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禁止垂涎》 第1章 第 1 章 万籁俱寂,墙上的雕花时钟摇晃钟摆,中规中矩敲了九下,准点报时。 五米高的房顶上挂着繁复通透的水晶吊灯,把一侧的落地窗照得灯火通明。 目之所及,除了正中央孤零零的大理石茶几,几乎就没什么别的家具,空旷得厉害。 瘫成一滩的小白虎抖了抖毛,懒洋洋地跟着敲钟晃了九下毛茸茸的尾巴,强迫症似的跟着摆钟停住,才微微睁眼,露出琥珀色的瞳孔。 感觉到旁边茶几上的水杯摇摇欲坠,再多一秒就要砸落下来,他收起懒散猛然起身,预判似的一巴掌拍过去,干脆利落。 水晶杯撞到抛光地面,玻璃溅了一地。 处理完破杯子,他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茶几上刚开的直播,层层叠叠的弹幕已经盖过屏幕上自己的脸: 【啊,我好了....每日任务:打碎家具(1/1)完成】 【小老虎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不过是掌心痒痒罢了】 【崽崽随便霍霍,妈妈给你打钱!】 【不是,连床和沙发都没了?馆长干什么吃的,让这么可爱的小宝贝睡地上???】 【馆长不背锅,多半是儿子自己拍烂了懒得换】 【前面新来的吧,别说馆长坏话,会被拉黑】 似乎是印证弹幕没说错,说时迟那时快,两只胖乎乎的小短爪分别放上键盘和鼠标,一顿乱戳。 找出名字。 单击右键。 选择拉黑。 拉黑该账户时间选择: 永久。 一气呵成。 熟练得让人心疼。 其实也不怪他拆家,都是这些东西自己来招惹他。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不然会伤到自己。 睡地板是硬了点儿,但是安全。 馆长段永年对他很好,把他救回濒灭馆,教他各种技能,给与他最大的自由权限。 每天送来各种好吃的,亲自照顾洗澡遛弯,弄坏了东西就默默地添置新款。 甚至,段无心这个名都是他起的。 总的来说,段永年就是再生亲爹。 段无心手掌敲着键盘,一张脸怼在镜头上,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小白虎,却因为气鼓鼓的小圆脸降低了些许锐气,显得有些发憨。 他一脸冷漠,伸出圆手,熟练打字:【不许骂他!!!!!】 五个感叹号,表示出离愤怒。 这也是段永年教的。 【是是是,馆长最好了~心宝不气】 【讲道理,馆长真是把崽崽当儿子养】 【u1s1,我要是能饲养心心...... 吸溜~ 好馋~】 【不骂馆长,但那可是两千一个的杯子啊,妈妈不许你浪费!】 【儿子高兴就好,大气男妈妈给你打钱】 【滚,不要男妈妈】 看着弹幕恢复和谐,段无心把前爪缩回肚子揣着,又悠悠地晃了晃尾巴。 屏幕上一片浮夸的打赏特效烟花似的炸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作为直播关注度稳坐第一的主播,这都是正常操作。 房间里除了茶几上这一台,室内室外都同时装了摄像头,方便直播切换角度,全方位吸大猫。 主播段无心,什么都不用做,他睡觉人家都能看一晚上。 段无心发了会儿呆,无聊地起身抖了抖毛。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无趣。 要不是为了给段永年多赚点钱,他连直播都不想开。 没关紧的窗沿扫过一阵寒风,他站起来迈开白色小短腿,开始沿着落地窗笔直地散步。 眼神带刀,脚步稳健,看向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颇有几分巡视领土虎虎生风的气势。 【六亲不认无心步!!!】 【莫得感情的顺拐机器】 【走两步,你再走两步】 【顺拐了顺拐了,妈妈的好大儿】 段无心瞥了一眼层层叠叠的字,没仔细研究,继续扬着头同手同脚的晃。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堆满了漂亮话。 呵,都是小场面。 这群盲目又天真的人类,这么爱自己,我才不会开心的哼。 表情严肃的段无心继续小腿儿迈着无心步,傲视群树。 就是那根小尾巴,按捺不住开始很有节奏的摇晃了起来。 - 市区中心的元帅府,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书房内,男人略带疲惫揉了揉眉心,往椅背上靠过去,散漫问道:“研究院的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七个项目主持人宣布失败,两个刚有了大进展,三个在收尾,其余项目还在跟进。” 刚上任的副官穿着整齐军装,笔直站在一旁,“最近降温,你穿太少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伸手把挂在凌嘉木臂弯上的军装接过来,松松地披在肩上。 尽管是仰视看人,微抬的下巴却很是桀骜不驯。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那张强行严肃的脸,哼笑了一声:“放松点儿,私下不用叫我长官。还有事儿?” 凌嘉木也跟着笑了笑,抬手松了一颗扣子,“妈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让你明天回家。” “不去。”凌君寒一口回绝,拢着军装大衣起身,“跟我去研究院,今天让他们早点下班。” 凌嘉木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妈交代的任务:“这次的人选我看过了,挺好看的。我这有照片,你要想看,我可以.......” 凌君寒回头瞥了他一眼,打断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上了就自己去。” 再老,能有你老么? 凌嘉木冲着男人乌黑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又默默地禁了声。 冬日的风吹起大衣一角,露出一截笔直修长的腿,随着男人步伐交替,勾勒出精壮的线条。 进入拐角,连廊的灯光暗了下去,晕成一团浓重的夜色。月光在他脸上切割成半明半暗,把凌厉的下颌线和英俊的眉眼衬得更是利落。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凌嘉木还是想感叹,真他妈优越。 只是这么多年,仍然孤家寡人一个,身边也没个伴儿,怪可怜的。 凌嘉木收回视线,不死心地劝说:“哥,真准备孤独终老啊,去看看呗。” “上班时间别叫哥。”凌君寒很是不耐烦,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彻底把人甩在身后。 妈的,到底刚才是谁让我私下放松? 凌嘉木翻了个白眼,跟着人融入夜色。 研究院是凌君寒的私人管辖,在元帅府的西边,占地挺大,设施顶尖。 两人走了好一阵,凌君寒才抵达门口。 感应大门自动打开,房间里闹哄哄的。 凌君寒皱了皱眉,抬眼就看到他那群穿着白色制服的精英手下们,个个面带兴奋地挤在正中间的操作台。 眉飞色舞,嘴角裂开,脸上带着奇怪满足感的微笑。 聚众看片儿?越活越回去了。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那群人脑袋都没动,没人理他。 啧,这一届年轻人警戒心不太行。 他下意识的放轻声音踱步过去,借着身高优势微微弯腰,终于从缝隙里看到了发亮的屏幕。 白茫茫的一团占据整个镜头,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 凌君寒随意点了点最近的一个肩膀,垂着眼问:“在看什么?” 那人恋恋不舍地盯了几秒屏幕,才缓缓回头,“头儿?头儿!!??你怎么来了??” “这男的女的?”凌君寒问。 凌嘉木缓缓跟上,凑过去解释:“动物的,是直播,哎呀我都没有注意时间,都快十点了。” “连你也看?”旁边的人挪了地儿,凌君寒支着腿靠在操作台边,带着一脸迷惑,将披着的军装抖落。 “看啊,都怪你最近揪着我加班,让我错过了好多次。”凌嘉木低声抱怨,手却没有丝毫停顿,将掉落的大衣给顺势接了过来,挂在臂弯。 凌君寒又瞥了一眼屏幕,这回镜头拉远,他终于看到那坨白茫茫的真相。 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老虎,皮毛光润,白得晃眼。 大概物种变异,和以前见过的白虎体型差了不少,也就比宠物猫稍微大点儿。 毛发蓬松,摸起来手感一定很不错。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好像掌心已经提前预支了柔软的触感。 白虎这个品种,的确是很多年没见了。 但这个夸张的在线人数,这群人实在是有些少见多怪。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小家伙正垫着脚,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柜子上拿出一个新的杯子倒水喝。 看起来,还是个有些呆的小白虎。 拿个杯子而已,动作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行了,回宿舍看吧。现在下——” “班”字还没说出口,大家齐刷刷地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边嚷:“十点了十点了。” 凌君寒再次迷惑看向众人,觉得自己好像和时代脱了轨。 他拉开一把凳子敞着腿靠上去,脚尖有一搭没一搭抵着操作台,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看的。 猛然间,密密麻麻地弹幕盖过画面,现在连白虎脑门都看不见了。 【终于等到许愿时间了,希望下周期末考试及格】 【快让我瘦十斤!很急很关键!!】 【求一夜暴富,要求不高,五百万就行】 【妈妈的病赶紧好起来,拜托心心了呜呜呜】 【希望我哥能恋爱成功,早日脱单】 凌君寒看懂了,这群网友在跟一只白虎许愿,看起来还特别情真意切。 他看了眼旁边手放在终端上的凌嘉木,甚至怀疑最新那条彩色弹幕就是这小子发的。 连凌嘉木都信?太可笑了。 凌君寒碰了碰他胳膊,“你也许了?” “嗯,听说成功概率超过75%,试试。”凌嘉木蹭上了许愿时间,一脸舒坦地仰头枕着双手。 “75%,还有零有整。”凌君寒嗤笑。 见他哥一脸看傻逼的表情,凌嘉木又补充道,“之前大家也不信,自从有个粉丝用了心心头像,打牌当晚赢了五千。有一个弹幕求心心祝福,结果裸考及格。还有个姑娘买了心心周边,喜欢的男生立刻跟她告白神不神奇!甚至......” “打住,也可能是托儿。”凌君寒对于玄学不置可否。 凌嘉木瞪他,语气认真起来:“心心的直播一直是第一,靠脸就能赢排面,没必要操这种人设。” “........”凌君寒感觉有些心累。 好歹都升职成了元帅副官,这饭圈儿小词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他视线回到屏幕上,弹幕后面的小白虎正在悠悠地伸着舌头喝水,刚舔了一口,就被猛然呛到,咳成一团。 根根分明的毛球抖得更厉害,连带耳朵都在颤,看起来被折腾不轻。 舔一口都能呛,凌君寒被逗笑,敲着键盘打字。 账号等级很高,刚发出去,就带着七彩颜色炸了屏幕。 心心官方亲爹:【能帮人圆梦,自己那么点儿背?】 凌君寒不确定小傻子能不能看懂,就看到咳完的小白虎凑到屏幕面前,胖乎乎的爪子放上键盘。 一脸生气地炸着毛,好像在操作什么。 凌君寒心想,别的不说,这小白虎会的技能还挺多。 下一秒,彩色账号ID变成了灰色。 一目了然,他被禁言拉黑一条龙了。 凌君寒啧了一声,长腿一蹬,把转椅滑向一边,“他生什么气?” 凌嘉木没接话,只是微微扶额,“........你把他们辛苦养到九级的账号给废了。” 话音刚落,散开的人群又围了回来,看着灰掉的账号个个面如死灰。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胆大的没忍住,哭丧着脸吐槽:“头儿,我们花了三个月轮流登录打卡才到了九级,砸了好多钱才到了总榜第三,这下全没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谁再借我一下账号。”凌君寒隔着屏幕,和怒气冲冲的小白虎对视。 多大点儿事,气得耳朵都竖了起来,这小暴脾气莫名挺对他胃口。 想到这位发言在段无心雷区上蹦迪的男人,下属有骨气地纷纷摇头,“我们的账号都是宝贝,不借。” “大气点儿。”凌君寒双手环抱,置若罔闻。 凌嘉木补上一刀,低声抱怨:“你别为难人家了,我还得帮你善后,还他们一个九级。” 凌君寒无语,心想这群人可真他妈抠,平时发那么多奖金都没让你们学到老子豪爽的十分之一。 他垂着眼打开个人终端,登录星网直播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直接关联银行账户。 干脆利落地关注了段无心的直播间后,凌君寒粗粝的指尖划过屏幕上毛茸茸的耳朵,哂笑道:“不就是个九级账号么,我养好了还你们。” 资深粉丝凌嘉木弯腰过去,开始指点:“得多发弹幕多砸钱,每天签到打卡,升级快。” “知道。”凌君寒懒散地应了声。 凌嘉木操碎了心:“求你,非要发弹幕...... 就多夸夸。” 要么,就闭嘴。 当着下属,这句话没敢说。 凌君寒决定暂时放下酷哥面子,说:“行,夸。” 他先送了三万的小礼物,伴随着金主爸爸的特效,一条一条的打字: 【还喝水吗?小东西】 【你生起气来挺可爱】 【耳朵再竖高一点儿吧】 【我挺喜欢你这样】 最后一条没能发出去,系统弹出提示:三天内无法发送弹幕。 凌嘉木阴阳怪气提醒:“长官,你又被我儿子禁言了呢。” 凌君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第 2 章 今天大约诸事不宜。 段无心平时对网友还算宽容,一般也就给烦人弹幕“三日禁言”套餐,实在是今天这几个网友像约好似的,连戳三大禁区。 骂馆长。 夸可爱。 说他运气差。 尤其是刚封那一位,那欠嗖嗖的语气和前面那个说他点背的大概是同一个人。 要是被他知道背后马甲是谁,一定打得他叫爸爸。 调戏他,嘲讽他,很好笑? 段无心冷着表情,扬起下巴睥睨屏幕。 翘着的尾巴倒是有些委屈地垂下去,有一搭没一搭扫着地面。 睡觉正香,床因为螺丝没拧紧塌了一半。 出门遛弯,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刚好砸到头。 没事儿爬个树,一身白毛被雷给劈焦了。 很讽刺,他能带给人好运,自己却是个生活如履薄冰的倒霉蛋。 想到过往的血泪史,小白虎冷哼一声,冲着空气愤怒龇牙。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 刚哼唧完,直播设备猝不及防冒起了烟,瞬间黑屏。 凭着常年苟且偷生养成的本能,原本软趴趴的尾巴猛烈一甩,靠着击打在地面的反作用力,段无心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爆炸。 ……知道错了,我认命。 这边灾难现场还没处理干净,段永年就闻声赶了过来。 他进门就瞥见报废的设备,喘了几口气,才慢吞吞说道:“三连拉黑还不解气,连镜头都气炸了?” 段无心感觉自己又被老父亲扎了心。 他耷拉着耳朵,快速地挪了半寸,扭头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烦。 段永年弯腰蹲了下来,双手揪着他两只耳朵稍一用力,咻的一下,瘫在光滑地板上的小白虎立刻被一百八十度转了半圈。 指尖戳了戳炸毛的脸,段永年憋着笑摁了一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坠子,问道:“到底在气什么?” 段无心扬起脖颈嗷了两声,咬牙切齿。 坠子是个自动翻译器,能实时切换成模拟人声。 段永年替他挑选的音色干净清澈,只是这会儿冷淡的语气实在谈不上好听。 “没事,那个人说我运气差。” 段永年愣了半秒,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这人眼光挺毒,这都能看出来。” “嘴也很毒,坏透了。”段无心磨牙。 “行了,别气。”段永年随手撸了撸他背上炸起的毛,哄道:“今天又砸杯子了?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的,你保证喜欢。” 段无心连眼皮都懒得掀,坦然接受命运:“反正过不了两天都得碎。” 段永年把玩着杯把儿,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小白虎,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胸腔起伏,欲言又止。 段无心洞察力极强,直接戳穿:“您想说什么?” “那什么,先洗澡。” 段永年弯下腰,轻松地把小白虎撸起来架在肩膀上,快步走进旁边的浴室。 段无心弓着腰杵在浴缸旁边,盯着水慢慢涨上来,面无表情地把旁边几只玩具小鸭子报复性地推进池子里。 “今天用橙子味的吧。”段永年自言自语,拎着一堆瓶瓶罐罐摆了一排,又试了试水温,才把小白虎小心翼翼放进去,往他头上浇水倒沐浴露。 水温正好,段无心微微仰头,舒服地眯了眯眼。 “别动,我帮你。”段永年按住他,细心地顺着油光水滑的毛。 他慢吞吞斟酌言辞:“要是,今后不跟爸爸一起住了,换其他人照顾你,你会不会难过?” “你要退休了?” 段无心头也没回,笃定道:“就你在濒灭馆呼风唤雨的地位,退休了也可以照顾我啊。” “五六十了,我倒是巴不得退休。”段永年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一口气把话说了个完整。 “上头今天来找我了,说准备把你送给凌君寒当生日礼物。” “凌君寒是谁?” “联邦最年轻的元帅。” 段无心浑身僵住,过了很久,才很轻地应了声,“哦,元帅。” 他又想起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天,父母死在一个军人的枪下,只是“砰”的两声,纯白的雪上一片嫣红。 那会儿年纪小,那位军官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左脸有一道狰狞的伤,以及肩膀上难以忽视的金色勋章。 段永年救他回来已经是三天后,没人知道那天发生过什么。 只是,他跟军人应该是势不两立的。 他们残暴血腥,这位元帅大抵也是一样。 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段无心一巴掌打在鸭子上,满屋子嘎嘎直响。 段永年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哄:“你放心,我没同意。” 段无心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果人家强行要送,你能怎么办?” “你不想去,我就死磕到底!……凭我在濒灭馆呼风唤雨的地位……”段永年直了直后背,嗓音发干。 说到最后,声音虚了下去。 “嗯 ,不想去。”段无心难得吐露真心。 他抬起肉掌,把一只玩具鸭用力拍进水底,溅起一池浪花。 洗完澡,段永年帮他吹干毛发就回去睡了,段无心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烦了一晚上,索性翻身起床。把今天赚的打赏都转给段永年后,登录星网,在搜索框里搜索关键词“凌君寒”。 弹出来的相关链接很多,第一条就是星网百科,配图是一张身着军装的照片。 男人头发后梳,目不斜视。眉骨略高,压着深邃的眼眸。五官像锋利的刀刃结了霜,尖锐又不近人情。 庆幸的是,脸上没有丑陋的伤痕。 段无心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个人。 他掌心碰到发亮的屏幕,软垫压在男人的眉心。 凶巴巴的,不像军人,倒像个悍匪。 掌心右移,落在熠熠发光的军队勋章上。 晃眼的金色,显示着万人景仰的至高头衔。 凌君寒的元帅身份,让段无心发自内心感到抗拒。 如果真送过去,作为礼物,那就是挥之即来招之既去,最后被炖了煮汤都没人知道。 他还没想清楚未来,也许还没来得及报仇,哪天睡梦中被吊灯砸死也说不好。 但,按照自己运气差的数年经验,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爪子勾住鼠标艰难滑动,清一色战功显赫的夸赞,实在看不出什么个人性格。 平时端抢拿炮的,这人真的会要他吗?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把稀有动物剁碎了吃掉什么的? 之前在弹幕里看到说虎鞭壯阳...... 虎鞭是哪儿?难道要对自己毛茸茸的小尾巴动手? 脑洞一打开,就越想越瘆得慌。 段无心突然打了个寒颤,视线停留在生日的那一行。 1月20日。 不到两周。 这日期就像是死亡倒计时,每一天都在逼近末日。 他威风小白虎战斗力再强,拆个家具砸个床还行,真要正面对刚,对方好歹是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元帅。 那个姓凌的,一定把他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头一回,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无心,有点儿犯怂。 当晚,他就梦到了那张脸。 冷酷的男人手握刀叉,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尾巴舔了舔下唇。 “你干什么?”段无心抖着毛,强装淡定。 那人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低声道:“吃了你。” “……我肉太老了,不好吃的!”段无心张牙舞爪反抗,一爪挠在男人手臂上,脑门抵上一杆黑洞洞的枪。 他猛然惊醒,仿佛坐在粘稠的血里,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整天,心悸腿软,走路都是飘的。 想到这儿,他晚饭甚至少吃了几斤肉。 隔壁马大爷说,要是饿瘦了,也许会多养几天喂胖再送出去。 段无心沐浴在夕阳下,双爪合十,诚心祈祷。 如果可以不当礼物,本虎愿意再分出十倍幸运值帮网友梦想成真。 晚上九点,照常直播。 刚开十分钟,直播栏下方就跳出一个弹框投票。 【超级萌宠段无心即将作为礼物送给凌君寒,你怎么看?】 段无心皱了皱眉,昨晚才说起这事,这风声走得也太快了点儿。 弹幕一片问号飘过,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反对声霸占屏幕。 【好笑,高层脑子里都装了屎吗,想出这种破主意?】 【看到投票拳头赢了,投赞成的是两块一条的水军吧?】 【别送我儿子,老母亲愿意代替儿子去】 【呸,前面的就是垂涎元帅颜值】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谁不知道许愿宝贝是全星际共有财产吗!!】 段无心僵直着脖子,一条一条浏览过去,看得脑袋疼。 也许做投票的人是好心想要激起众怒,但现在看来,弹幕一片糟心。 他微微闭了闭眼,随手打开旁边的电视转移注意力。 好巧不巧,频道里正播放着关于凌君寒前几天打完胜仗归来的消息,言辞之间,大肆吹捧。 段无心切了直播视角,慢吞吞地迈着无心步挪过去,半蹲在电视机前看新闻。 弹幕跟着直播画面看过去,小白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嚯,说什么来什么,我感觉心心逐渐面露凶光】 【虽然但是,凌君寒长得好他妈帅!prprpr】 【换个角度想,要是和元帅结婚,岂不是可以同时拥有男神和儿子了?】 【哦,男妈妈也有点心动,想跟元帅击剑】 【前面的恶不恶心,要送儿子,就不能同意!】 【心——心——快——跑!这个男人马上就要把你抓起来吃掉了!】 段无心微微歪了一下头,仔细研究。 屏幕里的凌君寒谈吐得体,气场强大,一副“看谁不爽就拿枪崩了他”的霸气。 但一看就不像喜欢动物的样子,果然是想把他弄过去做掉吧? 所以,吃濒危动物犯法吗? 段无心想了想,这个问题触及知识盲区。 他又挪近了几步,爪子还没摸上屏幕,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微弱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电视机要开始抽风了。 没有犹豫,不需要反应。 长年累月形成的肌肉记忆已经在他大脑还没下达指令前,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对电视机伸出了魔爪。 “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在屏幕黑下去之前,凌君寒的脸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碎片之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阴沉沉地吓人。 当着几千万网友的面,他砸了凌君寒的正脸,扎扎实实的一拳。 段无心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下矛盾彻底激化。 他是讨厌军方,但在自己直播上砸了人家的新闻采访,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他揉了揉拳头,呆滞地盯着碎掉的电视机看了几秒,把碎片小心地用爪子拢在一起。藏在怀里。 掩盖案发现场后,才缓缓转向弹幕。 一向凶巴巴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我要说,我只是怕电视机炸了你们信吗? 显然,弹幕是不信的。 【哈哈哈暴躁猛虎的猎杀时刻!】 【猛虎面前,人人平等,男神也无法破例】 【这一拳,砸出了风采,砸出了气势,砸出了跟命运抗争的决心!】 【傻逼高层,看到了吗?儿子在反抗!!】 【敢爱敢恨段无心!铁血勇士段无心!】 被弹幕激励,段无心想了想,又硬气地挺直了背。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 反正被误解也不是一两天,也许元帅看他这么凶,就不打算要了。 那岂不是,歪打正着? - 凌君寒刚忙完点进直播间,就看见自己的脸被揍了个大窟窿。 他轻啧了一声,无语的继续把新注册的小号绑定银行卡。 继拉黑禁言后的,第三个小号。 “看起来,我儿子不太喜欢你。”凌嘉木揉着被强制训练了一天的双臂,可劲儿嘲讽。 凌君掀起眼皮,问道:“他知道昨天那号是我了?” “他哪儿知道,还不是他们头疼今年给你送什么礼物,最后想了一招,送段无心。”凌嘉木换上便装,喜滋滋的点开终端,在投票的那一栏选了赞成。 他五指微动,一脸兴奋掩盖不住,“可以近距离撸大猫,元帅府上下都高兴坏了,恨不得明天就是您的大寿。” 凌君寒指节扣了扣屏幕,散漫开口:“送给我?” 他生活挺糙的,大概没什么养宠物的耐心。 但对于白虎这个品种,他有天然的亲近感。 “嗯,你不要就给我。” 凌嘉木弯腰,谄媚地笑,“哥,给我吧。” 凌君寒懒得理他,拖着进度条倒回去看回放。 画面暂停在重拳出击那一秒,小白虎气势逼人,动作敏锐。 来回看了三遍,他还是没弄明白,“他砸我做什么?” 凌嘉木扬了扬下巴,挤兑道:“弹幕不说了么,想到要当你的礼物就来气呗。不畏强权,不愧我儿。” “嗯,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挺逗的。” 凌君寒嘴角扬了一下,动了动指尖送出五万礼物,账号瞬间连升两级。 凌嘉木翻了个白眼,骂道:“变态。” 喜欢看人生气,他哥这是什么恶趣味? “辱骂上司,这个季度奖金没了。” 凌嘉木:“……” 我是你亲弟啊,不是外面的阿猫阿狗啊! 我儿子打得,我就骂不得? 凌君寒无视一旁凌嘉木怨念的眼神,视线依旧,落在屏幕中央。 此刻小白虎已经瘫在了地上,像一团棉花。毛茸茸的耳朵在前后地抖动,自成一种节奏。 他萌生了更变态的念头,想上手拎起耳朵捏一捏。 这么讨厌他,如果真成了他宠物,到时候得炸成什么样儿? 漫长枯燥的军队生活突然感觉到了,有趣。 凌君寒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随意吩咐道:“把明晚的行程推了,跟我去一趟濒灭馆。” “人家都不待见你,心心可暴躁了。” 凌嘉木查看完行程表,好心提醒:“而且,你九点多才有空。九点,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准备上我儿子直播间直播挨打?” 凌君寒咬着烟没点,一手拨弄着打火机啪嗒作响,嗓音里多了点玩味。 “行,我等他当面揍我。” 凌嘉木震惊抬头:“哥......你.....抖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第 3 章 凌君寒咬着烟点燃,猩红的烟头忽明忽灭。 一口淡烟吐出,才笑骂道:“滚,就顺路去看看。” “一点儿都不顺路。他真的会揍你。”凌嘉木低声嘟囔。 凌君寒挑了挑眉,没说话。 当然,如果段无心真的敢当面来一拳,他倒是钦佩勇气可嘉。 性子野性,够带劲儿。 指尖放在烟尾抖了抖,他继续砸礼物做签到任务。 凌嘉木在背后来回转悠,一双眼睛黏在屏幕上,没话找话:“你昨天那号不是砸了几万?怎么又弄了一个?” “你不是看着我被封了三天?”凌君寒反问。 他眼皮都懒得抬,丝毫不觉得这事丢面儿,“要还他们一个九级,我说话算话。” 不得不说,这号是真他妈难升。 十万块钱送出去,才堪堪四级。 凌嘉木看着花里胡哨的特效,又想到刚被扣的奖金,浑身肉疼。 “哎呀,过两天禁言就出来了,铺张浪费。” 凌君寒顿了一秒,顺着他的辈分,揶揄道:“给你儿子送钱还不高兴?” “……也是,转来转去还是自家的。” 说到这儿,凌嘉木来了精神:“明天要去见心心,该穿什么好?军装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 凌君寒笑了一声,明明回来时候还冷着脸,这会儿心情倒是格外地好。 “上次见姑娘,没见你这么上心。” “心心跟姑娘哪儿能一样!你也捯饬捯饬,争取明天就把人家明天骗回来。” 凌嘉木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立柜取出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过去,“上次钟上将送的领带,正好用上。” 凌君寒靠在座椅里随意叼着烟,食指勾住深红色的领带尖。 缎面的材质,质感丝滑。 他问:“这条和我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凌嘉木杵在一边,干巴巴解释:“.....…全新的,还有暗纹.......” 凌君寒无语:“你觉得那小色盲还能看清暗纹?” “也是,那.....换个领结?” 凌君寒把烟灰缸拖到眼皮子下,把烟按灭,“别瞎折腾了,老子一出现,效果拉满。” 凌嘉木抓了抓头发,无话可说。 心想您要是一出现,那是大型互殴现场,效果确实拉满到爆炸。 话说回来,这人都二十好几了,应该不会那么幼稚到秋后算账拉黑的事儿吧? “哥,明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以大欺小。说话温柔点儿,多笑笑。”凌嘉木操碎了心,生怕第一次见面就拉爆,没了下文。 不怪传言编排他哥暴虐,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养成了一身煞气。 光是眼神一扫,就能让人几分腿软。 凌君寒盯着屏幕那团毛茸茸看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看他表现。” - 段无心保持趴坐的姿势已经十分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暗自腹诽:怕不是有人在背地里算计我。 毛耸耸的爪子揉了揉鼻子,痒意并没有太多缓解,索性作罢。 段无心一边看着层层叠叠的弹幕,以为这事儿过几分钟就翻篇了。 毕竟拆家是常态,粉丝早已经见怪不怪。 就算这次无情砸到了凌君寒脸上..... 那,也充其量只能算个意外。 突然,弹幕被金光闪闪的特效铺满。 排行第一的大粉“带刺玫瑰”现了身,一句弹幕外加一万块,疯狂带起了话题。 【凌君寒不错的,心心跟他我放心】 【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凶,都是假象】 【有责任感,对人也是嘴硬心软】 【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他特别喜欢小动物】 .....… 整整几十条,全是关于凌君寒的好话。 吹得天上有底下无,简直像是在线征婚广告。 段无心还没反应过来,刚砸了五万块的四级新号“ljhsnbb”,又跟着榜一砸了五万。 【谢谢夸奖】 【前面本人装得挺像,牛批】 【这号要是凌君寒在上,我倒立拉稀】 【榜一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认识元帅啊?】 【.......毕竟土豪粉,能认识凌君寒也不奇怪】 【这夸的...... 老阿姨也做凌夫人的梦?】 段无心现在也不想再看到凌君寒三个字,头疼。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白虎,直播久了,他也学会了带节奏那一套。 瞥了一眼时间,时钟指针快到十点。 他敲着键盘慢吞吞打字:【今天提前下,大家早点许愿】 难得段无心提许愿这事,弹幕立马清净不少。 小白虎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想着多做好人好事。 大不了牺牲自己运气,多满足大家几个愿望攒攒人品。 没想到,平时五花八门的许愿都没了,几乎满屏都是同一句刷屏,效果震撼。 当然,中间仍然夹杂着榜一锲而不舍的吹捧。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凌君寒他真的真的很不错。】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妈粉有情有义,有点泪目。 段无心站起身子仰着头,看上去面无表情地装酷。脖颈扬成一条漂亮的直线,还是猝不及防眼角泛湿。 感人!平时没白疼你们! 这么多人齐心许愿,看来这事要黄。 - 只是,舒心日子没过一天,就得知凌君寒要来濒灭馆的消息。 段无心刚恢复食欲大吃大喝,听到噩耗,差点儿没一口被肉噎死。 “他来干什么?”小白虎一脸警惕,突然食之无味。 段永年满脸愁容,把肉重新塞回他嘴里,“不知道,说不定今天就想把你带回去。” “哦……”段无心蔫了,从食物边滚过去,飞快缩成一团,裹成了毛球。 爪子刨了刨脑门,语气有些烦躁:“就说我不想去,绝食到胃疼。” 说完,脑袋一歪,一副奄奄一息的精湛演技。 段永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是这种小伎俩能骗到元帅,联邦要亡。 盯着段无心趴了一会儿,段永年帮他开了直播。 他侧头瞥了一眼小白虎,依然保持着毛球姿势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瘫倒装死,背影很是倔强。 段永年挪了挪摄像头的角度,被迫帮忙解说:“今天心心生了病,就不跟大家互动了。” 看着满屏关心的话,又补了一句:“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情不好。” 这话说到这儿已经暗示够明显了,弹幕纷纷回:【懂】 段无心做戏到了极致,连耳朵都配合得耷拉下来,看起来没精打采。 他从爪缝里时不时瞥向时钟,眼神里倒是警惕。 快九点半了,这人怎么还不来? 秒针缓慢走动,一分一秒都像是凌迟。 段无心有些烦了,前腿一直弯曲着塞在脑袋下面,有些抽筋。 他小心地挪了挪前掌,正准备偷偷伸个懒腰,就听见大门被扣响。 咚咚咚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矜持有礼。 段无心飞快把脚又塞了回去,眼皮闭上,进入一级戒备。 段永年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开,见到一身军装的两人。 他扯了个笑脸,被迫寒暄:“哎呀,凌元帅凌副官,请进请进。” “段馆长好。”凌君寒微微颔首,大步走进客厅直奔主题。 视线精准地落在地上那一团,在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更为白净,像一团没融化的雪。 他踩着军靴走到小白虎背后,靠在矮柜旁边居高临下地凝视。 啧,小东西脾气比他想象得还硬,都不肯起身迎接一下。 凌元帅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没排面儿啊。 段无心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时间四肢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头皮发麻。 背脊依然紧绷着,皮毛却在那直截了当的注视下逐渐变得有些温热。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诡异得舒适。 因为运气差的原因,他常年周遭都是霉运缠身的阴冷。时间一长,已经习惯那种潮湿粘稠的不适感,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 那人只是往身后一靠,就像是被放在了初春的暖阳下,干燥又温暖。 氛围太好,他甚至舒服得想要打个滚儿。 小白虎刚舒服地眯了眯眼,就听见沉沉地声音落下来。 “段无心。”男人连名带姓的叫他,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暖洋洋的氛围瞬间被冰封,后背开始有些发凉。 段无心没回头,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算打过招呼。 就当是他没礼貌吧,这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能把人劝退更好。 “不好意思,心心有点不舒服,别怪他不讲礼数。”段永年咳嗽了两声,连连讪笑着解释。 凌嘉木探出头搭话:“怎么生病了呢,昨天看起来都好好的……” 段永年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抬起眼直视道:“因为不想当礼物,这两天在闹绝食,身体虚。” “哦……这样。”凌嘉木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凌君寒没回头,探究地视线仍然落在段无心身上,抓到了背部微微地颤抖。 看起来非常倔强,又隐忍。 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在艰难维持现在的姿势。 这副样子,和他训练场上蹲三小时军姿的新兵一模一样。 那么暴躁的性格,装这么久,真是难为他。 凌君寒嗓音依然很平,没什么波澜:“看来你确实很讨厌我。” 段无心嗯嗯地哼唧了两声,头都没回。 那可不,知道就自个儿赶紧回去吧。 凌君寒扔出王炸:“禁言,打脸,绝食,操作挺多。你把我惹生气了,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抓回去好好教育?” 嗓音很低沉,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责问落入耳朵里,段无心眼睛微微放大,危机感越来越重。 什么?前两天禁言的讨厌鬼是这家伙? 这人居然看他直播?那岂不是看到揍他脸那一幕了? 现在当着几千万号网友直接挑明,这是来上门算帐了吧? 完了。 强装的淡定被砸开了一道口子,心脏发紧。 段无心没忍住猛然回头,看见一双笔挺的军靴,裤脚得体地收在靴口里。 再往上,褐色的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肩膀上的星星金灿灿地耀眼。 果然,和刀疤脸一样的军装。 段无心仰着发酸的后颈,视线撞进男人深蓝色的眸子里,本人比照片气势更胜。 哼,这人果然没给他好脸色。 ……是要生吞还是活剥,您发个话? “那个……长官,你别吓着他了。”凌嘉木见形势不妙,赶紧插话。 他从兜里掏出折叠的逗猫棒拉开晃了晃,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心心,看,这是长官送你的礼物。” 凌君寒靠在矮柜边支棱着长腿,低声“嗯”了一声。 “真的很好玩的。”凌嘉木晃着小铃铛,锲而不舍。 段无心分神抬起眼皮,往后挪了一点距离,一脸“你别侮辱我智商”的表情。 这人凶狠很地上门来兴师问罪,还会给他带礼物? 凌君寒见他浑身白毛炸起,适合而止结束捉弄,“刚逗你玩的,没生气。” 他侧身从凌嘉木手里伸手拿过逗猫棒,垂下的羽毛随意晃动,上面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地勾引。 手腕动了动:“过来。” 这人换脸比翻书还快。 段无心蹲在原地,心想:小气吧啦的元帅,没生气,鬼信呢,我才不过去。 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逗猫棒,想抓。 弹幕看着蠢蠢欲动的小白虎,跟着着急: 【心心别被这狗男人骗了,他就是想收买你!】 【心心别妥协!向前一小步,损失一辈子!】 【儿子见过大世面,怎么可能因为一根逗猫棒折腰!】 【凌君寒有点东西,欲扬先抑,手段够骚】 【稳住好大儿,妈妈给你买十根!】 凌君寒单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抓到段无心眼睛里的挣扎,有点崩不住笑意。 果然,没有猫科动物能躲得过逗猫棒,濒临灭绝的小白虎也不例外。 在铃铛响了第十下的时候,段无心被挑衅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弹跳而起,一把试图抓住晃动的羽毛。 但那人的动作显然更快,羽毛被飞速拉高,扑了个空。 段无心被激起了斗志,敏锐极了,铁了心要一决胜负。 铃铛越响越急,他上窜下跳,却始终慢人一步。 凌君寒把逗猫棒往背后一扬,终于把小白虎勾入圈套。 段无心一跃而起,结结实实地扑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脑门撞上结实的肌肉,嗡嗡作响。 好像,撞晕了。 段无心松了力气,从腿上慢慢滑下去。 正准备翻身离开,脖颈被男人的大手猝不及防抓住。 .......失策。 搞这么多飞机,果然在这儿等着打击报复呢!还说没生气!小气鬼! 段无心低下头,恶狠狠张嘴把牙齿卡在凌君寒的手腕上,齿尖卡进皮肤。 坏人,再不松手咬死你。 【打起来打起来!也就心心敢咬元帅了】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暴躁乖乖,舒服】 【哈哈哈哈抓不到逗猫棒他急了他急了】 【……我怎么觉得,凌君寒像在调戏小姑娘?】 【有那味儿了,先装凶狠,再耍流氓,霸道元帅爱上我】 “松开,听话。” “嗷呜。”我不。 凌君寒手腕用劲儿,硬生生从虎牙里拔/出来,手背瞬间有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下嘴挺猛,咬得很深。 他用指腹擦了擦溢出的血迹,翻手下移,把小白虎轻易放倒在地,弯腰恶劣地揉了揉呼吸起伏的小肚子。 细腻的绒毛刷过掌心,触碰到温热的皮肤。 嗯,脾气比想象中暴躁。 毛,也比想象中还要软。 段无心四脚朝天,被这直截了当的触碰闹得瑟缩了一下,浑身僵硬。 这人怎么回事!开始动手动脚偷袭了! 只是跟凌君寒靠得更近,那股温暖的干燥感烘得脑袋发晕,满眼冒金光。 不过是挠了一下,就没出息地四肢发软。 段无心挣扎着想要翻身而起,又被猝不及防揉了几下。 带着枪茧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一圈一圈乱无章法的揉/弄,泛起战栗。 这元帅是不是有毛病? 啊.....好舒服。 等等,以前好像没人挠过他这里? 真....挺舒服。 就算他得罪人在先,搞偷袭也太过分了! 嗯?怎么突然停了。 带着浑身止不住颤抖,段无心前掌仍然凶狠地抓着对方。 目光一撞,双方依旧剑拔弩张的姿态。 他看着凌君寒悬空的手,凶巴巴的“嗷”了一声。 小气!你倒是,再摸一下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第 4 章 可是,那只手再也没有移动半寸。 舒适感猝不及防的停顿,不上不下。 狗男人!一点儿都不懂得审时度势! 段无心眉心蹙得更紧,愈发烦躁。 不摸就不摸,把本王松开! 凌君寒感受到不太友好的视线,适时收了手。 他拎着脖颈把段无心翻了回来,平放在地板上,没忍住,又顺手拍了拍圆润的屁股。 挺弹。 于是,眼睁睁看着小白虎的耳朵突然直挺挺的竖成了九十度。 仿佛彻底被惹毛,即将开启战斗模式。 原来,不喜欢被摸。 这小脾气真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沉吟两秒,他直截了当问:“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一向作风犀利的凌元帅难得带了点儿商量的口吻。 段无心猛然抬头,好不容易从刚那股舒适劲儿里缓过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谢邀,拒绝。 是濒灭馆的肉不好吃,还是地板不够硬? 如果摸两下就能转变想法,那您想得也太天真了。 段无心再次摇头,双重拒绝。 毕竟,没谁喜欢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要不,试一个月,心心不习惯再送回来?”凌嘉木绞尽脑汁,提出折中办法。 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蹲在小白虎面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真诚:“你放心,元帅府喜欢你的人很多,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段无心干脆闭上眼,换了姿势侧躺在地,一动不动。 既然凌君寒给了他选择的余地,他是疯了才会答应。 凌嘉木不放弃,锲而不舍继续攻略:“我们这好多你的粉丝,况且.....” 他盯了他哥一眼,小声补充:“长官也不是传闻中那样,他人挺好。” 一张好人卡发出去,有点没底气的心虚。 不过,他哥面对小白虎的确有着出奇的温柔和耐心,也不算骗人。 弹幕听到这儿,彻底炸了: 【一天都不行!这是羊入虎口,不是,虎入人口】 【这就看出来了,要是送过去得被吃得死死的】 【别带节奏,心心又没说要去】 【我!就!知!道!凌君寒来这儿居心不良】 【实名反对,不许抢我崽崽!】 【我相信许愿宝贝的圣光,我们都集体许愿了,求求了QAQ】 凌君寒瞥了一眼段无心,四肢绷得笔直,仍然是一脸抗拒,很坚定地姿态。 脑海里闪过白虎在森林里奔跑的场景,他想,老虎天生就是自由的,不该是谁的所有物。 人家不愿意,他并不打算强人所难。 就当,今天出门散了个步。 “算了。”凌君寒说。 算了? 这么简单? 这话听着太舒心,段无心按耐住想要“呜呼”的念头,情不自禁地疯狂摇晃尾巴。 他想:果然是万人许愿生了效,结局如他所愿。 感谢命运,感谢粉丝。 感谢平时帮人许愿积攒的人品。 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舒坦。 弹幕那边挑事儿似的,齐刷刷挑衅:【凌君寒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恨不得让他当场按手印,再盖个章。 “不会反悔。”凌君寒从密密麻麻的弹幕中收回视线,垂眼整理袖扣,准备离开。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凌嘉木腿蹲了个半麻,骂骂咧咧起身凑过去碰他的胳膊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说的,不要以大欺小。”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么?!昨天白跟你逼逼那么久了!” “嘉木,别想着自私地把人家占为己有。” “.........我/操/你......” 想了想,骂哪个家属都是自家的,凌嘉木把脏话又艰难咽了回去。 一脸怨念,恨铁不成钢。 送上门来的儿子,这么轻易就放走了,就很郁闷。 亏他以为他哥这趟过来是强掳的,这老畜生突然的绅士用错了地方吧? “走了。”凌君寒无视怨念的眼神,面色平静地朝段永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段馆长早点休息。” 凌嘉木极其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嘴里喃喃自语:“大老远的,怎么感觉今天白来.....” 话音未落,大门一开,迎面撞上一个壮硕的大汉。 那人跟他们穿着一样的军服,紧绷的肌肉把军服撑得几乎要爆开,看着让人发怵。 对面硬挺挺出声,嗓音粗犷:“呵,都在呢。” 段无心刚松懈半秒,闻声抬头,瞬间被钉在原地。 那人站在玄关处,大半个身子被外面浓重的夜色覆盖,像是一条黑暗中凶猛的野兽,充满杀意。 顶上的灯光落在壮汉的左脸,从眼角到嘴角边,盘踞着一条很深的伤疤。 记忆的碎片铺天盖地涌入脑海,那张在大雪里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脖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难以呼吸。 