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不想奉陪》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东a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成亲不想奉陪 作者:蕾丝糖 出版日期:2015年5月22日 【内容简介】 街头热议,白家长女琴艺高超,媚术惊人, 即便容颜有毁,依然把雅郡王迷得愿为她舍去xìng命…… 爱好音律的雅郡王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女子眼中的好夫婿人选, 她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当然不敢妄想他, 可继母却是一心想攀上王府,想把继妹嫁给他, 要她为继妹捉刀,参加琴宴,以琴艺吸引他注意, 但事情哪有这麽容易的?诡计一下就被识破, 继母继妹双双入狱,她则被震怒的他抓回王府软禁, 她都做好被折磨得惨兮兮的准备,谁知…… 她生病倒下时,是他在身边温柔照料, 又教训她继母继妹一番,为饱受欺凌的她出气, 甚至说他打从三年前被她救了一命後就记着她、喜欢她?! 面对这样的宠爱与深情她怎能不动心? 偏偏成亲的日子怕是永远不会来…… 只因他那个疯狂嫉恨他的弟弟又出dú计, 不仅抓她为人质,还放火要把来救人的他一起烧死…… ================== ☆、第一章 【第一章】 临江的一处简陋居所,不意外的,今日又来了一名贵客。 一辆有一干亲卫随行的马车停在屋前,马车雕工精美,镶金嵌银,车夫搬来凳子至车门前,小厮则撩起金丝缕边车幔迎车内的贵人下马车。 步下马车的男人,有着一张迷人神魂的俊容,狭长的黑眸深邃湛亮,英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下有张厚薄适中、自然带红的唇瓣,唇型优美。 他手持轻扇,一身紫色锦缎华袍,如云的墨发上戴着玉冠,风度翩翩、高雅不凡,他神色慵懒地站在屋门外,门上匾额以苍劲字迹写着「陵弦馆」三个字。 陵弦馆内的仆人早已听闻马车声响,开了门,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连忙行礼,「王爷。」 「荆师傅在吗?」被称王爷的易风行风雅地摇扇,微笑问道。 「主人在,王爷里面请。」 易风行照例挥手屏退亲卫,只带了一名贴身小厮跟随陵弦馆的下人入内。 下人将他们迎入厅堂后,过没多久,内室徐徐走出一名老翁,老翁苍老的面容上眼眉凌厉,总是下垂的嘴角带有几分冷硬,一开口就毫不客气,哼声道:「王爷可真有闲情,日日来访老朽的寒舍。」 易风行的面色不恼,也不在乎对方不敬重他高贵的身分,荆何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因为锺爱古琴,府中收藏了几把,却始终没遇到合心意的,于是他月余前慕名拜访了造琴名师荆何。 起初,荆何请家仆推说他不在馆内,给他吃了闭门羹,因为荆何自从被两三位不懂琴的王公贵族气到后,就对王公贵族很是反感,认为他们只将琴当成收藏品而非真正重视琴的本质。 他不气馁,荆何的硬脾气和他制的琴一样出名,早有心里准备的他在不远处的客栈住下,天天来访,第五日时,荆何将他请入,二话不说,摆了两把素琴要他分辨好坏,选错就得走人。 他赏琴已久,甚有研究,哪个是百年白桐、哪个是新青桐,他自然分得出来,但这只是个开头,接着家仆放上另外两把琴,荆何各奏了一曲考他分辨琴的音色好坏,他也选对了琴,甚至还开口对荆何微笑道:「师傅,您对我太客气了,鹿角霜胎和八宝灰胎的音色,自然是鹿角霜胎为佳。」 荆何微愣过后,哈哈大笑,神色转为友善,「王爷,您怎知这两把琴是何种漆胎?」 「这两把琴的木质皆为上等,琴弦相同,但终有差别,使用八宝灰胎之琴,琴面如繁星洒落,美则美矣,却因质硬而致琴音较响,音色尚不及使用鹿角霜胎之琴。此琴音色绝佳,自然是使用鹿角霜胎,荆师傅漆艺好,不薄不厚,琴音清晰而柔美。」 「不错。」荆何抚须颔首,对这名贵客多了几分欣赏,易风行自始至终不以「本王」自称,可以感觉到他对他的敬重,加上言谈中可知悉他对古琴的了解,求琴的诚意的确足够。 「再恕我斗胆冒犯师傅您一句。」 「嗯?」 「方才师傅用这两把琴皆弹了同一曲,却有一音之差。」 闻言,荆何服气了,他确实错弹一音,这位贵客能听出来,着实不简单,「王爷耳力很好,与那些不懂琴的混帐不同,待会琴室里的琴供您挑选。」 「多谢荆师傅。」 那日他们相谈甚欢,荆何发现易风行精通音律,对琴曲多有研究,甚至拿了琴谱与他讨论,离开前,他挑了一把通体漆黑的仲尼式古琴,琴音清雅,当场小奏一曲,引来荆何的赞赏,「好曲。」 提及此,他感叹道:「此乃是我救命恩人所弹之曲,可惜当年未能知道她是谁。」语末,他有个想法闪过脑中,希冀地看向荆何,「荆师傅,您接触过如此多的琴师,是否有遇过琴艺高超,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着黑纱帷帽的姑娘。」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荆何竟收起了笑脸,「老朽不认识您所述的姑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荆何在说谎。 于是,他再次拿出毅力,务必要从荆何嘴里问到答案,不过荆何心肠也很硬,自他问起救命恩人的下落,迄今已经持续一个月,但荆何却始终不肯松口。 「荆师傅,那位救命恩人对我极其重要,恳请您为我引见,或是告知其下落。」易风行诚恳地道,不相信自己真的无法打动荆何。 「王爷,您的请求老朽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老朽也说过,老朽并不知情。」荆何坐上太师椅,向仆人吩咐奉茶后,对他说道:「王爷,这杯茶喝完后,就请离开吧。」 他咬了咬牙,从仆人手中接过铁观音。 每次,荆何都以这种方式请走他,他看得出来,荆何并非讨厌他,否则他是连一杯茶都不会给的。 他自认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诚心和毅力,已经非寻常人可及,无奈荆何却无动于衷,究竟他要怎样做,荆何才肯透露她的消息?他对钱财是不屑一顾的…… 他沉思过后,心一横,将铁观音一饮而尽后,下一瞬,竟是撩袍下跪。 那刹那,荆何老眼瞪大,荆何的家仆也慌得不知所措。 小厮叶惊呼,「王爷,您怎能跪下?」 叶连忙要扶起他,却被挥斥,「退下!」 「王爷,您这是……」荆何冷硬的神色有些松动。 「敝人易风行在此向天发誓,绝无半点虚假之心,想得知救命恩人的消息,只为还清这份惦记多年的恩情。」易风行双目炯炯地道,眼中满是执着,「荆师傅,她是我爱上古琴,当上协律都尉的原因,我以为只要我有法子接触各地的琴师,就找得到她,但是却没人知晓,我虽灰心却不想放弃,每当一想起三年前,我在生命垂危之际,她是如何陪伴我渡过难关,便难以劝自己放下。」 荆何抚须叹了气。原来是三年前啊…… 易风行是如何当上王爷的,这是许多市井小民都津津乐道的故事,荆何虽离群索居,但也非足不出户,每月上茶馆品茶时便听闻过。 三年前,皇帝久病卧榻,宫中皇子暗地争斗,太子恐惧九皇子易荧宵,因为九皇子的舅舅衡岳炀是太师,在朝中极有影响力,加上在关外征战多年,握有雄兵的七皇子易碧血,明摆是支持九皇子,让太子觉得备受威胁,然而,太子却不小心发生宫中丑闻,与某官之妻有染,令皇帝不满,使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摇摇yù坠。 太子多次想除去九皇子未果,派去的刺客皆被武功高强的七皇子及其部下给杀掉了,因而积极想培植自己的势力,假如有一日,若父皇听从太师的建言,撤掉他的太子之位,他即能够发起政变。 佾亲王府世子易风行因此被扯入宫中内斗,其父王乃皇帝的二皇兄,有自己的封地和兵权,但毕竟已年过半百,不太管事,经常与王妃游山玩水,大多的事情都jiāo由易风行打理,因此太子打起他的主意,但多次笼络他不成。 而易风行的弟弟易司昭,嫉妒哥哥身为嫡长子,将来能继承爵位,且自己多次想加入太子的一派却被拒绝,反倒是对太子的态度漫不经心的哥哥被看重,他对此感到怨恨与不平,觉得哥哥没努力就能获得一切,因此他竟在某日王公贵族的狩猎路程中,派自己的亲卫长暗杀哥哥。 易风行遭人刺杀意外落河后,衙役、侍卫找寻多日却毫无消息,其父王、母妃伤心得几乎绝望,却在一个月后,身形削瘦的易风行自己回到佾亲王府,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生还的。 其父王、母妃从他口中得知易司昭的狠心谋害,两人虽然痛心,却因为疼爱次子,相信他有天终会改过自新,于是动用威权,仅软禁易司昭在府中,而其亲卫长则代罪问刑,本应斩首,却于行刑那日逃出牢狱,从此没了下落。 在那之后,向来对皇子争斗态度不明的易风行,突然与太子jiāo好,与九皇子jiāo恶,易司昭对哥哥突来的转变起了疑心,并且观察到哥哥和七皇子暗中有往来,怀疑哥哥透过七皇子和九皇子有联系,多次去信要太子小心,然而太子却不相信易司昭,当他惊觉不对时,自己的算盘和动向早已被掌握,势力也在不知不觉间削弱了大半。 于是太子积极于讨皇帝欢心,为守住自己的地位,派人暗杀易风行却被七皇子的人阻挡,只能亡羊补牢的从易司昭那里,得知有关易风行的零星消息,以做推测与防范。 ☆、第二章 未料,一年后,皇上无预警的驾崩了,太子yù取得遗诏登基,却被九皇子抢得先机,发动政变,那日皇宫里化做血海,最终九皇子亲手将太子斩杀于宫门前,为此事画下句点,披上黄袍成为新帝。 除七皇子易碧血之外,所有皇子皆死于此政变之中,由此可窥见新皇帝易荧宵的残暴,更骇人听闻的是,易荧宵斩下太子首级,宣布登基,披上黄袍后,所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命七皇子易碧血领一干兵将血洗先皇后宫,传闻是为了身为贵妃的母妃死于后宫争斗一事复仇。 更有传言,先皇不是病死而是被九皇子dú死的。 易荧宵治理天下至今虽仅仅两个年头,但未有饥荒,律法严苛,世道安平,百姓对新皇帝各种传言的恐惧,渐渐消散了。 易风行在易荧宵的继任大典时,便被封为郡王,封号雅,赐封地与兵权,但他拒绝担任重要的职位,唯任协律都尉一职,掌管宫乐统筹及民乐收集、推广。 易风行年仅二十有八,如今的权力与地位,是历经风雨和血泪得来的,而在他落难时救了他的人,定然在其心中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荆何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开口,「王爷,跟老朽过来吧。」 留下小厮,易风行困惑地起身跟上去,进到了藏书室,看见荆何从暗柜里拿出一本泛黄陈旧的书册,书封上所写的字,令易风行讶然道:「云霄密谱竟然在荆师傅手上啊……」 荆何苍老的指节轻抚云霄密谱的书封,带了点缅怀。 「对别人而言,此谱仅是神品,百年之前的名曲皆收编入内,因为是不传密谱,甚是神秘且让人向往,但对老朽来说,这是故友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他孤老而死,相信我能珍惜这本密谱。」语毕,荆师傅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神色有些不舍地将云霄密谱jiāo至他手里。 「荆师傅?」 「老朽能帮您的,只有如此。」荆何微微一顿,又道:「老朽虽认识与您所述特徵相符的姑娘,但是白姑娘身有缺憾,惧见生人,一旦老朽为您引见,白姑娘恐怕便不再与老朽鼓琴同乐,她与您一样是爱琴之人,老朽对她的琴艺甚是珍惜。」 得知荆何隐瞒的原因为何,易风行对他这阵子的刁难,便没怪罪之意,「姑娘姓白?可知闺名?」 荆何摇头,「不知。」 「您说她的缺憾是什么?」他对这句话很在意。 「白姑娘容貌有毁,若不是因为敬重老朽,她也不会让我看见她那张脸。」 易风行闭了闭眼,「原来如此。」 想当年,他被她从河中救起后,因重伤几乎昏迷,她为了安抚他,而抚琴给他听。 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宛如天籁的琴声,她的琴声悠悠,如泉轻流,恰似四月春风,暖暖地轻抚过他的心头,令他难以忘怀。 迷茫中曾张开眼过,看见她守在床边的身影,可惜她始终戴着黑纱帷帽,不见其真面目。 再次清醒后,他想向她道谢,她却早已离开,连治疗他的大夫也不知她的名字,来自何方、她的相貌为何,只知她为善不yù人知,是与她爹爹一起来到这个村子的。 她所弹的曲子他直到如今都还清楚的记得,希望有朝一日能听她再弹一次。 也因为她,原本对古琴只是玩赏的他,爱上了古琴,一头栽了进去,至此无法自拔。 他当上协律都尉后走访各地,只要有知名琴师所在的地方,他都不辞劳苦地去拜访,只可惜次次失望。 由此他能合理推断,她高超的琴艺,是因为天分以及闭门潜心所练出来的,并非以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为业,所以也没和他人jiāo流。 能从荆何这里得到消息,他觉得自己总算能够得偿所愿,心里十分喜悦。 「王爷,其实……就算您下跪求老朽,老朽也不该将白姑娘的事情告知您……但是……」荆何叹了口长气,「终究,老朽还是有一丝私心啊。」 「荆师傅,难不成……白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他心急的追问。 「白姑娘初来求琴时,老朽听她奏了几曲,告诉她目前没适合她的琴,请她等候半年,会制出一把合适她的琴,后来,她常来探望老朽,然而在琴将完成之际,她爹因病去世,从此她的琴声有如她槁木死灰的心,老朽告诉她,无法将为她所制的琴冰清鸣月卖给她,因为如今的她,无法懂冰清鸣月的音,弹不出冰清鸣月的韵味,我要她先沉淀失去至亲的伤痛,等能再弹出过往的琴音时再来,她失望而归,虽她曾说会再来访,但半年过去,老朽仍未见到她,老朽想,白姑娘恐怕尚沉浸在丧父之痛中。」荆何感叹道。 「原来如此……」他不禁也替她感到难过。 荆何倏地面带严肃的看向易风行,慎重地道:「这阵子王爷的诚心,让老朽相信王爷是有心人,能够带白姑娘走出伤痛、找回她的琴音。」 「这就是荆师傅您给我这本密谱的用意吗?」 「依老朽之见,您可办琴宴,广发请帖,并以此谱作为奖赏,或许白姑娘会因为向往琴谱而出现。」 易风行了解的颔首,他会如此想找到她,不只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是向往她的琴音,如今她正处于伤痛中,他自是要帮助她。 只要能够助她走出yīn霾,她一定还能弹出和他印象中一样美妙的琴音。 「但荆师傅,这琴谱如此贵重……这样,好吗?」虽然他对荆何的提议很心动,但这毕竟是他故人的遗物。 「如果将这本琴谱让出去,能让白姑娘走出丧父之痛,也是一桩好事,相信故友能体谅。」荆何负手叹道。故友和他同样是造琴师,珍惜琴艺好的琴师的心情相信也是一样的。 「多谢荆师傅成全。」易风行拱手,口吻里满是感激。 离开陵弦馆后,易风行的神色恢复一派慵懒,对身后的小厮说道:「叶,你吩咐车夫在回城前先去百花园。」 叶恭敬问道:「王爷,去百花园是和谁有约吗?」 他露出带有深意的一笑,「不,本王准备要办琴宴!」 对天下广发请帖有什么难的,为了能引她现身,他会用最盛大的宴会欢迎,和她会上一面! 白府的蕙心阁里,有名气质出尘的姑娘半躺在软榻上,黛眉绦唇,肤白胜雪,柳腰不盈一握,丝绸般的长发不簪,任其散下肩腰,这画面美矣,却令人不禁感叹,美人右脸的大块疤痕,毁了这幅美景。 白慕巧望着窗棂,眼神茫然空洞,虽然荆师傅劝过她,要她走出丧父之痛,但她办不到。 纵然人死不能复生,但爹爹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怎能不难过? 白慕巧娘亲逝去时她才五岁,她爹天天哄着她,指着天上的星辰说娘会守着他们,他们父女俩并不孤单,而且过没多久继母入门,和爹生了个妹妹给她,继母待她也不错,她仍是过得快乐,在她及笄那一年,因为美貌和脱俗的琴艺,慕名求亲的人们都快踏破门槛。 然而继母刘珍玉所生的继妹白沛茹因嫉妒她受所有人的喜爱,而自己却只有娘亲的疼爱,于是收买了一名长工,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放火烧了她住的楼阁,她虽幸运逃出大火燃烧的楼阁,但她的脸却被烈火烧毁,身上也有好几处烧伤的痕迹。 她爹白仙齐因此震怒,虽那名放火的长工,最后仍不愿供出主使者是谁,但大家心知肚明这场火必然与当时年仅十岁的二小姐白沛茹有关,因为事情发生的当下,只有她表情平静、毫不惊讶,也没有半点替姊姊感到难过。 事后,她爹将那名长工送官,从此也对继妹很冷漠,原本,爹是想将继妹赶出府作为惩罚,但继母替亲生女儿求了情,也让她爹心软,因为刘珍玉是温婉听话的妻子,也很能干,能分担生意上的事情,嫁进来至今,也对他和亡妻所生的大女儿好,于是在她的眼泪下,他勉强原谅了二女儿,但也训诫二女儿不得再犯。 不过因为白慕巧容颜被毁,求亲的人们对她如弃敝屣,她除了受烧伤的疼痛折磨外,也为旁人的目光言语受伤,变得郁郁寡欢。 她爹将一切看在眼底,为此感到十分不舍,但带着她四处行商且寻访名医,也不忘做善事积福报,只希望老天垂怜,让他们父女俩能遇到救回她容貌的神医,只可惜走遍大江南北,每个大夫都对她的烧伤疤痕表示爱莫能助。 ☆、第三章 她十七那年他们放弃了求医的希望,打道回府,但她爹并不知道,其实在归途中,于某个村庄休憩时,她曾yù投河自尽,只因那时凑巧在河中救起一位濒死的人,才了解到活着的可贵,于是那夜,她和爹促膝长谈,告诉他,自己脸上有伤疤也无碍,只要能永远陪伴爹,身为女儿的她就心满意足。 她永远记得,那时的爹因为放下担忧愧疚又哭又笑,让她歉疚得也一起哭了,真庆幸自己没有真正去寻死。 而她的贴身奴婢云虹,也因楼阁失火的时候,恰巧回家乡葬父,没能保护到她,对她充满歉意。 她意识到身边仍有关心自己的人,她想好好珍惜他们。以前是她被烧伤的疼痛与对容貌的自卑,蒙了眼和心,才会沉浸在灰暗的情绪中,现在她已经顿悟了,纵然将来只有爹、云虹,以及她的爱琴陪她终老,她也愿意。 然而,世事无常,这样快乐的日子只过了两年半。 她二十岁生辰未过,白仙齐因为一场突发的重病逝世,她知道的那一刹那,眼前忽然一黑,她便昏了过去。 办完白仙齐的后事,刘珍玉掌管了白家,温柔慈爱的面具开始剥落,露出了真实的面目,给她生活的月例跟长工一样少,蕙心阁除了云虹以外的奴婢全部遣走,也不让她和她们一起用膳,而让厨房仆役送来的饭菜,就跟下人吃的粗食一样差。 她这时才知道,继母早对她有怨,因为爹太疼爱她,以致于表面上虽原谅了二女儿,却仍有介怀的地方,所以即使继母说破了嘴,爹仍迟迟没替她找门好亲事,就让她一年拖过一年,如今仍待字闺中。 丈夫去世半年,女儿今年已十五,守孝三年的期限,却还有两年半要过,但若等女儿年近十八再议亲,岂不是太晚了?即使要找好人家恐怕也会被对方嫌有些老。就是这点让刘珍玉心里十分不好过,一直认为去世的丈夫,是蓄意要让她女儿和被毁容的白慕巧一样,这辈子都无法嫁人,以偿还女儿当年犯下的错误。 白慕巧猜想,继母即使如此不满她,却没将她赶出去府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现下白家的生意,还是靠着爹的人脉在维持着,若做出赶她出府这种出格举止,怕是会引起挞伐之声。 她自己过得不好,她并不在意,只为连累了云虹而内疚,虽然她总是瞒着她,但这白府也不大,她这个做主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云虹被继母的丫鬟欺负呢? 但她无法跟继母理论,因为那只会让她们在白府更过不下去而已…… 在白慕巧又陷入忧愁时,砰的一声门扉忽然被人打开,一道有精神的声音响起,「小姐!」 白慕巧抬眼望去,云虹人如其名,宛如雨后天边的一道彩虹,带着一抹让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的开朗笑容,来到白慕巧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开始叽哩呱啦的跟她聊天,「小姐,奴婢今日上街采买,听见一件事情。」 「什么事?」她神色柔和地问。和云虹闲聊,是她每日最快乐的时候。 「小姐你知道吧,那个雅郡王,打从当协律都尉开始走访民间,并办了几场乐宴后,他俊美的容貌,迷倒众多闺女,人人不是传闻说,他锺爱琴音,只要弹得一曲好调,就能得他多瞧一眼,所以许多名门闺女请知名琴师授琴,只希望自己能入雅郡王的眼,成为他的郡王妃。」 云虹那俏皮的表情和语气,让白慕巧忍俊不禁掩嘴一笑,「知道啊,你在好久好久之前,就跟我说过了。」这种小道消息,对她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但光听着也觉得很有趣。 「唉呦,重点是,雅郡王目前一个都看不上眼,这代表什么?」云虹一脸你赶快问我般,两眼放光。 「代表什么?」她忍笑,顺她的意问下去。 「他眼光很高,才会至今未娶妻纳妾,说不定,他跟他父王一样,是个痴情种,一生只想拥有一个女人。」关于他父亲佾亲王未纳妾的事,在市井小民的口中也是一则佳话。 「嗯嗯,若有女人被雅郡王看上,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点头接话,这种王公贵族的事情,向来都让人好奇。 「小姐,你为什么一脸不干自己的事情的样子?」云虹不能理解的问。 「嗯?怎么与我有关?」白慕巧很困惑。 「奴婢今天听说,这次雅郡王广发请帖到各家各户,只要对自己的琴艺有信心者都能前往百花园演奏,若能受乐官肯定,就能参加琴宴,和其他人jiāo流,其中琴艺最高超者,就能见到雅郡王,向他献奏一曲,若能博得雅郡王的欣赏,就能借传说中的云霄密谱一阅,据说那是所有琴师梦寐以求的琴谱。」云虹深吸口气,再道:「小姐,你一定要去,这不只是为密谱,也是为你自己,你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凭小姐的琴艺定能让郡王欣赏。」 她睁圆了眸,没想到云虹告诉她有关雅郡王的事情,是打这个主意,但这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小姐的琴艺很好,只要有机会,就有可能啊!」云虹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在开她玩笑的意思,「小姐是值得得到幸福的!」 「幸福」两字令白慕巧怔了怔,喉咙干涩不已,过好一会儿才能让自己若无其事地笑着说:「谢谢你,云虹,不过雅郡王实在是太高贵的人了,他和国舅爷、罗亲王,皆为皇上眼前的红人,龙配龙,凤配凤,我们就别想着这些了,好吗?」 云虹看着小姐故作镇定的样子,满心不舍,她听得出来,小姐没说出口的话是,她不敢去奢望自己能得到幸福…… 正因她眼睁睁看着本来无忧爱笑的小姐,经过被烧伤的意外、老爷过世的痛苦,如今成了忧郁寡言的样子,她当然也能明白,人在遭逢重大变动时所受的折磨,会改变一个人。 小姐总是一人安安静静,就算是笑,也是柔柔淡淡的,不带有太多的情绪,有时候她看着她那纤弱的身影都很担忧,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 这时,打破她们之间的沉默的是一道敲门声,「大小姐,夫人请您到秋风亭。」听这声音,是继母身旁四名丫鬟之一。 白慕巧回神过来,轻应一声,「好,替我转告娘一声,我等会就到。」 夫人的丫鬟领话离开,云虹望着门扉,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夫人和二小姐平时连用膳都不跟小姐一起,怎么可能会邀小姐聊天,难不成又有什么计谋…… 不等她深思,便传来白慕巧催促的声音,她赶紧动手替她绾发,伺候换衣。 白慕巧带着她到秋风亭与夫人、二小姐一叙,那一个时辰的谈话内容,让云虹心里十分难过,内心的不安,竟然成真了…… 【第二章】 为期两日的琴宴在百花园里展开。 百花园位于皇城外西边,是当今文人雅士、王公贵族聚会的地方,有不少的诗会、宴席都在此举办,它比御花园更美不胜收,奇花异草尽在园中,奢华程度亦不下皇帝行宫,雕梁画栋,碧瓦朱甍,华丽万分。 百花园之主能在天子眼皮下如此嚣张,并非没有原因。 人人皆知,当今国舅爷衡岳炀,辅佐新皇政事,重整朝纲,曾为太师的他很快就稳定朝政,新皇对他的看重及信赖可想而知。 而这百花园,正是衡岳炀所庇护的。 百花园之主燕菲花和国舅爷的关系,也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听说,两年前,燕菲花当街拦了衡岳炀的轿子,大胆提出和他打赌,只要她赢了,就要衡岳炀替她撑腰,还要出资帮助她成立百花园。 当初衡岳炀是怎么输给这名奇女子的,没人知道,但衡岳炀确实替燕菲花撑腰,让她一名女子能在皇城横行,而燕菲花广收无处可去的女子,训练她们的言行仪态,接待文人墨客一事,也广为所闻。 这时,百花园因为雅郡王正上演着令人啧啧称奇的景象,大门前排着一长龙各家闺女,人人打扮得雍容华贵,头上chā满钗环珠翠,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手中罗扇遮面,两侧都有两三个奴婢搀扶、打伞或是挥扇伺候着,看起来娇弱得需要人疼惜。 一身飘逸月白深衣的白慕巧步下马车,那双清眸透过黑纱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呆掉。 ☆、第四章 她身边背着琴袋的云虹,见此状也跟着傻了眼,「今日办的是选妃宴吗?有没有这么夸张?」 「云虹,别乱说话。」白慕巧无奈地瞅了她一眼。 「我没乱说话,是她们的目的太明显了。」 白慕巧淡叹,「我们……也没资格说别人。」 云虹噤声,心里不禁为小姐感到不平。 她早该料到的,请帖即使有发来白府,这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小姐? 那日在秋风亭,夫人和二小姐先是虚情假意的对小姐噱寒问暖一番,要小姐放下过往的不愉快,而后夫人提及她本是想做一些新的生意,却犯错赔了本,导致现下商行经营不善,为了不让白府潦倒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去,二小姐必须嫁个好人家,好有个靠山。 所以她们也想赌让雅郡王看上眼的机会,即使只是个妾也足够风光,虽孝期未过,但也可先定亲。 只是二小姐琴艺极差,根本搬不上台面,不可能通过乐官那关去参加琴宴,更别说是见到雅郡王,因此,二小姐要小姐冒充她出面,反正若不看脸,她们姊妹俩的身影是很相像的,所以骗得过去。 小姐基于对去世老爷的感情,不愿白府就此落败,也就答应了,但小姐有个条件,便是事成后夫人要还她卖身契,让她回乡嫁人。 她这才知道,小姐无法忍受自己跟她一起吃苦,想放她走。 即便她要小姐收回这项决定,小姐也不愿意,难得固执己见、坚持到底,这点让她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她不懂,小姐是如此善良,真心待别人好,为什么却得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真的替她抱屈…… 当她们随着人群排队时,有不少讪笑的眼神和低语是针对她们,白慕巧戴着黑纱帷帽,虽不出色却很醒目,被不少人认为是耍花招,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排到门口,查帖的乐官掌心向上,「请帖在吗?」 白慕巧从宽袖拿出帖子,放至乐官手中,「大人,请帖在这。」 乐官打开一看,肃穆的表情竟有几分和缓,开口问道:「来自白家?」 「是的,大人。」 「名册上需登记名字,请问姑娘闺名?」乐官旁登记的同僚问道。 「小女子白沛茹,丰沛的沛,含辛茹苦的茹。」 在放她进去之前,乐官不知为何很在意地又看了一眼她遮脸的黑纱,「姑娘何以遮面?」 一旁的云虹抢着道:「大人,我家小姐畏光。」 乐官抬头看了眼日头,奇异的接受了这个理由,「姑娘请稍候。」 乐官转头和身边记录的同僚低语几声,那名同僚颔首,拔腿跑进门内,没多久,另有一名看似较年长的乐官走了出来,朝她们亲切笑道:「姑娘请跟着我来。」 