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妻》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东a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私房妻 作者:千寻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6月17日 【内容简介】 听说镇北王府三少爷申然天资聪慧、屡建奇功,却是皇上身边的弄臣…… 听说混世魔王申然遭舞dú娘子下dú暂时变废人,被捉回dú窟当押寨相公…… 身材火辣,长相美艳,事业得意,她韩希帆是人人口中的人生胜利组, 就算在爱情里老是遇人不淑,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很快活, 只是她没想到老天爷会这麽狠,她去参加前男友的婚宴,醉後醒来却穿越, 大胸部变洗衣板,长美腿变瘦火柴棒,身边还瘫个据说是她相公的男人, 拜托,她的人生只当女主角,从来就没有跑过龙套好不好, 为了能在古代生活,她画出轮椅和摇椅的设计图,卖给店家赚银子, 还发挥好厨艺,差点将他身上的六块肌和人鱼线养胖走山变成纵贯线, 她以为他是穷光蛋,没想到随便拿出的玉佩就能买下整条街的金店面, 越和他相处她越恋上他,他的温柔让她不想当女强人,只想要小鸟依人靠着他, 平顺的日子让她觉得幸福,谁知邻居介绍的神医竟诊出他根本就没有残疾, 武功了得的他不只身分尊贵,皇上更是宠信到要为他和公主赐婚, 原来他给的深情只是一场戏,她想,她掌心里的姻缘线一定是被下了诅咒, 才会在二十一世纪被爱情欺负得不够,还要跑到古代来被男人骗…… (申然喊冤:娘子你话只听一半就落跑,没听到我後面说的要抗旨退婚……) ================== ☆、第一章 【第一章 都会尤物成村姑】 好冷,韩希帆将身子蜷成一只熟虾状,手在双臂间搓着,头痛得厉害,喉咙也痛得厉害,都怪昨晚喝太多了。她探探手,身边东摸摸、西摸摸,但触手的不是柔软的床垫或蚕丝被,而是冰冷的……地板?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不会吧,醉得这么厉害?居然睡在地板上,难怪会觉得冷。 抓抓头发翻上床,希帆对床上的男人低声说:「小米,睡过去一点。」 见男人睡到不省人事,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想,他也醉死了吗?唉,举杯浇愁真不是好方法,愁没扫除,反而换到头痛和喉咙痛。 她翻身从床外翻到床内、翻过男人身上,她趴在墙边,没忘记顺手从男人身上抽过一方被子,把自己藏进去。 好冷,酒精带走她身上不少热气,幸好小米的身体很热,她挪两下,肌肤贴上他的身体,手脚并用,横过他的胸口和腰际,天然的大暖炉,温度自动控制,真舒服。 她没发觉男人身体肌ròu变得紧绷了,指节处传来两声微响。 「小米……你真暖和……」 再靠近一点点,脸颊贴上他的颈窝,希帆满足地舒口气,心想,再睡一下吧,明天开始就是连假,有权利睡到自然醒。 小米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的室友兼助手,长得很帅,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皮肤白皙干净、长相斯文,餐厅里女同事的目光经常追逐他的背影,小米勤奋、肯学,是年轻一辈难得一见的工作狂。 她和小米年纪一样大……不,她比他大一个月又十三天,所以她常逼着他喊自己「姊」。 但小米痛恨喊她姊,每次她用老板身分把他给逼急了,他就大声叫她「冷稀饭」,韩希帆、寒希饭,就是冷稀饭。 其实这个外号还真是该死的适合她,冷稀饭……嗯,对男人而言,她确实是。 曾经有人问她,「小米天天和你腻在一起,条件也不差,为什么你不爱他?是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员工,你看不上眼?」 谁有权利看不起谁?小米念的还是法国蓝带餐饮学校咧,比起她这个半路出师的老板厉害得多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是为什么她无法和小米在一起?为什么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一天混二十四小时的两人,当不了男女朋友? 因为她冷感?她是蕾丝边?或者她有爱情困难症? 爱情困难症……也许吧。 她和初恋男友蔡宇堂jiāo往七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她以为两人会一起顺理成章的走入婚姻。 大学毕业后,他当兵、她上班,大家都说爱情最怕小三和兵变,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别人兵变是女朋友跑掉,而他们恰恰相反。 在他当兵时的第一个探亲日,她和他的家人一起去看他,她本来打算恶作剧的对他说「怎么办,你要当爸爸了」,想看看他的反应,没想到他却抢快一步 「希帆,我们分手吧,你太能干了,你将来一定会变成女强人,而我大概只能当个小公务员,我们的世界会渐行渐远。」 她愣了一下,笑着回答,「今天不是愚人节。」 顿时,现场气氛尴尬到极点。 目光扫过,她发现蔡爸、蔡妈、蔡妹、蔡弟脸上出现羞愧和悲悯,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玩笑,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真心话,且他的家人早就都知道他想分手了。 希帆以为自己会大哭,但并没有,骄傲迫使她用对待客户的专业口吻说:「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就这样吧,下次见面再请你吃饭。」 她刻意表现出一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模样,然后掉头就走,她一面走、一面数着自己的步伐,心存侥幸地想着他会在自己走到第几步的时候从后面追上来,自身后抱住她、转一圈,大笑说:「宝贝,被吓到了吧!」 可是她一路一路的走,走一百步、两百步,从军营里走到军营外,距离远得他追不上,他却始终没追过来。 不知道是蔡宇堂的观察敏锐,还是因为他的话勾起她不服输的天xìng,后来她真的变成女强人。 她一天工作十二到十六个小时,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成为大yào厂的业务经理,年终分红她拿到三百多万奖金,她没有离职,却在二十六岁那年开一家餐厅,餐厅店面本来小小的,地点也普通,员工连同她自己就五个人,但渐渐地,生意蒸蒸日上,租下隔壁店面扩大经营,现在的规模已经有二十几位员工,小米正是替她管理餐厅的好助手 这是题外话。 在蔡宇堂之后,她jiāo过几个男朋友,只是jiāo往的时间越来越短,第二任两年,第三任一年,第四任连六个月都没撑过。 男人分手时总对她说「你太能干、太聪明了,你常让我感到自卑」、「有没有可能我不当你的弟弟,当你强大的男人」、「你一个眼光就戳破我的谎言,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这么敏锐,让我好害怕」…… 她曾经反省,问题是出在她的「精明能干」还是「男人在背后偷吃、她总能察觉」?是不是女人若想维系恋情,不能等到婚后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在婚前就该适度忽略男人的错误行为?她对于爱情是否不应该过度洁癖…… 无数次的反省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xìng格有问题,让她开始感到自卑、自惭、自我否定。 她反问自己,「爱情带给人们的是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爱情身上期待幸福,得到的却往往是痛苦?假设所有爱情的尾声都是悲剧,为什么要让这场戏开演?」 年纪渐长,希帆慢慢明白,那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是人们对于爱情过度期待。 当人们害怕承诺、害怕付出,当他们乐于同时被很多异xìng喜爱,当他们对专一这个词有强烈的排斥感与恐惧感,真情这种东西就和穿越一样,听过的人很多,却没人亲身经历过。 这是时代昌明、文明推展后的结果,是资讯便捷、对速食文化有强烈需求的现代人,理所当然会碰到的状况,真的不是任何人的错,爱情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酝酿、发酵的,需要靠光yīn来磨合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而时间恰恰是现代人最付不起的昂贵资本,所以爱情早已经成为奢侈品。 有时候希帆和几个好朋友聚在一起打屁时会说:「要测试一个男人是不是负责任,只要和他上过一次床就会知道答案。」 因为大清晨,留着残妆的女子惊吓指数破表? 并不,是当男人发觉自家弟弟又闹了一夜洞房之后的处置法,可以让女人理解,这男人对责任感的定义为何? 他在你身边醒来,用最轻的动作穿好衣服、最小的动静离开,那么在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身上寻找爱情与责任,无异于在康熙的画像上寻找手机,纯属不可能的事。 若他留下来了,那就要看他是为你准备早餐、预备下一轮的大战,还是体贴地等你醒来,在你耳边说着温暖的情话。 假设是前者,表示他对你昨夜的表现相当满意,对于一家口碑不差的餐厅,男人不会介意二度光临。如果是后者……代表真爱? 哈,别天真了!如果是后者,你必须开始考虑,这男人是要鼓吹你跟他买保险,还是要你加入他的直销事业。 她并非天生爱讽刺爱情或男人,而是心智渐渐成熟,成熟到能够理解许多道理…… 话题扯远了,现在说的是小米,她为什么无法和小米成为男女朋友? 小米有一百个优点,他与希帆比亲人更亲密,他们可以说心谈心、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但他们无法建构爱情,最大的原因是 小米是同xìng恋,尚未出柜的同xìng恋。 他怕自家老妈知道事实后跑去跳楼,所以选择让爱情地下化。 小米为希帆工作的第二年,被房东赶出来,而她这个擅于压榨人的上司不给假,他无法出门找房子,只好把行李搬进她家。 希帆买了房子,两房一厅,加上公设比,约二十五坪大小,地点不在市中心,但离捷运站很近,jiāo通相当方便。 以她这个年龄,能不靠父母帮助在台北买房子,能力不是普通强。 小米就这样住下来了,因为「同居」、因为贴身工作,他们成为彼此的挡火墙。 ☆、第二章 小米的妈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乐昏头!天天在家里拜观音,希望希帆能够意外怀孕,两人进一步的奉子结婚,儿子的人生就此圆满。 希帆想,菩萨一定左右为难,既无法开口告诉小米妈妈,「要完成这个重责大任,你儿子至少得先学会不把精子浪费在别的男人身上。」也无法劝动小米,把女人当成感情选项。 她为小米掩饰xìng向,而小米在她「有临时需求时」扮演男友,什么叫做「有临时需求时」? 就像昨天,蔡宇堂结婚。 地球不小却也不大,人与人之间很奇怪地就是会碰上,有人说那叫做缘分,也有人说那叫做命中注定。 她从没想过多年之后,蔡宇堂的弟弟转职,会转到她上班的yào厂,成为她的部下。 蔡宇华是个年轻讨喜有上进心的男孩,希帆没理由不用他,她甚至被骄傲控制,为了表现自己的大方、心无芥蒂,还对他处处照顾,所以她才会由他口中知道蔡宇堂要结婚了,并且受到邀请。 蔡宇华把喜帖送到她手上时道:「大哥说,希帆姊是他人生当中很重要的女人,要不是希帆姊的支持,也许他连大学都毕不了业,大哥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这句话让她分外感觉讽刺,她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女人,却不是最重要的女人对吧?他从她身上得到爱情、得到全心全意,却将她当成回收垃圾甩开后,还想得到她的祝福?是他太天真还是太贪心? 心里的OS多不胜数,但骄傲的她不愿意服输,最后还是决定出席婚宴。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悲情,甚至刻意表现出生活过得比他好,她砸钱做全身保养,花三个小时化妆,再穿上昂贵的香奈儿新装,用合身的剪裁,把自己的身材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小米看见,都误以为她想色诱新郎,进而破坏婚礼。 她没这个打算,但合宜的妆容以及优雅的举止,艳光四shè的她,确实吸引全场一半以上男人的目光。 蔡宇堂是个幽默的男人,他开玩笑的说:「当时年幼无知,现在我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 她露出一个完美微笑,疏离且客气的说道:「你和新娘子很登对。」 说这句话时,她故意抬高下巴,对上新娘子有意无意的探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韩希帆,你赢了!你狠狠压下对方的气势。 这是场无瑕的演出,如果喜宴是战场,她早已大获全胜,只是她并不开心。 为什么?她应该得意才对啊,她像个骄傲女王,巡视曾经的战场,她赢得无数男人、女人的艳羡,但……那又怎样?像小鸟依人般贴靠在蔡宇堂身旁傻笑又幸福着的,是新娘子,不是她韩希帆。 那刻,她清清楚楚地从蔡宇堂眼里看见孤独的自己。 离开婚礼宴席,她到酒吧狂醉一场,多年的应酬文化让她训练出不差的酒量,何况有小米在身旁,她可以放大胆量的喝到爽…… 突地,一道灵光闪过,小米在身旁 ! 不对,她记得小米的妈妈血压飙高送急诊室了,小米离去前还不断叮咛她,千万不可以喝太多,要记得叫计程车回家…… 没错,小米不在!她应该要节制的,但是昨晚…… 头痛得更厉害了,耳朵嗡嗡叫个不停,像有两千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只蜜蜂在她脑袋里筑巢,吵得她受不了。握起拳头敲敲脑袋,希帆试图记起昨晚的事,但效果不大,再多敲几下,挤挤眉再撇撇嘴,终于,某些片段画面陆续从她的脑海跳出来 小米离开了,是他爸爸打电话把他给叫走的。 她提醒自己应该节制,小米不在不能酒驾,只是那颗心空落落的,像被谁狠狠的掏过似的,感觉相当不舒服,像是有人朝她胸窝倒进一碗名为寂寞、有强烈腐蚀xìng的浓汤,让她涩了眼、涩了嘴,晦涩了人生。 她喜欢甜食,不喜欢苦涩滋味,所以她用一杯杯灼热的烈酒,浇熄那股无以言明的苦涩。 是浇得太用力了吗?她趴在吧台上,开始对所有人微笑、对所有人举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阵寒栗猛地从心底窜过,希帆浑身打个机灵,彻底清醒! 虽然头和喉咙依旧痛得厉害,但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揉揉眼睛,天刚蒙蒙亮起,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她张开眼睛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泥屋? 台北市还找得到这种房子?这种屋子应该只能去故宫博物院找吧? 不对,故宫也没有,应该是中影文化城才对。 这房子的地板是泥加砖,上面有层厚厚灰尘,几乎掩去它的原貌,屋子还算宽阔,但家俱粗糙简陋到令人发指。 屋子中间有一张四方桌、四条长板凳,做工原始到无法想像,靠左边的墙也摆上一个大橱柜,床也是泥土砌成的,很大一张,床头有个木箱,算是整间屋子里唯一可以看的家俱。 在这种泥床上睡到天亮,骨头怎么不会断掉?昨晚……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她醒来会在这里?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不会吧,她被捡尸了吗 不行!她得检查一下,她怎么会用搞一夜情的方式来祝福初恋男友新婚?不可能,才短短一个晚上,伤心落寞就逼得她迅速进化,成为新时代的饮食男女? 眯紧眼,她盯着房子正前方,那里有一扇窗,微微的光从方正的窗口透进来,照见一方平台,平台旁边有……那是什么?天,是古代女人煮饭的灶台?旧锅烂碗、破木杓,还有两、三只大水缸,以及一个……那东西可以称做橱柜? 她用力喘口气,不解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倏地,她的视线在对上身边的男人时瞬间定身。 他不是人……不、正确的说法是他不是「现代人」! 他梳着古装男人的发髻,穿着古装男人的绸缎衣服,眼睛以及五分之四的鼻子上蒙着布条,露出一个圆圆的下巴。 她不太会辨识别人的五官,同一张脸得看好几次才记得起来,就算勉强记住,隔一段日子不见对方又会忘得彻底。 这个问题对业务人员是大伤,但幸运的是,她有许多3C产品来帮忙,也有小米的人脑替她建档。 话题又扯远了,她要说的是就算眼盲,她也不可能将对方看成古代人。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她还在宿醉吗? 住眼睛,深呼吸十口气,她需要大量的氧气来叫醒脑部神经的运作。 她疯了,肯定是酒精造成智力下降,嗯,没错!她垂下头,从指缝间看见……自己的穿着。 猛地,她张大眼睛。哇咧,她飞快的张开双手,用力揉着自己的惺忪睡眼。 她那波涛起伏、令人骄傲的胸部,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飞机场 是醉得太厉害,亲笔签下缩胸手术吗?可是没了胸还有腿啊,她那双每天都要套美腿袜保养的纤细长腿呢,怎么变成两根细短的火柴棒? 还有,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她的香奈儿洋装呢?她的六寸高跟鞋呢?怎会变成青色布棉衫和……绣花鞋? 拜托,她的人生只当女主角,从来没有跑过龙套好不好? 强烈震惊中,希帆摸摸自己的脸颊,再看看自己的手脚,这、这、这……这不是她的身体啊! 水晶指甲不见了,俏丽的妹妹头变成长发披肩,手肘上的刺青也消失……都会时尚女子变成小村姑?这教她情何以堪? 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来告诉她! 希帆倏地转头瞪住身边的男人,她见过把布条绑在额头上的人,却没见过直接绑在眼睛上的,这是某种流行,还是他眼睛受伤?或者是……她掉进某个奇怪的时空? 「你……是谁?」希帆皱眉问着对方,同时间她拉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反正床够大,大到可以在上面拍「翻滚吧!男孩」。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眉头皱得更深,他还在睡? 自己动静那么大,他还睡得着?他是吃了迷幻yào吗? 希帆使劲的推他,接连推个三、四次,他终于出现反应,可他的反应竟是伸高双手在半空中猛挥几下,嘴里发出咿咿呜呜的短促声。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不要欺负我」?这是什么鬼反应? 希帆伸脚往他身上踢两下,却见他的反应还是和刚刚一模一样,他没别的反应了?会痛却不会讲?不……不会吧,一种想法升起,她感到有些害怕。 ☆、第三章 「求求你骂骂我,你千万别是哑巴啊,开口讲几句话吧,光是挥手干么?你以为自己在选总统吗?」 希帆越讲越急,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她已经不管自己身上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了,她强烈需要有个人来告诉自己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能全然无知的应付所有的状况。 但男人还是不说话,她又推他,他还是继续「选总统」的猛挥手。 她最后不再碰他并和他拉开距离,用哀求的口吻对他说:「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没有肢体接触后,他也停止了动作。 希帆心里警铃大作,不会吧……她忍着喉咙的不舒服,猛地用尽丹田力气「啊」地大喊一声,然后等待他的反应,却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彷佛她的喉咙里塞了静音装置般。 沮丧的低垂下头,希帆一脸哀愁,她的肩膀一路垮进地狱里,她想她得到几个推论了。 推论一:他没反应是因为他听不见。 推论二:他不骂她,只发出咿咿呜呜的抗议声是因为他不会说话。 那眼睛呢?希帆顾不得礼貌,手伸出去一掀,前后不过三秒,他脸上的灰色布条被她取走。 这下子他有感觉、有反应了,只见他住眼睛,很痛苦地哦哦几声表示愤怒。 希帆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视线再往周围转一圈,再从自己脚上穿着的绣花鞋看到自己抓着布角的手指,心中的不安被彻底的证实了,这不是「推论」,而是「事实」。 她,穿越了! 【第二章 男版的海lún凯勒】 穿越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穿越后,待在身边的人不是服侍自己多年的贴身奴婢,不是亲爱的爹娘和家人,更不是深爱自己的王爷等级的好男人,而是一个三重障碍的男版海lún凯勒。 多歹命啊!碰到海lún公子,她连穿越都要靠自己的逻辑去推论证实,突然间她好怀念那种「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丫鬟啊!」小姐仓皇地扫视周遭,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的恶烂对话。 她也好想要装失忆啊,她也好想要醒来时有一堆帅到bào表的男人围绕着自己嘘寒问暖,可是为什么围着自己的是烂房、烂桌、烂床、烂锅灶,以及烂男人? 她觉得自己深陷在迷宫里,前后左右都是高墙,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只大蜘蛛跳出来猛追着她跑。 希帆抱紧自己的头,企图把自己缩成一颗球,可能的话,她想一路滚回现代,把穿越当成酒醉后的不实幻想。 最后烦躁的她突地跳起来,发出一声长啸,「Why?我做错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我不要穿越、我很满意我的人生,虽然没有爱情、没有男人,But, I don't care!我不要穿越,我要回去,我要继续当女强人,要继续压迫我的下属日以继夜的工作,我要把他们榨出最后一滴油,我要功成名就,我要变成留名青史的伟人……」 她从大叫嘶吼到低声呢喃,用罄力气后再重新坐回床上。 拳头一下一下的敲着床被,她不解,为什么小说里的主角穿越后会变成公主、小姐、皇后娘娘,她却穿越成豆芽菜? 没关系,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外貌和身材可以凭着毅力慢慢改变,可为什么身边的男人不是皇上、王爷或有钱人,却是男版海lún? 这是悲摧文吗?是用来给失意、无助、迷惘的读者看的?让他们发觉比起她,他们的生命里还有许多光明面? 拒绝!她不要这种穿越,她要当好命人啦! 一股怒火突升,不知道该往哪里窜烧,希帆怒瞪男版海lún,一个下意识的迁怒,她直觉伸脚用力往那男人身上踹去。 等希帆意识到自己做出什么不当行为时,他已经被她给踹下床了。 「砰」的一声巨响,撞击力道听起来和用砖块置人于死地差不多。 心脏猛抽了一下,希帆住自己的双眼,紧压两耳,想想不对,她又连忙改住嘴巴、住眼睛,她不忍心看见自己的残忍,住嘴巴是怕自己叫得太大声,凶行曝光,紧压双耳则是担心对方的叫声会震破自己的耳膜。 但他并没有她预想的大声喊叫,她才突然想起他不能也,而非不为也,再苦,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身为哑巴的他没有找人倾吐委屈的权利。 这样一想,她心中罪恶感丛生,满肚子的抱歉。 原谅她,这、这、这……纯粹是戏剧效果,小朋友不要学,做人要善良,不可以欺负身体有残疾的人哦! 听见男人疼得在地上呻吟,希帆飞快的跳下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真的,我以人格发誓,我不晓得你会摔下来,我韩希帆对天发誓,从古至今,我对残疾人士向来都很仁慈,我每个月有捐钱给创世基金会、世界展望会,我不是坏人,我心中很有爱的。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穿越这个事实,才会不谨慎地踹出那一脚…… 「我没有恶意,绝对!我纯粹是为了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一个人好好的生活在科技文明的时代里,吃好穿好用好,拿苹果电脑、用苹果手机,我一声号令,所有属下员工都要立正站好,你可以想像那种生活吧,却突然间穿越到这个破地方……唉……」 为了表示难过的心情,所以踹人无罪,那杀人的证辩可不可以也用这句?是啦,希帆承认自己的藉口破烂得让人无法忍受,因此在一声长叹之后,良心地补上一句,「对不起,我承认,是我在迁怒,我不该这样对待你,抱歉,以后不会了,人格保证。」 再吐出一口怨气,她试着把他扶起来,可是这会儿,她又有了个重大的新发现 果然,天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加倍惨、绝惨。 他不只是海lún凯勒,他的双脚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支撑他自己,换言之,他是个加强版的、瘫痪的海lún凯勒。 天啊,这种男人不拿去拍公益广告赚取观众的眼泪真是太浪费了。 希帆连想死的yù望都没了,满脸无奈的问:「可以请教你,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有没有想过自杀这件事?老实说,我并不反对安乐死这种事,与其活得这么没尊严又辛苦,不如死一死重新来过,应该会更轻松舒服的。」 她这是在教唆旁人自杀?对、没错、就是! 在现代,这是犯罪行为,一经举证大概会被关上好几年,但在不讲究人权的古代,法律管不到这一块,她侵犯到的不过是良知道德罢了,可是有关系吗?她应该为此感到罪恶吗?算了,他又听不到,她也只是说说发泄莫名其妙穿越鸟事的悲伤情绪而已。 摊到穿越这回事,摊到负一百分的男人,希帆万念俱灰。 她不是干看护的料,努力好久才气喘吁吁地把他扛上床,幸好他的双腿不是全残了,感觉还有一只腿有丝力气,但也很虚弱。 她没见过哪个有残疾的人像他身子这么重的,四肢长期没动不是会萎缩吗,他怎么能残得这么健壮? 拚着一股力,希帆把男人的身子摆正,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一时突然运动过度她也累了,爬上床躺回他身边,像原先的姿势那样休息一下。 侧过脸,她借着未亮的天光望向对方,因着光线不明,视线有些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来他虽然长得圆圆胖胖的,但五官还算立体,至少眉毛很浓、鼻子很挺,如果把脸上脏污洗掉,也许会是B咖帅哥一枚。 他很高,和自己的头顶并排,她的脚只到他的小腿肚,当然,也许是原主这个身体过度矮小,才显得他高,所以「他很高」这个评论,准确xìng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时头痛得更厉害了,她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对他喃喃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我只是被这个破屋子、被你,以及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吓到。 「我不知道这是俗称的穿越还是附身,也不知道你是谁,这个身体不是我的,我莫名其妙的来,也许睡一觉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走,所以我不必自我介绍了吧,你就当我是误闯时空的小精灵,不必太介意。 「总之对不起,刚刚不应该踹你,肯定是因为我的头太痛,脾气才会控制不住,昨天晚上喝了不少,这床借我再睡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就好……」她越说越小声,最终沉沉入睡。 ☆、第四章 而收下她许多抱歉的男人,微微掀起嘴角,眉毛挑起,脸上带着一抹兴味。 再度醒来,进阶版的海lún凯勒还躺在身边,而且非常清楚地向她传达讯息 我很饿。 她听见他的肚子旁若无人地咆哮着。 希帆想无视这一切,她一定是睡得不够久,不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梦怎么还没作完? 她满眼无奈,拉过被子低声叹道:「对不起,我还没有回去,再借我睡一下,下一次应该会成功。」她的口气有点虚,摆明连她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话。 男人感觉到身边有些微震感,于是往她脸庞伸出手,就在他快碰到她时,希帆猛地发现他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血、泥土和米粒……等等无数种物质混合起来的污垢。 有洁癖的她身子直觉反应的飞快往后一缩。 没有接触到实体物,他的手落空,脸上出现些微的失望。 见状,她的良心再度被谴责,踹翻残疾人士已经没人道了,现在又往他的自尊心上刨一刀,韩希帆,你是坏女人! 「对不起,我不是嫌弃你,是我的问题,我有严重洁癖,而你的手上刚好有千年顽垢、世纪病菌。」干笑两声,对方根本听不到,她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手落空,他不死心,又往她的方向凑近,这回希帆心中的礼义廉耻和洁癖在战争,后者输了,于是她忍住全身的鸡皮疙瘩,勉强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手,脸上出现笑容。 她只看见半张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把布条给绑回去了,但脏脏的、丑丑的半张笑容却让她觉得很灿烂,他是个很能够影响别人的男人呐。 轻摇头,希帆要自己清醒点,她问:「你喜欢我吗……不,我问错了,我是问你喜欢我这个身体的主人吗?你们是情人还是亲人?如果是前者,对不起,这个身体已经换了新灵魂,你再喜欢也没用,你知道的吧,爱情这块领域里感觉是很重要的。」 好吧,她就是在讲屁话,最厉害的是她在对一个听不见的男人打屁,哈,她可以写入青史了,标题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女人」。 他抓住希帆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意思再清楚不过 本大爷饿了。 你见过瞎子煮饭吗?没有,所以是的没错,如果不想在伤害残疾人士的身体心灵之后,又把对方活活饿死,那么她应该下床为他弄吃食。 但她很想再睡一觉,试试看能不能睡回小米身旁,对于下床她有强烈的排斥感,因为一离开床就代表她清醒了、她不得不认命,代表她愿意安分地在这个时空里生活下去。 可她怎么能认命?她的小公寓刚付完贷款,两百多万的装潢,把小空间变成大豪宅,所有同学都眼红妒嫉得快死掉,餐厅每个月能带给她几十万的利润,她的薪水快升上四字头了。 猜猜她的初恋情人薪水有多少?虽然被抛弃,希帆还真不能否认蔡宇堂是个先知,他退伍后勤奋补习、认真念书,终于考上公家机关,工作几年薪水也升上四字头,两人都是四字头,差别在于四万和四十万。 所以鬼才要认命! 抽回手背过身,希帆试着假装没发现他的委屈。 海lún公子轻轻的扁了嘴,很可爱地咬住下唇,再扯扯她的衣角。 扯一下没动静,再扯两下,于是她的抗拒越发无力,转过身,她想试着对他讲理,想告诉他「我真的期待在下一场梦境里回到我的二十一世纪」。 但是他听不到,他一副委屈得快死掉的模样,唉……他的可怜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拒绝残疾人士需要很大的毅力啊,并且很显然地,她的毅力输对方一大截。 叹满十口气,希帆终于集到一口勇气,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走到灶边,越看那灶台越令人觉得触目惊心,这东西能煮饭吗? 打死她吧,看看那口锅有多大、多重,光是要把它搬出去清洗就困难重重,她又没练过举重,这还不是最为难人的,最难的是要如何让星星之火燎了灶炉,丑话说在前头,她没参加过童子军。 希帆清楚自己的抱怨很无聊又没有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满腔怨气。 「海lún公子,我这辈子还没烧过柴,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同电锅或是烤箱,如果有微波炉,我愿意跟你说一百句「感恩您」。」 她又说屁话了,但不说屁话教她怎么活下去?她会憋屈死! 所以说吧、尽量说吧,反正聋子的话不能当成呈堂证供,不能直接把她的穿越定罪,不能将她架到柴堆上当女巫烧烤! 希帆仔细看看那口锅子,幸好很干净,她不用搬起来洗,她弯下腰挑几根瘦柴堆进灶里,再寻一些小木屑塞进去,然后重头戏来了,怎么把火弄出来? 钻木取火吗?希帆的视线在灶台里巡视一圈,看着灶旁那几个疑似打火石的东西,谁来教教她如何使用打火石打出火来?她伸出手用力往石头身上敲打,它就会因为羞愧而冒出火花吗? 重重哼一声,希帆哭丧着脸,仰天问:「Yahoo你在哪里?Google你在哪里?有没有哪个善心人士可以教教我,如何使用原始人的器具?」 老天爷会不会因为她沮丧,派一位田螺姑娘来帮她煮饭擦地板?她知道自己又在说屁话了。 希帆无奈的敲打着打火石,在她试到第四十三遍时,开始有想哭的yù望。 她韩希帆虽然不是轻易认输的女人,但这回她不认输也不行了,她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在这种鬼地方混。 放下石头走到床边,她颓然坐倒在男人身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如果你被饿死,入地府之后可不可以跟阎罗王讲几句公道话,请转告我不是故意的,我非不为也,而是不能也,听说地狱对能力不足的人比较宽容。」 见男人面无表情的微仰着头,动了动鼻子,样子像是期待能在空气中闻到食物香味,希帆尴尬的一笑,对不起,她只把满屋子弄出炭火味儿。 他的期盼弄错对象,落到这个世界,她比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的海lún公子更加无能为力。 「算了,我出去买点外食好了,饿死汝非吾之所愿。」她讲了句不lún不类的文言文,可这么冷的笑话,连她自己都无法逗乐。 希帆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出两步后却又折了回来。 她又白痴一回了,不管在哪个朝代,买东西都要给钱,所以钱在哪里?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回想起古装剧里的剧情。 希帆掏掏袖子,没有;翻翻衣襟,没有;把腰带解开,一圈一的翻,也没有。她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别说什么荷包了,连玉佩、金簪、玉饰……任何能够拿出来jiāo易的东西都没有。 这下怎么办?哪里有钱?希帆四下张望,她明知道机会不大,但还是忍不住翻箱倒柜的到处寻找银子。 「钱呢?钱在哪里?」她一面碎碎念、一面把每个可能放银子的地方全都翻透,连墙角的老鼠洞她都拿着一根细柴往里面挑,没想到银子没挑出来,倒是打扰到几只正在吃早午餐的胖老鼠,它们以为地震,纷纷往外窜,吓得希帆惊声尖叫的跳到床铺上。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问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是老鼠吓人还是尖叫疯狂的女子吓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后者。 「有老鼠、有老鼠……」 她的尖叫声震动了梁柱上的灰尘,只见一把灰直往男人头上撒落,搞得他频频打喷嚏,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她大概会笑出来。 她乱跳乱叫,拿男人的腿当竹竿,跳起竹竿舞来,然后下一刻有人倒霉了,她重创残疾人士的小腿,男人痛得直觉的缩脚,希帆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 「砰」的一声巨响响起,他成功地报复希帆将他踹到床底下的仇,她也摔了,并且不偏不倚的摔进他怀里。 她知道现在这画面有多尴尬,她不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她真的想说,自己再饥渴也不会把可怜无助的海lún公子给啃了。 她不是男人,不会出门在外随便找个人来止饿,爱情再不顺利,她也没尝过一夜情,但是……她的右掌心压到他刚硬的胸口,她的大腿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腹肌上头,左手指不刻意、却恰恰好落在他的子弹肌…… 这种圆滚滚、胖嘟嘟的未成年男子,怎么会有这种「雄壮」的东西?她脑海浮现的是猛男的养眼画面。 ☆、第五章 【第三章 胡话连篇自己编】 就在希帆陷入对猛男ròu体的觊觎想象里时,突来的敲门声将她的灵魂拉回来。 「姜家娘子在吗?」 希帆连忙撑起自己,匆匆忙忙和子弹肌告别。 那一刻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轻声叹息?她猛地低头,海lún公子的babyface没有多余表情,所以是她听错了?应该是吧…… 「姜家娘子,我是林嫂子,你在吗?」女人又拍了两下门。 姜家娘子?找她的? 推论三:姜家娘子就是她本人? 希帆急着推理原主的身分,没发现男人在这时候放松的表情上头露出惋惜。 唉,刚刚的感觉真不错,希望能够再继续,可惜…… 这是他的心声,但因为无法开口,所以只能憋着了。 希帆飞快跳下床,套起鞋子,她不只洁癖,还相当注重形象,这是身为业务经理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因此在前往门前的短暂路程中,她还把头发、衣服给整理好。 打开门,希帆将头伸往外头探看。 门外是个二十出头、梳着发髻的年轻fù人,脸上的皮肤有点黑,嘴边有一颗痣,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冲着她笑道:「姜家娘子,还在睡吗?不好意思打扰你。」 希帆的视线被fù人手中的「食物」深深吸引,虽然不太理解那是什么,但食物的香气催促着她的知觉神经。 友善的笑意瞬间爬上脸颊,她笑道:「哪儿的话,我没睡,头发乱是……刚刚在起火,唉,这柴火老是同我作对。」 「这样啊,我去帮你看看吧。」fù人热切的道。 太好了!虽然老天没派田螺姑娘下凡尘,但这位嫂子也能派上用场。 希帆偷偷在心底给她按了个赞,再加上几句话:热心的好女人,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打开门,正想迎接「热心的好女人」进屋,不远处,又有个女人朝她走来。 这女人略矮,身材丰满,一张脸圆圆的,看起来和气极了。 「姜家娘子好,林嫂子也来啦,你带芋头糕过来?」 「是啊,才出笼,还热着呢,方嫂子,你带什么过来?」 「早上去菜园子里采了几把菜,心想姜家娘子昨儿个刚搬来,家里怕是什么都没有,就送一些过来。」 从对方的jiāo谈中,希帆听到若干讯息。 有痣的女人是林嫂子、圆脸的是方嫂子,自己是姜家娘子,昨儿个才刚刚搬来。希帆还在心里建立数据夹时,又有个送蛋的陈嫂子过来了。 希帆把三人请进屋里,屋里没屏没帐、没隔间,一进门就看见男人躺在床上。 「姜家娘子,你家相公病情还是没起色吗?」方嫂子朝男人瞧去一眼问道。 相公?!意思是他和她是夫妻?!强烈地震袭击着希帆的心。 救命!她这副身子板儿一看就是还没发育完全,怎么就是已婚fù女了? 好吧,古代人短命,死得快,所以得嫁得早,可好歹也挑一挑吧,至少要挑个能看、能听、能说、能走的正常男人呀! 穿越就已经很衰了,穿到穷人家里,再衰一等,若穿到已婚fù女身上,是连衰三等,而那已婚fù人的老公还是个重度残疾的……那是一路衰到地狱去了啊,老天爷怎么不干脆让她下地狱,舌头拔一拔、刀山爬一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像现在这样是真的要她和海lún公子耗一辈子吗? 她看一眼众人脸上的同情,忍不住也同情起自己,她叹道:「是呀。」 「也不能总是这样啊,你一个女人家,就算身上有些银子,但能撑得了多久?如果手边还算宽裕,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城里有几个大夫医术还不错,明儿个我家男人进城,可以顺便载你们一程,如果你家相公的病能好起来,以后你日子也可以过得轻松些。」陈嫂子真心在替希帆打算。 希帆定定看着几位年轻fù人,她们一个个亲切热情、温厚善良,包容的态度给足了她这个掉到人间地狱的「外乡人」温暖。 「谢谢,以后就要麻烦陈嫂子了。」希帆真心真意的笑开,这群好邻居是自从她穿越以来,唯一得到的好消息。 他的笑晃得三个fù人眼花,真漂亮呐,城里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细皮白ròu的,眉眼五官和画里出来的仙女一样。 「哪儿的话,咱们村里就这么二、三十户人家,平日里彼此不多帮衬些怎么行。」 「姜家娘子,你怎么会到咱们村里来的?昨儿个听说你们买下黑老汉的房子时,我们可都吓了一大跳呢。」方嫂子兴起八卦精神,一双眯眯眼瞠大两分。 「这屋子不能买吗?」 「也不是这么说……这样讲吧,黑老汉是个既抠门又贪财的男人,十几年前不知道谁告诉他,这块地的风水好,住在这里会发大财,他就好说歹说的硬从赵nǎinǎi手里把地给买下来,人家七亩地要四十五两银子,他不但杀到四十两,还贪了赵nǎinǎi一窝刚孵出来的小鸡。 你说,这人是不是小气又贪财。」 这种等级就算小气贪财?这应该是懂得过日子吧? 像她自己就连回收时都要把塑料袋给拿回来,买菜要拗两把葱,管理费没拖到最后一天打死不缴的,何况买不动产……不杀价的才是傻子吧,以这为标准,那她岂不是贪上加贪? 好吧,入境随俗,她提醒自己得学着大方一点。 尴尬地笑了两声,她问:「后来呢?」 「买了地当然要盖屋,你也知道的,大伙儿帮你盖房子,你总得供大家吃饭吧,黑老汉知道这个理儿,却舍不得花银子,居然给大家喝野菜粥,那粥啊,稀得连筷子都立不住,大家空着肚子,哪来的力气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砖盖瓦?帮个三、五天就没人肯来了。 「所以你们这屋子才会很大却没隔间,谁让他小气,大家看在邻居的分上,没同他要工钱已经很够义气了,他还吝啬到这田地,实在……」 十几年前的事了,方嫂子说起来还是活灵活现的,像昨儿个才发生的新闻似的,可见这里可供谈资的八卦很贫乏。 「听说你们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是。」希帆哪里知道是不是,只能直觉的应下。 「旧宅子了,不值这个价。」 「要不要过几天让大家来帮帮手,把宅子隔成几个房间?」 希帆苦笑,床上躺的是男版海lún凯勒,而她是女版的黑老汉啊,就刚刚翻上老半天的结果,她猜,家里大概已经没有半毛钱了。 「其实我家相公眼睛看不见、腿脚不方便,不隔房间,我照看上反而方便,这样相公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随地可以看得到。」 「这话是个理儿。」方嫂子道。 希帆转开话头,问:「黑老汉真的发财了吗?」 「说到这个神啦!他进城赌一回,竟让他赢五千多两银子,这才会卖了房子携家带眷去当城里人,前几天我家男人进城,还看见他在饭馆里喝小酒呢,现在可慷慨了,桌上足足摆了八个菜呢。」陈嫂子说。 希帆成,功将话题从自家身上移开,没想到方嫂子又把话题给拉回来,她压低嗓门在希帆耳边问:「姜家娘子,你家相公耳朵听得见吗?」 她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嫂子拍拍希帆的手背,安慰道:「真可怜,你男人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吧,可再富贵,一摊上这副身子就……当初你爹娘怎么会看中这门亲事的?」 他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名贵吗?还是……因为ròu多? 随着方嫂子的问题出口,三个女人、六只眼睛同时发亮,她们都在期待一段精彩的故事,希帆能够理解,每天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小说、韩剧、的古代生活太枯燥,她们急需八卦来满足精神需求。 既然如此,没问题,编故事嘛,信手拈来的事儿她最行。 「我爹娘生了八个儿子、十个女儿,家里就几口薄田,养不活那么多张嘴巴,我几个哥哥都签下契书,到大户人家里当长工,女儿要不是卖身当奴婢,就是送给别人当童养媳,我就是被姜家买回去当童养媳的。」 「当童养媳很辛苦吧?是不是经常被欺负?」 「那倒还好,公公、婆婆担心相公没人照料,才买我进府,公婆待我极好,从小让我读书写字,像千金小姐似的养大,我读那么多书,也懂得不少道理,心里明白咱们做人得感恩图报,公婆这般待我,我唯有千倍万倍对相公好才能回报他们的恩情。」 ☆、第六章 「后来呢?为什么你们离开家里,到咱们这个小地方来?」 「公婆前两年相继过世,兄长要分家,可我相公这副样儿能够分到什么好东西?公婆不在,没有人可以为我们作主,兄嫂怎么说,我们只能照做,但即使分得的家产不多,总还有几亩田和几间铺面。 「可我和相公担心,深怕几个哥哥、嫂嫂心里有其它想法,万一他们明面上说要帮我们照管家产,暗地里却偷偷侵占,我是个女人,相公又是这副模样,若真发生事情,根本无法与哥哥嫂嫂们对簿公堂,因此和相公商量变卖家产,搬到别的地方生活。」 「商量?你和你家男人?」陈嫂子直觉发问。他不是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话吗? 对方的疑惑让希帆发现话里出现大bug,脑子里转了两圈,硬是急急的掩饰。 「是,我们可以商量的,我家相公并不是一出生就这样,小时候他耳聪目明、身体矫健,是个正常人,要不是后来生了场病……我相公是很聪明的,他读过不少书,师傅经常赞扬他呢,我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只要在他的掌心写字,他就会明白。」 故事说到这里,希帆猛地想起,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说不定海lún公子真的能和她沟通呢。 方嫂子赞叹道:「读过书真是了不起,我家阿牛能不能上你这儿学几个字?免得长大和他爹娘一样,当个睁眼瞎子。」 「行,有空您就让孩子过来吧。」 陈嫂子笑道:「姜家娘子是个有良心的,要是娶到那等坏心肠女人,哪里肯守着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说不定公婆一死,抢了钱就远走高飞了。」 林嫂子说:「怎能不守?婚书是到官府里盖过印的,要是抛弃相公被官府抓到,几十个板子打下去还有命活吗?」 方嫂子也抢道:「是啊,柳树村有个女人,她家男人是傻瓜,讲话不清楚,她欺自己男人没本事,竟把家里的细软卷了跟一个野男人跑掉,村人看不过去跑去报官,把人给抓回来,野男人被打瘸一条腿,那不守fù道的女人则被浸猪笼,死啦。」 「咱们当女人的得认命,不管嫁猪嫁狗,嫁了男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说说哪家媳fù心里没委屈?还不是得把苦给咽下去,好生过日子,真憋屈得厉害了,只能到庙里拜拜,心里虔诚些,求求老天爷下辈子给一个好出生,让自己也能当回千金小姐。」林嫂子一脸认命。 善良的陈嫂子安慰她,「姜家娘子,认真想一想,你嫁这男人也不算坏,虽然他身子有些不方便,但好歹能让你吃饱穿暖,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点他可是做到了,何况光让你识文懂字,就不知道比我们强多少呢。」 方嫂子也帮腔,「说的是,甭说别人,就说咱们村里那个赵里正,人长得猥猥琐琐的,仗着把妹妹送进县大人家里当姨娘,得了个里正当,就以为自己了不得,成天在家里打小孩、老婆,赵婶娘那张脸就没一天是好的,红的、青的、紫的、肿的,天天样貌不同,比起赵里正,你家这个就是个好的。」 「还有呐,咱们村里的钱大,吃喝嫖赌样样来,没钱没本事,靠着那张小白脸还在外头玩女人,他啥事都不做,爹娘留下来的几亩地得靠钱嫂子和儿子在打理,要不是几年前钱嫂子到城里大户人家里当nǎi娘,攒了些银子傍身,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啦。 「但钱大还不知足,成天发酒疯,伸手向钱嫂子要钱,这不打紧,他上回欠下赌债,在讨债的还没上门前,他居然要拉闺女去抵债,要不是我婆婆看不下去,让我男人事先把钱家女儿给藏起来,这会儿一个好好的大姑娘不晓得已经被卖到什么肮脏地方了,唉,钱嫂子这日子不晓得要过到什么时候才到头。」 陈嫂子接话,「前两天我去钱大家里,钱嫂子还说她现在一心指望着儿女快点长大,到时她想不开要跳河才不会有牵挂。」 方嫂子握了握希帆的手,指指床上的男人说:「所以摊上这样一个男人,你的命也不算顶坏的,好歹有吃有穿、不必挨打,日后生个娃儿、熬个几年,老了就有依靠了。」 「咱们女人,最要紧的就是认命。」陈嫂子做出最后总结。 希帆点点头,回答,「谢谢嫂子们,我心里明白的,过日子嘛,谁没个憋屈难受。」 接下来她们又讲几个「寓教于乐」的实例,来激励希帆认命。 她相信过完今天,姜家娘子的案例也会成为她们用来劝勉受苦fù女的励志小故事,原来人类的智慧文明是靠着八卦一代代传下去的。 在她们合力教会希帆如何生火之后,就各自回去干活儿了。 关上门,希帆折回屋里,看着在她们女人聊天时,自个儿起身的男人,她走到他跟前,屁股往他床边一坐,弓起两条腿,把委屈无奈的小脸埋进膝盖里。 天要亡人,必先苦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折磨灵魂……很好,上天在亡她这件事情上,循序汽车进,做得相当好。 「海lún公子,答案出炉,你和我居然是夫妻,丈夫和妻子呐,相当相当亲密的关系。别人穿越嫁王爷、嫁皇帝,可我没事跑去嫁给男版海lún凯勒,这教人情何以堪? 「她们都叫我认命,可是要花一辈子时间照顾多重障碍的相公,哪个正常女人可以做到?我没当过看护,不会把屎把尿加喂食,我只会凌虐属下,把他们逼到精神崩溃,住院请看护呀。 「可是不认命的话,打板子、浸猪笼、沉塘……这个世界的男人,把聪明才智都拿去逼女人守贞了,要是我敢不认命,是不是又要死一回?如果这边死一死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里,那倒也没关系,可万一不行呢?我是不是得在幽冥间飘飘dàngdàng,忍受千年孤寂? 「我想不透,柳树村的fù人不过是想追求更美好的未来,为什么会换到一个恶名昭彰的下场?」她知道自己这样讲很不对,因为那柳树村的fù人偷人,但她只是想抒发情绪而已。 男人将她的话听进耳里,他无法回答她,因为他是「瞎子、聋子加哑巴」。 可她的想法让他无法接受,柳树村的女人当然恶名昭彰、当然要沉塘,她不贞不洁,对丈夫做的事令人发指,像她那种女人活活烧死都不为过,她怎可以说那女人没错? 因为无权开口,他只能选择安静倾听,然而不多久,他完全没想到她的口才居然好到能够说服自己。 希帆在连续叹过几口气之后,说道:「比起吃喝嫖赌打老婆、卖女求荣、对婚姻不贞的钱大,柳树村的fù人其实并不算过分,她不过是无法忍受生活,想要逃走罢了。 「仔细想想就觉得这世道真的不公平,为什么柳树村fù人要沉塘,钱大却没有被人惩罚?为什么大家都忽略他的可恶,只jiāo口称赞钱嫂子的认命美德?为什么男人可以为所yù为,女人却必须一再容忍?这个世界的基本标准就是不公平吗? 「真想念二十一世纪,那里不分男人女人,只分有能力和没有能力,男人有本事可以成功,女人有本事也能成功,女人赚钱不会比男人少,男女平等是普罗大众的认知。「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对你们而言不过是口号,但对我们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聊起二十一世纪,希帆开始滔滔不绝,才离开一天,她已经生出浓烈的思念了。 男人听得相当认真,即使她的世界于他而言太陌生,即使无法理解那里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抛头露面、自己营生?他很想问问,那里的男人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本事照顾好自己的女人。 「……我弄不懂姜家娘子的爹娘在想什么,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障碍的海lún公子,难道真被我朦对了,家里子女众多、族繁不及备载,既然繁殖力强、繁衍速度快,家里又缺米下锅,卖几个崽仔以求生存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海lún公子你怎么敢啊?敢把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摆在身边?难道不怕对方起歹心,想要谋财害命?你可是没有半点自卫能力啊,如果我是你,我宁可一个人生活,也不愿意待在陌生人身边。」 要不是自己正在演戏,男人真想给她拍拍手。她相当相当聪明,三两下就猜到端倪。 ☆、第七章 没错,就是因为对方「起歹心,想要谋财害命」,否则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等田地? 说着说着,希帆突然联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倒抽口气,两手捂住嘴巴,瞠大一双眼睛望向男人,口气陡然变得小心翼翼。 「莫非真的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想要谋财害命,才被你先下手为强活活弄死?是你清空她的灵魂,以至于我……轻松入住?」 她的推论让男人心头狠狠一震,她居然真的猜到了?! 是怎样的聪明睿智,才能够在没有半点蛛丝马迹的情况下,将经过猜得八九不离十? 暗恨,他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得见,他想看看她的表情,忖度她的心思。 气氛凝结,在好半晌的沉默后,希帆再度开口,「但真的是这样吗?我不过是轻轻踹一下,你就摔到地板上,哪有能力先下手为强?还是说……那一脚是猝不及防,要不……」她沉吟许久。 她的猜测勾得男人心里蠢蠢yù动,虽然极力掩饰心中的激动,但他很想知道,接在「要不」的后面是什么惊人之语? 希帆在床前来来回回的走着,一趟又一趟的,像在思索着什么似的,好半晌才做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 「要不,我再试一次?」 要不是他牢牢记住自己正在当她口中的什么「海lún」,他真的会大笑出声,再试一次? 再踹他一脚就能测出他有没有能力先下手为强?他真想嗤之以鼻。 收回赞扬,她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慧。 「先说清楚,这不是欺负,是单纯的测试,我很有爱心的,绝对不欺负聋哑人士。」她又在对自己的良心解释了。 其实在这么郑重的思考之后,确实不应该接这么没脑子的话,谁相信她曾经是女强人,曾经是众人之上的经理级人物,难道穿越的过程会让人的大脑受损? 没办法,她真的想不出其它测试了。 希帆预先做好准备,先把枕头放在床的内侧,算准施力方向并预估他将会被踹出的角度,最后再度施展佛山无影脚。 左脚站直,暖身三秒,右腿伸出再迅速缩回,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 瞬间,他的身体接收到一股来自东边出现的外来力量,他因为「体弱气虚」、「无力承受」,于是身体以九十度摆幅朝床内侧飞出。 「啊啊呜呜……」他嘴里发出希帆无法理解的抗议声浪,双手在空中做短暂的挥舞,然后准确无误地撞在枕头上。 测验结果出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人不是依抬ㄟ,凶手不是海lún,希帆一面将他扶正,一面向他致歉,「对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我不应该做这么荒谬的质疑,指控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杀人,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是我多想了,你的心很善良,你的举止很诚恳,你这种人绝对不会谋害别人,对不起,是我的心太邪恶了。」 可不是吗,风吹就倒,他这种人先下手不会为强,只会遭殃,所以姜家娘子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一缕芳魂归离恨天? 男子脸上写着「闷」字,看得希帆满脸歉意,任何人被捉弄都会不开心吧,如果他能够沟通,很可能会送她一连串三字经。 沟通?她突然想起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谎话里说到的写字。 她猛然抓起他的手,心中暗暗向上苍祈求,求求老天爷赐给他一颗玲珑心,让他们可以做心灵的jiāo流,于是她在他掌心中写着「你饿吗」,然后耐心等待他的反应。 希帆的心跳得飞快,这感觉有点像在等大学联考发榜,她偏着头,细细审视他的脸部动作,突地,她看见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点头。 他点头、他点头了耶! 太好了!她的急中生智、谎话连篇,居然替自己找到一条出路,柳暗花明,村子就在眼前呐,她想要欢呼,想要爱的鼓励,想要谢天谢地,更想要狠狠在他脸上啾一口。 可……不,别高兴得太早,再试一遍吧,说不定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邻居送东西来,要不要吃一点?」她边说边二度在他手上练习正楷。 这回他没让她等,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天,太美妙了!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沟通,让希帆快乐到无法抑遏。 就说嘛,人类是群居动物,虽然身为都会单身女子,早已经习惯把寂寞当朋友、孤独当情人,但她还是需要面对人群、面对亲密战友! 「很好,吃饭喽!」她兴奋地跳下床,在屋里逛一圈,找到一个木盆子和帕子,冲到灶台边接水。 【第四章 破屋子里藏银票】 时间流逝,没多久希帆的热情兴奋被浇灭了,很好,她想起来了,这不是现代,没有一打开就哗啦啦流个不停的水龙头。 闭上眼睛,她对自己连说三遍,「小姐,你穿越了!」 这里没有自来水公司、没有核能发电厂、没有台湾大哥大、没有7-11,这里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吃饭、想日子过得更舒适,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张罗。 她认命地走到屋外,逛一圈,没有井、没有河、没有水,叹息间突然想起,刚刚方嫂子就在她家厨房的水缸中取水,她加快脚步回到屋里,发现里头还有半缸水,她顿时松开双眉。 希帆找到一个葫芦对剖的简易式水瓢,弯下腰,取出半盆水走回床边。她拿掉他脸上那灰得不象样的布条,帮他洗脸、洗手。 不是随口扯烂,她是真的有洁癖,所以她洗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非常非常地把「帮他洗脸」这件事当成年度总预算在做。 直到他那张除去破布条的脸露出原形后,她满意地欣赏起他的五官、她的男人。 他有点「小」壮硕,身材和电视谐星NONO有点接近,但她不介意,强壮的男人会带给女人安全感。 她一面帮他洗脸,一面调笑青春少年郎,吃几口小少男的嫩豆腐。 「帅哦,你今年几岁,十六岁、十七岁?再过两年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你一定会变成型男帅哥,可惜不是你穿越到我的年代,否则让我当你的经纪人,保证你红遍亚洲。」 她又把他给惹闷了。他不是十六、十七岁,而是二十二岁,离婴儿已经很久了,她用「婴儿肥」来形容他,对他而言是种耻辱。 他不是胖,而是壮,他之所以强壮是因为好吃,与年纪无关,她不该这样羞辱他,就算他「听不见」也不行! 处理好男人,她也取出半盆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里没镜子,只能透过水的倒影隐约看到自己的模样,虽然水面波纹横生,有点小失真,但这张脸……还不赖嘛,浓眉大眼,五官明媚,比起前辈子的自己还漂亮个两、三倍。 她自嘲,如果前辈子长成这个样,蔡宇堂还会不会以女强人为借口和她分手? 猛地摇几下头,算了,想那个干啥?她现在距离那个男人已经很遥远了,他们之间相隔了数百年,再说遗憾,她都要觉得自己矫情了。 运用五指梳,她把头发梳成一条垂在身侧的利落长辫。 将林嫂子带来的糕点端到床前,她发觉他又把布条给绑回脸上了,小伙子很坚持哦,是青春期的叛逆吗? 她耸肩嘟囔,「不绑上布条,眼睛不舒服吗?这是生理安慰还是心理安慰?」说着,希帆剥下一块糕点放在他掌心间。 见他咬了一口,希帆自己也剥下一块吃进嘴里,原来是芋头糕,也许是芋头放得少,也许是作法不对,总之味道普通,她会做台南的芋头糕,那才叫做好吃,下面是满满的、刨成丝的芋头,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ròu燥,那味道……光想象就会让人流口水。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有得吃就该心存感激,比起她的不满意,他满足的表情实在太养眼了,他如果去拍麦当劳广告,对不起,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吃zhà鸡对身体不好,麦当劳的业绩也会大幅度上升。 她吃的不多,挑嘴是重大原因,所以芋头糕十之八九都进了他的肚子,让他打了个饱嗝,希帆到灶边打开锅子,里头有方嫂子烧的水,取出满满一碗喝着,接着再倒一碗水捧到他嘴边,搀扶着他半坐起身将水喝光。 她在他掌心上写下,「还要喝水吗?」 他摇摇头。 她拉来一把长板凳,坐在他对面,一面写字,一面说:「解决完肚子,咱们来解决以后,好不?」 他点头。 ☆、第八章 「你身上有钱吗?我把所有的柜子全翻过,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锅碗瓢盆少得可怜,没有木炭,连被子都脏得很吓人,如果我们必须在这里长住,就得买不少东西。」 他想了想,指指床底下。 床底下?钱藏在床底下?是这个意思吗? 希帆推开板凳,跪下身往里头探看,床底下空空的,但是在最里端有一团看不清楚东西的黑色团状物。 她不喜欢暗处,但如果海lún公子没骗她,未来的希望就在那里,她再不喜欢也得咬紧牙关闯过去,于是深吸口气,希帆爬进床底朝那黑色团状物前进。 灰尘很多,但带着寻宝的心情前进,因此即便对尘螨过敏,也阻止不了她的决心。 床很低,爬行很辛苦,且一路还有蜘蛛网黏上她的脸,很恶心,但她依然勇往前行,她追求成功的决心向来比一般人强烈,所以她才会成为经理、才会开餐厅、才会在三十岁之前在台北买下生平第一间套房。 她无畏无惧,她的人生就是用来克服所有的险境,然后活得风生水起,所以失恋难不倒她,初恋男友结婚难不倒她,穿越也一样难不倒她! 在自我鼓励与打气间,她终于摸到包袱,好重,里面装了满满的银子吧! 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她把包袱拖到怀里抱好,再一路慢慢爬出来,心得是这张床真大。 离开床底,希帆脸上的笑容再也憋不住,明知道男人听不见,她还是一掌拍上他的肩,大笑说:「Yes,我拿到了!」 古人有云:摇摆没有落魄的久,古人不欺子孙辈,所以她刚讲完就被灰尘呛到,弯着腰咳成一只大红虾。 等咳够了,她再接再厉又鼓舞自己一句,「古今中外、有史以来,金钱的取得都是不容易的。」说着,她又去水缸那取了水洗脸。 她的话逗出他的笑容,如果她心细一点,就会发现他并不是个聋子。 洗好脸的希帆没有征求他的同意,直接打开包袱。 里面有一本厚厚的书……嗯,这样形容不对,应该说,是一本薄薄的书,但有厚厚的书皮,书皮上写着《大辽史记》。 「这是历史书吗?书皮干么弄得这么厚?」问完,她玩笑道:「可惜没有八本,再改个名字叫做四十二章经的话,我肯定要把书皮拆开,里面说不定有藏宝图。」 嘿嘿,可惜这出是她韩希帆的穿越人生,不是《鹿鼎记》。 希帆只是在自问自答、自说自己听得懂的笑话,却没发现男人在听见她的话时,神色震惊,表情僵硬,过了好一阵子脸上才缓缓地扬起笑容。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他对她的聪明越发感到兴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是从什么样的世界过来的?为什么有这么聪慧的想法和机灵的点子?他现在有一点点后悔了,他不应该装聋作哑的,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希帆把书丢在旁边,再去翻包袱里头的其它东西,里面有两套女子的衣衫,没有男人的,还有一块雕着蟒纹的玉佩、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包袱之所以这么重,是因为装了这些瓶瓶罐罐吧! 「怎么有这么多小瓶子?这是你们这里的外出、旅游、居家常备良yào吗?有没有铁牛运功散?三枝香治痛丹?大罐X卡俗的云南白yào?」她一面笑一面把瓶子全拿开,露出最下面的银子和一迭银票。 在看见银票上的数字,希帆的眼睛瞬间发亮,所有的不满通通飞出九霄云外。 她大叫一声,飞快的拿出银票来数,十两、二十两、五十两……各种金额都很齐全,从头到尾加一加,一共有五百多两! 「五百八十三两,这样算多吗?嫂子们说,我用五十两买下这间宅子,换句话讲,这些钱够我们买十间这种屋子,当起民宿老板对不对?可惜这里的观光业不发达,否则肯定能够赚大钱。」她一面数钱一面傻乐。 把东西翻看清楚后,希帆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再把剩下的束西放回包袱里,大笑着说:「海lún公子,你知道全天底下最适合女人的工作是什么吗?是罗召兑括!那会让女人神采飞扬、精神奕奕,所以说爱女人,口说的不算,要怎样做才算?很简单,塞给她钱就行了。」她承认自己很爱钱。 打开床后面的木箱,她把包袱放进去,摊开他的掌心,边写边说:「我去买东西,回来会给你带吃的,把包袱照顾好,别被人偷了。」 她抬头挺胸、深吸一口气,再拍拍自己的面颊说道:「韩希帆,认命吧,既然回不去,就只能想办法好好在这里生存,第一步就是先把这个屋子变成一个家!」说完,她「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地走出屋外。 门外是一道用石头砌起来的矮墙,墙上爬满藤类,现在是夏天,上面开满一串串橘色的小花,看起来很漂亮,两个八、九的小男孩正从他们家屋外走过,看见希帆,都笑咪咪地打声招呼。 「姜婶娘好!」 婶娘?希帆额头刷下好几条黑线,她这副身子分明是十四、五岁的青春美少女,怎么一转头就变成大婶? 这里的小孩对已婚fù人的称呼,是从「婶」字辈起跳的?还以为穿越的唯一好处是平白无故捡到十几岁,原来是平白无故老一辈! 希帆脸上扬起笑容,跟他们打招呼。「弟弟,你们想不想赚点银子啊?如果你们帮我到河边提水,把屋里的水缸装满,我就给你们……」她比出一根手指头,意思是一两。 两个小孩登时眼睛发亮,问:「一文钱吗?好啊、好啊,我们马上去提水!」说完立刻卷起袖子就要动作。 一文钱值得这么开心?好极了,她又更清楚这里的物价。 她摇头说:「我本想一年给你们一两银子,让你们天天到我这里帮着提水,后来想想一年太久,不如一天给你们三文钱,一个月九十文钱,一年就有一两又九十五文钱,你们觉得好不好?」 他们光听到一天三文钱,已经乐到嘴巴快咧到后脑杓,再听到一年竟然有一两又九十五文钱,那个惊讶吓到他们发不出声音来。 经过好半晌,两个小孩才回过神来,高兴得又叫又跳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里离河边那么近,来来回回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就完事儿了,就能赚这么多钱?今儿个出门碰到财神爷啦! 「行,婶娘,咱们现在就去帮你提水。」 「等等,别急啊,你们得先带我进城去买些东西,行不?」看见他们乐成这样,希帆也跟着扬起眉梢。 「当然行,买完东西,咱们就回来帮婶娘提水。」他们念念不忘提水这档子事。 「好,走吧!进城的路会很远吗?」 「不远,脚程快些一个时辰准到,如果婶娘怕累,可以去跟赵二叔家里借牛车,要不陈叔叔家里有马车,如果他要进城,也可以顺带载咱们一程。」 「今天用走的,我先认认路,回程时,城里有马车可以雇吗?」 「有啊,但挺贵的,一趟路下来要十文钱……」 希帆和小孩的jiāo谈声渐行渐远,慢慢地听不见了。 单独被留在屋里的男人申然,放松脸部表情,微微地,几分喜悦浮现脸上。 他很高兴,高兴有个叫韩希帆的女人住进姜媛的身体里,很高兴能够和她相处,很高兴听她说一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很高兴……她要把这个屋子变成一个家。 他不清楚为什么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听进耳里竟会教自己这样喜悦? 他不缺一个家、不缺家人,而她回不去,自然要努力想办法在这里生存,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可是她说她与他的家啊! 又乐了、开心了、愉快了……这些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无所谓,他想马上恢复视觉,看看满嘴歪话的韩希帆。 慢慢地摸索着坐起身,他的一只腿失去知觉,另一只腿则是麻痹到也快失去知觉,他必须使力的撑住身体才能挪动,很吃力,但他耐心地将两腿盘折在身前,扯掉挡住眼睛的布条,双手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轻放在膝盖上运气…… 吐纳之间,一道蒸气从脑门上方散出,不多久,两道黑色血水延着他的眼眶流下,他的表情虽然安详,却是满头大汗。 一个时辰后收功,他睁开眼睛,感受到光线照耀。 微哂,然用袖口抹去黑血,再重新将布条绑上。 ☆、第九章 想起那个聒噪的女人,他忍不住一笑再笑,如果问他「对于韩希帆,你有什么建议」,他会回答「下次要推倒我之前,请不要预先告知这是测试,因为要跌得完美无缺、跌得引发她的罪恶感,那功夫并不简单」,第一次会被她踹到地上则是纯属意外。 半天过去,希帆终于回到家,她让车夫和两个孩子帮着把东西卸下,指挥他们将东西摆好,脑袋里彷佛嵌着一张装潢蓝图,指挥得有条不紊,其实是指挥人本来就是她的强项。 东西摆完后,原本空旷的屋子顿时变得有人气,有了一点点家的感觉。 除了谈好的车资之外,她又多给十文钱,车夫乐呵呵地离开了,两个小孩也提着木桶飞快去河边打水。 希帆走到床边,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我回来了」。 他微笑点头,她越发觉得他有两片xìng感的唇瓣,诱人犯罪。 她边在他手心写字边问:「你饿吗?」 他摇头。 「那我先打扫家里,晚一点再吃饭?」 他点头。 希帆做事非常有效率,可以当天做完的事绝对不会拖到隔天。 卷起袖子,清扫计划书在脑中成形,她决定从客厅开始打扫,先把买来的棉布裁成一块一块、一条一条,以及一大块将近两尺宽的方形布。 块状的迭成两个掌心大小的布块,分成ABC三组,两尺宽的方形布则直接包在新买的扫把上,再用条状的布紧紧绑好。 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最后,她拿起两块帕子,把自己鼻嘴处包起来,在脑后打结,然后走到然身边,在他掌心边说边写下,「我帮你把口鼻蒙住,才不会吸入灰尘。」 他点点头,很高兴她是个细心体贴的女子。 他感受到她的靠近,轻轻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她为他蒙住口鼻,在脑后打结,她柔软细滑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每个碰触都在他脑海间不断的放大,yù动起,他的心在叫嚣。 呼吸急促,脉搏加快,强烈的yù望在胸口冲撞,他有过许多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惜希帆满脑子是她的清洁计划,没发现身边的男人身体出现异常,所以在前置工作完成后,她对自己大喊一声,「动工!」 她抱着长凳分别放在屋子四个方位,先拿起扫帚将天花板的蜘蛛网清除干净后,再用包裹了棉布的扫把将高处的墙面洗抹一遍。 处理好高处,接下来是扫地,这房子太久没人住,地上的灰尘厚到令人瞠目,她连续扫了三次才看不见细沙。 她把买来的水桶一字排开,分别注满水,拿起三迭块状棉布分别浸到三个水桶里。 拿起A桶抹布,一次功夫,三块抹布就全部拧好了,擦窗、擦墙、擦柜,擦拭所有眼睛看得到的地方。 它们的肮脏程度与地板不相上下,抹布脏得像从染料池里捞出来似的,抹脏一块、丢一块,全扔进A桶里,拧洗的时候三块抹布又是一次功夫完成,这让她省下不少时间和力气。 擦拭第二遍,就用B桶抹布,第二遍擦完,水质比起第一桶的墨黑,情况要好太多。 等C桶抹布也完成任务后,屋子终于出现预料中干干净净又清清爽爽的舒适感。 弄好这部分,她走向厨房,除了灶台上的大口锅之外,其它全是脏到教人抓狂的锅碗瓢盆,她全丢进院子里,空无一物的厨房相当好整理,擦抹过几次,情况就能让人点头满意。 再把新买的锅碗瓢盆冲洗一次,分门别类摆置好,新锅要热过,老板教的,她于是将原来的大口锅里的水全注进新买的缸里,再将新的大铁锅里注满水,烧起柴火,在烧热水的同时,她拿起拖把将屋子里里外外来回拖三遍。 待全部处理好,两个小孩也无数次的把置生水的水缸给注满,今天水量用得太多,希帆讲究公平,一个人给了十文钱,乐得他们眼睛眯成两道漂亮的弧线。 「大武、小武,你们急着回家吗?」 「不急,还早呢!」 「刚刚咱们在村口看见几丛茉莉花,你们可不可以帮婶婶摘些回来?」 「行,小事。」大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婶娘,院子里那些锅碗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 听见她这么说,大武眼睛立刻亮起来,「可不可以给我们?」 「当然,你们要的话就拿去,我正担心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谢谢婶娘,我们可以先把东西搬回家,再去采花吗?」 「可以,不要急,慢慢来,如果太晚,明天再采就行。」 「不会太晚,我们马上回来。」 话说着,他们把碗盘迭进大锅子里,一左一右合力提起锅子,但空着的手也没闲着,一个提壶、一个拿铲,欢欢喜喜的往家里走去。 看着满脸成就感的小孩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刹那间,希帆对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感觉深刻,她转身望向床上的男人,如果她必须认命,他们必须当一辈子的夫妻,如果他们将来会有小孩,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太早当家,她要富贵盈门! 【第五章 能力不会被埋没】 希帆关上门走回床边,拉起然的手,边说边写,「我要清理床铺,你到椅子上坐一下,好不?」 他点点头,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与希帆合作无间的把床给让出来。 她将陈旧的被子、席子折迭好,抱到院子里,用布巾将床铺擦抹至水不再有颜色,待干后才铺上一大张新席子和两床新被。 最后一件工作完成,希帆把蒙在口鼻间的帕子取下,满足地深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赤着脚在屋子里转圈圈,看看光洁明亮的屋内,她的洁癖获得充分的满足。 希帆突然想起小学课本里,有个肮脏的懒人,因别人送他一束鲜花,于是整理桌面、屋子……到最后把自己洗得焕然一新的故事。 她忍不住莞尔,没错,还有最后一件工作没完成。 把新买的屏风往厨房边的角落立起来,再把大木桶给摆上,那个角落有一扇小门,打开门就可以把脏水往外倒,而且角落离厨房很近,取热水也方便。 她在他掌心写下几个简洁的字,瞬间,他眉开眼笑。 她写的是洗澡! 她的句子写得简单,但她接着在他耳边说的话却很暧昧,「帅哥,美女服侍你洗香香喽,洗完后^嘿嘿,美女饿了!」 洗澡、吃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可加上她的口气,哪个男人受得了?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继续保持面瘫的表情。 木桶很宽但不高,只到她的小腿处。 为什么不买高一点的木桶?那是顾虑到他的双腿不便,而她无法把这么强壮的他抱进木桶里,否则谁不想买大一点的桶子,最好全身都能泡在热水里,让皮肤转为淡粉红的感觉多爽快啊! 希帆先把桶子里注满热水,然后让他坐在长凳上,再帮他把衣服脱光。 这件事于然来说是司空见惯,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本就是从小让人服侍惯了的,在女人面前luǒ体他早习以为常,但对希帆来说却是卡手卡脚卡心脏,主动替男人宽衣解带,这种事她没做过,忍不住闭着眼睛边帮他脱衣边脸红红又心跳跳的,她想表现淡定的把他的衣服剥光,却阻止不了指尖微微的颤抖。 想当豪放女,心脏要相当坚强啊! 碰到热水的那刻,然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十几天的绑票生涯,换车、换马、吃干粮,待遇比犯人还糟,现在他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四肢放松,他尽情享受美女的温柔服务。 他的自然而然、尽情享受,让睁眼看他的希帆有了另一番解读:瞧,人家表现得多淡然恬适,可见得长期以来原主真是个童养媳,没日没夜做这种服侍人的活儿。她一下子推翻之前想的「谋杀论」。 人权啊、民主啊、自由啊!平民百姓对权利的自觉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萌芽? 不过才在心里埋怨两声,希帆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当眼珠子接触到他青春的ròu体之后,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啧啧啧,她对着他的胸肌赞叹,「还以为你是六块肌吃成一块赘ròu的男人,没想到了不起耶,原来婴儿肥现象只在脸上发生,其它的部位都很养眼。是得天独厚吗?长期瘫坐在床上,你怎么能拥有这等好身材?」 ☆、第十章 借着服侍对方洗澡,透过巾子感受他的身体肌ròu线条。她意yín得很乐,心想反正他听不见,话便说得越加放肆。 嗯嗯嗯,很硬、很挺、很爽口,这等条件的男人不多,皂角抹过他坚硬的胸口时,她满足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口哨声,真真是个好货色。 清洗的动作不但无僭越,反而轻柔得教人感到满足,只是她说的话越来越……令人心跳加速,那是明明白白的放肆啊! 但然不得不承认,在喜欢上她的喃喃自语之后,他又喜欢上她的碰触、她的满口歪话。 本就对她心存邪念,她又是这样毫无忌惮地放肆着,如果不努力控制,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产生反应,进而火烧燎原。 可惜浴桶太小,腿脚又不方便,否则……然满心扼腕。 「要不是基于残疾人士保护条款,我真想一口把你吃掉,上等货色呐,用你来开晕再好不过了,要是你跑到我们那个时代当猛男,我敢保证case会让你接到手软,钞票会把你的内裤塞到bào……」 希帆突然觉得对方耳朵听不见也不错,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尽xìng的大放大鸣,虽然她有色心无色胆,只敢在嘴巴上讨便宜。 「细心体贴」和「大胆豪放」很难摆在一起,可奇异地,这两种特质摆在她身上竟是要不得的融洽,他对她的兴趣一层层的提高,他有了将她永久保存的yù望。 半晌后,然发现她的手磨来蹭去的都只敢在同一个区域逗留,没再往深处去。 韩希帆「有色心没色胆,嘴巴说得大声,却不敢实际行动」这回事被他看穿了,他微哂,这种女人该怎么形容她才好? 然没发现此刻自己的脸上出现宠溺的神情,而希帆也没发现自己对他的动作细腻中带着怜惜。 希帆的洁癖症再度发作,她用大量皂角帮他洗头、洗脸,再用清水冲洗,把他黏在一起的头发洗得根根分明,连他的指甲缝都清得一干二净。 洗澡清洁工作结束后,她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 有钱在手,不当大爷的是笨蛋,希帆一口气帮他和自己各买了十套衣服,只不过小城镇,衣服的款式不多,能挑选的品项有限,她先带五套回来,另外的选布料订做,下回进城时再拿,除了衣服之外,她还订制不少东西,留待下回给他惊喜。 把他从水里用力扶起来,帮他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再重新把他搀扶回到桌旁的椅子上。 他洗得通体舒畅,她却累得满头大汗,但再忙,她也没忘记找来干净的新布条把他的眼睛遮上。 这个动作让他在心里称赞她一声,她一次次用行动证明她是个细致的女人。 希帆拍拍手,欣赏过自己的整理成绩后说道:「行了,你先坐着,轮到我去舒服了。」 舒服?这话太过暧昧,身为男人怎能不想入非非?尤其是在听见水淋上她身子时的声音,然的脑袋里不断出现一副赤luǒ的玲珑身躯,顿时男xìng雄风有了反应,一张婴儿肥的脸大bào红,他在心中无数次呐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有本事说,就要有勇气行动啊! 希帆没有洗过需要自己不断添水、不断舀出脏水的澡,可短短一天,她已经学会不抱怨,学会凡事从正面积极思考,不用悲观想法来为难自己,她告诉自己,人生总有无数的第一次,就当是丰富阅历。 洗过澡,穿好新买的衣裳后,希帆开了厨房旁的小门将洗澡水放掉,将一切处理好收拾妥当后,她拿出新碗盘,把买回来的外食盛入盘里,再将碗筷塞进他手里。 这回不必在他掌心写字,他就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她在他碗里的米饭上放了一块卤ròu,他吃了。 希帆自己也吃一口后,再帮他夹一口鱼,他再吃了。 她也再吃一口,两人的进食速度差不多,都是慢条斯理型的,只不过他们的食量有明显的差异,她已经撑得停下筷子,他却还在吃个不停。 最有趣的是,他的表情并不多,但希帆就是可以从中理解他的需求,她是业务出身的嘛,观察客户一向是她的重点工作,所以到后来进到他碗里的全是他喜欢的菜色,这让他对她有说不尽的满意。 他喜欢吃ròu、喜欢有嚼劲的食物,对软软的豆腐、蛋类以及健康的蔬菜都不感兴趣,换言之,他就是只ròu食xìng恐龙。 偏食对身体不好,但他们还不太熟,她没打算这么快就对他进行改造。 碗筷收拾好,大武、小武牵着妹妹来敲门。 那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粉粉嫩嫩的很可爱,他们把装满茉莉花的篮子jiāo给希帆后,说声再见就要离开,希帆喊住他们,把买回来的几包零食挑出一包送给他们。 大武、小武看见零食眼睛都亮了,小女娃儿嘴边还流下口水,也跟着乐了。 小小的慷慨换来大大的欢乐,在四月初六穿越后的第一天,希帆发觉其实新环境没有想像中的糟糕可怕。 送走客人,把然搀扶回床上,希帆跟着上床躺在他身边,侧过脸静静的望着他。 忙了一整天,天色也暗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了,身为现代人,没有人会在十二点以前入睡,但今天精神冲击太大,体力活儿也做得不少,现在希帆倒是有点疲惫了。 她对他柔声道:「现在要做什么好呢?看这天色,平常这时候我还在公司里忙,电话一通一通接不完,有时候是客户、有时候是那些要我去救火的业务,好像我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里过。」 家……联想到房子,希帆又忍不住得意,那是她人生重大的成就,房屋坪数虽小,却是个温馨的窝巢。 「我的家布置得很漂亮,麻雀虽小五脏全,每个来做客的人都舍不得离开,他们说我的家很舒适。你想不想问我,有个这么舒服的家,为什么我不肯常待在家里?其实工作忙碌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冷清、寂寞,因为那里没有一个可以提供温暖的男主人,没有一副可以让我依靠的肩背。 「前辈子我长得还不错,加上化妆品的帮忙,能够吸引不少男人,可是我的爱情总是无法长久,往往在我想更进一步发展时,男人便先一步出声喊停,他们的借口很多,但问题似乎都在我身上,我反省过无数回后,只承认自己一个问题强势。 「我是一个喜欢控制状况、控制人的人,但这样的女人在许多男人眼里虽然精明能干,却会造就男人的自卑与压迫感,但我无法抛弃这样的个人特质,因为这特质让我迈向成功人生。 「一次次的分合,一回回的伤害,爱情虽然甜美,但追求爱情的过程却让人疲惫,我期待在爱情里面得到慰藉,期待在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港弯,却总是失望,于是压下向往、停止追寻,我嘴硬地告诉所有人,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一生。连我妈妈都无法接受这个决定,她怎么都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一个不想结婚的女儿? 「说起我妈,她可有能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另外她生的三个儿女也很有成就,儿子开电子公司,大女儿当大学教授,而我是yào厂经理兼经营餐厅,我们都是人们嘴上说的人生胜利组,但这样的我们不是出生在富豪人家,所以有成就是我们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们是出生在公务员家庭,很难想象吧。 「我爸是个公务员,而我妈是个家庭主fù,她会做的菜千百样,可以当总铺师,每次她做饭,我总喜欢在旁边看。妈妈说,她从小被逼着学做家事、学做饭,于是这辈子只能在抹布拖把和油烟中打转,她不要我和姊姊重复她的人生,她老是告诫我们要培养能力,将来才有足够的本钱与眼界开拓自己的人生。我有一个很好的妈妈,对不对?羡慕吗? 「而有这么好的爸妈、有这么好的人生际遇和事业,虽然身边没有好男人,我也不想放弃生命,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人生经营得更完美,我对自己的未来做了全方面的规划,我曾经发下豪语,要在四十岁之前登上商业杂志…… 「可惜计划追不上变化,我穿越了,从几百年后穿越到这个时代,我还以为穿越这种事只有小说或电视剧里日子过得极悲惨的女生才会碰到,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偏偏这等衰事竟会落到我头上。 ☆、第十一章 「今天进城,一路上我不断的在反省,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改变自己,却又贪心地幻想爱情,老天爷才让我穿越时空,来这里与你相遇?是不是看不见、听不见、无法开口却又跑不掉的你,就算我的强势再令人害怕,你也无法躲开……」 她一层层的分析,竟分析出老天爷把她送过来的意思,然听着听着,认为她这样子的人不当算命仙真是可惜了。 真的累了,希帆越说越小声,直到眼皮再也撑不起来的沉沉睡去。 她的呼吸慢慢松缓,然轻轻的侧过身,微低头,他看不见她,却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 很香、很干净的气味儿,和姜媛截然不同,没有刻意涂上的香气以掩饰身上的气息,现在的她宛如初绽的莲花,清新得令人想要亲近。 他是习武之人,再微小的改变都能察觉,加上今天一整天她说过的话,因此心里清楚不过,身边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姜媛了。 略嫌热浪的夏天,她却在他靠近之后双手圈上他的腰际,将整个人埋入他怀里。然忍不住失笑,这么迫切需要温暖吗? 略略迟疑之后,他最后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她的体香融合了桌上那两盘清甜的茉莉花香,醉人的馨香,渐渐地伴他入梦。 希帆在他怀里找到安然入眠的姿势,而他在她馨甜的体香中找到熟睡的气息。这一觉,是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两个人睡得最好、最安稳、质量最棒的一次睡眠,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愉快的经验。 希帆没想过,然更没想过,肌肤的亲近会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在醒来后的几天,对现代人的希帆而言,互拥入眠根本算不上什么肌肤之亲,而然逢场作戏的经验更多,他也不曾为哪个妓子jiāo心。 可事实上,他们都没发现自己对彼此更加亲近了,之后帮他做再亲密的事,希帆也不会脸红了,两人都不觉得尴尬,只觉得自然与习惯。 手艺是怎么来的?练出来的! 小时候,妈妈不乐意她和姊姊进厨房,深怕女儿的一生和自己一样,所以妈妈有一身好厨艺,她和姊姊却没有学到半成,倒是养出一张刁嘴,直到决定要开餐厅,才花大钱去补习班学做菜。 妈妈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能干女人,只不过传统两个字把她局限在厨房里面,以经营一家五口的肚子当终生事业,她嘴里从不说遗憾,但每次参加同学会回来,总会出现三到七天的沉默期。所以希帆小时候的志愿是完成妈妈的梦想。 她问妈妈有什么梦想? 妈妈从来不随口敷衍的认真回答:我想当经理,想赚很多钱,想管很多人,想当领袖。 回答之后的那声长叹让希帆明白这其实是妈妈心里的遗憾,到后来妈妈只能管理她和姊姊、哥哥,想起来都有点凄凉。 现在她因为有张刁嘴,所以觉得穿越后的世界里的食物难以下咽,反正时间多得很,不必上班,一天突然变得很漫长,在长长的时间里能做什么?打电动?看韩剧?逛LV?都不行,于是她拿起锅铲,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消耗在厨房里。一点一点的回忆、研究妈妈擅长的菜色。 第一天的卤猪脚吃在她嘴里只有五十分,但进了海lún公子的嘴巴却变得人间美食。而人都是需要鼓励的,虽然他不会说话,但那惊为天人的表情反应出来的情绪更真实。 于是下一回的卤猪脚,立刻进展到八十分,再接下来,希帆都觉得自己可以去万峦开店了。 她的厨艺以等比级数的速度在进步。 也许有点强迫症吧,任何事希帆都要做到最完美的地步才肯放过,所以男人受不了她,而沉默并且跑不到的海lún公子很适合自己,这个想法让希帆苦笑,但十几天过去,她突然觉得,也许老天爷的安排真有这层美意。 端出一大盘热腾腾的咸酥鸡,香气远远传播出去,东西还没熟透,门口已经围了一堆小孩,他们探头探脑猛朝屋子里头张望。 这些天下来,村里的大人小孩全都知道那新搬来的一对夫fù,姜家男人虽然长得不坏,可惜是个残废,不过身家应该不少,光看他家娘子出手有多大方就知道。 至于姜家娘子样貌好得没话讲,别说村里,就是城里要找到她这等相貌人才的,恐怕也找不到。 而且人美心更美,每次家里做出什么好吃的食物,都会让路过的小孩子去找大家一起来吃。 前天做的那个芋头糕,跟村里的fù人做的完全不一样,真材实料,刨成丝的芋头只用一点点的粉和着蒸,咬进嘴里根本感受不到糕粉的味道,嘴巴里充斥的全是满满的芋头香气,最厉害的是上面那层厚厚的香菇笋丁虾米ròu燥,再淋上酱油膏和香菜,他们敢打包票,当皇帝能吃的山珍美食也就是这样了! 以前只是村里的fù人之间送点葱蒜、鸡蛋之类的小东西,现在在尝过姜家娘子的手艺后,家里的男人都觉得自家妻子那些小东西送不出手,于是姜家的窗户上多了幅布帘子,姜家男人有了新拐杖,姜家院子里多出一窝鸡、两只鸭和一只小猪,这几天大家还商量着要在姜家后院盖猪舍呢。 这会儿希帆又对着屋外的小孩子招手,小朋友笑冲进屋里,熟门熟路地将手中的碗递上去,她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些zhà地瓜、薯条、zhà丸、鸡块,一句又一句的「谢谢姜婶娘」谢得她弯眉眼笑。 好啦,她已经习惯了,习惯自己从小姐变成婶娘,本来嘛,结婚就是件眨值的事。 挥手送走一群小孩,希帆把咸酥鸡端到桌边,照老规矩递给然一个碗、一双筷子,一次往他碗里夹进一样菜,他吃着,她则观察他的表情,一天一天,她确定他吃硬不吃软,他喜欢吃辣、喜欢刺激,对甜食不感兴趣,重香甚于咸,至于色,无所谓,反正他看不见。 他咬一口去骨的咸酥鸡,她在他脸上看到惊艳,这对她来说很有成就感,以前她不认为喂饱男人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却觉得这再重要不过了。 「喜欢吗?」 希帆用问的,然自然「听不见」,但他嘴边停也停不下来的笑意,让她跟着扬起眉。 「古今中外,没有人可以拒绝咸酥鸡,否则怎么闹过回锅事件、闹过馊水油事件,咸酥鸡摊位前的人潮依旧不断?」古今中外这件事,她这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最有资格说,她笑了两声,再说道:「再过几天,我打算做泡菜水饺,腌那么多天的泡菜应该可以准备上场,那可比韭菜水饺更有劲儿,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而吃水饺最好配酸辣汤……」 然虽然暂时不能说话,但心里已经讲过几百声的「我喜欢」了。她做的每一道菜他都喜欢,这些天都不晓得胖了多少,但她的手艺值得他用肥胖去jiāo换。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这和他过去的日子截然不同,每天都轻松惬意、不耍心机,不需要勾心斗角、处处算计,生活简单到近乎无趣,却也有着淡淡的幸福感。 每天清晨,她总是在他怀里醒来,似乎是他抱她抱上瘾了,也似乎是她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因此就算入睡前两人背对着彼此,早上清醒时两人的身躯一定会jiāo缠在一起。 在心灵契合之前,他们的身体已经为自己找到最契合的对象。 她很喜欢说话,对小孩子说话、对邻居说话,当然,更多的是对他说话,她说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家庭,也说她jiāo往过的男人。 后面的话题让他听了很生气,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和那么多男人过往从密?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伤心?难道在她那个世界里,女人不必从小学习fù德?那么她从小到大念那么多年书,是在读什么? 这让他闷了很多天,直到她口中不断的出现男女平等观念,也渐渐影响他的思考模式了,他再次提醒自己,她是个口才很好、说服力很强的业务经理,虽然对于什么业务经理这个词完全不了解,但依然可以知道是个很了不起的职业,只是他也不懂,在她的世界里,女人为何要抛头露面的去做男人才做的工作。 现在因为她那说也说不完的话,让他对她的世界开始产生想象力。 ☆、第十二章 起初,他不理解动物不是拿来吃的,为什么要把它们关在栅栏里卖票给人看?不懂郎中和戏子明明再低贱不过,为什么到了他们那里是人人趋之若鹜的行业?他无法想象女人自己挑丈夫,也无法想象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男女关系,更无法相信那里的男人责任感薄弱,无法挑起一家子的生计。 然而许许多多的「无法」与「不理解」,在她的舌灿莲花间,渐渐转变。 他慢慢理解她那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同时,也理解她穿越的痛苦,她无法像过去那样自由恣意,她被这里的世界加诸在女人身上的传统规矩所拘束,为了符合这个世界的标准、为了融入这里的人们生活,她必须每天不断的学习言行举止、态度观念、说话口气……光听她说,就令人觉得疲惫。 不只如此,那些以前让她生活便捷顺利的物品全都瞬间消失。 每当她怀念过去、提及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时,他真想看看,可以让菜ròu不腐败的冰箱长什么样子;想知道扭开水龙头就有源源不绝的清水流出来是什么感觉;想她嘴里的电灯,为什么不需要火就能将夜晚照亮得如白昼;想坐坐那个让她老是抱怨马车速度慢又颠簸的捷运,更想用手指滑一滑她爱不释手的。 真的能够一机在手回味无穷?真的能够靠一个扁扁的小盒子就知道全世界发生什么事? 从愤怒、排斥到接纳、好奇、想象,这个过程并不长,这也许与她的口才有关系,也许与她的聪明有关。 没错,她比他所能想象的更睿智。 邻居陆嫂子提一个头,她就能举出十个例证,证明陆嫂子家的男人进城里,不是赚钱而是玩女人;张爷爷说起张nǎinǎi的脾气,她就能联想出许多病征,然后诊断出张nǎinǎi得的是更年期疾病,让她天天喝豆浆、多运动;小武喜欢的玩意儿遗失了,她牵着他走出去、绕一圈,一下子就能找到。 每次帮人解决了问题,她总会得意地跟他说:「你老婆不简单吧,我可是初级版的福尔摩斯。」 他不知道谁是福尔摩斯,就如同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喊他海lún公子一样,对于她的世界,他理解得还不算多,但就算有很多的不懂横亘在两人中间,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喜欢上她、喜欢上她的世界。 他想,将来离开这里之后,他依然要她在自己身边待着。 希帆替他夹一块zhà鸡,说道:「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所有男人都像你这么好服侍,只要喂饱肚子就跑不掉,女人一定会更有安全感。」 然吃掉zhà鸡,心里回答:所有女人都有你这等好手艺的话,男人也肯定跑不掉。 她说:「其实男人不会讲话又怎样?女人可以少听一些谎言。」 他嚼着嘴里的好味道,心中回答:如果不喜欢女人,男人怎会费精神去哄女人? 她又说:「男人看不见也无妨,往好处想,在我发白齿摇、老态龙钟时,你就不会往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 碗里没东西了,他捧着碗往外伸,她给他zhà薯条。吃着松软的薯条,他心道:不是所有男人都肤浅,就像他,喜欢她,喜欢的不是她的躯体容颜,而是她的聪明智慧。 她再说:「也许我这么强势霸道自私的坏女人……」 她还没说完,他在心里已经接下话了:你是个好女人,没有什么强势霸道自私,你对每个人都好,包括一个「无用」的丈夫…… 他心里的话还没接完,突地,他听见她的下半句话 「就适合你这样的男人,海lún公子,我认了,我认你这个老公、这段婚姻,我会和你好好过完这辈子的。」 这个结论让然高兴极了,笑弯眉眼、笑弯xìng感的嘴。 看吧,就算不能听、不能说,他们还是默契十足,在她说完话、他吃完东西时,刚好笑得花开灿烂。 希帆错解他的笑容,以为他吃得很满意、很上瘾,看一眼空了的盘子,她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边写边说:「没了,zhà的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浅尝即止,明天做更好吃的食物给你吃。」 她旋身,一面收拾碗筷一面说话,带着笑容的脸庞分外灿烂。 希帆回头看一眼噘嘴不满的男人,笑容加深了。 他听不见,她却老爱对他讲话,她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多讲一些,他就会变得耳聪目明,那么她会一直不停的跟他说话只是因为……寂寞? 不,在他身边,她从没感到过寂寞,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老爱对他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但她确定自己喜欢这份感觉。 收拾好厨房,希帆坐到他身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分明只有他依靠自己的分,可这样一个动作,她便觉得自己依赖上他,好像身边多了座靠山,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必害怕,他什么都不必做,她已经感受充分到安全感。 「海lún公子,如果你准备好了,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我们就当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口气有点羞涩,虽然她在职场是女强人,但在爱情战场上她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争,也许是屡战屡败的经验,让她对爱情有些畏怯。 然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如果他不装聋哑,他就可以马上告诉她: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他能够说话,他就能握住她的手,认真的对她说:韩希帆,我喜欢、非常喜欢你,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点。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伸手揽住她的肩,享受这片刻的甜美。 希帆没有推却,不是因为下定决心要当他的女人,而是因为她早已经习惯,并且喜欢上他的拥抱。轻轻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她的脸上带起惬意的微笑。 【第六章 变卖脑中的想法】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希帆已经没了刚来时的时间漫长感,记得刚穿越时,这里没有计算机网络、没有FB、微博、line,连本可以提供休闲的书册都没有,日子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过,于是她开始对海lún公子说话,开始泡在厨房里煮东西,开始和左邻右舍攀jiāo情。 当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之后,她已渐渐的抛弃都会生活中的紧绷,她发觉自己不仅走路的速度变慢,连呼吸也变得悠长舒缓。 整整五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让她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记忆中的疲惫感全都消除了,清晨醒来总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睡前离他离得再远,早上醒来时自己总是窝在他的怀间,他的胸膛很宽阔、很舒服,靠在里面让人不想离开。 也许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香让她不自觉的向他靠近,她不曾在别人的身上闻到那种味道,像青草,也像刚刚修剪过草坪的大cāo场,轻轻靠上,便感觉彷佛在绿意盎然的草原间奔跑,尤其是在夜里,与甜甜的茉莉花香气相融合,教人不知不觉的陶醉、迷恋。 她不知道那个味道是怎么来的,没有香包、没有熏料,彷佛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息。 睡得饱、吃得好,日子过得悠悠闲闲、不急不躁,突然间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在生存,穿越之后才懂得何谓生活。 时间多了,她开始学习其它生活技艺,以前搞不懂的春分夏至,现在明白了,以前不懂的祭祀礼仪,现在搞懂了,她会织布、缝衣服,她会纳鞋、绣鞋面,虽然做得不太好,但一不参加选美比赛,二则自家老公对美丑没概念,所以穿得舒服是她追求的目标。 「好了。」她忙碌两天的绒毛拖鞋终于完成了。 邻居汪大叔送了张兔子皮,她做成两双鞋,一双大的、一双小的,毛茸茸的皮面摆在里头,外面用一块青布包着,看起来不起眼,但脚丫子踩在里面一整个舒爽啊! 放下针线,抱着拖鞋走到丈夫身边,像是献宝似的,希帆在他手心上边写边说:「我做了双很舒服的鞋,可以在屋子里面穿,我帮你试试。」 蹲下身,她除去他的鞋袜,让他露出光脚丫,再把拖鞋帮他套上,顿时软软的、暖暖的触感印上他的脚。 这是什么感觉?从没有经历过的,他不知道鞋子也能做成这样好穿,彷佛luǒ足踩在棉花堆里或毛毯上。 心微暖,他有许多鞋,多数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金履轩做的,当然家里的通房、姨娘和婢女们也争相帮他做鞋,他的鞋多到一双一双的接着都可以绕整个镇北王府三圈了。 ☆、第十三章 那么多双鞋,双双争奇斗艳,穿出门总能引得旁人艳羡的目光,但是没有任何一双是以他的舒适感做考虑的。 「舒服吧?在我们那里,每个人家里都会有几双这种鞋子,也许是社会太文明、世界太进步了,人类追求得越多,便让自己越忙碌,我们把时间全都拿去经营光明未来,却忘记经营亲情、经营身边的人。 「于是越来越寂寞、越孤独,我们无法在人的身上汲取温暖,于是制造出许多可以供给自己温暖的小东西,例如绒毛拖鞋、绒毛娃娃、L型枕头……你说,我们是不是舍本逐末?」 在他渐渐了解并且喜欢上她的世界的同时,她也慢慢习惯并且爱上这个曾经让她恐慌的朝代。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别害怕,以后有我就没有孤独寂寞,我愿意把自己的温暖和你一起分享。 只是现在的他无法说话。 他有点厌烦这种状况了,他想扯下眼睛上面的帕子看看她,想找一个方法将自己的谎言揭过,好与她说话,他越来越舍不得她的自言自语,越来越心疼她的寂寞,所以他暗自下定决心,该打破眼前的局面。 微哂,然向她伸出手。 希帆看见,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他紧握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旁,伸指,他在她掌心写字。「谢谢,我很喜欢这双鞋。」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掌心写字!不是点头摇头,而是完完整整地对她「说话」! 虽是小小的一个动作,但对她来说却是意义不凡,因为这是他主动了呀!厘不清的情绪涨满胸口,希帆高兴到快无法阖上嘴。 她惊喜的一瞬也不瞬的定定望着他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她没有反应,然想着,她是吓着了吗? 