是他。 日日夜夜咬牙切齿恨了千百遍的人,穿着那身熟悉的军服,站在三米开外。 他那双沾了血的手,正不耐烦推开凌嘉木往里走。 空气骤然变得逼仄。 “李英毅......元帅,您来干什么?” 凌嘉木看清来人,神色微凝,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脸冷然开口。 李英毅皮笑肉不笑地直接越过凌君寒肩头,瞥了小白虎一眼:“君寒,我听说你不打算要段无心了……” 凌君寒停住脚步,背对李英毅微微偏头,留下半张落在阴影里的侧脸,“所以?” 李英毅又往里走了两步,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也是这白….猫?虎?的粉丝,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接走了。” 言外之意,一览无余。 话里明摆着早就盯上了,踩点无缝衔接。 “不行!” 凌嘉木抢话打断,和小白虎凶巴巴的叫声叠在一起,双重叠加,显得很是蛮横。 当然不行。 段无心缩紧掌心,浑身的毛像长满了刺一样的炸起。 早知道自己运气差,没想到能惨到这种地步,在这种时候碰上。 他爪子倒是锋利,但战斗力大概不如久经沙场的元帅,如果这人真的想强行带走他..... 那就,拼死抗争。 段无心攥紧虎爪。 李英毅没说话,踱着步子越走越近,身影像一座高山往下压。 嘴角明明还挂着笑,却因为那根横贯半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难不成,您也过生日?”凌嘉木再次没忍住呛口出声。 李英毅有些不悦,横了一眼过去,“第二次了君寒,你的手下要是老这么不懂规矩,我来管教。”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弟弟,不劳您费心。” 凌君寒停住脚步,转身靠在门边,冷言嘲讽。 他靠在门口没走,倒想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段永年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刚解决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直播的镜头对准客厅,弹幕把阴阳怪气的对话听了个全: 【不是吧不是吧,说要就要,还有没有虎权了?】 【今天濒灭馆元帅扎堆了?你们都垂涎我儿子???】 【头一回知道李英毅长这样,dbq我颜控,他太丑了,我宁愿心心跟着凌君寒.....】 【听说ljh和lyy一直不合,这就是故意来膈应人吧】 【小道消息,lyy好像在做什么兽类实验,怎么可能把儿子给他!】 【......前面的再乱说,你号没了】 怕事态发展愈加严重,也怕弹幕越说越过火,段永年眼疾手快,赶紧抬手掐了直播。 他抹了一把汗岑岑的脸,尴尬打破沉默:“这事儿还是以心心意见为主吧,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 李英毅抬手打断了段永年的话,命令副官:“小何,回去给上面打个报告,这小东西我要了。” “好的,元帅。”副官恭敬鞠躬。 李英毅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段无心,带着虚伪的笑意拍了拍自己肩膀:“乖,爬上来。” 语气是假惺惺的粘稠,让人恶心。 距离拉近,段无心被这人阴森森的气场缠绕,胃里翻江倒海。 跟凌君寒不同,是难以言喻的潮湿和粘腻,想要逃离。 段无心拱起后背后退三步,后背抵住墙沿,用动作表示拒绝。 一只军靴突然出现在肚子下方,猝不及防。 “不听话,我比较喜欢乖孩子。” 李英毅慢悠悠出声,单脚一提一勾,用力把段无心颠到了自己肩膀上。 段无心反应很快,扭头猛地一爪拍过去。 虎爪划过李英毅的脸颊,指尖锋利,丑陋的伤疤上瞬间血迹渗出,伤口很深。 “操.....”李英毅手一扬,把段无心砸到地上。 小白虎落地翻身,他恶狠狠地一脚踩到后背,唾骂道:“给你脸了?” “别打他!”段永年出声,刚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就被李英毅带来的何副官给一拳按在地上,姿势扭曲。 “李元帅,适可而止。”凌君寒看不下去,从大门快步过去扶住段永年,单手把副官狠狠压在墙边,示意凌嘉木按住。 现场乱七八糟,一片混乱。 欺负到了馆长头上,段无心怒火彻底被点燃。 他猛地从李英毅脚下挣扎着出来,一个折返,弹跳到李英毅的小腿上,低头猛咬了一口。 虎齿没松,后颈又被捏住往下拽。 段无心反手一爪勾在裸露的手背上,又是一道深深的抓痕。 “操蛋玩意儿…”李英毅抹了一把手背,气急败坏,破了伪装。 他抬起右腿直接想往小白虎后背上踹,刚一发力,骤然被另一只军靴猛然踩在了地上。 凌君寒右脚踩得死死的,让那只作恶的脚动弹不得。 “这就过分了。”声音冷得像锋利的刀刃。 “你有毛病?”李英毅横他一眼,脚腕用力想要挣脱,“松开。” “如果您还要动手,我不会松。”凌君寒不太有耐心的重复。 李英毅冷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抬手偷袭还击。 凌君寒动作更快,反手遏住李英毅的双手,膝盖一顶,把人压在旁边的墙上。 他手指用力,把手腕禁锢更紧,执着着刚刚的话:“我说,我不会松。” 如果说以前他和李英毅的对立还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今天算是直接撕破了脸。 撕就撕吧,早晚有这么一天,凌君寒不以为然。 李英毅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凌君寒真的会跟他动手,毕竟军营里还要尊称他一声前辈。 漫长的十几秒沉默,客厅内气氛僵持,谁都收不了场。 “好,我不动手。”李英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在心里把凌君寒唾骂了千万遍,又狠狠把仇记上一笔。 凌君寒嗯了一声,淡淡开口:“堂堂联邦元帅,人家不愿意跟你走就用强,这就有些丢我们军人的脸了。” 李英毅不耐烦地瞪他:“知道了,松手。” 凌君寒嗤笑一声,放开钳制。 李英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上衣,察觉到刚才的失态,又戴上伪装。 他垂眼看向小白虎,抹了抹手背上还没凝固的血迹:“这样,我很讲道理。我数三声,凌君寒要是不带你走,就是我的了。” 这人就是故意的。 段无心垂下尾巴,面色凝重,有些绝望。 刚刚反抗是本能,真要落入这人手中,李英毅有那么多精兵部队,只有死路一条。 旧仇未报,估计就死在当场。 只是,刚刚才当着众多网友的面拒绝了凌君寒,现在凭什么要求人家出手....… 他看向段永年,老人家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三。” 那边已经开始计数,段无心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 “二。” 李英毅胜券在握,面色轻松,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 “一。” 这一声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命运的死亡钟声。 心跳停止,呼吸停滞。 段无心撞上李英毅志在必得的目光,回忆压不住的泄闸而出。 黑洞洞的枪口四处扫射,血肉飞溅,扬起层层白雪。 军人捂着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满手鲜血。正大声指挥着手下,把倒在雪地中的两只白虎抬上飞船。 他藏在大雪掩盖的树洞里,不敢乱动,不敢呼吸。 彼时,此时。 心境重叠。 竟然是同样的束手无策。 段无心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一双坚硬的军鞋,退无可退。 刽子手就在咫尺,这个人杀戮成性,如果殊死一搏,会是怎样的结局? 凌君寒低头,看着抵在鞋前的小白虎,不知道一向嚣张的性格怎么就突然发了怯。 脑子里闪过片刻回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我改了主意,又想要了。” 至于网上那些让他“说话算话”的舆论.... 也就是丢个面儿就翻篇,不算大事。 李英毅没想到这人今天跟他作对上瘾,讽刺道:“出尔反尔,这就是凌元帅的作风?” 凌君寒压根儿懒得理,只是俯身,轻轻将浑身僵硬的小白虎笼住。 段无心脑子像是断了线路,对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好像听到凌君寒说要他。 刚才那一秒,像是在海浪里濒死挣扎,茫然且无望。 然后这一秒,在最后一口呼吸里被人抓出海面,重获新生。 段无心感觉自己被利落抱起,毛茸茸的脸颊贴上军装冰凉的领扣,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纽扣上徽章的图案。 刚硬的,强势的,代表着军方。 很凉,段无心猛然挣扎了一下。 他想,大概是脑子发昏,竟然产生来了奇奇怪怪的幻觉。 他听到凌君寒温声音扫过耳畔,低沉的烟嗓,带着点无可奈何。 “别乱动,我带你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第 5 章 后背上传来掌心的温度,隔着皮毛,也能感受到指尖粗粝的薄茧。 段无心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是幻觉。 他说,带自己回家。 明明他们俩是正儿八经头一回见面。 明明两人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姿态。 明明他对军方的人抱着很深的敌意。 但这一秒钟,段无心莫名觉得这人很可靠。 他没再挣扎,难得温顺的蜷缩在凌君寒的怀里。 这个动作,就是无声地顺从。 至少目前,别无选择。 凌君寒换成单手托着段无心,眼神看向李英毅:“不早了,既然这事儿处理完了,您回吧。” 言下之意,别瞎折腾,没用。 李英毅没动,双手环抱站在原地,明明一脸气炸了的表情却还强装淡定。 顶着至高头衔,彼此都面子比天大,没想到凌君寒竟然这么轻易就反悔。 他咬紧后槽牙,低声骂了句脏。 “今晚您说的话,我都录音了,不能反悔哟。”凌嘉木机智探出头,语气有些贱嗖嗖地摇了摇手中的录音笔。 “李元帅小时候就应该学过,什么叫先来后到,什么叫君子一言。” 沉默之中,凌君寒不忘火上浇油。 李英毅剜了他一眼,拳头捏得很紧,小臂青筋凸起。 他不自觉的扫了一眼旁边副官小何,胸中憋了一股闷气。 不机灵的废物,就不能像那个小滑头一样有点儿作用? 今日的羞辱,他早晚要找机会讨回来。 李英毅面皮颤了颤,最终选择什么话都没说,拖着副官摔门而去。 段无心见人离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来得加强力量,等他下次再见到这个垃圾,一定把他咬得渣都不剩! 他回过神,想用掌心拍凌君寒,顾及到人手背被自己刚咬了两道伤,放轻力气小力的挠了挠。 人都走了,放我下来! “别乱动。”凌君寒耐心没那么多,垂眼捏紧两只晃动的小爪子。 他单臂把段无心勒在怀里,看向段永年解释道:“这回可真得跟我走,不然李英毅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段永年看清了形势,带着几分感激微微弯腰:“谢谢凌长官,那,心心就暂时交给您了。” 暂时,以后还是请给我还回来。 凌君寒:“嗯。” 段永年顿了顿,迟疑问道:“网友那边..... 怎么解释?” 凌君寒面不改色:“不用解释。” “.....行,那能不能至少一星期直播一次?我怕他们.....”段永年觉得自己要求有点儿过分,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神情里带了几分商量的味道。 凌君寒利落点头:“听您的,我无所谓。” 对于这个濒灭动物馆的馆长,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热爱事业的工作者,凌君寒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段永年长长舒了一口气,找了个小行李箱放地上摊开,一边收拾段无心的玩具和日用品,一边絮叨着: “食物和注意事项,明天我把所有清单整理一份发送给你们。” “还需要清单?很多吗?”凌嘉木没养宠物的经验,很是好奇。 段永年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怪我太惯着他。仅仅是衣食住行中,‘食’这个栏目就是整整十三页。 包括不吃绿色蔬菜,不吃黄色的水果,肉只吃里脊、外脊和上脑部分,羊肉不吃三岁以上的,骨头要把边角骨刺剃干净……” 凌君寒垂眼扫过小白虎,嗤笑道:“娇气包。” 段无心满脸涨红,别扭侧过脸。 猛虎的事儿你不懂。 好一会儿,段永年终于把一大包行李收拾完毕,递给凌嘉木:“辛苦凌副官,心心就拜托你们。” “不辛苦不辛苦,我高兴都来不及。”凌嘉木成为今晚最快乐的赢家,现在笑得露出一整排牙齿,心情倍儿好。 他左手拎着一大堆东西,右手忍不住往凌君寒怀里薅了一把。 凌君寒把他的手拍下去,没什么耐性,“去,把机甲开过来。” “哦,马上。”凌嘉木悄悄用手滑了一下皮毛,才恋恋不舍松了手。 段无心自始至终一直温顺地趴在怀里,仰头嗷嗷叫了两声,算是告别。 他不打算用翻译器说话,到了新的环境,装聋作哑也许更好。 段永年看着段无心落入他人怀里,靠在门口,眼眶微润的安抚,“有空我去看你。” 亲儿子养了这么久,这会儿竟然心生了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淡淡悲伤。 今后的日子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但目前形势逼迫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外面风大,段无心忍不住又朝凌君寒带着温度的脖颈靠了几寸。 刚好那人回头,薄唇擦过耳根,温热而干燥。 就,很是碰巧。 段无心往旁边躲,没躲掉,发现耳朵尖儿又被重重地捏了一下,毫不客气。 这人大概是有什么怪癖,老是喜欢拽耳朵。 他僵直着身子,任凭那双手无规律的□□。 都要跟着回家了,这就是寄人篱下,任人宰割,随他去吧。 于是,耳朵被捏了一路。 真把自己当小玩意儿了。 段无心怀疑,再这么捏下去,耳朵早晚得起一层茧子。 仔细想想,还是肚子摸着比较舒服..... 但这个要求太羞耻了,他不可能开口。 嗯,绝无可能。 段无心抬眼看向机甲窗外,很普通的一个晚上,雾蒙蒙的,只有几颗零碎的星星。 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突然,他到现在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心跳仍然一片混乱。 至少,他现在有了仇杀对象。 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投进了一颗石子,就再也无法平静。 玻璃上印出凌君寒的侧脸,他的头发往后梳着,落下几根零散的碎发,一点都不像个刚正不阿军人,倒像个黑/道头头。 男人仍然是淡淡的面无表情,头微微靠在后座,半阖着眼养神。 看起来实在不太好相处,段无心至今不知道凌君寒为什么要救他。 是出于好奇的一时兴起,亦或是同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气一气那个讨厌的伤疤脸? 没有答案。 “哥,到了。”凌嘉木把机甲停稳,开口打破沉默。 凌君寒再次非常自然地捏了捏耳朵,问:“自己走还是我抱?” 嗓音很淡,尾音压在嗓子眼儿,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候那份故意的嘲弄。 段无心正舒舒服服的瘫着,这一秒突然惊醒,从温热的大腿上弹跳而下。 不用,我有脚,自己走! 两人没交流,倒是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视线一碰,瞬间了然。 “行。”凌君寒垂眼扫了他一眼,打开舱门大步下去,“跟上,别迷路。” 凌嘉木絮絮叨叨:“心心,你要记得进来的方向,元帅府很大的,要是走丢被坏人抓走就不好了。” 段无心甩了甩头,加快速度跟上。 不就是个元帅府,才不会迷路,当他是傻子吗? 然而,他低估了凌君寒的有钱程度。 简直,壕、无、人、性。 濒灭馆已经很大了,有山有水有草地,住了几百种不同的动物也不觉得挤。 但这边的地儿像不要钱似的,脚都快走酸了,才堪堪走到门厅。 大门外杵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钢铁机器人,直挺挺站着,双目无神,消极怠工。 见有人走近,才语气毫无波澜的开口:“欢迎回来。” 凌君寒解开大衣递过去,吩咐道:“小白,收拾一下主卧,他要搬进来。” 没指名道姓,这儿就一个生面孔。 段无心酷酷地点了点头,跟机器人直视。 目光撞上,他上下打量了几番,嘴里小声嘀咕:长这么黑,为什么要叫小白? “好的,少爷。”机器人小白缓缓侧了一下身,抬手指了指还在嘀咕的小白虎,“另外,他嘲笑我黑。” 哇靠,这机器人连老虎的话都能听懂? 完蛋,有个精通虎语的间谍,还不能偷偷摸摸说凌君寒坏话。 段无心肆无忌惮的瞪回去,满脸嚣张嗷嗷叫:“黑煤球。” 机器人正准备回怼,凌君寒瞥了他一眼,一语封口,“你本来就黑。” 段无心正绷着脸装威风,差点笑出声。 小白面无表情转身,假装无事发生转移话题:“我给您和二少爷准备了鹿酒,喝点暖身,我先去房间准备了。” 说完,他僵硬地挪着步子转身上楼。 等等,鹿酒?! 段无心抓到关键词,心里警铃大作,怀疑这黑煤球是在趁机威胁。 来了来了,竟然真要吃动物。 小鹿的角都没能保住,他的小尾巴估计也保不住了! 寒风吹过,雪白的毛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李英毅和凌君寒,一个是深渊,另一个也是深渊。 人生,果然是在不断试错中成长。 段无心暂时收敛了嚣张,也许,他应该学着当一个乖一点的宠物。 如果凌君寒看在温顺可爱的份上,会放他一条生路。 凌君寒端着水晶杯回头,余光瞥见一团鬼鬼祟祟的身影,垂眼捕捉住,“你也想喝?” 段无心摇了摇头,从旁边的门缝滑了进去。 一脸警惕,又机敏。 凌君寒觉得有些好笑,放下酒杯,盯着他懒洋洋地点了根烟。 家里突然多了个生动的活物,挺新鲜。 “心心,我明天再来看你哦,我要回房休息了。”凌嘉木一口干了满杯鹿酒,朝他挥了挥手,“你也早点儿睡,把这当自己家,随便逛。” 段无心挺喜欢这个小副官,永远笑嘻嘻的,看起来让人觉得亲切。 他也学着样子抬起爪子,朝他挥了挥手。 凌君寒见段无心上了楼梯,才压低声音叫住凌嘉木:“查一查李英毅的兽魂计划到底在搞什么鬼。” 凌嘉木脚步顿住:“哥,你是怀疑.....” “今晚这通闹剧,他目的不纯。”凌君寒下了判断。 - 一楼巡视完毕,段无心转身踩着昂贵的地毯悄无声息上楼。 二楼一整层就一个大门,拐角上去,非常好找。 他用爪子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就看见小白正在弯腰把一个新枕头放在床中央。 当然,表情不太愉悦,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被迫工作死鱼脸。 段无心快速移动过去,弹跳上床头柜,低头咬住枕头边。 用力一扯,就叼住枕头放在地板上,顺势拍了拍,一气呵成。 嗯,睡地上就可以了.... 本来晚上睡觉就不太/安稳,还要跟凌君寒同床共枕,大概会死。 小白一脸不解,伸手要把枕头重新拿回来:“你不跟少爷一起睡?宠物不是应该陪床吗?” “我掉毛。”段无心嗷嗷叫,回得很是勉强。 “哦,那你睡地上吧。”小白瞬间被说服,点了点头,“打呼吗?” 段无心破罐破摔,张口胡来:“打,非常响。” 小白弯腰把他拎起来,直截了当往门外走,“那你不能睡这里,会吵到少爷。” 刚走到一半,凌君寒推门而入:“你要把他拎哪儿去?” 小白:“楼上。” 凌君寒不解:“主卧很大。” 小白磕磕绊绊歪了一下头,很是困扰的说:“他打呼,还掉毛,这个宠物不太好。” 又补了一句:“不如,再换一个。” 段无心:“.......” 你也不必擅自评价。 “算了,我来弄,你出去吧。”凌君寒挥手赶人。 他从小白手里把段无心拎出来,等机器人走开后,抬腿把门带上。 一人一虎,房间陷入沉默。 段无心被重新放回地面,尴尬地脚趾蜷缩,双唇紧闭,浑身戒备。 这种社交场景,他实在应付不来。 “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好好在这儿住着。”凌君寒瞥到被咬出齿痕的枕头,瞬间了然:“想睡地上?” 段无心飞快点了点头,非常有领地意识的在枕头边盘成一团。 “行,就睡那儿。”凌君寒扬了扬下巴,大气应允。 段无心松口气,还挺好说话。 警惕了一天,终于可以瘫软下来,脑袋斜斜的靠在枕头上,四肢逐渐放松。 凌君寒没再管他,站在床边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扣子,再整齐叠起来放在床头。 垂眼,又慢条斯理解开皮带。 段无心仰着头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逐渐被吸引注意。 完美的肌肉线条在水晶灯下泛着光,精壮,紧实,充满了力量感。 嗯,确实打不过。 段无心在心里判断。 凌君寒扣着皮带回头,想到凌嘉木那股老父亲的劲儿,起了坏心思:“叫声爸爸来听听?” 他当然知道小白虎不会说话,偏要故意逗人,恶劣极了。 段无心腹诽:你几岁啊,就知道占我便宜! 我要是一掌下去,我能打得你叫爸爸! 凌君寒见耳朵如预料一般逐渐竖起,拉拉链的动作缓慢了些。 他体贴建议:“哦,忘了你不会说话,嗷一声也行。” 段无心抿紧下唇,眼神凶狠。 不行,做虎要有底线。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把衬衣扔在床边,轻描淡写威胁:“不叫的话,我就把你送到李英毅那儿去。” 他缓缓加重语气,一字一顿:“连、夜、送。” ..........行,很会放狠话,你赢了。 段无心满心暴躁,无处发泄,想一爪子把床拍烂。 到底是虎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闭了闭眼,想着伸头缩头也就是这么一刀。 于是,伸出圆润的爪,在翻译器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起一声含糊不清的发音: “爸爸。”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少年的怒意和扭捏,尾音却意外有些软。 凌君寒愣住,手指一松,裤头沿着笔直的长腿落到脚踝。 他哑然失笑:“操,会说话啊。” 装了整晚哑巴的段无心,此刻憋得满脸涨红:“......嗯。” 凌君寒见过大世面,扫了一眼亮着微光的翻译器,迅速接受这个新设定。 他把长裤从脚踝扯出来慢条斯理叠好,才打破室内沉寂:“刚没听清,再叫一声儿?” 你!到底!有完没完! 段无心按耐不住暴躁,索性跟他拼了。 嗓音一字一顿,夹带着辱骂的小心机。 “粑粑!粑粑!粑粑!!粑粑!!!满!意!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第 6 章 “发音不标准,以后多练练。”凌君寒吹了声口哨,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练你个毛毛球。 段无心低头用掌心画圈。 愚蠢的人类,骂你都听不出来,智商也太低了。 凌君寒脱掉内裤,毫不在意大喇喇的光着,又问:“之前为什么不开口?” 段无心对裸/男不感兴趣,趴在那儿懒仄仄的,语气不太好听:“不想说。” 本王懒得跟你这种笨蛋两脚兽解释。 凌君寒嗯了一声,半真半假的说:“这么聪明,得收敛点儿,免得被人抓去做实验。” “哦,知道了。” 段无心应得很不走心,甚至还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人。 凌君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打开衣柜拿出换洗内裤,扭头问:“一起洗澡么?” “不。” 这下回答更是简略。 回应他的是浴室的关门声。 段无心觉得很烦,比半夜被吊灯砸醒更烦的那种烦。 他还停留在刚刚的戏弄上,明明跟凌君寒非亲非故,凭什么要跟段永年抢“爸爸”的名号。 趁着凌君寒进浴室洗澡的功夫,短腿儿一蹬,跳上了正中央的三米大床。 一个爪子按住凌君寒的枕头,另一只爪子握紧拳头。 “嗷” “嗷” “嗷” 小白虎埋下头,对着胀鼓鼓的枕头猛然来了几拳,终于发泄了两分憋屈的怒火。 然而平时弹幕和谐严重,关键时刻连句骂人的脏话都学不出来。 想了半天,段无心胸闷气短,只能闷闷骂了句:“蠢蛋!” “我听力很好。”浴室里传来凌君寒带着混响的声音,带来很是直接的震慑力。 心坏耳朵尖。 段无心咬着牙关,只能自动消音,露出尖牙,又砸了一拳在枕头上。 这回力道猛烈了点儿,锋利的指甲刮到布面,飘出来几大片羽毛。 枕头被弄坏了,糟糕。 老倒霉蛋了,这种事情熟练得很。 翻个儿面儿,明天再甩锅给那个愚蠢的黑煤球。 段无心神色如常,赶紧跳回自己的枕头上。 晃了晃小尾巴,佯装无事发生。 他趴在自己的小枕头上,琥珀色的瞳孔眨了又眨。 想到此刻处境,还是想问问,为什么救他回来。 明明他干的种种事情,看似处处跟人作对,性格也不太招人喜欢。 心乱如麻,没有答案。 浴室水声停下,凌君寒裹着浴巾出来,胸膛全露,发尖儿还挂着水珠。 他没太在意,拿毛巾擦了两把,就径直拉开旁边书桌的转椅坐下。就着这幅不太雅观的姿势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医疗箱。 手背上还有很新鲜的咬痕,长长的两道,从手腕延申到虎口。 乍一看,伤得挺重。 段无心欲言又止,悄无声息地往前面挪了几步。 是他刚咬的。 段无心顿了顿,梗着脖子道歉:“不好意思,咬疼你了。” “小伤,不疼。”凌君寒低着头,利落地把药涂抹在伤口上,进行简单消毒处理。 “........哦,你经常被咬吧,处理伤还挺熟练。”段无心挠了挠头,没话找话。 凌君寒头也没抬,哂笑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段无心抿紧了唇,晃着尾巴在书桌旁边晃来晃去,心头的疑问到底还是没散。 初来乍到,界限得弄清楚。 他想问:凌君寒到底是把他当客人,还是什么。 凌君寒将棉签丢进垃圾桶,余光扫到那团白棉花鬼鬼祟祟的,掀起眼皮,洞察一切:“有话想问?” “嗯,为什么救我回来?”段无心放弃挣扎,直奔主题。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我想弄清楚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对话有来有回,绕口令似的,段无心脑子都快转晕了。 跟这人说话太费劲,他决定更直白一点:“我都拒绝你了,你还这么好心,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凌君寒停下涂药的手,抬眼定定和小白虎对视。 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干净纯粹的像两颗太阳光下的玻璃珠子,仿佛是在梦里见过。 但,不可能见过。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是有点儿私心。” “嗯,所以.....”段无心眼神更专注了些,眼巴巴地盯着,四肢抓紧地面,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人和其他粉丝一样,把他当成虎主子,就大方接纳他吧。 我还是很大气的。 段无心在心里夸赞自己。 凌君寒垂下眼,想到弹幕造谣他要吃小动物的事儿,觉得好笑。 他把医药箱扣上,空旷的房间突然啪嗒一声,突如其来的惊悚:“把你弄回来养肥,过两天吃了。” 段无心:“........” 这么直接的吗!这对话简直和那个梦无缝衔接。 小白虎猛然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鲜血四溅的血腥。 完了完了,所以说救他回来只是个圈套! 我肯定不是人,但你也是真的狗!! “怕了?”嗓音很是戏谑。 “我才不怕!” 段无心警惕的盯着人起身,径直走到凌君寒身后。 还没来得及偷袭,又被轻巧拎起,重新放回地板上的枕头边。 凌君寒把医药箱收进抽屉,站起来关了灯,拉开被子上床。 黑暗之中,沉沉地嗓音落下最后一句话:“明天我要早起,没空跟你玩儿,赶紧睡觉。” 那语气,跟家长教育自家小孩儿似的。 段无心哪儿敢睡,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圆溜溜的转。 想了半小时,终于大彻大悟。 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趁着夜黑风高,不如在被吃掉之前,先下手为强! 小白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他垫着脚摸到床边,趁着月色,悄无声息爬上床头。 室内很安静,几乎可以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 床上的男人呼吸均匀,双目紧闭,看起来入睡很快。 段无心屏住呼吸,非常警惕地伸出一只爪子,在男人脖颈的位置比划了下。 锋利的虎爪几乎要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心不够狠,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停顿几秒,又把虎掌上移,落到凌君寒嘴唇上方。 好像掌心太小,捂不死。 虎爪悬空,段无心陷入困扰。 “晃来晃去干什么?”凌君寒累了一天,身心俱疲。 他眼睛没睁,嗓音有些发哑的开口。 段无心身体僵住,用爪子在他眼皮上虚晃了几下,确认他的确是合紧了眼皮。 绝了,这人开了天眼? “我睡不着,阴间作息。”这个词也是弹幕上学来的,简直和自己完美匹配。 段无心找了个理由,绝不承认自己想借机做掉他。 凌君寒皱了皱眉,终于舍得把眼睛重新张开,分了点儿耐心问道:“想让我陪你玩儿?” “.....那倒是没有。”段无心有些心虚,眼神乱瞄。 凌君寒这回终于感受到了物种之间的差距,搞不懂这玩意儿黑灯瞎火的乱窜,到底想干什么。 他努力揣测道:“地上太硬,想跟我睡?” “不,睡地上挺好,我天天睡地上。”段无心疯狂摇头,收回爪子,中规中矩的蹲在床头柜上,看似乖巧。 他安抚地拍了拍凌君寒手背,假装善解人意:“你睡吧,我看着你。” 哼,等你睡着...... 本王就把你做掉,让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你跟个幽灵似的,指望我能睡着?”凌君寒被气笑了,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借着月光上下打量。 小白虎看起来精神的确很好,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精光,很不安分。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微微叹了口气。 他有点儿后悔请来了这尊佛。 段无心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压着嗓子用气音说话:“我绝对不闹你了,就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的。” 他举起右爪,语气毫无诚意:“我发誓。” 其实,是刚瞥见正上方的水晶吊灯,沉甸甸的,擦得锃亮。 按照他平时的霉运预感,凌晨是倒霉事儿的高发时段,这吊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掉下来。 所以,这一秒,他机智改变了作战计划。 哪儿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啊?留下把柄多难看。 显然,还有更聪明的办法。 只需要坐在旁边,等吊灯砸下来落到凌君寒身上。 这么重的灯,估计得半残。 段无心觉得自己计划完美极了。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难得温顺。 凌君寒点了点头,又平躺回去合上眼,“行,信你一回。” “我绝对不闹。”段无心挺起胸膛,此地无银的重复。 虎爪安安分分的揣在肚子下方,他倒是果真一动不动的蹲在床边上,眼巴巴的盯着那盏吊灯。 窗户没关紧,偶尔带进来一阵寒风,水晶灯就会微微晃动。 每晃一下,段无心期许就更多一分。 快,快点掉下来。 但这工程看起来实在是太牢固,怎么牢靠地钉在房顶上,很是坚强。 墙上的时针缓慢移动,夜晚已经过了一大半。 段无心垂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抖,昏昏欲睡。 这吊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都几点了,说好的掉下来砸人呢! 段无心想起很多个惊心动魄的不安稳的夜晚,凌晨一点到三点,倒霉剧情的高危时刻。 但,今晚却格外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凌君寒在他半米之外,胸腔起伏,呼吸深重。 别的不说,呆在这人附近,那股暖洋洋的气息真挺舒服,和室外寒冷截然不同的温暖。 段无心缓缓松了力气,换了姿势,改成趴坐。 太舒服了,好困,想睡觉。 头慢慢往下垂,碰到毛茸茸的脖颈。 眼睛不自觉慢慢就合成了一条缝,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有知觉的时候,段无心感觉有手指在捏他耳朵,顺着耳根的轮廓滑下去,细细的捻。 他缓缓睁了眼,猝不及防,和一双湛蓝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只是那眼神带了点儿戏谑,正缓慢地从头顶扫到脚爪,上下打量。 眼神过于直白,段无心浑身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从头到脚的痒。 凌君寒用指尖弹了弹耳尖儿,嗓音带着刚起床的一点慵懒,问道:“不是不喜欢睡床上么?” “当然!我才不想!”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被那双大手压住,动弹不得。 段无心猛然挣扎,柔软的触感碰到脖颈,一秒清醒,立刻回神。 他,怎么会,在凌君寒的被子里?! 而且,这人看起来和他预想的半残结局完全不同,神清气爽,四肢健全,朝气蓬勃。 段无心伸了伸前爪,想要挣脱钳制,一掌踩在凌君寒的胸肌上。 天呐,这人还有裸睡的习惯....... 掌心下的皮肤坚/挺硬实,实在没忍住,又多踩了两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 等等,灯呢! 段无心猛然抬头,那盏被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水晶吊灯,仍然纹丝不动的挂在房顶,在阳光照射下,更是闪亮。 一晚过去,竟然无事发生。 三观受到冲击,段无心陷入了沉思。 他的衰神预感竟然头一回出现了误差。 大概是脑子还没恢复工作,跟生了锈的齿轮似的,吭哧吭哧转不动。 这不科学,玄学失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那股晕乎乎的气氛中领悟了一丝。 以前馆长跟他说过,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走路摔跟头,喝凉水都塞牙;但有些人就是运气绝佳,上天眷顾。 段无心被凌君寒的气息烘得浑身暖洋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突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难道说,凌君寒不仅自个儿是绝顶欧皇,还能顺带让他也转运? 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个解释。 那盏灯,和这股温暖无害的氛围,都是最佳证明! 被各种倒霉事儿折磨到死的黑暗人生,好像突然在这一刻照进了光亮。 纵然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但待在他身边无比安全,这已经算是这辈子头一回碰上的绝顶好事。 昨天,是他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完完整整睡了一晚。 床也没塌。 灯也没掉。 没被呛着。 没做噩梦。 虽然不想承认。 凌君寒这人,大概就是他生命里的明灯吧。 “问你话呢,傻了?”凌君寒见他一脸呆滞,揪了揪耳朵,发问。 “啊?你刚说什么?”段无心抬起头,头一回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凌君寒。 作战计划再次更正,他要好好的留在凌君寒身边。 快乐的,安全的,不被吃掉的,活下去。 凌君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以后还睡地上么?” 段无心觉得害臊,七拐八弯的表达真心:“我一直觉得,睡床上也挺好的,昨晚睡得好香。” 他没撒谎,不能再香了。 凌君寒轻哼了一声,无情拆穿:“你昨天说喜欢地上。” 段无心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回:“那是昨天。” 小东西前后还有两幅面孔,翻脸比翻书快。 凌君寒有些无奈,垂着眼舒展了一下被虎脑袋枕僵的手臂:“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才没有!”段无心条件性反驳。 四肢很是僵硬,大脑却在理智指挥:别这么凶,快讨好你的幸运神! 好的,好的。 段无心眨了眨眼,别扭的一改往日的冷漠,继续用软软的脚垫踩上凌君寒的胸膛。 脑子里闪过平时网上看的那些宠物视频,他蹩脚尝试怎么样才能更讨凌君寒喜欢一点。 左扭右扭,总觉得姿势别扭。 毛茸茸的身子几乎扭成了麻花。 装可爱好难。 凌君寒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不知道昨天还威风凛凛的小白虎怎么突然就成了温顺小甜猫。 他指尖点了点软乎乎的额头,好笑问道:“你吃错药了?” 段无心忍住生理不适,歪头蹭了蹭新鲜出炉的温热脖颈,甚至觉得凌君寒自带了一圈幸运之神的圣光。 “我就是觉得,跟你一起睡觉,很开心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第 7 章 凌君寒拧眉,这糯糯唧唧的语气着实让人不大习惯。 这他妈和那个一言不合砸碎屏幕的是同一只虎? 操,可能没睡醒。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段无心还在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说人话。”凌君寒啧了一声。 段无心垂下耳朵,表情有些委屈巴巴。 我都用尽全力装可爱了,你怎么回事! 通讯器响,凌君寒从枕头下摸出来瞥了一眼,余光扫到被抓烂的枕头,抓痕明显。 至于某疑犯,这会儿正在怀里不安分的蹭。 就随口吓唬一下,还暗戳戳打击报复。 他没揭穿段无心这点儿小把戏。 凌嘉木哐哐哐连着发来信息:边关又出了岔子,我在11军区。 凌君寒掀开被子,利落起身,“喜欢就多睡会儿,我有事先走。” 段无心见这动静,也不肯再多赖床。 他弹跳而起,翻身跟上:“你去哪儿?”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问那么多?” 凌君寒没回头,拉开衣柜扯了件衬衣穿上,又快速套好裤子,一气呵成。 段无心一路尾随,难得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我想跟你一起去。” 昨晚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实在是太难得,一夜无梦。 他心想着,呆在凌君寒身边,应该比哪儿都来得安全。 “不行。” 冷冰冰一句话,就断了念想。 段无心急了,原地转了一圈:“为什么不行?” 凌君寒哼笑,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不是国宝么,出去被人看见了掳走怎么办?” “......我自己呆着好无聊。”段无心找不出其他的借口,理由蹩脚又有些无理取闹。 凌君寒进浴室刷牙,含糊不清的说:“这好办,元帅府喜欢你的人挺多,我随便找几个人过来陪你,随你折腾。” “那还是算了吧。”段无心丧气趴在浴室门口,尾巴垂到地面无意识扫动。 凌君寒身居高位,过手的都是军事要秘,不想带他也是正常。 但,人要是一走,霉运又要来了。 段无心觉得烦,想把这人绑在家里,困在床上! 凌君寒把水泼脸上快速抹了几下,从镜子里分神瞥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开直播,我让小白帮你把设备弄好。” “你不怕前脚刚走,我就说你坏话?”段无心生无可恋摊在门口,学他咬牙切齿威胁。 玻璃上起了雾气,凌君寒伸手擦掉一块儿,盯着镜子把新长出来的胡茬剃干净,说道:“你说我把你强行弄过来了都行,我无所谓。” 话说到这份儿上,自己要是背后捅刀倒是显得小肚鸡肠。 段无心撇了撇嘴,又翻了个身:“我才没那么坏。” “不过,”凌君寒顿了顿:“关于昨天李英毅的事儿,最好别提,免得惹麻烦。” 段无心飞快理清缘由,微微点了点头应允:“我知道,我又不傻。”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明明那张脸看起来严肃又冷峻,这会儿倒是流露出几分痞里痞气。 他敞着领口,侧身从浴室里出来,弯腰薅了一把尖尖的耳朵:“懂得还挺多。” “别小瞧我。”段无心仰头和他对视,无奈这人太高,他站起来才堪堪到膝盖的位置。 目光没撞上,那人就飞快从身边大步跨过去,军人作风,的确是干脆利落。 他跟着凌君寒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然后眼睁睁看这人穿戴完毕,系上领带,把军帽正正扣在头顶。 把那份私下里露出的不正经收敛了干净,这会儿倒是像个正儿八经的军人了。 凌君寒看着小跟班,放软了表情:“我晚上才回来,你要是无聊,想拆什么尽管拆。” 他贴心给了权限,免得人家压抑天性,不太自在。 森林之王,性子野点儿,也正常。 段无心完全没把话听进去,只是抬起爪子暴躁地挠了挠头。 一般这种时候,乖巧的宠物应该说点儿什么来着? 早点儿回家,我乖乖等你? 还是,人家会想你的噢? 光是脑补,段无心恶心得浑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人家的宠物并不会说话。 还没想出结果,凌君寒已经收拾完毕,手指搭在门锁上落了话:“想吃什么跟小白说,走了。” “哦,拜.....”拜。 话音未落,大门□□脆利落地拉开又关上。 段无心炸起一身毛,恨自己一身傲骨。 果然,装乖不是猛虎该做的事儿。 房间没了人,那股从昨晚就开始的紧绷劲儿终于得以缓和。 段无心松了口气,先是撒了欢的绕着边线跑了两圈,发泄完毕早起的无限精力,这才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晃到楼梯口。 还没走两步,就迎面和机器人撞上,一大堆设备差点儿掉地上。 小白捏紧手掌把设备拿稳,木着脸审视他:“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段无心退后两步,回道:“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小黑。” “我叫小白。”机器人不厌其烦的纠正,低头把设备拿好继续稳步向前走。 段无心耳朵动了动,很是好奇:“他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你为什么不反抗?” 小白仿佛只被设置单一程序,语气毫无起伏:“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段无心被噎住,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不愧是凌君寒家的机器人,说话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问来问去,一点儿消息都套不出来。 段无心跟着它又回了房间,看设备很快被架好。 机器人按下开机键,费劲扭头看他:“要我教你用吗?” 段无心昂着头跳上座椅,熟练操作鼠标:“我会。” “哦,懂的还挺多。” 小白低声嘟囔着,帮他把摄像头调好位置,直直怼在虎脸上,死亡角度。 “早饭一会儿给你送上来,你边吃边播?” “都可以。”段无心恢复往日冷漠,一脸没太所谓。 爪子搭在鼠标上晃动到直播网站,输入账号和密码,直播间瞬间弹开。 虽然段无心直播时间很是固定,很多粉丝仍然设置了开播提醒。 在早上八点半,收到直播信息,个个惊掉了下巴。 等到点开直播链接,印入眼帘就是一黑一白。 白的那个还是他们熟悉的不耐烦小虎子,旁边还站了一个黑乎乎的机器人。 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艹,心心这么早开播,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刚打完上班卡,吓得我溜进厕所深吸了三口气】 【这小黑人是谁?背景怎么不是以前的了?】 【奶奶,你追的孙子开播了!快来看!】 【正在开早会呢,全员齐刷刷低头看通讯器,气氛凝滞五秒】 【在早读,偷偷摸摸点开了直播,啊老师过来丩】 【儿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妈妈翘班去救你!!】 【什么情况,不会是送走前最后一播吧?】 时间虽早,大部分打工人读书人已经被迫到位。 弹幕仍然密密麻麻的几乎盖过屏幕。 段无心点开对话框打字:【在凌君寒家,没事干,今天全天直播】 这句话一出,又是一颗炸/弹落下。 炸得一群下巴还没合上的网友一片茫然。 【???我是昨天喝多了断片儿了?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 【昨晚直播被强行掐了,我感觉错过了五十集剧情,谁能给我补下课】 【懵了,这课补不了,集体退学吧】 【凌君寒不是人!说好了不反悔,怎么又强行撸过去了?】 【有人组队把儿子抢回来吗?电话联系:3442126432】 【兄弟萌,带上家伙,元帅府门口见,不来开除粉籍】 【艹,老子电话爆了】 段无心叹了口气,不能提昨晚的事儿,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 他用爪子撑着头想了想,决定把锅往自己身上揽:你们就当我是自愿的吧。 弹幕:【“就当”,你们细品,多半是被要挟了!】 ………你们脑补真的很多。 段无心头一回觉得这么心累,小学语文老师的阅读理解教得真不错。 他敲着键盘打字:【没有要挟!自!愿!的!】 弹幕一片“不信”,然后是各种各样的阴谋论。 几分钟后,已经离谱到凌君寒喜欢搞人兽Play,威胁馆长,强抢猛虎。 解释无效,段无心彻底放弃。 他抬起爪子戳了戳小白,转移话题:“你去帮我把早餐拿过来。” “可以,但是你让他们不要再说少爷坏话,不然,我挨个起诉他们。” 小白看着弹幕上的辱骂,一板一眼护短,“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连带这小黑人一起,骂得更狠。 段无心想,不能说实话,不能提李英毅,我怎么堵住这么多张嘴。 被逼无奈,他点开弹幕助手,只能把说凌君寒坏话的弹幕集体禁言。 弹幕立刻少了一大半,瞬间看着清爽不少。 剩一条孤零零漏网之鱼:【凌君寒这个傻........】 看到段无心下了狠手,那人话锋一转:【刚没打完,这个傻人有傻福,能拥有心心,定是丰功伟绩修来的福气(此条弹幕五星币)】 “可以了吗?”当着网友,段无心关了翻译器,只是低低嗷了两声。 反正,黑煤球也能听懂他的虎言虎语。 小白盯着弹幕认认真真检查了好几轮,这才收回视线。 勉为其难点了点头,扭头慢吞吞向外走,还一边嘱咐:“行吧,要随时监督。” “哦。”段无心有点后悔刚说全天直播的事儿。 不清不楚住进元帅府,势必猜测众多,只是希望凌君寒真的如他所说的大气,并不介意。 早餐是两大坨新鲜牛肉,外加两条野鹿蹄,分量管饱。 段无心把镜头推远了些,认认真真享受美味食物。 果不其然,刚张嘴猝不及防又被噎了一下。 他半蹲在转椅上,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嚼。 正吃得起劲儿,转椅突然打滑。 哐当一声儿,毫无意外,段无心连人带肉从桌面上翻了下去。 屏幕上刚还在当着吃播的大猫,突然没了影儿,满屏幕的问号。 段无心满心烦闷的坐在地上,旁边是翻得乱七八糟的肉,一地狼藉。 凌君寒不在,一切打回原形。 段无心再次确认,只有那人在,倒霉的运气才能远离。 肉脏了,也没再有食欲。 段无心把肉捡起来包好扔回盘子里,懒散往椅子里一瘫,浑身上下一股“本王很烦”的气场。 直播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也挺无聊。 以前是眯着眼睛打盹儿,但昨晚睡得很香,精神倍儿好。 段无心掀开眼皮,懒仄仄的四处打量,视线扫过书房墙上那一大墙阵仗吓人的藏书,有了主意。 