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翻身把夫撩》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章 破院惨死 腊月时节,凉城冬日寒风刺骨。 公孙将军府中后院,阮潋仰躺在木板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上方,面上犹自挂着两行清泪。 破败满是窟窿的纸糊窗户纸被寒风吹起,阮潋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神思也渐渐飘远,她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整个魏国谁不知晓她阮潋?其父乃是朝廷栋梁官居三品的阮尚书,而她外祖父丁怀义更是为大魏立下战马功劳的镇国大将军。 如此显赫的家世现在却落到被夫君丢弃在破败的屋子里,不闻不问。 门外传来两个丫鬟的交谈声音,很是慌乱紧张,还伴随着凌乱不堪的脚步声。 一个丫鬟压低声音道:“快点逃罢,听说纯王大军都要攻破城门了。” 另一个丫鬟点头道:“可不是吗,听闻咱们老爷都打算弃城而逃,”说着,她看了眼那破败的屋子,“也不知道那病秧子死了透吗?” 闻言那丫鬟凑到那破败的窗户那瞧了一眼,很是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道:“咱们当时听着玉夫人的话给她喂药,怎的就毒不死她呢?这个病秧子还真是命硬不成?” “放心吧,那可是慢性毒药,算算日子,也应该毒发了。” “也是,即便她今日不自个毒发,便是落到纯王手里也是没好下场。” “红玉姐姐说的是,咱们可别管她了,快些逃命罢。”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小,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阮潋迷迷糊糊中听得两人的声音,她扯着干裂的唇角,绽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病一直不见好,原来每日端来的滋补汤药里是加了料的。 每日都服用搀了毒药的补汤,自己又怎会见好呢? 只是她现今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仰在床上,当初一意孤行,不听外祖父劝导,执意嫁给公孙止,当真是愚蠢之极! 百花宴上,她被人设计污蔑与人私通,当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她受尽众人唾弃,名誉全毁,然而公孙止宛若天神从天而降,一枝悄然绽放的红梅俘获了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 阮潋亲母逝后,她就被养在府中蒋姨娘膝下。自打出了那事后,她便是遭受万人诟骂,以至于到了出嫁年纪也不曾有人上门求亲。 就在这时,公孙止执意上门求娶她,当着阮尚书以及外祖父面,发誓会一生一世爱护她保护她。 阮潋被他的痴情与甜言蜜语打动,愿以尚书府嫡出千金身份下嫁他这个武状元。 嫁给公孙止,来到公孙府,面对婆婆百般刁难,小姑的冷嘲热讽。 她都默默忍受,只因她爱公孙止,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好在公孙止对她也是爱护有加,夫妻俩日子过得倒也甜甜蜜蜜。 可惜啊,这一切不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假戏一场。 公孙止通过她外祖父谋得大将军职位后便带她来了凉城,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 阮潋甫还以为是公孙止公务繁忙,无力顾及自己。 直到那日,她亲自送滋补鸡汤去他的书房,却瞧见公孙止与阮玉两个人坦诚相对,做那档子龌龊之事。 饶是阮潋蠢笨也明白公孙止并非如她表面所见是个正人君子。 更教她悲愤的是,公孙止不仅不与她解释,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直接将阮玉纳入府中。 就在阮潋愤懑不平时,长安又传来外祖父因通敌叛国而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的消息。 阮潋闻此噩耗,终于忧思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即便是在她卧病在床时刻,公孙止也未曾来过后宅看望她一眼,何其凉薄。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阮潋冻得全身直抖嗦,甚至感觉眼皮异常沉重,或许,她真的是快死了吧。 目光触及一旁矮木桌子上早就冷透了的汤药,阮潋眼底布满浓郁的嘲讽。 就在这时,早就年久失修的门被人“吱吖”一声推开。 一角大红色的裙踞飘入视线之中,阮潋费力的抬起头看去,面前那个打扮十分光鲜亮丽的女子,正是她的庶妹阮玉。 阮玉挑了挑眉尖,瞥了眼那分毫未动的药碗,勾唇一笑,“怎么,二姐姐今日怎么没喝补药了,不喝药身子又怎会好呢?” 阮潋面无表情的盯着笑颜如花的阮玉,冷笑一声,“我都知道了。” 阮玉眼底划一丝惊讶随即便转眼即逝,她慢悠悠的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盯着病怏怏的阮潋,摇头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反正你都快死了,这将军夫人的位子,终究是我的。” “为什么?”阮潋艰难地问出口。 “为什么?”阮玉像是听见了无比可笑的问题,不过她面容都因此扭曲,不复貌美如花,“阮潋,我告诉你,因为我恨你。你不是自诩是尚书府嫡女,你的外祖父又是镇国大将军,但那又如何?瞧瞧罢,你还不是被我这个庶女狠狠的踩在脚底?” “你以为夫君是真心喜欢你才娶你的?不过也是看在你尚且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你们……”阮潋气急攻心,“我要写信告诉父亲。” 闻言,阮玉更是大笑不止,她狠狠的开口:“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父亲会向着你罢?罢了,看在你也是要死的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外祖父一家被抄斩一事亦是有父亲的一份力,而且,” 她目光带着讥讽落在阮潋枯黄的脸蛋上,一字一句道:“你只不过是父亲送给夫君的一个玩物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阮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摇头不止,“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信。”倘若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都是虚情假意,那她还能信什么? “你不信?嗬?话说起来,你恐怕永远也猜不到最想你死的人竟是……”阮玉恶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身穿青色家居服的男子打断。 “夫人,别跟她废话,敌军要攻破城门了,我们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公孙止从头至尾都没看阮潋一眼,顺手便拉着阮玉夺门而去。 阮潋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背影,失声尖叫道:“公孙止,公孙止,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 那声音竟是异常的决绝凄厉,在空荡荡的屋子中更添几分诡谲。 不知过了多久,阮潋半梦半醒间,听得门外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兵器交戈以及惨叫声。 她突觉眼前一片光亮。 有人大声道:“这里还有个女人。” 阮潋费力的睁开双眼,面前一群黑压压穿着铠甲的将士,看样子他们就是公孙止口中的敌军了。 而那些将士又自动分成两股,留出一个过道来。 有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面覆银质面具,只唯独一双桃花眼,目光锐利的惊人。 他走至阮潋床前,定定的看着她。 身旁有个军师模样打扮的人,摸着山羊胡子,瞟了阮潋一眼,对着男子恭恭敬敬道:“主帅,我以为我们可以将这妇人五花大绑,用旗杆悬于凉城城楼之上,以此祭奠我们那些为大业捐躯的兄弟们。” 男子若有所思的瞥了军师一眼,而阮潋则是怒意满腔,他们若真敢这般折辱自己,她定当咬舌自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骨子里流淌的是镇国大将军的血,傲骨永存。 男子瞧见阮潋眼中的坚定与决然,心中微动,便回头淡淡道:“不必了。” 军师犹不死心,“可是主帅,不过是个妇人,所谓无毒不丈夫啊,再说她的夫君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弟兄,拿她出气并不过分。” “我说不需要。” 军师无可奈何只能退至一旁,而阮潋知晓自己能保全清白而死,或许是毒已入五脏六腑,她缓缓合上眼,嘴角溢出血丝。 男子见状,便也知晓她已大限,他微微俯身,道了句,“这世上,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受欺辱。但愿你下辈子,做个聪明人。” 阮潋听到了,可她无力回答。 她只想着,倘若苍天有眼赐她下辈子,她定要手刃仇敌,保护家人,便是落入那十八层地狱,也要拉着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四章 退亲 阮玉哭的泪雨梨花,霎是楚楚可怜,老夫人于心不忍,一时间竟不知该相信谁好。 阮潋早就料到阮玉会装柔弱扮可怜,然而她败就败在太过招摇。 莫侯夫人送给她的簪子竟敢毫不忌讳的佩戴出来,是笃定自己不会察觉吗? 可惜阮潋上辈子也看中了这根簪子,当时没带够银两,等下次去问,店家说已经买卖给了莫侯夫人。 “既然三妹妹口口声声说我污蔑你,那敢问你头上的簪子从何而来?” 阮玉愣了愣,阮潋又接着说:“那簪子是莫侯夫人送给你的,你也不必狡辩是自己买的,那簪子是蜀锦阁的,她们店铺的首饰向来都是独一无二的。那簪子被谁买了,一问便知!怎么,三妹妹可要请蜀锦阁店家来认一下?” 阮玉自是不敢,这簪子的确是莫侯夫人送给她的,还说是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只是阮潋怎么知道的?她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蒋姨娘身上。 蒋姨娘恶狠狠的瞪了阮潋一眼,也起了身,笑着说:“老夫人,莫侯夫人送玉儿一根簪子,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二小姐这般说未免有些牵强,再说了,玉儿怎敢抢你的亲事呢。” 她说的非常微妙,先是轻飘飘的说不过是个簪子,阮潋有些小题大做了。 后又显得自己处于劣势,表面上是贬低阮玉只是个庶女,实则是讥讽阮潋自己不争气! 阮潋也不气,因为她知晓,马上还有场好戏即将开场! 果不其然,就在蒋姨娘以为阮潋无话反驳之际,就听得门外的丫鬟来报,“老夫人,莫侯夫人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呢。” 蒋姨娘心中“咯噔”一声,顿觉不妙,怎么莫侯夫人这么快就来了,如今计划有变,她心中有些焦急。 而阮玉也是有些心慌,姨娘不是说好了让她当莫侯世子妃吗,怎么看她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都怪阮潋这贱人搞得鬼!阮玉捏紧拳头,怒气冲冲的盯着阮潋。 哪知对方竟与她目光在半空中对视,阮潋眼神坦然,还夹杂着别样的神色,就像是……嘲讽? 老夫人当即立断,要去大厅想莫侯夫人问个明白。 此刻,大厅内,莫侯夫人挑剔的喝着茶,等着阮老夫人的到来。 阮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在嬷嬷的搀扶下,以及阮潋几个簇拥下,缓缓踏入大厅。 莫侯夫人一见阮老夫人来了,便先是客套的寒暄了一番,终于在一盏茶见底后,直奔主题,“老夫人,我这次来,为的就是要退亲的事。我以为,贵府二小姐的性格与我家轩儿性格不合。” 顿了顿,她又掏出一个红折来,放在桌子上,“我这次把阮二小姐的庚贴带来了。” 阮玉闻言也是憋着笑意,看来,莫侯夫人把阮潋的庚贴都带来了,退亲一事势在必得,并不是玩笑。 阮老夫人心头疑惑更深,难道莫非真如潋丫头所言,莫侯夫人早就存了退亲的念头? 今日一见,从头到尾,莫侯夫人都没有一丝一毫身为长辈,体恤小辈的慈爱,反倒语气咄咄逼人,盛气凌人! 阮老夫人当下就黑了脸,自然没给莫侯夫人好语气,“莫侯夫人的意思是,执意要退亲?” “不错,不过老夫人,我还是愿意与阮府成为亲家的。” 莫侯夫人丝毫没察觉老夫人眼底的不悦与怒火,自顾的说着,“我瞧着贵府的三小姐挺好的,知书达理,又聪明伶俐,我想让三小姐嫁入我们莫侯府,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莫侯夫人自以为老夫人肯定会欣然答应,毕竟阮潋上次冲撞了自己,自己不可能再接受她当儿媳妇。 而阮府也不会为此与她们莫侯府交恶,可以说,这完全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阮潋垂着头,所以没人瞧见她眼里浓烈的嘲讽,现在莫侯夫人有多得意,待会她就摔得有够多惨!从云端摔落谷底的感觉,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老夫人的面色已然发黑,她转过头去看阮玉。 竟瞧见她这个一向喜爱的孙女,俏脸微红,眸光含羞,俨然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恐怕,莫侯夫人是有备而来!而玉丫头恐怕也是愿意嫁入莫侯府的,简直是糊涂! 莫侯夫人得意洋洋,看着阮玉,循循善诱道:“玉儿,你可愿意当我的儿媳妇?” 阮玉被她那温柔的声音给迷的找不到北,下意识的就要点头。 千钧一发之际,蒋姨娘突然开口喝道:“三小姐!”声音竟带着几分惶恐。 阮玉猛的回过神来,她差点糊涂了。 自己要是答应了莫侯夫人,这不是承认了先前阮潋说的,莫侯夫人早就有心换亲吗! 她不敢直视莫侯夫人的期待眼神,只看着自己的脚尖,说着违心的话,“回莫侯夫人,承蒙你的喜爱,但是玉儿对世子并无非分之想。” 老夫人这才勉强的点点头,而阮潋则是一笑。、 看来,蒋姨娘母女倒是个聪明的人,知晓苗头不对。 莫侯夫人诧异的盯着蒋姨娘看,一脸不解,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致呢? 蒋姨娘分明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解决了,届时她来阮府退亲顺带提及换亲一事,老夫人保准答应。 如今,她怎么出尔反尔? 阮潋猜得出莫侯夫人心中的疑惑,上辈子,她的确为了退亲的事,去松鹤院与阮玉大吵大闹,祖母动怒,罚她掌手二十下。 恰逢莫侯夫人上门退亲,又说想要定下阮玉。 但不知怎的祖母并未答应,但对自己是打心底的不喜起来。 这辈子,莫侯夫人,蒋姨娘,阮玉,有她阮潋在,岂能让你们这般如意? “莫侯夫人,你也听到了,玉丫头说不愿意。”老夫人冷笑着,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润润喉,消消火气。 “这……”莫侯夫人向蒋姨娘投去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就在这时,阮潋突然开口道:“孙女恳请祖母为我做主,莫侯世子与我的亲事,就作罢吧。莫侯夫人不中意我,我亦是看不中莫侯府。就此退亲,也好过纠缠。” “你!” 莫侯夫人气极,阮潋竟然敢挑她们莫侯府的不是,好大的胆子。 哪知老夫人更是轻飘飘的丢了一句,“好,依潋丫头你说的,老身也觉得莫侯府并非诚心,这样的亲家,我们阮府高攀不起。”她特意咬重“高攀”二字,狠狠的打莫侯夫人的脸! “好啊,你们可别后悔!” 莫侯夫人再也待不住了,她所谓的贵妇修养也抛之脑后,蹭的一下站起身,冷哼一声,竟是连戏都不想做全,便拂袖离去。 莫侯夫人走后,大厅里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良久,阮老夫人才幽幽叹息出声,划破了这异常的宁静。 阮玉咬了咬唇,在蒋姨娘的暗示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着小脸,看着老夫人,怯怯道:“祖母,玉儿错了,你莫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玉丫头,我原先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你怎么这么糊涂?真教老身失望。” 老夫人叹息不已,捏了捏眉心,这次,她是真对阮玉感到失望。 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阮玉也有鬼迷心窍的时候,倒是以前她没察觉到。 而阮潋,就是想让老夫人有这样的感觉,陌生感,难以置信感。 她要做的,就是损坏阮玉在老夫人心中完美的孙女形象,教她知晓,阮玉并非外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十一章 静安王府宴会 饶是胡嬷嬷这么些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此刻也被阮潋的话语和手段折服。 二小姐完全是拿捏住了凌香的命门,让她乖乖听命又不让蒋姨娘从中起疑。 当真是妙! 丁氏自然没碰那汤药,让嬷嬷倒入花盆中,又与阮潋说了些话,大抵是身子尚虚,头发晕。阮潋见状宽慰丁氏好生休息,带着采月离开。 回到潇湘院的时候,采雪一脸喜滋滋的神色,见了阮潋便兴冲冲的开口:“小姐,您可回来了。” 采月便纳闷问:“采雪,你这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采雪忙不迭的点头,“小姐,静安王府给咱们小姐下帖子了,能不高兴吗?” 静安王府?阮潋咀嚼这几个字,恍然大悟。 静安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年圣上登基,皇权之路注定死伤无数。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都被皇帝用各种理由杀害或调离长安。 唯独剩下静安王留守长安,谁也不知这皇帝心中所想,只道是顾念手足情意。又或许是不放心静安王,让他留守长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时刻盯着他。 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静安王与皇帝表面感情很好,而静安王很是长安炙手可热的人物。 能得到静安王府的请柬,对于长安高门贵女而言,那是天大的荣耀,这是对自己尊贵身份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若能攀附静安王府,与她们家族而言,更是锦上添花。 同样欣喜的还有阮玉,自打接到请柬,她便有些飘飘然。因为静安王府竟然没有因为她是庶女身份而嫌弃忽略她,反而一视同仁。 她定要在静安王府宴会上,一鸣惊人,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静安王府今日很是热闹,府门外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此次宴会主要是赏菊,听闻静安王爷重金购得一菊王,因此举办了这场赏菊宴会。 然而众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宴会不过是个借口,在宴会上结实一些有利的人,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宴会分男女席,女席则是由静安王妃招待,而那些贵女们自然交由静安王妃独女柔嘉郡主招待。 贵女们围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知谁突然来了句,“好生无聊,不如我们玩投壶罢?” 柔嘉郡主看过去,只见那红衣少女,眉目带着一股英气,又有女儿家独特的柔和美,两者奇妙的融合并不突兀。 柔嘉郡主道:“柳慧,就你鬼点子多。” 那叫柳慧的姑娘闻言也是大咧咧的笑道:“郡主,我这不是看诸位姐妹们太无聊了?想法子让大家解闷嘛。” “若是解闷的话,我倒是有些趣事能教你们解解闷。”一个身着黄色衣裙的少女,掩唇笑着说。 “哦?你且说来听听。” 众人都来了兴致,听那黄衣少女说趣事。 黄衣少女也不故弄玄虚,“诸位都知道阮潋罢,她先前被莫侯府退了亲事也就罢了,我还听说她在大街上与人拉拉扯扯。你们说说,她那样的可不是丢尽了长安贵女的脸么。” “天呐?竟有此事?”另一个绿衣少女忍不住惊呼出声,瞪大了水灵的双眼。 “难怪她被退亲,德行有亏的人,又怎么配得上莫侯世子呢?”柳慧毫不遮掩的讥讽,竟是有些怒火中烧。 在场众人都知道柳慧爱慕莫侯世子,也难怪她会如此动怒。 阮潋几人来的时候,众人的笑声便奇异的戛然而止,如鲠在喉。 阮潋今日穿了件云雁细锦衣,简单梳了个发髻,只插了根银簪,很是简朴。而她身后的阮玉就是盛装打扮了,不仅如此,还是满身环配叮当作响。 阮潋的一反常态令众人有些意料之外,她迎着众人神色各异,微微一笑,向柔嘉郡主规规矩矩双手叠胸行了一礼,挑不出半点错处。 柔嘉郡主亦是回以微笑,目光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审视。 就在这时,柳慧突然开口,直指阮潋,“阮潋,我们正打算玩投壶,你可要和我比试一二?” 阮潋正打算开口,身后的阮敏就亟不可待的道:“我家二姐姐不会投壶呢。”她说后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忙掩唇神色懊悔,怯怯的盯着阮潋看。 那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她只是口快,无心之言。 柳慧心里乐开了花,她面色得意洋洋,摇头故作叹息:“哎呀,原以为阮二小姐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多少会学习皮毛的,哪知连最简单的投壶都不成。” 她这是嘲讽阮潋的同时,也顺带贬低了镇国大将军府。 就在众人都是落井下石,哄堂大笑时,阮潋淡淡一句话,再一次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声,她道:“好,我和你比。” 话还没说完,她又自顾的继续道:“只是我和你比试,赢了有什么彩头好处呢?” 柳慧嗤笑一声,十分傲慢的盯着她,“我们比试,十支箭,看谁射中的多便是胜。”顿了顿,她的目光更加轻蔑,“至于我赢了,你就要在诸位面前大念三声你自己是个蠢货草包。” 不得不说,柳慧的话很阴毒。要知道在这么多贵女面前,说自己是蠢货草包不仅是丢脸,更会闹的人尽皆知,还会损伤阮府的颜面。 柳慧就是有意要戏耍阮潋,还要她从此在贵女圈中抬不起头来。 就在众人以为阮潋会说此要求难以接受时,阮潋轻飘飘的答应了,但她的下一句叫柳慧大惊失色,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倘若我赢了,你就要跪在我面前,说镇国大将军忠君爱国,战功赫赫,方才你不过是小人之言。” “你!这不公平!”柳慧大怒,“我可没让你下跪,也没让你说我柳国公府如何!” 柳慧气急败坏的作势就从腰间抽出一条黑鞭,指着阮潋,“阮潋,你真是胆大妄为!看我不抽你,难解心头怒火。” 阮潋不动声色挪动脚步,与其保持安全距离,这才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难道说,柳小姐不敢和我赌吗?我不过是加了条件,柳小姐就恼羞成怒受不住了。既然赌不起,那也没有投壶的必要了。” 柳慧捏紧鞭子,气的咬牙咯吱作响。阮潋说得就仿佛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她怎的那么自信会赢呢?要知道,她们俩之间,输的那一方承受的可是奇耻大辱! 不仅整个长安城知晓糗事,就连家族也会跟着蒙羞,再说了,将来谁会娶一个人尽皆知的笑柄当媳妇?柳慧是有些胆怯的。 可是她又转瞬一想,这或许就是阮潋故意刺激自己下的套。她肯定投壶射箭技术不如自己,又不愿在柔嘉郡主等人面前面色无光。 就故意加了些所谓的条件,想逼着自己不愿意,也解除了她的危机! 对,肯定是这样!自己射箭的技术不说多好,与阮潋相比也是绰绰有余了!她何必畏手畏脚,就赌一把又如何? 想到这,柳慧也就释然了,她看着阮潋,似乎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是堂堂的阮府二小姐,可要说话算数啊。再说了,柔嘉郡主和诸位姐妹们可是见证人!” 阮潋从善如流点头,她这不急不慌,镇定自若的表情,令柳慧不由得有些心慌。她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阮潋的自欺欺人,自己不会输得。 柔嘉郡主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捧在手心,笑着说:“那我也为此次的投壶添个彩头,这玉佩谁赢了归谁。” 于是柔嘉郡主便叫下人去准备投壶所需物品,柳慧被一众贵女包围,加油打气。 阮玉看足了热闹,这才假惺惺的走到阮潋面前,语带焦急,“二姐姐,那柳慧善于射箭,你怎么能敌过她呢?” 阮潋摊了摊手,“难不成我要去和柳小姐说,此事作罢?” 阮玉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忙摆手,叹息道:“二姐姐,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就算你输了,柳小姐指不定也只是开玩笑呢。” “哦?三妹妹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会赢呢?”阮潋笑的高深莫测,“我感觉这次我会赢呢。” “我自然希望二姐姐会赢了,也是为阮府挣了口气。”阮玉甜甜一笑,但眼神摆明的不信。 她平素里可没见阮潋会射箭,看她今天不丢尽颜面,回去祖母和父亲定然会重重罚她的! 阮潋要和柳慧比试投壶的事很快就传遍男女席,甚至男席那边还特意设了一个赌局。下注到底谁赢,自然人人都毫不犹豫押柳慧了。 然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抛了锭黄金,好巧不巧落在写有阮潋名字的空处,与一旁柳慧名下众多黄金白银形成鲜明的对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十八章 示好 此刻蒋姨娘含情脉脉的眼中却布满浅浅的哀愁,阮尚书不明就里,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蒋姨娘垂首,低声道:“老爷,妾身觉着未能教好玉儿,很是羞愧难当。” 闻言阮元术便是眉头微皱,“何出此言?玉儿很好。”顿了顿,他又沉吟片刻,“我打算为潋儿,玉儿,敏儿三姐妹请个先生来府教书。” “老爷,如此再好不过了。”蒋姨娘柔柔一笑,只是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落寞,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霎是楚楚动人。 阮元术一向吃这套,把玩着蒋姨娘的素手,一边放柔了嗓音问,“你有什么便说,在我面前,不必顾虑太多。” “老爷,妾身命苦此生只能作妾,但能为你的妾室,妾身无比荣幸。”蒋姨娘眉眼夹杂几分哀愁,“妾身此生别无他求,只盼着玉儿能有个好归宿。” 阮元术道:“玉儿是个有福气的,你且放心好了。” “老爷,可是玉儿她是个庶女,嫡庶终究有别。玉儿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庶女。”蒋姨娘说着情绪越越发激动,竟低声抽泣,“都怪我身份卑微,若是玉儿是夫人所出多好。” 阮元术最是受不住蒋姨娘落泪,他与丁氏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有的便是相敬如宾。而蒋姨娘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他给不了正妻名分还让她位居妾室十几年。 蒋姨娘无怨无悔,将阮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序,这一切阮元术都看在眼里。 阮元术想起当初与丁氏相处的时光,丁氏太过傲气,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许是出身将门,身上总是有股浑然天成的傲气,她太过正经古板。 而蒋姨娘更像朵解语花,时时刻刻陪伴着自己,在蒋姨娘这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家之主,他是蒋姨娘的天,他有要保护的女人。 “嫡庶虽有别,但我定然不会委屈玉儿。”阮元术叹道,他是想过要把蒋姨娘抬为贵妾,然而缺少个契机。 “还有,你莫要在玉儿面前灌输什么嫡庶尊卑思想。玉儿潋儿都是阮府女儿,我与老夫人都是一视同仁。”阮元术虽宠爱蒋姨娘却也知晓不能过于宠溺,适当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他在朝为官,阮府的一举一动都被政敌监视,倘若一个不对,可不是弹劾那么简单! 蒋姨娘咬了咬唇,点点头。阮元术却是有些困倦了,蒋姨娘自是明白人,伺候阮元术歇下后,暗想果真要靠自己。 阮元术要给阮潋几个姐妹找先生的事传入阮潋那的时候,她并无过于惊讶,反而有些异常的冷静,就仿佛早就在意料之中。 阮潋垂首看书,采雪与采月在一旁有说有笑打着络子。而冬景手中拿着鸡毛掸子看似在清扫花瓶上的灰尘,实则是做做样子偷懒罢了。 对此,潇湘院里的丫鬟多对冬景颇有怨词,自打冬景得了阮潋赏赐后越发目中无人。 竟越过采雪采月了去管教院中小丫鬟,采雪也曾义愤填膺告诉阮潋,然阮潋只微微一笑,道:时机未到。 阮敏冷不丁的出现在潇湘院里,采雪采月也是一愣,两丫鬟相视一眼,规规矩矩行了礼,“奴婢参见四小姐。” 阮敏应了声,其实来潇湘院她完全是硬着头皮来的。原因并无其他,便是贺姨娘说阮潋最近变化不小,自己也要适当与她接触一二。 二来么,则是因为教学一事。 自打阮敏进屋,丫鬟们行礼后便各行其职,阮敏多少感到不自在,就走到阮潋面前,犹犹豫豫,道:“二姐姐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明显卖好的语气,引起阮潋些许的好奇,她搁下手中书卷,抬眸看了阮敏一眼,淡淡道:“医书。” 气氛似乎就这么冷凝了,阮敏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其实我今日来,便是想问问二姐姐你,关于教书先生的事……” 阮潋摇了摇头,“我也是才知晓父亲要为我们请教书先生,四妹妹这事我毫不知情,你问错人了。” 阮敏讪讪一笑,有些局促不安。她牢记着贺姨娘的话,要与阮潋修复姐妹关系。可是阮潋明显的软硬不吃,根本对自己是爱答不理。 “那二姐姐,以后就要请你多多关照了。”阮敏实在坐不住,让她对阮潋低声下气说话,委实太憋屈了。 说完后,她连采雪端来的热气腾腾的茶水都没喝便匆忙离开,好像潇湘院是吃人的地方。 “小姐,这四小姐好端端的来咱们潇湘院作甚?还说些奇怪的话。”采雪心直口快,直接把心中郁闷不理解的事说出来。 采月点头附和,“不错,四小姐一向唯三小姐是从,莫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两个丫鬟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实在是难分高下,便齐齐问阮潋。 阮潋捧着书卷,脸被书遮挡住,唯独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她轻声道:“不过是前来示好罢了。” 然而依着阮敏的性子以及她对阮敏的了解,阮敏决计不是个通透聪慧的人。约摸是有人在背后指导她罢。 “示好?”采雪噗嗤一笑,“四小姐的示好方式也太特别了。” 阮敏自从出了潇湘院便是满腹的怒火与憋屈。她在潇湘院受尽冷落,甚至那些个丫鬟都敢怠慢她。 同样是阮府小姐,阮潋是嫡女,自是不同。但她与阮玉同为庶女,待遇生活又是一番迥异。 阮玉有蒋姨娘,深得阮尚书宠爱,而自己呢,生母贺姨娘整日窝在西院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怪自己不得宠,有时候,人真的是没法比。 阮敏越想越苦,便加快了脚步回西院。 此刻西院中,有一位身着玫红色褙子的妇人,正专心致志的忙着手中的绣活。女子生的面容婉约,有江南水乡温柔之美。 她正是阮敏生母贺姨娘。 阮敏回来后郁闷不已,坐在贺姨娘旁边,看着贺姨娘不紧不慢的忙活着,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姨娘,阮潋那根本行不通,我今日去潇湘院,简直是自讨苦吃,受尽冷落无视。” 闻言,贺姨娘手中动作微顿,抬头看着阮敏愤懑的神色,神情自若的道:“敏儿,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做事要持之以恒。就像这刺绣,亦不是一次就成,你要多些耐心。” “可是姨娘,阮潋根本不搭理我,我何苦倒贴?” “这便是受不了了?”贺姨娘轻蔑一笑,站起身来,示意阮敏看四周,迎着阮敏迷茫的神色,她缓缓道:“我知你心有不平,我也盼你投在丁氏肚子里,那样我也不会拖累你。但既然你是我的女儿,嫡庶名分已定,能做的,便是自个努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二十四章 双赢 阮潋听罢也是一笑,看着阮老夫人,温声道:“既然冬景问心无愧,孙女恳请祖母允许我派人去搜冬景的屋子。” 阮老夫人神情淡漠,良久才不含情绪的“嗯”了一声,算是允许了。 蒋姨娘如坐针毡,面上还是一副哀愁无奈的模样,实则心底也是痛骂冬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一个。可莫要牵扯到自己才是! 同时,她也不曾想到,阮潋面对这情况还能如此的姿态从容,莫非她留有一手? 思及此,蒋姨娘的神色凛了几分。她下意识的瞧了冬景一眼,瞥见后者明显松了口气,看来是搜查不出什么,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阮老夫人自是不放心阮潋的人去搜冬景的屋子。为了以证公平,她特意派了方嬷嬷前往,冬景更是犹如吃了颗定心丸,看来,她是有惊无险了。 冬景这一举一动一丝情绪的变化都落入阮潋眼中,她淡淡垂眸,遮掩住眼中那抹隐藏杀机的神色。 冬景以为自己还能安全脱身?瞧着她佯装得镇定自若的模样,阮潋顿觉可笑讽刺之极。这种吃里扒外,叛主的奴婢,留在潇湘院只会是个祸害。 阮潋并非圣人,她不会在自个院子里留个祸害,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借他人之手,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丁容华悄悄的凑近上官氏耳旁,窃窃私语道:“母亲,小表妹能行吗?我怎么看那丫鬟淡然自若呢,恐怕早有准备。小表妹这是徒劳无功吧?” 上官氏摇了摇头,她瞧见面前的阮潋,眼眸里决计没有一丝恐慌,紧张抑或是担忧。从她的眼神里,上官氏看见了笃定,是平静的惊人! 不一会儿,方嬷嬷便带人回来了,她先是十分鄙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冬景一眼,十足的厌恶,尔后才看向老夫人,毕恭毕敬的汇报情况:“回老夫人的话,老奴的确在冬景屋子里搜到了一尊白玉菩萨像,与二小姐口述的菩萨像倒是相符!” “这不可能!”冬景失声尖叫,只有她才能理解那种难以置信与惊恐。她分明把那菩萨像拿去…… “冬景,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吗?”阮潋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怒意。 方嬷嬷犹豫了下,还是继续道:“不仅如此,奴婢还在她房里搜到一些贵重的首饰。” 这话任谁听了都懂,一个低贱的丫鬟哪有银子去买贵重的首饰?来源么,自然一清二楚,一切也说的通了。 阮潋面上浮现一抹失望之极的神色,她不去看冬景惊恐的表情,而是再次看向阮老夫人,“祖母,这事很明显是冬景贪图白玉菩萨像偷了去,嫁祸于我。” 冬景慌乱的摇头不止,她宛若失了理智,顾不得发麻的膝盖,就跪爬至阮潋脚下,她一手攥着阮潋的裙踞,一面眼泪横流,“二小姐,那些首饰可都是你赏赐给我的啊,你可不能污蔑奴婢!” 阮潋自是岿然不动,甚至更觉得十分讽刺可笑。她嘴角微弯,居高临下的看着冬景,“哦?我赏赐给你的?我凭什么赏赐那么多贵重的首饰给你?我又不傻。” 她看着一旁的采月,悠悠道:“采月是伺候我的一等丫鬟我都不曾赏赐她那么多,会给你那么多首饰?再说那些首饰价格不菲,我自认不是那大方的人。” “哦,原来是丫鬟动了贪心,偷换二小姐的寿礼。” 众人有些看明白了,原来是这伺候的丫鬟起了贼心,见钱眼开,调换寿礼,企图瞒天过海。 在场倒是没有一人站在冬景那边,毕竟她们都是府中主子。平素主子高兴赏赐奴才也是无可厚非,可赏赐那许多的贵重首饰,简直是荒唐之极。 任谁能相信呢?阮潋又不傻。 冬景瞧着事情来了个大转折,心慌意乱。她闷闷的抬首,恰巧对上阮潋的视线。 她的眼中有几分嘲讽之色隐约闪过。而她看自己的眼神,冷漠就好像在看个死人。 冬景只感到透彻心扉的冷,如今她才发觉这是个圈套。阮潋布下圈套,等她入坑。然而她自己的贪心,断送了自己的命。 她早该发觉不对的,阮潋怎么会突然好心好意赏赐自己贵重的首饰,只是她当时财迷心窍,一次次收下阮潋所谓的赏赐。 本来冬景没打算动阮潋准备的贺礼,还是听阮潋与采月的对话,这才起了贪心。 她原本打算买一个一模一样赝品替代白玉菩萨像,然而她灵机一动,将破旧的烛台替换了菩萨像。企图能蒙骗过关。 可是她分明将白玉菩萨像放到了安全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这不可能?莫非阮潋她早就猜到了自己会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那委实太可怕了。阮潋知晓自己的意图,她佯装一无所知,实则一切皆在她把握之中。 所以她即使被污蔑被指责,仍旧是面不改色,十分冷静。 这恐怕是阮潋布的一盘局,如今是收网的时候了…… 冬景只觉得全身瘫软并无半分力气,她宛若失去了主心骨,目光空无一物,呆滞的盯着地面。心中五味杂陈,她破坏了蒋姨娘的计划,亦是有场狂风暴雨等着自己。 “冬景,我一直想问你个事。你只不过是个低等丫鬟,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是不是受了他人指使?”阮潋说的十分微妙,带着几分循循善诱,一分讥讽。 此言一出,蒋姨娘面色陡然凝重,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捏紧手心,向冬景投去一记警告的视线。 冬景不过是颗棋子,弃了也就罢了,倘若她不识趣,莫怪她自己连累了家人! 冬景亦不是傻子,承认了是蒋姨娘指使自己干的,自己就能平安无事?她是家生子,卖身契都在蒋姨娘手里,是以,冬景故作迷茫的摇了摇头,“二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这样吗?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阮潋微微叹息,挺直了背,看着冬景冷冷道:“你说你听不懂?嗬,那你倒是解释解释那些首饰怎么偷来的罢。” 她若有所指,道:“这世上可没有白捡得便宜,你品行不端,胆敢偷盗主子的财物,我这潇湘院是容不下你了。” 阮老夫人一直没吭声,听了阮潋的解释后,她明显感觉自己判断失误。这冬景从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踌躇不决,显然有诡。 她还不至于老眼昏花,黑白不分,事实胜于雄辩,冬景就是个贪婪的婢子,这样的人怎能留在阮府继续害人害己? “来啊,将冬景拉下去,等候处置。”碍于众人在场,阮老夫人并未多说,而她的态度已经告诉众人,她是信阮潋的。 “不要,不要啊,老夫人饶命!奴婢是冤枉的……” 冬景知晓被拖下去的下场,并不是逐出阮府那么简单,她会被卖给牙婆子,受尽折磨辱骂,那才是生不如死。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她挣脱开束缚,一把扯住蒋姨娘的裤脚,一面痛哭流涕,嚎道:“蒋姨娘,救救奴婢罢,奴婢不想死啊!” 嗡……蒋姨娘顿时大惊失色,她忙不迭要撇清与冬景的关系,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阮潋已然轻飘飘的道:“冬景与蒋姨娘的情谊倒是深厚,哦,险些忘了,这冬景还是当时蒋姨娘分配到我潇湘院的呢。” 这话可就有些含沙射影了,明白的是指冬景与蒋姨娘关系不一般。 冬景不过一个丫鬟,陷害嫁祸主子有何用处?但是倘若加上个蒋姨娘,这一切似乎就可以理解通透了。 蒋姨娘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与怀疑视线,以及阮老夫人略带深沉的目光,还有阮元术突然皱起的眉头。 她强迫自己镇定,脚下微微用力,挣脱了冬景的手,这才哀戚的道:“都是妾身的错,愧对老夫人信任。谁承想冬景竟是这种人,妾身也是羞愧难当。” 她说的真心实意,然而诸位夫人并不买账。在座的那个不是人精,和后宅那些姨娘斗得你死我活的,蒋姨娘这点小把戏她们还看不出来,那真是没脑子了。 所以她们更加觉得蒋姨娘这女人绝非善类,原先她们还同情蒋姨娘母女在阮府,举步维艰,如今看来,是她们被蒋姨娘的伪装欺骗了。 这女人,绝非善茬!而是心里深沉,不举于表。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在场的诸位夫人都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交往,可以说,蒋姨娘已然无形中自掘坟墓。 “蒋姨娘,也并非如此,你统共分派了两个人到我的潇湘院,虽说冬景是心术不正。然而夏雨倒是兢兢业业,做事本本分分的。” 阮潋笑的意味深长,她感叹道:“夏雨时常提醒我冬景有些举动怪异,我一直没放心上。如今想来她的提醒,真是对的。” 冬景听了这话,不假思索就想到夏雨在阮潋面前告状时候丑恶的嘴脸。她就是嫉妒自己!所以才向阮潋告发自己! 她便是要死也要拉夏雨一同下水!她不好过,夏雨也休想平安无事! 仇恨在冬景胸中叫嚣着,她狠狠的瞪着躲在人群中,试图遮掩自己的夏雨,怒吼着:“夏雨你也是一样的货色,我不能活,你也休想好过,别忘了我们都是唔……” 一旁的嬷嬷及时的捂住了冬景的嘴,以防她语出惊人,更是怕丢了阮府颜面。 “来人呐,还不快赶紧把这贱婢拖下去!” 阮元术面色沉沉,自是不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三十一相 马车上的邀请 然黑衣大汉并不为之所动,想来也是提前就知晓阮潋的身份。 阮潋有些心急,外面人声鼎沸,异常热闹,而她这里又算偏僻的胡同。这回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眼看那人越发逼近,阮潋咬了咬牙却无意发现一旁的胡同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 这对阮潋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不论这马车上是谁,只要她能安然无恙进了马车,自己就是得救了! 她计算着,猝不及防的拔腿就往马车处跑去。而那马车也慢悠悠的行了几步,阮潋只一股脑的往马车处奔去,不敢回头。 故而她不知晓,原本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的大汉已然被人一剑封喉,动作端的是干净利落。 阮潋奔至那马车旁,顾不得马车夫诧异的神色,竟鼓起勇气,掀开那车帘便钻了进去。 只是当她钻进马车就后悔了,因为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云琛。 阮潋喘了几口气,脸蛋因剧烈奔跑而微微泛红,双眼也是有些水润,不复以往老成的模样。 傅云琛淡淡收回视线,他的马车里摆了一张小桌子,用以沏茶。 阮潋平复的气息,垂着头,低声道:“傅小侯爷,方才民女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傅云琛不语,只亲手沏了茶递给她,他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问:“你跑的这么气喘吁吁,莫不是身后有恶狗追你?” 阮潋也不客气,接过那茶啜了几口,这才弯唇道:“岂止是恶狗,是来索我命的恶鬼才对。” “哦?阮二小姐的仇家倒是不少。”傅云琛挑了挑眉尖,肯定了这结论。 他的确是无意瞥见阮潋,甚至他看见有人追杀阮潋,可他并未及时伸手相助。人总是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帮助不屑一顾。 当自己被逼上绝路时,他人给予的帮助,才会令她们铭记于心,而傅云琛深谙此道。 所以他冷静的吩咐马车夫驾车停在此处,倘若阮潋瞧见马车,定然会前来寻求庇护求助。果不其然,阮潋来了。 这少女绝非外面看起来那般柔弱无害,她面对身强力壮的大汉还记得周旋。傅云琛在想,倘若今天不是他经过此,或许这世上再也阮潋这个人? 阮潋亦不喜马车中的气氛,她与傅云琛本就是泛泛之交,再者这传闻中的傅小侯爷可是不近女色。 约摸那几个大汉不会跟过来,阮潋这才道:“今日多谢傅小侯爷出手相助,阮潋在此谢过。想必小侯爷也是有事在身,民女就不打搅你了。” 她的语气很是真诚配合着面上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很是柔柔和和的,很是友善的模样。 然傅云琛却是不信的,她虽外表看起来和气,可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伪装才是。 真是个有趣的呀,并非寻常的闺阁千金,胆识过人,难免教他提起了几分兴致。 “阮二小姐这样便走了?”傅云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一片高深莫测。 阮潋猜不中此人心中所想,便也只能耐下性子,再给他道了次谢。 傅云琛这人绝非良善也并非她可以招惹的人物,阮潋的直觉告诉她要远离此人。 是以她下意识便提防着傅云琛,也小心翼翼遮掩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傅云琛道:“阮二小姐,既然上了本侯的马车,岂有说下就下的道理。” 那人的语气十足的低哑诱人,偏生还有意凑近阮潋耳旁,轻声细语宛若情人一般。 那动作那语气委实过于暧昧,他唇边的笑过于恶劣,似乎还有一丝玩味,一丝探究。 阮潋蹙眉,她是听闻这位傅小侯爷不近女色,还曾徒手扔过女子,丝毫不怜香惜玉。今日却对自己如此出格,到底是意欲何为? 她挪了挪身子,努力想在狭小的空间里与傅云琛保持距离,这般举动在傅云琛眼里,自然是无比的可笑。 “那么,傅小侯爷是想小女如何感谢您?” “感谢么?这倒不必了,”傅云琛不以为然的一笑,旋即又慵懒的道:“不过有人邀请本侯看戏,阮二小姐陪同本侯一起,就权当道谢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何其自然,就好像水到渠成一如今般。 阮潋自是不愿,她本就是出府赏灯,与采雪采月走散又遇上刺客,本就心力交瘁。 再者,她与这位傅小侯爷真是泛泛之交,并无多大的情谊。 阮潋想了想,看着他,“傅小侯爷,阮潋今日是和几个姐妹和侍卫一同出府的,倘若跟着你去看戏,唯恐姐妹会担忧我。还有我的两个丫鬟也会寻我,恕阮潋难从命。” 傅云琛听罢却是笑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阮潋那张略显真诚的脸蛋,挑唇道:“阮二小姐,本侯倒是没瞧见你们姐妹情深。” 他说:“你又怎能肯定那些人不会卷土重来呢?或许他们就埋伏在本侯的马车周边,伺机而动。” 阮潋也是一愣,是极,傅云琛言之有理。这些刺客分明是有人特意雇来追杀自己的。 伪装成流寇杀人,刺杀成功后又能将罪名推到流寇身上,一举两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三十九章 虎视眈眈 丁容华知晓阮潋的意思,可是想揭穿丁容灵的假面具并不容易。 她总是暗地里给自己下套,在父亲祖父面前又对自己伏低做小的,让人奈何不了其半分。 似乎是猜中丁容华心中的迟疑不决,阮潋再接再厉道:“就算她伪装的再好,也会露出破绽的。” 丁容华以手撑额,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随即又觉得苦闷,便道:“小表妹,你们阮府上的蒋姨娘母女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你是怎么对付她们的呀?” 蒋姨娘母女吗?这辈子她与蒋姨娘母女尚且交手几次,而她们的计谋却是一次比一比精密狠毒!阮潋犹在防备状态,时刻提防其的风吹草动。 她是要对付她们,但她更知道蒋姨娘在阮府里的势力错综复杂,牵扯了太多。更遑论阮元术对其宠爱有加,她不能贸然行事。 她要做的是将蒋姨娘从阮府一点点连根拔起,斩断她的一切来源,然后一招制敌,永绝后患。 丁容华半晌没听得阮潋的回应便自觉无趣,又想到那蒋姨娘母女看起来也不是吃素的,阮潋约摸也是焦头烂额罢。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笑盈盈的捧着一个红木盘走了进来,见了丁容华,张口便道:“小姐,您快看看呀,您的及笄礼服送来了。小姐您要试试么,及笄那天定然是全场焦点。” 丁容华懒懒的瞥了眼那木盘上叠的整齐礼服却是没兴趣要试,便索然道:“放那罢。” 丫鬟犹不死心,念叨着,“小姐,这衣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又是出自蜀锦阁,独一无二。小姐,奴婢想您要是穿上了,定然会惊艳全场。” 丁容华仍旧是不为之所动,丫鬟便也怏怏的放下木盘,又偏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姐,对了,宫里的慕贵妃娘娘还特意送了对玉如意给您,奴婢拿出来给您瞧瞧?” “哎呀,我都让你下去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丁容华有些不耐烦,略微提高了声音。 丫鬟见状便不敢多言,只悻悻的站在一旁。 “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是?”一道充满宠溺与无奈的声音传来,接着丁景宸便大步走了进来,询问着丁容华何故烦心。 丁容华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茶盏盖,一边道:“还不是因为我的及笄礼,祖母说届时宫里会有些贵人来,我可不想与那些皇子劳什子的打交道!” “嘘!”丁景宸无奈的摇头,“你就这么埋汰几位皇子?我听闻他们个个都是人中之龙,炙手可热的。” “那又与我何干,总归我又不想进宫,那看似金碧辉煌的皇宫于我而言就是个监狱。”丁容华微微颔首,傲气十足,“我不喜欢深宫里的尔虞我诈,更不想和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她眼中充满憧憬,目眺远方,“我将来的夫君要对我一心一意的,不允许有妾室。他也要是个大英雄。” 丁景宸见状便轻嗤一声,打趣着她,兄妹俩人感情深厚,很是教人羡慕。 阮潋却是在想,宫里已经有人盯上镇国大将军府这块肥肉了。方才丫鬟口中的慕贵妃是当今后宫中唯一一个可与端敏皇后分庭抗礼的女人。 慕贵妃又育有一子,如今特意送玉如意的涵义不言而喻,而更甚的是这是明摆着挑战端敏皇后威严,明目张胆的盯上镇国大将军府,诚然她底气很足。 至少,她有把握能对付后台强硬,根基庞大的端敏皇后。 镇国大将军府在朝中是一股清流,从不拉帮结派,结党私营。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太子,而他本身又正值壮年,几位皇子自然是蠢蠢欲动。 首当其冲被众臣子看好的便是端敏皇后所出的四皇子魏墨勋,皇室嫡出继承大统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然慕贵妃所出的五皇子魏墨毅势头不小,再加上慕贵妃深得永乐帝宠信,五皇子也跟着水涨船高,变得炙手可热。 朝臣自动分了两拨,两位皇子各有支持拥护者,只是光靠这个并无胜算。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保持中立的镇国大将军府。 镇国大将军手握重权,其手中的丁家军操练有道,整齐划一,不比皇宫里的羽林军差! 而镇国大将军府又拉拢不来,他们只得从丁容华身上下手,丁容华代表的是镇国大将军的兵权,娶了她就是稳操胜券,如虎添翼。 可镇国大将军府在永乐帝的眼中又是特别的存在,他既享受着丁怀义父子上阵杀敌,保卫国家的铁血衷心,同时也忌惮他拥兵自重起了谋反之心。 皇位身侧岂容他人觊觎?是以永乐帝密切的关注镇国大将军府,反复的敲打着丁怀义父子,给他们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宛若洗脑汤。 几位皇子也不敢贸然向镇国大将军府抛出橄榄枝,生怕被永乐帝忌惮,打发出了长安城。 现在很显然镇国大将军这块肥肉被人惦记上了,它就是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并且被卷入夺嫡之争中,不可能轻易全身而退。事态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阮潋垂眸,丁容华的性格不适合后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外祖与舅舅也不会允许其进宫,所以要想的法子便是让镇国大将军府如何抽离这夺嫡之争。 省得乱伤无辜…… 丁景宸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喉,瞧见阮潋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笑着道:“潋表妹可是觉着无趣?容华这丫头就是这样没得遮拦。我也耐不住她。” 阮潋摇了摇头,满脸真诚,她道:“我很羡慕宸表哥与容华表姐的兄妹情谊。”兄妹之间相处自然,调侃很是风趣。 “这多大的事呀,我大哥不也就是你的大哥么,小表妹,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了。” 丁容华亦是满目诚恳神色,她反握阮潋的手,她是真心喜欢阮潋这个表妹,又聪明脾性也好,她是想与阮潋多多亲近些。 一旁的丫鬟悄然抬起头,偷偷的盯着丁景宸的侧脸,脸颊浮起两片红晕。她羞涩的又垂下头,大少爷真是越发俊朗,笑起来可真是阳光。 最为难得的是大少爷很上进,没有主子架子,待人温和有礼,从来没有苛待院中下人。 最是教人心动的是,大少爷屋子里没有通房,要是能被他看上,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昨天睡着了 ??????????°?????????????????????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丁容灵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想出这最下三滥的招式。以死相逼,期盼老夫人能看在她坚定的意志份上,取消这门亲事。 哪怕把她送去祠堂也好比嫁给孙泽的好。 老夫人看着她红的若核桃一般的双眼,以及微微颔首露出的红痕细长的脖颈,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以往,老夫人定然会心生不忍,会重新考虑几分。 然如今,郑姨娘母女咎由自取,先害得容华不说还敢以死要挟。 老夫人便是满满的恼怒,她平素最是厌恶被人要挟,如今丁容灵这般,便是自己作死了! 老夫人并不开口,只拿眼瞅着丁容灵。 丁容灵心中越发不安了,祖母这般看着自己的眼神冷静的惊人,隐约还有几分冷意。 丁容华和阮潋来的时候,便是瞧见丁容灵十分狼狈的跪在地上,那脖颈处的浅浅红印很是惹眼。 “看来三妹妹方才是想寻死呀?”丁容华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指了指丁容灵的脖子,狭促一笑,“不过这印子但也不深,三妹妹莫不是做做样子给祖母看罢。” 这话直戳丁容灵的心窝,她本就没打算想死。她只是想用上吊吓唬吓唬老夫人等人,故而掐准了时间,听得老夫人来的动静这才咬牙狠心套了脖子。 不过须臾就被丫鬟救下,自然是生龙活虎的,并无大碍。 如今被丁容华毫不留情的拆穿,难免有些恼羞成怒,便泪眼婆娑的盯着她,“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盼着我不得好活吗?” 她略微提高了音量,眯了眯眼,作势站起身,拔了发髻上的银簪子便是对准自己的脖子,挑衅的看着丁容华,“这样你可相信了?我这还是做戏吗?” 方嬷嬷眼见事态眼中,忙安抚着情绪激动的丁容灵,口中直道:“三小姐万万不可啊,那簪子无比锋利,莫要一时之气。” 丁容华讥诮一笑,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动弹了下,丁容灵身旁的丫鬟“哎哟”一声,猝不及防的就往丁容灵身上倒去。 丁容灵自是闪躲不及,簪子深深插入皮肤里,划过一道血迹。她后知后觉的感到钻心的疼痛,摸了摸脖子,满手的鲜血,尖叫道:“天呐,我流血了,快来人啊。血,血好多。” 只是这番作态落在老夫人眼里又是满满的失望了。倘若她是真心寻死以此明志,又怎会看见脖子划破流出的血便花容失色,叫人救命呢? 她还险些信了丁容灵,真是教她无比寒心。自此,丁容灵的命她也不愿管了,随她去罢!自生自灭也罢,总归与她无关! 丁容华满眼的幸灾乐祸,“哎呀,三妹妹怎么还害怕起来了呢,不是说好的一心寻死吗?” 丁容灵捂着脖子,五官都揪在一处,哪有以往娇俏可人的样子。意识到目前的状况,她呆愣住了。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多嘴。”老夫人不满的瞥了丁容华一眼,却是并无太多的责怪之意,转而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都站在这做什么?” “灵儿,我苦命的女儿,你这是要我的命拿……”郑姨娘得了消息,不由分说便枉顾禁足令,一路小跑着来了丁容灵这。 老夫人更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对母女俩偏生都没消停的时候。老夫人心中思忖着,她还是要尽快将丁容灵打发嫁入孙府,省得在府里闹得鸡犬不宁。 丁大老爷与大夫人也是得了消息,忙不迭的赶来,丁大老爷一见屋里的狼藉以及一片混乱,老夫人阴沉的面色心中了然。 郑姨娘双目通红若发狂的野兽一般失去了理智,“老夫人,妾身求求您放过灵儿罢。” 丁大老爷未曾见过郑姨娘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记忆中的郑姨娘一贯都是伏低做小的,哪知真面目如此不堪。 心中除了惊讶便是满满的厌恶,目光也顿时暗沉下来,肃然道:“住口!母亲的决定对容灵是最好的法子,难不成你是想让她剃头当姑子去?” 郑姨娘如今是被丁容灵那副可怜兮兮又无助的模样刺激到了,也顾不得其他,登时便怒吼道:“我就是个妾,这些年含辛茹苦将容灵拉扯大不是为了也让她将来做个妾室,再说,孙泽是怎样的人,老爷还不清楚吗?难道真要将灵儿推入火坑里?” 她略带嘲讽的扫过丁容华,继续义愤填膺道:“二小姐是嫡女便是尊贵,那我的灵儿也不是人了吗。老爷,您就能眼睁睁的见咱们的灵儿过得生不如死吗?” 郑姨娘眼泪滚滚,扯着大老爷的衣袖,哪知他面如铁色,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郑姨娘母女自食苦果,怪不得谁!如今她们的模样有多令人憎恶,就越发令大老爷浮现起她们那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 阮潋在一旁静默的看着这出闹剧,说实话,这件事中有自己的推波助澜。这郑姨娘忍气吞声的谋划一如阮府里的蒋姨娘。 只可惜到底是低人一筹,郑姨娘的计谋很好,既能除了丁容华一劳永逸,又能令自己的女儿从此扶摇直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是不巧,遇见了自己罢了。 如今的她,应当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罢,眼睁睁看着自个的女儿入火坑却又无能为力。 人为什么不懂得知足呢?若是她们安分守己,外祖母亦不会亏待她们。丁容灵也不会自讨苦吃,毁了后半生。 阮潋垂眸,大抵这就是野心罢,得到了却永远不会满足,只会想要的更多。然后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自取灭亡。 老夫人的脸色晦暗不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郑姨娘母女,“老身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倘若再敢胡来,便都家法处置!” “至于容灵,”她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婆子,喝道:“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人,那都不用吃闲饭,全都打发卖了算了!” 丫鬟婆子们对视一眼,心中齐齐将丁容灵怨恨上了,也暗自下决心,定要看守好这位三小姐,不能教这情况再次发生! 大清早就出了这事,老夫人也觉得晦气不已,便由着方嬷嬷扶着离开。 丁容华挽着阮潋的胳膊跟着大夫人身后离去,还不忘回首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给丁容灵。 于是,屋子里便只剩下一言不发沉着脸的大老爷以及幽幽低泣的郑姨娘母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五十九章 臭名远扬 采雪愤懑道:“老天爷便是这么不开眼吗?” “好了,好了,瞧瞧你们俩个。我可没说就此罢了。”阮潋也不禁莞尔一笑,“既然蒋姨娘安排了这场好戏,不有个完美的结局,怎的对得起她的苦心孤诣呢?” “可是纵使如此,小姐奴婢还是担心蒋姨娘神通广大收买了官府,届时此事不了了之怎生是好?”采月知晓蒋姨娘的哥哥乃是侍郎,人脉极广,略施小财便能叫官府乖乖听命。 若是那何恒咬牙坚持就是不招供的话,岂不是太便宜蒋姨娘母女了! “我岂能坐以待毙?”阮潋讥诮的弯了弯唇,然笑意却是有些冷意,“你去帮我……” 且说蒋姨娘得了消息自是连忙赶去阮玉,一顿的嘘寒问暖后,阮玉便抓住她的手,心慌意乱的道:“姨娘,何恒被抓进官府了,她可会供出我们来?” 蒋姨娘摇了摇头,安抚着她,一面幽幽的开口:“我当初让陶嬷嬷去见的何恒,他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再者,我支会你舅舅一声,叫他打点下官府便好。” 阮玉这才止住泪水,抱怨着:“姨娘还说今日的事必当稳妥。可你瞧瞧,今天差点害苦了我。” “这……”蒋姨娘面色愠怒,咬牙切齿道:“我也不曾想到阮潋竟如此狡猾,不过下一次,我决计不会再犯这错。” “这分明就是阮潋陷害我,不过那何恒分明是你的人,怎会知晓我的秘密?莫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阮玉蹙着眉,猜测着,“莫不是有叛徒?” “不可能,我挑的人向来是对我忠心耿耿的!”蒋姨娘不假思索便摇头否决。心底对阮潋的戒备倒是更深了,看来她还是小觑了阮潋的本事! 只不过下次,她便没这个好运了。 阮玉又发自肺腑感叹道:“今日多亏了表哥来助,不然我指不定清白被毁。” 蒋姨娘点点头,“不错,信之向来都是聪慧的,改日我也该谢谢他。” 且说翌日,阮玉早早醒来难能没叫丫鬟服侍,却听见有丫鬟在门外小声谈论着,她登时怒不可遏,“啪嗒”一下打开房门,满脸怒色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人。 两个小丫鬟也是吓得面容失色,忙跪地求饶,口中直道:“三小姐息怒啊,都怪奴婢们胡言乱语!”说着以头抵地,不敢直视阮玉的双眼。 “好啊,都敢背地里说主子的坏话了,来人啊,不好好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还都当我好欺负了吗!”阮玉冷笑连连,顺手招来两个黑脸嬷嬷,按着两个丫鬟的肩膀,便是左右开弓。 一时间只听得空气中“啪啪啪”的掌嘴声,格外清脆响亮。 丫鬟的脸顿时就是红肿,然阮玉仍旧不解气,她这是杀鸡儆猴,告诉那些下人再有下次,就是这个下场! 下人们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听着两个小丫鬟发出的阵阵惨叫声,各个都垂眸着,生怕惹得阮玉不悦,殃及池鱼。 丫鬟碧荷小心翼翼凑上前来,低声道:“三小姐,大清早的,何必与两个贱婢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闭嘴。”阮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碧荷便有些畏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三小姐,不好了。” 阮玉闻言便是眉头紧锁,没好气的看了眼那跑的气喘吁吁的丫鬟,“又出了什么事!一天天的,都不想让我顺心的是吧!” 那丫鬟支支吾吾,“三小姐,外面都在传昨晚的惊鸿舫上,有个男人害二小姐不成,反倒害苦了三小姐的清白,还说……” “还说什么!”阮玉已然是心惊胆战,连忙追问下文。姨娘不是说这事会处理的稳妥,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已经人尽皆知! 丫鬟一咬牙狠心托盘而出,“还说那男子是蒋姨娘派来的要害二小姐。哪知道误打误撞,害了自己的女儿。”丫鬟比较实诚,竟将外面的流言原封不动的回禀了阮玉。 殊不知阮玉正是气头上,闻言更是气的牙痒痒,不行,她绝不能坐视不管,任由流言满天飞。 “我要去见姨娘!” ………… 且说阮潋那倒是悠闲,阮潋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后,采月笑盈盈的说:“小姐醒了?方才方嬷嬷亲自来了,说今日小姐歇着便好,老夫人那不必去请安了。” 采雪点点头,还不忘喜滋滋的补充道:“方嬷嬷还带了人参来,说是老夫人赏给小姐,补补身子的。” 阮潋坐在绣墩上,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红色礼盒,陷入沉思。看来祖母并未多提阮玉的事,莫不是猜透此事的弯弯绕绕,她不介入处理又是怎样的想法呢。 蒋姨娘那边应当是有动静的,莫不是祖母也不上心此事? “小姐,府外都在传蒋姨娘害您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啊,我瞧着蒋姨娘即便是八面玲珑,也是无可奈何了。”采雪得意洋洋的说:“她总不能堵住泱泱之口吧。” 采月噗嗤一笑,“你呀,这事办的倒是不错,可还做的干净利索呢?莫要让蒋姨娘查出来,届时可害了小姐。” “哎呀,我的好月姐姐,我办事还不是稳妥么?”采雪眉飞色舞,信誓旦旦的道:“我听小姐的吩咐,找的可都是那些乞丐,就算蒋姨娘查找也是无迹可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三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二章 再出歹计(补) 阮潋侧首看她,阮玉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却又强撑笑容,很是熟稔的拿过阮潋面前的酒盏,为她斟了杯果酿,手指划过杯沿笑着举起递给阮潋。 “二姐姐这静安王府的果酿入口绵柔,回味无穷,真是好滋味。你也浅尝几口罢?”她眼巴巴的盯着阮潋,笑容中含着一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阮潋看了眼阮玉的笑容,不知怎的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阮玉的急切眼神传达出一种极度渴望的神态来。令阮潋心生疑窦。 她想了想,便不动声色接过那杯酒,搁置在桌旁,“多谢三妹妹的好意,不过我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尝的好。” 她笑的温澈纯净,一旁的贵女自然不会在意阮潋如何,阮玉笑意僵了僵,却还是坚持道:“二姐姐这是果子酿的酒,说实话便只是甜甜的果子汁水罢了。哪里会醉人呢?” 她微叹了一声,“莫不是二姐姐不愿意领我这份情吗?” 阮潋见她眼底深处按捺不住的期盼,心生疑惑,阮玉为何要执着她喝这杯酒。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而这酒里到底又有什么呢? 阮潋兀自陷入沉思,她猜不准阮玉的意图何在。但直觉告诉她不要喝下这杯果酿。但转瞬一想,阮玉能做的大抵也是毁人清白! 原来是想故技重施吗?在惊鸿舫上奸计并未得逞,故而还想再来一次?静安王府众目睽睽之下,出了点事,阮潋定然是百口莫辩。只是,不知同样被她算计的还有谁? 只是阮玉以为这样,她便能乖乖就范,遂了她的心意吗? 阮潋自嘲的弯了弯唇角,接过那酒盏,以袖遮面,饮了一口。 阮玉瞥见那杯中果酿还有大半,便有些焦急,“二姐姐,这果酿还没喝完呢?” “我待会再喝罢,”阮潋笑了笑,“三妹妹何须一副着急模样?莫不是这果酿里有什么吗?” 轰隆隆……阮玉心中一个打突,蓦地抬眼看着面前笑意清浅的阮潋。莫不是阮潋猜出了什么,然任凭她观察,阮潋不露半分端倪。 阮玉心虚一笑,“二姐姐这可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只是说着,她还是眼巴巴的盯着酒盏,半晌移不开眼。 阮潋目光放在男席,她瞧见男席上自饮自乐的傅云琛以及他身旁叽叽喳喳的陆怀安。而却有个青衫男子一口又一口的饮着酒。 而那身后的丫鬟也是一次次的斟酒,那男子看起来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阮潋听见有贵女道:“那苏大少爷自打娘子去后便是整个人都颓废了。以至于风光不在,还不若府中庶出的二少爷有名。” 苏大少爷?阮潋眯了眯眼。难怪如此,可那丫鬟明知男子已然是醉酒不轻的样子却不多加阻拦。反而又斟满杯酒。 觥酬交错间,阮潋心中的想法越发明了。这位苏大少爷丧妻自然没有贵女愿意嫁入续弦。更不提这位还是一副颓废不堪的模样。 而阮玉恐怕是想撮合她与苏大少爷,可是自己又岂能如她所想? 堂堂尚书府的嫡出千金却在宴席上与丧妻的男子扯上干系。于情于理,即便是为了阮府的颜面,阮潋也只能迫于情势嫁入苏府。 好精彩的算计!好精密的盘算! 阮元术定然会怨恨她不洁身自爱,丢了他的脸。而苏府亦不见得会待见自己。可以说,她是两面不讨好。 阮潋垂首,目光却陡然凌厉起来。阮玉,蒋姨娘贼心不死。很好,她亦有份大礼相送。 她举起酒盏,趁着身旁的阮敏不经意,与她换了杯,全程是神情自若,并无半分不妥。 阮玉正打量着男席中的意气风发的莫承轩,心中愤懑难平。她终究是放不下他,若不是因阮潋,她现在早就是莫世子妃。 思及此,阮玉猛然扭头去看阮潋,却讶然的发觉阮潋面前的酒盏空空如也。分明方才还是大半盏的,她愣了愣,指着酒盏,“这,这都喝完了?” 阮潋道:“这果酒很好喝,我便喝完了。” 阮玉不疑有他,又生怕阮潋多疑。便点点头,却不曾瞧见一旁的阮敏口渴端起那酒盏,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再斟了一杯。 热热闹闹的宴会中途,静安王妃突发奇想,便想邀请众人去花园中看她静心种植的海棠花。众人自然是欣然答应,便要与之跟随通往。 宴席赏花自然是其中一大乐趣,也能消消食,又可赏花赏心悦目。 阮潋也自然随着静安王妃一行人浩浩汤汤来到花园中,而阮玉则是与她并肩走着。倘若不知情的还当她们姐妹情深,实则不然。 阮玉恐怕是想看着她才是真正目的。 阮潋眼中划过一丝讥诮的意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三章 取舍 阮敏便有些赌气的道:“多谢二姐姐为我着想,不过我年纪还小,二姐姐还是先想想自己罢。再者,我哪有二姐姐和三姐姐的好命,也轮不到什么好亲事。” 大抵是今日她也喝多了果酒,此刻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说的话也并未经过多加思考。若是搁平日,阮敏是万万不会这般开口的。 阮潋听罢难能可贵的露出一抹怜惜之色,同情的看着阮敏,叹道:“都说同人不同命,但四妹妹你与三妹妹都是庶女,哪有不同的地方呢?你的相貌与才情不比三妹差,只可惜蒋姨娘受宠。不然,莫侯世子妃是你,又何尝不可呢?” 这话令阮敏百感交集,同时心里也异常愤懑。阮潋说的这些她都清楚,同样是庶女,她却只能依附着阮玉,各种伏低做小。此刻一想,登时不是滋味。 可她也不愿露出难堪之色平白让阮潋看了笑话。 “四妹妹这般将来大抵只能嫁作官家子弟当妾室罢,最好也不过是高门庶子的正妻。可这些远不敌那莫侯世子妃的光荣与耀眼。”阮潋道:“果真是印证了句古话,人比人气死人。” 阮敏这回是真的憋不住了,她再不济也是尚书府庶出的四小姐,却被阮潋说的一无是处。嫁给庶子作正妻?她便只有这样的命了? “二姐姐在这谈论我作甚,我不过是个庶女,亲事仅凭祖母与父亲做主就好。反倒是二姐姐你被退亲,恐怕将来的亲事才教祖母头疼罢!”阮敏气极,有些口不择言。 总归是阮潋先讽刺她的身份在先,也休怪自己口下无情。但眼观阮潋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她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阮潋就是这般清心寡欲? 不出所料,阮潋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闻言也不过摇头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她道:“四妹妹这般想就错了,不论如何,我都是嫡出的小姐,有的人任我挑选。总有合适的不是,可你的话……” 阮潋眼中布满怜悯的神色,“而你的话,大抵只能听从祖母的安排,嫁给指定的人选。”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阮敏的心窝,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阮潋说的句句属实,却教她难以接受。她能挑什么? 庶女的身份,不受宠的姨娘。她还能依仗谁呢?阮敏不知是语塞还是恍然大悟,竟一时无言反驳,只恨恨的瞪着阮潋看。借此泄愤。 阮潋歉然一笑,“看来我是提起了四妹妹的伤心事,不过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 阮敏冷冷一笑,她自然不信阮潋会这么好心。 正当两人走着,又见前面有个丫鬟早就恭候多时的模样,上前几步,恭敬的道:“阮四小姐,请随奴婢前去换衣裳吧。至于二小姐醉了酒,可先去客房中歇息一下,也可醒酒些。” 阮敏以为是柔嘉郡主的安排也并未过问太多,便点点头,毫无防备的便要跟着丫鬟走。 偏生那么巧,阮潋拂袖以手按额时,有什么白色东西也顺势掉落在地。阮潋自是未察觉,转身被丫鬟扶着离开。 而阮敏则是眼尖瞥见躺在地上的纸条,她疑惑的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面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来。 心跳也随之加速,这是阮潋要去幽会莫世子!铁证如山,倘若她将纸条交给阮玉,再大肆宣传一番,引起柔嘉郡主等人的关注,阮潋这辈子决计是毁了! 不仅如此,更是颜面尽失。 想到这,阮敏顿觉无比兴奋,她不动声色捏紧了手中温热的纸条,雀跃的跟在丫鬟后面走着。想到阮潋身败名裂,她觉得自己少许的头晕都好了些。 就在此刻,阮潋也跟着丫鬟身后,唇角上扬一抹嘲意的弧度。 她是故意扔下纸条,她就是赌阮敏可否动心。而事实证明她赢了。 阮敏捡到纸条并未叫住她,更没有任何举动,这代表她看了纸条的内容。也有了想法。 若是先前自己没与阮敏说一番话,阮敏不假思索就会拿着纸条向阮玉邀功。可即便如此,阮潋也是无所畏惧,总归她并未赴约。 而这纸条也不过是徒增阮玉的怒气罢了。 但若阮敏将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放在心底,那效果又是不一般了。 试问现在有个大好的时机摆在自己面前,“莫侯世子妃”就像一块肥肉,时时刻刻诱惑着阮敏,稍微头脑一个不清醒,她便是上钩了。 阮敏素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虽说平日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则骨子里是个隐忍的。但隐忍也有爆发的时候,她怎会甘心嫁作高门庶子? 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想通想不通了! 丫鬟将阮潋带进客房,阮潋便坐在凳子上,丫鬟道:“阮二小姐先在此歇息片刻,奴婢这就为您端解酒汤来。”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阮潋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一副阖眼休息的样子,等丫鬟离开,她这才睁开眼,目光哪有一丝迷离恍惚,分明是清醒无比。 她拔下发髻中的银簪拿在手中把玩着,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屋子,静静的等待他人的到来。 她想方才扬言要去拿解酒汤的丫鬟恐怕此刻还在门外守着吧,便是怕途生枝节。而她自然也装的醉酒模样,令那丫鬟放心! 于是阮潋便以手撑颔,闭眼假寐。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见门“吱吖”一声被人打开,“苏大少爷您先在这休息一下,奴婢去给你端碗醒酒茶来。” 阮潋背对着他们,手紧紧攥着簪子,果然不出所料,阮玉将苏少爷拉来垫背! 阮潋闻到扑面而来的浓浓的酒味,这味道令她作呕。却还是保持着假寐的姿势。 有人慢慢的靠近她,口中喃喃自语着:“素娘,素娘,是你吗,你还是想着为夫的。” 阮潋捏紧了簪子,她并不介意用这个令男子清醒一下! 就当男子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时候,阮潋蓦然起身,银簪在半空画起一道亮丽的弧度,准确无比抵在来人的脖颈处,再深入一分,恐怕便要见血。 阮潋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盯着那人,甚至眼底深处有股浓烈的怨气与凉意。衬着她秀气的面庞也有了几分冷意。 她道:“苏大少爷,我劝你不要乱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四章 假凤虚凰 同时他也明白,阮潋的话决计不是玩笑,她是当真会这般做的。可以说这少女胆识惊人,为了保护自己她是真的可以下去手。 苏泠打了个寒颤,幸好阮潋及时收手,他想了想,“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先出去,这样你一人在这里,届时就算有人闯入也没关系。” “可是你一出去不就是暴露了?”苏泠道。 “我有别的去处。”既然安排了阮敏,那也趁机解决另一个难题吧。省得夜长梦多。她要确保这场好戏能准确的进行。 她推门离去的背影十分挺拔,她背挺的很直,颇有孤傲的气息。苏泠默默的坐在凳子上,陷入沉思,半晌才发出一道感叹,“真是个胆大的。”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或许一昧的避让,换来的便是那些人的变本加厉。 ………… 且说阮敏在丫鬟带领下在另一间屋子里换衣裳,丫鬟贴心的为她关好房门。她焦急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步,复又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摊开,又看了几遍。 其实她也没想到莫承轩竟然还心悦阮潋,但若是如此,他又何必退亲呢? 要知晓蒋姨娘可是挤破脑袋想让阮玉嫁入莫侯府。若不是祖母不答应,恐怕阮玉早就是莫侯世子妃了。 可是若这件事捣了出来,众人都知晓阮潋与莫承轩之间有私情。那么的话阮潋岂不是又成了莫侯世子妃?她是故意让自己捡到纸条好向阮玉报信的罢? 阮敏恨恨的看着纸条,脑海里突然浮现阮潋彼时与她说的话,“你将来大抵只能当高门庶子的正妻。”这话深深刺激到了阮敏,她岂能甘心为妾室? 