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帝王尔为灵》 第1章 楔子 轩辕国,姬姓,其国君(部落首领)曾为统一中原(中国)各部之黄帝。有记载,轩辕之国,在穷山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诸天之野,和鸾鸟舞。民食凤卵,饮甘露。(出《博物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前记 南夷边境,黄土枯木,沙尘秃丘,衰草连天,鸟兽绝迹,一片贫瘠的景象。 一顶简朴的轿子里,坐着一位慈眉善目、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揭着轿帘,向外举目张望着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 旁边一匹壮马上骑着一名带刀护卫,不紧不慢的随从在轿子前后不出三五步远:“大人,不能再走了,前面过了河,就是夷人的村落了。” “唉,想不到,南境本应水草丰茂之地,竟然也有这等衰败之象,都是当年战乱使用天女散花留下的祸害。”那中年男子抚一抚及吼的胡须,道,“回城吧!” “唔——”那名护卫勒一勒马缰,朝前方人马一挥大手,喝一声,“回城!” 于是一行十来人马掉头正要往回去,突然远远的叫喊声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路跑过来。 “不许跑!死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喂野狼!”只见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根满是刺齿的荆棘鞭子追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边跑边骂,“你这个不灵不夷的妖孽,还敢偷懒……” 看那小女孩跑着跑着一个不留神脚下磕着一块石头,一下绊倒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那老妇人赶了上来一把揪起来,持着那荆棘鞭子就往她身上大把刷打下去:“你个妖孽还敢跑!我看你跑!叫你砍柴去耍蝴蝶!叫你偷懒……” 那小女孩也不敢呼喊,只一边躲闪一边抬手摸眼泪哭的一脸花,那小胳膊袖子遮不到的地方一下子便被那荆棘刺齿刮的血渍鲜红一道道,令人看着都好似疼在自己身上…… “哎——干什么呢?住手!”不等那轿子里的主人发话,那护卫便策马上前去制止这顿令人发指的毒打。 “你是谁?”那老妇人面相凶恶,抬起头狠狠的啐他一口,“我打女儿关你什么事!”说着再仔细看看他的穿着打扮,“圣朝的人啊?我们是夷人,打死她也不关你的事!”说着就揪起那小女孩的头发往回拉。 可怜那小女孩站不稳就被那老妇人像拖捆柴草一般就地拖着往回去,一路疼的直哭不停:“放开我,你根本不是我阿娘——你只是个偷小孩的人拐子……放开我……” “这……朗朗乾坤,怎能如此歹毒对待一个年幼孩童……”轿子里的中年男子揭开轿帘指着那老妇人道。 “嘿,放开这孩子!”那护卫也看不下去,脚下一策马追上前去,直接一把大刀架到那老妇人脖子上威胁道。 “你……你……”那凶恶老妇人一哆嗦,手里一松,那小女孩即刻滚落到一旁。 远远的一处山丘上,两名乔装改扮的一主一仆正悄悄地在密切的关注着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那凶恶老妇人落荒而逃,那小女孩被带到轿子前问话,那一主一仆开始对话。 “大族长,这么个小丫头,真的能管用吗?”那仆人问道。 “哼哼,红颜祸水没听说过吗?这淳于成的夫人出自圣朝赫赫有名的贺若家族,家里的长女与雪山银城少主自幼青梅竹马,将来一朝联姻,便皇后之尊。这小丫头别看现在脏头脏脸的,却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模子,将来必然是个貌美如花的,有这么个身怀异香的美貌侍女在君王身边,还怕圣朝不自乱?”那年长一些的主子腹黑的嘿嘿一笑道。 “难怪巫姑子特意挑了这么模样俊俏的小女孩,还养的浑身蝴蝶毒,真是好心计啊!”那仆人也点头道,“只是这银城千翊若当不上储君呢,到那时岂不是一场空?” “嘿嘿,有我们的人在圣朝,他一定能当得上!”那主子又是一笑,满含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第1章 天都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大事发生了,究竟有多久?三百年,哦,不,准确的说,是六百年。因为上一次圣君大选时,是由现任圣君齐季祚连任,内外相安,所以,天都百姓毫无惊喜,继续安居乐业了五百多年,天下无事,歌舞升平。然而五百多年过去了,齐季祚老了,他为圣朝鞠躬尽瘁了五百多年,已经快八百岁了,想退休了,圣朝需要新的继任者为圣朝百姓谋下一轮福祉,所以,天都、天下——都开始沸腾了。 天都城上至左右丞相容成洺、司鸿涯,左右统领安都珞、安丘祐,下至酒庄茶肆、客栈舞坊,都食不安寝、夜不能寐的,都在为天下各城各郡的候选人进京遴选储君做各种各样的准备。这京城名肆醉仙楼上的梦呓茶斋就是其中之一。 这醉仙楼里梦呓茶斋的说书先生夜诉弦,大白天的就在茶斋里坐着,整理他那些五花八门的说书稿了。时至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已有三三两两的茶客上楼来候着,磕着瓜子,嘬着新茗,时不时的催他两句:“诉弦先生,要不然,先给我们几个来段小引子嘛?” “是呀,诉弦先生,都是冲着您的名气来的,给几句打发打发?” “来两句嘛,先生,都知道这些天说的是我圣朝下一任君主遴选的故事,早晚都知道的事,不差这一时半会……” “嘿嘿,你们呐,真是日子过的宽裕悠闲,这么早就来了。”夜诉弦看看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位坐下开始叫点心,便道,“行吧,诸位早来也是捧场,那咱就来一段吧!” “话说,咱们三百年一度的圣朝君主遴选大赛圣旨一下,这各城各郡的候选人,才是天下人人关心的重点。咱们就先来说说,这传闻已久的雪域王子——银城千翊!都知道,那北国的雪域银城,有老城主伊祁多伦掌管多年,他膝下长子伊祁千翊如今已经年满两百六十岁,不仅才貌双全,文武兼修,更是相助老城主将雪域银城的内外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收获了银城百姓好和友好邻城的一片好称赞。相传与他相识的人都称,他不仅温文尔雅,心慈仁爱,学识渊博,谈吐不凡,思虑慎密,更是拥有融化冰雪的外表和气度,骑射之术是炉火纯青,一副银翼飞箭可如破冰川之势,也可过雪花无痕。肩上养着的灵宠银川雪鹰相传是万鹰之王海东青之后,万鹰之神,和它的主人一样有着一双如同冰川雪水融化出来的深湖一样湛蓝的眼睛,而且除尾翎如冰川蓝天般蔚蓝之外全身雪白,静时不怒而威,动时划破长空势如破竹,攻击力不下一只骑兵队,令人闻声而颤啊!” “切,这银城伊祁家的大公子早已经名传天下,都知道您老家里的千金是皇宫里的总执事官,也透露点内部消息我们听听,或者弄两张画像来给我们瞧瞧,百闻不如一见嘛!”底下茶座有客人插话。 “就是就是,来一个嘛!”又有客人起哄。 “呵呵呵,诸位诸位,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内部消息岂可随意外传?既然银城千翊大家已经知晓,那老儿我再来说说另一位——南沧海家的,沧海追澜!”夜诉弦摇扇一摆,“那是镇守南沧海的武将世家叶阳恩老将军的二世子叶阳追澜。都知道,叶阳老将军长子叶阳布自幼从军,如今已是战功赫赫,幼女叶阳留漪也是将门虎女武艺高超,只这二公子似乎鲜有传闻,听说自幼在兄长麾下随军却并不见战功,只喜欢钻研一切天文地理水利军事,平日里喜欢和各种朋友厮混。倒是有传说养着灵宠为水中骊龙,都知道骊龙颌珠,取之者亡,然而若非两军交战不得见之,故而也少有人提。此次大选,众人对老将军不荐长子荐次子也是有些不解。” “诉弦先生,这天下大选,必少不了北疆郡王吧,叱罗民族骁勇善战可是千年不衰的!” “那是自然,只是听闻,叱罗郡王子嗣颇多,麾下又多有勇猛战将,至今未能决定推选何人,尚在商讨之中。” “哈哈哈,我看不是商讨,是在窝里打架一决高下吧!” “此言有理,哈哈哈……” “哈哈哈哈……” “诉弦先生,听闻西沙这次选送的可是首富之子可是真的?” “哈哈,这位消息灵通。此事不假,这西沙富庶之地,商贸发达,选送的正是首富之子夙沙琅,传闻不仅财力雄厚而且逢人喜笑颜开,精明能干,还风流韵事一大串,成日里手上把玩着的金钱龟,不像灵宠倒像是吉祥物。此人若是当选,不知道将来我圣朝是奸商当道呢,还是富足天下……” “诉弦先生,听闻诸位候选人可都是非富即贵,业界翘楚,人中龙凤,将来即便落选储君,那也多半是留用朝廷或是掌管地方要务。你家千金正值芳华又是皇宫高位执事,何不近水楼台,选一门亲事,也让您老安享晚年呐?” “客官见笑了,小女不才,不过是名内务执事罢了。要能与这般天下英才门当户对喜结良缘的,若不是名将重臣之后,只怕是也需得贺若、尔珠家族这样淑仪世家、书香门第的女子呐。”诉弦摸摸胡须感叹。 “哎,你们有所不知,诉弦先生的千金,那是生的如花似玉,又聪明能干见多识广,这世间男子,即便有权有势,若非貌比潘安,风流倜傥,又岂能入她之眼。” “说到这貌比潘安,再不能不提这掌管兵器督造的欧冶家公子欧冶子慕了,好像这次也在候选人之列。传闻不仅铸剑之术巧夺天工,怀里抱着的灵宠布偶猫更是和他一样,容颜似玉,明眸如月,足以颠倒众生啊!” “花海水岸的圣英书院历来也是人才辈出,不知这次,又是怎样的出人意料?” “听闻圣英书院这次推选了一位女神童,不仅天资聪颖而且也是才貌双全,不知可有机会一睹芳容呐?” “这可说不准,想来既然大名鼎鼎,初入京师必然避人耳目低调行事,哪日里你看到街上一位举止不凡年轻貌美戴着帷帽的女子入城,说不定就是她了。” “大——叔,我圣朝历来民风开化,女子出门帷帽面纱白日遮阳夜晚防虫,早已满街便是,难道个个都是圣英书院的女神童不成?”两位女客刚刚坐下,一位把面纱一摘不屑地道。 “就是,还有那些圣灵宫的灵算子们,也个个气度翩翩,岂不人人都要被当做花海水岸的候选人了?” “还有啊,自此圣灵宫研制出长生之术造福百姓,我圣朝子民少说都能活个七八百岁,这两百岁的细妹子和三四百岁的娃他妈,不都年轻貌美,哪里分辨得清。您老也说点新鲜的嘛!” “哈哈哈,玩笑话玩笑话。” “听闻星月族送来的是他们第一大家族的第一刀客,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嗯,古老神秘的星月族也曾为中土一霸,据说黑厥部族也是勇士如云,多以虎豹为灵宠,如今这储位之争,看来我们天都城要风起云涌了……” 这边茶斋里说书闲聊的热闹,却不知在隔壁一间厢房里,正在用膳的三名女子却越听越面色沉重。 其中一名年幼可人的小女子一身嫩色黄衫榴花裙,发髻高梳,一绺细发俏皮的翘于脑后,双眼如同刚刚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清澈透亮,目光流转有如夏夜里闪烁着的流萤般飞转灵动,小脸蛋白里透红水嫩水嫩的跟个刚刚半熟的水蜜桃似的,一边伸着白净细嫩的小手吃果子一边忽闪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小声道:“姑娘,我们偏偏此时入京,遇上这大选之期,不知道是否能一切顺利,早日回家啊?我怕回去晚了诗诗姐姐要把我的那窝小黄莺送人了……” “可老爷恰逢此时病重,姑娘代父入京述职,怎能耽搁?何况银城老城主早已修书前来,望姑娘能入京与千翊公子见上一面,再叙两家前缘,也不便推辞。”另一名正值秒龄的女子百褶水裙粉淡,好似春笋一般的芊芊玉指间放下筷子开口言道。这女子虽略显清瘦,仔细一看好生容颜,粉腮如雪微微透红,香唇若樱润泽欲滴,眉如黛睫如影,一双桃花眼不笑而媚、不嗔自娇,淡淡水袖盈盈一动,好似秋日蝴蝶微微展翅一般美妙不可言。 “银城公子参选储君,必然公务繁忙,见与不见,再看机缘。只是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该早去圣灵宫,见过师姑,好商议入宫面圣之事。”正喝茶的那位水蓝裙衫的姑娘放下茶盏道,那举手投足之间,并无半分主人的傲慢,尽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风范,虽不若身旁的美貌女子般妩媚动人,却是容貌端庄,烟眉略淡,杏眼含情,言语温和,气质如雅兰幽香,一股宛如天成的聪慧之气自然流露在眉眼之间。 日近黄昏,那醉仙楼厢房中的三名女子饮食完毕,唤店家小二前来结账完毕,便戴上帷帽,准备离开醉仙楼前往圣灵宫而去。 不料三人刚要下楼,便见楼下厅堂三两名醉汉已是神志混沌,正在闹事。 “哎,谁说我没给钱的,爷儿我有的是钱,叫你看看……”其中一名已经踉踉跄跄的从椅子上站起,站不稳又倒向桌边。 “哎呦,爷儿,您有钱没错,可是确实没给我钱结账啊?”店小二好生无奈,一脸赔笑。 “告诉你,爷这几天手气好,别说这几个酒钱,咱要金有金要银有银,珍珠翡翠有的是……”另一名醉汉说着掏出钱袋子将一把金银细软倒在酒桌上,此时那年幼的小女子眼尖,一眼看到其中一块翠绿环形玉佩好生眼熟,差点叫出声来,却被一旁年长的美貌女子一把掐住。 “是是是,爷儿您不差这几个酒钱,赶紧把账结了,别让小的为难哈……” “哎呀,掌柜的,赶紧打发了,别让他们在这闹腾咱们吃饭不是?”旁边已经有客人不耐烦了。 “哎,好好好,客官您多担待。爷儿您这边请,这边……”掌柜的这时候赶紧出来圆场。 眼看醉汉被引走不再堵在厅堂,三名女子正准备移步下楼,却在这时,眼见一灰衫客人起身离开酒桌,从醉汉身边经过,擦了一下,向门外而去,众人皆未觉有异样。但这三名女子却看得真真切切,那块眼熟的翠环玉佩已经到了那灰衫客人手中,那速度之快,那手法之纯熟,若非个中高手,绝对察觉不到。