他直起身子,爬到书架上开始挨个研究书名,准备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藏书很杂,涉及学科繁多,有些光看书名就晦涩难懂。 段无心挑了好一阵,终于抽出一本《近身格斗术的使用》摊开,从第一页开始翻看。 亏得段永年早早就领悟过这只小白虎智商超群,教他认过不少字,勉勉强强能够阅读。 再加上书上很多招式画了插图,倒是意外很适合成为他的读物。 碰上李英毅之后,段无心那股血性的念头挥之不去。 要变得更强更猛,才有机会报仇。 虎子缓缓磨牙,爪子挠桌。 总有一天,把他撕碎喂鱼。 只是.....在网友看来…… 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白虎,四爪僵硬,后背挺直。 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时而还点点头像是陷入沉思。 这认真程度,简直是人间奇景。 【儿子是受刺激了吧?怎么到了元帅府,突然开始看书了?】 【.....这书名,学好了好赤手空拳暴打凌君寒?】 【挺好的,这样就不怕儿子受欺负了.....】 【害,别耽误孩子上大学,这年头虎子都比我爱学习】 【别骂了别骂了,我这就去做五套模拟卷】 直播一直到晚上十点,段无心挂了整整一天,书也看了一整天。 凌君寒忙完事情从军区回府,才有空点开段无心的直播间。 他想直截了当的问问段无心,住这边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但那小傲娇,断然不会说实话。 凶巴巴的,还嘴硬。 凌君寒想到那双指尖锋利、掌心绵软的爪子,早上往自己胸膛上一下一下的踩,不大温柔,但很舒服。 他垂眼沉沉笑了一声,回味了一会儿。 食指扯开领带,低头点了根烟。 凌君寒吐着烟圈登录账号点开和主播的私信对话框,单手敲击打字: ljhsnbb:【住元帅府开心么?】 镜头里,小白虎点开了私信,很明显,他看到了。 但掌心没动,看样子并没打算回。 ljhsnbb:【你觉得凌君寒怎么样?】 ljhsnbb:【不好意思当着直播回,可以下播了告诉我】 ljhsnbb:【我都给你砸了十几万了,能不能吱个声儿?】 凌君寒抖了抖烟灰,耐心地等。 一秒过后,看到屏幕里小白虎突然凑近镜头,一脸忍不可忍的暴躁。 通讯器“叮”的一声,终于提示收到回复。 【.......别发了。】 【我退钱还不行!】 信息刚发,也没等回复,全额退款立刻到账。 意思很明显,本王很烦,请给我滚。 凌君寒盯着退款若有所思,早上那副乖巧的样子,果然只是一时幻觉。 小白虎从来没变过,又暴躁又傲娇。 他扯下大衣递给小白,放轻步伐踏上二楼,推门而入。 小白虎懒洋洋坐在椅子里,一脸已然是主人的自如,面前还是回复他的那个对话框。 四仰八叉,很是嚣张。 这可真是请了尊佛回来。 凌君寒指尖夹着烟,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开口提醒:“直播一天了,差不多就下吧。” 段无心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凌君寒,又看了眼时间。 又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了,该做点什么。 他心中默念了几遍生存奥义。 凌君寒,幸运之神! 没来得及关直播,小白虎就快速弹下椅子,一步三跳,挪到凌君寒脚边蹭了蹭,脸蛋碰上裤腿下的脚踝。 幸运之神没反应。 大概被他萌翻了。 段无心轻哼了一声,心想,没见过世面的两脚兽。 让你看看,本王能屈能伸的厉害。 他用尽全力发出做作可爱的声音:“你回来啦,今天辛苦了!” 一边说着,一边弹跳而起扒拉下凌君寒的手,伸出舌头热情地舔了舔。 凌君寒手心还残存着温热的黏湿,猛然被舌头上凶猛的倒刺刮出三道伤痕。 手背的咬痕刚结痂,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凌君寒嘶了一声,低头看着还在锲而不舍蹭他的虎头。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第 8 章 这是在撒娇吧,可真够硬核的。 凌君寒侧了侧掌心,挡住被刮出的伤口。 他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无奈道:“别舔了。” “你不喜欢吗?”小白虎歪了歪脑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输出伤害爆表。 凌君寒:“………” 这种乖巧,无福消受。 段无心见他没说话,热情地又要伸出舌头,还没碰上掌心,舌尖儿骤然被手指捏住。 凌君寒把舌头强硬塞了回去,又强调了一遍:“别舔了。” 他再一次感觉到物种之间的差异,怎么面对自己突然就这么软了呢? 明明刚刚回复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语气,不过几秒钟,像是被换了灵魂。 撞鬼了?真他妈邪门。 他指尖滑动,上下翻动刚刚和段无心的对话框,确信自己没有脑补错语气。 虽说寄人篱下,倒也不必这么上赶着献殷勤。 然而,人与虎的思维并不想通。 小白虎还在锲而不舍的蹭他,蹭到脑门的毛都摩擦出了静电,乱糟糟的四面八方东倒西歪。 凌君寒掐灭烟,垂眼看着脚边温顺的一团,表情复杂。 他几乎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在卖萌,还是在打击报复。 段无心在心里演练了一天,再接再厉:“洗完澡就一起睡觉吧,好不好?” “........行。”凌君寒视力很好,抬眼扫了一眼满是问号的弹幕,贴心提醒:“你直播还没关。” 段无心猛然回头,看到亮起的直播灯,心跳停滞。 等等,他刚刚干了什么来着? 捏着嗓子发出奇怪声音。 一蹦三跳上赶着献殷勤。 甚至,舔了凌君寒的手。 高冷虎设崩塌,表情精彩纷呈。 不如,当场去世,挖个洞埋了算了。 弹幕这会儿的确是乱成一团: 【?????刚刚谁他妈在说话】 【这房间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吧,是我儿子声音?】 【u1s1,这可可爱爱的声音谁抵抗得住啊啊啊啊】 【不是,我儿子在凌君寒面前这么软?凭什么?】 【老母亲今天心情大起大落,已经受不起半点刺激了】 【心心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话,是我不配】 有一人弱弱夹在嘲讽中,说出真相:【元帅让他别舔,好像掌心被倒刺弄伤了】 愤怒的爹粉妈粉义愤填膺回怼过去: 【我们看直播这么久了,连他舌头什么颜色都没看清楚过!】 【刮伤怎么了,这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看过心心撒娇吗?没有,他就偷着乐吧】 【不行我要气死了,刀在手,杀凌狗】 段无心闭了闭眼,准备用老套路插杆打诨混过去:“大家许愿吧,许完我就下播。” 弹幕不接招,齐刷刷的:【不行,解释。】 “你们想怎么样?” 段无心压住满腹尴尬,踱步回去跳上座椅,满脸一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揍你”的不耐烦。 他瞄着屏幕上激烈的讨伐,生无可恋地回答网友的问题。 “卖萌,那是不可能卖萌的。” “刚刚听到的,那是你们的幻觉。” “这是翻译器,声音是虚拟的。” “冷漠吗?我说话一直是这样,可可爱爱的嗷嗷叫语气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 涌入直播间的网友越来越多,毕竟会说话的动物谁都是头一回见。 热度成倍飙升,场面一度收不了场。 段无心咬咬牙,只能放狠话:“不许愿我就下了,明天见。” 说完,他手快按了关机键,也不管网友在闹什么,直接强制下播。 屏幕一黑,世界一片清净。 段无心用掌心捂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人生,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艰难。 凌君寒背着他走到书桌前,第二次拿出医药箱,把伤口简单处理。 这才几天,一手是伤。 听见那边没了动静,他垂着眼淡淡发问:“结束了?” “嗯,可以睡了。”段无心回头,眼神还有些涣散。 “才十点多,睡不了这么早。”凌君寒还在细品这前后的区别,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在我面前这么乖?” 段无心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别扭转过头,不说话。 凌君寒走近,低头俯视他:“问你话。” “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这个性格。”真说到这个话题,段无心还是羞于承认。 他可是威风小霸王。 谁撒娇了?谁卖萌了?谁装乖了? “哦,最好是。”凌君寒懒得揭穿他。 小白虎仍然别着头,但可以看到地上凌君寒的影子,高大的,强势的,压住了自己。 想了一会儿,他才迟疑问道:“今晚,我可以睡床上吗?” “跟我睡上瘾了?”凌君寒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带着戏谑。 段无心有些脸红,好在毛发够多,看不到发烫的脸颊。 他侧头在爪子上蹭了一下,低声开口:“床软。” 凌君寒看透他的心思,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连带语气恶劣了一些:“那你求我。” 段无心无语。 这人真是坏透了,天天作弄他,仿佛真成了他的新玩具。 但一想到那求之不得的幸运,能够放松的,毫无戒备的睡上一觉...... 段无心挣扎了几秒,揪掉自己掌心两根毛,下了决心。 “好,求你。” 眼神没了平时那种凶悍,倒是有些发憨。 跟刚才故作可爱的腔调不同,这会儿带着一丝强行掩饰的害羞,倒是更可爱了些。 凌君寒适可而止,把领带扔进洗衣篓,才应了一声:“可以。” 他转身走向浴室,问道:“你一般几天洗一次澡?” 这是在嫌弃他不爱干净吗?段无心皱了皱眉。 他迟疑了几秒,回:“其实是每天洗......” 凌君寒挑了挑眉,大气邀请:“那一起泡个澡?” “......不了吧。”段无心有些迟疑,他只是想好好睡个觉而已。 再说了,他们俩又不熟。 泡一个池子里,多尴尬啊! “我没空专门帮你洗。”凌君寒解开两颗扣子,慢条斯理开口,“如果你觉得一个月不洗澡也没关系的话——” “洗,一起。”段无心打断他,顺着浴室门缝率先溜进去。 被那话一激,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真往池子里一坐,段无心才感觉这事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尴尬。 他蹲在浴缸另一边,潮湿闷热,毛发全湿。 对面是全/裸的凌君寒,一米八的浴缸也放不下他的长腿,随意的搁在两边,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退路。 段无心四肢僵硬,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难受极了。 他掌心扑腾着水面,眼神四处乱瞄,视线飘到凌君寒腿间..... 啥玩意儿,好大好丑。 他在心里唾弃了一声,啧啧嫌弃,一点都不可爱。 视线上抬,发现凌君寒脖子上也有个吊坠,和自己那个翻译器造型差不多。 段无心俯下身往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掌碰了碰,直截了当地问:“这是什么?” “项链。”回答很是言简意赅。 段无心疑惑:“你们军人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凌君寒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墨色的眼眸像墨铺撒成一片,深不可测。 许久,他指尖很轻地在吊坠上摩挲了一下,才回过神:“这是很重要的朋友送我的。” “女朋友?”段无心被吊起了好奇心。 凌君寒无语道:“不是。” 段无心哦了一声,声音拉的很长,带着揶揄。 他长期冲浪,懂得很多。 “那是.......男朋友?” “......你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少上点网。”凌君寒把他爪子拨开,在毛茸茸的头上挤了一大坨沐浴液揉搓开,转移话题:“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段无心抖了抖脑门上的水,这才发现他手心发红,带着伤痕。 刚刚弹幕上在说什么刮伤,是自己舔伤的吗? 他费劲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感受到一些尖锐的小刺扎着皮肤。 好像,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段无心有些懊恼:“我是不是又把你弄疼了?” “没有,不疼。”凌君寒偶像包袱血重,死不承认。 “有吧,手心都红了。”段无心伸出虎爪,扒拉过他的手,执着检查。 凌君寒快速把手抽回去,声音沉了些:“别乱看,安静点儿,还洗不洗了?” 哼,不看就不看。 段无心被带茧的手指搓揉头顶,手法出乎意料得温柔。 视线不用碰触,倒是自在。 凌君寒也没说话,两人安静地泡了二十分钟,直到水温下降。 段无心湿答答从水里起来,毛发被水浸湿,脚下积攒了一小滩水。 又得求人,好烦。 他甩了甩身上的水滴,思忖了一会儿,含蓄开口:“湿着会感冒。” 凌君寒心领神会,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过来,帮你吹干。” 跟聪明人沟通,果然不费劲。 段无心乖乖爬上洗手台,四肢散开瘫在台面上,坐等服务。 吹风机轰轰作响,他盯着凌君寒胸前的吊坠,思绪飘远。 是什么样的朋友,才值得把信物这么贴身随时挂着? 段无心没有朋友,除了馆长,生命中也没再更亲近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讲,能被一个人如此重视,他很羡慕。 濒灭馆里动物很多,但段无心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他有人类的思想。 是好事,也不好。 能够更大化的感知喜怒哀乐,也常常会感到孤独。 直播是从两年前才开始,因为体型不大,所有的网友都以为那会儿他刚出生。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活了很久了。 久到.....超过了正常白虎应该有的年龄。 馆长很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也暗地里找专家做过测试。 当时给的结论是,他也许可以和人类一样活那么久,几十岁,甚至上百年。 段无心没想过未来,一百年太久了。 要孤独地活一百年,更是难以想象。 “回神,吹干了。”凌君寒关了吹风,用食指扣着弹了弹他的耳朵。 段无心眨了眨眼,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情绪有些低沉。 他低头在爪子上蹭了蹭眼角,闷声说了声谢谢。 凌君寒自顾自解读:“是不是想家了?” “有点儿。”段无心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那些情绪,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有人可以说。 他如愿以偿躺上了凌君寒的床,被子很蓬松,四周都是暖烘烘的,很容易安然入睡。 凌君寒绅士的留了一半的床,他可以自在翻滚。 这个人,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陷入昏睡前,段无心昏沉沉的想。 又是一夜好眠,第二天段无心醒来之后,床边已经空了,只剩下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元帅都这么忙的么?天天早出晚归。 他仰头看了眼那盏坚固的水晶吊灯,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 待在凌君寒身边,真的十分安全。 没有半夜塌掉的床,也没有砸下来的灯。 不用担惊受怕,也不必考虑随时冒出来的奇怪隐患,这两天比过去所有日子加起来都来得舒坦。 这样安稳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段无心在床上懒散地打了个滚儿,又四肢拉长伸了个懒腰,心情无比愉悦。 解决了生存问题,小白虎迅速上升到另一个思想境界。 以前都是馆长管吃管住,现在想在凌君寒身边安安稳稳呆着,总不能白吃白喝。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决不能吃人嘴短。 所以,就得多赚钱,然后把餐费住宿费甩到凌君寒脸上。 段无心弹跳而起,兴冲冲打开自己的直播账户。 余额:3.80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之前的钱都给了段永年,自己连个零头都没剩点儿。 昨天的打赏脑子发热全退给了私信网友,段无心盯着自己空荡荡的账户犯了愁。 昨日的阔绰,就是今日的后悔。 这磕碜的余额,让人饭都吃不下,心如死灰。 段无心坐在转椅里,蔫儿着精神打开直播。 “大家早。”知道他有翻译器,索性也就不装了。 弹幕一片喜庆:【心心最近过于勤劳,我想辞职,全职看直播!】 段无心冷哼,我都这么勤劳了,怎么个个就这么刷弹幕,还不打钱。 是不是太早了,富婆们都还没醒? 活了这么久,段无心头一回感觉捉襟见肘。 如何让网友打赏,这难倒了平时开个镜头就能哗啦啦往里收钱的萌宠主播。 弹幕上鲁迅曾经说过:不会,那就去学。 段无心张嘴打了个哈欠,捏着鼠标点开平台的萌宠直播排行榜。 排行第二的萌宠是只兔子。 毛茸茸的一小团,正在扭着屁股跳草裙舞,场面一度很是辣眼睛。 下一个。 正在努力嚼西瓜的大河马咧着嘴角,旁边地上一大堆吃剩的西瓜皮。 再下一个。 胖墩墩的大橘猫在地上滚来滚去,喵喵直叫,旁边的打赏哗啦啦翻滚。 ...... 网友窥屏到段无心的浏览页面,神情复杂: 【我还没从昨天那事儿缓过来,这又是哪一出】 【震惊,儿子突然开始关注其他物种了?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情感的失控?】 【所以儿子今年几岁啊,成年了么?是不是到发情期了?】 【好家伙,到了元帅府,儿子就疯了,这怎么得了】 【分享链接:《儿子行踪诡异,心情阴晴不定,竟然是.....》,好文共赏】 段无心没空看弹幕,把排行前三十的直播翻了个遍。 五花八门,招式百出。 这样一对比,段无心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咸鱼太划水了。 当个萌宠主播好难,当个能疯狂赚钱的主播更难。 除了拆家,他什么都不会啊! 段无心环视了一下房间,视线落在屋顶那个明晃晃的水晶灯上。 以前弹幕倒是老说,喜欢看他破坏东西。 虽然那些不是他的初衷,但既然能赚打赏钱…… 行吧,对不住了,水晶灯兄弟。 刚好小白端着早餐推门而入,段无心虎爪一扬,定位在颤颤巍巍的水晶灯上:“那个灯,多少钱?” “二十五万八千。”小白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段无心眯了眯眼,心里飞快算了笔账。 打赏扣掉赔给凌君寒的吊灯钱,应该还能剩点儿饭钱。 这笔账,稳赚。 他停顿了两秒,下定决心,对着镜头用刚刚新学来的词,缓缓开口: “我要是表演单爪砸吊灯,你们喜欢么?” “铁汁们,喜欢的话双击666,关注打赏走一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第 9 章 网友们看着气势逼人的小白虎,一本正经抬头看向吊灯,眼中泛着精光。 满脸写满了跃跃欲试,看起来像是玩真的。 【心心我不许你学这么油腻的话,少上网,少冲浪!】 【可是这么贵的灯又做错了什么??】 【儿子,妈妈怎么教育你的,不要铺张浪费】 【你揍完灯,凌君寒估计会回来揍你】 【想砸就砸,砸得响亮,正好消除爹心头对凌狗的怒火】 段无心小腿一蹬蹦上书桌,正要弹跳起飞,尾巴猝不及防被小白逮住。 机器人手臂用力,左躲右躲闪过小白虎的反击,“不许砸,少爷会生气。” “他.....真的会生气吗?”段无心被捏到软肋,一下子蔫儿了。 垂着头,小声嘟囔:“可是我会赔的。” 小气,又不是不给钱! 小白斩钉截铁地点头,用机械臂把不安分的小白虎摁回椅子里,“那是他最喜欢的灯,定制的,你买不到同款。” “哦,那算了。”段无心撇了撇嘴,一秒放弃砸灯的念头。 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把凌君寒惹生气。 生存奥义,烂熟于心。 弹幕:【??凌君寒要生气你就不砸了?你怎么回事?】 “寄人篱下,”段无心舔了舔被小白抓乱的毛,叹了口气,“没办法。” 懒得解释,说也说不明白。 他支起身子,掌心拨弄着桌面上的台灯,想问怎么才能赚更多的打赏。 内心那点小九九羞于启齿,虎爪抓着台灯吊绳开开关关:“现在直播时间长,不知道干什么,好无聊。” 【你要是无聊,我给你报个补习班,明年考大学】 【昨天看儿子看书那么认真,我认为是学习的料】 【已打赏五千,给儿子的补课费,不客气】 【给你刷一万,再买个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我刚下单了一摞五三,已经寄往元帅府了】 段无心:“.......” 等等,你们是魔鬼吗? 怎么跟其他直播间画风不太一样? 他盯着开始滚动的打赏条,三观崩塌又重塑,这一届网友心思太难猜。 “我要是好好学习,你们会多打赏吗?”段无心真诚发问。 【儿子最近很缺钱???】 【不可能,我儿子赚的钱能在银河买三十八套别野】 “......缺。”段无心虎头往后一仰,破罐破摔,“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要给钱。” 广大粉丝被一只动物的觉悟惊掉了下巴。 这年头连萌宠都不吃软饭,有没有天理? 又有一个人弱弱提出建议: 【心心,你要是让我们全天许愿,你的打赏榜会爆】 【附议】 【附议】 【附议】 段无心虎眼一瞥,冷哼一声,心想:愚蠢的人类。 许愿是为了日行一善,但负担太多,会挤掉他可怜巴巴的幸运值。 本来挨着凌君寒就是为了好过一点,他会这么傻? 段无心抿紧嘴唇,违心挤出几个字:“不,我爱学习。” 不就是看书吗?不就是做题吗? 反正字也都会认,没什么大不了。 他靠在躺椅里,慢吞吞思索可能性:“我应该从什么书看起?” 【理智分析,小学一年级】 【辱心心了,我觉得以他的智商,初一开始吧】 【你们要一只老虎学习,疯了吗?】 【我觉得心心现在认字已经很流畅了,不如学一门小语种!】 【来晚了,好不容易摸鱼成功,他怎么会说话了???】 段无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群人是存心坏心思挤兑他,表情逐渐有些不悦。 算了,问也是白问。 他余光瞥见书桌一角,把昨天翻看了一半的格斗书拖出来,爪尖艰难翻页。 行,今日读物决定。 平时因为时不时有意外发生,他本身就不爱出门。 在家也是懒洋洋的躺着,一瘫能瘫一天。 安安静静看会书,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凌君寒书架上的书,真好看。 段无心一边点开搜索框,一边把看不懂的词输入查询,偶尔还张着爪子对着空气比划两番。 那股认真劲儿,看者羞愧,闻者落泪。 军事类的书籍好像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像是一种天性,或是本能。 战斗与热血,仿佛是打在骨骼里的烙印,与生俱来。 他不禁开始想象,宇宙,银河,战舰,飞船,都是什么样子。 如果凌君寒能把他带在身边,也许能够过上和濒灭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是更广阔的,不被一小块区域所局限的世界。 嗯,作战计划逐渐丰满。 先在凌君寒身边呆下来,再让他带自己去军事基地。 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军衔。 一步一个脚印,段无心幻想飞快,三秒之后,已经快进到凌君寒哭着喊着求着想当自己助理。 小白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小白虎神色飘忽像是闻了猫薄荷,有些疑惑。 他定了定神,表情依然是不悲不喜,神情木讷:“你的午餐时间到了,按照馆长的清单做的。” 段无心头也没抬:“沉迷学习,别打扰我。” “哦,我也就一问,你继续。”小白半点关怀的意思都没有,完成任务似的,端着盘子毫不留情的又退了出去。 段无心换了个姿势,撑着桌面翻书。 门再度被打开,段无心没抬头,语气低了两度,闹脾气似的:“我说了不吃。” “哎哟乖乖,凌君寒这个死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声音窜入耳朵。 嗓音温柔,尾音转了几个弯,娇得人发慌。 不是小白,段无心抬头,和女人对视。 岁数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颈上戴着一整套通透绿翡翠,无名指上明晃晃的大钻戒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浅灰色羊绒大衣长到脚踝,搭着一条白绒绒的披肩,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出一股珠光宝气的气质。 “阿.....”段无心犹豫了下,把“姨”字咽下去,还是换了称呼,“姐姐你找谁......” 女人拎着包往里走,涂着红指甲的手直接了当朝着毛茸茸的脑袋上撸过去,来回蹂/躏了几番,才堪堪收手。 “终于摸到啦。别叫姐姐,乱辈分了,叫阿姨吧。” 段无心从善如流:“阿姨好。” “我是凌君寒的妈妈季玫,这死小孩怎么还没回来。”季玫掏出通讯器给凌君寒发了条信息,扔到一边继续揉段无心脑袋。 死小孩....... 段无心忍着笑,难以把这三个字和那张酷脸画上等号。 季玫的手指从脑门绕到下巴,轮了三圈,非常熟练地挠痒痒。 段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熟络弄得很是不适应,他掌心碰了碰女人勃颈上的毛,认真发问:“这不会是老虎毛吧......” 季玫被逗笑,“人工的,别害怕。” “哦,这样。”段无心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本王。 季玫好奇地把他脑袋扬起来,左看右看:“原来你真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有人帮你配音。” 这热情地互动着实招架不住,段无心别扭得躲了躲:“嗯,是用了翻译器。” 季玫的手落了空,尴尬收回:“那很厉害呢。”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沉寂。 段无心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性子也慢热,这会儿就是尴尬。 他翻了几页书,后背僵直,没话找话:“阿姨,我还在直播。” “没事,你播你的。”季玫优雅转身,找了个沙发坐下,交叠着双腿打开星网。 段无心换了个瘫的姿势,继续翻书。 季玫确实没烦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沙发上,美得像一幅油画。 段无心抽空看了眼打赏榜,数字一直在翻,包括豪气的榜一。 屏幕上都是招摇的特效,预示着钱哗啦啦进账。 奇了怪了,大家还真喜欢看他学习...... 段无心内心欢喜,表情高冷:“谢谢大家的打赏。” 哪怕是这样一句感谢,两年来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 毕竟现在要靠打赏吃饭,无奈被迫营业。 段无心想,也就是这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发生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但是仔细想想,艰难虎生,换来平安人生。 不得不说,挺值。 心里刚闪过凌君寒那张脸,那人就出现在了跟前,段无心猛然被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邪了门了。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靠在门边抬下巴冲着镜头示意,缓缓眨了眨眼。 没有交流,段无心竟然秒懂。 意思到位,让他下播。 他瞥了一眼今日打赏,数额已经很是可观。 于是,毫不留情的出声:“还有十分钟下播,大家赶紧许愿。” 颇有几分用完就丢的渣男气质。 弹幕都在刷他无情,又见缝插针的打下愿望,两不耽误。 十分钟后,一秒不多,抬起爪子按下关机。 毕竟现在他需要讨好的人,也就凌君寒这么一个。 凌君寒瞥见那边屏幕黑下去,才慢吞吞开了口:“妈,你来干什么?” 季玫凤眼飞过去,像一把软刀,戳人心脏,“我来我儿子家,还得报备?” “不是,您是准备逮我回去相亲?”凌君寒在亲妈面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也并没有太多收敛。 提到这个就来气,季玫冷哼了一声,“那件事儿我放弃了,叫不动你。今天我过来,只是纯粹来看看心心。” 凌君寒视线在小白虎身上扫了一圈,低低笑了声,“他有什么可看的。” “心心比你懂事,可乖了。”季玫充满怜爱看向段无心,硬是把凶巴巴说成小乖乖,滤镜强悍,“你就天天气我,家也不回。” 凌君寒接话:“您要不天天给我介绍对象,我绝对一日三餐家里解决。” “我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下周就二十五了吧,我同学都抱孙子了。” 季玫嫌弃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段无心,“要是心心变成人就好了,来我们家当童养媳。” 段无心:”.........” 他小声嘀咕,那您可真是想多了。 变成人,我还长翅膀上天呢。 “越说越离谱,你现在着急到连动物的主意都打了?”凌君寒哧笑道,“再说了,他是公的。” “男孩子怎么了?我很开放的。”季玫叹了口气,一副我心已死的悲壮,“我现在对你要求极低,能领个人回来就行。” “打住,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说。喜欢他你慢慢看,我走了。”凌君寒拧着眉,转身就要走。 “诶,站住。”季玫拎着包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大摞钱砸进凌君寒怀里,“给你。” “我应该成年后就没用过家里钱了吧。”凌君寒把钱塞了回去,有些无语反问:“几个意思?” 季玫回头,视线和正在看家庭伦理剧的段无心对上,声音拔高了不少。 “心心住元帅府,是你的福气,就算吃你的用你的,那又怎么了?早上我一看直播就气死了,都把乖乖逼得一大早就开直播赚钱了,你是不是畜生?” “我逼他什么了?你讲讲道理。”凌君寒无语,低头抖了根烟出来叼着没点,缓缓磨牙。 他跟段无心他爹似的好生照顾,手伤还没跟小东西算账,这又天降一口大锅。 季玫把钱重新扔过去,表情很是傲慢:“总之,就算一家人明算账吧。心心的饭钱我出了,他就是住到死都由我来负责。” 段无心愣了几秒,终于看懂了。 这阿姨是来帮他缴终身饭票的。 虽然很是感人。 但是,他更想把钱直接转进凌君寒卡里,昂首挺胸,绝不低人一头。 两人气氛僵持,段无心找到缝隙插话:“阿姨不用的,我有钱.....” 他重新打开星网,抬眼问凌君寒:“你卡号多少,我交餐费。” 打钱!现在就打! 季玫一秒破功,弯着眼尾逗他:“你是准备用直播的钱给?” “嗯。”段无心掌心还放在键盘上,非常硬气地追问:“说卡号,三十万一个月够不够?” 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非常足。 就算他要依赖凌君寒的好运气,但!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他和那些待宰的羔羊完全不同。 是一只有灵性,有思想,有觉悟,还很有钱的白虎主子。 凌君寒再次被逗笑,问:“三十万,你是变相要我提高餐标?” 他甚至觉得,段无心是不是被关疯了,一会儿卖萌一会儿砸钱,不知道闹的是哪一出。 “嗯,来点顶级的肉。”段无心语气傲慢,这会儿手握钞票,底气足了不少,“一分钱一分货,都是我辛辛苦苦直播挣来的。” 解决了一个月的饭钱,后面应该可以稍微休息几天。 这边脑子里还在豪迈的渲染舒爽情绪,那边一声没忍住的笑声打断脑中幻想。 “傻心心,我也是你粉丝,就当是我打赏你的。”季玫掂着一大摞钱,笑得越发明艳。 凌君寒啧了一声,“敢情我们全家都上赶着给他送钱。” 不得不说,打赏里他功劳也不少。 季玫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你不懂。” 段无心皱了皱眉,感觉越发不对劲,“啊?您是我粉丝?” 他思索了一下今天的打赏榜。 该不会...... 这三十万还有她的功劳吧! 想到这儿,他后背开始缓慢僵硬,刚装完逼,还没缓过劲儿。 如果当场被金主打脸,也太丢人了。 他猛然想起,上次说要把他当礼物送过来的时候,榜一疯狂刷屏说着凌君寒好话。 难道说…… 季玫停顿两秒,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好像打赏了上百万,跟往水里扔了颗石子儿般的轻松。 “我就是你的榜一,带刺玫瑰啊。” “妈,您的网名真土。”凌君寒无情嘲讽。 段无心脑子嗡嗡,尴尬地脚趾扣出三个元帅府,刚刚的硬气碎了一地。 .........不仅是金主,还是最大的那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第 10 章 小白虎气势全无,努力回忆今日份的打赏榜。 至少今天,不、不全是榜一打赏的吧..... 脸好疼,心好伤。 段无心重新窝回椅子里,浑身脱力,尚存最后一口气查看打赏。 明晃晃的榜一让虎绝望,只希望刚刚那番话没有发生过。 季玫没觉得一只动物有这么多的脑回路,还在可劲儿输出,刀刀扎心。 “大概从两年前就开始看你直播,觉得特别亲切,这基本上成了我的睡前任务了。” 别说了别说了,要死了。 虎爪微动,段无心在心里盘算。 扣掉榜一今天的打赏,还剩十五万,勉强保住面子。 他重振士气,迅速调整底线,“先转你十五万,剩下的再补。” 季玫瞬间明了,哑然失笑:“你专门把我刨出去什么意思,粉丝区别对待?”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是一家人,这样不好。”段无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倔强。 毕竟,小白虎也是要面子的。 段无心缩着掌心,锲而不舍追问:“给我卡号。” 这一来一回,凌君寒快听笑了。 今儿他打赏的钱,转了一圈翻几倍又回了自己口袋? 高达百分之三百的回报率,投资理财都没这能赚。 “真逗,谁要收你的钱。还没吃饭吧,赶紧吃,免得说我虐待你。”凌君寒哂笑道。 顺便抬手按门上的铃,吩咐小白送饭上来。 段无心垂丧着头,一脸闷闷不乐。 怎么给你送钱还不要,不要拉倒。 餐费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季玫视线直白,盯着段无心上下打量,用胳膊肘碰了碰凌君寒:“别说,和他们长得真挺像。” “白虎都长得差不多。”凌君寒皱眉,条件反射的反驳。 段无心抬头,直觉这个话题与自己有关,插嘴问道:“像谁?” 凌君寒防御心很重,直接了当掐断话题:“没谁。” 神神秘秘,不说就不说。 段无心见小白重新端来的饭菜,竟然还是刚刚那一份儿,这回连奶都没了。 果然,没给钱就是没虎权。 他闷着头抓着干巴巴的食物,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果然凌君寒往这一站,连吃饭都顺畅了不少。 一切顺利,勉强填饱肚子。 季玫撑着下巴盯着他进食,又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阳光不错。 “心心过来两天,还没逛过元帅府吧,一会儿吃饱了可以出去玩一下。” “好,谢谢阿姨。”段无心含糊不清的答应。 他的确是从那天过来就一直宅着,本就不太爱乱跑,况且窝在主卧挺舒服的。 再说,以前只要出门,出现灾难的几率就会增加。 段无心看了眼窗外,难得的冬日暖阳。 有些心动。 但,他不可能让凌君寒陪他。 算了,运气也没背到这份儿上,自己去。 段无心吃完肉,非常有礼仪的用餐巾擦了擦嘴,才晃着尾巴跳下书桌。 他大摇大摆的路过看戏母子组,礼貌打了个招呼,“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别出大门,小心被拐走。”凌君寒半带威胁的提醒他,最近着实不太平。 段无心没法回怼他,只好温顺着话把往下接:“我会乖乖的。” 季玫是资深粉丝,对段无心的脾性再熟悉不过。 现在看着平日里一脸暴躁的小白虎变得乖巧无比,甚至怀疑她儿子背地里下了药。 她目送温顺的背影缓缓离开,神情里疑惑不减,“他这么听你话?” 凌君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到小白点儿消失在视野,才回神。 他垂下眼,语气没个正经:“可能你儿子人畜通吃?” “要点儿脸。”季玫唾骂他,“对了,他晚上睡哪儿?” 凌君寒下巴微抬,指向旁边的床:“跟我睡。” 季玫嫌弃地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大床,连连摇头,“啧,不行,太委屈他了,人家以前都是自个儿住。你赶紧给他腾一个专门的独栋出来。堂堂元帅,你就这么对你童养媳?”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说上瘾了?”凌君寒闭了闭眼,努力站在另一物种角度,思考了一会儿。 “不过,他这两天又是卖萌又是装乖,我怀疑是我在这儿,所以不自在。” 他在想,是不是前两天说的玩笑话吓到了段无心,本来只是想逗弄一番。 明明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寄人篱下,倒是显得委屈巴巴。 “那你还不赶紧腾地儿!现在!立刻!”季玫把钱又塞回包里,恢复一脸高傲。 临走前,还不忘指尖戳了戳她儿子,“照顾好心心哦,我会定期来检查。” 凌君寒被烦的不行,挥手赶人,“知道了,走吧。” 目送季玫离开,凌君寒坐回书房的椅子里,点了段无心直播的回看。 他快速拉完几小时直播,发现独自在家的段无心,没有拆家,没有乱跑,竟然很乖。 看了一整天的书,一动不动。 嗯,值得表扬。 凌君寒点开购物网站,回忆段馆长给的清单,下单了一堆小零食和玩具。 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屏幕上滑动的手指猝然顿住。 好像对段无心的关注,太多了些。 他把头发往后一捋,自嘲笑道:还真当儿子养了。 弄完这堆事儿,凌君寒又给手上的伤口重新涂了药,这才从二楼下去走到大门,抬手招呼了几个园丁过来。 “你们几个把手上的活停一停,把北边那套空房子打理干净。” 这话一出,一堆人惊掉下巴,瞪圆了眼。 园丁甲:“那个房子都闲置那么久了,谁要搬进去?” 园丁乙:“不是说留着以后当婚房么?难道有新夫人了?” 园丁丙:“这可是重磅新闻,所以凌夫人在哪里?我们也想看看。” 孤家寡人凌君寒,冷哼一声:“没有夫人,给段无心住。” 当初他搬进来的时候,季玫特地找人好好把北边的独栋布置了一番,浮夸得不行,就等着未来女主人入住。 只是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也结不了婚,倒是便宜了那只小白虎。 他想着段无心独自住过去,自在一点儿,也许可以恢复他以前的性格。 说实话,以前那样暴躁直接,反而更真实血性。 让他扭扭捏捏装乖卖萌,两人都挺别扭。 再说了,这硬核撒娇..... 凌君寒垂眼看了看手心的伤口和虎口上的牙印儿。 一言难尽,一手的伤。 吩咐完毕,凌君寒才打开通讯器查看刚发过来的文件,凌嘉木传送了一堆关于兽魂计划的调查报告。 李英毅开启项目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 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内容未知。 这个地下项目一直没放在明面上,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不多。 他拧着眉头从头翻到尾,暂时找不出跟段无心会有什么关联。 凌君寒眼神飘向远处一团毛茸茸奔跑的身影,又收回视线看着聚在一团八卦的园丁们,淡淡下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去收拾房间,今晚就搬。” 园丁作鸟兽散,他双手插兜朝着段无心的方向散步过去。 小东西的确粉丝不少,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大群人上前围观,甚至还有几个从研究院那边跑过来技术人员。 只是,小白虎表情很是高冷,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没人敢上前搭话。 毕竟,个子再小也是猛虎。 还是脾气不太好的那一只。 凌君寒迈着长腿走近了些,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成功吸引注意。 段无心回头看他,眼神顿了一秒,绕了一圈儿快步跑到他面前:“你还没走?” “交代点事情就走,你喜欢这儿?” “绿化还凑合。” 说话还挺有余地,凑合。 “那就多跑两圈,老虎运动量应该挺大。” 凌君寒想到刚才的事儿,又揶揄了一句,“放心,多个老虎的饭量,我还是养得起。” 段无心觉得害臊,抬起爪子挠了一下脸,闷闷地回了一声,“哦,知道了。” 围观群众见两人气氛还算融洽,一步步缓慢靠近,默默围成一圈。 人群之中,有人缓缓伸出手,跃跃欲试:“头儿,我能摸一摸吗?” 凌君寒面无表情瞪回去,“谁允许你们上班跑出来的?” “好奇啊,以前都是看直播,现在难得见一见真身.....” “摸一下能幸运加倍吧,我脑子里已经飘过一万个愿望了。” “看起来毛好软,但眼神好凶!” 凌君寒面无表情,稍微松口:“行,允许你们再看三十秒。” 段无心抬起眼偷瞄凌君寒,这会儿冷着脸训人的样子,的确很暴虐。 他小心翼翼垫着脚往凌君寒脚边蹭了几步,享受一下短暂的幸运之光。 啊,暖洋洋,真舒服。 脚边多了一团毛茸茸,凌君寒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又卖萌了,大概是刚刚训斥的语气吓到了他。 娇气。 他放软语气,手指随意点了三个人:“你们不是想看他吗?跟他比赛跑步,看个够。” “跑步?”属下差点儿咬了舌头,“跟一只老虎?” 凌君寒语气平静:“嗯,不愿意?” “没,愿意愿意,来吧。” 几个人摩拳擦掌,开始做跑前热身。 剩下的个个一脸看戏,这可比上班好玩多了。 凌君寒视线落在段无心身上,嗓音轻了些:“怎么样,我找人陪你玩,开心点儿?” 什么?跟三个人跑步? 他是不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趁机累死我? 这事儿落在段无心眼里,就变成了体罚和虐待。 段无心杵在原地,一脸不高兴。 行,跑就跑。 本王跑死你们。 段无心冷冷瞥了三人一眼,撑开四肢做了个拉伸,然后微微点头,“开始。” 话音未落,那三人竟然心有灵犀的集体抢跑,无语。 蹬腿,趴下,屏息,发力。 不过半秒,段无心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四周的树木都成了虚影,寒风刮在脸上,很冷,也很畅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奔跑。 因为常常担心突如其来的意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摊着,被迫宅家。 但,百兽之王,本能仍在。 不过一秒的功夫,成功超过废柴三人组,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儿。 没半个小时,三人气喘吁吁折返:“头儿,追不上。下次还是让你们军队的过来跑吧,我们干技术活儿的吃不消啊。” 凌君寒懒散地地站在草坪边抽烟,低声问:“他人呢?” 矮个儿回:“......跑没了。” 太阳已经落山,暮霭沉沉,四周笼罩上一层黑色,视线昏暗成一团。 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 凌君寒顿了一下,把烟掐灭,有些担心起来。 这小白虎不会趁机逃跑了吧,应该在他身上装个定位仪的。 他正准备使唤几个人去找找,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视野里一个白茫茫的身影奔了回来。 脸上按耐不住地带着一份“快表扬我”的小表情,张扬的摇着尾巴。 凌君寒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原处。 还知道回来,没白养这么两天。 他弯腰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又狠狠搓了一下,半带教育似的:“跑这么远?不怕跑丢?” “你让我跑的啊。”段无心又摇了摇尾巴,语气掩饰不住的傲娇。 看我多听话,多能干。 这么乖巧,这么可爱,喜欢吧,爱了吧。 “嗯,厉害,他们都跑不过你。”凌君寒弯了弯唇,张口表扬。 来这么一圈,的确看起来活力多了。 段无心出了点汗,埋头抖了抖被风吹乱的毛发,怀念起昨晚一起泡澡的时光。 运动过后再舒服泡个澡,美滋滋。 他越过凌君寒,迈着无心步,准备打道回府。 刚迈出前脚,脖颈被凌君寒捏住。 “等一下。” “干什么?”段无心四爪撑地,强行刹车。 凌君寒看着过来的几个园丁,问:“弄好了吗?” 那人回:“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搬。” 凌君寒点了点头,轻而易举把段无心抓起来,半搂着两只乱动的小腿往怀里摁,一边朝着北边的独栋走。 段无心还在晃尾巴,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来今天的挣表现初见成效,凌君寒又抱他了。 脸蛋贴着胸口,脑门抵着第二颗纽扣,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再过几天,就舍不得把他做掉。 然后,就可以康庄大道,舒舒坦坦的享受命运之神的光环。 梦想很美好,只是路不太熟悉。 段无心看着越来越偏僻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凌君寒掂了掂圆润的屁股,慢悠悠步行。 也怪元帅府之前修得太大,走路有点儿费劲。 又过了一会儿,段无心眯了眯眼,看到一栋黑漆漆的房子独立在小路尽头。 三层小楼,一片昏暗,背后是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晃着月影,看起来怪阴森。 他还没反应过来,凌君寒就推开沉重的大门进去,俯身把他放在了冷冰冰的正厅。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段无心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仰着头,环顾四周,装潢倒是挺好。 就是....... 又黑又冷,空气里毫无人气,这是什么鬼地方。 凌君寒走到玄关,抬手打开客厅的灯,昏暗的房间骤然变亮。 他转身解释:“这儿就是你今后住的地方,需要什么按门口的铃,会有人过来。” 段无心怒目圆睁,不确定的重复:“我住这儿?” “嗯,这地方一直没人住,空了好些年。” 凌君寒每多一个字,段无心的心脏就沉下去一分。 段无心浑身发颤,陷入绝望:“我自己住?” 凌君寒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以为他嫌弃合住,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别人,就你一个,随你折腾。” 段无心暴躁地转了一圈,这是要跟他分居? 所以,凌君寒并不喜欢软的,失策了。 他回想起每次装乖的时候,凌君寒都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后知后觉的顿悟,为时已晚。 段无心又叹了口气,果然失策了。 他到底喜欢啥样儿的? 男人心,海底针。 凌君寒解释完毕,看了看时间,“我叫小白帮你把东西搬过来,我还有事儿,明天来看你。” 说完,弯腰安慰似的拍了拍头,转身带上大门。 谁要你施舍几分钟来看我啊! 段无心看着这个无情离开的身影,再环顾了一下毫无人气的四周。 很好,不仅幸运之神没有了,还被扔得更远了。 憋了好几天的怒气实在没地儿发。 整个怨念几乎是要涌出嗓子眼儿。 他一掌拍在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大理石桌面精准的出现了几道裂痕。 不解气似的,段无心原地跑了几圈,又愤怒的冲着空气嗷了几声。 本王对你撒娇,跟你卖萌,出卖自己的本性。 还费尽心思赚钱,就是为了付一点儿生活费! 而你!可恶的两脚兽! 