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人生的奋斗史》 作品相关 更名提醒 本文原名《剩女炼成记》，于2021年1月28日上午，正式更名为《寒门人生的奋斗史》，敬请广大读者周知。 我本是个平凡人，出身寒门，所以，更愿意写平凡人的平凡世界，平凡的奋斗历程。 希望，作品能够给困境中的、怀疑中的、失去生活勇气的你们，以激励、治愈、帮助，愿我们勇敢走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之路上，冲出困境，杀出一条生路。 我们，奋斗过后，终将美好。 求推荐、收藏、转发、阅读。 谢谢所有的亲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请假 牛年春节来到啦，首先祝所有的读者朋友们，不好的留在过去，新年就要最好的，加油，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祝大家新年快乐，牛年牛气冲天，心想事成。 除夕--初三，打算休假一下，初四开始，正式继续更新。 谢谢大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章 农家女子 1995年，盛夏，酷暑。 这里是xe交界的一个偏僻小村庄。 知了热得在树上不停“知了、知了”的叫唤，让人心烦意躁的聒噪声，把夏天无以比拟的酷热，似乎又扇高了几分。 村子里的狗，狗眼半开半合，狗尾巴耷拉着，吐着舌头，无精打采蜷缩在阴凉处，热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似乎也在心里抱怨，“这天气，贼热呀，连我这老狗老皮也招架不住了。” 村子里几个顽皮的孩子倒是不怕热，赤裸着上身，就穿了条小短裤，在河里摸鱼摸虾，还在水里热闹得打起了水仗：你泼来我泼去，兜头浇脸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的田埂上，江小朵正弯腰弓背、撅起屁股往前一拱一拱地割黄豆。 正是晌午，夏天最热的时候。 江小朵用左胳膊将黄豆梗一围，右手的镰刀挥过去用力切割，转瞬之间，手里围拢的五六株黄豆梗便放倒在地里。 一撂一撂的黄豆梗被放倒，转眼已经割了近四分之一，江小朵才直起腰，用手抹了抹一脸的汗水，回到板车上，拿起一个塑料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了三分之一。 身上穿的一件薄衬衣早湿透了，快要能拧出水来，清楚勾勒出15岁少数嬴弱不堪、发育不良的身躯。 黝黑细弱的胳膊，在阳光的映照下，露出清晰可见的经脉纹路，汗珠，正在上面滚来滚去跳舞。 江小朵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胳膊上、身上的汗水，又用手搭了个天棚，抬头看了看天，嗓音低沉地骂了句：“tmd，这老天，是要把人烤成地瓜干啦。” 天上，炙热的太阳正当，我马上快开学了，以后地里的农活，又得您一个人干了，趁着开学前，我尽量多帮帮您，您就别心疼了。” 转头，江小朵进到黑漆漆的里屋，换了满身臭汗的衬衣和裤子，又把娘用盆打来的水，将全身的汗味用力擦干净，才一身清爽出来，准备吃饭。 “妈，我爸呢？我回来怎么没见他？” 江小朵看了看空荡荡的堂屋，左右逡巡一遍，没发现爸。 “你爸啊，又不知死哪赌博去了，或者跑哪偷懒躺尸去了。” 妈说起爸，就开始鼓眼、拉嘴、憋气，满嘴气不顺，把这个挨天杀的爸恨得牙痒痒。 江小朵的妈今年45岁，但由于整日地里风吹日晒、操持忙活，看着好像55岁一般苍老：皮肤黝黑，额头出现了三四道皱纹，脸上的法令纹一直拉到了嘴边，两腮只剩下皮包骨头，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好像岁月无声行走刻意要留下的印痕。 一会，妈便从灶屋端出了三碗菜：都是地里种的青菜和萝卜，还有家里养的鸡，外加三碗米饭，招呼小朵赶紧吃饭。 “小朵，赶紧坐下吃饭，别饿坏了。” 妹妹也从灶屋来到了堂屋，看到姐姐江小朵，也不说话，坐下来，低下头，埋头扒拉碗里的饭。 妈从菜碗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江小朵的碗里，唠叨开来： “小朵，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爹，这些年苦了你了，又要读书，又要勤工俭学，放假回来还要帮妈干农活。” 妈眼里盈满泪水，嘴唇嗫嚅着，抬起衣袖擦了擦，又夹了块鸡肉放到自闭症小女儿碗里。 妈本来脸上就没肉，脸色凄哀起来，显得那皱纹更是横七竖八惹眼，江小朵看了，胸口仿佛被雷霆暴击般憋得难受。 “妈，看您说的，什么苦不苦的，咱家就您一个人干农活，我不帮您，我爸又指望不上，还有谁能帮您。” 说起家里，想起耳背的妈和自闭症的妹妹，江小朵便很辛酸，眼角带些湿润： “要是爸能得力点该多好，家里就不至于这样清苦了。” “小朵，妈没白养你，真是个孝顺好孩子，你爸要是能像你这样，咱家也不至于这样了。” 江小朵的妈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起小朵的手，想起这些年娘三人经历的苦，不觉感慨万千。 妹妹坐在一旁，只顾低头吃饭，仿佛妈和姐姐不存在，也根本不关注她们说什么。 江小朵的爸爸是个农民，但是不像其他农民那样，辛苦稼穑，任劳任怨，而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好赌成性，性格暴戾。 赌博赌赢了，就自己买几瓶烧酒胡吃海喝，喝醉了在家里撒酒疯，骂老婆、打孩子，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赌博赌输了就更别说了，满院子拿着菜刀追着老婆孩子跑，骂她们是丧门星、扫把星，害他输钱。 总之，不管他赌博输赢，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在家里骂骂咧咧、捶胸顿足，害得一家人常常是惶惶然不可终日。 妹妹自从生下来，便怕见生人，除了认家里几个人，其他人一概见到就躲起来。 长到10多岁，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是先天性自闭症，很难医治，何况江小朵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医治。 吃完饭，江小朵卸下板车上的黄豆梗，薄薄一层铺在地上晾晒，等感觉黄豆梗嘎崩脆的时候，再用家里自制的五爪竹连杆，双手用力扬起来，“啪啪啪”拍打地上的黄豆梗，然后一颗颗黄豆便在包裹的豆壳里探出头蹦出来，一颗、两颗……直到铺满了整个晾晒场。 很熟稔地，江小朵用耙子将黄豆梗耙出来，堆到另外一个角落，码成一个小山堆，供妈烧火使用。 地下，就只剩下金灿灿的黄豆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地上就像铺满了金子一般，黄得耀眼，又让人欢喜。 推耙将黄豆推拢一处，江小朵又用了木棍架子支起一个场围，铺上竹篾席，用筛子筛掉黄豆上的灰尘、枯黄的黄豆叶，然后倒入竹篾席上继续晾晒。 然后，她才美滋滋搬了把竹椅子，坐在屋门口阴凉处，看着阳光下金黄的黄豆，眯缝起眼睛，一场酣梦。 梦里，懒散的父亲好像回来帮忙打黄豆了； 自闭症的妹妹突然能跟人说话了； 娘脸上的皱纹消失了，愁苦没有了，又年轻笑得又美； 直到夕阳西下，太阳躲进了云层，一阵风吹来，掀动得竹篾席“滋滋”作响，娘在里屋喊：“小朵呀，该把那黄豆收了吧，不然天晚该受潮了。” 江小朵才从杂七杂八的梦境里醒来，“唉呀，天晚了，收黄豆。” 语毕，从椅子里蹦将起来，折起竹篾席，黄豆在竹篾席里蹦跶着、逃窜着，圆滚滚跑到了中间，江小朵便用了簸箕收到袋子里，等明日太阳出来，再继续晾晒。 “黄豆需要日照才能干燥，人内心需要阳光，才不至于蒙尘，大自然和人，居然有如此相通之处。” 江小朵如此这般想着，收紧袋子，找了根细麻绳扎紧口袋，弯腰将一麻袋黄豆扛进了屋里。 屋里，亮起了灯，一张快发霉的木桌，几张同样老旧的小凳子，除此之外，就是镰刀锄头板车等干活农具，可以说家徒四壁。 里屋有两间房，一间娘和妹妹住，就只有一张旧床、一个旧柜子；另外一间江小朵住，只有一张用凳子拼起来的木板床，连柜子都没有。 走过堂屋，就是烧火屋，用泥巴砌起来的灶台，年久失修，早已经乌漆抹黑，辨不出颜色，一口大铁锅架在灶台上，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都放在灶台上，有一个估计人家送的木柜子，装着几个罐子的酱菜：酱萝卜、酱白菜、腐乳等。 穿过烧火屋，娘自己建了个木栅栏围起来的场所，用来养鸡。 江小朵出生在这里，做了这个房子15年的主人，今年上初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江小朵的命运，一定要靠自己改写。” 躺在不能翻身、一翻身就可能散架的拼凑床上，江小朵终于在一天的疲劳后，望着黑洞洞的木质天花板，想了这么一句后，沉沉进入了梦乡。 她那个不着调的爸，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谁也不知道。 窗外，白天的热气逐渐散去，大地一片清明。 清风，朗月，俯瞰众生贪嗔痴怒怨的长生天，正无声无息悄然穿过重重黑暗，奔向黎明......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母亲受伤 睡到半夜，江小朵突然被急促的捶门声惊醒。 “开门，快给老子开门，你们这帮臭娘们，反了天了，老子还没回家，就敢拴门。快开，再不开老子踹门了。” 只听那老朽的木门被捶得“吱吱呀呀”响，仿佛摇摇欲坠，快被捶散一般，江小朵赶紧麻溜下床，准备去开门，再不开门，这门只怕要散架了。 “天天到处赌博不着家，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呀，喝得醉醺醺一副死样，你干脆喝死在外面好了。” 母亲气不可恼，一迭连声骂着，只听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然后听到门被“哐当”一声用力推开，江小朵的爸红着一张脸、眼珠血红、醉得脚步踉跄着一头撞进门里，可是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脚，一头扑到了门内的土地上。 “哎哟，你这个烂婆娘，你想谋杀亲夫啊，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江小朵的爸就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扬手想要打老婆，怎奈喝得实在烂醉如泥，很快又瘫软在地上，四仰八叉，嘴里嘟嘟囔囔：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摊上你们几个磨人精，一天到晚给老子摆着一张死鱼脸，老子该你们还是欠你们啦？” “来，喝，喝痛快了。老子干了，你们随意啊。” 躺在地上的江小朵爸爸江二奎，抬起软绵绵的手臂，举着空气放到嘴边，作势端杯子继续喝。 “掷色子，掷色子，我他妈今天非得让你们输得底裤都不剩，来呀，押，快押。” 江二奎在空中胡乱飞舞着手臂，口里含混不清地叫嚣着押宝，然后语声渐渐低沉，终于昏睡过去，很快打起了大呼噜。 妈妈宁珑冷眼看了一眼江二奎，愁苦的脸上好似有前世三生的怨念，却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一言不发转身进屋，继续睡觉。 被吵醒的江小朵突然没了睡意，大睁着一双眼睛，盯着用纸糊的窗棂，想起10岁那年，自己和妈妈摸黑去找夜不归家的爸爸。 那天晚上，天格外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母子两个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村子里不平坦的土路，一家家找过去。 夜太黑，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菜地里的篱笆桩，在电灯微弱余光的照射下，犹如魑魅魍魉般要将江小朵吞没，吓得江小朵死命攥紧了妈妈的手，身体尽量往妈妈身上靠。 走到半道，陡然一连串的狗吠声，吓得江小朵赶紧钻进了妈妈怀里，闭着眼睛不敢再走。 “小朵，咱们今天一定要找到你爸爸，不然，他拿着刚卖的麦子钱，万一输个精光，你学费就没了呀。” 于是，妈妈不得不拖着小朵，继续搜寻。 最后，终于在村子尽头的李麻子家，听到了里面一堆赌徒，起劲叫嚷着正闹得欢腾。 李麻子家砌了20多层高的台阶，台阶虽高却窄，仅容一人上下通过，笔直一溜砌到家门口。 妈妈紧紧拉着江小朵的手，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爬过20多层高的台阶，“砰砰砰”开始敲门。 里面的赌徒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派出所过来抓赌，瞬间鸦雀无声，只听到里面椅子倒地声，桌子推动声，乱成一团。 “江二奎，你个挨天杀的，居然敢偷了孩子的学费，躲这里赌博。赶紧开门，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们聚众私下赌博，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抓了去。” “哎呀，是嫂子呀，早说嘛，吓死兄弟我了。” 李麻子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嬉皮笑脸着开了门，等母子二人进去，旋即关上了。 妈妈松开小朵的手，径直几步蹿到江二奎身旁，上手拧了江二奎的耳朵，呵斥道： “江二奎，你个不知死活的，说，是不是现在跟我死回家。” 江二奎虽说是个醉鬼、赌鬼，但堂堂男子汉，被老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而且还出手抓着自己的耳朵，面子上哪里过得去，当下脸就拉下，转瞬变黑。 更何况，今晚手气不顺，不仅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还连带找李麻子当场借的高利贷也输了个一干二净，早已经输红了眼，正气不顺想找点什么撒气。 当下，从椅子里跳出来，瞪着满眼珠子的血丝，五官气得七歪八扭彻底变形，嘴巴歪到一边、眉毛上挑回嘴： “好啊，臭婆娘，回去是吧，走，我跟你回去。” 旁边的赌徒们正看热闹，就开始一个劲起哄： “二奎，原来你是个趴耳朵，妻管炎，怕老婆啊。” “是啊，二奎兄弟，嫂子一来，你就乖乖跟着走，不像个爷们哟。” “哎，二奎，我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们了，瞧你个软蛋样，兄弟我瞧不起。” …… 一群人哄笑着、拍着掌跟随江二奎出门，打算继续搭台看戏。 江二奎拽着老婆宁珑的手，旋风般开了门，推搡着迈出门槛，几个疾步将宁珑拉到高高的台阶前，双手用力朝宁珑腰部一推，嘴里狠狠地暴怒叫嚷着： “回家？臭女人，滚开吧，谁跟你回家。” 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堆赌徒惊呆了，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噤若寒蝉。 10岁的江小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从高高的台阶上，单薄得像一张纸片一样，从高空飞越过一级、两级、三级……以及20多级台阶，最终轻飘飘落到了地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江小朵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赶紧沿着台阶攀爬而下，从地上搀扶起母亲，摇晃着头部急切叫唤： “妈，妈，你快醒醒。妈，妈，你快醒过来啊。” 江二奎推完之后，看到老婆从高台迅速往下跌落，才从混沌不堪的糊涂状态中醒过来，知道自己这回可能闯了大祸，有可能成了谋杀老婆的刽子手，着急忙慌着两个台阶并一个最快速度下到台阶下，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李麻子家其他的赌徒们也都哄拥着跑下来，对江二奎咆哮： “江二奎，你他妈傻了还是怂了，赶紧背你老婆上医院啦。” 江二奎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一般，跑上去推开江小朵，就要背起老婆跑，被盛怒之下的江小朵拦下： “你滚开，不准碰我妈，不准碰我妈。” 才10岁的江小朵，发起怒来像头母狮子一般可怖，涨红了一张小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逼视着江二奎，吓得江二奎浑身打了个哆嗦，不自觉退后两步。 “小朵，还是我来吧，咱们赶紧送你妈去医院，人命关天啦，耽误不得。” “小六子，你赶紧去邻村叫医生，让他火速到村卫生院，就说有紧急病人，生死攸关。” 李麻子知道，赌局在自己家里开，事情在自己家门口发生，这事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铁定脱不了干系，忙上前一步，背起了宁珑，招呼小朵跟着，又吩咐小六子去叫医生。 江二奎也抬脚准备跟上去，被小朵握起的小拳头一个恫吓，吓得只好止步，又畏缩不前了，等二人远离了，才偷摸着跟上去。 江小朵一路小跑着跟在李麻子后面，一路呼唤着自己的妈： “妈，没事的，咱们马上到医院，你忍忍啊。” “江二奎，你个混帐王八蛋，平时喝酒赌博装死偷懒就算了，今天居然敢朝我妈下黑手。从今往后，别再想我叫你一声爸，我跟你势不两立。” 江小朵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妈，一边咒骂着自己的爸，脚步一刻不敢停歇，亦步亦趋跟着李麻子。 幸好李麻子家有个大的探照灯，不然，这乌漆抹黑的夜，人走在高一脚低一脚的村里土路上，不跌倒就算不错了，更别提赶路了。 探照灯仿佛把黑暗豁开了一个口子，从漫天漫地的黑暗里劈开前方一圈光亮，照耀着三个人急急赶路。 三个影子投射在光亮处，竹竿一样细瘦的李麻子，和他背后软塌塌的宁珑，以及才10岁的江小朵那细弱、瘦小的身形。 村卫生院大约10里地，两人紧赶慢赶着，总算到了医院，医生已经就位等着了。 人刚一送到，放到病床上，医生就开始边测量心跳、血压，边问事情原委。 “病人是怎么回事，这大夜晚的，怎么受伤的？” 李麻子唯唯诺诺，斟酌着谨慎回答： “夫妻两个在我家门口吵架，老公失手将老婆从台阶上推下去了。” “台阶有多高？” “20多层吧。” “20多层，谁这么狠心，这是要谋杀吗？” “肯定不是，医生，就是两口子吵架，无心过失，无心过失。” 原本公事公办的医生，听了也感觉不可思议，不觉多了句嘴，便开始专心进入各项检查。 拿着听诊器，仔细在胸部前后左右移动，聆听着心跳声。 接着，又开始量血压。 血压绷带在宁珑右胳膊缠绕一圈，褐红色的塑料血压按压器在医生手里有规律的一上一下按压，接着又松开按压器，等待血压慢慢回流。 接着，医生又打开探照灯，翻开宁珑的瞳孔，认真在瞳孔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 等心跳、血压等各种常规检查做完后，医生长呼一口气，安慰道： “放心，病人没事，只是受了惊吓，陷入短暂昏迷，再过一会，就该醒过来了。” “医生，您确定吗？我妈妈真的没事吗？她可是从20多层高的台阶上跌落下来的。” 小朵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满怀疑虑，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小姑娘，你妈妈福大命大，我敢保证，再过半个小时，就该醒过来了。现在，我先用纱布和酒精给她处理一下这些擦碰伤口。” 小朵盯着医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确信妈妈没事后，也从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小朵，放心吧，医生不会骗人的，你妈妈肯定没事。” 李麻子得知没事后，一直提在胸口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便出语宽慰小朵。 随后赶来的江二奎，躲在医院门外的窗口，踌躇不前，不敢进门，怕小朵把自己轰出来，听到老婆没事，一颗快吓死的心，也安定了。 “还好没事，不然，我江二奎得去蹲监狱一辈子了。” 此刻的江二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好像突然被拔了虎牙的老虎，一刻间失却了威风。 但他想的，还是他自己蹲不蹲监狱的问题，而不是老婆是否命悬一线的问题。 所以说，拔了虎牙的老虎，还是老虎，只要有机会，肯定还会继续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 窗外的夜依然很黑，村子里的狗，只要有人经过，便响起此起彼伏的狂犬声。 狗吠声过后，夜晚一片死寂，衬托得安静的夜晚，更加显得寂静无声。 江小朵坐在妈妈旁边，盯着妈妈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等待妈妈的眼珠子张开，跟她说： “小朵，妈妈没事，是菩萨救了妈妈。” 惊得江小朵一个激灵，恍惚间，以为是妈妈在跟自己说话。 江小朵才想起，妈妈的确是信菩萨的。 每到过年，妈妈都会去菩萨面前，手捧三柱香，高高举在头不定敢对我女儿下狠手。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也不关我宁珑什么事了。” 李麻子头戴探照灯，跟在小朵母女身后，忐忑不安： “不知道宁珑嫂子明天想起来了，会不会找我算账呢？” 江二奎在黑暗里，高高低低踉跄着，毫无悔改之心，只是暗自庆幸： “哎，我的个祖姥姥哟，今天算是有惊无险，把我江二奎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暗夜无声奔涌，无数的黑暗呼啸而过，新的黑暗笼罩过来，江小朵看着眼前拨不开的黑暗，拉紧妈妈的手，勇敢挺起胸膛，在方寸之间的探照灯光亮中，穿过黑暗，走向回家的路…… 长夜漫漫，何处是尽头，江小朵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有尽头。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小朵一天 “妈妈，妈妈，快醒醒，快醒醒。” 江小朵想起5年前发生的可怕一幕后，脑海里噩梦连连，母亲从20多层的高台从天而降的惊惧瞬间，仍然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江小朵，令她在梦里失声惊叫。 从惊吓中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棂，屋内晕染成了一个温暖而炙热的光圈，有点像菩萨周身笼罩的圣环。 “咯咯咯，快来吃吧，吃了好多下蛋，给我的乖女儿朵朵养身体，攒学费。” “啰啰啰啰啰，快点吃快点长，长肥了多卖钱。” 江小朵一动不动蜷曲着身体，耳边传来妈妈宁珑喂鸡、喂猪的声音。 妈妈宁珑每天6：00左右，天刚麻麻亮就起床了。 起床后首先喂鸡，饿了一夜的小鸡们，哪里需要人唤食，看到宁珑手里撒下的小黄米，蜂拥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开始头一点一点、嘴一张一合、身体扭动着啄食。 等鸡们吃饱了，宁珑就会打开栅栏，让鸡到处跑到处觅食，江小朵戏称妈妈喂鸡是“圈养+放养”结合。 顺接着，宁珑又用糟糠加了水拌成猪食，倒到猪槽里，一连串叫唤着让猪过来吃。 猪经过一夜，肚子里的食物早消化干净，一头大母猪带着三只小猪仔“嗷嗷”叫唤着聚集到猪槽边，张开猪八戒一样的嘴，风卷残云般，不一会就“咂巴咂巴”吃光了槽里的食物，然后打着心满意足的“哼哼”声，在猪圈里到处拱来拱去。 拱累了，就躺下睡觉。 吃饱了睡，睡好了吃，这就是猪生活。 江小朵每次自己喂猪的时候，就对这些猪心生羡慕，很希望自己就是这些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最后一道工序，宁珑牵出牛圈里的牛，用绳子系在屋外的木桩上，喂点干草料，等自闭症的小女儿起床后，牵到屋外的大堤上吃草。 做完家里的这些家务后，宁珑就扛起锄头，去地里锄草；或者背起药水桶，去给庄稼打药水。 夏天天气热，趁早出门干农活，到中午正热的时候好回来歇脚。 在床上多躺了半个小时，江小朵也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妈妈宁珑早已经去了地里，醉鬼爸也不见踪影，妹妹想必还在睡觉，屋子里静悄悄的。 江小朵对着妈妈陪嫁的一个四方形木质镜框子，梳理自己睡了一夜、鸡窝一样的短发，有些地方打结了，害得江小朵不得不低下头，抓过头发，用梳子条分缕析才能理顺。 镜子里的江小朵，身体弱小，但是却长了个奇大的脑袋，脑袋下安的又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小身板、小脸，衬托得脑袋更加出奇的大。 皮肤黝黑发亮，江小朵跟村里的孩子一样，常年日晒雨淋，肤色都差不多。 梳完头发，江小朵又拿起笤帚开始扫地，首先从堂屋开始。 堂屋里，小鸡们白天跑来蹿去，鸡屎星星点点、横七竖八，扫起来很费劲。 没办法，江小朵不得不拿了铲子，蹲下来一粒粒铲掉鸡屎，才能挥动扫帚，将堂屋打扫干净。 屋子的地面都是黄土夯实而成，经年久月，高低不平，越变越硬实，妈妈亲手纳的布鞋，走在上面还有几分撂脚。 扫完地后，江小朵又来到烧火房，从屋子后面的小河里端来半盆水，把脸浸到脸盘里打湿，双手又蘸了些水，开始洗眼角的眼屎，以及晚上睡觉流过的哈喇子。 一切都打理完毕后，江小朵就开始烧火做饭。 揭开木质锅盖，就是一口大铁锅，江小朵倒入了三分之一锅米，然后开始蹲到灶口生火。 灶是柴火灶，江小朵首先拿了些废旧纸皮用火柴点燃，等到纸皮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迅速放入麦草，那火就在灶口腾地窜起来了。接着，不停加入一些细软些容易燃烧的麦秸杆，再慢慢加入一些劈柴，等到劈柴彻底引燃，开始火势旺盛燃烧的时候，江小朵才直起身来，去炒锅里的米。 这个时候，江小朵的小脸上，早被灶里的碳灰糊成了大花脸，然后又被灶里的浓烟熏得直呛嘴。 村里一般都是土烟囱，所以，每到大家做饭的时候，站在村外看，只见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房早年间村里大旱的时候，就是这hj河水保命保庄稼，人们纷纷越过大堤，从几里地以外的hj河里取水灌溉庄稼、用作饮用水。 江小朵骑着“咯吱”作响的老朽自行车，奋力蹬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镇里。 自从上初中后，每年放假，江小朵干完农活，就会到镇上的工地打工，挣钱积攒学费。 第一次到工地的时候，江小朵径直跑到其中一个正在建房的工地，也不管谁是管事的，逮到其中一个说：“师傅，我家缺钱，我想到工地打工挣钱，请您收留我吧。” 师傅是个普通的砌砖工，正拿了砖块抹上水泥砌砖，冷不丁一个人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砖块从手里滑到了地上，转头一看，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就很好笑，也斜着眼打趣问道： “就你？想到工地打工？看你这小身板，能搬得动一块砖吗？” 江小朵一听急眼了，赶紧跑到旁边的堆砖处，一块、两块、三块……足足码了七八块砖，堆起来赶上江小朵的身高，眼不晕、气不喘、脚步不打滑搬到了师傅旁边，并指着砖块用事实给自己作证明： “师傅，您看，我一次能搬8块砖。如果您收留我，我还能搬更多呢。” “这倒是，小瞧你这小身板了，不过，我们工地都是男人干活，没有收留过女人，更别说一个10几岁的小姑娘了。再说，我也不是管事的，真想留下来，你去找那边那个人。” 师傅用砌砖刀指指远处正在指挥工人用吊脚运输石灰水泥的男人。 江小朵一声谢谢后，又“噔噔”跑到管事旁边，拉住男人的衣袖可怜巴巴恳求道： “工头，我学费还没有凑够，请您允许我在这里打工两个星期，可以吗？” 工头戴着安全帽，穿着一身糊满了石灰水泥的工装，身材胖胖的，脸上布满麻子，从吊脚上移开视线，转头打量了一眼江小朵： “小姑娘，你还太小了，工地都是男人干的活，不适合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不，我不能回家，我没有学费就上不了学，上不了学就改变不了我家的命运。您看，那边的那堆砖是我搬的，我一次能搬8块砖。还有，我也能帮忙提石灰、水泥。您别看我瘦，力气大着呢。” 江小朵不依不饶，眼睛死死盯着工头，大有不让干活我就赖着不走的势头。 “唉，你这个小丫头，咋不听劝呢。这样吧，今天你就留下，等会窑场要送一车砖过来，你就一个人帮忙卸下来吧。” 工头有点无可奈何，看这个小丫头，就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今天要是不依她，估计会一直缠着啥事也干不了。 “太好了，谢谢您，工头，那工资怎么算呢？” 江小朵一把拉住师傅的手，高兴地连声致谢，同时，也没忘了钱的事。 “你说呢，工资该怎么算？” 工头也觉得为难，心里犯嘀咕：“这么个小丫头，给多了，其他师傅不乐意，给少了呢，又好像盘剥人家小姑娘，着实有点左右为难。” “15元一个小时，怎么样。其他师傅是大人，他们是20元一个小时。我呢，是临时工，还是小孩子，就少给点，您说呢，师傅。” “你这个小姑娘，人小鬼大，还知道互相对比，精打细算要工资。行吧，看你这么懂事，就依你，每小时15元，当日结。” “谢谢师傅，我一定会认真干活，不会磨洋工的。” “哈哈，还磨洋工都知道。行，车马上就到了，就看你的了。” 不久，手扶拖拉机果真拉了满满一车砖头过来，江小朵手套也没有，就用一双稚嫩的手，一次码10块砖，一趟趟搬到砌墙师傅旁边。 搬第一趟的时候，脚步稳定、身形稳重，一口气搬到了500米开外的目的地。 一趟， 两趟， 三趟， …… 当时也是大夏天，太阳火辣辣，晒得江小朵脸焦疼，一会儿，脸上就红扑扑一大片，几个小时下来，脸上就晒脱皮了。 人走在太阳底下，脚底板着火一般，炙烤得难受。 身上的衣服汗透了，贴在身上，露出了里面穿的小罩衣。 太阳好像发疯了一般，发挥着最大的功力，当天温度几乎达到近40度。 江小朵几次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要晒死、热死了。 可她仍然没有放弃，搬完砖块，又帮忙提灰桶。 一双小手更别说了，被砖块磨得起了好几层皮，有几个地方，被砖块划拉出了几个口子，血汩汩流。 江小朵默不作声，拼命按住伤口，阻止血继续流，又不敢让工头知道，把自己辞退不要了。 提灰桶比搬砖更累，左右手分别一个5斤左右的灰桶，要爬过层层楼梯，递给上面砌砖的师傅。 每爬一层楼梯，江小朵的小腿就颤抖一下，等爬到上面的时候，人仿佛要瘫软过去，还是硬着头皮不敢歇气。 火球一样的太阳，穿过已经砌好的楼道，笔直照射在楼了，咱农村人，谁家没个难处，大家互相帮衬着，难处就过去了。” “是啊，小朵，看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挣学费，小姑娘挺不容易的。别跟我们见外，都是打工人，都为了混口饭吃。” “小朵，我保证，凭你这股韧劲和吃苦耐劳劲头，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有出息。记住啊，有出息可别忘了我们呢。” …… 纯朴厚道的工友们七嘴八舌着，缓解了江小朵贫穷困境的尴尬，接过递过来的饭菜，开始小口吃起来。 “这肉可真香，家里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家里每逢有点钱，都被爸翻箱倒柜找出来，拿去赌博了。一年四季，妈妈辛辛苦苦，却始终山穷水尽。” 小朵吃着久违的肉，想着家里的烂摊子，15岁的小姑娘，眼泪不觉就掉了下来。 幸好，工友们正吃着饭，开着荤荤素素的玩笑，没有人注意到小朵突然掉下来的眼泪。 “江小朵，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加油，一定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彻底改变命运。” 吃完饭，工友们开始打扑克，小朵坐在阴凉处，看着天空发呆。 万里晴空，一碧如洗，小镇上的天，没有工业污染，蓝得像一面镜子：透亮，澄澈。 白云层层叠叠，有的簇拥一簇，有的流云孤单，飘浮在蓝天里，有点像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太阳像个火球，到中午之后愈发火热，就连吹过来的风，也仿佛裹了层层热气，吹到身上不但不凉爽，反而更增添几分燥热。 地上的土已经干燥得裂开，想必也经受不住太阳的猛烈照射，土地断了经络。 江小朵迷迷糊糊着，半梦半醒，在灼热之外的阴凉里，小憩片刻。 “开工啦，开工了啊。” 工头王二麻子一嗓子吼得，把江小朵从恍惚中震醒过来。 “小朵，你接下来提灰桶，今天热，就在下面帮忙提吧。” “好的，工头。” 江小朵答应着，转身去提了两桶灰泥，放到砌砖师傅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割黄豆拉一板车黄豆，伤了筋骨，今天浑身不得劲，感觉病病殃殃提不起精神。 就连提两桶灰，都有点两腿打颤，胳膊有点使不上力。 江小朵站在灰泥坑旁边，休息一会，喘了几口气，又喝了几大口水，捶了捶双腿、双肩，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继续装满两桶灰提过去。 两桶， 四桶， 六桶， …… 也数不清提了多少桶，一直提到晚上7：30，工头喊收工，江小朵才停下。 工友们三三俩俩推了自行车往家赶，江小朵也推了自己的自行车，两腿撑开坐到自行车座架，也骑了朝家而去。 骑了大约10分钟，精神不济的江小朵，没有留意路上有个木桩子，自行车猛然侧翻过去，将江小朵摔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手掌上擦破一大块皮，腿上瘀青，嘴上碰破了，江小朵勉强用双手支撑起身体，打算站起来。 可谁知，重心不稳，再次跌坐在地，索性坐在地上，忍不住肩膀抽动着“呜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又果断擦干眼泪，再次用手撑地，用力站起来，扶起自行车，推着慢慢朝家走。 “江小朵啊江小朵，你命不该如此，口朝黄土背朝天。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不能将我绊倒；我要这命运，再不能令我屈服。我，江小朵，发誓要靠自己改写命运。” 江小朵一边发誓着，一边走着，一直到晚上8：30，才回到家里。 妈妈宁珑正急不可耐，看到女儿回来，又浑身是伤，赶紧拉过来问道： “小朵，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妈，妈找他算账去。” “妈，我没事。我今天去工地打工了，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江小朵虚弱地笑了笑，推了自行车放到堂屋，转头对妈妈说： “妈，我今天有点累，我去洗洗睡了。” “你这孩子，叫你不要去工地打工，你偏不听。你爸一个废物，成天就知道喝酒赌博，害我闺女跟着受罪。” 妈妈在背后抱怨着她那个不成器的爸，又心疼女儿小小年纪，过于懂事，过于肯吃苦，不免心里难受。 “小朵，你还是吃点再去洗了睡吧，晚上那么长，你不吃饿肚子怎么办？” “妈，我吃不下，就想赶紧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小朵没理会妈妈的话，去烧火屋弄了满盆水，回到房间用香皂把满身汗味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一头躺到床上，睡去了。 窗外，夜色开始加浓，半明半暗，就像江小朵的内心： 一半陷入愁苦黑暗中，不知如何挣脱眼前困境； 一半向往光明和未来，期待着改变命运桎梏，奔向理想乐园。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赌博伤人 一晚上，江小朵浑身酸痛，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妈妈宁珑照样6：00起床，忙完后下地干活去了。 江小朵用手撑床，也想起来，接着去工地打工。可是，胳膊强撑了几次，就是无法起身，腰疼、腿疼、手上疼，无奈之下，只好复又躺回床上。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脑海里排山倒海的过往情节涌进来，江小朵牙齿紧咬下唇，直到下唇咬出了一排清晰的牙齿印，感觉到强烈的痛感，才松开牙齿。 每当感到压力、沮丧、绝望的时候，江小朵就会下意识用牙齿咬紧下唇，似乎企图通过肌肤的痛感，减轻内心的压力、疼痛。 而想排解压力的另外一种方式，就是不断用“我要改变命运”给自己打气。 漫无边际沉思默想两个多小时，直到8：30，江小朵才强撑着下床，又忍着身上的疼痛，去烧火做饭。 勉强喝了一碗“曲米茶”，江小朵又躺回了床上。 躺到11：30，门外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宁珑，宁珑，不好了，你家二奎又闯祸了，把人家肠子踢出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犹如五雷轰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把人往死里打。” “发生了什么事，你家江二奎赌博赢了钱，灌了几泡黄尿，回来继续赌，把钱全部又倒了回去，输急了眼诬陷我小弟，说他输了不付钱，然后装疯卖傻、装醉卖醉用穿着皮鞋的脚，飞脚狠踢了好几脚，把我小弟肠子都踢出来，已经送去县医院了。” 旁边围观的人也都附和，“是啊，江二奎也下手太狠了，把人家肠子都踢出来了，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宁珑，事确实是你家二奎做下的，赶紧想办法筹钱，给人家接肠子吧，不然出了人命，可是要坐牢的。” 江小朵紧紧拉着妈妈的手，感觉到那双手哆嗦着异常冰冷。 妈妈的肩膀也在剧烈抖动着，脸上挂着一层寒霜，看着孙老黑四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说： “活该我宁珑这辈子倒霉，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男人。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你家小弟治病需要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也会帮忙付账。但是，大家伙都听好了，以后他江二奎找什么人借钱、打了什么人，不关我宁珑和几个女儿的事，要找，你们去找他江二奎。” 宣告完毕，妈妈拉了江小朵，从人群中穿出来，径直走了。 江小朵听到身后，村里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唉，宁珑也是苦命，嫁了这么个不着调的男人。听说小朵才14岁，就开始去镇上工地上打工挣钱，唉，作孽呀。” “是啊，小朵这孩子，倒是蛮懂事的，家里地里的农活，都帮着她妈妈干。小小年纪，就知道打工挣钱，哪像她这个爸哟，天天赌博打牌，喝酒浪荡。这个家，就是被江二奎毁了。” …… 议论声渐渐淡去，小朵在心里冷笑： “这个家，只要有我江小朵在，他江二奎想毁也毁不了。” 江小朵跟妈妈在村里人的议论和注视中，回到家里，妈妈在众人面前伪装起来的坚强，似乎再也绷不住了，跌坐在大门门槛上，眼神绝望地看着小朵，问道： “小朵，这医疗费只怕是个天文数字，咱们家往后可怎么办啦？” 江小朵扶着妈妈的肩膀，眼神坚定地回复： “妈，您别担心，还有我呢？我开学前，天天去工地打工，实在不行，咱们找亲戚朋友借，借了以后再还。” 妈妈惨淡一笑，“借？小朵，亲戚朋友都被我们借遍了，也借怕了，你以为，还有哪个亲戚朋友愿意借钱给我们吗？” 江小朵听了，仍然没有畏惧，继续想法子。 “要不，我们找村里人借，付利息给他们？妈，您不用担心，我去找大家借，借了以后我还。” “找村里人借，付人家利息？那不相当于高利贷，咱家猴年马月能还清啦？” 宁珑越想越无望，越想越伤心，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门柱上，一了百了。 “妈，没事的，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咱家借多少钱，以后我都会想办法还清的。” 江小朵嘴上安慰着妈妈，心里却在打鼓： “家里本来已经债台高筑了，这次再继续借钱，我才刚初二，离大学毕业工作挣钱，还差了五丈八尺远，家里，可怎么办呢？” 安慰了半天妈妈，母女两个又赶紧翻箱倒柜，找出藏在各处的钱，加起来也才3000元，无异于杯水车薪，肯定不够付所有医疗费。 “小朵，你在家看着，不让你妹妹到处乱跑。我去你远房伯伯家看看，能不能借些钱应急。” 妈妈交待一声，就推出了自行车，急急朝镇上伯伯家而去。 江小朵坐在门槛上，看着火红的太阳挂在天上，热气从十万八千里侵袭而来，滚烫得连门槛都是热的。 而江小朵的心，却与这热相反，冷到极点，彻骨寒冷。 妹妹从屋里出来，也坐到门槛上，不知道自闭症的妹妹，是不是也知道家里遇到了很大的难处，还是依然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一方小小世界里。 妹妹坐在离姐姐两人宽的距离，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场院，既不悲也不喜，无愁也无怨。 想到这里，江小朵伸出手，想拉住妹妹的手，跟自闭症的妹妹吐吐心里的苦水，可是妹妹却抗拒地甩开了姐姐的手。 无奈之下，江小朵只好当作妹妹在听一样，自顾自说话： “江小年，你出生在小年夜，所以妈妈给你取名江小年。姐姐我呢，门前桃树上的桃花朵朵盛开了，小小的花瓣张开，艳丽芬芳，妈妈就给我取名小朵了。” 扭头看了看妹妹，妹妹似乎听到了桃花，视线又望向了右边的桃树。 夏天的桃树，经过了春天开花、长叶，正是满树碧绿，叶子狭长狭长的，像一艘小小的船。 桃树上小小的果实开始生长，绿绿的椭圆形果子，现在已经由绿变粉白，慢慢成熟，可以采摘品尝了。 江小朵看到桃树，灰暗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继续自言自语： “江小年，你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家里怎么困难，姐姐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江小年貌似听进去了，点了点头。 江二奎被踢了个半死，在众人的唾骂和哄笑声中，勉强爬起来，一步三挪，费了老半天劲，才挪回家里。 看到两个女儿门神一样，左右各一个，坐在门槛上，气就不打一处来，来到门边，上脚各踢了一脚，恼恨开骂： “滚开，臭丫头片子，你爸被人打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扶一把，养你们这两个没良心又没用的干什么。” 妹妹江小年被踢了一脚，惊吓得迅速跑回房间躲了起来。 江小朵看了看江二奎，身上踢的都是脚印子，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触目惊心的瘀青，脸上想必是没护好，两个脸颊也青紫一块，走路一瘸一拐，边走边叫唤，“我的个娘老子哟，疼死我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丢下这么一句，江小朵就拿了推耙去翻晒黄豆，这个爸，就当他死了。 下午3：00多，妈妈宁珑借钱回来了。 “妈，借了多少？” 妈妈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幽怨地回应道： “人家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钱也不愿意多借，怕收不回去，还是我好说歹说，求饶求情，只差下跪了，人家才勉强答应借4000元，要求每年还400元额外利息钱。” “妈，我们先把这7000元拿去医院，明天我去打工的时候，再找工头和工友借借看，您也找村里几个熟悉地借借看。” 江小朵当然知道7000元肯定远远不够，还得继续借，只得好言安慰妈妈。 妈妈借完钱，拿了背篓出门，准备继续去摘棉花。 “妈，您还没吃饭呢，吃饭了再去吧。” “不吃了，我不饿。” 宁珑硬邦邦甩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去了地里。 “妈妈的心里，肯定心乱如麻。唉，好希望我快点长大，能够帮妈妈多分担一点。” 里屋一角，江二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叫唤个不停，一会喊人拿水给他，一会喊人拿吃的给他，把江小朵搅得心烦意乱，只好给他端了一大碗“曲米茶”，放到房间理也不理他就出门走了。 接下来，江小朵继续坐下来，思考该怎么解决钱的问题。 “村里牛爹爹家有钱，几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听说很能挣钱，要不，我去他们家借借看。” 想到做到，江小朵虚掩上大门，就开始朝牛爹爹家跑去。 50多岁的牛爹爹正在翻晒棉花，看到小朵过来，有些奇怪，就问道： “小朵，你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不在家陪着你妈，到这里来干什么？” “牛爹爹，求求你，帮帮我家，我家需要钱，给送医院的人付治疗费。可是，我们家只有一点钱，不够。” 江小朵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就流满了一脸，小眼神可怜兮兮盯着牛爹爹，瘦弱矮小的身板，让人看了甚是心疼。 牛爹爹是个软心肠的人，看到一个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就觉得几分罪过，急忙出语安慰小朵。 “小朵，这是大人该操心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别着急。” 江小朵看没有说动牛爹爹，索性一膝盖跪下来，眼泪顺着脸颊掉到地上。 “牛爹爹，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一定借钱帮帮我们家。您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连本带利加倍还您。” 牛爹爹看到一个小孩子突然给自己跪下了，胸口一紧，更加慌了神，忙上前扶起江小朵，好言劝慰： “小朵，这样吧，我看你们家也着实可怜，我答应帮助你们家。你去把你妈叫来，我借你们家1万元，10年内还清，利息我也不要了，你说怎么样。” “谢谢牛爹爹，您放心，我一定在10年内连本带利全部还给您。” 江小朵叩谢完，脸上破涕为笑，转身飞奔去棉花地，把妈妈宁珑拉了过来。 “牛爹爹，我妈妈来了，我们给您写个借条，约定10年内还清，我和妈妈再签名按上手印。” “好，小朵，都听你的。你这孩子，真懂事，可惜了，摊上江二奎这么个爸。” “从牛爹爹这里借了一万元，凑齐家里的钱，一共1.7万元，够付一阵医疗费了。其他的，不够再想办法。” 江小朵借到钱后，心情变开朗了许多，跟妈妈撒娇： “妈妈，别摘棉花了，跟我一起回去先吃饭吧。人要不吃饭，哪来力气干活呢？妈妈，您别愁了，看，钱不是借到了。只要有我江小朵在，我们家肯定没事的。” 妈妈怜爱地看着江小朵，伸出手把几根掉落下来的短头发，帮她捋了上去，不无担忧地说： “小朵，你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多苦难。但是，你又从哪里来的天生乐观呢？妈妈就是担心，你把所有的苦都憋在心里，闹出病来。” “妈，瞧您说的，我就是压不垮的小强啊，没有什么，能将我江小朵绊倒。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改变咱们家的命运，让您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江小朵说得言之凿凿，妈妈听得也很欣慰。 “好，好，好，咱们家小朵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母子两个一高一矮，背着一背篓棉花，在渐渐落去的太阳中，相跟着回家。 门前菜地里的菊花开了，屋子右边的桃树结果成熟了，地里的黄豆收割开始晾晒了，棉花也到了采摘的季节，江小朵定期到工地打工挣钱。 日子虽然很难，但只要继续向前走，总会有克服的办法。 用江小朵的话来说就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用江小朵的口头禅来说就是：“命运，我发誓，要将你改变。”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遭遇家暴 晚上，宁珑端了饭菜给江二奎吃，顺便拿了些酒精和药膏，给他擦洗伤口、涂抹上药膏。 等宁珑辛辛苦苦蹲在床边做完这些，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江二奎一个嘴巴子狠狠扇过去，嘴里更是气狠狠地骂道： “你个臭婆娘，看到我被人踢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搀扶回来，居然敢转身就没事人一样走了。我叫你走，我叫你走。” 骂完，又一个大嘴巴从宁珑的右脸呼过去，想必这两个耳刮子，江二奎用足了全身气力，宁珑左右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五个爪印，火辣辣生疼，宁珑不由闷哼一声捂住了脸颊。 江小朵听到响声，从灶房跑过来，看到妈妈捂着脸颊，嘴唇抽搐着，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无声流出来，于是恶狠狠瞪着江二奎，斗牛一样吼道： “江二奎，你就是个孬种，没本事，就知道赌博、打女人。” 吼过后，跑上去对着江二奎的身上就是一顿拳头，江二奎被打得急怒攻心，反手又扬起巴掌，“啪啪啪”扇了江小朵几个耳光，老羞成怒地叫嚣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敢打你爸，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江二奎口中叫嚷着，手也没停下，拼了老命使劲一推，将江小朵一个趔趄推倒在地，摔倒在旁边的桌角上，额头当即碰出了血，鲜血汩汩而流。 宁珑见状，赶紧把江小朵拉出了江二奎的房间，气急败坏地劝阻：“叫你不要招惹他，你这么小，哪里是他的对手，万一哪天惹恼他，他下狠手会打死你的。” 江小朵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睛凶神恶煞一般，一泡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住咬紧嘴唇，告诫自己不要哭： “别哭，别哭，不要哭。” 宁珑又拿了纱布，擦掉江小朵额头流出来的血，又用止血膏药敷上，勉强止住了血。 “妈，你就是太软弱了，他打你，你从来不还手，才会让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欺负你。” 江小朵额头贴块大纱布，眼神气鼓鼓看着自己的妈，打抱不平抱怨。 “小朵，妈要是还手，打来打去的，咱家还过不过了。家里整天不得安宁，村里人看了笑话。” 妈妈幽怨地长叹一口气，看着小朵额头的纱布，又连叹了几口气。 自闭症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屋出来，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看着小朵和妈妈，瘪着嘴唇，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 “小朵，你去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又是干农活又是打工，肯定累得不轻，好好休息一下。” 妈妈叮嘱一声，就拉着自闭症的妹妹回了房间。 江小朵看着妈妈的背影，苍老、无助、孱弱……写满了沧桑的故事，忍了半天的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从眼睛里喷涌而出，“啪哒啪哒”掉到了坐着的竹椅上，又从竹椅上滚落到了地上。 印象中，从江小朵记事起，爸爸和妈妈就争吵不断。但是，妈妈从来只还嘴不还手。 爸爸打妈妈呢，也成了家常便饭。 轻则扇耳光，重则上脚猛踢，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江小朵上小学一年级，不到8岁。 那天，江小朵放学回来，刚放下书包，江二奎急匆匆从外面回来，酒气熏天，脚步打晃，身形似打醉拳一般，左摇右晃着跨过门槛，边走边嘟囔： “你们给我等着，我从家里拿了钱过来，保证让你们输个精光。” 很明显，江二奎又输了，回来找钱了。 只见江二奎首先进到妈妈和妹妹的房间，打开柜子，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全部抛出来，翻得七零八落，房间地上堆满衣服，没找到。 又掀开床上的床单、被套、垫子，也没发现。 然后钻到床底下，从床底下最里面找到一双鞋子，掏出了里面的一捆钱，欣喜若狂地爬出来，由于喜过头，头部不小心还磕到了床沿上。 妈妈宁珑闻讯赶过来，死死地拉住江二奎，“江二奎，这是孩子下个学期的学费，你不能拿去，你不能拿去。” “去你妈的，我拿钱是去赢钱的，走开，好狗不挡道。” 江二奎一把挣脱妈妈的手，伸出脚步打算跨出房间门槛，被妈妈跪下来死命拖住双脚，不让他走。 江二奎暴跳如雷，勃然大怒中用力抽出脚，一脚踹在妈妈的脸上，鼻子当场流血，可妈妈仍然死死拽住江二奎的脚，不让他挪步。 江二奎雷霆大发，再次用力将脚抽出来，狠命往妈妈脸上踹。 一脚， 两脚， 三脚， 四脚， 五脚。 直到妈妈眼睛青肿、鼻子流血不止、嘴巴破皮裂开、脸颊开花，才不得不松开了江二奎的脚，睁着一双肿胀的眼睛，眼睁睁看着江二奎拿了钱跑了。 8岁的江小朵，看到妈妈遭此毒手，气得恶向胆边生，从堂屋里拿了一根挑粮食用的扁担，就朝江二奎冲过去，被江二奎轻飘飘用手一扒拉，就倒在了地上，嘴巴磕到竹扁担，豁出了一个口子。 然后，江二奎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拿着翻出来的钱，眉开眼笑继续朝赌场奔去。 江小朵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跑去把妈妈从地上搀扶起来，此时的妈妈脸上，已经是遍地开花，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妈，我扶你去医院吧，您脸上都破相了，不看会留疤的。” “小朵，咱家哪还有钱去医院浪费啊。再说了，妈妈心里的疤都结满了，脸上的疤又怕什么。你去把酒精、药膏拿来，给妈擦擦，涂上膏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您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见人呢？” “没事，妈要下地干活，戴顶草帽，脸上蒙个帕子，就说是怕晒，没人会看到的。” 8岁的江小朵，纱布蘸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给妈妈擦拭着。 妈妈的眼睛被踢得完全肿了，眼皮呈紫黑色，肿起的眼皮高高挂在眼睑上，妈妈连睁眼看路可能都困难。 两个脸颊上，横七竖八的大小伤口，酒精一擦，皮肤生疼，妈妈忍不住“哎哟”一声，拉住了小朵的手。 鼻子上都是血，不知道鼻梁骨是否断裂，从上往下看，感觉鼻子有点歪。 嘴巴呢，踢破了，导致嘴严重变形，上嘴唇合不上下嘴唇，可能吃饭都比较困难。 江小朵一处处细心擦拭着，看着，小小年纪，就被家庭暴力吓住了，震惊了，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被妈妈发现。 “小朵，来，妈妈帮你把嘴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妈妈勉强抬起身，用一双肿胀的眼睛，艰难地帮小朵处理嘴上的伤口。 “不要哭，不要哭，千万忍住了。” 小小的江小朵，牙齿快要把嘴唇咬破，才阻止了要泄洪的泪水。 “江小朵，你一定要改变命运，为了妈妈和妹妹能有好日子过。” 看着妈妈一张不忍卒视的脸，握紧了小拳头，江小朵心里暗暗发誓。 也就是从那一天，“我要改变命运”，变成了江小朵的口头禅。 妹妹才四岁，懵懂无知，自闭症的妹妹，看到妈妈的样子，吓得半死，快速躲回了房间，用枕巾捂住了头。 那天的天气很阴沉，江二奎回来的时候，灰蒙蒙的天上，看不到一丝云朵的影子，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浓重的阴沉中，令人压抑、沉闷、喘不过气来。 等到妈妈处理完江小朵的伤口，场院里，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珠顺着屋顶瓦片的廊檐流下来，在家门口织成了一串雨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江小朵看到的，就是眼前扯天扯地的雨珠，一串串在家门口结成串，不断地掉下来、掉下来，把屋门口坑洼不平的地势，积成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洼。 大雨下了一会，雷电接踵而至，轰隆隆的雷声好像要把天地扯破，炸在耳边，耳膜快要震破，江小朵不觉用双手掩盖了耳朵。 自闭症的妹妹惊吓极了，从屋里跑出来，躲到了妈妈怀里。 母子三个人偎依在一起，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雨，若有所失，又怅然若失。 “小朵，下雨，是老天爷留下的眼泪。也许老天爷，也为我们母女三人的遭遇，感觉伤心了，才突然下了这么一场雨。还有雷，是要专劈那些做了伤天害理事情的人们。” 这次家暴之后，江小朵幼小的心里，从此留下了阴影。 后来，10岁的时候，妈妈又被爸爸从20多层的高台推落下来，江小朵心里的阴影又加重了几分：男人，都很可怕，不能相信。 这个世界，凡事皆有因果。 爸爸落到妈妈身上的伤，就是烙印在江小朵心上的坎，她要如何一级级跨越，才能忘掉这些可怕的坎呢。 江小朵躺在床上，想起8岁时候的噩梦，想起10岁时候的可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楼板上，老鼠“吱吱”着，在头顶爬来爬去。 楼顶，妈妈放了很多坛坛罐罐，用来储存粮食。 老鼠们便寻着味来了，没日没夜“吱吱”不停，刚开始吵得江小朵心烦意乱，无心睡眠。 久而久之，不闻其声，居然能听着“吱吱”入眠了。 人大抵如此。 久居芬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久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久居家暴之家，久而不感其痛。 但是，江小朵的心里，却每日每夜都在感受到这种痛，时时刻刻想着改变、突破、逃离。 她能改变吗？ 她能突破吗？ 她能逃离吗？ 窗外夜正酣，长夜正长了脚一般，一步步慢慢靠近黎明。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雪白棉花 “小朵，快醒醒，起来帮妈妈一起去下地摘棉花。这几天估计要下雨了，棉花得赶紧摘完，不然就该烂到地里了。” 江小朵昨夜煮饺子一般翻了半天，好不容易半夜沉沉睡去，美梦正酣，被妈妈摇晃着身体推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妈，几点啦。” “早上八点，这个时候露水该蒸发散掉了，咱们抓紧去把棉花摘完。” “好的，妈，我这就起床。” 江小朵一边应答着，一边打着哈欠、闭着眼睛穿衣服。 以往这个时候，江小朵要么已经在工地打工，或者已经下地干农活了。 可是，这几天被农活、工地还有江二奎打伤村里人的事情搅在一起，一锅糨糊一般，让年仅15岁的江小朵，着实感觉身心俱疲。 穿好宁珑用自己的旧衣服给江小朵改好的粗布裤子、褂子，又套上凉鞋，江小朵拿了条毛巾，跑到灶屋后的小河里，用毛巾洗了把脸，再用手把一头毛刺张裂的头发梳了梳，对着妈妈叫了声： “妈，我好了，咱们走吧。” “来，把这两个馒头拿着，路上边走边吃，水壶妈帮你带上了。” 妈妈背后背着竹背篓，手上推着空板车，把一个麻布袋递给江小朵，示意她拿着摘棉花用。 面粉是自家地里种的小麦，拿到村部那里，用面粉压榨机压榨出来的新鲜无公害面粉。 馒头是妈妈前一天蒸好的老面馒头，就是用发好后的老面当作发酵粉，和在面粉里一起揉捏成一个大面团，然后放在盆里，用一块湿布盖好醒面。 等面用手一按，按下去的面窝窝很快复原的时候，面就算发好了。 接着，妈妈便把面团使劲揉成一个长条，再分成若干个小面团，把小面团揉捏成一个个椭圆形，放进竹篾制成、大概有五层高的蒸笼里，锅里放上水，开始蒸馒头。 柴火灶里放上劈柴，加大火力，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蒸笼带着新鲜面粉清香的老面馒头便蒸熟了。 刚蒸熟的老面馒头，用手一掰，里面熟透的馒头呈细细的蜂窝状、纹理疏漏有致，吃起来松软可口，闻起来香香甜甜，江小朵觉得，妈妈蒸的老面馒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馒头。 等到第二天，馒头变冷了，大夏天拿出来吃，一口咬下去，馒头上的细沫、碎屑四处掉落，又成了另外一种冷凝后，紧致有嚼劲的味道，特别是夏天地里干活，饿了咬上几口馒头充饥，也算得上饥肠辘辘之后的美味佳肴了。 江小朵边吃着馒头，边紧跟着妈妈的脚步，朝棉花地里走去。 村里田间地头的路，就是一条狭长的小路，从村头蜿蜒着连着家家户户的田亩，一直延伸到隔壁村子里。 路两边，村里人好像规划好一样，到了种植黄豆的季节，就统一种上黄豆；到了种植棉花的季节，就统一种植棉花；到了种植小麦、菜籽的季节，田里就是金黄的麦浪随风起舞，或者一片黄色的油菜花海。 一定不能我家种棉花，你家种黄豆，棉花的个头太高，虫也繁殖得特别多，黄豆无法接受阳光照射，又加之受旁边棉花地害虫侵害，肯定不能健康生长。 眼下，江小朵和妈妈走过的几垄地，家家户户种植棉花，远远望去，满眼尽是棉花朵。 不过，有些棉花地播种晚，还是绿绿的叶子，棉花树上掉着白色的花朵，偶尔有几个小花苞探出头； 而有些早播种的棉花地，棉花枝干已经枯萎，花朵凋谢，有的棉花经过几个太阳暴晒，早熟，四个花苞张开，捧着中间雪白的棉花球，已经熟透成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有的呢，半熟，白色的棉花朵从可能要下雨，江小朵将晚熟的绿色棉花果子也摘了。 因为如果不趁着天晴摘掉，等连续几日阴雨连绵，这些晚熟的绿色果子经过风吹雨刷，很可能会纷纷掉落在地里，腐烂掉。 而把这些晚熟果子摘回家后，趁天晴在太阳底下几个暴晒，绿果子照样会炸开，白色的棉花冒头。 猫在棉花地里一直摘啊摘，天气渐渐随着太阳越来越猛烈，变得异常炎热，棉花地里密不透风，热得江小朵热汗直冒，很快，身上粘乎乎，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掉到嘴里，咸乎乎的。 手心里也都是汗，更加增加了摘棉花的难度。 又加上棉花外面的花瓣，有些已经晒焦，极其刺手，江小朵的手指头上，被划拉了好几个口子。 棉花的枯萎枝干，在身上不停摩擦来去，幸好裤子和褂子厚，不然衣服可能扯破。 一张小脸，红成了猪肝色，豆大的汗珠布满整张脸，迫使江小朵不得不用围在脖子上的汗巾不停擦汗。 一个小时后，江小朵腰上的麻布袋几乎装满，棉花的重量又增加了在棉花地里行走的难度，让江小朵感觉呼吸困难、焦渴难耐。 “小朵，把麻布袋给我吧，我一起拿出去放到板车上。天气很热，你出去找个阴凉处喝点水，休息一下，这棉花地里四周都是棉花秆包围，风透不进来，很容易中暑的。” “好啊，妈，确实太热了，我觉得我嗓子要冒烟了，腿也好像灌铅了一样，迈不动了。这地上的热气，快要把人烤熟了。” 江小朵把麻布袋递给妈妈，妈妈背上背着一大背篓棉花，腰上系着一个大麻袋棉花，手上提着小朵的麻布袋，在棉花秆的阻挡下，快步行进。 “妈，你肩挑手扛那么多，怎么还走那么快呀？” 江小朵轻装上阵跟在后面，还是赶不上妈妈的步伐。 “小朵，妈妈是大人，干惯了农活，这点活啊，对妈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母女俩从热得地上冒热气的棉花地里钻出来，妈妈宁珑喝了几大口水，又背着背篓、拿着麻袋，钻进了棉花地，继续摘棉花。 江小朵拿着水壶喝了很多水，找了个阴凉处，打算歇息一会，再回去继续摘。 看着眼前已经长成的成片棉花地，江小朵想起了播种棉花苗。 播种棉花苗，首先选择光照好、水分足、土壤营养成分好的苗床，要翻地、耕地。因为，土壤经过不断种植，水分和营养流失严重，又加上之前种植的其他农作物，就得将其他农作物连根拔起，彻底从土壤清除。 同时，通过翻地、耕地，顺便也给土壤松松土，把经过化肥等肥料烧焦烧硬的土壤，重新变得松软。 然后，再在平整过的苗床里施上基础肥料，再在上面覆盖一层薄膜，闷3天左右后揭开。 最后，将棉花籽拌种后均匀撒到苗床里，撒完后再薄薄覆盖一层土，同时，浇灌水源。 大约15天后，棉花苗就开始冒头，长出几片叶子。 等到40-50天后，幼苗根系比较壮实了，这个时候，妈妈宁珑就拿来了棉花苗移植播种器，一个类似于打气筒的铁形播种器，向下按压插入土壤里，提起来后再次按压，就能打出一个中间镂空的棉花苗土壤移植器皿，再将培植出来的棉花苗移植进入这个土壤器皿，培植成活后，再成片移植到需要种植的地块里。 “棉花从春天播种到秋天收获，中间经历了漫长的三个季节，从幼苗破土到移植再到长成大的植株，最终收获软绵松软的棉花，可谓经过了严寒酷暑煎熬。我江小朵，也要像这棉花一样，耐磨耐长，扛过所有不容易，改变命运。” 想到改变命运，江小朵似乎获得新的动力，从阴凉处站起来，又钻进了棉花地。 天气似乎更热了，地表温度高得烫脚，人走在棉花地，仿佛在高温蒸笼里一般，热气熏得直喘气。 江小朵长呼一口热气，又开始双手协作，不停地摘棉花。 热气笼罩周身，江小朵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一丝风儿，天空里的太阳，放佛哪吒脚下的烽火轮，冒着热气一路推进，把热量撒到了江小朵周围所有的空气里。 “我的妈呀，太热了，实在太热了。” 地里静悄悄的，妈妈已经远远甩下江小朵，一路前进到很远了。 母女俩在烈日下摘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把附近两块地里的棉花全部摘完。 “小朵，咱们赶紧回家吧，回去把棉花尽快掰完，好趁着太阳大，尽快晾晒。” 妈妈宁珑拉着板车把手，江小朵在后面推，帮着使力。 20分钟后，总算到家了，江小朵已经热得头昏脑胀，赶紧坐到了门口的竹椅上，拿把芭蕉扇呼呼猛扇。 妈妈宁珑也汗湿了，衣服贴在背上，但是仍然忙碌着将板车上的棉花全部卸到阴凉处，准备马上开始掰。 妈妈将棉花倒在簸箕里摊开，拿了几把凳子，招呼小朵： “小朵，休息好了，赶紧过来把棉花掰了晒。” “妈，都中午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饿了先去拿个馒头吃，垫巴一下肚子，咱们加紧掰完棉花，再去做饭。” 妹妹从屋里出来，叫嚷着：“妈妈，我饿。” 里屋受伤了躺着的江二奎，躺在床上发脾气： “好你个臭婆娘，快中午了，饭都不端来我吃，想饿死我啊。” “要吃自己去做，还在床上挺尸干什么？” 宁珑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手上将四个花瓣掰开，揪出了第一团棉花。 “妈，大家都饿了，我还是先去做饭吧，棉花已经摘回来了，只要不淋雨，晚点掰没事。” “好吧，你去做饭吧，你妹妹也饿了。” 江小朵跑去灶屋捣鼓一番，花了一个小时，做好了饭菜，端了一碗给江二奎，喊妈妈和妹妹过来吃饭。 母女三人都饿了，一碗饭眨眼功夫，都倒进了肚子。 吃饱喝足，妹妹也过来，三个人坐一起掰棉花。 江小朵拿起一个半熟的棉花，放在脚上踩了一下，花瓣全部裂开后，才拿起来掰开取出棉花团。 看着白花花的棉花团，想着家里黑洞一样，层出不穷的糟心事，问妈妈宁珑： “妈，你怎么会嫁给我爸这样的人。” 宁珑耳背，江小朵的声音就大了些，被屋里躺着的江二奎听到，怒不可遏暴喝：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爸我怎么啦？不好吗？我娶你妈妈才是倒了八辈子霉呢？外带生了你们两个讨人嫌，我江二奎这辈子是难翻身了。” 宁珑权当没听见，重重叹息一声，回复： “妈妈娘家穷啊，父母生了一个我耳背、一个弟弟痴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人愿意到我们家说亲。后来，还是村里的媒婆过来说媒，说邻村有个男的，30好几了没讨到老婆，问我愿意不愿意。你外公外婆一听，就咱们家这条件，哪里有得挑，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妈妈嘴里说着，手里翻飞着掰棉花，继续接着讲： “也怪我，当时没留个心眼，既然30好几了没结婚，肯定有什么问题啊，一味听从父母安排，匆匆嫁了过来。” “嫁过来之后，才知道，你爸喜欢喝酒，喝醉了就动手打人，还喜欢赌博，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不敢跟他往来，怕他张口借钱。” “既然您知道我爸这幅德行，怎么还会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不回娘家算了，或者一走了之呢？” 江小朵颇为不解，爸爸对妈妈一点都不好，除了喝酒赌博，就是骂人和动手打人，母亲怎么会一直忍受到现在。 “小朵，咱们农村啦，哪家哪户没个吵架拌嘴，打架骂架。农村的女人就是这个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是伤风败俗，会被人不齿的。” 江小朵歪着头想了想，“也是，好像村里确实没有听到谁家离婚。” “你看，隔壁村有个女人，出去外面打工后，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回来要跟农村男人离婚，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呢，说她是骚货、贱货，出去外面玩花了眼，看不上自己农村男人了，背后骂得不知道多难听呢？” “妈，您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总不能一直给我爸擦屁股，受他打，还有还他外面的欠债、惹祸闯事欠下的帐。” “农村女人，想什么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你妈我呀，一辈子命苦，可能就这样了。小朵啊，你可得争气，争取好好读书，跳出这个穷窝窝，给妈争口气。” 宁珑停下手里的棉花，看着女儿江小朵，晶亮的眼神，表情坚毅，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事做不了，永远一副不服输、不认命的样子，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心里还是很高兴。 “小朵啊，这些年，妈妈在村子里始终抬不起头。村里人看到了，生怕跟我打招呼，怕我开口借钱。都是你这个不省心、成天惹事的爸，他可是害苦我们了。” 宁珑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雪白的棉花在手里翻来覆去，跟她心里的苦，形成强烈反差，让人想起白色恐怖。 “妈，没事，一切还有我呢，再过几年，等我读了大学，毕业找了工作，咱们的苦日子就算熬到头了。” 江小朵确信无疑地劝告着悲观的妈妈宁珑，心里也为妈妈抱屈。 江二奎躺在里间，隐隐约约听到母女俩聊天，但声音太小又听不真切，就在里屋咒骂起来： “你们三个祸害精，要不是你们拖累，我江二奎至于这样吗？别在外面偷偷编排我，被我听到了，打断你们每个人的腿。” 江小朵轻蔑一笑，提高嗓门应和：“以后你要是再敢在家里作威作福，打人耍威风，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笑话，告我，警察管得了家事吗？农村人，谁家不吵吵闹闹的。要是警察到处救火，那不得忙得团团转。” “江二奎，你错了，我们家，不是吵吵闹闹，这叫家暴，你懂吗？家暴是犯法的，警察取证后可以直接把你抓进去关起来。” “取证？怎么取证？谁知道你妈是哪里磕碰了、摔伤了，关我什么事？” “有种你就等着，等我哪天把你弄局子里去，你就老实了。” “弄局子里，你个小屁孩，还有这本事。再说了，这要是传出去，亲闺女将自己亲爸弄进了局子，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 就在江二奎和江小朵，这对不共戴天的父女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嘴仗的时候，宁珑出言制止了。 “小朵，别胡说了，他再怎么不是，好歹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爸，怎么能说出把他弄局子里去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 “妈，您别管，您等着，哪天他把我惹毛了，我还真就把他亲手送进局子里去，您信不信？” 宁珑听了，心里不禁发毛，“这个丫头说到做到，说不定哪天，她还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看着江小朵，宁珑开始犯起愁来。 母女三人六双手，棉花已经掰了一大半，篓子里堆满了蓬蓬松松、太阳光下白得晃眼睛的棉花，宁珑起身，将掰出来的棉花倒到了竹篾席上，让他们在阳光下暴晒。 正是下午2点多，阳光直射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照在雪白松软的棉花上，显得棉花更加白得不真实，纯洁、透白，不染尘世风霜，没有一丝杂质，跟江小朵家里的暗无天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盯着太阳下泛着白光的棉花，那层层叠叠的棉花，就像缠绕在江小朵心里的白色绷带，撕开一层还有一层，怎么也揭不完。 江小朵呆愣着，手里机械掰着棉花，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什么时候，家里也能像这棉花一样，亮堂，敞亮，看了让人心生欢喜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生存环境 棉花摘了之后，第二天，天气果然下雨了，暴雨如注。 暴雨把一切变得朦胧而混沌，门前栽种的沙树枝干挺直，枝叶在风雨中飘摇不定，让坐在堂屋掰棉花的江小朵，没来由想起自己，也像这雨中随风雨摇摆的树木一样，随着命运在岁月里沉浮。 在命运面前，人似乎是弱小的。 有时候，你拼命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风也过，雨也过，流汗过，流泪过，最终却仍然徒劳无功，什么也没抓住。 甚至，纵使你拼尽全力，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躬身前行，在烈日和暴雨下把自己累得像一条狗，命运却依然如此顽固，难以撼动。 一向不低头的江小朵，看到外面“哗哗”而下的大雨，这雨竟然勾起了她内心的软弱，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捉摸不定了。 突然间，腹中排山倒海一般，“坏了，要拉肚子了。” 江小朵放下手中的棉花，拿了把伞，冲进了雨幕中。 早年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土厕所。 所谓的土厕所，就是用篱笆围一圈，靠近路边留个门，也是用篱笆制成。 中间挖个坑，坑里放一口大缸，再用几块砖垒成一个蹲坑，土厕所就算完成了。 这种土厕所，由于是完全开放式，没有进行封闭，所以夏天的时候，气候炎热，厕所的屎尿臭味浓烈刺鼻，再加上苍蝇在周围“嗡嗡嗡”飞来飞去，夏天人蹲在里面上厕所，非得捂住鼻子，尽量少呼气吸气。 夏天的时候，每次上厕所，江小朵感觉像受刑：厕所里的恶臭熏得她睁不开眼睛，苍蝇在眼前、屁股前后张狂着蹦来跳去，赶也赶不走。用手拼命捂住鼻子嘴巴，臭气仍然从手指缝里钻进来，臭得她只想赶紧逃离。 而冬天呢，人脱了裤子蹲在里面，刺骨的冷风“呼呼呼”吹着屁股，不一会，屁股就完全冻僵了。等上完厕所起来，不止屁股冻僵了，连手脚都僵了。 所以，每次冬天上厕所，江小朵要么速战速决，要么拼命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在房间用民间使用的尿罐，拉在尿罐里，然后再端到厕所倒掉。 下大雨就更别说了，厕所里的大缸本来容量有限，如果没有及时将里面的污秽之物挑出去浇灌菜园，等大雨倾盆而下，几下就将粪坑灌满了，导致里面的屎尿纷纷外溢，惨不忍睹，更别说上厕所了。 宁珑，每次就是负责及时将厕所里的污秽之物，用两个大桶，挑到菜园浇灌的人。 江二奎，是家里的甩手掌柜，除了喝酒、赌博、打骂老婆孩子，他好像没有其他什么事。 今天下大雨，还好，宁珑有先见之明，预知这几天可能有雨，已经提前将厕所清理干净，所以，江小朵得以在雨中撑着伞上厕所。 上厕所百无聊赖，江小朵透过篱笆的缝隙，看到屋子旁边的几颗一个成人腰粗的大梧桐树，梧桐叶被大雨冲刷着，发出“蟋窣”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好像打在江小朵心里一般，让她有些愁啊愁，一片雨声向东流。 屋子旁边的墙壁，白色的墙漆脱落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灰色的青砖，好像没有穿衣服，裸露在雨中的流浪汉。 低矮屋，医生说了，我小弟这病，至少得花5、6万，你可得抓紧，把钱给我凑齐了哦。” “这是借到的1.7万元钱，你们先拿去，不够的，我们再想办法。” 宁珑面无表情，说得也公事公办，不带感情。 “妈，不行，怎么能由着他们信口开河、狮子大张口呢。” 江小朵心里着急，觉得妈妈太好说话，由着人家摆布，迅速出言阻止。 “我告诉你们，打架是发生在赌场，捅出去赌场打架斗殴，谁都别想好过。要想和平私了呢，就拿出私了的样子，别给我趁机敲诈勒索。这样吧，哪天我和我妈抽空去医院看望你小弟，顺便跟医生了解一下，医疗费到底多少钱。医生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们绝不赖账，多了，休想。” 别看江小朵人小，说起话来，硬气得很，还在情在理，比她这个软弱的妈，可强多了。 为首的大哥看江小朵丝毫不服软、不服捏，气得横肉在脸上一抖一抖，阴阳怪气开腔： “哎哟，这是谁啊？说话口气大得很咧，小鬼，可是你爸打伤了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怎么，还螃蟹照镜子—横着走路了。” “小朵，走吧，别说了，少说几句。” 妈妈宁珑息事宁人，拉着小朵，就朝门外走。 江小朵不愿意走，还想继续跟他们掰扯，身子左右扭着，不想跨出门，被妈妈生拉硬拽，出了门。 “小朵，他们家人多势众，别跟他们抬扛，咱们斗不过。” “妈，我讲的是理。打，我肯定打不过，讲理总行吧。” “这样吧，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县城医院，看望一下病人，顺便找医生摸摸底，医疗费到底需要多少钱，我们也好心里有数，提前准备。” “这就对了，妈。咱们不能总做软柿子，任由人家捏来捏去。” 母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就到了家。 “妈，您跟我说实话，这些年下来，咱们家到底欠亲戚朋友还有村里人多少钱？” “到今天为止，算上刚借的医疗费，差不多5万多块了。” 宁珑提到欠债，眉头扭成了一根麻花，脸上愁成了褶子。 “5万多？咱们家一年收入除去吃穿用度，才几千块钱。这么多啊，都是我爸欠下的赌债吧？” 江小朵不问则矣，一问吓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家里岂止是债台高筑，而是债务缠得人喘不过气来了。 “差不多，都是你爸欠下的赌债，有些还是高利贷。” 宁珑边说着，边目光散漫地看着门口的篱笆桩子，那里，正有几只蜜蜂飞来飞去，围着丝瓜花转来转去。 “妈，目前来看，咱们的苦日子是暂时没有尽头了。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让咱们家日子，越来越好的。” “小朵，苦了你跟妹妹了，都是妈没本事，管不住你爸，才把家里过成了现在的样子。” 宁珑的心里，如针刺般难受，可是她一个农村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起早贪黑拼命干农活，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女儿小朵这么懂事，又这么肯吃苦，本来已经让她心里觉得委屈、亏欠了女儿。 可女儿一直憧憬着，将来要改变家里的窘况，又毫无理由乐观着，就让她心里难免担忧： “万一将来，小朵改变不了她自己的命运，这对她，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过好日子的人，是不会懂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也不会懂得，一个穷苦人家所遭受的苦，不仅苦在简单的吃穿上，苦在身体的劳作上，更是苦在内心的无望上。 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苦，才是真正压垮人的至苦。 而江小朵的内心，就正经历着这种苦。 如果你没有上过夏天苍蝇乱飞、臭不可闻，冬天冷风刺骨、手脚僵硬的土厕所； 如果你没有住过夏天热得满身臭汗、冬天冷得骨头哆嗦、下雨漏水的破土屋； 如果你没有在高温40度以上，顶着烈日地里辛苦劳作，晒着太阳搬砖提灰，只为了挣口饭吃； 如果你没有家里穷得受伤了舍不得去医院，背负着山一样沉重的外债， 那么，请不要再矫情叫苦连天、寻死觅活。 给我好好努力活着就完了，别再怨天怨地怨祖宗。 跟江小朵的生存环境相比，你说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雪上加霜 说到做到，拿钱给孙老黑家的隔天，母女俩清早起床，啃了个硬馒头，喝了碗白开水，就带上自闭症的妹妹，骑了自行车到镇上，准备搭乘中巴到县城医院。 镇上的中巴都是私人承包运营的中巴车，平时，往来县城、省城的人并不是很多，算是勉强维持。 盈利爆发式呈几何增长，就等节假日，特别是春节，很多外地工作、出外打工的人，携家带口、大包小包回家过年。 这个时候，中巴老板趁机借着节假日的名头涨价，给你涨个50%或者100%，你也没话说。 怎么办，总不能不回家过年吧。 所以，早期有经营头脑的中巴老板，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在村里牛气哄天，走路都是外八字，横着走。 母女俩到早了，上一趟中巴车刚走，下一趟中巴车还得等上一会，就在镇上闲逛。 小镇并不大，路两边的店面，店主为了招徕顾客，将店里吸引人的东西，从店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路边上，左右阵列，那经营杂货的杂货店，就把扫把拖把脸盆等日用品，分列两边陈列着。 经营水果的水果摊主呢，就把苹果、梨子、橙子等颜色各异的水果，拿出一些五颜六色摆满店门两边。 而那经营面馆的店主，就在外面支起一个篷子，摆上几张桌椅板凳，等顾客来点餐了坐下吃。 说起小镇上的汤面，那可是一绝，多年以后，江小朵离开家乡，外出城里工作，吃过了多少种不同风味、不同名目的面条，而唯有小镇上的面条，最为地道美味。 小镇上的面汤，汤不是清汤，是用纯正的大骨头加上宽海带，放上油盐酱醋八角花椒等材料，熬制而成的骨头汤，香飘十里，大老远就能闻到骨头汤诱人的香味。 而面条呢，是用农村里新鲜面粉，揉搓成团，再用擀面杖亲手制作的手擀面，筋道、爽滑，吃在嘴里，特别有嚼劲，好像能闻到地里小麦的清香。 江小朵记得，到镇上读初一的时候，同班的好朋友丁莉莉请她吃过一回榨菜肉丝汤面，5元钱。 一个特制大海碗，师傅先将手擀面放入沸水里煮熟，然后熟练地从旁边的钢锅里舀上骨头汤，再浇上提前做好的榨菜、肉丝，最后再浇上一勺子乡里自制的油泼辣子加豆瓣酱，还没吃呢，香味就把江小朵肚子里的馋虫勾引出来，害得她口水直流。 等到伸出筷子，夹起面条放到嘴里，那叫一个美滋滋，榨菜嘎崩脆，土猪肉香得不舍得停筷子，骨头汤更别说了，江小朵喝了个碗底朝天，连汤渣都不剩。 “丁莉莉，这面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 江小朵吃完，意犹未尽，咂巴咂巴着嘴唇，发出惊叹。 “得了吧，你除了吃过你妈做的面条，你还吃过其他面条吗？一看就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我爸带我去陕西吃过面条，还去云南吃过过桥米线，那才叫好吃呢。” 丁莉莉撇撇嘴，对江小朵的话不屑一听，无限鄙夷江小朵的乡下人眼光。 丁莉莉家在镇上，爸爸是以前粮管所的会计，妈妈有经商头脑，早年间在镇上盘下一家店面，主营农村人地里需要的各种肥料、种子。 家里在当时，算是富裕之家，是江小朵这种农村穷苦人家难以比拟的。 “小朵，车来了，咱们赶紧上车。” 正在回忆咂摸榨菜肉丝面美味的江小朵，被妈妈的催促声打断，赶紧迈开步子，跟上妈妈和妹妹，去赶开往县城的中巴。 这是一辆容纳20多人的小中巴。 中巴上的人不算多，稀稀拉拉10来个人，有的抓着几只鸡，想必拿到县城去走亲戚。 县城人家里喂不了鸡，对农村土鸡很青睐，所以，乡下的亲戚们就会带着鸡一起走亲戚，把农村土鸡作为礼物送给城里人。 有的提着一篮子新鲜鸡蛋，估计也是农村土鸡蛋，拿去给县城的亲戚吃。 有的，提着一袋子花生，估计也是一样，农村的花生进城走亲戚。 妈妈带着妹妹坐在后面靠近车门的地方，江小朵坐在过道另外一边的座位。 中巴车等人到齐后，司机吆喝一声“人都到齐了，大家坐稳扶好，发车了啊。” 等车子开平稳了，售票员就拿了小票，开始一个个乘客买票。 江小朵坐在车上，看着车窗两旁的田地和村庄。 90年代中期的农村，基本都是土房子，家家户户青瓦、红砖、白墙，整齐一溜排列在村子里。 有些平房、楼房零星夹杂其间，大多是外出打工者在外面挣了钱，回乡把房子修葺一新，或者外出做生意的，比如服装生意、早点摊生意等，外面做生意发财了，回乡推倒小土屋，盖个宽敞气派的平房或楼房。 正是早上10：00左右，农民们都在田间地头忙碌着，有的猫腰在地里摘棉花，不见人，却见棉花地里的棉花秆左右摇摆晃动着，就知道是农民猫腰在棉花秆之间拱来拱去摘棉花。 有些棉花种植早的，已经拔了棉花梗，正在地里耕地。 家里养的大水牛，背上套上绳子和牛套，一根长绳子连着泥锹，农民牵着绳子，拿根鞭子在后面“喝喝喝”吆喝着牛，让牛使劲耕地。 只见在泥锹的深耕锄地之下，地里的陈年老土被一层层，像花卷一般翻了起来，混合着残留的肥料味、泥土味飘到空气中。 有些已经耕完地的，就拿了种子，一把把天女撒花一般撒到地里，动作浑然天成，种子均匀有致，一看就是长期地里勤劳耕作的结果。 要么说，农民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们用一年四季不分严寒酷暑、不管刮风下雨，在地里不辞辛苦，种下的小麦、大豆、大米等粮食，养活着全中国大部分的人口。 他们，才是可歌可泣又可敬的最伟大的人。 江小朵边看着，边沉思着，车子在颠簸不平的乡村公路上行驶，一会把人颠得从座位上立起来，一会把人抖得差点飞出座位，搞得江小朵惊魂不已，不得不牢牢抓住座位前面的扶手不松手。 然后，又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突然，车子一个紧急刹车，把闭眼假寐的江小朵差点鼻子撞到面前的扶手，妈妈和妹妹也被惊醒了。 妈妈抬头看了看，跟小朵说： “小朵，这里是妈妈经常来拜菩萨的地方。这里有个祈祷很灵验的活菩萨，方圆百里村子里的人，每年过年，都会从四面八方围拢到这里，祈求一家平平安安，地里风调雨顺，来年庄稼大丰收。” 信菩萨，是妈妈苦难穷困生活里的唯一亮光和信仰，江小朵也不好说什么。 传说，村里有个孩子天天晚上吵夜，家人找医生看了也不见好，后来抱到活菩萨一看，活菩萨说：“这孩子是被小鬼缠身了，得化道符将小鬼驱跑，就自然好了。” 然后，活菩萨化了一道符，用符水给孩子喂了喝下去，又在大门上贴了两道符，不几天，孩子的哭闹症居然真的好了。 农村人，都信这个。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再说，菩萨好像真保佑着妈妈，不然，她怎么会从20多层的高台跌落到地，居然毫发无损。 “妈，估计再过10分钟，就该到了。” “小朵，妈一个农村女人，除了知道种田，也没跟城里人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会到了，你来代替妈妈，跟医生咨询吧。” 宁珑小学文化，平时围着锅台转、围着老公孩子转、围着自家的几亩地转，也没到过城里，想到要跟城里的医生交流，心里就不停打鼓，慌得很。 “没问题，等会您跟妹妹站旁边，看我的。” 10分钟后，中巴车到站了。 母女三人下了车，离医院还有段距离，天气这么热，为了省钱，决定一路问着行人，打听怎么走，直接走过去。 昨天下过雨，今天的天气显得更加闷热。 县城里的马路都是水泥地，水泥蒸发热量更快，走了不几步，脚板心都是汗，那凉鞋沾了汗，就走路打滑，滑着滑着，妹妹和江小朵的脚后跟就打出了水泡，走起路来，扯得生疼。 妹妹忍不住，直叫唤：“妈妈，我脚疼，走不动了。” 江小朵强忍着，没吭声。 妈妈只好蹲下身来，打算背着妹妹走。 “妈，这怎么行呢，天气这么热，你这么背着她，会中暑的，要不，我们花点钱，坐个人力三轮车过去吧。” 没办法，妈妈勉强同意，远远过来一辆人力三轮车，赶紧拦下来讲价。 “师傅，我们到县城人民医院，得多少钱啊？” “你们三个人，15块，走不走？不走我可走啦。” 师傅停下三轮人力车，看到是三个女人，就有意抬价。 “10块，立马上车走人，行不行，不行我们等下一辆，你走吧。” 江小朵感觉师傅抬价，就杀价。 “算了，走吧，这大热天的，出来的人少，我赔本送你们过去吧。” 母女三人上到三轮车，三轮车有斗篷，把太阳挡在外面，人整个凉快不少。 三轮车七弯八拐，花了10来分钟，总算到了县医院。 江小朵跑到前台，向护士打听，“请问孙老黑家的病人，住在哪个房间？” “三楼，右拐上楼梯，左转303房间。” 护士眼皮也没抬，忙着手头的事情，翻看了一下电脑，告知了地址。 三个人从楼梯上到三楼，三楼走廊坐着三三俩俩的家属，几个人越过家属，找到了303房间。 303房间门开着，里面放了四五张床，江小朵站在门口，用眼睛雷达扫视一遍，找到孙老黑的老伴，带着妈妈和妹妹，笔直来到病床前。 “大妈，我们过来看看您儿子。” 江小朵首先发话。 孙老黑几个儿子如狼似虎，但老伴为人老实，看到宁珑和两个孩子过来，忙站起来，把椅子拉给她们坐。 “宁珑，小朵，谢谢你们来看他。送来当天就做了手术，现在就是要安心养伤。” 宁珑走上前握住了孙老黑老伴的手，充满歉意地说： “婶子，都是我家那个不干人事的江二奎干的好事，我代他向您赔礼道歉。” 孙老黑的老伴也知道宁珑不容易，反而好心劝慰她：“宁珑，这事不怨你，要怨，就怨你家二奎和我家儿子，不该参与赌博。” 江小朵抽空看了看孙老黑的小儿子，身上仍然插满了管子，可能手术做完不多久，不能发怒，就瞪圆了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她们在那里互相道歉。 宁珑将提来的鸡蛋放在桌上，“婶子，这是家里老母鸡下的鸡蛋，给病人每天早上做早餐，补身体蛮好的，你收下吧。” 孙老黑老伴感谢了几声，就收下了。 几个人又互相寒暄、询问了几句，江小朵想着还要咨询医生，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妈，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办，今天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抽空过来探望。” 告辞出来，又向咨询处打听到医生办公室，去找医生了解医疗费的事情。 医生也姓江，不胖不瘦，中等身材，戴个眼镜，看起来就很有涵养的样子。 “江医生，您好，遇到本家了，我们也姓江。” 江小朵遇到陌生人自来熟，还套近乎扯起了本家。 宁珑揉搓着双手，不自然地站在旁边，有点惊惶失措。 自闭症的妹妹依然老样子，什么也引不起她的兴趣，永远面无表情、神情紧张。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医生可能刚查房回来，正坐在桌边写病历。 “医生，是这样的，我们想问一下，孙老黑家的病人，治疗一共需要多少钱呢？” “我看看啊，你等一下。” 医生翻了一会，翻出了孙老黑家的病历，开言道： “手术送来的当天就做了，手术比较成功。眼下，主要是卧床休息静养，等过段时间病情稳定了，就能回家休养。我估计，算上手术费、诊疗费、住院费以及营养费，可能至少得3-4万。” 江小朵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我的天，我们才筹到了1.7万块，还差一半以上，到哪里去筹这些钱呢？” 宁珑听到3-4万这个数字，脸色当场就白了，身形晃动着有点站立不稳，心里如百爪挠心，“天啦，这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我到哪里，去变出这么多钱来呀？” 问完医生，两个人都感觉遭透了，好像大冬天，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般透心凉，垂头丧气等人力三轮车拉到车站，然后坐中巴回去。 正是中午，太阳当顶，烤得人口干舌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个不停。 江小朵抬起干燥的嘴唇和空空的肚子，望向天空，祈祷天上能突然掉下金块，砸到她头顶，帮她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是，天上，除了喷着火的太阳，层叠在一起四处游走的悠闲云朵，什么都没有。 “只能继续举债了，可是，到哪里借，找谁借呢？” 江小朵对着天空，发出了内心的疑问，15岁的心，纠结在一起，就像打结的麻绳，这结，是难解开了。 穷途末路，走投无路，四面无路，就是江小朵目前的困境。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下跪借债（1） 从县城医院回来后，当天下午，宁珑和江小朵心事重重，对家里目前的现状，有一种拼了老命想要改变，却始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们感到力不从心、心力交瘁。 宁珑忙着去做饭，里屋躺着养伤的江二奎大喊着“臭娘们，还不拿吃的来，饿死我了”。 自闭症的小女儿也直叫“妈妈，饿了，好饿。” 做完饭，盛了饭菜端给江二奎。 小女儿端起饭碗，饿狼扑食一般，夹起菜就着饭，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可见实在是饿极了。 江小朵想着巨额医疗费，食不下咽，拿起筷子扒拉着饭，数着碗里的米粒，迟迟不送进嘴里，倒羡慕起自闭症的妹妹来。 “妹妹真幸福，不管外界风吹草动，躲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只管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倒真真是这个家里最幸福的人了。” 