑了,宋邶是没有空闲来管你的。” “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杀我?你想要弑父?你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暹罗国师吐出了一口血,他跪在地上,看着四周倒下的暹罗侍卫,他恶狠狠道,“你看看你,这周围被你杀死的都是你从小到大的好友,你果然是蛇蝎心肠,我生下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 温枳脸色阴狠的盯着他,打断他的话,他道:“父亲,你是不是忘记了?是你们先诬陷我,他们跟着你一起害我的,你能为了你的那个王后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我难道就不可以为了我自己的这一条命搏一搏吗?” 他眼中迸发出对自己的父亲无比深刻的恨意,他一字一句道:“父亲,我不会杀你,即便是你害死我的母亲,也想要杀我,但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一个人,大明会放过你吗?” “咻!”一把长剑穿空而来,温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刺中了后背,若非是他身穿软猬甲,必定会当场死在这剑下。 他转身一看,居然是杀生! 薛浸衣正拖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槲叶往这边赶来。温枳眼神一变,看来是槲叶在逃跑的时候正巧撞上了薛浸衣。 “陛下!”薛浸衣一脚把昏迷不醒的槲叶踹开,直接扑到朱见深面前,而此时宋邶也到了她面前。 两人这才有机会对话,薛浸衣道:“温枳就是那个暹罗奸细,见月不见了,最大可能是被他带走了。” 宋邶脸色也很难看,他厉声道:“很有可能他和别人合作了,一个要杀陛下,一个要对付暹罗国师。槲叶估计是早就和他商量好了,他们俩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从被我和曙天在锦州抓到,送去金檀城,这可能都是他们的计谋。” “没错,也正是尚铭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害了温枳,正好撞到了温枳的枪口上,反倒成为了温枳计划的导火索。”薛浸衣理清楚这一切之后盯着正在和锦衣卫抢夺昏迷过去的槲叶的温枳。 朱见深喊道:“阿许,接下来怎么办?” “来人,护送陛下太后还有娘娘离开,万通,万通,快过来。”这个时候不会有比万贞儿亲弟弟更靠谱的人了,虽然万通是个草包,但却也是个极为在意自己的姐姐的草包。 周太后被两个嬷嬷拉着走,她朝着薛浸衣喊了一句:“阿许,小心点儿!” 薛浸衣听见了她的话,但是却没有回头,她接过宋邶递给她的一把匕首,说:“我去解决温枳,陛下、娘娘还有太后被锦衣卫护着,应当是不会出事的,其他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 宋邶点头,应道:“我明白,温枳也不弱,你小心着点儿,等我把这些处理完就过来找你。” “嗯。”薛浸衣正要冲上去,但宋邶却伸出了手,她下意识的想要停下来,但宋邶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收了回去。 “啊!让开,去死!”温枳忍着痛想要杀出重围,他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和这些人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槲叶抢回来,带着她和见月一起离开皇宫。 但是锦衣卫人太多了,他如今受了伤,就连烈火之术都使不出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槲叶杀出重围。 薛浸衣还真的足够了解烈火之术,知道打什么地方可以击溃他。 薛浸衣从温枳身后绕了一圈,目的就是为了拔起杀生剑,她提见朝着温枳刺过去。 “小心!”暹罗国师突然喊了一句,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救温枳性命的时候,他又立刻闭上了嘴。 宋邶闪身到他面前,一把提起他,又顺势一刀砍死了想杀他的暹罗奸细,带着他往别的地方离开,他边走边说:“温枳要杀你,你居然还出声提醒他,不是说父子反目成仇了吗?怎么?在这里还和好如初了?” 暹罗国师脸色难看的要死,估计是被宋邶给气着了,也是,这个世上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比宋邶说话更加难听了! “你知道什么?”暹罗国师终于是要反嘴了。 但被宋邶立刻打断,他讽刺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立刻就把你们俩父子弄死!” 省得他还要担心薛浸衣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们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切事情的原罪。 这一边,温枳刚被薛浸衣踹了一脚,吐了一大口血,被两个冲上来的人扶住了。 他们劝说道:“小将军,我们先走,只要咱们活着,就总有机会能够把圣女救回来的,咱们先走!” “小将军,见月大人还在等我们,咱们不去,执意要带走圣女的话,最终也只能连见月大人都带不走。”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很了解温枳的,知道温枳要带槲叶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而见月才是温枳最大的命脉,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暴露在见月面前直接就暴露身份,铤而走险的来刺杀。 薛浸衣盯着他们,为防他们逃跑,她还一直准备着动用烈火之术来对付他们。她喊道:“温枳,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没有和你交过手,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你放了见月,我就能留你和槲叶一条命。但是你要是继续冥顽不灵,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暹罗的奸细现在已经全部围在了温枳的身边,他们似乎是随时听从温枳的命令,好像只要温枳一下命令,他们就会冲上来和薛浸衣同归于尽。 “少主!”曙天这时突然出现,他手中剑还滴着鲜血,最让温枳觉得不妙的是身上还穿着龙袍。他跑到薛浸衣身边,急道,“少主,果然如同你所料,赵清秋的人就等着陛下撤出宴会,他们在宴会的每一个出口都派了杀手。” 但是还好曙天被派到朱见深身边,没有薛浸衣的命令,他从没有露过馅,到最关键的时候他才扮作朱见深带着其余的青藤卫冲出去,吸引了杀手。 薛浸衣问:“陛下呢?” “陛下和太后还有贵妃娘娘都已经在万通的保护下到了御书房了,那里几乎是整个皇宫大内最为安全的地方了,所剩的青藤卫都去了。”朱见深也是担心薛浸衣会操心这边,所以才让曙天赶忙过来给薛浸衣报信。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响起,应该就是锦衣卫和青藤卫的后援赶来了。 温枳狠狠的咳了两声,他低声道:“走,我们一起走!” “嗯!”就在他的属下点头同意的时候,本来扶着他的两人却突然送开了手,在后面的两个人接过温枳,直接拖着他就往后跑。 “你们!”温枳大惊,但他已经被拖着走了很远了,他就只听见前面那些手下的喊声。 他们全部挡在薛浸衣的面前,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喊道:“愿上天护我将军,衣锦还乡!” “你们回来!”温枳用尽力气吼道,只是他话音刚落他们就向着薛浸衣冲了过去。 “啊!”温枳听着他们的惨叫,他想要叫他们跑,可他眼前只剩下了一团烈火,就像是灼烧在他的眼中一样。 那团烈火爆裂而又是血红的,那都是他最亲兄弟的鲜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6章 闯出宫门 一锦衣卫刚要从那一堆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上踏过之时,薛浸衣出声道:“站住!” 那锦衣卫愣住,连伸出去的脚都还停在半空中,他讶异的看向薛浸衣,问:“薛司首,您,有什么事情?” 薛浸衣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要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把他们的尸骨收好,还给暹罗国师。其他人,立刻追!” “是!”曙天应道。 薛浸衣扫了一眼他们的尸骨,她轻声叹了口气,说:“可惜了。” 随后薛浸衣追上温枳一行人的时候又遇上了几个杀手拦路,薛浸衣不想和他们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直接出手将其全部击杀。 “站住!”薛浸衣看见一辆马车疾驰在宫道上,直直的向着宫门而去。 宫门的侍卫都全部都围上去,但那马车却发生了变化,从周围穿出几根铁刺。薛浸衣瞪大眼睛,对着宫门口大喊道:“让开,别靠近马车,快让开!” 但那些侍卫有些挨着近了些,完全都没有办法闪开,被马车的铁刺直接刺穿。 “少主,见月也在车上,拦着他们!”寒衾带着青藤卫也在后面猛追,但是显然这些人是早有准备,连铁皮马车都估计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把守宫门的侍卫都撞倒之后,马车可以说是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 “啊!”薛浸衣吼了一声,她眼里满是愤怒,看着大开的宫门,她整个人气得头晕。 寒衾累得气喘吁吁,他连声咳嗽,还不停骂道:“畜牲!别让我抓到他!” 宋邶赶到的时候薛浸衣和寒衾已经找了个地方坐着,两个人蹲坐在地,目光犀利的看着宫门口的一摊血迹。 宋邶站到他们俩面前,薛浸衣看了他一眼,她又瞥了寒衾一眼,道:“一边去!” “是!”寒衾低声回了一句,默然的带着青藤卫离开皇宫。 宋邶站在薛浸衣面前,为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在等着她开口一样。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去找温枳。”薛浸衣低声道。 “没事的,就像你说的,她和温枳……温枳应当是不会伤害她的,只要她还活着,就迟早能够找到她。”宋邶轻声安慰道,他还伸手抚摸了她的侧脸,其实是在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薛浸衣摇摇头,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宋邶感觉到她的手十分冰冷,他听见她低声说道:“不是,就是我的错,你们明明都跟我说过,温枳此人并非善类,但我却还做出了这种决定,还有这一次的意外,看似意外,实则是我没有想好计划,走进了别人的圈套还自以为能够赢得了别人。” “那也有我的错,不是吗?也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错,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太差,没事的。”宋邶也蹲了下来,他摸着薛浸衣的后颈,视作安慰。 “小姐,宋大人!”汪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来了,他的表情不是多好,甚至是有些严肃,他道,“陛下让你们现在就去面圣。” “啪!”朱见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怒声道,“这简直就是羞辱,青藤司和锦衣卫都没有拦住暹罗奸细,这传出去,大明和朕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薛浸衣和宋邶两个人并肩站着,两个人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尤其是薛浸衣,脸色更加是难看的很。 朱见深心中是不愿意埋怨他们的,他这一次也算是被保护的很好了,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次的意外也确实让大明遭受了很大的影响。 万贞儿在一旁看着,要是从前遇到这种事情,别说是薛浸衣,就连万通那草包,万贞儿都是有那个胆子为他说话的,可当下这种情况,她都被朱见深阴阴沉沉的脸色给吓到了,可见在朱见深心里,这件事情到底是有多严重。 “唉!”朱见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轻声道,“虽然朕也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们,唉,算了,接下来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朱见深这句话让万贞儿和汪直都松口气,他之所以这么说就证明他是要再给薛浸衣和宋邶一次机会来将功补过。 “回禀陛下,微臣有罪,承蒙陛下大恩,微臣一定将功补过,绝不让陛下再失望。”薛浸衣拱手道,她的语气就如同当年她跟先帝立下军令状一样。 宋邶微微一怔,他侧头看向薛浸衣,眼里充斥了些莫名的情愫。 “宋邶!”听见朱见深叫他,宋邶这才转过头来,朱见深语气不满道,“这一次的意外你也有份,接下来你又准备怎么办?” 宋邶目光灼灼的看着朱见深道:“回陛下,微臣会全力配合薛司首。” 朱见深觉得宋邶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微的奇怪,他也没有罚他啊!为什么宋邶就是这么一副臭脸? “陛下,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就先行告退,三日之内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绝不会再让陛下失望了。”薛浸衣也莫名其妙的开始用这般疏远的语气和朱见深说话了。 朱见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宋邶和薛浸衣便立刻就要转身离开,还好万贞儿及时替他说了话,她立刻喊道:“阿许,你先留下来,陛下还有话要说。” 朱见深正要点头,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动作,薛浸衣就立刻回了一句,她道:“不必了,陛下、娘娘,见月如今落到温枳身上,生死不明,微臣需得立刻去找她,陛下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或者是要降罪的,还请允许微臣再救回见月之后再来找陛下请罪。” “微臣告退!”两个人同时拱手行礼道,直接堵的朱见深无话可说。 朱见深是生等着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发牢骚,他气愤道:“他们两个人刚刚是什么态度?啊?这两个人以前做错了什么事情被罚了之后也不会有这种情绪啊!这次是有什么不同吗?” 汪直给朱见深递上了一杯凉茶,他道:“陛下,这是两凉茶,天儿热了,败败火!” “朕不是在生阿许的气,她是朕的亲表妹,朕怎么可能会真的生他们的气。”朱见深颇为委屈道。 他又转头看向万贞儿,他说:“爱妃啊!你是最为了解朕的人,你知道朕绝对没有责怪阿许的意思,朕就是嘴上说的不好听。” 万贞儿牵过他的搜,轻轻笑道:“陛下,阿卺自然是了解你的脾气的,她当然也知道你不是在生她的气,但她并不知道你也不是真的生宋邶的气。这件事情说到底他们两个人都是无辜的,要不是他们,咱们估计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他们两个人都是可以接受自己受罚挨骂的人,但是他们觉得对方不应该,所以刚刚那种疏远的态度其实只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在心疼对方罢了。” 朱见深的嘴角抽了抽,他有些怀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是为了对方在生朕的气?” “嗯。” “不可能,”朱见深坚定道,“即便是宋邶会生朕的气,但是阿许都不会生朕的气。” 他终究是不敢相信薛浸衣居然会因为别人生他的气,他道:“朕是她的亲表哥啊!朕和她从小一起长大······” 朱见深慢慢的声音就弱了下去,他说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开始拿着凉茶自己喝。 万贞儿挑了挑眉,她觉得朱见深以后迟早会想明白的。 夜里,见月刚刚醒来就立刻下意识的四处摸着自己的武器,可她并没有摸到自己的见,反而是摸到了一只手,温温热热的,见月猛地弹起来。 她四处看了看,一片漆黑,这间房间没有开灯,见月屏息,她确定自己身边躺了一个人。 “咻!”见月的掌风极狠她就对着身边人的头颅打去,但是却被一只手截住。 “见月大人,生气我理解,但是这就直接对我下狠手,不大好?”这声音果不其然就是温枳。 温枳一下起身,他手中燃起一撮火苗往熄灭的烛台射去,整个房间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见月满脸恨意的看着他,她咬着后槽牙道:“温枳,放我走。” “哈哈哈······”温枳大笑起来,他语气妖媚道,“见月啊~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连槲叶都没有管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大哥交代呢,你怎么就可以想着离开呢?” “温枳,你是不是疯了?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咱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你是暹罗奸细,我是被俘虏的大明女官,我们就更加不可能。”见月罕见的没有以极狠的语气跟他说话。 温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他问:‘‘见月,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可能?’’ 他一把把见月拉过来抱在怀里,语气轻佻道:“宝贝,这夜里挺长的,你说是不是?” 他轻轻抬起见月的下巴,眼神极为妖媚,但见月却不似从前那样被他调戏就面红耳赤,她这次倒是比较冷静,甚至是主动凑到温枳耳边。 她轻声道:“温枳,这夜有多长也跟你一个太监无关。” 太监? “啊!”温枳猛地把见月往身上一提,见月顿时变了脸色,她满脸的不敢相信,她侧过头盯着温枳的侧脸,她嘴唇都颤了颤。 她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明明入宫之前都要净身的,你怎么可能会躲过?” 她话音刚落,温枳就又紧紧的抱了她一下,这下两个人真的是身贴身了。温枳贴在见月耳朵边,问:“现在,你还觉不觉得这个长夜跟我无关了?嗯?” 温枳抚摸着见月冷硬的背脊,他能感觉到见月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了,他低声笑了笑,说:“谁说进宫就一定是按照你们大明皇宫的规矩进宫的?在你们那大明皇宫里,等级制度太过森严,就算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突然换了一个人,也怕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不是吗?” “放开我,放开我!”见月咬着牙,低声说道,她的语气愤懑和厌烦占多数,但是听起来却是软的。 在温枳听起来颇为有些求饶的意味,但他还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几乎是伏在她的肩膀上,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见月的耳垂,见月立刻就要起来,但是被温枳眼疾手快的摁了下来,他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使劲儿的蹭了蹭,他还往见月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滚开!”见月吼了一声就开始拼命挣扎,她双手不停的把温枳往外推,看起来无比抗拒他的暧昧举动。 温枳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咬住她的耳朵,低声道:“见月,为什么?即便我是一个太监的时候,对你表露爱意,你都可以好言好语的对我,而我用真实面貌来见你的时候,你却是连让我靠近就这般厌恶,这到底是为什么?” 见月与他针锋相对道:“太监也是人,但是你,是畜牲!” “我是畜牲?”温枳抱住她,语气狠历道,“我怎么就是畜牲了?啊!武虞要杀你,是我冒着被她在背后捅刀的危险救了你,我对你这么好,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好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为什么要说我是畜牲!” “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你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发动刺杀,这就是在打我们少主的脸面,你的人要杀陛下,这就是在打我们每一个大明人的脸面,你害死了我的兄弟,他们都是和我一起上战场杀敌的兄弟!你就是个畜牲。”见月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几乎是用自己的这半辈子所学到的所有的刻薄语言来骂他了。 但是温枳即便是在这种气急败坏的情况下都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露出破绽。他只是眼神狠辣的盯着见月,温枳不否认,打心眼里他是想要现在就彻底把见月变成他的人,可他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摁了一下见月的麻穴,见月眉头一皱,全身开始发麻,她警惕的看着温枳,可温枳只是把她翻过身来,让她平稳的躺着,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睡!太晚了!”说完他就坐到床边,他没有见月所想的无礼,可也没有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7章 全城搜捕 对于温枳和见月来说,这个夜晚都非常的漫长,温枳全程都看着见月,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倒不是怕见月会逃跑,而是害怕见月性子如此刚烈的一个人会觉得自己受辱而寻短见。 见月背对着他,她觉得温枳坐在她身边都让她窒息。 按照温枳自己所说,他并非是通过平常的选人进宫的,应当就是某一次陛下出宫巡查之际,被他逮住机会杀了一个小太监,偷天换日进了宫。至此,在宫中一躲就是好几年,还进了东厂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这些年在大明皇宫里的日子可能会生不如死! 而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今天这副景象,有那么多人还帮他冲出重围,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换他一时的平安。这样的一个人绝对就是他们大明日后最难缠的敌人。 让他跑了,日后定然是后患无穷! 见月整晚都在想着这件事情,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加是不知道温枳在她睡着之后离开过一会儿。 温枳一下就推开了门,他盯着坐在桌前的那人,那人见着他突然就站了起来,他行礼道:“小将军。” “免礼!”温枳摆摆手,他还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吵到就在隔壁的见月,他还特地的放低了声音,他坐到那人对面,示意他坐下,他问,“我们在京都还有多少人可以用?” 那人摇摇头,说:“就今夜的一两个时辰,青藤司已经追查到我们不少的地方,只要是被抓到的人不是被当场击杀就是被送进了北镇抚司,我们的人现如今所剩无几,更加是出门都不敢,那青藤司的人好像是不会感到累一样,整夜整夜的搜城,幸好这个地方是我们找的一处民宅,青藤司不会轻易进来。” 温枳一听就否定道:“不行,这个地方青藤司和锦衣卫迟早会找来,尤其是宋邶,原来我还以为武虞所说的关于宋此期的事情多有杜撰,现在看来这个人比薛浸衣还要难缠,加之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低于薛浸衣。” 这两个人合作简直是不可匹敌。 “那咱们该怎么办?” 温枳看他一眼,然后起身一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他拍了拍手,在那人震惊的目光中,他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把出卖我的人杀了啊!” “小将军……我!” 他还企图拿手去抓温枳,温枳冷眼看他,语气冷漠道:“行了,就算是你可以解释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听了,反正你都要死了,听不听又怎么样呢?” 那人吐了口粗气就直接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之后就死了。 温枳用自己毕生的教养强迫自己忍受着想要上去踹他两脚的想法,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当年把他从暹罗带出来,本意只是想要救他一命,这一路上这么多事情就走过来了,结果却让这家伙蒙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温枳立刻握住武器,他问道,“哪位?” “小将军,贫尼想见你还费了不少周折,你总不能把贫尼拒之门外?” 是个尼姑。 温枳拉开门,直接就把武器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把她放进来。 “罪过罪过。”那尼姑一进来就看见了地上的尸体。 温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他道:“你不跟武虞联系,来找我干什么?” 那尼姑转过来看着他突然笑了,她语气十分自然,就像是一个真的无辜者的语气,她道:“温枳小将军,你的父亲暹罗国师如今已经到了大明皇宫,他可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也就因为这件事情,因为他的到来,你在这大明皇宫里潜伏这么多年的成果功亏一篑,你难道就这么甘心了?” “你们什么时候和我的人勾搭上的?”温枳答非所问,他的语气很是凌厉,透着一股子杀伐的气息。 那尼姑愣了愣,问:“小将军,贫尼不知道你的意思,可否明说?” “好!”温枳点点头,他挑了挑眉,直接揭穿她的身份道,“你就是和武虞在宫里见面的那个尼姑,我们俩都知道武虞究竟是谁,但是心照不宣,我跟她也没有什么仇。但是你和她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坑我?啊?” 那尼姑往后退了一步,看来,最危险的情况出现了。 温枳一眼看穿她的慌乱,他厉声道:“怎么?预想中最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小将军!”那尼姑喊了他一声,见劝说不成准备直接威胁道,“你别忘了,见月大人还在隔壁,你不担心自己,还不担心她吗?” 她说完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隔壁传来了破门的声音,温枳的手抖了一下,但他面色不改,好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正当那尼姑疑惑之际隔壁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十分凄惨。 温枳眯起眼,满眼杀气的盯着她,反问道:“你是觉得我会把见月一个人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放在隔壁?” 尼姑咬了咬牙,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这样难搞。但她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道:“小将军,我也不过是吓吓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当然不能有别的心思,别忘了你们当年去菅野城拉槲叶下水,一是用得着她的人脉,二不就是看中她的毒术吗?可你们应该是忘记了,她的毒术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温枳左手微微一转,一抹黑烟直直的冲着尼姑的鼻喉而去,正中其中。 那尼姑瞬间感到喉咙里一股子甘甜,然后就涌上了一口血腥气,她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你!”她十分惊讶的指着温枳,艰难道,“你为什么?你……” 温枳拍了拍手,他又重新坐了下来,还嫌弃地上的尸体挡路,一脚把他踹开,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看向尼姑,慢悠悠道:“我知道你们和武虞之间是合作关系,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清楚你们两方的目的——杀了薛浸衣,可能是你们都跟她有仇!” “但是,”他凑近尼姑,低声道,“你们利用槲叶,在宫里表面和我结盟,关键时刻派那个小太监刺杀大明天子,害得我天衣无缝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动手,以至于失败!还有,连槲叶我都没有能带走,还惹的青藤司和锦衣卫的双重彻查,你们倒是直接脱身了。” 那尼姑回避他的眼神,她忍着血腥味说:“明明就是我们给你准备了出宫门的马车,我们给你了一条撤退的路,否则你现在早就在薛浸衣手上了!噗!” 她吐了口血,喷的到处都是,温枳本来是要说什么的,但是他无比嫌弃尼姑吐出的血,于是他先挪了位子才开口。 他说:“救我也不过是你们其中一环罢了,”他挑了挑眉,示意尼姑看地上死的那个人,他道,“喏,那不就是你们给我下的套吗?想把我诓来,用见月威胁我为你们做事?做梦去!我从一进这房子就觉得不对,一间民宅,还是一间我的人准备很久的民宅,但却一点儿暹罗人的迹象都没有。” 他又拿起桌子上的小香炉,他拿开盖子,从中捻出一小撮香灰,他问:“一间民宅里,怎么可能会有鸡鸣寺的香灰?你的主子是鸡鸣寺的人?” 尼姑不答,倒是一副沉默寡言、视死如归的样子。 温枳冷笑一声,他笑道:“虽然你们害了我,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我的人的?他是我从暹罗带过来的人,忠心耿耿。”现在他自己提起忠心耿耿来,都觉得无比的讽刺。 “忠心耿耿?这个世上才没有什么绝对不变的事情,什么情谊都是会因为利益而改变的。”那尼姑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不过温枳倒是不放在心上,他他叹了口气,语气好似妥协般问道:“说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那尼姑讶异的看着他,他原本以为温枳把他们都掌握在手里了,必定是不想和他们再有任何的瓜葛了,他们的计划也算是落空了。可温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真的惊着她了。 “你来找我,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不都是想要和我做交易吗?我现在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我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说说!交易什么?”温枳笑道,但他的笑很是阴沉。 尼姑思虑片刻,她最终还是问他道:“我们……说过了,小将军可以先提要求,只要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那好,”温枳立刻就提了,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他说,“第一,我要带着见月一起回暹罗,第二,槲叶我也要带走,第三,杀了暹罗国师,就这样。” “呵呵,”尼姑冷笑道,“小将军,你的这些要求可都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你还真的挺会盘算啊!” 要完成他的这两个要求不可避免的要对上薛浸衣和宋邶,要是一个不注意说不定就会死在他们手里。 温枳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他便回了一句,说:“这样!槲叶的事情我自己去做,但是你们要准备把我们送回暹罗。” “可以,”那尼姑立刻答应道,“小将军,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们原本想和你商量的事情。” 温枳冷笑一声,心想,他们这件事情倒是答应得快,生怕碰上薛浸衣和宋邶,能避开一个就是一个。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温枳回房之后见见月还在睡觉,他轻轻一笑,心想:我当时下药的时候也没有下这么重的药物啊?难不成是真的累着了?算了,就让他睡了,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去,在查探片刻之后便窜进了小巷子里,不见踪影。 “圣女都出事了,咱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是,小将军明明就可以带回圣女,但却偏偏就救了那个见月,真是的。” “都闭嘴!” 温枳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把他们都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还特地是等着他们说完之后才推门而进。 那些暹罗奸细瞬间就闭口不言,他们都低着头连抬头都不敢,一个一个的看着温枳过来还往边上闪,生怕是挨着他了。 温枳走到最前面,他转身看他们,语气平淡的问道:“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你们刚刚不是还在商量讨论着说我做的不对吗?” 看着这些人都低着头,温枳也就等在原地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们。 手底下的人都被温枳的阴沉脾气给吓住了,他们都不敢回话,但是却推了一个人站出来。 那人低声道:“小将军,小将军,我们都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担心圣女。” “呵,担心?你们是觉得我会抛下她不管是吗?”温枳语气已经是彻底的冷淡下来了。 “不敢!”一众人吓得直接都跪下了,他们连声求饶道。 被推出来的那人他还是在解释道:“小将军,我们都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只是圣女一人待在大明皇宫里,不免会让我们有些担心,而且,国师还在宫里。” 温枳摆摆手,他突然笑道:“你们倒是想得有些多了,圣女对他们有用,就算是那个死老头也在宫里,但是有薛浸衣在,没有人能够伤得了圣女,就别担心这件事情了。” “只是……” “行了,”温枳打断他的话,他说,“与其担心这件事情倒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众人一愣,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直到温枳又开口说道:“有人已经盯上你们了。” “你们一定要提防住有人闯进来,还有,你们得要记住,要是遇见了什么尼姑或者是和尚,都通通给我杀了,一个都不能留,还要把事情都处理干净。” 有人问了话,他说:“小将军,这是有什么尼姑盯上了我们?” “那就不干你们的事情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还有,把你们在城中最为安稳的地方找出来,明日我要带个人过来。”温枳拍拍手,看起来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是!”众人虽然不敢问他,但他们心里也有想法,都觉得温枳要带来的人会是见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8章 或许是一见钟情 翌日,天都已经亮透,整个青藤司都忙碌了整夜,但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还没有找到?”薛浸衣扶额,她眼神涣散的盯着桌面上的见月的剑,问,“全城都搜过了吗?” 寒衾点点头,他看起来也十分的疲累,不过却还是硬撑着要去找见月,只是忙碌了一个晚上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全城所有的官家地方都搜过了,一半的民宅也查过了,还剩几块地方正在查。” 薛浸衣放下手,她颇为无奈的说道:“宫里的事情也解决了,锦衣卫也撒开了网,但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暹罗人的踪迹,还有那个刺杀陛下的小太监,究竟是谁的人,没有人清楚。” 虽然说宫里宫外都传言是温枳想要一箭双雕,既杀害暹罗国师,又除去朱见深。但薛浸衣不怎么想,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很多她没有发掘的事情,和人。 寒衾看了一眼薛浸衣寒衾,他拱手道:“禀告少主,寒衾怀疑,暹罗人的背后还和赵清秋有关。” 薛浸衣“嗯”了一声,她道:“你继续说。” “在菅野城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槲叶和赵清秋有过交易,槲叶是暹罗的圣女公主,而据暹罗国师说,温枳就是他的儿子,多年前带着圣女一起叛逃暹罗。这样看来,他们早就和赵清秋联手过,赵清秋在宫里必定是有人的,谁能保证在这一次的意外背后没有赵清秋的推动。” 寒衾的话薛浸衣也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温枳和槲叶策划了这次的计划,但其中少不了赵清秋的推动。 “槲叶怎么样了?”薛浸衣问。 寒衾说:“槲叶在出宫的时候送去了北镇抚司,论起刑罚,他们才是行家,听说,宋大人已经亲自审了一整夜了。” 一夜没睡? 薛浸衣皱了一下眉头,寒衾见状便道:“本来这件事情跟宋大人也没有太多关系,他也没有必要一直为了找到见月而拼命的审问槲叶。少主,既然他都审了一夜了,想必是有收获了,不如咱们去瞧瞧。” 薛浸衣为他的机智叹了口气,她说:“寒衾啊!即便是他没有审讯一夜,我也会去看他的,下次就直接提醒我去看他就是了。” “嗯!”寒衾脸上的一丝喜悦又僵住了,他问,“少主,要不然您自己去一趟?” “想去找见月吗?”薛浸衣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寒衾承认道:“少主,我还是不放心温枳,毕竟他都要弑父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见月一个女子,在他手上,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但是寒衾,把人撤回来!”薛浸衣觉得温枳不会伤害见月,以前是直觉,但是经过了这一次他带着见月闯出宫门的事情,薛浸衣却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她的直觉,而是事实。 试问,明明温枳可以带着槲叶一起离开,虽然会引来锦衣卫,但他选择了带被青藤司紧紧咬着的见月离开。在同等的追兵的情况下,甚至于槲叶离他还要近一些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带了见月走。 这要是还不能表明问题,那温枳的心思也未免过于深了。 寒衾还是有些疑问,他道:“少主,不是寒衾怀疑你的判断,而是温枳这种人,他跟亡命之徒也就只有一张脸的区别了,他会因为真情而妥协?反正,寒衾我是不相信。” “那你会为了冷华妥协吗?”薛浸衣突然来了一句,直接把寒衾问傻了,寒衾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薛浸衣说:“寒衾,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为了冷华,你都可以背弃自己的姓名,甚至是把兄弟们都置于险境,当然那也是兄弟们自己的意思。可人都有自己最为重要的人或者是事,那你觉得对温枳来说,什么最重要。” 薛浸衣起身,她直视着前方,轻声问道:“是权势?还是好友槲叶?或者是看不出来对其感情有多深厚的见月?还是想要报复与其政见不同的父亲?” 寒衾这时才明白薛浸衣的意思,他顺了顺薛浸衣的话,说道:“人在最危难的时候若是可以做选择,必然会选择最为在意的。” 而在温枳被围攻的时候,他没有继续对付他的父亲,没有选择为了他自己直接逃走,也在犹豫再三之后选择了放弃带走被薛浸衣抓住的槲叶。 他只带走了一个最会给他带来危险的见月,加之见月本身就足够危险,可他还是选择了见月。 “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活着,迟早可以对付他的父亲,而槲叶,并非他路途上的必需,只是如虎添翼罢了。” 薛浸衣也不知道为什么见月偏偏就会成为温枳的唯一例外。 寒衾问:“见月和他也不过只认识几年,这几年按道理来说,不过见过匆匆几面,说过的话怕是也不多,心有好感可以,但情根深种……” 寒衾也不敢果断的下定论,毕竟感情这个事情,岂是他一个只是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可以探究清楚的? “好了,把人都撤回来,去宫里保护好陛下,其他的事情等我知会。”薛浸衣咳了咳,她捂着左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说,“找辆不是青藤司的马车,找个靠谱的车夫。” 寒衾略微担忧的看了薛浸衣一眼,他知道薛浸衣受了些轻伤,却是内伤,可她整夜都没有休息过。 前半夜在宫里布置护卫,以防有人杀个回马枪,又要和被自己儿子打了气愤得不行的暹罗国师争辩,后半夜又要为了见月的事情布置搜查的人手,一整夜都在劳心劳力,这样下去就算是小伤也怕会落下病根。 “少主!”寒衾小心翼翼的把薛浸衣扶上马车,他看了薛浸衣比刚刚更加苍白的脸色,他掩饰着担心道,“少主,你放心,这个车夫是灵儿的丈夫,是京都镖局的镖师,身手也都不错,必然可靠,你先休息休息,等到了北镇抚司再叫你起来。” 薛浸衣点点头,她看了眼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感到微微有些疲累,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寒衾放下车帘,他拉过车夫,低声道:“你一定要小心看护,一定要把少主安全送到北镇抚司的宋大人那里,少主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了,再留在青藤司怕是更加担忧,只有宋大人劝的动少主了。你到了北镇抚司之后,悄悄的和宋大人说一句。” 车夫点点头,他道:“灵儿还在找见月大人,我自然是不能拖后腿,我一定会把薛司首送去的。” “嗯!东西给你,去!”寒衾塞给了车夫一袋子东西,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终于让他驾车离开了。 他目送了马车离开之后才想起冷华今天应该泡完药浴了,他又忙七忙八的跑去找冷华。 “驾、驾!” “客官里边儿请!” “……” 薛浸衣微微眯起了眼睛,市集上的嘈杂声让薛浸衣无法再安静休息,她干脆就坐起来打坐。 “少主!” 薛浸衣抬眼看向从车帘子底下伸出的手,他正拿着一袋子什么东西,薛浸衣问:“这是什么?” 车夫被薛浸衣冰冷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他又想起自己妻子平日里所说的,薛浸衣只是面冷,但并非看上去那般的冷血无情。 他又大起胆子道:“这是在青藤司接您的时候寒衾大人给的。” 薛浸衣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柿饼,她变了变语气,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冷漠,她道:“多谢你了。” “没有的事,你是青藤司的司首,是我妻子的少主,自然是也是我的恩人。”那车夫倒是通透。 过一会儿,离北镇抚司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车夫终于是把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给松了松。 他心想:薛司首应当是不会再说话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回答了。 “你和灵儿是什么时候成亲的?”薛浸衣突然问道。 “啊!哦,我和灵儿是在成化六年的春天成亲的。”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薛浸衣又问。 那车夫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薛司首,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着你了,但是这跟灵儿是没有关系的,你不会要让灵儿和我和离?” “啊?”薛浸衣讶异道,“你这是想什么呢?我这些年来没有在京都,回来之后又都忙于政事,连手底下的人成亲都不知道。你别担心,我不过就是问问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哦哦!”那车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下他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他语气欢喜道,“我和灵儿相遇是在京都城外,那个时候在戒严,我进不了城,可是这一趟镖车当天就要送进城,我就有些着急了,但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却故意为难,想要从中牟取暴利。正巧碰上青藤卫,灵儿就帮了一把……” 听到这里便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肯定是一个憨厚的镖师上门道谢,然后灵儿就被青藤司那群没事干的家伙起哄,两个人自然是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都说我们是日久生情,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和灵儿就是上天注定!”那车夫提起自己妻子简直是滔滔不绝。 薛浸衣笑道:“看得出来,你很爱灵儿。” 车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说:“薛司首,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既然娶了灵儿,那自然是会拼尽所有好好对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薛浸衣点点头,她肯定道:“那是自然,你们两个人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诶,到了!薛司首,前面有守卫,我去说说,您先休息。”车夫一跃就跑了过去,果然不愧是镖师,身手倒是挺敏捷的。 须臾,那车夫便回来了,他掀开车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层布垫在手上扶薛浸衣下车。 薛浸衣笑了笑,拒绝道:“不必了,你的手只用去扶灵儿就是了。” “好好,谢谢薛司首。”车夫连忙收回手,他看了眼北镇抚司的大门,脸色稍稍有些僵硬。 “你回去!不用来接我,本来你就是临时拉来帮忙的,灵儿马上就忙完了,好好回去陪陪她。”薛浸衣此时在他的眼里俨然已经散发着光芒了。 那车夫连声道谢,然后就驾车离开了,是与青藤司完全相反的方向,应当是回家里去了。 薛浸衣看着他离开,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不在这些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情,也是她疏忽大意了,回来这么一段日子,居然连自己手下的人成亲都不知道。 不过,这个人倒是不错,虽然不大会察言观色,但是好歹憨厚善良,也深爱着灵儿,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看来这世间的一见钟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温枳对见月也是如同灵儿和她丈夫这样的一个情形。可是失意倍受欺负的小太监在莫一次受罚的时候,在宫中护卫周太后的见月恰巧路过,可能是一句提醒,一句求情,也有可能是大雨中的一把伞,都足以让在权谋争斗中长大、不曾感受过爱意的温枳对她一见钟情。 薛浸衣忽的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平日里越是冷情无情的人,动情就越情根深种,一旦陷入感情,就越无法自拔。 “太阳都出来了,这天儿都已经热起来了,再多站一会儿就要热了。” 薛浸衣转身看向门口,果然是宋邶,她不经意间便弯起了嘴角,她问:“什么时候出来的?” 宋邶挑了挑眉走到她身边,语气温柔道:“就在你目光一直盯着那辆离开的马车,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时候。” 周围的锦衣卫:……这还是我们的冷面镇抚使吗?平日里的那副冷血无情的样子哪里去了?宋疯子不会是真的疯了? 薛浸衣嗅着了一丝血腥味儿,但她并没有看见宋邶身上有任何的血迹,看来,那车夫刚刚是和宋邶接洽了。他知道自己要来,还特地的收拾了一下,不过太匆忙,连腰带都绑歪了。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都不认识我了?”宋邶笑道,但薛浸衣还是从他弯起的眼睛里看见了血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9章 你多久没睡过了 宋邶看着她的时候连眉梢都温柔的,身上即便是带着些血腥味,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柔情。 他伸手为薛浸衣挽起散开的一丝头发,他低声道:“薛司首,昨夜一夜没睡啊?” “那你呢?你有多久没有睡过了?”薛浸衣盯着他,以同样的语气问他。 宋邶微微怔住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薛浸衣会第一时间关心他,以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冲着薛浸衣轻轻笑道:“放心,我没有事。” 薛浸衣轻轻点头,她瞬间又冷下声音道:“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带我去看看槲叶!” “走!”宋邶对于薛浸衣变脸速度之快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波澜了,他还特地走在薛浸衣的左侧,为她挡住了从左边吹过来的穿堂风。 等他们一走,其他的锦衣卫才敢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诶,你们说,关于宋大人和薛司首的传言不会是真的?” “我看八成就是真的,这一次和刚刚到事情就不说,看看上一次,就薛司首到北镇抚司来,结果指挥使在背后说宋大人的坏话,还被薛司首给骂了一顿。” “啊啊,那以指挥使那么小心眼的性子岂不是会给薛司首和宋大人使绊子?” “那可不是嘛!” …… 诏狱里的氛围确实是比青藤司的地牢要恐怖许多,薛浸衣从走进来就感到一阵阵的阴风吹来,随着阴风吹过,还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冷吗?”宋邶凑到她耳边问道。 “还好,只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冷,上一次来还不感觉。”薛浸衣实话实说道,她上一次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到诏狱来确实还没有觉得诏狱这么冷。 宋邶莞尔道:“可能是那个时候心热一些!”也心软一些,对他也心软一些。 薛浸衣听他这么说倒是停下脚步,她不知所措的往四周看了看,更让宋邶觉得不知所措了。 她转了转头,然后看向宋邶,她很是认真的问道:“你是觉得我心冷吗?” 宋邶知道她是说真的,而非是开玩笑,宋邶轻轻勾起嘴角,他道:“心冷不冷我不知道,但就是一颗冰封的心,我也可以捂热。” “你!又戏弄我。”薛浸衣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哪有!槲叶还在等你,”宋邶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着往前走,他在后面低声说道,“日后还有很多时候要戏弄你,做好准备!薛司首。” 以后,他原来都已经把自己归到他的以后了。 槲叶在薛浸衣和宋邶离她还有几个拐角的时候就听到了属于他们俩的脚步声,只可惜她现在被用铁链绑着,还被打得皮开肉绽,连开口都不行,更是没有办法抬头看究竟是不是薛浸衣来了。 薛浸衣见着她的时候想过她会被严刑拷打,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被打成这样。就只是一眼,薛浸衣看见的就是她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可以说是没有一片血肉是好的。 可这些伤都是伤皮不伤骨的,可见动手之人是个刑罚的行家,下手轻重分明。 一直在角落里的柏峙终于是站起来了,他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他是见着薛浸衣进来才起身的。 “薛司首来了,审了槲叶一晚上,她什么都不肯说。”柏峙打了个哈欠,很是无奈道。 薛浸衣指着槲叶身上的伤口,她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你弄的?” “那倒不是,”柏峙立刻解释道,“我也就是在旁边看了一夜,这都是你那位宋大人的杰作。” 薛浸衣点点头,说:“我知道。” 柏峙皱眉,他惊呼:“你知道?” “嗯,槲叶身上的伤口都是有讲究的,伤皮不伤骨,但是动辄就会伤口俱裂,生不如死。”薛浸衣指着槲叶脖子上的那道伤口道,“这种伤口都是需要本事的,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柏峙:……呵呵,好。 “不过,”薛浸衣话锋一转,问,“就这么严厉的刑法,她一个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邶给她拿了件披风,应当是他自己的披风,不过一直放在最边上,他给薛浸衣披上的时候说道:“关于她和温枳策划的事情都承认了,还有她和暹罗国师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关于温枳的藏身之地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锦衣卫们看着这一场面都纷纷侧目而视,但是都忌惮于薛浸衣时不时向他们扫过来的目光,都只敢用余光看。 宋邶瞧见他们那副做贼的样子,他都担心这些人到后面会不会把自己眼珠子给瞪出来。 正当他担心着锦衣卫眼睛的时候,薛浸衣已经走到了槲叶面前,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堂堂的一个暹罗公主,暹罗国的圣女,弄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暹罗太师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 “呵,我师傅都已经死了,他伤不伤心我怎么知道!”槲叶冷冷道,不过她的嘴巴也被划了一刀,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确实,对于你来说自己的性命不重要,但是你要死在了大明,让暹罗国师回去了,你的大哥在暹罗皇室里日子怕是更加难过。”薛浸衣准确的抓住了她的命脉,但一个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不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命脉是什么了。 槲叶听了薛浸衣的话是很伤心,可她也是一个十分看得开的人,她如今已然沦落到大明的阶下囚了,她已经是不可能在毫发无损的回暹罗了。薛浸衣之所以到她面前来戳她的心窝子,不过就是为了让她露出破绽,然后套出温枳的藏身之地罢了。 “薛浸衣,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枉费心机了,我是绝对不会把温枳的藏身之地告诉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槲叶冷笑道,“你也别管温枳了,他是不会伤害见月的,毕竟我认识他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在意一个人。” 这世间已经不会有第二个人让他这么在意了。 柏峙叹了口气,对槲叶的冥顽不灵感到遗憾。他看了眼完全不在意这段对话的宋邶,宋邶的目光全程都在薛浸衣的身上,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偏斜。 “你想多了。”薛浸衣转身看向满墙的审讯工具,她随手拿起来一把剔骨刀,轻轻刮着刀刃。 宋邶咳了咳,薛浸衣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小心,不要拿着刀伤到自己。 薛浸衣放下刀,她又看向槲叶,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要救回见月,而是要你们所有暹罗人的命。” “你说什么?”槲叶不解道,“你就不在意见月的命?” 宋邶接话道:“你刚刚不是说,温枳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见月吗?” “我是这个意思吗?咳咳咳!”槲叶边咳血边怒吼道。 柏峙的目光在这三个人中间流转,他终于是明白了薛浸衣和宋邶的意思了。温枳心爱见月,不会伤害她,但见月怕是巴不得亲手弄死温枳。 薛浸衣想起了阿莒他们,她道:“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是什么给了你们我会放你们回暹罗的错觉?杀人,是要偿命的,暹罗圣女。” “薛浸衣,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就不怕温枳会带着见月一起死吗?”槲叶厉声道。 “如果会,那就只能证明他不是真正的喜欢见月。”薛浸衣的语气斩钉截铁。 槲叶愣住了,她在薛浸衣的言语间只听出了她对见月的不在意,她只在意能不能杀了温枳。槲叶想到这里不禁冷笑道:“薛浸衣,你够狠。” 但槲叶显然还没有真的看懂薛浸衣到底有多狠。 薛浸衣走到宋邶身侧,她伏在宋邶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宋邶面无波澜的问了一句:“即刻就要吗?” “当然,你亲自去帮我找,别人我不放心。”薛浸衣说。 在一旁站着的柏峙莫名其妙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他往后面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是一副低着头,当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柏峙大人。”柏峙听着好像是薛浸衣叫他。 柏峙抬起头看着薛浸衣,他问:“薛司首,在叫我?” “是,麻烦柏峙大人先出去,我想单独和槲叶谈谈。” 柏峙点点头,笑着把剩下的锦衣卫都给推出去了。那些锦衣卫一出去薛浸衣还关上了门,他们都有些异议。 “柏峙大人,这里是北镇抚司,也不是她青藤司,为什么我们要走?” “就是,锦衣卫又不是归她管。” “得得得!”柏峙语气暴躁的打断了他们,他说,“吵吵什么!没看见宋大人对她言听计从吗?” “那是因为宋大人对她……反正我们不需要对他言听计从。”一个锦衣卫埋怨道。 柏峙翻了个白眼,他低声骂道:“蠢货,那薛浸衣是什么人!啊!堂堂的正二品大员,若她是个男子,今日怕是我们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那锦衣卫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柏峙打断了。 “薛浸衣!”柏峙的话又被刑房里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他们都听见了是槲叶吼了一句薛浸衣,愤怒中带着凄惨。 但接下来刑房里传出的就是槲叶的惨叫声,一直到宋邶回来的前一刻槲叶的惨叫才停下来。 而宋邶一回来就看见柏峙和几个锦衣卫站在外边,看起来面色苍白,身体都十分的僵硬,好像是很吃惊的样子。 宋邶看了眼刑房紧闭的房门,他皱了皱眉然后径直走到门口,伸手之时微微一愣,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咔哒!”门从里边被打开,薛浸衣一脸冷漠的样子,宋邶给她披上的披风被她放在门后的椅子上。薛浸衣看见是宋邶之后,她的神情还是稍稍柔和了一些,她道,“进来!我审完了。” 宋邶在踏进门那刻看见槲叶的样子,他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柏峙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但其他锦衣卫进来之后就是被吓得满头大汗了。 槲叶被绑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鲜血,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道昨夜留下的伤口全部都裂开了,说是鲜血横流也是不为过。 柏峙轻轻的瞥了一眼薛浸衣,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清冷淡漠的薛浸衣下起手来居然如此狠辣,这招招都是想让弄死槲叶啊! “还是什么都没说?”宋邶又把披风给薛浸衣披上,他低声道,“下一次要动刑,我来就可以了。” 薛浸衣看他,解释道:“她练过暹罗秘术,不是谁都可能真正的伤到她的,”薛浸衣接过宋邶给她带的东西,她道,“知根知底,才知道打什么地方是最痛的。” 槲叶眯着眼睛,她痛的已经没有办法动弹,她就只能静静的看着薛浸衣拿出来一把白色的粉末往她这边走来。 槲叶当即便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了,薛浸衣和她一样,都学过烈火之术,烈火之术平日里也有护体的本事。但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即便是被奉为暹罗绝术的烈火之术也有它致命的弱点。 “你干什么!薛浸衣,你要什么?”槲叶在猜到那是什么之后,开始死命的挣扎起来,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薛浸衣,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你不能这么做,薛浸衣!” “那你就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薛浸衣很是冷静,她把手中的那把粉末递到槲叶眼前,槲叶立刻就偏过了头,薛浸衣道,“你也知道这是磷粉!要是这一把撒在了你的伤口上,你的烈火之术怕是要尽废了。” 身为暹罗圣女,要是失去了烈火之术,在暹罗人看来就等于废物,这样,原本在暹罗就要被放弃的槲叶,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可以死……” “不,你不能死,”薛浸衣打断她的话,她伸出手,作出要撒下磷粉的动作,她说,“你要是死了,大明会担责,我也就找不到见月了,温枳就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你可以是个废物,但是不能死。” 柏峙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幕,他手里生了些寒气,心中不禁对薛浸衣又刷新了印象。原本的清冷淡漠已经变成了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他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着,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的宋邶,他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0章 鸡鸣寺 “啊!”槲叶的一声惨叫让愣神的柏峙瞬间清醒,他看着眼前这副场面,整个人都觉得心肝颤。 槲叶看着自己的手上被磷粉烧着的地方,那里的肉都已经烂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武功会被废。 “薛司首,我们做个交易。”槲叶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她道,“我确实不知道温枳他在京都的藏身之地,因为我们两个人分工协作,他在京都,我在菅野城。这你和宋大人也是知道的。” “所以?”薛浸衣问,“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呢?” 槲叶额头滑下一滴汗水,她强忍着刺痛,说:“虽然我没有办法帮你找到温枳,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赵清秋的事情都告诉你。” 宋邶眉头一皱,他道:“你知道赵清秋的事情?” 薛浸衣听见宋邶这么说,她也是眉头一皱,扭头看向宋邶,语气比他还要惊讶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赵清秋的?” “我……”宋邶愣住了,片刻他便转身到门外,他边走边说,“我在门外等你。” 其他锦衣卫也跟着宋邶疾步离开,柏峙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他和薛浸衣对视一眼。 “咔哒!”他冲出去的时候还关上了门。 薛浸衣转身过来盯着槲叶,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槲叶咳了两声,她缓缓说道:“当时我在菅野城被你们揭穿,你几乎是堵死了我的路没有办法,我只能回京都来找温枳。” “那个时候温枳刚刚得势,还没有来得及把尚铭彻底打压下去,尚铭毕竟是你们大明皇宫的老人,也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打压下去的。他也不敢让我光明正大的出入皇宫大内,但是就一次,我在悄悄摸摸进宫去打探尚铭的消息,想要帮温枳把尚铭打压下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能温枳都不一定发现过。” 那一天夜里,槲叶正穿着太监服在这宫里穿来穿去的,但是在经过太后宫中的时候却被暗中守着的青藤卫给逮了个正着。 “把人抓到再说。” “进去看看!” 两个青藤卫往槲叶藏身的小巷子里小心翼翼的走去,就在槲叶准备拔刀跟他们殊死一搏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大胆,你们是何人?”那女子面露狠历,盯着那两个青藤卫片刻之后质问道,“你们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后宫里吗?若非巡逻的侍卫,即便是你们青藤卫也不能随随便便进来!” 其中一个青藤卫拦住了想要解释的另一个青藤卫,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抱歉,这位女官大人,是在下鲁莽,只是这宫里夜里也不是多太平,无事烦请不要四处走动。” 但那女官面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差了许多,她完全不客气道:“保卫宫中是你们的职责,我夜里出来办事也是听了主子的话,也是我的职责,你们可以说我妨碍了你们,但是不能让我不做事!” “是我们二人鲁莽,只因刚刚遇见一鬼鬼祟祟的人,我们这才追上来……” “那定是我派出去的人,她刚刚才回来,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走夜路怕得很,自然是会小心翼翼些,倒也谈不上鬼鬼祟祟?”那女官的态度很是明显了,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最好还是别管。 两个青藤卫对视一眼,两人还是决定离开,毕竟眼前这个女官身上可是挂着柏宸妃的腰牌,应当是照顾太子殿下的人。 等青藤卫走了之后槲叶这才放松片刻,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刚刚那个女官说些什么。 她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夜里不要四处走动,青藤司的人在这宫里四处都守着。” 正当槲叶心中大惊之时,另一个声音就从她对角的阴暗处传出来,那也是个女人。 “特地绕开的,谁曾想到他们居然穷追不舍,罪过罪过,让大人费心了。” 槲叶眉头一皱,她当即想到了温枳和她说过的,这最近就是皇家礼拜之际了,以往都会从鸡鸣寺请来几个师太和尼姑,这一次应当也是请过来的。 看来和宫里这女官勾结的就是来皇宫做礼拜的尼姑了。 “行了!”那女官语气不善道,“事情办好了吗?” “未曾,”那尼姑回避她的话,说,“但是我们找到了温枳的弱处。” 那女官冷笑一声,她上前一步,杀气逼人的靠近那阴暗处,问:“温枳?你确定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暹罗奸细?他的弱点,你是要告诉我是远在菅野城的槲叶吗?” 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名字,槲叶总觉得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槲叶已经被薛浸衣和宋邶端了。”那尼姑镇定自若,好像是是在谈论今夜有没有月亮的语气。 “什么?!”那女官倒是很惊讶,她语气听起来很是严峻,她道,“原本我还以为菅野城可以骗过薛浸衣呢!我甚至是还痴心妄想过槲叶那家伙可以解决掉薛浸衣,最终还是我痴心妄想了。” 呵…… 槲叶的嘴角抽了抽,内心早就已经在问候那个女官的祖宗十八代了,虽然她根本就看不见她。 那尼姑也附和道:“不错,师太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没有想到那槲叶那么没有用,居然被薛浸衣这么轻而易举的除去了。果然还是师太有远见,这暹罗派过来的这么多人,也就是只有那个温枳可以为我们所用了。” “我不这么觉得,”女官反对道,“温枳此人心性不定,他绝非什么等闲之辈,比起利益,他更看重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一个人,不能把他逼入绝境,否则,狗急跳墙。”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槲叶在心里骂道,只是她虽然生气,但该听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当然,她也把那尼姑嘴里所说的,关于温枳最大的弱点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薛浸衣眯起眼睛,她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须臾,薛浸衣才问道:“她们所说的温枳的弱点,就是见月?” “不错,她们是这么说的。”槲叶继续说道,“那个尼姑八成就是鸡鸣寺的人,还有那个女官,应该就是和温枳做交易的那个女官,她们才应该是你真正想要找的人。” 薛浸衣又问:“你确定没有其他的要说了吗?” 槲叶又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当时的情形。 那女官说:“本来是对你们寄予厚望,我才费尽心力的去帮他们,结果呢?就在杭州城,那么好的机会,他们却差一点儿被宋邶一锅端了。” “谁能想到那宋家人行兵打仗居然那般厉害,还有宋邶,他与薛浸衣一样,心思缜密,而且还很难缠。” 那女官冷笑一声,她无语道:“我不想听原本就是我告诉你的话,但是很显然,你们并没有一个人听过我的话,所以最后出现了这般惨淡的结果!” 槲叶咽了一口血,她说:“这虽然说是我的猜测,但我当时杭州城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也有所耳闻,薛司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你为什么非要激我去杀那个女官和尼姑?”薛浸衣戳穿她的小心思,槲叶的脸色变了变。 薛浸衣没有步步紧逼,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猜,只需要好好的串联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知道,温枳计划失败不是大事。 真正出大事的原因在于像温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逃跑的时候那般的急匆匆,连见月和槲叶都只能二挑一。 这不是一个心思缜密在如同夹缝一般的皇宫大内潜藏已久,并且也算是功成名就的奸细,会出现的纰漏。 这整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动着一切,暹罗人是主导者,更是挡箭牌。 “薛司首……” “嗯!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待着!”薛浸衣拍拍手,一脸嫌弃,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的态度表明。 槲叶咬了咬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她问道:“薛司首,能不能找个人来医治我的伤?” 薛浸衣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淡然道:“就是烂了发脓而已,不会废的。” 这……有点儿不对劲啊! “你!”槲叶盯着薛浸衣,满眼不敢相信的问道,“那不是磷粉?” “哦,嗯!面粉和盐,对了,用的细盐。”薛浸衣冲着她笑了笑,她倒是高兴了,差点儿没把槲叶给气死。 薛浸衣出来的时候宋邶就站在前面等她,但是他看起来很像是要躲着她似的。 薛浸衣喊他一声,道:“宋此期,我们去一趟鸡鸣寺。” “啊!”柏峙惊呼,他道,“薛司首,这么快就求姻缘了?不至于?” “你在说些什么!”薛浸衣皱眉,对着柏峙的时候就是语气不善道,“我担心见月出事,去鸡鸣寺求佛保佑她,我一个人去万一被劫杀怎么办?宋大人不可以陪我去?” 柏峙“哦哦”两声,然后尴尬的笑道:“不是不是,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派人去备马!” 宋邶瞪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不用了,我护送薛司首去就行了,你继续在京都城里找温枳的踪迹。” “哦!”柏峙这才懂了宋邶的心思,就是想跟薛浸衣单独一起呗! 原本薛浸衣以为宋邶会给她找一匹快马,结果他找了一辆很是奢华的马车。 薛浸衣站在马车前面,她虽然面色不改,但却还是不解的问宋邶道:“宋大人,所以你……拉来这辆马车,是要我坐着这马车去鸡鸣寺?” “呃,”宋邶笑了笑,他道,“虽然不合情理,但是我也知道你这一次去鸡鸣寺必然不会是想要为见月祈福才去的。”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撩开车帘,里面放着一套青色的衣衫,她一脚踏上去,然后说道:“宋大人,我谢谢你,还这么贴心的为我准备了衣裙!” “过奖,坐好了,驾!”宋邶驾着马车就往鸡鸣寺去了。 在车上的薛浸衣和这套衣服大眼瞪小眼,她觉得这套衣服还是挺方便的,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合身。 “薛司首,怎么样了?衣裳合身吗?”宋邶喊道,语气还很高兴的样子。 薛浸衣扶额,很是无奈的笑道:“宋大人,你还真的是用心啊!这衣裳的尺寸都是正好贴合我的尺寸。” “早就想着送你了。”宋邶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他能确定薛浸衣听见了他的话。 宋邶自金檀城回到京都城之后,虽然他对薛浸衣一直有一些误解或者就是生薛浸衣的气,但他还是一直都在想着念着薛浸衣。 后来在手下兄弟口中得知他要去给自家的夫人买做衣裳的布料,宋邶不知道怎么就记下了那家店。晚上的时候逛着逛着就正好逛到那家店了,经过店主的热烈邀请,他也就进去逛了一圈,一眼便看中了那块店老板口中的绝世珍品,于是整块布他全买了下来。 “就那一块店家所说的绝世布料,你就用一百两金子把它买下来了,宋大人,我不知道是你挥之如土呢,还是你真的有一座金山啊!”薛浸衣对衣服的要求也就一个方便罢了,除非某些必须要让她注意着装的场面,要不然薛浸衣还真的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到底是穿什么,更是没有为自己的衣着花过什么大钱。 薛浸衣早已换上了这身衣服,她感叹道:“这可也就算是金子做成的衣服了。” “还好那块布料也够大,也确实不错,给你做了除了身上的这一套衣裳之外,还为你做了一套华服,以后正式场合也可以穿上了。”宋邶的余光从被风吹起的车帘缝隙中看见了身穿着这衣裳的薛浸衣,她一会儿拍拍衣裳,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放好衣摆。 宋邶不禁勾起嘴角,看起来薛浸衣是很在意这身衣裳,若是在以前宋邶定会是觉得薛浸衣只是在意这身衣裳所花费的价格罢了。但现在宋邶却觉得薛浸衣之所以这么在意这衣裳,其实是在意送这身衣裳给她的自己。 “薛司首,喜欢这身衣裳吗?”宋邶就随口一问。 但薛浸衣回答了,她笑道:“宋大人,等把见月找到,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就麻烦宋大人再把那身华服也送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1章 宋东的妻子 “咚咚!” 鸡鸣寺的钟声已经穿过竹林,现在这个时候应当是众僧礼佛结束了。 “驾!吁!”宋邶将马车放置于竹林之外的一处马厩,他在薛浸衣下马的时候伸手,想要扶她下来。 薛浸衣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的,可她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把手搭在了宋邶手上,她道:“宋大人,我这辈子除了受伤和小的不能自己动的时候,还没有让别人牵下车过。” “无妨,只是你以后可能要习惯一下了。”宋邶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要一辈子扶她了。 薛浸衣莞尔,她说:“那倒是不必,我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别人天天扶的地步,不过,”她送来宋邶的手,在他面前站定,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豪言道,“我倒是可以扶你。” “走了!”薛浸衣笑了笑,她没有给宋邶反应的时间,直接就转身往鸡鸣寺而去。 宋邶在原地傻傻的笑了笑,见薛浸衣径直往鸡鸣寺的禅院走去,他这才快步跟上。 薛浸衣进的是鸡鸣寺寺里的“尼姑庵”,全京都的高官富豪家里的女眷,只要是礼佛或者是入了佛门的,就基本上在这里了。 两人正并肩在禅院的幽静小道上走着,迎面就过来了两个人,她们倒是见着薛浸衣的时候小小惊讶了一下。 “阿弥陀佛。”那两个尼姑对着薛浸衣作揖道。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同时拱手行礼,直到那两个尼姑离开之后宋邶才问薛浸衣道:“刚刚那两个人是哪位的家眷?” “高的那个就是前任顺天府府尹的妻子,她的丈夫前几年死了,这位夫人是个烈女子,绝不愿意听从娘家的主意改嫁,遂在太后那里求了个旨意,出了家。”薛浸衣轻声道。 宋邶微微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往前继续走,他低声道:“我也曾经听说过的,这位夫人当年被绑上花轿,结果在新婚之夜拿着亡夫的一把匕首就要自尽,几个嬷嬷拼命阻止,这才被救下。” 也是因为她寻死觅活,所以这件事情才闹大传到宫里。周太后派尚铭去查这件事情,坐实了之后才下了懿旨,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被时常提起,但是却也是在京都的一些众所周知的闲谈。 “那个年轻些的……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宋邶凭着刚刚擦肩而过的一面仔仔细细的回想,他笃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薛浸衣看他那副苦恼的样子,她皱着眉头,好像是在犹豫些什么东西,但最后她只是说了一句:“她叫林妤。” 林妤? 宋邶说:“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 “无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地方已经到了。”薛浸衣抬眼看向在前面山坡上的那间小木屋,那间小木屋前面的小亭子里,正坐着一个尼姑。 宋邶也看见了,他当即便愣着了,他没有看薛浸衣,但是却笃定的问了一句:“你来鸡鸣寺是要来找许姻,你怀疑她?” “我不是怀疑她,我是怀疑这鸡鸣寺的每一个人。”薛浸衣边走边说道,“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还会跑到这鸡鸣寺来找她。” 自从许姻背弃了她之后,她也就再也没有管过她,不在意她要干什么,更不在意周家人和周太后为了出气对她做出什么。 宋邶问道:“她背弃你,你不恨她吗?” 薛浸衣摇摇头,她的口吻挺无奈的,她说:“怪她?你要我怎么去怪她?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为我而生的,加之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就能确定我从家族长辈那里得知的关于他们那个时候的真相,就真的是所谓的真相。” 宋邶也能明白薛浸衣的意思,许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她要是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对她和金檀周家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薛浸衣这一次过来鸡鸣寺,她的态度就真的很明确了。要是许姻就像是槲叶所说的那样,是暹罗人背后的帮凶,那薛浸衣对她的态度就另当别论了。 “对了,宋邶,”薛浸衣斟酌了一下语气才最终问道,“许姻和宋东还是恩爱吗?” 宋邶停下脚步,他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就不上去了。” 看来,他们夫妻俩的关系真的很好,所以亲生收拾了宋东的宋邶才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去面对许姻。 “好。”薛浸衣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宋邶站在她对面,就这么看着她笑,但突然间,他的神情就变了。 薛浸衣猛地转身,许姻就站在前面看着他们俩,眼神平静,但却让薛浸衣和宋邶看的心里发毛。 “进来!正好刚刚煮好了茶,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碧螺春。”许姻这意思也是只要薛浸衣一个人上去。 “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宋邶在薛浸衣身后低声道。 薛浸衣定了定心神便向着那小亭子去了,她脚步很稳,似乎半点儿不着急,但宋邶明白,她是在防备许姻下黑手。 “咕噜咕噜。”石桌子上的碧螺春已经被煮的直冒烟了。 薛浸衣道:“要过头了,煮久了就会变苦了。” 许姻拿下茶壶,先给薛浸衣倒了杯茶,她煮茶和倒茶甚至是煮茶的茶壶和喝茶的茶杯都是不符合碧螺春的。但薛浸衣还是忍住了,只是微微觉得无奈。 许姻把茶杯推到薛浸衣面前,轻声道:“薛司首,来尝尝。” 薛浸衣顿了一下,她拿起杯子,杯子的茶水还是滚烫的,她都不用看许姻就知道她在盯着自己。不过,这样的下马威还真的是让薛浸衣觉得无语。 沉默片刻,薛浸衣还是喝了这杯茶,一口喝进去的时候满嘴的苦味,苦到让薛浸衣脸色直接就黑了。 “如何?很烫吗?”许姻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以前不是我母亲喜欢的你都讨厌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我母亲越喜欢的,也要喜欢了?”薛浸衣这话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了,就是讽刺许姻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于是就开始学许芗了。 但是许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薛浸衣一番嘲讽之后直接就回怼道:“周知许,你的母亲是个多么善良的人,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不知所谓,唉!小姨,我说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连骂我的话都是一点儿新意没有。”薛浸衣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 许姻的神色变了变,她着实也装不下去那副大度善良的模样了。 “那就不知道了薛司首今天跑来这鸡鸣寺来见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了?我曾听说薛司首大难不死,既然大难不死不去帮陛下处理事务,不好好管你的青藤司,跑到鸡鸣寺来我做什么?”许姻语气很是难听,不过却没能让薛浸衣变了脸色。 薛浸衣说道:“那不是这么多年没有来见过小姨了,想起这么久才回来,这京都里也没有几个亲人,便来见见你,看见你过的挺好,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您在京都里不和我来往,也没有和宋家有往来,这么好的碧螺春是个怎么来的呢?” 许姻那茶杯的手一抖,她的目光却瞟向了远处的宋邶,她问:“那个就是宋家的大少爷宋邶?” “嗯,不错。”薛浸衣点点头。 “呵,他看起来也跟你一样,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怕是也把亲情放在心上!所以在对付宋东的时候才会下那么狠的手。”许姻语气阴阳怪气道,“薛浸衣,宋家和周家积怨已久,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丝毫的改变,怎么你今日到和他走在一起来见我?莫不成是和他一起来气我的?” 薛浸衣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只是许姻觉得薛浸衣的笑容看起来让她颇为胆战心惊。须臾,薛浸衣答道:“小姨,宋东的事情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不过是自己的原因,怨不得旁人。他居然自己有胆子去做这些事情,也不要怕别人有朝一日揭发。 陛下留给他一个全尸,这一件事已经给宋家一个很大的颜面了,还有宋家和周家的恩怨,也并非什么大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加之还有你和宋东这段姻缘,虽然这段姻缘没有把宋家和周家的关系拉近,反倒是让我们更生嫌弃。但如今宋东已死,你一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许姻抬眼看着薛浸衣,她语气阴森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浸衣把茶杯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着,她轻声道:“我看着这鸡鸣寺的环境也很是不错,小姨你就在这里好好的颐养天年,只要你不像宋东一样做些错事,那就能够在这鸡鸣寺多活几十年。宋邶也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他是个会在意这些亲人的,就算是我最后不管你,他也不会不管你,至少你不会再为了吃不吃得起饭,喝不喝得起好茶,而担忧了。当然了,你就能更好地更有闲心逸致的多学学我的母亲,即便是她死了,毕竟还是你的好姐姐,你学习的好榜样!” “你住口!”许姻拍案而起,她直指薛浸衣吼道,“薛浸衣,我今天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呢?还不是因为你,你那么小的时候你就诬陷我,千方百计的把我赶出府,我姐姐想要护我,你却叫你父亲派人把我赶出金檀城,这些我都忍了,我好不容易和宋东在一起,我们两个可以白头偕老,我可以嫁进宋家,可你呢!却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的反对,孩子胎死腹中,我彻底失去了机会。后来我又生了病,就和宋东分开了,到最后我的丈夫他还死了,还因为你死了,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的说出这些话来呢?” “怎么?又想骂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早就说过了,我刚刚也说过一次了,就是这些话很老了,你要是想骂我就想点新的花样来骂我!”薛浸衣没有半点儿不耐烦,她甚至是就想和许姻在这里扯一天的胡话。 但是许姻颠倒是非的能力太强,薛浸衣为她不骗人骗着骗着就把她自己给骗进坑里,所以薛浸衣还是好心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薛浸衣屈指敲了敲石桌子的桌面,出于暴躁易怒中的许姻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薛浸衣这里。 “小姨,你是不是骗别人骗了太多次了,把自己都给骗着了,你当年为什么会被我欺负,还不是因为你想要金檀周家的财产,不停讨好我祖母,妄图做我父亲的妾,姐妹两人共侍一夫。母亲是因为当时不在意父亲,所以才会让你在金檀周家上窜下跳,但是,你自己不害臊吗?我当时那么小,你也没有考虑我这个年幼的侄女,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要把你再留在金檀城里祸害整个周家呢?”薛浸衣的声音不小,至少她是有意想要远处的宋邶听到的。 “还有,你和宋东两情相悦,这件事情我不做评价,自古物以类聚,两个一样的人,自然会走在一起。但你为什么没有嫁进宋家,你自己不也知道原因吗?你嫁进宋家敲门砖就是我母亲的长恨剑,你偷走许家的传家之宝,给金檀周家带来了麻烦,宋家当然会让你进门,只是长恨最后被夺回来,你也失去进入宋家的机会,又在路途中巧遇了杀手失去了孩子,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我也算是有情有义,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没有对你下杀手,还派人来安置可你呢,恩将仇报,把一切都归在了我的身上,你觉得是因为我把你赶出去才让你遭遇了以后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很牵强吗?因果循环,你在这当了尼姑这么多年难道都没学会?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我希望你不要像你的丈夫那样,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以致最后用命来偿还自己造下的罪孽。” 许姻的脸色已经可以说是极为难看了,过了这么多年又一次被薛浸衣揭老底的滋味儿很是让她难堪,她也回想起来那些如同噩梦一样的日子,那种痛苦让她记忆犹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2章 她有问题 许姻一把抢过薛浸衣手里的茶杯,薛浸衣也就顺势还给她,但许姻拿到之后就一把把茶杯给摔碎了。 薛浸衣蹙眉,脸色迅速变得难看了,但她还是冷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小姨,被我揭老底心里不爽吗?” “周卺!你这么对待我,不怕下地狱之后无颜面见你的母亲吗?”许姻气得直接搬出来薛浸衣去世多年的母亲,她道,“姐姐离世前还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上说,你身为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日后必将好好待我,可如今呢!薛浸衣,你良心何安?” “住口!”薛浸衣一掌拍翻了石桌子,茶具全部散落在地,碎得到处都是,好几块碎片还擦伤了许姻的脸。 薛浸衣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她盯着许姻脸上的伤口说:“小姨,你可是亲眼看见了,我给你药膏了,别到时候下了地狱之后还到我母亲面前去说闲话。” “薛浸衣!”宋邶也突然跑了上来,他毫不犹豫的就站到了薛浸衣面前,甚至是满眼杀气的看着许姻。 许姻下意识的退了退,因为宋邶看起来比薛浸衣还要想要她死。 “宋此期,我可是你的亲人,就算是我从来没有被宋家真正的接纳过,可我也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站在金檀周家的那一边?”许姻虽然对他们俩的关系有些想法,但是她还是问出了口,除了想要知道他们俩究竟是不是那种关系之外,还想要给他们两个人添堵。 不过宋邶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手不要脸,他就更加不要脸。 薛浸衣正要让宋邶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宋邶却突然把她一把揽进怀里,他还亲了薛浸衣侧脸一口,一声“唧”让薛浸衣都愣住了,一时间居然就让他继续这么抱在怀里。 “你们……”许姻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她被这一场面惊得往后直退。 宋邶紧紧搂住薛浸衣,厉声道:“比起一个从来没有对我有过感情的家族,我自然是要对我心爱的女子报以全心全意。” “呵!”许姻冷笑,她的神色出现了些许不对,她阴阳怪气道,“宋邶,你别是在胡说?宋家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宋延生你养你,你当真可以为了跟你全家都有仇的薛浸衣和宋家反目吗?” 许姻不对劲,薛浸衣和宋邶都及时察觉到了,但宋邶就当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他甚至是更加变本加厉。 他转头看着薛浸衣,他再怎么说还是要比薛浸衣高出一截来,也就是居高临下的盯着薛浸衣。就连一向自认为冷漠心肠的薛浸衣都感受到了来自宋邶眼中那浓烈的爱意,更别说眼神毒辣,历尽千帆的许姻了。 宋邶笑着说道:“我曾经以为我会为了报宋家人的恩情而孤苦一生,或者是为了还恩而迎娶一个用来联姻的女子,从此了却残生。” 薛浸衣听他说到这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心疼,她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宋邶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变化。 他微微一笑,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其他原因,他又笑道:“后来,我遇见了周知许,就在我以为我喜欢她,可以把她绑在我身边的时候,这才发现,其实是我被绑住了。也是薛浸衣给我画地为牢了,当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头一次觉得牢狱并非是一种祸事了。” “看来,你是真的要为薛浸衣背弃我们了。”从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宋邶认得,薛浸衣也记得,这个声音有故事从小听到大,另一个是最为厌烦的,也就当然刻在脑海了。 王绮走到他们两个人身侧的时候宋邶都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意思,既然他要这么做,薛浸衣也就自然会遂他的心意,有些事越早解决越好。 王绮看着完全不把自己放在不眼里的儿子,她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喘不上气了,她看了一眼淡漠无语的薛浸衣,然后问宋邶道:“宋此期,你知不知道薛浸衣是谁的女儿?” “知道。” “那你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因为她的母亲,我受了你父亲多少冷落?” 宋邶抬眼看她,一字一句鉴定道:“那些年来,你所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也和你一样吗?” 王绮微微一怔,她也回想起了这些年来她对待宋邶的态度,她好像才是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宋邶的人。 “而且,我不觉得父亲对你的冷落是因为周夫人。”宋邶终于是说出了他这些年来最想对王绮所说的话了。 王绮不敢相信的反问道:“宋此期,你说什么?” 薛浸衣明显的感觉到了宋邶的手抖了一下,她伸手搂住宋邶的腰身,不得不说她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宋邶的腰比她想象的要细许多。 “咳咳,”薛浸衣轻轻咳嗽了厉声,她不耐烦道,“我这个人说话很难听,这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所以,东锦王妃,宋邶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被收冷落并非是其他的原因,而是因为你善妒、狡诈、暴戾,几乎是没有什么好脾气,还会迁怒于其他人,甚至是自己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都因为你痛苦。以上这些才是你被厌弃的真正原因。” 这个世上,再好脾气的人都不可能忍受这样一个人天天待在身边,更别说爱上这么一个人了。 王绮被薛浸衣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许姻看准了时机跑出来对着宋邶一顿指责,她道:“宋邶,薛浸衣这么羞辱你的母亲,你居然就这么看着……” “枉为人子!大逆不道!”薛浸衣打断她的话,她拍了拍宋邶背脊,高声道,“这些话我都在小时候听了个遍了,果然如我所料,你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连会的词儿都只有这么几个。” 宋邶低头问薛浸衣道:“她以前经常这么骂你吗?” “还好,主要是我都会骂回去。”而且话更加难听。 薛浸衣的目光扫过许姻和王绮,她眼神中颇为有深意道:“两位,我们就到这里了,走了。” 她主动拉起宋邶的手往山下走,薛浸衣微微一顿不知道在等什么,但她可以感觉到宋邶是在期待些什么的。 但直到他们俩走下那院子宋邶都没有听见有人喊住他。宋邶低下头,任由薛浸衣牵着他往前走去。 “咚咚咚!”鸡鸣寺的钟声又响了起来,但这一次宋邶却觉得异常刺耳。 “上车!”薛浸衣推了推他,说,“咱们俩这官职也差的不多,你来时为我驾车,回去我来驾车,宋大人,请上车。” 宋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忽的露出一个笑容,他嗓音低哑道:“怎么?薛司首居然这么会安慰人啊!” 他这话听得薛浸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薛浸衣低头脸色都微微红了,她又推了推他,催促道:“好了,别说了,赶紧上去。” “是,薛司首,在下这就上去了。”宋邶还看着她笑了笑才上了车。 薛浸衣轻声叹了口气才驾马离去,他们还没有离开那片树林,鸡鸣寺里又敲响了钟声,不光是薛浸衣,就连一开始就对这些没有什么想法的宋邶都对这钟声产生了厌恶。 宋邶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驾车的薛浸衣,她驾车的速度比宋邶还要快些,宋邶自以为这些年来当锦衣卫,驾车速度已经今非昔比,但是和薛浸衣一比,立见高下。 虽然说薛浸衣驾车的速度很快,但是却也很稳,可以说半点儿都没有把宋邶给颠着。 宋邶放下车帘,他心想,这驾车的本事应当是薛浸衣在关山打仗的时候练就的,一个女子,当时年纪还那么小的一个女子,到如今成为了这般叱咤风云的人,可想而知当年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楚。 “等我回了北镇抚司之后就派人过来盯着许姻。”宋邶的语气像是在和薛浸衣商量到,“你要不要也派几个青藤卫过来?” “嗯?”薛浸衣微微愣了一下,她勾起嘴角道,“不用了,我信你。” 她对宋邶已经完全信任,她也觉得他们两个是一路人,走的是一条路,自然可以走到白头的。 宋邶倒是没有想到薛浸衣会这么的相信她,毕竟薛浸衣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展露过她对自己的心意。 就连有时候薛浸衣主动维护他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在江南的时候薛浸衣对他说的那些拒绝,那些话一字一句的简直就像是对外的一把有一把利刃,在薛浸衣的好意向他袭来时,一次又一次的挡在了他的心房之外。 薛浸衣紧紧牵着缰绳,就连脸色也是一变,这平日里只要是她和宋邶搭话,宋邶必将是回应的。可只要是自己说的话稍稍有些真情是,宋邶反倒是会避而不及。 是她从前对宋邶说过的话台上他的心了吗?还是因为自己至今都没有给他一个明显的态度,所以他才会主动避开自己的真情? “宋邶,鸡鸣寺的事情我不插手,你处理!”薛浸衣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又只能恢复淡然道,“你的能力我相信,这件事情也不用和我多说,毕竟北镇抚司和青藤司也不是一处,各有各的规矩。” 薛浸衣这么做是好心,不想让宋邶尴尬和沉默,但她的语气却让宋邶更加沉默了,直到她把宋邶送到北镇抚司门口,宋邶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宋邶!” “司首!” 薛浸衣刚刚叫了一声宋邶,身后就窜出来两个人,是寒衾和冷华。 两个人看起来已经在北镇抚司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宋邶一见他们两个出现就直接转头进去了。 “少主!”寒衾刚跑到薛浸衣,薛浸衣就让他先让开,然后寒衾就眼睁睁的看着薛浸衣冲进了北镇抚司。 寒衾愣愣的转头看着冷华,不解道:“这是?难不成是我打搅了他们俩的好事?” 冷华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可不是,宋大人还陪着薛司首单独去鸡鸣寺礼佛了呢!”站在门口的锦衣卫小声说道,“两个人刚刚回来,走的时候看起来浓情蜜意的,刚刚怕是要说些体贴话,结果你们就来了,宋大人转身就进去了。” 寒衾又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听你这意思,你是在怪我打搅了?” 那锦衣卫和寒衾对视一眼,他就是心里那么想,也不敢说出口啊!他只好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赔笑道:“不是不是,大人别误会了,我就是说薛司首和宋大人浓情蜜意,应当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寒衾这才回到冷华身边,他还是不敢相信道:“冷华,即便是见月在温枳手上,少主担心她,但是少主真的会去礼佛吗?” 从小到大,薛浸衣最不相信的就是鬼神之说,她也只允许手下的人拿拜佛当个乐趣,但是决不允许有人拿这件事情到平日的生活里来。 冷华点点头,他撇了撇头道:“要么是少主经历生死之后就信鬼神了,要么就是有非要进鸡鸣寺的理由。” 寒衾咬了咬牙,他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来的事情,突然就有那么一个人的身影窜进了脑子里,他靠在冷华耳边,低声道:“冷华,许姻在鸡鸣寺,少主去鸡鸣寺肯定是因为她有问题。” 冷华也是静静的听着,完全就没有注意到一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开始蔓延了。 “咳咳。”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浸衣就出来了,她就这么看着他们。 寒衾站直了,他看着薛浸衣笑道:“司首,我和冷华来接你回青藤司了。” 薛浸衣没有说话,反倒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冷华和寒衾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寒衾才开看见了门前锦衣卫也一副和薛浸衣如出一辙的眼神看着他们。 气氛一时间莫名其妙的冷了下来,直到薛浸衣走到他们俩前面开口道:“行了,赶紧回去!” 寒衾和冷华这才连忙跟上,两个人觉得对方怕是都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但是都心照不宣了。 直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刚刚那个锦衣卫才松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从前就只是在书里见过,没有想到这今天倒是开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3章 谈判 “你们的意思是温枳派人送信说是要和我单独见面,然后谈判?”薛浸衣接过周仇递过来的杯子,她想都没想的就喝了一口,然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周仇说,“青藤司怎么会有奶茶的?哪里来的?” 周仇说:“听说小公主回来了,从草原上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儿,还有,今晚陛下应该就会召你进宫了。” 薛浸衣想起小公主就扶额无奈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关头跑回来捣乱。” 她沉默了片刻说:“温枳还说什么了?” 冷华拿起温枳派人送过来的信件,他说:“温枳很小心,连送信派的人都是街边随意找到小贩,还是游商,根本就不知道青藤司是什么地方,来了之后才想走,被我们的人撞了个正着。” “找不到半点儿有疑的地方,这信也从头到尾的查过,纸用的宣纸,最略等的那种,全京都大街小巷都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寒衾从冷华手里拿过信,语气气愤道:“那小子在信里绝口不提见月半个字,只说了约你在鸡鸣寺相见,有一些不可以多说的事情要和你详谈。” “什么时候?”薛浸衣又问。 “今夜子时一刻,鸡鸣寺外树林的小茶摊,他还嚣张的放话,只要是过了子时一刻,过时不候。”寒衾咬牙切齿道,“别让我抓到他,要不然我一定淬了他。” 薛浸衣轻轻叹了口气,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问道:“找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她这样问,堂下就没有一个人回话了,只有李有林还说了一句:“暂且还没有见月的任何消息,自你说把人撤回来之后,云盏和曙天就各自带了一队人在京都四处搜寻,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么说,我就必须要去见温枳了?”薛浸衣虽然还问了他们一句,但是他们都明白,这是薛浸衣已经决定要去了。 他们都没有反对,到这个时候了,他们手上也就有一个暹罗国师和槲叶为人质。若是温枳那个混蛋狠心快刀斩乱麻,那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用了,可见月在他手上,无论是薛浸衣还是青藤司的其他人,没有人会放弃她,这也是温枳所认定,还利用了这件事情来威胁他们的原因。 周仇问道:“少主,那要不要我们带两个人趁此机会把温枳?” 他的意思不用说完薛浸衣明白了,她立刻否定道:“不行,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一个人去。” “但是。”周仇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薛浸衣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薛浸衣说道:“你们是觉得我不能保护好自己,还是觉得我想要拿下他还需要别人帮忙?” 没有人再对薛浸衣的话有任何的异议了,他们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改变薛浸衣绝对的事情的,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杀伐果断,从不允许别人左右自己的决定。 很快,在公文中埋头苦干的薛浸衣已经等到了深夜,她牵马往鸡鸣寺树林方向去的时候,离子时还有三刻钟。 就在薛浸衣悄悄出城之后,有一匹快马缓慢的跟上了她。 见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亭子里,身上还盖着毯子,而罪魁祸首就站在亭子外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 见月悄声起来,甚至于想要聚气往温枳那边去,但是刚刚起身就听见温枳说道:“起来就坐着好好休息,别乱动,软筋散尚未褪去,要是乱动真气,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就给我解毒。”见月没好气道,她本来不是一个会经常生气的人,但是在温枳待了这么几天脾气就变得极差,甚至于动不动就开始发脾气了。 温枳对着她温柔一笑,他语气平静道:“见月,你还是好好休息,不然等会儿薛司首过来看见了就会担心了。” “你说什么?少主,你叫了少主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见月一听见薛浸衣要来,她直接就炸毛了。 “见月,你太敏感了,薛司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能害的了她?就是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谈话而已,别想多了。”温枳绝口不提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狡猾说揭过了这件事情。 见月无法,只能静静的等着薛浸衣的到来,她轻轻合上眼,她刚刚动了真气,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虚虚浮浮的。 “吁!” 温枳脸色一变,他知道应当是薛浸衣来了,他回头对着见月说道:“见月,你的少主来了。” 薛浸衣独自一人前来,她好像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和温枳商量,所以就连杀生剑都没有带上。 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脸无力倚在石柱子上的见月,她随后用极为狠厉的语气对温枳道:“你对她做什么了?” 温枳道:“薛司首,别这么紧张,我是绝不会伤害见月的,只是她对你太过思念,所以我想着带她一起来,但她不会是一个听话的人,所以我就只好给她下了点儿软筋散。” 薛浸衣松了口气,至少见月没有在他手上受到什么伤害。 “薛司首,请!”温枳做了一个请的收拾,邀请薛浸衣进凉亭。 薛浸衣到他对面坐下,而温枳就坐在见月旁边,他还多看了两眼见月,估计是出于私心,还想着刺激一下薛浸衣。 “说!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薛浸衣开门见山道。 温枳拍拍手,笑道:“不愧是薛司首,果然是半点儿不拖泥带水啊!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他话锋一转,直接说道,“我想要槲叶,而且还想要薛司首安全放我们离开。” “你有病!”薛浸衣直接骂他这也是温枳没有想到的。 温枳微微一愣,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薛司首,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脾气,真是打破了我的既定想法。” “别废话了,有什么条件赶紧说清楚,我不想再和你继续拉风车了,但我就有一个要求,把见月留下,我可以答应把槲叶给你,而且放你们回暹罗。”薛浸衣看起来很是不耐烦道。 温枳往后一仰,微微有些慵懒道:“薛司首,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想把见月带走?那不可能。” 薛浸衣挑了挑眉,语气坚定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薛司首,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关于赵清秋的线索吗?”温枳拿出了一个诱饵。 不过他没有得到薛浸衣犹豫,反倒是被薛浸衣白了一眼,她面带嘲讽道:“温枳,你也是知道我和赵清秋之间的仇恨的,那你就必须明白,即便是我不管她,她也一定会主动来找我。” 温枳又想说些什么,但是薛浸衣抢先一步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告诉我关于这鸡鸣寺的事情?” “你知道了?”温枳惊讶道,“不可能,你在诈我!” “呵呵,实话告诉你,我不仅知道了,还比你知道的要多。”薛浸衣起身,温枳立刻拉着见月,生怕薛浸衣来个突然袭击,薛浸衣看了一眼见月,她道,“刚刚我说的条件现在还是管用的,温枳,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是带着槲叶回暹罗,然后最后和暹罗的王后一决生死?还是和槲叶一起死在异国他乡,然后自己的父亲就此回到暹罗,把大王子拉下马,让你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你自己选!” 薛浸衣说完就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他,仿佛现在就要得到答案一样。 温枳侧头看了一眼见月,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了。 “薛浸衣,你的条件我决定不可能会同意,至于我能不能做到这些事情,那就请你拭目以待了。”温枳这话倒是说的很清楚了,他在所有人和他的大业之间选择了见月。 薛浸衣心里有想过这件事情的结果,她也猜到了温枳会有这样的选择,但一个为了报仇和权势受尽屈辱的人,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说他不是真的爱那个女子,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见月眼神复杂的看着温枳,她的手被温枳死死握住,这一看就是害怕薛浸衣突然发难,所以才会如此紧张的把见月抓在手里。 不过他的想法确实是对的,因为下一刻薛浸衣就冷声道:“那既然如此,你都把见月带到我面前了,那自然是不会再让你带走了。” “咔嚓!”从一旁的树林里传出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温枳当即脸色一变,他抬手就是一记银镖射进了树林,同时树林里传出来一声喊叫,是个女子。 他随即又射出一支银镖,直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薛浸衣一听这声音,想都没想直接出手一根银针,直接打落了温枳的银镖,然后从树林里跑出来一个女子,身穿一身粉色衣衫,白粉色的棉靴,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公主!”薛浸衣惊呼,她直接冲过去一把把公主揽到了身后。 见月趁机起身反抗,温枳一把摁住她,但是被他忽略的薛浸衣却是一记烈火往他这边打过来,正中温枳的胸口。 “噗!”温枳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胸口伤口流出的血还溅到了见月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对视一眼,见月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他。温枳不自觉的笑了,他轻轻搂住见月的脖子,低声笑道:“我就说嘛!见月,你肯定是舍不得我死的。” 见月紧紧皱着眉头,但她抱着温枳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她侧头看向薛浸衣,薛浸衣正一脸严峻的盯着她。 “见月,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杀了他!”公主躲在薛浸衣身后,满眼都是对温枳的杀意,估计是记恨温枳刚刚那一记差一点儿要她命的银镖! “荟吟!你别说话!”薛浸衣厉声道,“你私自从宫中出来,跑到这儿来,就算是遇到了些什么危险,那也是你自找的,等回去之后我再跟你清算这件事情,现在不要说话。” 荟吟倒是很听薛浸衣的话,薛浸衣说什么她都听,就算是被骂了,她也不会回嘴,就只是默默的躲到薛浸衣身后,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薛浸衣直接忽略了她的委屈模样,她看向紧紧护着温枳的见月,她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见月,看来冷华说的是真的了,或许那个时候我就不该让你去找温枳,也就不会让你遇见他,今日也就不会让你越陷越深了。” “那阿许,你还在等什么?干脆趁此机会杀了他,把见月抢回来不就是了!”荟吟低声说道,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冲着让薛浸衣弄死温枳而去的。 虽然薛浸衣不把荟吟说的话当作一回事,但是这一次荟吟所说的还是让她觉得有用。 “薛司首,”温枳缓缓从见月身上起来,但他还是握着见月的手,没有松开,他指了指荟吟,笑道,“公主殿下,你好好看看,看看自己的手。” 薛浸衣觉得有诈,然后她立刻一把抓起了荟吟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手掌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黑线。 “你刚刚是不是被他的银镖射中了?”薛浸衣问荟吟道,“快看看有没有伤口!” 荟吟被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差点儿魂飞魄散了,她连忙四处查看,忽然她想起来刚刚她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 她拉住薛浸衣的袖子,一副哭腔道:“阿许,我,我脖子痒。” 薛浸衣侧头一看,就在她脖子后面的一处地方,就有那么一小道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已然发黑,显然有毒。 薛浸衣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温枳,她沉下声来,问道:“是你,在银镖上下了毒?” “嗯哼!”温枳倒是承认得爽快,他抓着见月的手,强迫她与自己十指相扣,还举在面前晃了晃,就是故意在气薛浸衣,他语气也嚣张道,“薛司首,你觉得我会单枪匹马,还带着见月来见一个动动手指就能要了我的命的你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我本来是为你准备的毒镖,倒是没有想到会跑过来一个荟吟公主过来送死,这真的是意外之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4章 春光旖旎 温枳猖狂大笑着,见月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就有些头晕了,她踉跄了几步然后直接摔进了温枳的怀里,温枳怜爱的好好护着她。 薛浸衣冷笑一声,说:“你还给见月下了药?连她都不放心吗?” 温枳拂过见月苍白的脸庞,他轻声道:“是软筋散,不会有伤害,我只不过是防着薛浸衣你夺人杀我罢了。好了,现在这场交易已经谈崩了,这毒的解药就是桌上的茶水,放心,绝不骗你,毕竟薛司首还是还等着我们下一次谈话的。” 他说完就抱着见月跑进了树林,片刻之后薛浸衣便听见了一阵马蹄声,看来这温枳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早就已经把所有的后果想好了。 “阿许,我的手好疼啊!”荟吟低声叫痛道。 薛浸衣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她往凉亭里走去,还真的就拿起了温枳面前那杯从未动过的茶水,她先是端详片刻,然后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没有问题之后才拿过去给荟吟。 荟吟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之后抹了抹嘴,她笑道:“谢谢阿许,我现在不痛了,也不痒了,看来那个小太监没有骗我。” “是吗?”薛浸衣的语气变了变,荟吟抖了一下,她都不敢抬头看薛浸衣,直到薛浸衣问道,“公主殿下,你回来了不在宫里待着,到处跑什么?” “我……” “就算是你要到处跑,也没有必要跟踪我?你这跟踪术倒是有长进,我都没有发现,怕不是害怕被我发现,跟到一半就不跟了,结果猜出了我要去的地方,所以自己跑来了!”薛浸衣一股脑说出了荟吟的行动轨迹。 荟吟低下了头,她点点头,心虚道:“我,也只是担心,我看着你这么晚了跑出来,还以为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就跟着你,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结果……” “结果?结果倒是有惊无喜。”薛浸衣叹了口气,她最终还是没有指责荟吟,她毕竟是一国公主,而且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才害她深陷险境。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去了树林里找到了刚刚荟吟骑来的那匹马,都没有问荟吟一句,直接就一把拽着荟吟的衣领把她拖到了马上,全程荟吟趴在她身前。 因为薛浸衣骑马很快,而且她有心不想让荟吟好过,所以故意骑马骑的不稳,差点儿没把荟吟给颠晕过去。 “哇哇哇……” 荟吟直到回到了青藤司门口她才停止了哀嚎,而青藤司一众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薛浸衣一到,一个勒马就把荟吟给甩下去了,周仇连忙接住荟吟。 “少主,这……这是公主啊!”周仇把荟吟扶到后面,荟吟已经连路都看不清楚了,周仇有些担心薛浸衣这么做还招惹皇室的不满。 薛浸衣一跃下马,她的眼神很是奇怪,但很是阴沉,周仇即便是眼神因为年纪而混浊了,他也看得出薛浸衣很不高兴。 “为什么在我走后巡查后路的时候没有发现公主跟在后面?”薛浸衣问。 周仇眨了眨眼,他猜测道:“可能是公主殿下对我们的巡查手段有所了解,故意避开了。” “可笑!难不成你们一群受过训练的将士出身,还比不过一个歪打正着的闺阁女子吗?啊!”薛浸衣一把把马鞭摔在地上,马鞭摔在青石板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当即所有的青藤卫全部跪倒在地。 薛浸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这口恶气,她语气阴沉道:“今日所有探路、巡查后路的,全部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是!” 本来这个时候是青藤司用人之际,周仇还想要替这些人说清,但他又想到薛浸衣还是从前的那个薛浸衣。在她眼里军法如山,不可撼动,加之这件事情的后果应当是有些严重的,周仇也就不好再开口求情了。 薛浸衣心有怒气,气得连冷静都不行,更是连回房的想法都没有,只好到大堂去坐着。 就在她闭目沉思的两个时辰里,根本就没有人敢去打扰她,云盏和曙天都不在,寒衾正在给冷华疗伤,一个分心他们俩也会有危险,青藤卫也不敢去找他们,就只能这么陪着薛浸衣彻夜不眠。 “少主!” 薛浸衣听见了云盏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正看见云盏和曙天并肩跑了进来。 云盏一到她面前就问道:“少主,见月呢?见月回来没有?” 她那股子横冲直撞,曙天死命拉她都没有拉住,不过自然,薛浸衣也没有回她。 “少主。”云盏看出来不对劲,她就只是喊了一声薛浸衣,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曙天更是一句话不敢说,整个大堂里也就继续安静着。 “见月,”薛浸衣语气很是无奈,她更是百般纠结之后才开口道,“她……对温枳动真心了,她阻止了我杀温枳。” 薛浸衣还记得当时她对温枳下手,一记烈火之术把温枳打得吐血之后,见月那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她甚至是还担心自己又对温枳下手,居然就挡在温枳面前。 “这,这么还是这样了?”云盏也很是惊讶,她道,“明明见月在宫里的时候就听了我和冷华的话,有意的和温枳拉开了距离的,怎么还是这样了!” 薛浸衣又说道:“不仅如此,荟吟公主还因为温枳受了伤,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了,但是也十分惊险,更是让温枳抓到了机会带着见月跑了。” “真的是,公主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回来就算了,还非要傻乎乎的跑去捣乱,还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云盏忍不住了,她虽然知道荟吟的性格,也明白这件事情不应该怪在她身上,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把这件事情怪罪在谁头上了。 总不能怪在见月身上! 曙天倒是冷静,他捋了捋思绪,然后问:“少主,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薛浸衣把袖中的一张字条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云盏接过那张字条,她看了之后沉默良久,曙天觉得不对,他也接过来看了两眼。 “怎么?吓住了?”薛浸衣问道,她看他们那样子就知道这字条上的事情到底是有多出乎他们的意料,她道,“这件事情确实够让你们哑口无言的,毕竟你们在京都这么多年,他们却在暗渡陈仓,你们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摆设。” 云盏和曙天猛地跪了下来,他们拜倒在地,厉声说道:“请少主治罪,属下失察。” “啪!”薛浸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她呵斥他们道,“这么多年了,他们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这是失察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跟他们一伙的!” “请少主责罚。” 薛浸衣叹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说:“这件事情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就当这件事情你们不知道。”既然从头到尾都被瞒着,那干脆现在也不知道好了。 云盏和曙天这才敢起身,即便是云盏性子再放得开,再喜欢和薛浸衣插科打诨,她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一个字不敢多说的。 他们俩就站在原地等着薛浸衣的吩咐,心怀忐忑的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薛浸衣开口。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的生气了,她道:“你们现在进宫去太后和陛下那里,守着他们,决不能让刺客有可乘之机。” “少主,那见月怎么办?”云盏问了一句。 “她现在比我们都要安全,放心!温枳是绝对不会伤害她,而且也会保护好她的,你们有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薛浸衣想起这件事情脑仁都疼。 薛浸衣起身往外走,说:“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回去休息。” 等薛浸衣走后云盏和曙天松了口气,只是他们两人如今的心情也不是多好了。 云盏忍不住问道:“曙天,难不成,见月是真的和温枳……” “少主都这么说了,那必将是不会有错的,见月这一次怕是难逃一劫了。”曙天摇摇头,他不知道他是伤心还是惋惜了。 他们从小和见月一起在薛浸衣身边长大,早就已经亲如亲生兄妹,若是见月此次无法回来,他们甚至都无法想象最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色渐明,但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薛浸衣一人走在大街上,一路上都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这么早,早到都没有一个商铺开门的,离京都开门最早的包子铺开门营业也还有半个时辰。 她走着走着就到了宫门,她本来是想要想去北镇抚司找宋邶的,可她一想到那张字条上的话,她整个心都直直的往下沉,沉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薛司首,这么巧啊!” 薛浸衣扭过头看向在宫门口阴暗角落的人,正是宋邶走了出来,嘴角还擒着笑意。正是这凉日里明媚的笑意,让薛浸衣内心的阴霾烟消云散了。 薛浸衣微微扬起嘴角,她笑问:“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宋邶走到他面前,摊开手笑了笑,说:“你想事情想的太认真了,在从北镇抚司后门路过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会从北镇抚司后门路过?” “没有,本来我是要去找你的。” 薛浸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宋邶收敛了一下笑意,他伸手握住了薛浸衣的手,他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冰,他把薛浸衣的手包裹起来,说:“这手怎么这么冰?你一个堂堂的青藤司司首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是有你在吗?你的手就挺暖的。”薛浸衣紧紧牵着他的手,说,“我一向体寒,我本来就不会太热的,一冷就会这样。无事,日后便好了。” 宋邶倒是被她的话说的老脸一红,不过他也没有犹豫些什么,直接就坚定道:“薛司首,你这话说得倒是对的。”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突然间就没有话说,一时间气氛又冷下来了。 薛浸衣砸砸嘴,她低声问了一句:“宋大人,那你今天跟着我来,也是有什么事情要进宫吗?” “嗯,我觉得现在我们和温枳已经陷入了僵局,而破解这个僵局,唯一的切入点,就是暹罗国师。”宋邶简略的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了。 薛浸衣点点头,认同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这暹罗国师待在宫中被锦衣卫看守着,必定也不会出事,咱们现在就去问问他。” 拿着他大做文章才是真正的可以打破僵局的办法,这也是薛浸衣这么一大早跑过来的原因。 待他们等到开宫门之际,另一边见月也给温枳治好了伤。 温枳趴在床上,他裸露着上身,一脸疲累的看着正在忙碌着的见月,他轻声问道:“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看见我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还心疼我吗?你不救我,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死了。那你就可以趁机逃跑去青藤司了,这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见月静静的看向他,说:“少主的烈火之术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我要是不救你,那你就真的死了。” “死了就死了,这个世上也没有几个人在意我的死活,不是吗?”温枳沉默着穿上衣服,他对待见月还是一副温柔备至的语气,他道,“见月,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想拉着我去死?” 他问这话就等同于是在问见月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见月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她手脚麻利的把东西全部收了起来,然后就准备要出去了,但出去之前温枳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见月,你不要回避,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想知道一件事情,一直想听你说一句真话,你今天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我也就无憾了,然后所有的事情就再也与你无关了。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和他们斗法结束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只是想要听你说一句真话,见月你就告诉我,哪怕是我以后死了,我都想要我死得其所。”温枳的语气像是在哀求她一样。 见月起身走向他,她径直坐到他身边,然后沉默了很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5章 你走吧 “你走!”见月低声道,她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你不会是我们少主的对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输的一败涂地,你可能在暹罗是胜天半子,但这里是大明。”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温枳有些不甘心。 见月摇摇头,说:“坦白说,我不确定你一定会输,我也不敢确定,但是你要清楚,对于你来说,输赢不重要,只有活命才重要。只要你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少主,我就有把握劝服少主让你离开。” “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暹罗,成就你的一番雄图霸业了,温枳,留下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见月这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在劝他了,她是动了真心的,也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她不希望他死在大明,甚至死得毫无意义。 温枳的手指微蜷,他趁着见月不注意,一个撑手就坐了起来,他直接一口咬上了见月的脖子。见月想要推开他,但却被他狠狠的抱住,温枳的一只手还死死的扣着她的脖子。 “温枳,温枳,你放开我,滚开!”见月口齿不清道。 温枳有些发狠似的咬着她的唇,语气更狠道:“见月,你说这么多,说什么想要保住我的命,其实根本就是要我放弃,让我不要和薛浸衣作对,根本就是站在薛浸衣那一边。” 见月抓着他说话的机会死命往后退,但唇舌刚刚和温枳分离,就又被他拉了回来,被他更加用力的蹂躏。 温枳狠狠抱住她,他有种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悲意。见月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她遂不再挣扎,两人唇舌交织,见月尝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她知道是自己的唇被咬破了,但她已然没有挣扎了。 过了一会儿,已经七荤八素的见月感觉到温枳在轻抚她的背脊,他的手很轻,是怜爱的那种情愫,并非是情欲。 “对不起。”温枳松开了她,他眼神中带着泪,伸出手轻抚见月憔悴的面容,低声问道,“见月,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一定会输?” 见月摇摇头,她长叹一口气,语气莫名悲怆道:“我不觉得你比少主差,但是温枳,你要知道,一个人再厉害也不会一直赢下去的,这一次你已经走进死局了,一直顽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见月……” “温枳,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我只是跟你认识了短短几年,甚至是都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不掺杂其他的喜欢,你若是一个深宫里的小太监,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一辈子在一起。”见月甚至是有想过在薛浸衣回来之后就和她说这件事情,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个小太监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见月踌躇片刻,又说道:“我是少主从街上捡回来的,我的一切都是少主给我的。她和金檀周家把我养大,给了我如今的所有,在战场上以命相护,若不是少主,当年关山一战,我已经死了,我的命是她的,若是你非要带我走,就只能带走我的尸体了。” 听她说完之后,温枳脸色已经变得极为苍白,他就这样看着见月,片刻之后他勉强一笑,才回了她一句:“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这就要起身离开了,见月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她望着温枳,也笑问道:“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暹罗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头凑近见月,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见月脸上,他问:“怎么?就这么想了解我啊?” 见月闪躲他的目光,她低声道:“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吗?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吗?”温枳又突然笑道,“了解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我要想听你的过去。” 这倒是把见月给问住了,她眼神迷茫了片刻,温枳倒是敏捷的抓住了她的眼神变化,不过他还是想要听听见月的过往。 温枳眨了眨眼,他蹲在见月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说:“我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下,想要知道你的一切,即便是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我也可以多想想你。” 见月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她的思绪飘回十几年前。 那一年的金檀城大街上还是杂乱无章的,半点儿秩序谈不上,金檀城的大部分的男人都去打仗了。 所以即便是有什么罪犯大盗出现,也很少会被抓到,金檀城的百姓们都习以为常了,谁叫这金檀城的周家家主已经被去打仗了,即便是金檀周家也只是留下来一些老弱妇孺罢了。 这天,一群人贩子带着一群小女孩路过金檀城,就在金檀城的一处破庙歇脚。 “诶,这金檀城好歹也是皇家的亲戚在看守啊!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金檀城的男人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一点儿反抗能力的都没有,只要咱们不伤害金檀城的人,朝廷就不会管的。” “那,金檀周家不是还有个少主吗?听说好像是个天纵奇才啊!咱们要是……”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那金檀少主要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天纵奇才,金檀城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啊!别多想了,咱们把这一批人卖了,可以赚不少钱,日后就可以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但那个人贩子还是有些担忧,不过他被劝服,只能把这些担忧放在肚子里。 “来人,来人啊!这里有个人晕过去了。” “什么身体?这一路上晕了几次了。”那个胆子大的人贩子骂骂咧咧的过去。 果然有个小姑娘倒在了最里边,身上还脏兮兮的,也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披风,那人贩子觉得脏,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但是万一要是死了一个就会大打折扣。 考虑到这种情况,那人贩子还是过去看了,他蹲下扶起那个晕过去的小姑娘,只是他还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就被迎面刺来的一把利刃给当场刺穿了喉咙。 “啊!”他的血飙了一地。 “寒衾、冷华,动手!”两个小男孩从左右两边的窗户闯进来,一人一把利刃,将这里的剩余几个毫无防备的人贩子给通通杀死。 那个时候的见月就躲在最角落里看着这一场屠杀,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不是不敢,而是因为太过震惊忘记了。 后来她被当时尚且年幼的寒衾抱出去之后才从给她治伤的大夫那里知道,救她们的是金檀的少主周卺周知许。 “还是我们少主厉害,知道混进你们的队伍,装作生病,这不对那个人贩子一击致命,”大夫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红光满面的夸赞周知许道,“谁说我们少主不管事了,做任何事情总是要等待一个时机的,这不就来了?” 见月被他的药刺激得抖了一下,那大夫突然停下手,一脸严峻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放下手中的药膏,轻轻掀开她肩膀上破破烂烂的那片布料,印入眼帘的就是那一肩膀的伤。 看起来有烫伤和鞭伤,现在都和肩膀上的布料粘在了一起,血肉模糊,还在流脓,那大夫很是年轻,他都没有见过这么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身脏兮兮的,身上都是伤口,但是即便是这么痛却连一声都不吭,这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啊! “这群畜牲!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大夫一边骂着那些人贩子,一边从药箱里拿出最好的药膏,他同情的看着见月,柔声道,“小姑娘,你先忍一下,再多忍一下,等上了药就会好了。” 见月愣愣的,连点头都没有,那大夫觉得她一定是被吓傻了,他又在心里骂了几句。 但他因为气愤的所以拿刀的手都在抖,他要先割开脓包才能上药,可他自己抖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敢下手。 “怎么了?”一道年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见月眼神一动,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刚刚那个动手杀了人贩子的金檀少主。 “少主。”那大夫立刻起身向周知许行礼,说,“这小姑娘伤得太严重了,我这不敢下刀。” “不敢?那你当什么大夫!”周知许无比嫌弃的抢过他手里的小刀和药膏,她还瞪着他说了一句,“走开,一个小姑娘脱衣服治伤,你一个大男人看着干什么!滚开!” 那大夫抽了抽嘴角,不敢回嘴,只好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寒衾奈何不了的一个小姑娘,他这才疾步走了过去。 周知许见他走了才蹲下身来,轻轻的割下见月肩膀上的那片布料,她看着这一肩膀的伤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悔恨道:不应该一刀弄死那个人贩子,早知道,就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你今年几岁?”周知许问。 “啊?”见月恍然,她见薛浸衣仔仔细细的在研究她的伤口,这才放心的开口,她声音很小,就像蚊子声音一样,她说,“我,我,不知道今年几岁。” 周知许的手一顿,她没有看她,而是准备上手了,只是还问了她一句:“你是哪里人?父母亲在哪里?怎么被抓到的?” 见月慢慢的回答道:“我,我是锦州人,但是不是出生在锦州,是一个老乞丐抚养我长大的,他死了,我也就被人贩子抓到了……啊!” 见月猛地看向自己的肩膀,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回答周知许问题的时候,周知许就抓住了机会,当机立断的划破了她的伤口。 她语气不像刚刚那般冷硬,而是转变成了温柔,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轻轻的按在她肩膀上,然后对她莞尔一笑道:“小姑娘,没事了,等会就好了,等把手帕把瘀血吸出就可以上药了,没事的。” 见月看了她一眼,正巧和她对视,就那一眼她就立刻移开了视线,慌乱的看向自己的肩膀,那一肩膀的伤口还是那样触目惊心。 “别看了,”周知许把她的头掰正,强迫她看着自己,周知许笑道,“小姑娘,你要是以后跟着我,我一定找最好的医师医好你的伤,绝对不会让你留疤的。” “我?” 周知许撩开她的碎发,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周知许端详了她片刻,笑道:“这么可爱一个姑娘,长大以后必定是个美人,留疤多不好看啊!小姑娘,怎么样?留在我身边?” “嗯嗯!”见月由心的笑了笑,然后弯起嘴角。 温枳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想过见月在遇见薛浸衣之前的日子不太好,但没有想到她当年会如此艰难。若是薛浸衣当年没有救她,她会被卖到什么地方?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是不是今日他们也不会遇见了? “那后来呢?”温枳的声音都在抖,他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戳到见月的痛处。 见月见他这副样子,便学着他安慰自己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脸颊,她笑道:“我没事的,遇到少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受过欺负了,寒衾、冷华、云盏还有曙天,他们都对我很好,从未亏待过我。少主,她给我了一个家,给了我兄弟姐妹,也给了我一身的功夫本事,还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只是后来的关山一战,当年跟着我一起留在少主身边的那些姐妹,都战死沙场了,若不是当时少主护着我,怕是我也是和她们一起走了。” “原来这就是你在我和薛浸衣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她的原因。”温枳听到这里他倒是不觉得难受了。 他和薛浸衣一比,确实对于见月来说无足轻重。 温枳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见月,朝着她笑了笑,声音沙哑的说道:“见月啊!我现在不怪你,只是我的心有些疼!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儿出现?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儿找到你?所以你不选我,你不怪你……” 见月捧着他的脸,看着他这副神情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他们俩相遇的时间不对,身份也不对,没有一个可以走下去理由,这让他们怎么往下走啊! 他们俩终究是要错过了。 “好了,你说完了,那我就和说说我的故事!或许你听之后也能为我难过一下呢!”温枳笑了,只是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6章 叛逆 二十三年前的暹罗正值大旱之际,暹罗国王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公主在万鬼朝宗之日降生,为暹罗带来了一场甘霖。 在灾难之中苦不堪言的暹罗国民,在公主降生之后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永远都不会断开的救命稻草。至此,那位公主被尊为了圣女。 她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圣女,就连她的父王都忘记了给她起名字。 温枳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十三年前的又一场暹罗大旱,那是比当年的旱情还要严重的一次,被尊奉为神的圣女也没有能救得了暹罗的国民。 “那一年,我作为国朝的使者,被派往暹罗全国各地巡查旱情,那个场景我永世难忘。” 饿殍遍地、尸横遍野,他走过的每一条路边都有被活生生饿死的干尸。易子而食的现象到处都是,温枳都不敢相信,他曾经在暹罗的那些奇书中看到过的那些地狱,竟然会真的现世。 他身为使臣,带着的许多东西都在一路上悉数分给了灾民,但温枳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的善心却没有一个人领情。那些没有分到食物的灾民,一拥而上抢夺他们的行囊,还有些去抢夺别人的食物。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失控了,官兵们想要拦住他们,可这些人都是饿到不要命的了,就算是他们当场击杀了几个人,也只能增长这些人的疯狂。 “直到,我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一招烈火之术杀伤无数,我这才带着伤回到了国都。”温枳冷笑了一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回忆里还会有自己父亲拼死来救他的场景。 见月犹豫片刻之后,问道:“那,后来这件事情又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国王迫于无奈,以活人献祭……” “大王!大王!”已然年老色衰的暹罗王后被几个侍卫按在地上,她死命的往国王脚下爬去,她喊道,“大王,那是你的女儿,她是国朝的圣女啊!你怎么可以拿她去献祭!” 暹罗国王一脸嫌弃的踢开她,语气冷淡道:“圣女,她算是个什么圣女!这场大旱她解决了吗?” “就是。”一妖艳女子晃动着腰肢走进来,她高声道,“王后,你看看你生的几个孩子,死的死,残的残,就只剩下一个大王子和圣女,现在唯一一个女儿还是个灾星。我看,王后你才是真正的灾星。” “你胡说……” “轰隆轰隆!” 献祭活人的那天打了几声惊雷,这让那些愚昧的暹罗国民更加相信活人献祭能够为他们向上天求来甘霖。 “烧死他们,他们就是上天的罪人!” “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活下去了。” “在打雷了,只要他们死了,就会下雨了,国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烧死他们。” 当年迈的王后被押上了刑台,她满目疮痍的看着眼前这一群十年前还把她奉为生下圣女的好王后的臣民,如今却要为了一个荒诞的理由来杀她。 “这世间的是非果然难辨啊!哈哈哈哈!” 看见她大笑,一时群情激愤的民众居然想要冲上去,但被国师拦住了。 “各位百姓们,冷静一下,我们马上就举行祭祀仪式,为了平息上天的怒气,国都的每一个官员都献祭了家人,献祭一结束,必定天降甘霖!” 暹罗国师说完,一群侍卫就押着一群人上来了,里面有男有女,但大部分都是女子,不是他们的妻子,就是他们的女儿。 而这其中就有温枳的母亲,她当时已经是死了的,献祭不过是把她的尸体烧成灰罢了。 “本来要被父亲拉去献祭的人,明明就是我,可是,我选择了母亲去死,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温枳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就禁不住的腿软。 他哪怕是后来已经离开了暹罗,可提起这件事情还是心痛难忍,而且难以接受他自己为了活下去,杀了自己的母亲。 见月被这件事情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她再怎么样,看见温枳这般痛苦的时候,她还是抱住了他。 再到后来,暹罗的那位妖艳宠妃当上了暹罗王后,失去母亲的大王子、圣女还有温枳联合起来向他们的父亲展开了报复。 他们的逼宫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暹罗国师先动手陷害了温枳和圣女,为了保住最有希望的大王子,他们两人背起一切的罪责,被迫远走他乡。 他们潜藏于大明,才不是因为要对付大明,而是为了借大明的手对付暹罗。 温枳靠在见月怀里,他低声道:“从那以后,我和槲叶就成为了暹罗人口中弑父杀母的叛逆。” 他们曾经拼尽一切去相护的百姓,最后成为了逼他们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 温枳抱紧了见月,他的语气有些阴森森的,他说:“见月,对不起,如果这一次我杀不了暹罗国师,就算是我们安全回到了暹罗,也不过是死路一条,等他一回去,好不容易拥有一席之地的大王子,也会身陷危难。” “你还是不愿意走。”见月已经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我可以死,槲叶也可以死,但是暹罗国师不能活着回暹罗。”温枳的眼神很是毒辣,见月从未看见过他这种目光。 见月没有经历过像他那样的锥心之痛,却可以在他眼里看见那种剜心的仇恨。 “我……可以帮你。”见月答应了,她其实从最开始就知道温枳跟她说从前是为了说服她,她甚至都不知道温枳所说是真是假。 可薛浸衣说过,暹罗国师此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大明本就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温枳也可以成为那个动手的人。 薛浸衣被宋邶送回青藤司的时候,就在大堂前,一堆人堵了一圈,简直是水泄不通。 远远的薛浸衣就看见了寒衾和冷华那两张冷脸,用冰冻三尺来形容都不为过。 “怎么了?挡在这里干什么?”薛浸衣说道。 所有在场的青藤卫听见薛浸衣的声音立刻就退开了,他们一退开薛浸衣就看见了跪在大堂前的见月。 薛浸衣脸色变了变,宋邶也立刻看向薛浸衣,他心里都明白,见月现在出现在青藤司,只能是温枳放回来的。这也就证明了见月和温枳站在了一起。 “见月,见月,你先起来。”寒衾咬牙切齿道,“少主都已经回来了,你还不起来,怎么?想胁迫少主不成!” 见月摇摇头,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选择帮温枳是真的,但是这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你闭嘴!”薛浸衣呵斥她道,“其他所有人都在外边,见月,你跟我进来。” 宋邶及时拉住了薛浸衣的手,他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没事,说不定她的计划更好一些。” 薛浸衣点点头,看起来十分的无奈,她转过头来瞪了一眼见月,然后就连头都不回的往大堂里走去。 “你!”寒衾和冷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见月进去,尤其是寒衾,无论他怎么喊见月都不肯听他一句话。 冷华拼命的拦住他,一边裹着披风,一边还要劝说他道:“寒衾,你别激动,冷静一下,少主都已经回来了,少主会处理的,你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看看她!她是非要把我气死不可!为了一个温枳,她就不要我们了!”寒衾气得就像是一头牛一样拼了命的往里冲。 宋邶瞟了他一眼,他嘴角一弯,笑容极为假惺惺的,正巧一个扭头就看见的寒衾更加是气了。 不过却得到了宋邶的一句讽刺,他道:“我认识薛司首这么久,也就只见他生过一次两次气!但是没有想到寒衾大人你,跟了薛司首这么久,还是这么喜欢生气,作为一个青藤卫这可是不合格。” “我!他,这个……”寒衾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冷华死死拦住他,好抽出力气来安慰他道:“寒衾,没事没事!跟他没关系,少主不嫌弃你就行了。” “呵。”宋邶一声轻笑倒是没有讥讽的意味,他实现不移的盯着大堂的方向,虽然大堂的门是紧闭着的,但他的目光像是可以看透大门一样。 寒衾气了一会儿也不再叫喊了,因为冷华一直在咳嗽,他一边焦急的看着大堂里有没有动静,一边又去了厨房几次给冷华熬药。 “嗷嗷嗷!烫烫烫!”寒衾可能是心里着急,他直接端着碗就过来了,也不拿个什么东西隔一下热,等他把药放在冷华面前的石桌子上的时候,连手掌都烫红了。 冷华拿过他的手,颇为不满的说:“你是不是蠢啊!能不能拿个东西隔一下,烫死你算了。” 宋邶眨了眨眼睛,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缓缓把视线移过来,发现除了他,所有的青藤卫都没有看寒衾和冷华,甚至是把他们当空气。 宋邶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虽然心有惊讶,但是还是忍了下来没有管。 “见月!”云盏横冲直撞的跑进来了,她径直冲向寒衾,拉着寒衾着急的问道,“见月,见月人呢?” 寒衾本来又生气了,但是被冷华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不得已妥协,然后轻声道:“见月是回来了,但是被少主叫去了,现在就在里面。” 云盏脸色微微一变,她问:“为什么?为什么见月一回来就要被叫走?少主为什么要叫她去,是她犯了什么错?” “我……总之,你自己等等,等她等会儿出来你就知道了。”寒衾摆摆手,显然他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情的。 云盏也看懂了寒衾的意思,她不敢相信道:“真出事了?她真的做错事情了?” 冷华见云盏确实脸色不好看,他低声安慰道:“云盏,别担心,见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少主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暂且不用担心,等等少主怎么说。” “但是见月要是真的……少主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云盏这是关心则乱,也是她知晓薛浸衣的手段,所以才会这般担心。 可她说话的语气却让寒衾和冷华都汗颜,更是让一直在一旁的宋邶面色微冷。 云盏还是着急,甚至是有些慌乱的无法冷静。直到寒衾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云盏猛地看向寒衾,却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呵,”宋邶面露冷色,语气不善道,“你们青藤司今日可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关心则乱了。” 云盏扭头看他,厉声问道:“宋大人,你什么意思?” 宋邶正面对上她,一字一句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原本以为你们可以如同薛司首一样,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结果呢?一群为朝廷上阵杀敌过的将军士兵就是这样的?” “嘎吱!”薛浸衣轻轻打开了门,眼神微冷的盯着他们,尤其是云盏,她语气倒是很平静,她说,“宋大人,你先回去!我稍后会去找你,其他人都退下,违令者,杖四十!” 宋邶看着薛浸衣,两人眼神对视,片刻之后,宋邶还是退步了,但是薛浸衣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开。 宋邶低了低头,他想了想,毕竟有个最重要的人还在北镇抚司的大牢里关着的,只要有槲叶在,这一切都有的救。 他思虑片刻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踏出青藤司大门的那一步他还是转头看向了薛浸衣,可薛浸衣没有注意到他。 等他走后薛浸衣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她停顿片刻之后又下命令道:“云盏,把荟吟公主送回宫,你就留在公主身边好好的照顾公主。” 云盏眉头一皱,她想要辩驳些什么,但薛浸衣看都没有看她,以她的态度来说,应该是确定了,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属下遵命!”云盏只得往荟吟公主住的别院走去。 薛浸衣这就关上门了,其他人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了,不一会儿,在院子里的人,包括在侧院休息的寒衾和冷华都把荟吟公主的怒吼和惨叫听得清清楚楚的。 冷华给寒衾倒了杯茶,他说:“云盏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估计是对荟吟公主动了粗。” 寒衾倒是不以为然道:“荟吟公主那样子,不动粗怎么能把她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7章 万鬼朝宗(一)(槲叶个人番) 二十三年前的暹罗大旱是暹罗国民最不想回忆的时刻,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整个暹罗最为黑暗的时候了。 连续几个月的大旱已经让整个暹罗的百姓濒临死亡边缘,暹罗的贵族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装作安然无恙下去。 “大王,整件事情已经到了没有办法挽回的地步了,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民怒恐及王室。”时年刚刚上任几年的年轻的暹罗国师在这个关头站在了百姓面前为他们提出来救命的法子。 暹罗国王都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王室成员跳出来指责暹罗国师道:“你,你这个奴才,你居然让我们亲自去面对那些贱民,你是想要我们去死吗?你简直是大不逆。” “小公子,那些现在要饿死在外面的都是你的王室的臣民,你说他们是贱民?小公子,我也终于是知道了为什么老国王不选你当国王了。”暹罗国师毫不畏惧的反唇相讥道,他还给其他的王室成员甩了脸子。 “你!” 那小公子正要怒声骂他的时候,暹罗国王吼了一句:“都别说话了!都闭嘴!” 他从王座上走了下来,走到暹罗国师面前,轻声问道:“那不知道国师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民怨?” 暹罗国师对他倒是毕恭毕敬的,半分不敢懈怠道:“回禀大王,能够平息民怨只有让天降大雨,只有上天降下甘霖才能够让因旱灾而发怒的灾民们冷静。”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这旱灾你说能停就能停?你以为这苍天都听你的?”那小公子又讽刺道,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没有被暹罗国王驳回。 “能,回禀大王,微臣能。”暹罗国师坚定道。 暹罗国王吓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暹罗国师居然会这么坚定,他讶异的问:“国师,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大王,微臣怎敢欺骗于你,明是五十年一度的万鬼朝宗之日,午时微臣会在宫里开坛施法,当天夜里上天会降下祥瑞,必然带来甘霖。” 暹罗国王听见他这么说不自觉的笑了,他大笑着说道:“好,那好,那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本来很多王公贵族都是在晚上等着看暹罗国师出丑的,但是这上天好像是真的在听他的话一样,居然就真的下起了瓢泼大雨,甚至是全暹罗各地都下了连绵不断的大雨,解了这一场燃眉之急。 而因为暹罗国师的一句话,当天万鬼朝宗之夜降生的暹罗公主便被奉为了圣女,做了暹罗祭坛上的傀儡。 此后的十年,暹罗百姓,甚至于她的父王母后都是把她当作上天的使者来膜拜。他们为她修筑了一间宫殿,富丽堂皇,给她送了很多的东西,这位暹罗唯一的公主在一岁的时候就拥有了别人几辈子都没有的财产,但却没有被父亲母亲抱过一次,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人们真的以为她的上天的使者,他们把她送进最富丽堂皇的宫殿,但却没有人给她喝过一口水,给她吃过一口东西。 小公主年幼之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哭得撕心裂肺,就在她要饿死的时候两个男孩从窗户外翻了进来,一个是小公主的大哥,一个是比小公主都大不了几岁的暹罗国师之子。 “大王子,你快过来看看,你妹妹在哭。”国师的儿子指着那祭坛上的女婴低声喊道。 大王子快步跑过来,但他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殿外愿意为了圣女彻夜不眠而守夜的侍卫给发现了。因为就算是国王的儿子,也不能随意进入这为圣女准备的圣殿。 大王子走到小公主的面前,小公主还小,连躺在祭坛上翻身都不行,她只能苦,哭得连嗓子都哑了。 “我的好妹妹,你别哭呀!哥哥给你带吃的了。”大王子从兜里掏出了糯米糕,他一点儿一点儿掰给她吃,还从国师儿子那里拿来了热水,生怕把小公主噎着了。 就这样,一直偷偷摸摸的吃东西的小公主长大了,人们以为她是真的不吃东西就长到这么大的,所以对她更加尊崇。因为预言了小公主降生的暹罗国师也被尊为了神人,倍受暹罗国王的重用。 这天刚刚给小公主送完东西的国师之子回家就遇上了自己父亲。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父亲,为什么你能知道小公主的降生会给暹罗带来祥瑞啊?” 暹罗国师听了他的话不禁冷笑一声,说:“你真的不像是我的儿子,”他嫌弃了几句之后还是给他解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是那天降生。” “我在那一天之前曾经仔细的观察过府上养的动物,包括蚂蚁,我发现他们都在搬家,甚至是有些动物已然死亡,我猜测便就是那一天将会下场大雨,我便胡编乱造了一个祥瑞,结果,谁知道这小公主居然会在当天夜里降生,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结果倒让她捡了一个便宜。” 暹罗国师说完看向自己的儿子,他眼神中颇有怀疑道:“小易,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小易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笑着摇头道,“父亲,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圣女不吃东西就可以长大很神奇,想起来就来问问你。” “呵,你身为我的儿子怎么可以信这些,无中生有罢了,只是当年因为所有人都慌了神,所以我才可以找到会下雨的线索。至于圣女为什么能不吃东西活下去······” 小易抖了一下,他听见了暹罗国师冷笑了一声,他说:“说不定是王室之人发觉了异常,悄悄摸摸的给圣女送了东西,反正他们也动不了我,若是说出真相,那暹罗百姓必将也知道自己是上当受骗了,到时候必将再度激起民愤,不会有人这么傻的。哈哈哈哈······” 小易是第一次用这般冷血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暹罗国师一直都在教他做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一直都没有学会,但这一次却突然懂了。 但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四处说,甚至是瞒住了大王子和小公主。小易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了,不会再有人提起,也不会再出任何事情了。 可没有人想到在几年后暹罗当年的那场大旱居然卷土重来了,而且来势汹汹,远比当年的大旱更加可怖。 因为这一场暹罗大旱,被尊奉为神的圣女也没有能救得了暹罗的国民。 那一年,小易的同胞兄弟小炆在拜会将要跌下神坛的小公主之后,便作为国朝的使者,被派往暹罗全国各地巡查旱情。 饿殍遍地、尸横遍野已经是正常的了,易子而食的现象到处都是,小炆都不敢相信,地狱竟然会真的现世了。 在经历了许多旱灾带来的后果之后,小炆回到了暹罗王都,但是没有想到暹罗王都就在这短短的几月里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圣女因为没有能“和上天对话”拯救他们的性命,她的圣殿被推翻,祭坛被砸,只能躲在大王子那里,可以说是苟且偷生了。 大王子和小易一心护着小公主,一个被国王打断了腿,一个为了保护小公主离开被灾民打得半死。暹罗国师因为小炆在巡查过程中遇见危险,所以快马加鞭的去救了他。以至于小易被灾民围着毒打的时候,无人上前救他。 等大王子带着伤赶过来的时候,小易已经奄奄一息,三个被父亲和百姓逼上绝路的少年,都只能蜷缩在王子殿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炆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潜进了被百姓层层围堵的王子殿,却见到自己的同胞兄弟已经奄奄一息。 小公主抱着小易,她低声啜泣道;“对不起,对不起······” 大王子抱着腿躺在一旁,他眼中含着泪,但是他是他们俩唯一的期望,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子,他忍住了眼泪。 小炆连滚带爬的跑到小易面前,他看着自己的兄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小易却先开口说话了。 他轻轻抓住了小炆的手,眼神哀求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少年,说:“小炆,你,你帮帮我,帮我保护小公主和大王子,求求你了……” “你……”小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犹豫片刻问了一句,“值得吗?” “呵,做都做了,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小易笑了笑,他又伸手擦了擦哭得鼻涕眼泪混在脸上的小公主的脸颊,他朝着她轻松一笑,轻声劝慰道,“小公主,别怕,小炆会保护你的,大王子会没事的,别怕……” 他的手忽然就滑了下来,从小公主的脸颊上擦过,直直的落下。 小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听见了小公主和远处的大王子的叫喊声才反应过来,他的兄弟死了,他唯一一个兄弟死了。 “小易,小易!”大王子蹒跚的向这边爬过来。 小公主抱着小易的尸体放声大哭,可能是她除了出生之后哭得最为真心的一次了。 小炆突然起身向外走去,不久后就进来几个侍卫把小公主给拖走了,大王子想把妹妹拉回来,但是却不敌。 小公主被拉到原本的圣殿继续关着,但是却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她一心担忧着小易的尸身和大王子,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 她偶尔会听见门外的侍卫们交谈,他们说国师原来有两个儿子,只是因为他的两个儿子是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又不太出现,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 “可惜了,有一个居然袒护大王子,结果被另一个亲手弄死了。” “是吗?那也太狠了。” “可不是,听说国师要为这个护着大王子的儿子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国师夫人就被献祭出来当明天的贡品了。” “听说,本来是要用另一个儿子的,但第二天国师夫人就死了,国师把儿子打了个半死,应当是儿子为了逃脱祭祀杀了母亲,唉,国师大人真的是家门不幸啊!” 小公主面色很是难看,她又想起了小易的那句别怕,她在想,小易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小易了。 她透过铁窗,看向外面的一轮圆月,喃喃自语道:“这夜里真的好黑啊!” “快快快!把人带走!”突然闯进来几个侍卫,直接一把把她抗走,也什么话都不和她说。 小公主感到了一阵恶意来袭,她感觉到自己被扛着走了很久之后才被放下来,然后被人一把推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里。 “咔哒!”里面有人。 小公主立刻浑身寒毛竖起,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敌对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直到这屋子里的人喊了她一声。 “是小公主吗?”这是女人,还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你是谁?”小公主的语气充满了敌意。 那个女人没有动,只是说道:“我、我是你母亲的侍女。” 母亲? 小公主立刻问道:“母亲!我母亲在哪儿?她是不是知道我被关起来了?她是不是要来救我了?”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小公主狠狠的锤了一下地板,她怒声道:“说啊!我母亲在哪儿?告诉我我母亲在哪儿?说!” 她的声音都有些撕裂的痛意了,只是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告诉她。过了一会儿,就在这冷冷的黑暗中,小公主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啜泣声。 “你哭什么?”小公主的询问已经变得十分的僵硬,她的语气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没什么,只是小公主,王后叫我和你说,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她再也不会管你了,就像外面的那些百姓说的一样,你不过就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灾星,你和她从今以后两不相干了。” “你说什么?”小公主略微的怀疑了一下,但她又觉得女人说的很对,是她一直在为王后找借口,是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王后不管她是因为有苦衷。 但其实,她的母亲,高高在上的暹罗王后,自她出生后,一次都没有来见过她。哦,除了她被放在祭坛上供人膜拜的时候,可祭坛上那一方帷幕彻彻底底挡住了她们母女俩相见的机会。 十年,她今年十岁,却连自己的父母亲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连他们的声音都没有听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8章 万鬼朝宗(二)(槲叶个人番) 想着想着小公主就睡着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醒过来就被人拖着在地板上走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圣女,劝你还是别乱动,等祭祀结束,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高高在上的圣女了。” 她被一把摔在了高高的祭坛上,在她面前,也就是这祭坛最中间有一个火坑,而另一侧被绑着几十个人,看来,这些人就是他们这些暹罗国民选出来的祭品了。 “圣女殿下。” 一个妖艳的女子从宫殿的台阶下走了上来,她身穿着十分华丽的衣裳,带着一顶看起来就很贵的头冠,小公主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她大哥所说的那个贵妃。 她慢步走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小公主在此后人生中再也没有办法忘却的笑容,那是她人生中常常会出现的噩梦。 她指着最边上的那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问:“圣女殿下,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小公主对这些人都心存戒备,对于他们的问话,她根本就不做任何反应。 但是暹罗的这位贵妃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她就算是被小公主白了一眼,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她伸手想要摸小公主的脸,但是小公主偏过了头。 “圣女殿下,我劝你还是看看这祭坛上的人,看见穿着最华丽的那个老女人了吗?她可就是你的母亲,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啊!” 小公主猛地看向暹罗王后,她大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了贵妃,然后就踉踉跄跄的朝着暹罗王后扑过去。 暹罗国师见状脸色一变,他喊道:“来人,把圣女殿下拉走,别让这些祭品身上的死亡之气沾染到了圣女,以免被上天责怪。” 祭坛上守着的两个侍卫立刻就把小公主拉开,只是小公主挣扎的很厉害。 “圣女殿下,别怕,别怕!”奄奄一息的暹罗王后冲着自己的女儿喊道,“赶紧下去,别看,把眼睛闭上,别看!” 这时候,最底下的百姓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必定是圣女有这么个生母,所以才招惹了上天不快,才降灾于我们,大王,快杀了他们!” “对的,肯定是他们的错。” “快杀了他们。” ······ 一时间群声鼎沸,都是想要暹罗国王赶紧行刑的,他们似乎是真的把这一次的旱灾全部怪在眼前这些被暹罗王室选出来的替罪羊身上。 小公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身处于绝望之中,没有人挡在她的面前,她的大哥,还有小易,现在都不在她的身旁,她只能自己独自面对着这一切。 她记得这些人最开始来圣殿祭祀她的时候是什么嘴脸,她都记得,可是现在他们却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要当着自己的面烧死自己的母亲。这世上的人都是这般无情无义,丑恶不堪吗? “放开我,放开我!”小公主拼命的大喊,但是却不能阻止自己的母亲被处以极刑。 暹罗国王实在是被她吵得不行了,他走过去对着小公主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小公主都给掀开了。他厉声怒骂道:“吵吵嚷嚷什么?你的母亲是个灾星,你身为圣女,难不成还要救她不成?” “灾星?”这是小公主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对话,她才十岁,但脸上都有了令人胆寒的冷笑了,她问,“敢问大王,你说我母亲是个灾星,那你岂不是和灾星同床共枕了整整十几年?那你岂不是和灾星一起生儿育女了?” “放肆!”暹罗国王大怒,直接一脚踢中了小公主的肚子,小公主飞出去很远,直接砸到了祭祀台的梯子上。 一时间整个祭祀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而暹罗百姓此刻也才真正的看懂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他们的这位君王平日里有多不在意他们的闹事,有多不受他们的待见,但他依旧还是暹罗的国王。 就算是他的女儿,被整个暹罗在曾经奉为圣女的亲生女儿,也不能挑战他的命令和权威。 把小公主踹出去老远之后暹罗国王还是觉得不解气,他甚至是还想过去继续打她,但这个时候小炆却突然冲了出来,他直接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王,吉时已到,若是此刻再不行刑,一旦是错过了,恐怕是不能把百姓对上天的诚意传给上天啊!” 暹罗国师倒是这个时候对自己的这个一向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儿子多了几分赞赏,他心想:这倒是比那个逆子要明事理的多。 于是暹罗国师也帮小炆圆了谎话,他上前一步道:“大王,圣女的事情改日再说也不是不行,但是吉时已到,要是错过了及时,很是有可能会影响祭祀的结果的。” 暹罗国王听见他说的话这才便缓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公主,说:“你要记住,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本王身上掉下来的肉,本王让你向前你就不能向后,不然就可就得给本王好好的睁大眼睛看着那祭祀台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来人,把圣女带下去。” “是。”小炆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他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的在把小公主扶起来,然后强制着小公主和他一起往回走,更不允许她回头看祭祀台。 小公主便被他拉着走便说:“百姓,我母亲还在上面······” “小公主,你还不明白吗?你根本就救不了你的母亲,这场祭祀不过是阴谋罢了,赶紧走,否则你不仅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活活烧死,甚至是还会连累你自己和大王子。若是落到这种后果,那王后岂不是白白死了。”小炆死死的拽着她,他的声音也在颤抖,甚至是不比小公主的轻。 后来小公主才从大王子那里知道,她和小炆离开的时候,他背对着祭祀台所听见的惨叫声里,除了暹罗王后的,还有小炆的母亲。 这场惨绝人寰的祭祀之后,第二天的夜里暹罗下起了及时雨。暹罗的百姓们在各地欢歌起舞,一个一个的都在歌颂暹罗国王的功绩和暹罗国师的神机妙算。 甚至是有很多人都推荐一直以来对于祭祀都亲力亲为的贵妃为王后,其中就有暹罗国师。暹罗国王本身就最为喜爱贵妃,趁着这个机会当然是把她一手捧上了王后的位子。 这副景象就像是小炆在十年前大旱过后看见的景象,他如今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小易活着的时候会跟他说不要相信这些把人捧上天的陛下,因为他们会在之后等别人没有用处的时候把他又狠狠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都无人问津。 小公主又被关了起来,但是不是在她那冷冰冰的圣殿,而是在她母亲身前曾经住过的一处杂草丛生的别院。 她从小炆那里得知大王子被打了一顿之后就放了,因为他是国朝唯一的王子,除了暹罗国师以外,其余所有的大臣都反对暹罗国王对他不利。于是贵妃的谋划也就落空了。 外面就如同上一次的旱灾过后一样,从民怨鼎沸变得平静。 小公主趁此机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那个被关在小黑屋里和她说自己的母亲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是自己的母亲,那是她们俩在自己长大之后第一次的见面,但却也是最后的唯一一次。 “没什么,只是小公主,王后叫我和你说,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她再也不会管你了,就像外面的那些百姓说的一样,你不过就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灾星,你和她从今以后两不相干了。” 小公主的眼睛湿润了,她低声啜泣道:“骗子,大骗子。” 她没有母亲了,从今以后都没有了······ 都是那个贵妃,都是那个贱人,一定是她为了当上王后才怂恿国王的,都是她。 小公主恶狠狠的握紧了手,她今日在此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杀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连魂魄都不会再有归处。 就这么念着念着小公主在厌恨之中睡过去了,她就从这天晚上开始,她的梦中都是仇恨,无尽的仇怨已经包裹住了她。 可惜的是这个天真烂漫、不知事故的小公主再也不在了,她也再不会知道那贵妃真正相杀的人是她,她的母亲是替她去死的。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过去的几年李大王子四处作战,打赢了无数的战争,给暹罗挣得了许多的新土地。好像整个暹罗上上下下都很默契的故意遗忘了几年前他们刚刚为了自己而活活烧死了大王子的母亲,囚禁了他的亲妹妹。 暹罗国王还在他凯旋归来的时候问他道:“我的好孩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你说,本王都可以给你。” 大王子上前一步,但是身旁的人却拉住了他,暹罗国王看着这一幕,他笑道:“小将军,你也真是的,你也是我们暹罗的大功臣,你要是有什么要的,等会儿本王也满足你。” 大王子拂开他的手,原来这位被称之为暹罗第二功臣的便是已然长大成为少年的小炆。他自从大王子第一次上战场之时就以想要锻炼自己的本领为由,得到了暹罗国师的同意,借此留在大王子身边保护他。 被大王子断然拒绝之后,小炆一脸愁容的看着大王子,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父亲——暹罗国师,一直在盯着自己,还是一种他惯用的盯猎物的眼神。 小炆瞬间变脸,收敛了脸上的一切神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即使那酒对于他来说寡淡无味。 暹罗国师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也就没有再多管他了。 “父王,我有件事情想做很久了,父王刚刚说,只要是我想要就可以给我,可否作数?”大王子抬头看着暹罗国王。 坐在国王身边的新王后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刚要说什么,但暹罗国师抢先一步开口了,他笑道:“自然是,本王身为一国之主自然是一言九鼎。” 大王子此刻倒是无比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妹妹了,恳请父王可以将妹妹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放出,儿臣叩谢父王。” “……”暹罗国王确实是没有想到大王子会有这样的要求,他当即脸色就变了,不过他刚刚已经夸下海口,无论是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满足,要是这个时候反口…… 他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这些人,其中大部分的武将都是大王子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王后碍于暹罗国师一直在使眼色,她也明白这个时候是阻止不了小公主出来了,她只得认命的低下了头,不再多管,免得惹祸上身。 “父王!”大王子又催促了一声。 暹罗国王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为何他居然轻轻叹了口气。 …… “大哥。” “妹妹。” 大王子带着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公主回去了王子府,他也是把她带回去才知道原来在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的小妹干了什么。 “你!”大王子指着小公主的脑袋戳了戳,他语气很是生气,但是其实是担心更多,他厉声道,“你就算是真的要动手也该等着我回来了之后再动手啊!万一那妖后要是对你不利怎么办?” 小公主咬咬牙,冷笑道:“大哥,怎么会?这一切都是我在暗中操作,但是替罪羊都已经找好了,没有人会知道的。”她阴笑道,“再说了,大哥你也不是不清楚那妖后肚子怀的还不一定是暹罗王室血脉,我弄死她的孩子谁会知道?这宫里早就对着庸王妖后恨之入骨了,我这么做完全可以。” 大王子看着眼前的妹妹总觉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他最后还是劝服了自己,可能是她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但事实证明,不是只是她长大了的问题。 一年后的一个黑夜里,小炆暗自带来了一些东西暗会在一处民间赌坊等他的小公主。 “怎么样?”小公主问。 小炆从怀里拿出东西递给她,说:“这是图,那庸君妖后明日就会经过这个林子回国都,我们只要在此地沼泽地设伏,必将一击既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9章 万鬼朝宗(三)(槲叶个人番) 他抬眼看着槲叶,问:“就看小公主有没有那个胆子去做了?” 小公主此时已经有了烈火之术傍身,她并不觉得暹罗国王的那些侍卫可以成为她的阻力,她自信道:“那不然呢?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要是再不做,我良心过不去!” “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明日就动手,赌上一切,不死不休。” 他们俩现在已经可以豁出去了,反正他们俩死了还有大王子,他们俩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他们死在了明天的围堵里,至少大王子还能活着,还能为他们和他们的母亲还有小易报仇。 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居然还没来及实现就被留守国都的暹罗国师活活摁死了。 小炆一回到家就被家里的侍卫给抓住了,他盯着自己的父亲,厉声问道:“父亲,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小易的死来怪罪我,但是虎毒不食子,你也不用非要我的命?” 暹罗国师此时已经老矣,他拍了拍手,认真的打量了自己眼前的儿子,他话中有话道:“我的好儿子,是为父从前看错你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也就可以继承我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有情有义。” 小炆当即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而另一边的小公主正要带着人提前去埋伏,但是还没有能够出得了暹罗王宫就被一群侍卫给团团围住了。 “圣女殿下,您觉得你今天真的可以跑了吗?”领头的侍卫冲着她喊道。 小公主往后退了退,不过她却一脚踩在地上的尸体,那些都是愿意跟她起事的兄弟。 “你们为什么抓我?”小公主并不觉得自己就要认命的背上谋反的罪名。 那侍卫笑着摇摇头,说:“圣女殿下,国师有令,你涉嫌和小将军合谋残杀和大王子的将领。” “胡说八道!”小公主此时已然看懂,暹罗国师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为了除去他们,随随便便的给他们安了罪名,她厉声道,“我没有做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那就由不得你了,来人,一起上!”他一声令下,一群侍卫倾巢而出,看起来竟然是想要对小公主下死手的模样。 暹罗国师带着小炆赶到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侍卫们已经全数把小公主拿下了,但是他一来看见的却是带着一大队人挡在小公主之前的大王子。 暹罗国师倒是觉得有些难搞了,他装作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喊道:“大王子,你还是让开!小公主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我没有!” “你住口!”这是大王子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妹妹大吼,他脸色僵硬的走到小公主面前,小公主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很想抱住她告诉她别怕,但他碍于暹罗国师在这里也就只能冷冷道,“纵然你是我的妹妹,但是死了那么多对国家有功劳的将领,你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小公主低声道:“大哥,我没有!” 大王子脸色一变,更加难看了,他缓下声音说道:“你和小将军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俩同流合污,这一次势必是逃不过去了。” 他顶着小公主不敢相信而且怨恨的眼神转过头对暹罗国师说道:“国师大人,看在小王的面子上,可否等待父王回来之后再对他们两个进行处罚?” 暹罗国师原本以为他会求自己放过他们,但是大王子还是有自保意识的,他的这个要求倒是让暹罗国师要好好想想。 就在暹罗国师苦苦思考之时,大王子给小炆使了个眼色,小炆会意立刻反抗,他不再隐藏自己的烈火之术。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周身被烈火围绕,即便是练了多年烈火之术的暹罗国师都对小炆的烈火之术感到极大的威胁。 “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公主趁着所有人不备,直接把大王子打伤,然后带着大王子,抢了大王子的马车就跑向了小炆这一边。 小公主对着小炆伸出了手,她喊道:“别纠缠,快上来!” 小炆震开了周围的士兵,一把抓住了小公主的手,两人带着大王子,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给我追!”暹罗国师恶狠狠道,“追不上……啊!你们……” 大王子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冲散了暹罗国师的人,还把他踩了好几脚。他们边朝着前方冲去,边大喊道:“大王子也在车上,大家小心点儿,快追,别伤着大王子了!” “追啊!” “别踩着我们了!” 暹罗国师:“……” 海边的一处码头,小炆小心翼翼的把大王子抱下车,他叹了口气,问:“为什么?大王子这是何必呢?” “你们被那老东西给陷害了,我要是不帮你们逃走,等父王和那个妖后回来了,你们就必死无疑了。”大王子咳了两声,还嗑了血。 小公主连忙冲过来护住自己的大哥,她哭着问:“大哥,明明把刀架在脖子上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我刺你一刀!?” 大王子自己本来就很难受了,可是眼前这个是她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他自然是已经习惯护着她了,他轻轻伸手摸了摸小公主的脸颊,还顺带拂去了她脸上的鲜血。 他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看起来很是难看的笑容,他道:“我的好妹妹,你别怕,大哥真的没事,真的,别怕。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这码头的船很小,但是有个可靠而且很厉害的船夫,船上也有几个你们都信得过的人,我把他们带过来了,船上的东西也足够你们到大明了,到了大明之后我有一个朋友会在大明接应你们,之后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大哥,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小公主哭得很惨,她看着自己的大哥这副样子都还在为她筹谋,她现在倒是真的为自己鲁莽行事而后悔了。 小炆满脸鲜血,他有些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大王子拍拍小公主的背,一边安慰她一边看着小炆笑道:“小将军,虽然你不是小易,但是你也是我好兄弟,你也对我妹妹好,从此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大哥……” “咳咳!”大王子又咳嗽了一声,他笑着摇摇头,说,“妹妹,好妹妹,别哭了,哥哥真的没事,只是你们要快些走了,兄弟们都拖不住暹罗国师的,他很快就要追上来了,你们先走!” 小公主抱着大王子不肯松手,大王子一边轻轻的挣脱她一边安慰她道:“妹妹,快走!别担心,只要你们可以在大明有些成就,能有个后盾,咱们就再见了,只要你可以好好的,我们总能再见。” “小公主,走!走!”小炆过来抱起她往船上走。 芙蓉听见声音,她也快步的从船舱里跑出来接着小公主,只是她一出来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大军,她锐声尖叫道:“啊!小将军,快些,快带小公主进来,他们追上来了。” “站住!”身后传来了一阵喊声,伴随着千军万马的嘈杂声铺天盖地向他们袭来。 小炆看了一眼躺在岸上的大王子,他喊道:“开船,快开船!” “大哥,保重!”小公主一把扑到船舷边上,她满目痛苦的看着大王子。 大王子苍白着脸色,他没有办法回答她了。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自己的兄弟们还是挺厉害的,也挺讲义气的,一个一个的借着自己受了重伤拼命拦着暹罗国师的人。 他看着海面上走得越来越远的船,他轻轻的合上眼睛,他觉得此生都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他这一辈子有了好兄弟、好妹妹,还有这么多可以为了他拼死拼活、付出一切的属下们,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大哥……” 大哥的好妹妹,从此以后大哥就不能再保护你了,天高路远,就算是大哥思念也不能让你感受到了。 但是你千万不要太过于伤心了,因为大哥永远都在暹罗等你,等你衣锦还乡的时候大哥一定会给你一个全新的暹罗。 “我离开故国的那一天,我永远永远的记得那一天的日子,乌云密布,直到我到了大明的那一天,也就是二十天之后,我才在异国他乡看见了我期待已久的阳光。” 但可惜的是那种艳阳高照的日子几乎是再也没有,在这异国他乡的日子里,我仿佛是坠入了地狱一样,在那深渊里,一丝光亮都没有。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这是我大哥的那位好朋友最喜欢的诗,后来他为我们找到了一些出路,但他就在那些日子里病死了。 小将军为我取了个名字,叫槲叶,给他自己去了一个名字叫温枳。 我打心里觉得他的名字要比我的好听些,后来我才知道,他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不光是因为这句诗,而是因为他选中了一个人,一个小太监,姓温。 再到后来,我在菅野城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是信息再灵通,我也再也没有知晓过他的消息了。直到他当上了东厂尚铭的义子,他借着机会主动联系了我,我这才知道他的近况。 只是很可惜,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自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的长大,即便是和他们一起最为艰难的那些日子里也未曾遭受过这样的痛苦和屈辱。 都是因为她,因为小易临死前让他照顾好自己,所以他才会做到这种地步。 还有大哥,我那么好的大哥,暹罗那么好的一个王子,他忧国忧民、重情重义,原本有着无与伦比的前途,在她被追杀之时,大可以真的把她拿下,自此以后,他的一生都会顺遂平安。 可他选择了保护自己。我也在成为菅野城的地下女大王之后才敢去打听他的消息,听说他因为受了重伤逃过了逮捕我们不利的惩罚;听说,暹罗国王听了暹罗国师的谗言废除了他的王子位,发配到了荒凉之地;听说,他现在又回去了边疆,还拥有了很多军队,现在过得很好。 我被抓到金檀城的时候,当时知道暹罗国师来杀我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的,虽然我害怕死亡,但是我觉得这么死,是值得的。 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那个妖后还有国师那个贱人他们慌了,我的大哥在暹罗的地位愈加稳固了。 我觉得回到暹罗的日子近在咫尺了。对了,我还发现温枳那家伙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见月。 那个姑娘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好,武功高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心狠手辣、城府很深、杀人如麻、冷漠无情,像个冷面修罗的主子。 这让我很是担心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而且就算是在一起了,温枳也必定是会被压的死死的,毕竟有这么个主子压在头上,纵使温枳被称为胜天半子也翻不了天。 我想小易要是知道了,他也一定会像我这么想的。 哼~ 我骗过了薛浸衣的时候就很高兴,她那样一个人都被我骗过去了,还有喜欢她的那个锦衣卫,他们都被我骗过去了。 等我和温枳顺利回到了暹罗之后我再给他们俩回信,我也不是故意要杀薛浸衣的青藤卫的。他们也对我很好,从来没有素不相识的人对我那么好过。 尤其是那个叫曙天的,他居然在我被关在金檀周家的地牢时还给我送了被子…… 只可惜,我不是和见月一样在薛浸衣身边长大的。 而后我被抓进北镇抚司之后才发现,原来薛浸衣和宋邶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他们很厉害,在我们即将出宫的关头,他们抓到了我们。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温枳跑了,还带走了他喜欢的人,我现在就希望他可以马上回暹罗去见大哥。 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活成一个废物,那样就帮不了大哥了,那样的话倒不如就自己去死好了。 阴暗幽湿的死牢里我听着我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听见了当年在大哥房里小易滴的血一样,那么清晰那么让我难受。 我不禁想起来了小易,想起来他的死,想起来大哥曾经说过的,我和小易终有一天会再见,难道就是此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0章 你要跟他走吗? 见月跪着,就这么等着薛浸衣发话。薛浸衣没有看她,而是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就是想要我放过温枳他们?” “少主,是见月有私心,可是,这也是现在唯一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见月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很过分,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薛浸衣。 过了好一会儿薛浸衣都没有说话,直到见月抬头看向薛浸衣的时候,她才开口,只是语气听起来很失望。 “见月,所以你现在是为了温枳在威胁我吗?” “少主!”见月立刻反驳道,“少主,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想这么做,但是想要他活着,就只有少主你高抬贵手。”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摇摇头,很明显是拒绝了见月的请求,她说:“见月啊见月,你想让他活下来,那他们这些暹罗人在大明的土地残害贩卖你的百姓,屠戮的你的兄弟时候,他们可有一个人曾经手下留情过?你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了阿莒他们?你是不是都忘记了阿莒的夫人是怎么离开金檀的了?如今你为温枳向我求情,再往后,你是不是就要为了槲叶向我求情了!?” “求少主饶过温枳一条命!”见月给薛浸衣猛地磕了几个头。 薛浸衣厉声道:“休想,他们暹罗人害死了青藤卫,就算是你不肯报仇,我也绝对不会让这些暹罗人有一个安全离开大明的。他们都要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来人。”薛浸衣喊了一声,寒衾就立刻从外面开门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见月,他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的失望。 可他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些什么了,因为薛浸衣给她的责骂和压力已经够了。 “少主,见月······” “把见月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走。”薛浸衣都语气已经异常的轻柔了,至少是没有以平日里那种严厉的口吻。 薛浸衣又说道:“见月,若你不愿意留下,非要和温枳生死与共,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只是我会下令,不会有一个人对你手下留情。” “少主,”这下倒是寒衾跪下求情了,他有些着急的给见月解释道,“少主,见月只是一时的心软,她自小和我们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暹罗人离开我们,还请少主谅解见月。” “我也不想这么对她,可是她让我不放心了,先关起来,以后再说。”薛浸衣起身离开,看她那副神情,寒衾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薛浸衣那里无法挽回了。 等薛浸衣走后他也就只能把见月带到青藤司的竹牢里,被关进去的时候见月已经不再说话了。 寒衾本来想着把她关进去之后就离开的,但是看着见月这副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也走不开。 “见月,你别怪少主,你要是真的跟温枳扯上了什么关系,少主就真的没有办法把你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了。” “寒衾,我不会背叛少主,但是,我也不想温枳死在少主手里。”见月转过了身,不再说话。 寒衾走出来的时候冷华就站在门口那一小片竹林里,他听见声音便转过头看他,冷华先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才轻言轻语的问道:“看你的神色,莫不是在见月那里吃了亏?” 寒衾眼神闪躲,他还摇了摇头,这倒是更加让冷华怀疑了,冷华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他猜测道:“见月很为难,但是她的选择让你失望了?” 寒衾不答。 冷华轻松一笑,说:“那就是被见月甩白眼了。” 寒衾叹了口气,回答道:“这还是被你发现了,见月那姑娘真的是太气人,不是!你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和温枳的事情?” “这还怪上我?”冷华装模作样的打了他一拳,他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是失望,他缓缓说道,“谁知道呢?我百般的提醒过她,她也答应过我。只是我觉得温枳不过就是一个心有城府的小内臣罢了,他只要是不把他和见月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我也觉得就随他们去,可谁能想到这温枳居然是暹罗暗间。” 他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可以说是比见月都还要惊讶,他也曾经是听说过温枳这个人的。暹罗最为著名的小将军,也和薛浸衣一样是少年将军,不过他最为著名的却是他杀母还甚至妄图弑父。 “算了,”冷华摇摇头,说,“我们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不要妄议他人。” 寒衾瞥了他一眼,他心中有疑,其实他本不想说,可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华。” 冷华听见他叫自己便转过头看他,寒衾犹豫道:“我有件事情一直都想说,但是······” “你是想要说少主有点儿不对劲,好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冷华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寒衾说实话是有些吃惊了,他强制性的让自己不那么目瞪口呆。寒衾不解的问道:“诶,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冷华哈哈大笑道:“不是,寒衾,你是怎么觉得你能够看出来少主不对劲,我就看不出来?” “好!” ······ 所以他们俩的猜想是对的,薛浸衣确实是有事情瞒着他们,包括宋邶在内。 薛浸衣从小道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周太后已经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阿许见过姑母。” 周太后还是为上一次和薛浸衣的吵架耿耿于怀,但是既然薛浸衣都来了,她也总不能一直冷着一张脸。 她道:“起来!” 薛浸衣起身,她说道:“太后,我在鸡鸣寺查到了关于许姻的事情,她一定与京都发生的事情有关,甚至于和赵清秋有所联系。” “哼!许姻还真的是不知悔改,当年放她一马,她不肯悔改也就算了,还敢在背后兴风作浪。还有那个赵清秋,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让你放她走,当时要是就快刀斩乱麻的杀了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情了。”周太后现在想起当年的事情就觉得后悔,当年薛浸衣因为亲情和赵清秋的交情对她们俩一时心软所以不杀她们。 可是自己当时究竟是这么想的?她怎么就同意薛浸衣的话而放过她们? 现在想想真的是后悔! 薛浸衣没说话,周太后一脸黑线的盯着她,可能是周太后的眼神过于认真,薛浸衣都已经感受到了。 她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周太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太后娘娘,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算是在心里怨恨死许姻和赵清秋,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你说该怎么办?”周太后没好气道,虽然她没有指着薛浸衣的鼻子骂她心软,所以才留下了这两个祸端,但她心里还是在提防着薛浸衣,她总觉得到了现在薛浸衣都还是不想要她们俩的命。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薛浸衣还是对赵清秋有了恻隐之心,那就怪不得她来帮薛浸衣下这个狠手了。 “我的意思是,用暹罗国师来引出暹罗的暗间,再给赵清秋制造一个混乱的机会,我要是她,即便是知道这一次有陷阱也一定会去做,尤其是像她那样一个绝对无法放弃送到眼前机会的一个人。”薛浸衣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赵清秋的人了,她可能会比赵清秋自己还要了解她。 周太后对这一点儿深信不疑,薛浸衣和赵清秋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债也要到偿还的时候了。 周太后心中还存有一些疑虑,她又问道:“做的这件事情,宋家那小子知不知情?” 薛浸衣立刻答道:“他只知道我对暹罗暗间的计划,并不知道我要借此引出赵清秋。” “为什么不和他商量?”周太后又问道。 “这是我和赵清秋的恩怨,就算是为了大明,那也是赵家和青藤司之间的事情,再怎么说都关不到他的事情。”薛浸衣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回答出来了。 薛浸衣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答案一样,只要是周太后一问,她就能立刻回答出来。 周太后翻了个白眼,她好像是看透了薛浸衣的行为,虽然她是说的真话,但是周太后很清楚,这就是薛浸衣故意敷衍她的表现。 只是薛浸衣的态度着实很恭恭敬敬,而且做的事情、说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无可挑剔。周太后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薛浸衣看着周太后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轻轻弯起了嘴角,还故意大声说道:“太后姑母,您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薛浸衣就先行退下了。” “你!” “微臣谢太后,薛浸衣就先行退下了。”薛浸衣趁着周太后一时间没有想到说什么,立刻就抓住了机会脱身。 周太后看着薛浸衣逃跑似的身影,她气得直头疼,原本以为薛浸衣长大之后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会成熟懂事一些,结果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惹人恼火。 哎! 真是气死人了! 薛浸衣把周太后给气着了,她自己倒是颇为高兴的,出了周太后的寝宫之后,她迎面就遇上了汪直。 汪直朝着她行礼,然后笑着说道:“小姐,陛下说,你和太后娘娘谈完话了就让汪直带着您去见陛下。” 薛浸衣没有问为什么,就是点点头然后就示意汪直带路。 汪直走在前方,薛浸衣跟在后面,她一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她也感觉到了汪直有什么话没有和她的说。 “小姐。”汪直叫了她一声。 薛浸衣停下脚步,汪直也就停下转身看着她,汪直满脸都是担忧,他低声说道:“小姐,陛下这几天都不是多高兴,让我带您过去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是不高兴。所以,小姐,您一定要小心一些。” 其实就算是汪直不说,薛浸衣也大概可以猜到,毕竟这些天来逐渐是你明里暗里的也叫人来提醒过她,该进宫去找朱见深说清楚的时候就得赶紧去了。 但是薛浸衣还是没有去过,并且就把朱见深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现在薛浸衣也能猜到朱见深这一次派汪直在周太后寝宫门口蹲守她这么久,也就是为了要给她算总账的。 薛浸衣推门而进,整个御书房里就只有朱见深一个人,还黑着脸就这么盯着门口,以至于薛浸衣一进门就看见朱见深。 她微微一愣便走到正堂前,看着朱见深微微一笑就跪下了。 “你!”她这一跪倒是把朱见深给吓了一跳,他脸色一变立刻拍案而起,厉声道,“周知许,你这是在威逼朕吗?” “薛浸衣不敢,您是一国之尊,薛浸衣哪里敢呢?”薛浸衣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就连表情都不加收敛的变得阴阳怪气。 朱见深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直整个人都有些火冒三丈了,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咬牙切齿道:“这样,你先别急着阴阳怪气的嘲讽朕,你先给朕起来,免得母后和贵妃知道了之后又来朕这里说最嘴。” “是,微臣遵旨。”薛浸衣本来就没有没有想过在这里一直跪着,借着朱见深的这句话当然是就起身了。 朱见深看着薛浸衣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这才明白自己又是因为自己对薛浸衣的心软而被坑了。 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怎么样。 朱见深无奈的看着薛浸衣,他轻声叹了口气,说:“说说!你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解决办法!那暹罗国师就一直躲在宫里,朕是看也看不下去,想赶他走又怕他死在大明,暹罗那边又会闹个不停。真的是够头疼的。” 薛浸衣眯起眼睛看着朱见深,她又开始阴阳怪气道:“陛下表哥,当时你可是也很赞同把他放在宫里的,说是什么可以方便锦衣卫盯着他,我可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那朕不是现在在问你该怎么解决吗?”朱见深也是看薛浸衣翻白眼看多了,他一个九五至尊如今也都学会了翻白眼了。 “回禀陛下,微臣倒是有个计划,今日就可以把暹罗国师给带走了,而且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了。”薛浸衣突然就正经了。 朱见深惊道:“当真?” “微臣在此可以立下军令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1章 赌命 “微臣在此立下军令状,此次一定能解决暹罗一事,找到赵清秋,如若不然,微臣甘愿解甲归田。” 朱见深认真的点点头,说:“好,薛浸衣,你可要记得你今天立下的军令状,若是失败,朕可绝对不会留情的。” ······ 薛浸衣出宫门的时候都没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看这阴云密布的天,她 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就光见月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十分的疲累了,又想起赵清秋真的是让她心烦意乱。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为什么在她身边长大的见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愿意为了一个男人,还是暹罗人,一个暹罗的暗间而和她站在了对立面。 “算了。” 薛浸衣还是往北镇抚司去了,与其在这里想这些都不如去看看这次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北镇抚司。 “宋此期,不要太过分!”万通恶狠狠的盯着宋邶,他今日一回来就看见宋邶在北镇抚司里肃清一些有疑之人,原本这件事情也关不了他的事情,但是宋邶查出的很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甚至是一个和他关系甚好的千户。这下是把万通彻底的给激怒了,他要不是被几个锦衣卫拦住,简直就是要冲上去和宋邶决一死战了。 宋邶理都不理他,觉得和他争这些事情简直是浪费时间。 哦! 宋邶又逮住了一个偷奸耍滑、平日里什么都不干的懒散之人。 “哦哦!”柏峙也不在一旁看着了,他走到宋邶面前把刚刚抓出来的那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把人领到了万通面前,他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说,“万大人,这小子平日里都在锦衣卫混吃等死,这样的人我们把他们轰出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你可以更好的管理北镇抚司。” “你……胡说八道!”万通本来是要骂他的,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万通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和柏峙这样的笑面虎翻脸。 但关键是他也不是宋邶这个疯子的对手啊! “拜见薛司首!” 薛浸衣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她,尤其是万通,那眼神就像是满是怨恨的委屈。 薛浸衣一皱眉毫不客气道:“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挖了你的眼睛。” 万通:“……” 柏峙“噗嗤”一声,他完全没有忍着,他本都做好了薛浸衣嫌弃万通之后翻白眼,然后他就上去对付万通,结果薛浸衣直截了当的怼了万通。这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思和力气。 “我!”万通还想说什么,但又被薛浸衣怼了一句。 她语气不耐烦道:“够了,别说话,烦死了。” 万通咬咬牙,看懂薛浸衣的态度之后也就不理她,自顾自的过去和还在筛选人的宋樗理论去了。 不过她这般厌烦的语气倒是让宋邶侧目,他迎着怒气冲冲的万通然后直接绕过来他。 万通:“……”我就真的这么不受你们的待见吗? 薛浸衣找了把椅子坐下,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因为她的到来原本吵闹得不可开交的北镇抚司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众人都不敢看薛浸衣,走路都是躲着她走的,原本他们是不想别人随随便便就来北镇抚司的,尤其是一个官职还高于在场所有人的。只是薛浸衣不一样,没有人敢惹她。 “怎么了?”宋邶站到薛浸衣面前,低头看她,但他的嘴角却不经意间有了一丝丝的笑意。 薛浸衣抬头看他,在看见薛浸衣脸色的那一刻宋邶收敛了笑意,他神色微微有些着急道:“你,脸色怎么会如此差?” 他开始站的有些远,没有看清楚薛浸衣的脸色,觉得她的语气有些许的不对劲所以才过来看她,没想到这一看就有这么大的问题。 薛浸衣的皮肤本就白皙,只是在边境上也待了很多年了,所以肤色倒还是很健康。可眼前她这张脸却是惨白的。 宋邶立刻蹲下,他想要伸手抬起她的脸仔细看看,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薛浸衣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她也没有给宋邶一个可以如此的身份和理由。 “是因为见月?”宋邶满目心疼,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所以才收敛了情绪,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不安和冲动。 “我来看看槲叶,顺便来看看你。”薛浸衣挑了挑眉,然后一手压在宋邶的肩膀上,借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说,“宋大人,走!看看槲叶去。” “你真的没事?”宋邶还是没有忍住,他担忧的抓住了她的手,发觉她的很是冰冷,他霎时觉得薛浸衣有事瞒着自己。 “哦哦哦~”周围的锦衣卫传出了一阵低声的起哄。 就连万通和柏峙都在悄悄摸摸的看他们,只是碍于这两个人的脾气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看罢了。 “看什么?”柏峙低声喝道,这些人真的是没有眼力见儿,看不出来宋邶要生气了吗! 不出柏峙所料,宋邶果真是黑脸了,他正要发作但却被薛浸衣拦住了。薛浸衣反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轻声说道:“我手太冷了,你的手暖一些,帮我暖暖。” 宋邶:…… 他现在的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要是说一开始薛浸衣对他的好言好语他会以为是薛浸衣在客气而已,可能还会觉得是薛浸衣觉得她从前对自己太过分而做出的弥补罢了。 他喜欢薛浸衣,一直都是,可他不相信薛浸衣喜欢他。因为薛浸衣也没有给他一个可以相信的绝对理由所以他觉得她在意自己但不是喜欢。 可现在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薛浸衣的脆弱,还有薛浸衣脆弱时想要依靠他的情意。 两人走在阴暗幽湿的牢狱道上时,宋邶把薛浸衣护在怀里,薛浸衣没有拒绝,因为她的身上越来越冷,那双手被宋邶握在手里那么久却还是冰冷的。 宋邶紧紧的护着她,虽心有疑虑,但却也没有问出口。她自己的事情只有她想说,他才能问。 “怎么样?冷不冷?”宋邶边走边说道,“这北镇抚司的牢狱常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日后要是见别的犯人大可以把人提上刑房,就不必下牢房了。” 薛浸衣听他这语气倒是觉得很不像他,她莞尔道:“宋大人,这话还真的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为何?”宋邶诚心问道。 薛浸衣回忆起当年与她初识的宋邶,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气,整个人冷淡无比,除了嘴巴特别毒,怼天怼地怼空气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行为可以让人了解了。 他就像是一具石像一样,外面是坚硬的躯壳,里面是邦邦硬的冷硬,加上嘴讨厌之后就可以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再说了,别人看着他也不敢靠近。 “现在的你倒是有很多的变化了,只是说不上来什么变化,因为你的脾气着实有些喜怒无常了,一会儿冷着脸,一会儿又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薛浸衣笑着吐槽他的脾气古怪,一向讨厌别人谈论自己的宋邶这下倒是笑着接受了。 他并没有回答薛浸衣的疑惑,因为薛浸衣迟早是要知道。 他从不是喜怒无常,只是会为她一个人改变罢了;他也不是一会儿冷着脸、一会儿笑,他只在她高兴的时候对她笑,他只是想让她更高兴;他从前更不是什么石头,只是他的周围都是要伤害他的人,他只能让他们看见他周身的冷硬和石头。 但薛浸衣就看了他一眼,一眼望穿了他的内心,就那一眼让宋邶自己从冷硬的石头外壳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薛浸衣苍白的侧脸,又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薛浸衣再见到槲叶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就这短短的一两天,槲叶居然就这般憔悴了。 她侧头看宋邶,宋邶说:“是万通,万通想要从她身上挖出一些事情,只是她一个字都不肯吐露,柏峙……也想知道,所以他断了槲叶的饮食,明天就给她和几碗水,吃糠咽菜。” 宋邶不是没有阻止过,但槲叶本人也是作死,只要是有空那张嘴就没有停下来过。逮着谁就骂谁,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百年后世,即便是想要让她好过一些的宋邶也没有能幸免。 她骂祖宗十八代和后世宋邶都不在意,但她偏偏还骂了薛浸衣。 薛浸衣讶异道:“槲叶骂我了?” 宋邶点点头,说:“骂的很过分!”所以他就没有再管她了。 “骂了什么?”薛浸衣一脸很想要知道的样子。 宋邶皱着眉头,拒绝道:“知道这些干什么?别问了。” 薛浸衣微微一笑,猜道:“她骂我金檀周家活该没男丁?” 宋邶不理。 薛浸衣又猜:“她是不是骂我短命?” 这下宋邶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眼神凌厉的看着薛浸衣,那双眼睛里仿佛就写着“不要再说”这几个字。 “她是不是还骂我怎么不死在海上?” “别说了。”宋邶出声制止薛浸衣继续说下去。 薛浸衣觉得槲叶应该就是骂的这些了,不然宋邶不会反应这么大。 “唉,”薛浸衣紧紧握了一下宋邶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宋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其实很想现在就亲她。 但薛浸衣下一刻就送开了他的手,径直往牢房里去了。宋邶站在原地,他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踌躇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槲叶一见是薛浸衣来了她便挺起腰板,不过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薛浸衣的脸色,再结合了她知晓薛浸衣练过烈火之术这件事情,槲叶便大概猜到了一二。 “呵呵。” 宋邶问:“笑什么?” 笑什么?! 槲叶笑道:“当然是笑薛司首啊!薛司首,你还真的是辛苦了。” “不辛苦!”薛浸衣笑了。 槲叶愣了一下反唇相讥道:“真的吗?这烈火之术的反噬可是极强的,加之,你还修了冰焰?对不对?” 薛浸衣不答,宋邶微微侧目看着薛浸衣。 槲叶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这冰焰和烈火之术大成者才可以练的,可以让烈火发挥出寒冰的功效,但当然是有后患的。”她撑着枪毙,慢慢的站起来,幸灾乐祸道,“薛浸衣,你现在是不是很热?但是身体却又是冰冷的,对不对?很难受!” “薛浸衣!”宋邶冲上去握住薛浸衣的手,果然还是像刚刚一样冰冷。 “宋大人别担心,不会致死,就是很难受罢了。”槲叶又说。 薛浸衣不言,但眼神却是露出了不少的杀气。 宋邶看了一眼槲叶,虽然他觉得槲叶很有可能会夸大事实,但薛浸衣看起来确实是很不好过。 他问:“有什么办法抑制?” “宋邶!”薛浸衣想阻止,但槲叶那张嘴甚至是太快了。 槲叶乐呵呵的看着他们,说:“自然是没有办法的,即便是薛浸衣废掉自己的功法,这个伤痛都还是会一直在,她会痛苦一辈子,在频繁使用烈火之术就会发病,虽然谈不上生不如死,但那滋味绝不会太好过。” “槲叶,闭嘴!”薛浸衣呵斥道。 宋邶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他一字一句道:“我就应该让万通让你连吃糠咽菜都不能。” “我要是死了,你们就再也找不到温枳了。” 薛浸衣倒是笑了,她反问:“你觉得,我们是想要抓住温枳吗?” 槲叶眼神突变,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薛浸衣的话,她这才明白薛浸衣的意思。槲叶的嘴角抽了抽,问:“你是要杀了我们所有暹罗人?” “非也,我想杀了你,还有暹罗国师。杀你是因为你杀了我的兄弟,杀暹罗国师是因为此人回了暹罗必定后患无穷。” “哈哈哈!”槲叶毫不客气的猖狂大笑道,“薛司首,你有眼光,这老头子不是个好东西,杀了他简直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薛浸衣轻笑道:“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杀了他,如何?” 槲叶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薛浸衣,她问:“薛司首,你没有开玩笑?”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杀了他,但是,我不能保证你能够活下来。”薛浸衣的意思很明确了,她要槲叶赌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2章 诱杀 槲叶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薛浸衣,她又问:“薛司首,敢问,你会怎么对付温枳?” 薛浸衣倒是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她,反问:“暹罗圣女觉得我会怎么做?杀了他?还是你想要求我留他一命?” 她的心思半点儿都不曾显露,槲叶自然是看不透她心中真正所想的,也就只能大略的猜一猜。 “我猜,薛司首不会轻易要了温枳的命。” “哦?这是为何?”薛浸衣倒是很想听一下槲叶的看法,不过她身旁的温枳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槲叶道:“第一,我和温枳哪怕是有一个人能回到暹罗,都必将在暹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对于你们大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第二,见月大人我曾经是听温枳说过的,这个人与你们青藤司其他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我猜非到不得已的地步,见月大人应当是不会愿意杀温枳的。” 薛浸衣脸色微变,槲叶这一番猜测倒是猜到了点儿上。不过薛浸衣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刻意瞒下来。 她道:“见月确实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她替温枳求情了,并且不顾一切。” “咦!真的是个痴情人啊!” “但是我不太会在意她的感受。” 槲叶半点儿不惊讶道:“那当然了,你是薛浸衣嘛!不过薛司首,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放过温枳吗?” 薛浸衣摇摇头,宋邶倒是惊了一下,薛浸衣随即便说:“我没有必要一定要他的命,只是如果放过他的话陛下和太后那里不好交代。且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们回了暹罗对于大明和我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非也。”宋邶倒是不怎么认同薛浸衣的话,他道,“他们要是回了暹罗虽然短时间里对大明无法够吃威胁,但你便会身处危险之中。” 槲叶闻此言,她的目光在薛浸衣和宋邶之间流转,看了一会儿着实是看不下去了,她出声道:“两位的心思我大概可以明白一些,但是,打情骂俏这些私密一些的事情可不可以放置于闺房之乐,就不要拿到我面前来。” “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薛浸衣及时开口道,“我和宋邶的计划是决定诱杀暹罗国师。” 诱杀? 槲叶疑问:“如何诱杀?” “将他引出宫,在往暹罗去的船上诱杀。”宋邶道,“至于该怎么把他弄出宫赖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槲叶点点头,她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她点头应道:“可以,引诱那老东西出宫我可以想办法但那之后怎么办?” 宋邶淡然的瞥了她一眼,语气讥讽道:“你是想问你们该怎么跑?” 槲叶:“······”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薛浸衣说:“那艘船就是给你们逃生用的,上面装满了你们需要的东西,你们大可以离开大明。” 薛浸衣都意思很明确了,她不参与打斗过程,这艘船就是他们最后的活命机会。他们只有杀了暹罗国师,才能有一条生路。 宋邶带着薛浸衣出来的时候,两人并肩一路走着,宋邶还是问了一句:“难不成是真的想要让他们逃命不成?” 薛浸衣停下脚步,她抬头望向宋邶,半晌之后她才问:“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认为你除了烈火之术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宋邶眼神充满攻击性的看着薛浸衣,但下一刻又变了,不再是这么强势的目光。他淡然道:“无事,你要是觉得现在不能说,或者是我不能知道的,也不必考虑我的想法。” 虽然宋邶知道薛浸衣不说这件事情一定有不可以跟他说的理由,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样。 这就让薛浸衣一时间愣住了,她还从未想过宋邶居然还会有这般小孩子的一面。她从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无论遇见什么事情,让自己高兴或者烦忧,他都只会埋在心里,但这一次他就这么说出口了,简直是打了薛浸衣一个措手不及。 她原本还想着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她再去找宋邶说个清楚,到时候他要是还生气的话,她便好好的哄他。 可这件事情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提前了。 “······” 宋邶扫了一眼薛浸衣有些古怪的神情,他轻轻扶住薛浸衣的手,柔声道:“算了,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你再同我说!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薛浸衣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宋邶已经,他还以为是薛浸衣疼得受不了了,结果薛浸衣很是认真的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宋邶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心疼又温暖,他没有忍住脱口而出一句:“这么关心我生不生气?” “宋邶······”薛浸衣很是无奈的喊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宋邶又问,“你这伤真的没事吗?” 薛浸衣道:“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短时间里用不了烈火之术而已,没有什么的。” “谁问你能不能用烈火之术了?”宋邶真的是觉得薛浸衣太迟钝了。 薛浸衣眨着眼,她似乎是真的不太明白宋邶的意思,他难道不是在问自己的烈火之术吗? 宋邶都气疯了,他笑了笑,但那笑意里都带着怒火,他又阴阳怪气道:“薛浸衣,我是在问你还疼不疼,你这跟我胡乱扯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的烈火之术还能不能用呢?” “谁管你那烈火之术······,算了,不说了,走了。”宋邶都要被她气死了。 这现在都这么气人,日后要在一起几十年啊!宋邶都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薛浸衣给活生生的气死。 京都的一处小院子里,温枳正坐在藤椅上等着见月回来,可他已经等了很久,但见月都没有半点儿消息。 手下也劝他说:“小将军,别等了,见月姑娘回了青藤司,薛浸衣怎么可能会让她再回来。” 温枳不语。 那手下又劝道:“小将军,但是见月姑娘肯定是心爱于你的,早就在回到青藤司之后就揭发咱们的据点了。” “我知。”温枳轻声道。 其实他和见月心里都明白,若是见月一回去,他们俩此生可能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可见月想回去,他怎么能阻拦,他自己也清楚,见月哪怕是抛弃一切跟了他,也断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是他能带着见月,而是他去哪里都无法带着见月。 见月见月,拨开阴云见明月,可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与她相见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温枳眼中燃起了莫名的希翼,但下一刻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来者何人?这么晚了敲什么门?” “青藤司寒衾。” 暹罗众人脸色一变,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温枳,而温枳则是点头,示意他们把人放进来。 一打开门便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寒衾走了进来,他慢条斯理的从这些人架起的兵刃中的缝隙里走到温枳面前。他看着眼前还坐着的温枳,面带嘲意道:“怎么?小将军现在还能坐得住吗?大火都要烧到眼前了。” 温枳则是冷冷一笑,他反问:“有什么好着急的,反正最着急的也不是我,不是吗?” 寒衾脸色微变,看来这温枳倒是精打细算,知道今日自己过来必然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同他商量的。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寒衾道,“我们司首已经和槲叶达成了一致,我们给你们一个杀暹罗国师的机会,你们在这次机会里自己拼命,你们和暹罗国师之间有一方必须要死。” “你凭什么证明槲叶已经和你们达成协议了?万一这是你们给我挖的坑呢?”温枳也不能说是怀疑,他根本就是完全不相信。 寒衾心中一怔,这寒衾的反应果然真的被宋邶和薛浸衣料到,寒衾微微回神,叫道:“小炆?这是你的名字?” 温枳一怔,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这让一直在打量他的寒衾觉得自己看了一场极端的天气变化。 半晌,温枳才开口道:“我已经很久不用那个名字了。”他原本以为他和见月在一起之后可以告诉见月这些事情,可以让见月喊一声他的名字,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一来,第一次叫他真名的人居然是寒衾。 寒衾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他仿佛是看穿了温枳的想法,他略带讥讽道:“嗯嗯,我知道2,你除了见月之外怕是不会喜欢任何人叫你的真名了?但是见月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叫你的名字了。” 温枳猛地起身,两人眼神相撞,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行了,咱们就别吵吵这件事情了,还是谈谈接下来的计划!因为明天就是计划开始的时候了,我们司首和······司首的宋大人并不希望有任何人拖我们的后腿。” “你胡说八道,我们小将军可是暹罗战神,从未输过一场仗,怎么可能会有拖后腿一说。” 感觉到自家小将军被无形羞辱的暹罗暗间们都忍不住指责寒衾。 但寒衾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更遑论起耍嘴皮这件事情,更是他这些年最出名的。 他挑了挑眉,像是完全不把暹罗暗间刚刚的不满放在眼里,他就意有所指道:“谁没见过战神啊?你们小将军算什么?”他又强先那些暹罗人一步说,“再说了,你们这位小将军要是真的那么厉害,还会被自己的老子追杀,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赶到大明来?” “你······” “住口。”虽然温枳不大在意这些虚名,但是被一个即将要合作的敌人以这般难听的话语戳脊梁骨,他也是不怎么可以忽略的。 温枳看向寒衾,他问:“用什么办法?” 寒衾摆摆手,甚是不在意道:“好说好说,诱杀。” 他简略的说了一下计划之后温枳便猜到了大概,这倒是让寒衾觉得他挺符合他手下所说的暹罗战神的。 “行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寒衾耸了耸肩,他这就准备回去了。 “寒衾大人!” 温枳叫住了他,寒衾下意识觉得温枳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我可以见一见见月吗?” 果不其然! 寒衾轻轻叹了口气,他迟迟没有回头,一是因为他打心眼里就不是太希望见月和温枳再搭上什么关系,其二就是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说行就行的。 考虑许久之后他还是转身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温枳,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斟酌言语。片刻之后他还是开口说:“温枳,今日我愿意和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你对见月有多好多好,我深受感动这种屁话。你听好了,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见月,她为了你,为了救你一条命,第一次跟少主作对,甚至是在知道少主你们生气的情况下还要忤逆少主。” 温枳微微一怔。 寒衾又道:“你要知道见月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考虑别人永远比自己多,但她考虑的最多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少主,直到这一次她为了你,什么规矩礼仪,什么少主的教养之恩、救命之恩,她都不顾了,温枳,她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你也要体谅她,她不再与你见面才是你们俩之间最好的结局。” “其实不光是她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我们也希望你可以抓住这次机会,不要辜负了见月。” 寒衾之后温枳都还没有从他的话里回过神儿来,他在想,见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被罚跪了?他们是不是真的就如同寒衾所说,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咔哒!” 见月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来,一个时辰之前薛浸衣刚刚让人把她带到了青藤司为死去将士而设的祠堂罚跪。 她跪了很久,久到直接晕睡了过去,直到刚刚的那声开门声,她这才惊醒。 进来的人是薛浸衣。 见月纵然是极为疲累,但是还是给薛浸衣行了跪拜礼。 “怎么?知道自己犯了错,现在行礼都行这么大的礼了?”薛浸衣都语气淡淡的,没有嘲讽,没有气愤,就像是平日里问她有什么吃饭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3章 父子相残 见月低着头不曾言语,直至薛浸衣开口先说道:“温枳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和槲叶已经达成协议,至于明天他们可不可以活命,就看他们的了。” 见月似乎对于薛浸衣的话半点儿都不感到惊奇,她也知道薛浸衣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就放过曾经害死过青藤卫的温枳。但薛浸衣可以做出让步也是见月没有想到的。 薛浸衣又说:“我今天来见你是因为清楚你的心思,见月,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要求过什么,但我不能对你太过冷血,你明天准备一下扮作另一个人去看看温枳,记住不可以冒险去见他。” “少主······” “见月,我言尽于此,若你明日要跟温枳一起离开,我也绝不阻拦,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薛浸衣多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就走了。 见月在薛浸衣走后还是跪在地上,不过她现在倒是清醒了许多了,她眼神清亮的看着刚刚薛浸衣离开没有关上而敞开的大门,她朝着大门方向拜了一拜。 其实薛浸衣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见月,她见着见月往她离开的方向跪拜之时,她的手不经意间的颤了颤。 她一想到明天将要发生的腥风血雨就有些难受,她打心眼里是希望见月选择大明和她的,如若不然,她恐怕就真的要和温枳做一对鬼鸳鸯了。 鸡鸣寺外,一女子坐在小竹亭中似乎在等人,她穿的很单薄,但似乎半点儿不在意这半夜挂起的妖风。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来人十分的慌乱。 那女子回过头,竟然是武虞。 她不满的扫视了一眼眼前风尘仆仆跑过来的一个尼姑,眼前这个尼姑十分的年轻,也不是之前和自己对接的人。 武虞问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但是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整个鸡鸣寺都被锦衣卫给监视,尤其是师太,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其余人和你见过面的也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派我来与你会面。”那尼姑又说道,“时间也不多,咱们就长话短说,明天薛浸衣的行动,我们也知道一些,但师太觉得不是出手的最好时间,我们是绝对不会蹚浑水的。” 武虞一听这话脸色就大变,她语气不善道:“明天不是最好的时机那是什么时候?若是不趁着薛浸衣对付暹罗人的时间对付她,等她处理了暹罗人,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呵,”那尼姑冷笑一声,说,“你怕不是想错了,薛浸衣要对付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并没有我们好吗?” “你!”武虞眼里似乎是有了些怒火,她道,“看来,你们师太是准备置身事外了?” 尼姑双手合十道:“并非是置身事外,而是寻找时机。” 武虞被这些尼姑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会轻易放过她们的人,她直接就开口威胁道:“你最好是回去之后好好的和你的师太说一说,否则的话,我要是被薛浸衣抓了,你们也不要想着可以全身而退。” 那尼姑没有说话,只是很是警惕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这女人有够狠的。 “明日,你们若是想好了就来码头,要是你们明日没有来,那就最好是在鸡鸣寺里给我好好的祈祷。祈祷我达成所愿,否则,谁知道我被抓之后你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我们会在青藤司的地牢里相见咯!” 鸡鸣寺的后院里,听完这些话的许姻被气得发抖,她指着刚刚回来的尼姑低声骂道:“你,你当时就应该当场杀了她,除去这个祸端。” 也是她的错,她当年就不应该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联手,好处没有得到多少,关键时候还反倒被威胁了。 许姻生气到最后也最终是忍了下来,她觉得这个时候确实不是什么该发脾气的时候。 她道:“明天你就带一批人去帮武虞她们。” 那尼姑不解道:“这是为何?” 难不成这老女人真的要帮她们不成? “傻啊你!你带着人去,先不要声张,看看情况再下手,要是可以除了青藤司的人就下手,要是武虞处于劣势,你就上去补一刀,除去这个祸端。” “咕咕咕。” 薛浸衣晃眼便看见了刚刚飞到窗台上的信鸽,她拿过信鸽腿上绑着字条,然后便扭断了信鸽的脖子,顺着窗户把死了的鸽子扔到阁楼底下的火盆里。 “明日鸡鸣寺出手,不出意外,武虞动手。” 薛浸衣把字条扔到灯里,一瞬间那张字条就烧了个精光,火光倒映在薛浸衣的眼睛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阴冷。 就是明天了,明天她就可以和那个人再见了,究竟是不是赵清秋,就等明天见分晓了。 薛浸衣想着想着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她居然就这么睡了,等再睁眼的时候便是卯时了。 她到大堂的时候青藤卫正在准备,寒衾见着她过来的时候都还微微有些惊讶,他问:“少主,还没到时间,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了,昨夜睡得很早,可能是这几天累了,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弄自己的。”她刚说完又想起什么,问寒衾道,“寒衾,见月呢?” “哦,刚刚我就把易容的东西送过去了,她现在应该是在准备了。”寒衾说。 薛浸衣点点头,但看着周围的青藤卫,她总觉得不对,便问:“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这么一问,一时间又没有人回答,薛浸衣甚至是忍不了,她厉声道:“你们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你们是有心在欺瞒我。” “少主!”最终还是寒衾问出了口,他道,“少主,咱们真的不让云盏跟着一起去吗?” 薛浸衣了然,她说:“原来你们是在担心这件事情,”她虽然有些烦躁,但还是和青藤卫们解释了这件事情,她说,“这一次要把见月带去,虽然她易容,但是谁知道云盏会不会认出她。况且,云盏冲动,会坏。” 虽然薛浸衣这么说了,但寒衾不相信,薛浸衣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们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算是云盏很冲动,但她绝不是一个分不清大是大非的人,更不会因为自己而坏事。 可薛浸衣为什么这么说?寒衾只能想到薛浸衣有一个不能让云盏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极有可能会和见月有关。 寒衾有种很不详的预感,他看了眼正在专心致志给他收拾武器的冷华,他还是闭上了嘴。 等到青藤卫众人都收拾好的时候薛浸衣和见月也过来了,不过见月的那张脸变得很不一样。 “槲叶。” 寒衾猛地看向薛浸衣,他低声问了一句:“少主!你这是······” “无事,这张脸倒还是挺好用的。”见月倒是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她只在意能不能见到温枳。 冷华和寒衾两个人对视一眼,他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薛浸衣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走,立刻去围堵码头。” 等他们都离开青藤司之时,有个探子也就抄近路比他们更快一步的去了码头。 “老大!”那个探子冲到武虞面前,说,“青藤司的人已经来了。” 武虞,准确来说现在应该叫赵清秋了。赵清秋揭下面纱,冷眼看着眼前的手下,她厉声说道:“这一次,只要是薛浸衣一露面,就算是搭上自己的这条性命,也一定要除去她。” “是!” 赵清秋环视周围,果然是在最外围的地方看见了那群尼姑,随即她的手下也看见了。 他们纷纷说道:“太好了,有鸡鸣寺的人相助,咱们也必定是不会输的,咱们这些年以来颠沛流离的日子终于是要到头了。” “别高兴的太早,”赵清秋面色很是难看的给手下人泼了一瓢冷水,她冷冷道,“带了人不过来,谁知道是想要过来帮我们动手的,还是只是想要看看准头然后再当墙头草的。” 这些尼姑这么多年在鸡鸣寺那破地方可以拥有这般强悍的势力,必定见风使舵的事情不会少做。看上去是帮助,万一是捅刀的,那非但不是帮助,还有可能会是赵清秋的致命一击。 赵清秋今日离宫便是把一切都堵在了今日,若是薛浸衣没有出现,她没有动手,那倒还是说得过去,倒是她回到宫里随随便便编个东西就可以了。 但若是今日薛浸衣出现,但是他们刺杀失败了,那皇宫大内必然也回不去了,所以薛浸衣要是今日出现,他们不成功便成仁。 赵清秋望向远处的宽阔大河,她不禁回想到了最近这些年的苦楚,和与这一弯河水相差无几的那片大海。原本薛浸衣就应该埋葬在那片大海里。 这么多年,凭什么就只有她承受着失去家人的苦难?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还能被万民敬仰的活着?这一切都不该是这个结果。 阿诉······ 你能不能看见?你用命去护着的那个女人,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在你死后她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各地建功立业,如今身边还有了别人。你若是在天有灵看着她会不会觉得很寒心?会不会很后悔当年选择了她,而不是我? 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可你选择的永远都不是我! 你活着的时候想要护着她,但你死后我偏不让你们如意,你们越想让她活下去,我就越是要拉着她来见你们。 槲叶蹲在宫门口,她就在这里等着,暹罗国师那死老头疑心很重,他和薛浸衣之间也有不小的芥蒂,势必是不会相信薛浸衣和大明皇帝的话的。槲叶虽然是不知道他走哪一条路,但是他总是要出宫的,她就在这出宫的路上,找机会杀了他。 “你觉得就你一个人可以杀了他?”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这把槲叶吓了一跳,她捂着伤口,咒骂道:“还不是你和宋邶,你们两个人对我可都是上了大刑的,不对,是宋邶,他可是几乎把他北镇抚司的所有刑罚都用在我身上了。不过用不着担心,我一定是可以成功弄死暹罗国师那糟老头子的。” 曙天说:“用不着你一个人去冲锋陷阵,有人来帮你了。” 槲叶:“······你不是个人吗?” 曙天无语,他往后看了看,就在他身后正赶过来一个人,槲叶当即瞪大了眼睛,她低声吼道:“你来干什么?”她又转向曙天道,“我不是都跟薛浸衣达成协议了吗?让你先走,我一个人留下来对付暹罗国师。” 难不成是薛浸衣别有所图? 温枳蹲到她身边,说:“你先别管有没有使诈,今天暹罗国师一定是会从宫门出来的,先解决他再说其他的。” “我知道啊!解决他我来不就好了吗?你跟着瞎掺和些什么?”槲叶的表情很难看,不是那种被欺瞒了之后的那种愤怒,而是一种即将要慷慨赴死时,发现有其他人要来跟自己一起死。 那是一种极致的愧疚,而非愤怒。 “温枳,我们两个任意一个留下就够了,要是死,死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们两个人要是都是在这里了,大哥怎么办?你要让大哥一个人去和那妖后你死我活吗?”槲叶话里话外都是想逼着温枳离开。 但是温枳脸色不改,整个人也没有半点儿想要离开的想法。 半晌,等槲叶又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温枳抢先一步道:“小公主,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换回来的,就算是你想为了我或者是大王子去死,你也要想想,你这么做对不对得起他。” 槲叶愣住了,她没有开口,其实温枳的话也是在暗指她想用自己的命保护温枳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还了当年欠下的那条命罢了。 “说到底,你除了要帮助大王子之外并没有什么理由来杀暹罗国师,也就更不必参与到我们这场父子相残的残局里来,”温枳很是认真的说,“小公主,死去的人不需要你,但是还在暹罗的大王子需要你,你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4章 局中局 槲叶被温枳这么一说,倒是无言以对了,只是她还是没有任何想走的念头。 “你还不走?”曙天皱着眉头厉声道。 槲叶望向温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身为公主,也身为圣女,我自然是有资格做这件事情的,我也有必须要动手杀他的原因。” 其实她还有话没有说,但是她知道说了温枳也只当是没有听到罢了。他们两个今日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走的。 暹罗国师是他们俩的心结,不除了他,谁都不会安心的。 曙天突然眼神一变,他沉下声来,说:“有人出来了。” 槲叶和温枳往宫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几队锦衣卫护送着一马车出来了,还是柏峙打的头阵。 “这怎么还会有锦衣卫······” “暹罗国师不在里面,”曙天笃定道,“暹罗国师被刺杀的时候中了一箭,就是在锦衣卫的地界上,而且他知道宋邶和我们司首的关系,除非他想死,否则一定不会让锦衣卫来护送他。” 温枳点点头,他说:“不错,这老不死的疑心很重,他觉得有任何威胁都不会再用,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相信你们大明。我们再等等看。” 曙天脸色不改,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 而温枳和槲叶也处于高度紧张中,他们的眼里只有杀了暹罗国师,也根本就不在意曙天到底是有没有别的想法。 “国师!”目前还幸存的暹罗国师的手下在查探了青藤司和锦衣卫的动向之后这才过来知会暹罗国师。 他道:“国师,青藤司和锦衣卫应当是出去全城搜寻圣女和小将军了,咱们现在离开就是最后的时机。” 暹罗国师正在打坐,他看了又看这天色,心想:我都放了那么多的烟雾弹了,这青藤司还有锦衣卫也应该是要和那个逆子打得你死我活了,他要是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整队,咱们等会儿就跟着出宫的车队走,无论是谁,只要是出宫,我们就跟上去。” “驾驾,吁~”一阵喧闹声传出来,曙天往声音传来处一看一看,居然会是云盏,那她这马车里带着的就是荟吟公主了。 这不是胡闹吗? 温枳显然也看见了,他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那老不死的会跟着这辆马车出宫。”他又看着曙天道,“等会儿那车上的人就交给你了。” 暹罗国师等几人,一个箭步就冲上了荟吟公主的马车之后的那一小队大内侍卫,因为这些侍卫穿着便装,他们就这么进去了,简直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奇迹的是,一直自称其本事武功可以和锦衣卫相媲美的大内侍卫,居然在在队伍里混入了几个人都不知道。 云盏也只是时不时往后看了看,她总觉得有异样,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等云盏驾着马车冲出宫门的时候,曙天一跃而上,直接挡在了云盏的面前。 “吁~”云盏狠狠的扯着缰绳,关键是曙天连躲都不躲,这让云盏更加是受到了惊吓。 云盏无语道:“曙天,你是不是疯了?要是没有拉住的话你现在就成了肉饼了。” 曙天不可置否,他道:“我知。” 云盏更加是要崩溃了,她吼道:“你知道还过来拦路?你有病啊!” “我为什么来拦路你不知道吗?”曙天的语气冷了下来,极为寒冷的那一种,眼神中都带着阴冷,他直直的看着云盏。 云盏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知道什么?我不就是因为荟吟公主想要去青藤司看看少主,我这才急忙带她去的,我还能知道什么?” “不能了,你也不可能带着荟吟公主去见少主了。”曙天冷淡道。 云盏虽然心有些疑虑,但是她还是问了一句道:“你什么意思?” “动手!” “杀了他们!” 云盏立刻回头看去,大内侍卫和温枳槲叶已经搅和在一起,打得你死我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盏面色不善,但是身体却还微微向前倾去,似乎是想要遮挡住什么一样。 曙天脸色围边,他一个翻身直接跳到了云盏面前,还顺带拦住了云盏想要动手的那只手,他低声道:“云盏,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打赢过我的?” “那我也要试一试。”云盏语气略显倔强。 曙天到嘴边的话被她给噎了下去,不过······“云盏,我从来不准备和你动手,只是,少主早就想到了你的态度,所以对不起了。” 云盏眼神瞪大了,仿佛不敢相信,便就是她微微有些疑惑的那瞬间,曙天立刻出手在她面前挥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软筋散,你······你好毒,少主也好毒······” 云盏一下就倒在了曙天身上,但她的眼睛却还瞪着,似乎充斥着对曙天的怨恨。曙天当着她的面掀开了车帘,结果马车里却空无一人,并没有一开始猜想的荟吟公主。 “你······”云盏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曙天倒是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倒是把云盏看呆了,因为曙天平日里是个不大会笑的人。 曙天道:“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不能算作你肚子里的蛔虫,但是猜测你的行为我倒还是有把握的。” 他看了一眼还在马车后打得你死我活的一堆人,尤其是杀红了眼的槲叶,他定了定便驾车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带着荟吟公主进危险的,她也算是少主的半个血亲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内里,她也算是唯一一个对少主就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崇拜了。”曙天很笃定的说出了云盏的内心真实想法,他又说,“说实话,你是我们这些人最在乎少主的人,因为少主在你此生最为痛苦的日子里出现救了你,她带给了你新生,所以你可以,也愿意以命相护。” 云盏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断断续续道:“见月······她怎么样?” 曙天说:“见月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的,只是有些事情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少主也护不住她。” “关山······”云盏又断断续续吐出这个词来。 曙天一怔,脸色显然变得很不好看,他一改往日对云盏的和风细雨,语气骤然严厉道:“云盏,不论你是怎么想的,我相信少主,她从来未曾放弃过任何人。” 只是,不是每一个人知道薛浸衣没有放弃他们之后还愿意抓住薛浸衣这根救命稻草的,更不是他们想活,薛浸衣这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安然无恙的护下的。 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但却被家族推到战场当挡箭牌的人,要是说悲惨,这个世上怕是也不会有几个人会比薛浸衣经历的半辈子更悲惨了。 在曙天带着云盏火速离开时,另一边的暹罗国师和温枳已经互砍了对方好几刀了,暹罗国师一时不慎,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槲叶给踹了一脚。 “噗!”暹罗国师跪地滑出去很远,他刚刚抬头,但是一抬头就看见几个人影从身边滚了过去。 是他的那几个幸存的手下,现在也没有幸存,都被槲叶和温枳的烈火之术烧死在他面前了。 他四周看了看,这边不过只是和皇宫大门隔了一条街而已,但是他们都打了这么久了,他不相信皇宫那边就没有一个人听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大明皇帝和温枳、槲叶联手算计了。 “老不死的,束手就擒!饶你一具全尸。”槲叶嘴角擒住嘲弄而又得意的笑容。 暹罗国师看的真真的,槲叶如今这个眼神简直就是跟他自己当年在暹罗王宫里,他们被自己逼上绝路时自己的眼神。 那般的讽刺,那般的得意洋洋,那般的威风凛凛。可如今世事无常,自己竟然也成为了这瓮中之鳖,甚至是比当年的他们都还要惨。 不过一切都还有转机,并不是走进了死路。 他强撑站起来,温枳讽刺道:“怎么?身为暹罗国师,死都还要死的体面吗?我成全你!” “逆子!”暹罗国师吼了他一声,随即又阴沉着声音道,“你胆敢弑父?不怕天打雷劈吗?” 温枳听了他这话简直觉得无比的好笑,他笑中带些血腥道:“我的好父亲,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很多年前就为了自己和你的仕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去死了?你还忘了,我为了活下去,为了获取你的信任,亲手杀了我的母亲,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早就应该遭天谴了。” 暹罗国师的脸色有些裂了,不过他还是抓着这个话题在说,因为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关于温枳的弱点了。 “这些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是你杀的,你来怪罪我又有什么用处?但如今我都落到现在这个结局了,那正好,你杀了我,弑父杀母弃兄,三不孝,你都集齐了。”他这个时候摆出一副父亲教训儿子的嘴脸道,“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在地底下等着你,等你也下来之后再来讨债。” “老东西你······” “老不死的,你给自己留点儿阴德!” 暹罗国师:······ 被温枳打断但是一脸惊讶的槲叶:······ 槲叶望着温枳的侧脸,她原本也以为他的母亲和兄弟会是温枳这一辈子最不能提及的痛,所以当暹罗国师提到这件事情,专门用来戳温枳同角度时候她才会出言打断,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这个话题不让温枳多想。 但没有想到温枳这样一个平日里阴沉沉,但也算是温文儒雅有礼貌的一个人居然会以这么粗俗的语气大骂眼前这个血缘上的父亲。 温枳深吸一口气,手上冒着火光,一步一步的靠近暹罗国师,他怒声道:“你以为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暹罗国师听到温枳说起他的原配妻子倒是鲜见的露出了惧色,那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这辈子都觉得痛苦的东西。 “我的母亲当年被送上祭坛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没有杀她,我在家里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她告诉了我一些我从前不知道,甚至是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见的事情,那就是--你和那妖后的奸情!” 温枳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当时声泪俱下的哭诉,她的痛苦、她的惧怕、她的深情,这些都在她将死之际全部告诉了温枳。 “她是个傻女人,她爱你,所以甘愿做你的棋子,也甘愿把我和小易都给你当棋子,她甚至都想过的,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有人为你去死的话,那她应当就是愿意为你去死的那一个,那是她心甘情愿,她至死不悔。 但这个傻女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要杀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她为你诞下的两个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连一个畜牲都不如。” 温枳面色阴沉的盯着暹罗国师,他手上的火光好像是随时随地就要冲到暹罗国师身上去了,他一步一步的往他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道:“父亲,你在逼她自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会是这个结果?你后悔吗?” “呵呵,我本来就不爱她,她的死是她自己蠢,”暹罗国师听完了温枳的控诉之后不但没有半点儿后悔的样子,还更加的嚣张了,他咬牙切齿道,“我应当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就算是后悔也应该后悔当年因为看你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觉得你留在世上说不定还有些作用,所以才一时心软放过了你,但可惜啊!终究是放虎归山,毁了自己。” 槲叶冷笑一声,说:“不是你放过了我们,而是在意我们的人用他们的命换来了我们的一条性命。而你,不过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罢了。” 暹罗国师叹了口气,他或许是绝对自己命数已尽了,所以也不多说了,直接豁出去了,他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圣女,小将军就一起上!本国师今日也就和你们死战一场,了却多年心愿。” 三人都做好了充足准备,看上去就像是要决一死战一样。 不知在多远的一处瞭望塔上看着这一幕的傅闽南担忧的问了一旁看戏的宋邶一句:“哥,我们不动手。” 宋邶就回了他一句:“再等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5章 螳螂捕蝉 傅闽南看着底下这打得你死我活的场面,心中对这场面给震惊了。尤其是温枳和暹罗国师两个人之间的打斗,要是不知道的话谁会猜到他们居然是亲生父子,这根本就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啊! 宋邶倒是见怪不怪道:“很正常,他们本就是敌人,不是吗?” 傅闽南点点头,他心想:那倒也是,身为父亲却害死妻子和儿子,还想着冤死另一个儿子,这样的一个人要是阖家团圆那才是有鬼。 “那,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傅闽南问。 宋邶说:“等他们其中一方死了之后。” 傅闽南本来还想着说,宋邶怎么就能确定今天会有人下死手,结果…… “啊!”暹罗国师被槲叶用一把匕首给捅到了心口。 温枳趁机使出了满是焰火的一掌,正中暹罗国师的心口,他甚至是都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场把暹罗国师打成重伤,倒在地上吐血不停。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温枳声色一狠,他几乎是集中全身力量于手心,只见他手心爆发出极为恐怖的火光。 这样的火光,宋邶只在薛浸衣于菅野城时为拿下槲叶之时见过,据薛浸衣在那之后和他说的关于这种火光,温枳应当是拼上了性命。 看来,他对自己父亲的仇恨还真的不是一点半儿,这种深度的恨,足以让他弑父。 “温枳,你可是想好了,这是弑父啊!”槲叶在一旁低声劝道,她也并非是要温枳放过暹罗国师,她比温枳还想要暹罗国师死,但是温枳弑父杀母的罪名,这一辈子就真的坐实了。 以这样的身份,以后回了暹罗,那样如何让民众接受? “你要想好,我们终究是要回去暹罗的,你杀了他,暹罗……” “咻!” “咻!” 槲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两支穿云箭便擦着她的衣角而过,一箭正中暹罗国师的胸口,另一支箭射中了温枳的左手臂。 因为这一箭温枳没有控制住手上的火光,那一束烈火直直的对准了暹罗国师,暹罗国师被那支箭射中,本就震惊不已,但还能留着一口气,可温枳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出手,他一时间没有防备,被烈火正中脖子和头颅。 “啊啊啊!” 宋邶拿着弓箭,他盯着眼前的这场面,立刻大喊道:“对面的瓦房后面,去给我追!” 他看着自己的那支箭狠狠的插在暹罗国师的胸口,几乎是一箭贯穿,他本就没有想现在要他的命,所以还故意留住了他一口气,但是没有想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槲叶被眼前这个场面给惊到了,暹罗国师被箭射中的地方不停喷涌着鲜血,从头部烧着的火焰又很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就像是当年被他害死在祭坛上槲叶的母亲一样,慢慢的变成一具焦尸,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了。 “他死了……”温枳轻声道,“他终于是死了。” 他此刻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受伤也并不轻,他这只手很有可能以后再也用不了了。 不过刚刚射中暹罗国师的那一箭明显更加厉害,出箭者功力必定十分深厚。 而自己手臂上这一箭……不敢说功力如何,但其角度刁钻,这个人一定是很善于骑射。 “不好,槲叶,我们快走。”温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槲叶往码头的方向跑。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槲叶一路跟着他拼命的跑一路又很是不解的问。 温枳无暇顾及她的问题,但还是简短的回了一句:“我们被耍了,薛浸衣要我们的命!” 槲叶眼睛瞪大了,她立刻反应过来,不敢相信道:“薛浸衣……她不会知道了我们还给武虞传递了消息的?” 温枳猛地停下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想着刚刚槲叶的话,如果是薛浸衣真的猜到自己给武虞也递了消息,那现在码头怕是比这个地方都还要危险。 “薛浸衣,恐怕是对我们早有防备。”温枳说,“她从来就不准备放过我们,不管我们会不会冒着危险去出卖她,她都不准备放过我们。” 见月…… “见月还在码头!武虞那个疯女人带着人去了,她要是发起疯来肯定是不会放过见月的。”温枳想到见月就有些莫名的着急了,他连忙叮嘱槲叶道,“你现在赶紧离开京都,到杭州或者是苏州、锦州都可以,找个码头出海,自己回暹罗,暹罗国师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已经死了,等你一回去就可以和大王子一起灭掉那个妖后了,快走!” “你疯了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槲叶怒声道,“温枳,你好好想想!见月再怎么说都是薛浸衣的人,薛浸衣怎么可能会不护着她?你还是先担心自己!” 温枳摇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武虞,武虞就是赵清秋,她为了杀薛浸衣就算是知道薛浸衣这一次给她设下了陷阱,她也会去的,而且会做好和薛浸衣同归于尽的准备,见月也是她最恨的人之一,我要是不过去,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见不到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再也见不到小易了!”槲叶大吼了一声。 温枳当即一愣,槲叶愤怒的看着他,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们经历过什么才走到今天,为了活下来才来到大明,受了多少苦才能等到报仇,才能活着回暹罗,眼看着我们就要大仇得报了,你非要在这个关头去找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确实,你们俩在这里大喊大叫确实是有病!”曙天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钻了出来,他手上正拿着一把弓箭,上面刻着青藤和金檀周家的标识。 这一看就是薛浸衣派来的。 曙天冷声道:“本来云盏这一出让我绝对对你们下手也太难了,结果倒好,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你们打得你死我活的,我就射了一箭,喏!正中你的左手臂,结果被傅闽南追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甩开了,原本以为你们又跑了,结果……你们居然就站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等着我。” 他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瞧瞧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温枳倒是在这个时候还挺镇定的,他把槲叶护在身后,一脸阴笑的看着曙天问道:“曙天,以前看你都还是一副挺腼腆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没有什么人情味,更别说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了,实话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是我眼拙,还是你故意在隐瞒自己的真实性格?” “没什么!只是对你是这个样子罢了,”曙天突然眉头一皱,他拿起弓箭,对准了他们俩,说,“就别废话了,你们两个都受了伤,还是别挣扎了,我会直接下手,尽量减少你们的痛苦。” 温枳护着槲叶直直后退,他低声道:“曙天应该是和薛浸衣在边境长大的,骑射一定是很了得的,等会儿我缠住他,你赶紧跑!” “都穷途末路了,能往什么地方去!”槲叶道。 “去码头,我猜想赵清秋动手一定不会自己动手,她定是拉了鸡鸣寺的人一起,去找鸡鸣寺的人,我和她们做了交易,把薛浸衣的行踪也告诉了她们,你是暹罗圣女,如今最大敌人已经死了,你要是回了暹罗会有很大作用,她们会救你一命的。” 槲叶一怔,原来温枳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还找好了后路。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槲叶问。 “那也要你们走得了!”曙天厉声喝道,随之而来的就是三支穿云箭齐发,箭箭杀气,就像是穿过所有阻碍,冲着要他们的命而来。 温枳和槲叶被三支箭对准,两人使出烈火之术以对,好不容易堪堪躲过,可曙天又迅速射出几支箭来,其箭术极好,射出的箭密集的令人畏惧。 “啊!”槲叶一招不慎被穿云箭擦过脸颊,她的半张脸都烂了,且流血不止。 温枳瞪大眼睛,立刻发动全身功力,以烈火之术和曙天对抗,曙天见此情况收起弓箭,不停的往周围看去——他在寻找躲藏之地。 薛浸衣曾经说过,烈火之术的出招速度极强,唯一可以不让出招人锁定位置的办法就是不停的转换位置,那样身手好一些的人说不定就还有可以躲开烈火之术杀招的可能。 “槲叶,快走!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快走!”温枳大喊道。 槲叶看了他那张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脸,她多看了两眼,她怕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容貌了。 “曙天!”她冲着曙天大喊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会下杀手是因为我杀死你的兄弟,虽然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但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泄愤、要报仇,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放过温枳,我这条命今天就交到你手上了。” “小公主!你快走!”温枳扭过头对她喊道,“大王子还在等着你!快走!” “好,你留下,他可以走!”曙天走到温枳面前,看起来很认真道,“我放你去见见月最后一面,少主并没有要我一定杀了你,这一次活命的机会,是见月给你的。” 温枳一听到见月的名字就放下了手,他有些动摇了,可还是没有从槲叶面前走开一步。 槲叶走到他身边,她看着他满脸的鲜血突然笑了笑,说:“小炆,算了!你走!有你在,你也是我大哥的左膀右臂啊!别管我了,走!” 她轻轻抱住温枳,趁机低声说道:“没事,我有办法甩开他,你先走!” 温枳撇了撇头,他轻轻挣脱槲叶,凝视着她说:“小心,你一定要活下来。” “好!” 温枳又看了一眼曙天,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便往码头跑去,但在场三人都没有发现宋邶在某个地方看到了所有,也跟上了温枳。 “现在,我们俩可以决一死战了。”槲叶轻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 “我没有想到过,来杀我的人,居然是你罢了,薛浸衣还真的太会揣测人心了。”槲叶想到薛浸衣当时和她商讨计划,那副想要放她离开的平淡神情,她不禁一阵战栗。 曙天倒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他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少主真的太会揣测人心?” 槲叶笑了笑,笑的很无奈,她道:“很简单,因为在整个大明,我只对你曙天一个人有过半分的温情,因为你让我想起来一个……故人,所以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伤害,除了杀了青藤卫,当然我也没有想到过你居然会因为他们几个人的死而伤心难过这么久。” 曙天咬着牙说:“那是和我一起上过刀山下过地狱的兄弟。”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想要杀我,但是,即便是我们两个人从来都是势不两立和有血海深仇的,可我还是感谢你在金檀地牢的时候给我捎带的那床毯子,谢谢!”槲叶向他弯腰鞠躬片刻都还没有起身。 曙天想起那个时候他不知为何居然会给她送毯子,他可能还是记得当时在梨花园里,那个毛手毛脚、视钱如命、莽莽撞撞,看不懂眼色却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他直到知道自己的兄弟们死在她手上,她落到自己的手上的时候,天冷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冷死她算了,而是去送了一床毯子。 曙天见她还弯着腰,便放下了弓箭,他向前走了两步,说:“但愿你……啊!你!” 槲叶在他靠近的时候突然起身,她抬头时从她的袖中喷射出一大片粉末,粉末直接包围住了曙天。 曙天喊道:“槲叶,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槲叶发自内心的笑道:“对不住了曙天,这一次是最后一次骗你了,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这粉末是毒粉,但是都是我临时做的,没有什么致命的,就是你可能十天半个月要躺在床上罢了。” 她正要离开,却又听见曙天在原地便捂着心口便喊道:“槲叶,你要是去了码头就真的必死无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6章 引君入瓮 槲叶听到他的话倒是停了下来,不过她也就只是停了一瞬,然后就笑着拒绝了曙天的好意,她笑道:“谢谢你曙天,但是我就算是留下来,也必死无疑。” 她往后倒退了两步,然后深呼吸,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道:“曙天,要是有机会,我会再来见你,到时候等我解决完一切,我再来谢谢你。”或许,也可以到大明来为你的兄弟偿命。 槲叶最后看了一眼曙天便走了,曙天抹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见槲叶的踪影,他甚至都没有见着槲叶最后一眼。 另一边温枳正拼死拼活的往码头跑,纵使平日里谨慎且多疑的他都没有发现此刻宋邶正拿着弓箭在他后面跟着。宋邶是随时都在等着计划,因为朱见深给他下的命令就是杀了他们,暹罗国师、槲叶还有温枳,一个人都不能活着回暹罗。 朱见深说:“薛浸衣说的不错,只要是他们不死在大明的地界上暹罗就没有话说了,可是要是是他们三人自相残杀,我们大明援救无果,那暹罗人也没有办法多说,不是吗?” 这样做的后果……宋邶答了一句:“微臣会处理好他们的,绝不会留下任何的后患。” 朱见深的意思是要他们全部都死在大明,死无对证,就算是暹罗有心闹事,也没有任何理由兴风作浪。 宋邶想到这里正要拉弓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薛浸衣当时说要给他和见月一个机会。 薛浸衣虽然也不想放过他,但是她还是因为见月给了他一条生路,若是此时他动手杀了温枳,薛浸衣虽不会在这方面怪罪他,但…… 片刻之后,宋邶放下弓箭,此时温枳也已经跑出很远了,已然逃出了他的射程,宋邶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还是跟了上去。 而码头这边,见月一来就看见了站在码头上等着她的“温枳”,见月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赵清秋当即一愣,为什么槲叶会对温枳是这种态度?她又跟温枳没有什么情愫? “温枳!”见月抓住了他的手,很是冰冷,她觉得奇怪,但是并非发现异样,她四处看了看,连忙说,“温枳,你快走!我们少主从来就不准备放槲叶走,你快走!只要你走了,就可以活下去了!” “你……是见月?”被紧紧握住手的“温枳”微微一愣,但他立刻就认出了见月。 见月狠狠点头,她道:“是我,少主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别管我,快走!” “见月,没事的,我还是想再见一见你!”他低声说道,仿佛是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见月。 见月轻轻抱住他,她轻声道:“温枳,我很谢谢你,但是你真的要快些走了,你走!” 她到最后的语气都有些哽咽和无奈了,她真的很想他活下去。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薛浸衣正带着一队青藤卫快步走了过来。 见月松开“温枳”,她看着薛浸衣和她身后的青藤卫,连忙为温枳求情道:“少主,让他走!少主,求求你……” “我当然是要让他走,但前提是他必须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否则,他也会和槲叶一个下场。”薛浸衣道。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青藤卫就全部拔剑直指“温枳”。 见月瞪大眼睛,她看了看薛浸衣,再看了看“温枳”,片刻之后她劝说温枳道:“温枳,活下去,只要能活着离开……我只希望你可以活着。” “果然!”那个“温枳”冷下声音说道,“她们说的没有错,在我和你的少主之间,就算是你再喜欢我,也只会选择你的少主!” 见月愣住了,她皱着眉头,随即摇了摇头,说:“不是……” “温枳”一个靠近便把她压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架在见月的脖子上。 原来如此,赵清秋这才想明白,薛浸衣是让见月扮作槲叶的样子,定是怕皇帝找人看着她,她不能真的把见月推上断头台。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皇帝和太后当年也派人盯着薛浸衣的。 “主子,看,温枳果然还是和我们交易了,他动手了。”躲着的探子很是兴奋的指着码头发生的事情。 赵清秋阴笑一声,说:“准备好,等看看薛浸衣对见月的态度如何,要是她愿意为了见月放弃杀温枳,这就证明见月可以桎梏薛浸衣,那我们就立刻下去,在场的人除了温枳,一个不留。” “为什么还要留下温枳?主子!”有人不解。 “蠢货!暹罗对我们还是个有力的帮助,而且温枳此人是个绝对的胜天半子,这样的人要是为我们所用才是最好的。”赵清秋骂道,她又看了一眼鸡鸣寺那边来的人,领头的人是那天晚上来见她的尼姑,她低声吩咐道,“看好鸡鸣寺的人,等我们下去了之后让她们也下!” “是!” 薛浸衣面色不改的看着“温枳”,她异常冷静的问道:“你要什么?” “离开,我要活着离开,还要带着槲叶和见月一起离开!”他朝着薛浸衣喊道。 见月听见他喊顿时觉得不对劲,不过没等她说什么,薛浸衣就立刻下令让青藤卫全部后退,包括寒衾和冷华。 “你和槲叶都可以活着离开,但是见月必须留下,你把她带走就等于是毁了她!”薛浸衣语气颇为严肃道。 “少主……”见月见月刚刚要说不对劲,叫薛浸衣不要答应“温枳”的要求,结果她便听见周围传来了兵刃交加的声音。 是赵清秋和林妤带着人冲下来了,两拨人,一边男子占多数,另一边都是女子,不过都是包着头巾的,他们把青藤卫和薛浸衣隔开,团团包围了薛浸衣。 薛浸衣转身,向四周看了看,她先是看见了林妤,再是看见了在人群中的赵清秋。 她冷冷一笑,说:“怎么?连人皮面具都不带了?准备鱼死网破?” “不!”赵清秋走到最前方,她望着眼前这个多年未曾见面的好友,她笑道,“是背水一战!” 薛浸衣看了眼赵清秋的人手上拿的兵器,这些肯定是好东西,想来赵清秋必定是等今天等了许多年了,也为今天的到来准备了许久。 赵清秋一眼便看懂了薛浸衣打量的眼神,她缓缓说道:“周卺,别看了,为了今天,我拼上了所有,准备了很多年了,为了杀你,我真的等了很多年。” 她最后一句话就连最边上对她们之间恩怨半点儿不了解的林妤都能听出来赵清秋话中对薛浸衣的仇恨,足以劈天盖地。 但薛浸衣没有什么反应,半晌,她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你恨我,但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恨你?!周卺,周知许,我怎么能不恨你,我全家死在你手上,全家上下都是死在你手上的!”她往前走了一步,丝毫不畏惧薛浸衣本身带来的威胁,她眼中冒着火气,整个人怨气冲天,她每一个字里仿佛都带着无尽的怨恨。 她怨恨的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和这些年对薛浸衣的仇恨。 “就是你,我还记得就是你,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为我挡刀送嫁的好友,我这一生唯一的好友……在我大婚之日,带着你身后的这群兄弟,屠杀了我的全家!” 林妤脸色微变,但她并没有任何破绽,眼神还是盯着“温枳”。 薛浸衣没有半句辩解,她就只是说:“那你今天一定要杀我了?” “不错,什么留着你的命好好折磨,这都是放屁!留下你不知道有多少后患呢!杀了你才是我该做的。”赵清秋拔剑对着薛浸衣,她的剑锋发着寒光,离薛浸衣就只有一尺的距离。 在外围的冷华下意识上前一步,但却被寒衾抓住手,他冷着脸摇摇头,冷华这才忍下了这口气。 薛浸衣看着赵清秋,她眼睑微垂,语气很是无奈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今天我也就只能送你去和你的亲人们陪葬了。” 赵清秋听着这话还是微微有些疑惑的,她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薛浸衣到现在是在虚张声势,她知道薛浸衣从不是个喜欢虚张声势的人。 只不过别人就不这么想了,赵清秋的手下踮起脚看了看外围的青藤卫们,他们都大声嘲笑道:“不是,薛浸衣,你就带了十几个青藤卫,其他的都还在宫里!你怎么把我们这百八十号的高手打败,我看你今天还是乖乖受死!” “是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一个在场人都觉得很陌生的声音。 但是寒衾和冷华听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白靥!” 见月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她这下是真的笃定了身后的这个人,不是温枳。 赵清秋也听到了,所以她盯着了见月这边,不过剑锋还是指着薛浸衣。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温枳”一只惨白的手伸到脸上,然后就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真面目。 一头白色的头发、人畜无害却略带阴狠的、苍白的脸庞。 “白靥!?”见月惊呼,她厉声问道,“为什么会是你?温枳呢?” 赵清秋比见月还要震惊,不过她到底不是当年的那个被灭了全家还傻愣愣的小姑娘了。 “中计了!” 她低声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兵刃上毒、全身上毒,今日跟薛浸衣拼个你死我活!” 薛浸衣冷冷一笑,她直接揭穿赵清秋的意图,说:“别白费苦心了,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也应当是明白的,我今天是为了引你出来才专门设下这个局的,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让你们有来无回。” 赵清秋回敬她一声冷笑道:“好一招请君入瓮啊!周知许,你果真是阿诉的好徒弟,把他的计谋学得十成十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叫阿诉的,薛浸衣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甚至是眼神中都带了些杀气,她往前,直接往赵清秋的剑锋靠近,边走边说:“你没有资格提他。” “我没有资格!”赵清秋没有收剑,但她也没有借此机会刺穿薛浸衣的胸膛,她只是很生气的反问,“我是他的妻子,我要是没有资格,你这个杀了他的人,会有资格吗?” “少主!”见月终于是找到她们两个人说话的空隙,很是绝望的问道,“温枳呢?你不是说会给他一条生路吗?” 不等薛浸衣回答,赵清秋倒是抢先一步喊道:“见月,还不明白吗?你的少主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温枳和槲叶!温枳也是一样,你被他们俩骗了!” “你……”薛浸衣本来想叫赵清秋闭嘴,但是见月总要知道真相的,与其到时候她对着见月开不了口,倒不如就让赵清秋说,虽然残忍,但是直接,长痛不如短痛。 赵清秋还真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她还真的就毫不避讳的出卖了自己的盟友。 她一个劲儿的冲着见月喊道:“见月,温枳根本就没有想和薛浸衣做交易,他一直都和我还有鸡鸣寺的那老尼姑有联系,比起薛浸衣,他更相信在多年前就和他相识、合作的我们。” “薛浸衣的计划一出来,他就派人告诉我,甚至是也通知了鸡鸣寺,所以今天我们才能埋伏在这里,就是知道薛浸衣会来,并且会带着你,鉴于你和温枳的关系,她一定不会带太多人来,所以我才会背水一战,结果…… 结果这从头到尾就是薛浸衣的阴谋,她不是要你过来告别的,让你扮作槲叶,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让白靥扮作温枳是为了做戏,引我和鸡鸣寺的人进这个圈套!而你的温枳,恐怕早就死在来码头见你的路上了。” 见月被赵清秋说的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光是她,就连青藤卫们都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是这么策划的。 冷华低声道:“怪不得,怪不得少主不肯让云盏过来,要是云盏过来了说不定就把白靥认出来了。” 寒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道:“那又如何?少主这么做才是对的,害死我们兄弟的人怎么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我不是对温枳和槲叶有怜悯,只是见月她……”冷华试图解释,但他觉得寒衾应该是可以看到见月现在的样子的,他还是不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7章 以身藏毒 事已至此,薛浸衣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她就只是冷着脸站在那里,甚至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表情。 “少主……”见月喊了她一声。 薛浸衣怔然的转过头看她,见月往前走了一步,她语气有些颤抖道:“赵清秋,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薛浸衣没有否认,甚至是看起来很理直气壮,她说,“赵清秋说的不错,我让你来不是告别,而是诀别。” 见月脸色变得惨白。 薛浸衣又道:“见月,你不要怪我,我也给过温枳机会,只要他不把我要亲自过来的消息告诉赵清秋和鸡鸣寺的人,那他就可以离开,安安全全的离开,我来就是为了要槲叶的命。” 但是,“结果呢?他还是选择了要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这么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就让他把命留在大明!” 薛浸衣说完就又看向赵清秋,她说:“还有你,你今天来,也不要走了。” “你觉得,就凭这些青藤卫就可以让我死?”赵清秋猖狂的笑道。 薛浸衣不语,她只是将双手伸出,然后双手手掌都冒出了火焰,是蓝色的那种。 “薛浸衣!”赵清秋大叫一声。 “还不动手!”薛浸衣吼了一句,身后所有的青藤卫一跃而起,直直的往赵清秋这边扑过来,甚至都略开了鸡鸣寺的尼姑们。 赵清秋练练往后退,她本能的想要叫自己的手下也往后退,但是她还没有开口就看见她站在最前方的几个手下被薛浸衣的火焰直接烧成了灰。 当即赵清秋脑子里就冒出一个想法——薛浸衣的烈火之术已经大成,就连温枳和槲叶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今天看来是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有想清楚就把自己的兄弟全部搭了进来,看来今日这算是拼尽所有都不一定能和薛浸衣同归于尽了。 更何况现在青藤卫怕也早就是做好了要拼杀的准备,一个一个的直接就往他们这边扑过来,寒衾冷华这两个人身手都是顶尖的,由他们开道,后面的十几个青藤卫一拥而上,自己这边的人根本就无力抵抗。加上先前就已经乱了阵脚,如今再继续下去,必然是溃不成军的。 赵清秋一时计上心头,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想打又不敢打,想躲又无法离开的鸡鸣寺的那些尼姑。 “薛浸衣,你现在对着我们那有什么用啊?!有种的你去去对付你小姨的人了,别忘了她们这些尼姑可跟我是一边的,我们都跟你不对付。今日是我们其中有一方离开,有一方能活下去,一定还要以命对你纠缠,不死不休。”赵清秋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把薛浸衣的注意力全部引到鸡鸣寺那边的人身上,好让自己这边的人能够有机会突出重围。 不过赵清秋的如意算盘显然是落空了,比起鸡鸣寺的人,薛浸衣看起来显然是对她们更加的感兴趣,薛浸衣完全都不顾及鸡鸣寺那边的人甚至只留了一两个青藤卫,薛浸衣处理完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人之后,就大步流星的向着赵清秋的方向走来。 赵清秋的那些手下,估计也是忠心耿耿的看见薛浸衣往他们这边来,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立刻就挡在了赵清秋身前,生怕薛浸衣对赵清秋不利。 寒衾见状一边提着剑一边嘲讽他们道:“现在知道护着了?这么怕死,那纠结这么多人来杀我们少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啊?反正就来了,倒不如就做好准备,你们,一起去死?” “不错,你们还是好好多看一眼对方!说不定到了阴曹地府之后还能继续一起为非作歹,都去死!你们。”冷华也是满眼怒火的看着他们,他手中剑上的血还不停的滴着,不过滴出来的都是黑血。 赵清秋的手下也看出了些端倪,他们都大喊道:“都小心一些,青藤卫的兵刃全部都淬了毒,都小心些。” “你们还真的是跟薛浸衣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一模一样,她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身为朝廷的青藤卫局然会在兵器上下毒。”赵清秋虽说语气是不可置信,但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嘲讽。 不过她要嘲讽显然找错了对象,偏偏就对上了青藤司里最会嘲讽别人的寒衾,下一刻就被寒衾给怼了回去。 “行了,赵家小姐,你闭嘴!你以为你们赵家人做事不也一样的卑鄙无耻吗?你们可不止在兵器上淬了毒,你们当年收拾其他家族的时候,那手段叹为观止啊!再说了,你说我们暗箭伤人,你们先扪心自问一下,你手底下这些人的兵刃上难道就没有淬了毒?难道就没有想着当场把我们毒死的想法吗?”寒衾摇摇头,然后把剑直指赵清秋,又说道,“既然都是一样的,那就不要继续废话下去了,是死是活是输是赢咱们也该做个了断了。” “这句话说的倒不错,我今日就把你们送下去,你们都到地府去给我的家人偿命。”赵清秋语气骤然狠辣,她看起来是要真的跟青藤卫拼命的样子。 寒衾磨了磨牙正要说些什么,但被冷华抢了先,冷华说道:“行了,赵小姐,今日不是你让我们给你的家人偿命,而是我们送你去地府和你的家人团聚,到那时候你再把你这满腹的怨恨和委屈告诉他们,听听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看看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冷华这么说倒是让赵清秋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心中冲天的怨恨却让她无暇去顾及这些而是直接举着兵器就向着青藤卫人堆里边冲了过去,赵清秋手底下的人见她这么冲动的,他们拦不住也不敢拦,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杀了他们。”不知是谁叫了一句,两方的人马立刻就混在一起,简直是一场混战,旁观的人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就连薛浸衣都只能靠衣服来分辨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原本她是准备参加这场战斗的,不过她在旁边看了几眼觉得有些奇怪,便没有立刻去帮青藤卫。 这一观察还真就让薛浸衣看出了些端倪,按道理说虽然说这些杀手拿的都是些到手的一般来说都是贴身近战的武器,但是未免这些人也离青藤卫太近了,似乎他们就是故意想贴着青藤卫的。 可就他们的那些本事一旦离青藤卫太近,青藤卫一个转身一招狠手便能要了他们的命,这些人不会脑子有病,跑来做这件事情的,他们之所以靠着这么近,一定是别有用心。 “不好!”薛浸衣喊道,“寒衾,冷华,小心,他们衣料藏毒了。” 薛浸衣喊出口的一瞬间所有青藤卫全部后退,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异常,但是有几个没有来得及当场就被几个不要命的扑到了。 “小心!”寒衾喊了一声,薛浸衣这才发觉有两个人抓住了冷华。 薛浸衣眉头一皱,两步并做一步冲上去提起杀生就是一招砍下,但是被赵清秋横过来的剑给挡住了。 “周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赵清秋挡开薛浸衣的剑,招招狠辣的向薛浸衣而去。 “少主!”薛浸衣只听见一声惨叫,她回望发现是冷华。 寒衾不知何时已经接过来冷华,青藤卫形成一条防线挡在他们面前。寒衾握着冷华的手,他手臂上的黑线已经长到手心了,寒衾立刻大喊道:“少主,冷华毒发了。” 赵清秋接嘴道:“真是老天爷长眼了!哈哈哈哈,报应啊!” “你住口!”薛浸衣怒吼一声,一道火光从她手上突然袭向赵清秋,赵清秋一个不小心被火焰当场击中。 “啊!”赵清秋倒地,但她还是不屈服的拿着剑,妄图从地上爬起来对付薛浸衣。 她的那群手下也无暇顾及青藤卫,都想着冲过来保护赵清秋,但是赵清秋吼他们道:“你们都不准过来,给我杀了青藤卫,一个不留,快动手!” 那群手下又被迫转向青藤卫们,青藤卫瞬间如临大敌。 冷华不停的在颤抖,不过他还是抓住了寒衾的手,轻声说道:“放血。” 寒衾自然是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当即就拒绝了,可冷华还是抓着他不放,寒衾有些生气了,他低声吼道:“冷华,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的血是有剧毒,可以杀了他们,但是这个时候放血你就会死!” “少主!” “少主也不会同意的,总之只要是我还活着你就别想着放血。”寒衾的态度很是坚决。 薛浸衣瞪了一眼赵清秋,她上前踹了她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之后直接把杀生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就对着那群手下说:“两个选择,你们扑上去,不一定会赢,但是赵清秋一定会死。你们滚,赵清秋我放她走。” “别相信她!”赵清秋喊道。 薛浸衣不说话,但是杀生剑却往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那群手下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过也有个别胆子大的,其中一个人推开前面的人,直直往青藤卫这边扑过来,青藤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退无可退。 赵清秋见状都不禁露出了笑意,她在期待。 但那个人刚跳起来就被一把四方开口的剑钉死在半途中,死相极为惨重。 原来是一旁被打击到的见月出手了,因为她一开始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的样子,所以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白靥也就是护着她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她出手居然如此狠辣,这般迅速。 白靥看着身侧的见月,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惊叹道:“怪不得,怪不得薛司首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都还让你过来。” “让开!”见月撞开白靥,她走到寒衾身边,扶着冷华,说,“他必须马上回去,寒毒一旦发作很有可能会活活冻死。” 寒衾脸色很是难看,他死死抱着冷华,但是他和见月都明白,现在这种情况离开不了。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众人都往赵清秋那边看去,发现薛浸衣已经斩下了赵清秋的两根手指。而赵清秋此刻正在地上疼得打滚,她的兵刃也被薛浸衣的杀生斩断成了两段。 一脸冷静的薛浸衣侧身看向赵清秋的手下,她的杀生又放在了赵清秋的腿上,她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她问:“怎么?还不撤?” 那群手下犹豫不决、进退两难,但是都没有动。 突然,一束火光冲向薛浸衣,但是微微有些偏离,应该是使用烈火之术的人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出现这个误差,不过要是这束火光下来,伤着的就不一定只是薛浸衣了。 “嗯!”赵清秋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薛浸衣的一声闷哼,她立刻睁开被汗水糊住的双眼,但没有看见薛浸衣的身影,不过却看见了滴在自己衣服上两滴未干的血迹。 两个手下冲过来把她扶走,而此刻的薛浸衣正被白靥扶着,她看起来应该是受了伤。 “哼,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居然真的就把薛浸衣给伤着了。” “主子,我们的机会来了!” 赵清秋愣了一下,但立刻就下了命令,见月眼神一转,拿着冷华的剑就冲到薛浸衣面前,大喊一声:“保护少主!” “见月!” 见月猛地一顿,她知道这个声音,是温枳,是温枳。 薛浸衣也听见了,她狠狠的把嘴里的血咽下,然后看了一眼白靥,低语道:“你看准机会,动手杀了温枳。” 白靥惊道:“薛司首,见月还在呢!要是当着她的面把温枳给杀了,恐怕……” 薛浸衣打断他说:“温枳没有按照原计划来,就证明他和槲叶一起去杀暹罗国师了,这也就证明了曙天没有杀得了他,曙天会依照原计划去通知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等一会儿他们就会赶到,不在他们来之前把这些人全部解决我要怎么在陛下和太后面前保下见月!” 这…… 白靥还是犹豫了,薛浸衣又道:“要是见月因此出事,我不一定会杀你,但你今生都不要想着再见到云盏了,就算是云盏自己也不会再想见你了。” 白靥心下一惊:薛浸衣不愧是薛浸衣,真他么够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8章 香消玉殒 见月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在保护好薛浸衣之后,她就去找温枳,但还真的没有想到温枳自己居然会这种情况下跑过来。 “温枳!小心!你快走!”见月朝着温枳大喊道,但是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到了温枳身上,一时不慎,就没有注意到赵清秋的手下朝她动手了。 有青藤卫大喊道:“见月,小心!” 见月反应过来之际,那人已经拿着刀逼至眼前,见月瞪大眼睛连连后退,但退无可退。 突然,眼前浮现一个黑影,是薛浸衣突然冲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杀了她!”远处被手下围着的赵清秋疯狂的大喊大叫道。 “啊!”薛浸衣低呼,她的手抓着那把刀的刀刃,但是因为距离太近,刀刃还是插进了她的肩膀。 “少主!”见月喊了一声,她正要起身却见着薛浸衣身上冒出了火光,准确来说不是火光,而是冒着火焰的白蓝色光芒,照在见月脸上显得她无比的苍白。 “少主……”见月轻轻唤道。 但是薛浸衣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远处的温枳看着这边的情况着急的对见月喊道:“见月,快让开,这是冰焰,薛浸衣现在已经听不进你说话了,靠她太近会被波及的!快走!”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让人觉得无比恐怖的一面——把刀刺进薛浸衣肩膀上的那个杀手被火焰烧起来了,但是他就像是被冰冻一样,一动不动的。 “走!走!”赵清秋撕心裂肺的喊着,她虽然受伤很重,但是也看得出来现在的薛浸衣生气了,他们继续和她对战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薛浸衣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个杀手就在薛浸衣挥手的一瞬间就碎成了灰烬和脓血,一滩都在地上,就在远处看着都觉得恶心至极。 那个杀手倒下之后从薛浸衣站的地方开始,到赵清秋那群人脚下,每一寸土地都结了冰,冰下面都有火。 可在薛浸衣身后的见月却没有什么事情,白靥把愣在原地的见月拉走,说:“你站那么近干什么?你……诶诶!” 见月一把推开他,直接就往寒衾和冷华那边去了,但是白靥也知道她可不是为了寒衾和冷华其中一个人去的,而是在那个方向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温枳被薛浸衣的烈火之术惊讶到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会烈火之术的人,但是烈火之术大成的人都没有两个,可她居然能够炼成冰焰!也难怪暹罗国师那死老头对她这么忌惮了。 “见月!”温枳余光便瞧见了向自己飞奔过来的见月,他身上带着伤,甚至都不能冲上去和她相拥,就只能伸出手做拥抱的姿势,然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她那边走过去。 两人相拥的一瞬间,赵清秋的人被从地下冒出的火光给烧着了,赵清秋在最后一刻踩着两个人的身体踏出了火圈,连滚带爬的往山林里跑去,但是却被一支穿云箭给当场射中后背。虽然不要命,射箭之人也不想要她的命,但她再也没有办法动一下了。 “啊啊啊!” “啊啊!主子!” “救命啊!救命!” 一阵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码头,在冰焰中挣扎的杀手的惨状让一旁的青藤卫都惊诧不已。他们这辈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有几次可以跟眼前这个场面相匹配。 “薛浸衣要出事。”见月听见温枳的声音。 见月猛地看向薛浸衣,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关于薛浸衣的事情她还是不敢敷衍,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 她问道:“温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枳柔声说道:“烈火之术本身就是邪术,别说薛浸衣这个级别,即便是我和槲叶也是终年受着无尽的折磨,但是都还能忍受,可像薛浸衣是烈火之术的大成者,所受的折磨必将难过数倍,而且我听槲叶说就这几日薛浸衣刚刚犯病了。” 见月听得云里雾里,温枳又说:“冰焰是烈火之术的隐秘术,若是身怀其术,使用者在犯病期间身体会遭受如同寒冰入骨的痛苦,这还是附加的。薛浸衣在刚刚经过疼痛、又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使用冰焰,等同于找死!” “冰焰使用一次本就极为伤害身体,而且长时间都不能使用,但是其杀伤力极大。” 温枳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薛浸衣是为了护着他们,所以才选择这么做。 “少主!”见月拔腿就向着薛浸衣跑,但是温枳一把把她拉住了,他厉声喊道,“薛浸衣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估计是眼前这副景象刺激到她内心深处某个最不能触及的伤痛了,你现在过去就可能会成为她的靶子!” 什么叫内心深处最不能触及的伤痛? 薛浸衣这一辈子最害怕的就是…… 关山!? 见月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她喊道:“寒衾,寒衾,快阻止少主,快!” “见月!”温枳喊了她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喊了她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咻咻!”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两箭,直指薛浸衣。 寒衾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抱着冷华,根本就动不了,最近的白靥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谁的箭,他的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薛浸衣的。 果不其然,两支穿云箭只是射在了薛浸衣面前,连她衣角都没有挨着,但是薛浸衣却因此停下了手。 那些杀手虽然说没有被烧成一滩脓血,但是一个一个的都被烧的不成人形了,都是黑乎乎的一团,估计是也活不了了。 “噗!”薛浸衣吐出来一大口黑血,她眼神有些涣散,迷迷糊糊中她看见眼前有个人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只不过她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下了。 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摔下去着地的疼痛,而是倒进了一个略带微冷的怀抱里,但是那个怀抱却是薛浸衣如今最想要见到的一个人了。 “阿许!”宋邶抱着薛浸衣就像是抱着一块寒冰一样,她的身体太冷了,冷的不正常。 薛浸衣这个时候倒是还能对着他笑,她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道:“宋邶,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了!”宋邶之前就觉得薛浸衣不对劲,后来朱见深召他进宫,他隐隐约约就觉得朱见深要说的事情和薛浸衣有关,果不其然,朱见深虽然没有把薛浸衣的计划告诉宋邶,但是也话里话外的让宋邶参与这件事情。 宋邶追着温枳来这里,见到这三拨人对峙的场面,他瞬间便懂了薛浸衣的想法。 他搂着薛浸衣轻声说道:“没事的,再忍一忍,锦衣卫马上就赶到了,没事的。” “我知道,我没事……”薛浸衣还能摇头,但是她的摇头让宋邶看着更加的生气了。 “你不要再动了!好好休息!”宋邶语气很是严重,但是却不是责骂,每个字都透着担心。 寒衾看宋邶护着薛浸衣,他也就松了口气,说道:“来人,护着少主,我先带着冷华回去治伤。” “那可不行!”温枳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就站在不远处,没有人察觉他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 青藤卫们都是一惊,而见月就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 青藤卫们都无话可说了,他们说是责怪也说不上,但是总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怎么就为了一个男人…… 唉! 寒衾轻轻放下冷华,企图动手,但是温枳却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出言提醒道:“寒衾大人,你刚刚也看见了薛司首的烈火之术到底是有多厉害,虽然我比不上她,但是这个距离杀了你,还是可以的。” 他又补充道:“即便是你可以逃掉,也要为了冷华大人想想!他如今像是毒发,你是绝对他这种情况可以逃掉?” “你!”寒衾转过头看他,语气很是生气的威胁道,“你敢动他试试看。” 见月连忙喊道:“寒衾,他不会出手的,只要……” “只要让他走是!”寒衾打断她的话,寒衾的语气很是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无奈,他不可置信道,“见月,我知道你心爱于他,但是你也要有些理智!他害了那么多人,少主最开始本就想要放他一马,要不是他心怀不轨把计划出卖给赵清秋和鸡鸣寺,会闹成这个样子吗?你的爱意也要有个度!” “我……”见月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寒衾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这么做了。 温枳还是没有走,他还在等槲叶,就在这时,槲叶也赶到了,她看见眼前这个场景,下意识的还是惊到了,不过却没有时间去管了。 她冲到温枳身旁,焦急的催促道:“温枳,快走,曙天带着锦衣卫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说完她就先像那艘船上跑去了,温枳拉着见月的手劝道:“见月,如今这个情况了,你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跟我走。” “温枳,我……” “见月,你要知道薛浸衣现在也不想让你继续留在大明的,很危险,跟我一起回暹罗!暹罗国师死了,我们……” “啊!” 温枳的话因为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他听出来那是槲叶的惨叫。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一直在一旁旁观的鸡鸣寺的尼姑们突然间除了一个人,其余的都倒下了。 剩下的那一个尼姑居然提着武器就冲到槲叶面前,正在上船的槲叶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招。 那个尼姑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她转过头来看她,那个尼姑伸手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槲叶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嫂子!”见月喊了一声。 温枳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尼姑应当就是槲叶那个时候和他说过的她杀了几个青藤卫,其中有一个叫阿莒的,他的夫人一直想杀她。 林妤又把剑捅深了一分,她满目怨恨的盯着槲叶的眼睛,她颇为痛苦的笑道:“看!我说过的,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去死,你去死!去死!啊啊啊!!!” 她拔出了剑来,狠狠的往槲叶身上砍了几剑,但最后用尽全力的那一剑却被温枳挡开了。 温枳甚至是想要给她一掌,但见月冲在了林妤前面,她大喊道:“你敢动手,我就杀了你!” 温枳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见月,眼神无比复杂,须臾,他还是放下了手。 他扶起满脸血污的槲叶,但是槲叶被刺中了心脉,必定是活不成了。 “小炆,算了!”槲叶用尽最后的力气劝道,“我杀害了她的丈夫,她只是报仇罢了,算了。” “小公主,没事,我马上就带你上船,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暹罗了。”温枳想要抱她上船,但是根本不行,她现在胸口的伤口还不是很大,但他要是抱她起来,说不定就把伤口崩开了。 槲叶却是释然的笑了笑,她看着眼前这张和她梦中人一样的脸庞,她不由得莞尔道:“小炆,你还是没有小易长得好看。” “我当然没有他长得好看了。”温枳说。 “那就是了,我就要去见他了,你这些年来没少骂我,我去给他告状,等你也来找我们的时候就让他收拾你……”槲叶吐了几大口鲜血,她边吐血边笑道,“我这一辈子过得不好……但好在在临死之前帮了大哥……” 温枳抱着她不放,见她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用感到愧疚,我是活不成了,你赶紧走,大哥还需要你……你不能让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快走!”槲叶开始大喘气了,看起来就像是要断气的样子。 林妤看着她这副样子,虽然大仇得报,但她没有什么快感。 这时槲叶倒是看向她,槲叶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道:“这位夫人……对不住,我……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好好…活下去……” 林妤不说话。 “小公主!”温枳喊了她一声。 “要是可以的话,当年母亲死的时候我就应该去……陪她……”这样我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了。 母亲,我来找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9章 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小公主!”温枳哑着嗓子嘶吼了一声。 槲叶彻底的在他怀里失去温度,温枳整个人都疯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让槲叶死在自己面前! “大人!”是宋樗和曙天冲过来了。 见月瞪大了眼睛,她看了一眼被宋邶抱着的薛浸衣,但正好对上了宋邶的眼神。 她有些胆怯,但宋邶就只是看了一眼便转了视线,见月回过神便拉起温枳往船上走。 温枳被她拖着走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让小公主死在我面前?” “温枳!”见月一把把他推到船上,冲着他大喊道,“你别想了,快走!快走!” 见月挥起剑来就砍断了绳子,她不能和温枳一起走,就只能叫温枳离开。 温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问见月说:“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是因为他出卖了薛浸衣吗? 是因为他干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了吗? 见月站在岸边,就这么看着他,她手上拿着剑,满身都是别人的血,突然就看起来有些苍凉。 她悲怆的笑道:“温枳,我不知道你和少主的计划到底是为什么改了,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这一次来,是专程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温枳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用悲切的眼神看着见月,他知道见月是绝对不会跟他走了。 “温枳,起风了,过了码头你再掌舵,这艘船不大,但是东西都有,你可以活下去的,回了暹罗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忘了我!” “听见没有!虽然我这么说,我希望你忘了我,但是你要记得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温枳,我爱你!” 随着这阵大风挂起,船帆很快就摆动起来,整艘船很快就漂开了,温枳渐渐的也听不清楚见月的声音了。 “见月!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找你的!”温枳攀上前方的船舷,拼命的朝着岸上大喊。 他并不知道见月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但是他知道只是最后一面了,要是不说,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但见月没有回答。 温枳就望着岸上,在岸上的见月也望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船。其实她都听见了,只可惜他们不会有以后了。 “回去!”是曙天过来了,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药粉。 见月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剑放下,然后就往锦衣卫那边去了,锦衣卫都看见了刚刚她放走温枳的那一幕,但碍于她是薛浸衣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敢动。 直到抱着晕死的薛浸衣路过的宋邶看见这一幕发话道:“把人带回北镇抚司,关进诏狱,等待发落。”他下令之后锦衣卫才敢上前来绑着见月离开。 还有一直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任何动作的白靥,也被稍后赶到的傅闽南给抓走了。 “诶诶诶!傅闽南,你最好是放开我,我可是被薛司首护着的……” 白靥被傅闽南押着走的时候还大喊大叫的。 曙天听着简直都觉得他甚至是太过于聒噪了,他嫌弃的掏了掏耳朵,然后捡起了地上见月刚刚放下的佩剑。 他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一旁已经死气沉沉的槲叶。 他不由自主的走近,随后蹲下,甚至是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但还是收回了手。 他蹲在这里,就这么看着槲叶的尸体。他曾经是听寒衾说过一嘴关于暹罗国圣女的事情。 但无非是悲惨身世、父亲嫌弃、母亲早夭、霍乱朝纲、叛国出逃……到最后就是眼前的这一副样子。 最终是大仇得报、客死他乡。 “我叫槲叶。” 曙天站起身来,他忽然听见了当时在菅野城梨花园的时候,槲叶第一次告诉自己她的名字,自己当时没有在意。 后来她的真实身份也暴露了,他们成了敌人,可到如今自己都并不知道她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可惜了,这么一个生下来受尽尊荣的女子却非要跟着温枳跑来大明,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 “那可不是,当王室之女不好吗?非要找死。” “唉!” 曙天听着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他只是径直路过,而后,他的人生中也再不会听见关于这位客死他乡的暹罗圣女的事情了。 鸡鸣寺。 王绮喝完了手中的这一杯茶,许姻还没来得及给她倒下一杯,就被十几个东厂的人一拥而上的制服了。 王绮大惊,她怒喊道:“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竟敢来鸡鸣寺放肆,还不把师太放了!” “王妃。”翘着兰花指的尚铭站了出来,他轻笑道,“这可是太后的懿旨,太后有旨,许姻勾结赵氏余孽赵清秋,企图联合暹罗逆贼袭击薛司首,太后让奴才此刻就立刻把让带进宫中,等候发落。” “胡说八道!”王绮完全不相信他的话,甚至是言语中有些无视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锦衣卫和青藤司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太监来做这件事情了,简直是越俎代庖!” 她的话可以说是戳到尚铭的心口,尚铭面色一冷,他又是一挥手道:“来人,把疑似与许姻同谋者东锦王妃王绮也带走!” “贱奴才,你敢?!”王绮大怒。 “太后有旨,东锦王妃与许姻同谋,意图谋反,都带走。”尚铭原本知道周太后想要借这件事情除去王绮的时候,他还是很不敢的,毕竟王绮有个妹妹是皇后,有个丈夫是王爷,还有个儿子是宋此期,但王绮这副说辞却让尚铭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他今日便是决定和周太后一起跟宋家拼一拼了。 就在尚铭在周太后的授意之下,把经过添油加醋的事情禀告朱见深之时,由柏峙带队的锦衣卫已经到达青藤司门口了。 “云盏大人。”柏峙叫了一声云盏。 云盏坐在青藤司的台阶上,她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薛浸衣,即便是薛浸衣已经昏迷不醒了,她也不敢踏进去一步。 看见柏峙来了,她虽然是有些许的惊诧,但因为疲累,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 她就只是问了一句:“柏峙大人到访有什么事情吗?” 柏峙倒是态度好,他还是笑着的,问:“宋邶宋大人可在青藤司内?” 云盏也不隐瞒,直说道:“在。” “那便是了,”柏峙道,“我这一路上都听了薛司首受伤,宋大人关切之至,所以亲自也跟来了青藤司,所以我才来此处寻宋大人。” “别说废话,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云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柏峙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被嫌弃之后才正色道:“那既然如此,奉陛下之令,即刻带宋邶进宫面圣,还望云盏大人让一让。” 他这话多少让云盏听着有些不舒服,云盏便就没有让,还说了一句:“柏峙大人,在我家门口让我给你们让路,不大好?” 柏峙脸色变了,他当然也是一个极为会看脸色的人,自然明白云盏这话就是不想让了。 但他也别无他法,只能继续说道:“云盏大人,我没有别的方法,陛下的命令,我总不能不遵从!” “柏峙大人,现如今青藤司所有的医师都在全力的医治在这一次对战中受伤的,宋大人还在给我们司首疗伤,你这个时候说是要把宋大人带走,难免让人觉得你居心不良啊!”说着说着云盏就有了拔剑的动作。 锦衣卫全部后退,但柏峙还是没有放弃,不过这一次没有等到他再开口,宋邶自己打开门出来了。 云盏看了他一眼,宋邶便回道:“她伤得有些重,但是现在没事了,但要好好休息,我给她点了一支安神香,估计是要睡到明日再起了,别的就没有什么了,你好好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跟着锦衣卫走了,云盏连忙冲进薛浸衣的房间里,薛浸衣此时正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的伤都被处理过了,但是脸色看起来还是异常的苍白。 那一支安神香还在她的床头燃烧着,云盏松了口气,但她一个转头看见的东西却让她笑不出来了。就在那屏风下,有几大盆的血水就摆在那里,那是薛浸衣的血还是······宋邶的血? 对!应当是宋邶的血,薛浸衣的伤是很重的,听了其他青藤卫说过的,她用了烈火之术的冰焰,身体受寒极为严重,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就处理好伤口。 只有一中,那是从番邦之地传过来的一种治疗寒气的邪术--血疗。 此术若是别人不知情的人知道了倒是根本不会相信的,但是云盏曾经见过很多次的,当冷华寒毒发作极为不可控的时候,寒衾和薛浸衣其中一个人就会采用这个办法,以此给他镇压寒毒。 宋邶曾经在白莲教待过许多年,他必定是在白莲教的时候知道了这种邪术。 那邪术便是用一个人的鲜血为引,至少都需要两盆鲜血,此法虽然十分有效,但对施救者的身体伤害极大,若是内力不足者很有可能因此而丧命,因此不会有太多人会使用此法救人。 但宋邶为救薛浸衣居然引用此法,并且因为薛浸衣的伤势可能太重,所以他还多放了几盆血。 “宋邶……”薛浸衣似乎在叫宋邶的名字。 云盏连忙跑到薛浸衣身边,原本害怕面对薛浸衣的羞赧此刻也顾不上了。 她半跪在薛浸衣面前,她轻声问道:“少主,少主。” 薛浸衣半眯着眼,她连完全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薛浸衣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很是模糊,她拼尽全力的张嘴,然后才慢悠悠的吐出了几个字。 “宋邶……云盏,宋邶呢?” 云盏顿了一下才说道:“少主,刚刚陛下让柏峙找人来把宋大人带走了。” “什么!?”薛浸衣立刻撑着手想要坐起来,但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而且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就被云盏给摁住了。 云盏还是小心翼翼的挑了她没有损伤的地方才敢轻轻的下手,她着急道:“少主,少主,你别急,宋大人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倒是您,你这伤这么严重,先好好养伤。” “不,不,云盏,事情不对!”薛浸衣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边咳嗽边道,“云盏,你先别管我,我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去宫里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快去。” 薛浸衣的语气很是严重,这让云盏的手都抖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很蹊跷。要是平日里朱见深要找谁的话一定是要汪直来找的,可刚刚找宋邶的时候却是锦衣卫。 这个时候云盏抽出空来想了想,不仅不像是召见,倒更像是押送! 不好,一定出事了。 “云盏,去看看太后那边,还有万贵妃……”薛浸衣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她又晕了过去。 云盏轻轻叫了一声她,但是她没有回,云盏叹了口气,给她盖上了被子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冲出了青藤司。 她进宫的时候,刚到御书房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的宫廊里遇见了被锦衣卫押走的宋邶。 他被撤去了飞鱼服,收走了不归刀,就连头冠都被拿走了,整个人看起来满身血污、疲累至极。 锦衣卫本来是要带着他直接绕开云盏的,但宋邶突然就停下脚步,他就问了一句:“她的伤势如何了?” 云盏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薛浸衣,云盏答道:“伤势稳定,不过见你不在,多问了几句。” “呵,”宋邶轻轻笑了笑,说,“我也没办法,不能亲自照顾她。” “宋大人,走!”身后的锦衣卫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话说狠了,只能这么轻轻催促一句。 宋邶知道了薛浸衣如今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可以和云盏说的了,他这便转身离开了。 云盏皱着眉头,她正要往御书房走去,但是却迎面撞上了汪直。 “云盏大人!” “汪直大人!” 汪直似乎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遇见云盏,他笑问:“云盏大人,我听说小姐受了些伤,你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守着?反倒是跑到宫里来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0章 借此机会除去宋家 云盏打量了他一眼才回答道:“少主醒过来之后问起宋大人,我知道锦衣卫把宋大人带走了,所以这才来宫里找宋大人,没有想到!” 汪直这才明白,他摇摇头,低声说道:“云盏大人,这宋大人这一次是要出事了!” “什么事?”云盏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朱见深要把宋邶抓起来。 “周太后拿出了真凭实据,还有证人,可以证明宋家人跟鸡鸣寺的那位师太有关,宋家人已经全部被秘密收押了,就连皇后娘娘都已经被软禁了。”从汪直口中说的话应当是不会有错的。 但是宋邶是绝对不会和鸡鸣寺的人为伍的,他怎么可能会害薛浸衣?宋家人里会害薛浸衣的…… 云盏突然明白,她道:“难不成是?王绮?” 汪直四处张望着,随后才点点头,说:“太后把她抓回来的时候她就在鸡鸣寺,当时说是她就正在和那位师太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青藤司呢!” 不可能! 云盏心里认为王绮是绝对不会和这些人为伍的,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傻的直接把自己就给卖出去了。更何况这宋氏一家里还有她的亲妹妹和她的丈夫。 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就只有太后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云盏当即便要出宫回去青藤司,但是她刚刚到宫门口就被周太后带人给拦住了。 云盏看见周太后的时候吓得直接停下脚步,她一个前倾,差一点儿没摔个前滚翻。 “拜见太后娘娘!”云盏装作一副冷静的样子,十分平常的向她行礼。 不过周太后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一挥手,东厂的一堆太监就挡在了宫门口。 云盏皱着眉头,但还是笑着在问:“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盏,这个时候你进宫又是什么意思?”周太后也没有直接摊牌,她也和云盏在绕弯子,但也不过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太后娘娘,我这次进宫也就是想找陛下汇报一下事情前后,但是陛下正在和别的大臣谈话,云盏就只能先行告退了。”云盏轻声叹了口气,她知道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 周太后睥睨一切的眼神扫过她,然后云盏听见了她的一声冷笑。 “云盏,哀家也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要知道,你今日是绝对走不了了,至少要等到陛下处置了宋家人之后你才能离开,来人,拿下!”周太后一声令下,一群太监围住了她。 云盏叹了口气,她没有准备强行离宫,这会给薛浸衣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没可能冲出去。 “太后娘娘,少主现在受了重伤,整个青藤司都受了创,少主必须要有人在身边看着。”云盏说。 周太后摆摆手,说:“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哀家自会派人去看着,绝对是宫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 “太后娘娘,您这么做,少主决不会愿意的!”云盏这就有些着急了。 但周太后完全不顾及她的话,直接挥挥手就让人把她带走了。 云盏直接就被东厂的太监带到了大狱,她被尚铭那个老小子一把给推进了一间狱房,还是面带笑容的那种。 “尚厂公,看见我被关进来也用不着这么高兴?”云盏面无表情道。 尚铭倒是没有理她,而是向着另一边看去,他问:“宋大人,你看看,这云盏大人也来陪你了,你们好好聊聊,咱家就先走了。” “尚铭,你这老小子,你给我等着,等我们少主进宫了,有你好看的。”云盏捡起地上的茅草堆就往尚铭身上丢过去。 尚铭没有注意,被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扔了一脸,连带着满头都是茅草。 “你!”尚铭气得转身瞪着她,脸上的横肉都抖个不停。 “怎么了?”云盏挑了挑眉,一脸挑衅。 在尚铭眼中云盏这副得意的样子简直就跟前些日子在宴会上当场给他难堪的寒衾一样。 怎么从青藤司出来的人都那么嚣张?都那么的讨人厌? “云盏,你给咱家等着!”尚铭这句话可以说是毫无威胁。 而且还被云盏给鄙视了,云盏无语道:“哦!” “你!” “厂公厂公,我们先走!”一个小太监劝道。 “走什么走!咱家怕她吗?”尚铭倒是十分硬气。 那小太监一脸为难道:“您是不怕云盏大人,但是薛司首呢?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只是让咱们把云盏大人关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但是要是知道咱们和云盏大人起了冲突,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尚铭被这话惊到了,他看了一眼一脸挑衅的云盏,虽然她确实很欠揍,但是这个小太监说的很多,他要是得罪了云盏,以云盏这家伙讨厌程度,绝对会去薛浸衣那里告状。 周太后平日里是挺看重自己的,但是要是一旦牵扯到薛浸衣,那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了。 就说这一次对宋家暗地里出手,不也是为了薛浸衣扫除障碍吗?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云盏还这么的不识好人心! “走!云盏,你且先看着,等你出来了,我们再会会……啊!”尚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因为云盏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茅草丢过去。 “啊啊啊!”尚铭也算是爱干净的,于是就在这么“肮脏”的情况下一路小跑走了。 云盏吐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心顺了一些,她一屁股坐下,正好就对上了正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宋邶。 她叹了口气,问:“宋大人,你们宋家都已经被太后娘娘逼入绝境了,怎么?你就半点儿不担心?” 宋邶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可能是有些血气亏的原因,但他的眼神却还是颇为让人不自觉的警惕。 他轻声道:“陛下不是傻子,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即便是东锦王妃真的做了这种事情,陛下也只是会责怪她一个人,绝不会牵连整个宋家。” 这么笃定? 云盏又问:“那为什么陛下会把你也关起来?” “因为要震慑,”宋邶一字一句道,“借着这个机会震慑宋家那些企图越过金檀周家的人。” “比如,你的母亲?”云盏也倒是半点儿不避讳。 宋邶冷冷一笑,他和云盏心里都清楚,周太后和朱见深两个人虽然想法不同,但是都是皇权至上,其次才是自己的亲信。 虽然说薛浸衣颇有些功高震主了,但是毕竟是他们的血亲,而且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也深知其性格。所以,打压与否,全看他们的,但若是旁人欺辱于薛浸衣,那后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这些掌权者需要的是全心全力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而不是全心全力想要越过别人的人。 薛浸衣从血脉到能力甚至是她是个女儿身,都完全符合皇室的选拔标准。 这样的完美属下,任谁都不会放弃。 “宋家迟早是要被收拾的,尤其是宋延这一支,更是会被罢官削爵,我的父亲在他那个东锦王的位子上待不了多久了。” 云盏摇摇头,这朝廷还真的风云莫测、阴云诡谲啊! “算了算了,我还是就在我们少主的身后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米虫啊!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我们这些小鬼就不参与了。”云盏挥挥手便躺下了。 宋邶看她一眼,语气很是稀松平常道:“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你想要抛开,它就不会主动招惹上你的吗?” 云盏一愣,她没有回话,而是翻了个身,不再开口说话了。 如今这大狱里倒是平静的很,但不过也只是风雨欲来罢了。 翌日,御书房。 朱见深正觉得头疼的时候,万贞儿端着一碗梨汁过来了,她四处看了看,问:“陛下,这汪直去哪儿了?为何不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 “哦,阿许受了些伤,朕让他带太医去看看。”朱见深按了按头,他看向万贞儿,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万贞儿皱了一下眉头,她走到朱见深身旁,双手扶上朱见深的太阳穴,轻轻按道:“陛下,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贞儿说说。” 朱见深轻轻拉住万贞儿的手,他很是勉强的笑了笑,说:“朕确实是很难受,宋家的事情牵扯太多了,皇后那边也是,但是宋家的人确实狼子野心昭著,不得不动手清理了。” 万贞儿已经读懂了朱见深的话,但是她还是没有直说,而是问了一句:“那陛下是为何为难呢?”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阿许和宋此期的关系了!”朱见深提到这件事情又觉得头疼难耐了,他边叹气边说道,“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必然是……唉!但是母后对宋邶那简直是防贼一样,这一次把宋邶直接投狱,要不是朕先说把他投进大狱,母后可能会把他和东锦王妃一起关在诏狱了。” “陛下是担心阿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和太后闹?”万贞儿问。 朱见深点点头,说:“是啊!上一次宴会的时候你就看见过的,母后说了宋邶几句坏话,她直接就为了宋邶顶撞了母后!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为别人这般和母后说过话,要是这一次她知道宋家的事情有隐情,还是母后在暗中推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陛下!”汪直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连行礼都忘了。 万贞儿瞪大眼睛,骂道:“放肆!汪直,是不是陛下太过宠信你了,你居然连君臣之礼都忘记了!?” “陛下,娘娘,请恕汪直莽撞,但是……” “但是什么?赶紧说!”朱见深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薛司首带着太后娘娘找来的证人向着太后寝宫去了!”汪直跪倒在地上。 万贞儿和朱见深异口同声道:“什么!!” 朱见深起身拉着万贞儿往外走去,还顺带吩咐汪直道:“汪直,你赶紧去大狱里,把宋邶给朕放出来,然后带着他马上赶往太后寝宫!” “是!”汪直飞奔去大狱。 而朱见深带着万贞儿也往寝宫赶去。 这一边薛浸衣拉着周太后找到的证人——周隐,两人已经赶到太后寝宫。 “太后娘娘,微臣青藤司薛浸衣求见!”薛浸衣直接磕了几个响头,看得这周围的宫人们一阵心惊。 “微臣薛浸衣,求见太后娘娘!” “微臣薛浸衣,求见太后娘娘!” “……” 周太后躺在贵妃椅上,她一把掀开了身上的羊毛毯,她眼角的纹路都气得都拉了起来。 她怒声道:“这中午的,她是要干什么!!” 老嬷嬷为薛浸衣求情道:“太后娘娘,可能,薛司首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要求见……” “急事?什么急事?”周太后拉拢了衣袖,她恶狠狠道,“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养了这么多年,在关键时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和哀家这个亲姑母撕破脸!真好!还真的是哀家的好侄女!” “太后娘娘,微臣薛浸衣求见!” 周太后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她顺了口气,这才说道:“走!哀家倒要看看,这就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要怎么给哀家推翻!” 薛浸衣喘了口气,她感觉到自己昨天背后被温枳的烈火之术打中的地方那道伤口此刻应该已经崩开了,但因为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青藤纹案的衣裳,所以应当是看不出来的。 “轰隆轰隆!” 周太后走出来的时候天还打了几声空雷,倒是把周太后给惊着了。 但是让她更惊讶的是跪在地上的薛浸衣,她的整张脸都是毫无血色,而且微微泛青的,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伤得不轻。 周太后忍了忍,但是还是没有忍住,她前一步,指着薛浸衣狠狠骂道:“宋邶跟你什么关系?宋家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待在青藤司,偏偏跑到这里来!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薛浸衣咬了咬牙,不知为什么,她还摁住自己的衣袖,她一字一句但字字铿锵道:“宋家人没有对不起大明,宋邶自小到如今,都为大明拼尽了所有,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都不应该被冤枉!他们不应该是是这样的!” 薛浸衣抬起来头,很是冰冷看着周太后,说:“就像太后娘娘在微臣儿时与微臣说过的,他们是功臣,和我父母亲一样的功臣,太后说我父母亲不应该就这么寂寂无名的死去,难道他们就应该被冤枉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1章 我心匪石 “周卺!” 周太后气得发抖,她简直是想冲上去给薛浸衣一巴掌,但是看着薛浸衣这张暗青色的脸,她又下不去手。 周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周太后看了她一眼,转换了策略,她指着周隐说:“周知许,你看看周隐,周隐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许姻和王绮同谋的!这难道还有假!?” 薛浸衣没有反驳,她就回了一句:“是真是假,太后心里都清楚。” 自此周太后也彻底的看透了薛浸衣的坚定,她很是无奈的点点头,问:“薛浸衣,你今天是下定决心要帮宋家了?” “不是帮,而是为其昭雪!”薛浸衣立刻就回答了。 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听着这话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她还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薛浸衣会为了一个跟金檀周家有仇的宋家,屡次和周太后翻脸。 周太后可是她的亲姑母啊! “那好,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给他蒙怨受难的宋家人沉冤昭雪!”周太后挥挥手,她今天倒是要看看,她这侄女到底是有多大的通天本事。 薛浸衣还是跪着,没有半点儿想要起身的想法,可她却是很快的就能说出一些让周太后变脸的话。 “我把周隐带回了京都,但一直都秘密的藏了起来,就藏在鸡鸣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跑了,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而且太后娘娘,你让尚铭派去找周隐的那几个小太监现在已经全部在宫外候着了,只要是我等会儿没出去,曙天就会带着他们立刻去见陛下!”薛浸衣道。 周太后的脸色微变,她冷笑道:“薛浸衣,你还真的是高风亮节,你为了给他们澄清,要把哀家推出去吗?” “不曾,即便是那些人被带到陛下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的。”薛浸衣倒是笃定。 周太后一时无话,她摇摇头道:“好好,不过最重要的证人就是周隐,你是觉得周隐会站在你这边吗?” 薛浸衣抬头看着周太后,说:“微臣知道太后娘娘是用金檀周家的家主之位来和她交换,不过太后娘娘,就算是我毁了金檀周家,我也绝对不可能会让金檀周家落到周隐手上!而且……” 薛浸衣又看向周隐,问:“周隐,看来对于你来说,你的权力比死去的那个医师重要的多,是吗?” 周隐一怔,她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够知道屠太医死亡真相的人。但是这些都看周隐自己的,要是她选择了周太后,那薛浸衣不但不会帮她寻找真相,更不会放过她。 “我……” 周太后一看周隐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便明了了,周隐是被薛浸衣有什么东西把柄给拿捏在了手里,这下这个最重要的证人,也变成了废物。 周太后又看着薛浸衣,那张脸上坚毅的神情还是没有变过,就跟她小时候罚跪一样,就算是膝盖跪到淤青,她也从不肯低头。 “阿许,”周太后放低了姿态,她低声道,“这一次不会要他们的命,只要把他们都赶出了朝廷就行了,这样的话,金檀周家就可以毫无阻挡的……” “太后娘娘!”薛浸衣厉声打断她的话,说,“金檀周家还有几个子嗣!还能在朝廷里待得了多久?整个金檀城如今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又何必非要……” “啪!” 薛浸衣的头侧着,脸色多了一道红痕,那是周太后刚刚打她巴掌的印子。 周太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她叫来了两个人,说道:“把周隐关起来,把薛浸衣拉进来。” 老嬷嬷被气急败坏的周太后一把甩开,她连忙去扶起薛浸衣,说:“薛司首,您等会儿给太后服个软,太后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你就服个软,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知道了,嬷嬷。”薛浸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在心里可完全没有这么想过。 等朱红色的大门一关,周太后就冲到薛浸衣面前,直接不管不顾的低吼道:“薛浸衣!周知许!周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哀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是为金檀周家?不是为了你吗!你怎么就非要和哀家作对呢!!” “姑母!”薛浸衣也吼了一句,她阴森森的眼神盯着周太后,一字一句道,“你是为了我们金檀周家吗?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的富贵荣辱!为了你自己掌控金檀周家!就像是小时候你和祖母把我送上战场,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金檀周家,为了你们自己!你们何曾为过我?!” “你!你!”周太后看着眼前的薛浸衣,她不自觉的心慌,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生气。 她连连后退,然后喊道:“来人!来人!把家法拿上来!”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那老嬷嬷扶着周太后,一个劲儿的劝说道,“薛司首身上有伤,动不得家法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三思啊!” “给哀家拿上来!快!”周太后气得自己冲进去拿荆条了。 而薛浸衣也如同小时候倔强,一言不发的直接跪地准备受罚,只是脸色更加铁青了。 老嬷嬷见劝说不动这两个人,只得叫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去找朱见深。 等那个小太监刚刚离开,周太后就拿着荆条出来了,她一看见薛浸衣跪在地上等着受罚的样子,她心里就更加来气了。 她直接冲上去拿着荆条在薛浸衣面前挥动着,她喊道:“薛浸衣,你今天是一定要和哀家作对吗?” 薛浸衣只说:“微臣不是在和太后作对!微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你!好!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哀家的家法硬!”周太后举起荆条对着薛浸衣直挺挺的后背就是一鞭子。 站在旁边看着的宫人们都听见了那荆条打在身上发出的脆生生的响声,想都不用想,这荆条打在薛浸衣后背上到底是有多疼! “薛司首,你认个错!”老嬷嬷劝道。 薛浸衣还是一言不发,看着她这副样子,周太后更气了,她一个劲儿的往薛浸衣背上打,边打边吼道:“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微臣,何错之有?!”薛浸衣也吼道。 “啪!” 又是一鞭子打在薛浸衣背上,薛浸衣猛地栽倒在地,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嘴里的那口腥血。半晌,周太后的鞭子也没有再打下来,但是薛浸衣还是站起了身。 周太后咽了咽一口气,她点点头,看似妥协道:“哀家也犟不过你,哀家不求你能够站在哀家这边,哀家也不动你的心上人,但是宋家必须下去!皇后的一臂必须斩断!” “太后娘娘!”薛浸衣低声说道,“恕微臣不能从命!” “你!你到底是要心慈手软到什么时候?!”周太后简直是要被她气得犯心病了。 薛浸衣咬紧牙关,慢慢抬起头,她看着周太后,眼神不是那种冰冷的,而是悲切的,她小心翼翼的张嘴说道:“姑母,我从不心慈手软,我要是真的心慈手软的话,当年您派人混进赵家婚宴的时候,我就会阻止了,这样薛诉,也不会惨死!” “他是赵清秋的丈夫,他站在赵家那边,为了大明,为了陛下,他必须死!” “除了您!没有人想要他死!”薛浸衣嘴角渗出了一点儿血腥,但她还是忍着、坚持着说,“薛诉没有错,赵清秋没有错,我想保住他们,可是最后一个死了,一个和我反目成仇。” 薛浸衣没有怪周太后什么,无论周太后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杀薛诉和赵家人,也都没有错。 但不可否认的是薛浸衣确实是失去了良师,也和此生唯一的挚友彻底反目成仇。 周太后后退两步,她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她叹了口气,反问道:“所以,你在宋家的事情上和哀家作对就是因为赵家的事情?”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薛浸衣很是笃定道:“阿许有自己的准则,也有自己所爱。” 所爱…… 周太后丢开了荆条,她如今已然接受现实,无论怎样,薛浸衣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你走!这件事情随你去!反正哀家也阻止不了你!”周太后摆摆手,她的手心都红了,她也不看薛浸衣,就只是吩咐老嬷嬷道,“找个太医给她瞧瞧。” “是。”那老嬷嬷刚露出笑容,正要去扶薛浸衣的时候,薛浸衣却突然倒地。 “薛司首!” 周围的人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整个太后寝宫都乱了起来,周太后听见这一声大喊之后才回过头去看薛浸衣,但那个时候的薛浸衣已然倒地不起。 “叭嗒叭嗒……” 这时候又突然下起了雨,还是瓢泼大雨,一下就把站在庭院里一群人给淋成了落汤鸡。 老嬷嬷和一个宫女扶着薛浸衣,但是那宫女闻见了什么味道,她一低头就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她瞬间瞳孔放大,低声支吾道:“这,这,血…好多血……” 周太后猛地一惊,她这才看见薛浸衣嘴角的那一抹血迹,正当她要上前的时候突然有人撞开了大门。 一身黑衣、狼狈不堪的宋邶闯了进来,随后便是一群太监打着伞的朱见深和万贞儿。 宋邶被大雨淋得都看不清眼前,但他还是第一瞬间就冲到了薛浸衣身边,他一把推开拉着薛浸衣的老嬷嬷和宫女,吼道:“都滚开。” 他深知薛浸衣的伤口在什么地方,所以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口,但是没有想到他抱到薛浸衣的那一刻,他的双手都沾满了血。他一开始还没有发觉,现在仔细往薛浸衣身边看去,她身边的雨水全部都已经变成了血水。 是周太后,是她在薛浸衣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动了刑,还招招都打在了薛浸衣的后背上,那是她被温枳的烈火之术打中的地方。 宋邶搂着薛浸衣,此刻的薛浸衣已经很是晕沉,甚至睁开眼睛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宋邶僵硬着脖子,阴沉着脸看向站在雨中不知所措的周太后。 周太后被宋邶的神色惊了一下,她连连后退,她又想要上前去看看薛浸衣,但是想到刚刚自己下了那么重的手,她又不敢上去。 汪直飞奔上前去给宋邶和薛浸衣打起了伞。 朱见深见状大喊道:“母后,你怎么如此糊涂!阿许受了重伤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这一打,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去?” “哀家,哀家……”周太后看似要倒,幸亏那老嬷嬷扶住了她。 宋邶那脸色就跟这雨水一样的冰冷,而且杀气腾腾,他一边给薛浸衣点穴止血,一边又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万贞儿和朱见深看着宋邶这样子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那老嬷嬷也是护主心切,她连忙替周太后解释道:“陛下,太后娘娘也只是生气,没有真的想怎么样,太后娘娘那么在意薛司首,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薛司首的伤就在背后啊!” “不知道,就可以把她往死打是吗?”宋邶给薛浸衣止血的手突然停下,眼神忽然犀利的盯着那老嬷嬷。 那老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邶……”薛浸衣突然抓住了宋邶的手,她还闭着眼睛,估计是没有失去神志,所以应当是听见了他们的话。 宋邶连忙关切的搂紧薛浸衣,他低声道:“别怕,等一下,等我给你止血就可以回去了,我带你回去。” “不,不止血了,我们……现在就,走!”薛浸衣使出全身力气才把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出口。 但宋邶还是加快了速度给她止血,片刻之后就抱起薛浸衣,向着朱见深和万贞儿点了点头。 朱见深道:“别行礼了,赶紧带阿许回去!” 万贞儿也道:“汪直,护送薛司首和宋大人出宫。” “是。”汪直应允,然后就跟着宋邶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周太后、朱见深还有万贞儿三个人就这么看着这地上的一滩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的血水,三个人都是极为难看的神色。 朱见深也不知道该对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了,他看着自己平日里都精致的母后如今也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他便无法开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2章 我心匪席 宫道上,宋邶找了个避雨的地方把薛浸衣放下,然后改背着她走,这样才不会大面积的触碰到她的伤口。 汪直就一直给他们俩打伞,大雨滂沱中只有薛浸衣一个人在说些什么。 薛浸衣被宋邶背着,她也没有力气,只能自己伏在宋邶耳边说着什么。 “很快就能回去了!”宋邶在听完她的话之后也只是无尽的回答她这一句话。 就从宫廊到宫门的这一段距离因为这瓢泼大雨显得格外的漫长,即便是宋邶加快了脚步,但也还是走了有一会儿。 汪直打着伞都感受得到宋邶的焦急,怎么能不焦急?薛浸衣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但是宋邶也不能跑,薛浸衣现在也禁不起颠。 宋邶背着薛浸衣走,他虽然一直忍着情绪,但是心中的悲切还是止不住的流露出来,因为薛浸衣搭在他肩上的手还在滴血。她的鲜血就顺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滴落在雨水里。 宋邶的脸上也沾了些她的血水,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被雨水混散了,可真正混散那些血水的究竟是不是雨水,也就只有宋邶自己知道了。 “宋大人!”汪直把他们送到宫门口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他看了一眼正缓缓打开的宫门,他道,“宫门外云盏应该就在等你们了,青藤司应当是派人来接应了,汪直就送到这里了。” 他还催促那些侍卫道:“等什么!?还不快些开门。” 宋邶微微喘了口气,他有些冷漠的点点头,语气虽然冷淡却是真诚道:“多谢汪直大人,此恩,宋邶没齿难忘。” 汪直看了一眼将要打开的宫门,他深深的向着薛浸衣鞠了一躬,他平静道:“是汪直应当多谢宋大人,多谢您可以护着小姐。” “在汪直小的时候,只有小姐对我伸出援手,后来又把我送到贵妃娘娘身边,所以汪直才会有今日的地位,今生今世,若是汪直有幸报恩,自当以性命相报!” 宋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汪直朝着他笑道:“门口了,恭送小姐、宋大人。” 宋邶收回视线背着薛浸衣冲出了宫门,云盏和曙天站在雨里,两个人打着伞正焦急的等着,一看见宋邶背着浑身是血的薛浸衣,两个人吓得连伞都掉了。 “少主!” “少主!”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然后手忙脚乱的帮宋邶把薛浸衣送上马车,随即向青藤司飞驰而去。 汪直就站在宫门口静静的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尽头,他挥挥手,说:“关上宫门,陛下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宫见驾!” “是!” 要是有人此刻站在宫门外,他完全可以透过这滂沱大雨看见宫门里那道渐行渐远的红色背影。 那样的孤独、那样的瘦小,但从背影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又是那样的开心。 他是真的为他的小姐开心,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子,也终于是遇见了那个可以在她伤重之时带她回家的人了。 不知为何,就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反倒让汪直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在雨中漫步,还拖着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的那位金檀周家的小姐了。 虽然她最后害的朱见深生病了,至此朱见深再也不能在雨天的时候出去玩儿了。 但那个时候的周知许还是没有被罚,老皇帝太喜欢周知许了,他觉得周知许唯一差的一点儿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些也是汪直听见别人说的,他从未见到过,后来没几年老皇帝就去了。 又过了几年,年幼的他被送进了宫中,毫无反抗之力的他被人欺负的连大雨天都只能蹲在凉亭里睡觉。也就是某一次在凉亭里的时候他遇见了周知许。 他想看看那个被宫中盛传的周家小姐是个如何会在雨中作乐的奇女子,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看见的周知许却是一个因为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被罚,遭了太后几十鞭子的薛浸衣。 也是像今天这样大的雨,电闪雷鸣的,那个时候的天十分阴沉,明明就是黄昏,但却是一丝光亮都看不见的。汪直当时就躲在凉亭的花圃中看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就拖着一身的伤,身上还流着血,鲜血染红了一身的青白色衣裳,她还就自己那么倔强而痛苦的在雨中行走着,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来为她打一把伞,更别说有人能够接她回家了。 更让汪直不敢相信的是他就在那个花圃里躲着,而在那花圃对面的宫墙边上,当时刚刚登基的朱见深,就躲在那里,也不是别的什么,看起来也就是不敢出来而已。他就这么看着那个在雨中走着的女孩子,面露悲苦的样子。但他也始终没有上去扶她,最终是盯着的女孩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后来汪直又在受欺负的时候,薛浸衣帮了,并且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薛浸衣把他送到了万贞儿那里。而万贞儿似乎把他看做了自己意外逝世的孩子,所以即便是他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太监,但万贞儿都对他异常的好,不得不说,即便是外界总是认为万贵妃是什么霍乱朝纲的妖妇,但汪直从不这么认为。 再到后来薛浸衣因为连年征战,无论是打赢或是输,也都没有出现在汪直面前了,虽然薛浸衣从来没有打输过。 一去很多年汪直都再也没有见过薛浸衣了,自己也就在宫中这么过下去了,而且就算是见到了,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和薛浸衣说些什么,或许薛浸衣也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但事实还是不一样的,薛浸衣不仅记得他,还经常在朱见深和万贞儿面前夸他,也就间接性的换来了朱见深后来把汪直接到了自己身边当差,这几乎是让原本在后宫中默默无闻的汪直一步登天了。 或许是薛浸衣在汪直的心目中孤独了太多年,在汪直看来,薛浸衣即便是孤独,但也是无比强大的人,所以汪直也觉得可能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孤独下去了,不过出现了一个能够让她依靠,能够让她不再孤独的人,汪直还是非常的高兴的。 今日周太后和宋家的这场闹剧也终究是因为薛浸衣的舍生忘死、宋邶的爱意极深以至于冲撞太后而落下了帷幕,这也了却了汪直心中的一桩心事。 青藤司。 “快快!去把冷华寒衾叫过来!快去!”云盏急得直接大喊大叫,她边往里面跑边叫人去叫冷华和寒衾。 但是周围的青藤卫都说冷华和寒衾还没有出来,冷华的伤很严重,寒衾现在都还在帮他治伤,没人敢敢去打扰他们。 云盏微微一愣,看来冷华的伤也不轻,她当然是不会为了治薛浸衣的伤就把冷华往死路上逼的。但是现在整个青藤司里医术最为高明的也就冷华,除了冷华,还有谁能够治得了薛浸衣的伤呢! 正当云盏思虑万千的时候,宋邶抱着薛浸衣直接闯了进来,直奔薛浸衣的卧室里走去。曙天在身后跟着,看着愣在一旁的云盏拍了她一下,然后说道:“别愣着了,干脆去准备一下宋邶要的东西,他说他可以治得了少主的伤。” 云盏再一次愣住了,不过她还是非常快的去准备了宋邶所需要的东西,当然云盏心中是完全不相信宋邶会治伤,她也不相信宋邶能够再一次为了薛浸衣使用血疗之法,毕竟他在昨日刚刚使用过,若是今日再次使用,说不定他的伤到后面会比薛浸衣重很多。 不过事实证明,云盏是不够了解宋邶的,等她把东西送到了薛浸衣的卧房之时,宋邶已经开始放血治疗薛浸衣的伤了。 云盏冲上前去先是看了眼薛浸衣,然后才低声问道:“宋邶,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已经放学了一次,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弄一次,万一在治伤的少主出事怎么办?” “没办法了,已经开始。” “好,我阻止不了你,但你非要使用血疗也不是不可以,换个人来,我来总行了?”云盏直接就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雪白的手臂,然后把刀举到自己的面前,正要动手却被曙天拦住。 云盏无奈道:“曙天,你又拦着我干什么呀?你明明也知道宋邶自己都身受重伤,若是在血疗之法中他先出了问题,他撑不住怎么办?少主岂不是要和他一起去死!” 曙天没有反驳云盏,而是指着薛浸衣的手臂,云盏仔细一瞧发现她的手臂上已经有一个圆孔了,应该是宋邶刚刚扎的针,自己刚刚因为太着急所以没仔细看。 云盏默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宋邶已经种下了血引,就只能用他的血来做血疗,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了。 “出去!”宋邶厉声道。 曙天这个时候拉着云盏快速的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曙天知道云盏很是担心宋邶现在情况救不了薛浸衣,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云盏,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对血疗之法不过是敬而远之,仅仅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们也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尝试过,比起宋邶这个受了重伤的人来说,我们这种一无所知的人比他还不靠谱,我们没有任何的选择了。”曙天劝说道。 云盏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滑坐在门边,一脸无神的盯着远方。 门内,宋邶已经放了整整一小盆的血,现在薛浸衣的脸色稍稍的有了些好转,不过宋邶倒是面如土色。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甚至整个人都觉得晕乎乎的,他还是坚持着,丝毫没有动摇过。 “宋邶,宋邶……” 这是宋邶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听见薛浸衣如此温柔的喊他的名字,就他的名字那两个字宋邶才终于听清楚了薛浸衣对他真正的心意。 他现在就只恨自己,恨自己的多疑,恨自己的任性,要是他再沉稳一点儿,再稍稍的仔细观察薛浸衣一点儿,他就能看的出来在薛浸衣心中他的位子是很重要的。 可惜薛浸衣是一个从不会坦白的人。 薛浸衣自己不说,宋邶也便能猜到,薛浸衣自小父母早逝,家中无人当家,周家一族有几个男的,嫡系更是一个人没有,唯一的两个女孩子,稍大的那个周媞不成材,而且患有心悸,整个周家的血脉唯一一个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薛浸衣。 周太后身为一朝的太后,她必须要有一个够雄厚的娘家,所以周家唯一一个孩子,唯一一个可以让她觉得有价值的孩子,必须成为她心目中完美的人一丝一毫错误都不能犯。 即便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在大事上从不忤逆周太后,为整个金檀周家建功立业,为周太后身后撑起了雄厚靠山的人,却为了自己顶撞了周太后,就为了他一个人,揭开了周家最阴暗的一面。 从宫中回到青藤司到给薛浸衣疗伤的这么一段时间里,宋邶一直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回想薛浸衣在出宫的那个时候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当时神志不清,并且痛哭万分在淋着雨,还伤重的情况下,就那么脆弱但倔强的伏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说着那些话。宋邶把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也可以说不是他把每一个字记在心里,而是那每一个字都闯进了他的心里。 薛浸衣说:“对不起啊!连累你了,但是从小到大跟我连累的人太多了,太后娘娘身为我的姑母,她从来不允许我对自己的事情抱有太多的想法,抱以太多的精力,不准我和我的师傅、我的挚友太过于亲近,但是我都阴奉阳违了,所以我连累了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算是喜欢你,我也不想连累你,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但是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当我真正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就算是被太后知道了,就算是我受到了和以前一样的惩罚,就算是你也被我连累了,那都是可以的,没有关系,反正我会和你一起。” “就在我知道赵清秋来杀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既然我喜欢你,我就是想连累你,现在你不顾生死闯进太后宫中把我带走,我便也明白,你也愿意让我连累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3章 云胡不喜 薛浸衣趴在床上,面色稍稍恢复了些红润,但是人还是没有醒,口中却一直喊着宋邶的名字。 宋邶早已收拾好了一切,他就坐在床边闭目养神,但他一直在认真听着薛浸衣叫他的名字,嘴角还不自觉的擒着笑意。 其实要是薛浸衣醒着,宋邶立刻就想告诉她,告诉她,她说的是对的,他就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巴不得被她连累,这样就能和她永远绑在一起了。 薛浸衣,你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宋邶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他立刻就俯身下去含住了薛浸衣的嘴唇,直到薛浸衣醒来都是如此。 “嗯?”薛浸衣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开口,但是她张不开嘴,等她彻底恢复了神志的时候才发觉她没有办法开口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 “宋邶!?”薛浸衣轻手推开了他,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宋邶根本就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睡着了,虽然她这一推把他从自己嘴上推开了,但是却没有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宋邶也倒是够冷静的,他只是伏在薛浸衣身上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着头看着她,佯装无辜道:“怎么了?你推我干什么?” 他这副耍赖的样子直接气得薛浸衣差一点儿不顾及自己的伤从床上起身,不过好在宋邶死死压在她身上,就是不让她起来。 薛浸衣被迫躺下,还十分无奈道:“宋此期,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我当然是不知道了,我为你治了伤之后就一直昏迷着,连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哦!对了,我记得一件事情。”