你竟然,把我扔进了冷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第 11 章 乒乒乓乓,叮零哐啷。 凌君寒站在门口,光是听到里面劈里啪啦的动静,都可以脑补室内一片惨状。 操,老子的婚房..... 他捏了捏眉心,长长地松了口气:“果然,结局早就该猜到了。” 至少证明,这个决策做得毫无问题。 段无心不想当宠物,那就把他当祖宗供着。 砸坏几个杯子椅子,他还是养得起。 现在这样释放天性,也算是这一通没白瞎折腾。 凌君寒走了两步又绕了回来,站在门口吹了会儿风,几片雪花落在肩上,提醒寒潮将至。 他双手插兜靠在门边,打算等着小白把东西过来。 磨磨唧唧,身边儿没一个省心的。 段无心在客厅来回愤怒地走了三圈,委屈过后一通发泄,内心终于恢复平静。 不生气,不发火,暴躁起来伤的是自己。 罢了,段无心老气横秋叹了口气,自我安慰。 反正以前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少凌君寒一个也不少。 反正,再让他装乖,那必然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想打吃掉自己的主意,段无心亮了亮尖牙,那就咬死他。 刚那一通来回奔跑,着实有些费体力。 室内没别人,段无心直接放飞自我,四脚朝天躺在地毯上,嘴里骂骂咧咧。 “再理你我就是猪。” “呸,猪狗不如。” “走之前先把你暗杀了!” “你要暗杀谁?” 声音从脑门上方响起,段无心猛然睁眼,弹跳而起。 这人走路怎么悄无声息,走了又飘回来,跟鬼似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看看作案现场,你要暗杀谁?” 凌君寒环顾四周,一片狼藉。 不过十分钟,宛如遭遇了入室抢劫。 传闻中的拆家小能手,甘拜下风。 段无心恢复本性,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傲慢和不屑:“暗杀你。” 凌君寒觉得好笑,弯着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给你吃给你住,你还要暗杀我?有没有良心?” 段无心脑袋一扭,懒得理人。 听听,这都是什么诡辩之词。 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渣男。 之前还说要养肥了宰来吃呢? 呵,不过两天,就连这点儿耐心都没了。 现在是冷宫,下次就是荒野。 目前的处境,也就比送去李英毅那儿好个一星半点儿。 段无心退后半步,恼羞成怒跳上沙发,瘫倒装死,“算了,不说了,我要睡觉。” “不吃饭?” 凌君寒瞥了一眼小白带来的食物,声音缓慢地诱惑道:“新鲜的牛肉,还有骨头,都是你爱吃的。” “不饿。”段无心闹别扭似的,跟人对着干。 ——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但眼神止不住飘向那几大块肉,洁白细密的霜降,分布格外均匀,如同叶脉似的纹路蕴含着黄金分割的比例。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脑补出入喉的口感。 细腻,厚实,入口即化。 凌君寒“哦”了一声,指尖碰到餐盘,作弄他的坏心思总是压不住,“那我让小白端走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段无心倔强把头偏回来,视线避开晚餐。 我一点都不饿,我不需要吃东西。 我很饱,非常饱。 段无心嘴里念念叨叨,自我催眠。 “好,我拿走。”机器人在旁边看完大戏,尽职尽责执行命令。 段无心眼睛瞪的滚圆,不可置信地盯回去,这会儿你倒是听话。 凌君寒微微扬了扬绷直的嘴角,慢条斯理地从小白手上把盘子拿到餐桌上,软了心肠,“放这儿,饿了就吃。” “不。”段无心头扬得更高,对话又进入上一轮的循环。 凌君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儿惹到了这位祖宗。 给了台阶都不下,够傲,够狠。 “行,这玩意儿给你,第一联系人是我。”凌君寒忍着耐心,从兜里一个通讯器扔过去,又问:“会用吧?” 段无心瞥了一眼,轻声哼哼:“会。” 心里小声逼逼:反正我又不会联系你。 “直播设备小白帮你接上了,想直播自己弄,这次真走了。” “你烦不烦,不送。” 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本王你高攀不起。 段无心嚣张躺在沙发上,俨然成了“冷宫”的新主人。 他高冷地扬起爪子,伸出舌头旁若无人的舔毛,和早上温顺的模样判若两虎。 “.……”凌君寒微微挑了挑眉,不愧是你。 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总忍不住上手顺毛。 他趁小白虎不注意,垂手揉了两把虎头,指尖又弹了弹耳朵。 再次感叹,手感不错。 段无心无声地瞪他。 凌君寒及时收回手。 “小白,你在这儿照顾他,我回去了。”凌君寒扣紧大衣,经过门口,打开房间暖气,又顺势打开正门的监视器。 他不觉得自己是体贴细腻的性格,但对段无心的操心,实在是有些过了。 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段无心看大门关上,扭头跟小白说:“我睡哪个房间?” “楼上随便选。”小白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好心提醒,“最好别选三楼主卧。” 那可是,指定的婚房。 “那就三楼。”段无心铁了心要跟凌君寒对着干,很是豪横:“你帮我打扫一下,我就睡觉。” 小白一脸“为什么晚上还要加班”的无语,脖子卡了半天,才迟钝回应:“行。” 支开机器人,段无心垫着脚悄无声息挪到餐桌旁。 他顺着椅子爬上餐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 我就看看,我绝不吃。 凌君寒刚落座书房,文件还没翻开,就瞥见终端的监视器屏幕晃出一道白色的残影,快且迅速,直奔餐桌。 鬼鬼祟祟,很是好笑。 果然,还是没能忍住。 盘子里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丝一缕,都在引诱。 刚跑了那么大一圈,消耗了不少运动量,小白虎肚子不争气的叫。 段无心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眼昏暗的楼梯,内心有些动摇。 如果偷吃一口,应该没人发现.....吧。 他小心翼翼用爪子拎起其中一块肉,整齐撕下边缘的一块,扔进嘴里。 狼吞虎咽入喉,果真是只是尝了个味儿。 食髓知味,段无心更馋了。 好的,那就,再吃最后一口。 内心有些动摇,意念摇摆不定。 要是明早被小白发现,那也太丢面儿了。 可是食物当前,肚子叫得震天响。 段无心看了眼沙发上的通讯器,叮的一声,眼睛亮了。 不吃送来的食物,他可以.....点外卖啊! 可把自己聪明坏了,天无绝人之路。 他点开自己的直播账户,把今天的打赏钱转了部分出来,开始暴力点单。 以前的肉都是生的,他没尝试过人类的食物。 但没关系,买,买了再说。 爪子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段无心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食物,只是盯着图片,一家挑选了几样。 很快,几千块的外卖订单终于点完。 段无心填完地址,愉悦瘫下,小尾巴快乐摇晃,等着夜宵送过来。 私信显示提醒,他爪子戳开屏幕。 害,那个烦人的粉丝ljhsnbb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上次都退钱说不聊了..... 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段无心点开对话框,没什么耐性地回复:【我说了,不聊天。】 ljhsnbb:【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你住得开不开心】 段无心嘀咕,你倒是会问问题,都被扔冷宫了,能开心吗?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扎心。 琥珀色的眼珠盯着ID那串字母,段无心被勾起了好奇:【你名字缩写什么意思?】 凌君寒看到这问题,翻文件的手顿住,愣了一秒。 可真是会抓重点。 他要说是“凌君寒是你爸爸”,这天儿估计再也聊不下去。 指尖打下字母缩写,点着键盘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挤出个能敷衍了事的含义。 忍着无语,打字发送。 ljhsnbb: 凌君寒是泥粑粑 段无心震惊,英雄所见略同! 他气还没消,碰上同道中人,突然来了聊天兴趣:你是他黑粉啊? ljhsnbb:......算是吧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非常有条理的得出结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完昵称解释,他对这个陌生人陡然增加好感,可以聊聊。 段无心主动道歉,缓和尴尬气氛:那天我语气不好,不好意思。 ljhsnbb:没关系,以后你要无聊,可以找我聊天 段无心:......我现在就挺无聊 段无心:还很饿..... 不过没事,我外卖快到了 凌君寒感觉眉心跳了一下,垂眼打字:你还点了外卖? 这小白虎到底有多少技能是他不知道的,是准备上天? 段无心:嗯,晚上没吃饭,饿。 想到刚刚那偷偷摸摸吃东西的样子,凌君寒忍不住弯了嘴角。 表里不一,还挺聪明。 他牢记目前定位,回复不露破绽:凌君寒没给你准备晚餐? 段无心骂骂咧咧的回:准备了,我没吃,怕他毒死我! ljhsnbb:.......不至于,放心吃 段无心脸皮薄,也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嘴硬,只能生生忍着。 聊不下去,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是干什么的,挺有钱,这几天都砸了好几万了..... 凌君寒想了想,委婉回复:管人的小领导。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这也不算骗人。 不过是,管了万把个精兵部队。 段无心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回复道:哦,工作很辛苦的,你节约一点,别挪用公款给我砸钱,太丢本王的脸了。 想到现在要自力更生花自己的钱,他又补了一句。 自己赚的部分.....可以适当打赏。 凌君寒被逗笑,他觉得这小白虎的脑回路可是太有意思。 别别扭扭的,说话还相当给自己留余地。 他敛下眼,突然有点后悔把他丢过去。 只是,段无心真面对自己的时候,断然没这么坦诚。 得,先当网友聊着吧。 至少现在,他们统一战线。 他捻了捻指尖,准备继续打字,收到段无心发来信息: 不跟你说了,我外卖到了,外卖员进不来。 凌君寒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尾:嗯,下次聊。 他关掉对话框,继续翻开堆积成山的报告,视线在文字上,心思却飘远。 元帅府太大,黑灯瞎火的,段无心要是迷了路怎么办? 越是细想,内心越沉。 “终于知道凌嘉木平时当老妈子是什么心情了。”凌君寒低声骂了句脏话,推开转椅起身重新穿上大衣。 避开楼上还在收拾的工具人小白,段无心悄无声息打开大门,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门前几条大路长得一模一样,来的时候窝在凌君寒怀里,现在有点儿找不到方向。 这设施不行,也不放个路标,段无心小声嘀咕。 爪子一伸,点兵点将,避开指出来的小径。 毕竟咱这运气,反向选择,几率更大。 只是,运气一如既往的糟糕。 一路沿着花/径,到头堆砌着一堵厚厚的墙。 段无心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 老天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反向选择依然是条死路。 通讯器响,他爪子碰上屏幕接起:“喂?” 背景声音有些吵杂,一个男声入耳:“先生您到门口了吗?外面站了十几个快送员了,你们元帅府今天搞聚餐啊?” 聚餐个屁,那都是本王的夜宵。 “麻烦再等一下。”段无心焦急掉头,朝着另一条道上赶。 距离拉近,前面的独栋亮着光,越走近越眼熟。 段无心眨了眨眼,不仅建筑熟悉,远处那个穿着大衣的背影,也挺熟。 嗯?凌君寒?大半夜的他在外面瞎晃什么。 段无心准备从旁边小树丛里钻进去,无奈那人听力极好,还没来得及转身,凌君寒就回了头。 巧了,被抓了个正着。 一人一虎,夜色之中对视。 “.......”段无心尴尬站在原地,跑也不是,躲也不是。 祸不单行。 不仅选路选错了,还碰到了凌君寒。 凌君寒看到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出门就是来逮他的。 他双手插着兜,躲开室外的寒气,问:“晚上出来散步?” 段无心酷酷地点了点头,顺着话茬往下接:“对,我想散步去大门。” 凌君寒心想,这他妈简直是两个方向,果然是迷路了。 没有戳穿,他非常给面子的解围:“我正好也要去,一起?” “我才不跟你一起。”段无心转了转眼睛,一肚子小主意。 不一起,他可以偷偷跟着啊,嘿嘿。 凌君寒嗯了一声,把大衣扣紧,把段无心内心那些弯弯绕绕摸了个彻底。 他撇了撇唇,装作不在意似的,“那你慢慢散,我先走。” 他背过身放慢动作迈开步子,视线在前,注意力集中在身后。 窸窸窣窣,刻意放轻的脚步踩上草地,偶尔碰到地上的枯叶,嘎吱一声。 死傲娇,嘴上没一句实话,身体倒是很诚实。 跟上来了。 凌君寒觉得自己耐心发挥到了极致,尽职尽责当一个沉默的引路人。 他抄了条小道儿,五分钟就走到了正门口。 拉开大门,门口乌泱泱一群人堆着,个个手上拎着外卖,交头接耳。 靠门最近的那个小哥先出了声:“靠,这些外卖都是元帅您点的?” 凌君寒扫了一圈儿,震撼段无心点外卖的浮夸,微微摇头:“不是,一会儿有人来拿。” 他拨开人群往外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能拐一圈儿再回家。 这戏,真做的太足了点儿。 他好像是太宠着段无心了。 门内,段无心又等了几分钟,还是不敢露头。 要是被凌君寒发现他偷偷点外卖,肯定要被嘲笑三天。 通讯器响,好几个电话在往里打,显然是外面的外卖小哥等不及在催促。 天寒地冻的,人家在外面干等着,段无心到底有些不忍心。 他挪到正门,费劲推开一条小缝儿,伸出一只爪子。 刻意压低的声音伪装:“把吃的拿过来。” 一群外卖员盯着胖乎乎的虎爪,瞬间失语,陷入沉思。 段无心掌心动了动,低声催促:“给我。” 最前头的外卖员把食物递过去,趁小动物不注意,一把抓住爪子往外拖。 段无心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截儿,脑袋猛然卡入门缝里,动弹不得。 窄窄的两扇大门中间,露出一颗圆不溜秋的虎头。 表情很凶,也很懵。 十几个外卖员目瞪口呆,和他大眼瞪小眼。 愣了三秒,终于有几个人反应过来,此起彼伏的嚎叫:“草!!!点外卖的是段无心!” 那边闹闹嚷嚷的,过了条街,骤然变得安静。 凌君寒站在对街的暗处,神情微淡,雪花落在睫毛上,有些凉。 他抿着唇,看着十几双手齐刷刷摸上圆润的虎头。 趁着卡住,上下其手。 越看越糟心。 内心涌起了一点儿不太愉快的占有欲。 想把他关起来,谁都不许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第 12 章 烦死了,别摸了。 段无心前后挣扎,无济于事。 脑门被门缝完全卡死,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他挥了挥爪子,费劲儿扒拉两边高耸的大门,纹丝不动。 什么垃圾质量,破门。 不得已,段无心只能开口,场外求助:“帮我一下,把门弄开,头卡住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群被一双大手拨开。 视线受挡,只能看到深黑色的大衣抵到跟前,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别动,我帮你弄出来。”凌君寒用手掌很轻地揉了一下耳尖儿,把别人触碰的痕迹抹去。 他两手卡在门缝里用力把门往两边推,哐当几声,沉重的大门露出更大的缝隙。 段无心缓缓往后挪,虎头终于得以解救。 他抬爪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脖颈,缓缓眨了眨双眼。 看清来人,神情有些尴尬。 垂下头,不敢细看凌君寒的表情,也许是调侃,也许是戏谑。 点外卖被抓住,就是尴尬。 过了好几秒,段无心才闷着头压低嗓音,“谢谢。” “这门很沉,平时都是好几个警卫才能一起弄开,下次小心点儿。”凌君寒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检查了一番,还好没被刮伤。 旁边的外卖员们终于得以看到完整的段无心,站在黑夜里,毛发被夜风吹起,气势跟刚刚卡住的憨憨判若两虎。 “啊啊啊我头一回见到活的,这一单算是没白跑。” “真的是段无心,比直播里还白,他竟然没开美颜!” “沾了许愿宝贝的光,我决定三天不洗手。” “三天不洗,你小心被客户投诉。” 段无心听完各种彩虹屁,才淡定问道:“可以把外卖给我了吗?” “来来来,拿好,有点儿沉。” 一大堆食物不约而同递过来,段无心靠嘴明显叼不住。 确实挺沉,当时下单有些上头,没给自己留余地。 “心心,你自己吃这么多?”有人好奇发问。 段无心强装镇定,嗯了一声,“冬天,囤货。” “哦,可是外卖会坏啊。” “…….别问那么多。” 段无心直接掐断话题,不想多聊。 只是他在担心,这么多吃的,大包小包,实在是夸张。 早知道,就不应该暴力消费的。 “我帮你拿。”凌君寒看他那么费劲,伸手想要接过去。 段无心倔强偏过头,谢绝好意。 算了,拿回去吃不完也是浪费。 他随意抓了两袋食物,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辛苦了,这些吃的送你们。” “送、送我们?” “大冬天的,披星戴月还要工作,你们也不容易。” 忽略掉刚被人揉头的烦躁,段无心硬着头皮当个好虎。 没办法承认,刚是被凌君寒气坏了,愤怒点单上了头。 “那多不好意思啊......” “拿着,我走了。”段无心叼着两袋外卖,高傲甩头,快速溜进门里。 只是,好像发现高估了自己,就这么两袋食物,四爪着地,也没法儿拎。 段无心低头咬住袋子,拖到大门一旁。 趁热,就在这儿吃了算了。 他倒是没有洁癖,但直接放地上很脏。 段无心把外卖从袋子里薅出来,把袋子垫在地上,打开外卖。 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反正很香。 凌君寒看他一通操作,又看了眼时间,无奈开口,“我帮你拿回去再吃。” 凌晨十二点,这位祖宗可真能折腾。 “不,我要在这儿野餐。”段无心没忘了还在跟人冷战,拒绝好意。 他拎起一块烤肉,睁眼说瞎话,“再说,今晚月色很好。” 凌君寒抬头,这会儿乌云一片,有个屁的月亮。 他选择妥协,挨着小白虎坐上草地,长腿随意伸着,“行,陪你吃完。” 段无心没理他,左爪右爪各拿了一块儿,开始大快朵颐。 酥酥脆脆,外焦里嫩,舌尖发麻。 吃了几口,就忍不住伸出舌头大口喘气。 肉很好吃,但是舌头麻得好痛。 算了,管他的,吃饱完事儿。 段无心埋头苦吃,迅速解决完一盒食物。 以前都白活了,原来人类的食物这么美味,猛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段无心回忆起生肉的味道,嫌弃地摆了摆脑袋。 正准备继续吃下一盒,感觉到旁边直勾勾的视线,他扭头发问:“你是不是觊觎我的食物?” “没有,我不饿,不像某虎半夜偷吃。”凌君寒揶揄道。 段无心把头又扭了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烦不烦。 凌君寒垂眼看着吃花的脸,毛茸茸的嘴边沾了点油,白色的皮毛被染成了金黄。 实在是,有些可爱。 他翻了一下大衣兜,出门着急,没带纸巾。 手指向下,只能扯住衬衣下摆一角,动作轻柔的往段无心脸上擦。 小白虎警惕往后躲,后脖颈被捏住。 “别动,脸花了,帮你擦。” 段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闹得差点儿闪了腰。 他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本性善变。 诡计多端,阴晴不定。 哼,肯定是觉得把自己扔冷宫良心不安了?! 段无心坦然仰起头,欣然享受来自元帅的擦脸服务。 视线触碰,脑子飞速的转,卡顿的脑子突然连上了线。 难道说,凌君寒就爱吃暴躁这款? 好像从拆家开始,凌君寒就对他就好了起来。 段无心试探性地挣扎,两个爪子往小臂上刨,满脸写满了“我不听话”,充分实践理论。 凌君寒没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轻柔用衣服下巴把油渍擦干净,毫不在意昂贵的衬衫沾上污渍。 擦完脸,他用指腹捻了捻嘴边的毛发,“祖宗,你得洗个澡再睡觉。” 段无心眼睛微亮,理论得到证实。 原来不喜欢软的,喜欢凶的。 这人什么毛病,奇奇怪怪。 他故意凶巴巴,语气谈不上好听:“我回去让小白帮我洗。” “行。”凌君寒哑然失笑,“还好他防水。” “我走了。”段无心高傲甩头,临走不忘把垃圾袋一起拖走。 心里叫嚣:快留我,快把我抱回去! 然而,这人毫无表示。 看来,力度不够,还不够凶。 凌君寒实在不放心,放轻脚步跟着他回了北墅,又盯着小白虎安全进了门,这才打道回房。 没被接回去,段无心着实不太高兴。 刚进门,就看到小白站在客厅正中间,双眼放着绿光。 “你吓死我了。”他后退两步,声音冷淡:“站这儿干嘛?” 小白埋怨道:“晚上别乱跑,找不到你,少爷会找我麻烦。” “没事儿,我刚已经碰到他了。”段无心垫着脚踩上楼梯,“麻烦你帮我洗个澡。” 听到这儿,小白突然变得机敏起来:“你没说我坏话,我会被扣钱。” 段无心瞬间抓到他的软肋,得意地晃了晃尾巴:“你每天帮我洗澡,我就说你好话。” 机器人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 段无心伸出小短爪推他,连连催促,“快,说定了。” “好,你不许再嘲笑我黑。”小白对于这句话始终耿耿于怀。 段无心点头嗯嗯敷衍:“行,快洗,我都困了。” 只是,事实证明,这机器人就干不了佣人的活儿。 段无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机器人的机械手臂拎到半空,扑通一声,扔进浴缸。 段无心想骂人。 你这种服务水平还没被辞退,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你能不能温柔......”点儿。 话音未落,花洒出水,喷了一整张虎脸。 段无心深度怀疑,黑煤球就是在趁机打击报复,但他没证据。 只是洗个澡,整个浴室被弄得一地是水,雾气蒸腾。 段无心好不容易弄干毛发爬上大床,竟然萌生出一丝想念凌君寒的念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人手法很好,力道适中,而且....... 窗户没关紧,一阵寒风把脑袋吹得清醒。 段无心打了个寒颤,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还想起了那个大坏蛋。 他翻身起床,把窗户合上,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提前探测哪些地方可能发生意外。 不得不说,这元帅挺有钱,冷宫都修这么豪华。 之前他说这地儿没人住过,应当属实。 段无心翻了翻全新的被套,又拍了拍雕花大床,看起来挺结实。 行,那本王就当这里的第一个主人。 他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滚下几根虎毛,算是占领完毕。 段无心关了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顶上的吊灯出神。 睡不着,又像是回到了之前在濒灭馆的时候。 每次到了半夜最放松的时候,霉运就会悄然而至。 以前网友常常吐槽他阴间作息。 要是能好好睡个觉,谁愿意大半夜眼睛瞪得像铜铃?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久,段无心终于合上了眼。 昏昏沉沉之间,他听见风声越来越大,把一室暖气吹散了个干净。 段无心猛然惊醒,瑟缩进尚存一点点温暖的被子。 等等,刚刚,不是关了窗吗? 他在起不起床之间摇摆挣扎,实在是太冷,被迫起身。 缝隙飘进一簇细雪,寒风呼拉拉往脸上刮,生疼。 这,可真是冷宫啊。 从脑门冷到脚趾尖儿。 他有点想念躺在凌君寒被窝里的那两天。 温暖,舒适,安全,且安心,可以毫无戒备。 可惜。 那人不喜欢他,怎么折腾都没用。 段无心叹了口气,大力把窗关紧,重新缩回被子。 半夜做了噩梦,反反复复,一觉醒来,糟糕透顶。 他瘫在被子里发呆,一股子烦躁又涌上心头。 通讯器一直响,更是烦人。 段无心拿起来点开屏幕,开屏就是热搜提醒。 社交账号是段永年很早以前帮他注册的,脸部自动识别登录。 偶尔发点照片,上一次动态已经是三个月前,早已经长草。 他点开最热状态:【爆料:段无心疑似受到虐待,吃不饱睡不好,半夜狂点几千块外卖】 评论都在哭天抢地,仿佛今儿是他头七。 段无心:“……..” 你们误解了,不是虐待,是抛弃。 他现在就是冷宫里的妃子,连个温暖的床都不配。 顾影自怜三秒,接到段永年打来的视频电话。 凄凉惨淡至此,看到老父亲,简直想要泪流满面。 “怎么一脸闷闷不乐?”段永年一眼就觉察出了端倪,“我刚看到热搜,到底怎么回事?” 段无心趴在床上,把通讯器固定在正前方,叹了口气:“昨晚没睡好,凌君寒把我扔冷宫了。” “什么冷宫?”段永年狐疑道。 明明那天见面的时候,看起来人还不错。 “就是从来没人住过的烂房子,昨晚窗户还一直漏风,吹得我头疼。” 段无心刨了刨被面儿,毛发像刺一样的炸起,“是我运气不好。” 段永年着了急,瞬间脑补出摇摇欲坠的小破屋。 他晃了晃屏幕,指挥道:“你把镜头拿起来让我看看,什么烂房子?” 段无心不得已起身,双爪捏着通讯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富丽堂皇的背景闪入镜头,段永年一眼认出床头上的油画,价值连城。 .......你把这地儿称为冷宫? 他松了口气,继而深刻反思。 是不是平时给段无心的生活太浮夸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接地气。 段无心嗷嗷叫:“我都跟他撒娇了,他根本不管我!” “你换个角度想,自己住大房子不是挺好吗?还不用看人脸色。”段永年宽慰道。 他在看到房间的第一秒,就瞬间了然。 人家根本没欺负儿子,吃好的住好的当佛一样供着呢。 没良心的小东西。 段无心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我也不是非要想跟他一起住,主要是他在身边的时候,我好像没那么倒霉.......” 他磨了磨牙,几分羡慕,几分不甘,“这人运气好极了。” 段永年了然于心,提议道:“原来是这样,你要不好意思,我去跟他说,让你搬回去。” “不要!”段无心立刻拒绝。 丢出去的猛虎泼出去的水,他才不会主动要求回去。 面子比天大,除非那人主动开口。 段永年无语:“那我偷偷跟他说,不告诉你。” 段无心:“........你当我是傻子吗?不要。” 他双眼凶巴巴的瞪着镜头,恶霸一样的威胁。 段永年败下阵来:“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自己乖一点儿。过几天就是元帅生日,我到时候过来看你。” “好。”段无心挥了挥小爪子,挂掉视频。 室内陷入沉寂,很是无聊。 以前在濒灭馆的时候,也是吃吃睡睡出去遛弯。 但现在...... 就是莫名的觉得空虚。 书都在凌君寒的书房,连纸上谈兵都没办法实施。 他又想到李英毅,按照自己现在的这个战斗力,想要打倒他还有些距离。 光看不行,还得练。 可是,找谁练呢? 段无心摆弄着通讯器,想起昨晚那个私聊的粉丝。 心里一阵嘀咕,小领导白天可以摸鱼聊天么? 想了想,他试探的发了条信息过去:“在不在?” 那边仿佛二十四小时在线,瞬间秒回。 ljhsnbb:“在,怎么了?” 段无心直奔主题:“你说,我要是跟凌君寒说想去他的训练场,他会不会带我去?” 凌君寒没想到一大早刚起床,小白虎又给了他惊喜。 这一天天的,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耐着性子问:“为什么要去?” 段无心不想说太多,含糊其辞:“无聊,爪子痒,想揍人。” 让他看看本王的厉害,超凶,超猛。 ljhsnbb:“那你直接跟他说。”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又上来了,他现在不想跟凌君寒说话。 他慢吞吞地打字:“我不想求他。” 那边没再回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段无心等来等去,对话框是显示已读。 人呢? 说好的铁粉呢? 怎么两句话没说完就消失了? 段无心一阵无语,一个个都是无情的大猪蹄子。 他低头舔了舔爪子,这才慢悠悠起床走到浴室,用凉水擦了擦脸。 刚走下楼,小白就拎着那块啃了一嘴的肉,审犯人似的问道:“你吃的?” “老鼠吃的。”段无心睁眼说瞎话,瞎抓了个理由。 小白绿眼睛亮了起来,激光在房间里扫射了一圈,确信回复:“不可能有老鼠。” 段无心被他这认真劲儿打败,破罐破摔承认:“是是是,我吃的。本来就是我的食物,我吃两口怎么了?” “你昨天说的,你不吃。”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一白一黑你来我往的斗嘴,大门忽然拉开。 凌君寒穿着军装靠着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大包袋子,“这么精神?一大早就吵架。” “没吵。”段无心别过脸,不想看黑煤球。 “今天我放假,带你去训练场玩。”凌君寒慢慢踱步走近,弯腰捏住他耳朵,缓缓诱惑道,“怎么样,想去吗?” 他算是看透了小白虎的本质。 傲娇,嘴硬,还死不承认。 自己领回来的祖宗,能怎么办呢?顺着呗。 不过,有了个马甲,沟通倒是方便多了。 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想去就跟我走。” 段无心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双眼放光。 哇靠,这人不仅运气好,还会读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第 13 章 能看透他想去训练场,那能不能看懂他想搬回去? 段无心缓缓眨了眨眼,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满脸期待。 凌君寒见他没反应,垂下眸,有些不解。 确信自己不是文盲,之前对话理解也十分到位,邪门。 他反问道:“不想去?” “想去,现在就走。”段无心是一半兴奋,一半失望,内心简直冰火两重天。 怎么回事,读心还带读一半儿的。 凌君寒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捏住想往外跑的尾巴,强行拖住,“等一下,先发个声明。” “什么声明?”段无心下巴刹车,表情不太愉悦。 “网上造谣说我虐待你。”凌君寒一字一顿,话里带刺,“我对你不好?” 堂堂元帅,您怎么还住网上了。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得明明白白。 不过,段无心生怕他反悔,非常懂得审时度势。 伸出圆润的爪子比了个大拇指,佯装一脸真诚:“好极了,不能再好。” “那发个动态表扬我。”凌君寒把通讯器扔过去,语气强硬:“发了再走。” 您,不是不在意网友么? 铁血元帅要挟本王发文控评? 段无心叼出通讯器,虎爪按着键盘啪啪作响,利落落下几个字。 “发了。” 凌君寒手指一滑,状态刷新。 【凌君寒,不错。】 噼里啪啦摁了半天,就这? “不多夸两句?”此刻的凌元帅完全没了平时的洒脱,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摁着人家非得夸自己。 说实话,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还被评论骂了一万多条,冤不冤? 六月飘雪,冤上天了。 段无心没有太多夸人的技能,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打了删,删了打,好半天没编辑出一条像样的话。 他很是幽怨抬头,语气满满的委屈:“我不会夸人。” 如果怼人,经验倒是很有一套。 凌君寒捻了捻指尖,淡淡说道:“我说,你打。” 那副神情,仿佛心中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好,可以。”为了能去训练场,段无心被迫点头,“你说,想夸什么。” 一人一虎,达成共识。 凌君寒解开军装的纽扣,坐上沙发,缓慢开口。 一字一顿,生怕段无心听错一个字,误解含义。 “凌君寒跟我关系非常好,我非常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我们相见恨晚,非常合拍。” 段无心:“........行。” 虎爪听话移动,牙齿倒是咬得很紧。 胡编乱造,算你够狠。 小白立在一旁听完整个过程,还不忘火上浇油:“还要补上一句,热搜是造谣。” 段无心再次无语。 这小机器人哪儿搞的,可真是时刻记着维护元帅名声。 他按部就班打字发送,评论瞬间爆炸: 【???被绑架了你就哼唧一声?】 【怕是被虐待得账号都上交了?】 【三个月没动静,大概是被盗号了叭】 【今天的直播呢?说好的播一整天,就坚持了两天?】 【儿子大了不由人,你我母子关系今天就走到尽头】 【一个字都不信,你在濒灭馆这么久就没点过外卖!】 段无心双爪一伸,懒得解释,任凭舆论瞎猜。 他把通讯器扔到凌君寒腿上,眯起虎眼,“满意了?” “满意,奖励你。”凌君寒把旁边的大袋子摊开,随意扯出几包零食递过去,“按照馆长清单买的。” 段无心伸爪把袋子扒拉过来,香脆肉条,夹心饼干,奶油泡芙....... 算他有良心,还真全都是他爱吃的。 他用爪子撕开一包,嚼得嘎嘣响。 这个人肯定是良心发现,一大早来求和。 好,只要你开口,本王就原谅你。 凌君寒压根儿没朝那边想,只是微微垂着眼看他啃零食。 两个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像个囤食过冬的仓鼠。 真是个小孩儿,嘴这么馋。 “吃得差不多,我们就准备出发。”凌君寒看了眼时间,开口提醒。 段无心临走,又回头低头用嘴叼了一包,急不可耐地哼哼:“那现在走。” 到底是有多想去训练场。 凌君寒盯着一溜烟窜出去的身影,哑然失笑。 他不懂段无心怎么突然对这件事儿有了兴趣,像是一时兴起。 但这么野的性格,说不定还挺适合陪练。 段无心跟在凌君寒身后出了门,迎面就看到凌嘉木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如沐春风。 他弯腰揉了揉小白虎的头,“心心,几天不见,感觉你长高了呢。” “真的吗!”段无心努力绷住短腿儿,雀跃起来。 他老是觉得自己体型和传统白虎不同,有时候有些自卑。 随着年岁过去,从“我还会再长的”,到现在逐渐接受现实。 但,他讨厌人家说他个子小。 资深粉丝凌嘉木疯狂点头,非常狗腿的谄媚道:“腿也长一些了,看来在元帅府你过得很好。” “还行。”说到这个,段无心撇了撇嘴。 明明亲兄弟,你哥怎么没你这么有眼力见儿。 “走,我们一起过去。”凌嘉木转身,快步走到停在一旁的深蓝色机甲,打开舱门。 虎爪拍了拍充满机械感的庞然大物,段无心好奇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凌副官无所不知。” 牛皮先吹到极致,面儿上光彩。 凌嘉木没说,一大早被他哥弄起来去训练场打点,说是要挑选几个适合的训练兵,给段无心当活沙包。 不能太强,不能太弱,条件苛刻,可为难死了他。 要不是段无心是只老虎,他简直以为他哥坠入了爱河。 不愧是好大儿,果真人见人爱,这么快就把人吃得死死的。 段无心小腿儿一瞪,爬上机甲,眉目之间掩盖不住的兴奋。 自从住进濒灭馆,几乎活动空间就限定在了那座山,有多少棵树都数的清清楚楚。 就是平淡,又无趣的人生。 他翻身趴在机甲边缘,用爪子扒拉窗户,有一种即将征服星辰大海的紧张。 连零食都顾不上吃,兴冲冲贴着窗沿儿,虎脸差点儿被玻璃压成扁平。 初雪过后的晴空,一片湛蓝。 机甲飞速前进,半小时后,抵达城郊的钢铁之城。 这里作为凌君寒统领的军队训练场,戒备森严。 段无心被抱起,一路经过层层关卡,扫描验身,终于抵达最高层。 白虎还没落地,一群身姿挺拔的军列早就破了型,伸着脖子好奇往这边看。 头一回见着活的段无心,早就把军训忘到了脑门后边儿。 为首的团长走过来敬了个军礼,视线被凌君寒的手吸引,关切问道:“长官,你手怎么受伤了?” 战无不胜的元帅,受过重伤也曾有过,但这种小伤,着实离谱。 凌君寒敬礼,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淡淡提醒前几天的悲惨遭遇,“段无心弄的。” “嚯,这么凶。”团长惊讶出声,“胆子挺大,敢咬你。” 段无心梗着脖子,努力辩解:“我那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 团长摇了摇头,终于领悟出一丝一大早被拎到这儿的含义。 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张了张嘴,嘱咐道,“那,需要补一针特效消炎药么?” 或者,狂犬疫苗? “无所谓,没大碍。”凌君寒指腹滑动着结痂,“人都到齐了?准备开始。” 凌君寒没敢让他真刀真枪直接硬上,把小白虎拎去模拟训练室。 他递过去一个头盔,解释道:“随便玩儿,虚拟战场,不会伤人。” 段无心应了一声,顺从低头钻进头盔,胖乎乎的脑门卡得严严实实,有些发闷。 接上共感,周遭环境瞬间模拟成了战场,四处黄沙飞扬。 远处是几个大型机甲在对战,机械碰撞,碎片四溅,真实到了极致。 耳朵旁的联络仪传来凌君寒的声音,有些失真。 “如果别人攻击到你,会有痛感,但不会受伤。”凌君寒指挥道,“第九军团的新兵,先过来两个。” 不知道段无心战斗力如何,一开始不敢上太狠。 只能先拿新人出来,练练手。 一群人你推我让,最终选出两个倒霉蛋。 一高一矮两个兵戴上共感头盔,及时投影到段无心面前。 大概是头一回看到个子这么小还这么凶的小白虎,两人难掩震惊。 二对一,莫名有些怯场。 段无心表情严肃,向前大大迈出一步,和平时那副懒散截然不同的认真。 没想闹着玩儿,他是真的想借着机会,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战斗力。 大概是气势逼人,高矮个儿齐刷刷往后退了半步,整齐划一。 段无心愣住,这是什么战术。 你们躲什么躲? 不是要真刀真枪打架吗? 他甩了甩头,继续迈着无心步向前,搞笑中带着一丝威风。 两人心有灵犀又退,完全没有迎战的架势。 等等,你们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来和我互动一下? “长官,真的要打吗?”高个儿搓了搓手臂,小心询问。 这可是国宝级小可爱段无心啊! 实在是,下不了手。 但,也并不想被抓。 左右为难。 没有犹豫,凌君寒简单的一个字落下来,无比确定,“打。” 段无心四爪立地,眼神眯起,屏住呼吸。 他能感受到对面的气息,甚至逐渐加快的脉搏律动。 伏地,蓄力,蹬腿,攻击。 野路子出身,没有太多技巧,全凭感觉出招。 一秒之间,段无心已经直接扑到高个儿的胸膛上,把人扑倒在地。 没有犹豫,低头张嘴一撕,衣领被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虎爪落下。 “啊——疼!” 高个儿终于有所察觉,这是在玩真的,不是打打闹闹小把戏。 虎爪力道凶猛,恍然之间,仿佛扎进了皮肉,撕心裂肺地疼。 他后知后觉,绷住后背,以一个新兵的姿态,抬手反击。 常年被霉运折磨,不需要太多思考,段无心迅速预判。 弹跳一旁,轻松躲开。 不过一秒,又灵巧抵达身后,对着后腰就是狠狠一踹。 好快,好猛! 矮个儿看呆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加入搏斗。 但,没跟猛虎交过战,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抬起上臂,想要钳制住小白虎的脖颈。 手刚碰上柔软的脖颈,段无心扭头咬住手臂,又是一爪上去。 来势汹汹,力道如鞭。 两人被激起斗志,齐齐扑向段无心,分别攻击向头部和后腿,想要合力钳制。 段无心佯装被抓,悄无声息将两只前爪伸向两人背后。 他想起那天看的近身搏斗术的书,书上写得很清楚。 当敌人压制住,会有即将胜利的错觉。 而这个时候,就是一招致胜的时候。 就是,现在。 虎爪亮出锋利的指尖,一只拧住后颈,一只袭击大腿。 力道用到极致,砰的两声,两人被扔出几米开外。 黄沙飞扬,训练场内陷入沉寂。 只有浓重地喘气声,和两个新兵挣扎失败的残躯。 训练室外,凌嘉木碰了碰凌君寒的胳膊,“他这几天住你那儿被你殴打了?怎么成长这么快?” 凌君寒看到恢复懒散,趴在地上舔爪的小白虎,想起直播时候,段无心在他书架上找的那本书。 不得不承认,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强。 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是战斗意识,都是顶尖。 失误了,是他低估了这只猛虎。 之前面对李英毅,段无心那么害怕,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按这块璞玉目前的表现,如果系统训练下来....... “哥,你居然走神。”凌君寒又碰了碰他,“心心赢了。” 凌君寒从思绪中拔/出来,盯着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的两个新兵,表情痛苦不堪。 “你找的人太菜了。”凌君寒垂下眼,嗓音冷淡:“这批新兵,不及格。” 凌嘉木摆手,替手下说好话:“不是他们不行,是心心太强。这一爪下去,谁受得住啊。” 他扫了一眼某人受伤的手,揶揄道:“你不也……” “还打吗?”凌君寒问段无心,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段无心刚被激发斗志,对手已被KO,显然没有过瘾。 他低头舔了舔爪子,脸上带着胜利的舒适:“打,换个厉害一点的。” 还挺狂。 凌君寒弯了弯嘴角,点了点旁边人的肩膀,“你上。” 正在看戏的第九团长,一脸错愕回头,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道:“我?我吗?” “嗯,去。”凌君寒把头盔往团长脑袋上一扣,无情把人推向战场。 段无心收起懒散,眼睛眯起,散发出蓬勃的战斗气场。 团长微微愣住,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锁定的猎物。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和方才的小萌宠截然不同,充满了战意和煞气。 段无心血气上涌,开胃菜让他尝足了甜头,几乎没有犹豫,主动出击。 然而,团长甚于新兵太多,心态够稳,经验也足。 他一个侧步,轻松闪身到小白虎左侧。 右肘从上至下,击打后方。 段无心腰部柔且软,屈身一晃,轻易躲过袭击。 他扭头扬爪,指尖几乎要碰上对方脖颈脆弱的血管。 凭借战斗技巧,团长后仰,躲过虎爪。 一掌直击软腹,把段无心打到三米开外。 未等小白虎反应过来,持续攻击密集进攻,势不可挡。 段无心皱紧了眉头,腹部酸疼,真切的感知到凌君寒所说的痛感。 眼前一片虚无,恍惚间,好像看到李英毅穿着军装的身影。 这一秒,瞬回到那个血色之夜。 一股血腥戾气瞬间贯通全身,虎爪闪烁着森森冷光。 毛茸茸的皮毛炸了刺,如同一根根倒放的银针。 一声虎啸,段无心像一道白色闪电弹射而出,不停地在场内来回穿插。 不断地试探,不断地进攻。 一人一虎,缠斗交手,难解难分。 甚至,小白虎占了微弱上风。 场外观众凌嘉木已经完全倒戈,抛弃下属,毫不避讳的大喊:“心心加油,干翻他!” 凌君寒轻嗤一声,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段无心。 或者说,这才是猛虎本该有的样子。 回过神来,段无心已经把团长按到在地,浑身散发着嘚瑟。 他歪着头疯狂摇着尾巴,不让人起,加倍鞭尸。 “好,结束,段无心获胜。”凌君寒开口,替团长留下最后一点儿可怜巴巴的面子。 段无心摇头晃脑朝他奔过来,虎爪贴着训练室玻璃,手舞足蹈。 今日份的锻炼结束,放我出去! 显然,凌君寒再一次误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士兵们,耳根不自觉地染上微红。 挣扎了两秒,嫌弃自己似的垂下眼,伸出手掌贴上玻璃那边的虎爪。 隔空击掌,庆祝胜利。 凌君寒点了点微凉的玻璃,好像被小白虎的喜悦感染。 有些想法,不露痕迹,涌上心头。 既然这么厉害。 以后是不是可以,骑着心心上战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第 14 章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反应过来,又觉得想法荒谬。 凌君寒看了眼小白虎的小身板,小小的一只,个头刚到膝盖。 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大概还没骑上去,就垮了。 不能骑,贴身带着也行。 不管如何,到底是得多补补。 段无心在玻璃那一侧,断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看到一只大手隔着玻璃,和他的虎爪重叠。 莫名其妙。 他用爪子拍了拍玻璃,瓮声瓮气开口:“放我出去。” 惊觉自作多情,凌君寒无语把手收回来,都是误会。 他打开训练室的门进去,看到团长还躺在地上喘气,要死不活。 “你这是年纪大了?虚拟训练都缓这么久。”凌君寒啧了一声,伸手把人从地面上拉起。 “不是,长官,您这萌宠可真够猛的。”团长摸了摸胸口,刚那一爪令人心悸,“我现在心脏还突突突的疼。” 凌君寒纠正:“不是萌宠,是战宠。” 是经过训练,说不定可以一起上战场的那种。 段无心:“?” 什么时候你擅自给我改了定位? “战宠诶,说明长官很认可你啊,心心。” 凌嘉木帮忙翻译,“一般都要很厉害的猛兽,才会被当成战宠。” 段无心若有所思,三思过后,对这个解释相当满意。 他扬起脑袋,得意问道:“所以,我今天表现很棒对吧。” “很棒。”凌君寒不吝夸奖,“明天想来接着训练吗?” 正中心思,求之不得。 “想!明天还是打人吗?” 段无心原地转了一圈,视线停在那群新兵身上,眼神很是挑衅。 听到“打人”二字,整个队列刚观战完毕,纷纷摆手,集体后退。 惹不起,躲得起。 “那以后一天来两个人实战对抗,其他时间学习机甲对战。” 凌君寒心中迅速规划好课程,目光淡淡看向众人,“作为将士,战场上会遇上千奇百怪的对手,提前练习,对你们有好处。” 一众新兵哭丧着脸,不敢拒绝,不敢对视。 实战,不是虚拟,您看看对手是谁。 现在去庙里求个平安符还来得及么? 到底还是保命要紧,嘟囔的声音窸窸窣窣传出来: “可是长官,他是猛虎啊,把我们团长都弄倒了,我们算哪根葱?” “就是,这又不是小昆虫皮皮虾,两拳能揍到水里淹死的那种。” “我原以为心心是个又懒惰又不灵敏的萌宠主播,没想到” 段无心抬眼扫过去,眼神带刀。 说谁懒惰?谁不灵敏?看不起本王? 怒气过于明显,群众集体噤声。 团长搓手,试图扭转局面:“实战不好吧,万一缺胳膊少腿儿的” “医药费我报销。”凌君寒盯着人,语气云淡风轻,“放心,我有分寸。” 团长:“” 并不觉得您分寸还在,敢情之前用虚拟模式,只是怕段无心受伤? 我们不是人吗?我们就不值得心疼吗? 生无可恋,累觉不爱。 见惯大风大浪,凌嘉木双手合十,很是诚恳地安抚道:“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那就这么定了。” 凌君寒拍板,看向段无心的时候,嗓音温和不少,“再去试试射击?” 段无心对于新规划相当满意,疯狂点头,“好,去。” 等他学会了,射爆李英毅的狗头。 听到自己的强项,凌嘉木弯腰看他,得意炫耀道:“让爸爸给你露一手,我机甲射击贼牛逼。” “是可以命中靶心那种么?”段无心星星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人。 “何止,可以打穿。”凌嘉木被这股崇拜的眼神盯得有些飘,吹牛越发大胆。 他指了指一圈人,拔高嗓音:“就这一片,谁不知道我是神枪手。” 凌君寒冷着脸打断:“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儿子面前,凌嘉木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 话都懒得应,凌君寒抱着段无心坐上电梯,前往地下一层射击室。 一整列庞然大物靠墙伫立,远处是一排排钢铁移动靶。 他刚把段无心拎上机甲,还没来得及进行基础介绍,隔壁凌嘉木已经急不可耐,砰砰砰开始射击。 火红的光骤然亮起,几十米开外的目标齐刷刷被打穿,次次命中。 段无心拎起对讲仪,毫不吝啬的表扬:“副官你真的好厉害!” “那是自然,这是我的绝活儿。”凌嘉木得意极了,又连发了几次短程炮,秀出天际。 凌君寒不屑冷哼,“还不是老子教你的。” 