抬头看了看妈妈宁珑，也是愁眉不展，看着眼前的饭菜，好像那饭菜能变出钱来，竟然看得极其入神。 “妈，吃饭吧，别犯愁了。吃完了，我去求求孙老黑家，他们家有钱，医疗费能不能先垫付，写个借条给我们，权当是我们借他们的，实在不行呢，当借高利贷也行。” 江小朵寻思着：“孙老黑家是倒卖沙石的，这几年靠偷挖大河边的沙石，卖了不少钱。如果把余下支付不了的医疗费，当作高利贷借给咱家，想必他们会考虑吧。” 觉得这个法子似乎有希望，江小朵心情放松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三口两口扒拉完了一碗饭，放下饭碗，“妈，我吃饱了，现在就去孙老黑家谈判。” “哎，小朵，我和你一起去吧。孙老黑家那几个儿子，凶得能吃人，我怕他们欺负你一个小孩。” 宁珑的饭碗根本没动，想到还有几万块的医疗费，她实在没有胃口吃饭。 而她，几乎大半天没有吃饭，还是早上坐车前，啃了家里一个冷馒头到现在。 “好，妈，我们走吧。一会到了孙老黑家，您别出声，我来说就行。”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3：30，太阳的余热依然火力强劲，明晃晃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江小朵走了几步，身上的汗就出来了，脸上的汗也“汩汩汩”直往外冒。 这种热，是由内到外透出来，把人裹在一团热气里，周围闷罐子般密不透风的闷热。 宁珑悄然无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小朵衣服汗湿的后背，心里被钳子撕裂般，拉扯得生疼。 “我可怜的小朵，今年才15岁，就跟着受罪，都怪妈妈没用，让我的女儿跟着遭罪。” 看着看着，宁珑眼里的泪水，像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眼泪“啪哒啪哒”直往下掉，又怕小朵回头看到，赶紧用手抹干净了，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 母女两个在烈日下加紧赶路，直奔孙老黑家。 孙老黑家在后排村子中间，五个儿子，紧挨一处，分别做了三栋三层高楼。 大儿子首先做沙石生意，赚钱最多，住了独栋的三层楼。 二儿子、三儿子跟着大哥跑沙石生意，也合伙起了一栋楼。 老四、老五帮忙，孙老黑出了点钱，就住剩下的一栋三层楼。 孙老黑家儿子多，人多力量大，村里人轻易不敢招惹。 江小朵和妈妈热汗淋漓赶到孙老黑家，家家屋门敞开着，只有老大家里最热闹。 天气炎热，四个儿子照旧聚集在一起打麻将，小儿子还躺在医院里。 “孙大林，我今天去医院找医生问过了，医生说所有费用预算下来，大约3-4万块，可不是你说的5-6万块呢。” 孙老黑家仗着家里兵多将广，平时在村里人五人六、仗势欺人，江小朵一直看不顺眼。 本来，按照辈分，江小朵应该称呼孙老黑家的儿子“叔”，但一想到他们平时在村里嚣张跋扈，一点长辈的样子也没有，实在不想尊称他一声“叔”，直接直呼其名以示不满。 “哟，我说是谁来了，是哪阵风，又把你这个说话不饶人的小鬼头吹来了？说吧，是拿医疗费来了呢，还是找茬来了？快点说，别影响我们哥几个打麻将。” 孙老黑家的大儿子孙大林，嘴里叼着一根烟，满脸不屑加不耐烦，一张匪气脸氤氲在烟雾缭绕中，转头看了一眼谁来了，就转过去继续专心打麻将。 “孙大林，今天我是来找你谈判来了。上次呢，我和我妈拿了借来的1.7万块医疗费，按照医生说的，就算最大数，4万块吧，还差2.3万块。可是，这钱，我们一时半会实在凑不上，所以呢，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余下的钱能不能你们家先垫付，当作我们借你的钱。等以后我家有钱了，连本带利加倍还你，你看怎么样？” 孙大林刚摸了个红中，正好形成了一坎，听到江小朵的话，牌也不打了，推倒了转过身来，又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先迈出左腿，再慢悠悠伸出右腿，颇为玩味地走到江小朵身边，一把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江小朵的衣领，把瘦小的江小朵整个提得双脚离地、吊在半空中，声音震耳欲聋吼道： “臭丫头，跟我谈判，你有资格跟我谈判吗？是你爸，把我兄弟肠子踢出来，踢进了医院，你现在拿什么跟我谈判，谈个毛线。我跟你说，要么赶紧滚去凑医疗费，要么我派人去把你家房子拆了，你信不信？” 孙大林吼完，觉得还不够爽气，又直接凑到江小朵耳边，使出最大的劲嘶吼： “跟我谈判，你配吗？你他妈配吗？” 江小朵被吊在半空中，脖子被衣领勒得快要窒息，小脸涨得通红，舌头也吐出来帮助呼气，又被孙大林在耳朵边平地起惊雷，吼得耳膜快震破了，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 妈妈宁珑在一边看到小朵快窒息了，赶紧过去求情： “大林，大林兄弟，我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吧，再这么提着，会把她勒死的。” 孙大林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宁珑，“滚开，这儿没你什么事，我就要治治你这个没理还硬三分的倔种、硬骨头女儿。” 一直提了5分多钟，看到江小朵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好像快要昏死过去，孙大林怕惹出人命，才终于把江小朵放下来。 江小朵总算双脚着地了，宁珑过去扶住她，问道： “小朵，你没事吧，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求他们了，我看不凑齐钱，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江小朵伸出手将喉咙使劲揉了揉，又拼命咳嗽几声，总算缓过气来，对妈妈回应一声： “妈，我没事。您别出声，我来跟他们说，千万别再求他们。他们这种人，欺软怕硬，您越求他越来劲。” 然后，江小朵不依不饶，再次面向孙大林，开言： “我说孙大林，我日你先人，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连一个小丫头也敢欺负，传出去，你孙大林的老脸可都丢没了。” 屋子里外，爱看热闹、爱八卦是非的村里人，已经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奔走相告，把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平时，村里人总是受孙老黑家的兄弟欺负，早已忍了不少恶气在胸口，今天看到孙大林又抓住一个小姑娘欺负，纷纷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打抱不平： “我说孙大林，你平时欺负欺负我们就算了，人家才15岁一个小姑娘，好言过来跟你商量，你怎么能上来就擒住人家脖子不放呢？” “是啊，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对人下狠手。再说了，要真是一不小心将人家掐死了，你不也得蹲局子。” “没错，人家宁珑和小朵多可怜啊，摊上江二奎这么个醉鬼、赌鬼，已经够不幸了，你怎么能还这么欺负人家母女呢？” ……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围攻孙大林，弄得孙大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子上很是挂不住，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手对村里人恶吼：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关你们什么事，再不走，我可要拿扁担赶人了啊。” 说完，果真从后屋操起一根扁担，对着围观的村里人使劲挥去，驱赶围观人群。 孙家其他几个兄弟，也各自操起锄头、棍子等家伙，帮着大哥赶人。 大家见孙大林兄弟们犯浑起来，六亲不认，也怕伤及池鱼，被迫退到孙大林家菜地附近，继续远远围观。 赶跑了人群，孙大林继续回过头来对付江小朵。 “我说江小朵，你要再敢口里不干不净，信不信我现在就拿火柴，去把你家房子给点了。” “呦嗬，有本事啊，敢光天化日之下点房子。行，去点，现在就去点，谁不点谁是狗娘养的。只要你敢点，我立马去派出所找人抓你，就问你敢不敢吧？” 孙大林虽然平时耀武扬威，但这公然点房子的事，他还是不敢明干的，当下就被江小朵拿话直接噎住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下跪借债（2） “孙大林，别虚张声势吓唬人了。说句实话，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余下的2.3万块医疗费，你就算是把我们家人全部打死，或者把房子点了，也一分钱拿不到。不过呢，你要是同意以借的方式垫付呢，我保证，五年之内，我一定想方设法连本带利加倍奉还。不信，我江小朵可以给你立个字据、画个押。今天围观的乡亲们呢，也可以做个见证人，见证我江小朵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孙大林摸摸脑壳，低头想了好一会，又跟几个兄弟窃窃私语半天，再前后左右看了看场院里，围得水泄不通的乡亲们，不甘心又无计可施地最后通牒： “这样吧，我看你说得没错，你们家确实穷得连耗子都不愿意光顾。如果你今天能在这毒太阳下，在我家门口坚持跪到明天大清早，我就能考虑一下你的提议。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跪，跪到明天早上，咱们写借据，签字按手印，2.3万元医疗费，就等五年以后再结清。” 说完，江小朵果然跑到孙大林楼房外面的场院里，太阳最火辣的地方，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然后，像个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了。 妈妈宁珑看到江小朵跪到这么毒的太阳下，离太阳下山少说也还有2个多小时，这2个多小时跪下来，人就算不死也能脱层皮，急得不行，赶忙过去劝阻： “小朵，你不能这么跪下去，真这么跪下去，你一条小命估计都没了。” “妈，我从小吃苦长大，命硬，不就是晒个太阳下个跪吗？没事，我能，真要闹出人命，自己肯定也跑不了。算了，算了，让她喝点水，活过来了继续跪吧。去他妈的，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小丫头，也真是开眼了。” 思虑至此，孙大林无奈答应：“好吧，喂她水喝，喂活过来了，给我继续跪，一直跪到明天早上为止。” “我是谁，我在哪，我出了什么事情？” 水喂过之后，江小朵的无意识开始工作，不断发出各种问号。 缓了大约20分钟，江小朵听到妈妈焦急的呼唤，终于从无意识中“哼哈”一声醒过来，茫然问道： “妈，我这是在哪里？” “你刚才在太阳下跪地，晕过去了。” 宁珑语声哽咽，看到女儿如此这般受折磨，心痛不已。 “哦，对，罚跪，妈，放下我，不行，我要继续跪，不然，孙大林不会跟我们签字据的。” 说完，江小朵挣扎着从宁珑的臂弯里起来，复又跪到地上。 时间已经是下午6：00多，太阳的炙热逐渐减弱，可是，天气愈发闷热，好像有一场暴雨，正在酝酿之中。 重新跪下之后，补充过水分，太阳热度减弱，江小朵感觉好了很多，就叮嘱妈妈： “妈，您赶紧回去吧，妹妹离不开人。现在没那么热了，我没事的。再继续挺过一晚上，明天我们就暂时不用担心那2.3万块医疗费了。” 宁珑看女儿好像稳住了不少，又担心家里自闭症的二女儿，没办法，只好又急急赶回去。 跪到7：00多钟，天气越来越闷，突然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了。 刚经受一场炙烤的江小朵，突然又被雨点浇了个浑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 半个小时之后，雷声伴随雨点，雨越下越大，场院里地势低洼，不一会，楼房台上的水纷纷倒灌下来，江小朵的膝盖，直接浸泡在雨水里。 头发被淋湿了，搅成一团粘在头皮上，雨水顺着头皮，不断流到眼睛里、脸颊上、身上。 衣服已经彻底湿透，粘在身上，显得身板更加弱小、瘦弱。 一个闪电劈过来，闪电的亮光划过江小朵的脸，那是一张就算生活虐我千百遍，也不能将我击倒的顽强姿态，宛如战场的斗士，不将敌人一个个击败，誓不罢休。 雷声中，暴雨里，江小朵的身体屹立不倒，这是一个强者，对多舛命运的不屈抗击，谁也扳不倒。 “下吧，下吧，暴雨淋不倒我，雷电击不垮我，闪电劈不死我，命运奈我何，我江小朵，绝不放弃。” 宁珑打着伞，踏着雨水急匆匆跑过来，焦急劝告： “小朵，咱们回家吧，你这样受热又淋雨，会感冒的。” “妈，我不，我一定要明天早上拿到字据，我不会放弃的。” 孙大林从屋里探出头，看着雨中依然跪着的江小朵，也被她的劲头彻底折服。 “还真是一颗锤也锤不扁的铜豌豆，我孙大林，也是服了。这丫头，有这股子劲，以后差不了。” 宁珑看说服不了江小朵，又跑到孙大林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孙大林： “大林，我求求你，让小朵跟我回家吧，再这么淋雨下去，她会发烧得感冒的。” 孙大林挠头想了想，“这丫头大太阳下晒也晒了，暴雨下跪也跪了，惩罚也够够的了，她这死硬的老亏，也吃得差不多了。得，暂且饶过她吧，倒还真是有种。” 寻思完毕，对宁珑说道： “行吧，你把她领回去吧。明儿一早，你们母女过来写借条签字按手印。” 宁珑得了孙大林的口信，几步踏到江小朵面前，从地里用力拉起已经水淋淋的她，劝说道： “小朵，跟妈回家。孙大林答应了，明天早上过来写借条。” 听闻明天能写借条，江小朵才听从宁珑的话，被宁珑搀扶着往家走。 回到家，宁珑给江小朵打了盆温热的水，嘱咐： “小朵，你今天受热又淋雨，用温水把身上擦干净，妈再给你熬一碗姜汤喝下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 江小朵之前一直用一口气撑着，回到家里，那口气突然没了，整个人瘫软下来，陷入全身无力又疲乏的状态，勉强支撑着擦洗完，就躺到床上，喝了宁珑熬的姜汤，试图睡过去。 可是，躺到半夜，突然发高烧说起了胡话： “孙大林，我跪，我现在就跪，你可，你可要说话，说话算话呀。” 宁珑被胡话声惊醒，起来一摸额头，“我的妈呀，额头滚烫，肯定是感冒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呢，这大半夜的。” 发烧中的江小朵，也还是知道家里穷，没钱，迷迷糊糊着劝告妈妈： “妈，我没事的，睡一晚上就好了，您别担心。” 宁珑急急去用温水蘸了毛巾，给江小朵敷在额头，然后，隔10分钟换一次，不断给她物理降温。 又每隔一个小时，喂她一大杯水，不断补充水分。 最后，喂了点板蓝根颗粒给她，让她吃了药好睡觉。 照顾到凌晨3、4点，江小朵总算没有说胡话，沉沉睡去了。 农村里的孩子，感冒发烧、咳嗽流涕，很少去医院，都是家里人自己照顾几天，自己好。 从小吃苦，身体皮实，经扛。 第二天早上6：00，宁珑起床去看了看，伸手摸了摸江小朵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烧，体温正常。这丫头，妈总算放心了。” 看着仍然在熟睡的江小朵，身板瘦小，一张小脸上，皮肤晒黑了，嘴唇昨天晒干裂了，脸上晒起皮了，脸色红通通的，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小朵啊小朵，你长得这么瘦小，哪里来的这些能量，这些力量呢？还有说不清楚哪里冒出来的乐观呢？” 一直睡到早上8：30，江小朵睁开眼睛，就想起写借据的事情，赶紧跳下床来，穿上衣服鞋子，催促妈： “妈，快点，我们去找孙大林，给他写借条，万一去晚了，他不认账就麻烦了。” “小朵，别着急，孙大林昨天那么惩罚你，村里人也都看见了。这个帐，他不敢不认。你昨天发烧，还没有好彻底，来，妈妈熬了小米粥，你先来吃饱喝足，咱们再过去找他。” 小米是家里的庄稼地里种植后打出来的，很新鲜，熬了粥，有一股子小米特有的香味，江小朵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想到今天能打到借条，家里暂时不用再为巨额的医疗费用愁云惨淡，就觉得昨天的下跪，值得。 吃完早饭，母女俩来到孙大林家，孙大林今天没打麻将，专门在家里等候着。 “江小朵，你有种，我服了你。这样，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写完我看过之后，你和你妈都签字并且按上手印，这医疗费，你们五年之内连本带利还清。” 按照孙大林的要求，江小朵写好了借条，然后和妈妈宁珑分别签字按上手印，一份交给孙大林，一份自己保留着，办完，离开了孙大林的家。 昨天下过雨，今天的天气不再沉闷，含着一股子雨后空气特有的清香，天高云阔，疏朗和谐，一如江小朵的心情，雨过天晴，晴空万里。 写完借条，江小朵随着妈妈下地干活。 黄豆收割了，地里长了不少杂草，得把杂草用锄头一点点锄掉，然后再叫人来帮忙耕地。 江二奎是铁定指望不上的，他从不下地，地里种了什么，他从不关心。 他只关心，什么时候收割、卖钱，好把钱偷了拿去赌博。 到傍晚收工的时候，残阳如血。 那抹残阳，如人口里喷溅的满口老血，泼墨到天上，把天空晕染得血红一片，江小朵看了，想到的是凄绝悲哀的故事。 江小朵，不喜欢残阳。 残阳再美，也是结束，而江小朵觉得，她的人生远没有结束。 不，绝不会就此结束。 她喜欢的，是朝霞。 清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世间万物从沉睡中唤醒，带着永不磨灭的希望之光，象征着开始、新生，那才是江小朵喜欢的。 人处绝境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吗？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赌博被抓 医疗费事情暂时处理完毕后，江小朵便开始每天到镇上打工。 一天八个小时，不管下雨，还是高温40度以上，雷打不动。 晴天，就跟着王二麻子的工地打工。 搬砖、提灰、抹灰，甚至刷墙。 雨天，就到镇上的餐馆帮忙。 端盘子、洗盘子、洗菜、抹桌子、拖地，什么活都干。 江小朵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来缓解家里的困境。 江小朵陀螺一样连轴转，不累吗？ 很累。 累得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睡到地老天荒，坐在工地上吃饭也能睡着。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不能停下来。 停下来了，学费怎么办，欠的债怎么办？ 就这样一连打了两个多星期的工，每天120块，挣了1800块，除去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钱，让妈妈存到了银行，以免钱被江二奎抢走。 江二奎自从把人家肠子踢破，又挨了一顿胖揍之后，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星期，人好得差不多了，在江小朵开学的前一天，又继续赶场赌场。 江小朵那天收拾去学校的行李，没有下地，也没有打工。 她看着江二奎睡到早上八点多起床，拿了个馒头啃着出了门，赶紧悄悄尾随而去。 “江二奎，明天我就要去学校了，今天非得惩治一下你，让派出所抓你个现行，关你几天，看你还会不会手痒赌博。” 想到就是因为赌博，家里破落成如此样子，江小朵的心里，恨得下刀子。 只见江二奎贼眉鼠眼，做贼心虚一般偷偷穿过前面的村子，又拐到后面的村子，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最后才来到了村子尽头的廖二狗家。 江小朵隔了500米距离，沿着篱笆沿，不声不响跟着。 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戴了，当务之急是你们赶紧过来抓赌，别走漏消息让他们跑了。” “好的，谢谢你，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把这帮赌徒统统抓进来，这次一定要好好关他们几天，认真反省改造，看以后谁敢继续赌博，搞坏村里风气。” 江小朵废话不多说，主动挂了电话。 店主是个女人，早就对村里私下聚众赌博的行为极其不满，又加上自己老公也偶尔参与其中，看江小朵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勇气，勇敢揭发赌博行为，不禁悄悄赞扬道： “小丫头，做得好，就是应该把这帮赌徒都抓起来，这村里的风气啊，就是被这帮人带坏了。” 江小朵掏出钱，问店主： “老板娘，刚才的电话多少钱啊。另外，一定要保密啊，不然，我怕赌徒报复呢。” “不用钱，你为村里做好事除害，哪能收你钱呢。你放心，这消息，绝不会从我嘴里吐露半个字。” 江小朵道谢之后，匆忙朝家里赶去，打算继续收拾东西，明天开学报到了。 回到家，收拾了衣服、床单、被套，又装了些家里的腌萝卜、腌榨菜、腐乳等腌菜，打算节约用钱，多吃腌菜少吃菜。 刚收拾完，就听到村里人慌慌张张都朝着廖二狗家跑去，边跑边招呼村里其他人，“听说派出所过来抓赌博啦，正围在廖二狗家呢，大家快去看热闹哦。” 刚准备下地的村里人，扛着锄头就过去了。 有些正在晒棉花、黄豆的，也丢下了，赶过去瞧热闹。 村里就是这样，村子里统共几十户不到百户人家，谁家有个什么事，一传十、十传百，全村都知道了。 所以，看热闹，闲暇凑一起聊八卦，是村里人的两大爱好。 江小朵是始作俑者，权当没听到，继续清理打点报到物品，打点完毕后，把床单被套捆在自行车后座，又把书包、腌菜挂在自行车龙头两边，最后，坐在堂屋门槛上，抬头望天。 今天的天虽然热，但有几丝风吹着，热气好像吹散一些，风里带了些许凉爽的味道。 门前的场院里，风吹动地上的尘土，随风飘扬。 尘土打着漩涡，在风中飞舞着，然后落到场院四散开去。 “尘归尘，土归土，极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江小朵爱看书，孙莉莉经常把她家的各种书带到学校，给江小朵这个“书虫”看。 以前，看这句话的时候，江小朵不太懂，今天看到狂风卷着尘土飞扬，似乎明白了。 “只要繁华过，最终成为一剖土，长眠地下，也是值得的吧。贫穷的人，是很期待这样的繁华，来解救内心的无望无助的；而过惯繁华的人，会厌倦红尘逐浪吗？” 江小朵不知道，是否有人会真的厌倦繁华。但是，她向往生命里的绚烂和繁华，讨厌眼前的贫穷、苍白无力、想改变却无计可施。 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抓赌现场，亲眼目睹江二奎的熊样。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江二奎，这是你自找的。” 来到廖二狗家，廖二狗家门户大开，院子里围满了村里人，四五个民警正将里面的赌徒一个个押出来。 江二奎第一个被从里面押出来，低垂着头，头快垂到胸前，不敢看围观的人。 江小朵看到平时在家里吆三喝四、气焰嚣张的江二奎，此刻居然成了缩头乌龟，心里畅快极了，嘴角不觉露出了笑容。 接着，其他几个也被纷纷押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看到自己家的老公或者儿子也在其中，忍不住心里的怨气，上去就拳打脚踢，嘴里抱怨着：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丢人现眼到家了啊。” 说完，捂着嘴“呜呜”哭着跑开了，免得继续留在这里，遭到村里人耻笑。 派出所的民警觉得这是个现身说法、现场教育的好机会，趁机给村里做思想教育： “村民们，良好的村风民俗，要靠大家共同营造。我们政府历来严厉打击黄赌毒，发现一宗，查处一宗。大家看看，这就是私自聚众赌博的下场。今后，希望全体村民引以为戒，自觉倡导健康、积极的乡间生活方式，坚决抵制赌博等恶劣行径。” 场院里的村民们，本来就对赌博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可是，这帮赌徒，经常鸟枪换炮，打一枪换个地方，今天一个地方，明天一个地方，想抓都很难，所以，对赌博行为痛恨不已。 今天看到派出所突然袭击，抓住了这个赌博窝点，并且抓住了这些赌徒，都拍手叫好，听到派出所的讲话，自觉“哗哗哗”鼓起掌来。 派出所看得到村民的拥护，乘势而上继续说道： “眼看，一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再过几个月，就该过年了。为了给大家营造风清气正的春节氛围，我们打算，接下来，开展为期半年的‘雷霆行动’，在各个村搞突然袭击，专抓聚众赌博。抓到后，不但要罚款，而且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思想改造。在这里呢，我们欢迎广大村民，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发现赌博行为立即进行举报。我们会设置举报专线，还将设置举报奖励，欢迎大家参与进来，共同肃清赌博行为。” 村民们听到这个好消息，倍感振奋，更加卖力“叫好”并鼓掌。 讲完话，派出所就将这几个赌徒带到车上，准备带回去进行思想改造。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乡俗乡情 宁珑在地里得知消息，“宁珑，你怎么还在地里啊，你家二奎被派出所抓赌博抓去了。” 宁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 “不好，小朵这丫头，果然说到做到，亲手把她爸送派出所去了。” 扛起锄头，脚步点地，宁珑飞也似往村子里赶。 刚赶到村子出来的小路上，就看到派出所的警车闪着警灯，从身边“滴呜滴呜”而过，车窗里，江二奎深埋着头，深怕外人看到。 再怎么藏，自己的男人，宁珑一眼就认出了。 没办法，宁珑只好目送着警车远去，回去找江小朵核实。 江小朵刚从廖二狗家回到自己家里，准备烧火做饭，吃了好下地换妈妈回来吃饭。 “小朵，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你通知派出所，让他们来村里把你爸抓走的？” “妈，是又怎么样？难道他天天赌博，不该抓走了去教育教育吗？咱们管不了他，那就让能管他的人，去好好管教管教他，不能再任由他胡来了。他再这么胡来下去，咱们家就真被他毁了。” “哎呀，小朵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啦，他好歹是你爸，你怎么能说让人抓，就把他抓走了呢？” 宁珑被这个丫头的六亲不认气死了，急得团团转，一方面担心，人被抓去了要罚款，家里已经债台堆成小山高，没有一分钱拿得出来；另外一方面，又担心江二奎那脾气，在派出所不听话，有他罪好受。 “妈，您别管，正好，让他在派出所好好待几天，认真反思反思，说不定，真能把赌博瘾给戒了呢。” “你说得轻巧，他那赌博瘾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哪能那么容易，说戒就戒了呢。” 说归说，既成事实，再埋怨小朵也没用。 “也许丫头说得对，到派出所教育改造一下，对他也是有帮助的。” 想着江二奎被抓到派出所，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回来的，宁珑赶紧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装了几个馒头、装了一罐子咸菜，拿到村里给其他去探望的人顺便带去。 “妈，要我说，您就是太善良了。我爸经常拳打脚踢，那样对您，您还这么向着他，图什么啊。” 江小朵看到母亲收拾衣物，实在不解，愤愤不平质问。 “孩子，图什么呢？图有他在，你们就还是有爸的孩子，要没了他，我们就成了孤儿寡母了。你知道一个寡妇，在村里有多难吗？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再怎么说，有江二奎，我们就还是一个完整的家，没人说三道四。” 宁珑似乎还没说够，继续说道：“小朵，咱们村里有个张寡妇你知道吧？自从她老公没了之后，村里一些不正经的男人整天围着她家屋子转。只要哪个男人迈进她家门，借个东西什么的，村里人就支开了耳朵隔墙听音，好像她要做什么花花事情。等男人一走，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开始了，说张寡妇勾搭人家男人，做这样的缺德事不得好死，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去过张寡妇家的男人呢，回家就被老婆拧住耳朵，一顿臭骂，骂他不正经，想歪心思。” 江小朵对宁珑的隐忍，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也无能为力。 妈妈说得也是事实，农村里的风流韵事，是村里人乐此不疲的八卦。 有呢，能绘声绘色给你讲半天，说得有板有眼，好像亲眼目睹一样。 没有呢，村里的各种小道消息也能漫天飞舞。 早些年，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连电视都是稀缺品。 农民干了一天活，累个半死，这些八卦、娱乐就成了他们的消遣物，变成了驱除疲劳、赶走乏味的好工具。 90年代中期的农村，农村的女人大都这样，只要嫁给男人，不管男人是好是坏，生是这个男人的人，死是这个男人的鬼，好赖都是一辈子了。 离婚，被村里人看作有伤风化，败坏老祖宗规矩，会被人看不起。 不过，早期的农村，民风确实很淳朴，至少90%以上的村民，都是勤劳善良的村民。 少部分，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赌博打牌，大约只占10%不到。 家家户户路不拾遗、白天不闭户，吃饭的时候，端个大海碗，装满饭菜，满村子串门聊天，张家长、李家短，关系融洽得很，乡情也很重。 谁家要去镇里赶集，没空去的，就喊一声，让帮忙带斤肉、买条鱼顺带捎回来。 谁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丧事，主人到家家户户去借桌子板凳、杯盘碗筷，大家都倾力相助，有什么借什么，二话不说。 还回去的时候，主人家带点糖果瓜子毛巾之类的，以示感谢。 那个时候，农村办红白事都是吃流水席，主人家人手肯定不够，需要帮忙的，吆喝一声，张婶、王婶抢着去帮忙，帮忙洗菜、切菜、炒菜、做饭、端盘子，一忙三四天。 有酬劳吗？ 不需要的，免费义务帮忙。 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 唯一的酬劳，就是帮完后，主人单独宴请一天，送一条毛巾。 要是谁家要做房子，村里人闲着，也都赶去帮忙，主人家就管两顿饭，也不需要付酬劳。 江小朵记得，村里最早的电视，是朱文胜家买的熊猫电视。 买回来那天，村里像过节一样，家家户户干完活，吃完饭，端个小板凳，聚集到朱文胜家的场院，一起看电视。 黑夜里，村民们“乌央乌央”的一片脑袋，可热闹了。 早期电视信号覆盖不是很好，熊猫电视放一会，变成了一片小雪花，把天线左转右转，又回到画面。 村里人坐在电视前，笑着说着，和谐得很，有人情味得很。 有时候，大队会组织各个村放皮影戏，演员提个提线木偶，在后面边动作边配音，民间艺术，深受村民喜爱。 至于过年，就更热闹了。 团年吃饭前，要拿了纸钱和香烛，先去祖宗坟头祭拜祷告，告诉祖宗：“过年了，阖家要团年了，祖宗们，都回家一起团年吧。” 然后，回家放一挂最响亮的鞭炮，再开始吃年饭。 过了午夜12：00，再放一挂大鞭炮，预示辞旧迎新，往年不好的统统留在过去，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妈妈宁珑呢，会拿了纸钱和三柱香，用香画一个圆圈，然后把纸钱烧在圆圈里，口里喊着祖宗们的名字，让逝世的祖宗，回来捡钱，在阴间也过个富足年。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年只有在团年到初三前的这几天，赌鬼爸爸江二奎才是个正常人，做着一个正常男人该干的事。 据说，江二奎是为了缅怀他的爷爷奶奶。 因为，江二奎的爸爸死、妈妈跑后，是爷爷奶奶养大了他。 团年后，民间有人会组织了舞狮队，家家户户“取彩”。 所谓的“取彩”，就是村民们将物品或者钱用布袋包好，放到家里梁柱最高的地方，等着舞狮队队员，肩膀踩肩膀，搭成人梯，上去取下来，俗称“取彩”，意即过年取个好彩头，来年更好彩。 初一到初三的时候，会有人来划龙船。 男人或者女人，画了戏装、穿上戏服，主角站在制作颜色艳丽的龙船里，外面一个小生拿了浆佯装划，两人边划边唱，有模有样，围观的人看了阵阵喝彩。 主人家呢，就会拿些钱或者过年的饼之类的，送给划船的人。 最开心的，要数小孩。 大人到了年底，都会给孩子买身新衣服，还包个红包，小孩子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拿着红包里的“压岁钱”，蹦蹦跳跳玩鞭炮、扔甩鞭。 江小朵家，很难有新衣服穿，常常是宁珑用自己穿小的衣服，给小朵和小年，手工缝制成她们的衣服。 红包，更不可能有了。 小时候，每到过年的时候，江小朵就格外羡慕那些有新衣服穿、有“压岁”红包拿的孩子，心里就常常想，“等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每年给我的孩子买新衣服，包红包，不让她们羡慕其他孩子。” 宁珑每年都会很愧疚，不停地跟小朵和小年许诺，“小朵，小年，妈妈明年，一定给你们买新衣服，包红包，妈妈发誓。” 可是，家里的钱，往往还没捂热，就被江二奎挖祖坟一样，掘地三尺找到后，拿去赌场败光了。 所以，妈妈宁珑的许诺年年许，年年无法兑现，江小朵就不再当真了。 甚至有一年大年三十早上，赌徒上门逼债： “宁珑嫂子，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本来兄弟我不该来打扰，可是二奎兄弟借了我的钱，说好今年一定还上，这都拖到今年最后一天了，您说不还不好吧。” 家里没钱，赌徒气不过，总不能无功而返吧，索性操起棍棒，把家里“乒乒乓乓”砸了个稀烂，还放下狠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给我等着，过了正月十五，我们还会来的。” 赌徒挥舞着棍棒，在家里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狂砸，吓得5岁的小朵和3岁的小年“哇哇”乱哭，宁珑抱着两个孩子，母女三人在大年三十，看着一地破碎，搂着哭成一团。 江二奎那天下午才回来，家里砸得稀巴烂，宁珑心如死灰，拿着笤帚机械地扫着地，第一次想到了死。 但想到年幼的两个孩子，“如果我死了，孩子怎么办呢？我可怜的孩子，今天是大年三十，却看到这样的惨状。” 忍气吞声之下，只好继续打扫干净堂屋，开始准备年夜饭。 不知道是江二奎赢钱把那伙人的赌债还了还是如何，正月十五的时候，那伙人没过来，宁珑心里松了口气。 很多年后，江小朵坐在城里的家里，大门紧闭，不禁深深怀念那份乡情、那份过年的氛围。 尤其是，爸爸江二奎像个真正的爸爸一样，一起团年、放鞭炮、祭拜祖宗。 那是一年中，唯一一次，江小朵感受到的来自爸爸的温情。 因为稀少，尤其珍贵。 但是，又想起那年大年三十，家里被砸得破碎不堪，经常性的，江二奎把妈妈揍得鼻青脸肿，对那样的日子，充满厌恶和恼恨，不堪回首、不愿回首、不想再回首。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曾经有过不愿意提及的伤心地。 每一段看似岁月静好的背后，都曾经有过难以提及的狼狈和不堪回首。 但愿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记，且以一腔深情，面对薄情的人世间。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混混欺负（1）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 修补不完的破洞，应付不完的糟心事，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疲于奔命。 默默无闻，无人注意； 穷困潦倒，机会渺茫。 功成名就，锦上添花； 富贵如意，机遇多多。 无数的小人物慌慌张张，奔忙在披星戴月的路上，只为挣那三两几钱碎银，讨几口生活，得一家老小温饱。 江小朵长期积怨累积，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之下，将自己的爸江二奎亲手送进了派出所。 然后，第二天，9月1日，骑着自行车开学报到去了。 破旧自行车一路“叮叮当当”，一会链条掉了，下车接上链条；一会车胎没气了，又跑去附近的村庄借打气筒；一会，铃铛又不响了，遇到人多的时候，没法打铃铛警示别人，气得江小朵恨不能扔下这个破自行车，走路去上学。 走路去，东西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推着这个破败自行车，一路走着去学校。 来到镇上，遇到镇上路边卖小菜的50多岁妇女，守在菜摊边无人问津。 江小朵心生怜悯，停下自行车，跑过去说道： “大婶，您这菜也不新鲜呀，怎么能卖得出去。您不如去农村，从农民菜地里买些新鲜蔬菜过来卖，生意管保好。” 女人满面愁容，可怜巴巴地说：“我本来在城里打工，可是，老公看上城里年轻漂亮的妹子，硬逼我离了婚。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颈椎病、痛风、腰痛，各种疾病缠身。先是镇上开了个麻将馆，刚开始生意还不错，没想到不久，大家觉得麻将馆抽成，倒不如到自家打，还不用白白出那份钱呢，麻将馆就倒闭了。现在，又想着来卖菜，可是，哪里竞争得过旁边的菜市场，人家都是固定老熟客光顾，价格也差不多，所以，我这车菜，卖了几天还没卖完。这卖菜光赔不赚的，估计卖菜生意，也要做不下去了。小姑娘，活着难啦。” 江小朵站在旁边，听女人倒了半天苦水，把自己心里的苦，也牵引了出来，附和着安慰大婶： “唉，活着是挺不容易的，我6岁开始做家务，10岁开始下地干农活，14岁开始工地打工，我们家日子还是穷得叮当响。可是，大婶，人穷志不短，咱们得努力想办法活着，而且要奔着越活越好去啊，您说是不是。加油吧，大婶。” 说完，江小朵就推了破自行车，“咯吱咯吱”朝学校走去。 走到镇中心，遇到几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街头小混混，一个个烫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各种字母、动物图案组成的千奇百怪衣服，胳膊上印着纹身，耳朵上戴着耳钉，嘴里很拽地叼着香烟，一看就惹不起。 江小朵赶紧将自行车尽量朝路里边靠，以免冲撞了这帮爷，惹祸上身。谁知，当这伙混混走到身边的时候，自行车由于承载的东西太多，龙头打偏，倒向了其中一个混混，要不是江小朵眼疾手快，自行车肯定撞到这个混混了。 混混长着一张圆胖脸，穿着一身黑衣服，烟嘴学周润发一样，叼在嘴里只叼不吸，正在脚呈外八字、身体大摇大摆、气焰嚣张着招摇过市，没曾想差点被自行车给砸到，怒不可遏，跳起来冲到江小朵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出口成脏骂起来： “臭婊子，没看到小爷我过来吗？居然敢用自行车砸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旁边几个小混混赶紧凑过来，起哄加码，“哥，我看这小妞是不想活了，居然敢冒犯我大哥，看我们的，立马削她，治到她服服帖帖为止。” 想必，差点撞到的，还是个带头大哥，江小朵暗叫一声：“倒霉，居然惹上了这帮小混混头子，怎么办呢？” 正当江小朵开动马力、脑袋里疯狂想对策的时候，其余几个小混混已经围过来，你一胳膊我一胳膊推搡起江小朵来，“说，是不是找死，敢砸我们大哥。” “跟他废什么话，打就完了。” 这个小混混话没说完，果然挥起拳头，就朝江小朵脸上狠揍了一拳。 这个拳头出力比较猛，当下直接将江小朵打得倒退了几步，手上的自行车应声倒地。 没曾想，自行车又将其他几个小混混砸到了脚趾头，疼得几个小混混捧着脚趾头，“哇哇”乱叫。 “你他娘的，我看你是成心跟我们哥几个找茬，欠收拾。” 小混混们狂叫着，上来对着江小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踢得江小朵死命护住肚子，深怕把肠子踢出来。 当小混混们打得正过瘾的时候，派出所几个民警闻讯赶来，呵斥这些混混：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当街殴打中学生，走，跟我去派出所。” 其中一个民警帮江小朵扶起自行车，关心地问道： “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上医院？” “警察叔叔，我没事，这点打，不算什么？” 然后，警察们押着小混混去派出所，江小朵推着自行车去学校。 几个小混混人被抓住了，嘴还死硬，临走前指着江小朵，气势汹汹地警告： “死三八，下次别让我们碰到，碰到了，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还反了你了，下次，你要再敢找人家麻烦，我直接把你们一个个拘留起来。” 警察听到小混混的警告，也出言警告小混混。 刚才警察问的时候，江小朵强忍着疼痛，不敢说自己受伤，心里揣摩着：“要是受伤躺到医院，说明小混混打人性质更恶劣，派出所必然惩罚更重。派出所对小混混惩罚越重，小混混们越不会放过我。算了，还是忍着吧。” 被小混混腿上、背上乱踢一通，江小朵等警察走远了，掀开裤子一看，小腿上遍布瘀青，好像肿起来了，隐隐作痛。 腰部呢，只要用力，就撕扯得难受。 没办法，得赶紧回学校报到。 江小朵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推着自行车缓步前行。 好在学校离镇中心不远，穿过半条街道，再拐弯过一座小桥就到了。 住在镇上的好朋友兼好同学丁莉莉已经报到完毕，到宿舍找江小朵，看到江小朵似乎腿脚不利索，正在抬起一条腿、再扶起另外一条腿，艰难地爬到上铺，惊讶问道： “江小朵，你怎么啦？不会是骑着你那快能当废铜烂铁的破自行车，在哪里摔了个四脚朝天、狗啃泥吧。” 丁莉莉戴着一顶白色的宽边帽、穿着一身洁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宿舍里的阳光下，笑得花之乱颤，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声像泉水“叮咚”一般，让人听了自然就想起小溪流淌、风吹风铃发出的声音。 听笑声就知道，丁莉莉是生活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不知忧愁，不懂人间疾苦。 “丁莉莉，我没事，刚才自行车没扶稳，不小心连人带自行车一起摔倒了。” 江小朵心里知道，“被小混混当街打的事情，不能让丁莉莉知道，不然，她回家告诉她父母，这事越扯越大，说不定丁莉莉也会烦恼缠身。何况，她家还住在镇上，惹到小混混，估计麻烦会没完没了。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好不容易，顺着宿舍的梯子，江小朵爬到了上铺自己的床上，转头对着丁莉莉，问她： “丁莉莉，你暑假都怎么过的？” “我爸带我去新疆旅行了一趟。我告诉你，新疆的羊肉串可香可好吃了，还有景色也很美，新疆天山、胡杨林，哎呀，我一趟还嫌玩不够，让我爸过年再带我去。” 丁莉莉说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明媚的笑容，配上清脆的声音，简直就像跟江小朵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哎，还新疆，羊肉串，胡杨林呢，我只要不挨打、不用打工、能吃饱就不错了。” 江小朵私下心里沉思着，既为好朋友的幸福生活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眼前的不幸生活感到悲伤。 丁莉莉无限忘我地说完，抬头细细看了看江小朵，再次发出惊叹： “江小朵，谁虐待你了吗？怎么每次放假回来，我都觉得你更黑、更瘦、更愁眉不展了呢？” 江小朵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笑了笑，也回望着丁莉莉，回复道： “丁莉莉，我哪能跟你比呢。你长在温室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爸爸疼爱，妈妈宠着。我不同啊，我得帮我妈妈干农活，还要到镇上打工挣学费。我是穷苦人家的小白菜，天生苦命。你呢，是有钱人家里的玉白菜，生来命好。” 江小朵望着丁莉莉，有些发呆。 丁莉莉脸上瓷白细腻，泛着15岁少女特有的光泽。交叉放在衣服裙子前面的一双手，修长洁白，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干过活，养尊处优，生活优越。 再看看自己，脸上又黑又瘦，好像营养不良一般。手上呢，布满老茧，粗糙不堪。 “这样吧，看你这又黑又瘦的，看得我心疼，我请你去镇上吃碗牛肉面，怎么样？” “丁莉莉，我还是不去了。我刚报到，还有床铺没有整理，好多东西需要清理呢。” 江小朵不是不想去，她很想去。 可是，如果去了，吃了香香的牛肉面，自己囊中羞涩，拿什么回请好朋友呢？总不能一直光吃好朋友的，自己做“铁公鸡”啊。 再说，自己腿上、腰上都有伤，万一走路让丁莉莉发现了，又得找理由搪塞。 “丁莉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没办法陪你专心聊天。要不，等我忙完了，我再找你吧。”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找你吧。” 丁莉莉告辞着离开了，江小朵忍着身上的疼痛，整理好床铺，实在痛得难受，就躺下来休息。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混混欺负（2） 今天第一天报到，不用上课。 休息到晚上7：00左右，天色暗下来，江小朵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准备去外面买管牙膏。 刚一出学校，就有一伙小混混从学校外面的门边闪了出来，拉着江小朵的衣服，强拉到街旁边的一个僻静巷子，用力将江小朵推倒在地，上来就开始狂打猛揍。 只听其中一个小混混口里叫嚣着，“让你惹我大哥，让你惹我大哥，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哥几个，不要打脸，打脸看得见，给我使劲朝屁股、腰部、背部、腿部这些衣服遮着的地方，狠命打。” “臭娘养的，也不去打听打听，咱‘飞虎队’在镇上的名声，竟然敢瞎了你的狗眼，挡哥们的路，撞哥们的人。” …… 江小朵从地上抬起头，护着头躲过无数双脚的攻击，双手支撑着勉强爬起来，用尽全力吼道： “停，都给我停下。我知道，今天是我不该，没有扶稳自行车，冲撞了各位大哥。这样吧，今天咱们彻底做个了结，你们要打，尽管死命打，打完了，如果我还留有一条贱命，挨打这事，我也不会说出去，咱们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你们说怎么样？” “呦，呦，呦，瞧你这一脚就能踢飞的小身板，居然还有勇气跟兄弟们讨价还价。兄弟们，别听她废话，给我使劲打。” “兄弟们，别脚软，我看这小娘们骨头硬得很。她刚才不是还跟我们讨价还价，让我们尽管踢尽管打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鞋底硬。” “没错，你倒是硬气，敢拿骨头跟我们的鞋底叫板，我让你硬。” 偏僻的巷道没有灯，借着大街上照过来的昏黄灯光下，江小朵瘦小的身体，像只小老鼠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任由小混混们你踢来、我踢去。 一脚 两脚 三脚 …… 只听到“砰砰”的声音，踢到腿上、背上、腰上、屁股上，江小朵由撕心裂肺的疼痛，到麻木了。 再痛，她也拼命咬紧牙关，把嘴唇咬出了血，也没有求饶“哼”哪怕一声。 这是一个倔强的灵魂，在受到恶势力攻击时，不低头、不屈服的硬气。 身体，你们可以踢可以打；灵魂，你们永远无法使之屈服。 也不知道踢了多少脚，小混混也许踢累了，纷纷停了下来，面面相觑问对方： “奇怪了，莫非这个臭婊子是钢铁做成的不成。咱们兄弟们这么多人，踢了这么多脚，怎么就没听她哼一声呢？” “坏了，不会踢死了吧。” “不会吧，要真踢死了，我们可谁也跑不了啊。” 听到“死”这个字，小混混们吓坏了，其中一个胆大的，特意伸出手，放到江小朵鼻子边探了探，发现还有呼吸，叫喊道： “还有气，还没死。兄弟们，还踢吗？” 之前被江小朵自行车蹭到的大哥，此刻总算发话了，“算了，兄弟们，咱们遇到一个狠角色，踢死不吭气。这样吧，踢也踢过了，气也出过了，只要她今后不去告发我们，这事，就算翻篇了吧。” 其中一个小混混凑到江小朵耳边，用力喊道： “臭娘们，听到没，大哥说了，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如果胆敢说出去，下次，小心你的小命。” 然后，一行人丢下躺在地上不动弹的江小朵，扬长而去。 最后一个走之前，又伸出脚，朝着江小朵屁股猛踢一脚，狠狠叫道： “我看你疼不疼，我看你是不是铁做的。” 这帮小混混，年龄不到18岁，大多才14、15岁左右，被派出所带回去之后，假装认错，又加上人也没打成怎么样，派出所批评教育一番，就把他们放了。 放了之后，当然趁着天黑，找江小朵寻仇来了。 江小朵浑身钻心般疼痛，继续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耳边听到离开的小混混对话。 “大哥，你说这个臭娘养的怎么就不知道疼呢？莫非她的身体是特殊材料制成，或者，不是地球人，外星来的？” “少废话，打也打了，踢了踢了，你管他疼不疼。这小娘们，有股子狠劲、韧劲，我看将来不简单。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找这小娘们麻烦，我怕她日后发达了，回来报复咱们，听到没。” 说完，似乎还使命拧住了旁边一个小混混的耳朵，惹得小混混不停求饶：“大哥，大哥，手下留情，疼，疼，疼啊。” 旁边的其他小混混都纷纷讥笑：“瞧你那狗熊样，还不如一个小娘们，人家挨了那么多脚，一句没吭，你倒好，拧个耳朵就疼得不行，孬种。” 小混混们插科打诨、嘻嘻哈哈走远了。 昏黄的路灯下，照射着地上一个孤零零的小小躯体，那么弱小，仿佛一脚，就能踢飞到天上去。 可是，小混混的脚，硬是没踢出她一个求饶的“哼”字，哪怕一个。 躺了许久，江小朵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屁股，扶着被踢得好像骨头断裂的腿，一高一低、拖着在地上行走，慢慢朝学校走去。 已经快晚上8：00，学校的灯亮着，学生们三三俩俩来来去去，没有什么人注意江小朵。 每个人都很忙碌，谁会有空，关注其他人死活。 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挪回宿舍，室友们都回来了，正在热火朝天忙碌、闲聊。 其中一个看到江小朵行动怪异、一跛一翘着回来，惊呼道： “江小朵，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被谁打了吧？” 江小朵稳住心神，淡然一笑，“哪里，就是今天来学校的路上，骑自行车不小心，翻到沟里摔伤了。”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啦。来，我扶你吧，看你这样子，走路都困难吧？” 下铺的女同学刘晶晶热情地走过来，不小心撞到江小朵的腰，引得她忍不住疼得叫唤了一声“哎哟”。 刘晶晶边扶着江小朵到床边，又双手拖着帮她上床。 但是，江小朵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又陆续来了几个女同学，几个人几乎是举着，才勉强将江小朵举到上铺。 “江小朵，我看你这伤得很重啊，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万一伤到骨头，会残疾的。” 江小朵心里苦涩一笑，暗自想着：“看医生，我哪里有钱看医生啦。还是慢慢休养吧，总会好的。打小吃苦，命硬，不会有事的。” 嘴上客气回复：“刘晶晶，没事的，咱农村娃子，皮糙、肉厚、经扛。” 然后又叮嘱刘晶晶，“刘晶晶，我写张请假条，你帮我带给班主任吧。我这几个星期，恐怕只能躺在宿舍床上养伤。另外，还得麻烦你，到时候将老师的课堂笔记、作业给我看一下。” “这简单，没问题。我到时候帮你打饭，拿到宿舍。” “太谢谢你了，刘晶晶。” 交待完事情，江小朵就艰难侧翻躺下了。 屁股生疼，估计被踢得皮开肉绽了，根本没法平躺。 晚上，大家忙完后，宿舍熄灯安静下来，同学们都进入了梦乡。 江小朵睁着眼睛，被踢伤的疼痛使她无法入睡，但又不能发出“哼哼”声，吵到大家，只好死命用牙齿咬住嘴唇，强忍住不发出声音。 直到闻到血腥味，才松开牙齿。 疼痛使人身体痛苦，但却使思维更加清醒，江小朵用手抹去了嘴唇上咬出的鲜血，思维开始活动。 “江小朵，江小朵，江小朵，我是一颗锤不扁的铜豌豆，皮糙、肉厚、命硬。再穷，不能穷我的心志；再苦，不能磨灭我的意志；再难，不能让我屈服。我江小朵的命运，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写。” 一直忍受到天快亮，江小朵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在做梦，梦中，自己离开了家乡，踏上了大城市的土地，被人推醒了。 “江小朵，你怎么回事，快告诉我，是不是被人打了。不然，我昨天来你还能正常走路，怎么晚上就不能下床上课了。” 原来是好朋友丁莉莉，上课听说后，利用午休时间急吼吼跑过来了。 “丁莉莉，是啊，晚上我去买牙膏，又踢到一块石头，狠狠摔了一跤，可不就这样了。没事的，乡下人，皮实，不像你那么娇气。” “那你好歹得找医生看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唉，丁莉莉，我家最近穷得很，实在没钱去看医生。放心吧，我养两三个星期，就好了。” “不行，我得去给你买点跌打损伤的药。江小朵，你这样，我看着很心疼，你知道吗？” 丁莉莉从小娇生惯养，就算手指头被针扎破一个小针眼，父母都紧张得不行，赶紧拿创口贴贴上，生怕宝贝女儿有什么闪失。 她看到江小朵伤成这样，都下不来床了，还舍不得花钱，就很为好朋友难过，眼泪汪汪，嚷着要去给江小朵买药。 “丁莉莉，行了，别哭鼻子掉眼泪了，我又没怎么样，你赶紧去上课吧。” “江小朵，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药。放心，不用你出钱，我帮你出钱买，也不用你还，谁让你是我的好朋友呢。” 丁莉莉说完，就含着眼泪急急出门，给好朋友买药去了。 过了20分钟，丁莉莉提着一袋子药，风风火火进来，催促江小朵： “江小朵，赶紧坐起来，我帮你贴膏药。” “丁莉莉，你赶紧去上课吧，上课铃响了。我谢谢你的好意，药我留下，自己贴，总行吧。”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贴啊，贴了好得快。反正我也不知道买什么药，就跟药店说你摔伤了，用什么药比较好，他们就给了我这些。” 丁莉莉叮嘱完后，就小跑着上课去了。 江小朵打开袋子，“我的天，丁莉莉这是把药店搬回家了吗？” 袋子里面，消炎药、维生素、酒精、棉签、创口贴、跌打膏药等买了一大袋，把江小朵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流了满脸泪水。 “丁莉莉，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江小朵发达了，一定加倍还你。” 江小朵打开各种药，开始慢慢给自己上药，心里发誓： “将来总有一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要你们加倍奉还；而那些对我好的人，我更要加倍偿还。1995年9月1日，江小朵立此誓言。”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混混纠缠 “生活越是把我打击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就算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也绝不会求饶。命运，我江小朵誓要跟你死磕到底，看是你硬还是我狠。所有我今天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流过的泪，总有一天会有尽头。到那个时候，我要让所有欺负过我、嘲笑过我、轻看过我的人，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一早上，室友们都去上课了，江小朵艰难地用胳膊支撑起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坐了起来，翻开课本，自己预习今天要讲的课。 中午的时候，下铺的刘晶晶和好朋友丁莉莉来了宿舍。 刘晶晶递给江小朵一个饭盒，里面装着热饭热菜，说道： “小朵，你昨天晚上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来，赶紧吃饭吧。” 说完，还递给她今天上午上课的笔记本，“这是今天上午老师讲课的笔记，你吃完了看看吧，有不懂的地方，等晚上下了晚自习，你再问我吧。” 刘晶晶连续的温暖举动，让江小朵眼睛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刘晶晶，真的太谢谢你了。等我伤好了，以后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保证随叫随到。” “江小朵，小事一桩，不用在意的。咱们都上下铺两年的姐妹了，你跟我客气干什么。” 刘晶晶从初一开始，跟江小朵一直同班、同宿舍。她家里呢，跟江小朵一样，都是农村来的，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可能就比江小朵家好一点。 “江小朵，这是我给你买的零食，你在宿舍饿了就可以吃哦。江小朵，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记得的吧。刚才你跟刘晶晶腻腻歪歪，我都吃醋了。” 丁莉莉一旁听着江小朵和刘晶晶你一言我一语，醋意大发，忍不住抱怨起来。 “好啦，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别再拿我开涮了。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丁莉莉是我最好的好朋友，这你总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也不枉费我昨天中午大热天，跑出去帮你买药。” 刘晶晶性格温和，抿着嘴在一边忍住没笑，“这个丁莉莉，都什么时候了，还争风吃醋呢？” 丁莉莉怕江小朵整天憋在宿舍，憋出毛病，故意寻她开心呢。 两人陪江小朵在宿舍说了一中午话，等到下午上课，就跑回去上课了。 江小朵就这样，每天刘晶晶帮她抄笔记、拿作业回来给她写，并代为打饭菜，丁莉莉每天中午拿零食过来，陪她聊天说话，在床上躺着没下床，养了差不多两个多星期，总算能下地走路，慢慢走到教室上课了。 “小朵，我最近每天从家里过来上课，总看到学校门口有几个街头小混混，在那里晃来晃去，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还是找什么人。之前，你养伤躺在宿舍，我没跟你说。现在，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怕你出去的时候碰到他们，所以特意提醒你一下。你可千万记得，不要一个人出校门。我最近，也是我爸爸每天送我到校门口的。” 丁莉莉紧张兮兮地叮嘱着，江小朵内心猛然一惊，“坏了，难道混混那天还没打够，打算继续找我麻烦吗？” 不过，江小朵神情强作镇定，问丁莉莉：“小混混们在学校门口，晃悠多久啦？” 丁莉莉歪着头，用指头数了数，然后看着江小朵回答道：“应该有两个星期左右吧。” 江小朵大脑飞快旋转，内心寻思着混混唱得这是哪一出，“那天，混混们明明答应不再纠缠。两个星期左右，这么说，第二天混混就反悔了，跑回来打算继续纠住自己不放？这可怎么办呢？” 心里纵然再担心，江小朵也不愿意好朋友丁莉莉知道自己挨打的事，嘴上顺着回道：“丁莉莉，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再说，咱们又没有招他们，惹他们，怕什么。” 丁莉莉提醒后，一整天，江小朵都在想着混混在学校门口转悠的目的，课根本没听进去。 晚上下了晚自习，江小朵想着：“这么晚了，混混不会如此敬业，熬夜在这里蹲守吧？” 抱着侥幸，壮大胆子，江小朵就想侦探一下，晚上，到底混混会不会守在学校门口。 哪知，刚一走到学校门口，脚步才踏出学校半步，之前的几个混混，突然从旁边的黑暗里蹦了出来，其中那个被大家称为“大哥”的圆脸胖子，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咧开了满脸胖肉，对着江小朵一阵猛笑，并招呼道：“喂，这都快半个多月了，你躲哪去了，怎么一步都没见你踏出过学校大门。” 门卫大爷看这几个小混混流里流气，怕带坏学生，就问江小朵，“同学，这几个人，你认识吗？不认识，我就将他们赶跑，省得影响学校安宁。” 江小朵知道，“今天我如果不会会这几个小混混，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会一直幽魂一样，在学校附近晃荡，搅得进出校门的学生，惶惶然不得安生。” 当下，心一横，牙齿一咬，回复道：“大爷，这几个人我认识。他们找我有点事，我去去马上回来。” 回复完门卫大爷，江小朵挺起胸膛，拖着还没有完全复原的双腿，慢慢走出了校门，招呼小混混们：“走吧，咱们前面说话。” 为首的圆脸胖子大哥迅速猫腰上前，陪着笑脸，满脸亲近地看着江小朵，听话地应和：“行，你说哪就哪，只要啊，今天，咱俩能说上话。” “见了鬼了，之前耀武扬威的大哥，今天怎么啦？我又不是降魔人，鬼怪在我面前俯首贴耳。” 江小朵看着大哥一副谄媚样，满怀狐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一行人来到上次江小朵挨打的僻静巷子，大哥支开了其他小混混，然后一脸诚恳开始道歉：“唉，那个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谢大彪。上次的事，是我和我一帮手下的不对，不该死命揍你。说实话，打完你的当天晚上，我回家躺到床上，满脑子都是你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任由脚踢的样子。” 说了几句，谢大彪又抬头看了看江小朵，发现她正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看得谢大彪心里发毛，不自觉低下头，盯着江小朵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继续述说： “我越想，就越佩服；越佩服，就越汗颜；越汗颜，就越心疼。我谢大彪从13岁开始混江湖，至今也有3个年头了。实话实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硬骨头。讲老实话，我手下那帮兄弟，没一个有你身上这股子硬气，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小朵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谢大彪想表达什么，于是开言： “所以呢，你接下来想怎样？” 谢大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鼓起勇气，抬眼看江小朵。 “我想，我想，我想你做我谢大彪的女朋友。” 意思表达完，谢大彪满脸期待又满眼紧张，盯着江小朵，生怕她说出来的话，是拒绝。 江小朵听得是有如晴天霹雳，惊得嘴张成了o型，“我，你女朋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做一个几个星期前，带着一帮混子，把我踢得死去活来、差点命丧黄泉的混子头目的女朋友？” 江小朵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大彪，用一连串的反问句，基本等于否定了谢大彪的荒唐提议。 完了，还不解气，又加上一句，“简直是荒唐之极，滑天下之大稽。我告诉你，没门，就算你今天再带人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答应的。” 江小朵明确无误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就抬了一双正义凛然的明亮大眼睛，誓死不从地望向谢大彪。 谢大彪呢，支起耳朵，一字不落认真听完，就算没什么文化，也听明白了，人家硬生生直接拒绝了。 “惭愧，惭愧，打，怎么可能呢？好歹，我谢大彪也混江湖有三年了，我谢大彪看上的女人，绝对不可能用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这样的手段，强取豪夺。” “哟，还跟我拽一堆成语呢，估计警匪电视剧没少看吧，现学现用，拿这儿卖弄了。谢大彪，我告诉你，像你这号的，我压根看不上。我不仅今天看不上，以后也不会看上，下一辈子，更不可能看得上。” 然后，江小朵用手指着谢大彪的鼻子，一字一顿说道：“你知道你这号人叫什么吗？叫社会渣滓，社会害虫，专门欺软怕硬，巧取豪夺。你说你，小小年纪，认认真真读个书，上个学，干点什么不好，为啥偏偏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邪道呢？” 小混混头子大哥谢大彪，此刻纵然被江小朵指着鼻子骂，也楞是没反驳一句，听到读书、上学，头脑灵光一闪，接茬问道： “是不是我去读书，你就瞧得起我，就能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江小朵闻言很意外，心里揣度起来，“莫非，这谢大彪真为了我，能痛改前非，老老实实认真读书？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是做了好事一桩，促使混子头目改邪归正了。管他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能拯救一个是一个吧。再说了，谢大彪未必愿意上学。” 当下，眼睛正视着谢大彪回答：“谢大彪，你看咱们都还这么小，现在谈什么女朋友都是瞎扯蛋。要不，你先想办法上学，谈情说爱的事，等满了20岁，高中毕业入大学，也不迟啊。” “好吧，一言为定，我明天就去打听入学的事情。” 没想到，谢大彪竟然一口答应了，这倒是出乎江小朵的意料。 所以说，有句话叫，年轻的时候，喜欢你，没道理。 喜欢你，情愿为你赴汤蹈火，甘愿为你跳油锅、走火海，青春期时候的爱情。 “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过几年，就要成为我谢大彪的女朋友，总不能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叫江小朵，父亲是酒鬼、赌鬼，母亲耳背，妹妹自闭症，家里债台高筑，稀里糊涂一锅糊糊。” 江小朵也不避讳，把自己家里的烂摊子毫不隐瞒、直言相告，试图吓退谢大彪。 “没事，以后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 谢大彪倒是毫不在意，豪爽地拍拍胸脯，表示你可以依靠我。 “我叫谢大彪，我爸是咱们镇上有名的大款。他在城里做生意，除了给钱，常年不回家，也没空管我和我妈。人家说，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打算抛弃我们了。我妈呢，成天只知道打麻将，也没空理我。所以，我上了一年初中，就自动辍学了。上学他妈的没劲，还不如带着一帮兄弟，镇上游手好闲混日子快活呢。反正，我爸有的是钱，他不管我，我就拿着他的钱，可劲造呗。” 谢大彪毫无感情地说着自己的身世，好像这些事，跟他毫无关系，说得云淡风轻，但江小朵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在乎。 因为，他的眼睛里，眼波流动，仿佛在述说，有什么东西，是他生下来就缺失和渴望的。 只是，他在乎，他爸爸妈妈不在乎。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打过、骂过、哪怕问过一句谢大彪，他们给的，除了钱，还是钱。 谢大彪心里是空虚的，没有温暖和温度的。 所以，他用了玩世不恭、胡作非为，来彰现他的存在。 直到那天，他再次任性妄为，带人把江小朵往死里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还有人活得如此有骨气、如此骨头硬。 那个躺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让他有股强烈的保护欲，碍于弟兄们的面子，他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叫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欺负她。 然后，今天，江小朵指着他的鼻子骂的时候，他特别开心。 终于，也有人骂我谢大彪了。 终于，也有人管我谢大彪了，还让我再去上学。 江小朵看着谢大彪，突然感觉，他跟自己一样可怜。 一个，是穷光蛋，没钱的可怜。 一个，是有钱人，有钱的可怜。 生而为人，各有各的可怜罢了。 于是，江小朵伸出双臂，抱了抱谢大彪，在他耳边说道： “谢大彪，这个世界，不要指望任何人的救赎，你要自己救赎自己。生活给你蜜糖，你便品尝琼浆甘露；生活给你苦难，你便披挂铠甲，上阵较量。萎缩逃避，那是懦夫所为，我江小朵，是不会认命的。” 除了襁褓中被人抱过之外，再没有被人抱过的谢大彪，第一次被人抱着，还说着这么鼓舞人心、心神俱振的话语，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躲起来做缩头乌龟，逃避命运，是一件多么惭愧的事情。 特别，是在自己心动的女孩面前。 这个女孩，叫江小朵。 她，骨头很硬； 她，皮糙，肉厚，命也跟骨头一样，硬得很。 江小朵放开谢大彪，迈步朝学校走去。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又怎样？ 命运就算山呼海啸又怎样？ 命运就算冷面无情又怎样？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人。 夜色渐浓，浓得化不开。 昏黄的路灯照亮着黑夜，黑夜像长了眼睛一样，疾速向前。 黑夜过去，我们终将迎来光明。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争风吃醋 那天晚上谈话过后，隔了一个星期，江小朵在学校，居然真的见到了谢大彪。 谢大彪大老远过来打招呼：“江小朵，我说到做到，来上学了。你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呢。” 江小朵心想，“我食哪门子言，过个五六年，说过的话，早风吹云散；许过的诺言，也都被狗吃了吧。” 然后，甩甩两个羊角辫，给了谢大彪一个白眼，再给了一个背影，转头朝丁莉莉走去。 丁莉莉过来，亲亲热热挽上江小朵的胳膊，边走边好奇问道：“小朵，你怎么认识他啊？他可是镇上有名的混子，我告诉你，你可离他远点，小心引火烧身。” 江小朵拍了拍丁莉莉的胳膊，胸有成竹地说道：“丁莉莉，不能拿老眼光看人。我看这谢大彪本质不坏，会重新做人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两个好同学兼好朋友，嬉笑着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背后，有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盯着江小朵呢。 她叫马小燕，是江小朵的同班同学兼室友，也是谢大彪新收买的“眼线”，负责全天24小时报告江小朵的一举一动。 谢大彪托了点关系、走了点门路，重新从初一开始插班，比江小朵低了一级。 “这不在一个班级，又不在一个年级，该怎么看着江小朵呢？万一她突然跟别人好上了，那我不是亏大发了。混得好好的江湖不要了，爱江湖更爱美人。可是，如果美人也丢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 为此，谢大彪临入学的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煮饺子”，翻过来翻过去，把脑袋敲破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在睡不着，索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抱着圆溜溜的脑袋，想破脑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转而抄起床头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呼叫他手底下的“军师”朱睿。 “喂，朱睿，你不是一向号称像诸葛亮一样深谋远虑嘛。你给哥想想，那个江小朵跟我不同班不同级，我该怎么时刻看着她，防止她跟别人对上眼，把我给绿了呢？” “哥，这还不简单，从她班上找个女生，同班同宿舍，全天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给你盯着不就完了嘛。这事包在小弟身上，保管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只是，这收买需要钱，哥，你说……” 说到钱，朱睿吞吞吐吐，不要意思张嘴直接要。 “小子，不就是钱嘛。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事，你哥我从小到大啥都没有，就是不缺钱。这样，你说个数，明天一大早过来拿。记住，把这事给我办漂亮点，别留下尾巴，让江小朵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就凭她那股子劲，我可摆不平。” “得咧，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江小朵肯定不会知道。哥，你看，收买一个人，还得全天24小时，一天怎么着都得给人家5块钱吧，一个星期就是35块，一个月，哥，你等等，我数学不好，我得拿计算器算算。” 朱睿跟谢大彪一样，初中读了没几天就辍学了，数学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二位制乘法从来没整明白过，只有计算器能帮他的忙。 正当朱睿手忙脚乱找计算器的时候，谢大彪发话了。 “别算了，这样，我一年给你2000块，你帮我把这事办妥了，剩余的钱，你留着吧，就当感谢费。一年下来，啥事也没有，我还另外奖励你500块，你说这交易划算不划算。” 朱睿点头如捣蒜，好像谢大彪就在眼前一般，捧着大哥大毕恭毕敬弯腰致谢，“哥，划算，太划算了，还是我哥有气派，那叫一个豪爽、大气，小弟我跟着哥哥你，一定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拉倒吧，效忠个球啊，没看我已经金盆洗手，重回校园了啊。我告诉你们，以后别打着我的旗号，扯虎皮拉大旗，到处惹事生非。江小朵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她要误以为是我干的坏事，铁定逮住我又一通臭骂。” “哥，放心，弟弟们不会的。话说回来，哥，这个江小朵还真是块硬骨头，您确信您能把她给啃下来？” “唉，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我们打完她回到家，脑海里挥之不去都是她躺在地上，闷声不吭的影子。这个小娘们，还真是个狠角色，就这么一下子闯进我心里，抓心挠肝，想得慌。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从校门口把她带到小巷子，让她做我女朋友，她那副宁死不从的韧劲，还有她指着我鼻子骂我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邪道的样子，都那么迷人，让我死心塌地想要跟她好。” 谢大彪说起江小朵，内心一阵柔软，恨不得江小朵现在就在他面前，指着鼻子骂他一顿。 “哥，您说得对，江小朵，不，是嫂子，确实不是一般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风化雨，我看嫂子就有这魔力。” “去去去，这都哪跟哪，江小朵，春风化雨，你可拉倒吧。她那叫疾风暴雨，扬鞭驱人。不过，哥哥我从小没人管没人疼，我倒是吃她这一套，哪怕她拿鞭子抽我，我都乐意。” 谢大彪说起江小朵，就开始“呵呵”傻笑不停，估计，魔怔了。 两人把派人盯梢江小朵的事情谈妥，谢大彪重回床上，想着江小朵指着鼻子骂自己的样子，又忍不住“呵呵”自个乐起来。 说来奇怪，谢大彪想起江小朵，心情就变好，心情变好，睡眠也好，不一会，“呼呼”沉入梦乡。 第二天，朱睿找到同住镇上，才同过几天班的马小燕，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了她。 就这样，马小燕开始了她除上课之外，另外一项任务，盯紧江小朵，别让她跟其他男同学眉来眼去、来往密切。 这让马小燕很是兴奋，“这个任务好啊，不仅能盯住江小朵，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有钱拿。更重要的是，江小朵是我学习上的死对头，班上同学都是根据成绩，结对竞赛，自己每次都比江小朵差那么一点，这让马小燕很是气不顺。” 盯梢开始一个星期，一切正常，江小朵都是跟丁莉莉、刘晶晶等女同学往来。 这让马小燕很泄气，撅起嘴、鼓着眼生闷气，“如果江小朵每天这样，我还怎么立功嘛。谢大彪说了，抓到证据就算立功，立功大大有赏。” 谢大彪收到每日报告，颇为满意，“不错，江小朵，你还是很守本分的，没往我谢大彪头上摘颗绿葱。” 一个星期之后，江小朵遇到一道数学题，不知道该怎么解题，趁着下课休息10分钟空隙，跑过去讨教数学科代表牛丞尧。 “牛丞尧，这道数学题太难了，你能教教我，该怎么解题吗？” “好啊，江小朵，你坐下来，我来给你讲解。” 于是，两个人坐在牛丞尧的小课桌下，头挨头，身体挨身体，一个认真讲，一个仔细听起来。 那个时候，镇上中学的课桌，都是每个学生单人单座，仅容一人座位大小的单人课桌。 课桌上有个盖子，打开盖子，书啊本啊饭盒什么的，都塞进这个小课桌。 这一幕，被一直盯着江小朵的马小燕，看得真真切切，“哎呀，立功的机会到了，这事，必须，现在，马上报告一楼的谢大彪，让他过来当场捉拿。” 说时迟，那时快，马小燕兔子一样，灵活地蹿出教室，又两个楼梯一级，跨越着从二楼飞奔到一楼103教室，找到正在跟同学胡吹瞎侃的谢大彪，在窗户外面叫喊： “谢大彪，十万火急，快出来。” 谢大彪正侃得欢，根本没听见，还是对着窗户的男同学看到，叫谢大彪朝窗户外面看，好像有人找。 谢大彪扭头一看，是马小燕，“不好，肯定是江小朵有事。” 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刚跨出教室门，就被马小燕拉着朝二楼狂奔，嘴上也没忘了煽风点火。 “谢大彪，你赶紧去看看，江小朵正跟一个男同学头挨头、肩碰肩，亲热着呢。” “什么，是哪个兔崽子不知死活，敢碰我谢大彪的女人，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大彪握紧拳头，怒发冲冠，眉毛向下拧成了一根麻绳，气冲冲三步并作一步，很快冲到了江小朵教师门外。 隔着窗户一看，果不其然，江小朵正跟一个男同学毫不避讳，有说有笑，头挨在一起、身体靠在一起，在纸上写写画画呢。 “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敢跟我的女人亲热。” 随后，谢大彪旋风般刮到江小朵旁边，一把扯开江小朵，对着牛丞尧的鼻子就是一个老拳头。 接着，又是几个拳头打到眼睛上、嘴巴上、脸颊上。 江小朵被谢大彪扯得趔趄一下，退到后边桌子旁边，差点摔倒。 等到江小朵扶住桌子站稳，谢大彪的拳头已经雨点般密集地落在了牛丞尧脸上。 江小朵怒不可遏，冲到牛丞尧身前护住了他，并冲着谢大彪怒喝： “谢大彪，这是学校，不是你胡混的地盘，你他妈的还不快给我滚出教室，不然，我跟你没完。” 谢大彪看江小朵伸出双手，宛如一个金钟罩一般护住了牛丞尧，自己也无从下手，更加生气，左冲右突着还想打牛丞尧，被江小朵的暴喝吓住了，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寻思着：“江小朵说一不二，以后，她要是真不理我了，我还怎么等她做我女朋友。算了，等出了教室，再好好收拾这个小子。” 当下，收起拳头，带着股子绝不善罢甘休的念头，悻悻然走出了教室。 江小朵怒目圆睁，看着谢大彪离开的背影，心里有千万头草里马闪过，“tmd谢大彪啊谢大彪，你怎么就是提不起来的豆腐呢。像你这样靠着拳头走天下，迟早不得完蛋。”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早恋风波 同学们出去上厕所的回来了，在操场上踢毽子、玩跳绳的听到风声，也都回来了，纷纷围住了江小朵和满脸开花的牛丞尧问： “江小朵，这是怎么回事啊，牛丞尧为什么会挨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大家都让开，都别问了，牛丞尧脸上都是伤，我带他去学校医务室，让校医帮忙处理一下。” 只见牛丞尧脸上，鼻子上打出了血，眼睛肿成了小馒头，脸颊上青了一块，用手捂住眼睛，疼得直叫唤。 同学们都“啧啧”议论着： “这谁啊，下手这么狠，为啥呢？” “那个人我认识，是镇上有名的混子，不知道怎么摇身一变，又到了我们学校了。” “这事，不会跟江小朵有关系吧？” “莫非，江小朵是那人的马子，争风吃醋，痛打情敌？” “哇，真的吗？这比电视剧还有意思呢？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 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劲聊着八卦，一个个变得兴奋异常，比上课的劲头足多了。 江小朵充耳不闻，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带着牛丞尧往外走。 班主任听到班长的报告赶来了，看到牛丞尧脸上的伤，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虎着一张脸，质问江小朵： “江小朵，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又看到牛丞尧脸上的伤，觉得事不迟宜，还是先找到肇事者班级的班主任，把牛丞尧的伤给处理好。 “算了，等会再找你算账。谁能告诉我，刚才打人的同学，是哪个班级吗？” 班主任很生气，提高嗓门问大家。 “老师，我知道，他在初一年级3班，教室在103室，叫谢大彪，是镇上出名的混混。” 一个男生举起手，自告奋勇提供了所有信息。 “走，我们找他班主任去。” 班主任怒气冲冲牵起牛丞尧的手，拉着朝103室走去。 江小朵想着，“今天这事，皆是因我而起。谢大彪好不容易愿意放弃江湖，重回校门，会不会学校因此又不要他了。不行，我还是跟过去，帮助解释一下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毁了。” 江小朵课也顾不得上，也急急跟着班主任朝一楼走。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都哄涌着跑进了教室，生怕迟到了，又要挨老师训。 103教室的门关上了，上课的，正是班主任雷老师。 “雷老师，您出来一下，有事跟您说。” 雷老师有点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吩咐学生自习，打开教室门走了出来。 出来就看到满脸受伤的牛丞尧，更是内心迷雾重重。 “雷老师，我的学生牛丞尧，被您班上的谢大彪课间休息的时候打伤了。” “谢大彪，赶紧给我滚出来。” 雷老师石破天惊般，冲着谢大彪暴喝着，喊他出来。 学生们被班主任的怒喝提起了兴趣，纷纷隔着玻璃，头贴在玻璃上，往外探着瞧热闹。 另外一边看不到的学生，从座位上跑出来，也凑到玻璃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教室窗户玻璃边，挤满了密密匝匝的脑袋。 谢大彪在众目睽睽中，满不在乎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来到教室外。 班主任雷老师一把拧住谢大彪的耳朵，用了十二分的力道，怒斥道：“说，打人是怎么回事？” 一旁江小朵的班主任汪老师赶紧劝告，“雷老师，您看，人都打成这样了，咱们还是先赶紧上医务室吧，至于为什么打人，咱们事后再来问，您看好吧。” “行，谢大彪，给我老老实实滚回教室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我带人去医务室包扎好伤口，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两个班主任带着牛丞尧，脚步匆匆赶往医务室去了。 江小朵看老师走远，从楼梯口闪了出来，为了防止学生看到，招手叫谢大彪过去。 谢大彪看到江小朵，内心一喜，“我的心意，江小朵看到了，她知道，我打人是为了她，还没有怪罪我，对我不理不睬呢。” 谢大彪猫着腰，赶紧“噌噌噌”跑到江小朵身边。 “谢大彪，你是猪脑子啊，征服一个人，靠的不是拳头，而是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真情。像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对人挥拳头，迟早有一天，你得哪儿来哪儿待着去。” “是是是，姑奶奶，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骂我吧。你越骂我，我心里越舒坦。说来奇怪，我还就喜欢你骂我。” “少臭不要脸了。我跟过来，是要告诉你，今天打人这事，你就一口咬定是争风吃醋，嫉妒烧昏了脑子，所以打人。这事定性为早恋惹事，比定性为恶性打架斗殴性质轻多了。不然，你会被学校开除，卷铺盖走人的。” “这么说，你承认是我谢大彪的女朋友了？没问题啊，一切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承认是我女朋友，跟我早恋。” 谢大彪一脸惊喜，嘴巴笑歪了，圆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简直可以说喜出望外，“看来，江小朵愿意公开承认跟我早恋，号外号外，天大喜讯啦。” 江小朵不动声色，继续沉稳相告：“谢大彪，我这是在挽救你，你懂不懂。你说你，刚来学校才一个多星期，又被学校开除了，以后啊，你就别想再踏入学校了。定性为早恋事件，你把医药费出了，再好好跟人家牛丞尧诚恳道歉，打架的事基本就过去了。接下来，老师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遏制早恋上面，对你我进行轮番批评教育。至少，你不会被学校开除了。” “我现在初二，马上初三了，早恋，对老师来说，就是洪水猛兽，是要果断坚决掐断火苗，扼死在萌芽状态的。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就承认是早恋。至于老师对你批评教育呢，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听着，不准再打架惹事，知道吗？你要是再敢打架惹事，别怪我从此不认识你。” “别啊，江小朵，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可是为了你，才爱美人不爱江湖，重回学校的。你要是不理我了，我在学校还待个什么劲嘛。” 江小朵满脸严肃，一双眼睛厉色盯着谢大彪，厉声发问： “说吧，以后你还会不会在学校寻衅滋事，惹事生非打架了？” “只要你敢打保票，20岁以前，不跟其他男人谈恋爱，专心等着做我谢大彪的女人，我就敢发誓，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不打架。” “没问题，我不但可以20岁以前不谈恋爱，我还可以一辈子不谈恋爱，这个总可以吧。” “那可不行，哪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呢，20岁以后，只准跟我谢大彪一人谈恋爱。好吧，我谢大彪今天郑重向江小朵发誓，以后绝不无故打架斗殴，绝不任意妄为。” 两人刚初步协商完毕，谢大彪的班主任处理完牛丞尧的伤口，赶回来上课了。 江小朵远远瞅着老师过来，赶紧将谢大彪朝教室门口一推，“赶紧回去坐好，乖乖听从老师训导，不准，今天打架，到底怎么回事。” “报告老师，谢大彪他喜欢我，今天看到我跟男同学请教问题，以为我俩谈恋爱，他就吃醋了，所以才跑过来揍人的。” “这么说，你也喜欢他？你俩背着老师早恋？”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老师训话 江小朵想着要挽救谢大彪，于是勇敢抬起头，眼睛看着老师，一字一顿清晰地回复： “是的，老师，我也喜欢他。” 汪老师看到江小朵不但不知道害臊，居然还头抬得高高地，眼睛里丝毫没有羞愧之色，气得手猛然一拍桌子，指着江小朵声色俱厉质问： “江小朵，你小小年纪，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害臊，口口声声我喜欢他。你难道不知道吗？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早恋，轻则双方家长写保证，重则开除吗？” 江小朵内心一喜，转头给谢大彪递了个眼色，心里无声欢呼：“耶，成功将打架事件，移花接木转移到早恋事件上来。我看，老师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早恋上了。谢大彪，你有救了。” 接着，佯装羞愧难当，低眉耷眼，低下头道歉认错：“老师，我错了，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求您处罚我吧。” 刚才，江小朵向谢大彪递眼色的小动作，哪里能逃过老师的火眼金睛，汪老师看得一清二楚，气得暴跳如雷，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江小朵身边，指着鼻子责骂： “江小朵啊江小朵，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我跟雷老师的面，居然敢跟谢大彪眉目传情、眉来眼去。我看你的羞耻之心，已经被狗叼走了吧。” 江小朵故意将头低得更低，声音也放小了，蚊子一般，继续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引。 “老师，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谢大彪是中了我的毒，所以喜欢上我。求求您，放过谢大彪，惩罚我一个人吧。” 站旁边的谢大彪不干了，人是自己打的，祸是自己闯的，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独自受过呢，没让他说话，也抢着开言： “老师，不对，人是我打的，跟江小朵无关，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雷老师也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孩子，猖狂得很，根本没把老师放在眼里，在老师跟前，还互相惺惺相惜，你护我，我护你，还真是恩爱呢。 “汪老师，您坐下来歇口气，喝口水，别被这两个孩子气着了，我来问问。” 雷老师接替汪老师，轮番上阵，看着谢大彪，问道： “谢大彪，你喜欢江小朵是吗？” 谢大彪不假思索，飞快接上，“老师，我喜欢江小朵。江小朵，就是我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从谢大彪嘴里蹦出来，两个老师也实在绷不住，忍不住笑了。 雷老师笑了一会，继续发问。 “谢大彪，你是因为喜欢江小朵，所以跑到教室打跟她在一起的男同学，是吗？” “是的，老师。无论哪个男同学，都不能靠近江小朵，她是我的人。谁靠近我就打谁？” “是吗？这么说，你还是真心喜欢江小朵啦？那你知道，打人是犯法的，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看着我的人，跟其他男同学亲亲热热，我受不了。” “知道犯法，你还打人？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要是你满了18岁，我们可以立刻将你送到派出所，关起来。” 雷老师也气极，柳眉倒竖，眼睛喷火，当场拍桌子训斥。 “老师，我打了人，要打要罚，你们罚我一个人吧。这事，真跟江小朵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是早知道我要打人，肯定会拦住不让我打的。” 谢大彪一人做事一人当，丝毫不退让，很有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气概，倒是让老师们刮目相看。 谢大彪一番引火烧身的话，可把旁边的江小朵急坏了，跺着脚，手胡乱摇摆，急赤白脸辩解，“老师，不是的，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老师，您想啊，您好好想想。如果谢大彪不喜欢我，就不会打人；谢大彪没打人，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伤人事件；如果没有伤人事件，谢大彪就不会被老师训斥。老师，您说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整个事件的核心，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求老师惩罚我，放过谢大彪。他没错，他唯一的错就在于不该喜欢我。” 江小朵一口气急吼吼辩解完，停下来大口喘气，阳光越过办公室摇曳的百叶窗帘透进来，光打到她脸上，脸上显得白一阵、红一阵，看了格外让人恼火。 “停，你们俩，都给我停下。了不得啊，你们，私自早恋不说，还打人；打人不说，还在这里互相揽责；揽责不说，还一个劲诡辩。这样吧，我看教育半天，跟你们说也白搭，你们还是找家长吧，让家长来跟老师谈。” 汪老师听到江小朵强词夺理的诡辩，还运用逻辑推理得头头是道，根本不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又看到阳光在她脸上闪烁，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好像成心跟老师对着干一般，更是平添万丈怒火，当即不由分说，果断喊停。 “汪老师，您刚才逻辑推理得好严密哦，姜还是老得辣，牛，学生我佩服。” 听到老师说要叫家长，江小朵万箭穿心，脑袋里像安了云计算机一样，飞速旋转。 “妈妈宁珑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雪上加霜，在她心上捅刀子。