而她将来的夫君再怎么好也不会有莫世子那样的好相貌,一样的显赫家世。可能都不及其的一星半点,想到这,阮敏有些气极。 为什么莫世子爱慕的人不是自己呢?论美貌她可不知压了阮潋几头!为何莫世子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便是因为庶女的身份? 然而与此同时,脑海里也浮现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假如她代替阮潋去赴约,又会如何呢? 届时莫世子会不会对自己也心生怜惜,她再多说几句,他会不会也软了心肠,收了自己呢? 阮敏对自己的美貌向来很自信,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越发坚定这个大胆的想法。凭什么要告诉阮玉呢?她那邀功的心思一点点淡了,只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自然阮敏也不傻,莫承轩是高门子弟,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的。所以她便是当他的妾室也是极好的,要知道莫承轩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又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梦想夫君不二人选。 故而她宁为他的妾也不愿嫁作高门庶子作正妻,思及此,阮敏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耽搁时间了。便急急忙忙起身,推开门来,惊讶的发觉守在门外的丫鬟。 她眼珠一转便笑盈盈的道:“我方才换了衣裳便是觉得有些口渴,还请这位姐姐给我沏些茶水。” 丫鬟惊道:“屋子里的茶水三小姐已经喝完了?” 阮敏一愣,随即便有些难为情,她点点头,“不错,我实在是口渴难耐,便喝完了。” 丫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而阮敏也看准时机,与其背道而驰。一路小跑着,手心紧紧攥着纸条,她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都靠这次了! 她很擅长用女人常用的手段,便是哭诉,美人落泪总是教人怜惜的。更不论对方还是个倾慕你的,想来莫承轩也招架不住。 她再继续煽风点火些,说在阮府遭遇的不平等对待以及渴望摆脱现状。但凡是个男子,都经受不住这些,温香软玉在怀,他岂能无动于衷? 只要她再加一把火,莫承轩就是和她扯上了关系,再也挣脱不了。而她则会摇身一变,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自己! 阮敏捏紧拳头,阮潋是嫡出千金又如何?阮玉又蒋姨娘的庇护又如何?还不是她最终得志?她要自己挣来前程似锦,摆脱庶女的悲惨命运! 她一路小跑着,伴随着微凉的风,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想着待会就能看见莫承轩,心跳都随之加速。 终于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园东门,她便瞧见眼前有个供人歇息的茶水阁。这是方便来宾累的时候,歇歇脚喝喝茶的地方。 看来,莫世子在这里面等着的吗? 阮敏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推开门,黑漆漆的一片甚至没有点灯。她呼吸一滞,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约摸是里面的空气有些浑浊。 她屏气凝神的走着,却并未察觉莫承轩的身影。可私会这种事又不能大张旗鼓表露出来,她只能闷闷的坐在凳子上。 不知是不是由于屋子里闷热还是她内心的不安躁动,总觉得心头有股火苗在上下乱窜着。阮敏热的稍微扯开了衣领,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得自己一人的浅浅的呼吸声,阮敏捂着发烫的脸颊,翘首以待着那人的到来。 同时心头也有个想法,莫不是那纸条是诓自己?自己是上了阮潋的当吗? 她越等越没了耐心只差没起身离开。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有一道身影窜了进来。 阮敏简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痴痴的盯着面前的男子,虽是一片黑暗中,她还是能辨认出来人正是莫承轩。 这样玉树临风,挺拔的身材,俊逸的相貌,试问阮敏怎么不动心呢?以往她听闻莫承轩与阮潋有了亲事时便是怨恨不已。可她深知自己身份,便只能将这份爱慕按捺在心尖。 可如今不同了,她可以毫无忌惮的表达出来。她张了张口,准备先含情脉脉的来一句。 哪知莫承轩已然轻声的开口唤了一声,“阮潋,是你吗?” 他也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少女背对着自己,但看那婉约的背影,定然是阮潋无疑! 阮敏顿了顿,她险些脱口而出说不是,可又转瞬一想,她是捡到阮潋的纸条来的。莫承轩定然将自己认为是阮潋,她便只能忍耐住,“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今天又加班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五章 过招 这本就是阮玉算计她在先,她顺水推舟,成全了阮敏,便是要让这两人离心。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是镜花水月,稍加挑拨便是支离破碎。 她不急不缓的走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含杂着抱怨的女声,那人道:“这些人都知道巴结人,无趣至极。我又不屑与她们打交道。” 阮潋闻言唇角弯了弯,这不是别人正是柳慧,而她清楚的知道,柳慧赴宴的目的便是为了莫承轩,恐怕宴席未见其踪影,这才带着丫鬟随意逛了逛。 而柳慧自个的身份配个长安城高门子弟绰绰有余,然却死心眼的看上莫承轩。虽说那些子弟都不得莫承轩相貌俊美倒也是仪表堂堂,柳慧可算是钻了牛角尖。 约摸在此也是特意寻莫承轩不得,生闷气。 阮潋整理了裙摆,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轻声道:“柳小姐。” 柳慧正生着闷气,冷不丁听见有人唤她便也是一愣,转过头来发觉是阮潋,面上更是不悦,没好气的道:“阮潋,是你?” 阮潋对她语气中的鄙夷置若罔闻,只淡淡的一笑,“柳小姐怎么在这?不是和静安王妃等人一起赏花吗?” 她向来知晓柳慧不待见自己,但那又如何,在阮潋心中柳慧不过是个娇蛮的少女罢了。她把自己当情敌,防着戒着委实可笑。 可阮潋同时也清楚柳慧无比在乎莫承轩,借她之手做点事也好过自己出面的好。再来自己也能作壁上观,看这场好戏。 柳慧冷冷道:“你能在这,我就不能?” 阮潋知晓柳慧脾性向来冲她也不在乎,总归这样的性子早晚得吃亏。她按了按眉心,摊了摊手,“我今日的果酿喝多了,约摸有些醉酒便自个走着醒醒酒。”说罢,她又宛若不经意道:“大抵莫世子也醉酒了,我也见他在吹风。” 柳慧本是恹恹无神的状态,忽而听得阮潋提及莫承轩登时来了精神,便追问道:“莫世子也在这?”后又想不对劲,既然阮潋都瞧见了莫承轩,这代表他们肯定碰面了。 思及此,柳慧便是越发怨恨阮潋,她恨不得撕碎阮潋这副平静的面容。 “看来,你们是见面了。你不是与世子都退亲了,孤男寡女也不知晓避嫌。”柳慧语气酸涩,连她自己都未察觉浓浓的嫉妒与愤恨。 阮潋摇了摇头,“不曾,我也醉酒并未上前,只是远远瞧见世子爷去了园东,大抵是找地方歇息。” 阮潋说完后便又道:“我要赶着回去了,以免三妹妹担忧。” 柳慧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却是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莫承轩,他现在醉酒又没人照顾,若是让静安王府的丫鬟占了便宜那可怎生是好? 那些下作的人不配碰她的莫世子,身旁的丫鬟见柳慧神色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便小心翼翼道:“小姐咱们吹风散心也够了,也该回去了。” 柳慧岿然不动,只咬着唇。 那丫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的开口:“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莫世子罢?小姐这可是静安王府,若是让人撞见,小姐便是解释不清了。” 丫鬟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却给柳慧提了个醒,她越发坚定心中的念头。她就是想让众人撞见她与莫承轩在一起,这般为了自己的清誉,莫承轩也必须对自己负责。 “我们去园东!”柳慧不容拒绝,便是不顾丫鬟的劝阻,一心只在莫承轩身上。 丫鬟见状也只能跺着脚叫着“小姐”小跑着跟了上去。 而本该离去的阮潋却在不远处的柱子后现身,很好,一切都在顺着她的计划进行着。原先她还担心没人去及时揭发茶阁的事,这下一切迎刃而解了。 都说女儿家的嫉妒心最是重,可谓是眼底容不得一颗沙子。当她满心欢喜去寻心上人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他与别的女子欢好,又该是一副怎样心态? 依照柳慧火爆的脾气,她定然会将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 这般一来,阮敏与莫承轩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十足的成了。同时阮敏也会被人不耻,自荐枕席的女子大抵不是个好货色。而莫承轩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他竟然与以前的未婚妻的庶妹有私情,如此背德的事,总是教世人不耻的。 可阮敏这样就能得意了吗?不,不是的。她的庶女身份也不过只能嫁去莫侯府作妾室。可莫侯夫人何等的心高气傲,莫承轩的名声算是阮敏毁的。 莫侯夫人不可能轻易饶了她,而莫承轩将来要娶正妻入门也会有影响。没有贵女们会愿意自己的夫君过早纳妾,总归是膈应人的。 可以说阮敏嫁去莫侯府的日子决计不是顺风顺水。她会受尽折磨,荣华富贵的背后遮掩的丑陋不堪的苦痛。 而心直口快的柳慧也因此会招来莫承轩的厌恶,这档子不光彩的事被人撞见,他痛恨阮敏的同时也是记恨住让他声名狼藉的柳慧。 这也算是自己送柳慧一个大礼。 一下解决了三个人,阮潋觉得少许轻松了点,她慢慢的走着,却瞥见一角蓝色锦袍。 她疑惑的抬眸,那人竟然是傅云琛。阮潋敛了敛心神,微微颔首便是打算绕开那人离开。 哪知傅云琛靠在一个凸起的假山上,有些兴味的挑了挑唇,慢条斯理的道:“阮二,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本侯?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阮潋心中一个咯噔,心中方才那一点舒服也消失殆尽。她定了定心神,语气不以为然,道:“我不过是随意逛逛,”顿了顿,她又反问:“傅小侯爷怎么在这?” 傅云琛一向知晓阮潋狡猾,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并反将一军。 傅云琛也不着急,眯了眯眼,漂亮的眼睛折射出一道精光。他道:“阮潋,你很紧张?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像做了什么坏事怕别人知晓一般。” 阮潋淡道:“小侯爷多虑了,若无他事,我先行一步。” 阮潋知晓傅云琛那双眼太毒,总是能准确无比的洞察人心。教人的想法无形可遁全然暴露在外。 傅云琛悠悠道:“哦,那让我猜猜,你为何这般慌乱呢?” “我没有慌乱。”阮潋自认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瞧瞧,还恼羞成怒了。”傅云琛挑了挑眉,左手一把抓住阮潋的胳膊,那双锐利的眼眸此刻正暗含探究的打量着她。 阮潋觉得气怒也不愿与个男子离的那般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约摸只是一拳之隔。她伸手推了推傅云琛胳膊,却诧异的发觉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阮潋目瞪口呆,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手劲也很小,难不成就这样傅云琛便被她一推伤到了? 可是很快阮潋便否认了这想法,她凑近才发觉傅云琛有些发白的唇角,以及右边肩膀处衣裳已然被什么浸染了深蓝色。 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阮潋登时明白了,傅云琛这是受伤了。可这是静安王府,他又身怀无功,肯定不是刺客而为,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傅云琛皱了皱眉,突然开口:“你又在想什么?” 大约是阮潋思考的太入神,下意识也没多加防备,便脱口而出道:“我在想你怎么受伤的。” 就在此时,阮潋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傅云琛伸手揽住腰身,带进了假山中。 她的头被大手扣在宽厚的胸膛中,阮潋抬不得头。 “方才王爷的书房进了贼人,唐统领说了不能惊动王爷,好在刺客也受了点伤。我们几个小心搜查便是,切勿惊动宾客。” 另一人道:“小弟我本该在吃酒,却因贼人临时当值,不知王爷书房可有丢窃什么?” “那就不知了。”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远,阮潋这才挣扎着从傅云琛怀里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那人的坚挺的下巴。 傅云琛面无表情,嘴角却是噙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他微微俯身凑近阮潋耳旁,吐气道:“乖,告诉我,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分明是格外柔和的语气,宛若情人间的低喃,可在阮潋听来分明是浓烈的杀意。傅云琛大抵也猜出自己已经知道他这伤口的由来。 阮潋并非想多管闲事,更不愿从此招惹上这个大仙。她耸了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想保全一条小命。 好在傅云琛并未在此事多加纠缠,他高深莫测的盯着阮潋,一字一句道:“你方才的那些,本侯都看见了,你设计阮四小姐与莫承轩,还让柳慧当替罪羊。”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慵懒。可却让阮潋有些不安,傅云琛莫不是一直跟踪她,为何会知道这般清楚? 她默不作声,傅云琛也好似不在意,继续道:“你这场戏倒是精彩,同时坑了三个人,若说两个女人与你有过节本侯尚且可以理解,但莫承轩曾经不是你的未婚夫么,你莫不是恼羞成怒趁机报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六章 杀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揶揄,闻言,阮潋也只是弯唇一笑,“小侯爷这是什么话,我与莫世子早就是互不干扰,并无干系。” “是吗,阮二小姐这嘴倒是厉害的,伶牙俐齿,你策划的这场戏,可比戏折子里的情呀爱呀精彩多了。”他嗓音无比低哑,带着几分撩人的心悸,偏生阮潋知晓,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这般,这分明是个危险的人物。 他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坑了莫承轩与阮敏,也顺带拉了柳慧做替罪羊。这一切都被傅云琛看在眼底,如今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教阮潋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晓从来都不该小觑这男子的,原来是这般的神通广大吗?那么,还有多少是他知道却没有透露出的呢? 阮潋登时觉得有些懊恼,傅云琛见此,便还明知故问,“阮二小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事已至此,阮潋早就没了与他周旋的心思,便直言道:“既然傅小侯爷都看在眼里,那么我也请你安心做个看戏人,莫要牵扯其中。” “哦,”傅云琛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蓦地俯身看她,墨黑的瞳孔映出阮潋小小的身影,她愣了愣,不得不说,傅云琛的眼眸很深邃,下一刻,她听到他道:“倘若本侯说不呢,这么精彩的戏,本侯也想令它更加精彩。” 阮潋几乎是气极,她深知不能将傅云琛怎样,但就这么认栽她亦是不甘心。情急之下,她瞥见男子受伤的肩膀,便脱口而出:“傅小侯爷今日受伤的事,恐怕也与静安王府的书房有关罢?” 可是她忘了,面前的男子向来是阴晴不定的,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然被那人往后面的山壁狠狠一推,阮潋发出一声痛呼,然脖颈已经被一双大手掐住。 饶是阮潋两世为人都未曾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一刻,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向来平静的面容也划过一丝慌乱。 傅云琛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褪去了平素笑盈盈的模样,此刻余下的便是无边无际的冷然。他的手在慢慢的握紧,偏生嘴角还噙着抹幽幽的笑意,格外的渗人。 那是——杀意。 傅云琛想杀了她。 阮潋猛然认知到这个意图,她觉得没由来憋屈与恨意。她不曾招惹过这位喜怒无常的小侯爷甚至理智的想离他远一些。可又偏生窥知了他的秘密,又说了那样的话。 可她又怎能安然赴死?家仇未报,蒋姨娘母女尚且得意,皇室对外祖父一家虎视眈眈。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么悲剧是否会再次上演? 她倔强的盯着面前的那人,平静的道:“傅小侯爷在此杀了我,不怕没法向静安王爷以及阮府交代吗?” “你放心,静安王府进了贼人,逃跑时误伤了在花园中散步的阮二小姐。实在是教人闻之痛心。”傅云琛弯唇道。 分明是人命关天的事,他却说的无比轻松,已经是想好的说辞。分明是那么精致的眉眼,总是给人一种多情的感觉,实则是无边的冷漠。 阮潋便这样看着他,目光竟透露出一股悲凉的气息来,傅云琛向来知晓她的那双眼明亮动人,似乎教他看了也是不忍,便伸出左手,蓦地盖住阮潋的双眼。 他道:“真是无法直视你这双眼呐。” 只是下一刻却发觉掌心处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诧异的瞧见阮潋微微颤抖的双膀,他险些忘了,阮潋原来是那般弱小的女子。 约摸是掌心传来的灼热令傅云琛起了几分不忍,阮潋听得一声低低的叹息,尔后傅云琛慢慢的松开了大手,也同时收回手掌皱眉看了看。 阮潋急促的呼吸着,脸颊挂满了泪痕,她自己都未察觉,原来她真的哭了。 方才真的是太惊险了,差一点,她就死在傅云琛手中。 傅云琛看着她,“不就是死吗,哭什么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淡然,有几分不满阮潋如此表现的责怪之意。 不就是死吗?怕什么?阮潋其实是不怕的,她又不是没死过?人真正经历了死亡便是什么都不怕了,阮潋只不过是不甘心。 她大仇未报,敌人尚且逍遥,她满腔的憋屈与怨恨,又有谁知? 傅云琛面露几分无奈,他瞧见阮潋的身子无意识的下滑,最后她躲在地上背脊抵着山壁,双手紧紧环着胸。 她此刻的目光十分空洞,就这样任由眼泪流淌着,呆滞的看着什么。全身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悲怆的就好像她经历过什么痛彻心扉的事。 傅云琛叹了口气,这才又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像你这般有趣的人,本侯可舍不得杀。” 他虽这般承诺了,但阮潋心中清楚,傅云琛方才是有了杀心的。那力道以及冰冷的眼神,提醒着自己这不是梦,她又在地狱门前绕了一圈。 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撼动了傅云琛最后放弃了杀意,不可能是眼泪。那么,还会有什么呢? 既然傅云琛饶她一命,相应的也会有同等的要求,阮潋静静的道:“傅小侯爷放心,今日的事我只当没看见,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很好,还和我谈条件,”傅云抚掌一笑,“今日的事,我饶你一命,不过日后出了一点风声,也休怪我无情。” “我会守口如瓶。”阮潋急忙道。 这回答很得傅云琛的满意,他点了点头,瞥见阮潋泪眼朦胧,便掏出一个帕子扔在她身上,阮潋也是一怔,迷茫的看着她。 傅云琛的眼眸带着几分嫌弃之色,还有几分尴尬,他皱眉道:“擦一擦,哭的丑死了。” “……” 阮潋自行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泪,明摆的就是不用傅云琛的帕子。那人也不气,只环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擦泪。 “多谢傅小侯爷的好意。”阮潋递上帕子,然傅云琛纹丝不动,只古怪的看着她,淡淡道:“不用了。” 她大抵是不知晓傅云琛有个怪习惯,别人碰过的东西即便是无价之宝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是以这阮潋碰过的帕子,他自是没有再拿回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七章 一箭三雕 阮玉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些贵女因脚累想去客房小坐一下歇息。 待几人走至客房前,阮玉便是有些纳闷了,怎么静悄悄的,并无一点动静。就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一般。 阮玉便自言自语道:“客房怎么那般安静。” 那药是蒋姨娘给她的,听说药劲十足异常霸道,她特意多加了些许。想来阮潋是与苏少爷行了周公之礼,鱼水之欢后累极罢了。 然身后的贵女自是觉得阮玉话语古怪,一时间也摸不清哪里出了错便道:“阮玉,你不是急要看阮潋吗。” 阮玉连忙缓过神来,歉意一笑,然有个贵女早就是一副不耐烦,饶过她,率先推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房门似乎并未上锁,她便一脚踩进去,尔后便是一愣。 烛光幽幽下,有个男子单手撑额,有些醉眼朦胧的模样,只是往深了看去,眼底则是一片清醒。 那贵女便愣住了,似乎经受了不小的打击,便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他……” 阮玉紧跟其后跨进房门,张口便道:“二姐姐,我来……”未说出口的话宛若如鲠在喉,她惊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内心有一丝丝的不安。 苏泠穿戴整齐,他身后的床整洁干净丝毫并不凌乱,而这最重要的是并无阮潋的踪影。 客房里一览无遗,那么阮潋去了哪里?阮玉只觉眼前一黑,她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急促泛白。 有贵女认出了苏泠,知晓他身份不一般,虽说丧妻可仍旧魅力不减,便问道:“不知苏大少爷怎会在此。” 阮玉也收拾好了情绪,追问道:“我二姐姐何在?她分明是在此歇息的!”阮玉的话表面上是为阮的安危担忧,实则是要硬生生将苏泠与阮潋扯上关系。 她本来是满心欢喜等着看阮潋的惨状,如今却变成苏泠一人静坐在此,不,或许苏泠是将阮潋藏了起来! 苏泠摇了摇头,“今日本少爷醉酒,王爷便让丫鬟带我来此处歇息醒醒酒。至于你什么二姐,本少爷却是不曾见过。” “不可能,二姐姐也是被丫鬟带来此处歇息的,怎会不在呢?”阮玉一口咬定阮潋就是在此歇息,笃定阮潋一定在此,就显得令人起疑了。 苏泠看了她一眼,“大约阮二小姐早就离开了罢。” 阮玉还想说什么,可她敏感的察觉周边贵女瞧她的眼神,令她心中一慌,唯恐露出端倪。 她忙怯怯的补救道:“还望各位多多担待点,我实在是担心二姐姐的安危。” 苏泠冷眼看着一副柔弱扮相的阮玉,只觉得这女子太假惺惺。这陷害阮二小姐清白的就是她,她还能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教他委实觉着恶心。 “阮三小姐倒是姐妹情深,不过我一个外男……”有些话,点到即可,相信这些个贵女也听得懂。 阮玉登时面色赤红,苏泠是故意这般说,教她出丑的。 阮玉如今是心乱如麻,她分明是买通了丫鬟,丫鬟也的确带阮潋来了客房没错。可最终变成了苏泠一人在此,看屋内并无异样,又无阮潋踪影,那么她去了哪里? 她的计划难道又失败了? 可阮潋喝了那强劲的药,肯定是没有精力走动的才对,可这一切却都变了。 苏泠不愿与这些贵女周旋,他堂堂一个大男子在女人堆里这传出去了,有毁一世英名。便拱了拱手,打算拔腿离开。 走至门旁,苏泠便脱口而出:“咦,你是谁?” 有贵女反应过来,探头看去,那正是阮潋,便道:“阮二小姐在这,可让我们好找。” 阮玉也是不可置信,三步作一步走上前来,那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少女,不是阮潋是谁? 阮潋瞧见黑压压的一群人亦是不解,便把目光放在阮玉身上,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姐姐你去了哪里?”阮玉此时此刻是恼羞成怒,她道:“二姐姐不该好好在屋子里歇息,怎的却成了苏大少爷在屋里,方才险些冲撞了苏大少爷。” 阮潋微微一笑,“我本来是在客房里歇息,后觉得发闷便在花园里到处走走,然后便有些迷住了。”顿了顿,她又道:“好在碰上个丫鬟,与我指路,我这才得以返归。” 阮玉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银牙,她恶狠狠的瞪着阮潋,恨不能将之大卸八块泄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八章 好戏连连 柳慧伤心欲绝,她心中的莫承轩绝非小人之辈。而那阮敏又是什么小角色?不过是阮府中不受宠的庶女罢了,如何敢勾引莫世子,坏了他的名声? 这阮府的贱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的手段高明。柳慧如是想着,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在阮潋身上,恰好瞥见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 阮潋的笑竟让她感到诡异,柳慧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阮敏与莫承轩的事也是出于阮潋之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女子未免也太可怕了。 柳慧摇了摇头,她的美梦破碎了。她原先幻想今日见莫世子倾诉情肠,然这一切全都乱了套。 柔嘉郡主安抚了她几句,柳慧不依不饶,便气红了双眼,口中直道:“莫世子并非小人,定然是阮敏勾引了她!” 话音方落,便听得身后有个妇人惊恐呵斥道:“慧儿不得口出狂言。” 柳慧听得妇人声音,便再也忍不住回身扑入其怀中,哭着道:“娘,莫世子他……” “我儿莫哭,莫哭。”柳夫人倒也心疼柳慧,只奈何她与莫承轩是有缘无分。 待一行人又前行了些,柳慧便指着前方被静安王爷等人包围住的茶阁,扬声道:“他们,他们便是在这里面。” 说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火,气势汹汹的就挣脱柳夫人的束缚,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便是一股脑的又往茶阁里冲去。 阮玉咬了咬牙,也定下心跟着柳慧一同来到门口。 只见此刻茶阁的门大咧咧的开着,而莫承轩与阮敏也将将穿戴整齐,只是莫承轩脸上一抹愠怒神色,更多是难堪。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却稀里糊涂与这陌生女子发生了关系,还教这么多人得知围观。他莫承轩何尝这般狼狈不堪过? 阮敏也披着零碎的外裳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的身子,怯怯的盯着柳慧阮玉两人,尤其是目光触及阮玉凶狠的眸光时,便是猛然一缩,小心翼翼的道:“三姐姐,我……” 不等她说完,阮玉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三两步冲上前来,抬手就给了阮敏“啪”的一巴掌异常清脆。 阮敏脸颊也被打的偏了过去,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咬着唇却是不发一言,任由眼泪横流,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阮玉咬牙道:“你败坏阮府风气,还与莫世子做了这事,简直是……” 不等阮玉说完,阮敏就飞快的打断她的话,强撑着掀开被子,露出遍布雪白胳膊的吻痕,一面含泪道:“都是我的错,还望三姐姐莫气。待敏儿回去向祖母与父亲请罪。” 柳慧则是一心都在莫承轩身上,见他神色茫然,便痛心疾首道:“莫世子,你怎会与阮敏做了这档子的事?你怎能如此?枉我对你……” 女儿家薄面总是难以启齿,但一旁的阮玉听了却是火冒三丈。她柳慧也敢宵想莫世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泼妇模样。 莫承轩只觉得脑壳都要炸裂,他痛苦不堪的按了按眉心,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是约了阮潋在此,他也记得阮潋主动投怀送抱,他面对心爱的女子自然把持不住。两人水到渠成,自是欢好一番。 就在他拥着怀中的心爱之人歇息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六十九章 各表两枝 阮潋靠近阮敏的时候,阮敏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寒噤,她怯怯的抬头看去,却对上阮潋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那笑意中似乎还含有几分讽意。 阮敏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还有些心虚,她紧紧的攥的衣角,听得头得了莫侯夫人的保证,阮敏还是觉得心慌,便是因为莫侯夫人的面色委实算不得和蔼,甚至有些皮笑肉不笑。不过是为了维持贵妇的形象啊,这才勉强挂着笑容。 的确不错,莫侯夫人此刻心中认定是阮敏主动勾引了莫承轩,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 阮敏的身份,她犯不着客气,便是口上答应要给她一个交代,给个妾室名分打发了便是。这也是看在她是阮尚书府庶出四小姐的份上,也算给阮府一个交代。 阮敏不是傻子,她听出莫侯夫人语气的不在意以及鄙夷。可她心里明白,自己能嫁入莫侯府已然是高攀了,她不能要求太多。 可心中到底有些委屈,她难道从此就要活在莫侯夫人的脸色下讨生活?这与她在阮府的境遇有何不同? 莫侯夫人自然不愿再耽搁时间平白教人看了笑话,是以便拉着莫承轩,向静安王夫妇告了罪,拉着面如死灰目光呆滞的莫承轩离去。 阮敏也被丫鬟扶着,她走路的姿势异常奇怪,两腿竟是合不拢,阮玉恨恨的走在她身后。 阮潋也打算跟着离去,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去,她瞥见不远处傅云琛正与静安王爷说着什么。 她瞧见那位笑意盈盈的王爷状似无意的伸手按了按傅云琛的肩膀,而傅云琛笑意不减。阮潋蓦然瞪大了眼眸,那是他受伤的肩膀…… 傅云琛原来是这样隐忍的人吗?阮潋陷入了沉思。 ………… 马车上,阮敏拢紧了披风,脸色依旧红润,只是她不敢表露出半分喜色,只因身旁阖眼休息的阮潋。 阮玉大抵是气极,独自一人坐了辆马车,不愿面对阮敏阮潋两人。又抑或是不愿被两人瞧见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 阮敏绞着自己的手指,脑海里闪过彼时她与莫承轩缠绵悱恻的时刻,脸上火辣辣的灼热。她不禁嘴角扬起抹幸福的弧度。 阮潋适时的睁开眼,瞥见她这副模样,便道:“四妹妹想来是与莫世子两情相悦。” 阮敏猛然一惊,她心虚的一笑,“二姐姐,今日的事是世子他把持不住,我,我是无辜的。” “无辜的吗?”阮潋轻声问,随即轻笑,“四妹妹不必怕,我并无别的意思,不过是来恭喜你得了如此好的夫郎。” 阮敏松了口气,期期艾艾的看了阮潋一眼,试探的问:“二姐姐可是真心?”难道阮潋就没有察觉古怪?分明她捡到了纸条,而阮潋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到底是假装还是真的不知情?阮敏猜不透阮潋心中所想也不愿去揣摩。总归不用多久她就能摆脱阮府,而这个好姻缘也是她自己努力争取得来的! “我自是真心,”阮潋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只是怕三妹妹伤透了心,回府后四妹妹可要好生与祖母父亲说清楚才是。” 阮潋的话无疑是戳中了阮敏的心窝,她得意的笑容僵硬,也是有些后怕。要知晓,阮老夫人平素最是最注重礼义廉耻。 阮潋不愿应付她,便又继而闭目养神。 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今日之事很明显是阮玉的手笔,不过误打误撞,她让阮敏当了替罪羊。偏生柳慧的搅局使得事态更为严峻,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可等回府蒋姨娘很快就会猜出是自己算计了阮敏与莫承轩,而她们势必还会出更多阴狠的招数。阮玉恨让她美梦破碎的阮敏,自然更恨始作俑者阮潋。 可这些阮潋并不怕,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她与蒋姨娘母女不过才将将开始,来日方长。 而方回了阮府,阮潋直接回了潇湘院,采月采雪迎了上来,阮潋吩咐端来盆热水。 她净了面后,手指下意识的抚摸过脖颈那仍旧有些红肿的掐痕,似乎还能想到彼时傅云琛冷漠的神色,他眼底的冷酷就好像杀个人算不得什么。 阮潋素来知晓傅云琛不是那心软之人,自从上次观戏后,她便越发坚定傅云琛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他同时太过神秘,分明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却教他活出了惊心动魄。好似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今日静安王府宴会,阮潋又似乎发觉他的重大秘密,夜探王府书房,意欲何为?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外面看起来那么吊儿郎当,甚至可以说,他也有野心。 他绝非等闲之辈,阮潋可以确信,这样危险的人物,自己还是少与之打交道。 采雪也眼尖看见阮潋脖颈红肿的掐痕,便惊呼一声,心疼极了,连忙问道:“小姐这脖颈处却是怎的了?” 阮潋摇了摇头,“你去拿些药膏给我敷着便是,不打紧的。” 且说今日的阮府热闹极了,已是三更半夜,但府上灯火通明。而大厅内阮老夫人则是坐在主座上,满脸怒气。 阮元术向来孝顺,亲自侍奉了茶水递了过去,然老夫人此时此刻哪有心思品茶,便冷声道:“子林,依你看敏丫头做了这等败坏门风的事,又该怎么处理?” 阮元术亦是沉重的面色,闻言便微叹一声,“母亲,儿子以为这莫世子也不若传闻一般,反而品行不端,算不得良配。可敏儿已然是他的人,便由母亲做主罢。” 阮老夫人点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敏丫头虽是庶女,该有的一切便都有,我已经吩咐嬷嬷给她挑嫁妆了,也不枉是我阮府的女儿家,不可丢了颜面。” “母亲所言极是,不过那莫世子令我刮目相待,原是那般的人。” 母子俩正说着,便见阮玉不顾蒋姨娘的阻拦,一路小跑着过来,径直扑倒老夫人怀里,便是揪着她的袖子便哭诉道:“祖母,四妹妹她勾引了莫世子,你们却还商讨着如何将她嫁入莫侯府吗?这不是令她逞心如意?” 阮老夫人也是云里雾里,而阮元术则是肃着脸,正色道:“胡闹!你这意思是说我与你祖母不会判断是非?” 阮玉自是不敢质疑,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复而又放柔了声音,“父亲,莫世子与四妹妹之间的事本就是有端倪,说白了就是四妹妹主动勾引莫世子,不然凭借她,何以能入得莫世子的眼?” 蒋姨娘则是有些着急,她得知这消息柳知晓玉儿肯定会受不住这晴天霹雳。果不其然,阮玉便是与她哭诉完后直奔大厅。 然老夫人与老爷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玉儿又失了理智,免不得会得罪两人。 老夫人皱眉,有些纳闷同时脑海里也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沉声道:“我与你父亲在商议敏丫头的事,你这般伤心欲绝的,莫不是你也对莫世子暗许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章 输赢已定 此话一出,蒋姨娘暗道不妙,方才阮玉神情过于偏激,想来引起了老夫人的怀疑。 阮玉也后知后觉,便支支吾吾不敢吱声。她心知肚明平日里老夫人看似和蔼可亲,但她坚守那套礼义廉耻是决计不可触碰的。 而她方才焦急模样,显然惹来老夫人的猜疑。 “我,我,我……”阮玉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眼中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盯着一旁的阮元术,期盼他能为自己出口求情。 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凌厉的扫过蒋姨娘娇媚的简单定格住,语气听不出喜怒,她一字一句道:“蒋姨娘若是教不好玉丫头,那老身不介意代管!” 这是含沙射影指责阮玉不懂廉耻,蒋姨娘管教无方。 蒋姨娘自然是拉住了阮玉,一面歉意道:“老夫人都怪妾身管教无方,还望老夫人恕罪,玉儿她年少无知。” 阮玉也吓得不敢多言,她险些忘了自己与莫世子并无干系。 老夫人冷声道:“不论敏丫头最终如何,总归莫世子只会是她的夫君。其余的想都不要想!” 老夫人都发话了自是没人敢不从。阮玉泣不成声,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原本以为能在静安王府的宴会上解决阮潋,可不曾弄巧成拙让阮潋设下了圈套,白白便宜了阮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一章 真心 一想到阮潋与阮敏共同连手算计自己,他便心痛的无以复加。阮潋自己不愿赴约也就罢了,为何要让阮敏一个对自己有所企图的女子来? 她这是在报复自己吗?看自己身败名裂? 莫承轩清楚知晓此事所带来的后果,被扣上品行不端的帽子,这势必影响他的仕途! 莫承轩恨阮敏不洁身自爱,更恨始作俑者阮潋的冷血无情,原来她便是这样的女子?亏得他满心欢喜一场空,还被逼迫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他恨阮潋将他的一颗真心踩在脚底,弃如敝履,可笑自己多情而不知,反倒被个小女子耍的团团转。 莫承轩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嘴唇也发抖着,莫侯夫人不明就里以为是方才话重惹得他不悦,便连忙劝慰道:“轩儿你这是怎的了?大夫呢,快些再请他来一趟。” “不必了,娘,我没事,”莫承轩淡淡的开口,他仰望着头顶上方的横梁,苦涩的道:“那阮敏又该怎么处理?” 莫侯夫人道:“她左右不过是个庶女,给她个侍妾名分也就打发过去了,反倒是轩儿你,”她的语气不知是遗憾还是怜惜,“可怜我儿你要娶个庶女进府,我还特意让张媒婆为你寻了些姑娘家。” “无碍,”莫承轩闭了闭眼,“总归我命该如此。” “轩儿?”莫侯夫人诧异的看着他却见莫承轩不愿多说的模样便幽幽的叹口气,吩咐好下人照顾着,便摇头离开了。 ………… 那厢柳国公府。 柳慧扑在柳国公夫人怀里哭的昏天暗地,柳国公夫人沈氏自然知晓她自己的女儿心悦莫世子已久,今日又撞见那档子羞人的事,也难怪柳慧哭成了泪人儿。 而一旁的柳国公则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瞪着泪雨梨花的柳慧,喝道:“还敢有脸哭?你今日丢尽了我柳国公府的脸!” 柳慧向来娇纵,闻言便冷然一笑,反驳道:“父亲说的什么话,女儿倒是听不懂了。分明是莫世子他,他自己犯的错。” “哦,是吗,事到如今,你还想糊弄为父!”柳国公怒不可遏,紧紧的盯着柳慧看。 柳慧经受不住那审视的目光便别过头去,脑海里却是浮现当时的情景与画面。 她终究禁不住阮潋的三言两语的诱惑,鼓起勇气去找莫承轩倾诉衷肠,却意外瞧见他与别的女子颠鸾倒凤,正行周公之礼。 柳慧素来闻得莫承轩是玉树临风的才子可却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当她推开茶阁的门闻得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双眼赤红的盯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她险些没有尖叫出声,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她登时便小跑离去。 她恨不能向天下昭告这一切,这负心的男子,和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柳慧想去质问莫承轩为何要如此对她?她原先以为是自己不够完美故而莫承轩眼底没有自己,可阮敏又是何等货色? 柳慧万万没想到莫承轩竟然是那般来者不拒的,她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是阮敏,当下便受不住这刺激,恰巧碰见柔嘉郡主自然是全数道来。 柳慧被柳国公锐利的目光看的心中忐忑不安,便反驳道:“父亲,你这么看我作甚,总归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可知你犯了大错?”柳国公道:“你撞见了莫世子的好事,莫侯府定然也会记恨上我们柳家。” “什么?父亲,不会的,不会的”柳慧惊呼出声,不住的摇着头,肯定是阮敏那小贱人主动勾引的莫世子,莫世子平素都是坐怀不乱的淡然的模样,定然是阮潋设计陷害他! “我知道你喜欢莫承轩,”柳国公深深的吸了口气,“可你也该知晓你撞破了莫承轩的事,他能不记恨你,而作为我柳国公府的女儿家,势必与其无缘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三章 男色 大抵由于阮元术到底念着阮敏是他亲生女儿,又拉不下面子,便叫阮潋阮玉去莫侯府赴喜宴的,要莫侯夫人等人知晓,阮府的态度,并非对阮敏不闻不问。 前世今生,阮潋都是第一次去莫侯府。 约摸是莫承轩纳妾,故而前来的宾客并不多,又因莫侯府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便是见阮府来人也没得多少热络。 阮府隐忍不发,然阮敏为妾自然用不得拜堂直接被莫侯府丫鬟婆子扶着去了喜房。 教人纳闷的是,从方才进门到现在,大伙都不曾见到今日的新郎官莫承轩。纵使对这门亲事诸多不满也不必这般给阮府难堪。 阮潋觉得大厅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便寻了个由头自己出来透透气。 阮潋对莫侯府不甚熟悉也只是在丫鬟指引下,便顺着周边走了些,却意外的瞧见一幕景象。 她瞧见彼时惊鸿舫上为阮玉解围的蒋信之,此时此刻他正与一个男子交谈着,阮潋定睛看去,登时微怔,那男子倘若她没看错便是孙泽父亲,孙郡守。 正当阮潋思忖两人为何在此交谈时,蒋信之适时转过头来,与阮潋目光对视,眯了眯眼,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阮潋也毫不遮掩,便落落大方迎上其审视的目光。 蒋信之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向孙郡守微微行了一礼,便嘴角噙笑向阮潋所在方向走来。 说实话蒋信之委实不知晓为何阮潋要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目光看着他,即使她遮掩的很好,但那种发自肺腑的厌恶总是掩饰不了的。 他不知与阮潋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是因为上次惊鸿舫的事?可他本就是阮玉的表哥,帮衬解救她合情合理,何故得来阮潋冰凉的眼神? 蒋信之走到阮潋身前站定,温然一笑,“阮二小姐,别来无恙?” 阮潋微微一笑,“蒋少爷。” “阮二小姐怎会在此,方才……”蒋信之笑着问出口,但目光分明是来者不善。 “蒋少爷,阮潋方才觉得有些闷便出来散步,怎么了吗?”阮潋抬头看他,笑的纯良无害。 “没什么,”蒋信之到底沉得住气,只是眼中含了几分不悦,“今日是贵府四小姐的大喜日子,信之也代表蒋府送来一份祝福罢了。” “如此,那就多谢蒋少爷了。” 蒋信之捏紧拳头,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却再见到阮潋身后那人后,缄默不言。 “谢什么?”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 阮潋听罢也是一愣,便瞧见傅云琛好整以暇走至她与蒋信之中间,挺拔的身躯恰好挡住蒋信之直视着她。 阮潋倒是没想到傅云琛会来,毕竟莫承轩不过是纳妾,如何这位阴晴不定的小侯爷也会来?阮潋万万没想到能看见他,登时有些诧异。 傅云琛挑了挑眉,而蒋信之已然规规矩矩向他行了一礼,傅云琛睨了他一眼却又再一次将目光转向阮潋身上,似笑非笑道:“阮二小姐。” 他这副暧昧的语气倒是令蒋信之闻言一愣,看样子这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傅小侯爷与阮潋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是以蒋信之很有眼色的寒暄离开。 是以便只剩下阮潋与傅云琛。 外面宾客喧闹,觥筹交错,而此地两人静默无言。 “方才蒋信之与你说了什么?”傅云琛负着手,淡淡道。 阮潋也没有瞒着他的打算,总归她想今日傅云琛来莫侯府也绝非参加喜宴那么简单,“我瞧见了他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傅云琛来了兴致。 但阮潋并无再说下去,她抬眸看了宴席方向,好奇的问:“傅小侯爷为何不入席呢?” “那你呢,又为何在此?”轻巧的又反问她。 阮潋笑了笑,“左右不过是纳妾,再说我也不喜太过热闹。再者么,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傅云琛看着她,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他道:“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般。” 是了,若像阮潋这般年纪的少女,大抵也该是天真烂漫的,对于成亲也该是满心期待欢喜的。就算是性子使然,也会打心底的憧憬自己出嫁那日的情景,总归该是目含期待的。 可阮潋不同,她目光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甚至隐约唇边夹杂一丝讽意。 阮潋的确是不向往的,她上辈子经历过一次成亲,那些繁琐的礼节教她头昏脑涨。当时公孙止母亲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以及小姑的恶言相向,历历在目。 可惜彼时的她沉浸在公孙止的甜言蜜语中,一昧的忍耐最终换来的是得寸进尺的屈辱。最终落得身死破院,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收回思绪,阮潋垂了垂眸,微凉的风扬起傅云琛的衣袍,阮潋突然古怪的道了句:“大抵傅小侯爷成亲,是会很热闹的。” “什么?”便是傅云琛也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噎住了,他想了想,便不以为然一笑,“我从未想过女儿情长那种事。” 阮潋抬头看他,傅云琛很高故而她需要踮起脚尖,也只是堪堪达到他的肩膀,“小侯爷便是没有心上人吗?” 傅云琛怔愣,毫不犹豫就道:“没有。” 阮潋倒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旋即便也释然。傅云琛不近女色的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听闻他毫不留情便扔了意图靠近他的女子,莫非是…… 他本就年轻气盛的,偏生不好男女情爱,莫非他是好男色? 是以阮潋看他的眼神就是有些微妙的了,原来如此,傅云琛也敏感察觉阮潋神色不对,便皱眉,不客气的道:“有话直说。” 阮潋难能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她观摩了下傅云琛的脸色,这才轻声道:“傅小侯爷其实是爱男色吗?其实断袖分桃也无不好。” 听罢,傅云琛默了半晌。 “你的意思是,本侯爷是断袖?”傅云琛勾唇道,分明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但深深看去倒有几分危险。 阮潋也愣了愣,下意识便道:“难道不是吗?傅小侯爷这些年不近女色,还徒手扔过女子,这种种迹象,便都是指向一出,小侯爷的心上人约摸是个男子罢?” 阮潋也不知今日为何说出这般话来,可覆水难收,也只能渐渐弱下声调,看着面前那淡笑着的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四章 亲戚 阮府四小姐出嫁似乎也未掀起多大的波澜,自奔为妾,倒是成为长安城百姓饭足茶余后的笑谈。日子还是照常运转着。 大抵是阮玉元气大伤,竟有一段时间并未找阮的麻烦,阮潋也乐得清闲,每日便照常晨昏定省尔后去陪伴丁氏说说话,再回潇湘院看看医书,日子倒也是有滋有味的。 一日,阮潋正在屋子里练字,采雪便端了茶盏过来,一面笑着道:“小姐,今个可热闹了。” 阮潋抬起头看她。 采雪便又道:“姑奶奶并着表小姐回来了。说起来,姑奶奶约摸有十年未进长安城了。” 采月也道:“是了,方才松鹤院还派人来请小姐去呢。” 此刻松鹤院倒是很热闹,阮老夫人不禁有些泪目,紧紧攥着面前妇人的手,那妇人身着桂绿色齐胸襦裙,虽打扮的光鲜亮丽,但难掩面色沧桑。 碍着众人在场,便掏出帕子擦了擦泪珠,破涕而笑,“娘,女儿甚是挂念你,于是夫君便让我带着萝儿进长安城看望您。” 阮老夫人点点头,看着妇人鬓角有些不显眼的微白,心疼极了。她的绣儿,这些年是吃了多少苦?心中越发埋怨阮老太爷当年鬼迷心窍,非得将阮元绣许配给一个小官。 “姑姑难得来长安一趟,这回可要多住些时日才是呢。”阮玉看准机会,甜甜的开口。 阮元绣闻言便抬头看了笑盈盈的阮玉一眼,显然没认出她是谁,到底是十年未见。是以阮玉便又上前几步,眨巴美眸,“姑姑,我是玉儿。” “哦”阮元绣尴尬一笑,心中倒是思忖起来,原来是她大哥的三女儿,可惜了是个庶出的。 但面上却不显半分,反而笑意越深,拉着阮的手就一个劲的夸赞,“哎哟,原来是玉丫头,这才几年不见,变化真大,活脱脱个小美人呢。” 阮老夫人笑了笑,目光越过阮元绣看见她身后站着的粉衣少女,那少女淡扫蛾眉,唇红齿白,柳眉轻蹙着,自有万千柔情化开,愣了愣,“这是萝儿……都长这么大了?都是大姑娘家了呀?” 那叫萝儿的少女正是阮元绣的独女周慕萝,轻移莲步缓缓走至阮老夫人面前,盈盈下拜,柔声细语道:“萝儿拜见外祖母。”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礼节也是规矩没半分错处。 阮老夫人打心底疼爱这个知书达理又懂事的外孙女,当下便眼中充满赞赏神色,“乖,好萝儿,来老身这,教老身好好看看你。” 周慕萝依言上前,很是乖巧的半蹲下身子,老夫人越看越欢喜,不禁感叹,“要是潋丫头几个若有萝儿一半乖巧,老身也就省省心了。” 此言一出,阮玉登时有些不悦,这周慕萝再美貌懂事也不过是个外人,外孙女怎能敌过她这个亲孙女?再说她这个姑姑嫁的夫家怎如阮府?说白了便是来阮府打秋风的! 阮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周慕萝,“萝儿今年多大了?” 周慕萝羞涩的垂下头来,“回外祖母,萝儿已然十四岁了。上个月方行的及笄礼。” “这般快了?”老夫人有些诧异,阮元绣便接过话来,“母亲,梁城那地方偏僻,不忍让母亲舟车劳顿,萝儿的及笄礼便是随意举行了下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老夫人安抚似的拍拍周慕萝的手背,轻声道:“如今来了阮府,只当把当成周府住便是,你舅舅上朝还未回府,你几个表妹……” “是了,潋丫头呢?”老夫人一愣,问身旁的嬷嬷。 “祖母,我来了。” 阮潋老远便听得阮老夫人开怀大笑的声音,原先老夫人因为阮敏的事总是愁云惨雾的,郁郁不欢。今日周氏母女的到来,的确令她开怀,见阮潋来了,便招招手让她过来。 “潋儿,你瞧瞧,可还认识你姑姑和萝儿吗?” 潋儿?阮元绣眯了眯眼,看来面前这模样端正,五官清秀的少女便是阮府嫡出千金阮潋了。她面上笑意灿烂,上下打量着阮潋。 与此同时,阮潋也平静的看着面前那对母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五章 虚情假意 阮老夫人给小阮氏母女安排的地方是她的院子里一处,周慕萝为阮氏斟了杯茶,手法十分熟稔,阮氏便拉着她坐下,感叹道:“萝儿,这回来长安,你可要把握住机会,不然回梁城,恐怕就再无出头之日。” 周慕萝郑重的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晓这次的机遇是可遇不可求。她必须得抓紧机会,不然错过了……美眸眯了眯,登时有些锐利。 小阮氏满满的感慨,这周府哪里比得上阮府一根汗毛?这还算是母亲的偏房都是极尽的奢华,这摆设这布局,小阮氏越发痛恨当年阮老太爷一根筋! 挑中这姓周的偏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表面看起来谦谦有礼,实则是自私自利。自打她嫁入周府便是操持中馈,可不曾想周府亏损甚多,根本就是无底洞。 小阮氏无可奈何,只得拿自个的嫁妆出来填补漏洞。好在周童生为官圆滑善于钻营,倒也在梁城混的风生水起。 又因有个当尚书的大舅子,自然是如鱼得水。虽说心底厌恶阮氏表面还是兢兢业业的。可小阮氏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她眼底容不得一颗沙子。 可随着周童生渐入中年,本性暴露,竟敢背着她拈花惹草的。小阮氏一气之下,便带着周慕萝进长安投奔阮府。 “萝儿,你瞧你外祖母这怎么样?”小阮氏目含期待的问,其实她是没打算再回梁州了。倘若慕萝能找个官家高门子弟,她便在长安城买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住下也未尝不可。 周慕萝点了点头,感慨不已,“母亲,舅舅府邸可比咱们周府大多了,不论是摆设还是奴仆,到底是长安,不比咱们梁州小地方。”说完,她亦是有些担忧。 不知这长安城的贵女们可会嫌弃她是小地方来的,从而看不起自己呢? 小阮氏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萝儿,那你就要好好争取留在这,你外祖母你舅舅都会为你撑腰,而你的才情与相貌,不比你那几个表妹差。” 周慕萝羞涩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难为情的开口:“母亲,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潋表妹对我有——有敌意?” 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莫名的古怪,照理说她与阮潋多年未见,也不曾招惹过她。可阮潋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不善的。 “你这是胡思乱想,”小阮氏不以为然,“那阮潋我看起来倒是挺好的,再说如今大姑娘阮莞不在,你再不与阮潋打好关系,怎能融入长安贵女圈子呢?” 周慕萝便不言语了,或许正如母亲所言,约摸是自己看错了罢。 这厢母女俩正讨论着今后的荣华富贵,那边老夫人与下了早朝的阮元术说着话儿。 阮元术听罢老夫人的话,并无多大的情绪波动,点点头,“一切都凭母亲做主便是,小妹难得来长安一次,多陪陪母亲,母亲欣慰,儿子也开心。” 老夫人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埋怨一句,“你整日繁忙政事,哪有空陪我这老人家。如今绣儿来了,哦,对……” “子林,你瞧瞧朝中同僚家中可有儿郎适龄?记住,必须是品行兼优。萝儿也老大不小了,我倒是欢喜她,盼她能在长安寻门好亲事。” 阮元术倒是不曾想老夫人会这般开口,思忖了片刻,他这才又拱手道:“儿子记住了,不打搅母亲休息,儿子告退了。” 目送阮元术离开,老夫人微微一叹,什么时候,她们母子间有了隔阂?再无坦诚相对呢? 阮元术走出松鹤院,紧紧的攥着拳头,有些恼怒。提起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彼时父亲在世,他千辛万苦给她挑选的夫君她赌气不要,偏生各种挑剔。不愿作他的垫脚石,硬生生将自己挑成了无人问津! 后来父亲看中了门生周童生,姓周的当年也是唇红齿白的俊美小生。阮元绣便也半迁就着同意了,本以为这就罢了。 可这些年他可是听了不少上奏周童生的折子,好在他派人拦截。这周童生仗着是自己的妹夫便在梁州有一方称霸之势。如此一来,自有人告状。 阮元术痛恨小阮氏不省心,嫁个夫君也要连累他的官途。自然对其没好脸色,方才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闻得她还要为自己女儿谋门亲事,阮元术当下便是冷笑连连。 罢了,谁叫是愚蠢的妇人呢。不过该做好的表面功夫,他还是会做到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六章 芳心 周慕萝便只应了声,但眼眸中的羞意却教阮玉看了清楚,她来回巡视周慕萝与丁景宸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狡黠一笑。 丁景宸说完后便又将注意放在阮潋身上,见她无大碍,这才放心离开。那潇洒的姿态又惹来周慕萝的侧目。这般好儿郎,若是她的……那该有多好? 阮潋总觉得今日的惊马不似那么简单,可她又找不出一丝端倪,便希望只是自己多想。只是不经意的一睨,却瞧见周慕萝俏脸微红。 阮潋陡然油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惊马,俊朗的男子,英雄救美,这几个词串起来便是指着一个结果——一见倾心。 果不其然,周慕萝低声问:“潋表妹,方才那位公子是你的表哥吗?”又怕阮潋起疑,便解释着:“我是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阮潋笑了笑,“萝表姐,宸表哥已然说是小事一桩,你也不必挂怀。”她下意识不想告诉周慕萝,不愿她对丁景宸动了不该有念头。 周慕萝有些失望,但好在很快的遮掩失落,拾起笑颜,宛若早就把惊马带来的惊恐抛之脑后。 而临江阁二楼,却有人靠在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啧啧啧,这丁景宸对阮二小姐倒是不一般的,傅云琛,你瞧见没有他方才紧张的模样?”一身青袍的陆怀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面还观察着窗旁男子的脸色。 闻言,傅云琛懒洋洋的一笑,不以为然。 陆怀安又道:“方才要不是那个女子,被马践踏的就是阮二小姐了。”他看着傅云琛,挤眉弄眼,“嗳,傅云琛,方才若不是丁景宸及时出现,你是不是也要去解救阮潋?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 “你很闲?”傅云琛转头看他。 “什么?”陆怀安一愣。 “无聊。” “……”反应过来的陆怀安举拳反驳,“喂喂喂,傅云琛,你这是在转移话题,要我看呐,这丁景宸与阮潋倒是挺配的,郎才女貌。” 只是不论他怎么反击,傅云琛都岿然不动,端的是悠闲自在,只是眼底倏尔一闪过的高深莫测。 丁景宸与阮潋,嗬,怎么可能?镇国大将军府便是那砧板上的肥肉,皇室中人虎视眈眈。而阮二又是尚书府嫡出千金,两个重臣子女的结合,难免永乐帝不会多想什么。 就好比,镇国大将军府又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更不论永乐帝生性多疑,早就惦记上了镇国大将军府,不论如何,两人都绝无可能。 像阮潋这般狡猾若小兽的女子,岂能是丁景宸所掌控的?傅云琛如是想…… 在临江阁用了些美食,三人便回了阮府,周慕萝借口回去歇息,满心却是彼时丁景宸救她时的英勇姿态。 她摩挲着耳坠,深思便是慢慢飘远。 阮玉却是兴高采烈的把这事告诉了蒋姨娘,蒋姨娘听罢大喜,“这是天助我也。” 阮玉便是不解,“姨娘是想到了什么好计谋?” 蒋姨娘目光闪烁着精光,娓娓道来,“那周慕萝来长安城不就是想寻个如意郎君?如今最好的人选便就不是摆在眼前吗?” “母亲,你的意思是指丁景宸?”阮玉结结巴巴,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可丁景宸也不会看上周慕萝呀?” “他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可不代表咱们不能动动心思,我还听信之说,丁景宸也是他仕途上的劲敌,也正好为他除掉个对手。”蒋姨娘说这话时,目光阴毒,偏生又无比的轻松,就好像是在说件平常的事一般。 周慕萝正垂头专心刺绣,冷不丁听闻蒋姨娘带了礼品来看望,便搁下绣棚子,也是有些纳闷。 蒋姨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夸赞道:“哎哟,老夫人果然是疼爱慕萝小姐的,慕萝小姐可莫怪妾身迟迟未来看望你才是。” 周慕萝站起身,温柔一笑,“蒋姨娘说笑了,你能来,慕萝很开心。”她深知蒋姨娘执掌中馈,故而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蒋姨娘笑了,目光落在那未完工的绣品上,目光微闪,面上还是笑意满满,“慕萝小姐的绣工非凡,我瞧着这蝴蝶倒像是真的一般。” 丫鬟沏了热茶,蒋姨娘啜了几口,便拉着周慕萝的手,很是一副亲切的模样,“慕萝小姐生的好看,今日与二小姐四小姐出府逛逛,觉得长安城乐还热闹?” “潋表妹,玉表妹待我都很好。”周慕萝拿不准蒋姨娘的心思,故而小心翼翼的回答,端的是滴水不漏。 蒋姨娘笑意更深,“慕萝小姐,妾身听玉儿说了,今日惊马的事,你倒是没受伤罢?” 周慕萝垂着头,摩挲着茶盏杯沿,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多谢蒋姨娘的关心,多亏潋表妹的表哥出手相救。慕萝感激在心。” “哦,原是丁少爷救了你,”蒋姨娘点头,“说起来丁景宸丁少爷也是一表人才,不仅家世丰厚,其祖父乃是镇国大将军,曾立下赫赫战功,丁少爷人也是没得挑,文武双全,亦是万千少女梦中夫郎。” 周慕萝低眉顺眼的道:“丁少爷人很好,行事不拘小节,很是英武。”心中却是快速的盘算起来,原来丁景宸竟是将门虎子?这家世可比梁州那些权贵之子殷实多了!简直是犹如云泥之别。 若说她没动别的念头那是假的,可她也只能想想,总归她与丁景宸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他对自己似乎一点印象也无。 周慕萝对自己的相貌从来是自信的,不然也不会在梁州惹来无数才子竞争求娶。 可在长安城,贵女云集。而她也就并不出彩了,思及此,她咬着唇,有些失落。 “慕萝小姐,你看那丁大少爷如何呢?”蒋姨娘这话便是有一些试探的意思了。 “丁少爷人很好。”周慕萝如实道。 蒋姨娘脸上的笑容宛若绽放的花朵,可仔细看去,她眼中满满的恶毒,宛若毒蛇张开信子,诱惑着,“慕萝小姐如此得老夫人的欢喜,若是无心在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那岂不是水到渠成?”顿了顿,她又捂唇,“是妾身胡言乱语了,慕萝小姐还不一定喜欢丁少爷呢,是妾身瞧着丁少爷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七章 机遇 周慕萝想,或许,她等待的便是机遇。 好在这机遇来的让人猝不及防,那日周慕萝在与小阮氏说着话儿,便瞧见书雨拿了个帖子过来,向两人行了一礼,这才道:“小姐,这是潋表小姐派人送来的帖子。” 小阮氏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颜如花,“萝儿,你这么快就与潋丫头交好了吗?” 周慕萝文静一笑,接过那烫金红帖,打开一瞧,眉眼间也有几分喜色,“母亲,潋表妹邀我前去赴宴,是诗会宴。” “好啊,可这是表现的好机会,你是要去的。”小阮氏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赏,又有几分得意,“萝儿的才学在梁州可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在诗会上得了哪个贵人的青眼。” 小阮氏倒是十分高兴,拉着周慕萝的素手,仔细叮嘱着,唯恐她在长安城那些贵女才子面前失礼。 周慕萝听了一一应下,摩挲着帖子,似乎能感受到诗会上她展露才华后的风华。 可是,她有些迟疑,“母亲,可还记得我的婚约?” 小阮氏一听立即变了脸色,面上喜色淡去,蹙眉道:“好端端的提起这个做什么?那是你祖父在世给你定的,再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捂住嘴,用眼神示意她小心隔墙有耳。 “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小阮氏肯定道,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萝儿,来了长安城便是新的开始,你莫要多想,一切都有娘为你挡着。” 周慕萝点点头,小阮氏便又与她说了些话。 潇湘院,采月走了进来,采雪迎上来便问:“采月,如何?” 采月看了她一眼,笑的狡黠,“表小姐自然是欣然答应,还很高兴。” “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什么,”采月神神秘秘的,“好像是什么婚约?” “婚约?”阮潋挑了挑眉,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有趣了。 她想了想,吩咐采雪去叫常山来。 不多时,常山便来了,阮潋便道:“常山,我需要你去梁州帮我查一件事。” 常山一愣,怎么小姐突然让他去梁州办事?可他并未多想,总归阮潋怎么吩咐他就怎么行事就好。 少女神色平静,目光古井无波,手指弯曲敲打着桌面,这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温和。 赴宴那日,采雪为阮潋梳着发丝,不解问:“小姐为何要给萝表小姐送帖子呢?” “萝表姐来长安城的目的不就是要融入贵女圈,好来觅个如意郎君?”阮潋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应当帮衬她一把。” 阮潋垂眸,周慕萝这人,她前世与其并无过多交集,但此人绝非如外表那么温柔纯净。从她上次惊马的表现以及蒋姨娘的看望,阮潋想,周慕萝已然是有想法了。 蒋姨娘既然算计着丁景宸,也休怪她奉还回去。她们蒋氏一脉亦是有杰出的儿郎不是吗?她兄长最器重的长子——蒋信之。 蒋信之此人阮潋倒是知晓的,善于钻营,上辈子公孙止便是与他交好。想要把蒋姨娘连根拔起,就要先拔起她背后的根基。 周慕萝既然也是为了寻如意郎君,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呢? 正想着,采月打了帘子进来,表情有些古怪,亦有些诧异,“小姐,萝表小姐来了。” “这么快?”采雪惊呼出口。 采月点点头,阮潋却只是会心一笑,她笑道:“既然来了,先请萝表姐去正厅坐着喝杯茶罢。” 采月应了声。 周慕萝被丫鬟请来正厅,又有丫鬟为她沏了杯茶,她倒不显得拘束,反倒是神色如常的喝着茶。上好的普洱茶,清新唇齿留香。 她也在打量着阮潋的屋子,虽是简朴却不失端庄,摆设都是暗色,倒不显得明艳。这不像阮潋这般年纪少女的屋子,可偏生又不显得突兀,看着这摆设,便能联想起阮潋本人。 这少女何尝不若这些摆设,宛若是蒙了布的珍珠,却掩不住其光辉。 周慕萝小口啜着茶水,而潇湘院里的丫鬟都是各行其职,周慕萝也就耐着性子等着,她被小阮氏用长安城贵女那些规矩教养长大的,故而并不出声催促。 只是当那杯茶见底,有丫鬟上前添茶,周慕萝终于坐不住了,她笑容婉约,轻声问询,“这位姐姐,潋表妹还在梳妆打扮么。可是有事缠身?” 那丫鬟便是采月,听罢便是乖巧的道:“让萝表小姐久等了,奴婢这就为您问问。” 说罢便一溜烟的不见踪影,周慕萝心里有些懊恼。早知晓如此,她便不该这般早来潇湘院,可阮潋看起来也不像那无礼之人,总不会有意拿她消遣罢。 可这潇湘院的奴婢们也是一板一眼的,周慕萝问一句她们便回一句,多的一言不发。平白教周慕萝越发心闷。 就当她再也忍不住想要起身离开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语调十分的温和,“让萝表姐久等了,是我起身晚了。” 周慕萝一愣,便站起身,看着面前淡笑着的少女。 阮潋身着淡紫色上衣,素白色的烟罗绮云裙,红色狐狸毛披风衬着她清秀的面庞越发白皙,发间并无过多首饰,反而打扮的朴素清亮。 这一刻,周慕萝不得不承认,阮潋这一身清爽的打扮比自己的静心打扮好多了。她自认美貌上压阮潋一筹,可阮潋身上不知有什么气息,总是教人看着很舒服。 “萝表姐”阮潋笑笑,“表姐在想什么?”她目光触及周慕萝戴着那白梅花耳坠,“这耳坠果真适合表姐。” “是吗?”周慕萝娇羞的笑了笑,小声道:“潋表妹这身打扮也很美丽动人。” 她素来对自己的相貌是有信心的,如今听了阮的夸赞更是有了几分得意。 “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阮潋笑道,只是那笑意深看并未到达眼底。 “好。” 周慕萝的精心打扮是否也昭示她内心的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表现自己,展露风华?只是这长安城的贵女圈,也不是好进的。 今日赴的诗会宴,实则是柳慧下的帖子。原本阮潋不打算去,但因有周慕萝,又打听到蒋信之会去,这才决定前往。 毕竟要牵线也是需要相遇相识的契机。只盼这场好戏要如她所想一般精彩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八章 羞辱 周慕萝到底有些拘谨,为了不出岔子便一直紧跟阮潋身后,而当她们到达此次诗会的地点时,周慕萝当真是看痴了。 长安城果真无比繁华,热闹,这可是梁州那等小地方无法比的。 阮潋去的时候,人差不多也到齐了,贵女们三两成*谈着,不知是谁眼尖,瞥见阮潋,便笑着道:“阮二小姐来了。” 阮潋微微颔首示意,笑了笑,然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她身后的周慕萝身上,有贵女巧笑道:“这位是?我瞧着怎么有些面生呢?” 周慕萝闻之便是心下一紧,好在阮潋开口解释,“这位是我的表姐周慕萝,她方来长安城。” “哦~原来如此,”那贵女点点头,见周慕萝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心下也有了定夺,便还是笑盈盈的问:“周小姐是哪里人呢?” 周慕萝垂眸低声道:“我是从梁州来的。” “梁州啊……” 众人的神色也不热络了,原来是乡下人么。难怪一副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气质。到底不落落大方,想来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周慕萝微不可闻的“嗯”了声,明显察觉那些贵女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甚至,还有一丝鄙夷? 周慕萝只觉得委屈。 好在她还有阮潋相伴,也不算被孤立。她早该猜到的,这些所谓的长安贵女都是眼高于顶,自视高贵的。又怎会屑于与自己相交。 总归周慕萝前来也是为见识,更重要的是趁机侦察一下长安的才俊们。 那些贵女俨然划分为一个个的小圈子,而此次诗会的举办者柳慧也是高深莫测的睨了周慕萝好几眼,满满的若有所思。 身旁的红裙贵女便道:“柳姐姐,你瞧今个阮潋还带了个拖油瓶呢,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从乡下来的,也有脸面来呢。” “她是阮潋的亲戚?”柳慧问道。 “不错,听闻是她的表姐,依我看啊,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她表面看起来温柔知礼,我可看见她左顾右盼的,大抵也不是个安分的。” “好,”柳慧抚掌,她斗不过阮潋可不代表她收拾不了阮潋的人。倘若今日周慕萝出糗,想来阮潋面子也过不去! 她看这周慕萝也是个愚蠢好骗的角色。 事实上周慕萝的确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打量着诗会上的那些男子,冷不丁的身后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周慕萝疑惑的转过身去,却见那贵女呲牙一笑,很是和善,笑眯眯的道:“周小姐是吧?我瞧你初来长安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呢?” 周慕萝简直不可置信,感激的看了那贵女一眼,点头道:“慕萝自是愿意的。” 那贵女便也笑了笑,十分亲切的要带着她走去柳慧等人所在位置。 “可是,潋表妹,我……”周慕萝十分为难的看着阮潋,似乎难以抉择。 阮潋却了然的挑了挑眉,淡笑道:“表姐且安心去吧,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七十九章 牵线 可是她现在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难道只能甘心认命?周慕萝决计不会,她狠狠的抬腿,撞了男子裆下便趁着他吃痛的时候,挣脱开来便要逃离。 只是她未跑出阁门外,便重重的撞在一人宽厚的怀抱里,周慕萝惊恐的抬起眼眸,盈盈带泪,来人也是十分茫然,垂眸盯着那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 周慕萝受惊过度,只攀附在男子身上,扯着他的袖子,含泪悲嘁道:“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而那男子却是蒋信之,闻言,他也是微怔,不过扫了眼这场景,他便是心下了然。又见周慕萝生的貌美,很是有小家碧玉的秀气。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良家女子欲行不轨!”蒋信之喝道。 而之前那肥头大耳的男子倒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蒋家小子休要猖狂,这里没你的事,别多管闲事。”虽是这么说,可气焰到底并无方才那般嚣张。 “滚!”蒋信之毫不犹豫的出口。 他之所以这般信誓旦旦,无非是看对方的家世不若蒋府,又念及要在周慕萝面前摆足面子。 “呸!这都是什么事。”男子也不敢造次,这事若是被他爹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家法伺候。他灰溜溜的离开还不忘色眯眯的看了周慕萝一眼。 周慕萝几乎要脱虚了,双腿都是软绵无力,好在蒋信之及时扶住她,声音温和有礼,“小姐先坐下歇息一下罢。” 周慕萝被这低沉悦耳的声音迷住,劫后余生,她这才抬眸来看男子,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剑眉星目,薄唇微抿着。目光也是冷厉,可偏生就是这样生人勿近的气息,教周慕萝心下一动。 这和丁景宸给她的疏离冷淡感觉不同,周慕萝下意识就被蒋信之表面的冷酷所吸引。 蒋信之见状便皱眉道:“这位小姐,既无他事,信之便先告辞了。”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来闲话。再说,今日的事,他亦是被人算计了。 哪能那般凑巧就看见被人欺辱的周慕萝,而这女子也不若看起来那般柔弱。可让他前来的分明是……蒋信之捏了捏拳头,有些恼怒。 周慕萝不忍错过这个机会,她没能听出蒋信之语气的冷淡,反而轻声道:“这位公子救了慕萝,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 蒋信之皱了皱眉,这种雕虫小技他见得多了,也不愿与之扯上关系,便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仍旧是礼貌的推辞,“不必了,任是谁瞧见这种事,也会出手相助的。” 说完便是要打算离开,而周慕萝也难掩失望神色。 “周妹妹,你怎么可以……”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和几分信誓旦旦。 周慕萝也慢慢的蹙起了眉头。 柳慧带着几个贵女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章 说客 小阮氏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在肚子里,她也心知如今的阮府,她是万万不能惹得阮元术的不悦。 而小阮氏在松鹤院吃瘪的事很快便传到蒋姨娘耳中,蒋姨娘露出得志满满的笑意,看来,她有必要去会会小阮氏。 周慕萝是万万没想到阮潋会主动来找她,彼时她正托腮出着神,冷不丁的听到一声轻笑,“表姐在想什么呢?” 周慕萝露出几分讶然神色,便见阮潋走了过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柔柔和和的,教人感觉很是舒适。 阮潋目光落在周慕萝的发间,微笑道:“萝表姐发间那根簪子倒是别致。” 周慕萝不知怎的有些心虚,便伸手扶了扶那簪子,那正是蒋姨娘所赠。 “哦,不过是随意戴着玩的。”周慕萝小声道。 “这簪子我看倒是成色极好,”阮潋笑着说:“依我看,少不得要几百两银子。”周慕萝不似是这种大方的人,见她平素的首饰也不若这簪子名贵。 “这,竟然要得了这么多银子?”周慕萝惊呼出声,但冷静下来,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出口补救,“潋表妹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她伸手为阮潋沏茶,用以遮掩方才的尴尬。 阮潋目光动了动,也跟着坐下,手指微微弯曲,敲击着桌面,一边道:“也没什么,便是见表姐在诗会受了惊吓,特来看望你。” 周慕萝摆摆手,“我是遇上了一位好心的蒋公子,他救了我。”似乎为了撇清关系,她垂头道:“当然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表姐不必紧张,你可知你口中的蒋公子是何人?”阮潋笑意浅浅。 周慕萝带着几分好奇,“是谁?” 阮潋道:“那位蒋公子可是蒋姨娘的侄子,蒋侍郎的嫡长子,蒋信之。” 周慕萝倒吸了口冷气。原来那男子竟然是蒋姨娘的侄子。 阮潋继续道:“那蒋信之也是年少有为,蒋府近年也是水涨船高呢,蒋公子又是相貌堂堂,多少贵女趋之若鹜。” 她说着周慕萝也在听着,就连周慕萝自己也不知不觉间认真了起来。分明是与她无关的事,可心里却还是期盼能多了解蒋信之一点。 阮潋说着看向周慕萝,“蒋信之志在朝野,听闻交际圈甚广,哪像我的表哥丁景宸,还存着要参军的心思。便是外祖母再三劝阻也是无用,镇国大将军府就他一根独苗,参军作战也非一日之事,可怜了我未来的表嫂。萝表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慕萝原本专心致志的听着,乍得听阮潋这问话,似是若有所指,便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丁少爷心胸开阔,忠君爱国,乃是有志之士。” 阮潋却慢慢的摇了摇头,“可对他未来的妻子而言,难道不是很残酷吗?” 周慕萝怔愣住了。她觉得阮潋话中有话,偏生少女侧颜宁静美好,看不出一丝破绽。 阮潋轻声道:“我未来的表嫂可能每日都会独守空闺,以泪洗面。