这家伙第一次射击课打到了隔壁靶上的糗事儿,都懒得提。 他弯腰把段无心拢在怀里,手掌握住虎爪,按上按钮。 段无心还在扭头看凌嘉木的方向,耳朵被人强行拎着转了回来。 “心心,集中注意力。”嗓音无奈,又带了点儿笑意。 段无心猛然一抖,差点儿咬到舌头,这狗男人叫他什么来着? 为什么网友人人都这么叫,到他这儿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别叫这个,过于肉麻。 他抖了抖毛,后颈被温热的大手按住,“盯准目标,锁定瞄准,按键射击。” 段无心脑子嗡嗡,感觉那人说话的时候,下唇开开合合,触碰到头顶。 微热的气息窜进耳朵,好痒,好热。 他想躲,虎爪被大手按得很死。 无法挣扎,动弹不得。 还没反应过来,一发炮弹从机甲内弹出,精准射向目标。 而靶心,在触碰的那一刹那,全部被击成碎片。 “那是老子的靶!”凌嘉木怒不可遏,在旁边上蹿下跳。 凌君寒扬了扬嘴角,垂眼看段无心,“他打穿了,我打碎了,谁更厉害?” 烟雾散去,钢靶碎了一地,段无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半天,迟钝地回应:“你比较厉害。” “嗯。”嗓音听起来愉悦了不少,凌君寒侧头碰他耳朵,直白陈述事实。 “顺便一说,除了射击,我门门都是满分。” 话音未落,又是砰砰砰几声响起。 击碎。 击碎。 击碎。 十几个钢靶集体解体,干脆利落,无一例外。 好,他,妈,帅。 段无心缓缓合上张开的嘴,原来这元帅不是草包,还真挺能打。 感受到来自强者的气场,莫名有点儿腿软。 “想学么,我教你。”凌君寒看着呆呆的小白虎,心情愉悦。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跟凌嘉木争风吃醋,实在不像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在段无心面前,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并且,他非常有把握。 果然,段无心瞬间转移目标,漂亮的星星眼转移向自己,语带崇拜:“想学。” 大手叠着虎爪,缓慢移动操作杆,射击口平行移动。 定点,瞄准,三点合一,准备就绪,凌君寒把手松开。 “射击。” 段无心按下按钮,轰隆一声,正中靶心。 他有些茫然,这么简单的吗? 难不成自己真是个军事奇才? 段无心有些飘了,这下他不肯让凌君寒帮忙,倔强的自个儿操控机甲。 虎爪有些打滑,他艰难扣住按钮,有样学样。 首次攻击,信心满满。 然而,压根儿没碰着靶。 有些丧气,小白虎垂了耳朵。 “没事儿,再来,瞄准的时候屏息稳住。”凌君寒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宽慰道,“第一次,已经很好了。” 机甲内一片温情,凌嘉木站在机甲外骂骂咧咧,回忆起自己的惨痛人生。 以前他练射击的时候,每次偏靶,他哥都面无表情的羞辱他一次。 具体如何羞辱。 大概是,从身高到臂长,再到智商。 惨痛过去,不忍回忆。 小白虎有点儿东西,竟然能让畜生当一回人。 他再次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变成一只小白虎,万人宠爱。” 又是砰砰两声,凌嘉木顺着射击方向看过去,目瞪口呆。 不过是第二次,竟然正中靶心。 没有瞄错,没有偏靶。 操,绝了。 他现在深度怀疑,凌君寒那不是羞辱,大概只是说出事实。 他的智商,大概真的不高。 段无心来了兴趣,一口气练到了晚上八点。 他头一回觉得凌君寒人还不错,就那样在他身后坐着,带着安静又强势的气场。 偶尔指导,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看着。 很有耐心,也很温和。 打偏了不责骂,打好了毫不吝啬夸奖。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段无心遭遇了虎生最大的难题。 人性,真的好复杂,捉摸不透。 当晚,训练过度的小白虎难得做了一个梦。 不是往常那种可怕的噩梦,倒像是片段回忆。 梦里,有个小男孩骑在他背上,双腿夹肚,把他当马跑。 他累得吭哧吭哧,死活甩不下来,气得要死。 初次体验战斗快/感的段无心,这会儿气急败坏,反手给了男孩一拳。 力道太猛,小白虎猛然惊醒,发现拳头砸在了自己脸上,生疼。 半夜惊醒,好气。 - 这之后,段无心连着七天,每日训练场打卡。 两点一线,再没有其他活动。 他倒是撒了欢的练,就是累坏了几个团,怪可怜的。 从第九军团开始逐步往上数,个个被血虐。 军队之中,谈虎色变。 段无心的标签,从以前可可爱爱的“许愿宝贝”,变成了“铁血猛虎”。 成长如此迅速,直系训练官凌君寒倒是功不可没。 直播又恢复到了每天晚上九点,只是白天训练一天,晚上就没什么精神。 浑身乏力,四肢酸软。 段无心懒洋洋地瘫了半个多小时,忍了好些天,终究憋不住跟网友炫耀。 “我这几天都去了训练场,练了射击,把把命中。现在已经可以操纵机甲对战了,牛不牛?” 过了这么一周,弹幕仍然车轱辘转“虐虎”的谣言,并没有人关心训练结果。 段无心烦躁解释,“说了没有虐待,他教我战斗来着。” 元帅养虎,别出心裁 再说一遍?射什么??? 我就知道,个个元帅都没安什么好心肠 操,这不会是那个什么兽魂计划的一部分吧 听说现在已经开始让动物上战场了,这就是虐虎 老虎的生命就不可贵么?要是战死不是生命? 心心,你要学会拒绝,勇敢说不 段无心:“” 对不起,跟不上你们的脑洞。 退一万步,真的要上战场,也不是不可以。 段无心回忆起战斗时候的感觉,热血沸腾。 算了,你们这帮凡人不懂。 不能分享喜悦,真是要命。 他没好气的说,“凌君寒没你们想得那么坏。” 行动先于脑子,抬手把有几个过分恶意的,集体拉黑。 看到弹幕一片问号,他才反应过来干了些什么。 正在愣神,卧室门推开,正主现身。 凌君寒拎着一大堆吃的过来,靠在门边。 见他又是一脸不高兴,扬了扬口袋,哄道:“给你买了好吃的,现在要不要吃?” 托训练的福,这几天彼此关系缓和不少,冷宫的事儿暂且翻篇儿,坦然接受命运。 他晃了晃尾巴,慢悠悠地走过去,兄弟似的拍了拍凌君寒的大腿:“谢了。” 啪嗒一爪下去,凌君寒嘶了一声,差点儿没站稳。 这一巴掌,大腿生疼。 他有些怀疑,最近给段无心的力量训练是不是太过了。 以后要是再张口调戏几句,可能会被一拳打得倒地不起。 这算是工伤,还是家庭暴力? 还在直播,凌元帅包袱血重,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不、客、气。” 段无心掏出小零食,嚼得嘎嘣响。 凌君寒把袋子里的方盒子抖出来递过去,“我妈给你买的,明天我生日穿。” “噢,替我谢谢阿姨。”段无心懒得看。 凌君寒生日,跟他有什么关系。 “明天很多人过来,记得早点儿起,不去训练场。”凌君寒嘱咐完,点了点他的额头,“晚上早点下播,别熬夜。” “知道了。”段无心微微晃了晃尾巴,算是答应。 凌君寒弯了一下嘴角,垂手揉了揉脑袋,语气温柔地落了一个字,“乖。” 脑门上是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段无心挣扎几秒,顺势躺下。 您要不要再顺势摸摸肚子,很好摸的。 凌君寒愣了一下,想到刚刚那一巴掌,动作试探下移,落在小腹上很轻地揉了几把。 出乎意料,段无心没有挣扎,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 最近的确是,听话多了。 “那我走了,明天见。”凌君寒点了点软腹,起身离开。 段无心四肢张开,瘫在原地,意犹未尽的用虎爪揉了揉自己。 不得劲儿,怎么都是摸,感觉差这么多? 他杵了三十秒,才慢吞吞回到床上,发现弹幕齐刷刷地在复制同一句话。 完了,儿子彻底被凌君寒pua 段无心茫然,这个词儿又是什么意思。 他点开搜索词条,输入字母。 解释印入眼帘:包装自己,蓄意勾引,骗财骗色,渣男行为。 段无心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荒唐。 钱倒是有,但作为一只猛虎 他,有色可以骗么? 作者有话要说:  自信点儿,有。 本来老凌生日设置是1月20号,没赶上,哭唧唧。 今天抽前100评论发红包</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第 15 章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第二天一大早,段无心被冻醒,瑟瑟发抖。 他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儿,翻身准备继续入睡。 爪子胡乱地抓,只摸到一团虚无的空气。 我被子呢? 段无心不得已抖着毛睁开眼,看到小白把被子卷成一团,高高举着。 生怕他够着似的,胳膊伸得老长。 “你又在搞什么?冷。”段无心炸了毛,伸爪薅被子。 “今晚有三十年来最大暴雪,当然冷。” 小白用手指戳他,语气一板一眼:“你该起来了,今天少爷生日。” “他生日从早上过到晚上?” 段无心好觉被打断,没好气的回,“再说了,我又不是主角,去那么早干什么?” 虽说一开始某些人的确是把他当生日礼物送。 但,谁还不许礼物迟到一下了? 这话很有道理,小白无言以对。 他想了一会儿,只能威胁:“你不起来,少爷会生气。” 对不起,这句话现在已经威胁不了本王了。 段无心懒得理,微微扫动了一下尾巴,翻身把头拱进枕头,继续回笼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他猛然想起昨天答应凌君寒要早起的事儿,此刻就是心虚。 好的,这回真的要惹某人生气了。 段无心翻身而起,冷得牙齿打颤。 他往窗外望过去,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覆盖上了厚雪,白茫茫的一片。 不愧是最大暴雪,好冷。 他拆开季玫送的盒子,里面是一套深蓝色贵族风小礼服,双开口西装外套,衣领上有一只银线绣成的白虎。 差点儿就写上“段无心专属”五个大字。 衬衣,裤子,外套,领结,齐齐整整。 段无心拿起来比划了一下,长度正好。 只是,虎爪解不开纽扣,搞了二十分钟,才堪堪弄开一颗。 穿衣服好累,不如裸奔。 没办法,段无心只能两只爪子扯着衬衣,胖乎乎的头往领口钻。 领口实在是有点紧,胖脸被挤到变形。 脑门堪堪过去一半儿,他听到了布料微弱撕裂的声音,一颗扣子绷开滚落。 完了,衣服坏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衬衫胸前那条口子,手足无措。 - 凌君寒缓慢扣好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把领带往上推了一寸,把那份吊儿郎当收了个干净。 他站在镜子前,利落套上深蓝色军服,肩章上垂下金色细穗,勋章在胸前挂满整整两排。 一目了然,战功显赫。 其实不太想过生日,不过是名利场上,走个过场。 而且,他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哥,你好了吗?晚宴快开始了。”凌嘉木敲了三下门,在门口催促。 “好了。”凌君寒穿上军靴,手掌拂过大腿,被拍了一巴掌的地方还有微微刺痛。 不知道罪魁祸首打扮得怎么样了,一晚上不见,怪想的。 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跟着凌嘉木下楼。 元帅府从中午就开始热闹,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所有叫得上号的达官贵人齐刷刷前来捧场。 除了凌君寒身居高位,他的父亲凌旭作为前任最高级别的元帅,人脉也是非富即贵。 晚宴在西边的宴会厅,此时花团锦簇,布置得很是繁华。 凌君寒大步进门,跟每一个前来的人祝贺之间,心不在焉。 视线一直在寻找那团雪白的身影,连根毛都没见着。 “心心人呢?”他从侍者那儿端了杯酒,微抿了一口。 凌嘉木也在四处张望,搜寻小白虎的身影。 “我刚问小白了,他说北墅那边不在,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凌君寒皱了皱眉,今天人来人往,闲杂人等不少。 到处乱跑,着实不太安全。 他低声嘱咐道:“去帮我找过来。” “嗯,我现在就去。”凌嘉木刚转身,就碰上拎着贺礼的段永年。 怕被责问,他目不斜视,赶紧溜了。 段永年上前,把礼物递给凌君寒,寒暄道:“生日快乐,照顾心心辛苦了。” “谢谢您的礼物,破费。” 凌君寒接过来,想到那只闹腾的小东西,弯了弯嘴角:“不辛苦,他挺乖的。” “乖乖吗?” 搞错没?你确定说的是我儿子? 段永年脑子里闪过各种拆家的情形,一片稀里哗啦破碎的声音。 他把疑问压下去,拍了拍凌君寒的肩膀,示意他到一边。 “馆长,有事想说?”凌君寒看他欲言又止,主动打开话题。 “嗯,是有事儿。” 段永年摸了摸有些秃掉的发顶,磕磕绊绊,直奔主题:“是这样的,心心这些年一直运气不大好,通俗点儿说,就是很倒霉。但是他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霉运会消失。” 凌君寒挑眉:“我还有这能力?” “他说跟你一起睡觉,晚上睡得很好。”段永年尴尬一笑。 这要不是个老虎,人家还以为要送姑娘上门结亲。 凌君寒抿了口酒,姿态懒然,“他的确这么说过。” 这样看来,他好像突然明白段无心那些奇奇怪怪举动的缘由。 之前装乖卖萌,撒欢摇尾,还死命在他床上不肯下来 原来是贪图他的好运气? 难怪把他弄去婚房那么生气。 怒气冲冲的,差点儿把三层楼拆了个底朝天。 这些天的疑惑,豁然开朗。 他原以为对于段无心,他是特别的。现在看来,竟是这样诡异的缘由。 原因一出,竟然有些失望。 段永年咬了咬牙,继续狠心出卖儿子:“所以,你能不能让他搬回你那儿住?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心心太可怜了,晚上总是担惊受怕,觉都睡不好。” “好,我知道了。”凌君寒微微点头。 这只小傲娇,但凡多说两个字,也不至于误会成这样。 “谢谢你,还有一件事儿要麻烦你。”段永年觉得难以启齿,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我跟你说的这事儿,别告诉心心。你知道的,他面子大过天。”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嗯,明白。” 心中大石头落下,段永年表情轻松不少,“哎呀,这事儿折磨我好多天了,终于说出来了。” “别说了,心心来了。”凌君寒及时打住话题,视线盯着门口的方向。 浑身雪白的小白虎穿着深蓝色小礼服,西装外套搭配小短裤,脖颈上绑着小蝴蝶结,还挺潮。 小白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父亲出卖得干干净净,正昂首挺胸地往主厅走。 段永年笑着朝他招手:“心心,过来。” 看到熟悉的人,段无心那股冷漠的气场瞬间瓦解。 他摇着尾巴,撒了欢儿的跑过来,小腿儿一蹬,就往人身上蹦。 凌君寒眼尖,瞥见外套里面敞着的衬衣,问道:“里面扣子怎么不系上?” “扣子扯坏了一颗。”段无心别过头,有些害臊:“我头太大。” 从进门就开始装酷的元帅彻底笑场,他指尖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小领结:“挺可爱的。” 段无心凶巴巴回瞪他,咬牙切齿威胁:“不许夸我可爱!” 这要是在弹幕上,你已经被我拉黑了! “帅气,非常帅气。”段永年在吹捧儿子这条路上,深谙其道。 他得意地看了凌君寒一眼。 小伙子,你还得再练练。 “好了,过去坐下吧,晚宴快开始了。”凌君寒吧段无心从馆长怀里薅出来,抱着放到主位旁边。 段无心作为一只白虎,坐在最靠近主角的位置,颇为得意。 他摇头晃脑四处张望,看到坐在对面的季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衬衣领口,“阿姨,衣服我很喜欢,但是不小心弄坏了。” “没事儿,很好看。”季枚笑嘻嘻跟他打招呼,又碰了碰身边男人的手,主动介绍:“老公,这就是段无心。” 男人的五官是兄弟俩的结合,但更显沉稳。 段无心挥了挥爪,非常机敏的探出关系,“凌叔叔好。” “可爱。”凌旭表情不苟言笑,顿了两秒,嘴里蹦出两个字。 段无心无语,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会聊天。 他决定不跟长辈计较,闷头摆弄面前刀叉。 “这不是我们粉丝万千的小白虎么?作为生日礼物,不表演一下给大家助助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和谐气氛。 感受到潮湿阴冷的气场,段无心猛然抬头,和人视线撞上。 李英毅为什么也会来? 他咬紧牙关,狠狠地盯着那条伤疤,不发一言。 “听说你会说话,来背首诗?” 李英毅顿了顿,环顾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提高音量:“或者,跳个草裙舞?”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段无心觉得爪子痒。 他冷着嗓音开口:“如果上次没把你抓疼,我不介意今天再抓一次。” “两周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李英毅冷笑一声,伸手想要摸头,被段无心躲开。 他尴尬收回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宠物就该温顺一点,太凶了可没人喜欢。” “我喜欢就行。”凌君寒快步过来落座,冷着脸把话怼了回去。 他淡淡瞥了李英毅一眼,“您要是忙,可以提前离席。” 要不是陛下钦点人员参加,他根本不想在今天看到这张恶心的脸。 李英毅耸了耸肩,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故作轻松插杆打诨,“你过生日,我怎么能不参加到最后呢?我还得好好跟你喝上一杯,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他笑得很是嚣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随便你。”凌君寒不再看他,余光瞥见小白虎的脸。 气呼呼的,耳朵竖成了天线。 他后背挺直,左手掀开缎面桌布伸过去,指尖触碰到毛茸茸虎爪。 竖起来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 他安慰性的捏了捏肉掌,侧头低声安慰,“别理他。” 耳朵又缓慢地往下移了几分,然后缓缓放平。 看着凶巴巴,其实挺好哄。 墙上大钟敲了六下,宴会正式开始。 一通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段无心全程晃神。 就记得凌君寒父母发了言,又挨个介绍了几位联邦高层,总之就是些冠冕堂皇的社交。 他也没什么可社交的,只是闷着头,一言不发地狂吃。 至少,主菜还算美味。 宴会进行到一半儿,开始上酒。 凌旭介绍道:“这是陛下送来的贺礼,开国以来的百年好酒,大家尝尝。” 段无心扒拉着酒杯,递给侍者,“我也要。” 他没喝过,想要尝个鲜。 但这位侍者倒酒动作有些生疏,手不太稳,一直颤抖,甚至溅出了几滴。 段无心伸爪接过杯子,垂着头缓慢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好辣,又好香。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咬着杯子边儿,豪迈一饮而尽。 整杯下肚,胃里翻腾,段无心感觉脸上开始冒热气。 浑身燥得慌,视野有点飘。 这感觉,像是吸了一整片猫薄荷。 爽极了。 他软绵绵往椅背里一靠,伸手招呼侍者,豪气挥爪:“再来一杯。” 凌君寒分神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度数很高的,小心喝醉。” “没事儿,我酒量好。”段无心张牙舞爪嗷嗷叫,说话开始有点儿大舌头。 又是一杯下肚,他眯着眼,感觉视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十分钟后,段无心扯了扯自己的脸,又晃了晃脑袋。 咦,怎么有两个凌君寒。 他撑起身子,虎爪糊上那张英俊的脸,胡乱的踩。 凌君寒正在跟人说话,无奈捏住爪子,低声说:“别闹。” 段无心觉得索然无味,闷闷地把虎爪收回来,继续干酒。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今晚不醉不归! 段无心感觉自己简直像是长了翅膀,正扑腾着往天上飞。 酒精上头,他软成一团棉花,整个身体缓慢地往座椅底下滑。 瘫了一半儿,旁边侍者过来给凌君寒倒酒,胳膊肘撞到了他的后脑。 好疼。 这个人业务水平这么差,怎么面试进来的? 小白虎不悦睁开眼,低矮的视线下,他看到餐盘下面贴着一把短刀。 借着餐布的遮掩,在昏暗处,泛着冷冷的寒光。 段无心猛然弹起,伸出虎爪,在桌子下方用力抓住那只带着枪茧的手。 凌君寒说话没停,只是反手握住,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揉捏着掌心。 满心急躁,段无心口不择言:“爸爸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醉乎乎的心心,文案一幕即将上演 下一章入v,知道你们卡在这儿难受,所以两小时后更新。 今天前100评论也有红包 傅式集团即将上市,下面是给正版读者的福利: 1到25号前,入v前三章所有2分评论都有红包 2千字长评可获得1000jjb红包 3全订读者直接参与晋江抽奖,抽迪奥口红一支 求作收,求营养液呀,每1w营养液也会有加更噢 顺便安利预收校园文《非线性恋爱》 宋京墨的恋人虞渊死于二十五岁,肺癌。 他悲痛欲绝,碰上一个神棍,告诉他可以跳跃到过去的时间点,修正错误,改变结局。 第一次穿回到十七岁,宋京墨背着双肩包站在学校围墙外,神情复杂。 他那个温柔体贴,无不良嗜好的完美男友 那个听说品学兼优,老师夸赞同学羡慕的校园男神 那个创业三年就成为商界新贵的天之骄子 这会儿剃着短寸,垮着校服,叼着香烟,正翻/墙逃课。 宋京墨痛心疾首,伸手掐灭烟,一脚又把人踹了进去。 * 虞渊觉得,这个新来的转学生有病。 他一脸烦躁跟兄弟吐槽:“监督老子早睡早起好好学习还他妈要做早操?这也就算了,连抽烟喝酒都要管,他家住太平洋吗???” 后来,虞渊的兄弟们看着他们老大,逐渐被那个冷酷的转学生驯化,目瞪口呆。 甚至某天偷抽了半根烟被宋京墨抓住,还当着众人软了语气: “宝贝儿我错了,你别生气行么?”</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第 16 章 话音刚落, 那人打掉餐盘,反手握着短刀,刺向凌君寒的后颈。 刀健锋利, 带着致人于死命的决心。 段无心嚎了一声,呼吸之间,感到了一股来自野兽的气息。 像是在丛林里碰上猎物,敏锐嗅到对方的敌意抵达顶峰。 凌君寒反应极快, 迅速回头,伸手擒拿住对方的手腕。 用力一拧, 哐当一声,短刀被打落在地上。 侍者嘴里发出奇怪地低吼声,像猛兽一般, 弯腰再一次出击。 他张大嘴巴,试图用尖牙咬向脖子。 在凌君寒反手背摔侍者之前, 白茫茫的身影已经先弹射过去。 “砰——” 随着巨大的一声撞击,一大堆餐盘带着桌布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段无心把人按倒在地,锋利的虎爪割向脖颈。 几乎是行动先于意识, 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虎爪已经刺破脆弱的颈动脉。 一爪封喉, 鲜血四溅。 侍者张着惶恐的双眼, 不停地喘气, 越来越多的鲜血溢出。 不过几秒之后, 挣扎了两下, 猛然断气。 现场一片糟糕, 四处是惊呼和尖叫, 乱成一团。 凌嘉木带着警卫队过来处理现场, 快速把侍者拖处场外进行处理。 “你没事?”季枚从凌旭怀中挣脱,奋力冲向凌君寒,慌张地上下检查。 美艳的脸色一片煞白,显然是被方才的意外吓坏了。 凌君寒轻轻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没事。” 一场生日宴会,竟然变成了刺杀,个个胆战心惊。 凌旭到底是见过大场面,赶紧出来镇场:“今天突发意外,我们需要进行后续调查。生日宴会提前结束,实在是抱歉。” 大家表示理解,闹闹嚷嚷的,拍着受惊的小心脏陆陆续续散场。 段无心仍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大口喘着气,指尖上还滴滴答答垂落着鲜血。 浑身麻木,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谢谢。”凌君寒蹲下,半跪在在段无心身边,把小白虎揽进怀里。 他拿了张手帕,很细致的,一点一点帮他把爪子上的血迹擦干。 动作很缓慢,不放过任何一滴残污。 “他死了吗?”段无心眼神虚焦。 凌君寒嗯了一声,捏住他冰凉的掌心,“他做这个,应该就有这样的觉悟。” 头一回面对这样真实的对战,段无心后知后觉胆战心惊。 他虎爪抓住凌君寒的手,寻求那一点可怜的温度,“我刚刚.....我可能是酒喝多了。” 他微微张着嘴,舌尖上还残留着一丝酒气。 刚才的那一段记忆,像是被抽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耳朵,安慰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别怕。都结束了。” 他说做得没错。 到这会儿,段无心才呼出憋着的那口气,软绵绵往男人肩膀上倒。 手软脚软,浑身脱力。 几乎要从怀抱里滑出去。 凌君寒钩住他,锁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后背。 此刻段无心毫无遮掩的最真实的情绪,展露在他面前。 把以往那副伪装的凶悍剥离开来。 剩下的,一半是坚韧,一半是脆弱。 想要把他放在心尖儿上,好好地疼。 想了一晚上的事儿,终于委婉找到契机。 凌君寒摸了一下他的头,转移话题:“今天干得不错,给你奖励。” “嗯?奖励什么?”段无心爪子搭在宽阔的肩膀上,脑子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凌君寒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低头,唇很轻的在小白虎头顶碰了一下。 嗓音温柔说道:“奖励你,晚上陪床。” 段无心猛然睁大眼睛,不确定地反问:“是回你那儿住么?” “嗯,不想?”凌君寒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声音很低。 他一点一点的把乱掉的小西服整理好,“今天你立了大功,得好好表扬你。”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 段无心那股傲娇劲儿上头,扭扭捏捏,委婉回复:“但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 他表面上强装淡定,心里可高兴翻了天。 元帅的口味有点儿重,前些天费力训练也无动于衷,还得这么凶猛才有反应。 段无心感叹:果然是喜欢猛的啊。 但不管怎么样,冷宫妃子再次得宠,算是今日一大喜事。 这回重新住回去,就休想再让他搬出来! 段无心一扫方才惊慌,情不自禁摇起了尾巴。 这下摸清凌君寒的喜好,非常稳健。 他眯了眯眼,恍惚之间,感觉霉运的乌云逐渐飘远,康庄大道正在向他招手。 凌君寒见那根晃动的尾巴,明了段永年说得没错。 只是话都递到嘴边儿了,还要佯装勉强,真够傲娇。 他笑了笑:伸手拉住虎爪,“能起来么?” “衣服坏了。”段无心低头瞥了一眼外套,低声嘟囔。 刚刚搏斗的时候,那人条件性反抗,指尖扯破了一条大口子。 坏蛋玩意儿。 “没事儿,改天给你做新的。” 凌君寒觉得他可爱极了,没忍住又捏了捏肚子,“先起来,还有一堆事儿需要确认。” 段无心酒劲儿上头,说话不自觉带了绵软,不自觉的撒娇:“头晕。” 那股软绵绵的样子,意思很明显,要抱。 刚刚一爪封喉的猛虎,瞬间变成了呆萌小猫咪。 凌君寒无奈,把段无心托在怀里,站直身子。 “哥,刚刚我们检查了那人的身份,户口,包括脸部识别。奇怪的是,系统里没有记录。” 凌嘉木急匆匆赶进来,劈里啪啦的话往外冒:“可能是黑户,或者长期封闭训练的杀手。” “李英毅人呢?” 刚刚场面混乱,凌君寒注意力全在段无心身 上,没注意到那人行踪。 “趁乱走了。你怀疑他?”凌嘉木拧了眉,咬牙切齿道:“多大的仇怨,挑你生日的时候刺杀?” “那可能仇怨真是挺大。”凌君寒冷着脸,慢吞吞开口。 如果今天段无心不在,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击。 季枚原地转圈,浑身气得发抖:“查,查到底。十多年前没抓到他小辫子,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要不是心心,哥哥就....” “好了,妈,我没事儿。”凌君寒轻声安抚道,“我会彻查。” 段无心听着对话,脑子晕乎的插话,“刚刚我感觉很奇怪,我在那人身上,嗅到了野兽的气息。可是,他明明是人啊。” 他和侍者交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属于人类的野性。 恍惚之间,对面仿佛变成了一头猎豹,张牙舞爪。 凌嘉木和他哥对视了一眼,兄弟默契,异口同声:“兽魂计划。” “那是什么?”段永年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半撑着桌椅,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初步猜测,是把猛兽的基因注射到人体身上,激发人体的兽性,用于战斗。又或者,直接把战士进行基因变异,达到不仅强悍,而且听话。” 凌嘉木解释完,拧着眉头,又犯了愁,“刚刚法医检测过,杀手除了激素过高,其他并无异常。” “让研究院介入,孟与森浪回来了吗?” 提到那人,凌君寒轻嗤道:“他再不回来,研究院都要翻天了。” 凌嘉木帮那位孟姓骚浪人士打着哈哈:“说是今晚就回,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他加入调查小组。” “嗯,催他赶紧滚回来,今天就先这样。” 凌君寒看向父母和馆长,沉稳开口:“大家都先回去休息,现在着急也没用。” 季枚满脸焦急,欲言又止:“我担心晚上....万一....” “不是还有心心在么?猛虎贴身,谁敢再来。”凌君寒表情倒是轻松,调侃着活跃气氛。 被人直白夸奖,段无心有些害臊,把头往脖颈里埋了埋。 烦人,谁要你夸本王了。 段永年搓了搓手,自嘲道:“我照顾心心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他还能战斗,看来,他挺适合你这儿。” 儿子大了不由人,是时候放手,老父亲老泪纵横。 段无心在那儿哼哼唧唧:“说明你昨天没看我直播。” “心心,知道你能打,但也要注意安全,别逞强。”老父亲唠唠叨叨,始终放不下心。 段无心伸出爪子掏了掏他,敷衍应道:“我知道。” 老父亲念得他脑子疼,胃里翻涌,有点想吐。 “那我们也走了。”凌旭朝他点了点头,揽着妻子离开。 凌嘉木自告奋勇送段永年回去,喧闹了一整天的大厅终于变得清净。 凌君寒拍了拍段无心的屁/股,“我们也该回房了。” “嗯。”段无心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他爪子抓着凌君寒的领带,感觉头晕眼花,脑子嗡嗡。 难道说,这就是喝醉的感觉? 好飘,好晃,连带凌君寒的脸都变成了重影。 “你别睡,马上就回去。”凌君寒垂眼左右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有任何受伤,这才抱着段无心走出大厅。 外面的大雪堆积了很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三十年难遇的暴雪天,实在是冷。 他垂手解开军装扣子,把段无心裹进去,厚实的外套把小白虎遮挡得严严实实。 段无心彻底酒劲儿上头,不安分地乱蹭,烦躁地闹,“太硬了,不要被子。” “不是被子,是我的外套,你不冷么?”凌君寒哑然失笑,把大衣又裹紧了些。 “冷,但你胸口很热,让我暖暖。”段无心说着,顺势就要扯他的衬衣扣子。 凌君寒把虎爪按住,无奈地说,“小疯子,别闹了。” 早知道这么能折腾,他就不该放任段无心喝那破酒。 “我没有闹!我冷!”段无心不太高兴,浑身白毛炸起,耳朵竖得比天高。 他低声嘀嘀咕咕:“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暖暖爪子怎么了?小气鬼。” “行,你暖。”凌君寒无可奈何,伸手解开衬衫扣,把虎爪塞进去按住。 肉垫贴上胸口,怪痒的。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耳朵,咬牙切齿:“满意了,我先声明,别抓我,我现在大腿还疼。” 偏高的体温暖烘烘的烤着虎爪,在冰凉的冬夜成了唯一的热度来源。 段无心懒得理他,掌心在胸口一阵乱踩,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敞在外头的胸口被冷风吹得生疼,凌君寒被冻得咬紧后槽牙,快步朝中庭赶。 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怕把他冻感冒。 折腾了好一阵儿,一人一虎终于回了卧室。 凌君寒把小白虎放在地上,摁在原地,“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放水洗澡。” “嗯,好。”应得倒是很乖巧,行为却很乖张。 段无心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心脏被酒精浸泡,突突地跳。 感觉一股燥热冲击着神经,他扯了扯衣服,原本就烂了的衣服直接破了一大块儿。 小白虎又在地上滚了滚,口干舌燥,想找人聊天。 凌君寒那狗男人去哪儿了?说好的晚上一起睡觉呢? 段无心垫着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胡乱的跑,没找着人。 他瞥见墙上的钟指向十点,尽职尽责的萌宠主播猛然想起今天还没直播。 纵然醉了酒,职业操守要有。 段无心动歪西倒,跳上书房的桌面,爪子点开星网。 网友们,睡什么睡,起来嗨! 直播接入,网友们看到一张摇头晃脑的虎脸。 嘴巴里的话劈里啪啦往外冒,仔细听,还有点儿大舌头。 “大家好,我是主播段无心,我来迟了,对不起!!!” 话音说完,脑门吭哧往桌面儿一磕,哐当一声。 【好大儿今天穿衣服了,好帅,来妈妈抱】 【?儿子今天又抽什么风,他啥时候道过歉?】 【这道歉道的,好凶哈 哈哈哈哈】 【心心os:我跟你道歉,你要是不接受,我就咬死你】 【怎么感觉像是喝多了?今天不是元帅生日么?】 【我以为今天鸽了呢,突然惊喜】 段无心迟缓地把头扬起来,然后晃了晃虎爪,“我跟你们说奥,我今天尝了百年好酒,皇帝陛下送哒!你们这些凡人喝!不!到!” 【果然喝多了.....洗洗睡】 “没喝多,我就是有点儿兴奋。”段无心拍了拍桌面,浑身燥热涌动,“今天特别刺激,我把一个.....” 话说了一半儿,小白虎捂住嘴巴,警觉道,“算了,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军事机密。” 脑子虽晕,他倒是记得清楚。 李英毅的任何事情,凌君寒都说不能外传。 【不说就不说,我们也不想知道】 段无心哼了一声,“反正我可厉害,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 酒精害人,把傲娇的外皮脱了个干净。 这会儿就是,夸,可劲儿往死里夸。 【你厉害极了,给你鼓巴巴掌】 段无心冲着镜头吼:“你讽刺我,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心心,你在外面自言自语什么?进来洗澡。”凌君寒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出来。 段无心歪了歪头,迷茫了两秒,跳下书桌。 脑子迟钝地卡了几下,噢,还没下播。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回头叼起旁边的摄像头,慢悠悠晃向浴室。 看,没人比我更敬业了,洗澡还直播。 段无心得意的晃了晃尾巴,叼着摄像头踢开浴室门。 网友的直播屏幕里,雾气蒸腾之中,看到联邦最年轻的那位元帅露了面。 和往常一成不变的军装不同,今天的画面实在是活色生香。 男人坐在浴缸里,上半身半裸着,露出结实的肌肉,胸口的位置还有水珠在往下淌。 【???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心心镜头再凑近点儿,我还能看更多!!】 【我为之前辱骂凌君寒道歉,我倒戈了,我不是人】 【这身材谁顶得住啊,换我也乐意被PUA】 【我宣布,我现在是凌君寒的肉粉!不愧是军人,这身材太优越了】 【好大儿,为了妈妈的幸福,你真的付出了太多】 【大晚上的,扛不住,真心扛不住】 【哈斯哈斯哈斯,那颗往下滑动的水珠,我想舔掉】 凌君寒侧头,看到段无心叼着的摄像头,一秒反应过来,脸比铁锅还黑。 他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浴巾,迅速盖住下半身,“把镜头拿出去!” “我今天才直播了十分钟....”段无心耷拉着耳朵,表情很是委屈。 他晃了晃镜头,直勾勾的对着浴缸的方向,还一边宽慰道:“没事的,以前我洗澡,馆长也直播过。” 人和虎洗澡,这他妈是同一回事吗? 凌君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生日惊喜,真是好大的惊喜。 他裹着湿哒哒的浴巾起身,弯腰从段无心嘴巴里抢过摄像头,大步走出浴室,放回书桌。 整个行为不容商量,一气呵成。 凌君寒弯腰点击屏幕,正准备关闭直播,直播栏显示: 该主播涉嫌淫/秽/色/情,封号一周。 凌君寒:“......” 段无心,真有你的。 他光着脚站在地上,温暖的羊毛地毯踩出一片湿透的水迹,烦躁透了。 凌君寒叹了口气,又走回浴室。 段无心保持着被抢的姿势蹲在浴缸旁,神情很是不满:“你干什么?” “你直播被封了。”凌君寒无情提醒。 “为什么!” “涉嫌淫/秽/色/情,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凌君寒重新回到浴缸里,顺便教育道:“你刚刚摄像头再凑近点儿,我就要全网直播全/裸了。” “你身材也还不错,为什么不给人看?” 段无心跟着跳进浴缸里,懒洋洋晃着尾巴,搅乱一池的水。 凌君寒缓缓磨牙,“你说呢?你要是变成/人,你乐意给人家看全/裸?” “我又不会变成/人,怎么知道。”段无心哼哼唧唧。 物种差异,道理实在说不通。 凌君寒叹了口气,把小白虎拎起来帮他脱衣服,“反正,以后这种事情不行。” “噢,小气鬼。”段无心伸头,咬他肩膀。 “噢,酒疯子。”凌君寒学他,冷言回怼。 视线一碰,双方都不太愉快。 凌君寒没说话,帮他把衣服脱了个干净,放进水里,快速洗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以后不准喝酒。” 段无心那股作对的劲儿上头,扑腾水花:“我偏不。” “那我把你送回北墅。”万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这倒是捏到段无心的软肋。 果然成功让小白虎服了软。 段无心闷着头泡澡,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提到喝酒,胃里那股翻涌的劲儿重新涌上喉头。他实在是忍不住,把脑袋伸向浴缸外面,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凌君寒:“......” 你还有多少惊喜,一次性送了。 “脏。”段无心仰头,嫌弃地看了一眼旁边,瞬间把头扭回来,“你去把地处理干净。” “祖宗,您能让我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个生日吗?”凌君寒被折磨得没了脾气,再一次从热水里出来,拿出花洒冲地。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体健壮如凌君寒,在这个寒夜里,连打了三个喷嚏。 把地弄干净,又把段无心洗完吹干,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小时。 凌君寒身心俱疲,把段无心往被子里一塞,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生日过得真他妈闹心。 “睡。”多余的话,不想再说。 旁边的小白虎心境截然不 同,段无心眨着眼仰头蹭他,心情无比愉悦。 啊,再次和幸运之神躺上一张床,滋味如此美妙。 安安稳稳睡个好觉的日子,又回来啦! 他一点儿也不困,酒劲儿缓过去不少,现在就是兴奋。 今晚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他张了张爪心,指缝之间,仿佛还有那位侍者血液粘腻的触感。 也许再强一点,真的可以手刃李英毅。 三秒之后,他在脑内把伤疤脸大卸八块。 凌君寒叼了根烟,垂眼看着眼睛滚圆的小东西,问:“不困?” 段无心摇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脑门碰到坚韧的东西,硌得慌。 他伸爪抓住,又是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项链。 虎爪悄无声息靠近,一把捏住,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开关,项链弹开。 凌君寒反应极大,大手捏住项链,把盖子重新又盖了回去:“别乱摸。” “里面是什么?”段无心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刨根问底。 “秘密。”凌君寒不想提起往事,一笔带过。 那段经历对于他来说,是来自很多年前的,一份很割裂的回忆。 一半是梦魇,一半是快乐。 索性埋于过去,不想再提。 “你上次说是重要朋友的信物,什么朋友?” “乖乖睡觉。” “说说嘛,就当睡前故事。” “快点儿睡觉。” “你这个人好小气,能不能说其他的词儿?” “你到底睡不睡?” 段无心内心窜起一股小火苗,翻过身用后背怼着他。 这人没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什么都不愿意分享。 正气头上,后背贴上一副温热的躯体,暖呼呼的。 凌君寒缓慢地摸他,把炸起的毛一遍一遍地顺下去:极尽温柔:“好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或许是手法过于舒适,段无心闭上眼,放缓呼吸,进入浅睡。 昏昏沉沉之中,感觉四肢像是被撕扯,呼吸不畅,很是难受。 段无心皱着眉,摊煎饼似的,又翻回去窝进凌君寒怀里。 掌心触碰到肌肉,很是滚烫,直接了当地贴在手掌的皮肤上。 这感觉很奇怪。 因为爪子绒毛厚实,他碰任何东西都像是踩了软垫,隔着毛茸茸的一层。 但是现在,触感很结实,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凌君寒皮肤的纹理,肌肉的走向。 段无心猛然睁开眼,看见凌君寒的胸膛上,平放着一只白白嫩嫩的手。 哇,撞鬼了! 他踢了踢被子,正准备惊呼,发现脚的触感也不对劲。 跟以前的小短腿不同,好像更长了些,轻轻一碰,可以踢到凌君寒的小腿。 感知到男人的紧绷,结实,充满力量感。 奇了怪了。 段无心有些慌张,虎爪上移,发现那只手也在跟着动。 等等,这手,怎么像是他自己的? 他不敢相信,活动了一下爪子,胸膛上纤细的指节立刻同步弯曲。 大概是喝醉了做梦呢,段无心闭上眼,自我安慰道。 那可是人的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他准备晃动尾巴,发现....只是屁股稍微扭动了一下。 尾巴呢,尾巴也没了! 天啦噜,他该不会是在刚刚决斗的时候就挂掉了? 现在是,死了之后的虚拟状态? 段无心脑子一片乱糟糟的,科学都无法解释当前的状况。 “别动。”凌君寒闭着眼搂紧他的腰,把挣扎的身体更紧地压入怀抱。 这一声,把段无心又重新拉回现实。 腰上的触感酥麻,甚至能感受到指腹上的枪茧,在来回滑动。 段无心彻底崩溃,他,怎么变成/人了! 活了这么多年,这遭灵异是头一遭碰上。 麻了,从头麻到脚趾。 凌君寒的吐气喷在耳朵上,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段无心绝望闭上眼睛,也许,明天早上就变回来了。 他没有做人的经验,现在四肢怎么摆放,都很是别扭。 一阵胡乱地蹭,终于把凌君寒逼得睁了眼。 “心心,叫你别.....” 眼前的画面过于刺激,让见过大风大浪的凌元帅也瞬间噤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美少年,不着寸缕,肌肤相贴。 月光之下,少年银色的短发泛着淡淡的光。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和发色一样的浅。 那张脸简直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巴掌大点儿,顶着挺翘的鼻尖和嫣红的唇,多一分嫌娇,少一分嫌淡。 视线控制不住的下移,瘦削的锁骨连接到纸片似的肩膀,脖颈雪白纤细,仿佛一碰就碎。 浑身上下,近乎透明的苍白。 漂亮地,让人口干舌燥。 操,做春梦了。 凌君寒拧紧了眉头,重重闭上眼。 不是,就算是春梦,怎么会梦到男人? 大半夜的,凌君寒睡意全无,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的确是没谈过恋爱,漫长枯燥的军队生涯,以刀枪为伍,以战场为床。 没有那个空闲时间,也没有太多兴趣。 战斗和机甲,浩瀚的宇宙,对于他来说才是生命的意义。 当然,作为男人,偶尔有生理需求,也是简单解决。 更多的时候,是选择去虚拟战场操控机甲发泄。 他从未想过,幻想出一个枕边人,竟然性别为男? 军队里的男人大多是皮糙肉厚,或者不修边幅的,当枕头都嫌硌得慌。 现在手心里这份羊脂一样的触感,细腻顺滑,爱不释手。 他不确定似的,眼睛重新睁开。 少年一动不动的躺在怀里,香甜的呼吸贴着耳根,又痒又燥。 那个粗糙的心脏,也被撩拨得有些发痒。 他骤然反应过来,段无心呢? 明明睡觉前,怀里还是炸着毛的小白虎,一闭眼一睁眼,怎么就换成了美少年? 凌君寒指尖碰了碰近乎透明的脸颊,不确定的开口:“心心。” 少年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段无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场景,心跳如雷,佯装假睡。 “心心,是不是你?”凌君寒执着发问。 他习惯性地捏了捏后腰,抚摸上去,才发觉手感比虎毛更软。 段无心缓缓睁眼,两人四目相对,陷入沉默。 他张了张嘴,不太习惯人类的发音,说话磕磕绊绊,带着哭腔:“是我.....我完了。” 声音很轻很软,惹人心疼。 “我变成/人了。” “你....这是第一次?”凌君寒也觉得荒谬。 他连段无心能许愿都不信,坚信科学,崇尚真理。可现在... 好好的一只白虎,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呢? 段无心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觉四肢冰凉得可怕。 但他伸手去钩凌君寒的脖颈,再也没了以往的嚣张,想要求得一点安慰。 “太荒唐了。”凌君寒索性坐起来,抬手打开了床头灯。 段无心眼睛依然是透明的琥珀色,看人的时候带着天真,他用手去挡凌君寒的眼睛:“别看,很丑。” “不丑,很漂亮。”凌君寒伸手,想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被子滑落一半儿,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段无心当虎当惯了,没什么羞耻感。 他瞥见浴室里透出镜面反射的光,于是把被子踢开,光溜溜下床。 只是还没习惯用腿,脚刚着地,就摔了一大跤。 段无心懵懵的坐在地上,垂眼盯着自己小腹以下,有些疑惑。 他研究了一会儿,直白地问:“为什么你的比我大?” “什么玩意儿?”凌君寒赶紧下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摔着了没?” “没摔着。”段无心重复一遍:“为什么,你的,比我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去碰凌君寒的,好奇把玩。 被捏住命脉,凌君寒倒吸了一口气,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裸/睡的习惯。 他盯着白皙的段无心,两人赤坦相对,觉得这场景实在是诡异极了。 见那双小手不放,他只能轻咳了一声,不要脸陈述事实,“大概是物种不同,在人类里面,我的比较优越。” “噢,这样。”段无心似懂非懂,“不过小的好,看起来没那么丑。” 凌君寒不想大晚上跟一个男生讨论谁大谁小的问题。 他快步走到柜子前,扯了件浴袍扔过去。 “你要不要先穿个衣服?我们再来好好聊聊。” “为什么要穿?”段无心手脚着地,像白虎移动一样,同手同脚往浴室爬。 凌君寒脑仁突突的疼,这一晚上被惊喜砸得脑子都要开花。 他叹了口气,阻止人继续以这个诡异的姿势前进:“你别动,我抱你过去。” 说完,大步又回到床边,弯腰把人横抱而起。 没抱过男的,凌君寒耳朵微红,强装镇定。 他一手放在膝盖下方,一手钩住细腰,轻松抱走。 只是,段无心的体重,好轻。 