这是白慕巧第一次进百花园,不禁为其华美叹为观止,放眼望去,雕栏玉砌,丹楹刻桷,各色罗帏轻飘,连云虹也惊叹此处富丽堂皇得与传言一样。 当她们左弯右拐,经过廊道与穿堂,被带入一处小厅,才惊觉有些脆异。 这里清静得有些奇特,也不见其它参加琴宴的闺秀,只见屏风后隐约可见几抹身影,其中一抹坐着的影子,应该就是考官。 屏风前,摆着琴桌和锦席。 白慕巧虽对这状况有些迟疑,但一看到屏风,不禁又有些安心,果然跟请帖上写的一样,为了敬重各家闺秀,会以屏风遮蔽,这样她即使黑纱遮面,也不会引起怀疑。 「这位是白姑娘。」乐官拱手朝屏风后的人道。 屏风后,好听的男嗓徐徐地响起,温润如玉石相击,让她心头一震,「姑娘,请奏上一曲吧。」 她连忙让自己回神,垂首坐在锦席上,云虹解开琴袋,将琴放至琴桌。 她素手放在弦上,随手便是一串抑扬顿挫的泠泠琴音,奔放如江河,沁人心肺。 曲终,等了莫约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屏风后的男子以沙哑的声音道:「弹得好。」 「多谢大人。」她垂首伏地等待,却迟迟没等到男子说一声合格。 她困惑不已,正想开口问时,男子又出声了,「姑娘是为了一阅云霄密谱而来的吗?」 「……是的。」她觉得手心流满汗水,爱琴如痴的她,虽然对云霄密谱有所渴望,但是想到自己是背负与继母、继妹的约定而来,便令她有些心虚心慌。 「本官听了姑娘的琴声,觉得姑娘琴艺突出,会直接上报雅郡王,明日便帮你引见。」 白慕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傻愣着没有立刻叩谢。 请帖上早已说明,第一日考琴技,第二日是琴艺jiāo流,她以为,是等第二日琴艺jiāo流时,让乐官再评断合格者当中,谁的琴艺谁最高超,才会决定能见雅郡王的人。 云虹连忙拉扯她的衣袖,这时她才回神叩谢,「谢大人。」 男子语带笑意朝带她进来的乐官高声道:「带她找百花园的管事吧。」 「是。」乐官先是朝屏风后的男子恭敬行礼,才回头对白慕巧及云虹道:「跟我来,这里的管事会安排你们休息的厢房。」 乐官一带她们离开,屏风后的叶勋便忍不住好奇地问:「王爷,她就是您要找的姑娘吗?」 易风行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喜色,勾笑道:「是她错不了。」即便她弹的不是他曾听过的那首曲子,但是那弹琴的姿态、琴声带给人的感受,是不会变的。 他能肯定,她就是当年救下他又抚琴给他听的人。 她的琴艺还是一如当年的好,但就如同荆师傅所说,琴声没那么动人了。过往,她的琴声充满情感,如今却变得平淡无波,有如一摊死水,即使琴技优秀,却无法牵引听者的心情。但终于找到她的那份感动,仍然dàng漾着他的心。 他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如今,她就近在咫尺啊! 他可是为了她,才办了如此大的宴会作为圈套请她入瓮,如果不藉此玩玩她,让她到明日才知道,原来考琴的人和雅郡王是同个人,他会觉得有些可惜。 不知她还记得他吗?会不会很惊喜当年她救的人,如今仍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想方设法要找到她呢? 光是想象她认出他时会有怎样的表情,他就十分期待。 百花园的管事,是一名身穿劲装,腰间佩剑,英姿焕发的女子,听乐官称呼她为剑兰姑娘,白慕巧这才得知原来百花园里的姑娘皆是以花名称呼。 剑兰领着她们去厢房休息,待她一离开,云虹便关上了房门,突地道:「小姐,请你回心转意吧!」 「嗯?」白慕巧不解地看着云虹。 云虹按着她的双肩,道:「别管夫人、二小姐和你约定什么,我也不稀罕回乡嫁人,就算永远服侍小姐也没关系,机会近在眼前,小姐,明日请拿下你的面纱,报上你真正的名字,不要继续当二小姐的替身,鼓起勇气赌一把,说不定雅郡王不是个重视美貌的人!」 她望着替她不甘的云虹,哑声道:「云虹……连府里的下人见到我的脸,都忍不住皴眉了,更何况是外人呢?」 云虹听到此言,忍不住悲咽。 「我已经二十了,我能求的,只有一个能安身的地方。」白慕巧垂眸,努力让自己很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只要能平息继母和继妹对我的不满,至少能安稳的过下半辈子,更何况,商行若是因为娘经营不善而倒了……爹他地下有知,也会难过吧。况且娘说得也没错,让妹妹嫁个好人家援助娘家,确实是个解决的方法。」 云虹听得出来,小姐不只因为对自己的容貌自卑,更是将白府的兴亡视为己任,无法接受她的意见。 难不成,小姐这辈子真的只能孤独渡过一生吗?唉…… 隔日,果然有一名乐官来带她们去谒见雅郡王。 在剑兰花园的亭子里,等待她的,不只有倒茶陪伴的剑兰姑娘,还有名坐在石椅上的俊美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被乐官带来的她,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小厮服侍着。 当乐官停在亭子前,拱手称呼俊美男人为王爷时,白慕巧连忙福身,「小女子见过王爷。」她身后的云虹也跟着赶紧施礼。 虽然从传闻中就得知雅郡王俊美无比,但实际见到后仍不免惊叹。他一双墨眸深邃如泉,俊容美如冠玉,身上华服衬出他的高贵不凡,摇着轻扇的他看起来风雅潇洒。 ☆、第五章 「免礼。」他嗓音慵懒,带着一丝笑意。 闻言,她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和昨日考她琴技的乐官十分相像,不禁微愣,但她随即告诉自己别乱想。 「谢王爷。」她垂眸道。 「白姑娘,请献奏一首曲子给王爷。」乐官道。 「是。」她再次福身,接着踏上亭子的玉阶,在乐官的示意下坐在雅郡王的对面,并让云虹将琴放在石桌上。 她内心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不知为何,她觉得雅郡王瞅着她看的那双眸子,充满打探的意味。 她努力保持镇定,深吸口气专注于抚琴上,务必表现最好的一面,好达成和继母、继妹的约定。 她一奏曲,空灵虚渺的淡雅琴音,悠远而袅袅,洗净人的耳与心。 曲子一结束,易风行便开口,「姑娘,这首曲子的名字?」 她轻轻地回道:「……知世如梦。」 「知世如梦吗?」易风行咀嚼这四个字,笑道:「果然曲如其名,颇有一种清静空寂的韵味,姑娘是如何弹出如此超脱凡俗的曲子。」他还满惊讶,她竟会弹出这种风格的曲子。 「小女子向佛。」她简要地回道。 这首琴曲是她读一首与佛相关的古诗时,所谱出的曲子,也是她近来的心境。 爹去世后,让她觉得人生在世,一切皆是虚空,终将归于尘土。 易风行听了她的回答,颔首,「原来如此……」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她以前的琴音。 她是因为她爹去世,因此将精神寄托于神佛吗?他不禁替她感到心痛。 「不知王爷是否满意?」她不晓得除了抚琴以外,还能怎样得到他的欣赏。 易风行听出她的忐忑不安,嘴角勾笑,故意道,「不满意。」 白慕巧一听,微微错愕。那首曲子她很有自信的……如果不行,那她确实没办法了…… 一旁的云虹倒是很直接地收起琴,「既然这样,多谢王爷愿意听我家小姐奏上一曲,我们主仆就此告退了。」她话里多少有些赌气成分,小姐的琴艺是最好的,雅郡王居然不懂得欣赏,看来他听琴的品味很差,哼! 「等等,说告退就告退,未免太无礼了吧!」叶勋站出来制止。 「什么?不然你想怎样?!」云虹的脾气也上来了。 「云虹,别这样!」白慕巧连忙制止差点跟叶勋吵起来的云虹,然后对易风行歉然道:「王爷,小女子的奴婢不小心失态了,小女子在此替她向您道歉。」 「无妨,本王没放心上。」易风行笑盈盈地道:「倒是白姑娘,怎么不问本王为何不满意?」 「王爷……」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么。 「你不是没有足够的琴技,而是琴声中没有丰沛的情感,这就是原因。」 白慕巧低头沉默,心情灰暗,荆师傅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连自己最钟爱的琴,都已经无法弹出最好的音了吗…… 对于她的沉默,他突地冒出一句,「你若想博得本王的欣赏,一阅云霄密谱,行!但有条件。」 她抬眸看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他吊着玩,一下给她希望一下又让她失望,犹疑地开口,「什么条件?」 「想起我们何时曾见过面。」易风行眯了眯眸,表达不满,「我看姑娘傻着呢,不记得本王?」亏他还期待着,结果她从头到尾都恭恭敬敬、战战兢兢,虽然黑纱遮着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很明显的,她压根儿没有见到旧人时的反应。 「啊?」她忍不住发出困惑的音。她以前见过他吗?这么尊贵的人,她怎么可能曾接触过…… 她仔细看着他的那双长眸,好似有些眼熟,但翻遍记忆,却没什么印象…… 「真不记得?」他有些不爽了。 「……您是昨天考琴技的乐官?」她只能哑着嗓子,说出这个连她都觉得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很好,你倒不是傻得很彻底,至少认得出声音,但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他挑了挑眉,调侃道。 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她脑袋有些混乱。雅郡王为何要纡尊降贵考她琴艺?既然考了,又为何掩饰自己的身分,今日才用王爷的身分和她见面?他图的是什么? 一想到昨日的情景,就像是被特别安排到他所在的小厅里考琴,她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云虹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诡异,连忙站出来护主,「王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爷正在跟白姑娘说话,你不过是个下人,不得chā嘴。」叶勋出来喝斥。 云虹瞪着叶勋,觉得他架子很大,「你不也是下人。」 「你……」 「吵什么,都给本王闭嘴。」易风行充满威严的瞪了他们两人一眼,他们便默默退到自己主子身后。 他回眸看向白慕巧,「本王没有认错人,看来,是你从没将我放在心上过,才会记不得我。」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令他既是气恼,又是失落,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望着他复杂的表情,白慕巧胸口像梗着什么似的,有些难受。 她想响应他的期待,但无论她如何努力想,都想不到…… 「罢了,这个令牌给你。」他将一个刻有「雅郡王府」四字的令牌放在桌上,「等你真的记起本王,再来找我,只要持着这令牌,门卫会放你进来。」语毕,他起身甩袖离开。 叶勋跟随主子离开前,不忘多瞪一眼云虹,云虹不遑多让地向他吐舌做鬼脸。 见状,白慕巧实在是哭笑不得,「云虹,别跟王爷的小厮斗气。」 云虹撇嘴,「哼,是他太嚣张。」 「我们回白府吧。」她望着桌上的令牌叹气。既然王爷认得她,那和继母、继妹的约定,注定是要破局了…… 「好,我们回去。」云虹倒是很满意这个结果,如果真的成功瞒过了王爷,反而会让她觉得上天不公,让二小姐得偿所愿,反正就算没了雅郡王,也还会有别的机会,夫人这么疼二小姐,总会有办法让二小姐嫁出去的。 主仆两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回到白府。 白慕巧隐瞒了令牌的事情,只称自己的琴艺比不上其它千金,所以没能见到雅郡王。 对此刘珍玉感到很不满,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白慕巧办事不力,还饿了她几顿,而白沛茹因为抱着希望,结果期待落空,经常发脾气,摔坏不少房里的东西。 结果不出几日,白慕巧发现自己的首饰盒不见了,心慌不已,因为令牌就藏在里面,她连忙询问云虹,云虹也感到困惑,一起帮忙找,却怎么也找不着。 在令牌不见的隔日,府里忽然一阵骚动,白慕巧摸不着头绪时,早就跑出蕙心阁查看状况的云虹奔回来,拉着她急道:「小姐,不好了!」 望着花容失色的云虹,白慕巧不禁也恐慌了起来,「发生什么事?」 「夫人被抓了!我听到那些官兵说,还要来抓你!」 「什么?」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快逃!」云虹抓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跑。 她来不及戴上黑纱帷帽,就被拖着一路跑到大街上。 因为自己被毁容的右脸,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她觉得背上冷汗淋漓,那些眼神像是用刀刮她一样,让她的伤疤刺痛不已。 自从火烧楼阁过后至今,虽然伤疤已经没有像当初那么令她痛不yù生,但她始终隐隐约约还会觉得刺痛,每晚,云虹都会煎上一帖止痛yào让她服用。 云虹也曾疑惑过,她的伤口为何还会痛,其实,她没告诉她,每当她和继妹面对面时,伤疤就会开始剧痛,她实在很不想去思索疼痛的原由究竟是什么…… 跑着跑着,云虹带她躲到城门附近的小巷,望着已被封闭的城门,还有驻守的官兵,两人更是无措。 白慕巧因为激烈奔跑好一会儿,现在才喘过气问:「云虹,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为何会被官兵抓?」 「我不知道……当时情况很混乱,但我有听到……那些官兵说欺骗皇族是死刑……而且我亲眼看到夫人被抓。」 「欺骗皇族……」白慕巧不禁联想到失踪的令牌。该不会那令牌是被继母和继妹偷走的?但她们是怎么发现的?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道人影从屋檐上跳下,以极好的轻功落在她们身旁,吓了她们一大跳。 那人潇洒地拿下头上的斗笠,朝她们微笑道:「白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白慕巧定睛一看,惊讶道:「剑兰姑娘?」 ☆、第六章 「主人请你们来百花园一趟。」 「为何?」 「这次雅郡王气得不轻,恐怕会意气用事,所以主人想保护你。」 望着剑兰诚恳的表情,她思考着,雅郡王会如此大动作抓她,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她心里真的很害怕,于是,她颔首接受了剑兰的邀请,虚弱地对她微笑,「谢谢你,拜托了。」 白慕巧终于亲眼见识到,百花园到底有多嚣张。 剑兰居然堂而皇之地带着她们出城,也没人敢拦,卫兵各个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剑兰却也不以为意,还对守城门的卫兵高傲地道:「请转告雅郡王,百花园之主邀请王爷来百花园一聚。」 于是,她们就这么被领入百花园,进到主房,见到了传闻中的百花园之主燕菲花。 燕菲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有牡丹的娇艳与高贵,她柔若无骨的从软榻上起身,微笑着走向白慕巧,婀娜多姿,身姿美得夺人心魂,神色充满着连女人都折服的自信和骄傲。 白慕巧不禁看傻了眼,直到燕菲花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气吐如兰地赞叹道:「是白杨花啊!」 白慕巧愕然地脱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燕菲花噙笑着轻抚她的脸庞,指尖甚至游走过令她自卑的伤疤,疼惜地道:「你有着白杨花的悲哀和勇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适合白杨花的女子,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而你也不必再遮掩自己的伤疤,坦然地抬头挺胸,这样才能面对自己的自卑。」 白慕巧眼眶一热,几乎要就掉下泪来。这位奇女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她那无条件接纳的眼神和口吻,让她无法不感动…… 此时,门外传来慌忙的敲门声,「主人,雅郡王来访了。」 「哼,来得真快,这么心急。」燕菲花笑盈盈地执起白慕巧的手,轻拍,「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白慕巧慌乱的心不禁被燕菲花安抚得镇定下来,对她有种说不上来的信任。 半刻钟后,燕菲花和易风行各坐在大厅的一方。 易风行脸色很难看,瞪着燕菲花的眼神好似她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哎呀,王爷,您这么看着民女,民女会怕呢。」燕菲花嘻笑着摇着罗扇,姿态风情万种。 被人挑战了权威,轻易地从他手中抢走人,易风行铁青着脸冷声道:「少惺惺作态,燕菲花,你以为国舅爷真会事事护你周全?」 「这个嘛……」燕菲花眼波贼兮兮地流转,笑道:「王爷你可怪不得我啊,若不是你吓到了人家小姑娘,我也不会出手的,不懂得怜香惜玉,还反过来怪我?这说不过去啊!」 闻言,易风行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自己一怒之下抓了白慕巧的继母和继妹,大动作关城门且派人抓她的行为,确实是太过于冲动。 但这可怪不得他,她继妹持了她的令牌入他王府,名字竟然跟她参加琴宴时,所报的闺名一样,若不是他早知道她已被毁容,光只看那身影,恐怕还真会认错人。 于是他怒问了她继妹来龙去脉,得知白慕巧和她继母、继妹竟然有一个约定,先是让琴艺好的她来当替身骗他,好让她继妹有机会被他欣赏,进而嫁给他。 原先她迟迟没来找他,便已经令他不悦了,但没想到,她竟然是抱着欺骗的心思来参加琴宴,亏他还花费心思办了这场盛大的琴宴,只为了找到她……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无情打了一巴掌一样难堪。 抓到她继母后,从她继母口中得知,原本她继妹只想借用姊姊的首饰,结果丫鬟根本没告知午睡中的白慕巧,直接将首饰盒拿走,而云虹又正巧不在房中,也就没人知道此事,而她继妹看到首饰盒里的令牌时,还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可以和他接触,就莽撞冒充姊姊跑来雅郡王府。 即使她没主动将令牌给妹妹,但这份差点被设计的愤怒,也令他无法轻易原谅她。 他眯起厉眸怒道:「少跟本王废话,把人jiāo出来!」 看得出来易风行的耐心已到底线了,燕菲花便朝内室喊道:「剑兰,带白姑娘出来吧。」 语落,剑兰带着白慕巧现身,云虹也跟随在后。 易风行望着她恐惧地藏在剑兰身后、躲避他的目光,让他散发的怒气,不禁收敛了不少,忽然之间,他遗忘了被她欺骗的恼怒,眼中只看到她的害怕。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纤弱,脸色也十分苍白,彷佛风一吹就会凋零的花儿,她身着水色深衣,玄青腰带勒出了她不堪一握的柳腰,黑亮的乌丝如瀑布般垂在她的脸侧和肩上,她轻颤的眼睫如蝴蝶拍翅,带着一丝我见犹怜的味道。 而他也没忽略,那张典雅秀丽的面容上,有着让人很难不注意到的疤痕,浅红的疤痕,狰狞地盘据在她的右脸,令人不忍直视。 他不禁微颤,有那么一瞬,屏住了呼吸,说不上来此刻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白慕巧见他直勾勾地瞧着自己的伤疤,忍不住低下头,让发丝垂下,多少掩去几分她脸上的疤痕,虽然燕菲花要她不要再遮掩自己的容貌,抬头挺胸面对一切,但自卑的影子太过巨大,仍压得她低下头去。 燕菲花出声打破沉默,「王爷,告诉白姑娘你气她什么,否则她很冤枉的。」 冤枉?易风行冷哼一声,「白姑娘,在你眼中,本王是否只是刀俎上的鱼ròu,你当初竟敢以令妹的闺名参加琴宴,要是本王当时就对你倾心,岂不是真被骗得彻底?」 白慕巧一闻此言,脸色又更白了几分。原来这件事已被发现了……恐怕是继母、继妹供出来的,高贵如他,这种事对他而言的确是个侮辱…… 云虹不服气地站出来说:「王爷,小姐也是迫于无奈……」 易风行无情地喝斥道:「退下!这里没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余地!」他要听的可不是别人的回答! 顿时,云虹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叶勋对她摇了摇头,好心暗示要她别再捋虎须了,云虹再傻也看得清楚情况,这次便没和叶勋斗气,退至主子身后。 「白姑娘,你就没有话好跟本王解释吗?」易风行望着沉默的白慕巧,虽然他很气她,但她一语不发的样子,更令他不能接受。 白慕巧颤抖着身躯,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欺骗王爷。」 「你……真令本王气恼!你可知,你这一承认,便与令母、令妹同罪,是得被判死刑的。」要是她有合理的解释说明这是一场误会,他会愿意相信她的,然而她却直接认错。 白慕巧听了,虽然脸色煞白,却也没有再说话。 这的确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只是她一时无法相信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燕菲花眼见自己chā手的时机到了,便笑盈盈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到白慕巧身旁,对易风行道:「王爷,在您将她带走判罪前,请恕我跟您抢人了。」语毕,她扶起白慕巧,巧笑倩兮地拿出一张卖身契塞到她手里,「白姑娘,我想我该告诉你一件事情,只要你签下这份卖身契,成了我百花园里的姑娘,为百花园做事,我保证可以从王爷手下保住你的xìng命。」 白慕巧错愕,不敢相信燕菲花竟有这样的能耐。 知道燕菲花这一席话是真的,易风行气得头顶都要冒烟,「燕、菲、花!」他就知道这女人无缘无故将白慕巧带回百花园,一定是有什么图谋? 「唉呀,不用这么大声叫我,我耳朵好的很,听得见的。」燕菲花笑得好无辜,「王爷,不用我提醒你吧,就算不靠国舅爷,只要我向羽裳织坊的伊东日公子说一声,身为皇帝表哥兼幼年玩伴的他,和皇上的jiāo情可不比一般,而他又很听我的话……你说,要是伊公子去求皇上,皇上会不会因此赦免白姑娘呢?」 「你……」易风行觉得这女人实在是无法无天,抢人抢得如此流氓!真是可恨到极点! 燕菲花不理会气得头顶冒烟的易风行,一脸真切地握着白慕巧的双手,向被她通天本领吓傻的她,劝说道:「白姑娘,你完全符合我心目中的白杨花,虽然签了这张契约就要放弃原本的名字,这辈子也只能以花名自称、为我做事,但是你放心我会待你很好的,所以,签吧。」 ☆、第七章 白慕巧还傻傻的,反应不过来,任由燕菲花将她牵到桌旁,替她摊平契约,然后向剑兰高声吩咐,「剑兰,拿文房四宝和印色池来……」 这时,有道人影缓步走了进来,高声阻止了燕菲花,「小花,别再闹了。」 燕菲花闻声,气呼呼地瞪向来人,「本姑娘说过很多次,别叫我小花!」 易风行连忙起身迎接,恭敬一揖,「国舅爷。」 衡岳炀拍了拍易风行的肩,「虽然小花抢人是不好,但是你也恢复点理智吧,这样对待一个姑娘,一点也不像你。」 易风行被衡岳炀这么一说,火气也退了不少,沉默了下来。 接着,衡岳炀对燕菲花说道:「小花,我知道你不相信全天下的男人,所以建了这个百花园让无处可去的女子,有个安身的地方,但是这名姑娘不一样。」 被踩到痛处的燕菲花冷下脸,「一样的,王爷这不是在欺负她吗?本姑娘收留她又有什么不对。」 「那就再跟我打一次赌吧。」衡岳炀淡淡地对她说道:「雅郡王不是你厌恶的那种男人。」 燕菲花紧抿唇瞪着他,却不愿如他的意和他打赌。 「看来,你心里也有了答案。」衡岳炀微微一笑。燕菲花并非第一次接触雅郡王,她能明白,若不是雅郡王太在意这名姑娘,又怎会如此失态,他可是时时刻刻都能气定神闲、一派优雅的人。 燕菲花哼了一声,多瞪了衡岳炀一眼,她最讨厌这个男人的笑脸了! 衡岳炀向易风行说道:「好了,你将人带走吧。」 「谢国舅爷。」易风行拱手表达谢意,接着向自己的亲卫长黑重山说了几句,黑重山就带着部属将白慕巧和云虹押走。 白慕巧惴惴不安地和云虹坐在马车上,被他的亲卫护送着,不知前往何方。 她本以为一下马车,看见的是牢狱,却没想到,是巍峨庄严的红漆铜钉大门,上头的匾额以大气的字体写着「雅郡王府」。 她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雅郡王究竟想怎么处理她,而他的亲卫长黑重山一脸凶神恶煞、神色严峻,令她也不敢多问,连向来活泼的云虹,也因为这批亲卫太沉肃冷漠,难得不敢多吭一句。 看云虹脸色苍白,她心里很不舍,云虹经历这样的一日,恐怕吓到了吧…… 她们被送入一处暖阁后,那些给人沉重压力的亲卫们便被黑重山全数带走了,只留下她们主仆两人。 云虹不安地抱住白慕巧,「小姐,我们之后会怎样?」她第一次感觉到雅郡王的权力与威严,是令人拜服畏惧的。 她只能无奈低语,「我也不知道……」 她也只能祈祷,等雅郡王气消后,事情或许就能有所转机。 假如真的不能,她也会尽力替云虹说话,让云虹不受她牵连。 这么一想后,她紧紧抱住云虹,当作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第三章】 白慕巧她们主仆俩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待在暧阁里,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易风行才带着叶勋出现在他们面前。 「令母、令妹被本王关在牢里,日后,你得日日抚琴给本王听,等哪日本王开心了,就会放她们出来。」易风行冷着脸扔下这句,不给她回话的机会,便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身离开。 但叶勋没有立刻跟着主子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和云虹,yù言又止。 他跟着王爷多年,明白王爷有多努力想找到她,那份情感如今却因为失望和欺骗,而无法坦率表白。 来这里之前,他因看不下去王爷和白姑娘的关系变得如此糟糕,曾向王爷建议,是否由他告诉白姑娘过去他们见过面,以及王爷曾费很多心思和时间,在找寻她的下落,甚至连此次琴宴也是为她所办,但王爷却厉色吩咐,不准他泄漏半点口风。 王爷说,如果不是白姑娘自己感觉到他的用心、主动想起他,那他宁愿她不知道,否则只会让他觉得难堪,毕竟他堂堂一个郡王,对一个女子这般好,而她却一无所觉,还曾想骗他,这实在是太可笑…… 当时王爷纠结的表情,令他无法不放在心上。 王爷从未如此惦记着一个人,甚至为她失控,可想而知,白姑娘对王爷来说有多重要,而从关了白姑娘继母、继妹一事可看出王爷不想让她摆脱他的意图,只是用威胁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表达…… 虽然他不能说出王爷的秘密,但至少他能让白姑娘别对王爷误会太深。 叶勋开口说道:「白姑娘,小的恳请您……别怕王爷。」 白慕巧对叶勋如此认真地对她说这句话,不禁愣怔。 连一旁的云虹也没想到态度嚣张的他,竟然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惊奇地问道:「你在为你主子说话?」 「当然。」他一脸主子的事情就是我的大事,忠诚得很的样子,甚至神色还有几分骄傲,看得出来他很崇拜易风行。 云虹不禁脱口说:「我以为你只会狐假虎威……」 叶勋冷哼,意有所指地道:「维护王爷的尊严,对付一些没大没小的人,自然是小的该做的。」 云虹不服气的嘟嘴反驳,「我才不是没大没小,我这是保护小姐!」 看他们彼此都没有敌意,只是纯粹嘴上不服输罢了,白慕巧失笑,「好了好了,你们也就别斗嘴了。」 叶勋多斜睨了云虹一眼,转头看向白慕巧时又恢复尊敬,「那白姑娘可有将小的话听进去了?」 