眼见那端庄女子与那貌美女子四目一会,貌美女子便尾随那灰衫客人而去,接着端庄女子便和年幼女子若无其事地从容离开了醉仙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第2章 追随那灰衫客人行至一无人小巷转角处,貌美女子紧跟上去。 不料那灰衫客人突然停住一转身,道:“喂,姑娘,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女子倒也不再躲闪,直接立在路中间,望向对面。 灰衫客人顺着她目光回头一看,另外两位姑娘已经堵住对面去路,其中一位戴着斗笠面纱气质不凡,另一位似乎年幼些乖巧伶俐。 “交出来!”眼见那跟着他的女子将纤纤玉手一伸,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什么?”那灰衫客人仍旧试图掩盖。 “还装傻!”女子娇颜微怒,收回纤纤玉手,瞬间自腰间抽出一支金丝软绳,仔细一看原是上等兵器软鞭一副,已经蓄势待发。 但未得示意,不见她动手,却突然身后细风一股,待那灰衫客人回头时,只见刚刚偷来那块翠玉已经从自己身上不面翼而飞,而且是飞向那面纱女子,定睛一看,那面纱女子手中绿玉环佩一枚,模样和偷来那块翠玉有几分相似,那翠玉正是被它吸引而去,清脆一声不大响,两玉相叠,吸附到了一起。 那灰衫客人眼看着这一幕,奇怪的是倒也不像一般小贼一样恼怒,倒是一副释然的样子,此刻那端庄女子看他样貌周正,身形矫健,衣着普通却气度端正,眉宇之间龙虎之气若隐若现,绝非宵小之辈…… 而那灰衫客人再抬眼看那三名女子,一名年幼却带着一股灵气,一名虽隔着斗笠面纱却仍然透出端庄娴雅的名门气息,再是眼前交手的这名貌美而不艳俗竟还有些身手,正猜想这三人来路……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马蹄声近,一骑俊朗挺拔的银蹄白马缓步停至巷口,气宇轩昂的伫立在貌美女子身后,女子回头一看,一个银领白衣、银冠玉面、长发如飞丝飘逸、气度非凡的身影在马背上传来一句有如天山雪水流动般清澈透明的声音:“别玩了,我们赶时间进宫呢。”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亲密友人之间的纵容和耐心。 听得此声,只见那灰衫客人一个纵身,已越过貌美女子,几步接着一个飞身坐到那白马背上,紧靠那银衣男子身后,瞬时见缰绳一紧,白马一声唤,即刻扬蹄而去,不见踪影。 “哇~,好似天仙一般的气度,我是不是看错眼了,蝶舞姐姐,世间竟有这般神仙一样容貌气度的男子?”那年幼女子一声感叹,仍旧沉浸在方才所见之中,“只怕与姐姐你并肩而立,必是一对璧人美如画卷啊!” “又来了,你只见人家一个身影,面容都不曾看得真切,竟如此浮想联翩!”那貌美女子将软鞭一收,绑回腰间,杨柳扶风一般走至她二人身边,将芊芊玉指向那年幼女子额上轻轻一戳,吟吟轻轻笑道。 “哎呦!”那年幼女子脑袋一缩,又复道,“不过,这样神仙一般人物,怎么会和一个市井小贼为伴,看样子还颇为熟络,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姑娘,他们是什么人呐,会是坏人吗?” “应该不是。”那端庄女子轻轻摇头,将两块绿玉收入锦囊中,道,“那人身手敏捷,深藏不露,必然不是一般小贼,刚刚圣灵玉牌被我拿回时,他一副释然的样子,想必知道此物不是普通玉器,断不是因贪念而偷窃。” “姑娘,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唤作蝶舞的貌美女子戴上帷帽谨慎对她二人道,于是三人复上路而去。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放眼皇城,最宏伟的自然是坐北朝南的巍巍皇宫了。而与皇宫相比邻的,则是遥遥相望坐东朝西的圣灵宫了。这圣灵宫隐在郁郁葱葱的圣灵山上常年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一片仙家修行的景象,然而却非世外桃源般人迹罕至,恰恰相反,终日弟子出入,不时官员驾着车马往来,倒像是京城另一处要紧的衙门口一般,公务繁忙,虽非森严肃穆,却也无人喧哗。 蝶舞一行女子三人乘了辆马车到了圣灵山前,马夫放下脚踏,蝶舞先行下来,轻裙盈盈玉手软袖地扶那端庄女子稳步下来,轻抬头只见山上大小楼台殿宇成群,错落有致,山门前台阶不高,大门也无人值守,矗立的几根参天石柱上雕龙刻凤,图案中龙飞凤舞、腾云驾雾,石柱间皆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藤藜绿枝围栏,进出的弟子各自手持一块翡翠玉牌,往两旁石柱上的龙凤眼珠处一照,绿枝围栏即刻消退,放人通行。 “这里就是圣灵宫了。”那灵俏小女子付给马夫车马钱,跟上前来道,“姑娘,我们快进去吧!” “嗯!”那端庄女子在锦囊中取出一块翡翠玉牌,也如是往龙眼上一照,入得大门,直往正殿方向而去。 行至正殿大门,只见数名净白素衣腰间系青带的童男童女小弟子守立于大殿门外。蝶舞先行几步,摘下帷帽,行礼向其中一名弟子问道:“请问灵算子,灵数司长白乙绛娍所在何处,汉水监察圣灵使淳于成之女贺若瀞媃求见。” 那小弟子抬头一看,只见眼前女子粉腮如樱,含娇带媚,恍若蝴蝶仙子飘落凡间,美妙不可言语,不觉一下看呆了…… “小灵算子?”蝶舞对此见怪不怪,再轻声问他。 小弟子回过神来,赶忙还礼:“白……白乙司长现在庭后灵数中宫,客人请随我来。”领她三人往大殿之后去,那年幼的小女子满心好奇,一路四处张望,另外两位倒也不加管束,只蝶舞姑娘偶尔拉拉她怕她落下。 绕至正殿之后,大路几分,高低各有,各自通向一方,其间花树掩映无数,各有颜色,只见亭台楼阁殿宇顶檐不少,却深不可见其中景象。小弟子领着一行人往居中一条路上行走,来到一座比方才入宫正殿小一些的殿堂,几名年纪略长的弟子刚刚出来。那小弟子向殿前值守年纪大些的蓝带弟子细语几句,那值守弟子看看蝶舞三人,端庄女子示意,蝶舞便将一副锦书和那通关翡翠玉牌交付那值守弟子。 “白乙司长久候贺若姑娘多日,如今刚刚议事完毕,姑娘请随我来。”那蓝带弟子朝三人点头,走入殿堂间已经听到有声音通报,“汉水监察圣灵使淳于成之女,贺若瀞媃进。” 殿堂之上,一名年长的夫人端坐主位,一身藕色裙装不奢不简,不华不陋,样貌端正,面如满月,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神情端详中略显疲惫,正举杯喝茶,眼见她三人至,放下茶盏接过大弟子递来的锦书和玉牌,摊开看了看。 堂下那端庄女子已领二女行礼:“贺若瀞媃见过白乙司长,此为侍女蝶舞和梦萤。” 白乙绛娍放下锦书,看看眼前这名落落大方的年轻女子,想来不过两百余岁,衣着微蓝水裙,素而不简,妆容大方得体,言行温婉如玉,杏眼烟眉,朱唇皓齿,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如兰,所携两名侍女也仪容可赞,遂和颜道:“瀞媃,你父亲与我是同门师兄妹,若无外人,你唤我师姑即可。日前你父亲已修书前来,因病请辞,让你代为述职,并应银城老城主伊祁多伦之邀,会银城千翊公子一面以为叙旧。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安排公务交接事宜。当年你父亲多得圣君倚重,如今请辞,你还是代父进宫面圣一趟为好,我会着人安排。我让弟子收拾一座干净小院,你们三人就暂居圣灵宫内,你意下如何?” “多谢师姑照顾,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师姑安排。”那唤作贺若瀞媃的端庄女子行礼道谢。 “嗯,不必多礼,都坐下吧。贺若家族的女子历来以淑仪之典范而闻名天下,今日见你,颇得当年你母亲贺若云裳之风范,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家母可安好?”白乙绛娍招手上茶。 贺若瀞媃等人各自落座,瀞媃道,“谢师姑记挂,家母安好,幼妹贺若诗诗刚过及笄之年,今在家中协助家母料理事务。” “如此甚好,来日方长,再闲话家常。今日想必你等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去安顿歇息吧。”白乙绛娍轻轻挥手,示意身旁银带女弟子领她们三人前去,“采忆,圣灵子白苑空置,你领她们去吧,饮食起居,差几名素衣弟子侍奉照管,另交与圣灵子玉佩一副、灵算子出入玉牌一双以方便行走。” “谢师姑!”三人起身行礼。 跟随这名唤作采忆的银带女弟子来到殿后一处小苑,只见院中几株白杏白梨白腊梅错落而植,又有粉樱一树,粉白相间花开层层……小鱼渌池一汪,白芙蓉点缀碧波,附着些许假山润石,白海棠白水仙白牡丹围绕……左右回廊环抱,再有几色碎鲜花草廊下,小厅堂一间,廊下宽绰,厢房几进其后,地方不大不小,清净雅致。 采忆道:“明日姑娘随我前去监察阁交接完淳于云使的公务之后,我便送姑娘至皇宫中,有内宫总执事官燕淘芙带姑娘面圣。此外,想这几日姑娘们在圣灵宫闲暇无事,白乙司长令我告知姑娘,交与姑娘们的圣灵子与灵算子玉牌皆可出入天圣灵书院笈微楼,姑娘们可作进习之用。” “有劳采忆师姐,请代我谢过白乙司长。”贺若瀞媃答谢,又道,“我家侍女小妹蝶舞自幼研习舞乐丝竹,京师乃群英荟萃之地,想必舞坊乐馆多有同道高手,请问师姐,可否相告一二,以令小妹前往切磋交流?” 采忆微笑答:“久闻贺若家族为书香门第、淑仪世家,琴棋书画、舞乐丝竹、香薰茶道各有精通,今日见门中此风,果非虚名,令人敬佩!天都凤起舞坊名满天下,余下有梨香、桃李、莺歌、海棠娇等舞坊乐馆,不知可入姑娘之眼?此外,我圣灵宫灵数司的圣灵子橙姹姑娘,艳惊天下,善声乐歌舞,能千里传音,贺若姑娘和蝶舞姑娘如有意,采忆可代为引见。” “师姐过奖!如此甚好,贺若代蝶舞谢过采忆师姐!”贺若瀞媃行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第3章 次日清晨,东方刚刚发白之时,贺若瀞媃已经起身梳洗,却见蝶舞已在院中习舞晨练。 “姐姐姐姐,快上来看呐!”听得屋檐上一声叫唤,梦萤正吃着个和她那小脸蛋一样的粉红蜜桃坐在屋顶直招手。 “我早看到了。”蝶舞无暇理会。 贺若瀞媃闻声飞身上去,轻轻给她额头上一记弹指:“说了多少遍,早起吃桃,不宜脾胃!”原来这圣灵山东临大湖,远处湖接大海,远处海浪翻腾,近处却湖面平缓,圣灵宫内多处修行习武台临湖海而建,大小高低各异,东方一缕阳光射来,云蒸霞蔚,红日初生海上,晨雾渐渐消散,大大小小的习武台上,各带素衣弟子纷纷习武修行,互不相扰,好一副天人合一的景象…… 用过早饭,下了山,蝶舞自乘了一顶小轿子,一路往天都城里的名家舞乐坊而去。 到了南街繁华之地,路过一排铺面,大清早的老远听着好生热闹,蝶舞微微揭开轿帘子一看,是一家新开的胭脂水粉铺面。 “来来来,诸位姑娘小姐,大婶小妹,看一看,瞧一瞧,本店开张,新新胭脂水粉到货,各色花样包您满意,买胭脂就送丝帕子,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正听着店伙计的吆喝声,只见人群中一个圆脸微胖衣着华丽的男子一手把着个小龟不知何时站在那小伙计背后一个抬手就朝他脑瓜子拍去:“掌柜的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这也配当我夙沙家的门面伙计!看我的……” “哎呦!”那小伙计头一缩躲到旁边,看着那圆脸男子开始吆喝:“姐姐这早起的出门真是勤快,千万不要忘记擦上水粉防晒,不然晒黑了长斑了相公嫌弃跟别人好了把家里银子给别人花去了自己可就亏了……妹子这般水灵不上点胭脂针线活再好心上人可瞧不见你哟……婶婶家里有闺女的可要教好了啥衣裳配的啥胭脂可别被大户人家笑话没气质……” 蝶舞听着微微掩面一笑,又见里头跑出来一个年纪大点的掌柜模样着急的上前去拉那微胖男子:“我说少东家马车都备好了你怎么还在这啊,今天可是你大选入宫报到的日子,切不能耽误时辰……” “哎哎,急什么你这……选不选不就那么回事,生意也很要紧……”说着眼见那微胖男子就被拉拉扯扯的去了,蝶舞放下轿帘子便由着轿夫们自继续前行。 再说贺若瀞媃让蝶舞自去宫外寻访歌舞乐坊,只带了梦萤入宫面圣,奏明家父因病年迈请辞一事,圣君点头恩准,加以安抚,不在话下。出得大殿,内执事官燕淘芙行礼道:“近日储君大选,小官略有繁忙,由小女官们送贺若姑娘出宫,小官先行告退,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燕执事多礼了,贺若自去便是,有劳燕执事引见,怎敢再劳烦相送。”贺若瀞媃答礼,于是二人相别。 两名小女官正领着贺若和梦萤往宫门方向去,不料却在路上遇到一个蓝衫素带的男子在与宫人起争执。 “你区区侍从,打听圣灵书院笈微楼,到了也进不去,何必多事?”其中一个宫人不屑地道。 “你……”那蓝衫男子正欲反驳,却刚好看到贺若一行人路过前来。 “怎么是你?”梦萤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日前因偷盗圣灵玉牌而交过手的小贼。 “这位公子若是有心研习上进,天都书院便是上好的去处,不妨先去一访。圣灵宫笈微楼门禁森严,不便造访,他日有缘,再为深造不迟。”贺若瀞媃有礼道。 那两名宫人眼见梦萤怀中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珍贵白貂灵宠,知道主人身份不凡,一时不敢轻言。其中一位眼尖一眼瞥见贺若腰间的圣灵子翡翠玉佩,更是赶紧低头。 至此领路的两位女官喝到:“没规矩,见到圣灵宫贺若姑娘还不行礼,如此喧哗!” “圣灵子恕罪!”两名宫人赶紧行礼。 贺若又向那男子道:“宫人年幼,公子勿怪!” “姑娘言重了。多谢姑娘指点,不知姑娘去往何处?如若不弃,请往宫中客居小坐,沏茶再为请教几句,不知可否?”那蓝衫男子行礼相邀,面带笑容。 贺若瀞媃抬眼一看,此人虽衣衫随意,却身形稳健,样貌端正,黑眉飞扬如剑,双目炯炯有神,严肃时不怒自威,笑起来却明朗灿烂,眼眸深绿,好似深海绿浪,又似有星光闪烁…… “请教不敢,正欲同家侍出宫。若有疑问,愿为解答一二。”贺若瀞媃还礼。 