老师要是把妈妈叫到学校，她知道我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还惹是生非，会被活活气死的。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让老师打消这个请家长的念头。” 打定主意，坚决不让宁珑到学校后，江小朵又开始让脑海里的“云计算机”继续运行，思考该如何劝老师放弃这个想法。 “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行不通；诡辩，也行不通。看来，只能攻心为上了。老师也是人，先拍个彩虹屁，消消老师心里的怒火；再演个苦肉计，让老师不忍心再继续叫家长。行，就这么办。” 说拍彩虹屁，彩虹屁的素材就来了。 不知道老师是不是被江小朵的逻辑推理引力牵引，居然下一秒，自己也开始逻辑推理起来，什么早恋不说，还打人；打人不说，还揽责云云。 汪老师听到江小朵拍自己马屁，身上的毛孔也还是很熨帖的，不过，脸上依然挂着寒霜，嘴上也不饶人：“江小朵，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拍几个马屁，这事就能轻易过去。我跟你说，早恋，在我们学校，一向是严防死守、绝不姑息的。我告诉你啊，今天赶紧跟我请家长，明天家长必须到学校来，不容商量。” “老师，求求您，不能请家长啊，我妈根本不会来。” 谢大彪听到请家长，心里的心室、心瓣也碎裂一片，“还请家长呢，我爸五丈八尺远，我妈人我都找不着。” “谢大彪，你给我闭嘴，不说话你会死啊。” “坏了，这个死谢大彪，别胡说一气坏我计划啊。眼看，我这彩虹屁让老师缓和一点，再来个苦肉计，就成了。你小子别添乱，让我功败垂成。” 江小朵想着自己的计划，就想自己唱个“独角戏”，把老师请家长的念头断了。 刚呵斥完谢大彪，害怕老师再度训斥，江小朵的身体，就应声倒地了。 牙关紧闭，脸色苍白，眼睛也死死闭着，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小朵倒地，还真是早不来、晚不来，要请家长，就来了。 汪老师和雷老师坐在桌子后面，本来打算出口继续教育，突然看到江小朵呵斥了几声谢大彪，人就倒地了，当下慌了神，互相面面相觑看着，汪老师先发话： “这孩子怎么回事，也没说她什么啊？莫非营养不良，或者中暑？不行，雷老师，咱们还是先别训话了，先把人弄到医务室看看再说吧。” 话说着，两个老师手忙脚乱扶起江小朵，旁边的谢大彪迅速撺掇过来，边背起江小朵朝医务室跑，边招呼老师： “老师，我力气大，跑得快，还是让我来吧。” “谢大彪，你，你……” 老师“你”了半天，长叹一口气，“算了，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早恋不早恋的，人醒了再说。” 谢大彪背着江小朵在前面跑，两个老师前后脚跟着，后面追。 等到了学校医务室，把江小朵放到医务室病床上，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脏，翻开眼睛看了看瞳孔，又摸着脉搏把了把脉，“奇怪了，这孩子心脏跳动正常，脉搏清晰，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医生自言自语放下听诊器，回头对两个老师说：“这孩子初步诊断没问题，估计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让她在这里躺半个小时，观察看看。” 两个老师满怀狐疑，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谢大彪呢，急得团团转，心里估摸：“会不会上次打得太狠，她身体还没复原。今天，老师又让我们站着训了半天话，人就受不住了？谢大彪啊谢大彪，你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谢大彪不停捶自己脑袋，心里责骂自己，人犹如困兽一般，在小小的医务室走过来，走过去，把两个老师晃得头晕，出言阻止：“谢大彪，你别再晃来晃去了，给我外面老实待着去。” 谢大彪没办法，恨恨地出了医务室，在医务室窗户玻璃那里，脸贴在玻璃上，眼巴巴瞅着，祈祷江小朵赶紧醒来。 江小朵呢，人躺在病床上，眼睛死死闭着，心里清醒得很，就想着晕倒，能让老师放过谢大彪，也不要再叫家长。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叫家长来 “等会半个小时清醒过来后，继续假装虚弱不堪，求老师放过这次。” 其实，刚才那一倒地，好像是计划之中的，也好像是计划之外。 自己想着倒地，但没想到倒地那么快，说倒就倒了。 看来，上次挨打留有后遗症，请家长的惊吓双重夹攻之下，倒地来得正是时候。 躺着憋了半个小时，江小朵听从医生的话，果然醒来了。 “江小朵，谢天谢地，你可算醒过来了。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嘛，怎么突然说倒就倒了？吓死老师了，你知道不知道？” 班主任汪老师瞧见江小朵醒过来，赶紧把凳子挪到床头，一半嗔怪一半庆幸地说着话。 “老师，我家是农村的，家里很穷，经常几个月肉都吃不到。我可能营养不良，刚才站了那么久，所以倒地了。” 江小朵羸弱不堪，用虚弱的眼神看着老师，期待着，这出苦肉计，能让老师放过谢大彪，也放弃请家长的念头。 “唉，你这孩子，早说嘛。总之，你这一倒，把老师吓得不轻。” “老师，我能求您两件事吗？” 江小朵继续声音气弱，可怜巴巴看着老师，出言开始请求。 “说吧，什么事，老师能做到的，肯定答应你。” “第一件，关于我和谢大彪早恋这事，都是我的错，希望老师们放过谢大彪，让他罚站、写检查、并向牛丞尧道歉认错，求求老师，千万不要开除他。他其实挺可怜的，家里他爸他妈都不管他，所以他才在街上游手好闲。现在，他好不容易愿意回到学校读书，求求老师们，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早恋，我向老师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做任何学校不允许的事情，我只是在旁监督他，防止他又走回歪门邪道而已。” 汪老师看了看雷老师，雷老师点了点头，于是沉吟一会，答应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是帮助谢大彪重新做人，我们就答应你。” “至于第二件，求老师不要叫家长。我们家在农村，我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我爸是个赌鬼、酒鬼，从来不管家里。我担心，我在学校的事情，让我妈妈知道，她会承受不住的。所以，求求老师，不要叫家长。不过，老师，请放心，我不会早恋的，跟谢大彪不会，跟其他男同学，也不会。老师可以叫我罚站、写检查，怎么罚都行，只是求求老师，不要叫家长，好吗？” 说到妈妈宁珑，江小朵的眼泪夺眶而出，流了满脸，看得老师也很心疼。 “小朵，既然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老师答应你，这次不请家长。不过，你该写的检查，还是要写的。不然，老师以后怎么教育其他同学呢？” “谢谢汪老师，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的，也请您相信我和谢大彪。我们俩有言在先，等过了20岁，再考虑谈情说爱的事情。” “这就好，这老师就放心了。小朵啊，既然你是农村的孩子，就更应该把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努力学习，鲤鱼跃龙门，改变你和你妈妈的命运才对。” “老师，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您相信我。” 江小朵噙着眼泪，伸出双手，握住老师的手，眼神坚定地向老师承诺。 “谢大彪，你进来，老师有话说。” 雷老师走出医务室，把贴在窗户上看江小朵的谢大彪也叫了进来。 “谢大彪，刚才江小朵告诉了我们实情，也帮你求了情。这次呢，老师原谅你。不过，首先，你得负责牛丞尧所有的医疗费；其次，你要当面向牛丞尧道歉，求得他的谅解；最后，你要写一份检查、一份保证书。检查就是深刻检讨你这次打人的错误，保证书就是保证以后不要再打架、不早恋，并保证好好学习。你说，你能做到吗？” “报告老师，我一定做到。只要江小朵要求我做到的，我一定全部做到。” 雷老师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谢大彪，你是听江小朵的，还是听老师的？” 谢大彪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都听。” “好吧，只要你以后不惹事，好好学习，听谁的，老师也没意见。你去吧，先回教室，明天上午，找牛丞尧当面道歉；明天下午，把检查和保证书交上来。” “是，老师。江小朵，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回教室吧。以后，可不能再随便打人了。” “放心，江小朵，这次，你救了我，我一切都听你的。” 谢大彪看江小朵没事，转身放心地朝教室跑去。 “老师，我也没事了，我也回教室吧。” “小朵，要不，你再在这里躺一个小时，让医生观察一下，确认没事了，你再回教室。我和雷老师呢，就先回去了。” “好吧，谢谢老师。” 两个老师看江小朵没事，也放心了，朝教室走去。 “汪老师，我看小朵这孩子，穷苦人家出身，说话做事很有主见，遇到事情呢，也不推诿，主动担责，还愿意帮助像谢大彪这样迷途知返的孩子。我看这孩子，不会乱来，将来应该错不了。” “雷老师，但愿吧。江小朵这个孩子，平时在班上不声不响，这次我看她这么勇敢，把责任全部朝自己身上揽，我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两个老师边走边讨论着，渐渐远去。 “老师，对不起，我不是诚心晕倒骗您的。我只是，不希望我苦命的妈妈因我而受伤，不想可怜的谢大彪，因此而被赶出校园。” 江小朵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心里默默向老师说着对不起。 阳光穿过玻璃窗，撒进来斑斑驳驳的零星小光点，让江小朵想到希望、光明、美好这些词汇。 “人活着，都不容易。谁不是前一天晚上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早上爬起来，擦干眼泪，强颜欢笑，再战江湖。江小朵，永远做这样细碎的阳光吧，穿过云层，透过树梢，越过玻璃，照耀自己，也温暖别人。” 躺了一个多小时，江小朵跟医生告谢一声，准备问医疗费多少钱。 “同学，你的医疗费，刚才那个男学生已经帮你结了，看来，这小子是真心喜欢你啊。不过，你们都还是学生，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爱情，还是学习为主。”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回到教室，正是课间休息时间，班主任的课已经上完，换成了语文课。 看到江小朵回来，憋了一肚子疑问的女同学，纷纷围拢过来，继续饶舌。 “江小朵，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认识谢大彪这样的混子呢？” “是啊，江小朵，谢大彪怎么会为了你出手打人？莫非，你俩真对上眼了呀？” “说话啊，江小朵，别不理人嘛。我们都憋半天了，就等你来解开谜团。” “哈哈哈，江小朵害羞了，人家的男朋友今天成了全校风云人物，我看你们是嫉妒吧。瞧你们那死缠烂打磨人样，是不是羡慕人家有个为了她，忠肝义胆的男朋友呀。” “去去去，都给我滚一边去。老师来了，上课了，我家小朵，没空搭理你们。” 正当同学们围住江小朵，七嘴八舌询问的时候，丁莉莉上完厕所回来，挥手驱赶这些八卦同学们。 江小朵好像没听见一样，旁若无人从书桌里拿出语文课本，然后翻到今天要上的课文，认真看起来，并用笔做着标记。 有些事，沉默无语、不发一言，比解释更管用。 有时候，往往是越描越黑，越说越乱，还不如听之任之，谁爱说说去。 说完了，八卦们听不见声响，自然自讨没趣，转到其它话题了。 晚上下课后，趁着晚饭时间，丁莉莉拉住江小朵，问她：“江小朵，之前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我没好意思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是你好朋友，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呢？” “唉，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丁莉莉，你坐下，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接着，江小朵便一五一十将偶遇混混、挨打、纠缠等，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丁莉莉。 “我的妈呀，你这也太拍案惊奇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瞒着我，你太让我伤心了，一点都没拿我当好朋友。我之前就怀疑，你肯定是被人打了，一点都不像是骑自行车摔伤的，可你就是忍着不告诉我。你说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伤，该是吃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呀。幸好，我还给你买了药，不然，你都不知道熬成什么样子了。小朵，你这样，我看着心痛。” 丁莉莉听江小朵讲完，看着小朵的样子，心疼不已，自己这个好朋友，太能扛事了。 可就是因为她太能扛事，自己心里，更加为她感到担心。 于是，上前紧紧抱住江小朵，在她耳边郑重说道：“小朵，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记得，你还有我丁莉莉这个好朋友，我会和你一起分担，一起承受，你千万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这事，你家里肯定也不知道吧？” “嗯，家里不知道。我不能让我妈妈知道，她太苦了，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伤心。” “这么说，谢大彪就是因为你，重新来读书的？” “算是吧。我希望，我能帮助谢大彪，重新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他有爸爸妈妈，但就像个孤儿一样，所以才走了不正确的路。丁莉莉，你愿意和我一起，帮助谢大彪吗？” “真拿你没办法，自己的事情都没理清楚，还要去操心别人。好吧，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帮他就是了。” 江小朵伸出拳头，轻捶了丁莉莉一拳，“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好朋友，真朋友，同患难，共富贵。” 丁莉莉就像江小朵穷苦而灰暗生活里的一抹阳光，她总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善良温暖，从来没有嫌弃过江小朵身上的穷酸气，反而时时处处不计回报帮助她。 “哎，丁莉莉，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好久，一直没好意思问你，我能问问你吗？” “傻瓜，有问题尽管问啊，好朋友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 “好吧，今天，我来问问你吧。你家那么富裕，我家这么穷困，你为什么不跟与你有同样家庭背景的同学做朋友，而是选择我这么个农村来的穷苦女生，做你的好朋友呢？” “说你傻，你还真傻。江小朵，我告诉你，从初一你坐在我旁边那天起，我就想，我以后，要跟这个女生，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你忘了吗？那天，我爸爸妈妈都出差去了，我忘记了带钱，没钱吃饭，你把手上唯一的馒头给我，说，这个馒头，你吃吧，我不饿。我当时就想，能把自己手上唯一的馒头让给人家吃，宁可自己挨饿的女生，这样的人，值得一辈子做朋友。” “后来，班上有个霸道的女生欺负我，又是你不畏强权，勇敢警告她，别再欺负我，否则，有她好看。” “还有，我脚扭伤了，你每天扶我去上厕所。” “还有，你从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永远都那么真诚、勇敢、一往无前，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丁莉莉，你快别说了，我原来这么好啊。” 江小朵听着好朋友的夸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阻止丁莉莉继续说下去。 “是真的，小朵，在你身上，有一股不认命、不服输、努力想要去改变的劲头，很让我佩服。我妈就经常说我，是温室里的小花朵，经不起风吹浪打，以后长大成人可怎么办哟。” “不用担心，丁莉莉，你有我呢，我做你一辈子的避风港，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江小朵，你说，如果我们长大了，未来会很好吗？” “会的，一定会，因为，你是小公主，而我，是那个传说中的灰姑娘啊。到最后，公主和灰姑娘，都会很幸福的。” …… 两个好朋友坐在教室外面的台阶上，交心谈心，气氛愉快。 太阳下去，夕阳西下。 今天的夕阳，有三种颜色交织，把天空渲染得仿佛一幅风景画。 火红的颜色包裹，红得好像过年挂在家门口红艳艳喜庆的灯笼颜色，直耀人的眼； 里面镶嵌了淡黄色，有点像鸡蛋黄，黄得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 点缀了粉紫色，粉紫色很像谁家挂在窗户上窗帘的颜色，随风招展，婀娜多姿。 天高云阔，一马平川，好像是生之暗示。 而两个15岁的年轻女孩，两个好朋友，被笼罩在这一片霞光里，交谈着、畅想着，未来，到底会怎样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宁珑自杀 开学了一个多月后，谢大彪仍然暗中派马小燕盯着江小朵的一举一动。不过，再不敢随意造次，贸然挥起拳头打人了。 谢大彪心想：“只要你江小朵不给我头上长草，跟男同学的正常往来，还是在允许范围的。” 所以，江小朵顺利度过打人危机后，算是过了两个星期太平日子：每天上课、下课，跟丁莉莉偶尔扯白。 这天9月30日中午，江小朵像往常一样，吃完饭，趴在桌上准备小眯一会眼，下午上课才有精神。 谁知道，眼睛刚闭上没多一会，耳边就听到有人打雷一样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江小朵，别睡了，快出来，你家出事了。” 听到“你家出事了”，江小朵暗叫一声“不妙，这个惹祸精江二奎，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接着，火速从座位上跳出来，大跨步来到教室门外，原来是同村的张美秀。 “婶子，怎么啦，江二奎又出了什么事？他不是私下聚众赌博，被抓进派出所了吗？” “唉，小朵，快别问了，赶紧跟我回家，不是江二奎，是你妈宁珑，跳河自杀。” 江小朵脑袋“嗡”一声，震了一惊，眼皮猛烈跳个不停，胸口隐约扯得生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我妈，自杀，这怎么可能呢？” “走，别问了，赶紧跟我回去，守着你妈。我来之前，叮嘱我婆婆帮我看着你妈，才敢放心过来的。” “好，婶子，你等着，我跟同学交待一下，立马走。” 江小朵火速跑回教室，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课本，然后走到丁莉莉课桌边，给她留了个条。 “丁莉莉，我家出了点事，麻烦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顺便帮我写个请假条，交给老师。拜托了，谢谢。” 再看看，好像没什么事情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教室，随了张美秀朝学校门口走。 马小燕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有人来找江小朵的第一时间，飞奔到谢大彪教室，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大彪。 “什么，江小朵家里出了事？这可不行，我不能袖手旁观，走，赶紧追。” 谢大彪跑出教室，正准备朝江小朵教室跑，转头看到江小朵正步履匆匆朝校门外走，于是大踏步赶上江小朵，急眉瞪目拦住她问道：“江小朵，你家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我来帮你摆平。” 江小朵心急火燎要赶回家，不耐烦地冲着谢大彪嚷了几句：“谢大彪，赶紧走开，我家的事，不许你瞎掺合。另外，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不准给我招惹是非，你听到没。” 几句话甩完，江小朵便绕开谢大彪，跟着张美秀，继续脚不沾地朝外走。 两个人紧赶慢赶，总算花了40分钟赶到家。 江小朵急匆匆跨过家门槛，小跑到宁珑房间，张美秀的婆婆正守在床边。 宁珑的湿衣服已经被换下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粘在头皮上，眼睛、嘴唇、脸颊都是伤，胳膊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也许是呛了很多水，宁珑脸色惨白，嘴唇青乌，正睁着一双万念俱灰的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天花板，好像已经死过去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 “妈，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自杀呢？您不是说了，为了我和妹妹，不会想不开的吗？” 江小朵看到妈妈这副惨状，一头扑到床边，跪在地上，拉起妈妈的手，声泪俱下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质问。 宁珑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似乎身体已经脱离灵魂，依然眼神空洞地瞪着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 这个长期辛苦劳作、遭受家暴、债主催债的苦命女人，仿佛已经承受苦难到极限，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承受一丝一毫。 那样子，是要铁了心，彻底断了人间的苦，脱离苦海。 “妈，你说句话啊，妈，你这样，让我心里实在难受啊，妈。” 江小朵一边摇着宁珑的身体，一边不停呼唤着妈妈，但是宁珑仍然好像完全听不见，毫无反应。 “张婶，奶奶，你们先回去吧，谢谢你们，家里，有我陪我妈，就够了。” “小朵，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们，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唉，宁珑，你真是可怜啊。小朵，你也是，命咋这么苦呢？” 张美秀和其婆婆叹息着，一前一后，离开了江小朵家。 张美秀和妈妈是同一年嫁到村里的，两家离得很近，就隔了两三户人家，平时，和宁珑关系不错。 送走张美秀两人，江小朵返回妈妈房间，继续跪在地上，哀求妈妈跟自己说句话。 “妈，我是小朵，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吧，妈，我求求你了。你这样不言不语，一动不动，我看了，比你号啕大哭还觉得难受。” 央求了半天，宁珑依然毫无应答。 没办法，江小朵只好去把躲在堂屋角落的自闭症妹妹江小年拉过来，“小年，快叫妈妈，妈妈不理我们了，她不要我们了，你快叫她。” 自闭症妹妹江小年，平时跟宁珑最亲，就像宁珑的小跟班一样，宁珑去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一听妈妈不要自己了，自闭症的江小年当即水漫金山，眼泪“哗哗”往下掉，凑到妈妈宁珑跟前，拉着宁珑的手，凄凄惨惨地唤着：“妈妈，妈妈，妈妈。” 听到生下来就有缺陷的小女儿，撕心裂肺地唤着自己，宁珑的眼角，泪珠浸湿了，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从眼缝里流出来，布满了脸上。 “妈，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忍得确实很不容易。可是，妈，您不是跟我承诺过，再苦再难，也一定不会抛下我跟妹妹的。您说，您要是没了，我怎么办，妹妹怎么办，我们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看到妈妈流下眼泪，江小朵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眼泪，憋在心里，会把人憋死过去； 眼泪，流在眼里，说明，妈妈又舍不得放下姐妹俩了。 “妈，您放心，我不会放过江二奎的，我要去告他，我要告到他坐牢，别在家里继续祸害我们。” 江小朵目露凶光，眼神像刀子一样，恨不能逮住江二奎，活活剐了他。 宁珑听到告，重重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妈，您要相信我，只要把江二奎告去坐牢，我们家日子就好过了。再过些年，我毕业了，工作了，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将来，我要把您和妹妹接到城里，跟我一起生活，好好享福。” 江小朵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给宁珑画了一张美好生活的饼，指望着望饼止痛、止苦。 跪在宁珑床边，江小朵足足劝了四五个小时，腿都跪麻了，没有知觉了；口也说干了，喉咙发痒。 最终，宁珑总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拉着小朵，一只手拉着小年，声音软弱无力说道：“小朵，小年，这么多年，妈妈都忍过来了。今天，妈妈向你们发誓，以后再苦再难，也绝不会自寻短见，丢下你们两个孤苦无依，没人疼没人爱的。” 江小朵看到妈妈总算坐起来，耳边听到妈妈的誓言，喜极而泣，一头扑到宁珑怀里，内心苦辣酸甜一起涌上来，喊了声“妈”便泣不成声，在宁珑怀里抽抽噎噎，停不下来。 自闭症的妹妹江小年呢，也一头栽倒在宁珑怀里，眼睛巴巴地看着宁珑，什么话都没说，就是傻乎乎笑着。 哭了半天，江小朵抬起头，问宁珑：“妈，您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突然想不开了？” 宁珑摸了摸小朵的头发，无力地说起来。 “小朵，妈妈娘家的傻弟弟，把农药当作饮料喝了下去，要送去医院，娘家没钱，过来找妈妈借钱，可妈妈哪里有钱啦。娘家因为到处借钱耽误了时间，送去县城医院送迟了，没有抢救过来，弟弟死了。” 宁珑说到自己弟弟的死，语声哽咽，伤心得喘不过气来，开始剧烈咳嗽。 江小朵忙伸出手，帮妈妈捶背，并安慰道：“妈妈，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家确实没钱，您别伤心了。” “不，小朵，都是妈妈无能，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帮不了，眼睁睁看着亲弟弟就这么去了。我弟弟虽然傻，但好歹是宁家一根独苗。你外公外婆哭得死去活来，妈妈看着，就像戳在妈妈心窝子上，一声声刺得难受。” “然后，你爸爸，自从被派出所抓去，关了20多天放出来，回来天天对妈妈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说妈妈是个狠心的女人，人家家里都凑钱去交了保释金，早早放出来了，就他，没人交保释金，活活被关了20多天，受了20多天罪。” “妈，您瞧着，下次，我要让他江二奎不是关20天，而是几年。” 江小朵说得磨牙凿齿，大有不让江二奎坐牢不罢休的态势。 “还有，江二奎还说，不是我，就是小朵你告的密，不然，派出所哪里能找到赌博窝点，还能一网打尽。所以，他每天就往妈妈朝死里打。” “那天，妈妈去参加了妈妈弟弟的葬礼，江二奎根本没去。本来，妈妈已经伤心欲绝，回来，又被江二奎打得死去活来。妈妈突然心如死灰，觉得活着实在是太憋屈、太无能，就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你怎么这么傻啊。您受了这么多苦，还没享过福，为什么要死呢？再苦，咱们也要挺住，直到享福的那一天。” 江小朵听得又气愤又心疼，气爸爸江二奎的混帐、不成器，心疼妈妈宁珑所受的心理和身体上的苦。 “所以，妈妈心灰意冷，就朝旁边的小河里走了进去。妈妈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水呛进了妈妈的喉咙，漫没了妈妈的身体，妈妈还是继续走。后来，还是美秀过来洗菜，发现了妈妈，才叫人把妈妈救了起来。小朵，妈妈说句实话，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看在你和小年的份上，妈妈可能早死了。” 宁珑的眼里，有泪在流； 宁珑的心里，有血在滴； 宁珑的脑海里，无数次闪过一死了之； 宁珑心里的苦水，能汇聚成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淌不息。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家暴证据 “妈，咱不能死，咱要跟苦难较劲，要跟命运抗争。妈，你一定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改变咱家的命运。” 江小朵听着妈妈投河自尽的讲述，内心仿佛被无数双鞭子在使劲抽打，抽搐得难受，眼睛里的泪已流干，心里暗暗发誓：“妈，妹妹，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改变命运，给你们一个光明又幸福的未来。” 当江小朵内心发誓的时候，她用牙齿死命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才松开，告诉自己，这是血的誓言。 晚上，江二奎醉醺醺从外面回来，跌跌撞撞着走进家门，看到江小朵，似乎很意外，口里骂骂咧咧：“你这个没良心的贱货，居然敢六亲不认，举报你爹，把你爹送进局子，看我不打死你。” 江二奎说完，果然朝江小朵扑去，可惜，他醉得实在厉害，江小朵轻轻一闪，他就直接扑到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江小朵冷笑着，双眼冷漠地看着江二奎，恶狠狠地发话：“江二奎，我今天把话放这里，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去蹲牢狱，把牢底坐穿。” “你个烂货，不是我江二奎的种，竟然敢背后下黑手，设好陷阱害你爹。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江。” 江二奎手脚在地上踢踏着，双手使劲撑住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实在是灌了太多酒，醉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来啊，你来打啊，你要真把我打死了，我妈和妹妹倒是解脱了。你呢，也只能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了。” 江小朵倒真希望，江二奎能打她，狠狠地打她，这样，她能带着满身伤，去派出所告江二奎家暴，而且是长期家暴。 妈妈宁珑不会去告他的，妈妈心软，总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总不能，亲手将自己的男人送进派出所吧。 看着江二奎死鱼一样，无力地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打自己，爬起来，又倒下，爬起来，又倒下，江小朵心里只有恨，没有爱。 “男人，都像江二奎一样，心狠手辣，不值得信任。” 原生家庭的伤害和影响，伤害的，是江小朵的一生。 丢下烂醉如泥的江二奎，江小朵跑去妈妈房间看了看，妈妈带着妹妹已经睡下了，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江小朵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间。 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木制窗户，关上门之后，气流不通畅，房间里的空气令人窒息，让江小朵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伸出双手，使劲揉搓着胸口，试图缓解内心的烦躁、胸闷，可是，好像根本没用。 没办法，只好打开门，走出房间，来到堂屋，打开大门，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两腮，望着夜空。 乡村的夜晚，除了狗吠，很静。 今晚，天上零星点缀着几颗星星，东一颗，西一颗，分散着，孤零零挂在夜空。 有月亮，清冷地吊在天空里，俯瞰世间悲喜。 孤星，冷月，天空看起来，冷冷清清。 月光透过树梢，树梢的剪影投射过来，江小朵看着，就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问号卷进江小朵心里，凑成了无数的问号。 “为什么江二奎是我爸爸，一个醉鬼、赌鬼？” “为什么妈妈宁珑如此软弱，如此苦命？” “为什么妹妹生下来自闭症？” “为什么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马上？” “为什么我们家，欠人家那么多债？” 问完为什么，指望出来透气的江小朵，更加愁肠百结，无法排解。 再看月亮，似乎苦着一张脸，同样愁绪万千，眉头不展，苦不堪言品尝着人间太多的苦楚。 而星星呢，星光黯淡，毫无生气，摆明了要板着一张臭脸，与江小朵“与尔同销万古愁。” “小星星，小月亮，你们能告诉我，我江小朵，什么时候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说到改变命运，星星和月亮仿佛通灵性。 乍然间，星光灿烂，光芒万丈，一颗颗汇聚到一起，摆出了一个明媚生动的笑脸。 月亮呢，慢慢由半月变成圆月，像极了小孩胖乎乎喜笑颜开的脸，冲着江小朵展颜微笑。 “哈哈，小星星，小月亮，你们知道我心里所思所想，都露出了笑脸。谢谢你们，记得哦，明天要更圆更亮。” 跟星星和月亮对话完毕，江小朵关上门，回到房间，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星星和月亮，一样大，一样亮，一样圆。 所有苍白无助的日子，终将过去。 所有脆弱受伤的日子，也迟早消失。 只要我们，迈开步子，勇敢向前。 内心对美好生活的追逐和向往，就是一望无前的勇气，能够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直到胜利。 第二天一早起来，宁珑催促着江小朵：“小朵，你学习可不能耽误，妈没事了，你赶紧回学校吧。” 江二奎居然还没出门，从宿醉中醒过来，头痛欲裂，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如此冷血，亲手将自己告到派出所，内心的气便排山倒海，翻涌而出，努力从拐角他的窝冲出来，拿起一根棍子，朝着江小朵后背一个闷棍，又朝着腿上连抽几下，口里叫嚷着：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冷血的狗东西，叫你告我，叫你告我。” 宁珑看到，气得七窍生烟，跑过去跟江二奎抢夺棍子，嘴里也骂着：“江二奎，你个混帐王八蛋，你打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拿棍子打女儿，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着，就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猛力朝江二奎撞去，这一撞，把江二奎撞了个趔趄，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宁珑赶紧拾起棍子，把江小朵推开。 江二奎火冒三丈，矛头转而对准宁珑，“你个臭婆娘，自己男人进了派出所，不闻不问，良心被狗吃了，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一下你。” 说着，就操起一根扁担，朝宁珑冲了过来。 江小朵见状，赶紧将宁珑推到屋里，“妈，你进屋躲着，我来对付他。放心，我自有办法，正好，证据送上门来了。” 自闭症的妹妹吓得躲在房间，直打哆嗦，宁珑护着小女儿，只好待在房间了。 “来，来，来，江二奎，有种朝我来。今天，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一头赖狗熊。” 江小朵思忖着：“江二奎的家暴，家里是没法治了。只能找到证据，去派出所告他家暴，把他关起来。妈妈宁珑肯定不会配合，只能自己牺牲，亲自做证据了。” 于是，言语故意激怒江二奎，好让他下狠手打自己。 “江二奎打得越狠，自己身上的证据越足，就越能治他的罪、判他的刑，家里，也才能从他家暴的魔爪中逃离出来。” 这样想着，江小朵勇敢迎着江二奎，让他打。 20多天待在派出所，江二奎心里这口气，憋了有些时日，当下果然被言语激得怒火万丈，抄起扁担，朝着江小朵腰部、屁股、腿部，不停地下蛮力死打。 “你个贱货，我看你是找死。行，我今天就遂了你的愿，直接打死你算了，省得你成天想着害我。” 上次被混混踢的旧伤尚未痊愈，今天又被暴打一顿，江小朵只觉眼前金星闪烁，气若游丝，然后，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溅到江二奎的裤子上、衣服上。 宁珑听到“哇”的一声吐，再也忍不住，叮嘱小女儿在房间别出来，自己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江小朵口吐鲜血，倒地上人事不省，也顾不得找江二奎算账，赶紧俯下身子，把江小朵头托到腿上，焦急呼喊：“小朵，快醒醒。小朵，你别吓妈妈，快醒醒。” 江二奎看到小朵吐血，也吓住了，丢了扁担，仓惶逃跑了。 江小朵好像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悠长狭窄的隧道，隧道又黑又长，自己在里面一直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呢？这个隧道怎么这么黑暗，这么长啊，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昏迷中，江小朵的无意识，带着她到处游荡。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无意识继续在江小朵身体里游走，让她无法清醒过来。 “小朵，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宁珑不断摇晃着江小朵的身体，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部，试图唤醒她。 江小朵走到隧道口，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小朵，小朵，你快醒醒。” 倒抽一口长气后，江小朵终于从无意识中醒过来。 “小朵，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江二奎这个天杀的，他这是要打死你啊。这个抽痉的，这个砍头的，死了就好了。” 听到江二奎，江小朵彻底清醒过来，对妈妈说：“妈，你送我去学校吧。你说的，学习不能耽误。” “小朵，你刚醒过来，妈妈怎么放心让你去学校。这样，你今天在家养一天，明天看情况，妈妈再决定是否送你去学校。” “妈，不行的，今天必须去学校。老师说了，过两天要搞个小测验，我得回去复习啊。您放心，我躺在宿舍复习，总行了吧。” “唉，你这孩子，天生苦命，都这样了，还要去学校。小朵，你比妈妈坚强，比妈妈有骨气。” 宁珑说着，眼泪就上来了，抬手抹掉眼泪，只好扶小朵坐起来，叫她：“这样，你自己站起来，走几步妈妈看看，如果你能自己走，妈妈就同意你去学校。” 浑身，钻心般疼痛，只要抬抬腿，胫骨牵动着仿佛被五马分尸一般，扯心扯肺疼。 可是，江小朵咬紧牙关，努力忍住疼痛，扶着妈妈站起来，又拼命稳住摇晃的双腿，慢慢迈步。 腿打着晃，腰部酸疼无力，她仍然坚持着，迈出左腿，再吃力地迈出右腿，然后，忍住疼痛，冲妈妈一笑：“妈，你看，我还能走路。” 是的，我还能走路。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也会将这苦难的人生路，走成金光大道。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仓惶逃跑 “好吧，你这孩子，妈妈拗不过你，我用板车推你去学校吧。这样，你好躺着，舒服点。” “好的，谢谢妈妈。” 宁珑推出板车，在板车上垫了层垫子，把江小朵扶上板车躺好，就拉了板车，往镇上的学校而去。 板车走得慢，原本自行车40分钟到，板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附近。 江小朵叫住妈妈宁珑：“妈，就到这里吧，我可以走到学校去。” 没办法，宁珑只好把江小朵从板车扶出来，又把她扶到校门口，才放下她，让她自己慢慢走进去。 谢大彪自从江小朵突然被叫回家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不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每时每刻盯着校门口，期待江小朵能出现。 就这么盯着，一天过去了，江小朵没出现。 第二天，下课时间，又继续盯着。 “咦，那不是江小朵吗？她怎么了，走路腿像踩在棉花上，一弹一弹绵软无力。” 没来得及多想，谢大彪飞奔着跑过去，扶住江小朵：“江小朵，你怎么啦，一天没出现，急死我了。一出现，又这个样子，告诉我，是不是谁打你了？快说，我去揍他。” 江小朵惨然一笑，“谢大彪，我正要找你帮忙呢。你来了，正好，快找个车，把我拉到派出所，其余的事，你就别管了。” “去派出所，去派出所干什么？你，你，你不会是去告我们吧，为上次打你的事？” 谢大彪一听要去派出所，身上汗毛倒竖，心里发毛，手心汗都出来了，生怕是跟自己有关。 “放心，是去告一个人，不过，不是你们。赶紧，帮我找个车，快点把我拉到派出所。” 江小朵心急如焚，无奈自己身上伤得重，没法一个人走那么远。 “正好被江二奎打成这样，赤裸裸家暴铁证，趁着身上的伤还是新鲜的，赶紧带着证据去告他，不把江二奎收进牢里，我誓不为人。”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去外面给你叫个人力三轮车，把你拉过去。你确信，真不用我过去？” “确信，真不用你，我自己能搞定。再说，你都是派出所常客了，那地方，你还愿意去啊。” 谢大彪挠了挠头，“说得有道理，派出所那地方，能不靠近就少主动送上门。” 然后，谢大彪去校门外，招手拦了辆人力三轮车，回到学校将江小朵搀扶到车上，叮嘱着：“江小朵，有什么事，你千万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谢大彪，你去上课吧，这事，我自己能搞定。” 人力三轮车将江小朵拉到派出所，一个女民警接待了她。 “同学，看你走路都不稳，是被什么人打了吗？” “警察同志，我过来，是要告我亲爸江二奎，长期在家里家暴我妈妈、我和我妹妹。您看，这是他今天刚打的罪证。” 说完，江小朵掀开裤子，给警察看腿上的伤。 腿上，扁担把腿打出了一条条血印子，触目惊心，看了都心疼。 然后，又撩起上衣，露出腰部，给警察看腰部的伤。 腰部，伤已经呈紫黑色了，一大块一大块，看着都觉得痛。 “屁股上也有伤，您还要看吗？” “同学，既然你爸爸长期打你们，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告他呢？这是多么狠心的爸爸，把自己的亲闺女打成这样。这样，你随我到里屋，我要全部拍照取证，将来，好据此判刑。” 女民警将江小朵带到里屋，关上门，逐一拍照取证。 出来之后，又详细做了笔录，问清楚了打人者姓名、关系以及确切住址。 笔录完后，女民警痛心又同情地说：“同学，你伤成这样，我带你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胫骨。你放心，这个钱，我们来帮你出。而且，如果有医生出具的伤残鉴定报告，将来定罪量刑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想到医生的鉴定报告也是证据，江小朵就同意了去看医生。 做这一切的时候，江小朵的心，是冷的。 那个叫做爸爸的江二奎，早已经在她心里死去，很早以前，在他不停打妈妈、打妹妹和打自己的时候。 而她，忍到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要亲手将他绳之以法。 “所有的罪恶，都要付出代价。江二奎，你种的恶果，你自己去监狱里品尝吧。” 医生在给江小朵验伤的时候，江小朵躺在病床上想。 耳边，听到医生跟民警说：“这是谁啊，对一个才10几岁的小孩子，下如此狠手，真是狼心狗肺，其罪当诛。” 窗外，秋天的树木萧瑟，枝叶掉得所剩无几，就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凌乱。 那枯萎的枝干，看似死去，等到来年春到，又会老树发新芽，长出新的蓓蕾、绿色的叶子，充满生机勃勃。 “那些打不死的、捶不垮的，无论树木还是人，终将伟大。” 派出所拍照取证、做好笔录，又拿了医生的伤害鉴定报告，家暴事实清楚，当即决定，去将江二奎抓来讯问。 自从上次派出所突击抓赌之后，村里的赌徒再不敢明目张胆私下聚众赌博，纷纷转向邻村，或者打麻将、斗地主，筹码开大一点，反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变着花样赌。 江二奎也一样，派出所来抓他的时候，他正躲在后村斗地主。 眼见连续炸了几个王炸，利滚利算起来，一把可以赢将近1000多块，江二奎眉开眼笑，心里乐开了花，正准备伸手要钱。 谁知道，钱还没到手，警车“滴呜滴呜”着进了村，赌徒们惊慌失措，纷纷鸟兽般四散逃窜，留下一桌子扔得乱七八糟的纸牌。 江二奎更是惊慌，“上次已经被抓进去过一次，这次要再抓进去，估计少说都得关个把月吧。我还是逃，躲到庄稼地里去。” 于是，江二奎便拼命狂奔，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才躲进了自家房子后面的庄稼地，眼瞅着警车居然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心里骂了声“他妈的，玩完了，江小朵这个良心被狗吃的贱货，铁定把我告了。她身上都是伤，肯定是告我家暴。家暴要是被抓了，法院审判下来，那可不是蹲几天放出来那么简单，得判刑，得坐牢。” 在庄稼地里左右思量，江二奎最终下定决心，“罢了，还是远走高飞吧，流浪异乡，总比抓去了蹲监狱强。” 打定主意后，江二奎便顺着庄稼地匍匐前行，往邻村方向爬去。直到爬出了本村地界，才从庄稼地钻出来，奔向隔壁的镇上，准备搭乘中巴前往临县，再从县城转道去外省。 到了县城，江二奎盯着售票处大屏幕，犯了愁，“人生地不熟，能去哪里呢？北京？上海？广东？浙江？” 正左转右转，不知道如何是好，远远看到大厅里两个执勤的协警，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吓得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以为是来抓自己的，赶紧低下头，跑到售票窗口，急不可耐问道： “同志，到外省，马上发车的，是去哪里？” “还有十分钟发车，到gd，走吗？” “走走走，我要的就是马上走，麻烦给我来一张。” 江二奎掏出今天斗地主赢来的钱，买了张去gd的长途客运票。 走得急，仓惶逃跑，身上除了刚赢的几百块钱，要啥没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又火速跑到便利店，买了几包方便面，准备路上饿了吃。 坐长途车到gd，还得几天几夜呢。 十分钟之后，长途客运车准点发车了。 上到车上，座位上面，都是准备去那边打工的乘客，带的各种家伙什，什么被子啊，箱子啊，吃的喝的，堆满一团。 “想不到我江二奎，竟然流落到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田地。” 自我嘲讽一番，江二奎找到自己的座位，就把头埋得低低地，坐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警察，应该不会这么快追到车站来抓我吧。老天保佑，一路顺利。” 江小朵协助警察做好所有工作后，经医生检查，伤好在没有大碍，不至于伤胫动骨，开了些药，让她回去边擦药边好好休息。 出了医院，没想到，谢大彪等在医院门外，看到江小朵，迅速迎上前搀扶住她，“我说江小朵，你快说说，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不会，是我那帮小兄弟吧？不应该啊，我专门交待过，以后，谁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谁要敢动，我跟他没完。” 江小朵甩开谢大彪的手，语气不耐烦地回道：“行了，这事跟你毫无关系，叫你别多管闲事，你就别问了。放开手，我自己能走。去，再给我叫辆人力三轮车，等回了学校，我一块跟你结帐。” “还结什么帐嘛，这点小事？你跟我，还这么见外干嘛？” “我这人虽然穷，但我不想平白无故欠人人情。就是跟你，我才要分清楚，别将来扯来扯去拎不清。” 江小朵冷言冷语说着，心里，对男人的恨，到了极点。 “谢大彪，对我来说，你什么都不是。我这不过是怕你误入歧途，越陷越深，才做点好事，伸手拉你一把。” 心里这么想着，不觉抬眼看了一眼谢大彪，后者，正美滋滋屁颠屁颠跟着呢，估计正做着美梦，到了20岁，就能把江小朵收归谢氏门下，做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呢。 人跟人就是这样。 你想着你的美事，我打着我的算盘。 有时，同频共振； 有时，南辕北辙。 说好的天造地设、地上无双，全都是瞎他妈扯蛋。 扯犊子吧，世上，哪有那么多美事啊。 更多的，都是平凡人平常生活里那些平凡的打嗝放屁等鸡毛蒜皮。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家事or家暴 派出所将警车开到江小朵家门口，宁珑正在晒棉花、豆子，看到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心里明白了，“小朵，果然说到做到，这次要把江二奎送进监狱。” 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警察走到宁珑面前，问她：“请问，这是江二奎的家吗？” 宁珑稍显紧张，慌乱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江二奎在吗？我们想找他去派出所，核实一点事情。” “他不在，一早出去了没回来过。”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这我哪里知道，他向来是到处跑，从来不让我们过问。” “这样啊，请问您是他老婆吗？好像叫宁珑是吧？” 宁珑又慌慌张张点了点头，搞不清楚，派出所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名字。 “据您女儿江小朵的口供，江二奎在家里，长期家暴，您、江小朵还有江小年，都遭过他的毒打是吗？” 听到“毒打”二字，宁珑当场脸色发白，人发抖，眼泪婆娑，哽咽着不断点头。 “那您怎么一直不报案呢，任由他这么打？” 宁珑抬起泪眼，看了看警察，又低下头，小声说道：“农村里，打架骂人常有的事，家家都有吵有闹，我以为这都是正常的。” “同志，这是不对的。妇女和小孩的权益，应该得到保障，无论谁，也没有权利打你们。这叫家暴，是犯法的，如果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院是要判刑的。” 宁珑一个农村女人，文化程度不高，什么家暴，什么合法权益，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眼角残留着泪，一脸茫然看着警察。 此时，整条村的人都围了过来，听到警察和宁珑的对话，都在旁边愤愤不平。 “警察同志，这个江二奎简直不是个东西，经常在家里打宁珑和孩子，我们可以作证。” “是啊，是啊，我经常看到宁珑胳膊上、脸上都是伤，还下地干活。” “没错，江二奎除了喝酒、赌博，就是打自己女人孩子。他们家江小朵，才15岁，小小年纪就要养家，去镇上工地上打工。这个江二奎，根本不配做孩子爸爸。” “就是，我住他们隔壁的隔壁，经常听到打骂声。前几天，宁珑被打得都闹跳河自杀了，还是被我看到，救了起来。不然，宁珑就冤死了。” 说这话的，是张美秀。 …… “好了，好了，乡亲们，谢谢大家，积极作证。这样，关于江二奎家暴的事情，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证据，今天再仔细跟宁珑同志做个笔录，拍照取证，接下来，将会按照法律程序严肃处理。” 乡亲们听到警察的话，都为宁珑和两个女儿感到高兴，不由自主鼓起掌来，纷纷鼓励宁珑。 “宁珑，你看，派出所出面，把江二奎绳之以法。以后，你和两个孩子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啊，宁珑，以前，我们看到江二奎打你，毕竟是家事，我们也不好干涉。今天警察一说，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家事，而是家暴，是犯法的。这下好了，终于有人来惩治这个该死的江二奎了。” 有个中年农村妇女被家事、家暴搞糊涂了，就发问： “咱们农村，两口子生气打架，你捶我一拳，我扇你一个耳光。不过，床头吵架床尾和，睡一晚上，第二天又和好如初了。警察同志，请问，这是家事还是家暴啊？” 农村妇女们听了，都觉得稀奇，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是啊，我老公昨天还用手扇了我一耳光，今天又跟我道歉和好了。警察同志，他这算家暴吗？该不该抓起来？抓起来我可不同意啊，自家老公，心疼着呢，哪能因为一耳光就叫抓走啊。” “你别说，经你提醒，我也记起来，前两天，我家那口子说我不该顶嘴，也掐了我一下，都掐出印子了，你们看，印子还没消呢？警察同志，他这算家暴吗？” “哎呀，我家男人，昨天还为饭菜做咸了，拍了我屁股呢。” 女人们说得热闹，男人们听得心惊，赶紧趁大家议论得正欢，悄悄两脚抹油—开溜了。 跑在最后的一个男人，捂住胸口，直喊庆幸：“哎呀，昨天我还为我老婆跟我顶嘴，扇了她一耳光。虽然道歉认错，她原谅了，毕竟，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幸好，不是家暴，只是夫妻之间的家事，不然，我也得被抓走了。” 早年间的大多数农村家庭，男人就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 女人呢，在家里没有多少家庭地位，主要的工作就是生孩子、养孩子，下地干活，伺候老公、公公婆婆。 有些地方，有长辈在，媳妇根本不让上桌吃饭，只能在灶屋里吃。 封建思想也挺严重，重男轻女。 如果哪家媳妇没有生出儿子，不仅老公、公公婆婆嫌弃，骂她是“光吃食，浪费粮食，不会下蛋的母鸡。” 而且，村里人吵架的时候也会很轻视，骂她“生不出儿子，是孤老。” 农村家庭里呢，夫妻之间吵架拌嘴打架，常有的事。 经常会看到，夫妻之间打起架来，围着整村子跑，一个赶，一个追，弄得鸡飞狗跳，大家也习以为常。 …… 警察看大家叽叽喳喳个没停，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喊道：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关于家事还是家暴，我简单普及一下法律知识。如果对方只是象征性地轻拍一下、轻打一下，并没有人身伤害的主观意图，而且不带有恶意，很快又主动道歉认错，互相前嫌尽释，这叫家事，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如果对方是主观有意为之，而且带有明显人身伤害的恶意，并且打伤人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继续殴打，造成长期身体伤害，这就是家暴。” “这就好，我老公跟我之间，是家事，不是家暴。” 刚才问话的一个年轻媳妇，用手拍了拍胸口，生怕自己的一番话，老公被带走了。 警察接着又补充道，“当然，从大的方面来分呢，家暴分为冷暴力和武力暴力。什么叫冷暴力呢，就是当事人一方，长期对另外一方进行言语打击、攻击以及不理不睬、冷漠轻视等行为，严重冷落并且伤害另外一方的感情，这个，就叫冷暴力。至于武力暴力嘛，顾名思义，就是以武力对身体进行伤害。” “谢谢警察同志，今天，我们算是长知识了。以后，看我男人还敢不敢动手打我、不理睬我了，否则，我就去派出所告他。” “告他？你舍得嘛？” “哈哈，当然不舍得了。” 一群妇女一台戏，麻雀一样叫个不停。 “乡亲们，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这里呢，我跟宁珑同志做个笔录，请大家都散了，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谢谢大家配合。” 警察发话后，围观的妇女们也便慢慢散了，各回各家，继续边走边讨论，什么是家事，什么，又叫家暴。 而宁珑家，大家毫无二致，一致同意，这就是家暴。 等人群都散了，警察跟宁珑商量： “宁珑同志，我们可否进屋，跟你做个笔录，如果有伤呢，我们也还需要拍照取证。” 刚才经过警察一番解释，宁珑也明白了，自己长期遭受的，是江二奎武力上的家暴，是犯法的，所以，一改之前的萎萎缩缩、担惊受怕，转而挺直腰杆，在前面带头，把警察让到堂屋。 “警察同志，家里很简陋，请您别见怪。我们就在堂屋饭桌上，您看可以吗？” “可以，您先坐下，我们就开始。” 双方都落座后，警察拿了录音笔，又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认真询问起来。 “宁珑同志，您丈夫江二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您和孩子的？” “应该是十多年前，我们刚结婚第二年吧。江二奎就开始露出喝酒、赌博、打人的恶习。” “那你认为，你丈夫为什么会打你和孩子呢？” “喝醉了，糊涂了打；赌博输了，也打。他打人，估计是遗传吧，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爸爸死前，也跟他一样，喝酒、赌博然后打他和他妈妈。” “这么多年了，难道您就从来没想过，他打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想过。您都知道，咱们农村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男人气不顺了，打女人出气，好像也是天经地义，大家顶多就觉得，打得太狠了，真狠心，没人想过犯法不犯法，或者该不该打。” “你娘家人呢，他们也觉得你该打？” “我娘家自身都难保，哪里有空管我的家事。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男人好不好，都是命，只能怨我命苦吧。” “那你就没想过离婚，离开他？” “没想过，从来没想过。笑话，农村女人离婚，会被人笑掉大牙，指着脊梁骨骂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这样打人，叫做家暴，是违法的，能被抓起来判刑？” “就是我自杀以后，我女儿江小朵从学校回来，她气狠狠地说，妈，他打人是家暴，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蹲监狱。” “您看，还是您女儿有法律意识，懂得维护妇女和孩子权益。” “是啊，我家小朵，很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什么事都敢做。她跟我说，要把江二奎抓起来坐牢，我以为她是玩笑话，没想到，她真做了。这丫头，有股子狠劲，比她妈妈我强。不像我，农村女人，法盲，不懂什么法律，什么维权。” “您身上还有伤吗？有的话，我叫这个女民警帮您拍照取证，可以吗？” “有。我身上，旧伤疤没消失，又有新伤疤，伤痕累累。” 宁珑说着伤疤，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和孩子们在江二奎的拳打脚踢中过日子，痛苦不堪，神情黯淡下来，变得异常伤悲。 接着，女民警带着宁珑到里屋拍照取证身上的伤痕。 做完这一切后，警察站起来，问宁珑：“宁珑同志，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只希望，江二奎不要再伤害我和孩子，让我的女儿江小朵，能够专心学习，开心快乐长大。真的，再也不要伤害我们了。” 宁珑掩面而泣，身子一上一下抖动着，看得两个警察，也很辛酸。 “宁珑同志，您放心，我们一定不允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只要发现江二奎，我们一定将他抓起来，案子移交法院，审理后定罪量刑。请您相信我们，我们有义务保护每一个妇女和孩子的权益，不受到任何侵犯。” “当然，我们也需要您的配合。如果发现江二奎，请您第一时间报告我们。”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我会的。” 宁珑感谢着，将两个警察送出了门。 很多人的心里，都有忘不掉的伤疤。 家暴，在宁珑内心深处，应该是永远的噩梦，挥之不去吧。 面对家暴，宁珑选择了隐忍、承受。 而江小朵，选择了勇敢反击，拼死捍卫自己的权益。 这，就是勇敢的江小朵，敢做敢当的江小朵。 也是，不一样烟火的江小朵。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摘花生了 有些人，生来平凡，却终有一天，注定伟大。 老大说，每个人都很伟大。 是的，我们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平凡人组成的，充满悲喜交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跌宕曲折过程。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确应该致敬平凡、致敬奋斗者。 每一个奋斗者，都值得被尊重、被铭记、被肯定。 无论他是扫大街，还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装，为城市建设盖起高楼大厦的农民工。 或者，外卖配送员、快递递送员…… 他们，是平凡而伟大的小人物，却又是这个社会正常运转不可或缺的坚实保障者。 所以，向每一个平凡而普通的生命致敬； 向每一个奋战在各行各业的小人物致敬。 江小朵这场大义灭亲、主动举报家暴的行动，无疑是为偏远落后的农村，进行了一场关于家事还是家暴的“普法”运动。 农村妇女们生活得封闭闭塞，除了去去镇上，连县城都很少涉足，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口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躬身耕种、辛勤劳作。 丈夫，就是家里的天。天说什么就是什么，天要打要骂，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丈夫打骂老婆是不应该。 经过江小朵举报，派出所警察讲解，农村妇女们总算明白，家事就是家事，而家暴，是犯法的，不能容忍。 如果发生了，是可以勇敢维权，报告派出所的。 由此可见，江小朵这一小小举动，意义重大，相当于在农村掀起了首次女性维权意识的觉醒行动。 派出所来过之后，江二奎接连两个星期都没露面。 江小朵惦记家里，趁周末放假，骑着她那“咯吱”乱响的破旧自行车，赶回家了。 “妈，江二奎还没出现吗？” 江小朵刚到家门口，自行车还没来得及放好，迫不及待发问。 “小朵，你回来啦。没有啊，都两个星期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您没到他那些赌友那里打听打听，探探消息？” “去了，村里人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知道派出所要来抓他，跑去投了hj河；有的说，他估计跑哪里躲起来了；也有人说，他肯定坐车逃到外省去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靠得住。” “这么说，江二奎这么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算了，别管他了，他走了咱们倒清静，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省得他成天偷钱赌博、还动不动打人。” “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你爸，是我男人。他就这么不明不白不见了，妈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你说，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者，被派出所抓去也好啊。现在呢，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真叫人发愁啊。” “妈，您说您，还没被他打够啊。别想了，我看他呀，死不了，肯定跑哪躲起来了。” “唉，妈这命，怎么这么苦啊，遇到这么个不成器的男人。” “妈，您别瞎说，您命才不苦呢，因为，您有我，江小朵啊。相信我，总有一天，咱们家要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母女俩说了一会，宁珑推起板车，跟小朵说：“小朵，你回来正好，你在家看着妹妹，我去沙滩上把花生扯了。” “妈，你等等，我吃点东西，跟你一起去。妹妹，放到美秀婶子家，让她婆婆帮忙照看一会。” “也好，咱娘俩两双手，还能扯快点。” 吃完饭，江小朵便跟着妈妈宁珑，翻过大堤，到河坡上挖花生。 河坡上的这块地，是沙滩地，其他庄稼不易生长，最有利种花生。 眼下，家里种迟的这块花生，都成熟了，到了扯起来的季节。 江小朵站在花生地里，放眼望去，一畦畦都是大片花生地，起初绿油油、现在开始发黄的花生叶子，根部紧紧扎到沙滩地里，四面八方的根部，很像人体交错相织的经脉。 蹲下身，江小朵用手轻轻一扯，花生根部便从松软的沙滩地里轻易地拔了出来，用手抖搂一下根部的细沙，一颗颗凹凸不平、个子狭长小巧的花生，便在秋风里左右摇摆着跳舞，很是让人垂涎欲滴。 江小朵从上面摘下一颗，在衣服上蹭了蹭，掰开花生壳，将小米粒的花生倒入嘴里。 “哇，这小米粒的新鲜花生，嚼到嘴里，软软的，真甜啦，直甜到我心里了。” 一颗不够，江小朵又连续剥了好几颗，放入嘴里，边吃边扯花生。 往年，家里都是种大颗粒的花生，一颗得有两个手指头那么粗。后来，村里有人说，小颗粒的花生无论生吃、还是煮了吃、炒着吃，都更香。所以，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改种小颗粒花生。 这小颗粒的花生，一颗差不多只有一个小指头那么粗，米粒也就小指甲盖一般大小，但江小朵初次尝起来，感觉确实甘味无穷，比大花生口感更好。 母女两个蹲在花生地里，拔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花生拔完了。 宁珑看看天色还早，就从板车上搬了两张小凳子，一张递给江小朵：“小朵，我看这天还早，我们先在地里把花生摘下来，放到袋子里。天黑之前，能摘多少是多少吧。” 江小朵答应一声，便坐在凳子上，左手高高提起花生叶子，右手伸出去，一把抓住花生，使劲一扯，花生便脱离枝干，连着茎掉了下来，再“哗啦啦”从江小朵手里，倒进了袋子里。 “妈，今年的花生，咱们还卖吗？” “卖啊，当然要卖了。不过，今年，妈无论如何，得留下一些，过年的时候，用沙炒花生你和妹妹吃。说来可怜，咱们家种花生的，每年为了卖钱还债，你和妹妹还得眼巴巴看着人家吃炒花生，眼馋。” “那太好了，我们过年有炒花生吃了。” “小朵，等会，咱们回去后，妈把花生淘洗干净了，再放上一锅水，放上盐、花椒、八角，花生放进去，煮花生你们吃。” “真的吗？妈，煮花生好吃吗？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当然好吃了。妈在娘家的时候，你外婆煮过，刚从地里摘得新鲜花生，煮熟了，吃起来，也是香飘万里呢。” 妈妈的一番话，说得江小朵口水直流。 许是没有江二奎在家里，母女俩都感到格外放松、开心，少有的欢快一天。 母女俩一直摘到天黑，摘了满满两袋子，就把花生梗连同花生，一起放到板车上，一个拉，一个推，开始往家走。 花生梗拿回家，可以当柴火烧。 回家后，宁珑果然用筛子淘洗了满筛子花生，放入锅里煮起来。 等到水烧热，花生在锅里上下翻腾着，20分钟后，八角的香味伴着花生的香味，一起钻进了鼻子里。 妹妹眼巴巴站在锅旁边，闻着香味流口水。 妈妈过去拉开了妹妹，“小年，站远一点，别烫着了。等会熟了，妈妈再用水冷了之后，拿给你吃，好不好？” 妹妹江小年馋得咂巴几下嘴唇，听话地去了堂屋。 江小朵放了几根粗劈柴，劈柴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在灶膛里火星四溅，灶里熊熊燃烧的火，映照着她那一张小巧的脸盘，一双灵巧又坚毅的眼睛，若有所失。 “江二奎不在家，家里难得清静。我也好久没有看到，妈妈像今天这样开心了。连自闭症的妹妹，似乎都没那么惊慌失措、痴痴呆呆了。” 然后，花生煮熟的香味，猛烈地飘进鼻子，把江小朵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妈，小年，花生熟啦，可以吃了。” 宁珑从房间里叠完衣服出来，把花生用漏勺舀到筛子里，又用冷水不断冲刷，直到拿到手里不再发烫，才拿到堂屋的饭桌上，招呼小朵、小年姐妹俩：“来，吃吧，苦了你们俩了，家里种花生，却头一回吃煮花生。” “妈，您也坐下，一起吃。” 江小朵懂事地移开旁边的凳子，让妈妈宁珑一起吃。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借着电灯微弱昏黄的光，一起吃煮花生。 宁珑剥了一颗花生，递给小年，“小年，来，吃花生。” 江小年张开嘴，煮花生便顺着嘴唇滑到了嘴里，小年难得地笑了起来，“妈妈，这煮花生，好吃。” 江小朵剥开手里的花生，递到宁珑嘴边，“妈妈，您辛苦了，张嘴，吃花生。” 宁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江小朵，笑着张开嘴唇，吞进了女儿小朵为自己剥的花生。 然后，宁珑又剥了一颗，递到江小朵嘴边，“小朵，这些年来，你太苦了，妈妈谢谢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妈，瞧您说的，我是您的女儿，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嘛。” 昏黄的灯照着，一家三口，总算片刻脱离被打被骂的苦日子，像正常的一家人一样，享受着相亲相爱的温暖。 宁珑看着两个女儿，津津有味地吃着煮花生，想着不知所踪的江二奎，心里，又喜又愁。 “没有江二奎天天在家里吵吵闹闹、打打骂骂，两个女儿，也能健康开心成长，是挺好的一件事。” “可是，江二奎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死活，也还是让人揪心。” 宁珑，这个善良的农村女人，纵然江二奎经常把她打得死去活来，江二奎不见了，她仍然担心着他的安危。 正吃着花生的江小朵，看到妈妈宁珑时喜时忧的表情，知道她又在挂心江二奎，忙出言安慰：“妈，开心点，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抓他的风头过了，他又回来了呢。咱们啊，趁他不在家，还是抓紧开心一刻吧。” 说完，江小朵又往宁珑嘴里塞了一颗煮花生。 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庭，在惯于用拳脚说话的江二奎突然消失后，又将会怎么样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阳光·破裤 周末在家待了两天后，星期天6：00多钟，江小朵又骑了自行车去学校。 星期一早上有两节语文课，上课前，老师叫了声江小朵：“江小朵，你过来一下，老师有事跟你说。” 江小朵合上正在预习的课本，离开座位，朝老师走去，心里琢磨着：“孙老师找我什么事呢？我好像没在语文课上惹什么事啊？” 等江小朵走到跟前，孙老师和颜悦色地说：“江小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里要组织一次中学生作文竞赛，我们班呢，有三个名额，我已经选定了左小青、荣昌盛，还剩下一个名额呢，老师就在考虑，到底是让你去呢，还是另外找个同学？” “孙老师，您让我去吧，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给咱们学校拿个名次回来。” 孙老师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让江小朵去，现在看江小朵信心十足，反倒不犹豫了，转而问江小朵：“江小朵，你这么有信心啊。本来老师还打算问问，你是否有信心，得，现在也不用问了，就你吧。记住啊，可是你说的，要给学校拿个奖励回来。” “好咧，老师，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争取捧个奖状回来。对了，孙老师，什么时候竞赛呢？” “很快，应该就在十月底。你好好准备准备，学校教学任务紧，可能不会单独组织竞赛备考了。” “没问题，我会见缝插针，自己认真准备的。” “行，进去吧，准备上课了。” 得知自己将要去县城参加作文竞赛，江小朵兴奋得一堂语文课都没上好。 “左小青和荣昌盛是班上的语文尖子，语文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作文更别说了，经常被当作范文，被老师在班上当众朗读。自己呢，语文成绩虽说也不错，作文呢，也偶尔被老师表扬，但是，跟他们两个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了。老师这次能给我机会，说明，我的作文也还是可圈可点的。加油，江小朵，一定要从县城捧回一张奖状。” 自从要参加作文竞赛后，江小朵每天上完课，作业全部完成后，就在寝室里认真看作文范本，仔细揣摩里面的遣词造句、谋篇布局。 江小朵家里穷，除了课本，从来没有多余的钱买额外复习资料，这作文范本，还是孙老师借给她看的，让她为作文竞赛作准备。 丁莉莉获知江小朵要去县里参加作文竞赛后，比江小朵本人还高兴，趁着中午吃饭，跑过来一拍江小朵肩膀，“哎，江小朵，你最近霉运一个接一个，总算开始转运了。这样，中午咱外面吃，我请你吃牛肉面，怎么样？” “牛肉面，好啊，我好久没吃到肉了。不过，我先说清楚，我穷得很，还不起你人情，只能吃白食啊。要还，也是十年以后了。” “得了吧，你有钱没钱我还不清楚，什么时候请你吃饭，指望你还过。咱俩是好朋友，分什么你我啊。” 丁莉莉挽起江小朵的胳膊，“走吧，别啰嗦了，我爸妈的钱，吃牛肉面吃不空，可以吃不知多少碗牛肉面呢。” 两个好朋友手挽手，亲亲热热来到镇上的小面馆，找了经常吃的面馆，“老板，麻烦给我们来两碗牛肉面，要又麻又辣的。” “好嘞，等着哈，马上好。” 老板答应着，麻利地开始开锅、拿面条、调拌酱料。 “江小朵，我跟你说，你最近实在走背字运，这次去县城参加作文竞赛，你可要争气，捧个奖状回来，也算是背字运走到底，触底反弹了。” “没问题啊，吃了你这碗牛肉面，我龙精虎壮，肯定能行。” “你快别逗了，就你这小身板，还龙精虎壮呢。也别壮不壮了，拿回奖状，我再请你吃好吃的，慰劳你这有功之臣。怎么样，姐们讲义气吧。” 丁莉莉拿眼睛剜了一眼江小朵，瘪了瘪嘴唇，对江小朵的什么龙精虎壮颇为好笑。 “你还别不信啊。俗话说，浓缩的都是精化，你别看我这身板小，可是蕴藏了天大的力量呢。说不定哪一天，我的功力发挥起来，让你都大吃一惊。” 江小朵很不服气，鼓起嘴唇，两个眼珠子瞪得贼溜大，认真地跟好朋友丁莉莉掰扯起来。 两个人正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打嘴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了，“两位同学，你们的牛肉面来啦。” “谢谢师傅，哇，几回回梦里出现的牛肉面，今天，我可是能亲口吃上了。” 江小朵拿出筷子，递给丁莉莉一双，看着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牛肉面，毫不客气捞起一大筷子，不嫌烫地朝嘴里送。 “你慢点，小心烫着，看你那馋样。” 丁莉莉瞧着江小朵的样子，很为好朋友感到伤心，“江小朵，你太可怜了，一碗牛肉面都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可是，为什么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垮你呢，你总是那么乐观、积极，永远像个不服输的斗士。” 边想着江小朵，丁莉莉慢慢掰开筷子，慢条斯理地挑起几根面条，极其斯文地咀嚼起来。 不一会功夫，一大碗牛肉面，已经风卷残云一般落进了江小朵的肚子。 喝尽碗里最后一口汤，江小朵意犹未尽地用舌头四周舔着嘴唇，眼馋地看着丁莉莉碗里，飘着大块猪肝色的牛肉片，以及油沫星夹杂的辣椒酱、辣子丁，“丁莉莉，这牛肉面怎么这么好吃呢？再给我来十碗，我也吃不腻。” “江小朵，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啊，要不，我再给你来一碗。” “不用了，丁莉莉，你快吃吧。你要是吃不完，我帮你吃倒是可以。” “来吧，这么一大碗，我肯定吃不完，咱俩一起吃。” 话还没说完，江小朵一点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夹了牛肉和面条往嘴里送，口里含混不清地说着：“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个样子，惹得丁莉莉哈哈大笑，用筷子敲着江小朵的头，“江小朵，我最喜欢你的真实，连贪吃，都那么真实。” 吃完面条，丁莉莉结帐，江小朵用纸巾抹着一嘴油，无比惬意地搭起丁莉莉的肩膀，“丁莉莉，吃完牛肉面，圆满。接下来，看我的，铁定给你捧回一张奖状来。” 日子过得飞快，吃完牛肉面后，很快到了江小朵去县城参加作文竞赛的日子。 语文老师孙老师带队，提前一天带着三个人去住县城的招待所。 左小青家住镇上，长得白白净净，人也文文静静，留着齐刘海，学生头，五官精致，乍一看，很有点五四青年学生的感觉。 荣昌盛家在农村，不过听说承包中巴车，往来镇上和县城、省城，家里条件也很不错，很早就是村里的万元户了。 唯独江小朵，出身寒门，而且，是寒门中的寒门那种。 来县城前，江小朵特意挑选了一下衣服，可是，挑选来挑选去，只有一条屁股打着补丁的裤子，正面看还比较新，其他的，都是皱皱巴巴、老旧不堪。 上衣呢，挑选了一件针织面料的红色外套，是妈妈宁珑穿小的衣服。 红色，寓意好运、旗开得胜。 就这样，江小朵穿了屁股打着补丁的裤子，跟着老师和同学来到了县城。 那天阳光灿烂，灿烂的阳光照着县城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衣着光鲜、时尚，唯独江小朵，穿着打补丁的裤子，跟随老师走在人流中。 江小朵感觉，阳光好像追着自己跑一样，把自己的补丁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览无余。 那是第一次，江小朵感到羞怯、不好意思，不由自主拿身上背着的斜挎包，试图去遮住屁股，以及屁股上的裤子补丁。 江小朵想高昂起头，因为，她是作为学校的代表，来参加全县作文竞赛，这是何等荣耀。 但是，江小朵又不由自主低下头，深怕街上的人们，看到这个穿补丁裤子的乡下姑娘，在背后议论： “看，那是谁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补丁裤子逛县城。” “谁说不是呢，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还好意思，穿个破裤子，在街上招摇过市。” …… 就这样，在无比的煎熬中，江小朵跟随老师、同学到达了县城招待所。 “同学们，明天就作文竞赛了。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争取明天，拿个好成绩。” 孙老师留下江小朵和左小青，带着荣昌盛离开了。 左小青比较安静，一直待在房间看书，也不说话。 江小朵躺在床上，脑海中想着今天这一幕： 一个农村来的贫穷乡下丫头，穿着补丁裤子穿街过市，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她内心的荣耀与梦想，她内心的自卑与挣扎；她身上富有韧劲的光辉，和她屁股上补丁裤子的灰暗；阳光照着她心底的光明，阳光照着她的破衣裳，也难挡冲破烂衣裳，拥抱美好的热切向往…… “多好的作文素材啊，要是明天的作文竞赛跟这个有关，我一定要把它写下来。” 江小朵怀抱美梦想着，吃完晚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孙老师过来叫江小朵和左小青吃早餐。 “同学们，赶紧吃早餐，吃完了我们要赶过去参加竞赛。老师在这里，祝同学们马到成功、勇夺桂冠。” 招待所离考场很近，孙老师把三个人带到考场外，叮嘱几句，就回了招待所。 江小朵依然穿着昨天的补丁裤子，奇怪的是，经过昨天一番自豪、羞怯的思想斗争，今天把这一切全都抛诸脑后，一心想着作文夺奖状的事。 等所有考生鱼贯迈入考场坐好，过了几分钟，考场开考的铃声终于响了。 老师发下来一张试卷，几张空格纸，交待大家考试开始。 江小朵打开试题：请以你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事为主题，写一篇作文，800-1000字，除诗歌外，文体不限。 江小朵眼皮一跳，内心狂喜，“太好了，昨天我刚想着写关于补丁裤子的作文，这个试题，不正合我意吗？” 于是，江小朵从容的拿起笔，铺开空格纸，在第一排空几格后，写下了作文标题：《阳光照着我的破衣裳》。 江小朵如有神助，笔尖在纸张上“沙沙沙”飞快滑动，毕竟，这是她的亲身经历，写起来，手到擒来。 最后，江小朵写道： 阳光照着我的破衣裳，也照出了我心里的那个‘小’来。人之贵贱，不在于吃食好坏，不在于衣服贵贱，不在于居所大小，而在于，是否有敬畏心尊天法地，是否有仁慈心扶幼助弱，是否有勇敢心追逐梦想。并且，内心有阳光，心底有苍生，胸怀有天下。这，才是一个真正大写的人。 写完后，江小朵放下笔，耐心等待考试结束铃响。 孙老师来到考场外面接三个人，路上边走边问：“怎么样？这次的作文竞赛，大家有信心拿回奖状吗？” 左小青继续惯有的沉默，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荣昌盛很不自信地回了句：“有吧？”既像回答，又像自问。 只有江小朵毫不犹豫地回道：“老师，我肯定能拿奖状，就是不知道拿几等奖的问题。” 孙老师看到前面两个人的表情，心里很担心，“不会全军覆没吧，那我这个带队老师就太没脸见人了。” 听到江小朵如此肯定的回答，孙老师内心又一阵小激动，“好啊，好啊，江小朵，看你这个样子，老师相信，你铁定能捧回奖状。” 回到学校，江小朵继续学校的正常学习，心里，也期盼着作文竞赛结果快点下来。 两个多月后，一晃年底了，这天，孙老师照常过来上语文课，上课前，孙老师说：“同学们，上课前，老师有个重大好消息要宣布。我们班的江小朵同学参加全县作文竞赛，获得了一等奖，她的作文，即将被收录后集结出版了。大家说，是不是应该先给江小朵同学一个热烈掌声啊。” 同学们的掌声“噼噼啪啪”像鞭炮一样，在教室里四处炸开来，江小朵听着这掌声，第一次感到了荣耀，以及荣耀带来的兴奋、激动和自豪。 “江小朵，你要继续加油哦。永远记住，所有灰暗阴沉的日子终将过去，阳光会永远照着我的破衣裳，直到改变生存困境。”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过年了哦 年底之后，再过一个多月，2月19日，就到了1996年春节了。 宁珑得知江小朵县城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之后，喜得有点找不到北，搓着一双手，不敢置信再次问道：“小朵，你再跟妈妈说说，你是真拿了作文竞赛一等奖，还是县城的？” “妈，是真的，我没骗您。要不，您看，这是奖状。” 江小朵看口说无凭，妈妈似乎有点难以相信，索性从书包里拿出了卷成一个长条筒的奖状，“妈，您看，这是奖状。” 宁珑接过红艳艳的奖状，细细读完上面的每一个字，又摸着整张奖状，总算相信了，喃喃自语：“小朵，你可算是给妈争了口气。妈这半辈子，娘家苦，嫁给你爸，婆家也苦。看到你这张奖状啊，妈这心里，好像有了盼头似的，等着哪天，我们家小朵出人头地，让妈过上好日子。” “妈，我说到做到，总有一天，会让您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 “小朵，马上快过年了，你也放假了。今年过年，你那赌鬼老爸江二奎不在家，应该没什么债主上门逼债，我们娘叁，开开心心好好过个年。” “好啊，妈，我趁着年前，去镇上餐馆再帮帮忙，多挣点钱，孙老黑家的钱，不是还得攒钱还债嘛。” 妈妈宁珑于心不忍，规劝道：“小朵，人家孩子放假了，到处跑着玩，专等过年。就你，每年都想着打工挣钱。要不，今年你别去打工了，咱们先好好安排年货，轻轻松松过个年再说。” “妈，我们家这不是跟人家情况不一样嘛。这样，我先去打工半个月，到2月上旬，再回家跟您一起，置办年货。” 宁珑看说不过江小朵，只好叹口气，作罢。 “小朵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我这个当妈的，看着心疼。” 放假回到家，江小朵便每天到镇上的餐馆帮工。 年底了，各项工程该收尾的收尾了，王二麻子那边，也没什么活可干了。 帮工的这家餐馆，老板在镇上开了几十年了，从爷爷传到儿子，一直干到现在。 餐馆正规经营，诚信不欺，老板人缘也好，所以，镇里或者村里，很多人家结婚啊、孩子抓周啊等，都到这里来办。 江小朵，也算这家餐馆的帮工老熟人了。 正是一月下旬，春寒料峭，老板心疼江小朵一个小姑娘，怕她冻坏了双手，就不让她洗碗洗碟，帮着端端菜就行了。 干了半个月，老板结帐的时候，额外包了个红包，递给江小朵：“小朵啊，你是个懂事孩子，这两年来，你只要闲着，就到我店里帮忙，干活利索，手脚干净，从来不偷奸耍滑。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也算是过年利是吧。” “谢谢老板，老板，你是个大好人，我跟着你干活，心里也痛快。” 半个月，加上老板给的红包，挣了2000元钱。 “积少成多，加油吧，江小朵。孙老黑家的2.3万元钱，五年之内，必须还清呢。” 骑着自行车，江小朵干完最后一天活后，朝家里赶去。 回到家，妈妈宁珑正在准备年货。 “小朵，你回来啦。你看，妈妈今年啦，打算把炸饺子、麻花、玉米片、麻果子，都置办起来。妈妈想通了，反正咱们家已经这么穷了，再穷，年总要过好吧。这些东西，用家里现成的面粉、糯米这些就能做，干嘛不给你们姐妹俩做了，解解馋呢。” “妈，好呀，我也喜欢吃这些零食呢，妹妹肯定也喜欢。这是我打工挣的2000块钱，您放起来吧。” “来，小朵，你帮妈妈看着柴火，妈妈准备油炸饺子了。” 油炸饺子是xe这边春节的传统年货，早年间，每到春节，家家户户都会油炸饺子、玉米片、麻花。 妈妈宁珑已经把饺子都用擀面杖擀好，和妹妹一起弄成了饺子，一排排整齐排列着，就像上阵打仗的士兵，列队整齐，横竖对称。 油锅翻滚着，油已经烧热了，宁珑将饺子一次下满锅，看着饺子在油锅里翻腾，油炸到金黄，然后再用筷子翻面，油炸另外一边。 等到两面都金黄了，就差不多可以起锅了，宁珑用漏勺把油炸好的饺子，从油锅里捞起来，搁到脸盆上面，等上面的油沥干，再放入另外一个盆里。 看着一锅锅金黄的饺子从锅里起锅，然后堆满了一个大木盆，江小朵的心，也像这金黄的饺子般，喜得黄灿灿的。 妹妹江小年迫不及待，第一锅饺子刚出锅，就想伸出手拿来吃，被宁珑打开了手，笑着劝告道：“小年乖，这刚出锅的饺子，热气大，烫嘴，等饺子冷了，妈妈再给你吃，好不好。” 江小年郁闷地站到一边，眼巴巴瞅着饺子，恨不能立刻就能吃上嘴。 江小朵看着灶里的劈柴，看到小年可怜巴巴的样子，过去从起锅的饺子里，拿了三四个，放到一个空碗里，拉着小年的手，告诉她：“小年，这几个饺子，专门给你吃。你啊，用手摸摸饺子，要是烫手呢，你就等等；要是不烫手呢，你就可以吃了。来，用手摸摸，烫吗？” 江小朵拉起小年的手，教她试探饺子的温度，小年估计感觉烫，刚一放上去，很快缩回了手，“你看，烫是吧。等手放上去，你不缩回去了，你就开始吃，好吗？” 江小年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江小年几次伸手去摸饺子，几次伸出去就缩回了手，终于，伸出去的手没有再缩回去，小年开心地抓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 听见“咔嚓”一声，脆脆的油炸饺子，被小年咬进了嘴里，吃得小年满嘴流油，又眉开眼笑。 江小朵吞了口唾沫，也忍不住，跑去拿了两个饺子，一个喂给正在油炸的妈妈：“妈，来，尝尝，可香了。” 一个，往自己嘴里塞，“哇，油炸葱油饺子，太香太脆了。妈，好吃得无与伦比。” 宁珑边翻动着锅里的饺子，边开心地笑，“这么多年，苦了两个孩子了，今年头一回，总算能让两个孩子高高兴兴过大年。” 炸完饺子，又油炸了一些麻花、玉米片。 满屋子里，都飘着油烧熟后，炸东西的香味，江小年闻着，好像是生活的香味，飘在家里每个角落。 第二天，宁珑又准备做麻片。 做麻片之前，先要把糯米放在蒸笼里蒸熟，在糯米里，会放一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寓意生活五彩斑斓的意思。 糯米蒸熟后，就开始平铺在晾晒场，把蒸熟的糯米晒干。 等到熟糯米晒得又干又硬，宁珑就开始炒糯米。 江小朵负责添柴，宁珑把锅里放入细沙，抓一大把晒干的熟糯米放入锅里，开始用锅铲不断翻炒。 灶膛里火力够猛的话，过一会，又干又硬的熟糯米，就变成了白花花的炒米，一颗颗在锅里跳舞。 等到白花花的炒米颗粒饱满后，就算炒熟了，就该用漏勺，把细沙漏掉，炒米盛出来了。 炒米炒完后，宁珑兑现承诺，又接着用细沙炒花生。 用细沙炒出来的花生，香味扑鼻，掰开后又香又脆，轻轻用手一捻，花生包衣便瞬间脱落。 江小朵尝了一颗，那味道，多少年难忘。 等到炒米炒好，宁珑就开始自己熬麦芽麻糖。 家家户户熬制麦芽麻糖，也是当时村里过年的风俗。 首先，将家里地里种的小麦，淘洗干净后，平铺到一个铺有湿布的木盆里，然后盖上盖子，隔天喷洒点水。 过几天，麦芽长出来了，用杵将麦芽捣碎。 然后，把糯米蒸熟，蒸熟后平铺到一个铺有布的容器里。 再将捣碎的麦芽和熟糯米搅拌均匀后，提起裹着的布，用力挤压里面的水分。 这些挤出来的水分，放到一口大锅里，用劈柴猛火烧煮，直到熬到粘粘稠稠，一股麦芽糖香甜的味道飘出来，麦芽糖就算做好了。 然后，宁珑用了一个长方形的木制空框子，放入炒米、倒入麦芽糖，把木制空框子填满，将炒米和麦芽糖搅拌均匀后，平铺满整个空框子，用力上下捣腾，直到麦芽糖把炒米凝结成块，再将整个长方形的炒米和麦芽糖固体混合物倒出来。 最后，用刀将其一片片均匀切割下来，就成了麻片。 这麻片，有熟糯米的脆，又有麦芽糖的甜，吃在嘴里，嘎崩脆，好吃有嚼劲，裹上炒米，放在坛子里，可以吃好几个月不坏。 然后，宁珑开始做每家每户过年做的年饼子。 做年饼，要用老面发酵，鸡蛋、酥油、麦芽糖和面粉，搅合在一起揉搓，等醒面好后，揉成一个个细长条，再用刀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再人工揉捏成一个小圆皮，包上酥油和麦芽糖制成的糖心，按压成一个个小圆饼。 最后，劈柴在灶膛里架起，控制火势，把小圆饼放到农村人专用的扁平大烤锅里，上面是一个用大粗铁丝悬挂在烧火屋悬梁上的大铁盖，铁盖道：“妈，妹妹，祝新年我们家能越过越好，大家都开心快乐。” “小年，来，你也跟妈妈、姐姐碰一个，祝咱们小年永远无忧无虑，高高兴兴长大。” 江小朵把自己的杯子凑到小年的杯子上，主动碰了碰，又捉住她的手，去跟妈妈宁珑碰了碰。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浓浓年味 “好啦，我们开吃吧。来，小年，吃块蒸肉，你估计早馋了。” 宁珑夹了一块粉蒸肉给江小年，那粉蒸肉裹着米粉一起蒸熟，10片一碗，上面浇了一层红红的辣椒，外面罩着一层熟米粉，里面的肉蒸得又烂又软，一口咬下去，入口即化，油而不腻，是村子里各家各户过年、请酒必备的菜肴之一。 “妈，这粉蒸肉，吃得满嘴流油，滋味绵长，预示我们家新年啊，一定会油水丰美，丰收有望呢。” “是啊，妈妈也希望呢。来，孩子们，一人一碗鸡汤，喝了补身体又长身体。” 鸡是家里圈养的老母鸡，用五谷杂粮喂养长大，长大后剁了煲汤，里面放点细粉丝，一层薄薄的黄色鸡油浮在表面，汤汁浓稠细白，鸡汤香味飘散到鼻子里，就着一口喝下去，纯鲜味美，无可比拟。 …… 母女三人团年的时候，听到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噼噼啪啪放鞭炮的声音，每放一次鞭炮，就意味着谁家的年饭熟了，准备团年了。 农村里，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个宽阔的大场院，用来晾晒再好不过。 当然，燃放鞭炮也比较安全。 过年，没有鞭炮，咀嚼不出年味。 三个人开开心心吃完，肠肥肚圆，江小朵帮着收拾碗筷。 宁珑，开始准备卤菜。 宁珑把生姜、八角、花椒、油盐酱醋等放入一锅冷水里，锅里放入鸡、鸭、肉、猪大肠、海带、藕片、豆干等，凡是能下锅卤的，都可以下锅，一起卤煮。 江小朵就在灶膛里架起大劈柴，下猛火，好加速卤煮。 大约卤个30-40分钟，闻到香浓的肉香味，混合着海带、豆干、八角等各种浓香，揭开锅盖，用筷子戳一戳肉，如果下筷即烂，基本大功告成，卤熟了。 这卤菜，用来过年期间待客用。 过年天气冷，卤菜可以吃个上十天不成问题。 有客人来的时候，上午，基本就是冷菜现烩之后上桌，再配点包子、面条之类，上午的年酒就算这样了。 下午呢，再烧煮蒸炸，整个十碗八碗，多是硬菜，喝酒吃肉，热热闹闹，过年的气氛就起来了。 大年三十，准备好过年一应所需后，宁珑开始嘱咐两个孩子：“小朵，小年，今天，你们两个要洗头洗澡，里外衣服全都要换掉啊，咱们啦，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迎新年。” 这也是村子里不成文的习俗。 过年，都要在大年三十晚上12：00以前，全身上下洗干净，全身上下的衣服，也都要换掉。 如果家里有条件，最好从头到脚一身新，内衣内裤上衣，穿红色最喜庆。 