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 “潋表妹,你约摸是想多了呢。”周慕萝扯了扯嘴角,“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这是杞人忧天了。” 周慕萝下意识就想否定阮潋的这一系列的猜测,她宛若看见了以泪洗面的自己。少年夫妻分隔两地,周慕萝想着都头皮发麻。 阮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端起茶盏,“萝表姐只当我是胡说吧,我只是有些感叹。那蒋府如今是蒸蒸日上,蒋姨娘在府上也颇得父亲宠爱。而蒋信之是个做官的料子,我想将来谁要是成为他的妻子,将来肯定是幸福美满。” 周慕萝觉得非常的奇异,分明阮潋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谈论这些家族的辛秘以及男欢女爱倒是理所应当的,就好像并无什么难以启齿的。 周慕萝不知阮潋是早慧还是年幼无知,至少,她是不敢随意置喙这种事的。 “萝表姐,你说人的眼界是不是要放宽点?”阮潋站起身,看向窗外,淡淡的道。 周慕萝不明就里,便也点点头,“是了。” “所以啊,不要局限于那眼前的蝇头小利,反而丢了更好的东西,萝表姐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阮潋笑着道,可那眼底分明是一片冷意。 周慕萝有些纳闷阮潋话语中那疑似警告的意味,便抬起头去看她。阮潋侧脸依旧清秀,可此刻阳光折射而入印在她的脸上,却有股冰凉。 她目光未动,直直看着窗外,唇角上扬的弧度,莫名有点讥诮。 周慕萝感觉后脊发凉,而这种凉意来自于阮潋身上散发的那股冷气。一种荒谬的念头也油然而生,莫非阮潋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她不可能会好端端的拿丁景宸与蒋信之对比,而且有意将自己往蒋信之那里引导。这教周慕萝有些心惊胆战,倘若真是如此,阮潋未免太过可怕。 洞知自己的心思还能若无其事的与自己分析,她,她简直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 周慕萝的神色有些古怪,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阮潋侧目,“表姐,你是个聪明人。” 无需再多的言语,她信周慕萝会分析利弊,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回想起诗会上丁景宸说的那番话,是不是阮潋早就告诉了他? 若是这般,她与镇国大将军府恐怕是无缘无分了。对方知晓她的企图,定然会躲避自己,何来的后事呢? 周慕萝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潋表妹谬赞了。”论聪明,她哪里敌得过阮潋呢?分明早就心知肚明,却还能装作没事人。 阮潋并未停留多久,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便是要看周慕萝的觉悟。 总归周慕萝应该知晓,进镇国大将军府是绝无可能了,退而求其次,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阮潋回了潇湘院。采雪迎了上来,为她解开披风,一面好奇的问:“小姐,见了萝表小姐,如何呢?” 采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却也还是期待阮潋的回答。 “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她的觉悟了。” “小姐,常山回来了。”采月道。 常山风尘仆仆,阮潋吩咐丫鬟退下,接过采雪递来的茶水,“去梁州查的如何?” 常山一板一眼的开口,“属下经过再三询问,得知周表小姐竟然有过婚约,而对方是个穷酸书生,故而并未应约。” “什么?”采雪吃惊的捂住嘴。这消息未免也太教人惊讶了。 阮潋也是有些诧异,“婚约?” 常山点头,“不错,不仅如此,属下还向那男子说了一番,他气极,还扬言要找周表小姐对质。属下便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长安城。” “是吗?”阮潋倒是没想到常山能想到如此的细微末节,“你做的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一章 筹谋 小阮氏道:“有事直说便是。”语气倒是比方才稍显柔和了点。 蒋姨娘这才重新坐下,“周夫人,妾身听说你去找过老夫人,为的便是慕萝小姐的亲事?” 小阮氏闻言脸色微变,似乎是被戳中痛脚,面色不虞,“你若是想来看我的笑话,那么出门不送。” “哎呀,周夫人还是急性子。”蒋姨娘捂唇浅笑,“妾身这次来可是帮你和慕萝小姐的。” “你会这么好心?”小阮氏将信将疑的看着蒋姨娘,然并未看出一丝端倪。反而蒋姨娘笑盈盈,似乎真是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 “周夫人这真是见外了,你好歹是老爷的妹妹,再说了,我也并未完全没私心,”蒋姨娘眉眼含有一股忧愁,叹气道:“其实周夫人别看我表面是执掌府上中馈,但老夫人素来不喜我,我帮你也是想日后你能为我美言几句,与老夫人修复关系。” 蒋姨娘深知小阮氏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她也不打什么同情牌,反而拿自己妾室身份与老夫人关系的事,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私心,令小阮氏消除戒心。 果不其然,小阮氏这才收回审视的目光,不咸不淡的开口:“你能怎么帮我?大哥都说了慕萝这辈子都别想和镇国大将军府扯上干系,你又能如何?” 小阮氏虽是看中丁景宸的家世,可她清楚知晓阮元术的脾性,若是惹恼了她这个大哥,日后她与慕萝在阮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蒋姨娘笑了笑,“周夫人,慕萝初来长安,便是让老夫人为其举办个宴会,认识些长安城的贵女们也好。届时向镇国大将军府下个帖子,”顿了顿,她又道:“至于怎么让丁家大少爷上钩的法子,妾身想你也应当懂得。” 说着,蒋姨娘从袖中掏出一彩色瓷瓶搁置在桌子上,而小阮氏的面色却是慢慢的凝重起来。 待周慕萝进了屋子便是瞧见小阮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目光触及桌子上的瓷瓶,周慕萝疑惑道:“母亲,那是什么?” 小阮氏收回思绪,似是做了个很艰巨的决定,她招手让周慕萝坐下,遣了丫鬟出去合上门。这才注视着周慕萝娇嫩白皙的面庞,深深地吸了口气,“慕萝,你想不想永远留在长安城?” 周慕萝怔愣了。 随即她便垂下头,把玩着腰间垂挂的香囊,轻声道:“母亲,那是自然的了。咱们进长安城,不就是为了留在长安,长安城的繁华热闹岂是梁州小地方可比的。” “慕萝,眼下有个机会,能让你永远留在长安城,你愿不愿意把握?”小阮氏试探的问道。 “什么机会?” “我会向你外祖母请示给你举办场宴会,明面是让你与那些贵女接触相识,实则便是为了让你能与丁家大少爷更进一步的机会。” 周慕萝有些吃惊,她不曾想到小阮氏竟然会提及丁景宸,可就算她与丁景宸再多巧遇几次,恐怕那人也是对自己毫无情意。 周慕萝蹙眉道:“母亲,纵使有宴会,那丁景宸也不会对女儿心存爱慕。” 小阮氏摇头一笑,伸手怜爱的抚摸着周慕萝的发顶,“慕萝,你只管告诉我想不想便好。” 周慕萝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道:“我……我自然是想的。”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底突然冒出丁景宸彼时说的参军报效君王的誓言,以及阮潋的“忠告”。最后浮现的竟然是蒋信之俊逸的面庞,温醇的嗓音…… 周慕萝有些弄不清自己的心意了。 “你愿意就好,”小阮氏松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慕萝,你要知道,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心。让他臣服于你。” 周慕萝觉得小阮氏话中有话,什么叫抓住他的心呢?又该怎样抓住那人的心? “慕萝,这个东西,我想你用的上。”小阮氏拿起瓷瓶,目光中竟有几分狂热之色。衬着面容有些狰狞。 小阮氏办事效率极高,向阮老夫人说了后,老夫人也未多想,心想阮府也许久不曾那般热闹故而也设了不少请帖,受邀的宾客也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抑或是高门子弟。 潇湘院,采月与采雪正谈论这事,两人讨论的不亦说乎,倒也是津津有味的。 采雪道:“我倒是觉得那慕萝表小姐好大的面子,老夫人都为其举办宴会呢。” “是了,老夫人是格外疼爱表小姐些。”采月有些忧心忡忡,“这表小姐该不会就在咱们府上久居不走了吧?” “噗嗤,采月,你忘了那表小姐前来的目的?便是要寻个如意郎君。岂能一直待在咱们府上呢?总不能夫君还自个送上门来吧。”采雪本是玩笑话打趣的,但却意外听见阮潋的回应。 “哦?或许真就送上门来呢?”阮潋笑着道。 “这,这不可能吧,小姐?”采雪结结巴巴,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她还真没听说过还有夫君自个找上门来的。 阮潋淡笑不语。 两个丫鬟便是一头雾水,摸不清阮潋的意思了。 傅侯府 傅云琛与陆怀安一同归来,进了屋子,自行倒了杯茶慢慢啜着,陆怀安瞥见桌子上的一叠请柬,随手翻腾了下,傅云琛眼皮未眨,便直直道:“都烧了,省得占地方。” 下人领命正打算上前,陆怀安却从中拣出一张请帖来,拿在手中晃了晃,“哦?是吗!这个可是来自阮府的请帖啊,傅云琛,你也不感兴趣吗?” “阮府?” “不错。”陆怀安得意洋洋的打开请帖,一目十行,“哦,原来是阮潋的表姐来了长安,那阮老夫人便设了宴席。那你可打算前去赴宴?” “没兴趣。”傅云琛毫不犹豫的拒绝。 “真的吗,你不去?”陆怀安有些怀疑,他可是敏感的察觉傅云琛与阮潋之间有点猫腻。分明傅云琛对阮潋的态度明显不同,可再看眼前这位大仙,他有些质疑自己的猜测了。 “什么,去哪呢?”随着一道淡淡的不悦声传来,陆怀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偷偷的瞥了眼身侧的男子面色。 傅云琛神情未变,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甚至有些礼貌温和的不像话,他看着踏入房门的妇人,微微俯身,“母亲。” 而站在门口的黄衣妇人哼了一声,目光里是遮掩不住的厌恶,她紧紧的盯着傅云琛,似乎是看一个极为讨厌的人。良久才吐出一句,“你又是要去哪?” 傅云琛玩味的一笑,夹起方才陆怀安手中的请柬,“也没什么,不过是要去赴阮府的宴会罢了。” 傅侯夫人蹙眉,“阮府?阮尚书府?你去那赴宴做什么?你不知阮元术与你父亲素来是政见不合,你这是要气死我!逆子,逆子啊!” 见她情绪激动,身侧的嬷嬷忙为她顺着气,一面安抚道:“夫人莫气,少爷他也是无心之言,您要当心身子。” “是了,陶嬷嬷说的是,母亲要将养好身子才是。”傅云琛挑唇道。可是眼底终究有什么在流淌着,那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弱和几分浓烈的讥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二章 共情 周慕萝也羞红了脸庞,看了眼傅云琛,一边与身侧的贵女道:“那位便是傅小侯爷?” 那贵女点点头,倒是没心思搭理她,周慕萝遭受冷落,面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便也佯装不在意的继续打量着傅云琛。 不可否认,这位傅小侯爷当真是生的眉目如画,斜眉入鬓,墨玉瞳孔总是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唇边染着抹浅笑动人。 周慕萝亦是有些羞赧,可惜傅云琛并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反而自行寻了位置坐下,与身侧的陆怀安交谈着。 周慕萝轻声道:“傅小侯爷素来便是如此……”她想着形容词,“便是如此脾性吗?” “噗呲,”有一贵女掩唇偷笑,摇头道:“周小姐怕是不知,傅小侯爷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哦,原来如此。”周慕萝笑了笑,心里也为此感到可惜,谁曾想这般好看的男子却有此怪癖。 但她今日倒是将心思放在男席上的丁景宸身上,其实周慕萝心底也忐忑不安。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下意识的摩挲着瓷瓶,冰凉入骨,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周慕萝垂下眼睫,脑海里浮现彼时阮潋的话,嫁入镇国大将军府,独守空闺,少年夫妻饱受相思之苦等等。她扪心自问,这难道便是她想要的生活? 周慕萝有些迟疑了。 然小阮氏岂容她犹豫不决,早就吩咐了丫鬟书雨,为的便是怕周慕萝拿不定主意。 “小姐,时候差不多了。”书雨凑近周慕萝身旁,与她窃窃私语道。 周慕萝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几分犹豫,如此几番,最终才尘埃落定。她闭了闭眼,睁眼开来便满满的坚毅,“好。” 书雨得了瓷瓶,小心翼翼的趁机离开。偷偷摸摸来到厨房,厨房里的婆子与粗使丫鬟见她来也是诧异,书雨便笑道:“我也想帮忙,不用客气,一并吩咐我就好。” 婆子半信半疑,倒也没多怀疑,心想这丫鬟还怪上道的,今日府上办宴席,多个人手帮忙岂有拒绝的道理? 书雨如愿以偿端着盘子,而盘上摆有几盏美酒,然在走廊里碰见了采雪,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人,书雨又猝不及防,便是险些相撞。 幸而她反应极快,躲避了采雪。采雪也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脯,抬眼看去,“你没事吧?” 书雨本想开口教训来人,又见丫鬟面熟,仔细想去,可不是阮潋身边的采雪?这才忍住怒气,摇头道:“我没事,倒是采雪姑娘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做什么?” “我记得,你是,你是表小姐身边的书雨是罢?”采雪问道。 “难为采雪姑娘记得,我正是书雨。”书雨倒是没心思继续与采雪周旋,小姐的大事可在她手上呢,可不能耽搁了去。 采雪目光触及她端着的盘子,眼珠一转,“哎呀,书雨,怎么劳烦你做这等粗活呢?若是教宾客看了,岂不是说我们阮府也使唤起客人的丫鬟了?” “客人的丫鬟”这教书雨听了十分刺耳,这也是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书雨,她不过是个外人的奴婢。 书雨咬了咬唇,“采雪姑娘,总归我也想做点事,再说,端着些也不重,不碍事的。” “还是让我来吧。”采雪说着便是要伸手来接。 “不,不必了。”书雨神色有些紧张。 “你?” 采雪挑眉,“你莫不是心虚吧?” 书雨心里一个咯噔,她掩下心底的不安,强颜欢笑,“瞧你说的,我来就好了,采雪姑娘,我先行一步,你请自便吧。”说着便快步离开。 采雪望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 书雨随着一众丫鬟来了男席,她很快便锁定了丁景宸,而他身侧,正是蒋信之。书雨便笑盈盈的将酒盏搁置在宾客面前的桌子上,尔后退下。 蒋信之万万没想到,傅云琛会主动来找他,那传闻中桀骜不驯,古怪孤僻的小侯爷此刻却举着酒盏来到他面前,向他举了举酒盏致意。 约摸是蒋信之感到受宠若惊,又抑或是为了礼数,他也是温然一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只是他不曾瞧见傅云琛眼底那抹玩味以及看好戏的兴味。一杯见底,傅云琛晃了晃酒盏,似笑非笑道:“蒋少爷好酒量。” 蒋信之谦然一笑,“傅小侯爷谬赞了。”这酒后劲很足,甚至还有一丝有点香甜,教人回味无穷。 只是说完这句后,傅云琛点点头,却未多言,转身回了位置。 这一切都太过不真实,以至于蒋信之都思忖着方才是否为真?与他素不相交的傅云琛主动与他举杯共饮,却又转眼一副风轻云淡。 或许,他本就是个怪人,蒋信之如是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三章 交代 历来宴席上这事也常见,宾客都笑丁景宸酒量不佳,却未多想。 而阮老夫人这边倒是有些着急了,小阮氏突然道:“怎么慕萝还没回来?” 老夫人这才想起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了,慕萝不过是去换身衣裳,怎的半天还没回来。便招来丫鬟瑞儿,“你去看看表小姐怎么了。” 瑞儿领命而去。 小阮氏便道:“我家萝儿素来不是那不知礼节的,恐怕是有事缠身了呢。还望诸位不要怪罪才是。” 贵女们面面相觑,都摇头道:“无妨。”心里却想这周慕萝倒是会拿大的。什么知礼节,恐怕真的是托大呢。到底是个乡下人,上不的台面。 不过须臾,瑞儿便匆匆忙忙的回来,面色也是有些焦急,与老夫人耳旁压低声音道:“老夫人,这,这表小姐不在自个屋子里呀。” “什么!”老夫人也是诧异,反倒是小阮氏察觉了端倪,提高了音量,忙追问道:“怎么了,莫不是我家萝儿出事了罢?” 这话一出,教人感觉有些怪异,哪有作母亲咒自己女儿出事的呢? 贵女们都有些思量,恐怕今日的阮府又有一场可以看了! 阮老夫人压低了声音,“到处找了吗?” 瑞儿垂头,一板一眼道:“老夫人,奴婢把松鹤院到处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表小姐的身影呀。也问了下人,也是不知表小姐的踪影。” “什么!萝儿一个活人还能不见了吗?”小阮氏有些气恼,转瞬一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萝儿迷了路,去了旁的地方不成?” “你别多想,”老夫人稳住局势,吩咐瑞儿,“你去寻几个丫鬟找表小姐,阮府就这么大,不至于一个女子还凭空消失了。” “是……”瑞儿说着便要退下。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便直勾勾的盯着阮老夫人看,憋红了脸蛋。 老夫人登时整个人都不舒坦了,好好的宴会,怎么那么多堵心的事,但还是忍着怒气,不悦道:“有什么事,快说!” “老夫人,客房,客房那出事了。”丫鬟说的隐秘,但老夫人与小阮氏是久经人事,自然理解丫鬟口中的意思,阮老夫人大怒,“在哪?带老身去!” “阮玉,出什么事了。”有贵女问阮玉,然她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许久未见祖母大动肝火了。” 待一行人在丫鬟的引导下来到客房外,阮老夫人盯着面前紧合的门,听得里面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面色更为阴沉,扬声道:“来人啊,给我把门打开。” 诸位贵女都是好奇的探着头看去,也不敢再上前几步,惹来阮老夫人的不悦。 “娘,哪个贼人竟敢在我们阮府行荒唐的事,你可不能轻饶了去。”小阮氏还在不停的添油加醋。 老夫人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捏紧了拳头,发了一道简短有力的命令,“开门!”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撞开了房门,只听得“啊”的两声,两个婆子也“呸呸呸”了几声,退出了房门,一脸的难以言喻神情。 老夫人便是越发笃定,真是那档子事了。她率先走了进去,而小阮氏紧跟其后。 这本就是客房,里面摆设简单,不过是一张床与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果盘以及一壶茶几个杯盏。而惹人注目的便是床上此刻交缠的两道身影。 老夫人气红了双眼,大呼道:“荒唐,简直荒唐啊!”便是要上前看这对*男女究竟是何人! “这,这不是表小姐吗?”瑞儿突然惊呼道。 “天呐,萝儿?”小阮氏听罢险些昏厥过去,好在丫鬟及时扶住她。 她泪眼婆娑,直直摇头,“不,这不可能!” 房门大开,已然有些贵女窥到其中情形便是捂着眼,省得看到如此肮脏的场景。她们可都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看了这些,可是要张针眼的呢。 老夫人看去,果不其然,那娇嫩的容颜,挣扎的痛苦神色,可不是周慕萝?此刻的她泪流满面,却由于男女力气天壤之别,身上压着她的男子纹丝不动。 老夫人也是痛心疾首,但不能她发话,一旁的小阮氏突然开口道:“天呐,丁大少爷,我家萝儿做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她呢?” 一语惊人也莫过于此,这让门外的贵女都倒吸了口冷气,这,这竟然是丁景宸与周慕萝在偷情?原来如此,孤男寡女,情难自禁。 不知何时书雨也跑了过来,一把跪在小阮氏脚下,哭着道:“夫人责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照看好小姐!” 就当舆论一边倒的时候,都认定是丁景宸醉酒欺负了周慕萝,却又一人怒吼道:“不可能,我大哥才不是那种人,你们休想污蔑我大哥!” 众人定睛看去,原是丁荣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丁荣华身上,暗暗的想,这事发生在丁景宸身上,丁荣华这个做妹妹的也是面上无光。没法抬起头做人,这才气急败坏反驳罢? 阮玉便是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哎呀,丁小姐,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狡辩吗。我知道你也难以置信,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啊。” 丁荣华气的咬牙切齿,“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收起你恶心的嘴脸,我信我大哥不是那种人!” “好个事实胜于雄辩,”一直沉默不言的阮潋突然开口,迎着众人各式各样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淡淡道:“表姐出了这等事,四妹妹不想着安抚她,却巴不得闹得人尽皆知,是何心理?” “我……”阮玉语塞。 是了,若是寻常人家出了这事,恐怕是迫不及待想要遮拦,生怕传了出去颜面尽失。而先有小阮氏以及丫鬟哭嚎在先,后有阮玉落井下石在后。 众人也是在想,难不成阮府都没人管事? 阮老夫人面色也是难堪,而小阮氏已然是不管不顾,便是哭嚎着,“如今我家萝儿出了这事,难道镇国大将军府不该给我们母女一个交代吗?” 说着又看向一旁红了眼眶却依旧坚毅咬着嘴唇的丁荣华,“劳烦诸位贵女为我做个见证,”她恶狠狠的道:“今日是丁大少爷欺辱我女儿在先,若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便是闹去衙门,我也奉陪到底!” 她一番说辞激励昂奋,令在场诸多贵女都忍不住叹息不已。博得许多喝彩与支持,众人纷纷表示理解。 阮老夫人面色阴沉不定,却还是喝道:“闭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四章 贪心 小阮氏倒是有些慌乱了,今日之事她是主谋,分明是给丁景宸下药了呀,却为何最后却是这蒋少爷? 阮老夫人一见小阮氏六神无主,便也猜出了一二,这事决计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忍着满腔怒气,吩咐丫鬟先将蒋信之绑了,而周慕萝则是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晕厥了过去。 众人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事态竟然有了转折。她们便是越津津有味的看这场好戏。 今日的丁荣华也是格外的伶牙俐齿,对着小阮氏不依不饶,“哎呀,方才诸位可是听见了,周夫人扬言要去官府,不过现在是蒋信之,不知周夫人可还要去官府呢?” “怎么可能是我表哥?”一旁的阮玉听了倒是按捺不住了,她表哥是何等的精明人物?能看中周慕萝这个蠢货?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阮玉冲上前来,却见蒋信之只披着里衣被五花大绑着,目光涣散,面色驼红,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阮玉便愣住了,倒是阮潋微微一笑,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和气气的,她轻声道:“方才姑姑也说了,萝表姐的清誉不在,说要对方负责的。我想既然蒋少爷毁了表姐的清白,也该负责到底的。毕竟蒋家如今在长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阮玉一听便是更是气怒,姨娘不是和小阮氏算计的丁景宸吗,怎么最后却成了表哥遭殃?若是让舅舅知晓了,定然不会轻饶她们。 舅舅素来看中大表哥,满心寄托在他身上,大表哥为人处世圆滑,善于交际,八面玲珑。乃是块做官的好料子,倘若因为周慕萝毁了官途。阮玉不敢想这后果…… “这事有蹊跷,祖母,”阮玉尖声道:“祖母,万不能轻易下定论,我表哥他不是那登徒子。” “三妹妹,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而且姑姑的言谈甚是奇怪。不若你去向父亲禀告,然后去报官罢。我想官府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阮潋挑眉道,语气里充满浅浅的讥讽。 “潋丫头,不得胡闹!”阮老夫人适时的喝了一句,若是报官,这事便当真是遮掩不住了。周慕萝也会迫于世俗,嫁入蒋府。 阮潋垂眸,“祖母教训的是,不过孙女想如今最痛心的是姑姑罢。表姐遭遇了这种事,真是……太不幸了。” 小阮氏没有说话。 她难能可贵的沉默了,或许她意识到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老夫人有些疲倦的摆摆手,“让人请大夫来,给慕萝看看罢。”到底是第一次,若是伤到哪儿,那就得不偿失了。老夫人纵使是对小阮氏失望伤透了心,心中却还是依旧认定周慕萝是无辜的。 最后老夫人派人打点了诸位贵女,送走了她们。可阮府这出丑事,众人可是看足了,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离去。 事情既然发生,那必然要有解决的法子。老夫人沉声让阮府众人都去大厅,她要彻查此事。 小阮氏若失了魂魄一般,目光无神的走着,冷不丁的被人喊住,便回头看去。见阮潋一步步走至她面前。 见少女面前挂着的浅浅笑意,在小阮氏看来便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她本就心中郁结,便冷冷道:“潋丫头今日可真是伶牙俐齿,教我大开眼界。” “姑姑此刻的痛心疾首,可是为事情没能如你所愿呢?”阮潋轻轻道,目光清澈见底,却又若口古井,幽深不见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五章 未婚夫 小阮氏知晓如今她能依仗的便是阮老夫人,便也不敢反驳,只一个劲的拿帕子擦着眼泪,口口声声念叨着周慕萝命苦。这副模样,落在蒋姨娘眼中自然是无比痛恨。 小阮氏哪有当初在府里做姑娘时那傲气凌人的姿态,现在的她活脱脱像个市井泼妇,就差没破口大骂齐整了。 她万万没想到小阮氏会反咬一口,现在蒋信之是进退维谷。看小阮氏的架势是要与蒋府僵持了,蒋姨娘有些头疼。 周慕萝醒来后,自然是抱着小阮氏哭了好一阵,小阮氏软言相劝,“萝儿事已至此,娘也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蒋家这责必须得负。不然我修书一则让你父亲也来长安,料他蒋府也不敢轻视了咱们去。” 周慕萝哭的泪雨梨花,一抽一抽的,“母亲,可是那蒋少爷岂不是讨厌,不,恨死我了。” “我的傻女儿,便是恨你,你也要撑住。那高门的荣华富贵,岂是那么好得来的?付出点也无妨,萝儿,你要记住,一口咬定便是那蒋信之轻薄的你。”小阮氏语重心长的道:“你外祖母,你舅舅都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便等着蒋府的八抬大轿来迎亲罢。” 周慕萝点了点头,回想起彼时蒋信之的粗鲁与粗重的喘息,充满男性的气息喷发她耳旁,脸蓦然红了。 就一如阮潋所言,蒋信之前途无量,又是蒋侍郎的得意长子,她嫁去是要当大少夫人的。将来她便是主母…… “母亲,可我明明是让书雨给丁景宸下药的,却为何……” 提起这小阮氏便来气,“萝儿,咱们都被阮潋诓了,别看阮潋平日里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她都布好了局等咱们跳呢!” “什么……”周慕萝难以掩饰内心的诧异,真的,真是是阮潋所为?她醒来后便是在想计划哪儿出了差错,原来是阮潋插手破坏。 小阮氏点点头,拉着周慕萝的手,看着她,“萝儿,你现今别想其他的事,便是将养好身子。等着嫁人就好,总归我们与阮潋日后也是毫无交集。” “母亲,毫无交集吗?可当真如此,她何必算计我?”周慕萝摇了摇头,目光幽幽,“我便是要嫁人,也要同时感谢一下她的推波助澜。” “萝儿,你想怎么做?”小阮氏问。 ………… 潇湘院 阮潋在写字,偌大的白纸上,她只写了个静字。不多时,丫鬟端来一碟翡翠蒸糕,采雪闻了那味道便用手扇了扇鼻翼,“小姐,快些来尝尝这糕点罢,闻起来格外香甜。” 阮潋闻言笑了笑,“既然你这馋猫想吃,便拿去吃了罢。” “谢谢小姐。”采雪甜甜一笑,左右开弓,边吃边感叹美味,这副模样也逗的一旁的采月忍俊不禁的笑了。 只是翌日,采雪总是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与脸蛋,好好的一张俏脸如今却是一片微红。 请了大夫来看,开了药方吃了也不大见好,采雪郁闷不已。她平素也没吃坏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全身都痒。 阮潋想了想,叫来潇湘院的厨房众人,威逼利诱,终于有个婆子道:“小姐,奴婢记得昨日表小姐身边的丫鬟书雨来了,还给我们带了点吃食,除此之外。潇湘院不曾来了什么外人。” 采雪此刻是戴着面纱,见阮潋面色微冷,便故作轻松的感叹,“幸好是奴婢吃了呢,不然要是小姐吃了,可不是花了脸蛋。” “很好,很好”阮潋抚掌冷笑,“竟然敢动我的头上了。” “表小姐这是趁机报复吗?”采雪撇了撇嘴,隔着面纱摸着自己的脸蛋,有些哀怨,“奴婢还当她是个好人呢,原来也是表里不一的。” “也不枉我还有份大礼要送给她。”阮潋道:“算计表哥在先,又伤了采雪,这笔账,我岂能不讨回来?” 她招来常山,问了那从梁州来的男子安置在何处,便打算趁着夜晚,去见那人一面。 ………… 夜黑风高的夜晚,月朗星稀,阮潋只带了常山出门让两个丫鬟留守着。常山施展轻功便带着阮潋出了阮府。 大抵是老夫人为周慕萝的事焦头烂额,以至于阮府的戒备并不若以往那般森严。 甚至老夫人怕蒋府杀人灭口,特意派遣侍卫着重看守在周慕萝的屋子外,名曰保护为由。 阮潋与常山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已深,街上十分冷清,隐约只闻得打更人的敲锣声。 只是她走着走着,突然闻得哒哒哒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以及随后的一声马的嘶吼声,尔后便听得有人道:“阮二?” 阮潋微怔,回头看去,亦是有些纳闷。大晚上的碰见傅云琛,她不知该是何等神情才好。只得点点头示意。 然傅云琛很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掀开马车的帘幕,跳下车来,走至阮潋面前,锐利的目光锁定着她,似笑非笑的道:“说罢,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 阮潋想了想,还是淡淡的道:“与小侯爷无关。” “你还真是冷酷无情,”傅云琛道:“若不是宴会本侯敬了蒋信之一杯酒,你哪里会称心如意。如今却说如此绝情的话。莫不是半夜幽会情郎?嗯?” 他最后那个“嗯”字特意拉长的尾音,令人听起来浮想联翩,甚是诱人。 常山不动声色的挡在阮潋身前,这一举动却得来傅云琛的嗤笑声,“你出门便只带一个侍卫?到底是不怕死还是自信过头呢?” 常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还是隐忍不发。因为小姐与这位傅小侯爷似乎相识。 “小侯爷问也问了,我就先告辞了。”阮潋道,她不愿再多与傅云琛相处,生怕教他看出端倪。 “总归本侯今日无事,便陪你一同去见那人罢。”傅云琛看着她,“本侯也想知道,你要见的是怎样的人。” 阮潋侧目看他,却瞧见男子眼底一片赤诚之色,不似作假。 她再看了看身后的马车,点点头,“可否借小侯爷马车一用?” 傅云琛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要去的地方很远?” “城郊东。”阮潋道。 “哦,那又不远,今个天色好,走走又何妨?”傅云琛说的随心所欲。 阮潋沉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六章 怒意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到门前,打开了木栓,尔后便也是一愣。 他瞧见一男一女出现在自己眼前,女子生的眉清目秀,瞧起来和和气气的。双眼清澈见底,似乎含着一股笑意。 而她身侧的蓝色锦袍男子,则是相貌英俊非凡,通身散发出一股贵气逼人,教人不敢直视。 最后还是那女子先来的口,她道:“你是洛淮吗?” 被人直呼自己的大名,对方还是个陌生女子,洛淮便眼中露出几分警备之色,盯着阮潋,却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点了点头,道:“是我不错。” 阮潋得了答案,洛淮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将我从梁州带来长安城?” 他自认与阮潋素不相识,阮潋抬眼看他。洛淮是标准的文人,满满的书生卷气,五官倒也端正,通身穿着一件直缀青袍。 “你认识周慕萝吗?”阮潋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直接单刀直入。 “周慕萝?”洛淮思索了片刻,有些诧异的盯着阮潋看,似乎要将她的身体灼烧出一个洞来。 阮潋笑了笑,“看你这反应,想必是认识她罢。” “与你何干?”洛淮警惕的看着阮潋,似乎在想阮潋前来的目的,又不解阮潋为何提起周慕萝。 “哦,你且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毕竟她可是我的表姐。”阮潋道。 洛淮仍旧是半信半疑,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他想了想,“这世上那么多个周慕萝,我不知道小姐口中的是哪位。” 阮潋淡笑,“那来自梁州的周慕萝,可是洛公子认识的那位呢?” 轰隆隆……洛淮开始认真的观察阮潋的面色,察觉少女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他有些慌张了。他弄不清阮潋的意图,便有些颓废的开口:“小姐有何事,便直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七章 相见 长安城最不缺的便是奇闻趣事。而周慕萝即将要嫁入蒋府的事不过是权当笑闻看了罢了。而阮府内,周慕萝倒是一心一意的准备嫁妆。 全然不将外面的流言蜚语放在眼里,这份气度倒是令阮老夫人越发心疼。蒋家派了人来,然小阮氏据理力争,蒋家又看在阮府的面子上稍许退让。 许了周慕萝八抬大轿相迎,可蒋府这等敷衍态度还是惹来小阮氏的不悦。 可阮老夫人已然告诫她人要知足常乐,小阮氏便也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然适得其反可不是得不偿失? 周慕萝抚摸着绣棚,摸上那对比翼鸳鸯,目光溢出了几分柔色。纵使蒋信之不喜欢她如何?总归她还是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书雨一脸焦急,迎着周慕萝迷茫的神色,她先是遣开伺候的丫鬟。后又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小姐,不好了。” 周慕萝闻言蹙眉,面露不悦,“有何事?” 书雨语出惊人道:“小姐,潋表小姐要算计您呢!” 周慕萝眉头蹙的更深,便是随手将手中绣棚扔了,一面道:“怎么回事?” “小姐,奴婢无意间听到潋表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谈论,她为了害小姐,特意从梁州找了个男子来。还道那男子与小姐你有婚约!”书雨一口气说完,便是有些愤懑不平,嘟囔着,“小姐,这可怎么办?” “什么?这不可能!”周慕萝如遭雷击,全身直冒冷汗,她站起身,内心安抚着自己,自己有过婚约的事决计不可能被阮潋知晓,恐怕其中有诈! 若是她自乱阵脚,岂不是遂了阮潋的心意? “小姐,奴婢便是怕潋表小姐趁机报复您,那咱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任其宰割吗?”书雨有些忧心忡忡。 她费尽心思才能从众多丫鬟中脱颖而出,被夫人选中伺候小姐,好不容易眼看周慕萝就要当贵夫人了,她也能沾点光,可不能被阮潋破坏! 周慕萝以为书雨真是为自己着想,便思考了片刻,“书雨,我要你盯着潇湘院。倘若阮潋话语是真,潇湘院必然有不一般的动静,” 她突然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柔声道:“书雨,你对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待我嫁入蒋府也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寻个适当的时机,让大少爷也纳你为妾。” 这个奖赏未免太诱人,书雨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低低道:“奴婢不敢,为小姐办事是分内之事。” 周慕萝却并未因此放松,今日书雨的话便像根刺一般,狠狠的戳在她的心窝上。 教她夜不能寐,食之无味,而潇湘院近几日的确安静的不像话,或许这才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 书雨几番打听,终于得来准确的消息。那潇湘院有个侍卫出府总是去城郊一处民宅。书雨向街坊四邻打听得知,那民宅里住的是个他乡人。 说完这些后,周慕萝整个人便像失了魂一般,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牙道:“难不成真是那人?” 书雨道:“小姐,恐怕不似有假。潋表小姐将那人安置在此,莫不是要毁了小姐一生吗?” 周慕萝哪能没想到这层,当下便是有些焦急,她下意识便想找小阮氏商讨对策。不论是用银子还是其他手段,解决那人就行,莫要挡了自己的路! “小姐……”书雨看了周慕萝一眼,迟疑的开口,“其实奴婢倒是有个想法,小姐不妨见那人一面,若不是洛公子自然最好。也能揭穿表小姐阴险的嘴脸,她也会失了老夫人的宠爱。” “若要真是洛公子,那您也与他说开了,用银子打发他回梁州便是。再不济,依他在长安举目无亲,届时禀告夫人,再解决他也不迟。” 周慕萝目光动了动,似乎有些动摇。书雨说的不错,她去见那人一面,辨认真伪。不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看才能真正放心! 主仆俩正谈论着该怎样出府以及一系列的事情。而潇湘院,得知此事后,采雪便是笑的前仰后翻,“表小姐可真够天真的。” 采月笑道:“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常山素来融不进这种女儿家的闺阁气氛中,他只是看着一旁端坐在桌旁,正捧着书卷的阮潋,闻言,少女从书卷中抬眼,轻描淡写道:“戏也要开场了,总要加把柴火才是。” 周慕萝特意挑了一日出门,迎面碰见方从老夫人那平安归来的小阮氏,见状,小阮氏疑惑道:“慕萝,你这是要去哪?” “娘,我整日待在阮府也闷,”周慕萝道:“我出府买些胭脂水粉,打扮自己,赏心悦目也好。再说了,我以后便是蒋家大少夫人,以后出府约束更多。” 小阮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出府也要多带几个侍卫才好。不然为娘放不下心。” “娘,我若带了侍卫出府,那真是招摇过市,惹人注目呢。”周慕萝摇头,拒绝了小阮氏的提议,又怕她多想,解释道:“我知晓娘担忧我的安全,可我不过是随意逛逛便会回来,不碍事的。娘,我先行一步了。” 说着,她便带着书雨出了阮府,周慕萝按着自己的胸口,面色也有些紧张,“书雨,你知晓的地点当真靠谱?” 书雨信誓旦旦,“小姐且放心,奴婢没骗您。” 周慕萝这才安心闭目养神,随着马车摇晃着,她听见书雨小声的道:“小姐,醒醒,咱们到了城郊东了。” 周慕萝睁开眼,点了点头,接过书雨递过来的帷帽与面纱,遮住了秀丽的容颜。在书雨的搀扶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民宅,她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书雨一手扶着周慕萝,一手扣着门环,敲了几下,里面便传来“来了,来了……”的声音,随即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打开了门。 他看着面前这对主仆,愣住了。 周慕萝不喜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令她作呕,纵使她带着帷帽也遮住了姣好的美貌。可那诱人的身姿,惹来小厮肆无忌惮的打量眼神。 书雨便没好气的呵斥,“看什么看呢?我们家小姐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亵渎的?” “书雨,不得无礼。”周慕萝语调柔雅,她盯着小厮,继续问:“敢问,这里住的人可是叫洛淮?梁州人士?” 小厮点了点头,而此刻周慕萝却忍不住全身颤抖,就好像被人拿捏住了命门一般。她手指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狠狠的嵌在掌心中,溢出血痕也毫无察觉。 小厮见周慕萝不对劲,便有些警惕,书雨会意的上前,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他,施舍道:“拿去罢,我们家小姐想要见里面的人。这里就没你的事了,在门外看看风便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八章 皆空 周慕萝道:“嫁给蒋信之并非我愿,但木已成舟。慕萝委实没有办法,只消洛公子能忘了慕萝,找个更好的女子。” 周慕萝之所以如此转态,便是怕洛淮一纸状书告上官府,她会遭人诟骂。再者若是被蒋府得知,她便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届时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她又如何能在此立足? 她的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周慕萝决计不允许这事发生。 “贱人!”就在这时,有人大力的踹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书雨一见来人便是腿都吓软了,直抖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蒋,蒋少爷。” 而周慕萝闻言却是手忙脚乱的站起了身,目光不知所措的落在盛怒中的蒋信之身上,弱弱的解释,“蒋郎,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如你想的那般。” 蒋信之冷冷的看着她,宛若在看一个私死人!阴狠的开口:“好个周慕萝,将我当猴耍?竟敢幽会情郎!” 周慕萝一听便是慌乱了,“蒋郎,不是这样的,是他……他是阮潋派来害我的。我是无辜的啊,你相信我,我没有和他……” “慕萝,何必与他解释,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洛淮突然道,而这句话无疑令事态雪上加霜。 “你胡说什么!”周慕萝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害怕洛淮一股脑的全盘托出,坏了自己的好事。 “洛公子,你怎能如此?我家小姐好不容易寻了个好夫君,你不能因为自己科举失意便特意来长安城,报复小姐啊!”书雨指着洛淮就是指责,很是忠心耿耿。 “很好,很好,真是对苦命鸳鸯!”蒋信之气极反笑,他抚掌,目光阴鸷的惊人。就像匹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此刻露出锋利的齿只为给对方致命一击。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取消婚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周慕萝似乎也察觉蒋信之的心思,她略微提高了音量,企图拿自己的清白压迫蒋信之。 “贱人!”蒋信之毫不犹豫便抬手甩了周慕萝一巴掌。 周慕萝被打的脸一偏,书雨连忙跑了过去,扶住周慕萝,一面心疼的怒道:“蒋少爷,你为什么要打小姐?小姐也是无辜的,再说她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 而这恰好戳中了蒋信之的痛脚,这是个耻辱,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自己被周慕萝算计,逼迫要娶她!这于自诩聪慧的蒋信之而言,是毕生难忘的羞辱,更是他一生的污点。 “你也不过是个懦夫,只敢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洛淮挑衅道。 语音方落,蒋信之便是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洛淮脸上,险些将他打翻在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到底是蒋信之身材较为魁梧,占了上风。眼见洛淮被他狠狠用拳头招呼着,周慕萝却怕闹出了人命,惹来祸端。 便喊着让两人住手,可此时的蒋信之简直入了魔怔,双眼猩红。当周慕萝试图上前劝说时,蒋信之一把推开她,好巧不巧,周慕萝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而地上溅了的茶盏碎片,狠狠的扎入她的脖颈,“嗤”的一声,书雨猛的尖叫起来。 蒋信之感觉脸上溅了什么温热的液体,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摊开手掌一看,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那是血…… 他迷茫的侧目看去,周慕萝倒在血泊之中,周身是大片的血,而脖颈处还源源不断的流着血,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周慕萝瞪大了双眼,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八十九章 偿命 蒋侍郎夫妇回府时,却诧异的瞧见蒋府门外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无非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 人群中有人道:“这蒋家大少爷平白被戴了绿帽,也难怪动手杀了那周慕萝。” 有人起哄道:“那周小姐倒也是红颜薄命。也不知是怎样的绝色佳人,可惜了。” 蒋侍郎立即变了脸色,吩咐侍卫驱赶围观百姓,大伙也都是心知肚明,懒洋洋的离去。 阮府 蒋姨娘已然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阮玉便有些紧张的道:“姨娘,表哥杀了周慕萝,该不会有事罢?舅舅该不会怪罪咱们吧?” 蒋姨娘头疼不已,依小阮氏的性格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信之。可这事偏生又是因自己的计划而起的事端,若是信之受累,她岂不是罪人了。 “你表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蒋姨娘道,这话不知是安抚阮玉的情绪还是令自己安心。 “小姐,”采雪端来桂花羹,“现在松鹤院都乱成一团,老夫人为了表小姐的事茶饭不思,姑奶奶更是哭成了泪人。” 阮潋颔首,“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 “姑奶奶扬言要蒋信之偿命,可她也不瞧瞧是她们欺瞒婚约在先。”采雪有些愤愤的开口道:“姑奶奶是铁了心要与蒋府抗衡到底,只怕是螳臂当车。” 一旁的采月闻言便蹙眉,隐约有些担忧,“我只怕她们顺藤摸瓜,猜出此事与我们有关。牵扯了小姐。” 阮潋不以为然,她推开半合的窗户,目视远方,平静的开口:“就算蒋信之察觉不对劲,蒋姨娘知晓与我有关,可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小阮氏会死死的咬住他们,以至同归于尽。” “可蒋侍郎也不会眼睁睁让蒋信之送命呐!”采雪疑惑的问。 “是,蒋侍郎自然舍不得蒋信之,可要是与其仕途而言,孰轻孰重呢?况且小阮氏亦不是好打发的简单角色。”阮潋微笑。 阮潋想起那夜傅云琛微微俯身看她的神情,他声线蛊惑人心,悠悠的道:“要不要本侯帮你?” 十足的诱人,教人经受不住考验。 阮潋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不过是个女子,能做的终究有限。可傅云琛不一样,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暗藏玄机。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才能给敌人致命一击,猝不及防又出乎意料。 阮潋看不透那男子,分明是养尊处优的身份,偶尔露出的那种冷意令人如至冰窖。偏生下一刻又能谈笑风生,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性格,就好像——没有任何弱点。 蒋信之杀人的事很快便传尽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便是都在纷纷谈论此事,而静安王府中,孙郡守恭恭敬敬的现在大厅,而他上方高座的男子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孙郡守拱手,满眼的疑惑,“王爷,那蒋家小子原话便是如此。” 静安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一手弯曲敲击着桌面,幽幽道:“可惜了个好棋子。” 孙郡守一愣,“王爷您的意思是……”他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静安王不言,只是敲击桌面的动作节奏加快,许久他才道:“蒋信之终究是年轻气盛,此番要给他个教训。也能磨炼他一二,消消其锐气。” “王爷的意思是等最后一刻才出手救他一命?令他对您更为忠心耿耿?” “不错,本王若是轻而易举便救他出来,他只会感激本王却不会铭记在心。”静安王看着茶盏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待将他逼上绝路,本王施以援助,他将来对本王爷感恩戴德。他会时刻记得,在他绝望的时候是本王拉了他一把!” 孙郡守忙称赞道:“还是王爷考虑周到,殿下英名!” “此事较为棘手,阮元术亦不会善罢甘休。你这些日子不必去天牢与蒋信之接触,省得招来猜疑。”静安王道。 “属下遵命。” 待孙郡守走后,静安王妃却端着糕点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她保养得体,皮肤仍旧是吹弹可破。 静安王挑了挑眉,“爱妃今日倒是好兴致。” 静安王妃笑而不语,将糕点端至桌上,问:“王爷,方才臣妾都听见了。” 静安王苦笑摇了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蒋信之亦然。” 静安王妃却道:“王爷,臣妾倒是觉得那蒋信之不像是意气用事的人。那周慕萝幽会情郎,偏生被他撞见。听闻那情郎可是梁州人士。王爷便不好奇,是谁带来他长安。臣妾觉得其中必有端倪。” “臣妾相信王爷看人的眼光,”静安王妃神色肃然,“只是此事,臣妾觉得是有人蓄意针对蒋信之而来。更深层次想来,莫不是有人故意的试探?” “爱妃,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试探蒋信之幕后之人。若本王贸然救他,便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静安王稍加思虑,抚掌长叹,目光带了几分赞赏,“还是爱妃熨帖,蕙质兰心,这番话令本王醍醐灌顶。” 静安王妃温然一笑,“臣妾只是说了自己的见解,想来王爷心里也有决策了。王爷是臣妾的天,臣妾是依赖着天存活的。” …… 蒋侍郎疏通上下关节倒是使了不少银两,但有人一纸状书将蒋信之告上了衙门。内容为蒋信之强抢其未婚妻,乃至恼羞成怒残忍将之杀害。 此事竟引起朝廷高度关注,便是惊动了永乐帝,下令彻查此事。 洛淮带来的婚书红纸黑字清清楚楚,而小阮氏与书雨便是一口咬定就是蒋信之丧心病狂,泄愤杀了周慕萝。 小阮氏对蒋信之不依不饶。便是要一命偿一命。 在魏国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蒋信之杀人自然也要偿命。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似乎有些阴森,蒋信之披头散发,他讥讽的看着周围破败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有了定数了。 孙郡守并没有来给他一个回复,他有些绝望的想着,是否静安王已然抛弃了他这颗棋子? 蒋信之已然没有彼时的冷静沉着,他被这种近乎绝望的气息紧密的包围着。父亲奔波却是一无所获,难道他命该于此? 蒋信之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这种死法未免太憋屈!他不过是杀了个不洁身自好的贱人,一个企图给自己带绿帽的贱人,却落得身陷囹圄,甚至等待他的是杀身之祸。 他狠狠的攥住身下的稻草,然黑夜里却传来“哒哒哒”悠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步都宛若踏在他心尖。 蒋信之知晓这决计不是巡夜的狱卒,他眼中布满警惕,尔后便瞧见有人走到牢门前停下。 蒋信之瞥见一袭深蓝色袍角,他疑惑的抬头看去,整个人便愣住了。 那人笑盈盈的开口:“蒋少爷?” 蒋信之突觉喉咙微哽,他有些茫然,不知来人目的,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加深警惕。 “傅,傅小侯爷?” 傅云琛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摇了摇头,仿佛是为他感到可惜,“啧啧,看来蒋少爷在牢房里过得并不好。可怜蒋侍郎在外疏通,可蒋少爷错杀未婚妻,已然惊动陛下。” 蒋信之目光阴狠,他知晓面前这似笑非笑的男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反而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 “傅小侯爷深夜造访,有事直言,不必拐弯抹角。”蒋信之不愿再无周慕萝扯上半分干系,提及那贱人的名字,于他而言是种耻辱。 “蒋少爷此刻是否有些心灰意冷?”傅云琛看着他,摇头叹道:“你苦苦卖命,你的主子却丝毫没有要解救你的意思。” 蒋信之瞪大了双眼,“你……” “你不必惊讶,本侯不但知晓你的主子是何人,他所筹谋的大事,本侯亦是略有耳闻。你也不必想着将功折罪。陛下应当收到了匿名折子,其内容大约为你与何人来往密切。” “你说你主子还敢救你吗?怕是巴不得与你撇清关系,而陛下素来多疑。不论如何,你只有死路一条。” 蒋信之手掌青筋暴起,质问道:“为什么!我与你并无恩怨!” “的确”傅云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却又扯唇一笑,“本侯是来让你死的明白。亦是代一人来看你的下场。” 蒋信之气的捏拳咯吱作响。 “你也不必妄想其他,你已经是颗弃子并无用处。你的主子不会再见你更不会信你的话。蒋少爷还是好好享受为时不多的活着的时光罢。”说完,那袭蓝袍慢慢远离他的视线。 蒋信之颓废的到底,痛苦的以手抱头,周围是一片漆黑。他感受到从所未有的寒意,冷透心骨。 他不想死,不想死…… 谁都不曾想到,蒋信之杀人案竟然引起永乐帝的关注,亲自下令十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蒋夫人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晕厥了过去。醒来便是哭嚎连天,悲恸不已。 而得此结果,小阮氏仍旧是不得满足。她整日以泪洗面,便是阮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章 定局 周慕萝出殡那日,小阮氏几乎是哭成了泪人,扶着周慕萝的棺材,哭的好不伤心。 然却有人贸然的闯进灵堂,阮府的侍卫紧跟其后,奈何对方也是带了侍卫,双方势均力敌。 来人是个俊秀少年,眼底布满阴郁之色,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偏生穿着一身红,活生生的明摆着来膈应人的。 小阮氏气极,立即直起身子,“你是谁?” “我是谁?”少年冷冷一笑,“周慕萝私会情郎被我大哥撞破自个羞愤而死,还有脸设灵堂?这样*的女子,活该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呢!”小阮氏一听着急了,她不允许有人污蔑周慕萝的名声! “说什么,要不是因为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我大哥何苦背负骂名?我大哥难逃一死,这个贱人就是死了也别想安生!” 少年名叫蒋仁之,是蒋府的嫡次子,平素是花天酒地,吊儿郎当的。如今瞧蒋夫人以泪洗面,大哥蒋信之又因错杀周慕萝惨遭牢狱之灾,便带着一众奴仆来阮府算账! 阮元术作为一家之主,自然容不得蒋仁之一个小辈在自个府邸撒野口出狂言。当下便面色一肃,“蒋二少爷,贵府大少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再者,你若有何不满,大可让你父亲蒋侍郎前来与老夫对峙!老夫念在你年幼无知,这次便不与你计较!” “呸!说的冠冕堂皇的,周慕萝自个早在梁州定了亲事,反而勾引我大哥!不亏是乡野来的,这事我们蒋府与你们没完!”蒋仁之直接撂下狠话,总归他在长安城横行霸道惯了,配合狠厉的神色,更显威胁之意。 “欺人太甚啊,”小阮氏见状,哭嚎声越发响亮,便是跪倒在地,便是哭诉,“我含辛茹苦养大一个女儿,如今遭人所害,我女儿还要承受污名。” 小阮氏是又气又怒。她气的是蒋仁之语气强硬,态度蛮横这是否也代表了蒋府的态度呢?慕萝没了,还被人指指点点,小阮氏痛心不已。 另一方面,她在长安唯一可依靠的便是阮府。她孤寡一人遭受欺辱,想来母亲大哥不会坐视不管。 “放肆!”一直静默未出声的阮老夫人坐不住了,她颤颤巍巍的举起龙头拐杖,怒指蒋仁之,大喝道:“滚,给老身滚,这里不欢迎你!” 蒋仁之也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很明显他今日讨不了巧,不过是特意来膈应阮府众人罢了。他大哥既然免不得一死,那就让阮府也一起跟着晦气! 他们蒋府抑郁寡欢,阮府也别想痛快! 蒋仁之冷哼了一声,带着仆人大摇大摆的离去,好不盛气凌人,明摆的目中无人。 而前来吊唁的宾客又看足了热闹,更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原来这周慕萝是真的不检点,有了婚约还去勾引蒋大少爷。也难怪事发蒋少爷怒杀,这事搁谁身上,又能忍气吞声呢? 可怜了这蒋大少爷要一命抵命。 采雪回想起方才的事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趁着午膳,便拍着胸脯道:“今日那蒋二少爷险些拆了灵堂,咱们阮府的侍卫都没能拦住呢。” “毕竟是他亲大哥,”阮潋夹了一筷子茄子,“他总该找个发泄的点。” “那蒋二少爷倒是性情中人。”采雪道。 阮潋不置可否。 …… 蒋府大厅,蒋侍郎满眼阴鸷的坐在主座上,而他身旁则是双眼通红的蒋夫人,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却宛若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眼中布满血丝,不停的抽噎着。 蒋仁之心满意足的走进大厅,见父母这般,便亟不可待的邀功道:“娘,你别哭了。我已经去阮府放了一通狠话,也为咱大哥出气了!” 蒋侍郎气的脸颊都鼓起,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便是有蒋信之这般聪慧的儿子。也有道士算命,蒋信之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将来的官途也是一帆风顺,前途无量的。 是以蒋侍郎对蒋信之倾注了不少心血用以培养,不曾想一朝竟栽在周慕萝这阴沟里,不仅如此,反而葬送了性命。 “阮家!”蒋侍郎咬牙切齿,“我绝对饶不了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章 驱逐 孰知傅云琛也翘了翘唇,嗤道:“这世道,谁又是真的好人呢?阮二?” 他总是把一些看似荒唐的事说的理所应当,仿佛就该这般并无错处。 阮潋侧目,“小侯爷所言极是。” 傅云琛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周围那些议论着的百姓,瞧着他们神色各异,千姿百态,道:“人活着,自个开心就好。” 两人并肩而站,微风扬起阮潋的帷帽,少女的眼神难能露出几分迷茫之色,她目视前方,只下一瞬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阮潋道:“小侯爷怎会在此?” “与你一般。”他轻巧的又将这问话踢了回来。 阮潋便静默了。 回阮府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而这次,常山带给阮潋一个消息。 常山道小阮氏的举止有些异常,她竟趁着阮元术不在府中,潜入其书房。 阮潋立即重视起来,经历丧女之痛的小阮氏还有精力去阮元术的书房,意欲何为?又或者,她此次来长安的目的,或许不仅仅为周慕萝的亲事,恐怕亦有其他企图。 既然小阮氏潜入书房那必然还有下次,试想若是被阮元术得知,依他生性多疑的性格,小阮氏又会落得怎样下场呢? “姑奶奶去老爷的书房做什么?”采雪挠头问道,满脸的不解。照理说她现在是悲痛欲绝,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其他? “约摸是在找什么罢。”阮潋道。 “老爷若是知晓了,姑奶奶恐怕也交代不了。” “是啊。” 不论小阮氏是存了何种心理,只要被阮元术察觉,必然是自触霉头。 松鹤院 小阮氏在屋子里焦急的踱步,她几次潜入大哥的书房都寻之未果,若是让夫君知晓了,只怕自个回梁州后的日子,更为雪上加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二章 败露 阮老夫人动了动嘴唇,阮潋看着一脸愤然的小阮氏,十分平静的开口:“我为何要害萝表姐呢?姑姑?” 小阮氏怔怔的看着阮潋,然少女神色真诚不似作假,令小阮氏险些都被她迷惑了去。 可是蒋姨娘的话犹自还在耳旁,阮潋怎会与慕萝无冤无仇呢!她与慕萝共同算计镇国大将军府,阮潋又怎会坐视不管?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面前这看似平淡的少女的可怕,她一直以为阮潋不过是个小姑娘,碍不着自己的计划,却不想是她小看了阮潋,教慕萝平白丢了性命。 小阮氏抬眸看去,恰巧与阮潋的眸光对视,少女的瞳孔宛若一口古井平静无波,幽幽的看着她,却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许阮潋早就知晓了她与蒋姨娘的计划,所以她一点也惊讶。当自己说是她害死了慕萝,她非但没露出半分慌乱与讶然,反倒淡淡的直视她,就好像早就有预谋,只是等着她们入局罢了。 阮潋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她哪里是和和气气的温善的小姑娘,分明是狠毒如蛇蝎,到了此刻她还能佯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小阮氏五指都嵌入掌心,她被自己的推断骇的不能言语,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的慕萝,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踏入了阮潋的局? 她们都是棋子,任由阮潋摆布。毫不知情的顺着她设好的路线,一步步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阮潋又道:“姑姑平白无故就说是我害了萝表姐,总该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罢?” 即使是被人质疑,阮潋依旧是十分镇定自若,就好似她在说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整个阮府除了你,又有何人会记恨慕萝?”小阮氏恶狠狠的开口:“你嫉妒慕萝得了母亲的喜爱,你嫉妒她的美貌,你嫉妒她的一切!” 这是小阮氏第一次在老夫人等人面前露出丑恶的嘴脸,她的眼神宛若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扫向阮潋的脸上。 便是连阮老夫人都察觉小阮氏的疯狂,她重重的咳了一声,借以提醒小阮氏的失态。 然此时此刻的小阮氏已然魔怔了,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能领会老夫人的警示。 “姑姑以为我嫉妒萝表姐?”阮潋笑了,她偏着头,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嫉妒她?我是尚书府的嫡女,我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而祖母纵使疼爱慕萝表姐,但我终究才是她的亲孙女。” 这看似平静无波的话却是暗含讥讽之意,阮潋继续道:“嫉妒表姐的美貌更是无稽之谈。我与表姐可不曾有半分利益牵扯,姑姑提出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啊。” 小阮氏也没能料到阮潋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不仅如此,她还状若无意踩低周慕萝。暗讽慕萝不过是外亲,终究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而她乃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孰尊孰卑,立见分晓。 “姑姑恐怕是魔怔了,我念及您痛失表姐,悲不能己便不计较了。还望姑姑早些释怀。”阮潋道。 “住嘴!”小阮氏疯狂的怒吼,约摸是被阮潋轻飘飘的语气激怒,她口不择言,“慕萝的人生本该不是这样,她本该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少夫人,都是因为你的迫害,不然我苦命的慕萝,何苦早早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三章 疯了? 潇湘院里,采月与采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采月道:“姑奶奶也是可怜,表小姐没了,现在自个也是神志不清。” 采雪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可不是吗,我听照顾姑奶奶的雯儿说,上次大厨房的桂老婆子给姑奶奶送饭,姑奶奶便是一口咬住桂老婆子的手,把婆子吓得大惊失色。恐怕真是邪祟附体不成?” “呸呸呸,瞧你说的,要是被有心的听到了,老夫人可不撕了你的嘴!”采月道。 采雪不以为然,“这是咱们的潇湘院,哪里会被老夫人知道呢,你就别唬我了。” 就在两人说的兴起时,躺在小榻上的小憩的阮潋却是起身,采月一愣,便笑盈盈的开口:“小姐醒了?可是要去看夫人呢?” “去东院客房。”阮潋道。 “小姐去那作甚?”采雪不解,疑惑道:“小姐,那只有疯了的姑奶奶呀。” 阮潋颔首,“不错,我就是去找姑姑。” “可是,可是姑奶奶现在是六亲不认,要是误伤了小姐怎生是好?”采月有些担忧。 “那可未必。”阮潋趿拉着绣鞋,一面淡淡道。 小阮氏真的疯了吗?阮潋细细琢磨,终究不信。她经历了丧女之痛仍旧还能神志清醒,在阮元术下了驱逐回梁州的命令后便疯了,怎么看都像是装疯卖傻。 此刻的东院客房 几个丫鬟看守在门前,倒也是尽职尽责,只是几人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狠狠暴打了一般。 有个丫鬟搓了搓手,“这姑奶奶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犯了病还乱打人,瞧我的脸,哎哟哟……” 另一个道:“快别说了,姑奶奶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要是被里面的书雨小蹄子听见了,一个状告去了老夫人那,咱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唉……”几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道感叹。 阮潋带着采雪采月来了院子,丫鬟一瞧都是面面相觑,皆是从相互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原因如下,每每小阮氏发病时,都口中叫嚷着二小姐的名字,错将她们当作二小姐,狠狠的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撕咬着。 是以几个丫鬟潜移默化中也顺带记恨上了阮潋,见阮潋带两个丫鬟前来,她们几个先是规规矩矩的做自个的忙活。 直到阮潋靠近了小阮氏的房门,一个丫鬟便谄笑道:“二小姐,姑奶奶病的不轻,识不清人,要是误伤了您,这罪责奴婢们担负不起。” 采雪便没好气道:“我家小姐想来看望姑奶奶还要得了你们这些奴才的同意不成?都给我让开!” “哎哟,采雪妹妹的口气倒是不小,我们几个虽说都是奴婢,可也是老夫人钦点照顾姑奶奶的。要是姑奶奶有什么闪失,我们几条贱命可赔不起。”丫鬟并不相让。 还是有个丫鬟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二小姐,您也知道了姑奶奶的病,奴婢门也是怕姑奶奶伤着了您。”话虽如此恭敬,可她还是挡在房门前,有意阻止阮潋进屋子。 阮潋轻飘飘的睨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冷冷道:“怎么,我不能去看望一下姑姑吗?还是说你们也是奉命行事?祖母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不是?” 几个丫鬟一听怂了,自然不敢再加阻拦。她们哪敢说是?再者,她们清楚的知晓,面前这看似温和的二小姐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姑奶奶方来阮府的时候是何等的趾高气扬,可如今呢,疯疯癫癫的。原本温柔大方的表小姐也没了,而姑奶奶口中则是嚷嚷是二小姐害了表小姐,恐怕也不是并无道理。 几个丫鬟怯怯的退至一旁,采雪上前推开了房门,阮潋走了进去。 昏暗的屋子里蔓延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很是刺鼻,而小阮氏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并无焦距的盯着一处,嘴中念念有词。 而贴身照顾的书雨则是瞧见阮潋来了,很是气愤,恶狠狠的瞪着她。要不是阮潋,她怎会被夫人当泄愤工具,身上全是青紫一片。 但是她始终知晓自己的身份,便硬邦邦的开口道:“二小姐您也看见了,咱们家夫人现在病的很重,连奴婢也不认识了。还请您回去罢,省得误伤了呢。” “无妨,”阮潋摇摇头,旁若无人的开口,“我这次来是告去姑姑一个消息罢了。姑姑病了,恐怕还不晓得外面的事罢,表姐被传成了一个*。” “二小姐!”书雨有些惊恐,声线亦是有些颤抖。她生怕阮潋刺激小阮氏发病了。她很想驱逐阮潋出去,可是她不过是个丫鬟,什么也做不了。 阮潋置若罔闻书雨的惊呼,继续道:“姑姑也知道,百姓总是喜欢人云亦云。只要有一个传出表姐是*,不守妇道,大众便都这般认为。而蒋家痛失爱子,也是想法设法的抹黑表姐。”阮潋说着叹了口气,“要是姑姑尚且清醒,恐怕早就站出来力证表姐的清白,可惜了表姐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二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刺激夫人发病了。”书雨眼珠一转,倒是开始苦情戏码,跪在地上,便是眼泪哗哗,“小姐没了,夫人又得了病,您何苦还要这般折磨她呢?” 采雪都要为书雨的惺惺作态鼓掌叫好了,若是不知,还真以为她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丫鬟。而阮潋则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阮潋听罢倒是弯唇一笑,她居高临下的盯着书雨,轻声道:“你哭什么?姑姑现在是疯了,又听不懂我说的话,而我不过是将自己知道的事告去她罢了。你难道是认为我要害姑姑?” “不不不,奴婢没这个意思。”书雨连忙摆手否认,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委实可笑。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给我乖乖闭嘴。”阮潋道:“你要记住,这是谁的府邸!这是阮府不是周府!” 书雨骇的不敢言语,只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她自然知道阮潋说的是真话,要是自己惹怒了阮潋,指不定自己怎么死呢。 而原本目光呆滞的小阮氏却是微不可闻的目光微动,眼中多了一些异样的色彩。 “姑姑病了也好,若是能忘了失去表姐的疼痛也是好事,只不过……”阮潋有些苦恼,“听闻姑父府上也有如花美眷,只怕经此一事,姑父会移情,若是姑姑回府后,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阮潋的意思,书雨听懂了。的确如此,她们家老爷平素是对夫人言听计从的,可这不过也只是表面,实则他在府里圈养小妾,暗地里还寻花问柳的。 要是得知夫人疯了,恐怕更是明目张胆了,到时候,周府还有夫人的一席之地吗?以后夫人的日子有多惨,书雨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而她作为一个丫鬟,恐怕今后更是雪上加霜。 “姑父会怎么对待疯了的姑姑呢?”阮潋叹息,“我是真为姑姑感到不值。你辛辛苦苦的付出,这些年来竟是最后便宜了别人吗?” “她们敢!”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怒吼,阮潋侧目而视,原本应该痴呆着的小阮氏此刻竟然原形毕露,露出一副凶悍的模样。 而她的嗓音或许是许久不曾开口,至于有些嘶哑难听,宛若行将就木的老者。可偏生那双眼,恶狠狠的盯着阮潋。 “她们敢不敢我倒是不知,但我知晓姑姑若是一直这般疯疯癫癫。姑父对您的态度和您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阮潋笑着道,好像并不在意小阮氏恶意满满的眼神。 “阮潋,你到底想如何?慕萝被你害死了,如今你是还想害死我吗!”小阮氏歇斯底里的大吼,猩红了双眼,她瞅着浅笑着的阮潋,突然呵呵笑道:“若是上天垂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定要亲手杀了你!我会让慕萝当上镇国大将军府的女主人,我会狠狠的践踏你的母亲丁氏!” “姑姑终于敞露了心声,”阮潋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垂眸道:“姑姑倘若还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应当是不要来长安的好。” “阮潋,你究竟想如何!”小阮氏冷冷的开口,“若是想杀了我,也尽管来试试!”她自然知晓阮潋不敢对自己动手!若是她有什么事,阮潋难逃其咎! “瞧姑姑说的,我不过是来看望你。传闻姑姑病了,可我看来,姑姑倒是很精神。约摸是大夫误诊了罢。” “你想做什么!”小阮氏立即警惕,倘若阮潋想借此揭发她装疯,她亦不惧怕,总归她抵死不承认便是。 “姑姑莫不是糊涂了?若是一直装疯卖傻,你这是将十几年的心血拱手让人。平白便宜了别人。”阮潋摇头,目光透着怜悯,好似真为她感到可惜。 “姑姑总不能一直在阮府装疯卖傻罢?这样可不是个办法。” 小阮氏动了动嘴唇,面色沉沉,她捏紧拳头,她自然不会一直在阮府装疯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四章 决定 她佯装疯癫不过想留在阮府继续找到那账本罢了。 阮潋浑然不在意,继续说道:“便是姑姑往后病愈想回梁州,可彼时周府可还曾有姑姑的一席之地?”顿了顿,她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姑姑可曾想过,倘若姑父有了自己的嫡长子,届时您又该如何自处呢?” 小阮氏听得心惊肉战,却不得不承认阮潋的话的确戳中了她的心窝。周童生是怎样的自私自利,她最是清楚不过。一旦当她没有利用价值,便会对自己弃之如履。 “姑姑不妨想,在你待在长安的时候,那生了嫡长子的小妾得了姑父宠爱,即便姑姑回去,可有与之抗衡的筹码。”阮潋不紧不慢的说着,可每说一句,小阮氏的心越发沉了一分。 小阮氏气急败坏,她愤怒的瞪着气定神闲的阮潋,吼道:“绝不可能,我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谁都不能抢走她周夫人的位置!她已然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如若连权势都无,那她真是一无所有了。 “我自然知晓姑姑不会坐以待毙,但姑姑远在长安,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手能伸到梁州管束姑父罢?” 分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谈论起长辈的家务事却是很上道,条理清晰。就好像谈论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罢了,那般的镇定自若,便是小阮氏都是微怔。 小阮氏警惕的看着她,终究还是流露几分动容之色,“你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出小阮氏的警备目光,阮潋微微一笑,“姑姑不必这般警备,我说了是来看望您。顺带给您提个醒,莫要待你回府后,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阮氏吭哧一声,她心中有些慌乱,却想试图令自己表面冷静一点,不愿让阮潋看出她内心的无助与惊恐。 “姑姑总不愿自己的十几年的一番心血到后来却为她人作了嫁裳罢?您这些年为姑父付出的最后却便宜了妾室的儿子,姑姑当真能甘心吗?” 阮潋的话有种奇特的蛊惑力,明明知晓是圈套,可小阮氏还是不由自主的钻了进去。 “你想说什么?” “姑姑,事已至此,表姐也不会归来。何苦在阮府继续耗下去呢?姑姑想在父亲书房找什么恐怕是徒劳无功了。父亲素来谨慎,出了这事,姑姑以为还有得逞的机会吗?不若早点回梁州,重新俘获姑父的心。” “嗬?我当怎么,原来是劝我回梁州?我为何要听你的!”小阮氏目光鄙夷,露出以往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 “姑姑怎么说的好像我得了什么好处一般,”阮潋失笑,“我可是为姑姑今后着想,父亲是什么性子想来您也清楚。姑姑一直疯疯癫癫,这辈子即便祖母心善,留在阮府,可父亲与你早就有了隔阂。” 