白慕巧感谢地微笑道:「谢谢你安抚我们。」 发现她误会,他正yù解释,外头传来易风行叫唤他的声音,他连忙扔下这句就开口。 「不是安抚,王爷真的对您没有恶意,请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看着叶勋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何,白慕巧觉得可以相信他的话。 云虹也握着她的手,满怀希望地说:「至少我们没被判死罪,只要小姐能弹琴弹得让王爷满意,我们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嗯!」白慕巧表情轻松了不少,也深信着这个想法。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接连七日,白慕巧连雅郡王的衣角都没见着,但他让厨房送来的膳食都十分讲究,是她不曾吃过的山珍海味。, 云虹听其它下人说过,王爷现下正忙着处理乐府的事,但若真有心,不会连听一曲的时间都没有,可见,王爷不怎么认真想实践和她的承诺。 白慕巧觉得自己摸不清王爷的心思,她只能一方面烦恼着如何打破僵局,一方面勤练自己的琴艺,好能弹出让雅郡王满意的曲子。 但一日夜晚,云虹去厨房替她煎止痛yào,而她在房内抚琴时,有道倩影闯了进来。 来人是比她年轻且有姿色的小姑娘,充满了朝气,一双水灵的大眼好似会说话般,在她背后提着灯笼的婢女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小姐,别跑了……雅郡王说过,在他府里要照他的规矩来的,不能像平日毛毛躁躁,就算你是他表妹也不行……」婢女宓儿话没说完,就噤声了。 因为她也跟她主子赵宁纯一样,撞见了白慕巧那张被毁容的脸。 白慕巧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因为这间暖阁自从她住进来后,便不曾有其它人踏入。 片刻,带头的赵宁纯口直心快地说了一句让她脸色刷白的话,「真丑。」 这两个字,简洁却直接戳到白慕巧的痛处。 这个痛处,是她这几年来,一直想平心静气淡化的。 在出事前,她受到白府上下所有人的爱戴,亲戚赞美的话语也总绕在她身上,她的琴艺和容貌征服了许多人,也不少名门公子探听她的事,然而,在火烧楼阁那一日后,她从云端坠落下来,再也无法爬起。 左边完好的脸,总会提醒她,她也曾有过无瑕丽容。 如果只是单纯被继妹的妒意伤了心,或许可以用时光来淡忘,但是若是看得见的伤痕呢?那只会一次次凌迟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忘却。 她以为毁容这么久,心里早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只是还是会自卑罢了,然而,第一次被人当面说丑,还用着异样的眼光大刺刺地看着她右脸的疤痕,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接受,自己一直故作坚强的心,在这句话下,碎了。 她……很丑…… 她自己内心明白,但跟被别人当面这么说,感受总是不同的。 这辈子,她都要被人这样子看待吗……为什么她无法恢复往常,必须永远和别人不同…… ☆、第八章 注意到那对主仆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白慕巧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不!不要再看着她了! 她站起身,一手掩着疤痕,踉跄地越过她们yù离开暖阁,无心计较擅闯暖阁的人其实是她们。 赵宁纯从小到大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经历过什么磨难,旁人也总是迎合着她,她无法理解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是多么伤人,反而对白慕巧不理会她,起身就要离开的反应,觉得很无礼,她从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她抓住白慕巧的手,不让她离开,「站住!」 「放手!」白慕巧惊惶得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脸色苍白,偏偏赵宁纯的婢女也跟着靠近她,她手上的灯笼,透着白纸内的火光,掀起了她曾受困在大火里的可怕回忆。 她怕火,很怕很怕,就算入夜,也不愿意点上烛火,只靠着微弱的月光视物。 因为恐惧加上紧张,白慕巧和她们拉扯没多久,竟然昏倒在地。 赵宁纯和宓儿两人不禁错愕,手足无措。 在此同时,她们背后传来盘碗落地碎裂的声响,云虹奔到白慕巧身旁扶起她,惊叫道:「你们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白慕巧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数日来,她总是痛醒又睡着,天天除了服用汤yào,就是睡觉。 为什么伤疤会痛得如此难受,就像刚被烧伤那段日子一样,这些年内从没这么严重过。 睡着时云虹也很难叫醒她,她一醒就会痛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云虹便会立刻去煎止痛yào给她喝。 通常云虹也会劝她吃点食物,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在云虹担心的目光下,她总会勉强吃几口,然后沐浴完就卧床沉沉睡去。 身心总是觉得好累,有时候睁开眼,也不晓得是白天还是黑夜。 听云虹说,擅闯暖阁的人,是来王府作客的雅郡王的表妹赵宁纯,据说那日她和家人吵架了,所以来借住几日。 赵宁纯有请婢女宓儿来转达歉意,因为她病倒的事情,也让赵宁纯被雅郡王骂了一顿。 既然对方道歉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请云虹回复,不必介怀。 只是她的内心依然愁云密布,虚弱的身子也出不了房门。 白慕巧看似在休养,却更像是将自己困在房内,逃避着一切。 这一日,睡梦中,彷佛听到有人在房里说话,但是她听不清楚内容。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好像有只手轻柔抚过她右脸上的伤疤,带着怜惜的味道,来回摩挲的指腹有些粗糙,不像是云虹的手。 然后,湿润的感觉印上了她的伤疤,不像布巾,也不像手……却让她的心有些骚动。 是谁……他每一分碰触都带给她阳光般的感觉,彷佛她的疤痕一点也不丑?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朦胧之间,透过窗棂迤逦而入的曰光中,看见床侧有抹身影坐着,身形好看,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但当她的视线渐渐清晰,对上他那双悲痛的眼眸和修长的身形,觉得有些似曾相似,忽然脑中闪过一幅画面 有人趴在河中央的大石上,大半身躯浸泡在水中,看起来半死不活,狼狈不堪。 她拍打着他的脸颊要他清醒,他那极yù活下去半醒眼神,让她拚命将他拖回岸边。 白慕巧脱口迷茫地问:「你是三年前河边受伤的那位公子吗……」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那人一听了她这句话,呼吸突地急促了起来,他的身影罩住她,两手撑在她脸颊的两侧,俯下身,吻了她柔软的唇。 她错愕得无法思考,对方的俊颜如此靠近而清晰,他的呼吸全撒在她脸上,嘴唇上的热度是如此真实,那双深潭似的眸底dàng漾着她看不懂的情感,让她几乎快晕过去。 他退开时,带着笑意地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想起什么…… 她望着眼前的人,思绪慢慢恢复,这张俊脸…… 这人不是雅郡王吗?! 「王、王爷……」她瞪大眼眸,不禁结巴起来,脸也发烫了起来,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轻薄了她。 她惊慌失措的反应令他一笑,「吻都吻了,本王不会道歉的。」虽然是因为一时喜悦而冲动吻了她,但他发现他喜欢吻她的感觉,能瞬间扫去他从太医那里听到她的病因时,恼恨着自己的心情。 他得承认,他忘了荆师傅的jiāo代,也忘了自己想带她走出丧父之痛,找回她原本琴音的事情。 即使嘴上说着给她机会弥补欺骗他的过错,但是他却因未完全调适好心情和受损的自尊,所以一直避着她。 如今望着她病恹恹的脸蛋,连睡着都不安稳的模样,他很自责。 因为太在乎,所以他迷失了自己,忘记原本的目的,直到被这份懊侮打醒。 太医对白慕巧的伤疤会痛这一点感到困惑,问了云虹关于白慕巧这几年来的病况,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伤疤一直都会隐隐作痛,但痛得如此严重的状况,却是从未有过。 由此太医推断,这是心病,是她对自己容貌的缺憾始终无法释怀,以及内心总是忧虑,十分不安的关系,而这次的剧痛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他听了太医的分析,心里对白慕巧的状况十分担忧。 云虹也趁机替白慕巧解释她骗他的苦衷,近年白府的商行经营不善,将来恐怕会就此败落,因此,她才帮助继母和继妹欺骗他,希望妹妹能嫁得好资助他们家,此举也是出于一片对她已逝爹爹的孝心,希望他不要再怪罪她。 就此他才了解到,她是一个脆弱但愿意去承担事情的倔强姑娘。 他不想再跟她计较什么了,也决定放弃那无用的自尊。 他已做了决定,从今而后,他会代替她去世的爹,成为她的支柱,陪她恢复精神。 然而不知他心思的白慕巧,对他理所当然的轻薄,脑中乱成一团。 不会道歉?王爷这是在欺负她吗?! 但她又觉得不可思议,她这张被毁容的脸,怎么可能吸引王爷呢? 她望了眼周遭,没有云虹的影子,而自己身上又只穿着单衣,不禁揪紧自己的衣襟,脸红慌道:「王爷……您、您能离开房间一会儿吗?」 易风行打趣地看着白慕巧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惊慌失措地像只小兔子,更忍不住想逗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禁睁大眼,这摆明是明知故问。 「小女子衣着不整……」 「本王不在意啊。」他轻佻地道。 她深吸口气,既然婉转的说行不通,她就挑最严重的提醒他,「孤男寡女在同一室,这于礼不合……」 他依旧神色惬意,修长的食指掏起她披散在床上的一绺青丝,在手中以指腹轻抚,「你想要本王对你负责?」 白慕巧看他亲昵地把玩她的头发,她觉得有热度从头发传来,让她不只脸,连脖子都红了。 他反过来挖坑给她跳,又坏又恶质,却又令她心跳如擂鼓。 负责?这绝对是玩笑话吧,要是当真了,会被他当成笑话吧! 「不是……」她结巴否认。 对于她的胆小,他笑出声来,虽然是为了逗弄才她故意说的,但他喜欢她不知所措的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影响她心绪。 「你的丫鬟去挑你的新衣,晚一点才回来,既然你醒了,就下床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本王待会吩咐厨子备膳,你这一睡就睡太久,该吃点东西。」 她望着窗棂外的日光,「现在几时?」 「已时,虽离午膳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但让厨子早点下厨也无妨。」他起身,半回首勾唇道:「你的丫鬟已经打好了水,本王限你在半个时辰内梳洗打理好,记住,我是不会敲门再进来的。」 在她错愕脸红时,易风行已带着笑声走了出去。 他这句话……也是说笑的吧? 不多久,她就明白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无赖,大无赖! 什么雅郡王,他根本完全丢尽了「雅」字的脸,他的礼节是跑哪里去了? 白慕巧真不敢相信,易风行还当真没敲门就进门! 洗漱穿衣完,对挽发髻不是很拿手的她,坐在梳妆台前摸索了一会儿,才刚用木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时,门就被推开了。 他对她瞪大的眼眸,露出迷人的微笑,手中折扇摇得潇洒又风雅。 ☆、第九章 但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若她再慢一步换好衣裳,他一进来,岂不就是给他白看了吗? 「王爷,您……」 「我怎么?」他唇角嚣张地扬高,那双深邃好看的墨眸,目光灼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盯得她心慌脸红。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也不敢多问什么,就怕他又挖坑给她跳,逗着她玩。 他愉快地欣赏她害臊的脸庞,往外喊道:「叶勋,把午膳端进来。」 白慕巧对他此举一愣,不禁思索起来,难道王爷刚才没让叶勋直接跟着他进来,是怕她的春光被叶勋看到? 但他怎么就不会介意自己会看见啊……好恶劣…… 在外头等候的叶勋,听见易风行的命令,应声,「好的,王爷。」 叶勋端着午膳进门,放在桌上。 易风行撩袍坐在桌旁,朝仍傻坐在梳妆台前的她说:「怎么不过来吃?」 她走过去,正想福身时,他出声阻止,「以后,对本王不必多礼,坐吧。」 「谢王爷。」她乖巧地在他对面坐下。 叶勋布完菜后,静候在一旁。 「多吃点吧。」他举止自然地多夹了一些菜入她碗里,好似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般。 他纡尊降贵夹菜的举止,令她不知所措,垂眸不敢再看向他,「谢王爷……」 「都说了不必多礼了,不是吗?别老东一句谢谢、西一句谢谢的。」易风行语气有些不悦。 白慕巧因为他的话,不禁抬眸多望了他几眼,他这是希望两人亲近一点吗? 「好……」她乖巧应声,有些羞涩。 他再开口时,总算坦率地将心底的感谢说出口,「关于你三年前救了我一事,谢谢。」那时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会在这里。 直到现下听到他再次提起,她对这件事情才有了真实感。 已隔了三年的光yīn,她对他的长相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没有在琴宴上认出他来,不过她永远记得是当年的他,让她回心转意的。 「不,王爷,该说谢的人是我。」 「喔?」 「那日,是王爷救了我。」她微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剑眉蹙紧。 「那时的我曾想寻死,若不是刚好遇上王爷,被王爷极yù活下去的眼神打动,我应该是不会回心转意的。」此话一说出口,她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如此轻易脱口说出埋藏心底许久的秘密,但她没有感到后悔,因为这份感谢,是该让他知道的。 易风行听了,震惊地看着她,不只为她感到痛心,也头次感到当年的落难,不全是件坏事。 原来,那时她陪他渡过生死关头,是这样的原因啊…… 他不该感到意外的,据云虹所述,她是五年多前被火烧伤,其父带她求医近两年依然未果,她曾有轻生的念头,也是意料之中,姑娘一旦容貌有毁,对身心都是种折磨。 「以后,别再有这种念头了,知道吗?」他哑声说道。 「那时是我不懂事,如今已经不会了。」她摇摇头说,然后问道:「王爷……您该不会不是琴宴的第二天才认出我,而是第一天?」她始终都觉得那场琴宴,他当考官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 易风行见她对他有好奇心,嘴角不禁漾开一抹好看的笑,「你猜。」 她心跳快了几拍,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应该是第一天就认出来,因为太顺利就能见您。」 「没错,我当时就认出你来。」 「为什么?只是凭琴声?」 他笑了笑,吊她胃口,「当然不只是那个原因,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场琴宴本王是特地为你办的。」 她微微瞪大双眼,为了猜想的答案身心发热,「什么?」 她不敢相信,他这么做是因为在意她吗?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你以为,本王是怎么能识破令妹持你的令牌,假冒成你来找我?」 听他这一提点,她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没错,他并不知道她的容貌,也不该知晓她所报的名字不是她的,加上继妹的身形和她如此相似,但他却没有错认……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别只顾着聊天,赶快吃饭。」他恶质的不继续替她解答,谁叫她让他如此担心,小小捉弄她也不为过。 「可是……我想知道你找到我的来龙去脉……」她用渴求的目光盯着他。 他依然不为所动,还故意威胁她,「再不吃,这一桌子的菜你都要负责解决。」 她这下子紧张了,赶紧低头乖乖用膳,这一桌子的菜有五盘,要是真得吃下肚,她会撑死的。 他忍笑,觉得她实在很可爱,但瞄过她右脸的疤痕时,他心底仍闪过一丝刺痛。 他因为亲弟的嫉妒落难,她则因为继妹的嫉妒毁容……三年前,他们互相救了对方的命,但他们的境遇却大不相同,他咬着牙爬起来了,拥有如今的地位,而她呢?不仅失去至亲,还受到继母、继妹的欺压,过得何其辛苦。 与她接触越深,越是懂她的可怜,好似被她勾了一魂一魄,从此再也无法不牵挂她。 这不只是同情,而是因为……更多对她说不出口的怜爱。 看来,他心房里闯进了一个小贼,用无辜的姿态,在他不知不觉中,偷走他的心。 她美妙的琴音,占据他的心,她的欺骗逼出他的在意和愤怒,她的心病和背后的故事,让他心甘情愿向她臣服。 她是多么可恶的女子啊!一步步的,缓慢的,让他沉沦在她的网中,但他却一点也不想挣扎。 易风行想至此,轻轻地勾笑,反正,他还是会要她负上全责的。 【第四章】 白慕巧觉得易风行有时待她很坏,但有时又待她很好。 云虹回到她身边时,带了一堆布料上好、绣工精致的新衣裳,说是专门做皇族和贵族生意的羽裳织坊做的衣服。 夜晚,王爷让叶勋送来了昂贵稀有的夜明珠,让她在夜晚时不必只能依靠月光视物。 白日,有空闲的他,便抓着她在王府花园散步,说是她病了那么多日,该晒点太阳,对身子比较好。 阳光普照的王府花园,花团锦簇,易风行和白慕巧主仆四人,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悠闲地走着,而亲卫长黑重山则带着其它亲卫在不远处守着他们。 就这么安静地漫步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易风行才向背后的叶勋吩咐,「将琴房的白鹦鹉拿来。」 「是的,王爷。」叶勋行个礼,便跑出了花园。 她不禁因为好奇望了他一眼,「白鹦鹉?」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 半炷香过后,叶勋回来了,手上提着鸟笼,里头关着一只毛色漂亮的白鹦鹉。 易风行倒也不急着告诉她白鹦鹉的用处,「我们也绕着园子走了好一会儿了,先歇会儿吧。」 他带她走到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叶勋将鸟笼轻放在桌上,易风行朝白慕巧身后的云虹吩咐道:「你去备壶茶来。」 「奴婢这就去。」云虹微微一福身,便离开去准备茶具和茶水了。 白慕巧瞠目看着云虹走远的背影,回头对易风行道:「云虹是我的丫鬟……」 怎么易风行命令得那么顺口,云虹也很听话的照辨,让她都有种错乱的感觉,她的主子是她吧…… 他挑眉,「你要跟本王计较?」 「没有……」她嗫嚅,为此事跟他计较也很奇怪,不过是拿个茶水罢了。 他支着下颚,眸光慵懒,「看得出来你很重视云虹。」 她轻轻点头,「嗯,她陪伴我很久了,待我也很好。」 「那你以后别让她太担心,当然也包括本王。」他另一只手自然地伸过来,揉了揉她的秀发。 「好……」她诺诺地应声,有一种被他珍视的感觉,令她不禁脸红了几分。 不一会儿,云虹便端着托盘回来,并将茶具及茶杯放置在石桌上,倒茶时铁观音的香味四溢。 王府里的茶叶都是顶级的,这一点在这里作客的白慕巧是知道的,她接过茶杯喝了几口,香润顺口的滋味令她感到心满意足。 一旁的易风行也享受地啜了一口后,忽地哼了一小段曲子,而那只白鹦鹉居然接着唱。 白慕巧惊奇地盯着那只鹦鹉瞧,她虽然知道有鹦鹉这种鸟,但是其昂贵又稀少,过去她和爹出远门时曾有幸见过一次,但那只灰鹦鹉只是会讲几句简单的人话,这是她头次听鹦鹉唱曲,感觉特别新鲜。 ☆、第十章 白慕巧一开始还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曲,只觉得耳熟,但白鹦鹉唱到一个段落后她就记起了。 这是她以前谱的曲子「莫愁前路」。 过去她和爹出远门寻医兼行商时,为了安定自己的心神,她谱了这首琴曲。 莫愁前路、莫愁前路,无论再失望几次,一定还会有下一步路,每弹一次,就是在说服自己一次,不要对未来感到彷徨、绝望。 但求医之旅结束回府后,她就不再弹这首曲子了,因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下一步路了,她只能守着仅有的、珍惜的人事物,过接下来的日子。 她诧异地看向易风行,「王爷,你怎么知道这首曲?」曲子有八段,虽然鹦鹉只唱到了第六段,但她可以肯定这是她的曲子。 「你忘了?这曲子你曾弹给我听,安抚我入睡。」他笑眸微弯,「虽然重伤中的我,曲子不是记得很完整,但我有自信调子应该没有太大的差错。」 她简直佩服极了他的记忆和耳朵,他实在是客气了,什么没有太大的差错,根本没有错音,就只缺两段。 她的语气满是赞叹,「你只缺了两段,其它一音不差。」 他扬高剑眉,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就这样?没有更多的表示?」 「什么……表示?」她一时傻了。 他用勾人的眼神和语气,暧昧地说道:「本王一直惦记着你,惦记得不敢忘却你弹过的曲子,当上协律都尉也是想着哪日或许可以遇到你,纵然不知你的容貌,但我绝对认得出你的琴音,相信总有一日会找到你,听这些你不感动吗?」 她的胸口确实为此而发烫骚动着,却不敢相信。他真是为了她才当上协律都尉?就只为了找她? 从她病了之后,他的言行总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受疼爱的,简直像是作梦一样…… 不行不行,她不能想太多,他可是郡王,一定是因为念在救命之恩上,所以才待她好。 「谢谢……」她含蓄地回应他,还侧过脸,就怕多看他几眼,就会不小心遗落自己的芳心。 他看她害臊的模样,心情很好,但却不放过她,伸指勾起她一绺青丝,滑顺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而他的下一步动作,却是扯动她的发丝,力道虽不会让她感到疼痛,但用意很明显。 她将别开的目光重新放回他身上,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拉我头发?」 他笑容带点无赖的味道,口吻也十分张狂,「本王要你看着我,只注视着我。」 闻言,她的脸更红了。 易风行见她的脸红得如此可口,差一点就想吻她,但有旁人在,他只能轻咳一声,松开她,转移话题,「对了,那首曲子叫什么,你有命名吗?」 蓦地,她意识到他问的是鹦鹉所唱的那首,顿了顿,回答,「叫……莫愁前路。」 「莫愁前路……」他垂眸沉吟一会儿,「好个莫愁前路,曲调委婉温柔,如能洗涤忧愁的溪水流过身心,改日再弹给本王听吧,我想听整首曲子。」 她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期待,歉然道:「这首曲子我已经很久没弹了,可能无法弹得很好。」 「很久没弹?你不喜欢这首曲吗?」他不禁疑惑,这曲子明明谱得很好啊。 「不是……自己谱的曲子,怎么会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她轻叹一口气,「只是这曲子已经无法说服我,莫愁前路。」 他听得出来她这句话的意思,顿时为她揪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慕巧。」他亲昵喊着她的闺名,扇柄勾起她小巧的下颚,让她看向他,「我可是郡王呢,我保证今后都给你靠,那你的前路,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怔愣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他,内心像是被大力撞击过般,眼前一片氤氲模糊。 他说,今后都给你靠。 他说,前路没什么好怕的。 从爹爹去世后,继母待她并不好,她总是不安,担忧着以后的日子,如今,她可以放下这些情绪吗? 热泪,就这么滑落她脸庞。 「唉,怎么哭了呢。」他语带怜爱,收起扇子,用衣袖轻柔擦拭她的脸庞。 「没什么,你……你人太好了。」她努力露出微笑,只是眼泪还是在掉,她只不过是当年救过他一次,竟然能换得他这么真诚的对待,她真的受宠若惊。 「本王人好?」他笑了,觉得她好天真,「本王对你好,自然是有企图的,你猜猜,是什么企图?」 面对他的反问,她的心跳声大得震耳yù聋,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他想向她索讨什么?总不可能……是她的心吧。 她深吸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真诚道:「我一定会弹出让王爷满意的曲子的。」 易风行深幽的眼神没错过她退缩、害怕伤害的神色,虽然他想直接让她了解自己的心意,不过也怕被她认为自己是为了报恩。 他微微闭眼再睁,便转移了话题,「你喜欢这只白鹦鹉吗?」他打开鸟笼,伸手让那只鸟跳到他手背上,然后举到她面前。 她看这只漂亮的鹦鹉歪着头看她,不时还发出清脆的鸟叫声,不禁觉得可爱,「喜欢啊,它叫什么名字?」 「本王没给他取名,就给你取好了。」 「我?」她有些惊讶。 「是啊,你可是它今后的主人呢,当然给你取。」 「王爷要送我?」 「对,多了只鸟陪你,你待在王府里也不会太无聊,它很聪明的,本王将它养在琴房这么久,我弹过的曲子它都会唱。」 「我以为是王爷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它唱莫愁前路的。」 「不是,是它听着我弹,听着听着就会了。」他朝她伸手,「来,给本王你的手。」 她不解其意地茫然着一张脸看他。 「给本王就是了,有什么好怀疑的。」他不悦地睇了她一眼。 「喔……」她怯怯伸出手,随即便被他握住,拉着靠近那只白鹦鹉。 他大掌的热度和强悍的力道,皆让她悸动不已。 「它喜欢被摸头和脖子,要逆着毛摸。」他引领她摸着那只白鹦鹉,白鹦鹉被徐徐摸着头和脖子,眯着眼歪头享受,看起来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被转移注意力的她,既新奇又欣喜地盯着白鹦鹉瞧,指下的鸟儿温暖又好摸。 他看她很喜欢,便让她多摸了一会儿,才将鹦鹉关回鸟笼里,「记得要多和它亲近、接触,和它玩,不然它本xìng很凶,会咬人的。」 「好。」她谨记在心,兴致盎然地看着在笼里一蹦一跳的白鹦鹉。 他侧首问她,「想好它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就叫无瑕吧。」她朝他微笑,「它很漂亮。」 他闻言心想,她会取这两个字当鹦鹉的名字,绝不是偶然,而是她心里有着遗憾,或许她自己没意识到,但这是切实存在的。 他的眸色带了一点痛,直接伸掌覆上她右边带着伤疤的脸颊,爱怜地轻抚,「在本王眼里,你也很漂亮。」 被他碰触伤疤,让她不禁回想起睡梦中也有双温柔的手触碰她……那个人是王爷?