他浅浅一笑,又在她的掌心上写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幸福。」 希帆脸上漾起大大的灿烂笑容,在他掌心边写边说:「以前的你不幸福吗?」 她想套出他和原主的关系,说实话,她始终怀疑原主的父母亲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一个身体不健全的男人?会不会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起,有你在我身边,我会一直幸福下去。」他在她手心写下字。 他不想告诉她有关姜媛的一切,她是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话让希帆有两分惊、三分喜,所以他是喜欢她的?她在他手上边写边说:「你想要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当然,难道你不愿意?」 他是假聋不是真聋,他的脑袋很清楚,能够理解她每一段的自言自语,是她说「如果你准备好,我们就当真正的夫妻」;是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到你,我就觉得踏实」;是她说「你有一个很舒服的怀抱,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过完这辈子」。 是她计划要生一男一女,是她承诺就算他是她一辈子的负担,她也不会抛弃他,是她想在他身上挖掘爱情。 是她对他说过很多话,让他的心因为她而不知不觉间的慢慢沦陷。 所以他不允许她出尔反尔! 「我可以不愿意吗?」她笑着说写着反问。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们是夫妻,要绑在一起一辈子。」 终于他亲「手」说出他们是夫妻,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的关系,心底那块大石滚下山坡,紧绷的心弦松开,她心里的疑问变成笃定,他的证实让她的心感到踏实。 然听见她松口气。 只是一口气,他便能归结出她的心情,所以她老是把话喊得大声,其实只是个胆小鬼? 她说夫妻夫妻,其实并不确定他们真的是夫妻?她讲一堆和一辈子有关的话,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她不敢把握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辈子,即使他又聋又瞎又哑。 韩希帆,他对她的了解越来越深,一个骄傲却又自卑的女子,老是说着大话来掩饰心虚,老是佯装坚强来包装脆弱。 这样的她,会不会撑得太辛苦? 用力点头,希帆在他掌心边说边写下,「知道了,一生一世,绑在一起。」 然也点头,将她拉到自己膝间坐下,环住她的腰,将她的头压进自己的胸膛,是她说的,她喜欢他的怀抱。 她说过很多话,却有一大半是虚张声势,他半句话都不说,但他做给她看,做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勇于承诺、勇于负责、勇于让她把自己的下半辈子jiāo到他手上的男人,他不会欺骗她的真心,不会伤害她的感情。 正当两人沉浸在爱情氛围里时,突然的敲门声打破气氛,希帆想离开他的怀抱去开门,但他舍不得放手,他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去等着。 然承认自己的xìng格霸道。 她常说她自己强势,那是因为她没有见识过他的霸道,否则她会明白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希帆以为他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她笑着拉过他的手心说写下,「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她跳下他膝盖的那瞬间,他心里顿时被一股空虚感袭击。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啊,他依然听得见她的声音、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气,怎地只是离开他的怀抱,他便感到心烦难耐? 她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希帆打开门,门外是脸圆圆的方嫂子。 方嫂子一进门就手叉腰,佯怒道:「姜家娘子,我生气啦,你再这样下去,咱们村里的大小媳fù全都要被你给比下去了,我公公喜欢你,当媳fù的可以忍受,儿子喜欢你,当娘的勉强同意,要是连家里的男人都喜欢你,我可千千万万个不同意!」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似的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希帆一把将她拉进屋里,给她倒杯茶,又送上点心盘,「不管我是怎么招惹到方嫂子,我都在这里给方嫂子道个歉。」说完,她学风流贵公子拱手一揖,惹得方嫂子又大笑出声。 「道歉没用,你得补偿咱们。」 「方嫂子怎么说,我都照办。」 「这还像点样儿。不过你得先说老实话,你背着我们偷偷做了什么,怎地挨家挨户的公公婆婆们成天埋怨自己眼光差,说姜家男人眼睛看不见,却能挑到这么好的小娘子,自家长辈几双眼睛一起挑的媳fù竟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见方嫂子说得夸张,希帆顿时莞尔不已。 「行了,方嫂子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再夸下去,今天晚上我可要乐得睡不着了。」希帆笑道。 「一眼就看穿呢,难怪大伙都说你聪明,说人家娶一个媳fù抵得过别人家的三个。」 「还夸?我今儿个失眠,明天就上门找方嫂子算帐。」 「行,不夸了,我想让你教我做菜,填填我家那口子的嘴巴,可是别弄那些太贵的,比方芋头糕上面那层ròu燥,咱们家一个月吃的ròu都没那么多。」 希帆点点头,她理解。这里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天天吃上ròu的。「过几天我打算做泡菜水饺,方嫂子过来一起做吧!」 「什么时候做?早上吗?」 「早上不行,下午吧,我必须进城一趟。」 「又进城?前天你不是才刚买不少菜ròu瓜果回来?」 「这次不买吃的,我向铺子订了些东西,得去拿回来。」 「讲到这个,姜家娘子,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快看不下去了,再不念念你,嫂子我会憋出病来。」 「怎么回事?嫂子念吧,我洗耳恭听。」 「你啊太年轻,没经过事儿,不知道日子得算计着过。虽然你家男人身上有钱,可你也要懂得盘算,当家难呐,你现在是还没有娃儿,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处处都要用钱,万一生病,更是花钱如流水,像你们现在这样有出无进,怎么能够不省着点花,我看你花钱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手大脚、没把银子当成一回事似的,看在眼里都替你担心在心底,你有没有听过坐吃山空这句话?我可不是在吓唬你,咱们村里有户姓柳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希帆点头,柳大娘很和善,待人又亲切,颇得人缘。 「柳大娘仗着娘家给的嫁妆丰厚,嫁到婆家后为了让丈夫、婆婆低头,居然拿钱砸人,你想想,就算钱再多,能砸几年?后来嫁妆花光,女儿才出生不久,丈夫就讨了个小妾进门,小妾肚子争气,生下儿子,这下柳大娘和女儿就被赶出来了。若是当初她要是把嫁妆掐紧,现在说不定夫家还捧着她、巴着她呢。」 ☆、第十四章 希帆苦笑,原来烂男人遍布古今中外,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碰着,不过她不明白方嫂子的话,遇到那种男人逃都来不及了,干么还要他来捧着、巴着?为那种男人掐钱,那才真是傻瓜。 不过她清楚自己的见解无法被这个朝代的人接受,所以只能回答,「是。」 「如果你身边有多余的银子,不如多买几亩地,租出去,每年收点租金,两夫妻也好过日子。」 当地主婆?希帆心里一亮,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如果租金划算的话,倒也不失个赚钱的好方法,只是…… 方嫂子又道:「你家相公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以后能不能好起来还很难说,无论如何你手边都得多攒些银子,免得日后遇到事情的话无人周济,难不成你还敢想着你婆家那些哥哥嫂嫂帮衬。」 「方嫂子说得有理,靠人不如靠己,婆家那边的亲戚我是不敢想了。」 「前些天,我听说张家儿子出息了,现在在大户人家当管事,一年能挣个几十两银子,就想把爹娘接到城里去住。张家除了这个儿子之外,没别的孩子了,便想把手边的几块地卖掉,我家男人说,那都是良田,每年出息挺多的,只是一亩地要价八、九两,一、二十亩地算下来也不少钱。 「张爷爷的意思是要卖给同一个人,不想拆了卖,他愿意把价钱给压低一点,可价钱再低,一百五十两总也跑不掉,要不是家里没有多余的银两,我还真想自个儿买下来。姜家娘子,要不你和你的男人商量商量,如果可以的话就买了吧。」 「这样啊,我待会儿同相公谈谈。」 「是该问问你家男人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把田买下……嫂子说句话,你可别多心。」 「方嫂子尽管说。」 「你男人这模样怕是没办法下田,田地放久了会荒芜,不如租给我们家,你觉得怎样?」方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希帆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们夫妻搬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方嫂子帮我这么多忙,哪能这么顺利,如果相公决定买地,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 听见希帆的回答,方嫂子笑开,「那嫂子先给你道声谢了,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问问消息。」 「嗯,方嫂子慢走。」 送走客人,希帆把门关起来,第一次认真盘算未来。 方嫂子说得没错,五百两听起来似乎挺多,但坐吃山空也是事实,她没打算在这里打拚出一份大事业,可也不能让自己饿肚子,而且…… 她望向海lún公子,不自觉地脸颊微微泛红,如果他们真的有孩子,她不愿意刻薄孩子,更不愿意在教育费上斤斤计较,所以是真的应该好好计划未来了。 希帆坐回然身边,一笔一笔写下方嫂子的话。 他停顿一下,半晌,抓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着,「你想买地吗?」 「是的,我想。」她说写着。 他做了个动作,指向床边,那里是放置包袱的新位置。 「要拿包袱吗?」她再说写着。 然点点头,希帆便将包袱取来,他摸索着打开,希帆以为他要拿银票给自己,没想到他却拿出那块玉枫jiāo给她。 他在她的掌心写下,「典当它!」 看着手里换回来的五千两银票,希帆有点发傻。 五千两耶,她没想到那块小东西竟能换到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捧着这些银票,他是想把整个村子都买下来,直接当姜大户吗?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需要典当玉佩,一百五十两,这笔钱包袱里有,所以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让她典当玉佩? 是想证明自己的经济实力?想向她传达就算本人是无法让你依靠的弱鸡,也不会让你挨饿? 耸肩,希帆失笑,或许吧,男人有男人的不理智,就像女人看到高跟鞋一样,明知道它不合脚、自己不会在任何场合里穿上它,就是见不得它孤伶伶地被摆在橱窗里,用一种哀怜的感觉向自己发出哀鸣。 不理智这件事总会发生在某个时段、某个时机。 这让她亲眼见证何谓贫富差距,有钱人身上的一块玉佩价值,是一百个穷人用一辈子也存不到的金额,这种算法让她感觉到压力,如果她想让孩子过上好生活,真得要未雨绸缪了,不能坐吃山空。 希帆取了上次订做的衣服后,带着银票走进陈记木匠铺,这个城不太大,能逛的就这么两条街,同样的地方她一逛再逛,于是短短一个月里,所有人都认识她了。 一路走来,她向不少人点头、打招呼,也收到不少商家馈赠的小礼物,她的人缘不错,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城里。 希帆走进铺里,今天她要拿回上次订制的东西。 掌柜看见她,急忙迎上来,客客气气地把订金退还给她,看着桌面上的钱,希帆按捺不住沮丧。 她想做的东西太麻烦,在工艺技术尚未成熟的时代里,店家做不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卖弄现代文明,没想到下场不妙。 掌柜没明白她的表情,一面招呼她,一面让伙计到后面把做好的三把椅子搬出来。 她猜错了!椅子做出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掌柜不收钱?希帆满脸疑惑的问:「掌柜的,既然东西已经做好了,怎么不收银子?」 掌柜满脸笑容道:「姑娘,咱们东家上回进铺子,看见您订的那几把椅子,觉得很不错,就把图纸给腾下一份来,还说要将这三张椅子当成谢礼送给姑娘,不收您半分银子。」 希帆一直将头发斜绑成辫子,所以城里人看她都以为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现在听掌柜的这么说,顿时明白对方是想买她的专利,不过只用几把椅子打发她是否太欺负人?这让她心里相当不舒服。对方摆明把她当成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还以为给她占点便宜她就该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希帆原本没打算靠这个赚钱,因为她认为这里没有人会看重智慧财产权,抄袭是对创作者最崇高的敬意,如果对方诚诚恳恳找她谈,当面对她说几句谢谢,也许送两条腊ròu、一只猪脚,她就爽了。 可老板什么都没做,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直接把图纸给腾走,这太过分、太不尊重人了,这是奇蒙子的问题,所以她决定给对方一记下马威,早说过了,她的xìng格里有点强势,容不得被打发。 她承认自己有时就是会意气用事,于是回道:「你们东家也觉得不错吗?那真是太好了,跟上回京城里那位伯伯讲得一模一样,他还说要用五百两买我的图纸呢,我还以为他在同我这个小丫头开玩笑,没多理会他。既然如此,我赶紧把图纸拿去卖给那位伯伯吧,我那里还有好多张不同的图纸呢,这回我肯定可以发一笔大财!」她眉开眼笑,满脸乐津津的。 什么?!她的话让掌柜脸色一凝,差点说不出话来。 东家让他好好安抚夫人、买下图纸,自己进京城找铺面,打算好好经营这独门独户的生意,好好赚上一笔,如果让她把图纸卖给别人…… 哎呀呀!自己真是眼皮子浅,怎会看小姑娘年纪轻好糊弄,就想把东家允下的银子给吃下来?如果忙上老半天,东家却发现京城里有人先开卖,不气zhà毛了才怪。 见掌概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希帆暗笑,看来问题出在掌柜的身上而非东家。 没错,她年轻稚嫩的脸庞确实容易教人小瞧,只不过这点道行就想和她斗?NO、NO、NO,她业务经理的位置可不是靠美色爬上去的。 希帆扬起轻快的嗓音,嫩声嫩气的说:「大叔,你可不可以让人帮我雇辆车,我得快点回去跟哥哥说,让他尽快进京。」 掌柜脸上迅速堆满笑容,问:「小姑娘,你说的京城那位伯伯是不是专门卖桌椅床铺的「安家楼」孙掌柜?」 「我不晓得是不是安家楼的孙掌柜,也许哥哥知道,但那位伯伯脾气好极了,挺亲切的,要不我回去问问,下次进城的时候再告诉大叔。」 掌柜叹口气,那肯定是了,安家楼的孙掌柜为人和气圆滑,东家已经说过不下十来遍,还说以他的手腕,根本斗不过人家,所以不肯让他进京管理新铺面。 还以为不进京就jiāo不了手,谁知道没碰上孙掌柜,还是在无意间jiāo了一回手,果真是好眼光,一下子就发现小姑娘的东西能大卖,当初自己还不敢认定,这事还是东家下的决定。 ☆、第十五章 堆满笑容,他把希帆请到桌边坐下,命伙计倒来茶水,一副咱们慢慢谈的态度。 他说:「小姑娘,你别心急,不过就是五百两的事儿呗,大叔也给得起啊,方才你说家里还有许多图纸?你打哪儿拿来的呀。」 「脑子里想的呀,这次做的椅子是想送给家里姥姥,还有腿脚不便的老太爷当礼物,我还打算给不会走路的小侄子做一辆螃蟹车、吃饭椅、恭桶椅,想给娘做一台舒压的按摩床,给哥哥做一组沙发、一个可以调高低的升降椅子,给姊姊做几把折迭椅,姊姊喜欢到花园里赏花,丫头得抱着很重的楠木椅子跟着跑,累得紧,要是有折迭椅就方便得多了……」 她越说,掌柜脸上越惊讶,他不晓得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名堂?听起来还挺厉害的。如果这些图纸全落在东家手上…… 禁不住兴奋、控制不了心跳加速,他想起,倘若自己立下大功劳,东家肯定愿意带他到京城吧! 心头一定,他立刻把条件开出来,「小姑娘,你说这图纸安家楼想出五百两是吧,大叔给你六百两,你就卖给大叔吧!省得一趟路那么远,来来回回的岂不累人。」 「六百两?」她沉吟半晌,心想,对方这么爽快,表示还很有议价空间。 「怎么,六百两不够吗?」他讶异,她想狮子大开口?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有什么能耐? 她不谈价钱,只是尴尬的笑两声回道:「还是让哥哥进京一趟好了,反正他也要护送娘去看姊姊,姊姊刚生娃娃,是大喜事,而我本就打算让哥哥去找安家楼把螃蟹车做出来,给小侄子作礼送。」 她越是这样,掌柜越紧张,怎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掉?他按捺下xìng子问:「小姑娘,你老实同我说了吧,那两张图纸你想卖多少银子?」 「那次伯伯说的是一张图纸五百两……」 天!孙掌柜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他敢开这个价钱,肯定相信东西能够卖大钱,既然如此……好,他拚了! 「一句话,两张图纸一千二百两,成不成?不过你得把螃蟹车、吃饭椅、恭桶椅、按摩床、沙发、折迭椅等等的图纸也卖给大叔,价钱等看过圆纸后再谈,行不行?」 见他一脸严肃,希帆浅笑,「既然大叔这样说,好吧,下回进城我就把图纸带过来。」 「成jiāo。」 就这样,一桩盗用智慧财产权的生意完成,两人立好契书,一千二百两银票入袋,掌柜的命伙计出门帮希帆雇马车,将三把椅子给送上车厢。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希帆看着椅子忍不住感慨万千,有人辛辛苦苦忙碌一辈子,也无法致富,而她投机取巧,盗用旁人智慧,却替自己挣得一桶金。 过去老师最爱说一句话:成功的人是因为他已经做好准备! 这些话把班上百分之八十个学生催上国立大学,同学们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就是做好准备、有足够能力面对成功之人,谁晓得出了社会,做好准备却变成了最苍白无力的句子。 没有人是做好准备等待成功降临的,都是一边追、一边跑,拚命追随成功人士的背影往前奔驰,直到某天猛地发现,原本与自己同行的人已经落后自己一大截,直到从他们眼底看到艳羡,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是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 可谁都不晓得,在追逐成功的过程中她失去过多少,如今穿越到古代,成功于她已经不再重要,她只想过着眼前的安逸生活,只想守着海lún公子平平淡淡、安安顺顺的过一生。 至于赚钱,投机也好、取巧也罢,她不求大富,只求不窘迫过日子。 【第七章 dúfù变成媳fù儿】 头顶上散出丝丝的白烟,气行一周,然逼出眼里最后两滴黑泪。 半晌,他缓缓张开眼睛,却在下一瞬间又猛地闭上眼,是光线太过刺眼,他尚且无法承受那刺激。 他心知肚明,这是好现象,可是不能心急,于是在闭眼等待数息之后,他二度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再闭上、再睁开……重复同样的动作数回。 渐渐地,闭眼的时间缩短了,张开眼的时间转长,直到周围景物在他眼前慢慢变成清晰。 他终于再见光明了! 然吐口长气,连日里悬在心头的担忧终于解除,可惜双腿仍然无法活动自如,唉,舞dú娘子姜媛的手段真狠,他捶捶自己的腿,依旧没有半点知觉,而另一只腿也依然麻痹。 握了握拳头,他告诉自己保持耐心,玉佩已经送出去了,他相信刘先生很快就能找到他,至于这双腿……他对二哥的医术深具信心。 这么一想便放下心来,举目望向四周,然心中微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诧异。 在失明之前他见过这间屋子,那时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空气中充满霉腐味,根本不像个屋子,反倒像座坟墓,他记得那时的自己还刻意讥讽姜媛,说她挑了个好居处,她合该住在坟墓里。 一时的嘴快却换得数十日的脚残,但若时间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现在看看这房子,已经和那时截然不同,而且……人也大不相同了。 韩希帆,她的身躯曾经属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舞dú娘子姜媛。 舞dú娘子,顾名思义是个很会跳舞、擅长使dú的女子,她总是在舞蹈间迷惑男人的心,趁其不备在男人身上下yào,令男人对她俯首称臣。 传言道,她养了一百多个这样的男奴供她驱使,她yíndàng、好色,她贪财、重视美貌,据说江湖上见过她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也许是吧,但他并不是其中一个! 他是镇北王府的三少爷,皇后的侄子,从小天赋异禀、反应机敏,读书过目不忘,五岁作诗、八岁论政,那时候他到底真懂还是假懂,没人知道,但他的那张嘴巴,还真的没有人能够驳得倒他。 皇上看重他,让他替自己办差,然而那些差事几乎全是登不上台面的yīn私活儿,只能做不能讲,以至于到现在,他虽然早已成为皇帝的左右臂膀,但在文武百官心目中,仍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 为此,他从十五岁起「xìng情大变」,聪明向学的他弃书册,毁谤圣人之言,再不思科考之路,皇上宠溺、处处维护,给他一个闲差职位,他便成天在皇帝身边chā科打诨,当起弄臣。 百官们心里面分明看不起他,却见他把皇帝的毛梳理得奇顺无比,却又总在不经意间屡建奇功,不得不对他处处巴结讨好。 至于这「奇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他瞒得过外人、瞒得过后院的母亲姊妹,却瞒不过自家的父兄及爷爷。 在长辈们的默许、皇上的命令下,他故意越来越混、名声越来越臭,京城里不管排不排得上名号的都在骂他,骂他骄纵、不尊长辈,骂他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为。 但是骂会痛吗?当然不会,何况他有皇上撑腰。 他做过的混帐事多到罄竹难书,他曾经把李尚书当街打得鼻青脸肿,害他袖子里「不小心」掉出几万两银票,证实他官商勾结,贪了治水预算。 他曾经绑票和自己抢青楼名妓的礼亲王世子,吓得人家屁滚尿流,竟放话说出自家老爹有数万私兵,可以和镇北王府对峙的事实。 他曾经放出风声,说数位朝臣结党营私,搞得京城百姓惶惶不安,大臣闻言狂怒,闹到皇上跟前讨公道,但他不低头认错,还立下狂言,半个月内找出他们贪渎营私的证据,结果罪证确凿,扫掉朝廷一票蠹虫…… 无心之举却让他立下功劳,皇上开口说:「然是朕的福星,要不是他,谁晓得一干大臣竟敢背着朕做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尽管如此,他狂妄的行径还是让人受不了,权贵百官提起他总是恨得牙槽发痒。 这回他领下新皇差,本想甩袖大干一回,却没想到自信满满的他竟被姜媛给盯上。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称不上高手,但一手dú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出其右,于是他中招,被点住穴道成为她的俘虏。 姜媛将他身上的物品搜刮一空,把他丢进马车里连夜往南驶去,直到在这个村子里落脚。 她买屋、谎编身分,打算与他「长期抗战」,她做足准备,让村人误以为他们是不离不弃的恩爱夫妻,她关起门来打算用包袱里的那几瓶yào粉迫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自己将皇上jiāo代的差事一一详述。 ☆、第十六章 他会向她jiāo代清楚吗?当然不,他是个铜牙铁齿的男子,对一个女流之辈向来只会轻视,从不多费心思,他根本没把她的能耐看在眼里,一时中计不代表会一路落败到底。 进到屋子穴道被解除,他便大剌剌的转头看向四周环境,用一句「好地方,你这等容貌的女子,确实应该住在坟墓里,以免出门吓坏路人」刺激她,专挑她在意的地方踩。 她重钱、重势,但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容貌,这话无异是把狠刀子,能将人割得鲜血淋漓,可她是个狠心的,就算自己鲜血淋漓,也要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他是自寻死路。 明知道危险,他依然做了,他必须逼迫她失去理智,因为疯狂的女人才会现出破绽,唯有露出破绽,他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果然,才刚能够自由活动的他,不到一刻钟身上立刻多了种更猛更dú的yào粉,但他有二哥给的解dú丹,知道自己会没事,因此才敢放大胆量与她对峙。 事情如他的算计进行,姜媛被刺激了,她开始发狂,不管不顾地用鞭子抽打他,而他在努力闪躲回避之际,拚着最后一丝力气躐到她身边将她勒毙。 她死透了! 他确定她没有气息、号不到脉象,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之后,才翻出她的包袱找出二哥的解dú丹服下。 可惜这回解dú丹似乎不再那么灵验,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双腿情况尤其严重,他的视力渐渐模糊,并且在光线照上的同时会感觉到刺痛,彷佛有千万根针戳刺着,他在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包住眼睛,而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姜媛手背上浮现的尸斑。 他有错,错在太狂妄自大,对于姜媛种下的dú,他只能护住心脉,把dú液往外一点一点的逼出来,然而那dú物太凶、太猛,他用尽内力也无法一次将之清除,恼恨之余,他一脚将她踹下床底。 如果不是双腿无力,他更想将她的尸身丢出窗外。 他力气透支、乏了,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练武之人,连睡觉都会比常人更警觉,他也不例外,几乎是姜媛的尸体在凌晨时分开始有气息、开始呼吸时,他便惊醒了。 当时的状况令他胆颤心惊,那根本没有道理,一个人不可能死去那么久,还能够活转回来,是尸变吗?就算是尸变,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呼吸。 惊疑不定间,他无法理解她的死而复活,只能够伪装,他不言不语、不响应,静静等待他感觉到她爬上床了,躺在他身边,说了一堆奇怪难解的话之后,又沉沉入睡。 她睡得很熟,他不了解自己明明拚尽最后一丝力气勒毙她,为什么没让她离魂? 自小,他的嗅觉便比一般人灵敏,他意识到空气里原本充斥她因炼dú而身上特有的dú物腥臭味气息消失了,至于为了掩饰那股刺鼻味儿,她猛洒的香液味道也消失无踪。 单以嗅觉来讲,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似乎换了个人。 可人是他亲手杀的,尸体是他亲自踢下床的,要不是眼睛看不见,他真想仔细看清楚躺在身边的女人,是不是被人偷换过? 他小心翼翼的触上她的手臂,他记得自己跟她jiāo手时,见她手臂上有个疙瘩,那是因长期炼dú和服食dú物来的。 他碰触得很轻,却很仔细,那里的肌ròu平滑细腻,根本寻不到疙瘩的痕迹,来来回回几遍,始终找不到,他心头一急,不由得加重手劲。 但更令他疑惑的是,以姜媛的功夫,即便在睡眠当中,被人近身抚触也没有道理不出手? 但她却只软软地说了句,「小米……不要闹。」 那声音确实是姜媛的,但口气迥异。 小悯?他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按捺住xìng子等待,等她清醒,等她说一句「他终于栽在我手上了」,也想等她从包袱里找出解yào让他吞下,以便继续对他逼供。 但是并没有,她清醒后,他任何期待中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她说了一堆令人难以理解的言语,她迎进隔壁邻居编出一套谎话,更令他无法置信的是,她竟然对他说:「海lún公子,答案出炉,你和我居然是夫妻,丈夫和妻子呐,相当相当亲密的关系。别人穿越嫁王爷、嫁皇帝,可我没事跑去嫁给男版海lún凯勒,这教人情何以堪?」 她完全相信邻居给的讯息,对他说话的口气有满满的沉郁,像是被人强行剥除了什么似的。她还掏心掏肺地告诉他,对于钱大和柳树村fù人的看法。 接下来她想要钱,他指指床底下,那个被自己一个火大往里头丢的包袱。 银子是姜媛的、yào瓶是姜媛的,只有《大辽史记》和玉佩是从他身上掏走的,可她看见他的东西居然惊呼连连、评论不断。 没有第二个解释了,姜媛早已经死在自己的手下,附在她身体里的灵魂是个叫做韩希帆的女子。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处处讲究男女公平,会写字认字、对母亲家人有浓浓的思念,喜欢自己的工作与成就,并且被许多男人欺骗过。 她说柳树村fù人只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并没有错,所以他猜想过,拿走银子之后,她会跑得无影无踪,没想到她却又回来了。 她大扫除、她做菜,她来来回回在屋里逛来逛去,她还帮他洗了个让人通体舒畅的澡,而最教他微微感动的是,洗完澡她没忘记弄一块干净的布条为他遮上眼睛。 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在眼睛上绑布条,她不清楚光线在他眼睛上造成的刺痛感,单纯因为他想要,便顺从他的意愿。 她尊重他,一个无法听、无法说、无法看、无法行动的废人,通常这种人只会被人当成垃圾,连同情目光都不会投出一个,但她尊重他。 是意料之外,也是感动。 一天一天的相处下来,他越来越了解韩希帆。 她是个害怕孤独的女人,所以总是自言自语,明明相信他是个聋子,还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也幸好如此,他才能慢慢弄懂穿越、弄明白她的世界。 他痛恨聒噪的女人,但意外地,他喜欢她的聒噪。 她讲话很有趣,她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全说过一遍,她最爱聊自己的世界,任由他想像。 渐渐地,他听着她的声音,勾勒起她神采飞扬、眉眼顾盼的模样。 村中百姓都喜欢她,说她是个能干善良的女人,几次他们经过门外,忘记放低音量,继续讨论这个新搬来的「姜家」。 多数人认为姜家娘子这样的人才,嫁给一个废人太可惜,认为凭她的聪慧能干,怎么也能摊到好人家,去过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少nǎinǎi生活。 也有不少婆婆妈妈爱拿她和自家媳fù比较,当然,也不乏称赞她有情有义,大难来时不分飞的女子情节高尚。 她得到村人一致xìng的认同与喜爱,然而不只他们,他也一样。人心是ròu做的,她对他的身分不甚了解,却心甘情愿地服侍他这个「废人」。 她尽心尽力、全心全意,没有半点敷衍,只有全然认真,煮饭、打扫家里、照顾他…… 不管任何事,她都做到完美。她说自己是有精神强迫症的女人,他不知道何谓「精神强迫症」,但相信她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女人。 他喜欢被她服侍,喜欢她琐琐碎碎地形容村里每个人的举止形态,喜欢听她说起未来城市的景象,听她讲起最喜欢的小说,听她提起学生时代的糗事,他喜欢她讲的每句话…… 呃……更正,他不喜欢听她的初恋,不喜欢没良心的蔡宇堂,想着她在酒吧里买醉,想着距离那么远久的爱情还能勾出她心里的脆弱,他的心情就无法平顺。 他同意她讲的「人心会变」,但不喜欢她带着幽幽的叹息声说「爱情变得比人心更快,它腐败的速度比鲜ròu还快」。 要不是装哑巴,他想告诉她,「只要用心,鲜ròu能制成令人垂涎的火腿,长时间保存,爱情也能。」 但他是哑巴,这话只能存在心里,默默地反驳她。 曾经,他不认为自己和「姜媛」能够出现任何可能;曾经,他想过等刘先生找到自己之后,就向她坦承一切,说明两人的关系,然后转身各自离去。 现在他改变想法了,在感动越来越多、喜欢越来越浓,不愿意分离的心思越来越重之后,他决定争取和她成为夫妻,决定和她手牵手的过完一辈子。 ☆、第十七章 当「争取」两字出现,温暖的感觉在他心底慢慢酿出一坛上好的酒液,他静静品尝、慢慢地想象,想象未来的生命里,有一个叫做韩希帆的女子与他共度天明与黄昏,共同走过生命中每一段光景。 这种酝酿与想象让他倍感幸福,于是脑中计划成形,于是擅于筹谋的他开始算计自己的手足亲人。 微哂,然望向窗外……希望二哥不会让他等太久。 应该不会吧,当铺伙计收到玉佩,将会尽快传讯给刘先生,依他的能耐,要把二哥给挖出来不过是短短数日的功夫。 没错,当铺是他开的,他在大赵国内开了将近五百家当铺。 经营当铺自然是为了赚钱,但很少皇亲贵胄会想到这一块,当初他开当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赌一口气。 当时他和太子争议,太子认为要了解黎民百姓的民生应该开饭馆,生意兴隆,便代表百姓丰衣足食,人人都不吝啬花钱,他却认为当铺才能了解民生,要不是穷极,谁会把家里的东西给往外当。 当时年纪小,只为口头之争,他就真的开一间乐利当铺,也是刘先生太有本事,十几年经营下来,居然让他从一间当铺开到近五百家。 当铺真能反映百姓民生?自然是,当地方上有许多人开始典当贵重物品时,就可以推论当地是不是有灾情发生?是否官员隐匿灾情?是否有战事将起?是不是谣言兴起,以至于动dàng民心? 当铺提供他不少线索,以此发展下去,他慢慢建立起自己的消息网络,以便随时随地取到各方讯息。 今日他以买田为由,让韩希帆去典当玉佩,除非城里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有第二家当铺,否则她只能进乐利当铺典当。 收下玉佩后,伙计将会给她五千两银子,那五千两银子代表一个讯息她走对了当铺,并且刘先生很快就会找到他。 他凭什么确定?凭那块玉佩顶多值三百两,若她典当的铺子不是乐利当铺,没有人会给她那么高的价钱。 而她……想起她叨叨絮絮的模样,然不由得笑了。 拿到五千两,她会乐成怎样?会不会买一堆食材回来给他做菜?想起芋头糕、咸酥鸡,他的口水就直冒。 旋过身,然打开床边柜子,取出里面的包袱,再从包袱里拿出《大辽史记》。 回想希帆的话,他不知道四十二章经是什么,也不晓得为什么非要凑足八部里面才有藏宝图,他不理解她的自言自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的话点出重要讯息图可能藏在封面里。 这些年,大辽人看重仕子,会读书识字的人,往往在社会中占有较高的地位,但辽国的造纸、印刷技术远远不如大赵,制作一本书的本钱非常高,而他们长年在马背上奔跑,为保护书册,往往把书皮做得又粗又厚,而若要藏东西,藏书皮里最自然,最不会被发现。 他早已习惯大辽书册就是这副模样,因此没想过封面中会暗藏玄机,他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从里面找到藏宝图,他找来擅长辽语的人,横着看、倒着看、跳着字看……企图从文字中看出线索,甚至想过会不会是泡过yào水,必须用火烤或用某种yào水泡过,才能让藏宝图现形。 没想到道理就这样直接简单,这就是韩希帆常挂在嘴里的盲点吧。 然拆开缝线,打开厚厚的封面,里面果然有东西。 他翻过书面,从里面倒出上百块碎羊皮?是谁把藏宝图裁成碎片?是想掩人耳目,还是想把藏宝图毁掉?眉头蹙起,他想不通是谁会这样做? 看一眼天色,将近午时了,韩希帆快回来了,他没时间追根究柢,急忙把它们塞回书页里,再收进包袱,将一切归回原位之后,他拉开棉被躺平。 门外尚未出现动静,然侧过身子,继续欣赏这个干净得令人心情愉快的「家」,桌上的茉莉花日日更换,屋子里随时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他终于明白,她每天在屋里走来走去是在忙些什么,一间原本布满灰尘的鬼屋,能够被她洗洗抹抹整理成这样,简直是奇迹,难怪她总嚷嚷说自己有洁癖,她果然很爱干净。 看一眼地上的绒毛拖鞋,那是她亲手做的,厚厚的鞋底,柔柔软软的毛皮包覆着脚板,像踩在棉花里似的,每回穿上就不想脱下,他从没有穿过这么舒服的鞋子,他喜欢! 说到鞋子,他忍不住想起自己。 过去为他做鞋的人,总想尽办法在鞋面上绣云、绣花、绣出一幅富贵,那样的鞋好看却不一定舒适,外面的人见着满心羡慕,却不知道穿在身上的人其实没那么舒服,这便如同他的生活,表面光鲜,其实内里却是辛酸无人知。 人人羡慕他为非作歹、恣意妄为,出生在镇北王府,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又有皇帝挺着,闯再大的祸也没关系。 殊不知皇上虽然很宠溺他,但疑心病却是极重,要用他却又处处防他,既担心他能耐不足、差事办砸,又怕他太精明能干,势力坐大,于是给他一个不学无术的轨裤身分,让他当个小丑弄臣,就算立了功劳,皇上也不会在朝臣面前大力表彰他,只一语带过。 而他,时刻要忖度皇上的心思,事事拿捏分寸,深怕一个不小心,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表面上,他应付皇帝、应付长辈似乎游刃有余,但其实处处算计、玩弄权谋日子过久了,也会厌腻。所以光鲜?艳羡?没有穿上这双鞋的人,怎知他的路走得辛苦。 因此他喜欢韩希帆,喜欢这样的生活,更喜欢这份单纯。 隐约地,然听见马蹄声,在这村子里,进一趟城舍得雇马车回来的,也只有他家那个「不懂得算计的浪费媳fù」了……他的媳fù,想起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谁往他心头浇了蜂蜜般,满心满嘴的甜,甜得他止不住脸上的笑靥。 拿起布条重新绑上眼睛,然耐心地等待她进门。 【第八章 三张椅子浪漫事】 在一阵轻轻的碰撞声之后,有人进出屋子里,约莫是在将马车里的东西送进屋里,他听见自家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低声讨论,声音里带着一些好奇、一些惊喜,当然还有老是担心姜家没钱花用的方嫂子,她的声音扬起,然听得清晰分明。 「姜家娘子,你又买东西回来,这是什么椅子啊,连站都站不稳,坐在上头不会跌跤吗?用的是楠木呐,肯定很贵。」 然听了抿唇轻轻笑着,这会儿又有人要在背后说:这姜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持家。 自然也有吃人一分还人一寸的善心人叹道:若哪天,姜家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大伙儿就合力帮帮他们吧! 她很得人缘呐。 「这是摇椅,张爷爷,您坐坐看,很舒服的。」在希帆的鼓吹下,老爷爷坐上摇椅。 不久,然听见木头在地板上来回轻压的声音,再听见老人家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发出满足的长叹。 好奇心起,他真想看看那是什么椅子,可惜眼睛上的那块布条遮住他的视线,他无法参与众人的探奇之旅。他越来越觉得不耐烦了,真希望二哥立刻找到自己,真希望他用最快的方法「治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他迫切想参与和希帆有关的一切。 「张爷爷,怎么样,真的舒服吗?」大武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 老人家一声长叹之后,说道:「要是儿子也给咱买一把这种椅子,这辈子就无憾了。」 不过是一把椅子,有这么神奇?无憾?多重的字眼啊,然心痒更重,手蠢蠢yù动,他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扯掉眼睛上的布条。 「姜家娘子,这把椅子很贵吧?」 他听见希帆尴尬的笑声,不晓得晚上那几位好嫂子们会不会上门,来跟她分享「持家经验」?唇微微掀扬,他可以想象她的表情。 「姜婶娘,你为什么要买这椅子?」大武提问,瞬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我家相公成天躺在床上,就算嘴上不抱怨,我也晓得他的骨头发酸,便想给他换个地方坐坐,这椅子坐起来挺舒服的,没想太多就买回来了。」 「你待你家相公真好。」 男人打心底赞美,如果是他长年躺在床上,自家婆娘不骂骂咧咧、从早吼到晚,他就阿弥陀佛了。 希帆尚未回话,小武声音嫩嫩的问道:「姜婶娘,另外这张椅子怎么有小轮子呀?」 ☆、第十八章 「这叫轮椅,我想推相公到外面走走,老是关在屋子里会闷坏的。」 「你家相公娶到你,这辈子算是值了。」张爷爷叹气,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然,姜家娘子……真是可惜了。 「是张爷爷夸奖。」 大伙儿对着三把椅子又看又摸又赞叹的,好一阵子方才离开姜家。 关上门,希帆把两张摇椅拉到窗户边,走到然身旁,在他掌心间说写下,「我回来了,给你带了新礼物,一起去试试吧。」 扶他坐起,把拐杖拄在他腋下,希帆扶着他,慢慢地走到窗边,坐进摇椅里,她帮他轻推两下……然终于能理解张爷爷的那声惊呼和满足叹息何来,果真是舒服到无憾。 是她那个世界的东西吗?否则见多识广的自己,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过。 慢慢地,他学会靠身体的力量让摇椅轻轻摆dàng。 希帆在他身边的另一张摇椅上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在上头说写,「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金黄金黄的,晒在皮肤上微微发痒,不过风很柔、很舒服。」 他抬起脸,迎向窗户吹来的风。 她也学他的动作,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吹着暖洋洋的南风,会让人想到温柔的南海姑娘。」 她不在他的掌心写字,只用说的,因为她无法向他解释何谓南海姑娘。 他果然不理解,但他的xìng子已经磨得沉稳,不会控制不住情绪追问。 「谢谢你,我喜欢这个礼物。」他在她的掌心间写字。 「我也很喜欢。」说写下这一句,剩下的话她用嘴巴讲,「我们那里有首超红的歌,几乎人人都会唱,歌词里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他是古代男人,从没想过什么叫做最浪漫的事,但她用软软的口气说出来,让他的心微微挑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一起走过年少、壮年,走入迟暮,共同的人生经历在那样一张椅子上重复述说…… 简单却深刻的画面,在他心底转圈圈,想着想着,他笑了,他从来不认为男人该从一而终,从不相信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守候,可是她的话让他心动,如果摇椅上的人是他和她……他要! 深吸口气后,希帆又道:「海lún公子,我确定了,确定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确定要和你一起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确定要和你一起坐在这两把摇椅上走过春夏秋冬、四季更迭,走过喜怒哀乐、心情转变。 「我要扶持着你,一步步慢慢往前走,要和你成立家庭,生一窝小伙子、小丫头,要和你一起做人生最甜蜜浪漫的事……」 缓缓吐气,如果是在过去,她会觉得这个决定下得太草率,但在这里,生活简单、思想简单,反而让她品尝到生命中最纯粹的甜美。 她喜欢他,爱上他吃东西的模样,眷恋他的怀抱,她迷恋他身上的青草香,喜欢他的手指在她掌心间写字,喜欢、迷恋、眷恋……无数厘不清的感觉,撩拨她中心的爱情。 是的,她知道这很不理智也缺乏道理,只是天底下有哪个人能够把爱情规范出一套道理? 她的话教他顿住,然后一颗心翻腾! 希帆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多大冲击,他的心被感动涨得满满的,他的心想要飞翔。 听清楚了吗?不是只有他,而是她加上他! 她不抛弃一个无用的「废物」,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渡过漫长的一辈子,她想在他身上寻找幸福、想要无条件的为他付出,说不出口的感激和感动,让他想拥她在怀中。 出生在镇北王府,他是天之骄子,所有想要和他成亲、接近他的女人,看上的都是他的身分、是帮他撑腰的皇上,哪天倘若他失去所有的富贵光环,恐怕没有人愿意在他身边多待一刻。 但她要他,即使他是瞎子聋子哑巴,即使他只能用手指与她对话,即使他无法带给她荣耀与成就,她依然要他! 不行,他必须说话,必须再确定一次,不然他的心会bàozhà。 然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你送我礼物,是因为喜欢我吗?」 写完,他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她颊边,他在等待她的反应。她笑了,他感觉到她的颊边微动,然后她点头,点在他的掌心里。 倒抽一口气,他又写下,「不后悔吗?丢掉我,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希帆摇头,也在他的掌心中说写,「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妻子,什么叫做夫妻?那是种不离不弃的关系,我和你,这辈子不离不弃。」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只能拉起她,让她走到自己身前,他将她抱在膝上,拥入怀间,他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那是一个热情的吻,他不能说话,只好用热吻来告诉他,他爱她、他喜欢她、他要她、他要他们一生一世在一起…… 唇齿间jiāo缠,他身上的青草香和着空气里的茉莉花香,把她带到春、带到夏、带进狂热的爱情区域。 他们吻了很久,吻得希帆脑子缺氧,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而他则心满意足地在她掌心里写下,「请人在院子里种下几棵石榴树吧。」 「为什么?」 「石榴,多子。」 希帆脸红了,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准备好要和她当夫妻了。 在那个热吻之后,他说要种下石榴树,她却想搭棚子种葡萄,她不像多数女人那样,完全遵照丈夫的话行事,却也没有刻意将他的意见忽略,她说写,「靠近门口的地方种石榴,院子中间种葡萄好不好?我一直梦想在葡萄树下乘凉。」 很好,他喜欢有主见、有想法的女人,更喜欢有话当面讲,不在背后搞小手段的女子。 奇怪吧,一个城府深、爱玩弄心机、老是在背后使坏的男人,竟然喜欢有话当面讲、不在背后搞手段的女人?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点头,写下,「种所有你想种的树,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然后他听到她的笑声,说道:「总算碰到一个不埋怨我强势的男人了。」 呋,她这哪叫强势,真正强势的女人会在男人面前伏小做低、装尽委屈,却在男人背后,用最狠dú的手段对付其它女人,比方……他的母亲。 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却不能恨她,因为他身上流着她的血。 也许是希帆很高兴自己找到个好男人,因此中午吃饭时,她煮了丰盛的午饭,吃完饭之后,她精神很好的拿起针线缝缝补补,一面做事一面说话。 她说着简单琐碎却也温馨的话,她告诉他,自己的爸爸妈妈,说教养自己长大的学校,说童年做过的糗事……每一件他都认真倾听,他想认识她、了解她,想学会她口口声声的「价值观」,虽然他与她曾经相隔几百年,但他要和她的想法、心情找不到距离。 时间近黄昏,窗外,夕阳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满天霓虹,金的黄的红的橘的,织出一片绚丽天空。 希帆将两人打理好之后,推着轮椅走到他身边,对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上轮椅吧,我们出去走走。」 摇椅、轮椅,这两把椅子把他的一天变得缤纷精彩。 希帆把拐杖jiāo给他,扶着他拄着拐杖缓缓走到轮椅边。 坐定之后,她说写着,「第一次进城,我订了一把轮椅、两把摇椅,但椅子的材料是木头做的,坐起来不太舒服,我赶工做出几块软垫,绑在椅子上,虽然样貌有点丑,但坐上去会舒服得多。」 然点点头,在她掌心写字问:「银子够用吗?这几把椅子很贵吗?」 她微笑的说写,「玉佩当了五千两,银子够用了。」 他就是想问出这个答案,五千两,很好,他和刘先生很快就会联系上。 「不过我没用典当的银子,铺子的掌柜很喜欢这两把椅子的图纸,我把图纸卖掉了,赚得一千二百两和这三把椅子。」 「真是能耐,以后我可以靠你吃穿?」他写下。 「尽管靠上来,很快你会发现自己娶了个多有能耐的妻子。」她说写的笑着。 「我已经发现了。」 他的回答让她笑个不停,银铃似的笑声声声敲进他的心里。 她曾经对「听不见」的然说过,「不贪心的男人,才有权利得到女人的真爱。」 她说:「如果男人想当四处采蜜的蜂,怎能期待女人花只为一只蜜蜂绽开?」 ☆、第十九章 她说:「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要的爱情是永恒誓约,男人要的爱情是短暂新鲜,我不懂,不断追求新爱情不累吗?」 他知道她曾经被许多男人欺骗、伤害,让她对爱情冷却,她曾说自己是碗冷稀饭,不会再为任何男人温暖,那么是不是他这把柴,热了她的心,让她不再害怕爱情? 突然间,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希帆推然出门的同时,不由得感激起黑老汉的揠门,因为他的小气,屋子盖得很随便,连隔间都没有,刚好方便她照料病人,也因为他的小气,连门坎都省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整个房子连同院子都成了无障碍空间。 走出家门,关在屋里一个多月的然满足地吐出口气,微风吹在身上脸上,让他整个人感到舒畅起来,他的笑意从嘴角漫入眼底,即使她看不见他眼里的笑,她也知道他感觉愉快。 沿着小径,走往村子的另一端,远远地村人张大哥看见两人,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姜家娘子,你带你家男人出来散步啊?」 「是啊,免得在屋子里闷得发霉。」希帆笑着与他挥挥手,问:「天快黑了,张大哥要去哪儿?」 「去把我们家大武、小武给抓回来,这两个混小子成天跑得不见人影。」 「大概在林子里玩吧。」 「我想也是。」 他们错身,道了声,「回头见!」 希帆推着然继续往前走,不多久遇到在树下乘凉的江nǎinǎi和陈嫂子,江nǎinǎi摇着扇子对希帆招手,她推着然走到树边。 「江nǎinǎi好。」 「好好好,多好的媳fù啊,你家男人能娶到你,肯定是前辈子烧高香。」 「江nǎinǎi夸奖了。」 「满村子上下谁不知道,江nǎinǎi才不随便夸奖人,她说你好,你就是好。」在旁的陈嫂子笑着接话。 「陈嫂子笑话我。」 「什么笑话,分明是实话,你可别太委屈自己,对相公做了什么都得让他知道,就算他不能说,也得让他心里念着、挂着,知道要好好疼惜媳fù。」 「我相公心里都明白的。」希帆一脸羞怯。 她的模样惹笑了江nǎinǎi和陈嫂子。唉,还是个丫头呢,怎么就得担起一个家、一个这样的丈夫了,教人多心疼。 江nǎinǎi把话给接回去道:「我儿子前天回来,说城里来了个金神医,专治疑难杂症,说要去把神医给请回来,治治我的老寒腿,要是真管用,要不,你也让他给你家相公看看,要真能治好,你这辈子也算有望了。」 神医?然在心中嗤之以鼻,真正的神医才不会这样称呼自己,比方自家二哥,他从不夸赞自身医术,但经手的病人还找不到治不好的。 陈嫂子加入鼓吹行列,「如果手上不缺钱,就让金神医看看吧,听说知府老爷的爹已经瘫在床上半年,他几根银针chā下去,人就大好了。」 「有这么厉害?」 「肯定有,最近金神医的名声大得很,医治好不少人,你就试试,如果你相公能够好起来,你们这对小夫妻就可以加把劲儿,多生几个娃儿,我想啊,你们夫妻生下的娃儿一定又漂亮又聪明,就像姜家娘子这样。」 