宋邶道。 薛浸衣满眼不相信的看着他,语气小心翼翼道:“你,记得什么了?” 宋邶突然起身坐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薛浸衣,笑道:“还能记得什么呀!当然是我救了你之后,在帮你盖被子的时候你趁机亲了我一口!” “你放屁!”薛浸衣当即便否认了,她十分绝对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的人,她再怎么样都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宋邶风流的挑了挑眉,反问:“薛司首,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难不成,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不成?” 薛浸衣一眼看穿他的谎言,她略带些欢喜的冷笑道:“宋邶,我,怎么可能会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这些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宋邶倏然打断她的话,他突然低下头靠近薛浸衣,就像是在薛浸衣昏迷时吻她一样,他眼神有些迷离道,“在清醒的时候会对我干这种事情吗?嗯?” “啵!!”宋邶亲了她一口。 薛浸衣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啵啵!!”宋邶觉得她这副样子十分诱人,于是又狠狠的亲了她两口。 “啊啊啊!!”薛浸衣陡然大喊起来。 门外的云盏和曙天吓得直接冲进了门里,两人一看清眼前的场景就被吓住了。 就在薛浸衣的那张黑色的金檀木做的床上,宋邶正半压在薛浸衣,在薛浸衣的左脸上亲一下,又在薛浸衣的右脸上亲一下,即便是知道他们俩进来了也没有停下。 “呃!!”云盏瞬时倒吸一口冷气,她觉得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简直把她冻着了。 曙天也是被吓呆了,就这么和云盏一起愣在原地。 直到宋邶转过头来看他们,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杀气”。 云盏当时心里一惊,连忙就拉着曙天往外跑去,又赶忙把门给关上,然后又拖着曙天往院子里走去。 “云盏……” “你别说话,我刚刚都看见了!”云盏喘了口气,她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刚刚看见的事情。 曙天说了一句:“少主那般内敛的人……”他的本意是怎么可能会和宋邶在伤重的情况下还在房间里白日宣淫,但是云盏抢过他的话。 “就是,怎么能被宋邶压着亲,应当是少主压着宋邶亲才对!” 曙天又无奈的看着云盏,这……就完全违背他的意思了。 少主,我可不是这么想的! “云盏云盏!”一大群青藤卫冲了进来,但是他们怕吵到薛浸衣休息,所以即便是焦急的冲进来,但还是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云盏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惊讶,故作冷静的看向他们,问:“怎么了吗?” 其中一个青藤卫问:“无事,就是来看看少主的伤好些没有,醒了没有。” “哦,”云盏点点头,说,“少主……暂且还没有醒过来。” “啊!那怎么办?” “要不然去宫里请个太医看看?” “宫里的太医都是些假把式,倒不如等等去看看冷华和寒衾出来没有。” 云盏和曙天:“……” 云盏忍不住打断他们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么吵让少主怎么休息,虽然少主暂且还没有醒过来你们也不能这么吵!” 青藤卫们都闭上嘴了,又一个人问了一句:“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少主吗?” “不能!!”云盏脱口而出。 众人一怔,刚刚那人问:“为何?我们这些男子要是不能进,姑娘们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云盏摇摇头,她简直说不下去了,“不是这个问题,是……” “是什么你说啊!” 看着青藤卫们这般焦急的样子,云盏也觉得自己瞒不下去了,于是她和曙天眼神交流了片刻,她才最终是说了实话。 不过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她招呼着青藤卫们全部靠近,十几个围成了一个圈,十几个脑袋就凑到一起听云盏添油加醋的原因。 “你们知道的,是宋邶宋大人抱着少主进门的。” “我们知道啊!” “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宋邶和少主的关系?” “那不是废话吗?全青藤司和北镇抚司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云盏轻轻拍了一下手,说:“这就是说到点儿上了,”她又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道,“其实少主早就醒了,但是,宋邶和少主都在里面,没有一个人出来,我和曙天也不敢进去,你们说说,是为什么呢?” “……” “……” 明白的已然明白,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 一青藤卫姑娘戳着身旁的青藤卫嫌弃道:“你们这些愣头青,怪不得一个一个的娶不到老婆。” 曙天侧过头看着他们这般打闹,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经过这姑娘的“点拨”,这下所有的青藤卫倒是都明白了,脸皮厚的都露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表情,脸皮薄的都纷纷红了脸。 正当这边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房间里倒是没有青藤卫们想象的那般满屋子的春光旖旎,而是…… 薛浸衣颇为嫌弃的擦了擦满脸的口水,她无语道:“你亲就亲,还非得弄得我满脸口水。” 宋邶躺在她身侧,他已经把薛浸衣往里挤了进去,他摸了薛浸衣的脸,说道:“都说过了,明明就是汗水。” 薛浸衣白了他一眼,对于宋邶的无耻她已无话可说。 “我说薛司首,你刚刚虽然一直致力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但是也肯定都听见了门外你的兄弟们的声音了?嗯?”宋邶问。 薛浸衣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腰,这下把宋邶疼的往后退了一下,但是立刻又靠近了,还顺带吃了一下豆腐。 “你这不是废话吗!?”薛浸衣真是想把宋邶那张嘴给缝起来,明明就他故意的,也是他想尽办法想要营造出这个效果的,到最后却反倒是像他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宋邶撇了撇嘴,道:“这可不能全怪我,你后来不是亲回来了嘛!我也没有反抗,而且配合得不得了。” 薛浸衣满眼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与之前她所认识的完全不同的宋邶,一时哑口无言。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半晌,薛浸衣道:“真是被你害惨了。” 宋邶倒是笑了,他在被子里手紧紧握住了薛浸衣的手,他又侧过头去亲了薛浸衣一口,但是他还说了一句话。 “我很高兴,把你连累了。” 薛浸衣的假面瞬间裂开,嘴角的笑意就像是冬日的融雪一样,想停都停不了。 入夜。 青藤卫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来庆贺和暹罗还有赵清秋的这场仗大获全胜,主要还是为了庆贺薛浸衣和宋邶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来薛浸衣是不愿意去的,她深知自己这些兄弟的脾性,她要是和宋邶一起去,必定是要被一番“收拾”的。但宋邶似乎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在云盏来叫他们的时候,薛浸衣就被宋邶强行拉着起床。 果不其然,还真的是被薛浸衣给料到了,当她和宋邶一起坐在了青藤卫们专门为他们两个准备的双人座上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好奇心。 “少主,宋大人,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就在一片调侃的嘈杂声中,这么一句话突然毫无预兆的杀了出来,而且成功的让整个场子都冷下来了。 薛浸衣和宋邶齐齐一愣,两人向着说话的人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着飞鱼服的男子正端着一杯酒,就站在人群外向他们俩敬酒。 不过当所有人包括周围的这些青藤卫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全部都把脸垮了下来。 云盏更是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柏峙!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进来的?看门的都是傻子吗?怎么能让他进来啊?” “云盏大人千万别生气,我呢,是翻墙进来的,跟看门的没有关系,你们青藤司今天有喜事,所以可能撩望塔上都没个人,我就找着个机会翻墙进来了,不过呢,我先说明白,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情,来问问薛司首和宋大人的意见。毕竟,两位,都是大人物,我一个小人物,不过就是一个虚职,做什么事情自然是要问问两位大人的。”柏峙这番话就显得有一点虚情假意了,不仅是虚情假意,甚至是让人听了想作呕。 不过薛浸衣倒是给足了他面子,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他一句:“那不知道柏峙大人今天用这样的方式大驾光临,究竟是有什么要事要同我和宋大人商量的,毕竟擅闯我青藤司可大可小,有事还是不要多耽搁,就在这里说!” 柏峙点点头,欣然接受道:“薛司首、宋大人,你们也知道,见月大人和那位白靥公子,现在都在北镇抚司,白靥就算暂且不论他的罪行如何了,可见月大人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放走了温枳,温枳是什么人?暹罗的奸细啊!杀了暹罗国师,让咱们对暹罗无法交代,这可是大罪啊!见月大人这件事情恐怕十分的棘手,柏峙也不敢私下里做决定,也就只能前来寻找薛司首一起商讨一个处置的办法。” 宋邶看了看柏峙那张假笑的脸,他反问道:“怎么?柏峙大人都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了,察言观色也少不了?见月大人这件事情连你都说十分棘手了,那你还来找薛司首干什么呢?岂不是故意的想把这件事情甩锅到青藤司这里来?” 柏峙倒是半点儿不惊讶于宋邶会为薛浸衣出头,但是这么直接就把他心里的想法给扯出来,倒是让场面有些难看的。 “宋大人,我也不光是来找薛司首的,还有你呀!我也来问你了呀!”柏峙继续笑道。 薛浸衣毫不客气地回怼他说:“柏峙,这件事情你再怎么样都不该来找我们商量?见月这件事情呢,我恐怕也不是特别清楚,你非要搞个清清楚楚,那便是到陛下面前弄个是非,这整个大明都是陛下的,见月要怎么处置,自然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陛下要放了她,便是我想杀见月也没有理由,若是陛下选了杀她,我便不会轻易放过她。” 柏峙点点头,他笑了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道:“柏峙明白了,这事情绝对会给陛下和薛司首一个交代的,不过最后柏峙还是想祝两位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还有,墙边还躺着一个青藤卫,劳驾各位替我道个歉。” 云盏冷笑一声道:“事情都说完了,怎么还不走?谁稀罕你的祝福?还有以后别翻墙,否则就把你乱箭射死。” 柏峙挑了挑眉看向她,反问:“云盏大人,白靥还在我手上,你说要是我死了,白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4章 窥见明月 云盏咬了咬牙,她往前一步眼神狠辣的看着柏峙,一字一句道:“柏峙大人,虽然白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现在他至少还是我们青藤司的人,还轮不到你。” 柏峙也倒是原形毕露了,他毫不畏惧道:“那要是我非要动他呢?” “我拔了你的筋骨!”云盏道。 “都给我闭嘴!”薛浸衣拍了一下桌子,因为动作大了些,还连带着弄得自己咳了好几声。 宋邶立刻扶住了她的腰,冲着她笑了笑,低声道:“别生气了~” 这语气让薛浸衣听着一抖,下一刻宋邶就转头对着柏峙一声怒吼,“有病是!?还不滚?” 柏峙这下是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世家公子,名门贵族出身的有名君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的嘴脸。 这个世道还真的时时刻刻都会让人觉得惊喜。 不光是柏峙,就连薛浸衣都觉得宋邶有一些的不正常,也不是说不正常,而是说宋邶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跟以前那个冷漠无情而且看不惯所有人的宋邶不一样了。 他,也太腻人了…… 即便是如此,柏峙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薛浸衣没有想要给他这个机会的想法。 “啊!”柏峙是被云盏一脚踹出门的,因为青藤司大门口的台阶还是有好几阶的,这一摔差点儿没把柏峙给摔死。 柏峙也是坚强,他摔的这么惨也居然还能自己爬起来,他倒也没有生气,还挂着他的那张假笑脸,双手叉腰道:“明日一早,我在北镇抚司恭候薛司首的大驾,毕竟见月大人……” “滚!”云盏直接把离开饭桌时顺手拿的一根香蕉往柏峙身上丢过去了。 好巧不巧就砸中了柏峙,最后柏峙终于是忍不下去,自己跑了。 云盏回来的时候,宴会上就只剩下了薛浸衣一个人,其他人应当是都被薛浸衣叫下去了。 见宋邶不在,云盏也就不避讳的直接坐到了薛浸衣身边,她尴尬的笑了笑,但是薛浸衣没有理她,云盏便悻悻的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须臾,薛浸衣问她道:“你觉得见月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云盏一愣,她当然知道薛浸衣是绝对不可能会轻易放过见月的,毕竟见月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走了温枳,别说是薛浸衣不想管她就是薛浸衣有意袒护她,见月至少也是要脱层皮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离着京都的漩涡远一些。 云盏站起来,大着胆子对薛浸衣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少主,见月为大明,为您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她的功劳远远的多过她这一次犯的错,当然,云盏是知道的,她的错也根本就不能以此抵消。” “那你想要怎么办?”薛浸衣喝了一口清汤。 她根本就不敢喝酒,也喝不了酒,因为宋邶离开之前把这桌子上所有的酒都带走了。 薛浸衣喝着这汤都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她没有说出口,但是这清汤确实很是难喝。 云盏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她确实没有生气,她这才敢说实话。 “少主,见月犯的错不可原谅,不如就让她离开青藤司!” 薛浸衣拿碗的手一顿,她看向云盏,眼神平静至极,她也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云盏继续说下去。 云盏接着说道:“她犯了大错,不用我说,少主应当是明白,她再留在青藤司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对青藤司不是一件好事情,倒不如把她赶回金檀周家。” “呵,你倒是为她计谋了一个好归宿,”薛浸衣这是笑着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反驳,她话锋一转道,“也好,反正现在金檀周家也无主,她回去倒是能够盯着纪茗素和周媞这对母女。” 云盏缓缓抬头看向薛浸衣,她试探着问:“少主,你这是同意了?”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薛浸衣起身,她又咳了咳,又说道,“你明天亲自去一趟北镇抚司,把见月的事情说清楚,人就先别带回来了,待我去问问陛下的想法,对了,把白靥带出来。” 云盏微微有些惊诧,她轻声应道:“是,少主。” 薛浸衣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迟疑不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了房间。 云盏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薛浸衣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云盏这才抬头看向这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更深夜露时,终是得以窥见明月……”见月啊见月,为了一个温枳,把自己这半生拼杀得来的功勋,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断送了,真的值得吗? 就在云盏回了房,开始着手准备明日去北镇抚司的事宜之时,柏峙就在这夜里去了北镇抚司的大牢,他直接去见了见月,甚至都跳过了关在见月前边的白靥。 “见月大人,不知道你在我们这北镇抚司的牢狱里住的习不习惯?”柏峙装模作样道。 见月也不给他半分薄面,直接反唇相讥道:“怎么?柏峙大人觉得你们这个北镇抚司的破大牢看起来很舒服吗?若是您觉得这里很舒服的话,倒不如今天晚上就趁热打铁的搬进来,住了一晚之后,你就知道到底舒不舒服,也就不用问我的感受了。” “哈哈哈,不愧是青藤司大人啊!果然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也不比云盏大人好到哪里去呀!”柏峙爽朗的笑了笑。 “喂!”隔壁的白靥吼了他一句,说,“说见月呢!干什么扯到云盏了!” 柏峙也朝着他笑了笑,不过却没有回话。 他坐到见月的牢房门口,也不嫌弃地上脏,就这么笑着对见月说道:“见月大人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吗?当然,柏峙也就是装模作样的问问,你的罪,还是我来说!其一,在温枳潜藏宫内的时候与温枳有所暧昧,这倒是没有什么证据,就可以暂且不用。但是其二,你当着锦衣卫和青藤卫的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在薛司首还深陷险境的情况下,你居然放走了一心想要置薛司首于死地的温枳,他可是暹罗的暗探,而你从小就在薛浸衣身边长大,薛浸衣应该对你不错!这你又何苦呢?” “柏峙!你最好还是像你前半句那样称呼我们少主为薛司首,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叫我们少主的全名。”见月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从前,算了,反正我也记不得是多久之前了,好像是谁跟我说我来着,冷华还是云盏!他们说你心术不正,空有的小聪明却不用在正事上,并且为人小家子气、善妒、好大喜功,为人心机深沉,城府也不浅,所以他们都叫我一定要小心着对付。” “但是这些年,你也没有犯出什么大了,又不生什么幺蛾子,我也就没有多多的关注你,自然我承认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是在温枳和保护太后身上,这我从不否认,但是你都还真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见月半倚在墙边,她明明知道白靥在偷听,但是还是毫不客气的揭露柏峙的黑心肠。 “你是觉得现在尚铭不受宠,汪直年纪尚小,温枳又大势已去,甚至还会惨遭追杀,我们少主前些日子又和太后闹得很难看,你就觉得你会一朝登天?你就觉得陛下身边那个得力干将的位子会是你的?” 柏峙脸色黑了,不过他倒是还能忍,他抓住了见月话里的漏洞,故意刺激她道:“见月大人怎么还在拿薛司首刚刚回京都的事情来说我呢?她和太后在那一次闹得不愉快,不过就是小小的不愉快,哪能比得上这一次呢?可是经过了这一次,我才是彻底的有了想一足登天的想法的。” 见月脸色果然变了,她立刻站了起来,语气不善道:“柏峙,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家少主怎么了?她和太后又发生什么了?” 柏峙摊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轻飘飘的说道:“嗯!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周太后想要借着这件事情诬陷宋家跟赵清秋还有鸡鸣寺的人有所联系,想借此把宋邶拉下去,更想借着这个机会除去王绮,然后逼着陛下革除东锦王的职位,但是呢,就像这样对于薛司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薛司首居然因为宋邶和周太后翻脸了。” 见月一愣。 不光是见月,一直在隔壁牢房偷听的白靥都惊到了,不过他不是愣住,而是笑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一向冷静自持,即便是喜欢上宋邶还依旧死鸭子嘴硬的薛浸衣居然会真的为了宋邶做出这种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离经叛道的事情。 不容易啊!牵机啊!宋邶啊宋邶,你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里,白靥又禁不住的一阵心酸。 “所以啊!我还听说了,今日薛司首出宫的时候是被宋邶背出来的,伤的还不是一般的严重,不过恢复不错,我不久前去看了,青藤司里欢声笑语的,似乎是在庆贺薛司首和宋大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见月现在待在北镇抚司,回都不能回去,她在牢里的时候青藤司却在欢歌笑语。 柏峙觉得她再怎么说心里也总该是有些失落的,可是见月笑了,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容。 不过她这么一笑,柏峙就笑不出来了。 柏峙冷冷道:“见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已经不管你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还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见月心情大好,倒是十分欣喜道:“柏峙大人,虽然你很明显的动机不纯,不过我还是想要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听见之后还是很高兴的。” “高兴?见月大人,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在高兴些什么呢?”柏峙是真的不明白。 见月问了一句:“柏峙大人,可否有心上人呢?” 柏峙虽然不明白见月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还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从生下来到现在小时候是为生计拼命,长大后自己姐姐入宫为妃,他又为自己姐姐而拼命,再后来太子又出生了,他似乎又在为了太子而拼命。 现如今也是一样,这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姐姐和太子以后的路更加好走,不过听见月这么一说,他倒是第一次想过这件事情,想过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要是很久以后,当太子长大成人,他的姐姐和太子不再需要他了,他又该去做些什么呢? “柏峙大人,你若是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你便能知道,能得一人的真心是多么珍贵的事情,就像我我觉得我得到了温枳的真心,我愿意豁出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去帮他,只要他能活着离开,这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值得的决定,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别说是革职,别说是青藤司都放弃我,即便是命丧于你们锦衣卫手中,我也不会后悔,只可惜还没能报少主的大恩大德。” 见月透过铁窗看向这轮高高挂在天边的明月,她微笑道:“但是经过柏峙大人你这么一说,宋大人今日为了我们少主什么都不要了,直接不要命的闯宫,我们少主又为宋大人和自己的姑母翻了脸,这等于是和整个金檀周家背道而驰了,少主也是已经豁出去一切,只是想保住宋大人,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应当为他们高兴才是。” 而如今她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接受一切惩罚了,因为她不用再担心薛浸衣,薛浸衣的身边已经有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她欠薛浸衣,可能真的只有来世再还了。 见月心想道:少主,虽然见月真的很想当着你的面恭喜你,恭喜你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和你并肩而行的人了,只是见月可能陪你不了多久了,甚至有可能再也没有办法站在你面前了,但是见月很开心。 开心你不再需要我,也就不会因为见月的背叛而伤心了。 自见月说了这些话之后,无论柏峙说什么,她都不肯再吭声了,柏峙现在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简直是来错了。 不仅没有能从她嘴里撬出些什么,反倒是让见月更加坚定的闭上了嘴。 柏峙看着跟石化了一样的见月,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明日,云盏大人应该会前来。” 他这便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5章 从此不再见了 “值得吗?”白靥突然问了她一句,他问她道,“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结果的男人付出这么多,甚至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兄弟反目,也无所谓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见月不答反问道:“怎么?是替云盏问的命?” “嗯?那倒是可以这么认为。”白靥也倒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直截了当的就承认了。 见月轻笑一声,她道:“那倒也是,你也没有什么必要对我说谎。” “那你······” “刚刚就跟柏峙说过了,我不后悔,即便是今日把命都搭上了,我也不觉得后悔。” 见月莞尔,“为自己所爱之人拼命,怎么会后悔呢?” 白靥没有反驳这个观点,只是他还是会为云盏所不值,“为自己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确实没有错,但是你还连累其他人,不是其他人,而是为了你担惊受怕,为你想尽办法的亲人朋友,你这样的人,其实是挺自私的。” 白靥所看见的云盏是这样一个人,她神经大条,但是心细如发,脾气不好,时常冲着旁人大发雷霆,但是她却从未真正的伤过其他人的心。 很多次她明明就不想去做一件事情,但是只要是青藤司的事情,无论如何,哪怕她害怕,哪怕她心里都觉得她可能会临阵脱逃,但是她还是去了。 她这一次为了见月带着兵器闯出皇宫,还违背薛浸衣的命令,就只是害怕见月会出事,她为见月的勇往直前就一如当年为薛浸衣的舍生忘死。 可是她所为之付出的所有人,都背弃她。在薛浸衣都心里,她的大明、她的陛下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个人,在见月心中连从小把她养大的薛浸衣都比不上所爱的温枳,就更别说云盏了。 她这样一颗赤诚之心却永远都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就不说别人,至少见月没有资格。 白靥靠在墙上,他也望着铁窗外的月光,今夜待在这北镇抚司的大狱里就如同是小时候比白莲教关在地牢里的日子是一样的,那般难熬,那般令人觉得心中不安。 “那你呢?你说了我这么久,你自己怎么想?”见月问。 “什么怎么样?和云盏吗?我日后自然是会和她恩恩爱爱的共度一生了。”白靥自信道。 见月翻了翻白眼,她也真的不知道白靥哪里来的自信心。 “诶,我说,我可是见过云盏对你是怎么样的态度的,就她的脾气,你要是非要死缠烂打的话非得被她打死不可。”见月出于同情道。 “那就不劳阁下操心了,我和云盏的事情可是我一厢情愿,我们俩算是两情相悦的。”可能是在白靥心中云盏没有在他非礼了她之后杀他,就证明了云盏心里是绝对有他的。 见月冷笑一声戳穿他,“你是真的觉得云盏在被你亲了之后不杀你是因为心里有你不成?” “当然不是,她不杀我和心里有我不是一个概念。” “啊?!”这下轮到见月听不明白了,“你什么意思?” 白靥也倒是阴差阳错的逮着一个愿意听他说这些废话的人了,这便开始滔滔不绝道:“见月大人,我跟你说啊!云盏她不杀我是因为薛司首下过命令要留我一命,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亲过她之后她就脸红了而且她在反应过来我在亲她的时候并没有反抗,是在后面才反抗的,所以,我觉得她就只是害羞了。” 见月:“······” 在不远处偷听的宋邶和薛浸衣:“······” 薛浸衣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嗽,她低声道:“白靥在你们小时候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了吗?” 宋邶道:“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没脸没皮。” 这边白靥还在喝见月孜孜不倦的说着,倒是见月一脸厌烦,她早知道是这副样子的,倒还不如就自己孤孤单单的坐着面壁思过的好。 白靥吹牛皮正吹到,“见月我告诉你,薛司首都答应过我的,要是我留在青藤司,她就把云盏给我······” “是吗?” 白靥是见月听见这个声音两个人都愣住了,两人同时起身跑到门口,隔着栅栏往外看,昏暗的灯光里,正是穿着一身墨青色衣衫的薛浸衣,她的身边,一身黑红色的宋邶正冷着脸看着他们两人。 “少主。”见月喊了一句。 但是以往立刻就会回的薛浸衣却没有立刻回她,而是一脸戏谑的看着白靥,问道:“白靥,你现在倒是跟我说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只要你留在青藤司,我就把云盏给你的这种话?” “呃······”白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选择了不说话。 而薛浸衣则叹了口气往见月面前走去,宋邶只是目光不离开薛浸衣身上片刻,但是他没有跟上去,而是给了薛浸衣和见月一个独处的环境。 “见月。” “少主。”见月就这么当着薛浸衣的面,直接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三个响头,薛浸衣看着眼中倒是有些不忍,不过到底也没有出言阻止她。 等她磕完头跪在地上的时候,薛浸衣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见月,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少主,见月自己犯的错自己会承担后果,但是见月现在仍有一个疑问,还请少主可以告诉见月真话,让见月即便是死也可以死而无憾。”见月眼神倒是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薛浸衣其实早有预感见月会问什么问题,不过她也早就想和见月谈一谈这个事情,所以没有阻止见月问下去。 见月抬起头来看着薛浸衣的目光灼灼,她问道:“请问少主,若是当日我没有去见温枳,或者是我根本就没有发现当时码头上的那个温枳是白靥假扮的,你会不会还真的就把我支开之后?杀了温枳?” 薛浸衣颔首,片刻之后她有气无力道:“见月,当时情况过于危险,以便于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向你解释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我可以向你说清楚那些事。” “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会给温枳一个活命的机会,但事情却并不是我说的那样发展的,事实是就像是赵清秋当时告诉你的那样,我确实利用温枳引出赵清秋和鸡鸣寺的人,但是你要明白,如果温枳不想杀我,不想置我于死地,不想在杀了我之后把你带走,他要是只是想杀了暹罗国师之后自己逃命,不辜负你的想法,不辜负你的感情的话,他大可以自己一走了之,至于你,到时候来日方长,日后怎能保证没有机会再与你相见的,可是他没有选择我给他最好走的那条路,他是选择了和赵清秋和鸡鸣寺一起杀了我。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我会放过一个想杀我的人?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我无义。” 见月闭上了眼睛,薛浸衣看着她,强行忍住了咳嗽,她又道:“见月,如今事情也都已经了了,结局也如你所愿,温枳活下去了,也如我所愿,我抓到了赵清秋,也捣毁了鸡鸣寺。但是以后你和温枳就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了,而我,又一次去了一批和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就那样活生生的死在我的面前,你也看到的。只是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就只有温枳一个人,没有我们。” 薛浸衣的话说到这里见月,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对自己无尽的失望,还有她今天来这里主要的目的。 见月试着问道:“少主······今夜来北镇抚司的目的便就出来告诉见月,你要做出选择了吗?” “不错。”薛浸衣本来也就没有想瞒着见月做什么事情,如果她想瞒着见月为她什么事情的话,也就不会在今天晚上让宋邶带着自己来北镇抚司了。 “你犯了错,我绝对不会保你,我也保不你,陛下要杀你的话,我可能豁出这条命也就只能保你平安,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明天确实是这个情况的话,我会保你的性命。但是从此以后,你就必须要离开青藤司,我会让你再回到金檀周家的,毕竟金檀周家现在百废待兴,你回去盯着我还很是放心的。” 见月问:“少主,这是真的要赶我走了?” 薛浸衣点点头,她若是不赶见月离开,还让她留在京都,还让她继续手握重权的待在青藤司的话,怎么能保得住她的命?帝王从来都是多疑的,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情,便就是在朱见深的心中失去了信用,即便是这一次朱见深看在薛浸衣的面子上,饶过见月一次,即便是这一次朱见深力排众议放过见月,等到来日即便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足够引发要命的灾祸。 与其是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让见月离开这漩涡之地,离开这权力的中心,说不定还能保住这一条命。 见月自然是知道薛浸衣苦心的,薛浸衣想保住金檀周家的荣耀,想保住青藤司的权力,也想保住周太后的脸面和自己的命,让自己离开回到金檀周家这是最好的方法,最能够保全所有人的方法。 见月又磕了几个头,她就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只是压抑着声音里的痛苦说道:“见月,多谢少主的大恩大德,少主的恩情见月恐怕就只有来世再报了,见月离开之后还希望少主可以保重,明日或者日后见月离开之时还请少主不要来送见月,见月与少主,就此别过。” “好。”薛浸衣柔声道,薛浸衣她走到门边,伸出手去摸了摸见月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她,薛浸衣道,“我走了,明日的事情实话实说就行了,日后若是回金檀,那时再见。” 薛浸衣这便转身走到宋邶身侧,宋邶低语道:“事情都跟白靥说清楚了,就等着明天了,一切都妥当了。” “嗯,”薛浸衣笑着望着他,轻声咳嗽道,“好,我们回去!” 宋邶拉起她的手,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因为薛浸衣的手是冰冷的。 她身上明明还就带着伤! 薛浸衣发现宋邶带自己出了北镇抚司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是坐着马车回了青藤司之后都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她这才问他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宋邶推开门,把薛浸衣推进屋里,关上了房门燃起线香之后才一脸埋怨的看着薛浸衣,他像是责怪又像是撒娇道:“明明就受了伤却还要跑去北镇抚司那样阴冷的地方,我也是不长脑子,居然会答应带着你去!” “呵~”薛浸衣没有忍住,就这么笑出了声,宋邶立刻变脸,“你笑什么!?你还笑?” “没什么,我没事的,就是被那股子穿堂风吹得有些冷罢了。”薛浸衣柔声答。 她这般温柔倒是显得宋邶有些胡搅蛮缠了,这让宋邶无声的吃了一个哑巴亏。 宋邶咬了咬牙,他一把抱住薛浸衣,只不过没有抱着她的背,他生怕弄着她的伤口。 薛浸衣顺手也抱住了他,她靠在他怀里,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一些啊?” “我不高兴,”宋邶闷闷道,他突然松开薛浸衣,然后解了薛浸衣的外衣,把薛浸衣一把拽到床边,“我要给你上药!” 薛浸衣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吓着了,她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下一刻她眼里的笑意便溢出来了。 “你趴下,背上也该上药了。”宋邶道。 薛浸衣便开始解衣服了,宋邶陡然瞪大眼睛,他声音突然变大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薛浸衣也是被他给弄得不知所措,她有些怀疑自己道:“这……你不是要给我后背上的伤上药吗?我不脱衣服你怎么上药?” “哦,那你,脱!我转过去,你脱了之后再叫我。”宋邶居然结巴了。 薛浸衣看着他这副像是被调戏了的样子,她撇了撇嘴说:“你亲我的时候怎么胆子那么大?” 宋邶不答,薛浸衣笑了笑然后脱了衣裳,趴在床铺上,为了不让宋邶继续结巴,她还拉过来一张薄毯盖上了。 “好了,转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6章 是你住到我家里,还是我来青藤司? 宋邶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乖乖趴在床上的薛浸衣,她就露着后背,简直是白着发光,只是这背上满是伤疤,一条一条的交叉着,看起来就像是无数的蜈蚣,横七八竖的躺着。 薛浸衣趴着皱着眉头,这宋邶不是说上药吗?药呢? “怎么了?”薛浸衣扭过头看他的时候,宋邶正站在她床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背,薛浸衣这便是明白了。 她莞尔,说道:“没事的,就是这背上吓人了一点儿。” “不吓人。”宋邶坐到床边,他最先看见的就是薛浸衣背上没有结痂的那几道鞭痕,甚至是还有些发脓了。 他连忙拿出小刀,下手之前说了句:“忍着,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有这般状况了。”他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 薛浸衣知道自己的伤是什么样的,所以也就闭口不言了,她手指扣着枕头,她反正也不多说什么,就只是笑着趴着等着宋邶给她上药。 虽然宋邶下手很轻,但是薛浸衣还是可以感觉到了有些痛的,只不过这些痛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习以为常了。 不过,“痛!” 宋邶连忙放轻了手,他又挑开了一处,有些紧张的问道:“是不是我下手重了?还疼不疼?” 薛浸衣说:“痛,还是痛。” 她略带鼻音的撒娇简直是把宋邶的心都给戳了几个洞,宋邶都到这里了,哪里是听不出她是在故意撒娇讨饶啊!但是宋邶偏偏就还真的是喜欢她这套,只要是她出的套,什么他都喜欢。 宋邶又拿出了一盒药来,他轻声说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嗯。”薛浸衣这个时候居然还回答了他。 宋邶又是一顿,他咬牙切齿道:“你别说话了。” “哼!”薛浸衣轻哼一声,宋邶觉得她要不是因为受了伤,怕是会笑得花枝乱颤。 “别笑了……”宋邶也是无奈了,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就会被薛浸衣欺负的人。 薛浸衣正想着什么,想的很是认真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当即便觉得那是宋邶的手指。 那一根一根的在她背上摸过来摸过去,根本就是有意挑逗,而且薛浸衣总觉得——他是在弹琴一样。 “你在弹琴!?”薛浸衣皱着眉头,一脸不敢相信,但是耳朵明显是红了。 “没有啊!我就是看看你的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没有上药的伤口,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宋邶笑道。 他是故意的! 薛浸衣任由他占便宜了一会儿便决定了,她叫了他一声便直接翻身想要起身,这可是把宋邶直接吓到闭眼扭头了。 但是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宋邶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仿佛之间好像是扫过了什么不该碰到的地方。 宋邶也感知到了,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的薛浸衣也是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心虚,不过她看了一会儿宋邶那只手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自己缓缓的就去穿上了自己的外衣,勉勉强强的把自己身体给遮住了。 她还坐在宋邶面前,宋邶两只手是分开的,差不多就是做出了拥抱的样子,薛浸衣这便靠进了他的怀里。 宋邶感觉到薛浸衣入怀的那一刻微微一愣便紧紧抱住了她,只是会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 “我穿上衣服,你看!”薛浸衣的语气还是有笑意的。 宋邶老脸一红,他还是被薛浸衣给将了一军,但他还是嘴硬道:“就是你现在没有穿衣服我也会睁开眼睛。” “那我脱了!”薛浸衣接话。 “别!别、别脱!”宋邶吓得都结巴了,他把薛浸衣摁在怀里,生怕她真的就脱了,“冷,虽然要入夏了,但是京都还是有些微冷,别脱衣服,小心着凉,别脱。” 这语气倒是跟锦衣卫有天差地别的,透着一股子心虚和服软。 薛浸衣心想:平日里看起来倒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一脱衣服就这样了? 宋邶放心薛浸衣不会脱衣服之后才睁开眼睛,薛浸衣就在他的怀里,笑脸盈盈的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宋邶突发奇想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薛浸衣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就是下意识的答案。 怎么会不好看? 在她失忆还是周知许的时候,看见宋邶的第一眼就失神了,后来与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更是连眼神都不曾移开过片刻,无时无刻都在被他的容颜给惊着。 原来,在她还是周知许的时候就已经这般垂涎宋邶的容貌了吗? “你也好看。”这句话是宋邶咬着她的唇说的。 只不过薛浸衣还没有注意到,她一直都在回想当时在江南的宋邶,她还在暗自懊悔,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在宋邶第一次对自己表明心意的时候就不坚定的与他一起! 要是这样,两人也就不用纠缠这么久了。不过还好,还好宋邶对她这般深爱,以至于怎么样都不肯放手,否则薛浸衣哪一日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怕是会一生一世都会后悔不已的。 “嘶!”宋邶咬了薛浸衣一口,薛浸衣因为嘴上着实有些疼了,所以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她和宋邶已经唇齿相依有一会儿了,一屋子的春光旖旎,对于宋邶来说可以是天时地利人和,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是在认认真真的亲吻薛浸衣,而没有做出任何在没有经过薛浸衣同意的情况下的无礼动作。 宋邶又亲了一会儿,这便放开了薛浸衣,薛浸衣满眼迷离的看着他。 “嗯?”薛浸衣问道,“怎么了?” 宋邶把额头抵在薛浸衣的额头前,他声音沙哑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是你住到我家里,还是我来青藤司?” 呃…… 原来是要一个名分。 薛浸衣没有忍着,笑出了声,她凑上前去,轻轻亲吻了一下宋邶的脸颊,她笑道:“你那里?你住在哪里啊?不是住在北镇抚司的吗?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跟着你一起住到宋家去吗?” 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主意。本来宋邶就和宋家人很不和,加之现在和他最不和的王绮已经回来了,别说是薛浸衣了,就算是宋邶一个人怕是都不愿意回去宋家住,一旦回去了,这宋家怕是家门混乱的丑闻便会传遍整个京都。 要是薛浸衣去了宋家,暂且不是没有一个人会同意她去,周太后势必会因为这件事情跟她再度闹掰,甚至是会再次因为她的原因迁怒了宋邶。 她一旦是去了宋家,跟王绮便是势如水火,当然,宋邶定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真正的问题是宋延说不定也会站在薛浸衣这边。 王绮要是看见自己很多年前的情敌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相亲相爱,还住进自己家里,肯定是会发疯的。要是自己的丈夫还帮着情敌的女儿,王绮怕是就要以死明志了。 这会闹得十分难堪,所以宋邶定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他自然也不是这个意思,所以他的意思只剩下了一个…… 宋邶亲亲咬了一下薛浸衣的嘴唇,他近距离的看着薛浸衣已经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他低声的笑道:“所以啊!我搬到青藤司来,明天就搬。” 他不仅要搬,还要当着这整个京都城的面搬,他要让周太后、朱见深和宋家人都看着,从今天起,他就会是薛浸衣的男人了。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命,所有人!包括周太后,就算是她是你的姑母,她也不能欺负你。” “她没有欺负我……”薛浸衣轻轻的为周太后辩驳道。 “有,她欺负你了。”宋邶摸着薛浸衣背上那些伤疤,语气很是明显的僵硬了,他问道,“这些伤疤,有哪些是周太后打得?” 薛浸衣不答。 “很多?”宋邶自己回答了。 薛浸衣无奈回答道:“没有,也没有很多,太后……她也是为了我能够好。” “但是我不好!” 他心疼! 心疼薛浸衣受过的伤,在此之前,他就算是知道薛浸衣因为周太后的“教训”遭受过很多打,但他没有立场去指责,甚至是关心薛浸衣。 可是这一次是他亲眼看见的,看见周太后对薛浸衣下手到底是有多重,看见薛浸衣是为了维护他而受的这么重的伤,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简直是要疼死了,一想到薛浸衣是为了他违背周太后的意思,被周太后打成这个样子,看着薛浸衣身后这一道道的伤疤,他恨不得现在就在自己身上戳两个洞。 “就在今日这是我唯一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能,这件事情明明是自己没有本事被别人陷害了,结果命悬一线的时候却靠你拼死拼活我一命,看着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伤,我却只能给你上药,我甚至都不能为你报仇。” “你!”薛浸衣打断他的话,说,“我不需要你为我报仇。” 薛浸衣抱住他,有些释然的笑道:“虽然太后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但是我却不觉得太后娘娘有什么错,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她说到底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纵然她做的事情不对,可是我却没有资格来指责她,因为在她的利益里选择了我,所以就算是我觉得她做的不对,为了你、为了所谓的立场和正义去反驳她的意思,可我是没有资格去怪罪她的。” “而且你不觉得经过了这件事情,我至少是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一切了,虽然我觉得我没有错,但是我至少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思,她是太后,是我的姑母,她怎么打骂,我都认了,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她从不觉得我做任何一件事情是对的,她想让我跟着她的意思去做,可是我哪里是会是一个听话的人呢!我只要距离离的稍远一些就会不听话,反正天高太后远,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也就这么下去了。但只要一回到京都,我倒还是会依着她来,偶尔违背,她要惩罚我,我也认了。” 宋邶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薛浸衣的认真的样子,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的抱住薛浸衣,静静的听着她说。 “宋邶其实我对于我们以前没有后悔,也就是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在最开始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是喜欢我的,说不定那个时候我还就跟你在一起了,可惜啊!你说出喜欢我的时候,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虽然这并非是什么阻挡我们之间的理由,也不是我为什么之前对你那般冷漠的原因,可是不得不说,我们确实是错过了这么久。要不是一次太后弄出的这些事情让我直接撕破了脸皮,直接去面对你我的感情,按照我的性子怕是我们俩还要纠结的不少时日。” 宋邶也笑了,他笑道:“你还好意思啊!你对我这般冷漠无情的,我还一直都跟着你追着你屁股后面跑,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从未动摇过,你现在才想起来懊悔,那我之前受的那些苦怎么办?” 薛浸衣撇了撇嘴,她明知故问道:“那宋大人,想要怎么办呢?我都同意让你搬进青藤司了,难不成你还让我敲锣打鼓的去告诉全京都你宋家大公子已经进我青藤司来不成?” “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敲锣打鼓。”宋邶这个主动可以说是登鼻子上脸。 不过薛浸衣倒是还挺喜欢他这个蹬鼻子上脸的行为的,但也只是说说,要是真的这么去做的话,怕是明早薛浸衣就会被朱见深叫去训一次! “算了算了,你心里这么想想就行了,还是暂时不要这么去做了,这怕是还没有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就先被宋家的人给知道了,那不得把东锦王妃给活活气死啊!”薛浸衣摇摇头。 宋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其实你说的也对,但是敲锣打鼓这件事情呢,我现在已经想到了,那就一定要去做的,不如,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带着你去宋家门口敲锣打鼓!” 薛浸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7章 敲锣打鼓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薛浸衣:“……” “这敲锣打鼓的事情是过不去了?”薛浸衣无奈的看着他。 宋邶挑了挑眉,他倒是还很高兴道:“那不然呢!迟早有一天我非得敲锣打鼓的告诉整个京都……” “行了行了。”薛浸衣捂住了他的嘴,她勾住宋邶的脖子把他往下拉,说,“睡睡!太晚了。” 薛浸衣说睡觉果然就睡了,可以说是一躺下,甚至是连被子都没有盖上就睡了。宋邶抱着她睡,生怕她一个翻身就碰到她的伤口,所以这才把她整个人都抓在身上睡。 他是真的很想用手去抚摸她的背,可是宋邶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那背上的伤口让他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会留下这一身的伤疤? 她年少之时就被送到边境去打仗,纵然她再怎么天纵奇才,再怎么惊才绝艳,也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她还在战场上殊死拼搏的时候自己虽然在宋家过得不如意,但却是衣食无忧,至少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命和身边人的命担忧。 可薛浸衣的命太重要,因为她身上还担着其他人的命,青藤卫和那些将士把她视做救命的法宝、追随的对象,可是她终究是一个人去面对着那些明枪暗箭,连个并肩的人都没有。 “阿许,这些年,辛苦你了。” 夜深露重,这京都的晚风也是奇怪,说是没有入夏,但就今夜便热了起来,让人吹着都觉得闷热。 赵清秋靠在墙边,她盯着那一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感受着吹进来的热风,她有些烦闷。 因为她对面的那间牢房正是关着正在破口大骂的许姻。 “闭嘴你!”赵清秋着实忍受不下去了,她骂道,“老泼妇,你可以闭嘴了,你真的以为你就这么骂下去,薛浸衣就会过来见你了,省省你!” 许姻这下倒是调转过头来骂她了,“还说我呢!?赵清秋我还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把宝压在你这么个废物身上。” 赵清秋的脸色微变,许姻见她有反应便继续狠狠的骂道:“赵清秋,早在以前我就应该明白,你在当年赵家最为鼎盛的时候都不是薛浸衣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了,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怎么会觉得你可以和她抗衡……” “许姻,你好意思这么说啊!?当时是谁第一个找上我的,你还带着暹罗人来找我,结果呢!暹罗人没用,你也是个假货,连自己身边什么时候被薛浸衣安插了奸细都不知道,连自己的行动都被薛浸衣全部知道了都毫无察觉,薛浸衣还真的是你的亲侄女,对你的脾性了如指掌,你就不一定是她的亲小姨了,你不仅和她母亲没有半分可比之处,更是被薛浸衣耍的团团转,我要是你,一头撞死就算了。”赵清秋也不甘示弱,她现在没有办法对付薛浸衣,但是也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欺负她。 她也知道许姻的命脉是什么,便继续说道:“还有你那个丈夫啊!也是个蠢货,半点儿屁用没有,还没等薛浸衣回来动手,就被自己的侄儿给收拾了,这些年在京都当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没来得及去捞着半点儿好处,没给青藤司使半点儿绊子就被杀了,真是没用!” “你说什么!”许姻瞪着她。 赵清秋冷笑一声,说:“你们两个还真的绝配,王八配麻雀!” 一个蠢又丑,另一个又丑还喜欢到处跳。 真是天生一对! “赵清秋,你!”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当年在一起金檀周家也好,京都宋家也好,都没有一个人同意吗?他们选择果然是对的,”赵清秋那嘴简直就跟连珠炮一样,一直说个不停,“不过也幸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了,否则要是你们两个人还盯上了其他人,还真不知道那些人会有多惨!” 许姻恶狠狠的看着她,满眼都是杀气,赵清秋毫不怀疑要是许姻没有被关在里面,估计现在就已经冲上来了,不是掐死自己就是咬死自己了。 “吵吵闹闹什么!?都进了诏狱了,两位还不老实一点儿吗?”一个锦衣卫拿着刀走了进来,说实话,他是很不想管这两个人的,但是两个人一直吵吵闹闹,自从进了诏狱之后,这两个人之后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骂战,就是两个人一起吵架,本来她们俩个被关进诏狱脾气不好那也能理解,但是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锦衣卫也大部分人都是会休息的,就算是留守在诏狱也并不是永远不睡觉,她们这么大吵大闹的,弄得所有人包括犯人都睡不了觉,锦衣卫自然会主动来警告她们。 不过锦衣卫的警告她们俩显然没有当做一回事,这是因为对她们来说也不过就是看守住她们的人罢了,这两个人再怎么说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生死的人了,早就生死看淡了,在她们眼里出了薛浸衣已经没有人能她们有兴趣了。” “两位听听话!否则这诏狱的刑罚是千变万化的,两位要是不听话的话,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也就不用我提醒了。各位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度过这接下来难熬的岁月?”锦衣卫也知道她们是薛浸衣要的人,所以都不想把场面闹得很难看,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给自己惹一身骚,倒不如让她们收敛一下,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也不必和她们在这个地方拉拉扯扯这么久。 不过这两个人显然是没有想要跟锦衣卫和平相处的想法,锦衣卫刚刚警告过她们,她们便当着锦衣卫的面开始骂战。 “就算是锦衣卫今天来了,我也不会轻易这么放过你的,赵清秋薛浸衣做的没错,你活不活下来对薛浸衣来说根本就没有危险,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比起赵家死去的那些人,你活下来真的是太可惜了,薛浸衣没杀了你,说不定还真是她觉得你没有什么用才让你活下来,而并非是什么因为对你心软让你活下来的,你也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情了,看看你什么地方可以比得上薛浸衣的,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薛诉那么的喜欢薛浸衣,但是都不愿意喜欢你,你看看你对于那些你死去的亲人来说,你有个什么用?你连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别说为他们报仇,现在就是在薛浸衣和锦衣卫的围攻之下连活下来都不可能,你好意思说我。”许姻嘴巴也不是好惹的,她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主,虽然说赵清秋在这些事情上不输于其他人,但许姻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再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当时没有立刻反驳赵清秋,可能只是她一时就没有反应过来,而非是她不敢也并不是她拿赵清秋没有办法。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受制于人,但还是比赵清秋年长那么多,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赵清秋对这件事情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也没有太在意薛浸衣在当年赵家被灭门的时候为什么只放她一个人一条性命。因为在赵清秋看来薛浸衣既然已经动手了,就证明放不放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她们俩这个朋友是做不成的了。 虽然许姻说的话赵清秋也曾经考虑过,但考虑这个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毕竟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她能活下来还是因为薛浸衣能放过她的大恩大德,这对于任何一个被对方灭了满门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理由。 有谁能够接受自己活下来是因为灭了自己满门的人,觉得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所以才放了自己一命的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个理由的。 那锦衣卫看了看赵清秋,又看了看许姻,他觉得这两个人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说不定会闹出一些很难看的事情,要是这两个人在牢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所有的后果都会算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宋邶当时就下过命令,在薛浸衣还没有审她们两个人之前,要在牢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锦衣卫全部都会因此付出代价。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人又是再吵再闹的话就不会给你们吃的喝的,到那个时候看你们还怎么闹怎么吵!”锦衣卫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有吃的喝的来威胁这两个人让她们闭嘴。 不过她的威胁显然效果更差了甚至激化了这两个人的情绪。 赵清秋冷笑一声说:“你们这些锦衣卫编瞎话也要动动脑子,谁都知道我们两个人是薛浸衣的人,虽然现在只是暂且关在你们诏狱,但也不是你们可以动的,你们动我们的话,那薛浸衣的脸面往哪里放呢?再说了,我们还没有被薛浸衣审过就证明薛浸衣是先要把我们关着,如果你们这个时候跟我们断水断粮,我们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在整个事件中,最遭殃的那个人会是谁呀?” 显而易见是她们最清楚这是锦衣卫在威胁她们罢了,还是虚张声势毫无作用的威胁,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锦衣卫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青藤司还有宋邶甚至当时参与过码头那件事情的锦衣卫都会对这两个女人如此的忌惮了。 “好,那便是你们说的这样又如何?我们便是不能杀你们,但也是能够对付你们的,上头的命令,只是留你们两个人的性命罢了,不代表说我们不可以使用其他的刑法,你们还真的以为我们丝毫都没有办法吗?”那锦衣卫气急败坏,甚至都动了想要上大刑的念头。 许姻也是气着了,现在这锦衣卫主动送上门来当出气筒,她当然是高兴的接受。 “你要是真的向你们所说的那样硬气的话,不理会薛浸衣和宋邶的命令,那你现在就对我们动刑啊!我倒要看看这件事情究竟会不会算在你们的头上,看看你们的锦衣卫,看看你们锦衣卫上面的那些人,会不会在薛浸衣面前保下你,薛浸衣可不是你们锦衣卫的那些人说算了就算了。”许姻道。 锦衣卫指着她们俩骂道:“你们两个泼妇。” “够了!”柏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就站在最边上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里,这边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什么时候来的。 那锦衣卫一转身过去见到柏峙,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他想要否认些什么,想要解释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柏峙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堂堂一个锦衣卫居然被两个犯人激怒成这般样子,你要是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来当什么锦衣卫?岂不是每个犯人都骂你,你都要这样气急败坏给他们上大刑不成?” “柏峙大人,是她们两个人先挑事了。”那锦衣卫还是试图辩解。 但是柏峙几乎是看见了全过程,虽然这两个女人说话是难听了一些,但这锦衣卫非要上赶着凑去被她们骂,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倒可以自己走远一点了,自己非要站在这里等着她们骂,还有什么办法呢? 柏峙挥挥手,他也不想听着两个人废话连篇,他直接道:“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继续说下去了我也听不下去了,就这样今天这事就当作没发生,日后呢!我也不希望这种事情会再发生。” 那锦衣卫看上去有些不服的样子。 柏峙又道:“你也不要不服气,今天这件事情算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你毕竟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实话告诉你,这两个人虽然说难听,但她们有句话说的是很对的,若是你今天动了她们两个人,哪怕是给她们两个人一人一巴掌,来日你看青藤司或者宋邶大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次他们两个人会关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薛司首身负重伤还在养病,要不然轮到我们关她们?而且你也要知道咱们宋大人和薛司首的关系,她必然是站在薛司首那边的,你若是把薛司首惹恼了,到时候别说是前途了,主要是这条命都估计要搭上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8章 铩羽而归 那锦衣卫被柏峙给“提点”了一番之后,才不服的咽下了这口气,他因为柏峙站在这里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气愤至极的离开了。 柏峙终于是把这人打发走了,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这两个人了。这两个人都和薛浸衣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准确来说并非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而是有不可告人的仇恨,柏峙有所想法,他觉得这两个人的仇恨与薛浸衣密不可分,只要抓住这两个人说不定能从她们嘴里套出一些非常有用的东西,甚至是可以制衡薛浸衣和金檀周家。 不过他对于这两个女人来说也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了,他的念头当场就被赵清秋!。?给拆穿了。 “柏峙,我说你要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我们两个人的或者是想对我们两个人用什么大刑的话,那就尽管来,我们绝对不会多说些什么,但是你要是想从我们两个嘴里挖出一些关于薛浸衣的事情来,那我劝你还是尽早的把嘴巴闭上。” 柏峙这倒是不明白了,赵清秋看上去对薛浸衣恨之入骨,有关于薛浸衣的言语中都是羞辱和不屑,可这个时候怎么反倒像是在为薛浸衣辩护了。 只是他这个念头也被赵清秋瞬间看穿了赵清秋看上去解释着,但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 她道:“你要是觉得我是在维护薛浸衣的话,那倒也不必,就算是你觉得我和薛浸衣之间的关系有所隐情,你想借我抓住她的把柄,那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这个把柄我自然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告诉你的。你即便是把这把柄告诉你,你就算是把这件事情的真凭实据拿到,把这件事情捅到了朱见深面前,也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为什么?”柏峙皱着眉头,显然是很想尝试一下赵清秋所说的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什么意思。 赵清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握住牢房的门,一字一句道:“柏峙,就我所知,你的姐姐为朱见深生下了一个皇子,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但是你还真就以为有了太子殿下,你们就可以横行霸道或者说你柏峙可以重现薛浸衣和宋家人的风光了吗?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宋家能够风光全是因为他们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殷实的家底,这才能让他们在朱见深面前站稳脚跟。 “但是薛浸衣不一样!她是朱见深母族最为出众的人物,可以说金檀周家的辉煌是薛浸衣一手创造下来的,薛浸衣才是朱见深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是他绝对不会疑心的那个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比得上她。” “你在激怒我?”柏峙反问。 赵清秋点点头,故作惊讶道:“看来你也不算太蠢,还看得出来我是在激怒你,可是就算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呢?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刚刚所说的绝非是空穴来风,你也该懂得,你自己的本事和身份应当在什么样的位置,更高的位置就不要过多的去求了,否则就会摔下来,摔得很惨。” 她说的话柏峙心里也不是不明白,其实他很早以前他就对朱见深对薛浸衣的宠信有所顾忌了,薛浸衣是朱见深的表妹,但同时也朱见深上最好的一把利刃,这一把利刃为他平定了边疆,为他震慑了整个京都,成为了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这么好的一把兵刃,任谁都不会让她脱手的。 所以即便是薛浸衣离开京都这么多年以后,她生死不明,哪怕是在宋家人占据了整个朝堂和万家人平分天下的时候,只要是薛浸衣回来,这京都的风向还是立刻就倒在她那边,所有人还是对她还是有敬畏之心。朱见深半分都没有对她这么多年没有回京都产生半丝怀疑,一回来就将大权交给她,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薛浸衣还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大内,甚至是可以亲近太子殿下,这是连他这个亲舅舅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样的恩宠根本就不是一把利刃可以做到的。 柏峙真的不知道,他应该说薛浸衣是占了血缘的优势还是因为既有血缘她自己又很厉害,所以才能成为整个朝中最受器重的重臣。 但是他不甘心,就算是他和朱见深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己的姐姐生下了太子,他便是可以走到这皇宫大内里的,一步登天也好步步为营也罢,他终究是要往上面走的,谁都阻挡不了他。 想到这里,柏峙也就不再为赵清秋给挑拨离间了,他冷笑了一声,直直的盯着赵清秋,那眼神让赵清秋都觉得颇为惊讶——这样一个心浮气躁、天天就想着往上爬的锦衣卫严厉居然还有如此阴狠的眼神。 柏峙假笑道:“赵家小姐不愧是当年的京都第一才女呀!果然是聪明至极,任何一句话在你的嘴里都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但可惜我柏峙并不是什么蠢货,我也不太会信你的话,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么我就只能从自身努力了,而这份努力,还要仰仗你们二位的帮助。”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赵清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柏峙哈哈大笑道:“赵家小姐,你说的严重了,我又不是想从你们身上切下来一块肉或者是剁掉你们的手,我就是想要问一问一些事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姻此刻终于是开口了,不过她一开口就是对柏峙的嘲讽,她道:“柏峙,问一问一些事情,你想问的那些事情,估计都跟薛浸衣有关?” 许姻沉稳的往前走了几步,她明知故问道:“柏峙大人,你是不是妄图从我们这里想得到一些关于薛浸衣的线索和消息,妄图从她手里将青藤司权力分出来一些给你自己啊?” 柏峙撇了撇嘴,他点了点头,十分正大光明的就承认了,他原本也不想掩盖自己的野心,况且审讯犯人这件事情也是正常的事情,自己也并没有用什么下三流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付薛浸衣,他就是这样想用自己的野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放弃!”赵清秋毫不犹豫的就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为什么?赵家小姐,就算是陛下做事很看重薛司首,但是也不至于只会宠信她一个人?就算是如此,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柏峙语气不变,但是字字戳心道,“毕竟,你的全家可都是死在她一个人的手上。” 赵清秋眼神一变,她眯起眼睛,语焉不详道:“你不用这么气我,我全家到底死的,我心里知道的很,说到底,薛浸衣不过是那个动手的人,就算是她真的想要杀我的全家,是她出的主意,但幕后主使者也必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周太后。总归这件事情是金檀周家和我们赵家之间的事情,薛浸衣无论是怎么回事她都必须要当这个仇人,这不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仇,而是我们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仇。” “哦?那你为薛司首说话的原因是什么呢?”柏峙这倒是真的猜不到。 “我说过了,”赵清秋觉得柏峙说她是在替薛浸衣说话这件事情很是不可思议,她多听了这几遍,听得脑子都疼,她不耐烦道,“我不是在为薛浸衣说话,只是在提醒你,你要是真的想对付薛浸衣还是多等几年好好谋划!否则只是自投罗网不得好死罢了。” “嗯~对!这我倒是相信,看看你们两位谋划了这么多年最后落的这个下场,我倒还是觉得有必要的。”柏峙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了她们俩一句。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她们俩倒是没有反驳,柏峙这倒是奇怪了,不过比起奇怪,他更觉得的是无趣,他原本以为这两个人堆薛浸衣的仇恨深到只要自己说想对付薛浸衣,这两个人就会倾囊相助的,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们两个人宁肯不报这个仇也不愿意和自己合作,这究竟是为什么? 许姻摇摇头,她又坐了下来,好像在和柏峙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道:“没有用的,我们俩这么多年最后都是这个下场,只要落到薛浸衣的手上就没有逃脱过的。” 柏峙道:“那可不一定,那个叫槲叶暹罗圣女不就从薛浸衣手上逃出来吗?而且还在宫里的时候反将了她一军。” “是吗?是逃出来了,还反将了薛浸衣一军,可结果又是什么呢?在宫里的时候就没能逃走,在你们北镇抚司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看到点活下去的希望,结果呢?被人利用杀了暹罗国师之后在码头上想要逃跑,明明看着都能逃走了,却被埋伏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招弄死。”许姻扭头满眼不相信的看着柏峙,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槲叶是反将薛浸衣一军了吗?你现在还觉得她所做的事情薛浸衣难道就没有半点防备吗?” 柏峙不说话了。 可能槲叶和温枳的计划薛浸衣不知道,但是在码头计划这件事情之前槲叶投降金檀周家,被押到京都,薛浸衣不可能对她半点儿防备都没有的。况且据许姻所说那个尼姑还算是她手下人的一个心腹,所以这关键时刻许姻才会重用于她。 这个尼姑肯定是很早以前就埋在鸡鸣寺的一颗棋子了,说不定薛浸衣早就有意在提防这里的所有人,整个京都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 “不过在薛浸衣的这局棋局里,最让我惊讶的还是那个叫宋邶的男人。”赵清秋笑着摇摇头,她看向许姻,嘲笑道,“许姻啊许姻,你在鸡鸣寺做了那么多年的尼姑了,好不容易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宋东死了,被宋邶断了回家的路,自己的丈夫被逼死之后想要蛰伏在鸡鸣寺继续保存实力,可惜呀又被宋邶拦路斩断,真是天道有轮回,你当年对付了薛浸衣的母亲,现在薛浸衣的男人就把你对付回来!真是报应!” 柏峙抢在许姻大骂赵清秋之前问道:“这件事情跟宋邶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说,赵清秋毫不犹豫的讽刺他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难怪在朱见深眼里你和宋邶还是很大差距的。” 柏峙脸色一变,很是难看,就连一惯有的假笑都凝固住了。 赵清秋见他是真的不知道,便好心好意又略带讥讽的解释道:“柏峙,宋东的那个案子,你也参与过的?你应该是见识了宋邶对付他叔叔的全过程,你觉得宋邶这样一个人,虽然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有很多人跟我说起过他,他们都叫我提防他,因为这个人疑心又重警惕性高并且手腕不比薛浸衣差。你觉得他会在查到自己的叔叔和薛浸衣有过节,而且这个过节是因为眼前这位鸡鸣寺的师太,也就是他的二婶之后,还会觉得这个二婶仅仅是一位鸡鸣寺的师太吗?我想是你的话,你也不会这么觉得?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不会觉得许姻是个好惹的货色。” 所以宋邶其实早就在盯着鸡鸣寺了,或许他盯着鸡鸣寺的时机比薛浸衣还要早。 怪不得当时槲叶提起鸡鸣寺的时候,薛浸衣想要去鸡鸣寺宋邶非要自己一个人送她去,他当时还以为他们俩是去干什么…… 谁能知道他会不会在薛浸衣去鸡鸣寺之后故意对薛浸衣加以引导,让薛浸衣发现鸡鸣寺的不对劲。 许姻冷笑一声,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力的去防备薛浸衣、阻止薛浸衣,最后却栽在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侄子身上。 “我活了大半辈子,反正是没有想到宋邶居然是我见过比薛浸衣心思还要深沉的一个人,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居然半点儿都没有发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柏峙问。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为了让薛浸衣亲手报仇,也是为了讨好薛浸衣啊!”赵清秋道。 柏峙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薛浸衣为了他和周太后翻脸的事情,他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的,如果说宋邶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和鸡鸣寺来往,那他便一定能够猜到周太后迟早会对他们宋家下毒手,可他什么都没做,这件事情岂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9章 给我个名分 翌日清晨,朱见深一大早的就叫人来青藤司叫薛浸衣和宋邶去宫里,但是传话那太监话里话外都在说薛浸衣受了重伤,朱见深虽然表面上是传这两个人去,但是实际上应当是只要宋邶一个人去面见就可以了。 “你真的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吗?”薛浸衣真在贵妃榻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宋邶。 宋邶慢悠悠的束着自己的腰带穿着自己的衣服,一举一动都颇有些就京都贵公子的样子,倒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那倒是不用,陛下竟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只需要我一人进宫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他怕是只是做个样子给周太后,就算是这太监给周太后有些关系,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怕也是周太后想要来看看你才专门派过来的。” 宋邶微微一顿,“你为了我和太后娘娘撕破了脸皮,太后娘娘对你心有愧疚,必然是不会再短时间内再为难于我,况且现在事情这么多,陛下一定也是与太后促膝长谈过的。你放心,等我做完这些事情,就回来陪你,到时候把事情也跟你说一遍。”宋邶道。 薛浸衣眉头一皱,她无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我也担心太后娘娘为难于你,但你的母亲现在还在牢里,太后娘娘也没有想要放她出来的想法,你难道就不想救她出来吗?” 宋邶摇摇头,说:“虽然这件事情太后娘娘冲着我宋家的事情,包括我都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和诬陷,但是我母亲毕竟是和鸡鸣寺有瓜葛的……谁能知道她们两个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按道理说这两个人是怎么也走不到一起的,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就借太后手问清楚算了,以免日后节外生枝。” 他主要是王绮和许姻密谋了什么对薛浸衣不利的事情。 “嗯。”薛浸衣点点头,应道,“你说也是对的,这鸡鸣寺的事情可以说是闹的我头疼,要是还有后续的话,倒是会不可收拾。” 薛浸衣虽然厌恶许姻,但一向看在她是自己母亲的妹妹的份上,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即便是之前她做错什么事情,自己也是略微的小小的敲打一下。 甚至,看在许姻的面上,放过了给自己暗地里使绊子的宋东,虽然许姻并没有什么脸面,他们这夫妻俩在之前可没有少给她和青藤司惹麻烦,在自己还没有离开京都的时候就已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好在,宋邶收拾宋东,不用自己出手。 但许姻一直不断的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是个事儿,反正现在周太后心中有怨气,倒不如让她把许姻给解决了,自己只要能够保住许姻一条命,也算告慰了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宋邶只是细细的瞧了她一眼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也是有些为难的。虽说自己和宋家从来关系就不好,和自己的母亲更是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可是毕竟宋家生他养他,也是有养育之恩的,自己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至于会帮着别人对付宋家。 可这个别人要是薛浸衣那就另当别论了,况且是宋家先对薛浸衣下手的。 他这一生这次没有获得过什么样的真情,或许稍稍获得的真情还是从白靥那里来得来的。至少白靥当年是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到现在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在白靥危难之际才会找自己来帮忙,纵然他们两个人也是互相猜忌,可是白靥对他终究是有真的兄弟之情的。 除此之外,宋邶这一生所遇到过的真情都是来自于薛浸衣,薛浸衣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的周知许便对自己百般呵护、真情流露,从未对他有个半分的其他意思。就算是求他办事,也直白的说的明明白白,从未一丝一毫的小心思,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喜欢上周知许,也就顺其自然的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知道薛浸衣的真实身份之后会一直怨恨,可是在之后他对待这个女人从未有过任何的不满,比起当初对周知许那份单纯的爱恋,更多转为了对眼前人的心疼。 宋邶微微低着头,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袖,其实他心中对周太后要对付他们这件事情他对薛浸衣还是有所隐瞒的,不过这份隐瞒现如今看来完全不是任何问题了。薛浸衣已经为了自己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甚至为了她和自己的姑姑闹翻,将整个金檀周家的荣华富贵抛之脑后,要是他站在薛浸衣的那个位置上,说不定还没有薛浸衣做的那样决绝。 可正是薛浸衣这份抉择的决绝让宋邶感觉到了她铺天盖地向自己涌来的爱意,那是宋邶此生觉得个最为值得的时刻,即便是他这一次真的被周太后给弄死,他也是值得的。 “嗯?”薛浸衣正在想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宋邶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他已经半跪在自己面前。 宋邶双手捧着薛浸衣的脸,轻声道:“你这些年太辛苦了,身边都没有什么可心人来帮你解决一些事情,可是如今我既然已经出现了,你便好好的休息,就不用管这些事情了,我一定把这些事情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薛浸衣都被宋邶给逗笑了,她笑着问道:“宋大人心里面这么有底气?面对的可是满朝文武还有周太后,还有那些陈年往事后根本就见不得光的势力,身后有无数的大手一直缠绕着,你就真的这么有底气的向我保证吗?” “有啊!我要是没有底气的话我都不敢喜欢你,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男人能够压得住你?”宋邶满眼都是邪笑。 薛浸衣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抖,她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些不可言喻的画面,她觉得宋邶这个“压”字用的很有灵性。 “咳咳!宋大人,我觉得你还是要注意言辞和与我的距离,毕竟咱们俩无名无份的又没有发生什么实际性的事情,你要是这么做的话,不免就会让人误会了。”薛浸衣这番话自然不是在指责宋邶,从她的嘴里以这般认真但是又带有趣意的话语说出来,就像是在调情了。 宋邶倒也是吃这一套,他挑了挑眉,凑近薛浸衣,然后笑嘻嘻的含住她的嘴唇,低声道:“既然薛司首这么说了,那等我这一次回来,我把什么事情都办得漂亮了,这还请薛司首给我一个名分,怎么样?” 薛浸衣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男子找一个女子要名分呢?” “什么叫没有可能了,你不是普通的女子是我的女人,是最好最好最厉害的女子,我宁愿是被世人认定为吃软饭的,我还巴不得入赘到你们青藤司呢!毕竟吃个软饭就能得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我赚了才是啊!”宋邶一贯都是清冷的,可能在薛浸衣面前都是从来不要脸的,但是像今天这么不要脸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呢! “嗯?”宋邶轻轻咬了一下薛浸衣的唇,然后便放慢了动作。 那个朱见深派来的太监已经在青藤司的大院里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了,这早朝都已经结束了,可是宋邶还是没有出来,再这样下去岂不是会让朱见深倒过来等宋邶? 这是不合规矩的。 云盏打了个哈欠拦住了想要往前走去的太监,她很是无语笑道:“这位公公,您还是就在这里等着!过一会儿宋大人就会出来了,您看看这日头都还没起来呢,您来的也太早了,宋大人要照顾我们少主,我们少主受了重伤,他恐怕也是为了我少主,所以起床动作慢了一些,您就不要去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这…… 云盏这话可以说的是很直白了,但是那公公却还是十分焦急道:“云盏大人,你这话可也算是败坏了薛司首和宋大人的名誉的,这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且他们两人还未行什么礼呢,这便住在一起还、还这时候了都还不起来,甚至是不顾陛下的传唤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您在宫里不会没有听过我们我们少主和宋大人的事情?若是你有听过的话,便知道他们俩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奇怪的,越是这样就证明感情越好。陛下不是一直都在为我们少主的终身大事忧心吗?这种事情就不方便拿出来说了,但是陛下肯定是会为我们少主而高兴,你说是不是啊?公公。”云盏三言两语的就把这公公给堵了回去,纵然这家伙还一直想往里面走,但却都被云盏拦住了。 就站在这旁边看着的青藤卫也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们都知道薛浸衣身上有伤,宋邶自然是不可能做什么的,但是这宋邶不是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起来了吗?至少是醒了的。 这公公在门外叫宋邶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的,可是起来这么久,穿衣服穿这么久吗?薛浸衣上战场之时穿的那身衣裳加上铠甲那么多件,都是很快就解决了的,可宋邶就穿个几件衣裳需要穿这么久? “这你就不懂了,这大早上起来自然是有一些夫妻情趣的。”站在他最近的那个青藤卫低声道。 这话说的也很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在某个边界上来回跳跃,只是可惜这位木头脑袋的青藤卫还是没有听懂。 他甚至有些惊讶的喊了出来:“不是?!那宋大人那么没有眼力见儿,我们少主还受着伤的那么重的伤,他怎么就这么不懂分寸呢?” 他这么一喊倒是把云盏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了,他一说完当即就被云盏的眼神放了个冷刀子过去。 “胡说八道些什么!”云盏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 那青藤卫倒是颇为委屈,他低声用只能身旁那个青藤卫能听见的声音辩解道:“我又没说错,不是刚刚你说的嘛!我就这么说咯,云盏骂我干什么?” 他身边这兄弟……他无奈扶额,怎么这青藤司就出了这么个榆木疙瘩脑袋。 “我说的是不是那档子事儿!这夫妻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不光只有那档子事,但是总归都是要花些时辰,就等着!不要管了。”他以前说的自己都快脸红说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宋邶终于是出现了,他整个人可以说是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 云盏忽略了他脸上的神情,问道:“宋大人,我们少主呢?” 宋邶说:“哦,公公啊!太早了来叫我去见陛下了,我倒是不要紧,但是把薛司首给叫醒了,她便刚刚同我说了会儿话,便去睡回笼觉去了。” 说了会儿话? 云盏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再和宋邶多说些什么了,既然宋邶都已经把薛浸衣安顿好了,她这边着手去北镇抚司解决见月和白靥的事情了。 那位公公见到宋邶倒是真的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他连忙说道:“宋大人啊宋大人!您就算是和薛司首情意绵绵,可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俩又无名无分的,且不说陛下,这要是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太后娘娘岂不是又……” “多谢公公提醒了,但是呢,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不需要别人多言了,公公这么早就来叫我,是宋邶没有好好的招待公公,但是现在时辰也来不及了,就烦请公公先和宋邶一起去面见陛下,日后宋邶再向公公致歉。”宋邶直接转了话题。 他既然这么说,那太监也没有再继续的废话下去了,他在宫里看了这么多年人的脸色,自然也便听出了宋邶言语里的不高兴,他怕是很不喜欢别人谈论他和薛浸衣的事情,尤其还是和周太后相关的人。 但是那太监走之前也还是多嘴了一句:“宋大人这次进宫便是不会再遇见太后娘娘了,但是太后娘娘因为薛司首的事情怕也不便再随意的见薛司首了,有些话太后娘娘说不出口,但她其实心中的薛司首颇为愧疚,她并非是想把薛司首打成这样的。1薛司首怎么想老奴不知道,但是太后娘娘除了陛下之外才是世上也就薛司首和周家老太太两个亲人了,若是薛司首着实是对太后娘娘有所怨言,也请体谅太后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0章 关山之战,战死全族 虽然觉得这太监多嘴,但宋邶并没有反驳,只是敷衍道:“无论如何血缘亲情总归是不可分割的,即便是我不说,薛司首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公公请带路!” 那太监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便走了。 宋邶到宫里的时候朱见深已经等了他有一会了,见他的第一句倒是没说其他的,只是问了一句薛浸衣是否还安好,他倒是可能也想问一些其他的,不过他毕竟是陛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问的太直白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一段对话。 “宋邶,那个你和阿许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陛下所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呢?是单纯的想问我和薛司首之间的关系呢?还是有其他的意思,还请陛下明示。” “唉,你这还要瞒着朕吗?这还不是到你和阿许那些事情,朕就是问你和阿许现在进展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了,要是实在是走到了就是该到那个时候,朕一定会帮你们让太后同意的。” 宋邶笑道:“陛下,恕臣直言,您便是说太后不同意那也没有什么用啊!薛司首的事情可能别人也没有办法做主。” 朱见深这就听明白了宋邶的话了,他的意思就是薛浸衣能够为他跟太后闹翻,能够把太后的脸皮都撕得稀巴烂,这就证明了薛浸衣是笃定了要和宋邶在一起的。而且薛浸衣自小就不是一个会听话的人,从来就没有在私事上听过自己的话,即便所有人都不同意她和宋邶在一起,但只要她自己同意了,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了他们了。 也是,薛浸衣为了宋邶做出的事情确实够惊天动地的,这份坚持也必然是让宋邶心中有了底气,也难怪他会如此坚定地确认只要是薛浸衣喜欢他,那就能够和他在一起,怪不得他半点不在意太后对他们俩之间的阻碍。 对于自己的多管闲事和多此一举,朱见深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他挥了挥手表示不要在意这件事情,然后他说道:“这件事情也是这么说的,既然你们两个之间都有自己的决断了,那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现在叫你来除了解决暹罗人的后续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提到王绮,宋邶就愿意言语。 “朕就算是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母亲和鸡鸣寺的人来往密切这确实是事实,就算是她和鸡鸣寺那边的人来往密切这也没什么,可偏偏和她来往密切的人嘴就是许姻。这许姻和阿许的关系,还有你父母亲和阿许的关系来说,王绮就算是再不喜欢阿许也不可能跟许姻关系那么好!” 宋邶嘲讽了一句:“可能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朱见深试问道:“宋邶,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宋邶答:“陛下的意思是让臣想个办法,如何能够在周太后的手下保住自己的母亲,但是您却是不会插手的,是吗?”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太后一直看不惯你母亲这件事,你也知道,你母亲也没在背后少给阿许使绊子,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明白,不光是太后,还有金檀周家这一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宋家。无论出于何种情况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为了保阿许也好,这次你们家是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朱见深可以说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参与进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内斗但是呢!他也不光完全不能表态,只是他再怎么样也终究是不会站在宋家这边的,毕竟金檀周家才是他的母族。 可是他今天和宋邶说这些也是碍于宋邶和薛浸衣的关系,要是周太后和金檀周家把这件事情做的很难看的话,到最后不排除薛浸衣会为宋邶跟所有人翻脸。 朱见深还是很了解薛浸衣的想法的,在薛浸衣眼里,她既然可以为金檀周家打下今天的辉煌,她也是必可以推翻的,若是日后还需要的话,薛浸衣也照样可以再为金檀周家打下今天的这样的辉煌,金檀周家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宋邶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陛下,是不想我和薛司首分开,也不想阿许和金檀周家闹得太难看。” 朱见深点点头。 宋邶倒是不同意他的话,他直接道:“陛下,薛司首是将军出身,怎么会为一个我,为自己的私情而放弃自己这么多年打下的荣誉,那些都是她的血和汗所积累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能为了我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所以陛下,微臣觉得您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朱见深微微一愣之后便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宋邶啊宋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你不够自信呢?还是你根本没有去了解过,真正的周知许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这话倒是把宋邶说蒙了。 “朕的表妹自幼时起便是金檀的混世魔王,时不时的来京都,也是调皮捣蛋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听话的,所以现在即便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做过将军,当过青藤司司首,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藤司司首,或者经历过生死也罢,或者是受过很大的委屈也好,她是一个可以为了别人而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可是在她眼里别人也分份量的,也不是每一个别人都能让她退步的。”朱见深这么说,宋邶就明白了一些。 宋邶有些疑虑道:“陛下,你的意思是我和金檀周家都在薛司首心里很重要,但是我比金檀周家的份量还要重一些?” “怎么?你看起来是不相信朕的判断?”朱见深反问。 宋邶不是不相信他的话,只是从根本上他并不觉得薛浸衣是一个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抛弃家国天下的人,在他的眼里薛浸衣的出身、薛浸衣所经历过的事情,都告诉宋邶,在薛浸衣你的心中最重要的可能是她的家国天下而非自己。 朱见深笃定道:“宋邶,若是你真的认为在阿许的心里你没有那么重要的话,那朕就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阿许呢,从小跟着朕一起长大,朕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朕说第二了解,怎么有人敢第一。 太后虽然把她养大,但是她对太后始终是有着一层防备的,也不是防备,是出于尊敬的隐瞒,阿许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切只要不违背薛浸衣大的原则下基本上都是顺着太后走的,这一点我想你也是看见的。” 宋邶倒是认同。 朱见深又说道:“若是亲友,比如赵清秋……算了,比如贵妃,在她眼里确实是不一般的,可再怎么说万贵妃按辈分来说也是她的长辈,对于万贵妃也不过是与太后一个样子罢了。但是朕不一样,小的时候朕不受宠,在那深宫大院里,受苦受难,除了万贵妃之外没有人对朕好,母后呢,就是想照顾朕也不过是自身难保,但是周家却出了一个深受所有皇亲贵族喜爱的人,包括朕那位废了朕的皇叔,也十分的喜欢她。” “阿许是真真的众星捧月长大的,虽然她父母的事情对她有很大的影响,虽然金檀周家自始至终都是冰冷的,可她也在这看似冰冷的深宫大院里获得了许多温暖,阿许带着获得的那些温暖来冷宫里救了朕,朕把她看作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妹妹,从未变过,至今也是一样。” “可是朕也是明白的,朕是皇帝,再怎么样这也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阿许手握重兵不是一件好事,对朕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朕从未说过她一句,但她也不愧最为了解朕的,就一个眼神便懂得一切。朕也觉得比这权利纷争、诡谲的京都,阿许倒是更喜欢在的战场上驰骋,甚至于若是说死的话,与其安安稳稳的死在自己的府里,她倒是更愿意与她那些战死关山战场的兄弟们同归鸿蒙。” 朱见深这么一说,宋邶倒是想起薛浸衣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当年的战事也没有提起过她那些死去兄弟们,甚至对于自己当年打仗的事情可以说是绝口不提。 当然接下来朱见深很快就说到了薛浸衣当年打仗的事情。 “当年她年少之时便为了朕和太后披甲上战场了,阿许也很厉害,在父母双亡、家族内斗、前朝后宫都不平稳的情况下,在那样贫瘠而且无助的战场上还顽强地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打得那些草原部落节节败退,她成功地为朕守住了边疆。可这样的她,心中也总是有一个不可以触摸的疼痛,那就是当年的关山之战。” 关山之战? 宋邶也是对这关山之战有过耳闻的,听说当年是由几只军队组合起来在关山上围剿游牧民族,按资历,薛浸衣应当是不会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支军队的,可是为什么会成为薛浸衣心中的痛? 不过无论谁冲在最前面,或者是蹲守在后面成功伤亡较少,但这都是极少部分的情况,按整个关山的状况来说,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就连东锦王宋延提起这件事情都不禁汗颜,听说那个时候的关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血水流进了每一寸土壤,连带着后几年关山脚下的那些土壤都是血红色的,可能是尸骨遍地腐烂的太久,就连那以往寸草不生关山脚下,都长出了极为肥硕的花草。 朱见深提起这件事情也是不忍,他身为皇帝有些事情自当是该做个决定,可若是能回到从前,他宁肯吃下这个哑巴亏也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当年的关山一战,大明是几乎清除所有草原部落的反对势力,可谓是大获全胜,但是少有人知道关山的惨烈,那一年,朕派了三支军队先往关山围剿,分别是在驻军中金檀周家和另外两支军队,尤其是金檀周家,因为阿许这些年来连连战胜,所以金檀周家的士气颇为高涨,当然,这也是件好事不过这也间接性的导致了关山那一战的惨烈。” “那一次无论是金檀周家的年轻士兵也好,或者一些老将也好,他们都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事,或许是为了早日回家,也或许是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他们终究是不愿意像阿许所说的那样,留守关山,等待时机再行出战,他们选择了当时朕所说的先行攻下关山,以进为攻,那样便能在最快时间拿下关山,好彻底把反叛势力诛杀于关山。” 关山地势极为凶险,没有几个人胆敢带着军队独往直前,更别说在关山上打仗了便是占据关山都是极为耗费兵力的。薛浸衣当时所说的占据关山脚下阻挡那些人去关山路,然后让其他军队又堵住瓦剌人他们回草原的路,把他们堵死在关山与草原之间,那样的方法虽然时间很长,但却是最少伤亡,后果也可能会十分显著的一个方法。 但宋邶也能想到当时为什么朱见深没有采用这个方法,当时的女真挑衅大明,刚刚被灭了全族,所有的游牧民族大部分的反叛势力借着这件事情向大明发难,若是不以最快的速度镇压那些前往关山的反叛民族的话,那么就可能反叛的并非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民族了。 瓦剌、鞑靼、朵颜卫三族人一直都在幕后盯着他们,若是大明这一次不强烈的镇压住这些人的话,说不定会掀起整个草原的怒火那时候,便不是关山一战了,还会有更多比关山一战更恐怖的战火。 朱见深摇了摇头,他有些后悔道:“当年为了兵贵神速的做出功绩,为了打给天下人看,为了镇压住那些人的野心勃勃,便放弃了阿许所的更稳固的方法,选择了最危险的方法去关山做战,最后虽然赢了,可是导致了金檀周家的十万少年兵几乎全部战死关山。” 什么!? 宋邶心中一惊,金檀周家十万的少年兵几乎都战死…… 宋邶唇色都有些白,那岂非是整个金檀的男丁都…… 怪不得他上一次去金檀的时候,除了那些城中的守备营外,各家各户几乎都没有见到男孩,更别说是壮硕的男人了。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1章 我心甚爱 宋邶此时总算是明白了薛浸衣到底是为了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到底是为了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薛浸衣给自己的爱究竟是有多少。 “所以要宋邶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现在能不能明白你在阿许的眼里、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了吗?朕可以说朕从认识阿许开始,还没有看见过她对一个人、一件事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在意。在她的眼里,她好像从来都是为金檀周家而活,从来都是为她死去的父母亲活,甚至青藤司、为太后为她曾经死去的兄弟而活,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或许宋邶没出现以前,薛浸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该活的什么样子,能过且过,活到最后便是幸运,最后就算是死了,她也只是为别人而死从不是为了自己。 她为了宋邶做出的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反抗了金檀周家和周太后,倒不如说是反抗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古板刻板的生活,还有自己画地为牢的人生。 朱见深道:“宋邶,朕跟你说了这么多于阿许的往事,并非是想跟你说一些其他的让你觉得为难或者怎么样,朕是阿许的表哥,甚至是希望你爱她多过于她爱你,这样她才能获得幸福,朕也出来了,希望你对她的爱就如同她对你那样义无反顾、倾尽所有。真不希望到最后闹得跟当年一样的下场。” 当年一样的下场? 宋邶不解,他问:“陛下,所说的当年一样的下场是否跟赵清秋和阿许当年的事情有些联系?” “是的,如今这一步也不能瞒你,说到底这件事情反正你到最后也应该知道的,你只知道赵清秋恨阿许,但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阿许吗?”朱见深问。 宋邶摇头,“难不成并非是因为阿许曾经屠杀了她的全族,还有其他的原因?” 朱见深看起来莫名有些心虚,他叹了口气,说:“赵清秋恨阿许很大的原因确实是阿许灭了她的全族,但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年前赵清秋和阿许还是最好的朋友,赵清秋的朋友很多,但她只对阿许那么好,阿许呢,自小便没有朋友,所以最在意赵清秋,她们两个人形影不离,曾经有一段时间贵妃都觉得阿许在意赵清秋比她更甚,都心生醋意,这你便明白她们俩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有多么好了!” 宋邶凭着短短的一句形影不离,便能知道当年两人的关系究竟是好的哪种地步了,薛浸衣是个冷清的人,绝对不会太多的对别人投入热情,即便是他在薛浸衣还没有对自己坦白她对自己的爱恋之前,薛浸衣都对宋邶的态度很为冷淡,这一点宋邶早就知道,所以大不了他热情一点。 但他总是没有想到,让薛浸衣变得热情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赵清秋!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当年那么好的两个人如今反目成仇到这个地步? “可惜啊!好景不长,原来朕和太后都以为她们两个能够一辈子当好朋友,这样太后也不必为阿许的日后所忧心了,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问题,还是大问题。” 朱见深说着说着就问宋邶一句:“你可知道当年京都有一个极为出众的才子,名叫薛诉?” 宋邶点头,“当年那薛诉也是极为出名,只是可惜微臣当时并不在京都,所以即便薛诉离世时也没有得见一面,微臣还觉得甚是遗憾。” “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若是你对他做是有一些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去问阿许,毕竟这个世上最了解薛诉的人就是她和赵清秋了。” 宋邶莫名觉得他对接下来朱见深说的话并不是很感兴趣,甚至是觉得有些不想听。 “薛诉是当时教导阿许剑法的人,在这京都里啊!无人能敌,你也知道阿许除了打仗之外就是个武痴了,要不然也不会远渡重洋去学习其他国家的武功。当时赵清秋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呢是个喜欢武艺的大家闺秀。所以呢,太后做了件好事,把她们两个人都送到了薛诉那里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赵清秋在这过程中爱上了薛诉,甚至在之后想尽办法的想要与薛诉在一起,甚至不惜与让自己的父亲勉强薛诉,可是薛诉哪里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他先前并不喜欢赵清秋后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和她在一起。薛诉甚至找了阿许,想让赵清秋放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当时的阿许哪里会有办法来阻止呢?没有办法,毕竟那赵清秋太过于坚定了。” “后来阿许呢,就千方百计的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人,她没办法让赵清秋放弃,也就只想着让薛诉妥协了,从薛诉的身上想一些方法,说不定薛诉同意了,他真的爱上赵清秋这倒也是好事一桩,要是不能也就算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够做到,而且事情还闹得很难看,朕为了阿许就把她调走了,至此她再也没有管过这两个人的事情。” “这件事到这里赵家人那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朕还真的就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薛诉居然主动提出来要和赵清秋在一起,关键的是赵清秋的父亲把这件事情摆在了朕的面前,想在朕这里为他们两个人求一个恩典,这实在是让朕百思不得其解,朕后来又去找了贵妃去问这件事情,但是贵妃说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他人不便多掺和了,朕便也就没有再问过了。” 自从朱见深没有再过问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之后,薛诉真的就跟赵清秋成亲了,但是没有举行婚礼,听说是因为赵清秋想等薛浸衣回来。 这两个人听说之后还如漆似胶的,这是让朱见深最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不过他好歹是一个皇帝,自然是不会去管这些事情的。 宋邶这就不明白了,既然朱见深本身就无意管这些事情,那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 “陛下之前就不是很想管这件事情,那为什么最后却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呢?臣不明白。” 宋邶这么一问,朱见深倒是想回答,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啊! “这件事情这不是不可以跟你说,但是呢,朕跟你说了之后你必须要保证绝对不能跟阿许提。” 宋邶很是敷衍的答应了,朱见深也看出了宋邶的敷衍,不过可是他虽然是敷衍,但是为了他能够和薛浸衣好好的在一起,朱见深最终决定把话说清楚。 “后来发生一件事情,不光是让太后注意到了,这件事情让朕都不得已,让锦衣卫去查了。这件事情本来呢他们两个人,朕是说薛诉和赵清秋看起来像是你情我愿,也能够瞒过所有人,让人都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是他们俩这段感情确实是有隐情的。” 当年的那件事情,其实朱见深不说,以宋邶的手段,要是刻意的去查,也不见得查不到。 据说赵家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便逼着薛诉和赵清秋在一起了,原先说说是怎么都不同意的,即便是赵家人以他的命威胁,他也不愿意和赵清秋在一起。 直到他们两个人最后在一起了这虽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件事情开始也没有闹的,但是即便是如此震惊的事情没有人开口的话也必然是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被传出来的呢?事情就要从薛浸衣边疆归来之后说起了。 “阿许当时从边疆回来,可能是因为关山一战,她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但是呢终归是比之前那种混世魔王的脾气骂天骂地要好很多了。就是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借着这个机会妄图去讨好阿许,而阿许呢?当然是知道他们这个念想的,但是关系毕竟还是打好的,所以也就没有太过于辜负这些人,该去的还是去了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都就流传出了,关于她和薛诉的流言蜚语,说是薛诉借着宴会的机会去和阿许密会的消息,这消息传出来,那可真的是震撼了整个京都。” 朱见深说到这里,还专门看了一眼宋邶,宋邶那表情就算是吃了苍蝇也不会比现在更加难看的。 “宋邶,但是你要相信阿许,阿许绝对不可能和薛诉有什么关系的。”朱见深这下倒是连忙解释了一下。 “陛下,宋邶自然是知道阿许是不可能同有夫之妇有什么关系的,宋邶只是觉得这样的流言传出来根本就是冲着阿许去的,这样当年的阿许,不知道是承受了多大的非议。”宋邶从出朱见深的嘴里听到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说吃醋怎么样的,而是担心当年的薛浸衣的地位并不是多稳固,脾气还不如现在这般老练成稳,当年的那些事情,那些是非定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朱见深喝了口水,“不过你放心,有太后在,伤害倒是不至于。阿许自少便在战场上长大,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没见过,不过你说的这件事情对她做了不小的伤害倒是真的,不过伤害并非来自那些传闻中的流言蜚语,而是赵清秋。阿许是对这些流言蜚语不在意的,可是赵清秋在意,这个人就如同太后和万贵妃所说的那样,从来就是小心眼儿的,否则就不会强行要求薛诉和她在一起了,起初呢,赵清秋并没有做什么,还是和许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和薛诉依旧如漆似胶,但心生猜忌之后,却再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了。” “最终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闹掰了,不过阿许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赵清秋也并非是完全不相信阿许,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得过且过了。再到后来,赵家出了大事,是真的出了很大的事,他们串通了瓦剌人贩卖国情,朕一直是想动他们,但是没有找到准确的时机。” 宋邶对于这件事情都是略知一二,当年薛浸衣就是在赵清秋大婚之时,带着青藤卫闯进赵家,血洗整个赵家。 “当年的事情这朕承认确实对不起阿许,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阿许,让阿许承担了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如是今天或者其他的时候,朕也不会有比当年更好的办法,也着实是没有办法才最终那么做了,阿许必然是理解朕的,她是知道是没有办法才这么选择的,所以她也这么做了。” 宋邶还是问了,纵然知道结果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道:“陛下,当年阿许在同意您的方法之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朱见深讶异的看了一眼宋邶,他摇摇头道:“果然不愧是锦衣卫,你确实心思是敏锐的。” “其实在这件事情之前赵清秋和阿许的关系就已经有了裂痕,其原因并非是那些流言蜚语,而是因为薛诉,阿许是什么样的感情朕不知道,但总归并非是对你那样的感情,至少她从来没有为薛诉放弃过什么。” 宋邶在心底念叨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要是有什么感情的话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年阿许回来之后,这个谣言随之传出,但没过多久谣言便不攻自破,不攻自破的原因是阿许和赵清秋依旧形影不离,但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们俩其实早已离心,因为赵清秋根本就从一开始就知道薛诉是喜欢阿许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利用阿许让薛诉妥协来娶她的,他们利用阿许来达到目的,他们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赵清秋清秋对阿许的感情,也早就变了。不知道他们威胁了什么,薛诉最后为了阿许,和赵清秋,虽然朕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威胁薛诉的,但其中是非曲折已经没有办法探寻了,或许阿许会知道一切内情,但那些对于她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阿许决定要动手的原因就是在那一天的婚宴上想要动手的根本就是赵家人,若是而是阿许没有先下手为强的话,那么那天惨死在宴会上的人就不是赵家人,而是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2章 我知道 宋邶和朱见深几乎是谈了很久,直到出现朱见深把有关于薛浸衣的一切都说开了之后,宋邶这才离开了御书房。 撇开他和朱见深谈的那些计划究竟要什么实行不说,便就是薛浸衣一个人的事情就足够让宋邶难受了。 走在这宽阔无人的宫道上,宋邶此时才能够感觉到这漫天席卷而来的孤独,这些路都是薛浸衣曾经走过的路,她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宋邶都无法想象她曾经遭受过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她所走过的每一条路上都只有她一个人,背负着孤独和痛苦前行。 “宋邶,不是朕夸大其词,也不是朕觉得阿许的命运到底有多悲惨,而是朕真的无法想象,如果阿许的人生没有你的出现,她会是个什么样子。可能是会战死沙场或者这一生都是郁郁寡欢的,反正都不会是什么好结局的。” 就在薛浸衣这短短的二十年人生里,她曾拥有过最贴心的朋友和最好的老师,但最后不是生离便是死别,活下来的人也对她怨念极深,最终反目成仇,与其如此,宋邶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来人!来人!就是就是前面那个锦衣卫,给本公主把他堵住,要是让他跑了,本宫打死你们,快去,快去把他堵住。” 宋邶正理清着自己的脑海中那些纠结成一团的万千思绪,宫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也很是泼辣。 通过她自称本公主,宋邶当即便联想到了一位近日才回到京都的一位公主,这便是那传说中性子泼辣,目中无人仗着皇室地位欺男霸女的荟吟公主。 当然这平常的也不会有太多人会把欺男霸女这个词用在女子身上,更何况是一个象征着国家的公主,但这荟吟公主还真的就是个奇女子,自幼年就像一个混世魔王一样上蹿下跳的,那个程度可不是,薛浸衣小时候那不听话的程度可以比拟的。 反正多多少少的事迹,宋邶都曾经听说过,说白了,要是谁又是被这祖宗看上了,无论是她看上你了也好,她仇视你也罢,总之,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的。 所以这京都里因为陛下对其宠爱所以想要讨好这位公主的人都因为其极差的脾气而放弃,可谓是“敬而远之”,逐渐的这位公主也就成为了整个大明非常异类的一个存在。 宋邶有种预感觉得荟吟公主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外貌或者是什么魅力上能够吸引这个公主在宫道上把他给截下来,他觉得这个荟吟公主倒是来者不善。 果然不出宋邶所料,公主身后的那群宫女太监瞬间就上来把宋邶给包围住了,一个一个的形成了一堵人墙,宋邶本来一开始是准备冲过去的,但是呢,显然这个时候已经不理想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抓住了,抓住了,奴才们把他抓住了,公主殿下快来。”一个太监扯着的嗓子大喊道。 这个太监和荟吟公主一起离开的京都,也是最近才回来所以对这位在近些年才出名的锦衣卫不是特别熟悉,即便是站在宋邶面前他也无法识别这张人脸。可是这么多的太监宫女总有几个认识宋邶的,他们还以为荟吟公主不过就是随随便便找了个锦衣卫找麻烦,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找上了锦衣卫里最难对付的一个。 “这……”认识宋邶的宫女太监们有些犹豫,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荟吟公主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把把那些挡在她面前的太监宫女都给推开了,她插着腰站在宋邶面前,先是满眼不敢相信的打量了宋邶之后,再挥手让那些宫女太监都走开一点。 但那个小太监倒是开口了,“公主殿下。这咱们不能离得太远,万一这……” “你怕什么?本公主都不怕的,你怕什么?这是皇宫,大明皇宫大内,层层把控,就一个锦衣卫能怎么样!再说了,他是锦衣卫,难不成还会把本公主吃了,滚开滚开,不要站在这里,碍眼的很。”荟吟公主公主可能是自小骄横惯了,即便那太监并非是真心关心,而是只是想在她面前露个脸,可她此举确实过于泼辣。 尤其是那个太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着面撕掉了一层脸皮,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可以说是无处遁形了。 宋邶虽然对眼前这个公主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都想直接走人,可是碍于君臣礼节他还是向她行礼,“锦衣卫镇抚使宋邶,拜见荟吟公主。” 荟吟公主点了点头,但是语气还是很蛮横道:“我早就听说过你,宋家的大公子,人称宋疯子但却是很有礼节的君子,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荟吟公主倒是一改往日的单刀直入的泼辣脾气,这倒还是学会了先说两句话掩盖自己的目的,同对方推拉两句来判断虚实。 “多谢公主谬赞,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将微臣拦在这宫廊,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微臣去做?”宋邶面不改色的问道。 荟吟公主眯起眼睛,她绕着宋邶走了两圈,心想:不愧是锦衣卫啊!若是平常的那些大臣,即便是在关外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被她这么看都会觉得有几分难堪,不是担心自己找他们的麻烦就是觉得着实被一个女子如此盯着很不好。但是这宋邶还真不一样,他好像站在那里一点心虚没有,一点担心都没有。 “喂!你难道就不担心本公主为难你吗?”荟吟公主挑了挑眉。 宋邶连看都不看她,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回禀公主殿下,微臣不担心。” “为何?” 荟吟公主不解,她上前一步,但是却还是和宋邶保持着基本的礼节距离。 但是宋邶却看了看一眼,荟吟公主没有从宋邶的眼里看到些不该看的,反倒她觉得送给刚刚看她那一眼里带有些杀气和狠辣,他似乎对自己离他太近感到十分的厌恶。 宋邶狠狠的咽下了一口气,“公主殿下,你似乎和薛司首的关系很不错,这是京都那些茶余饭后经常会提到的,说是荟吟公主和薛司首的关系好到超过了陛下和公主的兄妹之情,甚至有些不知道真相以为薛司首和公主殿下之间有些什么呢。” 荟吟公主听着薛浸衣这么说,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她不禁笑了,而且还笑得真的很开心。 “咳咳,没错,他们说的是对的,本公主确实很喜欢阿许,所以……”荟吟公主眼神突然一变,她厉声道,“本公主觉得你配不上阿许,今日把你拦在这宫道上就是希望你知难而退,尽早离开阿许不要连累她。” “连累?”宋邶都被气笑了。 “不错!就是连累,阿许本来的人生都是平静无波澜的,而且她的未来在太后娘娘的保驾护航之下必定是一片光明,但就是因为你,她居然和太后娘娘,她的亲姑母闹翻了,她现在就要失去金檀周家的支持了,你知道她的地位会因此降低多少吗?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你是在害她,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你就应该离她远远的,不要让她和金檀周家闹翻才对!” 对于荟吟公主说完这番毫无逻辑而且自以为是的言语之后,宋邶的怒火达到了顶峰,他冷笑一声,说:“原本我还以为公主殿下和薛司首是真的关系很好,所以才会为了薛司首上一次为微臣受了重伤的事情来找微臣,还以为公主殿是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微臣带给薛司首的呢!微臣以为公主殿下是有多关心薛司首,可到头来你竟然连薛浸衣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明白,都不了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和阿许认识多少年了你知不知道!本宫和阿许认识的时间比她和皇兄认识的时间都要长,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凭什么说我不了解阿许,你算个什么东西。”荟吟公主被宋邶这句话给刺激得就快要破口大骂了。 “微臣确实不算什么东西,所以就不在这里了公主殿下不高兴,微臣这就告退。”宋邶话音刚落就抬脚离开。 宋邶直接绕开荟吟公主离开,那些太监妄图前来挡他,但是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宋邶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就被弹到一边去了,有些甚至连宋邶的衣袖都没有挨着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两耳光。 荟吟公主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的被激怒了,她发狂似的冲到宋邶的面前想要拦住宋邶,但宋邶像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公主身份,直接挡开了她的手,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宋邶,大胆!本公主叫你停下你居然不听本公主的,放肆,你真的是太放肆了。”荟吟公主终于是恼羞成怒了。 “咻!”宋邶敏锐的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准确来说是鞭子破空而来的声音。 宋邶一个闪身,那条黑皮鞭子直直的打在他的脚边,落地的那一刻还溅起了不少的灰尘,看来下手的力度还真的是不小。 宋邶忍了忍转身看向荟吟公主,荟吟公主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宋邶此时眼中蕴含的阴云怒气。 “叫你不听话,本公主自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要别人做的事情谁敢不去做,你居然敢违背本公主的命令,这就是下场。今天本公主就替太后娘娘好好教训你这个拐走了她亲侄女的混账!”荟吟公主说着说着就又想要动手。 宋邶的手都已经放在背后,看起来像是要干什么一样。就在荟吟公主要动手的时候,万贞儿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荟吟!”万贞儿走过来瞪着她。 荟吟公主不喜欢万贞儿,但是碍于朱见深对万贞儿的宠爱可以说是冠绝后宫,加之薛浸衣和万贞儿的关系也是不加掩饰的好,即便是荟吟也不敢和万贞儿面对面的对呛,这便只能放下鞭子。 万贞儿看起来很是不高兴,她道:“荟吟,你这是干什么!宋大人是锦衣卫,他来宫中是有正事要办的,办完了就应该离开,你把人拦住,还在这么多奴才面前拿鞭子想抽人家,你在干什么?你身为一个公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见过贵妃娘娘!”宋邶在远处向万贞儿拱手行礼道。 万贞儿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她也向宋邶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又看向荟吟,“一个公主,常常不在宫里就算了,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了,第一件事情不去向陛下和太后娘娘请安,反倒是跑到这儿来闹事,你让陛下怎么想?” “贵妃娘娘,是这个叫宋邶的锦衣卫先对本公主的不敬的,不是我无端挑事,这便是皇兄知道了荟吟也是能够说出来的一二,这件情不能全怪我,你干嘛一上来就说我呀!”荟吟公主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罕见。 不过宋邶也倒是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公主会恶人先告状也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万贞儿都被她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给气着了,她直接揭穿了她,“荟吟,你是真的以为本宫并不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干过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你给太后娘娘还有陛下,甚至是薛司首惹的事情也不少。上一次,你自己跑去找薛司首,结果差点坏了她的大事,这才惹恼了她,把你进宫来了之后强行押在宫里不让你出去,你这才出来多久啊!现在又想被押回宫里了是?” “我,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押我!”荟吟公主指着宋邶喊道,“本公主就是看不惯他怎么了!” “放肆!”万贞儿吼了她一句,“你堂堂一个公主,怎能跟一个臣子过不去呢?后宫之人难道还要干政不成?” “我!”荟吟公主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邶见状,便道:“贵妃娘娘,薛司首还在青藤司等着微臣回去,微臣就不多待了,以免薛司首等急了。” 万贞儿挤出一个笑容,她笑道:“那好,你先去!记得好好照顾阿许,本宫哪日得了陛下允许再去看看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3章 哦 “贵妃娘娘,虽然您是皇兄最疼爱的女人,权倾整个后宫,但是,本公主好歹也是公主,难道受了委屈想教训一个锦衣卫都不能了吗?您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所以才在我这儿然后插一脚的!”荟吟公主气得直接摔了鞭子,要是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朱见深的宠妃的话,估计早就一鞭子甩过去了。 万贞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荟吟公主,本宫知道你从来就不喜欢本宫,你对本宫的态度也和太后娘娘相差无几可是本宫觉得,我们两个之间不应该是敌对的关系,你和阿许的关系不错,本宫也和阿许关系不错,所以本宫曾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讨好你,但是你一直对本宫都是这副态度,本宫是真的想要知道为什么?” 荟吟公主冷笑一声,她阴阳怪气道:“万贵妃娘娘,你是一朝的贵妃,又是陛下最为疼爱的妃子,未来无量,就连你万氏一族也跟着你一人鸡犬升天了,本公主又是什么人呢?太后娘娘不管,皇兄也不管我,就连最好的朋友,本公主自认为最好的朋友也从不把本公主当成一个好朋友,本公主在你们眼里既然还是个孩子,那本公主便做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她才在深宫大院里撒泼打滚,给所有人招来麻烦,就是为了报复这些人对她的轻视和忽略。 万贞儿点了点头,她对于这件事情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荟吟公主,那我们之间的事情本宫也就不再提了,提多了也没有意义,不仅使得本宫说不出其他的话,公主殿下,你也会感到厌烦,还会给陛下徒增那么多的烦恼,那我们就来说一说你今天为难宋邶的事情。” 荟吟公主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叫今天本公主为难宋邶?明明就是他自己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骂他两句,打他两下怎么了?他一个锦衣卫不过就是皇家的奴才罢了?皇兄在怎么宠信他,他也不过就是我们朱家人的奴才,一个家奴又能如何?” 纵然万贞儿知道荟吟公主现在在气头上,所以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难听,但是她真的是没想到这荟吟公主却是如此看待这些为大明王朝效忠的这些臣子。 “荟吟公主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啊!按理说不是姓朱,但是为大明做事的人都是家奴,那薛司首呢?也是大明朝的家奴吗?荟吟公主敢把这句话当做陛下当着太后当着薛司首的面再说一次?” 荟吟公主当即脸色一变,“本公主只是说的宋邶,并没有牵扯到薛司首身上,贵妃娘娘,何必要如此呢!” “不是本宫非要和公主过不去,更不是本宫非要扭曲公主话中所说的意思,而公主殿下你要知道宋邶和薛司首的关系如今必定不一般,就像公主所说的那样,薛司首都为了宋邶而违抗了太后娘娘的命令,你还不明白他在薛司首心目中的地位是怎么样的吗?若你还想和薛司首和平相处的话,本宫建议你不要再为难了宋邶了,要不然后果一定会闹得比太后娘娘那边更加难看。”万贞儿言语中是有威胁道,“对了,公主殿下本宫再提醒你一句那个宋邶虽然是大明朝,是陛下、公主还是太后娘娘的家奴,但是你要记得,即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宋邶,你信不信若是本宫刚刚没有过来的话,像你刚刚那样对宋邶继续羞辱下去,你猜猜宋邶会不会豁出这条命来与公主殿下你鱼死网破?” “他敢?”荟吟公主脱口而出一句,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挺心虚的。 “他如何不敢,他是锦衣卫里最为年轻的镇抚使,是宠臣,是京都宋家的大公子,是东锦王唯一的儿子,是整个京都趋之若鹜的富家公子,手段高深城府莫测、心狠手辣。他可是这京都里被称为宋疯子的人物,一个疯子怎么不敢对公主出手呢?”万贞儿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若是他是一个正常人懂得曲意逢迎、阿谀奉承、贪生怕死的话,那就不会被称为疯子了,疯子之所以疯是因为他既不怕生更不怕死。 这番话说完之后,万贞儿便拂袖离去,该说的就说完了,虽然她刚刚那番话,言语中也有恐吓荟吟公主的意思,不过那话里终究还是有一句话万贞儿并没有摆在台面上来,那就是宋邶现在跟薛浸衣的关系已经到了薛浸衣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地步。 荟吟公主要是真的能够明白的话,就应该知道,要是她继续针对宋邶,即便是宋邶能够忍下这口屈辱,薛浸衣也不可能会忍得下来。 再说了,宋邶一定忍不下这份屈辱,若是他真的可以忍下来,薛浸衣恐怕也就看不上了他了。 “公主殿下,咱们要不然先回去了?”那太监见荟吟公主站在宫道上一动不动的,他瞅准了机会上前来劝说道。 这一次荟吟公主的态度倒是没有那么差了,她低声道:“万贵妃刚刚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那太监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立刻回答道:“回禀公主殿下,奴才们都没有听到,刚刚奴才们站的远,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的谈话奴才们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荟吟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本公主现在还是不能出宫吗?” “回公主殿下,您也知道您上一次妄图跟云盏大人一起闯宫,结果被云盏大人丢下车的事情让陛下觉得你现在的性子还是那般冲动,薛司首现在刚刚受了伤,陛下不想让您去青藤司,怕你会吵嚷,以至于薛司首无法好养伤,所以这才让您在宫里先玩着。陛下肯定是想着等薛司首的伤稍稍好一点,便让薛司首前来宫中接您出宫去游玩的。”这太监的话倒是说的好,本来朱见深就是找个借口把人关起来,但经过这太监的润色倒成了说是为了不让她吵闹到薛浸衣养伤,所以才不让她出宫的。 可荟吟公主哪里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呢?他们都是一样的,觉得自己没有长大,觉得自己一定会打扰薛浸衣养伤,所以才不准自己出宫去,他们所有人都不把自己当一个大人。 荟吟公主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片四方开口的天空,她轻轻说道:“这片天空都看了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宫里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冰冷刺骨,就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她觉得悲哀的是,这里是她的家,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家,是她伤心痛苦难过的时候唯一可回来的地方,这里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家人。 她真的觉得悲哀,自己身为一个公主虽然在外界眼里看来这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用出去和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娇生惯养,可是自己的下半辈子?却免不了都要在这冰冷的皇宫里度过,即便是财宝堆满全屋,荣耀富贵缠身,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能出去,再多的荣华富贵她也用不了,那是财宝不过就是上了色的囚牢罢了。 这边好不容易因为受了重伤而且太医要求不得太过劳累的薛浸衣,终于在自己当了青藤司司首这么多年后找到了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 她刚躺在这躺椅上没有多久,晒着这好不容易拨开云层才跑出来的太阳光,正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浑身暖洋洋的准备休息了的时候,却看见宋邶带着一身怒气,满脸寒霜的走了进来。 薛浸衣看的出来,宋邶现在的心情不大好,而且因为她身上的伤也没办法大声扯着嗓子叫他,也就只能这样目送着他路过了这边的自己正躺着晒太阳的这片空地,径直往屋子里去了。 结果宋邶进去片刻便冲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他先往前踏了两步,四处看了看,然后便正对上了薛浸衣的眼神。 宋邶的眼神很是焦急,但是薛浸衣透过那份焦急看见的却是担心和忧伤。 “怎么了?”薛浸衣见宋邶但却克制的走过来,她因为不能乱动,只能侧头看着他,只能冲着他笑了笑。 宋邶蹲在她身边,还摇了摇她的躺椅,“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没跟你说。” 薛浸衣挑了挑眉,看起来兴趣盎然的样子她问道:“是吗?那我可听听宋大人究竟是瞒了我些什么事情了。” 宋邶盯着她挂着浅浅笑意的那张脸,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薛浸衣又开口问了他一句,“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吗?” “我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你就会讨厌我。”他好不容易才让薛浸衣和他心意相通,薛浸衣这些天来对他的态度转变、情意流露是他想了多少天,日思夜想都想要得到的爱意。可是这份爱意确实他用不正当手段才看到的,他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以薛浸衣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说不定又会恢复以前那副冷漠的样子。 “你怕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假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这对你改变态度呢?说!有什么事情我都听着。”薛浸衣看起来倒是半点不惊讶,她刚刚的兴趣盎然,好像并不是对宋邶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件事情的兴趣盎然。 宋邶缓缓低下头,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其实周太后想对付宋家这件事情我早就有防备,而且周太后想利用鸡鸣寺来做文章,这件事情我也早猜到了,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跟陛下说我掌握的证据和猜测,我就让周太后动手把我给抓了进去。” 他说到这里,话中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故意任由周太后对付宋家,对付他,甚至是故意纵容,让这件事情更加严重,目的就是为了让薛浸衣做出抉择,用他的命逼薛浸衣做出抉择。 这是用他的命在赌,也是在骗薛浸衣轻手撕开他们面前的那层薄纱,虽然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让薛浸衣认清楚她自己的内心,让他们两个人都不要再为中间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而疏远彼此,但骗总归还是骗了的。 宋邶一直不敢和薛浸衣说这件事情,但他也并不是准备不说,他是准备等薛浸衣对他的爱更加稳固之后,他是觉得在薛浸衣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和他怎么样的时候他再告诉她的,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薛浸衣为了他和金檀周家还有周太后闹翻,宋邶今天又从朱见深那里知道了薛浸衣做出这个抉择究竟代表了什么,在这样的感情重压之下,宋邶瞒不下去了。但是他宁肯薛浸衣打他骂他甚至是像以前那样侮辱他羞辱他,他都可以忍受,大不了就回到以前那种样子罢了,他就是不放手,迟早他能等到薛浸衣再一次愿意抓住他的手。 宋邶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把头埋得更深了,他甚至是不愿意抬起来,也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正在宋邶以为薛浸衣是真的生气了,生气到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的时候,他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平淡而且冷静的“哦”。 “哦?”宋邶猛地抬起头,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浸衣都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她笑道:“我知道了,怎么了?这还能怎么着?这点事情你用得着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我说嘛!你都说了,我还要做什么样的回应,我说我很生气或者说,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不行,你不能赶我出去。”宋邶当即便反驳了。 “这不就是了嘛!你都说明白了,我只能表示一句,哦,我知道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薛浸衣笑道。 宋邶嘴角抽了抽,他问:“你就不生气吗?” 薛浸衣莞尔,她道:“不生气啊!因为我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 这下换宋邶震惊了! 她难不成早就知道!? 薛浸衣眨了眨眼,“我从来不会相信宋邶会任由别人收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4章 你可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薛浸衣有些无奈的捧起他的脸,“我查过宋东的那件事情,其实你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和许姻关系的奇怪之处,只要不是一个笨蛋都不会视这么一个潜在危险于无物。再者,你可是宋邶,疑心重、又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 宋邶凝视着薛浸衣,薛浸衣立刻笑了笑,她改口了。 “再者,你身为锦衣卫最为年轻的镇抚使,警惕性肯定是有的,所以你怎么可能会对鸡鸣寺半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薛浸衣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而且你早就应该知道太后娘娘想要动你们宋家,包括你,太后娘娘早就看你看的不顺眼了,你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对你出手的人毫无防备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宋邶。” 宋邶问:“真觉得我这么厉害?” 薛浸衣答:“你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人。” “呼呼。”突然整起了一阵微风,但却颇为有些凌厉,不过还是暖意更甚。 这阵风刮起了这青藤司地上掉落的那些树叶,几乎是全部卷到了天上,而后这风停过后,那些树叶也慢慢的从天上飘下来,从远处看倒是颇为美妙。 “你既然知道我早有防备,也必然会留有后手,我不会在牢里受什么伤害,出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伤害都不会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宋邶看着薛浸衣的眼神里有一半是浓情蜜意,另一半是心疼,他并不知道薛浸衣来救他的原因是什么,他觉得可能是爱,是薛浸衣对他的爱,但他觉得倒不如薛浸衣是有其他的理由来救自己。这样他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难过和内疚。 薛浸衣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真相之后到处都难受,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受什么伤害,我只是拿这件事情来逼你,逼你去选择,你可以不选择我,或者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受什么伤,明明知道这就是我的圈套,你也大可以不管我呀!你为什么非要管我?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挨那些鞭子?” “宋邶!” “薛浸衣,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从多久之前我就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呀!你之前不喜欢我,我认了,可你后来既然喜欢上了我,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就和我在一起啊?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做这个选择,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薛浸衣轻轻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犹犹豫豫,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担心处理不好你和金檀周家还有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进退维谷,迟迟不肯做选择,是我的错,是我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却生怕夹在中间难受,所以干脆不承认,对不起啊宋邶!” “薛浸衣!”宋邶望着她,问,“薛浸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明明知道理由,明明知道前因后果,明明晓得真相,可他还是要这样问,就是想从薛浸衣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话,他今天个样子看来是不得到这句话不肯罢休了。 薛浸衣莞尔,“因为我爱你啊!我的宋大人,我的宋公子……” 公子…… 宋邶听见薛浸衣叫自己这一声公子,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在江南的那几个月,那几个月无论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周知许也好,已经恢复记忆装没有记忆的薛浸衣也罢,那个时候她都还在自己的胁迫之下,天天跟给身后一句一句的叫着自己公子。 她那副倔强而柔情的嗓音,现在宋邶还能回忆起来,仿佛在他的记忆中那才是真正的薛浸衣,冷静绝情不过是她的外壳罢了,所谓的青藤司司首只是薛浸衣保护自己的一道墙罢了。宋邶很庆幸,他能够撕开那一道薛浸衣筑起来的防护,他能够那样坚定地看见薛浸衣,真正的薛浸衣。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宋邶把头埋得更深了,他埋在薛浸衣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句话。 薛浸衣没回,但是她知道,她也在给宋邶空间发泄情绪,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并不只是宋邶对薛浸衣的内疚,也是他这些天来对薛浸衣一直没有诉诸于口的爱。 他更想告诉薛浸衣的是,他终于知道薛浸衣对他的爱有多深了,他也终于知道他们俩是真的可以一辈子相守了,他所要诉诸于口的不仅是爱,更多的是高兴,是庆幸,也是他这一生觉得最好的幸运。 “宋邶,我很高兴。” …… “嘶!”薛浸衣叫了一声,她轻轻的推了一下宋邶的手,说道,“起来,别抱着我,碰到伤口了。” 宋邶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刚刚要睡觉的时候不是你说让我抱着你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以为我愿意让你坐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宋邶,毕竟我是二品,你是三品。”薛浸衣是不会再说什么关于感情和私底下的事情了,不说这些,能够唯一拿来压制宋邶的可能就是官位了。 宋邶咧开嘴,他不可置信的笑道:“薛浸衣,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的啊!所以现在就来拿官位开始压制我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满眼挑衅道:“我倒不是觉得怎么样,我也是为了某个人考虑啊!要是我再像以前那样说的话,把话说的太难听了,某个人岂不是又要每天郁郁寡欢,最后跑着哭着来跟我说什么……” “你!”宋邶现在都还是有些后悔了,刚刚这不应该抱着薛浸衣哭成那个样子,反倒让薛浸衣把这件事情拿来当做把柄。 薛浸衣故作平静的叹了口气道:“宋邶,宋大人,你死了这条心!你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了,反正我也没有在你面前哭成过这个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抱着一个女子哭也不害臊啊!” 薛浸衣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抓住宋邶的命门了,他一个平日里阴冷狠辣的锦衣卫哭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能拿住这个把柄,日后就可以压制住这家伙了,否则以他这副恶劣的样子自己日后说不定要怎么被欺负了! 就在薛浸衣心中暗笑之时,宋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把自己拉到了他面前,薛浸衣当前有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薛浸衣问:“宋邶,你这样子做,你想干什么?” 宋邶凑近她,“薛浸衣,你别以为我今天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子,你就以后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寻我的开心了,我告诉你,你哭也是迟早的,而且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抱着我哭……嗯?” 他那最后的一个“嗯”,真的是让薛浸衣听出了些不对劲,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下但是发现后面是靠椅,自己背上还受了伤根本就动不了。 宋邶当然看得出来薛浸衣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的,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听懂,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发生的,反正那个时候把事情做完了,看薛浸衣到时候怎么拿自己哭的事情寻开心。 到时候非得让她哭个够! “咳咳,”薛浸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道,“那个宋大人,你今日进宫面圣的时候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薛浸衣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不得已才岔开了话题。 宋邶已然达到了调侃薛浸衣,让她不好意思的目的,所以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了,对于薛浸衣的问题倒是让宋邶想起来了一件更加觉得无语的事情。 “我说薛司首,你身为一个女子我没在你身边看到什么关于男人的事情,这都是我对你有好感的,但是为什么你身边有那么多关于女子的风韵事情。” “你放屁!”薛浸衣立刻回道。 宋邶眯起了眼睛,他倒不是不相信,就是有心的调侃,“那你知道我今天在见过陛下之后,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呀?”薛浸衣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荟吟公主,今天弄了很大的阵仗,在宫道上拦住了我,说是想让我离开你,而且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直接抽了鞭子对我动手了。”宋邶越说越委屈,听起来好像就真的是他在荟吟公主那里受了很大的耻辱。 薛浸衣立刻扒拉他,四处都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伤,虽然她知道荟吟公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可能会伤害到宋邶,但是薛浸衣还是忍不住要看看的。 薛浸衣松了口气,问:“你是说荟吟公主,今天在宫道上专门把你拦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我,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若是他是个男人,我都要怀疑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她可能就是看不惯你因为我和金檀周家闹掰了,她在为你的前途担忧,但是越到后面我就越觉得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即便她是女子,我都怀疑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宋邶话里多少含带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但是他隐藏的意思薛浸衣显然是没听懂,不仅没听懂而且还对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表示了很强烈的抗议。 “荟吟公主不过就是性子蛮横了一些,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有太强的占有心罢了,她可能觉得我是她的好友,所以她也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在乎的人。当我更加在乎的人出现的时候,她可能也会觉得是你抢走了我,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找你的麻烦。”薛浸衣很是认真的和宋邶解释了这件事情。 可宋邶却没有对此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仿佛在思索什么,半晌,他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就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拥有了一个朋友,她就希望那个朋友只有自己一个,就像她自己对待那个朋友一样,你觉得荟吟公主对你是这种感情吗?” “你也没有必要把她当成小孩子的感情!荟吟公主自小喜欢的东西便是她一人独有的,可能她也希望她所拥有的朋友只有她一个朋友,毕竟每一个人的东西都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独有。” 薛浸衣说完就没有说话了,宋邶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都觉得奇怪,她试着问:“难不成你是担心荟吟公主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担心她对我们两个人不利吗?” “你……”宋邶叹了口气,他道,“荟吟公主,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不错?并且荟吟公主那一派一向都是支持金檀周家和太后娘娘的,甚至外界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公主和太后娘娘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还是太后亲生的。” 薛浸衣咋舌,“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难为你,其中还有太后娘娘的意思?通过上一件事情,太后娘娘害怕对付你的时候我会挡道,所以便让荟吟公主杀出来当这个拦路虎。” 宋邶别的不敢说,但是他肯定可以说这件事情太后娘娘并非是完全不知情,很有可能荟吟公主是对宋邶看不惯,但她之所以会跑出来在宫道上就拦截,并且还对宋邶说那么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说不定这背后就是周太后的意思。 “阿许,你别怪我多疑,我觉得太后娘娘对于咱们两个的事情还真就不一定会因为你上一次的挺身而出便同意了。” 周太后一向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对一个人一件事情的厌恶,就果断的出手,她会形成一张很大网,直至猎物真正进入她布的天罗地网之时,她才会收网。 薛浸衣笑着摇了摇头,她安慰宋邶道:“没事的,你有什么好担心,我都不担心了,大不了就是再也不让我掌管金檀周家了。” “万一她罢你的官呢?”宋邶脱口而出,但他说完就后悔了。 薛浸衣垂下眼帘,她轻轻的握住了宋邶的手,她说:“没事。” 宋邶和薛浸衣心里都明白,在金檀周家还没有出下一个可以顶替薛浸衣的人之前,周太后是绝对不会让薛浸衣从京都的最高位下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4章 你可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薛浸衣有些无奈的捧起他的脸,“我查过宋东的那件事情,其实你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和许姻关系的奇怪之处,只要不是一个笨蛋都不会视这么一个潜在危险于无物。再者,你可是宋邶,疑心重、又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 宋邶凝视着薛浸衣,薛浸衣立刻笑了笑,她改口了。 “再者,你身为锦衣卫最为年轻的镇抚使,警惕性肯定是有的,所以你怎么可能会对鸡鸣寺半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薛浸衣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而且你早就应该知道太后娘娘想要动你们宋家,包括你,太后娘娘早就看你看的不顺眼了,你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对你出手的人毫无防备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宋邶。” 宋邶问:“真觉得我这么厉害?” 薛浸衣答:“你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人。” “呼呼。”突然整起了一阵微风,但却颇为有些凌厉,不过还是暖意更甚。 这阵风刮起了这青藤司地上掉落的那些树叶,几乎是全部卷到了天上,而后这风停过后,那些树叶也慢慢的从天上飘下来,从远处看倒是颇为美妙。 “你既然知道我早有防备,也必然会留有后手,我不会在牢里受什么伤害,出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伤害都不会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宋邶看着薛浸衣的眼神里有一半是浓情蜜意,另一半是心疼,他并不知道薛浸衣来救他的原因是什么,他觉得可能是爱,是薛浸衣对他的爱,但他觉得倒不如薛浸衣是有其他的理由来救自己。这样他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难过和内疚。 薛浸衣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真相之后到处都难受,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受什么伤害,我只是拿这件事情来逼你,逼你去选择,你可以不选择我,或者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受什么伤,明明知道这就是我的圈套,你也大可以不管我呀!你为什么非要管我?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挨那些鞭子?” “宋邶!” “薛浸衣,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从多久之前我就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呀!你之前不喜欢我,我认了,可你后来既然喜欢上了我,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就和我在一起啊?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做这个选择,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薛浸衣轻轻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犹犹豫豫,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担心处理不好你和金檀周家还有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进退维谷,迟迟不肯做选择,是我的错,是我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却生怕夹在中间难受,所以干脆不承认,对不起啊宋邶!” “薛浸衣!”宋邶望着她,问,“薛浸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明明知道理由,明明知道前因后果,明明晓得真相,可他还是要这样问,就是想从薛浸衣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话,他今天个样子看来是不得到这句话不肯罢休了。 薛浸衣莞尔,“因为我爱你啊!我的宋大人,我的宋公子……” 公子…… 宋邶听见薛浸衣叫自己这一声公子,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在江南的那几个月,那几个月无论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周知许也好,已经恢复记忆装没有记忆的薛浸衣也罢,那个时候她都还在自己的胁迫之下,天天跟给身后一句一句的叫着自己公子。 她那副倔强而柔情的嗓音,现在宋邶还能回忆起来,仿佛在他的记忆中那才是真正的薛浸衣,冷静绝情不过是她的外壳罢了,所谓的青藤司司首只是薛浸衣保护自己的一道墙罢了。宋邶很庆幸,他能够撕开那一道薛浸衣筑起来的防护,他能够那样坚定地看见薛浸衣,真正的薛浸衣。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宋邶把头埋得更深了,他埋在薛浸衣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句话。 薛浸衣没回,但是她知道,她也在给宋邶空间发泄情绪,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并不只是宋邶对薛浸衣的内疚,也是他这些天来对薛浸衣一直没有诉诸于口的爱。 他更想告诉薛浸衣的是,他终于知道薛浸衣对他的爱有多深了,他也终于知道他们俩是真的可以一辈子相守了,他所要诉诸于口的不仅是爱,更多的是高兴,是庆幸,也是他这一生觉得最好的幸运。 “宋邶,我很高兴。” …… “嘶!”薛浸衣叫了一声,她轻轻的推了一下宋邶的手,说道,“起来,别抱着我,碰到伤口了。” 宋邶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刚刚要睡觉的时候不是你说让我抱着你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以为我愿意让你坐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宋邶,毕竟我是二品,你是三品。”薛浸衣是不会再说什么关于感情和私底下的事情了,不说这些,能够唯一拿来压制宋邶的可能就是官位了。 宋邶咧开嘴,他不可置信的笑道:“薛浸衣,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的啊!所以现在就来拿官位开始压制我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满眼挑衅道:“我倒不是觉得怎么样,我也是为了某个人考虑啊!要是我再像以前那样说的话,把话说的太难听了,某个人岂不是又要每天郁郁寡欢,最后跑着哭着来跟我说什么……” “你!”宋邶现在都还是有些后悔了,刚刚这不应该抱着薛浸衣哭成那个样子,反倒让薛浸衣把这件事情拿来当做把柄。 薛浸衣故作平静的叹了口气道:“宋邶,宋大人,你死了这条心!你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了,反正我也没有在你面前哭成过这个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抱着一个女子哭也不害臊啊!” 薛浸衣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抓住宋邶的命门了,他一个平日里阴冷狠辣的锦衣卫哭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能拿住这个把柄,日后就可以压制住这家伙了,否则以他这副恶劣的样子自己日后说不定要怎么被欺负了! 就在薛浸衣心中暗笑之时,宋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把自己拉到了他面前,薛浸衣当前有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薛浸衣问:“宋邶,你这样子做,你想干什么?” 宋邶凑近她,“薛浸衣,你别以为我今天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子,你就以后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寻我的开心了,我告诉你,你哭也是迟早的,而且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抱着我哭……嗯?” 他那最后的一个“嗯”,真的是让薛浸衣听出了些不对劲,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下但是发现后面是靠椅,自己背上还受了伤根本就动不了。 宋邶当然看得出来薛浸衣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的,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听懂,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发生的,反正那个时候把事情做完了,看薛浸衣到时候怎么拿自己哭的事情寻开心。 到时候非得让她哭个够! “咳咳,”薛浸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道,“那个宋大人,你今日进宫面圣的时候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薛浸衣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不得已才岔开了话题。 宋邶已然达到了调侃薛浸衣,让她不好意思的目的,所以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了,对于薛浸衣的问题倒是让宋邶想起来了一件更加觉得无语的事情。 “我说薛司首,你身为一个女子我没在你身边看到什么关于男人的事情,这都是我对你有好感的,但是为什么你身边有那么多关于女子的风韵事情。” “你放屁!”薛浸衣立刻回道。 宋邶眯起了眼睛,他倒不是不相信,就是有心的调侃,“那你知道我今天在见过陛下之后,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呀?”薛浸衣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荟吟公主,今天弄了很大的阵仗,在宫道上拦住了我,说是想让我离开你,而且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直接抽了鞭子对我动手了。”宋邶越说越委屈,听起来好像就真的是他在荟吟公主那里受了很大的耻辱。 薛浸衣立刻扒拉他,四处都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伤,虽然她知道荟吟公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可能会伤害到宋邶,但是薛浸衣还是忍不住要看看的。 薛浸衣松了口气,问:“你是说荟吟公主,今天在宫道上专门把你拦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我,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若是他是个男人,我都要怀疑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她可能就是看不惯你因为我和金檀周家闹掰了,她在为你的前途担忧,但是越到后面我就越觉得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即便她是女子,我都怀疑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宋邶话里多少含带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但是他隐藏的意思薛浸衣显然是没听懂,不仅没听懂而且还对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表示了很强烈的抗议。 “荟吟公主不过就是性子蛮横了一些,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有太强的占有心罢了,她可能觉得我是她的好友,所以她也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在乎的人。当我更加在乎的人出现的时候,她可能也会觉得是你抢走了我,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找你的麻烦。”薛浸衣很是认真的和宋邶解释了这件事情。 可宋邶却没有对此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仿佛在思索什么,半晌,他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就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拥有了一个朋友,她就希望那个朋友只有自己一个,就像她自己对待那个朋友一样,你觉得荟吟公主对你是这种感情吗?” “你也没有必要把她当成小孩子的感情!荟吟公主自小喜欢的东西便是她一人独有的,可能她也希望她所拥有的朋友只有她一个朋友,毕竟每一个人的东西都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独有。” 薛浸衣说完就没有说话了,宋邶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都觉得奇怪,她试着问:“难不成你是担心荟吟公主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担心她对我们两个人不利吗?” “你……”宋邶叹了口气,他道,“荟吟公主,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不错?并且荟吟公主那一派一向都是支持金檀周家和太后娘娘的,甚至外界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公主和太后娘娘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还是太后亲生的。” 薛浸衣咋舌,“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难为你,其中还有太后娘娘的意思?通过上一件事情,太后娘娘害怕对付你的时候我会挡道,所以便让荟吟公主杀出来当这个拦路虎。” 宋邶别的不敢说,但是他肯定可以说这件事情太后娘娘并非是完全不知情,很有可能荟吟公主是对宋邶看不惯,但她之所以会跑出来在宫道上就拦截,并且还对宋邶说那么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说不定这背后就是周太后的意思。 “阿许,你别怪我多疑,我觉得太后娘娘对于咱们两个的事情还真就不一定会因为你上一次的挺身而出便同意了。” 周太后一向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对一个人一件事情的厌恶,就果断的出手,她会形成一张很大网,直至猎物真正进入她布的天罗地网之时,她才会收网。 薛浸衣笑着摇了摇头,她安慰宋邶道:“没事的,你有什么好担心,我都不担心了,大不了就是再也不让我掌管金檀周家了。” “万一她罢你的官呢?”宋邶脱口而出,但他说完就后悔了。 薛浸衣垂下眼帘,她轻轻的握住了宋邶的手,她说:“没事。” 宋邶和薛浸衣心里都明白,在金檀周家还没有出下一个可以顶替薛浸衣的人之前,周太后是绝对不会让薛浸衣从京都的最高位下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5章 嫉妒蒙心 宋邶被薛浸衣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吵醒之后,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薛浸衣以那般快的速度穿衣裳,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又去哪里啊?这才什么时辰便要起来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去做,或者青藤卫去做就可以了,你这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薛浸衣顷刻间就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摇摇头,说:“这件事情恐怕就不是你们能够去做的事情了。” 宋邶不解。 “陛下应该很快就会对赵清秋出手了,我必须在陛下处刑她之前去找一趟赵清秋,跟她说说一些事情,你要想去的话现在就起来跟着我一起去,只不过到时候我和赵清秋谈话的时候,你可以躲着听,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有些话若是别人在的话,我觉得赵清秋应该可能不会说的很清楚。”薛浸衣倒是没有想过瞒着宋邶这件事情,她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宋邶让他自己来做决定。 宋邶踌躇了片刻,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然后从青藤司后边马厩里牵来一匹快马,带着薛浸衣同骑一匹马奔向北镇抚司。 看着宋邶薛浸衣两人出双入对到诏狱来的柏峙依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即便这个场面对他来说伤害有些大了。 “薛司首、宋大人,赵清秋现在就单独押在这边的刑房里了,你们进去自己审讯就可以了,不必担心什么隔墙有耳,我就站远一点,其他的锦衣卫也不会靠近的,可以放心的说。”柏峙倒是比以前更加会讨好了。 若是从前的话,在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下,薛浸衣绝对会冷嘲热讽他两句,尤其是在他之前还想方设法的跟宋邶和薛浸衣找事情,薛浸衣对他很不放心,不过现在事态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薛浸衣也就没有心情再管他了。 “我先进去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等会儿出来了。”薛浸衣在宋邶的耳边轻轻的嘱咐了两句。 宋邶点了点头,便目送她走了进去,而他自己跟着柏峙一起站到了离刑房较远的地方。 柏峙笑道:“宋大人,怎么?这薛司首是有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要和赵清秋单独说的吗?怎么连和宋大人这样的关系都不能进去听了,这不太符合常理?” “常理?柏峙大人还知道我和薛司首之间有什么常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们俩之间应该有的道理,那都是有薛司首所决定的,我只管听从她,还轮不到旁人说有没有什么道理常理可言!”宋邶倒是很不客气的回怼了柏峙。 不过柏峙但是还是像以前那样挂着一副讨好的笑容,俨然一副假笑的样子,他笑了笑说道:“宋大人,不是我说话说的难听,也不是我都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是你要知道薛司首和赵清秋之间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总归是不安全的。为了薛司首的安全,为了你们俩之间关系更进一步,我建议啊!您还是去听一听可能会比较好。” “谢谢你啊!我这个人一向别人说什么我并不想去做什么,若是这件事情她想告诉我自然会自己告诉我的,她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去多听听呢。”宋邶毫不客气道,“毕竟我也不是旁人,我想知道的事情便就能知道,不是像旁人那样费尽心力的去探听才知道一点皮毛。” 柏峙:……算你狠! 刑房内,赵清秋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捆在铁床上,只不过她是以坐着方式被绑着的,身上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伤痕,看的出来锦衣卫还是挺忌惮薛浸衣,所以才没有在薛浸衣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赵清秋动私刑。 “你来了!”赵清秋没有睁眼,她就那样毫无生气,她对于薛浸衣熟悉的程度已经到了只用听她的脚步声便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清秋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起来薛司首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啊!” “托你的福,我受伤受的比较重,温枳那一招烈火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所以我现在准确来说,还在修养过程中。”薛浸衣平静道。 “居然伤还没有痊愈,还在修养过程中,那薛司首怎么能够抽出空来看看我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也不怕我这张嘴里吐出一些让你生气的事情,气到你伤都不会好啊!”赵清秋冷冷的笑道,她嘴边一直挂着嘲讽的笑意,即便是薛浸衣表现的完全没有敌意,她的嘲意也不曾下去过。 薛浸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没有上前去多看看她,而是就站在原地,她试图想把眼前这个颓废、死气沉沉、狼狈不堪的女子和当年自己记忆里那个名动京都的第一才女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除了那一张没有多变过的脸之外,她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想成是一个人了。 “说实话,你比多年前变了很多。”薛浸衣还是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情。 赵清秋微微一愣,她问:“变了很多?那就请薛司首告诉我,我究竟是变了什么地方呢?我以前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当时是觉得你像个豆芽菜一样,长都没有长好,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但看起来却像是从小到大吃饭都没吃饱的样子,不过那并非我对你印象深刻的原因。