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虚伪,是真心接纳她这张被毁容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咽下感动的哽咽,微笑道:「谢谢王爷。」 「表哥!」陡地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扰了他们。 赵宁纯带着宓儿出现,白慕巧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不好的记忆袭来,她忍不住抬袖遮住自己的脸。 易风行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悦地看向赵宁纯,「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聊天不行吗?表哥你那什么口气啊,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赵宁纯对他不欢迎的态度抱怨道,注意到白慕巧也在时,她脸色有些尴尬,在表哥的教训和宓儿的提醒下,她知道是自己不好,之前碍于面子她没有亲口道歉,但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易风行板起脸,「你只会给本王惹麻烦而已,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跑来我这躲了,都这么大了别老是跟父母闹脾气。」 「有什么关系嘛!」赵宁纯脸皮很厚,「谁叫你十四岁那年,退了我跟你的娃娃亲,害我爹娘一直很烦恼我的婚事,成天只想替我另找门亲事,但本姑娘现在还不想嫁人。」 「意思是本王的错?」他的语气有些危险。 听得出表哥有些动怒,赵宁纯见风转舵地堆笑道:「当然不是。」 ☆、第十一章 易风行冷哼,「你总是没大家闺秀的仪态和风范,你是该反省反省,你想嫁,别人可能还不想娶呢。」 赵宁纯跺脚,「表哥你真过分!」 他轻啜一口茶,「我不过说实话而已。」 白慕巧见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十分亲昵,不禁陷入郁闷,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存在,「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你脸色看起来的确很差……我陪你回房吧!」赵宁纯突出此言。 云虹立刻出声反对道:「不必了,小姐有我陪就够了!」上次这对主仆害小姐昏倒的事情,她可是记忆犹新,谁知道她们还会不会再伤害到小姐。 赵宁纯感受到云虹的敌意,别扭地大声道:「让、让我表达点歉意,不行吗?」 白慕巧微愣地望着赵宁纯。 在一旁的易风行也开口了,「我表妹虽然骄纵了点、没脑子了点,但其实不是坏人。」他想,或许解开她们间的误会,能让她不会那么介意那天发生的事情。 只是白慕巧听到他帮他表妹说话,她心里非但没有变好过,反而更失落。 「表哥不要再损我了啦!」赵宁纯嗔道。 「那就……谢谢赵姑娘了。」她勉强让自己带上微笑,接受好意。 赵宁纯陪她回房时,她感觉到,赵宁纯的确是和善的人,她很会聊天说笑,活泼开朗,虽然有时比较不顾忌旁人心思,但毋庸置疑……她很美丽耀眼。 抵达她房门前,赵宁纯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上次说你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发现多看几眼后,就会习惯了。」 「嗯,没关系。」她发现她眼底没有鄙视,也知道她的这句道歉是真心的。 「你看起来好柔弱喔,身体不是很好吧,哪天我也找你一起玩吧,我玩蹴鞠很厉害喔!」 「嗯,好。」她颔首。 「一言为定!」赵宁纯开心地带着宓儿挥手离开。 赵宁纯一离开,白慕巧脸上的笑容便淡了。 「小姐,你还好吧?」云虹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担忧的问。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她勉强笑道。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在意赵宁纯和易风行两人的关系这么好,易风行如此包容他表妹,让她经常来这里暂住,而且他们还曾有过娃娃亲…… 虽然听他们的对话,知道这门亲事早就退了,但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或许哪天有了感情也不一定,毕竟他们看起来很匹配,郎才女貌的…… 正是因为赵宁纯人不错,让她更觉得自己没什么比得过她的。 她的心好酸好酸,也好想掉泪。 她……喜欢上他了吧。 讨厌,怎么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呢?为什么就这样喜欢上了…… 她暗自深吸好几口气,突地道:「云虹,拿琴来吧。」 「小姐?」 「白府不能太久没有人掌家,不然府内和商行的事务都会乱了,我得多练几首曲子,好让王爷听了开心。」她淡笑道:「王爷对我们的态度变得很好,我想,很有机会能把娘和妹妹放出牢狱!」 「好。」云虹见她如此决定,连忙拿琴来。 但白慕巧才开始练没多久,太医就来了。 原来易风行对她的不舒服很在意,还请了太医来看她,太医见她没什么大碍,就去禀报易风行了。 白慕巧真的好想叹气。 王爷别再对她好了……不然她只会为此痛苦而已。 她好想赶快离开王府,将这份感情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他是高不可攀的郡王呢?若不是的话……或许她还能有一点点机会……不过,至少她曾被他如此温柔对待过,这已经足够了。 她这样说服自己后,便继续潜心练琴。 易风行觉得白慕巧有些奇怪。 这几日,他有空闲来看她时,她便很坚持要抚琴给他听,但她的琴声里总有些哀伤,让他很不解,明明在他们谈天的时候她是开心的,为何还如此伤感? 为了讨她欢心,他便把云霄密谱给她了,结果她练琴练得更勤,他每次回府都能听见琴声,隐约感觉到她不知道在为了什么而勉强自己。 这真的很不对劲。 于是,他叫叶勋把云虹找来,才从云虹口中得知,她积极抚琴给他听,是想要让继母和继妹出牢狱,还有自己能回府。 他挑了挑眉。 她继母和继妹待她不好,他还没关够,怎么可能放她们出来,至于她想回白府…… 他笑得很温文儒雅,对云虹说:「叫你家小姐来见我。」 叶勋看着王爷那张笑脸,就觉得头皮发麻了,当王爷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便会笑得很温和良善,若不是他跟了他这么久,也不会察觉到。 不出几个时辰,云虹就带着白慕巧来易风行的御风院。 白慕巧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易风行,他优雅地品茗了一口茶后,向她温柔地微笑,招手,「慕巧,过来。」 她望着他直觉感觉到哪里有危险,却又说不上来,非常小步的慢慢靠近。 「怎么,我很可怕吗?」他笑得很温柔。 「……不是。」她低头回道。 他没耐心跟她耗,直接站起身,长臂一抓就将她拉过来。 她惊呼一声,撞进他的怀抱,充斥鼻尖的男xìng气味,以及触碰到的体温,都让她心慌意乱,连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退开。 他却不想让她逃,右手健臂一圈,就将她困在怀中。 见到此情此景的云虹瞪大眼眸,连忙奔过去想要解救自家小姐,但叶勋却拉住她,「白痴,不要打扰他们!」 「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这是矩了……」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叶勋重重地敲了一下头。 他一脸她很不受教,笨得可以的样子看着她,「我问你,你想不想让你家小姐过上好日子?」 云虹抱着被打疼的头,「……想。」 「很好。」叶勋一把就将她拖了出去,「那你有时候就得当个聋子和瞎子。」 屋内又恢复清静,只剩下他们两人,她顿时更面如火烧,对他搂着不放的行径,慌乱不已,「王爷……放、放手。」 「你想回白府?」他低低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听不出情绪。 「……是。」她小声地回答,觉得他醇厚悦耳的声音离得好近,让她浑身酥麻。 「为什么?我待你不好?」 她垂眸,「不……王爷待我很好。」 「那是为什么?嗯?」 面对他的追问,她的眼眶有些热了,但还是隐瞒着自己的心意,「只是……有点想家,王爷你喜欢听哪些曲子,我都弹给你听,让我与娘和妹妹一起回家,好吗?」她语气有些卑微地求他。 他讥笑,「你娘和妹妹待你好吗?」 听得出来他很不以为然,她叹道:「……她们是我家人。」 「但我就是想关着她们,就关一辈子,你奈我何?」他语气倏地变冷。 她瞪大双眼抬头,「这跟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吞噬掉,变成一声轻呼。 他的唇舌火热的纠缠她,扫过她的舌和齿,侵占她檀口的每一寸,吞咽她的津液,她呼吸凌乱,鼻腔都是他的气味,她想逃,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扣住后脑杓,逼她承受他的吻。 这次跟上次那温柔、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同,是充满侵略xìng、霸道的。 她推拒他的手变得无力,被吻得无法思考,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瘫软在他怀中。 当他好不容易放过她时,她早已气喘吁吁,两颊泛红,双眸泛着水光看着他,委屈地问:「王爷,你……怎么能如此轻薄我?」上次,她当他因为她认出他而喜悦,所以不小心吻了她,但这次她想不通原因,只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真傻。」他有些气恼地咬了一口她粉嫩的唇瓣,「要是不喜欢你,为何要吻你,你当本王是很随便的吗?」 唇瓣有些生疼,但他的话语却让她喜极而泣,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 「王爷……喜欢我?」她眨着泪眼,生怕自己听错,颤声再问了一次。 他的气不禁消了,看她又哭又笑的,不禁便心软了,「我喜欢你,跟救命之恩绝无关系,你要是看不起你自己,就是丢了本王的脸,知道吗?」 「嗯!」她用力点头,泪也掉下来。 ☆、第十二章 他叹了口气,一一吻去她的泪,霸道地说:「不准离开王府,再提一次就是惹我生气,至于你娘和妹妹,你不用太担心,我没下令让她们受任何责罚,就只是关着而已,等本王心情好了,自然会放她们出去。」 「但是……府里不能没有主人,会乱的……」她担忧道。 不舍让她为白府担心,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我会放她们出来,至于商行的问题,我会请认识的皇商派帮手去协助,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今后,你得全心全意相信本王、依赖本王,不管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的。」 「我答应你!」她微笑道,觉得他待她真的很好,愿意为她而妥协一些事情,只是她不知道他这句话其实另有深意。 「很好。」得到她的许诺,他再次用大掌轻揉她的柔发,眼底闪过了一丝光芒。 自得知她的病因之后,他内心就一直打算着一件事情,只是因为之前还没得到她的信赖,所以没实行。 他想,过不久也该是时候了。 五日后的夜晚,房内的夜明珠荧亮,映照出床边那抹狼狈不堪的身影。 白慕巧穿着单衣,不住地喘着气,头发有些凌乱,她一手揪着被子,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伤疤。 「小姐,没事的,小姐!」 云虹着急哄着她的声音不断响起,然而她却听不进去。 她每日晚上睡前固定喝的止痛yào,被换了。 虽然云虹只说太医多加了一些安神的草yào,所以味道不同了,但她喝止痛yào稳定病情那么久,哪还会不了解这副yào,就算加了一些别的草yào,也不至于全然盖过止痛yào的味道。 主yào与配yào间,怎么可能配yào的剂量会盖过主yào?可想而知……她被骗了。 云虹端来给她喝的,不是止痛yào,只是普通的汤yào而已! 察觉到不对时,她已经喝完了,伤疤是越来越痛,她咬着牙根,觉得旧伤像个恶鬼,狠狠地攫住她,让她无法逃脱病痛的折磨。 她边喘着气,边含着泪问:「云虹……你为何要换掉我的yào……你明知道,我没止痛yào……无法入睡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止痛yào可以让她不再疼痛,且一觉睡到隔天。 云虹虽一脸歉疚,口气却不后悔,「小姐,奴婢是为了你好,你需要的,不是止痛yào,而是心yào。」 她不相信云虹会突然之间这么做,不禁问,「是太医……要你这样做的吗?」 云虹摇头,「这不是太医的主意,是王爷的意思……」 「是王爷?」她微微瞠目,他对她一直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也很疼她,让她觉得他绝对不会伤害她的,而他竟然做这样的事情?「我的痛……我的痛……是真的啊!」她对云虹低喊着,在痛苦中,她的心神脆弱不已,无法谅解他们擅自做的决定。 「小姐,你别再被自己心里的感觉骗了!」云虹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狠下心来。 白慕巧没再说话,只是痛苦地闭着眼眸,黛眉紧锁,全身颤抖着,脸上全都是冷汗。 云虹看了,连忙拿布巾擦拭她脸上的冷汗,却被虚弱的她挥开。 云虹微愕,「小姐……」 「去、去煎……止痛yào……」她发白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着。 云虹咬着下唇,手上的布巾被捏皱成一团,不一会儿,她便将布巾放下,转身离开。 听见门扉关上的声音,白慕巧精神有些恍惚地想着,太好了,云虹肯定是去煎yào了,她知道她是需要止痛yào的…… 然而,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了,但没有止痛yào的yào香,除了云虹的脚步声,还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她的床边。 她奋力的睁开眼帘,落入眼底是愁眉深锁的易风行,他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云虹为何把王爷带来? 「止痛yào呢……」她虚弱地问着,心里不禁上了火。 云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头退到一旁,而易风行直接坐到床侧。 如此近的距离,她可以看清楚,他向来整齐、一丝不苟的衣衫,现下居然是凌乱的,像是匆匆穿上,而他长发披散,没有束发戴冠,显示出他本来已经就寝了却赶来的事实。 「是本王命令云虹不准让你喝的,从今后,你只能喝安神汤。」易风行用自己的衣袖轻擦她脸上冷汗,虽举止温柔,语气却专制得没有商讨余地。 他本来打算能骗过去就骗过去,到适当的时机再告诉她事实,不过既然骗不了她,就只能摊开来讲明。 白慕巧脸上伤疤抽痛着,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用尽力气拍开他的手,气得哭骂道:「你怎么能这样!我、我很痛……你能懂那种痛吗?你能懂吗?」 「那不是真的痛,慕巧。」他神色冷静地说。 她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顿时气得更厉害了,「王爷凭什么这么说?痛的人是我,只有我才能理解我的病……」 「连太医都说了,你不应该还会痛的,所以我能这么肯定。」他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她,丝毫不肯退让。 「我都说了……我的痛是真的!」她忍不住气得打他。 虽然她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没什么力气,但他仍伸出大掌箝住她的两腕,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腰,往怀中带,她不肯配合,还咬他的手臂,但他无动于衷,任她发泄情绪。 他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安抚的吻落在她的发上、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边亲边说道:「我知道你容易忧虑不安,但你要知道,你爹虽然已经不在世上了,但你还有我,我说过你以后就依靠我,你已经不需要再害怕任何东西了,所以……你也别再依赖止痛yào,它不会止住你的痛,只会让你的心持续病下去,它只是让你逃避你心里对容貌的缺憾、对害怕的事情而产生的痛苦,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听着他的话,胸口大力起伏着,全身颤抖得更厉害,泪水涌出更多。 他一一吻去她的眼泪,轻声哄着,「乖,别怕,再痛,我都陪你承受下去,再苦,我也陪你走过去,你一定要相信我,听我的话,嗯?」 她气息不稳,啜泣不已,有些委屈地说:「但我会痛……真的会痛……」 他眸光满是怜惜,吻着她脸上的伤疤,「为我忍着,别一直去想它,你把心思放我身上。」 「你身上……」她不明白要怎么做,困惑地张口问他,这时,他的唇贴了过来,趁机吻上她,不断诱引她回应他。 她被他吻得身心几乎要融化,青涩地响应他的热吻。 一旁的云虹看得脸红心跳,虽然想前去制止却又想起叶勋的训斥,只好双手遮眼,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当他结束这一吻,白慕巧眼神迷茫。 他看着这样的她,笑着轻捏她的脸颊,问道:「还痛吗?」 这句话让她回了神,满面赤红,别过脸不说话,但心里其实也惊讶着,经他这一提醒,她才发现不知何时,伤疤就已不痛了。 难道真的是她的心在作祟? 这么一想后,她的脸色不禁有些差。 易风行却不让她再多想,将她放回床上,妥善地盖好被子。 在盖好被子后,他没离开,倚着床柱说:「本王今晚就睡在这。」 闻言,云虹这下无法再退让了,「王爷……」 不等她说完话,易风行便睨了云虹一眼,「你如果担心本王对你家小姐做什么,你就打地铺睡在这。」 「奴婢这就去。」云虹连忙离开去搬她的被子过来。 易风行回眸时,就对上白慕巧那双水眸,眼里藏了很多情绪,包括抱歉、自责、难过。 他勾笑说:「别自责什么,这也不是你愿意的,但我在这里,就是要稳住你的心,你总是不安,才会依赖止痛yào,就让我当你的解yào,你要依赖,就依赖我,知道吗?」 她哽咽点头,「嗯……好。」 「我就在这里,你只要一张眼就能看到我,如果还会觉得痛,就吵醒我,我一定会再哄你入睡。」 「嗯!」她忍不住因为他的付出而落下泪珠。 「真是的,这么爱哭。」他的口吻有些无奈,但也有着怜爱。 她连忙提袖擦干眼泪。 「快睡吧。」他温热的大掌,像摸着猫咪一样顺着她的头和脸轻抚,让她昏昏yù睡。 被他的手摸着摸着,她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第十三章 他宽大的掌心,好温暖,像是暖阳一样照拂她,哄她入睡。 而闭上眼前,他守着她入睡的身影始终都在,让她感到好安心,安心得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甜意。 【第五章】 隔日一早,白慕巧一醒来张眼,第一个反应是往旁一看,床侧边,易风行的身影仍在,他双手抱胸,倚着床柱睡得不是很舒适,眉头微皱。 虽然她感觉自己的伤疤隐约还是有点不适,但只要不去特别留意,就没有太大的影响。 心里的不安,果然不是那么快就能完全放下的吧,不过她对止痛yào,的确是太依赖了……但是,今后她愿意努力让心病不再困扰着自己。 当早晨第一道晨光慢慢地撒进了房内,他的身躯挡去了大部分的晨光,修长的影子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不禁细细地凝视着沐浴在晨光下的他,浓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刀凿似的五官,还有优美的唇,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而他那头柔软的黑发,在晨光下闪耀着光泽,让她好想伸手去摸。 这时她也发现,他未束起的头发很长,从宽阔的肩上撒落到床上,与她披散在枕旁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她看着两人jiāo缠的长发,脸上因有些难为情而悄悄染上赧色。 云虹在天亮前已经收拾好地铺,跑去打水,这时她端着脸盆进来,看见从床上坐起的白慕巧,对她比出噤声的手势。 云虹虽不明所以,也听话不作声,看着自家小姐轻手轻脚地爬出被子,想要在不吵醒易风行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跨过他下床。 但她的一头青丝长及大腿,纵然再小心,也会撩过他身上。 白慕巧的发梢拂过易风行的手臂和肩膀,他闻到她身上似花的清香,感觉到她散发的体温,直觉的伸手就抱住她,半梦半醒地抱着她往床上一躺,大腿还跨到她身上。 她吓到,惊呼一声。 云虹也瞪大双眼,连忙放下水盆走到床边想要摇醒他,「王爷,醒醒!」 「吵死了,本王还没睡够,滚!」易风行连眼睛都没睁开,直接皱眉甩开云虹的手,继续抱着怀中又暧又香的白慕巧睡,只觉得今日的被褥实在是太舒适了。 他怀中的白慕巧红着一张脸,被他用这种姿势抱着睡,她真觉得好尴尬。 白慕巧推了推他的胸膛,细声说:「王爷……该醒了。」 「别吵……安静。」他咕哝,将她的脸按上胸口,继续睡。 当云虹和白慕巧不晓得该怎么办时,叶勋便出现在房门口,「害我找了好一阵子,原来王爷在这啊。」 「你快来帮忙,王爷他叫不起床。」云虹急忙道,觉得继续再让王爷抱着小姐就大事不妙了。 「不好意思,王爷他有贪睡的习惯,而且很难叫醒。」叶勋直接抖出易风行的毛病,走到床边深吸口气,用最大的音量大喊,「王爷,别再睡了,今日是您要上早朝的日子!」 易风行皱紧眉,但不为所动,继续睡他的。 「王爷,要上早朝了!」叶勋再接再厉。 易风行依旧赖在床榻上,眼也没睁地吼,「不去!你转告皇上本王病了,不克上朝!」 「不行,皇上一定会识破的,快醒啦!」 「……少我一个又没差。」他咕哝这句后,便不理会叶勋接下来的催促和喊叫,白慕巧眼见他怎样都不肯放开她起床,既不知所措又羞了红脸。 「这下怎么办?」云虹烦恼地问。 叶勋耸肩,「罢了,会有人来处理的,谁叫王爷每次都这样。」 叶勋此话一出,过没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有门一道道被人踹开的声音。 一位虎背熊腰,长相粗犷的男人穿着一身轻甲,来到他们房门前,看到房门没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往里头看,便看见叶勋面朝外,声如洪钟地喊道:「王爷,这里!」 「真是的,竟然没睡在自己的房内,劳烦本王找这么久。」一道声音随着踏入的人影进了门。 那是一个眼眸与常人不同,瞳色红棕似血色,浑身煞气的男人,然而他高大英伟,那张笑脸开朗似骄阳,和他的气质充满违和感。 「罗亲王。」叶勋恭敬地施礼喊道。 云虹诧异到下巴快掉下来,当今皇上的七皇兄,大将军易碧血,被封为罗亲王,竟然会来这里叫雅郡王起床!虽然本来就听说罗亲王和雅郡王关系好,但没想到竟好成这样,而跟在罗亲王身边那位熊样的男子,应该就是副将军熊武苍吧…… 易碧血大步走到床边,看见易风行抱着一名姑娘,剑眉挑了挑,随即不客气地用他的天生蛮力,将易风行从白慕巧身上扒了下来,提起易风行的衣领大力摇晃,「给、我、醒、来!」 白慕巧不禁傻眼,这名男人竟然只用一手,就能另一名大男人当小鸡般拎着晃,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 云虹倒是手脚利落,连忙替白慕巧披上外衣,拉下床帐遮住她不整的仪容。 心不甘情不愿终于醒了的易风行,不满地瞪着易碧血,「你非得用这种方式叫醒我吗?」他一个大男人被拎在半空中,面子都丢光了。 易碧血放下他,「你自找的。」 易风行啧声,「没人叫你来。」 「要是让皇上发怒,大家都不好过,你得感激我的好心。」 易风行无法否认这句话,拢了拢自己凌乱的衣襟,说:「到大门口等我。」他得回房去换朝服。 易碧血多看了一眼床帐,「国舅爷说你因为一名女子而失了从容,在百花园里大怒,那人是她?」 他双手盘胸,坦承回道:「是又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原来你也是会动心的啊。」 闻言,他不禁感到好笑地说道:「我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六根清净、准备出家的人吧。」 「是没错,你眼光看似很高,其实求的是一个对你而言最特别的人,我还以为很难会有那样的人出现,恭喜你找到了。」 他听得出来,好友是真心为他开心,嘴角微勾,「废话完了吧。」 易碧血耸肩笑了笑,和他的部下一块儿离开,易风行回眸看见白慕巧轻轻揭开床帐,小脸带着笑意瞅着他。 他一想到自己贪睡的样子,让她看见了,还好像是抱着她香软的身子赖床,不禁轻咳一声,用力强调,「我平时没有那么贪睡的。」 这番话,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说谎。 白慕巧忍俊不住掩嘴笑了,真的没想到,他平常优雅贵气,令人望而生畏,却有着这么可爱的毛病,感觉像个孩子似的。 易风行看她笑了,耳廓微红,「我上朝去了。」语毕,便匆匆带着叶勋离开。 白慕巧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满是甜意。 云虹伺候她梳洗穿衣后,不免也笑着道:「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一面。」 「是啊,满可爱的。」她忍笑。 「小姐,你要是当着王爷的面说可爱,不知道王爷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会生气吧。」白慕巧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 她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让她只要想起他,就忍不住想微笑。 在用完早膳没多久,有一名客人来访,是让人很意外的客人。 燕菲花被王府总管请入厅堂,白慕巧很惊喜地迎上前,「燕姑娘!」 燕菲花一见面便笑盈盈地对她道:「要不要跟本姑娘一起去皇宫玩一玩?」 「去皇宫?!」她对于这个邀请,吃了一惊,皇宫怎是她能去的地方? 「对,一直待在王府里也不好,你总该出去走走的。」燕菲花拉起她的手,打包票地说道:「放心,那里本姑娘熟得很,可以在雅郡王发现之前,送你回来的。」 白慕巧才刚觉得她来得很凑巧,听她这么一说,猛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脱口问:「你是故意挑他上朝的时候来?」 「我喜欢聪明的姑娘。」燕菲花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瞧她吓了一跳,轻笑说道:「没办法,雅郡王对我很反感,当然要挑他不在的时候。」 「不过我们去皇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他不会发现吗?他也在皇宫吧?」