于是沧海追澜正引贺若一行人穿过几道宫门回廊,来到东宫,路经中央花园,却看见另一方向,一行侍卫对向而过,中间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服饰华丽异常,一头黑辫子高束一只黑金发冠,宽腿裤收脚,上身着一件皮甲背心,铆钉护肩,露出皮肤黝黑如碳,肌肉健硕如铁的胳膊上一对黑金臂钏乌黑发亮,双目如炬,鼻高唇厚,面色冷酷,手上一条明晃晃的铁链拴着一只目光凶猛的黑色藏獒,正盯着梦萤怀里的雪貂目不转睛。吓得梦萤赶紧往贺若身后一躲,小声的问:“这人好凶悍,是什么人啊?” “想必是黑厥部族长子——万俟多拓王子。”那蓝衫公子挡在她二人身前,以防不测,低声跟梦萤解说,“他是此次大选黑厥部族推选的储君候选人。他身后那位抱着白孔雀的,应该就是他妹妹安贝拉公主了。” “哦,就是那位传说中拥有绝世美颜倾城倾国的沙漠玫瑰公主吗?”梦萤惊诧,“虽然蒙着面纱头巾,看这身形这眉眼就知道是个大美人!”梦萤看那公主一身玫瑰沙丽红裙,身段婀娜妖娆,额前、颈脖、手腕、腰际、脚踝,乃至十指间各样金饰闪闪,环佩叮当,少少露出的皮肤如秋之麦色,半隐半透的面纱下眉黛如墨,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魅紫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顾盼之间仿佛能摄人魂魄……怀中抱着的白孔雀乖巧伶俐,与那王子手中栓着的藏獒恰恰相反。 正赞叹之间,却见那藏獒突然朝梦萤方向一吼,不知何时,那蓝衫公子手中突然多出一只黑色□□ ,横着在面前,护着她二人。 “萤儿不可多言!”贺若赶紧制止她,袖子中已经悄悄银针在手。 眼看那一行人通过,沧海追澜方才将手中螺口□□对中旋扭一下,收作一只短棒,插回身后腰际。 随后贺若便与梦萤随那公子行至一处宽阔客居,匾额上书“崇明馆”三字,女官们一左一右立于门前守候。那公子请贺若于梦萤入屋落座:“姑娘请坐,稍等上茶。” 一时内堂出来两名侍卫,朝那公子行礼:“少将军!”那公子便朝他们挥手:“烧茶待客。” “是!”两名侍卫下去。 “少将军?原来你不是小贼啊?”梦萤心直口快,直接一问。 “呵呵,我当然不是贼。小将南沧海叶阳追澜,人称沧海追澜,方才多谢姑娘指点,还未请问芳名?”那男子开口一笑,向贺若行礼。 “久闻南沧海叶阳老将军大名,原来是少将军,失礼了。小女子贺若瀞媃,此为家侍梦萤,多有失言,还请勿怪!”贺若行礼。 “梦萤姑娘心直口快,想必日前多有误会,何来失礼?贺若家族名满天下,瀞媃姑娘多礼了!”沧海追澜一笑答礼,此刻方细看她,黛眉如烟,杏眼含情,面色温润,乌发如云,气质如兰,娴静安然,言谈举止之间天然一股落落大方的气息,毫无矫揉造作之味。 “少将军你既是名门之后,那日,你为什么要偷圣灵宫的号牌呢?”梦萤插话。 沧海追澜一笑:“其实,那日碰上你们之前,我亲眼看到那绿玉号牌是一个小贼从一名灵算子身上偷来卖给那醉汉的,故而心想不如顺便偷回来还给那名灵算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官呢?”梦萤再问。 “一则,都说圣灵宫戒律严格,遗失出入号牌恐怕责任不小,我看那名灵算子年纪不大,怕她回去受责罚,所以就想替她拿回来就算了,何必经过官府记录在案。二则,圣灵宫乃修研术数之地,我看那醉汉似乎并不知此物用处,估计只是觉得是块好玉,买来转手赚个差价钱罢了,等到报官再来追查,只怕已不知流入何处,若是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借此潜入圣灵宫,只恐要惹祸事。”沧海追澜笑笑继续解释。 “那后来为什么你又肯轻易交给我们,不再追究?”梦萤继续追问。 “那还不简单,你家姑娘身上带着一样的圣灵玉佩,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圣灵宫的人,也算物归原主了。”追澜再解释。 “原来如此,多有误会,还请少将军勿怪!”贺若再次道歉,心想此人年纪轻轻外表行事粗糙,却是心思缜密、行事果断,不由心中暗自赞赏。 “贺若姑娘言重了,当日仓促未能解释。今日再会,也是有缘,关于圣灵书院与天都书院,还多谢姑娘指点一二。”追澜再次感谢。 此时茶水已经送上,追澜请道:“雪山银茶,二位姑娘请!” “多谢!”贺若举杯盏浅尝一口,又道,“听闻少将军也是储君大选中南沧海选送的候选人,何以刚刚会被宫人误认为侍从呢?” “哈哈,此事让姑娘见笑了。我因素来军中自在惯了,衣着随意,也不惯官家礼数,此次入京,便随好友居于一处,这里便是宫中与他安排的小苑……”追澜话未说完,却听到厅堂后面马蹄声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第4章 “听说来了贵客,追澜这小子不是说今日去书院吗?”声随人至。 梦萤一看,一个身形高大修长浑身衣袂银白的身影翩翩而至,那声音的主人一头银白飘逸的长发高束顶上,配着银镶发冠与银玉发簪,面盘如玉,眉若笔画眉骨深深,鼻翼端正鼻骨挺拔,唇不薄不厚,齿皓如白玉,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睛清澈如冰山雪水融化一般的令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正是那日路上见到的那名银骑公子。 而这双足以融化世人的湛蓝眼睛一进来就紧紧的盯着刚刚起身准备行礼的贺若瀞媃不再离开:“瀞媃,你是瀞媃,对吗?”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拉住她的双手不放。 未等贺若回答,一只浑身雪白的雪鹰已经挥动三尺有余的双翅飞上她的肩头,将脑袋温柔乖巧地往贺若脸颊旁蹭来蹭去。 “喔,这是青儿吗,这么大了?”贺若伸手挠挠它,又有点怕痒痒地侧脸微笑稍稍躲避。 “瀞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那银白公子好不欣喜,满心的激动都毫不掩饰的展露在原本有些俊冷此刻却无限温柔的纯净俊美的脸上。 “千翊兄长,好久不见,我是瀞媃。”贺若瀞媃抽出双手行礼。 “瀞媃,你我之间何须多礼。多年不见,你何时入京,为何不早书信与我?”银城千翊仍旧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若无旁人地拉起她的双手继续追问。 “千翊,既是故人,你也让贺若姑娘坐下再说不迟。”追澜一笑道,又伸手接那雪鹰下来,“青儿快过来,你太重了,小心累着贺若姑娘。” “哦,看我失礼了,瀞媃快快坐下!”银城千翊此时方才醒过神来,扶贺若瀞媃坐下,自己也落座,“我听说你代淳于叔叔入京述职,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家中可还安好?路途舟车劳顿,有没有累着?你怎么会在宫中,是看了家书特地来找我的吗?” “我入宫面圣,路遇叶阳少将军,故而在此喝茶小坐……”贺若瀞媃开始道明原委…… 别过银城千翊和沧海追澜,贺若瀞媃与梦萤回到圣灵宫中安歇,次日白乙绛娍唤贺若瀞媃前来品茶,直言道:“瀞媃,如今是三百年一度的储君遴选,想必你已知晓。圣灵宫自建国以来,协助君上治国□□,负有监察之责,逢军国大事,朝中必相询问,包括储君之选。昨日你进宫面圣,皇上见你系出名门,天资聪颖,博学多才,又出身官宦之家熟知政务,故而让我留你相助大选事务,如今圣灵宫人手不足,我也正有此意,不知你想法如何?” 贺若瀞媃听得此言,既是君上之命,又是师姑之意,怎好推脱,故而行礼答应:“承蒙君上和师姑器重,贺若怎敢推辞,愿为师姑分忧。” “如此甚好,我让采忆给你安排。这两日我便修书与令尊令堂说明原委,你可放心。圣灵宫天命司有圣灵子蓝姝,也出自你贺若家族,如有闲暇,可多多走访交流,一同进益。”白乙绛娍边饮茶边道。 “谨遵师姑教诲。”贺若瀞媃答。 次日,有采忆带来四名灵算子来给贺若瀞媃说明圣灵宫事务。 “圣灵宫中,以灵尊栎阳澄为首,下设天命、地运、灵数三司,分别研修天文地理人事之务,各司司长为阿罗娅、奥敦陌篱、和白乙绛娍。三司下原各设圣灵子三名,现只有红娆、橙姹、黄姌、绿媚、青婧、蓝姝、紫娉共七名,还差黑白两位。每位圣灵子名下各有灵算子数百名,由圣灵书院历年考核选出,皆有务职。门下素衣弟子皆按青带、蓝带、玉带、银带、金带品级划分,灵尊与司长身边分别为金带与银带弟子,圣灵子、圣灵士身边为玉带,灵算子身边不带弟子,灵算子下依次为蓝带青带。各品级素衣弟子修行事务皆由圣灵书院管束。另有监察阁,专管各地出任的圣灵云使事务,想必贺若姑娘已知晓。现备各司花名册一副与所需公务用品,交与姑娘方便查阅熟悉。今日起这四名灵算子来与姑娘说明圣灵宫各项日常并协助姑娘,适时白乙司长会交与姑娘相应事务。”说完四名灵算子向贺若瀞媃行礼。 “多谢采忆师姐。”贺若一边答谢,一边朝那四名灵算子点头回礼,又道,“另有一事请教师姐,日前听师姐所说圣灵书院与笈微楼,不知可为外人参研所用与否?”贺若想起沧海追澜所问。 “书院向来只教授圣灵宫内弟子,师长也由灵尊与司长议定。笈微楼海量藏书,天文地理人事,古今通史,奇闻异事,山野怪谈,无所不有,昼夜开放且有执事值守以便圣灵宫弟子研习,非但不曾对外开放,各弟子可进入的书楼书斋也因品级而异。只有朝中高位官员、大学士或君上钦点之人需要参研借阅,需经过圣灵子、司长或灵尊告知笈微楼执事、授予出入书牌,方可行走。”采忆细细说来,见她凝眉若思,复又道,“姑娘今虽未在我圣灵宫司职,但白乙司长既交圣灵子玉牌与姑娘,只要不是逾越之事,姑娘可自行方便。” “多谢师姐指教!”贺若瀞媃舒眉答谢。 送走采忆,贺若瀞媃想起半日不见梦萤踪影,便站在宽木廊下唤正在练习《彩云追月》的蝶舞:“蝶舞,可曾看见萤儿?” “早起瞧见她在院子里摆弄了好一会儿信鸽,后来就不见影儿了。”蝶舞手里掂着练舞的银丝绣球,从院中过来。 “可是银城公子交给她的那些信鸽?”瀞媃提袖问。 “可不是。”蝶舞笑答,“自昨日见过银城公子,她便赞不绝口,满心喜欢,好不痴迷。” “来,这,就是这儿,都拿进来……”正说着话,就看见梦萤指挥几个素衣弟子进院中来,那素衣弟子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件件的器物,或是大大小小的锦盒,或是鲜花怒放娇艳欲滴的盆栽,还有金丝银线的雕花鸟笼……一串排着队跟着梦萤。 “来,都放在这里就可以了,辛苦诸位了!”梦萤说着让那些弟子们把东西都一堆儿搁到廊下,然后送他们出去。 瀞媃和蝶舞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梦萤,你这么早起逛集市去了?”蝶舞率先发问。 “对啊,逛的我可累了。”梦萤一下直接坐到廊下木榻上,瀞媃看着她喜滋滋地从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里搬出来一件一件的精致器物:蓝田暖玉的棋子、羊脂白琼的笔洗、紫椴天丝瑶琴、清釉荷露的茶具……样样都价值不菲,清雅脱俗…… “姑娘快看,这可是你说过的冰林雪燕吗?”蝶舞在那树石榴花下看挂着的金丝笼子里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燕儿。 “对,就是雪燕。银城公子说怕姑娘闷着,特地挑选的,会说话呢?叫姑娘,姑娘?”梦萤又一溜烟地爬下木廊,到石榴树下逗鸟。 “所以,这些都是银城公子让你带回来的?”贺若瀞媃心下明了。 “嗯,银城公子特地飞鸽传书问我姑娘喜欢什么,然后今天一大早的邀我陪他逛遍了半个京城,一件一件的仔细推选呢!”梦萤点头,“姑娘你看,我选的一定每一样都合你的心意,对吧?”看她眉开眼笑地跟吃了蜜桃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呐,这是公子给姑娘的书信。” “整了半天,你大清早起的出去把姑娘给卖了呀?”蝶舞水袖一掩樱唇,扑哧一笑。 贺若瀞媃拆开书信看看,更是无奈地摇摇头。 掌灯时分,晚膳过后,贺若瀞媃便带着灵宠雪貂独自信步闲庭于白苑外,眼见圣灵宫上下亭台楼阁渐渐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弟子们虽不似白日那般往来穿梭,也时不时三三两两结伴走动,偶尔低声秘语,并无寂静沉闷之象。 瀞媃远远望见一处高楼牌匾上鎏金大字“笈微楼”,于是穿过湖边花丛后一段僻静的碎花青苔小径,缓步前往。不料行未几步,原本一路蹦蹦跳跳的雪貂突然止步不前,瑟瑟发抖,然后一溜烟地蹿到瀞媃怀里。 “怎么了,雪儿?”瀞媃抱着它轻轻抚摸安慰,忽听得湖中水声异响,水下似有异动,定睛一看,好似一条黑龙蜿蜒水中,正欲攻破水岸边上的绿藤藜花枝结界,于是水袖一抬,三枚银针在手,以防不测。 “姑娘手下留情!”正值见机行事之际,听得水下一声急唤,一个人影腾出水面,正是沧海追澜! “叶阳少将军何故在此?”贺若隔着花枝屏障相问。 “只因与灵宠戏水之际,路经圣灵宫外,正巧想上岸一游大名鼎鼎的圣灵宫笈微楼,不想结界甚强,故此扑腾于水下,让贺若姑娘见笑了。”追澜行礼。 “路经?只怕是少将军有意一探虚实吧?”贺若瀞媃收起银针,看看那水中灵宠足足三丈有余,道,“圣灵宫虽结界重重,然而骊龙凶猛异常,若要强攻,只怕难免结界网破,少将军只怕是不想为人所见而已。”说着取出圣灵子玉牌,穿过结界,看看那水中灵宠。 “姑娘既然心知肚明,何必点破,追澜羞愧。”沧海追澜一笑,挥手招呼那骊龙,只见它抬头浮出,朝贺若一张口,龙须飘动,尖牙立现,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见过贺若姑娘,还不快快行个大礼!”追澜一手拍向那龙头,只见那骊龙顿时合上大口,朝贺若一连三点头。 “如此灵性,可有名讳?”贺若瀞媃微微一笑。 “只因它小时候顽皮异常,故命腾浪。”追澜笑答。 “贺若一事不明,天都书院名满天下,其中藏书也无人不赞,何故少将军以身犯险,定要到圣灵宫一探究竟呢?”贺若道。 “姑娘有所不知,天都书院我已去过,其中藏书多为王公贵族所喜,多是些诗词歌赋、史料通鉴、平家治国修身之文,非我所好。叶阳家族镇守南沧海千百年,凡天文地理、工事水利,夷人之道,皆可为军事战场所用,而圣灵宫专研术数,涵盖天上地下世间万物,想必藏书正为我所求,故而以身犯险,让姑娘见笑了。”追澜直言不讳。 “既是如此,看少将军衣衫尽湿,多有不便。不如虽贺若去换一身素衣弟子衣衫,再到笈微楼与执事知会一声,入阁研习。