床和浴室距离并不算太远,凌君寒却感觉时间慢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偏偏怀里这位还一点都不安,左扭右扭,肌肤摩擦。 这就算了,手臂跟水草似的缠在脖子上,呼吸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浴室,他把段无心放下,洗了一把冷水脸。 段无心把脸凑到镜子前,左瞧右瞧。 五官端正,没歪鼻子斜嘴巴,鉴定完毕,还不错。 “抱我回去。”段无心两手一伸,仿佛没长脚,对着元帅颐指气使。 某搬运工沉默着,又把人弄回了床上。 两人一左一右侧躺着,中间像是隔了道银河。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戳了戳脸蛋,喃喃自语:“你到底怎么变成这样儿的?” “不知道。”段无心垂下眼,语气有些委屈:“我还想变回去呢。” 凌君寒揉了揉他的头,细软的银发穿进指缝,安慰道:“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变回来了。” “嗯,希望如此。”段无心翻身平躺,逐渐习惯细长的四肢。 凌君寒抬手关了灯,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安静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甚至可以闻到吐气中的香甜。 这他妈谁能睡得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移动,睡意全无。 凌君寒决定第二天一大早,一定把段无心带到研究院去好好检查一番。 他心心念念想要带上战场的战宠,这会儿成了盘整调顺的美少年。 说出去谁信?连凌嘉木那个傻子都不会当真。 这一晚,三观崩塌又重塑。 好不容易有了半点儿困意,他刚闭上眼,旁边的段无心就跟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四肢抱紧。 段无心应该是进入了潜眠,下意识还把自己当老虎。 他习惯性的把头重新埋进凌君寒的颈窝里,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距离实在是过于亲密,且肆无忌惮。 凌君寒抬手,想要推开。 挣扎了一秒,最终还是缓慢地放在段无心的后背上,把人搂住。 据说今天是三十年难遇的极寒天气,段无心大概是觉得冷。 冷,那就给他暖暖。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热到发疯。 所有气血集体涌向一个位置,控制不住的起立。 呼吸逐渐加重,握住后背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 刚刚那冷水脸白洗了。 操,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的有反应? 而且,想要做一些更为禽兽的事情。 凌君寒觉得自己大概也喝多了酒,连脑子都跟着发昏。 多年以来引以为傲的淡定土崩瓦解,连意念都变得混沌。 他盯着眼前的人,从睫毛扫到眼尾,视线落在唇上,喉结滚动。 安静睡着的少年,漂亮的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但他想把仙子拉下神坛。 想亲吻他,想亵渎他。 把他的手锁在头顶,然后俯身嵌入,反复欺负。 杂念丛生,欲壑难填。 指腹化向眼尾,他很轻地碰了一下,把手臂收得更紧。 情不自禁把内心的想法喃喃出声。 “可爱,想/日。” “什么意思?”段无心猛然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哑声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本来都睡着了,但你抱我好紧。还顶着我,硌得慌。” 段无心用大腿蹭了蹭,张开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 天真,单纯,仿佛是最纯洁的白纸。 但是,说的话,做的事,却是世间最下流的。 他问:“你刚刚说想/日,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弹幕上没见过。 凌君寒抿紧了唇不应声儿,这实在是太卑劣,也太下作。 他大概是最无耻的禽兽,流氓,败类,混账。 段无心从枕头下摸出通讯器,嘴里嘀嘀咕咕:“你不说,我自己查。” 说着,啪嗒啪嗒就开始敲击屏幕。 “别查了。”凌君寒按住他的手,眼神变得幽深。 他好像对段无心的情感,在这一刻骤然发生变化。 大抵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他嗓音很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一字一顿,语言直白,“用你们动物的话来讲,我发/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第 17 章 凌君寒低低地喘了口气, 承认自己现在有些上头,情感控制大脑。 呼吸逐渐加重, “嗯?这个说法能懂么?” 这回,听懂了。 直白的话蹿入耳朵,自诩心比天大的段无心,也难得红了脸。 对于人类世界的生理教学,他的经验确是一片空白。 但濒灭馆动物不少,看多了动物的本能,他也大概能摸索出凌君寒的指向。 凌君寒,难道是想跟他那个?疯了吧? 段无心浑身僵硬,手足无措。 完了完了, 这次是真的失策了..... 本来只是想安安稳稳睡个觉, 现在看来, 闹出了更大的荒唐。 可是话说回来,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还没来及说话, 凌君寒翻身和他对视, 那双平时一贯平淡的眼神变得狂热又克制。 他指尖抚上段无心的脸, 缓慢移动,一点一点的触碰:“心心, 我想....” “听不懂。”段无心低着头,手臂乱扯, 想把自己塞进被子。 “你听懂了。”凌君寒捏着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 段无心和他对上视线, 冲着胸口,气呼呼地锤了凌君寒一拳。 没了虎爪,砸出去的力道减弱不少。 “你怎么这样, 我们都是公的,不可以。”段无心凶巴巴的吼,连带眼尾都有些泛红。 就觉得被欺负了,觉得委屈。 凌君寒陷入沉默。 他垂眼看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琥珀色的瞳孔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水汪汪的,攒着不满。 眉间微微起了褶皱,后背在极力向后退,几乎要抵拢床头,浑身充满抗拒。 从眼神到反应都在传达一个事实,他在怕自己。 刚变人的第一天,处于惊恐慌张之中,什么都还不懂。 如果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实在是太过于下作。 到底还是没舍得。 凌君寒叹了一口气,撑起手臂,缓缓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自嘲道:“都怪你太好看。” 好看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把段无心当成小可爱宠着,当祖宗顺着。 不过是过了一晚,欲念上头,竟然开始垂涎人的身子。 又禽兽,又荒唐。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 “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你下去。”段无心把人往床边踢,满脸都是生气。 怪我,我想变成这样的吗? 老色坯,臭流氓。 凌君寒没用劲儿,任凭那只手推着,逐渐被抵到床边,摇摇欲坠。 几乎是一翻身,就要掉到床底。 他双手举起,终究还是举旗投降,“好了,我不弄你。你睡,我起来冲个凉。” 段无心翻身过去,用后背对着人。 心中一片乱麻,凌君寒抹了一把脸,垂头走进浴室。 花洒打开,水温开到最低,冰凉的水珠滚落下来砸在身上。很冷,把方才疯狂的念头浇灭不少。 “操,我到底在干什么。”凌君寒靠在浴室墙上,没什么想弄的心情,缓慢等待反应下去。 冲了半个小时,终于把龌龊的念头消除彻底。 凌君寒被冻得不行,穿着浴袍重新回到床边。 段无心没睡,睁着琥珀色的眼,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不许上来,不然挠你。” “好了,我去楼上睡。”凌君寒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又恢复以往的克制。 段无心贪心极了,对于这个决定不太高兴。 你要是去楼上,那我的好运之神岂不是没了? 他在心里反复衡量,机灵地得出一个完美方案,“不行,你睡地上,也不能隔着我太远。” “你是想折磨死我?”凌君寒低着嗓音吓唬他,“我要是躺旁边,一会儿趁你睡着,偷偷爬上床。” “那我就把你剁掉。”段无心视线下移,目光在罪魁祸首上扫了一眼。 眼神凶巴巴的,好像真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凌君寒彻底没脾气,“好,我睡地上。早上早点儿起,我带你去研究院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柜子里拖了条被子出来随便扔在地上垫着,生无可恋往上面一躺,感觉像是渡了场劫。 “嗯,好。”段无心独享三米大床,精神却很清醒。 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通讯器,找到那位晋级为同党的私信好友。 也不管对面在不在线,段无心轻手轻脚打字,抛出疑问: 你说,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为什么会起那种反应? 既然都是男人,应该能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躺在地上的凌君寒感觉脑门后面震了一下,点开私信,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床头。 段无心背对着他,整个脑袋都塞进了被子里,只剩下毛茸茸的几根银白色呆毛乱飘。 好家伙,大半夜不睡觉找人撩骚? 哦,被撩骚的傻逼竟然是他自己。 他把震动关掉,打字回复:大千世界,都很正常。 怕段无心看不懂,又补了一句: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毕竟,他也是刚意识到,自己能对男的起反应。 三观重塑之后,一切存在即是合理。 段无心被这回复噎住:.....正常吗? 凌君寒为刚才无耻的行为进行解释:“冲动是本能,也许他本人也控制不了。” 段无心:....噢,行吧,是我孤陋寡闻。 段无心:不喜欢一个人,也会有欲/望么? 这问题直击灵魂,凌君寒指尖愣住,迟迟没有回复。 喜欢么?喜欢段无心? 他之前发现是挺喜欢的,但是对家里小宠物的那种喜欢。 性格很暴躁,偶尔还傲娇,但很可爱。 愿意放纵他去做任何事情,不会生气,也不觉得讨厌。 从段无心出现开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笑的时候多了很多。 一个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人,找不到任何不喜欢的理由。 但今日变故一出,那份感觉好像突然就变了味儿。 结合到那副完美的皮囊,单纯的喜欢就添上了情/色。 是一见钟情,或者见色起意,他分不清。 此时此刻,懒得想,也不想去区分。 段无心:?你掉线了吗? ljhsnbb:在认真思考你的问题。 段无心:想出结果了吗? ljhsnbb: 不知道。 段无心微微叹了口气,满心怨念。 他脑补小领导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本以为多吃这么多年干饭应该阅历挺广,能解决他的困惑。 现在看来,也是不行。 他也没敢跟一个网友说变人的事儿,但是又实在是憋得慌,于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当一个人感觉怎么样? 凌君寒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大半夜当起心灵导师:“挺好的,可以尝试更多感兴趣的东西,也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一边打字,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发的都是啥玩意儿。 段无心实在是心思单纯,三两句话就被说服,甚至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回复道:这样看来,当个人也挺好。谢谢你,早点睡! ljhsnbb:嗯,晚安,调整一下你的阴间作息。 心理疏导完毕,段无心长长地吐了口气。 包袱一卸,双眼一闭,很容易就进入了梦乡。 正在晕乎乎的做着梦,一双冰凉凉的手摸上脖颈,他被猝不及防冷醒。 半梦半醒之间,段无心胡乱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嘟囔:“别弄我。” “起床,去研究院。”凌君寒把手往下伸了些,假装威胁道:“再不起来,我摸你了。” 段无心:“?” 他瞠目结舌,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不要脸。 你赢了,我服输。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脖颈,好声好气,低声哄道:“好了,快起来。” “起起起。”段无心掀开被子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没有耳朵,没有尾巴,还是没变回去。 内心隐约有些失望。 再往墙上一瞥。 早上六点,您是公园晨练的老大爷么? 他被迫下床,始终对于这副新的身体不太习惯。 小心翼翼地放下双脚,踩在地上,感觉毫无实感。 大脑在不停地教育:先迈左脚,再迈右脚,身体却完全不听话。 别别扭扭,难受极了。 “来帮我一下!”声音奶凶奶凶。 凌君寒上前搀住他的胳膊,跟复建儿童似的,小心扶着学走路。 挪了几步,段无心勉强找到了身体的平衡感,慢慢把后背打直。 步伐从一开始的僵硬,逐渐变得流畅。 “自己试试。”凌君寒松开他,又瞥了一眼不着寸缕的身体,迅速移开。 他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自己日常的衬衣和长裤,问道:“要我帮你穿么?” “好吧。”一向习惯裸奔出门的段无心,不情不愿挪过去,双手一张,等人服侍。 衬衫一套上,显得比没穿更色/情。 段无心肩膀偏窄,身板又薄,黑色衬衣套上去松松垮垮。 纤细的锁骨平滑的延展到领口,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下摆更是晃里晃荡,稍微一个动作,就把修长的腿展露无遗。 白皙勾人。 真是要命。 凌君寒垂眼盯着人,把那副有些恼怒的小表情收进眼里,一颗一颗把扣子仔细扣好。 上衣穿好后,直接把人抱起,往裤子里塞。 段无心腰身太细,裤围明显大了很大一圈儿。 没办法,凌君寒又找了条皮带把下滑的裤腰勒住,勉强能看。 一通打扮下来,跟他妈玩养成似的。 昨晚那点儿骚动的小心思这会儿灭了个干干净净。 他把大衣往段无心身上一扣,也不管人乐不乐意,直接拉着手腕出门。 楼下小白正直挺挺的躺着,处于休眠状态,耳边传来动静,大脑重新开启。 绿眼睛一亮,他盯着凌君寒身边的人,表情有些疑惑:“这人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一晚上都在大厅守着。” “说明你玩忽职守。”凌君寒面无表情逗他,“扣你工资。” “不行,不能扣。我还要花钱升级外壳的。” 听到这儿,小白一通着急,伸手拉过段无心往外拖,“你出去。” 段无心挣脱开,冷言嘲讽:“傻子黑煤球。” 这个称谓太有辨识度,机器人一下子反应过来。 当场宕机,就挺突然的。 那只嚣张的小老虎,怎么成了这样? 他脑子在系统里快速搜索,顿了三秒,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你这是身穿。” “什么玩意儿?”凌君寒没听懂。 小白解释道:“我刚大脑搜索关键词,弹出的连接是最近网上流行的小说。排行第一的叫《小猫咪穿成顶流女星后爆红了》,就是你这种状况。” 段无心:“......” 凌君寒伸手拍了一下铁头,无语道:“少看些有的没的。心心,我们走。” 外面的积雪依然很厚,极寒过后冷风不要命的吹。 雪花一片一片往脖颈里钻,冻人得紧。 凌君寒怕把人冷傻,赶紧带着段无心直奔研究院顶楼。 刷了门卡,段无心看出这一层和楼下完全不同,是区别于研究楼层的独立公寓。 门铃催命似的按了三遍,里面的人才懒洋洋现身,把门拉开。 “□□大爷的凌君寒,凌嘉木不在我这儿。”孟与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脸被吵醒的不耐烦。 讲话这么熟稔,段无心对于这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凌君寒拨开人,轻车熟路的拉着段无心的手腕往里走,“你还知道回来?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欸,这小帅哥是谁?你的新欢?” 孟与森被身后的男生吸引了注意,眼神直白地上下打量。 “我连旧爱都没有,还新欢。”凌君寒啧了一声,拍了拍沙发,示意段无心坐下。 孟与森视线粘着段无心不放,突然发现华点,“还穿着你的衣服,啧啧啧,看来昨晚.....春宵一夜。等一下,你性取向跟我一样,怎么没擦出点儿火花?”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况且,我对你也没兴趣。” 他看着孟与森的眼神还直勾勾的落在段无心身上,神情很是不悦。 “别看了,找你真有事儿。” “说吧,能让您早上六点半敲醒我房门的,必定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孟与森摸了摸下巴,揣测道:“让我猜猜,是不是陛下挂了?” “你这张嘴能不能把一下门儿?这话落出去你可以准备吞枪自尽。”凌君寒无语,指尖敲击着桌面,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情况过于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 他简练挑了重点:“你知道段无心吧,就是那只很有名的小白虎。” “知道,凌嘉木的儿子嘛,那家伙天天念叨。”孟与森挑眉,“不是,你一早过来,就为了跟我炫耀你的小宠物?” 凌君寒懒得理他,直接切入主题:“他变成/人了,你帮我研究一下原因。” “哥们儿,愚人节还没到,大可不必如此。” 孟与森踩着拖鞋,懒哒哒的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出来,递给段无心,“给小帅哥喝。” 段无心接过,低声说了谢谢。 慢慢抿了一口,他才抬眼看向孟与森,表情严肃,“他没乱说,我就是段无心。” “小帅哥,你别跟这人鬼混,会被带坏。”孟与森拢了拢散开的睡袍,往里屋走,“我好困,不陪你们玩,你们吃喝自便。” 一阵无语,凌君寒长腿一伸,把人绊了一个踉跄。 见人回头,他才继续说道:“正经的,没骗你。你作为一个科研人员,这点世面都没见过?” “操,一只白虎变成/人,你见过吗?”孟与森没好气回怼。 凌君寒盯着他,一字一顿,“昨天晚上,亲眼所见。” 不能再真,这份惊喜搅碎了一晚上的清静。 孟与森见他表情严肃认真,收起了那份懒散,心里还是存留怀疑:“不行,你发个誓。” 服了这人。 凌君寒没什么正形的举了两根手指:“如果我骗你,我就孤独终老。” “我看你也挺像要单身一辈子,好了,信你一回。”孟与森把垂下来的头发找了个发圈绑起来,转身进卧室,“等我一分钟,换个衣服下楼。” 客厅好不容易陷入清净,段无心才抓到机会问:“这人怎么这么嚣张?” “他是我发小兼同学,懒散惯了。但业务还算过硬,是我私人研究院的特聘院长。如果他都没办法搞清楚,那可能就真的无人能解了。”凌君寒三两句把关系解释清楚。 这样一说,段无心对孟与森好感陡然增加。 怪他眼拙,原来是另一个救世主! 所以幸运神和救世主才能碰一块儿,难怪他连亲近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段无心叹了口气,自怨自艾。 孟与森很快出来,三人一同下楼抵达地下一层。 研究室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几乎找不到落脚地。 段无心艰难地挪进去,找了个空隙站着。 那边孟与森打开一个头盔似的东西,直接扣他头上,“我先检测一下你的激素数据,你乖乖站着别动。” “好。”段无心微微点头,果真双手垂放,站得笔直。 仪器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砸得脑袋疼。 段无心皱了皱眉,眼神飘向旁边的显示仪。 屏幕上五六条折线快速波动,孟与森解释道:“你现在的体内,作为白虎和人类的激素都有,处于比较紊乱的状态。这样一看,还真有可能是老虎变的。” “都说了,没骗你。”凌君寒靠在墙边,双手环抱。 话音刚落,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大概最近烟抽多了,他想。 “更多的数据,我需要抽血检验,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结果。”孟与森从椅子上站起来,帮段无心把头盔取掉,领着人进里面的隔间,“来,过来抽血。” 段无心小脸皱成一团,很是抗拒,“不想抽。” 凌君寒掀起眼皮,落在他的表情上。 果真娇气。 “想变回去的话,就乖乖听话。”慢条斯理开口,内容直捏命脉。 段无心噢了一声,瘪着嘴跟着进了抽血室。 凌君寒跟过去,看着针管扎入小臂,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倒流出来。 需要检查的数据太多,孟与森抽了整整三管。 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是苍白,凌君寒蹙紧眉头,有些心疼。 但必须得经历这么一遭,不然变数太多,无法估计。 “好了,回去等结果吧。”孟与森把试管做上标签,插入仪器里,陷入自己的忙碌。 他垂着手经过凌君寒的时候,碰到精壮的手臂,温度滚烫得不太正常。 “哥们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发烧了。” “不可能,我身体很好。”凌君寒微怔,随机摇头。 孟与森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按,人体体温测试仪似的,“保守估计,三十九度往上。”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才发现掌心滚烫。 亏他一直以为是拉着段无心的手,燥的。 “大概是昨晚某人让我睡地上,又冲了冷水澡。”凌君寒瞥了罪魁祸首一眼,目标明确的指责。 又说到这个,段无心气得脸颊通红。 怪我吗?谁让你没事乱发/情! 旁人在场,他不好多说,只是按着棉签冷邦邦的说,“发烧了就回去睡觉。” “嗯,确实,睡一觉就好了。”孟与森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窥探出端倪。 又慢悠悠补了一句,“激烈运动一下,好得更快。” 段无心听不懂,眼神单纯盯着手上的棉签,血止住了。 而听出话中之意的凌君寒,面无表情的踢了孟与森一脚。 检查完毕,打道回府。 一来一回这么折腾,刚又吹了两趟风,凌君寒这会儿感觉发烧的劲儿有些上来,浑身更是不要命的发烫。 后背被温度濡湿,很是粘腻。 他脱下大衣,懒洋洋往床上一摔,浑身散了架似的。 于是,某大少爷不要脸的使唤:“心心,帮我去倒杯水。” “你叫小白倒,他不是你到底管家么?”段无心双腿抱着,蹲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决定在封闭房间跟人保持距离。 沙发与床,隔着四五米远,泾渭分明。 凌君寒垂眼,嘴唇发白,看着还真有几分可怜,“我可是因为你才生病的,大晚上的,地上很凉。” 段无心:“....…” 你说得好有道理,简直无言以对。 “我很尊重你的意愿,所以,你也尊重一下我的需求?” 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话里话外,说得自己还很贴心。 段无心再度无语。 行,真说不过你。 他想着以后还得借这人的运气,把气又忍了回去。 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妥协,黑着脸踩拖鞋去楼下倒了杯水。 几分钟的功夫,又一言不发的上楼递到他面前。 态度冷淡,意思到位:都给您倒了,请见好就收。 然而,某人大概被烧坏了脑子,偏偏跟他作对。 “现在好像更严重了些,动不了。”凌君寒把没脸皮发挥到了极致,连手都懒得抬。 眼睁睁看着白皙的小脸逐渐涨红,逗趣的心思又涌了上来。 “你喂我。” 段无心端着水杯,想一杯水直接泼上去。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起来闷的是自己。 他闭了闭眼,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人,把水杯递到嘴边。 小手一抖,水顺着唇角淌到了被子上,被面湿了个彻底。 “啊,我刚变人,手拿不稳。”段无心无辜地眨着眼,理由相当冠冕堂皇。 凌君寒点点头,表示同意,并迅速给出合理建议:“可以理解,就是这条被子湿了,晚上我只能跟你挤一张床。” 段无心:“.....…你们元帅府这么抠门,只有两条被子?” “嗯,太穷,全身心都报效国家了。”凌君寒把湿透的杯子扔到床下,利落扯开另一条盖上。 整个过程,心安理得。 本来,昨天还打算当个人。 但实在是欺负段无心太有意思了,让人欲罢不能。 段无心气得扭头坐在床头,捏得骨节咔咔作响。 这会儿要是虎爪还在,他已经一爪子挠了上去。 室内陷入安静,暂时休战十分钟。 凌君寒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心思很不安分。 他用手臂碰了碰段无心,嗓音低哑:“现在有点儿头晕,你安慰我一下。” “我不会安慰人。”段无心头也没回,无情拒绝。 凌君寒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指点道:“亲一下就好。” 果然,目之所及,脸颊飞速染上粉红。 他也是嘴上骚一下,没打算真的让段无心怎么着。 只是,段无心脑子里闪过其他的念头。 他垂眼回忆,上一次只是很轻舔了舔掌心,凌君寒就被刮出了伤,现在都看得到伤痕。 哼,昨晚一仇,正好打击报复。 段无心利落翻身,直勾勾凑过去,伸出舌头在脸颊上重重地舔了一下。 潮/湿/滑/腻的触感一袭而过,他低头检查,预想中的刮伤并没有发生。 突然被偷袭,凌君寒手掌撑着床铺,身体僵在原地。 他用指腹缓慢地碰了碰脸颊,上面还残留着舌尖触碰的温热。 舌头好软,吐气好甜。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顿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第 18 章 天真撩人, 最为致命。 段无心不确定似的,张了张嘴迅速靠近,舌尖微动, 又舔了一下。 还是没有伤, 好奇怪。 凌君寒本就发着烧,现在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反应过来, 赶紧捏住他肩膀往外推,禁止靠近。 心想再去冲个冷水澡, 这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抗住。 直接烧到四十度往上去,死了拉倒。 两人视线交错, 他开口打破沉默,戏谑道:“小朋友,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无心双膝半跪着, 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 舌尖舔了舔下唇,唇/舌碰触, 没预想中刺刺的感觉,倒是湿湿滑滑的。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都变人了, 哪儿还有倒刺啊。 前后一联系,现在的舔脸行为,就显得特别绿茶。 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 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段无心直起僵硬的身子, 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我没有亲你,你别误会。” “你没有亲。”凌君寒扯了扯嘴角, 轻笑了一声, “你是用舔的。” “那是....你脸上有脏的, 我帮你舔干净。”段无心气得脸颊又红了一层, 跟粉嫩的水蜜桃似的。 他胡言乱语,牵强附会,“我们小动物都会互相舔毛的。” 这是动物本能,也不算造谣。 凌君寒哦了一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淡淡说道:“这儿也脏。” “你滚!”段无心那股炸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胸腔上下起伏。 这人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调戏他还没完了。 “好了,逗你的。我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儿。”凌君寒适可而止。 再作弄下去,小朋友大概要翻天。 段无心不理他,把头一扭,自顾自坐回沙发。 痛定思痛三分钟后,这幸运神他还就不要了。 他两脚沾地,气冲冲地站起身,拽得二五万似的,径直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凌君寒听到动静,微微睁眼。 “回冷宫住。”段无心表情冷漠,神情淡然。 抱着不出卖馆长的底线,凌君寒话里有话的引导:“你之前不是拼命地想跟我呆一块儿?” 不是贪图好运气么,都给你。 段无心冷哼:“那是之前,鉴于你态度恶劣,我改变主意了。” 霉运只是伤神,凌君寒这是要命。 二者选其一,他决定自个儿呆着。 看到那颗倔强的后脑勺,看起来去意已决。 凌君寒知道劝不住他,没有强留,“那你别乱跑,外面坏人很多。” “再坏能坏得过你?”段无心冷言讥讽道。 这事儿算是命门,凌君寒无言以对。 他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开口:“这样,为了你的安全,我让小白跟着你。” “嗯,随便。”段无心头也不回,拉开房门下楼。 凌君寒叹了口气,这才看到通讯器上三个未接,凌嘉木还在拼命往这儿打。 他划开屏幕,问道:“调查有新进展?” “暂时还没有。哥,你嗓子怎么这么哑?”凌嘉木耳朵尖,瞬间听出不对劲。 不想多说,凌君寒三两句带过:“发烧了,没大碍,躺一天就好。” “你居然会生病?我记忆中你就刚回家的时候,被雪冻得生了场大病?仔细算算,都过去十几年了。”凌嘉木惊觉提到不该提的往事,又尴尬笑道:“那什么,昨天确实是冷,零下好几十度。” “所以,你打电话来干什么?”凌君寒嗯了一声,耐心几乎要被耗尽。 凌嘉木倒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用惊讶的口吻出声,声音大得差点震坏听筒:“森哥说,心心变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事都跟这小子说。 “那我的毛茸茸儿子岂不是没了!许愿功能还有吗?”凌嘉木心情跌宕起伏,脑子乱成了麻花,“他在哪儿,我想去亲眼确认。” 凌君寒头痛欲裂,懒得跟他多说。 他抬手拿过玻璃杯喝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他回北墅了,你让小白过去跟着,免得出什么意外。晚点等我睡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过去。” “.....还要等你啊,好。”胃口被吊起来,凌嘉木不情不愿的答应:“晚点儿是几点?” 凌君寒看了眼时间,“十点。”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凌嘉木最终勉强捡起兄弟情谊,“晚上我给你带药过去。” - 下了楼梯,段无心走出中庭,在元帅府里漫无目的的晃荡。 偶尔路过几个园丁戒备的询问,他只能胡扯说是凌君寒的朋友。 他们俩,应该连朋友都算不上。 段无心撇了撇唇,在心里轻嗤。 员工们盯着那张漂亮的脸和善微笑,扭过头就开始窃窃私语。 “他穿的衣服是元帅的?” “是是是,袖口上还有名字缩写。” “这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 “嘶——难道说,我们的凌夫人是个男的?” “嘶——震惊,原来元帅喜欢男的!” 不过几分钟,风言风语已经在元帅府上下传了个遍。 段无心还在低着头朝北墅走,见人也不敢多说话,沉默为主。 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去,他不敢妄自把秘密说出去。 只是变人之后,视线高了不少,视野跟以前还真是完全不同。 就是,不知道战斗力有没有下降。 段无心把左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白白嫩嫩,指甲圆润,一看拳头就不够硬。 没意思,变成人真的特别没意思。 “小心!”头顶上方有人大声吼,瞬间吸引注意。 段无心抬头,看见一个花盆从顶楼的天台边上往下坠落。 速度飞快,距离越来越近,看方向直直的冲向自己脑门。 脑子下达躲开的指令,但四肢还 没使用习惯,左脚勾住右脚,段无心绊了个踉跄。 身子一歪,双脚却还停在原地。 完了,要被砸了。 段无心绝望闭上眼,双手握成了拳头,指尖几乎掐进肉里。 耳边砰的一声,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发生。 眼睛缓缓睁开,花盆砸在他脚边,连盆带花碎了一地。 嗯?这种天降好运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楼上的园丁大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手没拿稳,你没事?” “没事。”段无心摇了摇头,盯着碎掉的花盆发呆。 以前同样的事情也发生过,当然结局完全不同。 他当时弹跳飞快地躲,不仅被砸,脑门上起了巨大一个包,肿了一周。 段无心再次掐了掐掌心,瞬间顿悟。 变成/人后,他的霉运体质就没了! 远处小白吭哧吭哧的挪过来,手臂碰上大腿,哐哐直响。 语带埋怨:“你怎么走这么快,少爷让我跟着你。三分钟没盯着你,你就差点被砸。” “没砸到。”段无心兴奋地抓住机械臂,上下狂晃,“你有没有什么检测运气的方法?” “等我一下。”小白站在原地,眼睛呆滞,进入模式。 在系统里查找一番,他给出结果:“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抽奖。” 一听到这个,段无心表情丧了下来。 他小声嘟囔,“那我可能也不至于运气这么好。” “你想试,我可以陪你出门。”小白面无表情提出建议。 段无心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疑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贴心?” “元帅给我涨工资了,任务就是跟着你。”冷冰冰的口气里,带了点儿雀跃。 对于打工人来说,金钱那可不就是生命。 段无心点头,火急火燎的问:“行,去哪里?” 小白转身,直挺挺的朝着大门方向带路,“门口就有便利店。” 段无心跟着他出了元帅府,没走太远,转角进了街边小店。 他从货架上拿了瓶饮料,才想起来没带钱,于是戳了戳小白,无情剥削,“你帮我给。” “你不买个彩票?” “先试个小奖。” 小白噢了一声,抬手刷卡,帮忙付了五星币。 捏着瓶身,段无心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又无比神圣的拧开瓶盖。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他眯着眼睛查看瓶盖内侧,心跳逐渐加快。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眼睛缓慢正大,上面赫然写着:再来一瓶。 这么多年的霉运人生,终于出现转机了吗! 激情上头,段无心转回头高兴地抱住小白,疯狂摇晃。 又因为实在太硌得慌,立即松开。 心情实在是愉悦,他豪气地跟老板娘商量:“再买张彩票。” 小白不情不愿的再次掏出银行卡,在旁边小声嘀咕:“中了分我一半哦。” “行,要是中了,都给你。” 段无心心思完全没在奖金上,只想再次确认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如果,连这么艰难的抽奖都能中... 那就完全可以证明,变成人之后,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霉运也随之远去了。 激动,兴奋,心跳加速。 没过脑子,段无心囫囵吞枣的瞎选了几个数字递给老板,好奇发问:“什么时候开奖?” “你赶得正好,就是两小时后。”老板娘对于帅哥一向和蔼,笑嘻嘻说道:“祝你中奖哦。” 段无心诚心说了声谢谢,捏着彩票,简直像是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小白回了北墅,往床上一躺,迅速打开兑奖官网。 时间被拉得很慢,有些急躁,心跳如雷。 段无心起起坐坐,在房间里转了三十圈,差点儿把地毯磨出个窟窿。 他甚至调了个闹钟,准时准点,生怕错过命运的提示。 随着钟声一响,段无心几乎是弹跳上床,抖着手拿出兑奖码。 抽奖一共七位数,每过一秒,就多一个数字弹出屏幕。 06 19 32 47 01 53 26 段无心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挨个数字,小心核对。 没有看错,五个数字严丝合缝的对上。 七分之五的概率。 小白看他一言不发,把钢铁脑袋凑过去看热闹:“一般人很难中,能有一两个数字蒙中也不错。” “好像是三等奖。”段无心呆滞的看着小白,喃喃自语:“我中了。” “真的假的,运气这么好?”小白拿过奖票,替他仔仔细细核对了一遍。 确认完毕,立刻扣扣索索的开口,“你说了奖金要分我一半,我录音了。” 段无心激动地在床上乱跳,大气回道:“都给你,奖金自己去领。” 他根本不在意中了多少钱,而是这件事本身。 这张彩票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不仅霉运没了,甚至好运加倍。 大床被震得哐哐直响,也没摇垮,这真是命里头一回。 原来变成人这么好,他再也不需要凌君寒了! 扬眉吐气,否极泰来。 段无心摸着下巴开始规划人生:下一步,就考虑离开元帅府。 兴奋之中,瞥见主页上还挂着自己常用的直播账号,依然显示被封状态。 再见啦,许愿的网友们,你们的小白虎跟你们永别了。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兴奋地浑身都在颤。 小白也高兴,一想到自己多了不少钱,丢掉高冷扑上去跟段无心抱成一团。 两人至此,过往的恩恩怨怨,冰释前嫌。 段无心笑嘻嘻地叫他:“黑煤球。” 小白晃了晃钢铁脑袋回应道:“诶,在呢。” 金钱换来的友情,就是稳固。 - 晚上十点,凌嘉木终于等来了缓缓起床的凌君寒。 这人睡了一整天,看起来还是懒仄仄的,大概病得 着实严重。 凌君寒披着厚大衣,踩在雪上,嘴唇依旧发白,毫无气色。 他跟凌嘉木一前一后进了北墅,只有小白坐在客厅,绿眼睛把房间照得很是诡异。 “心心人呢?”凌嘉木环顾了一圈,想看变人的心情愈加急切。 小白哐哧哐哧回头,“楼上,睡着了。” “睡这么早?”凌君寒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才十点。” 小白悠悠叹了口气,语气里愉悦仍未退下去:“大概是太激动了。” 凌君寒轻嗤了一声,离开他这么值得高兴? 他轻手轻脚上三楼,没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银发少年躺在深蓝色的被面上,呼吸均匀,脸色微红。 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像落入尘世的精灵。 凌嘉木看呆了神,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操,这么好看的吗?” 这小白虎的颜值也有些过分逆天了,他森哥果然没骗人。 “嘘,看完了就走。”凌君寒张口赶人。 美色当前,凌嘉木又忍不住往门缝看了几眼。 见他哥隐忍的不悦,被迫捂着嘴巴往后退,用气音说道:“那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他玩。” 凌君寒挥手,表情不太耐烦。 他推门进去,动作很轻的坐在床边,沉默地盯着睡着的脸。 凌嘉木说得没错,确实好看。 正巧段无心翻了个身,小脸贴上他的大腿。 松垮的长裤踢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小节白皙。 凌君寒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叹道,睡觉也这么不安稳。 他把踢开的被子小心地盖上去,掌心悬空在小脸上方,犹豫几秒,最终落上发顶。 银白的碎发很细很软,痒痒的挠着掌心。 于是动作变得克制,只是用指腹很轻的捻。 现在在欲望之外,对于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放心不下。 想着段永年说的情况,撑着高烧,也想过来看他一眼。 现在看了,那颗挂念的心脏就落回了实处。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么。 凌君寒垂着眼,把这张脸用视线细细地勾勒了一遍。 也许是小动作不断,闹得浅眠的段无心动了动脑袋。 耳根被头发弄得发痒,他皱着眉睁开眼,看清来人,“你怎么来了?” “怕你睡不好,来看看你。”凌君寒被那股防范的眼神刺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 说到这个,段无心就来了精神,睡意全无。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非常傲气地扬了扬下巴,“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我知道。”凌君寒低声回。 段无心洋洋得意的开口:“我实话说,之前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是为了蹭一蹭你的好运气。现在变成.人之后,我不需要了。” 那口吻,颇有几分用完就扔的渣男气质。 凌君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不是挺好的。” “是,所以感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段无心一口气把想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口,“既然我也不是小白虎了,你留着我也没什么用,就放我走。” 凌君寒顿住,无法淡定:“你要走?”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这台词是从网上学来的,用在这儿贼顺溜。 凌君寒动了情绪,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扯得肺疼。 他咽下咳嗽,挽留道:“那至少等我病好了,行不行?” 段无心想着这人也照顾了他这么久,做人不能太无情,于是爽快答应:“行,那我继续睡了。” 凌君寒扯了扯嘴角,既然这样,估计这一周都得洗冷水澡度过。 为自己这副身体有这么个情感上头的主人感到悲哀。 他把人翻过去摆成平躺,揉了揉银发,难掩温柔,“睡。” 手掌还没离开发顶,四肢修长的美少年突然消失。 蓝色的被面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只白虎。 一人一虎,陷入茫然。 怎么突然,变回去了? 段无心盯着虎爪,又摸了摸长长的尾巴,欲哭无泪。 他刚体会到好运的快乐,美梦就猝不及防碎了一地。 回忆方才的情形,他满脑子都是那双摸头的大手。 万般无奈,小白虎不得已放下傲气的身段。 他顶着虎脑袋往男人怀里钻,又用虎爪一下一下着急的去拉凌君寒的手。 什么面子狠话,傲娇嚣张,全部都抛到了脑袋后边儿。 嗓音绵软,带着哭腔。 “呜,你再摸我一下,把我变回来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第 19 章 凌君寒用食指抵住虎脑袋, 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柔软的绒毛刷到小臂,很痒。 “你刚刚摸我头,就变回去了,你快把我摸回来!” 段无心不管不顾, 疯狂撒泼, 直到把脑门上的毛都蹭得快起静电,还在持续耍赖。 见男人没有动静, 从怀里蹭到大腿, 恨不得翻过来滚上一圈儿。 他现在就一个愿望, 赶紧变回去。 什么威风凛凛小白虎,他不当了,爱谁当谁当。 当人他不香么? 凌君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又扫了一眼毛茸茸的虎头,确信不太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前他没事儿就喜欢揪耳朵,也没见有什么颠覆三观的事情发生。 但机会摆在面前,稍纵即逝。 他把手拿开一点距离,半晌,拿捏住把柄说:“可以,你先撒个娇。” 话音一落, 想到舌尖上的倒刺,补充道:“别舔。” 圆眼一瞪, 这个简单。 “嗷呜。”段无心脑袋一滚, 四脚朝天, 蹩脚卖萌。 猛虎撒娇,就只能到这个份上了。 凌君寒哭笑不得, 心想, 段永年给他起得名字真好。 段无心, 真的没心没肺,心比天大。 他曲起指节,扣了扣小白虎的脑袋,戏谑道:“还走不走?四海为家?” “不走了,我生是元帅府的人,死是元帅府的魂。” 段无心这会儿乖巧得紧,说什么应什么。 凌君寒趁势把不听话的小动物管教一番:“不行,你老是翻脸不认人。光嘴上说说,我不信你。” 他摸出通讯器,点开视频模式,教导道:“录个像,留个证据。” 段无心服了,这人诡计多端! 但这会儿有求于人,而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 他冲着圆溜溜的镜头,表情颇有几分小媳妇的温顺,语气也十分乖巧:“要说什么?” 凌君寒认真思考,帮他组织语言:“不管是人还是虎,都呆在凌君寒身边,生不离,死不弃。” 察觉这话过于严重了点儿,法律范畴算是非法囚禁,他又放宽限度,“算了,就说在没有合理理由之前,都得跟我在一块儿。划重点,尤其是变人之后。” 这次好歹还放了狠话,下次要是不声不响的开溜,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先不说答应了段永年要好好照顾,更深一层,他也舍不得把段无心从身边放走。 脑海里少年的脸和眼前圆乎乎的虎脸重叠。 乍一看不太像,但都透露出一股相似的劲儿,奶凶奶凶,可爱极了。 他问:“这个说辞行不行?” 段无心惊叹,你以为我傻啊!这不就是卖身契么! 什么叫合理理由,装横跋扈的元帅,还不是什么都他说了算。 小白虎内心挣扎,在自由和好运之间摇摆不定。 也是奇了怪了,命运兜兜转转,为什么他总是有求于凌君寒。 总结起来,这人大概是他的克星。 上次弹幕说得没错,凌君寒就是在PUA他。 不仅渣男,而且禽兽,把他的把柄抓得死死的。 自己明明知道眼前是个陷阱,还头也不回往里跳。 虎爪朝上,露出三根短短的手指,他毫无诚意地发誓:“我段无心绝对不擅自离开,凌君寒让我往左,我绝不往右。就算变回人形,我也不偷偷乱跑。” 他添油加醋的完善了说法,耳朵竖起,得意地看了凌君寒一眼。 怎么样,够有诚意? 凌君寒很轻地挑了一下眉,点头算是应允,快速把视频保存备份。 “好了,现在可以摸了吗?”段无心眼巴巴地看着那双手,两个爪子抓着被面,无比紧张。 一回生,二回熟。 来,让我享受当一个好运少年的快乐。 “行,试试。”凌君寒迫于无奈,把手很轻地放在脑袋上来回揉捏。 一下,两下,三下..... 指尖陷入毛茸茸的毛发,很绵软。 时间缓慢,段无心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那根长长的尾巴,有些疑惑。 细细长长的盘在床上,丝毫没有动静。 摸也摸了,揉也揉了,怎么还没消失? “再重点儿,我不怕疼。”段无心下了狠心,大气说道。 只要动作狠,总能变成人。 凌君寒没应话,他早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切换。 心想着,我把你毛揉秃了都没任何可能。 但,还是顺了他的意。 五指嵌入毛发,又是一通蹂/躏,一切仍旧如常。 