白慕巧问道。 「我们去的是司天监,不一定会遇到,我们小心点就行。」燕菲花一双眼睛贼溜溜的。 云虹在旁有些犹疑地开口,「小姐,不好吧……」 燕菲花在一旁凉凉地说:「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决定。」 ☆、第十四章 白慕巧望着含笑的燕菲花好一会儿,决定答应,「我跟你去。」 她觉得燕非花提出的邀约并不单纯,似乎有深意,而且她还记得她在百花园时,是如何为她挡下易风行的怒气,燕菲花绝对不是坏人。 几个时辰后,马车抵达皇宫。 宫中守卫一看见燕菲花便二话不说放行,戴着黑纱帷帽的白慕巧不禁多看了燕菲花一眼,好奇问:「燕姑娘怎么能自由出入宫中?」 「纯粹是靠着国舅爷给的方便,才办得到。」她说得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当到了司天监的大门前,司天监的人见了燕菲花,便将她们迎进了观星台。 踏上青砖石建造的观星台,由上往台下看,可以一览皇城美景,彷佛一切的辉煌都在脚底下。 白慕巧望着美丽的宫殿楼阁,金碧辉煌,令人眼花撩乱,不禁赞叹道:「这里就是皇宫啊……」 「大开眼界了吧。」燕菲花莞尔说道。 「谢谢你,燕姑娘。」她开心一笑。 这时,观星台又上来了两个人,是一名公子和小姑娘,那位公子一看见燕菲花就喊道:「菲花,怎么突然找我们来?」 白慕巧微微一愣,燕菲花便将她推向前,「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认识!」 白慕巧不知所措地问:「燕姑娘,他们是……」 「没事的,他们不会在乎你的伤疤的。」燕菲花鼓励地按着她的肩膀,「她们也都是有苦衷的人,所以能理解你的。」 苦衷……她望着眼前的人,他们也望着她,她可以从他们眼中看见和自己一样的怯懦情绪。 意识到他们也感到不安,她便决定要跨出一步,释出善意。 白慕巧深吸口气,缓缓拿下黑纱帷帽,露出那张被毁容的脸。 那两人愣了一下后,随后露出柔和的表情,走到她面前。 先是那名公子,握住她的手,覆在他胸口。 她顿时感受到属于女人才有的柔软,诧异抬头,那人笑着对她说:「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我是羽裳织坊的主子,伊东日。」 另一边,那名娇小的姑娘不习惯与人对看,十分害羞,但还是努力表达友好,「我是祖舂仪……是被罗亲王看管的罪臣之女,也算司天监的一员,如果你想观星……也可以找我。」 她有些热泪盈眶,没想到真有人能不说一句话,就能理解彼此,「……我是白慕巧,很高兴认识你们。」 燕菲花开口再多替她们介绍一番,「伊东日的织工天下第一,祖春仪观天文、算历法都很准,以后想找人聊天或帮忙,就算不找本姑娘,也可以找她们。」 她看向伊东日和祖春仪,「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伊东日笑得很亲切,祖春仪则是在一旁点头。 「谢谢。」白慕巧露出感谢的笑容。 初识的她们在观星台聊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道别。 伊东日和祖春仪都经常待在皇宫,伊东日是要亲自替皇上制袍子,而祖春仪则是因为司天监的工作。 伊东日原本名字是伊东月,是皇上的表姊,但父早死,娘又是羽裳织坊的主人,娘在她与双胞胎哥哥十六岁时去世,而本来就身弱的哥哥,在某年因为风寒病逝,她一方面害怕那些觊觎织坊的亲戚,一方面平「伊家和织坊都是哥哥在打理的,怕自己无法服众,于是改变了自己的打扮和个xìng,宣称过世的人是自己,从此以哥哥的名字过活。 祖春仪也另有故事,她爹是司天监监正,算命极准,曾说过九皇子易荧宵和七皇子易碧血是不祥之人,有一日会颠覆朝廷,导致他们很难得到先皇的疼爱和信任,而当易荧宵成为新皇时,她爹因为对先皇忠心耿耿而自缢了。 得知易碧血领了抄家的命令要到她家,她的兄弟姊妹和大娘、二娘,因为害怕恶名远播,传闻中嗜杀人人血的易碧血,全都逃了,只剩下她还守着灵堂,易碧血抄完她家,可能因为她爹当时的一句话,害他小时候在宫中过得很不好,心有怨恨,所以把她抓了扔在自己府内就近监管,但她的才能也得到他人赏识,皇帝还愿意任用她算历法。 她们都各有辛苦之处,但是也鼓励她一起面对这些波折和困难,所以她觉得她不孤单,甚至在接触陌生人时,也不再有那么大的恐惧。 燕菲花陪她坐马车回雅郡王府时,白慕巧不禁问了,「燕姑娘,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呢?」她感觉得出来,她是要她相信世上有人可以理解自己,借着看到遭受过挫折的人努力生活,让她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缺憾,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燕菲花一而再的帮助? 在马车内若隐若现的光影映照下,燕非花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却看起来有点感伤,「因为……我心里有个遗憾吧。」 是什么遗憾,她没说,白慕巧静静地给她一个拥抱,她也没有拒绝。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有时候,一个满怀真诚的举动,就足够表达心意。 几个时辰后她们到达雅郡王府,但不凑巧是她们的马车和易风行的同时到。 易风行在门口看见白慕巧和燕菲花从同辆马车下来时,脸色果真变得很臭,几个箭步上来就将她扯回身后,瞪着燕菲花,「本王绝对不会让她成为你底下的姑娘的,如果你还想诱拐她,那就是逼本王对付你!」 「王爷,你误会燕姑娘了……」她连忙拉着他解释。 燕菲花倒是不在意,风情万种地向白慕巧眨了眨眼,「白姑娘,无处可去时,可别忘了来我这。」语毕,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易风行直到马车不见踪影时,才收回瞪视,质问云虹,「你为何让慕巧跟她走?」 云虹觉得很无辜,正想解释时,白慕巧直接开口代她回答,「是我自己要跟燕姑娘出去的,不关云虹的事。」 易风行拧眉,还没训斥她,白慕巧就已经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掀开黑纱吻上他的脸颊。 她难得的主动,让他微微一愣。 他看着她退离,让黑纱遮住她的脸,语气羞涩地说道:「我喜欢你,我会努力让自己抬头挺胸,让自己配得上你。」 他闻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向来内向自卑,要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什么让她转变了? 他搂着她问道:「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因为我发现,我封闭自己的心,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痛苦放大,以为只有自己被命运如此折磨着。」顿了顿,她接着说道:「看到别人很努力的活着,我也想努力试试。」 易风行虽然仍对燕菲花有些不满,但不得不赞美,「看来我得对百花园之主改观了。」燕菲花才带她出门一趟,就能让她有如此感悟,果然有本事。 她怕他继续敌视燕菲花,强调道:「她本来就很好啊。」 他勾着算计的笑容,「慕巧,既然你说想配得上我,这代表你想当本王的郡王妃,对吧?」 白慕巧腼腆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故意沉吟一声,肃穆道。 「我……我会努力的,什么我都愿意做!」她双手握拳,口吻积极。 「那好。」见她一上钩,他便笑得很愉快,「本王会找一天测试你对本王的心意,若你通过测验,本王就迎娶你!」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什么测验?」 「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带着神秘的笑容,牵着她步进王府大门,准备回房休息。 那晚,他在奏折上,写下自己对春季民间乐宴的规划。 她是位优秀的琴师,他要让她为自己的琴艺感到骄傲,对成为他的郡王妃没有任何自我怀疑。 她是最好的,她会让全天下的人了解这件事,而这也是他给她的聘礼。 盖上奏折时,他嘴角带着微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日一早,易风行带着白慕巧坐马车回位在外地的佾亲王府,一路上都有亲卫护送。 在路途中易风行的脸都是黑的,深深地觉得,表妹赵宁纯天生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他父王易今州和母妃倪洛华,因为很喜欢赵宁纯的开朗大方,有时候会招待她到府上玩,而赵宁纯这个脑袋简单,分不清楚什么话可以讲、什么话不能讲的笨蛋,和他父王、母妃谈天说笑时,不小心就说溜嘴,说有个被毁容的姑娘在他府里做客。 ☆、第十五章 虽然赵宁纯不知道他和白慕巧的关系,但他父王、母妃毕竟了解他的xìng子,一听就知道非比寻常。 他对只看长相和家世的女子是敬谢不敏,对进退有度却xìng格无趣的大家闺秀也没兴趣,唯一和他比较亲近的表妹,却被他自作主张退了娃娃亲。 退亲的事情自然是父王震怒、母妃不能谅解,不过他以一句想和父王一样一世一双人,没让他动心有非娶不可的念头的姑娘,就算拿刀架着他也不娶,悍然拒绝父母之命的婚姻,孤身至今。 他这样的脾气,让父王、母妃即便无奈也得接受。 正因为他骨子里的专情,雅郡王府不可能会有女客,一旦有,就是特别的。 于是他父王、母妃写了一封书信,请人快马送到雅郡王府,邀白慕巧来做客。 他知道,父王母妃名义上是邀她做客,实际上是要看她,虽然丑媳fù迟早要见公婆,但父王、母妃有门第之见,他不认为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见她,不过就算他不带白慕巧去见他们,他们也会跑来雅郡王府一探究竟,这么一想后,他决定还是带她回一趟他以前住过的佾亲王府。 当他们于第二日傍晚抵达佾亲王府,便立刻被请入厅堂。 易今州和妻子坐在太师椅上,而赵宁纯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扯表哥后腿的事情,看见白慕巧和易风行出现,开心的打招呼,「表哥、白姑娘,近来可好?」 近来可好?如果可以,他真想给表妹一个栗bào,让她知道他好不好! 易风行忍着在父王、母妃面前直接给表妹排头吃的冲动,皮笑ròu不笑地回道:「很好。」接着转头请安,「孩儿见过父王、母妃。」 「行儿,你许久没回来了,以后多回来看看母妃,好吗?」倪洛华慈爱地微笑。 易风行知道母妃话语底下的深意,母妃一直介意他和弟弟破裂的关系,但那又哪是能轻易谅解的?他虚应一声,「孩儿会的。」 易今州啜了一口茶,颇具威严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戴着黑纱帷帽的白慕巧,「行儿,你身边的这位便是白姑娘吧。」 易风行对父王没有先嘘寒问暖一番,便直接切入重点,不感到意外,他向来是不废话的。 「是,这位是白慕巧姑娘,慕巧,向我父王、母妃问个好。」他偷偷握了下她的手。 感觉到他的支持,白慕巧深吸口气压下自己的紧张,拿下黑纱帷帽,向两位长辈福身,「民女白慕巧见过王爷、王妃。」看这阵仗,她也知道不是邀她做客这般简单。 她右脸上那狰狞的疤痕,让易今州和倪洛华沉默了一会儿。 易今州开口问:「姑娘来自何处?」 她柔声答道:「朝元城白家。」 「令尊是做什么的?」 「家父已殁,生前四处行商,做生意维生。」 易今州颔首,看来是来自普通的商贾人家,「客房已然安排妥当,白姑娘先歇息,我们和儿子有些话要说。」 「……是。」 她感觉得到他父王、母妃冷淡的态度,压下苦涩,再次福身后yù和云虹一起离开厅堂,但易风行却拉住她,向父母直言道:「不用私下劝孩儿了,孩儿非她不娶!」 此话一出,倪洛华的脸色变很差,易今州眉间的刻痕更深,而一旁的赵宁纯这才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白慕巧望着为了她忤逆父母的易风行的侧脸,他双目炯炯,毫不退让,让她感动不已,却也不希望破坏了他们亲子间的感情。 「你正妃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她不只要家世背景要能助你,还得和各家夫人往来,甚至和你一同出席皇宫筵席。」易今州面色凝重地对他晓以大义。 「您说的这些,她有能力做到,父王拭目以待便是,至于家世背景,父王,孩儿不觉得这很重要。」 「你母妃当年可是尚书的么女!」 「但父王,母妃的家世背景虽然称头,却也是不及父王,且父王与先皇感情和睦,文武百官哪个不敬重父王,所以母妃并没有帮助父王巩固在朝中的权势。」易风行徐徐地说道。 「你拿你的母妃跟白姑娘比?」易今州不认同地反驳。 易风行拱手道:「就算她不及母妃尊贵,但孩儿也不需要尊贵的对象,来点缀雅郡王府。」 「她的容貌会害你颜面无光。」易今州厉色指着白慕巧。 白慕巧本想说话,闻言不禁缩了缩肩头,而易风行用力握一下她的手给她安全感,随即抬头道:「父王,或许她的容貌第一眼令人觉得无法入目,但是人的样貌看久了就会习惯,娶妻娶贤,貌似无盐又何妨?才德的重要xìng更胜一切。」 倪洛华眼见他们父子俩几乎要吵起来,连忙chā话,对自己的夫君劝道:「行儿一路奔波也累了,让他下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晚点再讲。」 易今州不太愉快地冷哼一声,但也听从爱妻的话,停止这场不愉快的对谈,「行儿,你下去休息吧,白姑娘也是。」 易风行和白慕巧一离开厅堂,白慕巧便拉着他的衣袖歉然道:「王爷,抱歉……让你和你父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不和睦,我应该为自己说几句话的,但我却因为再次输给自卑说不出话……」 他望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几分,「你无须在意我和父王的争吵,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他们看不起你,你为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你只要乖乖让我保护就行。」 他的话语让她眼眶微湿,忍不住扑入他怀中,「我何其有幸被王爷如此疼爱。」 他优雅勾笑,「如果你如此感动的话,就比任何人还爱我吧,眼里除了我容不下别人。」 「好!」她含泪笑着答应。 也跟着步出厅堂的赵宁纯一看见他们,便连忙走过来对他们道歉,「抱歉啦,表哥!」 易风行哼得很大声,「你道歉本王就要接受?」 白慕巧看赵宁纯一脸委屈,一时不忍,替她说话,「王爷,赵姑娘应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 「就是嘛!堂堂一个郡王度量别那么小。」赵宁纯嘟囔道。 易风行挑眉,「有人道歉是这种态度?我看你是真的欠教训。」 赵宁纯赶忙躲到白慕巧身后,「白姑娘……不对,白姊姊,你要帮我啊,表哥他脾气很差……会欺负人的。」 易风行对表妹眼睛雪亮找庇护这一点觉得火大,平常做事不多想,这方面倒是很机灵,「不要躲在她背后!还有不要跟她撒娇!」什么白姊姊,她真是脸皮厚,硬攀关系。 赵宁纯才不理他,一听就知道他在吃醋,她看准了白慕巧定能保护她,便直接对等在一旁要带白慕巧去西厢房的佾亲王府总管高声道:「白姑娘就让我带去休息,不劳烦你啦!」 随即,她也不给易风行和总管反对的机会,直接拉着白慕巧跑,就怕晚一步便被表哥给骂个狗血淋头。 「等等啊!」错愕的云虹也连忙跟上去,而宓儿则是习惯了主子出人意料的行为,无奈之余还是追上去。 白慕巧和赵宁纯主仆四人跑着跑着,跑到一半,白慕巧忍不住笑出声了,一回想刚才她被夹在他们两人战火中间的情景,就觉得那状况很好笑,王爷和赵姑娘两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吵架。 赵宁纯听见她的笑声,看了她一眼,不禁失了神。 好美。 她的笑容淡雅出尘,如有灵气,让人忽略她脸上的疤痕。 看着她,她不禁联想到白杨花,白杨花是如此雪白美丽,风一吹便如雪花迎面飞舞,从白杨树上悄悄飘落,拂过身上,令人赞叹。 那天,她怎么会觉得她丑呢? 赵宁纯她突然想起,当时她是被她的琴声吸引过去的,才会误闯了暖阁遇到她。 她一脸恍然大悟地对白慕巧道:「白姊姊,我懂了表哥为何会喜欢你。」 白慕巧回望着她,一时不解其意,「嗯?」 「百花园之主有句话在姑娘们的嘴里流传着,「女子如花,心越美,花便开得越漂亮」,白姊姊就是一朵开得很漂亮的花,所以才会让表哥看中了。」 白慕巧听着这句话,看着赵宁纯毫无虚假的神情,柔笑道:「谢谢你。」 她知道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不相配的,如今竟有人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她怎么不开心呢? 「白姊姊,就当是我这次做错事的补偿,我会努力在姨母、姨父面前说你的好话的。」 ☆、第十六章 「这会不会太劳烦你了?」 「不会啦!而且我相信姨母、姨父终究会接受你的,所以别灰心喔!」 「嗯!」被赵宁纯鼓励后,她对现状也乐观起来。 有一天她一定会得到认同的。 【第六章】 晚膳时间,被佾亲王府下人通知要用膳了的白慕巧和云虹,花了一点时间打理好仪容,关上厢房门准备前往膳厅。 她们才迈出一步,就见到易风行带着叶勋在不远处等她,也不知等了多久。 白慕巧赶紧上前问:「王爷怎么在这?」听王府下人说,他是在以前住的天行院里休息的,应该离这里有些距离。 「你不是怕火吗?入夜后王府会点灯火,让我陪你走吧。」他微笑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贴心和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心中满溢暖意,害臊地道:「好……谢王爷。」 叶勋和云虹跟在后头,而他伴在她的身侧,即使夜黑,灯火通明,她也觉得安心。 走一段路后,白慕巧主动开口道:「不管要花多少日子,我一定会让佾王爷、王妃认同我的。」 「很好,不要退缩。」他给予她赞赏,高兴她越来越有勇气面对困难,「不过对我来说,他们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她打算着,在这里待几天,就拜见他父王、母妃几次,让他们感觉到她的诚心。 他的答案却出乎她意料,「应该明天就离开。」 「这么快?」 「嗯,基本上,我也不想待太久。」易风行淡淡地说,眼神闪过一丝yīn郁。 「为何?」 「我亲弟在府里,母妃一直希望我们能恢复和睦共处。」 这一说她才记起,传闻中曾派自己亲卫长去暗杀哥哥的易司昭,他的下场听说是被软禁在佾亲王府里,因为亲卫长一直没被抓到判刑,所以这件事情迟迟没有给易风行一个公道。 或许因为自己被继妹嫉妒而毁容,对他弟弟曾狠心杀他这件事情,她不禁有几分感同身受。 白慕巧开口道:「王爷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她想起爹爹仍在世的那段日子,她和继妹在同个府里生活,同桌用膳,因为得和对方面对面,更无法完全逃避心里的痛苦,yīn影也挥之不去,但她却不能表现在脸上,不然会让爹爹和继母为难。 事情一曰一扯上亲情,总是令人为难。 「说没有是骗人的,一直以来我待他都挺好的,但他却事事要跟我比,不甘心我没比他努力却能获得比他多。」他眼眸遥望远方,眼神迷茫的回忆起过去。 「他渴望权力地位,我却对斗争没什么兴趣,我们就像是生错了顺序,所以才导致这场悲剧。他想得到父王的信任、前朝太子的青睐,和未来爵位的继承权……所以对我痛下杀手,对于他竟狠得下这个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始终无法释怀。这也是我生还后,选择九皇子那方,并积极投入宫中斗争中的原因,因为我不想再胆颤心惊的活着,这是只有曾濒临过死亡边缘的人,才能懂的恐惧。」 明明他口吻平铺直叙,她却忍不住为他红了眼眶,正因为历经了时光冲刷,原本的那份愤恨与不谅解,如今变成了叹息和无奈。 不是心不会痛了,只是已经无法表达出沉重的情绪。 「他不懂你,你才不是不努力就能得到什么的人……」她带着鼻音说着。 易风行因为她这句话,胸口一阵起伏,望着她的双眼灼灼,在夜晚里格外明亮,「慕巧……」 「你不把辛苦说出口,不代表就不辛苦。」她那双盈着水光的眼眸望着他。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伸臂紧抱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清。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话说到他的心坎里,连他父王、母妃都无法了解他这份心情。 他没有得天独厚,他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为了成为众人称赞且无可挑剔的爵位继承者。 但他怎能流露出自己的辛苦?所以他总是从容的笑着,风雅的娱乐也从不会落下,让别人感觉他的游刃有余、轻松自在。 他不是个热爱权力的人,只是想要达成别人的期望,如此而已。 然而,这些落在弟弟的眼底,却被扭曲了,看作他没有什么付出,却理所当然地拥有一切,被妒恨被伤害,他怎么能不感到心痛? 白慕巧的脸被按在他怀里,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也感觉得到他情绪的波动,温柔的回抱住他。 「王爷,你为我遮风避雨,让我不用再害怕,那……也恳请你在疲惫的时候,依靠我吧。」 「嗯。」他着迷的看着她温柔如月色的脸庞,吻上她。 有如此懂得替他解忧的解语花,夫复何求? 踏进饭厅,白慕巧发现除了易风行的父王、母妃跟赵宁纯在座外,还有她第一次见到面的易司昭。 与想象中不同,易司昭看起来十分温柔、文质彬彬,没有一丝戾气,难以想象他曾经派人弑兄。 易司昭从倪洛华的介绍中知道白慕巧是易风行带回来的客人时,朝她微微一笑,说了句幸会。 然而他们要落坐的时候却出现了尴尬的情况,赵宁纯坐在易风行旁边,而她则坐他母妃旁边。 饭还没吃,易风行便不满地开口,「父王、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丝毫不给白慕巧面子,易今州悍然开口,「我和你母妃商量过了,假如你想娶白姑娘,可以,但只能当妾,你表妹才有资格当正妃。」 易风行冷下脸,而白慕巧脸色有些白了。 赵宁纯也傻眼了,「姨父……」 易今州对赵宁纯说道:「纯儿,你爹曾说过还是希望你嫁给行儿,而我和你姨母也是这样希望着,只是这话不说明白,你们好像都不/解。」 赵宁纯觉得好笑地说:「可是……姨父,我和表哥只会吵架而已!」 「那是现在,等成亲之后就不一样的。」易今州认真地道。 倪洛华对赵宁纯慈爱地笑道:「姨母很喜欢你,希望你当我们家的媳fù,你就这么笨,都感觉不出来。」 这就是经常叫她来玩的原因?赵宁纯尴尬的开口,「我很高兴姨母喜欢我,但白姊姊人真的不错的,姨母也会喜欢她的……」 白慕巧这次鼓起勇气替自己说话,「王爷、王妃,或许我的家世背景配不上你们儿子,对出席筵席的礼仪不懂,夫人间的应酬也需要学习,但我会尽心尽力补足这一切,不让风行丢脸。」 「那又如何,没人在乎你办不办得到这些,配不上就是配不上,没有其它好说的。」易今州无情地回了这句话。 白慕巧霎时无法回话,感觉到门第差距像座高墙相隔,无法沟通。 易风行眼见她受了侮辱,二话不说,直接走过来,拉着她便回头yù离开饭厅,「孩儿没什么胃口,先告退了。」 「站住!」易今州怒喊。 易风行顿了一下步伐,淡漠地半回首问:「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身分低下还被毁容的女子,当得上郡王妃,这事说出去只会被人笑我儿子不过是个被人勾引得神魂颠倒的毛头小子!」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干我何事,难不成我还管得住别人的嘴巴吗?」 「你!」易今州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易司昭竟然开口了,微笑地说道:「父王、母妃,就接受大哥的决定吧,身为皇上眼前红人的他,没人敢说他的闲话,巴结都来不及了。」 易风行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弟弟,他在替他说话?这是前所未见的。 易今州仍不认可,不过倪洛华出来打圆场,「吃饭就别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行儿、白姑娘,别站着,坐下来吃吧。」 白慕巧不希望他和父王、母妃闹太僵,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道:「还是跟大家一起用膳吧。」 易风行望着她请求的表情,终究是妥协,坐下来用了这顿晚膳。 他在内心默默地想着,他们明日一早就离开! 隔日本该动身的回雅郡王府的易风行,却还留在佾亲王府。 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妃坐在他房内,拿着绣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昭儿真的变了,你一定要相信母妃,他不一样了。」 「嗯……」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想起昨日晚膳时,饭桌上弟弟开口为他说话的情景,就有些动摇。 ☆、第十七章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若说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过去易司昭对他存有很深的敌意,让他无法立刻相信。 「从你父王将他软禁在司靖院起,他就开始反省了,他已经不再愤世嫉俗、埋天怨地,学会感恩、对别人谦虚以对,他本来有的傲慢气息也已经不存,连你父王都觉得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甚至还跟母妃说过,他很后悔当年被妒意蒙蔽了双眼,指使亲卫长刺杀你,他真的很想当面向你道歉,但你总是很少回佾亲王府。」 闻母妃句句说的真切,他也开始有些相信了,「是吗……」 倪洛华再接再厉的握着大儿子的手,「行儿,母妃知道你一直不想回佾亲王府,是因为对弟弟还有疙瘩,但是谁没犯过错,但认错后的反省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母妃一直希望能看见你们兄弟俩重新和好,再给弟弟一个机会吧,你只要跟昭儿重新相处过,就能懂的。」 他从母妃的眼底看见满满的期盼,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对破碎的家庭重新和睦的期盼,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我知道了,母妃。」 倪洛华露出笑容,「那就多停留几日吧,别急着回雅郡王府,母妃也很想你。」 在母妃的亲情攻势下,易风行点头答应多留几日,且在做好准备后,踏入了许久没踏入的司靖院。 易司昭看见兄长来,欣喜地迎接他,眼中有着感动和悔恨的泪水,为当年自己的荒唐向他忏悔、道歉,而他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温和气质,也说明了他已经是不同的人了。 他们一碰面就聊了好几个时辰,关于小时候贪玩闯祸的回忆,一起上学堂的过往,还有他另外封爵位离开佾亲王府后,王府内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他们聊着聊着,好像捡回了遗失许久的兄弟之情。 易风行觉得自己透过小时候那些温情回忆,还有现在易司昭那张和缓平静的面容,似乎有点释怀过去曾发生的兄弟阋墙。 