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只是这骊龙恐吓到弟子们,故只能在此静候。”贺若瀞媃看看那水中骊龙道。 “如此追澜感激不尽!”追澜喜出望外,蹲下身拍拍那骊龙脑袋,“腾儿自去玩耍吧,不可出来吓人。” 原来这笈微楼为一座九层塔楼,一二层为各带素衣弟子研习;三层供朝中官员与贵宾求访借阅,分为独立厢房,互不相扰;四五层则为灵算子们出入;六七层为圣灵士子所用,亦是独立分室;□□层则依次为三司司长和灵尊所用。各层皆有独立旋梯直达,互不干扰。而掌楼的执事与茶坊,昼夜值守不间断,自六层之上皆另有书童陪侍,或寻书提卷,或端茶倒水,或点炉铺裘等等差事…… 这沧海追澜随贺若瀞媃到书楼执事官处登记过后,领了出入玉牌,便随瀞媃上到七层圣灵子白室。只见这白室室内宽绰,桌凳几副,笔墨齐备,书架数排,东推门外面朝大海,可观日出月悬,另有檐下回廊护栏可数步小憩,檐下吊铃清脆,凉风习习,好不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贺若瀞媃檐下凭栏远眺,只见水天一色,海上明月初升,海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回头一看沧海追澜已经落座,书桌上一摞书目在左,右侧已纸笔在手,边圈圈点点,边口中自言:“果然无所不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烦请都替我找来……” “是,公子。”书童也垂手立在一旁应答。 瀞媃见他如此急于求成,不禁微微一笑,心下安慰自己不曾错信于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第5章 正当贺若瀞媃与沧海追澜在笈微楼挑灯夜读之时,灵数司议事殿内,灵尊栎阳澄,天命、地运、灵数三司司长阿罗娅、奥敦陌篱、白乙绛娍齐聚,似有大事共商。 “今日右丞相司鸿涯已将储君候选人名单送来,除北疆叱罗焯郡王尚未选送之外,其余均已入京客居东宫。”神清气正,鹤发童颜的灵尊栎阳澄尊坐主位,将一本花名册递给三司司长轮流查阅。 先是一袭异域钗裙一身神秘的天命女司长阿罗娅摊开,只见名册上有: 雪域银城长子:伊祁千翊, 南沧海二世子:叶阳追澜, 西沙首富之子:夙沙琅, 黑厥部族王子:万俟多拓, 星月族勇士:浩星战, 花海水岸圣英书院:苍舒飞逸、尔珠音菡, 京师兵器局世家子弟:欧冶子慕 …… “按例,储君大选是人事,当归灵数司主管,可如今圣灵士皆已外派,圣灵子只有七位,灵数司也只有橙姹与青婧,我们人手不足啊!”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地运司长奥敦陌篱摇摇折扇道,“白乙,听闻你留卸任的汉水监察使之女贺若瀞媃客居圣灵子白苑中,可是有意收她入圣灵宫司职?” “我确有此意。贺若家族名满天下,那贺若瀞媃天资聪颖德才兼备颇具大家风范,又出身我圣灵宫监察之家,各种优势显而易见,我相信只要稍加修行,通过圣灵子甄选之试不在话下。只是有一事为难,让我不得不斟酌再三,不曾问她意向如何?”正喝茶的白乙绛娍放下茶盏道。 “噢,既然有此良才,又值我圣灵宫用人之际,还能有何事令你犹豫不决?”阿罗娅传花名册与奥敦陌篱,转而问向白乙绛娍。 “淳于成与伊祁多伦原为故友,两家亦是世交,淳于成出使汉水监察之前,伊祁多伦亦未当上银城城主,皆在淮水任职。当年两家儿女贺若瀞媃与银城千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因长辈各有公务另调,才一别多年。如今这一双幼年玩伴皆已成年,两家有意缔结秦晋之好,故而令我思虑再三。”白乙绛娍直言原由。 “倘若如此,着实为难!”奥敦陌篱点头摇扇,“圣灵宫掌天下术数,早有铁律:凡圣灵士子以上职级,不得与皇室联姻。谁能断言,银城公子不会入选储君,他日荣登君位呢?” 听闻此言,阿罗娅也娥眉微蹙不语。 只有灵尊栎阳澄抚须长叹:“前车之鉴,当年白狄圣君与尔绵司长的大错,我圣灵宫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看来错失良才与棒打鸳鸯,圣灵宫只能二选其一了!”白乙绛娍亦皱眉感叹。 次日,贺若瀞媃正在白苑中看蝶舞与梦萤对舞《落樱如雪》,采忆前来传话:“储君大选,除北疆郡王迟迟不曾上报推选之外,各地各郡推送的候选人已然入京客居东宫,圣上决定三日后在金銮宝殿设置礼宴,以作迎客。白乙司长要我告知姑娘们早做准备,届时随灵尊和各位司长一同入宫赴宴。” 三日后,迎新礼宴如期而至,巍巍皇宫中,金銮宝殿上,圣君与皇后端坐主位,右侧为左右丞相容成洺、司鸿涯等朝中重臣,而圣灵宫灵尊与三司司长既不在臣位也不在客席,而是于大殿右侧高台阶处另设坐席,垂帘俯视整个大殿。 放眼满朝的文武百官客卿贵宾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客座君王左侧,与左右丞相等重臣相对的各城各郡推选来的储君候选人了。礼官依次高声奏报各人名号:“雪域银城长子:伊祁千翊入席——”……“南沧海二世子:叶阳追澜入席——”银城千翊与沧海追澜行礼落座,只看余下来人。 “西沙首富之子:夙沙琅入席——”,眼见一微胖男子脑袋圆圆,面盘圆圆,一身价值不菲的玛瑙手串玉扳指翡翠玉佩镶金发簪束冠……一手捧着个圆盘大小的灵宠金钱龟,眉开眼笑地行礼落座。 “黑厥部族王子:万俟多拓,与公主:安贝拉入席——”,贺若看那二人,正是日前在皇宫内灵宠藏獒惊吓到梦萤的两人,那黑厥王子神态飞扬跋扈在前,依旧皮马甲皮露两只粗壮黝黑的胳膊令人望而生畏,皮护腕皮护踝,比起那夙沙公子,更是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大金扳指粗金链子黑金大臂钏环乌金脚环……众人的目光却纷纷落在了跟随在他身后的安贝拉公主身上,即使蒙着面纱,那眉目传情的神态婀娜多姿的身影,仍旧令在座纷纷低头窃窃私语,点头赞叹。 “星月族勇士:浩星战入席——”,再看那勇士黑衫马靴,宽皮护腰,身材魁梧,络腮胡子,却也样貌端正,言行举止未见粗俗,手中链拴灵宠花豹一只,还算安分。 “京师兵器局世家:欧冶子慕入席——”,只见一翩翩公子玉带青衫,手摇折扇,稳步而至,面如冠玉,明眸如月,貌比潘安,竟比世间许多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却神情淡漠,毛色鲜亮的灵宠布偶猫一双蓝眼睛晶莹透亮如琉璃,蜷在侍从怀中温顺乖巧,和它的主人一样静如止水。 “花海水岸圣英书院:苍舒飞逸、尔珠音菡入席——”,二人一至殿前行礼,顿时唏嘘一片,只见那苍舒飞逸俊美少年一位,意气风发,谦谦有礼,尔珠音菡亭亭少女一名,一头金发披肩如灿若阳光洒落,二人不仅天生丽质,声音婉转动听,而且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是为龙凤胎一对,那灵宠灰海鸥与白海鸥展翅旋飞于二人头顶,仿佛让人看到花海水岸那怡人美景就在眼前…… 礼宴即将开始,而此时除了忙于总掌饮食供给等一应事务的皇宫内执事长官燕淘芙,最为紧张的莫过于左右统领安都珞与安丘祐了。眼看着左统领安都珞带御林军往返巡查于皇宫各处,右统领安丘祐在大殿之上,不放心地对各个候选人携带入席的灵宠看了又看,副将也跟在耳边细声道:“历来大殿之上从不许带灵宠入内,何况礼宴。今日圣上为何特准,还要求各候选人逐一介绍,究竟何意?” 安丘祐哼气一声,眉头紧缩,低头不语,双手交于后背,再一次巡查至埋伏在大殿暗处的弓箭手队列中,压低声音却严肃异常地交代:“统统都给我盯紧了,万万不可松懈,一旦发现殿上灵宠异动,立刻放箭,务必一击即中,保住皇上皇后与文武百官安全!” 大殿之上,礼宴已开,酒过三巡,圣君齐季祚搁杯言道:“听闻贺若家族女子琴棋书画、舞乐茶香,样样精通,当年贺若云裳身为圣宫乐师,也是名满天都。不知今日我席上客卿贺若姑娘,可否献艺一二,令孤等瞻仰而无憾?” 贺若瀞媃心知,此举为圣君测试各位候选人悟性品行之用,不宜推脱,遂用眼角余光扫一眼自己的师姑母白乙绛娍,见她微微点头示意,心下更加确定,于是起身答道:“臣女不才,家传《百蝶穿花》一曲,可为一献。” 银城千翊一听,喜上眉梢,起身向皇上行礼道:“此曲伊祁千翊熟知,愿长笛相伴,不知可否?” 圣君点头:“如此甚好,孤等之幸。” 于是贺若左右示意一下蝶舞与梦萤,二女子起身出席,先行仪礼于殿前,随后各自于随身小锦囊中取出几片香料,放入大殿堂前两侧的熏香铜炉中,焚香燃起,只闻得淡淡花香渐渐飘起。之后有宫人抬来箜篌一副,贺若瀞媃则起身转坐于乐师席位。 此时银城千翊已经起身离席,身姿飘逸地立于一侧,只听得一袅笛音好似山间一弯清澈细泉缓缓流来,渐流渐近似到眼前汇成溪流,溪中依稀若见小小鱼儿游弋嬉戏,石苔青翠斑斓……随之熏香微散,不知何时,从大殿外飞来的串串白蝶,与笛声中的泠泠清泉同时而至,只见舞翅翩翩,由少至多,由孤至双,双双对对,交织上下,好似两条朦胧的稀薄晨雾轻盈无比的环绕飘荡于大殿半空之上……随后只见蝶舞梦萤一左一右手腕齐齐高抬,如兰玉指间微微一挥舞,另有两串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彩蝶翩翩而至,不急不缓的追随到蝶舞梦萤的指间腕前,任由她俩芊芊玉手挥引成行成队环绕翩翩,好似天生从她指间飘洒出的两段霓虹彩绫一般灵动飞舞……随着贺若瀞媃琴声渐渐轻快,梦萤手中一把香露往半空中挥洒而去,只见那彩蝶中红粉两色自动飞出,追随那香露碎滴凝聚成群,大大小小团团围绕而转,好似朵朵牡丹凌空盛开,花团锦簇,久久不散……紧接着蝶舞飞身而起,香粉四散,凌空环绕大殿一圈,更有那橙黄绿紫各色彩蝶随她身后穿梭往返于朵朵红艳蝶群牡丹之间,环绕翩翩于半空中……随着瀞媃与千翊那弦琴笛乐合音泠泠似雪山清泉之声,溶溶若荷塘绿水之漪……蝶舞落地与梦萤双双对对翩翩起舞于花蝶丛中,舞姿轻盈,水袖翩翩,时而好似彩燕比翼双飞,时而好似锦鲤逐尾环绕,时而好似龙凤交相戏珠……真真一副晨雾缭绕百蝶穿花春意盎然美轮美奂的繁花景象……余下四座满朝文武贵宾客卿无不唏嘘不已叹为观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第6章 正当大殿之上众人陶醉如此声乐歌舞奇观之际,只见圣君朝白乙绛娍稍稍示意,不知何时殿外突然一阵“嗡嗡”细声,一群野蜂突然飞入,顿时琴音被扰,蝶群混乱,众人见状大惊失色,一时身在蝶舞肩上飞舞的梦萤被野蜂环绕,瞬间惊慌失措,“啊——”一声眼看要失足跌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笛音骤停,银城千翊一个飞身,已凌空飞起,一声“小心!”已翩翩至梦萤身边,伸手一接,拦腰将她抱起,在半空中回旋一圈,缓缓着地…… 一时间大殿上四座惊起,已然混乱一片,蜂群乱飞,蝴蝶迷眼,灵兽四蹿,两只海鸥在半空中胡乱扑腾不止,连那温顺乖巧的布偶猫也兽性大发四下混钻…… 叶阳追澜第一反应就是盯着黑厥王子那藏獒与浩星战的花豹,果不其然,那花豹被野蜂蛰的发狂,浩星战提着铁链勒它不住,反被它拖往殿外“喂喂喂,快快停下——”……而那藏獒早已凶性大发,獠牙血口,四下乱窜,它的主人万佚多拓却忙着护住安贝拉公主,无暇顾及“啊——哥哥,我的脸——”……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藏獒晕头转向一步扑向右丞相司鸿涯,沧海追澜早已飞身而出,一支银枪枪头出手,直飞那凶兽要害……与此同时出手的,还有右统领安丘祐事先埋伏的弓箭手,就在追澜飞身而起的同时,只见几只冷箭同时射向那藏獒方向……顿时那黑毛藏獒颈中银枪“嗷嗷——”惨叫几声,立刻倒地不起……眼见几只冷箭同时飞来,沧海追澜眼疾手快,手接脚踢,却因躲避不及,还是被其中一支擦伤胳膊,顿时血染衣衫…… 正值大殿之上混乱一片,满朝文武被野蜂追的四下逃窜的时候,贺若瀞媃即刻在腰间掏出一只竹哨子,朱唇轻含,鼓腮吹起,一股尖锐刺耳的声音即刻传遍整个大殿,紧接着蝶舞飞身而起,异香扑鼻,只见那些野蜂渐渐飞出人群,跟随在蝶舞身后……此时银城千翊放下惊魂稍定的梦萤,一声“青儿!”右手指向那已经逃窜到皇帝宝座的布偶猫,只见那蓝眼雪鹰直接挥翅掠过人群,在混乱一片中伸出锋利鹰爪一把将那布偶猫从手忙脚乱的殿前侍卫中活活揪出,飞回千翊身边…… 眼看野蜂渐渐在半空中聚拢成行成串,蝶舞纵身飞向大殿之外,引着它们飞往往御花园方向而去……满朝文武贵宾才从混乱中站立起来收拾衣冠仪容,唏嘘议论声一片…… “哎呀,干嘛呀,跳蝴蝶舞都跳出这么一大群蜜蜂来了,怎么搞的?”先是那黑厥王子万佚多拓的声音最大,万万没想到他一个面目凶煞的彪形大汉却满口娘娘腔,还忙着安慰正在哭哭啼啼的妹妹安贝拉公主,“你别哭了妹妹,蜜蜂没有蛰到你的脸,放心吧,不会变丑的,我们还要选驸马呢!”居然没有发现他的灵宠藏獒早已倒地残喘。 “哎,哎,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啊,我夙沙琅这里有祖传秘方的蛰伤药膏,专治各种蜜蜂蛰伤,保证不留疤痕啊!刚刚我已经差人回东宫取来了,马上就到,大家待会都来找我买药啊,绝对价格公道保证不趁火打劫诸位啊!关键一擦就灵,童叟无欺啊!”那夙沙琅不知何时已站立到大殿正中央,眉开眼笑地摆着手跟众人打招呼,接着又向龙椅宝座上的皇帝皇后行礼,“皇上皇后您二位受惊吓了,可还安好?我西沙有秘制的定气安神灵丹,专为王公贵族所用,特献给皇上皇后一试?”说着就在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锦盒呈到龙案前。而君上此刻见他如此行事,略显尴尬,一时语塞。幸而皇后解围:“如此多谢夙沙公子如此周到!”接着招手宫人接下。 此刻野蜂不见,蝴蝶也逐渐四散,贺若瀞媃已停止竹哨声,行大礼于殿前:“贺若请罪,舞曲不当,引发如此动乱,敬请君上惩罚,但求不追究家侍之过,贺若一人承担!” “皇上,千翊伴奏,愿与贺若姑娘一同领罪!”银城千翊一见,赶紧与贺若瀞媃同行大礼,并肩请罪。 沧海追澜随后捂着伤口跟上:“皇上,贺若姑娘已驱野蜂远去,银城公子救人救驾,恳求将功折罪,叶阳追澜愿代为受刑!” 圣君齐季祚抬袖刚要发话,那貌比潘安的冷面玉君欧冶子慕却争抢出言:“圣上,蜂蝶本互不相扰,子慕不才以为,今日之事实属意外。