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通神》 正文卷 第一章 深山寻道,市井遇仙 时逢天唐,四海承平,文武大治,国泰民安。 这一日,崂山脚下,清河小镇。 打远处来了一骑青蹄白驴,驴背上驮的是个青衫束发的少年,手握一册《神仙传》,正在摇头晃脑地唱着歌诀。 只听他唱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 少许,少年骑驴进得镇来,打听得最热闹的酒肆店家就在前面市集,也不骑驴了,只把游缰牵在手里,闲庭信步地就往市集去了。 少年姓韩,名浞,年十七,是洛阳人士。 只因自小好道,痴迷长生,十四岁时便离家外游,遍访名山,求仙问道。 今日被他来到了崂山下,眼看天色近晚,就拟着在这山下的清河镇内投宿一晚,解一解旅途困乏,明日一早再入山寻访真仙。 轻步缓行,韩浞轻唱起了他那首“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没唱两句,就听身旁有人搭话。 “小郎君请留步!” 韩浞回身一看,就见一位身披道氅,手握拂尘,仙风道骨的白发道人,正向自己稽首施礼。 “道长有礼了,可是唤的在下?”韩浞见老道客气,也连忙回礼。 “正是要请教小郎君!”老道手挥拂尘,和气一笑。 “请教不敢当,道长但有询问,在下知无不言!”韩浞恭敬回话,神色不敢稍有放肆。 他毕竟自小知书识礼,见这老道怕不有七八十年纪,比他祖父怕还要长出几岁,如此长者当面,哪里有他拿乔的道理。 “既如此,贫道无礼,”老道一改和颜悦色,脸上竟然恭敬起来,“敢问小郎君适才口里唱的那曲‘神仙歌’,是何方高人所授?一首歌谣,竟能道尽红尘纷扰,点破仙凡难关,当真是高深莫测!” 韩浞了然一笑,道:“劳道长动问,这曲子不叫‘神仙歌’,名为‘好了歌’,是我偶得一部奇书《石头记》,书中一位跛足道人所唱!” 他立志寻仙访道,自然要敬因畏果,断然不敢把曹先生的心血给胡乱塞到自己书袋中的,所以老早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辞。 “原来如此,”老道颔首,“如此说来小郎君天资聪慧,只不过书中偶得,就能唱出一曲‘好了歌’,当真好悟性!” 明明老道在夸他,韩浞却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奈道:“不瞒道长,小子十四岁离家寻仙访道,常有道途艰难,险些半途而废,全靠这首‘好了歌’时时警醒,为小子明心见性。” 三载苦寻,仙途无踪,这其中艰难,当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郎君有此恒心毅力,他日缘来法到,必定能够一遂所愿。” 老道一挽拂尘,开怀一笑,又道:“得郎君赐教‘好了歌’,贫道无以为谢,只有随身锦囊一枚,权当聊表心意,还望小郎君能够笑纳!” 说着,老道果然从怀中取出一枚云纹锦囊,双手一奉,就要递给韩浞。 韩浞只当这是老道客气,是以连忙推辞道:“区区几句闲谈,哪能当得一谢,道长万万使不得!” 哪知那老道却不容韩浞分说,口中连道:“当得当得”,便硬是往他怀里一塞。 韩浞推辞不过,只好谢道:“长者赐,不敢辞,如此多谢道长了。” 老道高深一笑,拂尘又是一扫,朝着韩浞说道:“郎君天赐仙缘,我俩定有再见之日。” 说着,韩浞就听老道“哈哈”一笑,脚下足底生烟,化作一朵祥云将他托身飞起,眨眼之间便没入高天不见! “神仙!” “神仙下凡了!” …… 四周乡民见此异象,纷纷下跪叩拜,口称“神仙”。 韩浞却手握那个云纹锦囊,心头热血澎湃:“难道真是我求道之心坚诚,终于感动了真仙,出山赐下缘法给我!” 迫不及待拆开了云纹锦囊,韩浞见其中乃是一方绢书,白底朱字,上面写道:“子时三刻,山南黄花观” 韩浞一见如此,又是一阵激动。 “定然是高人仙家有意收我为徒,夜半入山想必是对我的考验!” 深山三年求不得,如今市井遇真仙,这让韩浞如何能够不欢欣鼓舞,欣喜若狂? 喜悦之余,韩浞忽觉腹中饥饿难当,这才想起自己早朝之后就没进过一粒水米,进镇也是为了投店歇脚用饭的。 不过如今也是方便了,车船店家大多都是包打听,韩浞左右不知道那山南的“黄花观”到底是一个什么去处,稍后寻得客栈店家也就正好问问去路。 牵起白驴游缰,韩浞此刻脚下都有些发飘,想的尽是今夜过后,仙道可期的美事。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这清河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名叫做广源客店。 客栈起店名往往都喜好讨个口彩,像招待赶考生员的,常用“高升”、“状元”、“簪花”,寓意生员举事顺遂,金榜高中,而这“广源”、“万隆”的店号,取意“广客来源”、“生意万隆”,那就多是招待往来行商的。 