江nǎinǎi的话让希帆红了脸。 陈嫂子笑着搭腔,「如果生了个女娃儿,我要替我家宝儿定下来。」 这时候现然也来凑热闹,他拉起她的手写字,「有人和你说话吗?你们在聊什么?」 「是江nǎinǎi和陈嫂子,她们说城里来了个金神医,治好许多人,要我去寻他来为你瞧病。」她说写着。 「就这几句,怎么停那么久?没说别的了吗?」 他问得她脸红,本想敷衍,又怕伤他自尊,只好不开口的写下,「她们要你好好待我。」 「不必她们说,我自然会的。就讲这个?没有其它了?」他有点恶劣,非要逼她说出让人脸红的话。 「没了,就讲这个。」一写完,希帆抬起头对江nǎinǎi和陈嫂子说:「对不住,我家相公不耐烦了,我推他去别处逛逛。」 栽他的赃!他几时不耐烦了?他明明就很喜欢她们的谈话内容好不好,他只是想「参与」。 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写下,「帮我转告她们,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这种话她要怎么传达?而他居然、居然还紧紧拉住她的手压在胸口,动作亲昵得让人脸红。 陈嫂子瞧见,呵呵笑道:「咱们是白担心了,人家相公对姜家娘子可真好了。」 希帆一张脸变成大红脸,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才好,她悄悄地捶了然的肩膀,还想再捶第二下时就被他快手快脚的将手握满掌心,她急着想缩回来,他偏不让,天晓得他有多喜欢她的撒娇动作啊。 陈嫂子又道:「瞧瞧,咱们姜家娘子害羞啦。」 希帆尴尬地笑着,这人哪根神经没扭紧,想晒恩爱也别挑在人前呐。 江nǎinǎi道:「小夫妻就是要这样才好,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一辈子才会顺心遂意。」 和和美美、甜甜蜜蜜?她的话让希帆脸上浮满红晕,赶紧说:「江nǎinǎi、陈嫂子,我先带相公到处走走,下回有空再到家里来坐坐。」 陈嫂子应了声,又调侃几句后,希帆便推着然离开。 但才走过几十步,他们又遇见林嫂子,「姜家娘子,听说你要教方家嫂子做泡菜水饺?我能去学吗?」 「可以,想来的人都过来。」 「那上回的zhà薯条可不可以也教教我怎么做?」 「没问题。」 就这样,希帆一路走、一路遇到村人,大家都会停下来和她寒暄、说几句话,虽然知道她很受欢迎,但这会儿他才真正了解她的人缘有多好。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他写道。 「我做了许多好事。」她同意他的观察,说写着。 「比如……」 「比如创造美食,有句话说,收服一个男人得先收服他的胃。这句话不对。」她再说写着。 「怎么不对?」然认为对极了,他的胃先被她给收服,然后心也跟着举白旗投降。 「不管是收服男女老幼,美食都是最好的武器。」 然微微一笑,「你说得有道理,还有呢?」 「我是村里fù人的典范。」 「怎么说?」 「对你不离不弃啊!」 「你对我好,不是真心真意,只是想当典范?」他写着,眉头皱起。 希帆笑得开怀,凑近他耳边说道:「天晓得我有多喜欢当典范。」 她以为他听不到,可他听得一清二楚,想挑惹他?唉,她真的不知道他「混世魔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 一把抱住她的脸,他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吻,他看不见,但寻找嘴唇的本事是天下第一等,拉拉手算什么,真正厉害的在这里。 希帆被他吻得乱七八糟,明知道这种行为在这里是妨碍风化,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抵抗不了他的亲热,原本捶打他的手渐渐停下,抗拒的身子慢慢软化,不知不觉,她瘫软在他身上。 她完了,要是被人看见,接下来几百天她都得蒙着脸出门。 他难道不担心她的颜面吗? 希帆不知道的是,他的武功可不是练假的,知道现在方圆五里内,没人! 【第九章 起死回生金神医】 希帆领着一个人进屋,那人的脚步很轻,是练过武功的,他的呼吸平和而缓慢,内力相当不错。 是谁?然想问。 下一瞬,希帆替他解除困惑,「金神医,这是我家相公,请您帮着看看,他这病能好吗?」 是大夫?然顿时哭笑不得,在心里笑骂希帆,这dú是你亲自下的,解yào或许就在包袱里,不去翻翻可能的解yào,竟然真的把「金神医」给找来了,这世间能解开舞dú娘子的dúyào有几个人? 希帆很有耐心地在然手心解释金神医的「神迹」,最后再补充说写,「就算希望不大,我也希望能够给我们买一个机会。」 她说服了他,因为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她是真心把自己的未来和他挂在一起,于是他合作地伸出自己的手,让金神医把脉。 金神医一下子皱眉、一下子绷脸,希帆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能医?还是不能医?唉,好歹也说句话。 不过江nǎinǎi叮咛过,「金神医xìng子怪,他看病的时候,旁边的人千万不能多嘴,否则他闹起xìng子,是会转头离开的,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咱们。」 ☆、第二十章 所以她不管心里有多着急,都且按捺下xìng子静静等待神医号脉。 金神医放下然的手腕,又拿开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撑开他的眼皮细看,果然…… 他看看病人,再望望女子,心里猜测:到底是谁在假装?是谁在对谁演戏? 一个分明是下dú者,却满脸的无辜与焦虑;一个分明眼睛已经看得见,却还要装瞎子,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啊?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爱演戏,那他也加入好了。 金神医转头问希帆,「你家相公是怎么个情形,说清楚。」 希帆轻叹,她要是能说清楚就好了。她只好笼统的说:「他看不见、听不见、不能说话、脚也不能走路,大夫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见她问得情真意切,好像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一般,金神医忍不住皱眉。怪了?是他的观察能力退步吗,怎找不到她说谎的迹象? 金神医微哂道:「告诉我,这情况有多久了?」 心里却想,听不见?不能说话?他真想拿根银针往那男人耳朵刺进去,让他尝尝真的听不见是什么感觉。 「我不是很清楚。」希帆面有愧色,穿越史太短,前因后果她说不清楚。 「你们不是夫妻吗?」金神医反问,想捉出她的破绽。 他不知道的是,希帆是真心当然是自己的丈夫。 「我、我……们刚成亲不久。」她只能道样圆谎。 「不久是多久?」 「一个月又十天。打我们认识,他就是这副模样了。」 金神医挑眉,她说得既自然又真诚,若不是发自内心,那么她就是天地间最高明的骗子。至于男的……他有种冲动想从他的后脑杓巴下去。 金神医缓慢的开口,「你可知道,他这不是病,是被人下dú的,这dú在他身上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希帆惊呼一声,「下d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金神医反问。 「他有仇家吗?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呀,这是要毁人一辈子呐,当年西汉吕雉心存嫉妒,把戚夫人砍去四肢、挖出眼睛、双耳灌铜、做chéng rén彘,在青史上臭名万年,那下dú之人就不怕下地狱、不怕被恶鬼刨心、不怕现世报应吗?」希帆为他感到忿忿不平,像喷火龙似的一口气把火给吐尽。 这些日子早晚在他身边服侍,她比谁都清楚,又聋又哑又失明、不能走的黑暗世界有多恐怖,倘若他打出生就是这个样子,没见识过花花世界,或许还以为这样子的人生是正常的,而若他小时候生病,变成多重残疾,多年下来也能渐渐适应,但如果是短期间硬生生被人dú害成这副样子,那人真是没心没肺,恶dú得媲美宾拉登。 金神医瞄她一眼,话说得这么重?她当真不知道是在组咒自己吗?他有些迟疑了,难道她不是姜媛? 不可能,他还没老眼昏花到认错人。 她强忍心中恶气,问:「金神医,我相公这dú可有yào医?」 「有,不过yào材昂贵,不是一般人付得起。」 「再贵都不打紧,只要能够医好,请您开yào吧。」 「是吗?一帖yào二千两也没关系?吃一帖不够,得连续吃三帖,也没关系?」 金神医的话让然忍不住翻白眼。六千两?他这是在杀人还是救人? 这会儿,他已经猜出金神医是谁了。呸,老用这招试探人,他就没新把戏可以玩了吗? 然挑起双眉,满脸的不屑加嘲讽。 但希帆却是扬眉、笑唇加满眼兴奋,对她来说,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倘若海lún的病能够好起来,六千两算什么?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金神医细细观察她,传言舞dú娘子嗜财如命、一毛不拔,要她拿六千两来演一场博人同情的无辜戏码,她舍得吗?肯定舍不得。 目光扫过,他发现然的表情,这小子认出他了?也对,就算看不见,他也不是可以随意蒙骗的傻子。 「怎样,医不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金神医问。 「医,当然要医!银子的事别担心,金神医尽管开yào便是。」希帆郑重的道。 「有你这句话,我马上回去抓yào。」说着,他收拾好东西便离开。 关上门,希帆才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说写在他的掌心。 「太贵了。」这对然而言是多此一举。 「别担心钱的问题,玉佩我典当五千两银子,两张图纸换得一千二百两,再加上包袱里剩下的五百两,足够了,只要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咱们绝对饿不死的。」 见他仍然犹豫,希帆又说写下一行字,「活着,花掉的是财产;死后,留下的是遗产,我们多用点财产,少留些遗产。」 她的话逗乐了他,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置在自己怀中,想着六千两就能换得她这番话,值了!只不过那位狮子大开口的「金神医」嘛……没关系,就让他得意个几天,接下来就准备承接自己的算计。 希帆靠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腰,柔声道:「你不必担心钱的事儿,我挺能干的,赚钱于我只是小事一件,别说在这里,两把椅子能够赚到一千多两,就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也是1人之下无数人之上的经理级人物,不简单吧,我绝对能够把你养得好好、照顾得好好的,不会让你吃苦。」 这话她没写下,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她知道这话太伤男人的自尊心,会把男人给吓走,只不过她是个独立自主、强势又有点霸道的女人,她习惯主张一切、安排一切,她决定要把他的病治好,所以再多钱她都会出。 听着她的话,然心里没有难过,而是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没想过让女人养,更没想过让女人承担生活里所有的辛苦,在他的想法里,女人只需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等待男人的疼惜就好,可是她竟说要担起所有责任,专心对待自己。 他是何其的幸运啊。 所有人全盯着然看,小小的屋子里围了密密实实的四、五圈,村人都到她家里来「见证奇迹」。 希帆压根想不出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金神医没有对她讲过的话,村里人竟然一个个都知道。 他们说:金神医一帖yào下去,姜家娘子的男人就会立刻听得见、说出话,三帖yào吞下肚,眼睛就能恢复光明,脚倒是比较麻烦,但是再麻烦也就是十几帖yào的功夫而已。 听到这些话时,希帆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她的海lún公子很快就会变成正常人,至于害怕……她害怕希望越高、失望越大,所以她尽可能不让这个消息传到海lún耳里。 不过村里人最津津乐道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那三帖yào竟然得花六千两银子。 六千两耶!都可以在人牙子那里买下六百个粗壮结实的男人了,不知道姜家到底有多少家产,怎么可以这么挥霍,都花不完? 不管怎样,如果金神医真的能够把一个废人给救回来,那他不是神医,这神仙! 因此这会儿,大家都用一种看着濒临绝种动物的表情,望着即将「痊愈」的!。 圈圈中间坐着男主角,旁边坐着正在为主角号脉的神医,花大把银子的女主角神色不安,满脸紧张又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汤yào喝下去,已经半个时辰了,刚刚金神医信誓旦旦,一个时辰内,他必定能够开口说话,越来越接近答案揭晓的时刻,大伙儿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要是可以,大家都想帮他讲几句话。 金神医望着然,憋住满肚子笑意,这家伙是不服气呐,想要和他杠上。 唉,傻气,虽然从小到大两人对峙无数次,自己从没赢过,但这会儿他是「病人」,自己是「神医」,他还想要赢的机会微乎其微啊。 金神医笑出一双弯弯的月牙眼,凑近然身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再不开口,我只好揭穿你的身分了,到时候……」 到时候希帆会受到重大惊吓,她编的谎言会不攻自破,村人对她的善意会瞬间瓦解,转为怀疑……只是这么一点点的想象,就能预料她会有的难受与惊疑,然无法忍受了,该死! 但他xìng格中有些固执,他最痛恨接受别人的威胁,所以硬起下巴,咬紧牙关,对「金神医」表明自己强烈的不满。 金神医会介意吗?当然不,但然细微的表情已经泄露出他的秘密,让金神医看见他对舞dú娘子上心?! ☆、第二十一章 只是这怎么可能?他无法想象。 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申然没把舞dú娘子放在眼里,自视甚高的姜媛咬牙痛恨,一怒之下把他掳回去当新郎,众人都在等着看笑话,还有朝臣说着风凉话:等娃娃生下来,申家是认还是不认? 他不认为这是真相,祖父、父亲和大哥肯定也是这样觉得,他相信三弟不知道又领了什么秘密皇差,必须离京一段时日,这才故意惹上舞dú娘子,以她做为借口在京城消失。 虽然自家三弟做什么事都自信满满,但舞dú娘子出神入化的使dú手法让他心存忧虑,于是沿途寻找线索,一路从京城跟下来。 但他还是跟丢了,只好化名为金神医在附近到处替人看病。没想到姜媛竟会出现向他求医,医dú本是一家,别人不知道,但他怎么可能不认得舞dú娘子? 认真算起来,她的师父和他的师父是师兄弟,照辈分,她还得喊自己一声师兄呢。谁知她竟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求医求到他跟前来,希望他能替她相公看病。 江湖传言,舞dú娘子以男子精阳之气养颜,三十余岁之龄却貌似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是个荒诞不羁的谣言,她本来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她那一身dú,哪个男人沾上必死无疑,且她练的是至yīn之功,敢碰男人,数年功力毁于一旦,所以传言听听就好。 可她居然说自己有相公,这怎能不引起他的好奇?何况他还有个被她掳走的弟弟呢! 另外还有一点教他诧异,是她身上的dú似乎随着怪异的体味消失,已经不存在,至于武功,不管是呼吸吐纳还是行走举止,都看不出她曾经习武。 当下他曾怀疑,她和姜媛只是面貌相似,并非同一个人,直到他看见「她家相公」,这才确定她就是舞dú娘子。 他做过种种假设,莫非她爱上自家弟弟,心甘情愿为他散尽一身功力?果真如此,就真是天大地大的大八卦了。 只是这份感情,他不认为能得到好结局,一来是她的身分在继母那边就过不了关,再则宫里曾有传言,皇上看中然,想把最疼爱的永华公主赐婚给他,如果传言属实,龙椅上那位怎能允许一个江湖女子占了主母的位儿? 「金神医,没动静啊!」张大哥忍不住问出口。 金神医也就是然的二哥申然,他回过神来扬眉笑道:「有点耐心,再等等……奇怪?」 「什么事情奇怪?」金神医开口,好几个人同时接话。 「我觉得这位相公好面善啊,姜家娘子,冒昧请教,不知你相公是不是京城人士?」 希帆额头浮现黑线,她要是知道就厉害了,她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谁知道什么京城?敢问神医,您说的是紫禁城还是开封府? 希帆正憋着,就听见床上的然开口了 「希帆……你在哪里?」 他、他、他……海lún会说话了?!希帆强烈感受到苏利文听见海lún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激情和激动,重点是他叫她希帆,难道原主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难道她其实不是穿越,而是重生在自己的前世身上?这会儿她的心里乱成一锅粥。 他的嗓音很好听,他喊自己名字的语调很感xìng,他的表情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这一刻,她确定到不能再确定,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见然伸出双手在身前探索,方嫂子把希帆往前一推,笑嘻嘻的说:「发什么愣呀,你家相公在找你呢。」 希帆走到他面前,微微颤抖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一股电流窜过两人心中,他懵了,她也懵了,像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滋生似的,一晃眼功夫,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两个人、两颗心。 无法形容这种感受,不知道什么在两人之间胶着,不明白这种带着浓浓兴奋感的情绪叫做什么,只是他们都清楚,清楚自己不愿意放开彼此的手。 「快说话啊,多讲几句话。」 看见这一幕,陈嫂子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姜家娘子人好心善、亲切大方,这么好的人,当然要配个好夫婿,如果她的男人能够彻底好起来,她的下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你真的听得见吗?」希帆的双眼闪烁着光芒,亮亮的、水水的,让在场不少人看晃了眼。 真美啊,姜家娘子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只可惜人美命不美,但是现在……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 虽然观看群众很多,但他们都舍不得放开彼此,然固执地牢牢握住她手,任由旁人小声笑话自己,但他从来都不在乎旁人,只是脸微赧、心微悸,他一心一意只想把她搂进怀中。 然不知道自己也有害羞的时候,申然也不知道,他细细盯住两人,越看越是一头雾水,分明是假戏却怎地……一个演得比一个还真? 而弟弟居然喊她「希帆」,而不是「姜媛」?会不会入戏太深? 弟弟是担心对方下dú手,才不得不刻意敷衍,免得功亏一篑吗? 不对,然都认出他了,心头肯定清楚得很,自家二哥绝对会保护他,那么现在到底是在演什么? 「快回答啊,小娘子等着听你的声音呐!」林嫂子笑话然。 「是,我听见了、能说话了。」然答得有些傻气,换来一群人的低笑。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我还得给病人针灸。」 申然出口赶人,虽然大家都想留下来看神医用银针扎人,但神医的话谁敢违逆?说不定哪日自己得求到神医头上。 方嫂子擅长看眼色,连连挥手道:「都回去、都回去,小两口不知道多久没好好说话,咱们别在这里碍眼。姜家娘子,今儿个泡菜饺子肯定没时间做啦,明天我们再上门叨扰了。」 她说着眨了两下眼睛,村人见状全笑开,没多久功夫,满屋子人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申然和夫妻俩。 希帆看看神医,再看看海lún,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见证中国医术的博大精深。 好厉害、好神奇、好鬼斧神功!西医开刀需要复原期,金神医居然一帖yào下去,海lún就立刻听得见,这种医术、这等解dú功夫要是穿越到2015年,谁还会害怕食安问题?馊水油算什么,小case啦! 「希帆,你去做菜,咱们留金神医吃饭。」松开她的手,然很清楚二哥在等着自己的解释。 「哦,应该的,我去跟李nǎinǎi借一只鸡。」她正尴尬着呢,他终于肯放开自己,忍不住松口气,提起篮子急急忙忙的离去。 【第十章 糖衣包裹的谎言】 屋内只剩两人,申然扯掉然脸上的布条,与他四眼相对。 申然的脸色不善,只差没怒目相向。「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媛怎么会变成什么希帆?敌人对手怎么会变成夫妻?不会是你真的把人给吞了吧?」 如果最后面那件事是真的,他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姜媛会失去内力,只不过无法解释,为什么然还没牡丹花下死。 然回望二哥,脸上慢慢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申然瞪他一眼,做了件他一直很想做的事朝他的头上巴下去。「笑什么?我在问你话,认真一点!」 「二哥还是舍不得我,舍不得爹和祖父,对吧?」 提到这个,申然脸色黯然、心微酸,心头有着淡淡的罪恶感。 祖父很早就将镇北王的爵位传给爹,自己回京养老去。 这是台面上的话,事实上就是担心功高震主引起皇上猜忌,所以功成身便退,北疆一旦固若金汤,便立刻将虎符jiāo还给皇上。 这招做得很漂亮,自古至今,多少大将军无法终老,而爷爷的「识相」,替他自己也替申家留下无上荣耀。 祖父离开北疆,父亲顶上其爵位,这是因为皇上怕人批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下做出的决定,但那几年连连削减兵权,父亲受尽委屈,却硬是咬牙忍下,因为他和祖父一样明白皇帝的心头病。 大哥十六岁那年,皇上把父亲调离北疆,让他回京在兵部领个职,话说得好听,是让申府一家人团聚,但真正的理由是「就近看管」。 为担心申家微词,北疆之地皇上让大哥去了,对皇上而言,大哥只是个手无兵权的小将军,不足为惧。 但虎父无犬子的道理,祖父知道、父亲知道,他和二哥也知道。 ☆、第二十二章 大哥不只骁勇善战,更是足智多谋,爷爷自小便看出他的不凡,相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大哥必定能够建功立业、留名青史。 申家三个儿子、三个娘,他爹镇北王的前两任妻子命薄,皆在生下儿子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他的母亲是爹的第三任妻子,母亲虽然不坏,但自从他出生之后便全心全意替他争取谋算。 母亲当然希望他能承袭爵位,但她心里也明白,申家的嫡长子是大哥申佩然,就算老天爷厚待自己,让大哥不幸在战场上发生意外,但接在后头的,还有二哥申然,母亲想要他承爵是难上加难,因此过去多少年,明里暗地母亲不知使过多少手段,当然,为了家风面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祖父和父亲都不会为难她。 可是那些手段他们三个兄弟都心知肚明。 母亲的xìng格让祖父不放心把孩子jiāo给她,于是将大哥和二哥带在身边教养,眼看申家的嫡长子和次子在老太爷手里,长成一株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秧苗,母亲又羡又妒,便以公平为由,闹着把他也塞到老太爷身边。 因此三个兄弟朝夕相处,一起学习、一起玩闹,日复一日的情感深厚,虽然有「镇北王爵位」这块大肥ròu,却是谁也不愿意算计谁。 他认为自己年纪最小,爵位与自己无关,根本不理会母亲的妄想;大哥则是相信他自己有足够的本事,日后定能靠双手替自己挣得侯爵之位,因此镇北王这块肥ròu他半点都不留恋;而二哥心知肚明,三个兄弟当中大哥最勇敢果决、善谋能断,他这个弟弟城府最深、行事出人意表且天资聪慧,不管是大哥或他,都比二哥更适合袭爵,因此在一次科考事件之后,二哥就找了个借口离家行医。 「我舍不得你?你脑子被dú坏了吗?净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真想拿根银针在弟弟额头上扎几针,把他的脑子扎得清醒一点。 「二哥写回来的家书里说自己在江南行医,江南、京城,一南一北,距离遥远,怎么能知道我被舞dú娘子掳走,立刻追过来解救?」他挑挑眉,手勾上申然的肩膀笑道:「可见得二哥不放心我,知道我是个闯祸精,成天到晚惹祸,才会留在京城,随时随地替我收拾烂摊子,对不?京城、京城……二哥能够躲在哪里……哦,」他恍然大悟。「二哥躲在吕相爷府里对不?吕小姐体弱气虚,二哥是去吕府当神医了?」 申然翻白眼,藏了大半年都没人发现,谁知竟两三下就被弟弟猜出落脚处,这个弟弟脑袋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我留在京里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祖父年纪大了。」 「这话有本事就到爷爷面前说去,我敢保证,二十下手板跑不掉!」他家祖父老当益壮,谁敢说他精神不好,他就让人好看。 「行了,别转移话题,快点说,你和姜媛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媛,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啊!然犹豫地望向二哥,不确定该不该把事给说破,但…… 要算计他,还真的不能把他给蒙在鼓里。 「我从皇上给的任务说起。」 「这回皇上给你什么任务?」 「寻宝。」 「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传说中大辽……」 三十年前,先帝在世的时候,大辽曾经用十万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打到京城,迫使先帝领着百官暂避昌州,后来然的祖父申老将军从南方领军救驾,将辽人赶出京城。 然而近两个月的屠戮,京城十室九空,尸体堆得像山一般高,金银财宝被掠夺一空,祖父虽然立下大功,先帝却无力封赏,于是封为镇北王,从此长年驻兵北方,防辽人再度进侵。 据说当初领兵的大辽将军,带那么多金银财宝上路,拖慢行军速度,眼见追兵紧跟,于是在乌蓝山脚下,寻到一个赚密的洞穴将宝藏埋起,并绘制藏宝图藏于《大辽史记》里面,预备日后带军再返中原将宝物夺回。 没料到,北方有申将军长驻,辽国将领终其一生无法再踏足中原半步,据说他心有憾恨,直到吞下最后一口气也不愿瞑目。 世人都在猜测,那笔金银有多大的数量,于是有不少人深入乌蓝山,希望能够寻到那笔宝藏,只不过山势险峻、地形诡异,还有许许多多无法预料的状况和猛兽,多少怀抱发财梦的人一入深山便失了音讯,再也回不来。 而这笔宝藏始终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更是先帝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皇上找到那本册子了?」 然点头。「皇上把这件事jiāo给我办,本以为天不知地不觉,没想到消息还是泄露出去。」 「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没有证据,但我猜得出来是谁。」 「皇上身边的人?」 见然又点头,申然再问:「然后呢?为什么你会和姜媛牵扯上关系?」 「皇上把《大辽史记》jiāo给我后,又拨了几个精通大辽文的人下来,那几个日夜,我们关在密间里想尽办法解开藏宝图的秘密却无所获,后来我放弃从字里行间找到破解法,便带着书册离开皇宫,准备先往乌蓝山走一趟。但是在返家途中却遇见姜媛……」 「所以你故意跑去调戏人家,让她又怒又恼,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掳走,好坐实你不在京城的理由?」申然无奈的接话,然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又让人觉得无言。 「连二哥也这么想?唉,是啊,不只二哥,皇上肯定也以为我是想避人耳目,才用这么高调又夸张的方法离开京城,以便秘密调查宝藏吧!要不然怎么会一个月过去了,官府没发下海捕文书,皇上也没派人救我。」 「难道不是吗?」申然听出蹊跷。 「那是姜媛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晓得我有可能这么做事。」 「那么真实情况呢?」 「当时我满脑子还在想着破解之法,没注意到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小丫头,帕子里竟藏了软筋散,等我发觉味道有异闭气时,已经来不及,她抓起我的手往她自己身上搁,让旁人都误以为我在轻薄她,接下来我只能乖乖任由她摆布了。」 「当时大街上有很多人亲眼目睹。」 「对,姜媛很聪明,她当众演这场戏,而皇上知道我再离谱,也不会当街对女人不规矩,因此必定猜想我做出此举必有深意。策划此事之人,能将皇上的心思脾气抓得那么准,除了他,还会有谁。」 当今皇帝算得上是明君,他治理朝政、推广政令不遗余力,自从他上位,百姓生活富足、四海升平。 然而他的疑心病相当重,时时防范身边的每个人,即使对朝廷有功、对皇上尽忠的武官文臣,皇上也从不敞开心胸,唯有对涂伯障言听计从,也许因为他是太子少傅,从皇上年幼时就陪在皇上身旁,也许因为他做人低调,不结jiāo群党。但这老家伙贪财得很,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现在面对这么一大笔宝藏,他怎能不眼红? 「后来呢?」 「这一场演出来的对决,最后四肢酸软的我被丢进马车里,她把我从京城运出,连夜赶路、餐风露宿,刚开始我还心存侥幸,以为是半个月前,我在酒馆里对舞dú娘子的美貌不屑一顾,惹恼了她,才会碰到这种破事,也许戏弄我一番之后她就会放我离开。」 申然点头,然的推论很合理,这个想法七弯八拐的「小师妹」,通身上下都是缺点,唯一的优点是她不嗜杀,因为她觉得血很脏,并且不喜欢弄脏自己。「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劲的?」 「在她换了七、八次马车,东绕西拐把我带到这个偏僻的村庄里之后。」 如果只是戏弄,她不必买下一间屋子,不必不断换马换车、防止别人追踪,不会编造谎言谎称两人身分,更不会在他身上翻出《大辽史记》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所以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者说,她知道他即将要做些什么?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然后呢?她怎么会变成什么希帆?」 讲到这里,然突然神情郑重地问申然,「二哥,你相不相信灵魂穿越?」 他把一切的经过巨细靡遗的告诉申然,说出姜媛死而复活的心惊与怀疑,说自己如何装聋作哑、保护自己,说她误以为两人真的是夫妻,对他掏心掏肺,也说穿越、网络、二十一世纪……等等一堆神奇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讲完了这一大串事实之后,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申然是在消化这令人难以理解的事,而然则是看着他的反应。 半晌,申然心里虽然震惊,但反应还算镇定的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然微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二哥拐回去。不过这些话不能说。 「当然是先把皇差给办了,然后回京jiāo差。」 「我讲的不是这个,你对韩希帆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但不能让二哥知道,于是然嘻笑道:「哪有可能,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母亲那个xìng子。」 带希帆回家,要是母亲没把她给活活折腾死,他愿意改姓! 母亲一心一意要抬高他的身分,让他接下镇北王府爵位,那么明显的心意,明显到大哥和二哥都自愿让出位置,让他顺理成章当世子爷,他怎么会能够不理解母亲? 所以希帆不能在家人面前曝光、不能引起二哥的怀疑,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她,让她不受母亲伤害。 「所以你并没有要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二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又没有雪芬表妹漂亮,也没有我那两个姨娘和通房温柔,我与她不过是假凤虚凰各自演戏罢了。」 本来就是城府极深的男人,在皇上面前说谎,他都能说得诚挚十足了,何况是在二哥面前。 「可我看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又怎样?身分摆在那里,父母亲是不可能让我娶她进门的,皇上那里更过不了关,至于韩希帆自己,把她带进镇北王府,恐怕不到一个月就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他一句句全是违心之论,明知道自己满口谎言,可光是想到分道扬镳这四个字,他的心就会冒出一阵阵的抽疼,他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换句话说,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会办好皇差,接下赐婚圣旨,娶永华公主为妻,乖乖听母亲的安排当上世子爷?」 「是不是我当上世子爷之后,二哥就会回家?」 想起继母和祖父,申然犹豫了一下后才回答,「是。」 「既然如此,二哥就别离开京城了,待在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到的地方好吗?」 「知道了。」拍拍弟弟的手背,申然轻声问:「说说韩希帆,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聪明能干,有点洁癖,会照顾人,没有心机,体贴善良,会替人着想……」说起希帆这个人,他都已经极力克制了,却依然滔滔不绝。 「听起来,她的优点很多,你难道对她不心动?」 申然开始同情希帆了,在整件事情当中,她是被无辜牵连的那个,想起她用六千两银子换三帖yào的豪气,想起她听见然说话时的满脸感激,她对然不是普通感情。 「当然,这种穿越女不是走到哪边都能遇见的,你看见窗边的摇椅和墙角的轮椅了吗?能够想出这种椅子的主意,大赵国上下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做到。」 说谎话的技巧之一:一篇谎话当中必须加上几句真心话,才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这段是真的,她的优点很多,他对她非常心动。 「既然如此,她有没有可能不计较名分,愿意屈居妾室?」 然摇头,「不可能,她有感情洁癖,无法和别人分享爱情;她追求完美,不愿意将就瑕疵男人……」 申然听完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希帆飞快的奔跑,跑得两侧腹边隐隐作痛,汗水湿透她的额、她的脸、她的背、她身上每一寸干爽,也刺痛她的眼。 她一口气冲到河边,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这样绞痛。 伤心、难过、痛苦、委屈,无数无数的情绪在胸口冲撞不已,她疼、她痛,她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她感受到全身血液凝结成冰,她觉得自己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没有雪芬表妹漂亮,也没有我那两个姨娘和通房温柔,我与她,不过是假凤虚凰各自演戏……」 他的话,把她的大脑搅和成一团乱麻,把她的知觉捣碎捶烂,恍惚间,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重重的乌云压在天空上,沉重了眼睫也重了泪水。 曾经,她被很多男人骗过,他们因为她的能干聪明爱上她,又因为能干聪明而离开她,他们教会她爱情只是一段经历,永恒只是小说家笔下的形容词语,当经验值不断累积时,她对爱情失去信心。 于她而言,爱情过程并不完全幸福,失恋后伴随而来的痛苦,曾经让她反复自省,甚至她想放弃自己的骄傲与霸气,直到她清醒,如果连自尊骄傲都没有了,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别人强? 无法丢弃个xìng特质,她只能选择在爱情的盛宴里缺席。 她以为可以慢慢训练自己,直到对孤独不再畏惧,到时她就可以顶天立地,活得坦然而自信。 她几乎成功了,成功地让忙碌的事业驱逐一个人的孤单,她慢慢学会品尝寂寞的美味,她告诉自己:那是沉淀,每个人都需要绝对安静的时间和空间与自己对话。 没想到在初恋男友的婚礼中,她撞见自己的脆弱,几碗黄汤,她穿越了。 不再需要男人的自己,遇见男版海lún凯勒,她不确定这是上天对她的试炼还是惩罚,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坦然接收,她韩希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输。 她还笑咪咪地自我解嘲:这种不依靠我就活不下去的男人,总算跑不掉了吧! 她是个有责任感的女人,所以她付出、她尽心、她努力,这是基于负责。 然而她不确定在什么时候、哪个时机,自己把心jiāo出一点点、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因为这个男人乐意倾听,因为在某个时候,她总觉得能够得到温暖慰藉,因为有他在的空间里,寂寞失踪、幸福感饱足,因为他满了她的心,所以她为他用心、用情。 是不是很讽刺?到头来,她的尽心用心只是一场伪装戏! 是,她听见了,听见所有的秘密,皇上、王爷、寻宝、永华公主、姨娘、通房、世子爷……真是了不起啊,原主居然是舞dú娘子姜媛,她这种肢体不协调,连跑步都会拐到脚的女人,居然会对别人下dú,她要是真有本事,肯定要把那些爱劈腿的男人一个个dú死。 不,dú死不解气,她要在他们身上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蛊,只要xìngyù起,情蛊就会开始吞噬内脏,让他们痛到不举。 呵呵呵……希帆笑得既凄凉又心酸。 怎么能不心酸?她在二十一世纪被欺得不够,还跑到古代来继续被男人骗,她是皮太厚、心脏太强,还是脑袋太残?所以喽,真的是她的问题,只要有机会,天底下的男人都想从她身边撤退? 他说他和她是假凤虚凰各自演戏?她的真诚在他心里只是演戏?她的努力在他眼底是虚假? 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两把摇椅,打算和他一起慢慢变老,想要和他一起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幸福微笑,想要……想要种下多子的石榴,和他一起培育新生命。想到这一切的所有事她就觉得可笑,原来所有的事,只是她单方面的「想」。 想起他的身分,她终究还是没有脱离穿越真理,男版海lún竟是身分高贵、地位权威,能娶公主、当世子爷的上流社会菁英分子。 谁说穿越没有福利?穿越就是会碰到金字塔顶端的社会高层,偏偏她这个自信自尊自傲的笨蛋穿越女,还以为自己很,到以为对方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到骄傲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强的挣钱能力。 够不够白痴?遇见大老虎却错认对方是波斯猫,连邻家嫂子都看得出他是富贵人家出身,只有她自己拿他当同是天涯沦落人。 以为他失聪,她肆无忌惮地对他发表演说,一句句诉说着前世,说自己不愿意对男人示弱,说曾经往肚子里吞的委屈,她不断讲着,而他则安静听着。 慢慢地,数不清的倾诉治疗了她的心,曾经的伤痕累累被抚平,她爱上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恋上他怀抱里的温度。 无数次,她在梦里与他成为货真价实的夫妻;无数次,天亮醒来看着他圆圆的婴儿肥脸,心里想着如果非得嫁人,她愿意嫁给海lún公子。 没想到…… 「虚伪、假象、谎言!韩希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她一拳捶向身旁的树木,大树屹立,而她痛进灵魂里,原来她的攻击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 ☆、第二十四章 对,她是脑残,人家有帝王家的小公主在等待,她竟敢幻想与他一辈子? 他还说要各走各的路,原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从头到尾,他只是作戏而已。 他装聋作哑,因为害怕舞dú娘子一不作二不休,把他的xìng命给结束,于是他闭上嘴巴,得到总统级的服侍和对待,不必jiāo代自己的秘密就可以得到她的全部秘密。 瞧他,一个古代人却可以跟他二哥把穿越说得轻而易举,把网络描述得如此传神,还能够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像偶像明星,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红透亚洲…… 是她的口才太好,还是他的理解力太惊人?她该不该为自己的解说能力在古代开一门课就叫「未来世界走向」? 当业务的她,沟通能力不是普通的棒,对不? 他还把她的话全听进去了,知道她有感情洁癖,无法和别人分享爱情,不愿意将就瑕疵男人…… 知道她不要在口袋里收藏小三的男人,知道她宁可快刀斩乱麻,也不愿意没有结局的爱情纠缠人生,所有的事他都清楚得不得了,可是那么清楚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戏演得那么真? 真诚到害她以为,他和她可以从现在到永远,可以从黑发到白眉,做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 亏她还认真盘算过他们的未来,认为穷一点没关系,她不介意盗用别人的智慧财产权,反正良知无价,以后再慢慢培养就成。辛苦一点也无所谓,有个好男人陪着一起辛苦,她会觉得生活像掺了蜂蜜的苦瓜汁,嘴苦心甜、有益健康。 何况那样的苦,苦不过孤独。 可是……这全是假的! 如今大梦初醒,这才发现她的真情换来的是一场假戏,他让她去典当玉佩,害她误以为他也想认真规划未来,没想到那是强call救援小组的呼叫器,他真正想规划的是如何尽快离开她。 怎么会这样?在她觉得穿越不是坏事的同时,事实让人心碎。 怎么会这样?他那样聪明、她那么笨,她却偏偏选择他来jiāo手? 怎么会这样?什么话都不必说、什么事都不必做,他就能把她唬得团团转,现代女强人在古代人眼里成了个傻B. 她应该学习柳树村的fù人,应该逃离他、逃得远远的,那么现在她就不必选择是该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命运? 她总是被骗,被骗一次叫做呆,被骗无数次叫什么?无可救yào?那么从现代一路被骗到古代的韩希帆又该怎么称呼?脑残智缺? 老觉得自己是个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在爱情这条路上不停的跌倒?倘若是膝盖不好她认了,偏偏她年轻气盛、凡事要强,她的背挺得比任何人都直,踩着三寸高跟鞋,还要求自己每个步伐都要跨得又重又稳,但…… 泪水刷下,希帆不是自暴自弃,她是无能为力了,对自己,也对爱情。 书上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人定胜天」,错!那是用来哄骗凡人拚命向上的励志句子,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它告诉你再拚一点、再用力一点,就可以突破困境、找到一片新天空,哪里晓得当冲破瓶颈时,还会撞上瓶塞,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人类永远胜不了作主命运的老天爷。 背靠在树干上,希帆缓缓的坐下,河面照映出的自己显得万分狼狈。 她看不起缩头乌龟的人,但这会儿她好想当只缩头乌龟。她想,如果没有突发奇想,想去陈家买一点酒?如果她不折转回家拿瓶子,是不是她就不会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秘密?是不是她就可以继续做着「和海lún公子共度一世」的美梦? 到时候有没有可能,他突然觉得穿越女很可爱、很稀有,比公主更珍贵,愿意为她放手一搏、为她对抗皇帝和长辈? 有没有可能,他突然觉得爱情的世界,两个人齐头并行比多方角力来得轻松幸福?有没有可能…… 又犯傻了,不可能的,就算他有可能,自己也不可能了,他描述得真精辟,她有感情洁癖,对啊,她怎能够将就?穿越一遭,绝对不是为了让她学会在爱情里妥协。 双泪垂,因为心碎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因为在无数的被骗之后,她已经无法学习谅解,因为她又腻又累、又厌又倦了…… 【第十一章 希帆最后的吻别】 希帆回到家里时,申然已经离开,然的眼睛又蒙上布巾。恰恰好,她不愿意自己红肿的双眼被他窥见。 低着头走进厨房,她将碗盘拿出来。 「希帆,是你回来了吗?」然摸索着,从床上坐起身。 咕噜噜,希帆仰头喝下一大碗清水,冲掉喉间的哽咽,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飞扬,虽然这么做对她而言有些勉强。 「是,我想金神医帮咱们那么多,只烧几样菜太不成敬意,就去找陈大哥,说明天要借他的马车进城一趟,订一席明月楼的酒席,可是金神医……对不起,我太晚回来了对吧?」 「没关系,他有事,他留下明天的yào帖,说后天会过来帮我针灸,之后每隔两天都会过来一趟。希帆,我很快就能走路了。」 二哥在包袱里找到姜媛在他身上下的dú,虽然没找到解yào,但知道是什么dú,配解yào就容易多了,二哥讲得自信,他说倘若连他都解不了姜媛的dú,恐怕天底下没人能解。 「这样啊,后天他来的时候,我会提早准备饭菜,好好请他一顿。真可惜,我还买了酒,你能喝吗?金神医有没有说要忌酒?」 「没有,什么都能吃的。」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来庆祝你能听能说,不醉不归。」她笑得满眼灿烂、满嘴真心,假装自己开心欢乐,因为自家老公「大病初愈」。 希帆的努力与殷勤骗过他,然点点头,和她一起为自己的痊愈而兴奋。 菜一道道的端上桌,一坛香气四溢的女儿红摆在桌旁,她像以往那样服侍然用饭,一样的殷勤、一样的开心,让他丝毫察觉不出任何异状。 他们一面吃、一面说笑,讲村里人的小八卦,讲和陈记木匠铺的掌柜斗法,他也贡献了一些趣谈笑话,但他很小心,始终没有提到京城两个字。 突然间,希帆安静下来,淡淡地看着他蒙住白布条的脸,凝声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其实我不是你的妻子,对吧?」她尽量放轻音量,然后观察他的表情。 她在心里哀求,求他别说谎,求他别演戏,求他用一次真面目面对她,然而她失望了。 然微怔,但很快的就将尴尬掩饰过去,回答她的问题,「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注意到他细微的反应,希帆能从小业务一路爬到经理的位置,旁的能力还可以不足,但洞察力一定要比别人强,所以……她觉得好讽刺,他打算一路装到底吗?也好,如果好聚好散是他希望的,那么如君所愿。 「因为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她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这么小的事,几句话就可以遮掩过去。 他不打算亮开自己的身分,不愿意她心存负担,等双脚能够走动,他就必须离开,替皇上把那个大辽宝藏给挖出来,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不会在她身边,因此他必须得到她的信任、必须安抚她,让她愿意在这里耐心等待他回来。 「怎么了,你也遭到dú手了吗?」 「dú手?什么意思,我不懂。」希帆的口气天真又无辜,像个十足十的小姑娘,只是倘若他这个时候拿掉眼上的布条,就会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嘲弄。 「我们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里,我以为只有我中dú,以至于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说,没想到连你也……你真的记不得任何事,任何过去我们之间的旧事?」 静静望着他的脸,希帆眼底的冷讽更深。 是个好戏子啊,谎话可以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她无意窥听,如果不是她清楚自己是舞dú娘子姜媛,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对他二哥说的话,她会相信他讲出口的每句话。 「追杀?什么意思?」她催促他把故事往下编,忘了要再问出他的名字。 「我们在离京半途中遇见盗贼,为保住咱们的东西,我将包袱藏在树洞里,盗贼追过来,不论怎么逼供,我们都矢口否认包袱的事,一怒之下他们就对我们下dú手。」他脑筋动得很快,试图找出能够说服希帆的故事。 ☆、第二十五章 他的故事听在她耳里其实漏洞百出,她问道:「离京?换句话说我们之前住在京城?好端端的,我们干么离乡背井?有人迫害我们吗?包袱里有什么重要东西,值得我们舍命相护?你说我们是夫妻,可我手臂上点了守宫砂,我并不是出嫁的fù人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耳朵能听见的那天,村里百姓都说我是你相公?我以为你记得我们的关系。」 他口气里充满失望,听得希帆想笑,这个人不拿奥斯卡奖,实在对不起他精湛的演技。 「不记得了,是邻居们说我们是夫妻,我才会以为我们是夫妻,而且我也不想浪费口舌解释,为什么我们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呢?我们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吗?」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她看过的小说和韩剧族繁不及备载,随口乱编故事,剧情都比他精彩合理。 守宫砂?如果这话提早几天讲,他肯定会认为她是在欺骗他,关人无数的姜媛,江湖上最yíndàng的舞dú娘子,与守宫砂三个字怎么也联想不起来。 但二哥刚刚跟他解释过,yíndàng的事是姜媛自己刻意放出来的谣言,她不可能「阅」男人无数,因为她那身dú根本碰不了男人,除非男人在已经死亡的状况下还能高举旗帜。 然明白二哥的意思,因姜媛长期服食dú物,所以她本身就是个dú物,所以她全身才会散发出一股带着腥臭的腐霉味儿,需要用各种浓香来遮盖。 「怎么不说话,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她给他倒酒。 「不难,我只是在想从哪里讲比较好。」 「都可以,我不是太计较。」 他点点头,缓声道:「拦路盗贼要的自然是我们的银子,只不过包袱里藏了癖形玉佩,那东西如果流落出去,别人就会知道我的身分,我不希望身分被拆穿,所以不愿意jiāo出包袱。」 「那块玉佩很重要?」 「对。」 「为什么?」她承认打破砂锅问到底纯粹是为了恶作剧,想看看他的编剧功力输自己几万步。 「因为我是镇北王的儿子,我瞧上你,想向你求亲,但爹娘不赞成这门婚事,我便带着你逃家,想往江南去,没想到半途遇上盗贼,他们都是明眼人,我怕他们见到玉佩起贪念,会绑架我向王府要求赎金。 「要是我被他们抓回去,我们就要活生生被拆散,因此无论如何,包袱都不能够jiāo出去。」说完,他举杯喝了酒。 他越编越有意思,连偶像武侠剧都能编出来,他若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在演艺圈闯出名堂。 希帆斜眼望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开心,至少他坦承了自己的身分,可他是傻的吗? 不怕哪天她上门向他敲诈,为了不让他的小公主心酸吃醋,他得拿多少银子来打发她? 不过……一块随身玉佩都能典当五千两的男人,大概不缺那么一点钱,何况用钱打发女人这档子事,说不定他一年得做上好几回。 「换言之,我们是私奔,并非真正的夫妻?」她又给他添杯酒。 