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才华,就在那一年京都的诗会上,我永远都记得你的那一句写给我的诗。” 薛浸衣念道:“寒光现关山,周女燃血烟。” “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写的是我,是我当年在瓦剌烧狼烟的时候,那一场这是我在边境成名之战,除了关山一战之外,人们说起我可能提最多的一,就是那次血烟之战了!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一个大家闺秀,一直在闺阁中的女子居然会为我写一句这样的诗,就那一句,我就永远的记住了你。” 赵清秋冷笑道:“果然啊!我就猜到了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闺秀?足不出户?才情斐然?薛浸衣,可你从来就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前的周知许是我的好友,是我这一生的好友,我是大家闺秀,但是很多人都欺负我,就像你说的一样他们觉得我是一颗豆芽菜,根本就没有张开,所以他们觉得他们可以肆意的欺负我,但周知许没有,我曾经因为她会是我的一生知己。” “但是薛浸衣不是,你不是我的周知许,不是我的一生知己。薛浸衣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你为什么要取名为薛浸衣?” 赵清秋言语之间充斥了对薛浸衣的怨恨,是真真切切的怨恨,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般,但薛浸衣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如此之恶劣的怨恨,好像她对自己的怨恨并非是从自己灭她满门开始,而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很早以前,在薛浸衣灭赵家满门之前,她们两个人最大的交集就是…… 薛浸衣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试探道:“你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都一直很讨厌我了对不对?是因为薛诉吗?” 薛诉…… 终于,赵清秋笑了,她终于是从薛浸衣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哈哈哈,薛浸衣啊薛浸衣!你终于是在我面前提起薛诉了!”赵清秋这般猖狂放肆笑让薛浸衣都不禁有些寒意。 薛浸衣可能想到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因为薛诉恨我?” “哈哈哈……”赵清秋的笑意戛然而止,她脸色的疯狂立刻变成了阴狠,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还记得他就是了,也不枉他活着的时候为了你放弃了自己,放弃了我,更不枉他死之前都还念着你,都还在劝我不要向你报仇,只要你还记得他,他也不算死的太冤。” 薛浸衣皱起眉头,她问:“你们之间的事情说实话,我不是太清楚,所以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清秋冷笑着,但她开始不停的晃动自己身上的铁链,铁链撞击在铁板上的声音,极为响亮的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直回荡着,冰冷而又刺耳。 “薛浸衣,你为什么要改名字?你为什么偏偏要姓薛呢?啊!我问你,你这名字是不是当年薛诉帮你起的?”赵清秋好似一步步循循善诱。 薛浸衣答:“是,当年我想拜托周太后和金檀周家对我名字上的束缚,我不想所有人提起我对我的评价都是金檀周家的当家人,所以我想改个名字,或者说名字可以不改,但是我想改个姓,改一个跟金檀周家、跟大明江山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姓氏。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薛这个字,确实是薛诉告诉我,外界对于我有一个称号叫做血浸衣,血,也可作薛,所以我这才给自己取了名字叫薛浸衣。” 赵清秋脸色微微变了变,薛浸衣当即就抓住了她这个漏洞,立刻问道:“你就是因为我改名字改成姓薛还是讨厌我的?因为你喜欢薛诉,所以你觉得我取名为薛浸衣,姓薛,有可能是因为我也爱慕薛诉,对不对?你从薛诉出现开始你就觉得我可能会成为你和薛诉之间的拦路虎,你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极狠我了,对不对?” “对!”赵清秋往后一靠,看起来很是敷衍道,“当年我喜欢薛诉,便是从他和我第一次相见开始,我便喜欢了,那个时候我得知他的剑术才在京都级负盛名,于是我便求着父亲,让他去找薛诉来教我武艺,以我身体不好想要练武来强身健体为理由,但是父亲不是很同意,或许他看透了我的用意。但是呢!我觉得我可以说服他,不过还没等我说服他,陛下却下旨让薛诉去教你剑法了,那个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 赵清秋冷冷的看向薛浸衣,眼神中带着绝望和嫉妒,“你改了名字为薛浸衣,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便看出了薛诉对你并非是老师对待学生的感情,纵使之后我也在他手上一起练习剑术,可他对你和我总是有很大区别的。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估计他都没有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已经产生了变化,但我那个时候就以为你们两个都是知道的,只是我并不觉得我还没有机会,所以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直到你改了名字。” “我一直都觉得要是真的到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真的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见到他的,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可就是你凭着你有一个当皇帝的表哥,你便可以用一道圣旨那般简单的方法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俗话说得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可是因为你的权势滔天,所以当以后有人提起来我们两个和薛诉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我是后来者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薛浸衣缓缓道,“我不喜欢薛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当年我不愿意帮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在意你,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知道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可是那有什么用,现在的她们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了,那般快活而惬意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薛浸衣低了低头,她看着赵清秋那双被铁链磨红的手腕,她都忍不住心想,那双手明明在从前都是拿来做女红,拿来作画和写诗的手,现在却沾满了鲜血和冤魂。 “其实啊!阿许,我不是不相信你会真的因为喜欢薛诉和我反目的,我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我在你的心目中会比薛诉更重要,我是真的那么觉得的,因为你真的对我很好,你没有对别人那么好过,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的痛苦,你是年少成名、征战沙场,可是却孤独寂寞,你把家族当做你一生的使命,家族把你当做吸血的武器,你都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的苦,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薛诉他怎么能那么喜欢你呀?阿许!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只喜欢你呀?”赵清秋眼中带泪的看着薛浸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5章 嫉妒蒙心 宋邶被薛浸衣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吵醒之后,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薛浸衣以那般快的速度穿衣裳,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又去哪里啊?这才什么时辰便要起来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去做,或者青藤卫去做就可以了,你这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薛浸衣顷刻间就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摇摇头,说:“这件事情恐怕就不是你们能够去做的事情了。” 宋邶不解。 “陛下应该很快就会对赵清秋出手了,我必须在陛下处刑她之前去找一趟赵清秋,跟她说说一些事情,你要想去的话现在就起来跟着我一起去,只不过到时候我和赵清秋谈话的时候,你可以躲着听,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有些话若是别人在的话,我觉得赵清秋应该可能不会说的很清楚。”薛浸衣倒是没有想过瞒着宋邶这件事情,她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宋邶让他自己来做决定。 宋邶踌躇了片刻,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然后从青藤司后边马厩里牵来一匹快马,带着薛浸衣同骑一匹马奔向北镇抚司。 看着宋邶薛浸衣两人出双入对到诏狱来的柏峙依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即便这个场面对他来说伤害有些大了。 “薛司首、宋大人,赵清秋现在就单独押在这边的刑房里了,你们进去自己审讯就可以了,不必担心什么隔墙有耳,我就站远一点,其他的锦衣卫也不会靠近的,可以放心的说。”柏峙倒是比以前更加会讨好了。 若是从前的话,在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下,薛浸衣绝对会冷嘲热讽他两句,尤其是在他之前还想方设法的跟宋邶和薛浸衣找事情,薛浸衣对他很不放心,不过现在事态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薛浸衣也就没有心情再管他了。 “我先进去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等会儿出来了。”薛浸衣在宋邶的耳边轻轻的嘱咐了两句。 宋邶点了点头,便目送她走了进去,而他自己跟着柏峙一起站到了离刑房较远的地方。 柏峙笑道:“宋大人,怎么?这薛司首是有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要和赵清秋单独说的吗?怎么连和宋大人这样的关系都不能进去听了,这不太符合常理?” “常理?柏峙大人还知道我和薛司首之间有什么常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们俩之间应该有的道理,那都是有薛司首所决定的,我只管听从她,还轮不到旁人说有没有什么道理常理可言!”宋邶倒是很不客气的回怼了柏峙。 不过柏峙但是还是像以前那样挂着一副讨好的笑容,俨然一副假笑的样子,他笑了笑说道:“宋大人,不是我说话说的难听,也不是我都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是你要知道薛司首和赵清秋之间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总归是不安全的。为了薛司首的安全,为了你们俩之间关系更进一步,我建议啊!您还是去听一听可能会比较好。” “谢谢你啊!我这个人一向别人说什么我并不想去做什么,若是这件事情她想告诉我自然会自己告诉我的,她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去多听听呢。”宋邶毫不客气道,“毕竟我也不是旁人,我想知道的事情便就能知道,不是像旁人那样费尽心力的去探听才知道一点皮毛。” 柏峙:……算你狠! 刑房内,赵清秋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捆在铁床上,只不过她是以坐着方式被绑着的,身上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伤痕,看的出来锦衣卫还是挺忌惮薛浸衣,所以才没有在薛浸衣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赵清秋动私刑。 “你来了!”赵清秋没有睁眼,她就那样毫无生气,她对于薛浸衣熟悉的程度已经到了只用听她的脚步声便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清秋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起来薛司首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啊!” “托你的福,我受伤受的比较重,温枳那一招烈火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所以我现在准确来说,还在修养过程中。”薛浸衣平静道。 “居然伤还没有痊愈,还在修养过程中,那薛司首怎么能够抽出空来看看我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也不怕我这张嘴里吐出一些让你生气的事情,气到你伤都不会好啊!”赵清秋冷冷的笑道,她嘴边一直挂着嘲讽的笑意,即便是薛浸衣表现的完全没有敌意,她的嘲意也不曾下去过。 薛浸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没有上前去多看看她,而是就站在原地,她试图想把眼前这个颓废、死气沉沉、狼狈不堪的女子和当年自己记忆里那个名动京都的第一才女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除了那一张没有多变过的脸之外,她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想成是一个人了。 “说实话,你比多年前变了很多。”薛浸衣还是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情。 赵清秋微微一愣,她问:“变了很多?那就请薛司首告诉我,我究竟是变了什么地方呢?我以前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当时是觉得你像个豆芽菜一样,长都没有长好,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但看起来却像是从小到大吃饭都没吃饱的样子,不过那并非我对你印象深刻的原因。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才华,就在那一年京都的诗会上,我永远都记得你的那一句写给我的诗。” 薛浸衣念道:“寒光现关山,周女燃血烟。” “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写的是我,是我当年在瓦剌烧狼烟的时候,那一场这是我在边境成名之战,除了关山一战之外,人们说起我可能提最多的一,就是那次血烟之战了!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一个大家闺秀,一直在闺阁中的女子居然会为我写一句这样的诗,就那一句,我就永远的记住了你。” 赵清秋冷笑道:“果然啊!我就猜到了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闺秀?足不出户?才情斐然?薛浸衣,可你从来就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前的周知许是我的好友,是我这一生的好友,我是大家闺秀,但是很多人都欺负我,就像你说的一样他们觉得我是一颗豆芽菜,根本就没有张开,所以他们觉得他们可以肆意的欺负我,但周知许没有,我曾经因为她会是我的一生知己。” “但是薛浸衣不是,你不是我的周知许,不是我的一生知己。薛浸衣你是不是自己都忘了你为什么要取名为薛浸衣?” 赵清秋言语之间充斥了对薛浸衣的怨恨,是真真切切的怨恨,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般,但薛浸衣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如此之恶劣的怨恨,好像她对自己的怨恨并非是从自己灭她满门开始,而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很早以前,在薛浸衣灭赵家满门之前,她们两个人最大的交集就是…… 薛浸衣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试探道:“你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都一直很讨厌我了对不对?是因为薛诉吗?” 薛诉…… 终于,赵清秋笑了,她终于是从薛浸衣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哈哈哈,薛浸衣啊薛浸衣!你终于是在我面前提起薛诉了!”赵清秋这般猖狂放肆笑让薛浸衣都不禁有些寒意。 薛浸衣可能想到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因为薛诉恨我?” “哈哈哈……”赵清秋的笑意戛然而止,她脸色的疯狂立刻变成了阴狠,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还记得他就是了,也不枉他活着的时候为了你放弃了自己,放弃了我,更不枉他死之前都还念着你,都还在劝我不要向你报仇,只要你还记得他,他也不算死的太冤。” 薛浸衣皱起眉头,她问:“你们之间的事情说实话,我不是太清楚,所以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清秋冷笑着,但她开始不停的晃动自己身上的铁链,铁链撞击在铁板上的声音,极为响亮的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直回荡着,冰冷而又刺耳。 “薛浸衣,你为什么要改名字?你为什么偏偏要姓薛呢?啊!我问你,你这名字是不是当年薛诉帮你起的?”赵清秋好似一步步循循善诱。 薛浸衣答:“是,当年我想拜托周太后和金檀周家对我名字上的束缚,我不想所有人提起我对我的评价都是金檀周家的当家人,所以我想改个名字,或者说名字可以不改,但是我想改个姓,改一个跟金檀周家、跟大明江山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姓氏。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薛这个字,确实是薛诉告诉我,外界对于我有一个称号叫做血浸衣,血,也可作薛,所以我这才给自己取了名字叫薛浸衣。” 赵清秋脸色微微变了变,薛浸衣当即就抓住了她这个漏洞,立刻问道:“你就是因为我改名字改成姓薛还是讨厌我的?因为你喜欢薛诉,所以你觉得我取名为薛浸衣,姓薛,有可能是因为我也爱慕薛诉,对不对?你从薛诉出现开始你就觉得我可能会成为你和薛诉之间的拦路虎,你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极狠我了,对不对?” “对!”赵清秋往后一靠,看起来很是敷衍道,“当年我喜欢薛诉,便是从他和我第一次相见开始,我便喜欢了,那个时候我得知他的剑术才在京都级负盛名,于是我便求着父亲,让他去找薛诉来教我武艺,以我身体不好想要练武来强身健体为理由,但是父亲不是很同意,或许他看透了我的用意。但是呢!我觉得我可以说服他,不过还没等我说服他,陛下却下旨让薛诉去教你剑法了,那个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 赵清秋冷冷的看向薛浸衣,眼神中带着绝望和嫉妒,“你改了名字为薛浸衣,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便看出了薛诉对你并非是老师对待学生的感情,纵使之后我也在他手上一起练习剑术,可他对你和我总是有很大区别的。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估计他都没有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已经产生了变化,但我那个时候就以为你们两个都是知道的,只是我并不觉得我还没有机会,所以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直到你改了名字。” “我一直都觉得要是真的到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真的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见到他的,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可就是你凭着你有一个当皇帝的表哥,你便可以用一道圣旨那般简单的方法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俗话说得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可是因为你的权势滔天,所以当以后有人提起来我们两个和薛诉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我是后来者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薛浸衣缓缓道,“我不喜欢薛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当年我不愿意帮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在意你,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知道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可是那有什么用,现在的她们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了,那般快活而惬意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薛浸衣低了低头,她看着赵清秋那双被铁链磨红的手腕,她都忍不住心想,那双手明明在从前都是拿来做女红,拿来作画和写诗的手,现在却沾满了鲜血和冤魂。 “其实啊!阿许,我不是不相信你会真的因为喜欢薛诉和我反目的,我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我在你的心目中会比薛诉更重要,我是真的那么觉得的,因为你真的对我很好,你没有对别人那么好过,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的痛苦,你是年少成名、征战沙场,可是却孤独寂寞,你把家族当做你一生的使命,家族把你当做吸血的武器,你都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的苦,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薛诉他怎么能那么喜欢你呀?阿许!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只喜欢你呀?”赵清秋眼中带泪的看着薛浸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6章 飞来横醋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害她一生都陷入困境的男人,她哭笑不得道:“我承认我是用你威胁了薛诉才让他答应同我一起的,可是我也跟他说过我会好好对他的,他也跟我说过只要我不伤害你,我不对付你,他就会娶我的,我终于等到那一天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就在你带着青藤卫冲进来要杀我全家的时候,他居然都还在帮你,我父亲被寒衾一剑刺死的时候,他居然都还在拦着我的家人让你长驱直入的屠杀我赵家每一个人,我想恨他的,可是他死了。” 所以没有办法,我就只能恨你了。 薛浸衣盯着赵清秋看了好一会儿,她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就这剩下了一句:“我最后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要是我高兴了,说不定就告诉你了。”赵清秋笑道。 “三年前,成化五年的时候,我从东瀛回大明的时候,这件事是不是你派的人来刺杀我?是你找了工匠师傅打造的战船,又跑去杭州找了很多工匠打造处理,甚至可以与大明的其他海战船媲美,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的一艘战船来杀我,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关于薛浸衣的问题,赵清秋并没有立刻说,而是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从你制造的修罗地狱里逃出来之后,我没有想过去找你报仇,我很相信你,我甚至到最后都觉得我没有看见过你来杀我们全家,我都觉得不是你,我想了很多办法回到京都去找你,我需要知道一些从你嘴里知道一些真相,我想向你亲口问出真相,哪怕是你给我一个理由,也好。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或是你做的,可我回了京都之后,我看到青藤卫在。火烧我家,然后你的人就开始在大街上四处搜捕我,你从前给我的金檀周家的令牌也成为了引火烧身的东西,后来你应该看到了?我把它拿去当了,就在杭州的一家当铺当了,我也就是在杭州彻底明白,我跟你真的是有血海深仇,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开始要复仇的。” 对于赵清秋来说,一切的起点都是在杭州城,是在杭州城之后她才能够找到报仇的想法,然后瞄准了报仇的目标。 “其实在我来的京都之前,我还一直在想,如果你没有死在那场海难中的话,我找到你我就还想问问你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我希望你把赵家的事情告诉我,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每一件事都不要隐瞒我。说不定,如果你大难不死之后,我还能够饶你一条命,可是当你今天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我就是想让你死,现在我就是想让你死没有什么原因。” 她们俨然已经回不去了,即便赵清秋自己也想过当年的日子,想再做回从前的姐妹,可是她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 赵清秋眼神冷冷的看着薛浸衣,满眼的恨意,她一字一句道:“薛浸衣,不错!就是我要杀你,从那时候,战船和动手的地点都动手之前的准备,我都准备了很多年了,自从我知道你离开了大明,我又派了很多人去海外找你,终于在东瀛找到了你的踪迹,我通过很多方法,付出了很多代价,知道你要在那个时候回到大明,我就想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准备,去截杀你,我知道一旦到了大明,即便那个时候你已经毫无抵抗力我都拿捏不了你,但是在海上你就无处遁形了。” 对于赵清秋来说,用一艘海战船来换薛浸衣一条命非常的值得,即便这海战船耗尽了自己的财力人力物力,她也不觉得可惜。 薛浸衣脸色微冷,她问:“你杀我的时候不知道那船上有其他很多无辜的人吗?他们不光有东瀛人,还有大明人,他们只是一群老弱妇孺,他们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他们连战船开到面前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想杀我,你就来呀,你又何必把他们一起害死。” “这能怪我吗?薛浸衣!”赵清秋激动的吼道,“薛浸衣,这不能怪我呀,要怪就怪你呀!你要是自己乖乖的早点去死了,早点陪我的家人下地狱,我又何苦费那么心思,让那么多的无辜人来陪着你一起去死呢?” 赵清秋的面目抽搐着,俨然整个人都已经癫狂了,“薛浸衣,你还记得当年跟你坐那艘船的人吗?他们有多少人,你还记得吗?我告诉你,我那个时候就在那艘船上,我就看着你们去死,我还看着你被那一团铺天而来的火焰给绕住了,我看见你为了救那个孩子,挡下了那一支火箭,我都看见了,看他最后又怎么样了呢?那整艘船上除了你,没有一个人活着,要是他们那些人在天有灵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应该恨的人是你!我明明要杀的人是你,但是最后居然只有你一个该死的人活了下来,他们都是无辜者,但却无一生还,这是什么道理?他们不会明白,我也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赵清秋俨然真的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薛浸衣印象中的那个大家闺秀了,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了几分癫狂和狠辣,她已经不再怜悯众生,而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赵清秋这一段话不得不说对薛浸衣的冲击力还是非常的大的,毕竟薛浸衣一直对自己当时乘船回来被袭击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尤其是因为她死了一船的人,本来他们在经历过海上风浪那么多的艰辛,正庆幸着可以好好的回到大明安居乐业,可就是因为和自己同坐了一艘船,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薛浸衣怎么能够不在意?怎么能够不恨? 赵清秋见薛浸衣脸色很是不好的样子,她疯狂大笑道:“薛浸衣,怎么样?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让你回想起了那一天?你现在心情是不是特别不好啊?你现在是不是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就觉得该死的人是自己啊!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想起我赵家死去的一家老小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了!嗯?” “赵家班就是你埋在江南的暗线?可惜的是那个叫赵蕊的没什么本事,不仅毁了你的布局,还最后把赵家班送上了死路。”薛浸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偷听的宋邶都给惊了一下。 赵清秋一听见赵蕊的名字就彻底黑了脸,“我都快忘记她了,你却还记得她,你还真是为了对付我,查到我,用心良苦啊!没错,赵蕊确实是我放在赵家班最重要的一个人,我希望她在江南能够发挥最大的用处,那就是给我盯好菅野城的一举一动。” 早在赵清秋和菅野城合作的第一时间开始,她就觉得菅野城的太不安稳,菅野城那位主子实在是动静太大,不过她也倒说不准槲叶什么。 槲叶利用了很多人的弱点,贪财好色,想要一心往上爬,菅野城便成为了那些最强有力的后盾,当然也成为了赵清秋设计杀薛浸衣的一把好手。 “不过我知道要是在京都里稍稍聪明的人,不过你能活着回来的话,便是你,你不能活着回来的话,那这京都城最出名的那位锦衣卫宋邶,宋此期了。他一旦去了菅野城的话,槲叶也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那位暹罗的圣女殿下究竟是在干什么?何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动静,我当时还觉得这不是故意在吸引青藤司和锦衣卫的注意力吗?这是在找死吗?” 她喋喋不休道:“后来,直到暹罗国是那个老头子出现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槲叶之所以在大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便就是让暹罗国师听见风声跑过来找他们,若是在暹罗,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和暹罗国师一战,不过若是在大明的话,那暹罗国师的下场也就与他现在的下场一般无二。” 这就是赵清秋想要把赵蕊留在江南盯着菅野城最大的目的,只可惜啊!赵蕊那个蠢货被情乱智,最后居然个叫邹林的混账东西逼上了绝路,毁了她的一番大业。还让她从此和菅野城断绝了联系,甚至再也没有办法监视槲叶,更是被这埋藏在宫中多年的温枳给反威胁了一顿,让她不得不在这宫中与暹罗人为伍,否则的话说不定哪天温枳就会把她捅到朱见深面前了。 薛浸衣听她说了半天,她头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反问赵清秋一句:“你说够了吗?” “什么意思?”赵清秋皱眉,她总觉得接下来薛浸衣要说的话,自己恐怕是不怎么想听的。 “槲叶和温枳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知道了,暹罗人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了,他们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一捧死灰在我手上是复不了燃的。”薛浸衣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眼神凌厉的盯着赵清秋,缓步走近她,说,“你别想隐瞒,你明明知道我要问的事情并非是这些。” 门外的宋邶微微思索,确实就如薛浸衣所说,赵清秋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只想引开话题,薛浸衣所问的关于最后一次她袭击薛浸衣在海上的那一次事,赵清秋确实没有说到了什么重点。 那薛浸衣到底想要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你自己话里的漏洞,我察觉到了,当时我上船的时候天气是出了问题,我坐的那艘船到一半的时候天气忽变,所以我换了另外的一艘,但时间却隔了三十天,整整三十天时间并不短了。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上,海难频发,我换船的事情根本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你是怎么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让那艘海战船在海面上等着我的呢?若是你能等我个两三天,我也是能信的,可是我换船的时间相隔了整整三十天。” 薛浸衣的话就很说明问题了,据宋邶所知这目前最为厉害的一艘战船便是属大明在对战倭寇的那一艘,可那艘船的补给让整船官兵在海上生活的话也不可能够长达三十天后,所以如果不能准确的判断薛浸衣登船出行的准确时间的话,赵清秋是根本就不可能让战船在海上蹲守薛浸衣整整三十天的。 薛浸衣又道:“我再被你们劫杀坠海之前,曾依稀看见过你们那艘船上的人,你们那艘船上的人数至少也有三百人,按大明最好的一艘船上官兵标配四百人来说,他们那些补起还加了其他船的补给都不可能待到三十天。就你们那点补给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三十天,所以你根本就是早就知道我的登船时间。” 赵清秋还是觉得薛浸衣的逻辑很是震撼,她咬了咬牙,“薛浸衣,你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 “听不懂是!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我换船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是那几个人里的谁告诉了你我换了船?而且告诉你的那个人一定对当时的天气有所研究,否则的根本就不可能在海难频发的情况下猜测出我在什么时间会到达那个海域,也就不可能顺利通知你们在哪片海域劫杀我了!”薛浸衣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赵清秋的衣领。 她瞪着赵清秋,恶狠狠的说道:“只是无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哪个告诉了你,你赵清秋都逃脱不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了,那些人都是东瀛人,无论他们哪个人,你都逃不过。” “放开我!”赵清秋叫了一句。 “赵清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恨我,你来杀我便是了,你为什么非要叛国!你为什么非要叛国投敌呢?”薛浸衣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们……” “阿许!”宋邶冲了进来,他一把把薛浸衣搂进怀里,阻止了薛浸衣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清秋刚刚被薛浸衣的手给打中了下巴,她狠狠的咳了两声,阴笑道:“薛浸衣,你可真是命够好的呀,大难不死之后还得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但是你要记住啊记住很多年之前有个男人为你死了你要记住!” “你放屁!那是你的男人,”宋邶骂道,“不过你也不用记住,因为你很快就要下去见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6章 飞来横醋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害她一生都陷入困境的男人,她哭笑不得道:“我承认我是用你威胁了薛诉才让他答应同我一起的,可是我也跟他说过我会好好对他的,他也跟我说过只要我不伤害你,我不对付你,他就会娶我的,我终于等到那一天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就在你带着青藤卫冲进来要杀我全家的时候,他居然都还在帮你,我父亲被寒衾一剑刺死的时候,他居然都还在拦着我的家人让你长驱直入的屠杀我赵家每一个人,我想恨他的,可是他死了。” 所以没有办法,我就只能恨你了。 薛浸衣盯着赵清秋看了好一会儿,她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就这剩下了一句:“我最后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要是我高兴了,说不定就告诉你了。”赵清秋笑道。 “三年前,成化五年的时候,我从东瀛回大明的时候,这件事是不是你派的人来刺杀我?是你找了工匠师傅打造的战船,又跑去杭州找了很多工匠打造处理,甚至可以与大明的其他海战船媲美,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的一艘战船来杀我,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关于薛浸衣的问题,赵清秋并没有立刻说,而是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从你制造的修罗地狱里逃出来之后,我没有想过去找你报仇,我很相信你,我甚至到最后都觉得我没有看见过你来杀我们全家,我都觉得不是你,我想了很多办法回到京都去找你,我需要知道一些从你嘴里知道一些真相,我想向你亲口问出真相,哪怕是你给我一个理由,也好。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或是你做的,可我回了京都之后,我看到青藤卫在。火烧我家,然后你的人就开始在大街上四处搜捕我,你从前给我的金檀周家的令牌也成为了引火烧身的东西,后来你应该看到了?我把它拿去当了,就在杭州的一家当铺当了,我也就是在杭州彻底明白,我跟你真的是有血海深仇,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开始要复仇的。” 对于赵清秋来说,一切的起点都是在杭州城,是在杭州城之后她才能够找到报仇的想法,然后瞄准了报仇的目标。 “其实在我来的京都之前,我还一直在想,如果你没有死在那场海难中的话,我找到你我就还想问问你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我希望你把赵家的事情告诉我,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每一件事都不要隐瞒我。说不定,如果你大难不死之后,我还能够饶你一条命,可是当你今天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我就是想让你死,现在我就是想让你死没有什么原因。” 她们俨然已经回不去了,即便赵清秋自己也想过当年的日子,想再做回从前的姐妹,可是她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 赵清秋眼神冷冷的看着薛浸衣,满眼的恨意,她一字一句道:“薛浸衣,不错!就是我要杀你,从那时候,战船和动手的地点都动手之前的准备,我都准备了很多年了,自从我知道你离开了大明,我又派了很多人去海外找你,终于在东瀛找到了你的踪迹,我通过很多方法,付出了很多代价,知道你要在那个时候回到大明,我就想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准备,去截杀你,我知道一旦到了大明,即便那个时候你已经毫无抵抗力我都拿捏不了你,但是在海上你就无处遁形了。” 对于赵清秋来说,用一艘海战船来换薛浸衣一条命非常的值得,即便这海战船耗尽了自己的财力人力物力,她也不觉得可惜。 薛浸衣脸色微冷,她问:“你杀我的时候不知道那船上有其他很多无辜的人吗?他们不光有东瀛人,还有大明人,他们只是一群老弱妇孺,他们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他们连战船开到面前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想杀我,你就来呀,你又何必把他们一起害死。” “这能怪我吗?薛浸衣!”赵清秋激动的吼道,“薛浸衣,这不能怪我呀,要怪就怪你呀!你要是自己乖乖的早点去死了,早点陪我的家人下地狱,我又何苦费那么心思,让那么多的无辜人来陪着你一起去死呢?” 赵清秋的面目抽搐着,俨然整个人都已经癫狂了,“薛浸衣,你还记得当年跟你坐那艘船的人吗?他们有多少人,你还记得吗?我告诉你,我那个时候就在那艘船上,我就看着你们去死,我还看着你被那一团铺天而来的火焰给绕住了,我看见你为了救那个孩子,挡下了那一支火箭,我都看见了,看他最后又怎么样了呢?那整艘船上除了你,没有一个人活着,要是他们那些人在天有灵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应该恨的人是你!我明明要杀的人是你,但是最后居然只有你一个该死的人活了下来,他们都是无辜者,但却无一生还,这是什么道理?他们不会明白,我也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赵清秋俨然真的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薛浸衣印象中的那个大家闺秀了,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了几分癫狂和狠辣,她已经不再怜悯众生,而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赵清秋这一段话不得不说对薛浸衣的冲击力还是非常的大的,毕竟薛浸衣一直对自己当时乘船回来被袭击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尤其是因为她死了一船的人,本来他们在经历过海上风浪那么多的艰辛,正庆幸着可以好好的回到大明安居乐业,可就是因为和自己同坐了一艘船,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薛浸衣怎么能够不在意?怎么能够不恨? 赵清秋见薛浸衣脸色很是不好的样子,她疯狂大笑道:“薛浸衣,怎么样?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让你回想起了那一天?你现在心情是不是特别不好啊?你现在是不是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就觉得该死的人是自己啊!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想起我赵家死去的一家老小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了!嗯?” “赵家班就是你埋在江南的暗线?可惜的是那个叫赵蕊的没什么本事,不仅毁了你的布局,还最后把赵家班送上了死路。”薛浸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偷听的宋邶都给惊了一下。 赵清秋一听见赵蕊的名字就彻底黑了脸,“我都快忘记她了,你却还记得她,你还真是为了对付我,查到我,用心良苦啊!没错,赵蕊确实是我放在赵家班最重要的一个人,我希望她在江南能够发挥最大的用处,那就是给我盯好菅野城的一举一动。” 早在赵清秋和菅野城合作的第一时间开始,她就觉得菅野城的太不安稳,菅野城那位主子实在是动静太大,不过她也倒说不准槲叶什么。 槲叶利用了很多人的弱点,贪财好色,想要一心往上爬,菅野城便成为了那些最强有力的后盾,当然也成为了赵清秋设计杀薛浸衣的一把好手。 “不过我知道要是在京都里稍稍聪明的人,不过你能活着回来的话,便是你,你不能活着回来的话,那这京都城最出名的那位锦衣卫宋邶,宋此期了。他一旦去了菅野城的话,槲叶也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那位暹罗的圣女殿下究竟是在干什么?何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动静,我当时还觉得这不是故意在吸引青藤司和锦衣卫的注意力吗?这是在找死吗?” 她喋喋不休道:“后来,直到暹罗国是那个老头子出现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槲叶之所以在大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便就是让暹罗国师听见风声跑过来找他们,若是在暹罗,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和暹罗国师一战,不过若是在大明的话,那暹罗国师的下场也就与他现在的下场一般无二。” 这就是赵清秋想要把赵蕊留在江南盯着菅野城最大的目的,只可惜啊!赵蕊那个蠢货被情乱智,最后居然个叫邹林的混账东西逼上了绝路,毁了她的一番大业。还让她从此和菅野城断绝了联系,甚至再也没有办法监视槲叶,更是被这埋藏在宫中多年的温枳给反威胁了一顿,让她不得不在这宫中与暹罗人为伍,否则的话说不定哪天温枳就会把她捅到朱见深面前了。 薛浸衣听她说了半天,她头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反问赵清秋一句:“你说够了吗?” “什么意思?”赵清秋皱眉,她总觉得接下来薛浸衣要说的话,自己恐怕是不怎么想听的。 “槲叶和温枳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知道了,暹罗人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了,他们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一捧死灰在我手上是复不了燃的。”薛浸衣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眼神凌厉的盯着赵清秋,缓步走近她,说,“你别想隐瞒,你明明知道我要问的事情并非是这些。” 门外的宋邶微微思索,确实就如薛浸衣所说,赵清秋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只想引开话题,薛浸衣所问的关于最后一次她袭击薛浸衣在海上的那一次事,赵清秋确实没有说到了什么重点。 那薛浸衣到底想要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你自己话里的漏洞,我察觉到了,当时我上船的时候天气是出了问题,我坐的那艘船到一半的时候天气忽变,所以我换了另外的一艘,但时间却隔了三十天,整整三十天时间并不短了。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上,海难频发,我换船的事情根本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你是怎么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让那艘海战船在海面上等着我的呢?若是你能等我个两三天,我也是能信的,可是我换船的时间相隔了整整三十天。” 薛浸衣的话就很说明问题了,据宋邶所知这目前最为厉害的一艘战船便是属大明在对战倭寇的那一艘,可那艘船的补给让整船官兵在海上生活的话也不可能够长达三十天后,所以如果不能准确的判断薛浸衣登船出行的准确时间的话,赵清秋是根本就不可能让战船在海上蹲守薛浸衣整整三十天的。 薛浸衣又道:“我再被你们劫杀坠海之前,曾依稀看见过你们那艘船上的人,你们那艘船上的人数至少也有三百人,按大明最好的一艘船上官兵标配四百人来说,他们那些补起还加了其他船的补给都不可能待到三十天。就你们那点补给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三十天,所以你根本就是早就知道我的登船时间。” 赵清秋还是觉得薛浸衣的逻辑很是震撼,她咬了咬牙,“薛浸衣,你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 “听不懂是!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我换船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是那几个人里的谁告诉了你我换了船?而且告诉你的那个人一定对当时的天气有所研究,否则的根本就不可能在海难频发的情况下猜测出我在什么时间会到达那个海域,也就不可能顺利通知你们在哪片海域劫杀我了!”薛浸衣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赵清秋的衣领。 她瞪着赵清秋,恶狠狠的说道:“只是无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哪个告诉了你,你赵清秋都逃脱不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了,那些人都是东瀛人,无论他们哪个人,你都逃不过。” “放开我!”赵清秋叫了一句。 “赵清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恨我,你来杀我便是了,你为什么非要叛国!你为什么非要叛国投敌呢?”薛浸衣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们……” “阿许!”宋邶冲了进来,他一把把薛浸衣搂进怀里,阻止了薛浸衣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清秋刚刚被薛浸衣的手给打中了下巴,她狠狠的咳了两声,阴笑道:“薛浸衣,你可真是命够好的呀,大难不死之后还得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但是你要记住啊记住很多年之前有个男人为你死了你要记住!” “你放屁!那是你的男人,”宋邶骂道,“不过你也不用记住,因为你很快就要下去见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7章 当年往事 宋邶的语气很是冰冷,不仅是冰冷而且是还夹杂着醋意,斜睨了一眼宋邶的薛浸衣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轻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好了,走!” 宋邶这要是没有立刻听薛浸衣的话,而是说了一句:“不行,我现在还有话要问。” 薛浸衣皱眉: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哦,我倒是想要知道宋大人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的?”赵清秋大概是真的想和宋邶交一交手,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宋疯子到底是有什么能力可以和薛浸衣的名字排列在一起。 薛浸衣见宋邶心意已决,便自觉的想要走出去,不过被宋邶拉住了,他偏头看着薛浸衣说:“你别出去,就在我的身边。” “我……你要问什么?”薛浸衣无奈了,她只能找了个地方好好站着。 宋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向赵清秋,他问道:“赵清秋,你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你说你能够回到京都来找薛浸衣那我倒还是相信的,可是你说你到江南之后便第一次有了想报仇的想法,你不过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你赵家的全部势力估计都已经被青藤司剿灭干净了,你拿什么来复仇呢?” 这一点都是说到了点子上送的,从开始就不相信,肇庆抄的那套自己奋发图强的说词就算是他都不一定可以保证自己在这么短短的几时间里就有这么庞大的组织和势力,甚至渗透到了皇宫大内。还能再被削静怡和锦衣卫已经请教过一次室内的情况下,还能组织那么多的绝顶高手去码头围攻薛建英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照青丘所说的事情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那一半这是他真的去了将来他的行动轨迹是真的,但是假的那一半面试她隐瞒了她背后有人在帮助助他的实施,他身后一定有高人相助,否则绝对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地步。 “周青秋,我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一人便撑起了如此大的势力,那你还真的是精神的脚才了若是如此的话,你们照样还会佛们这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把你当做我真正的天才来培养了我看不是!这事实上是有天才,也有天才在你的视力范围里,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怎样?现在可以把帮里的人说出来了。”宋邶一针见血的出错了,找清澈的谎言。 薛浸衣的脸色稍稍有些变了,其实他到现在心里也终于明白送给为什么要将他留下来听着他什么叫清秋的原因了。 就是照清秋的话,学籍你也不是没有怀疑,否则是精益不会一直在问他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的。回大门的海川路线和时间可是他最终的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而诵给可能猜到了一些他的想法,但是不甘心就像他那样直接放过了这幕后之人还是要硬着头皮的问下去。 肇庆就十分冷静地盯着送的,他道:“宋邶,刚刚睡醒,一问了那么久,你只是心里应该有点谱了?现在你这还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即便你动你这几因为大型我也绝对不会开口,何必再问。” “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的话,这也是绝情了,是不是若是你到最后问了了那齐飞反过来打了自己的脸。那就很不好了。”宋邶冷笑道。 赵清秋看着送呗,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他觉得宋美和薛静怡是同一类人,但好像有很大的不同,他这些年来都在研究如何对付薛金叶,还从来没有研究过,如果突如其来的巨响应该送北这样的人物,他应该要如何去面对?而没有研究过的后果便是如今这样。一无所知,背诵被牵着鼻子走,甚至因为说媒的几句话而动摇了自己的决心和防备,这样下去很容易,要送被抓到错处。 正在他思考,如何对付送煤的时候薛婧怡却突然开口了,“赵春晓要不然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就没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弱势,你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他真的就会杀了你。你不是还没有查到赵家福梅的真相吗?若是你现在就死了的话,你要怎么喂你觉得蒙冤的家人深渊呢?” 做青春蒙的抬头看上薛婧怡她冷笑道:“薛浸衣,你终于肯承认我家人是蒙冤的?” “你想多了,我说今天从不会调动青铜未去办,自己的私事去把自己的私宠所以你的家人必然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是是什么心思呢?我姐不会告诉你,而且陛下当年是下过命令的,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只有你自己活着,只有你活下去才能够知道最后的真相,若是你现在就死了,你所要寻找的真相,也就只能和你一起。石沉大海了。”薛浸衣这一番话显然是在西照新车让他为了画面而出卖自己背后的那个人。 这上星期明明知道时间一是在七自己让自己开口,可他虽然很想拒绝,但他心眼里还是想知道关于自己家人。一时之间惨遭灭门的真相,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薛婧怡就会突然对他们一家下杀手。 “薛浸衣,你想气我活下去,你想信我,让我告诉你,这些所谓的真相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差不多她真相我自然会活着,自己去查,但是还轮不到你和你做乔一弱势,让我家人知道我在和你学建一座交易和杀他们的人做交易,他们怕从地府里爬出来杀了我。” 赵全超在他家人的问题,上一场,执着执着的,即便是薛静怡,可以告诉他他一直在追寻的正常他也不愿意和薛静怡,这个害死了他们家人的人合作,这是他一来,最为重的,去年已经到了,深入骨髓就算是拿到最心爱的东西最在意的东西,的交换,他怕谁也不会轻易的将其剥离出自己的身躯。 这下最近一和宋北倾中变对那个人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了这个人在赵金秋的心目中极为重要,也倒不是说这人本身对他有多重要,而是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和这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对照请求来说异常的重要。 其实想也能够想得到赵先生当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似的逃的枪打而那个人却在这短短几年之内不仅把照青秋从朝廷的追杀之下救了丑了,而且还教给他这一身的武艺。和交给了他,如蛛网似的。初次迈入。 包括和仙路人的交易和白莲教的教义还有找的那些工作师傅,这个人一定有巨大的财力,不容小觑,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出那么大的一艘战船,更不可能探听到薛静怡奇成为大名的时间,从而在海上劫杀他。 总而言之,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世界一和从北街下来最大的那个敌人绝对不容小觑。 “我言尽于此,照青丘你好好想想。我成绩单你和臭素成亲的那一天。你曾答应过回血手之后会离开京都去往山野林间凑一对普通的布艺夫妻的。他这个愿望。如今实现不了。可你想想。实现不了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屠杀了你们照常吗?你不是蠢蛋,你自己明明能够察觉到什么,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所以才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薛浸衣说了一堆自己很想说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此前一直爱,于照青秋的情绪没有跟赵静说说明白他知道赵军说是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情的,而他,也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恐怕命不久矣,设计影响着,就算是如此,也没有必要,再激怒他些什么了。 可现在事情并非是如此,赵林车不光是想要杀他,还想要毁了大明。申鑫一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弱势赵清秋要把最厚的那一层皮给撕破那薛婧祎也不妨和他一战到底了。 “你是什么虚惊一?你在说什么,我明白什么,我不愿意面对什么,你好话说清楚,薛浸衣!你别走,薛浸衣,你回来。”周清秋大声的吼道。 他学习一并没有理她,而是拉着送煤的手两人便此离开,但周天抽的怒吼,陈还回荡在这庸长,而狭小的甬道之中。 “薛浸衣,你回来你跟我说清楚,你说我在害怕些什么,你说我不愿面对些什么,你说我不愿意面对把什么事情推到你身上,你当时把这些事情跟我说清楚啊,你到底是跟我说清楚啊,薛建英,你别走,你回来。” 直到出了白正福斯薛婧怡憋着的那口气才恶狠狠地吐了出来。 “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年那样温柔似水的一个人居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以前认为大不了我就是留他一条命,让他从此不见天日的火车,但是现在看来我怕是连留他一条命的想法都不能再有了。”薛浸衣很是无奈,但是。也是很脆脆的说道。 宋邶作为心疼的看着薛浸衣,他问:“当年赵家的时间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薛浸衣没有回答。 宋邶道:“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你现在心情肯定很堵得慌。我总要听你疏通疏通嘛,你不愿意说那我便自己猜一猜,我是猜对了,你便不用回答而是猜错了也忍一下好了。” “照旧的事情确实有点强,可是我相信,陛下和你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全家傻那么狠的手,所以他们全家一家的灭亡是咎由自取,这没错,那个薛速呢,我也不再提了,你肯定是不会想要杀他了,要么他参与其中,要么,自己穷死,这一点,造型丑,怕实验意识到,只是他不愿意面对自己想要死的想法,所以把死,推到了你的身上。” 薛浸衣惊了。 “薛浸衣,我可不可以猜一下?当年为什么肇庆龟可以从青铜为的为杀堵截之中,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能力,你并不是因为青铜为的一次疏忽,而就是你想要放他一面,或者说是你想要放她和薛两个人走,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削术自己求死,他意思。超清龟兹涵也就恨你入骨了。不过即便是你猜想到了到春秋日后,我成为你最大的阻碍,可是你还是放他走了,对?” 宋邶这一番推论下来,让薛静怡透不经觉的眼前的这个男人,若是若不是她的男人,知道了,它这么多秘密。不晓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薛浸衣笑了笑,无奈道:“宋邶,我觉得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说你说的不对,也好,对也罢,都让我忍着不说你这说的都完全的对我要怎么忍着不说呀?” “那你就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宋邶还十分厕所的举起了手做出了发誓的手势,看起来做作很有幼稚。 薛浸衣知道他是为了在逗自己开心,也是为了给自己舒缓心情,所以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不过是静音确实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 “多的是钱的我不能说其实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我当年确实想要放学速和赵新秋离开,但是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过你倒是有一件事情不完全说的迅速确实是一心求死不过并不是我杀的他。” 宋邶当即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和周太后有关。 果不其然。 “当年除了我的青铜位置,外。还有陛下派出的一只锦衣卫就守在赵站门口,但他们好歹也是听我命令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之情为为了拍照让我掉以轻心了,我会认为却呈的现场都是由我掌控的找家人的生死都是我一个人追定的,所以我也骗没有姜太后的心思放在眼中。结果太后派的人直接在青铜未解决,赵家人的时候前进了吵架,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犹豫的放赵青就会迅速一命,他去来放着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派人直接截杀了,她们……” 后来的话,薛静怡也没有再说下去了,但宋梅也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申诉很有可能一心愁死,但是也有想要为赵新秋摩的一条生路的想法。 而且今年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一直从未提起,也正是因为动手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姑母,当今太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7章 当年往事 宋邶的语气很是冰冷,不仅是冰冷而且是还夹杂着醋意,斜睨了一眼宋邶的薛浸衣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轻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好了,走!” 宋邶这要是没有立刻听薛浸衣的话,而是说了一句:“不行,我现在还有话要问。” 薛浸衣皱眉: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哦,我倒是想要知道宋大人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的?”赵清秋大概是真的想和宋邶交一交手,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宋疯子到底是有什么能力可以和薛浸衣的名字排列在一起。 薛浸衣见宋邶心意已决,便自觉的想要走出去,不过被宋邶拉住了,他偏头看着薛浸衣说:“你别出去,就在我的身边。” “我……你要问什么?”薛浸衣无奈了,她只能找了个地方好好站着。 宋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向赵清秋,他问道:“赵清秋,你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你说你能够回到京都来找薛浸衣那我倒还是相信的,可是你说你到江南之后便第一次有了想报仇的想法,你不过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你赵家的全部势力估计都已经被青藤司剿灭干净了,你拿什么来复仇呢?” 这一点都是说到了点子上送的,从开始就不相信,肇庆抄的那套自己奋发图强的说词就算是他都不一定可以保证自己在这么短短的几时间里就有这么庞大的组织和势力,甚至渗透到了皇宫大内。还能再被削静怡和锦衣卫已经请教过一次室内的情况下,还能组织那么多的绝顶高手去码头围攻薛建英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照青丘所说的事情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那一半这是他真的去了将来他的行动轨迹是真的,但是假的那一半面试她隐瞒了她背后有人在帮助助他的实施,他身后一定有高人相助,否则绝对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地步。 “周青秋,我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一人便撑起了如此大的势力,那你还真的是精神的脚才了若是如此的话,你们照样还会佛们这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把你当做我真正的天才来培养了我看不是!这事实上是有天才,也有天才在你的视力范围里,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怎样?现在可以把帮里的人说出来了。”宋邶一针见血的出错了,找清澈的谎言。 薛浸衣的脸色稍稍有些变了,其实他到现在心里也终于明白送给为什么要将他留下来听着他什么叫清秋的原因了。 就是照清秋的话,学籍你也不是没有怀疑,否则是精益不会一直在问他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的。回大门的海川路线和时间可是他最终的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而诵给可能猜到了一些他的想法,但是不甘心就像他那样直接放过了这幕后之人还是要硬着头皮的问下去。 肇庆就十分冷静地盯着送的,他道:“宋邶,刚刚睡醒,一问了那么久,你只是心里应该有点谱了?现在你这还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即便你动你这几因为大型我也绝对不会开口,何必再问。” “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的话,这也是绝情了,是不是若是你到最后问了了那齐飞反过来打了自己的脸。那就很不好了。”宋邶冷笑道。 赵清秋看着送呗,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他觉得宋美和薛静怡是同一类人,但好像有很大的不同,他这些年来都在研究如何对付薛金叶,还从来没有研究过,如果突如其来的巨响应该送北这样的人物,他应该要如何去面对?而没有研究过的后果便是如今这样。一无所知,背诵被牵着鼻子走,甚至因为说媒的几句话而动摇了自己的决心和防备,这样下去很容易,要送被抓到错处。 正在他思考,如何对付送煤的时候薛婧怡却突然开口了,“赵春晓要不然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就没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弱势,你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他真的就会杀了你。你不是还没有查到赵家福梅的真相吗?若是你现在就死了的话,你要怎么喂你觉得蒙冤的家人深渊呢?” 做青春蒙的抬头看上薛婧怡她冷笑道:“薛浸衣,你终于肯承认我家人是蒙冤的?” “你想多了,我说今天从不会调动青铜未去办,自己的私事去把自己的私宠所以你的家人必然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是是什么心思呢?我姐不会告诉你,而且陛下当年是下过命令的,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只有你自己活着,只有你活下去才能够知道最后的真相,若是你现在就死了,你所要寻找的真相,也就只能和你一起。石沉大海了。”薛浸衣这一番话显然是在西照新车让他为了画面而出卖自己背后的那个人。 这上星期明明知道时间一是在七自己让自己开口,可他虽然很想拒绝,但他心眼里还是想知道关于自己家人。一时之间惨遭灭门的真相,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薛婧怡就会突然对他们一家下杀手。 “薛浸衣,你想气我活下去,你想信我,让我告诉你,这些所谓的真相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差不多她真相我自然会活着,自己去查,但是还轮不到你和你做乔一弱势,让我家人知道我在和你学建一座交易和杀他们的人做交易,他们怕从地府里爬出来杀了我。” 赵全超在他家人的问题,上一场,执着执着的,即便是薛静怡,可以告诉他他一直在追寻的正常他也不愿意和薛静怡,这个害死了他们家人的人合作,这是他一来,最为重的,去年已经到了,深入骨髓就算是拿到最心爱的东西最在意的东西,的交换,他怕谁也不会轻易的将其剥离出自己的身躯。 这下最近一和宋北倾中变对那个人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了这个人在赵金秋的心目中极为重要,也倒不是说这人本身对他有多重要,而是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和这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对照请求来说异常的重要。 其实想也能够想得到赵先生当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似的逃的枪打而那个人却在这短短几年之内不仅把照青秋从朝廷的追杀之下救了丑了,而且还教给他这一身的武艺。和交给了他,如蛛网似的。初次迈入。 包括和仙路人的交易和白莲教的教义还有找的那些工作师傅,这个人一定有巨大的财力,不容小觑,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出那么大的一艘战船,更不可能探听到薛静怡奇成为大名的时间,从而在海上劫杀他。 总而言之,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世界一和从北街下来最大的那个敌人绝对不容小觑。 “我言尽于此,照青丘你好好想想。我成绩单你和臭素成亲的那一天。你曾答应过回血手之后会离开京都去往山野林间凑一对普通的布艺夫妻的。他这个愿望。如今实现不了。可你想想。实现不了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屠杀了你们照常吗?你不是蠢蛋,你自己明明能够察觉到什么,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所以才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薛浸衣说了一堆自己很想说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此前一直爱,于照青秋的情绪没有跟赵静说说明白他知道赵军说是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情的,而他,也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恐怕命不久矣,设计影响着,就算是如此,也没有必要,再激怒他些什么了。 可现在事情并非是如此,赵林车不光是想要杀他,还想要毁了大明。申鑫一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弱势赵清秋要把最厚的那一层皮给撕破那薛婧祎也不妨和他一战到底了。 “你是什么虚惊一?你在说什么,我明白什么,我不愿意面对什么,你好话说清楚,薛浸衣!你别走,薛浸衣,你回来。”周清秋大声的吼道。 他学习一并没有理她,而是拉着送煤的手两人便此离开,但周天抽的怒吼,陈还回荡在这庸长,而狭小的甬道之中。 “薛浸衣,你回来你跟我说清楚,你说我在害怕些什么,你说我不愿面对些什么,你说我不愿意面对把什么事情推到你身上,你当时把这些事情跟我说清楚啊,你到底是跟我说清楚啊,薛建英,你别走,你回来。” 直到出了白正福斯薛婧怡憋着的那口气才恶狠狠地吐了出来。 “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年那样温柔似水的一个人居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以前认为大不了我就是留他一条命,让他从此不见天日的火车,但是现在看来我怕是连留他一条命的想法都不能再有了。”薛浸衣很是无奈,但是。也是很脆脆的说道。 宋邶作为心疼的看着薛浸衣,他问:“当年赵家的时间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薛浸衣没有回答。 宋邶道:“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你现在心情肯定很堵得慌。我总要听你疏通疏通嘛,你不愿意说那我便自己猜一猜,我是猜对了,你便不用回答而是猜错了也忍一下好了。” “照旧的事情确实有点强,可是我相信,陛下和你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全家傻那么狠的手,所以他们全家一家的灭亡是咎由自取,这没错,那个薛速呢,我也不再提了,你肯定是不会想要杀他了,要么他参与其中,要么,自己穷死,这一点,造型丑,怕实验意识到,只是他不愿意面对自己想要死的想法,所以把死,推到了你的身上。” 薛浸衣惊了。 “薛浸衣,我可不可以猜一下?当年为什么肇庆龟可以从青铜为的为杀堵截之中,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能力,你并不是因为青铜为的一次疏忽,而就是你想要放他一面,或者说是你想要放她和薛两个人走,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削术自己求死,他意思。超清龟兹涵也就恨你入骨了。不过即便是你猜想到了到春秋日后,我成为你最大的阻碍,可是你还是放他走了,对?” 宋邶这一番推论下来,让薛静怡透不经觉的眼前的这个男人,若是若不是她的男人,知道了,它这么多秘密。不晓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薛浸衣笑了笑,无奈道:“宋邶,我觉得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说你说的不对,也好,对也罢,都让我忍着不说你这说的都完全的对我要怎么忍着不说呀?” “那你就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宋邶还十分厕所的举起了手做出了发誓的手势,看起来做作很有幼稚。 薛浸衣知道他是为了在逗自己开心,也是为了给自己舒缓心情,所以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不过是静音确实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 “多的是钱的我不能说其实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我当年确实想要放学速和赵新秋离开,但是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过你倒是有一件事情不完全说的迅速确实是一心求死不过并不是我杀的他。” 宋邶当即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和周太后有关。 果不其然。 “当年除了我的青铜位置,外。还有陛下派出的一只锦衣卫就守在赵站门口,但他们好歹也是听我命令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之情为为了拍照让我掉以轻心了,我会认为却呈的现场都是由我掌控的找家人的生死都是我一个人追定的,所以我也骗没有姜太后的心思放在眼中。结果太后派的人直接在青铜未解决,赵家人的时候前进了吵架,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犹豫的放赵青就会迅速一命,他去来放着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派人直接截杀了,她们……” 后来的话,薛静怡也没有再说下去了,但宋梅也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申诉很有可能一心愁死,但是也有想要为赵新秋摩的一条生路的想法。 而且今年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一直从未提起,也正是因为动手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姑母,当今太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8章 一步踏错 宋邶轻轻握住了薛浸衣的手,他拉着她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这还是刚刚柏峙派人送过来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做的挺勤快的。”薛浸衣开始还觉得柏峙当时在青藤司威胁她,她那个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可能稍稍有些改变了,至少硬气了些,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装腔作势的和人交往了,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长进,这份虚假更加的厉害了。 宋邶笑了笑,他轻声道:“现在咱们两个人解决完了这京都的内忧外患,关键是咱们俩还和太后那一边闹得很僵硬,这下倒是他一展身手的机会,不过碍于他姐姐柏宸妃和和太子殿下,尤其是万贵妃,还压着着他姐姐,他怎么敢和我们闹翻脸?要是和我们闹翻了,最遭殃的还不一定会是他。” 就有可能会是柏宸妃和太子殿下了。 薛浸衣点点头,这样一个原本有才华的人,只是可惜了因为自己的姐姐和太子的前途被迫曲意逢迎,对每一个人都抱着一副假笑,活活将自己一身的才华和岁月蹉跎了。 “他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当差也是可惜了一些。”薛浸衣感叹道。 宋邶扶她一把,把她送上马车,他道:“你这话听着是对柏峙有些可惜啊!那你怎么不觉得我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可惜了呢?” 薛浸衣掀开车帘,一脸讨好道:“宋大人,这就是分人,柏峙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这还是只能靠自己,再加上他这个人!说到底眼界是有限的。但是你就不同了,你就身家背景不一样,加上你本人高瞻远瞩,属实是天纵奇才,万通怎么可能会对你怎么样?他又怎么可能压得住你?我看他在那北镇抚司里,怕是见着你就要躲起来走,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威胁呢?” 薛浸衣都是很少会有这副面容的时候,也真的是让宋邶觉得有些吃惊了。 但下一刻薛浸衣就道:“宋大人,咱们俩都还穿着这一身官服呢,同时出现不大好,所以呢,就劳烦你驾车好了,我就先进去睡一会儿,到地方了再叫我起来。” 薛浸衣顺势放下了车帘子,和宋邶彻底隔绝开来。 宋邶:“……下官谨遵薛司首之命!” 宋邶这便任劳任怨的给薛浸衣驾起了车,柏峙给他们选的马车确实好,这么一下便冲了出去,即便是宋邶并不是想要多快的离开,但这马却还停不下脚步,看起来应该是匹好马。 待他们离开后,柏峙从北镇抚司里走了出来,他就站在薛浸衣和宋邶刚刚说话的地方,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然后脑海中不经意间就浮现薛浸衣刚刚和宋邶说的那一番话。 这两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到底并未有一个字眼是瞧不起他的,而且他们说的事情确实都有道理,都是真的。 自己若不是非要待在这北镇抚司才能对自己姐姐和太子殿下有所好处的话,怎么可能愿意屈居于万通那个蠢才之下?他就像宋邶所说的那样,为了他的侄儿和姐姐,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算是这北镇抚司是夹缝,他也必须要在夹缝中求生了。 还有薛浸衣所说也都是对的,他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说到底他姐那个柏宸妃的位子和他那个尚未长大成人的侄儿的太子之位,倒还不如他这个锦衣卫来的有实权的多,在宫中不受宠爱,还被万贵妃处处挤压,真是没有什么生存的余地了。 她姐姐又是个性子软弱的主儿,从不会生气打骂别人,这算是被万贵妃欺负了,也不可能主动的跟别人去说,况且在那深宫大院里被朱见深全面宠爱着的万贵妃,就算是对她怎么样了,她又能跟谁去说呢?还有他那个太子侄儿,还那么小,自小便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长大都还是个问题。 柏峙眼神一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决绝和狠辣,他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他从来都是没有后路的,是他那个太子侄儿诞生之日,他就注定了既不能后退,更不能输,他只有走到权力的最高端才能成为他姐姐和太子最有力的后援,否则就算太子长大成人,也没有办法在这朝廷里立足。 想到这里柏峙绕了一圈去了诏狱,他刚刚他一直都在对薛浸衣和赵清秋的谈话内容感到好奇,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己可以利用一下大做文章,虽然不是说拿来伤害薛浸衣,但是至少自己可以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而赵清秋刚刚被锦衣卫从刑房又重新押回到牢房里,被锦衣卫一推,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正趴着,但是她却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于是就干脆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现在有没有人和她说说话了,自从那天晚上她和大吵了一架之后,柏峙就把她们两个人的牢房调了个位置,现在许姻在最里面,她在最外面,即便是许姻在这诏狱里大喊大叫的骂她,她怕是听不到一个字。这倒不如让许姻在对面和自己对骂,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里的牢房好的多呀! 柏峙走到赵清秋的面前,只是赵清秋听见脚步声就刚好抬眼,两人便这样一对视。 赵清秋看着柏峙,不知为何突然间乐了,“柏峙,刚刚不是薛浸衣和宋邶都来审过我了吗?你没有在门外听见吗?还是说他们两个人故意的把你支开了。” “赵清秋,你不用挑拨离间,我和他们两个之间本来间隔很大,用不着你挑拨离间,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只是我和你之间要做的交易,而非他们两个的关系。”柏峙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缓缓的支撑起来,眼中带有些戏谑的看着柏峙,她问:“那就不知道,我这样一条丧家之犬还能跟柏峙大人做什么样的交易?” 柏峙不去理会赵清秋这话中的讽刺,他自顾自的说道:“什么样的交易就取决于你赵清秋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后招了,我不在乎你的后手是用来对付薛浸衣的,或者是对付大明的,对付任何人我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我可以保住你的命,甚至可以让你离开诏狱,你离开之后可以东山再起,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不是个小的数目,但是一旦遭发现的话,柏峙大人哪怕是是后宫中的柏宸妃和如今尚未长大成人的太子殿下,都是会有一定的风险的,柏峙大人,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拿你姐姐的命来和我做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对柏宸妃和柏峙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一对姐弟自小辛辛苦苦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姐姐入宫,给这弟弟搏个锦衣卫的职位,这弟弟做的也挺好,就在人们都以为他们两个要继续这样孤苦夜相依为命下去的时候,柏宸妃生下了如今这为年幼的太子殿下,虽说年幼而且体弱多病,但毕竟是大明目前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是备受宠的,随之就是两姐弟跟着鸡犬升天了。 按道理说柏峙最在意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姐姐和侄儿的性命,但如今他要做的交易却可以放弃所有来与自己做交易,这柏峙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柏峙轻勾嘴角,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了,但赵清秋却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一丝半毫的笑意。 “你在宫里潜伏那么久,你也应该是知道即便是我姐姐生下了太子,即便是这太子是只大明朝唯一的皇子,可是陛下呢?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万贵妃第一,他毫不在意为他生儿育女的我姐姐,对于这个太子他也是只是在意他是在大明朝目前为止唯一的皇子罢了!他还在意过些什么呢?我柏峙,在北镇抚司辛辛苦苦拼命做了这么多年,我从一个百户坐到如今的位置,就用了短短的几年,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少的努力。可是最后,锦衣卫最高指挥使的那个位子却落到了万通那个杂碎、那个庸才的手里。” 要是这位子落到宋邶的手里,柏峙都不觉得有什么,他并非是要做到什么权利的巅峰,可是权利的巅峰,至少是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做!而不是一个靠自己姐姐的宠爱便能够肆意上位的蠢货! 柏峙原本觉得朱见深脾气温和、待人也柔善、手腕也并不强硬,但怎么来说他的种种决策也算得上是一个明君,可是这么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被红颜迷了眼的君王罢了,这样的皇帝,落到最后和周幽王、商纣王有什么区别! 赵清秋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柏峙的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怨恨,在他的心里藏着的并不是那普普通通的恨意,而是经年累计积压的一种怀才不遇、备受打压的狠心。 其实不难看的出来,朱见深并非不是一个爱才的皇帝,而是他觉得柏峙作为太子唯一的亲人,他也害怕如果太子日后长大成人和他舅舅走得太近,到最后会闹得个什么样的局面?他也害怕会发生像当年汉武帝时期外戚干政的乱象。 “柏峙,我并不想骗你,说告诉你!除了你的那个太子侄儿死了之外,或者有新的皇子出生,胜过了你那位太子,取代他成为新太子,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很难出头了。”赵清秋道。 “为什么!?”柏峙不解。 “很简单,通常皇帝会用一个重臣,他首先会选择对自己衷心程度很高的,其次便是选择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不然为什么薛浸衣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屹立不倒啊!当然,她是整个大明都难得出的帅才,也和朱见深有血缘关系,自然是非其他人可以比的,再加上金檀周家子嗣凋敝,目前为止除了薛浸衣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之外,甚至连一个嫡系的男丁都没有,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几乎不可能的。”赵清秋这么一说柏峙就懂了。 赵清秋又道:“知道为什么宋家也受重用吗?因为宋邶他们一家人都有才,而且家庭关系不好,再加上宋家跟金檀周家关系是出了名的不好,简直给他们两把刀就可以互相砍来的程度。朱见深需要一个有力量,有底气的家族来制衡金檀周家,因为谁会知道薛浸衣是不是一个野心大过天的人呢?每一个皇帝的制衡之术都是非常厉害的,他只要是个皇帝,便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倾尽全部的宠信,即便是你们口中那位深居后宫,但是却被朱见深全身心宠爱的那位万贵妃,你以为朱见深真的完全听之任之吗?” 这赵清秋研究了薛浸衣这么多年,也顺带着这把她和朱见深的关系研究了一下,在这过程中她早就已经明白了对薛浸衣来说,她所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明,不是那个皇帝,因为皇帝并不需要任何人守护,他们自己就能守护好自己。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薛浸衣也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 柏峙的心微微冷了一下,赵清秋眯起了眼睛,她问:“柏峙,现在你还想着和我做交易吗?” 柏峙看着她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真的要太子殿下的命!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做交易?” “柏峙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在了,柏宸妃至少会被封为贵妃和万贵妃一个级别,而你也至少可以连升几级,绝对不会现在这样在万通这个庸才手底下做事,因为太子死了,除了朱见深之外,最悲痛的就是你们这两个亲人,朱见深定会给你最丰厚的待遇……” “你住口!”柏峙骂道,“你这毒妇,不要咒太子殿下!” 赵清秋阴笑道:“我没有诅咒太子殿下,我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看了些事情,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你也知道,不排除他某一年就会突然暴毙,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觉得你就不要放过这次机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8章 一步踏错 宋邶轻轻握住了薛浸衣的手,他拉着她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这还是刚刚柏峙派人送过来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做的挺勤快的。”薛浸衣开始还觉得柏峙当时在青藤司威胁她,她那个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可能稍稍有些改变了,至少硬气了些,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装腔作势的和人交往了,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长进,这份虚假更加的厉害了。 宋邶笑了笑,他轻声道:“现在咱们两个人解决完了这京都的内忧外患,关键是咱们俩还和太后那一边闹得很僵硬,这下倒是他一展身手的机会,不过碍于他姐姐柏宸妃和和太子殿下,尤其是万贵妃,还压着着他姐姐,他怎么敢和我们闹翻脸?要是和我们闹翻了,最遭殃的还不一定会是他。” 就有可能会是柏宸妃和太子殿下了。 薛浸衣点点头,这样一个原本有才华的人,只是可惜了因为自己的姐姐和太子的前途被迫曲意逢迎,对每一个人都抱着一副假笑,活活将自己一身的才华和岁月蹉跎了。 “他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当差也是可惜了一些。”薛浸衣感叹道。 宋邶扶她一把,把她送上马车,他道:“你这话听着是对柏峙有些可惜啊!那你怎么不觉得我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可惜了呢?” 薛浸衣掀开车帘,一脸讨好道:“宋大人,这就是分人,柏峙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这还是只能靠自己,再加上他这个人!说到底眼界是有限的。但是你就不同了,你就身家背景不一样,加上你本人高瞻远瞩,属实是天纵奇才,万通怎么可能会对你怎么样?他又怎么可能压得住你?我看他在那北镇抚司里,怕是见着你就要躲起来走,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威胁呢?” 薛浸衣都是很少会有这副面容的时候,也真的是让宋邶觉得有些吃惊了。 但下一刻薛浸衣就道:“宋大人,咱们俩都还穿着这一身官服呢,同时出现不大好,所以呢,就劳烦你驾车好了,我就先进去睡一会儿,到地方了再叫我起来。” 薛浸衣顺势放下了车帘子,和宋邶彻底隔绝开来。 宋邶:“……下官谨遵薛司首之命!” 宋邶这便任劳任怨的给薛浸衣驾起了车,柏峙给他们选的马车确实好,这么一下便冲了出去,即便是宋邶并不是想要多快的离开,但这马却还停不下脚步,看起来应该是匹好马。 待他们离开后,柏峙从北镇抚司里走了出来,他就站在薛浸衣和宋邶刚刚说话的地方,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然后脑海中不经意间就浮现薛浸衣刚刚和宋邶说的那一番话。 这两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到底并未有一个字眼是瞧不起他的,而且他们说的事情确实都有道理,都是真的。 自己若不是非要待在这北镇抚司才能对自己姐姐和太子殿下有所好处的话,怎么可能愿意屈居于万通那个蠢才之下?他就像宋邶所说的那样,为了他的侄儿和姐姐,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算是这北镇抚司是夹缝,他也必须要在夹缝中求生了。 还有薛浸衣所说也都是对的,他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说到底他姐那个柏宸妃的位子和他那个尚未长大成人的侄儿的太子之位,倒还不如他这个锦衣卫来的有实权的多,在宫中不受宠爱,还被万贵妃处处挤压,真是没有什么生存的余地了。 她姐姐又是个性子软弱的主儿,从不会生气打骂别人,这算是被万贵妃欺负了,也不可能主动的跟别人去说,况且在那深宫大院里被朱见深全面宠爱着的万贵妃,就算是对她怎么样了,她又能跟谁去说呢?还有他那个太子侄儿,还那么小,自小便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长大都还是个问题。 柏峙眼神一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决绝和狠辣,他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他从来都是没有后路的,是他那个太子侄儿诞生之日,他就注定了既不能后退,更不能输,他只有走到权力的最高端才能成为他姐姐和太子最有力的后援,否则就算太子长大成人,也没有办法在这朝廷里立足。 想到这里柏峙绕了一圈去了诏狱,他刚刚他一直都在对薛浸衣和赵清秋的谈话内容感到好奇,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己可以利用一下大做文章,虽然不是说拿来伤害薛浸衣,但是至少自己可以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而赵清秋刚刚被锦衣卫从刑房又重新押回到牢房里,被锦衣卫一推,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正趴着,但是她却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于是就干脆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现在有没有人和她说说话了,自从那天晚上她和大吵了一架之后,柏峙就把她们两个人的牢房调了个位置,现在许姻在最里面,她在最外面,即便是许姻在这诏狱里大喊大叫的骂她,她怕是听不到一个字。这倒不如让许姻在对面和自己对骂,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里的牢房好的多呀! 柏峙走到赵清秋的面前,只是赵清秋听见脚步声就刚好抬眼,两人便这样一对视。 赵清秋看着柏峙,不知为何突然间乐了,“柏峙,刚刚不是薛浸衣和宋邶都来审过我了吗?你没有在门外听见吗?还是说他们两个人故意的把你支开了。” “赵清秋,你不用挑拨离间,我和他们两个之间本来间隔很大,用不着你挑拨离间,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只是我和你之间要做的交易,而非他们两个的关系。”柏峙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缓缓的支撑起来,眼中带有些戏谑的看着柏峙,她问:“那就不知道,我这样一条丧家之犬还能跟柏峙大人做什么样的交易?” 柏峙不去理会赵清秋这话中的讽刺,他自顾自的说道:“什么样的交易就取决于你赵清秋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后招了,我不在乎你的后手是用来对付薛浸衣的,或者是对付大明的,对付任何人我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我可以保住你的命,甚至可以让你离开诏狱,你离开之后可以东山再起,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不是个小的数目,但是一旦遭发现的话,柏峙大人哪怕是是后宫中的柏宸妃和如今尚未长大成人的太子殿下,都是会有一定的风险的,柏峙大人,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拿你姐姐的命来和我做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对柏宸妃和柏峙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一对姐弟自小辛辛苦苦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姐姐入宫,给这弟弟搏个锦衣卫的职位,这弟弟做的也挺好,就在人们都以为他们两个要继续这样孤苦夜相依为命下去的时候,柏宸妃生下了如今这为年幼的太子殿下,虽说年幼而且体弱多病,但毕竟是大明目前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是备受宠的,随之就是两姐弟跟着鸡犬升天了。 按道理说柏峙最在意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姐姐和侄儿的性命,但如今他要做的交易却可以放弃所有来与自己做交易,这柏峙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柏峙轻勾嘴角,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了,但赵清秋却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一丝半毫的笑意。 “你在宫里潜伏那么久,你也应该是知道即便是我姐姐生下了太子,即便是这太子是只大明朝唯一的皇子,可是陛下呢?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万贵妃第一,他毫不在意为他生儿育女的我姐姐,对于这个太子他也是只是在意他是在大明朝目前为止唯一的皇子罢了!他还在意过些什么呢?我柏峙,在北镇抚司辛辛苦苦拼命做了这么多年,我从一个百户坐到如今的位置,就用了短短的几年,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少的努力。可是最后,锦衣卫最高指挥使的那个位子却落到了万通那个杂碎、那个庸才的手里。” 要是这位子落到宋邶的手里,柏峙都不觉得有什么,他并非是要做到什么权利的巅峰,可是权利的巅峰,至少是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做!而不是一个靠自己姐姐的宠爱便能够肆意上位的蠢货! 柏峙原本觉得朱见深脾气温和、待人也柔善、手腕也并不强硬,但怎么来说他的种种决策也算得上是一个明君,可是这么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被红颜迷了眼的君王罢了,这样的皇帝,落到最后和周幽王、商纣王有什么区别! 赵清秋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柏峙的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怨恨,在他的心里藏着的并不是那普普通通的恨意,而是经年累计积压的一种怀才不遇、备受打压的狠心。 其实不难看的出来,朱见深并非不是一个爱才的皇帝,而是他觉得柏峙作为太子唯一的亲人,他也害怕如果太子日后长大成人和他舅舅走得太近,到最后会闹得个什么样的局面?他也害怕会发生像当年汉武帝时期外戚干政的乱象。 “柏峙,我并不想骗你,说告诉你!除了你的那个太子侄儿死了之外,或者有新的皇子出生,胜过了你那位太子,取代他成为新太子,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很难出头了。”赵清秋道。 “为什么!?”柏峙不解。 “很简单,通常皇帝会用一个重臣,他首先会选择对自己衷心程度很高的,其次便是选择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不然为什么薛浸衣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屹立不倒啊!当然,她是整个大明都难得出的帅才,也和朱见深有血缘关系,自然是非其他人可以比的,再加上金檀周家子嗣凋敝,目前为止除了薛浸衣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之外,甚至连一个嫡系的男丁都没有,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几乎不可能的。”赵清秋这么一说柏峙就懂了。 赵清秋又道:“知道为什么宋家也受重用吗?因为宋邶他们一家人都有才,而且家庭关系不好,再加上宋家跟金檀周家关系是出了名的不好,简直给他们两把刀就可以互相砍来的程度。朱见深需要一个有力量,有底气的家族来制衡金檀周家,因为谁会知道薛浸衣是不是一个野心大过天的人呢?每一个皇帝的制衡之术都是非常厉害的,他只要是个皇帝,便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倾尽全部的宠信,即便是你们口中那位深居后宫,但是却被朱见深全身心宠爱的那位万贵妃,你以为朱见深真的完全听之任之吗?” 这赵清秋研究了薛浸衣这么多年,也顺带着这把她和朱见深的关系研究了一下,在这过程中她早就已经明白了对薛浸衣来说,她所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明,不是那个皇帝,因为皇帝并不需要任何人守护,他们自己就能守护好自己。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薛浸衣也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 柏峙的心微微冷了一下,赵清秋眯起了眼睛,她问:“柏峙,现在你还想着和我做交易吗?” 柏峙看着她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真的要太子殿下的命!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做交易?” “柏峙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在了,柏宸妃至少会被封为贵妃和万贵妃一个级别,而你也至少可以连升几级,绝对不会现在这样在万通这个庸才手底下做事,因为太子死了,除了朱见深之外,最悲痛的就是你们这两个亲人,朱见深定会给你最丰厚的待遇……” “你住口!”柏峙骂道,“你这毒妇,不要咒太子殿下!” 赵清秋阴笑道:“我没有诅咒太子殿下,我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看了些事情,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你也知道,不排除他某一年就会突然暴毙,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觉得你就不要放过这次机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9章 太子中毒 柏峙从诏狱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他虽然面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却是很明白的。赵清秋跟他说的这些话不可能是无端就说的,必定是有所原因。 太子殿下…… 柏峙脸色瞬间褪色,变得极为惨白,他眼皮突然开始跳了个不停,然后就向着皇宫跑去。 这边薛浸衣和宋邶刚刚下了马车就被寒衾和冷华一边一个架上了另一辆马车。 薛浸衣道:“这是怎么了?” 冷华轻声咳了咳,他解释道:“少主,解释已经来不及了,长话短说,太子殿下出事了。” “这件事情确实很紧急,曙天留守青藤司,云盏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赶往了皇宫,你们俩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和冷华你这暂时先留在青藤司等你们回来,冷华的伤也还没有修养好,所以我们等到了现在。”寒衾还是长话短说的给薛浸衣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薛浸衣听完这件事情整个表情都变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和当时自己被王皇后拦下了之后所想的事情有些关联,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太子的出事。 宋邶这便注意到了薛浸衣的神色变化,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的?” 薛浸衣看了看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到宋邶身上宋邶她犹豫道:“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跟我在宫中遇到的某一件事情有所关联,但是那个时候我忙着对付暹罗人和赵清秋,根本无暇顾及那件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太子殿下这件事情恐怕一早就有人在策划,越是这样越难解决。” 宋邶轻声安慰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有人要对太子殿下动手,必然是十分隐蔽的,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被你发现?你就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也无济于事,咱们就先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了,冷华,传信的人有没有说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冷华摇摇头,他道:“并未!传话的人只说了太子殿下中了毒,而且是慢性中毒,看起来以前被人悄悄摸摸下毒有一段日子了,所以才没有被发现,但是却还没有说太子殿下如今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寒衾这边问了一句:“少主,你说这会不会就是赵清秋所留下来的后手?” “你别胡说。”冷华低声道。 虽然寒衾所说的话有些阴谋论了,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赵清秋在宫里潜伏那么久的时间除了打探消息和给薛浸衣使绊子之外,必然是对太子殿下有危害的,尤其是她一直都是柏宸妃所授意的教习女官,就待在太子殿下身边。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中了毒,赵清秋下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并且依赵清秋的性格来说的话,要是她下毒,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赵清秋是柏宸妃授意去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一要是出了事,陛下第一个要找的便是柏宸妃,这下好了,把这两母子都算进去了,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够心狠手辣的。”宋邶语气很是冰冷道。 寒衾疑问道:“按道理说,若是他们真的想对宫中的人出手,对太子殿下出手那是必然的,太子是皇家血脉更是当朝唯一的皇子,着实很重要,但是对付柏宸妃没有必要啊!他为何要对柏宸妃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甚至性子也那么软弱的妃子动手呢?不是要动,便是动陛下最喜爱的万贵妃才对啊!” 薛浸衣瞟了寒衾一眼,看起来对寒衾刚才所说的幕后黑手应该对万贵妃动手这件事情很是不快。 寒衾尴尬的笑道:“没有,没有,少主,我就是平常心的推论一下,推论一下,就陛下心目中最重要的除了这朝政之外,也必然就是太后和万贵妃娘娘了,太后是青藤司天天都盯着的,而且上一次这太后中毒之后的各方面,可以说是衣食住行都是咱们包揽了的,绝对不可能给别人可乘之机,所以他要动手的话就应该只能是万贵妃娘娘了?”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道理还是很对的。 所以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为什么要连带着把柏宸妃一起给收拾了呢?这不对劲,要是背锅,太子殿下出事,最后宫中背锅的应该就是万贵妃了。 宋邶挑了挑眉,他握住薛浸衣的手,冷笑道:“很简单,对付柏宸妃和太子殿下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首先他能够把太子殿下和柏宸妃这一对母子的拉下来,其次,柏宸妃身后的便是只有她那个弟弟了,柏峙的手段并不低,所以他还能借此激怒柏峙,很有可能柏峙接下来也会出事。再者嘛!就是嫁祸了,这世界上暗箭可比明枪难防的多呀!流言也比一件事情的真相要厉害的多。” 薛浸衣偏头看他,她道:“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既想除去太子殿下和柏宸妃,又想动柏峙更想把这件事情嫁祸给万贵妃,即便陛下不相信,但是这流言传的那么快,以后必然会成为万贵妃的一大阻碍。” 只要这件事情的流言传出去了,就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即便是真的没有这件事情与万贞儿无关,她与朱见深之间也必然会生出嫌隙,而后大明百姓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也必然是会对万贵妃有所臆想的,当然,这个想法绝不会是有半分好的。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这么做的原因,难不成只是冲着万贞儿而去的?这目的也太不明显了。 薛浸衣轻声叹了口气,管他呢,等到了皇宫里看看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况之后再做查证!反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幕后黑手不光做了这一举多得的事情,很有可能还想一箭双雕呢! 他们四人刚刚下马车到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火急火燎跑向皇宫的柏峙。 他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即便是穿着锦衣卫那一身厚厚的衣裳也看得出来汗水已经浸染了他的全身,他整个人的状态是非常惊慌失措的,可能就是因为担心太子殿下的事情! “薛司首、宋大人,你们到皇宫来干什么?是不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啊?”柏峙突如其来的拉着薛浸衣问了这么一句。 宋邶一把拂开他的手,然后皱着眉头盯着她反问道:“柏峙,你难不成不知道这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柏峙愣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了自己的假笑,他道:“宋大人,你别吓我,你知道我不禁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来不及告诉你了,总而言之太子殿下,出事了,你心里做好准备!”等门外的士兵检查完了通行的令箭之后,薛浸衣撂下这句话被拉着宋邶冲进了皇宫。 听到这一句话,柏峙如同五雷轰顶,他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就连士兵们要拿令箭来检查都只能站在他面前去从他身上拿出令箭之后才能放他进去了。 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毕竟太子出事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这风声传得那么快,不会有人不知道的。 “柏峙大人您的令箭拿好!赶紧去看看太子殿下!听说是很严重的。”门外的士兵低声劝道。 柏峙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一贯的假笑,他对着这些士兵笑了笑,然后便冲进了皇宫,顺着刚刚薛浸衣走的方向跟了上去——他现在已然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什么地方。 薛浸衣一到宫廊就有人说太子现在在太后寝宫里,于是她又拉着宋邶赶忙向太后的寝宫赶去。 她原本是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踏进太后寝宫的,她看着这扇门,还有之前自己在这里受罚的这个空地,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是现在世态已经很紧急,没有办法来照顾自己的情绪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但是宋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于是在过程中又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包裹住了薛浸衣的手,给足了薛浸衣温暖。 “太医太医,找几个人来,再找几个好太医来,怎么就不行呢?赶紧的!”汪直就在台阶上站着,看起来满脸的焦急。 而朱见深和万贞儿就在旁边的凉亭里,就坐在石凳子上,看起来也不是多好的样子,尤其是朱见深已经担心的连坐都坐不住了,若不是万贞儿拉住他的话,恐怕现在就要进房间里去了。 “陛下。”薛浸衣和宋邶冲上前去,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行礼,朱见深就让他们别行礼了。 朱见深一见薛浸衣来了就连忙说道:“阿许,阿许,你来了,这怎么办呢?啊!这太子的病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严重啊?” “陛下,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薛浸衣问道。 汪直上前一步,急急忙忙的解释道:“今日太后娘娘见太子殿下的病情稍稍有些好转了点,便带他去御花园里玩,但是谁成想,太子殿下就在那花圃中捉蝴蝶,没跑两步便直直摔倒在了花圃上,头撞到了白玉栏杆上,原本太后娘娘以为太子殿下被抱回来后昏迷,是撞到了白玉栏杆上,但没有想到太医一查居然查出了太子殿下中毒了,而且是中的慢性毒,一看就毒都已经深入肌肤了。” 看来就真的如同他们在马车上所说的那样,必然是有人常年累月的给太子下毒才会造成如此的状况。 薛浸衣咬了咬牙,她转向寒衾,直接下命令道:“寒衾,从现在开始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边所有的人,宫女太监,甚至太医或者乳娘,所有的人都必须要查验一遍,任何有问题的人马上收押。若是找到有问题的人,必须要问出来请幕后主使是谁,若没有陛下命令擅自接近太子殿下者,一旦抓住格杀勿论。” “是!” “来人,来人,柏宸妃娘娘昏倒了!”有一个宫女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然后立刻跪到了朱见深面前,她哭喊道,“陛下陛下,柏宸妃娘娘自己知道太子殿下中毒时便情绪激动,现如今一伤心难过便晕倒了,陛下派个太医去瞧瞧!陛下。” 朱见深指着一个刚刚从太子房里退出来的太医道:“去马上去看看柏宸妃怎么样了!” 薛浸衣给太医让了个道,她环顾四周,但是都没发现云盏的身影。 宋邶侧过头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只是云盏不是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进宫了吗?但是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看见她呢?”薛浸衣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云盏不会是出事了? 薛浸衣和万贞儿对视一眼,薛浸衣这便拍了拍宋邶的手,宋邶也明白了,侧身挡住了她,薛浸衣这便悄悄摸摸的绕到朱见深身后去和万贞儿说话。 “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薛浸衣低声问。 “刚刚本宫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听说了太子殿下的事情,本宫先去御花园看了一眼,发现御花园就是太子殿下玩耍的那片花圃里被人撒了油,而且是靠近白玉栏杆每一处都洒了油。”万贞儿小心翼翼道,“本宫仔细找过了,是后宫中人梳头用的油,最为常见的那种,所以很难找到,只要是个人都有可能接触到这种油,稍稍的一囤积便足矣。” 薛浸衣低头沉思片刻,她又问道:“但是这种油不是容易干吗?通常撒在花圃这种地方一个时辰不到便会干了。” 这样看来在花圃里洒油的人一定是住在太子宫中到御花园这一段路中间的人,并且离御花园绝对不会太远,因为他首先要赶在太子之前去撒油,然后又要回去,不能让自己出现在附近,就只能回到自己的宫中了。 “不错,云盏也是这么想的,她到了之后就只和本宫说过这件事情,便自己去暗中查了,可她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万贞儿有些着急,她问,“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薛浸衣眼神一变,她摇摇头,安慰万贞儿道:“不会出事的,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9章 太子中毒 柏峙从诏狱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他虽然面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却是很明白的。赵清秋跟他说的这些话不可能是无端就说的,必定是有所原因。 太子殿下…… 柏峙脸色瞬间褪色,变得极为惨白,他眼皮突然开始跳了个不停,然后就向着皇宫跑去。 这边薛浸衣和宋邶刚刚下了马车就被寒衾和冷华一边一个架上了另一辆马车。 薛浸衣道:“这是怎么了?” 冷华轻声咳了咳,他解释道:“少主,解释已经来不及了,长话短说,太子殿下出事了。” “这件事情确实很紧急,曙天留守青藤司,云盏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赶往了皇宫,你们俩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和冷华你这暂时先留在青藤司等你们回来,冷华的伤也还没有修养好,所以我们等到了现在。”寒衾还是长话短说的给薛浸衣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薛浸衣听完这件事情整个表情都变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和当时自己被王皇后拦下了之后所想的事情有些关联,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太子的出事。 宋邶这便注意到了薛浸衣的神色变化,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的?” 薛浸衣看了看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到宋邶身上宋邶她犹豫道:“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跟我在宫中遇到的某一件事情有所关联,但是那个时候我忙着对付暹罗人和赵清秋,根本无暇顾及那件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太子殿下这件事情恐怕一早就有人在策划,越是这样越难解决。” 宋邶轻声安慰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有人要对太子殿下动手,必然是十分隐蔽的,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被你发现?你就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也无济于事,咱们就先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了,冷华,传信的人有没有说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冷华摇摇头,他道:“并未!传话的人只说了太子殿下中了毒,而且是慢性中毒,看起来以前被人悄悄摸摸下毒有一段日子了,所以才没有被发现,但是却还没有说太子殿下如今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寒衾这边问了一句:“少主,你说这会不会就是赵清秋所留下来的后手?” “你别胡说。”冷华低声道。 虽然寒衾所说的话有些阴谋论了,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赵清秋在宫里潜伏那么久的时间除了打探消息和给薛浸衣使绊子之外,必然是对太子殿下有危害的,尤其是她一直都是柏宸妃所授意的教习女官,就待在太子殿下身边。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中了毒,赵清秋下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并且依赵清秋的性格来说的话,要是她下毒,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赵清秋是柏宸妃授意去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一要是出了事,陛下第一个要找的便是柏宸妃,这下好了,把这两母子都算进去了,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够心狠手辣的。”宋邶语气很是冰冷道。 寒衾疑问道:“按道理说,若是他们真的想对宫中的人出手,对太子殿下出手那是必然的,太子是皇家血脉更是当朝唯一的皇子,着实很重要,但是对付柏宸妃没有必要啊!他为何要对柏宸妃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甚至性子也那么软弱的妃子动手呢?不是要动,便是动陛下最喜爱的万贵妃才对啊!” 薛浸衣瞟了寒衾一眼,看起来对寒衾刚才所说的幕后黑手应该对万贵妃动手这件事情很是不快。 寒衾尴尬的笑道:“没有,没有,少主,我就是平常心的推论一下,推论一下,就陛下心目中最重要的除了这朝政之外,也必然就是太后和万贵妃娘娘了,太后是青藤司天天都盯着的,而且上一次这太后中毒之后的各方面,可以说是衣食住行都是咱们包揽了的,绝对不可能给别人可乘之机,所以他要动手的话就应该只能是万贵妃娘娘了?”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道理还是很对的。 所以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为什么要连带着把柏宸妃一起给收拾了呢?这不对劲,要是背锅,太子殿下出事,最后宫中背锅的应该就是万贵妃了。 宋邶挑了挑眉,他握住薛浸衣的手,冷笑道:“很简单,对付柏宸妃和太子殿下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首先他能够把太子殿下和柏宸妃这一对母子的拉下来,其次,柏宸妃身后的便是只有她那个弟弟了,柏峙的手段并不低,所以他还能借此激怒柏峙,很有可能柏峙接下来也会出事。再者嘛!就是嫁祸了,这世界上暗箭可比明枪难防的多呀!流言也比一件事情的真相要厉害的多。” 薛浸衣偏头看他,她道:“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既想除去太子殿下和柏宸妃,又想动柏峙更想把这件事情嫁祸给万贵妃,即便陛下不相信,但是这流言传的那么快,以后必然会成为万贵妃的一大阻碍。” 只要这件事情的流言传出去了,就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即便是真的没有这件事情与万贞儿无关,她与朱见深之间也必然会生出嫌隙,而后大明百姓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也必然是会对万贵妃有所臆想的,当然,这个想法绝不会是有半分好的。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这么做的原因,难不成只是冲着万贞儿而去的?这目的也太不明显了。 薛浸衣轻声叹了口气,管他呢,等到了皇宫里看看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况之后再做查证!反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幕后黑手不光做了这一举多得的事情,很有可能还想一箭双雕呢! 他们四人刚刚下马车到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火急火燎跑向皇宫的柏峙。 他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即便是穿着锦衣卫那一身厚厚的衣裳也看得出来汗水已经浸染了他的全身,他整个人的状态是非常惊慌失措的,可能就是因为担心太子殿下的事情! “薛司首、宋大人,你们到皇宫来干什么?是不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啊?”柏峙突如其来的拉着薛浸衣问了这么一句。 宋邶一把拂开他的手,然后皱着眉头盯着她反问道:“柏峙,你难不成不知道这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柏峙愣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了自己的假笑,他道:“宋大人,你别吓我,你知道我不禁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来不及告诉你了,总而言之太子殿下,出事了,你心里做好准备!”等门外的士兵检查完了通行的令箭之后,薛浸衣撂下这句话被拉着宋邶冲进了皇宫。 听到这一句话,柏峙如同五雷轰顶,他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就连士兵们要拿令箭来检查都只能站在他面前去从他身上拿出令箭之后才能放他进去了。 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毕竟太子出事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这风声传得那么快,不会有人不知道的。 “柏峙大人您的令箭拿好!赶紧去看看太子殿下!听说是很严重的。”门外的士兵低声劝道。 柏峙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一贯的假笑,他对着这些士兵笑了笑,然后便冲进了皇宫,顺着刚刚薛浸衣走的方向跟了上去——他现在已然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什么地方。 薛浸衣一到宫廊就有人说太子现在在太后寝宫里,于是她又拉着宋邶赶忙向太后的寝宫赶去。 她原本是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踏进太后寝宫的,她看着这扇门,还有之前自己在这里受罚的这个空地,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是现在世态已经很紧急,没有办法来照顾自己的情绪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但是宋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于是在过程中又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包裹住了薛浸衣的手,给足了薛浸衣温暖。 “太医太医,找几个人来,再找几个好太医来,怎么就不行呢?赶紧的!”汪直就在台阶上站着,看起来满脸的焦急。 而朱见深和万贞儿就在旁边的凉亭里,就坐在石凳子上,看起来也不是多好的样子,尤其是朱见深已经担心的连坐都坐不住了,若不是万贞儿拉住他的话,恐怕现在就要进房间里去了。 “陛下。”薛浸衣和宋邶冲上前去,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行礼,朱见深就让他们别行礼了。 朱见深一见薛浸衣来了就连忙说道:“阿许,阿许,你来了,这怎么办呢?啊!这太子的病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严重啊?” “陛下,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薛浸衣问道。 汪直上前一步,急急忙忙的解释道:“今日太后娘娘见太子殿下的病情稍稍有些好转了点,便带他去御花园里玩,但是谁成想,太子殿下就在那花圃中捉蝴蝶,没跑两步便直直摔倒在了花圃上,头撞到了白玉栏杆上,原本太后娘娘以为太子殿下被抱回来后昏迷,是撞到了白玉栏杆上,但没有想到太医一查居然查出了太子殿下中毒了,而且是中的慢性毒,一看就毒都已经深入肌肤了。” 看来就真的如同他们在马车上所说的那样,必然是有人常年累月的给太子下毒才会造成如此的状况。 薛浸衣咬了咬牙,她转向寒衾,直接下命令道:“寒衾,从现在开始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边所有的人,宫女太监,甚至太医或者乳娘,所有的人都必须要查验一遍,任何有问题的人马上收押。若是找到有问题的人,必须要问出来请幕后主使是谁,若没有陛下命令擅自接近太子殿下者,一旦抓住格杀勿论。” “是!” “来人,来人,柏宸妃娘娘昏倒了!”有一个宫女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然后立刻跪到了朱见深面前,她哭喊道,“陛下陛下,柏宸妃娘娘自己知道太子殿下中毒时便情绪激动,现如今一伤心难过便晕倒了,陛下派个太医去瞧瞧!陛下。” 朱见深指着一个刚刚从太子房里退出来的太医道:“去马上去看看柏宸妃怎么样了!” 薛浸衣给太医让了个道,她环顾四周,但是都没发现云盏的身影。 宋邶侧过头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只是云盏不是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进宫了吗?但是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看见她呢?”薛浸衣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云盏不会是出事了? 薛浸衣和万贞儿对视一眼,薛浸衣这便拍了拍宋邶的手,宋邶也明白了,侧身挡住了她,薛浸衣这便悄悄摸摸的绕到朱见深身后去和万贞儿说话。 “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薛浸衣低声问。 “刚刚本宫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听说了太子殿下的事情,本宫先去御花园看了一眼,发现御花园就是太子殿下玩耍的那片花圃里被人撒了油,而且是靠近白玉栏杆每一处都洒了油。”万贞儿小心翼翼道,“本宫仔细找过了,是后宫中人梳头用的油,最为常见的那种,所以很难找到,只要是个人都有可能接触到这种油,稍稍的一囤积便足矣。” 薛浸衣低头沉思片刻,她又问道:“但是这种油不是容易干吗?通常撒在花圃这种地方一个时辰不到便会干了。” 这样看来在花圃里洒油的人一定是住在太子宫中到御花园这一段路中间的人,并且离御花园绝对不会太远,因为他首先要赶在太子之前去撒油,然后又要回去,不能让自己出现在附近,就只能回到自己的宫中了。 “不错,云盏也是这么想的,她到了之后就只和本宫说过这件事情,便自己去暗中查了,可她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万贞儿有些着急,她问,“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薛浸衣眼神一变,她摇摇头,安慰万贞儿道:“不会出事的,娘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0章 荣妃疯癫 云盏叹了口气,她就这么盯着在宫道上疯疯癫癫的女子,那就是朱见深的荣妃。 云盏属实是没有想到过自己追查了这么久,从东追查到西,从南追查到北,追查个半天,居然会追查到一个疯了的妃子这里。 他更没有想到是这驻守边关的唐老将军的女儿,如今居然会成为这后宫中的一个疯女人,也着实令人唏嘘,便如薛浸衣所说的那样,这皇宫大院着实是吃人的呀! “我的好儿子,母亲喂你吃饭饭呀?你要好好长大呀,这样父皇才会喜欢我们呀,我的好儿子,你可是陛下的儿子,是皇子,万一你日后长大成人,成了太子再成了皇帝,那咱们娘俩就富贵登天了呀!”这容妃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抱着一个茅草做的人偶就在那院里撒泼打滚,一边骂着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一边又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定要争气,要讨好朱见深的欢心,这样他们俩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她撒泼发疯的全程云盏都站在旁边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如今这皇宫里竟然连后妃都变得如此了吗? 云盏又悄悄摸摸的绕道后面去看了看,放在石桌子旁边的那一桶油还有被荣妃摔在一旁的那把木勺子,她一下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难不成是这疯疯癫癫的荣妃拿着这桶油去害了太子殿下不成? 可是按道理来说,荣妃已经疯疯癫癫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哪里来的能力去收集这么多的油去害太子殿下,这油虽然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她收集起来还是要有一定脑子的!这荣妃如今疯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够想出这种方法呢? 就在这时荣妃突然大喊道:“呀,孩子,你看见那边的那桶油了吗?那是母亲给你找的好东西啊!我告诉你哦,只要把这东西放在御花园里,让那个抢了你位置的孩子摔倒,只要他死在了御花园,你父皇就会把这太子之位给你坐了,但那个时候咱们也不用担心贵妃会害咱们,咱们也再也不看她脸色过日子了,孩子看见了吗?看见母亲为你做一切了吗?” 云盏当即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气温婉,出生将门之后的女子,在入宫前,云盏也曾听说过她的美名。没想到短短数年,到了这后宫之中,不仅被活活逼疯了,而且这疯了之后还想着害人性命,害的还只是一个幼子,这样疯狂的想法,这样狠辣且狠毒的手法,超出了云盏的认知。原来只听薛浸衣说过这后宫之中的争斗是是非非的会让人觉得恐怖,但云盏从未亲眼的见过,当然是不会理解薛浸衣口中的那个恐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今天倒是真的理解了。 这大明皇宫的风水倒是挺好,气候宜人风景不错,但是进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傀儡或者被枷锁捆住的人,没有人可以做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到了皇宫里来那么久之后还能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或许这便是这大明皇宫令人恐怖的地方。 “来人,快来人,荣妃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本宫不是让你们好好的看着她吗?别让她到处乱跑,你们怎么就让她跑出来呢?”云盏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女子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 然后便是身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王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赶来过来,而后几个宫女便冲上去抓住荣妃。 “娘娘,我说您怎么又拿着这个假人偶啊!都说了都是假的,这玩意儿不是你的孩子,你就别在外面发疯了,赶紧跟咱们回去!”几个宫女都用力的抓着荣妃,企图从她手里抢过那个茅草做的假人。 但是荣妃是将门之女,自小也怕是练过一些功夫的,况且疯癫了起来之后更加是无所忌惮,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几个宫女给左边右边的推倒了,那些宫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王皇后在旁边看的都着急了,只是碍于她自己的皇后身份,不能自己冲上去摁住荣妃,便只能在旁边指点江山。 “快,快,再多来几个人,你们几个太监也上,赶紧的把荣妃带回宫里去,这太子殿下刚刚出事,荣妃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快把荣妃带回去,再顺便找个太医来看看,这荣妃的疯病是一日比一日更加严重了。”王皇后话语刚落,便侧头看见了放在石头桌椅旁边的那桶油,她当时眼珠子瞪圆了。 王皇后虽然不明白那桶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下意识的觉得那桶油可能会是一个大麻烦,她走近看了看,当即又通过那香味便出来了,是宫女梳头发用的精油。 “这么一大桶油,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预谋的,可是这附近只有荣妃一个人了。”王皇后当即便觉得这桶油可能跟荣妃脱不了关系,但是左右她也不能把这桶油倒掉,万一这桶油真的跟荣妃没有关系,现在把这桶油毁掉的话,是毁了物证,这不就是让荣妃无从辩驳了吗? 王皇后正举棋不定之时,她身旁的大宫女突然冒了出来,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咱们不能毁了这油,就先把荣妃娘娘弄走!这院子里也没人知道谁来过呀,这院子都没人住那么久了,谁能知道呢?即便是荣妃娘娘来了,以荣妃娘娘现在的状况也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王皇后觉得她说的甚是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便叫了一个太监过来说道:“你先去太子殿下那里瞧瞧,看看太子殿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问清楚前因后果,要是有什么被阻拦的地方就去找薛司首,就说是本宫叫你去问的,这件事情关乎于荣妃娘娘,一定要问清楚了。” “是是。”那太监这便偷偷摸摸的往太子的寝宫跑去了。 云盏就窝在后面的那个草丛里,她简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想刚刚王皇后所说的那样,她也觉得这桶油跟太子殿下的伤有关。但王皇后认为跟这个荣妃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呢,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被他们发现的话,说不定这谋害太子的死罪就要被加在自己的头上了。 云盏心中默念道:云盏啊云盏!你可千万要忍住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 “娘娘,皇后娘娘,荣妃娘娘还是不肯听奴才们的话,她就要抱着这个假人,还不肯走,这怎么办呀?”这边奴才们正在为荣妃的疯疯癫癫而无从下手。 王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便径直走向荣妃,然后一把抓住了荣妃在空中挥动的手。 她厉声道:“荣妃,你可还记得本宫是谁?” 荣妃看见她的时候,稍稍一愣,不过她大概也是分辨得出王皇后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才放下了手,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你是皇后娘娘,对不对?是皇后娘娘来救我了,对不对?” “是本宫来了,荣妃,你先不要在外面,很危险,若是孩子……你想带着就带着,咱们先行离开好吗?”王皇后估计是想让这个找孩子来稳住荣妃的心智,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看的出来,荣妃是很信任王皇后的,王皇后这么一说,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便点了点头,很是高兴的说道:“好,皇后娘娘对我好,我也相信皇后娘娘。” “娘娘,那这个假孩子?”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然后这句话的声音可能有些大了,突然就让荣妃这个耳朵尖的听着了。 王皇后当即骂了一声:“闭嘴。” 但是无济于事,荣妃已经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尤其是听见这假孩子,更加疯疯癫癫起来了。 “娘娘,皇后娘娘你知道的,你知道臣妾怀了身孕,好不容易把这个孩子留在肚子里,花了那么多力气,但是有人要害臣妾,要害臣妾的孩子,娘娘。”荣妃开始闹起来了,而且还抓的王皇后的衣袖,抓的死死的,就是不放。 云盏听见这话当即身躯一震,她简直不敢相信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皇宫大内里,层层把控,居然会有人敢害后妃和腹中的龙子?! 真的是耸人听闻! 王皇后显然也被她这句话惊住了,王皇后不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上手捂住的荣妃的嘴,然后低声在荣妃耳边轻轻说着什么,这云盏的耳朵没有寒衾那么厉害,什么都听不见。 不过好在荣妃是个疯疯癫癫的,她即便是听清楚了王皇后的话,自己想要小声的说接下来的话,可她着实也没办法太小声了。 所以云盏还是听到了接下来荣妃说的那些话,她说:“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了,臣妾知道,臣妾会好好保护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的,绝对不会让万贞儿那个贱人得逞的。” 是万贵妃?难不成是万贵妃要害荣妃肚子里的孩子吗? 云盏因为实在是震惊到了所以没有忍住,脚步一滑就把脚边的小土块给踢了出去。 “什么人?” 所有人全部围上了云盏那一边,虽然他们还没有辨别出来那花丛后面有没有人,可是按这个趋势,云盏除非是强行打倒他们离开,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不让人发现的。 云盏看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人影,她心中只想着要是现在有个人来救救她就好了。 “薛司首,薛司首!”远处传来了,刚刚那个被王皇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的声音。 “这位公公,若是这里没什么猫腻的话,你拦住本官干什么呢?本官不进去,瞧瞧又能怎么样?”薛浸衣毫不在意那个太监的阻拦,直接就往王皇后所在的这个院子里走了过来。 宋邶原本是听薛浸衣的话,不要对皇宫里的任何人动用什么不该动用的手段,以免招人非议,不过看这太监阻拦的这么勤快,而且还一直拦着薛浸衣让人不厌其烦,宋邶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了那太监,可能是用力用的大些,那太监一个踉跄便摔在了花丛里,简直要欲哭无泪。 宋邶无语道:“就你这小身板,你觉得拦得住薛司首吗?应该知道拦不住的,以后要说这种事情就别冲着前面来了,尽早闪开,反正最后追责任又追不到你的身上。” “宋邶!”薛浸衣叫了他一声,宋邶赶忙过来,这一过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如同修罗地狱一样的场景。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对着王皇后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下意识的把荣妃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看了薛浸衣和宋邶,轻声道:“起来!两位大人。” 薛浸衣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荣妃,这荣妃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邶不像薛浸衣那样可以肆意的出入后宫,他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荣妃,根本就认不出来被王皇后此时挡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是谁,但从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个疯女人。 “皇后娘娘,荣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薛浸衣问了一句。 王皇后叹了口气,她说:“上一次本宫在宫里遇见薛司首便向薛司首说过荣妃的情况,那个时候她神志就有些不清了,一直在本宫的宫里藏的好好的,也不是本宫要藏,是她根本就不愿意自己出来见人,久而久之不知道哪一天她突然彻底的疯了。” 彻底的疯了? 宋邶毫不在意面前王皇后是自己的小姨这件事情,直接以锦衣卫的口吻询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为何后妃疯癫这种大事不禀告陛下?” 这句话宋邶说出来是无心的,但是听者有意呀!尤其是王皇后,她简直听见这句话都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在暗讽自己没有宠爱见不到皇帝,只能在这后宫里如同傀儡一般了。 “宋大人没有常常在后宫走动,也和本宫这个小姨不亲近,自然是不晓得这后宫的状况的,但薛司首可是知道的,而宋大人现在来问本宫这个问题,是在责怪这个皇后没当好吗?”就连不知情的宋邶都看的出来,王皇后真的生了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0章 荣妃疯癫 云盏叹了口气,她就这么盯着在宫道上疯疯癫癫的女子,那就是朱见深的荣妃。 云盏属实是没有想到过自己追查了这么久,从东追查到西,从南追查到北,追查个半天,居然会追查到一个疯了的妃子这里。 他更没有想到是这驻守边关的唐老将军的女儿,如今居然会成为这后宫中的一个疯女人,也着实令人唏嘘,便如薛浸衣所说的那样,这皇宫大院着实是吃人的呀! “我的好儿子,母亲喂你吃饭饭呀?你要好好长大呀,这样父皇才会喜欢我们呀,我的好儿子,你可是陛下的儿子,是皇子,万一你日后长大成人,成了太子再成了皇帝,那咱们娘俩就富贵登天了呀!”这容妃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抱着一个茅草做的人偶就在那院里撒泼打滚,一边骂着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一边又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定要争气,要讨好朱见深的欢心,这样他们俩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她撒泼发疯的全程云盏都站在旁边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如今这皇宫里竟然连后妃都变得如此了吗? 云盏又悄悄摸摸的绕道后面去看了看,放在石桌子旁边的那一桶油还有被荣妃摔在一旁的那把木勺子,她一下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难不成是这疯疯癫癫的荣妃拿着这桶油去害了太子殿下不成? 可是按道理来说,荣妃已经疯疯癫癫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哪里来的能力去收集这么多的油去害太子殿下,这油虽然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她收集起来还是要有一定脑子的!这荣妃如今疯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够想出这种方法呢? 就在这时荣妃突然大喊道:“呀,孩子,你看见那边的那桶油了吗?那是母亲给你找的好东西啊!我告诉你哦,只要把这东西放在御花园里,让那个抢了你位置的孩子摔倒,只要他死在了御花园,你父皇就会把这太子之位给你坐了,但那个时候咱们也不用担心贵妃会害咱们,咱们也再也不看她脸色过日子了,孩子看见了吗?看见母亲为你做一切了吗?” 云盏当即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气温婉,出生将门之后的女子,在入宫前,云盏也曾听说过她的美名。没想到短短数年,到了这后宫之中,不仅被活活逼疯了,而且这疯了之后还想着害人性命,害的还只是一个幼子,这样疯狂的想法,这样狠辣且狠毒的手法,超出了云盏的认知。原来只听薛浸衣说过这后宫之中的争斗是是非非的会让人觉得恐怖,但云盏从未亲眼的见过,当然是不会理解薛浸衣口中的那个恐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今天倒是真的理解了。 这大明皇宫的风水倒是挺好,气候宜人风景不错,但是进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傀儡或者被枷锁捆住的人,没有人可以做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到了皇宫里来那么久之后还能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或许这便是这大明皇宫令人恐怖的地方。 “来人,快来人,荣妃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本宫不是让你们好好的看着她吗?别让她到处乱跑,你们怎么就让她跑出来呢?”云盏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女子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 然后便是身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王皇后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赶来过来,而后几个宫女便冲上去抓住荣妃。 “娘娘,我说您怎么又拿着这个假人偶啊!都说了都是假的,这玩意儿不是你的孩子,你就别在外面发疯了,赶紧跟咱们回去!”几个宫女都用力的抓着荣妃,企图从她手里抢过那个茅草做的假人。 但是荣妃是将门之女,自小也怕是练过一些功夫的,况且疯癫了起来之后更加是无所忌惮,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几个宫女给左边右边的推倒了,那些宫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王皇后在旁边看的都着急了,只是碍于她自己的皇后身份,不能自己冲上去摁住荣妃,便只能在旁边指点江山。 “快,快,再多来几个人,你们几个太监也上,赶紧的把荣妃带回宫里去,这太子殿下刚刚出事,荣妃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快把荣妃带回去,再顺便找个太医来看看,这荣妃的疯病是一日比一日更加严重了。”王皇后话语刚落,便侧头看见了放在石头桌椅旁边的那桶油,她当时眼珠子瞪圆了。 王皇后虽然不明白那桶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下意识的觉得那桶油可能会是一个大麻烦,她走近看了看,当即又通过那香味便出来了,是宫女梳头发用的精油。 “这么一大桶油,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预谋的,可是这附近只有荣妃一个人了。”王皇后当即便觉得这桶油可能跟荣妃脱不了关系,但是左右她也不能把这桶油倒掉,万一这桶油真的跟荣妃没有关系,现在把这桶油毁掉的话,是毁了物证,这不就是让荣妃无从辩驳了吗? 王皇后正举棋不定之时,她身旁的大宫女突然冒了出来,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咱们不能毁了这油,就先把荣妃娘娘弄走!这院子里也没人知道谁来过呀,这院子都没人住那么久了,谁能知道呢?即便是荣妃娘娘来了,以荣妃娘娘现在的状况也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王皇后觉得她说的甚是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便叫了一个太监过来说道:“你先去太子殿下那里瞧瞧,看看太子殿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问清楚前因后果,要是有什么被阻拦的地方就去找薛司首,就说是本宫叫你去问的,这件事情关乎于荣妃娘娘,一定要问清楚了。” “是是。”那太监这便偷偷摸摸的往太子的寝宫跑去了。 云盏就窝在后面的那个草丛里,她简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想刚刚王皇后所说的那样,她也觉得这桶油跟太子殿下的伤有关。但王皇后认为跟这个荣妃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呢,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被他们发现的话,说不定这谋害太子的死罪就要被加在自己的头上了。 云盏心中默念道:云盏啊云盏!你可千万要忍住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 “娘娘,皇后娘娘,荣妃娘娘还是不肯听奴才们的话,她就要抱着这个假人,还不肯走,这怎么办呀?”这边奴才们正在为荣妃的疯疯癫癫而无从下手。 王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便径直走向荣妃,然后一把抓住了荣妃在空中挥动的手。 她厉声道:“荣妃,你可还记得本宫是谁?” 荣妃看见她的时候,稍稍一愣,不过她大概也是分辨得出王皇后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才放下了手,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你是皇后娘娘,对不对?是皇后娘娘来救我了,对不对?” “是本宫来了,荣妃,你先不要在外面,很危险,若是孩子……你想带着就带着,咱们先行离开好吗?”王皇后估计是想让这个找孩子来稳住荣妃的心智,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看的出来,荣妃是很信任王皇后的,王皇后这么一说,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便点了点头,很是高兴的说道:“好,皇后娘娘对我好,我也相信皇后娘娘。” “娘娘,那这个假孩子?”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然后这句话的声音可能有些大了,突然就让荣妃这个耳朵尖的听着了。 王皇后当即骂了一声:“闭嘴。” 但是无济于事,荣妃已经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尤其是听见这假孩子,更加疯疯癫癫起来了。 “娘娘,皇后娘娘你知道的,你知道臣妾怀了身孕,好不容易把这个孩子留在肚子里,花了那么多力气,但是有人要害臣妾,要害臣妾的孩子,娘娘。”荣妃开始闹起来了,而且还抓的王皇后的衣袖,抓的死死的,就是不放。 云盏听见这话当即身躯一震,她简直不敢相信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皇宫大内里,层层把控,居然会有人敢害后妃和腹中的龙子?! 真的是耸人听闻! 王皇后显然也被她这句话惊住了,王皇后不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上手捂住的荣妃的嘴,然后低声在荣妃耳边轻轻说着什么,这云盏的耳朵没有寒衾那么厉害,什么都听不见。 不过好在荣妃是个疯疯癫癫的,她即便是听清楚了王皇后的话,自己想要小声的说接下来的话,可她着实也没办法太小声了。 所以云盏还是听到了接下来荣妃说的那些话,她说:“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了,臣妾知道,臣妾会好好保护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的,绝对不会让万贞儿那个贱人得逞的。” 是万贵妃?难不成是万贵妃要害荣妃肚子里的孩子吗? 云盏因为实在是震惊到了所以没有忍住,脚步一滑就把脚边的小土块给踢了出去。 “什么人?” 所有人全部围上了云盏那一边,虽然他们还没有辨别出来那花丛后面有没有人,可是按这个趋势,云盏除非是强行打倒他们离开,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不让人发现的。 云盏看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人影,她心中只想着要是现在有个人来救救她就好了。 “薛司首,薛司首!”远处传来了,刚刚那个被王皇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的声音。 “这位公公,若是这里没什么猫腻的话,你拦住本官干什么呢?本官不进去,瞧瞧又能怎么样?”薛浸衣毫不在意那个太监的阻拦,直接就往王皇后所在的这个院子里走了过来。 宋邶原本是听薛浸衣的话,不要对皇宫里的任何人动用什么不该动用的手段,以免招人非议,不过看这太监阻拦的这么勤快,而且还一直拦着薛浸衣让人不厌其烦,宋邶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了那太监,可能是用力用的大些,那太监一个踉跄便摔在了花丛里,简直要欲哭无泪。 宋邶无语道:“就你这小身板,你觉得拦得住薛司首吗?应该知道拦不住的,以后要说这种事情就别冲着前面来了,尽早闪开,反正最后追责任又追不到你的身上。” “宋邶!”薛浸衣叫了他一声,宋邶赶忙过来,这一过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如同修罗地狱一样的场景。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对着王皇后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下意识的把荣妃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看了薛浸衣和宋邶,轻声道:“起来!两位大人。” 薛浸衣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荣妃,这荣妃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邶不像薛浸衣那样可以肆意的出入后宫,他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荣妃,根本就认不出来被王皇后此时挡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是谁,但从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个疯女人。 “皇后娘娘,荣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薛浸衣问了一句。 王皇后叹了口气,她说:“上一次本宫在宫里遇见薛司首便向薛司首说过荣妃的情况,那个时候她神志就有些不清了,一直在本宫的宫里藏的好好的,也不是本宫要藏,是她根本就不愿意自己出来见人,久而久之不知道哪一天她突然彻底的疯了。” 彻底的疯了? 宋邶毫不在意面前王皇后是自己的小姨这件事情,直接以锦衣卫的口吻询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为何后妃疯癫这种大事不禀告陛下?” 这句话宋邶说出来是无心的,但是听者有意呀!尤其是王皇后,她简直听见这句话都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在暗讽自己没有宠爱见不到皇帝,只能在这后宫里如同傀儡一般了。 “宋大人没有常常在后宫走动,也和本宫这个小姨不亲近,自然是不晓得这后宫的状况的,但薛司首可是知道的,而宋大人现在来问本宫这个问题,是在责怪这个皇后没当好吗?”就连不知情的宋邶都看的出来,王皇后真的生了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1章 荣妃暴毙 宋邶不解的看向薛浸衣,薛浸衣靠近他耳边,轻轻说道:“听太后娘娘说,自从太子殿下出生以来陛下,陛下在后宫只宠幸贵妃娘娘一人了。” 自然去也是去贵妃那一处,前后后妃一切不去贵妃那里碰什么霉头的,所以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朱见深简直是难上加难。 “娘娘!”那小太监又低着头跑到王皇后身边。 王皇后正要训斥,薛浸衣抢先一步开口道:“皇后娘娘,请不要责怪他,是微臣要来找荣妃娘娘的,只是路过,没有想到荣妃娘娘真的会在这里。” 薛浸衣这么一说,王皇后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能就此作罢! 宋邶推了推薛浸衣的手肘,他明显是有事,薛浸衣朝着宋邶暗示的方向看去,她先是看见了露出了一根手指头提醒他们的云盏,然后就是那桶油了。 薛浸衣眯起眼睛,她侧目盯着王皇后,语气直降道:“皇后娘娘,那桶油是怎么回事?” 王皇后头上冒出了一丝丝的冷汗,她整张脸都跟她穿的那身衣裳一样白了。 她支支吾吾道:“本宫,本宫不知道,这是什么本宫也不知道。” 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到了那桶油旁边,他轻轻的嗅了嗅,转头向着薛浸衣点了点头。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抬手指着王皇后身后的荣妃,语气冰冷道:“皇后娘娘,麻烦您,把荣妃娘娘交给我。” “薛司首,这件事情跟荣妃没有什么关系。”王皇后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否定了薛浸衣的话。 宋邶立刻帮薛浸衣说道:“皇后娘娘,这里也没有别人,要不是荣妃娘娘,难不成就是您了?” “放肆!”王皇后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薛浸衣和宋邶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往王皇后那边走了一走,看起来就像是要围住她一样。 王皇后咬了咬牙问道:“薛司首,宋邶,你们俩要干什么?” “皇后娘娘,目前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第一,要么我现在带着荣妃娘娘离开,悄无声息的,不会有人知道,第二,那就是我现在就叫青藤卫和锦衣卫过来,大张旗鼓的把荣妃娘娘带走,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审问这么简单了。”薛浸衣的话明显是在威胁了,不过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不然早就动手了。 王皇后当然知道薛浸衣是想给自己和荣妃一个体面,但是一旦把荣妃交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皇后犹豫片刻,她道:“薛司首,并非是本宫不信任你,但是你要知道,本宫觉得这件事情和万贵妃脱不了关系,而你和万贵妃的关系,但不用本宫细说了?若是你这件事情真的跟万贵妃有关,本宫把荣妃交了出去,就荣妃这副疯疯癫癫的状态,本宫如何放心呢?”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担心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万贵妃娘娘有关,微臣会拿荣妃娘娘的命去给万贵妃抵罪不成?”薛浸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王皇后不肯言语,薛浸衣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薛浸衣自认为算不上是什么狄仁杰或者包拯那般明察秋毫,但至少也不会拿无辜人的命去给别人抵罪,我以为上一次皇后娘娘会在宫道上拦住微臣,那么晚了,您都还在宫道上等了微臣那么久,微臣觉得皇后娘娘会很信任微臣的。不过,确实是娘娘托付给微臣的事情,微臣没有办成,这可能也给荣妃娘娘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微臣也并非没有去查过。” 王皇后自知刚刚的这一不妥,便开口想向薛浸衣道歉,但她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被宋邶打断了。 “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是当朝的皇后,即便是您认为薛司首会做的那样的事,薛司首也只能认了,你用不着道歉,自己清楚便够了,但荣妃娘娘,为了荣妃娘娘的安危,您还是就现在把她交给我们!”宋邶可以说是半分都不念他和皇后之间的亲情关系,直接了当的说明白,“你若是今天执意护着荣妃娘娘,反倒会让人觉得荣妃娘娘是否真的跟这件事情有关,可现在荣妃娘娘便是出现在了这桶油的旁边,这桶油一旦被确定为是让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受伤的东西,那荣妃娘娘必然是会有嫌疑的。” “那本宫也在这里,你们干脆把本宫也带走!”王皇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示意云盏现在就可以出来了,云盏舒展了一下身体,猛地从花丛中跳了出来,她一跳出来倒是把这皇后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哎呦喂,我的腰!”云盏伸了个懒腰,她看起来应当是蹲久了,腰都在疼。 王皇后震惊的看着她,惊呼道:“云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盏尴尬的笑了笑,“那个皇后娘娘,我呢,很早以前就来了,您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这里了,我可是全程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的。” 当然也知道了这里这桶油旁边最常出现的人就是荣妃了,皇后根本就是后面来的,都还没有云盏的早,怎么可能会跟太子的事情有关呢? 王皇后有些愤恨的盯着薛浸衣,云盏见状便开口为薛浸衣辩解道:“皇后娘娘您不用这么看着我们少主,这也并非我们少主的意思,我比我们少主都还要先进宫的,我就是一路追寻着这桶油的线索过来的,就刚好在这里看到了荣妃娘娘,自然也知道这个过程的来龙去脉了,您跟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荣妃娘娘就不一定了,不过您放心要是荣妃娘娘真的冤枉了,那我们少主一定会为荣妃娘娘洗清冤屈的。” “不过,”云盏话锋一转,“您要是非要护着荣妃娘娘,就让人不禁遐想荣妃娘娘是否真的跟太子殿下遇袭这件事情有关了,这您看看荣妃娘娘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她清醒的时候,她即便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啊啊啊!”荣妃突然之间发了疯,她一把推开了王皇后,王皇后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直直的摔下去,幸好云盏就离她不远,立刻接住了她。 宋邶一个箭步冲到了薛浸衣面前,紧紧把她护在身后,薛浸衣盯着荣妃看,荣妃大叫几声之后便开始张牙舞爪的打人,在她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王皇后被云盏保护着,现在倒是庆幸云盏护住了自己。 “怎么回事?不行!看荣妃娘娘的状态不对,赶紧派个人上去看看。”云盏都发现荣妃现在的神情很不对劲,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又暴怒,连青筋都崩起来了,看起来狰狞至极,俨然像一个发了疯的疯婆子,哪里还有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薛浸衣和宋邶两人站的最远,不是他们俩不敢靠近,而是他们两个人觉得荣妃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发了疯,倒像是中了毒。 “而是我觉得荣妃娘娘这件事情不对劲,咱们要不然把青藤卫叫过来?”宋邶问道。 薛浸衣刚想要回答,但面前的荣妃突然之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在原地站了站,然后四处望了望,她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她看见王皇后的时候整个人往后面一缩,可当她视线转到另外一边看见薛浸衣的时候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将军,救我!” “不好!”薛浸衣推开宋邶,正要过去,却被宋邶拉住。 因为就在她往前冲的那一刻,荣妃吐了一大口血,还是黑色的,吐完之后她就倒在了地上。 “荣妃娘娘!”薛浸衣喊了一句,荣妃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在地上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再没有了动静。 薛浸衣把荣妃从地上扶起来此刻才发现荣妃的手居然变如同死人般冰凉,可是就算是死了,怎么会如此的凉? “娘娘,荣妃娘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呀!你父亲还在边关,你父亲还在关山呢!他还没有等到回来看你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看你呢!娘娘,荣妃娘娘。”薛浸衣看着荣妃这张面如死灰的脸,她一想到还在关山为国奋战的唐老将军,薛浸衣心里就一紧。 宋邶低了低头,他走过来蹲在薛浸衣身边,然后拿了一方锦帕轻轻的挑起荣妃的手,掀开她的袖子,荣妃那只手臂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是从最上面往下蔓延的,到如今还在蔓延,但是颜色却越来越深,看起来就像是在血脉里长了一节节的骨头一样。 “果然是中毒了。”宋邶道。 薛浸衣看了一眼,她面色不善道:“是骨毒。” “骨毒?”宋邶不解。 “是东瀛的一种毒,是根据东瀛的一个传说,名叫骨女,生前遭人欺凌蹂躏,死后怨气不散,便常常附身在负心男子的身上,然后那些被她附身的人血脉中便会长出这么一截截的骨头,而后东瀛的制毒大师便以此传说制作了这骨毒。我在东瀛学艺的时候见识过,很多人都在用,在东瀛几乎遍地都是,要找到骨毒的出处,难上加难。”薛浸衣叹了口气,“到底是谁有这么狠毒,来害一个后宫中的后妃!” 宋邶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和薛浸衣在京都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发生的几起东瀛杀手杀人的案子,虽然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这件事情跟赵清秋脱不了关系,是赵清秋设计的一系列凶杀案,目地就是为了最后给害死武胜,给自己铺路,让自己以武虞的身份进宫,但是赵清秋和东瀛人有关系,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情。 “难不成这就是赵清秋在这宫中留的后手?”宋邶怀疑道。 薛浸衣放下荣妃,宋邶抓住她的手慢慢的扶她站了起来,薛浸衣低声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清秋真正的后手是东瀛人,而且背后的势力不小,那东瀛人必然也在这后宫里埋了不少自己的人,恐怕不比暹罗人好收拾。” 如果像薛浸衣所说的话,那这些东瀛人一直在宫中或者在京都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一直都知道赵清秋被抓,又掌握薛浸衣和宋邶的行动,那他们这个时候做出荣妃的案子的目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不好! 赵清秋! “云盏,保护好荣妃的尸体和皇后娘娘!”薛浸衣喊道。 云盏不解的盯着牵着一起跑了的薛浸衣和宋邶,她疑惑的摸了摸头发,难道他们两个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干脆就是不想管了? 因为薛浸衣的伤没好,所以宋邶强行让她留在宫里叫上其他的青藤卫和锦衣卫一起出宫,而宋邶自己一个人先行出宫赶往诏狱。 这件事情要是按照薛浸衣的分析来说,他们这个时候利用太子受伤的事情,把薛浸衣和宋邶引进宫,再用荣妃的事情,把他们拖在这里,他们已经在这里拖了这么久了,但是赵清秋却是一个人待在诏狱,即便是有锦衣卫把守,可是薛浸衣和宋邶没有一个人坐镇,他们甚至都不在青藤司里。 要是诏狱那边发生什么事情,连赶都赶不起的过去,若京都里真的藏有东瀛的高手,那他们这个时候劫囚便是最好的时机。 宁可他们自己都跑一趟,自己误会这一次,也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若是这一次赵清秋跑了,说不定会酿成什么不可想象的后果,要是她跑了对薛浸衣的打击报复那必然也是翻倍的。 宋邶想到这里脚步更快了,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当时进宫之后就不该让人把马车拉走。 而此时的诏狱已然血流成河了,四处都横躺着锦衣卫的尸体,当然也有很多黑衣人的尸体,层层交叠,都快铺一地了。 赵清秋被一个人背着,正从打得昏天暗地的诏狱走道里冲出来,赵清秋受的伤很严重,况且宋邶一直不放心,早就让锦衣卫暗中给赵清秋下了不少的软筋散,赵清秋现在就跟个废人没有区别。 “快!”有人站在门口用东瀛话喊了一句,“宋邶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的人去拦他了,薛浸衣估计也要来了,快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1章 荣妃暴毙 宋邶不解的看向薛浸衣,薛浸衣靠近他耳边,轻轻说道:“听太后娘娘说,自从太子殿下出生以来陛下,陛下在后宫只宠幸贵妃娘娘一人了。” 自然去也是去贵妃那一处,前后后妃一切不去贵妃那里碰什么霉头的,所以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朱见深简直是难上加难。 “娘娘!”那小太监又低着头跑到王皇后身边。 王皇后正要训斥,薛浸衣抢先一步开口道:“皇后娘娘,请不要责怪他,是微臣要来找荣妃娘娘的,只是路过,没有想到荣妃娘娘真的会在这里。” 薛浸衣这么一说,王皇后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能就此作罢! 宋邶推了推薛浸衣的手肘,他明显是有事,薛浸衣朝着宋邶暗示的方向看去,她先是看见了露出了一根手指头提醒他们的云盏,然后就是那桶油了。 薛浸衣眯起眼睛,她侧目盯着王皇后,语气直降道:“皇后娘娘,那桶油是怎么回事?” 王皇后头上冒出了一丝丝的冷汗,她整张脸都跟她穿的那身衣裳一样白了。 她支支吾吾道:“本宫,本宫不知道,这是什么本宫也不知道。” 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到了那桶油旁边,他轻轻的嗅了嗅,转头向着薛浸衣点了点头。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抬手指着王皇后身后的荣妃,语气冰冷道:“皇后娘娘,麻烦您,把荣妃娘娘交给我。” “薛司首,这件事情跟荣妃没有什么关系。”王皇后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否定了薛浸衣的话。 宋邶立刻帮薛浸衣说道:“皇后娘娘,这里也没有别人,要不是荣妃娘娘,难不成就是您了?” “放肆!”王皇后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薛浸衣和宋邶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往王皇后那边走了一走,看起来就像是要围住她一样。 王皇后咬了咬牙问道:“薛司首,宋邶,你们俩要干什么?” “皇后娘娘,目前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第一,要么我现在带着荣妃娘娘离开,悄无声息的,不会有人知道,第二,那就是我现在就叫青藤卫和锦衣卫过来,大张旗鼓的把荣妃娘娘带走,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审问这么简单了。”薛浸衣的话明显是在威胁了,不过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不然早就动手了。 王皇后当然知道薛浸衣是想给自己和荣妃一个体面,但是一旦把荣妃交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皇后犹豫片刻,她道:“薛司首,并非是本宫不信任你,但是你要知道,本宫觉得这件事情和万贵妃脱不了关系,而你和万贵妃的关系,但不用本宫细说了?若是你这件事情真的跟万贵妃有关,本宫把荣妃交了出去,就荣妃这副疯疯癫癫的状态,本宫如何放心呢?”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担心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万贵妃娘娘有关,微臣会拿荣妃娘娘的命去给万贵妃抵罪不成?”薛浸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王皇后不肯言语,薛浸衣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薛浸衣自认为算不上是什么狄仁杰或者包拯那般明察秋毫,但至少也不会拿无辜人的命去给别人抵罪,我以为上一次皇后娘娘会在宫道上拦住微臣,那么晚了,您都还在宫道上等了微臣那么久,微臣觉得皇后娘娘会很信任微臣的。不过,确实是娘娘托付给微臣的事情,微臣没有办成,这可能也给荣妃娘娘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微臣也并非没有去查过。” 王皇后自知刚刚的这一不妥,便开口想向薛浸衣道歉,但她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被宋邶打断了。 “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是当朝的皇后,即便是您认为薛司首会做的那样的事,薛司首也只能认了,你用不着道歉,自己清楚便够了,但荣妃娘娘,为了荣妃娘娘的安危,您还是就现在把她交给我们!”宋邶可以说是半分都不念他和皇后之间的亲情关系,直接了当的说明白,“你若是今天执意护着荣妃娘娘,反倒会让人觉得荣妃娘娘是否真的跟这件事情有关,可现在荣妃娘娘便是出现在了这桶油的旁边,这桶油一旦被确定为是让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受伤的东西,那荣妃娘娘必然是会有嫌疑的。” “那本宫也在这里,你们干脆把本宫也带走!”王皇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示意云盏现在就可以出来了,云盏舒展了一下身体,猛地从花丛中跳了出来,她一跳出来倒是把这皇后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哎呦喂,我的腰!”云盏伸了个懒腰,她看起来应当是蹲久了,腰都在疼。 王皇后震惊的看着她,惊呼道:“云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盏尴尬的笑了笑,“那个皇后娘娘,我呢,很早以前就来了,您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这里了,我可是全程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的。” 当然也知道了这里这桶油旁边最常出现的人就是荣妃了,皇后根本就是后面来的,都还没有云盏的早,怎么可能会跟太子的事情有关呢? 王皇后有些愤恨的盯着薛浸衣,云盏见状便开口为薛浸衣辩解道:“皇后娘娘您不用这么看着我们少主,这也并非我们少主的意思,我比我们少主都还要先进宫的,我就是一路追寻着这桶油的线索过来的,就刚好在这里看到了荣妃娘娘,自然也知道这个过程的来龙去脉了,您跟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荣妃娘娘就不一定了,不过您放心要是荣妃娘娘真的冤枉了,那我们少主一定会为荣妃娘娘洗清冤屈的。” “不过,”云盏话锋一转,“您要是非要护着荣妃娘娘,就让人不禁遐想荣妃娘娘是否真的跟太子殿下遇袭这件事情有关了,这您看看荣妃娘娘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她清醒的时候,她即便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啊啊啊!”荣妃突然之间发了疯,她一把推开了王皇后,王皇后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直直的摔下去,幸好云盏就离她不远,立刻接住了她。 宋邶一个箭步冲到了薛浸衣面前,紧紧把她护在身后,薛浸衣盯着荣妃看,荣妃大叫几声之后便开始张牙舞爪的打人,在她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王皇后被云盏保护着,现在倒是庆幸云盏护住了自己。 “怎么回事?不行!看荣妃娘娘的状态不对,赶紧派个人上去看看。”云盏都发现荣妃现在的神情很不对劲,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又暴怒,连青筋都崩起来了,看起来狰狞至极,俨然像一个发了疯的疯婆子,哪里还有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薛浸衣和宋邶两人站的最远,不是他们俩不敢靠近,而是他们两个人觉得荣妃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发了疯,倒像是中了毒。 “而是我觉得荣妃娘娘这件事情不对劲,咱们要不然把青藤卫叫过来?”宋邶问道。 薛浸衣刚想要回答,但面前的荣妃突然之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在原地站了站,然后四处望了望,她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她看见王皇后的时候整个人往后面一缩,可当她视线转到另外一边看见薛浸衣的时候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将军,救我!” “不好!”薛浸衣推开宋邶,正要过去,却被宋邶拉住。 因为就在她往前冲的那一刻,荣妃吐了一大口血,还是黑色的,吐完之后她就倒在了地上。 “荣妃娘娘!”薛浸衣喊了一句,荣妃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在地上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再没有了动静。 