叮嘱完两个孩子，宁珑就开始拿起笤帚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灶屋里该清洗的锅碗瓢盆，也都清洗干净。 初一到初三，是不能扫地的，也不能洗衣服被子。 扫地扫地，就是扫地出门的意思，财运都扫光了，运气也都扫跑了。 脏衣服呢，是不洁、污秽之物，更不能在初一到初三之间清洗，如果洗了，会让家里遭致霉运。 所以，一般，宁珑都会在洗完澡，12点之前，就把衣服都洗了。 洗完澡后，两个孩子上床睡觉去了。 宁珑躺在床上，眼睛半开半合，等着12点，放一挂鞭炮迎接新年了，才能安心睡觉。 迷迷糊糊中，听到第一挂新年的鞭炮响起，宁珑赶紧从床上起来，拿了一挂鞭炮，打开大门，到场院燃放新年第一挂迎新鞭炮。 江小朵睡得美梦正酣，因为没有江二奎在家里闹心，一家人都很融洽，也不再有什么噩梦缠绕。 也被村子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醒，披衣起床，来到屋外，看到妈妈宁珑已经将鞭炮挂在篱笆桩上，正燃起火柴点鞭炮。 不一会，火引子被点燃，发出“蛐蛐”的声音，然后“砰”一声，鞭炮被彻底引燃，发出一闪一闪噼里啪啦的声音，点燃了漆黑的夜空，就像从地底突然冒出的闪电，从黑暗里劈开一道亮光，照耀漆黑的夜。 放眼望去，整个村子里此消彼长的鞭炮声，划破夜空的宁静，照亮黑暗的夜，迎接新一年新一天的到来。 辞旧迎新，新年新开始，无论旧年过得好坏与否，都留在了过去。 而新年，每个人都祈祷着、向往着，能比过去更好。 放完鞭炮，江小朵挽起妈妈的胳膊，笑着说了新年第一声祝福语：“妈，新年快乐，希望您今年一定要比去年过得更开心。” 宁珑，这个苦命的女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小朵，咱们一起加油，一定要一年更比一年好。” 鞭炮声仍然在忽明忽暗、忽响忽静，而新年，已然到来。 没有一个冬天不能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过了12：00，老天突然悄没生息、扯天扯地下了新年第一场大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洁白晶莹，就像雪仙子一样，飘着曼妙的身姿，跳着婀娜多姿的舞步，在天空里肆意挥洒白雪花，降落到人间每一个角落。 雪花密密急急，下得又稠又厚，不一会，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天地间，整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雪花落到地上，遮盖了泥土地，变成了白色的棉被； 雪花落到树梢上，树上银装素裹，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 雪花落到篱笆桩上，就像一座起伏的小山丘，绵延不断，从村子这头，延伸到望不到尽头； 雪花落到大堤上，大堤好像穿上了冬衣，偶尔露出腰脊； 雪花落到庄稼地里，麦子枕着雪花入眠，来年就是白花花的馒头。 第二天一早，江小朵从床上起来，推开门一看，门前已经堆满了厚厚的雪花，穿上雨靴踩上去，雪花已经漫没了脚踝到了小腿肚，“咯吱咯吱”响。 江小朵赶忙跑到里屋，叫还没醒的江小年，“小年，小年，快起来，下雪啦。” 然后，自己拿了两根长竹竿，在每根竹竿底部离地面几尺高，用绳子绑上一根结实的小棍，然后，人踩到小棍上，左右手抓住竹竿，在雪地里前行，俗称“踩高跷”。 这“踩高跷”适合下雪用，相当于厚厚积雪里的行军工具。 而且，极其讲究平衡，双脚踩上去，等人站稳了，才能小心翼翼迈出一只脚，努力保持重心平衡，再迈出另外一只脚，在雪地里慢慢摸索着前行。 身形必须要稳，不然，左摇右晃，铁定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吃上满嘴雪花。 小年穿好衣服出来，看到仍然在漫天飘散的雪花，也很惊喜，伸出手就开始仰头接雪花。 江小朵走了一趟高跷，又走回来，走得居然开始身上冒汗。 脖子上妈妈手织的红围巾，映衬着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白雪、红围巾、小红脸，甚是美艳。 村子里的小孩看到下雪，高兴得呼朋引伴，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给新年的开头，增添了许多欢乐。 “小年，我们来堆雪人吧。” 江小朵从高跷上下来，拉着小年的手，到积雪最厚的地方，开始堆雪人。 “堆个什么好呢？要不，我们来堆个吉祥娃娃，给我们家带来吉祥如意。” “小年，你跟姐姐把雪花捧过来，姐姐来堆。” 说着，江小朵就开始动手，先堆吉祥娃娃的双脚，然后双腿，再堆胖乎乎的身躯，圆圆的脑袋，滴溜溜的大眼睛。 姐妹两个齐心合力，不到片刻功夫，一个吉祥娃娃堆好了。 “小年，你喜欢这个吉祥娃娃吗？” 小年使劲点头，不停“嗯嗯嗯”，想必，也是极其喜欢的。 江小朵双手合十，对着吉祥娃娃许愿：“吉祥娃娃，吉祥娃娃，希望你今年，带给我们家吉祥如意，让我妈妈不要那么辛苦，让妹妹开心，让我的成绩能更好。” 正当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家里，来了第一个客人。 以往，江二奎在家，大家怕他开口借钱，都不敢来拜年，宁珑呢，也不好意思去别家拜年。 今年，可能知道他躲出去了，江二奎爸爸的哥哥，也就是江小朵的姥爷过来拜年了。 “小朵，小年，新年快乐啊，姥爷过来给你们拜年。来，这是姥爷给的压岁钱，好好拿着。” 头一回，小朵和小年收到过年压岁钱。 “谢谢姥爷，姥爷新年快乐，福寿安康，好运连连。” “好好好，小朵这孩子，嘴就是乖巧。你妈呢？” 宁珑正在后面灶屋煮汤圆，新年第一天吃汤圆，预示一家人团团圆圆，永不分离。 “妈，姥爷拜年来了。” “孩子他姥爷呀，我一个小辈，应该先给您拜年的，反倒您过来先拜年了。” “宁珑，别客气了，姥爷对不住你，这些年，因为有江二奎，也没跟你们互相拜年。我就想着，今年二奎不在家，好歹得去拜个年，看看孩子们和宁珑，年过得怎么样？” “他姥爷，您到堂屋坐。我们今年啊，我也想开了，愁眉苦脸是过年，欢天喜地也是过年，干啥子不欢欢喜喜，让孩子们过个好年呢。” “宁珑，你这话说得对着呢。你看，我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这是一些鸡鸭鱼肉，拿来给你，过年做了孩子们吃。” “哎呀，谢谢姥爷，让您费心了。小朵，小年，还不快谢谢姥爷。” “谢谢姥爷。” 江小朵道了谢，江小年怕见生人，躲到了妈妈身后。 “他姥爷，我正在煮汤圆，您要不吃点汤圆？” “不了，宁珑，我家里女婿过来拜年，还有客人呢。你要有时间，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吃年酒。” “他姥爷，我就不过去了，小年这孩子怕生，到了别人家，我怕大过年，闹出什么麻烦来。” “也好，看到你们都挺好，我也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姥爷，您慢走。” 送走姥爷，宁珑望着雪地里远去的亲戚，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亲戚们，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只是江二奎赌徒名声远近闻名，让大家不敢靠近。” 农村里，初一一般给自己父母拜年。 初二呢，给岳父岳母拜年。 拜年的顺序，遵从长幼有序，一般小辈先给长辈拜年。 过一会，圆溜溜的汤圆端了上来。 圆圆的汤圆，热乎乎，一口吞下去，香糯软和，热乎可口，吃得江小朵心情也极为圆满。 屋子外，雪花仍然在飘舞着，轻盈地飘啊飘，慢慢落下来，无声地汇聚到地上的雪花上，逐渐堆起成人膝盖高。 放眼望去，山川、河流、大地、房屋、村庄，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雪花里。 “瑞雪兆丰年，但愿今年，将会是一个美好圆满的一年。” 江小朵望着雪花，这么想着的时候，“吱溜”一声，一个大汤圆吞进了肚子里。 春有花，夏有雨，秋有风，冬有雪。 人间有酸、甜、苦、辣、悲、喜、烦、忧。 人间有如大自然节令，春夏秋冬循环往复，苦到尽头总会有甜，悲到极致总会有喜，就是这样吧。 “江小朵，别放弃，一年更比一年好。” 如果你也正在挣扎受苦，也请你像江小朵一样，不要放弃，勇往直前，直到云开雾散，天地一片清明。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年味·人情味 这个年，是母女三个过得最开心最欢喜的一个年。 在家里过年到初六，宁珑便将江小年拜托给张美秀家，和小朵一起，到镇上的餐馆打工。 过年期间，家家有亲戚来拜年，一些家里条件好的，懒得在家里烧火做饭，直接将亲戚带到镇上的馆子里，一日两顿，一桌大概300-400元，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吃得畅快自在，省却了自己在家麻烦操持。 所以，过年期间，镇上的餐馆生意越发红火，常常是人流不断，高朋满座。 过年了，镇上也很有节日气氛。街道两边的树上，挂上了整整齐齐一排大红灯笼，酒店门口，都装饰了五颜六色的气球，贴上了“财源滚滚”之类的大红对联。 商户们呢，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到了路边上，有卖小孩衣服的，金丝绒面料的大红唐装，搭配了雪白的毛边领，再配一定瓜皮帽，穿到1-2岁小孩身上，活脱脱一个福娃娃，可爱极了。 有卖小孩玩具的，手摇花鼓，一根红色的小棍，穿到一面小红花鼓上，用线绳系了一个铃铛，不经世事的小孩拿在手里摇来摇去，铃铛敲击着鼓面，发出“咚咚”的鼓点声，惹得小孩“咯咯”直笑。 还有祭拜祖宗的各种冥币、纸衣服、纸房子、纸人等，孝顺的后人们，纷纷过年前买了去，烧给逝世的亲人，让他们在阴间，过个好年。 每次看到卖的阴间物品，江小朵常常不禁想：“不知道阴间，是不是像阳间一样，一家一户，有小镇，有各种各样的商铺，死去的亲人也会去赶集，也会思念阳间的亲人呢？” 江小朵跟妈妈宁珑一起，边走边看，还是来给熟人老板姚老板帮忙。 平时餐馆帮工，一个小时15元，到过年就会涨价，涨到一个小时20元，宁珑是大人，老板给到25元。 宁珑会烧菜做饭，姚老板就让宁珑跟着做菜师傅打下手，帮忙洗菜、切菜、照看锅里。 江小朵聪明伶俐，姚老板就让她上菜跑前厅，端着盘子吆喝着：“您的福寿鱼来啦，祝各位年年有余，福寿绵长，新年万事如意。” 巧嘴若说得客人高兴了，一些有钱有善心的客人，就会从兜里掏出五块、十块的红包，递给江小朵，借她吉言，新年讨个大吉大利。 最开心的是，若遇到大富人家，借着过年，给亲人过寿，江小朵端上第一碗全家福浓汤，里面放了肉丸子、鱼丸子、火腿、香肠、鹌鹑蛋、鸡蛋等各种食物一锅烩，俗称“全家福”，再说上几句好听话：“祝老爷子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幸福万年长。” 大富人家一高兴，出手很阔绰，往往就是一个一百元大红包递了过来。 一百元，快赶上江小朵一天干活的工资了，可把江小朵喜得，眉毛眼睛挤一块去了。 客人给江小朵的红包，姚老板从不眼馋，都给她自己收着。 可见，这世上有像江小朵一样的可怜人，也有不少像姚老板一样的好心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祖宗的理，其实从来不会褪色过时。 两人从正月初六帮工到正月十四，姚老板照例，除了工资以外，额外给江小朵和宁珑各包了一个200元的红包。 两个人打工挣的钱，加起来有3640元，凑起来，又减少了一点点债务。 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苦，也是一点点吃过来的；债，当然也会一份份慢慢还清。 江小朵相信，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吃不完的苦，也没有还不清的债务。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正月十五，也是要阖家团圆的。 团圆的时候，宁珑照例让江小朵多摆了副碗筷，算是江二奎一份。 宁珑，是个苦命但很善良的农村女人。 吃完十五团圆饭，宁珑拿出手扎的白色纸灯笼，让江小朵写上心愿，放到灯笼里，等晚上月亮出来后，放到天上，让心愿飘到天上不知道哪个角落，只要天灯不落，一直在天上飞，据说心愿肯定会实现，民间俗称“放天灯”。 江小朵歪着头，皱着鼻子，眉毛上上下下跳舞，沉吟许久，才拿起笔写下：愿妈妈宁珑永远开心，愿妹妹永远无忧无虑，愿我快快长大，快快挣钱，愿家里每年都有新变化。” 然后，郑重地将纸条卷成一个小长条，放进天灯里，再闭上眼睛，对着天灯默默许愿。 等到了晚上，月亮慢慢透过树梢，爬到了头，我弟兄们来找我，都被我给轰走了，告诉他们，哥哥我彻底改邪归正，要洗心洗面了。” 江小朵望了谢大彪半天，发现他确实没有撒谎，纠正道：“去你的，什么洗心洗面，哪里来的成语，你自造的吧。我告诉你，这叫洗心革面，懂不懂？” “哎呀，江小朵，还是你厉害，有文化，也难怪你全县作文竞赛拿一等奖了。不过，我谢大彪怎么这么贱，就是稀罕你骂我呢？来，接着多骂几句，我听着，就是受用。” “说你贱你还真是贱，自己不好好做人，尽指着别人来骂你。那么，放假个把月，你天天干什么呢？总不至于天天欣赏星星月亮，玩雪花了吧？” “赫赫，告诉你，我放假，专门在家研究数学。这一研究啊，我发现我是个数学天才，那些数字，不用计算器，我手到心到，三两下就能搞定。你说，是不是我爸的经商头脑遗传给我了？” “恭喜啊，数学天才，我等着，哪天你成为伟大的数学家呢。没空跟你闲聊了，我要找我好姐们丁莉莉去了。” 江小朵说完，就毫不犹豫迈步走了，从背后，冲谢大彪挥了挥手。 “这个江小朵真是神了，我咋那么稀罕她呢？你说她，长得也不算特别好看，身材像个男人，她是哪一点，吸引了我呢？” 望着江小朵离开的背影，谢大彪痴痴望得出神，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痴迷她。 “对了，气质，她身上勇往直前的气质，不怕死不认输的气质，还有，像个女侠一样，口口声声要拯救我的气质。对，就是这些气质，让我谢大彪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吃了药一样不可自拔。” 江小朵走到宿舍，丁莉莉已经在宿舍等着了，远远看到她，跑上前就是一个软拳头，“江小朵，快一个月没见，我可想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电话也不留，根本不想我吧。” 江小朵腾出一只手，亲亲热热挽上丁莉莉的胳膊，笑语安慰道：“我的丁公主，我想啊，我当然想了。可是，我家穷啊，哪里有钱装电话。所以，我的想念，都藏在心底了。这不，刚一看到你，都从心底跑出来了，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一番话说得丁莉莉“噗嗤”一笑，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瞧，都是我放假出去旅游，在各地给你买的好吃的。我这个朋友，够义气吧，到天涯海角也没忘了你。” “哇，丁莉莉，这么多啊，你对我，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臣妾我受之有愧呀。” “知道就好，哪像你，放假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丁莉莉撅嘴、卖萌、撒娇，江小朵没辙，只能缴械投降。 “丁莉莉，好了，别生气了，我哪能忘了你呢。等到了宿舍，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都是我妈妈亲手做的，是我们农村的土特产，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 两个好朋友互相调侃着，谁也没有真的责怪谁。 好朋友嘛，就是那个你哭的时候，义无反顾站在旁边安慰你；你笑的时候，跟你一起开怀大笑；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想方设法帮你的人。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洪水救人 到了宿舍，江小朵打开带来的东西，从里面拿出炒花生、炸饺子、炸玉米片、麻片，还有一盒来之前新卤的卤菜，一股脑儿全部塞到丁莉莉怀里。 “看，丁莉莉，这些都是我带给你吃的。你说，我忘没忘了你？” “江小朵，江小朵啊，我真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以前上学，你不都就带点咸菜吗？怎么，今年你家发财了，弄这么多好吃的。” “没有，我家还是一样穷，可我妈说了，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富日子有富日子的活法。今年啊，我们不能亏待自己，要把地里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做成过年年货，开开心心过大年。” “这就对了嘛，再苦，不能苦自己。江小朵，这么多，我先尝什么呢？” “你先尝？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小朵伸出手，作势告诉丁莉莉尝什么，又狡诘地缩回手，让丁莉莉自己拿主张。 无奈，丁莉莉打开炸饺子，这是油炸葱姜饺子，带咸味，丁莉莉吃到嘴里，酥脆一片，葱姜的香味和饺子混合在一起，丁莉莉嘴里含着满嘴饺子，含混不清地说着：“江小朵，香，好吃，太好吃了。” “那还用说，我妈妈亲手做的，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只有你有这口福，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 1996年，开学了，江小朵升入了初二下半学期。 给谢大彪，江小朵也带了家里的年货，她知道，谢大彪从小缺少父爱、母爱，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关怀、温暖。 趁中午休息的时候，江小朵拿了带来的年货，从教室门外唤他出来，到了楼梯拐角，说道：“谢大彪，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年货，拿些你尝尝。” 没想到，谢大彪看到江小朵递给他的东西，当场鼻子一呼，眼泪就出来了，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这几包东西。 过了几分钟，才勉强止住眼泪，抬起头，望着江小朵，说：“江小朵，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关心我，对我最好。将来，我谢大彪一定会永生永世对你好，绝不辜负你。” “行了，谢大彪，别煽情了，至于嘛，就是家里做的一点零食。你可记住了，你绝不会辜负我。那么，就给我好好学习，别打架惹事，就算是不辜负我了。” “嗯，嗯，嗯。” 谢大彪一连几个“嗯”，郑重点头默认。 初二下学期，马上升入初三了，学习开始紧张起来。 江小朵经常等同学关灯睡觉了，打开手电筒，在被子里默记英语单词，或者背诵语文课文。 时间过得飞快，好像眼睛都没眨一下，几个月就过去了。 初二最后一场考试考完，算是放暑假了。 同学们把课本在教室里抛来抛去，做过的卷子，“哗啦”一声撕得粉碎，互相之间在教室里追来赶去，以此仪式，来庆祝暂时的解放。 丁莉莉和谢大彪都对江小朵依依不舍。 丁莉莉说：“江小朵，我放假要去旅游，我跟我爸爸说一下，带你一起去吧？” “丁莉莉，你去吧，我去不了。我要回家帮我妈干农活，还要到镇上打工还债。” 丁莉莉很失落，为江小朵辛苦的生活，感到心疼。 谢大彪说：“江小朵，我又要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我能去你家吗？我可以帮你干活的。” “不行，谢大彪，我家里的烂摊子够我头疼了，你就别去添乱了。放假了，你好好玩，别到处惹事。” 道别完，江小朵背起行李回了家。 去年夏季，干旱，村里人到大河里挑水吃，挑水灌溉庄稼。 没想到，今年相反，连日雨水不断，庄稼都淹了，大河里发大水了。 村长连日连夜组织村里精壮劳动力，女人们装沙袋，男人扛沙袋去堵河口，防止河口决堤。 经过几个日日夜夜修筑防御工事，河口总算安然无恙了，村民们都舒了一口长气。 要不然，河水决堤，漫过大堤，很快就要流进村庄，淹没堤边不远的所有村庄。 河水慢慢从堤脚退却到河岸后，从河里，漂来了大量的浪渣、西瓜、衣服等各种各样的河流冲积物，村民看到之后，纷纷开始下河打捞顺流而下的浪渣。 宁珑也带着小朵，到河里打捞浪渣。 江小朵来到河边，蔚为壮观，河边从左往右，望不到尽头，都是站在岸边，拿了一根钉耙，在搭浪渣的乡亲们。 有的浪渣成大团成大团地在河里漂流，村民们看到了，就赶紧伸出钉耙去搭，无奈在河流中心，太远，根本够不到。 于是，乡亲们又想到一个好办法，用一根长绳，尾段系了一个钉耙，看到浪渣过来，远远地瞄准了河里的浪渣，用力甩出去，钉耙勾住浪渣，几个壮汉合力拉绳子，其中一两个下到河里水浅的地方，辅助拉浪渣，一大团浪渣总算拉上岸了。 旁边的村民一阵欢呼，“德贵，你这浪渣够大啊，估计啊，够你家烧几天火了呢。” 家里有壮汉的，如此打捞几次，基本装满一板车，赶紧运回家，拉了板车继续捞浪渣。 宁珑和小朵女流之辈，力气不够男人大，就站在河岸边，打捞一些靠近河岸边的小浪渣。 河岸有个地方，河水打着漩涡，据说深不可测，下面是个黑洞，能将人瞬间吞没，村民们都不知道这里水深水浅，从来没有人涉足过。 大伙排在河岸边，一边打捞浪渣，一边粗声大气开着玩笑。 “德贵，你家的浪渣该有小山高了吧，哪天家里柴火不够用了，趁夜黑风高，去你家偷运一些回家。” “你敢，我放我家大黄狗，咬死你。” 这个叫德贵的，力大如牛，娶了个媳妇叫翠花，夫妻俩盼了许久，才生了个胖小子叫金锁。 小金锁今年刚四岁，长得虎头虎脑，胖乎乎蛮可爱的，就是非常顽皮。 德贵打捞浪渣，翠花就带了金锁跟着一起，边看着金锁，边帮着男人打捞浪渣。 江小朵跟宁珑看到河岸边漂来一小团浪渣，赶紧伸出耙子去捞，耙子钉住了浪渣，两人正齐心合力往河岸拉。 突然，翠花哭天抢地猛叫一声，“金锁，金锁，你去哪里了，别吓着妈，快出来。” 德贵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钉耙就开始到处找，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不见了，还捞什么鬼浪渣啊。 正闹闹哄哄的乡亲们也跟着着急，纷纷扭头四下张望，没有发现。 有几个乡亲，也开始帮助寻找。 江小朵丢下手里的耙子，跟宁珑说一声，“妈，不好，金锁会不会跑到打漩涡的水边玩，被漩涡卷走了，我赶紧过去看看。” 江小朵边朝着漩涡飞快跑，边招呼德贵，“德贵叔，带上长绳子，赶紧到漩涡那边看看。” 等到江小朵赶到，金锁只露出一个大大的头颅，被漩涡裹着，越裹越深，很快，头只剩下半边了。 江小朵顾不得多想，迅速跳到漩涡里，死命抓住金锁的手，奋力托住金锁的头，不让他被漩涡淹没。 无奈，漩涡的张力实在太大了，好像一张网一样，将江小朵拖住，拼命往下拽，拼命往下拽。 即使江小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敌不过漩涡拖住人向下拽的劲道，很快，江小朵也被漩涡包裹着，快要淹没头颅，直接拖到漩涡里的黑洞。 “不行，金锁，金锁，姐姐要救你，你不能死。” 江小朵在漩涡里拼尽全力继续挣扎着，始终死死攥着金锁的手，不让他松开。 德贵气喘吁吁终于赶到了，丢出手里的绳子，喊江小朵：“小朵，快抓住绳子，我拉你和金锁上来。” 绳子软绵绵的丢进漩涡里，根本没有固定方向，随着漩涡到处飘动，德贵不得不不断调整绳子的位置，直到江小朵奋力一握，抓住了绳子，德贵拖着绳子不停往上拉。 过一会，村民们和翠花也赶到了，大家帮着一起拉绳子，不停给小朵鼓劲，“小朵，使劲抓住绳子，抓紧金锁的手，千万别松开，我们一定将你们拉上来。” 江小朵已经灌了不少水，意识基本模糊，但只有一个意识是清醒的，“金锁，姐姐一定要救你，姐姐一定要把你救上去。” 在乡亲们的合力帮忙下，终于将小朵和金锁从漩涡死神里拉了回来。 胖乎乎的金锁牙关紧闭，脸色乌青，嘴唇发白，肚子鼓鼓胀胀，很显然，吸入了不少水。 “赶紧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并且，把他肚子里的水挤压出来。不然，水长期积压，一会孩子该没命了。” 两个人分工，翠花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德贵给孩子按压肚子里的水。 人工呼吸半天，孩子的嘴唇总算转色，接着“哇哇”几声，吐出一大滩水，终于救活了。 “金锁，金锁，我的小金锁，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不然，妈妈该怎么办啦？” 德贵和翠花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喜极而泣，抱着儿子的头，哭成一团。 江小朵被拉上来之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挺着满肚子的水，像死鱼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 嘴唇被水浸泡得惨白一片，脸色泡得发白，身体软塌塌的。 其他几个村民，宁珑帮忙做人工呼吸，另外一个村民帮忙按压肺部，试图逼出里面的水。 抢救了老半天，江小朵终于也像金锁一样，“哇哇”呕吐出一大滩水，活转过来了。 “小朵，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说漩涡那么深，连男人都未必敢跳下去，你一个小女孩跳下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江小朵虚弱地看了妈妈一眼，无力辩解道：“妈，我第一个赶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金锁被漩涡卷走啊。” 德贵和翠花抱着救活过来的金锁，来到小朵和宁珑身边，夫妻两个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小朵，你就是金锁的救命恩人啦。今天要没有你，我家金锁就没命了啊。小朵，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 旁边一起帮忙救人的乡亲们也都很感动，纷纷插话道： “是啊，小朵，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吗？这个漩涡下面的黑洞，深不见底，人要被裹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 “小朵，你说你这孩子，虽说苦命吧，到底福大命大，连这个可怕的漩涡，都能被你斗赢。我看你啊，以后，肯定会苦尽甘来，何况，还有这么一副好心肠，老天爷也会帮你的。” “小朵，好孩子，好样的，村里，为你感到骄傲。” 村民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对小朵的勇敢称赞不已。 江小朵跟漩涡激斗半天，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力气回嘴，只是微笑着，闭上眼睛休息。 德贵跟宁珑提议，“宁珑，小朵还很虚弱，让她坐我的板车，我把她和金锁一起拉到镇上医院，要医生输点营养液，给孩子补充身体。” 宁珑也很担心小朵的身体，不置可否，算是默认同意了。 就这样，小小身躯，蕴含大大能量的江小朵，舍生忘死，救下了一个才刚四岁的孩子，也因此挽救了一个家庭。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债务纠纷 江小朵英勇跳下旋涡救上金锁后，这件事很快在全村传开了。 村民们看到放假在家的小朵，都纷纷主动跟小朵打招呼，并且夸赞不停。 “小朵，你可真行，那么急的旋涡你说跳就跳，换作我，也没你这个胆量。” “小朵啊，你妈宁珑有你这个女儿，以后肯定有享不尽的后福，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敢，以后，可是要不得了哦。” …… 江小朵听着大家接二连三的夸奖，觉得有些过，心里思忖： “其实，救金锁当时完全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识举动，也没想死啊活的，就想着，一定不能让旋涡把金锁给吞没了。再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碰到这种危机时刻，换谁都会下去救人吧。” 所以，江小朵继续老样子，地里有活就帮妈妈宁珑，地里没活呢，就到镇上跟着王二麻子的工地打工。 直到有一天打工回到家，天色已晚，晚霞映满天，血色黄昏，把天空拉扯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世界是如血的晚霞，一个世界是蓝天白云退却，灰色转暗的天空，看得江小朵有些沉醉。 “桑榆虽已晚，微霞尚满天。” 诗中描写的，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景象吧。 推了破旧自行车放到堂屋，没见妈妈宁珑，却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妈，您怎么啦，不会是谁又欺负您了吧？” 宁珑依然低头默默垂泪，眼睛红肿，想必哭了有一会了，却只是默不作声，继续肩膀抖动着，用袖子不断擦拭流下来的泪水。 江小朵急了，一把扳过宁珑的身体，“妈，您看着我，告诉我，谁欺负您了，我找她算帐去。” “小朵，咱家借二狗家的3000块钱，我过年后，拿你和我打工挣的钱，亲手还给二狗了，可他媳妇一口咬定我没还，这几天天天站在家门口，指桑骂槐，跳着脚骂我们家。” “而且，她还骂得特别难听，什么不还钱断子绝孙，出门被车撞死，将来生的孩子没肚脐眼。妈听了，这心里比拿刀子扎还戳心啦。” “妈，您别哭了，我这就找他们去，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掉的欠债，还想抵赖。怎么，她还想咱们家再还她一次，想得美，没门。” “对了，妈，您当时还钱的时候，借条拿回来没有？这个借条很重要，如果他们还有借条，就会一口咬定我们没还钱，那就没法说清了。” “小朵，当时妈妈把钱给了二狗，二狗把借条还给我，我当着他的面撕掉了呀。” “妈，这就好办了。您放心，这事，我一定能解决。实在不行，我们上法院告他们诬陷，我看她怎么办？” 二狗媳妇不是本省的，是外地逃荒来的女人，说话说的外地腔调，本村人也听不怎么懂。 二狗呢，正好光棍一条，没找到媳妇，就收了这个逃荒女人，二人结合成了夫妻。 二狗媳妇在村里，跟谁都不合，跟谁也不怎么来往，动不动不知道谁惹怒她，一跳三尺高，叉着腰，披散着一头乱发，扯起嗓子骂人。 所以，村里人看到她，都不敢惹她，远远躲开。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好像常年没有洗澡的习惯，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二狗倒相反，在村里为人谨小慎微，常年埋头地里辛苦，见到人也都是小心翼翼打招呼，所以，辛苦下来，倒是积攒了点家当。 江小朵气呼呼摸黑来到二狗家门口，门打开着，二狗正在吃饭，“二狗叔，我刚打工回来，我妈妈在哭，您家婶子说我们欠的3000块没还，在家门口跳脚骂人呢。” “有这回事？我刚从地里回来，还不知道呢。这个臭婆娘，跟她说了千百遍了，钱已经还了，可她就是不信，看我不打她一顿，叫她再胡搅蛮缠。” 二狗说着，立马放下碗筷，就几步跑到厨房，揪住他媳妇头发，狠命扇了一巴掌，口里骂道：“你个臭婆娘，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宁珑家欠的钱还了，借条也撕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非得天天闹，我看你是欠打吧。” 二狗话说着，巴掌又高高抬起，打算继续扇耳刮子，小朵赶紧上前拦住了，“二狗叔，我来呢，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打人是不对的，您还是不要打婶子了。” 二狗叹口气，放下了巴掌，“这个女人，不可理喻，谁都结交不了，只有她自己，跟她完全说不通。” “二狗叔，要不，我来跟婶子说说看？” “行啊，你要能说通她，就好了。她脑子里一本糊涂账，根本搞不清楚。” 江小朵将二狗劝去堂屋继续吃饭，然后拉着二狗媳妇的手，坐到烧火屋凳子上，生怕激怒她，轻言慢语开腔：“婶子，这钱，我妈已经还给二狗叔了，借条呢，也当场撕掉了，您怎么就是不信呢？” 二狗媳妇抬起一头散发，张牙舞爪着回嘴：“没还就是没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骗我了。” “婶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钱，确实还了。要不，咱们换个角度，您说没还钱，那借条在哪？如果没有借条，这钱就是还了呀。” 二狗媳妇龇牙咧嘴，把江小朵一把推开，“我不管什么借条，我说没还，这钱它就是没还，你说什么也没用。” “得，遇到这么个讲不清楚理的主，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 江小朵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转而找二狗。 “二狗叔，您也确认，这钱已经还了，希望您管管您媳妇，让她别再张嘴胡说骂人，引得全村人看我们家笑话。她要再这样，我去告她诬陷的。” 二狗满脸歉意，反复承诺一定管管她，不让她再胡来。 谁知道，隔天，江小朵大清早还没出门，二狗媳妇又站在她家门口，手指着宁珑家，跳起来骂：“没脸没皮，欠钱不还，什么货色，小心生的孩子没肚脐眼。” 江小朵听得火冒三丈，几步跑到二狗门口，“二狗叔，您昨天怎么承诺我的。您自己听听，她这说的什么话。” 宁珑在屋里，泪流不止，觉得没脸出去见人，脸都被这个女人丢尽了。 二狗刚起床，还带着起床气，听到小朵的责怪声，气不打一处来，跑到台子上，揪住自家媳妇的头发往家里使劲拖，边拖边骂，“你这个不听话的婆娘，看来，我只有把你捆在家里了，省得你出去闹心。” 二狗还果真说一不二，拿了根绳子把女人捆起来了，关在房门里。 江小朵也无暇管人家家事，“只要这个女人不再胡乱纠缠，管二狗叔怎么惩治她。” 于是，收拾好后，继续到镇上打工。 晚上回来，宁珑慌慌张张地拉住小朵，求救道：“小朵，怎么办啦，二狗媳妇喝农药寻自杀。” “不会吧，她没有道理，她为什么自杀，要自杀，也应该是您，受了冤屈自杀啊。” “二狗媳妇觉得，二狗不该捆着她，觉得受了委屈，等二狗给她松绑后，拿了瓶农药当着二狗的面吞了下去。” “那人怎么样了，没事吧。” “人抢救及时，立刻拉到镇上洗了肠胃，已经救过来了。” 江小朵听了，心有余悸，内心思考着：“这个女人这么不讲道理，这事如果不解决，迟早是个隐患。如果哪天，她自杀死了，连带我们家也跟着倒霉。该怎么办呢？彻底解决，以绝后患。” 想至此，江小朵跟妈妈宁珑建议，“妈，这事，我们要么到法院说清楚，要么请中间人，当面锣对面鼓理清楚，不然，会有麻烦。” 宁珑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助地望着小朵，问：“小朵，你脑瓜子灵活，读的书比妈妈多，你说该怎么办？” “妈，我看这样。咱们去请大队支书、大队会计，还有二狗爹妈、兄弟，村里人，跟二狗和她媳妇一起，面对面把这事情一次性说清楚。对了，您还记得，还款的具体日期吗？” “记得啊，就是过完年，你上学后，3月2日下午，我吃过中饭就去还给二狗了。” “好，咱们现在去找中间人和见证人。” 母女两个说着，就去依次找大队支书、大队会计、二狗爹妈、兄弟以及村里平时大家公认比较公道正派的人，并约定好，等二狗媳妇出院回家，宜早不宜迟，就去把这事办了。 一个星期后，二狗媳妇出院回家了。 宁珑和江小朵把之前找的人，都一起叫到二狗家，挤满一屋子。 村支书和大队会计坐在桌子中间，宁珑和江小朵坐旁边，二狗和媳妇坐对面，其他人挨个坐着。 村支书首先开口：“二狗，宁珑跟我们把这事都说了，我们也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过来呢，就想听听你的说法。你说说，宁珑还你钱了吗？什么时候还的？借条在哪里？还的钱到哪里去了？” “村支书，大家伙，首先，我很抱歉，这事都是我处理不当，惹出了这么大麻烦。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把这事说清楚。宁珑欠我的3000块钱，3月2日下午还了，借条，当场撕掉了。还的钱呢，因为我姐姐家出了点事，找我借钱，我怕我婆娘不肯，就偷偷把这还的钱借给我姐姐了。” “二狗啊二狗，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因为一场误会，差点出人命，还害得人家宁珑背了这么大冤枉。得亏宁珑大度，要是她想不开，也去寻死觅活，我看你怎么交待。” 村支书听了二狗的解释，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当场一通数落，说得二狗无地自容。 “是，这事都是我不对，不该瞒着我婆娘，借钱给我姐姐，让她误会宁珑没还钱。宁珑，小朵，都是我的错，你们原谅我吧。” 宁珑人一向善良，看事情说清楚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开言道：“二狗，二狗他媳妇，今天当着大伙的面，这事算彻底清楚了，往后啊，可别再对着我家门跳脚骂人了，我受不起。” 江小朵仍然愤愤不平，“二狗叔，婶子，你们这做的也太不叫人事了，是欺负我们家都是几个女人，没有男人撑腰是吧。我说，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往后，谁要再敢欺负我妈妈，我跟她没完。” 说着，江小朵特意拿眼睛狠狠瞪了二狗媳妇一眼。 二狗媳妇此刻哑巴了，低着头不说话。 村里来主持公道的村里人也觉得荒唐，开始谴责二狗：“二狗，宁珑嫁到我们村子十几年了，她是什么为人大家不清楚吗？这么欺负人家几个女人，我们村里人看了，也不答应。” “行了，大伙都别说了，今天这事，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我看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提。这样，大伙都散了吧。” 村支书一锤定音，让大家都散了。 宁珑和江小朵回到家里，拉着小朵的手，抚摸着说：“小朵，还是你有办法，看来以后啊，妈妈凡事都得靠你了。” “妈，对啊，你有江小朵这个女儿，什么都不用发愁，谁都不准欺负你。” 母女俩又解决一桩棘手事，高兴地依偎到一起。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农村嫁女 欠债风波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江小朵开学升入初三，学校要提前开学补课，假期缩短，在家里还有半个月光景。 7月20日，姥爷女儿出嫁，叫宁珑和小朵过去帮忙。 宁珑主要是厨房帮忙，江小朵呢，算是伴娘团。 农村结婚，伴娘团、伴郎团都得清一色的未婚男娃、女娃。 并且，女娃当天不能来“大姨妈”，如果有，就没有资格进入伴娘团。 来“大姨妈”就是见红，见红就是血光之灾的意思，而且，据说也会影响新郎新娘后代子嗣兴旺。 90年代的农村结婚，有钱和没钱人家，天壤之别。当然，现在也是。 姥爷的儿子在县城上班，姥爷自己呢，买了手扶拖拉机跑跑运输，帮农村地里耕地啊、拉粮食啊，也能挣不少钱。 所以，姥爷家在当时，也算富裕之家。 一大早，姥爷家就在门前的场院里，架起了几个摆放台子，把嫁闺女用的所有家电被褥枕头什么的，全部实打实摆出来。 姥爷给闺女置办了“五大件”家电：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永久自行车，洗衣机，电冰箱，缝纫机。 找木工师傅打了全套的组合柜子、床、床头柜、麻将桌、吃饭用的桌子椅子、洗脸架等，都用了大红油漆上色，喜洋洋一片。 台子上放的，有十床棉被棉絮，十套碗碟，洗脸用的脸盆，新买的锅、铲子、瓢、镜框等生活用品。 大大小小全都有，琳琅满目。 旁边呢，放了几口崭新的皮箱，也是陪嫁品。 新娘在娘家穿的旧衣服呢，就放在这些箱子里，一起带过去。 早年间，农村嫁女儿就是这样，所有陪嫁用几个台子，展示在场院，全村来围观，议论谁家嫁妆多少，谁家的嫁妆好、有档次。 嫁妆摆好后，村子里的小孩、老人还有其他没事干的人，都跑过来围观，指着家电家具和嫁妆，啧啧称赞： “哎呀，他家女婿捡到宝，赚了呀，看这家电家具配的，多有档次，多齐全，基本置办了一个家了哟。” “是啊，还是他家有钱，前几天蒋家嫁闺女，就用自家棉花弹了几床被子，买了点生活用品，啥家电家具都没有。这要是嫁过去，是要被婆家轻视的哦。” “唉，现在的孩子，要会投胎哟，投胎没投好，是要苦一辈子的呀。” …… 姥爷看到乡亲们过来，男的敬烟，女人和小孩发喜糖，互相说着恭喜之类的客套话，人人脸上笑意盈盈，欢天喜地。 江小朵坐在旁边，帮忙收礼金，写名字，给回礼，听了就很好笑，“谁说投胎没投好，就要苦一辈子。出身不由人，后天在自己啊，靠自己努力改变不就成了。” 宾客们陆续到来，根据亲疏远近，有的宾客比如舅舅、姨妈之类的，赶情就重一些，1000-2000元的红包给出来，一般的亲戚呢，给个200-300元。 姥爷家也请了乡亲，如果这家人缘好，全村都来赶情，加上亲戚，一下子十桌二十桌酒席办着。 一边是乡亲，一边是亲戚，大家八杆子打不着，都坐在一个场院里吃酒。 乡亲一般统一价，那个时候大约一人30元左右，十人一桌。 厨师们忙碌一上午，整好一大桌子菜，第一顿就开席了。 新娘子坐在屋里最上首居中的位置，伴娘们陪着，有的新娘害羞，象征性伸筷子吃点，有些无所谓的，该吃吃该喝喝。 江小朵陪着姥爷女儿坐上首，小声叮嘱她：“在自己家，你就别扭捏了，趁现在赶紧吃点，到时候去了婆家，闹闹哄哄，哪里有你吃饭的机会。” 这个时候，请的锣鼓唢呐开始吹奏敲打，一时间，鼓声震天，唢呐悦耳，宾客们笑着划拳喝酒声，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曲交响乐。 等到蒸肉上桌后，新娘子就开始由成年的媳妇带着，提着一瓶糖水，给每个桌敬喜茶。 敬喜茶的时候，宾客是要给喜茶钱的。 同样，根据亲疏关系，关系近的，当然就几百元放入喝过的杯子里；关系浅的呢，就象征性放个二十、十元。 喜茶钱，新娘子留着。 酒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新郎那边接亲的敲锣打鼓过来了。 这个时候，新娘子家就会用了最大一挂鞭炮，来响声震天地迎接新郎到来。 找算命先生掐结婚日子的时候，算命先生告知，姥爷夫妻跟女儿犯冲，在这天不能见女儿，这个时候，夫妇俩赶紧躲了进来，无缘亲眼送女儿出嫁，只能眼泪婆娑听着外面的动静，用耳朵和祝福送女儿出嫁。 新娘子被伴娘团簇拥着，关上门躲在房间，新郎和伴郎团必须过了伴娘们的五关六将，才能顺利将新娘子从房里带出。 江小朵出了第一题：“新娘子最喜欢吃什么？” 如果新郎答不出来，只能下血本，大红包递进去收买了。 一个个百元大红包递到伴娘们手上，伴娘们闹够了、红包拿满意了，才终于打开门。 这个时候，新郎和伴郎事不迟疑，赶紧拉起新娘子往门外跑，生怕伴娘们又来使绊子。 等到新娘子出了房门，新娘的一些亲密亲戚比如舅舅、姑姑、姨妈等，就过来送亲，边拉着新娘子说些“到了婆家要听婆婆的话，不要跟丈夫吵架”之类的，边掏出一些钱递给新娘子，算是“送嫁钱”。 如果新郎家远，就牵了高头大马来迎亲，如果近呢，就直接走回去。 新郎迎亲，遵循不走回头路，来时走的路，接亲的时候，必须走另外一条路。 这个时候，新娘家专门安排一个燃放鞭炮的人，三步一个鞭炮，五步一个鞭炮，一直燃放到新娘子走远，这个叫送亲。 男女双方的锣鼓唢呐，比着劲猛力吹，气氛一度达到最高潮。 而新娘家的电器家具，还有被褥被子等一应用品，也由女方安排专人，用担子挑日用品，雇佣的车装家具家电，一起运送到新郎家。 江小朵，也随着送亲队伍到了新郎家。 到了新郎家，新郎这边有个风俗：公公背媳妇进门。 姥爷家的女儿长得有点胖，而公公又格外瘦小，蹲下来背了半天，把媳妇背不起来，惹得旁边看热闹的乡亲们哈哈笑个不停，纷纷嘲笑公公：“你这个爹老头，太不中用啦，媳妇都背不起来，看来，今天这媳妇，娶不进家门了哦。” 一旁的新郎看了干着急，没办法，只好协助自己老爸，把媳妇扶到背上，后面帮衬着，才勉强背到了屋里，公公累得满头大汗，媳妇羞得面红耳赤。 江小朵在旁边看了直觉得好笑，“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非得公公背媳妇。” 婚床上，放了花生，寓意早生贵子；放了红枣，寓意小日子将来红红火火；放了瓜子，寓意子孙绵延不息；放了桂园，寓意圆圆满满。 到了新家，新媳妇首先得给公公婆婆敬碗红糖水，叫声爸妈，然后，公公婆婆得掏出红包放到碗里，算是改口费。 同样的，新媳妇赶上这边的晚饭，吃到蒸肉后，又开始逐一给宾客敬喜茶，宾客喝完了，照例得给喜茶钱。 晚上，新郎家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乡亲们吃完喜酒，又纷纷搬个小凳子来看戏。 看戏的时候，新郎的亲戚就开始一百、两百的掏钱，算是出戏的份子钱，旁边墙壁上，专门贴着一张红榜，清清楚楚标明：舅舅给了200，姑姑给了300，姨妈给了500。 这些情啊，等到对方办喜酒的时候，都要等价还回去的。 所以，新郎、新娘的父母，都会办酒的时候，特意记账，谁家喜酒钱多少，喜茶钱多少，送亲钱多少等等，仔细罗列，好日后还情。 第一天，算是热热闹闹、喜喜庆庆、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第二天呢，叫接舅老爷，就是新郎家专门宴请新娘那边的哥哥、弟弟等直系亲属。 一早，新郎提了十斤肉、十斤鱼、十斤排骨，到丈母娘家接舅老爷。 90年代，农村还没开始时兴彩礼钱。 男方娶媳妇，送整头猪、整头牛或整头羊，或者买几斤鸡鸭鱼肉，就算送给丈母娘的彩礼了。 姥爷觉得，家里就一个儿子，一个人过去太不热闹，就让江小朵跟着一起去。 舅老爷到了新郎家，坐酒席居中上首，新娘来敬喜茶的时候，要给舅老爷钱。 这个时候，是舅老爷给新娘挣面子的时候，舅老爷给的越多，新娘面子越大。 所以，宾客们眼睛瞪得老大，纷纷翘首观望，舅老爷到底会给多少。 姥爷的儿子在县城工作，待遇也不错，何况，新娘也乖巧，趁着没人，悄悄把哥哥拉到房间，将昨天收的各种钱，塞到哥哥手里，让他等会丢出来，给自己拿面子。 所以，舅老爷自己的钱、妹妹塞的钱，一下子甩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目测大约有5000元以上。 江小朵左右宾客逡巡一看，宾客们张大嘴巴，一个劲咂舌，“这个舅老爷大方啊，给面啊。” 一时之间，众人羡慕不已，新娘喜上眉梢，也感觉倍儿有面。 江小朵手上掏出去的钱，也是姥爷临来前，给她来丢的钱，1000元。 一个家里嫁女儿，几乎掏光家里的积蓄，也要给女儿挣个面子，免得以后说起来，婆家嫌弃。 姥爷的女儿，算是风风光光嫁出去了。 江小朵想：“将来，我肯定要去城里生活，总算不用过公公背媳妇这样的尴尬瞬间了。” “不过，这农村的婚宴，每个环节，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喝喜茶、送亲……” 想着刚发生的喜宴场景，江小朵嘴角，也挂上了一个弧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风流韵事 大伯家的婚宴过后，江小朵继续到镇上工地打工。 工头王二麻子虽然长得不咋样，满脸麻子，但是人还是不错，看江小朵苦哈哈每日到工地打工，一个小姑娘，也很不容易，主动提出：“江小朵，你也算是我的老帮工了，干活也勤快，这样，今年开始，你打工的工钱涨到20元/小时。” “真的吗？谢谢工头，我又可以多挣点钱了。” 江小朵听到涨工资，眼睛闪着光，贼亮；眉毛弯成了月牙型，喜眉笑目；一张嘴裂开来，把脸上少见的苹果肌也堆积到一块，傻呵呵对着工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瞧你这小财迷样，没出息，工资涨个五块钱，就把你美得发晕，这要是50块，你不得昏过去。” 王二麻子看到江小朵喜得忘形的样，觉得特别好笑，拿话好意逗弄她。 江小朵穿着一身工装，衣服上沾满油漆，一边刷着墙，一边笑嘻嘻回应：“工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啊。没钱，我拿什么上学，拿什么还债，拿什么奔向好日子呀。”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这巧嘴，好像你家里就没个大人，就你当根张建国老婆在家里，跟村里的男人通奸，被张建国弟兄抓了个现行。” “这个女人，平时也不干活，整天打扮花枝招展，到处招风惹蝶，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呢。” “这下可好，直接给张建国头上扣了顶绿帽子，而且，还是绿得发光的帽子哟。” “可怜这个张建国，一年上头在外头打工挣钱，全部寄回家给女人花。女人倒好，穿金戴银，好吃好喝，倒不守妇道起来了。” “也是啊，不知道张建国知道了，会不会休了这个女人呢？” “谁知道呢。要我说啊，这种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就该休了她。不然，天天头上种草，哪个男人受得了。” “你们还说呢，这个女人偷野男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听说村里不少男人，都跟她睡过呢。” …… 江小朵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着人们闲三话四，各个幸灾乐祸，既抱着谴责女人发贱的心态，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张建国屋里呢，打打闹闹混乱一团。 女人披头散发，穿着背心短裤，衣衫不整，头发遮盖了整张脸，羞愧得抬不起头，江小朵猜测，她，应该就是张建国老婆。 在女人旁边呢，一个男人衣不蔽体，就穿了条短裤，被另外一个男人强扭着，光着身体示众。 男人身材魁梧，人高马大，就是张建国的胞弟：张红旗。 张红旗拉扯着两个不知羞耻的男女，扯开嗓子吼道： “乡亲们，大家看看，这两个恬不知耻的狗男女，趁我哥哥张建国不在家，大白天在家里苟且，被我过来抓个正着。” “大伙说说，对这种没脸没皮的贱货，该怎么处置？” 围观的乡亲们越发激愤，越发血脉贲张，一个个眼瞅着张建国老婆，小背心被扯歪了，露出了丰满的胸部，白花花晃眼，强咽了一口唾沫，起哄道： “发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这在古代，要浸猪笼，或者浸油锅，要不，用火烧也行。” “也别扯古代了，按照以前老祖宗规矩，得用鞭子狠狠抽，打得半死不活，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苟合。” “要我说啊，就让他们俩跪在老祖宗牌位前，跪它个三天三夜，好好在祖宗面前思过。” “别啊，我看五花大绑，在村子里游街示众最有效，既打了这对贱货的脸，又顺便警示一下其他不守规矩的男人、女人。” …… 江小朵听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了，放稳自行车，冲到张建国家里，从里屋找了衣服，分别给这对男女披上，低声跟张红旗语： “红旗叔，这是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您看您，这么大张旗鼓的，把全村人都招来，不是白白给人家看笑话吗？” 张红旗听了怒不可遏，伸出手推了一把江小朵，“去你的，你是哪根葱啊，跑来多嘴多舌，多管闲事。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江小朵被五大三粗的张红旗推了个趔趄，晃了几晃，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又凑到张红旗旁边，继续小声说：“红旗叔，要说家事，也是张建国的家事，您这么大肆招摇，问过你哥哥张建国的意见吗？你闹这么一出，你哥哥的脸面往哪里搁？” 张红旗听闻哥哥脸面，这倒是他这个大老粗没想到的，摸了摸脑壳，不知如何是好地问江小朵：“小朵，那你说怎么办？他们背着我哥哥做了这等丑事，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这样，您先把乡亲们驱散了，我们再来说怎么办？别把家里的大丑事，张扬到隔壁村去了。” “行，听你的，我先把围观的人赶跑了再说。” 张红旗松开强扭着那对男女的手，几个箭步跑到场院里，扯开嗓子吼道：“各位乡亲，这是张家的家事，由我们张家来处理。麻烦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啊。” “红旗，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对狗男女啊？” 有个乡亲不甘心，总不能看个开头，没个结尾就这么离开了吧，开口问起来。 “这不关你屁事，张家的事，张家自会处理。” 这个人吃了颗枪眼，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走了。 其他人呢，瞧了半天热闹，该出的馊主意也出过了，再瞧下去，人家张家的事，还是得张家做主，也都意兴阑珊，慢慢挪开步子，各干各的去了。 轰走了围观人群，张红旗又跑回屋里，向江小朵讨主意，“小朵，你主意大，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江小朵沉吟一会，开言：“依我说，这事，你得打电话告诉你哥哥张建国，由他来拿主意。你私自做主，似乎不妥。” “好，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 张建国在外打工，为了跟媳妇联络，时不时诉诉相思之苦，特意家里拉了根电话线，安装了电话。 “喂，哥，我告诉你个事，你别激动啊。我嫂子啊，在家里背着你偷人，今天被我逮个正着。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张建国估计正在工地上，电话里吵吵闹闹的，好像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在电话里大声问：“你说什么，我这边太吵，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估计这次，张建国找了个僻静地方，张红旗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张建国总算听清楚了。 电话里沉默半天，张建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回应：“他们现在人在哪？你可别乱来啊，出了人命是要坐牢的。” “哥，我把他俩都留在屋里，就等你发话，你说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这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这样吧，红旗，你先把他们都放了，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哥，你怎么能就这么把他们都放了呢？他们可是明晃晃给你头上种草啊，这个绿帽子，你也愿意戴下去？” 只听电话里炮弹一样的吼声传来，“你他妈的听明白没有，我让你把他们放了，你就给我放了，别再废话。” 接着，“砰”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哥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要我把他们都放了？” 张红旗没多少文化，粗人一个，做事不讲方法，只知道蛮干，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问自己又像是问小朵，问了这么一嘴。 而张建国呢，读过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娶了个媳妇，不愿意地里刨食，跑出去外地打工去了。 “红旗叔，你哥哥张建国做得对，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把人打死，也挽回不了，还不如放了，等你哥哥回来处理。” “你，穿好衣服，滚吧，就这么便宜你，真是闹心。” 张红旗用手指了指男人，从背后踢了他屁股一脚，喊他赶紧滚蛋。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慌乱中，裤子都穿反了，慌里慌张穿好衣服，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了张建国的家。 “至于你，给我老实点，等着我哥哥回来收拾你吧。” 张红旗又指了指张建国妖娆的老婆，用眼睛狠狠刺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张建国家门。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公媳扒灰 江小朵帮张建国老婆拉好衣服，安慰道：“婶子，这事已经出了，接下来，你还是安分点，等建国叔回来，再作处理吧。” “小朵，今天谢谢你了。你是不知道，婶子这心里，苦啊。你说你建国叔，一年到头外头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那么十天半月。你说我也是个青春年少的女人，又没有孩子，天天守活寡一样，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江小朵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建国媳妇，这女人，倒确实生得标志可人，难怪村里人背后称她“狐狸精”。 由于常年不干农活，皮肤白皙细腻，长了一张林黛玉一样小巧的瓜子脸，一双勾魂的丹凤眼，身材玲珑剔透，凹凸有致，屁股浑圆，酥胸饱满，男人看了，很难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女人确实诱人，难怪建国叔看中她。既然有这么漂亮一个媳妇，干嘛不带在身边，或者守在身边呢？” “婶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建国叔常年外地打工，辛辛苦苦养家挣钱，总不能因为他没有时间陪您，您就给他背地里扣，媳妇和公公，早就开始背着儿子，暗渡陈仓？” “哪倒没有，老王头有这色心，也没这贼胆啊。不过，老王头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村里倒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这怎么看出来的？他儿子听了，不生气啊？” “老王头的儿子生来文弱，什么都听老王头的，就连这个媳妇，都是老王头相中了，同意儿子娶，儿子才娶回来的。” “这倒是稀奇哈，儿子娶媳妇，公公先要相中，又不是给老子娶媳妇。” “谁说不是呢？所以，村里人就议论，老王头这哪是给儿子娶媳妇，是等老婆哪天归天了，给自己找后老婆吧。” 宁珑继续讲述，江小朵三口两口吃完饭，全神贯注听故事。 “村里人都说，这老王头把儿媳妇娶回来，从来不让儿媳妇下地干活，就让她在家喂喂牲口，做做饭菜，把个媳妇看得金贵着呢。” “每次啊，老王头到镇上，都会给儿媳妇捎带点礼物，什么头绳啊、首饰啊、衣服啊、鞋的，村里人就悄悄议论，老王头八成看上自己儿媳妇了。” “儿媳妇也很乖巧，公公长公公短的，叫得特别亲热。有一次，村里人看到老王头握着儿媳妇的手，摸了又摸，舍不得放手。” “那他儿子看见怎么办？” “他儿子结婚两三年，就生病了，也跟他老娘一样，经常卧床不起，吃穿都要人伺候。” “老王头老婆熬了多年，终于去了。儿子呢，在老娘死后，也很快跟着老娘去了，就只留下老王头、媳妇和小孙子。” “那是怎么知道，公公和媳妇扒灰的呢？难道村里人背后长了眼睛？” “是老王头隔壁的邻居，一大清早起床，看到老王头偷偷从媳妇房间溜出来，做贼心虚一样溜回了自己屋。然后，老王头睡自己儿媳妇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还传言，这个小孙子，只怕也是老王头的种，不是那个弱不禁风儿子的种。” “后来，传言越传越真，说早在儿子卧床不起开始，公公和媳妇就开始偷偷摸摸睡到一起了。村里有人说，几次看到老王头抱着儿媳妇，摸着后背，那样子，亲热得很。媳妇呢，也紧紧抱着公公，拿张脸往公公胸前蹭。” “儿子死后三个月，老王头儿媳妇居然怀孕了，这下，遮不住丑了，两人索性把事情做绝，老王头扬言，要把儿媳妇明媒正娶，做自己老婆。” “老王头多大年纪啊，应该比他儿媳妇大很多吧？” “老王头结婚早，应该比儿媳妇大个20岁左右。后来，老王头果不其然，还真发了请柬，办了酒席，把自己儿媳妇给娶了，摇身一变，儿媳妇成了老婆。” “儿媳妇父母不会有意见吗？公公娶儿媳妇？” “有意见也没办法啊，自己闺女已经怀了老王头的种。何况，老王头也才40来岁，也是一心一意疼自己闺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了。婚宴那天，儿媳妇娘家没有一个人过来吃喜酒。村里人，倒是看热闹一样，全村人都去了。” “那天，老王头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原本的儿媳妇现在的媳妇呢，也小鸟依人一样，跟公公成双成对，大大方方每桌敬酒，看起来，恩爱得很啦。敬酒的时候，村里人打趣，老王头，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你可是艳福不浅啦，把儿媳妇都收下了。儿媳妇倒是护着公公，不客气回嘴，插牛粪，我愿意，你管得着嘛。再说了，就算是牛粪，也滋养鲜花不是。” “妈，哈哈，这个儿媳妇倒是泼辣，而且，他俩，倒像是真爱呢。” “大家都这样说啊，村里人吃酒那天，盯着这对公公和儿媳妇看，人家两口子，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你有情我有义，谁的目光也不管不顾。这反倒叫村里人不好说什么呢，毕竟，一个死了老婆，一个死了老公，都是一个人，抛开公公和媳妇这层关系不说，两个人倒是蛮登对的。所以，村里人被他们的大大方方感动，都开始一个劲敬酒祝福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结婚后，儿媳妇过了几个月，又生下了个儿子，让大孙子喊这个小儿子弟弟，村里人这下都明白了，原来两个，都是老王头的种。于是，村里人就在背后笑话老王头，悄悄跟媳妇瓜田李下，早种下了果实，难怪儿媳妇，对老王头死心塌地，一起过得快活逍遥。” 现在啊，这么多年过去，村里人早忘了公公媳妇扒灰这事，都拿正常眼光，看待老王头和他地地道道的媳妇。 他们俩的两个儿子呢，读书倒是聪明，听说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村里人就更没话可说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老王头是真疼他这个媳妇，从来不让她下地干活，就在家操持家务、照顾儿子。这个儿媳妇，也算是有福了。 “两个儿子，会不会以后知道公公儿媳妇这样的事？不知道听了，会是什么感觉呢？” “应该听不到了，村里人现在也不多嘴多舌议论了，人家两口子过得好，两个孩子也聪明，干嘛多事作恶人。” 江小朵听完这个故事，觉得奇特的同时，又为愉快结局感到欣慰。 捉奸事件发生后没几天，张建国从外地赶回来，村里人就很想知道，老婆出轨这事，张建国会怎么处置，都一趟趟装作从建国门口经过，想听点动静。 谁知道，除了刚回来头一天，听到夫妻两个剧烈争吵声、打斗声，过了一夜，到第二天，就看到两个人亲亲热热挽着手，女人描眉画唇，依然像个狐媚子，风情万种坐在建国摩托车后座去镇上逛街。 村里人吐着唾沫，背后骂女人：“这个骚狐狸精，把建国迷得五迷三道，连绿帽子都不忌恨了。” “听说这个女人，床上功夫厉害得很，之前跟她鬼混过的几个男人都说，那叫一个欲仙欲死，恨不得抱着她死去也值得，回家再看自己老婆啊，怎么着都寡淡无味了。” “难怪了，建国就是舍不得她那水蛇腰、翘屁股吧。这种狐媚女人，不会长记性的，男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绿帽子得满天飞。”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建国，每天能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睡觉，而你，只能搂着个黄脸婆吧。” “谁说不是嘛。你就是心痒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捞点油水。说不定换作你，就算这个女人给你戴十顶绿帽子，你也不会舍得放开她吧。” “我们操什么心嘛，人家建国都不在意。我看你们啦，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经这人这么一提点，大伙也都觉得是，人家建国愿意，咱们，操哪门子闲心嘛。 江小朵私下寻思，“这事，建国也有责任，谁让他把一个年纪轻轻的媳妇，一个人放在家守活寡。所以，建国估计想到自己也有责任，就原谅了自己媳妇。” 一个星期后，建国带了女人，一起外地打工去了，从此再没回来。 村里关于狐狸精的流言蜚语，也便就此销声匿迹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张家婆逝 没几天，江小朵就该去学校初三补课了。 马上初三，学校如临大敌，纷纷提前结束假期，要求初三的老师和学生，提早结束假期，开始补课。 江小朵倒是期望假期再长点，她好能多打工、多挣钱、多还债。 可想到，作为一个农村里的底层小丫头，读书几乎可以说是唯一能使命运翻盘的机会，她也无话可说，“补课就补课吧，快点结束初三，快点进入高中，快点入读大学，快点工作挣钱，快点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这一连串的快点，可见家里的债务，像山一样，始终沉甸甸压在江小朵的小身板上。 江小朵刚参加完姥爷女儿出嫁婚宴，欢喜劲还没缓过来，结果，又来了桩白事。 可见，生之欢喜，与死之悲戚，常常是如影随形，犹如两个黑白双煞，白的给人生之希望，黑的给人死之了却万事休。 过世的，是后村里的张家婆，半夜里走的。 张家婆生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好吃懒做，成天喝得醉醺醺，娶个媳妇厉害得很，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活、活的说死、不死不活的气个半死。 大儿媳刚进门就给男人放话了，“我嘴碎，说话噎死人，为了你老娘多活几年，不要让你娘跟着我们一起过。” 张家婆这大儿子吧，虽说爱喝几口小酒，但是耳根子软，怕老婆，所以，大儿子家，张家婆是指望不上了。 张家婆二儿子呢，是个泥瓦匠，从镇上娶了个成天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婆。 二儿子老婆从镇上嫁到农村，本来就觉得下嫁，委屈了自己，理所当然，肯定不同意跟公婆一个锅里吃饭了。 张家婆三儿子是个木工师傅，娶了自己师傅的女儿，两口子成年跟着老丈人，方圆百里，哪里需要做木工活就到哪里，吃住都在人家家里，有点四海为家、到处漂泊的感觉。 很显然，三儿子也是个纸糊墙，根本靠不住。 小儿子呢，倒是有点文化，也还孝顺老娘，不过小儿子高中毕业就外出打工，打工的时候娶了个外地媳妇，一年着，混浊的眼睛更加暗淡，似乎恨自己生了几个不争气的儿子。 “张家婆，您不用担心，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妈宁珑或者我，只要我们能帮的，我们一定尽力帮您。” 张家婆连声谢谢着接过20元钱，蹒跚着慢慢走在江小朵后面。 所谓的捡花生，就是人家地里的花生扯完后，可能留有一些扯断根须的花生，深埋在地底下，张家婆拿把铲子，从地里一点点挖过去，还能挖到几斤遗漏的花生。 江小朵打工的时候，也一直想着张家婆的事。 后来，每年过年的时候，江小朵跟妈妈宁珑央求，把家里的年货、卤菜，拿一些过去给张家婆，也让她开开心心过个年。 宁珑虽然穷，但很善良，同意了。 江小朵就将家里的饺子、麻片、年饼子、卤菜，各装了一些，拿去给张家婆。 去的那天，张家婆好像身体不舒服，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江小朵赶紧过去，关心问道：“张家婆，我是小朵，您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啊？” “小朵啊，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好死不活还活着，上什么医院啦。这几天天气冷，估计冻着了，没啥子事，躺几天就好了。” “张家婆，这是我妈让我给您拿来的年货，您过年的时候就有得吃了。” 张家婆欠了欠身子，看到几个袋子的东西，忙不迭感谢：“小朵啊，你和你妈宁珑，都是孝顺孩子，好人有好报，谢谢你们啦。” 说了没几句，张家婆开始剧烈咳嗽，喘气又急又短，欠起的身子，也很快跌落回床上。 江小朵赶紧去倒了一大杯白开水，用嘴吹半天，不烫嘴了，扶着张家婆坐起来喝完，喘气才稍微好点。 “张家婆，我看您病得不轻，您得吃药呢。这样，我回家给您拿点药过来，您把药吃了再睡，身体能好得快点。” 不等张家婆回应，江小朵急急走了，留张家婆在背后有气无力呼唤：“小朵，小朵，不用麻烦了呀。” 江小朵回到家，就在宁珑抽屉里翻箱倒柜找感冒药，没找到，赶紧问宁珑：“妈，我上次感冒吃的药呢，还有吗？张家婆病了，我拿去给她吃点。” “小朵，那药在你屋里，你上次吃了之后，妈就放你屋里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妈。” 江小朵飞奔回自己房间，找到感冒药，跑回张家婆屋里，用温水，喂张家婆吞了下去。 “张家婆，我刚喂您吃了感冒药，您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应该会好点。” “小朵啊，太谢谢你了，等婆婆好了，你来婆婆屋里，婆婆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婆婆，不用了，我是小辈，孝顺老人，是我们小孩子应该做的事，这是老师教的呢。” 伺候完婆婆躺下休息后，江小朵回了家里。 大年三十当天，写完对联，小朵又跟宁珑请求，“妈，今天是大年三十，张家婆肯定没地方团年，要不，我把家里的团年饭菜，端一大碗过去给张家婆团年吃吧。” “小朵，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老人。去吧，妈准了。” 江小朵用了一个大海碗，装了半碗饭，又装满了宁珑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鱼、肉、鸡汤、蔬菜，整整一个大海碗，小跑着端过去给张家婆。 “张家婆，张家婆，今天是大年三十，您看，我给您端来了什么，有鱼有肉什么都有呢，您快趁热吃。” 张家婆已经好了，正在柴火灶上准备做饭，“小朵，是你啊。你这孩子，老是想着阿婆，真是个好孩子。来，小朵，今天团年，阿婆没什么给你的，就把手上这只祖传的玉镯子给你吧，难为你一片孝心，哪像我养的几个白眼狼。” “阿婆，这我不能要的。您赶紧吃饭吧，我走了。” 说完，江小朵挣脱阿婆的手，赶紧跑回家了。 江小朵听村里人议论过，张家婆手上这只玉镯子，可有些年头了，还是阿婆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一代代传下来的，据说很有价值，大媳妇、二媳妇眼馋，几次三番、费尽心思想要从阿婆手上套出玉镯子，都被阿婆拒绝了。 “没想到，春节到现在短短几个月，张家婆就走了。” 想到这里，听闻张家婆去世的江小朵，赶紧往张家婆家跑去。 张家婆被放在一块拆下来的门板上，想必夜里走得很安详，已经有人帮忙装老（穿寿衣，整理发髻等的俗称）过了：发髻梳理得很整齐，身上穿着一身枣红的对襟裤褂，脚上穿着船型绣花鞋，神态安详，好像睡过去一般，只不过，是一睡不醒了。 据说，弥留之际，是张家婆娘家的侄儿过来尽孝守夜，陪伴老人过世的。 侄儿身上穿着白色的粗麻布孝衣，带着白色孝帽，胳膊上挂着黑纱，正披麻戴孝，在堂前守灵。 看到江小朵过来，侄儿从跪着的地上站起来，迎面走向江小朵：“你好，你是？” “我是江小朵，听说阿婆去了，我过来送阿婆一程，因为阿婆几个儿子不讲孝心，我怕阿婆一个人走得太孤单。” “你就是江小朵，我姥姨走的前几天，一直在念叨你，她说她说过，要把这个玉镯子给你的。” 侄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花手绢裹了几层的玉镯子，递给江小朵。 江小朵退后几步，缩了缩身体，“不，这个我不能要。我就照顾了阿婆一会，不该拿阿婆的遗留之物，还是留给她几个媳妇吧。” “小朵，阿婆说了，你家本来很困难，却还能想着她，这就更难能可贵了。阿婆说了，就冲你一片孝心，希望这个玉镯子，能帮你家走出困境。” 江小朵还是摆手，“不，我还是不能要。我偶尔帮助阿婆，是看阿婆一个人太可怜了，而我是举手之劳，所以就帮阿婆。如果我拿了玉镯子，就好像我帮阿婆动机不纯，就是为了这个玉镯子。我家虽然穷，但是穷也要穷得有骨气，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接受阿婆这个玉镯子的，你还是想想办法，该送给谁吧？或者，你自己留着，将来娶老婆，肯定用得上。” 阿婆临终前，要送给江小朵的玉镯子，江小朵百般推脱，就是不愿意接受，事情僵持不下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玉镯风波 张家婆死前，在村子里的大儿子、二儿子及各自的媳妇，生怕阿婆死了要自己送葬，要掏自己看得命根子一样重的钱，都躲一边不过来。 几个人就一心盘算着，“等这个老东西哪天死了，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手上的玉镯子扒下来，至于送葬，我才懒得管她呢。” 这会子，听说阿婆半夜突然去了，临终前交代要将价值不菲的玉镯子，白送给江小朵一个外人，都生气眼红眼馋了，不邀自来，开始指责起江小朵来。 四个人风风火火从躲着的娘家赶回来，正巧遇到江小朵往外推脱玉镯子，张家大媳妇当着死去张家婆的遗体，不顾张家婆尸骨未寒，指着江小朵的鼻子骂： “好你个江小朵，跟我们张家八竿子打不着，无亲无故，算你识相，这个玉镯子，你休想。” 大媳妇指着小朵鼻子骂完，跳起脚来，一蹦三尺高，试图从张家婆侄儿手里抢过玉镯子。 幸好侄儿机灵，看到四个人过来，赶紧攥紧了玉镯子，放到背后，朝旁边灵活一闪，大媳妇扑了个空，向前猛扑过去，身子晃了半天才稳住。 二媳妇见状，“大嫂要是抢到玉镯子，就是大嫂的了。这可不行，我得抢先拿到。” 所以，二媳妇也不甘示弱，趁张家婆的侄儿躲闪大媳妇的时候，冷不丁从背后偷袭，一个猛虎扑食，朝着侄儿背后生扑过来，江小朵看情势危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一步拦在了二媳妇跟前，奚落道： “婶子，张家婆在世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不管不顾，任由张家婆一把年纪了自生自灭。现在倒好，张家婆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在阿婆灵前明抢。你们说，你们这样做，还是人吗？” 大媳妇抢没抢到，发现二媳妇又加入了抢夺大战，心急加气闷，跑上前，用力扇了江小朵一个耳光，泼妇骂街一般骂道：“江小朵，这是张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了。识相的，赶紧滚开。” 江小朵嘴巴被扇出了血，仍然不依不饶，心里恨恨地想：“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张家婆活着的时候不管她的死活，现在她死了，也不让她安生，要想抢去玉镯子，休想。说什么，玉镯子也不能落到你们这些不孝之子手里。” 然后，江小朵继续挺直腰杆，誓死不屈一样跟张家婆的侄儿一起，背对背，准备迎接这四个人再次进攻。 “哟嗬，江—-江---江小朵，我看你是—-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掺合我—我—我张家的事，假意讨好--我妈，目的就是为了骗取---她的玉镯子，好拿去换钱。我看你只怕---是早盯着她---这只镯子，穷疯了，想钱---想疯了吧。” 大儿子估计刚喝过几口烧酒，老远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打着酒嗝，舌头像含着一个大萝卜一样，口齿含混不清地质问江小朵。 此时，村子里的人听说了几个人抢夺玉镯子的事，爱看热闹的村里人，纷至沓来，赶过来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时候，村里人也开始冷言冷语，说风凉话。 “我看这个江小朵啊，家里一屁股债，算盘打得滴溜转，知道张家婆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两腿一蹬—见阎王去了，所以赶紧过来讨好卖乖，趁机哄骗阿婆，好把玉镯子独吞了。” “我看也是。过年三十那天，我看她就端了一大碗饭菜过来讨好阿婆呢。” 说话的，是阿婆的邻居，一张嘴一撇，似乎不屑江小朵的所作所为。有意思的是，她这个邻居，也未见送点什么吃的喝的给阿婆，由此可见，人跟人，还真不一样。 “这个小朵啊，年纪轻轻，心思蛮多的，一张嘴能说会道。你们没看，前些日子，她三言两语就把张红旗说通了，没找他跟人睡觉的嫂子算账啊。” “行了，都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看把你们能的，一个个有本事说人家江小朵目的心重，给阿婆送吃送喝，也没见你们一个二个送点什么给阿婆啊。人家小朵，小小年纪，挑起了家里的担子，虽说家里穷，但我看啊，这孩子心眼不坏，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要不，人家能劝住张红旗，不然该出人命了；人家能救金锁，她自己的小命不要啦。你们啦，一张嘴积点德吧，有那功夫说人家小朵，还不如回家好好反思一哈子自己。” 说这些公道话的，是上次江小朵去借钱的牛爹爹，可见，牛爹爹为人还是很公道的。 牛爹爹一番话，算是堵住了众人口舌，一时之间，围观的人群暂时平静下来。 “我看啦，张家婆这摊尸也不能一直这么摊着，得想办法给她买口棺材，再过两天下葬了入土为安。人死了，不能入土，死也不能瞑目啊。” 牛爹爹又提出一个建议，村里人沉默不语。 早年间的农村，村里老人死了，一般要放在家里摊尸三四天，等死了的人之魂灵慢慢从阳间还魂到阴间，家里人呢，讲孝心的，就安排人轮流在尸体前守灵，同时安排丧事。 有的人家呢，发现老人病了，就提前叫人打好棺材，或者买好棺材，等人死了，装入棺材里。 有的人家里，老人死得急，没准备棺材的，就拆下中堂门板，把尸体放到门板上。而且，只能拆中堂门板，不能拆房门，或者大门，不然，会很不吉利，死者幽魂会围绕屋门或者房门，游走不散的。 阿婆儿子不孝，根本没人为她准备棺材，经牛爹爹建议，村里人沉默一会之后，矛头开始对准阿婆不孝的两个儿子。 “阿婆两个儿子不是在这儿吗？让他们去准备棺材，还有丧事啊。阿婆在世的时候，这几个兔崽子不讲孝心也就罢了，现在人死了，对死人不闻不问，倒抢起镯子来了。” “就是，这事啊，我看得去把村支书叫来，让村支书主持公道，看这两个混小子办不办。” “谁去请村支书？” “我去吧，我跑得快。” 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后生，自告奋勇去请村支书。 张家婆大儿子、二儿子还有两人的媳妇，被村里人围着，像看猴子一样指指点点，几个人就算脸皮再厚，毕竟自己的亲老娘刚死，还躺在门板上，也还是有些害臊，脸皮由红转猪肝色，又由猪肝色转白，显得惊慌失措、惴惴不安。 过了10来分钟，村支书被请来了，发现张家婆躺在门板上，村里人围着，阿婆几个儿子媳妇无所作为，勃然大怒：“你们啦，你们啦，说你们什么好呢？村里的脸，都让你们俩兄弟丢尽了。自己的亲娘死了，不操办后事，让老人早点安魂，却在这里争来斗去。去，赶紧去买棺材去，再有，后事得赶紧办起来。” 大儿媳妇事到临头，还在斤斤计较，“老太婆生了四个儿子，又不是只有这两个，就算要办丧事，也该四个儿子一起出力，凭啥就我们这两兄弟出钱啦？” 这句话把村支书气得，胡子翘起老高，提高音量，大声质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七算计八算计，你们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们也要老的，你们自己的儿女看了，有样学样，我看你们啦，就得吃自个酿的苦果了。这样吧，你们把丧事钱一分一厘做好记帐，到时候，兄弟四个平分，说不清楚的，再来找我秉公处理。” “那我妈这玉镯子呢？这可是张家的遗物，理当张家人得，不能给江小朵这么个外人的，那我们不服。” 二儿媳妇一心惦记着有价值的玉镯子，还不死心，继续询问村支书。 村支书想想，“也是个事，是老人的遗留之物，还是得好好处理，不然几个人打来打去，闹得村子里不得安生。” 于是，村支书问道：“老人临死之前，是怎么交待的？” 侄儿站出来，朗声说道：“我姥姨临死前，交代要把这个玉镯子送给江小朵，说她人穷心善，孝敬老人，就让她留着。姥姨还特意交待，几个儿子媳妇不孝，千万不能把这玉镯子落到他们手里。” 村支书听完，捻须沉吟一会，开言道： “哦，是这样。我看，这是老人的遗留之物，老人有权处理。既然老人要留给江小朵，我看，这个镯子就遵从老人遗愿，留给江小朵，这也算是，惩恶扬善，特别是，好好惩罚一下你们几个不肖子孙，让你们长长记性。” 村支书说完，特意用手指了指阿婆的两个儿子媳妇。 两个儿子媳妇明显不服，咕哝着要去打官司。 村支书听到，回言道：“打官司？我看你们怎么赢这个官司？村里人都看到了，你们是怎么虐待老人的，没有一天照顾过老人。你们给我说说，你们配继承这个玉镯子吗？” 听闻至此，江小朵站出来发声：“各位乡亲，既然这个玉镯子，是阿婆一定要留给我的，我想我有权处理。这样，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宣布，这个玉镯子，我打算卖掉后，拿卖出的钱，捐献给镇上的养老院，让像阿婆一样的老人，都能安享晚年，大家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村里人响起热烈的掌声，纷纷表扬道：“小朵，你这孩子，人穷志不穷，人好心善，难怪阿婆跟你非亲非故，一定要把镯子留给你了。” “小朵，好样的，之前啊，我们都错怪你了。你是个好孩子，阿婆没有看错人，倒是阿婆几个儿子媳妇，真该羞愧得钻门缝了。” 也有人不解，疑惑问道：“小朵，你家债务那么多，这个镯子，正好可以解你们家的燃煤之急，你怎么要拿去捐献呢？” 江小朵微微笑了笑，和颜悦色正告乡亲们：“各位乡亲，你们说得没错，我们家因为有江二奎这个老爸，很穷很穷，这个镯子呢，也的确能帮我们家缓解困境。但是，这个玉镯子是阿婆的祖传之物，我江小朵何德何能，能够收下这份重礼。所以，思前想后，我觉得，唯有捐献出去，才能对得起阿婆的一片心，也才能让善心，更久远广泛发扬下去。” “说得好，小朵，你人小主意大，人穷心善，将来啊，我看你一定能飞出我们这个穷窝窝，大有出息呢。” 玉镯子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江小朵，再次让村里人刮目相看。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送葬?捐献 村支书出来主事后，张家婆两个不孝儿子媳妇被迫去买了棺材，置办了丧服，给亲戚发了白事请柬，开始操办起丧礼来。 早年间，村支书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因为村里的分田分亩、工粮地税、各类补贴等等，都由村支书统一分配，发到各家各户。 棺材买回来后，张家婆被放进了棺材里，盖子打开，让亲友们瞻仰遗容。 不在家的另外两个儿子媳妇，也都闻讯赶了回来。 请来的喇叭唢呐，吹奏着丧事哀乐，听得人愁肠百结，直想掉泪。 人生啊，活着风光也罢，低三下四也罢，到死了，一律平等，一副棺材，几剖黄土，掩埋地下，都到了阴间见阎罗王。 所以说，活着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闹自杀英年早逝，反正贱命一条，还不如拼死一搏，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死了了无遗憾，眼睛能安稳闭上不是。 人终归，一旦死去，就要死很久，永不复生那样的久。 不如，活着惜命；死了，安魂。 亲友们，都披麻戴孝，胳膊上缠着黑纱，跪在棺材前，哭得死去活来。 尤其是几个儿媳妇，张家婆活着的时候，未曾尽孝，死了，当着众多亲友，倒是哭得肝肠寸断，做戏做得十足，颇为讽刺。 特别是大媳妇，拜天拜地般哭泣着，声声唤着：“婆婆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啊，也不给时间我们话个别呀。” 江小朵被禁止参加葬礼，只好远远看着，看到张家大媳妇这个德性，心里冷哼一声：“人生就像一出戏，戏好戏坏，全凭演技啊。我看你内心真正想哭的，只怕是，你个狠心的老东西，人死了也不把玉镯子留给你儿子媳妇，太狠心了。” 在屋里大约摊尸两天，几个儿子媳妇就开始送葬，小儿子扶着灵柩，有村里人帮忙抬着棺材，唢呐喇叭吹打着，几个儿子媳妇随着棺材，向自己家地里而去。 帮忙的人，手里拿了一篮子小白花，边走边撒，边呼喊着：“走好哦，走好哦，走好哦。” 还有人，提着阿婆身前的衣物，打算拿去坟头烧掉。 儿媳妇们依然装腔作势哭着，几个儿子眼泪都没有，干嚎着，把张家婆送到了地里的下葬点。 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实行火葬，一般都是土葬。 到了之后，只见有人高喊一声：“放。” 棺材，便稳稳地放到了挖好的土坑里，儿子们拿着铁锹，不断把土覆盖到棺材上，直到棺材被土完全覆盖，土坑被彻底填平。 张家婆，就算从活生生的人间，到了阴森森的阴间了。 然后，把亲友们送的花圈，围着地底下的棺材土坑周围一圈，再在坟头放一架大鞭炮，再有人高喊一声：“张家婆，您走好。” 最后，将阿婆身前衣物放在坟前，点燃了化为灰烬。 这送葬，就算完成了。 等人群都散尽，坟头孤零零的时候，江小朵来到张家婆坟头，祷告道：“张家婆，您放心去吧。您送给我的玉镯子，我打算卖了之后，把钱捐献给镇上的养老院，让孤寡老人们能老有所养，安度晚年。这个做法，您还算满意吗？” 祷告过后，坟头吹过一阵风，花圈纷纷点头，鞭炮被吹得四散飞起，好像张家婆点头同意，江小朵兴奋地说：“张家婆，您是同意我的做法了是吗？谢谢您，祝您一路走好。” 然后，跪在坟头鞠了三个躬，江小朵便离开了坟地。 回到村里，江小朵找到村支书，“村支书，这个玉镯子，估计得拿到省城卖，您能不能明天抽个时间，跟我一起去一趟省城呢？” “行啊，小朵，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一定帮你，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省城。正好，我有个表哥在省城，赶不回来的话，我们去他家过夜。” “不了，我们还是当天去当天回吧，我马上要补课了，得抓紧时间处理。如果可能的话，麻烦您联系一下表哥，能不能帮我们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买家。” “小朵，这个你不用担心，省城有不少玉器行，我们拿去，多问几家，估价后，看哪家价最高，就卖给哪家。” “这敢情好，那说好了，我们明天6：00出发去省城。” “好。” 回到家，宁珑也听说了镯子的事，赞同地说道：“小朵，这事就该这么办。这玉镯子也不是我们家的，要是拿了，难免被人说三道四，可是捐了呢，倒落得清静，还做了桩大好事。” “妈，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夜无话，天亮后，江小朵和村支书到镇上搭了直达省城的中巴车，赶往省城。 到了省城，第一个玉器行看两个人乡巴佬样，有心压价，只出了8000元，不过，这8000元倒是给两人交了个底，这个镯子，肯定不止8000元。 到了第二家，老板又大方了一点，出了10000元，又让两人心中有了点数。 就这样，到处跑到处问，一连问了七八家，最终，卖给了一个比较实在的玉器行老板，以三万块价格成交。 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钞票，江小朵心“扑通扑通”跳，担心拿着现金不安全，跟村支书说：“支书，我看我们还是去银行开张卡，把钱存进卡里拿回去，要不然，这么多现金坐车也不安全。” “小朵，你说得对，这钱还是存到卡里更安全。” 两人又跑到银行，办了张卡，现金存进去，这一番折腾下来，都到了下午2：00多了，“支书，咱们没时间吃饭了，买两个馒头车上吃吧，不然赶不上车了。” 匆匆买完馒头，两人总算赶上了最后一趟回镇上的中巴车。 江小朵在车上琢磨着：“回到镇上，估计5：00多，如果养老院院长在的话，咱们直奔养老院，今天就把钱捐出去，这样，阿婆的玉镯子，就算得善终了。” 谁知道，车到路上耽搁了，回到镇上，已经7：00多钟，院长估计下班了，“支书，您看这么晚了，我估计院长该下班了，要不，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您看怎么样？” “小朵，做好事，不着急，我们明天再来。” 村支书叫了辆人力三轮车，两个人摸黑赶回村里。 晚上，天气开始变冷，冷风“呼呼”吹着，村里的乡村土路颠簸不平，让坐了一天车又没怎么吃饭的江小朵，难受得直想吐。 好不容易到家，江小朵累得精疲力尽，匆匆扒拉了一碗饭菜，倒头就睡。 梦里，另外一个江小朵问：“江小朵，这么多钱，你干嘛要捐啊，拿去还孙老黑家的2.3万元欠款多好啊。” 迷糊中的江小朵答：“可这是阿婆的玉镯子卖的钱，我不能贪死去阿婆的钱。” 身体里另外一个江小朵继续反驳：“这个玉镯子是阿婆送你的，你卖了钱还债，情有可原啊，阿婆说不定就是因此想帮你呢，这怎么叫贪钱呢？” 睡梦中的江小朵继续辩驳：“话虽不假，但我无功不受禄，我没有为阿婆做过什么，拿了玉镯子就是贪钱，就不应该。” 身体里另外一个江小朵无可奈何地说：“你啊你，活该你苦死累死，你就是太有原则，太善良了，做什么事都认死理。” …… 一夜在本我和自我中激斗半天，江小朵根本没有睡好，想到要去捐款，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拿了卡去找村支书。 村支书叫了村里的人力三轮车，又把两人拉到镇上的养老院。 院长正好在，听说来意后，非常感动，说道：“我们这个养老院，多是孤寡老人，没有子女，无依无靠，所以到养老院养老。这些年，院里经费紧张，老人们的吃穿确实需要改善。这下可好，有你们捐的这笔钱，也能给老人们改善改善生活，来得太及时了，我代表养老院的全体老人，谢谢你们。” “这样吧，既然是捐款，我看还是把老人们都叫过来，我们搞个简单的捐赠仪式，也好让老人们知道，是谁捐款了。” “也好，院长，听您安排。” 过了一会，护工们把老人都召集到了养老院休息厅，院长简单说明来意，就让捐赠人江小朵说几句。 江小朵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这么多老人，突然有点紧张，愣了一会，才想起该说什么。 “各位爷爷奶奶，我叫江小朵。今天来呢，是因为村里一个张家婆刚过世了，她留给我一个玉镯子。我就想着，这个玉镯子卖掉后，捐给养老院，让更多像张家婆一样的老人们，能够有更好的晚年生活，也算张家婆这个玉镯子，发挥了最大的善心了。” 老人们听了一会，听明白是来给养老院捐款，都很高兴，其中一个刘奶奶说道：“小朵啊，你跟你妈宁珑一样善良。你妈宁珑，也经常来这里看我。” 这个说话的刘姥姥，是外公的亲娘，也算是江小朵的外祖奶奶了。 “外祖奶奶，我明天叫上我妈，一起过来看你啊。” 养老院的老人们，大多风烛残年，七老八十了，有些硬朗的，还能自己走路、吃饭，有些年老的，吃饭都得护工喂，还有的，用轮椅行走，或者眼歪嘴斜，已经老得丧失了自理能力。 江小朵看着她们，深感欣慰，“张家婆，您玉镯子卖的钱，可算是花得其所，得堪其用了呢。” 人在贫穷的时候，一个人对金钱的态度，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性。 这就是江小朵，很穷，但不贪财。 穷，但穷得善良而有骨气。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探刘姥姥 捐款之后，江小朵跟养老院的刘祖姥姥许诺，第二天要跟妈妈一起过来看她。 妈妈以前，给江小朵讲过刘祖姥姥的故事。 这个刘祖姥姥，是外公的亲娘，年轻的时候，长得俊秀玲珑，皮肤很白，五官精致，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嫁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医生，戴副金边眼镜，长得一等一俊秀，据说小有名气，医术精湛，在十里八乡走街窜巷，给乡间老百姓看病问诊，很受大家爱戴。 丈夫出诊，刘祖姥姥就跟着，做些帮忙包扎伤口、处理感染之类的零碎活。 夫妻两个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生活过得很是幸福安逸。 不幸的是，村庄遭到日本鬼子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日本鬼子扫荡的时候，据说其中一个军官被我游击队打伤，命悬一线、危在旦夕，随身跟随的军医，也束手无策。 日本鬼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医生为该日本军官看诊。 乡里百姓深受日本鬼子欺凌，巴不得死鬼军官早死见阎王，死一个，少一个祸害，在日本鬼子把大家集合过来问话的时候，集体缄默，不愿意出卖刘祖姥姥行医的丈夫。 但是，汉奸出卖了刘祖姥姥的丈夫，把他吹得天花乱坠，说他游走乡间到处看病，被民间称为“神医”，真乃华佗转世。 汉奸特意加一句：“如果让他给皇军诊病，肯定能起死回生、药到病除。” 于是，刘祖姥姥的丈夫被日本鬼子用枪抵着脑袋，逼迫他去给日本军官治病。 但是，这个医生虽然长相文弱，看起来文质彬彬，倒是很有骨气，当着被日本鬼子欺凌的老百姓，铁骨铮铮回答：“你们这些该死的日本鬼子，犯我中华，欺我国人，辱我同胞，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你们就算当场把我一枪崩了，我也绝不愿意为你们这些狗日的日本鬼子治病。” 日本鬼子气得老羞成怒，当场拉过刘祖姥姥，面目狰狞问刘祖姥姥的医生丈夫：“这是你老婆是吧？小娘们长得挺漂亮，让人垂涎三尺。今天你要是敢不给日本皇军治病，我们让你老婆伺候伺候大日本皇军。说，你治病还是不治病。” 刘祖姥姥小巧玲珑的身躯，在日本鬼子的爪牙下，拼命挣扎，丈夫眼看老婆要遭日本鬼子毒手，眼圈红了，还是心一横，狠心说道：“要我治病，休想，我巴不得你们这些臭日本鬼子，全部下地狱。” 这下，算是彻底激怒了日本鬼子，他们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杀戮手段。 他们将刘祖姥姥丢给几个如狼似虎的日本人，然后吩咐，“这个女人，你们尽管享用，算是对你们英勇的犒赏。至于这个医生嘛，骨头倒是挺硬嘛。来人，给我牵一头烈马过来，我要让这个骨头硬的中国医生，五马分尸。” 被喊来问话的乡邻们，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围着，大声喊话：“都给我老实待着，谁也不准动弹，谁要是敢轻举妄动，就打死谁。” 接着，日本鬼子牵来了一头高头大马，将医生手脚、脖子五花大绑，分别套到马的身上，然后鬼哭狼嚎般地大笑着，扬起手中的皮鞭，“架架架”，走，驱赶马匹。 