这对韩浞却是正好,这些客商走南闯北,到哪里都是熟门熟路,如果店家不知,他正可问问客店内的客商,如何去那山南“黄花观”。 刚刚寻到广源客店门口,结果韩浞还未进店门,就碰上了桩稀奇事! 只见那店门前不知为何竟卧倒了一人,韩浞近前观瞧,看这人竟也是道装打扮,但道髻散乱,道袍破旧不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个酒葫芦上也全是污泥,实在是邋遢! 和先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一比,一个是道门真仙,一个怕只能说是市井乞丐还不如。 “小郎君请了,不知是用酒饭,还是住店?” 店内堂倌迎了出来,见韩浞虽然衣着朴素,但眉清目秀,手中牵着的白驴也堪称神骏,是以点头哈腰,十分客气。 “店家,这是?”韩浞指了指店门前倒卧的道人,意欲询问。 “哦,这是今晨入镇的一位道长,不知为何就倒在了小店门前,小店主家崇道,便供奉了素斋汤饼,哪知用完斋饼之后道长又要饮酒,主家不允,这位道长便卧倒在此,只说腹中酒虫闹得厉害,非要讨上一口酒喝不可……”堂倌边说边摇头,怕是心里觉得这方外之人实在不该如此。 堂倌那边把这卧倒店门的道人当做了泼皮无赖,但韩浞看了那道人两眼,却觉得这人却绝非那么简单。 泼皮无赖韩浞见过不少,哪个倒在别人门前不是哭天喊地,耍赖撒泼的? 如今他观这道人,衣着虽然邋遢,但是眉宇轩昂,气定神闲,哪里有一点像是无理取闹的市井无赖? 韩浞看过那么多奇闻异话、神仙志异,当然知道这世上的高人不仅有仙风道骨,也有喜好放浪形骸的,所以断然不会以貌取人。 最关键的是,韩浞看了这道人半天,却完全不见他口鼻吐息,像是根本没在喘气。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死人,要么就是不出世的高人! “既然道长有雅兴,那店家你尽管去取酒来,勿论道长饮下多少,都算在我的账上!”韩浞还怕店家不信,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串开皇钱先会给店家,算是道人的酒资。 “客观少待,小店备有十年桃花陈酿,马上取来!”堂倌接过韩浞的一串开皇钱后喜笑颜开,转身就去取酒。 那地上道人一听有酒,双眼立刻就睁开了。 “小哥要请老道饮酒?好得很,好得很,店家快去取酒来,老道要与小哥先对饮三碗!”道人起身一捉韩浞手腕,便拉着他往店内而来。 韩浞一听这道人开口就是三碗,吓得连连摆手,后怕一样说道:“不必不必,在下不胜酒力,稍晚还要进山,实是不宜饮酒,道长且自斟饮,在下为道长会账就是!” 道人一听韩浞如此说话,却是神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观小哥面相,怕是将有大祸上身,断然是进不得山的,小哥还请听老道一言相劝,莫管他这山那山,只与老道开怀对饮,喝他个一醉方休才是正经!” 道人说话间,堂倌已经取来一壶老酒并两个酒盅,正要给二人斟酒。 哪知那道人却是一摆手,对堂倌道:“这是当得谁饮的?取酒坛来,换海碗来!” 有韩浞那一串开皇钱,别说一坛,就是一缸老酒也值得,是以那堂倌听老道这么一说,自无不答应的,口中连连道“是”,一会儿功夫便撤下了酒壶、酒盅,换上了酒坛、海碗。 堂倌刚给道人满上一碗酒,就见他劈手接过一仰头,恍如胡牛饮水,眨眼间就碗干酒尽。 “道长……好酒量!”韩浞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夸上这么一句。 “独饮岂如对饮?”道人端起韩浞面前的海碗,一伸手就递到了近前,“小哥也满饮此一碗吧!” 韩浞却是打定了主义,无论道人如何劝说他都是滴酒不沾的。 且不说他是当真不胜酒力,一碗下去怕是就无法前赴黄花观之约,再者即便他韩郎君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可今夜他是去拜师求道的,没有斋戒沐浴已经是不恭敬,若是还带着满身酒气,那恐怕人还没进观,就把高人神仙给气走了! “反正任他怎么劝说,这酒是决计饮不得的!”韩浞定下决心。 他是想做这般,可待道人手中那碗老酒递到面前时,韩浞却忍不住“咕咚”咽下一口流涎。 他虽少饮酒,但却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往昔便是宫中贡酒,也尝过不知道多少了,可偏偏面前这碗老酒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却是他韩浞有生之年头一回闻得! “想来天宫玉液,仙府琼浆,也不过如此了罢!” 一丝酒香入鼻,韩浞“咕咚”又咽下一口流涎! “只饮此一碗,少时再去房内焚香沐浴一番,如此高人当不会怪罪我道心不诚!” 