「在我心里,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他说得斩钉截铁,她却听得心涩难解,他啊他,为什么有本事把谎言讲得这么绚烂瑰丽?她真想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说:在你心里,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可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你把你的小公主摆在哪里? 何必呢,再过个几天他的属下就会找到主子,他的二哥几帖yào下去,他的双脚就能复原,他很快能够脱离她了,他何必谎话一串一篇说得那么认真? 真不担心她会把握最后几天时间,把他再弄残、弄废…… 啊,她真是想太多了,他又不是不清楚她是穿越人士,不是恐怖组织,对于砍人头、烧人身不感兴趣,自己这种女人再讲道理不过了,合则聚,不合则散,她比谁都了解,在感情的世界里,勉强是对自己最深刻的伤害。 遥想当年,对待jiāo往七年的男友提分手,她都可以转身,走得半点不恋栈,不传简讯、不在FB上做人身攻击,她这种人哪里需要他的防备?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泄愤似的夹一堆菜到他碗里,声音却甜到让自己听了会抓狂。 「真的吗?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喜欢到愿意为我放下一切,连家人富贵都可以抛弃。」 「是。」 然响应得很迅速,迅速到让希帆觉得有些无措。 他之所以回答得飞快,因为那是真心话,口出真心话,让他的笑容甜得漾出糖汁。 对,他这个人说鬼话、说谎话、说一大堆欺世盗名的废话,就是不说真心话,他很高兴,这世间终于有个人可以让他不必防备、不必警惕,直接把真心晾在她面前。 摇摇头,希帆暗骂自己,怎么能够把他的回答当真。 「我们原本打算逃到哪里?」 「江南奉县,那里有一座很美丽的湖,叫做青湖,湖水清澈……」 说起「未来」,话题聊开,她不断为他斟酒,他不断说话,并且不断把酒往肚子里倒。 「为什么选择那里?那里有山有水、风景秀丽?」 「那里文人多,而你有一手好厨艺,我们打算临湖开一间饭馆,在屋前植满杨柳树,当风一吹、柳枝摆动,像无数个女子同时翩然起舞,我们的饭馆就叫做舞仙居。」 他说得太认真,彷佛真有那么一回事,并且他们正在努力朝梦想前进,听得希帆的心也花花的,黄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肚。 「听起来很不错,我掌厨,你做什么?」 「我当掌柜的,你花钱大手大脚、从不斤斤计较,所以钱项上头的事得jiāo给我。」 希帆微哂,她花钱大手大脚,是因为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难,因为她前辈子是女强人,并且是个不亏待自己衣食住行的女强人。 但她不与他争辩,不过是作梦嘛,计较细节太煞风景。 「这个建议很合理,你经常吃我做的菜吗?」 「说实话,以前机会不太多,但搬到这里之后我天天吃、顿顿吃,往后更换了厨子,恐怕会食之无味。」 说实话?他这人嘴里讲得出实话?心又苦又涩,她真想大喊一声屁啦,可是…… 算了,作梦不犯法,说谎也不算犯法,执法人员没这么闲。 「你最喜欢吃哪道菜?」 「每一道都喜欢,不过我对泡菜饺子很期待,前天你给我闻了泡菜味道,和腌菜有点像却又不太像,我不知道用泡菜做出来的饺子会是什么味儿。」说起她的手艺,他都想流口水了,满桌子明月楼的菜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明天一大早起来,我就做给你吃。」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很多,聊他对未来的规划,聊她的梦想。 他说他要更名改姓,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好好生活。 她心想,屁啦!喝一杯酒。 他说他想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不管是儿子或女儿都要很会读书。 她又想,屁啦!公主又不是母猪,哪肯牺牲身材替他生下一堆崽仔? 他说春天的时候,他们去湖上泛舟;夏天时,他们并肩坐在湖边垂钓;秋天的黄昏,他想和她手牵手一起在湖边散步;冬天…… 他一句一句的说着,口齿渐渐有些不利落,她知道他醉了,她也醉了,五分醉,离被捡尸还有一段距离。 她喜欢五分醉,那是相当好的酒醉程度。 它可以让人放大胆子、勇往直前,做一堆清醒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它会让人暂时放弃理智不顾后果,只凭喜yù行事;它可以让她合理化自己的计划,可以让她满足yù求;可以使她理直气壮地相信这是你欠我的,而欠债终归要偿还…… 所以五分醉的她靠上他的身体,闻着他身体上的青草香。再说一次,他身上的味道和茉莉花香有说不出的融合…… 只是花季快过了,白白的小花即将消失在枝头。 「海lún,既然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名副其实的妻子,不如今晚我们就成就好事?」她想吞了他,想尝遍他的味道,想为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找回报偿。是啊,她是商人,付出就要得到,她不做赔本生意的。 「嗯嗯。」他醉得比她还厉害,只觉得她的靠近令自己心神dàng漾。 「嗯嗯」是好还是不好? 算了,这种时候半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他,她再也再也再也不要吃亏! 于是使尽吃nǎi的力气,希帆醉后展现出神奇力量,踉踉跄跄地把他扶上床。 ☆、第二十六章 以正常的理论来说,酒醉的人会软脚,但她大概是太期待了,以至于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所以推推拉拉、扯扯抓抓之下,比想象中的时间还少一点点两人就双双滚到床上了。 希帆有经验,只要女人肯豁出去,挑逗男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何况还有酒精借她几分胆,所以她大胆的扯掉他的衣服。 比起个子娇小的希帆,然很高大,基本上如果他拒绝的话,她是绝对无法得逞的。 但他相当合作,他似乎很喜欢她的身子,一有机会就想把她抱在怀里,以至于希帆所剩不多的理智,居然能够分析出他有几分喜欢自己。 当然这个分析结论不理智,但不理智的结论让她有满满的、满满的幸福感。 唉……是啊,在爱情的领域里,理智是无法生存的。 除去他的衣服,卸下自己的衣裳,希帆拉过棉被,把自己和他藏在棉被里。 棉被熏得很香,他的身体很暖,小小的空间充满了她喜欢的味道,她忍不住靠近他,仰起头轻轻的吻上他的脸。 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却彷佛开启了什么机关,只见他猛然的翻身拥住她,在希帆尚未反应过来时,热切温热的双唇已经封上她的。 这个吻激烈而狂热,一下子吸走她所有的知觉,脑子突然变得模糊而混沌,她彷佛被卷入了大海里,随着波浪一波波的浮沉…… 清晨时分,希帆先醒过来,昨儿个激战的场面历历在目,是她主动开的头,只是那个她以为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在上半场就抢走发球权,如果撇开嫉妒不谈,经验丰富的他确实让她好好地享受了一回。 缓缓叹息,她不愿意就此清醒,伏在他胸口,但愿这个带着无数粉红泡泡的梦能够持续下去…… 闭上眼睛,希帆徐徐的汲取他身上的气息,芬芳的青草香,把她带回高中的cāo场,她看见无忧无虑的自己,看见笑得大声、叫得大声,单纯、天真,不曾被人欺骗的自己,那时的她是多么清新干净如白纸。 陷入自己回忆里的希帆,没发现然早就醒来了,在她清醒之前。 一场淋漓酣畅的房事让他领悟到,原来做这种事可以不单单是为了发泄,原来跟心爱的女人上床,会带着浓浓的幸福感,并且令人不断回味。 是,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醉,他假装自己醉了,因他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停的灌他酒,然而在知道她的真正意图之后,他心里既激动又高兴。 因为不只是他因她而投降,她也为他而弃械,证明爱情是发生在两人身上,不是单方面的事。 她曾经说过,爱情最让人扼腕的是公平xìng不足,往往是你爱她,她却不爱你,你对他专情、一心一意,他却只想对你敷衍过去,所以爱情让人恨、让人气,偏偏又让人舍不得丢开手。 希帆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她在他怀里再度熟睡了。 拥着她,然拉开眼睛上头蒙着的棉布,就着窗子shè进来的晨曝贪看她的容颜。 其实她的五官有一点点改变了,她变得不太像姜媛,五官线条变得柔和,长相变得婉约,她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老师有教,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耕耘了,所以昨晚的丰收理所当然。 而他,乐得像偷到腥的猫咪,嘴角的笑意收敛不住,她想,如果不是他真的有几分喜欢自己,就是她的床上表现让他很满意。 今天,她不愿意追究事实真相,不想去探讨谎言编造,她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天。 姜家的屋子里笑声满满,希帆教会各位邻居嫂子、婶娘许多做菜诀窍,亲手调制很多酱汁分赠给大家,也把家里所有储备的面粉、菜、ròu用光光。 众人齐心合力包好上千颗水饺,煮出好几大锅的酸辣汤,每户每家都分到了,这个晚上家家户户都传来兴奋的笑声。 送走邻居,吃完泡菜饺子和酸辣汤,希帆有点疲惫,但有洁癖的她,还是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帮两人烧了很多热水,连脚趾缝都洗得香喷喷又干净的。 然后他们上床,两个人面对面,还没说话希帆的唇就先印上他的脸。 这是个教人无法满足的吻,于他而言远远不够,于是霸气的他又抢走发球权。 这夜,他们抵死缠绵,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贪求不足的野兽,他们在彼此身上挖掘爱情、掏尽幸福,他们想把彼此的气息和味道,深深地烙印在每个脑细胞里。 这个晚上两人都没有想过明天、没想过分离,在短暂的睡眠里,然甚至梦见自己和希帆坐在摇椅里,看着墙边结实累累的石榴树,说着一生当中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第十二章 独尝被抛下的痛】 「希帆?」 在第三十次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之后,然再也耐不住了,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扯下眼睛上的布条,目光四下梭巡。 天还没大亮,窗外还有些灰蒙蒙的,这个时候喜欢赖床的希帆就算醒来,也会窝进他的怀里继续睡回笼觉。 但,现在她在哪里?将屋子梭巡过一遍,没有希帆的身影,他凝神细听,院子里也没有她的脚步声,而远方……只有鸡啼。 她到底去了哪里? 接在这个问题之后,然突地发觉不对劲。他不至于睡得那么死,即使昨夜很忙碌,但他是习武之人,一向警觉,没道理会睡得这么沉,连希帆从床上起身越过自己都毫无所觉。 「希帆,你在哪里?」他扬声大喊。 没有人响应……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朝他迎面袭来,他不确定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恐慌和焦虑,好像希帆不在,他也无法思考了,感觉也不见了,连心都不在了……彷佛整个人被掏空。 这就是希帆经常挂在嘴边的寂寞吗? 一直不觉得这间屋子大,现在竟觉得好空旷,只是少了一个人,他却觉得……像是丢掉一整个世界。 深吸口气,然告诉自己定下心,仔细想想她会去哪里,思索片刻,他想起她昨天好像说过今天要进城一趟,要去明月楼订酒席…… 不对,她从来没这么早出门过,她怕他醒来找不到人,总要把他安顿好了才能放心走出家门。 心,隐约不安着,视线投shè在紧闭的门扇上,他等待下一个开启,会看见希帆的身影。 然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他失望了,门是被推开了,但进来的人不是预料中的希帆,而是二哥和刘章。 「三爷!」看见然,刘章激动地冲上前,跪在地上猛朝他磕头。 刘先生开始替然打理当铺后,收下一票人,他们多半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孤家寡人,入了刘先生门下,便全部改姓刘。 当年刘章进门的时候,是个从乡下逃难出来的泥腿子,目不识丁、体弱多病,整个人奄奄一息,身上满是疥疮,臭得流脓。 是然让申然给他看病,调养好他的身子,还雇了师父教他武功,教他读书,他今天有这番前程,全赖主子的宽厚,因此虽然他只比然小两岁,刘章也硬是将他当成再生父母。 ^他有一身硬底子功夫,本来想跟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的安全,但主子身边人多,光是皇上那边送来的人,就把主子给围得密密麻麻的,哪有位置让他站,主子这才让他去保护刘先生,不是他说大话,如果当初是他跟在主子身边,哪可能发生今天这种事?舞dú娘子他还不看在眼里! 这四十几天里,他像无头苍蝇般急得团团转,主子从没失踪过那么久,京城上下都说他和舞dú娘子搞上了。呸!不可能的事,王府里漂亮的丫头比比皆是,甭说皇上最疼爱的永华公主了,就是王妃亲自替主子挑选的姨娘、通房,也个个貌美如花,主子怎么会为了个使dú的女人神魂颠倒,迷得连家都不回了? 何况出宫前,主子还让人带讯,说有秘密皇差,要刘先生召集当铺里几个掌柜在总铺等候,没道理说不见就不见呀。 这些天刘先生四处寻找主子,找得头发都花白了,整个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幸好主子的蟒形玉佩终于出现,众人才快马加鞭前往梅花村。 昨儿个才到,申二爷就出现,他把主子这段时日的遭遇说了一遍,让大家放心。所以他就说嘛,如果不是着了道儿,主子哪会和舞dú娘子凑在一块,那是个谁沾了谁倒霉的女人啊。 ☆、第二十七章 好在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 若不是申二爷怕惊扰失忆的舞dú娘子,只肯让一个人跟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而十几个人当中,又以他的武功最好,否则哪轮得到他站在主子面前,真是谢天谢地,主子安然无恙。 「起来,别磕了,看得人心烦!」他已经够烦的,希帆不见踪影,不安在心底逐渐扩大,有说不出口的躁闷。 刘章闻言跃起身,「主子,申二爷说您的腿……」 「没事,二哥能治,顶多半个月的事。」 「那可太好了!」 这会儿真的松气啦,刘章开始屋里屋外的到处找人,可他前前后后逛上几圈,压根儿就没看见其它人,他气不平,又跑回然跟前问:「主子,舞dú娘子去哪儿?她有胆子做蠢事,这会儿倒知道躲着人啦?」 刘章个子很高,像根大铁柱似的,脸黑黑的,往屋子中间一杵,宽敞的房子顿时便得几分逼仄。他的口气忿忿,一副想把舞dú娘子给揪出来,沾酱吃了似的。 他一心一意替主子抱不平,没想到他这副表情会惹毛了主子。 然板起脸孔、冷下双眼,望一眼二哥问道:「二哥是怎么同他们说的?」 「说舞dú娘子失忆了。」总不能说什么灵魂穿越吧,若不怕韩希帆被架上火柱子烤熟的话,倒是可以实话实说。 申然的回应让然按捺下火气,他不能否认这是最好的说词。 抬起头,他寒声道:「她现在不是舞dú娘子,你们看见她,要喊一声韩姑娘。」 干么这样客气?刘章像是不认得主子似的,愣愣的两道傻眼光直shè在主子脸上。不会吧,主户看上舞dú娘子了?! !也让申然错愕,前天弟弟才说两人是假凤虚凰、各自演戏,怎么这会儿把人给认下了,莫非……望向弟弟赤luǒ的上半身以及凌乱的床单,他把人给吞了?! 那日他问过然,宫里有公主,府里有继母,他身边还有姨娘、通房,韩希帆有没有可能不计较名分愿意做妾? 是他自己说韩希帆有感情洁癖,而然这种「三心二意」的男子,在她的眼里就是有瑕疵的次等货啊。 既然如此还明知故犯?他是想先上了再说,还是被彻底迷惑,打定主意破坏皇上和继母的计划? 天,如果是后者……他这样搞是想搞死谁?拒绝赐婚,等同于和世子之位绝缘,继母积极了二十几年的事,怎么能让他胡作非为? 刘章心头也急啊!主子果真被妖女给勾引了,他忧心忡忡地望着主子,不行,他们家主子只有公主才配得上,不是随便女人都可以……心急火燎,他弯下腰一把将主子给打横抱起来。 「你在做什么?把我放下来!」然哪不知道这傻大个想做什么,但他必须留在这里等希帆回来。 刘章打死也不肯把主子放下来,近乎哀求地对然说:「主子,我们回当铺吧,刘先生和许多大掌柜都在等您回去。」 阿章以为把然带开就没事?申然失笑,果真是个粗汉子,不过这种作法虽然有点呆,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男女分开一段时间,很多感觉便会自动消失。 然而刘章的行为却把然给彻底惹恼了,他压下嗓子,寒冽的语气瞬间把刘章给冻成冰块。「原来你已经可以代替我作主了?行,要不要你来当主子、我来当奴才?嗯?」 一个上扬尾音,吓得刘章飞快把他放回床上。 「主、主子……我是觉、觉得天底下美女很多,那个舞、舞dú娘子实在很、很普通,何况、何况公主的身分那么高贵,没有人不爱吃ròu,喜欢吃素的啦,主子是太久没碰到ròu了,才会觉得吃素也会饱……」 这是什么不lún不类的比喻?然被他气得头顶快冒烟。 刘章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小到成了蚊蚋飞过,低调得很。 申然叹气,看不下去的站出来解救刘章,人家是忠仆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二哥先把我的脚医治好,我再带人往江南,把皇差给办好。」 「待在这里医?」 「对,在这里医治。」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找到机会说服希帆和自己一起下江南,只要到了那里办完差事,天高皇帝远,他爱怎样就怎样。 对,他改变主意了,希帆没有知会自己就悄悄进城,她把他吓得太厉害,他不想这样吓自己,两个月时间太长,如果她再来一次,他的心脏会受不了,他不允许同样的事再发生。 主子想留下?! 刘章满脸的愁苦,怎么办?妖女什么都不记得,竟还有这么强的功力?难道主子中了她的蛊? 不行不行,他脑子不好,说服不了主子,还是快点回当铺里把这件事告诉刘先生,让刘先生好好想个办法解决。 该死!舞dú娘子果真不是普通妖女,人不在场,还能控制主子的心志,可见得她的功力远远在主子之上…… 就在刘章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同时,然发话了,「把柜子里的包袱拿过来。」 「是。」刘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打开柜子把里头的包袱拿出来jiāo给他。 然接手,他打算将《大辽史记》jiāo给刘先生,让刘先生先把碎羊皮给拼起来,看看那是否为藏宝图。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包袱里看见一封信,那是之前不曾存在的东西…… 不安感越发浓厚,然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然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他不认得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楚这封信是谁留下来的,他只读了第一行字,心在瞬间就坠入谷底,她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了! 同样的一封信,在接连读过五遍之后,然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一块重铁给压碎,铁块掉下来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感觉疼痛,心就已经被碾成碎屑,拾掇不起也缝合不了。 现在的他终于能够理解希帆的感觉了。那是被抛弃的痛,会呕、会气……是真正的痛! 在清楚尝遍了这样的痛苦之后,他明白自己被希帆抛弃了。 曾经,她不断被男人欺骗,倾尽所能、付出所有之后,才恍然明白自始至终只是一场戏。现在她对他也是这种感觉吧?她恨他的谎言,嘴巴却还要说谢谢。 那种强撑着自己的心,骄傲的命令自己别示弱,所以明明痛恨,却还要讲场面话,说自己不怨不怪,说谁也不欠谁,其实她极力想隐瞒的,是心底那个被他刨出的大伤口。 她身上没有钱,却还要豪气地把所有的钱留给他,她要勇闯古代世界,却断了自己最后的一份支撑,这是要有多大的傲气才做得出来这样的决定。 他真的不懂,没事那么骄傲做什么?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知道真相时,不抓住他狠狠臭骂一顿?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没事、听他满口谎言? 明明是满肚子的心疼,可这一刻全化成愤怒,然气急败坏,却无处宣泄。 望着主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刘章的心跟着起伏不定。 他家主子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大风大浪都碰过,从来没人可以为难他,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缓缓挪到然身边,连吸气都不敢太大口,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皇上jiāo办的差事……」 「我们走!」然咬牙道。 啊?刚刚不是不走,现在怎么又变成……刘章反应不过来的愣住,但随即心下一喜,主子的命令很好! 他乐眯眼的弯下腰抱起然,企图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把主子带离开这个对他来说是瘴疠之地的地方。 刘章满脑子想的是离开得越远,主子就越安全,谁知他才要凌空飞起时,又听见主子下令 「把那三把椅子一起带走!」 啥?他哪有这等本事,能够扛着主子和椅子施展轻功? 刘章不明白主子在想什么,才刚想开口,然又道:「召集所有人马,以梅花村为中心,派出十二组人往十二个方位寻找姜媛。」 他心里想,希帆没有钱、没有车,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一、两天内就能把她找回来。 到时他会向她好好解释来龙去脉,告诉她,那天对二哥讲的话只是想哄二哥安心留在京城,他还要向她解释,这时代的男人习惯把所有责任一肩挑起,不习惯把问题留给女人忧心,所以他编出私奔的谎言纯粹是不想让她担心。 ☆、第二十八章 如果她想当女强人,不喜欢事事被蒙在鼓里,没关系,他会为她改。 然过度自信了。 他不知道希帆虽然没有钱,却有本事赚到足够的旅费,不知道她进了城就立刻买马买车买仆人,而在他发下命令寻人的此时此刻,希帆正在木匠铺子里签下一纸契约。 用螃蟹车、吊篮、收纳椅、活动式置物柜……等等图纸换得将近三千两银票,她不是靠两条腿走路的,而出面张罗吃食的也不是她,所以然错过希帆,她离开他越来越远,多年以后再见面时,希帆已经认不得他了。 他找不到她! 希帆就像被风吹散了似的,找不到半点行踪,然派出的都是一流的高手,擅长隐匿追踪,可是半个月过去,都没有任何人传回令他高兴的消息。 该死的,她到底去哪里?她一个穿越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她那么笨,每回都被人骗,会不会……会不会她又被恶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被狠狠的揉成团,然后举出一百个例子来证明自己的问号。 他想,她那张脸就像蜂蜜,到处都会引来苍蝇,她不会武艺、不懂轻功,万一碰到恶霸无赖怎么跑得掉? 他想,到处都有拐人的人口贩子,要是她被抓走,依她的长相肯定会被卖进青楼妓院。 然越想越心慌,每个假设都让他彻夜辗转。 刘章私下偷偷问申然,「申二爷,主子生病了吗?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就算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可也就是区区一个女人而已,犯不着为她寝食不安、日思夜念吧。」 申然听在耳里,知道刘章的话错了,韩希帆于他不是个区区的小女人,而是早在不知不觉间,她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三爷。」刘先生进屋,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yào。 刘先生年约四十,仙风道骨,留着两撇胡子,炯亮的瞳眸充满智慧,他对然而言亦师亦友,然从他身上学到的,不比自己祖父身上所学的少。 然放下笔,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写的寻宝计划上,画了一名女子,那张憨睡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梦见什么好事似的。 刘先生看见纸上的女子,心中微叹,这回三爷是真的栽进去了。 三爷与申大爷和申二爷不同,申大爷长年在军中,没机会接近任何女子,对感情尚且懵懂,申二爷对女子的态度是宁缺毋滥,多年来不曾听过他心仪何人。 而三爷,老是为皇上办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时不时进出风月场所,一年年下来,他养成看不起任何女人的态度。 女人在他眼中是玩物,是标上价钱的东西,一夜风流不留痕迹,他不在乎女人的心思,把女人看成衣服,喜欢就多穿两回,不爱便扔到一边,他从不对女人上心,包括那个舞dú娘子。 之前京里曾传出过小话,说姜媛看上他,可三爷对人家不屑一顾,引得姜媛大怒,放话要摘下他这朵花。 这事儿在京里传为笑谈,好好一个镇北王府三少爷竟被女人形容成花儿,向来只有他采花的分儿,这次竟有人敢放话想要采他,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看三爷会不会臣服在姜媛的石榴裙下。 不管当时姜媛放的话是真心,还是为后来掳走三爷所做的布置,他敢确定三爷对姜媛这个女人毫无兴趣,否则不会下狠手杀死对方。 只是……后来听申二爷说过发生在三爷身上的事后,他忍不住想,附在姜媛身上的是怎样的灵魂?怎会让三爷深陷? 这些日子以来三爷魂不守舍,他强抑暴躁狂怒,试图定下心为皇上的寻宝作谋划,却总是分心。三爷的每个举止他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三爷正为韩希帆挂心。 刘先生心藏隐忧,万一三爷抛下一切,抽身去寻找韩希帆,申老爷怎么办?镇北王府怎么办?皇上会怎么看待申家? 皇上多疑,会不会疑心三爷私吞宝藏,会不会认定申家把那宝藏拿去蓄养兵马,图谋大事?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镇北王府要怎么收场? 不行,不能光是担心,必须想出方法解决。 然接手汤yào,不顾汤yào苦涩,仰头就像在灌陈年好酒似的一口气喝下肚。 刘先生将蜜饯盒子送到眼前,然推开了,yào再苦也抵不过心苦…… 心苦?然微微一怔,原来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绞的感觉就是心苦?原来有把大斧在心口连续狠劈的感觉就是心苦?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心苦? 要是早几个月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会以为对方疯了,但现在,是的,他正为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时代来的女子而心苦。 刘先生说道:「三爷身上的dú全解了,申二爷说,再调养几日便能返京。」 然点点头,接着静默不语。 「在想什么?」刘先生的手落在然肩上。 然抬眸望向眼前的睿智长者。从十二岁起,刘先生就跟在自己身边,刘先生说,申老太爷是他的救命恩人,从现在起他自己的这条命是他的。 从那之后,刘先生一路辅佐自己,像长辈,也像父亲。 刘先生随时随地提醒他应该要注意什么,而自己防备任何人、算计任何事,却从不把脑筋动到刘先生身上,他们有别人无法打破的默契,有牢不可摧的信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刘先生,我病了,我不知道这种病有没有yào可医?」然像无助的孩子般,紧紧拽住刘先生的衣袖。 多年来第一次,看着然现在的样子,刘先生觉得他像个孩子。 「你哪里不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拉起他的手,刘先生为他号脉。 「我心痛,它经常失序、狂烈跳动,我恐慌、害怕,以前的自信消失无踪。」 他的回答让刘先生感到心疼。 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刘先生目光温柔的与他对视,他用沉稳的口气问道:「你的心什么时候会突然失序、狂烈跳动,又是什么时候会觉得恐慌害怕?」 「在……」在想起希帆的时候,想她被人欺辱、自己却不在她身旁;是作恶梦的时候,梦里她与其它男人欢言笑语时。 刘先生拍拍他的肩令他回神,「与韩希帆有关,对不?」 见然久久不回应,他叹道:「心病还得心yào医,你这是犯了相思,再好的汤yào都救不了你。」 相思?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这种病会找上自己,他身边的女人不少,姨娘、通房和外面的露水鸳鸯……他的经验丰富,他这种万花丛中过日子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犯相思病? 但……他犯了,严重病着,在每一刻想到希帆时,心,都会忍不住疼痛。 有时候他真不服气,了不起她聪明一点、想法多一点、说话有趣一点,又与众不同一点点,凭什么能驻进他的心,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些的「一点点」就是能让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能让他一个不仔细就分神,就是能让他想起和她有关的点点滴滴,就是能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怎么可以让她对他的影响一日一日的加剧。 回望刘先生,却见刘先生莞尔不语,一双眼睛带着微微的悲怜望向他。 「刘先生,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 「什么眼光?」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然倔强地别过脸,不愿多看他一眼。 刘先生失笑,这家伙从小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你越是说他不行,他越是要想尽办法表现。 「我没有同情你,事实上爱上一个女人,也不是件需要别人同情的事。」 然闻言猛地转头,与刘先生对视许久,之后忍不住长叹、垂首,面对爱情,他无法倔强。 「怎么了?」刘先生问。 「我很想否认自己爱上她,想嘴硬对您说我只是喜欢她,觉得她还不错而已,就像喜欢文姨娘、喜欢表妹和永华公主一样。 「但这是自欺欺人,我不会为了表妹整个晚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我不会随时随地想念永华公主,不会拿笔无意识的画下她的睡颜;我不会因为任何女人变得焦躁难安。 「我无法否认自己爱上她,即使痛苦难当,依然不悔。当然,我可以找借口说我之所以无法将她放下,是因为她没有照着我的心意走;我之所以想她、念她,是因为只有男人可以抛弃女人,女人不可以抛弃男人,在我还没有说游戏结束之前,她就不能抽身,她无权自作主张,她必须听我号令……但是这些话全是狗屎,它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第二十九章 「所以呢?」 「我必须把她找回来,不然这辈子我的生命再也无法完整。」 点点头,刘先生续问:「你为什么会这么爱她?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吗?」 「没有。」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天底下再也没有女人会像她那样待我。」然发现,光是谈论希帆,他就觉得好快乐。 「就我所知,不少女人都待你很好。」 「她们对我好是因为我的身分、地位、财富,如果我是个无权无势又贫穷的瞎子聋子哑子,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可是她留下了,单纯地喜欢我这个人,不贪图我背后的东西。」 「也许,她别无选择。」 「她不会别无选择,您知道吗,她光用摇椅和轮椅的两张图纸就换回一千二百两,丢下我她可以过得更好,但她选择留下,还把得来不易的六千两拿出来付医yào费。」想起二哥的狮子大开口,他眉心蹙紧,她身边没有钱,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刘先生终于明白,韩希帆为什么可以掳获三爷的心。 三爷是个敏感而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有极好的眼力,能够轻易看透人心。三爷很清楚自己的表妹有多肤浅、多无知而虚伪,她的温柔、讨人喜欢是有条件的,之所以对三爷好,是因为相信王妃会为亲生儿子争得世子之位,或许她不敢妄想正妃位置,却对侧妃之位深感兴趣,而三爷的那些姨娘们的想法也跟那个表妹差不了多少。 三爷并不喜欢永华公主,但王妃的期盼、皇上的态度,让三爷表现喜欢,即使他不赞同王妃许多行径,却无法割舍血缘关系,明知道她的所做所为令人厌恨,却无法否认王妃再肤浅的行为全是为他谋算。 人人都说他叛逆,但其实上并不是,三爷是个表面叛逆,内心再温顺不过的男人,否则他不会自毁形象来为皇上办那些龌龊事,他之所以如此,是想顺从老太爷的意思,替申家的前程铺路。 他也不会明知道表妹的想法还与之亲近,他也只是想让王妃开心,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那个家里,鲁钝无知的母亲过得并不如意…… 微哂,他对然道:「申老太爷曾经说过,你们三个兄弟三种xìng情,大爷最肖似他,能谋善断、勇敢、不惧牺牲,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比谁都狠。二爷表面上体贴温柔,内心却是再固执不过,从小到大虽未曾与长辈红过脖子,但没有哪件事是他想做却无法达成的,否则镇北王府哪容得下一个习医的少爷?可到最后,申老太爷还是妥协了。」 然同意。是的,祖父妥协,他为二哥找来师父,两人jiāo换的条件是二哥必须下场参加科考,那是二哥极不愿做的事,可二哥不但点头同意,还表现出一副专心赴考的模样。但是到最后,二哥利用了母亲的私心阻止自己参加春闱。 祖父并不知道,二哥的师父不但医术精湛,使dú的手法更是惊人,在他手下习艺,二哥怎会分辨不出母亲为他准备的莲子汤里加了料? 二哥顺势而为,不过是为了顺从自己的心意罢了。 母亲不是聪明女人,偏偏私心重,以至于惹出这场祸端,从那之后,父亲冷落了母亲,便是自己也不待见她,二哥看不下去,才将实情告诉他。 「而三爷,总是表面上倔强,心里却柔软无比。」 然苦笑,刘先生总是把事情看得透彻。他生在权贵之家,比起一般平头百姓享受了更多的自由和富贵,但他却依然觉得受制。 他必须为了孝顺,服从长辈的心意,即使觉得长辈的想法错误;他必须为了尽忠,假扮纨裤,好替皇上所yù铺路,即使他不喜欢这种角色;他必须为了母亲的期待,在皇上跟前挣脸面,即使他不想要镇北王的爵位;他不喜欢权谋算计,不喜欢步步为营,不喜欢城府深沉……但他身边的人,慢慢将他塑造成这种人,只因为他够聪明、够能干,有足够的条件完成众人的期盼。 天晓得他多喜欢单纯、喜欢轻松、喜欢直来直往,像梅花村的村民那样。 虽然谋划、算计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他不喜欢人与人咫尺相邻,心却相隔遥远,不喜欢与人相jiāo心中只有经营,他喜欢让脑子放空,听着她说那些奇妙的事情,喜欢试着用她的逻辑思考事情…… 只是从来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欢或不喜欢,而唯一在乎他的那个人,他却失去她的音讯。 烦了、厌倦极了,他想立刻抛下所有的一切去寻找希帆,去找到自己要的单纯,他要和她一起生活,像过去四十六天那样,每天睡到她说的自然醒,醒来总有个懒女人又窝回自己怀里,喃喃说道:再睡一下下就好…… 想到希帆,然立刻陷进回忆。 她说:什么样的人最幸福?单纯的人最幸福!也许和你一起,单单纯纯过一辈子,便可以轻易得到我寻寻觅觅的幸福。 她说: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我、爱我,还是别无选择,但从今天起,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努力学会欣赏彼此、喜欢彼此,并且爱上彼此,如果哪一天发现,我们没有对方就会不思饭食、无法安眠,那么我们的爱情便水到渠成。 她说:生活几十年的夫妻之间还存在着爱情,是件多么美妙而甜蜜的事情。 如今他的爱情已经水到渠成了,那她的呢? 然再度发呆,只不过这回嘴角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发现三爷又神游了,刘先生苦笑着摇头,他清清嗓子拉回三爷的注意力。 「你们兄弟xìng子南辕北辙,二爷面软心硬、三爷面硬心软,每回三爷和王妃起争执,嚷着要离家出走,可到最后真正出走的却是从未与家人争执过的温和二爷。」 「二哥确实是这种xìng子。」所以要让二哥承爵位,他没有把握,只能筹谋再筹谋。 第一步,他必须安下二哥的心,将他留在京城里,制造自己愿意承爵、愿意像过去符合众人期待的假象;第二步,弄出一个无人可以反抗的情况,让其它人逼二哥当上世子爷,从此镇北王府再不是他的责任,届时海阔天空任他翱翔。 「所以三爷想到办法全身而退让二爷承爵位了吗?」 刘先生抛出话题,然顿时勾出笑意,总是刘先生知他最深…… 【第十三章 一屋子算计的人】 「三少爷回来了!」 一阵欢言笑语传进内堂,正在喝茶的镇北王妃王氏顿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推开在身后为自己捶背的姨娘,急忙起身。 「三少爷在哪里?」扬声,王妃声音里带着抑不住的笑意。 「禀王妃,三少爷回自己屋里了。」 「走,去园。」王妃下令,众姨娘们跟着起身,簇拥着王妃离开。 胡雪芬也飞快整了整鬓间的碎发,轻声问:「平儿,我的模样还好吗?要不要回去换件衣裳?」 「姑娘,先去园吧,若是让张姨娘和文姨娘觑了空,把人给接走……三少爷可是将近三个月没回来呢。趁着王妃在,能给姑娘撑腰,她们不敢造次,若是今晚能玉成好事,还怕王妃不替你主持公道?」平儿在胡雪芬耳畔低语,手指了指落在娘子军后头的两个姨娘。 这话有理,表哥身边有两个姨娘和三个通房丫头,正房嫡妻她不敢想象,有皇上宠爱的永华公主在等着,但如果表哥成了王爷,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张姨娘、文姨娘不是简单的角色,她们跟在表哥身边多年,自己就算有姨母可倚仗,也不见得能争得过她们,自己若是再不加把劲儿…… 不多想了,胡雪芬挥手道:「走,咱们去园。」 平儿抿唇微笑,自家姑娘心思浅、好摆弄,若能替她谋个好身分,日后自己与三少爷……一抹红晕浮上,前些日子有传言道:王爷打算请封世子。 大少爷、二少爷常年不在家,而王妃的枕头风天天吹,三少爷肯定能够当上世子爷,届时……想起王府里那些享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自己,平儿垂下眼睫,藏住笑意。 另一厢,刚回到自己院落园的然,正听通房丫头若晴娓娓述说他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府里有消息传出,王爷想上奏折请封世子,三少爷不在,王妃寝食难安,命人四处寻访三少爷的下落,没料到三少爷离府后没几天,大少爷返京,说是皇上恩准,要将大少nǎinǎi接到边疆……」 ☆、第三十章 闻言,然点头轻哂,大哥是接到他的信了吧。 大哥离家,他派人在暗处照看大嫂,当他发现母亲给大嫂下绝育yào时,又加派人手将大哥的佩园防得滴水不漏。 绝育yào一次两次被换掉,母亲知道后仍不歇手,处处与大嫂作对,好好一个尚书府千金嫁进王府里,却成了可怜的媳fù受气包。大嫂是个温顺柔和的好女人,但祖父、父亲不管后院事,没有人替她撑腰,于是他才会写封书信直达边关。 是绝育yào之事让大哥下定决心上奏折,向皇上请求返京接走妻子的吧?这样很好,大嫂知书达礼、聪慧体贴,若是夫妻团聚、培养感情,不管是对大哥还是对大嫂都是好事。 「……此事王妃不允,以孝道为由想把大少nǎinǎi留在府里,大少爷周旋多日,后来是老太爷发了话,大少爷才顺利接走大少nǎinǎi。 「之前,佩园的陈姨娘和紫鸳双双传出喜讯,王爷很高兴,大少爷年岁不小,终算有后,可没想到喜讯传出没多久,陈姨娘在院子里就滑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掉,而紫鸳昨儿个肚子莫名其妙疼起来,请了太医,可是汤yào喝下去没多久却疼得更厉害,夜里佩园不断传出惨叫声,听说大清晨紫鸳的肚里掉了一块ròu下来,人现在还昏迷着,不晓得还能不能醒来……」 然越听眉心皱得越紧,又来了,母亲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止做这种事?从小到大,他见多听多、思空见惯,为了争宠,后院牺牲多少无辜生命? 父亲是男人,于他而言,那些女人就是个花钱买来的玩意儿,生生死死根本不放在眼里。 父亲心头清楚,三个儿子都养在祖父那里,母亲动不得半分,便也乐意让那些花钱买来的女人分去母亲的注意力,可是母亲现在动的是大哥的子嗣,自己怎能吞忍得下去? 希帆说:每个生命都是独立个体,身为父母亲,不能作主孩子的未来,不能替他们决定人生。 那次他们说写的谈话题目是「孩子」。她说自己曾经想过,不要男人只要孩子,因为只要好好对待孩子,他便不会背叛自己。 在她的自言自语间,他理解她的世界,也慢慢被洗脑,渐渐地,他越来越喜欢那个尊重人权、强调民主的自由时代,喜欢人人都能保有自己的看法,并且被尊重,喜欢不必为了忠孝节义处处委屈自己。 他享受听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说话的时光,他怀念她的叨叨絮絮,他喜欢她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他一次两次的幻想和她坐在摇椅里聊天的场景。 然而就在他渐渐恋上这种生活的同时,她却离开了。 留下一封看似豁达却充满委屈的信,那几张纸把他的心给扭拧了,从此气难平,像憋着什么在胸口似的,连喘气都痛得厉害。 希帆离开后,他双眉深锁,他无法因为藏宝图之秘密解开而兴奋,无法因为身体的痊愈而开心,他对所有的事越来越急躁、不耐,说不出的无明火日日在胸口烧窜,彷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似的。 这个病症越来越严重,他经常睡到半夜梦见她落魄、受人欺,因而惊醒;他老是事情做到一半分神,想起某个有她的场景;他经常望着那三把椅子回想她说过的字字句句。 他想她,想得心疼、想得心碎,想得心里破了个大洞即使他气她。 他气她,气她超乎自己的意料,只能靠两条腿走路的女人不应该跑得那么快,不应该将所有暗卫全数派出去了,至今尚无半分消息传来,她没有钱、没有武功,怎么能躲过身经百战的暗卫们? 第一次,他讨厌她的聪慧。 他没有病得这样厉害过,即使神医二哥在身侧,他依然一天天的消瘦,虽然他能隐去心思、压制暴怒,但他痛苦,每天每天都想脱去束缚、放下一切去寻她。 只是事情还需要一个收尾,刘先生说得对,既然要做,就要做个透彻、做到毫无破绽。 「老太爷近日里频频入宫,王妃四处打探消息……」 若晴话说到一半,守在门口的丫头便扬声喊道:「王妃万安!」 然阻止若晴再继续往下说,起身迎向刚进门的母亲。 王妃进门便心急地拉住儿子的手,「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被舞dú娘子抓去?满京城上下都传遍了,娘担心呐。」 传言,被舞dú娘子抓走的男人最后都会精尽人亡,她就这么个儿子,要真是这样,教她怎么活? 「那不是事实。」 「所以呢?你是去了哪里,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半点消息。」 「皇后娘娘让我出宫办差,这事儿得暗暗折腾,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可我名号响、风头健,几天不在京城里闹出点事儿,肯定有鬼,这才演一出戏欺骗别人,否则我消失两、三个月,皇上心里哪能不猜疑?」然把话说得不明不白又暧暧昧昧的,任凭母亲去想象添油加醋。 过去他进宫,总是以皇后娘娘为名头,进宫的次数频繁了,大家都认定他是皇后娘娘最钟爱的侄子,而皇上爱屋及乌,即便他惹下天大地大的祸事,皇上也会帮他兜着。 他没估料错,才三两下功夫,母亲就串出一篇故事来。 她想,儿子肯定是帮娘娘去整治后宫那些贱人,不晓得这回专擅后宫的又是谁?当女人就是苦,一辈子都离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 「替娘娘办完差事,你得收收心啦,关起门来好好念书,别成天往外跑,待明年春闱拿个功名,以儿的聪明才智,肯定没问题的,是吧?」 说完话,她等着儿子回应,但然却不吭声。 王妃皱眉,心头一沉,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不肯放下?那年然知道是她暗中下手,害得然上吐下泻错过科考后,就扬言永不参加乡试。 眼看儿子和自己的心越离越远,她便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把儿jiāo给老太爷养的,若是自己亲手带大,现在怎么会和自己离心? 她叹气,「我知道你心里怨娘,可别人不明白我的苦心,你应该懂的呀,我一门心思不全是在为你考虑吗?王爷偏心,总说佩然、然没有娘亲在身边照料,便处处对他们周到。但你晓不晓得,眼下还没有分家,王爷已经将大半的家产记在佩然和然的名下,府里留下的不到四成,日后这份家产还得一分为三,到时你能分到多少?如果我再不为你多费点心,日后你可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然知道,说穿了,这还是他向父亲提议的。 当铺的收入多到令人咋舌,这两年,在刘先生的建议下,布庄、票号、客栈……一间间的拓展,富可敌国的他怎会盯着镇北王府里的一点小东西? 「当年的事是我做错,娘也悔不当初,王爷为此没少对我冷淡,这些年连我屋里都不肯进,难道我受的惩罚还不够?我再坏,也从没叫然离开,他不想待在王府与我何干,可满府老的、小的全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我、我……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听着母亲的自怨自艾,然心生烦躁。 他知道那件事确实不能怪到母亲头上,但源头在于她的私心啊,这种事从小到大,他已经看到厌烦了,多少次大哥、二哥将计就计,让母亲吃过不少暗亏,她却始终学不乖,一意孤行。要不是哥哥们看在自己的分上轻轻放过,这府里的后院哪会这么平静? 就拿大嫂这件事来说,如果大哥狠心,把母亲残害申家子嗣这种事闹到父亲、祖父跟前去,他们不看重女人,却看重子孙、门楣,恐怕母亲再无法安坐镇北王妃这个位置,也许家庙、也许古寺,下半辈子只能在青灯古佛面前度过。 他心底清楚,心胸窄、眼界狭隘不是母亲的错,因为她出身低微,所以目光短浅、见识有限,祖父曾经叹道,当年京城里传出父亲克妻名头,好人家哪肯把女儿嫁到镇北王府,可父亲年岁尚轻,总不能孤独终老,于是祖父只好作主选了个祖上还不算差的人家,谁知舅家家道中落不过短短十几年,就连教养子女也顾不上了,竟教出如母亲这般心量小、眼皮子浅的女人,祖父还怪过自己眼光差,误了父亲。 没有任何一个当儿子的乐意听到这种话,可这话却教他无从反驳。不单是母亲,舅家上下都是这样的人,这门亲戚一直是镇北王府的心头痛。 ☆、第三十一章 舅家要钱、要势、要帮衬都是小事,最要不得的是他们无止无尽的贪婪,当初舅家一心想把表姊、表妹塞给他们三兄弟,甚至使出yīn私手段,害得大哥着了道抵赖不掉。 母亲的目的是想在大哥身边安chā棋子,试图控制大房,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头使了把劲儿,闹着非要大哥负责任,娶表姊为嫡妻。 府里有母亲、府外有舅家,他们合力逼迫大哥把这件事给认下,表姊甚至还在长辈的安排下演了出上吊的闹剧。 祖父震怒,命令从不理会后宅家事的父亲彻底调查事情始末,父亲连夜彻查,还打死了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才终于把事情厘清,之后父亲将舅父、舅母和表姊请过府,他们喜孜孜地又大摇大摆地来府里,以为申家终于低头,愿意认下这门亲事,却不知父亲设了局,当着他们的面套出真相,狠狠扫了母亲的颜面。 虽然父亲没有惩罚母亲,但从那之后母亲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祖父看重自己,恐怕就算母亲手段再狠,几个姨娘也早就爬到母亲头上。 那天,祖父对舅家放话,想当通房就自己进门,不想当通房,王府甭说没有嫡妻位置给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就是妾室之位表姊也沾不上。 最后一顶小轿把表姊给送进申家后门。 对于糟蹋自己名声的女子,大哥心里哪能不恼不恨,他自然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表姊一眼,好好的女子,因为长辈的算计而毁去一生。 表姊进门,在第二年时悬梁自尽,这次是真的,花样年华的表姊香消玉殒、走入幽冥,而雪芬表妹是表姊的嫡亲妹妹,那件事让母亲在舅家抬不起头,为弥补舅家,母亲把雪芬表妹接回王府,这回母亲学乖了,不敢在大哥、二哥身上算计,只能从自己儿子身上下手。 他亲口答应母亲,会娶表妹为妾室,但嫡妻自有祖父与皇后娘娘作主。 但是现在他不要了! 以前不晓得自由会让人多惬意快活,认为身为申家儿子,就该承担责任、就该挺起肩膀,可是,这是还没遇到希帆之前,如今的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儿,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连你也生娘的气,你让娘怎么办才好?」说着,王妃抹去眼角的泪水。 然强行压下心头的憎厌,凝声对母亲说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母亲就别再提了。」 「我哪里想提,还不是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放不下。」王妃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儿子,就算再没眼光她也看得出来儿子的不耐,于是连忙转话题,「儿,这些日子老太爷和王爷经常关门密谈,听说他们正在商谈请封世子的事。」 「所以呢?」 「你大哥在军中,前阵子又立下军功,你舅舅说功高震主,当皇上的都怕臣子坐拥兵权,何况老太爷当年在军中的势力还在,就怕那些军官见你大哥这样能耐投了他。娘没估计错的话,皇上应该不会同意你大哥承爵位,至于你二哥,他常年不在府里,如今更不知道流浪到何方,再加上他没功名,也不曾在皇上跟前露脸过,自然也不是承爵位的好人选,这样一来,能够当世子的只有你了。」 母亲的话让他冷笑,她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过了,可就是没算到他想不想当这个世子爷。 那日,他是与二哥一起回京城的,二哥知道他思念希帆,深怕自己不顾一切恣意妄为惹恼皇上、拖累镇北王府才跟他一起回来,路上二哥还谆谆嘱咐,要他以大局为重。 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大局着想,却从来没有真正痛快过,这次他不再这么做了! 他记得自己冷着脸孔问二哥难道不了解他,他是怎样的xìng子,大局?祖父从小这样教导他们,但真正把祖父的话听进去的,大概只有他了。 如果大哥在乎大局,就会弃武从文,免除皇上的猜忌;如果二哥在乎大局,就会接受祖父的安排;只有他,愿意顺从祖父顾全大局,做一些于朝廷有益、向皇上表达忠心,却不惜毁掉自己的事情。 他二十二岁,不曾娶亲。清流名门的世家千金看他不上眼,因为替皇上做事的关系,让他恶名远播,而祖父和父亲不愿意将就低门小户,母亲这个前车之鉴让他们深感后悔。 至于永华公主,人人都说皇上有意将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他。 是真的吗?他不信!他比较倾向相信皇上这是在抬高他的身价,好让他有更大的空间帮皇上做更多的事,也是在吊着他的胃口,让他误以为皇上信任他,不曾对他有过疑心。 他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心,不至于忽略永华公主在对自己微笑时,眼底闪过的轻蔑。 这对父女合力演戏来欺骗他、欺骗众人,他便也顺势演出倾心公主的戏码,让皇上相信自己上钩了。 