《百蝶穿花》乃贺若家族久传舞曲,历来多有演练,故而绝非贺若姑娘疏忽之过。与其耽误功夫追究一个无心意外,不如让在座伤者早作医治。望请圣上明鉴!” “嗯——”圣君齐季祚拈须点头,“欧冶公子言之有理。既然今日并无大祸,贺若姑娘也及时补救,本君就不追究了。贺若姑娘为圣灵宫客卿,就交由圣灵宫处理吧!”于是转头看下皇后,皇后亦点头赞同。 “圣灵宫谢圣君宽厚!”此时圣灵宫灵尊栎阳澄在帘后行礼,今日此番安排,他二人与白乙司长心知肚明,自然不言而喻。而诸位储君候选人的表现,这几位看在眼里,心中亦有数一二。 至晚间,圣灵宫内灵数司议事殿内,灵尊栎阳澄与三司司长再次齐聚一堂。 “我朝上至富贵官宦下至百姓人家,皆有豢养灵宠的习惯,其喂养训教,可见主人的修为性情,乃至掌控与决断之力。今日的大殿礼宴,经过白乙的野蜂一试,储君候选人的反应之中,圣君对银城千翊、沧海追澜、欧冶子慕三位颇为满意。尔等以为如何?”栎阳澄发问。 “正如我意。只是,叶阳追澜所养骊龙,事前曾奏报不便带到殿前,故而并未现身,未得定论。但看他今日行事,倒颇具将门之风。”地运司司长奥敦陌篱亦摇扇点头赞同。 “可有人留意到,花海水岸的龙凤胎?我看得真切,混乱之中,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分别护住左右丞相,虽然年少力薄,却也精神可嘉!”天命司司长阿罗娅边品茶便缓缓道。 “此事真切。那藏獒扑向右丞相之时,苍舒飞逸有出手拖拉右丞相,尔珠音菡虽为女子,也不停手投杯盏攻击那藏獒以相助右丞相脱身。”白乙绛娍向阿罗娅问,“阿罗司长可是在大殿之上布了留影珠?” “正是!”阿罗娅放下茶盏,伸出环佩叮当的双手“啪啪!”击掌两声,只见她的银带弟子梵伽闻声托盘送上来一只锦盒。 阿罗娅打开锦盒,取出一枚帽冠大小的琉璃般宝珠,手中拨弄几下,便看见那琉璃珠闪烁,一道光影射向大殿正中央,一时间人影晃动,虽有些虚幻朦胧,却是将白日金銮宝殿上所发生之事尽显无疑,灵尊与三司司长边观看边各有所思。 “白乙,那贺若姑娘你如何处置?今日足见她德才。”阿罗娅问。 “小惩大诫,罚她禁足几日罢了。她聪明过人,心思缜密,我虽不曾言明,她早已猜到今日之事是有意安排。故而这惩戒也不过装装样子,给外人看罢了。”白乙绛娍微微一笑。 “可惜了如此良才。”灵尊栎阳澄叹惋。 再说在皇宫内院中,东宫各个客苑,经过日间礼宴一事,并无休息安寝之状。 银城千翊因担心贺若瀞媃回圣灵宫受罚,一回到崇明馆,就匆匆提出信鸽,连夜催着给梦萤飞鸽传书,询问处罚事宜如何。 仰明馆内,黑厥王子万佚多拓此时才有空顾及那身受重伤的灵宠藏獒,安贝拉公主在一旁看着上过药的它躺在笼子里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心中不忍的问万佚多拓:“哥哥,黑毛团它会不会死啊?” “哎呀,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夫。”万佚多拓声音洪亮却娘声娘气的回答,“我早就说过不要带它出来了,叔王非说带着它威风霸气,能显示出我们黑厥部族的强悍,你看看它现在哪儿霸气了,还差点咬伤右丞相,我还得去跟人家赔礼道歉呢!还不如带我的小黑狗呢,又乖又听话。” 兄妹俩正说话间,只见夙沙琅笑嘻嘻地前来探访:“哎呦喂,我就知道都还没休息,我特地给王子和公主送礼物来了!”说着就捧出一个锦盒。 “送什么礼物啊,都这么晚了,不在你慕明馆里好好待着?”万佚多拓看看他,“你今天卖了那么多药赚够了钱来这里寻开心呢,没看见我妹妹的胳膊擦了你的药膏都还没消肿呢?” “哈哈,这就对了,一般人擦了我的药膏虽然不痛不痒,可是还是要肿几天的。但是像安贝拉公主这样的沙漠美人,这么肿着多不好看呐,所以我特地送来神奇的玫瑰花露,不但消肿还芬芳怡人……”说着就打开锦盒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瓶,顿时一股玫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哦噢,真的好香啊,妹妹你快来闻闻!”万佚多拓也是容易受蛊惑,一瞬间就入圈套了。 “嗯,真的好香……”安贝拉也手舞足蹈的拍手赞叹。 于是夙沙琅又一次小算盘打成功了。 弘明馆星月族勇士浩星战这里,好不容易才在左统领安都珞的帮助下,把那头疯跑出殿的花豹给捉回来关上锁起,这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直接坐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了。 “浩星侠士既已回宫,我便吩咐关宫门宵禁了。想必左统领与浩星侠士也已经疲饿交加了,我让內厨给二位安排宵夜可好?”内执事官燕淘芙此刻也跟随左统领送他回客苑。 “如此甚好,我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了,多谢燕执事!”左统领的大胃王名号在外,毫不客气。 珍明馆中,花都水岸的天才龙凤胎苍舒飞逸和尔珠音菡尤为日间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苍舒飞逸把弄着笼子里稍有轻伤的灰白海鸥念叨着:“看看我们小可怜,都吓坏了呢!” “哥哥,你说这野蜂怎么会突然飞进来了呢,是不是蝶舞姑娘所用的香料有问题呢?”尔珠音菡手托香腮看着哥哥逗鸟发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天都书院的藏书阁看看,也许能找出答案。”苍舒飞逸耸耸肩道。 同样关心蝶舞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兵器局的欧冶子慕。然而他家在京师,故而不曾客居东宫,而是回到兵器局的后院寝室去了。书房里,欧冶子慕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止,心下暗自念叨:这蝶舞姑娘飞身引野蜂远去,怎么不见回来?究竟可有受伤,看她一身香气衣衫单薄,又如何躲避野蜂毒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第7章 同样不在东宫的除了欧冶子慕,还有一人,那便是在棉被里塞了枕头装睡,自己却溜出宫坐在灯火通明的圣灵宫笈微楼里的沧海追澜。 且说贺若瀞媃被禁足圣灵宫,晚间无事,看蝶舞与梦萤在屋内针线女红闲话,便拈了些许细茶入锦囊随身,信步来到书楼。却发现笈微楼记录沧海追澜已在圣灵子白室,于是登楼一探,果然见他胳膊上绑着伤口,在挑灯夜读。 “少将军既有伤在身,何必急于今日挑灯夜读呢?”贺若缓缓入室。 “贺若姑娘。”书童见她行个礼。 “劳请替我提壶沏茶热水来,不必放茶叶。”贺若回礼点头吩咐。 “既有机会出入圣灵宫,自当珍惜,只怕辜负这如海好书。”追澜见她盈盈落步,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册起身相迎。 “今日承蒙少将军挺身而出,为贺若三人顶罪,实在感激,尚未言谢。”贺若说着要行大礼。 “姑娘何需如此大礼,你与千翊是故人,我与他情同手足,如此倒显得生分了。”追澜赶紧伸手一扶,“况不在军中,少将军三字,姑娘多礼了。” 瀞媃落座,只见他桌上尽是史册与医书,便问:“这医史本互不相干,你心中可是有什么疑惑之处?” “实不相瞒,确有一事困扰已久。”叶阳追澜缓缓道来,“自我朝开国以来,四海归一,各部族友邦或是臣服归属或是缔结盟友,已经泰然相处数千年。唯有这夷人部族野蛮不改,愚钝依旧,农工水利、商贸学术,样样发展缓慢,每每以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来获取战利品,其族内又争权夺势不断,不愿与我朝和谈。因此,成为边关之患已久。” “此事听闻家父时有提起。圣灵宫中,亦常有修行长者研究夷人习性等等,以作朝中军国战事所用。”贺若瀞媃点头凝思道。 “正是!我曾在战场老兵口中听到一个传闻,传说圣灵宫曾经研制出一种摄魂神药,可以控制夷人心智,去其暴行劣性。却不知为何,最后不见能用于战事,以令边关休战,百姓安宁?”追澜说出心中疑惑之事。 “原来如此。”贺若瀞媃点头,“那么,史册中可有发现一二?” “尚在翻阅查找中,只是我朝已历经几代君王,长长数千年,史书如山,恐怕还需时日。而这医书医典,不少是梵文、波斯文、星月族文如是等等,我一介武夫,实在只字不通。”追澜叹气,一无所获。 此时沏茶热水提来,书童亦将茶盘端到桌上,贺若瀞媃便取下锦囊,倒出茶叶,开始沏茶。 追澜看她纤纤玉手一步步烫壶、置茶、温杯、高冲……手中娴熟,拿捏妥当,俨然茗中高手……一时间香气慢慢飘散出来,虽是夜间,却仿佛置身处云雾缭绕的晨曦时分,令人心旷神怡,犹如耳聆莺啼林中,旁有溪流缓缓…… “我倒是有一想法,既是老兵口中说起,想必当年还是流过军中,不妨先从历年战记查起。至于医典,瀞媃不才,身为贺若家族一员,倒也略知几样异邦古国之文,或可代解一二。”贺若凝眉一思。 “如此甚好,得姑娘相助,追澜感激不尽!”追澜喜出望外,起身行礼答谢。 “既言无需见外,少将军如此,亦是多礼了。何况家国之事,贺若久享太平,焉能漠不关心?”贺若莞尔一笑,此时茶已沏好,贺若右掌微伸请茶,“贺若家传高山云茗,请!” 追澜借过书童递来的茶盏,释然一笑:“如此追澜就不再客气了。”心下思忖:难怪千翊念念不忘,如此佳人,果然蕙质兰心,令人心仪。再举杯盏一品,果然清香缭绕,如在云间…… 第二日,贺若想起正事,唤来蝶舞问:“蝶舞,你近日探访天都舞乐坊间,可有收获?” “采忆师姐所说的几处我都有拜访,各有千秋。唯独凤起舞坊为达官显贵所聚之所,未能出入一睹为快。”蝶舞答。 “既是如此,这几日被师姑禁足,我到圣灵宫也有数日,不如备些礼物,去探访师姑所提的同族圣灵子贺若蓝姝,请她引见,同你去拜访采忆师姐口中能歌善舞的橙姹圣灵子,你觉得可好?”瀞媃道。 “蝶舞听姑娘安排。”蝶舞嫣然一笑。 “姐姐姐姐,我也去吗?”正在院中逗鸟的梦萤立刻放下鸟笼子凑过来。 “你太顽皮了,还是留在这里照料千翊公子送来这些虫鱼鸟兽吧,下次再带你去。”贺若瀞媃吩咐她道。 “喔……”梦萤那小嘴嘟起,好不情愿的样子,贺若和蝶舞相视一笑。 说着贺若写了张拜帖,交由一名素衣弟子送去蓝苑,不到一盏茶功夫,便有回复:“蓝姝圣灵子说,今日正好闲暇,倘若姑娘方便,敬请移步蓝苑一坐,不胜荣幸!” 瀞媃便同蝶舞拿礼物,由两名素衣弟子引路,来到蓝苑。 只见这蓝苑与白苑不同,入苑几道绿蕉回廊之后,几间吊脚楼临水而立,蓝苑弟子领她们到一处水榭亭台,只见眼前一弯湖面上瞬间水花四起,层层圆环水涟漪正中央,一名橙衣女子如同一尾橙红锦鲤跃出水面,双手挥舞长剑一双,所点之处,水起如朵朵芙蓉花开…… 蝶舞见此,眼前一亮,转头看向贺若瀞媃,瀞媃微微点头会意。蓝苑弟子走向水亭边上坐在琴台旁观舞的蓝衣女子道:“圣灵子,贺若瀞媃姑娘到了。” 那蓝衫女子一回头,蝶舞看她水蓝轻纱散花裙,银丝细边腰带,蓝玉芙蓉钗轻挽一头如云乌丝,娴静温婉如缓缓无声流水……果然与自己家姑娘系出同族。 “贺若瀞媃与家侍小妹蝶舞,拜见圣灵子。”贺若瀞媃带蝶舞行见面礼。 “快快请起!”那蓝姝伸手扶她道,“你我系出同族,我虚长几岁,你唤我长姐便可,妹妹请坐。”说着便唤弟子,“上茶。” 此时水声哗动,那橙衫女子一个飞身,回到亭台上,玉立于前,将双剑一收道:“蓝姝你有客到访,这《芙蓉听雨》就演练到此吧。” “我来引见,这位是白乙司长师侄女贺若瀞媃及蝶舞姑娘,我贺若族中姐妹。这是灵数司橙姹圣灵子,你唤师姐便可。”蓝姝向二人介绍。 “原来是客居白苑的贺若姑娘,早有耳闻,这位蝶舞姑娘日前在金銮宝殿上一支《百蝶穿花》,令人惊叹啊!”橙姹简单回礼。 “谢圣灵子谬赞。”蝶舞看她与贺若二人不同,可谓艳惊四座,别样夺目,一股灿若天边云霞的风流妩媚流转于眉眼之间…… “瀞媃今日前来访,一是拜见同族长姐,二是有事相求,可巧正与橙姹师姐有关。微薄之礼,不成敬意。”瀞媃向蓝姝橙姹道,蝶舞将礼物送至两位圣灵子眼前。 “哦?竟为何事,如此客气,你且说来无妨。”蓝姝点头,一旁弟子收下礼物。 橙姹也看看礼物,向身旁素衣弟子耳语几句后举杯饮茶,弟子退下。 “家侍小妹蝶舞,自幼喜好舞乐之事,略有所学。听闻橙姹师姐为此门中高手,故而有意拜师学艺,原想请蓝姝师姐代为引见。今日巧遇,还请橙姹师姐勿嫌门下低微,不吝赐教。”瀞媃向蓝姝一一道来,转而向橙姹行礼。 “蝶舞见过圣灵子。”蝶舞上前向橙姹行礼。 “原来如此,不知橙姹你意下如何?”蓝姝也转而看向橙姹。 “瀞媃师妹客气了。”橙姹放下茶盏道,“蝶舞姑娘请起,那日金銮宝殿一舞,可见你资质甚好,学有所成。圣灵宫中公务繁忙,又值储君大选,我也不过偶有闲暇歌舞一曲,若留下你只怕误人子弟。凤起舞坊的主事鹤鸣先生昔日曾拜我门下,如今他舞坊弟子皆各有所长,我修书一封,你前去切磋交流,若有疑惑之处,再来寻我解答。不知你与瀞媃师妹意下如何?” 蝶舞看瀞媃微微点头,便答谢:“如此多谢圣灵子,蝶舞感激不尽!” “既同是舞乐中人,今日又一见如故,我送两位妹妹留音螺手串各一副,以作回礼,还请不要推辞。”橙姹示意,此刻见方才退下的素衣弟子已回返,手中托盘端出九彩小海螺手串两副,递到瀞媃蝶舞眼前。 瀞媃看时,只见这两副手串大小相同,只是每串小海螺形状有异。 橙姹为二人解释道:“这九彩留音螺手串,每串有九色共十八颗,每同色的两只轻弹三下便可相互千里传音。妹妹见有微光闪烁,附在耳边即可听到。” “橙姹圣灵子专研音律之术,这留音螺手串,七名圣灵子及各司司长之间,都有佩戴,以备不时之需。瀞媃,橙姹师姐以此相赠,是为相厚之意,可要珍惜!”蓝姝见她疑惑,微笑道。 “瀞媃受之有愧,多谢师姐!”瀞媃赶紧言谢,橙姹微笑点头。 “瀞媃出身监察使之家,现又客居圣灵子白苑,可见白乙司长对你重视。不知妹妹可有想过,入圣灵宫司职一二?”蓝姝相问。 贺若瀞媃稍加思索道:“白乙司长确有言让我暂留圣灵宫相助储君大选事宜,至于司职一事,未听司长提及。” 蓝姝与橙姹对视一下,继续道:“听闻你与银城伊祁世家千翊公子青梅竹马,如今也相交甚厚。长姐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若瀞媃见她如此谨慎,猜测并非一般小事,便道:“长姐有话敬请直说,瀞媃愚钝,愿听教诲。” “圣朝自开国以来,历任圣君并非世袭,而是由各地郡推选能人贤者,内阁丞相审核,圣灵宫相助筛选,百姓风评,四方拟定。