实在难敌酒香袭人,韩浞只好和自己定下约法,仅浅饮此一碗,绝不多喝。 想罢,韩浞抬手接过道人递过来的海碗,第三次“咕咚”咽下去一口流涎,朝道人说道:“既如此,那在下便饮此一碗,以敬道长,多了却是再饮不得了,还望道长宽恕则个!” 道人却根本不听韩浞的说辞,只是对他摆手道:“饮休饮休,莫作这般女儿姿态!” 韩浞无奈,只能摇头饮下碗中美酒。 这一饮入口,韩浞就觉这乡野老酒竟真如琼浆玉液一般,甘美细润,齿颊生香;再入肠胃又激起一股温热暖流,行遍全身,通体舒泰,真个恍若白日飞升,飘飘欲仙! “好酒!”韩浞忽然大喝一声。 他果然是不胜酒力,只一碗下肚,竟已有些和那道人一般的放浪模样。 “自是好酒,小哥再满饮此碗!”道人自己又豪饮一碗不说,偏还为韩浞又满上了一碗。 韩浞此时酒意上涌,早把之前给自己的约法忘了个干净,只知道酒到碗干。 只见他从道人手中接过酒碗,一仰头,又是满饮了一海碗! 二人一道一俗,一长一少,饮得酒意酣畅,就这么一碗接一碗,碗碗到手就空,引得四周旁人侧目观瞧,啧啧称奇。 饮到第七碗,韩浞只觉胸中意气盈满,不吐不快,竟然当众高声吟起一首《月下独酌》: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 一首吟罢,韩浞脚下一轻,就“噗通”一声,埋头倒在了酒桌上。 未几,就听他“呼呼”打起了轻鼾! 而道人那边,见韩浞醉倒,也是醉眼迷离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声念着一句:“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念罢,只见他脑袋一晃,也“啪嗒”一声醉倒,伏在桌边大睡起来。 店家却是见惯这样的酒客,左右酒账已经会过,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少倾,一时半刻已过,转眼就是酉戌之交。 韩浞悠悠转醒,见面前酒桌杯盘狼藉,道人也醉倒桌上,忆起了自己先前的放荡醉态来。 “怎么会一饮忘形!”韩浞懊恼道。 他自小就少饮酒,尤其出门在外,恨不能多加十二分小心,往日里是断不会放任自己如此大醉酩酊。 说句万幸的话,好在如今是太平年间,这清河小镇民风也颇淳朴,若是换了甚少人烟的山间野店,怕是这会儿他的尸首都不知被抛到哪处崖涧去了! 思及此处,韩浞忽又想起了和“老神仙”的黄花观之约。 “糟糕,险些误了大事!”韩浞暗道不好。 连忙看了看天色,见如今天色虽晚,但尚未月上当空。 唤来堂倌问明时刻正是戌初,韩浞又连忙追问堂倌是否知道镇外山南有一处“黄花观”。 “方圆十里只有一座荒废了许久的破落道观,正是在出镇往南,却不知是不是客官要找的‘黄花观’!”堂倌虽不曾听过“黄花观”名字,可听韩浞点出“山南”,稍一思索,便想起左近是有那么一座仅存的道观。 “想必就是那里了!” 韩浞点头,遂向堂倌细问了去路。 “客官若要去那道观,只须出了镇口往西五里,有条岔口转南一直走,那道观就在道旁,十分好认。”堂倌往南一指,分说了两句,这才算是给韩浞道明了去处。 而今方是戌时更上,时候尚早,还有二时三刻才是和老道约定的时辰。 韩浞略一算计,从镇内去到黄花观,骑驴的话虽只要半个时辰,但难免路上有个迷路耽搁,若是在哪条道上行差踏错了,想来一时三刻怕是赶不到的。 说不得,这会儿他就得上路。 “看来也顾不得焚香沐浴了,只待见到道长与他分说一番,望他不要怪罪才好!”韩浞想到这里,就吩咐堂倌快去解了自己的白驴来。 话说,适才进店时只是交代了一声让店家好生喂养,却忘了吩咐还要往草料中再添一把黄豆,十个鸡蛋。 也不知自己的“青践”这会儿是不是还有脚力陪他夜行十里。 一旁的堂倌却实在不明白,这夜上的怎么还会有人要出门。 马上一更三点就是宵禁,虽然这乡间小镇夜禁不严,可到处黑灯瞎火的,这客官还能有什么去处不成? 忍不住好奇,堂倌也就开口问道:“客官,小店已熄灯退火,客观还要往何处去啊!” 韩浞自然不能说他要去夜会神仙,只能诳言想起家中有要事着急,不得不紧赶夜路。 堂倌虽说听了也半信半疑,但这年头乡野之间多怪事,他也不敢多管,只好照足吩咐去牵来韩浞的青践驴。 片刻后,堂倌牵了白驴等到门前,韩浞却又想到了桌上酒醉的道人。 招呼过来堂倌,韩浞对他说道:“你去为那位道长收拾一间客房,好生安排他住下,切不可怠慢。” 说完,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串开皇钱,充作店资,还言道若有多余,就全当堂倌的赏钱。 一串开皇钱,别说一晚,就是在这小店上房住上三天也足够,堂倌接过钱来自是千恩万谢,直让韩浞放心,定会尽心服侍道长。 