因此骄傲的他,不被女人在乎,也不在乎任何女子。 那天和二哥的谈话,重重地敲击了二哥的罪感恶,而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忍不住想起二哥对他说过的话 「对不起,辛苦你了。」申然道。 「二哥别担心,我会娶永华公主、会娶表妹、会当世子爷,所以二哥,回家吧,你离开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就大转变,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想你的,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依然说谎,只为了把二哥留下。 「等你册封那日,我就回王府恭贺。」他不愿意继母对他心存忌惮。 「乌蓝山之行,我恐怕得离家两、三个月,二哥就算不愿意回王府,也请二哥多方关照。」 「我知道,祖父的腿脚好些了吗?」 当时话题被转开,他不介意,因为这番谈话已经让他确定二哥会留在京城,只要府中有任何「变动」,二哥就会实时现身…… 「儿,你怎么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发一语,王妃有些担心,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他可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 被母亲的声音拉回神,然说:「让我当世子?我何德何能,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的,比起大哥,我连他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何况我别的才能没有,打架闹事倒是常有,我这种人当世子,难道不贻笑大方?」 「儿别妄自菲薄,京城有几个亲王世子不纨裤?你的人品才学不算差的了,更甭说宫里还有个非你不嫁的永华公主。」 非他不嫁?讥诮浮上眼帘,望住母亲,他心道:无知的人真幸福。 王妃顿了顿后,续道:「过去你做的那些胡涂事儿,不就是年轻不懂事吗?前几天娘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讨旨意,娘娘允诺,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皇上提提,尽快把你和永华公主的婚事给办了,等你尚公主,请封世子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娘进宫请皇后娘娘赐婚?」 然闻言心惊,该死,他不知道母亲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决定这件事,他双眉陡然皱紧,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冽。不管皇上和永华公主的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能让这赐婚一事成真! 「说错了,不是娘娘赐婚,是皇上。」她笑着更正儿子的话,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怎么了?她又做错事了? 更好了,现在皇上会怎么想?想他要邀功?想他已经不耐烦这种地下角色,想用「君无戏言」来逼迫皇上把公主嫁给他? 不行,他不能让母亲的无知破坏他的计划。深吸了口气,然跟王妃错身往外走去。 王妃见状连忙转身道:「然,你要去哪里?」 然没回答,不料站在王妃身后的胡雪芬被平儿一推,顺势倒进走过来的他怀里。 王雪芬yù迎还羞的仰头望着他,抿唇浅笑,露出满脸温柔的说道:「表哥,对不住,我脚软没站稳。」 然没看见她的温柔,也没发现她的yù迎还羞,他突然间又联想起喜欢自言自语的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帆,最近他常常这样一点点小事就会让他想起她。 希帆曾说:男人是天生愚蠢吗?心里老想着有便宜干么不占?老是相信女人的投怀送抱是碰巧,而不是有心的刻意制造。 她老是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姊姊教你个乖,在爱情里,女人的手段和脑筋比男人更厉害,勾引你、挑逗你,给你几分甜头尝尝,图的是什么?是后续呀!女人是天生的商人,往你身上丢一分感情,便得拿回你的三分爱意,给不起爱?也没关系,就拿有形的东西来弥补,钻石黄金、美钞名牌包都行。 ☆、第三十二章 但每每她说一堆这种饱含讥讽的话之后,又会叹息的说:别理我,我只是在丑化爱情,唯有将爱情眨得够低,我才不会陷进去,因为……亲爱的海lún公子,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 突然想起这些对话,然忍不住脸红心跳,他很满意希帆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 满屋子的女人并不晓得然到底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明亮迷人的笑脸。而还待在他怀里的胡雪芬近距离看见,心儿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断的绕着一句话表哥很喜欢我呢…… 于是她抓住他的衣襟,试图更靠近他一点。 然对气味相当敏感,胡雪芬身上的浓重胭脂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身上的味道和希帆自然散发的淡淡馨香真是南辕北辙。 然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眼睛里的冷冽瞬间将她冻结,教人害怕的目光让胡雪芬不自觉的颤栗,他没有出手拉开她,光是眼神就让她吓得退开几步,软掉的脚瞬间变得有力。 鄙夷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掸灰尘似的,他丢下话,「下回再发生相同的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拂袖而去。 什么?!那是表哥对她说的话吗?不可能啊,表哥对她一向很好,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又恶dú的话?刚刚表哥明明还笑着啊,表哥到底怎么了?像是被雷轰到似的,胡雪芬被震得动弹不得。 【第十四章 君臣互玩攻心计】 「恕微臣万万不能从命!」 长揖,额头贴在地板上,然不慌不乱,藏在衣袖下的脸孔甚至带起微微笑意,因为他知道今日自己会大获全胜,让皇上依从自己的心意行事。 然而御书房里的气氛凝重,皇上板着一张脸,定定看着伏在地上的然,随侍太监快步走到门边挥退站在两侧的侍卫,侍卫们往外退开几步后站定,太监这才退出门外并关上门。 站立在旁的镇北王申晋融额间布满冷汗,脸色铁青,视线不敢离开儿子,他不明白,然一去两个月,回到京城竟搞出这等动静,他以为替皇上办成几件差事就骄傲自满,连皇上的脸面都可以扫了吗? 蠢!当年父亲替大赵保住半壁江山,也不敢这般自骄自满,不敢和皇上对着干,忠言直谏是一回事,皇上耳光又是另外一回事,聪敏颖慧的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楚? 申晋融身侧有一张椅子,是皇上赐座给老镇北王申老太爷的。 常年打仗,他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伤,年轻时还不觉得如何,年纪大了这才一一出现毛病,他站不久、跪不了,一双腿虽然还不算废,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因此每回进宫皇上定会赐座给他。 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申老太爷脸上有藏也藏不了的骄傲。 他虽然希望孙子顾全大局不要驳了皇上的面子,但却也不得不大赞孙子的聪明睿智和胆识过人。他没想到孙子竟敢当面拒绝皇上的赐婚,这可是他爹娘千辛万苦求来的大喜事呐,他这副模样不但扫了皇上的脸,也扫了他爹娘的颜面,日后恐怕里外难做人呐。 视线转向儿子,发现儿子的局促不安,他忍不住微微摇头,儿子的心机城府确实远远不如孙子,当年自己卸下职位,待在家里教养孙子,这件事还真是做对了。 「想来,朕的公主还配不上你呐,怎地,看上哪家千金?说说,朕替你们赐婚!」 「传言赐婚」这件事原本就是用来钓申然的伎俩,没想到申然却先来说不能从命,就算这事是假,自己的龙颜也拉不下来,他的宝贝公主是有哪里不好,要这样让人驳颜面?! 赐婚两字从皇上牙缝间迸出来,带着一股凛然的寒意,如果然抬头,将会看见皇上眼底shè出的杀意,这会儿要是然和哪家有仇,直接把人家千金的闺名报上去,报仇定能顺心遂意。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然清楚得很。 那不过是皇上想哄他朕如此看重你,你居然还托大不依? 皇上正摆着一道局要让他走,如果他能说得动皇上「回心转意」并且不惩罚他,便能对大家证明皇上对他的重视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得上的,皇上要的就是往后他得加倍卖命为他办事。 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办差立功无赏更不能赏的原因是此功太yīn私,不能言明,他卖命挣得的就只能是几句没啥用的「看重」。 他能够理解皇上的矛盾,皇上既想用他,又怕镇北王府坐大,所以不给他升官,不为他封爵,然后搅烂他的名声。认真想想,皇上对大哥不也如此,若以大哥立下的功劳论较,大哥不该只是五品小将。 只是一年、两年尚可,长年下来,对他和大哥未免有些不公平。 为人作嫁那么多年,他是该收手了。 「皇上误会了。」 「误会?你的意思是朕的耳朵不中用,你没有求朕收回赐婚旨意?」 「臣是求皇上收回旨意,但原因不是皇上想的那样,而是事关……」他抬起头,瞄了父亲一眼,一脸yù言又止的。 这对君臣默契十足,见然在申晋融身上飘过一眼,却没将眼神继续往老镇北王身上延伸过去,便能理解他想说的是什么事。 皇上目光转向申晋融,「申爱卿,你先退下。」 申晋融心知长期以来儿子一直在替皇上办些能做不能说的事,皇上既然不yù让自己知道,他本该回避。 他很清楚自己的才智不如儿子和父亲,能力也平庸,但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容得他承爵位,不过他处事待人极为圆滑,眼色相当好,虽不营党结派,但与群臣百官jiāo好,便是太子也得敬他几分,所以他自觉还是有几分本事能够替儿子谋前程。 申晋融退下之后,皇上又是一双冷眼对上然,大有一副「你讲不出好说词,就提头来见」的态势。 然不怕皇上的怒气,他只知道在面对一个好戏子时,自己能做的就是比对方更入戏。 再度一个长揖,额头直抵冰凉的白玉石地板,他没有被皇上的肃然吓到,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盎然笑意。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已经找到宝藏的所在。」 「什么?!」皇上击桌而立,脸上又惊又喜,表情变化之快让人咋舌。他不敢置信地望向然,手往前激动地指向然急急道:「你说什么?!再讲一次!」 「臣已经找到宝藏了,只是……」话说一半,这种吊人胃口的把戏然使得炉火纯青。 「只是什么?」 「微臣只花几天便解开藏宝图之谜,只不过这一路上危机重重。」 「好,你站起来慢慢说,把过程从头到尾说清楚。」 皇上曾经派许多人去寻访宝藏,不但没有结果,还死伤无数,这回他根本不敢在申然身上抱存希望,没想到他居然办成了! 「是,回禀皇上,三个月前我查出舞dú娘子接近我和宝藏有点关系,于是我便杀死舞dú娘子,找一名容貌极其相似的女子假扮她,想钓出她身后的大鱼,果然挖掘出一个令人意外的事实。」 「什么事实?」 「原来宫里有人也想要这笔宝藏,他在三个月前事先找上舞dú娘子,要她将我掳走问出宝藏的下落,之后再和假的姜媛联系,于是我们将计就计的配合着演戏,花了些时间把那位图谋宝藏之人钓出来。」 「是谁?」 然不回答,却从袖里抽出一封信jiāo给皇上。 皇上打开信封,只瞧一眼便恨恨将信揉成团,往火炉里丢去,纸团一下子燃起,冒出几缕黑烟。 然静静等着皇上的反应,他信里面写的是小太监李铎,他是贤惠妃的人,而贤贵妃是涂伯障的女儿,依皇上的疑心病,牵丝攀藤,早晚会查到涂伯障头上。 而为什么他不直接写涂伯障?说过了,皇上疑心病重,他真的写下涂伯障或贤贵妃,说不定皇上会怀疑他在替皇后铲除对手。 「启禀皇上,和那女子接头的是李铎,口风极严,我让她探探李铎背后的主子是谁,但他个xìng谨慎,不多久便换人接头,微臣深怕风声走漏,便先按兵不动。」 「好,想吞下宝藏,也得有那个命享。」皇上眼中闪过凌厉杀意。 「那日出宫,我跟舞dú娘子……」 接下来的故事编造的成分占八成,他从和假姜媛韩希帆离开京城讲起,说希帆聪明睿智、家教不凡,两年前他无意中救她一命,她立誓以此生来报答他的恩惠。 ☆、第三十三章 是她找出藏在《大辽史记》里的藏宝图,是她把破碎的图片拼凑而成,是她与他胼手胝足,在蛮荒的山区里到处寻找宝藏。 山里有蛮族、有擅长蛊dú的高手、有天险、有瘴疠、有野兽,当时他带了一百七十余名手下,到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他和希帆两人。 然而他身中奇dú,目不能视、口不能说、耳不能闻,若非希帆运用智慧,沉着冷静的助他躲开无数次的危险,恐怕他无法活着回来见皇上。 「是谁解开你身上的奇dú?」 「是微臣的二哥申然。二哥无心世子之位,早在多年前离家出走,他不愿意留在府里成为微臣的阻碍,为此然心存罪恶。多年来,我到处寻访二哥下落,终算诚心动天,让微臣查出二哥以金神医的名号到处济世救人,于是派人暗中保护二哥,恰也因为如此,救下自己一命。」 「韩希帆呢?现在何处?」若然所言为真,他倒真想见见这个奇女子。 「她将我jiāo给二哥,报答过救命之恩之后便音讯全无。」然叹息,「臣蒙皇上赐婚,将掌上明珠jiāo到微臣手里,臣只有感激涕零的分儿,哪有推拒之理?只是即便二度前往宝穴,希帆已经为微臣画下详尽的地图,但臣依然没有十足把握再次入宝山能够全身而退。 「皇上的赐婚美意原是镇北王府求也求不来的喜事,只是寻宝一路艰险万分,当中变数太多,倘若臣有个万一……、水华公主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不该为微臣耽误终生。」 这是很好的说词,再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了。 于是皇上被「说动」了,是啊,天底下哪个父母亲愿意女儿未出嫁便守上望门寡,然的考虑有其必要。 「好,非常好!」皇上满脸含笑,转头望向申老太爷,说道:「爱卿,你有个好孙子啊。」 「申家的子子孙孙愿为皇上尽忠。」申老太爷起身,朝皇上深深一揖。 「朕明白镇北王府的忠心耿耿,行,办好这件差事之后,朕再下旨将公主许配与你。」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祖孙俩一起磕头谢恩。 「别谢朕,这是你辛苦的功劳。说吧,需要多少人、尽管开口,等你将宝藏寻回立下大功劳,朕便准了镇北王的世子请封。」 这回他把皇上的毛给摸得顺透了,才令皇上开金口准了世子请封,否则他这个没名没分的纨裤子弟,不晓得还要当多久的混世魔王。 只是现在的他不稀罕、不在乎了,皇上想给,他还不乐意受呢。 「谢皇上恩赏!」 「这是你该得的。」 「启禀皇上,此行人手宜精、不宜多,人太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引起各方注意,臣打算到各个军营里挑选身手矫健,对蛮族、森林战有经验之人。」 「行。」皇上允下。 接下来然呈上寻宝图,在图纸上指指点点,把自己的计划一一禀告皇上。 回程时申家祖孙俩同乘一车,闭目休憩的申老太爷突然张开眼睛,烁厉目光投向然。 然回望祖父,心知此事骗得了父亲却欺不来祖父。 申老太爷问,,「你打算把安chā在军营里的自己人全拔出来?」 「是。」 「你想歇手了?」 「是。」 「为什么?」 「祖父不觉得皇上屡屡试探孙子,他对孙子早就心存忌讳。」 这点他同意,然从小早慧,和几个皇子一起玩耍,明明年纪最小,却总是耍得皇子们团团转、处处听他号令,这在寻常人家里不算什么,但在帝王家是禁忌。 申家三个男儿,一个个都能干,佩然不必说,然不必多讲,而然……他总说自己不如哥哥和弟弟,事实上他半点不输他们。 他记得然曾经问:「爷爷,您在军中有势力,爹爹在朝堂里结jiāo好友无数,如果我和大哥、弟弟都做大官,皇上不会想对付咱们家吗?」 那是第一次,然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他不想参加科考。 当时,然只有八岁! 几个孙子都比他睿智呐,这些年他才算看透人生,明白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全攥在手里,他清楚,申家想从皇上身上得到尊荣富贵,而皇上却想从申家手里夺回过去给的恩赏,只是苦无机会。 申家子孙越能干,皇上就越猜忌,几次他想劝儿子退隐,但儿子坚持留在朝堂替几个儿子埋根基,没想到孙子比儿子看得更透彻。 「你打算怎么做?」 「藏宝处并不危险,我打算利用这次寻宝机会诈死。」然很清楚,任何事都躲不开祖父的眼,所以不打算隐瞒。 「为什么?」 「孙子想过了,倘若我真带着宝藏回京,君无戏言,皇上将被迫把公主赐婚给我,并让孙子接下世子之位、进入朝堂。 「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年孙子心中不平,老觉得自己被皇上冤了,依孙子骄傲的个xìng,有机会出仕,便再不可能隐埋才能,继续庸碌一生,届时镇北王府在京中的地位将再升上几级,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得罪皇上不说,为求平衡,日后大哥有任何战绩,皇上都可能因为担心镇北王府坐大而处处压制,这对大哥不公平。」 「所以呢?」 「我诈死后,皇上为了感念我的寻宝功劳,必定会替镇北王府封立世子。对皇上而言,最佳的人选是二哥,不是大哥,因为二哥醉心医术,对朝廷政事不感兴趣,我没猜错的话, 皇上会让二哥领个闲差、坐领干薪,一个碌碌无为的爹、一个无yù朝政的二儿子,再加上退隐的祖父和不在人世间的我,镇北王府再也不会是皇上的心头刺,届时皇上便不会处处打压大哥。 「太子xìng情温和实诚,与皇上天差地别。朝堂上,有父亲的好人缘为大哥铺路,私底下,大哥与太子情谊深厚,日后大哥定会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申家门楣自有人争荣竞耀。至于母亲,我不在了,她再也没什么好争的,王府后院会安静得多。」 「你倒是各方面都算到了,那你呢?」 「我有当铺、有人脉、有势力、有数不尽的金银,日子自然会过得畅快。」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是。」 申老太爷一扬嘴角,果然是令他骄傲的孙子,「很好,你每个细节都精算过了,但然打死不现身,皇上如何能封他?」 「二哥是和我一起回来的,他答应过我,在我出京寻宝的这段期间会待在京城里,关注王府。」 「他都回京了,还不肯回府看看我这个老头子?」申老太爷叹道。 「二哥心里是记挂祖父的。」 「我明白。」 「祖父,等宝藏运回京城,我的死讯也传回京之后,请祖父「大病一场」吧……」祖父不病,戏就不够真,骗不了二哥回府,更骗不了皇上那双眼,早说过了,要哄得过皇上,就得比他更入戏。 听着然的话,申老太爷忍不住大笑,这孩子竟连他这祖父也算吁进去?不过,他没说错,然那孩子再孝顺不过了。 【第十五章 放下食堂老板娘】 五年后,江南,燕子湖畔 这里是所有到江南的人都想一游的地方,不单因为湖色风光吸引人,更因为那家食堂的老板娘,美得令人惊艳。 那家食堂有个很奇怪的铺名,叫做「放下」。 有人说:那是因为看到燕子湖,心里有再多的事都会不自觉地想放下。 也有人说:见过老板娘之后,再美的女人也会被放下。 不管是哪个说法,都没有经过老板娘的亲口证实。 「放下食堂」主事者是一名姓韩的二十岁女子,有个四岁多的儿子,听说丈夫去世后,为夫家所不容,被赶出门。当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孩子,只好带着嫁妆离开夫家,来到这个江南水乡。 江南很美,湖光水色、地灵人杰,人人都说再丑的女子到这里住个三、五年,也会染上一身温柔婉约。 确实,老板娘本就是个美女,在这儿住上这许多年,容貌不但没有因为岁月而留下憔悴的痕迹,反而更增上几分柔美。 她温婉的笑容,总笑得顾客失心疯,点了满桌子吃不完的菜,让食堂赚上一笔。不过顾客也并不亏钱,因为放下食堂的菜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能够买到、吃到,都算赚到。 这天,老板娘希帆握着儿子小悯的手,一笔一笔的教他写字。 ☆、第三十四章 她并不赞成这么早教孩子写字,但小悯闹得厉害,子京受不了,跑到她跟前诉苦。 「主子,您不教小悯学写字,他老是对着墙上的挂牌和菜单牌子自己乱写一通,万一写错了,以后要改就更加困难了,定下的钱也不好三不五时的改。」说罢,热血冲动的好青年卷起袖子就要当小悯的师父。 让子京教?他那手烂字?希帆额头降下密密麻麻jiāo叉分布的黑线,于是她决定自己教。 但教了之后,才发现小悯真是个与众不同、濒临绝种的稀有孩子。 她只听说过给孩子玩具糖果、带他们出门玩,孩子会乐得大叫,倒没听说过教写字、读书,孩子会像中乐透特奖似的疯狂。 那天,小悯听说她这个娘终于松口肯教他写字,他竟高兴得楼上楼下跑三趟,呜呜啊啊的大叫好几回,她乍看之下还以为他是红皮肤的印地安人。 生个稀奇孩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希帆不打算追究答案,反正不管是好是坏,都不能把他给塞回肚子里从头来过。 「主子,四月初六快到了,咱们又要卖泡菜饺子、酸辣汤和芋头稞吗?」 夏子京把账本往希帆跟前一放,揉揉小悯的头,他是小主子,照理说这么做很不礼貌,但主子发话说小孩子不可以给他优越感,否则日后没本事还自视甚高,就是人生重大悲剧。 优越感是什么他不太确定,但他大概知道就是不能把小主子捧在掌心里的意思吧,可是小主子这么可爱,不疼他很难耶…… 离题了,他们正在谈的是四月初六的菜单。 不知道什么理由,主子坚持每年的这天,食堂里只卖两道小吃和一道汤品,小吃就是泡菜饺子和芋头稞,汤是酸辣汤,已经好几年了,年年一样。 希帆看着子京满脸的疑惑,淡淡地笑了。 与其说她是用两菜一汤来纪念那个喜欢重口味的男人,不如说她是用它们来记录一段爱情、一份感觉。 五年前的四月初六,她穿越来的第一天,遇见聋哑盲又不良于行的海lún公子,孤独的她一天一点爱上靠在他肩膀上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好男人,不晓得他的身分,初初穿越,她依赖上只能依赖自己的他。 很奇怪的逻辑,但她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反骨分子,辩论社教会她站在反方立场看论点。 可是在梅花村里,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夫妻,照理说反骨的自己不可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她明明就觉得柳树村那卷款潜逃的fù人没有错,身为新时代女xìng的自己,应该为了追求幸福跟着照做,但是她并没有。 她认认真真把他当成丈夫,仔仔细细照料他的起居,然后一天一点爱上他,爱得难以自拔。 针对这一点,直到现在她还弄不清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只能归咎穿越后会有一段脑袋混沌不清的适应期。 他和她在一起整整四十六天,她想,他们和四、六这两个数目字很有缘分,他们在四月初六认识,四十六天后分手,小悯刚生出来的时候很小,只有四斤六两重,有时候灵机一动,她想,他们会不会在四十六年后再次相逢? 倘若再见面,他们肯定认不得彼此了。 她在二十一世纪里谈过几段恋爱,每次都以分手做为结局,那时候她想过,或许有一种人天生与爱情绝缘,不知是哪部电视剧里说过的她忘了,只记得印象深刻,那句话是这么说的爱情是一种奇迹,而婚姻是将爱情永久保存的方法。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喜欢魔术,所以始终无法见证奇迹,也许是喜欢她的男人对于永久保存不感兴趣。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也许」,总之在穿越之前,她已经断了对婚姻的向往,她想起自己曾改弦易辙,对小米说:「借我几只精虫,我去做人工受孕。」 那时觉得这种想法相当合理,既然没有办法让一个男人对自己全心全意,那么就把所有的爱放在孩子身上吧,毫无保留的爱他,倾尽全力的爱他,不求收获地爱他、爱他、爱他,让自己的一生不至于缺憾。 但结论呢?结论是小米虽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却也没有收起计算机和手机,把辞呈放到她桌上,对她说「谢谢,再联络」,对于这点她深感庆幸。 这个念头始终存在于她的脑海,只是还没有累积足够的勇气去对一个生命负责,没想到一场穿越,让她圆了梦。 她遇见一个男人,谈一段她不晓得算不算成立的爱情,然后没有依赖进步的医学科技,她怀孕了。 后来希帆才理解,勇气是无法靠累积而足够的,只要状况碰上了,勇气就会倾巢而出,支持你想做的任何事。 于是如同想象中一般,她把所有的爱,尽数放在孩子身上,毫无保留的爱他,倾尽全力的爱他,不求收获地爱他、爱他、爱他,她想,自己的一生再无缺憾。 只不过,她依然错估了一件事。 她以为和海lún公子之间的感情,是穿越后脑子混沌的关系,没想到情况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希帆以为自己会很快就忘记他,却没想到思念像把钻地虎,越钻越往她内心深处去,把那颗鲜红的心脏绞成ròu泥,然后每个轻微的跳动之间,痛得她龇牙咧嘴。 在爱情战场上,她虽然不是无往不利的常胜军,但至少不是毫无经验的菜鸟。 她早已养出一颗强健的心脏,在爱情来临时,她不会欣喜若狂,当爱情逝去时,也能带着平常心笑看过往,她可以笑着和对方挥挥手,很有理智地说一声:谢谢你带给我的美好曾经。 不过,在离开海lún公子那天,她确实很潇洒。 她留下一封信,写着虚伪的感恩话,她说先转身那个是赢家,她试着自我催眠,相信自己是徐志摩,可以理直气壮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刚走出梅花村村口,她就忍不住了,旁若无人地蹲在路旁大哭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失恋会这么痛,会像腐蚀xìng高强的盐酸,侵蚀她每分、每寸知觉。 希帆以为两人相jiāo不果短短四十六天,如果这辈子能够活到八十岁,这一段只占了六百三十四分之一,化成百分比也不过是0.1577%,这么小的部分,不应该对她造成太大影响。 但事实证明,感情似乎是无法用数字来计算。 因此腐蚀持续进行,心上的洞越来越大,神经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无法阻止、无法切除,幸好,她有小悯这个强力的止痛yào,看着他、疼着他,就会让疼痛稍稍减轻,让日子过得微微甜蜜。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希帆回答,「当然要卖,这几天得开始备料。」泡菜腌制需要一点时间。 「知道了。」子京应下话后,走出房间。 子京和子晨是兄妹,子京二十,比希帆小两个月,子晨是妹妹,刚满十五岁。 当年离开,她攥着身上的图纸前往木匠铺子换得三千多两。有钱就想买车代步,谁知道马车和她的福特不一样,虽然不必考驾照就可以上路,但马车xìng格得多,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驾驭的,而她是习惯让机器服务的未来人类,无法理解动物的感情,于是一人一马在大街上对峙起来。 直到子京唤住她。 他说:「小姐,你买下我吧,我会驾车。」 这是个相当吸引她的提议,除了车夫之外,她也需要卫星定位系统,而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值得信赖。 于是她点头同意做回前世那种不人道、没民主压榨人的坏事情。 然后他又说:「但你必须连同我姊姊、妹妹一起买下。」 这就是得寸进尺了,并非银子的问题,而是道德良知的问题,如果贩卖人口会判死刑,那么她就要连续死三次。 但迫于现实环境,她又点了第二次头。 子京的姊姊叫子筠、妹妹叫子晨,子筠长得很漂亮,是松岛菜菜子那种等级,可爱、美丽并且满脸的天真无辜,这种雌xìng生物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会备受欢迎。 而子京、子晨却是又黑又瘦,两人的头发是像稻草似的黄褐色,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子晨那缺了牙的嘴巴更是咳个不停。 三兄妹跪在大马路上,身前一张草席覆盖着一个男人,草席又破又短,死人的手脚都露出来了,上面已经长满尸斑,腐烂的恶臭味让人蹙眉,而草席旁边竖着一块木片,上头写着「卖身葬父」。 ☆、第三十五章 字迹歪歪扭扭、缺横少撇的,要不是希帆有丰富的看电视经验,大概无法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给了银子,心里却是满腹疑问,以子筠的长相要高价卖出并不困难,三姊弟怎么会把老爸放到快长蛆?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从子晨嘴里解开疑惑。原来子筠和子京、子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子筠的母亲是正室,子京和子晨的母亲是继室,换言之,子筠是所谓的嫡长女,在家中身分自然高人一等。 父亲工作得意的时候,三个孩子的待遇相差不大,但后来子京、子晨的母亲过世,父亲生病、家道中落,子筠掌家,两个小的虽没被家暴,但心理承受的折磨没有少过。 子筠不善理财,吃吃喝喝加打扮,家里的钱很快就坐吃山空,她完全不理会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琐事,只想靠着借贷度日,她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趁着爹爹还能呼吸之前,赶紧寻个好人家出嫁」。 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媒人刚进家门,爹爹就往奈何桥狂奔。 亲事作罢、讨债的又上门,她只好顺从弟弟的意思卖身葬父。 父亲知道长女xìng情,死前非要子京承诺绝对不丢下姊姊,所以子京开出的条件是「要就三人齐买,否则不卖」。 而这个该死的条件,阻止了子筠和富家老爷建立关系的大好机会。 总之到最后,希帆带着两女一男和一辆马车离开了。 他们原本落脚的地方不是燕子湖,而是奉县青湖,希帆盘下一家店,开起饭馆,饭馆的名字叫做「舞仙居」,她还特地花了钱,让人在门口植上一排柳树,可惜等不及它们长大,希帆就搬家了。 事情是这样的发生的。 子筠卖相好,物尽其才,希帆让她在铺面上招呼客人,也多躬她,生意刚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张,虽然称不上客朋满座却也不算差。 希帆相当满意,她没想过大放大鸣、日赚斗金,女强人的日子前辈子她过得多了,此生她只想安安稳稳守着一间店、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就行。 所以她和子晨在厨房里掌灶,把柜台jiāo给子筠、子京两姊弟掌管,希帆到店面上的机会并不多,却没想到长相还是给希帆惹了祸。 子筠是什么时候和钱大户勾搭上,什么时候两人开始秘密jiāo易,什么时候谈好条件,只要她帮忙把希帆掳回钱家,子筠就能当上姨娘。 这些没有人知道。 也许是怀孕让希帆有点嗜睡、有些迟钝,才会缺乏敏锐的观察力,总之直到那个失火的夜里,她才晓得子筠比她弟弟妹妹嘴里形容得更可恶。 其实具备现代灵魂的她,绝对认同人应该自私一点、主观一点、少替别人考虑一点,她真的不认为子筠有太大的xìng格瑕疵,直到事发。 深夜大火,被迷yào迷昏的希帆睡得沉,要不是子晨、子京警觉,喊来左右邻居把绑人的家丁给拦住,或许那个晚上她真的会进了钱家后院。 但她可不是被男人睡上一次就会死心塌地的女人,依她的个xìng,大概会弄个鱼死网破,把钱大户搞得家破人亡吧。 而也是那个晚上,子筠失踪了。 有邻居告诉他们,曾经在钱大户家里见到子筠,听说她没当上姨娘,却变成一个供人泄yù的通房丫头,不过主母给了她一条好管道,说是只要能替钱大户生下儿子,就可以晋身姨娘宝座。 钱大户已年近四十,膝下犹虚。 那是子筠的选择,希帆没意见,她有意见的是钱大户的无法无天,她想过要告官、想过要搜集证据,也想过要大闹一场。 但在确定当地的县太爷龚宜璋是钱大户的表亲,年年受钱家供养,这里的法律不是砍坏人而是照顾有钱人,希帆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虽然不能混得风生水起,不能像别人家的穿越女,一混就混进皇宫里,至少她要混出一份安定生活,让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所以她搬家,都是江南、都是奉县,却从青湖搬到燕子湖。 湖是小了一点,风光湖色也略逊几分,但是也有垂杨柳,也有歌女画舫,春天依旧遍地鲜花,生活机能样样不缺。放宽条件,燕子湖可以称得上是个好山、好水、养人的好地方。 她依然经营饭馆,不过名字改了,从舞仙居变成「放下食堂」,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安排一场大火,烧掉她和海lún公子的梦想。 「主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几样菜放在菜单里?」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子晨开口问。 他们已经连续卖了四年泡菜饺子、芋头稞和酸辣汤,口味好,生意更是好到让人眼红。 第一年,知道的人少,早上生意普通,下午就涌进人潮,把备下的饺子、芋头稞和酸辣汤买光。之后几天,都有人上门来,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明年四月初六请早。」 第二年出现抢购人潮,中午不到,生意就结束了。后面这两年,情况更严重,清早店刚开张就有人排队,他们的备料一年比一年多,却还是不够卖。 子晨不明白,这么好赚钱的事儿,主子干么不天天做?非要等到四月初六才卖一回? 希帆莞尔笑开,敷衍道:「物稀为贵,如果天天卖,能有这么好的生意。」 才怪!子晨吐吐舌头,好东西就是会有人喜欢、有人爱。 「主子,我被邻居嫂子念过好几回,要不今年多做一点,嘉惠左邻右舍好不好?」 希帆微笑,「料是你备的,问我做什么?」 「太好了!」子晨一拍手,下楼准备告诉左邻右舍这个好消息。 还是个大孩子呐,希帆叹气,低下头继续教儿子练大字。 她起了个大早,清醒的时候,月亮还斜斜地挂在天边,依旧满空星辰。 子晨说得没错,每年的四月初六,生意好到令人发指,排队的人龙从店门口一路排到湖畔,绕个几圈再绕回来,大有百货公司周年庆的感觉。 每年都有人因为买不到而发怒,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希帆能用上的办法都用了,提高价钱、限量购买、发号码牌……但情况并未因此而改善,他们只好多雇几个熟识的邻居来帮忙,因此每年的量都做得比前一年多。 厨房里热火朝天,包饺子的大婶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低着头、两手忙不停。 希帆拌着馅料,一盆一盆的,没多久功夫就变成一盘盘水饺。 子京把蒸好的芋头稞送到铺子前面,一屉一屉、越堆越高,热腾腾的稞、飘散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几大锅又酸又辣的酸辣汤熬成,刺激得满厨房的人深吸好几口气。 忙碌时时间过得飞快,月亮西沉、太阳初升,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口shè进来,亮了每张饱含笑意的脸。 辰时一到,子晨、子京和希帆不约而同放下手边的活儿,走到铺子前。 今天前头需要更多人手,虽然铺面不大,只有七、八张桌面,但门一打开就有人迫不及待进门占位。 已经会认字写字的小悯拿着菜单到各桌,让大伙儿点餐,没位子可坐的,有人选择买回家,也有人选择在旁边等候,但前者占了近九成。 泡菜饺子有人买生的回家,有人买煮好的,一路吃、一路走回去。 子晨负责下饺子,子京负责装餐食,希帆负责结帐,有帮手小悯在,今年子京不至于忙到分身乏术。 「晨姨,第三桌要二十颗饺子、一碗酸辣汤和两份芋头稞。」小悯扬声,希帆迅速抬头朝第三桌望去多看两眼。 为节省时间,通常一张桌子会坐三到四个人,就算只有单身前来,也会别人的期盼目光中让出半张桌子。 但让希帆特别注目的理由是,竟然没有人去和他合桌?是那人长得很吓人还是气势惊人? 希帆没时间深究这个问题,因为下一个排队结帐的客人已经站到她跟前。 一个接一个,他们忙得连头都没办法抬起来,直到午时刚过,子京大喊一声,「不子意思,全卖完了,明年四月初六大家请早。」 几声零星的叹气声传来,希帆吐出口长气,揉揉发酸的臂膀。 饺子是最早卖完的,训练有素的子晨指挥若定,把厨房里的大婶们支使得团团转,打扫厨房的、洗锅碗瓢盆的、整理铺面的,大伙儿都等着希帆算好帐给大家发薪水。 放下食堂平均一天的利润是十几到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够他们一家四口过上丰裕日子,每年还能存上几百两。 ☆、第三十六章 但每到四月初六这天,他们都能卖到二百两左右,那可是平日的十几倍呢,要不是主子一年只卖一天,说不定他们早就赚得钵满盆溢,住大豪宅了。 手上的活儿都忙得差不多,大伙儿围着希帆,看着她手里的算盘打得答答响,二十双眼睛全盯着那本帐簿,脸上净是崇拜之情。 好厉害哦,老板娘能文能武,既能下厨房又能算帐,娶到这种媳fù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真不晓得她的夫家心里是怎么想的,竟舍得把这么好的媳fù给赶出家门? 希帆拨好最后一颗算盘珠子,把数字写在最后一页。 「各位大婶、嫂子,今儿个共卖掉二百六十七两,扣掉ròu菜油炭和各位一人一两的工钱,还有一百八十三两,当中的一成就是十八两三,今儿个来帮忙的有二十位,不如就提拨二十两,除工钱一两之外,大家再得一两红利,待会儿子京会算给大家。」 听见希帆的话,大伙儿乐得直笑。 二两银子?那可是一个好绣娘将近一个月的俸给,陈家丫头在大户人家从小丫鬟做到贴身丫鬟,月银也就一两银子,她们不过来这里帮个三、五天就能挣这么多钱,谁不乐着? 人人都喜欢帮老板娘做事,她不但慷慨,银子给得大方,对人还亲切得不得了。 真希望老板娘改变心意,放下食堂天天卖泡菜饺子,那么她们啥事都不做,就在这食堂里待着,两、三年功夫,人人都可以起大屋啦。 「各位婶婶嫂子,到我这里来领银子吧。」 子京嗓子一喊,围着希帆的fù人们全靠到子京身前。 希帆压着后颈,仰头转动头部,酸得好厉害,她有年纪了,禁不起这样折腾,待会儿得泡泡热水澡去去乏。 捣住嘴,打个小呵欠,希帆举目望向铺里,发现还有客人没走。 是……刚刚那个自己多看两眼的第三桌客人?他从开张到现在都没离开?会不会坐太久? 小悯正兴高采烈的在同他说话,他听得很专注,目光聚在小悯脸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偶尔chā入几句话,帮助小悯接续话题,他是个满分的倾听者,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倾听态度,都会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阖上账册,希帆朝第三桌的方向走去。 【第十六章 重逢身边有个他】 小悯说得眉飞色舞的,不晓得在炫耀什么事。 「……我喜欢读书,可不是因为里头有什么颜如玉、黄金屋的。」 听见这话,希帆差点儿喷笑,小屁孩,讲话干么老气横秋的,就算有颜如玉在跟前,他也只是个小孩,要说他为颜如玉而念书真是见鬼了。 「不然是为什么?」 男人开口,希帆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 他发现了,却依然认真地听着小悯说话,假装没看见她,事实上,他一颗心跳得很激狂,眼睛虽然注视着孩子,耳朵却细细倾听她的脚步声,期待她的反应。 希帆打量对方,他的脸微方,唇很xìng感,有让人想一亲芳泽的yù望,他的鼻梁很挺,一双眼睛炯然有神,一对浓墨的斜飞剑眉安在额间,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不是刻意的,但那张xìng感的唇……让她想起另一个男人。 海lún公子,她没见过他张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一双像他这般吸引人、饱含智慧的眼睛? 轻摇头、微吸气,这种习惯不好,她不应该老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和他相似的痕迹,何况……她找的是对的吗? 虽然严重程度还称不上眼盲,但她认人的能力的确很糟糕,同样一张脸看上好几次,方能记得住,要是离得久了,要再回想就有程度上的困难,而她与他已经分离足足五年了! 她想,自己根本不记得他的脸,那些寻找、那些相似,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思念。 男人在笑,与一个小孩对话,他用了相当大的诚意,难怪小悯喜欢他,会找他说话。 她总是忙,能静下心来陪伴小悯的时间不是用来教导他、就是叮嘱他,再不就是照顾他瘦弱的身子,很少有机会这样听他胡说八道却听得津津有味。 「我娘说,聪明的人是因为累积别人没有的智慧,而书册恰恰是那些聪明人写的,把天底下的书都读通、读透了,我便也把天底下聪明人的智慧全给累积起来。」他自信满满的说。 好大的口气,希帆郑重怀疑,自己怎么会养出这种小孩。 她走到桌边,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小悯,别打扰客人了,先上楼去了。」 客人?!她居然说他是客人!怒火冲上脑门,他把脸转向她,刻意让她看清自己。 她对他微笑,然后满脸满眼的……陌生?! 深吸气,这时候他必须用极大的自制力来控住自己。他不打女人的,更别说打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是申然,整整找了她韩希帆五年的申然! 她的陌生感导致他的心重创、情重创、感觉重创,他被莫名其妙地狠揍了好多拳,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然咬牙望向希帆,一副想把她生吞活剥似的模样,可希帆没有半点知觉,弯着身温柔地对儿子说话。 「小悯乖,你先到楼上写字,娘把铺面整理好就上去。」 这铺子还算大,分上下两层,楼下是铺面和厨房,后面还有一块不小的院子,楼上隔成四间房,原本子京、子晨、小悯和希帆一人一间刚刚好,但小悯一入夜就抱着枕头敲开娘的房门,窝进娘的床铺,抱着娘软软香香的身子,叨叨絮絮不停说话,而希帆往往听着听着就睡得不省人事。 即使如此,小悯还是不愿舍弃亲密的亲子时光,于是希帆把小悯搬到自己屋里,腾出一间空房租出去,包吃包住包打扫,比一般客栈贵了点儿,但熟门熟路的老客人都知道,怎么样也得住在放下食堂,不说别的,光是三餐吃食就比客栈好得多。 「他没打扰我,我喜欢听他说话。」然天外飞来一句,大掌握住即将离席的小悯的小手。 希帆愣了愣,这才回想起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前头说的话。她虽然后知后觉,却在男子开口的同时,心脏引发七级地震,希帆迅速抬头与对方相望。 多相似的声音啊…… 她又想起海lún公子了,想起当初两人之间话题不断,他们说到青湖、说到未来、说到孩子、说到……一些不可能实现的谎言…… 不、不对,是错觉,连脸孔都记不真切的自己,怎么还能记得他的声音?没错,她不可能记得、不可能那么深刻,是这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太好听,以至于她把所有美好事物都与海lún公子归类在一起。 希帆飞快否决自己的想象力。 顺利留下小悯之后,然拉开椅子邀希帆入座。 希帆一愣,犹豫片刻后才坐下,她靠他靠得有些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青草香,然后又是一怔,傻气再度将她笼罩住。 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曾经这样的味道与茉莉花香jiāo融,伴她夜夜好眠,难道……又是错觉?她错觉海lún公子回到自己身边?还是错觉又将他认为是海lún公子? 有点混乱、有些迟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她的脑袋不清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不断当机?难道是因为是四月初六,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小悯的声音拉回她游离的心思 「娘,大叔很喜欢白雪公主呢,他还问我小矮人是不是从倭国来的?倭国在哪儿?娘知道吗?大叔说那里的人生xìng残暴、喜欢屠戮抢夺,是朝廷的心头之患,可是咱们的小矮人xìng情善良,很乐意帮助白雪公主呀。」 「或许是白雪公主长得太美丽,就算小矮人xìng格残暴,也忍不住喜欢吧。」子晨走过来chā话。 她看看小悯,又看看这位客官,觉得他们长得好像。 希帆无法解释小矮人的血统品种,只好回答,「不能一竿子打翻满船人,谁敢说倭国就没好人,难道咱们国家里个个都是好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时候立场不同、看法不同,就会出现不同的作法。 「好比那些沿海侵扰人民的倭寇,在咱们眼里他们是贼、是强盗,可抢得金银返家的他们,在乡人的目光中就是替他们挣得几餐饱饭的英雄,值得光荣、骄傲,因此面对汹涌波涛、面对朝廷官兵,亦不能教他们退却。 ☆、第三十七章 「天底下人人都希望自己被赞扬、崇敬,没有人天生立志当坏蛋,也许他们的行事于我们是伤,但于他们却是生存下去的力量,如果不残暴就无法生存,你我是否也会选择残暴?」 希帆被自己的滔滔不绝吓到了,那是面对海lún公子才会出现的多嘴,为什么面对一个陌生的客人她也……不对劲,今天的自己跳针又当机,应该送修。 「所以为了让他们可以生存,朝廷应该大开方便之门,任由他们抢劫我们的百姓?」男人回话。 他没有明说反对,口气却是摆明了不赞同。 希帆望向对方,她不想说话的,她努力不把他和海lún公子联想在一起,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正常,快点恢复正常。 但是看着他,她的话就是不控制的溜到嘴边,「不是,我们的百姓也有生存权,也有不受侵扰的权益。朝廷是用来做什么的?用来保护人民、照料人民,如果发兵可以轻易解决烧杀掳掠的问题,当然很好,如果不行,为什么不要绕点道儿想想其它办法,天底下不是只有以暴制暴这条路,方法还很多。」 「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广开通商口,让两边的百姓以物易物、以财易物,jiāo换生活所需,做好文化jiāo流,不要把对方当成敌人,学习对方的优点同时,也让我国百姓不至于谈寇色变。」 「你讲得很容易,做起来很困难。」 「是啊,如果不困难,百姓自己做就好啦,干么年年缴大笔税银养一堆文人官臣,不就是期待他们用聪明的脑袋来替百姓解决问题?」 子晨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认真说道:「我觉得主子的话不对。」 「哪里不对?」希帆失笑的问。 「主子说没有人天生立志当坏蛋,可钱大户天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夏子筠更是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坏蛋,不管他们立不立志,他们就是连骨头都烂透了的大坏蛋,我要是主子,就绝对不放过他们。还有啊,咱们年年缴税银,养出的文人官臣,哪里是用来替百姓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用来欺世霸民的呀。」 子晨每次提到钱大户和夏子筠,就恨得牙痒。 希帆苦笑,手指戳上她的额头,「你啊,去当侠女算了,行侠仗义得看状况的,我只求人家肯放过我,我还敢不放过人家?」人在屋檐下能不低头?难不成她的脑子比砖瓦硬? 「钱大户、夏子筠,他们怎么个坏法?」然望向子晨,他在两人的对话中察觉「他的女人被欺负」的讯息。 子晨扬眉,她就等着有人问,好把那两个坏人的历史再说一百遍。 「钱大户是个急色鬼,他瞧上咱们主子,可主子对他不假以辞色,他居然暗中串通夏子筠,里应外合一把火把咱们的铺子烧光光,还想趁乱掳走主子,幸好哥哥机警,没教他们得手。 「可钱大户不死心,仗着他有个当县太爷的表弟,叫什么龚大人的,哼,龚大人?我看龚小人还差不多,他们脸皮比牛皮还厚,死不要脸地三番四次登门,要不是怕了他,想躲开他们,我们又怎么会从青湖搬到这里来?咱们在青湖开的舞仙居可比这里大得多。」 希帆喟叹,可不是吗?当初把钱全投进去,没想到被一把火烧个精光,yù哭无泪啊。 邻居好意收留,却被钱大户频频骚扰、撂狠话,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怎舍得那个……和海lún公子共同的梦想。 奉县、青湖、舞仙居?呵呵……他去了几十趟的地方,他在那里长期置下人手,等着她去开店,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原来早让人逼到离开。 好得很,然眼底闪过锐利,原来害得他瞎折腾这么多年的人叫做钱大户,他有个当县官的表弟姓龚……是龚宜璋吗? 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头,青筋暴露。 五年了,他周周转转把江南湖畔的食堂店家一一找遍,希望把她给找回来,没想到一次次希望,却一次次失望,让他不得不转移目标,把范围扩大成全国饭馆。 他查出她又卖给陈记木匠铺几张图纸,换得三千两银。 三千两足够开一间大铺子,因此只要传出些许名声的中、大型饭馆,再远,他都会亲自一探究竟,他相信以她的手艺,定能把生意做得风风光光、举世皆知。 没想到,她窝在这个小小的湖畔、开一间不起眼的小食堂,而理由竟是三千两换得的铺子被一把大火给烧光了。 好啊,不给那个「大户人家」一点颜色瞧瞧,这天底下还有律法吗? 回想半个月前,刘先生提起这间放下食堂。 他说这家饭馆的菜色特殊、口感不坏,但掌厨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即便如此,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还是来了。 他光顾过一回,确定不是希帆的手艺,他有张挑剔的舌头,细嚼几下真伪立辨。但既是千里迢迢前来,他便把燕子湖畔的饭馆全尝一遍,可他失望了,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次经验,死心之余准备前往下一站。 然他的运气好,却在临行前,听到两个fù人正讨论要到放下食堂帮忙的事。 一听到「泡菜饺子」四个字,他的神经被勾紧,紧张得连话都无法说。 刘章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这才问出来每年的四月初六,放下食堂专卖酸辣汤、泡菜饺子和芋头稞,她们还热心地告诉他们,平日食堂的厨房是子晨姑娘在掌厨,只有每年这一天,大伙儿才可以尝到老板娘的真手艺,如果想尝尝,得天未亮就到食堂门口排队。 四月初六,酸辣汤、泡菜饺子和芋头稞,听到讯息的那一刻,他几乎能够确定,韩希帆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娘。 他的辛苦寻觅终于有了收获!天晓得他是怎样地度日如年的。 于是他来了,从昨儿个子时就在铺子门口等。 铺子门口chā上竹竿,拉起绳子,做出排队路线图,看见路线图那刻,他心情飞扬,百分百确定就是希帆,不会错了,因为那是「二十一世纪」人类的巧思,是百货公司周年庆换来店礼时必须做的事。 只是走到铺子前面,看见那里立了张牌子,写着限量供应,一人限购芋头稞两份、酸辣汤两份、水饺二十颗。 上头的字歪七扭八,应是出自男子之手,当时他像被大石砸上脑门似的,一阵嗡嗡作想,心里头想着的,不是「天底下有这种事,客人想买多少,店家就该供应多少」,而是「这字是谁写的?她身边有男人了」。 她曾经说过,两颗头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把固执摆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是脑残行为,所以她已经把目标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她再不相信爱情,对于男人能玩就玩、不能玩就跑?她一朝被蛇咬,从此吃蛇ròu、吞蛇胆、背蛇皮包? 越想越怒,他绷紧下巴,准备好满肚子的话打算质问她。 但是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叫做小悯。相信他,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再度扬起狂怒。 没错,他还记得在从姜媛变成韩希帆的夜里,她嘴里喊的就是这两个字,小悯是谁?她的前男友?她前世的情人? 他非常非常火大,直觉想掳走她、逼问她,要她把所有的事一一jiāo代清楚。 