马匹被鞭子抽动后，浑身疼痛，为了躲过鞭子，奋蹄狂奔起来，医生被马拖在地上跑，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叫，围观的乡邻，都被日本鬼子的暴行震惊了，不忍再看，纷纷背过身去，擦拭流下来的泪水。 而背后的屋子里，刘祖姥姥被日本鬼子凌辱，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把围观乡邻的心，一瓣瓣撕碎了。 医生，就这样，活活惨死在日本鬼子令人发指的暴行下。 而刘祖姥姥，被日本鬼子摧残得不成样子后，被像一条狗一样，无情地扔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围观的乡邻等日本鬼子走了之后，收拾起医生的残尸骸骨，又找了辆板车，把已经遍体鳞伤、人事不省的刘祖姥姥，拉回了村里。 乡邻们平时多得医生帮助，那些穷苦人家，付不起医药费的，医生多是免费义诊，乡邻们，对医生夫妻，一直感激涕零，而且万分敬重。 几个妇女乡邻，派了几个人，轮流看护、照顾刘祖姥姥，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刘祖姥姥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日夜哭泣，哭瞎的。 后来，好不容易不寻死觅活了，刘祖姥姥改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哑巴，夫妻二人一辈子无儿无女。 哑巴丈夫死后，由于刘祖姥姥改嫁后没有子嗣，就被乡里作为“五保户”，送到了养老院，由政府出资养老送终。 江小朵和宁珑捐款后第二天，兑现承诺，过来探望刘祖姥姥。 刘祖姥姥即使老了，眼睛瞎了，可依然比养老院其他的老太婆们漂亮，发髻永远梳得整整齐齐，衣服永远穿得干干净净，屋里也摸索着收拾得很妥帖：床单铺得很平整，被子叠成四方块，桌椅凳子靠边放。 “刘姥姥，有段时间没来看望您了，您身体还好吗？” 妈妈宁珑提着一些吃食，进门就亲热地拉住刘祖姥姥的手，跟她打招呼。 刘祖姥姥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摸索着，摸到妈妈宁珑的脸，一双哭瞎的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同一个地方，“是宁珑啊，快，快坐下。我啊，都好，都好。” “刘姥姥，这是小朵，她昨天过来，您听到名字，还跟她说过话。今天，我们特意再过来看看您，帮您把头发洗一洗，手指、脚趾甲剪一剪，床单被套也都帮您洗干净，知道您爱干净。” “宁珑，多谢你啊，小朵这孩子，也还是蛮有心的呢。昨天说来，今天就来了。” “刘祖姥姥，我是江小朵，等会，我来帮您剪指甲吧。” 江小朵凑到刘祖姥姥身边，亲昵地靠到她身边，望着刘祖姥姥。 “刘祖姥姥还真是爱干净啊，可能跟早年间，跟医生丈夫一起养成的好习惯。虽然今年已经快90岁了，身上，可一点老人味都闻不到，闻到的，都是一股雪花膏的清香。老是老了，可脸上的皮肤依然很白，眼角皱纹也不明显，脸上只有一两条纹路。刘祖姥姥，可真是个爱干净的老太太呢。” 宁珑说着，就扯下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开始去帮刘祖姥姥清洗，并吩咐小朵：“小朵，你用热水瓶里的开水，兑点冷水，给你祖姥姥剪指甲，洗头发。” “好咧，妈。” “刘祖姥姥，我先帮你解开发髻，我们先洗头发吧。” “好啊，小朵，可真是个乖孩子。” 刘祖姥姥的头很小，一头头发还是乌黑的，完全没有白头发，用了一根发叉，把整头乌发盘成了一个圆盘，显得干净利落。 “刘祖姥姥的医生丈夫，可真是名有民族气节的医生，死得有民族尊严，值得敬佩。我们现在经常讲爱国，爱国，首先要不忘历史，不忘国耻；其次，才是为振兴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解下发髻，江小朵把刘祖姥姥的一头乌发浸到脸盆的温水里，用香皂在手上打泡，然后搓满头，肥皂的泡沫便堆满了整个头，再用手从上到下慢慢梳理，按摩头皮，刘祖姥姥估计感觉很舒服，赞扬小朵：“小朵啊，你很会洗头呢，跟谁学的啊？” “祖姥姥，我经常帮我妹妹洗头。” 洗完头发，江小朵用干毛巾帮祖姥姥头发擦干水分，用毛巾包着头，又开始剪手指甲。 先把祖姥姥手指甲浸润到水里，等指甲泡软了，才开始剪。 刘祖姥姥的手跟人一样，也是精致小巧，手掌小小的，手指头细细小小，皮肤一样很白，指甲可能有段时间没剪了，长得有点长了。 江小朵边剪边聊天：“刘祖姥姥，您还记得第一个祖爷爷吗？” 刘祖姥姥混浊无神的一双瞎眼闭了闭，缓缓说道：“记得，当然记得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也经常到我梦里，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时，他也给我托梦，说他在那边很冷。你妈妈宁珑来了，我就让你妈妈去给他烧一些衣服、纸钱。” “那祖爷爷，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提起第一任医生丈夫，刘祖姥姥神情变得温柔起来，脸上仿佛带了神采，说道：“他啊，是个很温柔有礼的人呢，对我很照顾体贴，对病人们呢，也很善良仁慈，经常不收人家的钱，说大家日子不好过，能帮忙就帮一帮乡邻们。” “那您跟第一个祖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那个年代呀，都是媒人做媒。你的医生祖爷爷成年了，就有媒人上门给他家说媒，说了好几个，你医生祖爷爷都没看中。后来，媒人就把我说给你医生祖爷爷，你医生祖爷爷一眼啦，就看中了。就这样，两边父母操办婚事，你医生祖爷爷用了一了，祖姥姥都快黄土掩埋的人了，可不愿意传出去，坏了名声。” …… 宁珑和江小朵，陪祖姥姥说了半天话，帮忙洗洗剪剪，待到下午三四点，才依依不舍告辞走了。 “妈妈，您看，您讲孝心，我也跟着您学，难怪书上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看这句话一点没错。” “幸好啊，你是跟着妈妈学好的，要是跟着你那个醉鬼、赌鬼老爸学，这个家算完了。” “妈，我们家再穷，也完不了，我一定要为咱们家打个翻身仗，争取鲤鱼跃龙门，实现农村包围城市。” “咳，你这孩子，口气总是那么大。” ……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云娘吞药 村里的风流韵事，用宁珑的话来说，就是几天几夜也讲不完。 探完刘祖姥姥，江小朵继续去镇上，跟着王二麻子打工。 最近，江小朵又让师傅教她贴瓷砖。 学了一天，有了初步眉目，晚上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乌鸦在头我们村的云娘啊，吞农药自杀了。” “啊，不会吧，为什么事自杀呢？” “又是农村里经常谣传的什么风流韵事吧。她家门口挤满了人，你要想知道，去那里站一会，听听大伙的议论，准保就知道了。” “唉，云娘婶子年纪轻轻，比妈妈宁珑还年轻一点，才30多岁，怎么就想不开，轻生了呢？” 江小朵刚亲眼看到张家婆死去送葬，现在，又听说一个年轻妇人死去，小小年纪，突然感叹，活着不容易，死去倒是很容易。 原本活生生的人，说死，就狠得下心，死了。 心情沉重得很，还是迈开步子，打算去云娘家看个究竟。 刚到云娘家门口，就看到围得黑压压一片的村里人，屋里有人正哭得死去活来，“女儿啊，你年纪轻轻，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怎么说去就去了啊，让妈白发送黑发人，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呀。” 听哭泣，应该是云娘的亲妈亲爸听闻噩耗，从娘家那边赶过来了。 村里人都站在旁边，小声议论着：“听说云娘是与村里的哪个野男人有私情，被人撞见，躲在庄稼地里干那见不得人的事，羞愧难当，回来就吞了农药自杀。” “我说呢，年纪轻轻，怎么会舍得就死了。” “云娘这人，在村里人缘挺不错的，看到大人小孩，都是一副笑脸，待人也热情，怎么会这么糊涂，做那羞耻丢脸之事？” “听说啊，云娘那口子，虽说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可是，那方面根本不行。云娘嫁过来，等于守活寡呢。” “不会吧，云娘不是有两个儿子吗？虽说老大傻不啦叽，可毕竟也是两个儿子啊。” …… 然后，江小朵就听到，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云娘的丈夫在镇上教书，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可是，奇怪的是，云娘的大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村里人纷纷传言，云娘嫁过来后，很久怀不上孕，医生检查后，说他老公患有先天性精子坏死症，怀孕呢，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得看上天造化。 村里人经常在背后，用半是讥笑半是幸灾乐祸的口气戏弄云娘丈夫：“可惜了，长得那么好一个人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连老婆的肚子，都搞不定哟。” 于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为了堵住村里人的嘴，公公代替儿子与媳妇行房事，大儿子是云娘与公公扒灰怀上的。 怀上后，云娘又觉得有失脸面，拼命用布袋缠裹肚子，不断蹦来跳去，谁知道，这孩子命大，怎么也弄不掉，最终，不得不生下来。 生的时候，难产，孩子的头部长久挤压，又加上怀上的时候，云娘几番折腾，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痴呆儿，别人叫他喊自己的爸妈做“哥啊姐的”，他照喊不误。 有些人坏心眼，指使他喊自己的爷爷做爸爸，他居然果真也跟着叫，臊得爷爷一个劲喊“作孽哟”。 小儿子倒是不痴呆，聪明伶俐得很，不过，长得既不像云娘，也不像云娘的丈夫，倒有点像村里的二愣子。 这二愣子光棍一条，整天村前村后到处转悠，没事到处钻庄稼地，调戏村里的良家妇女。 据说，云娘就是在庄稼地，跟二愣子干柴烈火，怀上了小儿子。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经常在庄稼地里胡搞，最终，事情败露，被村里人抓了个现行。 锣鼓听音，江小朵不声不响，躲在后面听了个七七八八，既为云娘惋惜，又恨云娘不该做这等丢人现眼之丑事。 屋子里，云娘的妈妈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屋外，看戏的村人们，觉得议论够了，戏也看够了，该回家了。 江小朵也随着众人，摸黑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妈妈宁珑已经把妹妹安顿睡下了，江小朵来到妈妈身边，问道：“妈，咱村子里，风流韵事怎么这么多呢？” “唉，谁知道呢？许是无聊，真真假假，也搞不清楚，哪个传言是真，哪个传言是假。咱农村人啦，娱乐活动不多，除了种种地，晚上看看电视，也没其它事可干啦。所以，大家伙就耍耍嘴皮子，张家长李家短搬弄是非。要是有那些不安分的男男女女，可不就趁着男人女人几天不在家，乱搞一起了。” “不过，我看，大多数村里人还是很本分老实啊，比如说您，就没人敢说您的闲话。” “鬼丫头，就你话多。妈呀，年老色衰，家里一屁股债，谁敢搅合咱家这个烂摊子。你说得倒是没错，大多数村里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只有少数那些没脸没皮的，丢村里人的脸。” 母女两个唠嗑一会，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听说二愣子被人打了，打得半死不活，下不来床。 大家跑去二愣子家，问他：“二愣子，你看清没，谁打得你，下手这么狠。” 二愣子做了亏心事，眼神闪躲，眼皮耷拉着，也不敢看大家，嗫嚅着小声说：“我，我，我没看清，夜晚太黑。” “二愣子，我看你是做了亏心事，半夜鬼敲门来打你了吧。” 其实，二愣子看清了，打他的，人高马大，是刚刚死去云娘的丈夫。 可是，二愣子知道，自己占了人家老婆的便宜，村里人“毒舌”般的流言，又无形中杀死了云娘，自己就算被打，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肚子里咽了。 说什么呢，都是自己的错，间接害死了一个好女人。 云娘的父母哭完女儿，又转过头来找女婿算账。 “你这个混蛋王八羔子，虐待我女儿，她才想不开轻生的，看我不打死你。” 丈母娘说着，就脱了脚上的皮鞋，抓在手里朝女婿身上狠狠抽去，抽得女婿“哎哟哎哟”直叫唤，却没有闪躲。 村里有人过来劝架，也被丈母娘用皮鞋打跑了，“怎么劝架呢，人家女儿毕竟死了，是活生生的事实。” 江小朵勇敢，跑过去冲着云娘妈妈大吼一声：“阿婆，您女儿已经死了，正孤零零躺在堂屋里，您在这里大打出手，是要让她死了也走得不安心吗？” 云娘妈妈听到这声大吼，知道说的确实是事实，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闹怎么打，女儿也是永远去了。 长叹一声丢下手里的皮鞋，又跑到堂屋里云娘身边，儿啊肉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村里人的流言满天飞，不过，这流言绕过了云娘的丈夫，飞到了所有其它不相干的人那里。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知道，云娘给丈夫头上长草，除了她丈夫本人。 这就是那句话，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所以，云娘死后，云娘的丈夫仍然体体面面给她办了场丧事。 丈夫给云娘买了口上等材质的棺材，穿了身紫色真丝对襟的薄袄子、棉绸裤子，黑色的新皮鞋。 还特意叫人给云娘化了妆，所以，死去的云娘，躺在棺材里，白脸红唇，就像活着一般生动。 传说自杀的人，因为内心有委屈，可能死了魂灵不散，阎王爷不收，很难安魂。 所以，云娘的丈夫又专门请了安魂的道士，给云娘安魂。 只见道士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头上扎着道士箍，手持一柄长柄须，围绕着云娘的棺材，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念着各种常人听不懂的咒语，好像在召唤云娘安心走一般。 又请了和尚来家里不眠不休，念经三天三夜，超度亡灵。 四天后，云娘的棺材终于从家里抬出，开始送葬了。 痴呆的大儿子抱着云娘的灵柩，公公说小儿子是野种，不让小儿子抱灵柩。 云娘的父母亲友，一路随着棺材哀嚎，哭得令人肝肠寸断。 象征死人的纸扎小白花，撒满一路。 送别死人的鞭炮，一路放个不停，没有停歇。 喇叭唢呐，哀乐不断。 最终，云娘在亲友们的哭声中，走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江小朵跟随着送葬队伍，经历了两次死别，内心感慨万千： “人啊，来的时候，“哇哇”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死的时候，别人哭天抢地，送往另外一个世界。苦也好，累也好，冷也罢，热也罢，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来过人间这不长不短的一生。” 不是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江小朵的生活穷困潦倒，一地鸡毛，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个字。 死了，就什么念想都没有了，人生她妈的彻底完蛋了。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还是未知，一切都还有可能。 珍惜活着，珍惜当下，再谈，活着的其它各种可能。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初三开学 江小朵所在的村子，表面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 村民们仍然在农忙季节，扛起锄头锄草，背起药水桶打农药，或者插秧、播种棉花、黄豆。 农闲的时候，几个妇女凑一起，议论这家闺女那家媳妇，飞短流长。 男人们呢，凑一桌打打麻将，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伸出手用力洗牌，再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堆牌。 可是，变化却是潜滋暗长的。 比如，有少部分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不甘心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天天锄地、干农活，开始到武汉、北京、上海、广东等地，外出打工挣钱。 而江小朵的家里，没了江二奎在家拳打脚踢，日子也开始过得开心自在许多。 江小朵的学业呢，也开始面临人生第一次重要的转折点：初三升高中。 宁珑，从来不需要操心江小朵的学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江小朵不仅把自己的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放假了，更是宁珑的好帮手：干农活、打工挣钱。 农村孩子都这样，自己上学、放学、写作业，闲暇了帮家里干农活。 哪里像城市里的孩子一样，父母辅导作业，爷爷奶奶好饭好菜伺候得小祖宗一样，外带请家教辅导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以及参加各种特长班。 农村孩子有吗？完全没有。 出生，就不在一个水平线。 能够不靠辅导，没有课外练习册，完全靠自己改变命运的少部分农村娃，靠的是天资聪颖，靠的是勤奋好学，靠的是吃苦耐劳。 而江小朵，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假期转眼结束，江小朵需要提前返校补课，毕竟初三了嘛，是升入镇里的普通中学，还是升入县城有名的重点高中，决定了学校的升学质量，学校，可是如临大敌呢，紧张程度，不亚于高考。 像往常一样，江小朵从家里带了一些腌菜，还带了些粮食。 镇里的中学比较人性化，家里有钱的孩子呢，伙食交钱吃；农村家庭没钱的孩子呢，可以带粮食、蔬菜过来，冲抵伙食费。 初三开学，外语老师换了一个，是个年轻的、长相白净的男老师。 男老师说话爱翘个兰花指，每次带领大家读单词的时候，就会翘起兰花指，手指一点一点的，叫同学们跟着他读。 每次，江小朵看着他翘着兰花指，身体有节奏扭来扭去，就内心忍不住想笑：“老师，您能还娘娘腔一点吗？” 再转头看看全班，大家都拼命忍住笑，假装一本正经，认真跟读。 政治老师是个资历颇老的老师，不苟言笑，总是一脸严肃，不过据说这个政治老师教学很有一套，每年中考政治科目都很出色。 化学老师看起来，像永远没有睡醒，走路有气无力，身材骨瘦如柴，但是在课堂上，他的嗓音之大，常常能将上课打瞌睡的同学，突然之间一嗓子震醒，流着哈喇子茫然问：“怎么啦？地震了吗？”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物理老师呢，嗓音沙哑，脸上有块疤痕，年纪轻轻，走路弯腰驼背，沙哑的鸭公嗓子，一堂课上下来，基本没救了，只好夹了课本匆匆逃离。 语文老师呢，还是带队县城参加中考的孙老师，语文课上得中规中矩，照本宣科典范，行走的教科书。 据说这个语文老师曾经犯过作风问题，被老婆告到学校，学校进行了公开批评教育，并罚了一段时间在家反思，后来才重新返岗上讲台。 江小朵倒没发现他有什么出格之举，就觉得，“孙老师这头发，梳理得也太油光水滑了，每次上课，都爱用手指头捋他的头发，好像有点自恋。” 补课结束后，开学第一天，刚上完一堂课，久违不见的谢大彪，就从二楼初二，窜到了三楼初三，站在教室外敲窗：“江小朵，江小朵，你快出来。” 江小朵正跟丁莉莉凑一起，“嘀嘀咕咕”外语老师的兰花指，“小朵，你说他总那么翘着兰花指，不累吗他？” “谁说不是呢？我一看到他的兰花指，心思就不在读单词上，光顾欣赏兰花指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中学生，下课最爱两件事：背后议论老师，或者议论同学。 八卦，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人们聊起八卦来，比干正事带劲多了。 丁莉莉无意中扭头，看到窗户外边拼命冲江小朵招手的谢大彪，用胳膊肘拐了拐她：“喂，江大小姐，你的黑马王子来了。” 谢大彪曾经在镇上混的，丁莉莉戏称“黑马王子”。 江小朵觉得扫兴，“这个谢大彪，下课时间来捣什么乱呀？” 不过，还是狐疑着出来，谢大彪一把拉住江小朵，神秘兮兮地说道：“江小朵，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江小朵眼睛向上一翻，给了谢大彪一个赤裸裸的白眼，不耐烦地回：“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 谢大彪也顾不得再继续卖关子了，咧开嘴笑着说：“瞧你这小白眼翻得，咋那么可爱呢。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今年不是初三了嘛，我托我爸，我爸又托人，搞了一套省城重点中学考试试题秘籍，你拿去，好好练习练习，争取举一反三，说不定，能考到县城重点高中呢。” 江小朵收起小白眼，改为意外惊喜：“这个谢大彪，总算干了点人事。” “啊，真的吗？快给我看看，这么大的好事，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了。” 一声“谢”字，听得谢大彪五脏六腑浑身舒坦，不过却装得满不在乎，胳膊一挥，不以为然地回应：“小菜一碟，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说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江小朵。 江小朵接过袋子，大大咧咧捶了一拳谢大彪肩膀：“谢大彪，这事，干得漂亮，我这里，给你记上一功。” “漂亮”二字，江小朵特意重重吐出，显示自己的感激，没想到，口水喷了谢大彪一脸。 谢大彪死不要脸地舔着江小朵的口水，嘻皮笑脸继续说道：“江小朵，谢谢你赏光口水，我谢大彪，笑纳了。不过，我可叮嘱你，班上同学都是你的竞争对手，这套试题，你可不能跟其他人共享，留着自己偷偷用，作为中考‘大杀器’。” “那我不能听你的，丁莉莉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她，我可得资源共享。我和她，得齐头并进，上同一所高中，将来，还要上同一所大学呢。” 谢大彪听了羡慕不已，内心寻思：“什么时候，江小朵对我，能像对丁莉莉这么好，愿意跟我形影不离就好了。” 脸上无可奈何，谢大彪摊摊两手，耸耸肩膀，“好吧，随你。不过，你可记得，除了丁莉莉，不要跟其他人分享，这可是很多名师一起，研究历年中考考试规律，联合整理出来的试题呢。” 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上课铃声也响了，江小朵挥挥手里的袋子，向谢大彪说了声“谢谢”，转身回了教室。 谢大彪也迅速转身，往二楼跑去。 这堂课是化学课，化学课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声大如牛，江小朵在台下暗暗发笑：“化学老师平时看着蔫蔫的，无精打采，怎么到了讲台就判若两人，声若洪钟，唾沫四射呢？” 笑着笑着，想起了初二的一件迥事。 初二的时候，江小朵的家里隔三差五状况不断，让她原本不错的化学成绩，岌岌可危。 然后，又正逢化学小测验，江小朵不想成绩滑坡太厉害，被老师批评，同学笑话。 因为，初二的时候，班主任制定了一个规则：每次考试完毕，各科老师都要跟学生谈话，特别是成绩滑坡的学生，要重点谈话，重点敲打。 江小朵一想到成绩滑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站几个小时，一训半天就头疼。 于是临考前，江小朵跟坐在后排的化学课代表达成协议，“考试的时候，你做完了，给我从后面丢张纸条，答案写在纸条上。下一次，作为交换，语文考试的时候，我再给你传张纸条。” 江小朵语文成绩一向是佼佼者，排名前列。 正巧，化学课代表语文成绩一般，总分老是上不去，没少挨爸妈训。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交换着达成了口头君子协定。 你还别说，化学课代表还是很守信用的，“哗哗”做完后，“嗖”一声，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答案的纸条，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传到了江小朵脚边。 江小朵从来没有考试作弊过，故作镇定，强行稳定一颗“嘭嘭嘭”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故意将手中的笔掉到地上，弯腰，从地上捡起笔的同时，顺手捞起了答案。 四下做贼一样，看了看，趁老师监考跑到后面的时候，把纸条展开，放到纸卷下面，每次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扫一眼答案，“沙沙沙”写到试卷上，再趁老师出教室透气的时候，又快速瞄一眼，继续抄答案。 抄完后，将纸条随手放进了衣服口袋。 一场考试下来，江小朵手心都是汗，额头，也有细密汗珠，就差紧张得尿裤子了。 第二天，化学老师就公布了测验成绩：化学课代表第一名，江小朵，第二名。 “幸亏我机灵，选择题特意错了两个，不然，跟化学课代表一模一样的成绩，那不成并列第一了，估计就露馅了。” 正当江小朵暗自得意自己的小聪明时，化学老师宣布了另外一个惊天炸雷，把江小朵震得，小身躯心虚地抖了几抖，脸不由自主低下去了，只差钻裤缝。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抄袭?竞赛 没想到，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化学老师紧接着说：“同学们，全县要开展初二学生化学竞赛，昨天的考试，就是择优选择参赛者的测验。试卷呢，也是拿了去年化学竞赛的试卷来测验。根据成绩，我们班派出此次成绩排名前三的三位同学，参加全县化学竞赛。 而江小朵，排名第二，不高不低，正属于参赛行列。 “坏了，想不到不抄则已，一抄居然抄到参加全县化学竞赛了。要是竞赛拿不到名次，岂不是给学校丢脸。可是，如果告诉老师，成绩是抄来的，不是更丢脸。算了，参赛就参赛，反正参赛拿不到成绩，也不会有人怪罪。毕竟，马失前蹄也是常有的事嘛。” 经过激烈思想斗争，最终，自己的面子战胜了学校的面子，江小朵硬着头皮，参加了全县化学竞赛。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拿到竞赛奖状，而且，惨败。 据说，江小朵的成绩，排全县倒数10名。 化学老师好像并不觉得意外，胜败乃兵家常事，哪里有常胜将军呢。 好在，另外两个人都捧回了奖状，也算给学校争了光。 江小朵的小脸臊得慌，好一段时间，都不敢抬头看化学老师，也不敢开口跟化学课代表讲话。 “丢人丢到家了，看来，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使抄来的，也还是终究不属于自己。假的，就是假的。” 从此以后，江小朵再没有考试作弊。 这个作弊的教训，来得太深刻了，以至于，终生难忘。 丁莉莉获知江小朵化学测验成绩后第一时间，颇为惊讶，跑来向江小朵道喜：“江小朵，行啊，你，不声不响偷偷发功，化学成绩突飞猛进，居然一下进入全班第二名，而且，还被老师派去参加全县化学竞赛。说，背着我施展了什么威力？让我也学学，也能去参加个竞赛拿个奖。” 丁莉莉一连串恭维的话，说得江小朵脸红一阵、白一阵，极其不自在，生怕好朋友继续张扬，把自己做的丑事揭开了，忙拉了丁莉莉到学校后边的操场，双手合十拜托：“求求你，我的小祖宗，别再大声嚷嚷了，再说下去，我恐怕要名节不保，身败名裂了。” 一句话说得丁莉莉大惑不解，睁圆了一双好看的双眼皮眼睛，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江小朵，你不是刚拿了全班第二名，要去参加化学竞赛吗？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跟名节不保、身败名裂有什么关系嘛。你把我都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丁莉莉，来，我悄悄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你可得先对天起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好好好，我现在就对天发誓，江小朵跟丁莉莉说的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我都绝不泄露。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丁莉莉果然很认真的双手合十，指天发誓，而且，发的还是毒誓。 “行了，谁让你发那么毒的誓了，我相信你。” 江小朵拉丁莉莉坐在操场的地上，然后，悄悄附在她耳边，耳语道：“丁莉莉，我这次化学测验成绩，是抄来的，是我让后面的课代表丢小抄给我，完完全全抄来的。” “你，江小朵，抄袭？不会吧，这完全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据我所知，你可从来没有抄袭过，即使班上有很多同学，包括我，或多或少都干过这事。” 丁莉莉盯着江小朵的眼睛，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疑问。 “唉，都怪我，鬼使神差，一时糊涂，就犯错了。我前段时间，家里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分心了，最近化学课没跟上，又怕滑坡太厉害，被老师同学瞧不起，所以，一失足成千古恨了，闹了这么件进退两难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竞赛去还是不去？或者，跟老师主动坦白，这次成绩是抄来的？” 此时，江小朵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别呀，坦白什么？再说，你要是坦白了，这不连化学课代表也连累了不是。我看这样吧，竞赛，你还是照样参加，毕竟，平时你的化学成绩也很不错，老师应该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贸然派你去参赛。至于抄袭，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提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初中生，谁没搞过小抄小闹，搪塞老师长篇累牍的教训、家长无休无止的责骂。” “你的意思是，化学竞赛，我还是去？” “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去啊。说不定，像上次作文竞赛一样，捧回个大奖杯呢。” “奖杯就别想了，不倒数垫底就阿弥陀佛了。” “喂，怎么回事啊，你？你可是江小朵耶，什么事难倒过你？话说，江小朵，你可太不一样了，连抄袭，都轰轰烈烈，一下子抄到全县化学竞赛去了。” 丁莉莉觉得特别好玩又好笑，这个好朋友太不一样了，做什么事，都让人大跌眼镜。 “行了，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都要愁死了。也好，听你的，就去参加化学竞赛，奖杯不奖杯的，就别想了，就是要让自己记住这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好在，最终，江小朵确实没有拿到奖杯，等于让自己在耻辱柱上，又狠狠钉了一回。 教训，深刻得不能再深刻了。 丁莉莉得知结果后，又过来安慰江小朵：“别难过，没得奖就没得奖，咱不是作文拿了一等奖嘛。” 这件事过去快半年多，至今江小朵在化学课堂想起来，脸还觉得发烧。 几次，她想跟化学老师坦白交待，但几次欲言又止，下不了决心。 今天，在初三的化学课堂上，江小朵再次想起这事，这件成为压在她心底沉重包袱的一件事，脑海中仍然波浪翻涌，“眼看初三了，再有一年，就要跟这里的老师同学说再见了。如果此时不跟老师坦白，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如果不跟老师说出实情，这件事会永远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心底，每次想起来，羞愧难当，还是找个机会，跟老师好好坦白吧。” 想到这里，下课铃声刚好响了，江小朵疾速跑到丁莉莉座位前，拉着她就朝宿舍附近走，那里人少，好说话。 “丁莉莉，我刚才化学课上，又想起了初二抄袭的事情，觉得还是跟化学老师如实相告。不然，你想，咱们马上都要毕业，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想跟老师说出实情，也没机会了呀。” “江小朵啊江小朵，你说你咋那么实诚呢？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既然这事让你如此良心不安，你还是跟老师据实以告吧，相信过了这么久，老师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唉，你是不知道，不做亏心事的人，偶尔做点亏心事，很容易遭报应的。你看，我不抄则已，一抄就给自己抄了个即时报，被迫去参加化学竞赛，给自己丢了个大人。” 两个人商议完，江小朵决定，下午上完课，晚自习之前，就去找化学老师说清楚事实。 正好，化学老师夫妇都是化学老师，都在学校教书，就住在学校宿舍。 决定去把事情说出来后，江小朵心里的担子，突然放下了，又找了课间时间，悄悄告诉丁莉莉，“丁莉莉，谢大彪给我搞了一套中考复习试卷，说是名师呕心沥血钻研出来的，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仅跟你分享，你可别再跟其他人分享啊。要知道，同学之间都是竞争关系，上普通还是重点高中，结果可能就在那几十分上。” 丁莉莉喜出望外，跳起来亲了江小朵一口，喜躬躬开言： “哇，有这等好事，你还记得跟我共享，由此可见，你是真拿我当最铁杆好朋友对待了。你放心，只许咱俩比翼齐飞，其他人，靠边站。咱们可说好啊，高中要上同一所高中，大学要上同一所大学的。” 江小朵反手打了丁莉莉的手背一下，“别没正形了，这是学校，亲什么亲，要不然，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俩好上了呢。” 丁莉莉毫不在意，又勾肩搭背，亲昵地牵起江小朵的手，“小朵，咱们是在好啊，只不过，是好朋友的好。怎么，不行啊，谁爱看，尽管看好了，我才不在乎呢。我呀，只在乎我的好朋友江小朵。” 两个小女生亲昵地打情骂俏，听到上课铃声，又兔子一样飞快跑回教室。 下午上完课后，江小朵饭也顾不上吃，放好课本，直奔化学老师的宿舍而去。 到了门口，踌躇犹豫一会，才鼓起勇气，伸手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好是化学老师。 “小朵，是你啊，不是吃饭时间吗？你找我有什么紧急事情吗？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江小朵无比汗颜，弯腰弓背着进了宿舍。 化学老师的爱人正在做饭，宿舍没有分割，就是一个通铺，做饭、睡觉、改作业都在一个屋子里。 所以，满屋都是油烟味，呛得人直咳嗽。 化学老师的小孩正在窗子边自己玩，小姑娘才两岁，文文静静的，看到江小朵进来，好奇打量着，也不说话。 “老师，我对不起您，我曾经做了错事，一直没有勇气跟您坦白。” 化学老师听了很惊讶，“江小朵，你平时在班上很听话啊，不讲小话，不打瞌睡，作业按时完成。怎么啦，你犯了什么错？说来老师听听。” “老师，您还记得初二全县的化学竞赛吗？” 江小朵头埋得低低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声说道。 “我记得啊，你当时也参赛了，虽然没有拿奖，不过你也尽力了，老师不怪你。” “不，老师，您应该怪我，因为，那次测验成绩，我是抄课代表的答案，才拿第二名的。不然，派去参赛的，不应该是我。” “你，抄袭？小朵，据我观察，你好像从来没有做过抄袭这样的事吧。” “老师，我确实从来没有做过，仅此一次。可是，我为这唯一一次抄袭行为，郑重向您道歉，求老师您原谅我，愚蠢而可耻的抄袭行为。” 化学老师听完事情经过，并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开导小朵：“江小朵，那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虽然抄袭行为不对，但老师知道，你一向是个诚实本分的好孩子，所以，老师原谅你。不过，老师有个条件，现在已经初三了，你要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争取中考化学科目，取得优异成绩。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江小朵喜极而泣，连连点头，“老师，我答应，我肯定答应。您放心，化学竞赛的耻辱，我发誓要在中考中弥补回来，用最好的成绩，向您的辛苦作报答。” “好，一言为定。你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还要上晚自习。答应老师，这件事情过去了，千万别背着思想包袱上中考考场。” 江小朵站起身，郑重地向老师鞠了三个躬，说道：“谢谢老师原谅。今天跟您说出事实后，我不会再有包袱了，一定苦战一年，拿出最好的中考成绩来回报您。” 说完，江小朵欢喜中带泪，小跑着离开了化学老师的宿舍。 善良诚实的人，内心容忍不了愧疚和阴暗，这会折磨得她们无法安心安身。 这，大约就是善良人与不善良人之间的区别吧。 而人，还是善良一点好，连老天，有时都会伸手相助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考试?吃饭 初三， 初三， 初三。 农家贫困女江小朵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意味着，她即将为实现“改变命运”的誓言，向前万里长征迈出一小步。 对于贫困的江小朵来说，别人轻而易举能办到的事，或者与生俱来就有的很多东西，她需要付出百倍努力，才能完成万分之一的进步。 因为，她除了学习，要干农活，要打工还债，还要时刻担心，村里人欺负妈妈宁珑老实。 更要命的是，销声匿迹的江二奎，就像个炸弹一样，让她时刻心惊胆战，生怕他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家里又重新陷入水深火热。 一个16岁的小丫头，生命中承受如此难以承受之重，着实不易。 进入初三后，班主任为了更加精准实现目标，私下联合各科老师，把学生分成了几个类别： 第一类，尖子生：铁定能够上重点高中的； 第二类，培优生：努力一把可以向重点高中靠拢的，丁莉莉和江小朵都属于这个类别； 第三类，中不溜：上个普通高中没问题的； 第四类，中下等生：加把劲能够上普通高中的； 第五类，差生：考不上只能复读的。 并且，暗自给各科老师布置了任务，要稳住尖子生，培植优等生，提高中等生，加强中下等生，平常对待差生。 有了这个类别区分后，老师们火力全开，考试一个接一个，赶着趟、铆足劲要把学生们“烤糊”。 先是学校统一组织月考，接着便成了班主任要求的半月考，最后衍变成了科任老师的周考。 所以，江小朵每天晚上睡下，都是眼冒金星，因为，别人都睡下后，她还打着手电筒继续学习到深夜凌晨。 白天上课呢，上午刚手心出汗考完语文，内心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下午数学考试又开始了，又得不知道死掉多少脑细胞。 以前初一、初二，下课后，同学们还无忧无虑跑到操场上跳绳、踢毽子，男生们撞腿（农村里的玩法：双方各自用双手抬起一条腿，然后，拿抬起的腿去用力撞对方抬起的腿，把对方撞得倒下，或者抬起的腿松手了，就算赢。） 现在呢，一个个被考试考得焦头烂额，既没精神也没时间再去玩了。 同学们都像一根柱子一样，牢牢钉在教室里，屁股都不挪动一下，埋头在书山题海，神情呆滞，眼神涣散，期待着中考快点来临，得以从中考牢笼里解放。 江小朵正埋头做谢大彪搞来的中考模拟试题，铅笔在嘴里咬来咬去，眉头皱成一个结，很显然，被拦路虎拦住了。 正在此时，丁莉莉突然过来，猛然在江小朵耳边大声一吼，“嗨，干啥呢，小眉头皱得，都快成老太婆了。” 江小朵不用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丁莉莉这尊神，用手把丁莉莉往外推了推，不耐烦地轰她，“去去去，别烦我，我正在冥思苦想一道题呢，别打扰我思路。” “还思路呢，瞧你那小眉头皱得，就知道，屁思路没有。这样吧，正好到午饭时间了，今天我跟我妈说了，要带你回家吃饭，给你补补身体。我告诉你，肯定大鱼大肉排骨汤，怎么样，去吧。” “去你家吃饭，又吃白食，不好吧。我都吃了你多少白食啊，以后，就算成个富翁，我也还不起啊。” “别啰嗦了，起来，赶紧走。这道题，我会，等吃饭回来，我教你怎么解。” 琢磨着自己想破脑壳，也没想出眉目，江小朵索性放下铅笔，“好吧，去，干啥不去，反正白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江小朵啊，继续吃你丁莉莉的白食去。” “这就对了嘛，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好吃的过不去。走起，走你。” 丁莉莉从座位上一把拉起江小朵，两个人旋风般冲出了教室。 两个人来到镇上的街道上，朝丁莉莉家快步飞奔。 江小朵这才发现，镇上中心区的jx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由灰尘漫天的水泥沙子路，变成了宽敞顺滑的柏油马路。 “丁莉莉，这条路什么时候变成了柏油路，我咋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这柏油路啊，是从镇上出去的几个人，外出发财后，集资筹钱回来一起修建的，所以取名jx路。还有啊，你看，镇上两边，都盖起了一层层的小洋楼，这个啊，也是他们拿钱回来，免费为自己的邻居们修建的呢。” “哇，这些人有爱心啊，致富不忘家乡人，吃水不忘掘井人，值得敬佩。” “可不是嘛。我说江小朵，你以后要是发达了，也去做做善事，为你家乡农村的老百姓，修路、建屋，造福乡亲们吧。” “我也想啊，可首先我得有这个能耐才行。” “我看你啊，准行。” 丁莉莉停下脚步，故意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打量一番江小朵，像个算命先生一样，捻须点头，发出神之预言。 “哈哈，丁莉莉，你什么时候化身神婆，能够未卜先知了。要不，您发挥威力，预测一下，我俩能不能考上重点高中。” 丁莉莉又停下脚步，拿出右手，在几个指关节之间来回掐掐算算，嘴里装模作样神神叨叨，最后，一拍江小朵的脑门，“有了，丁神婆预言，我们两个，肯定能上重点高中。” 丁莉莉一番流利的操作，一系列可笑的动作，惹得江小朵哈哈大笑。 笑声中，两个人转眼到了中心区丁莉莉家。 丁莉莉家面向中心区街道，是栋三层的小洋楼，一楼，是她妈妈做生意卖各种化肥、饲料的地方，二楼、三楼呢，是一家人吃饭睡觉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丁莉莉便给妈妈发出指令，“妈，妈，我带着小朵回来啦，快给我们准备好吃的。” 她妈妈闻声从二楼探出头，身上系着花围裙，热情跟江小朵打招呼，“小朵来啦，快上来，饭菜已经做好了，马上上桌吃饭。今天啊，阿姨特意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还烧了一条武昌鱼，褒了老母鸡汤，给你们两个好好补补。” 江小朵边说着谢谢阿姨，边跟随丁莉莉上楼。 丁莉莉的妈妈是个生意人，所以，很有几分生意人的精明。 对于女儿结交江小朵这样的农村穷丫头，她妈妈其实内心挺不乐意的，不过，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每次江小朵过来，照旧热情招待，笑脸相迎。 这就跟对待客户一个道理，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客户，只要进门就是生意，都得热情迎接，讨好对待。 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她做好朋友，只要宝贝女儿高兴，自己喜欢不喜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丁莉莉还有个爷爷，骨子里非常传统守旧，重男轻女思想也很严重，一直催着丁莉莉妈妈，再给自己添个孙子。 可是，丁莉莉爸爸在单位上班，只允许生一个孩子，总不能为了生儿子，好好的国家饭碗也不要了吧。 所以，夫妻俩对老爷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 老爷子想着丁莉莉是个孙女，就一直拿一些“三从四德”的思想教化她。 像什么女孩子，坐要有坐相，两腿并拢，身板挺直，不准弯腰弓背。 站要有站相，必须双腿并拢挺直，一只脚笔直向前，另外一直脚紧贴前脚脚后跟，双手交叉握着放到肚子下方。 吃要有吃相，吃不言，睡不语，筷子轻拿轻放，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发出声音等等。 这些规矩，丁莉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不，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嘻嘻哈哈着蹦跳上楼，刚到二楼门口，爷爷像尊神一样，伫立在门口，板着脸教训丁莉莉：“莉莉，你是女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要斯文秀气，别整天咋咋呼呼、大呼小叫，人家听着，还以为我们家没教养。” “哎呀，爷爷，您就别天天唠叨了，您说的那些啊，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今天这不是我好朋友来了，高兴嘛。得意忘形，您懂不懂。” 江小朵扯了扯丁莉莉衣服角，示意她跟爷爷礼貌点，别当面：“小朵啊，我听莉莉说，你们家比较困难，这些，都是特意为你们做的，多吃点，吃了好好补补。回头，带着我们家莉莉好好学习，争取考个重点高中，给丁家争光添彩。唉，就是没个男孙，丁家祖宗面上无光啦。” 丁莉莉妈妈忙活半天，又听到老爷子提到痛处，脸色变了变，气得嘴唇打哆嗦，不过，到底还是未发一言，端起饭碗，用力扒拉饭粒。 “爷爷，您怎么老是提老皇历啊。孙女怎么啦，照您这么说，那些没生儿子的，都该罪加一等了？” 爷爷提起孙子，心里就很失落，听到孙女居然在饭桌上，公然反抗自己，气得筷子往桌上一拍，脸色成了猪肝色，拉开凳子，丢下一句“你们吃吧，这饭，我吃不下”，爷爷转身离开饭桌去了三楼。 吓得丁莉莉吐了吐舌头，招呼小朵：“小朵，他走了正好，省得听他那些吃要有吃相的说教。来，放开手脚吃，管她淑女不淑女，填饱肚子正经。” 说完，丁莉莉故意喝下一大碗汤，发出“咕咕咕”的声响，完了，还用舌头四处舔嘴唇，爷爷要是在这里，看到只怕要气死。 丁莉莉的妈妈呢，本来不怎么待见江小朵，看她一来，女儿就跟着挨训，心里更是不爽气，三两口吃完，碗和筷子碰得叮当响，还故意强颜欢笑，“小朵，你和莉莉慢慢吃，我吃好了，要去照顾楼下的生意了。” 等妈妈下楼后，丁莉莉冲着江小朵做了个鬼脸，“今天见鬼了，一个个火药桶似的，都走了更好，咱们想吃啥吃啥，别客气。” 江小朵呢，也不以为意，“只要丁莉莉真心跟我做好朋友，她爷爷和妈妈的态度，我是不用理会的。” 两个人果真，恶狼扑食一样，把鱼吃了一个面，汤喝了两大碗，糖醋排骨吃了三四根，最后，捧着实在吃不下的肚子，又嘻嘻哈哈着往学校而去。 很多时候，我们其实不必将不受欢迎的人，请进生命里；也没有必要，看着所有人的脸色，步步小心，时时留意，看他们的眼色行事。 生命里的空间有限，还是留给那些能带给自己欢笑和积极能量的人吧。 就像江小朵和丁莉莉一样，她们拥有彼此，就已足够。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中考冲刺 一年的时间，疏忽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中考冲刺，摆在了江小朵面前。 谢大彪经常见不到江小朵的人，因为她不是在教室复习，就是在宿舍挑灯夜战。 为了考上重点高中，每个人都在倾尽全力，做最后的拼力一搏。 人生，就是个竞技场，不是你赢，就是我输，终究得分个高下。 人生，也是个拼搏场，拼了上半场，还有下半场，刚开始拼自己，中年后拼儿女，总得拼个你死我活。 不得不说，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却早已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充满弱肉强食的味道。 弱者可能用尽全力，不及强者轻翘一根手指头。 看不到江小朵的人，谢大彪便隔段时间，横空出世，在江小朵去宿舍的路上，塞给她一些复习资料，或者，给她拿点好吃的。 谢大彪知道，“江小朵很穷，买不起复习资料，也吃不起好吃的。” 临近中考，江小朵时间越发紧张，常常是说声“谢谢”，就匆匆而去。 这份关心，这份情，留待中考后，再来郑重道谢吧。 现在，还是没日没夜备战中考要紧。 班上的同学们，打闹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安静，和无数颗脑袋的伏案疾书。 每个人桌上，都堆着层层叠叠的各科复习资料，在最后关头，把复习效率最大化。 一些差生吊儿郎当，倒无所谓，竟然没事人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被来搞突然袭击的班主任逮个正着，拎着耳朵拎出了教室。 临近考试前几天，各科目老师已经不再上课，时间都留给同学们，自己查漏补缺，老师就在教室里来来回回走动，遇到谁有问题，停留下来解答。 江小朵昨夜复习到凌晨，今天早晨6：00爬起床，看书看得头晕眼花，只好跑出去操场上的水池边，用双手接了一捧水，朝着脸上用力摸一把，如是几次，人才清醒过来，继续回教室复习。 考试前，理科是没法临时抱佛脚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办法几天之内突击补习。 不过，语文、外语、历史和政治，倒是可以突击恶补一下，特别是历史和政治，考验记忆力，年代、时间和事件，经常记串、记混淆，就得开动脑筋，想办法怎么记准确牢固。 江小朵从小记忆力超群。 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经常用“谁能快速背诵课文，谁就能提前出去操场玩耍”这招，来刺激大家背熟课文。 江小朵常常读几遍，一篇课文就能背得滚瓜烂熟，成为第一个出去玩儿的小伙伴，把那些背半天，仍然磕磕巴巴背不出来的同学，羡慕得要死。 所以，中考前，江小朵用了谐音、事件串联、事务联想等各种方式，背诵历史政治。 最后的时间，在争分夺秒之间，过得似乎更快了。 然后，学校为了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临考前一个星期，给大家放了两天假，回家补充点营养，放松放松过度紧张的神经，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中考。 江小朵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宁珑在地里还没回来，于是，江小朵从美秀婶子家接回妹妹，拿了一些家里的红薯，闷了一锅红薯饭，又到屋子前面的菜地，摘了些蔬菜瓜果，炒了两盘菜，和妹妹吃中饭。 直到晚上，宁珑才从地里回来，估计饿了一天，已经有气无力，疲累不堪，腿上的裤管高高卷起，背上背着药水桶，看到小朵回来，很意外：“小朵，不是没几天中考了吗？学校怎么把你们放了？” “妈，学校说大家都太紧张了，放两天假，放松放松。紧张，导致大脑中枢神经反应迟钝，是没办法考出好成绩的。” “好啊，那你这两天，就在家好好歇歇，帮着看着妹妹。” “妈，不用，我可是江小朵哦，哪里需要休息。明天，我跟你下地干活。” “你这孩子，总是闲不住。” 宁珑放下药水桶，去后面河边洗了洗手和脚上的泥，回到堂屋，拿起盆子装了满盆水，进屋把身上擦洗干净，衣服全部换掉才出来。 江小朵已经盛好了饭菜，把筷子递给宁珑，“妈，快吃吧，您是不是一天没吃饭啦？” “嗯，早上吃了个馒头出门到现在。没办法呀，今年的棉花虫特别多，得不断打药水，咱们家种了几亩地，都要赶紧打药水，不然啦，棉花就被虫毁了。” “那打完了吗？要不，余下的明天我和您一起打？” “哪要你个孩子去打药水，这药水刺鼻着呢，万一吸进去，你还怎么中考啊。你要实在在家待不住，明天你跟我下地，去拔草吧，棉花地里，草也长得多。” “好啊，我拔草，您打药水，分工协作。” 宁珑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担心地问小朵：“小朵，眼看中考了，你有把握考上高中吗？要是考不上，复读花钱不说，还要多受一年苦。” “妈，我的学习，什么时候要您操心过啊。您放心吧，发挥得好，说不定能考上县城高中，发挥一般呢，至少镇上的普通高中没问题。” 宁珑一提起花钱，江小朵才突然想起，“如果考上县城重点高中，食宿和学费，都比镇上的高中贵，而且离家远，来回都要几个小时。万一家里有点什么事，自己赶回来都来不及，何况，这么远，发生什么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看，这倒是个问题呢。” “怎么办呢，要不，就上镇上的普通高中，也好方便照顾家里，经常抽时间回来一次，假期也好到镇上打工挣钱。” 江小朵双手托腮，想得出神，宁珑问道：“想什么呢，小朵，这么出神？” “没什么，妈，我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学习和照顾家里两不误。” “算了，还是放弃重点高中吧，虽说进入县城重点高中，进入名牌大学就机会大了很多，可是，家里怎么办？还是就到镇上普通高中上学，两边都不耽误。” 主意打定后，江小朵轻松了很多。 “如果发挥得好，考上重点高中后，申请调剂到镇上普通高中。如果没考上，正好，就上镇上普通高中。” 作为一个刚进入16岁的小姑娘来说，背负这么大的包袱和担子，确实苦了她。 第二天，宁珑特意晚了一些起来，好让江小朵多睡会。 到早上八点，母女俩起床后，弄了点吃的，宁珑背着药水桶，江小朵拿着锄头，帮着到地里锄草。 “小朵，你就在这里锄草，妈妈去另外一块地打药水，免得药水喷到你身上。” “好的，妈。” 宁珑走后，江小朵猫腰进入棉花地，棉花长得还不是很高，地里的草倒是疯长得快，都快要缠住棉花根了。 江小朵提起锄头，小心翼翼锄棉花周边的草，而棉花根部的，就弯腰下去，用手直接拔，免得锄头伤到棉花根部。 六月的天气还是很热的，早上，太阳就出来了，照得晃眼睛，江小朵戴了来，到底还是来了。 学校把操场全部腾出来，初一、初二放假，诺大的操场上，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摆满桌椅凳子。 座位是提前划好的，同学们按照老师的要求，把自己的桌椅凳子搬到指定地点，课桌里的全部清空，一个个打开给老师检查。 甚至连桌子上，老师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看有没有谁把什么政治历史年份、事件，写在课桌上，用来作弊之用。 穿的衣服，有口袋的，也都把口袋翻开，看看有没有夹带私货，准备考场舞弊的。 县教委、镇教委的巡查考官，冷着一张威严的脸，在桌子之间走动察看。 所有的检查工作做完，老师要求同学们全部立正坐好，等待考场铃声响起后开考，任何人不准再交头接耳，喧哗吵闹。 整个操场上，鸦雀无声，只见乌泱泱的脑袋，和疏密有致的桌椅。 偶尔听到一个同学紧张的咳嗽声，大家也继续正襟危坐，不敢回头去看。 屏气凝神中，时间一分一秒划过。 终于，“叮铃铃”，开考的铃声响了，所有人呼出一口长气，把心里的紧张情绪释放一些，然后，翘首以盼，中考试卷分发。 第一场，先考语文。 好像，不管中考高考，都是拿语文开刀。 也不知道为什么，语文招谁惹谁了，要第一个“下油锅”。 …… 几天的集体大考试，总算结束了。 同学们压抑着放飞的情绪，把桌椅搬到教室放好，然后，终于洪水泄闸了。 教室里试卷满天飞，你扔来我扔去当玩儿，粗声大气笑闹打闹，还有人跑到操场上，把朝天空一扔，高呼：“再见了，我的初中生活，再见了，我的16岁。” 江小朵跟丁莉莉拥抱着庆祝一番，开始收拾行李，因为，她要赶紧回家，到镇上打工，挣高中学费呢。 有的人生活优厚，对别人的苦难冷眼旁观，难以理解。 因为，他们不知道，苦难的人，既有经济上的苦，还有心里的苦。 这样双重的苦，怎么能让江小朵轻松起来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工友吃饭 时间眨眼到了1997年6月底了，紧张的中考过后，江小朵回家开始日复一日到镇上打工，努力挣学费，多余的钱，用来还债。 1997年7月1日，国家层面，发生了一件举国欢庆的大事：庆祝香港回归祖国怀抱。 全国各地的电视，全天候滚动播放这一举世瞩目的盛况，就连江小朵打工的工地附近，居民家里的电视也在热烈播放这一新闻。 当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香港上空升起，高亢嘹亮的国歌声响起时，江小朵的眼睛湿润了：国家要统一，民族要团结，只有祖国这个大家庭好了，我们的小家庭才能蒸蒸日上，越过越好。 工地上，工友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发出一片欢呼，热烈鼓掌。 工头王二麻子难得高兴，大手一挥，头一次豪爽地说：“各位工友，今天咱国家发生这么一件全国欢腾的大事，哥今天高兴，晚上完工后，我请大家集体下馆子，咱们打工人啦，也跟着一起庆祝庆祝。” 江小朵头一回看王二麻子如此大方，斜着头，歪着眼，笑嘻嘻揶揄他：“工头，难得见你大方一回，还是为国家大事，你这觉悟啊，杠杠滴。” 王二麻子被说得不好意思，抬起手摸摸头，“呵呵，咱农民打工人，大老粗一个，书也没读几天。不过，有一个道理我懂，国家稳定富强，农民才有好日子过，大伙说是不是？” “对着咧，麻子哥。你这觉悟啊，值得奖励一面小红旗。” “我看啦，工头是吃着水煮白菜，操着红烧肉的心，天天在工地上忧国忧民呢。大伙说，工头这觉悟，高还是不高？” “高，高，高得很咧。” …… 一伙子农民打工者，在香港回归的欢喜日子里，结束一天的劳动，跟着王二麻子下馆子。 江小朵给王二麻子建议：“工头，咱们去姚老板的馆子吧，我经常在他那里打工。姚老板这人，做生意讲究个信誉，为人实诚，兴许看我的面子，还能打点折呢。” “好啊，你带路，咱们就去姚老板的馆子。” 一行人，大工（砌砖、搭结构等师傅）加小工（搬砖、提灰等）合计大约有20多人，可谓浩浩荡荡来到了姚老板的馆子。 江小朵快步上前，抢先招呼姚老板：“姚老板，来客人啦，快来招呼啊。这可都是跟我一起工地上做工的工友，您可不要慢待啊。” 姚老板一如既往，满脸笑意迎出来，“各位师傅，既然是小朵的朋友，里面请。” 姚老板把工友们带到里屋最大的一张圆桌旁边：“师傅们请坐，我马上安排人招呼茶水，拿菜单过来。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最终餐费，我给大家打个八八折，八八就是发，好彩又吉利。” 姚老板热情招呼完，躬着身子退出了里屋。 工友们纷纷喊王二麻子，“工头，你请客，你是老大，坐上首。小朵，你是文化人，陪着工头坐旁边吧。” 接着，工友们自行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来。 一会，服务员拿了茶水还有菜单过来，给每人倒满一杯茶，问大家：“要酒吗？我们这里有茅台、五粮液、酒鬼酒、白云边、乌江大曲等，大家想喝什么酒呢？” 王二麻子沉吟一会，“我看，我们就喝乌江大曲吧，这个酒，价格实惠，味道也对咱农民的味，大伙觉得怎么样？” “工头，你也太小气了吧，茅台也不舍得请我们喝一回。” 跟工头平时嬉皮笑脸惯了的砌砖师傅王小兵，故意跟王二麻子抬扛。 “是嘛，从来不舍得请吃一回，就喝个乌江大曲，也太不够意思了，工头。” 说话的，是小工李井江，跟小朵一样，在工地搬砖或者提灰。 “工友们，我看，谁挣钱都不容易，咱们还是饶了工头吧。你看那茅台多贵，喝一瓶够吃两顿饭了。我看，就喝乌江大曲，实惠又得劲，大家说怎么样？” 江小朵知道大家故意闹着玩，出来打圆场，好终止这无休无止的嬉闹。 “工头，别怕，逗你玩，大伙，就爱喝乌江大曲，合咱工人们的口味。那茅台啊，等哪天小朵考上名牌大学了，咱们一起来喝。” 服务员看酒初步定下来，又确认一遍，“酒就上乌江大曲？” “没错，菜呢，我看大家三五人一伙，轮流点菜，点些自己爱吃的吧。不过，我可说好，预算控制在500以内，多了我可不出，你们自己掏腰包啊。” 王二麻子点头确定了酒水，又喊大家合伙点菜。 工友们拿着菜牌子，报菜声此起彼伏。 “来个虎皮尖椒吧，喝着小酒吃虎皮尖椒，味道正。” “来个四川回锅肉，我就好这一口，吃起来满嘴流油，可带劲。” “来个芹菜香干，咱镇上的香干，那可是一绝，听说已经批量生产，往外销售了呢。” “来个香煎排骨，外酥里嫩，有嚼劲。” “来条红烧大鲤鱼，配上辣椒酱，味道一绝。” …… “好了，好了，你们一桌20人，10个菜，我看够吃了。不够的话，再加吧，点多了吃不完，不是浪费嘛。” 服务员看已经有了10个菜，喊了声停，阻止了大家继续点菜。 坐旁边的王二麻子怕小朵不能喝酒，问她：“小朵，你还小，不能喝酒吧，要不，给你来点王老吉？” “工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小时候，我那酒鬼老爸每天喝酒，就拿筷子蘸酒给我喝，早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你可别小瞧我，等会，把你们一个个喝趴下。” “那就好，看不出来啊，你这小身板，除了有力气搬砖、提灰，还能喝酒呢。工头我确实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 服务员点完菜出去了，一桌人等着无聊，拿出牌开始斗地主。 “金斗，你怎么回事，跟我是不是一伙，你有大王拿着不压，干嘛给人家放水啊。” 金斗被数落一通，不好意思地辩解：“我这不是等时机嘛，等他们的小王出来了，我再用大王压嘛。” “唉，你个笨蛋，明明该我们赢，就是因为你放水，反倒给人家赢了。” 李井江愤愤不平，对金斗怨声载道。 …… 一把牌刚打完，菜开始陆续上来了，酒水也拿来了。 首先上来的，是四川回锅肉，还有麻婆豆腐。 王二麻子拿过酒瓶，用牙齿打开盖子，开始逐一给每个人倒酒，然后号召大家：“工友们，大家都举起杯中酒，这第一杯，咱们庆祝香港回归祖国。” “好，庆祝香港回归祖国啰。” 一阵杯子“叮叮当当”的碰杯声，工友们一仰头，脖子一梗，一杯酒统统下肚。 “小朵，你行啊，一杯酒，就这么不吃菜，空肚子灌下去了，眼皮都不带眨一个的。” 李井江眼尖，发现江小朵原本满杯的酒，居然也空了，发出惊叹。 “那还用说，我从娘肚子里出来，天生会喝酒。因为，我老爸是个酒鬼。” “咦，说到重点了，有故事，快给我们说说，关于你酒鬼老爸的故事，还有为什么你一个小姑娘，跑到这脏兮兮的工地上打工。” 金斗从桌上夹了一大块回锅肉，放入嘴里，边津津有味吃着，边饶有兴趣地问。 “今天高兴，别说我的事扫兴了。来，这杯酒，我敬工头，还有大家伙，不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还是个小孩，愿意让我在这工地一直干下去。” 工头王二麻子站起来，用命令的口气说：“人家小朵一个小姑娘，来工地打工，吃苦受累不容易。小朵的这杯酒，大家伙都给我干了，一滴都别剩，算是我们对人家小姑娘的敬意。” 工友们都不再说话，闷头干了小朵敬的这杯酒。 “小朵，我们以后都不提你家的事了。既然你不愿意提，我们也不会再戳你的痛处。来到这工地打工，大家都不容易，好在只要不偷懒，每天干活，钱还是能挣到的，日子，也还是有奔头的。” “说得好，咱农民打工人，日子也是有盼头的。来，大伙赶紧吃菜。” 说话喝酒空隙，服务员已经将一盘盘菜依次端上来了，摆满整整一桌子。 都是打工人，干活多，力气大，吃得也多。 没一会，一桌子菜几乎见底了。 江小朵也不跟他们客气，踮起脚尖，伸长筷子，跟着一起抢盘里的菜。 “小朵啊，我看你是能屈能伸，将来啊，是个干大事的料。你看你，一个学生娃，跟着我们一帮大老粗干活、吃饭，一点不嫌弃，还跟我们融为一体。” “没错，不像镇上有些人，大字不识几个，仗着有几个臭钱，瞧不起我们这些打工的。” “人上一百，各样不缺。这人跟人啊，虽然都是一个人字，还真是不一样。你看今天姚老板，人家好歹也是一个老板，看我们过来吃饭，客客气气，也没嫌弃我们一身脏衣服。你再看镇上的王大富，收购蔬菜粮食卖到外地，赚了不少钱，狗眼看人低。看到我们从他门口经过，眼睛都不带瞟一下的，好像我们能脏了他眼睛似的。” “哎，哎，工友们，咱们继续喝酒。我说句实话啊，咱们打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靠本事挣钱，谁也别瞧不起咱们。这样，我提议，这最后一杯酒，咱们为劳动光荣干杯。” “为劳动光荣干杯！” “劳动光荣，干杯。” “干杯，劳动光荣。” …… 一帮在太阳底下挥洒汗水的农民工们，口中高喊着“劳动光荣”，杯子碰得叮当响。 吃完饭，大家都喝得歪歪斜斜，各自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挥手道别，明天再见。 王二麻子去找姚老板买单，姚老板果然打了八八折，原本超支的钱，最终500元以内解决了。 江小朵也推起她那永远“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的自行车，跟大伙说再见后，开始朝家里走。 “人生下来，都是赤条条来，没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可进入社会后，不自觉被人根据职业、经济状况、居住位置等，进行了人为划分，有了身份上的差别，地位上的区分。可归根到底，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谁也不敢瞧我不起，谁知道呢，今天的我活得穷酸寒碜，明天的我，说不定，你根本高攀不起呢。” 命中注定这个词，在江小朵这里，基本没辙。 因为，无论多穷、多苦、多累，她始终憋着一股子劲，要跟那个叫作命运的东西，较量到底。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服装生意 进入1997年，村子里开始出现了悄悄的变化。 村子里第一个外出打工的廖有志，已经成了老板，回来把土砖房推倒，盖成了钢筋水泥的平房。 平房盖好那天，廖有志协同老婆一起，在家门口贴上了大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燃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 响声震耳欲聋，连隔壁村都听到了，纷纷打听，“谁家办喜事啊？” 村民们也赶过来给廖有志道喜：“有志啊，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好啊。你看你，现在都成老板了，回来盖了这么气派的房子。这可是咱们村第一栋钢筋水泥平房呢。” “是啊，有志，看看你这房子，多漂亮，多宽敞，四个房间，两个大堂屋，还有一个漂亮的厨房。哎哟，厕所搬到屋里了，上厕所不会臭啊？” “婶子，不会呢，这个厕所啊，城里都是放在家里的，不像咱们农村的土厕所，夏天臭冬天冷。这种厕所，冲水后，都经过下水道排走了，家里，一点都不会臭的。” 村民们一拨又一拨，看稀奇一样，纷至沓来参观有志的新房子。 “瞧瞧，这厕所，稀罕啦，干净得能照出人影。这里面，还有股香味。” “我们老啰，不中用了，只知道地里刨食，还是年轻人有想法，出去闯荡，发家致富了。” “你看看这厨房，贴得都是瓷砖啦，听说这瓷砖老贵了，一块都要几块钱。你再看看，人家这烧火用的，听说这叫电磁炉，插上电，火就上来了，没有油烟，烧火又快又干净，哪像我们的柴火灶，烧火呛一鼻子灰。” “啧啧啧，有志发财了，有本事。” …… 江小朵也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四处在平房里参观。 平房的客厅地上贴了瓷砖，墙脚也是瓷砖，摆放的是有志从城里订购回来的沙发茶几，又现代又洋气。 房间都刷的是大白墙，摆设了全新的床、床头柜、柜子，还有一台30多英寸的电视。 洗手间里，摆放了洗衣机，全屋瓷砖，干净得晃眼。 厨房，有冰箱，电磁炉、微波炉等家用电器，比丁莉莉家还有档次。 “有志叔这一出去，见了大世面，也挣了钱。看来，命运还是要靠自己改变。” 廖有志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家中排行老大。 高中毕业后，考大学名落孙山，廖有志便到了广东打工。 据说是在一家机床铸造厂，先是从学徒干起，然后开始当主管，后来摸清门道后，自己出来单干开厂。 廖有志娶的媳妇，是邻村村长的女儿，长得很漂亮，也是高中文化，没考上大学，在外打工。 起初，媒婆说媒的时候，村长看不上廖有志：“他一个学徒工，能有什么本事，我女儿，得找个有本事的男人。” 但是，村长的女儿，倒是一眼相中了廖有志。 廖有志虽说长得有点黑，但个头高大，阔鼻、大耳、大眼睛，看起来，还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 村长的女儿也是一根筋，跟她爸死扛：“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廖有志。你要不答应我们，我就自杀。” 然后，村长女儿趁她爸没注意，悄悄跑到廖有志家，私订终生，并且住在廖家，不回去了。 村长气得跳脚：“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没结婚，都住人家家里去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哪里搁哟。” 没办法，既然女儿自己不争气，主动送上门，都成了人家的人了，还能怎么硬，只好勉强答应了。 两人结婚后，夫妻双双外出打工。 廖有志，算是村里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走出贫穷落后的小村庄，到了改革开放、经济发达的广东。 接着，就是高中毕业的张建国，到了北京打工。 然后，到90年代初，村子里会裁缝手艺的李解放，再次成为村子里第三个敢于吃螃蟹的人，带着一身裁缝手艺，到了汉口的汉正街。 李解放来到汉正街，起初跟着老板做帮工，做衣服。 什么流行做什么，什么当季做什么。 李解放心思活络，脑瓜子灵活，没多长时间，凭着过硬的裁缝手艺，被老板安排作质检师傅。 所谓的质检，就是对服装出厂前的面料是否有破损，做工是否有粗糙的地方等，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确保产品无瑕疵。 质检之后，老板又安排他管理车间，对所有的缝纫工包括车间进行管理。 然后，老板又把最重要的进货和销售交给他管理。 这套流程下来，李解放基本把老板的整套流程摸了个门儿清，于是，辞职不干了。 回到村里，李解放带了一帮不读书的小年轻，有男有女，带到汉口的汉正街，租了个地方，买了几台缝纫机，开始自己生产服装。 李解放会设计、会成衣制版，自己裁样、画样，然后进了面料和原材料，交给缝纫工们制作成衣。 从村里带来的小年轻，会缝纫的，就安排上机操作，做衣服。 不会的，就边跟着学，边做一些钉纽扣、熨烫等杂活。 李解放凭着多年积攒的人脉，成衣销售很火爆，常常是一抢而空。 于是，李解放自己在汉正街租了几个门面，自己销售自己的小型缝纫店制作的衣服，获得的利润更高、赚钱更多。 夫妻两个分工协作，李解放负责缝纫店的衣服制作，老婆负责汉正街服装店面的管理。 这一下，李解放赚得真是盆满钵满，就连两个儿子，都弄到了武汉上学读书。 甚至，在武汉买了房子，直接住在了武汉。 李解放发达后，带动着李家兄弟姐妹都跟着发家致富。 李家的其他兄弟姐妹，也都蜂拥到汉正街，起初跟着李解放干，然后各自独立出去单干。 整个李氏家族，都被李解放带动得兴旺起来。 被李解放带出去做裁缝的村里小年轻们，每年回家过年，不仅给家里带回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而且，一个个穿着城里最流行的衣服、鞋子，脱离了农村的淳朴土气，俨然城里人做派。 江小朵看到他们，就很眼红，跟宁珑商量：“妈，要不我也辍学吧，像他们一样，去城里做裁缝，既能减轻家里负担，还能挣不少钱。” “小朵，做人不能只看眼前，要眼光放长远一点。是，没错，做裁缝能暂时挣点钱，可妈在农村苦了半辈子，妈希望你好好读书，用知识，彻底改变你自己的命运，你明白吗？” “妈，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主要想到家里债务缠身，我心里着急。” “小朵，慢慢来吧，路都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江小朵就此放弃了弃学作裁缝的念头，不过，村里的动向，仍然悄悄关注着。 1997年底，李解放回来的时候，虽然发了大财，为人还是很低调，看到村里的男人敬烟，看到女人孩子就笑着打招呼。 回家来，仍然住农村里的破旧土屋，只是内部稍微翻新了一下。 那个时候，江小朵已经顺利进入镇上的普通高中，入学半年了。 江小朵和丁莉莉本来都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不过，江小朵考虑到经济和家里的情况，毅然调剂到了镇上的普通高中。 李解放回家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跑来找他了解发财的门路。 李解放给大家支招：“现在啊，是服装行业的黄金发展时期，做服装生意的，基本赚钱的多，很少亏钱。我建议啊，有缝纫手艺的，要么到武汉，要么到北京、广东、上海，带几个成熟缝纫工过去，租个店面，自己带班做服装，不愁销路。” “李解放，你都干了这么些年了，有门路，当然不愁销路。可我们不同啊，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万一衣服做出来了，没人要怎么办？”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要不，你们学我，先去跟着人家干，虚心取经，学会了再自己干。我当初，就是跟我老板这么偷师学艺过来的。”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会先学，学会了再干，稳妥可靠。” 江小朵也混在人群里，问：“解放叔，像我这学生娃，放假了假期去城里打工，有人会要吗？” “也会有地方要吧，你比如说餐馆端盘子洗盘子，服装店帮人卖衣服等等。” “那挣钱多嘛？一个月大约能挣多少钱？” “除去吃穿住行，一个月应该能挣个2000左右吧。” “哦，那太少了。” 江小朵仔细一想：“那还不如我镇上打工挣钱多呢？可能，城里的吃住太贵了。” 村民们仍然热烈讨论着出去发财的事情，都想像李解放一样，腰身一变，从泥腿子变成了城里的大款。 农民们还果真下定了决心，正月十五过完，江小朵看到很多村里人，背着背包、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村里出发，开始往外流。 他们分别流到了武汉、北京、广州、深圳、上海等全国各地，农村的服装生意，俨然成为那时的致富门路。 而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一。 江小朵，放弃外出打工念头，依然在王二麻子的工地打工挣钱。 生活一如既往悄然向前，生活中，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村里外出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做服装生意的一个接一个。 但是，好像又没有太多变化，比如江小朵家的债务还是那么多，妈妈依然那么辛苦，自己的学业，才刚刚迈入高一。 一切，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无论是，村里由贫穷走向富裕； 还是家里，能够变得更好一点； 或者，江小朵的学业，能够快点再快点向前迈进。 时间却不急不缓，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在春夏秋冬里交替，严寒酷暑中往来，没有为任何人，变快或变慢。 我们，都是时间的主人； 我们，也是时间的奴隶。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步入高中 升入高中后，江小朵仍然在镇上的高中，不过，跟谢大彪的初中，不在一个地方。 已经初三的谢大彪，隔三岔五，仍然忘不了他心心念念的江小朵，趁着中午吃饭，跑过来高中部找江小朵。 丁莉莉升入了县城重点高中，江小朵的死党走了，新的朋友圈子还没建立起来，其实也挺孤独的。 江小朵正捧着一盒饭，一个人吃着，谢大彪跑到教室外面，隔着玻璃拼命招手，“江小朵，江小朵，快出来呀。” 江小朵偶然间抬头，看到谢大彪，竟然很高兴，欢快地跑出来，“谢大彪，找我什么事啊。对了，初三的时候，你给我找了那么多复习资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你呢。说吧，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不食言。” “江小朵，我跟你说，我爸让我在镇上读完初三后，想要我到省城读高中。他说省城教学质量好，升学率高，说不定，我努努力，将来能上名牌大学呢。” “好事啊，那你就去嘛，正好，趁机跟你爸联络一下感情，免得将来啊，你家的财产都落到了后妈儿子手里，你一分钱也捞不着。” 谢大彪的爸爸已经跟妈妈办理了离婚手续。 谢大彪的妈妈恼恨他爸爸对自己不闻不问，在外面常年养野女人，连带一起恨谢大彪。 所以，离婚的时候，除了分财产，对谢大彪的监护权问题，她态度很干脆，不要，直接丢给了前夫。 就这样，谢大彪判给了他爸，这个基本没有管过他死活的陌生男人，除了给钱以外。 考虑到谢大彪已经初三，他爸爸就决定，让他在镇上读完初三，再转学到省城。 转学这事，让谢大彪很惆怅。 “如果转学了，离江小朵那么远，她要是忘了我、不要我怎么办？江小朵可是这世上，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而且，转学后，肯定得住到爸爸家里，还得跟后妈和她儿子一起生活，那岂不是生活在一个爹不熟、后娘更陌生的环境里。” 惆怅半天，还是没有主意，索性，跑来找江小朵商量。 谁知道，江小朵开口就是满不在乎，居然满口赞成他去省城，这兜头一盆凉水，把谢大彪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他着急了，一把扯住江小朵的胳膊，质问起来：“江小朵，你怎么能这样呢？居然赞成我去？我要是真去了省城，那咱们怎么见面啊？我想你了怎么办？还有，别的男生追你怎么办？” 一通质问之后，谢大彪跺了跺脚，又不甘心地灵魂拷问： “哎呀，江小朵，你真是愁死我了。难道两年多来，你就一点都不留恋我、喜欢我？” “谢大彪，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我这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着想嘛。你想想，如果你去了省城，不但能跟你长期不在一起的爸爸培养感情，争取将来他能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你打理。而且，你也有了更好的学习环境，将来的发展前途也更大。说句老实话，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去省城。” “可是，我想得没你那么多，我心里就想着，要跟江小朵在一起。至于什么省城，什么前途，什么家族生意，我都不在乎。” “谢大彪，别废话了，你还是个男人吗？是个男人，就听我的，去省城读书，去跟你爸一块。我告诉你，女人不可靠，江山更可靠。” “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是其他女人，我不敢说可靠。可换作是你江小朵，我就觉得，你哪哪都可靠。” “你啊，把我想得太好、太完美了。你还不知道吧，初二的时候，我抄袭课代表化学，然后靠抄袭来的分数，到了县城参加化学竞赛，成绩排倒数，给学校丢了个大脸呢。” 谢大彪听闻此重大新闻，瞬间忘记了自己去省城的焦心事，嘴巴咧开成一朵花，兴奋地抓住江小朵胳膊，“真的啊？江小朵，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完人，没有缺点，当作神一样的存在。这下我放心了，原来你也有缺点，不是神，而是一个也会犯错的正常人。” 江小朵翻了个白眼，捋了捋头发，似笑非笑地回答：“谁告诉你我是神？我告诉你，我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超级大俗人，我特爱钱，爱得发疯，看到钱啊，我梦中都能笑醒。” “你喜欢钱好啊，我可以给你。我爸有很多钱，我让他给我，我都给你，成不成？” 江小朵狠狠剜了谢大彪一眼，不高兴地反问他：“怎么，想收买我做你女朋友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江小朵虽然爱钱，但是，我爱的是我自己亲手挣来的钱，而不是什么谢大彪、李大彪的钱。” 说完，还不解恨，又伸出脚，用力踩了谢大彪一脚。 谢大彪本来不疼，佯装很痛的样子，龇牙咧嘴的，继续跟江小朵插科打诨：“江小朵，江女侠，行行行，您有种，不爱我谢大彪的钱，那爱我的人，总可以吧？” “行了，别跟我东扯西拉的，浪费我时间。谢大彪，我告诉你，你必须得去省城，你要不去，成个没本事成天胡混的男人，我估计正眼都不会再瞧你一下。不过，如果你将来有本事，我看心情，说不定，咱俩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说完，江小朵旋风般刮回了教室，不再理谢大彪。 谢大彪盯着江小朵的背影，“呵呵，像风一样的女子，我喜欢。” 谢大彪讨了个主意，却不是自己喜欢的主意。 “这个江小朵，像雾像云又像风，我怎么总是摸不透她的心思呢？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不喜欢？” …… 谢大彪一连串问了十几个“喜欢”还是“不喜欢”，最终也没弄明白，江小朵到底喜不喜欢他。 最终没办法，摆摆头，吹了吹额前的头发，吹着口哨进了教室。 到了初三，人家都拼命三郎一样，通宵开夜车学习，谢大彪却没事人一样，经常趁老师不在，不是思想开小差，想念他的江小朵；就是行为开小差，拉前排同学跟他瞎扯。 成绩呢，不好不坏。 再说，他也没想在成绩上多有作为，原本，他就是为了江小朵而重返校园的。 他不是还有个有钱得不得了的爹嘛，饿不着。 江小朵回到教室，坐她旁边的男生罗永航，含了一双忧郁而又质询的眼睛，问她：“小朵，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啊？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不是，他才不是呢。他就是一个值得同情和可怜的哥们。” 江小朵连连摆手，耳朵根，却不自觉红了，连带着脸，也飞上了几朵红晕。 “还说不是呢？看，你耳朵和脸都红了。” “罗永航，我正儿八经向你澄清，他真不是我男朋友。只不过，他家里没人爱他，我觉得他可怜，所以才会偶尔关心他的。” “好吧，同意你的掩耳盗铃。” 罗永航回过头，开始认真做习题。 罗永航上高一开始，就被老师安排跟江小朵同桌。 其他同学，三天跟同桌吵架，两天跟同桌闹别扭，吵着嚷着让老师换座。 惟有江小朵和罗永航，一个喜静，一个爱动，配合相得益彰，同座相安无事。 罗永航家也是农村的，跟江小朵家一样穷。 学费，经常请求班主任缓交。 而且，罗永航长了一双跟年轻时候的梁朝伟一般，饱含深情又忧郁的眼睛，五官有点像黄景瑜，特别帅气。 每次罗永航拿了这双深情而又忧郁的眼睛看向江小朵，江小朵就会心如小鹿，“砰砰”跳得欢。 最重要的，罗永航跟江小朵都是同类人：同样的穷人，同样来自农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其实，人很多时候，社交的时候，喜欢寻找同类社交，因为有相同的背景，共同的话题。 一个富人跟一个穷人，一个精英和一个底层，是没有什么话题的。 要聊，也是尬聊，诸如“今天天气不错啊”、“吃了吗”、“家里父母都好吧”之类。 此外，罗永航成绩，在班里也很拔尖。 江小朵每次看到罗永航，就不由自主拿他跟谢大彪比较。 “谢大彪大大咧咧，直肠子来来去去，有股子江湖上侠客义士的感觉，跟这样的人相处，轻松，不累。谢大彪除了没人爱，其实也没什么可怜的。人只要不用为吃穿和钱发愁，都不叫真正的可怜。” “罗永航不一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眼神那么忧郁，看着让人又心疼又可怜。可怜天下沦落人，相逢都是可怜人。罗永航跟我一样，都是要时刻为钱发愁的人。” 这么一比较，罗永航在心里的分量，就更重了一些。 丁莉莉到县城重点高中后，每月回来一次，回来必会找江小朵这个拜把子姐妹。 这不，眼巴巴瞅着月底回来，立马飞奔过来镇上高中，找江小朵闲聊。 “江小朵，我跟你说，到了县城高中，没有了你，读书都没意思。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跟你一起申请调剂的。” 江小朵正在宿舍洗衣服，今天周末，学校放假，手上沾满洗衣粉泡沫，边用力搓衣服，边跟丁莉莉打招呼。 “丁莉莉，你回来了啊。你后悔什么，县城重点高中多好啊，等于拿到了重点大学的直升门票。我跟你不同，我家情况特殊，得照顾家里。” “我不管啊，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咱俩得报一个学校。这三年高中相思之苦就够我受的了，再分离四年，我想都不敢想。” 丁莉莉上前，用力抱了抱江小朵的头，边抱怨。 “好啊，我也想跟你一起啊，看造化吧。谁知道呢，说不定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就是分割你我的分水岭，将来咱俩想到一个大学，都不可能。” “这好办，到时候考试的时候，我适当放水，明明会的，假装不会，把分数降低一点，这样，我们不就可以一个学校了啊。” “就你鬼点子多。可要是我发挥超常，那可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住同一个宿舍，要你照顾我。” “好啦，我的莉莉公主。说好了，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住同一间宿舍。” “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江小朵甩了甩手上的洗衣粉泡沫，摇摇头，笑着跟丁莉莉拉钩。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聊班上谁跟谁好、谁追谁，这类小女生之间的私话。 到了高中，情窦初开，学生们之中的“地下情侣”更多了，老师和家长防不胜防，何况，还有一帮同学帮着打掩护。 早恋，是想避免也不可避免的。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钱被偷了 继村里人一蜂窝外出做服装生意之后，村里第一个出去做早点生意的，听说一年赚了十万元。 90年代末期，一年十万元，对村里人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 因为，他们常年地里辛辛苦苦，刨去日常开销，拼死也就一两万块钱。 这个出去做早点生意赚钱的，是江小朵姥爷的女儿。 严格来说，她已经嫁出去，不算本村人了。 姥爷的女儿叫江遥遥，嫁过去丈夫家后，丈夫有个姑妈在外面做早点生意，说是很赚钱，一年少说能赚个10万块。 江遥遥的心就动了，跟丈夫商量，“老公，你看咱们在家种田，累死累活才那么点钱。既然姑妈说早点生意赚钱，要不我们也趁现在还年轻，跟着姑妈出去做早点生意赚钱吧。” 丈夫其实听了之后，心思也活络起来，老婆提起，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过完年后，跟着姑妈出去做早点生意。 那是1997年底，江遥遥和丈夫过完年，就随了丈夫的姑妈到了天津。 夫妻俩先跟姑妈学习了一段时间，等到都会了，就开始弄了个流动早点摊，起早摸黑卖早点。 早点摊品种很丰富，有老家传统美味的煮包子、炸油条、蒸肉包、芝麻葱油饼、锅盔、豆浆等。 尤其是煮包子，是老家90年代风靡一时的居家必吃面食。 煮包子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将老面发酵醒面后，揉搓成一个小团，把肉沫、豆腐、姜葱、酱料混合物，包入面团里，包成一个圆形的小包子。 然后，将平底锅放入一层油，小包子放入平底锅，再加入适量的水，盖上盖子，开始煮包子。 等到闻到香味，揭开盖子，按一按包子表皮，如果表皮按压之后，立马复原，说明煮包子熟了。 用筷子夹上一个煮包子，底端煎得黄灿灿、脆生生，而包子面皮，却是酥软可口，里面的馅料醇香味美，吃起来回味无穷，很受乡村人青睐。 不止乡村人青睐，城里人也喜欢。 江遥遥夫妻俩现做的煮包子，常常是一抢而空，许多人排队等着买呢。 一年下来，到1998年底准备回家的时候，夫妻俩一算账，“我的乖乖，居然一年挣了六七万呢。这还只是刚开始，要是以后做熟了，租个门脸，只怕会挣得更多呢。” 夫妻俩眉开眼笑，提着鼓鼓囊囊的行李，里面装满了给亲戚朋友带的礼物，欢欢喜喜把家回。 江小朵听说江遥遥外出卖早点挣了钱，过年的时候，就求着：“遥遥姨，你能不能每年趁我寒暑假的时候，叫我过去给你帮忙，让我也跟着你多挣些钱还债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欠了不少钱呢，得想办法还。” “没问题啊，小朵。这样，你放假了，就过去给我帮工，我给你开工资，管保比你镇上打工挣的钱要多得多。” “谢谢遥遥姨。要不，过完年，我跟你们去打工到开学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估计，正月初六就走了。今年啊，我们不打游击战了，租了个正经门脸，直接开店卖早点。” 果然，到了正月初六，江小朵收拾好行李，跟妈妈宁珑交待一声，随了江遥遥外出卖早点。 江遥遥租的，是一个临街的店面，周围小区众多，来来往往上班族也很多，倒是个做生意赚钱的好地段。 每天早上，凌晨两三点，三个人就要准时起床。 江遥遥的老公和面，江遥遥负责包馅料，江小朵呢，负责烧热水，等着蒸、炸、煮这些各式早点。 等到了早上6：30，店面就打开了，热气腾腾的早点摆出来，供早起上班的上班族们买来边走边吃。 江小朵就负责站在早点摊前，给大家用一次性餐盒或者一次性袋子，装早点，收钱。 早上7：00-9：00之前，是一天中最忙的时段。 顾客们赶着上班，排着队等着买早点，手脚不麻利的话，顾客肯定会扯开嗓子骂：“我的早点好了没有啊，怎么这么慢，上班来不及，要迟到了啊。” “哎，这是什么嘛？我明明要的煮包子，怎么给的是蒸肉包？算了算了，我赶时间，凑合吧。” 江小朵笔直站着，恨不能再长出一双手来，帮着装早点、找零钱。 那个时候，什么微信支付、支付宝等根本没有兴起，买早点，大家都用的是钞票，单单找钱，就得费不少功夫。 凌晨两三点就起床，起得实在太早，江小朵常常忍不住哈欠连天，不过，只能用手捂住之后，继续手脚麻利给顾客买单。 好不容易过了九点，上班族送走，可以暂时缓缓。 接着，居家的老人、小孩，隔一会来几个，这个时候，就没那么忙了。 忙到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开始忙着和面、包馅料，准备晚上的面点。 晚上，有的家里喝稀饭，就会过来买点菜包、馒头之类，拿回去夹着一起吃，扛饿。 不然，粥喝进去，一泡尿拉出来，肚子空空如也，半夜又该饿了。 江小朵守着摊点，一直到晚上十点，确实没有顾客过来了，才关门。 毕竟门面是租的，租金也不便宜，只能尽可能早开门、晚关门，能卖一个顾客是一个顾客，积少成多。 接着，还得将一些工具洗干净，忙到十点半，才开始洗澡睡觉。 躺下去迷迷糊糊还没开始完全睡着，就被姨江遥遥叫醒，开始第二天的忙碌。 江小朵揉着惺忪的睡眼，闭着眼睛穿衣服，心里模糊想着：“这卖早点，赚得也是辛苦钱啦，起早贪黑，没日没夜，没休没眠，说是一年挣十万，可这十万，是牺牲了多少睡眠、熬了多少夜才赚来的呀。别看大家回家，出手阔绰，说得风光无限，这背后的辛苦，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帮着江遥遥干了个把月，直到开学，江小朵才离开。 走的时候，江遥遥给了江小朵7000元钱，还给她买了身新衣服，买了回家的车票。 “看来，亲戚就是亲戚，估计遥遥姨看我家困难，特意多给了一些。这些钱，比在镇上打工一个月挣的钱，多了好几千呢。等放暑假了，假期长，我再来打工。虽然苦点累点，能挣钱还债，就高兴。” 江小朵怀里揣着辛苦挣来的钱，高高兴兴，满身疲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这是江小朵长这么大，头一次一个人坐火车，硬座。 火车厢里挤满人，地上也坐着人，真可谓人挨人，人挤人。 刚开始，江小朵还兴奋地东张西望，没一会，卖早点每天凌晨起床，实在欠觉，不知不觉，头一歪，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香甜无比，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直到所有乘客都下了车，列车员过来推搡她：“同学，车到了终点站，你该下车了。” 江小朵才从酣睡中醒过来，提起行李，准备下车。 谁知低头一看，上衣里面的口袋，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江小朵的第一反应是：“不好，遇到贼，钱被扒手扒了。” 把手伸到里面口袋里左掏右掏了好半天，里面空空无也，还是不相信，又不甘心地继续掏了半天，还是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7000块钱，就这么被小偷扒了个一干二净。天啦，我该怎么办呢？” “不行，我得去找列车员，看他们能不能帮帮我，这些钱，要作学费，要还债，一定不能就这么丢了。” 江小朵心急如焚，赶紧飞奔着找到列车员：“叔叔，我刚才在火车上睡着了，口袋里的7000元钱，不翼而飞了，您能帮我想想办法，找到吗？这钱，是我辛苦了一个月，帮亲戚打工挣来的，求求您，千万帮我找到，好吗？” “同学，别着急，我问你，你知道，钱是什么时候掉的吗？” “不知道啊，我一上车，实在太困，就睡着了。钱是什么时候掉的，我根本不知道。” “哦，这就比较难办了。这趟车，从天津出发，现在已经到了终点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乘客也都下车了。我们就算想帮你，也实在无能为力了。下次啊，注意点，一定不能一个人，车上睡着了。” 江小朵知道，都是自己的错，不该上车就睡着了，给了小偷可乘之机。 拖着行李，迈着铅一样沉重的双腿，江小朵目光涣散，眼神绝望，不知道该去哪里？ “钱都被偷了，没钱买票回家，没了学费，没了钱还债，我该怎么办啦？” 