韩浞眼看天色渐晚,也就不再耽搁,牵过白驴“青践”,就往镇外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都天神咒 广源客店的堂倌说得虽然细致,可山路难行,又多曲折,是以待韩浞找到黄花古观,也已经是近子时分了。 这道观的确如客栈堂倌所说,早已腐朽破败,观前匾额也被横生的藤蔓遮掩住,韩浞也是废了好大力气分辨,才看清了匾额上“黄花观”三字。 来到道观山门前,韩浞见除了头着,老道袍袖一摆,韩浞眼前一花,眨眼间竟让这白发道人站到了身前! 只见这道人扶起韩浞,又围着他转了几圈,微微摇头道:“恕贫道直言,郎君不是修道的上乘之资。” 韩浞一听,就要着急,以为道人是拒绝了他。 不想这老道还有下文,只听他接着道:“不过小郎君深夜入观,总不能让你白走一遭,贫道这里有清净法诀一篇口授,止传三遍,小郎君能听多少便是多少,且让贫道一试小郎君灵慧悟性,如若小郎君当真聪颖善悟,那要随贫道入门修道也不是不可。另有,即便我二人不能成师徒,这法诀贫道也赠予郎君,以酬我二人一面之缘,郎君回府时常讼念,也能保延年益寿,百邪不侵!” 话毕,老道抚须一笑,只是一转身就又复坐回到殿内蒲团上。 老道又一展袍袖,在正殿门前也凭空变出一个蒲团,示意韩浞安坐。 韩浞上前一步,朝老道一礼,才一撩衣摆盘腿坐下。 韩浞礼数周全,坐下之后又朝老道深施一礼,这才说道:“还请恩师赐下仙法!” 老道却摆手道:“不忙称师,先听我这篇《十二都天神咒》!” 说着,只见老道手中不知何时又取出了拂尘来,随意一挥手中拂尘,才缓缓口述起口诀神咒! 韩浞连忙摒除杂念,沉心静气,心无旁骛,一心听法。 这《十二都天神咒》,全篇说来不过区区五千文,但每一字都是高深难解,韩浞虽然自负聪明,可这第一遍听下来也是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只能凭借着过耳不忘的本事将这五千文字一字不落地死记硬背下来。 不到一炷香时间,老道第一遍《十二都天神咒》已经讲完,韩浞除了原文的五千文字硬给记了下来之外,老道的许多讲解他都没有记住,更不要提能有什么领会参悟了。 老道却是不管,一遍讲完之后甚至没容韩浞有片刻的参详,立刻拂尘一挥,开始讲起第二遍来。 好在韩浞已经铭记正篇五千文,这第二遍他就开始细细琢磨起老道的讲解,但老道的讲解同样是言语高深,头几句听下来韩浞就感觉蒙蒙昧昧,像是雾里看花,水中观月,依旧不得要领。 待到第二遍讲解过半,韩浞已经觉得头脑欲裂,神思肿胀,像是再不能装入更多的东西。 恍惚之间,韩浞忽然看到了老道手中的拂尘! 原来从开讲第一遍时,老道就一直不停地挥动着手中拂尘,韩浞只顾耳听讲道,半点没有发觉。 如今神识两分,被他看到了老道挥动拂尘的手势,竟然顿感神思清明,念头通达,顺势竟然将老道的讲解全部囫囵吞下,还生出了许多感悟来! “这拂尘挥动之中好像有许多玄妙,难道是道长使的仙法助我悟道?” 耳听老道第二遍《十二都天神咒》就要讲完,韩浞眼观拂尘,心思灵动,已经将老道的讲解捋清了大半。 原来这门《十二都天神咒》,乃是打磨肉身的无上秘法,凭借十二道“都天神法”磨炼身体,可以养出神力,变化神通,翻江倒海,移山撼岳! 还没等韩浞开始仔细琢磨,老道的第三遍《十二都天神咒》已经开讲。 这次,韩浞耳听讲法,双目却是一刻不离老道手中拂尘,老道见此也是欣然一笑。 只是片刻,韩浞竟然又有了领悟。 “道长这拂尘,像是在写字!” 韩浞仔细观瞧,发现老道手中的拂尘点点画画,其中玄妙却正像是横平竖直地在书写文字。 一经领悟,韩浞的脑中像是灵光闪现,看老道手中的拂尘竟然亮起一道道金光,每挥动一下,那金光就在凌空留下一道“金光墨迹”,经久不散! “真是文字,但为何我却一个也不认得?” 韩浞不及多想,先前是“过耳不忘”,如今轮到他“过目不忘”,总而言之先囫囵吞枣,把这文字给记下再做其他。 之前也说过,仙诀中有十二道“都天神法”,老道讲解之时便分做了十二篇章,此时韩浞看老道凌空书写“金光文字”,竟然也是每篇一字,及到老道第三遍神咒讲完,韩浞不仅记下了十二道“都天神咒”,脑袋里还铭刻下了十二个“金光文字”! “郎君可有所得?”老道一收拂尘,眼角含笑,看模样颇为欣喜。 韩浞也不隐瞒,当下就将听讲三遍神咒的心得一一向老道道来。 “善、善、善!”老道听罢,一连就称了三个“善”,喜笑颜开道:“郎君果然悟性高绝,不枉我这篇太古秘法!” 韩浞却是心中有惑,就向老道询问那十二个“金光文字”! 老道抚须一笑,为他解道:“此乃‘太古神文’,是太古混沌之中先天神魔所创文字,每一字便是一条‘混沌道理’,我传你这十二字‘太古神文’乃是一套文字,同根同源,互为增补,两两相衔,运转无双……此间玄妙,现在说与你听也是无用,待到日后自会知晓!” 说完,老道又看了一眼韩浞,见他神色略显忐忑,是在等自己的答复,就开口说道:“既如此,我便收下了你这弟子!” 