薛浸衣把荣妃从地上扶起来此刻才发现荣妃的手居然变如同死人般冰凉,可是就算是死了,怎么会如此的凉? “娘娘,荣妃娘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呀!你父亲还在边关,你父亲还在关山呢!他还没有等到回来看你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看你呢!娘娘,荣妃娘娘。”薛浸衣看着荣妃这张面如死灰的脸,她一想到还在关山为国奋战的唐老将军,薛浸衣心里就一紧。 宋邶低了低头,他走过来蹲在薛浸衣身边,然后拿了一方锦帕轻轻的挑起荣妃的手,掀开她的袖子,荣妃那只手臂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是从最上面往下蔓延的,到如今还在蔓延,但是颜色却越来越深,看起来就像是在血脉里长了一节节的骨头一样。 “果然是中毒了。”宋邶道。 薛浸衣看了一眼,她面色不善道:“是骨毒。” “骨毒?”宋邶不解。 “是东瀛的一种毒,是根据东瀛的一个传说,名叫骨女,生前遭人欺凌蹂躏,死后怨气不散,便常常附身在负心男子的身上,然后那些被她附身的人血脉中便会长出这么一截截的骨头,而后东瀛的制毒大师便以此传说制作了这骨毒。我在东瀛学艺的时候见识过,很多人都在用,在东瀛几乎遍地都是,要找到骨毒的出处,难上加难。”薛浸衣叹了口气,“到底是谁有这么狠毒,来害一个后宫中的后妃!” 宋邶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和薛浸衣在京都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发生的几起东瀛杀手杀人的案子,虽然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这件事情跟赵清秋脱不了关系,是赵清秋设计的一系列凶杀案,目地就是为了最后给害死武胜,给自己铺路,让自己以武虞的身份进宫,但是赵清秋和东瀛人有关系,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情。 “难不成这就是赵清秋在这宫中留的后手?”宋邶怀疑道。 薛浸衣放下荣妃,宋邶抓住她的手慢慢的扶她站了起来,薛浸衣低声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清秋真正的后手是东瀛人,而且背后的势力不小,那东瀛人必然也在这后宫里埋了不少自己的人,恐怕不比暹罗人好收拾。” 如果像薛浸衣所说的话,那这些东瀛人一直在宫中或者在京都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一直都知道赵清秋被抓,又掌握薛浸衣和宋邶的行动,那他们这个时候做出荣妃的案子的目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不好! 赵清秋! “云盏,保护好荣妃的尸体和皇后娘娘!”薛浸衣喊道。 云盏不解的盯着牵着一起跑了的薛浸衣和宋邶,她疑惑的摸了摸头发,难道他们两个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干脆就是不想管了? 因为薛浸衣的伤没好,所以宋邶强行让她留在宫里叫上其他的青藤卫和锦衣卫一起出宫,而宋邶自己一个人先行出宫赶往诏狱。 这件事情要是按照薛浸衣的分析来说,他们这个时候利用太子受伤的事情,把薛浸衣和宋邶引进宫,再用荣妃的事情,把他们拖在这里,他们已经在这里拖了这么久了,但是赵清秋却是一个人待在诏狱,即便是有锦衣卫把守,可是薛浸衣和宋邶没有一个人坐镇,他们甚至都不在青藤司里。 要是诏狱那边发生什么事情,连赶都赶不起的过去,若京都里真的藏有东瀛的高手,那他们这个时候劫囚便是最好的时机。 宁可他们自己都跑一趟,自己误会这一次,也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若是这一次赵清秋跑了,说不定会酿成什么不可想象的后果,要是她跑了对薛浸衣的打击报复那必然也是翻倍的。 宋邶想到这里脚步更快了,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当时进宫之后就不该让人把马车拉走。 而此时的诏狱已然血流成河了,四处都横躺着锦衣卫的尸体,当然也有很多黑衣人的尸体,层层交叠,都快铺一地了。 赵清秋被一个人背着,正从打得昏天暗地的诏狱走道里冲出来,赵清秋受的伤很严重,况且宋邶一直不放心,早就让锦衣卫暗中给赵清秋下了不少的软筋散,赵清秋现在就跟个废人没有区别。 “快!”有人站在门口用东瀛话喊了一句,“宋邶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的人去拦他了,薛浸衣估计也要来了,快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2章 以死相救 赵清秋按住了一个东瀛杀手的手,她轻声问道:“殿下也来了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你只要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够了。”那个杀手轻轻的拂开她的手,语气听起来很冰冷。 赵清秋不依不饶道:“不行,如果殿下没来的话,你们就不能带我走,你们现在把我带走了,薛浸衣不会放松警惕了,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杀得了薛浸衣了。” 那东瀛杀手摁住了她,言语中带有不屑道:“赵清秋,你不会还以为你自己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你不仅把自己暴露了,而且利用我们布置在京都所有的能力,去截杀薛浸衣,搞得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付出一炬了,殿下之所以现在还会叫我们来救你,完全是看在你为他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也是看在你还可以对付薛浸衣的份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哪来的胆子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摁着赵清秋的杀手原本以为赵清秋经过被他这么一讽刺,便会听话的跟着他们走了,但没有想到赵清秋一掌把他推开,而且还补上了一脚。 “我告诉你,我会愿意帮助你们殿下是因为看在他会帮我对付薛浸衣的份上,可是如今他居然没有对薛浸衣动手,那你觉得我还会轻易的帮他吗?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听之任之的,你别以为我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便可以任意的摆布我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我告诉你们即便是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安安稳稳的得到这一切,别忘了,我还有着一张嘴,我大可以把一切全部都告诉薛浸衣,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赵清秋虽然伤重,但是脾气倒是半分没有改变过,并且她还利用自己最后一点作用,来威胁了这些东瀛杀手,她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杀薛浸衣,要是谁能够帮她杀薛浸衣,那才是她合作的对象,若是这些人不肯帮她,还要试图掌控她的话,那她也不介意用这些人,去给薛浸衣当踏脚石,大不了,自己就一直被薛浸衣把控,总有一天她可以找到机会来对付薛浸衣的。 那些东瀛杀手被赵清秋这么一说都果真吓住了,但是现在也不是和赵清秋内讧的时候了,他们必须要先把赵清秋带走,要不然他们今天冒死前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而且宫里有人下了重手,冒着危险为他们开了路,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突然之间说不干了,那后果真的很难弄。 他们的殿下只让他们把赵清秋救出来,这一切的事情他们的殿下都并不知情,如若他们殿下最后知道他们用这种方法来想要救赵清秋,但却没有成功救出来人,还把事情闹得难看的话,那他们也会被他们的殿下收拾干净的。 “赵清秋,无论你到底要怎么做?无论你觉得我们怎么样?或者你根本就是要和我们一刀两断分道扬镳都可以,我们都没意见,但是你现在这件事情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快走,宋邶已经要到北镇抚司门口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诏狱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快呀,快走啊!”门口一直在望风的人这个时候喊了一句。 看来宋邶是真的马上就要到了,赵清秋的脸色也变了,她显然也是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跟着这些人离开? “赵清秋,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今天不跟着我们走的话,你都不一定可以活到殿下下来的时候,若是等殿下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况且我们为了救你,为了制造这么一个机会来救你,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冒了多大的危险吗?你今天不走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带一具尸体了。” 赵清秋面色一寒,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没有跟自己在开玩笑,他们是真的决定了,自己不走就杀了自己,带自己的尸体走的。这些人不会做无用功,他们已经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是这个时候自己来反悔的话,那自己就真的会成为这些人第一个收拾的人。 这些东瀛人跟暹罗人不一样,暹罗人的目的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在大明捣乱露出马脚,然后让暹罗国师找上门来,他们利用自己在大明所打下的根基来对付暹罗国师,可是这些人不一样,这些人是存心的想要给大明捣乱,自己活着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用,但若是自己死了对他们到底是够不成什么伤害。 “赵清秋,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赶紧跟着我们走,趁着现在宋邶和薛浸衣没回来,赶紧走!” 赵清秋还是决定现在就跟着他们走,就如同这些东瀛杀手所说的那样,若是今天不走的话,说不定自己都还等不到报仇的机会,就被周太后给弄死了。 宋邶独自一人赶到的时候赵清秋正被那些东瀛杀手们带着冲出了诏狱,锦衣卫被他们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还尽量的在保护伤者和拦住这些东瀛杀手,可是他们现在的力量和这些全副武装的东瀛杀手来说简直是螳臂挡车。 “是宋大人,是宋大人回来了,兄弟们是宋大人回来了!”那些活着的锦衣卫看见宋邶回来了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终于有救了,他们在这里撑了这么久,也终于是没有受伤、白流血。 宋邶举起不归刀指着这些不速之客厉声喊道:“你们这些东瀛忍者在京都潜伏这么久了,现在终于是露面了吗?为了一个赵清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在后宫暗杀后妃,又来截囚,还来诏狱劫囚?是存心想要给我们锦衣卫找麻烦是吗?” 一个领头的东瀛杀手上前用蹩脚的汉话回答道:“宋大人,我们无心和锦衣卫对抗,我们更没想法要和您作对,只是这位赵家小姐,我们的主子说过一定要保住她,若是今日我们不把她带走的话,那我们的命,可就彻底的保不住了,所以您今日不妨放过我们这一次。” 宋邶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出来是不长脑子吗?还是脑子留在你们东瀛本土没有带来?我把你们放走了,那谁放走我呢?你们又不是我大明人,若我今日放了你们,那我大明的皇帝怎么会放过我?做人要有脑子的。” 他这些话已经足够让这些东瀛杀手们气的冒烟了,可是他说完后面还加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怎么想的,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让你们到大明来当杀手的?这不是把你们送进来找死吗?” “你!?”那东瀛杀手被宋邶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赵清秋却没有和宋邶多说什么,她直接戳穿了宋邶的意图,“宋大人,你不会是觉得你一个人拦不住我们,便想拖延时间,等薛浸衣带人来杀我们?” 宋邶倒也是不否认,既然意图都被别人看穿了,他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人们,总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别人的想法是什么他们从来不在意。 “你们既然要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这么认为好了,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在意,不是吗?我说的话你也觉得是假的,我倒不如就让你们向着自己认为的那样去做!”宋邶轻轻扭转了一下刀柄,看起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那些东瀛杀手俨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跟宋邶来个鱼死网破,可是赵清秋却突然在后面说了一句,“宋邶的武功不弱,他今天非要和咱们鱼死网破的话,可能死的就是我们我不是他了。” 他们这些鱼可能会死,但是宋邶那张网还真的不一定会破。 那东瀛杀手低声问了一句:“那你说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清秋思虑片刻便开口道:“宋邶,你是为了薛浸衣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呀!居然敢一个人冲上来拦我们这么多人,真的你觉得你可以毫无顾忌的阻拦住我们?为了一个薛浸衣真的值得吗?” 宋邶心中有些预感赵清秋会说些什么,激怒自己的话,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赵清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道:“宋邶,你为了她不一切拼死拼活差点连命都搭上,如今还要用这条命来拦我们,那你知道薛浸衣是怎么想你的吗?当年的薛诉,你觉得薛浸衣真的没有对薛诉动过心吗?你这么为一个根本就没有为你付出真心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赵清秋一说完,宋邶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宋邶现在简直是连辩驳的想法都没有了,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自己都已经为薛浸衣做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全身心的相信薛浸衣,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 “简直愚蠢至极!”宋邶骂了一句,“既然你这么说,那今日就把命留下来!” “动手!”东瀛杀手用东瀛话吼了一句,这些东瀛杀手就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阻隔阵,他们想要把宋邶和锦衣卫完全阻隔在阵外,他们好带着赵清秋逃出生天,可是宋邶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他不知在哪里找到破绽直接破开了他们的阵,这些人被宋邶给惊到了,可是他们也没有空在想宋邶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些破绽的,只能硬着头皮分散开来和锦衣卫们打斗了。 正在这时候北镇抚司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听着马蹄声可能就是薛浸衣到了,这些东瀛人一个一个紧张起来,但是好在他们领头的倒是还不怎么慌,还比较冷静的指挥着一切。 可在他面前的两个杀手都被宋邶一刀砍死之后,他当场就慌了,还四处看了看,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够带着赵清秋逃出生天,他想出办法之后还在打斗中还特地挑了几个身手好的东瀛人,让他们带着赵清秋迅速撤离。 “所有人听着,咱们必须要用尽毕生所学哪怕是今日再也没有办法离开,咱们也绝对不能够失败,就算是这个赵清秋就跟咱们没有关系,可殿下说过要救她的命,咱们就一定要救她,咱们绝对不能辜负殿下。”那个领头的用东瀛话大吼了几声。 所有的东瀛杀手都没有什么怨言,一个一个的全部都做出一副想要和锦衣卫同归于尽的架势。他们这副模样就算是赶着来送死了,宋邶立刻看透了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确实是个祸害,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拦住把赵清秋带走的那些人,着实无暇分身了。 也不知道薛浸衣现在到哪里了? 宋邶出刀砍死了一个东瀛杀手之后喊道:“兄弟们,这些东瀛杀手为了保住赵清秋而不要命了,一定要小心,赵清秋已经跑了,咱们现在就算是去追,估计很大可能追不到了,这些疯子想要让咱们给他们陪葬,他们也不配让咱们给他们陪葬。” “就是,宋大人说的是,咱们要是给这些疯子陪葬就简直是被埋进了粪坑,老子就看看就这些孙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现在杀你爷爷我呀!”那些锦衣卫也是杀红了眼了,他们还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这些东瀛人是钻了空子来攻打他们的,但是这些锦衣卫今天也算是受尽了羞辱了,今天不把这些人弄死在这里,他们恐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就在锦衣卫和剩下的那些东瀛杀手拼命的时候,薛浸衣带人赶到了北镇抚司附近,正好就撞上了,被几个东瀛杀手保护着闯出北镇抚司的赵清秋。 “是薛浸衣。”赵清秋一看见她便大喊了一句,这个名字让这些东瀛杀手们瞬间的就提高了警惕。 薛浸衣冷眼盯着赵清秋说道:“我本来还想着留你一命,不想让你就此死去,可是你今日若是一定要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的话。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怪你无情?我要怪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怪过了,你现在还会怕我怪你无情无义吗?”这赵清秋丝毫没有悔过的样子,甚至眼中对薛浸衣的杀意超过了上一次与她见面时的愤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2章 以死相救 赵清秋按住了一个东瀛杀手的手,她轻声问道:“殿下也来了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你只要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够了。”那个杀手轻轻的拂开她的手,语气听起来很冰冷。 赵清秋不依不饶道:“不行,如果殿下没来的话,你们就不能带我走,你们现在把我带走了,薛浸衣不会放松警惕了,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杀得了薛浸衣了。” 那东瀛杀手摁住了她,言语中带有不屑道:“赵清秋,你不会还以为你自己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你不仅把自己暴露了,而且利用我们布置在京都所有的能力,去截杀薛浸衣,搞得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付出一炬了,殿下之所以现在还会叫我们来救你,完全是看在你为他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也是看在你还可以对付薛浸衣的份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哪来的胆子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摁着赵清秋的杀手原本以为赵清秋经过被他这么一讽刺,便会听话的跟着他们走了,但没有想到赵清秋一掌把他推开,而且还补上了一脚。 “我告诉你,我会愿意帮助你们殿下是因为看在他会帮我对付薛浸衣的份上,可是如今他居然没有对薛浸衣动手,那你觉得我还会轻易的帮他吗?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听之任之的,你别以为我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便可以任意的摆布我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我告诉你们即便是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安安稳稳的得到这一切,别忘了,我还有着一张嘴,我大可以把一切全部都告诉薛浸衣,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赵清秋虽然伤重,但是脾气倒是半分没有改变过,并且她还利用自己最后一点作用,来威胁了这些东瀛杀手,她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杀薛浸衣,要是谁能够帮她杀薛浸衣,那才是她合作的对象,若是这些人不肯帮她,还要试图掌控她的话,那她也不介意用这些人,去给薛浸衣当踏脚石,大不了,自己就一直被薛浸衣把控,总有一天她可以找到机会来对付薛浸衣的。 那些东瀛杀手被赵清秋这么一说都果真吓住了,但是现在也不是和赵清秋内讧的时候了,他们必须要先把赵清秋带走,要不然他们今天冒死前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而且宫里有人下了重手,冒着危险为他们开了路,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突然之间说不干了,那后果真的很难弄。 他们的殿下只让他们把赵清秋救出来,这一切的事情他们的殿下都并不知情,如若他们殿下最后知道他们用这种方法来想要救赵清秋,但却没有成功救出来人,还把事情闹得难看的话,那他们也会被他们的殿下收拾干净的。 “赵清秋,无论你到底要怎么做?无论你觉得我们怎么样?或者你根本就是要和我们一刀两断分道扬镳都可以,我们都没意见,但是你现在这件事情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快走,宋邶已经要到北镇抚司门口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诏狱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快呀,快走啊!”门口一直在望风的人这个时候喊了一句。 看来宋邶是真的马上就要到了,赵清秋的脸色也变了,她显然也是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跟着这些人离开? “赵清秋,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今天不跟着我们走的话,你都不一定可以活到殿下下来的时候,若是等殿下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况且我们为了救你,为了制造这么一个机会来救你,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冒了多大的危险吗?你今天不走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带一具尸体了。” 赵清秋面色一寒,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没有跟自己在开玩笑,他们是真的决定了,自己不走就杀了自己,带自己的尸体走的。这些人不会做无用功,他们已经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是这个时候自己来反悔的话,那自己就真的会成为这些人第一个收拾的人。 这些东瀛人跟暹罗人不一样,暹罗人的目的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在大明捣乱露出马脚,然后让暹罗国师找上门来,他们利用自己在大明所打下的根基来对付暹罗国师,可是这些人不一样,这些人是存心的想要给大明捣乱,自己活着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用,但若是自己死了对他们到底是够不成什么伤害。 “赵清秋,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赶紧跟着我们走,趁着现在宋邶和薛浸衣没回来,赶紧走!” 赵清秋还是决定现在就跟着他们走,就如同这些东瀛杀手所说的那样,若是今天不走的话,说不定自己都还等不到报仇的机会,就被周太后给弄死了。 宋邶独自一人赶到的时候赵清秋正被那些东瀛杀手们带着冲出了诏狱,锦衣卫被他们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还尽量的在保护伤者和拦住这些东瀛杀手,可是他们现在的力量和这些全副武装的东瀛杀手来说简直是螳臂挡车。 “是宋大人,是宋大人回来了,兄弟们是宋大人回来了!”那些活着的锦衣卫看见宋邶回来了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终于有救了,他们在这里撑了这么久,也终于是没有受伤、白流血。 宋邶举起不归刀指着这些不速之客厉声喊道:“你们这些东瀛忍者在京都潜伏这么久了,现在终于是露面了吗?为了一个赵清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在后宫暗杀后妃,又来截囚,还来诏狱劫囚?是存心想要给我们锦衣卫找麻烦是吗?” 一个领头的东瀛杀手上前用蹩脚的汉话回答道:“宋大人,我们无心和锦衣卫对抗,我们更没想法要和您作对,只是这位赵家小姐,我们的主子说过一定要保住她,若是今日我们不把她带走的话,那我们的命,可就彻底的保不住了,所以您今日不妨放过我们这一次。” 宋邶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出来是不长脑子吗?还是脑子留在你们东瀛本土没有带来?我把你们放走了,那谁放走我呢?你们又不是我大明人,若我今日放了你们,那我大明的皇帝怎么会放过我?做人要有脑子的。” 他这些话已经足够让这些东瀛杀手们气的冒烟了,可是他说完后面还加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怎么想的,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让你们到大明来当杀手的?这不是把你们送进来找死吗?” “你!?”那东瀛杀手被宋邶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赵清秋却没有和宋邶多说什么,她直接戳穿了宋邶的意图,“宋大人,你不会是觉得你一个人拦不住我们,便想拖延时间,等薛浸衣带人来杀我们?” 宋邶倒也是不否认,既然意图都被别人看穿了,他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人们,总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别人的想法是什么他们从来不在意。 “你们既然要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这么认为好了,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在意,不是吗?我说的话你也觉得是假的,我倒不如就让你们向着自己认为的那样去做!”宋邶轻轻扭转了一下刀柄,看起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那些东瀛杀手俨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跟宋邶来个鱼死网破,可是赵清秋却突然在后面说了一句,“宋邶的武功不弱,他今天非要和咱们鱼死网破的话,可能死的就是我们我不是他了。” 他们这些鱼可能会死,但是宋邶那张网还真的不一定会破。 那东瀛杀手低声问了一句:“那你说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清秋思虑片刻便开口道:“宋邶,你是为了薛浸衣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呀!居然敢一个人冲上来拦我们这么多人,真的你觉得你可以毫无顾忌的阻拦住我们?为了一个薛浸衣真的值得吗?” 宋邶心中有些预感赵清秋会说些什么,激怒自己的话,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赵清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道:“宋邶,你为了她不一切拼死拼活差点连命都搭上,如今还要用这条命来拦我们,那你知道薛浸衣是怎么想你的吗?当年的薛诉,你觉得薛浸衣真的没有对薛诉动过心吗?你这么为一个根本就没有为你付出真心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赵清秋一说完,宋邶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宋邶现在简直是连辩驳的想法都没有了,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自己都已经为薛浸衣做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全身心的相信薛浸衣,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 “简直愚蠢至极!”宋邶骂了一句,“既然你这么说,那今日就把命留下来!” “动手!”东瀛杀手用东瀛话吼了一句,这些东瀛杀手就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阻隔阵,他们想要把宋邶和锦衣卫完全阻隔在阵外,他们好带着赵清秋逃出生天,可是宋邶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他不知在哪里找到破绽直接破开了他们的阵,这些人被宋邶给惊到了,可是他们也没有空在想宋邶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些破绽的,只能硬着头皮分散开来和锦衣卫们打斗了。 正在这时候北镇抚司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听着马蹄声可能就是薛浸衣到了,这些东瀛人一个一个紧张起来,但是好在他们领头的倒是还不怎么慌,还比较冷静的指挥着一切。 可在他面前的两个杀手都被宋邶一刀砍死之后,他当场就慌了,还四处看了看,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够带着赵清秋逃出生天,他想出办法之后还在打斗中还特地挑了几个身手好的东瀛人,让他们带着赵清秋迅速撤离。 “所有人听着,咱们必须要用尽毕生所学哪怕是今日再也没有办法离开,咱们也绝对不能够失败,就算是这个赵清秋就跟咱们没有关系,可殿下说过要救她的命,咱们就一定要救她,咱们绝对不能辜负殿下。”那个领头的用东瀛话大吼了几声。 所有的东瀛杀手都没有什么怨言,一个一个的全部都做出一副想要和锦衣卫同归于尽的架势。他们这副模样就算是赶着来送死了,宋邶立刻看透了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确实是个祸害,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拦住把赵清秋带走的那些人,着实无暇分身了。 也不知道薛浸衣现在到哪里了? 宋邶出刀砍死了一个东瀛杀手之后喊道:“兄弟们,这些东瀛杀手为了保住赵清秋而不要命了,一定要小心,赵清秋已经跑了,咱们现在就算是去追,估计很大可能追不到了,这些疯子想要让咱们给他们陪葬,他们也不配让咱们给他们陪葬。” “就是,宋大人说的是,咱们要是给这些疯子陪葬就简直是被埋进了粪坑,老子就看看就这些孙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现在杀你爷爷我呀!”那些锦衣卫也是杀红了眼了,他们还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这些东瀛人是钻了空子来攻打他们的,但是这些锦衣卫今天也算是受尽了羞辱了,今天不把这些人弄死在这里,他们恐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就在锦衣卫和剩下的那些东瀛杀手拼命的时候,薛浸衣带人赶到了北镇抚司附近,正好就撞上了,被几个东瀛杀手保护着闯出北镇抚司的赵清秋。 “是薛浸衣。”赵清秋一看见她便大喊了一句,这个名字让这些东瀛杀手们瞬间的就提高了警惕。 薛浸衣冷眼盯着赵清秋说道:“我本来还想着留你一命,不想让你就此死去,可是你今日若是一定要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的话。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怪你无情?我要怪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怪过了,你现在还会怕我怪你无情无义吗?”这赵清秋丝毫没有悔过的样子,甚至眼中对薛浸衣的杀意超过了上一次与她见面时的愤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3章 赵清秋逃亡 “驾!驾!后边的快点儿!薛司首!” 薛浸衣一扭头便看见了身后正策马向着她这边赶过来的一群人,薛浸衣轻轻瞪大了眼睛,这些人都是她当年派给周太后的金檀人。 也是当年背着她屠戮了赵家的那些杀手! 今日他们出现在这里,想都不用想是因为什么。 “薛浸衣,怎么?还怕这些锦衣卫和青藤卫杀不死我,还特地派了其他人赶来帮忙?!”赵清秋言语中慢慢的都是不屑,但她却还是在四处查看,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少主?”一青藤卫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这些人一来,恐怕赵清秋就是必死无疑了。” 薛浸衣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青藤卫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薛浸衣这才转头看着赵清秋,“赵清秋,你现在要是还想活下去,就只能回诏狱,否则,你跑到天涯海角,都不要想安生。” “驾!驾!”一阵马蹄声传来,听这声音来了还不只是薛浸衣刚刚看见的那些人,这下看来,周太后是真的非要赵清秋的这条命了。 赵清秋和保护她的那几个东瀛杀手也同样意识到了,只是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回诏狱显然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可现在强行突围也不可能。 且不说人数上差距颇大,加之薛浸衣在,即便是薛浸衣受了重伤,他们都动不了她,再等她那几个得力干将赶到,他们今天怕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赵清秋往后退了一步,她低声道:“你们现在就走,只要薛浸衣在,我就能活命,她想要知道关于殿下的事情,不会害我。” “那我们不一样也能……” “不一样,她知不知道殿下的事情都不要紧,她只是想从我口中听见,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要是落到她手上,连全尸都剩不下了。”赵清秋咬牙切齿道。 她还是了解薛浸衣的,在码头的时候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薛浸衣都没有杀了她,只是斩去她的几根手指,被抓住之后也没有要她的命,薛浸衣其实是不想杀她的。 “快走!”赵清秋低吼道。 “站住!”宋邶拿着刀尖还滴着血的不归刀,满身血腥的从诏狱里走了出来,他眼神阴鸷的看着赵清秋,一字一句道,“今天即便是你跑了,他们这些东瀛人都要把命留下来。” 那剩下几个东瀛人看见自己的同伴的尸体被锦衣卫踢到一旁,他们震惊之余眼中只留下了愤恨。 “你们!你们这些锦衣卫!”他们甚至是想要和锦衣卫拼了。 幸好赵清秋还是清醒的,她道:“你们现在冲上去就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别去找死!就算是要死也要我走了之后你们再死,那也算是不辜负这些死去的人了!” “你受伤了?”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她直接略过其他人,直视宋邶问道,“伤哪儿了?” 宋邶摇摇头,他此时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但是却还是很温柔的回答了薛浸衣,“没事,就是挨了一刀,在腰上。” “重吗?”薛浸衣问。 “不严重,就划过去了,不影响什么。”宋邶几乎是脱口而出。 “……”要是平日里,薛浸衣定是会说他半点儿都不正经,但是现在薛浸衣却是没有那么平静了,她直接转头盯着那几个活下来的东瀛杀手,眼神中仿佛是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一样。 赵清秋皱起了眉头,她自言自语道:“糟了,薛浸衣生气了。” 从前,大约是很多年前,到底是多少年前赵清秋也记不得了,那个时候薛浸衣刚刚打仗完,年前回了京都,听薛诉说,有个将士在边境犯了大错,薛浸衣就当着朱见深的面,把人抽废了。 最后朱见深还贬了那个将士,她曾记得,那个将士很多年都不得势,似乎是薛浸衣回了京都之后都一直不放过他。 薛浸衣从青藤卫手中拿过了杀生剑,她拔剑对着那几个东瀛杀手,语气狠历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剁了他们!” “上!”不知道是哪个青藤卫吼了一句,一群青藤卫一拥而上,几乎是腾空而起,那些锦衣卫也是不俗,见青藤卫一个一个的都是这般英勇,他们也早就摩拳擦掌的想要奋勇杀敌了,便没有等命令便冲了上去。 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而后赶到的一群周太后的人想要上去杀了赵清秋,可是他们面前都是青藤卫和锦衣卫在挡着,他们见缝插针都进不去几个人。 “薛司首,您能不能让青藤卫让一让!?薛司首……”喊薛浸衣的那个人闭上了嘴,因为薛浸衣根本就没有空闲去管他。 薛浸衣握着宋邶的手把他绕了一圈,她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没有了,我怎么会受伤呢?”宋邶笑道,但此情此景下,他的笑容都是很有些苦味了。 “别笑了,我有没有说过,你笑的时候最难看了!”薛浸衣没好气道。 宋邶立刻收敛了一下笑容,他盯着薛浸衣看,内心却想到,这其他的女子与相爱之人想处之时都想着自己的爱人可以多笑笑,自己家里这位倒是不一样。 他哪里丑了?明明就是绝世美男,薛浸衣要是个男人说不定还没自己长得好看呢! 宋邶心里正臭美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薛浸衣的声音,她道:“我想放赵清秋离开。” “嗯?”宋邶面色不改,他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道,“为何?” 他不相信薛浸衣会是一个为跟赵清秋旧情便忘却了死在赵清秋手上的那些性命的软弱之辈。 “那些东瀛杀手,全部都是精挑细选的东瀛忍者,还是忍术极为出众的,要不是我让所有人都一起上,他们要是逃怕是就可以逃了,”只是赵清秋的存在拖累了他们,薛浸衣看了一眼宋邶腰间的伤,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她语气都冰冷了一些,“而且这么一大片的忍者,忍术如此之高不是随随便便的东瀛人都可以调动的,调动他们的人应当是东瀛皇室之人。” 宋邶想起在杭州的时候听说的消息,东瀛的大王子继位,二王子兵败,三王子统领全境兵力,就是不知道这掺和赵清秋和薛浸衣之间的事情的人是哪一个了。 “只是不管是东瀛皇室里哪个人,赵清秋都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很重要,至少,她有作用,而这个作用是其他人所代替不了的。”这也就是幕后之人为什么会费尽心力的动用这么多的东瀛杀手来救赵清秋的原因了。 “嘶!”宋邶轻声说道,“你别碰那里,有血腥,不干净。” 薛浸衣反呛他一句,“有什么不干净!?你是在说你不干净吗?” “……”宋邶不敢回话。 他明白薛浸衣是在怨他一个人跑过来,还把自己弄得受了伤,所以这般生气。 “啊!”一个锦衣卫被踹了出来,被周太后的人顺手给接住了。 薛浸衣和宋邶同时看了那边一眼,薛浸衣说道:“那边暂时还能顶着,看起来是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放赵清秋走。” “你要是自己决定了就去做!”宋邶看她,十分认真道,“我都听你的。” “那你要想好了,要是我的计划出了事情的话,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薛浸衣低着头,她轻轻的撕开宋邶腰间受伤地方的布料,以免血肉和衣服黏在一起。 宋邶轻轻感叹道:“薛司首,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自小都是单打独斗的,做事情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计划,你才是大明的少年将军,麒麟将才,这般排兵布阵的事情,我都是要听你的,你这个主帅定是不会败的。” 我这辈子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从来都是不会听别人的安排,但是你不同,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便就只会听你的了,除你之外,我此生再也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言语了。 “那好。”薛浸衣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应了这么短短的两个字,她已然决定了。 “青藤卫听令,倭寇嚣张,竟敢闯我京都,今日,本座自然是要亲手手刃尔等,其余人退开!胆敢上前者,与其同罪!”薛浸衣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杀生剑就冲了上去。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靠近的时候锦衣卫和青藤卫都没有来得及躲开,均被她的剑风所累及。 “我的天哪!” “少主不是受伤了吗?”青藤卫们均是疑惑,难不成他们当时看见的伤痕累累被宋邶背回青藤司的薛浸衣是假的不成? “少主可是我们关山战神!即便是受了伤也能把这些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快快快,快让开!” “我的天哪!”青藤卫们被薛浸衣的剑术炫的是眼花缭乱,他们生怕是自己站近了被误伤,吓得是连连后退。 那些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退到了宋邶边上,青藤卫看着都觉得他们甚是聪明,因为薛浸衣招式再大,波及再广,也是不会伤着宋邶的。 “啊啊啊!”正当青藤卫们都往宋邶那边靠近的时候,好几个东瀛杀手都被薛浸衣刺死在地。 “这剑术,我当时要是有这种本事,早就用不着薛司首出手了!” “闭嘴你!你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了。” “够了!”宋邶斜睨了争论的锦衣卫一眼,“你们要是有薛司首那般的本事,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 锦衣卫们都不敢说话,但是青藤卫们都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骑到他头上。 哦!原来寒衾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是他们少主当家做主啊! 赵清秋往后退了一步,她盯着这些东瀛人一个一个的被杀,她一开始还想要等着机会上前帮他们,顺带着盯着薛浸衣,找个机会想要偷袭她。只是现在看起来怕是没有机会了,要是自己再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今天都跑不掉了。 “快走!”有个东瀛人用东瀛话对她喊了一句,“殿下还在等你!” 薛浸衣眼光一转,一剑过去直接刺穿了那个东瀛杀手的喉咙,那个杀手的喉咙里喷出来的血溅到了赵清秋的脸上,赵清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愣了一下,立刻转身抢了宋邶放在北镇抚司门口的那匹马,连停都没有停一步的就骑马而去。 宋邶挑了挑眉,他心中暗喜道:这还是天意使然,这老天爷都不想让赵清秋死!她命不该绝啊! “赵清秋跑了,给我追!”周太后的人想要越过薛浸衣去追杀赵清秋。 但是薛浸衣一个转身就把杀生剑对准了他们,那些人一愣,他们道:“薛司首,你这是干什么?” “放肆!”青藤卫们都吼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是金檀周家出来的人,是不是都忘记了金檀城的少主是谁了?我看你们是出来太久了,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啊!” 那些人被这么一吼,连话都不敢再说,不过还是有个人开了口,他小心翼翼道:“薛司首,不是,少主,我们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啊!太后娘娘给我们下了死命令的,要是赵清秋跑了的话,我们的命也保不住了,少主,你是我们的少主,你帮了我们那么多,保护了我们那么多年,你也一定不忍心看着我们死!” 薛浸衣皱着眉头,冷言冷语道:“我之所以会保护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金檀城的人,不是因为你们对我有什么价值,太后娘娘已经出了金檀城,她是太后,我会效忠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大明太后而已,若你们效忠太后那就不单单只是金檀城的人了,你们也用不着我保护,你们的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少主!”那些人有些慌神了,他们也知道薛浸衣如今对他们这般态度便是他们阴奉阳违所造成的,可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呀! 薛浸衣收了剑,她看了看地上的这些尸体,她道:“这些东瀛杀手的尸体你们便拿回去和太后娘娘做交代!其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下场,你们也是知道。” 薛浸衣在上一次赵家人的事情,放过了他们,但是不代表这一次她就会继续纵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3章 赵清秋逃亡 “驾!驾!后边的快点儿!薛司首!” 薛浸衣一扭头便看见了身后正策马向着她这边赶过来的一群人,薛浸衣轻轻瞪大了眼睛,这些人都是她当年派给周太后的金檀人。 也是当年背着她屠戮了赵家的那些杀手! 今日他们出现在这里,想都不用想是因为什么。 “薛浸衣,怎么?还怕这些锦衣卫和青藤卫杀不死我,还特地派了其他人赶来帮忙?!”赵清秋言语中慢慢的都是不屑,但她却还是在四处查看,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少主?”一青藤卫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这些人一来,恐怕赵清秋就是必死无疑了。” 薛浸衣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青藤卫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薛浸衣这才转头看着赵清秋,“赵清秋,你现在要是还想活下去,就只能回诏狱,否则,你跑到天涯海角,都不要想安生。” “驾!驾!”一阵马蹄声传来,听这声音来了还不只是薛浸衣刚刚看见的那些人,这下看来,周太后是真的非要赵清秋的这条命了。 赵清秋和保护她的那几个东瀛杀手也同样意识到了,只是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回诏狱显然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可现在强行突围也不可能。 且不说人数上差距颇大,加之薛浸衣在,即便是薛浸衣受了重伤,他们都动不了她,再等她那几个得力干将赶到,他们今天怕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赵清秋往后退了一步,她低声道:“你们现在就走,只要薛浸衣在,我就能活命,她想要知道关于殿下的事情,不会害我。” “那我们不一样也能……” “不一样,她知不知道殿下的事情都不要紧,她只是想从我口中听见,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要是落到她手上,连全尸都剩不下了。”赵清秋咬牙切齿道。 她还是了解薛浸衣的,在码头的时候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薛浸衣都没有杀了她,只是斩去她的几根手指,被抓住之后也没有要她的命,薛浸衣其实是不想杀她的。 “快走!”赵清秋低吼道。 “站住!”宋邶拿着刀尖还滴着血的不归刀,满身血腥的从诏狱里走了出来,他眼神阴鸷的看着赵清秋,一字一句道,“今天即便是你跑了,他们这些东瀛人都要把命留下来。” 那剩下几个东瀛人看见自己的同伴的尸体被锦衣卫踢到一旁,他们震惊之余眼中只留下了愤恨。 “你们!你们这些锦衣卫!”他们甚至是想要和锦衣卫拼了。 幸好赵清秋还是清醒的,她道:“你们现在冲上去就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别去找死!就算是要死也要我走了之后你们再死,那也算是不辜负这些死去的人了!” “你受伤了?”薛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她直接略过其他人,直视宋邶问道,“伤哪儿了?” 宋邶摇摇头,他此时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但是却还是很温柔的回答了薛浸衣,“没事,就是挨了一刀,在腰上。” “重吗?”薛浸衣问。 “不严重,就划过去了,不影响什么。”宋邶几乎是脱口而出。 “……”要是平日里,薛浸衣定是会说他半点儿都不正经,但是现在薛浸衣却是没有那么平静了,她直接转头盯着那几个活下来的东瀛杀手,眼神中仿佛是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一样。 赵清秋皱起了眉头,她自言自语道:“糟了,薛浸衣生气了。” 从前,大约是很多年前,到底是多少年前赵清秋也记不得了,那个时候薛浸衣刚刚打仗完,年前回了京都,听薛诉说,有个将士在边境犯了大错,薛浸衣就当着朱见深的面,把人抽废了。 最后朱见深还贬了那个将士,她曾记得,那个将士很多年都不得势,似乎是薛浸衣回了京都之后都一直不放过他。 薛浸衣从青藤卫手中拿过了杀生剑,她拔剑对着那几个东瀛杀手,语气狠历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剁了他们!” “上!”不知道是哪个青藤卫吼了一句,一群青藤卫一拥而上,几乎是腾空而起,那些锦衣卫也是不俗,见青藤卫一个一个的都是这般英勇,他们也早就摩拳擦掌的想要奋勇杀敌了,便没有等命令便冲了上去。 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而后赶到的一群周太后的人想要上去杀了赵清秋,可是他们面前都是青藤卫和锦衣卫在挡着,他们见缝插针都进不去几个人。 “薛司首,您能不能让青藤卫让一让!?薛司首……”喊薛浸衣的那个人闭上了嘴,因为薛浸衣根本就没有空闲去管他。 薛浸衣握着宋邶的手把他绕了一圈,她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没有了,我怎么会受伤呢?”宋邶笑道,但此情此景下,他的笑容都是很有些苦味了。 “别笑了,我有没有说过,你笑的时候最难看了!”薛浸衣没好气道。 宋邶立刻收敛了一下笑容,他盯着薛浸衣看,内心却想到,这其他的女子与相爱之人想处之时都想着自己的爱人可以多笑笑,自己家里这位倒是不一样。 他哪里丑了?明明就是绝世美男,薛浸衣要是个男人说不定还没自己长得好看呢! 宋邶心里正臭美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薛浸衣的声音,她道:“我想放赵清秋离开。” “嗯?”宋邶面色不改,他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道,“为何?” 他不相信薛浸衣会是一个为跟赵清秋旧情便忘却了死在赵清秋手上的那些性命的软弱之辈。 “那些东瀛杀手,全部都是精挑细选的东瀛忍者,还是忍术极为出众的,要不是我让所有人都一起上,他们要是逃怕是就可以逃了,”只是赵清秋的存在拖累了他们,薛浸衣看了一眼宋邶腰间的伤,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她语气都冰冷了一些,“而且这么一大片的忍者,忍术如此之高不是随随便便的东瀛人都可以调动的,调动他们的人应当是东瀛皇室之人。” 宋邶想起在杭州的时候听说的消息,东瀛的大王子继位,二王子兵败,三王子统领全境兵力,就是不知道这掺和赵清秋和薛浸衣之间的事情的人是哪一个了。 “只是不管是东瀛皇室里哪个人,赵清秋都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很重要,至少,她有作用,而这个作用是其他人所代替不了的。”这也就是幕后之人为什么会费尽心力的动用这么多的东瀛杀手来救赵清秋的原因了。 “嘶!”宋邶轻声说道,“你别碰那里,有血腥,不干净。” 薛浸衣反呛他一句,“有什么不干净!?你是在说你不干净吗?” “……”宋邶不敢回话。 他明白薛浸衣是在怨他一个人跑过来,还把自己弄得受了伤,所以这般生气。 “啊!”一个锦衣卫被踹了出来,被周太后的人顺手给接住了。 薛浸衣和宋邶同时看了那边一眼,薛浸衣说道:“那边暂时还能顶着,看起来是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放赵清秋走。” “你要是自己决定了就去做!”宋邶看她,十分认真道,“我都听你的。” “那你要想好了,要是我的计划出了事情的话,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薛浸衣低着头,她轻轻的撕开宋邶腰间受伤地方的布料,以免血肉和衣服黏在一起。 宋邶轻轻感叹道:“薛司首,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自小都是单打独斗的,做事情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计划,你才是大明的少年将军,麒麟将才,这般排兵布阵的事情,我都是要听你的,你这个主帅定是不会败的。” 我这辈子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从来都是不会听别人的安排,但是你不同,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便就只会听你的了,除你之外,我此生再也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言语了。 “那好。”薛浸衣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应了这么短短的两个字,她已然决定了。 “青藤卫听令,倭寇嚣张,竟敢闯我京都,今日,本座自然是要亲手手刃尔等,其余人退开!胆敢上前者,与其同罪!”薛浸衣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杀生剑就冲了上去。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靠近的时候锦衣卫和青藤卫都没有来得及躲开,均被她的剑风所累及。 “我的天哪!” “少主不是受伤了吗?”青藤卫们均是疑惑,难不成他们当时看见的伤痕累累被宋邶背回青藤司的薛浸衣是假的不成? “少主可是我们关山战神!即便是受了伤也能把这些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快快快,快让开!” “我的天哪!”青藤卫们被薛浸衣的剑术炫的是眼花缭乱,他们生怕是自己站近了被误伤,吓得是连连后退。 那些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退到了宋邶边上,青藤卫看着都觉得他们甚是聪明,因为薛浸衣招式再大,波及再广,也是不会伤着宋邶的。 “啊啊啊!”正当青藤卫们都往宋邶那边靠近的时候,好几个东瀛杀手都被薛浸衣刺死在地。 “这剑术,我当时要是有这种本事,早就用不着薛司首出手了!” “闭嘴你!你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了。” “够了!”宋邶斜睨了争论的锦衣卫一眼,“你们要是有薛司首那般的本事,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 锦衣卫们都不敢说话,但是青藤卫们都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骑到他头上。 哦!原来寒衾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是他们少主当家做主啊! 赵清秋往后退了一步,她盯着这些东瀛人一个一个的被杀,她一开始还想要等着机会上前帮他们,顺带着盯着薛浸衣,找个机会想要偷袭她。只是现在看起来怕是没有机会了,要是自己再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今天都跑不掉了。 “快走!”有个东瀛人用东瀛话对她喊了一句,“殿下还在等你!” 薛浸衣眼光一转,一剑过去直接刺穿了那个东瀛杀手的喉咙,那个杀手的喉咙里喷出来的血溅到了赵清秋的脸上,赵清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愣了一下,立刻转身抢了宋邶放在北镇抚司门口的那匹马,连停都没有停一步的就骑马而去。 宋邶挑了挑眉,他心中暗喜道:这还是天意使然,这老天爷都不想让赵清秋死!她命不该绝啊! “赵清秋跑了,给我追!”周太后的人想要越过薛浸衣去追杀赵清秋。 但是薛浸衣一个转身就把杀生剑对准了他们,那些人一愣,他们道:“薛司首,你这是干什么?” “放肆!”青藤卫们都吼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是金檀周家出来的人,是不是都忘记了金檀城的少主是谁了?我看你们是出来太久了,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啊!” 那些人被这么一吼,连话都不敢再说,不过还是有个人开了口,他小心翼翼道:“薛司首,不是,少主,我们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啊!太后娘娘给我们下了死命令的,要是赵清秋跑了的话,我们的命也保不住了,少主,你是我们的少主,你帮了我们那么多,保护了我们那么多年,你也一定不忍心看着我们死!” 薛浸衣皱着眉头,冷言冷语道:“我之所以会保护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金檀城的人,不是因为你们对我有什么价值,太后娘娘已经出了金檀城,她是太后,我会效忠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大明太后而已,若你们效忠太后那就不单单只是金檀城的人了,你们也用不着我保护,你们的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少主!”那些人有些慌神了,他们也知道薛浸衣如今对他们这般态度便是他们阴奉阳违所造成的,可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呀! 薛浸衣收了剑,她看了看地上的这些尸体,她道:“这些东瀛杀手的尸体你们便拿回去和太后娘娘做交代!其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下场,你们也是知道。” 薛浸衣在上一次赵家人的事情,放过了他们,但是不代表这一次她就会继续纵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4章 那是你想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杀手还是不走,薛浸衣偏了偏头,面色不善道:“怎么,还是不肯走?” “你们还不走,难道要我们赶人吗?”青藤卫们也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那些杀手们相视,却都无语凝噎,他们见着薛浸衣这副样子都一时间手足无措。 其中有个人只能说一句:“少主,”他也是久违才叫出这一声少主来,“我们也是无奈,太后娘娘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金檀周家,而金檀周家的继承人也只剩下您了,太后娘娘都是在为您做打算啊!” “多谢,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她只管当好大明太后就行,金檀周家的事情,就用不着她多操心了,”薛浸衣很是冷漠道,“至于你们,也就留在太后娘娘身边好好伺候着,日后也不用经常回金檀城了,以免给金檀城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杀手纷纷低下了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宋邶走到薛浸衣身边,因为受伤,所以动作有些迟缓,他问道:“不担心他们回去之后和太后娘娘告状?” “有什么好担心?没有他们告状太后娘娘也是因为你而看不惯我的。”薛浸衣道。 宋邶:“……行!来,扶我一下!腰疼。” 薛浸衣皱了一下眉头,她颇为疑虑的看着他问:“你刚刚不是说不影响吗?” 宋邶有些作妖似的伏在薛浸衣肩头,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刚刚不是怕你担心吗?现在就是很疼了,你可不能不管我,这里这么多人呢!” “你也知道这里这么多人啊!”薛浸衣推了他一把,“装的这么好,自己回去!我进宫一趟!” “这个时候进宫,准备直面太后娘娘的怒火吗?”宋邶半开玩笑的问道。 薛浸衣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他道:“太后娘娘今天没有讨到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她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就会拉着你们宋家一起鱼死网破了。” 周太后是不会对付她的,因为如今的金檀周家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替代她的人,所以即便是周太后厌恶她厌恶极了,也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的。 所以她只会对付宋家和宋邶,尤其是宋家,失去了宋邶的继承人的心,丢了东锦王的位置,他们如今已然大不如前了,要是周太后执意动手,宋家必然是会被收拾个够呛。 宋邶低了低头,他道:“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想得美,为了你?做梦!”薛浸衣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她道,“别贫嘴了,赶紧去青藤司,好好养伤,我建议你也好好的准备准备,可能我去见陛下之后,陛下也会要你进宫的。” 宋邶皱眉,“你是不是也想要把今天的事情和陛下说?万一陛下他不肯怎么做怎么办?” 薛浸衣摇摇头,她轻声道:“没事的,陛下只会相信我的,从小到大我做的事情他都从来没有反对过,他一定可以明白我的。” 就如同朱见深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他这个表兄更加了解薛浸衣了。 …… 周太后坐在上座,朱见深和万贞儿坐在另一边,薛浸衣就被迫站在了这凉亭中间,很是无奈的看着一直怒视着她的周太后。 薛浸衣是真的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过,周太后居然会直接带着朱见深还有万贞儿就在这路过御书房的凉亭里蹲她。 “还在听说薛司首今天在北镇抚司可是威风八面的很呢!不如跟哀家说说,你千辛万苦的故意放走赵清秋究竟是为了什么?”周太后气得拿茶杯的手都在抖。 “不曾!”薛浸衣道,“微臣并非故意放走赵清秋的。” “啪!”周太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她阴阳怪气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会自己一个人去对抗东瀛杀手和赵清秋吗?你不让哀家的人去插手,也不让锦衣卫和青藤卫插手,不就是故想给赵清秋一个逃跑的机会吗?你到现在还在狡辩,你是不是还在意和赵清秋过往的那些旧情,你们俩那点感情早就磨灭的什么都不剩了,你还在念想是什么呢?” 薛浸衣忽的抬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周太后,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我们之间那点感情为什么会磨灭的一点不剩,您不是最清楚原因吗?我究竟有没有在留恋些什么,您不也是清楚的吗?又何必用这话来说呢?” 周太后又一次被薛浸衣噎住了,她说不过薛浸衣,只能把气撒在朱见深和万贞儿身上,“陛下,贵妃,你们好好看看,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太娇纵她了,到如今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敢和哀家顶嘴了。” 朱见深和万贞儿不敢说话,介入周太后和薛浸衣之间的争斗里那可是很严重的,轻则长时间被阴阳怪气的嘲讽,重则天天被白眼。 薛浸衣不想再和周太后都做口舌之争了,只能把自己心里所想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道:“太后娘娘,我不管您拿着我给您的那些金檀周家的杀手要干什么?但是,您都不要再插手青藤卫的事情了,金檀周家是您的母家,自然是应该听您的话,但是青藤司是陛下给我一手掌握的,我不希望别人掺和进青藤司的事务。如果您非要掺和进来的话,太后娘娘是属于后宫的人,那就属于后宫干政了。” 朱见深咳了咳,他是在提醒薛浸衣别把事情说到点儿上,但薛浸衣已把这件事情提到后宫干政,这就是想用朱见深来压周太后一头,虽然有用,但这样是为更会激怒周太后,说不定会再遭一顿鞭子。 周太后听了薛浸衣所说的话都不禁冷笑,她边笑边说道:“好哇!不愧是我的侄女,不愧是金檀周家的继承人,好一个大明的少年将军,你学的那些阴谋诡计全部都用在了我这个姑母身上。” 她猛地起身,语气很是失望道:“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在哀家身边养了多年,哀家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哀家虽然限制你的行动,但那都是为了金檀周家好,为了你好。哀家不知道你究竟对哀家有多怨恨才会帮着外人一起对付哀家,哀家承认,哀家是有私心,可这私心不是为了金檀周家?不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怎么会害得了你们呢?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为了宋家和哀家为敌!” “母后!”朱见深叫了她一声,“阿许不是那个意思,你又何必扭曲她的话呢?” 薛浸衣沉默不语,她如今已经不知道和自己这太后姑母说些什么了,这太后是打定主意觉得薛浸衣为了宋邶和她彻底翻脸了。 “母后!” “陛下,哀家说的有错吗?你问问薛浸衣,她如今心里除了那个叫宋邶的还有谁呀!我看今日说不定就是那宋邶出的馊主意让她放了赵清秋。” 眼见着这母子两为了薛浸衣的事情越吵越烈,薛浸衣总算是忍不住开口了,她上前一步,直接跪倒,给周太后连磕了三个响头,“太后娘娘,您对周知许的教养之恩,周知许刻骨铭心、绝不敢忘,周知许今后还会如同以前那般对您好,不过却只是因为一个受了您恩德的人,仅此而已,至于金檀周家当家人的位子,我会寻找一个人,让他担任,直至太后娘娘选择出下一任当家人,我不会再占着金檀周家当家人的位子受尽您的恩惠,到头来还要和您为敌了。” 周太后并非想要得到这个结果,她想要出声阻止薛浸衣,但薛浸衣看起来心意已定,那副表情就在告诉她就算是周太后她自己后悔了,薛浸衣也必然是不会再收回刚刚的那番话了。 “是周知许不好,自小便是个不听话的,长大以后也太过独立横行,半点不听太后娘娘的劝阻,如今和太后娘娘闹成这样,也都是周知许自己一意独行的结果,和太后娘娘并无什么关系。这种结果那便是周知许能做到最好的结局了,还望太后娘娘成全,还望陛下成全,从今以后,那个金檀周家的少主再也不会有了,所有的人只是青藤司的司首薛浸衣。” 她还会继续效忠大明,继续保家卫国,但再也不会是以前金檀周家少主了,她这个少主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恩师,她不会再因为这个位子而失去自己的所爱之人了。 周太后看起来是真的很失望,她无力道:“那个宋邶就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抛弃自己的家族,抛弃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百姓,抛弃你父亲的遗愿,抛弃哀家这个姑母,就为了为了和他在一起?就为了能够和他义无反顾的在一起?周知许,周卺,是哀家和金檀周家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这么决绝的就放弃了……” “姑母,您对我很好,金檀城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但您真的觉得,你们对我的好是真的好吗?还是你根本就觉得我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金檀周家对我好我才拥有的?” 不是,薛浸衣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年少之时就已经披甲上阵,不辞辛劳和外敌你死我活,在生死线上搏来的战功,包括金檀周家今天的地位,还有她周太后今日能够在宫内横行的原因,都是因为有薛浸衣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是薛浸衣带给他们今日的荣光,不是因为他们薛浸衣才有今日的荣光。 周太后被这话噎住了,不得不说,薛浸衣还是说的很对的,周太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把这件事情搞反了,她在深宫内高高在上久了,就真的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应得的,包括自己身边人所拥有的都是因为自己所赏赐的。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自己母后这些年来以来盛气凌人惯了,对谁都是如此,她完全忘了她今日能有这样的地位,能有这样强大的一个母家,能够让人如此畏惧,都是因为薛浸衣存在。若是当年,在周肃夫妻双双战死、金檀周家子嗣凋零的情况下,没有出这样一个少年战神的话,她这个太后今日,怕也是会被死死压住无法翻身的,谈何能够叱诧风云,更别说还要插手青藤司和锦衣卫的事情了。 薛浸衣又说道:“我自出生之日起,我所拥有的,我所得来的,包括是我以命相搏所获得的东西,那都是这上天要给我的,是我想为你们争取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原本以为,在我为你们获得了这些荣华富贵和崇高地位之后,你们说爱我,你们说在意我便会给我我想要的,可是祖母没有,你没有,你们所有人都没有。 太后娘娘,我这一辈子过得如同镜花水月般虚妄飘渺,只有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我才会觉得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除此之外只有宋邶出现之后,我才能够感觉到我其实还是有想要的东西,我其实还是能够为自己想要的所争取的。宋邶为了我和宋家断绝了最后的关系,虽然他本来就和宋家关系不好,可是想要斩断血缘亲切,谈何容易?就算是我现在不要金檀周家那个少主的地位,我也没有办法轻易的和您说断绝关系!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了我做出这么多事情,付出这么多代价,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薛浸衣要是没有这种决绝的想法,没有这么去做的话,又怎么能值得对得起宋邶? 周太后第一次单纯以一个姑母的身份去审视薛浸衣,她此刻突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从前看这个侄女,看的人虽然是她的侄女,但是在自己心里其实是认为她是一个能够给带来利益的躯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原本长辈的怜爱,只剩下了利用。 “陛下!陛下!”正当整个凉亭里气氛十分低迷的时候,汪直这几声来的很是时候。 朱见深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先上去把薛浸衣扶起来,然后说道:“这接下来就是要谈前朝的事情了,贵妃,先带着母后回宫休息!朕晚些时候去看她,母后,先回去!” 周太后轻轻合上了眼睛,而后睁开,她摇摇头,拒绝了万贞儿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4章 那是你想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杀手还是不走,薛浸衣偏了偏头,面色不善道:“怎么,还是不肯走?” “你们还不走,难道要我们赶人吗?”青藤卫们也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那些杀手们相视,却都无语凝噎,他们见着薛浸衣这副样子都一时间手足无措。 其中有个人只能说一句:“少主,”他也是久违才叫出这一声少主来,“我们也是无奈,太后娘娘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金檀周家,而金檀周家的继承人也只剩下您了,太后娘娘都是在为您做打算啊!” “多谢,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她只管当好大明太后就行,金檀周家的事情,就用不着她多操心了,”薛浸衣很是冷漠道,“至于你们,也就留在太后娘娘身边好好伺候着,日后也不用经常回金檀城了,以免给金檀城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杀手纷纷低下了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宋邶走到薛浸衣身边,因为受伤,所以动作有些迟缓,他问道:“不担心他们回去之后和太后娘娘告状?” “有什么好担心?没有他们告状太后娘娘也是因为你而看不惯我的。”薛浸衣道。 宋邶:“……行!来,扶我一下!腰疼。” 薛浸衣皱了一下眉头,她颇为疑虑的看着他问:“你刚刚不是说不影响吗?” 宋邶有些作妖似的伏在薛浸衣肩头,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刚刚不是怕你担心吗?现在就是很疼了,你可不能不管我,这里这么多人呢!” “你也知道这里这么多人啊!”薛浸衣推了他一把,“装的这么好,自己回去!我进宫一趟!” “这个时候进宫,准备直面太后娘娘的怒火吗?”宋邶半开玩笑的问道。 薛浸衣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他道:“太后娘娘今天没有讨到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她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就会拉着你们宋家一起鱼死网破了。” 周太后是不会对付她的,因为如今的金檀周家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替代她的人,所以即便是周太后厌恶她厌恶极了,也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的。 所以她只会对付宋家和宋邶,尤其是宋家,失去了宋邶的继承人的心,丢了东锦王的位置,他们如今已然大不如前了,要是周太后执意动手,宋家必然是会被收拾个够呛。 宋邶低了低头,他道:“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想得美,为了你?做梦!”薛浸衣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她道,“别贫嘴了,赶紧去青藤司,好好养伤,我建议你也好好的准备准备,可能我去见陛下之后,陛下也会要你进宫的。” 宋邶皱眉,“你是不是也想要把今天的事情和陛下说?万一陛下他不肯怎么做怎么办?” 薛浸衣摇摇头,她轻声道:“没事的,陛下只会相信我的,从小到大我做的事情他都从来没有反对过,他一定可以明白我的。” 就如同朱见深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他这个表兄更加了解薛浸衣了。 …… 周太后坐在上座,朱见深和万贞儿坐在另一边,薛浸衣就被迫站在了这凉亭中间,很是无奈的看着一直怒视着她的周太后。 薛浸衣是真的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过,周太后居然会直接带着朱见深还有万贞儿就在这路过御书房的凉亭里蹲她。 “还在听说薛司首今天在北镇抚司可是威风八面的很呢!不如跟哀家说说,你千辛万苦的故意放走赵清秋究竟是为了什么?”周太后气得拿茶杯的手都在抖。 “不曾!”薛浸衣道,“微臣并非故意放走赵清秋的。” “啪!”周太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她阴阳怪气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会自己一个人去对抗东瀛杀手和赵清秋吗?你不让哀家的人去插手,也不让锦衣卫和青藤卫插手,不就是故想给赵清秋一个逃跑的机会吗?你到现在还在狡辩,你是不是还在意和赵清秋过往的那些旧情,你们俩那点感情早就磨灭的什么都不剩了,你还在念想是什么呢?” 薛浸衣忽的抬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周太后,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我们之间那点感情为什么会磨灭的一点不剩,您不是最清楚原因吗?我究竟有没有在留恋些什么,您不也是清楚的吗?又何必用这话来说呢?” 周太后又一次被薛浸衣噎住了,她说不过薛浸衣,只能把气撒在朱见深和万贞儿身上,“陛下,贵妃,你们好好看看,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太娇纵她了,到如今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敢和哀家顶嘴了。” 朱见深和万贞儿不敢说话,介入周太后和薛浸衣之间的争斗里那可是很严重的,轻则长时间被阴阳怪气的嘲讽,重则天天被白眼。 薛浸衣不想再和周太后都做口舌之争了,只能把自己心里所想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道:“太后娘娘,我不管您拿着我给您的那些金檀周家的杀手要干什么?但是,您都不要再插手青藤卫的事情了,金檀周家是您的母家,自然是应该听您的话,但是青藤司是陛下给我一手掌握的,我不希望别人掺和进青藤司的事务。如果您非要掺和进来的话,太后娘娘是属于后宫的人,那就属于后宫干政了。” 朱见深咳了咳,他是在提醒薛浸衣别把事情说到点儿上,但薛浸衣已把这件事情提到后宫干政,这就是想用朱见深来压周太后一头,虽然有用,但这样是为更会激怒周太后,说不定会再遭一顿鞭子。 周太后听了薛浸衣所说的话都不禁冷笑,她边笑边说道:“好哇!不愧是我的侄女,不愧是金檀周家的继承人,好一个大明的少年将军,你学的那些阴谋诡计全部都用在了我这个姑母身上。” 她猛地起身,语气很是失望道:“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在哀家身边养了多年,哀家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哀家虽然限制你的行动,但那都是为了金檀周家好,为了你好。哀家不知道你究竟对哀家有多怨恨才会帮着外人一起对付哀家,哀家承认,哀家是有私心,可这私心不是为了金檀周家?不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怎么会害得了你们呢?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为了宋家和哀家为敌!” “母后!”朱见深叫了她一声,“阿许不是那个意思,你又何必扭曲她的话呢?” 薛浸衣沉默不语,她如今已经不知道和自己这太后姑母说些什么了,这太后是打定主意觉得薛浸衣为了宋邶和她彻底翻脸了。 “母后!” “陛下,哀家说的有错吗?你问问薛浸衣,她如今心里除了那个叫宋邶的还有谁呀!我看今日说不定就是那宋邶出的馊主意让她放了赵清秋。” 眼见着这母子两为了薛浸衣的事情越吵越烈,薛浸衣总算是忍不住开口了,她上前一步,直接跪倒,给周太后连磕了三个响头,“太后娘娘,您对周知许的教养之恩,周知许刻骨铭心、绝不敢忘,周知许今后还会如同以前那般对您好,不过却只是因为一个受了您恩德的人,仅此而已,至于金檀周家当家人的位子,我会寻找一个人,让他担任,直至太后娘娘选择出下一任当家人,我不会再占着金檀周家当家人的位子受尽您的恩惠,到头来还要和您为敌了。” 周太后并非想要得到这个结果,她想要出声阻止薛浸衣,但薛浸衣看起来心意已定,那副表情就在告诉她就算是周太后她自己后悔了,薛浸衣也必然是不会再收回刚刚的那番话了。 “是周知许不好,自小便是个不听话的,长大以后也太过独立横行,半点不听太后娘娘的劝阻,如今和太后娘娘闹成这样,也都是周知许自己一意独行的结果,和太后娘娘并无什么关系。这种结果那便是周知许能做到最好的结局了,还望太后娘娘成全,还望陛下成全,从今以后,那个金檀周家的少主再也不会有了,所有的人只是青藤司的司首薛浸衣。” 她还会继续效忠大明,继续保家卫国,但再也不会是以前金檀周家少主了,她这个少主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恩师,她不会再因为这个位子而失去自己的所爱之人了。 周太后看起来是真的很失望,她无力道:“那个宋邶就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抛弃自己的家族,抛弃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百姓,抛弃你父亲的遗愿,抛弃哀家这个姑母,就为了为了和他在一起?就为了能够和他义无反顾的在一起?周知许,周卺,是哀家和金檀周家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这么决绝的就放弃了……” “姑母,您对我很好,金檀城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但您真的觉得,你们对我的好是真的好吗?还是你根本就觉得我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金檀周家对我好我才拥有的?” 不是,薛浸衣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年少之时就已经披甲上阵,不辞辛劳和外敌你死我活,在生死线上搏来的战功,包括金檀周家今天的地位,还有她周太后今日能够在宫内横行的原因,都是因为有薛浸衣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是薛浸衣带给他们今日的荣光,不是因为他们薛浸衣才有今日的荣光。 周太后被这话噎住了,不得不说,薛浸衣还是说的很对的,周太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把这件事情搞反了,她在深宫内高高在上久了,就真的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应得的,包括自己身边人所拥有的都是因为自己所赏赐的。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自己母后这些年来以来盛气凌人惯了,对谁都是如此,她完全忘了她今日能有这样的地位,能有这样强大的一个母家,能够让人如此畏惧,都是因为薛浸衣存在。若是当年,在周肃夫妻双双战死、金檀周家子嗣凋零的情况下,没有出这样一个少年战神的话,她这个太后今日,怕也是会被死死压住无法翻身的,谈何能够叱诧风云,更别说还要插手青藤司和锦衣卫的事情了。 薛浸衣又说道:“我自出生之日起,我所拥有的,我所得来的,包括是我以命相搏所获得的东西,那都是这上天要给我的,是我想为你们争取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原本以为,在我为你们获得了这些荣华富贵和崇高地位之后,你们说爱我,你们说在意我便会给我我想要的,可是祖母没有,你没有,你们所有人都没有。 太后娘娘,我这一辈子过得如同镜花水月般虚妄飘渺,只有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我才会觉得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除此之外只有宋邶出现之后,我才能够感觉到我其实还是有想要的东西,我其实还是能够为自己想要的所争取的。宋邶为了我和宋家断绝了最后的关系,虽然他本来就和宋家关系不好,可是想要斩断血缘亲切,谈何容易?就算是我现在不要金檀周家那个少主的地位,我也没有办法轻易的和您说断绝关系!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了我做出这么多事情,付出这么多代价,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薛浸衣要是没有这种决绝的想法,没有这么去做的话,又怎么能值得对得起宋邶? 周太后第一次单纯以一个姑母的身份去审视薛浸衣,她此刻突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从前看这个侄女,看的人虽然是她的侄女,但是在自己心里其实是认为她是一个能够给带来利益的躯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原本长辈的怜爱,只剩下了利用。 “陛下!陛下!”正当整个凉亭里气氛十分低迷的时候,汪直这几声来的很是时候。 朱见深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先上去把薛浸衣扶起来,然后说道:“这接下来就是要谈前朝的事情了,贵妃,先带着母后回宫休息!朕晚些时候去看她,母后,先回去!” 周太后轻轻合上了眼睛,而后睁开,她摇摇头,拒绝了万贞儿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5章 东瀛使臣 汪直在看了薛浸衣好几眼之后才开口道:“回禀陛下,东瀛使臣即将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京都。” 薛浸衣微微皱起眉头,她道:“看来这东瀛人是真的按耐不住了,这么快就有人要来了。” 朱见深看向薛浸衣,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东瀛会派使者前来大明不成?” 薛浸衣答:“陛下,本来我今日来就是为了禀报您的,但是……”因为周太后的原因还是没有说清楚。 朱见深点点头,便转头去问汪直道:“知道东瀛派来的使者是哪一位吗?” “听说是,东瀛国的三王子,好像就是那位掌握了东瀛全境兵力的那位王子。”汪直道。 朱见深冷笑了一声,他道:“这来的人怕不是个假王子!?” 薛浸衣不言,其实朱见深这么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一个刚刚大权在握,东瀛又百废待兴,等着去一展宏图的王子,怎么可能会主动请缨到大明来,尤其是现在东瀛倭寇又在沿海肆虐,他现在来,万一要是大明稍微的不讲道义,说不定他就回不去了。 这简直是羊入虎口! “是不是他们东瀛国内出了什么问题,这三王子是不是威胁到了他那位大哥的地位,所以才会被发配到大明来?”薛浸衣并非是诚心发问,但是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朱见深一眼就看出来薛浸衣的不耐烦和敷衍了事,不过他作为一个表哥还是特别“荣幸”的,可以教导一下这个表妹。 “表妹啊,虽然你呢!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大官儿,不需要做什么表面功夫的,但是呢,你也不能面对人家的时候,用这态度敷衍了事?那样你太不彰显我大明的风范了。”朱见深自己也是装模作样的教导了一下薛浸衣。 薛浸衣要是因为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因为朱见深是个皇帝,不然的话,到现在估计一个白眼翻上天了。 “那表妹就请表哥好好跟表妹我说说告诉表哥您的所思所想,好让表妹瞻仰一下。”薛浸衣的语气很是谄媚,但一听都是那种很假的。 朱见深倒是翻了个白眼,他直接了当道:“行了,行了,听你的语气不情不愿的,你还是别说了,你真的是朕这一辈子见过最不会谄媚的人了。” “陛下您自己知道就好,也就不用微臣多说了不是。”薛浸衣再次敷衍道。 这连汪直都忍俊不禁了,只是碍于朱见深的面子没有笑出声来,不过他是真的很想笑。 朱见深敏锐的察觉到了汪直的反应,不过自己平日里也是很宠幸汪直的,对于面对?薛浸衣来说,朱见深觉得这件事情很平常,他也没有生什么气,于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自尊心便开始说道。 “朕在很久之前就给边境的人下了命令,让他们时刻注意的东瀛的事情,尤其是像东瀛皇位更迭这样的大事,后来发生了,他们便就上报了。所以朕以前就知道东瀛那边发生了巨变,而且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东瀛的三皇子,原本才是老天皇最为看中的继承人人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放了那继承人的身份,转而帮助他的大哥登上了这东瀛天皇的位置。朕当时有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可是这又到后面想这可能是人家家族内的事情!也不好胡乱猜测,不过现在看来杭州上一次的那大乱恐怕你跟这位东瀛的王子脱不了什么关系。” 朱见深说了一件让薛浸衣都觉得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朱见深把当时的那场杭州大乱算在了这个东瀛的三王子身上,虽然薛浸衣一直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哪个东瀛势力所做,可是能够确定确实是东瀛的皇家势力,当时宋邶也曾怀疑过是那位大王子或者是那位三王子的,不过都没有什么实证。 现在看来朱见深也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他定然是知道一些自己跟宋邶不知道的内幕。 薛浸衣眼神一变,她道:“嗯,看来宋大人说的对呀,陛下也不是会完全信任别人,看来也是有自己想法的,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陛下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薛浸衣这话说的是真的颇有谄媚的意思,不过吃过她许多年亏的朱见深还是不相信薛浸衣会有如此的语气,不过该说的话朱见深还是要属实的告诉薛浸衣的。 “东瀛的那位大王子只能除了有志才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母家也没有什么势力,总而言之和那几位王子比起来简直是叫没有任何的优势,不过那位三王子就不一样了,家底殷实,为人城府极深,自小便在东瀛的各大军事上展现过其伟高的天赋,可以说是被东瀛人封为神童。说是他去和他那位二哥来抢皇位的话说不定会赢得很轻松,可惜他没有那个想法,听说还因此跟他的家族分裂了。但他一直都很支持他大哥去争这个皇位,直到前些日子他大哥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勇敢的争了皇位,三王子这便一直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可以说是贡献了挺大的力量的,算得上是他的那位大哥坐上这东瀛皇位的最大的助力。” 这也可以解决为什么在大王子登位之后只屠杀了二王子的人,甚至连当年踩过他的那些大臣都一个一个杀了,可偏偏就给各方面都碾压自己,甚至是对自己极为大有危害的三王子予以厚待。 “财富堆积如山,美人呢,也是一个一个的送,甚至是把东瀛全境的兵力都送给了他的三弟,真的叫滑天下之大稽啊!”在朱见深看来,一个国家的主人会把本属于自己这些象征的东西都送给了别人,这就看的出来他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力究竟是有多低,也看的出来其能力究竟是有多差才能连掌握自己国家的财富都掌握的这么的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在自己的手里握太久,生怕引发什么矛盾。 薛浸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觉得东瀛的新皇之所以会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三王子是觉得握在自己的手里,可能会引来什么不该引来的事情,或者是他自己本身的本事和这个皇位是不匹配的?” 朱见深摇了摇头,不过他并非是否定薛浸衣的意思是在否定那位东瀛的皇帝,“何止是不相匹配啊!那么懦弱、那么的软弱,要是说起才情方面,算不上有什么大智慧,也就是比他那二弟眼界要广,格局要大一点,可是呢,除此之外,他有个什么呀?他跟他那三弟比起来简直就一塌糊涂,尤其是练兵方面,他那兵权从来就没有在他手上得到过发挥,在他登上那个位子之前,这兵权一直都是在他的手里的,可他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啊!最后发起总攻的时候都是在三皇子指挥,最后才可以一举打败那个二王子。” 朱见深都不敢想象,要是最后那三王子有个差池,没能指挥那场总攻的话,说不定今天坐在这东瀛皇位上的人是谁呢? 薛浸衣这么一听朱见深的描述,他感觉这个东瀛皇帝在朱见深的眼里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无是处的脓包了,不过朱见深确实言语之间都对那个三皇子有很大的警惕之心。 “那陛下觉得这位三皇子这次到大明来咱们要怎么招待他呢?”薛浸衣问。 薛浸衣可不是单纯的就问一句怎么招待,这句话是说这位三王子可能是跟暹罗国师一样的人物,不免让他们觉得有些危险。 “这位三皇子说不定就是年轻一些的暹罗国师,咱们不能冒那个险让他回到东瀛,这一来就必须给这留在大明,不过他又不像那位暹罗国师臭名昭著,怎又是东瀛的重臣,留着在大明的话,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怕是不成功啊!”朱见深的意思很简单,不一定要杀这位东瀛的三王子,因为他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而且东瀛的实力不像暹罗那般,虽然说没有本事和大明鱼死网破坏至少会给大明带来不小的损失。 薛浸衣明白朱见深既想除了这个祸害又不想让东瀛和大明撕破脸,更是不想让如今就已经饱受痛苦的沿海更加难过了。 这件事情和暹罗国师确实不一样,暹罗国师是他们自己人杀的,而且他们这几个人的仇恨都是整个暹罗国上下都知道的,这个理由让暹罗国师之死再正常不过了,况且他们还帮助暹罗收了一下那位暹罗国师的遗物,大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道:“不能像对付暹罗国师那样对付这个三王子,毕竟他在东瀛国内的地位不一样,而且他那个天皇哥哥也必然很是看重他的,咱们绝对不能动手,他如果一旦死在大明,那东瀛就自然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就会连累到沿海地区。” 薛浸衣挑了挑眉问道:“陛下,这是要微臣想个办法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个祸害?” “咳咳咳!”朱见深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在了嘴边,看起来一副心虚的样子。 “没事啊,陛下的命令我已成自然,只要遵守的陛下所提出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微臣自然会倾尽全力的去做。”薛浸衣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 “阿许,朕今天叫你来并非是因为这个事情,本来是想让宋邶来做这件事情,可你竟然已经撞上了,朕不妨同你交个心。朕知道你和宋邶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你也知道太后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除非是宋家出一次大血,然后会太后心中稍微顺心一些,否则你们两个人怕是很难受成正果。”朱见深语重心长道。 薛浸衣很显然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居然直接就打断了朱见深接下来要说的话,语气更是不高兴的:“陛下,太后不同意,心中有气,微臣可以理解,但是陛下呢?陛下难道也不同意微臣和宋邶在一起吗?又是何理由呢?” “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朕是在劝你正在劝你多想想怎么和太后说这件事情,让太后同意你和宋邶的事情!”朱见深第一次慌忙解释,他这一辈子自从做了皇帝之后还没有给任何人这样慌忙解释什么事情呢! 他对这个表妹可算是够好了,已经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陛下。”薛浸衣不耐烦的说道,“我不知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您不下旨不让我和宋邶在一起的话,那太后反对又有什么意义呢?太后反对的是周知许和宋邶在一起,反对金檀周家的人和宋邶在一起,可是我不再是周知许了,我也不再是金檀周家的少主了,我只是薛浸衣,太后凭什么反对?即便是太后娘娘反对,那我也可以不听了,微臣现在是薛浸衣,只会听从陛下一个人的圣旨。”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阿许,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咄咄逼人了吗?虽然说经常周家和太后是有些欠你的,他们都对你有所亏欠,可是你毕竟是金檀周家的人,你可是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为了一个宋邶就放弃了你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你不觉得可惜吗?”朱见深脸色变了,变得有些严肃。 他是真的不希望事情这么发展,她知道薛浸衣所要放弃的是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说放弃,放弃她这些年拼死拼活所换来的东西,那不是功劳,是她前半生的所有啊! 薛浸衣毫不犹豫的说道:“必须啊!我薛浸衣我这半辈子在刀尖上舔血,为大明打下了这么多的仗,可以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金檀周家和太后因此获得了更有力的后盾,我就不需要考虑些其他的了,但是我现在就要牵挂的事情和人了。” 朱见深叹了一口气,他心情是有些低落的,但是有同时为薛浸衣而高兴,他也看的出来薛浸衣对宋邶的在意程度不一般了,他很为薛浸衣高兴,她可以找到一个下半辈子能够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他也希望他们能够相守一生,他相信才是薛浸衣真正想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5章 东瀛使臣 汪直在看了薛浸衣好几眼之后才开口道:“回禀陛下,东瀛使臣即将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京都。” 薛浸衣微微皱起眉头,她道:“看来这东瀛人是真的按耐不住了,这么快就有人要来了。” 朱见深看向薛浸衣,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东瀛会派使者前来大明不成?” 薛浸衣答:“陛下,本来我今日来就是为了禀报您的,但是……”因为周太后的原因还是没有说清楚。 朱见深点点头,便转头去问汪直道:“知道东瀛派来的使者是哪一位吗?” “听说是,东瀛国的三王子,好像就是那位掌握了东瀛全境兵力的那位王子。”汪直道。 朱见深冷笑了一声,他道:“这来的人怕不是个假王子!?” 薛浸衣不言,其实朱见深这么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一个刚刚大权在握,东瀛又百废待兴,等着去一展宏图的王子,怎么可能会主动请缨到大明来,尤其是现在东瀛倭寇又在沿海肆虐,他现在来,万一要是大明稍微的不讲道义,说不定他就回不去了。 这简直是羊入虎口! “是不是他们东瀛国内出了什么问题,这三王子是不是威胁到了他那位大哥的地位,所以才会被发配到大明来?”薛浸衣并非是诚心发问,但是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朱见深一眼就看出来薛浸衣的不耐烦和敷衍了事,不过他作为一个表哥还是特别“荣幸”的,可以教导一下这个表妹。 “表妹啊,虽然你呢!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大官儿,不需要做什么表面功夫的,但是呢,你也不能面对人家的时候,用这态度敷衍了事?那样你太不彰显我大明的风范了。”朱见深自己也是装模作样的教导了一下薛浸衣。 薛浸衣要是因为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因为朱见深是个皇帝,不然的话,到现在估计一个白眼翻上天了。 “那表妹就请表哥好好跟表妹我说说告诉表哥您的所思所想,好让表妹瞻仰一下。”薛浸衣的语气很是谄媚,但一听都是那种很假的。 朱见深倒是翻了个白眼,他直接了当道:“行了,行了,听你的语气不情不愿的,你还是别说了,你真的是朕这一辈子见过最不会谄媚的人了。” “陛下您自己知道就好,也就不用微臣多说了不是。”薛浸衣再次敷衍道。 这连汪直都忍俊不禁了,只是碍于朱见深的面子没有笑出声来,不过他是真的很想笑。 朱见深敏锐的察觉到了汪直的反应,不过自己平日里也是很宠幸汪直的,对于面对?薛浸衣来说,朱见深觉得这件事情很平常,他也没有生什么气,于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自尊心便开始说道。 “朕在很久之前就给边境的人下了命令,让他们时刻注意的东瀛的事情,尤其是像东瀛皇位更迭这样的大事,后来发生了,他们便就上报了。所以朕以前就知道东瀛那边发生了巨变,而且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东瀛的三皇子,原本才是老天皇最为看中的继承人人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放了那继承人的身份,转而帮助他的大哥登上了这东瀛天皇的位置。朕当时有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可是这又到后面想这可能是人家家族内的事情!也不好胡乱猜测,不过现在看来杭州上一次的那大乱恐怕你跟这位东瀛的王子脱不了什么关系。” 朱见深说了一件让薛浸衣都觉得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朱见深把当时的那场杭州大乱算在了这个东瀛的三王子身上,虽然薛浸衣一直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哪个东瀛势力所做,可是能够确定确实是东瀛的皇家势力,当时宋邶也曾怀疑过是那位大王子或者是那位三王子的,不过都没有什么实证。 现在看来朱见深也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他定然是知道一些自己跟宋邶不知道的内幕。 薛浸衣眼神一变,她道:“嗯,看来宋大人说的对呀,陛下也不是会完全信任别人,看来也是有自己想法的,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陛下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薛浸衣这话说的是真的颇有谄媚的意思,不过吃过她许多年亏的朱见深还是不相信薛浸衣会有如此的语气,不过该说的话朱见深还是要属实的告诉薛浸衣的。 “东瀛的那位大王子只能除了有志才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母家也没有什么势力,总而言之和那几位王子比起来简直是叫没有任何的优势,不过那位三王子就不一样了,家底殷实,为人城府极深,自小便在东瀛的各大军事上展现过其伟高的天赋,可以说是被东瀛人封为神童。说是他去和他那位二哥来抢皇位的话说不定会赢得很轻松,可惜他没有那个想法,听说还因此跟他的家族分裂了。但他一直都很支持他大哥去争这个皇位,直到前些日子他大哥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勇敢的争了皇位,三王子这便一直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可以说是贡献了挺大的力量的,算得上是他的那位大哥坐上这东瀛皇位的最大的助力。” 这也可以解决为什么在大王子登位之后只屠杀了二王子的人,甚至连当年踩过他的那些大臣都一个一个杀了,可偏偏就给各方面都碾压自己,甚至是对自己极为大有危害的三王子予以厚待。 “财富堆积如山,美人呢,也是一个一个的送,甚至是把东瀛全境的兵力都送给了他的三弟,真的叫滑天下之大稽啊!”在朱见深看来,一个国家的主人会把本属于自己这些象征的东西都送给了别人,这就看的出来他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力究竟是有多低,也看的出来其能力究竟是有多差才能连掌握自己国家的财富都掌握的这么的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在自己的手里握太久,生怕引发什么矛盾。 薛浸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觉得东瀛的新皇之所以会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三王子是觉得握在自己的手里,可能会引来什么不该引来的事情,或者是他自己本身的本事和这个皇位是不匹配的?” 朱见深摇了摇头,不过他并非是否定薛浸衣的意思是在否定那位东瀛的皇帝,“何止是不相匹配啊!那么懦弱、那么的软弱,要是说起才情方面,算不上有什么大智慧,也就是比他那二弟眼界要广,格局要大一点,可是呢,除此之外,他有个什么呀?他跟他那三弟比起来简直就一塌糊涂,尤其是练兵方面,他那兵权从来就没有在他手上得到过发挥,在他登上那个位子之前,这兵权一直都是在他的手里的,可他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啊!最后发起总攻的时候都是在三皇子指挥,最后才可以一举打败那个二王子。” 朱见深都不敢想象,要是最后那三王子有个差池,没能指挥那场总攻的话,说不定今天坐在这东瀛皇位上的人是谁呢? 薛浸衣这么一听朱见深的描述,他感觉这个东瀛皇帝在朱见深的眼里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无是处的脓包了,不过朱见深确实言语之间都对那个三皇子有很大的警惕之心。 “那陛下觉得这位三皇子这次到大明来咱们要怎么招待他呢?”薛浸衣问。 薛浸衣可不是单纯的就问一句怎么招待,这句话是说这位三王子可能是跟暹罗国师一样的人物,不免让他们觉得有些危险。 “这位三皇子说不定就是年轻一些的暹罗国师,咱们不能冒那个险让他回到东瀛,这一来就必须给这留在大明,不过他又不像那位暹罗国师臭名昭著,怎又是东瀛的重臣,留着在大明的话,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怕是不成功啊!”朱见深的意思很简单,不一定要杀这位东瀛的三王子,因为他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而且东瀛的实力不像暹罗那般,虽然说没有本事和大明鱼死网破坏至少会给大明带来不小的损失。 薛浸衣明白朱见深既想除了这个祸害又不想让东瀛和大明撕破脸,更是不想让如今就已经饱受痛苦的沿海更加难过了。 这件事情和暹罗国师确实不一样,暹罗国师是他们自己人杀的,而且他们这几个人的仇恨都是整个暹罗国上下都知道的,这个理由让暹罗国师之死再正常不过了,况且他们还帮助暹罗收了一下那位暹罗国师的遗物,大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道:“不能像对付暹罗国师那样对付这个三王子,毕竟他在东瀛国内的地位不一样,而且他那个天皇哥哥也必然很是看重他的,咱们绝对不能动手,他如果一旦死在大明,那东瀛就自然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就会连累到沿海地区。” 薛浸衣挑了挑眉问道:“陛下,这是要微臣想个办法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个祸害?” “咳咳咳!”朱见深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在了嘴边,看起来一副心虚的样子。 “没事啊,陛下的命令我已成自然,只要遵守的陛下所提出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微臣自然会倾尽全力的去做。”薛浸衣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 “阿许,朕今天叫你来并非是因为这个事情,本来是想让宋邶来做这件事情,可你竟然已经撞上了,朕不妨同你交个心。朕知道你和宋邶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你也知道太后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除非是宋家出一次大血,然后会太后心中稍微顺心一些,否则你们两个人怕是很难受成正果。”朱见深语重心长道。 薛浸衣很显然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居然直接就打断了朱见深接下来要说的话,语气更是不高兴的:“陛下,太后不同意,心中有气,微臣可以理解,但是陛下呢?陛下难道也不同意微臣和宋邶在一起吗?又是何理由呢?” “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朕是在劝你正在劝你多想想怎么和太后说这件事情,让太后同意你和宋邶的事情!”朱见深第一次慌忙解释,他这一辈子自从做了皇帝之后还没有给任何人这样慌忙解释什么事情呢! 他对这个表妹可算是够好了,已经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陛下。”薛浸衣不耐烦的说道,“我不知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您不下旨不让我和宋邶在一起的话,那太后反对又有什么意义呢?太后反对的是周知许和宋邶在一起,反对金檀周家的人和宋邶在一起,可是我不再是周知许了,我也不再是金檀周家的少主了,我只是薛浸衣,太后凭什么反对?即便是太后娘娘反对,那我也可以不听了,微臣现在是薛浸衣,只会听从陛下一个人的圣旨。”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阿许,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咄咄逼人了吗?虽然说经常周家和太后是有些欠你的,他们都对你有所亏欠,可是你毕竟是金檀周家的人,你可是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为了一个宋邶就放弃了你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你不觉得可惜吗?”朱见深脸色变了,变得有些严肃。 他是真的不希望事情这么发展,她知道薛浸衣所要放弃的是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说放弃,放弃她这些年拼死拼活所换来的东西,那不是功劳,是她前半生的所有啊! 薛浸衣毫不犹豫的说道:“必须啊!我薛浸衣我这半辈子在刀尖上舔血,为大明打下了这么多的仗,可以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金檀周家和太后因此获得了更有力的后盾,我就不需要考虑些其他的了,但是我现在就要牵挂的事情和人了。” 朱见深叹了一口气,他心情是有些低落的,但是有同时为薛浸衣而高兴,他也看的出来薛浸衣对宋邶的在意程度不一般了,他很为薛浸衣高兴,她可以找到一个下半辈子能够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他也希望他们能够相守一生,他相信才是薛浸衣真正想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6章 解甲归田 宋府。 刚刚被宫人送回来的王绮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秃废的样子,她甚至是都听不清楚别人说话的声音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起来不像是王妃,倒像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疯婆子。 傅闽南一看她这副样子,便火冒三丈的冲上去直接抓住了那个送王绮回来的宫人他怒不可歇的质问道:“说,我母亲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在宫中对她严刑拷打了!” 那宫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连声求饶道:“傅闽南公子,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在宫里东锦王妃可是由太后宫中的人关押的,而且衣食起居都是由锦衣卫亲自照看的,奴才只是奉命送王妃娘娘回来,没做其他的事情啊!再说了,宫中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经过陛下的同意便对一位王妃严刑拷打呢?傅闽南公子不要多想,可能是王妃娘娘遭吓着了,所以才会精神恍惚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先放开我!” “吓着了!?我母亲是一朝女将,巾帼不让须眉,怎么可能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吓着!一定是你们在宫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是周太后的旨意还是薛浸衣的授意!”傅闽南厉声质问道。 “放肆!”一直在旁边看着王绮的宋延突然出声制止了傅闽南的行为,他语气很是冰冷道,“闽南,不可对宫中之人如此无礼。” “就是就是!”那宫人随声附和道。 “你!”傅闽南被宋延给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放开了那宫人。 宋延道:“看你母亲这情况应当是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休息,好好休养生息就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你又何苦去为难别人呢?” “我!”傅闽南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大人!”那宫人突然对着门口大喊一句,“宋大人啊宋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你的弟弟还真的是不好惹呀!差点儿啊!就要了奴才的命了。” 宋邶一走进来便发现了王绮不对劲和这整个氛围的严肃,他先是安抚了一下那位宫人,再说道:“这位大人,这件事情呢,我会处理的,就不劳大人您多担心了。大人此番在宋家受了惊吓,宋家是必定会大力的补偿您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在下代劳了,还请大人先进宫,估计太后娘娘也在等待大人的传话,等了很久了,就不要让太后娘娘她多等了。” 这宫人听出来了宋邶的一语双关,宋邶知道自己是太后派来的,所以就算自己待在这里也必将是讨不到什么好,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回宫和太后说这件事情,说不定能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先占据先机。 周太后要是知道她派来的人被傅闽南这般威胁的话,必然是会再度发难于宋家的,也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那宫人心里便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宋邶的意思并不是让他进宫去给周太后告恶状,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这宫人去宫中把这件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让周太后生了大气也不会怕周太后的报复了,因为今天一过周太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动宋家了。 “那既然宋大人都已经发话了,看在宋大人的面子上,奴才已然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计较下去了,不过还请宋大人就在这件事情上千万不要包庇自己的弟弟,一定要为奴才主持一下公道才好。”那宫人便是盯着傅闽南在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宋邶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保证,否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邶说实话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因为现在薛浸衣和周太后的关系很紧张,若是他在这方面上在和周太后的人起什么冲突的话,薛浸衣那边会很难做,他不想让薛浸衣为难,那就只能自己先为难为难一下了。 宋邶这便敷衍道:“公公放心,宋邶一定好好教训他,绝不会让公公平白无故的在宋家受此大辱!” 那宫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是对的嘛!奴才这不辞辛劳的跑到宋家来,为太后娘娘给宋家送回东锦王妃,不给一口茶喝,不给个什么糕点吃便是已经不厚道了,刚刚还遭受了那样的惊吓,奴才呀,心可都是要跳出来了,还好宋大人来了,可以为奴才主持一下公道,奴才啊这也算是能够想得开了。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行一步,还望宋大人能够早早的解决宋家的事情,不要让太后娘娘再行插手了,更不要让太后娘娘和薛司首之间再生什么嫌隙。” “恭送大人。”宋邶轻声道。 那宫人十分满意的便离开,等他一离开傅闽南就直接说:“哥,你为何要对一个阉人那般客气,他就算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也不过是一个阉奴罢了,在是宫中又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你是陛下的重臣,怎么可以对一个阉奴这么卑躬屈膝呢?” “阉奴!你是这么看待这宫中的人吗?”宋邶无奈道,“他们虽不会留种,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但是他们给太后吹的耳旁风,足够让宋家再经历一场大的浩劫了,你以为宋家为什么这一次可以安安全全的逃过去,还不是因为陛下的恩典,若非陛下极力阻止太后娘娘的话,你以为宋家这一次仅仅是被打压这么简单了,太后早就看不惯宋家了,要是没有人阻止,还轮得着你在这里像个蚂蚱一样胡乱蹦哒?” 傅闽南还是不服气,他直接跟宋邶顶嘴道:“那哥你也不用对他们那样卑躬屈膝的。” “我不是对他们卑躬屈膝,只是不想给薛司首惹什么麻烦,你以为这是东锦王妃能够完完全全的回来,只是因为陛下?若不是因为薛浸衣在和周太后周旋的话,别说是王妃了,就算是我今天也不可能安安全全的站在你面前,说不定这整个宋家都会因此遭受一场灭顶之灾。”宋邶还是很耐心的在给傅闽南解释这些事情,“你要知道,这些宫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毕竟是人,就算你再看不惯他们,你也要给他们以人的尊重,只有当你给别人尊重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跟别人谈你要做的事情,跟别人谈你要的尊重,若是你尊重不了别人的话,你又谈何容易,让别人为你办事呢?你不要忘记了,东锦王妃可以活着出来,还不是靠这些阉人的照看,他们要是随随便便在那碗里多下两颗毒药,今天的东锦王妃怕是真的就只剩一只尸体了。” 宋邶说的话虽然是很难听,但他说的话确实是实话,有时候这底层的人看起来无足轻重,很是渺小,可是底层的人很多,越是底层他们就越有办法做到一些高层无法做的事情,那些事情往往就会要人的命。 宋延多打量了宋邶几眼,他问了一句:“宋大人,今日来不会只是想跟我们说这些事情!”自己这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了,一回家不是公事便是巡察,也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交流,今日这突然前来必然不会只是因为这个宫人的原因,他一定有其他的事情。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宋邶看了一眼王绮,他上下打量了王绮两眼,似乎是在辨别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楚。 “宋大人要看看自己的母亲是否已经神志不清,不如近距离来看看。”宋延语气听起来很是不高兴。 但宋邶并非是真的关心王绮,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件事情究竟在周太后的手里坐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好回去和薛浸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好面对周太后的打击。 宋邶咳了两声,他捂了一下自己今天的伤口,忍着痛意还保持着正常的语气说道:“无论你们是怎么想我的,我都无所谓,但是接下来的话你们是要听清楚了,宋家出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周太后和金檀周家更是虎视眈眈,陛下曾说过的,东锦王你迟早是要交出这个王爷的位置的,这些年你在这王爷的位置上也没有做到什么大事,大不了充其量就是做了一个将军的职位,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但是会给你予以补偿,给你一个将军的位置,到时候可能会再次派你去驻守沿海,你也不亏。但是东锦王妃可能今生就要留在京都,无法再踏出去一步了。” 这话着实是有些厉害了,傅闽南不解她便问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让母亲出京都一步了,这京都是囚笼吗?母亲是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主母?怎么能忘了关着她,不让出去呢?陛下这句话说的也太过分了,你难道就不为母亲辩驳一下吗?” “辩驳?你要我怎么为她辩驳?她想要对付薛浸衣是不是事实?她曾经陷害过金檀周家是否也是属实?她和叛国逆贼相交这也是真的!没有人冤枉她,周太后是拿这件事情大费周章的陷害宋家,但也不过是宋家人咎由自取罢了,若是宋家人不把当年金檀周家的事情看的那般严重,不那么在意薛浸衣的权势地位,不那么防备周太后的话,会有今天的事情吗?”宋邶语气不善道,“还有你傅闽南!若是你能够乖乖的就在宋家不出去惹事生非,不企图在锦衣卫里多做些事情争取权势地位,企图对方金檀周家的话,或许金檀周家也不会那么在意,只要宋家人安安分分的,金檀周家什么时候主动出过手?” 就唯一一个对他们出手的金檀周家二夫人周隐,也被薛浸衣给清理了,薛浸衣绝不允许金檀周家主动去惹事,但是宋家人如果惹到了金檀周家的头上,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宋邶今天之所以受着伤还跑来和宋家人说这些,是不想看见他们被薛浸衣收拾的干净,毕竟血缘关系没有那么容易斩断,就算是他选择了薛浸衣,也不一定非要和宋家人你死我活,但是宋家人若是今天不听劝的话,那他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宋延突然问了一句:“宋邶,你今天来和我们说这些,便是告诉我们你在宋家人和薛浸衣之间已经选择了,你要我们不要制造矛盾,也便是让我们忍气吞声,这就证明了,你今天来是要和我们斩断的血缘亲情,从此以后,要和薛浸衣一起双宿双飞了是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你们宋家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从小也不是你们多在意的人,你们对我有养大的人情,如今我所获得的一切的功劳都已经算在宋家的头上了,不是我的东西,一分都没有多拿,今天来跟你们说这些,也都是看在最后的血缘亲情的份儿上,从此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若是你们以后要再和薛浸衣为敌的话,那我一定是会站在薛浸衣那边,而非是你们这边,所今日来是最后和你们下最后通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抗衡了,自己安安分分的为大明做事,这才是最后的归宿,若是企图要对付金檀周家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了。”宋邶这话是说的很难听的,他会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还是让在场的人很吃惊的。 傅闽南看着宋邶如今这副样子,他完全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一心为了家族荣辱,一心为要建功立业的大哥,究竟去哪里了?那样的一个大哥,怎么可能在为了一个女人的情况下便和自己的家族决裂,还要和自己的斩断血缘亲情啊!究竟是什么的感情可以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傅闽南直到好几年后才彻底明白宋邶如今的心情。 “哥,你是真的要为了薛浸衣而放弃我们宋家吗?宋家是从小养育你长大的家族,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傅闽南的不解的问道。 宋邶转头看向他说道:“或许你现在并不明白,或是换做以前的话,我说不定还可以和你解释解释,但从今往后就算你想不明白,你也要自己去想明白了,大哥以后也没有办法和你解释这些事情了。” “什么意思!?”王绮这时候突然发问,“我十月怀胎生你,你却要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我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6章 解甲归田 宋府。 刚刚被宫人送回来的王绮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秃废的样子,她甚至是都听不清楚别人说话的声音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起来不像是王妃,倒像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疯婆子。 傅闽南一看她这副样子,便火冒三丈的冲上去直接抓住了那个送王绮回来的宫人他怒不可歇的质问道:“说,我母亲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在宫中对她严刑拷打了!” 那宫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连声求饶道:“傅闽南公子,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在宫里东锦王妃可是由太后宫中的人关押的,而且衣食起居都是由锦衣卫亲自照看的,奴才只是奉命送王妃娘娘回来,没做其他的事情啊!再说了,宫中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经过陛下的同意便对一位王妃严刑拷打呢?傅闽南公子不要多想,可能是王妃娘娘遭吓着了,所以才会精神恍惚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先放开我!” “吓着了!?我母亲是一朝女将,巾帼不让须眉,怎么可能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吓着!一定是你们在宫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是周太后的旨意还是薛浸衣的授意!”傅闽南厉声质问道。 “放肆!”一直在旁边看着王绮的宋延突然出声制止了傅闽南的行为,他语气很是冰冷道,“闽南,不可对宫中之人如此无礼。” “就是就是!”那宫人随声附和道。 “你!”傅闽南被宋延给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放开了那宫人。 宋延道:“看你母亲这情况应当是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休息,好好休养生息就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你又何苦去为难别人呢?” “我!”傅闽南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大人!”那宫人突然对着门口大喊一句,“宋大人啊宋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你的弟弟还真的是不好惹呀!差点儿啊!就要了奴才的命了。” 宋邶一走进来便发现了王绮不对劲和这整个氛围的严肃,他先是安抚了一下那位宫人,再说道:“这位大人,这件事情呢,我会处理的,就不劳大人您多担心了。大人此番在宋家受了惊吓,宋家是必定会大力的补偿您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在下代劳了,还请大人先进宫,估计太后娘娘也在等待大人的传话,等了很久了,就不要让太后娘娘她多等了。” 这宫人听出来了宋邶的一语双关,宋邶知道自己是太后派来的,所以就算自己待在这里也必将是讨不到什么好,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回宫和太后说这件事情,说不定能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先占据先机。 周太后要是知道她派来的人被傅闽南这般威胁的话,必然是会再度发难于宋家的,也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那宫人心里便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宋邶的意思并不是让他进宫去给周太后告恶状,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这宫人去宫中把这件事情说得天花乱坠,让周太后生了大气也不会怕周太后的报复了,因为今天一过周太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动宋家了。 “那既然宋大人都已经发话了,看在宋大人的面子上,奴才已然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计较下去了,不过还请宋大人就在这件事情上千万不要包庇自己的弟弟,一定要为奴才主持一下公道才好。”那宫人便是盯着傅闽南在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宋邶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保证,否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邶说实话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因为现在薛浸衣和周太后的关系很紧张,若是他在这方面上在和周太后的人起什么冲突的话,薛浸衣那边会很难做,他不想让薛浸衣为难,那就只能自己先为难为难一下了。 宋邶这便敷衍道:“公公放心,宋邶一定好好教训他,绝不会让公公平白无故的在宋家受此大辱!” 那宫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是对的嘛!奴才这不辞辛劳的跑到宋家来,为太后娘娘给宋家送回东锦王妃,不给一口茶喝,不给个什么糕点吃便是已经不厚道了,刚刚还遭受了那样的惊吓,奴才呀,心可都是要跳出来了,还好宋大人来了,可以为奴才主持一下公道,奴才啊这也算是能够想得开了。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行一步,还望宋大人能够早早的解决宋家的事情,不要让太后娘娘再行插手了,更不要让太后娘娘和薛司首之间再生什么嫌隙。” “恭送大人。”宋邶轻声道。 那宫人十分满意的便离开,等他一离开傅闽南就直接说:“哥,你为何要对一个阉人那般客气,他就算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也不过是一个阉奴罢了,在是宫中又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你是陛下的重臣,怎么可以对一个阉奴这么卑躬屈膝呢?” “阉奴!你是这么看待这宫中的人吗?”宋邶无奈道,“他们虽不会留种,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但是他们给太后吹的耳旁风,足够让宋家再经历一场大的浩劫了,你以为宋家为什么这一次可以安安全全的逃过去,还不是因为陛下的恩典,若非陛下极力阻止太后娘娘的话,你以为宋家这一次仅仅是被打压这么简单了,太后早就看不惯宋家了,要是没有人阻止,还轮得着你在这里像个蚂蚱一样胡乱蹦哒?” 傅闽南还是不服气,他直接跟宋邶顶嘴道:“那哥你也不用对他们那样卑躬屈膝的。” “我不是对他们卑躬屈膝,只是不想给薛司首惹什么麻烦,你以为这是东锦王妃能够完完全全的回来,只是因为陛下?若不是因为薛浸衣在和周太后周旋的话,别说是王妃了,就算是我今天也不可能安安全全的站在你面前,说不定这整个宋家都会因此遭受一场灭顶之灾。”宋邶还是很耐心的在给傅闽南解释这些事情,“你要知道,这些宫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毕竟是人,就算你再看不惯他们,你也要给他们以人的尊重,只有当你给别人尊重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跟别人谈你要做的事情,跟别人谈你要的尊重,若是你尊重不了别人的话,你又谈何容易,让别人为你办事呢?你不要忘记了,东锦王妃可以活着出来,还不是靠这些阉人的照看,他们要是随随便便在那碗里多下两颗毒药,今天的东锦王妃怕是真的就只剩一只尸体了。” 宋邶说的话虽然是很难听,但他说的话确实是实话,有时候这底层的人看起来无足轻重,很是渺小,可是底层的人很多,越是底层他们就越有办法做到一些高层无法做的事情,那些事情往往就会要人的命。 宋延多打量了宋邶几眼,他问了一句:“宋大人,今日来不会只是想跟我们说这些事情!”自己这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了,一回家不是公事便是巡察,也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交流,今日这突然前来必然不会只是因为这个宫人的原因,他一定有其他的事情。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宋邶看了一眼王绮,他上下打量了王绮两眼,似乎是在辨别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楚。 “宋大人要看看自己的母亲是否已经神志不清,不如近距离来看看。”宋延语气听起来很是不高兴。 但宋邶并非是真的关心王绮,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件事情究竟在周太后的手里坐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好回去和薛浸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好面对周太后的打击。 宋邶咳了两声,他捂了一下自己今天的伤口,忍着痛意还保持着正常的语气说道:“无论你们是怎么想我的,我都无所谓,但是接下来的话你们是要听清楚了,宋家出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周太后和金檀周家更是虎视眈眈,陛下曾说过的,东锦王你迟早是要交出这个王爷的位置的,这些年你在这王爷的位置上也没有做到什么大事,大不了充其量就是做了一个将军的职位,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但是会给你予以补偿,给你一个将军的位置,到时候可能会再次派你去驻守沿海,你也不亏。但是东锦王妃可能今生就要留在京都,无法再踏出去一步了。” 这话着实是有些厉害了,傅闽南不解她便问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让母亲出京都一步了,这京都是囚笼吗?母亲是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主母?怎么能忘了关着她,不让出去呢?陛下这句话说的也太过分了,你难道就不为母亲辩驳一下吗?” “辩驳?你要我怎么为她辩驳?她想要对付薛浸衣是不是事实?她曾经陷害过金檀周家是否也是属实?她和叛国逆贼相交这也是真的!没有人冤枉她,周太后是拿这件事情大费周章的陷害宋家,但也不过是宋家人咎由自取罢了,若是宋家人不把当年金檀周家的事情看的那般严重,不那么在意薛浸衣的权势地位,不那么防备周太后的话,会有今天的事情吗?”宋邶语气不善道,“还有你傅闽南!若是你能够乖乖的就在宋家不出去惹事生非,不企图在锦衣卫里多做些事情争取权势地位,企图对方金檀周家的话,或许金檀周家也不会那么在意,只要宋家人安安分分的,金檀周家什么时候主动出过手?” 就唯一一个对他们出手的金檀周家二夫人周隐,也被薛浸衣给清理了,薛浸衣绝不允许金檀周家主动去惹事,但是宋家人如果惹到了金檀周家的头上,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宋邶今天之所以受着伤还跑来和宋家人说这些,是不想看见他们被薛浸衣收拾的干净,毕竟血缘关系没有那么容易斩断,就算是他选择了薛浸衣,也不一定非要和宋家人你死我活,但是宋家人若是今天不听劝的话,那他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宋延突然问了一句:“宋邶,你今天来和我们说这些,便是告诉我们你在宋家人和薛浸衣之间已经选择了,你要我们不要制造矛盾,也便是让我们忍气吞声,这就证明了,你今天来是要和我们斩断的血缘亲情,从此以后,要和薛浸衣一起双宿双飞了是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你们宋家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从小也不是你们多在意的人,你们对我有养大的人情,如今我所获得的一切的功劳都已经算在宋家的头上了,不是我的东西,一分都没有多拿,今天来跟你们说这些,也都是看在最后的血缘亲情的份儿上,从此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若是你们以后要再和薛浸衣为敌的话,那我一定是会站在薛浸衣那边,而非是你们这边,所今日来是最后和你们下最后通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抗衡了,自己安安分分的为大明做事,这才是最后的归宿,若是企图要对付金檀周家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了。”宋邶这话是说的很难听的,他会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还是让在场的人很吃惊的。 傅闽南看着宋邶如今这副样子,他完全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一心为了家族荣辱,一心为要建功立业的大哥,究竟去哪里了?那样的一个大哥,怎么可能在为了一个女人的情况下便和自己的家族决裂,还要和自己的斩断血缘亲情啊!究竟是什么的感情可以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傅闽南直到好几年后才彻底明白宋邶如今的心情。 “哥,你是真的要为了薛浸衣而放弃我们宋家吗?宋家是从小养育你长大的家族,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傅闽南的不解的问道。 宋邶转头看向他说道:“或许你现在并不明白,或是换做以前的话,我说不定还可以和你解释解释,但从今往后就算你想不明白,你也要自己去想明白了,大哥以后也没有办法和你解释这些事情了。” “什么意思!?”王绮这时候突然发问,“我十月怀胎生你,你却要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我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7章 当年旧事何必重提 王绮这个时候倒是略显清醒了,她冷笑着讽刺宋邶道:“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是,我这些年来确实没有管过你,但是我对你的恩情你也从未回报过啊!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和宋家,和我一刀两断!?” “从未回报?”宋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会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他望着王绮,问出了一句他疑惑了很多年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当做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今天还是该说了,“母亲,你还记不记得我上一次喊你母亲是什么时候?” 王绮怔住了,宋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说道:“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也不曾在意过。” “你说我没有报过你的生养之恩,那你是不是忘了父亲这个东锦王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这个东锦王妃的位子到底是谁给的?” 王绮和宋延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但是宋延是感到无奈和羞耻,可王绮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挺胸抬头”! 王绮抬起手几乎是指着宋邶的鼻子骂道:“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算是把你的功劳都算在我头上,又能如何?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不成,你的那些功劳给了我们能怎样?你现在的地位你以为都是靠你一个人打出来的吗?没有宋家,没有我的支持?你还不是靠的你小姨做了皇后,若是她不做皇后,咱们家会有现在的地位吗?你还能成为令人的惧怕的锦衣卫宋大人吗?宋邶做人千万不要忘了本,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我们宋家教出来的人,即便是你放弃了我们宋家的一切,你终究抛弃不了你是宋家人的事实。” “王绮,你说这话到底要不要脸呢?这些年来,他宋邶在京都打下来的一切,你摸着良心问,真的跟你跟我,跟你的那个妹妹有关系吗?你那个妹妹的皇后做成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有什么用?你现在指着宋邶的鼻子骂,这些你当年抢他功劳,利用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这个时候宋延倒是挺身而出,替宋邶骂王绮了。 傅闽南看着自己父母对骂成这个样子,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一不知道当年宋邶的功劳是怎么样的,二不知道这父母究竟为什么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闹不开。 王绮震惊的看着宋延,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宋延,你是不是因为宋邶选择的薛浸衣,选择了你的故人的女儿,所以你便站在他那一边?” “就是宋邶今日不是为了薛浸衣,而是为了其他人,我也站在宋邶那一边,因为他是正确的,从你多年前在陛下面前抢了他的功劳安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结果你呢!就在我要告诉陛下真相的时候,你却用宋邶来威胁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即便对我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你也不至于要拿他的命和前途来威胁我!” 宋宋延经对王绮积累了多年的怨恨,只是碍于夫妻一场和家里的这两个孩子,还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他不愿意把这些年的伤疤再次撕裂开来,不过按照王绮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悉心和她说道理,她也不一定会听。 王绮听着宋延的这副控诉,她觉得自己的枕边人真的已经对自己深恶痛绝了,可自己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好啊! “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宋邶?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但凡是你对我们母子俩稍微关切一些,对我的关注稍微多一些,我也没有必要去拿宋邶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呀!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在这过程中你可有来看过他一眼吗?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从来没有,即便是你的亲生儿子,只要是他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你也不在意。”在王绮的眼里,自己今天变成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宋延的冷落所致。 宋邶在一旁看着王绮这副样子,他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父母这些年以来的争吵画面他甚至可以看见宋延在每一次和王绮争吵之后的悲伤,包括王绮的疯癫他都能看得见。 不过令他觉得很是无奈的是王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丝毫改变过,而宋延对王绮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绝望,他已经不再觉得王绮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宋延甚至从不喜欢她,不爱她,变成了对她半点想法也没有,简直是视若无睹了。 “这些年来,我外面跟着你一起出去打仗,里面好好照顾宋家,维系王宋两家的情谊,提防金檀周家报私仇,我已经做很好了,我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看过我一眼,为什么呢?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个女人,你没有娶她,你心里一直还念着她一辈子念着她,甚至到了今天,你都要爱屋及乌到她的女儿身上……” “宋夫人!”宋邶吼了她一句,其实若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拌嘴,连累到宋邶的话,宋邶倒是愿意挨一两句骂,毕竟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么绝情的决定了,他这位母亲大人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宋邶从来都不准备回嘴或者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若是旧事重提到薛浸衣的身上,王绮非要把这件事情往薛浸衣的身上引,那就另当别论了。 另外三人真是震惊而带着不解的看着宋邶,他们不知道宋邶突然一吼是因为什么,不过看起来宋邶确实是很生气,宋延从宋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没有开口言语,而是静静的等着宋邶说话。 宋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他已经很尽量不把这件事情迁怒于他人了,不过该说的道理还是要说明白的。 “宋夫人,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若是想与宋老爷讨论一下旧事,回顾一下你曾经在宋家受过的多少伤害,这我可以不管,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说这些就说,不要牵扯旁人。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你别让它过去就好了,何必要旧事重提呢?你的旧事重提又没有任何的意义宋邶与其如此不如就是埋在心里好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向前看的,若是人人都像王绮那样揪着旧事不放,心中这对故人故事那点念想,她就是纠缠着这些事情过一辈子,那又怎样过得下去呢?倒不如自己先放手,倒是洒脱的很。 王绮试图在宋邶面前辩驳一下这件事情,可是她突然想到宋邶好像说的也很对,因为那个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即便是她的丈夫现在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从前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借用家族权势和那个女人争一争,可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嫁人而且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上,她又怎么能和她再去争呢?她要如何才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再者若是宋延心中还有许芗,她这个夫人即便是挖开了宋延的心脏,也没有办法把那个女人从他的心中给剖出来呀! 王绮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绕过这个话题,不过这一次宋延都是没有像过往那样转移话题,而是直面了王绮的疑问和质问。 宋延先是看了宋邶两眼,然后才慢慢的说道:“宋邶,我承认我这个父亲是做的一点都不称职,在你还在母亲的腹中时我并没有在意过你,我一直不承认你的不存在,因为你是你母亲用了一定手段才怀上的,我一直想否认你的存在,可当你真正降生那一刻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没有办法否认我是你的父亲,即便是我不希望你的出生,你也毕竟已经出生了。” 宋邶如今听到这话,心中已经不觉得难受了,他这些年来以来该难受的已经难受过很多了,他即便是现在听见自己的父亲说当年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他出生,当年他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种话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痛苦。 “后来我想好好做一个父亲,好好教育你把你养大,哪怕是我跟你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对她的一些行径很是厌恶,可是我也是想好好对你们母子两个人的,但我确实是没想到你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宋延看了一眼王绮,王绮可能心虚,她都不敢看宋延。 宋延冷笑,而后一副苦笑道:“或许在你们看来,你们都会觉得是我忽略了她,对不起她,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恨我,才会把对我的恨转嫁到你的身上,这一切原因都是因为我娶了她而不好待她,你们应该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事实真相哪里有像旁观者眼中看到的那样的? 当年宋延和许芗,也就是薛浸衣的母亲两情相悦,都要到成亲的地步了,可是许家突然出了一些事情,全家遭殃,只活下了许芗和许姻两姐妹,但旁系却还有不少的亲人,为了护这些亲人平安,为了救他们的命,许芗无奈,不得已选择嫁给了当时的金檀周家家主,也就是薛浸衣的父亲周肃。 其实这件事情和周肃脱不了什么干系,这其中也有周肃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并不想让宋延和许芗在一起,因为他爱许芗,所以她想要他们两个分开,可以说许芗最后求上他,是他用了一些手段才做到的。 宋延开始不服气,她想去找许芗让许芗放弃和周肃在一起,他想告诉许芗,他一定能够保护好她全家的,但那个时候许芗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就当他心灰意冷之际,回到宋家却发现他的家中已经有人为他寻了一门好的亲事,他当即发怒便想着离开宋家弃婚而去,但是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成功,并且被人五花大绑,绑回了宋家和这个王家的小姐成亲。 成亲之后,宋延基本上没有碰过王绮,根本就不想多看她,但是他对王绮至少还是十分尊重的,王绮平日里也表现得十分的乖顺,甚至是对他的过往毫不在意,也当做没有发生一样,他渐渐地就觉得自己愧对王绮,便想着试一试爱上王绮,说不定也就能过了这一辈子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从未在王琦面前提过我和许芗的过往,可王绮什么都知道,而且只要在后面我一提起我和许芗的过往,只要我表现出一点点怀念的情绪,你母亲就会抓狂,会很抓狂就像是我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所以说的这里傅闽南和宋邶当即心中一惊,尤其是宋邶,他仿佛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了,不过宋延告诉他的事情更加让他不敢想象。 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光是宋邶无法想象,就连当时的宋延知道真相,他都没有办法想象。 有一次周肃带着许芗来京都探望周太后的时候,就在路上她和宋延撞上,周肃并没对宋延做出什么事情,而且许芗和周肃已然挺恩爱,就像是彻底的翻过了和宋延的过往,可宋延那个时候不知为何,却跟上了他们。 或许是依旧眷恋,只是想要跟在许芗身后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又或者是心中有什么未曾和许芗说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想要在最后的时候和她永远的告别。 但就是那一跟,宋延知道了一件惊天的大秘密。 宋延皱着眉头看着王绮默不作声,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反问一句:“王绮,你难道现在都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傅闽南着急而又不明白的问:“父亲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明白些啊!” 宋邶倒是开口说了一句:“当年许芗嫁给周肃的事情有所隐情。” “不错。”宋延看了宋邶一眼,表示他说的是对的,“当年许家出事之后,许芗原本是来找过我的,可惜她并未找到我,但那个时候其实许家并非走上了绝路,是有人逼着许芗不得不铤而走险去找周肃,因为就是王家人斩断了他们最后的求援之路,只给他们留下了金檀周家一条路,也就是说是王绮逼着许芗去找周肃的,原本许芗可以不用嫁给周肃,是王绮暗中下手,逼她非嫁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7章 当年旧事何必重提 王绮这个时候倒是略显清醒了,她冷笑着讽刺宋邶道:“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是,我这些年来确实没有管过你,但是我对你的恩情你也从未回报过啊!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和宋家,和我一刀两断!?” “从未回报?”宋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会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他望着王绮,问出了一句他疑惑了很多年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当做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今天还是该说了,“母亲,你还记不记得我上一次喊你母亲是什么时候?” 王绮怔住了,宋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说道:“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也不曾在意过。” “你说我没有报过你的生养之恩,那你是不是忘了父亲这个东锦王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这个东锦王妃的位子到底是谁给的?” 王绮和宋延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但是宋延是感到无奈和羞耻,可王绮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挺胸抬头”! 王绮抬起手几乎是指着宋邶的鼻子骂道:“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算是把你的功劳都算在我头上,又能如何?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不成,你的那些功劳给了我们能怎样?你现在的地位你以为都是靠你一个人打出来的吗?没有宋家,没有我的支持?你还不是靠的你小姨做了皇后,若是她不做皇后,咱们家会有现在的地位吗?你还能成为令人的惧怕的锦衣卫宋大人吗?宋邶做人千万不要忘了本,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我们宋家教出来的人,即便是你放弃了我们宋家的一切,你终究抛弃不了你是宋家人的事实。” “王绮,你说这话到底要不要脸呢?这些年来,他宋邶在京都打下来的一切,你摸着良心问,真的跟你跟我,跟你的那个妹妹有关系吗?你那个妹妹的皇后做成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有什么用?你现在指着宋邶的鼻子骂,这些你当年抢他功劳,利用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这个时候宋延倒是挺身而出,替宋邶骂王绮了。 傅闽南看着自己父母对骂成这个样子,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一不知道当年宋邶的功劳是怎么样的,二不知道这父母究竟为什么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闹不开。 王绮震惊的看着宋延,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宋延,你是不是因为宋邶选择的薛浸衣,选择了你的故人的女儿,所以你便站在他那一边?” “就是宋邶今日不是为了薛浸衣,而是为了其他人,我也站在宋邶那一边,因为他是正确的,从你多年前在陛下面前抢了他的功劳安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结果你呢!就在我要告诉陛下真相的时候,你却用宋邶来威胁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即便对我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你也不至于要拿他的命和前途来威胁我!” 宋宋延经对王绮积累了多年的怨恨,只是碍于夫妻一场和家里的这两个孩子,还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他不愿意把这些年的伤疤再次撕裂开来,不过按照王绮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悉心和她说道理,她也不一定会听。 王绮听着宋延的这副控诉,她觉得自己的枕边人真的已经对自己深恶痛绝了,可自己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好啊! “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宋邶?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但凡是你对我们母子俩稍微关切一些,对我的关注稍微多一些,我也没有必要去拿宋邶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呀!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在这过程中你可有来看过他一眼吗?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从来没有,即便是你的亲生儿子,只要是他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你也不在意。”在王绮的眼里,自己今天变成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宋延的冷落所致。 宋邶在一旁看着王绮这副样子,他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父母这些年以来的争吵画面他甚至可以看见宋延在每一次和王绮争吵之后的悲伤,包括王绮的疯癫他都能看得见。 不过令他觉得很是无奈的是王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丝毫改变过,而宋延对王绮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绝望,他已经不再觉得王绮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宋延甚至从不喜欢她,不爱她,变成了对她半点想法也没有,简直是视若无睹了。 “这些年来,我外面跟着你一起出去打仗,里面好好照顾宋家,维系王宋两家的情谊,提防金檀周家报私仇,我已经做很好了,我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看过我一眼,为什么呢?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个女人,你没有娶她,你心里一直还念着她一辈子念着她,甚至到了今天,你都要爱屋及乌到她的女儿身上……” “宋夫人!”宋邶吼了她一句,其实若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拌嘴,连累到宋邶的话,宋邶倒是愿意挨一两句骂,毕竟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么绝情的决定了,他这位母亲大人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宋邶从来都不准备回嘴或者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若是旧事重提到薛浸衣的身上,王绮非要把这件事情往薛浸衣的身上引,那就另当别论了。 另外三人真是震惊而带着不解的看着宋邶,他们不知道宋邶突然一吼是因为什么,不过看起来宋邶确实是很生气,宋延从宋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没有开口言语,而是静静的等着宋邶说话。 宋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他已经很尽量不把这件事情迁怒于他人了,不过该说的道理还是要说明白的。 “宋夫人,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若是想与宋老爷讨论一下旧事,回顾一下你曾经在宋家受过的多少伤害,这我可以不管,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说这些就说,不要牵扯旁人。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你别让它过去就好了,何必要旧事重提呢?你的旧事重提又没有任何的意义宋邶与其如此不如就是埋在心里好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向前看的,若是人人都像王绮那样揪着旧事不放,心中这对故人故事那点念想,她就是纠缠着这些事情过一辈子,那又怎样过得下去呢?倒不如自己先放手,倒是洒脱的很。 王绮试图在宋邶面前辩驳一下这件事情,可是她突然想到宋邶好像说的也很对,因为那个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即便是她的丈夫现在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从前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借用家族权势和那个女人争一争,可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嫁人而且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上,她又怎么能和她再去争呢?她要如何才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再者若是宋延心中还有许芗,她这个夫人即便是挖开了宋延的心脏,也没有办法把那个女人从他的心中给剖出来呀! 王绮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绕过这个话题,不过这一次宋延都是没有像过往那样转移话题,而是直面了王绮的疑问和质问。 宋延先是看了宋邶两眼,然后才慢慢的说道:“宋邶,我承认我这个父亲是做的一点都不称职,在你还在母亲的腹中时我并没有在意过你,我一直不承认你的不存在,因为你是你母亲用了一定手段才怀上的,我一直想否认你的存在,可当你真正降生那一刻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没有办法否认我是你的父亲,即便是我不希望你的出生,你也毕竟已经出生了。” 宋邶如今听到这话,心中已经不觉得难受了,他这些年来以来该难受的已经难受过很多了,他即便是现在听见自己的父亲说当年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他出生,当年他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种话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痛苦。 “后来我想好好做一个父亲,好好教育你把你养大,哪怕是我跟你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对她的一些行径很是厌恶,可是我也是想好好对你们母子两个人的,但我确实是没想到你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宋延看了一眼王绮,王绮可能心虚,她都不敢看宋延。 宋延冷笑,而后一副苦笑道:“或许在你们看来,你们都会觉得是我忽略了她,对不起她,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恨我,才会把对我的恨转嫁到你的身上,这一切原因都是因为我娶了她而不好待她,你们应该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事实真相哪里有像旁观者眼中看到的那样的? 当年宋延和许芗,也就是薛浸衣的母亲两情相悦,都要到成亲的地步了,可是许家突然出了一些事情,全家遭殃,只活下了许芗和许姻两姐妹,但旁系却还有不少的亲人,为了护这些亲人平安,为了救他们的命,许芗无奈,不得已选择嫁给了当时的金檀周家家主,也就是薛浸衣的父亲周肃。 其实这件事情和周肃脱不了什么干系,这其中也有周肃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并不想让宋延和许芗在一起,因为他爱许芗,所以她想要他们两个分开,可以说许芗最后求上他,是他用了一些手段才做到的。 宋延开始不服气,她想去找许芗让许芗放弃和周肃在一起,他想告诉许芗,他一定能够保护好她全家的,但那个时候许芗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就当他心灰意冷之际,回到宋家却发现他的家中已经有人为他寻了一门好的亲事,他当即发怒便想着离开宋家弃婚而去,但是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成功,并且被人五花大绑,绑回了宋家和这个王家的小姐成亲。 成亲之后,宋延基本上没有碰过王绮,根本就不想多看她,但是他对王绮至少还是十分尊重的,王绮平日里也表现得十分的乖顺,甚至是对他的过往毫不在意,也当做没有发生一样,他渐渐地就觉得自己愧对王绮,便想着试一试爱上王绮,说不定也就能过了这一辈子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从未在王琦面前提过我和许芗的过往,可王绮什么都知道,而且只要在后面我一提起我和许芗的过往,只要我表现出一点点怀念的情绪,你母亲就会抓狂,会很抓狂就像是我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所以说的这里傅闽南和宋邶当即心中一惊,尤其是宋邶,他仿佛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了,不过宋延告诉他的事情更加让他不敢想象。 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光是宋邶无法想象,就连当时的宋延知道真相,他都没有办法想象。 有一次周肃带着许芗来京都探望周太后的时候,就在路上她和宋延撞上,周肃并没对宋延做出什么事情,而且许芗和周肃已然挺恩爱,就像是彻底的翻过了和宋延的过往,可宋延那个时候不知为何,却跟上了他们。 或许是依旧眷恋,只是想要跟在许芗身后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又或者是心中有什么未曾和许芗说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想要在最后的时候和她永远的告别。 但就是那一跟,宋延知道了一件惊天的大秘密。 宋延皱着眉头看着王绮默不作声,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反问一句:“王绮,你难道现在都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傅闽南着急而又不明白的问:“父亲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明白些啊!” 宋邶倒是开口说了一句:“当年许芗嫁给周肃的事情有所隐情。” “不错。”宋延看了宋邶一眼,表示他说的是对的,“当年许家出事之后,许芗原本是来找过我的,可惜她并未找到我,但那个时候其实许家并非走上了绝路,是有人逼着许芗不得不铤而走险去找周肃,因为就是王家人斩断了他们最后的求援之路,只给他们留下了金檀周家一条路,也就是说是王绮逼着许芗去找周肃的,原本许芗可以不用嫁给周肃,是王绮暗中下手,逼她非嫁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8章 隐情 傅闽南听到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简直都被惊掉了下巴,他看着震惊而又愤怒的王绮,看着这个一度在自己心里是圣人的母亲,他着实是不敢相信,为什么真相居然会如此的残酷? 宋延说出了积压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终于是好受一些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宋邶,但是宋邶却是在场的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 宋延忍不住问道:“此期,你难不成不惊讶吗?” “不惊讶,”宋邶冷声道,“从前我只觉得即便是咱们宋家和金檀周家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也不至于让母亲和金檀周家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后来被周太后还有青藤司针对了几次之后,我曾暗查过宋家和金檀周家的过节,发现,这之间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复杂。” 也就是那个时候宋邶发现这两家人之间绝对还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并且让金檀周家记恨王绮和宋家至今。 “我觉得当年王家对付的应该是不止许芗,可能是宋家连同王家一起对付了金檀周家,所以金檀周家才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宋家。”宋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接下来宋延说的,比他的猜测更可怖。 “不光是如此,王家和宋家不仅一直挤压金檀周家,甚至是在周肃和许芗双双战死沙场之后还企图抢走金檀周家的生意,剥削周太后的势力。这便间接导致了当时金檀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周知许披甲上阵。” “你说什么!?”宋邶上前一步,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薛浸衣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为了保护金檀周家和周太后才去边境打仗,可宋邶从来没有怀疑过身为朱见深母家的金檀周家究竟是为什么会遇到困难,究竟是困难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唯一的继承人冒死前往风波诡谲的战场。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晰明朗了起来,是因为王家和宋家在金檀周家最为危难之际添了一把火,所以才导致了这种结果。 宋邶的神情从愤怒变为阴森,他如同怒视敌人的目光仇视着自己的母亲,他问:“你真的是做到了这种地步吗?” 王绮不说话。 宋邶又问:“你恨许芗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要迁怒金檀周家?又为什么要暗害周知许!?你做了这么多,又得到什么了?何必要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 “谁叫她是许芗的女儿!”王绮也爆发了,她恶狠狠道,“我也不想对付金檀周家,谁想去害一个当年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死?但是谁叫你的父亲,即便是在许芗死了之后都还想着她念着她,谁叫他爱屋及乌到了对她和别人的女儿都万般关切!” 宋延还是一副无奈而又绝望的表情,他对于王绮的控诉也就只是淡然的回复了一句:“当年我曾经说过,要是你可以对许芗和她的女儿就此收手,我便会对你好,与你相敬如宾,和你一起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平安长大,可你不肯,你对一个孩子都要下死手!你这般心如蛇蝎,我如何能够与你携手一生!” “宋延!”王绮大吼一声,“我知道即便是到了现在,你的心里都还有许芗,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让我忍下去!” 王绮又猛地一转身看向宋邶,眼神也是怨恨的,“还有你,我的亲生儿子,你也跟你的父亲一样,半点儿不听我的话,你哪里像是我的儿子?现在更是翅膀硬了,你居然敢爱上许芗的女儿,还为了她抛弃这么多年养育你的父母亲!我当年就应该把你生下来就掐死!” 她冷笑一声,那副扭曲而又阴森的脸让宋邶看起来都觉得她像是要疯了的样子,王绮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边狂笑一边大喊道:“我就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痛苦!我不好过,你们所有人都得更我一样难过,只是可惜周知许,她当年没有死在关山上,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宋邶听见薛浸衣的声音的时候一阵心惊,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刚刚王绮说的关山,关山是薛浸衣的心结,到今天她都为了当年的关山血战而痛苦不堪,可听王绮刚刚所说的话,关山一战似乎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傅闽南回过神儿去看薛浸衣的时候,刚刚去拦她的几个人都被寒衾撂倒在地,而且寒衾的脸色也有些恐怖。 薛浸衣往前一步来,宋邶就到她面前,轻轻问道:“你不是去面见陛下了吗?怎么来宋家了?” “我担心你,来看看。”薛浸衣原本是不想踏足宋家一步的。 寒衾在后边看着这宋家的一家人,语气越发无礼道:“要不是怕你被你家里的这些人为难,我们司首是连踏进这宋家一步都觉得恶心的。” “那你别进来了!”傅闽南喊道。 寒衾冷笑道:“我进不进来关你屁事!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王绮这个老妖婆身边养的一条狗罢了,真把自己当着宋家主人了!” “你!” “我,我怎么了!啊!这儿轮得着你说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王家宋家是谁!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寒衾越说越气,“要不是因为来了这宋家,谁能知道这宋家里有这么多的秘密,谁能知道当年关山的惨事都和你这个老妖婆有关!” 寒衾简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王绮,只是碍于薛浸衣在场,他没有动手罢了。 薛浸衣没有说其他的,就是看着宋邶,眼神中带了些恨意,她轻声道:“你站到一旁去,我还有事要和东锦王夫妇两个聊一聊。” 宋邶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心疼,他没有站到一旁,而是站在了薛浸衣的身后,他准备随时随地的做薛浸衣的后手。 王绮看着薛浸衣这副样子,她惊慌失措,她都恨不得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那些话。 “薛司首!”宋延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薛浸衣已经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一个面子了,她直接打断了宋延的话。 “我有事要先和东锦王妃说,还请东锦王先不要插嘴!”薛浸衣语气已经很是不善了,她往前走了一步,进一步给王绮施压,她问道,“东锦王妃,刚刚你所说的关山一战我没有听清楚,还希望你可以再跟我说一遍,好好说一遍,把来龙去脉和你所知道的情都说清楚。” 王绮虽然平时恨不得在关键时刻激怒薛浸衣,故意的气薛浸衣,但她也知道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如果在关山之战上胡说八道的话,说不定薛浸衣会气的一剑直刺死她。 王绮开始支支吾吾道:“我什么都不清楚,关山一战是你主导的,是你当了先锋,我一个当时还在深闺里要相夫教子的女子怎么会知道呢?薛司首若是想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不妨去想想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何必要为难我呢?” “为难你?你都是在深闺之中了,怎么去知道关山一战是我主导的?是我做的先锋呢?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对外关山一战主要人是如今镇守关山的那位唐老将军,先锋也不是我,我在关山一战的功劳根本就不出彩,这一切的一切除了陛下之外,也就当年的知情人知晓,你当时是养在深闺相夫教子?你不觉得太假了吗?”薛浸衣进一步逼问道,“王绮,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给金檀周家使绊子,我敬你是女中豪杰,从未对你出手,即便这一次你整个宋家都被太后拉入深渊、陷入危险,我也是对你们伸出了援手的,我对你礼遇万分,你对我欺瞒无数,这又是什么道理!” 薛浸衣这一声吼,把王绮都吓了一跳,她想要找个人往身后躲一躲,不想再让薛浸衣逼问自己,可是如今这三个男人,傅闽南被寒衾牵制着,宋延因为许芗的原因更是不会对薛浸衣做出什么来,更别说宋邶了,宋邶不帮着薛浸衣对付她这个母亲都是算他有良心的了。 薛浸衣见王绮还是一副不肯说的样子,她扭头看了一眼宋邶,她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因为宋邶而放缓一些语气,但是关山一战的事情似乎是更重要。 她金檀周家数万的少年将士战死关山一战,那片疆土上都是那些将士们的亡魂,她如今踏足关山都会觉得心中生寒,若是此事有什么隐情,她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怎么能够为他们报仇?怎么能够告慰他们的亡灵?便是几十年后死去,自己在地府里也是不敢去和他们相会的。 薛浸衣又往前一步,“我曾经回京之后,听说过一个传闻,就是在那些茶余饭后听这些小巷中的老人们说起了一件事情,听说当年关山一战,有很多人不喜欢这场仗能够打赢,因为一旦打赢,便要开通和草原的互市。他们不想开通互市,因为他们不想把好东西给那些草原的部落,他们不想如同先祖所说的那样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好好对待,他们也觉得那些草原的游牧民族不配和自己作为一个民族一起生活,不光是京都里的百姓这么想,就算是那些身在朝中的大臣也有很多都是这样想的。” 王绮听见这话脸色一变,薛浸衣又说道:“我曾经以为这件事情不过就是别人对关山一战的抹黑罢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真的会觉得关山一战是真的有内情,否则这些事情不会传的这么开!你现在还是不肯说吗?” 宋邶心中生疑,他觉得不对,薛浸衣那样多疑的性格,她那么谨慎,怎么可能在听到这传言之后不去查证呢?她绝对不会就是觉得是有人抹黑关山一战的传闻就罢了。 王绮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她像是妥协了一样,她笑了笑,说道:“原来你是真的怀疑过呀,你听见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薛浸衣一怔,原来真的是有隐情吗? “你以为鸡鸣寺这么多年,许姻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就只是为了等到一个赵清秋来对付你,她才出手吗?她确实是一直在等一个对付你的机会,但是不一定非要等到赵清秋来,她可以随时出手,可她没有!因为她在躲,她在怕,她生怕她一出手就会被你查到一些她曾经做过的丑事。刺杀你或许你还会因为许芗的原因而对她网开一面,但是要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被翻出来,那后果并不是简单了。” 王绮说的话让薛浸衣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得自己会知道一个让自己都痛苦万分的真相,和陷阱。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许姻一起在鸡鸣寺谈笑风生吗?因为我知道许姻可以对付你,虽然我没有想过她会怎么对付你,但我觉得只要给你找点事都是对的,哪怕她是真的会对你下死手,你死在战场上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我恨不得这个世界上跟许芗有关的所有人都死,我曾经更是想过若是许姻对你出手,你死在了战场上,我就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扣在她一个人的头上,然后趁机也把她给弄死,这样这个世上跟许芗有关的所有人都不会再出现了。” 宋邶问:“那你为什么最后没有动手?” 王绮看他,说道:“因为她做了一件即便是我知晓内情,我都会被牵连的事情。” 她缓缓看向薛浸衣,眼神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她道:“薛浸衣我承认我恨你因为你是许芗的女儿,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也没有想过害死那么多的人。” 她回忆道:“那个时候你还在关山打仗,对外的说法是唐老将军主导,带领的是大明最为凶悍的部队,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些瓦剌人才不敢贸然攻上关山,可是我没有想到许姻当时跟我说的是让你打败仗的意思居然是把你驻扎在的消息透露给了瓦剌,我知道许姻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关山一战结束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如果我把她做的事情告诉陛下或者其他人,我最终也会因为知晓这件事情而被灭口,所以我选择了把这件事情永远埋在心底。” 薛浸衣没有站住,她腿软往后退了一步,宋邶和寒衾双双上前来扶住她。 宋邶咬了咬牙,他道:“即便是她在关山,这又怎么会成为关山一战的导火索呢?是不是你们又在背后做了什么?” “不是她们做了什么,而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关山一战爆发,”寒衾有些恍惚道,“当年我们准备把瓦剌围在关山,从山上山下一起夹击,但是瓦剌也想夺下关山,但他们以为山上驻扎的是唐老将军那支最为凶悍的部队,所以一直迟迟未曾上山,但其实真正驻扎在关山的是最先赶到的金檀少年军。但只要是十天,十天有援军就会赶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瓦剌从山上到山下围困,从而一举歼灭,但是没有想到就在第三天瓦剌全兵进攻关山……” 最后援军虽然提早两天赶到,但这几天的厮杀金檀的少年兵几乎全部死在了战场上,即便是活下来的都是残废了。薛浸衣当年在关山上打了几天几夜,被人从尸体堆里拖出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那些少年兵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一个一个的当薛浸衣的肉盾,把薛浸衣这个金檀周家唯一的血脉从山上护住了,最后等到了援军赶来。 他们当时一直认为这可能是朱见深还有那些将军们的决策失误,也有可能是薛浸衣他们露出了什么马脚,但总归这场仗已经打完,大明以微弱的优势获胜,薛浸衣也受了重伤,与此相关的其他将领已全部遭罚,关山被夺了回来,于是没有人再记得过关山当年到底有多惨,也没有人记得那些战死关山的阴魂。 就连薛浸衣当年都认为是她的错,是这些将领做出的决策失误,是朱见深的错,是他根本就不该强迫自己以如此激进的方式去对付瓦剌,就如同所说的那样平缓的方式迟早也可以围剿瓦剌,她甚至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朱见深多说两句,万一朱见深改变主意了…… 那些将士就不会身首异处了,或许现在她也用不着被家族压迫到这种地步。 