昔日第四代圣君白狄渊在位时,与我圣灵宫司长尔绵姵妤喜结连理,尔绵司长为保心上人帝位永固,不顾大局,私用圣灵宫攻心术、迷幻法甚至蛊毒瘟疫等术数制造混乱为白狄渊建功树威,排挤其他储君人选,一时间举国动乱,险些酿成滔天大祸…… 自此之后,圣灵宫铁律:圣灵士子以上司职者,不得与皇室联姻。”蓝姝说到这里,略有停顿,复道,“今日你既然身在圣灵宫相助储君大选事宜,而银城公子又是储君人选,只怕你们之间的往来,还当有所顾及才是。” 蝶舞听到此处,回想千翊公子厚礼探访,心下一惊,手中茶水不慎洒落少许,移目看向她家姑娘,却见她只稍稍蹙眉,起身行礼道:“多谢长姐教诲。瀞媃与银城公子确是世交故友,但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儿女私情。长姐话尽于此,瀞媃此后定谨言慎行,不负长姐关护之意。” 蓝姝听她此言,与橙姹相视一笑,放下心来:“如此甚好。我灵数司圣灵子青婧善读心术,曾赠我炼心灵石一枚,贴身佩戴可知心中情意。今日转赠与你,若有情动之时,盼你可早作打算,切莫铸成大错或是遗憾终生。” 说着一名素衣弟子托盘送来双飞燕纹银镶浅浅莹白玉项坠一只,银线一根穿着,交与瀞媃。蝶舞看时,心中隐隐担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第8章 次日清早,贺若刚刚梳洗完毕,尚坐在梳妆镜前,便有素衣女弟子来报:“姑娘,银城千翊公子来访,求见于圣灵宫门外,见是不见?” 贺若瀞媃转头目光寻找梦萤,只见一个吃着糕点的小身影正往门外溜:“梦萤?” “往哪儿去呢?”正准备去练功的蝶舞一手拿着金丝软鞭,一把揪住她的后脖子小衣领。 “哎呦,姐姐轻点!我就想去找杯茶喝,这蜜花杏糕好甜啊,呵呵!”梦萤装傻地冲蝶舞嘻嘻笑。 “当然甜了,一定是银城公子送的对不对?”蝶舞美目一斜眼嗔声责问她。 “呵呵,公子记挂姑娘受罚,飞鸽传书问我,我当然不能说拒客门外呀,多失礼啊?何况银城公子对我有相救之恩,我应该知恩图报的,对不对?”梦萤辩解。 “罢了,请吧!”瀞媃杏眼轻轻瞪这小丫头一眼,对那素衣女弟子道。 半盏茶功夫,银城千翊已披着银裘披风,翩翩而至了,后边还跟着好些侍从,都提着东西候在白苑门外,也不敢进来,只有一名近侍跟随。 “瀞媃,你还好吗?圣灵宫真的没有重责你吗?梦萤说你只是被禁足,快让我看看,可有受刑责,千万不要对我隐瞒。”银城千翊进来一看到贺若瀞媃便拉着她的双手忙不迭的接连相问,一双湛蓝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关爱与牵挂。 “瀞媃无碍,千翊兄长,灵尊和司长们都面善心慈,确实只是禁足瀞媃几日,小惩大诫而已。多谢兄长记挂!”贺若瀞媃有些无奈,微笑以答,“兄长请坐。” “如此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银城千翊坐下又道,“昨日听闻你不得出圣灵宫,我特地置办了些许香薰香料,细茶糕点,还有虫鱼玩器,来给你解闷。你看看你和姑娘们还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不要客气!若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想起便随时让梦萤飞鸽传书与我。我即刻差人去办!”说着对那近侍招手,“快被把东西送进来,都请梦萤姑娘去安置就好。” 贺若瀞媃一看,大大小小的锦盒十几只不止,各色香料香粉,花样玩器,乃至斗虫蝈蝈蛐蛐,壶装锦鲤,翠鸟松鼠……“瀞媃谢过兄长,只是如此实在让瀞媃受之有愧,又恐怕拒之不恭,还望兄长下次不必如此。”贺若瀞媃好不无奈,看他一片赤诚之心,关护好意,却又不知如何拒绝,便朝蝶舞招手,“蝶舞,上茶与公子!”蝶舞应声端来茶盘。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要瀞媃妹妹你不嫌弃器物粗糙,不合心意就好!”银城千翊见到贺若满心欢喜,哪里顾及到她的推脱礼数。 “兄长多虑了,瀞媃感激不尽,怎敢嫌弃。”瀞媃无奈,便转移话题,“听闻储君大选,大殿文试在即,兄长何不细心准备,怎好为瀞媃之事分心劳神呢?”瀞媃举盏喝茶。 “文韬武略,岂是一时半日的功夫,千翊自然有备而来。只是北疆郡王叱罗焯昨日才书信到,说推选者五日后抵达就是,故圣君与内阁大臣们商议,十日后开始文试,随后再做武试安排,期间各候选者,只各自准备便是。”千翊道,“瀞媃若是觉得有兴致,禁足结束,我便带你到郊外扬鞭策马,踏青游玩,青儿如今本事可大了,也让你见见它的进步。青儿——”说着便一挥手,那雪鹰得到许可便从近侍手上飞过来,扑到瀞媃旁边的茶桌上,用脑袋蹭蹭她的胳膊。 “青儿果然听话好多,记得小时候还常常偷偷飞出去抓鱼吃呢!”贺若瀞媃摸摸它的翅膀,已然偌大一只飞兽,而不是记忆中的小可爱了,只是与她亲近依旧…… 送别银城千翊,贺若看看满茶厅满院子的礼物,这院中虽然宽敞,突然添了这么些虫鱼鸟兽,竟一下子热闹起来…… “看看你,咱们这小小的院子,活脱脱快赶上戏班子后园了!”蝶舞伸手戳梦萤的小脑袋,“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没地方练舞了,姑娘要开杂货铺了!” “这样我们雪儿就不会寂寞了,对不对,雪儿?”梦萤怀里抱着贺若那只雪貂,笑眯眯地跟它喃喃私语,那灵宠果然一下蹿出去,直追那小松鼠而去,梦萤也跟在后头玩闹去了。 只有蝶舞,看千翊公子到访,便悄悄观察着瀞媃颈脖下那块炼心石,却毫无半点反应,再看瀞媃的神情,也无甚惊喜悦色。 至日落,贺若照例来到书楼,助沧海追澜翻阅史册医典。刚刚一进白室,便闻到一股葱油香气。 “什么东西,如此气味?”贺若看追澜已经落座。 “啊,一定是这个了!”追澜见她进来,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只锦盒打开,顿时更加香气扑鼻,“星月族推选的储君人选,浩星战,养花豹为灵宠的那位,可有印象?” 贺若瀞媃点点头,与他并肩坐下。 “自从来到天都以后,他便日夜流连忘返于饭庄茶楼,为各种各样的天都美食所惑,终日吃喝成瘾,连大街小巷的街头粥铺、小吃糕点等等都津津乐道,好不惬意。此人又豪爽好客,这便是他带回来与我等分享的葱油小饼。我因怕你在此陪我查阅史册,晚间腹中饥饿,所以特地带来给你做宵夜的,可要尝尝?还有油炸虾球、豆皮粉丝……”追澜说着,从锦盒中取出好些。 贺若瀞媃见此,扑哧一笑:“也难怪,天都自古美食种类繁多,与星月族饮食风俗又大为不同,他初来乍到,必是处处惊喜不断,乐于尝试。” “可不是,若非我溜得早,只怕又被他拖去哪家酒肆小馆,一醉方休了。这会子,只怕是叨扰那夙沙琅去了,嘿嘿。”追澜笑说着又问,“这槐花蜜酥可要一试?” “不必了,今日梦萤已经吃了一个下午了,好不甜腻。”贺若自顾倒茶。 “可是千翊送来的?”追澜又是一笑。 “你如何得知?”贺若瀞媃问道。 “昨日见他出去了大半日,回来便是一大堆香薰香料,细茶糕点,说是要送与你的,想必已经到访过了。”追澜笑容依旧。 “这也是了,你既与他情同手足,何不相劝一二,如此送礼,让人看了笑话。”贺若无奈微微一叹气。 “如何相劝,他对你一片赤诚,我若相劝,他必然反怪我不通人情,不解他一番好意了。”追澜也无奈。 于是二人又查阅史册医典至三更半夜,不在话下。 次日早起,贺若瀞媃独自在屋内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淡淡白玉炼心石若有所思。 蝶舞透过花窗看到瀞媃在梳妆镜前独自发呆,便借端茶之便,入屋轻声问道:“姑娘,你当真要一直戴这颗炼心石吗?这岂不是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言重了,蝶舞。若能知晓自己的心意,又何乐如不为呢?”瀞媃拿起那炼心石,“来,帮我戴上。” 蝶舞见如此,只得到身后替她挽起长发,将其戴上。 随后,贺若便照旧来到书楼,不料今日竟未见追澜到笈微楼,未免心下有些失落,于是独自走出白室,在回廊下凭栏远眺。心中疑惑之际,突然见不远处水面异动,似有异物在水下翻腾……突然水花四起,一个身影腾出水面……贺若定睛一看——是骊龙!贺若伸手朝它挥动:“腾浪!”,果然,那黑龙即刻游向书楼,接连朝贺若点头再三,却不见沧海追澜在附近。 贺若瀞媃愈加疑惑,于是快步下书楼,到一处临水岸边,出了结界,果然见那骊龙亦来到水岸边上等她。 “腾儿,你的主人呢,为何你独自在此水中翻滚?”灵宠养久了通人性,贺若知道此龙跟随追澜多年,便开口问它。 果然那骊龙一直朝她点头,又扭扭脑袋,贺若细看,原来它龙角上系着一只细小的竹枝,像是军中传递信息用的密签竹筒。贺若伸手取下来打开,里面是一张防水的油纸卷着一小片密签,上书一行小字:“遇事耽搁,今日失约,勿等”。 贺若看过收起,又问骊龙,“腾浪,少将军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只见那骊龙点点头。贺若便嘱咐它:“你在此处稍等。”接着匆匆赶回白苑骑了一匹快马回来,骊龙会意,回旋半圈,瞬间飞起,如利剑出鞘一般迅速游去。 出了圣灵宫后湖,那骊龙便进入护城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天都城中河道水路穿过大街小巷,所过之处,水花四起,旁人却只见一道黑风闪过,瞬间无影无踪…… 瀞媃快马一路紧跟,弯弯转转几道,却来到无人处一个隐蔽的地下水道入口,骊龙缓缓停下,回头超贺若瀞媃“嗷——”的叫唤一声后钻入水中。贺若瀞媃明白,于是飞身下马,在昏暗中顺着石板台阶几道弯转而下,又往前顺着地下水道走了好长一段,便听见有人说话声。 “喂,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这里臭烘烘的?”一个粗厚的男子声音,似乎还带有些醉意。 “我们出去不难,夙沙琅怎么办,他这样怎么跑得了?还是再等等吧,腾浪去找千翊很快就会回来的。”是沧海追澜的声音。 “什么呀,弄都得好像是我拖累你们一样,还不是怕这样出去暴露你们的身份,还是你先起头闹的事呢?”另一个声音在争辩。 贺若快走几步,过一个转角,看见一间小小的水牢,他三个正被关在一排钢铁栅栏里面。 “瀞媃!”追澜看见它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是腾浪带我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贺若瀞媃看到夙沙琅坐在一个木墩子上,腿上还绑着布绷带,显然是临时包扎,再看追澜手臂上也沁着血渍,“怎么还受伤了?” “哎,这话问的好,堂堂叶阳家少将军,居然搞不定几个酒家打手,真是丢脸啊!赶紧付遮口费哦,不然给你宣扬出去,嘿嘿嘿!”夙沙琅还有力气说笑要钱,看来伤的不算重。 “哎,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们两个可是救了你才落入这个陷阱的,你真是财迷心窍!”另一个是星月族的浩星战,一脚踢一下夙沙琅,疼的这胖子开始嗷嗷直叫,“干什么,我是首富之子,又不是首富本人,钱还是要自己赚的。” 此刻骊龙已经从地下水道中浮出水面,追澜看见训它:“腾浪,我只是让你去送信,怎么把贺若姑娘带到这种地方来了?怎么不把银城千翊找来?” 贺若瀞媃赶紧掏出随身小药瓶,给追澜手臂上药:“是我问它你去哪里了,你就不要责怪它了。这是家传的金疮药,不及叶阳家军中所用,少将军先将就吧。”只见那骊龙也顺势一副委屈的哼哼两下子。 “叶阳家的金疮药他倒是随身带有,都给这个财迷敷上了。”浩星战嫌弃的又踢他一脚。 “哎,干什么又踢我,很痛的!”夙沙琅又叫,“是你要来吃京洲手抓羊肉的,不然我们怎么会落难!”夙沙琅不认输。 “你不是也说好吃得不得了的吗?”浩星战和他吵起来。 “我说羊肉好吃又没有让你多管闲事!”夙沙琅继续争辩。 “哼!男子汉大丈夫,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谁像你当缩头乌龟?”浩星战一脸正气。 “什么缩头乌龟,我那叫和气生财……”夙沙琅不服气道。 眼看两人争吵不休,贺若瀞媃不禁好笑:“究竟何事,竟然让你们三人受困在这小小的水牢?” “只是一个小乞丐,想必肚子饿不过,偷了几块羊肉,被酒家老板打得太过凶狠,浩星战看不过去,争吵起来就动了手。不曾想这小小店铺居然私设水牢陷阱,偏偏又带着个不会打架的财迷,就落难至此了。”沧海追澜也是摇头。 包扎完毕,追澜答谢道:“多谢!只是这里危险,不可久待,还是让腾浪送你回去吧。” “腾浪!”追澜正准备吩咐骊龙,突然上面传来一阵打斗吵闹的声音,接着便是惨叫声夹杂着东西摔打声,还有官兵的叫喊声…… “叶阳追澜,你在哪儿,快出来!”是银城千翊的声音。 “千翊带官兵来了,圣灵宫戒律森严,你实在不便出现在此处。”追澜一把拦腰将贺若瀞媃放上骊龙后背,左手将骊龙犄角上的缰绳握到她手上,右手把骊龙一拍,“腾浪,快走!”话音刚落,骊龙已经顺水飞出瞬间无影。 “哎,我们在这里!伊祁千翊,快下来救我们,我们在水牢下面!!”夙沙琅第一个大叫求救。 说话间只听见上边门板砸破,铁链子被砍断的铿锵声响起,一个银白身影眨眼之间已经来到水牢铁栅栏前。 “伊祁千翊,骊龙都还没有去找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浩星战好不好奇。 “这还用问吗,天都城里大晚上的一条黑龙在大街小巷飞来飞去,除了他叶阳追澜,还能有谁遇事不妙?”银城千翊看沧海追澜一眼,再看看那铁栅栏,抽出银雪飞剑,退回两步,“雪鹰一看见就跟着骊龙了,自然是它回来带我们过来的。都退后!” 说着看他们躲避一旁,银城千翊蓝冰长剑一挥,银光一闪划破黑暗,铿锵之声响罢,那铁栅栏已经断作几段,浩星战铁臂一掰,沧海追澜便扶起夙沙琅出来了。 “哎呀,我的妈呀,总算自由了,这个黑心的老板,竟敢关我们几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夙沙琅腿上受伤,嘴巴也不肯闲着。 “别耍嘴皮子了,还是赶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追澜架着站立不稳的他,“不然你自己多待几天?” “不要!”