韩浞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起身,纳头就拜,口中还称:“恩师在上……” 哪想他一拜途中,就忽听观外有一人喊道: “且慢磕头!” 喊声一落,韩浞就见古观中庭之内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人来,衣着打扮甚是眼熟,正是先前和韩浞一起在客栈饮酒的邋遢道人! “道长!” 韩浞惊奇,想要唤道人名讳时才想起,两人初见就喝了个酩酊大醉,连道人姓甚名谁都没来得及询问! 那道人甫一现身,看向韩浞就是眉头一皱,转又看向老道语气就有些不善:“灭尘道人,枉你出身玄门正宗,如今竟也要行邪法祸害人命不成?” 邋遢道人义正言辞,那边老道却是乐了,笑道:“我还道你藏头露尾不敢现身,怎么这会子却要出来坏贫道的好事?” 道人却不与他好脸色,上前两步接道:“我与这位小哥有旧,自不能看他遭你毒手,我也不与你多说,‘元阳剑派’的事我也不愿去管,今日只带走这少年便罢。” 说着,道人就要去拉韩浞。 韩浞听二人说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差点就入了虎穴! 可老道的本事他见识过,凭他自己是万万没有幸理,眼见邋遢道人前来搭救,恨不能飞身过去,但不知为何,从方才起,他就像是中了传说中的“定身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急得眼珠乱转! 眼看道人手掌就要搭上韩浞肩头,那边灭尘老道一挥拂尘,就射出一道金光,直冲道人面门奔去。 “贫道踏遍三山五岳,才寻得这最后一道灵根,哪里这般容易就让你带走!”老道竟然还是言笑晏晏,像是根本不把邋遢道人放在眼中。 邋遢道人应变也着实不慢,一抬手打出一道绛紫雷光,去接灭尘老道的金光。 “紫霄神雷!” 灭尘老道一见雷光面色忽然大变,惊呼出声。 邋遢道人的来历他当然清楚,虽是在道门九大派中声名卓著的后起之秀,但和自己始终差着辈分,说破大天也是修道日浅,如今也不过“阴神”初成罢了。 而老道自己,却是早早就修成了“元神出窍”,得证“小长生”。 只差一步就能成就“纯阳”,跳出红尘,长生久视! 原本他仗着元神修为,不惧寻常的飞剑法宝,就是各家炼魔真火也不能伤他分毫,是以根本不把邋遢道人放在眼里。 可如今“紫霄神雷”一出,却是要另当别论了! 这“紫霄神雷”乃是最上乘的雷法,效法雷劫,专伤元神,可谓是他的克星,只是万没想到竟被面前这小辈给练成! 眼见自己的飞梭法宝只是一接紫霄神雷,就被“唰唰唰唰唰”削下来五层宝光,原本去势疾如电,现而今却像是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当真是紫霄神雷!” 灭尘老道连忙唤回那枚“易魔梭”,只见宝梭回到手中时只剩莹莹四层宝光,而被削掉的那五层宝光他得耗费数月苦工才能祭炼回来。 “好小辈,竟敢毁我法宝,今日我便不与你纠缠,待改日我法宝大成,必定打上你昆仑派山门,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灭尘老道退意一生,放出一句狠话的同时就是朝着场中的韩浞挥手一招,想要把他隔空摄来。 原来早在韩浞初入黄花观,老道就察觉到暗中有人窥伺,是以老早就在韩浞身上种下法门。 先前仙法只是微微散发威力,就已经定住了韩浞,如今老道全力催动,只见韩浞双脚瞬间离地,身势一转就要朝老道那方飞去。 “老魔敢尔!” 邋遢道人一声大喝,就要去抓韩浞。 适才他打出一道紫霄神雷,身势就被阻了一阻,如今还没赶到韩浞身边。 他法力不及灭尘老道深厚,隔空摄物必然要输,只能伸手去抓,可到底还是慢了半步,眼看就要走失了灭尘道人和韩浞! 哪知,就在韩浞将将要被灭尘老道摄走的档口,这少年身上忽然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如银瓶乍破的异响,老道种在韩浞身上的道法竟然眨眼之间就被破去! “什么邪物!” 老道一声惊呼,没想到韩浞身上竟还有这等宝贝。 而那边的邋遢道人却是看准了灭尘老道失神的功夫,抬首又是一道“紫霄神雷”,照着灭尘老道就打了过去! 灭尘老道怪叫一声,眼见“紫霄神雷”顷刻之间已经到了眼前。 来不及躲闪,耳听“霹雳”一声巨响,元神修为的灭尘老道竟像是被一道响雷当胸劈中,身子也像败絮一般被击地倒飞出去! “亦无邪,从今日起,我与你不共戴天!” 灭尘老道被这一记“紫霄神雷”重伤,眼见事不可为,半空之中就化为一道金光遁去,眨眼之间就隐入了西北玄天不见。 及待确认灭尘老道走远,邋遢道人亦无邪自己也“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连忙席地而坐,运转真法疗伤。 “道长?” 那边本来摔倒在地的韩浞见此,踌躇走近,探问一声。 亦无邪却微微摇头,不作答复,只是专心疗伤。 