他也庆幸,他和弟弟之间是还可以弥补,这情况对大家都好。 这几日,佾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府的气氛和乐许多,倪洛华乐见自己两个儿子能和睦地相处,而易今州嘴上虽然没说高兴,但脸上也带有几分欣悦。 白慕巧在易风行的陪同下,每日都向他父王、母妃请安,他们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还是会客客气气响应,没有再直接给难堪。 赵宁纯则早就回家去了。 然而一封快马送来的书信,让易风行决定结束在佾亲王府逗留的日子,隔日就要直接回皇城前往皇宫。 「皇上被刺杀?」夜晚的书房内,易今州拧眉问。 「嗯,罗亲王给我的书信上是这样写的。」易风行面色凝重道:「说刺客知道皇宫内他们所没掌握到的密道,所以才能瞒过御林军的耳目,潜入皇上寝宫刺杀皇上。」 「目前皇上没事吧?」同样也被找来书房的易司昭担忧地问道。 「只受了点轻伤,大内高手及时保护了皇上……只是……」易风行的话语停顿。 「只是?」易司昭接着问。 「刺客是黑渊窟的人。」易风行说:「这代表有人出重金买皇上的命。」 易今州听得出来事态的严重,不禁面色沉了沉。 黑渊窟是当今江湖最龙蛇混杂的地方,许多凶神恶煞聚集在那,只要出得起重金,就能买到高手替自己杀人。 想要杀害皇上的黑手,不只出得起重金买高手,还熟知宫内人所不知的密道,究竟是谁有这能耐? 「被抓的刺客有招出主使人是谁吗?」易今州问。 「应当是没有,书信没提,我赶紧得回皇宫了解这件事情。」 易今州颔首,「那好,也替我向皇上转达关心之意。」 易司昭先回了司靖院,易风行也随之离开,回到天行院,吩咐叶勋和其它下人整理隔日上路的行李,也请人去转告白慕巧主仆这件事情。 然而,下人却回报,她们主仆俩晚膳后就没在西厢房,在附近找了几个时辰仍不见人影。 他觉得这事有些诡异,令他不安,依白慕巧的个xìng是不可能到处乱跑的。 于是他吩咐王府总管动用整个王府的下人去找人,至于亲卫们就到府外找,这事也惊动了易今州夫fù,他们也很担忧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人们翻遍王府,只剩下司靖院时,总管心里便有些不安,机灵的去通报王爷、王妃和易风行了。 倪洛华气得骂了总管一顿,认为他们竟然还没进去找,就先怀疑了易司昭,易今州在一旁保持沉默不语,而易风行则是不客气直接带人进去。 当易风行进到司靖院,就见易司昭从屋内走了出来,表情诧异地面对他,「大哥,怎么了?带一堆人来我院子?」 「没什么,慕巧不见了,你这儿让下人们找一下。」易风行也不想怀疑他,但是人不见是事实,为了白慕巧,他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你的女人怎么可能跑来这呢?」易司昭微笑。 「不管怎样,人不见就是要找。」易风行对背后那群下人们命令,「立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当下人们开始行动时,易司昭的笑容有些停顿,眼神注意着下人们的动向。 易风行没放过易司昭这细微的神情,背脊一阵寒冷,怎么会?他以为他已经变了……更何况,他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同样在场的倪洛华非常不悦,「够了没,昭儿是不可能掳白姑娘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易今州却制止了自己的爱妻,「至少找过一遍,能证明清白。」 「清白?什么清白?!」倪洛华有些激动,「好不容易行儿与昭儿解了心里的结,恢复兄弟情谊,这么一找,就算是清白的也有疙瘩,家人间不该互相怀疑的!」 易今州明白爱妻的害怕,他又何尝不痛苦,一个圆满的家是为人父母的希望,这个希望已经碎裂过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拼回碎片,恢复一家和乐,然而那只是幻影吗? 易今州咬牙安抚爱妻,「我们一定要信任昭儿,你别穷担心,事情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 「嗯……」倪洛华点了点头,不安之余也只能选择静候结果。 下人们找了一个时辰没找到,纷纷走了出来。 在易今州和倪洛华松一口气时,忽地有道声音高喊,「这里的墙好像有点奇怪,有声音……」 那名发现怪异的下人话还没说完,易风行就见易司昭眸光闪过残暴,冲进屋里,易风行立刻追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当他到的时候,易司昭周遭已经有好几具脖颈被扭断的尸体。 易司昭推开了石门,拿起石门内挂着的剑,瞬间扔了剑鞘就要往石门内砍。 见状,易风行及时抓起附近摆着的花瓶,当作武器奋力扔了出去,花瓶击中了易司昭的手臂,碎成片片,下一瞬他手上的剑落地,被割破的伤口血流如注。 易风行脚步不停顿的冲上去,便看见石门内有手脚被绑着、口被布塞着的白慕巧和云虹,她们眼神里充满惊恐。 这个画面让他冷汗浸湿了整个背,要是他刚才再晚一步……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赶忙将她们从石门内拉出,并且jiāo给了跟上来的下人们。 易司昭彷佛感觉不到痛,神色变得yīn邪,「大哥的功夫没有落下呢。」想当年他们一起念书习武,获得赞赏的都是大哥,他真是完美得让人……痛恨呢。 易风行捡起易司昭原本拿的那柄剑,指向他,脸上都是充满愤怒和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这真的不是我愿意的,我也很想好好的目送你们离开佾亲王府的。」易司昭耸肩,冷眼看着白慕巧,「只是你的女人竟然撞见我在和尚捷说话,我怎么能让她去告密呢,啧,真是毁了我至今的伪装。」 闻言,易风行瞪大眼,尚捷便是易司昭的亲卫长,逃亡至今都没找到人,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你究竟想做什么?」易风行心寒地问。没想到易司昭的改变全是欺骗,亏他……亏他相信了他! 这时,被下人拿掉塞嘴巴布巾的白慕巧,神色惊悚地大喊,「刺杀皇上的黑渊窟刺客是他聘的!还想要对罗亲王和你不利!」若不是因为用完晚膳,对他父王、母妃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心灰,想散个心,却不小心迷路走到王府西边的月洞门,不然她也不会撞见这样的事情。 ☆、第十八章 「刺杀皇上的幕后主使者,居然是你?!」易风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你哪来的钱和关系,能做到这种地步?」被父王软禁的他,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事情。 「你不知道吧,前朝太子最后什么都告诉我了,包括他替自己留下的金银财宝藏在哪,还有他那身为皇后的母亲为他留的专属密道……他希望我能救他,哈哈哈,真可惜呢,人算不如天算,他死了用不到,那自然这些就让我物尽其用了,我会让所有让我落魄、凄惨的人,都得到代价!」 「你可知……父王、母妃费尽苦心要将你拉回正道,你的命,是他们保下来的,你竟然做出糟蹋他们苦心的事情!」易风行咬牙切齿地道。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易今州夫fù也进屋子了,看见大儿子和二儿子对峙的场面,地上有几具下人的尸体,顿时他们心中彻底绝望,这情景证明了次子再次走歪了路。 「那又怎么??」易司昭一脸不屑,「我有求他们这么做吗?」 这句话,让倪洛华倒抽了一口气,泣不成声,易今州则怒斥,「你这逆子!居然至今还不知悔改!」 「呵,悔改什么?从头到尾我都没错啊。」易司昭嗤笑道。 易风行不继续唆,提剑就逼近他,「我不会让你逃的!」让他逃了会继续危害别人,他宁可这时就逮住他。 就在他剑尖要触及易司昭时,一道冷光横劈过来挡掉他的剑,定睛一看,是曾刺杀他的尚捷。 新仇旧恨一起上来,他便和尚捷过起招来,但就算他武艺不错,毕竟比不上和江湖人混过一阵子的尚捷,连连被打退了好几步,还了受伤。 这时,在府外找不到人的亲卫们终于归来,在下人的指引下赶来,亲卫长黑重山看见尚捷时怒眯了眼眸,立刻要杀上来。 尚捷当年灌了他几杯酒,害他玩忽职守让王爷落难,这仇他一直谨记在心。 尚捷见情势已转,不宜恋战,故在黑重山逼近前,就带着易司昭逃跑。 易风行他们立刻急追,但是终究还是追丢了,这才惊觉原来司靖院也有密道,因为转眼间易司昭和尚捷都不见踪影了。 这个夜晚,易今州与倪洛华的心都碎了,而易风行内心十分沉重,而白慕巧则惊魂未定。 易司昭的事情,看来难善了。 【第七章】 关于易司昭利用前朝太子留下的金银财宝,收买黑渊窟高手刺杀皇帝,及握有前宫的密道一事,易风行已在进宫时全部禀报给了皇上。 易荧宵摸着龙椅旁的白虎,他明明长相十分秀气,但yīn鸷的模样却煞是恐怖,他森冷低唤,「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一看到那只白虎,便冷汗淋漓,边在心底想着事情一定得尽快办好才行,边恭恭敬敬地上前领命,「微臣在。」 「发令给各地衙门,派出所有捕快,只要一抓到易司昭,当下立斩,首级快马送回皇宫给朕过目!」 「微臣遵旨。」 「雅郡王,这事你从旁协助刑部尚书,务必将人给朕找出来。」 「是。」易风行垂首作揖,内心明白皇帝是要他以对亲弟的了解,在旁协助,本就疼痛的心,又添苦涩。 下了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真没想到……有一日,他竟是要走上大义灭亲的路。 不过刑部尚书说自己得先发布通缉令,搜集一些情报,再请教他易司昭可能逃亡的路线,至少不必那么快面对这等遗憾之事。 易碧血从后搭上他的肩,「你弟还没找你麻烦吧,你的亲卫人数够吗?需要我拨点手下的人过去吧?」 易风行看了他一眼,他有将易司昭也计划伤害他这点告诉他,但他却先关心他,简直比他那亲兄弟还像兄弟。「不必了,不过真不好意思,他竟然做了这种事情。」 「我倒不在乎,他有本事就来。」易碧血红棕眼眸闪过嗜血光芒。 「你真是从不怕危险。」 「不然我要怎么当将军。」易碧血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待会上酒楼喝酒吧,我们好一阵子没一起喝了!」 「好。」他爽快答应,他现下确实想喝几杯酒,一解内心说不清楚的愁绪。 在酒楼,几盘小菜,一坛美酒,难得的,他醉了。 印象中,是叶勋和黑重山将他搀扶上轿,回雅郡王府。 摇摇晃晃的轿子,将他晃入了睡梦中。 突然之间,他好想见白慕巧,想听她再弹一次她许久没弹的莫愁前路。 夜晚的御风院,传出宛如天籁的优美琴声,将易风行从睡梦中唤醒。 他睁开眼的时候,以为自己在梦中。 透过床帐,他看见有个与她相似的人影,在房内抚琴,手起手落间优美如画,悠悠琴声,泠泠如泉水,这曲调很熟悉,是莫愁前路。 柔婉透彻的琴音,优美的转折,如细雨春风,洗涤人心,扫去他心中所有烦忧,她的琴音攫住他的身心。 他不禁想起,重伤的那几个日夜,他是如何在她的琴音中熬过的。 明明不知道她是谁,却又为她如此倾心。 他拨开床帐,看见白慕巧纤指挑拨着琴弦,神色静谧,如雪的白袍在夜明珠的映照下生辉,她就像个仙子那般出尘,让人赞叹、让人不敢亵渎。 她弹出了比过往还优美的琴声,那细腻富有情感的音色,令每个听过的人都会为之着迷。 直到曲子结束前,他都不舍得打扰她,像是欣赏最美的一幅画,静静地沉醉其中。 最后一音落下,早就发现他已醒来的她,对他柔柔一笑,「如何?将莫愁前路整首曲子听完有什么感觉?」 他哑声说:「非常动听,我很喜欢。」 她闻言,露出连花儿都失色的美丽笑容,「我还真怕弹不好,毕竟很久没弹这首曲子了。」 「你弹得很好,比以往都好。」她曾说她可能无法再弹这首曲子,然而她为了他,还是做到了。 「那一定是因为……有你的陪伴。」她微红着脸小声说道,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琴声比起以前更富有感情,她猜想这都是因为有了心上人,对感情有深深地体悟,也不再总是彷徨不安。 他yù下床,叶勋立刻伺候他穿上外衣,他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会突然想弹这首曲子?」 「听说你喝了酒,心情不好。」她垂眸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我想一定能抚慰你的心。」 易风行闻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把他酒醉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然这时间她应该是已经休息了。 他瞪了一眼叶勋,「多嘴。」 叶勋无奈道:「王爷,您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喃喃念着白姑娘的名字……所以想着还是让她来陪您,会好一些。」 他听了讶异地想,他连醉倒时,也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吗? 在白慕巧旁伺候的云虹,也帮腔道:「小姐和叶勋也是担心王爷,王爷就别怪罪他们了。」 不过易风行实在不想谈自己得帮助刑部尚书办案一事,于是对白慕巧说道:「我没什么事,你回房去吧。」 白慕巧不依的摇头,甚至主动上前抱住他,「你知道吗?你连睡着时都带着愁容,为什么还想装若无其事?不是说好要依赖我的吗?王爷……」 他垂眸,神色也软了下来,「慕巧……」 「你其实不想要对付你弟弟吧,不然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哽咽道,他去皇宫还能有什么事情?只要稍微一想就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道。 她温柔的话语,逼出他的心声和一丝脆弱,「以前我确实无法谅解他,甚至不愿意见他一面,但是没有到要夺走他xìng命的这一刻,我都不会知道,原来我的心里会这般遗憾,如果事情没有变成这样就好了……」 她不舍的抱紧他几分,「没事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啊……」 「我知道……只是我的心里也不会比较轻松。」他苦涩地笑了笑。 她再柔声道:「王爷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会为此自责,但……这也是王爷的优点。」 他为「这句话,内心浪涛汹涌,不禁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汲取她那令人感到安定的体温,「……谢谢。」没想到他因弟弟的事情,而展现出内心软弱的一面,在她眼中,竟得这样的解释。 身为人臣,对大义灭亲这件事情,他不该感到犹豫,毕竟事关皇上xìng命。 ☆、第十九章 然而,在她的拥抱和温柔下,他觉得就算自己有时不够坚定、不够强悍,也没关系,因为无论他是怎么样的,她都接纳。 这般温柔大度的她,他要如何不爱? 他忍不住索求她的承诺,「本王命令你,要将本王当成你的一切,离不开本王半步,爱得不能没有本王,没有本王会死去。」 她羞涩地温顺道:「我的心早已经离不开王爷了。」 「很好。」他满意地吻了她的额当作奖赏,心满意足的拥着她好一会儿。 被一个人如此爱着,他胸臆间满是幸福。 只要有她,就算面对再大的痛苦,他相信一切都能够挺过。 七天后,刑部尚书将他找去刑部。 依据各地衙门的回报,虽然目前尚未找到人,但是依据一些证人证词,可以得知易司昭到过哪里,并从中推断他们的逃亡路线和目的地的位置。 易风行看着地图,上面将证人所说的地点圈起来,但十分凌乱,他沉吟道:「有些应该是认错的。」 刑部尚书懊恼道:「下官也这么认为,因为地点很分散,不好判断可能藏匿的地点。」 易风行又看了一会儿,推断出比较可能的目的地后,指着地图某一处,「找一下岳顶山庄吧。」 「为何?」 「那是前朝太子的避暑山庄。」 「王爷的意思是……」 「搞不好那里有通往皇宫的密道。」他又指了地图另一处,「还有这里,冯大学士的宅第,那是前朝皇后的娘家,虽然已是空屋,荒废已久,也不无躲藏的可能。」 「多谢王爷协助。」刑部尚书恭敬地拱手对他说道,并吩咐属下去追查这件事情。 离开刑部后,他想着,以后他若有孩子,就将其中一个以弟弟的名字命名吧,就当作这世他们兄弟的缘分,迫不得已必须以这种方式结尾的补偿。 表妹告诉他,她近日有去探望他父王、母妃,他们因为已知皇上下令要立斩易司昭,母妃终日以泪洗面,父王天天愁容满面,佾亲王府内气氛沉闷。 他打算,等事情结束过后,回去佾亲王府住几日,安慰父王、母妃。 就算易司昭是无可救yào的人,在他们心中,毕竟还是亲人啊。 不出五日,刑部尚书在早朝时禀报自己没成功封死易司昭活路,人又给逃了。 此言一出,易荧宵脸色yīn沉,立刻命人将刑部尚书拉下去赏五十大板,听说其皮开ròu绽、血ròu模糊,大概月余都无法坐下了。 易风行也向皇上请罪,但易荧宵不予责罚,认为此事是刑部尚书办事不力。 因为易风行猜测的两个地点,岳顶山庄和冯大学士宅第,其实都猜对了,不过他没猜到的是,这两处有互通的密道,而且其中岳顶山庄还多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可想而知,当时黑渊窟的刺客就是用这条道路,得以躲过御林军的耳目,刺杀皇上。 刑部尚书先领一干捕快去岳顶山庄,冯大学士宅第隔日才去探,但因为不晓得岳顶山庄和冯大学士宅第有互通的密道,所以他们虽然发现了易司昭,却没能抓到,让他在黑渊窟的人的掩护下透过密道逃了。 不过岳顶山庄通往皇宫的密道已成功被封起来,皇上的xìng命暂时是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但因皇上对刑部尚书事情没办妥余怒未消,于是易碧血主动接下追捕易司昭的任务。 易风行不禁沉叹口气,看来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落幕了,如今他只能希望,不会再有更多人因为弟弟而丧命。 下了朝,他坐着轿子回府,一路上心情沉闷,想着回府后再听白慕巧抚琴,好解心头的苦闷,但他刚抵达郡王府门口,还没下轿,就听见外面乱成一团的吵杂声。 「怎么回事?」他蹙眉朝外问。 外头传来黑重山沉冷的声音,「王爷,别下轿!」 接着,是一串刀剑相击的声音。 他眯眸,拿出靴中所藏的短刃戒备,下一刻突然有一个人扑进他的轿子,只差一点,他就将短刃shè向他。 幸好他看清楚那张沾血的脸,及时住手。 「叶勋!」他连忙将短刃收进袖内,担忧地查看他的状况。 叶勋被他扶起时,吐出一口血,半抬眼看向他,「王、王爷……」 「你伤到内脏了!」常年习武,对筋络医术略有涉猎,他稍诊了一下叶勋的脉,叶勋是被人以内力震伤。 「没事……」叶勋努力牵起嘴角微笑,忍着痛说道:「黑大哥有点住我的穴道,让那股内力不在我体内冲撞……他让我进来告诉王爷……是黑渊窟的人……黑渊窟的人手背烙有「罪」字……来袭的人手上都有……」 「黑渊窟……」易风行微愣,这下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易司昭竟然砸下一笔钱让他们来杀他……难道他猜到自己被迫离开藏身处,且失去能继续威胁皇上生命的密道,是因为他,所以沉不住气,先直接来找他报复吗? 「王爷您别离开轿子,亲卫们现在正护着轿子……力拚护您周全,小的已经……放烟花求救了……」 「烟花?你怎会随身带这个?」 「从知道二少爷报仇的目标中也有王爷时,小的就私下向罗亲王的副将军要了烟花……他说,他们看到后便会赶来……」 易风行既为他护主的忠心感动,更为他竟伤得这么重痛心。 「你是因为放烟花时被敌人攻击,才伤得这么重吧,别再说话了!」易风行对边咳血边向他解释的叶勋着急说道。 叶勋紧抓着他,「王爷,您……您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别再为我担心了!」易风行气急败坏地擦着他嘴角的血,真是的,也不知道保重自己! 易风行不禁忧愁,就算待在轿里按兵不动,但叶勋伤得如此重,又能撑多久? 在焦急苦恼的时候,他听到外面的亲卫欣喜大喊,「罗亲王来了!罗亲王来救援了!」 他不禁松了口气,他和易碧血的宅邸相隔不远,他会这么快赶来,也不意外。 又一阵喊杀声,不一会儿,声音平息了下来,轿帘被人掀起,血腥味扑鼻而来,易碧血身上和脸上染满了鲜血,衬得那双红眸更加骇人,他没穿铠甲,看得出来是急忙赶来,他朝他笑道:「还好吧?」 「叶勋伤得很重。」易风行急声说。 易碧血瞄了一眼叶勋,朝外喊了一声,随即有个士兵背走叶勋去求医,叶勋本来不愿意,非要确定主子真正平安才要离开,在被易风行巴头后,才乖乖接受安排。 易风行下轿时瞄了眼周遭,黑渊窟的人的尸体并不多,他的亲卫也有几名重伤被易碧血的属下带走。 「他们逃了?」在轿里听到的厮杀声很激烈,他认为对方的人马应该不少。 「用钱买的亡命之徒,没有忠诚,看到我一来,不过几招就杀了他们其中一人,他们便跑了。」易碧血冷哼。 「奇怪,王府的大门怎么是大开的?」 易风行惊觉到不对,刚要冲进去一探究竟时,被易碧血叫住,扔了一柄地上不知是谁掉的剑给他,「我们一起进去。」 「嗯!」易风行接住剑。 熊武苍恭敬地拱手开口,「由我开路吧。」 熊武苍领一批士兵走在前头,而黑重山则领剩下的亲卫守在易风行和易碧血身侧,然而一路上都是横死的守卫和家仆,没看到黑渊窟的人。 易风行看着这样的景象,深觉沉痛。 此时,空中忽有浓烟窜起。 「那方向是……」易风行脸色苍白,不由分说地甩下众人,朝那方向狂奔。 不会的……不会这么刚好的…… 当他抵达时,看到的是一场熊熊大火,白慕巧所住的暖阁正被这场大火吞噬,而暖阁前黑渊窟的人挟持着人质,除了被打昏的云虹,竟然还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父王、母妃,而他弟弟愉悦地看着这场大火,助他逃亡的尚捷也在他身边。 「易、司、昭!」易风行咬牙切齿地大吼,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丧心病狂,同时他也担心着没见到人影的白慕巧。 「你果然没被门口的刺客杀死,我就知道你能活着找来这里。」易司昭回首,懒懒地看向他,神色充满嘲讽,「我还想着,要是半个时辰等不到你,我就直接动手。」 「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你将父王、母妃带来干么?!还有你为何要烧暖阁!」 易司昭乐于看他着急,不告诉他答案,「你觉得呢?」 ☆、第二十章 「你想要我痛苦?」 「猜得真对。」易司昭那双眼充满怨恨,「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也曾斗过几年,最了解彼此不是吗?不要以为我猜不出来是你将我从藏身处中逼出来,既然你都这么做了,不就是叫我先来对付你吗?」 「你想让我痛苦,行!放了父王、母妃和云虹。」 「不。」易司昭慢条斯理地拔出佩剑,「放了他们,我要怎么折磨你?而且我和父王、母妃还有帐要算呢。」 「你……不会想杀父王、母妃吧?!」 「我说过,我会让所有使我落魄的人都得到报应,这当然包含父王、母妃。」 他笑得很灿烂,「反正这辈子我的野心和梦想无法实现,多拖一个人下地狱,我心里也痛快,至于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妃被我一刀一刀支解,但你不能移开眼不看,因为假如你移开眼,我就不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在哪里,我要把你折磨到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再送你下地狱!」 易风行呼吸不稳,白慕巧果然也在他手上! 他手上的剑握得死紧,蓄势待发就要冲上去。 易司昭冷冷地对他说道:「放下你的剑,要是你有什么动作,同样的,我也不会告诉你姓白的女人在哪。」 易风行愤恨得几乎要把牙给咬碎,握着剑的手用力得浮出青筋,挣扎着是否要弃剑时,倪洛华哽咽出声 「昭儿……住手吧。」 易司昭面无表情地看向倪洛华眼泪纵横的脸,说出让倪洛华不敢相信的话,「凭什么?都是你们欠我的,我只是讨回来而已。」 易今州也开口了,表情很沉痛,「父母养育你这么多年,甚至保了一次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感谢吗?!」 「感谢什么?」易司昭冷哼,「父王,你的施舍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明明离我那么近……却又如此遥远……」说至此,他的表情更狰狞了几分,吼道:「都是你们毁了我,若不是你们把我生为次子,让我无法继承爵位,我怎会如此落魄、痛苦,我应该是得天独厚的存在!明明我那么努力想夺得我想要的……好不容易夺得太子信任,太子却被杀死,我什么都握不住。」 他再看向易风行,发红的眼中都是憎恨,「假如你从没存在过就好了,当年落河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总是阻饶我,永远都挡在我前面,让我这辈子都要活在你的yīn影下!」 易风行听了这番话,眼神沉冷,缓缓地道:「不是我要站在你面前和你敌对,也不是我要阻饶你,更没有想夺走你什么,对我来说,是你站在我的对面,逼我迎击。你认为我是你的yīn影,那是因为你只看着我的影子、我身上的东西,却不看你自己所拥有的。你对我的恨,我万般无奈,却又无从解决,你行错路至今,我心中总是有着遗憾,至少……最后听我一句话吧,弟弟,放下这把剑,如果你真做出弑父、弑母、弑兄的事情,罪孽就太深重了。」 易司昭冷哼,「听你的话?别开玩笑了,罪孽算什么?人生来就是为了争夺,我们都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只是差别在谁赢谁输罢了,我们都是如此!只是我不会像其它输者一样,就这么认命,我一定会复仇成功,我会让你后悔抢走我的一切!」语毕,他扬起了剑,剑尖抵在倪洛华的胸口上,「首先,就拿母妃先开刀吧!」 「住手!」易风行大喊。 「放下你的剑,同样一句话要我再说第三遍吗?」易司昭扬眉。 易风行万分挣扎,脸上都是冷汗,双眸瞪得发红,胸口大力起伏,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恨之入骨,易司昭怎能残忍至此?! 纵然难以抉择,但他终究松了手,让那柄剑从手上脱落,铿锵落地,同时易司昭扬着得意的笑,挥剑就要斩下母亲的右手。 这瞬间,易风行心中满是痛恨和无力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急shè而来的短刃,深chā在易司昭的手上,让他瞬间因为剧痛松了手,瞪向暗器shè来的方向,「是谁!」 易碧血从一旁的遮蔽物后走出,抽出自己腰上的剑,笑得很愉快,「是我,听说你也想要我的命?」 易司昭冷笑,「是也想要你的命,若不是你伙同我大哥对付太子,太子也不会在政变那日,因为保护的人手不足而被九皇子杀死,那如今成为郡王的人,就是我了。尚捷,这人就jiāo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 「是!」尚捷拔剑迎上,和易碧血jiāo锋。 「放开人质!」 这时,黑重山带着亲卫们出现,而熊武苍也带着自己底下的士兵从四周涌出。 易司昭看到一堆援兵要来营救,便不打算继续折磨易风行,立刻对黑渊窟的人命令,「立刻杀了他们,我赏你们重金!」他就不信,他们救人的速度赶得上黑渊窟杀人的速度。 黑渊窟的人搁在那些人质颈上的刀,正要重重一划时,他们却纷纷往后倒下,不知为何两眼翻白,口吐黑血,死在当场。 而尚捷因为不敌易碧血,三两下就头身分家,惨死。 士兵们和易风行的亲卫们从四面八方涌上,围住他们,而有些士兵趁着黑渊窟的人倒下时,赶紧救走佾亲王和王妃跟昏迷的云虹。 「怎么会……」易司昭想不透事情怎么会如此急转直下,神色满是愤恨和不甘。 「惊讶吗?恐惧吗?这可是新dú,一息之间可以要人命,但要无声无息对那些人下dú,还真有点难,好在我属下中有shè细针的高手。」