夙沙琅即刻变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第9章 酒肆里官兵们把这一干人等押送到天都府衙,却无人敢审讯,只得上报。 皇宫里,圣君齐季祚与皇后正在后宫偏殿上观看黑厥王子万佚多拓带来的歌舞表演,胡琴声乐中,妩媚多情的沙漠玫瑰安贝拉公主随着手鼓金铃红裙旋转,翩翩起舞,紫眸顾盼,神采飞扬,玉手兰指,婆娑曼妙,真可谓是异域风情令人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皇上皇后,我此次带妹妹安贝拉公主到天都来,就是想让皇上皇后做主,帮我黑厥部族挑选一位驸马,跟随安贝拉公主回黑厥,辅助叔王管理黑厥部族,还请皇上皇后成全。”万佚多拓看二人高兴,趁机上前行礼请愿道。 二人点头微笑,“如此……”皇后刚要答话,不料突然一名内侍跑进来:“报——皇上,天都府衙急报:银城千翊、沧海追澜、星月浩星战等储君候选人在城中酒肆喝酒闹事,如今被押送至府衙大堂。府尹不敢擅作主张,特地来报,请圣上示下!” “什么,喝酒闹事?这,这……内执事官呢,燕淘芙!快去把燕执事找来!!”圣君齐季祚一听,右掌一拍,直接从龙椅上跳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总执事官燕淘芙身着官服匆匆赶到,看到皇帝怒气冲冲地在大殿上走来走去,赶紧行礼道:“燕淘芙到,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动怒?” “哎呀,是银城千翊他们几个,居然在酒家喝酒打架,身为储君候选人,这真是太不像话了,还被官府抓住了,皇上能不生气吗?怎么回事呀?”不等人敢出声,黑厥王子万佚多拓洪亮的娘娘腔倒先答话了。 “哼,燕执事,你每日里在皇宫走动,不是都宵禁了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这让天都百姓作何感想,岂不视我圣朝再无纲常法纪了吗?!这些储君候选人每天都在干什么?”皇帝终于气呼呼的责问。 “这……”燕淘芙也是无奈,一脸尴尬的据实回报:“回皇上,听宫人们议论,银城千翊公子这些天似乎都在为青梅竹马贺若姑娘筹备礼物。浩星战自入京之后,似乎为我天都美食所喜,故而常常邀请其他储君人选一同流连于大街小巷的饭庄茶馆。西沙夙沙琅则忙于四处打探丝绸马匹药材等各种货物的价格和货商往来,而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两位神童常常在天都书院出入,至于南沧海叶阳追澜……” “行了行了,唉,真是让本君头疼!”齐季祚一拂龙袍大袖打断她,“历朝历代,哪次新君登基,不是为了权术之争满是勾心斗角腥风血雨,如今倒好,一个个的,儿女情长、吃吃喝喝、来选驸马的、来招揽生意的……还有那北疆郡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候选人送来?!他是不是拥兵自重想造反呐?!啊?……唉,本君不就是想安安静静的退个位吗?如此这般,本君何时才能卸任颐养天年啊——”齐季祚简直是仰天长叹。 众人皆不敢做声,又是万佚多拓那洪亮的娘娘腔响起:“哎呦,这也不能怪我们候选人呐,皇上你治国有方,圣朝六百年多来长治久安,繁荣昌盛,各城各郡都和睦相处,百姓们安居乐业,大家自然无心权术,只想轻松享乐了。这才是皇上你的丰功伟绩呢?皇上您别生气了~”这黑厥王子马屁拍的还嗲声嗲气的,燕淘芙低着头忍俊不禁,其他宫人内侍更是使劲憋住笑。 皇后此刻也赶紧上前相劝:“圣上,黑厥王子虽是美言,也不无道理,年轻后辈们享惯了太平盛世,自然心中责任感不比以往,你我再多操心几年,好好教导便是了。储君大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倦怠散漫,总好过血雨腥风百姓荼毒不是?皇上何必为此动怒呢?” “唉,皇后,所言极是,只是你我年事已高,心力憔悴啊!”齐季祚此刻稍稍放宽心,对燕淘芙道,“去,传话右丞相司鸿涯,让他去一趟天都府衙,酌情处理吧!” “是,皇上。”燕淘芙领命退下。 右丞相司鸿涯一到天都府衙,府尹不敢怠慢,连夜升堂,于是便有了如此这般堂前申辩。 “伊祁千翊,依你所言,他三人扰乱治安,有失体统,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啰?”右丞相司鸿涯堂上正座责问,府尹侧座,也不作发言。 “不错,那偷盗小乞丐不过是名孩童,即使有过或是教训或是送官,实不至于遭数名大汉殴打。浩星战虽然动手打斗,也是保护弱小,夙沙琅上前原为劝架却反遭攻击,叶阳追澜出手也是保护同伴。表面上看来,三人身为名门世家,又都是储君候选人,酒肆闹事扰乱治安,也有失体统。然而丞相府尹,你们反过来细想,倘若一名弱小孩童因一点小错遭受欺辱毒打,身为世家子弟、储君候选人,却视而不见继续大快朵颐欢声畅饮,我圣朝世家子弟风范何在,储君候选人的气度与仁爱之心何在?如此岂不令我圣朝百姓听之寒心,闻之失望?何况两位大人一定知道,骊龙效力南沧海战场,凶猛非常,若是强攻,只怕这小小酒肆早已片瓦不存。叶阳少将军之所以只是找伊祁千翊求救,正是顾及周遭百姓安危,遵守我朝法纪纲常。望大人明鉴!”银城千翊风度翩翩,礼行于堂前,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府尹无以反驳,右丞相司鸿涯也捻须思索。 “就是嘛,丞相大人,府尹大人,我夙沙琅一向喜欢笑脸迎人和气生财,都被他们打伤腿脚了,还要治我的罪,这可让这个坏老板心里偷偷笑死了,笑府衙是非不分呢?”夙沙琅借势喊叫起来,伸手要去打那跪着的酒肆老板。 那老板此刻方得知他四人身份如此尊贵,早已蜷缩一旁,边躲避边直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住手,不得喧哗!”右丞相司鸿涯惊堂木一拍,夙沙琅即刻手收回来,秩序还是要维护的。 “两位大人,叶阳追澜有一事禀报,无论我等有罪与否,这酒肆不过饮食之所,天子脚下,怎敢私设水牢囚禁客人?如此经营,不知视我朝法度何在,天威何存?若非我等身份特殊早被营救,更不知昔日可曾毒害他人?”追澜此刻才发言,直击要害。 “嗯,右丞相,这叶阳少将军言之有理呀,我天都城内,区区酒肆竟敢如此猖狂,视我天都府衙何在?”府尹此刻也怒火被点,狠狠向那老板和跪着的几个壮汉打手喝道,“真是大胆!可恶!” “虽是如此,他三人虽无罪过,小错还是有的……”右丞相还是要有显公允,一边捻须一边思索如何小惩大诫,以结此案…… 堂审至此,结果已然分明,自然是重判轻罚,不在话下。 且说这圣灵宫内,贺若瀞媃回到白苑之后,一直坐立不安,为叶阳追澜忧心忡忡。 次日,贺若瀞媃早早来到书楼,未见追澜前来,亦未见骊龙出现,便独自一人继续查阅史册医典,却仍旧一无所获,于是便唤来书童相问。 “回姑娘,圣灵宫除了笈微楼之外,另有秘要阁在另一书楼,专作存放军国大事重要史料,非圣灵子以上司职不得进入。姑娘如今虽持的是白苑圣灵子玉牌,然而尚未司职圣灵宫,故而是无法入内的。”书童行礼作答。 如此一来,贺若瀞媃心下明白几分,独自走到回廊下,临海远眺。正在沉思之际,听得书童行礼:“见过叶阳少将军。” 瀞媃转身见叶阳追澜便入屋问道:“昨日之事如何,可曾受官府责罚?” “放心吧,有千翊在,哪里那么容易吃官司,不过小惩大诫也就作罢了。”追澜一笑,坐到桌前。 “哦?你与他情同手足,如今储君之争,将来难免对阵,如何见你二人毫无芥蒂?”瀞媃也落座开始沏茶,递一杯与他。 “哈哈哈,储君之争?若是叶阳家有此打算,又怎么会送我这么个毫无战功的人来,而不是我那早已声名在外的大哥叶阳布?”叶阳追澜一盏茶直饮下去,“叶阳家镇守南沧海数千年,只盼守一方安宁,天下太平而已,权术之事,实在无心也无暇牵挂。我之所以答应父亲入京参选,也不过是冲着天都书院和圣灵宫笈微楼而来。夷人之患,海上战事,难免死伤,我多年来苦苦钻研水利军工,也就是为了助家父和大哥一臂之力,减少伤亡。所以你尽可放心,当皇帝这种事,还是留给千翊那个家伙头疼去吧。”说着笑容满面看看她。 瀞媃看他口无遮拦,心中坦荡的样子,想想自己半生被家规所束缚,自幼勤学苦练于琴棋书画、茶艺医术如此等等,不禁好生羡慕于他无拘无束的年少时光,一时间发呆,竟迷茫在他眼中如深海星光般的深邃绿眸之中…… “你在看什么,是在我的眼睛里看到小鱼了吗?”追澜见她沉思不语,边饮茶边问道。 “何出此言?”瀞媃回过神来。 “我妹妹小时候常常这么说的,我猜她说的是掉下来的眼睫毛吧。”追澜一笑。 “令妹还真是顽皮。”瀞媃收回目光,举杯轻笑。 “嘿嘿,她何止是顽皮。她与我一样,自幼在军中长大,又习得一身好武艺,军中将士怕她跟怕老虎一般。”追澜笑答,“圣朝女子,大多随母亲姓氏,不料她自小顽劣过人,母亲嫌她有辱门楣,终于在上学堂那年让她改姓叶阳,以免贻笑家族,嘿嘿,叶阳留漪,可惜了留漪这么个诗意的好名字……”追澜说着摇头不已。 “令妹无拘无束,倒是令我羡慕。倒是你身为兄长,怎好这般取笑家妹,不留情面。”瀞媃摇头打趣他,心里却想着,事关圣灵宫机密,如何告知他摄魂神药一事,也免得他再在史册中耗费时间…… 至午后,采忆突然前来传话,让贺若瀞媃往灵数司见白乙绛娍,于是瀞媃匆匆前往。 “瀞媃,今日我收到令尊令堂的书信,除了相问安好之外,还有一要事需要询问你的意思:日前,银城老城主伊祁多伦已经修书向你父母提亲,希望你与千翊公子喜结连理,不知你意下如何?”白乙绛娍坐在殿前,举着茶盏,缓缓道来。 贺若瀞媃听闻此言,骤然起身行大礼道:“师姑,瀞媃客居白苑多日,想请甄选司职圣灵子,为圣灵宫略进绵薄之力!” “瀞媃?!”白乙绛娍好不吃惊,茶盏猛一搁,亦立刻起身相问,“你可知道,圣灵宫铁律:凡圣灵士子以上司职,不得与皇室联姻,除非储君退选,君王禅位!” “瀞媃知道。”贺若瀞媃低头回话,“日前瀞媃拜访蓝姝长姐,她已经向瀞媃道明其中厉害关系。” 白乙绛娍舒一口气,缓缓坐下,道:“看来,你是早有主意。你可要想清楚,银城千翊一代英才,朝中视为帝王佳选,你一旦司职圣灵子,便如同与他此生无缘了?” “瀞媃一向视千翊为兄长。而司职一事,瀞媃心意已决,望师姑成全。”贺若瀞媃依旧坚持。 白乙绛娍一声叹气:“儿女情长之事,不可强求。既然如此,如今圣灵宫用人之际,我会同灵尊与三司司长,三日内为你举行甄选之试,你回去做好准备吧!我会着采忆会告知你相关事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第10章 就在贺若瀞媃下此重要决定之时,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银城千翊却完全不知,因为此时的皇宫内,迎来了一位久候多时的特殊贵客——北疆郡王叱罗焯送来的推选人。 “燕执事,燕执事——”一名内侍匆匆忙忙的来到东宫寻找燕淘芙。 “何事如此匆忙?”正在执事馆中检验宫中用品的燕淘芙回头一问。 “北疆的储君候选人到了,就在东宫门外。”内侍禀报,送上文书。 “噢,快快着人随我前去迎接!”燕淘芙放下手中事务,打开文书看一遍,官袍一拂,急步往宫门而去。 待到一行礼仪人等行至宫门下马处,只见并无行李车马,只有一顶四人轿子停在隔院中,两行侍卫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燕淘芙领众人行鞠躬大礼:“皇宫总内执事官燕淘芙恭迎北疆叱罗公子!” “免礼!”只听轿子内传来一声清脆应答。 燕淘芙等人刚刚正身,只见一名领头的侍卫上前来目光闪躲的急急道:“燕执事,人已送到,请恕我等急于返程北疆,告辞!” 燕淘芙还未及答话,只见那两行侍卫连同四名轿夫一起已经立刻如同大火烧身一般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礼仪人等面面相觑,看向燕淘芙,燕淘芙也同样诧异,复道:“请叱罗公子下轿!” “嗯,来个人扶本公子。”轿内答,似乎无甚异样。 于是燕淘芙转头示意身边一名内侍。 那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轿帘,往里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英俊少年被五花大绑捆坐在轿中,动弹不得。 “看什么,还不快替本少爷松绑?”这英俊少年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本少爷也不过想在北伏山里多打两只狍子再进京,这帮家伙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押到天都来,着什么急啊,真是!” “去!”如此一看,燕淘芙顿时心下明了,挥手两名内侍上前替他松绑。 “啊,对了,本少爷的小白还在座位底下关着呢,快替本少爷放它出来,都不知道憋坏了没有?”刚刚下轿还在摘身上绳子的少年指着自己刚刚坐的地方急忙道。 于是几名内侍又赶紧翻找轿子,刚刚打开坐凳盖板,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熊即刻探出脑袋来,个头不大,一龇牙,众人还是吓得直退后。 “唉,怕什么,这是本少爷的灵宠,有本少爷在,它不敢放肆的。”说着那少年一把把那小白熊抱出来,拎着它颈脖上的铁链。 岂料还未抓稳,那小白熊已经如脱缰野马一般,往东宫里一路奔跑而去了。 “哎,小白——”那少年空留右手还伸在外头。 “快,快去找左统领安都珞!”燕淘芙一声令下,几名内侍已经分头跑开…… 再说,这圣灵子司职选试,并不像招收弟子般公告天下,而是只有圣灵宫内身居要职的人才能参与其中。选试考核内容有文有武,文试包括天文地理、人文史事、军事朝政如此等等,瀞媃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也都对答如流一一通过。到了武试这日,圣灵宫偌大的八卦太极比武台上,四面环水,九支冲天云霄柱高高耸立环绕一圈,其中七支云柱下七名圣灵子亭亭玉立,各持兵器严阵以待……台外灵尊栎阳澄端坐主位,三司司长阿罗娅、奥敦陌篱、白乙绛娍三座其下,各自身边金银带四名素衣弟子候命,客席瀞媃带着蝶舞与梦萤,其余闲杂人等皆不得在场。 