薛浸衣想到了所有人都有错,但万万没有想到关山一战的失败居然是因为有人出卖了自己,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仇恨,因为别人对自己母亲的恨,自己没有死,可是却让那么多的兄弟死在了他乡,就连尸首都再也没有找到过。 王绮低下了头,她语气中是有些愧疚的,她从一个只愿意在深闺里做宋家主母的怨妇到愿意到杭州去抗倭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低声说道:“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传出来,是我想了一个借口来骗你的,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朝中有大臣是不愿意打赢关山一战的,但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在关山上的人是谁,他们更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让整个关山的大明将士陷入险情。”薛浸衣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8章 隐情 傅闽南听到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简直都被惊掉了下巴,他看着震惊而又愤怒的王绮,看着这个一度在自己心里是圣人的母亲,他着实是不敢相信,为什么真相居然会如此的残酷? 宋延说出了积压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终于是好受一些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宋邶,但是宋邶却是在场的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 宋延忍不住问道:“此期,你难不成不惊讶吗?” “不惊讶,”宋邶冷声道,“从前我只觉得即便是咱们宋家和金檀周家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也不至于让母亲和金檀周家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后来被周太后还有青藤司针对了几次之后,我曾暗查过宋家和金檀周家的过节,发现,这之间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复杂。” 也就是那个时候宋邶发现这两家人之间绝对还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并且让金檀周家记恨王绮和宋家至今。 “我觉得当年王家对付的应该是不止许芗,可能是宋家连同王家一起对付了金檀周家,所以金檀周家才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宋家。”宋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接下来宋延说的,比他的猜测更可怖。 “不光是如此,王家和宋家不仅一直挤压金檀周家,甚至是在周肃和许芗双双战死沙场之后还企图抢走金檀周家的生意,剥削周太后的势力。这便间接导致了当时金檀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周知许披甲上阵。” “你说什么!?”宋邶上前一步,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薛浸衣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为了保护金檀周家和周太后才去边境打仗,可宋邶从来没有怀疑过身为朱见深母家的金檀周家究竟是为什么会遇到困难,究竟是困难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唯一的继承人冒死前往风波诡谲的战场。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晰明朗了起来,是因为王家和宋家在金檀周家最为危难之际添了一把火,所以才导致了这种结果。 宋邶的神情从愤怒变为阴森,他如同怒视敌人的目光仇视着自己的母亲,他问:“你真的是做到了这种地步吗?” 王绮不说话。 宋邶又问:“你恨许芗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要迁怒金檀周家?又为什么要暗害周知许!?你做了这么多,又得到什么了?何必要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 “谁叫她是许芗的女儿!”王绮也爆发了,她恶狠狠道,“我也不想对付金檀周家,谁想去害一个当年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死?但是谁叫你的父亲,即便是在许芗死了之后都还想着她念着她,谁叫他爱屋及乌到了对她和别人的女儿都万般关切!” 宋延还是一副无奈而又绝望的表情,他对于王绮的控诉也就只是淡然的回复了一句:“当年我曾经说过,要是你可以对许芗和她的女儿就此收手,我便会对你好,与你相敬如宾,和你一起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平安长大,可你不肯,你对一个孩子都要下死手!你这般心如蛇蝎,我如何能够与你携手一生!” “宋延!”王绮大吼一声,“我知道即便是到了现在,你的心里都还有许芗,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让我忍下去!” 王绮又猛地一转身看向宋邶,眼神也是怨恨的,“还有你,我的亲生儿子,你也跟你的父亲一样,半点儿不听我的话,你哪里像是我的儿子?现在更是翅膀硬了,你居然敢爱上许芗的女儿,还为了她抛弃这么多年养育你的父母亲!我当年就应该把你生下来就掐死!” 她冷笑一声,那副扭曲而又阴森的脸让宋邶看起来都觉得她像是要疯了的样子,王绮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边狂笑一边大喊道:“我就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痛苦!我不好过,你们所有人都得更我一样难过,只是可惜周知许,她当年没有死在关山上,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宋邶听见薛浸衣的声音的时候一阵心惊,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刚刚王绮说的关山,关山是薛浸衣的心结,到今天她都为了当年的关山血战而痛苦不堪,可听王绮刚刚所说的话,关山一战似乎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傅闽南回过神儿去看薛浸衣的时候,刚刚去拦她的几个人都被寒衾撂倒在地,而且寒衾的脸色也有些恐怖。 薛浸衣往前一步来,宋邶就到她面前,轻轻问道:“你不是去面见陛下了吗?怎么来宋家了?” “我担心你,来看看。”薛浸衣原本是不想踏足宋家一步的。 寒衾在后边看着这宋家的一家人,语气越发无礼道:“要不是怕你被你家里的这些人为难,我们司首是连踏进这宋家一步都觉得恶心的。” “那你别进来了!”傅闽南喊道。 寒衾冷笑道:“我进不进来关你屁事!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王绮这个老妖婆身边养的一条狗罢了,真把自己当着宋家主人了!” “你!” “我,我怎么了!啊!这儿轮得着你说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王家宋家是谁!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寒衾越说越气,“要不是因为来了这宋家,谁能知道这宋家里有这么多的秘密,谁能知道当年关山的惨事都和你这个老妖婆有关!” 寒衾简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王绮,只是碍于薛浸衣在场,他没有动手罢了。 薛浸衣没有说其他的,就是看着宋邶,眼神中带了些恨意,她轻声道:“你站到一旁去,我还有事要和东锦王夫妇两个聊一聊。” 宋邶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心疼,他没有站到一旁,而是站在了薛浸衣的身后,他准备随时随地的做薛浸衣的后手。 王绮看着薛浸衣这副样子,她惊慌失措,她都恨不得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那些话。 “薛司首!”宋延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薛浸衣已经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一个面子了,她直接打断了宋延的话。 “我有事要先和东锦王妃说,还请东锦王先不要插嘴!”薛浸衣语气已经很是不善了,她往前走了一步,进一步给王绮施压,她问道,“东锦王妃,刚刚你所说的关山一战我没有听清楚,还希望你可以再跟我说一遍,好好说一遍,把来龙去脉和你所知道的情都说清楚。” 王绮虽然平时恨不得在关键时刻激怒薛浸衣,故意的气薛浸衣,但她也知道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如果在关山之战上胡说八道的话,说不定薛浸衣会气的一剑直刺死她。 王绮开始支支吾吾道:“我什么都不清楚,关山一战是你主导的,是你当了先锋,我一个当时还在深闺里要相夫教子的女子怎么会知道呢?薛司首若是想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不妨去想想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何必要为难我呢?” “为难你?你都是在深闺之中了,怎么去知道关山一战是我主导的?是我做的先锋呢?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对外关山一战主要人是如今镇守关山的那位唐老将军,先锋也不是我,我在关山一战的功劳根本就不出彩,这一切的一切除了陛下之外,也就当年的知情人知晓,你当时是养在深闺相夫教子?你不觉得太假了吗?”薛浸衣进一步逼问道,“王绮,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给金檀周家使绊子,我敬你是女中豪杰,从未对你出手,即便这一次你整个宋家都被太后拉入深渊、陷入危险,我也是对你们伸出了援手的,我对你礼遇万分,你对我欺瞒无数,这又是什么道理!” 薛浸衣这一声吼,把王绮都吓了一跳,她想要找个人往身后躲一躲,不想再让薛浸衣逼问自己,可是如今这三个男人,傅闽南被寒衾牵制着,宋延因为许芗的原因更是不会对薛浸衣做出什么来,更别说宋邶了,宋邶不帮着薛浸衣对付她这个母亲都是算他有良心的了。 薛浸衣见王绮还是一副不肯说的样子,她扭头看了一眼宋邶,她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因为宋邶而放缓一些语气,但是关山一战的事情似乎是更重要。 她金檀周家数万的少年将士战死关山一战,那片疆土上都是那些将士们的亡魂,她如今踏足关山都会觉得心中生寒,若是此事有什么隐情,她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怎么能够为他们报仇?怎么能够告慰他们的亡灵?便是几十年后死去,自己在地府里也是不敢去和他们相会的。 薛浸衣又往前一步,“我曾经回京之后,听说过一个传闻,就是在那些茶余饭后听这些小巷中的老人们说起了一件事情,听说当年关山一战,有很多人不喜欢这场仗能够打赢,因为一旦打赢,便要开通和草原的互市。他们不想开通互市,因为他们不想把好东西给那些草原的部落,他们不想如同先祖所说的那样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好好对待,他们也觉得那些草原的游牧民族不配和自己作为一个民族一起生活,不光是京都里的百姓这么想,就算是那些身在朝中的大臣也有很多都是这样想的。” 王绮听见这话脸色一变,薛浸衣又说道:“我曾经以为这件事情不过就是别人对关山一战的抹黑罢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真的会觉得关山一战是真的有内情,否则这些事情不会传的这么开!你现在还是不肯说吗?” 宋邶心中生疑,他觉得不对,薛浸衣那样多疑的性格,她那么谨慎,怎么可能在听到这传言之后不去查证呢?她绝对不会就是觉得是有人抹黑关山一战的传闻就罢了。 王绮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她像是妥协了一样,她笑了笑,说道:“原来你是真的怀疑过呀,你听见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薛浸衣一怔,原来真的是有隐情吗? “你以为鸡鸣寺这么多年,许姻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就只是为了等到一个赵清秋来对付你,她才出手吗?她确实是一直在等一个对付你的机会,但是不一定非要等到赵清秋来,她可以随时出手,可她没有!因为她在躲,她在怕,她生怕她一出手就会被你查到一些她曾经做过的丑事。刺杀你或许你还会因为许芗的原因而对她网开一面,但是要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被翻出来,那后果并不是简单了。” 王绮说的话让薛浸衣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得自己会知道一个让自己都痛苦万分的真相,和陷阱。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许姻一起在鸡鸣寺谈笑风生吗?因为我知道许姻可以对付你,虽然我没有想过她会怎么对付你,但我觉得只要给你找点事都是对的,哪怕她是真的会对你下死手,你死在战场上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我恨不得这个世界上跟许芗有关的所有人都死,我曾经更是想过若是许姻对你出手,你死在了战场上,我就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扣在她一个人的头上,然后趁机也把她给弄死,这样这个世上跟许芗有关的所有人都不会再出现了。” 宋邶问:“那你为什么最后没有动手?” 王绮看他,说道:“因为她做了一件即便是我知晓内情,我都会被牵连的事情。” 她缓缓看向薛浸衣,眼神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她道:“薛浸衣我承认我恨你因为你是许芗的女儿,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也没有想过害死那么多的人。” 她回忆道:“那个时候你还在关山打仗,对外的说法是唐老将军主导,带领的是大明最为凶悍的部队,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些瓦剌人才不敢贸然攻上关山,可是我没有想到许姻当时跟我说的是让你打败仗的意思居然是把你驻扎在的消息透露给了瓦剌,我知道许姻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关山一战结束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如果我把她做的事情告诉陛下或者其他人,我最终也会因为知晓这件事情而被灭口,所以我选择了把这件事情永远埋在心底。” 薛浸衣没有站住,她腿软往后退了一步,宋邶和寒衾双双上前来扶住她。 宋邶咬了咬牙,他道:“即便是她在关山,这又怎么会成为关山一战的导火索呢?是不是你们又在背后做了什么?” “不是她们做了什么,而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关山一战爆发,”寒衾有些恍惚道,“当年我们准备把瓦剌围在关山,从山上山下一起夹击,但是瓦剌也想夺下关山,但他们以为山上驻扎的是唐老将军那支最为凶悍的部队,所以一直迟迟未曾上山,但其实真正驻扎在关山的是最先赶到的金檀少年军。但只要是十天,十天有援军就会赶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瓦剌从山上到山下围困,从而一举歼灭,但是没有想到就在第三天瓦剌全兵进攻关山……” 最后援军虽然提早两天赶到,但这几天的厮杀金檀的少年兵几乎全部死在了战场上,即便是活下来的都是残废了。薛浸衣当年在关山上打了几天几夜,被人从尸体堆里拖出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那些少年兵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一个一个的当薛浸衣的肉盾,把薛浸衣这个金檀周家唯一的血脉从山上护住了,最后等到了援军赶来。 他们当时一直认为这可能是朱见深还有那些将军们的决策失误,也有可能是薛浸衣他们露出了什么马脚,但总归这场仗已经打完,大明以微弱的优势获胜,薛浸衣也受了重伤,与此相关的其他将领已全部遭罚,关山被夺了回来,于是没有人再记得过关山当年到底有多惨,也没有人记得那些战死关山的阴魂。 就连薛浸衣当年都认为是她的错,是这些将领做出的决策失误,是朱见深的错,是他根本就不该强迫自己以如此激进的方式去对付瓦剌,就如同所说的那样平缓的方式迟早也可以围剿瓦剌,她甚至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朱见深多说两句,万一朱见深改变主意了…… 那些将士就不会身首异处了,或许现在她也用不着被家族压迫到这种地步。 薛浸衣想到了所有人都有错,但万万没有想到关山一战的失败居然是因为有人出卖了自己,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仇恨,因为别人对自己母亲的恨,自己没有死,可是却让那么多的兄弟死在了他乡,就连尸首都再也没有找到过。 王绮低下了头,她语气中是有些愧疚的,她从一个只愿意在深闺里做宋家主母的怨妇到愿意到杭州去抗倭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低声说道:“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传出来,是我想了一个借口来骗你的,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朝中有大臣是不愿意打赢关山一战的,但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在关山上的人是谁,他们更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让整个关山的大明将士陷入险情。”薛浸衣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9章 可能是世事不公 薛浸衣轻轻推开宋邶和寒衾的手,她挣扎着站稳,她脑海中现在满满都是当时在关山上她身边的将士们拼杀的惨叫声,但她还是坚持着说道:“不过你有一句话都是说对的,若是这件事情的实情大白于天下,我定是不会再放过许姻的,”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把她、千、刀、万、剐!” “至于你,知情不报隐瞒实情多年,就算是已经来不及,就算是你这么多年都后悔莫及了,你也必须要付出代价。况且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看出你有个什么悔意,接下来这看你们宋家和王家到底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在陛下面前保住你这条狗命了!!”薛浸衣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转身便叫寒衾备马进宫。 宋邶没有跟上前,这件事情毕竟还是跟王绮有关,是他的亲生母亲做的错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站在薛浸衣身边了。 正当他踌躇不前的时候,薛浸衣走到门边突然转身对他喊道:“你站这儿干什么?你的伤不重吗?回青藤司养伤去,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许出来。” 她转头牵过寒衾的马,厉声对寒衾说道:“寒衾,你送宋邶一起回去,你盯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他一步都不允许出青藤司。” “是。”寒衾看向宋邶,因为王绮的原因,他已经对宋邶都没有什么好感了,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跟宋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厌恶总归是会连带的。 寒衾叹了口气,“宋邶,你可能要做好准备,这件事情一旦被拿出来的话,你可能现在在青藤司的地位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周太后和陛下可能都不会同意你和少主在一起。” 宋邶道:“那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这是送给也不是在问寒衾,比起问别人来说他更像在自问自答,不过他只能问出这个问题却不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薛浸衣有多在乎关山一战死去的那些将士,他比谁都要清楚,薛浸衣这些年来心中最深的那个心结也都是关山一战的失败,谁都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在薛浸衣心里扎下了多深的根。但宋邶察觉到了一些眉目,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在薛浸衣心里有多重要,所以宋邶更加担心因为这件事的原因,自己会被薛浸衣置之不顾。 这件事情自己的母亲参与其中,就算是自己跟她已经断绝了关系,可也无法否认这件事情,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完全当做没有发生过的,这件事情终究会成为横亘在他和薛浸衣中间的一道缝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愈合了。 “宋此期,现在你还觉得薛浸衣会真的和你携手一生吗?”王绮突然发问。 宋邶猛地回头,他有些吃惊的问:“你之所以在今天说出这些不光是薛浸衣对你的逼迫,也不光是因为自己的痛苦,更是因为想把我和薛浸衣拖下水是不是?” “对!没错,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容忍你跟许芗的女儿在一起呢?你要知道我那么恨许芗,我绝对不可能同意你跟许芗的女儿在一起的。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一辈子诅咒你们一辈子的,你们、你们这一生一世都不要妄想安安稳稳的过。”王绮看起来已然是疯魔了。 寒衾冷眼看着王绮,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评价词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婆子。” 宋延也绝望了,他轻声道:“王绮,你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宋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对王绮的行为,多加约束,那是因为他觉得王绮这辈子只会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施展那些阴谋诡计,最多是会找金檀周家的麻烦,但毕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所以他也懒得去管了,他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一辈子去面试王绮的疯魔了,真的没有想到王绮藏了这么久,她不光是要对付薛浸衣,不光是在薛浸衣的心口上扎下那狠狠的一刀,还要把自己的儿子都给拖下水。 她这些年来,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啊!她如今为何有如此的疯魔能做到这般的地步。 这个时候宋延突然想起周所当年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了,他如今也该是时候转告王绮了,“王绮,你如今真该庆幸了,庆幸当年周肃战死沙场,否则你恐怕都会活不到今天。” 寒衾一听到自家家主的名字,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延冷声道:“当年我追上周肃和许芗的时候,周肃对我说了一番话,他告诉我是王绮在背后一直对付许芗,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娶她,但是周肃后来又告诉我,我娶了王绮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原来从我娶了王绮开始,她就一直在对付许芗,甚至是派人去追杀许家的那些旧人,一个都没有放过,被撞上的几乎死了,还没有落得一个全尸。周肃当年很是气愤,不过因为在京都,还是在先帝的面前,害怕周太后因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便一直忍着没有说,他当年是准备等他从战场上回来,打赢那场仗之后就动手杀了你。” “什么!?”寒衾大惊失色,原来自小在他眼中儒雅而大气的家主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时刻。 “不过你真的应该庆幸,可惜的是周肃当年死在了战场上没有能够回来,否则你当年怕是都已经是黄沙埋骨了。” 宋延当年也恨王绮,但他一直害怕周肃回来会对王绮下狠手,他也是想过要护住王绮的,可惜王绮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这么多年了,没有收敛半分,如今宋延心中不觉得庆幸了,他倒是觉得王绮不如死在当年的好。 王绮听完了宋延的这一番话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改变,但是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怎么样,可已经来不及了。 宋邶看着这眼前这糟心的一家人,他突然觉得就算是没有薛浸衣,他怕是也跟着家人过不下去了。 “你们闭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我的功劳都在你们的头上,你们可以拿去,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即便是把这功劳都按在你们的头上,你们也不可能从薛浸衣的滔天大怒之下逃过一劫,自己好自为之!”宋邶说出了心里话,现如今的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言语可以伤害到自己的父母亲了,即便是伤害到了也无所谓了。 王绮最后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她喃喃自语道:“你从此便不再是我的儿子,走!” 王绮说完这句话宋邶就真的走了,他没有再像儿时那样,无论怎么打骂都不肯离开,都要喊她母亲的那副样子了。王绮心里深知,这一辈子是真的失去了这唯一的一个儿子了,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开了。 等宋邶和寒衾都离开了之后,王绮又对傅闽南说道:“你是孤儿,自小被我养大,我教给你这么多东西,你理应报恩,你这前半生都搭在我这里了,也为我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在我做些什么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的恩情你已经还完了,现在宋家恐怕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你还是赶紧离开!” 傅闽南跪了下来,“母亲,傅闽南自小就没有人在意过,是你把我抱回宋家养大,虽然你对我恐怕利用更多,但还是对我有很大的恩情,包括大哥,他这些年来就是自己过的那般不如意,从未对我有过什么怨恨,也一直在细心的照顾我,宋家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这件事情您做错了,我也应该和您一起承担,绝无逃开之理。” 宋邶就算是没有薛浸衣的出现,就算是不为了薛浸衣,他恐怕到今天也是恨毒了宋家,自然是不会为宋家做什么事情,更不会和宋家一起同生共死,他要离开,所有人都不会怪他,甚至很多人都会为他拍手叫好,庆幸宋邶终于离开了这个以亲情为名的泥潭。 但傅闽南不能走,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宋家长大的,受了宋家人那么多的恩情,即便是他的离开别人不会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 要是没有了宋家人,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沦落为乞丐,一生都在乞丐堆里,然后过着懒散,伸手讨饭的日子,也或许根本就活不到长大便会烂死街头,直到骨头化成灰都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就算是王绮真的是罪大恶极,可她也是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就算是真的有朝一日她要被推上断头台,或者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自己也应该陪着她一起去死。 宋延面如土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缓缓转身往里间走去,边走还边说道:“王绮,收养闽南,可能是你这辈子做过唯一的一件善事了。” 这连宋延都觉得不公平,王绮这一辈子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被她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生不如死,可是她就是做了那么一件小小的善事,怎么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9章 可能是世事不公 薛浸衣轻轻推开宋邶和寒衾的手,她挣扎着站稳,她脑海中现在满满都是当时在关山上她身边的将士们拼杀的惨叫声,但她还是坚持着说道:“不过你有一句话都是说对的,若是这件事情的实情大白于天下,我定是不会再放过许姻的,”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把她、千、刀、万、剐!” “至于你,知情不报隐瞒实情多年,就算是已经来不及,就算是你这么多年都后悔莫及了,你也必须要付出代价。况且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看出你有个什么悔意,接下来这看你们宋家和王家到底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在陛下面前保住你这条狗命了!!”薛浸衣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转身便叫寒衾备马进宫。 宋邶没有跟上前,这件事情毕竟还是跟王绮有关,是他的亲生母亲做的错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站在薛浸衣身边了。 正当他踌躇不前的时候,薛浸衣走到门边突然转身对他喊道:“你站这儿干什么?你的伤不重吗?回青藤司养伤去,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许出来。” 她转头牵过寒衾的马,厉声对寒衾说道:“寒衾,你送宋邶一起回去,你盯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他一步都不允许出青藤司。” “是。”寒衾看向宋邶,因为王绮的原因,他已经对宋邶都没有什么好感了,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跟宋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厌恶总归是会连带的。 寒衾叹了口气,“宋邶,你可能要做好准备,这件事情一旦被拿出来的话,你可能现在在青藤司的地位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周太后和陛下可能都不会同意你和少主在一起。” 宋邶道:“那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这是送给也不是在问寒衾,比起问别人来说他更像在自问自答,不过他只能问出这个问题却不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薛浸衣有多在乎关山一战死去的那些将士,他比谁都要清楚,薛浸衣这些年来心中最深的那个心结也都是关山一战的失败,谁都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在薛浸衣心里扎下了多深的根。但宋邶察觉到了一些眉目,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在薛浸衣心里有多重要,所以宋邶更加担心因为这件事的原因,自己会被薛浸衣置之不顾。 这件事情自己的母亲参与其中,就算是自己跟她已经断绝了关系,可也无法否认这件事情,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完全当做没有发生过的,这件事情终究会成为横亘在他和薛浸衣中间的一道缝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愈合了。 “宋此期,现在你还觉得薛浸衣会真的和你携手一生吗?”王绮突然发问。 宋邶猛地回头,他有些吃惊的问:“你之所以在今天说出这些不光是薛浸衣对你的逼迫,也不光是因为自己的痛苦,更是因为想把我和薛浸衣拖下水是不是?” “对!没错,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容忍你跟许芗的女儿在一起呢?你要知道我那么恨许芗,我绝对不可能同意你跟许芗的女儿在一起的。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一辈子诅咒你们一辈子的,你们、你们这一生一世都不要妄想安安稳稳的过。”王绮看起来已然是疯魔了。 寒衾冷眼看着王绮,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评价词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婆子。” 宋延也绝望了,他轻声道:“王绮,你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宋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对王绮的行为,多加约束,那是因为他觉得王绮这辈子只会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施展那些阴谋诡计,最多是会找金檀周家的麻烦,但毕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所以他也懒得去管了,他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一辈子去面试王绮的疯魔了,真的没有想到王绮藏了这么久,她不光是要对付薛浸衣,不光是在薛浸衣的心口上扎下那狠狠的一刀,还要把自己的儿子都给拖下水。 她这些年来,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啊!她如今为何有如此的疯魔能做到这般的地步。 这个时候宋延突然想起周所当年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了,他如今也该是时候转告王绮了,“王绮,你如今真该庆幸了,庆幸当年周肃战死沙场,否则你恐怕都会活不到今天。” 寒衾一听到自家家主的名字,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延冷声道:“当年我追上周肃和许芗的时候,周肃对我说了一番话,他告诉我是王绮在背后一直对付许芗,她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娶她,但是周肃后来又告诉我,我娶了王绮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原来从我娶了王绮开始,她就一直在对付许芗,甚至是派人去追杀许家的那些旧人,一个都没有放过,被撞上的几乎死了,还没有落得一个全尸。周肃当年很是气愤,不过因为在京都,还是在先帝的面前,害怕周太后因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便一直忍着没有说,他当年是准备等他从战场上回来,打赢那场仗之后就动手杀了你。” “什么!?”寒衾大惊失色,原来自小在他眼中儒雅而大气的家主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时刻。 “不过你真的应该庆幸,可惜的是周肃当年死在了战场上没有能够回来,否则你当年怕是都已经是黄沙埋骨了。” 宋延当年也恨王绮,但他一直害怕周肃回来会对王绮下狠手,他也是想过要护住王绮的,可惜王绮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这么多年了,没有收敛半分,如今宋延心中不觉得庆幸了,他倒是觉得王绮不如死在当年的好。 王绮听完了宋延的这一番话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改变,但是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怎么样,可已经来不及了。 宋邶看着这眼前这糟心的一家人,他突然觉得就算是没有薛浸衣,他怕是也跟着家人过不下去了。 “你们闭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我的功劳都在你们的头上,你们可以拿去,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即便是把这功劳都按在你们的头上,你们也不可能从薛浸衣的滔天大怒之下逃过一劫,自己好自为之!”宋邶说出了心里话,现如今的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言语可以伤害到自己的父母亲了,即便是伤害到了也无所谓了。 王绮最后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她喃喃自语道:“你从此便不再是我的儿子,走!” 王绮说完这句话宋邶就真的走了,他没有再像儿时那样,无论怎么打骂都不肯离开,都要喊她母亲的那副样子了。王绮心里深知,这一辈子是真的失去了这唯一的一个儿子了,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开了。 等宋邶和寒衾都离开了之后,王绮又对傅闽南说道:“你是孤儿,自小被我养大,我教给你这么多东西,你理应报恩,你这前半生都搭在我这里了,也为我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在我做些什么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的恩情你已经还完了,现在宋家恐怕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你还是赶紧离开!” 傅闽南跪了下来,“母亲,傅闽南自小就没有人在意过,是你把我抱回宋家养大,虽然你对我恐怕利用更多,但还是对我有很大的恩情,包括大哥,他这些年来就是自己过的那般不如意,从未对我有过什么怨恨,也一直在细心的照顾我,宋家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这件事情您做错了,我也应该和您一起承担,绝无逃开之理。” 宋邶就算是没有薛浸衣的出现,就算是不为了薛浸衣,他恐怕到今天也是恨毒了宋家,自然是不会为宋家做什么事情,更不会和宋家一起同生共死,他要离开,所有人都不会怪他,甚至很多人都会为他拍手叫好,庆幸宋邶终于离开了这个以亲情为名的泥潭。 但傅闽南不能走,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宋家长大的,受了宋家人那么多的恩情,即便是他的离开别人不会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 要是没有了宋家人,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沦落为乞丐,一生都在乞丐堆里,然后过着懒散,伸手讨饭的日子,也或许根本就活不到长大便会烂死街头,直到骨头化成灰都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就算是王绮真的是罪大恶极,可她也是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就算是真的有朝一日她要被推上断头台,或者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自己也应该陪着她一起去死。 宋延面如土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缓缓转身往里间走去,边走还边说道:“王绮,收养闽南,可能是你这辈子做过唯一的一件善事了。” 这连宋延都觉得不公平,王绮这一辈子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被她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生不如死,可是她就是做了那么一件小小的善事,怎么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0章 唐老将军 翌日,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宋家和王家因为涉嫌叛国一事被全部下狱,剩余王皇后与宋邶两人,均不得踏出寝宫与青藤司。 而另一边的青藤司地牢里,许姻被带了过来之后便一直被严刑拷打,没有一刻停过,青藤司的人几乎对她用尽了所有的刑罚,可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冷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许姻一个人完成的,她即便是知道青藤司和金檀周家的一些内情,可那个时候她也不能确定在关山上的就是薛浸衣,所以当年和许姻同谋的人一定有当时还在军中的人,这样两人才能里应外合,可是他们刑讯许姻问的并不是她是不是叛国,不是她究竟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们要审问出的是跟许姻同谋的人是谁,而同谋的那个人背后又是什么人,这才是他们今天刑讯审问许姻最重要的目的。 云盏看着许姻这副鬼样子,她气急败坏道:“以前少主总是跟我们说,这外面黑心人多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黑心,我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今天倒是来对了,我第一次见识到一个比赵清秋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更恐怖的,”她都无奈了,“都审了这么久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我就不明白了,她的同谋跟他是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是她背着宋东的姘头不成,许姻还真的就为他保管秘密,到了今天一个字都不肯说,哪怕是自己都落到了这般田地,都还不是不肯出卖那个人,也真的是够厉害的。” 云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许姻真的就这么恨薛浸衣吗?她难道比赵清秋还要恨薛浸衣吗?赵清秋都没有把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她用整个金檀周家那么多少年兵的命去换自己的一个安心吗?有毛病啊!简直是。 冷华补了一句:“许姻恨的不光是少主,还有整个金檀周家,许姻恨咱们金檀周家没有让她享受和她姐姐一样的待遇,她没有能够成为金檀周家的主母,所以导致了她后面一系列悲惨的遭遇,许姻把这些仇恨都算在了少主和金檀周家的身上,她要报复的不仅仅是少主,还有整个金檀周家。” “真不要脸,明明是她自己的错,还非要把错安在别人的身上,她在当年的时候怎么就不去死了呢!”云盏越想越亏,真是恨不得回到当年就一刀把许姻给劈死,这样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 曙天拿着吃食走了过来,云盏顺手就接过来,她道:“你这还有闲心逸致的去给我们买吃食啊!” 曙天说:“你想多了,不是我给你买的,是少主买在门口让我带进来的,少主现在去看宋邶去了。” 冷华岔开话题问:“荣妃娘娘的事情怎么样了?陛下那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已经基本确定是东瀛人干的,不过太子殿下身体一向都不好,再加上因为这一次的原因……听天由命!”曙天道。 三人都没有在对这件事情多说些什么了,他们知道现在的太子对如今的大明朝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的太子殿下,可是这大明朝唯一的皇子了,要是再夭折的话,那大明朝的江山怕又是要再生动荡了。 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话,这消息一旦传到外朝去了,瓦剌人绝对不会继续安分守己下去,说不定到时候大战爆发,薛浸衣可能会再一次披甲上阵。 “对了,那许姻这么久了难道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吗?”曙天突然想起这才问了一句。 云盏摇摇头,面色很是难看,语气更是不爽道:“我也是觉得挺佩服她的,严刑拷打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更别想了,她连嘴巴都没张开过啊!就别说是别的什么了,就连惨叫都没有一声!照这样下去,我看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倒不如找个时间跟少主说一声,一刀砍了算了。” “不行,许姻是知道当年军中内贼唯一的线索,她死了就再也找不出来那个人是谁了,若当年的内贼现在还在军中,日后要是再发生什么如同关山一战的覆辙就完了,我们再也经不起那样大的损失了。”冷华说道。 如果要不是因为怕找不到那个奸细的话,还用不着他们说,冷华都想把她活生生的砍了。 突然,从他们的顶上传来了一阵的慌乱的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望向漆黑的地牢顶上,云盏先问了一句:“刚刚是不是有人在上面跑啊?不是人,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是吹牛?” 冷华:“……这不会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三人还正在疑惑呢,转眼间寒衾就从路口冲了下来,他好不容易站住在他们三人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急匆匆的说道:“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云盏眉头紧锁,她无奈道:“那您都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大事啊!”究竟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跑得像头牛一样在这地牢的顶上踏来踏去的,像是要把这地牢踩塌一样。 寒衾也不像以前那样被云盏说了两句之后还要回嘴,他居然直接就开始说自己想要说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次没有再废话。 “这次我不骗你们,是真的出大事了,我跟你们说唐将军回来了,就是那位唐老将军,没错!就是唐老将军回来了。”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云盏便问了一问:“是那个当年和我们一起打了关山一战的唐老将军吗?你确定是荣妃娘娘的父亲吗?” 寒衾翻了个白眼,他无语道:“废话,不是他的话,我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告诉你们这些干什么,真的是!” 那这岂不是出大事了吗?他可是荣妃的父亲啊!荣妃这才死了没多久啊,这唐老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这下是肯定完了,我告诉你,少主刚刚去找宋邶,人都还没有踏进宋邶的那个门呢,就被直接叫出来了,说是什么唐老将军点名要见少主,陛下这就让少主马上过去,咱们少主连走进的门都没有走进去,宋大人一眼都还没见着就被叫走了。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一知道就跑过来找你们了。”寒衾此刻才知道喘口气,他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连气儿都不敢喘,直接拼了命地就往这边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害怕青藤司都没有办法做好应对的对策。 但可惜的是寒衾也想多了,就连薛浸衣都没有办法可以拒绝现在去宫里,他们又能怎么做呢,不过也就是等着皇帝的旨意,然后让他们所有相关人都进宫。 云盏想了想,问道:“诶!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唐老将军在边关镇守关山呢!就是那关山嘛,也是一个不能随便离开的地方,他身为主将身为主将怎么能够随意的离开呢?咱们先不说这事了,他是怎么知道荣妃已经不在了?难不成就这么跑回来?”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办法解释出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并不是唐老将军自己突然跑回来了,而是因为他就是知道了荣妃出了事情,所以才专门回来的,可荣妃出了事情了,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千里迢迢的关外的呢? 冷华道:“如果不是唐老将军自己在京都有人的话,那就是京都真的不干净,有人专门把这件事情传到了关外,故意引了唐老将军回来。” 一个镇守着边关重镇的老将军,千里迢迢的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赶回京都来,这幕后之人散布这件事情的原因无非也不过是想要在这京都搅起一滩浑水,趁机想要对付某些人,或者根本就是想把唐老将军引开,然后伺机对关山下手,这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看朱见深是怎么想的了,只是朱见深如今把薛浸衣也叫进了宫里,他们也无法通过薛浸衣对朱见深的了解来揣测的朱见深想法,这样只能够自己好好的琢磨琢磨了。 不过是他们正当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见到薛浸衣的宋邶也很是疑惑,他听到薛浸衣的声音打开门的时候却只看见了薛浸衣和一个太监离去的背影,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樗!” 宋樗原本也是准备被下狱的,但是薛浸衣好像为他求情了,说他只是姓宋,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宋家的一个家仆罢了,不值得下狱,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无端将其下狱的话恐怕难以服众,这才保了他一条命,没有去在狱里受苦日子,但是也不能随便走动,薛浸衣也就让他和宋邶一起待在了青藤司,不过他和宋邶不一样的是,他能够离开青藤司,这样也是薛浸衣给宋邶留的后手。 宋邶知道薛浸衣回来但是又被叫走了的时候便叫了宋樗去查这件事情,宋樗也是锦衣卫出身,办事很利落,不等一会儿便将这件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公子,是出了事了,荣妃娘娘一死,不知怎么的驻守关山的唐老将军便知道了爱女之死的事情,现在已经进了宫来向陛下讨要一个说法了。”宋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极为着急的,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宋邶现在想来,怪不得刚刚薛浸衣本来是要来见他的,怎么那太监来叫她突然又走了,而且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这样看来薛浸衣不是不想跟自己打声招呼,而是根本就来不及啊! 边关大将没有得皇帝的允许,私自前来京都内说得严重一些,可以论死罪了,但是这荣妃之死,朱见深的心里也必然是内疚的,估计这一次也不会把唐老将军怎么样,但是这唐老将军肯定不会就此把自己女儿之死接揭过去的,这下子宫里可要有一番闹腾了。 朱见深这个时候把薛浸衣叫进宫里,恐怕也不光是因为这些事情,可能还有其他事情,他要薛浸衣去做的事情可能是,让薛浸衣去解决唐老将军擅离职守而发生的乱象,谁也不知道,万一有人趁此机会,霍乱边关的话,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了。 宋樗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他便小心翼翼的问宋邶道:“公子,薛司首如今这个关头被叫进宫里去,是不是因为这唐老将军擅离职守啊!如果唐老将军离开边疆,一旦出现什么事情,连可用的打仗之人也没有剩下几个了,那岂不是薛司首又要去打仗?”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下结论,先不要忙着说这些,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查清楚到底害死荣妃的幕后之人是谁,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宫中继续兴风作浪,若是他们继续兴风作浪的话,这大明如今的乱象怕是就再也挡不住了。”宋邶其实觉得宋樗是说的有道理的,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他怎么能够承认过不了多久薛浸衣就很有可能就没有办法再待在他的身边,他从此便要和薛浸衣分隔两地,甚至于她去了战场之后的后果是怎么样的,都没有人能够猜得到。 但大明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都得让宋邶都觉得有些吃力了,这好不容易把暹罗人给解决,这东瀛人埋下的祸根有一步一步的显现,而且现在看起来东瀛人所设的局比暹罗人的要难破的多呀! 可他怎么觉得这每一个局都仿佛是冲着薛浸衣来的,每一个局都是如此,每一个局薛浸衣都深陷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冲着薛浸衣来的。 难不成跟薛浸衣当年去东瀛学艺是有关系的吗?莫非是真的有人在东瀛的时候便盯上了薛浸衣,如今想借着大明的乱象来对付她不成? 宋樗见宋邶迟迟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公子,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宋邶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宋樗,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一切可能都会给薛浸衣带来很不好的事情,我总觉得要出大事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0章 唐老将军 翌日,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宋家和王家因为涉嫌叛国一事被全部下狱,剩余王皇后与宋邶两人,均不得踏出寝宫与青藤司。 而另一边的青藤司地牢里,许姻被带了过来之后便一直被严刑拷打,没有一刻停过,青藤司的人几乎对她用尽了所有的刑罚,可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冷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许姻一个人完成的,她即便是知道青藤司和金檀周家的一些内情,可那个时候她也不能确定在关山上的就是薛浸衣,所以当年和许姻同谋的人一定有当时还在军中的人,这样两人才能里应外合,可是他们刑讯许姻问的并不是她是不是叛国,不是她究竟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们要审问出的是跟许姻同谋的人是谁,而同谋的那个人背后又是什么人,这才是他们今天刑讯审问许姻最重要的目的。 云盏看着许姻这副鬼样子,她气急败坏道:“以前少主总是跟我们说,这外面黑心人多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黑心,我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今天倒是来对了,我第一次见识到一个比赵清秋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更恐怖的,”她都无奈了,“都审了这么久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我就不明白了,她的同谋跟他是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是她背着宋东的姘头不成,许姻还真的就为他保管秘密,到了今天一个字都不肯说,哪怕是自己都落到了这般田地,都还不是不肯出卖那个人,也真的是够厉害的。” 云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许姻真的就这么恨薛浸衣吗?她难道比赵清秋还要恨薛浸衣吗?赵清秋都没有把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她用整个金檀周家那么多少年兵的命去换自己的一个安心吗?有毛病啊!简直是。 冷华补了一句:“许姻恨的不光是少主,还有整个金檀周家,许姻恨咱们金檀周家没有让她享受和她姐姐一样的待遇,她没有能够成为金檀周家的主母,所以导致了她后面一系列悲惨的遭遇,许姻把这些仇恨都算在了少主和金檀周家的身上,她要报复的不仅仅是少主,还有整个金檀周家。” “真不要脸,明明是她自己的错,还非要把错安在别人的身上,她在当年的时候怎么就不去死了呢!”云盏越想越亏,真是恨不得回到当年就一刀把许姻给劈死,这样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 曙天拿着吃食走了过来,云盏顺手就接过来,她道:“你这还有闲心逸致的去给我们买吃食啊!” 曙天说:“你想多了,不是我给你买的,是少主买在门口让我带进来的,少主现在去看宋邶去了。” 冷华岔开话题问:“荣妃娘娘的事情怎么样了?陛下那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已经基本确定是东瀛人干的,不过太子殿下身体一向都不好,再加上因为这一次的原因……听天由命!”曙天道。 三人都没有在对这件事情多说些什么了,他们知道现在的太子对如今的大明朝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的太子殿下,可是这大明朝唯一的皇子了,要是再夭折的话,那大明朝的江山怕又是要再生动荡了。 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话,这消息一旦传到外朝去了,瓦剌人绝对不会继续安分守己下去,说不定到时候大战爆发,薛浸衣可能会再一次披甲上阵。 “对了,那许姻这么久了难道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吗?”曙天突然想起这才问了一句。 云盏摇摇头,面色很是难看,语气更是不爽道:“我也是觉得挺佩服她的,严刑拷打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更别想了,她连嘴巴都没张开过啊!就别说是别的什么了,就连惨叫都没有一声!照这样下去,我看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倒不如找个时间跟少主说一声,一刀砍了算了。” “不行,许姻是知道当年军中内贼唯一的线索,她死了就再也找不出来那个人是谁了,若当年的内贼现在还在军中,日后要是再发生什么如同关山一战的覆辙就完了,我们再也经不起那样大的损失了。”冷华说道。 如果要不是因为怕找不到那个奸细的话,还用不着他们说,冷华都想把她活生生的砍了。 突然,从他们的顶上传来了一阵的慌乱的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望向漆黑的地牢顶上,云盏先问了一句:“刚刚是不是有人在上面跑啊?不是人,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是吹牛?” 冷华:“……这不会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三人还正在疑惑呢,转眼间寒衾就从路口冲了下来,他好不容易站住在他们三人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急匆匆的说道:“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云盏眉头紧锁,她无奈道:“那您都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大事啊!”究竟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跑得像头牛一样在这地牢的顶上踏来踏去的,像是要把这地牢踩塌一样。 寒衾也不像以前那样被云盏说了两句之后还要回嘴,他居然直接就开始说自己想要说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次没有再废话。 “这次我不骗你们,是真的出大事了,我跟你们说唐将军回来了,就是那位唐老将军,没错!就是唐老将军回来了。”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云盏便问了一问:“是那个当年和我们一起打了关山一战的唐老将军吗?你确定是荣妃娘娘的父亲吗?” 寒衾翻了个白眼,他无语道:“废话,不是他的话,我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告诉你们这些干什么,真的是!” 那这岂不是出大事了吗?他可是荣妃的父亲啊!荣妃这才死了没多久啊,这唐老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这下是肯定完了,我告诉你,少主刚刚去找宋邶,人都还没有踏进宋邶的那个门呢,就被直接叫出来了,说是什么唐老将军点名要见少主,陛下这就让少主马上过去,咱们少主连走进的门都没有走进去,宋大人一眼都还没见着就被叫走了。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一知道就跑过来找你们了。”寒衾此刻才知道喘口气,他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连气儿都不敢喘,直接拼了命地就往这边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害怕青藤司都没有办法做好应对的对策。 但可惜的是寒衾也想多了,就连薛浸衣都没有办法可以拒绝现在去宫里,他们又能怎么做呢,不过也就是等着皇帝的旨意,然后让他们所有相关人都进宫。 云盏想了想,问道:“诶!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唐老将军在边关镇守关山呢!就是那关山嘛,也是一个不能随便离开的地方,他身为主将身为主将怎么能够随意的离开呢?咱们先不说这事了,他是怎么知道荣妃已经不在了?难不成就这么跑回来?”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办法解释出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并不是唐老将军自己突然跑回来了,而是因为他就是知道了荣妃出了事情,所以才专门回来的,可荣妃出了事情了,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千里迢迢的关外的呢? 冷华道:“如果不是唐老将军自己在京都有人的话,那就是京都真的不干净,有人专门把这件事情传到了关外,故意引了唐老将军回来。” 一个镇守着边关重镇的老将军,千里迢迢的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赶回京都来,这幕后之人散布这件事情的原因无非也不过是想要在这京都搅起一滩浑水,趁机想要对付某些人,或者根本就是想把唐老将军引开,然后伺机对关山下手,这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看朱见深是怎么想的了,只是朱见深如今把薛浸衣也叫进了宫里,他们也无法通过薛浸衣对朱见深的了解来揣测的朱见深想法,这样只能够自己好好的琢磨琢磨了。 不过是他们正当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见到薛浸衣的宋邶也很是疑惑,他听到薛浸衣的声音打开门的时候却只看见了薛浸衣和一个太监离去的背影,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樗!” 宋樗原本也是准备被下狱的,但是薛浸衣好像为他求情了,说他只是姓宋,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宋家的一个家仆罢了,不值得下狱,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无端将其下狱的话恐怕难以服众,这才保了他一条命,没有去在狱里受苦日子,但是也不能随便走动,薛浸衣也就让他和宋邶一起待在了青藤司,不过他和宋邶不一样的是,他能够离开青藤司,这样也是薛浸衣给宋邶留的后手。 宋邶知道薛浸衣回来但是又被叫走了的时候便叫了宋樗去查这件事情,宋樗也是锦衣卫出身,办事很利落,不等一会儿便将这件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公子,是出了事了,荣妃娘娘一死,不知怎么的驻守关山的唐老将军便知道了爱女之死的事情,现在已经进了宫来向陛下讨要一个说法了。”宋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极为着急的,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宋邶现在想来,怪不得刚刚薛浸衣本来是要来见他的,怎么那太监来叫她突然又走了,而且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这样看来薛浸衣不是不想跟自己打声招呼,而是根本就来不及啊! 边关大将没有得皇帝的允许,私自前来京都内说得严重一些,可以论死罪了,但是这荣妃之死,朱见深的心里也必然是内疚的,估计这一次也不会把唐老将军怎么样,但是这唐老将军肯定不会就此把自己女儿之死接揭过去的,这下子宫里可要有一番闹腾了。 朱见深这个时候把薛浸衣叫进宫里,恐怕也不光是因为这些事情,可能还有其他事情,他要薛浸衣去做的事情可能是,让薛浸衣去解决唐老将军擅离职守而发生的乱象,谁也不知道,万一有人趁此机会,霍乱边关的话,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了。 宋樗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他便小心翼翼的问宋邶道:“公子,薛司首如今这个关头被叫进宫里去,是不是因为这唐老将军擅离职守啊!如果唐老将军离开边疆,一旦出现什么事情,连可用的打仗之人也没有剩下几个了,那岂不是薛司首又要去打仗?”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下结论,先不要忙着说这些,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查清楚到底害死荣妃的幕后之人是谁,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宫中继续兴风作浪,若是他们继续兴风作浪的话,这大明如今的乱象怕是就再也挡不住了。”宋邶其实觉得宋樗是说的有道理的,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他怎么能够承认过不了多久薛浸衣就很有可能就没有办法再待在他的身边,他从此便要和薛浸衣分隔两地,甚至于她去了战场之后的后果是怎么样的,都没有人能够猜得到。 但大明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都得让宋邶都觉得有些吃力了,这好不容易把暹罗人给解决,这东瀛人埋下的祸根有一步一步的显现,而且现在看起来东瀛人所设的局比暹罗人的要难破的多呀! 可他怎么觉得这每一个局都仿佛是冲着薛浸衣来的,每一个局都是如此,每一个局薛浸衣都深陷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冲着薛浸衣来的。 难不成跟薛浸衣当年去东瀛学艺是有关系的吗?莫非是真的有人在东瀛的时候便盯上了薛浸衣,如今想借着大明的乱象来对付她不成? 宋樗见宋邶迟迟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公子,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宋邶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宋樗,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一切可能都会给薛浸衣带来很不好的事情,我总觉得要出大事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1章 谁都有可能 “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唐老将军跪拜在地上,朱见深不说话他就不肯起来,像是要用这种方法来逼迫朱见深就范一样。 但是朱见深哪里是个这么容易说话的皇帝,即便他再仁和宽善也不会是一个被臣子没有逼到这种地步,都还会好言相待的一个人。 薛浸衣来了没多久便看见唐老将军以这么强硬的姿态来和朱见深对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显然的,薛浸衣肯定不能站在这唐老将军这一边,可朱见深也不能够做得太过分了,毕竟这唐老将军在边关这么多年,年老了都还在关山为大明守着边疆,怎么可以在丧失爱女的情况下还对人家告以什么恶言呢。 “陛下微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把她送进宫来就是为了照顾好陛下,为臣不求她能够带给微臣什么荣华富贵,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富贵,微臣从来没有求过这些!对大明和陛下您的忠心您都是能够看得见的呀!可是微臣的女儿惨死在宫里,却无一人来告知告知微臣,微臣觉得女儿死的这么惨,微臣这才擅自离开关山前来京都,就是为了求陛下一个恩典,还请陛下为臣的女儿申冤,还请陛下为您的妃子申冤啊了!她在这宫中前前后后的照顾了陛下这么多年,一直都只是爱陛下一个人,陛下怎么能够让她蒙冤致死,怎么能够啊!陛下。”唐老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简直哭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样的一个老臣,这样忠君为国的一个老臣,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任谁看着心里都不好受。 朱见深和薛浸衣两人对视了一眼,可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君主、作为一个女婿,朱见深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不能够去查,因为这是皇室的丑闻,皇室的丑事,一旦公开宣扬出去皇室便会丢尽了脸面。 薛浸衣也不可以擅自去查荣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是跟东瀛人有关,可如今东瀛使者前来大明,这即将要来京都了,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大肆查荣妃的事情,万一打草惊蛇的话,不就再也没有办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所有人都有苦衷,所有人都有难言之隐,但是所有人都不能主动的把这件事情告诉唐老将军,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失去了唯一女儿的父亲,谁能够再告诉他,让他再等等,再等些时日,等到真相大白之后再为他的女儿申冤,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老将军喊了个半天,见朱见深都没有回应,他便转向一旁的薛浸衣站了起来,然后向着薛浸衣行了一个礼,是他们在军中经常用的礼节,虽然说薛浸衣打下的仗,立过的功可能都不会比唐老将军的要小,但是薛浸衣毕竟是晚辈,唐老将军戎马半生,对她这等礼节,薛浸衣怎么说也是受不起的,可是正当薛浸衣要去扶他起来,唐老将军却一把推开了她。 “薛司首,薛司首,周家少主!算是老夫求你了,我们两个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虽然当时你的年纪还小,但老夫也未曾对你有过任何的不屑,算是老夫求你了,老夫当年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支持你,今日你可否支持一下老夫啊!你是金檀周家的少主,你是陛下的亲表妹,你是太后的亲侄女,你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的,求求你,求求你,为老夫给陛下求个恩典,求求你了!” 唐老将军的这一番哀求让薛浸衣简直进退维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是片刻之后薛浸衣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唐老将军这一些事情。 “唐老将军,虽然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就是荣妃娘娘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看着,我没能够救得了她。即便我知道这些事情并非我的责任,可是我觉得愧对您,您就像是您自己说的那样,当年都是您一直支持我,关山一战过后也是您一直在帮我,我没有倒保下荣妃娘娘的性命,是我对不起您。” 听着薛浸衣说的这一番话,唐老将军可能察觉到了些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荣妃娘娘究竟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吗?” “薛司首!”朱见深突然喊了薛浸衣一句,“你这个时候和唐老将军去说这些也没有任何的用啊!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查清楚,荣妃的死因,荣妃出事的前因后果朕和你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无非是徒增唐老将军的伤痛啊!” “陛下,究竟是我说的事情是徒增唐老将军的伤痛,还是您怕我要说的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一些人?”薛浸衣直接说了出来,她仿佛对于朱见深刚刚说的话很是不满,“陛下,荣妃娘娘是您的妃子,但她也是唐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唐老将军是我们大明戍边的英雄,但他也是薛浸衣从前的恩人,他的恩情薛浸衣一定要报,若是今日因为薛浸衣的话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请陛下都把这些事情都记在薛浸衣一个人的头上。” 朱见深见状便知道薛浸衣的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薛浸衣在维护宋邶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样子,她当时能够为了宋邶和周太后闹翻,便是今日,也可以为了唐老将军和自己闹翻。 他现在想着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可是薛浸衣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完,即便是薛浸衣自己本人不是那个意思,即便她要说的事实不是所说的那个样子,唐老将军也一定会误会些什么,到时候便一定会带来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但事实如今不说的话,唐老将军最后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是很难想象的。 “那就请薛司首把一切都告诉我,老夫一会好好听着!”唐老将军看着薛浸衣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薛浸衣微微叹了口气,她道:“其实荣妃娘娘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前便已经得了疯病,我刚刚回到京都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同我说过,只是当时我觉得荣妃娘娘可能是是有些委屈,所以就到皇后娘娘那里哭诉,到后来我渐渐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我也派人去查过,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结果。之后暹罗人大肆侵扰京都,我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再到后来我又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荣妃娘娘那个时候已经彻底疯魔了,紧接着就是太子殿下受伤,荣妃娘娘暴毙,等我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唐老将军听着薛浸衣的话,仿佛一道天雷在自己头上被雷劈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的天灵盖被人掀开了。 可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他就问道:“那薛司首可以告诉老夫为什么荣妃娘娘会得疯病?” 朱见深有些担心的看了薛浸衣一眼,虽然他知道薛浸衣不会说些什么有歧义的话,但是他还是很担心。 薛浸衣也斟酌了一下,片刻之后她犹豫的说道:“皇后娘娘曾经说过,荣妃曾怀孕,但是孩子没有保住,后来荣妃娘娘去世之后,我又找人去给荣妃娘娘验尸,发现荣妃娘娘确实有孕在身,但是后来孩子没了,可能就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荣妃娘娘才会得了疯病。” 以至于后来被人加害,她都没有办法自保。 唐老将军听了这些话之后,便满腹怨恨的对着朱见深问道:“陛下,老臣敢问你一句,荣妃娘娘是后宫的妃子,为何荣妃娘娘怀了龙子,但是龙子没有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难道一个字都没有听说过,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微臣即便是远在边疆,难道陛下您就不能告诉微臣一字半言吗?” “唐老将军,这件事情也跟陛下没有关系,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很忙,后宫都未曾去过几次,荣妃娘娘的事情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她第一时间也从未找过陛下,一直都在皇后娘娘那里,等皇后娘娘发现些什么的时候,荣妃娘娘已经有些疯癫的状态了。据皇后娘娘说当时派太医去查看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是个死胎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及时叫太医救治的话,怕是荣妃娘娘这条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保不住了!”汪直忍不住替朱见深辩解道。 但唐老将军是个粗人,他也听不进去汪直的辩解,况且这大明朝的武将一直以来都对这后宫的太监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可能是因为前朝的教训,以至于唐老将军见到汪直,心情便是更加不好了,他直接很生气的怒吼道:“老臣和陛下说话,薛司首在一旁,那是因为薛司首有资格在旁边听着,你一个阉人便是陛下的贴身近侍,又有什么资格开口,轮着你在这里开口说什么吗?” 薛浸衣着实是听不下去了,她说了一句:“唐老将军,这件事情跟汪直大人没有关系,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即便他是实话实说,那老臣就有些问题要问了!”唐老将军满眼愤恨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还是震了一下,他知道唐老将军接下来问什么,可都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一言不发了。 “微臣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荣妃娘娘在后宫中怀了孕,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陛下呢?”唐老将军的这句话明显有所指,然后他又接着问了一句,“陛下老臣又问一句,刚才汪直大人所说,陛下事务繁忙,极少去后宫,那陛下就去后宫几次,又有一次去看过荣妃娘娘吗?有一句话问过荣妃娘娘吗?荣妃娘娘生活的好坏,陛下可知道吗?” 朱见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当然是答不上来的,因为他每一次去后宫都只是去找了万贵妃一个人罢了,对其他妃嫔向来是问都不问一句的,即便是皇后也不敢肆意的去找朱见深,就更别说其他根本就不受宠的妃子了。 这也能够证明,即便是荣妃在几个月之前被朱见深给临幸过一次而怀了孕,朱见深也不大可能会知道。 见朱见深一言不发,唐老将军心中便知道些事情了,可他还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他问:“陛下,既然这些问题,您都答不上来,那老臣就斗胆再问你一个问题了,老臣敢问在这后宫之中,您是否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只独宠万贵妃一个人?” “你放肆!”朱见深拍案而起,“朕一直念在你老来才得女儿,现在又年老丧女,朕一直对你隐忍,对你刚刚越矩的行为,朕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你现在都已经打听到了朕的后宫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宠信哪个妃子,还需要你们这些打仗的老臣来指指点点不成?” 薛浸衣已经不想再参与这件事情了,接下来的发展情况她可能都会猜到了。 唐老将军一定会质问朱见深对荣妃的冷淡,但朱见深一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他本身就不待见荣妃,荣妃也不是他选进宫来的,他本身与荣妃就没有什么感情。这宫中的那么多妃子,即便他不独宠万贵妃,要他和荣妃天天待在一起,要他对荣妃随时随地的嘘寒问暖,那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您独宠后宫,万贵妃一人她冠绝后宫,您对皇后娘娘不理不睬,导致后位如同虚设,对后宫的其她妃子半点不在意,若是这些妃子基本是老死病死痛死在后宫,都不会有人发现得了他们。” 朱见深被唐老将军这番话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要靠汪直来扶他一把。 但唐老将军显然是没有说够,他还继续的吼道:“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万贵妃冠宠后宫,后宫的那些妃子即便是怀了孩子,那些孩子死在腹中被人暗害,都不会有人能够知道你也不会知道的。” “唐老将军您这话是不是说的过分了!荣妃娘娘的事情确实……但您这些话不就是摆明了要把万贵妃往这件事情上带吗?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跟万贵妃娘娘有关。”薛浸衣也开口阻止唐老将军继续说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1章 谁都有可能 “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唐老将军跪拜在地上,朱见深不说话他就不肯起来,像是要用这种方法来逼迫朱见深就范一样。 但是朱见深哪里是个这么容易说话的皇帝,即便他再仁和宽善也不会是一个被臣子没有逼到这种地步,都还会好言相待的一个人。 薛浸衣来了没多久便看见唐老将军以这么强硬的姿态来和朱见深对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显然的,薛浸衣肯定不能站在这唐老将军这一边,可朱见深也不能够做得太过分了,毕竟这唐老将军在边关这么多年,年老了都还在关山为大明守着边疆,怎么可以在丧失爱女的情况下还对人家告以什么恶言呢。 “陛下微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把她送进宫来就是为了照顾好陛下,为臣不求她能够带给微臣什么荣华富贵,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富贵,微臣从来没有求过这些!对大明和陛下您的忠心您都是能够看得见的呀!可是微臣的女儿惨死在宫里,却无一人来告知告知微臣,微臣觉得女儿死的这么惨,微臣这才擅自离开关山前来京都,就是为了求陛下一个恩典,还请陛下为臣的女儿申冤,还请陛下为您的妃子申冤啊了!她在这宫中前前后后的照顾了陛下这么多年,一直都只是爱陛下一个人,陛下怎么能够让她蒙冤致死,怎么能够啊!陛下。”唐老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简直哭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样的一个老臣,这样忠君为国的一个老臣,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任谁看着心里都不好受。 朱见深和薛浸衣两人对视了一眼,可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君主、作为一个女婿,朱见深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不能够去查,因为这是皇室的丑闻,皇室的丑事,一旦公开宣扬出去皇室便会丢尽了脸面。 薛浸衣也不可以擅自去查荣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是跟东瀛人有关,可如今东瀛使者前来大明,这即将要来京都了,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大肆查荣妃的事情,万一打草惊蛇的话,不就再也没有办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所有人都有苦衷,所有人都有难言之隐,但是所有人都不能主动的把这件事情告诉唐老将军,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失去了唯一女儿的父亲,谁能够再告诉他,让他再等等,再等些时日,等到真相大白之后再为他的女儿申冤,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老将军喊了个半天,见朱见深都没有回应,他便转向一旁的薛浸衣站了起来,然后向着薛浸衣行了一个礼,是他们在军中经常用的礼节,虽然说薛浸衣打下的仗,立过的功可能都不会比唐老将军的要小,但是薛浸衣毕竟是晚辈,唐老将军戎马半生,对她这等礼节,薛浸衣怎么说也是受不起的,可是正当薛浸衣要去扶他起来,唐老将军却一把推开了她。 “薛司首,薛司首,周家少主!算是老夫求你了,我们两个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虽然当时你的年纪还小,但老夫也未曾对你有过任何的不屑,算是老夫求你了,老夫当年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支持你,今日你可否支持一下老夫啊!你是金檀周家的少主,你是陛下的亲表妹,你是太后的亲侄女,你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的,求求你,求求你,为老夫给陛下求个恩典,求求你了!” 唐老将军的这一番哀求让薛浸衣简直进退维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是片刻之后薛浸衣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唐老将军这一些事情。 “唐老将军,虽然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就是荣妃娘娘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看着,我没能够救得了她。即便我知道这些事情并非我的责任,可是我觉得愧对您,您就像是您自己说的那样,当年都是您一直支持我,关山一战过后也是您一直在帮我,我没有倒保下荣妃娘娘的性命,是我对不起您。” 听着薛浸衣说的这一番话,唐老将军可能察觉到了些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荣妃娘娘究竟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吗?” “薛司首!”朱见深突然喊了薛浸衣一句,“你这个时候和唐老将军去说这些也没有任何的用啊!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查清楚,荣妃的死因,荣妃出事的前因后果朕和你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无非是徒增唐老将军的伤痛啊!” “陛下,究竟是我说的事情是徒增唐老将军的伤痛,还是您怕我要说的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一些人?”薛浸衣直接说了出来,她仿佛对于朱见深刚刚说的话很是不满,“陛下,荣妃娘娘是您的妃子,但她也是唐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唐老将军是我们大明戍边的英雄,但他也是薛浸衣从前的恩人,他的恩情薛浸衣一定要报,若是今日因为薛浸衣的话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请陛下都把这些事情都记在薛浸衣一个人的头上。” 朱见深见状便知道薛浸衣的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薛浸衣在维护宋邶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样子,她当时能够为了宋邶和周太后闹翻,便是今日,也可以为了唐老将军和自己闹翻。 他现在想着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可是薛浸衣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完,即便是薛浸衣自己本人不是那个意思,即便她要说的事实不是所说的那个样子,唐老将军也一定会误会些什么,到时候便一定会带来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但事实如今不说的话,唐老将军最后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是很难想象的。 “那就请薛司首把一切都告诉我,老夫一会好好听着!”唐老将军看着薛浸衣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薛浸衣微微叹了口气,她道:“其实荣妃娘娘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前便已经得了疯病,我刚刚回到京都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同我说过,只是当时我觉得荣妃娘娘可能是是有些委屈,所以就到皇后娘娘那里哭诉,到后来我渐渐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我也派人去查过,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结果。之后暹罗人大肆侵扰京都,我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再到后来我又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荣妃娘娘那个时候已经彻底疯魔了,紧接着就是太子殿下受伤,荣妃娘娘暴毙,等我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唐老将军听着薛浸衣的话,仿佛一道天雷在自己头上被雷劈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的天灵盖被人掀开了。 可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他就问道:“那薛司首可以告诉老夫为什么荣妃娘娘会得疯病?” 朱见深有些担心的看了薛浸衣一眼,虽然他知道薛浸衣不会说些什么有歧义的话,但是他还是很担心。 薛浸衣也斟酌了一下,片刻之后她犹豫的说道:“皇后娘娘曾经说过,荣妃曾怀孕,但是孩子没有保住,后来荣妃娘娘去世之后,我又找人去给荣妃娘娘验尸,发现荣妃娘娘确实有孕在身,但是后来孩子没了,可能就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荣妃娘娘才会得了疯病。” 以至于后来被人加害,她都没有办法自保。 唐老将军听了这些话之后,便满腹怨恨的对着朱见深问道:“陛下,老臣敢问你一句,荣妃娘娘是后宫的妃子,为何荣妃娘娘怀了龙子,但是龙子没有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难道一个字都没有听说过,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微臣即便是远在边疆,难道陛下您就不能告诉微臣一字半言吗?” “唐老将军,这件事情也跟陛下没有关系,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很忙,后宫都未曾去过几次,荣妃娘娘的事情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她第一时间也从未找过陛下,一直都在皇后娘娘那里,等皇后娘娘发现些什么的时候,荣妃娘娘已经有些疯癫的状态了。据皇后娘娘说当时派太医去查看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是个死胎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及时叫太医救治的话,怕是荣妃娘娘这条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保不住了!”汪直忍不住替朱见深辩解道。 但唐老将军是个粗人,他也听不进去汪直的辩解,况且这大明朝的武将一直以来都对这后宫的太监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可能是因为前朝的教训,以至于唐老将军见到汪直,心情便是更加不好了,他直接很生气的怒吼道:“老臣和陛下说话,薛司首在一旁,那是因为薛司首有资格在旁边听着,你一个阉人便是陛下的贴身近侍,又有什么资格开口,轮着你在这里开口说什么吗?” 薛浸衣着实是听不下去了,她说了一句:“唐老将军,这件事情跟汪直大人没有关系,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即便他是实话实说,那老臣就有些问题要问了!”唐老将军满眼愤恨的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还是震了一下,他知道唐老将军接下来问什么,可都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一言不发了。 “微臣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荣妃娘娘在后宫中怀了孕,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陛下呢?”唐老将军的这句话明显有所指,然后他又接着问了一句,“陛下老臣又问一句,刚才汪直大人所说,陛下事务繁忙,极少去后宫,那陛下就去后宫几次,又有一次去看过荣妃娘娘吗?有一句话问过荣妃娘娘吗?荣妃娘娘生活的好坏,陛下可知道吗?” 朱见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当然是答不上来的,因为他每一次去后宫都只是去找了万贵妃一个人罢了,对其他妃嫔向来是问都不问一句的,即便是皇后也不敢肆意的去找朱见深,就更别说其他根本就不受宠的妃子了。 这也能够证明,即便是荣妃在几个月之前被朱见深给临幸过一次而怀了孕,朱见深也不大可能会知道。 见朱见深一言不发,唐老将军心中便知道些事情了,可他还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他问:“陛下,既然这些问题,您都答不上来,那老臣就斗胆再问你一个问题了,老臣敢问在这后宫之中,您是否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只独宠万贵妃一个人?” “你放肆!”朱见深拍案而起,“朕一直念在你老来才得女儿,现在又年老丧女,朕一直对你隐忍,对你刚刚越矩的行为,朕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你现在都已经打听到了朕的后宫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宠信哪个妃子,还需要你们这些打仗的老臣来指指点点不成?” 薛浸衣已经不想再参与这件事情了,接下来的发展情况她可能都会猜到了。 唐老将军一定会质问朱见深对荣妃的冷淡,但朱见深一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他本身就不待见荣妃,荣妃也不是他选进宫来的,他本身与荣妃就没有什么感情。这宫中的那么多妃子,即便他不独宠万贵妃,要他和荣妃天天待在一起,要他对荣妃随时随地的嘘寒问暖,那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您独宠后宫,万贵妃一人她冠绝后宫,您对皇后娘娘不理不睬,导致后位如同虚设,对后宫的其她妃子半点不在意,若是这些妃子基本是老死病死痛死在后宫,都不会有人发现得了他们。” 朱见深被唐老将军这番话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要靠汪直来扶他一把。 但唐老将军显然是没有说够,他还继续的吼道:“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万贵妃冠宠后宫,后宫的那些妃子即便是怀了孩子,那些孩子死在腹中被人暗害,都不会有人能够知道你也不会知道的。” “唐老将军您这话是不是说的过分了!荣妃娘娘的事情确实……但您这些话不就是摆明了要把万贵妃往这件事情上带吗?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跟万贵妃娘娘有关。”薛浸衣也开口阻止唐老将军继续说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2章 你是不是也觉得和我有关 “那我的女儿,那我去哪里为她申冤啊!?”唐老将军彻底崩溃了,“老臣把她送进宫里,从来没觉得过让她为老臣挣的什么荣华富贵,她是对陛下您一见倾心的,陛下,这事您是知道的,老臣在边关为国戍守边疆,老臣不求荣华富贵呀,老臣只是因为女儿喜欢陛下您,即便是您不喜欢她,老臣也觉得以陛下的品行也会好好的善待她的,但是没有想到老臣的女儿居然会在这富丽堂皇的宫中,香消玉殒啊!” 朱见深也坐了下来,他扶额,一时无言。 薛浸衣也转过身去,她轻声道:“唐老将军,既然你回来了,那不如是在京都多住两天,这件事情我已经着手开始查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一定会给您和荣妃娘娘一个交代的。” “虽然我已经不对这件事情不希望,但是薛司首既然已经开口了,那老夫便再信你一回!”唐老将军深深叹气着,他看向朱见深,这才跪下行大礼道,“陛下,这件事情只要一查清楚,只要可以为荣妃娘娘申冤,那微臣刚刚的所有行为,包括擅自回到京都一事,陛下想怎么处置微臣都接受,即便是从此让微臣脱下这一身的铠甲,从此解甲归田微臣都可以接受!还望陛下让微臣能够为女儿申冤,让微臣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有所盼望。” 朱见深已经不想说任何的话了,他再多说唐老将军都不会相信他的,他现在是从心眼里认定了万贵妃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不仅这样认定了,还觉得朱见深会纵容万贵妃,还觉得朱见深根本就是在护着万贵妃把自己的女儿往死路上逼。 正当唐老将军好不容易被薛浸衣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劝走了之后,朱见深和薛浸衣才彻底冷静下来可以说一说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现在怎么办?阿许,这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把这件事情先给唐老将军说,他一定是忍不住的。”朱见深这就有气薛浸衣的一时嘴快了。 但薛浸衣并非是一时嘴快,他这才给朱见深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唐老将军在边关戍守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在宫中都没有太多人会知道,荣妃娘娘暴毙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内情,但是唐老先生是怎么知道荣妃娘娘暴毙的,而且这么快就赶了回来了呢?” 这只能证明唐老将军在荣妃娘娘暴毙的近两天便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这么快的就赶了回来,那这就证明了在京都内一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薛浸衣说道:“若不是唐老将军在京都内有自己的眼线的话,那就是告诉唐老将军的人别有用心了。” 要么是冲着搅乱京都来的,要么就是冲着唐老将军戍守的关山去的。 朱见深仔仔细细的想了想,他刚刚被唐老将军的话给气到思绪的紊乱了,现在被薛浸衣提醒他才想了起来。 但唐老将军刚刚没有提过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件事情,他没有提到任何人。 他可能是没有想起来要说这些事情,也有可能是让这件事情隐隐的在威胁朱见深,若是朱见深可以为他的女儿主持公道的话,他就将这件事情也说出来,但要是朱见深没有为荣妃主持公道的话,那这个疑问恐怕就要被他带进棺材里。 “他这根本就是在威胁朕,他就仗着他手上有兵,仗着他戍卫边疆多年来的功劳,仗着他是一位老将军,以为朕就不敢动他!”朱见深心中有气,但是他也没有想过要把唐老将军怎么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荣妃突然间就出事了,半年多前,就还带着荣妃一起去宫外走了走,那个时候她的脾气都还好,谁能知道近半年的时候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薛浸衣平静道:“一个女人大半年都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了,心里再怎么都不好受,若是自己的孩子都去世了那么久,结果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换谁可能都会疯的。” 朱见深看向薛浸衣,他问:“阿许,难不成你也要怪朕吗?这真不是朕的错了,朕算是对她们以礼相待了,她们并非是朕想要的女子,但是朕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们呀,荣妃怀了孕,她都告诉朕,这让怎么能够照顾她?!” 薛浸衣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荣妃娘娘的事情微臣一定会查清楚,给陛下和唐老将军还有死去的荣妃娘娘一个交代的,微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在薛浸衣离开御书房之后,朱见深就叫汪直开始在后宫大范围的查,生怕有哪个妃子再出现荣妃这样的情况,那就坐实了他这个皇帝在这后宫纵容有人对妃子行凶的事实了。 薛浸衣瞥了一眼抢在她前面跑进宫道的太监们,她知道肯定是朱见深在查了,但是这样大肆的查,怕是查不到什么东西。 薛浸衣叹了口气正要往宫外走,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很黏糊糊的,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背上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这已经快到夏季了,天也越来越热了,这宫道的周围都在冒热气,也难怪自己背上都会被打湿。 自己只是在这里站了片刻,便觉得热了的不行了,现如今更想是赶紧离开宫里,回青藤司去,回去好好的在那树下乘凉,再去见见宋邶,也不知道宋邶的伤怎么样了。 她更加担心的是,以宋邶的性格,会不会把他母亲做的事情也揽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这样以他那么别扭的性格,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话才能够让他会把这些事情都觉得是他的错。 可正当薛浸衣转角离开宫廊正看见了宫门口,往宫门口走去的时候却被一众人给拦住了,去拦她的正是万贵妃身边浩浩荡荡的一群宫女。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想让我出宫不成?”薛浸衣虽然是笑着在跟这些宫女们说话,但那些宫女们突然就觉得在这大热的天背上也在冒冷汗。 其中那个大宫女出来说道:“薛司首您误会了,奴婢们今天过来是替娘娘来请薛司首去宫中一坐的,娘娘说很久都没有见到薛司首了,想和薛司首见一见。” 薛浸衣当然知道万贞儿这个时候叫人来带自己去见她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不去见她的话,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这话也恐怕是说不明白了。 “好!” 万贞儿在宫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她等了很一会儿了,生怕薛浸衣不肯来。 “娘娘,娘娘,薛司首来了。” 薛浸衣一进门就被万贞儿给拉住了手,随后所有宫女太监都很自觉的自己出去了,没有第三个人在这里。 万贞儿拉着薛浸衣很是亲昵的在问她和宋邶的事情,她先没有问自己想要问的事情,就是逮着薛浸衣和宋邶的事情问,要借着宋邶来软化薛浸衣的心。 但很可惜,薛浸衣从来不吃这一套,她也觉得万贵妃和她的交情不应该用这个虚假的语言来打头阵。 “万贵妃娘娘,今日多说无益,你说再多也不能掩盖您最后的目的,与其如此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日叫人带我来见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薛浸衣单刀直入道。 万贞儿先是一愣,但她又觉得这才是薛浸衣的作风,她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变过。 万贞儿拉着薛浸衣坐下,她犹豫片刻问道:“今天唐老将军是不是来找过陛下了?” 薛浸衣点了点头,今天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怕是青藤司上上下下都闹得沸沸扬扬了,更别说这宫中了,只怕是传遍了这宫中每一个角落。 “那类唐老将军对荣妃的事情是怎么说的呢?”万贞儿之所以这么问她,一方面是在问薛浸衣事实,另一方面又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合适可以欺骗自己,觉得唐老将军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理由。 “就算我说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是针对你而来,你不是也不会相信?”薛浸衣道,“贵妃娘娘听我一言,你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有担忧的,这件事情你没有做过,就算是火烧遍了全宫怕是烧不到你的身上,如果你真的做过的话,陛下也会站在你那一边的。” 万贞儿问:“那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件事情真的跟本宫有关系?” “咱俩又何必看重这件事情,况且唐老将军和我的看法能怎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一句话都可以解决的事情,而你心里很清楚,陛下永远都是站在你那一边的,无论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薛浸衣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并不重要。 万贞儿笑了笑,她道:“我知道,本宫现在说的话恐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2章 你是不是也觉得和我有关 “那我的女儿,那我去哪里为她申冤啊!?”唐老将军彻底崩溃了,“老臣把她送进宫里,从来没觉得过让她为老臣挣的什么荣华富贵,她是对陛下您一见倾心的,陛下,这事您是知道的,老臣在边关为国戍守边疆,老臣不求荣华富贵呀,老臣只是因为女儿喜欢陛下您,即便是您不喜欢她,老臣也觉得以陛下的品行也会好好的善待她的,但是没有想到老臣的女儿居然会在这富丽堂皇的宫中,香消玉殒啊!” 朱见深也坐了下来,他扶额,一时无言。 薛浸衣也转过身去,她轻声道:“唐老将军,既然你回来了,那不如是在京都多住两天,这件事情我已经着手开始查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一定会给您和荣妃娘娘一个交代的。” “虽然我已经不对这件事情不希望,但是薛司首既然已经开口了,那老夫便再信你一回!”唐老将军深深叹气着,他看向朱见深,这才跪下行大礼道,“陛下,这件事情只要一查清楚,只要可以为荣妃娘娘申冤,那微臣刚刚的所有行为,包括擅自回到京都一事,陛下想怎么处置微臣都接受,即便是从此让微臣脱下这一身的铠甲,从此解甲归田微臣都可以接受!还望陛下让微臣能够为女儿申冤,让微臣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有所盼望。” 朱见深已经不想说任何的话了,他再多说唐老将军都不会相信他的,他现在是从心眼里认定了万贵妃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不仅这样认定了,还觉得朱见深会纵容万贵妃,还觉得朱见深根本就是在护着万贵妃把自己的女儿往死路上逼。 正当唐老将军好不容易被薛浸衣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劝走了之后,朱见深和薛浸衣才彻底冷静下来可以说一说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现在怎么办?阿许,这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把这件事情先给唐老将军说,他一定是忍不住的。”朱见深这就有气薛浸衣的一时嘴快了。 但薛浸衣并非是一时嘴快,他这才给朱见深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唐老将军在边关戍守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在宫中都没有太多人会知道,荣妃娘娘暴毙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内情,但是唐老先生是怎么知道荣妃娘娘暴毙的,而且这么快就赶了回来了呢?” 这只能证明唐老将军在荣妃娘娘暴毙的近两天便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这么快的就赶了回来,那这就证明了在京都内一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薛浸衣说道:“若不是唐老将军在京都内有自己的眼线的话,那就是告诉唐老将军的人别有用心了。” 要么是冲着搅乱京都来的,要么就是冲着唐老将军戍守的关山去的。 朱见深仔仔细细的想了想,他刚刚被唐老将军的话给气到思绪的紊乱了,现在被薛浸衣提醒他才想了起来。 但唐老将军刚刚没有提过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件事情,他没有提到任何人。 他可能是没有想起来要说这些事情,也有可能是让这件事情隐隐的在威胁朱见深,若是朱见深可以为他的女儿主持公道的话,他就将这件事情也说出来,但要是朱见深没有为荣妃主持公道的话,那这个疑问恐怕就要被他带进棺材里。 “他这根本就是在威胁朕,他就仗着他手上有兵,仗着他戍卫边疆多年来的功劳,仗着他是一位老将军,以为朕就不敢动他!”朱见深心中有气,但是他也没有想过要把唐老将军怎么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荣妃突然间就出事了,半年多前,就还带着荣妃一起去宫外走了走,那个时候她的脾气都还好,谁能知道近半年的时候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薛浸衣平静道:“一个女人大半年都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了,心里再怎么都不好受,若是自己的孩子都去世了那么久,结果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换谁可能都会疯的。” 朱见深看向薛浸衣,他问:“阿许,难不成你也要怪朕吗?这真不是朕的错了,朕算是对她们以礼相待了,她们并非是朕想要的女子,但是朕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们呀,荣妃怀了孕,她都告诉朕,这让怎么能够照顾她?!” 薛浸衣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荣妃娘娘的事情微臣一定会查清楚,给陛下和唐老将军还有死去的荣妃娘娘一个交代的,微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在薛浸衣离开御书房之后,朱见深就叫汪直开始在后宫大范围的查,生怕有哪个妃子再出现荣妃这样的情况,那就坐实了他这个皇帝在这后宫纵容有人对妃子行凶的事实了。 薛浸衣瞥了一眼抢在她前面跑进宫道的太监们,她知道肯定是朱见深在查了,但是这样大肆的查,怕是查不到什么东西。 薛浸衣叹了口气正要往宫外走,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很黏糊糊的,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背上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这已经快到夏季了,天也越来越热了,这宫道的周围都在冒热气,也难怪自己背上都会被打湿。 自己只是在这里站了片刻,便觉得热了的不行了,现如今更想是赶紧离开宫里,回青藤司去,回去好好的在那树下乘凉,再去见见宋邶,也不知道宋邶的伤怎么样了。 她更加担心的是,以宋邶的性格,会不会把他母亲做的事情也揽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这样以他那么别扭的性格,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话才能够让他会把这些事情都觉得是他的错。 可正当薛浸衣转角离开宫廊正看见了宫门口,往宫门口走去的时候却被一众人给拦住了,去拦她的正是万贵妃身边浩浩荡荡的一群宫女。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想让我出宫不成?”薛浸衣虽然是笑着在跟这些宫女们说话,但那些宫女们突然就觉得在这大热的天背上也在冒冷汗。 其中那个大宫女出来说道:“薛司首您误会了,奴婢们今天过来是替娘娘来请薛司首去宫中一坐的,娘娘说很久都没有见到薛司首了,想和薛司首见一见。” 薛浸衣当然知道万贞儿这个时候叫人来带自己去见她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不去见她的话,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这话也恐怕是说不明白了。 “好!” 万贞儿在宫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她等了很一会儿了,生怕薛浸衣不肯来。 “娘娘,娘娘,薛司首来了。” 薛浸衣一进门就被万贞儿给拉住了手,随后所有宫女太监都很自觉的自己出去了,没有第三个人在这里。 万贞儿拉着薛浸衣很是亲昵的在问她和宋邶的事情,她先没有问自己想要问的事情,就是逮着薛浸衣和宋邶的事情问,要借着宋邶来软化薛浸衣的心。 但很可惜,薛浸衣从来不吃这一套,她也觉得万贵妃和她的交情不应该用这个虚假的语言来打头阵。 “万贵妃娘娘,今日多说无益,你说再多也不能掩盖您最后的目的,与其如此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日叫人带我来见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薛浸衣单刀直入道。 万贞儿先是一愣,但她又觉得这才是薛浸衣的作风,她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变过。 万贞儿拉着薛浸衣坐下,她犹豫片刻问道:“今天唐老将军是不是来找过陛下了?” 薛浸衣点了点头,今天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怕是青藤司上上下下都闹得沸沸扬扬了,更别说这宫中了,只怕是传遍了这宫中每一个角落。 “那类唐老将军对荣妃的事情是怎么说的呢?”万贞儿之所以这么问她,一方面是在问薛浸衣事实,另一方面又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合适可以欺骗自己,觉得唐老将军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理由。 “就算我说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是针对你而来,你不是也不会相信?”薛浸衣道,“贵妃娘娘听我一言,你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有担忧的,这件事情你没有做过,就算是火烧遍了全宫怕是烧不到你的身上,如果你真的做过的话,陛下也会站在你那一边的。” 万贞儿问:“那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件事情真的跟本宫有关系?” “咱俩又何必看重这件事情,况且唐老将军和我的看法能怎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一句话都可以解决的事情,而你心里很清楚,陛下永远都是站在你那一边的,无论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薛浸衣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并不重要。 万贞儿笑了笑,她道:“我知道,本宫现在说的话恐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3章 终究是殊途 万贞儿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她想要辩解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只是慢慢回忆起来一些过往。 “你还记不记得你与本宫曾经在冷宫里相识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是被整个周家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包括先帝也特别喜欢你,即便你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即便你一直都被家族所桎梏着,可你也终究是比我们这些人要好得多。我与陛下当年在冷宫里连活命都是个困难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我觉得能够和你做朋友的话,就能够保下我和陛下了。” 其实就算是万贞儿不说,薛浸衣也明白当年她之所以会讨好薛浸衣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保住她和在冷宫中连活命都没有办法的太子殿下罢了。 当时的金檀周家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而且也不是先帝,自然不会把与周太后有血亲关系的周家看的多重要,不过周家人骁勇善善战,打仗的本领极强,尤其是周肃。周肃这个人呢,虽然脾气不好而且受很多人忌惮,但除了他死的那一次之外,没有输过一仗,他们再看不起当时被废黜的朱见深,再看不起当年的周太后,也不敢看不起金檀周家和金檀周家唯一的少主。 而且当年的薛浸衣确实也很招人喜欢,自小便是出了名的奇才,就算是当年的朱祁钰也很是喜欢薛浸衣,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利用当时还是孩子的薛浸衣,一来对付金檀周家,也可能是为了拉拢他们,但无论怎么说,薛浸衣当时在这京都里也算是极负盛名了,没有人敢轻易的对付她。 当时的万贞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都知道了薛浸衣的名字知道了薛浸衣的身份,她一方面想着薛浸衣和朱见深是血亲,也必然会帮助朱见深,一方面又想,只有拉拢到了金檀周家的关系,他们迟早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 “这件事情后来也正如我所料,我和你交好的关系,你也同意顶着害死金檀周家的危险去帮助陛下,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你居然可以帮助我们在冷宫里都能够指挥住外面,我们成功的在冷宫里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宫中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即便是在你离开了京都,重新回到了金檀周家之后,我们都可以好好活着。” 也正是因为薛浸衣的帮助,他们终于能够活着等到先帝重登帝位,再迎接太子出宫,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万贞儿的宫女岁月终于是熬到了头。 万贞儿笑着看向薛浸衣,她低声笑道:“我还记得当年陛下封妃的时候,其实本宫从来没有想过会被陛下封为皇后,因为本宫知道自己没有够强的母家,也没有为陛下的一切做过什么,我顶多是在宫里护住了陛下几年,能到贵妃的位置,已经是陛下对我的宠爱之极了。” 薛浸衣也笑了,“陛下是真的喜欢你,别的不说,若是他不是皇帝的话,恐怕他此生也会只爱你一个人,只娶你一个人,这三宫后院,后宫佳丽三千,其实对于他来说轻若无物罢了。” 在薛浸衣看来,朱见深对万贞儿的宠爱已经到了一种他们都没有办法否认的地步了,或许从前周太后或者其他人可以这么理解。万贞儿受到的宠爱是来源于朱见深幼年时期母爱的缺失,而大了他十几岁的万贞儿正好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给了他亲情,给了他母爱,给了他爱情,所以他才会这般的宠爱她,这般的眷恋她。 可到现在事情已经并非是这个样子的,就连周太后都没有办法否认,他儿子之所以会这么爱这么一个女人,并非是因为从小缺失了什么造成的,这可能是一个契机,但朱见深爱万贞儿,绝非是因为这个契机,他是爱万贞儿这个人,从头到尾里里外外。 薛浸衣觉得朱见深对万贞儿的爱已经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贵妃娘娘会担心些什么,但是就在薛浸衣看来,即便是万贵妃娘娘容颜老去,不再像从前那般美艳动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柔善良,可是陛下都还会继续爱你,他对你的爱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所以即便是您做的事情再难看,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打击性。” 朱见深太爱万贞儿了,爱的不分是非,爱的黑白难断,爱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万贞儿一个人,她做的事、她说的话,在朱见深的眼里都是好的,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朱见深爱这个人已经到了颠倒黑白的地步了。 万贞儿听了薛浸衣的一番话之后,她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慢慢的说道:“阿许,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会说这种酸话的人呢,看来你和从前也确实有很大的变化了。” 从前的薛浸衣会因为万贞儿在宫中遭到太后刁难,而在千里迢迢之外的边关或者金檀周家送来一封封家书,其中委婉或者直白的告诉周太后,万贞儿是她很好的朋友,还希望周太后不要太过于针对万贞儿,反正她很讲义气,从她认识薛浸衣这么多年,薛浸衣都一直在维护她,即便是万贞儿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而朱见深登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饱受朝里朝外前朝后宫的压力,所有人都以保护他,以辅助他为由,想要控制住他,想要夺他的权力,所有人都是这样,仗着他脾气温和,良善待人,仗着他作为一个帝王,没有像他父亲那般狠辣的心肠,便用这样的方法来欺辱于他。 但薛浸衣不一样,她以自己的命来护着朱见深的王权,即便面对的是周太后,她也不愿意周太后来控制朱见深,薛浸衣作为一个妹妹,作为一个臣子,她做得很好,所谓忠义两全薛浸衣做到了极致。 但她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也并不是一个柔情似水的人,哪怕朱见深在受她感动之际,和他她说一些掏心掏肺的话,她可能也会直板的告诉朱见深自己只是忠君爱国罢了。 朱见深和万贞儿一度认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男人喜欢她的,这样不会说好话的人实在是太让人觉得生硬了。 可是前有薛诉,后有宋邶,他们一个一个的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的扑向她,所以呀,便是与众人不同,与世人有异,但这世间总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所以……” 万贞儿抢先一步问道:“所以你到现在还是怀疑本宫,对吗?” 薛浸衣起身,她轻轻拂去了衣袖上的茶渍,她觉得现在再继续怀旧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与其再和她这么扯下去,倒不如直接步入正题的话,如果早要撕破脸,不如现在就撕破脸。 她轻轻叹了口气,以不可否认的语气说道:“贵妃娘娘,其实荣妃娘娘应该是怀了孕的,就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你暗害了她和她的孩子。” 万贞儿但是十分沉着冷静,并不像是被揭露了事情真相之后惊慌失措,她反倒是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这件事情跟本宫有关?荣妃疯魔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有了迹象,那岂不是半年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孩子了?若是那个时候就身怀有孕,孩子出事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能够能够发觉吗?” “不是没有人能够发觉的了,即便是他们发觉的了,也没有办法能够传得出去,因为这后宫中早就被你给把控住了,这后宫中所有妃子是否有孕,你怕是比着宫中的掌事姑姑都要了解的清楚些。”薛浸衣第一次说出这样明了的话,她第一次揭露了万贞儿表面温柔实则阴狠的真面目。 万贞儿也是被薛浸衣这副模样给吓着了,看来这些年来一直在装的人也不光是她一个呀。 万贞儿问:“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没有多说过?” 薛浸衣往左边走了一步,她看着万贞儿茶案旁边的那些划痕,她指着那些划痕道:“这可是上好的梨花木,被你那些宫女的身上配饰弄成这个样子,你也真是不心疼啊!” “什么意思?”万贞儿不解。 “平常打骂她们都是把她们推倒在这茶案边上,然后再动手的?”薛浸衣看向她,语气平静,“其实我从前觉得你脾气在当了贵妃之后会变得如此暴敛,是因为宫中所有人都在针对你,你或许是受了一些委屈,也或许便是那些奴才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又到后来我回到京都以后,你失去了孩子,我其实没有多问过,后来我又把这件事情给你找了一个理由,我觉得你失去了孩子,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我也就没有再多管过闲事,我纵容你便这样下去,就当是辜负了当年曾经说过要保护你,但却没有做到的一种赎罪!” 薛浸衣说完之后就往前走近,万贞儿看着薛浸衣逼近,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着实心虚。 薛浸衣一字一句道:“直到今天刚刚你说完那番话之后,我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你从不是因为什么环境的原因,而是你天生便心肠狠辣。” “心肠狠辣!?”万贞儿笑得有些难看,她恶狠狠道,“薛浸衣,比起狠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本宫!?” 万贞儿语气有些像是隐忍怒气一般,“薛浸衣,你摸着良心,即便不说你在边界上杀过多少敌人,就说你在京都,在金檀周家杀过多少其实罪不至死的人,你拿他们立威,拿他们来立你的名,你不都是和本宫一样的吗?凭什么本宫是心肠狠辣!”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心地善良啊,你们所有人说我心肠不好我也认了,说我心狠手辣,我何时反驳过?我杀的人究竟犯的是什么错,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理解我,你们要杀我,那就尽管来好了,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各凭本事,可是我至少不会像你这样滥杀无辜,”薛浸衣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子从来没有在万贞儿面前展现出的狠意,“我薛浸衣可以摸着良心说,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拿他们成名,拿他们立威,拿他们杀鸡儆猴也罢,他们所犯之罪,必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不过,我这一辈子干个最违背良心的事情,就是从一开始就拿各种理由来为你的心肠狠辣作挡箭牌!” “周知许!”万贞儿着实是被薛浸衣这句话给伤到了,她冷笑着问道,“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为我做了不少事,我何尝没有在背后替你和金檀周家所谋划过,你喜欢宋邶,我便帮你助宋邶一臂之力!可是明明宋邶就和我万家不是一派的呀,但我还是帮他了,因为什么呀?因为你和我的情谊,本宫即便是到了今天的位置上,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本宫可以说是做过一切很毒辣的事情,但是本宫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呀!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说本宫心狠手辣,但是你怎么可以说本宫心狠手辣呢?你明明就和本宫走过最艰难的岁月,你是看见了本宫当年是怎么过日子的,本宫只是想能够保住自己而已,本宫做错了什么呀?!” 万贞儿指着薛浸衣低声埋怨道:“陛下那么体恤本宫,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本宫呢?” 被万贞儿这么一吼,薛浸衣倒是真的没有再继续指责她下去了,薛浸衣花了片刻时间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和万贞儿对自己的埋怨,她发现她再也没有办法和万贞儿心平气和的讲自己的道理了。 因为在万贞儿看来自己的道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 薛浸衣无奈长舒一口气,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荣妃娘娘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一些问题了,具体要怎么处理,都是陛下的事情了,我不管了。” 她背对着万贞儿,这便想要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她还有些话要说。 “贞儿姐姐,我没有想到过,最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就像是当年她和赵清秋一样,明明双方都是真心对待彼此的,都是被对方当做最好的朋友看待的,可最后终究还是殊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4章 回来了 薛浸衣回到青藤司的时候宋邶就在门口,他正襟危坐在门口,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干,看起来倒是一副柔弱美男样。 宋邶一看见薛浸衣回来就起身去迎她,不过他刚起身薛浸衣就说道:“坐那儿!” 宋邶又紧忙着坐下了,他有些慌乱的看着她,薛浸衣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她知道宋邶自从王绮的事情败露他就一直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他,或许只是担忧,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是担忧都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很大的影响。 薛浸衣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她双手抱胸,双腿撑得很远,几乎笔直。她轻声说道:“宋邶,我没有怪你,对于你母亲,这份怪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是个不可能过去的事情,只是知许,”宋邶欲言又止,他苦笑一声,“我也不想这么纠结,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王绮和你之间相隔的血海深仇,我身上流着她的血,这一点我没有办法否认。” 如果有一天,薛浸衣真的要和王绮你死我活,他是真的要帮着薛浸衣对付王绮? 薛浸衣莞尔,“我原来还以为你会把这件事情揽在你自己身上,我还准备好好劝一劝你呢。” “我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干嘛?我好不容易留在你身边,我有多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非有病!”宋邶有些嗔怪道。 “哈哈哈!”薛浸衣轻轻笑了笑,她握住宋邶的手,轻声抚慰道,“我当然是知道你是多辛苦的,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早就想要回来见你了,不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叫走了嘛!别生气了。” 宋邶偏过头看她,他笑了笑,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因为生你的气……所以才在这里闹脾气?”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是故意在逗他,“那不然呢!你一生气的时候就喜欢阴阳怪气的,很多次不就是这样吗?我就是象征性的抚慰抚慰你。” “哼!”宋邶冷哼一声,他凑近薛浸衣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他几乎是咬着耳朵说道,“薛司首,我只接受色诱……懂吗?” “不懂!”薛浸衣一句话刚刚说了两个字,青藤司的大门就突然打开了。 “咦!”眼见着门口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们竟然是连出门都不敢了。 最前面的云盏此时竟然一直觉得自己一往直前、一马当先的精神无比的没有必要,撞破了自己司首的好事这也是太…… 正当他们所有人都装作没有看见,正要悄悄摸摸的又回去然后计划着从后门走的时候,薛浸衣却突然开口了。 她扭过头看他们,语气很是自然道:“行了,谁会光天化日之下做些不该做的!” “谁知道呢!”云盏低眉顺眼的阴阳怪气道。 “啧!”宋邶轻声说道,“看来在你的青藤卫眼里,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很正经的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5章 东瀛使者来了 薛浸衣瞪了宋邶两眼之后才慢条斯理的看向云盏,问道:“你们现在要干什么?” 云盏这也才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那个,少主,就是我们突然间从五城兵马司那里得到消息,说是东瀛使者到了,我们要去盯着。” “什么?!”薛浸衣起身,她道,“怎么可能?不是说还有十几二十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京都了?” 宋邶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问了一句:“那锦衣卫呢?” “锦衣卫也差不多跟咱们一样!好像是宫里派人过来的没有等到少主,锦衣卫那边应该也是没有等到宋大人!”云盏猜测道。 宋邶和薛浸衣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那要不然去看看?” “啧!”云盏觉得简直是没眼看了。 于是薛浸衣和宋邶就都跟着青藤卫去了驿站。云盏时不时的会回过头去看看他们两个,但是每一次回过头看见的都是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样子,她都恨不得戳瞎自己。 就这样到了驿站之后才发现锦衣卫居然堵在了外面,云盏左挤右挤才挤到了中间,还碰上了柏峙。 “哟!这不是云盏大人吗?”柏峙故作惊讶道。 云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无语道:“装什么装!真的是冤家路窄!” 柏峙:“……就是见到云盏大人有些话想说。” “那赶紧说!不然等会儿就不想听了。”云盏因为上一次柏峙利用见月坑青藤司的事情,对柏峙可谓是“恨之入骨”,更别说什么好脸色了,不动手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柏峙也不强行要求云盏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面对云盏的嫌弃,他居然还笑着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明日一早见月大人就要被去金檀了,按宫里的吩咐,见月大人一出京都这个门,就再也不能进来了。” 云盏的神色如常道:“哦,那不是好事吗?还能保住一条命,这就够了。”她刚说完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她问道,“诶!等等,见月明天送走,那白靥呢?” 对于云盏会问有关于白靥的情况,柏峙觉得不在情理之中,但是他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是觉得很有乐趣,甚至是笑吟吟的回答道:“至于白靥……薛司首早就说了,明日会派人亲自来带走,再说了,我们锦衣卫的宋大人现在都住到你们青藤司来了,还怕不履行承诺吗?” “呵呵,锦衣卫现在的指挥使是个蠢蛋,还有一个天天都想着发疯的镇抚使,我实在是不敢苟同。”云盏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而且她不等柏峙说什么就直接问旁边的锦衣卫道:“你们怎么不进去?” 那锦衣卫也是不看脸色的,直接回答道:“还不是那个东瀛使臣,非要自己的人守着驿馆,五城兵马司的还能在楼下等着,我们锦衣卫的人都不允许靠近的,真的是架子够大。” 云盏挑了挑眉,她又默默的溜回去了,只是柏峙旁观了全过程,他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在最后面的薛浸衣和宋邶,这便收回了视线。 薛浸衣正和宋邶说着什么事情,说的正起劲的时候,云盏一副不想看的表情走了过来,薛浸衣道:“快说!”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东瀛使臣,有点儿毛病,不准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进去,锦衣卫比咱们早到不少,但是都被拦在外面了。”云盏摆摆手表示就是这样了。 宋邶往门口瞄了一眼,他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大明和东瀛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差了,一个东瀛使臣来大明,自然是要很警惕的。 “那为什么独独让五城兵马司进去?再说了,这跟五城兵马司有什么关系!”薛浸衣不解,五城兵马司也是,不去守好城门,好好巡查京都,跑到这东瀛使臣住的驿馆来干什么。 有问题! 除了有问题,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6章 别来无恙 “那咱们进去看看。”宋邶直接拉着薛浸衣就往里走,那些围在外面的锦衣卫们一见到这副场面,直直的就往后退,恨不得离他们俩十万八千里远。 柏峙也是一样,不过宋邶和薛浸衣并没有想要当做没有看见他的想法,宋邶甚至是主动开口道:“柏峙大人,你今天不守在北镇抚司继续和万大人斗法了?” 柏峙微微一怔,虽然他和宋邶认识的时间比薛浸衣长,但是他还是很少看见宋邶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的,平常宋邶都是杀气腾腾的,什么时候有种模样? 还真的是有感情滋润不一样了! 柏峙尴尬道:“跟万大人斗法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我毕竟又跟宋大人不一样,没有美人在怀,自然还是要出来找点事情做了。” 宋邶故作明白的点点头,“那确实是这样,还是多找点儿事情做!不然等到柏峙大人老了之后可能都没有美人在怀了,总要为未来准备准备!” “噗嗤!”薛浸衣先笑出了声,随后就是周边锦衣卫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的忍耐声。 柏峙尴尬的笑了笑,他往后退了一步,他早知道自己上一次坑了薛浸衣一把之后宋邶肯定是见自己一次收拾自己一次,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他也一样收拾。这日子往后还真的是难看的很啊! 自己还是往后退一退,不过! “起开!”云盏一把推开他,柏峙很是无奈的转头看云盏,云盏冷冷一笑,然后直接撞开他往前走去。 薛浸衣看云盏一副得逞的样子,她道:“你可别把人逼急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那也要看是什么狗了,一条赖皮狗还跳墙,估计是撞死在墙上了!”云盏对待柏峙的态度可谓是非常恶劣了。 “来了来了!” “那东瀛人来了!” 周围的百姓们看见的驿馆里出来了,穿着东瀛服饰的人便直接吼了起来,就连离他们最远的薛浸衣和宋邶都听的清清楚楚。 正当薛浸衣和宋邶要往驿馆方向看的时候,“原来是你啊!阿卺,别来无恙啊!” 这个人的语气很是惊喜,但是他的汉话却稍显生涩,可见其虽然精通却不常说。 薛浸衣愣了片刻,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只等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苍白但却俊美异常的脸庞,薛浸衣此刻才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东瀛使者是什么人。 “是你!”薛浸衣面色十分惊讶,她甚至是松开了宋邶的手,惹得宋邶很是不快。 那东瀛使者往下一步站在了薛浸衣和宋邶的面前,他的目光在宋邶身上扫了一圈之后,笑着向薛浸衣问好道:“阿卺,别来无恙啊!” “你是东瀛的皇族?”薛浸衣看他身上穿戴的金饰都是经营皇族所用的图腾,便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完了。 况且她与眼前这个人早就相识,即便是拐弯抹角的探寻些什么,他必然也是一眼可以看穿的,不如直接问他的好。 “他谁呀?”宋邶语气已经不爽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薛浸衣也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但却没有别的表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7章 夫唱妇随 宋邶看着眼前这个让薛浸衣眉头紧蹙的妖冶男子,他觉得心中真的是很不爽,若是换作从前的话自己有任何的疑问,薛浸衣哪回不是立刻就答复了他的,唯独这个男子这件事情,薛浸衣居然还示意他不要先闹腾。 不是宋邶觉得薛浸衣和眼前这个男子有什么,而是他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身为东瀛使臣,一定是薛浸衣曾经认识的人,很有可能对于薛浸衣还有一定潜在性的危险,所以薛浸衣才会见到他就有种如临大敌般的准备。 只见这东瀛男子和薛浸衣面对面站着,一脸惊喜而且很感动的样子,还是用他那口生涩却熟练的汉话说道:“阿卺,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薛浸衣出乎预料的冷淡道:“我当然是过得很好,只是你看起来过得比我更好,三王子殿下。” 那东瀛使臣微微一愣,他反应过来便解释道:“阿卺,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是有意要欺骗于你的,只是……我虽然是东瀛的皇族,但是一向在家族里没有什么地位,要是让家族知道我有你这么好的一个朋友,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的……” “朋友?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在同一个地方学武罢了,充其量就是同僚而已,不知道你那些没脑子的皇室家族之人是不是都没有长眼睛!”薛浸衣毫不留情的说道。 可薛浸衣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曾经欺骗她、向她隐瞒身份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她之所以不能够接受的,并非是来自于眼前人的欺骗,就像是薛浸衣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同僚罢了,没有必要向对方坦诚的理由。 薛浸衣对他的态度之所以这么恶劣、这么冷淡,完全是出于对眼前人的惊讶和警惕,她从前所了解中的这位同僚脾气温和,甚至接近于软弱,在东瀛学武时基本上是没有惹事生非过的,而且是一个出了名的软柿子,可是现在出现在薛浸衣眼前的是东瀛的皇族。而且还是那位帮助了自己大哥坐上皇位,把其他亲人赶尽杀绝,手中握有政权和军权,几乎可以说是掌握了整个东瀛的权力的东瀛三王子。 反正薛浸衣是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在短短几年内就可以化身为杀伐果绝、阴谋满腹的三王子的,所以就只有一个解释的理由,那就是他本身就是这个样子,从前那些软弱不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宋邶在一旁听了个半天倒是听懂了薛浸衣的态度和这位东瀛三王子的真正面目,不过这位三王子看起来倒是对薛浸衣有其他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阿卺!” “三王子殿下,”宋邶上前一步,薛浸衣就顺势往宋邶身后一躲,宋邶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没有忘记膈应这位三王子,他道,“你远道而来,对大明的风俗习惯不太了解,还是让锦衣卫带着你去四处瞧瞧!” 那三王子一直看着薛浸衣,他的眼神带着笑意,但嘴上对宋邶的回答却是连针带刺。 “这位大人,我要干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毕竟你们大明的风土养人这我也是知道的。” 薛浸衣站在宋邶身后都感觉到了宋邶的不爽,她觉得宋邶又要开始阴阳怪气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也对,东瀛倭寇侵扰我大明沿海多年,只要不是瞎子,应当是都要了解的。” 三王子的脸色僵住了,就算是他还是看着薛浸衣,他也笑不出来了,只是宋邶还不准备就此收嘴。 “毕竟,我大明风土养人,招来些苍蝇虫子,也是正常的。” 薛浸衣很是给宋邶面子,直接笑了出来,她这一笑才是真正刺痛了三王子的利刃。 “阿卺……”三王子缓缓叫了薛浸衣一声,听起来倒是满腹委屈。 “……”宋邶扭头看薛浸衣,他那眼神里的醋都要满出来了。 薛浸衣也无语了,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般尴尬的时刻,只得向宋邶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邶很是无奈却又带有宠溺的看着她,须臾之后就妥协了,他又回过头看三王子,说道:“三王子,既然我们都已经在今天见到了,那就只能下一次上朝之时再见了,期望和你的下一次再见。” 他正要拉起薛浸衣的手,但突然就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乎…… 薛浸衣看着宋邶挑衅似的牵起自己的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三王子,他还握着她的手晃来晃去的,简直是嘚瑟极了。 周围的锦衣卫和青藤卫均是低声起哄,离他们最近的云盏都看不下去,以至于宁可转头和同样看不下去的柏峙面对面。 柏峙:云盏……您老人家要是实在是不想看的话可以闭上眼睛,不至于转过头看用这样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柏峙正在心中默默叹气的时候听见前方传来宋邶的声音,他很是大声的说道:“三王子殿下,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你是东瀛的使臣,也是三王子,所以我们一直都称你为三王子殿下,所以你也应该是要这样称呼我们的。” 宋邶举起他和薛浸衣牵在一起的手,笑道:“比如,称呼青藤司司首薛浸衣,为薛司首。” “呵,我叫我朋友什么名字,你都还要管吗?”三王子脸色很是难看。 薛浸衣却在这个时候为宋邶出头道:“三王子殿下,都说了,是同僚。” “阿卺!” “三王子殿下,都说了,请称呼薛司首!” 这周围人倒是看出来了,这宋邶和薛浸衣是在夫唱妇随,一唱一和的收拾这东瀛使臣呢! 这件事情发生没到一个时辰,便在皇宫里传遍了,汪直把这件事情告诉朱见深的时候,朱见深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好啊!给这东瀛使臣来了个下马威!好,也算是给沿海的倭寇一个大大的打击!”朱见深对这件事情倒是毫不吝啬的夸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8章 真正的山雨已来 朱见深这样的高兴着实是罕见,汪直觉得他估计是被最近的倭寇闹得心烦意乱,而薛浸衣和宋邶把这个东瀛使者气到了,也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对了,陛下,那东瀛使者说是要立刻进宫面圣,是否……”汪直犹犹豫豫道。 “不行,他才来多久,要是现在就见他的话岂不是在说大明对于倭寇一事毫无办法?还要抢着见一个小小的东瀛使者!”朱见深立刻否决道,“汪直,传令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帮这个东瀛三王子,要是这位三王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就让锦衣卫带他到处逛逛,尤其是宋邶。” 朱见深是恨不得天天让宋邶去东瀛三王子面前,真的是祈求上天,能够让宋邶再厉害一些,争取哪天把这个三王子给活活气死最好。 正在朱见深为这件事情感到高兴的时候,另一边的驿馆已经可以说是风云诡谲了,尤其是那东瀛三王子的脸色,简直是人见人背后发汗。 几个奴才为他收拾了一下房间之后便关上了门,还在窗外都挂上了黑帘子,整个房间里连一丝光亮都不剩下了。 “咻!”一阵冷风刮过来,三王子眼神一变,他快速伸出手一挡,直接把来人挡在了一旁。 而被他挡出去的人直直的摔在了地上,那一声闷响听起来都觉得十分的疼痛,片刻,那人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上好像是缺了手指。 “殿下,你见到薛浸衣了吗?” 三王子闭上眼睛,他挥了挥手,一根银针擦过桌上蜡烛的灯芯,“嚓”的一声那根蜡烛就燃了起来。 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而刚刚说话的人,就正是被东瀛杀手以死相救走的赵清秋。 她咳了两下,还咳了两口鲜血出来,三王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语气很是冷漠道:“你这些天一直在休息练功,连养伤都养了这么久,无数灵药加身,难不成还没有什么效果吗?” 赵清秋没有回话。 三王子眯起眼睛,眼神中满是冷清,他偏头问道:“还是你,根本就是只有这点儿本事,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增进本事了?” 他的话连一字情绪起伏都没有,都赵清秋却感觉到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气。 “还有,那个薛浸衣,就是当年那个女子吗?”三王子提起薛浸衣的语气都变得很是奇怪了。 赵清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她还是碍于自己的小命攥在三王子手上,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回答他,“是,薛浸衣原名周卺,字知许,金檀周家的当家人,是大明的麒麟将才,是我曾经唯一的好友,也是杀害我全家的凶手。” 也是……当年,那场故意制造的海难真正要杀的人。 三王子叹了口气,挥手一击,赵清秋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狠狠的打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摔下去的那一刻,她简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9章 不要动她 三王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要是早知道当年你要杀的那个人是她,你以为我还会动手不成?” 赵清秋蜷缩在地上,她连动一下都不行,只能冷笑着慢慢吐字道:“三王子殿下,难不成你千里迢迢的来到大明就是为了找到薛浸衣吗?” 阿卺…… 赵清秋早该想到的,她此前曾听说过他喊过一个叫阿卺的女子,当时的赵清秋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是周卺。 现在想来倒是觉得这世上之事果然是因果难测,赵清秋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最后的机会居然会是一个对薛浸衣情根深种之人,她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痛苦了这么多年,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这个地步。 “哈哈哈哈!”赵清秋忍不住的苦笑,甚至是全然不顾及自己在大口吐血。 三王子轻轻瞥了她一眼,他挑了挑眉道:“你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啊!”赵清秋斜着眼看向三王子,她道,“赵清秋就是不知道薛浸衣会不会把殿下你记在心里?或者是说,三王子殿下,你觉得她要是知道当年害她的人之中,也有你的一份,你猜猜,她会不会像当年杀我满门那样,杀了你啊?” “你找死!”三王子话音刚落又是一记重击狠狠打在赵清秋肩头,他不等赵清秋倒下便掐住了赵清秋的喉咙,一瞬间便收紧了手,差一点儿就能把赵清秋给当场掐死了。 三王子低头威胁她道:“赵清秋,你应该要明白,我能够救得了你便能够杀得了你,我能够给你背景和势力去帮你报仇,便能够让你从云端跌入深渊,我只会让你比当年的境遇更加难看,而且,”他一字一句的低语,一如当年他救下赵清秋时的那般阴鸷恐怖,“你是看见过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的我,我要是想让你死,简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我也保证绝对比当年的赵家灭门还要难看些!” “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薛浸衣的弱点,你也不可能妄想着再得到她!”赵清秋还抽出空来咬牙切齿的威胁他。 三王子嘴角一抽搐,手上的力度就又增加了不少,“你在威胁我?” 赵清秋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双手开始狠狠的挣扎起来,她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三王子也不想要她开口。 “你不是刚刚那么神气吗?你刚刚不是还想威胁我吗?现在怎么样了?怕死?” 赵清秋眼皮都泛白了,三王子眼神一变,手便松开了,他站起来伸手捏住了桌上的蜡烛灯芯,手指放在灯油中好似半点儿不怕灼烧,可他捏着又不像是要熄了这火。 三王子刚刚的冷酷无情现在倒是变得毫无痕迹了,他脸上还是继续着自己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只道:“赵清秋,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助你复仇,你想怎么对付这大明都可以,金檀周家也好,青藤司也罢!但是不能动她,否则,我就送你下地狱去见你的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0章 她不喜欢你 “哈哈哈……”赵清秋发出了一阵嘲笑,很大声,毫不在意刚刚三王子的逼迫,“三王子殿下,你是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没有听懂?” 她强硬的支撑着自己,强迫自己开口说道:“三王子殿下,就算是你为她做了这么多,想要为自己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而弥补,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不喜欢你,再怎么样,她喜欢的也不是你!” “那我就让她只能喜欢我!”三王子此刻才真正的展露自己的心思,他从未曾想过自己会被赵清秋激怒到失控的地步,只是既然都已经被看穿了,再隐藏也没有什么意义。 赵清秋被三王子一吼给惊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所迸发出来的怒气和占有欲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原来这样阴柔而心思深沉的男子,也会因为自己的心上人而被欲望制衡住。 就在赵清秋正在想尽办法撺掇三王子对付薛浸衣的时候,另一边的青藤司也不是很太平。 薛浸衣坐在上座的青藤椅上,宋邶则是坐在下面的第一行列。其实薛浸衣是想让他和自己同坐上方,但是宋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闹起了脾气,真的是死活不肯和她坐在一起。 “这又是怎么了?”寒衾偏头问正在看戏的云盏,他和冷华不就是闭关了些天吗?这情况怎么就变得这么的扑朔迷离了呢? 云盏挑了挑眉,那副看戏的表情实在是不能太明显,“听说那东瀛使臣是少主宰东瀛的旧友,反正我在那里看清真真的,那东瀛人绝对是对咱们少主有所企图!” “云盏!”薛浸衣喊了她一声,“你把这几天的事情汇总说一下!” “哦!”云盏默默的站起来,抛弃了云盏的寒衾又悄悄的坐直了身子,就当作没有自己刚刚询问的那一幕,生怕薛浸衣的战火蔓延到自己这边。 云盏斜睨了寒衾一眼,心中正对他一番吐槽,薛浸衣却催促她道:“别想些有的没的,赶紧的说清楚!” 云盏很是委屈道:“现在最为紧要的当然就是怎么把唐老将军这件事情解决了,其次就是找到赵清秋,还有太子殿下的身体也是不容乐观,宫中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暗间,还待探查。” “所以,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吗?”薛浸衣问。 没有人开口,薛浸衣无奈道:“这么多天,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云盏犹豫道:“那个,少主,不是我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是,唐老将军除了你,谁也不信,太子殿下又被太后娘娘全方面的看着,我们靠近都不能,就连柏峙这个亲舅舅见太子殿下这些都要经过太后娘娘的同意了。” “那赵清秋难不成也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宋邶问。 “没有,自从这个东瀛使臣来了之后我们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为什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都怀疑赵清秋跟这个东瀛三王子有关系,要是大肆去探查的话,万一打草惊蛇可就会错失先机了。 宋邶看了一眼薛浸衣,发现薛浸衣也在看自己,他先发制人道:“薛司首,你看着我干什么?” 薛浸衣:“……你好看。” “噗!”众人都没有忍住。 宋邶被这猝不及防的情话给惊到了,他微微低下了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薛浸衣也不继续逗他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在晚上做比较好。 “唐老将军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做,”薛浸衣一下就正经起来,“赵清秋的事情先别管,曙天。” “在!” “给我盯好了这东瀛的三王子,一举一动就要告诉我,这个人我在东瀛学艺的时候便领教过他的厉害,心思深沉、阴狠毒辣,而且没有软肋,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有丝毫的犹豫,所以很难对付。” 听薛浸衣口中的东瀛三王子确实是个狠角,一个人没有软肋,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甚至是可以说无人可挡。 冷华突然说道:“那太子殿下呢?” 宋邶抢先薛浸衣一步开口道:“太子殿下是宫中人,是大明的储君,自然是有满宫的人为其担心。” 冷华也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他逾越了,也没有想得周全。太子是宫里的人,是满宫的手中宝,如今出了事情,那周围的看守怕是比国库都要严密,哪里轮得着他们操心。 再说了,无论是周太后或者是朱见深,都应该不太希望他们这些外臣插手宫里的事情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1章 难搞 在薛浸衣看来,赵清秋和东瀛这位三王子都不是多主要的,最难搞的是眼前的这位唐老将军。 这位唐老将军是薛浸衣在年少之时便相识了的,他的脾气薛浸衣明白的很,要是告诉他这件事情跟万贞儿有关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要是选择这件事情对他隐瞒,随随便便的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的话,以这唐老将军这般多疑且暴躁的性格,怕是绝对不会轻易揭过的。 “唉,烦死了。”薛浸衣躺在了贵妃椅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宋邶手中拿着些糕点推门而进,他看见薛浸衣这副样子只觉得有趣,“怎么了?不是刚刚都说的那么厉害了么?都规划的那么好了,现在怎么就蔫了?” 薛浸衣偏头看他,一脸无语道:“您老人家也用不着这么讽刺我?啊?这件事情难解决的很,那唐老将军为人十分执拗,即便是当年的我也不敢跟他明着争!” 当年的薛浸衣什么样子?天不怕地不怕,随心所欲,就算是在这京都,天子脚下皇宫大内也是毫不畏惧,可以说是天天做一些会掉脑袋的事情,她不光是仗着军功和宠爱,还仗着自己那无视一切的坏脾气。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的薛浸衣都不敢和这位唐老将军争些什么事情,更别说现在的薛浸衣瞻前顾后的,唐老将军一身轻松,这下更不可能有什么争赢的把握了。 宋邶坐下,他问道:“那位唐老将军真的就这么难对付吗?” “要不然你去跟他说这件事情?”薛浸衣计上心头,她坐直,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啊!要是你去说的话,他就算是生气至少我还能去劝劝他,但是我去说,他生我的气,那就没有人能劝他了,是不是?” 宋邶:……你说的这话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还真的有逻辑,我一时间无法反驳。 宋邶也不立刻就否认,他挑了挑眉问了一句:“那请问薛司首,我该怎么和他说呢?你老人家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啊!即便是想要我去挡刀,总得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去搪塞一下?” 这下换薛浸衣不说话了,她总不可能直接告诉宋邶说是万贞儿做的!再说了,自己从万贞儿的反应上判断了这件事情,也从她的态度上求证了,可是自己也查过,根本就是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说了估计也无济于事,但是要是薛浸衣去说了,加之唐老将军本来就怀疑万贞儿,更是看不惯万家人那副鸡犬升天之后,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事作风,他一旦找到理由,怕是会把整个京都都闹得人仰马翻。 宋邶看出薛浸衣欲言又止,他知道薛浸衣有些话是不能说清楚的,他也就不再多嘴去问了,他完全相信薛浸衣可以解决这些事情。 “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宋邶看着薛浸衣,然后手上的糕点吸引了薛浸衣的目光。 然后,薛浸衣就眼睁睁看着宋邶把糕点喂到了自己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2章 可惜一往情深 薛浸衣到唐老将军的住所的时候发现其府宅简直是门可罗雀,一代大将,最后明明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告老还乡,但如今这个情况,怕是到最后连性命都难保了。 薛浸衣微微颔首,她侧头对跟着来的青藤卫说道:“你们就在府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进府,以免唐老将军误会。” “是。”那青藤卫默然退开。 薛浸衣上前去敲门,连连敲了十几下都没有人来开门,她心想道:莫非是唐老将军今天带人出去了?可这偌大的将军府中断不会没有一个下人? “来了来了!”这时从府门后传来浑浊而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个年纪很大的老者。 那老者慢悠悠的开了门,薛浸衣仔细打量着他,他应该不是故意开门这么迟缓的。眼前这位老者白发苍苍、双鬓斑白,至少也是有个六十好几了,可能是耳朵依然不灵敏了。 “这位大人,是青藤司的薛司首!”那老者笑着让薛浸衣进门,薛浸衣注意到他往后退让的步伐有些颤抖,看起来像是腿上有疾站不稳。 看来他不仅是耳朵不好,腿上也有旧疾,“这位老者,请问这将军府里就只有你一个下人吗?” 那老者很是热情的回答薛浸衣道:“是啊!薛司首,唐老将军常年不在家中,也就没有必要招那么多个下人,而且这京中唐老将军也就只有荣妃娘娘一个亲人,可如今这荣妃娘娘……唉,不说了。” 那老者提起荣妃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眼泪,看来他和唐家父女的关系都很不错。 薛浸衣顺手帮他关上了沉重的府门,那老者向她致谢,然后便走在前面给她领路,他想着自己腿上有疾,还是要走快一些。 “老人家,走慢些,我前些日子受了些伤,走不快。”薛浸衣似乎是无心提了一句。 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但他明显是松了口气,薛浸衣瞥他一眼,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老人家,您看起来在这将军府是有很多年了?” “哦,自从这唐老将军高升,这将军府在这京都拔地而起之时老奴便在这里了,老奴伺候了唐老将军几十年了。”那老者娓娓道来。 “哦?”薛浸衣接着问道,“那荣妃娘娘应当是您看着长大的了?” 老者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不过他并没有像薛浸衣想象中的那样会对薛浸衣翻脸,而是露出了极为悲切的神色,他的语气中都是掩盖不住的悲伤。 “当年荣妃娘娘还是这偌大将军府里唯一的千金小姐,那是何等的幸福,可惜她入了宫,自从再无笑意,老奴也再没有见到过她了……可惜了她对陛下的多年情深,原本以为是恩爱不疑,哪里晓得是香消玉殒。” 那老者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身旁这个薛司首可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妹,他猛地转过头来,着急忙慌道:“是老奴,说错话了,请薛司首见谅。” “老人家,继续往前走!”薛浸衣朝他笑了笑。 那老者愣了一下便继续领着薛浸衣去找唐老将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3章 我的女儿就白白死了? 唐老将军穿着一身丧服出房间的时候,薛浸衣已经站在了庭院中等他等了一会儿了,原本那老者是想进去叫他出来的,可是薛浸衣觉得自己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好,就没有让老者去打扰唐老将军。 唐老将军犹豫片刻便朝着薛浸衣走去,他自知薛浸衣前来必定是和自己说关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可他总觉得即便是薛浸衣这样从小就在他身边看着长大,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薛司首,你今日来是来告诉老夫荣妃娘娘的死因吗?”唐老将军虽然不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可终究还是想要把仅存希望寄托于薛浸衣身上的。 薛浸衣微微颔首,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情,可其中的来龙去脉总得让唐老将军知晓。 “唐老将军,薛浸衣知道你选择相信薛浸衣是出于薛浸衣幼年时期便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所得出的信任,所以我很感谢您能够信任我,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句,我只能告诉您一些可以说的,至于一些无法诉诸于口的事情,我也没有证据,即便是我说出来,你也没有办法。”薛浸衣看唐老将军的表情越发的沉重,她最后还补了一句,“还希望唐老将军能够节哀顺变。” 唐老将军挥挥手说道:“我早知道荣妃娘娘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就偌大的京都,除了你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同我商讨荣妃的事情,你能够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就算是你够有良心的了。” 薛浸衣拱手行礼向他致歉,然后便缓缓说道:“荣妃娘娘是在半年多前便已经怀有身孕,我曾派人去查过,据太医院的记载,荣妃娘娘的身体从怀上龙子开始,便一直不太好,若是加紧疗养说不定才能母子平安。可荣妃娘娘不肯让其他的太医进入她的寝殿,唯一一个为荣妃娘娘诊脉过的太医,也……” 薛浸衣没有说下去,她踌躇片刻之后,继续说道:“再到之后,荣妃娘娘可能便已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她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寝殿中,慢慢的便于这宫中真正的隔绝了。但是由于没有得到好的营养供给,荣妃娘娘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皇后娘娘发现她的不对劲,把人接到皇后寝宫,但是可惜的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到皇后娘娘寝宫之时,那个孩子便已经胎死腹中了。” 再到后来都不用薛浸衣说了,荣妃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的事情,便精神日益恍惚,而皇后和周太后也慢慢的查证了这件事情,她们觉得这后宫中是有人故意想害荣妃,所以便将荣妃的事情一直压着没有昭告宫内。 唐老将军缓缓合上了眼睛,薛浸衣并没有把事情说透,不过唐老将军自己微微思考一下,便能够想的出来。 为什么荣妃不相信这宫里的太医?那位为她诊脉过的太医为什么出现一次就不见了踪影?而王皇后和周太后发现了荣妃的异常之后,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这一切的一切,唐老将军都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当朝的贵妃万贞儿。 只有她可以在后宫一手遮天,只有她可以仗着皇帝的宠爱肆意妄为,甚至是逼迫后宫中的妃子打掉龙子,可这后宫中即便是周太后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朱见深,因为即便是事情败露了,朱见深都会站在万贞儿那一边。荣妃和死去的孩子的结局,也定是一如同这些年来死在万贞儿手上的其他孩子一样。 在这朱见深的后宫中,其他的女人都只是朱见深身为皇帝必须要取得权势,都是只是皇室利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只有万贞儿是朱见深的一生所爱,是他毕生都不会放弃的人。 所以万贞儿的孩子死了,他就会举国悲痛为这个孩子立碑筑墓,让世间之人都为他的孩子悲痛,可正是如此的荣宠之下,他的其他孩子要么就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要么就如同当今的太子一样,即便是身为储君,也只能在这后宫小心翼翼的活着,甚至是连长大都是奢侈。 “难不成,我的女儿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吗?”唐老将军愤恨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他怒声道,“这妖妃祸国啊!陛下他……” “老将军!”薛浸衣即时开口阻止他,薛浸衣顾盼四周,她低声说道,“有些话,说出来可是会死的,你可以不在意自己,但是唐氏那么多人,关山上的唐氏将士还有那么多,他们都还在等你回去。” 唐老将军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为大明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都对大明忠心不二,从来没有一刻不是为大明着想,可是为什么?我唯一的女儿却死在了皇宫大内,陛下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他的女儿那么善良,从不是为了什么权势地位,就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朱见深,喜欢的到想为他生儿育女,即便他是这大明的君主,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即便那大明皇宫是个风云波诡的地方,纵使她知道自己进去便很有可能万劫不复了,她还是去了。 最后一腔爱意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老天爷不公啊! 唐老将军想到这里强撑着起身,薛浸衣见状连忙拦着他,急忙劝道:“唐老将军,老将军,你这个时候去又有什么用处?没有证据,加之荣妃娘娘的死并非是万贵妃所为,你即便是搭上了这条命,也断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就算是没有结果,老夫也要拼死一试,老夫不能让我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周卺,你让开!老夫知道你与那万贵妃是多年好友,但看见这么多年的并肩作战,你也算是在老夫身边长大的,老夫不怨你,你只要别拦着老夫!你让开!”唐老将军拔出腰间的匕首指着薛浸衣。 薛浸衣后退了一步,但没有让开。 “唐老将军,你不能去,这一去便没有回头路了,不光是你没有回头路,还有整个后宫里和荣妃娘娘一样境遇的妃嫔,和驻守边关的唐家军,都没有回头路了,薛浸衣求你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4章 东瀛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可如今痛失爱女的唐老将军俨然已经听不进去薛浸衣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了,他如今拿着匕首指着薛浸衣,他吼道:“薛浸衣!老夫知道你就是站在万贵妃的那一边的!”他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 薛浸衣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他不要去找万贵妃都是无济于事的,况且唐老将军真正自己本身应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薛浸衣甚至怀疑他想要拉着万贞儿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但是根本就不可以啊!就这件事情来看,拉着万贞儿同归于尽这是最愚蠢的做法,简直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薛浸衣,你还不让开吗?你非要和老夫为敌吗?”唐老将军拿着匕首又往前逼近一步。 薛浸衣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她微微冷静道:“唐老将军,若是您执意报仇为荣妃娘娘讨回一个公道的话,那薛浸衣或许跟你说了接下来的事情能够让你改变现在去和万贵妃拼命的想法。”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荣妃娘娘和肚子里死去的孩子,就是万贵妃做的孽,她在后宫中仗着陛下的恩宠,一手遮天,就像你说的那样,多少妃子都和荣妃娘娘一样在这宫中香消玉殒,我的女儿他只是为了在爱的人身边,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什么样的危险,可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万贵妃不该死?”唐老将军对万贵妃的仇恨看上去已经是经年累月的了,倒也是,荣妃难保难平日里不写信给唐老将军,那些信件里也必然会写自己在后宫中的遭遇,最常有的应当就是被万贵妃所压制的痛苦。 薛浸衣见状,她都有些着急了,甚至是来不及组织语言直接就说道:“唐老将军,荣妃娘娘的孩子确实是万贵妃害死的,这毋庸置疑,但是你没有证据你根本就不可能把万贵妃怎么样!即便是有证据证明万贵妃娘娘害死了那个孩子又是什么用?普天之下没有陛下的命令谁敢动她!?” 薛浸衣这番话说的是很残酷,但是说的很真实,这整个大明,没有朱见深点头,就算是朱见深的亲生母亲周太后,也不敢对万贞儿下手的。 要是这唐老将军真的进宫和万贵妃拼命,想要和万贞儿同归于尽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得手,就算是得手了,那他也不会是留存一个为女报仇的好父亲的名声,而是会被冠上杀了皇帝嫔妃的叛将之名,到最后说不定就连唐家军都会遭受非议。 “且不说这件事情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也不说你没有为其他人着想,就说你报仇的事情,你杀了万贵妃有什么用,充其量只是为了荣妃难道从前所遭遇过的事情而报仇,可真正害死妃娘娘的并非是万贵妃。” 唐老将军听到这里便问了一句:“薛浸衣,你是在跟老夫说笑吗?你跑过来告诉我关于荣妃和万贵妃的事情,又说真正害死荣妃的不是万贞儿?” “不错,荣妃娘娘之死前因确实是万贵妃所造成的,她这一生的悲剧都是来源于她进入这个皇宫,就算是没有别人下手,荣妃在这样压迫之下也活不了多久了,可真正直接杀死娘娘的是东瀛杀手!他们为了引开青藤司和锦衣卫的注意害死荣妃娘娘,还给太子殿下下毒,就是为了救走赵清秋,这件事情是有迹可循的,老将军可以去查绝不是薛浸衣胡编乱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5章 杀进来驿馆 “不好了,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快来人快来人了!”青藤司里已经炸开了锅了,那个跟着薛浸衣一起去见唐老将军的青藤卫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连气儿都没有喘一口直接大喊道,“出事了赶紧的,唐老将军知道了真相,现在跑到驿馆去找东瀛三王子拼命去了,少主现在跟着他一起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拦住,少主让我先回来找你们赶紧搬救兵去拦住唐老将军。这件事情先不要闹大,绝对不能让唐老将军做傻事啊!” 宋邶带着人赶到驿馆的时候,东瀛三王子和唐老将军正对峙着,薛浸衣站在旁边,三方势力各自都没有说话,但是杀气横生,现在是个人看着都觉得头疼,尤其是唐老将军那样,他手中还拿着匕首看上去就像是要冲上去捅死东瀛三王子一样。 那东瀛的三王子也真的是临危不惧,他还特别冷静,而且看上去还挺高兴的看着薛浸衣问道:“阿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大明的这个老将军为什么要冲过来拿着匕首来找我,是我做了什么事情吗?我好像来到你们大明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连他出去都没有几次,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薛浸衣无言。 唐老将军伸手拦住薛浸衣,他道:“薛司首,别跟他多说那么多话,反正老夫今天来就一件事情,老夫要问问这东瀛的三王子有关于一些东瀛杀手在大明肆虐的事情,你究竟知不知道?” 宋邶的嘴角抽了抽,他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也很是无奈的朝他使了使眼色,薛浸衣也确实没有想到唐老将军听见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那么冲动的拿着匕首跑到这驿馆来,可他居然不是来和这东瀛三皇子说荣妃的事情,而是找了一个东瀛杀手在大年肆虐的事情当借口。 赶来的所有青藤卫和锦衣卫,听见唐老将军说出了这一番话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的转身跑到驿馆外面去站着了,这里的神仙打架他们还是不要参与了,免得误伤自己。 东瀛的三皇子看了一眼薛浸衣和宋邶之间的小动作,他的脸色微微的变得难看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很礼貌地回答了唐老将军的问题。 他道:“这位老将军,我不知道关于您所说的东瀛杀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确实有很多东瀛的一些匪徒在东瀛犯过事之后侥幸逃脱,然后不知怎么着就跑到大明的边界上了撒野了,至于他们,我们都也是从来没有说过要保他们的命的,不过我们东瀛终究是有责任的。” 宋邶下意识用舌头顶了顶上颌,他心里对这个东瀛三王子更加警惕了,这个人礼貌得太过分了,即便是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逼问,居然也能这么毫无破绽的回答。这个人比温枳那些人难对付的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6章 真名 虽然东瀛的三王子把倭寇闹事这件事情也归到了自己身上,还十分诚恳的向在场的人道了歉,可是唐老江人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道歉也不在于他究竟心里是不是自己这么想的,他甚至都不在意这东瀛的倭寇轻柔就是跟他有没有关系,反正他自己是来闹事的,今天让这个东瀛三王子吃点哭头,便是他此行的目的。 唐老将军的胡子微微抖了抖,他道:“三王子,你这是不是太过于敷衍我们了,老夫今日专程来请问您,这件事情您前因后果都没有说出来,想要解决的方法也没有提一个字,这样是不是太过于……” “唐老将军,这件事情跟三王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三王子把话都已经说的很清楚,您再这么说下去岂不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了吗?这可不是大明作为一个这么大的王朝所应该有的气魄!”三王子身边跟着的东瀛人见唐老将军这副样子,便都忍不住要为他们三王子正名了。 宋邶脸色一变,他直接反问道:“气魄?这个跟大明的气魄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即便是有关系,唐老将军做的才是每一个大明人应该所做的,你们东瀛人纵容匪徒侵扰我们大明,还不许我们质问不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在我们自己的地方,我们是问两句都觉得委屈了,滚回去啊?” “你!”那侍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宋邶的这一番话,正想要怒气冲冲地说些什么,却被三王子给拦了下来。 不过薛浸衣却抢在了那三王子的前面开口,她道:“宋大人,虽然东瀛人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唐老将军闯进驿馆着实有些失礼,不如这样,现在双方都争执不下这件事情就暂且放在一旁,反正三王子还要在大明多留一段时间,有的是时间商讨这件事情。” “阿卺说的甚是有理。”三王子顺势说道。 宋邶瞥了一眼薛浸衣,薛浸衣一怔,她眨了眨眼睛,随即慢悠悠道:“那个……其实我说的并没有什么道理,就胡乱说说,不要太在意了。” 三王子不经意间看了薛浸衣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他转了身对薛浸衣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要怀疑我跟东瀛匪徒有关?” 薛浸衣冷淡道:“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不过怀疑有什么用?即便证实了是你做的,总不可能杀了你?是?东瀛三王子?” “不用叫我王子,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这么生疏?”东瀛三王子无奈道。 薛浸衣看他,故作疑问道:“你跟我认识的时候用的是真名吗?要是真名,你难道不怕我随便找个东瀛人问问,你就会露馅了?” 薛浸衣只是这么问,她还记得自己在东瀛学武的时候都没有跟几个人多说过几句话,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当然她也不会知道别人的身份。