江小朵突然之间，从挣到钱的人间天堂，迈入了四面楚歌的人间地狱。 来到火车站出站口，漫无目的来到火车站外面。 这里，人们或是一家几口，说说笑笑；或是小两口，甜甜蜜蜜；或是一个人，悠闲地听着mp3。 只有江小朵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去往何方。 “省城到家，还要几个小时，票价60多，可我口袋身无分文，该怎么回家呢？” “要不，逃票？怎么逃？都是一个个验票上车，我没有票，也没法上车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此刻，江小朵彻底体会到，没钱的难堪和寸步难行。 世间很多事，金钱是原罪。 因钱生爱，因钱生恨。 因钱结合，因钱分崩。 因钱走险，因钱犯罪。 钱啊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刀，让江小朵这样一个善良的小姑娘，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想到了逃票这样令人不齿的行为。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逃票回家 怎么逃票？ 怎么逃票？ 江小朵来到省城开往家里的长途客运中巴站，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的去，有的来。 不是从此处奔向彼处，就是从彼处奔向此处。 江小朵提着行李，思想剧烈斗争着：“逃票？这么可耻的行为，我江小朵怎么能做呢？” “可是，我身上的钱都被偷了，不逃票怎么回家呢？难道人家会让我吃免费午餐，免费坐车回家吗？” “可是，逃票要是被抓了，多丢脸啊。你不怕被人从骨子里瞧不起吗？没钱，是经济原因；逃票，是人品问题？”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现在都走投无路了，还做什么完人？不然，先逃票回家，等拿了钱再来付账给中巴售票员？” …… 一番激烈的逃票还是不逃票之后，江小朵最终决定铤而走险：逃票，回家了再想法补票钱。 躲在旁边，江小朵偷偷观察着中巴车。 现在不是旺季，上车的人好像不多，车上的座位还空不少。 等乘客上车后，司机师傅下车抽烟，售票员也去车站旁边买吃的。 江小朵瞅准时机，“哇哈，机会来了，司机和售票员都离开了，我得赶紧溜上车。” 说时迟，那时快，江小朵拎起行李，兔子一般灵活来到车门口，将行李往车上一放，人便朝车上纵身一跃，疾步跨上了车，并找了个人多靠后边的座位，放好行李，坐下来开始假寐。 “人多的地方，售票员不容易发现有人混上了车。我先低头闭眼假装睡觉，看会不会被发现吧，希望能够侥幸逃过关吧。” 江小朵头一次万般无奈之下，做这种一向让自己深恶痛绝的逃票之事，内心“砰砰砰”比工地上开足马力运行的机器还大声，自己感觉，一颗心脏快跳出胸膛了。 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车上的人，大家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谁逃票不逃票呢，有的在睡觉；有的哄孩子玩；有的，互相热烈交谈着。 “车上的乘客可能没有发现我逃票，他们说不定以为售票员在下面已经给我检票了呢。” 江小朵拍了拍跳个不停的心脏，然后，又像放心又像极其不放心，头埋得低低的，开始装睡。 过了一会，司机抽完烟，售票员估计吃完东西，先后上车了。 司机发动中巴，售票员喊了一声：“都看看前后左右，有没有没上车的，我们到点要走了啊。” 没人理睬，售票员冲着师傅招呼一声：“齐了，走吧。” 就这样，江小朵蒙混过了第一关，车缓缓拐着弯，开出了长途汽车站。 车开动后，售票员就开始跟司机聊天：“汪师傅，您说好笑不好笑，隔壁开中巴的，昨天说抓到一个逃票的，双方一个说逃票，一个说没逃，当场在车上打起来了。” 师傅认真开着车，等车辆少了，才回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逃票，一张票就几十块钱，谁会为了这几十块钱，担个逃票的臭名声。” “谁说不是呢？不过隔壁中巴的售票大姐说，她昨天确实遇到了，抓到后，对方态度还很嚣张，并扬手要打人，后来还真打起来了，最后人被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这逃票本来不对，打人就更不对了。对这种人，就该抓去派出所，好好关他几天，看他还敢不敢乱来。搞邪了，还没有王法了咧，又逃票又打人的。” “咱这车上，该没有逃票的吧？我刚才是一个个验票上车的。” “你要不放心，你再点点人头，点点票数，人头和票数对得上，就没有问题。” “唉，现在不点，我得先休息会。昨天啊，从早到晚跟车，今天一大早又跟车，困死了，我先睡会，睡好了再点点。” 司机和售票员的对话，听得江小朵心惊胆战，内心不断打仗：“怎么办，等会要验人头了。一旦验起来，人头和票数肯定不对啊，我这逃票就得当场穿帮。” “要不，主动跟售票员交待，钱在火车上被偷了，身无分文，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逃票，求得售票员谅解？” “等会伺机而动吧，验不验人头还未可知呢。既然逃票了，就再看看，反正，逃票的恶名，不管别人是否知道，自己知道是担上了。” 想至此，江小朵继续低下头，装睡。 没想到，车辆颠簸中，又加上像受惊的老鼠一般，惊吓了半天，车摇着摇着，江小朵这回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好像感觉有人在拼命摇晃自己，“小姑娘，醒醒，小姑娘，醒醒。” “啊，怎么啦？到了吗？” 江小朵被一阵猛烈的摇晃惊醒，迅速抬起头，睁着一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眼睛，去看眼前的人。 没想到，这一看不打紧，居然是穿着制服的售票员。 江小朵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脑海中飞快旋转，“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售票员查出我逃票了？” “小姑娘，我刚才检查了一下票数，点了人头，发现你好像没有检票过。你说说，你是不是趁我和师傅都不在车上，偷偷溜上来的？” 旁边的乘客知道怎么回事，这回没有沉默，抢先回答：“这个小姑娘啊，就是趁刚才你们都不在的时候，上车的。我还以为，你们在车下给她验票了呢，原来没有，是逃票。” 其他乘客听了，都开始愤愤不平，七言八语开始指责江小朵。 “哎哟，你这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老实，小小年纪，都知道逃票了哦。这要是长大了，怎么得了？” “小姑娘，你这样可是不对的哟，要找你大人补票，好好批评教育。俗话说，打小偷针，长大偷金。虽说这逃票不是偷东西，可这跟偷东西有什么差别嘛。” “售票员，对这种逃票行为必须严惩，不能姑息。这么小一个小姑娘，长得也蛮秀气的，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我看啦，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长得再秀气，还是做了逃票这样的丑事，得好好教育教育。” …… “好了，好了，各位乘客，请大家安静，让我问问这位小姑娘，到底为什么逃票，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售票员招呼各位乘客安静下来之后，开始问江小朵：“这位小姑娘，你今天确实逃票了，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事，又该怎么办？” 江小朵羞愧得满脸通红，眼睛也不敢看售票员，只好如实将火车站钱被偷、无奈之下逃票的事情经过，仔细告诉了售票员。 乘客们听完，又开始多嘴多舌议论起来。 “谁知道真假啊，说不定，她是骗大家，博取同情呢？” “我看也是，哪有这么巧，遇到逃票，正好火车站钱被偷了，这比说书还巧呢。” “还真是哈，再说了，这么小一个小姑娘，坐火车去干什么？这不是都快开学了吗？她还到处跑什么？不会是个惯偷吧，大家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掉？” 经一人提醒，乘客们纷纷检查起自己的行李来，好像江小朵，果真是一个江湖小偷一般。 “还好，我的东西没掉。” “我的也没有掉。” “没掉。” 直到乘客都确认，自己的东西没掉后，大家才静下来。 此时，逃票的羞耻和被误认为小偷的屈辱，让江小朵脸色绯红，双眼噙满泪水，直接站起来，大声为自己辩解道：“各位叔叔阿姨，我没骗你们，我的钱，真的在火车上被小偷偷走了。今天是我一时糊涂，为了赶回家，逃票骗售票员，这是我的不对，在此，我向售票员道歉。” 江小朵接着话锋一转，正大光明看着所有乘客说道：“我逃票是不假，这点我承认。但是，刚才大家误以为我是惯偷，这个我不能接受，这是对我人格尊严的极大侮辱。我希望，刚才说这话的乘客，能当面向我道歉。” “哟哟哟，你逃票你还有理了，说你是惯偷怎么啦，还说不得了咋地。” 刚才说江小朵是惯偷的乘客，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倒继续出语噎人。 售票员见此情景，怕事情僵持不下，赶紧打圆场，“小姑娘，逃票确实不对，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应该是钱被小偷扒走了，万般无奈才如此。刚才这位乘客说话，确实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阿姨，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这位乘客，就是不应该这么说。我家虽然穷，但是，穷人也有穷人做人的尊严，不能叫人玷污人格尊严。阿姨，您放心，等我回家了，会让我妈妈把今天的车票钱还给您的。” “也行，我把我电话留给你，哪天你来镇上，打我电话补票钱吧。” “我在镇上读高中，我叫江小朵，是高一（三）班的学生。不信，您可以去镇上高中打听一下，我江小朵的为人。今天的逃票，是我第一次做这样令我自己不齿的事，都怪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要打要罚，您尽管冲我来吧，我都认。” “小姑娘，打和罚就算了，我相信你说的。只是要记住，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千万别再逃票了，跟我们说清楚实情，我们会把你带回来的，你事后再补票就行了。你想，我们都是专门跑这条线的，都是乡里乡亲，这点忙，我们还是会帮的。” “谢谢阿姨，我以后绝对不敢了。这事，我妈妈要是知道了，她会打断我的腿的。我妈妈经常跟我说，小朵，咱们家虽然穷，但不能叫人看不起。咱们穷人，也要堂堂正正做事做人，穷，也要穷得有骨气，有尊严。” 听完这番话，刚才说江小朵是惯偷的乘客，也觉得错怪了她，站起来跟她道歉，“小姑娘，听你这家教，还是蛮严的。我想，你逃票，也应该确实是偶尔糊涂。这样，我为我刚才说的话，诚恳向你道歉，请原谅。” “没事了，只要您道歉了，我就接受。我只想说一句话，为人者，不能以外在取人，衣衫褴褛者，未必就是小偷，那是生活所迫；衣服光鲜者，未必就是君子，不过外在皮囊罢了。” “嗯，小姑娘说得对，刚才啊，是我们大家小人之心了。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都有偶尔犯错，我看这个小姑娘，就是偶尔思想开小差，走岔神了。” 中巴到站后，江小朵留下售票员电话，约定拿了钱，上学的时候就联系了补票钱。 高中开学后，江小朵果然说话算话，把票钱，给补了，售票员开玩笑说：“你这个逃票，逃得名不副实，到底把钱给补了。” 逃票事件，算是贫穷的江小朵，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污点，每每回想起来，都常常悔不当初，怎么犯傻做此等错事呢。 “江小朵啊江小朵，经济上赤贫也就罢了。如果逃票，那就成了精神上贫乏了，以后，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补票钱那天的天空，上午阴沉，下午放晴。 早春时节，太阳懒洋洋，不热，晒得人，很舒服。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师生之恋 逃票事件处理好后，1998年，江小朵高一下半学期开学了。 上完语文早自习后，早操的铃声响了。 同学们蜂涌着从高一、高二、高三的教室里跑出来，集合到操场。 校长今天要视察早操，各班班主任生怕自己班学生集合慢了，自己脸上无光，大声喊本班学生快点集合整齐。 操场上，黑压压的学生脑袋，一排排整齐排列开，学生们伸出手臂，打直平铺，跟前面学生保持一个手臂距离，以免做操伸腿、踢脚的时候，碰到对方。 广播里，熟悉的广播体操口令响了起来，“下面开始做第一套广播体操，第一套第一节，伸展运动，1、2、3、4……” 校长站在后面，观察整个做操场面，看哪个班级手脚出操不整齐，队伍不齐。 早操做完后，就是早餐时间。 学生们想着早餐时间有限，都撒开腿狂奔向食堂。 江小朵早操后，跟随着同学们跑去吃早餐。 谁知道，江小朵小小的身板夹在一群横冲直撞的学生中，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等周围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火速爬起来，跑了个没影没踪。 “我的妈呀，糗大了，当众摔了个四仰八叉，幸亏我江小朵机灵反应快，以比眨眼还快的功夫，火速爬起跑了。不然，一堆同学围着看笑话。” 江小朵惊魂未定跑到食堂，拿了两个馒头就走了。 今天第一节是政治课，语文老师有事，政治和语文对调。 政治老师20多岁不到30岁，个头不高，五官棱角分明，长得很白净，名叫戴步芳，雄性，平时不上课的时候，就看他汲拉个拖鞋、穿着汗衫短裤去打水打饭，年纪轻轻，却像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般，走路拖拉，无精打采，目不斜视从操场走过。 政治老师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旁边，都是几个年轻教师。 上课的铃声响了之后，同学们已经在座位上坐好，政治老师穿着皮鞋、白衬衣，一身轻爽出现在教室里。 进到教室后，平时那个软塌塌没精神的政治老师，到了讲台，好像讲台有魔力一般，突然变得神采飞扬，说话中气十足，滔滔不绝讲述着各种他耳熟能详的政治事件，基本不看教材，简直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同学们都听得很认真，也很陶醉，政治老师上课，很有吸引力，大家都很喜欢他的课。 江小朵看着讲台上精力充沛的政治老师，想起那个汲拉拖鞋、有气无力的政治老师，内心就很疑惑：“课堂上的戴步芳老师，为什么和课堂下的戴步芳，如此差别迥异呢？莫非到了他热爱的讲台，他便化身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江郎才子，离开讲台，他就由讲台上的人中之龙，变成了世间之虫，失去了他应有的光彩？” 其实，小镇上，能当一个高中老师，是份体面又有尊严的工作，工资待遇就小镇的消费水平来说，也算令人羡慕。 政治老师，有故事，而且，是个悲伤的故事。 刚进校不久，江小朵听人说，五年前，戴老师教授政治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学生喜欢上了他。 “也难怪，讲台上的戴老师，讲起课来，确实很有魅力，周身仿佛散发出一种特定的光彩。这光彩是什么呢？那就是对本职工作的热爱，以及专业又敬业的精神。更重要的是，他不人云亦云，对很多事情，敢于批判，因此，很受高中生拥泵。” 可是，戴老师出于对女学生的爱护，礼貌拒绝了她。 谁知道，这个女学生不但不死心，反而更加锲而不舍追求戴老师，隔三五天写一封情书，过几天就堵在老师宿舍门口。 这事，让戴老师特别为难，当面斥责吧，伤害女学生面子；不说吧，她以为戴老师默认，由此更加热情。 很快，事情发酵到全校，大家都在议论。 “听说戴老师班上有个漂亮的女生，喜欢上了他，对他穷追不舍呢。” “不过，据说戴老师拒绝了她，但她不死心，依然不依不饶到处追。” “这个女生也是，还要脸不要啊，人家戴老师都当面拒绝了，她凭啥还死盯着人家戴老师不放。” 不久，女生的家长也知道了，跑到学校，大闹校长办公室，“你们学校这是什么风气，男教师公然勾搭女学生，带坏我家未成年少女，我要告戴老师。” 校长听说过议论，也找戴老师谈过话，戴老师明确表示，一切都是女学生的单方面行为，自己丝毫没有过任何违规逾矩行为。 所以校长和颜悦色，跟女学生家长促膝谈心：“这位家长，情况呢，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就我所知，这起所谓的师生恋，都是您家孩子的单相思，戴老师我们已经谈过话，他指天发誓，对您女儿没有过任何暧昧或者示好行为。关于这一点，学校很多同学也能作证。” “这么说，一切都是我女儿的错啦？我不管，我把女儿交到你们学校，你们就要对她负责。现在既然她喜欢上自己的老师，你们得想办法阻止，我女儿今年高二了，眼看要升入高三考大学，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她的学业。” “您说得对。您看这样怎么样？要不，我们给您女儿调班，不在戴老师班上？只要不在戴老师班上，不是经常看到戴老师，小女孩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 “那就赶紧调啊，还等什么？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啦？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呀。” “没问题，只要您同意，我们立刻调班。” 女学生的妈妈走后，学校果然给女学生调换了班级。 谁知道，这个调班举动，非但没有阻止女学生的单相思，反倒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只要有时间，就跑去缠住戴老师，令戴老师苦不堪言。 而且，女学生看戴老师总是不理不睬，似乎觉得自尊心受了打击，居然在一天晚上，趁大家都熟睡后，在宿舍闹割腕自杀。 所幸，一个同学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血从床上流下来，吓得一阵尖叫，把同学们都吵醒了。 有人赶紧去宿舍找班主任，班主任带着两个女同学连夜送到镇上的卫生所。 幸好，伤口割得不深，抢救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这件事，让学校、家长和戴老师，都陷入深深的反思和自责中。 当初，大家都只想到堵，却没想好该怎么疏，结果差点让一条年轻的生命丧命。 戴老师，也被女学生的一腔痴情感动。 毕竟，能喜欢一个人到不要命，也是很需要勇气的。 最终，戴老师和学校还有学生家长坐到一起商量，“校领导，学生家长，从女生自杀这件事来看，我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只想到要顾及自己作为教师的声誉，对学生一贯冷眼相待，刺伤了她的自尊心。我认真反思了一下，个人觉得，倒不如，让我和女生好好谈谈，以朋友相待，让她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我；感情上有什么疑惑，我也可以作为一个朋友，与她开诚布公、交心谈心。总之，由我当面和她好好谈一次，我这次，不能再做缩头乌龟，必须得直面解决问题了。” “我看可以，解铃还需系铃人。您说呢，孩子家长？” 校长听后，觉得眼下，除了这个解决办法，也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要不，转学呢？我给她转到其他学校去，断了这个念想。” “这位家长，依我看，您家孩子的个性，有点反叛，喜欢逆着来。您发现没有，上次给她调班后，她直接来个自杀，我无法想象，如果转学，她又会怎样？我的意见呢，这事宜疏不宜堵。” 戴老师生怕再出更大的事情，赶紧出言劝阻家长。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戴老师，您先跟她谈谈看吧。” 三方商议结束后，戴老师出面，叫了女学生柳青，在学校操场最远的地方，跟她面谈。 高一、高二、高三的自习学生们，有些调皮不听课的，探出头张望，发现了戴老师在跟柳青谈话，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盼着下课，好跟同学们八卦。 柳青看到自己喜欢的戴老师，头一次正面搭理自己，而且不是冷着一张脸，而是笑着，跟自己当面谈话，内心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脸色绯红，笑着看着自己的暗恋老师。 “柳青，今天老师找你呢，是有话想当面跟你谈谈。首先，请原谅我，以前经常对你冷言冷语、态度冷漠，这一点，你能原谅老师吗？” “嗯嗯嗯，原谅，我原谅。老师，只要你以后都对我这种态度，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其次，柳青，老师把你当大人，跟你认真商量一件事。你对老师有好感呢，老师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不过，你现在毕竟年龄还小，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是好感还是喜欢，可能需要更多时间，等你接触更多人，有了更广阔的社交空间后，估计才能完全分清楚。所以，现在呢，老师想跟你商量，现在高二，马上高三了，你能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到学习上，等考上了大学，见识了更多世面，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是继续喜欢老师，我们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你说怎么样？” “当然，目前，我可以做你的老师兼朋友。如果你遇到学习上的难题，可以来问我，老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你遇到情感上的问题呢，也可以跟老师交心谈心。我保证，一定像个朋友一样，从各个方面帮助你。你觉得，老师这个建议怎么样？” 柳青会怎么回复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魂断蓝桥 柳青低着头，认真听着老师说的话，听完后，抬起头，看着老师的眼睛，问道：“您发誓，您说的是真的吗？以后，戴老师能拿我当朋友，我想找戴老师说话的时候，就能找老师说话？” “戴老师说的话，还有假。不过，有个小条件，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和流言，对你一个女孩子特别不好，每次你找老师说话的时候，建议带一个女同学，在旁边或者附近，监督我们。这叫第三方监督，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流言蜚语，保护你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如何？” “戴老师，您想得太周到了，我没问题啊，只要能跟戴老师偶尔说说话，我就知足了。” “好，咱们击个掌，一言为定。” 戴老师看问题初步解决，心情愉快地伸出手，跟柳青击掌为誓。 高二女生柳青，情窦初开，兴奋得眼睛闪光，好像有小星星在眼睛里发光一般，脸上因为激动，红得像圆圆的小红萝卜。 这个年龄，喜欢一个人，还是对一个人好奇，或者对一个人有好感，根本没有概念。 只知道，她想要，她就要得到。 谁越阻挡，就是要棒打鸳鸯，她越来劲。 这，就是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江小朵听同学讲到这里，心里有疑问：“戴老师虽说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可是生活中显得邋里邋遢，柳青听说挺漂亮的，怎么会看上呢？” “这就不好说了，可能，就是男女之间的化学效应吧。” 谈话之后，整个年级都传遍了，戴老师亲自跟柳青在操场上谈话呢。 “你们知道吗？今天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我看到戴老师跟柳青在操场上谈话呢。” “这么说，他俩之间的师生恋，因为柳青自杀，修成正果啦？” “那不能够吧，学校对早恋、师生恋，都是明令禁止的，怎么可能公开允许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呢？” “我猜，八成是戴老师给柳青做思想政治工作呢。戴老师教政治的，这是他的拿手好菜。” “我看像，很像。虽然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但我能大致看到柳青低着头，活脱脱一副挨训的样。” “哈哈，柳青，自从自杀之后，又要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笑谈了。” 而柳青呢，自从跟自己喜欢的戴老师当面谈话后，显得洋洋得意、趾高气昂，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说，尽管说，我柳青以后能跟喜欢的人，经常说话了，羡慕死你们吧。” 学校统共一个年级，只配了两个政治老师，而且，都是跟班上。 所以，这样算下来，高一、高二、高三，都有戴老师的学生。 有些女学生，其实也是喜欢戴老师的，只不过，没有柳青这么大胆，这么敢明目张胆表达自己的喜欢。 而且，还通过自杀的方式，以死明志呢。 这敢爱敢恨的劲头，连戴老师，都觉得叹服。 谈话后，柳青隔三差五带个女同学，去跟戴老师交流思想。 常常是，女同学在几尺开外，戴老师和柳青站旁边谈话。 柳青问戴老师：“戴老师，你看我都为你自杀过了，这事你感动吗？” 戴老师实事求是回答：“说真的，我挺感动。” “戴老师，你说，我要是上了大学，咱俩能正大光明谈恋爱了吗？” 戴老师避重就轻，回答：“你先别想那么多，把精力一心用在学习上，一切，等上了大学再说。” 然后，柳青又拿些政治问题来请教戴老师。 政治方面的问题，戴老师教政治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答。 在戴老师的辅导下，柳青的政治科目，经常名列前茅。 一年多时间，柳青高兴了，找戴老师聊天；不高兴了，找戴老师诉苦。 两人，倒真像朋友一样，在第三方女同学的监督下，相处极为融洽。 戴老师，在这些时间的相处中，发现柳青聪明活泼，美丽大方，敢爱敢恨，其实是个简单而又好相处的好姑娘，心里的感情，也慢慢开始升温。 等到高考后，柳青居然出乎意料，考取了上海的一所名牌大学。 这一切，不得不说，和戴老师朋友般的开导、辅导，功不可没。 柳青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刚入大学，对戴老师依然念念不忘，一个月一封情书。 戴老师也是男人，在这样火热而猛烈的追求攻势下，终于缴械投降，同意交往。 毕竟，柳青已经考上大学，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阻挠了。 于是，戴老师负担柳青的大学费用，并且，利用寒暑假，亲自去上海看望柳青。 不过，柳青到上海读大学两年之后，见识了更大世面，身边也开始围绕更多高层次的人，内心，开始起了波澜，开始动摇。 “我已经到了上海读书，将来毕业后，说不定会留在上海。而戴老师，依然窝在那个偏远贫穷的小镇，教书为生，我们之间的差距，以后只怕会越拉越大吧。” 而戴老师呢，对这些细微的变化，根本不知晓，依然一如既往的专情、痴情。 甚至，悄悄准备着，等柳青大学毕业后，两人就结婚。 等柳青大三后，戴老师再去上海找她，就很难找到她的人了，不是说在打工，就说在学习，偶尔匆匆见一面，就急急忙忙走了。 戴老师很失落，不过没有失望。 “也许，柳青大三了，是真的忙吧。” 到柳青大四的时候，就要求戴老师不要大老远，跑到上海去看她了。 她说：“我现在马上面临毕业，要实习，还要找工作，根本没时间陪你，你还是别来看我了吧。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会回去看你的。” 戴老师依然表示理解，“也许，毕业就好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谁知道，柳青毕业后，果真留在了上海，给戴老师写了一封分手信：“戴老师，谢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现在毕业了，也顺利留在了上海，而你，仍然待在小镇上，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再适合以男女朋友相处了。毕竟，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不现实，你说是吗？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恢复成为普通朋友吧。顺便说一下，上大学期间，你为我支付的所有费用，我会在工作一年后，悉数还你的。原谅我，不能当面跟你说这些，只能以此信代劳。我知道，我有愧于你，在此郑重说一声，对不起。谢谢，祝你一切皆好。” 江小朵听说，戴老师接到信后，简单回复了一个“祝你幸福”，就没有任何其他片言只语。 还说什么呢？ 面对被分手，说再多也是多余。 想想真是可笑，好像跟柳青的一切，都是被动开始。 被动跟柳青恋爱， 现在，被动跟柳青分手。 柳青，是那个主导开始和结束的人。 当晚，戴老师喝得酩酊大醉，痛哭了一场。 第二天，继续给学生上课。 学生们发现，戴老师上课的声音有点沙哑，有个女生关心地说：“戴老师，您嗓子哑了，要不，您别讲了，让我们自己看书，您歇歇。” 戴老师那天有点情绪失控，大声吼道：“嗓子哑了怎么啦，我照样上课。都给我老实听课，嗓子哑了，人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好好听课。” 这一嗓子吼得，学生们噤若寒蝉，都不敢再吱声。 提建议的女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老师突然发脾气，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此，不上课的时候，戴老师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无精打采，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江小朵听说，柳青和戴老师分手四年后，戴老师在30多岁的时候，另外一个镇上的老师，听说了戴老师和柳青之间发生的事情，很为戴老师的痴情打动，开始主动追求戴老师，并对外扬言：“此生，除了戴老师这样痴情的男子，我谁也不嫁。” 所以，戴老师又陷入了一场被女孩子的疯狂追求中。 最近，听说，戴老师终于接受了这个女老师的追求，两人结婚，并且已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老婆呢，也调过来教化学科目。 柳青，给了戴老师魂断蓝桥一般的故事。 而她老婆，是否平复了戴老师内心的伤痛呢？ 谁也不知道。 只知道，戴老师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会显得神采飞扬，其他时间，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气力精神。 戴老师仍然在台上口若悬河讲着，神游了半天的江小朵回过神来，看着戴老师，年纪轻轻，脑袋上似乎有了几根白发，皮肤依然很白净，只是显得没有光泽水分，所以，整张脸毫无生气。 只有当他说话时，才会显得一张脸很生动。 而这种生动，是知识和才干赋予的魅力。 据说，柳青工作一年后，确实给戴老师打回了上大学的费用。 不过，戴老师没有收，原路退了回去，并说了一句：“用出去的情，付出去的心，跟花出去的钱一样，同样覆水难收。祝你幸福。” 不知道柳青收到退款的时候，作何感想呢？ 那场为自杀而生的情， 以及，后来， 因差距而扼杀的情， 在柳青心里，是否曾留下些什么？ 会是什么呢？ 江小朵很想知道，但她可能无从知道了。 这世上，每段情都是如此。 来如疾风闪电，没有道理； 去如大病抽丝，没有征兆。 而只有魂断蓝桥的伤，留在时光旧日里，经久难忘。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示爱纸条 高一的化学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名叫但誓，雄性。 化学老师但誓长得很斯文，脸盘小小，鼻子、嘴、眼睛都很小，戴副眼镜，个头像猴子一般又瘦又小。 每次但誓捧着一大叠作业还有课本进教室，江小朵就很担心：“ 化学老师长得这么瘦小，会不会一阵风刮来，就被吹到天上去了？” 高中生们，最爱私下给各科老师起外号。 比如化学老师，他们就起名“猴子”，还别说，这外号跟但誓挺搭。 与此同时，经常背地里拿但誓的名字开玩笑：“嘻嘻，但誓，但是，哎，我说这位同学，你平时表现吧，还算差强人意，但是，就是每到考试就怂。我跟你说，你要注意但是啊。” “喂，咱们现在开始比赛，拿但誓造句，谁获得的掌声最多，谁赢。” 眼下正是课间时间，一群学生又围在一起，拿化学老师的名字开涮。 江小朵第一个举手，“我先来。你是男生，但是，长得有点娘。” “哈哈，江小朵，你是在说咱们数学老师吧，妙妙妙，一句话，化学老师、数学老师都囊括进去了。” 人群中响起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不算热烈，但也还凑合。 江小朵高一的数学老师呢，皮肤很白，个头中等，头经常爱歪向一边讲课，眼睛翘到天上，而且招牌性动作是伸出一根指头，点啊点的批评同学，同学们觉得他的动作很娘娘腔，于是，背后给他送了个“娘娘”的外号。 语文科代表不甘示弱，自告奋勇第二个造句。 “这第二个，我来，保证无情碾压江小朵。但誓眯眼看娘娘，放牛娃扬鞭驱赶。” 外语老师眼睛很小，眯眯眼，整天好像没有睁开一样，同学们背地送他一个“眯眼”外号。 物理老师长得矮矮胖胖，黑黑的，活像个放牛娃，“外牛娃”的称号因此得名。 语文课代表一语四关，指代了化学老师、数学老师、外语老师还有物理老师，赢得大家满堂喝彩。 正当大家玩得兴起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赶紧各回各座位坐好。 因为，下一节课，是语文老师“雷公”的课。 语文老师长得人高马大，那个头，又高又壮的，跟雷公有得一拼。何况，他还天生一副雷公嗓子，生气起来，一嗓子吼得，整个教室抖三抖，同学们都很怕他，作业从来不敢拖拉。 其他作业拖一拖可以，雷公的不敢拖，要是被他知道没有按时交作业，嗓子吼得人肝胆俱裂。 语文课上完后，上午的课就结束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江小朵又新交了个好朋友，名叫曲婷婷，性格温和，胆子很小，跟江小朵性格，天壤之别。 “婷婷，我们吃饭去吧。” 江小朵大大咧咧，扯起嗓子呼喊曲婷婷。 曲婷婷从课桌里拿出饭盒，嗓音蚊子似地回复一声：“好的，走吧。” “婷婷，你以后说话啊，要大声点，声音那么小，耳朵不好的，谁听得见啊。” “哦。” 曲婷婷仍然受气小媳妇一样，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应。 江小朵听说，曲婷婷家住镇上，不过，妈妈改嫁，她现在家里的，是后爸。 后爸脾气不好，经常拿大嗓门吼她和妈妈，久而久之，曲婷婷就变成了现在的惊弓之鸟，说话小声，走路无声，经常没有任何存在感。 就是因为这样，江小朵才跟她做了好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家里都有个不省事的爹，算是同病相怜吧。” 好在，最近江二奎逃跑后，一直不见人影，家里总算太平了一段时间。 正是饭点，食堂里排长龙，学生们都拿着饭盒敲敲打打，“快点啊，快点啊，饿死啦，肚子都扁啦。” 队伍缓慢移动着，江小朵和曲婷婷来得晚，排在队伍后面，估计还得耐心排上一会。 “曲婷婷，你家就在镇上，走几步路就能到家吃饭，你为啥不回家吃呢，跑来学校吃‘猪食’？” 学校的伙食很差，确实可以称之为“猪食”。 白菜，就是一大锅水里放点油盐，煮得稀巴烂，弄成一堆咸不啦叽的清水煮白菜。 其他的菜也差不多，少油，盐多，好像盐不要钱似的，吃起来咸死人不偿命。 “我妈忙，没空做饭。再说，我后爸好像看我不顺眼，动不动找茬骂人，我才不回去呢。” 曲婷婷控诉起后爹来，嗓音变大一些，江小朵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啊，人的嗓音得有愤怒，所谓不平则鸣，人一愤怒，音量自然放大。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打饭，食堂阿姨不耐烦地问：“吃啥，快点说，后面还一堆人排队呢，别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看到大块的肉，江小朵眼睛放光，口水直流，很想吃肉，可她吃不起呀，只能打白米饭、水煮白菜、水煮萝卜。 食堂阿姨也是看人下菜，眼神轻蔑地瞟了一眼江小朵，似乎在腹诽：“一看就是个穷鬼，肉都吃不起。” 曲婷婷打了点素菜、打了点荤菜，混合着。 高中的时候，学生们好像不怕长胖，用的都是一个超大的搪瓷碗，满碗饭菜，饿狼扑食一般，三口两口倒进肚子里。 可是，奇怪的是，江小朵怎么吃、吃再多，就是长不胖。 心宽体胖，可能，江小朵心不宽，所以体难胖。 江小朵和曲婷婷吃完饭，两人分开，各自打算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 谁知道，等江小朵在水池边洗好碗，回来教室里，打开课桌放碗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江小朵，你跟我很不一样，但是，我喜欢你，咱俩能好上吗？如果看到这张纸条，你同意跟我好，今晚咱们教室旁边的小树林见，不见不散。” 落款：罗永航。 “所谓的好上，不就是早恋吗？” 江小朵又羞又怒，“早恋？怎么可能？我江小朵家里乱成一锅粥，我哪有资格早恋。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努力学习，考取大学，将来能在城里找份好工作，我绝对不会早恋的。” 看着纸条，江小朵情急之下，拿到曲婷婷这里，江湖告急：“婷婷，我同桌罗永航给我写了张求爱纸条，我不想伤他的心。这样吧，他约我今晚自习后，9：00，学校的小树林见面，麻烦你代替我，去跟他说，我不想早恋，请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江小朵，我代替你没问题啊，可是，老师那里怎么办？这事，咱们需要告诉老师吗？” 江小朵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我看不用吧，只要我不同意，他不会死缠烂打吧。如果啥都没发生，就惊动了老师，对罗永航影响不好。” “那好吧，今晚自习后，我代你去跟他说清楚。” 曲婷婷看到纸条，心里吃了一惊，其实，她早就暗恋罗永航。 “罗永航成绩那么好，而且，总是那么安静，不像其他男生那样，调皮捣蛋，大声嚷嚷，如果罗永航喜欢的是我，就好了。” 曲婷婷有些惆怅、又有些失落地看着江小朵，不明白，“罗永航怎么会喜欢江小朵呢，他俩性格，一个热，一个冷，一个外向，一个内向，怎么着，都不该是罗永航盘里的菜啊。而我，才跟罗永航一样，性格都很安静，喜欢低头做事。” 曲婷婷还小，其实，这叫性格互补吸引。 包括曲婷婷喜欢罗永航，都是因为她厌恶像继父那样坏脾气的男人，潜意识里抗拒接受这样的男生，所以，她才喜欢跟继父性格截然相反的罗永航。 这就叫，原生家庭的影响，影响着后代一生，包括交友、择业以及以后伴侣的选择。 下午的课，江小朵上得心神不宁，看看旁边的罗永航，镇定得出奇，没事人一样，听课听得认真入神。 “这个罗永航，像定海神针啊，给我无缘无故扔了个炸弹般的纸条，自己气定神闲，把我的一池春水搅乱。” 晚上晚自习，江小朵依然不能全身贯注，不停打量、观察同桌罗永航。 “这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家伙，密密麻麻的笔记，依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下了，江小朵陪着曲婷婷，“婷婷，你去小树林，我就在小树林的马路旁边隐藏着，罗永航要是敢对你无礼，我立马冲上去削他。” 曲婷婷拍拍江小朵的手背，“放轻松，罗永航不会无礼的，他是个彬彬有礼的男生。” 然后，曲婷婷猫腰钻进了小树林，江小朵像猎人一样，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密切关注曲婷婷动静。 曲婷婷走到小树林中间靠里，停住了，那里有个人影等着，不用说，一定是罗永航。 江小朵隔得有点远，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就看到两个黑影立在小树林远处。 曲婷婷来到罗永航身边，声音轻柔地说：“罗永航同学，你好。我是代表江小朵同学，向你表达一下她的意思。江小朵说，她不会跟任何人早恋，劝你尽早断了这个念头。” 原本上课镇定自若的罗永航，听到这个消息，而且还不是江小朵本人，而是一个外人，告诉他这个消息，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嘴唇颤抖着，身体剧烈起伏，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气愤听到这个无情拒绝的声音。 曲婷婷看到自己暗恋的男生如此激动，心里很是不忍，不知道是出于弥补的目的，还是觉得时机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于是变得更加柔情，更加温柔开言道：“罗永航，你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跟江小朵是好朋友，她要是不喜欢、不接受你，我喜欢你，我愿意接受你，咱们俩好，你愿意吗？” 罗永航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眼神错愣，似乎惊吓到了，盯着曲婷婷，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 “罗永航，你今天不回答我没关系。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跟我好呢，就给我传张纸条，我们俩立马就能好上。而且，我保证，这事只有我俩知道，江小朵，我偏要告诉她，气气她。” 曲婷婷看罗永航仍然不知所措，干脆使用激将法，“我告诉你，罗永航，此刻此时，江小朵就站在不远处，观察我俩呢。你要是愿意跟我好，咱们就牵着手，走到江小朵面前，告诉她，你罗永航其实真正喜欢的是我，给她写纸条，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曲婷婷。你说，这招够不够打击江小朵，够不够解恨？” 罗永航虽说平时不声不响，但成绩好，自尊心极强，对江小朵对自己求爱的纸条，断然拒绝一事，很生气，听到这个建议，突然灵机一动，“这倒不失为一个挽回颜面的好机会，而且，白捡一个倒贴过来的女朋友，何乐不为呢。” 于是，罗永航抬起头，开始微笑着，看着曲婷婷，“曲婷婷，你比江小朵漂亮多了。你的建议，我接受，走，我们现在就去见江小朵。” 说完，罗永航急不可耐拉起曲婷婷的手，迫切想在江小朵面前，挽回一个小小男子汉的尊严，急切地按照曲婷婷的指示，朝江小朵走去。 两人摸黑来到江小朵面前，罗永航此刻也不再沉默了，直面江小朵说道：“江小朵，我告诉你，我其实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好朋友曲婷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招叫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你懂吗？白痴。” 说完，继续拉着曲婷婷的手，“婷婷，我们走，让江小朵这个傻瓜，羞愧加后悔去吧。” 两人急匆匆走了，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江小朵，惊愕在原地，迟迟未拔脚。 “罗永航，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曲婷婷的？而曲婷婷，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罗永航的？天啦，我怎么啥都不知道啊，还自作多情怕伤了人家的心。这下可好，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不用觉得拒绝人家，因此而愧疚了。” 今天这出戏，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原本的主角江小朵，转眼间变成了配角，把江小朵震得有点晕，不过，她甩甩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挺好，谁也没受伤，皆大欢喜。”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欺穷凌弱 曲婷婷住镇上家里，当晚回去了。 江小朵回到宿舍，想着：“明天得审审曲婷婷，咱们是好朋友，怎么她喜欢我同桌罗永航，我一点也不知道呢？” 凌悠攸又在宿舍摔盆子、摔碗，每次凌悠攸看到江小朵从她床边经过，就这幅德行。 更别提，江小朵踩着她的床，爬到自己上铺了。 每次等江小朵爬上床，凌悠攸便不停拍打她的床单、被套，好像江小朵刚洗干净的脚，有毒，或者不干净一般。 凌悠攸，父母都是吃国家公粮的干部，对江小朵这种来自农村的孩子，鼻孔朝天上出气，很是看不起。 不过，凌悠攸父母在外地，工作忙，把她交给镇上的奶奶照顾。 奶奶年纪大，精力不济，所以，凌悠攸不得不住宿舍。 对她这种明摔东西、实做给自己看的行为，江小朵想着：“为了宿舍的安宁，忍为上策吧。” 所以，江小朵，忍啊忍，忍得都快肝疼了。 谁知道，凌悠攸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将江小朵的忍让看作软弱，更加变本加厉，不但摔盆子、摔碗，甚至经常大半夜，出去上厕所后，回来把宿舍的门摔得“嘭嘭”响。 全宿舍的同学，都对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可又不敢说什么，怕说了，跟她干上了，自己吃亏。 凌悠攸，可以说是宿舍的“霸主”，经常霸凌宿舍同学，包括江小朵。 今天晚上，本来江小朵就有点气不顺，自己的好朋友曲婷婷，背着自己跟同桌罗永航好上了，自己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而罗永航呢，居然拉自己做垫背的，假意写张纸条向自己示爱，其实是引起真正爱慕者，曲婷婷的醋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简直乱成一锅粥了，曲婷婷，她还拿我当好朋友吗？” 江小朵心里不满地踏入宿舍，凌悠攸看到江小朵进了宿舍，又把刚洗脚的瓷脸盆，“哐当”一声扔到地上，板着一张柿饼脸，回到床上，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地上是水泥地，瓷器碰到地上，夜里发出的“叮当”声刺耳又震动耳膜，把已经爬上床，正在看书学习的同学们震得吓了一跳，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床上的凌悠攸，默默忍气吞声转过身，背对墙壁。 江小朵今晚心里也有气，正找不到出口发作，再想到自己忍了凌悠攸这么久，今晚，忍无可忍，发泄便是。 于是，江小朵疾步跑到凌悠攸床前，拉起床上的凌悠攸，厉声质问道：“我说凌悠攸，凌大小姐，这里是宿舍，你每天摔盆子摔碗给谁看呢？你父母养你没教你，该怎么有点家教吗？我告诉你，我们大伙忍你很久了，我江小朵今天还真就不忍了，今天给你约法三章：第一，以后开门关门，轻开轻放，不得用力摔门，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或者休息；第二，拜托，以后每天洗完你那臭脚之后，把脸盆轻轻地、温柔地放到地上，不要让我听到任何瓷器和水泥的碰撞声；第三，以后吃完之后，把你那搪瓷碗，规规矩矩、悄无声息地放到柜子上，别发出任何不该有的噪音。以上三条，听明白了吗？如若没有听明白，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另外，从今天起，只要让我听到违反以上三条，罚你打扫一个星期的宿舍卫生，每增加一次，打扫卫生增加一个星期，依次递增，没有任何讲价余地。” 说来奇怪，有些人就是纸老虎，看人软弱，就骑到头上拉屎拉尿。 相反，看人勇敢反抗了，她倒反而怂了，嚣张气焰没了。 凌悠攸就是这样。 凌悠攸被江小朵从床上拉起来，听到江小朵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再看她那表情，小表情气愤得要吃人，一下子吓得簌簌发抖，不敢言语。 江小朵看凌悠攸不说话，气得大吼一声：“喂，凌悠攸，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到底是遵守还是不遵守啊，给个话呀。” “同意，我都同意，你快放开我吧，你把我肩膀都捏疼了。” “行，同意就行，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实话跟你说，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在集体住宿地方撒大小姐脾气，再被我发现，发现一回，治你一回，直到你服服帖帖，再不敢随便耍小姐脾气。” 宿舍里的同学们，一直被凌悠攸制造的各种噪音，吵得烦不胜烦，今天发现，江小朵居然将她制服了，都高兴得鼓掌，帮衬道：“小朵，做得好，我们早就看不惯某些人的小姐脾气了，只是一直忍着，没想去老虎头上拔毛。今天你倒好，直接上来打老虎，还将老虎收服了，太谢谢你啦，解放我们可怜的耳朵啦。” 江小朵气出得差不多了，好笑地回应道：“很多老虎啊，其实就是纸老虎，专门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咱们以后啊，要勇敢团结起来，一起打老虎。” 一番话，说得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而凌悠攸，用被子蒙着头，不敢看大家，有点众叛亲离的感觉。 我穷，你富，不是你能欺负我的理由。 穷人，也有做人的尊严、底线，千万别触犯我的底线。 第二天，江小朵刚到教室，班主任叫住了她，“江小朵，听说你昨天晚上欺负凌悠攸同学，把她逼在床上，逼她同意你的什么约法三章？你看，一大早，她奶奶就领着她来学校告状来了。” “我的天，真是厚颜无耻，居然恶人先告状，我怕你不成，理由我占得足足的，你就算告到天边，有理的就是有理，没理的，就是胡搅蛮缠。” 江小朵内心游走了一会，转而跟老师说：“老师，这个凌悠攸整天把宿舍当她家，在宿舍里耍小姐脾气，不是摔盆子，就是摔碗，再就是摔门，宿舍的同学们，忍了她很久，都快恨死她了。” “哦，有这回事，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也没人跟我反映过。” “老师，你是不知道，同学们都怕她母老虎发威，不敢惹她呢。昨天，我是忍到极限，才不得不出手制服她的。”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宿舍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当着全宿舍的面，给她个下马威，还用上武力了，据说把人家肩膀都掐疼了。人家是女孩子，也是要面子的。你说你这么公然一闹，万一她想不开，闹自杀怎么办？” “老师，我……” “我什么我，走，跟老师去，一起向人家奶奶赔礼道歉。” “老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得向她道歉，就因为我家穷，她家有钱，我就得低头认罪，即使我没罪？” “反了你了，连老师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你看看你这态度，死硬，难怪人家要来学校告状了，换作我，也得告你的状。” “我没错，我不去。要不，您去问问宿舍同学们，到底是她对，还是我对？她家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得我低头道歉，她不顾公共道德，为所欲为啊？” “好，行，咱们这就去把你们宿舍同学召集到一起，听听大伙意见。” 江小朵这倔脾气上来，老师也气得不轻，拿她没办法。 “去就去，您肯定会发现，正义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在宿舍里的威信，高着呢。” 不一会，上操的铃声响了，班主任将江小朵同宿舍的女生都留在教室，专门来审理这桩公案，叫其他同学，照常出操。 “同学们，今天一大早，凌悠攸哭哭啼啼跑回家，说宿舍里的同学，联合起来欺负她，江小朵为首。这不，一大早，她奶奶领着她，来学校告状了。你们跟老师说说，她们俩，到底谁对谁错？” “老师，错都在凌悠攸，她经常在宿舍发小姐脾气，摔东西制造噪音，把同学们吵得不轻。” “是的，老师，我可以作证，错在凌悠攸。江小朵同学，不过是忍无可忍之下，替我们大家出头主持公道而已，我并不觉得江小朵同学有错。” “老师，我也可以作证。” “老师，我也可以作证。” …… 宿舍的女同学都举起手，表示愿意为江小朵作证。 老师这下可为难了，“宿舍里，都是江小朵的拥护者，那这告状的奶奶，怎么办呢？” 老师思考一会，开始循循善诱，“同学们，你们说得对，的确是凌悠攸有错在先，而且屡教不改。但是大家想想，凌悠攸同学作为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也有她的面子。江小朵同学当着全宿舍同学的面，让她同意约法三章，还捏着她的肩膀，大家说，这种方法，是不是有欠考虑。大家想一想，万一她一时想不开，闹自杀，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帮凶？” “话是没错，江小朵同学的确方式方法欠当，但我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太大的错。毕竟，她也是为大家考虑。” 同学们仍然维护着江小朵。 “好，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师的方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各自认自己的错。 老师将江小朵带到凌悠攸和她奶奶面前，向其奶奶陈述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老师说：“凌悠攸奶奶，您看，这事，我觉得，首先，凌悠攸同学需要向以江小朵为代表的同宿舍同学道歉，不该不顾共同居住空间秩序，在宿舍里经常发小姐脾气制造各种噪音。其次呢，江小朵同学的教育方法也欠妥当，不该当众逼她同意约法三章，应该私下沟通交流，注意方式方法。所以，我建议，江小朵同学也为此，向凌悠攸同学说一声对不起。” 奶奶觉得这样做，很公平公正，点头同意了，并要自己的孙女凌悠攸，“悠攸，你先向江小朵道个歉。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胡为，都是你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没有好好管教你。” 既然老师和奶奶都觉得自己有错，凌悠攸只好当面跟江小朵道歉，“江小朵，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江小朵看凌悠攸已经当面认错，也给凌悠攸道歉，“凌悠攸，昨天晚上，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让你没面子，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在同一个宿舍，开心生活。” 班主任见事情圆满解决，眼看第一节课快开始了，催促两人，“行了，这事就算圆满解决了。你们俩，赶紧去吃点早餐，准备上课。” 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弱小者，反对欺穷凌弱，这就是江小朵，一个贫穷，命运苦难，但是充满正义的江小朵。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爱的代价 不知怎么回事，示爱纸条事件，传到了谢大彪耳朵里。 谢大彪不顾初三，很快要中考了，趁着中午时间，急吼吼过来高中部找江小朵。 江小朵正跟曲婷婷吃中饭，顺便问起曲婷婷。 “婷婷，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同桌罗永航的？咱俩可是好朋友，这事你瞒着我，可不够姐们情义啊。” “小朵，我偷偷喜欢罗永航好长时间了。我觉得吧，他比班里其他男生，都要牛、帅、稳，再加上，他性格沉静、温和，跟我那成天嘶叫的继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小朵指着曲婷婷的鼻子，刮了一下她的挺直鼻梁，取笑说：“哦，我知道了，你在家被继父吼得烦死了，只要跟你继父相反的，估计你都会喜欢，管他是高富帅，还是歪瓜裂枣。” 曲婷婷打了一下江小朵的手，脸上飞上了两片红云朵，害羞地说：“才不是呢，罗永航，就是跟其他男生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他。” “我看你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瞧罗永航哪哪都好。可是，我就不觉得罗永航有什么特别，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想什么。我跟你说，跟这种人在一起，要不闷死，就是被拿捏死。” “拿捏死？这话怎么说的，罗永航那么老实一个人，要拿捏，也是我拿捏他吧。” 江小朵嗤之以鼻，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切，老实，一个什么都装在心里的人，你怎么知道是老实，还是一肚子坏水？要我说，你还是太傻太天真，交朋友啊，交我这种竹筒倒豆子—有啥说啥的，更靠谱。像罗永航这类型的，大气不出一个，响屁不放一个，我还真怕哪天，他把你卖了，你还屁颠颠数钱呢。” “那不能够吧，这都是你瞎猜的。罗永航看着那么老实可靠一个人，怎么到了你嘴里，都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行啊，咱们走着瞧吧，看谁神仙预言准。” 刚说完这句，谢大彪直接走到教室江小朵身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呃，那个，我说江小朵，我可听说，有男生给你暗送秋波了啊。怎么着，这是要扔下你准男友谢大彪我，移情别恋其他小白脸啊？” “谢大彪，这是教室，你别在这里大呼小叫，惹人看笑话。走，有事咱出去说。” “就在这里说，谁怕谁啊。你都打算弃我而去了，我管别人怎么看呢？” “谢大彪，你别犯浑啊，不然，我可再不理你了。老实点，跟我出去说。” 说着，瘦小的江小朵，把山一样的谢大彪，生拉硬拽着拉到了教室外面的操场僻静处。 “好，现在没别人了，江小朵，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谢大彪哪点对你不好了，你要明晃晃抛弃我，去找其他娘们一样的男生？” “谢大彪，别扯远了。我跟你说，首先，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女朋友。我说过，对谈男朋友没兴趣，至少现在、目前是这样。其次，也没什么小白脸给我送什么秋天的菠菜，后来才知道，人家明着是给我递纸条，暗地里喜欢的是我的好朋友曲婷婷，搞了个曲线救国、围魏救赵。不信，你现在去问问曲婷婷，罗永航是不是跟她好上了。” 罗永航确实喜欢的是江小朵，不过，曲婷婷跟罗永航演了这么出戏，而且现在假戏真做。所以，江小朵认定，自己就是个替身，罗永航是通过自己给曲婷婷抛出“橄榄枝”呢。 “呀呀呀呀，天大的好消息啊，问什么曲婷婷，你我还不相信吗？我谢大彪看上的女生，专情肯定是排第一的。江小朵，这么说，我还是独占鳌头、独得你一份专宠啊。” 听闻此纠正后的消息，谢大彪笑得眼歪嘴斜、眉张目举，活脱脱一副小混混样。 “谢大彪，我可警告你，这都初三了，转眼要中考了。你啊，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别成天“包打听”一样，到处探听我的小道消息。赶紧去吧，还站这里干什么，中考都火烧屁股了，你屁股不急得慌啊？” 谢大彪点头如捣蒜，哈腰如鞠躬，在江小朵面前，服服帖帖，毛都被捋顺了。 “得勒，是是是，小主教训得极是，您还是多教训教训小的几句吧。这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经你教训之后啊，小的上课不打瞌睡了，学习有劲头了，脑瓜也变得通透了。” “少臭贫了，你把我当什么了，通经还魂丹，能让你脱胎换骨。走走走，赶紧回你教室去，我要洗碗午休了。” 江小朵说完，瞪了谢大彪一眼，转身去洗碗池洗碗。 曲婷婷也过来，凑热闹地问：“谁啊？你bf？难怪瞧不上罗永航，原来好这口，五大三粗类型。” “去你的，什么bf，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曲婷婷，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听说，咱班的黄丽娟和贺子鸣偷偷谈恋爱，还跑到学校附近的大堤上亲嘴儿，被镇上的人看到了。人家看她俩穿着校服，怕闹出什么事不好，报告学校了。” “不会吧，这新闻够劲爆哈。她俩怎么会好上呢，这不才刚高一吗？莫非，初中就好上了？” “嘿，你别说，你还真说对了，黄丽娟和贺子鸣初中就开始偷偷早恋，被学校联合家长急风暴雨般地批评教育后，捅散伙了。现在，俩人高中又到了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旧情复燃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黄丽娟学习成绩那么好，英语科代表，其他科目样样名列前茅。而贺子鸣呢，成绩很差不说，还成天只知道打架斗殴闹事，让老师们头疼得很。” “嗯，我也想不通。可能，乖乖女黄丽娟就喜欢调皮捣蛋鬼贺子鸣这款？” “这事，学校和班主任打算怎么处理，有听说吗？” “听说，学校立马叫了双方家长来，劈头盖脸一顿批评，认为家长没有管教好孩子，导致两个孩子竟然公然违规逾距。而家长呢，指责学校管教不严，竟然放孩子出校门。双方各执一词，互相推诿扯皮。” “也是醉了，不是应该想办法吗？怎么倒打起太极推起责任来了。”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呢。听说，班主任和家长一起，将两个人带到面前共同教育，还有没有其他出格之举。” “我的天，这胆子也太大了吧。黄丽娟成绩那么好，这不是就给毁了嘛。” “学校为了以儆效尤，据说是开除俩人。” 江小朵听说的是，家长苦苦哀求，求学校看在孩子太小的份上，放他们一码。 可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如果这次两个学生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严肃处理，那下次，学生还不知道闹出什么更大的事呢。说不定，孩子可能出生在课堂上或者宿舍呢。 到那个时候，学校的颜面何存？ 曲婷婷听了这个消息，似乎心有余悸，不停拍打胸口，“幸好不是我，如果是我，回家，我继父估计直接打断我的腿。” 江小朵趁机规劝，“婷婷，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会掏心窝子跟你说话的。咱们现在年纪都还小，还不如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将来努力考个好大学。等上了大学，想谈恋爱就谈恋爱，多自由多好。” “小朵，我不会跟罗永航胡来的，回家后，由于已经怀孕，双方家长仓促给两个孩子办理了婚礼，成婚了。 未到法定年龄，只办了喜筵，没有领取结婚证。 然后，两人外出打工，由于年龄太小，矛盾不断，吵架打架经常发生。 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吵架打架中流产了。 再然后，俩人闹得很凶，互相指着对方骂：“都是你害了我，毁了我一生。” 最终，打得鼻青脸肿之后，俩人彻底分手了，连离婚都不用办理，本来就没有结婚证嘛。 所有的情情爱爱，只有经历过生活的艰难，以及各种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之后，才能清楚，是不是真的适合。 江小朵偶尔会想，“不知道黄丽娟变成现在的样子后，是否后悔当初的冲动之举呢？” 在不合适的年龄，做了冲动的事，这，就是爱的代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自动退学 丁莉莉每月回来镇上一趟，回来的第一时间，当然是来找死党铁杆好朋友江小朵了。 同样是周日，江小朵没课，在宿舍整理床铺，清洗床单被套。 每到休息日，学校宿舍的衣服晾晒区，各种颜色的衣服随风飘扬，床单被套晒得满满当当。 江小朵正被埋在一堆衣服里，正在往晾衣绳上挂床单被套。 丁莉莉到宿舍没找到江小朵，同宿舍的同学告诉她来这里找。 左扒拉，右扒拉，丁莉莉总算在一堆飞舞的衣服中，找到了江小朵，蹑手蹑脚跑到她背后，从背后伸出双手，蒙上了江小朵的眼睛，故意变声变调问道：“江小朵同学，猜猜我是谁，猜中了有奖哦。” 丁莉莉的声音确实变了些，但难不倒江小朵：“快别逗了，你这声音，就算捏着鼻子变嗓子，我也一样能听出来。再说了，每月一回来，回来肯定过来我这里报到，除了你丁莉莉，还有谁。” 丁莉莉嘴唇撇了撇，心中暗喜：“算你有良心，有了新欢曲婷婷，也没忘了‘老情人’丁莉莉。” 嘴上却撒娇带扫兴地说：“唉，你这人，太无趣了，装一下蠢卖一下痴，博得美人我一笑，不显摆你的聪明你会死啊。” “那当然，我江小朵，绝，你说得没错，对于我们女性来说，人生真正的黄金时期，其实是很短暂的。如果不能在有限的黄金时期，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选择正确的人，的确可能贻误终生，毫无后悔药可吃呢。” 可能跟江小朵家庭遭遇有关，或者跟苦难的生活环境有关，江小朵跟同龄人比起来，显得过于懂事、成熟，过于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情。 丁莉莉话锋一转，“不过啊，我们班上，还真有不少早恋的，就连老师们器重得很的班长，也跟学习委员暗生情愫，偷偷好上了。” “真的？说来听听，我也爱听八卦。” “走，咱们去操场上，找个凳子，坐下来细说。” 两人手牵手来到操场，环形的跑道，中间是足球场，种植了一片草坪。 据说，这个操场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发达后出资捐献的。 操场建得比较大，四周还有看台，在毫不起眼的小镇上，这个操场还是很气派的。 两人在看台上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来，继续聊天。 丁莉莉盯着江小朵看了半天，一晃一个月不见，她要好好看看，江小朵瘦了还是胖了，黑了还是白了。 看了半天，叹气说道：“唉，江小朵，你天天有在吃饭吗？怎么总是这么瘦啊？” 说完，丁莉莉还特意捏了捏江小朵的小脸颊，没肉，货真价实瘦肉。 江小朵不知道说什么，内心反驳着：“你要是在我的位置试试看，还能不能胖得起来。我每天在学校，睁眼想到的是怎么样提高学习成绩，三年后如何考个好大学；放假了呢，就是想着该如何减轻妈妈负担，多干农活。同时，抽出一切时间打工挣钱，五年之内，还掉2.3万元预约还款的欠款。我哪里有时间长胖啊，时间学习、干活和还债都不够。” 不过，嘴上故意不以为意回复：“瘦点好啊，现在可不是以胖为美的时代，现在流行排骨美人，我正好赶时髦。” “好吧，排骨美人，我来给你讲讲我们学校几年前发生的，关于班长和学习委员的故事。” 丁莉莉在县城高中，县城高中的孩子比镇上的孩子成熟更早，早恋，防不胜防，老师苦不堪言。 丁莉莉学校的校友班长，其实不是学习最优秀的一个，不过呢，学习也算优秀，但是帮忙管理班级事务，老师称心又省心。 更重要的是，班长在班上，无论男生女生，都很喜欢他，人缘特别好，简直可以称为“老好班长”。 同时，班长还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永远谦谦君子模样，这样的综合杀伤力，对高中生来说，简直是“致命诱惑”，难以招架。 丁莉莉说，校友班长班上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对班长有意思，只是害羞，加上学校的规定，不敢表白。 丁莉莉的校友学习委员呢，被称为“班花”。 学习委员长了一双白得刺眼、圆润修长的大长腿，头发留得齐耳短发，梳了一圈齐刘海；脸蛋鸭蛋脸，满满胶原蛋白；眼睛呢，黑得如珍珠玛瑙，晶莹剔透。配上她雪白细腻的肌肤，很让人嫉妒眼馋。 每次晚上自习课的时候，学生们都会先洗澡换好衣服，再到班上自习。 每每这个时候，学习委员都用飘柔洗了头，用舒肤佳洗了澡，穿着简单的白体恤、牛仔短裤，大长腿从讲台上经过，再走几步到座位的时候，教室里香风扑鼻，香味诱人，把埋头书山题海的男生们勾引得抬起头，不觉看得有些痴呆。 “这位施主美得不可方物，不像俗世中人，倒像画中人一般。” 丁莉莉说，校友班上的女生们，每次都会抬起头，瞄瞄学习委员，再看看班长，发现班长，也正拿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学习委员飘过呢。 “你都这么美了，难道，这个学习委员比你还美吗？” 江小朵听着描述，发出疑问。 “快别提了，小镇上出去的美女，跟人家县城里来的美女，就不在一个层次。人家那种美，举手投足都透着美，美得高雅，有气质有格调。这么跟你说吧，小镇上的美女，就如山野的小野花，美得纯朴，天然去雕饰；而县城里的美女呢，就如温室里种出的百合花，美得卓尔不群，孤芳独赏，气质不凡。你说，小野花再美，怎么能比过百合花呢？” “相比百合花的高高在上，我更喜欢山野小野花的人间烟火气。所以，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美，丁莉莉。” 丁莉莉羞赧一笑，继续讲述。 班长和学习委员，经常要被老师叫过去一起开会，偶尔还要讨论班上的学习氛围，该如何搞得更好，比如是不是要搞学习兴趣小组啊，要不要适当开展比学赶帮互帮互助小组啊等。 互帮互助小组，江小朵班上搞过。 班主任把这样的同学两两组合：a同学数学成绩好，语文成绩欠缺；而b同学正好相反，语文成绩好，数学成绩差一点。 于是，ab同学就结成了互帮互助学习小组，你帮我数学，我帮你语文，争取大家齐头并进。 久而久之，大家就发现，班长和学习委员，好像有些那个意思了，一起开会的班干部首先怀疑：“班长和学习委员，是不是悄悄谈恋爱呢？两人郎才女貌，看着很登对呢。” “你们发现没，班长每次说话的时候，学习委员含情脉脉看着，看得一张俏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带刺，象征爱情；而学习委员发言的时候呢，班长看得眼睛一眨不眨，不管有没道理，一个劲点头。我真怀疑，班长到底听清楚学习委员说什么没有？” “他俩有问题，肯定有问题，不信，咱们悄悄地、秘密地观察着，肯定又是一对地下恋人。” 丁莉莉扭头看着江小朵，好笑地说：“你说这几个班干部搞笑不搞笑，还真轮班派人盯上班长和学习委员，并且，还真侦查到了敌情，两人确实背着所有人，秘密恋爱了。” 两人的通常据点，就是学校后面的树林，钻树林子，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直到有天晚自习过后，两人又钻小树林，被学校查夜的巡查教职员工发现了，当场抓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严厉审查，“你说说你们两个，身为班干部，理当带头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现在倒好，带头违反。说，谁先主动的？” 班长倒是大义凛然，胸脯一挺，挺身而出说：“报告班主任，我先主动的，学习委员是受了我的诱惑才犯错的，要罚，请老师罚我吧。” 学习委员此刻闭嘴不说话，被老师发现了，除了感到羞愧，还是羞愧。 班主任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简直太让老师失望了。这事，肯定其他同学早知道了，就把老师蒙在鼓里。为了杀杀这股风气，我不能对你们两个手下留情，因为，你们是班干部，应当给同学们做个好榜样的，现在，做的是坏榜样。” “老师，您要怎么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学习委员是女生，女生的名誉要紧，再说，她还要高考上大学，求老师放过她吧。” “这样吧，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每个人背个处分，放入学籍档案；或者，其中一个主动退学，早恋终止了，另外一个，我也就不追究了。你们说，选择哪一个？” 班长刚听完，就主动说：“老师，我选择第二条。我想去报考军事院校，将来要当个飞行员。不过，我想求求老师，不要让我退学，保留我的学籍到高三，然后我去报考军校，您说这样可以吗？” “不行，谁也不能保证，你们还会不会继续藕断丝连，互相影响学习。要退学，就彻底退学，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学校，去插班入读，一样可以报考军校。” “好的，谢谢老师，我退学，我一定退。只是，求您把我推荐到其他学校，谢谢老师。” 后来，校友班长果然像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一样，为了他心爱的女生，主动退学了。 然后，插班到另外一所学校，高三报考的是军校，并被顺利录取了。 校友班长军校毕业后，果然成为了飞行员，多次执行飞行任务。 不过，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出了事故，只好退役了。 退役后，校友班长努力恢复身体，勤力加强锻炼，总算将身体恢复过来，但是，已经不再胜任部队的身体素质要求，转而考民航飞行员。 据说，现在是一名民航飞行员，专门飞国内航线。 “后来，他俩没在一起啊？”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走的道路不一样吧。学习委员名牌大学毕业后，进入了政协，嫁了个当地的老公，生了个女儿。后来，回老家的时候，带着女儿跟校友班长吃了顿饭，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唉，可怜一对有情人，就这样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散了。” 年轻时，少不更事，我爱过你，你爱过我，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只有爱，好像也不够的。 长大后，时间对了，地点对了，一切都对了，可是，年轻时候的爱情，却如似水流年，消失不见了。 爱情，就是一首咏叹调啊。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暑假帮工 高一结束的暑假，江小朵假期稍微长点，就收拾行李，坐了火车，到天津找姥爷的女儿江遥遥，继续给她打工，卖早点挣学费、还债。 江遥遥夫妻俩盘点了一个门面后，不用再每天流动摊贩，风吹日晒，现在生意火爆，客源稳定，基本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是主要的消费群体。 火车上，永远都是天南海北各种各样的赶路人。 有的，比如江小朵，千里迢迢去卖早点打工，就为了暑期多挣钱，早起晚睡、累死累活也不在乎。 有的，赶着出差，销售啊、商务谈判啊、处理公关危机啊，不一而足。 为了生存，人人脚步不停歇，拼了命地奔忙、奔波，就为了每天有饭吃、有钱还房贷、有钱给汽车加油、有钱孩子上学。 人活着，每天睁开眼睛，首先就是一堆需要钱来解决的各种凡俗琐事，想逃也逃不掉。 江小朵坐在火车硬座上，硬座确实名副其实，硬得膈屁股，几个小时坐下来，江小朵感觉屁股都麻木了。 幸好，她不是什么娇气小姐，生下来就开始吃苦，硬座这点苦，还真不叫个事。 旁边地上，坐着几个没有买到坐票的人，身边是鼓鼓囊囊的包裹，看样子，好像也来自农村。 “他们带这么多包裹，应该也是外出打工吧。现在农村人，开始时兴外出打工，有点像早期的淘金人。人人抱着淘金梦，一波波涌入城市，指望在城里能赚大钱，然后光鲜亮丽回家过年。” 江小朵想着想着，又开始昏昏入睡，没办法，这火车上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呜呜呜”一声长鸣，江小朵被震醒过来，“啊，总算到了呢。” 随着人山人海，仓促、仓惶的脚步声，江小朵到了出站口，江遥遥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 “小朵，你暑假过来帮忙，太好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生意好得不得了，不但有很多小区居民买我们家的早点，而且，最近好多打工的过来，他们也很喜欢买我们家的早点呢。这些外来打工者，为了省钱，他们往往一次性买十个八个馒头，做早餐、中餐、晚餐。” “那敢情好呢，多点人来，多赚钱。” 两人边说边赶去坐车，“小朵，咱们得快点坐车回去，不然你姨父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两人换了几趟中巴，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早点店面。 姨父正忙着和面，现在生意好，几乎一天到晚和面，煎炒蒸炸，忙个不停。 江遥遥把行李拿到里面放好，就系上围裙，开始照顾油锅。 江小朵匆匆洗了个手，也开始将揉好的面团放入蒸锅里，蒸起馒头、肉包子来。 江小朵赶了最早的早班车过来，到店面，正赶上中午饭时间。 附近工地上的工人，或者小区里装修的工人，一个个穿着蓝色的工装，身上有不少油漆、泥浆等装修材料痕迹，过来买包子馒头。 “老板，给我来十个馒头，十个肉包子，十个煮包子，你家的煮包子啊，还真是好吃。我都吃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吃腻呢。另外，老板，给我多放点辣椒酱啊，这可是我的中饭了，没有辣椒酱，这馒头嚼起来，没味道。馒头配上辣椒酱，绝配。” 张嘴要买一大堆包子馒头的工人，脸晒得红红的，皮肤也晒得黝黑，手上都是老茧，递钱过来的时候，江小朵看到他手上，硬硬的、发黄的老茧。 江小朵热情招呼一声：“大哥，你好胃口啊，买得可真多呢。放心，辣椒酱，管保够，要多少给多少。” 非常麻利的，江小朵取下三个塑料袋，分别装上包子、馒头、煮包子，又额外用一个塑料袋，装了大半袋子辣椒酱，笑着递给工人。 这辣椒酱，是姨江遥遥从老家带过来的。 自家用了地里种植的红色辣椒，洗干净用刀子剁碎，然后将晒干的黄豆煮熟，摊在竹篾席上，用东西盖住，等他自然发潮生霉，然后拿到太阳下暴晒几天，干了之后，用大木盆，将剁碎的辣椒和黄豆，放入盐、生姜、蒜瓣后，不断搅拌，等到搅拌完全后，再压入一个陶瓷坛子里，一个多星期后，辣椒酱就算制作完成了。 这样制作出来的新鲜辣椒黄豆酱，炒菜的时候，放入几勺油，再放入辣椒黄豆酱，用锅铲不断翻炒，味道香辣美味，比一般的辣椒酱，好吃多了。 工人们排着队，等着买包子、馒头、煮包子，不一会，刚蒸好、煮好的这些面点，就被工人们抢购一空了。 工人们走后，江小朵跟姨江遥遥建议：“姨，我看附近有不少工地，我觉得我们也可以配送呢。因为我发现，工人们都喜欢吃咱们家的面食。这样吧，明天开始，我用自行车驮着这些面点，去附近的工地卖吧？” “现在夏天，天气热着呢，小朵，你不怕热啊。我们在店面里，虽然卖得慢点，好歹不用晒毒太阳。” “没事，姨，我这不是想多帮着你挣钱嘛。这样，你开我的工资，相应也会水涨船高嘛。” “好啊，多开发点顾客也好。明天，你去吧。” 到了第二天，江小朵帮着早上忙忙碌碌卖完早点，就用了一个大箱子，装满了包子、馒头和煮包子，驮到附近的工地，看到有工人从工地出来，就兜售：“大哥，新鲜出炉的包子、馒头、煮包子，味道好，价格实惠，隔壁工地的师傅们，一次买几十个吃呢。对了，还有，我们家的辣椒黄豆酱免费赠送，保管您吃了之后，停不下来。” 师傅们看是个陌生面孔，都摇摇头走了，没人理会江小朵。 正是夏天，天气特别炎热，工地附近根本没有阴凉，江小朵等于赤裸裸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 “这个工地不行，下个工地看看，我还不信了，这么好的包子、馒头没人喜欢吃。” 见这个工地的师傅都走光了，一个个跑去外面找饭吃，江小朵跨上自行车，又朝另外一个工地跑去。 这个工地，好像是在建一座大厦，工人们不知道是不是赶工期，到点吃中饭了，工地上还是一片热火朝天，正在开足马力加油干。 江小朵推着自行车，放到工地外面，逮住一个正走出来的工人，推销道：“师傅，你们是不是赶工啊，都没吃中饭的吧？您看，我正好从我们家的店里，免费送上门，驮了一大箱子包子、馒头、煮包子，还有我们家一绝的辣椒黄豆酱。告诉您，吃过我们家辣椒黄豆酱的，没有不说好吃的。” “小丫头，你来得正好，你这一箱子面食啊，我全部包了。你看，我正准备去给工人们买饭呢，不瞒你说，前段时间下雨，耽误了工期，我们现在加班加点拼命赶工期呢。” 江小朵一听，机会来了呀，灵机一动，“师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每天中午，给你们送一次面食，有大肉包子、白面馒头、酱肉豆干煮包子、鸡蛋千层饼。您看，面食里面都有肉啊豆干啊鸡蛋啊，营养也保证了。您放心，我们家店面啊，就穿过一条街道，在附近小区的固定门脸，卫生、价格、质量都有保证的。”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中午12：00前，给我们把这些吃的东西送过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这个工地比较大，工期紧，工人多，有120多个工人，你就按照每个工人至少十份的分量来配送，一趟不够啊，你就跑两趟。” “得了，师傅，放心，我保证每天送到。” 两人协商好，这个师傅就将江小朵的一大箱子面食拿了进去，招呼工人们：“喂，大家伙，咱们啦，任务紧，以后中午节省时间，就吃这些面食吧，到晚上，咱们再正经吃点好吃的。” 已经过了饭店，工人们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一蜂窝涌过来，一人手抓几个包子馒头煮包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工人大哥，这里还有密制辣椒黄豆酱呢，配着白面馒头吃，可得劲了。” 工人都喜欢吃辣椒酱，听说有这玩意，立马过来，掰开馒头，辣椒酱朝里倒，再合上白面馒头，一口咬下去，果然爽口。 “好吃，这辣椒酱，确实好吃。” 吃过的工人，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江小朵看工人们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得笑了起来。 “大哥们，这还用说，这可是手工制作的，自家手艺，当然好吃啦。” 刚才要江小朵送面食的师傅，口里嚼着煮包子，“小丫头，这煮包子我可是头一回吃，还真是好味道，里面的酱肉豆干，美着呢。这样吧，多少钱，我给你结帐，再找他们一个个买单。” “师傅，我今天啊，一共驮了50个大馒头，100个肉包子，100个煮包子。大馒头三毛钱一个，肉包子五毛钱一个，煮包子也是五毛钱，您一共给我115元。” “好，这是120元钱，多余的，算是你跑腿送的辛苦钱吧。” “谢谢师傅，明天啊，保证准时送到，坚决不饿到师傅们。” 江小朵拿着钱，看着空荡荡的箱子，突然发现，原来挣钱也要讲时间和机遇的。 虽然天气很热，太阳当头照得人汗流浃背，小脸也绯红一片，脖子上汗津津的，江小朵骑着自行车，美滋滋得不行。 地上的热气直往外翻，人走到地上，感觉热浪袭人。 “回去了，再驮一箱子到其他工地卖，说不定，又能接个订货单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江小朵，加油哦，你行，你可以的。” 驮着空箱子回到店里，姨江遥遥见小朵就这么几个小时功夫，一大箱子面食全部卖光，不觉惊讶：“小朵，你行啊，这么一会，全部卖光啦。” “是啊，姨，老天眷顾我，遇到一个赶工期的工地，工人师傅全买走了，还让我从明天起，每天送好多过去，连续送一个月呢。” “真的啊，小朵，你看，这人啊，只要肯吃苦，老天爷都长眼，肯帮你呢。” “姨，您再帮我装一箱子，我打算啊，再去其它几个工地开拓一下，看还有没有工地，想要预定和配送咱们店的包子馒头等吃食。” “好咧，都给你装上，姨和姨父加紧再多做一些，兴许咱们家小朵，又能找到好几个工地呢？” 这真叫苦心人，天不负，江小朵这个苦孩子，到底有老天一直照应着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拒绝?淋雨 由于前一天拉了个单，江小朵越战越勇，第二天，又驮了一大箱子，赶往其他工地，指望着，能再拉几个外卖单。 90年代，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有外卖的思维，基本都是坐等顾客上门。 江小朵驮到第一个工地，看到有工人出来，大大方方问：“师傅，你们工地需要包子、馒头、煮包子吗？我们就在前面有个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负责配送的。” 师傅似乎急着走，大手一挥，“去去去，哪里来的来路不明的包子馒头，我们工人师傅吃了拉肚子或者生病，延误工期，你负得起责任吗？走，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们这里啊，不需要三无产品。” 被一个师傅拒绝，江小朵还不死心，继续守在门外，等待第二个人出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又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手里拿着图纸，看样子，还是个管事的。 江小朵急速上前，脸上堆满笑脸，打招呼道：“师傅，我这里有肉包子、白馒头、芹菜香干煮包子，你们需要吗？需要的话，我负责每天准时配送。” 师傅停下脚步，打量了江小朵一眼，疾言厉色批评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工地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说你要是在工地这里出了什么事，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走，赶紧给我走，不然，我拿棍子撵人了。” 没办法，看这些人根本没有要买的意思，江小朵只好继续寻找其他工地，边走边想：“这个工地的人，如狼似虎，一点都不像老家王二麻子的工地，大伙都笑嘻嘻的，边干活边聊天，苦中作乐，快活得很。” 骑了几个街道，又看到一个工地，似乎正在建房子，工地上机器轰鸣，大型长吊车悬挂在半空，脚手架上有不少师傅正在忙碌。 这个工地，直接关门作业，门口竖了块牌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小朵停下自行车，再次守株待兔，等待从工地里走出来人。 天气有点热，知了热得在树上直叫唤。 路上没什么人，除了来来去去的车辆。 江小朵找了处树荫，耐心等待。 热浪袭人，树荫根本遮不住太阳的热量，江小朵只好拿起脖子上的毛巾，当作扇子猛扇风，还是不解热，汗珠顺着眼皮，一路下滑到了嘴唇。 “哐当”一声，门响了，“太好了，总算有人出来了。” “哎，师傅，可算等到人了。您好，我知道你们工地有时忙，工人师傅们来不及吃饭，我这里有肉包子、大馒头，还有辣椒酱，请问你们需要吗？” 师傅很不耐烦，连连推着江小朵往后退：“不要，不要。看到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么大几个字，你眼睛瞎啊还是咋地，没看见啊？快点走开，我们这里是工地，不需要你的什么肉包子大馒头。” “师傅，您就看看成吗？我骑自行车，骑了老半天才驮到这里，好歹您看一眼吧。” “别废话了，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还在这里罗罗嗦嗦干什么。别看你是个小丫头，我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把里面的狗放出来咬你？快走开，再不走开，我真要放狗咬人了。” “你说你这人，大家都是打工的，不能对人客气点嘛。要我走，我走就是了，干嘛动不动放狗咬人。” “你走不走？还废话？” 师傅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人，江小朵不躲反迎上前，“来啊，你打，打这里，太阳穴，一拳命中。你信不信，你要敢把我打咋样，我不仅让你吃官司，而且还得医药费、营养费、好吃好喝伺候我。我就是个卖包子馒头的，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犯不着这么凶狠吧。与人为善，懂不懂？” “好好好，我道歉，我认错，您是我祖宗行吧。我说丫头，你赶紧走吧。你说这工地，各种机器开动，万一砸到你怎么办？求求你，赶紧走吧，我的姑奶奶。” “这还差不多。以后啊，跟人说话客气点，别人五人六当自己是老板。说白了，都是打工的，都为了挣点钱，何苦互相为难呢，你说是不是？” 说完，江小朵推了自行车，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早上，骑着自行车七绕八绕，转了两个工地，都吃了“闭门羹”，江小朵依然没有泄气，继续骑着自行车找工地。 转到中午，肚子饿了，只好从箱子里拿出馒头，配点辣椒酱，就着水吃下去，当作午餐了。 吃完午餐，跨上自行车，继续找工地。 “我就不相信了，今天一个工地的外卖配送也找不到。” 就这么走啊走，离店面越发远了。 总算又发现第三个工地，即将竣工，就差封顶了，估计快完工了，一堆工人师傅围着打牌。 江小朵见门开着，放下自行车，径直走到里面，“各位师傅，我是卖包子馒头的，大家饿不饿，需要肉包子大馒头吗？” “呵呵，新鲜，居然有人卖肉包子大馒头到咱们工地了。小姑娘，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的肉包子大馒头，我们敢吃吗？谁知道你有没有下药，想要把我们都迷倒了，趁机偷东西？” “师傅，看您说的，您看看我，像个做坏事的人嘛。我看您啦，是不是金庸武侠小说看多了，成天想的就是什么江湖大盗。” “那可说不准。这年头啊，坏人看着像好人，好人看着像坏人，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嘛。我看你啊，还是别处卖包子馒头去吧，我们这里，真不需要。” “我们家的大肉包，周围社区居民可喜欢吃了，要不，我拿来你们尝尝？” “小姑娘，我们正打牌呢，刚吃过了，说了不要，就不要，你赶紧走，找下一家去吧。” “真不要，味道鲜美的大肉包，不吃可是要后悔的。” “我们刚吃得饱饱的，你现在就是端来燕窝鱼翅，我也没肚子吃了。”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给你们留个电话，如果想吃大肉包子、白面馒头，给我们店打电话，我保证飞车送到。” “行，好走不送。” “唉，今天真倒霉，又被拒了，跑了三家，拒了三家，看来赶工期的工地，是猫抓死老鼠—全凭运气。” 推着自行车，江小朵看天色还早，继续寻找工地，也不知道，走得有多远了。 夏天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艳阳高照，红红的太阳烤死人。 转眼间，雷声隆隆，好像要下雨了。 “糟糕，没带伞，也不知道走多远了，如果下雨，肯定得淋成落汤鸡，我还是快往回走吧。” 顶着头顶隆隆雷声，江小朵骑上自行车，拼命往回赶。 谁知道，这城里的路都差不多，样子长得都挺像，走了一会，来到叉路口，搞不清楚左转还是右转了，看了半天，也不确定，最终只好硬着头皮，凭记忆，右转了。 这一转，背道而驰，是越走越远了。 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了，江小朵走的这一带，是大片空地，连个房子都没有，想躲雨也无处可躲，无奈之下，只好咬牙继续在大雨中骑着自行车往前走。 江小朵方向感奇差，经常分不清东南西北，到此时，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走在南辕北辙的路上，离江遥遥的店铺，是越来越远了。 雨水下得特别大，雷声伴随雨点，江小朵淋得落汤鸡一般，头发粘在头皮上，衣服完全打湿，雨水顺着眼睛一直不停流，完全遮盖了视线，自行车，是没法骑了。 继续背道而驰推着自行车走了老半天，江小朵心急如焚，“奇怪，怎么走了这半天也不见遥遥姨的店面呢我会不会走反了？” 于是，干脆停下自行车，站在雨中，任由大雨冲刷，想要仔细辩明方向。 谁知道，大雨扯天扯地下，周围似乎都模糊了，方向是越看越糊涂，好像怎么走都不对，“这可怎么办呢，如果找不到方向，今天也别想回到店铺了。” 硬着头皮，凭印象找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江小朵继续在大雨中寻找回到店铺的路。 心里有所思，脚下就没顾忌那么多，谁知道，遇到一个积满水的坑洼地，里面有块石头，江小朵连人带车直接摔倒扑进了泥水洼里，石头把膝盖磕破了，有鲜红的血从膝盖里汩汩流出，流进泥水坑洼里，很快被大雨冲散。 江小朵怔怔地看着流血的膝盖，以及自己半个身子浸在泥水里的惨样，一边用手蘸上口里的口水往膝盖处拼命按压，一边阿q精神般自我安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天爷，您这是要降多大的任于我，才让我如此苦不堪言、劳心劳力啊？” 雨，仍然在瓢泼般地下着，浇到江小朵的头发、衣服以及全身每寸肌肤。 偶尔一个炸雷，在树梢间炸开，放佛要把树木劈开一个窟窿，或者把天空炸出一个洞来，听着震耳欲聋、心惊胆颤。 此时此刻，江小朵真正感受到了贫穷带来的一筹莫展和悲哀。 因为穷，她不得不冒着酷暑出来找工地卖包子； 因为穷，她不得不冒着倾盆大雨在雨中找寻回家的路； 因为穷，她不得不膝盖流血了，只能用口水消毒，用手死命按压。 人一旦陷入贫穷，放佛一切拼死搏斗都很苍白无力。 因为，那是一个穷根，你得费了老大的心力，首先用手从根部用力挖掘，把深埋在地底下的穷根，一点一滴，逐一剔除。 而这，耗时耗力，非一日之功。 雨好像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身子底下的水洼，越来越多的水开始堆积这里，江小朵伸出双手，摸索到地面，强撑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扶起倒在水洼里的自行车，推着，慢慢向前挪步。 