过了一时半刻,亦无邪才“呼”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韩浞见亦无邪睁眼,连忙上前询问道:“道长,你无大碍吧?” 哪知亦无邪却是无奈摇头,轻叹一声道:“紫霄神雷,法门霸道,我并未能运用随心,适才强发两记只为惊走灭尘老魔,如今反噬受伤,也只能暂压伤势,要待痊愈恐怕还得苦修三年!” 韩浞闻言一惊,既惭且愧。 “都是小子鲁莽,不听道长良言相劝,自投虎口不说还牵连了道长,当真万死不能赎罪!”韩浞双膝一曲,就要下跪赔礼。 可邋遢道人亦无邪单手一抬,隔空竟然托住了白启不让他下跪,反而开口向韩浞开解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都是各人命数,怨不得谁来!” 亦无邪说完又是一摇头,“哎”声一叹,又道:“早知如此,便不该怜惜那一服‘七返坎离丹’,送你吃下让你睡个七天七夜便甚事没有,如今卖弄法术却被你身上法宝破尽,最后还落得个雷法反噬的下场,说来这也是我咎由自取!” 亦无邪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听得韩浞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出言询问。 结果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惊一跳,韩浞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日之间,竟是经历了这番曲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雷篆天书 只说七日前,崂山海上忽现宝光,正是海底上古水府洞开,引得四方修士前来一试机缘。 这其中,便有东昆仑玉虚宫弟子亦无邪,和叛出崆峒山“元阳剑派”的灭尘道人。 “那灭尘道人炼有一双飞梭,一者是你先前见过的‘易魔神梭’,专克真气,还有一枚称作‘辟地神梭’,乃是取了一只八百年道行的三足吞金玉蟾魂魄,并浑身宝材妖丹炼成,最善寻觅宝气……” 提及这枚宝梭,就连亦无邪也不免流露些许艳羡之色。 而后听他接着道:“我一日前无意在这清河小镇发现了灭尘道人行踪,就知他也是来水府寻宝,见他这三日都在左近流连不去,想必是寻到了水府的蛛丝马迹,索性我也就隐匿下来,看这老道接下来如何,到时再便宜行事,谁知那灭尘老道等的原来是你!我本不愿多生事端,谁想到你我二人却因一杯水酒结了交情,实在不好袖手旁观,我便想略施小法让你酒醉……” 韩浞一听就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闻那老酒香气逼人,自己还连饮了七碗,正是因为亦无邪施了法术手段! “我在酒中下了‘迷神小法’,寻常人饮下少不得大醉三天,本想等你回醒之后再留下一服灵丹,一篇法诀,算是了结此事,哪知你身上竟藏有法宝,顷刻就将我所施迷神法术破尽,只留酒香迷醉,却也在一时三刻之内被你自己化清……而后我又在山路上设下迷障,引你走远,却又被你身上法宝破去,正打算现身以实情相告,却险些被灭尘老道发现行藏,只好先隐蔽下来,见机行事,直到那灭尘道人打算携你远走,我方知事情紧急,不能再误,这才不得不急忙现身相救……”亦无邪说着,看了韩浞一眼,语气却转而有些无奈。 而韩浞此刻才算是明了了事情因果,庆幸逃过一劫的同时,对眼前的邋遢道人也是说不出的感激。 无以为谢,韩浞只能深躬一礼,向亦无邪道:“道长大恩,韩浞无以为报,如蒙道长不弃,在下愿奉道长为师,随侍左右,供道长驱使服劳!” 他这一日之内,二遇真仙,虽然灭尘老道是心有不轨,但面前的亦无邪却救了他一命,想来当是不会害他,如今眼见机会难得,虽然略有得寸进尺之嫌,但此时不拜师恐怕往后难再有仙缘,便连忙开口相求。 亦无邪也不知是作何想法,听韩浞想要拜师,当下既未应允,也未回绝,只是面现犹疑之色,像是有什么难处,但又并非不能! 韩浞见此,正要下跪求拜,再行争取,却见亦无邪伸手又是一托,韩浞就和适才一样无法下拜,正要开口再求,却听亦无邪说道:“小哥儿腰间玉佩可否借老道一观?” 韩浞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声答应,忙从腰间解下玉佩,双手奉到道人面前。 韩浞其实早知道这枚玉佩是件宝贝,他离家游荡三年,路上许多艰难险阻,不仅有强人劫道,也是遇上过一些山精鬼怪! 而韩浞之所以能从这些强人妖邪手下逃得性命,凭的第一是为人聪敏机警,懂得趋吉避凶;第二是白驴“青践”神异,脚力无双,奔逃迅速;第三就是这枚青白古玉,每逢遇上妖魅邪祟,都能显圣,护他周全! 亦无邪接过古玉,拿到手中面色就是一肃,又向韩浞问道:“不知小哥儿这玉佩是何处得来?” 