可是小悯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连说话的神情、骄傲的态度、老气横秋的口吻……都一模一样的像他…… 不必滴血认亲,他认下这个儿子。 然而他只开了个头,小悯便叨叨絮絮地把家里人全给jiāo代了。 歪七扭八的字是夏子京写的,希帆是他和夏子晨的救命恩人,这些年希帆身边没有出现过别的男人,当然,有男人喜欢她,谈了条件要她出嫁,她却总是搂住小悯说:「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也无法将就其次。」 儿子在她心中是第一、是最重、是无法取代。 这些讯息像兜头浇下的冰水,在炎热的夏季瞬间熄灭他的满腹怒火,知道她生活里没有其它男人之后,他心安。 现在听到钱大户?!好得很,如果他不将姓龚的、姓钱的连根刨起,明儿个他就砍了自己,去当一条腿的人。 想起希帆被欺负,然怒火张扬,目光成了锐利刀子,瞥见他的眼神,希帆终于明白,为什么其它客人不敢与他并桌。 ☆、第三十八章 他这是在生气?为什么?因为子晨嘴里的老故事?他是怀抱理想,专为世间打抱不平的侠士? 希帆苦笑摇头,这个时代里,不平之事多了去,独自生活五年,看得多、见识广,未来的人们为恶,还得扯条遮羞布挡一挡,就怕被ròu搜、被舆论给压得活不下去。 但在这里,只要钱多势大、地位高,想做坏事?请明目张胆、大大方方,反正大家都胆怯害怕嘛,身为小老百姓,谁不明白祸从口出,谁不晓得自扫门前雪的道理? 五年,足以磨平她的xìng子,也足以教会她低头,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委屈惹来好打不平的蜘蛛人,怕只怕他挺身没消灭万恶根源,反而引来绿恶魔,本来只损失一片墙角,两造打起来,她的家会变成残垣断瓦。 是啊,她也变成胆小的死老百姓,长年在屋檐下,她的颈椎已经发生病变,再也无法抬头挺胸。 所以她实时阻止子晨,「别再讲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还提它作啥?」 子晨下唇咬白,呐呐说道:「才怪,前日……」 见她yù言又止,希帆发觉不对,催促道:「前日怎么了?」 子晨叹口气。「前日我与哥哥上街批货,碰上钱大户的贴身小厮,他认出哥哥,紧拽住哥哥的衣袖不放,说夏子筠想我们兄妹了,哼!谁信他的鬼话,夏子筠根本恨不得将我们给生吞活剥。 「哥哥说这两日铺子忙,先让我别告诉主子,待四月初六过去再提,主子,你说……那个钱大户会不会色心不改?」她忧心忡忡,把手指给扭成麻花卷。 看一眼也忧心忡忡的儿子,他还那么小,就要为自己担心?舍不得呐,希帆叹气,把小悯揽进怀里,问:「他那个当县太爷的表弟中风了没有?」 「中风?」然不解,她怎么突然在意起敌人的身体? 他一头雾水,子晨却噗地笑出声,她横希帆一眼,嗔道:「主子,这是在表现你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态度吗?」 「像吗?我其实是在苦中作乐。」她还以为自己的头压得够低,就不会让敌人看到自己,没想到她的敌人是属老鼠的。 然用手指敲敲桌面打断两人的话,问道:「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县太爷中风和临危不乱有什么关系吗?」 他必须尽快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决定下一步动作。 主子有事、婢子服其劳,子晨很乐意向然解释。 「县太爷姓龚,比水桶还胖,三个哥哥迭起来都没有他壮硕,站着直喘,走两步就得歇腿,坐到一把好椅子,三息之内必定入睡。 「我们离开青湖那天,哥哥问主子,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主子说县太爷中风当天。我们把这事当成笑话,没想到主子还记得。」 「所以只要让县太爷中风就行了?」别的不好说,只要扯到官场,他可以做的事就多了,一抹自信在眼底滑过。 「可以吗?有法子让县太爷中风?!」子晨把对方的话当真,一双眼睛瞠得又圆又亮。 希帆定定的望着对方,无法将他的话当玩笑,他似乎非常认真。 这样不好,她不喜欢惹事,一个寡fù带着儿子讨一份平静生活并不容易,她不想、更不愿易惹出风波。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谁晓得钱老爷背后除一个县太爷之外,还有没有别人?说不定支持他胡作非为的是一整个势力集团,咱们就一间小店铺,干么去招惹恶徒?如果他们再来,咱们再搬家不就成了。」 「可万一躲不掉呢?」 子晨的忧心忡忡感染了小悯,他虽没chā话,希帆却感受到他的焦虑。 「还没发生的事干么穷担心?行了,别在小悯面前说这种事。」 她给子晨一个眼神示意,搂搂儿子,低声安慰他,「娘可以处理的,娘会保护好小悯,小悯别担心。」她伸手揉散儿子凝聚在眉间的忧郁。 发完银子的子京写了张红单走过来,朝希帆问道:「主子,这样写可以吗?」 他把红纸摊在希帆面前的桌面,上头写着,「赁房,供吃供住、专人负责打扫,环境清幽,出入分子单纯,位于放下食堂楼上,jiāo通方便,开窗即可欣赏整片湖光山色,意者请洽夏子京。」 为多添一些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入,既然小悯不乐意睡在自己房里,年前,她就将儿子的房间短租出去。 租一天四百钱,等于一个月十二两,连租一个月打折只收十两银,若是租一年、折扣更大,就收一百两,算下来等于比单日租便宜四十四两,这价钱和附近客栈的中等房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供应的餐点比别家要好得多,所以空房率并不高。 前一个房客才离开两天,要不是这几天太忙、没时间贴招租单,房间早就租出去。 子京的字丑得让人得花大把功夫辨认,希帆还没完全读懂呢,然已经快一步把红单子攥在手里,说道:「这房我租了!」 【第十七章 记忆深处的香气】 辛苦了好几天,她以为自己会一觉到中午,没想到……翻身看一眼窗外,初升的晨曦透过窗棂向她展露笑靥,生理时钟擅自替她定下清醒时间。 翻个身,希帆想继续睡。 今天没有开店,这是放下食堂的老规矩,四月初六之后,食堂会连休三天,让大伙儿养精蓄锐,所以她今天不必早起。 只是,闭上眼睛,赖床赖老半天,她还是睡不着。 没办法,睡到自然醒的经验已经离她很遥远。上次睡到饱、睡到清醒还可以翻个身继续睡,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五年前吧,那个眼睛蒙着布条的海lún公子,有一双长长的手臂,会将她圈着护着、紧抱着。 那时的她,一来刚刚穿越,对不熟悉的环境严重欠缺安全感,二来当惯女强人,压力上身所以睡不好,夜半惊醒是常事。 可每回醒来,微微仰头就会看见他冒出青髭的下巴。这事不算好笑,可她就是会忍不住莞尔,也许是因为突然想到,生在现代的大龄剩女居然一个穿越变成已婚fù女。被人标注上记号的感觉……说实话并不差。 她醒来,却怕吵醒他,于是闭上眼,继续享受他温暖宽大的怀抱、享受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青草香,享受他独特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分享他的体温,他的怀抱是个会令人放松神经的窝巢。 然后过不了多久她又会睡着。那时的睡到自然醒,多幸福…… 怀小悯的过程并不顺利,初期她压根没想到自己怀孕,带着夏家三兄妹直奔江南,也许是路上颠簸得太厉害,也许是心被伤得严重,也许是面对新生活的艰难,让她身心疲,好几次她都差点失去小悯。 那时她常常在半夜作恶梦,梦见自己的肚子平掉了,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过来,满脸遗憾地对她说:「别难过,你还年轻,想要孩子还有机会。」 很肥皂剧的台词,但这句台词却让她屡屡在梦中放声大哭,醒来紧紧抱着棉被,仰头对夜空道:「老天爷,如果祢听得到我的祈祷,求求祢,让我保有他,如果我这辈注定得不到爱情、得不到婚姻,至少给我一个可以疼、可以爱、可以无止境付出的孩子。」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她的声音,也许是上天也有同情心,最终小悯平安降世。 即使他出生那个夜晚风雨jiāo加,子京敲不开产婆家大门,他还是有惊无险地来到她身边。 她抱着他,一次一次很有耐心地对他说:「不怕,我的小乖乖,风雨过去、彩虹出现,从现在起,你有我的爱护,有我全心全的意照顾。」 说这话的时候,希帆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她看见他笑了,小小的嘴角微微一湾,像透了那个吃泡菜饺子的男人。 生产过程辛苦,抚养他的过程也不轻松,他多病多灾,经常不明所以地夜哭,她白天忙、夜里忙,精力透支,却依然感到幸福。 是啊,虽然孤独、虽然失去精神支柱,虽然想起海lún公子胸口依然痛苦,但是她有小悯,一天往她心里倾倒几分幸福,她相信自己可以撑过去。 微笑,深吸一口气……她突然震惊住! 一股熟悉的气味钻进她的鼻息,这是……是记忆中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那四十几个从他怀抱里清醒的早晨,都会闻到的味道。 久违了,熟悉的茉莉花香。 希帆猛然坐起身,转头四下张望,然后她在桌面上看见一盘满满的雪白。 ☆、第三十九章 茉莉花?没错,是纯白芬芳的茉莉花香! 是谁?谁在她的桌子上放下一盘芬芳?跳下床,她赤着脚冲到桌边,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是幻想。 没错,就是就是,就是对花花草草不太懂的她所认得少数几种花卉之一。 妈妈说它很廉价,往墙角下一栽,就会长满园墙。 她很清楚,妈妈是在形容自己,一个坚强的、韧xìng的中国fù女。 她说:我希望你们长成高贵的兰花、高洁的莲花,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要长成妈妈这种随处可栽、可见的茉莉。 那时她在母亲眼底看见一抹悲怜,那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母亲的表情让她沉默,如果是现在,她会对母亲说:妈妈,您不知道正是您这样一株随处可栽可见的茉莉花,倾尽一生的付出,方能造就我们三个兄妹的茁壮,那抹香甜的淡香,是我童年最美丽的味道。 当了妈妈,方才明白母亲是世界上最辛苦、最伟大、最具挑战xìng的工作,只是终生无薪、无劳保、无退休金,也没有假期和升迁,这样没有「前途」的工作,才会被误认为「只要子宫功能尚存的女xìng」都可以胜任。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天使般的母亲,方能造就满怀感激的子女。 现在问题重回脑海里,是谁把花摆在她的桌面上? 希帆奔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恰恰遇上正一面在裙角抹去湿水,一面朝她走来的子晨。 「主子早,我正要上来喊你呢,我已经把菜挑捡好,灶火升起,就等你起锅。」 她没理会子晨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问:「是谁放的?」 「什么啊,主子在说什么?」子晨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桌上那盘茉莉花是谁放的?」 「小白花的名字叫做茉莉花吗?真好听……」她还想多说个几句,却见主子表情不似平常般沉稳平静,这才连忙回答,「花是我放的呀。」 「你在哪里采的?」 「不是我采的啦,是咱们的新房客江爷采的,他说一大早到外头溜达,看见有一大丛小白花,味道又香又甜,就采一些回来,我分成两盘,主子屋子跟江爷屋子各放一盘。」 「咱们这附近有人栽植茉莉花吗?」 「不知道耶,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我待会儿去问问江爷好了,看他在哪里采的,主子喜欢的话,我让哥哥天天去采一大盘。主子喜欢吗?」 喜欢吗?答案无庸置疑,起初喜欢,是因为它象征了自己的母亲,后来喜欢,是因为在每个清醒的早晨里,它的香气和某个温暖的怀抱结合,之后喜欢,是因为它被封存在自己的记忆里,被归类于「亲人」那一栏。 只……妈妈是亲人,海lún公子也是亲人吗? 摇头后,犹豫须臾她又点头,是,他当然是亲人,他曾经是她的丈夫,是小悯货真价实的父亲,不是亲人是什么? 虽然可能……他并不愿意承认。 现在的他娶了金枝玉叶,当上驸马,荣华富贵的日子过得很舒畅吧? 想起海lún公子,希帆忍不住苦笑。 以为不会再伤、不会再痛,以为开朗的自己将会欢喜的向前走,不再频频回首,没想到已经五年了,想起他,心仍然在热火上煎熬。 不是有人做过数据统计吗? 失恋的时间是热恋的三倍,只要度过那一段期间,慧剑就会跳出来,斩断所有牵绊人的负面情绪。 可是,四十六天VS.五年,时间已经够长、够久,她怎么会依然放不下,依然疼痛? 子晨不明白主子怎会出现这样的沉重表情?主子一向开朗豁达的呀。 她的悲伤让子晨忧心,回握希帆的手,她试着安慰,「主子,你不喜欢茉莉花的话,我马上拿出去,就算得罪江爷,我也要同他说以后别在外头带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东西回来。」 希帆失笑,子晨弄错她的意思了。 「不,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它只是让我想起亲人,想起前尘往事,一起去问问吧,问问江爷在哪里看到茉莉花,可以的话,去买下来种在我们家院子里。」说着,她往前疾走两步。 子晨一把从身后拉住她,笑着指指她的脚,说道:「主子,别心急,你没穿鞋耶……也没洗脸。」 她没想到,不过是一盘小白花竟会让主子这般失态。 是哦,她在想什么啊,不过是一盘小白花,难不成以为历史重现?海lún公子再度……不可能的,他有他的人生,那是一条永远无法与自己jiāo集的线。 见希帆不说话,子晨轻戳她的手臂提醒,「时间不早,主子该做早饭了。」 「你来吧。」厨房的事她早已经放手给子晨,她勤快又认真,再加上几分天分,厨房的事jiāo给子晨,她放心得很。 「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你不舒服吗?」 「主子忘记啦,咱们月租十两,可江爷指定主子亲手做三餐,每个月给咱们一百两。他是冲着主子的手艺住进来的。」 是哦,她忘记了。「知道,我打理打理就下去。」 「我来帮主子!」子晨甜甜笑起。 希帆在早餐之前,把江lún给拦截下来,因为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江爷可以告诉我,茉莉花是在哪里采的吗?」 希帆客客气气的请教,搬到江南多年,还没见过茉莉花,要不是早在梅花村见过,她会以为茉莉花是外来品种,在这个朝代尚未传入中土,可今晨她见到了,像碰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所有的回忆在瞬间泛滥。 「你不喜欢?」他似笑非笑的回问。 他的表情带着讥讽,这样对待人其实并不好,但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因为她认不出自己。 是,这几年餐风宿露往来奔波,他晒出一身黑,他心急心焦,为了那个成日挂在心间的女人,夜不成眠,所以瘦成一把枯柴,婴儿肥那种歧视成年男子的形容词,已经无法套用在他身上,因此这两年他不必戴上人皮面具,就可以在市井江湖行走,不怕被人认出。 但她不是别人,是与他同床共枕、房事激烈、想要一起做「最浪漫的事」的女人,别人有权认不出他,她不可以,他们的jiāo情不一般,所以他同她赌气,所以他自报姓名江lún。 大赵国没有「海」这个姓氏,否则他会自称海lún公子,但江和海只差一点点,再怎么笨,她也该能够联想的呀,可是她并没有!; 知道吗?子京经常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子晨更是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如果不是确定主子是寡fù,我怀疑你是小悯的爹。」 瞧,所有人都看出端倪的事,韩希帆硬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劲,这是怎么搞的? 那天,他说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她的表情没有分毫改变,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明明偷听过他和二哥的对话,明明知道他叫申然,是镇北王府的三少爷啊,可是她无感,这让他情何以堪? 真的忘记他了吗?忘得那么彻底? 就算当年他用布巾掩去眼睛和大半个鼻子,但为他洗澡时,她曾经亲手解下巾子啊,她确确实实看过他整张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那双独一无二、浓得像泼墨似的黑眉毛,找不到几个人与他相似的呀,她怎么就认不出来?一好吧,就算认不出他的脸,至少认出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可以轻易分辨的,可是她不怀疑,连提一句和海lún公子或申然有关的字眼都没有。 太过分了,他们同床共枕整整四十六天啊! 他曾做过很多设想,假设她独身,她身边没有其它男人,那么他便要给她一个天大惊喜,告诉她,「我不当世子爷、不娶公主,我决定和你坐在摇椅里白首到老。」 倘若她身边有了其它男人,而那男人没办法让她快乐的话,他就将她远远带走,他虽然吃醋〖不会计较,因为五年了……五年的光yīn让他明白,韩希帆对他申然有多重要。 倘若她有了丈夫,过得幸福快乐,他就压制心中的情感,当个高尚的男人,在她家附近结庐定居,做她一辈子的好朋友,支持她、看顾她。 他假设过无数状况,有些状况让他含上蜜糖,有些状况让他心痛到快死掉,却怎么都没想到,结论竟是她认不出他! ☆、第四十章 不,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完全不记得他这号人物。 如果你是个男人,是个自尊心比天还高的男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种污辱,那是比用婴儿肥形容他更严重一百倍啊。 「不,我喜欢,非常喜欢,我想请问你是在哪边采的,很遥远吗?是路边长出来的,还是人家府里种的?」 希帆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她就是想要那株茉莉,彷佛有了它,她便能回到过去,回到浓浓的记忆里。 「那是我朋友府上种的,离这里……」他上下扫了她两眼,道:「依你的脚程,约莫两个时辰路程。」 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是他本人申然,他在青湖有个房子,不是为了落脚,而是为了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一天,她突然想起两人之间的戏言,跑到青湖开铺子,那么不管多久远,他们都能再见上一面。 「你的朋友愿意割爱吗?」 他不答反问:「你想要?为什么?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割爱,不过我知道附近有个花市,我可以陪你去逛逛,也许可以在那里找到。」 如果她愿意和自己出门,那么再远、再麻烦,他都会让人到花市去卖茉莉花,她对自己的全然陌生让他挫折不已,只能试着重新唤起她的熟悉。 可惜她反对,「我不要逛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市,我只想要你朋友的茉莉花。」 「为什么非要茉莉花不可?」然追问。 他告诉自己,只要她给的答案和海lún公子沾上一点点边,他就立刻坦承自己的身分。 她回答,「它会让我想起故人。」 心,突然鼓噪起来,她指的故人是他吗?她是想他、念他的、在乎他的,她没忘记过他,只是自己变化太大,他了黑了丑了老了,上回刘先生见到他,不也说就算他站在皇上面前,皇上也认不出他。 没错,就是这样。 希帆一句话,就让他开始替她找理由,这一找,找得自己身心舒泰、通体欢畅。 「方便知道你那位故人是……」海lún、海lún、海lún,他的心带着强烈的节奏,大喊相同两个字,深情凝眸,期待她嘴里吐出他想要的名字。 「是我母亲。」她不好说出海lún公子,只好说自家老妈。 可她没说谎,对茉莉花的喜爱是从小起的头,只是对它香味的深刻,缘自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 她不愿意思念他,思念太辛苦,她想用花香来取代,但愿每回想起他,只有甜甜的幸福感,遗忘他伤人的话。 她是个宽怀的女人,向来都是。 希帆没想到,自己的说一半、藏一半,在不知不觉间又砍了他一刀。 闷闷地痛着,受伤的动物会反击,受伤的他也不想让她好过,于是他硬了脖子说:「我朋友对茉莉花爱逾xìng命,无论如何都不会转让!」 丢下话,转开头,绕过她离开,他不愿意被她脸上的失望影响。 希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生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时,霎时觉得……他好像海lún公子…… 不!猛地摇头,她疯了,海lún公子的背至少是他的一倍半宽,两人相像?她应该把脑袋剖开洗一洗。 她握紧拳头,对自己低喊:Stop!韩希帆,停止在他身上寻找海lún公子的痕迹,他不是海lún公子,他是江lún,虽然只差一个字,但他们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希帆下楼,问子晨,「小悯去哪里?」 她一问,子晨满脸神秘,似笑非笑的说:「小悯在院子里呢。」 「在院子里?」 她还以为他又窝到子京屋里偷看书。 这孩子也不知道懂或不懂,老拿着四书五经背,她真怕那种教条式文学把小悯的脑子给弄僵了,不准他读,他便假装到子京屋里,藉玩耍之名行背书之实,他是个怪小孩,绝对是! 「嗯,江爷在后院教小悯练功夫呢。」 「练功夫?怎么可能!」 小悯是风多吹两下、觉少睡半个时辰就要闹头痛的,他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他的懒是出了名号的,要不她也想逼他运动调身体。 练功夫?不可能! 「厉害吧,光是这一点啊,我就衷心佩服江爷了。」 「怎么一回事?」 「就早上啊,江爷采茉莉花回来,小悯见着乐了,也嚷嚷着说要去采花送给娘,江爷可恶着呢,居然嘲笑小悯的身子板儿,说他风吹两下就倒,那花儿在很远的地方,怕小悯还没走到,人就先晕了。」 讽刺孩子?要不得!希帆皱眉问:「然后呢?」 「小悯最不服输,一把抓起江爷就往外走,非要证明自己能够走这一段路似的。江爷竟也任由小悯拉着往外,哥哥不放心跟着出去,果然小悯走没多久就满头大汗,腿酸得走不动了,哥哥想把小悯抱回来,却被江爷阻下,小悯不认输,咬着牙,一面挥汗一面走,哥哥说,小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呢。」 是啊,她清楚自家儿子,那脾气也不晓得是学谁的,什么都吞,就是不吞输,要逼他臣服?很简单,使个激将法就行,柔弱的身子却配上一副巨人的灵魂,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所以小悯摘到花了?」 「哪能啊,那路程远得很。不过江爷总算良心发现,一把抱起小悯,施展轻功像鸟儿似的一窜一飞,就飞得看不见了。哥哥心急火燎的,追不到人只好赶紧跑回来,拿一把斧头劈开江爷的房间。」 「做什么劈人家房门。」 「要看看他的行李在不在啊,万一他是专门偷孩子的坏人,把小悯给拐跑了,可怎么办?幸好江爷的包袱还在,哥哥打开包袱,看见里面有好多银票,偷偷算了算,有好几万两呢,这才放下心,几万两,连咱们铺子都能买下了,应该不会拐走小悯吧!」 这是什么逻辑,有钱人就不会做坏事?说不定他喜欢变童,愿意花几万两银子……想到这里,希帆笑了,笑自己发神经,江lún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那种人?突然间她顿住,她凭什么认定他不是那种人?是因为他有一双正直而真诚的眼睛? 可她凭什么相信?连海lún公子都能骗人了不是吗? 韩希帆,你又笨了!不是早早说好,再也不相信男人的吗?你怎么可以轻易便相信了他?不是决定和男人保持距离,怎能一盘茉莉花就让自己的心向他靠近? 问号一个接一个,问得连自己都无法回答。 但她会不会太无聊啊?追究那个做什么?重点是小悯并没有被拐走,他正平平安安地在后院练武功,她想尽办法始终无法做到的事,有一个人为自己办到了,她应该高兴,而不是在这里无聊地分析原因啊。 她不相信男人,不能阻止小悯相信男人。 她想和男人保持距离,不代表小悯也要跟自己一起,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伤口,让小悯跟着畏惧这个世界,这对他不公平。 「^可我们还是不放心,在门口张望老半天,做什么都没心情。幸好不到半个时辰,江爷就把小悯给带回来了,回来之后小悯像换个人似的,追着江爷教他武功,所以江爷换了衣服后,两人现在还在后院折腾呢。」 言谈间,两人一起走进后院,希帆看见小悯在扎马步。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只见他小胳臂、小细腿抖得像坐上摇摇机,脸上的汗水一阵一阵的,没下雨,身上的衣服却湿透了。 子京舍不得,在旁一面向江lún求情,一面述说小悯大大小小的病历,那个江lún也真狠心,面对这么可怜心酸的叙述,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动容了,他居然还能够语带鄙夷地对小悯刺激两声。 「还行吗?不行的话就站起来,我知道你没本事。」 喂,先生,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好吗?他没知识,不晓得人身上百分之七十都是水组成的,汗流那么多,不怕孩子脱水、中热衰竭吗? 不过她不得不佩服,才多久的功夫,他就摸透小悯的死穴。 她舍不得对儿子用的激将法,他却用得彻底,小悯那股天生的倔强、不服输的骄傲,被他踩得死死的。 小悯硬是咬着牙说:「我……可以!」 可以个鬼,才四岁的小男孩哪能这样cāo?可惜这里没有113fù幼保护专线,不然她就告死他! 希帆抢上前,打算扮演拯救儿子的天使,没想到他抢快一步,把chā在地上的香拔起来。 他对小悯说:「你还不错,第一天就撑了一炷香的功夫,行!我收你为徒吧!」 ☆、第四十一章 他高高在上的骄傲态度,听得希帆很不爽。 他想收就收?想收资优生入门还得发奖学金呢,他讲得好像在施恩似的。 希帆尚未出声抗议,就听见小悯用比江lún更骄傲的口吻问:「你第一次蹲马步,也蹲了一炷香吗?」 Very good!骄傲得好、骄傲得妙,没有靠娘就自己挣回场子,这才像女强人的儿子。 她暗暗给儿子加油打气,千万别让人轻轻易易就压低了气势。 希帆不晓得自己很矛盾,前一秒才觉得儿子太驴傲固执、容易吃亏,后一刻却又认同他的骄傲。 不过这种事千万别和当娘的争,在天底下的母亲眼里,凡是儿子说的、做的、想的,都是全世界最好最优最棒的,就算儿子不够好、不够强、不够棒,他的缺点也只有当娘的可以批评,其它人请闭嘴! 「是!」江lún头抬得高高的,骄傲指数不比小悯少。 突然间,希帆揉揉眼睛,是她看错了吗?怎么会觉得江lún和小悯很像父子? 嗯,一定是她看错,他都会觉得江lún和胖海lún是同一个人了,她辨认的能力比两岁幼儿还差劲。 「你说你五岁开始学武,我现在才四岁,我四岁和你五岁做得一样好,所以我比你厉害!」 小悯的话令人拍案叫绝,希帆看着儿子的目光中充满崇拜敬佩,四岁就会呛人,五岁呢,就能开辩论会了吧!如果他生在现代社会,肯定是跳级的资优生,儿子啊……娘以你为荣。 相较于希帆的得意,江lún额间布满黑线,他怎不清楚小悯的极限在哪里,为了顾全他的自尊心,这才暗暗催动内力,让那炷香飞快燃尽,时间连一半都不到,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反过头来将自己一军。 江lún无话可说,为了顾全儿子的骄傲,只能耸肩示弱。 「江叔叔,你说过,如果我比你厉害的话,就要给我奖励。」 「是,你想要什么?,」 「我想象刚才那样,在天空飞!」 在天空飞?希帆终于明白江lún是用什么收服小悯,也许是高超的轻功,也许是吓死人的武艺?不管怎样,肯定是厉害到小悯瞠目结舌,下定决心要成为像他那样的英雄。 江lún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小悯,飞身窜起,窜上屋顶,才一会儿功夫就飞得不见人影。 但是小悯银铃似的笑声传来,一阵一阵地亮了希帆的心。 那个老成的小男孩,几时像这样快乐过?不自觉地,她的嘴角扬起,心也跟着飞扬。 这天小悯从外头搭完「飞行伞」后转进厨房里,他从怀间捧出两朵茉莉花,珍重地jiāo到希帆手上。 茉莉花被压得有些扁了,再加上被他的汗水濡湿,香气已散。 见小悯发现,一脸沮丧,希帆摸摸他的头说:「这是娘收过最好的礼物,谢谢小悯,我很喜欢。」 说着,她找来一本书册,小心翼翼地将茉莉花压在里头,她要将它的美丽永久珍藏。 小悯认真的说道:「娘,我会好好练武功,将来比江叔叔更厉害,就可以保护娘不被坏人欺负,也可以天天给娘摘最新鲜的茉莉花。」 「好,娘会耐心等小悯变成大英雄。」 她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心里感动无数。 她的决定没错,把爱投注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久日深,男人不但不会回馈,反而还会抱怨她的爱太重、太沉,迫得他无法呼吸。 但是把爱投注在孩子身上,他会一点一点记取、一点一点累积,他会明白,全世界最无私的爱与奉献,来自于你。 当母亲是人生最珍贵而美好的经验。 【第十八章 弥补的亲子时光】 他真是痛恨自己。 那天说得斩钉截铁,说「朋友」对茉莉花爱逾xìng命,绝不转让,结果呢,只不过见她闷闷不乐两天,说话经常恍神,就忍不住让阿章到青湖的宅子里,把那几株茉莉花全搬过来。 这算什么?人家看到茉莉花根本想不起他,他何必处处讨好? 但,他就是没办法,无法对她的落寞视而不见,无法对她的哀愁不揪心,他自问:难道这就是她过去老是挂在嘴边的那句「在爱情的世界里,越认真的人越吃亏」? 在她认真的时候,他一篇哄骗二哥的话,却也让她伤透心,让她留下一封假装坚强的书信后离去。 暗亏,她吃透了。 现在轮到他在乎、他认真,轮到他吃亏了吗? 但想想,他这样子根本不算吃亏。 忍受孤独、生下孩子的人不是他,想赚点小钱、还被权势欺压的不是他,整整五年,一个对这个时代完全无知的女人,赚钱、养家、照顾孩子……一步步走来步履蹒跚,没人支持……这样才叫吃亏。 于是他生气她,又原谅她,他发脾气却又轻易说服自己的怒气,他不是反复无常的男人,但在她面前,他变得既矛盾又反复。 三辆马车在下午时分来到放下食堂。 现在不是午膳时间,铺子里只有两、三个在喝小酒的客人。 阿章下车,走进铺子里复命,然接手一个包袱后掂掂重量,满意地扬眉。 里面有很多银子,他记得她说过,天底下最适合女人的工作是什么? 是shopping!那会让女人神采飞扬、精神奕奕,所以爱女人?口说的不算,要怎样才算?很简单,塞给她钱就行。 他经过很多次的猜测,用几次的经验做印证,以他的聪明才智终于拼凑起shopping是什么东西。 所以这回,他的行囊里带了很多钱,可以让她拚到手软。 他给阿章下达几个指令,几箱东西被送往他的屋子里,剩下的往后院方向抬去。 「这是什么东西?」 子晨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指着刘章正在搬的东西问。 正在楼上陪小悯读书的希帆,听到动静,牵着小悯一起下楼,走过楼梯转弯处,就看见刘章正搬着…… 脚步停下,脑子一下子被拽回过去的记忆里。 她怎么都没想过还会再看见……曾经,她拥拥过、幻想过,曾经她计划的人生里,有它们的影子长伴相随,只是来不及实现便幻想破灭…… 「这是摇椅,现在京城里可流行着呢,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有几把,好像家里没有摇椅就不够尊贵似的。」刘章一面扛着椅子往后头走,一面对子晨解释。 子晨好奇极了,跟在他身后问:「摇椅?是会摇的椅子吗?」 「对啊,会摇。」 这会儿,刘章的视线才往上抬,接触到子晨的那刻,她明媚的眸子一下子吸引住他的注意。 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啊,不知不觉间,他黝黑的脸染上一层绯红。 「椅子会摇?怎么坐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会不会一不小心坐上去就给摔了?」子晨看着造型奇怪的椅子,轻轻触摸,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没的事,坐起来可舒服着呢,待会儿我把椅子摆正,你上去坐坐,保证你一坐就上瘾。」 刘章嘴里说着大话,其实他也没坐过,这两把椅子是主子的心头好,谁敢去「坐坐」? 只不过这会儿他色迷心窍,哪还记得主子。 他动作飞快,把椅子给往树下一摆,笑着对她说:「你坐坐看,夏天热,坐在树下摇来晃去的,说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他热情地邀请子晨坐上去,子晨也不客气,屁股往椅子上挪去,刘章推着椅背,帮她摇晃起来,一面摇、一面问:「怎样?是不是很好?」 子晨还没回答,然已经出现在院子口。 他冷眼看着自作主张的刘章,这会儿,刘章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胡涂事儿,扶着椅背的手突然定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他心底哀嚎不已,自己怎么会蠢到这等地步,这两把椅子是主子和舞dú娘子……不,是韩希帆的定情物,这些年不管主子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两把椅子到处跑的啊! 五年了,主子居无定所,到处寻找韩希帆,只要听到哪里有馆子、菜出奇的好,就会上门寻人。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四月初六的泡菜饺子大餐,让主子找到韩希帆。 主子命令他回京城办事,事儿很简单,就是要把奉县的龚县令给活活踩死,小事一桩嘛,不需要他特地跑一趟,不过他得把消息带给刘先生,再送一封信进镇北王府给申老太爷。 ☆、第四十二章 消息送到,刘先生大乐,下令所有铺子加发三个月月银给伙计,慰劳各位多年来的辛苦。 主子啊,总算拨得乌云见天晴,以后有人给他暖被窝了。 只是……他这人就是会得意忘形,心头一乐,什么禁忌都忘了。 完蛋了,这会儿如果请这位漂亮姑娘爬起来,岂不是太没面子,可如果他死要面子,主子肯定会把他的里子全掏空。 左右为难啊!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小悯进了后院,看见那把摇椅,忙跑上前,张开双臂迎向子晨,「我也要坐!」 「好啊。」子晨没发觉气氛不对劲,一把将小悯抱在自己腿上,圈住他的腰,转过身对刘章说:「这位大哥,再帮我们摇几下吧!」 再摇几下……吗? 脸抽筋、手发抖,刘章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扁着嘴、苦起一张脸,二度望向主子。 可是……咦,主子不恼火了?为什么?他的眼睛……柔得像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弄不懂? 刘章随着主子的目光往下挪,定在小男孩脸上。 只消一眼,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小小、小小小主子……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 谢天谢地,他要飞鸽传书,尽快通知刘先生,让他捎封信给申老太爷,告诉他恭喜申老太爷、贺喜申老太爷,主子有后了!二十七岁的老主子有后了! 「主子!」刘章眉开眼笑地冲着主子笑。 「还不快去把盆栽搬进来。」然瞪了自作主张的刘章一眼。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这会儿自然明白主子这是饶过自己啦,他笑盈盈地往铺子前面走去。 经过楼梯时,发现有个女人站在阶梯上,他抬头一看,啊,是那个魔女!「姜媛……」 他脱口而出。 呃……不,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他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发现主子正臭着脸瞪他,唉,流年不顺,怎么今天一次两次把主子给得罪了。 刘章的话让希帆愣住。 他认识姜媛?那他的主子呢?他不会恰恰好也是姜媛的死对头,专程来讨债的吧? 不,如果是这样,他老早就一剑结束她的xìng命,反正她不会武功,又不会使dú,好杀得不得了。 所以江lún并不认识姜媛?所以只是这个男人见过姜媛? 既然如此……装死就要一路装到底。 她笑出一脸温柔,回答,「我不叫姜媛,我姓韩。」说完,她翩然下楼。 这天晚上,姜家的后院变得很热闹,新搭好的棚架下,种了几株嫩绿的葡萄苗,靠墙处植上一排石榴树,另一边多了好几盆盛开的茉莉花。 这天晚上,希帆失眠了,她把小悯哄睡之后,走到院子,坐上摇椅,轻轻摇、慢慢晃,她在摇椅上怀念那段四十六天的恋情。 然的窗户开着,由上往下,他看见温柔的月光在她身上洒下银纱。 她偏着头,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但愿,她想到的那个人……是自己。 知不知道怎样讨好一个爱孩子的母亲? 很简单,你只要一直夸、一直夸、一直夸奖她的孩子就行。 那么恭喜,你将会赢得她的好感、欣赏以及感激,如果你在卖保险,她一定会掏钱给孩子买保险,如果你卖益智教具,就算她的经济有点小窘困,也会想尽办法分期付款,把整套教具搬回去。 在这点上头,江lún做得相当好,因此希帆对他非常满意,再加上一个月一百两的收益,她在他的三餐上尽心尽力。 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虽然三不五时有人上门拜访,却没见过他有什么营生,只不过花钱挺凯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他动了心,只不过这些天,茉莉花香伴她入眠,睡得再好不过,而一段一段的梦境里,都有一个教她舒心的男人。 那男人,这一刻是海lún、下一刻是江lún,在梦里他们合而为一。 他们玩闹嬉笑,他们聊天说话,他们做一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醒来却会让希帆发觉自己嘴角含笑的事,她在梦里幸福着。 她不喜欢这样,她早已坚定心情,她不要男人,是真的! 所以她把所有粉红色的梦、幸福的梦、春梦……全归功于茉莉花香,她告诉自己别担心,很快地,茉莉花期将会过去。 事后子晨听见江lún和刘章的对话,她才晓得那几株随处可见的茉莉花,竟花了他近千两。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与他的关系不就是房东和房客? 不过,如果妈妈在场,她就会告诉她:妈,谁说茉莉花贱?只要有人爱惜,它就是最尊贵的花. 江lún几乎把时间全投在小悯身上,早起他教小悯武功,下午他教小悯习字念书,黄昏他当起大孩子,领着小悯和他的玩伴们上山下海到处玩,夜里他陪小悯说话、讲故事。 只不过讲故事的不是大人,而是小孩。 小悯的故事每个都匪夷所思,却引人入胜,即使江lún年纪已经不小,也听得津津有味,谁让小悯有个穿越娘呢。 以前希帆忙碌起来,无法陪伴小悯的时候,经常对儿子感到歉疚。 小悯是个懂事乖觉的孩子,看见母亲忙,不吵也不闹,就在一旁玩自己的,乖得令她心疼。 现在有江lún,他把小悯的时间填得满满的。 于是小悯的笑声多了、变得活泼开朗,经过十几天的体能训练,很明显地,小悯的身体强壮很多,至少食量增加不少,也许是白天cāo练得凶了,夜里往往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睡得饱、吃得好,他脸上长出两团小小的菊花ròu,令人忍不住想掐两把。 看着儿子的模样,希帆心想,也许所有的男孩子都需要一个男人的专心陪伴,才能健康长大。 食堂的生意不错,厨房的事,早就jiāo给子晨掌管,她带着两个钟点大婶,把厨房事、上菜的顺序处理得有条不紊。 倒是铺面上子京有些忙不过来,又要招呼客人、又要算帐,经常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最近他们正在讨论招募人手的事,江lún听见,就让自己的小厮刘章出手帮忙。 刚开始,刘章脸上的勉强谁都看得出来,好像那份工作辱没他的身分似的,但不知道江lún是怎么和他沟通的,隔天他马上换上一副亲切模样,热情而且一劲地招待每个上门的客人。 前后差别是天与地、云与泥。 后院还有一间小厨房,专用来做自家人吃的饭。 刚搬来时,根本没有这间厨房,买铺子的钱还是向钱庄借的,哪有余钱兴建厨房,就算后来生意慢慢上了轨道,希帆还是得在厨房里忙,三餐往往大厨房里随便炒炒饭就解决了。 后来小悯出生,他的肠胃不好,许多东西都不能碰,再加上卫生问题,希帆才另外盖了小厨房,几乎都是用来做小悯的饭菜,现在为了骄客,小厨房的使用频率变多了。 刚练完拳脚,江lún把小悯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走进厨房里。 希帆忙得热火朝天,今天菜单是卤蹄膀、韩式马铃薯炖ròu、煎鱼、日式白玉子,炒两个青菜再加上一个泰式海鲜汤,国际jiāo流,中日韩泰全上桌。 几天下来,她琢磨出江lún是个嗜辣、好酸、喜欢重口味、爱吃ròu胜于青菜的男人,大概多数男人都是这样吧,那是他们基因里带来的天xìng,所以爱激情、爱辣妹,爱所有可以刺激感官的事物,只是热情来得急、去得也快,慢熟的女人才刚刚jiāo出心,他们已经收回热情。 唉,他们不懂,轻食淡菜才有益健康。 「有热水吗?」 江lún把小悯放下来,希帆看见小悯手上抱着干净的衣服,他们回房过了。 「有!要洗澡?等等,我把水送去浴间。」 「男孩子不必这么麻烦。」 然目光在厨房里寻过一圈,找来一个大木桶,把热水和冷水往里头添,水加了八分满,转头对小悯说:「脱衣服!」 小悯对他的话从不怀疑,三、两下就把自己剥个精光,不似平常,非要赖着让娘帮忙才肯脱。 江lún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许墨绿色的yào粉,他伸手往木桶里头搅了搅,再伸上来的时候,一只手变成绿色的。 他要用这桶东西把小悯变成小绿人吗? 希帆还没有提问,他已经一把抱住小悯,把他往木桶里塞进去。 「啊!」小悯尖叫一声。「我变成绿色的了!」 希帆也急了,她可不想当浩克的娘。 ☆、第四十三章 她一把揪住江lún的手臂,「你在做什么?!」 「这yào是强身健骨的,小悯的根底不好,用这yào粉泡三个月,就会脱胎换骨。」 「三个月?你的意思是要他顶着这一身绿,三个月都出不了门?」 「没这么严重,待会儿用清水洗一洗,颜色就会掉了。」 「你确定?」 「确定,这yào粉我小时候也泡过,瞧,我现在皮肤正常得很。」 废话,皮肤会新陈代谢,就算当时他把自己染成青蛇,十几年下来也会变回白娘子。 「希望你没说谎,小孩子也有自尊心的,你别让他在玩伴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放心。」他低下头,对小悯说:「如果泡过yào澡,小悯变成小绿豆,那咱们就不出门,叔叔整天陪你玩,行不行?」 「行!」小悯回答的比老妈还豪气。 「这yào我打算给你泡个一百回,天天泡一次,泡完之后好处很多。」 「有什么好处?」 「以后你的身体会变得强壮,不会生病,你的皮肤会比常人更干爽、不黏腻,就算出汗也不会臭,还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瞄了希帆一眼,希望她能够想起什么。 她不必「能够想起什么」,而是那个青草香始终在她最深刻的记忆中,不是香奈儿香水、不是麝香、不是花香……而是cāo场上校工刚刚割过草后的清新味道,是那种让人吸进肺里,贪婪得想要吸更大口的芬芳。 所以海lún公子也和江lún、小悯一样,泡过这种yào澡吗? 这yào在这时代里广为流行,每个男孩小时候都需要泡一泡,以求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这仪式就像现代父母会在青春期给孩子喝「转大人」一样吗? 这个认知让她松口气,原来如此,她才会出现严重错觉,错以为他是另一个男人。 如果然知道她的归纳,恐怕会气到吐血。 希帆一边做菜,一边听着厨房里两个男生的对话。 他们讲得很起劲,都是男人会喜欢、女人缺乏兴趣的话题,当然,如果这里有人可以跟希帆讨论她感兴趣的话题,也是个奇迹,因为她喜欢的话题是两xìng、偶像韩剧、股票基金以及Gucci和LV. 江lún讲了许多江湖门派的奇闻,讲了各地特异风俗,这对在大量信息聚集时代里长大的希帆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至少故事精彩度远远比不上金庸,但小悯却听得目不转睛。小孩子嘛,好哄! 不到半个时辰,希帆的菜做好,小悯身子也冲洗干净,但是…… 希帆抓起儿子的手臂细看,怒! 「江lún,你骗人,颜色明明还在!」 「只剩一点点。」他的辩驳很虚弱。 「今天是一点点,连泡一百天后会累积多少个一点点,不行!小悯,衣服脱掉,娘再帮你洗一次。」她有严重洁癖。 「剩下的洗不掉,但是我敢保证,再累积也不会像刚泡的时候那样。」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不泡,我们不泡了!」 希帆尚未抗议完毕,小悯便chā嘴道:「娘,我要泡!」 「什么?」 希帆没听清楚,儿子这是在反驳自己吗?江lún才加入他们的生活十几天,儿子就把他的话看得比自己重要? 一点点的……被人抛弃的心酸在心里泛滥,她紧抿双唇,觉得一颗心受伤了。 见母亲嘴角下弯,他拉拉她的衣袖说:「娘,我想要身体健康,不想要生病,我病了,娘就彻夜照顾小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老是背着我偷偷掉眼泪,娘,小悯不要你伤心。」 原来是为她着想啊,几句话就把她的心酸驱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让她的眼酸、鼻酸迅速增长。 小悯知道啊,他知道自己有多辛苦,才四岁的孩子却有十四岁的敏锐观察,她的小悯是天才,绝对是天才! 将儿子抱入怀里,希帆心疼孩子的心疼。 「娘,让我泡yào澡,好不好?」他仰起头看着母亲。 咽下哽咽,希帆点点头,「如果邻居玩伴笑你怎么办?」 「我会告诉他们,等我以后变成武林高手,千万不要羡慕我。」他脸上的骄傲和江lún如出一辙。 她苦笑摇头,「行了,来吃饭吧!」 一大一小听见这话,乐得欢呼一声,齐往桌边跑去。 厨房里有一张四方桌,菜煮好,端上桌就能吃了,子晨、子京和刘章得过了饭点,铺子里客人变少,才能把菜饭端到前头去用。 小悯和江lún一左一右坐在希帆两边,拿起筷子抢攻那盘卤成深色的蹄膀。 要不了多久功夫,希帆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汤,有三盘几乎空了,其它的三盘原封不动,再分别看看左右的小悯和江lún,她忍不住叹气,天底下的男人都有ròu食恐龙的基因? 江lún和海lún一样,都喜欢重口味、喜欢ròu,软软的蛋和豆腐打死不碰,喜欢不喜欢之间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难怪小悯难教,明明身子不好就该多吃青菜水果,有足够的矿物质维生素酵素,才能提升免疫力,但……她再有能耐也无法对抗男人体内的顽固基因。 她夹一筷子青菜放到小悯碗里。 小悯皱眉,满脸哀求地望向母亲,她摇头,无视他的哀求,小悯向江lún投去一瞥,意思是「叔叔也没吃」。 希帆叹息,所以说啊,身教重于言教。 为了儿子,教她做什么她都会做,所以就算他和她不算熟悉,她还是伸过筷子夹一筷青菜到他碗里。 受宠若惊吗? 并不是,然苦恼地看着碗里的菜梗子,表情和小悯如出一辙。 当年,他也被她逼着吃过蔬菜,只不过当时眼睛看不到,只能任由她布菜,等菜叶进了嘴里,才晓得中招,他深怕放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惹火她,下一顿就没东西可吃,只好硬着头皮将青菜吞下肚。 现在……他是明眼人呐。 抬头望向希帆,她坚定地回望他,眼球往右一转,示意:孩子看着呢,请做个好榜样。 目光对峙不过短短三息,他便败下阵来,乖乖把堆在碗上面的青菜给放进嘴里。 他一妥协,希帆马上对小悯说:「你看,叔叔都吃了,小悯还不快点吃,妈妈的话你要听,蔬菜里面有丰富的营养和纤维质,多吃蔬菜身体才会健康,上茅房才不会太辛苦,乖,要多吃……」 这话传进然耳里,忍不住低头笑开,没变,她还是喜欢唠唠叨叨,说着相同的话。 暖暖的感觉袭上心头,彷佛回到当年一般。 当一声,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告诉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听着她的言语,回到没有算计的简单生活,从今以后,每天都能够过得轻松惬意…… 这时,子京急急跑到厨房里,打断她的唠叨,把温馨的气氛破坏殆尽。 「主子,不好了!」 然发火了,目光一凛,谁那么不识相,竟敢打扰他的幸福? 看见子京,希帆心头猛地一震。 这会儿正是用餐的时候,前头正忙呢,子京哪有时间往后堂跑?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何况连刘章都跟进来…… 她深吸口气,双手握拳,告诉自己定下心来。 「怎么了?」她冷静的问。 「那个yīn魂不散的钱大户抬着花轿上门,说主子是他未过门的婆娘,今儿个来迎娶主子。」 「迎娶?他脑子被驴踢了吗?谁是他家婆娘。」扬声,希帆怒不可遏。 这年代,只要敢放话就算数? 行啊,那她出去大声宣告本人是皇后娘娘,看看皇上会不会把銮轿给抬过来! 「别急,先出去看看。」 江lún握住她的手,大大的掌心将她的手裹住,那触感、那份温暖……她又错觉了…… 这不是好现象,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轻轻一握,便把安全感植入她心中。 顿时,她不害怕也不生气了,突地神定气闲下来,彷佛来闹事的钱大户只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然的目光与她对上,他略略点头,没说半句话,只抛出一个沉稳的目光,希帆便莫名其妙地相信这件事是小菜一碟,有他在,诸事都可以轻易解决。 然低声对刘章吩咐几句,刘章旋身往外快奔,然后他拉起希帆,揉揉小悯的头发,说道:「仔细看,好好学着,学着以后怎么保护娘。」 「我会好好学的,叔叔!」 ☆、第四十四章 【第十九章 突来意外成好事】 喜娘、锣鼓、喜轿……样样不缺,把放下食堂小小的铺面塞满了。 脑满肠肥的钱大户看见子京走出来,身后跟着他日思夜想的韩希帆,一颗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真是美丽啊,已经五年了,她不但半点不显老,风华更胜。 得不到她,害他日思夜梦,梦想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呻吟、看她妩媚地缠着自己,迫不及待了啊! 佳人在前,他想亮出自己的长处。 他的口袋很深,深到可以装满所有女人的三尺垂涎。 于是他大手一挥,扬声道:「全部的人都给我出去!」 他放话,马上有数名家丁跳出来,推拉拽扯,粗鲁地将客人给赶出去,但好奇心人皆有之,虽然被赶出门,还是聚在铺子前看热闹。 「钱大户,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赶走我们的客人?!」子京不满,上前一步怒问。 「别急,小哥儿,怎么个子长大了,脾气还是一样拗?这么急躁,怎么能当个好掌柜呢?放心,今儿个他们吃的全算在我帐上,看清楚了,这是一百两银票,够吧!」 他终于有机会在希帆面前亮出自己的实力了,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骄傲。 有钱是呗?好,不帮他花花,怎么对得起天下百姓? 希帆走到他跟前,浅笑道:「一百两怎么够?咱们这里的菜已经涨价不说,钱老爷这一手,不但坏了咱们铺子的信用,更坏了我的声誉,这林林总总算起来,至少得一千五百两。不知道钱老爷付不付得起啊?」 一千五百两?!这是狮子大开口,抢钱呐! 钱大户眼底透露出不舍,希帆舍不得对儿子激将,但对钱大户可没有任何心疼。 见他不语,她又道:「唉,这话不是白问了吗?钱老爷的表弟是谁,是大名鼎鼎的龚大人,奉县的县太爷呐,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不过要是真的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就请钱老爷写张借据,小fù人上衙门找龚大人要,如何?」 语带挑衅,希帆斜眼望向钱大户,似笑非笑的眉目更添几分妩媚风韵,看得钱大户心痒难耐。 他低笑两声,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全部迭在一起,往希帆面前挥两下,说道:「给就给,一千五百两买一个大美人,划算!」 希帆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劈手夺走银票,瞟了眼里头的数字,好得很,当年被一把火烧掉的舞仙居花了她三千两,这会儿总算收回小部分了。 她转身对站在门口尚未离去的客人们说:「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今儿个放下食堂招待不周,为补偿大伙儿的损失,待会儿事情结束,一人赠银五两,希望下次有机会再上门照顾小店。」 钱大户一口气截下她的话,道:「没这个机会了,咱们府里可不兴女眷抛头露面,往后,你喜欢做菜,爷就为你盖间厨房,你专心伺候爷儿就是。」 希帆旋身,望了一眼江lún,只见他神定气闲地看着钱大户打屁,连火气也冒不出半点星子,他越是这样,希帆越是觉得他成竹在胸。 扬眉一笑,有人给她撑腰,她便连几年前那笔帐一起讨了。 希帆不惊不怒,缓言回道:「我与钱府又不熟,怎能劳烦钱老爷为小fù人盖厨房,难不成现在钱府改做厨房生意了?」 