她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很饿，人很晕，双腿无力，可是，她还是得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我必须咬紧牙关走下去，只要往前走，总有天亮的一天，总有摆脱身上的穷根，拥抱美好幸福的一天。江小朵，加油，别放弃，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点雨算什么，我要抗击到底，直到把命运彻底攥在我手里。”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包子推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小朵运气不错，遇到了一辆经过的警车。 车上的人看一个小姑娘，大雨中一个人走在光秃秃的路上，有几分担心，停下车来，摇开一点车窗，大声问道：“小姑娘，这么大雨，你不回家，在路上干什么？是不是跟爸妈吵架了，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江小朵惊喜万分，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感谢您睁眼，总算出来点人声。” 一把抹去脸上糊满的雨水，江小朵扯开嗓子回应：“警察叔叔，我出来卖包子，迷路了，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回家吗？” “过来，这么大雨，你告诉我们地址，我们送你回去吧。” “那太好了，谢谢警察叔叔。” 江小朵推起自行车，顾不得膝盖伤口，一瘸一拐来到车前，其中一个警察打开车门，“来，快上车，你瞧这雨下得，没边没沿，好像停不住了。” 然后，冒雨把车后盖打开，将自行车塞进去一半，又回到车上，招呼同伴，“走吧，我们送小姑娘先回家。” 这个警察又转过头，问江小朵：“小姑娘，你家在哪呢，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好送你回家。” 江小朵报出了江遥遥店铺的地址，回：“这是我姨家包子铺的地址，我是来这里打工的，我家在农村，放暑假过来打工赚钱的。” “哦，不错，小姑娘小小年纪，这么懂事，都知道趁暑假出来打工赚钱了，值得表扬。” “警察叔叔们真好，谢谢你们送我回家。不然，我迷路了，估计今天走到天黑，也回不了家。” “算你运气好，我们正好在附近巡查，发现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这不，顺带捎上你，不费事。” 在警车的护送下，花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将江小朵送到了江遥遥的店铺。 “小汽车都走了这么久才到家，看来，我今天骑了很远，难怪路都找不回来了。” 江遥遥夫妻俩在店铺，看到突然下起大雨，担心得不得了，“坏了，坏了，小朵这孩子出去工地推销包子，这大半天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夫妻俩正在心里七上八下打鼓，六神无主，不知道是该报警呢还是再等等。 正在此时，警车来到门口，江小朵浑身湿透，走路一高一低，从警车上下来了。 “哎呀，小朵，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我们以为你迷路，回不来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呢。你说，要是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情，我怎么向你妈妈交待啊。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平安回来了。” 江遥遥又转而感谢警察，“警察同志，谢谢你们送小朵回来。这丫头从农村来这里打工，估计对城里的道路不熟，迷路了。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们了。雨下得这么大，两位要不要到店里避避雨，吃点包子？” 警察把人送到，重新坐回车里，摇下车窗说：“不用啦，我们也是顺路。以后啊，还是不要让一个小姑娘跑太远了，不安全。” 江遥遥夫妻一个劲点头，“嗯，会的，我们不让这丫头出去，是她自己硬要出去推销包子。以后，我们一定注意，谢谢警察同志。” 江小朵来到车前，“警察叔叔，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不然，我说不定现在还在相反方向，越走越远呢。” “好了，安全到家就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警车在雨中，冒雨开走了。 江遥遥又是心疼又是责怪，“小朵，说了不让你出去，就守在店里卖包子，你非要出去。今天把我和你姨父可吓得不轻，明天开始，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在店里守着卖包子就行了。” “没事，姨，我明天还出去。明天我吸取教训，沿途做记号，或者记住左转右转的标志建筑，这样，我就不会错了。” “你这孩子，就是爱逞强，真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江小朵带上纸和笔，准备沿途做标记，避免迷路。 今天倒是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工地，比较人性化，师傅们晚上开夜工，买点包子馒头作夜宵，也要每天下午6：00前送到。 “太好了，已经找到两家外卖配送，今天再努力点，争取再多找一家。我找的外卖配送越多，遥遥姨到时候肯定结算的工资越多，我还债也能越多。” 经过一个学校的时候，江小朵灵机一动，“学校里学生那么多，如果能把包子成功推销到学校，那可是一个稳定大客户呢。问题是，怎么推销到学校去呢？” “管它呢，凡事只要咬定青山不放松，都有成功可能，先去找门卫老头通融通融，看能不能进学校再说。” 推着自行车到了学校门卫这里，往里一看，学校空空荡荡，没有学生，“我估计，高三年级过不了几天，该回来补课了，毕竟要高考了嘛，学校肯定要抓紧了。” “大爷，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学校食堂需要包子馒头之类的吗？我家亲戚开了个包子铺，里面的包子馒头煮包子，可都是老面发酵，吃起来可筋道爽口了。这老面制作的馒头啊，比发酵粉制作的馒头，好吃一百倍。” “小姑娘，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门卫老头，负责看门而已，学校的事情，我哪里清楚。要问啦，你应该找学校管后勤的领导问去，问我一个老头子，你问错地方啦。” “还真是，你大爷就是你大爷，老头毫不留情面，一口把我回绝了。” “来，大爷，我先给您尝尝我家的肉包子，还有煮包子，好吃看得见。只有吃过了，您才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行啊，我正好有点饿了，尝尝就尝尝，多少钱，我付给你。” “大爷，就俩肉包子，我哪能要您的钱呢，权当我一个小辈，孝敬您做长辈的。” “行，我估计啊，你是想给我俩肉包子，从我嘴里套点话，是不是啊，小机灵鬼？” 一番话说得江小朵怪不好意思，挠挠头，只好承认：“大爷，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想让您告诉我，我该怎么找到学校领导，跟他们谈谈包子进学校的事情。” “后天，后天你来学校吧，早点来，学校领导后天要过来商量学校扩建的事情。我们学校教学质量好，学生太多，教室不够，打算重新修建一栋教学楼。” “那您知道，学校目前有多少人吗？” “学校目前啊，三个年级，合计1000多人，扩建后，估计会翻倍。咦，小姑娘，你不是应该在读书吗？怎么跑学校门口卖起包子馒头来了？” 江小朵听说学校扩建，心里大喜，“哇，学校扩建后，生源可能达到2000多人，这2000多人每天都要吃早餐、中餐、晚餐，如果能拿下学校的单子，遥遥姨这包子铺，一年估计要赚几十万了，真真是天助我也。” 思虑一会，江小朵回答：“大爷，我家不是城里的，在农村，很穷，所以，不得不每年寒暑假打工赚钱。” “唉，小姑娘，看你这小小年纪的，这么能吃苦，不容易啊。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小小年纪，能吃苦，长大了，想必也能享福。大爷祝你好运吧，要进学校食堂，可太难了。” “谢谢您，大爷。没事，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没试就打退堂鼓，可不是我江小朵的风格。” 打听了消息后，江小朵就想，“后天一大早，我就来这里候着，不等到管事的，不罢休。” 接着，江小朵又话思路清晰，讲得也是头头是道。最难能可贵的是，能将一个小小的包子馒头，上升到保护传统老面发酵馒头工艺这样的高度，不瞒你说，我都快被你说动了。” “我看，她这个每年利润的百分之十拿出来做贫困奖学金，我倒很有兴趣。我们学校目前确实有一些贫困生，父母下岗，没法筹集学费，都是学校向国家申请助学金。如果他们能设立这个贫困生奖学金，倒是给国家节约了一笔负担。” 江小朵兴奋得眼睛都瞪圆了，小脸因兴奋而有些发红，“这么说，你们同意啦？” “哈哈，你这个小姑娘，也太心急了。这样吧，你明天拿个方案过来，把你刚才说的都落实到方案里，我们啦，要召开校委会集体研究、投票，如果表决通过，才算正式同意。” “好的，一言为定，我明天就把方案拿过来。不过，我没有电脑，可以用手写吗？您可能不知道，我家穷，买不起电脑。您放心，我手写的字也很工整，钢笔字很漂亮的。” “没问题，你明天拿过来吧，直接交给门口的门卫大爷，我们到时候过来取就是了。” “谢谢各位领导，谢谢各位领导给我这个机会。”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们之所以考虑你，是因为最近正好食堂需要换一个早点档师傅，赶巧了，你正好碰上。当然，同时也有其他几家在竞争。总之，我们会公平公正表决，谁的票数高，谁胜出，这点你放心。”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了，就凭领导们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这里说我的理由，我就知道，我遇到好领导了。” “行，你先去吧，我们有事到学校商量，先进去了。” 江小朵说声“领导，您慢走”后，来到门卫大爷这里，跟门卫大爷丢了个鬼眼，说了声“谢谢”，赶紧推上自行车往店里赶，她要赶紧回去写方案呢。 门卫大爷乐呵呵地在后面喊：“小姑娘，加油啊。” 其实，什么是方案，江小朵根本不知道，她以为，方案就是理由。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一较高下 在太阳下晒，在大雨下淋雨，想知道结果，结果被告知，私下通气，大家好像更倾向另外一家，江小朵请求当场一较高下，让遥遥姨现场展示老面发酵馒头手艺 回去制作好方案后，江小朵第二天拿过来，放在门卫大爷这里。 “大爷，这是我们申请包子铺进驻学校的方案，放您这里，麻烦您到时候帮忙转交一下。” “没问题，小姑娘，我都吃了你好几个免费包子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忙的。不过，我可提醒一下，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了。听说另外一家，是哪个学校领导的亲戚呢，不过，他们是用机器做，没有你们手工的老面发酵馒头好。” “好的，谢谢您，大爷，我心中有数。咱们的包子馒头，凭借的是过硬的传统工艺，我就不信，拼不过对方。” 江小朵听闻此消息，当下决定，过一个星期，每天推销包子从这里经过，都要到学校门口守两三个小时，不管刮风下雨，非得问问领导们，她家的包子馒头，到底能不能进驻。 江遥遥看江小朵外出推销包子馒头，还果然拉到了两个工地的每天固定送货，现在，又听说有可能拉到学校的单，争取进驻学校，更是乐开了花，也不再限制江小朵非得守在店铺里。 毕竟，店铺的客源比较稳定，夫妻俩人四双手，基本能应付。 “万一小朵真能拉到学校的单，让我们的包子铺进驻学校，那一年的收入，估计比现在还强呢。虽说小朵说了，每年收入的百分之十，拿出来做贫困生助学金，应该盈利还是很可观。毕竟，现在的店铺，周围都是各种早点摊、面馆、饭馆，竞争还是蛮激烈的。学校就不同了，学校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只要能进去，那是稳赚不赔。” 获得江遥遥两口子支持，江小朵打定主意，要拿下学校的单。 除了每天给已经预订的两个工地送货外，她一边继续找工地拓展包子铺客源，一边等一周后，在学校附近雷打不动，每天待个几个小时，万一遇到领导，继续说服领导，同意包子铺进驻。 一个星期后，烈日当得很有道理，等我们仔细商议一番，再答复你。现在呢，我们要进去检查高三补课情况，怎么，你还要拦住我们吗？我可跟你说清楚啊，小姑娘，高考可是学校的大考，影响我们的高三检查，高考考不好，你可是要担责的哟。” 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江小朵也不好再强人所难，点点头，退到一边了。 过了两天，江小朵再次来到学校门口，打算继续守株待兔，看学校领导什么时候给自己一个准确答复。 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太阳火热得很，等到了学校门口，天气突然阴沉起来，并且开始下雨。 起初，雨点很小，江小朵不以为意，继续等。 随知，雨点越来越密，越下越大，不一会，就把江小朵浇了个浑身湿透。 门卫大爷觉得看不过去，拿把伞过来，“小姑娘，雨这么大，你站在雨里淋着，会感冒的。来，打着伞。” “我不，我就要在雨里站着，等学校领导过来看到，让他们加快商议，尽早作出决定。不就是一个现场比武嘛，有那么难决定？” 没想到，还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正当江小朵被雨淋得眼睛都无法睁开的时候，有一队人马打着伞过来了。 江小朵拖着满身的雨水，冲到学校门口，发现还是上次那个当头的领导，赶紧拦下，说道：“领导，您上次不是说了要现场比武吗？您今天能不能给我个准信，时间、地点，我们要提前准备啊。” “又是你这个小姑娘。我说小姑娘，下这么大雨，你不怕淋雨啊？” 江小朵脖子一仰，头往上抬，硬气回复：“不怕，咱农村里的苦孩子出身，这点小雨算什么。如果您今天能告诉我确定日期，就算再让我淋十场雨，我也愿意。” “唉，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样吧，看你又是晒太阳又是淋雨的，我今天就告诉你吧，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下周的星期三，你们过来学校食堂现场比武吧。我可说好，工具、食材，一切自备。” “好的，谢谢领导，我们一定按时过来。” 江小朵一兴奋一激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靠近抓住领导的手，拼命摇着说感谢。 “好啦好啦，小姑娘，雨下这么大，你赶紧回去吧，好好准备，我们还得去学校看看雨势呢。” “好的，领导。” 说完，江小朵果真头也不回，转身推上自行车，开始往店铺赶。 “门卫大爷，你的伞，我下次来还啊。” 边走边扯开嗓子，呼叫门卫大爷。 门卫大爷看着瀑布般的大雨，摇摇头笑着说：“这个小姑娘，做事轴，非得弄个一清二楚。不过，好在轴也有轴的好处，这不，还真给她在大雨中，逼着领导把比武日期定下了。” 江小朵心如莲花，盛开得一片喜气，在雨中推着自行车，打着伞，要赶紧奔回店铺，告诉江遥遥这个好消息。 “遥遥姨，如果你能比武胜出，顺利进驻学校，以后每年的收入，肯定比现在好得多。” 雨中跋涉半天，终于回到店铺，江小朵将自行车放在雨中，跑进里屋，满脸兴奋告诉江遥遥：“遥遥姨，学校决定，下周三，学校包子馒头制作比武，现场分胜负，你可得好好准备，一定要一举拿下啊。” “真的啊，小朵？如果我们能顺利接手学校的早餐食堂，那简直是天大的喜讯。你不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到学校去接管食堂呢。” “是啊，所以啊，你一定要认真准备。” “我也没什么准备的，就提前准备一点老面就好了。这老面发酵馒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错不了。” “加油，争取把咱们农村的老面发酵馒头包子，成功打进城里的学校食堂，让学生们品尝一下，什么才是正宗地道的馒头包子。” 两人击掌庆贺，姨父也在旁边乐开了花。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眨眼工夫，下周三到了。 一大早，店铺挂上“今天歇业”牌子，带上工具、家伙什，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学校而来。 约定的时间，是早上10：00。 等三个人到的时候，才9：30，门卫大爷认识江小朵，就让他们提前进了校门，并把他们带到了学校食堂。 过了一会，来了另外一伙人，估计就是竞争者。 10：00左右，学校领导组成的评委团，陆续到齐了。 之前为首的领导拿起话筒，简单说了几句：“同志们，为了公开、公平引进学校食堂早餐供应，今天呢，我们学校首次来个公开现场制作包子馒头等面食比赛，现场品尝投票。好，我废话不多说了，时间留给比赛者。” 江小朵来到台前，拿起手边的话筒，“各位领导，我们今天制作的是传统老面发酵的包子、馒头、千层饼等各类面食。老面发酵呢，发酵的时间比较久，现在是夏天，可能需要四个小时左右。我建议，各位领导可以找地方适当休息，派专人在这里盯着比赛，等到差不多快好的时候，各位领导再回来品尝、投票，不知道我这个建议，各位领导觉得如何？” “我看，这个小姑娘说得没错。要不，我们各自先回办公室，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派人把大家叫回来？” 其他人正想着，“四个小时发酵，如果再制作、烧煮，岂不是需要五个小时不止，那得多无聊啊，干巴巴坐这里。” 听说可以离开，赶紧屁股离凳，朝办公室跑去了。 竞争者好像是机器制作各种面食，只见他打面、和面，全部用机器。 江遥遥和老公一番流畅操作之后，江小朵他们制作的肉包子、大馒头、煮包子、油炸酥油饼、锅盔、千层饼、豆皮，一一摆放好，等着领导过来品尝。 过了好一会，领导们被一一请了回来。 为了显示对推荐领导的尊重，带头领导先品尝了机器制作出来的馒头、肉包，各自尝了一小口，放下了。 接着，过来品尝江小朵他们制作的样式丰富的老面发酵面食。 “嗯，这个豆皮味道不错，里面的糯米、豆干和肉沫，味道很浓郁。” “我觉得，这个煮包子味道好，你们看，包子壳咬起来嘎崩脆，而包子本身呢，却松软可口，难得，实在难得。” “大家来尝尝千层饼，这个千层饼，比我以前吃的都好吃。芝麻混合面皮吃下去，香酥可口，而且，千层饼脆中带软，软中有脆，实在美味。” “肉包子和馒头，好像也跟平时吃的不一样。平时吃的，很多都是机器制作的馒头肉包，吃进嘴里，好像一股棉花味，而这个老面发酵的包子馒头，吃在嘴里，感觉有小麦的清香。” “这个油炸酥油饼啊，我挺喜欢，不油不腻。” …… “好，我看啦，大家两边都品尝了。下面，我们回到座位开始投票吧，现场投票决出食堂早餐承包商。” 领导们一一认真进行了投票，工作人员现场开箱验票，并公布了投票结果：江遥遥，得票9票；另外一方，得票2票。 最终结果，江遥遥胜出。 江小朵和江遥遥获闻喜讯，当场跳起来击掌庆功。 “各位，既然江遥遥这方获得胜利。我要强调一点，我们学校食堂，现在分成了两块，早餐部，中晚餐部，由不同的承包商各自独立经营，服从学校统一管理。江遥遥，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们保证服从管理。” “那好，从今年九月开始，你们正式进驻我们学校早餐部，稍后，学校会跟你们签订合同。” 就这样，在江小朵的锲而不舍坚持下，成功将江遥遥包子铺，进驻到了学校的早餐部。 1998年暑假，两个月左右时间，江遥遥奖励了江小朵一个大红包：2.5万元。 那是平生第一次，江小朵挣到那么多的钱，一下子，还掉了孙老黑家的2.3万元借款本金，利息，慢慢想办法还。 据说当年底，江遥遥和老公挣了纯利润20几万，惊得江小朵下巴都要掉了，“早知道，应该让妈妈宁珑跟着一起干的，可是，妹妹就没人管了。唉，慢慢走一步是一步，急不得啊。” 接着，村里人继服装生意后，好像突然发现出去卖早点，也是个很挣钱的营生，开始全国各地卖早点。 河南、河北、山东、上海、北京、广州、深圳，遍地皆是。 村里人，外出做服装生意的，发家了；外出做早点生意的，也发家了。 这个偏远而贫穷的小村子，正在悄悄发生着一丝改变：一部分村民，开始由贫穷走向富裕。 正如江小朵的家庭，也开始慢慢从黑夜走向黎明，逐步向好的方向发展。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还债?送别 一直打工到高中快开学，江小朵才从早点铺离开，回到了农村家里。 妈妈宁珑听说江小朵一个暑假，两个多月挣了2.5万元，比自己地里辛苦刨食一年的收入还多，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扯住江小朵的衣袖问：“小朵，这是真的啊？外出卖早点，能挣这么多钱？” “是啊，妈，我没骗你，我帮遥遥姨成功入驻到学校的早点摊，估计他们会挣得更多呢，保守估计，应该能挣20万左右。” 宁珑惊讶得张大嘴巴，发出惊呼：“我的天啦，一年能挣20万。这些钱，妈到地里累死累活，得挣20年呢。要不，妈干脆跟着一起出去卖早点得了。” 江小朵知道妈妈宁珑听得动了心思，赶紧劝阻，“妈，妹妹这个样子，需要有人时刻看着。您说您要是外出卖早点，妹妹谁来管啊。妈，您还是安心留在家里，带着妹妹，种种地，挣钱还债的事情，您交给我好了。” 想到小女儿的自闭症，宁珑只得叹口气，打消了出去卖早点的念头。 “妈，您别看卖早点挣钱多，可那挣得都是血汗钱，比种庄稼还累。我在那里帮忙，每天晚上10：00收摊，11：00才上床睡觉，眯缝眼睛才2-3个小时，凌晨3：00左右，就要起来帮着和面、发面、醒面，再开始蒸炸煮，累得每天眼睛都睁不开，站着都能睡着呢。” 宁珑听了很心疼，拉过小朵的手，摩挲着说道：“小朵，都怪你命不好，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从小就跟着受苦。小朵，妈没本事，妈妈对不起你。” 宁珑说着说着，开始语声哽咽，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然后，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睑流到了脸上。 江小朵抬起手，帮妈妈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无限乐观地回复：“妈，谁说咱们命不好了。咱们的命好着呢，要不，您看，我这次挣的钱，学费有了，孙老黑家的2.3万元钱也能彻底还清本金了。妈，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宁珑眼眶里的泪珠还没有流尽，情绪里掺杂着欣慰、担忧、憧憬，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江小朵。 “小朵啊，你这么好一个孩子，肯吃苦、又乐观、还聪明，不应该出生在我们这样一个家庭啊。都是你那个不争气的爸江二奎，还有妈没本事，拖累了你。” “妈，我们去孙老黑家，把他家的钱还了吧。” “好，走吧，早还早好，不然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利滚利，只会越滚越多。” 母女俩来到孙老黑家，估计今天没啥活干，孙老黑家的几个儿子，又凑一桌打麻将。 大儿子看到江小朵过来，叼着烟，吞云吐雾地边洗麻将，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是哪阵风，把您这位嘴尖牙利骨头硬人小鬼大有种的姑奶奶给吹过来了，还真是稀奇啊。” 江小朵也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直截了当地回复：“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把你们的本金2.3万元，当面一次性还清，借条还给我。我们再重新打个条，约定余下的利息，一年之内全部还清。” 孙老黑的大儿子听闻江小朵的话，停下了手中正在打的麻将，转过来，也斜着眼睛，从上往下居高临下看着江小朵，不无讥讽地说：“哟嗬，你们家穷得叮当响，原本我以为，五年之内，你也未必能还清我的借款。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这么快弄到了钱，还钱来了。说，这钱，是不是来路不正？” 说到最后，孙老黑的大儿子居然厉声质问起钱的来路来了。 江小朵也不生气，直接将2.3万元钱扔给孙老黑的大儿子，黑着脸要求对方：“这是2.3万元钱，你数数，多余的废话呢，我也不想跟你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里有屎，眼里看到的尽是屎；心里有黄金呢，眼里看到的，遍地是黄金。” 江小朵说的，是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 孙老黑家的大儿子听了恼羞成怒，虽然不懂什么屎啊黄金的，但是知道江小朵在间接骂自己，扬起手来，想要狠狠抽江小朵一个嘴巴子。 江小朵见状，赶紧收回了递过去的钱袋子，挺身上前喝斥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敢打我，这钱，我拖他个十年八年，看你怎么办？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孙老黑的大儿子知道，“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她要真拖着不还钱，咱们拿她也没办法。算了，不跟这个嘴硬骨头硬的丫头一般计较了，钱拿回来再说。” 心里这么一寻思，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笑嘻嘻回应：“得，这是借条，一手交借条，一手还钱，嘴皮子仗，我就不跟你扯了。” “这还差不多，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精明，懂得给脸要脸、就坡下驴。我告诉你，孙老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我家现在穷得叮当响，哪天要是起势了，只怕你连提鞋都不够呢。所以啊，别总仗着有两个臭钱，在村里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孙老大听江小朵这毋庸置疑的口气，再看看她那确信无疑的表情，还有她一向表现出来的硬骨头，没来由突然打了个寒噤，“哎呀，我的妈，这丫头还真是惹不起。万一哪天，她真的飞黄腾达了，我们这些欺负过她的人，岂不是会死得很惨？以后啊，看到这丫头，还是绕道走，能不惹她，尽量不要惹她。”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交接，接着，江小朵拿出带来的纸和笔，“刷刷”写了另外一张利息条，递给孙老黑家的孙老大，“这是余下的利息条，我一定一年内还清。” 孙老大收敛起气焰，恭恭敬敬接过条，“江小朵，别看你就是个小丫头，做事还真是靠谱，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连我这个爷们，都挺佩服你的。” “好听的话就不用说了，钱还完，我们走了。” 江小朵拉起宁珑，旋风般走了。 这个地方，她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 待一秒钟，就会想起江二奎打人做下的破事，自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乱摊子江小朵收拾。 又会想起，请求孙老大宽限五年的那天，孙老大故意刁难，让她在烈日和暴雨下跪了好几个小时，直跪到人事不省、昏倒在雨地里才罢休。 这些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永远不会忘记。 往事就像一根针，刺进了江小朵的五脏六腑，身体时刻像有一根针鞭，抽打着她脚步不停歇，奋勇向前。 人在困境中，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绝望中寻求渺茫的希望。 要么，倒地不起彻底放弃，从此成为活死人。 对于硬骨头的江小朵来说，选择的，永远是前者，在绝望中前行，抵达希望的那个时刻。 还完孙老黑家的欠款，江小朵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三天，直睡了个天昏地暗，好像要把卖早点欠下的觉，全部弥补回来一般。 三天后，收拾行李，回学校开学、上课。 骑着“咯吱咯吱”作响的自行车，江小朵的身影才刚出现在镇中心，谢大彪就伸开双手、叉开两腿，挡在自行车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大彪盯着江小朵足足看了快一分钟，才终于怒吼：“你个死江小朵，放假死哪去了。你知道吗？我天天在镇上转悠，期待能见到你。可是，你倒好，放假离开学校后，仿佛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在镇上出现过。” 江小朵停住自行车，内心很纳闷，“这个谢大彪，不就放个假吗？至于这么激动嘛。” 江小朵刚还完一笔欠款，心情不错，于是，给了谢大彪一个好脸色，脸上笑意盈盈，“喂，谢大彪，你中考考得怎么样啊？不会名落孙山，没有哪所高中收留你吧？” 谢大彪一脸愁苦，慌里慌张把江小朵从自行车旁边拉到自己身边，满脸不舍开腔：“恰恰相反，我考得好得很，考到县城重点中学了。不过，这不是我今天特意拦住你，要说的重点。重点是，我爸已经明确，让我去省城读高中，他已经帮我办好了一切手续。江小朵，你说怎么办？我以后见不到你了，你说怎么办啦？” 谢大彪这厢急得抓耳挠腮，江小朵倒像没事人一样，“能怎么办？凉拌。不就是省城读书嘛，天又没塌下来，看把你急得，瞧你那六神无主的熊样，还是个男人吗？” 不听则已，一听谢大彪更急了，“江小朵，你这什么态度嘛，一脸满不在乎，我谢大彪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以后每天都见不到你了，我能不着急嘛。” 江小朵看谢大彪着急的样，感觉很好笑，开始宽慰他，“谢大彪，你就好好去省城读书，我呢，就在镇上高中读书。咱们互相在不同地方努力，等到有一天，迟早会再相聚，你说呢？再说了，你去了省城，要是你爸不管你，你后妈和她儿子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啊，我一样可以安慰你、鼓励你。谢大彪，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身一人，有我江小朵在后面罩着你呢。” “打电话，给哪里打电话，你电话都没有一个？还有，我见不到你人啦，江小朵。我只有隔段时间见到你，才能安心。” “你这样，你把电话打到学校传达室，我会过来接的。或者，你也可以给我写信啊，我也可以给你写信。每年不是有寒暑假嘛，那你就跟你爸说了回来，不就可以见到我了。” “要是我回来晚一点，你又不知道跑哪里打工去了，人影都找不着。” “你傻啊，你可以在电话或者信里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你几天嘛。谢大彪，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你去了省城，跟你爸爸和后妈住一起，能不能适应的问题。这个，才是我最担心的，毕竟，你爸基本没有管过你，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就你这牛脾气，我真害怕你们相处不好，冲突不断呢。” “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省城读书吧，我出钱养你、供你读书，你说好不好？” “不好。谢大彪，你想什么呢，我江小朵是那种需要靠别人养活的人吗？别像个娘们一样，啰啰嗦嗦废话了，学校都开学了，你还不赶紧收拾行李，赶去省城报到去？你走的那天，说好了，我一定亲自送你上车。” 谢大彪满眼不舍，一把将瘦小的江小朵搂到怀里，“江小朵，我舍不得离开你，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你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给我温暖的人了，离开了你，我以后会很孤单、害怕。” 江小朵扭了扭身体，本来想挣脱谢大彪的怀抱，但想着他马上要离开这里，此刻需要自己的关怀，就放弃了挣扎，转而用手轻拍着谢大彪的背部，“谢大彪，你是个男子汉，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被儿女情长牵绊。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永远会在某个地方，关心你、温暖你，让你不会感到孤单、害怕。” 谢大彪将江小朵越搂越紧，恨不能嵌进自己的骨头里，一起带走。 “江小朵，是你将我从一个街头小混混，重新拉入学校，重新开始了新生活；是你，总是温暖我、鼓励我，让我没有爸爸妈妈疼爱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孤独。江小朵，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为了将来能更像一个堂堂的男子汉那样，站在你面前，我不得不离开。相信我，总有一天，天涯海角，我们一定会再相聚。再见，我亲爱的江小朵。”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农村变化 谢大彪直到搂得江小朵喘不过气来，才终于放开了，迈开步子，径直走了。 第二天，谢大彪没有跟江小朵告别，提着行李，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顿，依依不舍地上了老爸派过来的车，往省城去了。 他不是不想跟江小朵告别。 他是怕，如果看到江小朵，不是告别，而是无法狠心离开小镇、离开江小朵了。 就这样，谢大彪带着不舍，离开了小镇，离开了江小朵，到了陌生的省城。 时间很快到了1999年，农村里第一个起平房的，不香了。 江小朵所在的农村，开始起了第一栋两层小洋楼，是姥爷家的，花了五万多。 钱是姥爷的女儿江遥遥赞助的。 江遥遥卖早点赚了20万有余，拿出了五万块钱，给自己家修建了小洋楼，又给了自己爸爸五万块，让他把楼房也盖起来。 楼房修好那天，正好快过年了，江小朵打工卖早点回来过年，正好遇到了姥爷搬入新楼房入住。 房子外面挂满了灯笼，鞭炮阵阵，全村的人都涌过来，看姥爷家宽敞气派的两层小洋楼。 姥爷家的两层楼房，外墙也贴的是瓷砖，在冬日难得暖阳的照耀下，发出万丈光芒。 屋子外面砌了10层高的台阶，门前有个回廊，用水泥抹平，光可鉴人。 第一层楼，姥爷布置成了一个大客厅，一个主卧，一个餐厅，一个次卧，一个洗手间，后面，单独盖了厨房。 房子地面，也贴的是瓷砖，村里来参观的人说：“哎呀，这瓷砖这么干净，我们这泥腿子泥鞋，还是把鞋脱了进去参观吧，省得把人家这么漂亮的瓷砖踩脏了。”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从镇上的家具店订购的，崭新家具摆满一屋。 穿过餐厅，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用的是雕花镂空的欧式栏杆，二楼布置了一个大客厅，两个房间，一个储藏室，相当宽敞明亮。 村里来参观的人边参观边啧啧称赞，“看看，这小洋楼多敞亮气派，比廖有志的平房更美观上档次呢。” “是啊，你瞧瞧这栏杆，这楼梯，跟电视里的楼房差不多了呢。” “遥遥发财了，也讲孝心呢，拿钱给自己亲爸修楼房，这丫头，生得好，给家里人带福报来了呢。” “羡慕啊，这么漂亮的楼房，一下子花掉5万多块，这要我可舍不得。不光舍不得，也没钱修。” 江小朵跟着大家一起参观，心里也为姥爷高兴。 “遥遥姨致富不忘家里人，看来也是个孝顺女儿，我算是没有白帮她。” 1999年的暑假和寒假，江小朵共计三个多月，给江遥遥帮工卖早点，江遥遥呢，也没亏待她，一共给了她3万块。 还清了孙老黑家的利息钱，牛爹爹的一万块钱也还了。 牛爹爹不要利息，江小朵让妈妈宁珑买了很多吃的喝的送给牛爹爹。 第二天，村里贺有顺家嫁女。 贺有顺的女儿初中没毕业辍学，跟着人家学裁缝，现在在城里做裁缝手艺。 听说，每年给家里能挣回5-6万，年景好的时候，能挣回十万。 随着家家户户日子越过越好，农村的彩礼钱，也由90年代的猪肉、牛肉、排骨代替，开始时兴实打实的彩礼：真金白银。 听说，上半年村里陈家嫁女儿，男方送来了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金耳环、金脚链。 今天贺家嫁女儿，正好江小朵在家，就想去瞧个热闹。 按照老规矩，所有嫁妆摆台，整齐一溜放在门口的场院里。 老贺家就这个女儿，估计把女儿挣回来的钱都陪嫁了。 门口摆的家电有：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电动缝纫机、男式摩托车、女式电动车。 全屋定制的新家具，据说已经前一天，全部拉到了男方家里摆放好。 十床棉被，成套的锅碗瓢盆，茶杯、茶盘、热水瓶、皮箱等各种日用品。 跟以前不同的是，除此之外，据说贺家还额外陪嫁了10万元现金。 男方那边拿过来的，有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金耳环、金脚链，以及据说祖传的龙凤翡翠手镯一对。 此外，也拿了10万元彩礼钱过来。 男方那边，可能家境也比较富裕，一般1999年，除了几金几银，彩礼钱最多只要3万块左右。 江小朵听说后，心里暗暗惊奇：“彩礼可真是随着日子的富裕程度，水涨船高啊。90年代，男方拿点猪肉、排骨、牛肉之类的，就能把媳妇娶回家。1999年，就开始三金三银或者五金，外加价格不菲的彩礼，才能娶回老婆。这往后，彩礼估计得节节攀升，见涨不减跌呢。” 进入1999年，村里的男女青年早早辍学，都开始外出打工，有的做服装手艺，有的进厂上班，有的外出卖早点。 基本上，一年到头都在外地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家里人就开始操心儿女们的婚姻大事。 怎么办呢，农村的媒婆开始兴起。 媒婆们一风闻哪家闺女、哪家儿子回来过年，就开始磨破脚板、磨破嘴皮，到处串门打听，摸清女娃子、男娃子基本情况，然后，互相配对组合，介绍相亲。 江小朵听妈妈宁珑说：“媒婆们介绍一个成功，男娃家会给媒婆1000元的介绍费。有的媒婆会牵线搭桥，就过年短短一个多月，能挣一两万块媒婆钱。” 由于这些农村男女青年常年外地打工，回来时间有限，所以，基本上很多从相亲到见面到订婚、结婚，差不多在一两个月全部解决，然后夫妻双双外出打工。 比如眼下的贺家闺女，就是过年前回来，媒婆介绍了男娃子，互相家长和孩子见面相亲后，觉得满意，就开始拿了礼物上门认亲，就算正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接着，两个男女逛逛街接触几次，互相你来我往串门几次，双方都觉得还算满意，着急的父母们便趁着过年放假，定下订婚和结婚的日子，一举办完订婚酒宴、结婚喜宴。 就这样，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或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农村男女青年的终生大事，就在仓促中完成了。 贺家的女儿和即将成为贺家女婿的男孩子，都在外地做衣服，就等两人结婚后，一起外出继续打工。 结婚后，如果有了孩子，女方便回来生完孩子，过完月子，孩子丢给家里的父母带，小夫妻继续外面打工。 所以，农村留下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了。 江小朵高三前，农村里自从姥爷家后，相继如雨后春笋一般，村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家里，都起了两层小洋楼。 摩托车，从这个时候开始在农村兴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赶街赶场，比以前费力又不够快的自行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而江小朵的家里，没钱盖新房子，依旧是破旧不堪的灰土屋，和动不动出毛病的破旧自行车。 每每看到村里周围邻居的两层小洋楼，再对比一下自己家外面墙壁脱落、屋顶瓦片经常漏水、屋内老鼠在头顶做窝的窘境，江小朵内心暗暗发誓：“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家里旧貌换新颜，比村里谁家都气派。” 锣鼓唢呐从远处响过来，新郎接亲来了。 新郎租了几辆小桥车过来接亲，跟以前坐轿子或者骑马，又有了新变化。 贺家的女儿，也就是新娘，脖子上戴的金项链，耳朵上挂的金耳环，手上戴的金手镯、金戒指，还有翡翠镯子，穿着时兴的婚纱走出来，跟以前穿唐装或者传统服饰出嫁，又有了明显不同。 新郎呢，穿的是一身新西装，打着领导，脚上蹬的是新皮鞋。 新郎挽着新娘的手，一起走向接亲小轿车。 贺家妈妈看到女儿出嫁，眼泪婆娑，哭着拉住女儿的手，舍不得放开。 贺家爸爸呢，忙在一边劝，“今天是女儿大喜的儿子，你哭什么，笑，该裂开嘴笑才是嘛。” 女儿看到妈妈哭，自己也忍不住哭，“妈，你们就我一个女儿，放心，即使我出嫁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以后，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在农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无后，其实主要指没有儿子。 因为，女儿迟早要嫁人，是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绵延姓氏。 贺家爸爸听到女儿说“只有我这个女儿”，似乎触动了没有儿子的伤心事，眼底也涌上了眼泪。 没办法，贺家妈妈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医生告诫说：“你家婆娘这身体，不能再生孩子了。要是再生，只怕命保不住了。” 贺家爸爸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生儿子的想法，总不能生了儿子，丢了老婆吧，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贺家女儿在爸爸妈妈的哭泣声中，依依不舍地上了接亲的车。 贺家两口子追着车，挥着手，追了好远，直到车驶离视线，再也看不见了，才停下。 江小朵看到这一幕，很有感触。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从一个软乎乎的小肉团，到蹒跚学步，再到能蹦跳着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或者外出打工，父母是付出最多心血的那个人。可是，终究有一天，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长大了，该嫁人的嫁人，该娶妻的娶妻，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会离父母越来越远，这真是一件让父母悲伤、心碎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愿父母安康，儿女顺意，各自安好吧。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 后妈不睦 谢大彪去了省城后，来过几次电话。 第一次，谢大彪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江小朵问他：“谢大彪，你去了省城后，你后妈和弟弟对你好吗？” 谢大彪闪烁其词半天，“好，还行，还凑合，就那样吧。” “还行，还凑合，这是什么意思，那明显就是对你不好嘛。谢大彪，咱俩谁跟谁，你跟我饶什么弯子、打什么马虎眼。” 谢大彪索性心一横，据实以告：“江小朵，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这里很不开心，简直就是活受罪。自从来到这里，我每天都在后悔，不该离开咱们镇上，不该离开你。我，我，我，我想回去。” 江小朵听闻急眼了，在电话里大声劝告谢大彪：“谢大彪，你说什么胡话呢。省城多好啊，教学质量高、机会多、跟你爸住一起，这些对你将来，都是很有好处的。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了，遇到点困难就想拔腿就跑、打退堂鼓，这我江小朵可要瞧不起了。” 谢大彪一个刚上高中不久的男生，说起跟后妈和亲爸的事情，居然有点语带哽咽：“江小朵，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关心我，他们，都不管我死活。我爸，每天早出晚归忙他的生意，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回来躺到床上就打呼噜，根本没时间过问我。我后妈呢，我爸在家的时候，她就对我嘘寒问暖，笑得像花一样灿烂，表现得像他亲儿子一样，可等我爸一走，她就冷下脸来，跟我说，大彪，你看你都多大了，怎么连自己的衣服也不会洗，饭也不会做呢。你说你，本来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好好的，你突然插进来，把我们家的生活全打乱套了。我跟你说啊，大彪，平时呢，阿姨主要是照顾我家宝贝谢添福的饮食起居，你自己的生活日常，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呀。阿姨一个人，就两双手，她要打扫卫生，要顾及我家阿福宝贝，再照顾你，精力肯定不够的。” “这么说，你在你爸家，什么都是你自己做？” “是啊，我每天起床自己叠被子、做早餐，吃完了去学校。晚上回来，要自己做饭、洗衣服、打扫我自己房间的卫生，阿姨都不管我的，至于我后妈，她估计看到我就心烦，基本都是横眉冷对，恨不能把我赶出家门。” “谢大彪，你傻啊，你跟你爸说啊，实在不行，你要求住校去，免得在家天天被你后妈欺负。” “我怎么跟我爸说，我天天连我爸的人都见不到。再说了，我爸还以为我后妈对我多好呢。要是我说我后妈不好，他肯定会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就趁你后妈不在家的时候，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要搬去学校住。” “没用的，家里的事，我爸是甩手掌柜，都交给我后妈管。你不知道，更气人的是，我后妈那个儿子谢添福，在家里就是典型一个小霸王，什么都要听他的，不听就耍泼耍横。有一次，我去冰箱拿冰淇淋吃，被他看到了，硬要我给他吃，我不给他就又哭又闹，没办法，我只好喂他吃。结果，正好被我后妈回来看到，她就骂我成天要害他儿子，说他才3岁，怎么能给他吃大人吃的冰淇淋呢，都是一堆化学添加剂，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谢大彪说着说着，“呜呜”哭了起来，“我气不过，就回嘴说，又不是我要给他吃，是他自己吵着闹着要吃的。我后妈见我顶嘴，居然骂我，好你个没大没小的野孩子，居然敢跟大人顶撞，我叫你顶撞。我后妈居然恼怒之下，扬手狠狠给了我几个巴掌。我生气极了，就拍了他儿子屁股两下，结果，这小子直接躺到地上，哇哇大哭，他妈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哭，于是又拿我出气，再次扇了我好几个耳光。” “天啦，谢大彪，你这个后妈简直不是人，她这是虐待，你应该告诉你爸，好好治治她。” “你还提我爸，他根本不会向着我，都是向着他的新老婆和儿子。我爸晚上回来，我已经睡了，听到后妈在客厅哭着向我爸投诉，说我趁她不在家，喂有毒的冰淇淋给她儿子吃，想要谋害她儿子，而且，还出手打她儿子。她哭得声泪俱下，说阿福还那么小，他怎么舍得下去手打他，这个家没法过了。” “江小朵，你知道我爸怎么做的吗？他喝醉了酒，看到后妈哭得稀里哗啦，还真以为我欺负她儿子，跑到我房间，从床上拎起我，扬手又狠命扇了几个耳光，边打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你自己的弟弟都敢打，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我爸扇完我耳光还不解气，又去厨房拿了根擀面杖，朝着我屁股狠狠抽了好几下。” 谢大彪在电话里抽抽嗒嗒的，以前镇上那个小混混谢大彪，去了自己亲爸家后，居然被如此虐待，气得江小朵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胸脯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得厉害。 “谢大彪，你不能任由你后妈和她儿子这么欺负。下次，你得找证据，让你爸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不然，她会一直这么欺负你的。” “怎么找证据，她太狡猾了，很会伪装，当着我爸的面，她大彪大彪叫得很亲热，对我呢，也装得特别好，我爸根本没法瞧出她的真面目。” “那我还是建议你搬去学校住吧，要不然，天天受你后妈的阴阳气，学习怎么搞得好。你要是学习搞不好，你爸更不待见你了。” “好吧，我试试吧。江小朵，我好想你，没有人对我像你对我那么好。他们都讨厌我，都不愿意接纳我。” “谢大彪，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要哭了。加油，谢大彪，熬过三年高中，到了大学，你就可以彻底脱离他们了。” 到最后，谢大彪极其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江小朵很为谢大彪难过，他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因为老公在外有别的女人，连带恨谢大彪，所以根本不管他、关心他。 爸爸呢，很少跟谢大彪相处，除了给钱，也没有其他什么关心。 现在住到一起，非但没让儿子更幸福，反而更悲惨了，他却根本不知道。 谢大彪的爸爸是最早一批出去做服装生意的，现在已经做得很大，拥有一个很大的服装生产厂，产品销售国内外。 生意，其实做得很成功。 可是，儿子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爱。 第二次，谢大彪打电话来的时候说：“我爸已经同意，我现在已经搬到了学校住宿。不过，要求我每周末必须回家住，说要多跟后妈和弟弟培养感情。我爸的原话是，大彪，你就这么一个弟弟，要多抽时间跟他玩，培养兄弟感情。以后，爸爸要是不在了，你们两兄弟要互相照顾、互相帮助。” “恭喜你啊，谢大彪，总算逃离虎口，不过，周末还是得回去受罪。” “说得没错，周末回去，确实是受刑。我那个弟弟，死缠着我陪他玩，却总是玩着玩着，稍有不顺他心意，就对人又咬又踢，可我又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不然，我后妈、我爸又得有我好看。” “哪天趁他妈不在，你好好收服一下这个小霸王。现在不管，以后只怕难管了。” “我才懒得管他呢，反正我就周末回去一趟，由他去。以后，自会有人替我收拾他。” “你后妈没有在经济方面卡你吧？会不会不给你生活费？” “生活费她不敢不给，只是非常抠门小气。她说，大彪，你看家里，我没有上班，你和弟弟要读书，阿姨要付工钱，还有水电物业，哪哪都需要花钱，所以，你不能大手大脚，要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她对我小气得要命，对自己和弟弟却大方得很，都是名牌衣服、包包、鞋子，从来不亏待她自己和弟弟。” “唉，摊上这么个后妈，只能算你倒霉了。你这后妈也是醉了，她就不怕，将来要是你继承了家业，会报复她吗？” “她才不怕呢，她一心想着，她宝贝儿子继承全部家业呢。” “对了，你到了省城，学习怎么样，成绩好吗？” 说到成绩，谢大彪变得很兴奋，“江小朵，我告诉你，老师说我是数学天才，鼓动我去参加国际数学竞赛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将来，你大学毕业了，你老爸要是看你有出息，说不定会让你打理他的生意呢。” “我才不稀罕他那所谓的服装生意呢，将来，我要学金融，去投行工作。我们同学好多都打算去学金融，将来打算去银行、投行上班。” “那挺好啊，谢大彪，想不到啊，当年街头混混谢大彪，现在也有人生新方向了，恭喜你啦。” “江小朵，你还说呢，都是你，把我拉回到了正确方向。不然，我可能现在还是个街头混混，整天游手好闲、打架闹事，最终一无所成。所以，你是我的大恩人，也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谢大彪发誓，今生一定要娶江小朵做我老婆。” 江小朵在电话那端，听得耳根发红，嗔怒地回应：“谢大彪，你说什么呢，你再这样，我可不接你电话了啊。” 然后，趁暑假放假，谢大彪飞奔回来，看望了一眼他心心念念的江小朵。 只见了一眼，聊了几个小时，江小朵便外出打工挣钱去了。 谢大彪无限惆怅，真想把江小朵也弄到省城读书，好天天都能看到。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高考高考 时间犹如河里的水，缓慢却平静地流淌到了2000年。 苦孩子江小朵，快要高考了。 高考，是江小朵梦寐以求很久的事。 因为，高考可以鲤鱼跃龙门，一举改变命运。 高考过后，意味着进入大学，接着就是工作挣钱，这是江小朵朝思暮想、日夜以盼的事情。 丁莉莉趁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赶紧过来找江小朵商量，高考填报志愿，该如何选报专业、如何能顺利到一所大学。 丁莉莉过来的时候，江小朵正在集中洗她堆起来的脏衣服。 最近学习紧张，每天复习功课、做练习题到很晚，往往是随便擦洗一下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多余精力洗衣服。 江小朵正背对着宿舍门，在用力搓洗衣服，听到背后一声喝，“嗨，江小朵，想我不？” 不用回头，当然知道就是丁莉莉。 江小朵抬起泡沫手，把满手的泡沫朝丁莉莉用力甩：“讨厌，让你故意吓我，吃肥皂泡吧你。” 丁莉莉笑嘻嘻蹲下来，问道：“江小朵，很快要填写志愿了，你怎么想的？想报什么专业，哪些学校？咱们事先商量统一好，都报一个专业一个学校，大学一起同进同出，多美。哎呀，你是不知道，整个高中，没有你在身边，寡淡无味至极。” 江小朵用力搓衣服同时，回答道：“我都想好了，专业我想报由重到轻依次是：市场营销，新闻传媒，法律专业以及中文专业。” 丁莉莉脸上有点懵，搞不清楚为什么是这个排序。 “为什么呀？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把市场营销放在头一个呢？” 江小朵把衣服撒上洗衣粉，用手用力揉搓，领口尤其脏，油腻腻的，不使劲搓，根本洗不干净。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是家里有金山银山，吃穿住行万事不愁。我就不同了，家里一穷二白，外加债台高筑。所以啊，我想读了市场营销专业，将来做一名销售员。听说，销售员只要业绩好，提成很高的，一年能挣不少钱呢。” 丁莉莉感觉有点匪夷所思，有点着急，追问：“小朵，你不是一直想要当一名新闻记者吗？新闻记者是你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能挣钱，一举两得，不挺好啊？” “丁莉莉，我现在还处于努力解决温饱阶段，就别跟我谈什么兴趣爱好了。你想，当一个人吃穿还成问题的时候，哪有资格谈什么兴趣爱好。所谓的兴趣爱好，是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小花朵考虑的问题，不是我这个贫下中农敢奢望的事情。” 丁莉莉从江小朵手里夺下脏衣服，抬起她的头，认真地说：“江小朵，你给我停下。你听好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决定我们将来发展方向的重大事情，你别不过脑子瞎说一气。我跟你说，你填报的志愿，第一志愿就应该是新闻传媒，第二志愿就该是法律专业，第三志愿是中文专业，第四志愿，才是市场营销。” 江小朵从盆里重新拿起衣服，继续就着洗衣粉泡泡搓洗。 洗衣粉泡泡在江小朵的用力揉搓下，汩汩直冒，很快堆满了脸盆，都快看不到衣服了。 江小朵指着盆里的泡泡，告诉丁莉莉：“丁莉莉，你看，兴趣爱好就像这满盆的泡泡，发起来很大，可是，只要你用水一冲，瞬间消失不见，很快破灭了。我想说的是什么呢，现在对我来说，兴趣爱好就像这些看起来美妙的泡泡，但是却解决不了现实中的实际问题。所以啊，我还是务实一点，什么来钱快，我就学什么；什么赚钱多，我就奔着那个方向而去。” 丁莉莉满脸犯难，无比委屈。 “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学市场营销啊？” “没事啊，咱们没必要非得一个专业，能争取到一个学校就不错了。我看你啊，首选新闻传媒，将来做记者；次选法律专业，将来做一名律师。记者和律师，听起来体面又光荣，挺适合你的。” “唉，江小朵，你为你们家，牺牲太多了。读书的时候，放假了也不能休息，边干农活边打工；以后上大学，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打算去学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市场营销，将来做一名销售。你说你啊，把自己整个人生都搭进去了。” “丁莉莉，人生就是这样，人各有命，不怨天不怨地不怨祖宗。谁知道呢，将来我要是做了销售，说不定能叱咤职场，成为销售之王呢。” “你看你，总是那么乐观，好像没有什么能令你发愁。你看我，都为你愁死了。” “有什么好愁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命运不是轱辘，我们能扭转轱辘，让它朝着我们自己的方向前进。” 江小朵说着，还伸出满是洗衣粉泡泡的手，用力指向前方。 这番动作，惹得丁莉莉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好啦，江司令，你厉害，怎么样，洗完衣服，我请你去镇上新开的火锅店吃火锅，补补你那营养不良的小身板？” “又请我吃？每次回来，你都请我吃，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难怪我这嘴越来越软手越来越短，估计都是吃你的吃出来的。” “跟我你客气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了，将来兴许会成为全球销售之王嘛，以后发达了，你请我去迪拜住帆船酒店，吃七星级套餐好了。” “好吧好吧，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欠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吃就吃，等我洗完衣服就去。等我以后发财了，把你一日三餐全包了，爱吃多久吃多久。” 洗完衣服，丁莉莉帮着她把衣服晾好，两人就朝镇上新开的火锅店而去。 镇上的老板去了四川打工，发现四川人都爱吃火锅，而且，火锅味道确实不错，灵机一动，“何不把火锅引入到咱们镇上呢，说不定生意也会很不错。” 老板还真是说到做到，拿着打工挣来的钱，在镇上租了个门脸，开始经营火锅生意。 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一般都是能掘到第一桶金的人。 没想到，火锅引入到小镇后，由于是新鲜事物，引得小镇上的人们争相去尝鲜，生意火爆到一天12小时营业还不够。 老板当然喜得眉开眼笑，赚了个盆满钵满。 眼下正是夏天，老板推陈出新，又推出了冷碟火锅，意思就是菜都是煮熟的，不用在火锅里煮半天，稍微在火锅里烫一下就能下嘴。 丁莉莉拉着江小朵来到火锅店，找了个位置坐下，喊道：“老板，给我们来你们这里新鲜的猪肉、牛肉、羊肉还有鱼片各来一斤，再给我们随意搭配点蔬菜萝卜土豆之类的。” 老板回复一声“好咧”，就忙活去了。 丁莉莉告诉江小朵：“小朵，这家店里的猪肉羊肉牛肉还有鱼，可都是老板自己家养的，新鲜着呢，待会你尝尝就知道了，保管好吃到你停不下来。” “这个老板倒挺会做生意。那他这猪牛羊还有鱼，都养在哪里？镇上也没位置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板家在乡下，他把他乡下的家里，屋子后面建立了猪羊牛棚，后面挖了个坑喂鱼，自己家自产自销，生意成本低，所以才赚更多钱嘛。” “嗬，这个老板倒是很有经商头脑，还知道资源利用。”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老板将火锅端了过来，服务员推了她们点的猪肉、羊肉、牛肉、鱼片还有蔬菜过来，一盘盘摆得整整齐齐，凑近一闻，确实能闻到肉的原始香味。 “你看，我特意让老板给我们新鲜的肉和鱼，不要什么煮熟的冷碟。只有这样吃，才能吃出肉和鱼的香味。来，别客气，赶紧放进去煮，有多少吃多少，不够再加。你知道吗？我爹妈说了，我马上要高考了，不能亏了我，所以最近的生活费，给我提高了不少。我就拿这些加的生活费，请咱俩吃点好吃的。” “丁莉莉，你真是我的铁杆好闺蜜。啥也别说了，咱们开吃。” 江小朵估计没钱吃荤腥有段时间了，看到一堆肉在眼前，两眼放精光，肚子里的馋虫早按捺不住了，用筷子挑起一大筷子羊肉，放入锅里煮，看到羊肉稍一变色，立刻捞起来，跟丁莉莉客套了一下：“丁莉莉，这第一筷子，还是你这个地主婆先吃吧。” “得了吧，别跟我客气了。我还不知道你，估计肚子早馋得咕咕叫了，赶紧吃吧你。” 江小朵听闻，也不再客气，放在盘子里凉了凉，“滋溜”一声，一筷子肉全部进了嘴里。 “哎呀，我的妈呀，你说到底是这肉好吃呢，还是我好久没尝到肉星了，闻着就香呢？” 丁莉莉打趣道：“我看，两者都是。” “我再来尝尝牛肉，牛肉和羊肉太贵，对我来说，可是稀罕物，我可得趁机好好尝尝。” 新鲜牛肉泛着暗红褐色的光，老板把片切得比较薄，江小朵用漏勺装满了，放进锅里煮，跟丁莉莉商量：“丁莉莉，专业我们刚才商量差不多了，学校呢，你想报考哪里？” “我爸妈说，首选北京的高校，北京的学校多，名校也多；其次是上海，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金融中心；再次是广东，广东沿海开放城市，经济比较发达。” “好啊，我也觉得挺好。具体的学校和专业，我们等志愿书发下来，再好好商量商量，这次争取，大学能到同一个学校。” 牛肉冒着热气，在水中“汩汩”煮了半天，显然熟了，江小朵放进盘子里冷却，然后再次“吧唧”一声，牛肉咬烂之后，已经进了肚子。 “丁莉莉，这个牛肉真的很香啊，比我去姥爷家吃喜酒的，好吃多了。” “那当然，这是人家自己养、自己杀的，还能差？今天啊，你是大饱口福了哟。” “哈哈，江小朵跟着丁莉莉吃白食，吃得都停不下来了。” 两个好朋友边吃边聊，边聊边吃，吃得大汗淋漓，酣畅无比。 虽然丁莉莉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江小朵从来不让丁莉莉插手自己家里的事。 丁莉莉家条件好，自己经常吃她的喝她的，已经很亏欠了。 如果再让她帮助自己家里，岂不是亏欠更多，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江小朵的观点是，无论再亲的人，再好的关系，还是要有个度，不能得寸进尺，利用人家的亲情、友情，把人家往死里榨。 那样，迟早，所有的关系都得凉凉。 她要跟丁莉莉一辈子做好朋友，所以，得有分寸。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换亲故事 到高三了，眼看要高考，学习更加紧张，江小朵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趁着周末放假一天，江小朵赶紧骑上她那辆破旧而“咯吱”作响的自行车，回家看看妈妈和妹妹。 妈妈下地还没回来，妹妹被妈妈锁在房间里，担心她到处跑丢了。 江小朵放好自行车，从堂屋拿了钥匙，去把妹妹从房间里解放出来。 自闭症妹妹好像已经习惯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把她关在房间，江小朵把她从房间牵出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枝笔在白纸上画画。 白纸上画的是四个人，江小朵一看，就知道她画的是家里的四口人。 于是，江小朵问她：“小年，你画的是爸爸、妈妈、我还有你，是吗？” 小年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来，小年，你坐堂屋里，我去给你弄吃的。” 正当江小朵在灶屋升火做饭的时候，妈妈宁珑急匆匆从地里赶回来了，进到堂屋，赫然发现自闭症女儿居然不知道怎么从房间跑出来，一个坐到堂屋里，又看到灶屋里的烟火串到堂屋，心里明白，“应该是小朵抽空从学校回来了吧？” 宁珑到灶屋一看，果然是小朵回来了。 “小朵，你眼看要高考了，回来了就休息一下，妈来做饭。” 宁珑刚去地里锄草，裤脚还卷起半边高，鞋上带着泥巴，脸上热汗淋漓。 “妈，我在学校，您一个人在家干农活，还要照顾妹妹，也很辛苦。您休息一下，还是我来做饭吧。” 宁珑知道自己倔不过女儿，就跑到场院翻晒粮食。 江小朵麻利地从柴剁里拿起几根大劈柴，架到灶膛里，看到劈柴慢慢引火上身，接着火舌舔着火星，发出“劈啪劈啪”的声音，知道火势上来了，忙直起身，掀开锅盖，开始烧水。 妈妈宁珑为了节省时间，一次炒好了很多米，只需要烧开水，把炒好的米放入锅里煮熟，“曲米茶”就煮好了。 趁着烧水的空隙，江小朵跑到门前的菜地里，挖了些新鲜土豆，掐了些刚冒出来的蒜苔，割了新鲜的空心菜，又摘了几条新鲜的黄瓜，就开始回烧火屋理菜。 夏天的时候，黄瓜凉拌最好吃，把黄瓜洗干净，放在案板上拍碎，再用刀切成块状，然后在热锅里放入油盐酱醋辣椒酱，翻炒一下入味了，淋到生黄瓜表面，就着“曲米茶”，吃着又脆又有味道，可带劲了。 新鲜的蒜苔呢，用手掰成小指头大小长度，然后，锅里先放入油，再放入家里自制的辣椒酱，等辣椒酱在锅里“滋滋滋”冒着热气的时候，将蒜苔倒入锅里一起翻炒，吃起来，也很新鲜美味。 不一会功夫，江小朵煮熟了“曲米茶”，炒好了四个从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一一端到堂屋桌上，冲着在场院忙活的妈妈宁珑喊：“妈，吃饭了。” 妹妹估计饿了，不等姐姐招呼，自己拿了筷子，端起“曲米茶”，夹了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宁珑过来坐下来，问小朵：“小朵，眼看快高考了，心里有把握，能考上大学吗？” 江小朵用筷子夹了一块拍黄瓜，就着一口“曲米茶”，嘎嘣脆吃着，等吃完了一口，回答：“妈，您放心，大学肯定能考上，估计就是重点大学还是普通大学而已。” 宁珑放下筷子，看着女儿江小朵，其实也并不担心，“小朵，你一向有主见，妈也省心。高考，妈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江小朵又“滋溜”喝了一口“曲米茶”，问妈妈宁珑：“妈，我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咱们村，有什么新鲜事情没有？” “被你问着了，还真有。村里换亲结婚的肖满堂和他老婆金贵莲，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他俩是换亲啊，这我可不知道，妈，您给我说说，这换亲是怎么回事？” 宁珑大口喝了几口“曲米茶”，又夹着蒜苔吃了几口，讲述道：“小朵，换亲你肯定不知道，你还根本没出生呢。” 原来，早年间，40-50年代的时候，有些农村家里穷的人家，因为家里太穷，男人讨不到老婆，女人嫁不出去，没办法，就想出了一个穷人跟穷人之间换亲的主意。 比如肖满堂和金贵莲，他俩就是。 肖满堂有个妹妹，像金贵莲一样嫁不出去。 而金贵莲呢，有个弟弟，像肖满堂一样讨不到老婆。 于是，这两家人不知怎么，被农村里的媒婆出了个馊主意，让两家换亲。 这换亲呢，才不管男女是不是登对、般配，不过就是为了让男人讨个老婆、女人嫁个汉子，就算是王八配天仙，天鹅配丑小鸭，也得认。 就这样，两个穷人家，肖满堂娶了金贵莲，而肖满堂的弟弟就娶了金贵莲的妹妹，算是硬凑了两对人家起来。 结婚后，老实巴交的肖满堂才发现，自己娶了个非常厉害的媳妇。 金贵莲不仅牙尖嘴利，而且特爱占人便宜。 比如说，邻居家的菜地和自己家的菜地，中间没有篱笆，就隔了条走动摘菜的小路。 所以，金贵莲每次都到邻居家地里小偷小摸，摘几条黄瓜、豆角，摸几个地里刚熟透的香瓜、番茄，或者拿铲子把人家刚长起来的香葱蒜苗生姜挖几把，搞得邻居苦不堪言，几次向肖满堂投诉。 可肖满堂哪里是狠角色老婆的对手，往往话刚一张嘴，“贵莲，咱家地里又不是没有蔬菜，以后，你别偷邻居家的了，被人说了去，不好听。” 金贵莲眼珠子一瞪，嘴角一翻，双手叉腰，满口含着唾沫指着肖满堂鼻子骂：“偷，你说谁偷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我告诉你，邻居要敢跟我说偷，信不信，我晚上拿把锄头，把他地里的菜全锄啰。” 肖满堂话刚说了一句，就被老婆一顿抢白，知道自己说不过，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不仅如此，金贵莲还经常跳起脚来，天天戳着肖满堂的脊梁骨骂：“你这个抽筋的，砍头的，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天天在地里干力气活。你看，人家的男人多有本事，出去做服装生意发财了，出去卖早点发财了，出去打工挣钱了，楼也盖了，钱也有呢。你呢，你是要什么没什么。我当初算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闷葫芦烧包男人。” 而肖满堂呢，除了被老婆劈头盖脸骂，根本不敢还嘴，要是一还嘴，耳朵根都得给金贵莲拎下来。 眼下呢，两人年纪一大把了，都七十好几了，房子还住着一个小破屋，地里的庄稼，也就够个温饱，钱就那么几个。 金贵莲骂了几十年，也没见骂出个有本事的老公来，每每看到肖满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像仇人一般。 这天，金贵莲不在家，肖满堂偷摸着喝了半斤烧酒，酒酣耳热，喝得是畅快淋漓，喝着喝着，还唱起了小曲。 正喝得尽兴，唱得高兴，没料到，老婆金贵莲原本去娘家，突然半道又折回来了，进屋看到肖满堂一个人自得其乐，喝得红头白脸，唱得铿锵有力，全然不像平日里蔫不啦叽的熊样，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酒瓶子就往肖满堂头上砸：“喝，我让你喝，都穷成这样了，你还有死脸喝。我他妈倒八辈子大霉，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男人。” 酒瓶子把肖满堂砸了个激愣，本来，好不容易脱离老婆魔掌，自己乐呵一下，喝口小酒，缓解一下长期像奴隶般被压抑的郁闷心情，结果，开心了没半个小时，女魔头又回来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下，肖满堂也不客气，揪住金贵莲的头发，用力往后拉扯，“你个臭婆娘，结婚这么多年，天天不是跳就是骂，摆个臭脸子，我受够了。实话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家穷，我也不会跟你家换亲娶你这样的女人。” 金贵莲没想到怂包一样的男人，突然像老虎一样发威了，也气得不行，拼命挣脱自己的头发，用脚死命揣肖满堂，“好你个肖满堂，本事没长，脾气倒是见长，居然还敢打老婆了。当初要不是换亲，你以为，你这个赖蛤蟆能吃到我这块天鹅肉吗？我今天豁出去了，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两个人正你打我揪搞得不可开交，村里人闻讯赶来，男人拉住肖满堂，女人拉住金贵莲，劝架把两人拉开了。 金贵莲气得鼻歪脸青，当着村里人的面，指着肖满堂骂：“肖满堂，你这个砍头的，我要跟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 肖满堂酒气未散，也不甘示弱，“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这日子，我早过够了。” 村里人在旁边劝和，“满堂，贵莲，你说你们都多大年纪了，两口子一个被窝睡觉、一个锅里吃饭都几十年了，都快要抱孙子的人了，还说这种孩子话。” 金贵莲披头散发，口气硬得很。 “我不管，我就不想跟他过下去了。” 大打出手后，肖满堂果然跟金贵莲分开过了。 两人分了家里的财产，你吃你的饭，我睡我的觉，俨然一个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 到后来，金贵莲干脆离开家，去了县城打工，再也不回来了。 “妈，那他们两人离婚没有？这换亲，换得有点牛口不对马嘴，两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听说没有。满堂一个人在家里过，贵莲一个人在县城打工，反正，两人各过各的，谁也不管谁了。” “唉，看来都是换亲惹的祸啊。”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刮龙卷风 高考前夕，江小朵最后一次回家休整，然后，就准备跟着老师同学到县城，参加一年一度统一的高考。 白天，天气有几分阴沉，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江小朵拿着课本复习，坐在堂屋里，看到狂风卷积着尘土，漫天飞扬；地上的枯枝败叶被大风吹着，也在天空中四处飞舞后四散落下，随之又被刮来的阵风卷起、落下、落下、再卷起。 门前的几颗树，本来已经长得足够粗壮，被大风吹着，听到枝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像人骨头扭断了发出的声音。 天空越来越暗沉，大有一幅“乌云压城城欲催”的感觉。 妈妈宁珑一早起来，喂完猪、牛和鸡，就下地干活去了。 看到眼前的天气，江小朵不觉有几分担心。 于是，叮嘱妹妹别动，从堂屋走出来。 刚到门口，突然感觉风的力道，好像要把人裹起来卷跑一般，不由扶住门框，不敢迈步。 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乌云卷积着，黑压压一片，压住了天空本来的颜色，不定，还有龙卷风。” 江小朵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有龙卷风，惊奇地问：“妈，龙卷风是什么样的？能把人卷跑吗？” “龙卷风很吓人，能把一米粗的树吹断，能把吹断的树枝卷起来漫天跑。至于人，根本不能待在龙卷风里，会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说不定被风刮着跑也有可能。所以，遇到龙卷风，最好就是待在家里，关上门，哪里都不要去。” 听妈妈宁珑说得如此吓人，江小朵赶紧抬脚进屋，并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只听见风透过窗户和门的缝隙，发出“呜呜呜”的吼声，木门持续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 宁珑去做晚饭，叮嘱江小朵看着妹妹，千万不要开门。 晚饭做好后，一家人坐在堂屋吃晚饭。 此时，风好像加大了威力，人坐在堂屋里，感觉老朽的木门似乎抵不住风的侵袭，不断地透过缝隙来回撞击。 “小朵，今天晚上，肯定会刮龙卷风。这样，晚上，你到妈的房间，我们母女三人一起睡，如果有点什么事，好互相照应着。” “好的，妈。想不到，这龙卷风这么厉害，还真是名副其实。” 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口“吱呀”一声，好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江小朵快速奔到大门口，刚想打开门看看，妈妈宁珑一个箭步过来，拉过江小朵，责怪道：“小朵，跟你说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我估计，是门口的树枝被风吹断了。” “咔嚓”，又一声，估计又一根树枝断了。 “妈，这风这么厉害，会不会把门口的树吹倒，砸到咱家屋，好多家门口和屋后的树都被风吹倒了，砸到了屋不定还真是江家的贵子呢。” …… 邻居们议论着，宁珑默不作声，江小朵只是听着。 江小朵经历了这场生死较量的暴风雨，更加觉得，改变现状，改变命运，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不然，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一场暴风雨，就可能要了全体家人的命。 “改变命运，过更好的生活，再也不要在风雨中胆战心惊、浑身发抖。” 望着雨过、风过，已经放晴的天，江小朵攥紧拳头，默默发誓。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高考?打工 江小朵期盼已久的高考，终于姗姗来迟了。 对很多人来说，高考不过就是简单的上不上大学问题。 但是，对贫穷而卑微的江小朵来说，高考意味着人生第一次改变命运、改天换地的机会。 2000年7月6日，老师带着江小朵和同学们，提前一天住进了县城宾馆。 不知道是不是眼看高考，自己的人生自由即将解放，班上原本一对暗恋的小情侣，居然公然坐了人力三轮车，跑去外面吃东西，惹得同学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合其间。 “哇，看看他俩，我就说嘛，他们肯定在偷偷谈恋爱。看，被我说中了吧，人家现在要高考，不想藏着掖着，索性公开秀恩爱了。” “你看，他俩还真是郎才女貌。杨松龄长得帅气、硬朗，成绩也好；贾玲儿呢，长得高挑秀美，五官精致，成绩也不差。看看，还真是天生一对呀。” “你们啦，别羡慕了，还是好好收收心，争取考个好大学，那里啊，有整片森林等着你们呢。” “哈哈，也是啊，别议论了，看书，明天一战到底。” 杨松龄在班上男生中，确实属于帅气得拔尖类型，个头目测有176cm，五官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电影明星刘松龄。而且，人缘又好，跟班上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 班上很多女生，都偷偷喜欢他。 贾玲儿呢，身高净高有168cm，长得高挑挺拔，特别是一条又长又直又圆润的美腿，不知羡煞多少女生，迷倒多少男生，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贾玲儿可真会长，脖子以上尽是腿。这大长腿，分分钟秒杀一万个男人目光。” 不仅如此，贾玲儿五官更是精致：脸盘介于瓜子脸和圆脸之间，既不会像瓜子脸一般显得过于狭长，又不至于像圆脸一般过于宽窄，说白了，就是大小适中、宽窄合适，黄金比例美女脸；眼睛瞳仁黑葡萄一般，黑漆漆的，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幸福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不懂人间疾苦；鼻子呢，天然的又高又挺，比人工植入的假体可好太多了；嘴巴呢，天生自带红润水汪，连口红、唇膏都省了。 贾玲儿脸上的皮肤又细腻又光滑，健康自然肤色，比纯白暗一点，比小麦色又亮很多，看着整体特别和谐。 不过，贾玲儿只有脸上的皮肤好看，身上其他部位，偏黑、暗，惹得同宿舍女生又叫屈，冲着贾玲儿直嚷嚷：“贾玲儿，老天爷太偏心眼了。你看你，脖子以上都是腿就不说了，脸蛋还会长，漂亮的肤色都露在外面，身上的黑皮肤都被衣服遮盖了。你这叫什么，尽拣着优点往外长，尽藏着缺点朝内长，活活气死我们了。” 江小朵捧着书，听着她们的叽叽喳喳，其实也没心思看书，干脆丢了书，看窗外。 宾馆外面是块空地，种植了树木、花草，其中，有大片的茉莉花，开得正欢。 茉莉花的花朵不大，层层叠叠的花瓣张开，白得干净纯粹，香气顺着风的方向，直扑入江小朵的鼻子里。 有一些含苞待放，花瓣紧紧包裹着，呈现一个椭圆细长的形状，等待着阳光雨露之后，盛开如怡。 江小朵闭上眼睛，用鼻子狠命嗅着茉莉花的香味，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生活也像这茉莉花，悲欢交集之后，甘之如饴。” 想想明天就高考了，江小朵此刻异常激动。 她憧憬着高考能带她改变命运，能让她从此一飞冲天，做那个永远不向命运低头的人生赢家。 可是，此刻，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高考。 宾馆同宿舍的女同学都很兴奋，仍然在叽里呱啦畅想着：“高考过后，我先要睡它个昏天暗地，把所有丢失的美容觉，全部一次补齐。” “我才不把时间用来浪费在睡觉上呢。我打算，去外地旅游，看美丽的风景，拍美美的照片，好好放松放松。这紧张的骨头，再不放松，估计该散架了。” …… 7月6日晚上，就在江小朵的强自镇定中，度过了。 2000年7月7日，老师带队，将所有同学带入到考场门外，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同学们，考场上，要注意仔细审题，别紧张，好好考试就行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发挥出你们最好的水平。” 县城本地的考生，都由成群结队的家长带过来。 考场门外不远，挤满了驻足观看的家长，即使孩子已经进去了，家长们仍然迟迟不愿离开，盯着考场内，想看孩子进去没、啥时候进考场。 千军万马挤独木桥，高考，所有家长的聚焦点，全部都在7月7、8、9日三天。 江小朵进去考场后，端坐整齐，等着考场铃声敲响，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在体内打鼓。 说不紧张，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忙从腿上，拿到桌子上放好。 明明进考场前，刚上过厕所，却突然感觉，好像要上厕所一般，江小朵知道，这肯定是紧张情绪导致的尿意。 嘴巴，突然感觉舌干口燥，同样的，紧张惹的祸。 为了快速稳定情绪，江小朵努力大口呼气、吸气，吸气、呼气，反复多次，总算，彻底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考试的铃声，也终于敲响了。 万年不变，第一场，当然是语文考试了。 语文科目，一向是江小朵的拿手科目，宛如定海神针。 第一场考试出来，江小朵特别轻松，感觉发挥很好。 接下来，又分别考了数学、外语等其他科目。 7月9日，考完最后一个科目，江小朵从考场出来，将手中的铅笔往天空一抛，然后飞跑着接住，大喊一声：“再见，高考。” 丁莉莉考完后，就来约江小朵，“小朵，考试也考完了，你干脆留在县城一天，陪我一起逛街吧。你放心，宾馆我已经多续了一天，你跟着我混就行。” 江小朵埋头想一想，“这么多年来，自己每到放假，就急急忙忙收拾行李回家，再匆忙打包行李，外出打工，好像脚步不停歇，永远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今天，既然如此重大的人生大事高考结束了，放松一天，也不为过吧。虽然，高考之后，接下来又有沉重的大学学费、生活费，以及仍旧没有还完的债务。” “好吧，我就留下来，陪你溜达一天。不过，咱俩可说好了，就一天，11日我就该收拾行李，外出打工挣我的大学学费、生活费、债务费了。” “行行行，就一天。10日晚上我们就回家，可以了吧，江大人。” 两人商量好后，就手挽手，跑到县城到处逛。 丁莉莉想给江小朵买个礼物，庆祝高考结束，“江小朵，快跟本公主说说，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做礼物，祝贺我们终于考完了高考。” 望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商品，江小朵看得有些眼花，又觉得价格太高，自己囊中羞涩，委婉拒绝道：“丁莉莉，咱们还是等高考成绩下来后，再互相买礼物庆祝吧。现在刚考完，是好是坏也不知道，你说呢？” 丁莉莉有些不甘心，还是勉强同意：“好吧，那咱们只能过过眼瘾了。” 陪丁莉莉逛完后，江小朵7月11日回到家，休息了一个晚上，12日，踏上了开往遥遥姨学校铺面的火车。 江遥遥自从进驻学校的早餐位后，客源稳定，生意稳定，每年盈利可观，对江小朵的牵线搭桥感激不已。 因此，约定，每年江小朵放假，就到这里来打工，江遥遥给她开工资，肯定不会亏了她。 江小朵到达后的第二天，便上岗了。 学校里的学生确实挺多，还有一些住校。 学生们来买早点的时候，江小朵观察了一下，发现，城里大多数孩子家庭环境优越，所以早餐买起来很任性，包子咬一口，如果不喜欢，就立马扔进了垃圾桶。 豆浆喝一口，如果不合胃口，就当即倒掉。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江小朵从五岁开始，就站在凳子上帮着妈妈做饭做菜。 10岁开始，下地干活；14岁开始，工地打工，外出打工。 当你出生在低人家很多等级的环境，除了吃苦，还是吃苦；除了奋斗，还是奋斗，这是别无选择的事情。 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降临，或者，是否降临。 晚上，谢大彪从省城打来电话，“江小朵，我想回镇上看你，可是丁莉莉告诉我，你外出打工了，她给我这个电话。” “谢大彪，你怎么样？明年你也要高考了，有信心吗？” “我从家里搬出来住之后，好多了，可就是每个星期周末回去受罪。我爸现在也开始关心我的学习了，他说我明年要高考了，争取考个好大学，有出息，将来，兴许他会考虑让我接班。你是不知道，我后妈听到这句的时候，连掐死我的心都有了。我看到她气得扭曲的脸，好解气哟。” “那是好事啊，你要争气，努力考上好大学。谢大彪，人的喜怒哀乐其实是自己掌握和控制的，你想让自己每天笑、天天开心，你就得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比如说我，挣钱就能让我开心，那我就找准一切机会，抓住一切时间，拼命挣钱，因为，钱能让我开心啊。” “江小朵，你就是一个只知道挣钱的机器，每天就是钱钱钱，我看你是掉到钱眼里了。既然你那么缺钱，干脆告诉我缺多少，我借给你，省得你那么辛苦。这才刚高考完，就马不停蹄赶去外地打工，害我假期面都见不到。” “谢大彪，我跟你说过，你的钱，我不要。我自己家穷，钱我自己挣，路我自己走，我谁也不靠，就靠自己。我就不信了，我靠我自己，就真的不能过上好生活？” “告诉你，江小朵，你可得把我看紧了。我班上有个女生，她爸爸是集团公司老总，妈妈是大厂的厂长，爷爷和外公都是厅局级干部退休下来的，她喜欢上我了，天天缠着我呢。我呢，心里只有江小朵，任她是谁，我也看不上。” “谢大彪，这你就不对了。这么好的条件，难得人家还对你一片痴心，多门当户对、龙凤相配啊。我看啊，你应该毫不犹豫选择她。” “别开玩笑了，江小朵可是我谢大彪的人生引路人，我怎么能抛弃糟糠之妻，而另择高枝呢？再说，这也不是我谢大彪的风格嘛。” “去你的，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都成你糟糠之妻了。咱俩之间，顶多就是哥们、闺蜜。”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预定的未来老婆，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随你吧，反正，我不是你什么糟糠之妻，更不是什么未来老婆。咱俩之间，隔着银河距离，是永远不可能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爸，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 两人胡扯乱聊一通，江小朵说要早点休息了，凌晨起床蒸包子，就挂了电话。 江小朵和谢大彪这对冤家，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未外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醉鬼归家 江小朵的成绩出来了，很幸运的是，和丁莉莉一起，同时考到了上海的同一所一本高校，只不过，专业不同。 江小朵学的，是市场营销。 而丁莉莉学的，是新闻传媒。 一直打工到大学开学，江小朵才离开，江遥遥得知江小朵考上大学，特意多给了一些钱，两个月时间，共计给了2.5万元。 “这些钱，除去大学第一年学费，剩余的，都用来还债。” 江小朵将钱怎么花，已经做好了规划。 带着打工的钱，回到家来，妈妈宁珑知道女儿考上了上海的大学，高兴得合不拢嘴，特意去镇上扯了几块布，自己给江小朵缝制了两身新衣服。 “小朵，来，试试，这是妈给你缝制的两身新衣服，准备让你去大学穿。” 宁珑缝制的两身新衣服，都太花哨了，用农村人的眼光来看，很喜气，但是，用城里人的眼光来看呢，就是土气。 江小朵没有说什么，装作喜滋滋地试穿上身：“妈，您看，挺合身的，还鲜艳，多好。” 宁珑让江小朵前后左右转动身体，用眼睛上下左右瞧了一遍，“嗯，小朵，还别说，这身衣服穿你身上，还确实挺合身。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是说得没错，我家小朵穿上新衣服，比谁都漂亮。” 江小朵顺利考上大学，又趁着暑假挣了一笔钱回来，心情自然格外好，哈哈笑着说：“妈，我看您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比人家的强，是嘛，妈？” 说完，扭着身体，拉着宁珑的衣袖撒娇。 旁边自闭症的妹妹似乎也被感染，也跑过来凑热闹，抓起江小朵的上衣，就往自己身上套，无奈，衣服太长，差点将她整个人包住，惹得小朵和宁珑哈哈大笑。 这笑声，是这个贫穷而多难的小家庭，头一次发自心底的笑声。 笑完，宁珑不无担忧地问：“小朵，上海那么远，妈一个农村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咱们镇上，从来没去过大城市，你上学怎么办？” “妈，您放心，丁莉莉说了，她爸妈要一起送她去学校，让我跟着他们走就行，保管丢不了，顺利抵达学校。” “那好，那就好，这妈就放心了。小朵啊，妈总算盼到你上大学了，家里的日子，估计也快苦到头啦。等哪天我们小朵大学毕业了，妈和妹妹就跟着你享福啰。” “妈，您苦了半辈子，会的，一定会的。等我毕业了，找到工作，租个房子，我就把妈妈您和妹妹都接到城里，一起开心生活。” 讲到这里，宁珑的神情又黯淡下来，“你那个老爸江二奎，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江小朵往宁珑的身上靠了靠，似乎安慰她：“妈，您放心吧，江二奎这种人，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而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估计他啊，又躲外省哪个地方喝酒赌博呢。” 两个人正说着笑着又愁着，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耳边炸开：“臭婆娘，快给我做点吃的，我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 宁珑和江小朵惊愕回头，我的天啦，不是江二奎是谁。 只见江二奎破衣烂衫，像个叫花子一般难堪，身上瘦得皮包骨头，整个人晒得像碳一样黑，如果搁晚上，完全看不出有个人怵在门口。 而且，很明显，江二奎应该是生病了，不停咳嗽，喘气又急又重，有点像大限将至的人，回光返照。 宁珑看到江二奎这幅样子，心里又疼又气，对宁珑这个善良的农村妇女来说，江二奎就算再不成样子，他也是家里的男人。 “这么些年，你死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今天突然冒出来，像个鬼一样吓人。” “别废话了，赶紧去弄吃的。我告诉你，我得了很重的病，再没力气打你了。” “什么，你得了很重的病？什么病？你逃跑的时候不都好好的，怎么就得病了？” “都说了先别废话，去给我弄口吃的，我快饿晕了，没力气说话了。” 宁珑看江二奎的样子，确实饿得不轻，已经有气无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 江小朵本来正高兴，想着自己马上要到大学，未来前景一片光明，美滋滋幻想着一切好的事情。 没曾想，江二奎的突然出现，立刻将她打回活生生的现实，“这个家，有一个赌鬼加醉鬼，而且，还家暴。” 随着江二奎突然消失，家里乱糟糟的情形逐步得到改善，基本趋于平静。 没想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被江二奎的突然回归，瞬间打破，好像，那些糟糕而破败的日子，又要回来一般。 江小朵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被称作爸爸的男人，这个虽然是爸爸，却从来没有尽过爸爸的责任，只是不停添麻烦和负担的男人，突然感到无比厌恶，从心底里发出一句：“江二奎，你干妈要阴魂不散缠着我和妈妈，你爱死哪儿去，就死哪儿去好了，这个家，永远不欢迎你。” “瞧瞧，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当初你告状，我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吗？我告诉你，我今后不仅要缠着你，还要你拿钱来好吃好喝供着我，给我治病。” 江二奎说了几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更加无精打采，毫无精神。 江小朵见状，也不敢再继续跟他你这么大男人，你是死人啦，不知道到哪里打个工，挣点钱，吃住不就解决了？我看你啊，是懒，你这病，也是懒出来的。” 江二奎的确懒，在家的时候，他每天除了赌博打牌，就是喝得醉醺醺惹是生非，没有干过一天农活。 逃到外面去之后，冬天怕冷，不想给人打工；夏天怕热，不想累着自己。 所以，宁愿从垃圾堆找食物吃，也不愿意去干点苦力活，给自己挣点吃的喝的。 江小朵在里屋听得真真切切，气得牙龈出血，“肺痨，这可是个富贵病。以后，我和妈妈不仅要好吃好喝伺候着，还要挣钱给他治病。江二奎，你个挨千刀的，干嘛不死在外面啦。” 江二奎混成这副德性，打人是没力气了，但是狡辩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是江小朵告我，我至于逃出去吗？不逃出去，我就不会得病。所以，归根到底，都是江小朵的错，以后，她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我，还得拿钱把我病治好。” “你还有脸说，是你天天跟人聚众赌博，家里输得倾家荡产，债台高筑，输红了眼回来还打人。小朵看不下去了，才会报告警察的。你自己的问题，还赖到小朵头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已经无所谓了，我在村里路过的时候，听说江小朵考上大学了。好啊，以后毕业了快点挣钱，我就指望她拿钱来孝敬我了。” “孝敬你？你配得到孝敬吗？这么多年来，你除了生下小朵，有尽过做父亲的义务吗？