韩浞听问,连忙答道:“是家慈专为小子出游,上道观中求来的,听闻可以防身护道,令诸邪不侵。” 亦无邪闻听点头:“确是通灵法宝,驱邪避凶自不在话下,依我眼力来看,这宝贝该是出自纯阳真人之手!” 韩浞心头一惊,连忙问道:“道长是说,此乃纯阳法宝?” 亦无邪却失笑摇头,说道:“非是纯阳法宝,而是纯阳真人炼制之宝,当中炼入了一缕纯阳仙气……这纯阳法宝,哪是这般容易得的?” 亦无邪这才为韩浞解惑,讲起了何谓“纯阳法宝”。 原来这法宝纯阳,就如修道之人元神纯阳! 须知,元神纯阳之于修道人乃是仙凡难关,若能成就,即得长生,久视人间,逍遥宇内;不得成就,便要滚落红尘,历尽劫苦,翻转轮回,永无解脱。 这人间世道,万中一人,有缘修道,而一万个修道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得证元神纯阳。 亦无邪的师门昆仑派,立教东昆仑麒麟崖,开府玉虚宫,传道千年,门中如今也只得十二位真人,足见纯阳难证。 而法宝纯阳,比之修道还要艰难十倍。 通灵法宝不仅要过仙凡难关,还需经九道雷劫,才能成就‘真灵’,所以即便是炼出通灵的法宝,十万件中也没有一件能够成就纯阳! “能够入道纯阳的法宝,就是我昆仑派中也仅得那么几件,若你真有纯阳法宝,恐怕今日灭尘老道也不要你练那《十二都天神咒》,老早就杀人夺宝,取了你的性命!”亦无摇头轻笑,似有那么一丝促狭意思在其中。 韩浞却有些脸颊臊红,不知怎么回话才好。 亦无邪又看了看手中古玉,方对韩浞说道:“小哥这块玉佩乃是用海底万年温玉炼就,护身辟邪最有奇效,虽不是纯阳法宝,但业已通灵,甚是难得,想来不是寻常凡俗富贵人家能够得到的,实话说与小哥你听,我本也有意将你引入门中,但观这通灵宝玉,像是早有前辈高人与你定下了情分,是以不敢横夺……” 亦无邪将玉佩还给韩浞,略一思考,就又说道:“我这里有灵丹一服,符法六道,如今赠与小哥……” 韩浞一听,本想拒绝,毕竟亦无邪救他一命,他自己尚未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哪里还能再受灵丹仙法? 可他求道三年,为的就是一丝仙缘,如今仙缘来到眼前,他又实在是不愿违逆本心,做那些虚假谦恭的作态。 韩浞内心天人交战,旁边的亦无邪却是洞若观火,说道:“小哥儿不必有所顾虑,灵丹符法本就是我一早备好了的,该是你应得,不仅如此,这两宗事物还与我接下来的话有牵连,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原来亦无邪早为韩浞做好了打算,他虽不便引韩浞入山门,但他赠给韩浞的“一丹一法”已经足以让韩浞入门炼气,虽只是外道旁门,但遇上了寻常的山精鬼怪好歹也有了自保之力,届时韩浞若真是有诚心毅力,能够不远万里求拜到昆仑山下,那便不是他昆仑派夺人弟子了。 “不过,想来那位高人也只不过是考验一番韩小哥儿的心性,不日便会将小哥儿引入门下的,到时我二人再相见,只管道友相称,亦不失为一段交情!” 看亦无邪洒然一笑,韩浞只觉得这玄门正宗的弟子当真是磊落不凡。 之后,亦无邪又取出了一方瓷瓶交给韩浞,内里正是他先前提过的“七返坎离丹”。 不过关于如何服丹,亦无邪却是还要叮嘱一番。 只听他向韩浞交待道:“灵丹服用都有章法,这‘七返坎离丹’亦不例外,这丹本是道门脱胎换骨的灵药,一服两丸,一青一红,你服丹之前先备下一凉一热两桶清水,先服红丸,再服青丸,服红丸时将全身浸入凉水,青丸时浸入热水……” 亦无邪一一嘱咐,韩浞也在一旁用心听记着。 他因为是肉体凡胎,所以要照着亦无邪交代的方法去服药化丹,否则灵丹的药力立刻流失大半,那就算是暴殄天物了。 之前亦无邪没有直接将灵丹化入酒中给韩浞饮下,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当然,若是有修为法力在身的修道人,服用丹药却不必那么麻烦,只需以体内真元法力化开丹药,便能保药力不走,尽数为自己受用了。 一番授意完毕,亦无邪就开始向韩浞传授那六道道门符篆。 亦无邪说道:“我现在书写这六道灵符,你先记看,稍后我再为你逐一细解!” 说完,只见他右手做一个剑指,也不研磨朱砂,铺展黄纸,就这么凌空画起了灵符,每画一笔,空中就凝成一道金光,和先前灭尘老道用拂尘书写十二神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亦无邪没有想灭尘道人那般故弄玄虚,金光不用韩浞再去凝神观瞧也能烨烨生辉! 亦无邪剑指连动,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每写画完一道灵符,那符箓就飘飘往亦无邪等在一旁的右手掌上落下,且等到符箓落入掌中时,必然化为一枚黄纸朱砂写就的灵符! 如此六次,六道灵符就这么飘然落入亦无邪掌中。 