小阮氏突然冷冷一笑,她仿佛知晓了什么,放声大笑,“阮潋,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你不就是怕我在阮府会坏你的好事吗?你害死了慕萝,你好歹毒的心肠!你怕我会找证据揭发你的罪行!” 她好似发掘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笑的格外挑衅十足。 哪知晓阮潋也是淡淡笑了,可笑意里全然都是冷意,她慢慢的逼近小阮氏,在她面前站定,轻声又平静的开口,“姑姑,若是论罪行的话,表姐不正是你一手所害吗?倘若姑姑不起了镇国大将军府的心思,倘若姑姑不与蒋姨娘勾结,倘若没有那个恶毒的陷害计划,表姐又怎会年纪轻轻就赴了黄泉呢?” “如果姑姑与表姐都安安分分的,那祖母会尽心尽力为她寻门好亲事,又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呢?难道就允许你们暗算别人吗?殊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冷冷静静的说着,目光未动,小阮氏抬头看去。少女逆着光,面部也有些晦暗不明,看不清她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不知怎的她身上竟散发出一股戾气,而那双平素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也蒙了什么情绪,衬着少女的脸色更为冰冷。 好似世界被分割为二,一半是明媚一半是阴郁。 小阮氏忍不住寒颤,阮潋知晓她与蒋姨娘的事,所以这也是在警告她。她也有自己的把柄,难怪阮潋敢来找她,驱逐她回梁州……原来早就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 “贱人!”小阮氏气极,她不知该怎么反驳阮潋,只能用辱骂泄愤。 采雪看不下去,“姑奶奶,您作为长辈也不能这般辱骂我们小姐呀!”她本就看不惯小阮氏的作态。 “采雪,不必。”阮潋微笑,“我言之于此,至于姑姑能听进几分,我也管不着了。”说罢,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小阮氏有些颓废的瘫倒在地,而书雨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小跑到小阮氏面前,关切道:“夫人,您没事罢?” 小阮氏摇了摇头。可到底对阮潋的话听了进去,如果她真的不回梁州,周童生定然会如阮潋口中那般,而届时,自己……小阮氏捏紧拳头。 “夫人,奴婢觉得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待在阮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书雨忧心忡忡,她现在唯一依仗的只有小阮氏了。自然要为自己的今后做好打算! 阮潋出了房门,守在门外的几个丫鬟立即收起好奇的神色,可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惊诧。心想二小姐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真是惊奇。 莫不是姑奶奶受了刺激昏了过去?总归她们是打心底里佩服阮潋有本事。将小阮氏治服的服服帖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六章 绑架 丫鬟道:“死了的侍卫打扮的倒,倒像是皇家侍卫。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令牌。” “什么?”静安王妃坐立难安,忙吩咐道:“快去瞧瞧白马寺里还来了什么贵客?” “王妃娘娘,外面还有自称是阮府的丫鬟,要求见阮老夫人。” 静安王妃挥了挥手,这回倒是阮老夫人心提起来了,该不会阮潋阮玉也出了什么事罢? 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是阮玉的贴身丫鬟彩霞,见了阮老夫人便直直道:“老夫人不好了,三小姐不见了。奴婢找遍了白马寺也是一无所获。” 彩霞急得满头大汗,而阮老夫人也是面色铁青,碍于静安王妃在场,她遏制住了怒火喷发,“你们到处寻了没?许是玉丫头去了潋丫头那呢?” 彩霞摇摇头,“老夫人,二小姐并不知情。奴婢们也是担忧三小姐的安危,这才来禀告老夫人啊。” 阮老夫人心慌了,静安王妃安慰道:“阮老夫人且宽心,贵府三小姐定然吉人自有天相。”一面吩咐道:“去查看一下还有哪位也来了白马寺?顺便也派人去追寻一下阮三小姐的踪影。切记莫要惊动白马寺上下。” “让王府的侍卫将白马寺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本王妃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此造次!” 静安王妃吩咐完后,阮老夫人越发没有心思在这焦急等待,便向静安王妃辞行而去。 静安王妃又安抚了几句这才派人护送阮老夫人离开。阮老夫人可谓是来时神采奕奕,走时担惊受怕。 她暗自祈祷希望阮玉不过是失踪,而不是出了其他的事。 待阮老夫人走后,静安王妃慵懒的靠在迎枕上,狭长的凤眼中透着精光,面色不虞,呵斥道:“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众丫鬟便都骇的扑通下跪,个个大气不敢喘一声,垂头聆训。唯恐惹来静安王妃不悦。 阮老夫人先是去阮潋的厢房,见她神色如常与丫鬟交谈,松了口气,但一想阮玉生死未卜,又是一阵惆怅。 阮潋从采雪口中听得阮玉失踪的消息亦是一怔,照理说阮玉并无仇家,何来失踪一说。 阮老夫人心急如焚,看着阮潋的眼便直问道:“潋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潋蹙眉道:“祖母,我也不知三妹妹为何失踪了。” 阮老夫人长叹一声,“我也是老糊涂了,你能知道什么呢?”她掩面,“我们阮家也没有什么仇敌啊,怎么玉儿她……” 阮潋知晓老夫人的担忧,便开口道:“三妹妹定然会逢凶化吉的,祖母切勿忧虑,要保重身子才是。” 阮老夫人叹口气,眼中依旧是布满深深的忧色。便将静安王妃吩咐封锁白马寺的举动告诉了阮潋,阮潋听罢却是慢慢的蹙起了眉头。 假山有皇室的侍卫?那代表什么?有皇子来了白马寺?故而静安王妃才封锁白马寺,以免走漏消息。而阮玉的失踪是否又与这事相关? 或许阮玉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阮潋突觉事态不若她想的那般简单,若是牵扯了皇家,这便不是一起简单的失踪案。 静安王府的侍卫苦苦搜寻却还是一无所获,阮潋带着采月来了假山处。那还有未清理的血迹以及几具尸体。 而静安王府的侍卫则是看守在此,不许阮潋靠近,语气倒还算是恭敬,冷硬的开口:“那些人的死状太可怕,小姐若是见了恐怕晚上要梦魇。” “几位侍卫大哥,我家三妹妹也失踪了,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许对你们有有些帮助。”阮潋说的客客气气,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便也没有坚持,让她靠近查看。 那几个侍卫都是被一剑封喉,有的甚至死不瞑目。采月有些恶心的别过了头,反观阮潋却是神色如常的观察着现场。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那人似笑非笑的道:“阮二,如何?可查到了什么?” 阮潋侧目,便见那高大的男子从容的走至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阮潋道:“傅小侯爷。” 傅云琛不置可否,目光扫过那些侍卫的尸体,举手投足间都是悠闲。他微微俯身,“听闻你三妹妹失踪了。”轻松的就好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过是随口一提一般。 阮潋点头,“不仅是三妹妹,还有个贵人也失踪了。” “哦,四皇子魏墨逸也失踪了。”傅云琛压低声音道。 “原来如此。” 难怪静安王妃要封锁白马寺,派遣侍卫搜查。原来是四皇子也在白马寺?倘若这般,这可算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局?胆敢绑架皇子,那也绝非是普通的贼寇。 阮潋想,或许她们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皇室风波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阮二,要不要一起看场好戏呢?嗯?” “自然是要的。不知这场戏可精彩呢?小侯爷?” 傅云琛翘了翘唇,“自然精彩。” 眼看时间流逝,阮府侍卫并着静安王府的侍卫都是徒劳无功。老夫人也是一筹莫展之际,竟有人发现了一个密道,在白马寺大殿的佛像之后,而尽头竟然是通向白马寺的后山。 这算是个巨大的线索,静安王妃自然派侍卫进去密道追踪,而阮潋则是会心一笑,这恐怕是出于傅云琛之手罢? 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是意欲何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八章 吻 夜风微凉,可阮潋却丝毫未感到半分凉意,反而心头一阵急躁。她不敢走远,便是在自己住的厢房周围散着步。 然阮潋被冷风吹过后脑袋仍旧是晕晕沉沉的,虽是寒意袭身,可偏生不感到一丝凉爽,反而越身体越发燥热。 阮潋蹙着眉,她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气在升腾着,身体也滚烫的惊人,全身亦是软绵无力。阮潋不懂这种感受,饶是她两世为人也未曾遇见这等状况,眼神茫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她热的厉害,恨不得一头扎进冷水中降温,恨不能扯开衣领。阮潋被脑海里这一荒诞的想法猛的一个激灵,虽说脑袋仍旧是迷糊一片但她敢肯定,今日的膳食绝对有问题! 身后传来脚步声,阮潋猛然一惊,夜深人静在她的院子里缘何有脚步声?阮潋顾不得多想,便下意识的小跑起来,潜意识告诉自己,来者不善。 可那人明显也是发觉阮潋的身影,也跟上追了过来。见状阮潋便是越发坚定心中所想,耳旁伴着呼啸而过的冷风,令她稍许恢复了些神智。 可是内心那股动却是丝毫未减,阮潋晕晕乎乎不知跑向了何处,她只晓得不要停下。 直到她重重的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中,那人被她狠狠的一撞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影。 阮潋双眼迷离的抬起头,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相貌,只是觉得此人长得出奇的好看。 低沉暗哑的声音十分诱人,他道:“阮二?” 阮潋瞪大了双眼,趁着月华如练她这才看清面前人的相貌,那人生的眉目如画,斜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引人犯罪。 那是……傅云琛。 阮潋发觉是傅云琛的那一刻竟奇异似的放松了身体,她遵循内心的渴望,宛若一个喝醉了的人,磕磕绊绊的走向傅云琛。 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阮潋就狠狠的往他身上一扑,炙热的身体触碰到对方冰凉的肌肤时,阮潋终于喉咙里溢出一道满足的喟叹。 傅云琛却是一怔,然不等他出口问阮潋,少女缺做了个教他猝不及防的行为。 阮潋见眼前的薄唇十分诱人,便毫不犹豫的用手勾下那人修长优雅的脖颈,对准唇便印了上去。 那吻宛若蜻蜓点水,小心翼翼生怕弄碎了什么。 可略带凉意的唇,阮潋几近有些疯狂,她不知该怎么压下内心的躁动,只是笨拙的啃咬着傅云琛的上唇。想借此来纾缓,但她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阮潋不感到满足,便有些失望的移开唇,她干脆将自己滚烫绯红的脸蛋贴在傅云琛的脸上,整个人软绵绵的窝在傅云琛怀中,活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而这就是这一反常的举止令傅云琛终于察觉不对劲。他皱着眉,用手指夹着阮潋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果然不对劲。 平素阮潋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然现在她眼神涣散,迷茫无神。 傅云琛低咒一声,略微提高了音量,他扳正阮潋的脸,盯着她,“阮潋,你醒醒!” 可阮潋依旧是迷离的看着她,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清秀的面庞此刻笼罩着一丝女儿家的娇媚之态。 这模样就好似猫儿收起了利爪,蜷缩成一圈,湿漉漉的黑亮眸子瞅着他的时候,委实教人把持不住! 可傅云琛心底更清楚,阮潋这般作态定然是事出有因。这模样明显误食了什么药物导致,可现在阮潋根本就是神志不清。 傅云琛突然瞥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潭,毫不犹豫他便夹起娇小的阮潋,下一刻眼皮未眨将怀中的少女扔入水中。 寒冷刺骨的水立即激起阮潋的神智,她站在水中,抖嗦着身子,颤巍巍的看着岸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男子。 阮潋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每一寸肌肤都颤栗着,她捡回了几分清醒,“傅云琛?” “很好,看来你清醒了。”傅云琛的语气极带了几分揶揄之意。 阮潋怔愣的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裳,头脑轰然炸裂了一般,方才那一幕幕重现在脑海里,然后她便难能露出一抹羞色。 她方才是趁着药劲做了什么!她竟然敢强吻了傅云琛,当真是不知死活!也难怪傅云琛将自己丢入冷水中。 也许是看出阮潋的窘迫,傅云琛弯了弯唇但只是小弧度扯唇却牵扯了唇瓣的伤口,那是彼时阮潋迷迷糊糊啃破了皮。 他发出了轻微的“嘶”的一声。 阮潋道:“傅小侯爷受伤了?” 哪知那人恶劣的盯着自己,讥讽道:“本侯方才被只猫儿咬伤了。” 待阮潋回味他这句话后,脸色登时红了,傅云琛的唇似乎是她大力啃伤的。 “上来罢,难不成你打算一晚上泡在冷水中?” 阮潋从冰凉的冷水中一步步走上岸后,却又再一次失控了。她的身子再一次变得滚烫,于是理智又被欲望占据的头脑,她不假思索便扯住傅云琛的衣袖。 她想让面前的男子贴近自己,可偏生傅云琛冷不丁没有反应及时,又怕推开她误伤了她。便被阮潋一个用力推到外地,而阮潋则是狼狈的扑在他身上。 就好像恶狼扑食,而在阮潋眼中,傅云琛就是那鲜美多汁的美味。 眼看她就被邪火控制了理智,傅云琛却深深的看入她眼中,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阮潋,冰冷的道:“阮潋,你不会后悔吗?” 阮潋的声音有些痛苦,更多的是一些茫然无助,终究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纵使比寻常人多活了一世,可她不曾经历这种事。 她哼唧着道:“我很难受。” 傅云琛愣怔了,他素来见阮潋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抑或是故作的端庄大方。 可未曾露出此刻一般痴迷的神色来,纵使他知晓阮潋这般举止不过是因为药效,可这样的阮潋,教人心生怜惜。 傅云琛力图令阮潋冷静下来,可就在这时,阮潋瞥见对方瞳孔里小小的自己,便是这一刻的清醒,她突然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往自己的胳膊上戳去。 一道深深的划痕,血也随即流出,疼痛终于令阮潋得到了几分清醒。 她眸中迷茫神色散去,取而代之的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蹙了蹙眉,她与傅云琛此刻的姿势未免太暧昧。 阮潋挪动了身子坐在傅云琛身侧的草地上,微微垂着头,受伤的手臂兀自流着血。 傅云琛撑起身子,似笑非笑的道:“阮而,方才你不是很能吗?” “傅小侯爷说笑了,你明知我是中了圈套。”阮潋说的理所当然,并无一丝对方才出格行为的半点愧疚。 傅云琛被噎住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阮潋,懒洋洋的开口,“方才是本侯舍己为人,救了你一命。” “哦,那又如何呢?”阮潋反问。 “你便不怕吗?若不是你仅存的一丝理智,方才若是本侯也把持不住。你岂不是清白不保?”傅云琛笑的恶劣,有些期待阮潋的回答。 哪知阮潋淡淡的开口,“小侯爷若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将我扔入水中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九十九章 心声 傅云琛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回答,阮潋默了默,“小侯爷大抵对这个不感兴趣的……” “哦,你不愿说,本侯亦不会勉强。” 阮潋仰望星空,声线不分喜怒,她道:“女子的嫉妒心向来可怕。可我已不是从前的阮潋。” 傅云琛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懒洋洋的枕着自个的胳膊,也看着上方的星空,“你终究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所以啊,还是要先下手为上。”阮潋眼皮未眨,淡淡的道。 她语气十分冷漠,目光亦是冰冷,并未掩饰眼中那抹幽深的冷意。眼中隐约闪烁着一丝怒意。 “怎么本侯瞧你在阮府过得是如履薄冰?”傅云琛挑眉,“你本是阮府嫡出的千金,怎么还要整日的算计想法设法的活命?” “小侯爷,你难道没听说过,居安思危?再者,那些表面的风光从来都是给别人看的,不是吗?”阮潋静静的道。 “好个表面的风光……”傅云琛笑了,他蓦地逼近阮潋,却又保持着一点距离。饶是阮潋淡定也被他突然的举止弄得有些紧张失措。但她仍旧坦然的与傅云琛对视,丝毫不认输。 男子的俊逸面庞笼罩着一层月光,越发衬的眉目如画,他说:“阮二,本侯很期待你能走到哪一步。” 阮潋微微一惊,被他突如其来的怪异话语弄的稍许不知所措。但随即她便镇定下来,神情自若的回了句,“小侯爷大可拭目以待。” 她能走到哪一步,阮潋自己也甚不清楚。自重生至今,一直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便是复仇的信念以及守护母亲镇国大将军府。 是这些前世的冤魂,莫大的冤屈令阮潋越发坚定心中的信念。阮潋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血海深仇,毕生难忘。这一世她要做的便是要将那些豺狼之辈一同拉下地狱。 “那是自然,不然本侯几次救你为何。”傅云琛说的理所当然。 阮潋拢紧了披风,寻了个由头,随口问了句,“小侯爷怎会来白马寺?” 傅云琛道:“为我母亲祈福。” 不知怎的,阮潋突然感觉气氛因此冷凝下来,傅云琛敛了面上的笑意,平素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是冷然一片。 阮潋觉得他的语气十分奇怪,分明为母亲祈福本该是一孝心之举。可从傅云琛口中而出有一股浓烈的冷意。 一片寂静中,傅云琛突然道:“阮潋,你母亲待你如何?” 阮潋点头,丁氏自然对自己很好。上辈子丁氏早逝她并未来得及行孝道便被蒋姨娘下毒害死。而重活一世,她自然要加倍对丁氏孝顺。护她一生安康。 “我母亲待我很好。” 傅云琛听罢却是低低的笑了,只是笑声并不悦耳,反而有些嘲讽。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扯唇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他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才会趁着夜深人静,出屋子散步。 这天下的母亲大抵都希望子女陪伴其左右,可于傅夫人而言,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母亲看待自己宛若洪水猛兽,从未将自己当做她的儿子,更像是仇人。 傅云琛永远忘不了那双略带憎恶的眼神,刻在他心尖,永远磨灭不掉的印记。 后来傅云琛便学会沉默寡言,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他可以面对母亲的时候笑脸相迎,忽略对方眼底浓烈的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章 遇险 阮潋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她恍惚着又忆起彼时她亲吻傅云琛时的画面,便是她自己都吃惊了,若当时不是傅云琛,而是别人,她的清白还能保住吗? 簪子划破了肌肤,身体上的疼痛唤醒她仅存的一丝理智,那药效也因此过了。可阮潋亦不会轻易放过始作俑者。 诚如她所言,静安王妃不过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那么还会有谁呢?答案显而易知自然是阮玉无疑,恐怕静安王妃那番捧高踩低的话深深的刺激了她。 她企图下药让自己在白马寺这等*肃穆的地方出尽洋相,在祖母与静安王妃眼皮底下失节,好来衬托她的纯洁天真? 阮潋默默的想,或许她的计划应该要提前实行。 翌日清晨,阮潋早早起了,采月采雪两人便齐齐道:“小姐何不多歇息一会呢?”阮潋面色委实算不得好,有些苍白无力。 “不必,戏还是要做全套的。”阮玉等着看好戏,自己又岂能令她失望呢。 此时阮玉正翘首以待阮潋的到来,她沉沉的想着或许阮潋是羞于见人不敢前来,唯恐被老夫人看出破绽! 阮老夫人道:“潋丫头怎么还不来?” 阮玉便笑着道:“许是二姐姐睡得香甜呢。” 方嬷嬷也是诧异的瞅了笑容满脸的阮玉一眼,心里纳闷了。平素二小姐和三小姐一向不对盘,今个怎么竟为二小姐辩解了? “我原本打算今日便启程回阮府,时间便是一点也耽搁不了。”阮老夫人觉得白马寺一行委实太过凶险,无端被卷入皇室之争,自个的孙女险些成了刀下亡魂,端的是惊心动魄。 她更怕是因此殃及了阮府。阮氏一族的百年荣光不能断送在她这,不然待百年驾鹤西去,如何面对老爷和列祖列宗呢? “祖母咱们这么着急回去吗?”阮玉问:“静安王妃娘娘不是还在白马寺吗?咱们先行一步,是否有些失礼呢?” 方嬷嬷补充道:“三小姐且宽心,王妃娘娘一早便出发回长安城了。还托人送了口信,告知咱们了,还叮嘱我们路上小心。” “这样……”阮玉有些失望。难得有一次机会她能与静安王妃近距离接触,却因为绑架皇子一事搅了局,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玉儿,王妃娘娘宅心仁厚,临走时还不忘让老身好生照顾你。待回了长安,若是有机会,定要感谢静安王妃一片心意。”老夫人感慨连连。 “二小姐来了。”方嬷嬷提醒道。 老夫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前来的阮潋身上,见她面色不佳,便皱眉问:“潋丫头,莫不是昨夜失眠未睡好?还是睡得不习惯?” 阮潋笑了笑,“祖母,便是我昨夜做了一梦,梦见佛祖玉我谈论经书。醒来怅然若失,却也忘了梦里的事。” “这是好事……”老夫人连忙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号,“这是心诚则灵,佛祖显灵了,看来潋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阮玉则是气不过,她可不像祖母那样好糊弄,阮潋几句佛祖托梦与她谈论经书便把老夫人耍的团团转。实则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恐惧与紧张罢! 看她苍白的脸色,阮玉越发坚信自己所想。现今她要做的便是如何向老夫人证明阮潋失贞!她在神圣的地方却行了苟且之事,实乃大不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一章 刺杀 而茂密的大树上则是刷刷刷的纵下十几道烟影,个个手持大刀逼近阮府的侍卫们!从四面八方直直向阮府众人扑来的烟衣人们很有目的性,便是齐齐将目标对准老夫人等人的马车。 “保护老夫人和小姐们!”阮府的侍卫到底不是吃素的,见状连忙抽出腰间别着的大刀与烟衣人对峙着。一时间,双方不分上下。 老夫人的心“咯噔”一下,她没想到竟然在回程路上遇到刺客,她不假思索便将眼前的烟衣人与白马寺里挟持阮玉的贼寇们联系起来。恐怕这是残余的同伙来寻她们阮府,杀人灭口啊! 纵使老夫人知晓她们已然被牵扯到皇室之争中,可没想到对方丝毫不忌惮她们阮府在朝中的地位。竟毫不犹豫就对她们痛下杀手! 阮府的侍卫有二十多个,然对方只有十几人却渐渐占了上风。这些烟衣人武功略高,眼看就要逼近阮潋的马车。 常山纵使武功尚好却也不能以一敌十,渐渐处于下风,眼见危险逼近,阮潋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自己冲出一条生机,也为祖母赢得一点时间。 阮潋抽出簪子狠狠戳在马背上,马吃痛的嘶吼一声,撂开蹄子便发狂似的奔跑起来。烟衣人见状立刻分了几人紧追其后。 采雪尚且会驾马可到底不熟稔,眼看烟衣人就追了上来,阮潋道:“事不宜迟,我们分散跑开。这里草丛茂盛,若是能躲避及时,尚且还能保命。” “小姐,奴婢们不走,奴婢们便是拼死也要保您的性命。”采雪采月异口同声,虽心中害怕至极,可到底关切阮潋的安危。 阮潋微微叹了口气,都说患难见真情。采雪采月两个丫头明明都害怕的要命却还是要拼尽全力要保护自己。阮潋喉咙有些哽咽。 可越是这般危急时刻阮潋反而越加清醒。 她深知目前的局面,若是三人不分散跑开,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紧追其后的烟衣人衣袖微抬放了一枚暗器,马儿吃痛的嘶吼,双腿跪倒在地,阮潋也受了巨大的冲击力,狼狈的仰倒在车厢中。 常人在危机时刻总是头脑一团浆糊不知所措然阮潋咬了咬牙,看着两个丫鬟,冷声道:“听我的,分散跑!” 她的语气端的是有一副不容置疑的威严,采雪采月便依依不舍的应了。 两个丫鬟也怕会连累阮潋便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滚下马车,分散逃离,而阮潋也寻了一条小道开始拔腿而逃。 逃命的途中阮潋一直不敢回头,她听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就仿佛一回头便能瞧见那泛着冷光的白刃。她拼命的向前跑,而烟衣人也齐齐跟了上来。 似乎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林中鸟儿乱飞,阮潋知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停下便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拼搏一试。 可她到底是个弱质女流之辈,不过少顷,她便被几个烟衣人层层包围住。 阮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未面对这等场面,这情况是她为鱼肉,任人宰割。 “阮小姐何必逃跑呢?总归也是难逃一死。”为首的烟衣人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阮潋冷冷的看着他,“我们阮府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怎么招惹了阁下。” “坏了我们主子的好事,自然要付出相同的代价!”烟衣人刀尖指着阮潋。 他以为阮潋不过是个深闺少女,遇见这情况应当是吓的不能言语的。可他从阮潋身上看到的便只有一股淡然,她眼眸里并无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反而是格外的平静。 烟衣人似乎有些不满阮潋这个反应,他沉着脸,盯着阮潋,恶狠狠的开口,“你不怕死吗!”他不信,面对生死阮潋还能面色不改。 然阮潋仍旧不语,只拿那双清亮的眸子瞅着他,眼中隐约闪烁着冷意。 很显然她一人是斗不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烟衣人,她身上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她手中握着的簪子。现在她能做的便是尽量拖延时辰,等待常山等人及时赶来。 哪怕不到最后一刻,阮潋亦不会就此放弃! 烟衣人越发显得暴躁起来,他邪邪的笑着,盯着阮潋清秀的面庞,突然油生了邪念,“阮小姐莫不是还等着谁来救你吗?” “阮小姐就死了这条心吧!”烟衣人恶意满满的开口,“阮老夫人自身难保,恐怕也早就被我们兄弟送去了黄泉,阮小姐不必心存侥幸。要是你伺候我们兄弟舒服,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的!” 说着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奸笑起来。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当阮潋以为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时却教她遇见了层层困难险阻。当阮潋以为成功攀越一座大山时,发觉这山不过她复仇道路的其中一座,等待她的是未知的艰辛困阻。 这些阮潋都不怕,可上天给了她希望的同时亦是残忍的告诉她,她的时间不多了,何其残忍! 阮潋捏紧了手中的簪子,至少她能杀一个是一个! 烟衣人慢慢逼近阮潋,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狼围聚着猎物。他们不利于吃掉猎物而是打算折磨她尔后拆之入腹。 眼中原形毕露的凶光宛若恶狼扑食,阮潋往后退了几步,若是教他们*了去,还不若自己自行了断。 她永远忘不了上辈子被人陷害设计时,她痛不欲生的感觉,因为这事她变得唯唯诺诺,处处低人一等。这是她痛苦生活的源头,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分明是穷途末路,分明是应当害怕的不知所措的。可那些烟衣人在阮潋脸上看见的依旧是从容镇定,少女眼眸微微眯起,摆出一副警备的姿势来。 烟衣人们相视一笑,就在这时,他们闻得有骏马的嘶吼声,几人回头看去,但见一蓝色锦袍男子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烟衣人到底是杀手,天生的敏锐让他们意识到来者不善,便问:“阁下是何人?” 男子挑了挑眉,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大白天就做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而阮潋在瞧见来人的那一刹那,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傅云琛在的地方,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就好像她知晓傅云琛不会坐视不管,虽说阮潋与他算不得熟稔,可两人到底也各自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秘密,也算的上是不一般的关系了。 傅云琛的到来一定程度分散了烟衣人的注意,尤其是他竟然单枪匹马独自一人骑马而来,到底是无意经过还是胸有成竹? “傅小侯爷。”阮潋微微颔首。 小侯爷?对方是个侯爷?烟衣人们有些犯难了,看来对方还是个非富即贵的身份。一时间,他们竟也不敢轻举妄动。 面前的男子唇边染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锐利的眸子却若利刃,教人不寒而栗。不敢轻视了去,杀手的直觉告诉他们,男子不是简单的角色。 “看来阮二小姐惹了麻烦?”傅云琛仍旧是悠闲的语气,完全是摆明了看好戏的态度。 “小侯爷,你我不一般的关系。难道您当真要眼睁睁看我命丧于此?”阮潋抬头问。 少女的瞳孔黝烟明亮,衬着清秀的面容更加惹人怜爱,甚至傅云琛疑似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就好像猫儿窝在他手心,祈求抚摸。 傅云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来,“阮二小姐以为,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呢?” 阮潋道:“我以为小侯爷应当还不想我死了的,若是我这般死去。小侯爷又怎能知晓我还能走多远呢?不是很拭目以待吗?”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令烟衣人都感到古怪,然傅云琛却是听懂了。是了,他向阮潋说过,说他很是期待阮潋到底还能走多远。 阮潋身上有太多秘密,这个不符年龄异常老成的少女总是能带给他不一般的惊喜。阮潋的这场戏尚且还未落幕,岂能轻易结束? 烟衣人倒是不耐烦,“既然阁下不打算出手相助,那就请你驾马离开!” 说着,刀刃依旧指着阮潋,就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傅云琛用两根手指夹住烟衣人的大刀,迎着对方不解的眼神,他淡淡道:“没人告诉你们,不要随意动别人的东西!” “这,阁下这是存心找茬!”烟衣人恼羞成怒,咬着牙道:“兄弟们,给我一起上!” 然傅云琛游刃有余,齐齐向傅云琛涌去,阮潋方捡回一条小命,便瞧见几人对峙傅云琛,自然选择躲在傅云琛的身后。 傅云琛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长剑出鞘发出“铮”一声,剑尖直指几个烟衣人。 烟衣人们以为傅云琛不过一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然不过须臾,傅云琛仍旧是游刃有余,而那些刺客发出阵阵惨叫,闻得极为渗人。 刺客们倒在血泊之中,然傅云琛仿佛极为享受杀人的时刻,他微微眯起眼,遮掩不住眼中的愉悦和面上露出的笑意。 阮潋上次瞧见这般血腥的场面还是陪傅云琛观戏的时候,面对一地的死人还是傅云琛一人为之,她只得按捺内心的恶心,现在,没有什么比保住小命更为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二章 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那人轻飘飘的道:“阮二,解决好了。” 阮潋这才抬眸看去,满地的横躺着的尸体,漫天的血腥味昭示这里方才经历了一场激战。如此血腥的场面却是由傅云琛一人造成。 傅云琛一人便解决了几个烟衣人,事毕那厮还是一副悠闲自在模样。就仿佛解决这些烟衣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阮潋侧首看他。 傅云琛站在那,浅蓝色的锦袍约摸是因溅了鲜血而染成了深深浅浅的蓝色,而他本人丝毫并未露出一点不适,反而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神色来。 阮潋愣住了,直到傅云琛戏谑的开口,“怎么不说话了,吓坏了?”满满的调笑语气,阮潋愣了愣,便认真的盯着他看。 她素来知晓傅云琛不是个简单角色,深藏不露,但不曾想到他能在杀人后还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样的人,隐忍又教人觉得可怕。 “嗬,看来真是把你吓坏了。”傅云琛轻轻的低笑了一声,阮潋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冷意与一丝不满。 她垂着头,道:“多谢小侯爷相救。” 如若方才不是傅云琛及时出现,等待她的约摸只是死。阮潋这辈子大仇未报,敌人尚且逍遥自在,她绝不甘心就此死去。 来刺杀她们的烟衣人们从言语中透露出是与绑架阮玉的烟衣人们有关系。看来幕后指使者想杀人灭口,纵使她们无心却想以防万一解决她们,以绝后患。 这种阴狠的手段,冷酷无情,阮潋觉得有些胆寒。如今她在明敌在暗,摸不清敌人心中所想,委实处于被动。既然有刺杀,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本侯救了你,你便就是这副神情?”傅云琛擦拭着剑刃上的鲜血,一面问着。 阮潋微微的叹了口气。诚如傅云琛所言,她与他之间并无什么交情,阮潋亦是很感谢几次的危难之际都是傅云琛挺身而出救了她。 这人素来都是行事有目的并不脱离带水。今日阮潋向他求助用的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赧然。而他现在,似乎在等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 阮潋深深的吸了口气,“小侯爷,你想如何?若是小女可以做到的话,我会倾力而为!”少女神色真诚,瞅着他的时候,明亮的双眸璀璨动人。 傅云琛听罢又是一笑,他看着阮潋,摩挲着剑柄,一字一句道:“倘若本侯想要你的命呢?”分明是试探的语气,可他神色却收敛起来,面容泛着星点的冷意。 他能毫不留情的杀了这些烟衣人,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杀了她。更何况她这条命本就是傅云琛救下的。得此要求,阮潋是始料未及。 阮潋按着胸口听见心跳声的加速,她仰气头来,静静的开口,“可是小侯爷,我并不想死。” 一句想要你的命,一个回答我不想死。看似很荒唐但又意外的合情合理。毕竟世人面对死亡总是不能坦然接受,更不论阮潋还有重要的事并未完成。 “哦?那就给本侯一个合理的解释?总不能因为阮二你说你死了本侯就没戏看敷衍而过罢。”这人狡猾的将方才阮潋说的求助之言轻巧的踢了回去。 “自然,我也不是个热心的好人,你不必拍我的马屁。” “那我便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了,”阮潋实在想不出傅云琛不杀她的理由,“小侯爷喜欢观戏,而我要做的事情比那些戏折子有趣多了。何不留下我呢?” “阮潋,你错了。”傅云琛摇了摇头,“世上有趣的事多了去了,没有必要只看着你一人。这个理我,不够信服力。”他说的是实话,长安城中奇闻趣事多不枚举,傅云琛不差消遣的事儿。 事已至此,阮潋也只能实话实说,“小侯爷我找不到让你信服的理由,而我只能说还有未做完的事倘若等我做完一切后,还留得性命,你大可届时来取。”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所以之前,还望小侯爷耐心的等待一下。” 说完之后她当真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来,满眼的坦然,丝毫没有一点闪躲。 傅云琛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许久他展颜一笑,“阮二,你是我第一个遇上的,赴死还要讨价还价的人。” “小侯爷,我的事还没做完,怎能安心赴死?”阮潋淡淡道:“我却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看蒋姨娘母女逍遥自在,不甘心看公孙止还在哪个角落悠闲自在。不甘心她这辈子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阮潋捏紧了拳头,微微阖上了双眼。 “哪来的那么多不甘心?”傅云琛盯着她,“小小年纪,倒是隐藏了不少秘密。”他眯了眯眼,眸光带着探究的意味,紧紧的盯着阮潋。 宛若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团团将它的猎物围住,等待时机便是要上前饱餐一顿。而阮潋便是那瑟瑟发抖的猎物。 可毒蛇似乎觉得猎物不反抗委实无趣,它凑上去闻了闻猎物的味道,放开了对其的缠绕,就这样走了开。 “小侯爷,试问谁又没有秘密呢?”阮潋翘了翘唇。 傅云琛默了默,良久才吐出一句,“真是个狡猾的……” 阮潋知晓傅云琛从来不是那拔刀相助的好人,他做事之前都会思考对方的价值以及能带给自己的利益。可于阮潋,他似乎做的都是赔本买卖。 她于傅云琛而言,并无一点利益,可傅云琛却几次救助她。 似乎是察觉阮潋心中所想,他别有深意的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寻常少女,心中也隐藏了不少事,本侯便是想瞧瞧,你到底要做出什么令人期待的事?” “既然是我看上的东西,在我主动放弃之前,谁也不能夺取你的性命。”傅云琛道,语气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阮潋闻言倒是浑身轻松,傅云琛这般说,这也是侧面向她保证,自己一方面的安全。她的命只有傅云琛能取,至少以后遇到危险,她还可以寻求援助。 “小侯爷的意思是,以后我遇上危险,你也会及时出现吗?”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就宛若那小鹿一般。 傅云琛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变相的让我承诺要保护你?”他说的轻佻,隐约还有一丝挑逗的意味。 “可以吗?”阮潋倒是丝毫没有掩饰,毫不犹豫的开口。 “在本侯没有厌倦这场戏之前”他道:“你都是安全的。” “如此,多谢小侯爷的厚爱了。”阮潋微微颔首。的确,得了傅云琛的回答,她不知怎的觉得突然松了口气。 今日她险些成了刀下亡魂,若不是傅云琛的出现,她又怎能在此与他讨价还价? 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怎么处置呢?”这些被派来刺杀她们的人,现在却都命丧黄泉。 “自然是留在这,喂野狼了。”傅云琛道:“不然,你还想如何?” 阮潋思虑道:“我想不出是谁派来刺杀我们,幕后烟手到底是谁?但敢肯定是绑架阮玉与五皇子的那批贼寇。我们当真是被卷入皇室之争中吗?可总觉得事情不若那般简单。” “自然,此事并非如此,反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为的便是嫁祸他人。你难道不觉得”傅云琛眯了眯眼眸,“静安王妃来的来过巧合,走的也太过蹊跷?” 若是论魏墨毅是暗自前来白马寺为皇上祈福,而却遭遇绑架,可偏生阮玉碰巧也被绑了去。静安王妃着急寻人不假,可她先前离开白马寺,阮府紧跟其后却遇上贼寇。 委实有些令人怀疑,但仅凭这点便认定是静安王妃所为,是否有些轻率? “小侯爷何以认为呢。” “静安王妃何尝是普通角色,陪伴静安王十几载,在长安如鱼得水,长袖善舞。这女子并非等闲之辈。再者陛下打压静安王,防着他故而将他放在眼皮下看管。难道静安王就能甘心任人宰割?碌碌无为?他对那个位置,应当也是有心思的。”傅云琛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分明是皇室之争这等大事,他却看的通透见解有理。 “小侯爷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静安王妃所为,绑架也是为了嫁祸宫里那位?届时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争斗,她们静安王府好左手渔翁之利。而最后两人两败俱伤,得利的也是他们。” “很好,还不算太笨。孺子可教也。”傅云琛赞许的睨了她一眼。 阮潋认真的想了想,“这般说的话,静安王妃也是派人杀人灭口,便是怕阮玉知晓了什么。也能借故推到皇宫里,给五皇子一派造成杀人灭口的错觉。令皇后与贵妃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而我们阮府恰好成了那出头鸟。” “那么,小侯爷为何那般好心告诉我呢?” “自然是好不容易遇上个有趣的,不能就这样见你死去。以后多多提防静安王府。” 阮潋笑了笑,“小侯爷今日路见不平,救助了阮府阮老夫人等人,美名远扬。便是静安王妃也知晓了事情的棘手性,或许阮府与傅侯府有什么关系。她亦不会轻举妄动。我也会尽力避免静安王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三章 应当 “你倒好,将傅侯府也算计进去了。”傅云琛翘了翘唇,不得不说,阮潋做的一手好买卖。 “对了,小侯爷来的路上可曾瞧见我那两个丫鬟以及阮府的马车?”阮潋彼时让采月采雪分开跑,便是为争取多一点时间,也好让她们逃离险境。 “你的两个丫鬟我没瞧见,”傅云琛道:“至于你们阮府其他人应当也是没事的。那么多侍卫不是吃素的罢。再者你可是舍身取义引了几个侍卫过来。” 听了傅云琛这般说,她才少许松了口气,她知晓傅云琛不会骗她。她也暗自祈祷采雪采月平安无事。 “走罢,”傅云琛出声示意她走。 “这……”阮潋诧异的看着他,难得结巴的道:“小侯爷这是要送我回去吗?”便是她自己都有些难为情。 可眼下哪里是矫情的时候,若是傅云琛当真丢下自己一人离开,届时出现个黑衣人同伙,她真是走投无路了。 “走罢。”傅云琛跨坐上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阮潋一愣,便见他向自己伸出了大手,示意她上马。 “我……我觉得走也挺好的。”阮潋下意识还是想拒绝与其共乘一马,省得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傅云琛似是看透了阮潋的顾虑,他嗤笑一声,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将阮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你以为本侯对你会有非分之想?且不论你是个没成熟的少女,现在还是一副狼狈模样,本侯再是不挑,也决计看不上你这样的。换做是平时,本侯亦不会对你感兴趣。故而你不必自作多情。” 他的长篇大论无一例外不是对阮潋满满的挑剔,这回阮潋倒是没坚持,翻身上马,极力避免与傅云琛的身体接触。 却不曾想到傅云琛竟下了马,面对阮潋不解的神色,他依旧是轻飘飘的回道:“本侯思虑再三,若是与你同乘,怕是会被误会。” 阮潋深深的松了口气,她是骑过马的。可那些马儿都是格外的温顺特意挑选出来的。而傅云琛这匹黑马却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气息,但傅云琛只睨了它一眼,它便灰溜溜的低下马头,乖顺的不得了。 阮潋有些好奇,“小侯爷把这马儿训的很好。” 傅云琛在她身侧悠闲的走着,闻言便淡淡道:“马亦如人,要恩威并施。给它苦头的同时也要适当给些甜头,让它对你死心塌地却也不敢有二心。” “小侯爷很善于揣摩人心。”阮潋由衷发出这声感叹。 “是吗?本侯却觉得猜不透你的心,”傅云琛挑唇一笑,“阮二,你告诉本侯,你在想什么呢?” 阮潋跨坐在马背上紧紧的攥住缰绳,目视前方,“我能想什么呢?”想的不过是怎样尽快将那些豺狼之辈除掉,护佑母亲一世安康。 阮潋与傅云琛回来的时候,阮老夫人由阮玉搀扶着,正焦急的等待阮潋的归来。而常山则是与几个侍卫一同去寻阮潋的身影。 现场也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阮府侍卫也是损伤惨重。 就当阮老夫人面如死灰之际,几人瞧见不远处阮潋骑马出现了,而她身侧竟有位蓝衣华贵男子,步伐悠闲的走着,好似在散步一般。 阮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对方,她惊呼出声,“天呐,是傅小侯爷!” 她几乎是嫉妒的红了眼眶,都说人比人气死人。她怎么就没阮潋这么好命,便是逃亡的路上都能遇见傅云琛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四章 父女 她天真的自以为回到阮府便是安全了,可阮潋偏生不遂她的心意,她眯了眯眼,微微一笑,“三妹妹以为那人都敢绑架皇子,便对你束手无策吗?你总不能寸步不出府门罢?”她道:“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阮玉心头一哽,她仰着头,恰好与阮潋的眸光对视。自从阮元落水后醒来完全变了个人,她宛若脱胎换骨,尤其是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令阮玉感到毛骨悚然。 见阮玉明显露出的怯意,阮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那是冷冷的笑意,似乎在嘲讽她的愚蠢无知。 “我什么都没做,怕什么,”阮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撇了撇嘴,“你休想吓唬我,再说这次的黑衣人分明是灭我们所有人的口!纵使他们武功高强还不是被侍卫解决了。再说我若有危险,你也逃不掉!” 说完她便不愿与阮潋搭话,心中偷偷的思忖着方才阮潋的话,满满的苦恼。 她的确没偷听到什么,只是靠近了假山就被人打晕了绑架。不仅如此,还在五皇子面前出尽了洋相,好不容捡了条命却还被黑衣人追杀。 阮玉用多灾多难形容也是不足为过了。五皇子安全回了皇宫,戒备森严自然没有危险。可她阮玉不同,她只能小心翼翼的防备。 天道如此不公,阮玉有些愤然。 傅云琛尽心尽责的将老夫人等人送回了阮府府邸前,拒绝了老夫人婉言相邀,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端的是干净利落。 阮老夫人回府后将事情经过事无巨细通通告诉了阮元术,阮元术听罢眉头皱的更深。他担忧对方来者不善,甚至因此记恨上了阮府。 对方既然敢绑架五皇子那便不是一般的贼寇,事后还敢杀阮府灭口的,世上夜恐怕找不出更多人。约摸也只有宫里那位想趁着暗地里解决了五皇子,哪知弄巧成拙呢。 阮元术深深的叹了口气,“母亲受了惊吓,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阮老夫人摇了摇头,“老身虽遭遇黑衣人追杀,好在侍卫忠心相护,倒是这次傅侯府帮了大忙。” “哦?” 老夫人叹息道:“潋丫头为了分散黑衣人的注意,不顾自身安危引敌离开,危机时刻若不是傅家的小侯爷出手相助……老身可就没脸回府了。” 闻言,阮元术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略带探究的阮潋,却见她一脸坦诚之色。他心里更是纳闷了,傅家的那位小侯爷听闻是不近女色,早些时候还曾扔过女子,怎的对阮潋出手相助,莫不是别有企图? 傅侯与自己在政见上素不相同,形同水火。而傅云琛救了潋儿,约摸也是为了要俘虏她的芳心,好趁机利用她罢! 思及此,阮元术便有些释然了。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无比正确,总归傅云琛救阮潋,就是目的不纯。 阮玉见状更是添油加醋,“父亲,您可没俏脸,二姐姐与傅小侯爷举止亲昵的一同回来,就差没有说有笑的了。二姐姐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独自一人与男子相处呢?传出去了,咱们阮府的颜面何置?父亲的颜面何置?” 她说的振振有词,话里话外都是充满对阮潋的嫉妒与不满。她嫉妒阮潋这么好命,也亦是痛恨阮潋吓唬她的话! 阮元术看着阮潋,有些不悦的提高了声音,“潋儿,玉儿说的可是真话?我来问你,你与傅云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去相信阮玉的话,这对阮潋而言已然是习以为常。 上一世她面对阮玉的咄咄逼人总处于下风,导致阮元术对自己的厌恶更深,最后彻底被当作一枚无用的棋子。任其摆布,导致悲惨一生! 在阮潋与阮玉之间,阮元术素来是信任阮玉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任由公孙止杀了自己! 阮潋垂眸,遮掩住眸中突然涌现的那股杀意!可笑,简直可笑。不分青红皂白,这素来是阮元术的代名词! 一切只要妨碍他的官途妨碍他前程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处理掉,对亲人亦是如此。 “父亲,我不过是碰巧遇见了傅小侯爷,哪里有三妹妹说的那般夸张。再者若不是因三妹妹在白马寺被掳,我们也不必经此一难。”阮潋道:“至于我和傅小侯爷只有几面之缘。” 这回答阮元术还是将信将疑,真的就是这般凑巧吗?还是说傅云琛的相救不是偶然? “二姐姐,小侯爷这般凑巧救了你,怎么没凑巧的救了我与祖母呢?”阮玉反驳道。 “这我便是不知了,”阮潋挑眉,“我总不能左右傅小侯爷的想法罢。” 阮元术显然在思索两人话语中的真伪,他盯着阮潋看,试图探究出什么。他平日里总是爱摆官架子,肃起脸来更是威严十足。瞅着人的时候,总是能将对方从气势便低了一等。 可阮潋坦然与之对视,目光清明,毫不闪躲。甚至让阮元术产生了一种幻觉,阮潋的气势甚至压了他一头。 一片寂静中,阮潋不紧不慢的开口:“此次一事,祖母受了惊吓,我亦险些遇难。而父亲从始至终关心的便只有傅云琛的出现。难道父亲不应当也问问我吗?”略带有些痛心的语气,便是老夫人也是心头一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潋丫头,你明知道为父不是这意思!”阮元术面色一变,神色有些微妙,忙补救道:“为父只是怕那傅侯府目的不纯,怕你受到伤害。”他说的真情真意,仿佛真是担忧阮潋遭人蒙骗,若是前世的阮潋恐怕要喜极而泣了,可现在的她,心如止水。 她知晓这不过是阮元术被自己一番话戳中内心,下不得台这才假意说出一番违心的话。他扪心自问,可有一点关切她的死活? 于阮元术而言,他的官途比一切都重要。阮潋唇边浮起一抹冷笑。阮元术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之所以关心傅云琛,便是怕对方来者不善,会借着自己做一些对阮府对他不利的事! 总归是利益熏心,已然是冥顽不灵了。 寻常父亲得知女儿遭遇追杀,恐怕早就是一番嘘寒问暖,而于阮元术而言,还是他的官途更为重要。这何尝不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阮元术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令他又狠狠的瞪了阮潋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该那般说让自己下不了台面。 他从不会检讨是自己的错,总是一昧的责怪他人。而老夫人也有些看不过去,安抚道:“潋丫头,你父亲嘴笨,他哪里不担忧你的安全呢?不过是忘了明说了,你可是他的女儿,他岂能坐视不管,不闻不问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上一世阮元术何尝对自己管问过?他视自己为挡路石,他视自己丢尽阮府颜面,恨不能将自己当作玩物送去公孙府,可有一丝一毫顾念他们的父女之情? 面前的少女分明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不知怎的老夫人隐约瞧见一股怨气从她身上散出,就仿佛是那地狱的恶鬼一般,是来索命的…… 老夫人被自己这一荒诞的想法惊到了,又唯恐阮潋真是被邪祟附体,便道:“潋丫头你去祠堂静静身心,顺便也为老身抄抄经书罢。” 阮玉幸灾乐祸的瞪了阮潋一眼,仿佛在昭示这场战争,她赢了! 总归祖母这也是变相惩罚阮潋,抄经书,在祠堂为阮府祈福,这不就是惩罚嘛!虽然这结果不是阮玉想要的,总归也是遂了她的心意了。 “这样……”阮潋垂了垂眸,分明是一如既往的和气声音,却不知怎的带着一丝别有深意,她轻声细语道:“祖母放心,我会好好抄写经书,也会为阮府,为父亲“祈福”的。” 阮元术心中一颤抖,他总觉得阮潋在嘲讽自己,话里话外都是有深意。可她的态度与话语偏生又一点刺都挑不出。他很厌恶这种感觉,却也不能责怪阮潋。 毕竟阮潋说的话并无毛病。 “二姐姐,你可要好好的抄写经书呢。妹妹我也会去看望你的。”阮玉这话的意思是无形中告诉阮潋,她会看着自己,好发现阮潋的一点怠慢也会如实告诉阮元术。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潋丫头回去换身衣裳便是可以去祠堂了。至于玉丫头,这几天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息罢。”老夫人吩咐道,她自然不愿瞧见姐妹不和的场面,虽她心知肚明阮玉一向不满阮潋,却也假装不曾察觉。 本就一个庶女出嫁了去,倘若阮潋与阮玉再不合,岂不是闹了笑话!阮玉到底是个庶女,有些沉不住气,难登大雅之堂。可阮潋不同,她可是阮府嫡出的千金,便是要做好表率,与庶妹也应当相处融洽。 这般一来,才不会教外人平白看了笑话!阮老夫人如是想。可她却不知阮玉并非外表看起来那般仅是娇蛮,也不知阮潋的身体里隐藏的是一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历经沧桑,经历了生死,阮潋什么没看淡。她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将那些尚且逍遥自在的仇人一同带下地狱。 几人依次离开,老夫人坐在那倒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五章 误论 与此同时,静安王府大厅中,静安王爷和颜悦色的看着下方的月白色袍子的男子,道:“公孙公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男子先是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一面谦虚道:“王爷谬赞了,草民不过是说了自己的见解。” 静安王爷向手下幕僚们出了个问题,名为:北边外族来犯,而国家兴兵扣税,塞外亦是有鲜卑族侵扰,乃多事之秋。而年年天灾人祸,赋税甚重,民之苦不堪言,何解? 幕僚们纷纷侃侃而谈,却是未能全面令静安王满意,而此时其中一白纸黑字却是教他眼前一亮。那人写道:可以一切先安内而后攘外,天旱人灾之祸,应先稳定人心,开仓济粮。 而塞外动乱与其戍守将领有关,大可查探一番,可派文臣取代武将,以仁治军,方可。 静安王被这此人非比寻常的文采与智慧所惊艳,他招来幕僚询问,得知那人乃是幕僚手下。便召见此人前来一探究竟。 公孙止此人生的倒是相貌堂堂,身上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从容淡定的模样,面对他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令静安王对其高看了几分。 静安王便是毫不犹豫便决定要拉拢公孙止,他知晓公孙止今年便是为上京赴考,他端起茶盏,吹了吹,“公孙公子,本王很欣赏你。” 并无多加掩饰的话语便是直白表明了静安王的态度,而公孙止亦是明白王爷这是想招揽他。他早就听闻静安王暗地里在招揽贤才,这次也是机遇,他跟着的那位大人得了静安王的题目。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大人招来他们询问,公孙止知晓这是个机会,于是他大胆提议。他知道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若是因此得了静安王的青睐,他能少在官场拼搏几十年。 他本就是有一腔抱负等待展露,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乡试中夺得头魁,在母亲与妹妹的支持下得来盘缠来了长安。 公孙止算的是上寒门之子,而长安城繁花似锦,他必须要稳下心,一步步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是以他入了那大人幕下,只是这样,公孙止远远不能满足。 纵使他有满腔的才华可却无用武之地,哪怕他将来夺得状元头魁可无殷实的后台,他约摸只能被排挤,最后沦落被派遣边陲之地为官。 远离长安城,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公孙止绝不能坐以待毙,而现在静安王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他没有理由拒绝,也抗拒不了这巨大的诱惑! 有了静安王的相助,他无形中便多了一股助力,他知晓静安王亦是不甘于现状。招揽他们是为了将来起事后培养自己的忠臣! 公孙止深深的弯下了腰,低眉顺眼道:“回王爷,草民愿为王爷排忧解难。” 这便是答应了。 静安王眉头舒展,走下高座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赞许,“本王果真没看错人。” 公孙止沉默不言。 “本王就知晓你不是那短志之人,你也有自己的一腔热血等待挥洒,既然如此,何不跟随本王,为本王做事?本王亦不会亏待你!”静安王的眼神别有深意,似是在暗示什么。 公孙止知晓静安王这是隐晦的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而他也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心令他放心。 他神情从容,“草民定然会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说完他向静安王行了一扣拜之礼。 静安王一听,面上笑意更浓,他哈哈大笑,连连道了三声“好”。 公孙止也跟着笑了笑,恰巧静安王妃捧着参汤前来,静安王摆了摆手公孙止便从善如流的行了一礼,从容退下。 公孙止在下人的指引下走在静安王府,而一抹俏影闪过,公孙止眯了眯眸,而身侧的下人早就不耐烦,小声嘟囔着,“看什么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郡主也是你能看的。” 虽是小声言语,但公孙止还是听了一清二楚,他感到屈辱,但他心里更清楚忍为上策。他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跟着下人出了静安王府,抬眼看那金匾,尔后一步步离开,总有一天他能站在那高处,将那看不起他的人,全都狠狠踩在脚下。 而此时此刻,静安王妃将参汤搁置在桌上,难能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静安王见状便问,“爱妃这是怎么了?” 静安王妃几乎是泣不成声,“王妃,您交代妾身的事妾身弄砸了,实在是没脸面对王爷。” 静安王心下了然,微微叹息一声,虚扶了静安王妃一把,拿了帕子与她擦拭泪珠,安慰道:“这事怪不得你,谁也不能料到。” “可平白失了个好机会,妾寝食难安,而那阮府三小姐似乎看见了什么。妾本想趁着她们回程路上灭口,哪知傅云琛趁机插了一脚,坏了妾的好事。”静安王妃思及此,还是有些愤怒。 若不是傅云琛,阮老夫人几人早就命丧黄泉,而阮玉看见的秘密也就能永远的守口如瓶了。而她也能放心! “傅云琛?”静安王慢慢的思索起来,恍然大悟,“傅侯府嫡长子?他怎会与阮府扯上关系?” 静安王倒是弄不清其中的联系,静安王妃道:“莫不是阮元术表面与傅侯势同水火,实则两府早就同仇敌忾?不然傅云琛何必救助阮府?定然是有所企图。” 静安王点头,“爱妃方才说那傅云琛救的是阮家二小姐?” “不错,那二小姐阮潋我也曾有几面之缘,倒是生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是乖巧的模样。”静安王妃道:“可妾身看那阮潋倒是深藏不露,传言傅云琛不近女色,为何对她另眼相待?可见她不是个简单的。妾身还记得几次宴会,阮潋的举止都教人大开眼界。” “倘若如爱妃所言,毛病出在阮潋身上了,”静安王抚掌大笑,“本王看,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傅云琛这是看上阮家小姐了!”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傅侯府与阮府若是暗地里扯上了关系,那便是他又一劲敌。 “王爷,但妾身瞧那阮二小姐倒也不是绝色佳人啊。” “爱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焉能猜出傅云琛的心思呢?诚如爱妃所言,那阮家小姐并非寻常姑娘,那傅云琛或许看中的便是她这点。” 静安王妃笑了笑,“或许就如王爷所言罢,你们男子的心思,妾身却是猜不透的。只是怕放虎归山,若那阮三小姐与阮元术说了什么,怕是会令宫里那位起疑心。” “爱妃且宽心,宫里那位定然会将此怪罪在皇后身上,毕竟我们静安王府与其并无纠纷瓜葛。”五皇子与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乃是有利的竞争者,而他们静安王府不过是冷静的旁观者。 试问五皇子被绑架险些丧命,贵妃会最先对谁起疑心?怕只有那凤座上的女人了。尔后贵妃只会越发与皇后分庭抗礼,两者相争,得利的便是他们静安王府。 “王爷,妾身亦是忧虑您说的,阮府倘若私底下与傅侯府勾结一气,那可如何是好?”静安王妃怕两者联合,不论是投了皇后一派抑或是投了贵妃那派,于静安王府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既然那傅云琛对阮家小姐动了心思,王妃何不推波助澜呢?”静安王说的隐晦,可静安王妃还是懂了,若是为阮潋另觅夫婿,那般傅侯府便也断了心思了。 “妾身省得了,还是王爷妙计。” ………… 月上柳梢头,阮府静悄悄的,而阮潋则是在祠堂里,祠堂本就长年不见日光,因此阴冷森寒。她抬眸看着供桌上摆着阮府列祖列宗的灵牌,怔愣出神。 熏香袅袅生烟,晕绕着周围,散发出一股檀香味很是刺鼻。 采雪搓了搓手,有些暗悔没有为阮潋拿披风来,“小姐你可觉着冷呢?奴婢回潇湘院给您取件7披风罢。” 采月点头,“采雪快去罢,这祠堂阴冷,老夫人怎生令小姐在此祈福抄经书呢。” “无妨”阮潋淡淡一笑,“祖母不过以此告诫我,不要与傅侯府扯上关系。” “为何?”采雪很是不解,“若不是傅小侯爷救了小姐,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救了小姐的性命,老夫人怎能还责罚小姐呢?” “少说几句吧,”采月推耸了采雪一下,采雪便兴怏怏的住了口,仍旧是愤愤不平。 “总归只有今晚,待我早些抄了经书就好。”阮潋说完便打算提笔誊抄。 哪知她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晕绕在鼻翼间,冷不丁的便有一把匕首泛着冷光,抵在她脖颈间,深一分便是要见血。 阮潋动弹不得,而采雪早就紧张的想要尖叫,好在采月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阮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经历了刺杀一事,她敢肯定背后的那人绝非是黑衣人同伙。因为背后那人并无进一步行动。 阮潋知晓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倘若惹来那人不悦,恐怕自己的性命也会不保。 她定了定心神,“阁下只是误闯罢,还请你离开,我什么都没看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六章 引祸 可那人却非常的警惕,握住匕首的手紧紧的抵在阮潋的脖颈处,压低嗓音道:“闭嘴!” 阮潋闻到那人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而那人方才开口的声音也是有些虚弱,而握住匕首的手更是青筋暴起颤抖不止。 她了然于胸,不动声色的开口,“阁下应当是受了伤,若是不及时处理,怕会留下后患。而你一时半会也不能拖伤离开阮府。” 那人似乎也没联想到阮潋会这般说,他愣了愣,随即便冷冷道:“倒是个胆大不怕死的。”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想来阁下也不会错杀无辜,”阮潋轻声道:“想来阁下只是逃难误闯此地,只是用刀抵住一个弱质女子的喉咙,并非君子所为。” “帮我。”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就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果然如此,看来这人是逃难误闯了阮府的祠堂,阮潋本不想惹此麻烦。若是被发现窝藏逃犯怕是后患无穷,但如今性命在人手中,而采雪采月亦是在此,也先只能救他再论。 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阁下可否先松开我?” 那人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阮潋语气的真诚与其表露出的神色,最后将她逼近自己,在她耳旁低声威胁:“我警告你,别要耍什么花样。否则,你们都要死!” 阮潋挑了挑眉,“阁下,我的命都在你手里,还能做什么呢?” 那人这才松开了手,无比谨慎的将匕首握在手心,就仿佛若阮潋有一点异动,他都会毫不犹豫动手杀了她。 阮潋回头去看那人模样,只是那人却蒙着黑面巾只余那双丹凤眼闪烁着冷光。他似乎不难阮潋的直视,别过了眼,冷邦邦的开口,“为我包扎,你只要静静处理好,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阮潋这才发现他胸口处湿了一片,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十分刺鼻。好在屋子里的熏香暂且冲散了那股味道。 直觉告诉阮潋,这绝非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三更半夜他带着一身伤躲藏在阮府,看那伤口分明是伤的很重,他却咬着牙并未发出一丝痛呼。 就好像攻击力很强的野兽,哪怕身受重伤,依旧会摆出凶狠的架势,做好反击的准备。 阮潋在打量男子的同时,殊不知那人也在观察着阮潋。他造到追杀,无可奈何拖着伤口根本没法逃远,只能就近逃到一个府邸中,却不想这是阮府。但夜深人静,阮府的祠堂里却有一个犯了错的小姐与两个丫鬟,由此想来,约摸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罢。 这少女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算是眉清目秀的,虽不若那些绝色佳人貌美倾城教人过目不忘。却倒也是教人看起来极为舒服,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明亮动人。 阮潋皱了皱眉,好在上次在白马寺受得伤还没好,采雪随身都带着止痛药膏。是以采雪将药膏递了上去,阮潋道:“你自己看着处理罢。这里是祠堂,我的丫鬟随身携带的也只有这个药膏了。” 那人见阮潋如此敷衍自己本欲动怒,可转瞬一想,这里是祠堂能得一药膏已是不错。再者若是丫鬟回去拿药惹来怀疑,岂不是得不偿失,暴露了他的行径? 可又怕阮潋趁机呼救,便冷下脸,凤眸中也掠过一丝杀意,“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 阮潋耸耸肩,并不以为然。 男子拿着药膏却是颤颤巍巍的撒了一地,他有些气恼的盯着自己的伤口,瞥见阮潋旁观,便皱眉道:“你来,给我上药。” “不行,你怎么能使唤我家小姐呢!”采雪看不过去了,这人莫名其妙闯入阮府,先是挟持小姐不说,还要将小姐当丫鬟使唤,委实过分。 要不是小姐性命攸关,她真想冲出去大声喊捉贼! 似乎看出采雪的不满,那人阴冷的瞥了她一眼,“很好,那就你来给我上药。” 采雪虽不情不愿,却也是气呼呼着脸蛋上前为那人小心翼翼的上着药。瞥见那伤口之深,猛然倒吸了口冷气。 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阮潋思索了片刻,见那人气质与举止不若寻常的刺客,便试探的问了句,“阁下似乎并不是误闯的刺客?”分明是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却从开始到现在一声不吭,便是连采雪为其上药,分明是剧痛难忍之际,他也只是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男子凤眸微眯,流露出一丝不悦,他道:“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无形的威胁,看来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阮潋越发肯定,他不是个普通的人。 “我并不想知道太多,只是阁下,我救了你。总该知晓如何称呼你罢。” “聒噪,”男子目光一沉,“等到天亮或者相对安全的时候,我会自行离开。你不必想着那些弯弯绕绕,我不会手下留情。” “有人在追杀你!”阮潋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果不其然,男子的瞳孔猛然缩紧,看阮潋的目光也随即警惕了起来,握住匕首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警备的状态。 “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暗含着杀机十足,这是在无形的警告阮潋,如若继续猜下去,他也只能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阮潋笑了笑,“阁下不必紧张,我只是在确认你是否会给我带来麻烦。” 不知是因阮潋不同寻常的少女,表露出不符年龄的老成和聪慧。又抑或是他难能遇见一个有趣的姑娘,男子起了几分捉弄之心。 他藏在黑面下的唇也微不可闻的弯了一下,一本正经的严肃开口,“我可是个被追杀的亡命之徒,若是被那些人知晓你们阮府胆敢窝藏我,恐怕是招来杀身之祸。” “是吗,既然如此,那干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罢。”阮潋蓦然垂眸看他,便是男子也是一愣,少女明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不含一丝情感,如方才那和和气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好像是露出了真面目一般,不,或许应该说这才是少女真实模样。 “你想做什么!”他皱着眉,警惕的看着阮潋。 “自然是让阁下从未来过阮府了。”一句看似很矛盾的话,可他却是听明白了。他一直威胁着阮潋莫要耍花招,却忘了现在自己才是处于劣势。 “你想杀我?嗬,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冷清的开口,仿佛在鄙夷阮潋的不自量力。 “阁下太高看自己了,”阮潋挑了挑眉,“我何须亲自动手?”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他的伤口处,了然一笑。 男子面色微变,“你竟敢!……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女子!” “阁下难道没有听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唯女子小人难养也?”阮潋微微一笑。 ………… 此刻阮府大厅中灯火通明,阮元术与蒋姨娘都打扮恰当。便是老夫人也被惊动由着方嬷嬷扶着来了大厅,阮玉也是眯瞪着眼眸,丁氏身子素来不大好,却也起身披衣起来。 见人到齐,前来的官兵向阮元术拱手,一板一眼的道:“阮大人,卑职奉命追查刺客,有人言见辞职往阮府方向逃,故而前来叨扰了。还望阮大人见谅。” “哦?竟有此事?”阮元术露出一抹惊讶神色。 为首的官兵又解释道:“那刺客潜入孙大人府上行窃未得,我等追踪之下,见其逃入阮府。怕对阮大人府上女眷不利,怕贸然求见,还望阮大人行个方便。” 蒋姨娘道:“既然如此,老爷您就让这些官爷们搜查一番吧,若是那刺客潜藏在我们府邸上,可不是威胁咱们的性命吗。”她娇柔的嗓音,满满的顾虑,阮元术叹了口气。 阮老夫人也道:“既然此事关乎重大,那便搜查罢,老身也好放心安寝。” 老夫人蒋姨娘都表露出自己的担忧,阮元术自然也不敢怠慢。若不配合,一来会显得自己心虚怕是惹来误会,二来,也是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亦不愿有刺客窝藏在阮府,便答应了。 官兵们尽职尽责的搜查着阮府主子下人们的屋子,仍旧是一无所获。为首的官兵便露出一副难为之色,向阮元术歉意道:“阮大人,小的们打扰了。但确实有人看见刺客逃进了阮府,这……只怕小的回府衙,没得交代。” 阮元术肃着脸,“你也搜查了,的确是没有。难不成你是怀疑本官诚心窝藏刺客?你这是质疑朝廷命官!”他本就是官架子十足,略微提高了声音,便是威严十足,很是有震慑力。 官兵自然不敢惹阮元术不悦,毕竟阮尚书的官职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可以惹得起的。便都是灰头土脸的,垂头丧气打算就此撤离。 就在此时,阮玉却突然道:“且慢!” 阮元术皱眉侧目而视,“玉儿,不要妨碍官府办事!” 阮玉垂着头,遮掩住眼中的恶意满满,放柔嗓音,“父亲,玉儿是想起二姐姐还在祠堂,不知各位官爷,可曾搜查过祠堂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七章 妙计 官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倒是没想起搜查祠堂。 毕竟那是阮府供着灵位的地方,岂容他们随意搜查呢,亦是对阮府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阮玉一听,便是又道:“官爷应当也去搜查一下祠堂才是。” “玉儿,简直胡闹!祠堂那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阮元术怒斥,心里却也有些疑惑,难不成那刺客当真侥幸躲在祠堂里不成? “父亲,并非女儿胡闹。女儿是担忧二姐姐啊!”阮玉振振有词,话里话外都充满着对阮潋深深的担忧,倘若不知情人看来,真当她们是姐妹情深。 丁氏冷笑,“潋儿就不必玉儿担心了。” 然阮玉并不打算就此罢了,她再接再厉,面上也是挂着浓浓的忧色,看向丁氏,“母亲,玉儿也是担忧二姐姐的安危呢。若是刺客真的躲在祠堂,二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不就是……”她很聪明的就此止住,教人浮想联翩。 虽不喜阮玉疑似咒人的意思,但丁氏当真也是怕阮潋遇上危险。毕竟官差们眼睁睁瞧见刺客逃入阮府,那便是存有隐患的。 蒋姨娘也跟着道:“老爷,夫人,二小姐的安危不能不顾啊,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看看。若是安安全全的,自然最好。”只是她眼中却充满着恶毒的光芒。 阮玉见阮元术面上有了几分动容,更是越发期待了。若是此刻真的藏在祠堂里,那阮潋便是落得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倘若不是嘛,便是她走运了。 可官差既然口口声声见刺客受了重伤逃入了阮府,想来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或许此刻挟持了阮潋呢?届时父亲与官差搜查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阮潋的清白亦是毁了! 不论怎么想,阮潋都是难逃此劫! 她不是一向自诩好运吗!不是每每都有贵人相助吗?这次倒是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这次阮潋定然是在劫难逃。 阮元术难得征询了一下丁氏的意见,好歹是丁氏的女儿,丁氏到底担忧阮潋的安全,点头答应了。 而祠堂里,得了消息后的阮潋早就开始清理现场,祠堂可容身之地未免太小,倘若官兵前来搜查,定是会发现这人。再者,倘若被发现怕是百口莫辩。 阮潋抬眼看了看屋子上方的横梁,蹙眉问:“你能躲在那吗?” 男子亦抬头看了看,深深的叹了口气,的确,祠堂里唯一可容身之地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便也只有屋梁了。 他虽负伤,可为活命,也只能咬牙施展轻功,跃上横梁,至少不抬头。便是发觉不了他的存在。 阮潋指挥采雪采月收拾着,又往香炉里添了一块香料,登时盖住了屋子里的淡淡血腥味。 就在一切准备恰当之际,阮元术带着官兵一行人,浩浩汤汤来到阮府的祠堂外。 昏黄的烛光从里屋映照而出,看起来十分寂静。 老夫人讶然道:“潋丫头该不会抄了一整晚的经书罢。” 方嬷嬷上前敲了敲门,随即里面便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似是困意十足,软绵绵的,“谁呀,有什么事啊?” 方嬷嬷一听便是笑了,感情阮潋这是险些在祠堂里睡着了呢。又碍于阮元术等人在场,“二小姐,麻烦您行个方便,开一下门。” 而那官差直接开口道:“二小姐,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刺客,还望您能开一下门。” “刺客?”屋里传来阮潋有些慌忙的声音,“我怎么没瞧见有刺客?” 阮玉略微提高声音,“二姐姐,你别怕,父亲与祖母母亲都在呢。官府也来了不少官兵,你先出来,让他们搜查一下祠堂罢。” “既然如此,先容我净面。”阮的声音传了出来。 官差也表示很能理解这些千金小姐们自然不能衣衫不整就开门见他们。定然是要以最好的姿态迎人,便也耐心的等着。 少顷,阮潋还是没有星点要开门的意思,官兵也有些不耐烦,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小姐,您好了没?”