易碧血笑得张狂,走到易风行旁边,按着他的肩,「多谢你替我争取时间。」 「啧,一定要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才出现吗?」易风行松了口气,语气充满不满。 「这样才刺激啊!」易碧血毫不心虚。 「你们说好的?!」易司昭惊怒,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做好营救计划?那些援兵晚出现,只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掌握大局,放松他的警戒? 「不,我们这是默契。」易碧血笑得更刺眼。 「也是信任。」易风行无奈接话,过去在宫斗的期间,他们两人都是一人用脑一人用武力合作的。 易司昭听了,忽然抚额大笑,说:「算了,反正我没尽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易风行警戒地眯起眼眸。 「你不是想知道你女人的下落?」 易司昭诡异的语气,令易风行的背脊发凉。 一想到白慕巧不知在哪儿便让他害怕、令他心焦,他难以想象,能对自己亲生父母下手的弟弟,会如何对待她。 他冲上前去揪住易司昭的衣襟,「没错,你要是不说,我就会刑求你。」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易司昭嘴角得意的笑,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快说!」他一脸怒容的大吼,易司昭却毫不恐惧。 「在火里,暖阁的大火里,现在……还是不是活着,我就不知道了。」易司昭丧心病狂地笑道:「毕竟……已经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了呢。」 易风行瞪大眼,看向烧得很旺的暖阁。 她怕火……而他竟然让她再次面临同样的恐惧…… 他想也没想地朝里面狂奔,易碧血伸手拉他,却被他甩开,黑重山见状况不对上前拦他,也被他推开,他奋不顾身地投入大火内。 他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 他不能失去她。 【第八章】 白慕巧是被无瑕的鸣叫声唤醒的。 一睁开眼,她又觉得好困,身体好痛,不能动弹。 无瑕在她身上跳来跳去,轻巧的身体没给她造成什么负担,但她注意到,无瑕怎么大半的羽毛都掉了?若不是她很熟悉它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认错鹦鹉了。 奇怪,她怎会躺在陌生的房内,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茫茫然地,脑袋一片空白,想要想起什么,却又有些费力。 不知发呆了多久,有个人影推门进来,背着晨光,她直觉望过去,当那人掩上门,她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云虹手上端着一小盆的yào泥,回过身对上她的眼时,先是一顿,接着激动得红了眼眶,「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困惑地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细微到几乎是气音。 「小姐你想说什么?」云虹注意到她的嘴巴动了,连忙放下yào泥,走到她身边边。 再一次出声,这次好多了,但声音仍很沙哑,「我睡多久了……」 ☆、第二十一章 「小姐,十天了……」云虹忍着想哭的冲动,语调不稳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慕巧温柔地问,想伸手安慰她却办不到。 「我没能……没能保护你,还被打昏……」云虹哽咽道。 「你被打昏?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你忘了?」云虹眼眸微微瞠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的身子怎么不能动弹?还有……无瑕的毛怎会掉成这样?」她不解地再次问。 「小姐……可能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因为惊吓所以忘了。」云虹感叹说道:「那日你将无瑕从鸟笼放出来,和它亲近时,王爷的弟弟带着一批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我们主仆都被人擒住,他将你绑在房内的柱子上,我因为挣扎过于剧烈被打昏,后来,他点火打算把你活生生烧死。 「虽然之后王爷有冲进火场救你,但因为暖阁烧得面目全非,无法立刻判断你的位置,多亏无瑕有灵xìng,知道你有危难,没有飞走,反而飞到你身边,不断发出鸣叫声,王爷才能及时找到你……否则,怕是你们两个人都要被烧死在里面了,因为火势真的很大,不少的柱子倒塌了。」 听云虹这样一提,她的记忆才渐渐浮现。 她被绑在房内的柱子上时,一度试图挣脱,然而只是让粗绳将手腕磨得更痛,当她闻到烧焦味道时,恐惧便一点一滴涌上来,占据她的心神。 她眼睁睁看着火舌四窜,自己却逃不开,不断哭叫挣动,有没有听见无瑕的叫声,她没印象,因为她太害怕了,只想着以前她有幸逃出阁楼,而这次,她活得下来吗?她不知道…… 浓烟呛得她又晕又昏沉,隐约感觉到火已经烧上衣角,烫上她的脚,又热又痛。 她痛叫一阵子后,气力用尽,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脑海中,浮现的是最想见的人的身影 易风行。 他那张笑颜俊朗迷人,待她的言行中,虽然霸道却带着温柔,令她深深地依恋着。 她想,她恐怕活不下来了……如果她死后成鬼魂,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守着他一辈子,就算他看不见她、听不见她。 所以,她希望他就算知道她死了,也不要为她难过,因为她一直都会在的…… 疼痛蔓延,她的神智已经陷入恍惚,却听见有人唤她 「慕巧!」 那声音彷佛来自幻梦中的呼喊,熟悉得令她要掉泪,她用尽力气抬起眼皮,印入眼帘的,是他,他朝她狂奔而来,呼喊声撕心裂肺,神色沉痛,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毁了不少,脸上和手臂上都有受伤和烧伤的痕迹。 下一刻,他来到她身边,不稳的语调充满害怕,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撑着,不许你离开我!」 她好想告诉他别怕,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出声。 他脱下外衫用力扑灭她身上的火,然后解开绳索抱着她往外冲。 他的体温被火烧得炽热,心跳猛烈,胸口激烈起伏着,抱着她的手臂好紧好紧,彷佛怕她会不见。 突然之间,她觉得大火一点也不可怕,她怕的是,自己会抛下这个舍命救她的笨男人…… 而她的记忆,就停留在他抱着她往外跑时,忽有一根烧毁的柱子倒塌而来…… 那之后……他怎么了?她还活着,那他呢? 白慕巧不禁惊慌地向云虹问道:「王爷呢?他还好吗?」 云虹沉默了一会儿,说:「王爷还在昏迷中,他伤得很重,听罗亲王说……他抱着你逃出来的刹那,身上都是血和烧伤,将你jiāo给他们后才失去意识。」 她潸然泪下,他身上都是血……肯定是被柱子砸到了…… 「我……我想看看他……」 云虹叹气,「小姐,你烧伤比王爷严重,短时间内还是需要休养,无法下床,等你转好,奴婢会搀扶你去见王爷。」 「嗯……」她也只能按捺下担心,并且默默祈祷,他会好起来。 白慕巧从云虹口里得知,目前他们住的地方是黎晴院,因为暖阁烧毁大半,无法住人。 而皇上因为得知易风行受伤一事,派了太医日日过来看诊,也顺便治疗她。 太医针对伤势提出几种治疗方法,有缓解疼痛的汤yào和敷用的yào泥,及浸泡用的yào浴,而他也不讳言地告诉他们,不确定能调养到什么程度。 这期间,不管身体再不适,她都没有掉泪,只是望着门扉,渴望能走出去,走到他身边,看看他。 她有看过铜镜,虽然脸上没有更多的烧伤,但手脚和身体有一大片疤痕,比起过去严重得多,这就是她为何醒来时动弹不得的原因。 由于手不灵活,她都得靠云虹帮忙喂食。 虽然云虹日日都会替她打听王爷的状况,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他还在昏迷中。 而得知她烧伤的赵宁纯以及伊东日和祖春仪、燕菲花,也都有来看她。 一日,赵宁纯来探望她时,从她口中得知她想去看还在昏睡的易风行,她向她保证会想办法替她弄个木轮椅来,结果不出几日,还真的给她弄来了。 虽然云虹不赞同让小姐坐着轮椅到御风院,因为吹风又晒太阳的,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身子受不受得住,但白慕巧很坚持。 这段养伤段间,她因为身上都会裹yào泥缠布条,所以都只穿单衣好更换,为了让她能去见易风行,云虹和赵宁纯两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不能自主行动的她换衣,梳妆打扮。 出门前,还替她多添一件披风,腿上盖妥毯子,她们才将她缓缓推出黎晴院,也不忘打伞替她遮避日头。 然而推到半路,白慕巧的脸色就变得不好。 云虹叹气劝道:「太医说过小姐目前不太能出汗,无法适应风吹日晒,小姐……还是下次吧,等太医说可以了再来……」 白慕巧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眸看向云虹,盈着水光,「让我看一眼就好了……一眼就好……」 一口无法看到易风行,她的心就被吊着一日,始终安稳不下来,而她也感觉待在房内休养的时间好漫长,漫长得让她好思念他…… 「小姐……」云虹的表情很为难。 「好了好了,就让白姊姊看一眼有什么关系。」赵宁纯直接将云虹往旁挤,将轮椅继续往前推。 「可是万一小姐昏倒……」云虹追上前几步,不放心地道。 「没事的啦,大部分时间太医都在表哥那儿,皇上重视表哥,太医当然会要用尽心力看顾,所以白姊姊就算半路昏倒,推到御风院还省得太医再跑过来。」赵宁纯想得简单,觉得有太医就没事。 云虹虽然还想反对,但再看了一眼白慕巧满是乞求的双眼,终究还是心软同意。 宓儿安抚地对云虹道:「我也会多注意白姑娘的状况,别太担心。」 「嗯。」云虹轻轻应声。 抵达御风院时,白慕巧显得很高兴,迫不及待要探望易风行,云虹看她还撑得住,就将她推至屋前。 叶勋和黑重山见到他们来,虽然欢迎,但看到白慕巧为了见王爷,忍着不适的身子坐轮椅过来,一方面感动她的情深,一方面也觉得易司昭实在太过狠dú,死不足惜。 那日,罗亲王一方面让自己的士兵帮忙提水灭火,另一方面派人快马通知当地火政官派人马拿唧筒来支援。 当一看到易风行出来,立刻命人速速将太医找来救他们,而易碧血直至灭完火,才将逮到的易司昭斩首,快马送去给皇上过目。 易风行的父王和母妃先在罗亲王府里歇息一夜,再被护送回佾亲王府,他们的面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而王爷昏迷至今始终没醒,也令叶勋和黑重山十分担忧,情况并不乐观。 叶勋的内伤虽未完全痊愈,但只要别太cāo劳就好,所以他还是在王爷身边照顾,而黑重山也旁协助。 叶勋对来看望王爷的白慕巧微笑道:「这阵子其实我也想去看白姑娘,不过王爷需要照顾,现在能看到白姑娘有精神,我很高兴。」 「王爷他……还好吗?」 「老样子还在睡呢……」叶勋尽量让自己语气不要太沉重,然后打开王爷寝房门,「白姑娘,请进来吧。」 「嗯。」白慕巧颔首,想用手推动轮子进去,但云虹制止了她。 「小姐,你的手还没康复,我推你进去。」 白慕巧柔笑点头,「好,麻烦了。」 他的寝房内,也充斥着yào味,当云虹将她推至他的床边,她一看见他沉睡的面容,便心酸得掉泪,哽咽难语。 ☆、第二十二章 他看起来好憔悴,脸颊凹陷,可以从单衣领口和袖口,看到他身上也缠着一层层的布条,而他的脸和她一样,也被毁容了,不过他是左脸有疤痕,和她相反。 天啊,为了救她……他变成这样。 她心中一闪而逝一个想法如果事情可以重来,她宁可他没来救她,她情愿他好好的,也胜过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对着他沉睡的脸哽咽道:「王爷是笨蛋……」 「王爷是心甘情愿救白姑娘的,白姑娘别太歉疚。」叶勋劝道。 「太医怎么说?」她虚弱地问道。 「太医说,王爷烧伤的情况尚可,可是内伤太严重,当时他被柱子砸到了,最重要的是头也受伤了,流很多血,这恐怕是昏迷不醒的主因。」叶勋叹道:「要是这几日再不醒,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是吗……」她望着易风行的眼神像寂静的夜色,嘴边的笑淡淡的,「云虹,把我的琴取来吧。」 「可是,小姐,你的手……」 「我知道,不灵巧也没有痛觉,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常。」白慕巧垂眸说道,语气云淡风轻,「但是……我想唤醒他,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我一定要试,不然我一定会后悔,只要他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醒,这双手……不要也没关系。」 云虹闻言,泪如雨下,「小姐……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抚琴是她的最爱,以后若真的无法弹奏,这不是太可怜了吗? 「云虹,谢谢你,我知道你会为我难过。」白慕巧朝她笑道,眼中全然没有犹豫,「至少……我不会后悔。」 「遵命……小姐。」云虹用袖子擦干自己的泪,便转身去取琴。 叶勋yù言又止地望着白慕巧,而向来不说话的黑重山,难得说话了,「白姑娘,多谢。」 「没什么,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她温声说。 赵宁纯望着白慕巧坚毅的侧脸,觉得此时她眼中的光辉,嘴角的浅笑,让那张未施脂粉的脸变得很美。 勇敢的白杨花,像雪一样,落在见证过他们爱情的人心上,品尝到那份因为磨难而更加甜美的花香,余韵不绝,但也因为带着涩然的苦味,而让人不禁为它落下了眼泪。 易风行好像听见了琴声。 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 音律没那么流畅,一顿一顿的,但隐约有股温暖的感情传递过来。 他好像知道这首曲子,但又好像不记得,脑子一片混沌,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现在……是怎么了? 他想思考,却又没有力气,不知不觉间,又陷入沉睡。 琴声,随着他的睡去,渐渐地消失。 然而等他睡够了,又会听见那缭绕的琴声。 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见琴声了。 为什么会一直听到呢?他不太明白。 但他好像只要听到琴声,意识就会像被点燃的灯火一样清晰起来,但燃烧殆尽后就会睡去,等待下一次有足够的精神,才会被唤醒。 那琴声是谁在叫他吗?而他又为什么会因为琴声的呼唤,而有意识呢? 难道这琴声对他来说有意义? 当他思考的时候,琴声忽地断了,隐约间,他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 谁?你是谁?你……在为我哭吗? 他觉得自己那颗心,因为那哭声紧揪着。 他想叫她别哭了,因为她哭得让他好心慌……也好心痛。 但他被困在黑暗中,连出声都没办法,连看她一眼也无法。 想来她一定是他重要的人吧。 他想冲破黑暗,但他越是挣扎,意识消失得越快,再次沉睡前,他痛恨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真的……好不甘心。 所以一次次的,只要被琴声唤起意识,他就努力想离开黑暗,却总是精疲力竭,失败收场。 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败了。 他听得出来,她的琴声越来越哀伤。 他很焦急,怕她伤心过度病倒。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真的好想知道…… 这次,在奋力抵抗却还是换得黑暗的吞噬时,他哭了,他真的好想回到她身边。 易风行做了一场梦。 这是一件令他讶异的事情,因为自从发现自己被困在黑暗里开始,他从未做过梦。 那是一场很美的梦,他梦到了自己与一名容貌有毁的女子相处,她深深吸引着他,不管是柔美的笑容,还是动人的琴声,亦是容易害臊不知所措的个xìng。 他记起她是谁了…… 慕巧……他的慕巧…… 他的心激动着,也充满喜悦,他感觉得到,自己胸中对她充满了爱意。 然而,梦境突然转换,他身在一场大火中,看见她被绑在柱上,被火渐渐地由下往上吞食时,恐惧感深深地攫住他,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柱上的她垂着脸,彷佛毫无生气,连痛喊的力气也没有。 不!谁也不能从我手上夺走她! 他朝着她狂奔,用尽气力地狂奔。 「慕巧!」 他听见自己的嘶吼充满着脆弱以及害怕失去的沉痛。 在他呼喊她的刹那,他看见了,她抬起了眼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他心中涌上希望,踏过地上每一簇火焰,伸出手,想碰触她,此时,他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包围了他 易风行猛然睁开了眼,脸上都是汗,神情有些惊惶。 在旁照料的叶勋一看到他终于睁开眼,惊喜得哽咽着结巴问:「王爷……您……您醒了?」 此时,易风行还没回过神来,望着叶勋一脸快哭的脸,过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昏迷时记不得的事情,也逐渐回忆起来。 他了悟到,他是因为那场梦,才成功清醒过来,虽说是梦……但也是他记忆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刻,所以才能唤醒他吧…… 他感觉得到自己身体虚弱,声音干哑地问:「本王昏迷很久了,是吗?」 「是的王爷。」看他开口说话了,叶勋立刻哭得淅沥哗啦的。 「多久?」 「今天已经是第九十天了王爷。」 「第九十天……」他不禁错愕,「本王受了很严重的伤吗?」他努力搜寻记忆,好似有被烧毁的柱子砸到,即使痛到快失去意识,他还是用剩下的气力撑着,抱着她冲出火场,那时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自己一定要保护她平安无事! 叶勋回答他,「很严重,内伤不轻,头也流了很多血,背部有严重的烧伤,手和脚虽也有一些烧伤但不严重,还有……王爷的左脸有一道烧伤疤痕……」最后一段话,叶勋口气有些迟疑,彷佛在顾忌他的感受。 「是吗?」他对自己被毁容一事不是很在意,他觉得自己能活着已经足够,其他的都是其次,「慕巧呢?她也在昏迷中吗?」 「白姑娘比您早醒来。」 「我有听见她的琴声,她常常来看我?」如果他昏迷时的印象没错,她是弹他最喜欢的莫愁前路,只是当时他不太能思考,分辨不出来。 「是的,白姑娘日日来看您,所以安排在隔壁的厢房休息。」 闻言,他想下床到隔壁房看她,但一动身体就痛,连翻身也很费力。 叶勋连忙说:「王爷,想要什么吩咐我就好了,您身体还没康复。」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叹了口气,看来要休养好身体,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本王要见慕巧。」 「小的待会请她过来,王爷先喝点茶水,歇会儿。」 叶勋扶起他,伺候他喝完茶水后,便离开去隔壁请白慕巧过来。 然而,当易风行看见那抹倩影,是坐着轮椅被云虹推进房内的,他无比的震惊。 白慕巧没注意到他此刻的神情,光是他醒了这件事情,就够令她喜极而泣。 「王爷,你终于醒了……」她眼泪掉个不停。 「为什么你坐着轮椅?!」他的语气急躁又带着气愤。 白慕巧望着他激愤但湿润的眼眸,温声说:「没事的……因为烧伤脚有些萎缩,近日在太医的吩咐下,让云虹搀扶着我开始练走,虽然那很痛,无法练太长的时间,不过我相信,只要持续这样练习下去,以后说不定还能走呢。」 「那你的手呢?怎么白成这样,还一直在发抖?」他有注意到她身上衣物盖得厚实,腿上还有毯子,故她手会发颤实在令他起疑,而那份白也不太自然,像是染料一样泼在她手上。 「这个啊……其实没什么事。」她垂眸浅笑,将手藏进宽袖里。 ☆、第二十三章 他看得出来她在说谎,便直接问白慕巧身后的云虹,「你家小姐的手怎么回事?」 云虹不顾白慕巧投来的哀求眼神,坦承地说:「小姐手上的白色是因为烧伤太严重所致,而小姐的手因为烧伤,手指弯曲不顺,暂时不该长时间的抚琴,但她每次都弹好几个时辰还不肯罢休,只因小姐想唤醒王爷,虽然她没有痛觉,但此举无疑对她的手负担太大,造成伤害……像这样抖个不停,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她其实握不住东西,或许之后会更严重。」 她想用琴声唤醒他?难怪他在昏迷中一直有听到琴声……也多亏她,他才有了想清醒的毅力,可这却是以她的手为代价换来的…… 「没有痛觉?」易风行嗓音微哑的问,他的背至少还是痛着的。 云虹解释,「太医说烧伤太严重都会没痛觉,小姐的手和脚都是这样。」 「云虹,别再说了。」白慕巧叹气,解释这么清楚实在没必要。 易风行不禁陷入痛苦和自责之中,如果他能更早一点把她救出就好了……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救了我,不是吗?」白慕巧微笑说。 易风行望着她平静的笑脸,她竟然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身体的病痛,她为他变得太勇敢,勇敢得他几乎要为她落泪。 「……你实在不该为我这么做。」她是那么喜欢弹琴,如今却……明明是他要保护她的啊…… 「没事的,多休息,遵照太医的嘱咐会好的,不过王爷若是一辈子无法醒来,我一定会心痛而死的。」她安抚地说道:「王爷才是……你不该来救我的,我宁愿你好好的,也不要受这么严重的伤。」 「如同你失去我会心痛一样,我也无法失去你。」他眸中满是深深的情意,「虽然我总说要你爱我爱得不能没有我,但我何尝不是如此。」 白慕巧仍然无法放下愧疚,「不过……我竟然害王爷你毁容……我很清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的感觉很不好,我……让你以后都得承受这些……」 他听着她话里的歉意,笑问:「跟你一样,有什么不好的。」 「你……不在乎?」 「为心爱的人而烙印上的伤痕,没什么好羞愧的,而且我左你右,这样别人看我们,会是天生一对。」他深情地说:「我们都有伤疤,浴火生存下来,注定相爱一世,这是一段佳话。」 「你别说这种话让我安心。」 「傻子,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如果你不想要接受我的歉意,那么你也不要对我愧疚,好吗?」 「好……」她含泪笑了。 易风行心想,听云虹对她病况的解释,她究竟能不能恢复如常,恐怕连太医都无法保证。 但没关系,她还有他,今后他会让她过得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幸福,弥补这些身上的遗憾。 【第九章】 在易风行恢复到可以下床行走时,被皇上召进皇宫,赐了镶有宝石的半脸面具一对,给他和白慕巧,面具作工精致,是难得一见的艺品。 毕竟就算他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总是肤浅的。 皇上也派一些人混入市井小民中,在各大街道及茶楼开始流传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内容是雅郡王易风行俊美无比,风采翩翩,对琴艺高超的女子白慕巧倾心,可惜白姑娘因为多年前被火纹身容貌有毁,加上家世配不上雅郡王,而迟迟不肯接受他的心意,雅郡王仍不放弃,用各种法子苦苦追求,才得到佳人的芳心,无奈其弟为报复哥哥,竟然放火烧白姑娘,而雅郡王为了救她,不惜冲入火场,因而重伤昏迷数月,白姑娘以琴声唤醒他,雅郡王虽因救她,亦毁了容,但并不后悔,此情堪比金坚,比海深,两人历经重重劫难在一起,令人闻之动容。 这个故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人人皆知,无人不感叹雅郡王的深情。 而他们也引颈期盼,雅郡王曾办过几次民间的乐宴,大受好评,冬日期间,雅郡王因为养伤,没有办任何乐宴,春日时,或许会办乐宴造福众人,届时他们或许能有机会一窥被雅郡王深爱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数月后,春宴热闹地展开。 百花园里人满为患,众人都挤着想看这次雅郡王又会给大家怎样的乐曲盛宴。 这次雅郡王与百花园合作,请百花园的姑娘献舞送花做开场,让来观看的平民百姓各持有一朵春天绽放的花,以欢迎春天的来临,而雅郡王也训练了一批批乐师舞者,轮着上台表演。 台后,已经可以撑着拐杖缓慢走路的白慕巧,不知自己为何被易风行带来这,坐在这看着众人忙进忙出,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发呆,而云虹也因为要帮忙春宴,现在也不在她身边。 「白姑娘。」 熟悉的声音让她抬起头,看见剑兰难得不是一身劲装,而是齐胸襦裙,发上还别着剑兰花。 「剑兰姑娘?」她惊讶道。 剑兰冷漠的脸庞微微一笑,递给她一朵剑兰花,「这一朵剑兰花送给你。」 她欣喜的接过,「很美的花。」 「谢谢。」 「剑兰姑娘穿这样很美,是要去见心上人吗?」 「不是的,我待会要表演剑舞,不过谢谢白姑娘的赞美,我穿这个样子其实还满别扭的。」她还是习惯男装啊。 「剑舞,我还真没看过,待会一定给你捧场。」 「好。」剑兰颔首,注意到有人靠近他们,她转头一看,恭敬道:「主人。」 燕菲花噙笑,凝视着白慕巧,对她道:「一阵子不见,你比之前更美了。」 「美?」她不解,她的样子不会比以前看起来更好,或许还更糟,燕菲花怎会这么说? 见她一脸疑惑,燕菲花淡淡一笑为她解惑,「身为百花园之主,我见过无数的姑娘,不管外表再美,若没有美丽的灵魂,不过是没有香气的花,再美也美不出韵味,而你有独一无二的韵味,在我眼底,此时的你,便是花开得最美、最盛的模样。」燕菲花染得嫣红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柔和,「相信我,眼睛雪亮的人,都能看到你的美,要不是你早名花有主,我就算要用抢的,也要你留在百花园。」 她的话令白慕巧感动,「谢谢你觉得我美……还有谢谢你之前总是帮我……」 「喔,没什么好道谢的,女人帮女人是天经地义的。」燕菲花笑道:「既然你想看剑兰跳剑舞,那么我扶你去台前,可好?」 「好。」她颔首,反正云虹也没空理她,易风行更是抛下她不知去哪儿忙了,她只是去看个表演罢了,也没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燕菲花轻易地替她挪了个前排的位置,和她并肩而坐看着台上的演出。 然而,白慕巧注意到,因为她右脸上的半面具,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顿时有些紧张,燕菲花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你和雅郡王的故事众人皆知,他们也知道你和雅郡王的面具是一对的,他们看你,是猜你是否就是白慕巧,你是被所有人羡慕、祝福的。」 「我跟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微讶。 「当然是简化过以及美化过的版本。」 「是谁做了这件事情?」 「是皇上派人放的流言。」