韩浞目不转睛看着亦无邪画符,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六道灵符的符箓无一错漏地被他记在了心中,但和之前的《都天十二神咒》一样,这六个符箓上的字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道长,不知这灵符是何文字书就?字体奇异如斯,曲折好似雷霆一般!”韩浞向亦无邪问道。 他自幼好道,当然是见过不少凡俗市井之中的灵符,其中大多以“敕令”二字为首,和亦无邪写下的这六道灵符大相径庭。 亦无邪轻笑一声,答道:“此乃雷篆天书,是天雷击打磐石成字,乃是道法自然之形,其中有大道至理,无穷法力!” 说着,亦无邪把手中六道灵符一抛,好似有丝线牵连,一张张飘到韩浞面前停住,待他慌张伸掌去接,又一张张乖巧地落到他的手中。 “这六道灵符乃是我用法力凝成,你用心参悟,当有所得。” 亦无邪说完,便将这六道灵符的功用一一向韩浞讲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灵符仙丹 亦无邪教给韩浞的六道灵符分别是:穿墙符、隐身符、护身符、五雷符、洞见符、藏兵符。 “穿墙符”、“隐身符”、“护身符”,这三者都是符如其名,能使人穿墙过壁,借符隐身,保命护身,这都不需多言。 “五雷符”却是降魔驱邪的灵符,一经祭起就能化作道家掌心五雷,威力巨大,寻常的鬼魅邪祟要是受用上一道,道行浅一些的恐怕立时就会灰飞烟灭。 “洞见符”也好解,不入炼气开窍的修道人眼窍不通,不见真灵鬼神,有这“洞见符”为助,就可以破幻见真,不惧寻常的遮眼、掩眼法门。 至于最奇异的,却是一道“藏兵符”,凭此灵符,可以收摄树木山石,加以祭炼化作“符兵”遣用,堪称神奇。 这六道灵符每一道都令韩浞大开眼界,若是用来人前卖弄,光这六门符法,在凡人眼中就已经是莫大神通,仙人手段,而韩浞在此之前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凡人,虽他有心求道,但真正得来道法却是头一回,让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不对,我求的是长生,是仙道,是大逍遥,怎么能被区区几道符法就遮掩了本心!” 韩浞忽然警醒,一转头就见身旁亦无邪正嘴含笑意看着他。 “道长没有传我修仙的法诀,而是传我雷篆符法,其中一定也有考教的意思,若我凭着几道灵符小有成就,今后只想到在人前卖弄法术,没有了求道的初心,也吃不得苦了,更不会不远万里去求拜昆仑,那就必然不是求道之才,须知这些灵符道法不过是外物,不能证纯阳,不能得长生,万不能舍本逐末,落了下乘!” 韩浞一朝醒悟,眼神中的喜色渐渐退去,守住了灵台清明,当真有了一丝“不以物喜”的意境。 亦无邪见此,也不禁暗自点头,感念自己也许真能为师门觅得一方良材。 片刻之后,亦无邪又向韩浞交代道:“你如今没有法力,灵符难有威力,我却不方便传修行法门与你,但‘七返坎离丹’为你脱胎换骨之后,就能有‘炼气感应’修为,届时便能驾驭灵符,若是勤勉刻苦,一年之内该就能收发随心了!” 亦无邪紧接着对韩浞一番谆谆教导,又将驱使灵符,服用丹药的诀窍逐一传授,之后又列举了几门其他的道法以为佐证,不知怎么的,就讲到了灭尘老道的那篇《十二都天神咒》。 提起这篇神咒,韩浞其实一直都耿耿于怀。 先前亦无邪甫一现身,就点出这门仙法是祸害人命的邪法,而那灭尘道人竟也没有驳斥,一番言辞更是承认了他传韩浞这篇神咒就是为了练就邪法,但韩浞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摸清这其中的关隘,正好此时亦无邪讲到了,也就顺势向他求教。 亦无邪倒也没什么避讳,既然韩浞有问,他也就款款道来。 只听他说道:“这当中其实是有一段故事,一切还要从灭尘道人意外寻获三篇《都天玄冥册》,反出元阳剑派开始说起……” 原来二十年前,灭尘道人本是崆峒山元阳剑派长老,一身修为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臻至“元神出窍”的炼气绝仙门之中也有异兽能够借仙法修妖,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得今后我也能为你争来一份机缘,也不枉你忠心陪伴我一场!”韩浞牵过游缰,对着白驴说道。 也不知这凡俗异种是当真听明白还是如何,竟然“唏律”打了个响鼻,亲热的蹭着韩浞手心,模样看来甚是欢欣。 “好畜生,如今就连你也知道长生的好处了吗?”韩浞打趣了一声,就牵起青践往观外走去。 一人一驴就这么晃荡着,离开了黄花观,沿着蜿蜒山路回返去了清河小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