便是要梳妆打扮,也不必这般费时罢? 阮玉倒是幸灾乐祸,心里乐开了花,看来阮潋真是被刺客挟持了。不然怎会不敢现身呢?试问阮府嫡出千金小姐三更半夜被刺客挟持,传出去了,谁又信阮潋的清白呢? 而阮潋今后若想寻门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就算她是嫡女又如何!她名声毁了,还不若自己以后嫁的风光呢。 阮玉如是想着,思及此,她不能错过这好机会,便朝着屋子,急慌慌的道:“二姐姐,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罢?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难不成是刺客吗!” 蒋姨娘会意,也跟着喊道:“天呐,天呐,二小姐,您别慌。咱们这就来救你。” 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 丁氏翘首以待,见屋子里没了声响,更是怕如蒋姨娘母女所言,阮潋被刺客挟持不能言语。她又急又怕,便是胡嬷嬷好声安抚也是无济于事。 即便是外面一片呼喊声,屋里依旧是静默,官兵们亦是肯定刺客就藏在祠堂里。幸好他们没有放弃就此离开,否则岂不是就此错过了! 阮玉看着一言不发的阮元术,提议道:“父亲,现在情况委实不乐观。我们不知二姐姐情况到底如何。不若让官爷们破门而入罢。” 官兵们早就蓄势待发,准备好捉人的打算了。 “不行,潋儿说她在整理仪容!”丁氏站了出来,厉声呵斥,不悦的瞪了阮玉一眼。蒋姨娘母女真真是见不得阮潋一点的好,迫不及待想坏了她的清誉。 阮玉是小辈自然不可顶撞丁氏,但蒋姨娘却眼中含泪,幽幽的道:“夫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玉儿难不成还会害二小姐吗?玉儿不过担忧二小姐的安全,却不想夫人这般看她。” 末了,她又道:“难道夫人就不担心二小姐的安危不成?” “这……你休要血口喷人!”丁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没有蒋姨娘这般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只知晓不能轻易让官兵就此闯入! “好了,夫人!”一直未开口的阮元术冷静的道:“让他们去搜查罢,难道你就不担心潋丫头?” 丁氏冷笑连连,她作为阮潋的母亲,如何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可若冒泡让这么多男子闯入祠堂,吓坏了阮潋如何是好? 得了阮元术的首肯,官兵们自然是毫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为首几人就闯了进去。 丁氏担忧阮潋安全,自然也是跟着官兵走了进去。 祠堂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而这香料味中也浮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阮玉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她看了眼,阮潋面色有些苍白的坐在团垫上,她便大声道:“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罢?” 阮潋摇了摇头,采雪忙将阮潋扶了起身,而官兵围着祠堂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番,依旧是一无所获。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蒋姨娘不动声色的问:“二小姐,祠堂里却是没进来过什么人吗?” 阮潋虚弱的摇了摇头,丁氏则是站了出来,神色不善的瞪了蒋姨娘一眼,“潋儿在祠堂为老夫人祈福,你这话是何意思?” 蒋姨娘笑的意味深长,“夫人莫要动怒,妾身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丁氏近来气焰倒是渐长,看她面色也有好转,莫不是药效不够? 阮潋道:“我一直在祠堂抄经书,不曾见过什么人。”顿了顿,她又问:“怎么,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还惊动了官兵。” “府里进了逃犯,这些官兵便是前来搜查,既然祠堂也没寻到。怕是罪犯已经离开阮府了。”阮元术负着手淡淡道。 那些官兵一听阮元术都发话了,他们又的确没有寻到蛛丝马迹,总不能还赖在阮府不走。便打算告辞离去。 阮玉急得心头冒汗,这个大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这祠堂里明明有淡淡的血腥味!阮潋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闪躲,肯定有猫腻。 “呀,大家快瞧,这是什么!”阮玉突然指着脚下那一小块血迹,登时有了几分底气。 阮元术等人也随之看去,果不其然,阮玉脚旁有一小块血迹,看模样倒是新鲜的不似旧迹。阮元术目光一凌,看着阮潋,“潋丫头,你给为父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阮潋却抿唇不语。 而藏在横梁的男子此刻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下方的一切,双拳捏紧。倘若阮潋出卖了自己,那他就会败露。他死纵使没什么,倘若连累了家人…… “二姐姐,你莫不是窝藏了逃犯罢?”阮玉故作诧异的捂着唇,“二姐姐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三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采雪愤愤不平,“小姐受了伤,这才是很虚弱。与窝藏罪犯有什么关系。” 阮玉却不肯轻易放过,“二姐姐什么时候受了伤?这又与罪犯何干!这块血迹从何而来?”她咄咄逼人,句句竟是要将阮潋逼上绝路。 阮潋摆了摆手,朝丁氏投去一际安慰的眼神,一面解释道:“我方才抄写经书,听见敲门声,本欲起身开门,哪知一阵眩晕,牵动了伤口,这才无奈的坐在团垫上歇息片刻。” “至于那血迹,则是由于我在白马寺回程路上受了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八章 反击 “可这血迹分明是新鲜的,二姐姐便是扯谎应当也要想个恰当的理由。”阮玉挑衅的睨了阮潋一眼,自以为戳破了阮潋的谎言。 而阮元术等人亦是侧目看阮潋,尤其那为首的官兵更是目光带着压迫,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潋,生怕错过她一丝情绪变化。 “我本就受了伤,祠堂里又阴冷,我方才听见敲门声,有些着急,起身竟是摔了一跤,将那伤口又撕裂了。” 阮玉冷笑,“既然如此,二姐姐何不将伤口露出让我们大家伙瞧瞧,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丁氏一听便是异常恼怒,阮潋是个微出阁的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将受伤之处露出给这些外人看。岂不是作践她吗!再者,她将阮潋当什么下人不成? 蒋姨娘便依偎在阮元术身旁,“老爷,现在情况是非比寻常,官爷们都等着捉拿罪犯复命。委实不能大意。”说着又看向阮潋,满眼的高深莫测,“二小姐何不配合一下呢?老夫人都亲自前来,便是为此事担忧。倘若你真是受伤了,也好及时叫大夫前来呀。” 便是连阮元术都肃着脸,冷邦邦的开口,“潋儿,让大家看看伤口罢。夜深人静,解决了这事,你也不必待在祠堂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阮潋抬眸见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满眼担忧,有虎视眈眈。可阮府里真心待她的又有几个呢? 她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不若以往那般轻柔,反而有丝戾气。笑声有些苍凉亦是含杂着几分怒气,就好似那地府的冤魂夹带着满身怨气,从万千尸骨爬出,只有一个字:恨。 阮潋这笑声未免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父亲与蒋姨娘倒是说错了。我这伤口是结疤了的,并未有假。”阮潋道:“只是我受了伤却是无人知晓,又来了祠堂祈福抄经书,这才导致寒气入侵,今若不是父亲带人前来,怕是伤口早就……” “潋丫头,你这傻丫头,受了伤竟也不与祖母说吗?”老夫人面上带了几分怜惜,可眼底却还是浓浓的怀疑。分明阮潋回来路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在祠堂跪了跪,抄了经书就变成了身上有伤? “潋儿。”丁氏自是不疑有假,越发心疼阮潋带伤还在祠堂这阴冷的地方过夜。若是寒气入体,对伤口岂能有利? “二姐姐话虽如此,可到底拿出证据才是。”阮玉咬牙切齿道。 “三妹妹的意思是非要看我的伤口了?”阮潋摸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微微一笑。 这笑意令阮玉感到稍许不安,可转念一想,或许阮潋不过是佯装镇定。实则是想引她上当!她笃定阮潋的话不过是推辞,不过是掩饰。 她破洞百出,什么血迹根本没有解释清楚,而事实真相便也只有一个,阮潋的确窝藏了刺客。倘若真是如此,她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可是个令阮潋身败名裂的好机会!阮玉决计不能放过。她按捺住内心的欣喜,故作忧愁的走至阮潋身旁,“二姐姐,为了咱们阮府,为了祖母的安危,你于情于理都应当将伤口给官爷们看看。洗脱咱们阮府的嫌疑。” 好个深明大义的庶妹,字字诛心。便是将不孝不悌的罪名按在阮潋身上。若是阮潋不从,便是对阮府的不忠对老夫人的不孝,进退维谷。仿佛等待阮潋的,也只有乖乖的顺从。 阮潋抬眼看着面前笑盈盈的母女,看着她们因兴奋而扭曲的容颜,唇角微弯。 上一世她愚笨无知,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辨黑白。这辈子,她们竟还企图用更为狠毒的手段陷害自己,这一张张看似俏丽实则阴毒的嘴脸,阮潋一一记下刻在心尖。 总有一天,她会亲自手刃她们,祭奠上一世那些冤死的亡灵。 “真的要看吗?”阮潋神色淡淡,目视着阮府几人。 她瞧见蒋姨娘母女的胸有成竹,目含期待,阮元术的阴沉面无表情,老夫人眼中隐含的疑惑,以及自己母亲丁氏满满的担忧。 官兵们自然是乐见其成,总归哪怕阮潋真的受了伤,那也无妨,总归他们吃不了亏。 阮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果真啊,这便是家人。没有人相信自己,除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丫鬟,试问偌大的阮府还有谁是真心待她呢? 不论是她一直敬重的祖母,此刻却是满满的迟疑,还是她素来自私自利的父亲,果真是冷血无情。 蒋姨娘母女更不用说,看来,患难见真情,倒也不假。 “自然是要看的。”阮玉小声说道。生怕惹来阮元术的不悦,今日她已然是出格了。后知后觉发现父亲不善的目光,她简直是吓破了胆子。 “既然这样,”阮潋一脸平静,“那就看罢。” 猝不及防的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被绷带层层缠绕着的伤口,殷红的血还在不停的渗出,不似有假。 蒋姨娘母女倒是始料未及,难不成阮潋真是受伤了。 阮玉有些怏怏的开口,“二姐姐,这伤口是才处理过的?”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质疑。 阮潋扬了扬眉,“看来三妹妹是不信了。”尔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阮潋迅速的将那绷带扯开,那绷带早就粘了血肉,扯开的那一瞬间,血肉模糊,没了绷带,伤口登时血流不止。 那滴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昭示着阮潋的伤口并不是假,阮玉惊呆了,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应答。 躲在横梁上的男子早就是诧异不已,他见过长安城里很多贵女们,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便是磕破了点皮,也会娇气十足的叫疼。可阮潋呢,面色不改,看她苍白的面容约摸也是很痛的,可她就是硬撑着不发一声。 他这辈子见过不少女子,可这般对自己心狠的少女他却是第一次遇见。她当真是下得去手。不知怎的,他心里浮现了一抹愧疚之意。若不是因为他,阮潋也不必遭此一劫。 “怎么,这样三妹妹,蒋姨娘,父亲,祖母,官爷们,你们还满意看到的吗?”钻心的疼痛令阮潋说话也是打着颤,可她依旧坚毅的咬牙,一字一句的道。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几人心尖上,尤其是那官兵,看足了一场好戏又险些错怪了千金小姐,自然是讪讪一笑,拱手道:“阮二小姐,此事乃是个误会,您这伤口要及时包扎才是。既然阮府没有刺客,那我等便告辞了。” 说完便要带着那些官兵告辞离去,阮潋垂眸盯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再次抬头却是眼中一片冷意,“哦?官爷们这样便走了?” 阮潋那兀自流血的胳膊格外醒目,丁氏早就心疼不已,忙让采雪先为其包扎。然阮潋摇头拒绝,这场戏既然开了端,便不会轻易的落幕。 那官兵见阮潋不肯轻易放过他,心中苦笑一声,他就知晓阮潋不会就此罢了。虽说来搜查祠堂是得了阮大人的首肯,那伤口也是阮府小姐提议要看的。 可以说他从头到尾不过是个旁观者,但殊不知看戏亦要付出代价。哪有戏落幕就起身走人的道理? “这……不知二小姐还有何指教?”官兵的语气格外的恭敬,仿佛在刻意讨好阮潋的意味。 阮玉本就是因阮潋来了这一出而感到十分恼火,如今见她耀武扬威的想要惩戒官兵,更觉是在打她的脸。 便阴阳怪气的道:“二姐姐何苦为难这些官爷呢?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再说搜查了咱们阮府什么事都没有,不也证明了咱们的清白。二姐姐何苦纠缠不休呢。” 她酸讽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闻言,阮潋弯了弯唇,“那照三妹妹所言,我堂堂一个尚书府嫡女便活该被人当猴戏耍了?” “那也不能怪官爷,他们不过是秉公办事……”阮玉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阮潋眼中冷意更深,“如此说来,应当怪谁呢?我这罪受得总该有罪魁祸首不是吗?”她冷笑着,蓦地提高了声音,“三妹妹,难道我应当算到你的头上吗?是你咄咄逼人要我露出伤口,是你让官兵冲进祠堂。这不仅是我的不尊重,亦是对阮府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阮玉气的脸色煞白,她愤愤的瞪着阮潋,似乎在怪她毫不客气便给她难堪。她心知阮潋这是趁机向她发难,可她亦是理亏。 阮老夫人蠕动了嘴唇,半晌才变扭的开口,“潋丫头,你受的这些苦和委屈,祖母都知晓了。这祠堂你也莫要继续待着了,快回潇湘院休养罢。女儿家身上可不能留下任何的疤痕!”至此,老夫人眼底那抹怀疑这才消失,语气里充满了星点的愧疚之意。 “是了,祖母说的是。”阮潋顺着话,“我本就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却被逼着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身子,倘若三妹妹年幼不懂这道理。怎么蒋姨娘却也不懂呢?还是说蒋姨娘故意的放纵不作为?” 蒋姨娘闻此如五雷轰顶,她自然知晓这道理,不过是报仇的快感冲昏了头脑。她也就看玉儿刁难阮潋,却不想此时却被她拿捏住了把柄。 “今儿的事,我会如实禀告衙门。” 掷地有声的话令那些官兵脚下一软,哎哟喂,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惹了一尊大佛。若是被大人知晓他们在阮府做的这些事,怕是难逃板子不提,还得丢了这俸禄这饭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零九章 震慑 那些官兵听了,齐齐吓的面色一白,忙向阮潋求饶道:“二小姐,小的们也是无意冒犯,还望二小姐海涵啊!” 蒋姨娘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自带威严的官兵们此刻却对阮潋这般忌惮。她咬了咬牙,顿觉大事不妙。 阮潋尚且对这些旁观看戏的官兵如此,待人走后,作为始作俑者的她们,阮潋岂不是要对玉儿与她更要咄咄逼人。 蒋姨娘眯了眯眼,阮玉俨然内心浓烈的不安,她现在是感到后怕了。 阮潋根本就是一只惹不得的野兽,她安静的伏在地上露出乖顺的模样不过是假象,倘若威胁到了她,她便会露出锋利的爪牙,教对方始料不及,造成重伤。 面对官兵们的哀求,阮潋淡淡一笑,“官爷们不必向我致歉,你们本就是秉公办事。阮潋能理解,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我会一一细说上告府知府大人,不会错怪任何的好人。” 没人瞧见在一旁的阮元术脸色渐渐转黑,阮潋这是指桑骂槐吗?虽是口口声声为自己讨个公道,可却实则是无视了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她宁愿去官府让知府还她一个公道却也不愿求助自己,这代表什么?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 阮元术深觉被人狠狠的抽了脸,自身的虚荣心在作祟,他的官级比什么劳什子知府高了几倍,阮潋这是诚心膈应他! 可他从不会反省自己,他可曾有一分露出要相信阮潋的意思?从始至终他更像是个冷静的旁观者,甚至默许阮玉与那些官兵胡作非为,这样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的人如何称得上是位父亲! 在他心里只有权势,其他都为浮云,之所以恼羞成怒也不过是因被阮潋无视的怒意,并不是为阮潋受的冤屈的愧疚与痛心。 “好了,阮潋也不打扰各位官爷继续搜寻犯人,我也知道今个的事乃是误会一场。不过各位官爷今日之事,到底过于莽撞。又在阮府耽搁了时间,怕那犯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官兵们听得阮潋语气稍许轻快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可随即便又苦着脸,阮潋所言极是。他们平白无故在阮府耽搁了时辰不说还一无所获,这可不是鸡飞蛋打吗! 再顺着阮潋的话一想,这事有些蹊跷呀。若不是因为蒋姨娘母女的阻拦以及阮玉提出要去搜查祠堂,便也没这么多事了。联想起来,这蒋姨娘母女才是别有用心,又害得他们弟兄们无功而返的罪魁祸首! 本来这事早就能解决,都是她们从中作梗。还好这阮府的二小姐深明大义放他们一马。这事搁在哪位千金小姐身上,他们能轻易脱身呢?思极甚恐,官兵们越发觉得阮潋仁慈大度。 而蒋姨娘母女在他们看来,便是扰乱他们办公的愚民了。 听这阮二小姐方才的怨艾,想来平素里也与蒋姨娘母女不对盘,倘若他们能稍微为其出口恶气,也是对她宽容的一点回报。 思及此,官兵便清咳一声,对蒋姨娘与阮玉怒目而视,“两位扰乱我等办公事,导致犯人逃窜,若是依据魏国明律,应当是要被关入府衙一日,以此惩戒。” “什么?”阮玉惊呼出声,登时花容失色,指着自己的脸,“你们要抓我?” 那官兵本就对其有气,又见其不过是个庶女,便有了点底气,冷硬的道:“若不是阮小姐误导我们搜查祠堂,二小姐也不必遭此大罪。更是耽搁了我们追查罪犯的最佳时辰,将你关入大牢一日算宽厚的惩罚了!” “这,官爷,玉儿她还小不懂事。再说她也是想为官府追查逃犯出一份力。”蒋姨娘极力的开脱,一边向阮元术投去求救的目光。 阮元术一言不发,嘴唇紧抿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呢?”官兵懒得与蒋姨娘周旋,干脆直截了当问阮元术。妨碍公事本就是大罪,倘若阮元术还包庇蒋姨娘母女,这是公然与官府抗衡,传出去了,怕是对其也不利。 阮元术岂能不懂这个道理。他为官多年,自然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失了威信。故而他无视蒋姨娘哀求的眼神,只挥了挥手,端起了官腔,“嗯,你们处理的恰当,本官并无异议。但念在其都为女眷,还望诸位多多照顾一二。” 官兵自然也听出阮元术这是叮嘱他们不能怠慢蒋姨娘母女,他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自然不能不给阮元术这个颜面。 “老爷!救救我们啊!”蒋姨娘犹自反抗着,要是她与玉儿被官兵关入大牢,传出去了,以后如何能在阮府立足呢?她以后又怎样服众! “蒋姨娘此言差矣,彼时三妹妹让我露出伤口给各位看,便也是道为阮府为祖母好。如今蒋姨娘与三妹妹扰乱官府办事,便是为了阮府的名声,你们随着他们走一趟又有何妨呢?”阮潋静静的道。 蒋姨娘与阮玉面容扭曲,愤恨的瞪着阮潋,但阮潋并不为之所动,她垂眸盯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丁氏忙道:“老夫人,潋儿都伤成这样了,就不必还待在祠堂了罢,怕是对她伤势不利。” 老夫人本就对阮潋受伤一事心存愧疚,闻得丁氏主动开口,自然是欣然答应。 阮元术不自然的瞥了阮潋几眼,见她神色平静,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事情都弄清楚了大家都早些歇息罢。” 方嬷嬷搀扶着老夫人离开,阮元术也紧跟其后,丁氏本欲去潇湘院陪伴阮潋,但阮潋却投了一记安慰的笑容,“母亲身体稍有好转,应当回去休息才是。待我将这些经书收拾好便会回潇湘院的,母亲不必担忧。” “那好,那我明日再来潇湘院看你。” 待人都走尽了,躲在屋梁上的男子早就是百感交集了。阮潋这个小姑娘果真是不一般,阮府里的人际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看她那模样,怕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略带感叹的摇了摇头,却听见下方的阮潋冷冷的道:“阁下看足了好戏,也可以离开了。” 他思考了片刻,飞身下了房梁,目光落在阮潋的胳膊上,“你这伤……” “与你无关。”阮潋目光未动。 男子被噎了一下,虽心中恼怒但念在阮潋方才犯险救了自己一命,便按捺住了,冷声道:“姑娘家身上不该有伤疤,今日你救我的恩情,我会回报的。” “不必了,”阮潋道:“你本身就是个麻烦,只要今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男子似乎没料想到阮潋竟会如此说,俨然是将自己当做个大麻烦,他长这般大从未被一个姑娘家嫌弃过。隔着黑面巾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登时有些不悦,“你放心我不是那白眼狼,倘若以后有缘,我会还你这个恩情的。” 说完,他便站在窗旁,临走前丢下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姑娘。”说罢,人影微闪,祠堂里便只余阮潋以及两个丫鬟。 见他走了,采雪这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小姐方才那惊险的情况可是吓死奴婢了,还好小姐机智,躲过一劫。” 采月却是担忧阮潋的伤势,叹气道:“都怪那个刺客,若不是因他,小姐的伤势也不会因此恶化。咱们还是快回潇湘院罢,我要再给小姐上药。” 采雪点头,“不错,上回老夫人分给咱们潇湘院的不是有瓶玉肌膏,听说宫里的娘娘也是用这药膏,祛疤无痕呢,是顶顶的好东西,” “咱们走罢。”阮潋收回看窗外的目光,淡淡一笑。 今夜之事过于凶险,而最令她琢磨不透的便是那刺客的身份,见他言行举止以及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若那些江湖中人。只盼自己救他不要惹来麻烦。 ………… 深夜被官兵带来大牢关押一夜对于蒋姨母女而言是莫大的耻辱。虽阮元术叮嘱不得怠慢她们,可周边牢房里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阴森潮湿里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阮玉躲在蒋姨娘怀里,这不是阮府,她自然是肆无忌惮,张口便道:“姨娘,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我一时一刻也不愿待在这。” 蒋姨娘安抚着她,“方才那狱卒不是说了,明个一早咱们便能离开了。玉儿放心,咱们便在这委屈一晚上就好。” “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阮玉满眼的鄙夷,尤其隔壁牢房里关押的是个疯婆子,蓬头垢面,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们母女俩,十分吓人。 “玉儿,你放心,待为娘出去,决计饶不了阮潋那个贱蹄子,竟然敢反过来算计我们!” “姨娘得了吧,你几次失手,”阮玉嗤道:“便是父亲对你的态度也不若以往那般热络了。竟然还去了贺姨娘那,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嫁出去的阮敏过得比我还好吗!” “自然不会!”蒋姨娘像是被戳中痛脚,“贺姨娘不过是个下贱的蹄子,她所出的阮敏也是小家子气,抢了你的婚事。不然莫侯世子妃的位置何以轮到她?” 一提这事阮玉心中更是郁闷难平,要是当时她不那般矜持,莫侯夫人退阮潋亲事的时候,她能勇敢一点,哪怕是被祖母不喜,也不会沦落至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章 姜家 蒋姨娘自然没发觉阮玉的闷闷不乐,只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夜母女俩彻夜难眠,隔壁牢房疯女人桀桀的怪笑声,衬得牢房更为森冷渗人。 翌日清晨两人便被阮府的马车接了回去。而阮潋也难得过了一阵清闲的日子,每日向老夫人请安尔后陪伴丁氏,似乎也是悠闲自在。 一日,阮潋正靠在美人榻上小憩,采雪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推搡了阮潋胳膊,笑着道:“小姐,快醒醒。” 阮潋半眯着眼,依旧有些眯瞪,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慵懒,她道:“怎么了?” 采雪眉飞色舞的说道:“小姐怕是不知,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便是姜大将军从边塞班师回长安了。” “姜大将军,”阮潋咀嚼着,突然睁大了双眼,“果真?” “当真,”采雪道:“当时奴婢是听采办的婆子说的,那姜大将军身高八尺,魁梧勇猛,坐在那高头大马上,英姿不减当年。”说着她似乎察觉不对,忙补一句,“当然,咱们镇国大将军府更厉害了!” 阮潋听罢倒是陷入了沉思,姜大将军的威名上一世她是不甚了解的。这位将军早些时候就被永乐帝派遣边塞,一去便是驻扎几十年。 而一世他归京后更是与镇国大将军府分庭抗礼,不分上下。后镇国大将军覆灭,阮潋记得姜府没了强敌,便是扶摇直上,炙手可热。只是后来她死了,便不知晓后续了。 姜大将军此人阮潋略有耳闻,秉性倒也端正,在边塞保卫魏国多年,有功劳亦有苦劳。而阮潋关心的便是姜大将军的归来,皇室那边又该是蠢蠢欲动。 谁若是能将姜大将军姜鸿收入麾下,便是有多了个致胜的砝码。更不论那人还是手握兵权,即便是以后兵戎相见,也是占据上风。 上一世的皇位之争,镇国大将军欲想保持中立,并未站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即便这样,却也招来灭府之祸。这辈子,阮潋见外祖父依旧有不问世事的打算,阮潋也不愿镇国大将军府卷入皇室之争,成为其争权夺利的工具。 姜大将军的归来,势必要改变现有的格局。那些外表看似平静的事都将露出端倪,看似繁华人人安居乐业的长安也将会露出它深藏已久的矛盾,就像一只潜伏已久的野兽,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阮潋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他所带来的后果,阮潋无从得知,只能避免那些皇子少打镇国大将军府的主意。 很显然,这位长年在外的大将军回京,给长安城的百姓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说到底姜鸿当年也是与丁大将军齐名的,当年也是英姿勃发,而十几年未见,他归京后岁月虽在他脸上刻下痕迹,但更得其散发出成熟的魅力,威风凛凛,更具有震慑力。 外面百姓犹自谈论姜大将军也就罢了,便是阮府那些下人也暗地里窃窃私语。但顾念府上的两位主子可都是镇国大将军的血脉,只得放在暗里议论着姜大将军如何如何的高大魁梧。 阮潋自是不管他们,她捧着医书看的津津有味,采雪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松鹤院的琳琅方才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请您去松鹤院一趟。” 阮潋有些诧异,好端端的祖母让她去松鹤院作甚?她分明早上已经去松鹤院请了安。莫不是还有什么事? 稍作收拾,等阮潋来松鹤院的时候,便见老夫人与阮元术正交谈着,却难得未见阮玉身影,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潋丫头来了,”老夫人眼尖瞥见阮潋,先招呼她坐下,这才又道:“老身让你前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老身收到了静安王府的帖子,邀你与玉丫头前去赏花宴。” 阮潋一愣,在这个节骨眼静安王府还给阮府下帖子,是静安王妃还惦记着上次失手的事?还是说想要再一次的杀人灭口? 老夫人自然不知晓阮潋的想法,只当是静安王妃高看了他们阮府,若是阮潋与阮玉能多赴这种皇室的宴会,只会是多多益善。 且不论阮潋是个嫡女,能为其将来的亲事添加助力,对本就是庶女的阮玉而言,更是有了更多抛头露面的机会,若是被哪家高门子弟相中,那便是福气了。 老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吩咐了阮潋几句,便让她回去了,自个又与阮元术母子俩交谈起来。 阮元术道:“母亲可知那姜大将军回朝了?” 老夫人点头,“可那姜府素来与咱们阮府并无交往,提这作甚?” “母亲,过去我们两府并无往来,可不代表今后也没有,”阮元术说的隐晦,话里倒是别有深意,“咱们阮府不能坐以待毙。”阮元术还未想好要站哪个阵营,更不愿届时被夹在中间,那只有灭亡的份。 他只能出动出击,给他给阮府找一个强硬的后台,至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又给阮府增添了一份保障。 他这若有所指的话令老夫人闻之一怔,老夫人撑着额头,单刀直入,“子林话中有话,不妨直说罢。” “母亲,那姜大将军有一嫡长子名为姜衡,今年将将十八,倒是与潋丫头相称的很。” 老夫人这才是明白过来,有些惊讶,原来他是这个打算,“姜大将军回朝,势必在朝中地位微妙,咱们阮府若是向其投去橄榄枝,不知是好是坏。” 老夫人始终记着老太爷临死前吩咐的话,要她好好保全阮府,尽量不要卷入那权力的中心,平白的做了他人的棋子。 “母亲,儿子也只是这般一说,且不论潋丫头是否相中姜家小子,便是姜大将军可将咱们阮府看在眼里都是一回事。”阮元术自哂,那些武将不比他们文臣,怕是都看不起他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镇国大将军如此,怕姜大将军亦是如此。 哪怕他现今的官职再高,在他们眼里,依旧是一文不值。故而阮元术才想再往上爬,他要告诉这些人,自己是靠本事而不是靠镇国大将军府的裙带关系。 老夫人沉默半晌,“看样子,你是真要与姜府交好了?” 阮元术苦笑着摇头,“母亲不知,怕是现在姜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咱们阮府也只有旁观的份。我原先想着潋丫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又听闻那姜衡一表人才,两人若是有缘,也是美事一桩。可母亲的话又如醍醐灌来,静安王妃这帖子,是来者不善了。” 阮潋颔首,“小心应付即可。” 静安王妃总不会明目张胆就在自己的府邸解决阮潋与阮玉罢。但阮潋又想,这毕竟是她的地盘,想捏死她们,怕也是轻而易举。 总之,此事到底不能大意。静安王妃并不是简单的角色,阮潋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与注意。 “小姐,奴婢相信您。”两个丫鬟异口同声说出对阮潋的信任,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越发觉得阮潋聪慧过人,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却也不知她经历了太多,也亦有傅云琛的暗自相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马 而此刻,傅侯府里,青年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他神情散漫,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悠闲模样。陆怀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先是与傅云琛说了一通。 后者撑颔似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但若仔细看去,他目光竟是无比清明,哪有一丝懒散。 陆怀安也支着头,面色一正,“傅云琛,你可知晓姜鸿回朝了?” 傅云琛眼皮未眨,“哦。” “姜鸿选择这个时候班师回朝,你不觉得别走企图吗?四皇子与五皇子岂会坐以待毙?谁若能将其招揽麾下,可是一大助力。”陆怀安摇头晃脑道:“毕竟,姜家可是唯一能与镇国大将军府抗衡的存在。”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是静安王府都蠢蠢欲动,静安王妃又举办劳什子宴会,听闻也向姜府递送了请帖。” 傅云琛把玩玉佩的手微顿,“静安王府?” “可不是吗?我也收到了静安王府的帖子,大抵意思是邀请观赏花宴。但据我所知,受邀的都是青年才俊以及千金小姐,”陆怀安道:“静安王妃这哪里是赏花,分明是趁机挑人,给柔嘉郡主相看罢。” “姜鸿的嫡长子姜衡也是一表人才,他若去了怕是能入柔嘉郡主的眼。” 傅云琛想了想,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微眯着眼,拉长了声音,道:“姜家……呵。”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陆怀安兴冲冲的问。 “如今姜鸿归来势必打乱镇国大将军府在朝中的格局,两府倒也是相互制衡。不会出现一府独大。永乐帝自然是乐见其成,两府斗的你死我活,方遂了他的心思。”他道:“永乐帝本就忌惮看似风平浪静不问世事的静安王,若是姜府被静安王府拉拢了去,那又该如何呢?” “那陛下定当会想方设法永除后患!”陆怀安忙不迭接过一句,“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不会叫的狗咬人最是疼?陛下本就生性多疑,怕是早就派人监视着姜家,哪方与其走的近,只会招来陛下的猜疑与”他比划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静安王妃设了一场好局,我岂能不看好戏的道理。” 陆怀安点头,“你最近倒是对静安王府的事越发上心了。”他眼中充满了八卦之色,揶揄道:“你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云琛睨了他一眼,“没什么,挡路的早些除掉便是。” 陆怀安自然不信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怕是傅云琛别有想法却不告诉他。 ………… 静安王妃宴会那日,阮潋早早起来,采雪忙着给她梳妆打扮,阮潋素来不喜那些鲜艳颜色,偏爱素雅,采月便从衣柜里寻来浅紫色的衣裙,又挑了同色配饰。 待一切就绪后,采月便笑盈盈的道:“咱们小姐真好看。”满满的称赞不疑有假。 阮潋垂眸看着昏黄铜镜里印出一张清秀的面庞,虽算不得绝色佳人,倒也五官端正。她微微弯了弯唇,菱花镜里的少女也跟着弯了弯唇。 阮潋低低的笑了,其实她应当要感到满足的。上天垂怜赐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她可以认清这些豺狼之辈的真面目,能阻止这场外祖父家的悲剧。 她朝窗外看去,院子里那些海棠花开的正好,似乎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阮潋恍惚忆起上辈子这时候,她应当是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 她被禁锢在这日复一日的悲哀中,难以自拔,沦为长安城的笑柄,被世人所不耻,遭亲人的鄙夷厌恶。 上辈子的阮潋是生活在算计中,被父亲当一颗棋子,被蒋姨娘母女当垫脚石。她被这些所谓的亲人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思及此,阮潋不知是该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自己活的悲哀窝囊。 采雪仿佛察觉阮潋的失神,她小声道:“小姐却是在想什么?” 阮潋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好在这些都是过去,这辈子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那些欠她的,害她的,她都会十倍奉还。一个个的,都休想逃掉。 正说着,采月突然道:“小姐咱们院子里那海棠花开的真好。” “是啊,”阮潋笑了笑,“真好。” 这回阮府的马车竟有两辆,便是阮玉不愿与阮潋同乘,殊不知这更是遂了阮潋的心意。她本就不欲与其周旋。 马车摇摇晃晃着前行,经过了闹市区,阮潋闭目养神,想着应该怎么应付静安王府可能会发生的事。突然听见前方嘈杂的人声,尔后她便听见马车夫惊慌的“吁”了一声。 可马匹并未因此停下蹄子,反而像是发了狂一般向前冲去,那马车夫见状,到底是性命重要,不假思索便翻下车辕,而没人驾驭的马匹更是脱了缰绳,完全失控。 马匹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并不是宽阔的街道上肆无忌惮的撂开蹄子极速乱窜着,街道旁好几个摊铺都因此遭殃,货物撒了一地不提,摊铺也被掀翻。 可马匹还在横冲直撞,采雪与马车夫急急忙忙的追赶着,但双腿哪能追赶上马匹的速度。 阮潋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震的往后一倒,惯性因素,后脑勺磕在马车壁上。她揉着脑勺,本想再一次站起身却因马匹飞快的冲撞,再次跌坐在马车内动弹不得。 阮潋看向马车小窗口,那被疾风吹拂扬起的帘幕,她瞧见马匹正急速的奔跑着。她看到周边的商铺以及躲闪的百姓。 阮潋心下一紧,这马匹怕是受了惊,不要命的往前面奔跑着,若任由其横冲直撞,自己怕也有性命之忧。 阮潋抓紧了马车辕,掀开车帘,登时打消了要跳下马车的打算。且不论马车还在急速的飞驰着,跳下去非残即重伤,再者,她实在没把握敢跳下马车。 就在她思考之际,却瞧见马匹径直要撞上前方一个较大的摊铺,阮潋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马匹即将要撞上前方的摊铺时,一炳剑准确无比从马车的车轱辘的空隙间穿过,卡在地面的青砖缝隙中,牢牢的将车轱辘固定住。 阮潋惊魂未定,她因马匹痛苦的嘶吼与挣扎又一次被惯性的摔在车厢里。 幸好,这是阮潋此刻唯一的想法,还好她还活着,危险总算是过去了。 阮潋揉着发疼的脑勺,模样十分狼狈,这时有人掀开了车帘,阮潋亦抬头看去,与来人对视。 那人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面若冷霜,五官坚毅,目光也冷厉的惊人。只是在瞧见阮潋那一刻,瞳孔微缩,露出了一分讶然。 阮潋自是没想那么多,不等她开口,男子已然直直道:“我救了你。” 阮潋微怔,随口便道:“如此,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采雪奔到马车旁,手脚并用的爬进车厢里,心急如焚的打量着阮潋,急的泪流不止,“小姐,您没事罢?方才可把奴婢吓坏了。” 说着目光一顿,瞧见阮潋原本白皙柔嫩的手背竟沁出了星点血丝,责备不已,“小姐,您的手背受伤了,都怪奴婢没用,没能拦住马匹。” 阮潋垂眸看了眼手背不过是擦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留疤,倒是把采雪吓得语无伦次,哭红了眼眶。 阮潋摇头,“我没事,不过是小伤。” 采雪抹了抹眼泪,扶着阮潋下了马车,那受惊的马匹还焦急难耐的踢着蹄子。而马车夫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跪在阮潋面前,求饶道:“二小姐饶命呐,奴才不是故意的,都是当时情况紧急啊。” 采雪“呸”了他一口,“情况紧急你就能弃马车自个去逃命。我告诉你,幸好今日咱们小姐平安无事,不然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是是是,采雪姑娘教训的是。都怪奴才鬼迷心窍,还望二小姐饶了我一命呐。”他眼中含着泪水,黝黑的脸上布满诚恳,“小姐,奴才家中上有八十老奴,下有妻女。奴才便是家中的顶梁柱啊!” 阮潋冷眼看他,眸光里划过一丝讥讽,她道:“这些事不必于我交代,回去一五一十回禀祖母与父亲即可。我的命便是这么轻贱了?今日的事,我必将追究到底。” 一直在旁的男子闻言微不可闻挑了挑眉,果真是她,方才他在去赴宴的路上看见丫鬟与马车夫急匆匆的追赶一辆失控的马车。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哪知无意瞧见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鬟,像极了那夜他在阮府看到的阮潋身侧侍奉的丫鬟。 果不其然,当他掀开车帘看去,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似是方逃脱惊险,少女的一脸迷瞪之色,那模样十足的讨喜。 马车夫心知犯了大错也不敢再多求饶。便面若死灰之色,垂头丧气的。 采雪道:“小姐,方才就是这位公子及时的救了您,避免了一场灾祸。” 顺着采雪所指,阮潋微微颔首,她瞧见男子沐浴在阳光下的容颜,论相貌不比傅云琛那般教人惊艳,但却具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就好比那双丹凤眼,十足的勾人心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遇 那丹凤眼上挑着却含着生人勿近的冷意,阮潋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她竟有种熟稔感,就好像,就好像她曾在哪里瞧见过这凤眸一般。 阮潋从容的收回目光,“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男子用淡漠的目光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阮潋点点头,可大庭广众之下,她若这般谢过救命恩人就离开,未免失了礼数教人嚼了舌根。 她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回府后定当如实告诉家人。”这般一来,既表明自己并非那知恩不报之人,又能与男子撇清关系省得招来误会。 男子看了她一眼,“若你真想知道,”他顿了顿,“我姓姜。” 姓姜?长安城里姓姜的人家很多,可生的这般俊美又伸手极佳的男子便是很少了。在缩小范围一想,莫不是面前这位是传闻那姜大将军的嫡长子——姜衡? 总不会这般巧合罢?阮潋如是想。 男子似乎窥探了阮潋心中所想,他掀唇道:“我叫姜衡,若你想还恩情。大可来姜府,我随时恭候。”这番毫不客气的话便是连周围的百姓听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呐,这人便是姜府的大少爷姜衡吗?果然若传闻所言,相貌堂堂,不比傅家小侯爷差。阮潋亦是没想到他大大方方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姜府,阮潋眼中多了几分警惕。她往后挪了几步,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今日多谢姜少爷了。小女还赶着赴宴,便先行一步了。” 阮潋没想到救自己性命的竟然是姜衡,说实话,阮潋对此人是毫无了解的。上一世她只知晓姜衡从军后与其父纵横沙场,立下战功赫赫,也算得上年少有为。 今生阴差阳错她竟与姜衡有了交集,难不成重生后她也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格局吗?阮潋猜不出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但这位姜少爷看起来亦不是个简单角色,她下意识便想远离他。 姜衡皱了皱眉,他不知阮潋为何突然露出一副防备的神色,他并非什么豺狼野兽。大抵是这样谨慎的阮潋不若在阮府祠堂里那狡猾聪慧能化险为夷的少女那般有趣,他有些失望。 但失望之余他更是觉得阮潋不同于寻常的姑娘家,她便是个善于伪装的女子才对。现在见苗头不对,便想逃跑吗?真是狡猾! 姜衡偏生不遂了她的心意,他瞥了那马车一眼,挑了挑眉:“你们要去哪?” 闻言,阮潋更是警惕的盯着他,反倒是采雪懵懂的补道:“回姜少爷,我家小姐是要赴静安王府的宴。”她迷迷糊糊的说完后,这才后知后觉多嘴了。 “哦”姜衡看了眼阮潋,“我亦是去静安王府,正好顺道。至于你这辆马车怕是乘不了了,若阮小姐方便,大可与我们同行。” 阮潋目光带了几分诧异,她与姜衡不过是萍水相逢,何以他这么好心还邀请她同行?且不论答不答应他,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给人种误解,姜府与阮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她竟没有察觉姜衡直直唤她阮小姐,分明是素不相识,他却能准确无比知晓对方的姓。 阮潋本想拒绝,采雪却有些为难的指着马车,“小姐,咱们的马车好像被撞坏了。” 马车夫也道:“小姐,奴才要将马车带回府,小姐若是步行而去,怕是会误了时辰。” 阮潋目视周边,阮玉的马车早就绝尘而去,瞧不见踪影。若她真步行前去静安王府,怕王妃娘娘以不守时刁难,总不能给对方落人口舌的机会。 就在阮潋思虑之时,有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走了过来,站在姜衡身旁,她生的明媚动人,那双剪水双瞳含着异常的色彩,她笑眯眯的看了阮潋一眼,转头问:“大哥,发生了何事?” 姜衡言简意赅说了一遍事情始末。那少女听罢后,很是热情的向阮潋发出了邀请,“小姐何不与我同乘呢?该不会嫌弃羽儿罢?” 阮潋这才瞧见姜衡身后停着一辆马车,她迟疑了片刻“这……” 姜羽却不容她拒绝,她热情似火,拉着阮潋的手,很是亲昵,“走罢,我听哥哥说了,你也是赴宴,总不能耽搁时辰罢。” 阮潋心下微叹,话都说到这份上,盛情难却。她再推辞便显得自己拿大了。再者若是与姜羽共乘一辆马车,应当是无妨的。 这些围观的百姓便是知情者,阮潋想了想,点了点头,“劳烦姜小姐了。” 姜羽摆了摆手,拉着阮潋便乘了马车。阮潋看着面前这笑的明媚的少女,想起常山给她调查到的消息。 这姜夫人共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姜衡次女姜羽。兄妹俩的感情一向很好,姜衡是冷漠寡言,而姜羽则是恰恰相反,热情似火,两兄妹性格是南辕北辙。 上了马车,姜羽便迫不及待的问阮潋,“这位小姐,方才我听得迷糊,敢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呢?”她倒是毫不避讳,直言心中所想。 阮潋道:“我是阮尚书府的二小姐阮潋,若姜小姐不嫌弃,叫我阮潋就好。” “你就是阮潋?”姜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我可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 很难得阮潋也来了兴致,她问:“什么传闻呢?” “关于你的传闻太多啦,让我想想应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呢。哦,对!最是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你拒绝了莫侯府的亲事,并且我听闻你将府上的庶女治的服服帖帖。”姜羽道:“我可是听闻那莫侯世子可是一表人才,阮潋你太厉害了。还有,我们姜府里也有讨人厌的庶女,我素来是不愿搭理她们的。你可有法子教我治她们呢?”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潋,有些赧然,“我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姜羽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我只是很喜欢你这样,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结交朋友吗?” 阮潋侧目看她,姜羽立即摆手解释,“你可不要误会我有什么企图,我不过是觉得你的脾性与我相投,只是单纯想与你结交罢了。若是你不愿意,我亦不会勉强。” 阮潋偏着头,笑了笑,“我竟不知姜小姐这般高看我。” 大抵是许久没有遇见这般有趣的人了,阮潋看出姜羽并无恶意,她就像个懵懂单纯的小姑娘,眼中流露的天真无邪并不作假。 姜羽道:“没瞧见你是模样的时候,我还猜测你肯定是很凶残可怕……”说着她捂着嘴,不好意思的一笑,见阮潋神色如常,这才又道:“可是今日一见,你分明是个和气的嘛,果真传言也都是不可全信的。” 姜羽的话语很是真诚,哪怕是方才她的口误也是透露出她的一番真心实意。从听闻时猜测阮潋是凶悍的性格,再到目见真人时的赞叹,没有刻意的作伪,更没有蓄意的逢迎。 她从始至终不过是在叙述件事,并没有夸大其词,教阮潋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阮潋笑了笑,“那姜小姐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呢?” 姜羽思考了片刻,“我以为你是和善的人,都是怪传闻扭曲了事实。” 阮潋失笑。 她和善吗?阮潋自认算不上的,这不过是个假象,她这辈子注定要手染鲜血,怎能称得上是和善?姜羽瞧见的不过是自己的表面,她怎会是温顺的人呢? 不过是伪装啊……都是假的,都是给世人看的。 姜羽掀开车帘,她的哥哥姜衡正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其高大挺拔的背影,“阮小姐,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突然扯到姜衡身上,阮潋猝不及防,待她反应过来,“姜少爷是个热心肠的。”不然也不会救自己一命,毕竟她与姜衡并无关系。 姜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又飞快的摇头,“我大哥生性冷淡,对事情大多是漠不关心的。很难得他出手救个姑娘,还邀请与我共乘,”她笑了笑,“我还以为我大哥对你,看来是我多想了。” 阮潋没想到姜羽竟想到这一层,登时有些无奈,她就知道姜羽对自己的过分热情总是该有理由的。原来是误会她大哥对自己有心思。 “阮潋,你不要误会啊,”姜羽犹自解释,“我大哥与姑娘交往那是屈指可数,我娘也着急,我爹你也知道近来才回的长安城,我娘更是坐不住,大有要为我大哥相看的心思。所以我方才在马车上瞧见你与我大哥交谈,就多想了么。” 她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总归你不许恼我。” 阮潋被其小女儿的娇蛮逗笑,看的出来姜羽被姜夫人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有些同龄姑娘家的娇憨和天真,很是讨喜。 阮潋打心眼喜欢姜羽的性格,或许她亦是透过姜羽在缅怀什么?抑或是她也曾有过的单纯时光? “呐,言归正传,你还没回答我,是否要我结交做好友呢。”姜羽鼓着脸颊,盯着阮潋。 她瞧见阮潋唇边浅浅的笑意,“好啊。”阮潋心中不由得失笑,这姜羽当真是可爱,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帮手 一路上姜羽缠着阮潋说了许多事,从阮潋的谈吐与见解而看,姜羽越发喜欢她。总算找到一个与她志趣相投的姑娘了,真好。 待马车安稳的停在静安王府大门前,丫鬟扶着两人下了马车,在奴仆的指引下去往此次宴会的地点,静安王府的后花园。 彼时阮玉却是被柳慧几人团团围住,柳慧毫不客气问:“阮玉,怎么就你一个?阮潋呢?” 阮玉本就是庶女,论身份自然比不过柳慧是国公府千金尊贵,故而她忍气吞声,按捺内心的不满,“二姐姐兴许快来了,还请柳小姐稍等片刻。” “难不成阮潋敢怠慢静安王妃娘娘不成?若是不守时,嗬……”另一个贵女嗤笑道。 “你说谁不守时?”一道清悦的女声传来,众人齐齐看去,便见阮潋与一个粉衣少女并肩而立,有人认出是姜家小姐,低呼一声。 姜羽道:“别在这搬弄是非,阮小姐不是来了吗,这可是静安王府,王妃娘娘都没发话,轮的上你们说三道四吗。” 她看不惯这些所谓的贵女一副高高在上议论阮潋是非的模样,她们虽生的花容月貌的,但掩盖不了那丑陋的内心。 有人不识姜羽,见她面生,还以为是哪家不知名的小姐,便也顺带连她也讥讽着,“哟,今日阮二小姐还带来个帮手呢。我们姐妹几个在这谈心,不知怎么还惹了两位?” “你……”姜羽气的恼火。 她平素都不愿出府,姜夫人亦是怕她性格过于纯真遭人欺负。此次若不是静安王妃向姜府递了帖子,姜夫人是万万不愿意让姜羽来赴宴。 “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那贵女不依不饶,见阮潋不言不发又见姜羽气的跺脚,便是笑的越发开怀。 “姜小姐不必与她们一般见识。”阮潋道:“长舌妇们素来喜欢围聚谈论她人评头论足,我却是管不着的。” “噗哈哈,长舌妇!阮潋,你形容的好。”姜羽简直要拍手叫绝了。这就是不动声色的反击,而且是一针见血。看那贵女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姜羽只觉大快人心! “阮潋!”那贵女冲上前来,作势就要甩阮潋一巴掌,看她不好好教训阮潋出这口恶气!竟然敢骂她是长舌妇! 手腕在半空中被人紧紧的捏住,那是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贵女顺着手臂往上看去,立即愣住了。 “姜,姜少爷。”有个黄衣贵女颤颤巍巍的喊出姜衡的名字。 姜少爷?能来赴静安王府宴会的又姓姜的还能有谁?自然是近来最炙手可热的姜府大少爷姜衡了! 而那被紧紧捏住手腕动弹不得的贵女,目光中终于流露几分害怕之色,不为其他,便是姜衡的脸色冷厉的可怕。教她看之胆怯。 无可奈何,贵女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柳慧,柳慧原本是坐在石凳上,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可那贵女祈求的眼神,再说这么多贵女都瞧着呢,自己要是还旁观,恐怕也说不过去。 柳慧上前几步,她心底也是怵姜衡冷若冰霜的面容的,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道:“姜少爷,你看芳儿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你就高抬贵手,饶她一次罢。” 姜羽嗤道:“方才这位芳儿姑娘随意辱骂阮潋和我的时候,可没见你站出来呢?现在我大哥不过是制止这个女人的疯狂举动,你就眼巴巴的站出来做好人呢?”姜羽虽是不懂这些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但她并非一无所知,这柳慧分明就是看好戏。 见情况不对,又站出来求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而柳慧这样两面三刀的女子,姜羽是真真的厌恶。 柳慧被姜羽这番话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气恼不已,可碍于姜衡在场,从气场上姜衡就将她狠狠的压了下去,柳慧便只能采取怀柔策略。 “姜少爷,你区区八尺男儿,纵使芳儿妹妹有错,你也不该这般对她。”柳慧痛心的说道:“你这样,岂不是招来误会吗!” 那被称为芳儿的贵女点头如小鸡啄米,她名为顾芳素来跟随柳慧身后,事事以柳慧为主,对柳慧的话是言听计从。 闻言忙不迭的求饶道:“姜少爷,小女做错了,您就饶了小女这回罢。”说罢,竟盈盈带泪,大有一副姜衡欺负了她这个弱质女子无助的模样。 姜衡皱着眉,他竟不知长安的这些贵女们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阮潋目光微动,示意姜衡松开手,手腕蓦然一松,顾芳忙揉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腕。 阮潋笑了笑,看着她,“芳儿小姐,方才你是想做什么呢?” 顾芳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阮潋却被对方眼底那片冷意震慑住。阮潋虽是唇边含笑的看着她,可那笑容却不知为何泛着几分冷意。 顾芳微不可闻的往后退了一步,便是她自己也是诧异自己的不由自主的举止。稳了稳心神,她道:“我什么都没做。”潜台词便是休想污蔑她。 “哦,你也应该庆幸你什么都没做。”阮潋微笑,“我是尚书府的嫡女,而你方才那巴掌落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芳被其冷然的眼神震慑住却还是不怕死的问了句,“你会怎样?” “你猜呢?”阮潋弯唇,“自然是十倍奉还,睚眦必报了!” 她不是开玩笑,顾芳知晓,柳慧亦是知晓。 这也是第一次她们见阮潋堂而皇之放了狠话,以往阮潋都是神情淡淡的,仿佛不在意的模样。 以至于令她们以为阮潋不过是胆小的,可她们却忘了,阮潋不是胆怯,她只是懒得应付她们。毕竟柳慧几番都在阮潋手上吃了亏。 若是认真起来,她们又岂是阮潋的对手? “你……”顾芳怒不可遏,好个阮潋还敢威胁她,是不是仗着有姜衡的庇佑就蹬鼻子上脸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 “我什么?”阮潋挑眉:“或许芳儿姑娘想要试试看我到底会不会这样做吗?” 顾芳自然不会这么傻,在柳慧的眼神暗示下,她不情不愿的退到一旁,愤恨的盯着阮潋,仿佛能将阮潋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阮玉挤出一抹微笑,袅袅婷婷的走到阮潋面前,“二姐姐怎么与姜小姐一起来了?” 姨娘分明让马车夫在马匹身上动了手脚,而她也特意选择今日独乘一辆马车。而她也如愿以偿瞧见阮潋的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她以为阮潋是难逃一死,反之也会身受重伤。 怎么非但平安无事,还碰上了姜衡姜羽兄妹!阮潋的命就这么硬吗?阮玉气的咬牙切齿。 阮潋睨了她一眼,“路上马匹受惊,幸得姜公子相救,马车因此损坏,姜小姐邀请我便与其同行而来。” 这也是解释给在座的贵女,她与姜府并无关系,不过是顺道碰见与其同来罢了。果不其然,那些不知情的贵女们瞧阮潋的神色少许和善了点。 要知晓随着姜鸿的归京,姜府便是一跃成为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姜鸿战功赫赫,为魏国立下汗马功劳,此次回京,怕是封侯加爵赏赐多多。 而姜府的嫡长子姜衡也成了长安城少女心中最为想嫁的夫君第二人选。第一人选的傅小侯爷她们约摸是没戏了,虽说姜衡生的也不差,到底比不过傅云琛气质出尘。 今日姜衡竟然来静安王府赴宴,那些闺阁千金自然是要用尽全身解数,入了他的眼。 现在至少她们清楚阮潋不是敌人,不过是个碰巧被姜衡救了。这代表什么?姜衡是个热心肠的好青年!这下贵女们看姜衡的眼神越发热烈了。 姜衡也敏感的察觉那些贵女们盯着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恶狼扑食——至于食物,恐怕指的就是自己罢。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因为有一身着深蓝色锦袍的男子悄然而至,夺走了在场贵女们的视线。 “天呐,傅小侯爷也来了。” 不可置信,惊喜,激动,羞涩,阮潋从这些贵女脸上看到了这些种种情绪。她不知是该笑这些贵女的疯狂还是该笑自己竟对傅云琛的容貌免疫了。 纵使再好看的面容也不过一具皮囊。 然这些贵女尚且不知傅云琛的真实面目,眉目若画的外表下隐匿的是一颗冷硬的心。 有些人于哪怕是万千人群中,你都能准确无比的发现她,傅云琛如是想。但瞧见阮潋身侧的男子时,他眯了眯眸。 “傅小侯爷也来了。”顾芳喃喃自语,欣喜不已,惹来无数鄙夷的白眼。 陆怀安在傅云琛身后探出个头来,向阮潋打了个招呼,“阮二小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阮潋点头,“多谢陆公子挂念,我很好。” 轰隆隆……贵女们如遭五雷轰顶。这是什么情况?阮潋怎么一副与陆少爷关系密切的模样,愤恨的目光再一次射向阮潋。 姜衡也在打量着傅云琛,这个传闻中长安城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他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个,而是傅云琛好似不像他表露出的那般玩世不恭,懒散不问世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妒意 傅云琛生了一张时下长安城贵女们都爱慕的俊脸,故而他现身的地方势必引起轰动。那些个贵女们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可偏生那人丝毫不为之所动。 姜衡看着他,他对傅云琛的了解与认知实在是浅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傅云琛不若他表露出的那般无所事事,反而是深藏不露。 他打量着傅云琛的同时殊不知对方同样也在观察着他。 傅云琛眯了眯眼,这姜家小子也不过尔尔。论相貌比不过自己,论武功么,改日倒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二,也不知怎么与阮潋扯上了关系。 姜衡瞧见那些贵女们眼中的痴迷神色,恨不能用眼神将傅云琛生吞活剥了去这才甘心。 他就站在那里却轻而易举夺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有一种人便是一言不发都能成为全场的焦点,宛若散发着光辉的明珠,耀眼夺目,教人不由自主移不开目光。 他那斜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似笑非笑,令人猜不中其心中所想。他所在的地方必定是灼目所在,在场的众人都做了他的陪衬。 实在是教人感叹天底下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可若抛去他俊美的皮囊,仔细看去便会发觉男子的眼底深处是幽幽的冷意以及几分嘲弄之色,目光锐利的惊人。 世人大多只见其外表却不知其内心,肤浅的俗不可耐的,故而只沉迷其相貌。却不知他是个危险的人物。 姜羽暗自扯了扯阮潋的衣袖,小声问:“阮潋,他是谁?” 阮潋侧目,“他是傅侯府的嫡长子,傅云琛。” “哦……”姜羽点了点头。 傅云琛不咸不淡的睨了阮潋一眼,尔后收回目光,径直与陆怀安去男席。就好像是刻意冷落阮潋一般,这种荒诞的念头令阮潋亦是一怔,随即自己也失笑起来。 她与傅云琛有什么关系,怎谈得上冷落呢?倒是自己多想了。 姜衡见状也吩咐了姜羽几句,末了,这才看着阮潋,“阮二小姐,我妹妹便拜托你暂且照顾一二。” “姜公子客气了。”阮潋笑了笑。 她与姜羽甚是投缘,不必姜衡开口她也会与姜羽相处愉快。 姜衡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阮潋算得上自己见过最奇特的贵女了,她并不娇气,温柔,甚至对自己那般狠绝。 他犹记得阮府的祠堂里少女面对众人的咄咄相逼,冷静的反击着,甚至不惜用极端的方式化解危机。 她是在拿自己的命相赌,偏生她面不改色,面色坚毅丝毫没有慌乱。 姜衡彼时躲在横梁上,见她毫不犹豫撕开粘血的绷带,即便是痛极了,少女也没发出一声痛呼。便是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从那一刻起,姜衡觉得,他可能是遇见了一个奇特的姑娘。 阮潋对自己狠,对她人更狠。既然她付出了代价,害她的人也休想好过。他眼睁睁看着阮潋轻描淡写间令官兵抓捕蒋姨娘母女入牢房,恩威并施,这少女倒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在姜衡十几年的认知里,有恩必报这是应当的。他不喜欠人恩情,更不论对方还是个弱质女子。 可阮潋只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如今想来,姜衡深深的觉得,他约摸是遇上一个有趣的人。 陆怀安跟在傅云琛身后,百无聊赖道:“傅云琛,你今个心情不大好?” 闻言傅云琛脚步微顿,挑眉,“何以见得?” 陆怀安摸着下巴,道:“莫不是因为阮二小姐身旁的男子吗?” 傅云琛鄙夷的睨了他一眼,继续前行。陆怀安忙又道:“哎哎哎,你听我说完么。那姜衡哪里比得上你,阮二小姐不是瞎子怎会弃你选他呢?” “……” 陆怀安见他不言,以为真是戳中了傅云琛的心窝,便越发得意洋洋,用胳膊戳了戳他,“你来静安王府赴宴,可也是为了阮潋呢?” 这回傅云琛倒是正眼看他了,只见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想太多。” 陆怀安受挫了,转念一想,也是。傅云琛哪里是那种会关心女儿情长的人呢。这般一想,心里又多了几分安慰。 女席这边,柳慧等人不若方才那般嚣张了。阮玉瞧见姜羽与阮潋举止格外亲昵。倒像是一对情义深厚的姐妹花,显得她倒是个外人了! 阮玉忍下这口恶气,笑脸相迎,凑到姜羽面前,“姜小姐。” 姜羽冷不丁的被打断谈话,便蹙眉看着来人,思索了片刻,疑惑道:“你是谁?” 阮玉笑意一僵,强撑着笑颜,道:“我叫阮玉,”说着,她指着阮潋,“阮潋是我二姐姐呢。” “哦。”姜羽并不感兴趣。这个阮玉看起来就是别走企图,和那些刻意讨好她的贵女们如出一辙。她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却并未有要搭理阮玉的意思。 阮玉陷入了尴尬境地,进退维谷。这姜羽竟一点颜面也不给她,显得她是亟不可待热脸贴人冷屁股! 正在这时,众人听见一道尖细刻意拉长的声音,“王妃娘娘到……” 众目睽睽之下,静安王妃盛装姗姗来迟。 静安王妃保养的得体,岁月给其增添了成熟的魅力,红色宫装更显得其雍容华贵,通身的贵气教人不敢直视。 静安王妃作为今日的主角,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 她先是说明邀请众人前来赏花的目的,便让大家不必拘束,放开了权当散心便是。 贵女们一一应下,赞叹静安王妃温厚大方。 阮潋有些想笑了,静安王妃哪里称得上是温厚大方呢?分明是假象罢了。跟着静安王闯南走北,历尽艰辛波折,陪着静安王留守长安,落在生性多疑的永乐帝眼皮底下,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万劫不复。 这样的女人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何至长年盛宠不衰?静安王夫妇伉俪情深,乃是经久不散的佳话。可又有谁看得出背后的奥秘? 这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女人,她不失为一个贤内助。不仅打理静安王府井井有条,甚至在政事方面,静安王妃也能为静安王排忧解难。 阮潋想,静安王妃真的是因喜爱结交长安城贵妇们,这才总是举办各式各样的宴会吗?不,不是的,绝非这般简单。 静安王妃长袖善舞,恐怕举办宴会是幌子,暗地里与那些贵妇打好关系,拉拢其夫君才是真正的目的。 永乐嫡或许会提防静安王却可能忽略了静安王妃所为,毕竟长安城贵妇们闲来无事举办宴会邀请宾客前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更不论静安王妃邀请的大多是女眷还有一些青年才俊。 阮潋想,永乐帝大抵是没猜测到静安王妃能从此入手。 静安王妃很快的便将目光锁定人群里的阮潋,她不动声色的招呼嬷嬷去唤阮潋,心里自有打算。 都说女儿家的嫉妒心最为可怕,人言可畏。她并不打算自己动手除了阮潋,反而要借助她人之手,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阮潋这个隐患。 同样的被嬷嬷喊去的还有阮玉,阮玉听闻静安王妃召见她,登时心花怒放。她这是要时来运转了,顾不得其他,她喜滋滋的来到静安王妃那,却意外的瞧见阮潋也来了。 她的脸色蓦地一沉,嘟囔着抢先一步,走到静安王妃面前。 静安王妃身后的宫女正剥着金桔,静安王妃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阮玉,不出意料瞥见她眼底那抹不甘,“阮三小姐,上次白马寺一别,本王妃走的匆忙,后听闻你们离开途中竟遇上了贼寇?” 阮玉一听静安王妃竟然还挂念着她,顿时便有些激动,她按捺内心的狂喜,恭谨的回道:“回王妃娘娘的话,托王妃娘娘的福,小女平安无事。” 静安王妃眯了眯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目光亦是格外的高深莫测,“哦~平安就好。”若是深究看去,能瞧见她眼底那抹冷意与杀机。 阮玉毫无察觉,只道静安王妃宽厚,竟然还能记得自己这个庶女,她简直是要热泪盈眶了。 阮潋也来了,静安王妃自然又将目光放在阮潋身上,但见少女微微垂着头,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露出一副很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可静安王妃却是不敢小觑阮潋了,她被阮潋这看似乖巧的假象所骗,派出去的杀手无一生还。个个都惨死在林中,而始作俑者虽不是阮潋所为,但与其逃不了干系。 傅云琛的碰巧经过?静安王妃却是不信的。怕是阮潋与傅云琛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罢? 可她看阮潋也不过是相貌清秀,并无过人之处,傅云琛到底是看上她哪点?不,抑或是他看中的是阮潋背后的阮府势力! 倘若阮府与傅侯府联合,这对静安王府而言,并不是个好事!而阮潋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存在,实在教人不爽。 “阮二小姐,何不抬头看着本王妃呢?”静安王妃笑意温醇,可话语里却带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人 柔嘉郡主一舞后便依偎在静安王妃膝旁,静安王妃脸上露出慈爱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母性的光辉使得她此刻看起来到像是个寻常的母亲。 柔嘉郡主微抬起下巴,“母妃,我方才瞧见您召见了阮潋与阮玉姐妹?” 静安王妃瞳孔微缩,面上依旧是笑着道:“不过是随口问了几句罢了。” 柔嘉郡主不疑有他,喃喃自语着,“那阮潋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静安王妃低低叹道,语气里含杂了一抹复杂与一丝狠厉。分明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却显得很是沉稳,没有同龄少女那般的天真无邪,多了几分老成。 静安王妃不知阮元术怎么教出阮潋这样的女儿,纵观阮府其他姑娘阮玉阮敏,都是一样的货色,但阮潋就像是一个异端,格格不入。 这异端的存在既然已经妨碍到了静安王府,自然是毫不留情就地拔起,斩草除根才是! 思及此,静安王妃眼底划过一丝厉光。 且说贵女们都在议论纷纷着,静安王妃提议去花园中的亭子里,便是亭子周边的芙蓉花开的正旺。而静安王府更有一花王供大伙观赏一二。 贵女们自然欣然答应,亭子一边便是靠着湖,故而可以一边欣赏花海一边欣赏湖面风光,端的是赏心悦目。 阮玉恨恨的跟在阮潋身后,平素一位与其交好的贵女杨妙便道:“阮玉,你怎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妃娘娘召见了你,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 她见静安王妃唯独召见阮家两位小姐,只当是入了静安王妃的眼,羡慕之余,更是打算要与阮玉加深关系。 阮玉摇了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 杨妙并不气馁,她与阮玉附耳道:“你二姐姐怎么与姜家小姐交好了?我瞧她们俩情义深的很,到像是亲姐妹一般呢。”姜羽与阮潋举止亲昵,两人相处更是自然,倘若旁人不知,真当两人是亲姐妹一般。 阮玉哪里不知晓杨妙的意思,显得她这个阮府三小姐却是多余的了。 联想起方才静安王妃召见她们,虽说也让她前去,可是呢?从头至尾都是在称赞阮潋,她全然成为阮潋的陪衬,阮玉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最后慢慢的化为浓烈的恨意。 凭什么她就不如阮潋呢?论相貌她更娇嫩美丽胜阮潋一筹,论才情她自认不比阮潋差!除了嫡女身份,可偏生就是这该死的身份,令两人在外竟是云泥之别。 古有云:嫡为尊,庶为贱,庶者不能与嫡者相教。可阮玉岂能甘心安于现状? 今日静安王妃的不平等对待狠狠戳伤了阮玉的自尊心,可她非但不会去责怪静安王妃反而越发记恨阮潋,浓烈的嫉妒涌上头毛,蒙蔽了她的视线,脑海里便只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没有阮潋就好了。 是了,若是没有阮潋这个人存在就好了,她就会一跃成为阮府最受宠的小姐,届时姨娘在用点功,让父亲答应抬了贵妾或平妻,她也成了嫡女。 那样的话,静安王妃也不会忽视自己罢? “嗬……”一丝冷哼从阮玉口中逸出,含杂着浓烈的恨意,漫天席地铺卷开来。 杨妙被阮玉眼中的阴狠吓到,结结巴巴的问:“阮玉,你这是怎的了,可别吓我?”她以为阮玉这是魔怔了,不然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事。”阮玉不以为然的道。 贵女们都在亭子里或是亭子周围观赏盛开的大片芙蓉花,亭子里的石桌上摆设了果盘,亦有贵女们在此清谈。 阮潋与姜羽倚在亭子的栏杆上,眺望那一汪碧色湖水,姜羽深深的吸了口气,笑着道:“阮潋,今日来静安王府赴宴,最大的惊喜便是遇见了你。” 闻言,阮潋也笑了笑,“我也是。” 许久没有遇见这般纯真的姑娘了,阮潋每日都生活在阴谋算计中,她过得并不惬意悠闲。要时刻提防蒋姨娘母女的动作以及其他的琐事缠身,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放下身心了。 可笑意还未蔓入眼底,阮潋便突然愣住了,她随意的一瞥,目光却是在此刻定格住。 赏花的人群里,那抹青色人影,简单不过的青色儒袍子,俊秀的五官,眉眼里都似乎含着沉稳。 隔得那么远,阮潋都能一眼瞧出他的模样,不,应当说是哪怕化成灰,阮潋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嗬……她前世的夫君阿,那个曾向她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良人,那个与她甜言蜜语的男人,那个曾与她花前月下恩爱缱绻的夫君呵。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的良人,亦是哄骗自己,冷眼旁观自己赴黄泉的罪魁祸首!他是自己的仇人! 阮潋低低的冷笑了起来,猝然阖上了双眸。 回忆像海水一般席卷着阮潋的头脑,汹涌而来的便是前世支离破碎的回忆,那些不美好的,凄惨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么多的记忆碎片里,最后定格的却是阮潋卧在床上,公孙止拉着阮玉逃命的那一幕。极其讽刺,她心心念念的良人,却眼睁睁的看她等死,可有一刻的迟疑与心软? 阮潋想了想,大抵是没有的。几载夫妻,琴瑟和鸣,只怕是笑话一场?她自作多情犹不知,换来的却是孤苦伶仃毒发身亡。 她还记得世人都道公孙大人宠妻无度,故而前生自己被阮玉污蔑后,那人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阮潋以为他对自己尚且是有几分情义的,殊不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公孙止此人,心是凉薄的,自私自利。不过也是为了他的官途娶自己,亦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丢弃自己。从始至终,上辈子的阮潋都是男人权势下的牺牲品。 可悲的一生啊,阮潋睁开眼,眸子里有不易察觉的脆弱以及一望无际的恨意。她想哭可偏生眼角干涩,她想笑可嘴角宛若挂了千斤石动弹不得。 今生仇人再见,阮潋心中只有一腔恨意,她还记得临终时发过的毒誓!若有来生,定叫其血债血偿,所以公孙止——我回来了。 姜羽不曾发觉阮潋的不对劲,她用胳膊捣了捣阮潋,“阮潋,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也觉得无趣啊?”她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来。 见阮潋兀自怔愣着,姜羽便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母亲执意让我来赴宴,我却也不想来的,赏花么,我们姜府的花儿也很好看。再说这宴会的贵女们都是三两成群的,谈论的事儿我都不感兴趣,甚是无趣。” 阮潋侧目看她,“你倒是真性情。”她羡慕姜羽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有疼爱其的父母,亦有姜衡这个保护她的好大哥。 阮潋呢?她有的便只有自己一个人。 披荆斩棘的是她,化解阴谋的是她,保护母亲与镇国大将军府的重任还是她。复仇的路上艰辛困阻多不枚举,但阮潋只能咬牙一步步前行,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一旦放弃,便是满盘皆输。 “我母亲也说我性格太过天真烂漫,不识人间罪恶,可我觉得,世上又不全是坏人。”姜羽笑嘻嘻的道:“你瞧我不是遇见你了吗?” 阮潋微微一笑,谁说她又是个好人呢? 而人群中的公孙止却是有些不能习惯这般热闹的场面,他稍许有些青涩。 可谁能知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几年后却能摇身一变一跃而成永乐帝的宠臣,几年后的他早就熟稔这些场面,甚至端起官架子十足。 只可惜,阮潋不会再次允许他飞黄腾达,公孙止的荣华富贵的官途之梦,在这一世,到此终止罢。 公孙止佯装镇定的赏着花,俊逸的外表加上沉稳的气质,无形中吸引了不少贵女的频频侧目,都在猜测公孙止的身份。 公孙止本人也极为享受这种被人热烈注视着的目光,他难得今日得了静安王府的帖子,这代表什么?他一跃从万千寒门学子之中冒出了头! 静安王府宴会上多少青年才俊,他若是能结交一二,对其今后只会是有益无害。以后有了静安王的帮衬,只要他在科举之中得了头魁,留守京城做官便不是美梦一场。 他温柔的盯着眼前的芙蓉花,徐徐笑了。 亭子有红衣贵女注意到了公孙止,便谈论起来,“那青衣公子,我瞧着倒是眼生。” 周边几个贵女皆是摇头,有个贵女打趣道:“好姐姐,你莫不是看中了他,想要打探他的消息罢?” 这回静安王妃邀请的都是青年才俊和高门贵女们,便也是一场变相的大型相看会。 那红衣贵女似怒似嗔的睨了那人一眼,“你这狭促鬼,再是乱说,看我不扯烂你的嘴。” 那贵女忙笑着求饶,“我的好姐姐,我不过是随口笑话,你还当真不是。我哪里不知晓你的心思,你只怕是满心只有傅小侯爷。” “呸,你还敢胡言乱语。”红衣贵女虽是这般说,可俏脸还是不自然的红了。 女儿家的心事,女儿家的情窦初开,可偏生爱慕的对象是不近女色的傅小侯爷。