「你别死撑了,今日乖乖与爷回去,过去的事情本大爷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 「是我脑子坏了,还是钱老爷疯了?怎专挑没人听得懂的话说?小fù人与钱老爷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与你回去?这话谁听得懂?」她不急不躁,江lún的表情给她吃下定心丸。 钱大户捻捻嘴边的长须,故作风流地甩开袖子,递给媒婆一个眼神。 媒婆解意,站到铺子中央,张开涂得鲜红的血盆大口,锣点未敲,大戏先行开唱。 「韩姨娘,你别倔强了吧,今儿个钱老爷带一堆见证人过来,每一个都可以指认你是当年嫁进钱府的贵妾韩姨娘。」 提了个头,她动作丰富、表情十足,比野台戏上的演员更尽心尽力。 她迈起小碎步走到铺子门口,对那些等着领五两银子的顾客们说道:「各位乡亲,你们评评理,当年钱老爷看上韩姨娘,付一笔聘金给韩姨娘的爹娘,说好迎回家当贵妾,韩家收下银子,韩姨娘就是钱家的人了,是这个道理吧?虽然钱府是有点儿理亏,可错不在钱老爷啊。」 「钱府做了啥理亏事?」一名顾客很入戏,接着媒婆的话往下搭。 「钱夫人见韩姨娘容貌娇俏,怕引来祸水,以至于迟迟不敢接韩姨娘奉上的茶,就这样把韩姨娘的身分给吊着。 「可钱老爷心疼韩姨娘,供她吃好穿好住好,什么珍贵对象半点都不吝啬,全往她屋子里堆,另一方面也不断说服钱夫人接纳韩姨娘的贵妾身分,谁晓得韩姨娘心气高,一怒之下竟然逃跑。 「这些年来钱老爷四处托人打听,这才晓得韩姨娘在这里开了间食堂,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响。 「韩姨娘,老身先同你道个喜,钱夫人已经松口,同意接你的茶、承认你的身分,钱老爷也说了既往不咎,当初逃跑的那件事就算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和我们回去吧。瞧!钱老爷多诚心啊,连大红花轿都抬上门了。」 希帆想翻白眼,贵妾很了不起吗?真有女人这么乐意当小三? 而且这戏比肥皂剧还不如。 她还没发火,子晨已经憋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你唱的是哪出戏?谁收了钱老爷的聘金?谁要当什么贵妾?你喜欢尽可以自己嫁进去,别往我们家主子身上泼脏水!」 「你们摆出这态度,是不打算认帐了,对吧?」 媒婆眼睛一勾,人群中立即有一个怯怜怜的小丫头挤进门来。 看见希帆,她立刻往前一跪,连连几个磕头,是使了大力气的,叩叩叩三声,一下下全敲在众人心上,惹出大家的同情心。 小丫头一面磕头,一面痛哭失声,哭得一整个精彩绝lún。 她当自己是孟姜女,没哭倒她韩希帆这座万里长城不放弃吗?希帆不出声,等着那丫头做完戏,再来好好收拾修理。 「韩姨娘,求求您跟我们回去吧,当年您从府里溜出去,全是奴婢的错,老爷夫人气得要把奴婢给发卖出府,是奴婢不好,奴婢没将姨娘伺候周全,让您受委屈了,奴婢该死、奴婢错了,请姨娘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希帆看着对方,心中冷笑不已,讲完故事便博取同情,不晓得下一招是什么? 她不急不躁,笑眼望向钱大户。 希帆的眼神教钱大户有几分心慌,觉得好像……好像自己是只飞进蜘蛛网的小虫子。 子晨、子京气得跳脚,这脸皮是得有多厚啊,才能把没影儿的事演得这么真? 他们气得脸暴红,子京想冲上前把地上的人拽起来,狠狠揍两拳,问问她说这种谎话,就不怕阎王爷割舌头。 钱大户招手,一对穿着破烂的老夫妻和夏子筠进门,老夫妻一个上前,便亲亲热热地想握住希帆的手,但却被希帆躲掉了,冷眼看着老夫妻,猜测着他们的身分。 谁知不需要猜测,他们一下子就招供了 「希帆,你怎么变成这样?不认夫婿已是天地不容,你现在连爹娘也不认了吗?当初要不是你自己看上钱老爷,爹娘怎么敢上门求钱老爷到咱们铺子里吃饭,又怎么敢让钱老爷相看你? 「如果不是你心里喜欢,当爹娘的又怎么能收下钱家的聘金,整整一万两呐,做人要讲信义,你不可以出尔反尔啊。」 老fù人开口,也学那个小丫头般的哭哭啼啼,满腹委屈。 原来是演她爹娘来着,希帆恍然大悟。 这钱大户找演员也不用点心思,长相不同、气度不同,连讲话的口音都不相同,他们要是生得出她这种女儿,天还真得下几场红雨来昭告世人天地间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戏演得认真精彩,门外观众当中也有人开始入戏,竟指指点点起希帆来。 有人出声道:「老板娘,既然钱老爷已经认错了,你就跟他回去吧,女人家嘛,抛头露面、养家赚钱多辛苦啊,这次回去,钱老爷肯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利用群众的力量?不错哦,确实是个好商人,难怪能当「大户」。 钱大户拱手,真诚道:「谢谢众乡亲愿意出头说句公道话。」 ☆、第四十五章 他这么一讲,「说公道话」的人数突然倍数激增。 子晨越听越气,子京甚至挥手大声反驳,「你们有没有脑子啊,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挺身讲什么话?」 子京犯了大忌,得罪一个人是小事,但得罪一群人,就算是正方也变成反方,于是这会儿舆论的正义全往钱大户那里倒。 相准时机,夏子筠泪眼婆娑地走向子京和子晨,一手拉住一个,哭得像朵小白花。 「弟弟、妹妹,你们别犯胡涂呀,韩姨娘对你们再好,你们也不应该跟着她逃跑,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钱府的奴才,主子要你们生就生、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就死,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当初咱们签下的是死契呐。 「你们知不知道逃奴会被官府判流放、砍头的啊!子晨、子京,我已经向老爷求情了,如果韩姨娘愿意回府,老爷就不会追究你们的错,以后你们还是能继续在府里服伺韩姨娘的。」 子京冷笑,甩开夏子筠的手,怒道:「夏子筠,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为奴做婢,我真后悔答应爹爹的遗言,当初爹爹让我不管到哪里都带着你、照应你,我照做了,却没想到竟给主子招来祸事。」 「你、你脑子昏了吗?说什么胡话?!」 子京的反驳让夏子筠吓一大跳,他向来在自己跟前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呀! 「我说胡话?你敢摸摸良心,再把这句话讲一遍吗?」 「我为什么不敢?」 「好,你说,爹爹在天上看着你呢!」子京怒指天空,凌厉目光shè向夏子筠。 夏子筠本要开口发dú誓,没想到子京一句话把她吓着,她的眼睛瞄了瞄空中,好像爹爹真的在那里似的,身子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畏惧被众人看在眼里,顿时一面倒的舆论正义被拉回中间。 子晨也走上来冷冷的说道:「爹爹过世,家里的钱都被你给挥霍光,债主上门,连爹爹的丧事都办不成,若不是主子买下咱们姊弟三人,爹爹到现在还无法入土为安,主子不跟咱们签契书,还与咱们姊弟相称,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没想到你不甘贫穷、xìng情浮夸,宁愿进钱府当姨娘,也不肯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你自甘堕落便罢,为什么要与好色的钱大户密谋,烧掉咱们在青湖畔的铺子? 「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主子的全部心血吗?你真以为可以趁乱掳走主子,利用她得到你想要的地位?」 子晨有很好的学习能力,看着媒婆如何引起众人的注意与同情,也学她走向看热闹的广大观众面前。 她揉揉眼睛、吸吸鼻子,哽咽道:「各位伯伯叔叔、婶婶大娘们,我们在青湖畔的铺子叫做舞仙居,如果你们有亲戚住在那里,可以好好打听,当初铺子是不是被烧,这件事闹得很大,连官府都惊动了,只不过龚大人与钱大户是表亲,硬是将此事给遮掩过去。 「民不与官斗,主子怕惹麻烦,这才带着我们兄妹到这里重开放下食堂,主子说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那些对咱们不好的人自有天罚,咱们犯不着与他们生气,拿别人的错来处罚自己,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事儿。 「没想到我们都放下了,钱大户还不肯放过。好啊,我就眼睁睁看着老天爷要怎么惩罚你们,看你们走出这扇门时会不会被五雷轰顶!」 「五雷轰顶」四字一出,钱大户不觉望一眼门外,心中怯惧。 子晨说得狠绝,咬牙切齿的表情让夏子筠心头大惊,她没想到才短短几年,懦弱又唯唯诺诺的弟弟和妹妹竟会长成这副模样,他们长大了,再也不是可以被她掐在手掌心的孩子。 此话一出,原本一面倒的言论转了方向,大家都在等后续发展。 小悯看看左右,牵着江lún走到希帆跟前,拉拉她的手,问道:「娘,你什么时候给人家当姨娘了?爹爹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不是说外公、外婆在你三岁的时候就死掉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冒出一对外公外婆?他们和你、和小悯都长得不像呀,而且他们说话声音好奇怪,小 悯听不懂呢!」 小悯几句话,句句都打在点上。 希帆一哂,不知道是江lún教他的,还是他自己想的,如果是后者,小悯一定是苏格拉底转世。 她摸摸小悯的头,温柔道:「小悯听不懂,娘也听不大懂呢,他们说的大约是哪个地方的口音吧,咱们是京城人,不明白是理所当然。」 转过身,希帆对钱大户说:「钱老爷,教您个乖,要找人假扮我爹娘,得往京城找去,不能在大街上胡乱拉一对夫妻,就让我喊爹叫娘的。」 眼见谎话就要拆穿,老人家急中生智说道:「你这个不孝女,当初把你送到京城学手艺,你竟然就不认爹娘了?」 老fù人也是个精明的,话锋一转,顺着丈夫的话往下说,「当初那名御厨说你有天分,要把你带在身边教你做菜,我们舍不得女儿,却想着等你学成返乡后,咱们可以在老家开间饭馆。 「没想到你嫌贫爱富,学会京话、开了馆子,就连爹娘都不认了,你难得不记得爹娘有多疼你,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现在这样、这样……太教人伤心了。」 说完,她哭得撕心裂肺,看得在场众人心生不忍,忍不住又想出头说两句「公道话」。 「哦,原来是御厨教我厨艺的,那么请问是哪位御厨?姓啥名啥、多大年纪?他教了我什么菜色,让我有本事出来开馆子?」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老人家答不出话来,但光是他们脸上那心虚的表情,就让人不得不猜疑他们话中的真实xìng。 「不会吧,你们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就把女儿jiāo给对方?万一对方是拐卖孩童的坏人怎么办? 「最奇怪的是,疼爱女儿的父母连我会做什么菜都不知道,居然会知道我心里喜欢钱老爷,究竟是我脸皮太薄,不敢在爹娘面前表现手艺,还是我脸皮太厚,对着爹娘嚷嚷我想嫁给哪个男人? 「再说了,你们收下人家一万两聘金,那笔银子可足够你们穿金戴银、吃喝到老了,怎会穿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出来扮可怜? 「如果你们真心疼爱女儿,当初女儿受那么大的委屈,怎么没逃回家里,却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既然你们这么疼我,早早把一万两还给钱大户不就得了,何苦让女儿背着逃妾的名头,悲悲惨惨的过这么多年?」 她一句接一句,把那对老夫妻给绕晕了,张口结舌的竟不知道要挑哪句话来反驳才好。 见他们无法回答,希帆再补上最后一脚。 「好吧,我问那些问题着实太欺负人,您俩年纪大、脑子不清楚也是有的,我就再问最后一句,请问,你们的女儿我,叫什么名字?」 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只说韩娘子……不会就叫做……「韩娘子吧?」 老婆婆开口,众人笑了个仰倒,不必怀疑了,这两个肯定是冒牌货。 她和江lún、小悯并肩站在一块,说道:「钱老爷,容我向您介绍,这是我家相公、这是我儿子,儿子今年四岁,我是在六年前成的亲,钱老爷「家教」甚严是当地出了名的,人人都晓得钱老爷想迎妾纳通房可以,但必须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当娘的女子回府当贵妾?」 他是怕妻俱乐部成员,偏偏极好色,正室管不了,只好钱权一把抓,至于老公,哪个女人想要随便! 「夫婿?不可能啊,当初她不是说她的丈夫死了?!」夏子筠惊喊一声,失措地望向钱大户。 这一喊等同于证明钱大户知道希帆早已经成亲,那么以他的「家教」,此事就是假的。 好啦,事实真相出炉,这场闹剧结束,但然并不打算完结,正好有这么多的围观者,他可以趁机替自己创造一个新身分。 「各位乡亲,当年我从军,敌军来袭,我侥幸摔进山沟里逃过一劫,但战报传回京里,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战役中无人生还,娘子以为我已经为国捐躯,伤心之余离开京城。 「这些年我到处寻找她,想起当时曾与妻子的约定,待我卸下战袍,便到青湖湖畔开一家舞仙居食堂,没想到钱老爷好手段,逼得我妻子不敢在那里营生,害我转转绕绕、寻寻觅觅好几年,此仇江某人必报!」 ☆、第四十六章 「你是在威胁我?」钱大户看向眼前的男人,却在视线相对的那刻心生寒颤。此人的目光太可怕,凌厉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好说!」 钱大户硬起底气,道:「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丈夫,我手中有与她的婚书,这是假不了的。」 钱大户从怀里掏出婚书,向他们扬了扬,顿时得意三分。 在这里,贵妾是可以上家族祠堂的,因此成亲时得到官府落印。 看着他手上的婚书,然的冷笑更甚。 原来他敢这样嚣张,是因为有这一手啊。 然箭步上前,一把夺过婚书,把上面的字句读过一遍后笑道:「原来龚宜璋是这样当官的,好得很,我还嫌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不够多,没办法一口气把他拦腰对斩,谢啦!回去告诉龚宜璋,三日之内,御史必定上门,让他把脖子给抹干净,千万别脏了绞绳。」 「你、你在说什么?!好大的口气!」 「我口气大不大,你可以等着看,反正就三日功夫,难不成你等不及?如果你肯仔细说说,龚宜璋帮你弄出这张东西收多少银子,也许我可以在御史面前替你讲两句好话,否则……抄家灭族这种事我还没做过,有时间找个人来玩玩也不错。」 他的态度笃定,口气确实,莫非他真大有来头?! 就在钱大户惊疑不定时,刘章刚巧进屋,对着然说道:「启禀大人,吴知府已经领一百余人到奉县青湖抓拿龚宜璋论罪,不必等到三天后,今儿个晚上就能得到定罪的消息。」 这话对钱大户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惊得他嘴巴阖不拢。 他有钱、龚宜璋有权,这些年他们两人狼狈为jiān,在奉县干下不少坏事,万一龚宜璋被抓,肯定会把他供出来!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想对策! 他急忙转身,而蠢笨到不会看脸色的夏子筠居然还挡在门口。 「老爷,您不要她了吗?那我还能升姨娘吗?」 她的问题得到一个震天价响的巴掌,那声音至少有八十分贝,足见是用尽力气打的,夏子筠没站稳,一个踉跄,头撞到门板上,再抬头时半张脸已经肿成青紫色。 她的落魄引不起弟弟和妹妹的同情,她低下头满脸羞惭,飞快的追着钱大户的背影离去。 事情到这会儿才算真正结束,子京招呼刚才的客人进来领银子,多数人觉得希帆遭受无妄之灾已经很可怜,他们都白吃了人家半顿饭,怎么还有脸皮拿钱,众人纷纷安慰他们几声,便离开铺子。 希帆送走满屋子顾客后,凑近然身边低声道:「我们上楼谈谈!」话丢下,她转身往屋里走。 她脑子里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法整理,但……她必须对他讲清楚。 【第二十章 皆大欢喜共白首】 她要对他讲清楚什么? 不,她应该对自己讲清楚才对。 讲清楚为什么小悯拉着江lún走到跟前时,自己会顺理成章指着他认做相公?讲清楚为什么嘴巴讲出那些话时,她的心情会出现雀跃?弄明白她的狂热出自何处?难道她并不排斥他当小悯的现成爹? 不会的,希帆摇头,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她发过誓,再不会浪费任何感情…… 难道是空窗期太久,荷尔蒙促使她开始幻想男人,而他刚好走到自己跟前,因为比起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其它男人,他的条件好到bào表,所以她下意识里拿他当不二人选?还是因为小悯崇拜他、喜欢他,当妈妈的只要孩子开心,她便愿意促使所有可能? 不对,她不想再要男人了,不想再要爱情了,她已经在感情的世界里伤痕累累了。 她明白,爱情虽不全然是欺骗,但保存期限太短暂,短暂得让人难堪。 她知道人类是感觉的动物,除非不付出真心,否则想在爱情世界里悠游,就注定要受伤害。 她累了、腻了、厌了、烦了重复同样的过程,她已经说了又说,这辈子她有小悯就足够,再也不需要男人…… 但他……他是男人啊! 他是男人,而她是一个不需要男人的母亲,她可以把生活应付得很好,她不……所以、于是、因此,她、她、她…… 无数的问题、假设、推理,并没有帮助希帆的脑袋清晰,她心里还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整理归类和思考,但她很坚定,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说清楚。 打开门,在然进屋之后,她关上门。 希帆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我……有些话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你讲,我会仔细听。」 看着她犹豫踌躇的表情,他竟觉得好笑,再次相逢,她一贯的表现是游刃有余,好像天大的事都难不倒她,怎地,钱大户真把她给吓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悯会拉着你加入战局,但当时我灵机一动,拿你来当挡箭牌,所以……很抱歉。」 「我并不介意当你的挡箭牌。」事实上,他很乐意当她一辈子的挡箭牌,如果她愿意多方尝试,会发觉他耐cāo好用。 「谢谢你的大方,不过有些事,我想我们应该讲清楚。」 「好,请说。」 他点点头,望向希帆,脸上是一派专注倾听的模样,心里却暗笑道:有小悯这个小子在,他们之间恐怕永远都讲不清楚。 「小悯的父亲是个不错的男人,我很喜欢他,我想除了他,这辈子我不会喜欢其它男人了。」 她找了个烂到bào的开头,但在智商急遽下降的当下,已经能算得上是中等反应了。 但好可笑,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拿海lún公子来当挡箭牌。 希帆的说法让然眉开眼笑,原来在自己讲过那样伤人的话之后,她依然喜欢他,原来她喜欢自己喜欢到不会再喜欢其它男人? 她的几句话,瞬间在他的胸口迅速膨胀,有了飘飘yù仙的幸福感。 「然后呢?」他问话的语气飞扬轻快。 然热爱她描述对海lún公子的感觉。 是啊,他也是这样子呢,一个不小心,发觉除了她,再也无法喜欢上别的女人,然后寻寻觅觅,非要在茫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中找到他自己的心。 「他离开我们了,永远的离开,再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 说谎!明明离开的人是她,明明让他找到心力jiāo瘁的人是她,明明是她不让他出现在她和小悯的生命里,都是她、全是她,她居然颠倒说词、大言不惭。 「所以呢?」他的口气丕变,不复方才的温柔飞扬。 一会儿快乐、一会儿悲沉,她对他的影响力大到超凡。 「即便如此,他还是我和小悯最重要的人。你对小悯好,我很感激,我也认为在他成长的过程里,有你这样一位可以模仿学习的对象很好,但……你再好,对不起,也无法取代小悯的父亲。」 「为什么不能取代?」 「因为我很爱他,即使他不在我身边,我依然对他朝思暮想、思思念念,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他,我相信再没有男人可以像他在我心底的地位,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占据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她从没有这样坚定地对别人剖白自己过。 当然,她说得这么坚贞,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压抑心底不实的期许! 爱情很美丽,但伴随而来的伤害……那滋味,她尝够了。 过去单身便罢,现在有了小悯,她不愿意起伏的情绪影响孩子,即使江lún是个条件好到让人流口水的男子也一样。 希帆的话让他胸口升起一把无明火,他寒了声调问:「你确定自己有那么喜欢小悯的父亲?」 「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一生一世不悔。」 「你这么爱他,为什么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 啥?他怎么知道她记不得海lún公子的样子? 「谁告诉你的,我哪有不记得。」她嘴硬的反驳,然后别过头。 其实在别过头的同时,她心里正发虚…… 不,谁说她不记得,她记得的,他圆圆的、白白的,脸上有着万年不变的婴儿肥,至于他的五官嘛……一条布巾掩住他的眼鼻…… 不记得他的五官不能怪她,比起他的脸,她更记得他的身体,他很高、身体很结实,虽然当初不能行走,但她记得他的腿很健壮,胸膛很硬,虽然圆圆白白的,却一点都不柔软。 等等……做什么?她竟在这时候意yín自己的前男友? ☆、第四十七章 希帆并不知道,自己在意yín海lún公子时,嘴角微微往上翘,似乎在邀请对方亲吻自己似的,她的眉眼分外柔和,淡淡的笑意添入两分绯红。 望着她的表情,然咬牙暗恨,该死!他真想亲她几口。 在平时,他还可以勉力控制得住,但在她对他表现出如此无与lún比的爱意之后,他怎么还能控制得住? 于是yù望加上冲动,然一把将她揽在胸前,由不得她抗议,低下头攫住她的红唇,给她一个热烈的深吻,他吻上她的知觉、封住她的灵魂,害得她像落入陷阱中的小兔子似的,动弹不得。 唇齿jiāo缠间,希帆的心狂跳着。 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是内分泌混乱、是爱情突袭,还是…… 她变成暖阳下融化的冰淇淋,变成攀附在他身上的藤蔓,她不但不讨厌这个吻,反而……喜欢? 是,是喜欢,她希望这个吻能持续,希望他能够留在她身边…… 脑子更混乱了,他的吻把傻气的她变成脑残,让她将他和海lún公子重迭在一起。 然的状况并不比她好,他分不清楚自己心里填塞的感觉,是狂喜、是小心还是忿忿不平,他只知道她的唇真柔、真甜、真美,和他记忆中的知觉重迭。 他想不顾一切将她压在身下,用「激烈」的方法让她理解,眼前的他就是她「朝思暮想、思思念念」的男人。 希帆不知道自己的错觉从何而来?她不确定他有没有意思要取代申然,但是他、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那么像他?! 他的拥抱、他的气息、他的动作、他的亲吻、他的一切一切……没有人乐意当替代品,可是他没经过任何学习,就把替代品的角色做到十全十美。 她有良知道德,她是民主时代的人,她不会把任何人当成替代品,可是他……替代得几乎取代真品,这让她如何是好? 他似乎吻不够似的,一阵紧、一阵松,绵绵密密的细吻、深吻,撷取了她所有的感觉,把她的良知、理智,把她的脑袋搅成桨糊。 她的血压不正常、心跳不正常,连肌耐力也变得奇差无比,所以她的身子软得只能依附在他身上。 当一个人在你身上变成麻,你是会知道的。 于是然清楚,怀里的她已经为自己融化。 轻轻放开她,望着她娇艳无比的面容,他有说不出的得意。 「你确定记得被你「朝思暮想、日日思念」、「爱得一生一世都不悔」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一句话,他迅速把她飞在六万海里外的理智给拉回来。 「我当、当……」 突地,她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起来了,他为什么要重复这个问题,为什么给的是问号,但口气却异常笃定?莫非他和申然…… 答案缩回来,她决定闭嘴,等着他的回应。 「当然记得?」又是问号,但口气咄咄逼人,他笑了,笑得有点丑,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晃了又晃,他说:「你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个跟你有夫妻之实,让你生下小悯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她只是不愿意细想、只是想要活得简单,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江lún的表情加上口气,她要是再听不出有鬼,就是真笨了。 希帆缓而慢之地回问:「你的根据是什么?为什么敢把话说死?」 然扯扯僵硬的嘴角,丢出一枚原子弹 「因为我就是你的海lún公子!」 轰!一秒bào破,希帆被zhà得支离破碎。 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的脸,她努力回想记忆中的碎片。 怎么可能?他是海lún公子?喀!瞬间结冻,她的脑袋硬掉了。 不是玩笑?所以第六感没有错?所以熟悉有道理?所以她不是因为他而作春梦,而是他原本就是她的春梦?!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记得我吗?不是对我思思念念吗?不是爱我不悔吗?为什么我站在你跟前,你却认不出来?」 「呃……我有点眼盲,不太会认人,可是……可是你长得和海lún公子完全不一样啊,他圆圆胖胖的、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就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公子,可是你又黑、又干、又,脸上还带着风霜……」 想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她抓起他的手臂,道:「海lún手上哪会有这贲张的青筋?」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没关系,我慢慢告诉你。因为你没有和我商量,就装豁达、远离我的生命;你没有当着我的面问清楚我的心意,就直接把我丢弃;这些年,我抛下京城的一切四处找你,我找遍江南每个湖畔,猜想也许你会在某个湖边开一间饭馆。 「我让属下到处去寻找好吃的馆子,只要有人回报口味特殊、作法没见过,再远我都会亲自赶过去,看看里面的老板娘是不是韩希帆。 「五年了,整整五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有多煎熬?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多放心不下……你知不知道这一千八百多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我丑了、老了,当年那个二十二岁的男人历尽沧桑,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的嘴巴张张阖阖的,对她不断的控诉。 「不对,你栽赃!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要娶公主,你家里有好几个姨娘和通房,你要当了不起的世子爷,我亲耳听见你对你二哥说……」希帆替自己反驳,如果不是了解事实,她不会走。 「没错,你亲耳听见,可那些话全是我对二哥说的,不是对你讲的,不是吗?」 「所以呢,不算数?」 「我若不赞成二哥、附和二哥,不说我要娶公主、当世子,怎么能够把他骗回京城?怎么能够把他推上世子之位?怎么能够从朝廷里脱身?又怎么能够不娶公主?我当然需要对他说假话! 「可是你呢?你连问都没有问半声,就把我丢掉。你没想过我的想法,你只在乎自己的心情。你怕质问我的同时,会伤害自己的自尊心,你以为这样叫做豁达,你以为先转头走开就比较潇洒,可是你这么做,白白浪费了我们之间的五年。 「这五年当中,我没办法好好睡上一夜。我好担心你,一个穿越者,有没有办法适应我们这里的世界?会不会被人欺骗?会不会一个念头转动,就随便嫁给别的男人?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到处寻找你的下落……」 他不是多话的男人,可这一刻,他有满肚子的委屈想倾吐。 五年,有多少男人可以为女人坚持五年?他没有放弃过寻找,他每天都告诉自己,如果老天爷让韩希帆穿越,是为了让他们相遇,两人就没有分开的道理,尽管这个说词薄弱,他依然坚持! 「对不起,我无法理解你的逻辑,谎言和娶公主有什么关联?」 然苦笑,这么复杂的事,光是三言两语她怎么能够理解? 拉着她走到桌边,他倒了两杯水,他有长长的故事得说,他必须说得动听、感人,说得她愿意理解,他们之间的问题是误会。 因为他不想等了,他打算今晚再度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我叫申然,是镇北王府的三少爷,我有两个哥哥……」 他从自家和朝堂开始讲起,叙述镇北王府在皇上跟前的微妙地位。 他说镇北王府人才济济,皇上想用却又忌惮,怕权势滔天威胁了龙椅。 说完朝堂又说王府后院,说母亲的私心、祖父的谋算、兄弟的感情,又说祖孙俩一致认定,低调才能守住平安,镇北王府不需要一个公主来增光,不需要脑袋聪明、城府极深的他来承爵,镇北王越是平庸、越能让皇上心安。 只是,镇北王妃无法理解他们的深谋远虑。 他也讲了自己的xìng格和心情,讲述自己脱离朝堂的决心。 然后他告诉她,自己如何利用寻宝这件事来退隐,如何制造一场山难,让自己从人间蒸发,那次,除了押送宝物回京的禁军,他和他的人全数死于「山难」。 消息传回京城,他猜得到皇上的心情。 他说他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再不愿意,也不能不封他为世子,不能不把公主嫁给他,但是皇上担心呐,深怕在他的带领下,镇北王府强大到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所以他一死,皇上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第四十八章 他的大哥在边关,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也许终其一生都爬不到三品官位,任他再有能耐,也影响不了朝堂;他二哥擅长医术,无心朝堂,让这样一个没有心机、不擅长谋断的人承爵,镇北王府早晚会没落,而他的死亡恰恰给了皇上台阶下。 他全身而退,皇上免除了对镇北王的猜忌,这是双赢的局面。 听完了一整件故事,希帆没想到,过去他过的是那样的生活,真辛苦啊,一个既要重用自己,又会猜忌自己的上司,那样的日子她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那次偷听之后,你应该知道我经营了一个「当铺王国」。」 「是,你用一块玉佩让属下找到你。」 他点点头。「当铺是生意,但更可怕的是明面上的势力与暗地里的力量,要不是我把当铺经营成这副规模,也许皇上还不至于对我猜忌至此。 「我「死」后,祖父「伤心异常」,将我的当铺全数jiāo给刘先生掌理。我利用那些银子在全国各地开起不同名字的饭馆,茉莉阁、韩氏小筑、四十六日楼、希帆客栈、梅花村……每个名字都与我们之间有关。 「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因为好奇走进那些饭馆,而我埋在饭馆里的密探会帮我找到你,没想到时光匆匆,转眼五年已过……」 听着听着,泪双垂,他的思念教她心酸,他的无怨无悔教她心疼。 「我原以为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后来才知道大错特错。我以为不过是一个女人,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那个时候的我多骄傲,骄傲得不肯承认我被你抛弃。 「我后来才明白,思念是多么可怕的事,夜深人静的孤独感会教人窒息。所以我懂了,如果这辈子找不到你,我的生命便再也无法完整。」 「你死了,你的通房和姨娘怎么办?」希帆问。 「你担心她们?」 「对,同是女人,我能够理解。」 「你说过,不要和小三分享男人,你说过,在男人要求女人忠贞之前,女人也有权利要求男人忠贞。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脑子里,为了你,我无法让她们存在,所以我托祖父处理她们。」 「处理?」希帆皱眉,那口气好像处理废弃物似的。 他知道她的反感,替自己辩驳道:「从小到大,因为身分、因为替皇上办差,我身边有许多女人来来去去,她们有的美、有的聪明、有的才情……她们各方面都不输你,但是当她们离开,我觉得无所谓、觉得理所当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别批评我,我知道你要说我不尊重女人。没错,我从小到大被教导的道理里,没有一条是尊重女人的。 「女人对我的用途是发泄yù望、是一晌贪欢、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也是配合我演戏的道具,没有这个女人,还会有那个女人,我的生命里从来都不缺乏女人。 「但是你教会我,女人也是人,是你告诉我,女人需要被疼惜,是你的心情让我恍然大悟,除了能够怀孕生子之外,女人和男人没什么不同。 「平心而论,刚开始我根本听不下去,但我是「聋子」,不想听也得听,知道吗?你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很好的说服力,所以我慢慢被你说服了。 「之后你离开,我暴跳如雷!我是个沉稳的男人,不轻易让情绪外泄,但那阵子我烦躁不安,变得不像自己,但是皇差还是得办,该走的计划还是得进行,我必须先把京城里的一切解决,才能够专心一意寻找你,你能够理解那种心情吗? 「谁说只是一个女人,丢掉就丢掉了?谁说我可以在失去你的情况下安然度日?不可能,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病了,生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病。 「刘先生说那叫做相思,我还想反驳呢,但……是的,那确实是相思,因为我爱上你,爱得无法自拔! 「我必须找到你,心才能平静;我必须和你在一起,才能够幸福。希帆,这五年来我一直在练习一句话,不断的重复练习,希望有一天能够走到你面前对你说。」 「什么话?」 「我爱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请嫁给我好吗?」 希帆看着他,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觉,这句话她在许多男人身上期待过,只是失望又失望,没想到……没想到一句现代男人不敢承诺的话,他这个古代男人竟然轻易地承诺了。 是的,她一直在等待这句话。 前世等不到,竟要穿越过数百年,才能在这个年代、这个男人嘴里听见,她激动得说不出话,盈眶泪水滑下。 「请嫁给我好吗?」他再重复一次。 希帆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吗?她乱七八糟的动作,把他的心吊起。 「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我真的不太会认人的五官。」 她的对不起把他的心给拧了。 「你没错,是我变了,我变得又黑又,又老又丑,何况当时我的眼被一条布条掩住。」 「四月初六那天,你的背影、你的口气、你身上的气味……所有的第六感都在告诉我,你来了,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害怕希望,因为接在希望后面的往往是失望。 「我不断告诉自己,申然是了不起的世子爷,你有公主和表妹,你早就忘记替你煮饭的韩希帆,何况你和我的原主有仇,要不是她,你也不会看不见,我以为离开你,是我所能够写下最好的句点。对不起,你说得对,我应该勇敢一点,面对面问问你的想法。」 是她的错,她在男人身上受过太多挫折,让她变得畏惧、退却。 「没关系。」 「我不敢相信,你是喜欢我的。」 「我对你说过我的梦想。」 「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 「我对你,从来没有随口说说。」 「我知道了、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犯傻。」 「你要记住,我对你讲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记住了。」 「那么,我现在再认真讲一次,我爱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请嫁给我好吗?」 这回,她不摇头了,她点头又点头,把头点得像招财猫的手。 然拥她入怀,她顿时又闻到融洽到不得了的青草香和茉莉花香,心安定了,飘泊的心终于找到窝巢,她的背终于有地方可以依靠。 女人要求的不多,真的,只要一分安心、一份真情…… 「希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他不想让自己心头不舒服。 「你问。」 「你很喜欢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小悯吗?不然为什么你把儿子取名小悯。」 「我不懂,二十一世纪哪有小悯?」 「你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他描述了那天的状况,他以为她会准备长篇大论开解他的嫉妒,没想到她听完之后,居然哈哈大笑。 「怎么了,我问得不对?」 「第一、小悯是因为我和他父亲的爱情起头是怜悯,我怜悯他不能说、不能听、不能看见光明,之后怜悯慢慢转化为爱情,所以儿子取名小悯。第二、二十一世纪那个男人叫做小米,米饭的米,他是我的下属,虽然他和我住在一起,但他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我们是姊妹!」 一解释完,希帆又放声大笑。 他这是嫉妒呢,嫉妒她心里装了别人,呵呵呵,她笑个不停。 然被笑得有点窘,却又无法阻止她的笑声,看看左右,心里一急,捧住她的脸封住她的唇,让她笑不出来…… 房门外,四颗头颅贴在门板上,当希帆微微的呻吟声传出,子京一把抱起小悯,刘章捂住子晨的耳朵,全部匆匆跑到楼下铺面。 子晨和小悯一头雾水,不明白听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听了。 子晨问:「我可以请教……」 「不行!」子京和刘章异口同声说。 小悯看看两个默契好到不行的男人,也跟着问一句,「我想问……」 「不准问!」子京和刘章再次表现两人的默契。 被人同时大声阻止,小悯扁了嘴想哭。 子晨也被凶得莫名其妙,她搂了搂小悯说:「乖,别理两个坏叔叔,有什么问题问晨姨。」 小悯吸了吸鼻子,噘起嘴,还没发问,子京和刘章两个人的脸像吞了大便,气下不去,整张脸憋得通红,拚命对他挥手。 小悯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他不理会的仰头问:「晨姨,江叔是我爹吗?」 呼……子京和刘章吐了口气,原来是要问这个…… 「就是、就是,他就是你爹,他已经找了你们整整五年了……」刘章和子京争先恐后想要回答。 小悯满脸疑惑地看着两人,男人长大都会变得这么奇怪吗?一下子不准问、一下子又要抢着回答,唉……他一定要好好念书,长大千万不能像他们这样奇怪…… ☆、番外篇 @  【番外:约定相爱下辈子】 春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风从窗外一阵一阵的吹进来,带着慵懒的味道。 已经快中午了,希帆还赖在床上……哦,不,正确的说法是赖在然的怀里。 她不在熟睡中,只是懒得起床,因为身边的男人体力好到惊人,让她像一滩烂泥动弹不得。 然环抱着她的腰,嘴边的餍足笑意无法停止,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轻轻地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他爱死这种生活、这种感觉了。 十年了。 一个人的人生没有太多的十年,但他已经在燕子湖畔待上整整十年,十年当中,他过着轻松的生活,丢掉城府、放下算计,他说着简单的话,应对着简单的人们,他不曾这样惬意过。 虽然有点小无聊、虽然少了那么点刺激,生活不够味儿,不过鱼与熊掌本来就无法兼得。 这十年,朝堂风起云涌、暗潮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有人毁宗灭族,也有人风光荣耀……所有所有的故事,他虽然没有加入,却不曾断过音讯。 他有人脉、有传递消息的秘密组织,他也常常与爷爷通信,时不时当个幕后军师。 于是在祖孙的合力策划谋算下,二哥顺利接掌镇北王爵位,不具威胁xìng的王府在皇上面前宠爱不衰。 五年前夺嫡之争越演越烈,在大哥的暗中帮助下,两年前太子终于拔得头魁登上龙椅。 新君上位,大封朝臣,大哥被封为威武王,替自己争得一个世承爵位,而这两年仁慈的新皇重用祖父与父亲,慢慢将朝政、各方势力逐一收拢在手里,待大事既成,祖父再度功成身退,辞隐朝堂。 为这样一个知所进退的忠贞老臣,新皇大加封赏,并赐下「忠义传家」的匾额。 这让然不得不佩服,爷爷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难得的是他不恋栈权势,永远知道在哪个时间点放手,可以得到最大的回响,然后毫不犹豫的放手转身! 都说一代君主一朝臣,申家如果没有祖父,恐怕不会成为三代皇上皆看重的忠臣。 「我没想过这样的。」希帆仰起头,对上他满是胡碴的下巴,突如其来的说道。 他回过神,应道:「没想过怎样?」 「没想过放下食堂变得这么大,没想过成为大老板,没想到会过这样的生活。」 原本的一家小铺子,被然一扩再扩,成为拥有十三间铺面的大食堂,然后「放下布庄」、「放下茶楼」、「放下古董」、「放下书斋」……五十家「放下」系列的铺子,在燕子湖畔形成一个大商圈,吸引各方游客,把一个江南不甚出名的小湖泊,变成观光景点。 「是你说的,子京、子晨能干,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足以发挥的空间。」 所以他让子京管着整个商圈,把食堂jiāo给子晨,让他们都有足以发挥的空间。 希帆轻咬下唇,脸上却是无奈满满。 对,她讲过这话,鲸鱼不该停留在浅水湾,蛟龙不该在泥沟里辗转,可是……她影shè的人是他啊,不是子京和子晨。 五年前,京城里夺嫡大战开打,申家爷爷几次来信,要他返京助父兄一臂之力,可他打死不回去,还用她有孕不宜长途跋涉做借口。 希帆认为,自己在申家已经成为黑名单人物了,她半点都不想当坏人亲情的恶女人啊,只好多番劝说,谁晓得会劝出这样的结果。 「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在讲什么?」 他痞痞一笑,将她搂个满怀。 「我知道,你希望我上进嘛,放心,我有厚实的家底给咱们家女儿当嫁妆,给儿子们继承,他们将来一个个都会成为富翁。」 「别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金钱财富,而返京也不是希望你封侯拜相,我想要你能和家人团聚,享受天lún之乐。」 「我有你、有儿子女儿,我每天都在享受天lún之乐。」她讲一句,他封一句,就是不让她的目的得逞。 希帆叹气。他怎么会是男版海lún,他明明就伶牙俐齿、让人难以反驳的科南! 闭上嘴不讲话了,她闷闷的,反正辩也辩不过他。 看着她的表情,揉揉她的长发,他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不过……她没见识过她的婆婆,当真返回京城,恐怕迎接他们的是一堆年轻貌美、温婉乖巧的通房丫头,说不定连姨娘都娶进门,等着他消受,但是这种委屈他不允许她受。 微哂,然亲亲她的额头,说道:「再生个儿子吧,大哥大嫂膝下无子,想从我们这里过继,我们生一个送给他。」 「生儿子送人,你当我是代理孕母啊,说生就生?」 不过,她还真的说生就生,标准的好母猪一枚,怀小悯的时候,也就两天生产功夫,自从他亮出身分,她又莫名其妙成为他的娘子之后,一年一胎,当中还有一对双胞胎,短短几年功夫,她生出四男一女,加上小悯,他们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的生产报国真是让人赞叹咋舌,而要不是她曾经学过瘦身瑜伽,上过健康减肥,她的肚皮恐怕早已严重下垂,幅度可以与地板Say hello. 然没等到她的反应,直接一个翻身,两、三下就技术熟练地剥掉她的单衣。 俯下身,他的吻一路从她的肩颈往下滑,滑到她坚挺的丰腴上,含住一朵红梅、轻轻吸吮,多年夫妻,他很清楚哪里是她的敏感点,哪里最能够让她兴奋。 于是要不了多久,希帆细碎的呻吟声传出,她扣住他腰际的纤腿增了力气,一个沉身,他们做起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的大事情。 太阳的脚步悄悄走过,激烈的运动走到尾声,云雨渐收,希帆脸上浮起一坨绯红,她又变成棉花糖,软软地贴在他怀里,谁说床铺是人类休憩的好地方,对她而言,床铺和国小的大cāo场一样,都是训练体能的场所。 然满足地抚着她的酥胸,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发际,这个女人,他用一辈子都爱不够,低下头握住她贴在自己胸口的小手,他想再来一次…… 这时,不懂事的小么儿站在外面猛敲门,大喊,「爹、娘,你们快来,有一个叫太爷爷的老人家要把哥哥跟姊姊通通带走……」 闻言,然眉头微紧,翻身下床,而希帆的腿再无力,想到自家儿女要被人带走,她也硬撑起身子,匆匆打理洗漱后,跟着然一起走进大厅。 大厅外头罗列着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大厅里,一名白发老者当堂坐着,小悯、小二、小三、小四和小五,亲亲热热地围着老人家,女儿小五还被抱坐在他的膝上,一副亲热无比的模样。 也不知道老人家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所有小孩都笑成一团,只有小么儿气急败坏,想把哥哥和姊姊全拉回自己的阵营。 看见来人,然心中一叹,果然……这回躲不过了。 他牵着小么儿和希帆,走到祖父跟前。 希帆极其乖觉,不必老公介绍,她就猜得出来来者何人。 她推推小么儿说:「乖,喊一声太爷爷,太爷爷会喜欢你的。」 小么儿迟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真的是太爷爷?不是来骗小孩出去卖的怪老头? 申老太爷回望小么儿,抿唇一笑,心中却道:此子如此早慧,好生教导,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在母亲的催促下,小么儿乖乖地点了点头,喊一声太爷爷。 申老太爷摸摸小么儿的头发,视线往下一滑,发现然紧紧握住希帆的手,顿时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孙子在顾忌什么。 头抬起,视线与希帆对上,他打量眼前的女子。 不凡的容貌、优雅的气度,那双饱含智慧的眸子嵌着慈善,确实是个好女人,是配得上孙子的好女人,然虽然没有一个好母亲,但却有好眼色。 他满意地朝孙子点点头。 这一点头,然的神经线松开,他们是知己知彼、默契十足的祖孙,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他知道,希帆已经通过祖父的考核。 希帆拍拍小悯的肩膀,道:「小悯,你带弟弟妹妹们下去,去请晨姨准备三桌席面送过来。」 「是,娘。」 小悯带着弟弟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妹们离开大厅,几个被虎背熊腰的侍卫吓得不敢乱动的下人,这才动作起来,送茶的送茶、递果子的递果子,终于有了大户人家的景象。 待一切就绪,申老太爷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不肯返京?没接到我的信吗?」 他写过十几封信,像催命符似的一封接着一封,那些信当中,还有几封是逼着然写的,让他把自己给说得病入膏肓、无yào可治,企图将然骗回京城,没想到这小子硬是不肯上钩。 「接到了,但然不想。」 「为什么不想?因为你娘?这些年的苦头够她吃了,只要你回去,我相信她会收敛的。」申老太爷瞄一眼希帆。 希帆乖觉理解,扯扯然的衣袖,朝着他微微点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婆婆的个xìng再尖锐跋扈,面对「死而复生」的儿子,多少会改变吧! 她的动作让申老太爷明白,心里过不去的是孙子,不是孙媳fù,她不曾阻挡孙子返京。 看着乐观的希帆,然苦笑不语,即使他已经猜到结局了。 「这回我带来圣谕,皇上要你入京返朝,为朝廷尽心。」 果然!就算他努力简单的生活,但忖度时势神准的能力,依旧不曾离开过自己。 他猜,倘若圣谕无法打动自己,那么下一刻出现的就是圣旨了,再加上门外那十几个彪形大汉……他恐怕想都别想能够逃走。 「爷爷知道我忌惮的是什么?」 他与爷爷对视,就算非回王府不可,他都要替自己争取到最有利的条件。 「你母亲那里,有你爹管着,应该不至于太过分。」 「不够。」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但如今将要面对母亲的是希帆,这样的保证远远不够。 「你想要怎样?」 「爷爷能承诺我,回府后,我院子里的下人得由希帆作主,我不纳妾、不娶平妻,更不能有通房丫头。」他讲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空间。 「纳妾是为着子嗣,你有这么多儿子,自然没道理非要逼你纳妾,但如果是你母亲心疼你,想多找几个人服侍,又另当别论,终究是母亲对儿子的心思,为着孝道,长者赐,不能辞。」 「没错,我不能辞,但爷爷能。」 「如果你母亲一意孤行,怎么办?」 「两条路,爷爷必须支持然搬出王府,另外立府,再不然,申家的宗祠缺人供奉,如果娘无事可做,可以吃斋念佛为家族祈求平安。」 他的话让申老太爷瞠目。 这、这个不孝子啊!居然为了老婆要赶娘离开王府,忍不住了,申老太爷再也憋不住笑意,立即仰头呵呵大笑。 王氏失算了呀,当初不应该把儿子送到自己膝下养着,养得儿子不亲娘,只疼老婆。 「爷爷能答应吗?」然追问,他可不能让祖父含糊带过去。 「我能不答应吗?行!你娘那里我保证让她造不了反。」 爷爷的保证让然终于放下心中大石,他握住希帆的手,认真道:「你让人准备准备,我们回京好吗?」 希帆重重地点了下头,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心里面有无数无数的感动想要冲出来似的。 因为祖孙俩的对话,让她明白他不肯返京的症结,原来全是为了她啊,她和婆婆的战争还没开打,他已经先跳出来,一阵轰zhà把敌方zhà得无力反攻。 她韩希帆何德何能啊,她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穿越一趟,不但找到「跑不掉」的男人,还找到愿意一辈子对自己专情的男人。 回握他的手,她笑出一季春天! 为这个男人,她愿意不当女强人、愿意不用冲水马桶、愿意没有、愿意活在没有捷运和飞机的时代里,一辈子、两辈子、五辈子和他在一起…… ☆、后记 【生活磨练大变身 千寻】 大家好,我是千寻。搬到台北正式进入第五个月,时间过得好快,还以为熬不了太久、就会乖乖搬回台南,没想到还是适应下来。 台南的朋友问我:台北和台南有什么不同? 我住在微风附近,生活机能很方便,但再方便、不管到哪里都得靠两条腿,搭捷运、买菜、去图书馆、咖啡厅……于是我的双脚变得非常厉害,走再远的路,都能应付过来。 前几天,先生到台北住几天,这次他没开车,和我一起搭捷运,到处走、到处逛,几天下来,他对我充满赞叹与敬佩。 对啊,以前我是大小姐,不能晒太阳、不能走路、不能背重物,只要一点点累,就会哇哇大叫,现在……嘿嘿嘿,小case啦! 回到主题,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在台北完成的第一本书,但因为排书的问题,这本比较晚出书。 以穿越为主题的书写了很多,每次开稿,我都希望能够写出比较不一样的主题,所以必须不断看书、看电影,试图在别人的作品当中寻找新的刺激,也感激徐姊找了我两次,总是在说说谈谈间,某条神经会突然灵光乍现,跑出一些画面。 于是,男版海lún凯勒的故事跳出来! 不过,一个不会说、不会听、无法与女主角沟通jiāo流的男主角,那个爱情啊……真的很难进行,修修改改无数次,我不得不承认,这叫自讨苦吃。 但不管怎样,故事已经完成了,看完故事的你们感觉怎么样?喜欢吗?不耐烦吗? 有任何意见都欢迎写信告诉我,或者有什么想说的话,也请对我说,身为写书人,我很希望写出大家都满意的作品。 欢迎大家把意见告诉我,我将会从当中选出五封,把书寄送出去。 我写了很多年的书,这是我第一次举办赠书活动,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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