段无心纳闷,虎爪拍着床垫,很是不满:“怎么回事?” “变不了。”凌君寒收了手,把指尖上沾的白毛清掉,“不可能这么简单。” “你早就知道不行?”段无心气得耳朵竖起,连尾巴都丧气垂落下来。 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又被人调戏了个遍。 垃圾,无耻,败类,段无心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 凌君寒嗯了一声,不要脸承认:“知道。” “那你还让我录视频!”段无心气急败坏,伸出虎爪一爪子拍上胸口。 用劲很猛,单纯泄愤。 凌君寒被这猛然的袭击呛得咳嗽,差点当场去世。 他捂着心口,把气顺下去:“好了,我帮你研究出来怎么变,行不行?” 边说着,边讨好地想去捏他的耳朵。 段无心满脸戒备,往后大退三步,再不肯让人碰一下:“我不相信你了。” “真的,要不,我也给你录个视频?”凌君寒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 段无心说不过人,只能背过身子装酷,懒得理你。 凌君寒笑了笑,低头给孟与森发了个信息。 他把前前后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寻问专业科研人员的建议。 在线等,小白虎如何变人,很急。 孟与森快速回复,简单明了四个字:情景再现。 换言之,当时经历了什么,在同样的情境下再来一次。 说不定,就能找到变人的条件,或者得到想要的结果。 凌君寒觉得有理,陷入沉思。 变人总归跟激素相关,也许当晚的某件事情刺激了他。 混乱的尖叫声在脑海回忆起来,紧张,鲜血,刀刃.... 刺杀。 也许跟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有关。 那会儿的段无心表现得和平时的反应截然不同,是心情波动过于厉害,还是沾了那人的血。 在没有尝试之前,不得而知。 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只能实践出真知。 脑子里飞快有了计划,他打字回复孟与森:明天找两个朋友扮演杀手。 孟与森:?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种角色play了? 凌君寒哂笑着打字:滚,去刺激一下段无心,他又变回去了。 孟与森:变回去?变什么? 凌君寒又笑:变回凶巴巴的小老虎了。 现在还生着气,不理人的那种。 孟与森发了一串省略号,悠悠感叹:.....早上的那一眼,还真是绝版啊。 - 第二天中午,孟与森带着两位军官敲开了主卧的门。 凌君寒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高烧倒是退了下去,身体恢复不少,但唇色仍然苍白。 他摸了摸发干的唇,神色懒倦:“你怎么还直接上门了?” 孟与森往旁边挪了两步,露出身后两张帅气的脸,笑道:“他们俩运气不好,刚好撞上,被我逮住当壮丁。” 凌君寒拢着睡袍,跟两人握了个手,礼貌问道:“二位是?” “我是顾昂,他是叶斐,我们线上联络了几年,终于网友见面了。”左边的青年懒洋洋地伸手握住,“本来我们是要赶在你生日过来的,临时出了点儿意外。” “顾将军,叶将军,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凌君寒微微颔首,“之前一直没空去拜访,实在不好意思。” 叶斐揽着顾昂肩膀,好奇问:“刚才孟院长说,撞上什么?” “扮演刺客,暗杀元帅。整个过程,一定要让小白虎看见,最好让他参与进来。” 孟与森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需求,指尖弹了弹发揪,嫌弃道,“说来说去,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凌君寒没说话,微微垂眼,默认建议。 顾昂双手插兜,一阵无语。 初次见面,刚刚还冠冕堂皇的打着招呼,怎么就扮演上了。 他啧了一声:“我们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表演暗杀你?这样传出去,帝国和联邦友谊的小船要翻了。” “没别的办法,你们俩武力过硬,又懂分寸,不会闹出什么麻烦。”凌君寒理智分析,又诚恳劝道:“就当帮我一个忙。” 他何时这么求过人,不过是为了家里那只无法无天的小东西。 凌君寒拧了拧眉心,心想自己真的是栽了。 彻彻底底,越陷越深,无药可救。 “这小白虎是什么宝贝,你这么上心?”顾昂好奇道,“我之前倒是听说很多人在网上看他直播。” 凌君寒四两拨千斤的回:“确实是宝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又是几番劝说,顾昂和叶斐终于答应帮忙。 几人商量好时间地点,又去现场走位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猛虎到位。 凌君寒千哄万骗,段无心才不情不愿跟他出了房门。 外面依旧很冷,刚下过雪的气候连风里都夹着冰刀,刺刺的疼。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一切回动物模式,小白虎又变成了同手同脚。 大冷天被拖出室外,表情很是不满。 昨天变人失败,他把凌君寒赶了回去。 自己孤零零在冷宫住了一晚,此刻心情就是糟糕。 “带你吃好吃的。”凌君寒弯腰拍了拍他的屁.股,大步朝着商量好的目的地走。 他心里把刚才演练的计划复盘了一遍,确保段无心不会受伤。 一人一虎刚经过门厅,一道身影从旁边飞速弹出。 叶斐拿着短刀,直逼凌君寒脖颈。 这场景和那天的几乎一模一样,而这位将军的身手,显然比那天的刺客更为利索。 凌君寒站在原地,丝毫没躲,只是侧头看小白虎的反应。 救了他一次,应该会救第二次。 这点儿信心,他还是有。 只是,段无心四爪撑直,站在原地。 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动静。 怎么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叶斐抿紧下唇,动作控制到极致,刀尖堪堪碰上脖颈。 刺,还是不刺? 见没达到预初效果,被迫使用第二套计划。 顾昂从另一边闪现,飞快跨步至段无心身后,直击小白虎的后腰。 身后气息变快,段无心感觉到了威胁,亮出虎爪。 猛然回头,弹跳而起。 后脚用力,毫不留情,直截了当蹬向顾昂的腹部。 顾昂侧身轻松闪过,抬手还击。 牢记着不能弄伤小白虎,下手很有分寸,点到即止。 段无心喘着气,左跳右躲,敏锐躲闪。 这人比训练室那帮人可厉害多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来不及思考太多,更密集的攻击从各个刁钻角度袭来。 两人过手几招,段无心趁空扑向他的胸口。 戏演得差不多,顾昂象征性挣扎了两秒,被按倒在地。 咬了咬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指尖弄了点血,往虎爪上抹。 刺客也有了,鲜血也抹了,顾昂无奈。 为了凌大元帅的宝贝,真是牺牲太多。 段无心双掌按着他的脖颈,晃了晃尾巴,语气很是不悦:“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 “看你长得可爱。”顾昂捻了捻滴血的指尖,笑得痞气,“还会说话,真厉害。” 凌君寒在旁边摇了摇头,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望,“不行,没变。” 至于真要弄到死人那份上,也实在是太过了。 情景再现,好像没那么合理。 段无心听到关键词,立刻反应过来,仰头看向男人,“你在重现那天的场景?” “脑袋倒是很聪明。”凌君寒双手一摊,“但我试了,没办法。” 还躺在地上的顾昂后背被雪浸得发凉,他用指尖拨了拨虎爪:“小朋友,自己人,先把我松开。” “噢,不好意思。” 知道人家是来帮忙的,段无心立刻弹到一边,满脸涨红,“你受伤了,疼不疼?” “没事儿。”顾昂大大咧咧一抹,把血弄了个干净。 倒是旁边叶斐心疼地不行,又是检查又是吹气。 到底是自己老婆,得自己疼。 凌君寒脸带歉意,“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只是事情毫无进展,仿佛进了死胡同。 寒风吹过,几人在露天里瑟瑟发抖。 凌君寒双周手插进口袋,微微弯腰,俯身和段无心直视,无奈道:“你看,我们都尽力了。” 小白虎满脸失望,尾巴缓缓垂下,“那要怎么办呢?” “与森,任务交给你。三天之内,你研究出来怎么变,不然扣你工资。”凌元帅叫出藏在背后看热闹的孟与森,粗暴甩锅。 威胁人的方式千篇一律,但很受用。 孟与森抹了一把头发,无语道:“三天,你当我是神仙么?” “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带叶斐他们两口子去吃饭。”凌君寒太了解这个朋友,时效性更能激发他的能力和灵感。 身负重任的孟与森长长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段无心,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现在跟你许愿,让你变成/人行不行?” “要真能成就好了。”段无心垮着张脸,被这一通折腾得没了精神。 他努力回忆当晚的细枝末节,尝试寻找任何的可能。 猛然间,那股浓香的酒气像是蹿上嗓子眼儿。 难不成,是喝酒? 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小白虎转悲伤为喜庆,蹦跳着去拉凌君寒的手:“我知道了,喝酒,我要喝酒。” “不行。”凌君寒想都没想,直截了当拒绝。 那晚的酒疯子闹够了人,他不想再重新拖一次脏了的浴室。 喝醉的段无心,可太闹腾,消受不起。 段无心用爪子拍他大腿,嘴里哼哼唧唧:“肯定是这样。” “总之,你想都别想。”凌君寒无情掐灭他的念头。 我不用想,我直接做。 夜幕低垂,段无心趁着凌君寒在饭厅招待客人,垫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跑进地下酒窖。 自家房间,门没上锁。 木门推开,满屋子酒香扑面而来,酒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的存酒,大多都没开封。 也分不清每一瓶有什么区别,段无心小爪一挥,决定一瓶来一口。 只要混得够多,总有中的机会。 酒窖漆黑,隐约透出外面的喧闹和愉悦地交谈声。 段无心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人发现。 虎爪一伸,点兵点将,迅速选中第一瓶。 他小心翼翼拧开瓶盖,抱着瓶嘴,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 没那天的辣,后味回甘,勉强凑合。 一口下去,除了体温上升,脸蛋发烫,身体形态毫无变化。 区区一小口,大概是量还不够。 段无心一鼓作气,又拧开了好几瓶酒盖,一口接一口的闷。 嗓子像被火灼烧过,各种味道混成一片,难受极了。 变人好难。 洋酒漫入喉咙,段无心脑子逐渐发昏,手脚还在非常听指令地继续尝试。 很快,三瓶洋酒见了底,肚子也撑,他轻轻打了个酒嗝儿。 只是,尾巴和耳朵仍在,一身白毛包裹着身体,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段无心磨了磨牙齿,一身斗志逐渐磨灭,有些气馁。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视野模糊不清,连路都变成了交叉。 索性脑子里还残存了点儿印象,于是顺着楼梯,摸黑爬到凌君寒的房间。 人还没回来,房间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段无心坐在黑暗里等人,反胃的感觉一股一股的涌上来,想吐。 此时此刻,和当晚的情况逐渐重叠,很多细节逐渐添加完整。 他一路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走到浴室,抱着马桶吐了一回。 吐完后,不忘拿清水漱口,把奇怪的味道清理干净。 大门传来轻微声响,开门又关上。 段无心耳朵微动,迅速捕捉到动静。 他把嘴边的水滴擦干,摇摇晃晃地出了浴室。 没看路,迎面撞在男人腿上,满脑袋冒金星。 凌君寒垂眼看着瘫软在脚边的小动物,又嗅到一屋子的酒气,瞬间了然。 他淡声问:“偷喝酒了?” “不算偷,我正大光明进去拿的。”段无心耳朵微垂,说得毫无底气。 “来找我干什么?不是要自己睡么?”凌君寒无奈把门带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床边走。 衬衫扣子解了一半,还没完全脱下,整个人被一只猛兽撞到了床上。 哐当一声,凌君寒怀抱着小白虎落下。 后背撞上床垫,把床单弄得一片凌乱。 凌君寒半撑起身子,看着跨坐在身上的小白虎,皱眉问:“你在发什么酒疯?” 由于醉酒,脚步变得不稳。 段无心乱舞章法的踩着男人的身体,缓慢地,磨蹭地,一步一步爬到胸口。 酒琥珀色的瞳孔慢慢张开,和他对视。 眼睛亮亮的,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兴奋。 当是喝多了酒,凌君寒软了心肠:“算了,就在这儿睡。” 段无心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往温热的怀里一躺,四肢放松力气。 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情景再现,酒也喝了,我也醉了,接下来....” “嗯,接下来要干什么?”凌君寒问。 明明滴酒未沾,脑子无比清醒,此刻却像是产生了幻觉。 眼前的小白虎变成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美少年,两条细长的腿缠上了腰。 段无心傻笑了两声,温热的气息好像提前透支在耳朵尖上。 很烫,很痒,让人兴奋。 他大着舌头,把毛茸茸地虎耳朵贴近男人的唇边。 “接下来,你应该要用力把我抱住,冲着我的耳朵吹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第 20 章 凌君寒嘴唇贴在耳朵尖儿上, 绒毛贴着嘴角,挠得发痒。 他低声含糊不清地问:“吹什么气?” “就是这样,你好笨。”段无心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冲着他吐了口仙气儿。 鼻尖全是呼吸出的酒味, 他咬牙切齿地捏住乱动的舌头:“都跟你说了, 别喝酒,怎么不听话。” “那天晚上你不是抱着我睡了么?还朝着我吐气, 我就变了。” 段无心焦急拿耳朵蹭他, 赶鸭子上架似的催:“快点。” “你怎么还没死心?跟你说了, 没这么简单。” 凌君寒叹了口气,垂手揉了揉虎脑袋,试图把他从身上拖下来。 小白虎不理他, 固执地抱着人,双爪扣得死紧。 “别闹,睡觉。”凌君寒轻声哄。 刚跟一帮人社交完,他也有些疲惫。 可是怀里小东西并不听话,动来动去,精力旺盛。 他预感到今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段无心仰头看他,眼睛发亮, 直勾勾的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你不试怎么知道。” 实在被闹得没办法,凌君寒只能低头, 贴着耳朵轻轻吹了一下。 他心想, 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吹口气就能变人。 滚烫的呼吸灼烧在皮肤上,段无心抖了抖耳朵, 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想变人, 就要渡劫。 他忍住没躲, 表情皱成一团,简直像是要英勇就义。 仍然没反应,于是抓了抓男人的手臂,暗示他加大力度。 下一秒,感觉牙齿咬上耳朵尖,细细的捻。 小白虎晃了晃尾巴,真不错,一点就通。 今夜依然下着大雪,很冷,他往男人怀里又缩了几分。 实在是太痒,段无心偏过头小口喘气,感觉心跳迅速加快。 他毫无底线,还在不知死活撩人,把脖子伸过去:“再咬咬这儿试试。” 凌君寒:“......” 你真的要求过于花哨。 但眼神一触碰,就卸了强硬。 拒绝不了段无心的要求,总是心软。 他无奈张口照办,嘴唇贴上脖颈。 一口下去,一嘴的毛。 此刻,小白虎的心跳像是抵达了某个阈值,跳到某个频率,骤然静止一秒。 大脑的思绪像是被按下暂停,一切感知开始发生变化。 舌头顶住上颚,感觉倒刺在迅速消失。 “变了?”段无心回头,发现尾巴仍在,不由自主毫无受控制地晃着。 但撑着胸膛的短短的虎爪,瞬间变成了那双细长的手。 白皙的指节压着小麦色的胸膛,对比明显。 段无心雀跃之中,带着一丝不解。 凌君寒垂眼看着怀里的少年,不着寸缕的趴在他的胸口,衬衫被抓得很皱。 表情有些惊喜,又有此疑惑。 他用视线把段无心勾勒一遍,那张漂亮的脸是魂牵梦萦的,无可挑剔的。 只是头上还顶着一对虎耳朵,直直竖起,可爱极了。 “怎么只变了一半儿?”他捏了捏耳朵,有些疑惑。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跟着陷入沉思。 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人,还是虎? 他碰了碰自己的小耳朵,陷入纠结。 想了想,又伸手去钩凌君寒的脖子,把脖颈继续向他凑,“可能还不够,再来。” 他被酒精烧得脑子发晕,根本不记得上次压根没有咬脖子的动作。 一心只想着还差临门一脚。 “别折磨我了。”凌君寒哑着嗓子求饶道。 感冒还没全好,他不想再去冲一次凉水澡。 只是少年毫无戒备,小腿勾住他的,还要拼命往身上凑。 他条件反射抱紧,用手揽了揽那一截腰,控制不住的呼吸加快。 少年跟白虎不同,带来的吸引力也足够致命。 而现在始作俑者还在不知危险地靠近他,不知死活。 指尖绕上晃动的虎尾巴,在无名指上缠绕了一圈,像是戴了毛茸茸的婚戒。 犹豫了几秒,还是遂了他的意愿,重新把脖颈叼住。 尖齿咬住那块细腻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变成深咬。 此刻的触感和方才截然不同,细腻,光滑,甚至能感受到嘴唇贴上去的温度。 深蓝色背面的大床上,身影交叠,像是交颈的鸳鸯。 少年被更深的压进怀里,肌肤相贴。 像是烧着的火,把他的身体一并燃尽。 凌君寒压着仅存的理智,把人松开。 他压下喘着的气,决定顺势教育一下小朋友,“别随便爬人床要亲要抱的,后果你承受不住。” “噢,知道,你又发情了。”段无心向来直白,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们猫科动物都有发情期,你怎么不分时间啊。” 这人真的很容易就丧失理智,自我管理不行。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横跨物种,很难沟通。 他倒是想分时间场合,身体不允许。 准备再说点儿什么,怀里的少年猝不及防的消失,又变回了软趴趴的小白虎。 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短暂,真像是出现了幻觉。 这回倒好,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直接打回原形。 段无心又气又恼,拍着床单,虎爪几乎要被被单勾破。 “是不是咬的时间不够,不是,酒没喝够。”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弹跳下床,斗志昂扬说道,“我再去喝两瓶。” 凌君寒眼疾手快揪住尾巴,阻止继续胡闹,“你是想被送去洗胃?” 小白虎表情委屈巴巴:“我只是想变回来。” 他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要变成一个有好运的少年罢了。 段无心伸出爪子挠他,“就再试试。” “我想,可能跟身体激素有关。不用喝酒,也可以有别的方式。”凌君寒拍了拍床,把他哄骗回来:“我催催孟与森,你放心,肯定会有结果。” 计划中断,段无心蹲在原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跟你睡,你会吃我豆腐。” 凌君寒挑眉,刚教育完就见了长进,还知道自我防范。 他无奈笑道:“我断定你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去了,我能把一只小老虎怎么着?” 变人的确没有这么容易,段无心觉得很有道理,一脸防备地跳回床上。 但,介于这人有前科,得防范于未然。 他把被子竖成一小条,横放在大床正中央,严肃警告:“这是分界线,晚上不准靠过来。” “你还真是....”凌君寒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方才咬上脖颈的触感,“用完就扔。” “大概,我在PUA你。”段无心用着现学的词,摇头晃脑,活学活用。 凌君寒把被子扯出一角给他盖上,再次被折腾得身心俱疲。 “我看你不是PUA,你是在下蛊。” 大概是情蛊,无药可解。 - 第二天醒来,段无心眼睛睁开,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虎爪。 很好,圆乎乎的,毛茸茸的,毫无变化。 昨晚那几分钟简直像是一场梦,现在梦碎了个彻底。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塞进被子,生无可恋的赖床。 小白推门进来,微微弯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少爷他们在吃早餐,叫你起来就下去。” “你是装了监控么?我刚醒你就进来了。”段无心懒得回头,说话有气无力。 “我跟你心有灵犀。”小白冲他僵硬地眨了眨眼,试图缓和气氛。 段无心:“.....” 不就是送了张彩票么,大可不必如此殷勤。 他又赖了几分钟,实在是肚子叫得厉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这会儿只觉得胃里空荡。 餐厅里几人正在聊天,看到他出现,顾昂挥手打了个招呼:“来,小段,过来吃饭。” “叫我?”段无心伸出虎爪,指了指自己。 顾昂咬了口面包,吞咽下去,“你不是姓段么?” 段无心点点头,弹跳上座位,两个爪子搭在桌面,“没人这么叫过我。” 顾昂笑着解释,“我可不敢叫你心心,某人会吃醋。” 仿佛被点名似的,叶斐和凌君寒同时咳嗽了一声,面不改色继续交谈。 “哦,是某两人。”顾昂更改说辞,又戏谑地瞥了某元帅一眼,“哎,没看到你变成.人的样子,真是可惜。” 能把凌大元帅迷得晕头转向,得是什么人间绝色。 凌君寒倒了杯奶推到段无心面前,顺便友好邀请:“你们可以多住几天,总有机会。” “儿子吵着要出来玩,这次应该带他一起过来。”顾昂解释,“家里有个小孩儿,放心不下,今天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凌君寒没再过多挽留。 段无心好奇道:“你看着好年轻,都结婚有儿子啦?” 叶斐长手一揽,把人圈在怀里,不要脸的秀:“我们结婚好几年了。” “什么,两个男人也能生孩子?”段无心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 顾昂话里藏刀,暗戳戳嘲讽:“某人不还对小动物上心了么,两个男人算什么。不过,我们人种跟你们不一样,构造也不同,我的确能生孩子。” 既那天晚上凌君寒那一套“对男人能发情”的言论,今天再一次突破认知。 段无心低头嘬了一口奶,决定闭麦。 眼前的情侣很是恩爱,他倒是有点儿羡慕。 以前是白虎的时候,段永年曾经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再找一只其他品种的老虎过日子。 当时他的回答非常不屑,也很高冷,“没有共同语言。” 毕竟一个满脑袋只知道撒欢干饭的小动物,跟他这种有思想的小白虎并不相匹配。 不如单着,感觉也挺好。 只是,他看着叶斐特别细致的照顾顾昂的口味,两人吃个饭也不忘打情骂俏,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大概是羡慕,或者说嫉妒。 凌君寒对他也很好,细致体贴,面面俱到,但总感觉是把自己当宠物养了。 至于,谈恋爱什么的.... 不人不虎,是他不配。 凌君寒脑子里想得倒是另外的事儿。 段无心变人不分时间地点,头两次还好,都在他床上。 下次要是大庭广众之下变身,光溜溜的被人看了去.... 光是想象这份可能性,就咬得后槽牙发紧。 得给他弄件衣服,能大能小的那种。 吃完早饭,叶斐和顾昂把生日礼物一送,就准备离开。 段无心对于这两个帮忙的军官很有好感,软乎乎地一人抱了一下,跟人告别,“下次带你们儿子过来玩,我招待你们吃好吃的。” 凌君寒逗他:“山珍海味,把你小金库掏空的那种?” 段无心想着直播还在被封期间,非常有余地的转了个弯儿,“等我先努力再攒点钱。” “行,说不定过几天就能见面。”顾昂说,“最近两边走动频繁,有机会。” 段无心目送他们上了飞船,扭头就往屋里走。 没走两步,尾巴被人拽住。 “跟我去一趟研究院。”凌君寒嫌麻烦,直接弯腰把小白虎抱起。 段无心眼睛一亮,“是为了我的事儿么?” “算是。”凌君寒随口应了一声。 进了研究院,凌君寒把小白虎往操作台上一放,敲了敲玻璃门,“我们过来了。” “老大,监工也不必这么准时。”孟与森看清来人,摘下耳机吐槽道。 段无心□□作台冰得发抖,被迫站起,两爪悬空。 他开口问道:“有进展了么?” “一点点进展。”他用手指比划着,把大拇指和食指拉开一小段距离。 凌君寒抵靠着操作台,见他发抖,细心把小白虎放上大腿,手法跟撸猫似的。 “他昨晚变了几分钟,但是尾巴和耳朵还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带小尾巴的美少年啊,你把持得住?”孟与森一脑补,就忍不住笑他。 脑子里闪过昨晚两人相拥的画面,凌君寒一脚过去,自嘲道:“我自制力很好。” 他倒是想干点什么,时间不够,段无心也不肯给他机会。 路漫漫,至少得先把变人解决,再拐回家当小媳妇儿。 旁边机器声音响起,孟与森大步过去,拿出段无心的血液检查结果。 他从乱糟糟的操作台上翻出另外厚厚的一沓记录,认真核对。 房间很是安静,段无心有些急躁的抓了抓身下的大腿。 “我发现了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孟与森一改玩世不恭,表情严肃起来。 他把报告递给凌君寒,拿着另一份文件解释道:“这一份是那天刺客身体里提取的血液样本,和心心的血液里面有成分重合。这种剂量很是特殊,一般普通的实验室不会用到。” 段无心瞳孔骤然缩紧,浑身开始颤抖。 他抓了抓凌君寒的手,想要寻求一点安慰。 “心心,怎么了?”凌君寒发现不对劲,垂眼把抖动的身体搂进怀里。 段无心结结巴巴的说,“很多年前,李英毅给我注射过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当时就是身体很不舒服。” 回忆泄闸而出,眼前的实验室和另一间逐渐重叠,记忆像碎片一样断断续续。 他仿佛看到一排排动物被关在铁笼里,嘶吼,尖叫,挣脱不得。 他和他的父母被关在单独的房间,因为珍稀,所以特殊对待。 玻璃房间里一览无遗,他们的任何举动都被监视。 每天喂食,抽血,检查,像是对待无情的标本。 那会儿的段无心尚且年幼,于是父母成了最直接的实验工具。 每天都会有长长的针刺进皮肤,稀奇古怪的仪器塞进身体,过程非常痛苦。 段无心爪子松了松,慢慢垂下尾巴。 原来,这就是兽魂实验。 “李英毅?你是说,你以前就见过他?”凌君寒察觉事情不对。 他抬起段无心的下巴,认真问道:“什么时候,还记得多少?” 段无心摇头,感觉头痛欲裂。 不知道是宿醉闹的,还是记忆太乱。 他低声喃喃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被关起来,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弄坏玻璃,逃跑了出去。其他具体的事情,都有些模糊了。” 凌君寒看他表情痛苦,没再过多逼问。 他抬手揉了揉脑袋,温柔安慰道:“算了,想不清就别想了。” “实验伤记忆,我怀疑心心是兽魂计划的第一代试验品。” 孟与森摸了摸下巴,大胆猜测,“他们是提取了动物体内的基因放在人类身上,有没有可能,反过来?” 凌君寒偏头看向他,“那为什么现在才变?” “可能需要某种刺激,外力或者能量作用。”孟与森叹了口气,“这个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 段无心仰起头,眼巴巴看着两人,“试,我都可以。” “我先整理一下计划,也不能乱试,到时候把你弄坏了。”孟与森有些心疼地看向小白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管兽魂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能够被抓进去,一定遭受了炼狱般的过程。 尤其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心狠手辣,具体细节更是不敢多想。 段无心把虎爪搭在他的手上,眼神依然单纯,“那就交给你了。” “好,那我先忙。”孟与森转身准备重新塞回耳机开始工作,见凌君寒没动,又转身看他。 “还有其他的事儿?” 凌君寒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你这里,有没有那种材质,能伸缩的,给他做套衣服。” “做什么衣服?他冷么?”孟与森不解。 凌君寒轻咳了一声,伸手堵住段无心的耳朵,继续说道,“我怕下次实验突然成功,他变成.人是赤身裸/体。” 一边说着,脑子里情不自禁就有了画面,真是要命。 孟与森“哦”了一声,眼神意味不明,“你怕我看到?放心,我心有所属。” “那也不行。”凌君寒把小白虎往操作台上一放,强硬命令:“现在就量尺寸,明天做好送过来。” “你还真把我当万能小叮当了。”孟与森无奈拿出软尺,“你别说,还真有这种材质。但我先申明,我不是裁缝,审美很烂,就凑合凑合遮挡一下。” 小白虎被摊煎饼似的放平,四肢张开。 腰围,臀围,臂长,再到脖颈。 软尺绕上皮肤,把毛茸茸的毛压开,显示出皮肤上的一点赤红。 “脖子怎么了?”孟与森警惕问道。 段无心满不在乎的揉了揉,大大咧咧说出昨晚香艳的一幕:“他昨晚咬的。” “不是,白虎你都下得了手?”孟与森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得不说,你真是禽兽啊。” 凌君寒被冤枉,百口莫辩,干脆懒得解释。 他双手插进口袋,靠上操作台,一脸无赖样,“是啊,不仅咬了耳朵,还咬了脖子。” 也不怪他,是段无心死缠着他咬的。 祸国妖姬,红颜祸水,把明君蛊惑成了昏君。 孟与森指腹划过那一小块痕迹,似笑非笑,“哥们儿,我提醒你,收起你那些奇怪念头。这小家伙才十七。” “十七?”听到这俩字,凌君寒身体僵住。 段无心爪子一扬,哼哼唧唧矫正,“是十七岁半,还有两个月十八。” 孟与森收起软尺,表情戏谑,“虽然作为白虎,他应该算是年纪比较大的老虎年龄。但按人类年龄来算,他确实,只有十七。” 他看着好友脸黑成一片,莫名起了吃瓜心态。 让你天天压榨我,色批自有媳妇磨。 凌君寒呼吸顿住,怀抱一丝侥幸:“按老虎的年纪,早就成年了?” 孟与森收起软尺,表情戏谑,“他情况比较特殊,很难定义。不过……” 洞察好友心事,他一语戳穿:“你动心的漂亮美少年,还没成年哦。” 凌君寒抹了一把脸,回忆起这几晚做出的种种举动,感觉自己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试探。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垂眼盯着段无心的脸来回扫视,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竟然,未成年。 去他妈的可爱,想日。 自己真是个畜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第 21 章 十七岁, 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到了眼前,却成了分水岭。 小了自己整整八岁, 是不是太年轻了? 凌君寒捻了捻手心, 内心百感交集。 心想真被他妈说中了。 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 见他愣神,段无心还很是得意的炫耀:“你们都没看出来吧, 我活了这么久了。” “特别,看不出来。”凌君寒磨着牙,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那会儿欲念上头, 脑子一热, 完全忘了年龄的事儿。 现在,除了后悔, 还带着一丝庆幸。 他想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问道:“生日是哪天?” 段无心警惕竖起耳朵, “干什么?” “随口问问。”凌君寒言不由衷, 张口胡扯。 孟与森闷着头笑,跟着凌嘉木的称呼叫他, “儿子,你可别跟他说。这老畜生可坏可坏了, 没打什么好主意。” 段无心点点头,表示同意。 瞬间用虎爪捂住嘴巴,闭得死紧。 凌君寒脚尖踢着操作台, 很是无奈, “算了,我改天去问馆长。” “我爸也不会告诉你的!”段无心凶巴巴的叫。 凌君寒没应声儿,心想你爸早就把你出卖得干干净净,底都不剩。 当然, 为了家庭和谐,他选择闭麦。 不过,知道段无心生日,是很有必要的。 即便是有再旖旎的念头,也得等人成了年。 先追吧,追到了再想别的。 可惜,这小白虎比草履虫还要单细胞,根本不开窍。 “量好了,过两天把衣服送过去。”孟与森记录好尺寸,拍了拍段无心的脑袋,示意起来。 “谢谢。”段无心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他心存感激。 他从操作台上一一跃而下,跳到地面。 事情说完,也就没有停留的理由。 凌君寒跟着他出了研究院,外面天寒地冻,段无心虎爪踩上积雪,冷得发颤。 灵感上涌,他生硬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两只后爪踩在凌君寒的鞋上。 人走一步,他挪一步。 凌君寒实在没看懂这个操作,“你在干什么?” “地上凉。”段无心垂着头,小心地踩着军靴移动。 动作别扭,生怕沾染到地上的大雪。 懂了,要抱。 “下次想做什么就直说。”凌君寒弯腰,单臂把他勾在怀里,裹进大衣。 段无心把脑袋往他身上一靠,一脸高冷。 如果本王想什么你都猜不到,也太次了。 回到书房,怕段无心感冒,凌君寒从床上扯过毛毯裹住。 毛毯擦落小白虎脑袋上的落雪,十七岁的年龄在心里绕来绕去,他的手骤然停住。 “等等,你说你十七岁半,是真的活了十七年?”凌君寒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起来。 段无心扯着毛毯把自己裹紧,懒仄仄的应了一声,“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 他嘴里嘀嘀咕咕,肯定是想等我成年把我做掉。 凌君寒表情更沉重了些,直奔主题:“你的亲生父母呢?” 这话一落,像是触碰到了机关,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段无心沉默,只是用虎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毛毯。 那一个雪夜,像是一场梦靥折磨了他许多年。 不想提,也不敢提。 “他们.....还在吗?”凌君寒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喉头发紧。 段无心摇头,嗓音发干:“不在了,被李英毅打死了。就是我们逃跑出来的那一晚,死在了他的枪下。” 凌君寒转身走到桌面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大口。 等情绪平稳些许,他才解开两颗口子,从衬衫里面勾出那条项链。 段无心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项链弹开,递到跟前,里面是一张缩小的照片。 照片上有两只威风的大白虎,小男孩坐在虎背上,两只手揪着虎耳朵,笑得灿烂。 “你....怎么可能这么巧呢?”段无心顿住,虎爪抚摸上照片。 凌君寒垂眼看他,纯白的毛发,琥珀色的瞳孔,的确是一模一样。 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没想到段无心会活这么久。 “是他们吗?” “是。”段无心仰头,仔仔细细把凌君寒看了一遍。 十几年的岁月把一个男孩打磨成男人的模样,那会儿他还太小,印象早已模糊。 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人来。 “你们什么时候被抓走的?”凌君寒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希望,事情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然而,段无心的话彻底让他绝望,“就是他们把你送回去那天,还没回去,被李英毅抓进了实验室。我偷偷跟过去,想要把他们救出来,但是那会儿我力量太弱,很容易就落入陷阱。” 凌君寒叹气,果然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不会在主城露面,也许不至于.... 作为实验品,加入兽魂计划。 “但也不怪你,你不用太自责。”段无心抽了抽鼻子,陷入回忆。 他早就知道,濒临灭绝的白虎被坏人盯上已久。 他们在森林里奔跑的时候,总能看到很多双窥探的眼睛,从天上,从地上。 只是父母和他不同,是纯正的白虎,百兽之王。 那群人虎视眈眈,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布下各种陷阱,都被侥幸逃脱。 只是,动物和人的狡猾程度怎么能相比呢? 不是那天,也总有一天会被抓住。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 视线触碰,百感交集。 “还好,你还活着。”凌君寒长长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搂进怀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段无心的父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小白虎是相陪了两年的童年玩伴。 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对他。 刚刚相认,一片温情之中,段无心突然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经常骑在我身上的小男孩?” “嗯,对不起,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凌君寒顺毛手法更轻了些,语气诚恳的道歉。 段无心眯起眼睛,语气逐渐凶狠,一笔一笔数落罪行。 “那个溜着我到处跑,还抢我果子的也是你?” “是我。” “乱教我认字,指着‘糖’字念‘屎’的....” “是我。” “还有!跟我抢我爸背上位置睡觉的人!让我每天只能睡在石头上的人!” 凌君寒抹了把脸,回忆往昔,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心心,真的对不起。” 刚被段无心父母救起那会儿八岁不到,是小男孩最调皮的年纪,后来跟老虎生活了两年,性子逐渐变野。 他万万没想到,过了十来年,竟然能在这里碰上。 冤有头债有主。 看到小白虎那仇恨的眼神,凌君寒心里拔凉拔凉。 他试图伸手顺毛,被强硬躲开,“心心,我错了。” 堂堂元帅,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段无心脑袋一扭,满脸写着“莫挨老子”的不爽,“你完了,我相当记仇。” “我知道,但是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也很美好,不是吗?”凌君寒坐在床侧,试图缓和气氛,“我一直记着你们,项链随身带着,连机器人的名字都起了你的小名。” 提到这个,段无心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最讨厌你叫我小白。” 这名字太蠢了,感觉像个智障。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黑煤球要叫这个怪名字,原来这人明里暗里就想着使唤他。 段无心越想越是烦闷,新仇旧恨,通通摆在了明面上。 他转身拿屁股对着人,耳朵竖得比天高。 凌君寒彻底没了招,揉不让揉,碰不让碰。 怎么才能哄好,在线等,挺急的。 段无心不肯理他,自动开启冷战模式。 甚至弹跳而起,把他的被子都扔到了地上,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决绝。 凌君寒没辙,只能使用老办法。 他穿上大衣出门溜了一圈,买了一堆小朋友爱吃的零食,挨个摆在小白虎面前。 “都给你吃,别生气了。” “东西要吃,气也没消。”段无心一边嚼着吃的,一边强硬拒绝某人靠近。 - 这次段无心是动了真格,好几天没跟凌君寒说话。 除了晚上允许他进屋睡个觉,打个地铺的那种,其他时候都是冷眼相待。 凌君寒头一回发现,哄小动物是真的艰难。 他用尽了所有的招数,段无心仍然无动于衷。 没办法,只能用一个手段,帮他变人。 于是,转移炮火,每天火急火燎地催促孟与森,加快实验进度。 三天后,孟与森送来了弄好的小衣服,正好撞上段无心瘫在大厅,顺势帮他穿上。 一身全黑的上衣长裤,尺寸正好。 他满意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大作,解释道:“这衣服伸缩度很好,如果你哪天不小心变了,也没有问题。” “谢谢。”段无心晃了晃尾巴,伸爪跟他击了个掌。 凌嘉木从身后探出头,好奇问:“我哥呢?” “楼上看文件,从早上开始就没挪过地儿。”段无心觉得无聊,伸爪去拉凌嘉木的衣角,“我这几天能继续去训练场么,爪子都长毛了。” 凌嘉木被逗笑:“本来就有毛,你想去我可以带你过去。” “等一下,你先吃这个。”孟与森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黑漆漆的石头递过去,放在段无心面前。 小白虎低头嗅了嗅,乌漆嘛黑的,没有味道。 又用爪子戳了一下,很硬,感觉咬一块牙都得掉。 “看起来就好难吃。”段无心嫌弃道。 孟与森摸了摸晶石,看宝贝似的解释道:“这是能量晶石,很贵的。看吃了这个,能不能变。” 他研究了许久,可以断定,变人一定和能量累积有关。 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简单粗暴注入能量。 一听变人,段无心来了精神。 他掂着那块宝贝石头,左看右看,小心翼翼下嘴。 没他想象中的坚硬,一口下去,嘎嘣直响。 他怕被噎着,细嚼慢咽,仔细品味这石头的奥妙。 不得不说,真的难吃。 “我觉得变不了。”段无心嚼着黑石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抬眼看着充满期待的两人,又被迫继续开啃。 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等待奇迹发生。 然而,一块啃完,除了心跳略微加快,身体毫无变化。 “你这嘴真是开过光。”凌嘉木无奈道。 他弯腰逗弄小白虎的尾巴,喃喃自语:“其实当只虎也挺好的嘛,为什么非要变人呢。” 段无心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运气太差,只能含糊其辞:“做人比较快乐。” 孟与森有些挫败,把自己扔上沙发,狠狠揉了一把头发,有些烦躁。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能量积攒到一定数量,就可以刺激变人,是哪里出了问题?” “森哥,你也别太着急。”凌嘉木轻声安慰,“人家李英毅研究了十来年,你这三五天功夫,能搞出来才奇了怪了。” 孟与森瞥他一眼,激发起斗志,“看不起谁呢?七天之内,我一定搞出结果。” “行,我森哥最牛逼。”凌嘉木竖起大拇指,毫不走心敷衍夸奖。 段无心把最后一口能量晶石咽下去,感觉喉咙被硌得发干。 他抹了抹嘴唇,又用虎爪把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才说,“没关系,你慢慢来,不着急。” 反正不用变人,他现在也拿捏着凌君寒的把柄。 呼来换去,好不得意。 孟与森先回了实验室,段无心跟着凌嘉木去训练场练习机甲。 之前变成.人后,感觉力道骤减,一变回老虎,那些力量好像又全部回到了身体里。 也许这就是有得有失,好坏参半。 段无心一边把人形机甲打了个烂碎,一边悟出人生奥义。 只是,还想更贪心一点。 可以人虎自由切换就好了。 毕竟,除了自己的私心,他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命债。 要报仇,让那个人一命抵两命。 抱着这个念头,他逼迫自己在训练场待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八点,才麻烦凌嘉木把他送回房间。 刚进门,就看见坐在书房里看文件的凌君寒,眉头紧锁,像是在烦恼什么。 段无心大摇大摆进了浴室,把脚冲洗干净,弹跳上床。 语气相当大爷的使唤,“小凌子,过来帮我按摩。” “好的,祖宗。”凌君寒放下文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他踱步到床边,弯腰坐下,大手按上后背。 手指带着枪茧,力道还算合适,看着小白虎逐渐趴下,应该是对服务还算满意。 凌君寒扯了扯嘴角,讨好问:“终于肯理我了?” “没和好,只是腰有点酸。”段无心虎爪一伸,身体拉直,回答很是傲娇。 “我今天思来想去,觉得我们应该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凌君寒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 段无心表情高傲,落下一个字:“说。” 凌君寒解开两颗扣子,翻身往床上一躺,翻身成俯卧撑的姿势,两拳撑着床铺。 “要不,换你骑我?” 风水轮流转,当初是这种下了因,现在就结出了凄惨的果。 凌元帅放下面子,甘愿当个坐骑。 这个建议听着还挺顺耳,可以试试。 段无心冷哼一声,弹跳上腰,双爪撑住宽广的肩膀。 “你以为我不敢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座驾,这是你欠我的。” 凌君寒闭了闭眼,觉得羞耻,又无可奈何。 要是被他那些下属看到,元帅成了坐骑,得嘲笑成什么样儿。 算了,都冷战三天了,受不住。 什么面子里子,随他去吧。 “你怎么不晃一下?”段无心仰着头,不满地锤了锤肩膀。 都骑上了人的后背,要求愈加变本加厉。 凌君寒撑着身体,很是不解:“晃什么?” “上下前后晃啊?一动不动好没意思。”段无心嫌弃道,“快,动起来。” 凌君寒:“......” 要不是你思想纯洁,真以为是什么虎狼之词。 行吧,就当是做俯卧撑锻炼。 他反手把小白虎压住,轻声说:“坐稳。” 段无心嘀嘀咕咕:“有什么好坐不坐稳的。” 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撑着床铺,前后有节奏地动起来,迅速加速,上下起伏。 颠得段无心不得不勾住脖颈。 有点儿晃,但还算舒服。 男人身形平稳,常年驻扎军队训练出绝佳的体格。手臂一用力,肌肉显露无疑。 段无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于这能干的坐骑勉强满意。 就这样单调乏味动了三十分钟,他终于大发慈悲:“行,今天就到这儿。” 一颗冷汗从额头落下,凌君寒翻身平躺,浓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沉沉出声,“今天?” “嗯,以后每天让我骑三十分钟。” 段无心餍足地舔了舔虎爪,补充道,“骑上一年,我们就一笔勾销。” 真会算账,我骑你几次,你骑我一年。 “.....行。”凌君寒按了按眉心,感觉前路坎坷。 亏他还想过骑着心心上战场,现在战场没上,先把自己赔进去了。 段无心趁机敲诈:“今晚上几盘新鲜的肉,还有零食。” “都可以,你说了算。”凌君寒毫无脾气,全盘答应。 “还有,你可以上床睡,但不许动手动脚。”段无心把能想的条件一通说了个彻底。 把柄在手,还可以蹭好运,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凌君寒点头,双手举在脑侧,“绝对不碰。” 他倒是想,法律不允许。 段无心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天天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通讯器,随意刷新社交账号,才看到很多条@自己的动态。 几天没上网,又出了什么大新闻? 顺着@点进去,热门是一张照片。 天色渐暗,尚存夕阳,凌君寒把他抱在怀里,双手拢着他的小虎爪。 眉眼低垂,神情依然高冷疏离,动作却难得有几分温柔。 那会儿他很温顺,没有反抗,微微仰着脸贴在肩章上,像是在撒娇。 很温情,很和谐。 还有那么一点儿,唯美。 段无心看着照片,实在没想起来这是哪天的场景。 