注定又是一场无果的单相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七章 落水 贵女犹自在嬉闹着,而公孙止则是站在花丛前,仿佛在仔细的观赏着,可他心底想的却是如何才能取得静安王的信任。 突然感到一道冷凝的视线,他迷茫的抬头望去,那边的亭子里有很多贵女,个个谈笑风生,摇了摇头,约摸是自己魔怔了。 方才那道视线盯着自己,令他感到脊背一凉,可当公孙止抬头却是一无所获。他自认并无与人交恶,那方才那视线令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阮玉恰巧经过,衣袖中掉落了什么,公孙止顺势拾起,但见那帕子下方绣有一“玉”子。而这帕子质地不错,想来对方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贵。 公孙止不假思索就快步追上阮玉,饶至她面前。 阮玉毫无防备,冷不丁的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她面前,是以下意识的倒退几步,防备似的盯着对方。 公孙止笑意温醇,解释道:“小姐不必惊恐,小生拾到了您的帕子,是来还帕子,并无恶意。” 阮玉将信将疑,直到瞥见男子手中的帕子,又摩挲了自个衣袖后,这才赧然一笑,“这帕子正是小女的,多谢公子了。” 公孙止道:“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说着便将帕子递给了阮玉。 阮玉自是感激不已,在魏国,女儿家的帕子是随身之物,更重要的是,帕子另一层面的涵义是定情信物。 在魏国男女双方互相定情后,女子会将自己贴身之物送予男子,好比帕子,香囊之类的物品。若今日阮玉的帕子被用心之人拾到,指不定会惹来怎样的麻烦。 她抬起头,这回倒是将公孙止看的清清楚楚。男子有秀气的面庞,虽是一身素雅儒袍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看样子不像是高门子弟,可态度亦是不卑不亢的,倒是教阮玉诧异了。 他并无露出要纠缠阮玉的意思,仿佛特意追上来不过是为了归还帕子,而不是别有企图。 面对阮玉审视的目光,公孙止眸光未动,任其探究打量丝毫不闪躲。阮玉一愣,随即便收好帕子,点头致谢,羞涩道:“公子,小女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可惜了这男子是寒门子弟,自己这辈子可是要做那人上人的,可惜了一副好样貌。阮玉心下一阵叹息,但转瞬一想,这宴会上高门子弟多的是,不必与这男子消耗时间。 公孙止点了点头,目送阮玉离开。他见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走向亭子,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讽意。 他看得出阮玉不欲与他多言,更看得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最后却转为一抹惋惜,公孙止识女无数,他心知阮玉这是嫌弃他的身份! 寒门子弟怎比得上长安那些公子哥们,纵使相貌不凡,那又如何呢?这是长安不是他从小生活的卞城,这儿的贵女们哪个不是眼高于:活该。 阮潋看着惊魂未定的姜羽,关切道:“你没事罢?” 姜羽摇摇头,“我没事,好在……”她登时想到了什么,“呀,方才是谁掉入水中了?”她趴在栏杆上往湖水中看去,面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来。 阮潋也仿佛想到了什么,往湖面一看后,登时提高了音量,“快来人啊救命啊,我家三妹妹落水了,她不会泅水呀。” 她这么一说,那些个原本看热闹的贵女们更是围聚在栏杆旁,见碧波荡漾间,一人在水中漂浮不定。 正是阮玉本人无疑,她惊恐在水中扑腾着身子,湖水涌进她的口鼻,呛的她直咳嗽却在张口的那一瞬间,更多的水涌进了她口中。 性命攸关之际,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呼救着,“救命啊,救命……” 在场的都是一些不会泅水的千金小姐,就算其中有善于泅水的也不愿纡尊降贵下水救人。 那阮玉不过是个庶女,犯不着她们费尽心思救她,总归也落不得好处。 静安王府的丫鬟远观见状大事不妙,忙急匆匆的去禀告静安王妃。 静安王妃正与柔嘉郡主在一处,丫鬟一路小跑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道:“王妃娘娘,不,不好了……” “什么事?”静安王妃不悦的蹙眉。 丫鬟抚着胸口为自己顺着气,“有人有人落水了。” “落水?”柔嘉郡主面带疑惑,紧张的问:“哪家贵女落水了?还不快去救人?” 丫鬟思考着,道:“奴婢远远听见是阮府的小姐?好像是穿着一身紫衣裳。” 阮家小姐,紫衣裳,这词联想起来,静安王妃唇边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今日阮潋不正是穿了一袭紫裙,想来是她无疑了。 静安王妃面上不动声色,忙吩咐道:“既然有贵女落水,为何不叫侍卫前去救人?莫不是想本王妃治你们的罪!” 丫鬟吓得直颤抖,颤巍巍的扑通一声下跪,求饶道:“王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若是阮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便等着赔命罢!”静安王妃怒气冲冲道,站起了身,这等热闹,她倒是要去看看的。 男席那边也得了消息,阮家小姐落水了。公子哥们一听,都在思虑是阮家哪位小姐,只有姜衡闻言豁然起身,挥袖赶往事发地的亭子。 亦有些贵公子想着看热闹,便也三两结伴前去,指不定还能看个水中美人,平白占点艳福。 陆怀安道:“傅云琛,你说这落水的是阮府哪位?总不会是阮潋罢?” 他话音方落便听得一旁谈论的声音,登时哭笑不得,“听闻落水的是个穿着紫裙的姑娘……” “阮潋今日不就是穿的紫裙?”陆怀安挠挠头,诧异的道。 傅云琛依旧神色不改,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就当陆怀安怀疑他大概是漠不关心的时候,怀疑自己猜测有误之际,他惊讶的发现傅云琛慢悠悠的起了身。 “你作甚?” 傅云琛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吐:“看热闹。” “……” 陆怀安跟在傅云琛身后,腹议着此人极其闷骚,担心阮潋直说便是,还口是心非说什么看热闹。当真是看热闹吗?他看不见得…… 但想着想着,陆怀安又有些苦恼,傅云琛该不会真对阮潋动了心思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她 他所认识的傅云琛不该是这样的,似乎自从阮潋的出现,傅云琛潜移默化中也受其影响,阮潋的姿色平平,虽说做出的事便是他也觉得惊诧,可这便能令傅云琛刮目相待了? 不论如何,陆怀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他摇了摇头,或许,傅云琛只是想看热闹呢? 毕竟,谁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亭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看热闹的自然是心满意足,便是那与阮玉交好的贵女们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呼救了几声,又冲着湖面喊了阮玉几句,到底不是真心关切她的死活。 现如今,仿佛最在意阮玉的便只有阮潋了。众人齐齐看去,阮潋面露忧色,翘首以待静安王府的侍卫前来救人,可若仔细看去,少女眼中一片宁静,波澜不惊。 就在贵女们感叹到底还是自家姐妹情义深的时候,柳慧却酸讽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人不知你与阮玉不合,如今作出一副担忧模样,倒是会糊人的。” 仿佛嫌说不够似的,她继续道:“若真是担心阮玉,何不下水救人,反而在亭子里说些假惺惺的话。这就是你们阮家姐妹的情义?我倒是看清楚了,不过尔尔。” 那顾芳见柳慧开口,她本就对阮潋怀恨在心,教她今日在静安王府出了糗,现今逮到机会,自然要落井下石一番,便也跟着附和道:“柳姐姐说的是,便说我与柳姐姐不是亲姐妹,我掉入水中,柳姐姐也会毫不犹豫救我的,而不是在这等!” 闻言,柳慧的脸色有些古怪还有些懊恼,她瞪了顾芳一眼,这妮子在胡言乱语什么呢?她掉进水里,自己怎会冒着破相的危险去救她?岂不是平白让这些贵女看足了笑话?再者,她们又没有多大的交情。 顾芳不过是死皮赖脸缠着自己,柳慧心知顾芳不过是看中她的家世看中柳家的权势,这才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身后,到底是利益驱使。 阮潋看着柳慧,唇角上扬,“听顾小姐一言,柳小姐倒是将顾小姐当作了亲姐妹?” 骑虎难下,柳慧自然不能说一个“不”字,这不是自打脸吗?顾芳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应承下来,笑盈盈的道:“谁说不是呢?芳儿与我的情谊可非是一朝一夕的,她有难,我定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说完,顾芳更是感动的眼中含着泪光,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不知情的,还真当两人情谊深厚。 阮潋轻轻的笑了,只是那笑声里却掺杂着几分冷意与淡淡的嘲讽,她道:“柳小姐与顾小姐尚且不是亲姐妹都尚且如此,而阮玉与我是真正的姐妹,我岂能不担忧她呢?不过我不会泅水,贸然下水救人,反而是添了倒忙。” 她说的有理有据的,众人一时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是了,柳慧与顾芳不过是手帕交她们都能有这样的情谊,更不论与阮玉朝夕相处十几年又是姐妹的阮潋,岂能是铁石心肠,能眼睁睁的瞧着阮玉遇难? 阮潋又道:“三妹妹要摔出栏杆那一刻,我亦是想抓住她,奈何自己心有力而力不足,实在并非不作为……” 贵女们看在眼里,心下已然有个计较了。阮潋所言非虚,方才她们都是瞧见阮潋想拉住阮玉的,可女儿家的力气太弱,体力不支,这才导致阮玉落水。 阮潋并非是无动于衷,她是无可奈何啊。这不会泅水总不能还下水救人提现劳什子的姐妹情深?这不是又增添麻烦,又丢人现眼吗? 想着想着,贵女们便觉得柳慧有些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事就要污蔑阮潋的品行,委实有些冒失。 再者也不见得她与顾芳的情谊有多深厚,倘若顾芳落水,柳慧当真能下水救她?恐怕也不过是说说罢了,逞逞强嘴瘾,当不得真话。 贵女们看柳慧的眼神登时复杂起来,柳慧不察,只是俏脸气的微红。阮潋这话是什么意思,讥讽她与顾芳不过是逢场作戏?竟然还倒打一耙!委实可恶! 顾芳也呆愣住了,这阮潋怎会如此能言善辩,口齿伶俐,竟然顺着她们的话,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她小看了阮潋的本事? 她不知,这一世的阮潋体内住着的是上辈子历经沧桑,看清世间百态的苍老不堪的灵魂。 她见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看多了尔虞我诈,惺惺作态,她与柳慧方才的一言一答,在阮潋眼中却只是笑话一场。 浅薄的情义,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何必卖力唱这出戏,最后适得其反。 “救命……噗,救命……”水面上不断传来的呼救声再一次惹来众人注目,眼瞧着阮玉就是体力不支,声音渐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这时一旁却有个男子挺身而出,他环视众人,倨傲的抬着下巴,指挥自个身后的小厮,“你,去救人。” 小厮也是惊诧,指着自己,登时苦着脸,求饶道:“少爷您可别拿奴才消遣了,这千金小姐的身子,奴才哪里敢碰。” 柳慧转了转眼珠,“你这奴才,让你救人你也磨磨叽叽的,救了这阮小姐,阮府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你怕是不知晓,掉入水里的是尚书府的小姐罢!”她有意提高了音量,令在场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那男子也是冷冷一笑,他自然知晓是阮府的小姐!那个害死他大哥的间接凶手阮府!周慕萝母女倒是给大哥偿命了,可帮凶阮府还逍遥法外,他们蒋府不能将阮府如何,可不代表他蒋仁之也会无动于衷。 那奴才依旧迟疑着,“这……这样不好吧。”少爷吩咐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可水里的可是阮府小姐,他若是从水中捞起阮玉,那就是毁了阮玉的清白啊。 可阮府现在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阮大人又怎会允许阮玉下嫁个仆人呢?顶多给些银两打发他,就此罢了。 不仅如此,指不定阮玉还会怀恨在心,报复自己,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在场的贵女们都听得出男子这是有意羞辱阮玉,让自己奴才去救人,传出去了,阮玉有什么脸面见人?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有贵女突然想起什么,掩唇一笑,“我还记得上回在惊鸿舫,阮玉也是出糗,当时还有个自称是她情郎的男子呢。” “是了,我也想起来,确有此事。” 没人关心阮玉的死活,不过将她当作了笑谈。 这些贵女们与阮玉非亲非故,都是秉着看好戏的心,自然不会关乎阮玉自身的安危。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听得水面再次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跃入水中,那人看起来水性不错,很快便游到阮玉身旁,将她从水中托起身子,游向岸边。 静安王妃也带着一众奴仆前来,姜衡则是见此情景一惊,难不成那落水的真是阮潋?那个狡猾的少女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他眯瞪着瞧着水中被人托着身子垂着头看不清样貌的女子,目光暗沉。 冷不丁的姜羽瞧见了自家大哥,忙不迭的招手,欢欣鼓舞的道:“大哥,我在这呢,我在这。” 听见姜羽的呼喊声,姜衡收回思绪,抬眼看去,再一次愣住了。那立在姜羽身侧的紫衣姑娘不是阮潋却是何人?她好端端没事? 那落水的便是其她姑娘了,不知为何,姜衡顿时松了口气,他自个都没察觉这种莫名的情愫,只大步走向姜羽。 静安王妃眯着眼,见下水救人的男子一言不发就将那湿漉漉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放在岸边,他虽是全身湿透,有些狼狈,可身上那股子从容不迫令静安王妃也是诧异。 他向静安王妃拱手道:“王妃娘娘,情势所迫,公孙止见这位小姐落水无人搭救,大胆下水救人,还望王妃娘娘明查。” 静安王妃神色莫变的点了点头,温声细语道:“你救人一命,这是好事。本王妃怎会责怪于你?你可知救的是谁?” 公孙止摇头。 静安王妃笑道:“你救的可是阮尚书的千金。” 静安王妃对公孙止尚且存有几分印象,一来是由于近来静安王在她耳旁念叨过这人,听闻肚子里有些墨水,看事的见解也是别具一格,是个可塑之才。 静安王对公孙止的评价很高,静安王妃虽不理政事,但也喜闻乐见夫君招揽了贤才。那便是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了。 再者,公孙止救的可是阮潋呵,他相貌堂堂,端的是玉树临风,届时她在从中做媒来一出英雄救美的佳话。 被救少女无以为报,又因对方俊逸便是以身相许,两人一见钟情乃是难得的佳话。静安王妃求了圣旨让两人结为夫妇,促成一段好姻缘。 公孙止是她们静安王府的人,倘若阮潋嫁给公孙止,还怕傅云琛会惦记阮潋惦记着阮府吗?届时阮府也等同于站在静安王府这一边,亦能打破傅侯府与阮府结交的格局,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只是静安王妃万万没想到,那被公孙止救了的奄奄一息的女子,不是阮潋,而是阮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意 静安王妃依旧是笑意盈盈,而公孙止面上的诧异稍纵即逝,下一刻便又是神色依旧,只是心底已然有了算计。 他方才救的竟然是阮尚书府的小姐?他对阮尚书阮元术知之甚少,便是听闻阮元术在朝为官深得陛下宠信,不曾想,今日他竟救下阮家的姑娘。 静安王妃又换上一副忧色,看着那垂着头全身湿漉漉,显得异常狼狈的少女,安慰道:“阮二小姐怕是受惊了,可曾有事呢?” 此言一出,在场人的神色各异,却都不约而同露出几分疑惑来。静安王妃娘娘怎么一口咬定那少女是阮潋呢?分明都没瞧清她的样貌呢! “王妃娘娘,并非是小女,小女在这多谢娘娘的关切。”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登时令静安王妃猛然一惊。 静安王妃抬头看去,顺着声源,她瞧见阮潋完好无损的站在亭子里。再低头瞧着那湿透衣裳的姑娘,静安王妃的神色便是有些复杂了。 她方才可是在众贵女面前出了洋相,作为王府女主人她便是没弄清状况便道落水的是阮潋,平白教人看了笑话。 静安王妃心中恼火,便回头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那前来报信的奴婢,咬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丫鬟被静安王妃这凌厉的眼神吓得慌了神,忙解释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当时离的远,只远远瞧见落水的是个紫衣姑娘,便匆忙去报信,不想一时看差了眼。” 静安王妃也只能先圆场,只是面上的神色不若方才那般热络,看那少女的眼神也是多了几分厌恶。虽然她遮掩的很好,阮潋还是看出静安王妃眼底那抹暴戾。 丫鬟垂着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小身板不由自主的便颤抖了起来。别看王妃娘娘平素优雅高贵,可动怒起来于她们这些奴婢而言,就是灭出个所以然……只是眸光豁然多了几分深色。 陆怀安挠了挠头,“我是不懂你的心思,不过我也庆幸阮潋没事,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要是出了这种事,我会觉得可惜了的。” 闻言,傅云琛翘唇一笑,他手握着折扇,不徐不缓的摇着,懒洋洋的吐出几个字,“谁说不是呢。”要是阮潋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人用低劣的手段算计,那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等着看她的好戏。 姜衡松了口气,好在妹妹没事……阮潋也没事。他就知道这狡猾若狐狸一般的少女可以化险为夷。彼时听闻落水的是阮家小姐,他还是按捺不住想前去查看一番。 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姜衡如此告诉自己。 “我怎么看姜家小子看阮潋的眼神很是微妙?”陆怀安不经意的一瞥,却见姜衡目不转睛的看着阮潋所在方向,那眼神倒是很别有深意。 “姜衡啊……”傅云琛念着,漫不经心的道:“那又如何呢?” 陆怀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那姜家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倘若看上了阮潋,怕是他的身份。阮元术都会腆着老脸将阮潋许配给他罢?要是姜府与阮府结成亲家,那真是……啧啧啧。”他兀自说着自己的猜测,一边还若有若无观察着身侧傅云琛的神色。 可令他失望了,傅云琛神色不改,端的是稳如泰山。半晌得不到回应,陆怀安气馁了,看来他真是猜想错了,傅云琛怎会对阮潋动了真情呢? “说完了?”傅云琛问。 “……”陆怀安咬牙切齿。 他还想说什么,可因傅云琛这一瞥,全都咽在了嗓子口处。 那一眼带了几分凉意,又带了些许的嘲讽,像是洞悉了他的心中想法,令陆怀安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他虽与傅云琛交好,可他更是知晓傅云琛素来都是个怪癖的性子,自己也是死皮赖脸觉得他与自己合群,与之死缠烂打这才成了好友。 他这次是触碰了傅云琛的底线了,难怪他也露出几分不悦,陆怀安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个旁观者罢。 “不会的。”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就这么从傅云琛口中逸了出来。姜家与阮家,怎么会呢? 阮玉紧紧的揪着披风,这是她最后一层遮羞布,她的脸深深的埋入自己怀里。心中反复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拜阮潋所赐。 可是思及阮潋当时的眸光,那么多冰冷不含一丝情感,宛若看在一个死人。阮潋也是恨自己的,一如她如此恨阮潋。 恨她事事都抢了先机,恨她夺走了祖母对自己的喜爱,夺走了她本该有的一切。 静安王妃道:“来人啊,快点扶阮三小姐去客房换身衣裳。”丫鬟就在静安王妃身后待命,闻言便上前几步,想要触碰阮玉。 可还未近其身,阮玉便尖声又疯狂的大叫起来“不要碰我……” 丫鬟们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又将目光瞅着静安王妃,等待命令。 静安王妃摇头叹息,“阮三小姐怕是受了寒风入体,有些神志不清了。” 在场的贵女便是有些怜惜阮玉的遭遇了。落水不说还平白遭人围观,阮玉在静安王府出的糗,很快就会传至整个长安城。 这才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地方,阮玉紧紧的攥着拳头,阮潋,阮潋,阮潋。这一切本该是阮潋承受的,这些鄙夷的,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的目光,这些看好戏的贵女们,阮玉通通都记恨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二十章 争执 阮玉整个人呈现出一副防备的状态,不许丫鬟靠近,丫鬟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个个干瞪着眼,面面相觑,皆是无奈。 这阮三小姐不许旁人近身,她们又不能对其动粗,当真是无奈极了。 柔嘉郡主眼见如此,便上前几步,半弯着腰,轻言细语道:“阮三小姐,本郡主知晓你受了委屈,但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到底是对自己身体不好,若是受了冻怎生是好呢?” 她柔柔的语气,夹杂着满满的关怀,阮玉闻言一怔,鼻尖传来一阵酸涩。柔嘉郡主约摸是这一群人里真心关切她的了,这些围观的好事者,又有哪位是真心待自己呢? 尤其是阮潋,怕是恨不能自己溺水死了吧。 阮玉越想越委屈,她双眼微红,声音因落水后而变得嘶哑,她哽咽开口道:“郡主,有人害我。” 阮玉突如其来的话令在场的贵女们皆是一惊,而阮玉则是继续蜷缩着身子,这一次倒是露出了苍白的面孔,贵女们却若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径直向阮潋所在方向看去。 饶是姜羽都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贵女频频看向她们,莫不是怀疑是阮潋所为?那可就太荒唐了。分明阮玉落水之际,阮潋还伸手拉了她一把,这样还会蓄意害她吗? 但阮潋岿然不动,神情未变,对上贵女们审视的目光,她淡淡一笑,镇定自若的上前走到阮玉面前,轻声询问,“三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静安王府里的宾客有人害你吗?” “什么……”在场那些贵女们便是不满了,阮潋这是什么意思,暗指她们其中有人害阮玉这个庶女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阮潋置若罔闻,只看着阮玉,继续道:“还是说我们其中混进了刺客呢?” 这下不仅是那些贵女们面露不悦,便是静安王妃也沉下脸,那些个前来看好戏的公子哥们亦是摸不清阮潋的想法。 静安王妃见人心惶惶,终于忍不住,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王府的侍卫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令刺客混进了静安王府,这点大家可放心。”她总不能顺着阮潋的话,说静安王府混进了刺客导致阮玉落水罢?这岂不是暗地里讽刺静安王府的防备太弱? 阮玉气的咬牙切齿,而陆怀安则是双眼放亮,半晌才惊艳道:“阮潋竟然这般说。” 阮潋就轻飘飘的两句话,登时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现今人人都在思虑静安王府到底有没有混进刺客的事,还还去关心阮玉口中那有心人是谁? 好一个潜移默运的手段。 傅云琛却扫了阮潋一眼,轻嗤一声。 静安王妃眼见事情收不住,忙吩咐丫鬟架着阮玉去客房换衣裳,自然不能乱了局势,平白教人猜疑静安王府戒备不严。 柳慧道:“方才我们姐妹几个都瞧见,阮玉落水的确有些蹊跷,她是靠近阮二小姐身侧不甚落水,想来与阮二小姐脱不了干系罢。” 顾芳也点头道:“柳小姐所言极是,还请二小姐给我们姐妹解惑一二。” 姜羽看不过去,“解释什么?阮玉分明就是自己脚滑落水了。倘若较真起来,我倒是有话要说。” “哦?什么话,我等且洗耳恭听。”柳慧扬眉,目光里充满着浓烈的挑衅之意。 “我彼时撞到了阮玉身上,导致她脚滑落水,那我是不是也是害她的人呢?”姜羽一字一句道。 “这……”贵女们为难了,谁都知晓面前这位正是现今长安城风头正盛的姜大将军的嫡出千金姜羽,她们自然不敢招惹。再说姜羽与阮玉并无恩怨,何必害她呢? 她言辞铿锵有力,神情坦然不似作假,所以贵女们便诺诺不敢言语了。 只有柳慧憋着一口气道:“姜小姐,你是为了帮莫个人遮掩罪责罢?”她若有所指,矛头自然对准姜羽身侧的阮潋。 “柳小姐的意思是指我吗?”阮潋微微一笑,端的是落落大方,她笑着道:“若是我的话,又何必费尽心思要拉三妹妹上来呢?” 是了,彼时阮玉落水之际,阮潋是伸手想要拉她上来的,只是奈何力气小。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做不得假。 “狡猾……”陆怀安听此,心中已然有了算计,这事恐怕是阮玉先算计阮潋在前,被阮潋发觉后反而令阮玉自食其果,而她这一“救人”举动,贵女们都是瞧见了的,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姜羽也跟着质问道:“是了,阮玉与阮潋是姐妹,她怎会坐视不管,倒是你们一个个污蔑她,到底是存何心思呢?” 柳慧等人被问的面色难堪下不了台面,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故而恼羞成怒反击道:“嗬,姜小姐与阮二小姐交情倒是好的紧,怕是比阮玉和阮潋的亲姐妹的情意还要深。” 这话便是有些微妙了,在场众人谁人不知姜府现在是出尽了风头,姜鸿将军更是深得永乐帝宠信与重视,姜府水涨船高,多少贵女恨不能搭上这条船。 而阮潋的捷足先登,令她们既恼怒又嫉妒,不论是姜羽对其的维护,还是姜羽表露出的态度,都教她们深深地妒恨着。 这是否也是昭示着阮府与姜府暗地里已然串通一气,两府已经是同一阵营呢?静安王妃陷入思考中,只盼得事情不若她想的那般糟糕。 “你……”姜羽气极,柳慧怎么颠倒黑白呢。 “舍妹有自己的交际圈,她与阮二小姐结交好友,有何稀奇?还是说诸位小姐们还要干涉舍妹的交际?”一直一言不发的姜衡此刻淡漠的开口,冷若冰霜的俊脸面无表情,话语也是含着十足的冷意。 分明就是极其不悦的,贵女们沉迷其冷冰冰的气质之余,更是下定决心,姜衡便是她们心中第二梦中夫君理想人选了。 傅小侯爷难以攻克,但姜衡看起来倒是不错,又极为护犊,护着自个妹妹的模样,很是霸气,教一众贵女们悄然红了脸蛋。 柳慧面色挂不住,恼羞成怒,她自然不敢反驳了。姜衡都这般开口了,她们再说岂不是真成了干涉姜羽,往大了说干涉姜府的家事吗? 她们可没这胆量。 姜羽感激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果真,大哥疼爱自己的。 静安王妃见此事已然尘埃落定,再提也只是徒增疑窦,再者她心里有了算计,怕是阮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而害了自己。 自己手段不高明,棋差一步,又能怪谁呢?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若要生存,便要比其他人更狠才行。 阮玉明显欠差火候。 贵女们眼见已无好戏观看便又三两结伴离开,姜衡神色复杂的上前,不着痕迹的瞥了阮潋一眼,招手将姜羽招去一旁训话。 于是,阮潋便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了,可却不显得她孤独,反而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傲之气。 公孙止全身亦是湿漉漉,从头至尾他都是个冷静的旁观者,此刻他正用双眼打量着那位神情淡淡的紫裙少女。 少女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令她动容。 陆怀安大步走了过来,盯着阮潋便是毫不吝啬的称赞,“阮潋,你可真是好本事。连姜府你都迅速的结交了。” 阮潋知晓他话中并无恶意,便微微一笑,并不作答。有时候事实真相是什么,他人并不在意,不过是在等一个肯定的回应罢了。 可偏生阮潋不作出回应。任由她人猜测,好也罢,坏也罢,教别人苦恼去。 “阮二,”傅云琛也走了过来,微微俯身盯着少女清秀的面庞,他挑唇一笑,意味深长,“你本事见长了,这场戏却是越来越好看了。” 阮潋努力的抬头,即便是她踮起脚尖,也只是堪堪到达傅云琛的肩头,可她在气势上并不输给傅云琛,她道:“多谢小侯爷的夸奖,这戏只会越来越精彩,小侯爷继续观看便是。” “嗯,我倒是期待它能够更加精彩绝伦,令人沉醉其中。” 两人的对话就像打哑谜似的,偏偏两人还搭配的默契,陆怀安根本是一句也听不懂。苦恼的盯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旁,姜衡端起了哥哥架子,教训着姜羽,“你方才倒是很会逞能。” 姜羽不服气,“大哥,你没瞧见方才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都在污蔑阮潋,我看不过去!阮潋孤立无援,最关键,她根本没害她的妹妹啊。”她嘀咕着,“为什么人心都这么丑恶呢。” 姜衡冷眼睨她,“我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在外,少管闲事?” “少管闲事?”姜羽撇了撇嘴,小声的道:“行行行,你让我谨言慎行,可是什么当初不是你救了阮潋一命,我哪里认识她。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所以说,你也有责任。” “……”这话成功的噎住了姜衡,是了,若不是他救了阮潋……可当时街头惊马,他本欲置之不理,只是当瞧见那追着马车的丫鬟甚是眼熟这才出手相救。 为的也不过是那阮府祠堂承诺少女的誓言,还了那份恩情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关系 姜衡陷入沉思中,姜羽便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你在想什么?”她面上带了几分愧疚之色,“你也知晓我不是故意的。” 姜衡摇了摇头,目光淡淡,“不,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听自己大哥这般说,姜羽更加惶恐不安了。姜衡素来稳重,行事自有章法。她见大哥平白无故救了阮府的二小姐,她以为,她以为大哥对她是有点心意的。 可如今看来,怕也只是自己想多了。 姜衡默了默,良久这才吐出一句,“没事了。” 两人回首不经意一瞥,却瞧见阮潋与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对立着,男子眉目若画,女子眉清目秀,倒竟是格外的般配。 姜羽喃喃自语,“他……” 姜衡眸光冷了几分,抿了抿唇,那男子正是傅云琛,阮潋与傅云琛有什么关联?看样子,两人相识已久。这少女身上倒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同样有这种感受的还有公孙止,他救了阮府三小姐,非但阮潋对他置之不理,便是被救的阮玉也是神志不清。显得他成了一个笑话。 而当他看见阮潋与一个男子举止亲昵的时候,公孙止竟觉得不舒服,分明他与阮潋素不相识,可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愤怒。 他不知这心里无端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怕是自己魔怔了罢。 ………… 且说阮玉在静安王府丫鬟带领下换了身新衣裳,全程绷紧一张脸,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些好事者。想来她已然成了长安城的笑谈。 那些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假惺惺的都会露出真面目。她们都想看自己的笑话!阮玉捏紧拳头,恨不能将罪魁祸首的阮潋撕碎了生吞下肚。 隔着房门,她听见门外的两个丫鬟小声议论着。 “你说那阮三小姐也是倒霉,偏生落水不说,还是被一个陌生男子救了。” “可不是吗,如若不知,还以为那男子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阮玉愣了愣,的确,救她的那个男子她未瞧清相貌,便是根本都不知晓对方是谁。 只是这两个嚼舌根的丫鬟们……阮玉豁然拉开房门,那两个丫鬟登时一副惊慌失措,目光闪躲着,一人佯装淡然,谄媚道:“三小姐梳妆打扮好了?那请随奴婢们来罢。” “哦。”阮玉淡淡的应了声,却在经过丫鬟身边时,不着痕迹的狠狠的踩了她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那丫鬟登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阮玉这才后知后觉,忙道:“哎呀,我这是真糊涂了,我就说今儿的地这么软绵的。原是踩到了这位姐姐的脚呢。” 她都这般说,丫鬟也不好责怪,只陪着笑脸,心中腹议着阮玉这是在蓄意报复。倒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哪里的话,奴婢知晓三小姐不是有意的。” 阮玉笑颜更是灿烂,她摆了摆手,别有深意的道:“王妃娘娘教导出的奴婢果然是不一般。” 那两个丫鬟闻言猛然一惊,便诺诺的低着头,这回神色亦是恭敬了几分。阮玉很满意这个结果,便让两人引着她回宴会。 静安王妃主持大局很快就挽救了局势,那些个贵女似乎忘了阮玉落水一事,围着柔嘉郡主交谈着,亦是有贵女想与姜羽交谈,可后者摆明了不愿搭理人。 那些贵女便又知难而退,识趣的又回到柔嘉郡主那,总归,柔嘉郡主的身份比姜羽尊贵。 姜羽瞧见阮潋,面色一喜迎了上去,挽着阮潋的胳膊,两人显得十分亲昵。 柔嘉郡主看在眼里,旁边的顾芳便嗤道:“那两人倒像是亲姐妹。” “好友关系亲密,有什么稀奇的?”柔嘉郡主柔声说道。 诸位贵女便都心知这不是个好话题,很自然的又谈论起长安城近来发生的趣事。 随后的宴席自然是按部就班,宴席后静安王妃带领贵女们赏花,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今儿大家都累到了罢?本王妃看,今个的宴会到此为止罢。” 贵女们应声,三两结伴离开。 阮潋也本要跟随大家一起走,可袖子突然被人一扯,她侧目看去,竟是姜羽。 阮潋疑惑的看着她。 姜羽咬着唇,拉着阮潋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她似乎还有些犹豫,可还是低声问出口:“阮潋,我有件事想问你。” 阮潋蹙起了眉头,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心中浮起一抹复杂的感觉,依旧神情淡淡,道:“姜小姐有话直说罢。” “阮潋,今日你与那傅家傅小侯爷交谈甚久,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阮潋闻言不答,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看。 姜羽似乎有些难为情,脸颊微微泛红,端的是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姿态,她手足无措的垂下脸蛋,轻声道:“我也并无恶意,就是单纯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话的确问的唐突了,被人询问与别的男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倒像是阮潋做了什么逾越的事一般,她虽知晓姜羽并无恶意,可心头到底不舒坦,便道:“不过是几次交手,相识罢了。” 姜羽抬起头,目含期待,“这么说,你们关系不算熟稔了?” 阮潋摇摇头,“不算的。” “哦,”姜羽的笑颜逐渐放大,双眼放亮,笑容灿烂的有些莫名的刺眼。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阮潋,我父亲回了长安城,”姜羽笑着道:“以后我没事可以来阮府找你吗?我待在姜府也无趣的紧,还有我大哥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父亲回来便也是为了眼见大哥成家立业,不知哪位有这福气当我的大嫂,”她说着说着,将目光放在阮潋脸上,“我很喜欢你这样的。” 阮潋并非听不出姜羽的言外之意,她失笑的摇了摇头,面上依旧笑意清浅,“姜小姐很有趣,姜公子一表人才,会有很多贵女爱慕的,你不必担忧未来大嫂人选。” ………… 姜家两兄妹各有心思的回了姜府,而他们的父亲姜鸿早就在大厅等候多时,姜夫人与其交谈着,面露不悦,眼看便要不欢而散之际,两人回来了。 姜鸿生的高大,目光如炬,身材魁梧,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将军,面容冷酷,盯着眼前的姜衡,不咸不淡的道:“回来了?” “爹,”姜羽娇嗔一声,抢先答道:“都怪娘非让我去静安王府,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好遇见了阮家二小姐,我俩倒是结为好友,以后我闷得时候,就可以去阮府找她了。” “阮府吗?”姜鸿有点意外,“那阮二小姐指的是阮尚书府的二小姐?” “嗯”姜羽点点头,“她外祖父便是镇国大将军,说起来这个阮二小姐倒是个有趣的,也很聪明,和大哥也很相称。” 姜鸿朗朗一笑,“哦?当真?” “爹,不要听妹妹胡说。”姜衡皱眉道。 “我哪有,”姜羽瘪着嘴,“大哥性格素来冷情,可今日大街上阮潋的马车脱缰了,大哥出手相助,还主动邀请她与我共乘去的静安王府。再说我觉着阮潋挺好的,比那些假惺惺的贵女而言,她是真性情,我很欣赏。” “姜羽!”姜衡加重了声音,竟有几分恼羞成怒被人一语成谶的懊恼意味。 姜羽掩唇偷笑,便不做声了。 姜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所谓知儿莫过于其母,他见姜衡的耳朵有些微红,便是一目了然。似乎已然窥知了姜衡心中所想,笑着道:“老爷那阮府二小姐我也是略有所闻,以前默默无闻,近来的表现可是一次次惊艳,与我交好的夫人也对阮潋的评价甚高。” “哦?竟有此事。”姜鸿摸了摸胡须,他关心的是阮潋的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丁怀义。 姜夫人点点头,“不知那阮二小姐相貌如何……”俨然是一副在讨论未来儿媳的态度。 姜羽兴冲冲的回道:“阮潋模样周正,虽不是绝色美人,可我觉得与大哥就是相配。” “得得得,你倒是把阮二小姐夸上天了。”姜夫人无奈一笑,“照你这般说,那阮二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不知衡儿你是怎么想法?” 被点名的姜衡仍旧神情淡淡,他拱了拱手,面色不改,“外敌未退,何以成家?儿子暂且还不想考虑成家的事。” “混账!”姜鸿动怒,姜夫人忙不迭的道:“衡儿你这是什么话,你父亲在边塞多年得以回朝,你还想去边塞艰苦之地吗?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父亲也期待你成家立业啊!” 姜夫人苦口婆心,“你倘若不喜欢那阮二小姐,母亲与你寻别的贵女相看便是,总有一个会合你的心意。何必说气话令你父亲动怒呢。”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衡摇头道。 “大哥,你是担心傅小侯爷?”姜羽突然又插了一句。 姜衡面色一凝,问姜羽道:“你好端端的提起傅府做什么。” “我今日在静安王府,瞧见傅小侯爷与阮潋在一起交谈,两人看起来倒像是熟识。”姜羽蹙眉道:“不知两人到底是是何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虚假 “傅家小子与阮二姑娘?”姜鸿沉吟片刻,看向姜衡,“当真?” 姜衡目光微动,却也是点了点头,“两人的确在一起交谈。” 姜羽道:“大哥莫不是怕争不过傅小侯爷?” 她问的太过突兀,姜衡一反常态很没耐心的道:“你说这些做什么,阮潋与我何干?” 姜鸿摆了摆手,陷入沉思中,难道说阮府与傅侯府已然达成同盟?那傅家小子也是因为阮府的关系罢? 姜鸿面色一凝,阮元术竟然有意与傅侯搭线?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但他自个女儿都与傅家小子走的近,想来还是有关系的。 看来这长安城的局势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聆听完父亲的训言,姜羽小心翼翼的跟在姜衡身后,见自家大哥脚步飞快,姜羽便也心知肚明,小跑着跟了上去,伸手拦住姜衡的脚步。 姜衡不冷不热的睨了她一眼,却是一言不发。 姜羽嚷嚷道:“大哥你这是生什么闷气?我说的本就是实话,你敢说你当真对阮潋一点也不喜欢吗?” 姜衡面色一冷,略微提高了音量,“姜羽!” “大哥,在静安王府里我便问了阮潋,她说了她与傅小侯爷不过是相识罢了。” 姜衡一愣,有些口是心非的回道:“那又与我何干?” “阮潋是个好姑娘,我看得出来。我也很喜欢她,如果她能当我的大嫂,我会很开心的。”姜羽倒是毫不犹豫说出对阮潋的感觉,虽然这份欣赏里固然掺杂着其他的因素。 “妹妹,你太天真了。”姜衡微叹,阮府关系复杂又与傅侯府扯上关系,只怕那傅云琛对阮府也是有所求,他们姜府本就是风口浪尖,何必再卷入这场风暴里? 姜羽眯瞪着双眼,目送姜衡离开,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喃喃道:“胆小鬼。”喜欢也不敢表达出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对方的心思呢? ………… 另一边阮府则又是一场风暴,松鹤院里,老夫人坐在高位上,一脸肃容,面露不悦的盯着下方哭的肝肠寸断的阮玉。 阮玉娇俏的脸蛋此刻却布满泪痕,她断断续续说着在静安王府的遭遇,每说一句老夫人的面色更沉一分,老夫人的心头就宛若被搁置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堵的她喘气都发疼。 蒋姨娘也是气的眼眶发红,不停的的拿帕子擦拭眼泪,倘若不知情,还以为谁欺负了这对母女俩去。 阮潋从容的站在中间,神色未变,她淡然的接受来自蒋姨娘阴鸷的目光。就像是毒蛇吐着信子,阴毒的教人全身发麻。 “老夫人,您可要为玉儿做主啊,我可怜的玉儿,在静安王府里落水,平白教那些宾客看了笑话不说,险些死于非命啊!妾身这口委屈实在是难以下咽。”蒋姨娘说的声情并茂,声音哽咽,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开口,接过方嬷嬷递来的茶盏,却是没有心思品茶,随手搁置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蒋姨娘铿锵有力道:“二小姐好狠的心肠,玉儿虽不是你的亲妹妹,但妾身自认不曾与二小姐交恶。你竟然做出推自己妹妹落水这等恶毒的事,你可知晓,这样也是间接毁了玉儿的一辈子。”她句句指责阮潋的罪过,阮潋的无情,狠毒不念及姐妹情义。 阮玉也是趁势跟着道:“二姐姐,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可我不过是个庶女,将来也不比你荣华富贵。你难道眼里便容不得一粒沙砾吗?先是算计了四妹妹嫁入莫侯府,现在又像将我逼上绝路吗?” “玉儿……”蒋姨娘悲从心来,两母女便是抱头痛哭不止。 阮潋冷眼见母女俩声泪俱下,不知为何却是想笑,前世今生她都是恶人。蒋姨娘母女俩的招数与伎俩倒是相同,哭诉,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一切都如前生一般无疑。 可阮潋却不是前世那愚笨的自己,这一次,她岂能令母女俩如愿? 阮潋正当出口,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怒吼,“孽障,我便是教出了你这样恶毒的孽女?残害自己的姐妹!当真是好本事。” 阮潋闻言唇边笑意更浓,眼中的冷意渐渐聚集成一股风暴,她转过身,冷冷的瞧着大步走来的男子。 她的父亲,阮玉的好父亲,阮尚书阮元术。 阮元术面色阴沉,阔步走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而蒋姨娘瞧见却是哭的越发卖力,“老爷,您可来了,可怜我的玉儿啊,您可要为玉儿做主啊……” 阮元术一向宠信蒋姨娘,不然也不会将中馈大权交由她,而蒋姨娘的确将阮府打理的井井有条。阮玉作为两人相爱的结晶,阮元术亦是疼爱之极。 “阮潋,你做的好事!”阮元术对阮潋怒目而视,就仿佛已然认定就是阮潋的罪过。他回府后便从管家口中得知阮玉在静安王府落水的事,又在进屋子的时候听见蒋姨娘感人肺腑的话,自然是更加肯定是阮潋妒忌而为。 毕竟阮潋从头至尾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这逆女做了残害姐妹的事,还能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委实教人寒心。 阮元术私以为,他是万万教不出这等心狠的女儿,怕都是由于丁氏的耳濡目染,将好好的姑娘家教导变成了恶毒心肠。 果不其然,阮元术大声呵斥,“阮潋,为父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女!你残害姐妹,小小年纪,这般恶毒,我若不教训你,你还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气的满脸通红,而阮潋却神色未变,煞有其事的开口,她语气里夹杂着嘲讽,“父亲是要请家法吗?” 阮潋说请家法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就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很是无所谓的态度。可深究少女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怨气,以及浓烈的讽意。 被猜中心思,阮元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稍纵即逝,他板着脸,端起架子,“不错,你做了错事,为父自然要惩戒你一番。” 老夫人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一言不发,阖眼佯装假寐。 {}这是摆出不愿管此事了。 阮潋抬起头,瞧见蒋姨娘母女得意洋洋的挑衅眼神,瞧见老夫人阖眼却依旧颤抖的肩膀,瞧见方嬷嬷垂着头为老夫人捶着腿,最后目光落在盛怒的阮元术脸上。 她突然有些想笑,这便是她的父亲,她的好父亲。能毫不留情将自己送入火坑,能将自己当棋子利用的好父亲,榨干了她最后一点价值,能冷眼旁观她死去。 前世今生,阮元术依旧那么冷酷无情,他始终维护的只有蒋姨娘母女。阮潋早就看清了这个事实,故而阮元术这般质问自己,她并不感觉痛心,只觉得荒唐可笑。 “二姐姐,当时就属你离我最近,难不成我会那么傻,自个掉入水中吗?”阮玉倒是说的有理有据。 总归现在父亲在场,他不会向着阮潋的,只要她继续露出可怜兮兮模样,父亲必然会狠狠惩罚阮潋。 阮元术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完全不给阮潋解释的机会。 在众人神色各异中,阮潋微微一叹,她看向阮元术。阮元术冷不丁对上阮潋冰冷的眼,也是一怔,但他挺直了身板,毫不犹豫的与阮潋对视回去。 试图在气势上将阮潋压下一头,但很快他便发现这是徒劳无功。阮潋神色平静,定定的盯着他,一点也不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反倒衬着他像是咄咄逼人。 阮元术别开眼,就听得阮潋轻声开口:“父亲倒是对三妹妹关切的紧,只是一昧急着教训我,我却是不服气的。”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阮元术自认为管教阮潋本就是天经地义,阮潋作为自己的女儿,何来的不服气? “今日在静安王府,那么多的贵女都在场,三妹妹一时脚滑不甚落水,与我何干呢?我也并非见死不救,只是我不善泅水,莫不是蒋姨娘觉得我应当与三妹妹一同落水,这才算对姐妹情义深厚?” 少女神情淡淡,可唇边的冷意更深,似乎在嘲讽着在场几人。 “二小姐怎能这般说?”蒋姨娘忍不住出口,却是在不动声色的火上加油,“你害了玉儿不知悔改还竟然要倒打一耙,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阮元术也看着阮潋,分明面前的少女微微垂着头,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瞧起来和和气气的,然不知怎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戾气,仿佛是经受了莫大的冤屈。 压下心头那抹不安,阮元术双手紧握成拳,扬声道:“既然你仍不知反省,那就请家法罢。今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怕是不知错在哪里。” 老夫人眼皮动了动,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见此事越发严重,这才开口道:“好了好了,若为此事请家法未免不值当。潋丫头,你快与你父亲道个不是,难不成你要忤逆你父亲不孝吗?” 阮玉隐约有些期待阮潋的回应,她满满的幸灾乐祸,因为她知晓阮潋不可能轻易弯身认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攀亲 阮潋却是没有回答老夫人的话,她只是看着阮元术,开口道:“父亲打算怎么教训我,请家法后再将我关入祠堂?还是打个半死呢?” 阮元术一愣,随即更是怒不可遏。 老夫人亦是没想到阮潋竟会这般想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些时日她敏感察觉阮潋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都变得很强硬,可老夫人以为只不过是阮潋表现出来的错觉。 可阮潋现今说的话不似有假,到像是撕开了面具,不愿再伪装露出了真实的自己一般。 “孽障!”阮元术怒指阮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为父在你眼里便是这般恶毒的人?虎毒不食子,为父今日定然轻饶不了你!” 蒋姨娘见状更是哭的越发卖力,“妾身与玉儿只是想在阮府有一席之地,而玉儿本就是庶女,不能与二小姐相争什么。为何二小姐要屡屡针对她呢?还是有谁在背后教坏了二小姐?” 她不动声色的指出阮潋可能是受人熏染,儿背后之人除了丁氏阮元术再想不出其他人选。 然蒋姨娘这番感人肺腑的妾室心声倒是显得自己是弱势那一方,越发衬的阮潋咄咄逼人,手段狠毒。 阮潋目光扫过松鹤院里的众人,分明她们本该是一家人的,可深究看去,蒋姨娘母女与阮元术才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个外人。 阮二小姐不过是个虚称,嫡女身份不过是占了先机,谁又能想到她此时此刻就如一块肥肉被饿狼狠狠的盯住呢?恨不能立即扑上前来。 然蒋姨娘的声泪并诉阮潋上辈子已然领教过,不过也是恰巧把握了阮元术的软骨,拿捏了度。阮潋却是不怕了,纵使再巧舌如簧,又如何? “既然蒋姨娘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三妹妹,那总要拿出证据罢,总不能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蒋姨娘冷冷一笑,阮玉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当时我离那栏杆尚且有些距离,是你推我入水的。” “好,”阮潋弯了弯唇角,“我却是记得彼时有人绊了我一脚,好在我及时闪躲,但是不小心撞到身侧的姜小姐身上,姜小姐约摸也是为了保持平衡,伸手时触碰到了三妹妹导致三妹妹落水?” 阮玉呆愣住了。 的确当时她伸脚去绊阮潋,但不知为何阮潋没有中计,正当她失落之际,便被人一推,眼看就越过了栏杆要直直落入水中…… “还是说三妹妹以为,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呢?分明这只是一场意外嗬。” “你胡说……”阮玉怒气冲冲,指着阮潋的鼻子,但手心因紧张沁出了星点冷汗。 “胡说?彼时众目睽睽,你只为在父亲与祖母面前就可以颠倒黑白吗?事实岂能听你一面之词,”阮潋冷冷道:“若祖母与父亲有疑惑,阮潋自认问心无愧,大可问今日去赴宴的那些贵女,便是知晓真相。” “当真?”老夫人问。 “自然做不得假。”阮潋讥讽道:“三妹妹只怕将我当作了傻子,难道只允许你在父亲面前颠倒黑白,便不允许我自证清白?” 她这番话轻巧的扭转了局势,显得前面蒋姨娘母女的泪雨梨花是个笑话。她们母女所经受的委屈不过是演的一场戏,专门给阮元术一人看的苦情戏。 阮元术便不吭声了,阮潋都敢说这样的话想来也是胸有成竹,难不成他当真是错怪了她?可阮元术岂能拉下脸来与阮潋道歉,只清咳了一声,面色稍霁。 “我都敢这么说,三妹妹可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是我推你下水的呢?” 阮潋目光坦然直直与阮玉对视,阮玉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她向蒋姨娘投去求救的目光,蒋姨娘便又道:“二小姐倒是口齿伶俐,玉儿蠢笨,没得你说的头头是道。” “蒋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我欺辱了三妹妹?”阮潋微微一笑,“若蒋姨娘不信,大可向贵女们求真相,我总不能只手遮天,令那些贵女们也听我的话罢。” 她说的的确是有道理,那些贵女们总不会骗人的,蒋姨娘也是深知这个道理。更是懂得多说无益,只会令阮元术更加怀疑自己与玉儿方才的举止,是以一言不发,只是用帕子不停的擦拭眼泪。 老夫人威严十足的开口:“够了,此事也应该到此为止了,孰是孰非也是一目了然。玉丫头落水不过是个意外。” 听得老夫人明显袒护阮潋,阮玉猛然一怔,以往只有祖母庇佑她的份,如今却摇身一变阮潋成了祖母的掌心宝吗? 她这是失宠了?阮玉如蒙五雷轰顶,惊诧的张了张嘴,眼中蓄满了泪珠。瞅着老夫人的脸,泪如雨下。 可老夫人并不为之所动,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吩咐道:“既然玉丫头身体不适,蒋姨娘便先带她回去歇息罢,多大的姑娘家了,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蒋姨娘也是惊讶阮老夫人转变之快,分明上一刻还是明摆着的作壁上观,下一刻立即站在阮潋那一方,果真是老奸巨猾。 她深知今个在松鹤院讨不了半点好处,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阮老夫人的不悦,这对她将来被提为贵妾不利,蒋姨娘逼迫自己露出得体的微笑,福了傅身子,双手搭在阮玉颤抖着的双肩上,轻言细语道:“玉儿,先跟姨娘回去罢。” 阮玉万万没想到蒋姨娘的倒戈,阮潋还毫发无损在这呢,她还好端端的,难不成自己就这么算了? 那她在静安王府所受的那些委屈和耻辱呢?通通吞下肚腹吗?那些曾遭受的白眼与嗤笑,通通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吗? 阮玉自认做不到! 蒋姨娘不是看不出阮玉眼底那抹不甘,她狠下心肠,压低声音在阮玉耳旁咬牙道:“若不再走,莫不是你想彻底在老夫人这失宠?” 阮玉不情不愿的被蒋姨娘带走了,临走时她恶狠狠的瞪着阮潋,目光里尽是阴狠之色,宛若要将阮潋生吞活剥了。 老夫人收拾了情绪,这才又抬头神色复杂的盯着阮潋,半晌才逸出一声叹息,她道:“潋丫头,你受委屈了。” 阮潋淡淡道:“多谢祖母体谅。” 这话堵的老夫人心塞,这也是侧面暗指她方才旁观却不作为。现在却来说些安慰的话,于阮潋而言是无济于补的。 老夫人尴尬的咳了一声,犹豫再三,问:“我方才听你说,你在静安王府里遇见了姜小姐?不知是哪位姜小姐?” 阮潋虽觉得老夫人问的突兀,却也如实回答,“是姜鸿将军的千金,姜羽。” 而一旁的阮元术也是面色微喜,方嬷嬷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有了算计,便喜滋滋的道:“老奴倒是听闻那姜鸿将军的嫡长子姜衡一表人才,不知可是如传闻一般呢?二小姐今日可遇见了姜家公子呢?” 老夫人点头,“不错,我亦有耳闻,姜衡将军教导出的儿子自然没得差的。”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问:“老身听闻潋丫头今日乘的马车坏了,似乎遇上的便是姜将军的一双儿女?” 阮潋眸光未动,“的确是姜公子今日救了我。” 老夫人笑着问,“那潋丫头觉得姜公子为人怎么样呢?”倒是再问阮潋对姜衡的印象了。她听马车夫说了在街头遇险的事,当提及是姜衡救了阮潋后,老夫人登时觉得这是天赐的良缘。 她本还担忧如何能与姜府搭上关系,可不曾想姜衡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又从马车夫话语中透露,那姜衡相貌不凡,举止有礼,老夫人便稍微松了口气。 “姜公子为人如何,与我何干呢?”阮潋平静的道。 这令老夫人与方嬷嬷都是一愣,宛若一盆冷水泼下来,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阮元术有些别扭的道:“你素来聪慧,能言善道,自然明白你祖母的意思……那姜衡既然是青年才俊……” 他到底是个男人,这些事说出来总是有些怪异,阮元术又怕是自己多想,倘若姜衡没有这个心思,岂不是显得他阮元术眼巴巴的要将自己女儿送去姜府。 这种自掉身价的事阮元术万万做不出的。 老夫人却是看出了点端倪。阮潋决计是在装傻,她岂能猜不出自己的意图。她这般反问不过是在无声的抵触,老夫人知晓现在站在这的阮潋看起来外表低眉顺眼,很是乖巧,可骨子里却是倔强毅然的。 以往的阮潋总是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撼动她半分,她从容不迫,镇定自若。老夫人看中她的沉稳,欣赏她的改变,却也没忘记阮潋也是有脾气的。 她不过是将脾气遮掩住罢了。可一但触碰到了她的逆鳞,阮潋亦会露出真实面目。一如她现在面色冷凝,几乎是明明白白的抗拒了,她在抗拒自己提了姜府,提了姜衡…… 老夫人不明就里,分明这姜衡品行端正,为何阮潋会这么抗拒呢? 方嬷嬷看了眼老夫人的面色,又小心翼翼的问:“二小姐可是对姜公子有什么偏见呢?”她想着,或许姜衡不如传闻呢?阮潋的抗拒,总该有一个理由不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二十四 无关 “方嬷嬷,我说了姜衡如何与我无关。我也不必管他是怎样的人。”阮潋神色未变,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方嬷嬷却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冷意。 方嬷嬷张了张嘴却也到底没有说什么,但见阮潋又蹙眉道:“姜鸿将军现在风头正盛,班师回朝,表面起来风光无限,可谁又知晓陛下的心思呢?倘若阮府贸然与姜府交好,指不定会招来祸端。我私以为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一番话说的方嬷嬷目瞪口呆,她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便下意识的回道:“二小姐可是想多了呢?那姜大将军对陛下的忠心耿耿,陛下想来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他这些年何必苦守在边塞寒苦之地呢?” 方嬷嬷以为阮潋是小题大做了,可当她说完后,仔细观察阮潋神色,见她神情十分认真。方嬷嬷便是有些迟疑,难不成真如阮潋所言,那姜府其实是遭了陛下的猜疑的? 她又将目光怯怯的转向老夫人,阮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阮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幽幽的道:“潋丫头,你告诉老身,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阮潋定定的迎上老夫人探究的眼神,她点头,“的确是我肺腑之言。” 老夫人连连道了三声“好,”目光灼灼的盯着阮潋的脸蛋,声音夹杂着威严,像是在提醒着阮潋什么,她道:“只盼你不是存了旁的心思。” 阮潋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她约摸是明白了祖母与阮元术的心思。他们在试探自己,想要让阮府与姜府结为亲家,可旁的不提,现今的姜府局势并不清晰。 姜鸿战功赫赫,势必遭受永乐帝忌惮,而姜府现今便是风头浪尖。更不论姜鸿本人并未站任何皇子阵营,或许是存了其他心思。 而阮府亦是中立,何必卷入这场夺嫡风暴中?即便阮元术迫不及待想为阮府找到一个靠山,也不必贸然在此时向姜府变态露好。 或许姜鸿将军本人根本都不若他们想的那般简单是池中之物。 不知为何,阮潋心中总是涌出一股浓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令她有些心慌。她努力搜寻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记得上辈子姜府也是风光无限,可惜不等她探究后来局势,已然在公孙府的后院里破败香消玉殒了。 阮老夫人默了半晌,这才摆了摆手,仿佛有些有气无力,她道:“既然如此,你今儿也累了,先回去罢。” 阮潋从善如流的点头,在转身离开之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不容忽视的强硬声音,“潋丫头,你莫要忘了自己姓阮!” 阮潋闻言,脚步微顿,下一刻却毫不犹豫的加快了步伐,离开了屋子。她脚步很快,就仿佛是在逃离着什么,微凉的夜风同样也令她的心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祖母在警示她自己的身份,不错,她姓阮,更是阮府的嫡出千金。她要做好时刻为了阮府的荣耀与前程牺牲的准备,为了巩固阮元术的权力以及他的官途,阮府可以毫不犹豫将自己当利用的棋子。 阮潋突然有些想哭,可上仰着的脸蛋,干涩的眼角泛不出星点泪意,她想笑,可嘴唇却宛若挂了千斤石,动弹不得。 原来前世今生她都逃不开被人利用,被当垫脚石的命运吗?便是因为她姓阮,就要做好时刻为家族荣耀牺牲的准备?未免太荒谬残忍! 阮潋自然不会为了这子虚乌有的荣耀断送自己一生!这辈子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过得每一天都是为了复仇!她存活的意义便是将狼心狗肺之人一同拉下地狱! 转眼间,阮潋已然走出了松鹤院。 阮老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端起茶盏,戳了几口,却也难解满目忧愁。 阮潋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倔强,大抵是因为她变了太多,又抑或是随着年龄渐长女儿家的心思难测。可老夫人明白清楚阮潋那份乖巧下,隐藏着是一颗决绝的心。 旁人怕是撼动不了她的心思,她既然说不愿的,谁也奈何不了她。要她为阮府的前程做出贡献,她定然也会如现在一般毫不犹疑的拒绝。更可能,置之不理…… 方嬷嬷也感叹道:“老夫人,老奴也是不懂,那姜公子老奴听闻是品行与才华都是没得挑的。搁在长安,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比拟的。而今日的马车夫的话,老奴更是觉得姜公子与咱们二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待二小姐及笄便是能嫁入姜府,多好啊。再者,二小姐倘若不珍惜,长安城那些贵女们怕是会捷足先登,届时再后悔便是徒劳无功了。” “谁说不是呢。”老夫人目露苦恼,又好似喃喃自语,“姜衡那么好,潋丫头怎么就不喜欢呢?” “母亲,这种事不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阮元术突然开口道。 老夫人一愣,有些惊诧的盯着阮元术,不曾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深知倘若真是逼急了阮潋,指不定会坏了事,故而只是提醒阮潋注意自己的身份,却也没有撂下重话。 而阮元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教阮潋寒心? 见老夫人不言,阮元术便又道:“母亲放心,儿子所做的事不会害了阮府,更不会害了自己的女儿。我是希望咱们阮府能在乱世之中留有一席之地。我都是为了阮府好,更是为了光耀家族!” 他这番肺腑之言流露出的无奈令老夫人也为之动容,老夫人眼眶微红,“子林,我岂能不知晓你的心思,可潋丫头明摆就是不愿意。可不能因此伤了你们的父女情义啊。” 阮元术沉默半晌,“儿子知晓。” 可即便如此,他并未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底,与他而言,阮潋若是有本事入了姜衡的眼,那离他与姜府的合作便是更进一步。 他要证明给那些同僚给长安城那些百姓看,他阮元术并非只有镇国大将军府一个后台,他与姜府的合作,镇国大将军府再也不会蔑视自己,自己也能堂堂正正在丁氏面前真正抬起头。 阮老夫人见阮元术面色阴沉,心底的担忧终究未能出口,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宛若阮府的前程一样扑朔迷离,深不见底。 阮潋走在回潇湘院的路上,采雪与采月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两个丫鬟敏感察觉阮潋有些不对劲,便也是因为老夫人的一番话。 采雪愤愤道:“要我说,咱们小姐自然不能成为阮府的牺牲品,再说,为何要与姜公子在一起呢。” 采月侧首看她,满脸的讶然。 可采雪却像来了劲头,直言不讳道:“那姜公子不过是救了小姐一命,算的是个好人罢了。难道就因为这样,小姐就必须以身相许?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嘟囔着,突然语出惊人,“要是老夫人觉得姜公子只救了小姐一次,便觉得两人相称,那我还觉得有个人与小姐更为相配呢!” 采雪一股脑的说完见阮潋并无阻拦之意,便定了定心,勇敢的道:“要我看,傅小侯爷几番救小姐,这份恩情可比姜公子的大的多。再说傅小侯爷长得比姜公子好看,奴婢倒是觉得傅小侯爷更甚一筹呢。” 采月想了想,竟然也煞有其事的点头,“奴婢也觉得傅小侯爷是比姜公子好呢。” 且抛开傅小侯爷的相貌不提,便是他几次救助阮潋,也比这只见过一次面的姜公子好了多少倍。 大抵是想缓解阮潋此时低落的心情,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谈论傅云琛的好,便是阮潋也是无奈的笑了。 可她并非因为这个,纵使姜衡不敌傅云琛,那可又与自己何关呢?不论是姜衡还是傅云琛都与自己无关。 “不是因为这个……”阮潋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惹来采雪与采月的侧目,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皆是满满的疑惑,最终还是采雪问:“小姐,那是什么原因呢?” “不论是姜家还是傅家……”阮潋抬起头,目光定定,“都不会与我有什么关系。” 采雪与采月便知晓阮潋的意思了,原来小姐对傅小侯爷却也是没有那般心思吗?倒是她们两个瞎琢磨了。 ………… 傅侯府中,傅云琛披着外衣却无星点的睡意,他打开屋子,站在走廊里看着皎洁的月光。 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傅云琛眼皮未眨,摆了摆手,“无碍,我不过是……透透气罢了。” 他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想着白天静安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最后脑海里定格的便是那一幕,姜衡站在阮潋身侧,两个人瞧起来很是相称!亦是格外的刺眼。 这种感觉对于傅云琛而言是陌生的。他自认为不会陷入这等儿女情长的事。可偏生对于阮潋又是不同,大抵是由于潜移默化中他早就将阮潋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故而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心理。 傅云琛告诉自己,阮潋不过是万千少女其中一个,纵使她有些过人之处,与众不同,可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而他不过是为了看戏罢了,各取所需,除去这层,两人之间,再无旁的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二十五 妄想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阮潋,采月与采雪两个丫头早就歇息,阮潋躺在床上睁着眼,木然的看着床边垂挂着的帷缦。 屋子里一片漆黑一如阮潋的命运,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摸不清未来的道路。 她辗转反侧,回想起在松鹤院里老夫人说的那番话,倘若阮府真是存了要与姜府结亲的心思,阮潋亦不会坐以待毙。 她若是劝阻不了老夫人打消心思的话,如若阮元术依旧是一意孤行,那她也没必要因为所谓的阮府荣誉作出虚伪的牺牲。 她对这自私自利的父亲委实油生不出半分亲情,对摇摆不定的祖母也生不出亲近之情,而她唯一在乎的不过是丁氏罢了。 阮潋隐隐约约猜到姜鸿这次回长安,怕是有事要发生,虽说这些年姜鸿在边塞一心卫国,固然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可要是臣子也存了旁的心思,更不论他本就是手握重权,然生性多疑的永乐帝又怎会不心生忌惮? 若阮元术执迷不悟执意要与姜府交好,只怕是引祸上身,非但不能给阮府寻到一个强硬的靠山,反而害的阮府一同受罪担惊受怕。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阮元术岂能不懂呢? 阮潋扶额,却也是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披衣,走至窗边,推开那半合着的窗户,往外看去,有微凉的风拂过耳旁,带来丝丝的凉意。 月色如水,窗外的树树影婆娑,被风吹过后“沙沙沙”作响,阮潋怔愣的看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怕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要到头了,长安城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阮元术却是歇息在蒋姨娘处,毕竟蒋姨娘受了委屈,他自然见不得宠妾经受屈辱,忙不迭的从松鹤院出来后直奔蒋姨娘这。 哪知阮元术却吃了闭门羹,隔着门便听见蒋姨娘的抽泣声,闻之就教人心碎。好在阮元术软言相劝,蒋姨娘这才命人开的房门。 阮元术深深的叹了口气,正打算阖眼入眠,这一天发生的烦心事委实太多了。 先是因玉儿落水他与阮潋对峙,后又因为姜府的事煞费心思,又在蒋姨娘这吃了憋屈,明日他还要早朝,自然要好好休息。 他竟然不知晓阮潋本事渐长,敢与自己叫板,气势上并不输给自己,甚至成功震慑住了自己不提。而她的脾性竟格外像镇国大将军!果然骨子里流着丁家的血液吗? 真真是一点也不像自己,自己亦是难以喜欢阮潋这个女儿,她脾性倔强,又不懂讨人欢心。当真是教他头疼。 就当阮元术要逼迫自己入睡的时候,哪知身旁的蒋姨娘突然尖声出声,“不要,不要伤害我的玉儿,老爷救我……”尔后便是鲤鱼打挺一般坐起身,以手掩面。 阮元术见她模样便是知晓蒋姨娘怕是梦魇了,便一把拉她入怀,蒋姨娘缩在他怀中,低声道:“老爷,妾身这是做了噩梦吗?不是真的吧?” “你做了什么噩梦?莫怕,我在这,没人能欺负了你们母女去。”被人依赖的感觉令阮元术感到极其的满足,他便是蒋姨娘的天,尤其是她最后那句,“老爷救我。”十足的信任。 蒋姨娘柳眉微蹙,用手指在阮元术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一边小声道:“老爷,方才妾身做了个噩梦,因为妾身是妾室,故而玉儿也因此牵连,被人嘲笑身份。更有甚者……”她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几近泣不成声。 阮元术皱着眉,“更有甚者什么?”他搂紧了怀中的温香软玉,贪婪的摄取着女人身上的若有若无的脂粉味,登时有些心驰神往。 蒋姨娘咬了咬唇,虽是黑暗中瞧不清阮元术的神色,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哽咽着道:“更有甚者,二小姐讥讽玉儿是庶女,便是永远低她一头的,是我没用,保护不了玉儿,将来也不能为她谋一门好亲事,只盼她将来也莫要作他人妾室。” 说着她别过了脸,阮元术感觉胸口一片湿濡,他愣住了,旋即便反应过来。有些笨拙的用袖子擦拭着蒋姨娘脸上的泪珠,叹息道:“我当是多大的事,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是你想的太多了。” 他自然懂得蒋姨娘的心思,抬为贵妾,让阮玉也能变为嫡女身份。 阮元术本就有这心思,也曾向老夫人提过,只是老夫人道要多多观察一番,阮元术素来孝顺,欣然应允。 “妾身,”蒋姨娘断断续续的道:“妾身这辈子不指望什么,能够伺候老爷已然是天大的荣幸,可对于玉儿而言,嫡出的身份委实重要。再者哥哥现在也是贵为侍郎,蒋府也不若以往落没,便是向老夫人提议,老夫人应当不会再阻拦,只是怕老爷……” 阮元术沉思片刻,是了,蒋姨娘的确说的是这个道理,现在蒋府不可与同日而语。的确是个大好时机可以向母亲提议,一并也将蒋姨娘抬贵妾,玉儿也能变为嫡女。 这般一来,玉儿与阮潋便是再无差距,也遂了蒋姨娘的心意。 “老爷,妾身知晓您对妾身的好。妾身无以为报,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您的。”蒋姨娘在阮元术耳旁吹了一口香气,软绵绵的语调,游走在敏感部位的柔夷,阮元术完全陷入了温柔乡,再无一点思考的余地。 蒋姨娘露出一抹得志的媚笑,红帐翻滚,自然又是一番翻云覆雨不在话下。 她就是死死的拿捏住了阮元术的软肋,顺从着他,讨好他,男人吗?不都是这一回事,她心知在偌大的阮府,她能依靠能依赖的便只有身侧这男人,只要能将他的心牢牢的抓住。 哪怕老夫人对自己诸多不喜,那都是无济于事。她的目标岂是贵妾,总有一天她要踢开丁氏,成为真正的阮夫人。 ………… 此时此刻,长安城一处府邸中,公孙止也是难以入眠,他起身点了油灯,昏黄的光芒再一次照亮了屋子。 屋子里是最简单不过的摆设,可他已然感到极大的满足。要知晓今日之前他还是与其他的学子共用一间屋子。 而当他从静安王府回来后,一切都是变了样,秦大人吩咐下人特意为他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他有了自己单独的屋子,不仅如此秦大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多了几分客气。 是真的拿他当客人看待,还言辞委婉的让自己在静安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思及此,公孙止突然低低的笑了出声,他一手捂着眼,笑声放大,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笑声回荡,竟有几分诡谲渗人。 果然呵,这便是官场,这便是人心。捧高踩低的生存之道。 他入了静安王的眼,便是连先前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秦大人也开始重视自己,不仅如此,与他一同的学子也下意识对自己恭敬了些。 公孙止看得出他们眼中的羡慕与妒忌,嫉妒他能得静安王的青睐,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的。而他们只能仰望着自己,他公孙止会一步步的往上爬,施展自己的才华。 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权贵们一点一点踩到尘土里,这只是个开始。 他还记得搬入这个屋子时,那曾与他共住一室的学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他道:“公孙兄,他日飞黄腾达,莫要忘了提携小弟一二。” 公孙止摸着锦被,又想起秦府的下人对自己恭恭敬敬,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权势带给他的好处。 那种高高在上,被人仰视的感觉,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一定要在这次科考中夺得头魁! 公孙止盯着地面,皎洁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泄了一地,银白的光纯洁的就好像……就好像静安王府,他瞧见的那个和和气气的姑娘。 是了,公孙止还记得那姑娘是阮府的二小姐,那个令他觉得有些莫名熟稔的姑娘,公孙止不知为何脑海里此刻都是阮潋那张脸。 分明这是他第一次与阮潋相见,甚至对方并未多看自己一眼与自己过多交谈。可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阮潋那张清秀的面庞,以及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他想,他自己大抵是魔怔了。 公孙止复又躺在床上,他想着待他高中状元,他要将娘和妹妹从乡野之地接来长安城,同他一起享福,也要令娘颐养天年,至于妹妹,也应当在长安为她寻门好亲事才是。 他想着想着,约摸是困倦之极,便渐渐入眠了。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一夜无梦,阮潋早早起了身,便听见采雪兴冲冲的道:“小姐,秋试快开始了,今年倒是提前了几日呢。” 采月也道:“不错,以往都是下月初二呢,不过这也与我们无关。咱们府里都是小姐,若是咱们小姐是男儿身,定然是能高中状元呢。” 采雪噗嗤一笑,“倒是可惜了咱们小姐是女儿身呢。” 采月嗔怪的睨了她一眼,端来盆水,伺候阮潋洗漱,阮潋却是想起昨日在静安王府瞧见公孙止的事,她眉头微蹙,眼中也泄出浓烈的恨意。 采月不明就里,还以为今日的水烫了,便关切的问:“小姐,可是水温烫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二十七章 状元 怀揣不安的待到放榜那日,公孙止特意前去看榜单,出乎意料的他竟是得了第二,而第一名明晃晃的是袁子玉。 袁子玉是何人?为何他从未听说过?公孙止瞧见那名字只觉得无比刺眼,同行而来的学子见状,便都道:“公孙兄不必担忧,第二的成绩已然是很不错,你想必是没发挥的好。” 公孙止听着这些所谓的安慰之词却是内心毫无波动,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榜首的袁子玉三个字,暗下决心,殿试他定然不会输! 