你除了整天赌博、喝酒，回家打老婆孩子，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要女儿以后孝敬你，我听着都替你害臊。再说了，这些年来，这个家是小朵一手撑起来的，是她帮着我干农活，外出打工挣钱还债、拿学费。这个家要是没有小朵，早完蛋了。” “所以说嘛，你生了个能干女儿，可不得以后有出息了，拿钱回来孝敬爸妈。做儿女的，孝敬爸妈天经地义，古往今来都是这样。怎么，她江小朵打算做个不肖之女，让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她呀。” 江小朵在屋里越听越气，气得鼻子“呼呼”扇气，此刻的她，真想有个魔法，能把祸害江二奎直接变没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江二奎是她爸爸，再怎么恨他，他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不管也是不行了。 不觉一头跌坐到床头，江小朵使劲用双手捂住耳朵，阻止自己再继续听下去，再听下去，她可能要发疯了。 生活啊，就是这样。 你以为已经从最糟糕的处境爬出来了，还没来及鼓掌欢呼，一个风头，再次跌落井底，打回原形。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入大学了 穿着妈妈缝制的带有浓烈乡土气息的花哨衣服，带着对江二奎归家之后的各种担心，江小朵还是依依不舍告别妈妈和妹妹，随着丁莉莉的爸妈一起，来到了上海，入学报到。 2000年的上海，跟江小朵贫穷落后的小村庄比起来，天渊之别。 看着一栋栋的高楼大厦，大街上满地跑的小汽车，人们穿着时尚精致，江小朵的眼前，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一扇通向成功、更高品质的生活。 有人说，一个人只有看到过更好的生活，她才会向往更好。 一个人的追求，跟她所处的环境、视野、眼界有关。 而眼下，江小朵已经迈入大学，接触跟那个贫穷的小村庄和小镇上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全新的、美好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向她招手。 跟着丁莉莉的爸妈，江小朵走入大学校园。 在门前的台阶上，遇到了正迎接新生报到的工商管理系的辅导员。 辅导员长得挺漂亮，带点狐媚的漂亮。 辅导员叫程诚，眼睛丹凤眼，看人的时候透出一股子妩媚气息，脸型瓜子脸，鼻梁提拔，嘴唇丰润，皮肤很白，身材像韩国美女，纤细瘦高，看得出来，辅导员应该是城里出生的孩子。 不然，一般农村的孩子，放假了地里帮忙干活，皮肤大多较暗，不会有如此油光水滑的肌肤。 辅导员检查了一下江小朵的入学通知书，告知她：“新同学，欢迎你来报到，我是我们系的辅导员，名叫程诚。顺着台阶上去，上面还有学生组成的迎新处，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是哪个系的，会有人带你去宿舍。” 江小朵礼貌的回应：“谢谢辅导员。” 然后，提着行李继续往上走。刚穿过台阶走到校园，就有人热情迎接过来：“同学，你是新来的，过来报到的吧。请问，你是哪个系的呢？告诉我们，我们好安排学长带你去宿舍。” “您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我是市场营销专业的，你看，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 “好的，我看看，你叫江小朵，市场营销专业的。江来，来了一个新同学，你本家，都姓江，你带一下。” 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的回应：“来啦，我本家来了，我肯定得热情接待了。” 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运动套装、个头高挑、留着短发的女生从旁边窜了过来。 女生长得很白净，身材修长，大方伸出手，“你好，新同学，我叫江来，我来带你去宿舍吧。” 说完，从江小朵手上接过其中一份行李，带头大踏步向前走。 江小朵说了声“谢谢”，跟着江来身后，心里默想：“这个女生，性格很豪爽，像男生一般，留着短发，走路说话都很干脆。这样的人，性格应该比较直来直去，容易相处。” 江来带着江小朵在校园穿来穿去，经过每一处，都向她介绍：“这里是几栋教学楼，这里是几号图书馆，这里是几号食堂。” 江来说话的速度，跟她走路的速度一般，又快又急，机关枪一般。 这样的人，据说脑子好使，转得快。 走了大约20几分钟，江来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指着楼栋告诉江小朵：“同学，这就是你的宿舍。你站在这里看看周围建筑，记住位置，免得等会我送你上去了，如果想出去买东西，转来转去绕晕了。” 江小朵确实方向感很差，经常不辩东南西北，听了之后，依言站在楼门口，前后左右找标记，记住这里的典型特征，看了几分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抬头望向江来，“我应该记住了，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好，我带你上楼。” 江来说完，提着行李“蹬蹬蹬”往楼上跑，好像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爬了几层楼后，江来拐进回廊，来到一个宿舍前，扬起手敲门：“有人吗？有新同学过来入住？” 宿舍门很快被打开了，几个女生纷纷探出头来，“欢迎新同学，你是我们宿舍最后一个入住的。” 江小朵提着行李进了宿舍，目光扫射一眼，发现宿舍是高低床四人宿舍，除了床，每人还有一个柜子，一套桌椅。 其余三人比她早到，床都被占了，只剩下靠里一张上铺，要爬着床边的梯子上去。 江小朵放下行李，宿舍里一个个头不高、瘦瘦的女生说：“新同学，怎么称呼你呢，我叫杨子墨，住你下铺。旁边的这些柜子呢，还剩下最上面的一个，是你的，你可以去买把锁锁起来。” 江小朵闻言，说了声“谢谢”，然后向另外两个介绍了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叫江小朵，市场营销专业的，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另外两个女生，一个眼睛大大的，腿长长的，戴着耳机听mp3，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江小朵，没事人一样继续听音乐。 还有一个，长得有点像年轻版的周迅，身材小巧，五官端正，看起来文文静静，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江小朵介绍自己，抬起头，冲江小朵招了下手，自我介绍：“我叫李子溪，欢迎你。” 杨子墨指着听歌的女生介绍，“她叫肖茵，家住本市郊区，她说她周一到周五住宿舍，周末回家。” 互相介绍完，江小朵从行李里拿出床单被套，爬到床上，打算先把床铺起来。 简单铺完床，又把行李整理出来，放到柜子里，一些文具之类的，就放到了桌子上。 等到全部忙完，才发现，早饿得前心贴后背，肚子“咕咕”叫了。 杨子墨估计听到了江小朵的肚子叫唤声，她还比较热情，招呼她：“小朵，你是不是饿了？正好，我也打算去吃晚饭，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正好我不知道食堂位置，跟着你走。” 两人拿了碗筷，朝着食堂走去。 “小朵，那个肖茵比较清高，不太愿意搭理人，你以后，少跟她套近乎。人家可能觉得自己是海市本地人，骨子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外来的呢。”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那个时候，学生都爱用搪瓷碗。 江小朵农村孩子，一向吃得比较多，拿着大搪瓷碗，要师傅打了四两饭，又打了一些便宜菜，整整装满一整碗，看得杨子墨很惊奇，“小朵，你能吃这么多？你一个女孩子，不怕长胖啊？” 看看杨子墨的碗里，估计就打了一两饭，菜也很精致，不到碗的三分之一，搞得江小朵有些不好意思，“杨子墨，我是从农村来的。我们农村人，放假了要干活、打工，如果不吃饱，是没有力气干活的。” 杨子墨恍然大悟，“哦，你农村来的啊，难怪了。我看电视上，农村人确实都吃得很多。我家是广州市区的，我爸妈从小就不让我多吃，他们说，女孩子吃多了，长得太胖，将来嫁不出去。” “哦，难怪你长这么瘦。没关系的，你看我，怎么吃也长不胖，永远瘦肉比肥肉多。” 两人打完饭，回到宿舍边吃边聊。 吃完后，江小朵说想去买点牙膏牙刷锁等日用品，问杨子墨是否愿意陪她去。 杨子墨欣然应允：“去啊，干嘛不去，还没开学，整天待宿舍，人都闷死了。” 校园也开了不少日用品店，卖方便面、各种零食、牙膏牙刷等日用品都有。 买完东西，杨子墨提议，“小朵，反正回去宿舍也无聊，大眼瞪小眼，不如，我们在校园转一转，聊聊天再回去？” “可以啊，正好，你带我好好转转。我怕开学后，我就没时间转了，不是上课，就是外出打工赚钱了。” 杨子墨听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什么？你？打工挣钱？你不是学生嘛，干嘛还要打工挣钱？” 江小朵也可以理解，“杨子墨一看，就应该是城里出生、城里长大、家境优越的孩子。也难怪，她会对江小朵这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还要自己挣钱来读书生活感到奇怪了。” “杨子墨，我跟你不同，你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父母都有工作，用工资养活你。可我不一样，我家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也不好，如果我不边读书边勤工俭学，我就没钱读书了。” “小朵，你太可怜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自己挣钱赚学费生活费。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爸妈挣钱养活我，供我读书上学，跟你相比，我真是太幸福了。” “杨子墨，其实吧，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值得可怜。咱俩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你出生在城市里，有爸妈挣钱；我出生在农村，需要自己靠双手挣钱。出生不由人，道路由自己。以后，我一样能凭借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出一个光明未来。将来，我的子孙后代也能像你一样，能够尽情享受校园时光，而不用担心没钱读书、生活。” “嗯，小朵，我真佩服你。你刚一来，就让我刮目相看啊。” “杨子墨，人不能一辈子依靠他人，寄身在他人身上，迟早有一天，咱们得自己出去觅食。这种独自觅食的技能，越早学会越好。不然，等到有天需要觅食了，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觅食，那就惨了。” “也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爸妈说了，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只要我认真读书，读完了回广州，我爸就安排我进他们公司。我爸说了，让我读市场营销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懂得市场、懂得管理，这样，他才放心将公司交给我管理。” 你看，人跟人差距不是一般大。 江小朵从出生起就在不停吃苦奋斗，到现在还在苦苦挣扎，以后，也要不停打拼。 可是，杨子墨呢，出生以后就没有自己努力过，读完大学，照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入家族企业，继承家业。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命运如此，除了抗争，别无选择。 江小朵穷、没背景，如果连抗争都放弃了，只能自取灭亡、永世不得翻身了。 命运啊，就是如此不公平。 但是，命运又是公平了，他赋予每个人争取的权利。 这大约就是命运给江小朵最公正的权利：自己奋斗，成为佼佼者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好友?竞选 一切都安顿好后，第二天，江小朵摸索着，到新闻传媒系找丁莉莉。 丁莉莉爸妈把宝贝女儿送到学校后，还想陪着她在上海到处逛逛，丁莉莉催着他们赶紧回家：“爸，妈，你们看，我已经顺利到学校报完到，你们也帮我把宿舍都安顿好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我看啊，你们俩还是今天买票了回去吧。” 丁莉莉爸妈把女儿送到后，啥事情都不让丁莉莉干，宿舍里的整理工作，两口子承包了，帮丁莉莉已经全部搞定。 现在，听到女儿让两人赶紧回家，知道，女儿已经成了飞出笼子里的鸟儿，嫌爸妈在这里碍事，这是赶他们走呢。 虽然心里很伤心，但是表情还是隐藏着，多少有些担心：“莉莉，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爸妈这么远，而且，爸妈得有半年看不到你，这多叫人不放心啦。” 丁莉莉把江小朵往身边一拉，满不在乎地说：“爸妈，你们看，我的右护法江小朵不是跟我一起吗？她呀，没有搞不定的事，这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去吧，爷爷一个人在家，家里还有生意，爸爸还要上班，在这里也是耽误功夫啊。我告诉你们啊，这几天，我要跟江小朵一起，把学校里里外外好好转转，可没时间陪你们啊。” 丁莉莉爸妈听后很无奈，没办法，只好提起行李，不舍道别：“莉莉，有什么事情，一定给爸妈打电话。” 又转向小朵，“小朵啊，你一向比莉莉主意大，能独立自主，拜托你，帮我们好好照顾莉莉啊。”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丁莉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什么事，我责无旁贷啊。” 丁莉莉爸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想到要那么久看不到女儿，心里就有些难受，妈妈揉着发红的眼圈，再三叮嘱：“莉莉，我和你爸回去了啊。你自己在学校，可一定要当心，不要饿肚子，晚上不要出校门，不安全。还有，不认识的人，也不要跟他们出去。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这些，你都听到了吗？” “好的，爸妈，你们都说好多遍了啦，我都记住了，快能背下来了，总结起来就是，晚上不出门，不要跟陌生人往来，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学习，对不啦？” 丁莉莉妈妈被女儿逗得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就知道取笑妈妈。好了，你们待在学校，我和你爸回去了。” “叔叔，阿姨，要不，我和莉莉送你们去车站吧？” “不用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送我们去车站，回来搞丢了还得让我们担心。莉莉，就待在学校啊，听到没有？” “妈，我知道啦，走吧，我和小朵送你们出校门。” 说完，丁莉莉撒娇地挽起妈妈的手，拉着爸爸的手，一起送出校门。 江小朵跟在后面，看着丁莉莉幸福地被爸妈左拥右牵，心里很羡慕好朋友，有这么疼爱她的爸妈，而自己的爸爸江二奎，唉，别想了，越想越气人，越想越难过。 临别时，丁莉莉爸妈反复拉着她的手，遵遵告诫了一遍又一遍，“莉莉，你是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没事啊，少出校门，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容易上当受骗。” 直到丁莉莉耳朵起茧子了，强推着爸妈：“爸妈，快走吧，的士都等不及啦。” 两人才恋恋不舍着上了车，挥着手，总算在的士的拐弯中，消失在丁莉莉视线里。 等爸妈一走，定莉莉兴奋地抱着江小朵，连连转了几个圈，“江小朵，我终于逃离我爸妈的管制，可以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了。” “快放我下来，你这个疯子。你说你，离开疼爱自己的爸妈，至于这么开心吗？说说，你想干嘛，你要像火箭一样上天啦。” 丁莉莉将江小朵放下来，“走吧，我们去吃个羊肉火锅庆祝。我听送我到宿舍的学长帅哥说，学校里有家店的火锅可好吃了。” “好吧，那就去呗，不过可说好，这次，我请你吃。高考后，我去外地打工挣了一笔钱，一个火锅还是请得起的。” “行啊，你请就你请。本公主为了让你减轻吃白食的负罪感，给你这个机会，请我吃羊肉火锅。” 两个人商量好，就返身朝学校走去。 突然，丁莉莉的手机响了，“咦，谁啊，我爸妈刚去坐火车，肯定不是他们。莫非，是谢大彪，除了我爸妈，只有他知道我的号码，而且，是为了跟他亲爱的江小朵保持联络。” 带着狐疑，丁莉莉翻开摩托罗拉手机盖，果然，谢大彪的电话追来了。 “江小朵，你男朋友谢大彪来电话了，赶紧接，不然，人家要急死了，怕你独自飞跑了。” “去你的，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谢大彪，他怎么会有你电话？” 丁莉莉临来入学前，为了方便联系，爸妈特意给她买了部翻盖的摩托罗拉手机。 谢大彪探听到后，心想：“这下可好，要找江小朵，就打她死党丁莉莉电话。江小朵，就算你去了上海读大学，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谢大彪找到丁莉莉，软磨硬泡，总算要到了号码。 这不，刚到学校第二天，电话就追来了。 “谢大彪是谁，他消息灵通着呢。你快接吧，不然，电话要被他打爆了。” 江小朵接过电话，谢大彪兴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江小朵，这下可好了，你虽然到了上海，有了丁莉莉这个手机，我就能随时随地找到你了。” “谢大彪，你是想随时随地监控我吧。我告诉你啊，今年要高考了，你要有本事，就考到上海的重点大学啊，方便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江小朵，你看，你还是喜欢我的，都让我考上海的大学了。本来吧，我想去北京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我勉为其难就去上海吧。” “别假装不情不愿了，我还不知道你，日思夜想着到上海。好好努力啊，争取咱们三个好朋友，齐聚上海，来个江湖豪杰风云际会。” “没问题，有你这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要头悬梁、锥刺股，不舍昼夜学习，一把攻破上海高校大门。” “你家里怎么样？继母还是对你不好吗？” “怎么好得起来，我不是她亲儿子，而且，还是跟他儿子争夺家产的强劲对手。每次她见到我，眼睛鼓鼓的，恨不能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呢。不过，现在我也无所谓了，周末两天回家，就当她是空气。” “同情你，你还是赶紧到上海来，我和丁莉莉都会疼着你的。” …… 两人寒暄着挂了电话。 丁莉莉带着江小朵，七弯八绕找到学校的羊肉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是川式口味，火锅又麻又辣，羊肉煮熟后，放到麻辣锅子里，端出来，继续煮上一会，就能下筷子了。 江小朵从麻辣火锅里，夹了块又大又有肉的羊肉，放到嘴边，牙齿轻轻一咬，羊肉就被撕下一块，吃起来麻麻辣辣很带劲。 “丁莉莉，这羊肉，味道纯正，好吃看得见，赶紧吃。你要不快速下手，一会，可都到我肚子里了啊。” 丁莉莉也夹了块羊肉，送进嘴里，边吃边用手扇嘴巴，“嚯，嚯，我的天啦，这个麻辣劲，辣到我心里了。” 两人不停筷子，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塞羊肉，很快，羊肉就吃完了。 羊肉下面垫的是土豆，土豆早煮得烂熟，入味得很，吃起来，还有羊肉留下来的香味。 …… “哎呀，我的妈，这顿羊肉火锅吃得，我肚子都快撑不住了。” 丁莉莉边拍着肚子，直呼吃得过瘾。 江小朵买了单，两人各自回宿舍。 隔天，就开学了。 班主任姓陆，自我介绍了一番，接着，组织大家开始搞班委选举。 都是新生，互相根本不了解，怎么选，选谁呢？同学们面面相觑。 还好，班主任提议，“同学们，由于大家刚到学校，互相之间不够了解。我建议，参考入学成绩基础上，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毛遂自荐，上台演讲，然后，全班同学集体投票，得票高者胜出。” “在学校当当班干部，以后找工作的时候，应该也是加分项吧？” 这么一想，江小朵热血沸腾，很想第一个冲上去，竞选班长。 不过，看看了全班，打算还是先按兵不动，观察一下其他人再说。 班主任宣布后，很快，一个中等个头、走路像扭秧歌的男生走上了台。 男生笑得有点娘，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舌头卷得厉害。 “同学们，我叫刘一刀。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医生只需要一刀，就把我给剖腹拿出来了，至此，刘一刀就成了我的小名、学名、固定名字。此外呢，我还有一个昵称，被人家称呼为‘娘娘腔’，不过，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虽然外表看着有些娘，人家骨子里，可是纯正大老爷们呢。不信，你们看，我耍个拳给大家瞧瞧。对了，我想竞争班长。” 刘一刀还果真，把讲台当成了舞台，耍猴一样耍了点三脚猫功夫。 可是，他这一耍啊，不仅没有洗脱“娘娘腔”嫌疑，反而更让大家觉得，他这人天生娘。 所以，等刘一刀演讲完毕，扭着屁股回到座位后，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掌声雷动，特别热烈。 还别说，同学们都喜欢刘一刀这号会耍嘴皮子的。 第二个上台的，是个女生，名叫林琳。 林琳皮肤白得透光，像瓷器一般闪着光泽；戴着一幅宽边眼镜，五官很立体，真可谓浓眉、大眼、高鼻、性感嘴唇。 而且，林琳虽然刚上大学，身材出落得前凸后翘，胸脯已经很饱满，穿着蓝色紧身裙的屁股，也很圆润诱人。 所以，漂亮的林琳刚一站到台上，台下的男生就有人吹了声口哨，林琳落落大方看着老师、同学们，好像天生具有领导气质、王者风范一般，“陆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林琳，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国家机关干部。父母就生了我一个女儿，从小，我爸爸就跟我说，林琳，你虽然是女儿身，但是爸爸希望你将来，能像男孩子一样勇敢无畏、敢争输赢，做当代的花木兰。所以，今天，我勇敢站上来了，想竞争团支书，希望大家支持我。” 林琳刚一说完，男生们带头鼓掌，女生们的掌声稀稀拉拉。 看来，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确实如此。 江小朵看了看全班，好像暂时没有人上台，索性心一横，走上了演讲台。 “陆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江小朵，我想竞争班长。我从小，是个家庭贫寒的苦孩子，14岁开始靠自己打工挣学费、生活费，我知道该如何服务同学、帮助同学，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我能为大家服务。谢谢。” 掌声不高也不低，班上绝大多数，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似乎对江小朵所说的什么苦啊、打工啊没有太多感同身受。 …… 同学们依次演讲完后，开始投票，投票结果，江小朵落选班长，刘一刀任班长；林琳，当仁不让，成了班上的团支书，根本没人跟她竞争。 “没所谓，这次不行，到大二的时候，重新竞选吧。” 江小朵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鼓励自己，下次再来。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市场调查 学校正式开学后，一切走入正轨，江小朵就开始寻思着：“是时候，找份兼职打工了。” 学校的宣传栏里，张贴了各式各样的招聘广告，找家教的、找促销的、找培训老师的，等等，不一而足。 突然，一个ld公司招聘调查员的广告，进入了江小朵的视线。 “市场调查员，这跟我市场营销的专业很对口啊，我得去试试。” 按照招聘里的地址，江小朵找到了招聘考官：ld调查公司的督导。 督导是个30多岁的男人，分别跟前来应聘的学生逐一交谈面试，口齿伶俐、头脑灵活的，都留下了，其他木讷呆板、半天说不出几个字的，都落选了。 然后，督导给成功应聘上的学生培训并布置任务。 “同学们，首先，恭喜你们被录用为ld调查公司为期三天的调查员。我们这次的任务呢，是对糖尿病患者展开入户调查，要求大家深入各居民小区，对家中患有糖尿病的患者，按照问卷上的问题，逐一进行调查了解。这个任务的时间是三天，每人每天完成问卷的最低要求是至少10份有效问卷，日工资为100元，超过10份的有效问卷，每份按照10元额外奖励。现在，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打算如何成功敲开居民的门，并且成功入户调查？” 一个看着很机灵的男生说：“出示ld调查公司证件，说明来意。” “如果人家认为你是骗子，依然不相信你，不让你进门怎么办？” 另外一个看着很大方大胆的女生说：“除了出示ld调查公司证件，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出示学生证，打消居民顾虑。” “如果还是被拒之门外呢？” “有了，我是一名预备党员，我还可以出示我的党员证。” “嗯，是个好点子。同学们，入户调查是一项很不容易做的工作，我们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居民是否信任我们；其次，居民是否愿意向我们分享有关糖尿病的信息。所以，这里，我要强调几个入户调查的要求：第一，大家首先着装要干练得体，最好穿职业装；第二，入户调查要有礼貌，轻轻叩击门扉，面带微笑，等待应答；第三，如果客户拒绝开门，不能生气大骂，要以礼待人，要跟客户说‘打扰了，谢谢您’；第四，入户后，简洁明了说明来意，并开始开门见山，展开问卷调查；第五，不能吃或者拿客户任何东西，切记同一个客户，不要耽搁太久；第六，调查完成后，将公司准备的小礼品回馈客户。” 督导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同学们好像基本都清楚了要点，接着，督导严肃强调，“调查工作必须实事求是，不能搞任何弄虚作假。比如，有的同学自作聪明，根本没有入户调查，就找了同宿舍几个同学填表，应付了事，一旦抓到，立即取消调查员资格，并取消一切工资待遇。同时，以后也不得录用为调查员。同学们，你们所有的问卷调查，我们都会进行抽样回访调查，千万不要存侥幸心理，胡乱编造交差，或者，私吞本该给客户的小礼品。”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啊。有的同学以为，抽样调查不会查到自己头上，私自侵吞了本该给客户的小礼品。我们抽样调查的时候，客户反馈说，根本没有收到礼品。这种行为，是一个很不合格的调查行为。” 督导说完，看看大家，问：“对本次调查，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开始发调查问卷，并且给大家分配各自的调查区域。大家拿到问卷后，就可以开始调查了。” 同学们都没说话，督导就发了问卷，让大家尽早启动，务必三天内全部完成，并叮嘱，当日完成的调查问卷，当日上交。 江小朵拿到问卷，有些犯难，“自己是个新生，刚开学也没多久，对自己所负责的调查区域，根本不熟悉，怎么去做入户调查呢？” 于是，找到好朋友丁莉莉，让她给出点主意。 “小朵，这样吧，我们拿张地图，查好交通线路，我陪你去吧。你说你对这里根本不熟悉，两眼一抹黑，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说得也是，你不是要上课吗？怎么陪我去？” “你傻啊，我跟你一样，课集中在上午，下午我们就能一起出发了啊。” “那太好了，正好，我们现在都没课，你陪我去吧？” “别急，咱们先去小卖部买张地图，查找好交通线路，然后才有准备地出发，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两人找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两张上海地图，然后，又在网上详细查找了交通线路，这才出发。 江小朵用袋子提着调查问卷和礼品，丁莉莉拿着地图和线路信息，坐上了学校门口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还能找到座位。 两人找了个靠近后门出口的位置坐下，丁莉莉疑惑地问： “小朵，你行啊，刚来就找到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快跟我说说，哪里找的？” “就在学校的宣传栏啊，那里到处都是招聘小广告。” “是嘛？哪天干脆我也去看看，能不能也像你一样，找个兼职工作。” “我的小公主，您就别凑热闹了。你家又不缺钱，还是认真读书上课吧。我是家里穷，没办法。” “可是，我觉得打工很好玩啊，又能挣钱，多好。” “好玩？等到大热天，你要在火热的太阳下，脚底板发烫地走在路上；下雨天，在暴雨里东奔西跑，你就知道，生活是很残酷的，一点都不好玩。” …… 两人说着话，到了第一个居民小区。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旧式居民小区，总共只有7层高，没有电梯。 “丁莉莉，等会，我来说话，你就站一边保持微笑，别说话就行了。” 丁莉莉做了个ok手势，表示完全配合。 到了第一户人家，江小朵蜷曲食指和中指，礼貌地叩门，连续叩击了三声，没人反应，“看来没人，我们到下一家吧。” 第二户人家，江小朵敲门后，门里的人问：“谁啊？” 江小朵回答说：“您好，我们是ld调查公司的调查员，正在开展糖尿病入户调查，请问，您家里有糖尿病患者吗？” “没有，没有，走开，我们家人都健康得很，什么糖尿病不糖尿病的，晦气。” 第二户吃了个闭门羹，丁莉莉吐了吐舌头，“小朵，看来打工，还真是不容易啊，人家连门都不给开。” “那是啊，这世上，凡是关于挣钱的事，就没有容易的。别泄气，这才刚开始呢，才哪儿到哪儿啊，咱们继续。” 第三户人家，门敲了三声，就开了里面第一道门，隔着外面门的排风孔，是一对老年夫妇，老太太警觉地站在门口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爷爷，奶奶，您好，我是上海一所大学的学生，这是我同学，您看，这是我的学生证。今天我们敲门呢，是因为我代表ld调查公司，正在做一项有关糖尿病患者的入户调查。请问，您能抽出一点时间，接受我们的调查吗？” “哦，是学生做糖尿病调查啊，行啊，你们进来吧，我正好患有糖尿病，可以接受你们调查。” 江小朵和丁莉莉在后面，偷偷击了个掌，庆祝首战成功，然后，小心翼翼进到屋里。 屋里就只有老爷爷和老奶奶，两人看着都很慈祥。 老奶**发发白，长得脸盘端正，慈眉善目，微笑着。 老爷爷呢，看着很瘦小，但是和蔼可亲，也不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性之人。 等江小朵和丁莉莉进到屋里，老奶奶热情招呼两人入座：“快坐吧。瞧瞧，这两孩子多懂事，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 江小朵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对老奶奶和老爷爷说了声“谢谢”。 接着，江小朵拿着问卷调查表，开始按照表上的问题，一个个发问。 原来，老奶奶从40多岁，就开始患有糖尿病，经常使用的药物，就是打胰岛素。 但是，打胰岛素又有不少副作用，所以，还是很多问题。 吃东西也有各种禁忌，比如禁油腻、禁过于荤腥，主要吃素为主。 江小朵认真听着老奶奶的回答，仔细在问卷上记录，全程花了大约30分钟，总算完成了第一份问卷。 然后，江小朵从礼品袋里，拿出了一个保温瓶送给老奶奶，“奶奶，这是公司给您赠送的小礼品，感谢您积极参与我们的问卷调查。衷心希望，以后科技发达了，能研发出更好更有效的产品，给像您一样的糖尿病患者，带来福音。” “哦，参与调查，还有礼品啦，谢谢你，小姑娘。你们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奶奶，爷爷，我们不喝了。公司有规定，到客户家里，不能给客户添任何麻烦，更不能拿或者要客户东西。” “好好，你们是两个好孩子。” 两人连连道谢，告辞了出来。 “小朵，你好厉害啊，成功搞定第一个。而且，我刚才坐在旁边，觉得你好专业呢，有没有看到我崇拜的眼神，现在，请收下我的膝盖。” “别开玩笑了，我就是按照调查规定，按部就班进行而已。如果哪天，这调查是我牵头在全国各地组织的，那还差不多。” 第四户，开门的，依然是两个老人。 也难怪，现在是上班时间，家里留守的，只可能是老人。 老太太很胖，走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的肉在抖，明显就是虚胖。 老爷爷呢，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威严。 “你们找谁呀？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你们。” 江小朵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老人听说是学生，上门搞入户调查的，也很爽快打开了门。 胖胖的老太太说：“我患糖尿病都很多年了，吃了很多药，又打胰岛素，这病，根治不了。” 于是，江小朵又打开调查问卷，开始逐一问起问题来。 两人搜楼一样，把附近的居民小区跑了个遍，花了五六个小时，爬楼爬得腰酸背痛腿抽筋，问问题问得口干舌燥，终于完成了12份调查问卷。 丁莉莉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忙到天黑，又累又饿，不觉感叹：“小朵，这打工挣钱，我可吃不消，真的很辛苦。你看，我们忙了这么长时间，算起来，你才拿到120元。120元，差不多一顿火锅钱而已。” “丁大小姐，现在知道了吧，打工挣钱没有那么轻松的。你呀，还是继续做你的小公主，别出来吃苦受累了。对了，今天，你陪我跑了半天，这样，我请你吃麦当劳吧。” “别，你那点辛苦血汗钱，还是留着做学费吧。我呀，回学校去吃。怎么样，这样的好朋友很够意思对不对？” “对对对，你这样的好朋友，给我来十打也不嫌多。”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学校舞厅 ld调查公司的调查工作，三天后结束了，江小朵共计挣了360元。 “还得继续找兼职才行，不然，学费生活费每年算下来，还是一笔大开支。” 江小朵心里寻思着，又来到了宣传栏贴小广告的地方，看到一则家教转让信息：“本人今年大四即将毕业，现转让手里家教一份，周六周日辅导，每月350元，转让费150元，如有意，请联系。” 后面留的，是宿舍电话。 江小朵拨电话过去，约转让人见面，“您好，您有一份家教要转让是吗？我正好在找兼职工作，可以见面聊聊吗？” “可以啊，10分钟之后，学校大操场见面吧，就是有一个大篮球场的那个。我会拿一本小说《悲惨世界》。” “好的，不见不散。” 江小朵放下电话，拔腿奔往大操场。 那里，有不少学生在打篮球、羽毛球，大家玩得热火朝天、放松肆意。 江小朵来到操场跑道边，不一会，一个个头高高胖胖、皮肤很白的女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小说《悲惨世界》。 “应该是她无疑了”，江小朵朝女生走去。 “您好，我刚才打电话联系过，关于家教转让的事情，请问是您要转让家教吧？” “是的，你好，我是外语系的团支部书记，今年马上要毕业了，手里家教的家长委托我，给她家孙子再找个家教接替。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交150元介绍费，我给他们打电话，由你接替。” “没问题，我愿意，这是150元，给你。” 交完介绍费后，女生去楼下小卖部给家长打了电话，说了江小朵的姓名，约定好周末补习时间，就这样，入大学的第一份家教，通过交介绍费转让的形式，拿到了。 “今天星期五，明天就该去补习了，我是不是得准备一下呢？” 但考虑到毕竟还没有见过补习的孩子，江小朵就想着，“周一到周五下课后，还得找点兼职，这样，才能挣更多钱。” 接着，江小朵又跑去学校的几个餐饮店，“您好，我是学校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请问您这里需要服务员吗？” “不需要呢，我们这里服务员够了，你去别处看看吧。” 问遍了学校的好几家餐饮店，都说满员了。 江小朵正在思考，该怎么再找一份兼职，丁莉莉正好上完课，准备去打水，经过餐饮店，看到江小朵，“江小朵，你在这走来走去干啥呢？怎么，又要请我吃羊肉火锅啊？” “丁莉莉，我本来想到学校餐饮店做服务员，这里就在学校内，既不耽误功课，也不耽误挣钱，岂不两全其美。可惜，人家都满员了。” “小朵，你给自己歇口气吧，别整天打工啊挣钱的累死自己。这样吧，咱先休息几天，喘口气，然后再找兼职，成不成？” “兼职我已经找到一个了，周六周日家教。” “那你还急什么，明天不就周末了，你就该去做家教了。走，陪我去打水，咱们洗澡、吃饭，晚上去学校舞厅跳舞吧。” “舞厅？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哪里会跳舞，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去吧，去吧，求求你了，我一直想去，可是总是不能鼓起勇气。今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又说不去，别让我扫兴嘛。” 丁莉莉拉着江小朵胳膊，一个劲央求，江小朵想着她陪自己跑糖尿病调查，爬上爬下累得不轻，应允了，“好吧，我陪你去，你去跳，我在旁边坐着欣赏。” 商量好去跳舞，丁莉莉兴奋得很，跑回宿舍梳洗打扮，然后到操场边跟江小朵碰头。 丁莉莉穿着一身纯白棉织连衣裙，手上拿了件薄外套。 裙身很修身，衬得丁莉莉的腰肢更加纤细，显现出18岁少女婀娜苗条的身段。 月光把朦胧的薄纱笼罩到丁莉莉身上，丁莉莉的皮肤在夜晚灯光和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肤如凝脂，宛如天女下凡一般，看得江小朵都呆了，忍不住夸赞：“丁莉莉，你穿这身裙子好美啊。今天，你肯定是舞厅里最抢手的公主。” 丁莉莉看看江小朵，责怪：“小朵，咱们不是说好了去跳舞吗？你怎么就穿了牛仔裤、牛仔外套？” “丁莉莉，我就不跳了，再说，我手脚不协调，学也学不会。今天，我是绿叶，你是红花，专门陪衬你的。” “那好吧，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学校布置的舞厅。 舞厅里旋转的彩色灯光，转得江小朵很晃眼睛，不觉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男生、女生陆续到来。 男生们西装革履，皮鞋铮亮。 女生们长裙飘飘，香风习习。 只有江小朵，穿着简单的牛仔服，既没化妆，也没着裙，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说，大学是一个让女生脱胎换骨的地方。 大一刚报到的时候，犹如丑小鸭、土老帽。 到大二的时候，开始慢慢脱掉老土气息，学着化妆、穿漂亮衣服。 大三的时候，基本算是半个摩登女郎，懂得了化妆打扮，按照不同场合，搭配不同服饰。 大四毕业的时候，走出校门，根本看不出任何一丝土气，变得洋气十足，俨然已融入城市的审美和节奏。 两人到达舞厅后，随着男男女女陆续到达，很快，舞厅里的音乐变成了交谊舞曲调，一些大二、大三的男生女生搭档，开始进入舞池翩翩起舞。 江小朵陪着丁莉莉站在舞池边上，丁莉莉初来乍到，也没有舞伴，只能尴尬站着观看。 舞池里，男生女生旋转跳舞的时候，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来到丁莉莉面前，很绅士地邀请：“美女，能赏光请你跳一支舞吗？” 丁莉莉抬起眼睛，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男生帅气的面容，跟影视明星王凯有几分相像，个头高大挺拔，而又风度翩翩，看得丁莉莉心旌摇荡，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好的。” 男生估计料到丁莉莉害羞，主动牵起她的手，慢慢滑入了舞池。 然后，江小朵一直站在边上，目不转睛看着丁莉莉跟帅气男生跳舞。 两人配合很默契，真可谓郎才女貌，把舞池里很多人都比得黯然失色。 “咦，丁莉莉是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正当江小朵看得入神的时候，耳边一个陌生声音响起，“美女，人家都跳舞，你来当看客啊？怎么样，我看咱们挺配，你穿牛仔裤，我穿西装配运动鞋，要不要我们也下去舞池，搅他个天翻地覆。” 江小朵看了看男生，果然，男生上身穿着看着还得体的西装，下面，却穿的是牛仔裤配运动鞋，也觉得好笑，“不用了，我看看就好，我是陪我好朋友来的。瞧，舞池里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最耀眼的星，就是我好朋友。” 男生朝舞池望了一眼，“奇怪，你跟你好朋友不是一个路数啊。怎么看，人家都像白雪公主，你就像白雪公主旁边的小矮人。” “是啊，我们俩很不一样，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告诉你，我们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了。” 一曲终了，男生女生纷纷从舞池下来，陪丁莉莉跳舞的男生意犹未尽，提前预约，“美女，跟你跳舞太享受了，我要预定你的下一支舞曲。” 江小朵来到丁莉莉旁边，说道：“丁莉莉，我明天还有家教，你继续跳，我该回去了。” 江小朵说完，不等丁莉莉反应，就跑出了舞厅。 “小朵，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刚才一起跳舞的男生有多么着急不舍，丁莉莉抓了外套，就冲出了舞厅。 追上江小朵后，丁莉莉仍然沉浸在刚才跳舞的美妙中，“小朵，你不觉得刚才的男生又帅又绅士吗？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帅、这么有修养的男生呢。” “嗯，是蛮帅的，跟你也很般配。不过，丁莉莉，你要小心一点啊，但凡太帅的男生，都会有些花心的。” “不会的，这个男生看着，不像很花心的样子。你没看到，他刚才只想跟我一个人跳舞啊？” “是啊，花心的男生，刚开始也是很专情的，可是，等到玩腻了，花心本色就冒出来了。” “小朵，你好像不喜欢那个男生啊？” “有点，我对太帅的男生，天生有股戒备心理。” 两人边走边聊，然后朝各自的宿舍而去。 江小朵也想去跳舞，去尽情玩耍，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家里的经济窘况，江二奎烂泥扶不上墙，就没有了其他心情。 唯一的想法，只有赚钱、赚钱、赚钱。 刚才，坐在舞厅台下看的时候，舞厅里旋转五彩灯光四处扫射，明明灭灭的时候，江小朵看到像自己一样的男生女生们，花一样娇艳的年纪，年华正好，美梦正酣，抱着美好的梦想，从不同的地理位置、不同的家庭环境来到上海，在这里读书求学，指望着毕业后，宏图大展，会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而江小朵，也正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迫切想要改变命运，改变现有的一切。 命运，会有那么容易撼动吗？江小朵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能得偿所愿吗？ 大概，只有命运知道吧。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 兼职家教 第二天，星期六，江小朵难得让自己多睡了一会，然后，10：00起床，梳洗吃饭，准备坐车过去做家教。 周末，公交车上人挺多。 有父母牵着儿女，背着大包小包，看样子，打算周末出去游玩。 有老夫妻俩，坐在一起，手拉着手，不知道是去看望儿子或孙子孙女。 还有像江小朵一样的学生，耳朵里塞着mp3，听歌听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江小朵站在公交车上，手拉着车上的吊环，随着车辆忽快忽慢，人被颠簸得甩来甩去，突然一个急刹车，江小朵重心不稳，差点从车中间甩到车头，幸好紧紧拉住车环，才勉强稳住没被甩出去。 车在车流中蜗牛一样，慢慢爬行，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江小朵才达到了家教所在的小区。 顺着电梯上到12楼，按了门铃，响了两声后，门打开了。 “阿姨，您好，我叫江小朵，是过来做家教的。” “来，小朵，快进来，在门口把鞋换一下。” 进到屋里，客厅挺宽敞，阿姨是个50多岁的女人，自我介绍说：“小朵，你刚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吧。我是孩子的奶奶，我们家太奶奶、爷爷、奶奶、我儿子、孙子一起住。我孙子的爸妈离婚了，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性格很内向，但是又很调皮，在学校，老师经常告状说他喜欢扯人家女同学头发。唉，可能还是从小没有妈妈、缺乏母爱的缘故吧。” “阿姨，那他妈妈也不回来看看他吗？” “没有，从来没有，这个女人狠心得很，离婚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都不关心她自己儿子的死活。” “哦，难怪孩子性格内向，可能还是跟从小妈妈不在身边有关。这样吧，您把我带到孩子房间，我们开始吧。” “好。这孩子，都换了好多家教了，他不听人家老师的，家教老师都被他气跑了。在你之前的上一个家教，跟这孩子相处得还行，她算待得最久的家教了。” “阿姨，我知道了。” 小孩的奶奶把江小朵带到小孩房间。 这是一个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小男孩，长得瘦瘦的，脑袋偏大，跟江小朵一样，长了个奇大无比的脑袋。 小男孩的眼睛透着股机灵劲，一看就知道鬼点子多，比较调皮贪玩。 他看到江小朵进来，眉毛上扬，挑衅地看着江小朵，“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告诉你，我已经赶走了好多老师了，这次，看你能待多久？” “这小家伙，刚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看来不好对付。” 江小朵沉吟着看了一会小男孩，微笑着问：“你叫文家祥是吗？我叫江小朵，是新来的家教老师。你看，我进门就发现了，我们俩都有一个大脑袋。据说，长大脑袋的孩子，都聪明得很。我相信，家祥小朋友也一定很聪明。” 小男孩不屑于一听，噘起嘴巴，鼻孔哼了一声：“哼，你废话真多，不就是想讨好我，好让你待长一点，多挣我家的钱吗？” 江小朵被这小男孩抢白得无语，“他还真说对了，我做家教，就是为了挣钱。不过，不挣昧心钱。这个小男孩，如果他听我的，好好学习，我就做下去；如果不听呢，只能让他们家另请高明了。” “文家祥，既然你知道你家出了钱，请我来做家教，那你总知道，你耽误的每分每秒，都是要算钱的。来，把作业打开，我们开始吧。” 文家祥把书包朝桌上一扔，“作业都在里面，你自己拿出来吧。” 江小朵很无奈，“得，拿就拿吧。” 于是，江小朵把书包里的作业都翻了出来，主要辅导语文、数学。 “那我们先从语文开始吧。” 文家祥根本不搭话，好像没兴趣学习。 等到江小朵把作业打开，让他拿起笔做作业的时候，文家祥右手拿着铅笔在手里转来转去，左手就开始拉扯江小朵的头发，“江老师，你说，我妈妈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有这么长的头发？” 这话把江小朵问得一愣，“这，这，我不知道呢。怎么，你没见过你妈妈吗？” 文家祥小脸开始阴沉起来，“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我们班同学都有妈妈，就我没有。” “家祥，听老师说，你妈妈也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很忙，没有空回来看你。要不这样，我们今天认真学习，家教结束后，我去帮你打听一下，看你妈妈在哪里，让你妈妈写信给你，好不好？” 文家祥的眼睛开始发亮，幻想着可能见到妈妈，或者收到妈妈的来信，“真的吗？只要我好好学习，就能收到妈妈的来信？” “对啊，你只要听江老师的，好好跟着老师学习，老师向你保证，一定想法找到你妈妈，让她给你写信。” “好吧，我们开始做作业吧。” 辅导作业开始了，文家祥调皮捣蛋惯了，习惯了在学校扯人家女生头发，所以，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依然右手写字，左手呢，就扯江小朵的头发。 江小朵知道，“文家祥一定是从小缺乏母爱，所以，就尤其痴迷女生的头发。扯女生的头发，代表他亲近妈妈，想念自己的妈妈。算了，只要他学习，扯就扯吧。” 所以，就成了，江小朵低下头认真给文家祥讲作业，文家祥边听边写边扯头发。 语文辅导完了，又开始辅导数学。 文家祥别看调皮捣蛋，脑瓜子好使得很，数学题一教就会，数学作业很快搞定。 本来约好，家教时间从2：30-6：30，现在，作业辅导完了，江小朵就开始给他提前预习功课。 文家祥呢，眼睛听着讲解，左手的揪头发动作可没落下，把江小朵的头发左扯扯、右拉拉，还伸出双手，打算去给江小朵扎个小辫。 江小朵忍无可忍，沉下脸来，“文家祥，你给我住手。咱们不是说好了，专心学习，然后，我想办法让你妈妈给你写信吗？” “老师，我在听呢。你讲的，我都听进去了，不信，你考考我。” “行，老师现在来考考你，功课预习你听得怎么样了。要不这样，如果我考你，你都答对了，我就允许你用左手继续扯我头发，不准双手参与；如果你答错了，就给我老实拿下双手，放过我的头发。” “好啊，没问题。” 文家祥的左手依然把头发扯来扯去。 江小朵将预习的语文和数学各考了考，没想到，这小家伙看着好像在玩，其实都记到心里了，问得问题，答得分毫不差。 “好吧，算你聪明。没办法，只能我头发遭殃了，让你的左手继续扯。” 文家祥很得意，左手扯头发的动作变得更娴熟了。 作业做完了，功课也预习了，还有半个小时时间，江小朵灵机一动，“让这小男孩想象他妈妈的样子，给我描绘出来，或者画出来，这下，我的头发不就解放了。行，就这么办。” “文家祥，今天咱们的任务都完成了，作业做完了，功课也预习了，还剩余一点时间，我们来训练一下你的口头作文，怎么样？” “怎么训练？什么是口头作文，就是只用嘴说，不用笔写是吗？” “没错，口头作文的意思，就是用口将你脑海里的东西描绘给老师听。这样，我们以‘我的妈妈’为题，你给老师口头描述出你心目中妈妈的样子，好不好？” “好，我心目中妈妈的样子，你让我想想。” 文家祥果然放过了江小朵的头发，开始认真想象内心里，他妈妈的样子。 “好了，我现在开始给你描述，你听好了。” 我的妈妈很漂亮，她也很爱我，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脸上，还有一对小酒窝。 当她朝我微笑的时候，她的小酒窝好像在对我说：“家祥真乖，妈妈爱你。” 当她朝我发脾气的时候，她的小酒窝好像在说：“家祥，你太调皮了，不是个乖孩子。如果你再这样不听话，妈妈可不喜欢你了。” 可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了，我很想我的妈妈。 我很想知道，妈妈是不是也像我前面的女同学一样，有一头美丽的长发，每次上课的时候，我都会伸出手，去揪女同学的长发，就好像，我揪的是妈妈的头发，妈妈就在我前面。 妈妈，我想你，我好想你回来看我。 文家祥神情向往，眼睛有泪光，口头描述着，突然哭了起来。 江小朵帮他擦去眼泪，小声安慰他：“家祥，老师会想办法，让你妈妈给你写信的，快别哭了，好吗？” 而江小朵的眼睛里，也不知不觉涌上了眼泪。 家教结束的时候，江小朵奖励了一颗带来的棒棒糖，“家祥，你今天表现很棒，老师奖励你一颗棒棒糖。今天，老师该走了，明天老师再过来给你辅导。” 从家祥的房间出来，文家祥的太奶奶、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在客厅，看到江小朵出来，热情招呼，“江老师，辅导结束了啊，辛苦了，来，吃点水果吧。” “叔叔阿姨，不用了，天晚了，我该坐车回学校了，回学校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呢。” “那好吧，你早点回去。这是一点水果，你拿回去宿舍吃吧。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孩子，远离父母来这里读书，也很不容易的，希望我们家祥，没有让你为难。” “没有，家祥今天表现很不错，作业做完了，功课也预习了，还练习了口头作文。” “哦，是吗？还是江老师有办法，以前的家教，做一次就被他气跑了。” “谢谢叔叔阿姨的水果，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提着家教家里给的水果，江小朵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晚上7：00，秋末临冬了，天气开始转凉，秋风在窗外无声地吹着，行人在秋风里，用手捂着被风刮起的衣服，急急忙忙向前走。 树叶剥离了树枝，树枝在秋风里，显得冷冷清清、没着没落。 江小朵看着窗外的夜灯，大街上拥挤的车辆和人流，光秃秃的树枝，看到车窗玻璃上，映照的自己一张小巧的脸、小巧的身体，深刻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小人物，在生活里奔波忙碌的艰辛。 而这种马不停蹄的奔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家祥“妈妈” 公交车在晚上按照既定线路，绕来绕去开了又是一个小时左右，江小朵总算到站了。 下车后，正好有个快餐店卖盒饭，江小朵想着，这么晚回学校，食堂早关门了，还是吃点快餐对付一下得了。 买完盒饭，提着水果和盒饭，步行朝学校走去。 走了大约五分钟，遇到一对中年夫妇，女人开口就说：“同学，行行好，帮帮我们吧。我们是从外地来上海找失踪的女儿的，我女儿高考没考上大学，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跑了。我和他爸四处都没有找到，花光了身上的钱，现在，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求求你，同学，给我们点路费，好让我们能买票回家。” 江小朵看了看，发现这对夫妻看着老实巴交，穿着普普通通，好像也不像什么骗子，于是问道：“你们知道你们女儿去了哪里吗？如果没有方向，这样四处找也不是办法啊，不如报警吧。” “报了，我们早报了，警察也没有找到。没办法，所以我们自己出来找。” “这样吧，我呢，也是个穷学生，这是我刚买的盒饭，估计你们找了一天，没吃饭的吧？这份盒饭你们拿去吃，还有水果，我身上也只有20元钱，都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你们的女儿。” “同学，谢谢，太谢谢你了，好心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不用谢，你们赶紧吃吧，我回学校去了。” 把盒饭、水果和钱给了这对夫妻之后，江小朵加快步伐，朝学校门口走去。 背后，那对夫妻仍然在后面不停地说：“谢谢你，好心的同学，好人有好报啊。” 江小朵听到这感激的声音，只恨自己没有更大的能力，帮助这对可怜的夫妇。 回到学校，宿舍的女同学都躺在床上，肖茵依然听着音乐，对江小朵回来视而不见，李子溪和杨子墨冲江小朵挥了挥手，“小朵，回来啦，你这够辛苦的，周末几个小时家教。” “嗯，来回两个小时公交车，是有点累。我还要备备课，洗洗马上上床。” 学生宿舍没有热水，冬天，都是隔两天开放大澡堂，所有学生凭购买的洗澡票进去洗澡。 江小朵去过几次，那场面，壮观得很。 只见一个巨大的澡堂里，隔开了很多小的区间，没有门，互相之间就隔了左右两道墙壁。 人刚进去，瞬间被热气熏蒸得无法睁开眼睛，整个澡堂里，全部被热气、雾气所笼罩。 江小朵在热气、雾气中努力向前，寻找空的洗澡间，每经过一处，都是白花花在冲澡的女生酮体，羞得江小朵根本不敢抬眼。 在澡堂里东转西转半天，总算等到有女生洗完在穿衣服，江小朵迅速放下脸盆、毛巾，背对着等候。 等了一会，女生穿完衣服，拿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冲背对的江小朵招呼一声，“同学，我洗完了，该你了。” 江小朵进到不大的洗澡隔间，打开热水，不好意思脱光衣服，“哇，热水真够热，简直可以把人烫熟拔毛。” 在江小朵洗澡的时候，又有其他女生陆续进来，也在澡堂里到处找空余洗澡间。 江小朵很不习惯赤身裸体被人围观，赶紧用热水“哗哗”周身冲洗，速战速决，穿好衣服，逃离大澡堂。 后来，基本都是用热水瓶、塑料水桶提热水回来，在女生刷牙洗脸的盥洗室冲澡。 有些懒得去打热水的女生，偷偷买了热得快，就是一根能迅速加热的金属管，插入装满水的桶中，通电后，几分钟就能把一桶水加热。 不过，由于热得快耗电，如果很多人同时使用，很容易导致宿舍电路短路，所以，宿管员经常上门没收热得快。 江小朵边想起大澡堂的壮观景象，边拿起热水瓶，准备去盥洗室简单梳洗。 马上冬天了，宿舍的盥洗室冰凉冰凉的，衣服脱掉后，喷嚏立马跟着打起来了，江小朵怕感冒，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回到宿舍，躺到了床上。 “文家祥那么想念他的妈妈，要不，我今天晚上仿照她妈妈的口吻，给他写一封信，以后隔三差五写信，让这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感受到来自妈妈的温暖。” 想到做到，江小朵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展开纸，用一本厚厚的书当作“书桌”，在床上开始写起信来。 亲爱的家祥： 我的儿子，我是你的妈妈，妈妈非常非常想念你，也很爱你。可是，妈妈有工作，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冰天雪地，厚厚的积雪快要把妈妈的大腿淹没，手伸出去，立刻就被冻僵了。 看到这么厚的积雪，妈妈想到，你那里也快到冬天了，儿子，你冷吗？你可要多穿一点，千万不要冻感冒了。如果那样，妈妈会很心疼，又很自责的。因为，是妈妈不好，没有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不能看着我的儿子长大，母子相伴。 家祥，你想妈妈吗？如果你也想妈妈，就给妈妈写信吧，妈妈如果收到你的信，会高兴得发狂。妈妈想像，我的家祥应该长高了、长大一些了吧，明年，就该10岁了吧，妈妈真想回去，给你过10周岁生日。 可是，儿子，妈妈不能，妈妈的工作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去看你。 所以，儿子，妈妈只能在心里想念你，在梦里梦到你。 想你的、爱你的，妈妈。 2000年9月25日 假扮成文家祥的妈妈，江小朵坐在床上，完成了这封“家祥妈妈”来信。 “这样，算不算欺骗孩子呢？可是，如果不这样，这个小男孩会一直有心结，以为他的妈妈不要他，不喜欢他，善意的谎言，总好过残酷的现实吧。” “问题是，欺骗之后，以后又该怎么圆谎呢？总不能一直说，妈妈工作太忙，妈妈回不去。” 江小朵内心斗争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带着这封信，拿去给家祥，让他高兴高兴。 刚写完信，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宿舍的电话铃响了。 杨子墨在下铺，接了电话，“小朵，找你的。” 电话被递过来，“小朵，我打电话过来，就是看你回来没有，今天天气有点冷，我怕你回来太晚，冻感冒呢。听到你的声音，这下我放心了。” “丁莉莉，谢谢你呀，一直这么关心我。你今天晚上又去跳舞没有？” “没有，太冷了，再说，你又不能陪我去，我一个人去，多没劲。” “不是还有昨天那个帅哥嘛，只要你去，他肯定会陪你跳舞的。” “去你的，你不是说了，帅哥都很花心吗？人家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绅士风度，不知道多少莺莺燕燕追着呢，哪里轮到我？” “听听，咱们的公主丁莉莉这是在为某人吃醋啊。老实说，是不是对人家念念不忘。俗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想，说不定明天，帅哥就找到你宿舍呢。” “行啦，别拿我逗趣了，不跟你说了，我睡了，好冷。” 丁莉莉表面嗔怪，实则欢喜地挂了电话。 江小朵猜得没错，丁莉莉情窦初开，开始想念第一天陪她跳舞的帅哥了。 跳舞回来的当天晚上，丁莉莉梦里还梦到被帅哥环拥着，翩翩起舞呢。 挂完电话，江小朵收好信，睡下了。 第二天，周日，江小朵睡到八点钟，洗漱完毕，匆忙去图书馆查了些资料，匆匆吃完午饭，又去赶公交做家教。 家祥追问，“我妈妈来信了吗？我妈妈来信了吗？” 江小朵耐心宽慰他，“家祥，老师还需要时间，才能找到你妈妈，你别急，下个周末，我一定想办法联系到你妈妈，并把信带过来。” 家祥有些失望，又很不甘心，学习，没有昨天那么有劲头。 第一次周末家教结束后，江小朵决定，“下个星期，我就把这封信给家祥，哪怕是欺骗，也要让这个小男孩感觉到，他没有被他妈妈抛弃，他妈妈还是很爱他的。” 周一到周五，在上课、完成作业中度过了。 到了下个周六，江小朵带着信，来到了家祥家。 依然是文家祥的奶奶开门，“江老师，家祥已经在屋里了，你直接过去吧。” 江小朵换好鞋，来到了文家祥的房间。 文家祥正在玩乐高玩具，“家祥，猜猜，老师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我妈妈来信啦？” “哇，家祥，你太聪明了，一下被你猜中了，你妈妈来信了。我上个周末回去后，想办法找到了你妈妈工作的地方，给那里发了封邮件，说你很想念她。你妈妈立刻回了邮件，说她也很想念你。可是，她工作的地方没有电话，不能给你打电话，她想你想得睡不着。你看，邮件我已经抄写下来了，等会咱们学习结束，就来读你妈妈给你写的信，好不好？” “老师，我们能先读信吗？我想读我妈妈给我写的信。” “不行，读完信，你会激动得没法学习的。听老师的话，咱们先认真学习，学习结束了，就开始读信。” “好吧，我真希望学习时间快点结束。” 接着，江小朵开始给他训练小学生作文，教他想象作文，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一个公园，里面会有什么；观察作文，仔细观察他爱玩的乐高玩具，然后，用笔描绘出来；日记式作文，把一天当中发生的事情，用笔写出来。 接着，又训练数学，比如心算、口算。 …… 最后，还剩下十分钟，给他读了他妈妈的来信。 亲爱的家祥： 我的儿子，我是你的妈妈，妈妈非常非常想念你，也很爱你。可是，妈妈有工作，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冰天雪地，厚厚的积雪快要把妈妈的大腿淹没，手伸出去，立刻就被冻僵了。 …… 有些生字，文家祥并不认识，江小朵就在旁边教他怎么读。 文家祥读得很认真，一字一句，读了一段，小小眼泪就出来了。 在江小朵的帮助下，文家祥终于读完了整封妈妈来信。 “老师，你看，我妈妈没有抛弃我，她是爱我的，她也很想念我。明天，我就要拿着信去学校，跟同学们说，我也有妈妈，我妈妈给我来信了。” “是的，家祥，每个妈妈都很爱自己的孩子，你的妈妈也一样。明天，你去告诉同学们，你的妈妈很爱很爱你，她会定期给你写信的。” “老师，我妈妈多久会给我来信呢？我都等不及了，想要收到妈妈的下一封信。” “家祥，你别着急，你妈妈肯定会每月都给你写信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不要再扯女同学头发，她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她说了，每个月至少一封信。” “太好啦，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读到妈妈写过来的信了。” 第一次，江小朵看到文家祥脸上绽开的笑容，那么甜，那么快乐。 她觉得，这封假信，是值得的。 不仅如此，假信，她还要继续写下去。 只要让小男孩相信，他妈妈爱他，想念他，就足够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商场促销 写假信这事，当晚，江小朵就告诉了文家祥的奶奶。 文家祥奶奶虽然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是，既然有效果，那就只能先继续了。 周末做完家教的下个星期一，江小朵上课的时候，看到广告栏又贴出了，招聘商场促销员。 “商场促销员，跟我专业对口啊，我去试试吧，正好周一到周五，上完课后，也有时间兼职打工。” 赶过去上完课后，江小朵就赶到了商场促销员招聘处。 那里，正排了不少同学，等着面试。 看穿着打扮，就能区分出，哪些是大一新生，像江小朵一样，还带着浓烈土包子气息的，一般都是大一新生。 同学们边排队边窃窃私语，“听说，这个国外包包品牌要进入中国市场，所以，现在各地都在搞商场促销活动。” “据说，提成还很高呢，只要做得好，钱是少不了的。” “那太好了，正好我多赚点钱，好买漂亮衣服、护肤品。” 江小朵谁也不认识，跟着同学们排队，耳朵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我正想找兼职，兼职不请自来了。” 排了20分钟左右，总算轮到江小朵。 面试官问：“我们这次招聘的是有经验的促销员，你以前做过促销吗？” 江小朵实事求是，“促销我真没做过。不过，我前不久刚做过调查员，入户调查，这种，我觉得比促销难度更大一些。因为，作为一个陌生人，你得说服客户信任你，让你跨入家门。我不仅做到了，而且，超额完成了任务。” “哦，这样啊。行，你试试吧。我们这个促销员是没有底薪的，只有提成。也就是说，你有能力卖出商品，才能拿到钱。” “没问题，我接受。相信我，我肯定能拿到钱。” 冲面试官自信一笑，江小朵拿着明天培训的时间、地点，挤出了队伍。 第二天，江小朵上午上完课，赶到商场培训处。 负责培训的，还是那天面试的女子。 “同学们，我们这个品牌的包包呢，在国外的小众市场很受欢迎，特别是很受年轻群体欢迎。目前，这个品牌打算进入中国市场，上海作为试点。所以，我们本次特意从各个学校招聘了一批促销员，全力拉开促销战。” 今天的培训呢，我讲几个方面的要点： 一个方面，首先，我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团队，所以，每个人开展促销活动之前，必须身穿我们统一配发的促销服。 其二，本次活动，不设底薪，但提成相应提高。谁有本事多促销包包，谁就有能力多拿提成。 其三，本次促销有统一规定的价格，在此基础上，如果购买量大，可适当灵活处理。不过，灵活处理的审批权限在我这里，任何人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审批，不得擅自低价让利促销。 其四，所有促销员都是一个团队，团队之间，不得因争抢客户发生矛盾冲突，影响团队声誉，否则，违令者责令退出。 好，培训就这些，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请问，工资是日结，还是活动结束了统一结帐？” “活动结束统一结，本次促销活动为期一周。” “促销时间呢？如何安排？” “等培训结束，我们会要求你们各自填表，报出自己能参与促销的时间，我们会统一制作成排班表，大家按照排班表轮流上岗即可。” “那，我没问题了。” 培训的女士看了看大家，好像没有其他问题，说了声“大家过来填表吧。” 一伙人拥过去，有的上午有时间，有的下午有时间，有的晚上有时间。 江小朵选了下午和晚上。 “只要能挣钱，苦点累点多干点，也没什么。” 培训之后的隔天，江小朵上完课，就急匆匆赶往商场，加入自己的第一场促销活动。 促销场地设在商场一楼外面，临时搭建的一个促销场所。 为了做好自己的首秀促销，江小朵今天特意让丁莉莉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换好促销服，就进入了促销展棚。 来来往往看的顾客还真不少，今天负责促销活动的，共有三个女生。 其余两个女生，每次看到穿着时髦、打扮时尚的女孩子经过，就热情迎上前，拼命推销。 江小朵也不跟她们争抢，就站在促销展台里，如果有人进来，找到她，她就认真进行介绍。 江小朵发现，顾客分为几种：“有的人，并不喜欢自己看包包的时候，促销员在旁边絮絮叨叨，这样她们会很烦，如果此时亦步亦趋跟着，不但不能卖出包包，相反，引起顾客反感，到嘴的鸭子也可能飞了；有的人，喜欢自己被当作上帝，从进来到离开，都希望有人一直跟随服务，充分享受‘顾客就是上帝’的尊崇感；而有的人呢，喜欢自己先看，看满意了，然后再找促销员了解。” 通过观察，江小朵充分把握和分类了顾客种类，所以，每次看到一个顾客进来，首先判断顾客是什么类型，如果是第一类，她就静静站在一边，等顾客自己挑选；如果是第二类呢，她就主动上前，热情服务；如果是第三类，她就等顾客选择到满意产品，再上前予以介绍。 通过这个方法，江小朵屡试不爽，卖出的包包，比另外过于主动的女生，卖得更多。 刚送走一个顾客，又有一个顾客进来了。 江小朵仔细观察了一下顾客，该顾客40多岁，穿着普通，举手投足也显得畏畏缩缩，不够大气。 何况，这款包包主要的消费群体，其实是年轻人。 所以，另外两个女生看到女人这幅样子，根本不屑一顾，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去迎接其他顾客。 江小朵看到此情形，心里默默估摸：“这个顾客年龄偏大，严格来说，这款包包并不适合她。她之所以进来，肯定是给小辈比如自己的女儿购买。看她的样子，进来之后有点手足无措，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她一定需要帮助。” 于是，江小朵主动走到女人旁边，热情问道：“大姐，请问，您是要买包吗？这个包，您是为谁购买呢？” “姑娘，我是要买包，给我的女儿、亲戚们购买。我女儿今年年底要结婚了，她的表姐表妹们，都是她的伴娘团。我和我老公啊，平时都在上海打工，我们租了个店面，专门卖包子、馒头等这些早点，生意不错。可是，我们对女儿有亏欠，为了做生意，女儿出生后，都是她奶奶一手带大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有过年回去一次。所以这次，趁女儿结婚，我要给她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阿姨，那您可来对了，我们这些包包，年轻女孩子都特别喜欢。您如果信任我，我可以为您推荐。” “好啊，我也确实不知道如何选，这么多包包，看得我眼花，好像都很漂亮。要不，姑娘，你帮我挑挑？” “好的，没问题呀，您需要多少？” “我算算啊，我女儿，她的两个表姐，还有三个表妹，我一共要六个包包。” “哇，这个阿姨看起来其貌不扬，原来如此大手笔，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小朵内心惊呼一声，高兴得快要蹦起来，带着女人，来到报款包包展示处，“阿姨，您看，我现在带您看的，是今年最流行、最爆款的包包，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女儿喜欢白色，这个白色包包好看，我要了；她两个表姐，一个喜欢粉色，一个喜欢紫色，你帮我把粉色和紫色的也包起来吧。还有三个表妹，这里好像没有她们喜欢的，你再带我看看。” “好的，您请这边。这边呢，是这款包包的经典款，虽然不如刚才的爆款流行，但是经典耐用，也很受欢迎。” “这个提篮设计的款式，很特别，我要了；另外一个方格包、一个椭圆形，这两个，我也要了。好了，姑娘，六个包包都挑到了，你帮我包起来吧。” “没问题，阿姨，您到这边休息区休息一下，我帮你倒杯茶，再帮您把这些包包整理包装好。” “谢谢你，姑娘。自打我进来，其他人都没兴趣搭理我，只有你热情服务。所以，这包，我找你买得心甘情愿。姑娘，您这个做法很好，对所有进来的顾客，一视同仁，而不是根据人家的衣服、提的包包，拿有色眼镜看人。” “阿姨，不瞒您说，我自己就是农村出身的苦丫头，怎么可能看不起别人呢。对我来说，凡是进到这个促销厅的，都是我们的顾客，我们都应该一视同仁予以热心接待。” “那就更难得了，姑娘，你是真不错。” 江小朵听到表扬，步伐轻快，笑容满面，去仓库帮阿姨整理包装包包。 另外两个女生站一边，看到自己辛苦半天，才卖出去两个包，可江小朵呢，短短20分钟之内，一次性卖出了六个包包，气得眼睛翻上天，怪自己有眼无珠，放着这么大的客户漠视而过，便宜，被江小朵白白捡了。 用袋子依次装好包包，江小朵将所有的袋子提到女人面前，“阿姨，这是您要的六个包包，您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搞错的，我们买单吧。” 阿姨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张黑卡。 黑卡，可是银行专为信誉高、资产雄厚的人士准备的，这是身份的象征。 “姑娘，你刷吧，我这卡没有上限。我和我老公来上海20年，在好几个区开了分店，生意越来越红火啦。” “恭喜阿姨啊，您现在可是银行的尊贵客人呢。您看，您用辛苦挣来的钱，为女儿和亲友们买了这么漂亮的包包，她们收到后，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还得谢谢你呢，姑娘。对了，姑娘，我看你这人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其中一家包子铺做兼职啊。你放心，工资不会亏待你。我看你这人啊，天生有顾客缘，老板有你这个员工，生意肯定错不了。” “真的吗？阿姨，我在fd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您在附近有店面吗？” “巧了，有，而且，我们的包子铺很受学生欢迎呢。” “那太好了，我这里的促销工作只有一周，等这边结束了，我就联系您，您看可以吗？” “可以啊，像你这么优秀的员工，我随时欢迎。” 送走女人，江小朵简直高兴得恨不能手舞足蹈，来兼职几天促销，没想到，阴差阳错，找到了一份长期兼职工作。 “老天爷，看来，您还是眷顾我江小朵的，虽然我出身低微，但是却一路遇到好心人。” 做完促销，回去的时候，天突然下雨了。 江小朵看着漫天下起的密密麻麻雨点，不觉说起一句名言：“雨落下来的时候，既落到穷人身上，也落到富人身上，但是，雨落的，却是一个原本不公平的世界。” 不过，不公平的世界，对于像江小朵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其实也是公平的。 那就是，人人都拥有奋斗的权利，人人都拥有不遗余力争取的权利，人人都拥有想过美好生活的权利。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一滩烂泥 促销做了一个星期，江小朵销售业绩火爆，拿提成拿到手软，总共拿了5000多元。 5000多元一个星期，对贫穷的江小朵来说，确实算是高打工收入。 江小朵成功不外乎两点：首先，不以貌取人，一视同仁，认真接待所有进店顾客；其次，学会观察顾客属性，自作主张型、虚荣膨胀型、先探后问型，搞清楚了属性，然后再对症下药，往往屡试不爽、手到擒来。 拿到钱后，江小朵很高兴，一高兴，就想起，该给家里打电话，问问情况了。 毕竟，江二奎这盏不省油的灯回来了，还不知道妈妈和妹妹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呢。 电话拨到了美秀阿姨家，让阿姨转告妈妈来接。 “美秀阿姨，我是小朵，麻烦您转告一下我妈妈，让她过来接电话，好吗？” “是小朵啊，去了学校，有段时间没你消息了，你还好吗？等等啊，我这就去叫你妈过来。” 美秀阿姨走了出去，不一会，有人进来，“江小朵，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一走，家里没钱，我也没钱治病。赶紧的，给我寄钱回来，我要吃好的，我要治病。” 来接电话的，不是妈妈，而是这个称作爸爸的江二奎。 江小朵不想在外人家里，在电话里跟不知廉耻的江二奎讲电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过了十多分钟，估摸着江二奎应该走了，又把电话拨过去，“美秀阿姨，我妈妈呢，她怎么没来接电话？” “小朵，你妈妈下地还没回来呢，你这个死鬼老爸听说你来电话，他自己就赶紧跑过来接了。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爸回来后，打人是不敢了，也打不动了。但是，每天啥事也不干，就村子里转来转去，然后回家要好吃好喝伺候。他跟村子里的人说，都是你去派出所告了他，害得他躲出去得了病，所以，他要找你要钱，吃好喝好还要钱治病，拖死你。” “美秀阿姨，那我妈妈肯定苦死了、累死了。这样吧，再麻烦您，我晚上再打电话过来，麻烦您到时候悄悄把我妈妈叫过来，不要惊动江二奎，好吗？” “没问题，小朵，都怪阿姨考虑不周，把你那不争气的爸引过来接了电话，说话气你。” “没事，我都习惯了。美秀阿姨，那我挂了，晚上再打过来。” 挂了电话，原本打算打电话给妈妈，特意分享挣钱喜悦的江小朵，喜悦转瞬间化为泡影，心里蒙上了江二奎这个雾霾。 拿起搪瓷碗、热水瓶，江小朵打算去打饭、打水。 昨天下过一场雨，学校有一处泥巴地，积满了雨水。 那雨水混合着黄色的泥巴，看不出来是泥巴弄浑了雨水，还是雨水浇浑了泥巴，总之，就成了一滩烂泥。 江小朵突然很想找点什么来发泄，于是，狠狠地踩上烂泥，顷刻，烂泥溅了满身、满脸，搞得浑身脏污不堪。 看着被泥巴弄脏的自己，江小朵放下搪瓷碗和水瓶，突然对着这滩烂泥笑了，笑了。 “原来，江二奎就像这滩烂泥，谁摊上，谁洗不干净。” 突然，江小朵没了吃饭的心思，拿起碗和水瓶，转身朝宿舍走去。 宿舍里空无一人，到了饭点，可能大家都吃饭去了。 江小朵换下脏衣服，扔进水桶里，胡乱擦洗了一下身上，钻进了被窝里。 她要好好睡一觉，忘掉江二奎，忘掉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的贫穷，忘掉这一滩烂泥一样的生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宿舍的人都回来了，凭乒乓乓各种声音，吵醒了江小朵。 “几点了呀，我还说好了给我妈打电话的。” 下铺的杨子墨看了看表，回答：“8：00，打电话赶紧吧，不然太晚，小卖部关门了。” 宿舍有电话，可以买电话卡打，可是，江小朵不想家里的糟心事，被宿舍的同学听到，所以，选择去外面打。 快速从被子里爬起来，穿好衣服，江小朵出了宿舍，去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打电话。 “嘀嘀”，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小朵，你在学校还好吧？美秀阿姨说，你白天打电话来了，妈在地里，没有接到。” “妈，江二奎回来后，没有再打你和妹妹吧？他要再敢打你们，我叫派出所立刻把他抓走。” “没有，没有，他呀，现在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活死人，没力气打人了，也不敢赌博了，整天在村子里晃来晃去。村子里的人都笑话他，活成神仙了，不用干活，还有吃有喝。” “那他还偷钱吗？您可得把钱藏好。” “家里哪有钱给他偷啊，都拿去还债了。他天天嚷着要吃鱼吃肉补身体，还嚷嚷着要去治病。哪里有钱呢，不管他。” “妈，我刚做促销赚了5000元钱，以后，我也每周都有打工收入，我把这5000元钱寄回给您，您拿去买点好吃的，改善生活。江二奎的病，也给他找医生看看吧，没办法，谁让我们家摊上这滩烂泥呢？” “小朵，不要，你千万别寄钱回来。你要是寄回来，他肯定拿去看病、吃喝，全给你花了。你留着，做下学期的生活费、学费。” “妈，您别说了，我明天就去寄，您记得自己收好，做好安排。还有，保重身体，照顾好妹妹，放假了，我再回去看你们。” 挂了电话，江小朵一会儿担心妈妈和妹妹，担心她们吃不好、喝不好；一会又担心，江二奎会不会欺负妈妈和妹妹。 老板说：“同学，付钱吧，一共10元钱。” 付完款，江小朵借着昏黄的灯光，回到学校。 已经是晚上了，灯光把校园分成了两个世界。 有灯光照到的地方，一片灯火通明，明亮无比；而没有灯光的地方，黑暗一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这正像江小朵所处的世界：现实生活中的家，正处在一片黑暗里；而她呢，却正在想尽办法，朝着光明的地方而去。 回到宿舍，肖茵不在，杨子墨说：“肖茵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高中同学，男同学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是学霸，考到了北京有名的高校。他家里条件也很好，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公司高层领导，在上海市区有好几套房子。而肖茵家呢，妈妈在一个普通工厂上班，爸爸下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是肖茵却很执着，死死抓着男生不放手。” “不会吧，肖茵这是为什么呢？人家男生如果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何必苦苦等候呢？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谁知道呢？肖茵到底是真喜欢这个男同学，还是看人家家里条件好，眼红他们家经济条件？要我说啊，她一多半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两人正在嘀嘀咕咕背后议论，没曾想，宿舍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肖茵怒目圆睁站在门口，“你们俩叽哩呱啦背后议论谁呢？谁看上谁的钱了？我告诉你们，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倒追他，怎么着，关你们俩什么事？” 肖茵把两人一顿抢白后，“咯吱”一声，重重坐到床上，然后把两条大长腿朝床上一摆，拉过被子，盖住了整张脸，再也不理任何人。 江小朵和杨子墨心虚地互相看了看对方，蹑手蹑脚拿了洗漱用品，朝盥洗室走去，生怕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怕把肖茵的脾气点燃了，又开始用语言机关枪胡乱扫射。 江小朵对着池子边刷牙边想：“我这不是嘴欠嘛我，自己家里还一滩烂泥，不知道猴年马月解决，咸吃萝卜淡操心，关心人家喜欢谁不喜欢谁的。嘴贱，真贱。” 牙膏泡沫在嘴里，随着牙刷四处飞溅，刷完后，江小朵重重吐出满嘴牙膏泡沫，“杨子墨，今天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该背着人家肖茵嚼舌根。你说，我们一个宿舍，是不是该给人家道歉啊。” “道什么歉，我看没必要。人非圣贤，孰能不嘴贱。再说了，这人吧，活在世上，无非就是你说说我，我说说你，你骗骗我，我哄哄你，你说是吧？” “这，好吧，你看着办，我打算给她写张小纸条道歉。” 洗漱完毕回宿舍，江小朵果真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肖茵，我们都是同宿舍同学，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背着你，背后议论你的个人私事。请你原谅我，好吗？” 写完道歉纸条，署名“江小朵”，将纸条放到肖茵书桌上，江小朵爬上了床。 李子溪从头到尾没有掺合议论、嚼舌，只是躺在床上静静看书。 一个宿舍四个人，每个人个性都不同，看来，这宿舍也注定不会“太平”。 躺到床上，江小朵想起，“明天把5000元寄回家后，自己手上就只有周末家教的钱了，生活费还得紧着花，万一手大，生活费就要青黄不接，上月接不到下月了。” 其实，学校为贫困生安排有贫困生助学补助，不仅可以适当减免学费，而且可以申请一笔2000元左右的贫困生补助，但是，江小朵并不想去申请。 “我有手有脚，利用业余时间自己打工挣钱就行了，何必给学校添负担呢。” 班上有个男同学申请了贫困生困难补助，这个男同学家里，确实困难。 他家在最偏远贫穷的山区，小时候上学，都是翻山越岭去读小学、中学。 家里父母都是残疾，没有有力的劳动力，生活一年四季靠政府救济，至于他读书，也只能靠贫困补助了。 所以，这个男生的整个读书生涯，基本都是靠政府的贫困助学补助完成的。 当然，他也在努力勤工俭学，学校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图书馆的兼职，他自己也在外面找了家教兼职，靠这些综合起来，维持大学学费、生活费等各项开支。 偶尔班级组织活动，需要每个同学出点钱郊游啊、踏青啊，班上都不要他的钱，直接从班费里帮他扣除了。 其实，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待在贫穷里，不想跳脱出来的懒惰思维。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一定会凭我自己的能力，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抱着这样的美好信念，贫穷的江小朵，逐渐陷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管理铺面 第二天一早，跑去上完课，江小朵想起顾客说的包子铺，就回宿舍放了课本，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赶过去了解情况。 包子铺离学校不远，公交车三站距离，很便利。 说是包子铺，其实还包括了面点、盒饭、炒菜、炒饭、炒面之类，卖的东西还挺多。 店面不大不小，收拾得干净整洁，有几个顾客正坐着吃面。 里面，有一个厨师，两个帮工，看样子，应该是从老板娘老家带过来的。 “您好，我叫江小朵，过来找你们老板娘，请问方便联系她吗？” “你就是江小朵啊？老板娘吩咐过了，她说如果你过来，就让你先上岗试试，如果觉得满意，就可以在这里打工，时间你自己定，主要是协助管理这家店。” “那好，既然我过来了，我今天就先实习一下。” “行啊，这是工作服，麻烦你换上。我们这个店，本来有个负责管理的，但是前几天她家里出了事情，突然辞工走了，把老板娘急得，自己亲自过来照看了几天。我估计，老板娘今天晚点应该会过来点账。” “那我作为管理者，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我们店的厨师还有我们两个帮工，都是长期跟着老板娘干的，所以，不存在人员招聘问题。你要负责的，一个是监督员工考勤和上班，比如不能迟到早退，不能偷懒耍滑；二个是协调处理店内纠纷，有些时候，遇到难缠顾客，他们可能会在店里大吵大闹，影响其他顾客就餐，这个时候，你这个管理者就要出面摆平；三个是每天的帐务清点，老板娘不会每天收账，她只会一个星期收一次账，顺便会将下一个星期的找零带过来；四个是做好每天帐务记录，老板娘做了个表格，你每天店里关门、清点帐务后，要把收支记录到一个表格里，老板娘每天都要电脑远程查看的；五个是安排员工，临下班前打扫好店内清洁卫生；六个是每天早晨安排开门。我能记得的，大致就这么多，等晚一点老板娘过来，她会有一张管理人员职责交给你的，你看后就都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怎么称呼你们呢？” “厨师姓罗，你叫他罗师傅就好了；我姓戴，你叫我戴代吧；她姓吕，你叫她小吕吧。” 情况和人员基本清楚后，江小朵换上工作服，就开始在店里电脑上看收支表以及每天的销售情况。 这个店虽然不大不小，销售业绩还是比较客观，每天销售都在毛利几万以上。 现在是下午，非就餐时间，店里相对轻闲，江小朵看厨师、服务员坐在店里无所事事，于是跟他们聊起天来。 “罗师傅，您这手艺是怎么学来的？” 罗师傅长得矮矮胖胖，脸上肉乎乎的，很符合厨师人设。 “我啊，从小到大就爱吃，不仅爱吃，还爱自己琢磨自己做。不过，我除了吃这点爱好，别的，我也不喜欢。我妈呢，硬逼着我天天上学，她说家里祖祖辈辈也没出过大学生，指望我读书争气，考上大学，有份体面工作，给祖上争光。” “这么说，您是没听您妈的，不读书，跑来做厨师了。” “我读了啊，谁说我没读，我读到初中毕业了，所有的汉字、拼音，加减乘除我都学会了，我才辍学的。咱虽然做厨师，也要做个有文化的厨师，不能大字不识、数字不认嘛。我妈死活不同意我辍学，她还跟我赌气，不给我吃喝，关着我，以为我会回心转意继续读书。可是，我妈太小瞧我了，我饿了几天几夜，关了几天几夜，我妈怕我饿死了，端着饭菜进来问，说说，你是要继续读书啊，还是做厨师？” “我呢，饿得快奄奄一息了，还是跟我妈说，我不读书，我要去做厨师。就这样，我成功战胜我妈，做了一名厨师。” “做厨师，您快乐吗？会不会觉得每天炒菜做饭，太没意思了？” “不会，一点都不会，我做厨师，快活得很。你说咱人啦，活着不就图个快活嘛。你说考大学、工作，也是为了快乐；我做厨师，也是为了快乐。” “好，听了您的话，我也感觉很快乐，来，咱们喝杯水，为快乐干杯。” “戴代，你呢，你怎么不读书，跑来当服务员了？” “唉，别提了，都怪我年轻不懂事。那个时候，我刚读到小学，跟我一起的几个好姐妹，都商量着别读书了，外出打工挣钱，我头脑一热，也跟爸妈说，我不读书了，我要外出打工。” “所以，你爸妈同意了？” “我爸妈刚开始不同意，他们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加一个弟弟，就想我们都能好好读书上大学。可是，爸妈架不住我死磨硬缠啊，只好同意了。于是，我跟着好姐妹去做衣服。谁知道，做衣服没日没夜，赶工起来，整夜不能休息，累，太累了，我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跑回家了。” “后来，怎么跑来上海做服务员了呢？” “我妈看我读书读了个小学辍学了，做衣服做了一个月不干了，急啊，过年的时候，老板娘回家过年，跟我家正好沾亲带故，我妈就把我交给老板娘，带到这里做服务员了。” “后悔辍学了吗？还是觉得，做服务员也不错。” “后悔，我是真后悔。如果能让我重新活一回，我肯定会听我妈的，好好读书、上大学，在大城市写字楼里上班，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办公室敲电脑，而不是满身油污做服务员。” “戴代，其实，现在行动也还来得及，现在有很多夜校、成人学校，你可以去报读。还有一些学技术的，什么会计啊、电脑啊、设计啊，都能学。只要你想，改变你的人生，任何时候都不晚。” “真的啊？我想想，说不定哪天，服务员做腻了，我就学一门技术，凭技术吃饭。” “我看行，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吕呢，你看起来比我还小，怎么也没读书啦？” “我啊，情况比较特殊。我亲爸死了，我妈改嫁，后爹是个老色鬼，他总是想趁我妈不在的时候，占我便宜。我跟我妈说，我妈还不相信，没办法，我只好偷了我妈的钱，逃出来了。” “你还这么小，一个人跑出来的？” “嗯，运气比较好，遇到了老板娘，收留了我。我现在挺知足的，当个服务员，挣点钱养活自己，比在家里强一万倍。那个老色鬼，我天天诅咒他，恨不得他早死。” 江小朵问完几个人的故事，想起了《一千零一夜》。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怎么也讲不完的千奇百怪人生故事。 “江经理，你呢？你是什么故事？” “我啊，跟你们大同小异，出身农村，有个不省心的爹，家里穷得丁当响，不过，一直想要改变命运，只能边上大学，边打工挣钱。” “江经理，真羡慕你，能够上大学，以后，你就是我们羡慕的高级白领。” “不用羡慕我，活得开心快乐一点，干什么都差不多。我觉得罗师傅说得对，活着，就该开心。” “来，为了开心，我们一起，干一杯。” 几个人举起手中的白开水，一起干杯。 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陆续开始有客人进来吃饭，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到临近六点左右，饭点的时候，店里就没那么清闲了，摆放的桌椅基本坐满了。 “看来，罗师傅手艺不差啊，这么多人来吃饭。” 店里忙，两个服务员就有点忙不过来，江小朵就搭把手，她们收拾碗筷，江小朵负责清理桌子，三个人分工协作。 到晚上8：00左右，老板娘过来了。 “小朵，你找到地方了，太好了。怎么，今天已经开始上岗了啊，如何，还习惯吗？” “老板娘，我没问题，苦孩子出身，这点活，难不倒我。” “没错，我就是看中你身上这吃苦耐劳的干劲，还有对顾客的亲和力，才一眼相中你的。本来呢，我需要的是一个全职管理者，帮我把这家店完全管起来，不过，你这样老实可靠又肯吃苦的孩子也不可多得，所以，我还是要了你。” “谢谢老板娘。对了，戴代说您会交代我要做哪些事？” “对，这是管理员职责，你好好看看，按照上面的来就行了。当然，管理过程中，你觉得哪些方面还需要完善，也可以向我提出来。” 老板娘递给江小朵一张打印纸，上面，详细罗列了管理员职责。 江小朵扫了一眼，跟戴代说得差不多，就是增加了一些及时报告补货信息、定期清理库存等。 接着，老板娘交给江小朵一串钥匙：“小朵，这是大门、收银台和保险柜钥匙，你可放好了。我知道你每天要上课，不一定能及时过来早上开门。这样，早上开门的事情，你交给戴代，她来负责就好了，等你课上完了，你再过来。不过，当天的收银台帐务清点、收支表记录，还是得你来，不要交给其他人。” “我知道了，老板娘。您放心，我只要上完课，安排好作业，就会过来的，一直待到晚上关门。” “要不这样，你每天下午1：00过来，待到晚上10：00关门结束，周末你有家教是吧，那就周一到周五，周末我派个人过来盯一下就行了。工资呢，给你20元一个小时，算下来，一天是180元，每月一结。或者，你的家教如果能转手，就直接过来这边打工得了。” “嗯，我考虑一下。家教那边吧，小男孩情况有点特殊，我还得想想。这样，下周，我再给您一个准确答复。” “那行吧，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其他几个店，我也要都看一看。” “没事了，老板娘，您有事先去忙。”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打上面的电话，店里有座机。” 老板娘交代完，就匆忙走了。 未完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