他现在不可能再温顺,只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愚蠢的两脚兽。 仔细想想,大概是前些天还在装乖的时候,元帅府的围观群众暗地里偷拍的。 只是,拍也就算了,竟然还传上网站供众人欣赏,有没有点儿个人隐私。 段无心表情冷漠,滑动评论。 哼,网友肯定骂死凌君寒了。 他们都抱不到的小宝贝,便宜了这个大坏蛋。 点开,刷新,一万多条评论洋洋洒洒弹出。 段无心感觉三观碎了又重塑,一片迷茫。 【直播被封,好几天没见着宝贝了,感谢博主!好人一生平安】 【啊啊啊啊啊我万万没想到,这俩在一起这么有爱!】 【自从那天看了元帅的果体,我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其实吧,心心去了元帅府直播时间更长了,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dbq, 我满脑子黄色废料,人兽我可以】 【凌君寒啥时候这么柔情看过人,他这眼神真是跨越了种族的怜爱啊!】 【寒心CP我磕到了,虽然让我们寒心,你们开心就好QAQ】 这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嗑到了是什么意思? 人兽又是什么鬼东西? 段无心满脑子问号,觉得之前的词汇显然派不上用场。 但他看出来了,这群人对凌君寒大有改观,甚至舆论集体倒戈。 等等,你们立场这么不坚定的吗? 你们要知道,他垂涎我这么久,你们还笑得出来? 段无心气急败坏,疯狂刷新评论,试图找到一条骂人的话。 屏幕滚动,另一张漫画弹进视野。 左边的男人穿着衬衣,松散躺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根烟。 男人膝盖上,跨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脑袋上有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和自己挺像。 少年几乎浑身赤露,脸颊微红,披着深蓝色的军装,窝在男人怀里。 这,又是什么! 照片前面,上传的网友贴心给了解释。 @心心要被元帅吃掉啦:“新鲜出炉的同人图,铁血猛1X傲娇诱0,我真的鼻血狂流!!!” 段无心盯着那个ID,陷入沉思。 所以,这个网友画的是他和凌君寒吗? 不得不说,网友的脑洞的确精准,仿佛在房间装了摄像头。 从动作,到样貌,八/九分相似。 只是,你们怎么知道我能变人! 你们又怎么能这么完整还原那天的场景! 段无心脑子嗡嗡,有一种被戳中了秘密的紧张。 不过,当时躺在凌君寒怀里,他并不觉得羞耻,还在人身上胡乱的蹭。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画里那双放在大腿上的手,莫名有些脸颊发烫。 好奇怪,好害羞。 他原以为,不会有这些情绪的。 “在看什么?”凌君寒侧过头,懒洋洋地看他。 段无心扭过头,把照片亮到凌君寒面前,一脸求知欲的问: “猛1和诱0,是什么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第 22 章 凌君寒视线扫到大图, 暧昧的姿势,交叠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过火。 但不得不说,画得还算有模有样。 色.情中带着唯美, 唯美中带着暧昧。 总之, 让人血脉膨胀。 他轻咳了一声, 伸手过去, 用手掌把屏幕盖住:“未成年别乱看有的没的。” 右手单手划开自己的通讯器屏幕, 悄无声息保存了一份。 “你还没说是什么意思。”段无心挣扎着把通讯器抽出来, 拿着屏幕在他面前乱晃。 “没什么意思。”凌君寒头也没抬的敷衍道。 他心想, 能开个青少年模式么? 现在一想着“未成年”三个字,就不由自主眉心直跳。 “小气,知识要大家分享。快说,我实在是好奇。” 段无心挠了挠头, 擅自揣测道:“是不是说你是凶猛的电线杆子, 我是傲娇的幼龄儿童?” “....”凌君寒不想正面回答,催促这位未满十八的小朋友,“下楼去吃饭。” 段无心不依不挠,虎爪乱晃:“不行,解释。” 无奈之下, 凌君寒被迫装得纯洁, “我也不懂, 1和0,可能是什么数学题。” 他半带嘲笑的说道,“你数学又不好, 问这个干什么。” 段无心听出来了, 这人嘲笑他文盲。 “不说就不说, 谁稀罕。”他扭头,自顾自的点开框。 “不许搜。”瞥见页面,凌君寒眼疾手快抢过通讯器,“这个,我先没收。等你成年了再还给你。” 段无心觉得自己就不该提年纪的事儿,现在这人俨然一副家长管儿子的态度,实在是烦。 他嚷嚷道:“这不快了么。” “生日当天还你。”凌君寒把通讯器扔进兜里,不容商量。 他甚至觉得以后直播也得盯着,免得弹幕教坏小朋友。 想到这个,他用指尖儿戳了戳段无心的后背,“去,登录一下直播平台。” “号被封了,还没出来。”段无心原地没动,懒洋洋晃了晃尾巴。 凌君寒拎起他的耳朵,催促道:“快。” 段无心瞥了他一眼,怎么刚和好这人就来劲了。 他不情不愿起身走到书房,登录直播,仍然显示平台被封。 凌君寒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踱步到屏幕跟前,弯腰点开弹幕屏蔽词。 手指搁上键盘,挨个输入“人兽”“诱.惑”“激烈”“攻受”“裸.体”“搞黄色”.... 段无心呆呆看着词组一个个增加,有些茫然:“为什么要屏蔽?” “怕你学坏。” 凌君寒一气呵成输入了三十个词,把后台塞得满满当当。 家有网瘾小白虎,实在是操碎了心。 - 迫于压力,孟与森仍然锲而不舍地带来一些奇怪的食物,各种各样的能量晶石。 段无心牙都快磕坏了,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反倒是吃了石头,肠胃变得不大好,毫无精气神,被迫在家里瘫了好几天。 直播解封,一周后段无心终于露面。 他病仄仄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想着也许每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播,又强行打起精神。 【心心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想死你了我的好大儿】 【看到网上的同人图了吗?寒心CP的超话粉丝已经破十万了】 【**啊!真的是好嗑!】 【***我们是坠专业的!】 【不得不说,心心的**太**了】 【???都发的是啥玩意儿,怎么全被屏蔽了?】 段无心这会儿才终于领会到了凌君寒那晚鬼鬼祟祟,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一片屏蔽的弹幕词,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哪怕是再单纯,他也悟出了一丝。 段无心面无表情地滑动鼠标,鼠标哒哒哒地响,“注意说话,再被封我就不播了。” 他心想,你们可珍惜这大好时光。 指不定哪天变人变不回来,就只能跟许愿说拜拜。 【那今天能提早许愿吗?我攒了一周了】 【最近倒霉透顶,急需心心续命】 段无心内心到底还是软,只是表面冷酷地点了点头,“行,许,今天放宽时间。” 话音刚落,榜一带刺玫瑰就发了彩色弹幕,把其他白色文字对比得逊色不少。 【希望心心早日变人,当凌君寒的童养媳!】 段无心:“......” 阿姨,您这透明马甲也这么嚣张的么? 生怕他没看见,还连发了三条。 偏偏弹幕还跟着起哄,瞬间“童养媳”三个字占满屏幕。 这个词他之前过,具体含义,一言难尽。 段无心有些害臊,抬手敲击键盘,迅速往屏蔽词里面又加了一个——“童养媳”。 屏幕是共享的,网友们看着满满当当的屏蔽词,一连串过去,瞬间了然。 【心心这么懂么?这是一级huang色研究大师?】 【作为一只小老虎,你知道得实在是太多】 【噢,不错子,一看就已经看到风靡星际的同人图了】 【你太低估网友了,同音字了解一下?拼音了解一下?】 段无心凶巴巴地嚎:“你们干嘛把我跟他绑在一起,我是老虎。” 他才不要跟那个坏蛋捆绑什么CP,多丢人。 “没人说你不是。” 凌君寒推门进来,抵在桌边,缓慢说道,“顾昂他们带着儿子又来了,早点儿结束,他们想见你。” 段无心仰头看他,很是疑惑,“一周前不是才来过么?” “嗯,商量点儿事,正好过来。”见还开着直播,凌君寒避开军事要密,简要解释。 “那就走。”段无心双臂一张,显然是要抱。 凌君寒秒懂,弯腰把他抱起,回头按下定时关机,转身朝着门外走。 【???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 【说好的今天许愿延长时间呢?】 【嗑到了 嗑到了,真香】 【大手子出来画画,又有新粮了!!!】 【ljh对心心真的,好温柔好宠溺噢】 当事人已经坐在楼下,无暇关注弹幕的一片尖叫。 凌君寒出门接人,段无心往客厅里一躺,缩在沙发底下继续啃黑石头。 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仅凌嘉木穿戴整齐,还来了好些不认识的军官。 站了一排,个个穿着军装,神情严肃。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叶斐两口子抱着个小屁孩进了正厅。 小屁孩脸上画了几根胡须,跟花猫似的。 段无心缩在沙发底下,抬爪摸了摸自己的,有些炫耀地冲他瞥了一眼。 你的是假的,我这可是真的。 好像事态的确严重,还没来得及寒暄,一群人直接越过自己,坐上了长桌。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你们忙你们的,我吃我的。 长桌上,顾昂手臂搁上桌面,开门见山说道:“兽魂计划你们应该不陌生?” 凌君寒挑眉,“嗯,怎么?” “我知道两边都各自有人在暗地里研究这个,不过这些年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重大突破。” 叶斐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最近,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很是奇怪,虽然外形完完全全是人类,但是对低等级虫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力。寻常虫族残暴无比,却不敢伤害他们。” 凌君寒沉吟几秒,开口回应:“根据我们目前所了解,只有高等级虫族对低等级虫族有这样的威压效果。不过,这就涉及到灵魂层面了,以现在的手段,很难判断他们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所以,我们怀疑....”顾昂看着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双方视线一碰,心里就有了数。 段无心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突然感觉尾巴被人抓住。 轻轻一拽,连头带脚就从沙发底下拖了出来。 “爸爸,这里有只大猫猫。”小朋友双脚蹲着,用小手一下一下摸着虎脸。 话题被打断,顾昂瞥过去,解释道,“晃晃,那是白虎,叫段无心。” 晃晃蹲着左看右看,一脸疑惑,“白虎怎么这么小一只?” 段无心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儿,说谁小呢? 本王的虎爪比你拳头大两倍。 “别说他小,他会生气。”凌君寒扬声,又啧了一声,“管好你儿子,别乱摸。” 叶斐抿了口面前的水,淡淡说道,“没事儿,小段脾气好。” 想到这些天被□□的过程,凌君寒脸一黑,“脾气好个…….”屁。 你们要是知道他每天骑我三十分钟,还耀武扬威呼来唤去,还会这么觉得? 段无心懒得理,翻身滚了一圈儿,继续啃自己的石头。 无奈这小朋友对自己极其有兴趣,小手摸来摸去不说,直接上脑袋开始蹭。 他扬起虎爪,小心不伤着人,把小孩儿压倒在地上。 晃晃咯咯直笑,抬手搂住他脖子,重新翻了过去。 一人一虎,在地上滚成一团。 打闹之间,段无心莫名想到凌君寒小时候,也是这样跟他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但那会儿,好像的确是开心的。 他们一起抓鱼,逗鸟,在森林里比赛跑步。 更多的时间,都是挤在一起,凌君寒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说是跟着自家部队学来的狠招。 小男孩不全是调皮,偶尔发了菩萨心肠,会把好吃的肉多分给他吃。 下雪的时候,就把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披着。 时间太久,他都快忘了那会儿的情绪。 其实小时候,说到底,挺喜欢凌君寒。 当然现在.... 他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主方的男人,那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 叶斐起身过来,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晃晃,松手。” “我好喜欢小白虎,他毛好软。”晃晃笑嘻嘻的顶着小花脸,冲着老虎耳朵唧就亲了一口。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刷拉的一下,房间里骤然变亮,又暗下去。 段无心感觉心跳剧烈加快,大脑猛然一片空白。 三秒之后,虎爪没了。 但尾巴和耳朵仍在。 上次做的衣服倒是派上了用场,伸缩合适,勉强能挡住身体。 还好有衣服遮挡,不然这么十来号人盯着,可以原地去死。 只是上衣还算合适,但裤子太短,长裤变成了短裤,露出两条细长的腿。 段无心蹲在地上,抬手把露出来的腰挡住,清亮的少年音出声,“怎么变了?” “不知道。”凌君寒也满头问号,表情疑惑。 只是,这到底是随机的偶然,还是时间限制的必然。 摸不透,也猜不到。 长桌上的高层个个傻了眼,那个许愿白虎段无心,竟然能变人? 他们盯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难以区分性别的漂亮,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今晚的事儿,不许说出去,这是命令。”凌君寒扫视几人一眼,淡淡威胁。 属下个个连连点头,抿唇闭嘴。 再说,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呢。 顾昂哑然,这会儿终于信了凌君寒的话,半响才找回反应,“操,我儿子还有这功能?” 他们那天辛辛苦苦排练了一下午,又是刺杀又是流血,也没什么成效。 晃晃呆呆地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然吓哭,完全没了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抽抽搭搭的捂着嘴,脸上哭花成一片,还没从惊恐中脱离出来,“小白虎,怎么怎么变成.人了?” 顾昂无奈,快步把小崽子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不怕。” “我要回家!”晃晃往他怀里躲,不敢靠近。 段无心手足无措地蹲在原地,喃喃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又变回了刚刚那只毛茸茸的小白虎。 来不及反应,好像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幻觉。 “怎么这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 凌君寒蹲下,难得低声哄着小崽子,“你再亲他一口,把他变回来。” “不要。”晃晃摇头后退,满脸拒绝。 段无心愣神,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虎爪发呆。 他那天让凌君寒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难道....是要用亲的么? 想到那天他舔了凌君寒一口,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难不成,得反过来?这不合适。 凌君寒还在那里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并不和善的笑脸,“小朋友,你要不要在叔叔这里住半年?吃喝玩乐全包,把他变成.人就行。” “你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点儿?”顾昂无语,“你吓到他了。” 叶斐凉凉开口,“毕竟老凌苦心想找怎么把小段变回人的方法,你要理解。但,别打我儿子的主意。” 凌君寒没理那两人,持续攻略小崽子,“再亲他一口,好不好。” 晃晃收回那副冷酷的模样,“叔叔,你不喜欢小白虎吗?” “…….也不是不喜欢。” 凌君寒看了一眼旁边瞪着他的小白虎,用手抚上柔软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斟酌措辞,“就是叔叔,更喜欢他是人的样子。” 变成.人,才能有机会好好追。 现在面对着一只白虎的形态,实在是感觉复杂。 只是,再怎么劝,小朋友都不肯靠近一步。 段无心用虎爪拍了拍还在喋喋不休攻略小朋友的凌君寒,低声说,“算了。” 通过这些天的摸索,他相信这一切只是偶然。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去刺激。 包括刚刚他们提到的兽魂计划,段无心有种天然的直觉,自己也许就是那个变人的实验品。 只是,当年他们以为计划失败,实验终止。 其实没有失败,他是百分之百成功了的特列。 现在,他有些明白,李英毅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凌君寒扭头,直勾勾看着孟与森,“哥们儿,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最近石头吃多了....”孟与森一脸尴尬,无奈地抹了把脸,“再给我几天时间。” 凌君寒沉思两秒,认真发问:“所以,我亲他会变么?” 孟与森一脸看禽兽的表情,啧啧感叹,“请相信科学,你别趁机耍流氓。” 话音刚落,凌君寒手背被小白虎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留下暧昧的一圈齿痕。 说什么瞎话呢?老色批。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没事。”段无心晃了晃尾巴,非常大度地瘫下。 算了,对于这件事情,他逐渐佛系。 凌君寒盯着他,再三确认,“没事么?” “我已经习惯了。”段无心松软着四肢,伸了个懒腰,“反正,早晚有一天,一定可以稳定下来。” 凌君寒看他一脸接受命运的淡定,笑道:“你倒是看得挺开。” 几个人又打趣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小白虎的后背,让他自己待着。 招手示意大家重回长桌,目光投向叶斐。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们过去一躺。虫族战乱最近本身就频繁,如果跟他们牵扯上关系,这后头的花样就更多了。” 叶斐微微点头,表示应允,“行,那不如坐我们的飞船,今晚就走。” 段无心偷听到对话,耳朵竖得笔直。 凌君寒要走,那他的幸运神岂不是没了? 好不容易跟他和好,可以每天安安稳稳睡个觉,快乐竟然猝不及防就要消失。 段无心有些烦躁,在原地转了两圈,慢吞吞迈步到凌君寒腿边。 临时抱佛脚,现在蹭一蹭还来得及么? 就蹭一下,来救救他这可怜巴巴的坏运气。 桌面上,凌君寒正襟危坐,跟属下挨个交代完工作。 等到手上的事情分配完毕,他拉开凳子,说道:“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等我十分钟。” 刚起身,垂眼看到腿边毛茸茸的小动物,蜷缩成了一个小白团子。 无端的,心生一丝舍不得。 或者,要不要带上一起? 念头闪过,随即自我否定。 出门在外,不知道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实在是不太安全。 还是算了,家里待着最为放心。 他拍了拍段无心的后背,示意跟着上楼。 段无心蹲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拖出行李箱开始快速收拾衣物,眼巴巴的问:“你这次,去几天啊?” “我尽快回,估计一两天就能搞定。”凌君寒以战斗速度把衣服叠好,拉上拉链,捏住拉杆。 看着绕着自己转的小白虎,没忍住笑了,“怎么,是舍不得我?” 段无心条件反射的否认,三连摇头,“我才没有!我自己睡三米大床,不知道多开心呢!” 舍不得,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晚上可以用书房的设备跟我视频。”凌君寒顿了顿,加了一句,“如果想我的话。” “不可能,你做梦!”段无心傲娇扭头,弹跳离他三尺远。 面带嫌弃似的,挥了挥虎爪催促,“走好,不送。” 傲娇死了。 凌君寒低头,用唇在脑袋上轻轻碰了一下,低声说,“我走了,很快回来。” 虎爪挣扎,段无心被勒得哼哼唧唧,“赶紧走,虫族需要你去消灭。” 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跟着走出去。 他站在楼梯口上,看着男人跟着顾昂他们一起,走到门厅。 大门已经打开,外面是沉沉的黑夜,看起来风雨欲来。 心里像是被堵住了,欲言又止。 段无心往前迈了两步,准备说点儿什么,比如,注意安全。 话还卡在嗓子眼儿,脚下一空,就连头带爪滚了下去。 头晕目眩,仿佛脑袋开花。 砰的一声,空荡的客厅里传来巨大的声响,闹得一群人集体回头。 凌君寒放下行李,快步走过去把段无心捞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倒是没有大碍,就是脑袋上好像有些发肿。 他叹了口气,揉着那个小肿块, 语气心疼,“怎么摔下来了?疼不疼?” “还不是因为你走了,好运没了。”段无心凶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恨自己运气太差。 这可是说什么来什么,人还没走,霉运就赶上了趟。 生气,愤怒。 “你真是,需要寸步不离啊。”凌君寒无奈,用指腹揉了揉虎头。 想带着一起,只是现在段无心身体不大问题,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想了想,还是狠心把他留了下来。 凌君寒实在是操碎了心,事无巨细叮嘱道:“这两天别乱跑,别乱吃东西,有事儿找小白,知道吗?”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能这么啰嗦。 “知道,哎,疼死我了。”段无心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撒娇。 虎爪刨上手臂,想要寻求安慰。 “吹吹就不痛了。”凌君寒当着众人,真的低头冲着有些肿起来的地方,轻轻吹了两下。 实在是没眼看,凌嘉木掩着脸,推着众人往外走,“别看了别看了,散会。” 段无心有些害臊,后劲儿上来,一掌推开他,“你走。” “嗯,早点睡,晚安。”凌君寒把他小心翼翼摆在地面上,这才起身离开。 众人一走,房间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机器人小白跟他对视。 “你想跟我聊天?”小白僵硬地挪了挪脖子,“不过,我今天已经工作了八小时,很累。” 段无心摇了摇头,扭头朝着楼上走。 跟黑煤球聊天,还不如自己呆着。 他重新瘫回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脑袋疼,爪子疼,胸口堵得慌。 只是没想到,凌君寒一走就走了整整五天。 离开期间,倒是每天晚上都有定时打来视频,但段无心不想接,每次都是直接挂断。 决绝,无情,相当高冷。 你有本事打电话,怎么没本事回来! 视频有什么用,视频能当好运使吗? 心里正暗戳戳腹诽着,头顶突然水晶灯一阵摇晃,摇摆不定,吓得他从床上弹跳而起。 刚落下地面,四肢还没站稳,后脚跟就撞上床脚,痛到发抖。 段无心倒吸一口凉气,后脚颤抖,疼到眼眶泛红。 霉运,甩不开的霉运。 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感觉脚后跟终于有了点知觉,满心都是烦躁。 果然,每一个夜晚,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段无心爪子挠着地面,冲着空气嗷嗷叫着泄愤。 “瞎吼什么呢?”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段无心猛然回头,看着男人站在门口,拖着之前带走的行李箱。 神情看起来很是疲惫,眼下带着青黑,甚至连衬衫都有些皱,带着奔波的折痕。 眉眼之间,有一种颓废的英俊。 “你回来了!”段无心眼前一亮,早就把傲娇抛到脑后,雀跃着一瘸一拐挪到他跟前。 凌君寒放下箱子,立刻发现不对劲,问道,“脚怎么了?” “刚下床的时候被撞了。”现在见着了人,段无心满是怨念,满满的话往嗓子眼儿外冒,“你走了,运气很差。” 声音很轻,带着指责,又有些委屈。 凌君寒半跪在地上,伸手揽住小白虎,软软的一团。 几天不见,倒是怪想的。 “说好的去两天呢!怎么去了五天!”段无心拨开他的手,朝着人凶巴巴地吼。 那语气,委屈地跟小媳妇似的。 凌君寒没说话,只是垂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御守,上面系着鲜艳的红绳。 他解开绳子,直接往段无心脖子上系,“本来是两天,后面听顾昂他们说这个很灵,就去找大师求了这个。” “这是什么?”段无心抓着红绳,看着和翻译器交叠在一起的布袋子,低头打量。 凌君寒认真系紧,用手拨弄了一下,才轻声说道,“转运的,保佑你平安。” 走的那天,小白虎在楼梯上摔了一跟头,看着都心疼。 后面好几个晚上,一想到这个情景,就辗转难眠。 也许,段无心是没有睡不好。 他在他乡,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好保管好,很有用的。”他笑了一声,难掩一脸疲惫,“以后偶尔我也会不在,你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段无心呆呆愣住,虎爪勾着御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感觉眼眶有些泛湿。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很会搞这些小飞机。 让人有一点感动,真是烦死了。 段无心别过脸,动作生硬的,表情凶狠的,伸出虎爪抱住他的腰。 凌君寒伸手回抱住他,贴着他耳朵,低语道,“我从不信神佛,但为了你,我跪了三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第 23 章 耳朵被话震得发麻, 段无心张了张嘴,才发现好像没有发出声音。 胸口被堵得涩涩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段永年,好像没谁对他这么好过。 花这么些功夫, 他图什么呢? 这人运气已经够好了, 也从未跟自己许过愿。 况且, 凌君寒看起来是喜欢人形的他, 却还愿意去求一个平安符给倒霉透顶的小白虎。 人类的情绪太复杂, 他猜不透也搞不懂。 但他能明白的是, 凌君寒真的对他很好。 段无心贴着带着寒气的大衣, 懵懂地问道:“那你,三天都不睡觉吗?” 凌君寒低低笑出声,三言两语就带过这些天的辛苦,“觉当然是要睡的, 你真当我是神仙。” 他解决完要事, 就独自前往深山,在寺院里住了三天。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开始跪拜祈愿,直到深夜。 周而复始。 佛说心无杂念,方能修成正果。 他没想求一份好姻缘, 只希望段无心顺遂平安。 寺院清净, 回荡的是古老的钟声和诵经。 在那种环境下, 倒是很容易让人内心归于平静。 只是这几天抛开七情六欲,发现心中仍然挂念。 于是拿到御守之后,又匆匆连夜赶了回来。 “谢谢, 我很喜欢这个。”这话发自内心, 毫不拐弯抹角。 段无心勾了勾御守, 小心翼翼地叠在翻译器下面,好似喃喃自语:“你不信神佛,为什么又去了?” “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只能靠神明。”凌君寒勾了勾虎耳朵,自嘲道:“我记得第一次看你直播很多人许愿,那会儿还嘲笑他们,现在发现自己也走上了这条路。” 也许,当心里有某种强烈愿望的时候,就会去寻找寄托。 在找不到解决方法之前,不过是求一个安心。 段无心噢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会有用的,我会好好保管。”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后颈,微微皱了皱眉,“先起来,膝盖有点儿疼。” 段无心赶紧挪到一旁,伸出虎爪去拉他的裤腿。 “干什么?”凌君寒解开大衣扣把外套脱下叠起,又慢吞吞地解开衬衫扣。 段无心还在锲而不舍地拉他的裤腿,偏要看个究竟,“我看看你的膝盖。” “没什么可看的。”凌君寒轻描淡写带过。 段无心瘪嘴,看看怎么了。 他跟着凌君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双眼睛牢牢锁定着人。 凌君寒拿他没辙,索性让他跟着。 只是等到进了浴室洗澡,段无心又悄无声息跟了进去。 他看见凌君寒膝盖被磨得有些发红,从顶端开始,一片红色带青,大概是跪太久的后果。 这会儿,再铁石心肠的心脏也被泡得发软。 没有犹豫,段无心扑通一下跟着跳进浴池,水花溅了一地。 他垂着脑袋,埋头用嘴对着发红的膝盖,学着那天凌君寒的样子,轻轻吹了口气。 好像说这样做,就不会痛了。 气息打在膝盖的皮肤上,有些痒。 “你这是,在安慰我?”凌君寒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扬了扬嘴角。 段无心嗯了一声,又鼓着脸继续吹,“好些了吗?” 凌君寒拢了一手水,往他脑袋上浇,蓬松的虎头瞬间塌成个小脑袋。 他回道:“好多了,看来这一趟没白去。我们家心心,现在懂得心疼人了。” “谁是你们家的,我才没有心疼你,我就是....”段无心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能非常生硬转移话题,“你帮我洗澡。” “好。” 凌君寒的确很是疲惫,难得没有逗他,只是低低垂着眼动作。 抬手帮他挤上沐浴液,打圈揉搓,然后再用水冲干净。 实在是太困,只想赶紧弄完睡觉。 “比小白好多了。”段无心被舒服地手法揉得眯起眼睛,还不忘小声吐槽,“他每次只会把我丢到水里,然后胡搅一通。” 凌君寒捻了捻全是泡沫的手心,闷声笑,“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好的?” “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也坏透了。”段无心对这人的感官被分割成两个极端,难以判断。 他嘀嘀咕咕补充,“你老是逗我,惹我生气。” 回想起从小到大,这人没少干坏事儿。 凌君寒伸手拿了条浴巾,把湿淋淋的小白虎裹住,才说,“逗你好玩儿,那你就记着我点儿好。” 他把裹成一团的段无心放在浴台上,帮他把毛吹干。 段无心爪子撑着台面,想起他匆匆的离开,“你这几天有进展吗?关于那个什么虫族?” “一点进展,他们抓到的俘虏和那天元帅府的刺客,血液里激素有重叠的部分。我们怀疑出自同一个研究室。”凌君寒斟酌言辞,僻重就轻透露了一小部分。 更多的,还需要在调查之后才下判断。 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不想让段无心忧虑太多。 段无心哦了一声,脑子被吹风的声音闹得嗡嗡响。 他甩掉脑袋上的水,“我也是试验品,只是跟他们不大一样。如果知道我能变人,他会不会把我重新抓回去?” “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凌君寒笃定开口。 有段无心这个目标存在,他走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凌嘉木,加大元帅府警卫巡逻。 四面八方都装上了监控器和红外线,一旦有可疑目标,就地击毙。 段无心松了口气,他对凌君寒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他说不会,那就断然不会发生。 洗完上床,凌君寒把小白虎塞进被窝,抬手捻灭床头灯。 他实在是疲惫,后背一沾床,就困意上涌。 黑暗之中,感觉一颗虎脑袋在顺着皮肤缓慢移动,从胸口,慢吞吞挪到了脸颊边。 听见段无心压着声音开口,结结巴巴,“要不,要不你亲我一口试试?只亲脸,不干别的。” 凌君寒闭着眼问,“这会儿乐意了?” “我只是觉得,变成.人,你我 都开心。”段无心小声开口,又找补道:“我很谢谢你送我御守,但是变人之后,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下了这个决定。 被那晚的凌君寒吓到,他根本不敢跟这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只是,自从得知他是未成年,就再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那就趁着夜黑风高,再试试。 “好,亲一口。”凌君寒侧了侧脖子,用食指勾起虎脑袋,干脆利落的在虎脸上碰了一下。 毛茸茸的毛触到唇角,像根羽毛在挠痒痒。 段无心后背僵直,心跳加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虎爪。 一秒,两秒,三秒.....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毛发仍在,没有变化。 果然,没他想得这么简单。 视线一碰,一人一虎双双叹了口气,感觉人生艰难。 段无心沮丧低下头,翻身背对着人,“算了,睡觉。” “利用完就跑?渣男。”凌君寒轻声开口,语带指责。 “那不然呢?我还亲回来?”段无心重新翻回去,冲他露出长满倒刺的舌头,“你要吗?” 凌君寒:“......” 这会儿就不必了,真的没有必要。 他把虎脑袋按在颈窝里,长长吐了口气,“睡。” 五天以来,段无心再一次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有护身符和凌君寒双重保障,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倒不是自然醒,是被外面的雨声吵得睡不着,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很闹。 段无心慢吞吞地睁眼,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眼前是男人放大的脸,靠得很近,眉眼清晰。 现在看来,倒是没以前那么凶了,还是偶尔笑一笑比较好。 他伸出虎爪踩人的脸,成功把人弄醒。 凌君寒用手掌挡了一下光,眼睛没睁,“一大早这么精神?” “因为睡得很好。”段无心掌心来回继续踩,一下一下把人作弄清醒。 “你睡好了就来折腾我?”凌君寒揉了揉眼皮,缓慢睁开,声音带着晨起的干涩,“不过托你的福,我昨晚也睡得挺好。” 段无心晃了晃尾巴,表情有些得意,“那我们就是互帮互助睡觉小组!” 这话真是没法接,凌君寒懒得理他。 段无心伸手推他,强势让人翻身趴下,“快,几天没骑你了,得补上。” 凌君寒被迫半撑着床铺,感觉脑仁疼。 他无语道:“我以为送了你东西,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一码归一码,说好的一年呢,一天都不能少。你前面旷工五天,得往后延五天。”段无心掰着爪子,账面算得清清楚楚。 真心换不来真心,没意思。 “行,来祖宗。”凌君寒伸手把他拎到背上,一上一下,开始晨起运动。 这比以前军营里训练简单,负重算轻,动作也轻松。 段无心一扫前几日阴霾,拍着后背啪啪作响,跟骑马似的,“快点儿,再快点儿。” “操,我是不是来早了。”大门被推开,门口传来孟与森的声音。 他半靠着门框,啧啧了两声,“小白说你起了,我就赶紧过来。没想到,一大早撞见这么火辣的场面....” 段无心撑着宽阔的肩膀,双腿岔坐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反正害臊的不是他一个,他决定闭眼睛装死。 凌君寒双臂撑着床,直起身子抬眼看人,“早上运动没见过么?” “没见过你们这么花哨的,什么快点儿慢点儿的,我都没耳朵听。”孟与森扯了扯嘴角,疯狂输出,“我说,你是不是又需要我提醒一遍,他.....” “未成年,我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只小白虎,骑个背怎么了?”凌君寒把小白虎拨下去,扯过被子盖住裸露。 这人把他当什么了?对一个小动物他能干什么。 孟与森点了点头,语气略带遗憾,“没什么,你们继续忙,那我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拉过门把手,缓慢拉过去。 门缝之中,表情很是挑衅。 凌君寒开口叫住他,“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儿,有话就说。” 他太了解这位朋友,除了陷入狂热科研,其他时候是不到正午不起床。 “我是想告诉你们,我知道心心怎么变了。”孟与森把门重新推开,卖着关子悠悠开口,语气欠揍。 “怎么样,值不值得我一大早跑一趟?” 听到这儿,段无心立刻弹跳下床,惊喜问道:“你没骗我?我又失望一次,太难了。” “我说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可以研究出来。”孟与森拍了拍胸脯,非常有底气地保证,“可以的,要相信你爸爸。” “占谁便宜呢?转过去,我穿衣服起床。”凌君寒扬了扬下巴。 孟与森无语带上门,“谁稀罕看你,对你又不感兴趣。” 好消息传来,没谁能继续躺回去睡回笼觉。 凌君寒迅速换上衣服,又帮段无心穿好上衣短裤,以防万一,打开衣柜勾了件自己的大衣挂在臂弯。 “走,你变一个试试。”凌君寒拉开门,推了推靠在门口的人。 孟与森懒洋洋支起身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两分钟就洗漱出来,你们真的很急。” 段无心更急,一个健步就冲下了楼。 不过这回倒好,没有意外发生,平稳落地。 他摸了摸脖颈上的平安符,想着还真挺管用。 又小心翼翼掏出来,对着布袋子拜了拜。 听到动静,小白尽职尽责端着餐盘过来,皮笑肉不笑说道:“你的早餐,是你最爱吃的。” “来不及了,黑煤球,帮我打个包。” 段无心根本没空管心仪的食物,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瞬移到研究院。 小白无奈,帮他把肉装进袋子里递过去,“你怎么拿?” 段无心低头张嘴,机灵地咬住塑料袋,就往门外赶。 只是门外暴雨如注,地上全是积水,湿成一片,难以下脚。 凌君寒和孟与森出来,一人拿了一把黑伞。&lt; br&gt; 他看了眼大雨,弯腰把小白虎抱在怀里,盯着那个塑料袋笑道:“你还真是两不误。” “嗯,快快快,我好急。”段无心拍着肩膀催促,连呼带喘。 几人大步走进雨里,暴雨砸在伞布上,噼里啪啦作响。 步伐没停,凌君寒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感叹道:“最近的天气真的很奇怪,又是暴雪,又是闪电,今天还下暴雨。” “诶,哥们儿,不得不说,你真挺聪明。”孟与森用胳膊拐了拐他,一把抖出憋了好久的话,“心心变人,跟天气有关。” 凌君寒盯着落下来密集的大雨,军靴踩在地面上,飞溅起水花。 他又垂头看着窝在怀里的小白虎,摇了摇头,没有明白其中的逻辑,“现在怎么没变?” “这是其中一个因素,必要条件之一。” 孟与森得意的讲解自己通宵几天的劳动成果,“除了极端天气外,还需要能量巨大的食物。简单来说,食物时间越长,能量越高,变得就越久。” 这样一说,凌君寒明白了几分。 他回想这几次变人的情景,第一次时间最长,依次递减。 思路理清,他得出结论:“所以,第一次是因为极寒天气加上那瓶百年老酒?” “答对了,就是这样。”孟与森笃定道,“肯定没错,一会儿去试验一下就能知道结果。” 段无心听得脑袋发懵,卡卡顿顿,好半天才绕过弯来。 他呆呆提出疑问:“但是,那天小朋友亲我,不是也变了么?” “这个事儿,有我的责任。我不是天天在喂你吃石头么,能量在你体内积攒着,一直没释放。” 孟与森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很是遗憾,“那天一道闪电,劈没了。”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合情合理。 隔着大雨,段无心伸出爪子挠他的手臂,“那你多弄点儿石头,我就可以变更久。” “没了,还剩两块,一会儿试验用。”孟与森摊手,又戏谑地看了一眼凌君寒,“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哪里去找新的能量,这就要交给你亲爱的元帅大人了。” 得,又要求人。 段无心收回爪子,可怜巴巴地拉了拉凌君寒,眼睛湿漉漉的。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凌君寒跟他视线碰触,微微点了点头。 语气有些傲慢地陈述事实,“可以,我无所不能。” 有了这话,段无心一颗悬着的心脏落了地。 抵达研究院,他盯着乱糟糟的实验室,仿佛被乱贼洗劫一番。 操作台上下是散落各处的稿纸,被风一吹,四处乱飞。 他被放在操作台上,心情既紧张又兴奋。 孟与森把两块晶石递过去,捧着宝贝似的嘱咐:“慢点儿吃,再多也没了。” “好,我知道。”段无心接过来,张嘴细嚼慢咽,把两块晶石吞下腹中。 然后,被放置到一个奇怪的仪器里。 舱门缓慢关上,仪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孟与森的声音从外面朦胧的传过来,“这是极端天气模拟设置,你不用怕,马上就好。” 话音一落,段无心感觉周围空气骤然降低,玻璃舱门上立刻结起了冰霜。 很冷,冷到发抖,让他想起凌君寒生日那个晚上。 原来情景重现,是这个含义。 他牙齿打着颤,极力保持平静,只感觉温度越来越低,呼吸却开始加速。 舱门里很是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段无心闭上眼睛,攥着手心,虎爪团成一团,等待奇迹的发生。 希望,这次可以顺利。 滴的一声,舱门里泛起蓝光,显示到达极寒温度。 大脑突然被清空,段无心猛然睁眼,攥着的虎爪变成了细长的指尖。 他反复打量,又抬手摸了摸脑袋,耳朵也没了。 竟然真的,成功了。 手掌贴上真空玻璃,段无心拍了拍舱门,和另一边的凌君寒对视。 实在是太兴奋又太激动,门一打开,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凌君寒。 男人的肩膀很宽,抱着有一种踏实感。 “我变了,竟然真的可以!”段无心勾着他的脖子,满心的欢喜想要与人分享。 凌君寒单手搂着他的腰,又盯上那双露出来白皙的腿,把拿过来的大衣给他披上扣紧,把风光遮了个干净。 才语带笑意回道,“恭喜。” “喂,你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这位不分昼夜的科研人员?”被晾在一旁,孟与森很是不爽的拍了拍段无心的后背,无情吐槽。 “哦,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激动了,也谢谢你。”段无心扭过头,伸手就要抱他,中间的距离被一只大掌隔开。 凌君寒面无表情拉开两人距离,冲着孟与森露出一个假笑,“谢就谢,抱就免了。” 眼神似刀,警告他离段无心远点儿。 “哎呀,我不跟昏君计较。”孟与森盯着段无心左看右看,对自己的研究结果实在是满意,“这样一说,我比李英毅那个蠢家伙可强太多了。” “别自降身价,跟那种人比。”凌君寒终于走心一回,诚恳说道,“谢谢。” 孟与森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这也是自我成就。” 段无心有些局促站在原地,还没完全适应这副身体,四肢都有些僵硬。 他被裹在厚实的大衣里,捏着手心,掌心里全是兴奋的汗。 凌君寒眨了眨眼,直勾勾地盯着人。 视线很难从段无心的脸上移开,几天不见,好像又长好看了几分。 这要是再长几年....得多红颜祸水。 此时此刻,内心就是挣扎。 得早点预定,不给其他人留有非分之想的余地。 “好了,任务完成。本院长要进入下一个课题。”孟与森撑着桌面,懒懒发问,“这次去帝国那边,结果如何?” 凌君寒没说话,伸手碰了碰漂亮的小朋友,“你去隔壁吃早饭,我们谈点儿正事。” 段无心哦了一声,拎着那个塑料袋乖乖往门外走。 见人出了门,凌君寒才继续说道:“我之前很确定刺客来自李英毅,但现在不太确定了。帝国那边也有人在搞兽魂计划 ,更严重点儿来说,这可能不单单是试验,还存在暗地勾结。” 孟与森神情严肃起来,“你把报告带回来了吗?” “嗯,我回去发你加密文件。你看看他们那边的俘虏和上次那个,是不是出自同一批生产线。” 说到这儿,凌君寒又顿了一下,语带嘲讽,“生产线,这可真够讽刺的。” 把人和野兽当成一个又一个的试验品,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进行叠加刺激,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 除了成功的个例,还不知道有多少失败的尸体被抛尸弃野。 被注射,被灌药,被猎杀,被抛弃。 其中,可能就有段无心的父母。 凌君寒回过神来,拍了拍孟与森的肩膀,“最近辛苦你,实在是事情一茬接一茬。忙过这一阵,我给你放假。” 孟与森扯了个笑,往转椅上一躺,双手抱着后脑勺,“放假又没人陪,有什么意思。” “你那个白月光....” “别提这个,赶紧走,看好你的小美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指尖转动着滴水的伞,“如果变回去,我会去找食物帮他续上。你这个仪器,直接搬到我那边去。” “行行行,都听您的。”孟与森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走,我补个觉。” 不多打扰,凌君寒起身离开,走到隔壁实验室,推开大门。 只是房间里空空荡荡,冷冰冰的风刮进来,只残留着一丝食物的香气。 人呢?怎么凭空消失了。 说好的不乱跑,还是跑了个彻底。 无情无义,没心又没肺。 想到昨晚温情的时光,又亲又抱,相拥而眠,简直像是做了个梦。 “真是不让人省心。”凌君寒心脏一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他抹了一把脸,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段无心可能去的地方。 是回去找了馆长,又或者跑去了外边? 前后谈话不过五分钟,按段无心路痴属性,应该走不远。 他拎着伞柄,神色匆匆地转身下楼,走出研究院大门。 抬眼望过去,眼神顿住。 巨大的雨幕之中,少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面前还有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那颗捏紧的心脏又骤然放松。 还好,人没走。 刚刚被搅得稀碎的真心,又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 他打开伞,快速踱步过去,撑在段无心头顶。 “怎么在这儿淋雨?不怕感冒?”凌君寒叹息道,竟然有一种迟来的庆幸。 比他想象的,稍微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 段无心仰头看他,头发湿漉漉滴着水,手上还拎着早餐的塑料袋。 他擦了擦额头上淌着的雨水,轻声开口,“我刚坐在窗户边上,看到了这只小狗。不知道从哪儿跑进来的,脏兮兮的,看起来好可怜。我本来是想让他进楼,但他怕生,不肯动。” 解释完,他又低头,把早餐的肉全部撕碎,一点一点地喂给那只流浪狗。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小东西。 肉递到嘴边,小狗警惕地闻了闻,停顿好几秒,不敢下嘴。 段无心不怕脏似的,伸手在打结的滴着脏水的后背安抚了两下,才见小狗小心翼翼地叼住食物。 凌君寒垂眼看着他的动作,内心柔软成一片。 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到底还是有着好心肠。 “那你的早餐就没了。”注意到被大雨淋湿的肩膀,凌君寒挪动伞柄,把伞全部挪了过去。 段无心冲他笑,露出很浅的酒窝,相当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有你呀,我知道你会给我找好吃的。” 凌君寒愣了神,盯着那张纯洁的脸挪不开眼。 笑得天真又明艳,像雪地里绽放的蔷薇。 他骤然明白了前些天跪在佛前,为何能够心无杂念,如此虔诚。 原来抛开了七情六欲。 他对段无心,有了很纯粹的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