人群熙攘中,袁子玉却是一眼便瞧见了榜首,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 前来看榜单的人神色各异,有名落孙山者,亦有喜气洋洋者,可偏生袁子玉不骄不躁,分明是取得好名次榜首,却依旧是不显露半分,就好似他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 这份从容淡定令他与这些火急火燎的学子们心境大不相同。整个人就好像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公孙止身侧的学子道:“不知这第一名的会元袁子玉却是何人?我倒是想一睹风采。”他本就嫉妒公孙止能得了秦大人的青睐,又见公孙止今日并不是会元,故而有些幸灾乐祸。 想来公孙止回秦府,亲大人同时也是失望至极罢。 “嘁,指不定是侥幸。”另一个人说道:“公孙兄的学问我等是见识过了,待殿试,定然是高中状元无疑。”满满的谄媚与毫不遮掩的逢迎,狂妄的语气,惹来周围一片学子的侧目。 公孙止摆手,温然一笑,道:“各位说笑了,是我才学不如他人,如今我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学海无涯,我应当孜孜不倦的探索才是。” 他的洒脱说辞端的是神清气爽,惹来周围一片叫好,是了,发挥失常以及名落孙山的大有人在。听了公孙止斗志昂扬的话,顿时有了几分安慰。 是了,世事无常,大不了明年再来。 袁子玉却是在一片喝彩声中悄然离去,就宛若他不曾来过一般,可公孙止却眼尖的发现袁子玉离开的身影。 他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记忆,豁然开朗,那不是会试那日被几个公子哥围聚着的青衣书生?看他那黯然失色的模样,约摸也是名次欠差人意。 公孙止万万不曾想到袁子玉便是那会元。 会试的榜单出了后采雪便兴冲冲的禀告给了阮潋,那兴奋的模样,好比是自己得了第一,“小姐,您果真没看错人,那榜首第一名的会元,当真是袁子玉。” 采月噗嗤一笑,“又不是你得了第一,瞧你高兴的。” “那袁子玉是小姐的人,他得了第一,咱们不应当高兴吗!”采雪喜滋滋的道。 “那第二名呢?”阮潋此刻却是自己一人玩着叶子牌,眼皮未抬,淡淡的问。 采雪想了想,“是了,我记得第二名叫什么,公孙,公孙什么……” “公孙止吗?” “不错,”采雪点点头,又很是诧异的盯着神色平静的阮潋,挠了挠头,“小姐怎么知晓那人的名字呢。” 阮潋不言,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这次主监考官是出了名的清廉,程阁老便不用说,素来的古板当属朝中清流一派。而王大人与程阁老同属清流,英雄所见略同,大抵看中的也只是同样的文章。 公孙止此人虽有满腔才华,却行事圆滑,刁钻。华丽的词藻文章空洞无物,难以入程阁老的眼。故而注定是与会元失之交臂的,而袁子玉的清谈,恰好对了程阁老的胃口。 孤傲的清高个性,文人的骨气,又是寒门学子,程阁老怕是能从袁子玉身上寻到几分共鸣。而他自然也愿意给袁子玉一个展露头角的机会。 袁子玉,只盼你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抛开会试不提,殿试才是公孙止一直期待的,纵使它会试发挥失利,但他定要在殿试上一展风采,状元之位势必是归他莫属! 可命运偏生与他开了个大玩笑,几日殿试后,永乐帝当着朝臣宣布殿试结果。永乐帝钦点袁子玉为状元,公孙止乃是榜眼,探花则是另一位学子。 前三甲依照规矩是要骑马在长安城游街的,公孙止难能露出几分阴沉,目光阴测的盯着前面那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 原来那就是袁子玉,是会试前被人欺辱却神色未变,是得了会元却不喜不骄淡然离开,是在殿试上侃侃而谈得了永乐帝嘉赞后依旧不卑不亢的人! 他恨极了袁子玉的从容,恨不得撕裂那张所谓的淡然的脸蛋。 前三甲都是一表人才,不少少女都围在街道两旁,羞涩的翘首以待。 尤其是那新科状元郎面容俊秀,那身红色官袍越发衬的他眉目都多了几分清润。而最令人惊讶的是,状元郎身上有股清傲之气,铮铮傲骨,宛若寒冬不畏凌寒独自开的梅。 少女们不由得春心荡漾起来,更有甚者竟大胆的向袁子玉怀里丢去绣帕以及绢花。当瞧见这位新科状元面露几分涩然后,更是觉得这状元郎俊逸无比。 袁子玉垂着看着怀中那多出的绢花绣帕,无奈的笑了笑,脑海里却浮现出阮潋那张脸,殿试前日阮潋写了信于他,大致是要他翌日殿试必当要以礼与法为切入点。 袁子玉便将阮潋的话放在心上,不曾想翌日朝堂上,那尊贵的九五之尊出的题目,当真是如阮潋所言,是以他侃侃而言,越说越顺畅,他越发越自信。 待他说完后,那高座上的九五之尊沉思片刻,却是久久未发一言。袁子起先还以为他说的不合永乐帝所想,有些颓然,哪知半晌后,永乐帝鼓掌道:“好。” 尔后他被钦点为状元,至此袁子玉都感到不可置信,还是身侧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贺喜道:“袁兄可喜可贺啊,你今日的说辞倒是教我耳目一新。” 岂止是他一人耳目一新,便是程阁老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到底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没错。这袁子玉是个可塑之才,再磨炼他一些棱角,他日必当是国之栋梁。 有了袁子玉的珠玉在前,其他人的添砖添瓦便是微不足道。难以超越他,便是公孙止一番气宇轩昂的激烈言辞,永乐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年轻的状元郎一表人才,跨坐高头大马,端的是风光无限,春风得意。哪曾想身后有一双阴鸷的双眼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公孙止的失意与袁子玉的得志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殊荣本就是自己应得的。可现在却全都被袁子玉夺去,他不甘心,不甘心,状元与榜眼之间的差距,远远不及这些。 可能因此,静安王也会放弃自己!这才是公孙止担心所在。世态炎凉,他就如无根的野草却无容身之地,那些公子哥有强硬的后台,而他不同,本就出自寒门,什么都要依靠自己。 好不容易秦大人对自己刮目相待,又得了静安王的青睐。本来他这一生就此改变之际。却因袁子玉的出现,扰乱了一切的计划! 而当袁子玉骑马经过临江阁时,二楼却有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 陆怀安凑在窗边往下看去,但见一身红色官袍的袁子玉潇洒风流褪去了书卷气息,真真有几分为官的架子,便转头与身后那人道:“不曾想永乐帝竟然钦点寒门子弟为状元,不过也难怪,那袁子玉在朝堂上那番言辞,的确戳中了永乐帝的心思。” 蓝色锦袍男子不言,反倒是他对面的红衣锦袍男子邪魅一笑,端起茶盏,“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会说出那番话的,倒是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教他。” “咦,等等,那不是阮潋吗?”陆怀安指着临江阁下一处,惊喜的说道。 “阮潋?”红衣男子皱了皱眉,豁然开朗,原来是她呀。 陆怀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傅云琛,看来阮潋也是出府看热闹,不过这新科状元郎真是出尽了风头。那些长安城贵女们个个也不懂得矜持。瞧瞧罢,难不成阮潋也是特意一睹状元郎的风采?啧啧啧……”他本想说,原来天底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傅云琛突然抬起头来,他走至窗边往下斜了一眼,便见阮潋站在临江阁门前,也微微抬起头看着前方那跨坐高头大马上的袁子玉。 傅云琛虽看不清她的神情,可莫名心中泛起几分莫名的不悦,偏生陆怀安还火上加油,“啧啧啧,怕是阮潋也看上那袁子玉不成?原来阮潋喜欢那样的?” 一身红衣的曲洋摇了摇折扇,也凑了过来,“咦,当真是阮潋。”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看错人吗?”陆怀安立即反击。 “我瞧那榜眼好眼熟,”陆怀安喃喃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那榜眼不正是静安王府宴会那日,救了阮玉的男子?” 他倒是对公孙止记忆尤深,大抵是因为那日的阮玉过于狼狈,他也同时注意到救阮玉的那个男子。 如今想来,那男子莫不是与静安王府有什么关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表哥 陆怀安沉沉的想着,但见傅云琛又往窗下看了几眼,突然出口道:“麒麟。” 一身黑衣侍卫打扮的麒麟悄无声息的出现他在面前。 “请阮二小姐上来罢。” 陆怀安与曲洋皆是瞪大了双眼,不曾想傅云琛竟然会请阮潋来,便是齐齐向傅云琛投去诧异的眼神。 哪知后者无动于衷,只是微微颔首,“怎么,有意见。” 陆怀安立即露出几分暧昧之色,他就猜到傅云琛与阮潋之间有些微妙,果然被他猜中了。而曲洋则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傅云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人群实在拥挤,熙熙攘攘,阮潋与采雪采月站在临江阁下,见袁子玉骑马经过后,阮潋便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采雪道:“小姐,奴婢听闻榜眼也是一表人才,您不要看看吗?” 阮潋摇了摇头,却在转身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人身上,采雪扶着她,主仆三人抬头看去,但见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语气还算的是恭敬,他拱手道:“阮二小姐,我家主子有请您上临江阁二楼一聚。” “你家主子是谁?”采雪警惕的盯着他,生怕是什么别走企图的坏人。 黑衣人皱了皱眉,却依旧还是拱手道:“我家主子是傅小侯爷。”怎么这奴婢的语气和警惕的眼神,显得他倒像是个坏人。 阮潋蹙了蹙眉,采雪却嚷嚷道:“你说你家主子是傅小侯爷便是傅小侯爷吗?总归拿出证据不是。”现在这人潮拥挤,倘若这人是什么拐子,小姐岂不是有性命之忧,再者哪有侍卫打扮的一身黑,怎么看都是很奇怪。 “傅小侯爷吗?”阮潋道,竟没有一丝的怀疑,她只是淡淡的陈述出,似乎是相信了黑衣人的话。 麒麟被阮潋的淡定怔愣住,半晌才呆愣的点点头,“是了。”这位阮二小姐竟然就这般相信自己了?分明他与阮潋素不相识,可对方却是表现相信自己。 “傅小侯爷的侍卫总是与旁人不一般的。”阮潋轻声补了一句。 听罢这句后麒麟不知该有何神情,好在他本就是板着脸,故而也只是面部轻微的抽动了下,旋即又恢复正常。 采月依旧有些怀疑,她悄悄的扯了扯阮潋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您当真要随着这侍卫进临江阁?” 麒麟的面色黑了几分,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为何阮二小姐的两个丫鬟都将自己当做那洪水猛兽。 阮潋听罢抬头看了麒麟一眼,思忖了片刻,“没事,去看看吧。”再说临江阁外都是人,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请……”麒麟终于松了口气,很是礼貌的引着阮潋往临江阁里面走。 而此时公孙止恰好骑马经过临江阁,偶然一回头,却是瞧见一道略微熟稔的背影。 他皱了皱眉,那道背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似是熟悉却是想不出在哪看过。 再一抬头间,那背影已然消失在人海茫茫,公孙止垂头自嘲一笑,他这是在想什么?他在长安城举目无亲,还能有什么熟人?只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抑或是魔怔了吧。 ………… 临江阁算的上是长安城鼎鼎有名的销金窟,能来临江阁的大多是非富即贵,前世阮潋仅仅是来过几次,对临江阁的整体印象便是奢华,这儿到处透露出贵气,说白了便是银子堆砌出的酒楼。 麒麟径直引着阮潋上了二楼,二楼相比一楼的大堂却是没有多少人,又是一间间的雅间,故而稍显静谧。 麒麟带着阮潋主仆,走至一间雅间停下,伸手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传来“进”这才推开屋子。 阮潋看去,只见屋子里的摆设也是一应的奢华,屋子里燃着的熏香教人心旷神怡。阮潋愣了愣,便又瞧见屋子里的三人。 出乎意料,里面不仅是傅云琛一人,还有其余两人。一人身着月白长袍,见阮潋来了便露出灿烂又暧昧的笑容,正是陆怀安。而另一位身着大红色锦袍,半挑着眼,很是慵懒的模样,却是上次见过的曲洋。 陆怀安兴冲冲的向阮潋挥手,喜滋滋的道:“阮二小姐你来了。”不管不顾曲洋鄙夷的神色,他道:“许久未见,二小姐近来可好?” 阮潋挑了挑眉,倘若她未记错,她分明与陆怀安不久前还见过,怎么从他口中倒是多年未见的友人口气。 曲洋瞪了他一眼,却也未说什么。 傅云琛指了指那空位,“既然来了,站着做什么。” 阮潋这才将目光落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在傅云琛身上,那人侧脸沐浴在阳光中,明明灭灭间看不清他的神色,斜眉入鬓,白皙的皮肤胜雪,薄唇抿着,整个人倒像是坠落凡间的仙人。 只是那双眼锐利的能看清这人世间的一切,一切在其眼中无形可遁。 他用折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心,似乎是若有所思,可阮潋却觉得他这是在算计着什么。 傅云琛见阮潋依旧是伫在原地,便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尖,“怎么,还怕我害了你不成?” 阮潋岿然不动,只淡淡道:“小侯爷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你我的交情,何必如此生分呢?本侯见下面人潮拥挤,邀你上来看戏岂不是更好?”傅云琛若有所指的道。 阮潋却是纳闷了,她与傅云琛算得上哪门子的交情,若是真要说交情,那也是很多事串联在一起的孽缘罢。 他几番救了自己,名曰看戏。而阮潋又曾窥探傅云琛的秘密,不论是静安王府他受伤还是白马寺的事,这一桩桩都证明傅云琛并不简单。而傅云琛曾撞见过她算计阮敏与莫承轩,算计过周慕萝与蒋信之,两人之间实在是有一些关联。 但却不是傅云琛口中那般暧昧的交情,若是让旁人听去难免误会。 阮潋颔首,有些哭笑不得,“多谢小侯爷好意,我不过是出门透透气,正打算回府,不曾想小侯爷派人来临江阁一见。不过我见小侯爷寻我也没什么大事,便先告辞。不打搅三位了。” 阮潋这番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也是明摆着拒绝了傅云琛的邀请。 陆怀安道:“哎哎哎,阮潋你先别走啊,这么急着走作甚?”他向傅云琛挤眉弄眼一番,又急忙说:“我们并无恶意,不过就想请你来吃口……茶?” 目光落在曲洋手中的茶盏上。 吃茶?这样低劣的借口也只有陆怀安能想的出来,曲洋暗自扶额。 便是阮潋脸上也是露出几分诧异,盯着陆怀安看了几眼,心想他莫不是魔怔了罢。 “阮二,天色尚早,坐罢。”傅云琛含笑道。 曲洋却是弄不懂傅云琛与阮潋之间这点微妙的情愫从何而来,但他敢肯定,傅云琛有点怪异。他从未这般有耐心过对待一个少女,若是搁以往,哪还有这等好脾性。 或许应当说,阮潋是特殊的。 可这份特殊,曲洋是真的看不出,虽说阮潋与那些长安贵女有些不同,可她又不是绝色佳人,缘何入了傅云琛的眼? 曲洋摇了摇折扇,笑着道:“阮二小姐,今日长安城倒是热闹,但怕有歹人混入其中,鱼龙混杂,委实不安全,恰好怀安瞧见你在临江阁下,便邀请你上来吃杯茶罢了。我想阮二小姐应当不会拒绝罢。” 他眯着眼,笑着说的话十足像个狐狸般狡猾。 阮潋愣了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曲洋这般说,又是提及她的安危,自然不好再拒绝。一是拂了傅云琛的颜面,二来既来之则安之。 “如此,多谢曲公子了。”阮潋微微一笑。 曲洋倒是没想到阮潋答应的如此爽快,便下意识的去瞧傅云琛的脸色,哪知后者一脸风轻云淡,似乎全然不在意。 反倒是陆怀安朝他挤眉弄眼的,曲洋便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陆怀安撇了撇嘴,便是没说什么。 阮潋落座后,陆怀安便暧昧的问:“阮二小姐今日不仅仅是为透气出府罢,怕是因为其他?” 阮潋侧目看他,“什么?” 陆怀安凑近阮潋身侧,“那新科状元该不会与你也有什么关系罢?”他只是试探的问问,企图在阮潋面上发现一丝破绽。 然而阮潋神色坦然,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微笑道“陆公子为何这般问呢?” “这……”陆怀安挠了挠头,总不能说是他胡乱猜测的罢。 “阮二,”傅云琛道:“你是不是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阮潋愣了愣,傅云琛虽是疑问但阮潋却知晓他定然是怀疑什么,她也不必对傅云琛隐瞒。总归这人想知道什么,动动手指便能查出袁子玉的底细。 阮潋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淡的开口:“没什么,不过是新科状元郎恰好是我们阮府的远亲罢了。” 陆怀安“哦……”了一声,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尔后便听得阮潋轻飘飘的话,“又恰好按辈分,我该叫他一声表哥罢了。” 表哥与表妹的关系吗?这自古是有话题的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 戏折子里不是也有表兄妹之间感人肺腑的故事。陆怀安便了然于胸似的“哦”了一声,那刻意拉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更带了几分旖旎。 阮潋似是料到他想岔了,便道:“我与袁子玉只是表亲关系。” 陆怀安挠了挠头,便未说什么,一时屋子里寂静了起来,饶是阮潋都有些不习惯,就随意寻了话题,道:“小侯爷陆公子挑的这间倒是位置极好,楼下风景一览无遗。” 曲洋摇了摇折扇,“是了,不然也看不见阮二小姐站在临江阁下面。” “阮二,你以为袁子玉得了状元可是名至实归?”傅云琛突然幽幽的开口,就仿佛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自然。”阮潋神色从容,“小侯爷为何会这般问?” “本侯倒是听闻那榜眼公孙止文采斐然,行事更为圆滑,比起木讷的袁子玉应当是更甚一筹。或许应当说更适合官场浮沉不是吗?论相貌也是比袁子玉俊朗一些。”傅云琛一字一句道。 行事圆滑,相貌堂堂,是了,这便是公孙止。就如他前世对自己的温柔缱绻,那些镜花水月的,一碰即碎的梦。 彼时有多甜蜜,今生回想起来便是有多痛苦,宛若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胸膛,疼的她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她豁然起身走近窗边,垂着眸,教人看不清她眼中酝酿着的悲愤与怨气。 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抬眼望去,街道上的百姓还在议论前三甲风光无限,一表人才。阮潋却突然低低的无声笑了,她目光无焦点的盯着熙攘人群,恍惚中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多么可悲可笑啊,上一世她便是陷入公孙止的甜言蜜语中不可自拔。阮潋很想问他一句,权势便是那般重要?荣华富贵便是那么好,为此可以丢掉人性,残害结发妻? 约摸是那股浓烈的怨气也感染到了陆怀安,他凑至曲洋耳旁,低声道:“阮潋好端端的怎么变了?” 曲洋看去,但见阮潋紧紧的抓着窗柩,手指发白,仿佛是用尽了全力。曲洋也是一愣,亦是不知傅云琛哪句话惹了阮潋的逆鳞,尔今少女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情,可显然是有些失控了。 “这不像平素的阮潋。”陆怀安道。 “约摸是受了什么委屈罢。”曲洋眯着眼,摇头道:“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他们所认识的阮潋,向来都是和和气气,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悲不喜。从不表露出一丝情绪波动,瞧起来是个和善的姑娘。 可今日傅云琛的一句话却惹来阮潋巨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是心底压抑很久的东西此刻一并迸发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可傅云琛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为何阮潋反应这般剧烈? 阮潋犹自陷入回忆中,故而傅云琛便极其难得瞧见少女此刻一副迷茫的神色,她目光空洞无物,似乎找不到焦点,只是木然的流着泪。 傅云琛皱了皱眉,“你这样,委实太丑。” 阮潋这才回过神,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脸蛋,那冰凉的液体却是什么?她……她竟然哭了,实在是丢人现眼。 阮潋慌乱极了,忙掏出帕子侧首去擦拭眼泪。她怎会哭呢?因为委屈吗?不,不该有的,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这辈子会将那些失去的东西一点点的夺回来。 阮潋努力的扬起一抹微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去看傅云琛,佯装从容,“小侯爷,怎么了?” 然不想她此刻微红的眼眶加上眼角那星点的湿漉衬着这委实牵强的笑容,格外的古怪,就宛若是刻意逼迫自己露出微笑。 傅云琛愣了愣,看着她道:“你方才想了什么?” “没想什么”阮潋不在意的开口:“不过是在想小侯爷方才的话,我以为榜眼公孙止一看便不是个安分的人,那样的人在朝为官,只怕是结党营私,贪污腐败,败坏朝纲!” “是吗?”傅云琛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看起来,阮二你还会看面相吗?”虽是调侃的问话却不知怎的带了几分探究之意。 “他们……”陆怀安本来想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然曲洋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就此打住。他懒洋洋的道:“闭嘴,看好戏即可。” “我不过是凭自己的直觉,”阮潋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江湖道士会看人面相手相。” “想来阮二的直觉应当是准确的,”傅云琛道:“你看起来很讨厌榜眼?不然对于一个陌生人,你哪来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恨?”阮潋有些诧异的看了傅云琛一眼,却是笑了,“小侯爷何以见得呢?” 难不成傅云琛已然敏锐至此? “你方才谈论公孙止的语气很是愤然,就好像是你与他之间曾有血海深仇。” 阮潋紧紧的蹙着眉,正当反驳他,却不想傅云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那双锐利的眸子能看透这世界的一切,傅云琛盯着阮潋清秀的面庞,看着她眼底那抹倔强,唇边染着笑意,声音也有几分低哑,他道:“你恨公孙止。” “我没有。”阮潋下意识便是想反驳。 “你骗人。”傅云琛淡淡道。 阮潋依旧道:“我没有。” 傅云琛低低的叹了口气,尔后那双修长的手便轻轻的覆在阮潋的眸子上,一片漆黑,阮潋感受到眼部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那人叹息一声,俯身,姿势十足的暧昧,他凑至阮潋耳旁,“有没有告诉你,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是以阮潋心口那句“我没有”再也说不出口,哽在心头,尽是酸楚。 傅云琛敏锐的惊人,便是依靠蛛丝马迹便猜测她与公孙止的不一般。虽他不知阮潋已然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可他仍旧能猜出些什么。 阮潋向来知晓他那双锐利的眼眸能轻而易举看出人心中所想,哪怕是那隐匿在心尖最深处的秘密。一切都在他不经意的一瞥间无形可遁,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阮潋突然有些庆幸,幸而她与傅云琛不是敌对的关系,遇上这样的对手,阮潋真真是没有全然的把握可以战胜他。 阮潋松了口气,她平复了自己的心境,然后用手扯开傅云琛的大手,与他稍微保持了距离,这才直直的与他对视,弯了弯唇,“随小侯爷怎么想罢。” 傅云琛没想到阮潋会这般说,就好像是紧绷着的弓突然松弛,他有些意外。从阮潋眼中再也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他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很好,你越发长进了。” “有人和我说过,这世界,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受人欺辱。”阮潋道:“我觉得甚是有道理,与小侯爷交手,我也必须要更加强大才是。” 这是什么道理?他又不是什么猛兽,又不会吃了她?傅云琛登时有些郁闷,然面色不改,眸光微闪,“是有几分道理,但你莫要忘了,你这条命都是归我的。” 傅云琛这句话成功噎住了阮潋,她宛若被戳中了痛脚,终于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态,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同龄姑娘家了,“我时刻记得,”阮潋道:“这条命待做完了要做的事,随时等候小侯爷来取。” “很好,所以来说说,你想怎么整治那教你看不顺眼的榜眼?”傅云琛笑吟吟的看着她,明摆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态度。 “小侯爷想知道?”阮潋却是卖关子不打算轻易告诉他,“大可拭目以待,定然不会教你失望的。” 如此简单直白的话,也只有阮潋这般说,傅云琛挑了挑眉,“看来你是要亲自动手么?无妨,总归本侯也情愿当个看戏人。” 两人是一个世界,谈论的都是陆怀安听不懂的话题,故而陆怀安扯着曲洋的衣袖,苦着脸,“傅云琛也疯癫了,他和阮潋在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他实在是忍不住,这种被人排挤在外的感觉,实在是教人抓狂,摸不着头脑。 然阮潋已经从容的又折身,依旧是和和气气的神色,就好像方才那一切不过是陆怀安曲洋两人的错觉,她神色如常,“我见下面百姓都散开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多谢几位好意,茶也喝了,好意阮潋也领了,便不打扰几位谈正事。” 说罢便要离去,陆怀安眼疾手快,“哎哎哎,阮二小姐,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曲洋瞪了他一眼,可陆怀安脸皮厚,站起身走至阮潋身旁,“难得能单独见阮二小姐一面,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二小姐。” 阮潋执意要离开,便笑着道:“来日方长,今日我贸然出府,唯恐母亲在府里为我担忧,便先走了……” 这明显就是个借口,陆怀安也猜出阮潋是想离开,他向傅云琛使眼色,可后者岿然不动,悠闲的坐着品着茶,而曲洋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陆怀安泄气了,眼睁睁的看阮潋离开。 门外等候的采月采雪异口同声惊喜道:“小姐,您终于出来了,平安就好。” 陆怀安的脸色顿时沉了沉,这两个丫鬟是将他们当做多么十恶不赦恶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章 交心 屋子里的陆怀安便有些堵心了,原来阮潋这两个丫鬟从头至尾都提防着他们! 阮潋摇了摇头,道:“走罢。” 采雪拍着自己胸脯,一面笑着道:“小姐没事就好,奴婢在外面等候总是难以心安。” 虽说她们都知晓傅小侯爷不会对阮潋做什么,可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难免会招惹什么麻烦。更不论阮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清誉便是更为重要了。 “我没事,咱们走罢。” 采雪点点头,主仆三人离开临江阁渐行渐远,消失在人海中。 阮潋离开后,傅云琛慵懒的抬了眼皮,轻声道:“你们以为阮潋如何?” “阮二小姐很聪明,”曲洋懒洋洋的开口,“分明掩饰的很好,当被你拆穿后,却也能从容不迫。傅云琛,你哪里寻来的妙人?” “阮潋是不是又有什么秘密?”陆怀安好奇的投去视线。 “我想……”傅云琛沉吟道:“约摸她的仇人现身了罢。” “傅云琛,我总觉得阮潋与那个新科状元的关系很复杂,并非她口中所言的表亲,我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陆怀安虽不知阮潋的意图,但根据他对阮潋的一知半解,她绝非是会意气用事的人。 那新科状元袁子玉应当对她而言,是有什么用处的。 “你猜测的不错,阮二这次约摸是想布一场大局。” 正当这时,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汇报了消息,听罢陆怀安眉头微皱,“原来那榜眼竟然与静安王府有关联,难怪上次静安王府里瞧见他。” 曲洋道:“想来他早就被静安王收入麾下,看来静安王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了,到底是忍耐了多年。” “难不成阮潋不喜公孙止便是这个原因?”陆怀安暗自猜测。 现在可以确定阮潋绝非是莫名仇视公孙止,或许是由于静安王府的因素所在。 “没得乱猜什么?”傅云琛轻嗤一声,“至于事实,也只有阮潋那个当事人才知晓的一清二楚。”而她无端泄露而出的恨意也绝非作假,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 且说长安城的百姓们依旧是饭余茶足后高谈着前三甲的话题,十分热闹。更有甚者拿俊俏的状元郎打趣,纷纷嚷着要将自家闺女嫁作状元妻。 很快阮府便得了个惊人的消息,于阮老夫人而言又是喜又是忧。 阮老夫人得知那新科状元竟然与她是远方亲戚,论辈分也应当唤自己一声外祖的,只是袁子玉那房实在是太过落魄,又久居贫困之地,是以老夫人险些忘了他们这房远亲。 还是方嬷嬷思路清晰,缓缓道:“老夫人,那新科状元是陛下钦点的,再者,咱们何不借此邀他来府上认认亲呢?” 老夫人有些犹豫,“彼时他默默无闻,咱们对他不闻不问,如今他发迹高中状元,咱们又邀他来阮府是否太过势利?” “老夫人,您顾虑的太过了,”方嬷嬷摇头道:“咱们又不知道袁子玉来了长安城,而他虽是状元郎,可却无强硬的后台,而咱们阮府主动向他示好。一来体现了老夫人的关爱仁慈之心,二来也是无形中向他抛出橄榄枝。外人瞧着袁子玉有阮府作后台,也不至于随意欺辱了他去。” 见方嬷嬷分析的有理,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挑个好日子,向他那下个请柬罢。”老夫人按着额头,“说起来,我都不曾想到他们这房还能有个出息的,也是给他父亲长脸了。” “老夫人,咱们阮府的小姐也是顶顶好的。”方嬷嬷笑着说道。 可阮老夫人却是微叹,陷入苦恼中。丁氏肚子不争气,不能为阮府添个男丁。而颇受宠爱的蒋姨娘更是没用,只有阮玉一个女儿,至于那可有可无的贺姨娘,罢了,罢了,没有一件事令她顺心的。 有生之年,她想抱大胖孙子的梦还得以成真吗?不然她有何颜面去见阮府列祖列宗? “方嬷嬷,你说那姜家?”阮老夫人想着想着又忽然提及了姜府。 “老夫人,我是觉着那姜家少爷年少有为,与二小姐简直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方嬷嬷毫不犹豫说出心中想法。 “我也是这么认为,”老夫人道:“只是潋丫头不愿意!” “不过不愿意也必须要以阮府的荣誉为一切,她所享受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阮府给她的。若是出了阮府,她什么都不是。”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目光中有些莫名的偏执,既然作为阮家的女儿就要做好为阮府奉献的准备。 更何况那姜府又不是那龙潭虎穴吃人的地方,阮老夫人私以为阮潋未免太不顾全大局。 方嬷嬷便不言语了,老夫人到底是以阮府为重,做出的决策也是为了阖府上下好。她只管听着便是。 阮潋回了潇湘院,却瞧见丁氏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很是意外。 黄嬷嬷远远瞧见阮潋便笑意温慈,阮潋收敛了心绪,走进屋子,丁氏似乎是心有灵犀同时睁开了双眼,笑盈盈的看着缓步而来的阮潋,“潋儿,你回来了?” 阮潋看了黄嬷嬷一眼,复而又将目光落在丁氏身上,这些时日丁氏气色红润,身子也教以往丰腴了许多,枯黄的面容此刻是红光焕发,宛若新生。 丁氏招呼阮潋坐在她身侧,一双饱含浓情的眼便落在阮潋身上,她开口:“潋儿,最近阮府发生了太多事,你亦是,娘总觉得,觉得……”丁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可目光好似透露了她要说的一切。 丫鬟端来热茶躬身退下,黄嬷嬷欲言又止,一片寂静中,阮潋笑着道:“母亲说的是,阮府的确是多事之秋,至于我,我还是那模样,不曾变化过,不是吗?” 丁氏蹙眉道:“潋儿,娘总觉得你变了许多,心里也藏了事不愿表露出来。我看在眼里心里很是着急,你不妨与我说说?” “母亲,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出府买了盒胭脂罢了。”阮潋说着当真从衣袖里拿出一盒完好无缺的胭脂。 采雪在一旁为丁氏斟茶,阮潋便道:“母亲不好端端的歇息,缘何特意来潇湘院等我呢?” 丁氏叹道:“我整日在屋子里也是发闷,你也是,不论是在白马寺受了伤,还是在静安王府受了委屈,你都一一暗自抗着。我却是在后宅里一无所知,潋儿,我可是你的母亲。纵使我不能做什么,也不要躲在你身后不是。”她眼中布满浓浓的忧虑,眉间有化不开的愁思。 阮潋端起茶盏,盯着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的茶汤,见那碧绿色的茶汤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她的双眼被雾气晕绕着,看不清眼中含着那抹柔色。 丁氏又继续道:“关于姜府的事,你是万不能再瞒着我了,我却是得知老夫人有心与姜府搭线。你劝阻老夫人打消这个念头,这却是极好的。我们丁家女儿,素来是有血性的。岂能听由摆布。倘若下回老夫人还因此逼迫你,”她目光灼灼,无比认真又慈爱的盯着阮潋,“你外祖父不会置之不理,便是你舅舅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而我更不会应允。” 阮潋不知该怎么回应丁氏这番真诚又令人鼻酸的话语,她吸了吸鼻子,扬起一抹笑容。她在外向来都是一抹浅淡的笑意恰到好处。而如今此时此刻的她却是发自内心的笑,“母亲放心吧,便是祖母也不能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让她为这凉薄又充满着冷酷无情的阮府作奉献,哪有这等不公平的道理? “那就好。”丁氏笑容带了几分欣慰。 虽然丁氏是笑着说着,可阮潋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一抹担忧。所谓的放心只怕也是口头上的罢。 丁氏自然也是想通了阮府与姜府的关系。那姜鸿姜大将军与她大哥以往是相识的。两人便是在年少时就切磋武艺,一较高下。 丁氏从大哥口中得知姜鸿此人较为隐忍,并不若他表现出来那般爽朗。后又远去边塞带兵作战,不曾想在这节骨眼儿班师回朝。 丁氏虽是深闺妇人,不懂朝政之事。可老夫人与阮元术却是将歪念头打到阮潋身上。丁氏却是坐不住了,且不论那姜府到底水深几许,便是她对那姜衡也是一无所知,又怎能放心将阮潋后半生交给他? 然阮潋已经从容的又折身,依旧是和和气气的神色,就好像方才那一切不过是陆怀安曲洋两人的错觉,她神色如常,“我见下面百姓都散开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多谢几位好意,茶也喝了,好意阮潋也领了,便不打扰几位谈正事。” 说罢便要离去,陆怀安眼疾手快,“哎哎哎,阮二小姐,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曲洋瞪了他一眼,可陆怀安脸皮厚,站起身走至阮潋身旁,“难得能单独见阮二小姐一面,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二小姐。” 阮潋执意要离开,便笑着道:“来日方长,今日我贸然出府,唯恐母亲在府里为我担忧,便先走了……” 这明显就是个借口,陆怀安也猜出阮潋是想离开,他向傅云琛使眼色,可后者岿然不动,悠闲的坐着品着茶,而曲洋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陆怀安泄气了,眼睁睁的看阮潋离开。 门外等候的采月采雪异口同声惊喜道:“小姐,您终于出来了,平安就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挑拨 “当真吗?”丁氏迟疑的问道,随即又将温柔的眸光落在阮潋身上,无声的询问着。 阮潋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的覆在丁氏的手背上,迎着她略带期待的目光,轻声且又坚定的道:“自然是的了。” “潋儿,”丁氏泣不成声,好在黄嬷嬷好言相劝下这才渐渐止住。 待送走了丁氏与黄嬷嬷,阮潋便一人望着窗外怔愣出神。她看着窗外大片盛开的芙蓉花,突然开口道:“我当真是变了很多吗?” 正在一旁收拾茶具的采月听了连忙摇头,道:“小姐怎会那般说。奴婢觉着您始终是奴婢心中的小姐,从未变过。”想了想,她看了眼阮潋的神情,又补充着,“小姐是在意夫人与黄嬷嬷的话吗?奴婢却认为小姐所做的每件事都有您的道理。小姐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的阮府里蒋姨娘母女处处算计小姐,倘若小姐依旧是毫无察觉任其宰割,只怕早就中计了。” 采月素来看清局势,今日也是见阮潋难能露出几分迷茫,她委实担忧,这才出口开导阮潋。 她明白夫人的顾虑,觉得小姐与以往不同,可却也没有深究小姐变化之大的缘由。小姐背后默默的承受了太多,倘若她不收敛心性,倘若她不懂得隐忍,怕早就中了蒋姨娘的奸计。 听罢采月的话,阮潋吸了口气,真诚的道:“采月,谢谢你。”她不曾想到采月竟然看的如此通透彻底。是了,她何尝不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寻常大家闺秀,平日里品品茶赏赏花,闲来无事琴棋作伴呢? 不用提防有心之人的恶毒算计,不必与人虚与委蛇。可偏生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悠闲时光却是与她无缘的。上一世的血海深仇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的仇人逍遥自在活在自己眼前。 而她绝不能再令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即便丁氏不理解她的变化之大。有些苦她自己承担便是,却是不想让丁氏知晓的,怕她担忧更怕她伤身。 “我是应当多多陪伴母亲的。”阮潋喃喃自语,毕竟,前世她没能及时行孝侍奉母亲,今生该加倍的对母亲好才是。 只是,阮潋蓦地垂下眼眸,自己的变化对母亲而言,应当是无从适应罢。然阮潋并不打算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丁氏。 一来是世人并不信奉鬼神乱力之说,便是自己亲生母亲,怕都会将自己当做异类或是鬼祟附身魔怔了。 二来阮潋希望丁氏此生无忧无虑,她不愿令丁氏瞧见阮府那些暗黑肮脏的一面。 可同时她又矛盾的想让母亲看清阮府那些丑恶的嘴脸,心善的丁氏前生一辈子都活在巨大的谎言中。 那自私冷酷心中只有权势的夫君,那口腹蜜剑暗藏杀机的小妾,那看似公正却偏执霸道的婆母。丁氏活得小心翼翼更是不如意,病魔缠身,早早便逝世。 阮潋想生活在高门后宅里,最要不得的便是善良。善良是最廉价却又最致命的东西。 没过几日,阮潋便收到一封请柬,乃是杜侍郎府派人送来的。说起这杜侍郎府却是与阮府交情匪浅,故而阮潋与阮玉也在受邀之列。 采月大清早便开始兴致勃勃为阮潋挑选衣裳,一面振振有词道:“小姐近来似乎都喜欢较为清雅的衣裳,就是有些太过素淡了。”她倒腾了一番后,有些失望,“没有比较鲜艳的颜色衣裳了,奴婢记得上回老夫人不是令那裁缝娘子为小姐做了几身衣裳吗。却是放在哪了?” 采雪想了想,“采月你莫不是糊涂了,那成品还未送来呢。” “哦,我就说呢。”采月笑弯了双眼。 阮潋不禁摇头笑道:“何必那般麻烦,随意挑一件就是,总归我不过是客人,赴宴罢了。” 阮潋是考虑着杜侍郎之女杜娇娇却是个善妒的性格,若是被她记恨上了,没得好果子吃。阮潋亦不想惹麻烦。 采月却是摇头,“小姐觉得打扮得体端庄就好,可奴婢觉得不能被三小姐比下去才是。”说着又埋头为阮潋寻找衣裙,看那架势,大有一副不寻到不罢休的模样。 采雪好似也受了采月方才那席话的鼓舞,心灵手巧的为阮潋梳了个发髻,便张罗着该佩戴怎样的首饰好。两个丫鬟忙前忙后的,好一阵折腾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示意阮潋看铜镜。 阮潋便是瞧了一眼,昏黄的菱镜中那眉清目秀的少女还是她吗? ………… 杜侍郎府中,府邸里亭台楼阁都是别具一格,整个府邸都透露出一股低调的奢华之态。更为难得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是后院假山处有小桥流水,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这也难怪,杜侍郎近年来深得永乐帝宠信,故而府邸富丽堂皇也是正常。不过这般毫不遮掩的华丽却是让人不由得怀疑起以杜侍郎每年的俸禄,是否能维持杜府的周转以及巨大的开支。 一旁的女眷席上,今日的主角杜侍郎夫人衣着华贵,显然是典型的长安贵妇打扮。宴席上摆着精致的糕点与瓜果,也有贵夫人与杜侍郎夫人周氏交谈着,贵女们便都寻着熟稔的交谈。 而作为杜侍郎的嫡女杜娇娇也是被一些贵女包围着,正当她享受着这宛若众星捧月般的高高在上感觉。突然有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今日阮府的阮潋与阮玉也会来吧。” 一道带着酸讽的声音立即响起,“可不是吗,上一回阮玉在静安王府丢尽颜面,也只有她们阮府还能厚着脸皮前来杜府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在静安王府受了气与耻辱的顾芳。她本是没得机会来杜府赴宴的,还是柳慧心情大好顺带捎她前来,如今听人提及阮潋,巴不得趁机多踩几脚,以泄私愤。 杜娇娇挑了挑眉,柳慧便走了过来,一脸忧愁的道:“阮家的阮潋与阮玉都是好本事。尤其是那阮潋,不仅迷的傅小侯爷团团转,还趁机勾引姜府的姜大少爷神魂颠倒。”她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言,却成功的令那些贵女气红了眼。 傅小侯爷是怎样的存在?多少贵女心中的梦中情郎,在场不少贵女都幻想能成为傅云琛的妻子。傅小侯爷相貌俊美,家世也好,样样都是没得挑的。 她们原本以为傅云琛就如那天上皎月,可望而不可即,故而当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时候,她们便是毫无感觉的。可一旦出现了个异数,贵女们心头都冒着酸意。 其中最为甚者便是杜娇娇了。 杜娇娇心悦傅云琛的事已然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性格嚣张一贯不懂得遮掩。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仅仅是单相,一厢情愿罢了。 然当听了柳慧这么说,杜娇娇心头涌上一阵怒火。阮潋算什么,也能惹来傅小侯爷的刮目相待?不仅如此,还脚踏两只船,转眼又搭上姜衡? 简直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羞耻。 柳慧见杜娇娇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便知晓她中计了,又不着痕迹的开口道:“那阮潋也不知天高地厚,被退亲的女子还沾沾自喜,简直丢了全长安的贵女脸。” 杜娇娇傲然颔首。“你是说莫承轩?我是知晓一二的。听闻阮府的庶女后嫁入了莫侯府?” “不错。”有贵女附和道,“阮府的几个姑娘家没得一个正经的。那个自奔为妾的阮敏便是个例子,而那同为庶女的阮玉更是出尽洋相。阮潋吗,又是个不安分的……啧啧啧……” 话题一度转向阮府,贵女们谈的火热,而这正中柳慧下怀。她巴不得这些贵女们记恨上阮潋,给她当筏子使,而最好杜娇娇想法设法教训阮潋一顿! 事实上杜娇娇也是这般想的,谁要是敢与她争傅云琛,她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很难得的姜羽也跟着姜夫人前来赴宴,姜夫人许久未踏入长安贵妇圈了。自从姜鸿将军出兵塞外,她便安心在府中教导一双儿女,此次前来赴宴也只是想趁机为姜衡相看一番。 若有她看对眼的,也可询问些情况。一举两得。 故而姜夫人的到来引起一些轰动,杜夫人亲自相迎,给足了面子,一边笑盈盈的道:“难得姜夫人肯赏脸赴宴,我真是觉得蓬荜生辉啊。” 姜夫人也笑了,“杜夫人谦虚了。” 姜羽对于这些贵妇间寒暄的话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若不是母亲执意要带上自己前来。她更宁愿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可是母亲说什么也要带她前来,美曰其名为大哥相看。 姜羽坐不住了,她可是一直以为姜衡对阮潋有意。可上回大哥又明摆着对阮潋无感,姜羽弄不清状况了。而母亲又有心相看,姜羽无可奈何,便只能跟来。 她不经意的一瞥,瞧见那围聚一团的贵女中有两道略微眼熟的人影,待她看清后,登时有些不悦。这不正是上次静安王府宴会中取笑讥讽阮潋的两人吗? 还真是阴魂不散,在杜侍郎府中也能遇见她们。姜羽的心情坏了一半,她努力的搜寻着期盼能寻到阮潋的身影,然而无果。 那边亦是有贵女发现姜羽所在,轻声道:“姐妹们瞧,那不是姜府的姜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坏水 闻得那贵女声音,众人都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但见姜羽安静的立在姜夫人身旁,尔后有人压低声音道:“那便是姜鸿将军的独女姜羽?” “自然是了” 杜娇娇看了姜羽一眼,她很是不满这种原本属于她的注视与目光被她人夺去。便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众贵女回过神来,便也都笑盈盈的扯了别的话题。 “话说那阮潋算是扫把星呢,不,应当是九尾狐狸转世,专门祸害男人的。”顾芳隐匿在人群中,大肆的诋毁着阮潋的清誉,总归有柳慧罩着她,而这位杜小姐似乎也喜欢以踩人为乐。 果不其然杜娇娇听罢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洋洋得意的喜色,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鲜红的凤尾花汁的指甲,一面笑的别有深意。 有贵女愤愤道:“那阮潋算什么,怎敢亵渎傅小侯爷呢?” 此话一出,得来无数的附和之声。这世上素来就是如此,若是有人得了什么恩宠站到了高处。那么势必会惹来无数妒忌与诋毁,那些人是很恨不得将其拉下高位。 恰好姜羽经过听见,她登时就是怒不可遏。她听见那些贵女诋毁阮潋的名声,下意识便是想要反驳,可是姜夫人却不着痕迹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姜羽不解的抬起眸子,瞧见姜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少管闲事。姜羽愤愤不平还打算开口可又被姜夫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住。 她虽心有不甘的可又怕惹得母亲不悦,只能一脸冷色的瞪着顾芳等人,果然是一丘之貉。都见不得阮潋半点好。可那杜侍郎之女怎么也狼狈为奸呢?真真是一样的货色。 在她们口中阮潋变得无比不堪,分明阮潋不是那样的人。可那些人却愚昧的认为并无脑的附和着。姜羽心中为阮潋感到几分不值与怒火。 可其中当属也有异类,就当那些贵女谈论的热火朝天,便见一个红色衣裙姑娘,端的是红衣似火热情奔放,她怒冲冲的小跑了过来,“你们在胡乱编排我小表妹什么坏话呢!” 众人一愣,定睛看去,原来是丁容华。而丁容华素来不是好欺负的主。脾性也较为火爆,如今被她听见说阮潋的坏话,有些胆小的贵女便微不可闻的与顾芳柳慧保持了距离。总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省得殃及池鱼。 丁容华怒瞪着美眸,扫过众人脸颊,瞧着她们神色各异,她最终将目光落在柳慧脸上。她是认定了柳慧便是罪魁祸首,几番与阮潋作对也不过是嫉妒她! 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任由这些长舌妇无端诋毁的清誉,故而丁容华冷冷的盯着柳慧,故意大声道:“你们这般无非是嫉妒我小表妹聪慧能得到傅小侯爷的垂怜,若你们一个个的有本事。还至于要如此酸讽小表妹吗?” 她这话掷地有声,所言非虚。是了,当场立即鸦雀无声,那些个方才嘲笑阮潋的贵女们都欲言又止,仿佛被什么噎住了喉咙,只干瞪着双眼,面面相觑。 是极,她们嫉妒阮潋却从未想到阮潋哪里值得她们妒忌。论美貌阮潋勉强是清秀,论才情她们不比阮潋差,论家世更是亦然。那为何傅小侯爷偏生对阮潋刮目相待呢? 贵女们百思不得其解,便一个个都装傻充愣,当不知情了。 姜羽倒是很欣赏丁容华的作态。她为了阮潋敢于在风口浪尖站出来,保护阮潋的清名。她亦是很羡慕阮潋有这样为她着想的好表姐。同时也是羞愧方才她退缩了,没能及时挺身而出为阮潋正名。 姜夫人眼瞧着自己女儿垂头丧气的,惊诧不已,忙拉着姜羽到一旁询问起来,“羽儿,你这是怎么了?” 姜羽无精打采的看了姜夫人一眼,复又羞愧的垂下头去,“娘,你方才为甚要拦着我。” 姜夫人微怔,复又想起方才那事,无奈的直摇头,“你没听那些个小姐们说的话,阮家二小姐实在不堪。你为她出头,岂能落得半分好处,指不定惹来一身腥。再说了,你不要贸然为陌生人出头,我教导你的话,你莫不是又忘了不成?” “娘……”姜羽听了这话却是来气了,她抬头,目光坚毅的看着姜夫人,一字一句,无比郑重道:“阮潋才不是那样的人。” “嗳?你这孩子还急眼了……”姜夫人忍俊不禁,用帕子抵唇闷笑了几声,目光也带了几分深意,“难得你这般维护一个人,看来那阮二小姐有些本事。我倒是想去会会她了。” 姜羽一听便是知晓母亲对阮潋也有几分兴趣,便挽着姜夫人的胳膊,笑吟吟的道:“娘,你会喜欢阮潋的。”毕竟那是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啊。 姜夫人也笑了。 这厢姜羽与姜夫人话音方落,那边就传来议论声,“阮潋来了。”紧接着,便见阮潋与阮玉齐齐来了。 姜夫人也随之看去,但见为首的紫衣少女步伐悠闲的走了过来,徐徐而行,不急不缓。宛若是在花园中散步一般,那股子沉稳教人难以置信。 待少女走近了后,姜夫人这才瞧见阮潋的相貌,少女生的眉清目秀,眉眼间有股端庄大气,尤其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潋滟生辉。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阮潋给人的整体印象便是个温顺乖巧的,可那股子乖巧中却含杂着若有若无的冷意,分明她是笑着的,可不知怎的那笑意中藏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与凉意。 她就像个冷静的局外人,嘲讽的看着这些无知世人,宛若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她冷静,她从容,戏折子里的喜怒哀乐与她无关,她亦不会笑亦不会哭,不悲不喜,不怒不嗔。 姜夫人不由得感叹,虽说阮潋不过是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可身上那股清贵之气将她与这些贵女清楚的分割而出。那她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情呢。 这根本就和那些贵女口中狐狸精转世,祸害男子的妖孽完全不符合。少女身上那股沉稳气息,姜夫人很是欣赏。 杜娇娇乜了阮潋一眼,却是越过她看到站在阮潋身后的阮玉,兴高采烈的挥手:“阮玉,你快到这来。” 阮玉立即受宠若惊的站了出来,喜滋滋的道:“杜小姐。”其实蒋姨娘私底下与杜侍郎夫人私交甚好,故而杜娇娇与阮玉倒也是亲近。 杜娇娇殷勤的将阮玉招至自己面前,拉着她的手,“阮玉你可算来了,我可就等着你呢。我近来去蜀锦阁买了不少新款首饰,待会你去我屋里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大可随意挑。” 阮玉忙露出一副欣喜若狂表情,“这,多谢杜小姐抬爱,我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你我是什么关系呢,你还和我见外……”杜娇娇这话便是有点意思了。身为杜侍郎府嫡出千金却与阮府庶出的姑娘私交甚好,却视阮潋如空气,明摆是给阮潋下马威。 阮玉立即与杜娇娇有说有笑的,似乎全然忘记了阮潋的存在。 好在丁容华瞧见阮潋,走了过来。丁容华也不傻,看出这些贵女是刻意孤立阮潋,将小表妹晾在一旁。 “小表妹,近来可安好啊……”丁容华笑着问,方才那糟心的事都被她抛之脑后了,她也不愿告诉阮潋,令她烦恼。 “表姐我很好,你呢,外祖母祖父以及舅舅舅母可安好?” 两人寒暄过后,竟也是神情自若唠家常。丁容华道:“小表妹你不知晓大哥他此次夺得武状元,便是一心要去边塞参军,祖母再三拦阻,娘也是百般不舍。奈何大哥心意已决。唉,也不知前路艰辛困阻,大哥会不会回心转意呢。” 丁景宸从小就是下定决心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劲头。这回铁了心要去参军,他又是镇国大将军府的独苗,老夫人自然不允,两方僵持不下。 阮潋道:“现今边塞外敌已退,故而姜鸿将军班师回朝,表哥便是想去参军也不急于一时。外祖母年事已高,怕是着急表哥为丁家延续香火呢。” “是了,祖母便是这个意思。”丁宋华点头如捣蒜,“可惜大哥是榆木脑袋,一身劲头都在报国之志上,又不通男女情爱之事。只怕是……”她一个女儿家到底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说了这,便有些脸蛋绯红了。 当杜娇娇拉着阮玉说了好一通后,偷偷瞄了一眼阮潋的神色,见她依旧是神色平静,笑意清浅的与丁容华交谈着什么。 仿佛丝毫也不在意受尽冷落,她脸上没有一丝落寞与难堪,眼中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委屈之意。受到刻意的孤立与无视,还能淡然自若的也只有阮潋了。 这感受好比你一拳打在棉花上,徒劳无功,简直是堵心!杜娇娇心底那分报复的快感顿时消失殆尽。 她努了努嘴,看着阮潋那股泰然自若的模样,突然有些烦躁之意,便没得心思与阮玉虚与委蛇。 便随口敷衍了阮玉几句,其实她连阮玉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令阮潋出尽洋相,谁让她与自己争傅小侯爷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圈套 杜娇娇觉得阮潋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委实扎眼,她迫使自己不在意阮潋,转身与那些贵女相谈甚欢。 哪知阮潋根本不在意她那点小伎俩,反而神情自若与丁容华交谈着。 丁容华瞥了一眼杜娇娇,一边与阮潋咬耳道:“小表妹,方才她们都是在说你的坏话,我气不过,便与她们争论了一番!” 阮潋微微一怔,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她应当没有哪里得罪过杜娇娇才是。 丁容华似是知晓阮潋的疑惑,“小表妹,便是因为傅云琛,她们污蔑你勾引傅云琛。她们都是嫉妒你呢。”丁容华最是厌恶那种背后嚼舌根的,更不论这些还是所谓的高门贵女,一点大家闺秀的做派也无。 阮潋没想到一层,听罢也是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杜娇娇突然表现出的那作态,想来是受了有心人的挑拨,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心头刺了罢。 可见这杜娇娇也是小女儿心态,怪也怪她爱慕错了对象。傅云琛分明就是软硬不吃的主,亦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杜娇娇注定是一场无果的单相思,只是徒增忧愁罢了。 少女怀春本该是女儿家心底那抹柔情,只是可惜是落花流水无情罢了。 丁容华感叹道:“小表妹近来你身边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非太多了。”说着她看了眼阮潋的神色,但见她神色平静,便又道:“可是小表妹总能化险为夷,倘若傅小侯爷真是对小表妹有心思的话……”她说着,双眼放亮,瞅着阮潋,“小表妹,你偷偷的告诉我,你与傅云琛到底是何关系?” 阮潋哭笑不得,只是拿眼睨了丁容华一眼,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表姐你想多了。” 丁容华有些失望,她用胳膊捣了阮潋一下,压低了声音暧昧的开口:“小表妹,你该不是欲盖弥彰罢?”关于阮潋与傅云琛她也是略知一二,听闻素来不近女色的傅小侯爷却破天荒与阮潋扯上了关系。 尤其是白马寺回程路上遇刺的事,那事还被长安城一个戏班子改成了一出戏,还请了小花旦唱戏,好不热闹。 若说傅云琛与阮潋真真没有半分关系,却是没人信的。 “表姐,你莫非不信我?”阮潋问。 丁容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阮潋坚持说与傅云琛之间没有关系她自然信阮潋的话了。其实她也有点私心,觉着她的小表妹那般好将来的夫君应当也是个才华横溢的男子,绝非是那傅云琛那等招蜂引蝶的祸水。 正当两人交谈着,姜羽却是走了过来,一把挽着阮潋的胳膊便笑吟吟的道:“阮潋,你可算来了,我待在这无趣急了。”她倒是表现出与阮潋十分熟络的模样。 丁容华打量了姜羽上下,摸了摸下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看阮潋,却是费解了。 阮潋指了指姜羽,微笑道:“表姐,这位是姜府的姜羽小姐。” 原来如此,是姜府的啊……丁容华在心里腹议了几句,怎么看姜羽都有些刺眼。不论是她那灿烂的笑容,虽是明媚,只是这紧紧的攥着小表妹的衣袖,分明她才是阮潋的表姐。 这显得她倒像是个外人。 丁容华撇了撇嘴,碍于礼节,还是点了点头,“姜小姐,我是阮潋的表姐丁容华。” “我知道。”姜羽飞快的答道,说实话,她也佩服方才丁容华挺身而出为阮潋辩解。她打心眼也喜欢丁容华直白的性格。 “阮潋,你看,今日我娘也来了。”姜羽却是迫不及待拉着阮潋去见姜夫人。 姜夫人面目慈祥,是个和蔼的妇人。她瞧着自己的女儿冒冒失失的将阮潋带到自己面前,也是无奈一笑,佯装怒意斥责道:“羽儿,你未免太失礼了,可否问过阮二小姐的意见呢。” 姜羽吐了吐舌头,她心知肚明母亲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真的。反而是很是热情的道:“娘,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阮潋。”语气里不知怎的还带了几分骄傲。 至此,阮潋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姜夫人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姜夫人,阮潋有礼了。” 言行举止并无一丝错处,恰到好处。姜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觉得阮潋还算是个乖巧的姑娘,又见自己女儿与其投缘,便是心底对阮潋凭添了几分好高。 “阮二小姐果然是如羽儿所言,行事沉稳。羽儿可是在我耳旁念叨你的好,今日我一见,真是信了她的话。”姜夫人说着一些赞美的客套话,与阮潋寒暄了几句,期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问一答。 渐渐的姜夫人便发现阮潋每每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恰到好处。便是受到称赞也是荣辱不惊,教姜夫人不由得刮目相待,阮府竟能养出这等聪慧水灵的人,委实难得。 姜羽也在一旁补充着,“娘,我是认为阮潋与我趣味相投。”她这是明摆告诉姜夫人,阮潋是个好姑娘。 姜夫人笑了笑,这阮潋论相貌论家世都不错,可惜上回衡儿明白说了对阮潋并无其他心思。故而姜夫人也只是将阮潋当作姜羽的手帕交相待。 她今日主要目的便是在一群贵女中为姜衡相看一二,若是有看上眼的,大可交谈一番,了解对方家世,回府后让媒婆查探下,也是不枉此行。 且说姜羽到底是小女儿心性,拉着阮潋见过了自家娘亲后又觉得发闷,而杜娇娇那边却是邀请她们入席。 好歹是杜府的宴会,姜羽纵然是百般不愿,却也是与阮潋丁容华走了过去。 与姜夫人交好的一名贵妇人便趁机问:“怎么,姜夫人看起来对阮家二小姐很满意?”她话中有弦外之音,姜夫人岂能听不出。 便笑了笑摆手道:“琴夫人说笑了,我是见阮二小姐这姑娘乖巧懂事,心下很是喜欢罢了。” “原来如此……”琴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可心底却不这么想。 姜鸿回京,姜夫人也开始出席宴会,想来是有缘由的。见她方才打量阮潋许久,怕也是起了别的心思,莫不是姜府暗地里与阮府有了什么联系? 不然姜羽何以与阮潋亲似姐妹? 丁容华气呼呼的看着姜羽十分亲昵的挽着阮潋,她便也挽着阮潋另一边胳膊,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火苗来,尔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两人这幼稚的行径惹来阮潋的轻笑,姜羽脸颊气鼓的瞪着丁容华,两人都不甘示弱。竟是像在争夺阮潋一般。 杜娇娇却是想了法子整治阮潋,只见她站在那前方似乎用石灰石画了个圆圈。周边围着一群看好戏的贵女们,尤其以柳慧顾芳为首的,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盯着缓缓而来的三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像是激动难耐又像是狂喜之色。 杜娇娇见阮潋来了,眼珠一转,便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丁小姐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寻你切磋一番。” 丁容华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目光诧异,“我?”与她何关呢?她可没招惹杜娇娇。 哪知杜娇娇是存了这等心思,她秉着先教训丁容华的心思实则是打阮潋的脸,总归丁容华是阮潋的表姐,若是丁容华输了,阮潋也是脸上无光。 “是啊,我听闻丁小姐会使鞭子,你看我平日里也爱没事耍鞭子练练手,你若是不嫌弃,可否与我比试高低呢?”杜娇娇笑的灿烂,可眼底却是恶意满满。她最是拿手的便是使的一手好鞭法,而她也是笃定丁容华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若是拒绝她便有理由可以嘲讽丁容华胆小怕事,若是答应自然最好,届时鞭子无眼,误伤了对方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她的。也能同时教训丁容华一番,谁让她与自己作对! 丁容华紧紧的蹙着眉头,显然是陷入思考中。偏生顾芳叫嚣着,“哎呀呀,莫不是丁小姐不敢应战吧,原来所谓的镇国大将军的孙女也不过尔尔嘛。丁大将军一世英名,怎么到了丁小姐这……啧啧啧……”她很聪明的适可而止,空余剩下的令人遐想连篇。 丁容华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说实话,她不善于使鞭子,而且很显然杜娇娇是故意寻了她不擅长的一项来比试。若是她不答应一来是自动认输丢了镇国大将军府的颜面,二来更是教这些贵女看笑话了去。 丁容华断然不会拒绝,正待她开口答应,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阮潋轻声道:“杜小姐是想与我表姐比试鞭法?” 杜娇娇没想到阮潋会突然打断,登时有些不悦,却也转瞬一想,得意洋洋的道:“是啊,我听闻丁小姐的鞭法使得也不错,就想和她切磋一二呢。” “哦……”阮潋挑了挑眉,就当杜娇娇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她却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我认为很是不妥。” 众人皆是怪异的看着她,不知阮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都静等下文。便是连丁容华也是蹙眉等着阮潋接下来的话,心中暗自着急,莫不是阮潋想要顶替她与杜娇娇比试罢?那可不成! 她就没听过阮潋还会使鞭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输了 小表妹可不要弄巧成拙,再者杜娇娇明摆着是有意刁难,丁容华也只能迎难而上,总不能就此认输罢! 杜娇娇双手环胸很是轻蔑的看着阮潋,挑眉道:“哦?那阮二小姐倒是说说有哪里不妥呢?” “杜小姐想必是擅长使鞭无疑,但你用自己的长处与表姐比试,未免有失偏颇不是吗?”阮潋笑着道,可那笑意里竟是一点温和全无。 杜娇娇冷不丁被阮潋戳中心思,恼怒不已,不错,她笃定自己多年的鞭法定然能赢了丁容华。也能趁机教训她一番,然阮潋居然明晃晃的当众拆穿她的意图,教她又气又怒。 恨不能扬起鞭子狠狠抽她一顿方能解气。 好在杜娇娇找回了几分冷静,冷眼睨着阮潋,讥讽道:“那依阮二小姐的意思,我是仗势欺人了?”杜娇娇故意将话撂重,有意曲解阮潋的意思。 “杜小姐说笑了。” 杜娇娇不管不顾,她略微思考了片刻,目光若有所思的在阮潋与丁容华之间流连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手指着阮潋,娇笑道:“既然阮二小姐这么说,就不如你与我比试好了。” 见杜娇娇那副嚣张盛气凌人的模样,丁容华再也忍不住,将阮潋拉至自己身后,张口便道:“我与你比试就是,不必扯上小表妹。” “哼……”杜娇娇翻了个白眼,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偏着头道:“很好,这才是丁小姐该有的做派吗,事不宜迟,我们速战速决罢。” 说着便要令丫鬟去取鞭子来。然阮潋扯了扯丁容华的衣袖,丁容华不解的回头看去,却望进了一汪平静似水的眼眸中。 阮潋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尔后看向一脸得意的杜娇娇,轻声却又坚定的开口:“杜小姐,我代替表姐与你比试可好?” 此言一出,满场诧异,鸦雀无声。众人纷纷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阮潋,阮潋竟然要与杜娇娇比试鞭法? 便是杜娇娇自个都笑了,阮潋简直是自取其辱,也罢,自个送上门来,也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好啊,既然阮二小姐有心,我也不好拂了你的脸,杜娇娇我就奉陪到底了。不过事先有言,比试中鞭子无眼,伤了二小姐可怨不得我。”杜娇娇挑衅的瞥了丁容华一眼,笑容越发得意满满了,她暗暗的想着待会使鞭子时定要重伤阮潋的脸蛋,狠狠地教训她一番,教她知晓勾引傅小侯爷的下场! 可杜娇娇未免高兴的太早,阮潋指着她面前的一个白色大圈乃是用石灰石划出,“杜小姐,我有个提议。” 杜娇娇正是兴头上,便挑了挑眉,“说。” “我不若杜小姐与表姐那般擅长使鞭子,还望杜小姐可以手下留情。” 阮潋看似服软的话教杜娇娇听得很是熨帖,她哼唧了一声,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阮潋又道:“我们以这圈为界限,谁先出了圈便是输,杜小姐你看如何?” 杜娇娇高傲的点了点头,阮潋唇边笑意更深,她道:“倘若你我都出圈了呢?” 杜娇娇眼皮未眨,“那也算你赢了。”她对付阮潋这个在行还不是绰绰有余。这般说不过只是彰显她的大度罢了,届时出糗的必然是阮潋,她眸光触及阮潋清秀的面庞,眼底划过一丝狠毒。 待会这张脸蛋上即将布满道道鞭痕,而她也会“好好的”把握力道的。谁让阮潋自个送上门来呢? “小表妹,你疯了?”丁容华低声的呵斥道,并将阮潋扯至一旁。眉头紧锁,眼中全然是对阮潋深深的担忧之色。 今日明摆着是杜娇娇找麻烦,阮潋本就是一弱质女子,若是比试中误伤了,她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阮潋却弯眼一笑,“表姐不信我吗?” 丁容华立即败下阵来,不知怎的阮潋总是给人一种,只要她在便没有办不成事的沉稳感。丁容华也不知为何阮潋身上有一股令人安定下来的气息,至少她是冷静了下来,却依旧很是担忧,“小表妹,我知晓你想帮我,可你根本不会使鞭子啊。” “表姐放心便是,”阮潋笑笑,“我会毫发无损的。” 她神情坦然,眼中并无一丝畏惧,这委实很扎眼。阮玉看足了好戏,想了想还是装模作样走至阮潋身侧,用那种疑似怜悯的眼神看着阮潋道:“二小姐你实在是莽撞了,你与杜小姐一争高下。可你却不知杜小姐使得一手好鞭法。你简直是以卵击石。” 阮潋也蹙起了眉头,“那依三妹妹的意思,我不应当自取其辱。该去和杜小姐取消比试吗?” 看阮潋一副思索模样,阮玉倒是慌神了,她本就是有意看阮潋难堪。方才不过是假意关切一下,演给那些贵女们看罢了。 纵使她与阮潋不合也不会明晃晃的表露出来,平白让那些贵女看笑话的。 “那怎么可以呢,”阮玉忙摆手道:“二姐姐你与杜小姐的比试大家伙都知晓了,若你取消比试,岂不是令杜娇娇觉得你出尔反尔,也会轻视了咱们阮府。” 阮潋道:“那就是有些为难了,既然比试逃不掉,那我就拼尽全力一试就好。指不定我还赢了呢,三妹妹你说是不是呢?” 阮玉笑盈盈的附和着,“自然是了,玉儿也希望二姐姐赢。”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待会就看杜娇娇如何教训阮潋罢!也能帮她顺便出了这些日子的恶气与憋屈。 望着阮玉袅袅婷婷的背影离开,丁容华忍不住目露鄙夷,怒道:“小表妹,我真怕方才忍不住动手,假惺惺的还真当是来嘘寒问暖吗?与杜娇娇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阮潋笑着摇了摇头,阮玉分明就是来落井下石顺便看看自己的笑话。可自己岂能如她所愿? 想看自己名誉扫地?出尽洋相,却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阮玉便是愚蠢也不至于这般,怕是已然走火入魔,不管不顾了。 “小表妹,都是我,”丁容华有些愧疚,“要不是因为杜娇娇看不惯我,你也不必为了帮我答应比试。” “表姐,为何会这般说呢?”阮潋道:“其实杜娇娇真正想对付的是我。她不过是先找个借口为难表姐你,即便今日表姐答应比试,事后难免她令换花样。索性我遂了她的意,也省下日后不少麻烦。” “可是小表妹,你真的可以吗,不要骗我啊……”丁容华依旧是愁云满面,一向英姿飒爽的性格此刻倒是畏手畏脚了,全然是对阮潋的忧虑与愧疚。 “表姐,信我一次罢。”阮潋安抚似的拍了拍丁容华的手,笑着道:“你就等着看结果罢。” 丁容华还想说什么,可又见阮潋一脸笑意温醇,便觉得有莫名的安心,她心想或许阮潋真是有别的法子也不一般。 小表妹总是能带给她不一般的惊喜,她应当相信阮潋的话才对。 那厢丫鬟分别端来两个托盘,各搁置了两条鞭子,杜娇娇执着鞭子站在圈子中,便见阮潋也拿着鞭子不紧不慢的一脚踏进圈子里,杜娇娇扬了扬眉,“那么,阮二小姐,我不客气了!” 只等着她话音方落,却见阮潋神色不改的退出了圈子,杜娇娇皱着眉一头雾水,围观的贵女们也是看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阮潋这一举动是何意思。 阮潋看着杜娇娇,挑眉道:“你输了。” 轰隆隆……周围的那些贵女便开始纷纷议论,这场比试还未开始便已然结束了?实在太快,她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个个都等着阮潋的解释。 阮潋挑唇道:“杜小姐你输了,你总不会一辈子都不出这个圈子吧。你还记得方才说的话吗,你说你我同时出圈,也算我赢。这话应当算真罢?” 杜娇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阮潋下套了。可恨她当时答应的干脆,此刻却不能反悔说不算。更不曾想到阮潋竟然会投机取巧,钻小空子。 她气的咬牙切齿,这情况确实是她输了。毕竟她总不能不踏出这圈子一步罢。可恨阮潋竟然不动分毫就轻而易举的赢了她,她不甘心,也亦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围观的贵女们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阮潋的神色也是有些佩服以及难以置信。谁能想到阮潋竟然会这般轻松的赢了,难怪她不急不缓,原来早就有对策。 丁容华简直是喜出望外,本来她还在一旁为阮潋祈福,整颗心都被紧紧提起着。哪知小表妹峰回路转,扭转了局势醒了。 杜娇娇棋差一招,到底是技不如人。阮潋再一次展露了自己的聪慧过人。即便杜娇娇不愿承认,可她的的确确是输了。 大抵是怒火攻心,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满脑子只有阮潋那张似乎含着嘲讽的脸,故而杜娇娇握紧着鞭子,恼羞成怒的向着阮潋所在方向毫不犹豫的挥舞过去。 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有他人顺着自己,哪有自己被人算计过。很显然阮潋成功的激起了杜娇娇的怒火。 还好丁容华眼疾手快,忙拉着阮潋闪躲,那鞭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黑色弧度,吓坏了一众贵女心惊胆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五 丑人 亏得丁容华眼疾手快拉着阮潋闪躲,故而杜娇娇的鞭子便是落空落地“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丁容华蹙着眉,她竟没想到杜娇娇这般耍赖,输了却无度量,反而恼羞成怒迁怒于人。若不是方才她拉着小表妹闪避及时,那鞭子落在小表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杜娇娇,你输不起,也不应当拿我小表妹出气!”丁容华将阮潋护在身后,怒斥着杜娇娇,然后者哪有一丝悔意,反而怒指着阮潋,恨恨道:“阮潋使诈,我教训她又有何妨?” “你简直蛮不讲理!”丁容华也怒了,这杜娇娇分明就是小家子气,被杜侍郎宠坏了,一身娇纵之气,“分明是小表妹赢了,你却想耍赖,我倒是见识到了杜小姐的厉害。” 丁容华话中有话,言外之意便是鄙夷杜娇娇的小肚鸡肠,杜娇娇岂能听不出,故而她脸蛋涨红,却还是咬牙不甘示弱的瞪着丁容华。 “哎哟喂,这儿怎么围聚了这么多姑娘啊?”一道沙哑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调侃传了过来。惹来围观的贵女注视,不过须臾,贵女们便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来。 来人身着一袭金丝线镶边的锦袍,身材魁梧,若是看背影也算是身姿挺拔,但目光触及他那张脸,便是有些恐怖了。 那人有脸眼角下有块红斑,约摸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这就罢了。偏生他鼻梁塌陷,嘴唇微微凸起,活像驴唇,一双眼若铜铃般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五官组合在一起便是格外的吓人了,若是半夜三更见此相貌,怕是要吓丢了三魂七魄。 当场有些贵女吓得低呼出声,很显然她们被这绝世丑颜吓的花容失色,眼底也布满着恐惧。 “怎么,本少爷长得很吓人吗?”男子怒瞪着那些贵女,这般作态,更显他面目狰狞。 贵女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齐声道:“不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哼!”男子高傲的哼唧了一声。 杜娇娇也咽了一口口水,对于这个霸王她是不敢招惹,这相貌丑陋的男子乃是一字肩侯爷之子齐世贤。今日母亲竟然也邀请他前来了?杜娇娇登时觉得有些晦气。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陪笑道:“齐公子,我们这些姐妹不过是随意玩闹罢了。” “哦?这样吗,呵呵……”齐世贤的笑声有些阴森森的,宛若是地狱的厉鬼索命,教人毛骨悚然。 杜娇娇也跟着笑了笑,但她骨子是极为怕齐世贤的。传闻中这位手段狠辣,最为人知的便是他在床笫之事颇有造诣,他喜爱在床笫之欢时折磨女子,杜娇娇暗暗的想着,便不是他的手段,仅仅是面对他这张脸就足够折磨。 “是啊,是啊杜小姐所言极是……”贵女们纷纷附和着,齐世贤的“威名”她们都是有所耳闻,她们既惧怕其惊世丑颜,又畏惧他残忍的手段。 “方才本少爷远远瞧见,杜小姐似乎在与这位小姐比试什么……”齐世贤用折扇指着阮潋,眼中闪着浓烈的兴趣之色。 丁容华只觉得恶心,她连忙将阮潋护的更为严实,为她遮挡来自齐世贤贪婪的目光。 杜娇娇也是一愣,齐世贤也瞧见她与阮潋的比试了?她脸色一黑,随意说了几句糊弄了过去。心道好端端的齐世贤这个丑鬼跑过来搅局作甚,真是令人作呕。 她便是一刻都不能直视齐世贤那张脸。 可柳慧却是敏锐的察觉齐世贤盯着阮潋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暧昧,她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计策油然而生,便故意大声嚷嚷着,“齐少爷有所不知,方才杜小姐与阮二小姐比试鞭法,哪知二小姐使了点小聪明,便是赢了杜小姐呢。” 杜娇娇一听,柳慧怎么临阵倒戈了呢?她狠狠的瞪着柳慧却见对方冲着自己使眼色。杜娇娇蹙着眉,一头雾水。 好在顾芳悄然附在杜娇娇耳旁低喃:“杜小姐稍安勿躁,柳慧这是给您出气呢。您且等着看好戏罢。” 杜娇娇不疑有他,也注意到齐世贤那暧昧的眼神,登时有些了然于胸,便也会心一笑,跟着道:“可不是吗,阮二小姐倒是聪慧,我甘拜下风。我便是没有遇见过这等机敏的对手。” 听了这话,丁容华却是越发迷糊了。杜娇娇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竟然主动夸奖小表妹。恐怕其中有诈罢!她到底想做什么! 丁容华侧首去看阮潋,阮潋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等下文。 杜娇娇自然不会真的甘心认输,不过是故意激起齐世贤的兴趣。要是被这种变态看上,便是阮潋是尚书府的嫡女,齐世贤也能将她掳去齐府狠狠地折磨一番。 这才叫解气!在齐世贤百般折磨后还能存有一口气的女子,怕也是苟延残喘了。杜娇娇想到这,双眼都泛着兴奋的光芒。 齐世贤将方才柳慧与杜娇娇的话一点不漏听了,他眯着眼,宛若一匹饿狼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猎物,还很是享受的舔了舔唇,邪邪一笑,目光落在那清秀的面庞上,“这位想必就是阮二小姐了?” 他瞧见了一张清秀周正的脸蛋,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清高的气息。 果然是长安城的大家闺秀。想必滋味也是比那些青楼女子以及平民之女好多了。她的身子应当是保养的很滑嫩罢。齐世贤都有些迫不及待,恨不能就地将阮潋办了,想想那蚀骨销魂的感觉,必当是教人回味无穷的。 尤其对方还是个聪慧的女子,彼时他可是将阮潋与杜娇娇所谓的比试一览无遗。