她偷偷说:「这也算是皇上的好意,让全天下的人都祝福你们。」 「嗯。」她的心潮澎湃不已,皇上这份礼……真的太大了。 不一会儿,剑兰便上台舞剑,舞得利落潇洒,也美得让人看得目不转睛,结束时,博得了满堂彩。 在下一场表演开始前,他看见云虹和乐官将古琴和琴桌放上台,而关在鸟笼里的无瑕放在一旁的长几上。 见状,白慕巧顿时错愕。 燕菲花扶起她,「该你了。」 「我?」白慕巧愣愣地被她一步步地扶上台,众人的眼光霎时全落在她的身上。 「听说你在太医费尽一番苦心的调养下,还能抚琴。」 「可是……还没能像以前那样……」她有些心慌地想走,却被燕菲花按在琴桌前。 「你要相信你自己。」燕菲花轻抚她的头。 不知何时,易风行走到她身边,对她柔声道:「你只要像最近和无瑕玩时那样弹就可以了。」 白慕巧看向易风行,茫然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说过有天我会测验你的心意,只要你能通过测验就迎娶你,还记得吗?」 易风行答得理所当然。 她望着易风行没被面具遮住的那半张脸,他嘴角含笑,眼眸中充满爱意,让她想起这段时日他对她的呵护。 ☆、第二十四章 他日日陪她练走,甚至亲自按摩她的手和脚,让她能舒适一些。 陪她用膳时,也总是亲自喂她,从不假他人之手。 每次和他对上眼时,她都觉得自己都快会被他眼底的热情融化。 如此,她又怎能躲避呢? 她回以微笑,「我会拿出我的勇气给你看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会畏惧。」 在众人面前,她先闭眼沉淀心情,才缓缓睁开眼,将手指放在琴上面。 虽然她的手依然没有痛觉、不能在按弦的时候感觉琴弦的振动,但她还有耳朵,她听得出来自己弹得好与坏。 琴音一出,是首轻快的调子,虽然没有复杂的技法,但具有韵味。 弹着弹着,蓦地琴声在某一个段落停下,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白鹦鹉无瑕唱起下面一段。 就这样一人一鸟,时而接替表演,时而琴音和鸟鸣应和,令闻者惊喜万分,觉得既好听又充满趣味。 曲终,众人热情叫好,还有人激动地喊着,「看啊,那就是将来的雅郡王王妃!」 感觉到大家的赞赏,她热泪盈眶,心底彻底被阳光给照耀。 易风行轻扶着她下台,他们才一下台,便有一名眼熟的人迎上来。 看见对方,她不禁讶道:「你不是荆师傅的家仆吗?」 「白姑娘,这是主人要给你的。」对方双手将一个琴袋奉上。 易风行替她接过,解开琴袋拿出里面的琴,让她详看。 这具琴是梧桐面杉木底,伏羲式琴身优美,深紫琴面雅致,十三玉徽如星,以冰蚕丝为弦的琴音幽静透亮,琴背龙池上方刻有「冰清鸣月」四字。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这不是冰清鸣月吗?」 「是的,主人说,他很开心听到你弹出这么有意思的曲子,他愿将冰清鸣月让给你。」 「荆师傅呢?」她朝这位家仆身后看,却没看到荆师傅的身影。 「主人他不好意思亲手将琴给白姑娘,所以正躲着,不过日后,白姑娘再来馆里找主人,相信他会很高兴的。」 「嗯!我一定会去看望师傅,帮我向他说声谢谢。」 「必会转达。」荆师傅的家仆施完礼,转身离去。 望着荆师傅家仆走远的身影,白慕巧不由得问:「荆师傅不是恰好来的吧?你认识荆师傅?」 「没错,我认识。」易风行坦然承认,「荆师傅很想再听你弹琴,而且呢……再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什么事?」 「云霄密谱就是荆师傅给我的,yù用密谱引你来参加琴宴,而我为何知道你被毁容,也是荆师傅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她总算拼出来龙去脉,这男人真的很坏,现在才告诉她完整的真相,「不过荆师傅竟就这样把琴给我……我弹得根本不够好啊……」她望着琴叹道。 「不,荆师傅已经听到他想要的了。」 白慕巧寻求解答地看向他。 易风行笑道:「你的心,已经不是槁木死灰,而是富满情感,这就是他要的。」 她听了,用力的答道:「嗯!」 「要不,下次去看望荆师传时,将云霄密谱里所有曲子弹给他听?」 「好主意!」 易风行看着此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白慕巧,觉得她充满自信和快乐,美得让他几乎移不开眼。 他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这朵值得采撷的花,终于要成为他的了。 几日后,易风行带白慕巧回到佾亲王府,一方面陪伴父王、母妃度过易司昭已死的哀伤,一方面也希望他们能再次尝试接受白慕巧。 而这次他们已不再坚持门第之见,主动向易风行表示他可以娶白慕巧当郡王妃。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父王明白是自己太顽固,你和白姑娘已历经许多苦难,父王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洛华也附和,「行儿,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了,我们不强求什么了。」 易风行望着父母宽容慈爱的眼神,上前和他们相拥,「谢谢你们。」 他知道,他们会放下成见,是因为他们已失去了一个儿子,所以特别珍惜剩下的一个,不想要再有遗憾。 之后,为了不让他们太孤单,他会常常回佾亲王府陪伴他们。 得到父母允许后,易风行就开始准备婚事。 月余后,易风行带着一队抬着礼物的人马,将一箱箱礼物运入白府的厅堂,正式向白慕巧的继母刘珍玉提亲。 白慕巧和云虹则先行返家,看一下白府目前的状况,听下人说,刘珍玉在皇商派遣的帮手协助下,已然可以好好地经营商行,虽然不会大富,但也有稳定的收入。 而刘珍玉面对上门要结亲的易风行,既是想答应,又是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不是她的女儿茹儿有这样的福气呢? 易风行和白慕巧的故事为人津津乐道,让她的亲生女儿很难受,经常摔东西出气。 她为自己的女儿难过啊! 她们被雅郡王以欺骗皇族的罪名抓起来时,虽然曾畏惧过他,但最后雅郡王仍放她们回来,还特地请皇商派人来帮忙,这代表他对他们仍是善意的。 因此,茹儿的心,仍然挂在雅郡王的身上,更对于白慕巧能一直待在雅郡王府一事,心有怨言,在近水楼台之下,自然会将她比下。 易风行见刘珍玉yù言又止,不禁问道:「白夫人,何以沉默不语?」 望着几乎要堆满整个厅堂的礼物,刘珍玉心里挣扎万分,「这……可否让我思考几日再答复。」 「为何?难道本王不够格向白家求亲?」 怕得罪他,刘珍玉连忙解释,「不,王爷……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经下人通风报信得知消息的白沛茹,闯了进来,望了易风行一眼,发现他纵然俊脸有半边戴着面具,仍不损其高贵和风采,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就这样把这么好的男人拱手让出,转头对母亲大吼道:「要是你真答应这门亲事,女儿就不要活了!」 刘珍玉的表情很为难,一边得罪不起,另一边则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厅内的气氛冷凝了一会儿,刘珍玉终究还是不想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所怨恨,开口道:「王爷如此尊贵,我们家慕巧配不上您,这门亲事……是我们攀不上。」 闻言,易风行表情闲适,彷佛早就料到这情景,白慕巧则是惨白着脸看着继母和继妹,虽然早知道他们自私,但这实在太令她心寒。 云虹气不过,yù出声斥责,却被叶勋拉着,神秘地笑道:「别急,王爷早就料到会有此情况,自有办法。」 只见易风行语气有几分嚣张地往外喊,「李公公,可以进来了。」 此时,一名上了年纪,眉毛雪白的太监笑咪咪地走进来,手里拿着诏书,大喊,「圣旨到!」 这一声响起,人人都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雅郡王乃朝廷栋梁,才德cāo守日月可表,忠正清廉,至今尚无妻室,有女白氏,朝元城白家长女,礼教克娴,言行端雅,如今待字闺中,两人乃天作之合,今下旨赐婚,授白氏为一品皓命夫人,记于典章,钦此。」 语毕,李太监朝易风行笑道:「王爷,请接旨。」 易风行起身接过后,朝刘珍玉得意地微笑,「白夫人,皇命不可违啊。」 如此刘珍玉即便不想答应也只得点头,白沛茹则是哭着跑回自己的闺房。 易风行打道回府时,不忘将白慕巧带走,说道:「等你要出嫁前,再送你回白府待嫁。」 白慕巧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应该是怕她私底下被继母、继妹欺负,受她们冷嘲热讽。 「王爷,你竟有圣旨,会不会太神通广大了?」她笑问。 「早料到令母、令妹肯定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将你娶回家,我这是防范未然。」 「好啦,王爷聪明。」 「那给本王一个奖赏。」他勾了勾手指。 「什么奖赏?」她好奇地追问。 他立刻凑上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吻了她的唇。 得逞的他舔着唇说:「就是这个。」 她羞红了脸,心想,她还真是抵不过他的无赖。 婚宴那日,白慕巧被以八人大轿迎入王府,宴请了上百桌的人。 多年后,他们夫妻俩成煌宇皇朝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雅郡王易风行为推广百姓赏乐风气盛行之人,白慕巧则是受人们封为琴仙,传言,闻她琴声者,无不落泪,大叹不枉活过此生。 而他们的故事,今后也继续流传下去,直至百世,仍被人津津乐道。 ☆、番外一 【番外一:第一次见面】 湍急的河水中,半昏迷的易风行在恍惚中想,自己离死不远了吧? 身躯没有痛觉,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彷佛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如今回想起来,是他太大意,也太天真,以为亲弟虽然敌视他,但不可能下得了杀手,才会害得自己落入这步田地。 这次的狩猎会,他因为追着猎物而落单,结果被尚捷刺杀落马,他眼见没伤到自己要害正要补上一刀时,他为了闪避而落河。 「哼,省了功夫藏匿尸首。」 随着落水的声响,他听见那句令人如堕冰窖的话语。 心寒之际,春日寒冷的河水已淹没口鼻,湍急的水流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他的身躯,令他五脏六腑都生疼,直至现在五感失。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神智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却有一道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公子!醒醒,公子!」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身躯僵冷,连带脑子也是,觉得呼喊他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他感觉到有人拍打他的脸,他费尽仅剩不多的力气张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好似看见有个戴着黑纱帷帽的人。 拜托……救他吧,他不想死…… 他想说话,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他心想着,他不甘心就此因弟弟的嫉妒而死,他不甘心啊……他真的好恨弟弟能狠下这个心杀他,他们是亲兄弟啊…… 也不知道昏迷多久,迷茫间,他听见了美妙得不似人间有的琴音。 完美的琴技,拨弦行云流水,没有杂音,琴音柔软温婉,铮铮弹出一曲好调。 这首曲子宛如绵绵细雨洗涤过他的身心,彷佛叫他别再烦忧,他躁郁的身心渐渐平缓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散去那股怨怒。 他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琴音,宛如天籁。 听着听着,他不禁舒了眉,放松了心神。 究竟是谁弹琴给他听? 他费力睁开眼,看见有个戴着黑纱帷帽的姑娘,在床边弹着琴,那身影如此美丽,dàng漾他的一片心湖,同时也让他安心了下来。 是她救了他吧…… 他想跟她说话、想知道她是谁,却因内伤太重说不出话,不一会儿又被琴曲哄得睡着了。 当易风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床边照料的老大夫,露出欣慰的表情。 「老夫想着你也差不多这几日会醒了,你内伤已好了大半了。」 「那名姑娘呢?」他往大夫身后看,却没有半个人影,着急地问。 「姑娘得知你的伤势已经稳定,所以离开了。」 「什么?她怎能连让我报答的机会都不给?」他一直期盼能得知她是谁,要他如何不失望? 「姑娘救人不求回报,是一桩美事,她也帮助了村里不少孤苦人家。」老大夫笑呵呵的道:「不过老夫还是不得不赞叹……她的琴音真能助人度过生死难关。」 「大夫,你此话是何意?」他的心不禁因为这句话泛起涟漪。 「公子你内伤虽严重,但最严重的是因为心情愤恨导致心障,因此气血逆流,冲击心脉,若无法让你放下心障,你便无法活下来。」 他扶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额,心口微颤,「那位姑娘……她,是为了我抚琴?」 「她希望你能撑下去,纵然素昧平生,但相逢即是有缘,你命不该绝。」老大夫平淡叙述着那位姑娘的想法,「她也不晓得这么做有没有效,但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态,盼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不放弃,追问道:「大夫,我乃佾亲王世子,你医治了我,我心里万分感谢,日后待我王府,必当予以厚赏,倘若你知道那名姑娘的下落……」 老大夫打断他的话语,说道:「老夫不过是尽医者的职责,且老夫也已收了姑娘的诊费,不可再收小王爷的谢礼;至于姑娘的来历和去向,不瞒小王爷,老夫不知情,她是和她爹行商至此,便帮助了村子,不过他们为善不yù人知,故没留下姓名。」 「那长相呢?若请画师来画……」 老大夫摇头,告诉他令人遗憾的事实,「姑娘从未让人看见她的相貌,总是黑纱遮面。」 易风行遗憾地闭眼,终究是无缘吗……她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她的琴音、她的身影,和她为他抚琴的用意,都令他无法轻易忘怀。 他在心里发誓,只要有能有找到她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因为他还想听她弹一次那首琴曲,问她那首曲子的名字,还有……认识她这个人,且亲口向她道谢。 他之后才明白,从那时候开始,她的身影就住进他心里,让他深深地为她沦陷。 ☆、番外二 【番外二:成亲后的日子】 「王爷怎么一直看着我?」午后琴房里,白慕巧停下看琴谱的动作,困惑地问着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夫君,他们成亲已经半年了,但她还是会觉得这样幸福的日子如梦似幻。 「我昨晚梦到过去落河被你救起的往事,觉得……当年你就掳获我的心了。」易风行沉吟说道。 「呃?」她有些错愕,脸也有些微红。 「我过去会那么执着要找到你,怕是因为早就就对你上了心,为你着迷。」 「着、着迷……」她呐呐地问:「但我们那时连一句话都没谈上……」 「你已经用曲子让我知道你是心地温柔的姑娘了。」他亲昵地伸手将她耳鬓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双目充满柔情。 「就只是这样的原因……」她讶然。 「这样就够了,爱情本就是靠感觉的东西,不用太多道理。」他捏了一记她的脸。 「那我真是幸运,能在那个时候遇上王爷,结起这段姻缘。」 「幸运的是我,要是错过你,这辈子恐怕没有能让我倾心的姑娘。」他心如止水那么久,她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也让他明白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王爷之前没喜欢的人?」她微微睁大眼。 「没,就你一个。」他话说到这,顿时想起一件事情,倏地口吻充满醋意地问道:「听云虹说,你以前有很多人求亲,我第一个动情的对象是你,但你不是吧?」 「她怎么会跟你说这种事?」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云虹不像会对王爷说这种事的人啊,云虹虽然脾气冲,可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她还是懂的。 「是云虹跟叶勋说,叶勋再告诉我的,云虹对你以前受众人爱慕的情况可骄傲了。」他哼声。 对他吃醋的表现,她有些想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也这么在乎。 「没人比得上王爷的。」她微笑道。 「喔?」他音调微扬。 「那些求亲的公子温和有礼,虽然都不差,但没有一个用强悍的姿态闯到我眼前,霸道而温柔的宠我,让我生情,为他怦然心动,所以……王爷也是我第一个动情的人。」她羞涩地低头说道。 「很好,这答案我满意。」他勾起她的下颚,吻了一下她当作奖赏。 「那个……王爷……有件事一直想跟你商量。」她扭捏地看了他一眼,又垂眸。 「嗯?」心情好的他语气慵懒。 「云虹年纪也不小了,我想……」 他接话,「想让她回乡嫁人?」 白慕巧点头,「她和我情同姊妹,我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你要真这么做,她会难过的。」 她叹气,「可是让她一直在我身边蹉跎岁月也不是办法……」 「你好像误会我的话了。」他对她的迟钝感到好笑。 「嗯?」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伸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做主子的,居然没察觉到云虹和叶勋互有情愫,真是失职。」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瞪大眼惊呼,「咦?不会吧……他们不是常会吵架吗?」 「虽然会吵,但那是因为在乎对方,偏偏又不够坦率,你没发现他们言行常常替对方着想?」 「喔……」她仔细一想,好像有这一回事,但她以为那只是因为他们有时候要互相帮忙的关系。 「要不,我把他们两人叫来问,证实我的话?」他挑眉往外看,他在琴房时喜欢和她独处,会遣开那两个人,但他们也不会离太远,叫一声就会过来。 「不必了!」她红着脸连忙挥手,要是特地叫他们过来问也太尴尬了,感觉她这个做主子的不只爱说闲话,还管起感情事来。 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他说道:「让他们顺其自然,有天就会主动跟我们说的。」 「嗯,好。」她颔首,心情很好,也替云虹感到高兴,「真好,她总将心思放在照顾我身上,以后有人会照顾她,我就放心了。」 他笑道:「叶勋无父无母,成亲后也不会离开这里,这样你和云虹也不用分开了,她以后还是能一直在你身边。」 「嗯。」她的头轻轻偎在他肩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人生能这样合心合意的,真好。 而一年半后,叶勋果真牵着云虹的手向他们坦承,而易风行也很大方,叶勋婚事的所有花费都他出,祝贺他成家。 ☆、番外三 【番外三:另一个司昭】 白慕巧和易风行成亲后的第二年,有了孩子,易风行为他取名为司昭,以悼念亡弟。 孩子五岁后,易风行就常带去佾亲王府让父王、母妃看看孙子,他们也很疼爱这个孙子。 关于这名字的缘由,易风行从未告诉儿子过,但这孩子和他弟弟个xìng虽不同,亦不愤世嫉俗,却也令他头疼不已。 某个春日午后,在佾亲王府里,传来不怒而威的声音。 「司昭呢?」易风行瞪着摆着四书五经的桌案,某个小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那孩子在自家还会收敛一点,因为叶勋一看到他逃跑就会抓回来,但是一来佾亲王府,那小子就仗着爷爷、nǎinǎi的疼爱顽皮了起来。 佾亲王府的下人干笑着说:「世子说看书看得闷,散心一下就回来……」 易风行黑着脸问:「有多久了?」 「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下人越说越心虚。 「明知道他每次都说话不算话,怎么你们就是学不乖?」易风行扶额叹道。 白慕巧在旁温婉安抚,「王爷,别怪他们,你应该也很清楚你儿子多会唬人。」 提到这点,易风行就觉得头更疼了。 对,那小子很会唬人,而且每次都唱作佳,让上过他当的人还会再上当一次,且再荒唐的理由都有人信他。 但这些都是基于他人见人爱,个xìng如阳光,嘴巴又甜,总是能逗得大家笑,所以疼爱他的人都会中招。 这孩子什么都好,对父母也很体贴,唯一的缺点,就是每次逼他念书时,都有很多花招、想尽法子逃跑,很不受教,夫子都说他很聪明,一点就通,但或许是因如此,他对念书不感兴趣,因为那对他而言太简单了,反而很乏味。 但连基本的四书五经都不好好学,以后能做什么大事? 「等逮到他,一定要狠狠罚他。」易风行眯着眼说道。 白慕巧对自己的儿子很不听话这件事情,也无法再多说好话,太疼宠的确不好。 过不了多久,易司昭回来了,身上脏兮兮的,看见爹沉着一张脸等他,一副要动家法的样子,他自知大难临头,转头就要跑。 「站住!」易风行几个大步就追上,抓起他的衣领,让他的小身躯悬空,「跑哪里去鬼混了,书不念,你这样子以后有什么出息!」 「父王……孩儿知错了。」易司昭向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该求饶时就求饶,眼泪顺便掉个几滴。 可惜他父王早就练得铁石心肠,不是平日那些很疼他的下人和长辈们。 「知错?你每次都知错,结果都明知故犯!」 「这次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会乖的……」他语毕还不忘啜泣几声,小鹿般的大眼雾蒙蒙的,还向娘求救,「母妃,我怕疼,你劝劝父王……我真的不会再犯了。」 白慕巧有些动摇,不过易风行依然无动于衷,用力打一记他的屁股,「不准跟你母妃求饶,来人,拿藤条来!」 听到藤条,易司昭的脸色就白了,激烈挣扎,「别打我!那真的很痛的啦!」 「不痛你怎么会记住教训!」易风行哼声。 在挣扎的过程中,有本簿子从易司昭身上掉了下来。 「这什么……你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易风行拧眉,将孩子塞给一旁的下人抓着,自己弯身捡起那本老旧的簿子。 蓝色的封皮,泛黄的书页,陈旧得像经历过数年的时光,他一翻开顿时愣住。 易司昭急着替自己辩解,「父王,那个是我的东西啦!书封上有写我的名字!」 他斜眸冷冷看了儿子一眼,问:「你从哪里拿来的?」 易司昭嗫嚅道:「……就……府里有个荒废的院子,我进去看,四处翻,就翻到了……」 佾亲王府里荒废的院子,毋庸置疑就是司靖院。 易风行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和亡弟再次对话。 第一页写着致他这个哥哥,希望他哪「用得到这本书,落款日期十分久远,是弟弟十四岁的时候。 内页画满各种地形图,写着各种领兵作战的方法。 尾页,写着若哪日内乱,皇帝需要身为亲王的父王出兵,便由他们兄弟代劳,一起努力平乱。 以前,夫子的确曾念过藩王保卫国家的故事给他们听,要他们有为人臣鞠躬尽瘁的精神,过去弟弟也曾想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啊…… 弟弟什么时候变了的呢?是从尚捷刚被任命为他的亲卫长时吧?他忽然对自己无法继承爵位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接着言行越来越偏激…… 他叹了口气,是他太晚发现导致弟弟改变的原因了。 「父王?」看他叹气,易司昭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他。 「你为何想拿这本簿子?」易风行问他。 易司昭眼睛发亮地说:「因为我觉得内容很有趣。」 易风行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他一向没见这孩子对什么事物特别认真,「哪里有趣?」 「兵法啊!」易司昭兴致高昂地说:「各种计谋,都很有趣。」 「那就给你吧。」他示意仆人放开他,将簿子递给他。 「耶?」他以为父王会把这本簿子给丢了呢。 「如果对兵法有兴趣,父王还可以再给你看别的。」 「真的吗?」 「但以后叫你学什么就学!不准因为没兴趣就调皮。」 「好啦……」易司昭搔搔头答应,不忘问:「父王,这里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人吗?」 「有。」 「他是怎样的人啊?」 易风行沉默了一下,微笑说:「他是父王的弟弟,你的叔叔,也是个温柔的人。」 接着,易风行吩咐下人带易司昭去净身,洗掉身上的污泥。 他身后传来白慕巧温柔的声音,「那是谁的册子?」 「是弟弟的。」他惋惜地道:「我发现其实我曾有机会挽回一切的,只是错过了。」 她挽住他的手臂,安抚地对他说:「别这么说,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 他将遗憾深深地用一口长气叹出来后,淡淡一笑道:「嗯。」 至少,今日他知道了,他们兄弟间的情谊曾经毫无虚假过。 至于儿子对兵法的兴趣,是否能让他有朝一日当上将军,就留给时间去见证了。 ☆、后记 【第一本古代罗曼史 蕾丝糖】 第一次和前辈们搭配,一起写主题书,而这本同时也是糖糖的第一本古代罗曼史,心情真是满紧张的。 希望这本《成亲不想奉陪》的故事不会让大家失望! 很明显的,这对男女主角是大男人和小女人的类型,所以女主角会比较弱气一点,当然这份弱也是基于她的背景和遭遇对心理的影响。 关于女主角毁容的设定,糖糖在写之前还害怕不被容许,不过和编辑讨论过后说可以写,所以糖糖就这么写下去了。 而男主角算是从「周郎顾曲」这个概念下去发想的,不过后来变成了「一曲爱上你」这种感觉!XD 优雅很会欣赏音乐的男主角,配上弹古筝很厉害的女主角!这组合对糖糖来说很梦幻? 女主角的幻痛,是想以「心理影响生理」的概念下去做创作,至于yào物依赖,是因为女主角下意识需要有依赖物来稳定自己的身心。 糖糖满喜欢男主角陪伴女主角克服yào物依赖那段。 故事中男主角靠琴声清醒,是发想于昏迷的人似乎听得见声音这一点(不过现实中好像还是要看个人情况)。 而书里为什么用花语来代表女主角呢?多少也是希望用花的精神贯穿整个故事。她的悲哀是因为毁容的自卑让她屈服一切,她的勇敢就是她为爱克服一切。 关于百花园之主,糖糖也满喜欢这个角色,至于她为何知道花语,又为何收容那么多女子,这就留待属于她的故事来解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这次糖糖也有画四格喔,四格的故事时间设定在男女主角刚成亲没多久的时候?希望大家喜欢?如果有博君一笑就更好了! 就这样,我们下本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东a儿)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46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