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这个场面,也不知道会跟眼前这个人为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7章 玄昉 薛浸衣回过神来,她十分敷衍道:“行,玄昉王子,总之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但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薛浸衣可以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她在东瀛学武的时候见过的玄昉的次数不多,和他在一起练武的日子更是寥寥无几,但是她对这个人还是有很大的警惕性的,毕竟所有知道玄昉的人都曾经拐弯抹角的告诉过薛浸衣让她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那倒是不必,而且也得看看这位老将军愿不愿意呀?他可是特地跑到这驿馆来询问这些事情的,我没有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的话,他会不会甘心的离开呢?不会最后闹的很难看?”玄昉虽然是笑着的,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话中有话呀。 唐老将军也听不下去了,他拍了拍胸脯道:“这位三王子,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别人无关。” 宋邶在那边俨然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可不是薛浸衣,还会跟眼前的这个东瀛人露什么好脸,尤其还跟薛浸衣的过去有关,他倒是恨不得一脚把这个东西给踹出大门。 薛浸衣一看宋邶的表情便知道他是忍不住要做些什么了,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们理亏,再加上宋家人现在的事情要是宋邶再和东瀛使臣闹什么矛盾的话,说不定这朱见深和玄昉斗法的战火就会蔓延到宋邶身上。 于是薛浸衣以极快的速度抢在了宋邶之前开口说道:“玄昉王子,咱们认识了也有这么久了,在东瀛学武的时候,你也是对我有过一些了解的,你想想什么时候我会做这么没有信誉的事情?” 玄昉伸手摸了摸脖子,装作一副自己是在认认真真思考的样子,可他明明想了不到片刻便立体开口笑道:“那是自然没有的,你可是我们东瀛那间武馆里最为厉害的武士,要不是你是大明人的话,当年的夫子就会把你留在东瀛为东瀛效力了。” “这你就说错了,就算我不是大明人,也不可能留在东瀛,毕竟东瀛那么点地方也不需要我效力。”薛浸衣的笑里藏刀都已经憋不住了,她都想直接把刀插在玄昉的脸上。 宋邶挑了挑眉,他走到薛浸衣身边,然后悄声说了些什么。 薛浸衣的神色稍稍好看了些,见此,玄昉也不再多说,他只得给他们让了个路。 不过在薛浸衣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对了,若是阿卺你有空的话便去宫中向皇帝陛下说说,你们大明王朝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大明天子传说中的真龙天子,不至于抽出一点时间来见我们这些小国的使者都不能?我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要是再见不到大明天子的话,怕是很快就要启程回东瀛了,到时候怕就是这位老将军所说的那样,东瀛的匪徒便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解决了。” “知道了,等着!” 等他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驿馆之后,汪直又突然到了青藤司来传讯,要薛浸衣和唐老将军进宫去见朱见深。 汪直很是焦心道:“小姐,我说您怎么就不拦着唐老将军呢?现在连陛下都知道唐老将军闯进驿站的事情了!” 薛浸衣淡然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茶,她轻轻抿了一口,说:“那也要我拦得住。”要她怎么办?难不成拿个锤子给唐老将军来一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8章 你还是回去吧! 唐老将军拍了一下桌子,他怒气冲冲道:“汪直大人,这件事情都是老夫一个人的事情,与薛司首都没有什么关系!” “唐老将军听这话莫非是在说,奴才我有心把这件事情和薛司首拉在一起吗?是奴才在拉这件事情吗?不是奴才的错不是奴才愿意这么做的,这些事情是您欠缺的考虑,所以才会把薛司首也拉进去这件事情的。”汪直本来对唐老将军对于荣妃事情上的做法就觉得很不喜欢,加之这一次他的坏脾气把薛浸衣拖进了这一次的漩涡里,让一直对薛浸衣恩宠有加的朱见深都对薛浸衣有些不满,如今他更是越发的不喜欢这个唐老将军了。 薛浸衣想要开口阻止汪直继续和唐老将军吵嘴下去,可汪直看起来就根本就不可能就此闭嘴,薛浸衣也就干脆不说话了。 唐老将军更是本来看不下去这些太监,前朝太监误国的事情就很让这些戍边的老将对这些人讨厌了,如今他之所以会容忍汪直,一是看在他确实没有前朝太监那些毛病,二是因为朱见深确实是很器重他,他一个老头子,也实在是不好和皇帝的宠臣撕破脸皮。 “汪直,你别以为老夫是怕了你,老夫自知这件事情是老夫所导致的,但这一次薛司首帮了老夫,这一次让老夫没有闯下大祸,如果陛下一定要怪罪的话,那就怪罪老夫一个人就好,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跑到这里来颐指气使。”唐老将军也是出胡子瞪眼的,要是对方不是汪直的话,恐怕是现在已经上去给对方两拳了。 薛浸衣无奈扶额,他现在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显得十分的尴尬,转过身去看宋邶,宋邶倒是轻轻松松的,还时不时的喝口茶,吃点点心,又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话,薛浸衣就真的以为他在哪个戏楼看戏呢。 薛浸衣扭过头去轻轻问道:“我说宋大人,你好歹也想想办法呀,这件事情再这么下去,那不闹得两败俱伤啊!” 宋邶倒也挺听话的,他咳了一声,果然唐老将军和汪直都看向了他,但是宋邶就说了一句:“两位再这么闹下去的话,陛下大概都会等急了。” 可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效果。 因为,“不论是怎么样陛下,今日就算是要治老夫的罪,老夫也得把话说清楚,只是怎么也轮不到别人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的扭曲事实!” 汪直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他就是来传话,因为担心薛浸衣所以多说了两句,结果被这个唐老将军这么针对,换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唐老将军,汪直是什么人您要是不清楚奴才不怪你,但是话也不能胡说。” 薛浸衣皱起眉头,她心中暗自无语,这怎么越吵越凶了。 一旁引起战火的始作俑者倒是比刚刚还不要脸的继续吃吃喝喝了。 薛浸衣盯着他看了一眼,宋邶摆摆手,表示:看,明明就劝不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9章 去看看事情怎么样了 而后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继续这样无谓的争吵下去,薛浸衣只能提早的带着正在愤恨之中的唐老将军往宫里去向朱见深负荆请罪去了。 在他们前脚进宫后,玄昉便带着人亲自去了城外一趟,并且轻松避开了这京都城中所有的耳目。 到了城外之后,他的一个手下高兴道:“都说是大明人才济济,一个一个人武功高强,有多好、多厉害,也不过如此罢了,连我们东瀛最低等的忍术都看不清楚,一个小小的障眼法都破不了,这京都城还不是任由咱们来去自如,又有何惧?” 他们一向自大,仗着自己的忍术天下无双,便一直不把外界的武术当做一回事,即便是和大明交手这么多次之后,依旧并不觉得自己比大明弱在哪里。甚至会觉得就倭寇这件事情,东瀛不应该暗中帮助那些倭寇,而是就应该和大明撕破脸,他觉得就算大明举国向东瀛进发,也必然不会把东瀛怎么样的,毕竟现在的大明可不是永乐的时候了。 玄昉并不喜欢他们这些人这么说话,但是这些人心中怎么想他还是清楚的,只要他们不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事情,玄昉还是会忍耐这些手下的狂妄自大。 可这个人得瑟了很久突然忘记了玄昉曾经警告过他们的话,他说着说着便来劲了,甚至还凑到玄昉面前去说。 “三王子殿下,咱们就不应该对那些大明人摆出那么好的脸色,尤其是那个老将军,他都打上门来了,咱们这根本就不应该让着他们,就应该给这些大明人瞧瞧,看看咱们东瀛人的厉害!还有那个叫薛浸衣的青藤司司首,一个女人,她能有什么能耐……” “说够了吗?”玄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玄昉一向都是一个非常尊敬别人的人,即便是只是面子上尊敬别人一下,但也断然不会撕破脸皮同别人翻脸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即便是打断别人说话。 哪怕是这个人是自己的手下,他也决然不会做出什么有违自己身份的事情。 但特殊情况就是他真的很生气的时候,那就会不顾脸面不顾礼节,直接了当的撕破脸皮。 他一打断手下的话,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一个一个的都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就代表着玄昉是真的生气了,并且他生气的时候表情越平淡就越恐怖。 “三王子殿下,刚刚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再也不说了……”那个手下刚刚说完这些话,想要再一次道歉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了。 其他人均是很害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因为就在刚刚那个手下向玄昉道歉的时候,就在说完那个“了”字之后,玄昉便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他们并没有看清楚玄昉是怎么下的手,但他们知道玄昉是真的下死手的,因为那个手下的脖子现在还在飙血。 “砰!”那个手下轰然倒地,其他人全部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一个的都再一次的被玄昉的手段吓到了。 玄昉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轻声道:“行了,都别看了,赶紧去看看他们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毕竟咱们不会在大明待太久,一个一个的都管好自己的嘴,尤其是在薛司首面前的时候,一定要十分的尊敬,如果有一个人胆敢违背今日我说的话,下场自己就看着办!” “是!”他的手下全部都跑开了,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纷纷像逃命一样的走开了。 玄昉瞥了一眼那个手下的尸体,随后便面色冷酷的走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0章 密谋刺杀 赵清秋审视着这一屋子的刀枪剑戟,她都忍不住笑了,这下就行了,这么多武器在这京都郊外放着,一旦等到时间成熟了他们就可以一举拿下这整个京都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报仇了,这一次也会连着自己的手指这份仇一起报,薛浸衣你等着! “想什么呢?”玄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赵清秋身后,出于对他的恐惧,赵清秋连搪塞都不敢。 玄昉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道:“赵清秋,你是我教出来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要忘记了,”他拿起一把亮堂的短剑,轻声威胁道,“我记得上一次就跟你说过的,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要时时刻刻给我记得。” “是。”赵清秋根本就没有办法和他对抗,就如同玄昉所说的那样,她的一切,无论是对自己衷心的手下,还是在大明打下的这么多条路,都是因为他的出谋划策,还有他身后庞大的东瀛势力的支持。 自己要是离开了他,要是和他反目成仇的话,后果便是不用薛浸衣动手,自己就会死无全尸了。 而且玄昉这个人心里阴暗,恐怖至极,连自己亲信都是一言不合立刻处死,更别说这些年来不听他的话的那些人,现在更加是连踪迹都不知道了。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放过薛浸衣,也必须不让他看出任何端倪来,忍一时风平浪静。 玄昉在这武器库里走了又走,最终停在那些弓弩面前,他拿起其中一把,他似乎是端详了片刻,“这东西怎么样了?” 赵清秋道:“很不错,可以和大明在瓦剌草原使用的那一种媲美了。” “是吗?那大明的神机营呢?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和神机营一争高下的东西?”玄昉立刻就问了。 赵清秋颇为讶异的看着玄昉,但她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和神机营抗衡。 “殿下,这神机营是大明朝的王牌了,咱们这段时间内不可能造出那么多火器,但是手枪和鸟铳我们还是有很多的。”负责人讨好的笑了笑。 玄昉也笑着看他,他轻轻笑道:“你们都别紧张,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造出那么多火器,我不过就是问一问,给你们提个醒罢了。” 他向前一步,给在场所有人造成了威压,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听见他眼神的声音,“你们应该都知道神机营是挡在咱们面前的一座大山,若是你们不能除去这座大山,那就一定要翻过去,如果到了时候,神机营坏了我的事,而你们没有一点办法对付神机营的话,那我就只好把你们推到最前面去当神机营的炮灰了,那个时候,各位可千万别怪我心狠了。” 那个负责人吓得直直往后退,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他十分惶恐不安道:“请殿下放心,在下一定再好好想想,一定给殿下答复。” “那就好!”玄昉丢下那把弓弩就甩甩衣袖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1章 不回去 “啪!”朱见深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他盯着唐老将军破口大骂道,“老将军啊老将军,你这么多年在边境打仗,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做沉住气方可谋划吗?你直接就冲到人家那里去,怎么样都会让人家对咱们产生怀疑,到时候咱们要去对付他们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唐老将军满不在意,他直接把头撇向一方,压根就不在意朱见深的指责,这样让朱见深更加生气了。可朱见深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会生气的人,加之因为荣妃的事情他对唐老将军颇为愧疚,这就更加不会对他发火了。 朱见深无力的劝慰道:“将军,这件事情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各种缘由复杂的很,若是您再这样下去,不仅荣妃的仇报不了,反倒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会一败涂地呀!” “陛下,微臣的女儿死了,你不要微臣报仇!你到底要微臣怎么做?”唐老将军也不甘示弱,反正女儿死了,自己也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去畏惧的事情。 朱见深无奈道:“这个话应该朕来问唐老将军,唐老将军闹了这么久,究竟是要干什么?究竟是要怎么做?” 唐老将军此时却突然展露心思,他反问:“陛下,老臣不相信陛下对老臣所思所想半分察觉都没有?” “咳咳!”薛浸衣一直在旁边听着,甚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就在唐老将军暴露意图的这个关键时候,她还是出声了。 朱见深看了她两眼,他也没有办法回答唐老将军所问的问题,因为这件事情其实在朱见深心中也早有想法,就像薛浸衣所说的那样,他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归在万贵妃身上,所以即便这真的是万贵妃做的,他也会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其实唐老将军也不是想逼问朱见深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复,他其实就是想从现在这件事情给朱见深的压力来探知朱见深对于荣妃被万贞儿暗害这件事情的底线在哪里。 可最后结果却还是如同薛浸衣所说的那样,不尽人意。 朱见深思虑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唐老将军,朕不太清楚你所要问的所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东瀛人这件事情,朕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绝对不能再擅自做主。” 这般敷衍搪塞,现在唐老将军丝毫不怀疑,即便是如今把证据放在朱见深面前,朱见深都不会把万贞儿怎么样。这万贵妃,果然不愧是这后宫里真正一手遮天的人物啊! 谁要拥有了朱见深如此的宠爱,想不嚣张跋扈都难。 正当唐老将军思绪远在天边之时,朱见深给薛浸衣暗悄悄的使了个眼色,薛浸衣一眼就明白了朱见深的用意,但她本意是不愿意的。 只是,她还是得开口,“唐老将军,您也到京都这么久了,那关山那边?” 唐老将军毫不犹豫的回道:“陛下,薛司首,老夫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这一次老夫进宫也是有关于关山一事禀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2章 我已经回不去了 朱见深听见唐老将军要说关于关山的事情之后便彻底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说:“唐老将军,这不是朕非要违背你的意愿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你在关山那么多年,你在关山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在关山守了那么多年的边境了,你是突然要离开,你突然要朕去找一个替代您的人,您让关山的将士们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去接受这件事情,你这是在给关山和朕出难题吗?” “若是陛下您真的理解老臣,便能够知道老臣如今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老臣已经回不去了。老臣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这么多年又在边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老臣已经家破人亡了,已经没有什么可让老臣留恋的,老臣之所以还能够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上,只是还留着一口要为女儿报仇的气,除此之外,老臣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唐老将军语气虽然还是那么的坚持,但是其中的悲切已经是刺穿了他的内心了。 就算是刚刚还对他颇为气愤的朱见深,如今也说不了什么重的话了。 因为事实,就如同唐老将军所说,他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大明朝而奔波劳碌,好不容易后来娶妻生了女儿,结果妻子暴毙,薛浸衣都还记得,那正是关山一战爆发的前夕。 唐老将军没有回去,再到后来,荣妃嫁进宫里也再也没有和他联系,本身关系就不是太好,不过还能勉强成为他在边界这么多年的一些惦念。 可如今已经垂垂老矣的,他没有了女儿,没有了妻子,就连这些年积累的一些财富也全部为报销国家了,他根本就不剩下些什么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只冷冰冰的将军府,全府上下也就剩下了那一个下人。 若是朱见深逼他去关山的话,朱见深自己怕是都开不了口了。 朱见深和薛浸衣对视一眼,薛浸衣微微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踌躇片刻,朱见深还是低头了,他深吸一口气这才问道:“那唐老将军,你有什么人推荐给朕的?” 唐老将军听朱见深这么说,他才说道:“陛下,虽然朝中的人能用的不多,但是陛下,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薛浸衣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心想道:这唐老将军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想让自己去关山? 朱见深也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薛浸衣,因为眼前人只有薛浸衣可以和关山扯上关系,但是当年薛浸衣回来那副样子便就够骇人了,要是让她再一次去关山的话风险很大,主要是关山一战对薛浸衣的影响太大。 况且薛浸衣和宋邶的关系已经到如今的这个情况,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定亲了,这个时候要是让薛浸衣去关山的话,宋邶怕是要恨他一辈子,而且还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太后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朱见深真的是头疼,这时唐老将军又说道:“其实薛司首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去关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3章 这是要弄死我 朱见深下意识觉得唐老将军要说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那请唐老将军说说,除了薛司首之外,到底还有谁可以代替唐老将军您驻守关山?” 唐老将军看了薛浸衣一眼,薛浸衣甚至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薛浸衣觉得这一眼跟唐老将军之前说自己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她总觉得唐老将军接下来要说的话比起自己来说,她更是不想听见。 果不其然…… 唐老将军道:“宋邶。” 薛浸衣和朱见深双双震惊,唐老将军说两个人,一个是薛浸衣,一个是宋邶,这是非要逼死在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人啊! 唐老将军继续说道:“陛下,宋邶出身于世家,又从小受到宋延的教导,在锦衣卫里这么多年,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并且,陛下,宋邶是一个对于瓦剌来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若是宋大人这样有才华又完全陌生的人去关山的话,说不定对瓦剌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所以老臣觉得陛下可以考虑考虑宋大人,但老臣第一推荐的人还是薛司首,因为除了老臣之外这个世上最了解关山、最了解瓦剌的人就是薛司首了。” 朱见深无奈且无语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唐老将军你先下去,没什么事情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走,根本不要跑到东瀛人那里去。” 唐老将军见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好留下来的,毕竟他看着故意袒护万贞儿的朱见深,他心中也满是怨气,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推荐薛浸衣和宋邶其中一人去关山,对于薛浸衣来说还是觉得很有亏欠。 薛浸衣都不想理他了,她可能也察觉到了唐老将军对自己的愧疚,于是先行开口道:“唐老将军,我不送你了,我还有有些事情要和陛下聊,毕竟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是好好商讨一下的。” 唐老将军点了点头,他语气沧桑道:“薛司首,老夫知道你和宋大人的关系不一般,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去关山都对对方的是一个不好的决定,但是老夫说的一切绝对都是为了关山。” 宋邶对于唐老将军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因为他够好而且陌生,他对于瓦剌来说是一个绝对性的打击和秘密武器,这也是唐老将军看重他的原因之一。更是通过。这些天来对他的观察,他绝对不亚于宋延的,他甚至有一些想法可能会别出心裁。 只是关山的将领一致的选择都是薛浸衣,毕竟薛浸衣跟她们一起在关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来,他们对薛浸衣有绝对的信任,二来,薛浸衣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来做关山的主将是最容易、最快的稳定军心的方法。 薛浸衣瞥了唐老将军一眼,她语气颇为不爽道:“是谁我没有意见,我少年时可以去,现在就不会怕,只是唐老将军……你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我很不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4章 遍地 等唐老将军走后,薛浸衣和朱见深才是陷入了沉默,汪直静静的站在一旁,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生个什么就会激发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一盏茶的时间里,朱见深才是那个真正着急的人,他连连看了薛浸衣好几眼,发觉薛浸衣完全不理会他之后这才想要开口说什么,可他对上薛浸衣眼神的那一刻,他想要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汪直额头上的汗水不经意间慢慢滑落。 半晌,薛浸衣这才开口道:“陛下,若是您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微臣就告退了。” “站住。”朱见深开口,他瞄了薛浸衣一眼,朱见深无奈的敲了敲桌子,他轻声道,“阿许,你这又是何必呢?” 薛浸衣道:“陛下何意?微臣不明白。” “不明白?有你不明白的?”朱见深都被薛浸衣这副样子给气笑了,他笑道,“周知许啊周知许,你是朕的亲表妹,你跟朕和贵妃认识多久了!这么多年了,何必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去搅和了感情呢?” “无关紧要?”薛浸衣的语气变了,她摇了摇头,语气很不可置信,“陛下,你是觉得,死的不明不白、活得疯疯癫癫的荣妃娘娘和那个您甚至都不知道便已经失去的皇子,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朱见深一怔,他没有料到薛浸衣会这么说,薛浸衣又质问道:“他们的死,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放肆!”朱见深抄起桌上最顺手的东西就想向着薛浸衣砸过去,但是他发现最顺手的是砚台,他犹豫片刻便转手换了最边上的一叠奏折朝着薛浸衣扔过去。 汪直害怕朱见深真的用砚台砸薛浸衣,他下意识的就上前一步,还好朱见深及时的换了东西,他这才默默的退了回去。 朱见深指着薛浸衣怒声道:“薛浸衣,你是不是疯了,啊!?这件事情能随意谈论吗?荣妃之死是东瀛人做的,这也是你查出来的,你现在要把这些事情的罪责都怪到贵妃头上不成?” 薛浸衣突然跪下,可她腰杆挺得很直,面容肃穆,而且语气很是严重道:“陛下,您若是非得袒护万贵妃娘娘,微臣也没有办法。” “你!” “您自己也很清楚,”薛浸衣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万贵妃娘娘和荣妃娘娘疯癫一事脱不了关系,而那个未出世就夭折了的皇子,也和万贵妃……有所牵连!” 朱见深拍案而起,大吼道:“你住口!你放肆!” 汪直也连忙劝道:“薛司首,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胡说啊!” “陛下,您确实应该好好看看这天下了,您独宠万氏,导致后宫妃子人人自危,稍有分宠者就如荣妃娘娘一样。万氏家族因陛下宠爱万贵妃,搅动这朝堂民间,若是陛下再任由万氏,必将动乱!”薛浸衣磕了一个响头,她狠狠道,“陛下,唐老将军不肯回关山,是在用自己和关山边境告诉陛下,大明要为荣妃娘娘之死付出代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5章 您不会以为他是在针对我吧? “周卺,你放肆!看来是朕这些年来太过骄纵于你了,你居然如此和朕说话!”朱见深不知道是为了薛浸衣对自己的无礼而生气,还是因为薛浸衣对万贞儿的意见而发怒。 薛浸衣倒是没有继续和朱见深说万贞儿的不是,也没有再继续弹劾万家,而是转了一个话题对朱见深说道:“陛下刚刚对于唐老将军所说的话,微臣觉得微臣和宋大人之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就是看陛下如何抉择罢了,微臣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汪直见薛浸衣没有再顶嘴,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薛浸衣便反问道:“陛下,您不会是觉得唐老将军刚刚的行为是针对袒护万贵妃的微臣和陛下您?” “朕知道!他是在逼朕,可贵妃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对朕情深义重,又多次救朕于水火中,朕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她!”朱见深很明确的表示了,就是唐老将军拿关山,拿薛浸衣和宋邶威胁自己,他也绝对不会对万贞儿怎么样的。 薛浸衣早就料到会是如今这个场面,她刚刚说那么多也不过就是试探试探朱见深的底,如今也明白了,只要朱见深还在意万贵妃一天,这万氏便会屹立不倒。 “至于关山这件事情,朕会看着办的,东瀛人那边盯着点儿,去!”朱见深都已经烦薛浸衣了,生怕薛浸衣会继续逮着万贵妃的事情多说,连忙叫薛浸衣离开。 薛浸衣见状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本身也就没有对朱见深有什么希望,朱见深没有把她扫地出门就算是有良心了。 “微臣这就退下了。”薛浸衣扭头就走。 等薛浸衣走之后朱见深又发脾气道:“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这,把朕一顿怒骂之后自己倒是走的快!哼!” 汪直也看出来了,朱见深这是气都已经生干净了,又后悔刚刚把薛浸衣赶跑了。 汪直装模作样道:“陛下,薛司首刚刚那样惹您生气,你骂她是应该的,赶她走当然也是应该的,这有什么的!” “胡说!那是朕的亲表妹,朕刚刚也是气急了这才大发雷霆的,再说了,她怎么能那么说贵妃呢?她明明就是和贵妃有这么多年的交情,谁说贵妃她也不应该啊!”朱见深越想越气。 汪直听见朱见深提起,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外面,薛浸衣刚刚到主宫道正好就遇上了来见朱见深的万贞儿。两人自从上一次撕破脸皮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这样突然遇见倒还是挺难看的。 “微臣见过万贵妃娘娘!”薛浸衣按照礼数如同以外那般一板一眼的给万贵妃行礼,虽然她的礼数就如过往那般周全,言语上也听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是万贵妃就是觉得薛浸衣与从前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了。 也是,她也算是和薛浸衣的信念背道而驰了,薛浸衣这么多年来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如今闹出这个样子,薛浸衣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和她相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6章 不是一路人 万贵妃就这么站在那里不说话,她的宫女也不准薛浸衣离开,薛浸衣也出奇的没有发怒,她也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几乎是一动不动。 有些眼尖的宫女太监便悄悄的跑到御书房去通报朱见深。 汪直听见薛浸衣遇见万贵妃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得煞白,薛浸衣刚刚和朱见深闹翻,这就又遇上了万贵妃,不会又出什么事? “汪直,你去看看。”朱见深扶额,他现在虽然说不上进退两难,但是看见薛浸衣他就觉得头疼,当年那么听他话的小姑娘,好妹妹,现如今怎么就那么无情固执呢! 汪直只得应道:“遵命!”他这就拔腿而去,他躲在宫门口悄悄摸摸的看着眼前薛浸衣和万贵妃对峙的场景,他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是一盏茶之后还是万贵妃先开口,她语气很是认真道:“薛司首,进宫来见陛下吗?” 薛浸衣很是冷漠的说:“陛下有命,不得不从。” 万贵妃对她表露出的那一丝半毫的讨好也被薛浸衣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她根本就是不给任何机会。 万贵妃何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语气一下就变了,甚至是还带有些怒气道:“阿卺,你非要做出这副姿态吗?本宫和你相识多年,你真的要为了旁人与本宫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汪直听到这里手心都狠狠的出了一把汗。 薛浸衣抬眼看她,语气平淡道:“贵妃娘娘,你是陛下的贵妃,薛浸衣是朝臣,若是娘娘真的要微臣铭记这么多年来的情谊,那微臣就更应该好好的为国尽忠了。” “你什么意思?”万贵妃上前一步,她质问道,“你之所以这么对本宫不就是因为荣妃是唐老将军的女儿吗?你就为了你和唐老将军并肩作战的同袍之情,抛弃你和本宫这么多年的患难与共吗?” “贵妃娘娘,”薛浸衣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有懊悔,有悲戚,但最多的是决绝,她道,“你和微臣心中所想所思不同,选择不同,自然就并非是一路人,既然如此,何苦僵持。” “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荟吟公主从宫道旁边跑出来了,把汪直都吓了一跳,他直接缩了缩,躲进了宫门后。 荟吟公主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直接略过所有人一蹦一蹦的跑到薛浸衣身边,她十分灿烂的笑道:“薛司首,你终于进宫来了,我都这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呢?” 万贵妃看了荟吟公主一眼,她又要说什么,但薛浸衣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直接向着荟吟公主行了个礼,吓得荟吟公主连连摆手道:“别别别,你这是干什么?要太后看见了,肯定怪我!” “公主殿下,您误会了,微臣行礼是因为微臣要出宫了,外臣在宫里久留始终是不好的,微臣这便告退了!”薛浸衣又向着万贵妃行礼,她道,“微臣……这就告退了,望贵妃娘娘一切珍重。” 万贵妃没有拦她,她认识薛浸衣这么多年,她知道薛浸衣是个固执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7章 怎么又在等我 本来想和薛浸衣多说说话的荟吟公主见薛浸衣如此决绝的就走了,她向四周望去,只剩自己尴尬,可她又不能把气撒在万贵妃身上,就只能自己生着闷气,然后跺跺脚便走了。 “真的是不知道是谁惹了薛司首生气,怎么那么讨人厌呢?本公主都在这宫中待了这么久了,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等到薛司首进宫的时候能和她说说话,说不定还可以出宫去玩一玩啊,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这宫里究竟是发生什么了啊!烦死了这一天到晚的……” 荟吟公主边走还边生气,有些宫女太监想上去安慰她两句都被她推开了,就连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汪直在荟吟公主走过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退避开了。 汪直看着荟吟公主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走出去拜见万贵妃了,他道:“汪直见过娘娘。” 万贵妃回过神来,她扫了一眼汪直,问:“陛下怎么样了?” 汪直道:“刚刚薛司首和陛下说了一些事情,然后陛下就大发雷霆了,反正刚刚和薛司首两人闹得不愉快,所以刚刚薛司首的态度虽然不好,但薛司首并没有从心底里想这么对娘娘的。娘娘,你也是知道薛司首的性格的,她只是一时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万贵妃摇了摇头,她道:“汪直,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是知道薛司首的性格的,她所信奉的理念和本宫的不同,所经历的事情也和本宫不同,本宫终究是不能要求薛司首来理解本宫,况且她没有有要求本宫来理解她,大家终究不是一路人,何苦非要把两条路走在一起呢。” “汪直明白。”汪直又问,“那娘娘要不要去见见陛下呢?” “不必了,陛下一天到晚都在为国事所烦忧,本宫去能也只能带来更多的后宫琐事罢了,本宫就不去了,还是让陛下好好的静一静。”万贵妃笑笑,她点点头示意汪直可以走了,这便拂袖而去。 汪直一直站在宫道上看着,直到万贵妃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慌乱,上一次有这种预感还是知道薛浸衣出事的时候。 薛浸衣和金檀周家还有万贵妃翻脸,这就预示着平静了这么久的京都不会平静多久了,隐藏在最底下的暗流也即将要涌动了,真正的危险就要开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汪直转身进了御书房。 而他进门之后,这京都的天就变得灰暗了,那慢慢飘下的雨露沾染在薛浸衣的衣角上,让她这一身暗青色的衣衫看起来更加是暗沉不已了。 她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突然间漫天瓢泼大雨朝她袭来,她只是那一刻淋了雨,因为下一刻宋邶就打伞替她遮住了雨水。 薛浸衣看见他时才勉勉强强的笑道:“你怎么又在等我?” 宋邶揽住她往马车走去,他低声道:“陛下有令,不能轻举妄动,我就只能来等等你了,小心,抬脚。” “我上马车不会摔着……” “嗯,我知道……小心。” 薛浸衣:你真的知道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8章 回头无岸 马车上,宋邶给薛浸衣擦拭着微微打湿的衣襟,他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他就想给薛浸衣擦干衣衫罢了。 薛浸衣倒是一直在看他,那眼神仿佛是从前每一个夜晚宋邶看着她的眼神,这让宋邶有些吃惊,他笑道:“怎么?薛司首,你这么看着我,是要对我做什么吗?我擦衣服不脱衣服啊!” “脸皮厚,胡说八道!”薛浸衣低声笑着斥责他,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调笑。 薛浸衣往后边靠了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宋邶的温柔,她闭目养神片刻便开口问道:“锦衣卫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宋邶立刻就答道:“不曾,自从见到那位玄昉王子之后,我便让锦衣卫四处打听、巡察,就连柏峙和万通这些天来都对那东瀛人小心翼翼的,可就是这样,也不曾找到什么。” 不光是锦衣卫,还有整个北镇抚司和青藤司也是一样,根本就是不分昼夜的四处巡查,可就是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宋邶觉得若非这些东瀛人是鬼,否则那就只有在巡查的这些人里出了什么问题。 薛浸衣听他说完,沉思片刻脱口而出道:“五城兵马司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有,他们负责城门。”宋邶答,然后他便说,“我也曾派人去查过五城兵马司,表面上没有问题。” 但宋邶还是把一部分的锦衣卫安插进了五城兵马司盯着,他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理由。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锦衣卫上次经过了暹罗人一事,已经被万通、柏峙加上宋家这三方势力来过一次大清洗了,不会再出问题。 青藤司就更别说了,每一个青藤卫都是跟着薛浸衣这么多年的,就是这天下背叛薛浸衣,他们和自己也断然不会。 所以,五城兵马司就是唯一有嫌疑的。 “所以我替换了一部分五城兵马司的人。”宋邶明白的说道。 薛浸衣颇为嫌弃的瞥他一眼,笑问道:“宋大人,你就这么有信心,觉得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我?” 宋邶脸色微变,虽然他知道薛浸衣这话有打趣的意味,可他的神情还是不自觉的僵住。 薛浸衣也看出了他的不悦,可这个问题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那不如就以这种玩笑的语气问清楚好了。 “宋邶,你知道我……” “不会,”宋邶盯着薛浸衣,他坚定道,“周知许,我不光不会背弃你,就是你死了,我也跟你一起去死。” “……”薛浸衣缓缓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邶又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说出来只是想要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薛浸衣笑了。 她其实没有想过自己和宋邶有一天会说到死亡,可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她迟早会遇见和他生离死别的一天。 他是她的心上人,也是她在广阔无垠的江上漂泊这么多年唯一的岸,她此时若是回头转身,就再也看不见岸了。 所以即便是前路茫茫,艰巨难行,她也一定要和宋邶一起走下去,不光是对这个人的爱恋,更是对自己的救赎。 “救赎?薛司首,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爱恋和救赎当然只能二选一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那个声音薛浸衣觉得自己没有听到过,可是就像是在脑海中过了千百遍一样的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9章 预感 “薛司首,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你的赌约可是还作数的,你这个时候选择爱恋的话,就得不到救赎了。” “薛司首,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要二选一啊!” …… “你住口!”薛浸衣终于是忍不住大喊一声,她企图制止自己脑海中一直回荡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可是在宋邶看来,刚刚的薛浸衣有些魔怔了,他被薛浸衣这一声怒吼给惊着,他便立刻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言语中藏不住的关切道:“怎么了?” 虽然他只是问了她三个字,但这三个字里关切和眷恋却是让薛浸衣那烦躁的心情立刻安定了下来。 薛浸衣反握住他的手,她凝视着宋邶,她忽然有种预感,她是不是真的和眼前这个男人走不到最后了? “宋邶,我害怕……”薛浸衣低语道。 宋邶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薛浸衣以这样痛苦的语气和他说话,加之“我害怕”这三个字更是让宋邶怀疑眼前的这个薛浸衣到底是不是薛浸衣,还是说她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这样痛苦。 “没事的,”宋邶揽她入怀,他慌乱的拍拍薛浸衣的后背,他一直耐心的抚慰她道,“有我在,不会出事的,我一直都在,别怕!” 薛浸衣刚刚安定下来,耳边又响起那个女声,她这一次说的就很明白了,“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你才要面临这世上最难以抉择的事情,那就是活下去和赴死。” 薛浸衣猛地抱住宋邶,她虽然还是没有想明白刚刚那女子说的话,可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轻声对宋邶道:“此期,我不害怕,我不会害怕,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只要她身边的人好好的,只要她所爱之人好好的,她怎么样都可以,她不会任由他人像当年那般坑害自己的身边人了。 无论是好友、亲朋,还是心上人,反正她都是死里逃生苟活于世的,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着想着薛浸衣就彻底的冷静下来了,可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宋邶的温柔和抚慰下她居然在马车上睡着了,她最后的念头还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宋邶知道。 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要隐瞒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也就是此刻,宋邶才真正怀疑薛浸衣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是朝堂明争暗斗,也不是家族纷乱,而是一些事关生死的大事,可薛浸衣不肯说,她就是自己一个人扛下了一切。 宋邶不是不想问,而是他了解薛浸衣,就算是自己问了,她也断然不会开口。 倒不如自己去查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问问唐老将军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得提防着那位玄昉王子,他总觉得薛浸衣今日的反常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吁……”马夫停下了车,他喊道,“宋大人,青藤司到了。” 宋邶这便起身下马车,可他刚刚踏出马车,还没有来得及抱薛浸衣出来便看见了在青藤司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玄昉。 宋邶当即心中便起了警惕,可他还是面不改色,甚至是冷静的把薛浸衣从马车上抱下来,只是在他大步往青藤司里走去的时候玄昉开口喊道:“宋大人,是否有空借一步说话?” “没空!快滚!”云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了,不过看起来她是盯着这玄昉王子很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0章 信了邪 不过这玄昉王子可并没有因为云盏的怒吼就此离开,他只是淡然的望了一眼薛浸衣,语气关切的说道:“阿卺修习过东瀛的秘术,本身血气就不比常人,一旦心绪不宁之时就会头晕目眩,宋大人,你还是尽量让她平稳自己的情绪。” 宋邶没有管他这般言语不清、暧昧不明的话语,他只是在想,难不成薛浸衣就只是因为她修习过这所谓的东瀛秘术所以才会在心情激动的时候血气亏损而昏睡吗?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宋邶总觉得不对,不是他怀疑玄昉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而是他觉得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是出自于薛浸衣自己的问题。 不过他明面上还是没有和玄昉闹得太难看,他还是本着对一个人最基本的尊重敷衍玄昉道:“玄昉王子,你误会了,薛司首只是太累了,毕竟陛下交给她的事情太过,你们东瀛人又这般多事,她能够在马车上睡熟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玄昉面色不改,只是语气越发奇怪了,他道:“是吗?”他还探头看了眼薛浸衣,他又道,“阿卺看起来是有些劳累了,那就还请宋大人好好的替我照看阿卺,等下一次她休息够了,我再来找她好了。” “啊……”云盏本来还要说什么来阻止玄昉,甚至想要口出狂言来让玄昉离开,可云盏如今也被眼前的这幅景象给彻底的震惊了。 宋邶和薛浸衣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也不乏有一些人对薛浸衣或者宋邶心存不轨的,可从不敢有人在宋邶面前对薛浸衣表露出任何不轨的念头。这玄昉王子今日来到青藤司很明显就是为了挑拨关系来的,他故意说出如此露骨而又暧昧的言语,目的就是为了来膈应宋邶的。 宋邶自然是不会坐等着玄昉王子如此的膈应自己,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有人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宋邶知道是薛浸衣醒了,她此举是在阻止自己和玄昉继续说下去。 也对,言多必失,这个玄昉王子心思必定十分深沉,毕竟年少时就掌握了整个东瀛的兵权,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也走不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宋邶自己怕是也不会有十足的把握在于他交谈的过程中不被他套任何的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说话。 云盏正震惊着就发觉宋邶异常的沉默,她望了宋邶一眼,就那一眼云盏立即开口道:“玄昉王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司首在外面还没有回来,就算如今回来了,也是没有什么空和您交谈些什么的,您还是下次再来,就不要打扰我们司首休息了,请!” 玄昉面对如此直白的驱赶,他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而是礼数周全的说道:“是在下唐突了,没有掌握好时机便擅自前来,但是在下只是想与老朋友叙叙旧罢了,既然时机不对,那在下就先回去了,还请各位大人宽恕在下今日的唐突。” “不送!”云盏倒是越发对玄昉产生警惕和怀疑了,之前说赵清秋是这个人培养的,她倒不太相信。 赵清秋是个什么样的疯子,能把她培养出来的人那得是个比她还恐怖的疯子,她一度觉得这个世上不太会有这样的人,但眼前,她倒是不太怀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1章 走了也好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现如今势头在东瀛正猛,能不和他撕破脸就不撕破脸。”薛浸衣慢悠悠的说道。 云盏“咦”的一声,她倒是被吓了一跳,“少主,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斗嘴的时候我就醒了,”薛浸衣被宋邶扶着下了马车,“我要刚刚醒来,恐怕就不得不把玄昉带进青藤司了。” “那您就看着他这么对我啊!”云盏无奈道。 薛浸衣明知故问道:“他怎么对你了?” 云盏砸砸嘴,她摇摇头道:“是,是我自己说不过别人,没办法。” 宋邶倒是不觉得刚刚和玄昉之间的斗嘴有什么,因为他更在意的是玄昉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人不招自来,明明知道大明根本就不欢迎他,却还是非要过来,还是在大明刚刚被温枳给搅了浑水之后。加之温枳和槲叶曾经和赵清秋有过交情,而赵清秋又是听命于玄昉的,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从头到尾这个玄昉就在暗处盯着他们,等找到机会就对他们下手了。 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薛浸衣忽然开口道:“寒衾和冷华呢?” 云盏愣了一下,她情绪有些低落,“见月今日一早就被送走了,他们去送她,因为见月……没有张扬,少主您一早就出去了,又一直在宫里,这个玄昉又频繁出现在青藤司,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通知您。” 薛浸衣也沉默了,她想,原来今天见月就已经离开了……离开也好,如今的京都倒不如金檀城安全,她当下这个样子,留在京都就是等死,还是走了的好。 只是她这一走,他们这些人要再一次重聚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即便是哪一日他们回金檀城再见,也恐怕感情不复当初了。 宋邶轻轻握住薛浸衣的手,他温柔低语道:“走,你很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薛浸衣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在这种小事情上也是拗不过宋邶的,就只得被宋邶搀着进了青藤司。 云盏见薛浸衣和宋邶去休息了,她也没有歇着,她先是布置好了青藤司的布防,然后就去找还在京都城郊搜查的曙天去了。 房间里,宋邶脱去了薛浸衣的外衣,轻轻帮她盖上了被子,他也不做什么,就这么坐在床沿,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但是眼中的温柔就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薛浸衣没有睡,两个人就这么不说话,但还是宋邶先开口问道:“你刚刚在门口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我今天进宫,对于宋家的事情也打探了一些,”薛浸衣看了一眼宋邶的神情,见他神色无恙她才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宋家在劫难逃,甚至是可能和关山息息相关。” “唐老将军他……”宋邶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可他不想说。 薛浸衣点点头,她道:“唐老将军,举荐我……再去关山,如今瓦剌和朵颜卫三族虎视眈眈,关极有可能会再次成为大战战场。” “……那陛下怎么说?”宋邶问。 薛浸衣抬眼看她,宋邶被她那一瞬间寂寥的眼神给惊到了,可下一刻她就收敛了,仿佛刚刚悲寂都是假象。 她平静道:“陛下倒是不太同意,可是,如今又有什么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2章 解决所有后患 其实要是换作从前薛浸衣是不介意随时随地的上战场的,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去赴死的准备,可如今确实有不同与往昔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有宋邶了,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死了。 宋邶总觉得薛浸衣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他问道:“阿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他问这话也不是没有理由,从前薛浸衣和他商讨一些事情的时候是绝对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这一次他总觉得薛浸衣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薛浸衣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道:“宋邶,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太大关系,我跟关山的缘分着实是很深,我的兄弟们都死在那里,我总归是要和他们还有关山做个告别的,至于这告别的形式就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了。” 她完全把自己一个人给埋进去了,即便是现在被朱见深派去关山,她也断然是不会让宋邶去的。 宋邶还是怀疑,而且他是完全没有掩饰的怀疑她,不过他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而是转了个话题问道:“你这一次进宫去有了解到太子殿下的情况吗?” 提到太子殿下,这又是一个难题,这太子从小就是体弱多病的,加上上次中毒,反正是身体很不容乐观,柏宸妃又那样的软弱,后宫中万贵妃又虎视眈眈,这孩子究竟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若是侥幸活下去了,薛浸衣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很快的就去关山,但若是这太子殿下没有挺过去的话,瓦剌绝对会接着这件事情兴风作浪,那个时候她可就算是就要奔赴战场了。 “对了,宋邶,宋家的事情陛下心中已经有定夺了,你还是去看看他们。”薛浸衣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才和宋邶说起。 宋邶微微颔首,他摇了摇头,口吻很是无奈道:“没必要了,这件事情全凭陛下处理,我已经不想管了。” 薛浸衣见他心情如此低落,她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可她也就只能轻轻的把宋邶揽进怀中,她连安慰都安慰不出来,因为这件事情最终受害者是她,即便是她本人着实心疼宋邶,但她不能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宋邶知道她心中比自己更多的伤痛,所以他有什么关于宋家的事情连提都不在薛浸衣面前提起。 他们两个人都是在费尽心力的想要抓住拯救自己的那个人,他们自己可以受伤,甚至是可以伤害自己,但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受到伤害,但这世上的爱恋与救赎终究只能二选其一罢了。 另一边刚刚回到驿馆的玄昉走进房间里,发现赵清秋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他一进门赵清秋就站起来,语气有些担心道:“最近青藤卫查的太紧了,我们的人几乎避无可避。” 玄昉满不在乎道:“这不是没有人被发现吗?既然如此也并不是避无可避。” “可是······”赵清秋又想要说什么,但是玄昉挥挥手,他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听了,于是赵清秋又被迫闭嘴了。 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还冒着热气,直接把窗户吹开了,这让玄昉觉得很不高兴,他命令道:“去把窗户关上。” 赵清秋沉默着去关了窗户,她回过头来的时候玄昉已经坐了下来,并且已经开始喝茶了,待赵清秋走到面前的时候他才说话,他道:“赵清秋,我警告你,不要再背着我去对付薛浸衣,你根本就不是薛浸衣的对手,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和她打成平手的,这你自己也是很清楚的,并不是我在贬低你?” 赵清秋不说话,玄昉冷笑一声,他又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为你那所谓的复仇出了不少力气,可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我从前就警告过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须告诉我,可上一次你不仅没有说,还私自带了那么多的人去截杀薛浸衣,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人没有杀了,自己还断了几根指头,带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在大明这么多年的谋划差一点儿就被你一个人给败坏了。” 玄昉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居然开始和赵清秋算总账了,但赵清秋即便是心中不忿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要是没有玄昉的帮忙的话,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报仇,所以再难受她也得把这口恶气给咽下去。 玄昉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种威胁的意味,他接着说道:“我现在之所以和你提起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要兴师问罪,而是要警告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轻举妄动,毕竟我派那么多人来救你,你总不能浪费他们的性命?” 赵清秋不说话,玄昉也不逼着她开口,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无论赵清秋说不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的。 但赵清秋此时却突然问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绝对不准我再动薛浸衣了,是吗?” 玄昉抬眼看她,毫不避讳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动她,若是你再敢对付她,我就要你的命,别忘了,你的复仇要是没有我,那就是个笑话。” 赵清秋眼神中悲愤交加,她这一次没有忍住,她直接说道:“薛浸衣是我最大的仇敌,我就是为了杀她才走投无路听了你的话,做你手下的狗,要是我最后都没有能杀得了她,我做这么多年的狗,又有什么意思?” 面对赵清秋的质问玄昉完全没有当作一回事,他甚至是在听完都笑了,他直接反问道:“赵清秋,杀你全家的人确实是薛浸衣,可是,背后的罪魁祸首是她吗?你明明也知道这件事情她不过是一把刀,一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刀,即便是在所有人的强逼之下,他都还想尽办法的想要保住你这条命,你不愧是个愿意当狗的人,不,你还不如一条狗,狗还知恩图报,你还会咬自己的恩人呢!” 赵清秋冷笑一声,她原本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可在这玄昉手底下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一样了,她被玄昉这般羞辱一顿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她眼神中透出狠辣道:“玄昉王子,这么些年了,你好意思说,只有我一个人不是人吗?薛浸衣去东瀛的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你看起来、嘴上说起来有多在意她,多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可是你呢?你到大明来就是为了来对付大明的,还有当年的那场海难······” “你住口!”玄昉彻底被她激怒了,还没等赵清秋说完他就气急败坏的出手对付她了,赵清秋被他的一掌给扫到了地上,这一次比上一次下手还重,若不是现在赵清秋已经把身体养好了的话,玄昉这一掌估计是可以要她的小命了。 赵清秋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她挑衅似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玄昉,她轻轻的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她一字一句道:“怎么?玄昉王子,恼羞成怒了?我说到了你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你这么生气了吗?” 玄昉一掌劈开了面前的桌子,他冲过去一把提起赵清秋,赵清秋被他突然的一提给吓住了,她被打得这么重,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反抗,只能任由玄昉桎梏。 玄昉脸色极为阴沉,他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我只能装疯卖傻的活下去,知道我找到机会这才能一击即中,在这些年来,像你一样威胁我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有很多人甚至是拿一些比这严重太多的事情来威胁我,可是最后他们都死了!” 赵清秋听到这里,她整个人都是一抖,她双手攀上玄昉的肩膀,她死命的拍打着,妄图想要玄昉放开自己,可玄昉不仅没有放开,反倒是用更大力气掐着她的脖子,此时赵清秋的脸已经泛黄了。 “赵清秋,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被大明抛弃的一条狗,居然也敢来和我争,没有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你居然还不知足!”玄昉狠狠的把赵清秋丢到一旁,他丝毫不曾有其他的情绪,在他眼里,这赵清秋跟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有自己在她就是一个可以报仇的厉害人物,没有了自己,谁都可以收拾她。 玄昉又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了,他拿出汗巾开始擦手,他一边擦手一边低语道:“赵清秋,你要是还想要报仇,还想要活着的话,就给我好好当狗,等你把事情做完之后你报了仇,你就自由了,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他站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神一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趴在地上的赵清秋,最后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 ······ 赵清秋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把所有可以透出光的地方给封起来了,在玄昉手下做事她必须要这么做,否则的话被玄昉发现的话,她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就彻底完蛋了,她从最开始见到玄昉屠杀他自己的亲信的时候,她就知道要是自己把一切交到他手上的话就完了,所以赵清秋自己很早就开始背着玄昉谋划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杀了薛浸衣,即便是杀了薛浸衣之后,自己也性命不保。 赵清秋翻了个身却一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她还磕到了刚刚被玄昉地方,现在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噗!”赵清秋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吐出来的血实在是太多了,那些血珠漫天飞扬,几乎散落在了赵清秋脸上。 赵清秋实在是没有力气,她废尽的在地上翻了个身,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诉……阿诉……”赵清秋人是昏迷着,但嘴里还叫着薛诉的名字。 她在迷蒙中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薛诉,那一袭青白衣裳,一头墨色的长发,还有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庞。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心上人,她的一生所爱…… 赵清秋或许在想,为什么她当年活下来了?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疼爱她的父母亲,宠溺她的兄弟姐妹,和一直护着她的薛诉,怎么都没有活下来? 薛浸衣不是说她不得已吗? 她不是说她想要救她吗? 可是为什么不救其他人?连薛诉都不救?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她当年跟着一起去死了算了,她这辈子最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她孤独而又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用? “啊!”赵清秋在昏昏沉沉中发出了一声悲怨的怒吼,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昉居然就站在了赵清秋的门口,他脸色不好看,但是却不见杀意,倒是有几分可怜赵清秋的意味。 他的手下都是看了他很久才敢过来向他禀报,“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大明皇帝也准备明日就接见您了。” “知道了,”玄昉又问道,“这大明的中元节什么时候?” “大概半月之后,一月之后就是他们大明的上元节了,这两个时候倒是下手的好机会。” 玄昉盯了他一眼,那手下立刻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玄昉又看了一眼赵清秋的房间,他眼神晦涩,旁人完全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去,查查赵清秋这些天来做的事情,什么都不能漏掉,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若是暴露,你知道下场。”玄昉转身离开。 那手下等他走后才敢伸头往赵清秋的房间里看,但是她那房间里几乎是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这女人,还真的是有病!”那手下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便离开了。 而这边刚刚潜入驿馆外楼的曙天刚刚易容准备正大光明出来探查之时,他突然看见一个东瀛人从最里面的那间楼房里出来了——那里守卫的人全部都是东瀛人,这是朱见深给玄昉的恩典。 这些天以来那些东瀛人都不见踪影,不排除他们用了其他方法才逃过了青藤卫和锦衣卫的监视,可当下他们既然自己出来了,那这便是自己混进去的好时候。 曙天如此想着便直接下了决定,跟上了刚刚离开的那个东瀛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3章 露馅 曙天跟上那个东瀛人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是会碰上这么一条大鱼。 到城门口的时候曙天要不是亲眼看见他简直都不敢相信在自己眼前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景象——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大明老百姓的衣裳,然后给了守城士兵一大袋银子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怪不得青藤卫和锦衣卫费尽心思在京都里面的大街小巷和京都郊外大肆搜查,结果这最大的问题居然是出现在城门口,这还真的是城门失火了。 这五城兵马司的人连一个小小的守城都做不好,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好! 一群废物! 曙天心中气愤着,但是他见着那个东瀛人走远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要先跟着他,等回来了再收拾五城兵马司。 曙天快步跑出城门,结果那群士兵还企图拦住他,曙天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把自己的腰牌丢给了他。 那守卫见着打了自己还一溜烟跑了的曙天,他正要追出去,但另一个守卫拿起来那块地上的腰牌,这便拦住了他。 “别别,别追了。”他把腰牌递给他看,还说道,“青藤司······” “走,快去去青藤司禀报。” 两人这方面还是有些警惕性的,两人一发现这是青藤司的令牌便向着青藤司去报信。 而曙天一路跟着那个东瀛人一路绕弯子,若不是曙天这么多年在战场上磨练了自己的追踪术,否则还真的是可能追不上他。 曙天一直在心中记着他们绕过的每一个地方,也记着自己跟着这个东瀛人走了多久,这是为防止这个东瀛人在地点上和时间上给他使绊子。 曙天是坚信自己没有被发现的,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没有被发现。那这就证明了这东瀛人的心思究竟是有多深沉,在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都还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个步骤,应该就是为了防止有今天这么一种情况! “嗯?”那个东瀛人突然回头,还好曙天躲得够快,这才没有暴露在这东瀛人的视线中。 但这个东瀛人也没有立刻就继续走,他有了一些怀疑便就顺着刚刚的路线又绕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曙天在心中记着,他被这东瀛人绕着又走了两个时辰。 正当他都要没有耐心之际,那个东瀛人却在最后一遍绕圈子的时候中途转了一条路,拐进了另一个树林里。 曙天当即来了精神,这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越走下去曙天就越觉得这东瀛人居心叵测,而且他们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极为可怕的,因为他们选的地方太过隐蔽,这样隐蔽的地方恐怕是在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地方,他们能够找到这种地方必定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这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上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在关山的时候和瓦剌人对战的时候,他被薛浸衣派去烧瓦剌人的粮草之时,那个时候他找瓦剌人的粮草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这一次还真的是遇见了对手,曙天这样想着,抬眼一看就看见了那人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然后就有两个人从小山坡后面走出来,曙天离得很远,见那三人围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些什么事情,况且看口型,他们说的估计也是东瀛话,自己就算是站在旁边也怕是听不懂的。 他们约莫是说了半个时辰这才说完,但那个东瀛人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直接转了个身坐下来了,看起来是在等待些什么。 曙天猜测他可能是来给那些人下达什么任务,所以才不着急走,反而是留下来等他们。 那到底是什么呢?是和玄昉有关吗?还是说和赵清秋有关?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出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递给那个东瀛人之后,那个东瀛人立刻就打开看了,只是他看过之后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甚至是有些惊悚。 曙天不禁疑惑起来,他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什么人?!” 曙天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脚尖不小心露出去了,只能跑了。 那个东瀛人发现了他的位置,立刻就冲上去了,而刚刚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也追了上去。 他们边追着还边用东瀛话说道:“不用着急,他跑的地方是绝路,前面是没有路的,他跑不掉了。” 他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那个东瀛人前面的一个拐角突然蹿出来挡在了他面前,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潜伏起来等待时机出手的曙天给狠狠踹了一脚,还被曙天给夺走了手中拿着的东西。 曙天一把抢过那东瀛人手中的木匣子之后扭头就换了一个方向跑,他突然转换了方向,后边跟着的两个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居然就被他如此轻易的蹬了一脚便让他跑了。 “啊啊!”那个东瀛人连忙爬起来,他愤怒的大吼道,“还不赶紧去追,要是东西落到了别人手里,殿下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三人赶紧拼命的追去,曙天也不是盲目的就跑,他也在衡量自己究竟能不能打赢这三个人,但是刚刚的偷袭告诉他不行,若是单打独斗,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疑虑,早就动手了,但是这三个人每一个的本事都不低,要是三个人一起上,自己一定是会把命丢在在这里的。 不行! 拿着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曙天觉得自己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 “站住!”后面的三个人用十分蹩脚的汉话冲着曙天使劲儿喊道。 曙天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要转头对着他们吼:你们的汉话说得太差,还不如闭上嘴别说话,这个时候你们哪怕是说的东瀛话我也能猜到什么意思。 只可惜,现在他没有办法转身对着他们大吼,他也不会说什么东瀛鸟语。 曙天眼前闪过一个一个水沟,他眼神一转,整个人便飞快的跳进了那水沟,后面三个人见他突然不见,这天色又有些灰暗,他们完全没有看见曙天究竟是去哪里了。 但这一次这三个人留了个心眼,他们在水沟颇为近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而避免了脚程过快而冲进水沟里。 他们停在水沟不远处,都是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4章 此去不归 看这三个人的样子,知道的是提防有人偷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是三个神经呢。 曙天在三人小心翼翼的探查之时早就出了这水沟,躲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只是他沾上了一身臭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刚刚从东瀛人手上抢过来的木匣子,那里面只有一张方巾,上面画着一些火器的制铸技艺,在最底下有一行汉话。 这个字迹,曙天觉得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在那里!”这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个人,居然还真的就发现了曙天,曙天连忙把旁边的木匣子朝着他们丢过去,正好向着那人的额头上砸过去,那人当即被狠狠的砸着了,还一个踉跄直接倒地。 曙天忙不迭带着那张方巾跑了,另外两个人一个追他,一个拖着倒地的那个人,边扶他边追着曙天过去。 曙天边跑着脑海中边想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思来想去最后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来,那就是赵清秋在玄昉手下还有异心,她自己做好了其他准备,只是现在玄昉怀疑她做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派人过来查赵清秋,而这张方巾就是赵清秋有异心最大佐证。 而如今玄昉在暗中窥伺着整个京都,有赵清秋这个对京都了解甚多的人,就如同如虎添翼,所以要是赵清秋真的对玄昉有二心,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有好处的,但这件事情如今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告诉薛浸衣呢? “站住,站住。”那三个人还是继续穷追不舍,这样看来自己的推断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所以他们才会拼命的抢夺方巾。 曙天喘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跑不下去了,他心下一横,把方巾一藏,然后直接转身面对这三个东瀛人。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便同这三个人打了起来,三个东瀛人使出浑身解数团团围住了曙天,他们知道自己比跑比躲倒不是曙天的对手,倒不如干脆拼死一搏,倒好过这样东追西追的好。 过了好几招之后那个东瀛人开口道:“你把东西留下就可以活命,否则······” 曙天骂了一句:“住口畜牲!”他下意识的想拔剑,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带剑,这下好了,原本就不敌这三个人,现如今更加是实力大打折扣了。 曙天这样想着,那三个人又像是不要命一样的冲过来,但这一次不同,曙天没有躲避,而是用自己挨上一掌的代价杀死了其中一个人,重伤另一个,只有另一个东瀛人速度飞快的逃开才躲过一劫。 虽然这一掌挨得挺值得的,但是曙天也被这狠狠的一掌给重伤,他被打的狠狠退后了一步,不过他还顺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狠狠的打中倒地的那人的天灵盖,于是重伤的他也一命呜呼了。 就剩下一个东瀛人了,曙天自嘲的笑了笑,难不成自己今天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吗? 那个东瀛人这个时候还居然要放狠话,他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把东西给我,留你一条命!” “呸!”曙天好不领情,甚至是有些鄙夷。 他慢慢站了起来,把方巾从怀中拿出来,然后当着那个东瀛人的面塞进了嘴里,用尽所有力气拼命的吞下喉咙。 “你,找死!”那个东瀛人被曙天这有些挑衅的行为给彻底激怒了,他直接冲了上去,而曙天也视死如归的向他疾冲而去。 这两个人只能说各有信仰,而他们两个人都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而付出所有罢了。 ······ 薛浸衣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往着曙天一路上留下的记号跟上去,但是由于曙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没有再留下任何记号,薛浸衣带着先赶来的人也不多,所以只能分开去找,从太阳落山找到了天黑,还是没有任何的踪迹。 云盏找得都要累死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她轻轻的低下了头,可突然有只手伸出来拖起来了她的下巴。 是白靥。 “你怎么在这里?”云盏有气无力的问道,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多说话了。 白靥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疼,他伸手慢慢的抚上云盏的脸,云盏出奇的没有躲开,她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靥宽慰她道:“没事的,曙天本事不差,不会出事的。” “他没有我武功高,没有寒衾和冷华本事大,他就是跑得快,可是他现在连一点儿踪迹都不留下了,他肯定是遇见了跑不掉的危险,怎么办啊?”云盏言语间都是痛苦,她真的很难受,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曙天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白靥根本没有办法骗她什么,因为他现在说什么云盏都不会再相信了,她心里已经对曙天的处境有了些评判,别人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是安慰话。 “白靥,你说曙天会不会是真的出事了?”云盏开始着急的自言自语起来,“他出事了怎么办?他出事了怎么办!?” “云盏……” “云盏!”寒衾叫了她一声,云盏侧身看去,寒衾正扶着出了一头汗水的冷华向他们走来,他脸色不好看,还边走边说云盏道,“行了,别担心,这个时候咱们自乱阵脚又有什么用?” 云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摇摇头,看起来十分丧气,寒衾也不再多说她,他把冷华扶到云盏身边,说道:“冷华跟你一样,担心得寒毒又发作了,你照顾好他,这里又是出树林的必经之路,你们就留在这里,要是曙天出来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白靥,麻烦你跟我一起去找一下。”寒衾说。 白靥担忧的看了一眼云盏便跟着去了。 云盏这个时候又要担心冷华,对曙天的担忧也就稍微的少了一些,而冷华还在和寒毒抗争,已然自顾不暇了。 夜已深,这已经是三伏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见鬼的寒露深重。 薛浸衣跪坐在曙天已经冰冷的身躯旁,她紧紧握着曙天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在幽暗夜色中脸色都是惨白的曙天。 宋邶在这种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这么静静的站在薛浸衣身边,在他眼中,如今地上这个毫无生气的曙天好像还是那个警告自己要好好对待薛浸衣、不要放弃薛浸衣的英气少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5章 离世 “少主……别怕,我就在屋顶等你……” “少主,宋邶很好,他也会对你很好的。” “少主……少主……” …… “啊啊啊!!”薛浸衣突然尖叫了一声,她把头抵在曙天的胸膛上,连忍都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宋邶眼眶里都湿润了,他伸了伸手想要去抱薛浸衣,但他还是没有过去,这个时候还是留给薛浸衣自己。 寒衾赶过来的遇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这个人的武功高于寒衾不少,再者寒衾现在没空去管他,他一听见薛浸衣的尖叫声就往薛浸衣那边跑,他遇见这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之后,他越发的觉得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白靥极快的就追了上去,他追出了很远,然后便再也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该死!”白靥狠狠的骂了一句便走了。 待他离开之后有个人影从一棵树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在看薛浸衣的方向,片刻之后就走了。 白靥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了,云盏和冷华坐在边上的一块石头边,他们俩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一丝血色都没有。 “快快快,让开,都让开!”宋邶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白靥定睛一看,是宋邶抱着薛浸衣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薛浸衣靠在他的怀里,俨然已经晕过去了。 随后便是寒衾背着一个黑衣男人的尸体走了出来,那就是曙天。白靥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早晨还和他吵嘴的曙天,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走!”冷华站了起来,虽然他现在连走两步都水深火热般痛苦,但他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而云盏在原地坐着一言不发,可白靥看着她的样子都觉得心疼和可怕,他没有见到过云盏这副样子,即便是见月背弃他们的时候都没有。 曙天的死,白靥觉得会比青藤司是一个绝对致命的打击。 “白靥……”云盏抬头看着他,眼神是坚韧的,但悲伤却包围住了她的眼眶,她想要开口叫白靥过来,她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守在她身边,她想要微微的柔弱一些,可是她平日里太过强悍,连自己都开不了口。 好在白靥是个了解她的人,他缓缓的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把她的脑袋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我在呢,都会过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他一个人走的,我明明就知道这些东瀛人穷凶极恶,我还让他一个人走……呜,对不起……”云盏死死抱着白靥的腰身大哭起来。 曙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他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走过了那么多的生死存亡,结果曙天就这么离开了,这对于青藤司来说已经不是打击这么简单了。 白靥轻轻抱着云盏,他想抱着她让她站起来,可是云盏根本没有办法站稳,她哭成了泪人,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没事啊!云盏,我带你回去。”白靥转身就把云盏背了起来,云盏掉在地上的剑他还费力的给她捡了起来。 翌日。 汪直带着朱见深的圣旨到青藤司门口时,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这么可怕,这么死气沉沉的。 整个青藤司里里外外都没有看见人,没有守卫,也没有平日里那么多的人来人往,暗青色的布置让整个青藤司看起来更加的阴暗荒凉了。 明明就是这么堂皇的一个地方,此时却如同鬼楼一样。 “来者何人?”宋樗从庭院里冲出来,他眼底下发青了,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一见是汪直,还是很礼貌的行礼道:“见过汪大人。” 汪直问道:“怎么是你一个锦衣卫在守着青藤司!?” 宋樗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模棱两可道:“汪大人,你也知道曙天大人他……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 汪直其实心里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些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过他会见到这个场面。 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人,所有青藤卫全部不见了,他边走边查看青藤卫的踪迹,直到走到后院,他一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阵香气,那是烧的香,应该是鸡鸣寺的香。 汪直猜到这里应该是青藤司给曙天设的灵堂了。 他轻轻扣了一下门,还没有扣下去就有人开了门,是寒衾。 “寒衾大人……”汪直看他这副铁青色的脸,看起来跟宋樗那种很久都没有休息的差不多,汪直要说的话也就哽咽在喉咙里,他吐字都吐不出来。 寒衾道:“汪直大人,很抱歉,青藤司现在没空来接待您,您有什么事情?” “陛下知道了曙天大人的事情,想见一见薛司首。”汪直说。 寒衾摇摇头,他也无奈道:“汪直大人,这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少主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和您一起去见陛下,您也见不到她,您还是自己去跟陛下说说!请大人谅解!” 汪直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只是问了一句:“那小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寒衾有气无力道:“少主现在一直在房间里,宋大人在陪着她,灵堂里就我和云盏,冷华又病倒了,其他的青藤卫都出去搜查了。” 也对,自己的兄弟死了,让他们留在青藤司里他们也是留不住的,青藤卫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的心里怒火已经快要把东瀛人给烧着了。 汪直也是叹了口气,他道:“汪直还要进宫复命,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是担心薛司首,汪直也就不便进去祭拜了,还请寒衾大人可以代汪直给曙天大人上一炷香。” “好,多谢汪直大人。”寒衾又关上了门。 汪直这便转身走了,他刚刚离开薛浸衣和宋邶就出来了,两人在转角处看着汪直离去。 宋邶问:“阿许,不去和他说说吗?”陛下和太后怕是很担心你的。 薛浸衣摇摇头,她无力道:“不必了,这件事情不要闹得太大,自己去查就是了,不要耽误了陛下宴请东瀛使臣。” “好。”宋邶又伸手扶薛浸衣。 但薛浸衣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说:“宋邶,你帮我去做件事情,这件事情目前我只信任你一个人去做。” 宋邶看着她,半晌,他才答应:“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6章 他后悔了 玄昉坐在床沿,他静静的盯着桌子上已经燃尽的蜡烛,昨夜一夜未睡着的不只是青藤司,还有玄昉。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曙天的死会对薛浸衣打击那么大,薛浸衣居然直接闭门不出,整个青藤司都变得这样死气沉沉的。 他以为他就是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手下而已,薛浸衣怎么可能会伤心到这种程度······ 回溯至昨夜,玄昉一直躲在暗处注视着薛浸衣和宋邶,她看见曙天的尸体的那一刻,玄昉丝毫不曾怀疑要是自己当时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一剑劈了自己。 他认识薛浸衣一年多,和她分别三年,他其实一直都不曾了解过薛浸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从来没有进去过薛浸衣的生活,薛浸衣也从来没有想要他走近过。 他对于薛浸衣来说只不过是个曾经认识的故人,或许对于青藤司司首来说还是一个觊觎大明的敌人,总而言之,薛浸衣根本不在意他。 可偏偏自己在意她,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在意的人,可又偏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她很在意的人,自己亲手把她推开了。 “怎么办啊?”想玄昉不自觉就自问自答道,“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没有血迹,但他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曙天的鲜血。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见自己派出去的人迟迟不归,心下便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自己的手下还有赵清秋选的据点被曙天发现,他更是没有想到过曙天居然能够在重伤之下还打死自己的手下。 三个人都是以不同的死相死在曙天手上,玄昉当即便认定了曙天一定是到了强弩之末了,所以才会赢的这般艰难。 所以玄昉极为冷静的顺着曙天的血迹一路找过去,很快就在一处背阳的下山坡找到了重伤的曙天。 当时的曙天虽然是连睁眼都很难,但他在玄昉过去的刹那间便睁开了眼睛,眼神狠狠的瞪着玄昉。 玄昉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他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多造杀孽,把东西交出来,饶过你。” 曙天可能是因为伤重吐血,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可他还是冷笑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会重伤在此?”玄昉说着说着已经上手去搜身,可却没有搜到什么。 玄昉皱起了眉头,他心想道:这唯一知情人都死绝了,让他们找的东西也了无踪迹,难不成,赵清秋真的是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他又看向地上的曙天,他在薛浸衣的身侧见到过他,他应该是薛浸衣的手下,“我和你们司首是旧识,你若是识相我便留你一条性命,否则······” “呸!”曙天没等他说话就狠狠的朝他吐了一口血水,但是他吐完又觉得难受,便将喉咙里没有吐干净的东西又给咽了回去。 玄昉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手,他很是嫌弃曙天吐出的血水,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血了。 他小的时候见过太多的血,长大了就不想再看见血了。 玄昉站了起来,他轻轻伸手抚上了曙天的脖子,他轻声道:“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时运不济。” “咔。” 曙天的头歪了,他整个身子斜躺在一旁,满身的鲜血,让人看着就觉得吓人,尤其是在这种幽深黑暗的地方,更加是令人恐惧。 玄昉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把他的尸体从山坡上朝着平地踹了下去。 他又返回曙天和他的手下打斗的地方,他想再去看看,看看他的这群愚蠢的手下究竟有没有聪明一回。 不过他还没在这树林里找多久,他就看见了青藤卫在搜山,他们口中还喊着曙天的名字,他当时本来是可以离开的,要是这个时候离开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被寒衾和白靥遇到。 可他没有,因为他听见了薛浸衣的声音。薛浸衣和宋邶在一起四处寻找着曙天的身影,后来他们两个人落了单,玄昉就一直用忍术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他觉得要不是薛浸衣现在关心则乱的话,她不一定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 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自己走到了一边,也越发的接近曙天的尸体所在地,这个时候玄昉心里升起极大的愧疚感,他故意把引着薛浸衣和宋邶去找到了曙天。 他原本以为自己心里会因此好过一点儿,可他清晰的看见了薛浸衣的脸色在看见曙天的尸体那一刻的痛苦和悲伤之后,他心中唯一的出路彻底被堵上了,他这辈子再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了。 上一次也是因为自己伤害了薛浸衣。 他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宁可自己多费些力气把曙天带走藏起来,等事情都结束再放了他,可惜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啊!” 玄昉在听见薛浸衣的那声惨叫之前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觉得过那般心痛和恐惧,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恐惧来自何处。 他看见薛浸衣这么伤心,他居然都想冲上去想从前的每一次那般宽慰她,可惜他不能,他要是现在走出去就是个死。 再然后他就被寒衾发现了,他跑了,白靥在追他,他已经不敢再对青藤司的任何一个人下手了,他也不敢停留,因为他害怕,害怕薛浸衣真的发现他,他怕极了······ 他不光是怕薛浸衣知道他杀了曙天,他更怕薛浸衣发现他埋藏在心中最深的那个秘密。 他从来不怕薛浸衣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的爱,他怕的是薛浸衣压根就不相信他的爱。也对,他这样的一个人所拥有的爱,根本就是在罪孽,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会有爱。 玄昉一下睁开了眼睛,他又看着桌子上的烛台,门外有人在敲门。 “殿下,在吗?” 是赵清秋。 玄昉起身,他踉跄了一下,他慢慢的走过去,它心中正想着要怎么收拾赵清秋,这人就主动送到门口了。 来的正好! 玄昉轻轻的打开门,他连看都不看赵清秋,语气也很是阴森道:“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7章 你最好是忠心 赵清秋知道曙天死了之后她的惊讶不亚于青藤司的人,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情跟玄昉有关系。这整个京都不会有人敢轻易的动薛浸衣的人,只有玄昉这个疯子,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顾及,他不在意这个世上除了薛浸衣之外的其他人。 所以即便是杀了曙天,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对于他来说可能还不如杀死自己养的一条狗来的激动。 只是,玄昉为什么会杀曙天?他是为什么会遇见曙天?那么多人里,他杀的为什么偏偏就是曙天?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玄昉的语气很是不耐烦,他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的。 赵清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是她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殿下,曙天的死,是你干的吗?” 玄昉突然怒吼道:“放肆!” 赵清秋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低头道歉道:“是赵清秋逾越了。” 玄昉站了起来,他就这么盯着赵清秋,片刻之后才问道:“赵清秋,你怎么敢这么质问我?” “殿下,要是我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一通,或者是隐瞒些事情的话,你岂不是会更生气?”赵清秋实话实话,“殿下,所以曙天究竟是怎么死的?” 玄昉转过头没有看她,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件事情那么犹豫,半晌,他还是说道:“不是,他的死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清秋皱眉,她心中对玄昉的怀疑已经降下去了,以她对玄昉的了解来说,即便是玄昉有些在意薛浸衣,他也不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他要是真的动手的话是肯定会承认的。 “那殿下可否知道其中隐情?”赵清秋又问。 玄昉缓缓转身,眼神冷漠,他语气也是很冷的问道:“我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知道什么隐情?” 赵清秋立刻就否认了,她道:“属下不知道,属下也不敢知道,属下对殿下你是忠心耿耿的,属下这些天来只是在为殿下想着该怎么办好事情,其余的事情属下连了解都不曾。” “忠心?”玄昉好像是听见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装模作样的说道,“也对哦!这些天来好像都没有见到过你再到我面前来惹人嫌了,原来是做事表忠心去了,很好,很好!” 赵清秋默然的看了他一眼,她心中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玄昉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是瞒着自己的,看来曙天这件事情虽然和他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其中内幕他是绝对知道的。 “行了,既然你觉得自己很忠心,那就继续忠心下去!我要休息了,下去!”玄昉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疲惫了。 等赵清秋要走的时候又听见玄昉说道:“你最为了解薛司首,你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当作白事礼让人送过去的,记住,别耍花招。” “是。”赵清秋低头关门,她一关上门就转身往里楼去了。 她走在里楼的黑暗中,她在回想刚刚玄昉的话,她要自己选个东西给薛浸衣,这不就是在怀疑自己吗?自己要是乖乖听他的话,随随便便送个东西那就没事,可是这是一个对薛浸衣动手、震慑青藤司的好机会,赵清秋自己很清楚,要是自己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 玄昉又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曙天这一次死在离自己的据点不远的地方,会不会是已经是据点出事了? 而玄昉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事情,可他为什么不说?是因为没有证据还是这一次曙天的死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到如今都还只是怀疑? 一大堆想法在赵清秋的脑子里乱闯,她已经理不清楚线索了,反正先过了玄昉眼前的这一关! 待赵清秋走后玄昉又出了门,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那个据点看看,他总觉得这一次不可能没有找到证据,他也不相信赵清秋别无二心。 后天养成的习惯告诉他,他必须要回去看看。 只是他刚刚走出驿馆就碰上了汪直,汪直见他可能要走,连忙就上前来拦着他,笑道:“玄昉王子,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玄昉也笑道:“不曾,就是出门看看,好久都没有出门了。” “哦,既然玄昉王子在这驿馆待久了那就随汪直一起进宫,宫里大的很,够玄昉王子散心的,而且陛下很想要见你。”汪直顺势说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 玄昉心中想着,这简直就是一个笑面虎,而且还是中原常说的那种油头滑脑的笑面虎,每一刀都狠狠的插在玄昉身上。 玄昉只得笑了笑,他敷衍道:“那既然如此,就听汪大人的话,我这就跟着汪大人一起进宫面见大明天子。” “请。”汪直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给他让开了上马车的路。 玄昉轻轻的翻了个白眼就上了马车,汪直坐在外面给他驾车。 过了一会儿玄昉便说道:“汪大人还要亲自驾车啊?真是辛苦。” 汪直道:“不辛苦,原本汪直就是为了陛下舒坦而活着,作为奴才自然是要照顾好主子,您是汪直的主子的贵客,汪直自然是要好照顾您的。” “呵,”玄昉不是很领情,他若有所思道,“汪大人的马车驾得不错。” “多谢玄昉王子夸赞。”汪直并不是听不出来玄昉的意思,只是他自己脸皮厚,对于这些话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了,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无关痛痒,甚至还可以笑脸盈盈的回应。 当然玄昉也没有觉得自己就用这么一两句话就能把汪直给伤到,他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图个欣喜罢了。 “对了,汪大人,你知道薛司首今天会不会进宫呢?”玄昉问道。 汪直等了一会儿才回话,“玄昉王子,薛司首今天怕是不会到场了。” 玄昉明知故问道:“为何?薛司首不是大明天子的肱骨之臣吗?为何大明要接见东瀛使臣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她的在场?” “玄昉王子,你在驿馆当真是没有听说过吗?”汪直在车外翻了个白眼,他可不觉得这个玄昉王子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白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8章 中元节 曙天之死虽然是不为京都民众所知,但是这五城兵马司都已经传遍了,被五城兵马司层层守着的驿馆怎么可能会没有消息? 即便是玄昉在驿馆最里面的楼,也不可能一点儿消息没有接到。 可玄昉的语气却是恍然大悟的,他道:“原来今日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直在说的有一位大人去世了,说的就是青藤司的大人啊!” 汪直不回话,玄昉就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薛司首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伤心?” “玄昉王子,薛司首伤心是必然的,曙天可是从小就养在薛司首身边的,也算是薛司首这么多年来近身的朋友了,他的死对薛司首的打击可想而知,你要是身边人死了,您怎么想?”汪直的声音还是笑着的,但是听起来却嘲讽满满。 “是吗?”玄昉语气轻飘飘道,“那就很可惜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这种朋友。” 汪直一愣,他不着痕迹的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心狠手辣,曙天大人死的多惨啊!不知道薛司首要多伤心,连房门都不肯迈出来一步。” 玄昉听见他的话,自己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薛浸衣当真是伤心到了这种地步吗?茶饭不思,滴水未进? 自己这么做,看来是真的对她打击很大,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着想着马车就停下来了,汪直掀开车帘,他道:“玄昉王子,宫门口到了,请!” 玄昉犹豫片刻,他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他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甚至是毫无反应的跟着汪直进了宫。 到了御书房门口汪直直接就道:“玄昉王子,你先进去,陛下就在里面等您,汪直还有陛下吩咐的其他事情要去做,就不陪着您了。” 玄昉点点头,他道谢道:“还多些汪直大人带路。” “无事。”汪直就这么看着他走进去,直到听见朱见深的声音他才离开。 汪直走过了两条宫道,在最后的一个转角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宋邶就从一处角落里走了出来。 “汪直大人,事情怎么样了?”宋邶直接开门见山道。 汪直无奈的摇摇头,他道:“宋大人,我已经百般试探过他了,但是这玄昉王子戒心太重,完全不上钩,我有没有从他的话中听出来有什么不妥。” 宋邶紧蹙眉头,他问:“你就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吗?” 汪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猜测道:“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对的,这驿馆里虽然都是朝廷和东瀛人,但是人来人往的,这玄昉王子耳聪目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是青藤司出了事?但他一直在说自己毫不知情。” “有问题,他绝对是有问题,锦衣卫都曾在北镇抚司发现过有人泄密,还有青藤司,他自己和他手底下的人经常往青藤司跑,他要是不知道的话就见鬼了。”宋邶这下心中是有了些主意了,就算是曙天的死跟玄昉无关,但玄昉也是知道些真相的。 “宋大人,我离开太久了,陛下那边不好交代,我先走了。” 宋邶拱手行礼道:“多谢汪大人,今日之事还请汪大人切莫告诉他人。” 汪直也回礼道:“那是自然,小姐对我有恩,汪直自然是会鼎力相助,有什么线索汪直一定会及时告诉小姐,还请宋大人照顾好小姐的情绪,请青藤司上上下下的大人们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宋邶觉得他们要是不报仇,这辈子都不会节哀的,怕是都要死不瞑目了。 另一边的御书房中,朱见深刚刚和玄昉商量了一下中元节要和他一起祭祀先祖的事情,一是想要玄昉感受一下大明的节日氛围,二是想要接着这个中元节试探一下玄昉。 薛浸衣和宋邶一直对玄昉不放心,所以一直让朱见深拖着不和玄昉见面,目的就是怕玄昉万一对朱见深动手,但是朱见深觉得富贵还是要险中求。他决定要在中元节的时候给玄昉一个刺杀的机会,要是他没有动手,那接下来他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要是动手了,就在中元节送玄昉下地狱,正好中元节的香火借此烧给他。 “既然大明天子陛下这么说了,玄昉也就却之不恭了。”玄昉笑道。 朱见深道:“原来玄昉王子还会这么多的汉话!” 玄昉轻笑道:“当年和阿卺……哦,薛司首一起在东瀛练武的时候学习的。” “是薛司首教的你?” “不是,薛司首当年不喜欢和别人交谈,前半年我几乎都没有和她说过话,若不是我厚着脸皮和她说话,怕是她至今连记都记不得我了,为了和薛司首搭话我才学的汉话,因此现在汉话说得还不错,皇兄这才派我前来。”玄昉提到薛浸衣就滔滔不绝,还笑得十分灿烂。 朱见深也看出来了玄昉的深意,他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薛司首一直都是如此,除了面对宋邶宋大人的时候话多一些,连跟着她那么多年的手下她都没有多说过多少话。” 他一说完就看向玄昉,果不其然,玄昉的脸色都变了一变,只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朱见深见状岔开话题道:“说到手下,这青藤司的曙天还真的是可惜啊!这青藤司出的事情,玄昉王子,汪直应该是在来的路上都和你说过了?” 玄昉点点头,说:“说过的,说是薛司首手下的一个大人殉职了,薛司首好像很是伤心。” “唉,朕很是欣赏他的,”朱见深唉声叹气道,“本来朕还准备等过几年就让青藤司的那些人都去边境当个将军呢!既然入了仕途,文当学士,武当将军嘛!曙天朕还是特地和薛司首提过的,薛司首也是同意过的,那么的一个大好前途,没有想到这人怎么就……” 玄昉没有反应,朱见深又叹气道:“可惜了这么一个傲骨铮铮的人才了。” “是啊!”玄昉突然接话道,“可惜了。” 玄昉突然回想起他动手杀曙天时的情形,他就倒在那里,自己掐着他的那只手都还能感受到他浑身的气息还在汇聚,临死之际曙天都还想着反击自己。 他想,确实可惜了曙天这样一个人才,傲骨无双、宁死不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9章 他有问题 玄昉出御书房的时候和正急匆匆赶来的万贵妃打了个照面,玄昉倒是停下脚步向她行礼道:“见过万贵妃娘娘。” 万贵妃疾行的脚步突然停下,她扭过头看向玄昉,眼中的警惕不言而喻,连遮掩都不曾,玄昉也就不明白了,他来这大明皇宫里什么都还没有做呢,怎么所有人都对他这么忌惮呢? “原来是玄昉王子啊!”万贵妃是第一次见玄昉,但是她这第一句话都有些阴阳怪气了,“看来玄昉王子是同意去中元节一起祭祀了!” 玄昉礼貌的点点头道:“自然是的,大明天子陛下诚心邀请在下,在下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大明天子陛下的一番心意。” “玄昉王子有心了。”万贵妃极为敷衍道。 她看上去已经是完全不想要和玄昉唠嗑了,玄昉也就是先行一步道:“那玄昉也就先回驿馆,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你了。” “请便。”万贵妃转身就走。 玄昉看了一眼她那趾高气扬的背影,他觉得她和薛浸衣不愧是朋友,在东瀛武会之时薛浸衣当时击败东瀛几大高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趾高气扬的就拂袖而去。 阿卺…… 从今天起,他们真的就要你死我活了。 御书房中,朱见深和万贵妃站在一起就这么看着玄昉离开,万贵妃问道:“陛下,他是真的答应去中元节会了吗?” “嗯,他已然同意,不过就像是阿许所说的那样,不排除他会在祭祀上做些手脚。” 朱见深也很是担心玄昉会不会真的借着祭祀这件事情对他不利,可是就如同薛浸衣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把整个中元节团团包围起来的话,那万一这玄昉迟迟不动手怎么办? 所以朱见深决定铤而走险给玄昉一次机会,看他到底会不会对他出手。 万贵妃听了朱见深的主意之后一直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只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朱见深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这便问道:“爱妃,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朱见深都这么问了,那万贵妃也没有不说的道理,她直接就说道:“陛下,不是贞儿想的多,只是贞儿觉得这个玄昉王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朱见深倒是想听一听万贵妃的想法,“那爱妃有什么见解?” 万贵妃把自己内心真正所想坦白道:“陛下,刚刚臣妾和玄昉王子在御书房门口相遇,臣妾都是通过他的衣着服饰来判断他的身份,可是他第一眼看见臣妾就直接喊臣妾贵妃,他若是没有异心,怎么可能会将大明皇宫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朱见深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即便是这不能说是玄昉一定是有异心,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他很是详尽的打听过大明的一切,他第一眼都可以认出万贵妃,这可以说是已经了如指掌了。 这要是说他就是随随便便来大明做使臣,说出去谁信啊! 朱见深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万贵妃还是把自己内心最为担心的事情说出口了,她劝道:“陛下,虽然说臣妾知道您想要借着中元节的机会一举将其击溃,但是就像阿许从前说过的那样,玄昉此人太难以控制,若是给他一个动手的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控,他若是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说朱见深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些事情,但是他面对自己爱妃这苦口婆心的劝说总不可能是无动于衷的。 只是,“爱妃,朕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朕,但这件事情朕已经决定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朕和宋邶已经商讨过了,他一定会保护好朕,等到中元节的那天爱妃就留在宫中,云盏会前来保护好你,到时朕会对外宣布是薛司首留在宫中和你一起。” “陛下的意思是要阿许埋伏在暗中?”万贵妃猜测道,“那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呢?” 朱见深也不是没有想过,宋邶给他的建议是一旦发现端倪,即刻格杀勿论。 万贵妃一惊,她讶异道:“原本臣妾从前还觉得宋邶是一个实打实的君子,但没有想到他也居然会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 朱见深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是宋邶在阿许身边太久了,让旁的认识他的人都产生了他很温柔的假象,但他可是冷血无情的锦衣卫啊!怎么可能会有多温柔。” “是啊!在他人面前的宋邶和在阿许面前的宋邶,臣妾总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嗐,阿许这颠沛流离的一生也总算是有了着落了。”万贵妃想起薛浸衣这半辈子都觉得愧对她,虽然她们两个人已然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可当年的情意还在,薛浸衣也没有将她所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她也不可能对于薛浸衣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反正她还是挺为薛浸衣遇见宋邶而高兴的,毕竟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执手到老的人是有多不容易。 ······ 宋邶在外奔走做事,直到深夜才回来,他刚青藤司门口就看见喝酒喝到倒在青藤司后门口的寒衾。寒衾估计是心中郁闷,又不能在青藤司里喝酒,生怕其他人看见伤心,也不愿意让还在病榻上的冷华多担心,所以喝了酒才醉倒在了青藤司后门。 宋邶走过去便是一脚踢在他的腿上,寒衾一惊直接弹起,猛地便出手,要不是宋邶早有防备他耍酒疯,要是被他这一掌打中,怕是半条命就要搭上了。 寒衾的手腕被宋邶顺手抓住,而且十分用力,此时微微感受到有些痛意的寒衾才悠悠转醒,他盯着宋邶看了几眼,醉醺醺的说:“宋大人,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宋邶这才松手放开了他,他语气严肃道:“要喝酒就去青藤司里面喝,这个时候你要是醉倒在外面,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杀了你。” “杀了我?杀!我的兄弟们都要死绝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什么用都没有,连仇都报不了,什么事情都压在少主一个女子身上,我活着有什么用?!”寒衾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此时已经看不出来是醒着还是醉着了。 只是他说的话怕是自己的真心话了,曙天的死,整个青藤司上上下下都是愧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0章 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 薛浸衣从灵堂里出来的时候,云盏和白靥双双躺倒在门口,两个人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还死死的抱在一起。 “唉……”薛浸衣轻轻叹了口气,她蹲下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她小心翼翼的把云盏从白靥的臂弯里拉出来,期间还用了些内力才做到。 抱起云盏那一刻她一脚把白靥踢开了,白靥被她这一脚直接踢醒了,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薛浸衣。 薛浸衣道:“要么滚回房间睡,要么滚出青藤司睡大街。” 白靥摸了摸头,他看着薛浸衣怀里的云盏,突然想起自己在喝醉之前干了什么,他连忙对薛浸衣说道:“薛司首,我送云盏回去!” 薛浸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在做梦! 但是白靥还是继续说道:“我记起来了自己做了什么,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云盏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我会负责的。” 薛浸衣继续看他,白靥举起手来,做出一副发誓的样子,他坚定道:“薛司首,我绝不会食言,我就送她回去,绝不在她房间逗留,你守灵堂一天一夜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不然牵机……宋大人回来之后看见你这么累的话,一定会伤心的。” 提到宋邶,薛浸衣的神色这才好看一些,她想了想就把云盏给了白靥,白靥小心翼翼的接过云盏,生怕碰醒了她。 他还没把人抱热就听见薛浸衣说道:“你照顾好她之后就离开,要是做了其他的,我就阉了你!” 白靥连忙点头,然后就抱着云盏飞快但是极稳的往房间而去。 薛浸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放松下来,她已经精疲力竭了,若是不扶着墙壁走路的话,怕是她自己都要吃不消了,况且旧伤最近又在隐隐作痛。 “嘶!”薛浸衣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的旧伤,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她连忙坐到一旁聚气休息。 宋邶连背带扛的把醉倒的寒衾送回房间之后在回来的路上便想着来灵堂看看薛浸衣,也给曙天来上柱香,自曙天的灵柩放置于此之后他便一直在外面奔走,连香都没有上过一柱。 他刚刚到门口便看见最边上的走廊上坐着一个人,他看着那人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阿许……” 薛浸衣坐着坐着就感到身后一阵热力从背后蹿进丹田,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听见宋邶说道:“你先好好调息,你内伤复发了,别乱动,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血脉倒流而亡。”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当然也很是生气,他一是气薛浸衣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明明知道自己的旧伤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复发,但偏偏就是还要坚持守灵。 这便就不多说了,他更生气的是薛浸衣一直在隐瞒她自己的内伤,宋邶一直以为当日她被温枳打伤的那一次所受的内伤已经好了,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薛浸衣的内伤不仅没好,还因为当时周太后的那一顿鞭子打得多年积攒下来的旧伤全部复发,所以一旦劳累及此,才会彻底激发所有的内伤。 宋邶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今日没有过来,薛浸衣能不能自己安然无恙的挺过这一关。 “我没事。”薛浸衣宽慰他道。 宋邶语气不善道:“没事!?你这也叫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要死了?” “不会有事的,我能熬过去。”薛浸衣平静道。 宋邶气得想一下就撤走内力,但是他没有,虽然薛浸衣的旧伤已然压住,但这一下撤出内力的话薛浸衣必然会如同遭受痛击一般,就算是薛浸衣自己忍受得住,他也舍不得。 “周卺,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宋邶缓缓收手,一把手收回来他就立刻抱住了薛浸衣。 薛浸衣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笑道:“怕什么?我可是薛浸衣啊!纵横捭阖、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啊!我可是要名留千古的女将军啊!” “你倒是不怕,我都要怕死了。”宋邶一把抱起她往房间走,现在的薛浸衣,至少是今天晚上,她连冷风都吹不得。 一到房间宋邶就把门窗关得死死的,连一丝缝隙都不留,薛浸衣觉得他是小题大做,她这么多年的伤都没死,吹个冷风倒还会吹死不成? 但她一看宋邶那张黑脸她就不敢说了,这要是说出来怕是要被宋邶甩好几天的冷脸。 宋邶做好了一切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盯着躺着的薛浸衣看,他心里觉得薛浸衣这些天来一定是复发过内伤,但她都强行压下去了,所以这一次爆发来得这般可怖。 薛浸衣在床上被宋邶看得哪哪都不舒服,她睁开眼睛又闭上,到最后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便侧过头对宋邶说道:“你能不能不看了?不休息吗?” “休息什么!?我不得看着你,万一你哪个时候内伤又犯了!”宋邶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薛浸衣语气歉疚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再犯了,你别赌气了。”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赌气?”宋邶问。 “不是……我!”薛浸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她不想要宋邶误会什么,但她也解释不了自己的意思。 宋邶却在此时沉默的脱去外衣,他坐到床沿,慢慢的把薛浸衣往里面挪了挪,随后就熄了灯躺到了薛浸衣身边。 黑暗中寂静的薛浸衣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宋邶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连呼吸声都是很轻的,仿佛就是在以此抗议薛浸衣。 “宋邶……”薛浸衣先行开口了。 “阿许,我不是怪你,但是我确实是很生气,”宋邶打断她的话,他侧身过来轻轻抱住薛浸衣,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会保护你,保护好你所珍视的一切,但是我没有做到,我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保护好青藤司,都是我不好。” 薛浸衣愣住,她完全没有想过宋邶会把这一切归罪到自己的身上,跟青藤司的人一样,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可薛浸衣心里都很清楚,这不是他们的错,就算是要选择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那个人也理所应当的是自己,但宋邶因为自己揽下了这不属于他的责任和罪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1章 你变了 今夜很是静谧,青藤司里的蝉声仿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宋邶挨着薛浸衣,他能够听见薛浸衣的呼吸声,可他总觉得薛浸衣离他很远,本来他从前就很害怕薛浸衣离他而去,先如今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现在对于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 若是从前薛浸衣定然是立刻就能感知到他的担忧,然后半开玩笑的来安慰他,只是薛浸衣当下连自己的心态都调节不过来,就这几日沉浸在大悲中,连感受都已经麻木了。 就像现在周隐,两个人明明都睡不着,可也没有什么话说,气氛也很是压抑。 就这样伴随着蝉鸣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还是没有睡着,甚至是连睡觉的姿势都是不变的。 终于薛浸衣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轻声问道:“宋邶,你睡了吗?”其实她知道宋邶是没有睡的,可她还是问了。 “未曾。”宋邶连眼睛都没有闭上过几次。 ······ 两人又再一次的沉默了,正在宋邶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薛浸衣翻了个身,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的躺着,房间里不是完全黑暗,屋外的微弱月光透过房门上的纱布照进来,两人还是可以勉强看清楚对方的。 宋邶犹豫看一下问道:“阿许,你有什么事情吗?” “宋邶。”薛浸衣叫他,宋邶这便立刻就回应了。 “怎么了?我在呢。”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变了吗?”薛浸衣的话让宋邶惊了一下,他也不清楚薛浸衣口中的变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宋邶迟迟没有回话,薛浸衣便自己说道:“我从前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宋邶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他在想,自己自此喜欢她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的转变了,虽然说在青藤司出事之后没有日日陪在她身边······她不会是觉得自己是故意不在她身边的? 那不行啊!自己是为了青藤司在奔波啊! 这边宋邶自己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候薛浸衣又说道:“虽然过去有些日子了,可是我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当时那副冷血锦衣卫的样子,恨不得这世上之事都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想牵连进任何争斗,可你如今为了帮我深陷这京都城的风波诡谲之中。” 听见薛浸衣这么说,宋邶当即是松了一口气,他叹气道:“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跟你······也有关系,可都是我自己想去为你做的。” “我知道,就是跟你说说话,我觉得你很辛苦,”薛浸衣说完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又补了一句,“我很心疼。” “你还真的是太会表露自己的心意了。”宋邶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高兴还是留下感动的泪水。 薛浸衣当然听得出他是在揶揄自己,不过自己现在心情轻松了些许,心情好了,就不和他逞这些口舌之争了。 “阿许,这些责任不是我一个人非要承担的,而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这些事情本就是我应当承担的,更何况曙天也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他的事,我自然是要放在心上,不是为了给你分担责任,而是为了自己心安,为了他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阿许啊,我心爱于你,但是我和你的在意是一样的,你是青藤卫,我是锦衣卫,这大明的一切我都和你有一样的责任。” 听他说到这里,薛浸衣才真正的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她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唐老将军说了什么?” 宋邶当然是知道的,他今天一进宫和朱见深商讨如何对付玄昉的时候,朱见深就已经问过他话了。 “上一次唐老将军所说的事情你和阿许商讨的怎么样了?”朱见深还是考虑了很久之后才问出口的。 但宋邶表现的就很出乎朱见深意料了,他以为就像是薛浸衣回来和他说的一样,唐老将军举荐了薛浸衣再去关山,“陛下,这件事情······微臣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薛司首非要这么做的话,微臣也没有办法。” “什么?宋邶,你可真的不是个东西,阿许对你那么好,你呢?一碰上事情就推自己的女人出来当挡箭牌。”朱见深劈头盖脸的就对着宋邶大骂起来,可怜了宋邶什么都不知道还要站在原地挨朱见深的痛骂。 宋邶全程都在沉思,他一边听着朱见深的大骂,想要从朱见深的话中知道些事情,一边又仔仔细细的想着薛浸衣当时和他说的反应。 终于在朱见深骂完之后,宋邶问道:“陛下,唐老将军上一次还举荐了微臣去关山吗?” “那不然呢?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不对啊,朱见深骂着骂着就觉得不对劲,他陡然反应过来,“诶,不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宋邶摇头,他道:“阿许回来之后只和我说过唐老将军举荐她再去关山。”对唐老将军举荐他自己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朱见深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薛浸衣是肯定不会想要宋邶去关山的,但若是宋邶知道这件事情又一定会去,所以薛浸衣干脆就不告诉宋邶这件事情,但没有想到朱见深会多嘴。 “宋邶啊,看来阿许是真的很爱你,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朱见深也知道估计宋邶现在心里很会薛浸衣自己都要难受。 宋邶不说话,要是让薛浸衣去替他死的话,不如薛浸衣不爱他,自己爱她不就够了。 “陛下。” “怎么了?” 宋邶问:“您心中有决定了吗?” 朱见深实话实说道:“没有,说实话,大明还有很多将领,确实没有必要在你和阿许之间选一个,可宋邶,你也清楚,阿许确实是大明最适合去关山的人,整个大明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薛浸衣在关山待了好几年,她的少年时期机会都是在关山度过的,在关山驻守的那些士兵将领也都是最服她的,这都是毋庸置疑的。 宋邶当然也清楚,可是,“宋邶恳请陛下选择微臣去关山。” 看着一下就跪倒在地的宋邶,朱见深霎时就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2章 我可以死,你要活 宋邶就这样跪在地上喊道:“‘请陛下成全。” 朱见深被逼得没办法了,他只能说道:“你先别急着喊,朕还没有决定呢,再说了,边境现在还没有战事,这件事情不急,若是朕先考虑好了再同你商量商量。” “陛下,宋邶可以死,但是薛浸衣不可以死,她这半辈子过的已经太痛苦,若是再去关山,微臣也算是完了。” “陛下,微臣可以死,但是微臣希望她活。” “······” 薛浸衣无言,她没有想到宋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很是气愤的起身,愤怒的盯着宋邶说道:“我的命在你看来是命,你的命难道在我看来就不是命了吗?” “是谁先这么做的?不是你先用自己的命去挡我的灾吗?”宋邶也坐起来,他回嘴道,“你要我活,和我要你活,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是一样,你要是死了,我活着干什么!”薛浸衣已经是吼出来了,她眼神微微颤动着,嘴唇也因为生气也抖动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救了我这如同枯木的半生,我大不了就是又变成枯木,可你不行,要是我又回到以前的薛浸衣,而你不在了,又有谁可以来救我呢?” 宋邶一愣,他完全没用想过在薛浸衣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想得这么多,她把所有人都在自己出事的前提里考虑到了。 原来她一直觉得她自己是不会有好后果的。 薛浸衣轻轻拥住宋邶,宋邶听着她悲伤的低语,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薛浸衣的话。 “小的时候我过得不好,爹不疼娘不爱,我觉得太后娘娘和万贵妃可以救我,可她们对于周知许而言,最多的是利益关系,后来我又把希望寄托于那些和我一起在关山的兄弟们,可他们大多数如今都已经埋骨青山。 我还曾经寄托过赵清秋,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我做朋友不是因为利益的人,我很在意这个朋友,可惜我没有保住她。” 薛浸衣抱着宋邶的手陡然收紧,“我在东瀛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也终究是要反目成仇,兵刃相接了,除了从小跟在我身边的青藤司,我就只有你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青藤司还需要她来救,金檀周家根本只是当她是一个打仗怪物,试问整个金檀周家会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作一个人看待吗? 她当年接下先帝的那道领兵出征的圣旨都是她的祖母摁着她的头接下的,她不过是一个金檀周家荣誉的承载罢了。 薛浸衣这些年来才渐渐的想明白了幼年她的父亲时时抱着她感叹道为什么生的不是一个儿子。她那个时候还会觉得是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女儿,后来她才真的明白,不是他不喜欢女儿,而是金檀周家需要一个儿子。 结果生了一个女儿,这便是薛浸衣接下了金檀周家这么一个大摊子,一辈子都会压在她的背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只有你可以救我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整个晚上晕晕沉沉的薛浸衣都在宋邶耳边重复着这句话,宋邶对她的心疼在此时已经到了连吸一口气都觉得痛的地步。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没用,我居然还和你吵,对不起······” 宋邶终于是释怀了,薛浸衣不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替他去死,而是薛浸衣想要他活着,到某一天她活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可以去救她。 翌日,薛浸衣日上三竿才醒来,她觉得自己头痛的都快要裂开了,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就在桌子上她看见了宋邶留下的一张字条。 “桌上有一碗煮过的米酒,醒来喝一口,我出城一趟,入夜回来,早点休息,不必等我,若是等我也可以。” 薛浸衣笑出了声,这宋邶还是把自己了解得很透彻,知道自己一定会等他的。 薛浸衣将那碗米酒一饮而尽,她一出房门就看见院子里正坐着晒太阳的冷华,薛浸衣正准备喊他,寒衾此时却过来了。 薛浸衣这便没有先上去,而是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冷华,我知道错了,你就先回去,少主这些天肯定是累着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估计是还要睡,你就别等着了。”寒衾看起来很是憔悴,可他哄冷华的时候却是神采奕奕的。 薛浸衣原本以为这又是他们之间在打闹,她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只是下一刻冷华说道:“寒衾,不行,这些天来我知道你很难过,谁不难过,但你整夜整夜的出去买醉,还带着那么多酒回来藏着给云盏喝,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必须告诉少主。” “好冷华,我知道错了,我下一次一定不再犯了,你先回去,你这身子骨不好,等少主睡醒了再来,成不成?”寒衾依旧是讨好道。 “不成,若是我此刻走了,怕是你又会找些借口不让我见少主。”冷华一看就知道寒衾心里的那些小算盘。 还没等寒衾说什么,薛浸衣就走了过来,面对着薛浸衣这边的寒衾立刻嘘声,冷华看他这副样子便随即转身,他一眼就看见了薛浸衣那张冷漠的脸,他正准备起身却被薛浸衣制止。 “行了,你身体不好,最近好不容易养好了,就别多折腾了,坐着!”薛浸衣柔声道,下一刻就冲着寒衾来了一句,“你给我滚过来。” 寒衾给了冷华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薛浸衣到一边去了,他一过去薛浸衣就问道:“刚刚冷华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寒衾也不撒谎,他也明白,他要是撒谎薛浸衣一眼就可以看穿他。 “昨天夜里也是喝醉了?”薛浸衣又问。 提到昨夜寒衾就稍稍犹豫了,薛浸衣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便出言逼问道:“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寒衾讪笑道:“没什么,就是我昨夜去外面喝酒,结果倒在门口被正好回来的宋大人给扛进来了。” 薛浸衣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她气得直说道:“你居然还醉倒在外面,你是不是想快点去死?早知道就告诉宋邶不管你,就让你死在外面算了,还扛你回来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3章 埋伏 寒衾被薛浸衣一顿怒骂之后连话都不敢回一句,为了不让薛浸衣更生气,寒衾只能默默听着。 但薛浸衣就觉得他真的是太敷衍,“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寒衾很认真的回话。 但薛浸衣还是批评了他的态度,她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是听见了,然后就是不改是吗?” “不是啊!冤枉啊,少主,你在说我,我这总不可能顶嘴!”寒衾有些委屈道。 薛浸衣瞪他一眼,反问道:“你还想顶嘴不成?” “冤枉啊!”寒衾道。 “住口,吵死了你一天到晚的。”薛浸衣的口吻真的是嫌弃到了极点。 寒衾低眉顺眼的闭上了嘴,但是在他心里却是有另一种想法,那就是薛浸衣变了。若是换作从前,薛浸衣一定会直接打他两掌便会叫他滚开,别在她面前晃悠,免得惹她不快。 是因为跟宋邶在一起太久了,所以变回了女子的温柔和啰嗦吗? 寒衾正疑惑着,薛浸衣又道:“你这是在发什么愣!还不快滚过来!”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薛浸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冷华那里去了,两个人一主一仆就坐在那里晒太阳。 寒衾笑道:“来了。” 片刻之后便是三个人坐在原地晒起了太阳,三人如此惬意的时光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了,那是在边境的一片大草原上,那是他们都快要记不清楚的回忆了。 “后日就是中元节了,当天有祭祀,陛下已经邀请了玄昉王子一起前去了,当日会有锦衣卫全权守卫,到时候你们就全部扮成宫人潜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到时候都给我机灵一点。” 冷华问道:“少主你不去吗?” 寒衾也看向薛浸衣,只见薛浸衣闭着眼睛坐着,很是轻松的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她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曙天的灵柩也在中元节送出京都,到时候我可能会晚到,你们先不用管我,凡事自己做决定,实在是决定不了的就找宋邶。” 寒衾犹豫片刻才将自己内心的真话说出来,他道:“少主,那这个玄昉王子咱们究竟是对他什么态度,是遣走还是······”寒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呵,”薛浸衣冷笑一声,她开口嘲讽道,“就凭你,杀他?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在我的全盛时期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现在怕是我和宋邶加起来才能和他打个平手了。” 薛浸衣现在还记得当年她在东瀛学武的时候那些东瀛人对于玄昉的恐惧,那是发自于内心的,后来薛浸衣还特地去都听过这个人,但是一无所获。 他的武功也是薛浸衣今生仅见的人物,那一年的烟火大会上都是因为薛浸衣出其不意的一招烈火之术才能将玄昉意外击败,否则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薛浸衣也不是他的对手。 “玄昉的忍术、武功,甚至于谋略都是东瀛绝顶的人物,像温枳那种在他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薛浸衣很明白的说道,“东瀛三王子和温枳的幼年是很相似的,甚至其悲惨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温枳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之后还是仓皇逃离,玄昉呢?” 薛浸衣就这么随口一问,她没有准备自己解答这个问题,可就是她不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寒衾和冷华也是明白的。 温枳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在玄昉的掌心的一枚棋子,玄昉不同,他这么多年予夺生杀,早就不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办法可以对付的了。 一个孤子,没有庇护,在东瀛皇室里无足轻重,处于最为底层的人物,结果短短数十年之间便将东瀛换了个天。 现在的东瀛眼看着是他的大哥做天皇,但其实全国的政权和兵权都在他的手里,其手下还有那么多的暗杀武士忍者,这种威胁不只是对大明,对他的大哥也是有极大影响的,但整个东瀛没有人能够动他。 “他的大哥也想要他死吗?”寒衾问。 薛浸衣道:“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杀功高盖主的大臣,残害手足的事情还少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 冷华又问:“玄昉定是看得出来他大哥的心思的,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此行有诈却还是要来?” 寒衾接话道:“他那么早的就在大明布置了赵清秋这种棋子,并且还发挥了不少作用,他当然是要来验收结果的。” “那他为什么要布置赵清秋?”冷华又问。 寒衾一时无言以对,他踌躇半天,他似乎是也想不到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帮当年的一无所有、什么作用都没有的赵清秋? 两人都看向薛浸衣,薛浸衣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不知道,管他呢,反正他要是动手就不能留他,但是要平衡好和东瀛的关系,至少在陛下选出替代唐老将军的关山驻将之前不能和东瀛发生大规模的摩擦,对大局不利。” “是。” 这主仆三人又继续晒太阳了,云盏为了喝醉这件事情来找薛浸衣的时候一眼就见了这副场面。 寒衾和冷华两人依靠着睡着了,薛浸衣则是站着给他们两个人挡太阳,但是还是让他们晒到了些。 薛浸衣一个扭头就看见了云盏站在那边的角落里,她微微颔首便走了过去,她一走阳光便晒到寒衾和冷华身上,冷华倒是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只是寒衾可能被晒着了,所以转头把脑袋埋在了冷华的肩窝里。 云盏:烦死了。 薛浸衣都不想回头,她倒是对云盏昨天夜里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云盏好几眼,那眼神把云盏都给吓着了。 云盏小心的问道:“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白靥在哪里睡的?”薛浸衣单刀直入的问道。 云盏不说话但是薛浸衣一眼就看见了云盏耳尖微微泛红,她问道:“白靥昨天夜里不会是没有走?” 云盏的脸彻底是红透了,她还侧过头像是不愿意理薛浸衣一样,薛浸衣觉得她是在害羞。 “昨天晚上我就警告过他,要是他敢做什么的话我就去阉了他,”薛浸衣故意道,“看来,我是真的应该去阉了他。” 云盏也明白她是在打趣自己,便有些嗔怒道:“少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4章 忍术 “行了,不逗你了。”薛浸衣本来就是有心撮合这两个人,否则就不可能让白靥送她回房间了。 若是这两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云盏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有没有想过离开啊?”薛浸衣问道。 云盏被她这么一问给吓住了,云盏连忙否认道:“少主,云盏只想留在你身边,从未曾有过不忠之心。” “云盏,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浸衣很是温柔的笑了笑,比起她刚刚对待寒衾的神情简直是不知道温柔了多少,“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不再是我的手下,不再是这朝廷所谓的女大人了,你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想过,”云盏实话实说道,“见月选择了帮助温枳的时候我想过,后来她也和我说过,她问我,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都要为了朝廷杀戮一辈子吗?” “见月不想,她已经做出选择了。”薛浸衣说道,“其实她选择温枳我有点儿伤心,但是不生气,也不惊奇,我甚至是挺为她高兴的,至少,她终于不是为我活了。” 云盏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薛浸衣对于他们的卖命会有这种愧疚的心思。 薛浸衣低声轻笑了一下,她笑道:“其实从前在见月还没有离开之时,我真的有想过,你们就在我身边待一辈子,我就照顾你们一辈子,可这都是不可能的,你们终究是要走的。” 那时薛浸衣才真的明白,他们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能够自己选择,他们这些人在她身边数年,所有的决定都是薛浸衣来做,他们其实自己也想要为自己做选择。 “我最近才想明白,你们的留下,曙天的牺牲,见月的离开其实是你们的自己选择,我不怪任何人,因为你们早就把欠我的恩情还尽了,你们早就不欠我什么了。” “少主······”云盏轻轻唤她,“云盏永远不会离开你。” 薛浸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云盏,我不是非要你离开我,只是你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不需要为了我牺牲什么,对于我而言,我可以失去所有的荣耀,因为那些东西我拼死拼活也落不到我身上,可是你们不同,你们是自小就在我身边的,我已经失去了曙天,我什么都不能再失去了。” 云盏见她不是要赶自己走便笑逐颜开了,她笑道:“只要是不离开少主,要我干什么都行。” “傻丫头。” “就是,傻丫头。”寒衾和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寒衾居然还顺着薛浸衣的话打趣了云盏。 但是云盏对他可不就是对待薛浸衣那副听话的样子了,她直接就想要冲上去追着寒衾打,但是寒衾一溜烟的就跑了。 薛浸衣也笑着伸手拦住了云盏,云盏撒娇道:“少主,寒衾他说我傻。” “不傻,不傻,”薛浸衣敷衍的宽慰她两句,语气就立刻严肃起来,她道,“云盏,后日就是祭祀了,中元节当天陛下、太后和皇后娘娘都要去祭祀,万贵妃娘娘原本也要去,但是陛下担心她,就让你去宫里守着她去。” 云盏点点头,毕竟这宫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豺狼虎豹,万贵妃作为朱见深最为宠爱的妃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排除有心人会对万贵妃出手以此来制衡朱见深。 “那太子殿下和柏宸妃娘娘呢?”云盏也担心那娇弱重病的太子。 薛浸衣道:“这你不必担心,柏峙早就借口进宫去了,虽然他武功不高,但此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若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怕是连柏宸妃和太子殿下的身都近不了。” 云盏想起自己被柏峙狠狠坑了的那一回,想想都觉得生气,不过柏峙的手段还是不低的,应当是可以保住柏宸妃和太子殿下的安危的,毕竟那可是他的亲侄儿和亲姐姐啊! ······ 夜里,宋邶悄悄推开门时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他略带疑惑的点上灯之后又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薛浸衣的身影,他在屋外看见屋里没有光亮的时候还以为薛浸衣已经休息了,难不成是出去了? “宋邶。”身后有只手拍了拍宋邶的肩膀,还叫了他一声。 本来宋邶在察觉到身后有人的那一刻便要出手了,但是这个声音明显是薛浸衣的,他紧绷的心弦这才微微放松。 他慢慢转身,正是一身黑衣的薛浸衣站在自己面前,宋邶深吸一口气道:“周知许,你谋杀亲夫啊!想吓死我啊!” 薛浸衣勾起嘴角,她笑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锦衣卫镇抚使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只是你刚刚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宋邶对于自己的认知是什么错误的,他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点上灯之后也没有人,而且他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活物的内息,这薛浸衣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他进门的时候也关上了门的,他又四处看看,这房间里的窗户也是都关上的,所以薛浸衣究竟是怎么出现? 薛浸衣看着宋邶因为不解而高高皱起的眉头,她稍稍有些没良心的笑道:“宋大人,提示一下,我一直都在房间里。” “你······”宋邶眉头一松,他问道,“东瀛忍术?” 薛浸衣不否认,宋邶问她,“你怎么会东瀛忍术的?” 薛浸衣理所当然道:“我在东瀛学过啊,我当然是会了,不然你以为我在东瀛玩烟火啊!” “那你!” “打住,”薛浸衣打断宋邶的话,她道,“我是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不会忍术啊!” 宋邶僵硬的笑笑,嘴里还说着阴阳怪气的赞赏,“阿许啊!你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好样的。” 呃······ 薛浸衣讨好他道:“我也不是故意不说的,不是你不问嘛!” “嗯?”宋邶盯着她,眼神里写着‘你最好是考虑自己的言论是否有问题。’ 一番眼神对战下来,薛浸衣还是败了,她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纵容宋邶了。 “对了,你这突然练起忍术干什么?”宋邶当然是不会觉得薛浸衣那么无聊,这个时候故意用多年没有用的忍术来吓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5章 主意 宋邶既然问出口了,薛浸衣自然是要回答的,她先是问了宋邶一个问题,她道:“宋邶,你觉得后日的中元节祭祀会太平吗?” “不会,”宋邶斩钉截铁道,“就算是玄昉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也必然不会安然让这一次的祭祀就这么过去。” “不错,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的是玄昉究竟来大明的目的是什么,他明明知道大明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他也明明了解他的大哥对他忌惮很深,必然是不会轻易放任他从大明活着回去,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要来?”纵使两人曾经相识,也过一段交情,但薛浸衣完全摸不透玄昉的想法,也看不出来这个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邶觉得要么是玄昉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当然,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他就是一个敢拿自己性命来演戏的疯子,可是若是在演戏的话,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玄昉来到大明也有些日子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和玄昉接触过,但一丝线索都没有,制定计划就更别说了。 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玄昉牵制着,对于玄昉他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所以基于这样的情况,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在暗中盯着他,你要掌控整个祭祀,根本不可能有那么空的时间,只有我可以借着送曙天灵柩出城这件事情潜藏在暗中。”这便是薛浸衣的计划了。 宋邶听完什么都没有说,他2仿佛是在思虑曙天的问题。 薛浸衣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什么,她解释道:“曙天的灵柩是要送回金檀城的,但是不是现在,等我给他报仇之后,我再亲自送他回去下葬,如今他得在京都留下,看着他的少主为他报仇。” 见她这般坚定,宋邶也不再担心些什么了,他对她笑着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薛司首。” “那······宋大人今日去城郊可否查到些什么东西啊?”薛浸衣握着他的手问道。 宋邶挑了挑眉,说:“先坐下歇会儿再说。” “行,那就让宋大人你卖会儿关子。”薛浸衣去屏风后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宋邶已经坐到床边了,他那张笑吟吟的脸上仿佛就写着‘我在等你’这几个大字。 薛浸衣都忍不住笑了,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立刻就被宋邶搂住了腰,宋邶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何必要去屏风后。” 薛浸衣平静道:“你正经一点。” “好,”宋邶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只是手还搭在薛浸衣腰上,他语气严肃道,“我在城郊发现了不对劲,这几天都没有下过雨,所以在出事的晚上所留下的印记都还没有不见,我在很长的一段路上发现了打斗痕迹,这就证明······” 宋邶把手从薛浸衣的腰间收了回来,他道:“曙天在出事之前和其他的人打过一场,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其他人的尸体,在场还应该有其他人,或者,有人在我们之前去过城郊的那片树林。” 宋邶的言外之意就是很有可能第三方的人就是杀害曙天的真凶,他处理了其他人的尸体,杀害了当时重伤的曙天。 “寒衾说当时他发现了一个人,白靥去追了,没有追上。” 宋邶这几天要么是在和朱见深商量祭祀的事情,要么就是为了青藤司的事情四处奔走,他原本因为宋家而扎在心里的那根刺现在都根本顾不上了。 “对了,你知道陛下把傅闽南放出来了吗?”宋邶问道,他还在观察薛浸衣的反应,生怕薛浸衣有什么不高兴的。 但是薛浸衣只是淡然的“嗯”了一声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了,半晌,薛浸衣低声道:“睡,明天还有事。” “你······好,睡。”宋邶这便和薛浸衣一起睡下了。 两个人背对着,宋邶侧睡着觉得不舒服,但是他怕自己翻身会吵到薛浸衣,便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翻身。 很久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然后薛浸衣就钻进他的怀里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皮都闭着连动也不动一下,除了宋邶气息有些着急之外,其他的看起来就像是她真的睡着了一样。 宋邶轻轻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紧紧抱着薛浸衣,他明白薛浸衣心中对于宋家人的不快是绝对不可能消散的,但是她不会是什么板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不顾。 可即便是这样,心中的难受还是有的,只是她终于是不用再自己一个人难受了。 “睡······”宋邶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在哄睡一样。 这夜终于是在两人相拥而睡之时慢慢过去了,只是对于玄昉来说这个夜晚未免就有些漫长了。 他还是坐在床沿,就这么一动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底下的人看着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情不好,为了活命,他们还是闭嘴不言! 但是对于玄昉来说,他们不说话玄昉就觉得很无趣啊!他得要逼他们说说话啊! “说说!后日就是大明的中元节祭祀了,你们谁给我出出主意啊!都说说,咱们要给大明天子陛下准备什么礼物呢?”玄昉笑问道。 没有人敢回话。 “说!”玄昉大吼一声。 有个人被吓得一抖,不小心往前站了一步,玄昉立刻就说道:“就是你了,来来来,说说你的看法。” “我······王子,我的看法不重要。”那个人连说话都是抖的。 玄昉阴笑道:“你只要是个活人就会有自己的思想的,当然,如果你是个死人,那我也用不着勉强你了,自己想好。” “有有有,我有想法,”果然人被逼急了之后胆子还是会变大的,他连忙说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咱们来了大明之后死伤颇多,目前事情还没有办成,咱们还是先别节外生枝了。” “啪啪啪!”他话音刚落玄昉就鼓掌了,他大笑道,“就是要畅所欲言嘛,你们看看,他说的跟我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嘛。” 玄昉笑着笑着就停下了,他示意那个人回去,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还有人有什么主意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6章 祭祀 玄昉又问了,可是还是没有人出来说话,玄昉摇摇头,他无奈道:“你们还真的是无趣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说话,真的是讨人厌极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玄昉忍不了了,他冷着脸威胁道:“你们要是再没有人说话,我就换一批人来。”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玄昉说的是换一批人来,但是他们都清楚,玄昉所说的换掉是什么意思。 “王子殿下,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吗?我们这样每天来猜您的心思,我们猜不到啊!”终于是有个人出来指控玄昉的暴行了。 其他人心里在为这个人担忧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至少是玄昉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了。 “啪啪啪。”玄昉又鼓掌道,“就是这样嘛,畅所欲言才能活下来。” “咻……”玄昉的袖口飞出一些东西,一声过去便将除了刚刚那个人之外的其余人全部倒下了。 那个活下来的人狠狠喘了一口气,他整个人得僵硬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玄昉这个时候也闹够了,他又重新坐下,他冷静道:“行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谈谈正事。” “是。” “后日我便要和大明天子一起去祭祀,你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去,他们就当作没有来过,届时大明的那些臣子一定会来找我,你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来烦我。”玄昉挑了挑眉,道,“就这样了,下去!” “是。” 那个手下出门的时候还显得很镇定,但是他一出门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玄昉看见他这副样子不免感叹道:“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胆小啊?这怎么和阿卺的那群兄弟们比啊?阿卺啊······” 他恐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他的阿卺多说说话了。 那年的烟花大会,虽美,但是确实是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场绚烂的烟火会之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对于玄昉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虚妄罢了,是他这么多年岁月里绚烂而又虚假的奢望罢了。 他的人生太苦,苦到他留不住自己人生中的甜,苦到他也不想要留住带给他甜的那个人。 “这世上之人,世上之事,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我才不需要。”玄昉开始自言自语道。 他要的只是高兴,他要看好戏,他才不需要什么人来照顾他,来陪着他,这世间的庸人才需要。 他在房间里絮絮叨叨多久,赵清秋就在他屋顶待了多久,她很是无语,但也对玄昉很感兴趣,玄昉把她的所有事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赵清秋目前为止只知道他是东瀛三王子,叫玄昉,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而且没有一个问题解答过的,这个人在东瀛都是不为人知的,即便是知道有个三王子,也不太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他的情绪好像也太过奇怪,太过疯魔,他说不准自己动薛浸衣,但赵清秋也没有看出来他对薛浸衣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说他喜欢薛浸衣,他对薛浸衣也不留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了,从未有过半分怜惜,说他不喜欢薛浸衣,他又时时刻刻念着她,又时时刻刻的记着她。 还不许别人伤害她,可为什么他······ 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他把大明的这滩水搅混又有什么好处? 赵清秋就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件事情直到天明,她才离开,但是她对玄昉的怀疑还是有的,而且明日就是中元节祭祀了,她已经来不及了,她现在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了。 薛浸衣起来的时候宋邶早就已经去了祭祀台,其实薛浸衣早就醒了,只是没有起来,她想看着宋邶离开,而不是在醒来之后触碰到身边冷冷的被衾。 “咳咳。”薛浸衣起身的时候一个没忍住便呛了一下,她伸手捂住了嘴,等自己微微喘了口气之后才放下手。 但那双满是伤痕的素手掌心却满是鲜红,那是一滩血水。 薛浸衣怔住了,她试着调养了一下内息,她的内息已经很紊乱了,怎么会这样······ 明明内伤都已经调解好了,可为什么还会这样,她这样要怎么办? “少主,少主,陛下召您进宫。”云盏在外面敲着门,但是薛浸衣迟迟没有回应。 云盏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就冲进去算了,可她又害怕薛浸衣生气。 “咔哒。”薛浸衣打开了门,神色如常道,“我知道了,我自己进宫去,你们就留在青藤司好好准备,明日的祭祀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云盏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只能将心中疑虑抛开。 薛浸衣这进宫的路上都是失魂落魄的,直到遇见了在宫道上的唐老将军。 唐老将军一看见薛浸衣表情就有些古怪,薛浸衣一看就知道他就是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既然等到了,薛浸衣也不能装作没有看见,她只能上前去对唐老将军行礼道:“见过将军。” “薛司首,你怎么也来了?”唐老将军这演技着实有些拙劣了。 不过薛浸衣并没有揭穿他,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陛下今日突然召我进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是了,陛下今日也召老夫进宫,老夫也顺带着和陛下说说解甲归田的事情。”唐老将军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情,但是薛浸衣没有接这话。 见薛浸衣无动于衷,唐老将军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来迎他们的汪直给打断了。 “薛司首,唐老将军,”汪直从宫道的转角处冲出来,他是用跑的到了薛浸衣面前,他看起来很着急,语气也快,“薛司首,老将军,你们快过去,出大事了。” “是明日的中元节祭祀的问题吗?”薛浸衣问。 汪直边带着他们去见朱见深边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情,现在出了比这件事情更严重的事情了。” 三人疾速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朱见深面前跪了一地的大臣,那些不是武官就是身居高位的大臣。 薛浸衣心想,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出乎了她的意料了。 “拜见······” “别拜见了,关山传来军报,不知是谁出卖了唐老将军暂离关山的消息,瓦剌部在三日之前突破边境,残杀了我大明的多个百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7章 战火再起 三天前,关山边境突然有斥候来报,有一伙瓦剌人越过了边境向着村庄而去,当关山驻扎的军队赶过去之时已经是尸横遍野、狼烟遍地了。 据快马信报上所说,那个村子是在边陲处的一个村子,村里瓦剌人和大明百姓共同生活,原本是一片和气的景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瓦剌居然会去村子烧杀抢掠。 数十名大明百姓惨死,村民中的瓦剌人大多数都是以命相护大明百姓,可是一群农耕种地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是瓦剌的精骑游兵的对手呢! 朱见深气愤道:“那群瓦剌游兵连同胞都不曾放过,这一场浩劫下来,瓦剌村民也重伤数人,真是可恶又可耻。” 这也不怪朱见深生这么大的气了,换谁谁不生气,违反条令闯进大明国土,烧杀抢掠、无端杀戮,连自己的百姓都不放过,换谁谁都觉得无耻之极。 可现在也不是骂瓦剌人无耻的时候,事发突然,这京都里又有个不逊色于瓦剌大将的东瀛王子,现在的大明可谓是腹背受敌啊! 所以朱见深才会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刻派人把重臣还有薛浸衣都给叫过来了,这件事情因为影响极大,还不能声张,所以也就没有叫宋邶过来,他要是一旦被紧急召进了宫,谁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这个时候朱见深做任何事情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今的大明群狼环伺,海上有东瀛和暹罗,北上又有瓦剌朵颜卫,这江南还有白莲教,这可谓是进退两难啊!”唐老将军都觉得如今大明的形势颇为严峻了。 薛浸衣瞥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无言以对,这唐老将军还真的是老糊涂了,他但凡是有一点儿对大明的维护心思,但凡是明白点儿事理也不会擅自就一个人回京都了。 好歹是知会一声,谁都不知道他怎么回来了,就连关山的那些将领也都是当天夜里才知道唐老将军已然离开。 薛浸衣查到这些事情之后就对这位年幼时自己便尊崇的老将军无奈了,这委实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关山是多少将士浴血奋战才打下来的一片土地,就这样被随意对待······ “薛司首,你觉得这些事情如此,朝廷该做出什么样的决策呢?”唐老将军突然转头问了薛浸衣一句,虽然他的话里并没有说出什么让薛浸衣不快的话,但是薛浸衣总是感觉唐老将军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 她感受到了敌意。 片刻之后薛浸衣这才答道:“陛下,瓦剌此举是在挑衅大明,但同时也是在试探大明的底线,若是朝廷不做应对或者力度较轻,他们可能就会认为是大明在如此群狼环伺的情况下犹豫不决。” 在他们确定大明此时无法分心来对付他们之后,随之便是瓦剌对大明更加猛烈的攻击,甚至是有可能再次发生关山大战。 朱见深问道:“那薛司首的意思是?” 薛浸衣实话实说道:“即刻出兵,大军压境。” 那群大臣一听到这种话立刻就议论纷纷,有些人支持薛浸衣的话,有些人又觉得薛浸衣太过激进,反正意见没法统一。 不过这些对于薛浸衣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因她知道这些大臣的脾性,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谁做的决定总是有人议论纷纷,哪怕是朱见深亲自敲定的事情他们也有人要出来横叉一脚,美其名曰劝阻一番。 不知道朱见深怎么样,反正薛浸衣对这群只会纸上谈兵的老匹夫是一时半刻也无法忍受了。 薛浸衣语气冷漠道:“不是让大军去打仗,是给瓦剌施压,让他们交出人来,一是给瓦剌施压,让他们知道大明即便是四面楚歌也会报仇,并且抓到凶手才能给百姓一个慰籍。” 万通这个时候突然出声道:“这件事情不是没有被百姓们知道吗?那完全可以瞒着啊!” “胡说八道!”朱见深呵斥他道。 “这件事情估计是瞒不了多久了,一旦这个消息传出来了,那朝廷没有半点儿反应,一定会激起百姓的民愤,到时候被议论的就不只是违背承诺的瓦剌了,而是陛下和朝廷了。”薛浸衣说的很明白了,这下是没有什么人再议论纷纷了。 只是,“那薛司首,谁去关山最好呢?” 唐老将军这个时候发问明显就是有所指的,不说早有预料的朱见深,即便是一向愚钝的万通此时也听懂了唐老将军的话外之音。 但朱见深先开口引开了话题,他道:“唐老将军年事已高,若是守关山的话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如今再起战火,唐老将军怕是再没有精力出战了,当下要选出一个出战的人选,也怕是很艰难的。” “陛下,以老臣看······”一个阁老刚刚要说什么,但是意图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就被朱见深打断了。 “这件事情先不要多说了,朕自有考量,你们先准备准备着明日的祭祀,除了薛司首都下去。”朱见深看起来很是不耐烦了。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刚刚那位阁老要说的明显就是想举荐薛浸衣去战场,只是朱见深貌似如今很是不愿意的。 既是如此,其他人也再不好说些什么,汪直抓住空档便开始客客气气的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待那些老大臣们都走了之后朱见深又摒退了左右,就连汪直就不准留在御书房。 “阿许······” “陛下,若是国朝一时间无法选出合适的人选,薛浸衣自请上阵。”薛浸衣一下就跪倒在地,语气诚恳道。 朱见深看着跪着的薛浸衣,他唉声叹气道:“朕的大明究竟是怎么了?带兵打仗所有人居然想着推一个女子上前,唉!” 虽然朱见深这话是这么说,可薛浸衣知道他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子会怎么样,而是心疼自己,他自当上皇帝便一直想着把自己从边境调回京都,好不容易后来才把自己召回来,可是如今战火再起,自己又要去边境。 朱见深是一国之君,但他也是薛浸衣的表兄,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表兄,薛浸衣幼年又对他有恩,他怎么能次次将她推进地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8章 就是有个人放不下 朱见深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有回答薛浸衣的请求,只是他一直不回答,薛浸衣就还真的就一直跪在,好似朱见深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不起来一样。 “阿许,你先起来。”朱见深劝道,他一个皇帝何时如此憋屈了。 “陛下,薛浸衣所说的是真的,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冲昏了头,我和瓦剌现如今这位统帅曾经就是在关上结下了梁子,若是没有比薛浸衣更好的人选就请陛下成全!”薛浸衣内心最深的那根刺,除了当时从东瀛回来遇袭之外,便是当年的关山一战了,那不仅仅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更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那是她的过往,自然是要她自己去结束的。 朱见深见劝说无果便问道:“那阿许,你要去关山,宋邶怎么办?你要把宋此期一个人留在京都吗?朕要是同意了,宋此期怕是要恨死朕了。” 朱见深不愧是了解薛浸衣的,宋邶果然是薛浸衣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因素,要是薛浸衣执意要去战场,那宋邶就一定是最大的那个阻碍了。 “阿许啊,你能放得下他吗?他能放得下你吗?”朱见深添油加醋道,要不是宋邶是个锦衣卫,他怕是都要把宋邶说成一个怨夫了。 薛浸衣提到宋邶就不说话了,她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只是她的确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告诉宋邶。 “那,陛下,微臣也不逼你了,但是这件事情你千万别告诉宋邶。”若是宋邶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他也会和薛浸衣一样主动请缨去关山。 朱见深也自然是明白的,可他要快些拿出办法,“阿许,这件事情朕也只能瞒到上元节,等上元节一过,朕势必是要选一个人去关山,倒是朕无论是选择谁,朕都希望你可以理解朕。” “陛下……”薛浸衣欲言又止,她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薛浸衣出了御书房之后就一直径直出宫,她边走边走想些什么,但是在旁人看来她的表情有些生气,因为她的神色严肃、眼神虽然是一直望着前方,可总是让人觉得吓人。 “薛司首……”一直在前方领着她走的太监突然着急的出声道。 薛浸衣游走的魂儿被他这语气给拉了回来,薛浸衣疑惑的看他,那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们侧边的那条宫道。 薛浸衣往那边一望,正是周太后站在那里,周太后还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边,好像是在这里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薛司首,这太后娘娘……” “你先下去!”薛浸衣谅解他害怕周太后的情绪便善解人意的放他离去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薛浸衣还是往周太后那边走去,不过她见到周太后再也不是从前那种轻松又带些调皮的感觉了。 “微臣薛浸衣,拜见太后娘娘。” 周太后原本平淡的脸色一下就裂了,她脸上浮现怒气,她原本是想要在这里等着薛浸衣,也好和她舒缓舒缓关系,毕竟自从上一次那件事情之后薛浸衣连进宫都刻意避着她。 但周太后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会对当时挨打的事情耿耿于怀,到如今自己先拉下脸面来找她,她都还是一句话把自己和她的关系给拉开了。 “太后。”周太后身边的嬷嬷悄声喊她,示意她先让跪着的薛浸衣起来。 周太后“哼”的一声,那嬷嬷便得了她的意道:“薛司首,您赶紧起来!” 薛浸衣也不客气,既然周太后要她起来了她就不跪着了。 周太后见她这么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她又想说些什么,但是薛浸衣抢先她一步说道:“太后娘娘,您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微臣就先行一步了。” “你!薛浸衣!你放肆!”周太后是彻底的被薛浸衣给激怒了,她简直都想要给薛浸衣两巴掌了。 她比起生气更是疑惑,这孩子从前不是这样的啊!跟宋邶在一起之后便成这般桀骜不驯的模样了吗? 薛浸衣站到离周太后很远的地方,她看上去对周太后的指责毫不在意,就等着周太后骂完之后就赶紧走。 只是周太后这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骂个不停,她在发现了薛浸衣的冷漠之后出乎薛浸衣意料的没有再骂她了。 周太后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把能骂她的话都已经骂过了,她如今看着这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薛浸衣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卺,你······最近要是有空的话就把宋邶带进宫来吃个便饭!”这话从周太后嘴里说出来薛浸衣都不敢相信,她要是逼迫薛浸衣弄死宋邶,薛浸衣都不会太惊讶。 周太后面对薛浸衣如此惊讶的眼神,她也是嘴硬道:“你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了,哀家要是不肯,对哀家没有什么好处,你父亲肯定是要在奈何桥边等哀家下去之后怨恨哀家的。” “太后。”薛浸衣叫了她一声,周太后也是很期待的看着她,但薛浸衣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微臣会找机会的。” 薛浸衣这就离开了,周太后还是没有听见自己想要听见的话,她就站在这里看着薛浸衣离开直到薛浸衣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周太后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才道:“摆驾回宫!” “是。” 周太后咳嗽了两声便转身离去了,她现在明明才不过五十罢了,却感觉到自己连多走两步路都觉得累了。 她可能是真的累了。 薛浸衣走出宫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周太后的方向,从她的角度来说周太后看不见她,可薛浸衣却是目送着她离开的。 “唉!”薛浸衣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气。 “薛司首。” 薛浸衣怔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每一次出宫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在宫门口等着她。 她一转身果然是宋邶站在她身后,只是这一次他身后没有马车。 宋邶笑道:“这一次来的着急,祭祀那里也没有马车,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来接你了。” “你要我走回去啊?”薛浸衣笑问。 宋邶装模作样的思虑片刻,他笑道:“那,只能我勉为其难的背薛司首你回去了。” 薛浸衣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立刻便接话道:“那好啊,快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9章 打架 不过薛浸衣最后还是没有让宋邶背自己回去,毕竟宋邶今天一天都在忙活着祭祀的事情,他也累了。 “走!”薛浸衣拉上宋邶的手,她顿时表情一变,片刻之后她还是笑道,“回家。” 宋邶把手往后缩了一下,但是薛浸衣拽着他的手腕,刻意避开了他的手掌。 宋邶见薛浸衣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便松了一口气,但走到雀舌道的时候薛浸衣还是开口问了,她问道:“宋此期,你这手怎么回事?” 薛浸衣平日里不是喊他宋大人就是宋邶,很少会这样连姓带字的一起叫他,她往往这样就是真的生气了。 但宋邶即便是这种情况都还是迟迟不肯开口,薛浸衣突然停下脚步,她就站在原地盯着宋邶一言不发,这架势好像就是宋邶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要想着能算了。 宋邶犹豫的说道:“就是和别人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这大明有几个人敢跟你打,又有几个人能伤着你!”薛浸衣的语气很严肃,很明白的表露出了自己的怒气。 宋邶不回话,薛浸衣深吸一口气,她又拿起宋邶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道:“这手上的伤应当是在地上滚动所造成的,这京都里又几个人的武功可以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薛浸衣心中大致过了一遍这些人的脸,她的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一个此前她没有想到过的人——玄昉。 宋邶看薛浸衣这副模样便知道薛浸衣已经猜到些什么了,薛浸衣还盯着他,心中有数的盯着他。 宋邶轻轻叹气道:“好,是玄昉。” “你为什么和他打架?”薛浸衣问。 宋邶道:“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 薛浸衣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是他在敷衍自己,但是薛浸衣也不愿意对他把话说的太狠,因为就这两个人的武功薛浸衣还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不说是宋邶跟玄昉差距多大,但玄昉确实身怀绝技,他在东瀛的时候就已经声名鹊起了,自己当年和他的那场交手本身也就是出了奇招才赢的。 宋邶和他打了一架,玄昉也定是受了伤的,他在宋邶手上是根本就讨不到好处的,但宋邶的伤一定是会比玄昉要重的。 薛浸衣一看宋邶这副样子她就忍不住道:“你明明知道他那个人身怀绝技而且城府又深,出手都不知道到底是有多狠辣,你在这关头意气用事······宋邶,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玄昉到底是做了什么你这么生气?” “没有,就是我意气用事了。”宋邶撇过头,他看上去是一点儿也不想提这件事情。 薛浸衣这下是明白了,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系,很有关系,一定是玄昉说了些什么关于自己的话激怒了宋邶。 宋邶正要说回去,薛浸衣却突然松开他的手往雀舌道外走去。 宋邶连忙拦住她道:“这件事情只是我意气用事,你没有必要去。” “有必要,谁告诉你是没有必要的?!”薛浸衣低吼道,“你已经和他打过一架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别再管了,我会处理,你先回去。” “不行,我得要跟着你啊!”宋邶喊道。 薛浸衣一下转过身来,宋邶原本以为薛浸衣是要忍不住狠狠骂他,但她没有想到薛浸衣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似乎是在安抚他。 这个无声的拥抱只是持续了片刻,薛浸衣便极快的就消失在了路尽头。 其实宋邶并不是担心薛浸衣的安危,玄昉今天被他打伤,再加上玄昉对薛浸衣的心思,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奈何得了薛浸衣的,只是这件事情宋邶出于私心是不想让薛浸衣和玄昉多见面的。 只是有些事情薛浸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介入的,她也会处理好,这一点宋邶是相信的,但是他还是会担心。 另一边的驿馆里,玄昉刚刚从医馆里回来,他一进房间就直接躺下了,出于从前的习惯性警惕,玄昉还是起身去关上了窗户。 他关窗的时候才发觉现在天都已经快要黑了,这大明的中元节就快到了。 这赵清秋今天也出去,希望她还是不要让自己的期待落空,毕竟今天的戏绝对是一场大戏的。 “呵呵,好戏即将是要开场了。”玄昉想着明天即将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发展他就止不住的笑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咱们都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同窗了,怎么?不和我说说吗?”薛浸衣的声音在房间里陡然响起。 玄昉的身体此刻完全僵硬,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臂往身后藏了藏,随后他扬起笑容,那是从未对外展现过的温柔,他笑道:“阿卺,你怎么来了?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薛浸衣道:“我用你们东瀛的忍术潜进来的,你们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这么多年的武功岂不是白学了。” 玄昉讪笑道:“是是,确实是这样,你说的没错,那,阿卺,你今天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的嘴边一直挂着讥讽的笑意,她道;“是啊,我都亲自来了,自然是为了你来的啊!” 她话音刚落,不等玄昉开口她就直接上前,以极快的速度将玄昉打倒在地。 玄昉挨了她一拳,自己默然的躺倒在地,他当时被打之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薛浸衣打了,主要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薛浸衣今天会为了宋邶来打他。 他其实明白薛浸衣今天突然间就跑来找他的原因就是今天自己和宋邶打的那一架,玄昉稍稍恢复了一下心绪才望着站得离他很远的薛浸衣,问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宋邶来打我的吗?” “不然呢?”薛浸衣此刻才是真的生气了,她语气此刻才表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气愤,她道,“玄昉,我一直记得你当年在东瀛对我的好,我扪心自问,即便是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都有了解,但我也从未对你下过什么狠手?你为什么要去挑衅宋邶?” “什么意思?”玄昉露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薛浸衣如今已经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薛浸衣就这么看着他,问道:“玄昉,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0章 目的达到 玄昉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有些怨恨的盯着薛浸衣,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到现在还是在装模作样吗?” 薛浸衣也一字一句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莫非、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哼,玄昉,你是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到了现如今这个情况还会相信你?” “我没有挑衅宋邶,是他先挑衅我的,”玄昉突然大吼起来,他看上去是真的很委屈,“是,我知道今天他回去祭祀的地方,而且你不会跟着他一起去,我承认我今天去找他确实是别有用心,可真正出言挑衅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薛浸衣立刻就回道:“你是觉得我今天之所以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和你说清楚今天究竟是先出言挑衅的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打伤了我的人,我当然是来找你报仇的。”薛浸衣话音刚落便又是一击狠狠打在玄昉身上,她是没有想要留情的,但是玄昉却没有闪开,他明明就能够躲开的,可是他没有动。 薛浸衣微微一怔,这一幕跟当年的烟火大会好像是一样的,当年的玄昉也是面对着薛浸衣毫不留情的招数连躲都不躲,甚至是就看着烈火之术的火焰朝着自己身上打来。 那一击当时的薛浸衣为了试探,也是为了赢,几乎是使出了全力,可玄昉像是赴死一样,那种视死如归的样子让薛浸衣都不惜收手,最后还把自己给伤着了。 但这个时候的薛浸衣已经不会再收手了,她就这么盯着被自己重伤也丝毫不准备还手的玄昉,她问:“怎么不还手?” 玄昉笑问:“那你呢?为什么不收手?” 薛浸衣不说话,玄昉又笑道:“从前你是绝对不会对我下死手的,即便是你是个杀了无数人的将军,你也是不会对我下死手的,可是为什么你如今却是对我这般残忍?” “残忍?”薛浸衣当下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一句,难道曙天的死就不残忍了吗? 薛浸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还是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她缓缓说道:“玄昉,从来不是我对你太残忍,而是你对自己太残忍,从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你在武馆的时候也是一个会怜悯其他人的人,你也从来不会这样······” 但是东瀛那无穷无尽的争斗让他也彻底的变了,他不仅是自己变了,他还开始报复所有人,他让追于他的每一个人都变得跟他一样疯魔。无论是赵清秋还是那些原本就为他效力的东瀛忍者,他没有放过任何人,包括自己。 “从前你是我的好友,是我在东瀛唯一的好友,也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近的人,我一直都觉得你不会跟从前那些背弃我的人一样,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们既然可以共事,那必然也是一样的人。” 薛浸衣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玄昉也发觉了薛浸衣的话外之音,他扶着放花盆的架子慢慢的站起来了,他因为受到重击,自己甚至是都没有半分阻挡,他现在连站稳都有些困难,只能靠在架子上。 他这个时候倒是还能对着薛浸衣笑出来,他笑道:“你是不是现在就已经认定了我做错了?这些事情你现在是在向我宣战吗?” “如果你要认为我是宣战的话,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今天是在警告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中元节的祭祀即将到来,你若是安安分分的过完中元节的祭祀,再过完上元节的灯会,你就可以离开了,大明自然会想着和你东瀛的契约,这不是对你和大明都好吗?”薛浸衣面无表情道。 “都好啊,阿卺,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对我怎么好了?这大明难道会答应东瀛那么过分的要求吗?即便是答应了,这对我又有好处吗?我能从中谋得什么利润?”玄昉冷笑道,“阿卺,你也知道,东瀛现在大部分的兵权都在我手上,即便是我的好大哥对我再怎么好,再怎么相信我,但他是天皇啊!他一定是会想尽办法把兵权从我手上夺走的,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没了兵权,贬为废人,重者你知道的,这皇室之争一向都是你死我亡的。” 他说完便狠狠的咳了两声,薛浸衣还是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选择?阿卺啊!你说的倒容易,你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看来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我能有什么选择呢?我哪有选择呀,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没有选择的权利。”玄昉低吼道,他不是害怕自己今晚和薛浸衣的谈话被人发现,而是在薛浸衣面前他原本就是有意的压低了声音,他道,“我要是和大明谈好了这个条件,不仅会被大明所厌恶,我就算是拿着这好处回了东瀛,这些好处总归也是落不到我头上,我大哥对外宣布也不会加我的名字,我永远都是那个在东瀛百姓心中杀人如麻的怪物,永远都是。” 听他说完薛浸衣似乎才想起自己也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除了这一次他主动在大明面前暴露了自己是东瀛三王子的身份之外,薛浸衣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过往。 比如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像温枳这类人他至少是有仇要报,所以才会那样不择手段。 但薛浸衣从来没有听说过玄昉被东瀛人称之为怪物的原因是什么,他好像是突然出现,然后突然功成名就,就真的像是怪物一样。 “总之我是言尽于此,你听不听那都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我多说你也不会听了,就这样!还有今天宋邶和你打架的事情我也不想深究,若是宋邶的错我也没有办法怪他,但是我对刚刚打你的行为道歉,不过我也是会站着宋邶那边的,可若是你今日主动挑衅的话,那我希望以后就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否则这不是打你一拳这么简单的事情。”薛浸衣虽然这么说但是她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她今天来找玄昉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就看这件事情的后续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而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1章 就是偏心 待薛浸衣一走,玄昉气得直接把身后的架子给推倒了,但是由于他现在身受重伤,这么用力的推倒架子,直接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此期!”玄昉咬牙切齿的叫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傲气锦衣卫,居然还会这么幼稚的诬陷告状,这种人不就是仗着薛浸衣心里偏向他嘛! 玄昉顺了一口气,他恨恨道:“要是我当年不放手,还能有你什么事!” 玄昉好不容易才坐到床上,他现在是连喘气都会觉得疼痛难忍,只是他如今倒不觉得自己的身体疼痛有多难以忍受了,而是薛浸衣的态度让他更为疼痛。 薛浸衣对他下手越重就证明对宋邶的感情越深,她对自己刚刚几乎是要下死手了,可见其对宋邶的爱意和关心已经他受了一些轻伤,薛浸衣都有杀了他的心。 要是宋邶死了,那薛浸衣还能活下去吗? 或许是明日要出些什么大事,所以整个京都的夜都是颇冷且沉寂的,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当然是也在互相掣肘。 可独独有一个地方没有被任何人发觉,那就是在这大明京都内的一处闹市中,那是整个大明外族人最多的地方。 东瀛人、暹罗人、波斯人、瓦剌人……通通聚集在此,有很多都是生意人,但其中总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大明皇帝的开明来自己牟取暴利。 在这闹市中的一家打铁铺子里,一个身穿着大明服饰的瓦剌男子正和一个女子说话,那个女子身上还穿戴的十分富贵,尤其是腰间的那块玉牌,只是这铺子里灯光非常暗,根本就看不清楚那玉牌的花纹和上面的字。 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用瓦剌话对话,那女子说道:“明日的中元节祭祀会有很多人,虽然有锦衣卫层层守着,但是大体上还是比较混乱的,所以明日会是一个好时机。” 她对面的瓦剌男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青藤司没有动静这不正常,青藤司以前又不是没有死过人,怎么这一次死了一个侍卫就这么颓废?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这,我没有办法判断,虽然这是不太符合青藤司过往做事的规律,但是这一次死的人可是曙天啊!他可是青藤司的几大暗卫之一,你应当也是知晓的,他是薛浸衣身边的得力心腹,薛浸衣颓废一些也是正常的,毕竟还有宋邶在。”她不太希望是青藤司的陷阱,因为一个宋邶就足够他们受的了,要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还是薛浸衣的圈套,那这一次他们一旦出手,要是输了就满盘皆输了。 那瓦剌男子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危险,他道:“要不然咱们就再等等,不是说中元节过后上元节也要举行什么庆典吗?那个时候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来不及了,中元节的庆典是在宫中举行,你们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中元节的庆典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女子道。 大明这么多年来的中元节可都是在宫中举行的庆典。甚至是很多在京都的官都是没有办法参加的,更是不会邀请其他的外来使者,不过也会有例外,这个不确定。 所以在中元节动手基本上不可能的,他们要么等着以后找机会,要么就是明天必须动手。 “不行,”瓦剌男子立刻就回绝了女子的提议,他道,“虽然瓦剌越过边界这件事情还没有被大明公之于众,但是大明不可能没有什么反应,我们根本就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一次要是再不动手就不知道瓦剌那边还顶不顶得住大明军队的压力了。” “但是我们明天动手的危险太大了,谁知道明天究竟是是不是一个圈套,要是明天真的出事,咱们好不容易在大明打下来的所有基础都将完了。”确实瓦剌本国那边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大明的施压,但是他们也不能堵上这一切,不光是心血的问题,一旦和大明开战,他们的作用也是不可估量的。 在两个人争执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那个瓦剌男子敲定道:“咱们的人明天也去,但是不要着急动手,你明天也一定去,咱们就等你的信号。” 那女子想了想,他们不能错过明天的机会,所以没有办法,就只能去了,大不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就是了。 而对瓦剌人没有防备的薛浸衣还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上晃荡着,她没有走离青藤司最近的那条路,她也不忙着立刻就回去。刚刚打了玄昉,自己也被内力反弹,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内伤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薛浸衣现在在路上走着,但是却在慢慢的修复自己的内伤,要是在青藤司的话,很可能就被其他人发现了,尤其是宋邶,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内伤这么严重的话,怕是门都不会让自己出去了。 所以薛浸衣要避开他,其实今天的出宫时候就想着先不回青藤司,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这么忙的情况下宋邶都还接了自己。 薛浸衣还想着今晚会不会被宋邶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宋邶倒是主动给了她一个机会。 其实对于玄昉对宋邶的控诉,要是以前的宋邶,薛浸衣是绝对不会相信他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诬陷玄昉的,但宋邶的脾气越来越幼稚了,不是说玄昉一定就是没有挑衅过宋邶,但就这件事情宋邶也不见得没有幼稚过。 不过薛浸衣不会想要去深究这件事情,毕竟自己好在重新找到了机会瞒着宋邶治伤。 这一段路到青藤司倒还是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薛浸衣倒是可以压制住内伤,至少是不会让宋邶看出来的。 不过她也要好好想想办法,不能每一次出事都瞒着宋邶,长此以往,宋邶定然会发现端倪。可最近这么多少事情同时发生,包括瓦剌突然就对大明出手了,这一切的时机是不是太过于凑巧了? 薛浸衣总觉得这一切在背后都有同一只手在背后推动着,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个人的嫌疑最大,但薛浸衣并不想会是那个人,她从来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但是这些年来但凡是被她猜疑过的,都出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2章 是不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薛浸衣都不禁觉得很好笑,她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被诅咒了吗?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背弃自己,如果不是背弃自己就是根本是别有用心的接近自己。 很多时候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要杀他们,只是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愿意就可以的。 她这辈子走到今天已经就是老天爷在对她垂怜了,实际上若不是自己这辈子遇见了宋邶,薛浸衣想可能自己活到今天还不如当年就跟着她的兄弟们一起死在关山就是了。 但老天爷也真的是对她够好了,在她过往的戎马岁月中让她成为很少数的行车证,又让她躲过了当年的那场恐怖的海难,居然还让她遇上了今生挚爱。 这世上能遇见一个相得益彰的爱人是个多不容易的事情,可她如同枯槁似的一生中居然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所以薛浸衣现在知道自己的内伤这般严重才会这么着急,因为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出事,她要是出事,宋邶会怎么样? 他以后会不会好好吃饭?会不会还是像从前那样冷酷的面对这世上的一切,或者会不会娶其他的女子? 在他有了新生活之后,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会不会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跟他携手走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要是自己不在了,那自己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他?薛浸衣想,要是真的如此的话,怕是自己死都会死不安宁的! 就在薛浸衣进了雀舌道之后她便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青藤司大门口等着的一个男人。 从他身穿的衣饰看来应当不是宋邶,薛浸衣觉得像是冷华。 而就在下一刻那人就转过身来了,果不其然是冷华,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冬衣,这个时候薛浸衣看着都觉得热得很,昨天冷华不是没有穿这么多吗? 薛浸衣想着便明白了,冷华的毒又加重了,薛浸衣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她见冷华向她走过来,她便立刻快步向着冷华而去。 “少主。”冷华喊道。 薛浸衣站在他面前,下意识的就为他挡住了这三伏天的热风,她有些恼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少主,我有事要说。” “有什么事情明天不能说?寒衾不知道你出来了吗?”薛浸衣问。 冷华摇摇头,说:“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他是猪吗?睡得这么死,要是有人去杀他必定会得手。”薛浸衣都无语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间里的?”薛浸衣想,莫非是冷华已经是去房间找过自己,但是宋邶和他说了自己不在? 冷华的眼神往青藤司里看了看,他道:“我一出来,到院子里正想要去找您,结果就在院子里看见了宋大人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薛浸衣皱眉,她疑问道:“他在等我?” 冷华点点头,薛浸衣更加恼了,她道:“你们怎么都不睡觉?这么晚了,你身体不好不睡,他明天那么多事也不睡,一个一个的都别睡了。” 看着眼前这般暴躁的薛浸衣,冷华都不敢多说什么了,不过薛浸衣也只是因为恼他们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才如此恼怒,可她就生了这一刻的气。 毕竟冷华这个时候出来等她也必定是有重要事情的,薛浸衣微微的顺了一下气,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冷华愣了一下,薛浸衣见他这副样子便道:“你不是有事情要说吗?现在叫你说你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到底是说不说?” 冷华被她说了一通也没有半分表情变化,他只是慢慢的抬起手,将袖子慢慢的挽上去,露出了藏在厚重衣服下的手臂。 薛浸衣的眼神从恼怒变成了震惊,在极强的月光之下冷华原本白皙的手臂更加惨白了,但是让薛浸衣震惊的不是他的白皙,而是那一条瘦弱的手臂上爬满了鲜红色的红线,一条一条的在他手上,对薛浸衣来说这种冲击力确实是太大了。 “这……你的毒!”薛浸衣的话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冷华来说比薛浸衣更绝望。 两人就这么站着,没有人开口说话,不过最终还是薛浸衣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效的?” 冷华把手收了起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满是讥讽和绝望,他笑道:“大概是前几天!就是曙天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在搜山的时候一直觉得不舒服,但是刚刚吃了药,所以一直就没有放在心上,可那天晚上却突然间发病了。” 薛浸衣还是记得的,当时寒衾还看着冷华休息了一会儿,到后来自己和宋邶发现了曙天的尸体,也只是寒衾和云盏赶过来,冷华过来之时寒衾都没有让他靠近,到后来直接让人带他回去了。 “寒衾知不知道?”薛浸衣又问。 冷华否认道:“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他一直相信我说的伤心过度才因为发病的……” 薛浸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还能说什么,当年冷华中毒的时候自己就为他寻遍天下名医,最后也就一个人给他开了药,暂且抑制了他的毒。 到后来冷华自己配药,费尽心力,痛苦这么多年才好过一点儿,前些年自己去东瀛的时候还收到他的信说是毒素已经彻底压制,日后应当是不会再复发了,可谁知道这老天爷这么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冷华摇摇头,他平静道:“少主,不必伤心,其实我早就有了预感,我也做好准备了。” “你倒是做好准备了,你想过我做好准备了吗?想过寒衾吗?”薛浸衣叹了口气,她轻声道,“冷华,你还是要和他说一说,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也只有你说,寒衾才有可能……” 只有你可以让他在失去你之后活下来,或者是和你一起去死。 “他失去了如同妹妹一样的见月,失去了曙天这个兄弟,你要我去告诉他他马上要永远失去你了吗?”薛浸衣觉得这太残忍了,她是做不了了,只能是冷华去做。 冷华今天对她说实话就已经是对她足够残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3章 隐瞒 薛浸衣已经快要说不下去了,她此时才发觉自己刚刚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 她伸手拍了拍冷华的肩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难受,她道:“冷华,你先别急着说遗言,万一找到可以救命的东西了呢,还没有到绝路,你先不要放弃。” “少主,我都试过了,没有了,我的经脉已经渐渐的冰封。”他连夜里挨着寒衾都不敢,生怕寒衾察觉出来。 薛浸衣摇头,她笃定道:“不可能的,冷华,你相信我,当年不是谁都说救不了你吗?我不是照样救了你吗?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你相信我,我再去找那个游医,他一定可以再救你一次的。” “少主……”冷华想叫薛浸衣没去,他已经没救了,但是看薛浸衣这个样子自己要是真的这么说了的话,薛浸衣估计会当场就给自己来一拳。 “冷华,你要知道,我真的会救你的,我会的。”薛浸衣紧紧抱住他,她压制着自己的颤抖,一字一句无比坚定道,“我是你的少主,我一定救你。” “好。” …… 宋邶等到薛浸衣的时候已经是一刻之后,薛浸衣回来的时候看起来比出去的时候悲伤太多。 宋邶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然后轻轻扶住她的腰,直到进了房间,宋邶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邶,你都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薛浸衣倒是疑惑。 宋邶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她,他那极黑的眼眸似乎是要把薛浸衣吸进去,薛浸衣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 可宋邶最后就只是说了一句:“太晚了,好好休息。” “冷华的事情你知道吗?”薛浸衣凭着直觉问道。 宋邶的手一顿,他就这么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才问道:“冷华和你说了吗?”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薛浸衣问。 “我从曙天出事的那个晚上就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或许是你们那天晚上都太……所以就没有人发现冷华一直在用内力压制毒性,可是曙天的死对他冲击也太大了,所以他到最后彻底压制不住了。”宋邶缓缓说道,“到最近的这几天,我天天都会去厨房看冷华的药,虽然他的药都是熬了的,但是只熬了一次,他的药是要熬两次的,所以我判断他根本没有吃药。” 这就证明,那个药已经对冷华没有作用了。 “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实证,只是怀疑,而且我觉得若是真的出事,以冷华的性子他一定会找机会告诉你的,这件事情还是由他自己说出口比较好。”宋邶一直在思虑这件事情,他一直担心万一冷华不说,那他要不要开口。 不过现在看起来冷华已经告诉薛浸衣了,“那冷华的事情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用一些药材吊着,再去找当年那个游医,无论如何,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都要让他活下去。” 宋邶对薛浸衣的话很是担忧,他不觉得冷华一定没救,但是出于私心,他是真的担心薛浸衣会为了救冷华而一命换一命。 他不希望冷华死,但他更不希望薛浸衣死。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先休息!”宋邶安慰她道。 这一夜连薛浸衣都没有睡好,更何况是一直在煎熬中的冷华,他在和薛浸衣说了实话之后就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寒衾,不说,寒衾要是知道真相一定是会怪他的。 但是要是说的话,寒衾的心情冷华是无法想象的就像是薛浸衣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寒衾已经不再有很强大的心理,这一连串的打击谁知道他还能不能接受。 百般权衡之后,冷华还是决定暂且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寒衾,好歹要等中元节的祭祀结束之后再说。 “冷华······”寒衾一边踹开了被子,一边嘴里还叫着冷华。 冷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如今连面对着沉睡的寒衾都觉得心中难受,他之后又到底该怎么把话说出口啊? 这一夜似乎过的十分漫长,就连一直在睡梦中的寒衾都这么觉得,他就只是睡了短短的几个时辰,结果醒来之后就像是睡了好几天一样,连脑袋都是晕晕沉沉的。 他起来的时候冷华都已经穿戴好了,顺带还给他拿来了早饭,就差喂他吃了。 “嘿嘿,”寒衾贱兮兮的笑道,“冷华,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早吗?少主他们都已经出发了,现在整个青藤司除了留守的兄弟们之外,就只剩下了咱们两个了。”冷华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粥,漫不经心道。 “什么?!”寒衾一下就站起来了,他不敢相信道,“他们出发怎么就不叫我们?” 冷华给他也盛了一碗粥放在自己对面,他道:“宋大人说了,咱们两个只是好好保护陛下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咱们两个人操心,去晚一也没事,陛下还有一个时辰才出宫,我们直接去宫门口等陛下就是了。” 寒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到冷华对面,他多看了冷华两眼,冷华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便主动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寒衾实话实说道:“冷华,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 “哦?”冷华故作冷静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寒衾也倒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冷华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就算是薛浸衣都不敢说有这么了解冷华。 不过寒衾并没有把话说破,因为冷华绝对不会是一个把所有事情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的人,现在他不肯说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寒衾就等着他自己说。 “没什么,可能是我这些天来心情太过于紧张了,先吃饭!”寒衾转开话题。 冷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中不免有些庆幸,幸好寒衾暂且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能够瞒得了多久。 反正能瞒着一天是一天。 “对了,冷华,你这身体这么些天来也是状况不断的,你要不然这一次就休息。”寒衾认真道。 冷华破天荒的扯出一个微笑来,他语气坚定道:“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不要改了,我没事的,你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4章 圈套 虽然寒衾是真的十分担心冷华的身体情况,但是冷华都已经坚持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两人接到朱见深去祭祀台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过来的玄昉,冷华和寒衾对视一眼便悄悄的走开了,他们今天要做的是在暗中保护朱见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现身。 朱见深见到玄昉的时候先是面色一寒,然后才是笑着问道:“玄昉王子来的这般早吗?” 玄昉也笑道:“回大明天子陛下,这可是您亲自邀请玄昉的,要是玄昉迟来了那就是对大明的极度不尊重了,玄昉不想要别人这么认为。” “哦,玄昉王子真的是有心了。” …… 宋邶就站在祭祀台前盯着朱见深和玄昉之间的“你来我往”的试探和过招,只是这两个人都是处于各国巅峰上的人物,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差错的。 “宋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祭祀了,是否要现在去通知陛下?”锦衣卫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们去做事,一定要看好祭祀台。” “是。” 宋邶顿了顿,朱见深现在看起来还是要继续和玄昉多说两句,宋邶决定暂且观望着,朱见深心中所想可能是故意为了拖住玄昉,要是玄昉真的在今天有什么动作的话,拖他越久他就越可能露出马脚。 宋邶又四周看了看,这祭祀台是朱见深亲自选的,四面环水,就只有一条道通向祭祀台,这周围的水都很深,要是有人藏在水下必然是不太会被发现的。 而且水道通向京都的各大河流,就是不知道要动手的人有没有发现这个弊端。 还有就是祭祀过程是让百姓旁观的,百姓们就站在隔着这祭祀台一条街的几排红楼上看着,位置处于祭祀台上方,要是有人有所图谋,红楼对祭祀台有高度压制,是绝对的动手最佳处。 其他的就还行,这两个位子是最可能出事的地方,而且宋邶并没有派人驻防。 “玄昉王子,那就随朕进去!祭祀也要开始了,等祭祀结束之后再与朕进宫去把酒言欢。” “那就先多谢大明天子陛下的恩典了。” 玄昉跟着朱见深从那条水上唯一的通道,也就是石桥上走到祭祀台,玄昉就和宋邶擦肩而过,想到昨天打的那一架,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尤其是玄昉。 因为他不仅想起了和宋邶打的架,还想起了薛浸衣昨天为了宋邶来打了他一顿,想起来自己的肋骨都隐隐作痛。 宋邶倒是不觉得生气,还颇为得意的挑衅的看了看他,他对薛浸衣的那些心思虽然是不为外界所知,甚至是薛浸衣都觉得他们之间纯粹是同窗之情,顶多是玄昉对她太好。 但是宋邶从第一眼看见玄昉看薛浸衣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玄昉心中的想法,因为他的眼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邶也曾经有过。 “宋邶。”朱见深叫他。 “陛下。” “你一定要看好祭祀台,今天可是中元节的祭祀,是要向大明的各位先祖祭祀的,不能让任何的有心之人趁这个机会行不轨之事。”朱见深似乎意有所指,但是玄昉的脸色丝毫不变。 宋邶道:“是,微臣定会看好,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玄昉也笑道:“那就辛苦宋大人了。” “不曾。”宋邶冷下语气道。 两人的再一次交锋就这么结束了,他们没有兴趣在当下吵起来,毕竟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关键。 “咚咚咚!” 不远处的高楼上锦衣卫敲响了铜钟,祭祀大典正式开始了。 宋邶一直在最边上盯着迎来送往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他都没有落下,祭祀花童、做法祭师、百姓代表……全部都没有问题。 “请太后娘娘、中宫皇后、贵妃万氏上前祭祀先祖。” 宋邶和暗处的寒衾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万贵妃的出现感到心惊,本来都说万贵妃不出现了,但是临门一脚万贵妃又决定还是要来,否则她这个大明天子最宠爱的爱妃不在,势必会引起怀疑。 宋邶转过头看着祭祀台上正在上香的万贵妃,也不知道云盏在哪里,等会儿万贵妃一离开祭祀台就得立刻带走她。这三个人中,若是有人冲着朱见深而来,最要抓的就是万贵妃了,王皇后在朱见深心中没有份量,不足威胁,周太后身边即便是祭祀都跟着金檀周家的暗卫,只有万贵妃是最大目标。 “祭祀结束,请大明天子上台祭祀先祖。” 周太后先行一步,王皇后紧跟着,万贵妃走在最后,宋邶的眼神紧盯着万贵妃的身影,万贵妃一上那石桥往回走朱见深就从旁边走上祭祀台,刚拿起香准备上香,突然宋邶大喊了一句:“保护贵妃娘娘!护驾!” 朱见深意识到万贵妃有危险,他转身就准备朝着万贵妃而去,但是被寒衾和冷华双双拦住。 “放开朕,快去保护贵妃!”朱见深喊道。 寒衾连忙说道:“陛下,您先走,宋大人已经过去了。” 朱见深这才向万贵妃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石桥上万贵妃被一个贴身宫女扶着蹲在栏杆旁边,而在她周围的水里一直在翻滚着,就像是水烧开了一样。 那宫女想要扶着万贵妃往前跑,宋邶刚上石桥见状便喊道:“别动!” 那宫女没来得及停下,刚刚站起来就被从水中射出的一根银针贯穿胸口,但最后还趴在万贵妃身上,挡住了最后的几根银针。 “爱妃!”朱见深大喊道。 宋邶扯下斗篷,他一个快步跑到万贵妃身边,用斗篷罩住万贵妃,一手拔刀抵御暗器,一手将万贵妃往身后推,靠近祭祀台的时候用内力将万贵妃推到了朱见深前方。 冷华即刻往前一步双手护住万贵妃,将万贵妃接住,又安稳的放下。 “陛下!” “爱妃,没事的。”朱见深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这些情况发生的太快了,周围的锦衣卫又因为石桥狭隘无法过来,这简直是个天然的圈套。 不过这个圈套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朱见深护住万贵妃,他低声对寒衾道:“等一等,一旦又另外的人出现就立刻撤退。” 寒衾看了一眼在最边上稳稳当当的玄昉,他答道:“放心陛下,这一切都在我们少主的掌控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5章 一起死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玄昉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反正也不说话,这火也烧不到他身上来,只要是赵清秋不动薛浸衣,他就不动赵清秋。 不过这一切显然是已经出乎了玄昉的意料,因为红楼上也出现了一队人,他们举着弓弩对准了祭祀台,不光是对准了朱见深,还有自己。 寒衾和冷华看见了全过程,两人都是很疑惑,难不成这件事情不是玄昉策划的? “陛下,来不及了,咱们先走。”寒衾着急道。 朱见深立刻抱住万贵妃,冷华挡在他们俩之前,眼见着对面的弓弩就要射过来了,冷华大喊道:“寒衾,快。” 寒衾伸手摸到祭祀香案上的一处凸出来的地方,他按了下去,他们四人瞬间便直直的掉了下去,随即那块木板合上了。 玄昉就在一旁看见了全过程,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祭祀台居然还有机关,不过他现在也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想了,因为那些弓弩手在见到朱见深不见了之后全部都冲着自己来了。 “咻咻咻……” 所有的弓弩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射出的箭,玄昉抬头一看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上满是箭雨,这要是被射中,那不成了刺猬! 玄昉转身一躲,伸手便将那个被自己带过来的手下抓到前面来,那些箭的速度极快,玄昉刚把他抓过来一支箭就稳稳当当的插进了那个手下的身体里。 “王子……”那个手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刚喊了玄昉一声就命丧当场了。 玄昉用内力顶着手下的身躯,以防箭穿过身体刺伤自己。 很快,这一场箭雨就停了,玄昉这便把尸体丢下了水,他刚刚在挡箭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群锦衣卫飞奔上红楼,不过这些弓弩手能这么快就被制服,必定是因为当时在红楼的那些百姓里早就有了锦衣卫的人。 而且这周围旁观的百姓们都撤退得这么快,看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圈套。 而宋邶如今又不知所踪了,明明刚刚还在石桥上,难不成是到水底去了?刚刚那么混乱,他也没有注意水声。 玄昉想着想着便往水边看去,他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可不是真的让玄昉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什么味道?” 现在的水面上已经在咕噜咕噜的冒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且浮在水面上,幸好刚刚玄昉自己丢了一具尸体下去,那东西现在浮在水面上,把尸体沾染的到处是,玄昉这才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是火油!”玄昉我们没有想到赵清秋可以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她居然是想要用火油把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刚刚那些弓弩手射出的箭看来不光只是为了借机杀了这祭祀台上的人,也很有可能是用箭射进水底把火油弄出来。 这么多火油,足够把整个祭祀台都变成一片火海,谁都跑不掉。玄昉面色一寒,亏得自己昨日还和宋邶打了一架,还因为这件事情被薛浸衣给揍了,自己为赵清秋的行动制造了那么多机会,虽然是在利用她,但玄昉是真的没有想到赵清秋居然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看来她就是想要和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但这朱见深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太后和王皇后也早就跑了,薛浸衣也不在啊?若是薛浸衣不在,那赵清秋的复仇岂不是没意义了? 薛浸衣真的不在吗? 玄昉这个时候才开始仔细考虑,不会这个局根本就是为了自己而设,但是自己把赵清秋推了出来,所以造成了这副局面,到头来搞了个半天就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真的是够好笑的,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却被别人反过来算计,被大明提防,被自己一手扶起来的赵清秋设计。 她还真的是跟她那一家子人一样,是匹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居然还想杀自己! 真是得了他们赵家的真传! “砰!”“砰!” 这水面突然传出两声响,玄昉一看,是两个人从水底下飞出来了,一个穿着飞鱼服,是宋邶,另一个穿着一身墨青色的便服。 “阿卺!”玄昉喊道,“小心底下!” 他话音刚落,水面就又飞出来个人,这个就是一直潜藏在水底的赵清秋了。 看来薛浸衣和赵清秋都在水底,锦衣卫和青藤卫全部分散在红楼和各个人多的地方,而宋邶就在明面上盯着,朱见深和万贵妃吸引注意力,寒衾冷华保护他们…… 这局一环套一环,看来是薛浸衣和宋邶做了完全的准备,这祭祀台的周围,每一个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 “薛浸衣!”赵清秋的手臂已经被薛浸衣刺伤,但她还以后疯狂的冲向薛浸衣。 玄昉皱着眉头,他又闻见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这个时候玄昉趁着赵清秋和薛浸衣还有宋邶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浮在水面上的火油。 他总觉得不对劲啊!这火油怎么这么奇怪呢? 火油若是落进水中必然是一直会漂浮在水面上,要是这个时候有一丝火苗,便足矣点燃整个祭祀台,但这火油怎么飘着飘着还不见了? 水下通道! 玄昉只能想到薛浸衣是打开了京都的地下水井,毕竟和祭祀台的水池连通的都不是饮用的河水,所以这些沾了火油的水要是流走了,这里也就烧不起来了,即便是残存的一些火油可以烧起来,也不至于炸毁整个祭祀台。 这么看来他们其实早有防备,昨天宋邶和他故意打架,就是为了给赵清秋在祭祀台动手脚的准备,目的就是让她在今天现身。 这场中元节祭祀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抓到赵清秋或者是自己而做的圈套。 让赵清秋以为火油在水下,结果薛浸衣早就潜藏,解决了火油之事,原本准备点燃火油用的弓弩手也被锦衣卫和青藤卫全部当场拿下。给了赵清秋希望,所以她果决的来了,但这所谓的希望不过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骗局。 要不是当下这个时机和身份不合,玄昉都想为设计出这个圈套的人拍手叫好了,一环扣一环,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不过玄昉还想问一下,他们究竟是怎么想到赵清秋的计划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6章 清秋 即便是薛浸衣和宋邶天才降世,他们也不可能会提前预料到赵清秋的行动方法,甚至于提前和自己打架来给赵清秋制造机会,这不正常。 要么是他们走了大运,要么是赵清秋自己的行动计划被泄露了。 或者,上一次自己的人明明就找到了证据,但是证据最后到了曙天手上,自己又没有找到,所以最后薛浸衣拿到了? 玄昉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生气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当时明明把曙天全身上下的地方都搜过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证据。 不对,玄昉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曙天当时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薛浸衣为了查出来曙天的死因一定会验尸,所以她一定是会查出来的。 今天看来赵清秋是必死无疑了,可就算是知道她今天是必死无疑,但玄昉还是不想放过她,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要是她最终是落到了薛浸衣手上,那岂不是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吐出来。 玄昉可不觉得赵清秋是一个会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的人,她对自己的恨现如今也怕是不会低于薛浸衣的。 “赵清秋,你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早点儿放弃,饶你一命!”宋邶一刀劈向赵清秋,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赵清秋在被薛浸衣缠住的当下根本没有机会躲开,她的左肩被狠狠砍了一刀。 “啊!”赵清秋被这一刀直接打废了,她用尽最后的一点儿力气从空中翻到了街道上。 薛浸衣和宋邶也紧随其后,赵清秋见状直接就转身跑了,她冲进锦衣卫里一顿乱砍,因为最开始薛浸衣说过要留着赵清秋一条命,所以锦衣卫们一个一个都不敢下死手。 玄昉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闹剧,他狠狠的踢倒了香案就离开了,他是从祭祀台后边的院子里离开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前面那条街上拦着赵清秋。 玄昉这一辈子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了那么多年,他在被自己亲爹追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绝对是不能够让赵清秋活着落到薛浸衣手上的。 赵清秋跑过被锦衣卫守住的几条街之后连武器都不剩下了,她现在这个情况随随便便来个人都可以要她的命。 “站住!” 赵清秋顿了一下,她听出来了这是玄昉的声音,赵清秋背着身没有看他,她知道这是玄昉来杀她了,她知道玄昉太多秘密了,玄昉为了保住他自己在薛浸衣心中最后一点儿好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赵清秋,你觉得自己跑得了吗?”玄昉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片刻之后薛浸衣到这里来之后赵清秋的踪迹居然就消失了,她狠狠的喘了口气,正想着去找的时候宋邶也到了。 “阿许,你小心一些。”宋邶连忙站到她身后。 “赵清秋不见了。”薛浸衣叹了口气。 宋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他道:“玄昉刚刚也不见了,青藤卫说他是从祭祀台后面的院子走的,赵清秋很有可能就是被玄昉带走了。” “那必定是凶多吉少了,”薛浸衣其实不想怀疑玄昉,她身边的朋友太少,她觉得自己能留住一个就留一个,但是这些人却一个一个的背弃她离去,“若是玄昉动手杀赵清秋,那必然是赵清秋知道一些玄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就是曙天的死,必然是也跟玄昉脱不了关系。 宋邶拍了拍薛浸衣的肩膀,说:“前面岔路口,咱们一左一右追,有事别逞强。” “好。” 两人飞快跑进岔路,一左一右,都是全力追击,宋邶想要趁机收拾了玄昉,薛浸衣想要救下赵清秋这条命。 正当薛浸衣着急的四处寻找赵清秋的时候,突然从一处偏僻的小巷传出声音,薛浸衣当即确定那是在河边的,她这就转头往河边的小巷冲过去。 “啊!”那是赵清秋的一声大喊,薛浸衣听见这声惨叫不禁背后一凉。 她心中满是忐忑,脚步却更是加快了,她冲过去的时候赵清秋正好从角落里爬出来,她身后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似乎是看见了薛浸衣才转身跑开的。 “咻咻!”薛浸衣当即抬手就是两支飞镖射去,但是那个人的速度远超薛浸衣飞镖的速度,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噗!”赵清秋趴在地上,她已经吐了一大口血。 薛浸衣愣了一下,她眼前似乎晃过当时薛诉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他也是这样,被人捅了一刀,然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清秋!”薛浸衣喊了赵清秋一声便跑过去扶起她,连手中的杀生剑都丢了。 赵清秋靠在薛浸衣怀里,她笑了笑,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讥笑,也不知道是笑薛浸衣还是自己。 她蹉跎半生,痛苦半生,却没有想到是这种结局,她望着薛浸衣,她哑着声音问道:“薛浸衣,你傻不傻?” “我有什么傻的?傻的不是你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从前是,如今也是。”她宁可相信玄昉,都不肯相信自己。 “呵,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即便是我相信你,又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有个好下场吗?咳咳!”赵清秋又咳了一大滩血。 薛浸衣丝毫不曾嫌弃的抱着她,她也笑了,“你怎么就知道你要是相信我,我就不会保你一条性命?” 赵清秋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对不住了,阿许啊!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你动手的原因,但是我没有办法,毕竟是你杀我的全家,薛诉毕竟是死在你手上,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不报仇,我就只能随他们而去了。” “薛诉,不是我杀的,”薛浸衣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和赵清秋说起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过谎话,我没有杀薛诉,是太后的人动的手,我当时灭了赵家,但是想把你和薛诉送走,我想着,即便是你恨我一辈子,也好过丧命。”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太后盯着她,还派人在她送走薛诉和赵清秋之后去暗杀他们。 “我赶过去的时候,你不见了,但是薛诉倒在血泊中,我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最后一句话,你生死未卜,我不能去找你,否则太后就会发现你没有死,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你从此消失,我知道,你不会死的,要是你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我报仇。” 赵清秋听完之后只觉得讽刺,她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复仇都是笑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7章 我要死了 赵清秋想起自己当年在东瀛的那段日子,她过的多么痛苦啊! 但是现在自己都要死了,这个时候想想当年的那些为报仇所做的一切都觉得好笑。 “我从前在东瀛的时候常常都想着多学一些本事我就可以杀了你报仇,可是没有想到我所谓的报仇一直都是别人利用的理由,我更没有想到我一直所嘲讽的温枳槲叶他们居然赢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就算是我死了,但是你跟着我一起死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薛浸衣,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要你子孙满堂、一世长安,我要你在午夜梦回之时记起当年的权力之争时,被你杀死的我们。” 赵清秋说完不停的大笑起来,薛浸衣就只是听着她说,一句话都没有回,纵然是自己心中也有很多事情想要亲口问问赵清秋,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濒死的赵清秋,她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她们两个年少时从未想到过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竟然是这样泯灭的,后来两个人反目成仇,赵清秋想杀死薛浸衣报仇,薛浸衣想抓住赵清秋让其伏法。 两个人就这么你追我赶了这么多年了,可是两个人却都没有想到过她们两个人最后一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薛浸衣想象中的阴暗地牢,也不是赵清秋想象中的寂静山谷和坟墓。 “阿许啊!”赵清秋眼睛慢慢的睁不开了,可她还是支撑着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她语气缓慢道:“我想起当年见到的那个你,还有当时的薛诉······” 这么多年来赵清秋一直都记得薛诉曾经的模样,但是她一直都在回避着薛浸衣的记忆,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她对薛浸衣剩下的就是恨意和杀意,她不会再记得当年的一切了。 可这个时候她却把当年她们的初见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那个站在雀舌道前的那棵柳树下练剑的薛浸衣,那个时候的她还会告诉与她第一次相见的自己说,她叫周知许,相知相许的知许。 当年的周知许身着一身鹅黄色的练功服,好像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喜欢穿鲜亮的衣服的,赵清秋似乎想到了当年薛浸衣所有的鲜亮衣裙都是自己送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薛浸衣好像与自己相处之时穿的都是自己送的衣裙,现在想起这件事情赵清秋居然才明白为什么当年薛诉会说在薛浸衣的心里,自己会远比他重要。 “薛浸衣。”赵清秋轻声叫她。 薛浸衣答道:“嗯,我听着。” “你明明就知道薛诉喜欢你,当年只要你一点头他就是你的了。”赵清秋没有说明白,但是薛浸衣明白她的意思。 赵清秋是在问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薛诉,薛浸衣低声回答道:“我不想和你抢嘛!” “切,胡说八道。”赵清秋不信。 薛浸衣的表情立即变得有些严肃了,她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是你自己不信的。” “我当时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嘛,算了,我管不了了,反正最后是我得到他了。”赵清秋深吸一口气,她似乎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内力紊乱。 薛浸衣也笑了,这么久了,她总算是看见了当年那个赵清秋的影子,只是可惜,影子都是一瞬即逝的。 赵清秋说完薛浸衣就陷入了沉默,赵清秋觉得无趣,她便艰难开口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都要死了,你怎么不和我多说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薛浸衣问。 “不知道,你说说当年的事情,毕竟我是当年那个周知许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赵清秋这话颇有的些讽刺。 但是薛浸衣也不是一个会看在她要死了的份上就对她纵容的人。 薛浸衣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当年非常讨厌我的原因就是因为薛诉喜欢我,只是你从来不知道,薛诉他对我从来不是真正的喜欢。” 赵清秋眉头一皱,她想要问薛浸衣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一激动就吐了一大口血,一滴不剩的都吐到了薛浸衣的身上。 薛浸衣没有丝毫反应,反正她身上的血也不少了,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谁的问题,是我没有看出来薛诉的真情还是这世上的真情本就不容易让人看透。” “薛诉说着自己喜欢我、心悦我,但是对于你的喜欢他也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表面上时时刻刻跟着我,但是每一次他都在看你。可是我每一次揭穿他的时候他又打死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你,他一边厌烦着你的死缠烂打,一边又对你的情谊甚笃,你说他是不是个混蛋!” 赵清秋愣住,她半天才艰难的回答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他。” “你下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否则凭着你当年的本事,怎么可能得手。”薛浸衣说道。 但赵清秋已经没有办法回想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薛浸衣所说的话,她说薛诉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自己,她说自己的喜欢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真好,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样他们两个至少是可以在地下重逢了。 只是可惜,要是自己没有强迫他娶了自己,赵家灭门的时候他也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呵呵······”赵清秋冷笑着,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紊乱的真气了。 正在她内心挣扎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阵暖意,是薛浸衣在为她疗伤,只是薛浸衣明明就知道这伤根本就是治不好的,她此举无非就是在为自己护住最后一丝温暖。 赵清秋微微抬头看着薛浸衣,薛浸衣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流转着些水色,不知道是疲惫还是悲伤,或许是泪水。 “阿许,”赵清秋抓住薛浸衣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给自己输送内力,赵清秋就只是抓了一下薛浸衣的手就觉得没有力气了,她把头轻轻靠在薛浸衣肩头,她轻声道,“我原来是不准备把真相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薛浸衣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抱紧她,薛浸衣可以感觉到赵清秋的身体逐渐冷了,她只听见赵清秋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她所说的话却是让薛浸衣觉得愤怒难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8章 我好想他 “你知道我是玄昉的暗间,其他的你差不多也知道了,但是······咳咳,那场海难也是他的主意,是他出的主意,是他一手促成了那场海难,也是他杀了曙天,杀了我,从京都的东瀛杀手到苏杭的东瀛杀手,包括杭州上一次被倭寇侵扰,也都是他的手笔······” “你不要相信他,别对他手下留情,他就是一个疯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大明来,但是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都是死伤无数的,你要杀了他······” 赵清秋话音刚落就猛地咳嗽起来,她翻了个身重新靠在薛浸衣怀里,她望着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邶居然来了,他就站在那里也不过来。 赵清秋看着看着就笑了,她道:“宋邶,多好一个人,别辜负了。” “我当然知道。”薛浸衣道。 “阿许······” “嗯。” “对不起了,若有来生,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好。” “阿许,我好想他,你······” 赵清秋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是薛浸衣接着说道:“我会把你和薛诉葬在一起,我知道的······清秋,我知道的。” 她从来都知道赵清秋在想什么,只是她以后再也不会知道了。 “清秋······”薛浸衣轻声喊道,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朋友永远的离开她了。 宋邶握着不归刀的那只手一直都紧紧的攥着,刀鞘上的凸痕都把他的手给硌出痕迹来了,宋邶似乎是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的痛意,他觉得心中的痛胜过了身体的痛。 他以前一直觉得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是最痛苦的,但是他此刻终于明白,看着自己所爱之人的身边人离开,那才是最痛苦的。 他就在薛浸衣的身边看着见月离开,曙天离世,就连赵清秋也死了,这全程宋邶就在她身边看着,看着心爱之人遭受生离死别的痛苦,可他无能为力。 “少主······” 寒衾跑了过来,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在喊道:“冷华的寒毒复发了,少主······” 寒衾看见薛浸衣浑身是血的抱着已经了无生气的赵清秋之时,他那种为冷华担心到极致的着急似乎一下就被摁下去了。 他不是不为冷华着急,他也不是为赵清秋难过,而是他知道薛浸衣当下的心情只怕是比自己难受上千万倍,可能锥心之痛就是如此了。 “走,冷华的毒怎么样了?”宋邶侧头问寒衾道。 寒衾听见宋邶开口先是愣了一下,他想说要宋邶留在这里陪着薛浸衣,但是寒衾没有说,因为现在谁留在这里都没有用。 “刚把陛下和贵妃娘娘送回宫就突然倒地,太医诊断说是寒毒已进肺腑,恐怕是药石无医了。”寒衾声音说的很小,但是担忧和着急充斥了其中的每一个字。 听他说完宋邶便看了一眼薛浸衣,薛浸衣此时还是面无表情的,这个时候要求她走,着实······ “没事的,应该还能压住,我们先去看看他,至于······她会来的。”宋邶笃定道。 寒衾点点头,他再看了薛浸衣一眼,便和宋邶一起往大明皇宫里去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薛浸衣身上的血迹都快干了,薛浸衣这才抱起已然冷透的赵清秋的尸体离开这里。 她一走,那些一直在外围盯着不敢上前的锦衣卫才小心翼翼的出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而另一边的玄昉费尽心力才从后门跑回驿馆,还好今天祭祀发生了那么多的混乱,这平日里守在附近的官兵都少了很多。 玄昉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难不成是在大明来了之后享受了太多的好日子了,连这么明显的变化都没有看出来,只要是在东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啪!”玄昉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他这是在怪自己为什么会轻敌,明明就知道赵清秋只是受了重伤,但又不是要死了,明明赵清秋就是自己教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不提防着她出黑手。 玄昉一个没站住,他倒在了门边,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的血迹——那是从肩后渗透到手臂上的鲜血。 他刚刚对赵清秋下手,结果一时不慎被赵清秋反击,她到最后还竭尽全力给自己来了全力的一掌,就刚好打在薛浸衣昨夜打的地方,赵清秋这才找到机会能够跑了。 本来玄昉是要追上去把她彻底解决的,但是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那么快就赶来了,玄昉当时没办法,就只能蒙上脸跑了,只是没有想到刚刚跑过那一条街就在另外一条街上和宋邶撞上了。 玄昉当时把自己的外衣扔在祭祀台的,这个时候他觉得宋邶是没有认出他的,只要他快些跑了就不会被揭穿了。 但是宋邶看见他的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直接拔刀相对,甚至是没有给玄昉留任何的余地,刀刀致命。 玄昉因为被赵清秋最后绝地反击挨了一掌,加上薛浸衣打的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全盛时期的宋邶一较高下,只能想方设法的逃跑躲避。 可宋邶毕竟是锦衣卫出身,追踪术实在是太了得,玄昉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办法甩掉他,不仅如此,还被宋邶逮到机会砍了他一刀,玄昉最后时刻使出忍术才侥幸逃过一劫。 玄昉深吸了一口气,他靠在门边,自己左肩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留血,左手根本上动弹不得,看来自己这只手怕是废了。 他喘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讥讽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按照大明的话来说,应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赵清秋没有杀成,自己手又废了,虽然自己对赵清秋下的手很重,赵清秋必然是活不了的,可她最后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薛浸衣怀里。谁知道她会对薛浸衣说什么! 玄昉合上了眼睛,他觉得薛浸衣现如今必然是已经知道一切了,接下来,自己怕是就要承受来自薛浸衣的报复了。 也好······ 玄昉心中想到,尤其是死在自己那个没脑子但是心狠手辣的好哥哥或者东瀛其他的老狐狸的手里,到还不如死在薛浸衣手里。 这样就算是死,他也能含笑九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9章 被抓 薛浸衣在把赵清秋的尸体带回青藤司之后发现冷华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应该是还在宫里,她收拾收拾自己,换下了那一身满是赵清秋鲜血的衣裳再马不停蹄的往宫里去。 但是薛浸衣万万没有想到宫里居然也出事了,而且还是不小的事情。 薛浸衣进宫就看见云盏带着一队青藤卫往宫外跑,云盏看见了薛浸衣之后就跑到她面前站定。 薛浸衣预感到可能是有一些和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盏语气很是着急,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稍稍的平静一些,她道:“少主,出事了,荟吟公主被绑走了。” “你说什么?”薛浸衣疑问道,“荟吟公主不是没有去祭祀台吗?她明明在宫里怎么会被绑走?” “我一直在近身保护万贵妃,万贵妃为了打消赵清秋的疑虑便冒险去了祭祀,可是太后娘娘为了荟吟公主的安慰强行把人扣在宫中,但是荟吟公主哪里是个会被拘束的人,带着自己的宫女就出宫去了,结果在回宫的路上被人掳走,宫女挨了两刀拼死回来报信,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云盏知道之后也是惊讶和惊慌。 薛浸衣无奈道:“我早就和太后娘娘说过不要太纵容荟吟,这下终于还是出事了。” 她只是生气了片刻,之后她便道:“不要盲目的去找,京都今天是封着的,他们出不了京都,在京都好好搜查,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 “对了,那个宫女在什么地方?”薛浸衣问。 云盏答道:“就在太医曙,锦衣卫层层把控着的,冷华、寒衾还有宋大人都在。” 薛浸衣点头,她忽的想起什么又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昏昏沉沉的,毒素还是没有处理干净,但是柏宸妃和柏峙都在,应该是不会出事的。”云盏说完就沉默了,不光是云盏,薛浸衣发现所有的青藤卫都沉默了。 薛浸衣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心里在担心冷华,可是这件事情薛浸衣安慰不了他们,只能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找当年的那个游医了,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后救不救得了,就看冷华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只能行人事,听天命。” 云盏低声应道:“是。” 薛浸衣点头说道:“去搜查,记住小心安全,凡事以自身安全和荟吟公主安危为主。” 云盏纵然此刻心中难受,但也还是朝着薛浸衣笑道:“放心,少主,白靥在外面等着我呢,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的,还会把公主殿下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好,那我就在宫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 这今天的太医曙里可算是忙的很,连平常磨药都会无聊到睡不着的小药童今天都是忙的不可开交的。 这儿一会儿要热水的,一会儿要木炭的,那边一会儿要缝针的,一会儿要熬药的,这小药童觉得自己今天会累死在太医曙里。 “天哪,谁来救救我?”小药童站在太医曙门口冲天大喊道。 薛浸衣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她道:“没有人救得了你,还需要你去救别人。” 那小药童也是认识薛浸衣,一看见她小药童就立刻从原地弹开了。 “薛司首!” “少主!”不等那小药童说些什么,寒衾就从面前的一个房间里探头出来,他喊道,“少主,你快进来看看冷华,冷华的毒压制不住了!” 薛浸衣闻言立刻跑进去,她一眼便看见了在那张床上躺着的冷华,他看起来脸色都已经铁青了,看起来就像是要冻死那样。 “冷华!”薛浸衣冲到他身边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宋邶阻止了她。 宋邶握住她的手往回收,他道:“别碰他,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渗透出来的寒毒。” 寒毒已然从身体里渗透?薛浸衣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 冷华和自己昨天夜里所说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啊!他又骗了自己,也对,他还是要坚持来中元节祭祀,怎么可能会把他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自己。 “是我没有想到,都是我的错。”薛浸衣转过了身。 寒衾看了一眼薛浸衣,他猜到薛浸衣知道冷华身体的情况,但是现在看来冷华也对薛浸衣瞒住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 冷华啊冷华!你究竟是要干什么?要我看着你去死吗? “冷华……”寒衾轻声呼唤道,“你别睡,你醒来看看我啊!看看我!” 宋邶本来下意识的就要叹气,可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薛浸衣才是最难受的,自己一定要成为她的后盾。 “宋邶,你在这里看着他们,让太医再想想办法,我去见陛下一趟。”薛浸衣说完就直接跑出去了。 宋邶来不及叫住她,就只得让她去了,而宋邶全程就站在这里看着冷华,他的毒越来越重,寒衾越来越着急,太医用药也是越来越重,可是几乎是毫无作用。 寒衾急到看起来都要杀人了,他狠狠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用!” 太医被他这一吼也给吓得不轻,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寒衾大人,我能够用的药物都已经用过了,但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 “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寒衾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他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这种药治不了就换一种,这个剂量不行就加大,怎么可能救不回来了!啊!” “宋大人!”那太医被寒衾吓惨了,你现在让他去救人,他怕是连药都拿不稳了。 宋邶冲上来拉住寒衾的手把他扯开,他沉声道:“寒衾,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让你现在冷静很困难,但是寒衾,你看看青藤司现在这个样子,看看你的少主,看看冷华,要是再不冷静你怎么能护得住他们!你要怎么救得了冷华!” “我冷静就救得了吗?”寒衾无力的往后退了两步。 宋邶轻叹口气对太医说道:“太医,麻烦你先出去想想办法,冷华大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现在只要是有办法都可以上。” “好好好,我去看看一些古籍秘典!”太医得到宋邶的命令简直是得到圣旨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0章 让他们走 御书房里,薛浸衣就站在朱见深面前,刚刚一番话之后薛浸衣就再也不说话了。 朱见深想了很久,他最终还是先开口说道:“阿许,你确定想好了吗?” “嗯。”薛浸衣点头。 朱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他道:“周卺,你有没有想过,你让寒衾和冷华一走,接下来你要面对什么?” “想过了,陛下,薛浸衣自请驻守关山,直至打赢这场战争,”薛浸衣直面朱见深的质问,她道,“陛下,您也知道,荟吟公主被抓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十几年前,瓦剌人不是也照样用过这样的手段也绑走我,企图威胁我父亲吗?” 比起担心是赵清秋的后手,和玄昉的不合时宜的动手,薛浸衣觉得这是瓦剌的暗间卷土重来了。 “陛下,我和瓦剌之间有血海深仇,这个仇我可以不报,因为怪不了战争,但是我不能坐视瓦剌再次侵扰关山不管,关山是我噩梦最开始的地方,我也一定要在关山结束我的噩梦!” 朱见深没有想到在薛浸衣心里关山一战居然这么重要,不是说今生很重视的地方,而是她不得不记住,因为那是她的噩梦,那是她的身体里永远都消失不了的一根刺。 日日夜夜都梗在她的心口,只要是微微有些情绪浮动就会引发疼痛,从心口蔓延全身,在每一次的时候都会无数次的辗转反侧,直到疼痛到麻木才能忍受。 除了失忆的那几年,薛浸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薛浸衣不敢仔细回想,因为她可以回想起其实自己在失忆的那些年里,很多个夜晚都会回想起当年在关山上的那场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的血战。 还有自己在那一场战争之后,在关山上挖了一个月的尸体,她最后连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的尸体都没有能找全,他们为大明战死,最后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陛下,成全周卺!要是周卺此去能够活着回来再报答陛下的大恩。”薛浸衣跪下给朱见深嗑了一个头,而且还不曾抬头。 朱见深没有立刻同意,他就只是问了一句:“那宋邶怎么办?你有跟他说过吗?” 薛浸衣僵住,朱见深又说道:“你上一次要朕不给宋邶说起你要去关山这件事情,朕一个字都没有说,朕对于派谁去关山确实是很难以抉择,但是不光是只有你,阿许啊!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陛下,不是我要苦苦相逼,是我没有办法了。”薛浸衣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要是可以选择,何尝不想留下,留在京都,留在宋邶身边,她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何尝是不想和宋邶白头偕老。 可是她要是留下,他就要死了。 他都是因为遇见了自己才被牵进了这场死亡赌局里,要是自己活下来他就该死,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去死。 “陛下,请成全周卺!表哥!”薛浸衣又狠狠的嗑了一个头。 朱见深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点头了。 薛浸衣抬头看朱见深,她知道,朱见深同意了,这是薛浸衣才笑道:“谢谢表哥。” …… 薛浸衣出来的时候万贵妃已经在御书房门口等了很久了,本来她是可以进去的,但是她给了薛浸衣和朱见深独处的时间。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薛浸衣拱手行礼道。 万贵妃一顿,她道:“薛司首请起。” 薛浸衣收回手,她似乎马上就要走了,万贵妃只是思虑了片刻,她在薛浸衣抬脚的那一刻开口喊道:“阿许!” 薛浸衣的身体一顿,她在等万贵妃说话,万贵妃和她面对面站着,但是却没有从前的那种亲近感了。 “薛司首,你,节哀。”万贵妃道。 薛浸衣闻言往天边看了一眼,她慢慢的勾起一个笑容,她道:“贵妃娘娘,日后您一定要好好和陛下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是说的真心话。” 万贵妃:…… 薛浸衣说完就走了,万贵妃就站在原地,她愣愣的盯着薛浸衣的背影,她并不知道薛浸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总觉得薛浸衣的语气很在告别。 在她进御书房之后也没有问起朱见深关于薛浸衣的事情,虽然朱见深平日里极宠自己,但若是薛浸衣明白说了不可告知他人的事情,朱见深也还是不会多说的。 “来人,快来人!”就在太医曙门口,寒衾张罗着几个青藤卫来护着被包的密不透风的冷华往宫外走。 “宋邶!”薛浸衣跑过去喊了跟在他们后边的宋邶。 宋邶停下来等她,但是寒衾没有,寒衾就这么往宫外飞快的跑去。 薛浸衣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邶答道:“太医说冷华的毒脱不了,现在只能让他时时刻刻的泡在温泉里,但是泡久也会死人的,死马当作活马医!” 薛浸衣垂下眼帘,她忽然朝着宋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道:“宋邶,你先跟着他们回去青藤司,青藤司现在里里外外的千疮百孔,而我现在被荟吟公主的事情绊住了脚,你……” “没事的,放心,我会保护好青藤司的。”宋邶也笑了,他这便转身跟上寒衾。 薛浸衣咬了咬下唇,她喊道:“宋邶!” 宋邶的脚步猛然停顿,他回头看向薛浸衣,似乎是在等着薛浸衣说话,而薛浸衣笑着嘱咐道:“宋邶,自己小心。” “好。”宋邶笑着回答。 薛浸衣就站在那里,全程笑着看着宋邶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在宫道消失,薛浸衣这才转身向着太医曙走去。 先前的那个小药童就坐在太医曙门口磨药,他开始看见薛浸衣和宋邶说话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是自己从未在这宫里见过的温柔,他当时还觉得自己看着心情也柔情些了。 但是薛浸衣一转身进太医曙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是就差拿着一把刀冲进太医曙杀人了。 “这不会是两个人?”小药童惊呆了。 “你在干什么!?”刚刚给冷华诊断的太医拿着一个药箱出来了,他看小药童在发呆,直接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他道,“你还不赶紧做事去。” “李太医,你干什么去?”小药童看见他拿着药箱就问了一句。 李太医扶额,一脸不情愿道:“还能干什么去,当然是去青藤司救冷华大人啊!我真的是命苦啊!我还得去青藤司待着,要是寒衾又要打我该怎么办啊?!” 这李太医边往宫门口走边自言自语的说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1章 你是瓦剌人 在薛浸衣还没有见到这个为了保护荟吟而受伤的宫女之前,薛浸衣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真的会跟瓦剌人有关。 “拜见薛司首,”那宫女听见动静便立刻从床上起身,连忙就对着薛浸衣行礼,她咳了两声便道,“薛司首,不知道公主殿下救回来了吗?” 薛浸衣看她一眼,说道:“你先起来,你不是受了伤吗?别跪着了,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就是了。” 那宫女这才起身,她似乎是很怕薛浸衣,现在这里四下无人,她一个人和薛浸衣单独相处,连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薛浸衣当然是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觉得怕她是应该的,这宫里的奴才们有谁会不怕自己,但是眼前这个宫女不太正常,她不像是单纯的惧怕,倒像是做了什么事情心虚而害怕似的。 “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下。”薛浸衣道。 那宫女又坐回到床上去,她听着薛浸衣的话先是愣了有好一会儿,在这期间薛浸衣都没有打断她的发愣,看上去好像薛浸衣就是在等着她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是那宫女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她总觉得薛浸衣是看出些什么要对自己不利,可她没有证据证明薛浸衣已经怀疑她了,况且要是薛浸衣真的怀疑她,怕也是会把自己丢到青藤司的地牢里去审问,怎么可能会亲自到这太医曙的问话。 关键是从头到尾薛浸衣的态度就没有丝毫的不满、不耐烦,总而言之薛浸衣看起来就是对自己丝毫没有怀疑的。 “想好了吗?”薛浸衣冷静的问了一句。 那宫女点点头,她正准备把自己准备好了的说辞再说一遍的时候薛浸衣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奴婢,奴婢叫阿芙。” 薛浸衣点头道:“阿芙,你不用担心,不会治你护主不力的罪,只要你把事情都说清楚,一旦荟吟公主被救回来了,你还有功。” “多谢薛司首了。”阿芙的语气听起来稍微的有些轻松了。 她慢慢的说道:“其实荟吟公主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期待着中元节的祭祀,您也是知道的,荟吟公主生性好玩,是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待不了多久的,所以陛下说不让公主出宫的时候公主立刻就做好了偷偷跑出宫的准备,公主带着我趁着皇后娘娘不注意就溜上皇后娘娘的宫女队伍,由此便出宫了。” 薛浸衣倒是觉得这件事情这阿芙没有说什么谎话,要是朱见深不让荟吟出宫而又不和荟吟说清楚是为什么的话,荟吟是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但是荟吟又不是什么完全没有心机的女孩,她怎么可能会在被人绑架的时候不跑过求救呢,要知道今天荟吟靠近的几条街都是有锦衣卫和青藤卫驻守的,简直就是围的水泄不通。 除非,绑走荟吟的人用了什么手段让荟吟失去了呼救的能力,或者是对方人手太多太厉害,荟吟根本就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荟吟根本就是在被绑走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反抗意识。 如果是最后的那个原因的话,那就只可能是一个人做的了······ “后来就来了几个黑衣人,他们绑走了公主殿下,我追了上去,他们就打我,还好不知道为什么守在其他几条街道的锦衣卫大人们突然开始四处搜查,那些杀手才放过了我,我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阿芙终于是把话说完了,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察觉到薛浸衣已经怀疑了她,她说完还红了眼睛,掉了好几大滴眼泪,就像是自己主子已经死了的那种感觉。 薛浸衣看着她,直到她哭完了之后薛浸衣才问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了?” 阿芙微微一愣,她又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她反问道:“薛司首,你是不相信奴婢还是觉得奴婢说的话没有用?” 她话音刚落就被薛浸衣瞪了一眼,薛浸衣现在的那个眼神是阿芙在她进来开始便没有看见的,而此刻那个眼神出现在薛浸衣的脸上显得无比的可怖。 只见薛浸衣站了起来,她往阿芙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神越发冰冷道:“你也知道你是奴婢,那就得明白,主子问什么就答什么,没有不答反问的这个选项,听明白了吗?” “是是。”阿芙一下就给惊着了,她原本以为薛浸衣是一个不会太在意规矩等级的这种人,但是刚刚是自己把她的态度和意思理解错了吗? “那些人今天绑走公主殿下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拿的什么武器?能不能辨别出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薛浸衣又问。 阿芙看起来像是傻了一样,她木然的摇摇头,她道:“他们就是穿的普通的老百姓穿的衣服,只是蒙着脸,其余的······拿的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奴婢见识少,也辨别不出来那些究竟是什么武器。” 连脸长什么样都没看见,连武器是什么都不知道,要辨别绑匪是什么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浸衣也对她的话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她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要是这个想法是真的,就不用管是什么人绑走荟吟的了,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 “行了,你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就这样,你好好休息。”薛浸衣这便要出去了。 阿芙见状连忙跪在床上对着薛浸衣苦苦哀求道:“薛司首,求求你救救荟吟公主,殿下一向最为崇拜您了,求求您救救她。” 薛浸衣看她一眼,淡然道:“放心,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救她。” “多谢薛司首,多谢薛司首。”阿芙就在床上对着薛浸衣狠狠磕头。 薛浸衣眼看着就要走了,却在掀起帘子出去的那一刻喊道:“阿芙!” 这一声阿芙可真的是把阿芙吓惨了,她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是表露出对薛浸衣的恐惧。 停顿和短暂的慌神之后阿芙终于是开口问道:“薛司首,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薛浸衣转身看着装傻的阿芙,她轻轻笑着说道:“你是瓦剌人?” 阿芙那一刻的表情可以说是裂了,因为薛浸衣是用极其笃定的语气说的瓦剌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2章 守住门 阿芙知道薛浸衣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既然敢这么问,即便是赌她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她要是再装下去就显得是真的傻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么慌张,就只是好好坐着,然后很认真的问道:“请问薛司首是怎么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我自认为还是隐藏的挺好的。” “是吗?”薛浸衣冷笑,她语气漫不经心道,“你是谁的人?” 阿芙正经道:“谁的人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是很重要了,”薛浸衣阴阳怪气道,“你要是瓦剌王子或者是首领的人那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因为他们的人自始至终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进过宫,其他人,我就不说了。” 阿芙也笑了,不过那个笑容也就是持续了瞬间便消失了,她问:“那我不是瓦剌王子的人还能是谁的人?” “当然就只剩下你们的瓦剌国师了,但你要是他的人简直就是砸了他的招牌,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薛浸衣的嘲讽来得突然但是漫不经心。 可对眼前的阿芙来说却是作为一个暗间最大的羞辱了,她的脸色在听见薛浸衣这么说之后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不少。 薛浸衣也不继续嘲笑她了,她直接戳穿了阿芙的身份,她笃定道:“我敢肯定,你就是瓦剌王子的人,恐怕你们的国师大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既然身份都已经暴露,要杀要剐都是薛司首一句话的事,我绝不多说一句。”阿芙已经视死如归了。 但是薛浸衣可没有想要她死的想法,她要是死了,荟吟怎么办? 薛浸衣也不拐弯抹角了,她开门见山道:“别装了,其实你知道我不会杀你,因为荟吟公主还在你手上,所以有这么大的一个砝码在手上,你怎么可能会担心自己死在我手上。” “不愧是薛司首,那就不多说了,我就说我的来意,我们绑架荟吟公主也没有其他意思,薛司首,你也知道最近的瓦剌和大明边境不太平,但这并不是我们王子的意愿,我们王子也不想和大明开战,这都是国师和大王提出的想法,就是为了故意挑衅大明,然后探查清楚大明的实力,以此来判断到底要不要和大明开战。” 说白了,他们就是被派到大明来探查的暗间罢了,只是为了探查明白大明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薛浸衣当然明白,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明明一直潜伏在京都,甚至是大明公主身边的暗间突然对荟吟公主动手,在明明知道一定会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还铤而走险,这究竟是为什么? “薛司首,所以我们真的是被迫的。”阿芙语气诚恳的说道。 只可惜薛浸衣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也不准备和她虚与委蛇,“阿芙,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但是你自己也应该明白,你说的这些鬼话要是能让我相信,我怕在我和你们那国师打仗的时候就死了,所以,要么说真话,要么我让你说真话,自己选。” 阿芙头上掉了一滴冷汗,她是没有想到薛浸衣居然会这么开门见山的威胁自己,她是只在意绑架荟吟背后的目的,完全不在意荟吟的安全吗? 薛浸衣沉默的等待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但阿芙就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薛浸衣说完就出去了,她直接走到院子里,正好碰上了带着人过来的万通。 万通一见薛浸衣在这里,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但是他的脚步没有薛浸衣的嘴快。 “万通大人!”薛浸衣喊他道。 万通可以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他眼神飘忽的看了看薛浸衣,言语讨好道:“不知道薛司首有什么事?” “万大人今天来太医曙有什么事情?”薛浸衣意有所指的问。 万通讪笑道:“薛司首,你明明就知道我来这太医曙是为了荟吟公主的事情,何必还问呢?” “哦,是吗?那就不巧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做了,但是还是缺不了万大人帮忙。”薛浸衣笑道。 万通被薛浸衣这一笑给吓着了,他也是知道青藤司最近的事情的,他还是挺惊讶于薛浸衣在这个是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要是自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哭死了。 不过万通还是有些惧怕薛浸衣的,其中一些原因也就不多说出口了,“那,薛司首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 “把太医曙的门守住,院子里一个人不准留下,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能进来,包括你在内,万大人,可以吗?”薛浸衣又笑了,但是在万通的眼里,她的笑一次比一次可怕。 万通只能点点头道:“好的好的,绝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就好了。”薛浸衣说完就转身进了阿芙所在的那个房间。 万通心思忐忑的站在门口,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想进去,这就回公主的大功劳谁不想要,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薛浸衣守在外面了,总不能反悔。 再者……万通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自己违反对薛浸衣的承诺之后被薛浸衣收拾,被薛浸衣收拾可就不是平常被自己姐姐万贵妃打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万大人,咱们就真的在门口守着啊!?这荟吟公主的宫女可就在里面,这么大个功劳就留给薛司首一个人?”一个锦衣卫靠近万通身边,小声的吹着耳边风。 万通冷笑一声,他道:“这是个功劳谁不想要,关键是你要的起吗?先不说是刚刚本大人已经答应了薛司首守门了,此刻违反承诺,她……” 她不弄死他们这一群人才有鬼了。 万通为了缓解咳了两声,他又说道:“再者,薛司首身上的功劳有多少你知道吗?她还需要这个功劳,你就在外面乖乖等着,薛司首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哦哦。”那锦衣卫慢慢的挪开了。 万通见他走远才敢轻轻叹气,他心想着,自己一个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难不成就真的要落到为比自己高一阶的青藤司司首守门不成? 哪怕是旁观也是可以的,但是这守门的话传出去是不是太难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3章 打碎了全身的骨头 万通正挣扎着要不要进去,在手下面前维护一下自己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子,但就在这个时候太医曙里却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这吓得万通直接一抖。 “咦!”锦衣卫们都是和万通一样的反应,他们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你说薛司首不会就在这里面对那个宫女严刑逼供?” “不会?那宫女也不过就是一个目击者,又不是犯人,薛司首审她干什么?” “就是就是,别胡说八道,否则薛司首不要了你们的命才怪!” 万通猛地转头瞪着他们,那些锦衣卫立刻噤声,一个个的全部低下头,当作自己不存在似的。 “啊啊啊!”宫女阿芙的惨叫声还在继续,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恐怖,说是临死之前被千刀万剐万通听着这声音怕是都会相信了。 这种惨叫声持续了大概大半个时辰,有些在太医曙磨药的小药童在外墙边磨药听着这声音都觉得吓人,背后的冷汗冒了很久,把背上的衣衫都给打湿了。 终于在万通都要听不下去的时候,宫女阿芙的惨叫声终于是停了。 片刻之后薛浸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起来跟之前进去没有任何的差别,就是她的手上微微有些湿,应该是洗过手了。 万通快步走过去,他问道:“薛司首,那个宫女……怎么样了?” “什么宫女?就那个叫阿芙的宫女吗?”薛浸衣平静道。 万通点点头,他往那间房间里看了两眼,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哦,我就是审了她一下,其他的没什么,她是瓦剌的暗间,荟吟公主就是她联合藏在京都里的其他瓦剌暗柱抓走的。”薛浸衣的语气十分平静,她说这件事情好像是谈论一些日常生活一样。 “什么!”万通可就平静不下来了,他吓得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薛浸衣连管都不想管了,她直接出去对着外面的锦衣卫说道:“荟吟公主现在就在京都的西闹市的后门,瓦剌人随时等着带走荟吟公主,你们现在就去,一定要保护好荟吟公主。” “这……薛司首,万大人?”锦衣卫们都犹犹豫豫的,因为他们的三个首领一个都不在这里。 薛浸衣指了指他们身后,说:“你看你们柏峙大人这不就是来了吗?” 锦衣卫们往后一看,果然是柏峙正往这边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他一过来就问道:“薛司首,你让人叫我过来是为什么?” “现在荟吟公主的下落有了,你就带着这一队锦衣卫去把人救回来,以最快的速度,不然消息泄露就不好了。” 柏峙问:“万通大人不是就在这里吗?” 薛浸衣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万通的本事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事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去!” 薛浸衣话音刚落,柏峙就领着锦衣卫走了,连一个人都没有给万通留下。 薛浸衣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睛,她对着那间房间冷笑一声,她无奈的摇摇头立刻就走了。 而万通在房间里就这么站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因为眼前这个叫阿芙的宫女已然没有了脉搏。 而且她整个身体都是如同软蛇一样,那是她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每一块都没有完整的,所以这才会造成她的身体这个情况。 “天哪!”万通已然被惊呆了,他知道薛浸衣心狠手辣,关于薛浸衣的传说也没有什么好话,但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副场面还是觉得恐怖。 “这!”万通强迫自己往外跑了,他一下冲出去之后发现整个太医曙都没有人。 “人呢?人呢?”万通大声喊道。 小药童跑进来,他惊讶道:“万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 万通问他道:“锦衣卫呢?薛司首呢?” 小药童疑惑道:“薛司首刚刚才走了,锦衣卫都去找荟吟公主了,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吗?” “什么!?走了!”万通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但是走到大门口又转过身来对小药童道,“那个,里面那个宫女死了,找人把尸体拖走!” “啊!?死了,不是轻伤吗?怎么会死?”小药童听见人死了,他也觉得有些吓人,虽然他在这宫中也待了这么久了,可是真正看见死人还是很是的,太医们都护着小药童,没有让他处理过。 万通大声吼他道:“你还不赶紧去找人!这鬼天气等会儿尸体怕是都要臭了。” “好好!”那小药童也跑了。 万通边离开边道:“真的是,居然把我一个人留下来,真的是太可恶了!” …… 当天夜里,薛浸衣已经回了青藤司有一会儿了,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自己也不出去。 即便是宋邶去敲门她也是完全不管的,宋邶没有强行让她开门,而是就问她几句话没有得到薛浸衣回答之后他就在外面守着。 “少主!”一个青藤卫跑过来,他以为宋邶来了之后就能把薛浸衣带出门来了,但是还是只有宋邶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宋大人,少主呢?” 宋邶说:“在里面,她不想出来,也不想开门。” 那青藤卫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也是不高兴的,宋邶直视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就是荟吟公主被柏峙带回来了,那些瓦剌人全部都死了,但是柏峙怀疑他们在京都还有人接应,关于在京都发生的事情恐怕已经传到瓦剌去了。”青藤卫说道。 宋邶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对这件事情已经十分的警惕了。本来瓦剌最近这些年就很不稳定,加之唐老将军离开,这一次京都发生的事情要是传到瓦剌,那么瓦剌一定会蠢蠢欲动的。 “宋大人,您快让少主出来!”青藤卫很是着急,“云盏现在在西闹市查找线索,可是这么久了,一点儿关于其他瓦剌暗间的线索都没有。” “我知道了。”宋邶说完就转身去敲门,但是这一次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上,门就从里面被薛浸衣打开了。 薛浸衣一开门就看见一脸严肃的宋邶,她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副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4章 我可能要走了 宋邶本来也没有准备瞒着她,干脆就把话说清楚了,他道:“荟吟公主救回来了,但是这件事情和瓦剌牵扯太多,我觉得瓦剌可能会在近期就和大明重新开战,但是唐老将军根本就没有在关山,这要是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宋邶原本以为薛浸衣会比自己更加着急,但是薛浸衣的神色无比冷静,根本不像是冷静,而是······ 宋邶疑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先下去,”薛浸衣是在那个青藤卫说,等那青藤卫一走,薛浸衣就把宋邶拉进屋里,她神色很紧张,是宋邶在她脸上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紧张,“宋邶,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你说。”宋邶并没有猜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会跟这一次荟吟公主被瓦剌人绑走的事情有关系。 薛浸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邶心中更加是不敢确定了,他从未有过如此不好的强烈预感,从来没有。 “哐!”窗户突然被风给吹开了,这倒是把薛浸衣吓了一跳,就只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声响就已经让薛浸衣几乎是心神不宁了。 宋邶也看出来了薛浸衣当下的不安,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薛浸衣会有这种反应,但是他真的很担心她。 “阿许,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我绝对都是支持你的,无论是什么事情。”宋邶双手搭在薛浸衣的肩膀上,他微微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想借此给薛浸衣一些安心。 或许是薛浸衣是真的很相信他,居然因为宋邶的安慰她心中的不安和痛苦真的就稍稍的减少了。 薛浸衣望着宋邶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说出了一句:“宋邶,我可能要走了。” 走? 宋邶脱口而出一句:“走?你要去什么地方?” 但是说完宋邶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念头,他试着问道:“陛下,是不是已经决定要你去关山了?” “不是陛下,是我,”薛浸衣勉强的对着宋邶扯出一个笑容来,她柔声道,“宋邶,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等她说完宋邶放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他没有说什么,甚至于没有看薛浸衣一眼,他默然的走到一旁薛浸衣经常躺着的贵妃榻上坐着。 他真的就是这么坐着,薛浸衣也看不出来宋邶当下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跟一座雕塑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两样。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相顾无言很久,而窗外的风也不知道是吹了多久,直到外边的风声停了薛浸衣才忍不住开口道:“宋邶,你要是心中有气,你现在就说出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行吗?” “薛浸衣!”宋邶轻轻唤了她一声,薛浸衣愣了一下,就是在她愣住的时候宋邶突然起身过去抱住了她。 宋邶紧紧的抱住了她,他的头埋在薛浸衣的肩窝里,薛浸衣很少见到过沉默寡言而又小心翼翼的宋邶,以自己对宋邶的了解来说,当这两个情绪一起出现的时候,宋邶的内心一定是极其挣扎和难过。 想到这里,薛浸衣伸手抱住了宋邶,她的手轻轻的在宋邶的后背上抚摸着,她小声而充满委屈道:“宋邶,对不起,真的没办法了。” 我不想走,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别伤心,阿许,我说过的,只要你不是不要我,你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没有说假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才不是假话。”宋邶凑在薛浸衣的耳边低声说道。 虽然他说出的话确实很真诚也很温暖,甚至是坚定不移的,可薛浸衣明明就在他语气里听见了伤心和委屈。 他伤心的是自己的离开,他委屈的是自己第一选择永远不是他······ “宋此期,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喜欢上我,和我在一起,真的是辛苦你了······”薛浸衣低声笑道,“不过这都是你自己自找的,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你会被我连累,也是你自己说过的,你心甘情愿的被我连累。” “阿许······”宋邶越发委屈的叫她。 “可是,要是早点想起这些事情,我绝不会连累你,对不起······” 宋邶又抱紧了她,他语气无比坚定道:“胡说八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谢谢你,真的。” ······ 寒衾在冷华的床边坐了很久,从回青藤司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冷华一刻,就连太医都熬不住了。 李太医在给冷华配完最后一副药之后就要去休息一会儿了,他走的时候看着寒衾那副要累死可是还在强撑的样子,他真的很想劝说寒衾去休息休息,但是他知道就是薛浸衣来劝说,寒衾都是不会走的。 “李太医。”正当李太医要走的时候寒衾却突然叫住了他。 李太医脸上浮现难色,他是真的不想留下来,自己在这里干什么都不是。 寒衾顶着一双肿得不像眼睛的眼睛,声音也嘶哑的问道:“李太医,冷华的到底是怎么样了?” 李太医就知道他要问这件事情,自自己到青藤司来,寒衾除了询问冷华的病情和催促自己去救冷华,他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李太医看了一眼面色发青的冷华,他就躺在那里,了无生气,要是不仔细看他的胸口还有气息的起伏,根本不可能觉得他是个活人。 “寒衾大人,我说冷华大人没有什么事情你也怕是会不相信的,但是我真的要告诉你,冷华大人的毒素早就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这辈子除非真的有什么隐世的世外高人,否则,你真的要做好准备了。” 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当然是给冷华送葬的准备了。 寒衾轻轻合上了眼,他又睁开,然后眼神失焦的盯着李太医,他又问:“李太医,那······” “寒衾大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冷华大人基本是没有救了,这些年来要不是薛司首找到游医为其以猛药和珍贵药材续命,怕是冷华大人早就骨枯黄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5章 南疆 李太医知道寒衾其实心里也明白冷华的病基本没救,可是他不肯承认啊!但这种事情青藤司的人不好说的,可自己要说,与其让他一直活在欺骗之中,倒不如就让他明明白白和此生最大的眷恋过完这最后的时光。 “寒衾大人,您一定要明白,冷华大人现如今的身体不是说谁能救了,而是能用什么办法可以将他的性命拖久一些。” 寒衾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 “寒衾大人。”李太医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寒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叫你滚出去。”寒衾现在害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吵到冷华休息,否则早就对着李太医一顿怒骂,还会动手把他赶出去。 薛浸衣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李太医被赶了出来,李太医正气着,一看见到薛浸衣就迎上去,他也不是说去告寒衾的状,而是有些话也得和薛浸衣说一声。 “薛司首,您去劝一劝寒衾大人,冷华大人的病情不是他不吃不喝不睡就可以治好的。”李太医被寒衾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薛浸衣倒是沉着冷静,她好像最近都是挺沉着冷静的,她轻笑道:“李太医,你别着急,寒衾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他总要有时间去好好想想,您也累了,去休息,我去看看他们。” “薛司首······” “行了,李太医,去。”薛浸衣还是笑着的,但李太医在她的眼神里可谓是看不到半点儿笑意。 李太医讪讪的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越矩了,就只能尴尬的点点头便下去休息了。 薛浸衣看着李太医离开她才推门进去,她一眼就看见了寒衾坐在冷华的床沿,那双原本炯炯有神且盛气凌人的眼睛,此时无比的空洞,他眼下发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休息,而且看那眼睛的红血丝,寒衾怕是也哭过了。 “少主。”寒衾即便是在这种几近于伤心欲绝的情况下他都还是喊了薛浸衣。 薛浸衣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们身边,她伸手搭在寒衾的肩上,她轻声道:“寒衾,你去休息,我看着冷华。” “不了,少主,我想在这里看着他,我想多看看他。”寒衾说道。 说不定哪个时候就再也看不见了。 寒衾在和薛浸衣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都还看着冷华的,虽然空洞,但其中的感情和悲凉几乎溢出眼眶。 薛浸衣没有同意,她语气微微有些严厉道:“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怎么?我还说不听你了。” “少主。”寒衾喊她。 “好了好了,寒衾啊,你听话,你先去休息,我等会儿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一是关于冷华的事情,而是关于接下来青藤司的事情。”薛浸衣拍了拍寒衾的后背。 寒衾这才有了些反应,他好像是在犹豫,他在多看了冷华几眼之后才缓慢起身,不是他还在犹豫,而是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太久了,加上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他全身都已经麻了。 即便是休息寒衾也没有走远,他就在房间最边上的一个小榻上眯起了眼睛,但是也都是睡不安稳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薛浸衣看着他那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为了那些所谓的家族荣誉去拼死拼活,更不应该带着这些和金檀周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去战场。 他们只是因为被自己和周家人养大,难不成就要遭受这世间最为痛苦的一切吗? 要是他们当年没有留在金檀周家,或许现在过的还要好很多。 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因为自己,阿莒夫妇不会落得个一个死,一个削发为尼的下场,曙天不会死,见月也完全可以选择和温枳远走他乡,冷华也不会受伤。 曙天和云盏也不用在那无穷尽的黑暗岁月里痛苦这么多年,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所有人,害了当年在关山上的所有金檀少年兵,害了那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金檀百姓。 她就该死在赵清秋手上,她就已经在关山的时候就死了······ “咳咳。”冷华突然咳了两声,他意识不清的喊道,“寒衾,寒衾······” “冷华。”薛浸衣轻声喊他,她转头看向寒衾,寒衾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虽然看起来睡得不熟,但是应该是不会被吵醒的。 “少主。”冷华睁开眼睛就看见薛浸衣坐在身边,他看着薛浸衣这副疲累的样子,他忍不住愧疚道,“对不起啊少主,是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啊!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冷华说完就侧了一下头,她一眼就看见了在最边上休息的寒衾,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是被刺痛了一下。 “少主,寒衾他······” “他守了你一天,他太累了,我让他去休息了。”薛浸衣道。 冷华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笑道:“真的是辛苦他了。” 薛浸衣给他盖了盖被子,她扯出一丝笑意,缓声道:“冷华,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是学过医的,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肯定是明白的,接下来我的话你就要听清楚了。” “是,少主。”冷华的声音已经哑了,而且带了些睡意。 薛浸衣知道这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嗜睡也是中毒所有状态之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毒的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薛浸衣决定长话短说,有些掏心窝子的话,可能这辈子都说不了了。 “冷华,你知道在南疆有个苗医,是传说中最厉害的神医,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他应该可以治得了你的毒,所以我准备让你和冷华去南疆。” “少主,这真的可以治得了我的毒吗?”冷华不是不相信薛浸衣,而是他不敢对自己的病抱任何的希望了。 薛浸衣安慰他道:“行不行,咱们总要试一试,等上元节一过,你就和寒衾一起去南疆,我听说南疆是个世外桃源,处处都好,你和寒衾去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冷华被薛浸衣这话给惊到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道:“少主,你这是嫌弃冷华多事了吗?你要赶走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6章 活下去 薛浸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笑道:“你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明明就知道我不可能不要你的,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就算是抛弃,也应该是你们抛弃我才对。” “少主······”冷华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寒衾突然醒了。 “冷华,冷华。”寒衾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冷华的声音,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床边来,“冷华,你醒了,你终于是醒了,少主,你怎么不叫我?” 薛浸衣毫不客气道:“我觉得要是马上叫醒你,你可能会累死。” “我会高兴死。”寒衾的高兴是从每一个表情里展现出来了。 薛浸衣感觉自己在这这里稍稍的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话还是要说明白的。 “对了,少主,你刚刚和冷华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寒衾这时候终于是想起来问正题了。 薛浸衣笑着说道:“就是我找到能够救得了冷华的人。” “真的?”寒衾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薛浸衣一把把他拉起来,语气嫌弃道:“你能不能冷静沉着一些,虽然人是找到了,但是你们必须去南疆治病,而且······” “少主,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别说是南疆,即便是暹罗东瀛波斯,我也愿意带着冷华前去,只要是能够救得了他,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去。”寒衾很是激动,这个消息就像是将死之人得到了一丝生的希望那样。 薛浸衣面色有些为难,她道:“寒衾,你先别太高兴了,我只是说他能够救得了,但究竟是能不能救得了,还不能确定。” “少主,没事的,冷华这几年的日子本来就是偷来的了,要是实在是救不了的话,冷华也不觉得有什么。”冷华十分勉强的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寒衾听着冷华这么说,他一下就笑不出来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想到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该怎么办。 “行了,反正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薛浸衣收敛了一下情绪,她看着寒衾说道,“寒衾,你等会儿就准备准备东西,带上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上元节一过就从此离开。” 寒衾一下就抓到了薛浸衣话里最重要的字眼,他心思忐忑,很是不解的问道:“少主,什么叫从此离开?” 薛浸衣没有回答。 寒衾咽了一下口水,他不敢相信道:“少主,您是嫌弃我们了吗?您是不要我们了吗?” “不是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们两个人还真的是情深意笃啊,连这些话说的都是一样一样的。”薛浸衣轻笑道,“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们,只是传信的人和我说过了,冷华的病要治疗很久,甚至于很多年都必须要留在南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得好,所以我准备就把你们俩送过去,从此你们就在南疆定居。” “少主!” “好了,我心意已决,寒衾,要是你再多说的话,冷华的病就再也没有人治得了了,”薛浸衣这句话可谓是堵死了寒衾的话,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太严厉太决绝了,于是她又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做出一副要和我天人永隔的样子,我就在京都,不然就是在金檀城,你们要是那日治好了,能够四处走了,那个时候再来找我,我薛浸衣的大门永远都是为你们敞开的。” “只要你们还愿意认我,我就永远是你们的少主。” ······ 薛浸衣说完就离开了青藤司,她现在根本不敢待在青藤司,不敢见到宋邶,不敢见到寒衾和冷华,更加是不敢见到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拼命的云盏,因为自己连自己的决定都是瞒着她的。 薛浸衣此时反倒是有些庆幸见月为了温枳而背叛自己了,因为对于薛浸衣来说,他们背叛自己总比自己如今背叛他们的好。 “薛司首。” 薛浸衣侧头看向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的人,果然是白靥。 “你果然是跟着云盏回青藤司里,也不枉我在这巷子口等你等了这么久。”薛浸衣笑道。 她这一笑倒是把白靥吓到了,白靥有些警惕道:“薛司首,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 “白靥,这些你不用管,我且问你一句,你怎么看待云盏?”薛浸衣凌厉的目光盯着白靥,此时眼前的人要不是这个从小到大都在死人堆里的白靥,换作其他人怕是会被薛浸衣的眼神吓死。 白靥微微一怔,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薛浸衣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反正脾气不好,人还幼稚,对我也不好,天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刀枪剑戟每每在手都是沾了血的······” 他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但是薛浸衣没有表态,她在等白靥继续说下去。 “她太多缺点,我只是和她相处短短数月就知道了这么多,若是以后相处一辈子,怕是从这辈子开始说她的缺点说到下辈子都说不完。” “可我就是喜欢她,虽然她打我骂我,但是她会保护我,即便是我不用她保护,虽然她时常对我生气,但是我知道的,她喜欢我的。” 只要是她的喜欢,她再多不好,我都全盘接受。 薛浸衣看着白靥脸上这副说起云盏就隐隐有些高兴的神情,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那好,云盏从此以后就交给你了。”薛浸衣说道。 白靥本来是高兴的,但是他听了薛浸衣说要把云盏给他的话反倒是高兴不起来了,他没有直面问,“薛司首,您这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也不是,就是陛下即将对白莲教出手清洗,陛下的意思是宋邶去,我想让你和云盏跟着宋邶去。”薛浸衣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反正现在京都的大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青藤司也管不着了,你就带着云盏去剿灭白莲教,然后带着她永远离开京都。” 永远离开京都? 白靥现在是彻底明白薛浸衣的意思了,他要自己带着云盏离开。 薛浸衣也明白白靥不是什么傻子,他定然是听懂了的。 “你要记得,云盏喜欢花,你要是带她去其他地方一定要带她去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7章 所有人都要他死 白靥因为薛浸衣的叮嘱而失魂落魄,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薛浸衣的意思,不是说他不知道和云盏之后该怎么办,而是薛浸衣的语气有问题。 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处理后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靥,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否则,我不仅杀了你,还要你活着的时候看着我把云盏嫁出去!” 白靥想起薛浸衣的威胁,他妄图去找宋邶的心思又瞬间就消散了。 “白靥!” 云盏就站在青藤司后门等着白靥,等了他很久了,云盏就要感到厌烦的时候白靥终于是从转角出现了。 但是他一出现走的慢不说,走着走着还停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盏实在是忍受不住,她这才冲着白靥大喊。 白靥被云盏这么一吼才抬头看向她,云盏那张白脸上满是怒气,甚至是因为生气变得有些红了。 白靥连忙跑过去哄她,云盏这个人没有学到薛浸衣的通情达理,但把薛浸衣的喜怒无常给学全了,甚至是比薛浸衣更加无理取闹。 要是惹着不马上哄着的话,根本不可能自行消化,更有可能越来越生气,到最后从自己生气升级到找白靥撒气。 “云盏,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回来晚了,都是我的错。”白靥连声道歉道。 云盏瞪着他数落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既然都到附近了还在犹犹豫豫些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回青藤司?不想来直接说啊!” “哪有啊!云盏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没有没有。” …… 宋邶就站在凉亭里看着这两个人边走边吵,吵得很凶但是却给人一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唉……”宋邶抬头望向已经黑透的天边,那种幽黑的感觉让宋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他想挣扎都根本挣扎不了。 他在想,为什么薛浸衣现在都还不回来? 此时的薛浸衣正在驿馆外的湖边和玄昉对峙。 玄昉的伤很重,根本就已经遮掩不住了,只是他在驿馆外看见薛浸衣的时候还是换了一件长袍来挡住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惜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薛浸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现在的状况。 “怎么样?”薛浸衣冷笑道,“是不是伤的很重啊?” 玄昉明明听懂了薛浸衣的嘲讽,但他还是很高兴的回道:“阿卺,我没什么伤啊,阿卺,不过要是受伤你可以来来看我的话,我也宁可受伤。” “受伤就够了吗?”薛浸衣脸上的冷笑也消失不见了,她语气很是激动道,“玄昉,你受伤是为什么你自己清楚,但是曙天死了,我从小养大的曙天死了,我唯一的朋友也死了,这背后最大的推动者,你敢说不是你吗?” 玄昉脸上一僵,可他还是继续明知故问道:“你在说什么?阿卺,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你还要继续装傻吗?玄昉,”薛浸衣已经为了大局和所谓的同窗情已经忍了很久了,她逼近玄昉,一字一句道,“玄昉,从我认识你到今天,你所以疯疯癫癫的行为我其实都挺能理解的,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赵清秋说得对,你就是个疯子,无可救药的疯子。” “疯子?”玄昉突然冷笑道,“阿卺,你居然说我是个疯子,阿卺啊阿卺,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薛浸衣都被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气笑了,她哽咽了一下反问道:“对我好?怎么对我好,杀了我的属下,杀了我的生死兄弟,侵扰我的国土,屠戮我的百姓,将我的朋友引上绝路,在她为你做完所有事情,失去一切利用价值之后把她杀了吗?” 薛浸衣深吸一口气,她道:“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吗?要是这样我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你的母亲宁可杀了你,也不肯养你,”薛浸衣盯着玄昉铁青的脸,她恶狠狠道,“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你闭嘴!”玄昉大怒,他甚至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将全身内力凝结一处,毫不犹豫的向着薛浸衣打去。 薛浸衣反应极快,又早对玄昉此人颇为警惕,加之玄昉身受重伤,薛浸衣轻而易举的就闪开了。 “砰砰!” 他们身侧的湖水表面掀起了一阵狂澜,因为动静太大,玄昉都忍不住看向湖面,而那湖面即便是渐渐平息,但却是还有一层层的波纹在荡漾着。 薛浸衣也望向那湖面,她突然心安了,她轻声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疯魔了,你还是最在乎你自己的,你······” “阿卺。” 玄昉打断了薛浸衣的话,他就这么双眼无神的盯着湖面上看,不知道他是在看久久未曾平息的水波纹,还是在看湖面上倒映着的天边的微微星光。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还记得当年在烟火大会的时候,你对我的那个笑容,就是那个笑容让我一见倾心。” 他在武馆初次见到薛浸衣的时候还并不觉得怎么样,好像是这个大明来的女子很凶悍,但是长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是可惜了那双眼睛里一直乘着的都是无法融化的冰雪。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他过了的十几年人生里见过太多了,他不喜欢,也不需要。 可他还是接近她了,渐渐的他已然对这个人有了固定的印象,不是冷若冰霜,也不是什么和过去的人一样。纵然是周卺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不变的表情,可玄昉心中能感觉到自己对周卺的看法改变了。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多好,也不想对你好,直到那次烟火大会,你在拿下头筹之后对我展露的那一抹笑容,我永远都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在你之前,没有人对我那样笑过。” 他从生下来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就像是薛浸衣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想要他死,甚至是自己的母亲,玄昉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时候那么小,对谁都不会有危害,可是他们为什么都想杀他? 这件事情玄昉到现在才终于是看清楚了,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连长大都不可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8章 海难真相 这偌大的人世间,那所谓的故国,没有给过他一丝庇佑,没有给过他半点儿温暖。 玄昉绝望的笑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就算了颠覆了东瀛和这天下又能如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确实一直在这么做,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过去的那么多年里都没有一个好人出现,可为什么到了他回不了头的时候,周卺出现了。 “从前有人对我笑是因为厌恶,但是不得不遵从,也有人是为了讨好邀功,更有甚者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可以说在你之前我从未遇见什么好人,从未啊!” 所以就是薛浸衣那不经意间的一个笑容,他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记得,一直都想着,只是玄昉从来没有想到过,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了好人,但那个人却从来不曾多看他一眼。 玄昉抬眼看着薛浸衣,他觉得眼前的薛浸衣有些陌生,这个冷漠的女人和当年周卺的冷漠又有些不同。 不过他还是把心里话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是个很好的人,从不滥杀无辜,但是也从不对别人怜悯,你可以为了你自己的故国的一封信就义无反顾的回去,但是走之前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甚至是告诉我的名字也是假的,也从来没有给我一个通过你名字找到你的机会。” “我告诉你的名字不是假的,周卺才是我的真名,我叫周卺,字知许,金檀周家武侯周肃独女,别名薛浸衣,意为血浸衣,这个名字是我为了纪念我年少的那段金戈戎马而取,一是纪念自己,二是怀念我死去的兄弟们。”薛浸衣语气很是严肃,她只要是提到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就会是另外一副样子。 薛浸衣深深的叹了口气,她道:“玄昉,我自问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来没有,你没有告诉我你是东瀛王子,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大明郡主,这些都是事关国事,都不是我自己可以决断的,你也一样,但是······” 薛浸衣自嘲的笑了笑,她道:“我有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我的原因,为什么我的所有真心相对的朋友,都是相继背弃我?” 玄昉心下一颤,一开始薛浸衣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玄昉还以为是赵清秋死前善心大发放过了他一马,但是现在看来只是薛浸衣没有提到罢了。 薛浸衣深吸了几口气,她似乎不想说,可是她得说,她不说的话,这个世上还会有谁可以为自己当年的差一步横死来揭开这残酷的真相? “玄昉,你为什么要杀我?”薛浸衣终于是问了,她没有问当年的细节,她只是想要知道原因,她想知道这些刺杀的背后究竟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只是人心作祟。 玄昉虽然不想面对当下这种情况,但是他此时的心中却是异样的轻松了许多。 “阿卺,我说什么重要吗?”玄昉问。 “重要,那场海难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我当然是很看重原因的,你为什么要杀我?”薛浸衣斩钉截铁道。 薛浸衣其实想不到为什么,因为当年薛浸衣自己扪心自问,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差,要是有唯一的理由就是玄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为了东瀛杀自己,可是他如今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会为了故国杀好友的人。 她还想过是为了赵清秋,但又被薛浸衣自己推翻了,赵清秋在他的心里要是真的那么重要,那今天他又怎么可能会对赵清秋痛下杀手。 还是说,他们当年的同窗之谊,只是薛浸衣自己心中所想? “簌簌······”此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又刮起了一阵大风,这一吹,那湖面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玄昉的发丝被稍稍的吹乱了,他那双幽黑而又无情的眼眸里突然浮现了些悔意,他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 薛浸衣没有回答,虽然心中暗自疑惑,但是面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 玄昉见她这般冷漠,他其实也不觉得惊奇,毕竟她差点儿就被自己害死了,怎么可能会听自己这个杀人凶手的话。 玄昉自嘲道:“我当年,你也知道的,我对海上天气很是感兴趣,我······当时没有想到过,你会晚一天再走,结果正好就撞上了赵清秋的阴谋······” 玄昉这么说薛浸衣就能够稍稍的理解一点儿了,她还记得当年自己当天准备离开,结果海上刮起了一阵风,薛浸衣和玄昉是同窗,她通过玄昉的耳濡目染也曾了解过海上天气。当时薛浸衣决定这艘船出行可能会遇上坏天气,她就没有走。 “我以为你当天就走了,其实我知道那天的天气不好,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有些海上颠簸,也总比你坐第二天的船葬身火海的好。” “可惜啊,我通过你的耳濡目染也了解了当天的天气,我没有走,而是坐了第二天的船,走向了你帮助赵清秋所设计的火海陷阱,差一点就葬身火海了。”薛浸衣的语气是怨恨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怨恨谁。 玄昉悲苦的笑着,他道:“对不起。” 薛浸衣偏了偏头,她发誓,她现在真的很想杀了玄昉,真的很想。 “那好,既然这些事情都说开了,那我就再问一句,”薛浸衣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抿了抿嘴,她不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问,而是在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个真相,她断断续续道,“是不是你,杀了曙天?” “你不是知道了吗?”玄昉彻底放弃狡辩了。 “我只是猜到,但是我要听你说。”薛浸衣坚定道。 要是玄昉没有,那自己也不用亲自动手······ “是我,是我察觉到不对,先于你们一步,去找到了重伤的曙天,没办法,他认出了我,我只有杀了他,”玄昉的脸色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他好像还很荣耀的说道,“放心,他死的很痛苦,我没有折磨他,哈哈哈!” 他居然还笑了! 薛浸衣满眼惊诧的看着他,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疯子,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那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9章 以命相报 薛浸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开不了口了,她也不想说什么狠话。 可玄昉似乎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特地在薛浸衣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特别真诚的问薛浸衣道:“阿卺,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今天怎么会知道赵清秋的计划布置?或者说曙天是怎么把情报给你的?” 薛浸衣瞳孔一震,她忽然就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她支开了所有人,一个人守在灵堂的时候,她待了很久才发现曙天留给自己的线索。 那个线索曙天是拼命留下——被他咽下了喉咙,就卡在喉咙那里。 李有林当天夜里被薛浸衣叫过来验尸的时候便发现了,曙天在重伤之时藏起了那张画有赵清秋计划的图,他就这么痛苦而又绝望的为薛浸衣留下了最后的线索。 “他吞了。” 玄昉一愣,他点点头道:“果然是忠仆,我当时觉得这个世上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人,所以我没有去看他的喉咙,现在看来是我失策了。” “你不是失策,是狭隘。”薛浸衣语气狠厉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不问他人过去就胡乱猜测别人的人,也从不会武断的看待一个人,但是对于你,我即便是打破原则,我也想告诉你一句话。” 玄昉倒是有些期待的看着薛浸衣,不过之后他就听见了他这辈子到死听到过唯一让他痛苦不已的话。 “若是从前你羽翼未丰之时孤立无援,那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如今在东瀛可谓是只手遮天,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人真心效忠你?因为,你是个疯子,还是个没有心的疯子,你根本不配得到这世间的所有情感,你不配。” “你这种人,下辈子别做人了。” 玄昉的嘴角抽了抽,他的表情可以用扭曲来形容,薛浸衣见过很多人有这种表情,但是都不如玄昉的让她看着痛苦。 薛浸衣微微垂下眼睑,她正欲转身离去,却看见玄昉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脸狂笑起来。 薛浸衣当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玄昉,真的是个疯子。 玄昉边笑耳畔还回荡着刚刚薛浸衣的话,她居然说他是个疯子,她说他不配,她说他该死! “哈哈哈······” 那你来杀我啊!我本就是恶贯满盈,我本就是不想活了,我就算死了也是上天垂怜,更何况是死在你手里。 “周卺,你来杀我啊!哈哈哈······”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为曙天和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都是我做的,我早就知道温枳和槲叶的复仇,也是我在背后推动赵清秋的复仇,可以说这些年来你们青藤司死掉的那些青藤卫都可以算在我的头上,周卺,你杀了我!” 玄昉已然彻底疯魔了,他没有对着薛浸衣大吼大叫,但是却是对着湖面怒吼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毒针一般狠狠的扎在薛浸衣的心上。 薛浸衣漠然的看着他如此疯魔的大喊大叫,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只觉得痛苦,无比的痛苦。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她和她的兄弟们、朋友们又是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苦难? 想到那些死去的面孔,薛浸衣一下就没有了任何念想,她脑海变得有些空,她现在除了宋邶,谁也想不起来了。 她好想马上回去见宋邶啊! 薛浸衣忍着喉咙里上冒的血腥味,她步履蹒跚的往青藤司跑去,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和玄昉待在一起了。 她真的很想杀了玄昉,可惜啊!现在还不到时机。 玄昉看见薛浸衣快步的离开,他想叫住她,可是一开口就吐了一大口血,他实在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他都动弹不得了,但还是冲着薛浸衣的背影大声喊道:“阿卺,你来杀我啊!你来杀了我啊!” 你别走! 你为什么不肯动手杀我?你是觉得我连死在你手上都不配了吗? 阿卺啊!我只是想死在你手上啊! 你别走,别抛下我。 ······ “母亲······你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我活着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情,您别杀我。” 玄昉似乎是梦见了母亲,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了那个身材矮小但是却美艳的女子正拿着一把刀朝着自己走过来。 那是他的母亲,玄昉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可他还在挣扎。 “你活着就是最大阻碍,我恨你,你去死!” 当女子手里的刀扎下来之时玄昉闭上了眼睛,可是胸口并没有感觉到刀插入胸口的痛苦,而是被人踢了一脚。 玄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烟火大会,而面前这个踹了自己一脚,飞上塔楼夺下头彩的人正是一身鹅黄色衣衫的薛浸衣。 玄昉当即脱口而出一句:“阿卺!” 但是刚刚还在对着他笑的薛浸衣突然变了表情,极度愤恨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阿卺,我······你听我说······阿卺!” “阿卺!”玄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床帐,玄昉一下认出这是在驿馆里自己住的房间。 “王子,您醒了。”一个忍者从桌子边冲过来,满脸都是惧意,他可是知道玄昉喜怒无常的,要是他自己醒过来之后心情不好,杀了自己缓解心情怎么办? 玄昉侧头看他一眼,他已然不在意手底下的人怎么看了,他反正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玄昉觉得头疼,正想要抬手揉一揉头,但是他连手也抬不起来,他只好放弃。 “我怎么了?”玄昉问。 “属下刚刚从西闹市回来,结果就在湖边看见了晕过去的您,就把您带回来了,您一向是不喜欢让外人看医的,所以属下就给您服下了一些药,没有找大夫。”那忍者毕恭毕敬道。 玄昉点点头,他罕见的夸人道:“做的好,”那忍者也愣了,不过玄昉没有给他发愣的机会,他立刻又问道,“那些闹市的瓦剌人还剩下多少?” “回王子,本来荟吟公主被救回去的时候他们就被锦衣卫弄死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有几个人逃了,结果被青藤卫用围剿的手段悉数剿灭了,”他说完还看了看玄昉的脸色,见玄昉面不改色他才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在宫里的荟吟贴身宫女,听说也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0章 穷途末路 “听说是被青藤司司首薛浸衣给杀了的,还被折磨得很惨,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被捏碎了,死相十分骇人。” 玄昉面色不改,毫无波澜,他这副样子让一直担惊受怕的忍者更加是害怕了。 “王子,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我们已经快没有什么后手,赵清秋一死,她原本在大明的势力全部退了,咱们根本联系不上。” 玄昉语气稀疏平常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了,有什么要做的任务我会通知你,除此之外,别多管闲事。” 那忍者也不敢当面就反驳玄昉,只能先答应下来。 待你忍者离开,玄昉立刻就起身,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坚持着调息身体,虽然是不能直接就把这受伤无数的身体给养好,但是至少是要在上元节的那天看起来毫无异常才行。 “咳咳咳!”玄昉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热气冲上心头,他一时来不及格挡,直接就将这口血吐了出来。 那是一滩黑色的血,玄昉看着那滩血忍不住回想起赵清秋死的时候对自己那最后的一击,看来她当时还真的就防着自己偷袭。 “这一手可真的是够狠的。”玄昉感叹道,也不枉费自己这些年来对赵清秋的培养了,纵然这家伙把最后的杀器留给了自己。 “咕咕咕!” 驿站周围的人家养的鸡已经开始打鸣,这天很快就会亮了。 也不知道薛浸衣回去青藤司没有,她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了伤,昨夜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呵。”玄昉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自作多情,薛浸衣已然表明态度,她说不定哪天就会来取自己这条小命了,哪里还轮得着自己来担心她。 玄昉想着这件事情还真的挺期待这一天的,他终于是找到一个自己觉得有趣的目标了,若是死在薛浸衣手里,那也总比现在活着划算得多。 他的人生与其跟平凡人一样最终在一捧黄土里腐烂,倒不如死在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手中,死得其所。 就在整个京都都稍稍的松懈之后,宫中又发生了些事情。 宋邶在见到朱见深之后才发现薛浸衣昨夜没有回青藤司,而是在宫中,至于她和朱见深谈了什么,宋邶觉得她应当是不会多说了。 “放肆!无耻之徒,居然用这种卑劣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朱见深气得连他自己一贯十分喜爱的砚台都给砸了,这足以见得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有多么严重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薛司首,你来的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薛司首,你就和我们说说。” 一众大臣也开始吵吵闹闹起来,或许是朱见深的气愤和不安让他们也焦躁了,一个一个的找到什么可以多说两句缓解紧张的话题就开始喋喋不休。 可他们可能并没有想过现如今本就心气郁结而且烦躁的朱见深有没有想要他们吵吵闹闹这些废话的心思。 “住口,都住口,都给朕闭嘴!”朱见深狠狠的把面前的奏折摔在地上,他就扔在薛浸衣的脚步。 薛浸衣淡然的往另一边挪了一下,也没有想要捡起来的想法,朱见深正要举起另外一本奏折的时候还专门朝着别的地方丢去,特地避开了薛浸衣。 “你们都给朕好好看看,看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一个的平日里都说着什么为大明效力,为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们倒是看看!” 那些大臣们被吼了之后才连忙捡起地上的奏折,他们一看差点儿没被吓死。 “这······这瓦剌人也太过分了,太无耻了。” “就是啊,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有违天道,有违人伦啊!” ······ 宋邶慢慢走到薛浸衣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浸衣低声道:“瓦剌人昨日之所以绑走荟吟公主,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趁乱带走他们举国上下寻找了多年的一张火器图,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找到的,但是恐怕早就在计划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幌子,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趁机出城,将他们早就寻找到的火器图带回瓦剌。 “这京都里一定是有人在通风报信,瓦剌人一定还有其他的同伙。”一个文官道,“陛下,这些年来大明的火器图都是有专人保管的,不可能会造成图纸外泄的。” “是啊陛下,”另一个武将又问道,“陛下,敢问火器图的图纸究竟是哪种火器?” 薛浸衣的脸色微微变了,她一直沉默不语,本来和宋邶还说上了几句话,但是一提到火器就是连嘴皮子都不动一下。 宋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宋邶当然是察觉到异样,不过他没有说。 朱见深挥挥手道:“火器图究竟是什么你们用不找去管,你们只要知道这图纸上所画的火器到如今大明都还在使用,所以图纸的泄露对于天机营来说是个致命的威胁。”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唐老将军站了出来,薛浸衣倒还是没有发现他居然也来了,只是薛浸衣每一次见他都没有什么好事,这一次估计唐老将军也说不出什么让自己轻松的话,“为今之计,只有立刻出兵!” 薛浸衣咬住了后槽牙,她就知道,她看向唐老将军,但此时的唐老将军正好又看向她。 片刻唐老将军便道:“大明有天机营,可瓦剌一无所有,大明先行出兵就可以打瓦剌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是他们也开始制造火器,其速度也远不及大明。” “唐老将军说的不错啊!” “现下看来,就立刻出兵这件事情比较靠谱了。” 唐老将军又喊了朱见深一声:“陛下,老臣······” “好了,出兵瓦剌这件事情朕自有安排,朕今天叫你们来还有另外的事情,”朱见深又回去坐下,汪直也就一份份的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朱见深忙道,“汪直,你先别捡了,朕今天有些事情要宣布。” 汪直将捡起的奏折放好便自觉的站到一旁去了,朱见深看他一眼,转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浸衣道:“薛司首,你觉得汪直此人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1章 天子宠臣 薛浸衣愣了一下,她是没有想到过朱见深会这么说,朱见深更是都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他此刻问出这个问题在场的人最惊讶的怕是薛浸衣了。 “汪直大人,做事干净利落,对大明和陛下忠心耿耿,能力也足够,实属人才。”薛浸衣实话实说道。 朱见深边点头边笑道:“说得好,薛司首这话是说到了朕心坎了,那既然如此,这京都的青藤司就交给汪直了。” 宋邶眉眼一皱,他猛地偏头看向薛浸衣,薛浸衣也有些惊讶,但是宋邶觉得她是知道的,若是薛浸衣之前没有和自己说过她去关山这种话,没有要把云盏他们都送走的话,宋邶会觉得薛浸衣疯了。 薛浸衣扭头和宋邶对视,薛浸衣看着宋邶眼神里冷意,她勉强的冲他笑笑,宋邶这才收回视线。 “什么!” “这……怎么可以!” “就是,薛司首怎么不说话?” 这群大臣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吵翻了天,一会儿说汪直不配,一会儿又说薛浸衣为什么不反对。 “你们能不能先闭嘴,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朱见深无奈扶额,他早已料到自己的这个决定一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但是最应该发怒的宋邶一点儿动静没有,其他的大臣倒是要掀屋顶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在最边上一言不发的薛浸衣和宋邶,他道:“你们能不能消停,汪直怎么了?刚刚薛司首自己都这么说了,朕的决定薛司首也没有反对,你们就只管看着,哪有这么多废话。” “陛下,内臣误国啊!” “陛下,他汪直一介阉奴,怎么能够和薛司首相提并论。” “不错,陛下难不成忘记了前朝王振之乱了吗?” 薛浸衣和宋邶同时回首瞪着刚刚那个大臣,尤其是薛浸衣,她要是现在不是当着朱见深的面,简直就是要上前去掐死他了。 还二品大员,明明就知道朱见深是最不喜欢别人提起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和奸佞王振的,这个关头是什么不好,偏偏要提王振。 愚蠢至极! 薛浸衣回头看朱见深,他那张脸上就写着怒气,朱见深沉默了片刻便直接拍案而起,他指着刚刚提到王振的那个大臣怒骂道:“放肆!还真的是朕平日里对你们都太好了,都太纵容了,你们一个一个的简直要骑到朕的脖子上来了!” “陛下恕罪!”说着众人就要下跪,但薛浸衣和宋邶对视一眼就这么站着不动。 朱见深喘了一口气,差一点儿要被气得背过去,薛浸衣抬眼劝道:“陛下,莫气急了。” 朱见深轻咳了两声,汪直连忙把准备好的茶水端上来,朱见深着急忙慌的喝了一口,他连拿起杯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一喝完就继续骂道:“你们这群大臣,以为自己是元老,是国之栋梁朕就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了吗?你们既然什么话都敢说,既然谁都可以对朕的命令指手画脚,那你们来当皇帝!朕不当了!” 朱见深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推倒了,但他及时的把最边上的那袋子东西给拿进来了,生怕掉下去。 “微臣不敢!” “不敢,朕还真的以为你们什么都敢!”朱见深气急了,他觉得今天要是不动真格的,那自己这个皇帝就再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言了。 朱见深指了几个大臣,他冲着宋邶说道:“宋邶,他们都给朕拖出去,鞭笞五十!其余人罚俸三年。” “陛下!陛下!” “给朕拖出去!” 朱见深还真的是气急了,宋邶见状便挥了挥手,外边进来几个锦衣卫,一人一个的直接就把这些大臣给拖走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 “陛下,微臣知错了!” “……”宋邶最后看了薛浸衣一眼,直到薛浸衣点头他才跟出去盯着鞭笞。 外面无论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和几位大臣的哭喊声,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呐!在御书房里站着的几个人,除了唐老将军和薛浸衣之外,其他人几乎是大汗淋漓的,他们现在终于是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感到恐惧了。 他们现在心中也终于明白现在的陛下,不再是刚刚登基时被他们所操控的傀儡了,更加不是那个只会仁慈待人的陛下了,他们早就应该想到只要是个皇帝心中必然有绝对的狠心和极大的权力权威。 也就是他们趁着朱见深刚刚登基之时年纪小,整个国朝的根基不稳,性子又温和,母族金檀周家也就死得只剩下薛浸衣这一个可用人才了,他们便想借着这个企图操控皇帝和皇室,但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朱见深能坐上这个皇帝,在这个皇帝位上安稳度日,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被一群大臣所操控。 “这种事情,朕不想再多说了,朕开始的时候和薛司首商量过了,青藤司是薛司首独自创立的,她都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这件事情便就此敲定了。若是有人再敢多说一句,并就不是鞭笞这么简单了,朕会割了他的舌头。”朱见深语气终于有了一些帝王的狠厉,“你们都已经老了,都不是什么年轻力壮的国之栋梁,既然老了,就应该想着什么时候解甲归田了,这整个大明朝如今的景象也不需要一群老臣来忧苦忧民,朕是大明的君主,自会把国家治理的很好,有如同薛司首和宋大人这般的青年才俊,他们也自然会为朕和大明朝效犬马之劳,各位年纪都这般的大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所有的大臣心里都明白,朱见深之所以如今用他们的年纪来阻止他们继续干涉朝政,也就是想报了当年朱见深登基的时候,他被这些大臣们所拿捏的屈辱。 这些大臣们也都认了,可其中也不乏是真的在为了大明着想的,就算是朱见深如今处于十分生气的状态,他们还是要谏言,至少是不让在日后出事时自己感到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进言。 “既然这件事情陛下都已经决定了,那臣就问一句,您既然都要把青藤司教给汪直大人管辖,那青藤司原本的主人薛司首又当如何?”终于有个人提出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听到有人提到这个问题,唐老将军倒是比其他人都要关注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元2章 上元佳节 薛浸衣就站在最边上,她一早便在注意唐老将军了,她就轻轻一瞟就看见了唐老将军的表情,虽然说唐老将军在这个时候有这个表情不足为奇,但薛浸衣总觉得唐老将军做出这个表情让她很有危机感。 外面的叫喊声渐渐平息了,宋邶也走了进来,他拱手道:“回禀陛下,刘大人一时支撑不住晕过去了,其他几位大人也怕是无法进来继续议事了,臣已经让人送去太医曙了。” “好了,不管他们了,不死就行了,”朱见深觉得听见他们的名字都觉得烦人,好不容易这几个人没有办法继续议事,他连听他们的名字都不想了,片刻朱见深喝了口茶水之后又朝着宋邶说道,“既然宋大人进来了,那人也就齐了,说正事了。” 这……感情您刚刚说的干的都不是正事啊? 那这几位大人也太冤了。 朱见深从书桌底下拿出了自己早就拟好的圣旨,他交给汪直,道:“汪直啊!你念给各位大人听听!” 汪直毕恭毕敬的接过圣旨,他一打开看见旨意的那一刻他先是了怔住了,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没有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奉天承运,皇帝有旨,大明自建国之日起,外族部落以瓦剌、鞑靼为例对我大明百姓多有侵扰,更有甚者挑衅我大明国威,朕自即位之日起便多次忍让,但近日关山边境局势紧张,瓦剌部对我大明一再挑衅,朕在经过了多日的抉择最终决定由前青藤司司首薛浸衣领十万大军于上元节翌日发兵关山,与关外的三位大将联合抵御瓦剌部,由驻守离州的黎邦定将军为元帅,薛浸衣为先锋,朕望四位将军能早日击退外敌,班师回朝。钦此!” 朱见深道:“薛司……将军,其他三位将军都不在当前,就由你一人替他们接旨。” 薛浸衣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邶就站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汪直把圣旨交到薛浸衣的手上,他是真的很想冲上去夺过圣旨,可他已经答应了薛浸衣,无论薛浸衣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支持。 但宋邶现在觉得这句话自己真的说早了,他后悔了。 “陛……”宋邶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薛浸衣给大声打断了。 “薛浸衣叩谢陛下皇恩!”薛浸衣没有给宋邶说话的机会。 众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宋邶,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些为权谋而逐利的人,可是还真的是第一次看着这种场面,一个男子目睹着心爱的女子接下了出征的圣旨,他们可不会觉得是像穆桂英和杨宗保那样夫妇同心,他们只为宋邶感到惋惜。 这么一个有大好前途的英雄男儿喜欢哪个女子不好,偏偏喜欢上另一个前路坎坷的英雄女儿。 这要是在平常的安宁日子里一定是人人歌颂的神仙眷侣,但一旦是开战,就注定会是这番场景,这真的是让人唏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在这些大臣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汪直就已经从朱见深手中接过来另一道圣旨了,“近来江南地区白莲教肆虐,此种邪教朕自继位之日起便一直对其进行打压清洗,但是如此邪教就如杂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一直未曾有过片刻的停歇,朕以为上一次的动乱让他们能有数日的平静,但最近他们在江南地区大肆宣扬其邪教言论,对大明朝的根基造成了动摇,朕碍于关山边境局势未将此事昭告天下,只是如今关山边境之事已经有了定论,朕便指锦衣卫镇抚使宋邶前去江南平定白莲教骚乱。钦此!” 这些大臣又再一次惊讶了,刚刚把人家的心上人派出去打仗,又要把人家派到江南去剿匪,这皇上还真的是能够一丝不漏的把人家的利用价值给榨干了。 宋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就下跪接旨了,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这恐怕也是薛浸衣和朱见深有过商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有些事情做不为了薛浸衣去关山战场的事情而介怀。 说清楚些就是薛浸衣为了防止自己对她去关山这件事情有所阻挠,所以就和朱见深商量把白莲教的事情交给宋邶,让他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来管薛浸衣去关山的事情。 宋邶知道薛浸衣去关山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但他确实不曾想过薛浸衣居然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不惜把自己都给算进去。 “微臣定将不负皇恩,将白莲教剿灭,让其再无作乱的能力。” 朱见深满意点头,他道:“不愧是我大明的少年英雄,大明有你们这些名臣良将必定国运昌隆,千秋万代!” “愿我大明太平盛世,千秋万代。” …… 此后的几天整个京都都格外的安宁,薛浸衣忙着点兵,宋邶忙着集结人马,而汪直也忙着接手青藤司。说着是接下青藤司,但实际上是朱见深给了他一个机会接着青藤司外壳来为他自己打下基础。 朱见深从来没有准备让他像薛浸衣一样作为武将留在京都,而是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成立第二个东厂罢了。所有的青藤卫不是被薛浸衣遣回金檀周家,就是和她准备一起去关山,反正朱见深的暗令就是青藤司的旧部一个都不能留下。 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想跟薛浸衣一起去关山的,诸如已经闹了几天的云盏,可是薛浸衣这一次倒是有了从未曾有过的严苛和决绝,她就真的只是带了几个青藤卫旧部一起去关山,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在上元节的前一日就被送回了金檀城,他们虽然都不想,但是薛浸衣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少主!”云盏跪在地上,她怎么都不肯走。 白靥就站在一旁,他是开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总而言之云盏太过执拗,只有薛浸衣亲自劝了。 薛浸衣坐在那把自己坐了几年的青藤椅子上,她看着云盏很是温柔的笑道:“云盏,你先起来,先起来咱们再说。” “少主,云盏不想离开你,云盏想跟你一起去关山,你别送云盏走,云盏求你了!”云盏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但是却掩盖不住自己悲伤的哭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必3章 你必须走 可云盏无论是怎么请求,就是她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但是薛浸衣就是不肯同意让她留下来,到现在连头都不肯点一下。 终于是白靥也看不下去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还没有张开就被薛浸衣瞪了一眼,他突然想起薛浸衣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原来薛浸衣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的就和自己说清楚了。 她还真的是在跟告别,这关山一战,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要不是云盏一直跪地乞求,白靥也不会心软。 “云盏,”薛浸衣轻声唤她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和你说的清楚,但是我希望你自己能够明白,我身为你的少主,你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长大了,你所要报答我的恩情都报完了,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少主,我没有什么想要过的生活,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我不走!”云盏拼命把自己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云盏!你怎么还不明白!?”薛浸衣摇摇头,她语气十分严肃道,“这一战,势必不会比当年的那一场战争要容易,当年你跟我一起便就已经从生死关头走过一趟了,你难不成还要去一趟吗?你和白靥也算是走过了不少的生死关头了,你就要这个时候放手吗?” 云盏一怔,她看了一眼白靥,白靥的神色很是悲伤,他显然是不想要自己去的,可是他并没有开口劝阻。 云盏心里堵得慌,她故作平静道:“白靥,他会理解我的。” “我理解,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去。”白靥不是什么圣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随军,他既然不能陪着云盏一起去关山,那怎么可能让他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去奔赴一场可以说是伤亡性极大的战乱。 谁都不能让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如同云盏这一去,根本没有人可以保证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云盏咬了咬牙,她似乎是做出什么决定,她隐忍道:“那我就不管你了。” 白靥先是一愣,然后自己都止不住的冷笑起来,他想要开口质问云盏,但他没有办法再对着云盏开这个口。 “好,好……这我倒是能够理解你!”白靥说着说着就要出去。 这时候薛浸衣终于是开口了,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道:“够了,云盏,我看是我这些年来实在是对你太好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我救你将你培养成才的时候你所发下的誓言!” “你说,我说的话,你一定听,绝不阳奉阴违,更不会我行我素!现在呢?你又是在干什么?” “少主!!我……”云盏想要辩解,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为了曙天的遗志去保护你啊! 薛浸衣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她道:“你住口!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点兵的名册里也没有你的名字,木已成舟,你就自己跟着宋邶一起去江南剿灭白莲教去!” 云盏瘪了瘪嘴,她很委屈,“少主……” “下去!”薛浸衣扶额,她不想多说了,她多说两句就会让云盏觉得还有机会,她就会觉得她再坚持一下就还可以打动自己。 薛浸衣要让她明白,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薛浸衣话音刚落云盏没动白靥倒是立刻就跑出去了,这下云盏没有再继续跪着了,她一下就站起来追着白靥冲出去了。 薛浸衣轻轻的勾起嘴角,“这家伙,嘴上说着不要白靥管她了,结果人白靥一走就还是冲出去了。” 宋邶从那间小隔间里走出来,他听了刚刚云盏的话他本来应该是有些伤心的,但是他还是笑着对薛浸衣说道:“云盏的心里有了牵挂,她不可能全情投入战争。” 薛浸衣脱口而出一句:“我也有啊!” 宋邶转头看她,他的语气是没有什么怨气的,可那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明明就是委屈和伤感,他道:“可能,不过关山是你的执念,牵挂和执念是没有办法比的。” “宋邶,我……”宋邶就这么看着薛浸衣,薛浸衣一下子就失去了底气,她要说的话便就这样哽在了喉咙里。 “薛浸衣,要是说我不怨你做出这个决定,你怕是不信,但若是说我有多怨你也倒是谈不上,我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让自己接受这件事情,接受我其实在你的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以至于在这件事情一发生之后你就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要是自己一直不问,你就永远都不会告诉自己了。 是不是你在某一天马革裹尸回来,让我亲眼看见你的尸体,那个时候才是你给我的交代吗? 宋邶很是沉重的叹了口气,他这些天来一直都告诉自己他一定要支持薛浸衣,他不能够做她的拦路虎,本来这个世道对女子就无比的苛刻了,他既然都说过了要对薛浸衣好,那就一定不能有丝毫的辜负。 可他真的做不到就这么想。 “我先去休息会儿,我累了,你自便!”宋邶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了,他到走远都没有回过头。 薛浸衣坐在藤椅上没有动过,要是没有经过那次海难,要是没有去过那个客栈,她可能真的就会和宋邶白首偕老了。 可她又何尝不想,但她是真的没办法,她和宋邶之间今生无缘了,又或者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 因为她已经没有下辈子了。她也给不了宋邶任何的承诺,因为她所做出的所有承诺都没有办法兑现了。 与其给宋邶更多的希望,倒不如就在这里算了! “你说说你,早这么想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薛司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薛浸衣耳畔响起的这个声音薛浸衣怕是再也忘不了了。 无忧的声音就在薛浸衣的耳边回荡着,她道:“薛司首,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要不然也就怪你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把自己和所爱之人都陷进危险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无忧,你还不是在这忘忧客栈待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你也是和我一样才进去的。”薛浸衣反唇相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第394章 大赦天下 无忧被她这么一回击,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她估计是明白自己在说话这件事情上根本不可能和薛浸衣针锋相对,未免被薛浸衣刺激得魂飞魄散,她还是不多说了。 薛浸衣察觉到无忧离开她这才起身离开大堂,她先是在青藤司里走了一圈,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而建造的,可如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小姐。” 薛浸衣往最边上的竹林看去,汪直就站在那个凉亭里,他手中还拿着青藤司的建设图,他刚刚应该是去了地牢。 薛浸衣朝着他笑了笑,喊道:“汪直大人。” 汪直连忙走过来迎她,他到薛浸衣面前的时候还向薛浸衣拱手行了个礼,他道:“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浸衣抓住他的手扶他起来,她道:“没有什么,反正我都是要走的,与其把青藤司交给别人,最终消失在世上,倒不如交给你,至少你会对我这挺大的青藤司稍稍好一点儿,也会对我的旧部多留一点儿善心,其他人的话,说不定等我离开,哪天就是一把火把这青藤司烧了。” “小姐,有汪直在,绝对会护下青藤司的。”汪直十分坚定而且真诚的对薛浸衣说道,他的眼中的眸光就如同薛浸衣当年在宫中救他的那般纯真,纵使他已经在这风波诡谲的宫中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了,可是薛浸衣觉得汪直仍旧与当初的那个幼儿没有什么区别。 薛浸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汪直我当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把青藤司交在你的手上,可是我现下又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帮我一把。” “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汪直必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汪直坚定不移道。 御书房,朱见深自从上一次中元节之后就一直在御书房里,吃住都在此,除了周太后和万贵妃有时候来,朱见深没有召见过任何人。 汪直进来的时候朱见深刚刚用完膳,现下又拿起来奏折聚精会神的看着,就连汪直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陛下。”汪直轻声叫了他一声。 朱见深看他一眼然后放下奏折捏了捏鼻梁,他声音有些疲累道:“你从青藤司回来了,在青藤司做的事情做完了吗?青藤司的人安置的怎么样了?薛司首……薛将军,现如今又怎么样了?” “托陛下的福,薛将军如今的状况还是比前些日子要好得多,毕竟点兵这件事情需要谨慎一些,所以薛将军近来也十分的认真负责,至于青藤司,薛将军早就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了。”汪直答道。 朱见深点点头,他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他在曙天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担心薛浸衣,而后薛浸衣又做出了去关山的选择,她和宋邶之间也必然是有争端的,可自己身为一国之主也不能去问人家的家务事,就只能一直这样担心着。 不过今天汪直和他说了这些话,他也算是能够放心了,不管是薛浸衣有没有处理好自己和宋邶之间的关系,但如今薛浸衣的状态不会太大的问题。 关山一战他也能少担心一点儿。 朱见深抬眼便看见汪直还继续站在原地,这一看就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朱见深便问道:“汪直,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汪直笑了笑,说道:“陛下不愧是陛下,果然是火眼金睛,汪直确实是还有事情。” “那说!”朱见深大手一挥,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挺高兴的。 见朱见深心情挺好,汪直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朱见深说了。 “陛下,汪直近日不光是去看了青藤司的地牢,还接下了青藤司之前那些案件的犯人,包括宋家的一对夫妇,这件事情之前一直都是薛司首一人督办的,可如今的薛将军已经不是薛司首了,可汪直也没办法对宋氏夫妇做什么处罚,这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所以今日就前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朱见深的表情微变,其实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个难题,在他眼里宋家夫妇在杭州立的大功劳也不少,也是驻守了边疆那么多年,战功也显赫。可他们的错也确实是足以株连的,要是功过相抵,周太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也不能杀,杀了薛浸衣和宋邶之间就再也不会风平浪静了。 他们之间将会横亘着宋家人的命,还有关山无数将士的血,甚至于这世间的宗教礼义,总不可能让他们违背世间所有的规则离经叛道的在一起! “陛下,现如今薛将军出征在即,宋邶大人也即将下江南去剿灭白莲教了,宋家人的事情若是一拖再拖的话,后果必定也是不可想象的。”汪直认真道。 朱见深突然就笑了,不是冷笑,而是很单纯的笑了,他道:“汪直,是阿许叫你来的!” 汪直一怔,他立刻跪下伏地道:“陛下,汪直有错。” “诶!你有什么错,”朱见深叹了口气,他笑道,“朕一开始还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阿许明明很在意这件事情,这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杀了宋家人,可她为什么还不过来找朕,不过她叫你来了。 到如今朕的想法也的确应验了,阿许确实是想放过宋家人,或许不一定是因为宋邶,她很有可能就是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宋家人也不是故意的,朕这个表妹一向宽宏大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对谁都好。” “那陛下的意思是?”汪直缓缓抬起头,他眼中似有期待。 朱见深松了口气,他道:“就如此,朕上元节那天以大赦天下为由拟一道旨意,让宋家人都回杭州去,宋延的衷心还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何况是东南海边的倭寇一直都在侵扰大明江山,对杭州等地叨扰不断,宋延去了杭州也能够多一份稳妥了。” “汪直替宋大人谢过陛下大恩。”汪直叩首道。 朱见深让他起来,把桌子边上的一袋东西给了汪直,汪直虽然不知道这什么东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多问。 可朱见深自己说了,“这是阿许从前最喜欢吃的那家柿饼,此后去了关山就吃不到了,朕上一次就准备好了,只是那些老臣把朕惹怒,朕就忘了把这东西她了,你既然来了就替朕转交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