这女子用智慧胜了杜娇娇,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并且那些贵女都惧怕他的相貌,下意识的目光闪躲,只有她……齐世贤不曾忘记阮潋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就好似什么也不能撼动她半分。 齐世贤恶恶的想着,若是他接下来说的话阮潋还能一脸淡定,那就有意思了。 毕竟,难得遇上一个有趣的人不是吗? “阮小姐聪慧,胆识过人。本少爷冒昧问一句,小姐可许配了人家?若是不曾,世贤回府便让家父准备聘礼,不日便上阮府提亲。”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齐世贤语出惊人,他与阮潋素未谋面竟说出要求娶阮潋的话来。即便是一见钟情,也未免太快了。莫不是他看中阮潋的姿色,想要娶回齐府好好“疼爱”一番罢? 贵女们不约而同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阮潋,同为女子,她们哪个都不期盼未来夫君是人中之龙,总不会是齐世贤这样的相貌丑陋,变态纨绔。 她们先前嫉妒阮潋得了傅云琛的青睐,可如今转瞬一想,阮潋实在是太命苦了。 嫁给齐世贤必然是生不如死的,阮潋配齐世贤,委实太可惜了。 阮玉双眼一亮,一股狂喜自胸膛翻腾着,她心中乐开了花,恨不能仰头大笑。果然,阮潋不是爱出风头吗,现在好了,被齐世贤这个变态丑八怪看对了眼! 她飞快的答道:“齐公子怎能如此轻率,我家二姐姐尚且是待字闺中。你这样会毁坏我二姐姐的清誉!” 不知情的还真当她是为阮潋说话,果真是姐妹情深。殊不知她这是间接告诉齐世贤阮潋并无婚配。 齐世贤邪恶的笑了,他一脸兴味的盯着阮潋,企图在少女脸上瞧见慌乱与不知所措。然阮潋岿然不动,眼皮未眨,垂着眸看不清其神情,也猜不中她此刻的想法。 这模样就宛若这事与她无关一般。 齐世贤也不气馁,反而沾沾自喜,心想这小野猫想就此糊弄过去吗?可事情并非这般简单!他齐世贤看中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 他佯装惊喜的道:“呀,阮小姐该不会是暗自欣喜害羞,不便回答罢?罢了,罢了,这份情意齐某收到了,小姐且放心,齐某会好好待你的。” 他自我吹嘘,很是有优越感。 周围那些贵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齐世贤这样的怕是正常人家都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更不论阮潋还是阮尚书府的嫡出千金,想必阮老夫人也不会允许将阮潋嫁给齐世贤这样的丑八怪。 可杜娇娇却是想着,以后阮潋都要面对这样狰狞可怕的面容,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阮玉见状,便也是想一定要激怒齐世贤的自尊心,让他非娶阮潋不可。而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揭短了!齐世贤最是在意他的容貌,而她只要往他伤口撒盐即可。 故而阮玉振振有词的开口:“齐公子莫要欺人太甚。你吓到了我二姐姐了!再者我家二姐姐是不会喜欢齐公子这样的,还请齐公子趁早打消这个心思。” 偏生齐世贤天生反骨,别人吹嘘的很高的,他就非要将那人拉下神坛,然后将其捻碎成灰。既然她们一个个都吹捧阮潋那么好,那他齐世贤定要得到她! 思及此,齐世贤看阮潋的眼神更为狂热,神情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自信。他笃定了一定要得到阮潋,至少先好好玩弄她一番,待厌烦了嘛……那是后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脸 丁容华嗤笑一声,“是了,阮玉说的是,齐公子绝非是我小表妹喜欢的类型。再者,论姿色阮玉何必自谦?” 闻言,齐世贤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盯着一旁的阮玉看,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言而喻的精光。阮玉微不可闻的往后退了几步,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直视那张丑陋的脸。 心中暗自念道这丑八怪莫要看上自己,她可做不到若无其事整日对着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这位阮小姐固然姿色不错,但齐某却更是喜欢阮二小姐这样的。”齐世贤淫邪的笑着,虽说阮玉相貌娇媚,但一看就是愚笨的,委实没意思。这样的女子他一抓一大把,却不若阮潋,聪明又有趣,“既然二小姐并无婚配,那此事便就定下,不日齐某会让家父亲临阮府,好好商量一下你我的婚事。” “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旁的姜羽看不下去,顾不得姜夫人的阻拦,小跑着来到阮潋身边,气冲冲的指着齐世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还……” “嗯?”相貌一直是齐世贤的痛脚,可姜羽竟然敢当众揭短,他自然是怒不可遏。那双阴鸷的眼瞪着姜羽,目光充满着嗜血的光芒。 那些贵女皆垂下了睫羽,遮掩眼中的不屑与鄙夷。这齐世贤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难怪姜羽出言嘲讽,她们自然不会为阮潋出头,仅仅作壁上观看好戏即可。 齐世贤虽看不清那些贵女的神情但大致也猜到那些人是幸灾乐祸的嘲笑他罢!思及此,他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之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邪恶的勾起唇角。 有意思,很有意思,看来阮潋还真是个宝贝。 他环视着众人,高傲的抬起脸,一字一句的道:“本少爷将话放这了,本少爷非娶阮二小姐不可。” 那副势在必得的嚣张模样令人有股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丁容华眼看齐世贤那副骄傲自满的模样,委实是气怒不已,当下便要出口反驳。然阮潋轻轻的扯住了她的衣袖,悠然道:“齐公子,若是要求娶我,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齐公子似乎没有过问我的意见。” 齐公子高傲的睨了阮潋一眼,眼中溢出一丝温柔宠溺,挺直了身板,“二小姐,我父亲好歹也是一字肩侯爷,与你也是门当户对!” “呵呵……”一声低笑从少女口中逸出,那笑声带着几分冷意,一分嘲讽,一分凉意。衬着少女的面容也染上几分清冷,那双眸子宛若口古井幽幽深不见底,她定定的直视齐世贤,掀唇道:“我在意的并非是门户,而是我想要的东西,齐公子给不了。”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令齐世贤感到被人轻视的苦恼。他恨极了阮潋的淡然,恨不能亲手撕下她镇定自若的面皮。 “你想要什么?这世间还没有我齐世贤拿不出的东西!”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不可一世,也是中套了。 杜娇娇等人则是屏气凝神看着这场好戏,她们固然知晓齐世贤的怪癖。喜欢征服那些桀骜不驯的猎物,很显然阮潋很合其胃口。 “齐公子果真要听?”阮潋微笑问。 “那是自然,”齐世贤点点头,他倒是想知晓阮潋有什么刁钻的要求,“小姐尽管说便是!” “既然齐公子想听,我也不卖关子。”阮潋落落大方,“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未来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正妻,绝不有一房妾室。” 齐世贤浓眉紧蹙着,这般一来,他的五官都皱在一起,更显得狰狞可怕。 然阮潋兀自掷地有声道:“我的夫君此生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他只能爱护我一个。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不许有任何妾室与通房。”阮潋说着含笑看着齐世贤,“不知齐公子是否能做到?”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随即齐世贤便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的盯着阮潋,“你胡言乱语什么,你说的要求根本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做到!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而你作为一个女子,嫁入夫家,使命就是为夫君开枝散叶,你可知这番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阮潋到底是太天真。这长安城的高门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便是少数的那也必须配着一两通房的,哪里会如阮潋所言,什么一双人。若是论阮潋的罪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善妒! 不曾想阮潋骨子里是个嫉妒心极深的女子,若真依她所想,岂不是只能嫁作那贫贱之民为农家妻?荒谬,简直荒谬?这少女看起来聪慧,实则是个天真过头的丫头片子。 “阮潋,你提的要求不可能!你这是在耍本少爷!”齐世贤恶恶的开口,他以为阮潋是拿话敷衍他。 “齐公子非也非也,你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阮潋微微一笑,迎着齐世贤阴狠的眼神,挑衅的挑了挑眉。 “是了,咱们魏国人才济济,齐世贤你做不到。可长安又并不是你一个男人,说什么大话。我小表妹会觅到良婿的!”丁容华也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小表妹真聪明,这样即便齐世贤恼羞成怒也无可奈何了。 “表姐所言极是。”阮潋也笑了笑。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格外刺眼,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愚昧无知,齐世贤自然按捺不下那口恶气。他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顺着他的份。他看上的东西,勾勾手指,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 这是他第一次受挫,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他登时有些恼火,更觉得面子挂不住,当即便扬起手掌。 “口无遮拦的千金小姐,被宠溺坏了!今日本少爷就好好教训你一番!”齐世贤说着便要顺势给丁容华一巴掌,毕竟是她戏耍嘲笑自己。 “住手!”姜夫人作为长辈,观戏至此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她挺身而出,将阮潋与丁容华护到自己身后。冷眼睨着齐世贤,“齐公子,圣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应当与小女子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者,本夫人也认为方才丁小姐的话并无不妥。” 齐世贤目光阴鸷的眯了眯眼,却是咧嘴一阴森笑,“哟哟哟,姜夫人竟然为丁家阮家说话,莫不是暗地里姜府已经与两府串通一气呢?” 他胡乱猜忌着,姜夫人面色一僵,这齐世贤当真是口无遮拦!再者这般诋毁三府的关系,难免不惹来无端的猜疑。这个节骨眼,他们姜府本就是风口浪尖,岂能容齐世贤胡乱造次扭曲事实! “放肆!”姜夫人怒斥道。 “怎么,本少爷说中了姜夫人的心思?”齐世贤笑的恶劣,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姜夫人怕不是恼羞成怒了罢?哈哈哈……” “你……”姜羽在一旁也是气的不轻。都说丑人多作怪,这话用在齐世贤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姜夫人的手仍旧是高高举起着,身子也由于愤怒还微微颤抖着,可她眼中是不容忽视的怒火。 姜羽也是第一次见母亲发那般大的火气,故而也是一怔,怯怯的看向姜夫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拜。 齐世贤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疼的龇牙咧嘴,姜夫人这个臭婆娘还真敢打自己!好啊,仗着自己是姜鸿的夫人便能为所欲为了? “这是怎么回事……”杜夫人在几位夫人的陪同下来到这,一脸茫然,询问着一旁的看的津津有味的杜娇娇,眼中充满疑问不解。 齐世贤定了定心神,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毫不客气的看着杜夫人便开口道:“杜夫人,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本少爷是来赴宴,可却遭了无妄之灾。杜夫人身为宴会主人,是否要还我一个公道。” 看他恶人先告状,姜羽立即反驳道:“是你羞辱阮潋在先,而至于你被打则是由于你胡乱污蔑我们姜府与阮府的关系,你自己嘴贱,怪不得别人。” “这,齐公子脸上的伤……”杜夫人也知晓齐世贤是惹不得的角色。他不仅相貌丑陋,脾性也是火爆,手段狠辣,不知是谁惹了这个霸王。 “是我”姜夫人不咸不淡的开口,端的是问心无愧,她轻蔑的瞥了齐世贤一眼,冷声道:“齐公子不服气,姜府的大门随时恭候你与齐侯爷的大驾!” 杜夫人顿时了解了情况,怕又是齐世贤言语得罪了姜夫人。真是教她头疼,两边都是得罪不了的人物,早知晓有此结果,当初便不该邀请齐世贤来赴宴。 如今她骑虎难下,杜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便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齐世贤还有闲心去关心方才的事,他恶狠狠的瞪着阮潋,“阮潋,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阮潋微微颔首,“阮潋虽不是男子,却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的诸位便是做个见证。我所言非虚,字字为真。我今生寻不到那只爱护我一个良人,情愿常伴青灯古佛,了结余生。” 齐世贤眸光一深,却是桀桀的大笑着,“好极了,好极了,那你便等着做姑子罢!”他怨毒的看着阮潋清秀的面庞,冷哼道:“届时你后悔也是没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惜 阮潋神色不改,丁容华更是有了底气,妙目圆瞪,愤然道:“齐公子听见了没,我小表妹说不悔,你也能死了这条心了!” 齐世贤面色大变,阮潋都明摆着愿意常伴青灯古佛,他又能耐她何?可就这么放手难免有些不甘,他眸光变幻莫测,最终尘埃落定,冷哼了一声。 杜夫人权衡利弊,还是决定先送走齐世贤这尊大佛,毕竟姜府可是比这一字肩侯府尊贵多了。而她也是听闻姜夫人近来为其独子姜衡相看,倘若娇娇能入了姜夫人的眼,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万不能得罪姜夫人。 “齐少爷,你看你也受伤了,是否要及时处理下比较好呢。”杜夫人态度还算温和,可语气里却是逐客之意。 齐世贤也不傻,他心知在杜府讨不得半分好处也不会多留,只是这与他心中所想潇洒离开到底有些出入。 杜夫人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一见苗头不对便立即变了脸。他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衣裳的灰尘,吊儿郎当的睨了阮潋一眼,丢下一句,“那好,不过,阮二小姐你我来日方长……” 哪知阮潋浑然不在意的一笑,淡淡道:“来日方长就不必了,我与齐少爷本就并无交情。还是莫要教人误会的好。” 齐世贤一怔,一股怒火从胸膛涌向头脑逐渐蔓延五脏六腑。阮潋今日已然挑战了他的底线,“你这是什么意思?胆敢嫌弃本少爷?” “齐少爷,只允许你肆意妄为吗?但请你莫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身上。至于嫌弃不嫌弃,齐少爷心底应当有数。”阮潋这话却是毫不客气,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和气,可眼中流露出一股凉意。 望着齐世贤铁青的脸色,周围那些贵女心照不宣都捂唇偷笑了起来。齐世贤心中应当有数的,他这模样,搁谁不嫌弃? 与此同时姜夫人也在悄然打量着阮潋,这少女倒是个聪明人。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方才面带齐世贤的挑衅却静默无言,原不是由于惧怕,而是用一种旁观的眼神去看他。 宛若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一般,但见她眼底那抹嘲讽,想来也是嘲笑齐世贤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姜夫人目光中透了几分赞赏。彼时她与姜羽在一旁旁观着。自从齐世贤现身,那些贵女们皆是大惊失色,无一不露出害怕的神色,甚至有甚者刻意恭维他。 但只有阮潋,她静静的站在那,神色不改。面对齐世贤的侮辱挑衅,岿然不动。却又在最佳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姜夫人打心底有些喜欢阮潋这样的女子了,只是可惜,方才她那番话,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多少女子毕生的夙愿。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这世上绝大数男子做不到的,更遑论高门子弟。 她怜惜阮潋的美好愿望,只怕是一场空。至少衡儿将来便不会只有阮潋一个妻子,可惜了,便是再喜欢她的性格,也终究接受不了阮潋这个苛刻的要求。 阮玉一直躲在杜娇娇身后,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瞧见了什么?阮潋再一次出尽了风头。她还看见姜夫人眼底那抹赞许之色,阮潋当真如此好命? 她郁闷极了,眼中也蓄满了眼泪,泫然欲泣,杜娇娇便转头去看她,满眼的鄙夷,“阮玉,你瞧瞧都让阮潋抢了你的风头!” 杜娇娇这么一说,阮玉眼中痛色更深,恨意翻滚着,心中有股怨气在叫嚣着。她委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而齐世贤早就拂袖离去,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端的是向阮潋传达一个讯息,他不会善罢甘休。 送走这瘟神,杜夫人松了口气,气氛好似又恢复以往,她与一些贵夫人说说笑笑。姜夫人倒是没有插入这谈话中,姜羽伴她左右,目光却是频频看向阮潋。 宴会结束后,姜羽与姜夫人也要乘马车回姜府,不经意一瞥见阮潋与丁容华并肩而来。姜羽双眼一亮,便想要说什么,但姜夫人不动声色的拉住她,姜羽眸光带着不解,“娘?” 姜夫人道:“你找阮二小姐作甚?走,与为娘回府。”她心知羽儿怕是真心想与阮潋结交。但杜府门外人多口杂,他们姜府还是低调为妙。 丁容华拉着阮潋的手,很是依依不舍,“小表妹,我整日待在府里可是无趣极了。你倘若得空便来镇国大将军府寻我解解闷罢?”阮潋的脾性与她很合得来,丁容华也渐渐欢喜阮潋荣辱不惊的性格,和她在一起说话也是极为舒服的。 阮潋目送丁容华离开,正待上阮府的马车,然身后传来一道不和谐的酸讽之声,“哟,阮潋,你你今儿可是出尽了风头。” 阮潋侧目,但见顾芳与柳慧两人目带挑衅的看着她,见阮潋不言,顾芳更是有了底气,“怎么,你无话可说了?方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 “那么顾小姐希望我说什么?” 这句轻飘飘的话成功噎住了顾芳,她面色一僵,登时有些恼羞成怒。阮潋竟反问自己,她恼怒的反驳道:“你今日立下的誓言,我们大伙都是有目共睹,我到要看看,你是否打算孤老终生!” 顾芳其实也是有柳慧在背后支撑这才敢狂妄自大,不过是依仗一切都有柳慧护着她。 然阮潋目光幽幽,弯了弯唇,“与你无关。” 尔后也不理会两人径直上了马车,顾芳见阮潋毫不动容便看向柳慧,正在这时,阮玉也走了过来。 柳慧便伸手拦住她,冷不丁的被人拦住阮玉诧异的抬起头看去,原是柳慧顾芳,她心中思忖了片刻,便谄媚的笑道:“柳小姐有何指教?” 柳慧冷哼一声,显然对阮玉这个举止很是满意,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故而便高傲的睨了她一眼,“阮玉,你可是真真比不上阮潋一根汗毛,瞧瞧你自诩比阮潋好了千倍百倍,可结果呢,阮潋却得到姜夫人的青睐。” 提及此,阮玉便是一肚恼火。好不容易来杜府遇上姜夫人,哪知阮潋轻而易举便夺得姜夫人的注目。不仅如此,杜娇娇也对自己的态度一落千丈,隐隐有迁怒自己的预兆。 后阮玉私下询问贵女得知,便是柳慧与顾芳两人一唱一和言傅云琛与阮潋暗生情愫。故而杜娇娇吃味,连带也记恨上了她。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态,是以阮玉自认露出娇俏的笑容,低声细语道:“多谢柳小姐的关怀,阮玉受教了。二姐姐素来是多才多艺的,只是诸位不曾发觉罢了。如此若无其他事,阮玉先失陪了。” 说着竟是毫不客气的拂袖而去,阮玉不傻。顾芳与柳慧明摆着相看她与阮潋窝里斗。不错,她是与阮潋不对盘可不必让柳慧闲杂人等平白看笑话。 “呸,不过是个庶女,还竟敢怠慢柳姐姐你!”顾芳冲着阮玉的背影便是一顿臭骂,心想阮玉装什么清高,其实骨子里早就恨透了阮潋才是。 “少说几句罢你。”柳慧看了看周围那些贵女讶然的神色,登时觉得顾芳给自己丢人现眼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顾芳怏怏住嘴,说到底她也是依仗柳慧而生存的。她在顾府素来不得宠,一次偶然她遇见了柳慧,柳慧身份尊贵喜爱她人奉承逢迎之言,顾芳抓住机会,很快便得了柳慧的眼缘。 柳慧为了衬托自己,便是常常赴宴带着她,其实顾芳私下也是厌恶柳慧所谓的大小姐脾性,动辄就拿自己撒气,全然将自己当使唤丫鬟。 若不是因她柳国公府嫡出千金身份,她何须对柳慧低声下气呢? 阮玉自从上了马车后便是打量着阮潋的神色,然后者闭目养神,故而阮玉无可奈何,只能干生着闷气。 她今日是盛装打扮了的,企图在杜府一展风华,哪知风华未露,却让阮潋占了先机。 都怪齐世贤那个丑八怪从中搅局,不过阮潋竟敢发此毒誓,想来待回府后祖母与父亲得知,少不得一顿责罚。 届时她定要添油加醋一番,将在杜府受得憋屈,加倍奉还。 且说杜夫人送走了宾客正待回房休息,便瞧见双目微红的杜娇娇,心下一颤,心疼极了也不知杜娇娇缘何神伤,忙问其,“哎哟喂,我的娇娇,你这是怎的了?是谁惹了你不成?” 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奴仆,吓得那些奴婢皆是“扑通”下跪,忙摇头道不知情。 杜娇娇憋着嘴,“还能有谁,还不是因为阮潋吗。” “阮潋?”杜夫人一头雾水,好端端的那阮家二小姐怎么招惹了娇娇。 杜娇娇见杜夫人当真是茫然无措,便是一阵娇嗔,“娘,您当真不知情?那阮潋胆敢勾引傅小侯爷!她,她简直不要脸。一个退过亲的女子,竟然厚颜无耻的勾引傅小侯爷。我气不过……” 杜娇娇心悦傅云琛的事阖府俱知,杜夫人亦是头疼,她爱慕谁不好偏生心悦传闻不近女色的傅云琛。只是方才娇娇所言,果真如实? “这你便气了?你莫要忘了自己的涵养。”杜夫人不紧不慢的道:“再者爱慕傅云琛的女子多了去了,这不过是个阮潋你就气的怒不可遏。倘若其她女子一同涌现,你岂不是整日要以泪洗面?那成何体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月 杜娇娇仰着俏脸,“那不一样,娘,我觉得阮潋是不一样的。”她也不知内心那股浓烈的不安从何而来,但潜意识告诉自己,阮潋必当是她生命中的强敌。 “傻孩子,那傅云琛当真这般好?大魏国好男儿千千万,你莫要钻牛角尖才是。你这半模样若是教你父亲瞧见,少不得要数落你一番。”杜夫人并未将杜娇娇的话放心上。毕竟她以为杜娇娇不过是爱慕傅云琛的相貌,待她为娇娇觅位良婿,娇娇便不会执着傅云琛了。 可不曾想到她这个女儿这次是铁了心,固执到底了。 姜夫人与姜府回了姜府后,姜羽径直去了姜衡院子,迫不及待要将今日杜府发生的事告诉姜衡。她还是笃定大哥是有几分喜欢阮潋的,只是他是榆木脑袋,不善言语表达罢了。 姜衡院子里的小厮见她来了规矩行礼,姜羽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推开了房门。“吱吖”的声响令正在钻研书籍的姜衡皱眉抬头,却又在瞧见来人的那一刻,化为一脸无奈。 姜衡院子里的奴仆都知晓他在书房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擅自打搅的,更不论是不经允许便推门而入。 姜羽后知后觉的吐了吐舌头,陪笑着道:“大哥不要在意细节,我是有事要告诉你的。一时情急,忘了规矩,你就不要介怀了。” “什么事?”姜衡说着手指灵活的又翻了一页。 “大哥,你知道我今日和娘去杜府赴宴,碰到了谁?”姜羽故意卖关子,便是想引起姜衡的注意。 哪知后者并不上当,气定神闲的看着书卷,反倒显得她急躁。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姜羽走了过去一把夺下姜衡手中的书卷,撇了撇嘴。尔后她便有些后悔了,只见姜衡眸光微冷,衬着整张脸冷若冰霜,教人如同置身冰窖之中,无形的眼刀向自己射来,姜羽招架不住了。 她这是触碰了大哥的逆鳞啊,姜羽讨好似的龇牙一笑,“大哥,我是看你整日对着这些书卷,唯恐你累了眼,你也是应当适时的休息一下不是?” 姜衡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在杜府遇见阮潋了。你不知晓啊,我还碰见一字肩侯府的齐世贤,那惊世骇俗的相貌,当真是惨不忍睹。而且他还口出狂言想要求娶阮潋,也不看看他自己那模样。但凡是个正常姑娘家也不会嫁给他的。”姜羽兀自说的痛快,说完后便发觉自家大哥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来。 她顿了顿,以为姜衡是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便打算就此止住。 然姜衡竟然开口道:“没了?” 姜羽一愣,顿时有些狂喜,看来大哥也不是全然不在意阮潋嘛,这不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吗。 “阮潋道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齐世贤这个败类自然做不到。尔后阮潋狠狠的修理了齐世贤一番,虽说很是大快人心,可阮潋的誓言也是有些损人不利己。她坦言若是寻不到一心只爱护她的男子,情愿常伴青灯古佛。”姜羽说着叹息不止。 长安城的那些公子哥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也便是父亲这般道,私以为阮潋想法不切实际。可誓言既出,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难不成寻不到那一心对待她的男子,她真要绞了头发当姑子? 陆怀安摇头晃脑,“谁知道呢,不过我想阮潋应该不会那么蠢。”他与阮潋几次交手,这少女分明是狡猾聪慧极了的,绝不可能做搬石头咂自己脚的蠢事。 曲洋便摇了摇折扇不言了,陆怀安不搭理曲洋,凑至一旁那悠闲的人面前,问:“傅云琛,你认为呢?” 傅云琛慵懒的抬了抬眼眸,扫了来人一眼,掀唇道:“没兴趣。” “什么叫没兴趣嘛?”陆怀安咂了咂嘴,“我们在讨论阮潋今日在杜府的的毒誓。你瞧瞧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敢发此毒誓,当真不怕一辈子孤老终生?便是长安不乏好男儿却也不会有人真为她一生只专宠她一个罢?反正高门子弟是不可能了,若是论乡野莽夫,这……这也不大可能罢。” “非也,”曲洋道:“或许还真有痴情种,许诺一生只爱护阮潋一个也未尝可知。话还是不要说的太圆满的好。这世上,多的是变数。” “傅云琛,你瞧瞧,”陆怀安又看向傅云琛,“我真真是与曲洋说不到一处,简直是鸡同鸭讲,依你看,阮潋能否觅到如意郎君?” 陆怀安期待的眼神,曲洋的屏气凝神,两者都在静静的等着傅云琛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傅云琛才慢悠悠的开口,他道:“不知。”的确不知,他不知阮潋这步棋究竟为真为假,亦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曲洋便笑了,“且不说她了,最近静安王府倒是蠢蠢欲动,那静安王竟开始招揽起新科状元榜眼了。据我所知,那榜眼早就是静安王的人。不过那状元郎嘛,瞧起来倒是个清高的,就是不知可否能经得住诱惑。”顿了顿,他又道:“说起来那状元郎还是阮潋的远房表亲,不知这里面是否有阮潋的穿针引线呢?” 陆怀安疑惑不解,“阮潋不过是个闺阁千金,如何能影响男子的决策?曲洋你莫不是开玩笑罢。”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阮潋,这女子……”曲洋眯了眯眼,给下结论,“异常狡猾,思维敏捷,她之所图,怕远远不及此。” 傅云琛以手撑着颔,分明是这般懒散的动作,他作出来,便是格外的赏心悦目。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出口道:“麒麟。” 悄无声息的,暗卫麒麟出现在屋子里,他上前俯身,傅云琛道:“去查查那个袁子玉,到底是什么底细。” 麒麟领命,陆怀安便笑嘻嘻的道:“你怎么想起查状元郎的底细了?” “戏要看足,再者静安王府么……”傅云琛思考片刻,沉吟道:“我亦是看不顺眼。” 阮潋的毒誓在阮府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在长安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毕竟阮潋的壮志豪言在长安城百姓眼中便是异类,是善妒之人,是遭人唾弃与谩骂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碳 然其中也不乏女子佩服阮潋的勇气委实难得,只是不论如何,阮府中必然有场风暴等着她。 阮潋的毒誓关乎阮府的荣誉,是以阮老夫人与阮元术便不能坐以待毙了。毕竟阮潋是阮府的女儿却在杜府的宴会上发了这等重誓。 是以阮潋方抵达阮府还未回潇湘院便阮老夫人派来的丫鬟请去了松鹤院。阮潋心中了然,故而也并未多问,从容跟着丫鬟身后去了松鹤院。 松鹤院中,阮老夫人盯着阮潋的眼神夹杂着怒意与复杂,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皱了皱眉,问:“潋丫头,我且来问你,你今日在杜府做了什么?” 还不等阮潋回答,一旁早就等候多时的阮玉便抢先答道:“回祖母的话,二姐姐今日在杜府发的毒誓,委实太过冲动了。不过这也是与齐世贤的目中无人紧紧相迫有关。” “胡闹!”果不其然,闻言阮元术怒火更甚,他指着阮潋,愤愤开口:“你为何平白无事招惹齐世贤?再者,你不知人多口杂更应该谨言慎行?你再过不久就要及笄,却当众说出这等话来。莫不是铁了心当真要去做姑子?” “子林……”老夫人不悦的眯了阮元术一眼,哪有做父亲的也咒自己女儿的道理。再者阮潋这丫头素来聪慧过人,是绝非会意气用事的性格。莫不是她故意为之? 松鹤院里,气氛登时有些剑拔弩张,毕竟阮潋是阮府嫡出千金,事关阮府颜面委实重大。阮元术便双目阴鸷的盯着阮潋看,这哪里是位父亲看女儿该有的眼神,完全是将对方当作了敌人看待。 “这是二姐姐的追求,只是怕找遍长安城也难寻这般有情有义之人呐。”阮玉若有所指的叹息声无形中便是添油加醋,“若能符合二姐姐要求的,怕,怕也只有那平民百姓呢。”说至最后她声音减弱却再一次燃起阮元术心中的怒火。 是了,阮潋这般做不仅是丢人现眼,连带他也跟着受尽耻笑。他已然想象出明日上朝时同僚落井下石抑或是毫不留情的大笑与嘲讽,阮元术顿时头疼,更是觉得阮潋太过自大! 他负着手背对着阮潋,一字一句道:“你行事幼稚,目无章法。便因为齐世贤的几句话便激得你发此毒誓,你可知,你现在俨然成为了长安城的一桩笑谈?你可知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为父教女不严,你可知多少人在背后戳我们阮府的脊梁骨!” 他一番看似义正言辞的话语传入阮潋耳中却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虚荣心罢了,不过是为给他的怒火寻一个宣泄的理由罢了。 他岂是担忧自己将来寻不到如意郎君?只怕是害怕受尽同僚嘲笑,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他从始至终关心的不过是他的前途与官位。谈何算得上是位父亲?委实可笑。 阮潋抬起头看他。 那双向来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此刻却泛着几许暗沉,她坦然直视盛怒中的阮元术,面色平静一如既往。可阮元术却觉得哪里不对劲,阮潋身上有股戾气,笼罩着少女,教人不由得心中一怔。 阮元术眯了眯眼,就宛若幻觉一般,再一眨眼间,阮潋便又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了。所谓的戾气好比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阮元术岂能让阮潋将他的气势压下,故而便怒火中烧道:“逆女,简直是孽障。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真真是丁氏教导出的好女儿!”他竟全然推到丁氏身上,大有一副要与阮潋划清干系的架势。 闻此,阮潋弯了弯唇,眼中布满了讥讽。她冷冷道:“这与我母亲何关?” “潋丫头,住口!”老夫人急忙出声,唯恐阮潋完在看看手中的果子,却是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啧啧啧,还真是无情……”傅云琛别有深意的道:“亏得本侯爷还想来雪中送炭,不过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你送什么碳?”阮潋便是下意识的询问,却不知语气太过急切,那呆呆的模样,委实娇憨,教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四十章 情愫 傅云琛不言,只是优雅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到供桌上,阮潋便也顺着看去,楞道:“那是什么?” 傅云琛打开油纸包,登时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开。 阮潋走了过去,瞧见竟是包着精致的点心,尤其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想来很是美味。 阮潋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道:“这是给我的吗?” 闻言,傅云琛也笑了,他好笑的看着阮潋,“不然呢?” 如此,阮潋当真是不客气,伸手捻了块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满口香甜味道果真是棒极了。不知这糕点是傅侯府的厨房做的还是长安城哪家酒楼做的,甜而不腻,教人回味无穷。 那种唇齿留香的滋味委实太美妙,阮潋肚腹里的馋虫似乎也被香味勾起,忍不住大快朵颐。见状,傅云琛也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她,问:“这糕点很好吃吗?” 阮潋点头,那双黝黑的眸子衬着此刻娇憨的神色,傅云琛眸光一深。 尔后便从纸包里捻了块糕点丢入口中,蹙眉道:“也不过如此……”俨然是一副挑剔的贵公子哥模样。 “小侯爷怕是吃腻了罢,与我而言,却是人间美味。”阮潋道,这是她吃过最香甜的糕点,再饥饿的人吃什么都是美味无穷的。 傅云琛挑了挑眉,“没有茶水,你也不怕噎着?”他环视四周,祠堂阴冷,阮潋一弱质女子在此,她在阮府便是这等待遇? 阮潋却是感到可笑,“小侯爷是特意来喝茶吃糕点的?” “自然不是,”傅云琛微微俯身,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吐出的气息十分暧昧,“我都说了,是来送碳的。” 阮潋抬眸定定的与其对视,“然后呢?” 然后吗?傅云琛想了想,盯着阮潋的头。 阮潋看着他,“世上男子大多薄幸,朝秦暮楚,我不过是想寻一个真心待我的罢了。” 傅云琛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若是寻不到那样的男子,你宁可孤老终生?” 阮潋点头。 “为何?”傅云琛又问。 “没有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要一人,爱护我,一生只对我一人好。我知晓这是奢望,但如若不能寻到此人,我不愿将就,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了结残生。”阮潋垂眸,“我不喜后宅里的尔虞我诈,更不喜妻妾间的勾心斗角,不论输也罢赢也罢,必定是遍体鳞伤的,损人不利己。何必呢?人生短短几十年,要是这般活,未免太苦了。” 听罢,傅云琛有些诧异,忍不住仔细的打量着阮潋,少女的语气有些老成,更夹杂着一股看破红尘世态炎凉的淡漠。她目光不悲不喜,就仿佛是切身体会过一番,而她不过是年仅十三岁罢了,何来这些感慨。 未免太真实了,但不可否认,阮潋句句属实。世上的确大多数男子都做不到她的要求。 傅云琛眸中神色变幻几许最后尘埃落定,他挑了挑眉,笑了笑,“你倒是感悟极深。” “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阮潋反唇相讥。 她言辞犀利,甚至有一股莫名的冷意。眼中也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厌恶与恨意,昏黄的烛光下,少女的脸明明灭灭,衬着面色也有几分冷凝。 傅云琛不知阮潋这突如其来的怨气何处而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受了情伤抑或是遭负心郎的抛弃。殊不知阮潋哪里是十三岁少女的心境,她内心早就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情爱最是碰不得,宛若慢性毒药,一点一点的腐蚀着心。那心心念念的良人为了权势联合庶妹下毒害自己,那破败不堪的屋子,悔恨交加的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桩桩的在阮潋脑海里不停闪过。 她发誓绝不要令悲惨再次上演,倘若大仇得报,阮潋想着带丁氏游山玩水,最后择一城而栖,最是为妙。 傅云琛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日长安街头阮潋去观看三甲游行,又想起陆怀安酸溜溜的话,他咳了咳,“莫非你是有心上人了?”是那个新科状元袁子玉?可那小子充其量不过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并无出彩之处。 难不成阮潋喜爱这样的男子?可保不齐袁子玉踏上官途还会对阮潋一心一意,官场浮沉,权势诱人,又有几人能保留初心不变? 阮潋拿着糕点的手一颤,她没想到傅云琛会这般问她,心上人吗?……她大抵是没有的。 前世心悦公孙止也不过是因为百花宴上他的“仗义执言”,阮潋彼时是半是感激半是爱慕,不,应当说她并不懂得那种感觉,只当是将公孙止当做唯一的曙光。 她以为是上天垂怜派个人来疼爱她一生,殊不知是个火坑,导致她悲惨的一生。而今生得知公孙止真面目,每每瞧见他的面容阮潋心中只有恨意再无其他。故而她真真是没有心上人的。 “没有。” 不知为何,得知这一回答,傅云琛竟是心底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对袁子玉有意思。 他心情大好,“你是有趣,我很好奇你未来的夫君是何等人物。” “那也与小侯爷无关。”阮潋针锋相对。她听出傅云琛言语中的揶揄之意,有些气恼,她反正也没打算嫁人。 “怎么还生气了?”傅云琛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自己豢养的宠物炸毛了,而他却不急着为其顺毛而是津津有味的旁观,甚至还觉得其模样异常讨喜。 阮潋别过头,那糕点也是没得心思想吃了。心想难不成傅云琛今晚就是故意来气她的不成。难道傅云琛闲来无事拿她取乐? 正想着,却不知那人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一张放大的俊颜映入眼帘,傅云琛的鼻子堪堪与阮潋的俏鼻相碰。他凑的这般近,饶是阮潋重生一世却也未经历过这等场面,她眼中闪过一丝别扭,却也不愿从气势上便输了,故而强撑着直视着那人。 “你脸红了……”傅云琛目含揶揄之色,阮潋从他的瞳孔中瞧见小小的自己,不知是出于羞涩还是其他,阮潋登时心跳加速,她后退几步,后背撞到供桌上,疼意拉回她的思绪。 她伸手揉了揉撞疼的后背,蹙眉看着傅云琛,没好气的道:“若无他事,小侯爷请便,不送。”最后那几个字近乎是咬牙切齿。 傅云琛也面色一正,单刀直入,“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你恨的那个人,是叫公孙止是静安王手下人。” 果然,不出所料,阮潋得此答案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怕。原来上辈子她就被静安王府盯上了?那些所谓的英雄救美,怕只是一场演给她看的好戏,从头至尾也只有她沉迷其中。 公孙止倘若跟随静安王,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必当想在静安王麾下争夺一席之地,可阮潋岂能如他所愿,这辈子袁子玉是状元,想来静安王亦会向他抛出橄榄枝罢。 “你好像不惊讶?”傅云琛到底敏锐,眼中布满探究之色,“你早就猜到他是静安王的人?”阮潋到底还有哪些是他不知晓得?分明只是个闺阁千金,却十分老成又教人琢磨不透。 阮潋不言,总归任由傅云琛猜测去罢。时人不信奉鬼神乱力之说,故而她若贸然道是重生之人。怕是会被百姓当做妖怪,说出去,也是无人相信的。故而傅云琛便是怀疑,也是无迹可寻。 “罢了,阮潋你是越发长进了……”傅云琛道:“你隐瞒的事不少。”那双锐利的眼眸从她脸上移开,阮潋松了口气。 “彼此彼此。” 难道傅云琛隐瞒的事不多吗。作为傅侯之子,看似玩世不恭,可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甚至暗地里调查静安王,若说傅云琛无所图,她是不信的。 “阮元术对你也是狠心。”夜半三更的,阮潋并无御寒之物,便是再强魄的身躯也抵御不了寒风。 “呵……”阮潋低低冷笑逸出唇角,阮元术自然不会对她关爱如慈父。怕是在他眼底,早就是将自己当作废子,只是碍于情面,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名存实亡,若是再提,也只是徒增笑话。 傅云琛看了看天色,扫了她一眼,“我走了……”说完,便从那狭小的天窗掠了出去,不见踪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头 阮潋抬眸去看那狭小的天窗,冷风屡屡从窗户飘了进来,将阮潋的头脑吹清醒了些许。阮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与傅云琛打交道,仿佛在和一个身经百战又十分敏锐的将军交手,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傅云琛总是能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察觉可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无意,实则总是暗藏玄机。 而傅云琛今夜夜探阮府的确出乎她的意料,阮潋总以为傅云琛是有所图的,可这位傅小侯爷行事向来教人琢磨不透,却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眸光落在供桌上的纸包上,傅云琛带来的未吃完糕点还好端端的搁在那,若不是还有这存在,阮潋真觉得方才只是一场梦。可现实又很清晰的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梦,傅云琛是的的确确来过祠堂。 可是转瞬一想,不论傅云琛是出何目的来阮府,总归他给自己带来了能抵御寒风的糕点,可以充饥的食物,也顺便陪伴自己度过了一段漫漫长夜。 夜深人静,人总是有点脆弱与感性,她感激傅云琛的到来,至少此刻,阮潋心下感叹,至少她没有饥肠辘辘的度过这阴冷的一夜。 清晨,阮玉特意起早带着丫鬟便从华芳居赶到祠堂,便是为看阮潋难堪的模样。想来昨夜没有丫鬟婆子给阮潋送吃的,待她打开祠堂门,定然能瞧见阮潋虚弱不堪的丑态。 思及此,阮玉的步伐更是轻快,转眼便来到祠堂前,而那丫鬟也惯是会见风使舵,忙“哎哟”一声,打开房门,张口便道:“二小姐切勿怪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都是奴婢忙活起来忘了这茬。” 她口上这般说,心底却是不以为然。总归合着昨夜她是听松鹤院的菱儿说了,老爷大发雷霆,怒罚二小姐去祠堂反省。老夫人也默许了,这代表什么,二小姐这是失宠了! 而眼前这位满面春风的三小姐才是她们应当巴结的对象。故而丫鬟们也是捧高踩低惯了的。 阮玉也兴奋的探头看去,哪知却瞧见阮潋端正的跪在团垫上,闻得声响,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她,哪有一丝颓废与虚弱?分明就是神采奕奕。 阮玉一愣,眸子里溢满不可置信,这与她意料之中并不相同。故而她气恼的走了进来,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阮潋身旁那啃了半边的果子上,双眼一亮,便是大声道:“二姐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食供果!” 阮玉眼中布满幸灾乐祸,好啊,她就说呢阮潋饿着肚子还能精神满满。原来是动了供果,这可是对菩萨大不敬,倘若是被祖母知晓,定然轻饶不了她。 神思一转,阮玉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便是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阮潋幽幽的开口:“站住,你要去哪?” 若是她没记错,这要偷偷摸摸离开的丫鬟正是方才那迫不及待推开门的那位。满口谎话连篇,惯是会唬人,她本就是负责看守祠堂的,谈何忙活其他事忘了自己还在祠堂祈福? 简直笑话,想来是想方设法讨好阮玉才是真的。 那丫鬟闻言一脸为难的瞥了瞥阮玉,到底不敢再迈出一步。毕竟阮潋是主子,她总不能不听主子的吩咐罢。 “三妹妹有所不知,大抵是我昨夜彻夜祈福的缘由,菩萨也被我感动,特意显灵。派了她座下仙童与我说了些话,这供果自然也是那仙童享用的。”阮潋道:“方才三妹妹的话才是对菩萨的大不敬。若是菩萨听了动怒,不庇佑咱们阮府,这罪名,三妹妹可是担当不起。” 阮玉哪能听信阮潋的胡言乱语,菩萨显灵,仙童造访祠堂?简直是无稽之谈,“你分明是狡辩,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说着目光定格在供桌上那油纸包上,以及那零散的糕点,她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怒气冲冲道:“好啊你竟然敢让丫鬟偷偷送来糕点,你诚心是对菩萨不敬,不仅如此,你还敢违背父亲的命令。” 那丫鬟也探着头看了一眼,那糕点模样精致,却不像是府里厨子能做出来的。 阮潋也笑了,她神色平静的看着阮玉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定神闲的开口:“三妹妹并非如此,这糕点也是那仙童带来的,这滋味可不是咱们府里的厨子可以比拟的。三妹妹倘若不信,大可来尝尝。” “你……”竟然让她吃阮潋吃剩下的,将她阮玉当作什么? “我要告诉祖母与父亲,你等着瞧吧。”阮玉说完就打算亲自去松鹤院,让老夫人抓个正行。看阮潋今后怎么神气! 只是她话音方落,阮潋淡淡的嗓音便传了过来,她不紧不慢的道:“三妹妹大可去禀明祖母,总归这祠堂外有人把守,潇湘院的丫鬟婆子又怎能出入?父亲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这些丫鬟们可是很尽职尽责的。” 阮潋心知这些丫鬟都被蒋姨娘母女收买了,加上阮元术的吩咐,自然个个是假公济私。便是采雪采月有心想送膳也不得而入。 阮玉脚步一顿,面露迟疑之色,阮潋见状再接再厉道:“我相信三妹妹也不会质疑菩萨的显灵吧,要知道祖母可是很信奉佛祖。而三妹妹有句古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三妹妹应当要多多行善。指不定佛祖保佑,赐你一个如意郎君呢?” 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诡异,阮玉听罢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意蔓延全身。不知怎的,她觉得阮潋意有所指,她直视着阮潋的脸,试图看出一点强撑的淡然,可却寻不到一丝破绽。 不可能,不可能,她绝对是说谎。可阮潋又怎么会没有丝毫弱点呢 阮玉心乱如麻,便愤愤的咬牙道:“我绝对不会信你的鬼话,而且就算菩萨显灵那又如何。那仙童有没有告诉你未来的夫君是谁呢?”阮玉恶意满满的盯着阮潋,精致的五官也扭曲狰狞,身后的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恐遭受牵连,她目光轻蔑,冷笑着,“我看你这辈子也只是当姑子的命。” “三小姐使不得……”跟在阮玉身后的婆子见阮玉口无遮拦,越说越荒唐,忙出口阻拦。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在老夫人面前给三小姐穿小鞋,蒋姨娘可不得扒了她们这些奴婢的皮。 阮玉也意识自己的确太过冲动,险些入了阮潋的道,她收拾好情绪,冷哼一声,却是等着阮潋的回答。 阮潋从始至终都是面色不改,看阮玉的目光有一丝嘲讽一丝冷意。阮玉刻薄刁钻的话对她而言简直是雕虫小技,对待这样的敌人,她只需气定神闲,毫不动容。 “那也比三妹妹日后不知嫁作哪位公子哥为妾的好,三妹妹目光短浅,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追求也不一致。再谈论也是鸡同鸭讲。” 鸡同鸭讲?阮玉一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登时又涌上心头,凭什么她只能嫁人为妾!自然不会的,姨娘答应过自己,不日便要让父亲将自己也变为嫡女身份。 届时她就与阮潋平起平坐,不止,她还要比阮潋嫁的好!然后狠狠地将她踩在眼底,一生都要碾压着她。 “三小姐,咱们走罢。应当要给老夫人请安了。”婆子提醒着,便是怕阮玉在祠堂与阮潋闹矛盾的事传去了松鹤院,惹来是非,最后倒霉的却是她们这些无辜的奴婢。 阮玉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听婆子的话,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阮潋一眼,“阮潋你只管得意,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说罢带着奴仆扬长而去。 阮潋出祠堂的时候,那原先殷勤推门而入的丫鬟此刻刻意垂着头,努力的想隐匿自己的存在。阮潋见状却是微微一笑,这世道是弱肉强食的,你若不能强大,也休怪他人随意践踏欺凌。 她看了那丫鬟一眼,不发一言经过,就在丫鬟就此松了口气时,却听见阮潋的浅淡的声音,“你是个好丫鬟,我记住了。”一如既往的嗓音,听起来柔和的紧,也仿佛含着几分笑意在其中,可是却又无端夹杂着嘲讽之意,一如阮潋面上的笑意,深究探去,丝毫未达眼底。 丫鬟只觉轰隆隆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来二小姐不是不怪罪自己,这才是致命一击啊。在她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 果然,二小姐是不能小觑的。还不知以后会想着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呢。丫鬟顿时欲哭无泪。 阮潋回了潇湘院,采月采雪连忙迎了上来,将阮潋打量了一番,采雪道:“小姐看起来精神甚好,奴婢能放心了。” 阮潋瞧见她眼底那抹淤青,有些讶然。采月便道:“小姐,我与采雪昨夜一夜未眠,为您担惊受怕,可老爷有命令,我们又不能去祠堂伴您左右。是以便只能在潇湘院等您回来。” 采雪俏皮的打了个呵欠,阮潋心下一软,“真是傻,你们两个快去歇息罢。我没事的。” 采雪摇摇头,“奴婢清醒的很呢,先为小姐沏杯茶水罢。”说着便转身去忙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事 从祠堂归来,阮潋本就是一夜未眠,故而沾床便睡着了。尔后几日也是风平浪静,哪怕只是暂时的平静,她也觉得弥足珍贵。 前一日下了些小雨,翌日便是明媚阳光,已是深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萧索。 明日便是姜羽的生辰,特意下帖子邀请她也去姜府。盛情难却,姜羽将自己当作好友,阮潋亦觉得她是自己这一世难得相处较好的朋友,故而欣然答应。 大清早阮潋便带着采雪采月出府,便是要为姜羽挑选一份生辰贺礼。 首当其冲,她先去的蜀锦阁,里面的首饰独一无二。虽价格昂贵,但送人还是体面的。小二殷勤的向阮潋展示新品,阮潋随意挑选了下,目光定格在那套白玉而制的头面上。 头面上雕刻精致的花朵栩栩如生,质地上乘,小二便笑嘻嘻的道:“小姐好眼力,这副头面大有来头,是用上等的白玉制成,几十道工艺复杂,实为佳品。” 阮潋看了看,这头面的确精致,想来姜羽也会喜欢,她思考片刻,手指了指,“那我就要这头面了。” 小二眼见生意成了,乐的合不拢嘴,连忙道:“好好好,小姐稍等片刻,请往柜台付银子嘞。” 阮潋走后,有个黄衣少女带着奴婢从二楼走了下来,边走边嘀咕道:“一件衣裳还要几百两银子,莫不是来抢银子的。” 她身后的丫鬟生的老实,便怯怯道:“小姐不知,这蜀锦阁是咱们大魏国数一数二的销金窟,里面不论是衣裳还是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材料也是上乘,故而价格昂贵。” 黄衣少女撇了撇嘴,“罢了,待我回府后,大哥给我拿些银子再来看看罢。”她说着说着,自然而然走到一楼打算看首饰。 “小二,小二……” 小二闻得呼声,忙不迭的小跑了过来,先是打量了少女一圈,虽身着绫罗绸缎,但难掩身上的小家子气。倒像是那暴发户,不像长安那些贵气十足的小姐。 但毕竟是金主,便笑盈盈的道:“敢问这位小姐有何吩咐?” 黄衣少女一指那空荡荡柜台,蹙眉不悦道:“我方才上楼前还瞧见那白玉头面,怎么不见了?” 小二一愣,随即便陪着笑脸解释道:“小姐来晚一步,已经被别的小姐买走了。” “什么……这么快,”少女愤愤的咬牙,柳眉倒竖,“这么贵的首饰,我都舍不得买。”她喃喃自语,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及时住口,她现在又不是在平阳那小地方,不能暴露出贫穷的本性。 小二看她的眼神顿时有些鄙夷,原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假小姐。就说她打扮的光鲜亮丽,做派却是土里土气的。 黄衣少女便没说什么,也带着丫鬟走出蜀锦阁,真是不舒坦。好不容易大哥高中榜眼,有出息了。特意派人把她和娘亲从平阳接到长安城来,她本以为是来享福的,哪知大哥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她肆意挥霍。 便是方才一眼相中的白玉头面都因没有足够的银两,不知被哪家小姐给买了去。思及此,她便越发气恼。 阮潋坐在马车里,摩挲着红色木盒,听着马车外小贩们热闹的叫卖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日子这般倒也是舒适,可不知为何,眼皮总是跳的不停,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阮潋以为是昨夜没歇息好,这才导致她心神不宁。分明回阮府的路无比熟悉,可今日却觉得格外漫长,就像一眼望不见底。 采月敏锐察觉阮潋有些不对劲,忙关切的询问道:“小姐,您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莫不是哪儿不舒服?” 采雪问:“小姐?” 阮潋摇了摇头,笑了笑,“许是昨夜没睡好罢,我没事。” 采雪板着脸,严肃的道:“小姐,这可不能马虎,万一是受了风寒呢。” “呸呸呸,不许胡说。”采月嗔怪的睨了她一眼。 就在阮潋打算出口的那一刻,却听得人群中传来惊恐的声音,百姓四处逃串着。而阮府的马车也为了躲闪百姓,免得马蹄踩压,马车夫急忙拉缰绳,马车一歪,阮潋狠狠撞到身后的软垫上。 采月与采雪也是撞到在一起,疼的龇牙咧嘴,采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潋蹙了蹙眉,采雪则是艰难的爬起身,不顾左右摇晃着的马车,掀开车帘,就听得那马车夫一脸为难的解释,“二小姐,前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百姓都发疯似的乱跑。我们马车寸步难行啊。” 阮潋也凑上去看了看,只见前方的百姓满脸惊恐的宛若逃命似的四处奔跑着,阮潋一头雾水,但也知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阮府的马车却若深陷泥潭一般,动弹不得。 马匹似乎是受到了人群涌动的惊吓,奋力的抬着蹄子,可根本无脱围之口。 采雪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人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紧接着,不等她们反应,便听见百姓争先恐后的嘴里嚷嚷着,“快跑啊,流寇来了,杀人了啊,快跑啊……” 像是为了证明的确如此一般,百姓们便跑口中还念念有词,大抵都是一些市井脏语。咒骂声此起彼伏,哀嚎,尖叫,整个街头乱成一团。 采雪腿脚一软,瘫倒在身后的采月身上,她面色慌张的道:“我们该怎么办?” 采月还未来得及回答她,便被人群中那锃亮的白刃惊住,想必那些打扮的与寻常百姓无疑的便是流寇。他们肆意用刀砍伤周围的百姓,脸上露出嗜血的兴奋笑容,宛若是看戏一般。 百姓们忙于逃命,四处逃窜着,夹杂着惊恐的叫声,孩子害怕的哭声,以及源源不断的骂骂咧咧声音。长安街头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采雪道:“小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们也快点逃命罢。” 她话音方落,便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方才还好端端的马车夫,随着流寇的刀起刀落,首与身分离,鲜血迸溅而出,采雪吓的倒吸一口冷气。 采月虽也是害怕,却还是佯装镇定,转身与阮潋道:“小姐,我们快跑。咱们府里的马车太显眼了,会被流寇盯住的……” 可不等她说完,车帘被人猛然掀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那男子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连,最后定格在阮潋脸上,目露贪婪之色。 采雪见状,顾不得害怕,冲上去便一口咬着那男子的胳膊,采月会意,“小姐快跑,奴婢们便是和他拼了……” 阮潋咬了咬牙,但见那男子目露凶光,大刀挥起,采雪背后便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她闷哼一声,却还是狠狠的咬着男子的胳膊不松口。 阮潋捏紧双拳,她不能辜负采雪与采月,是以跑下马车,那男子见状也奋力甩开采雪采月,追逐阮潋而来。很显然,他的目标是阮潋。 阮潋一直跑着,她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便是万劫不复,跑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她肯定至少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流寇,而是有人刻意针对她。那么也表示采月采雪或许能幸免于难。 人群里哭喊声连天,那些受伤的百姓们叫苦不迭,亦是有无辜的百姓因此丧命。一半是由于流寇所杀,亦有因人潮拥挤践踏而死。总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狼藉。 好在长安城府衙官兵及时赶来,可那些流寇早有防备,个个丢下手中白刃,伪装成寻常百姓。任由官兵瞎琢磨也是一无所获。他们又无火眼金睛,自然分辨不出谁是百姓,谁是流寇,这下便是犯难了。 便是奋力抓到一个流寇,只见那人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为首的官兵恍然大悟,阻拦道:“不好,快拦住他……” 还不等众人反应,那流寇已然咬舌自尽,没了气息。 这回更是难上加难了,本来这些流寇就伪装平民,跟随人群四处逃窜渐渐远离官兵视线。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还没打算抓去大牢审讯便咬舌自尽了。这回去怎么向知府大人交代! 为首的官兵头子头疼不已,身后的官兵便道:“这也与我们无关,都是流寇奸诈,想来咱们回去,大人也不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力。” “不,这不是流寇。看他们这样子,分明是有备而来。”官兵头子摇了摇头,“可他们目的只是为了残害百姓吗?” 手下那人也皱起了眉头,他也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长安城的治安向来严关把守的,出入皆是要审查,此次流寇大肆杀戒,势必会引起上头的重视。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清理街道,顺便再搜查一番吧。”或许有什么新发现也未尝不知。 百姓们的确是人心惶惶,本来好端端的在街上走着,突然就遭受无妄之灾。死的死伤的伤,被流寇砍伤追赶,简直是从地狱门前游荡了一圈,教人感到惊心动魄又令人头皮发麻。 官兵们挨个安抚了百姓,又询问了些当时的情况,可惜那些百姓描述也是零零散散的,并无实用。官兵们便先疏散人群,没受伤的就各回各家,受伤的送去及时医治,一切都井井有序。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搜查 官兵们都觉得有些晦气,心想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流寇潜入长安残害百姓。委实是令人费解。当他们安抚好受惊的百姓以及处理好后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此刻,阮府的马车便是格外的惹人注目了,那马车旁还有个受伤了的姑娘奄奄一息的躺在那,有个官兵便走了过去询问,采雪虽是身负重伤,却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官兵大哥,我没事。” 那官兵皱着眉头,“姑娘,我看你还是别逞能了,你是哪个府上的?”他是见马车并非寻常人家所能乘的,便好心来问情况。 采雪依旧是摇了摇头,她其实想寻求帮助,可是又担忧阮潋,便咬牙道:“这位大哥,我的姐妹还在马车里,可否请您帮我看看我姐妹受伤可还严重?” 那官兵便也点点头,掀开车帘,果不其然瞧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仰倒在马车里,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他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便越上马车,轻轻的拍了拍采月的脸蛋。 对方依旧是毫无反应,采雪也是心急。方才危急之刻,她只能选择拦住流寇。给小姐留有一线生机,然采月也因此负伤。 现在她们两人到底并无生命之忧,可阮潋呢?采雪暗自祈祷上苍保佑阮潋平安无事。 “这位姑娘,你们是哪个府上的?要不我送你们回府罢。”那官兵也是个滑头,见采雪采月通身做派不似一般丫鬟,故而便生了异心。 采雪欲言又止,她不能告诉官兵自己是阮府的,一来未见阮潋踪影,她们是万万放心不下。二来么,若是贸然告知,只怕会给阮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官兵见采雪拒绝,也不气也不急,只慢悠悠的劝解道:“姑娘,我看你伤的不轻,要不先去附近的医馆包扎一下?” 采雪如今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盼着等阮潋归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势呢?她恨不能冲进人群里呼唤阮潋的名字。尔后瞧见小姐安然无恙这才能松口气。 “胡二,你小子磨磨叽叽的作甚呢?”为首的官兵头子皱着眉,显然对马车这边的情况起了疑心。 名叫胡二的官兵应了一声,忙答道:“老大,这有两个受伤了的姑娘不愿去医治,也不愿告知我家住何处,这……咱们不能丢下她们不管啊。” “竟有此事?”官兵头子也走了过来,然后便愣住了。 采雪背后有一道深深的刀口,约摸是由于时辰太久血液有些凝固,可稍微一动便是挣裂伤口,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也不知这小姑娘怎的忍受的了,官兵头子砸吧砸吧嘴,面色凝重。 “有什么事大可告诉我们。” 采雪依旧是抿着苍白失血的嘴唇,倔强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却越过官兵宽厚的肩膀,在人群里仔细搜罗着。企图能找到阮潋的身影。 那官兵倒也像是火眼金睛,仿佛窥知采雪心中所想,便直直道:“小姑娘,你是否在寻人?” 采雪一愣,面上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神情,那官兵头子便知晓自己是猜对了。这丫鬟从打扮看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十指娇嫩,故而是千金小姐身旁的一等丫鬟。 而她身受重伤还坚守在此的理由也只会是她在等人,但又是等谁呢? 采雪有些犹豫,难道真是要告诉那官兵吗?可她现在的确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法逞能。故而便看了看官兵一脸诚恳之色,小声道:“”我在寻 采月虽也是害怕,却还是佯装镇定,转身与阮潋道:“小姐,我们快跑。咱们府里的马车太显眼了,会被流寇盯住的……” 可不等她说完,车帘被人猛然掀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那男子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连,最后定格在阮潋脸上,目露贪婪之色。 采雪见状,顾不得害怕,冲上去便一口咬着那男子的胳膊,采月会意,“小姐快跑,奴婢们便是和他拼了……” 阮潋咬了咬牙,但见那男子目露凶光,大刀挥起,采雪背后便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她闷哼一声,却还是狠狠的咬着男子的胳膊不松口。 阮潋捏紧双拳,她不能辜负采雪与采月,是以跑下马车,那男子见状也奋力甩开采雪采月,追逐阮潋而来。很显然,他的目标是阮潋。 阮潋一直跑着,她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便是万劫不复,跑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她肯定至少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流寇,而是有人刻意针对她。那么也表示采月采雪或许能幸免于难。 人群里哭喊声连天,那些受伤的百姓们叫苦不迭,亦是有无辜的百姓因此丧命。一半是由于流寇所杀,亦有因人潮拥挤践踏而死。总之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狼藉。 好在长安城府衙官兵及时赶来,可那些流寇早有防备,个个丢下手中白刃,伪装成寻常百姓。任由官兵瞎琢磨也是一无所获。他们又无火眼金睛,自然分辨不出谁是百姓,谁是流寇,这下便是犯难了。 便是奋力抓到一个流寇,只见那人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为首的官兵恍然大悟,阻拦道:“不好,快拦住他……” 还不等众人反应,那流寇已然咬舌自尽,没了气息。 这回更是难上加难了,本来这些流寇就伪装平民,跟随人群四处逃窜渐渐远离官兵视线。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还没打算抓去大牢审讯便咬舌自尽了。这回去怎么向知府大人交代! 为首的官兵头子头疼不已,身后的官兵便道:“这也与我们无关,都是流寇奸诈,想来咱们回去,大人也不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力。” “不,这不是流寇。看他们这样子,分明是有备而来。”官兵头子摇了摇头,“可他们目的只是为了残害百姓吗?” 手下那人也皱起了眉头,他也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长安城的治安向来严关把守的,出入皆是要审查,此次流寇大肆杀戒,势必会引起上头的重视。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清理街道,顺便再搜查一番吧。”或许有什么新发现也未尝不知。 百姓们的确是人心惶惶,本来好端端的在街上走着,突然就遭受无妄之灾。死的死伤的伤,被流寇砍伤追赶,简直是从地狱门前游荡了一圈,教人感到惊心动魄又令人头皮发麻。 官兵们挨个安抚了百姓,又询问了些当时的情况,可惜那些百姓描述也是零零散散的,并无实用。官兵们便先疏散人群,没受伤的就各回各家,受伤的送去及时医治,一切都井井有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欲来,风亦满楼 第一百四十四章 搜查 侍卫看丁氏去意已决,更是为难。夫人他们得罪不起,可老夫人的命令犹如铁竟更是必须遵循,两者相教,便是他们这些下人最是难做。 “本夫人最后一次说,让开!”丁氏平素给人总是一副温婉可人的印象,极少在下人面前动怒故而他们都忘记了,丁氏从来不是好糊弄欺负的角色。毕竟这位的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 丁氏身上流着的是丁老将军的铁血,动怒时候的姿态,颇有几分丁老将军的雄风。 侍卫愣了愣,阻拦的动作微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便是这点迟疑中,丁氏已然大步迈出阮府,她头也不回的踏上马车,与黄嬷嬷绝尘而去。徒留侍卫在原地追悔莫及,他竟被夫人唬住了,要是老夫人知晓,指不定怎么责罚他们。 可夫人早就离去,他们也是无奈。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坚守岗位。 马车里丁氏满脸心事重重,既是对阮潋的担忧,更是由于内心那点不安渐渐扩大。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蹙了蹙眉。 黄嬷嬷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要是老爷知晓您回镇国大将军府,恐怕会动怒啊。”不知为何,阮元术总是有意无意表露出憎恨镇国大将军府的意味,便是她一个外人也是看的清楚明白。 丁氏何尝不知,可现在她那里顾得上其他。潋儿生死未卜,阮元术作为父亲竟是毫无作为。甚至对其不闻不问,丁氏早就寒心了,她更是意识到,怕是在阮元术心中在乎的也只是蒋姨娘母女与他的官位,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夫妻感情更是相敬如宾,冷淡的像一对陌生人,委实可笑。 “随他吧。”丁氏阖上了微微颤抖着的双眼。 马车摇摇晃晃间停在镇国大将军府前,守门的侍卫见丁氏下了马车也是面露惊讶。毕竟丁氏自从嫁入阮府诞下两位小姐后便是体弱,而这次毫无预兆的前来,的确令他们吃惊,措手不及。 有个侍卫机灵,忙不迭的一路小跑进府,禀告了丁老将军,顷刻之间,镇国大将军府大厅里便是来齐了人。 丁氏由着黄嬷嬷扶着走进了镇国大将军府,许久未回娘家的感觉令她鼻酸。而在瞧见一脸慈爱神情的丁老夫人时,这种感觉更深,忙迎了上去,苦涩的道一句,“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望母亲。” “我的儿,你瞧你说的什么胡话。”丁老夫人见自家女儿脸色红润,不似以往苍白无力,心下安慰。 “妹妹,难得你回府,定要小住些日子,陪伴娘亲。娘可是日日念叨着你。”丁大将军道,对于丁氏这个妹妹,他素来是无比疼惜的。 丁大夫人到底敏锐,大抵是因为女人之间的直觉,她看了看丁氏的愁眉苦脸,疑惑的问:“小姑是否有事而来,怎么满脸忧色?” 听得此话,丁氏也不遮掩,单刀直入,“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的确有事。”说着,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一脸肃容的丁老将军,声音突然哽咽住了,这可吓坏了老夫人一众人等,“父亲,女儿求您派丁家军前去搜查潋儿的下落。” 说至最后竟有几分颤抖,丁大将军听罢,便是满面诧异,“什么?潋儿她怎么了?” 丁氏已然是泣不成声,黄嬷嬷便道:“大老爷不知,二小姐她带着丫鬟出了趟府后,在街头遭遇流寇肆意杀掠百姓,混乱中不见踪影。阮府虽派侍卫搜查,夫人她还是信不过。” “过分!竟有此事!”丁大将军一听便是怒不可遏,看向丁老将军,拱了拱手,“父亲,妹妹她亲自前来,潋丫头下落不明,既然如此,我便自作主张,派侍卫前去搜查了。” 丁老将军威严的扫了他一眼,尔后目光落在丁氏脸上,露出几分不忍与不符形象的温柔。他向来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本是关切丁氏的话,到嘴边却成了训诫,“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你也是为人之母,凡事应当冷静下来。出了这种事,既然指望不了算府,便应当早些通知我们。” 丁氏拿帕子擦拭了眼泪,吸了吸鼻子。丁老夫人嗔怪的睨了自家夫君一眼,口是心非。分明是想要关心安慰自己女儿,却最后变成了教训。 故而她上前几步,拉着丁氏的手,安抚道:“潋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你也莫要胡乱猜疑,你父亲向来如此,不必在意。你大哥会派人去寻潋丫头的,你且安心在这等候好消息罢。” 丁大将军也是点头,“不错,妹妹,我马上亲自带侍卫出府,定要亲自将潋丫头给你找回来。保准是完好无损的潋丫头,你身子素来不好,还是莫要伤神。” 丁大夫人扶着丁氏坐下,也是安慰了几句。妯娌同为人母,自然是有许多话说。丁氏也渐渐止住了眼泪,感激的看着丁大将军,眼眶通红,“大哥,我可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将潋儿带回来。” “妹妹且放心罢。” “姑姑,潋表妹失踪了?”远远的丁容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含着几分惊讶,几分不可置信。 丁大夫人不着痕迹的目光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丁容华心下了然,便是规规矩矩的走了过来,依次问好后,丁老将军便不悦的道:“这么大的姑娘家,还是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也无。” 丁容华吐了吐舌尖,却是不敢反驳。她听闻姑姑来镇国大将军府,还以为阮潋一同前来。岂止从下人口中得知阮潋失踪的消息,激得她大惊失色,连忙赶来一问究竟。 “你小表妹她许是在人群里走散了,你作甚大惊小怪的。”丁大夫人训斥道,生怕自家女儿再一次刺激到了丁氏。 “大嫂,我没事。我还没如此脆弱。”丁氏心知丁大夫人的意图,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作为人母,岂能理应坚强,而不是以泪洗面。 丁容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言戳中了丁氏的痛脚,她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乖巧的站在自己母亲身旁,默不作声。 丁大将军很快就点了侍卫,全副武装的打算出府寻人,进行前丁老将军仔细叮嘱莫要错过一点细节。更不要打草惊蛇,或许那扮作百姓的流寇尚且混在人群里,还未出长安城。 丁大将军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临走时还不忘给丁氏一颗定心丸,“妹妹,我会将潋丫头带回来的,你在府里安心等我归来。” 便是因这番话,丁氏再一次红了眼眶。这便是家人,她在阮府体会到的只有冷情与自私。在阮府她更像是个外人,虽说是女主人却并无实权,也没人关心她们母女死活。 而在镇国大将军府,她体会到了亲情所在,不论是口是心非的父亲,还是关心她的母亲大嫂,还有言出必行的大哥,这一切都令她感动不已。 丁大将军带领侍卫出发了,老夫人也开始仔细的询问情况,丁氏便道:“是官兵将潋儿的两个丫鬟送回了阮府,两个丫鬟皆是身受重伤,故而昏迷不醒。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我见阮府侍卫出动,还是放心不下,便回来寻求援助。母亲,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老夫人何尝不知晓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就好比当年老爷带兵出征时,她在府里每日为其祈福平安一样。 “你要相信你大哥”老夫人紧紧握住丁氏有些微凉的手,“他会将潋丫头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 此时此刻,长安城郊一处屋子里。 阮潋眯瞪着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草垛,而她被五花大绑着无法动弹。正在她疑惑对方是何等意图时,听得门外一阵议论声。 一人道:“那小娘们还是昏着呢?” 另一人跟着回道:“可不是吗,要我说,那千金小姐的肌肤那是滑嫩,我背着她的时候,偷偷摸了摸她的手背,啧啧啧……” 阮潋蹙了蹙眉。 门外的对话还在进行着,“咱们想办法将她运出城外处理了,这样官府追查下来,也是个无头案件。” “也是,主子不也是这般吩咐的。找个地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她。只是可惜了个小美人。” “你小子是真没出息,还没见过女人不是。” 阮潋的面色越发凝重,很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甚至可以说是针对她而来。现在还打算悄悄处置了自己,可阮潋猜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阮府的侍卫挨家挨户的询问,百姓皆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半晌他们都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他们遇见带侍卫前来的丁大将军,也是一愣。 丁大将军显然也是认出了他们,置若罔闻,手下的侍卫也是照常询问百姓。然百姓的态度却是大转变,很是配合问题,虽也是并无实用,可总比他们时的爱答不理,又是一番境界。 只是一连问了许多户百姓,都是一无所获,要么便是认不出阮潋,要么便是答当时情急,也是认不出阮潋来,总归是毫无所获。 阮府的侍卫见状,便道:“镇国大将军府都出动人去寻二小姐下落,莫不是夫人出府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