采忆站出来先行一礼,道:“贺若姑娘,圣灵宫为天下术数修行之所,相助朝廷治国□□。圣灵子身掌天下术数之职责,除了学识修行之外,还需习武在身,保自身安危不受他人挟持,保圣灵宫机要术数不为奸佞所用。故今日武试,七名圣灵子将合力与你一人对阵,你无需战胜,只需脱身自保,即为通过。这比武台兵器架中十八般兵器随你选用,请!” 贺若瀞媃起身离席,先答礼采忆,再向主位上四人行礼,便一个飞身向比武台,落步端立正中央,七名圣灵子向她行礼道:“贺若姑娘,得罪了!” 说完六名圣灵子飞身而起,立于云霄柱上,只有一名红衣女子持剑与之对立,行个礼道:“红娆,请!”。蝶舞看去,那红衣女子生的娇艳无比,面若桃花,眼含秋波,身姿妖娆,只冲贺若瀞媃嫣然一笑,好似花中牡丹倾城倾国……然而未及再看,那红衣女子手中长剑一挥,顿时比武台上瞬间烈焰四起,火光冲天,由外而内将瀞媃团团围住,渐逼渐近,再看那红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正当瀞媃惊起之际,一张遮天铁网铺天盖地的向她扑压下来…… “姐姐!”客席上的梦萤顿时惊慌,一把抓住蝶舞的胳膊正欲起身相助。 “不可!”蝶舞一把按住她,双眼却紧紧盯住贺若瀞媃不敢移目半分,待观其变。 此刻瀞媃一个飞身取下兵器架上长剑一把划向那扑向她的遮天铁网,却只听“铿锵”之声火花四起,而握剑之手顿感将被灼伤般的炽热,身上也被渐近的烈火烤的已经酷热难耐……眼看分秒必争,瀞媃抬头寻找机关,遮天铁网拉锁之处正是那九根冲天云柱,瀞媃举剑对准其中一根锁眼飞剑而出,不偏不倚恰恰卡在机关锁眼,顿时那铁网被撑起一角……瀞媃赶紧飞身兵器架,一脚将其向外踢飞,看那十八般兵器散落成一线排开至比武台边缘,熊熊大火中压出一缝隙出口,于是赶紧借踏那瞬间烧热的兵器点步飞身逃出那太极火海,纵身一跃,跳入水中,临落水之前顺手抓起比武台边缘一把大刀…… 不料瀞媃还未来得及浮出水面,瞬间巨浪翻起,已将她卷出浪尖,而她的家族长姐贺若蓝姝不知何时已经悬浮水面与她数十步开外,双手挥舞间,万千大大小小的锋利冰凌犹如飞刀无数刺向她而去……瀞媃一看,幸运而落水之后兵器不曾离手,急急借水挡冰,举刀猛劈身边巨浪,打向那万千冰凌,无奈躲闪不及胳膊上还是被划伤好几处。而蓝姝还在步步紧逼,无奈之下,瀞媃一句“得罪了!”大刀横飞,急速旋转劈向蓝姝而去…… 蓝姝一躲闪,瞬间滚滚浪停冰凌散,水面一片平静如初,只见比武台上,几名素衣弟子架桥通行,搬上几排木架子,陆陆续续摆上许多小小坛子在上面……刚刚落地的瀞媃突然觉得身上刺痛难耐,一看,身上冰凌所伤之处皆白烟呲起,好一阵辣痒痛交加……此时一名浅浅黄衫女子宛如天外飞仙伴着片片花瓣阵阵花香飘然落座于排排木架中央道:“贺若姑娘,你已身中剧毒。这里有上百味药物,解药、毒药都在其中,请!”瀞媃刚刚走上前去,突然空中传来琵琶声声,由慢及快,声声入耳如刺如锥,令人头痛欲裂,心绪大乱,几近疯狂……抬头看时,正是那灿若云霞的圣灵子橙姹在云霄柱上反弹琵琶,神态自若却音如刀割针刺……瀞媃取出身上竹哨吹起,渐渐清脆之声有如鸟鸣清晨,一时间四面八方无数莺燕啼叫声声,有近有远,高低起伏,婉转悦耳,渐渐将那琵琶声掩盖下去……趁此时瀞媃先是观察一下每个架子的药物排列,再每排打开几只药坛子轻轻闻,复回头仔细挑选出几只药坛子,接着先取出三粒颜色不一的药丸服下,再取出四颗大小不一药丸咀嚼几下,举起最后一只药坛喝了一口,然后对着自己胳膊上的几处伤口喷去,顿时热辣难捱,却也只得咬牙挺过去……不知何时琵琶音停,鸟鸣渐少,那黄衫女子起身姗姗行礼:“黄姌恭喜姑娘!”便飞身离去,只剩素衣弟子们来收走药坛木架,撤桥离去。 然而未等瀞媃小憩,突然一声巨响,脚下晃动,这八卦太极比武台中的太极圈已经开始下沉,两方太极也开始交相旋转,一时间虎啸狼嚎声四起,四周嵌壁铁笼环绕,困兽嚣张……而瀞媃瞬间已跟随降下平地三人高有余,举头望时,上面一名绿衣公子一身英气,样貌英俊却雌雄难辨,此刻正手摇折扇,双目含笑地俯视着自己,接着一声口哨,“哐当”铿锵之声接二连三,只见四周铁笼栏开,豺狼虎豹、熊蛇鹰狐各种猛兽毒物齐齐向贺若瀞媃扑来……说时迟那时快,瀞媃抬手银针连连飞出,先是飞鹰落地,毒蛇止步,接着三两虎狼争食落鹰而去……瀞媃赶紧口哨一吹,客席上犹在惊慌中的梦萤未及反应,她怀里的雪貂闻声犹如闪电般窜出,已经寻声顺着四壁铁笼跳跃飞蹿,直奔它的主人而去。瀞媃一边怀中取出小小药瓶在手,将它一接入手便往它爪子上涂抹几下,接着向四周渐逼渐近的野兽一指,一声“去!”那雪貂便如一道白光闪过,瞬间已经在几只猛兽之间上窜下跳一圈,所过之处,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只见黑熊抓狂,虎吟狼喘,花豹倒地……而瀞媃已经取下腰间银丝软鞭,借着铁笼栅栏攀爬而上,一声口哨雪貂紧随其后……眼看攀爬过半一道软绳爬梯伸下来,上面是一名素衣弟子灵气逼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荷露晓珠般晶莹透彻笑盈盈地对瀞媃道:“恭喜姑娘!”此刻精疲力尽的瀞媃稍稍蹙眉,脚勾一铁笼栅栏处,伸手猛一拽那绳梯,果然瞬间便断作四五段掉下野兽群中……再抬头看那素衣女弟子,微微一笑一句“姑娘聪明过人,青婧佩服!”便起身离去。 看到此时,主位上的灵尊稍稍点头,三司司长依旧面不改色,各自沉思品茗,只有客席上的蝶舞和梦萤已经几度担惊受怕,内心起伏跌宕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第11章 经过一日的武试,白乙绛娍让贺若瀞媃次日只在白苑休息,静候结果。 “梦萤,你该起床了,姑娘都起来好久了。”蝶舞在床榻前摇梦萤的胳膊。 “呃唔……我再困会儿,昨天可把吓得魂都丢了好几遭了,唔……”梦萤翻个身,又抱住枕头想继续睡。 “银城千翊公子飞鸽传书来了,你不起来看看吗?”蝶舞试探她。 “真的?怎么不早说呀!”梦萤一骨碌爬起来。 “当然是假的了。”蝶舞笑话她,“储君大选文试即将开始,银城公子哪里还有功夫飞鸽传书来?你也是闲的,不如陪我去凤起舞坊看看,可好?” “舞坊?好啊好啊!禁足了这么几日,终于可以出去玩玩了。姑娘呢?你不是说她早起了吗,她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梦萤爬起来梳妆打扮。 “姑娘好像被白乙司长叫去了。”蝶舞答。 梦萤忽然想起什么,又凑过来问:“姐姐,昨日武试的时候说七名圣灵子合力对战我们姑娘,怎么最后只见六位,还有一位紫娉,怎么不见出手?会不会今日姑娘就是会她去了?” “才不是呢我问过采忆师姐了,紫娉圣灵子擅长天文地理军事水利,昨日那八卦太极阵,就是她安排的。只因我们姑娘能速战速决,脱身有余,所以,灵尊和三位司长都觉得很是满意,故而早早通过了。”蝶舞戳她额头笑道。 原来这大名鼎鼎的天都第一舞乐坊——凤起舞坊,不仅有舞乐表演和弟子教习,还有各路杂耍、茶道,难怪为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所流连忘返。蝶舞持橙姹之帖拜访,被一名门童领着,穿过院中那些各自练习的弟子们,来到一处雅阁,见到了舞坊坊主鹤鸣先生。 时值这位胡子些许花白却气度犹存的鹤鸣先生正在谱一曲《漠雁待北归》,一支洞箫里流出来的落叶飘零、万物寂静的簌簌之音,一幅落日孤烟雁南飞的孤寂景象仿佛就在眼前,令人好不悲凉伤感……这一小段旋律反复吹奏了几次,而那鹤鸣先生也是反复摇头,似有不满之意。蝶舞看看旁边乐器架子上,拿起一只阮,轻轻拨起,十指弹挑搓推滑之间,一点点柔和轻快之音渐渐加入那落寞的箫声之中,仿佛一名年轻女子在夜色之中默诉相思,又仿佛几只雏雁挤在一处绒绒取暖,再仿佛秋收的稻禾草堆中几个孩童追逐嬉笑…… 鹤鸣先生回头,看着眼前伴奏的陌生女子渐渐笑意释然…… 看过拜帖书信,鹤鸣先生对正在茶座静候的蝶舞二人道:“原来二位就是传闻中在金銮宝殿上一曲《百蝶穿花》传遍京城的蝶舞与梦萤姑娘,鹤鸣早有心一见,只是不得机遇。如今家师橙姹之帖引荐,实在有缘。方才这曲《漠雁待北归》得姑娘相助,果然可见名不虚传啊!” “承蒙坊主过奖了。”蝶舞行礼答。 “并非鹤鸣客套,凤起舞坊广纳天下才艺之士。蝶舞姑娘若有心,凤起舞坊随时欢迎,或是切磋指教,或是登台献艺,或是入驻收徒,鹤鸣都不胜欢喜。如若姑娘尚有闲暇,今日鹤鸣就带二位姑娘园子里逛逛,见一见我坊各位台柱领舞知音,日后也好相互交流长进。”鹤鸣先生倒也不客套虚礼。 蝶舞二人随着这位鹤鸣先生在园子里逛了半日之后,便告辞返回圣灵宫。却在路上经过一处绸缎庄开业,年轻女子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哎,这不是蝶舞姑娘吗?哎呦,梦萤姑娘也在呢?”只见人堆里钻出一个眉开眼笑微微小胖的公子爷,正是西沙夙沙琅,“哎呀,来来来,在下的新店开张,快快里边请!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喜欢什么尽管挑,买不买都试一试,给我捧个场,感激不尽。两位佳人我夙沙琅是请都请不来,哪里有这么巧的缘分。” “原来是夙沙公子,怎么好意思叨扰你做生意?”蝶舞行个礼,看他说的这样诚恳,也不好意思推辞,梦萤笑嘻嘻的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早已往店里面看来看去,加上旁边两位系着围裙的裁缝工小女子一把拉住她俩,“两位姐姐生的这般如花似玉,赏个光来逛逛吧!” 夙沙琅将她二人迎到里间雅阁喝茶,招呼人把那绸缎样品,胭脂水粉摆了一桌子供挑选。 “今日怎么不见贺若姑娘与你们一同,不如待会带几样精致粉盒回去,以表我问候之意。”夙沙琅向蝶舞问道。 “夙沙公子客气了。”蝶舞答。 正低头这个看看那个试试的梦萤道:“我们姑娘昨日司职圣灵子武试,好不疲惫,今日在宫中休息呢。”看罢又拿起桌上的小点心尝一口。 “司职圣灵子?!!!”手中蓝冰长剑“吭呛”一声落地,不知何时从里间出来的银城千翊呆呆立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魂被抽空了一般。 “银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蝶舞惊离坐席。 “唉,这是前些天我们打架受困的酒肆,老板跑了,夙沙琅觉得这个铺面不错,就买来做绸缎庄了。”后面跟着出来的是星月族浩星战,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这夙沙老板觉得底下水牢不好,这会子又叫我们来看看怎么处理掉。谁知道一出来就听到这么个坏消息。”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梦萤不明白,手里还抓着小点心,跑到银城千翊跟前,替他把长剑拾起,“千翊公子你怎么了,千翊公子?” “哎呀我的妈呀!”正喝茶的夙沙琅叹气摇头:“前几日才听说银城千翊要向贺若家中提亲,怎么就当圣灵子去了?这样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什么,提亲?”梦萤一惊。 “圣灵宫铁律:凡圣灵士子以上司职,不得与皇室联姻,除非储君退选,君王禅位。这是所有储君候选人都知道的事情。”浩星战道,“如此一来,岂不就等于贺若姑娘拒婚了?” 这回是梦萤真的被那小点心呛着了:“姐……姐……”还想问蝶舞,却已经咳嗽不止。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蝶舞赶紧起身替她拍拍后背,一边打发浩星战,“哎呀浩星你又吃榴莲了,别在这里影响我生意,去去去。” “来来来,赶紧喝口茶顺顺……”夙沙琅见状也赶紧起身递茶水。 “三位公子,梦萤失礼了。我等还要赶回圣灵宫,就此别过吧!”蝶舞说着就扶梦萤匆匆离开了。 回到圣灵宫,白苑中却见一位玉带弟子出来行礼迎接蝶舞二人:“玉带弟子织幻,今日起留用白苑,见过蝶舞梦萤二位姑娘。” “玉带弟子?”梦萤更是一惊,一把抓住她:“这么说我们姑娘已经正式司职圣灵子了?那她再也不能跟千翊公子成婚了是不是?” “这……”织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道,“今日早间,灵尊与三司司长确实已经让贺若瀞媃姑娘入职圣灵宫,位份圣灵子。” “为什么?”梦萤好不失落,急急地往屋里跑去,“姑娘——” “哎,梦萤——”蝶舞在后面追她。 储君文试在际,贺若瀞媃上任的第二日,便开始与其它圣灵子一起准备一应事务,十二分的繁忙。直到晚间,才回到白苑,却看见梦萤趴在窗前小榻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瀞媃看向端茶过来的蝶舞,蝶舞放下茶盏,小声地道:“已经哭哭啼啼一整天了,说什么姑娘你怎么如此狠心,千翊公子此时不知道怎样的伤心欲绝……真好似被拒婚的是她一般,好不难过,劝都劝不住,唉!”蝶舞说着又摇摇头,给瀞媃倒茶。 “也是我疏忽,原想着能瞒过文武之试再说,竟未来得及交代她守口如瓶,就这么说出去了。”贺若喝一口茶,“事已至此,也罢。” “萤儿,萤儿,醒醒。”瀞媃说着,伸手过去摇摇她胳膊,“快起来,小心着凉。” 梦萤迷迷糊糊地抬头起来揉揉眼睛:“姑娘你回来了?” “萤儿,”瀞媃无奈地看看她道,“储君文试在际,千翊兄长此刻得知我司职圣灵子,想必心中有所失落。不如,将你送去他身边照料饮食起居些许时日,也替我多加开导开导他,让他以家国为重,切莫为儿女情长伤感,你觉得可好?” “什么,送我去银城公子那里?”梦萤犹如还在梦中,不敢相信所听之言,转头看向蝶舞,“可是我自幼跟随你和蝶舞姐姐,从未离开。” “你不是总担心银城公子会伤心欲绝吗?你去开导开导他也好。银城公子如此人品,想必不会苛责亏待与你的。这里如今有织幻,也不差人手。”蝶舞亦点头,“若是想回来时,随时回来便是了。” 梦萤懵懵懂懂,仍旧半信半疑:“当真如此吗?可是姑娘,萤儿始终不明白,银城公子如此人品,又如此待姑娘,为什么姑娘要拒婚呢?公子哪里不好,姑娘当真就一点不喜欢公子吗?” “你既如此喜欢千翊兄长,等你去了,也许就明白了。”瀞媃笑笑,便起身回屋了。 然而银城千翊却不想留用梦萤,看过贺若瀞媃的书信之后,对梦萤道:“多谢你家姑娘好意。但千翊这里已有近侍照料,萤儿你还是回到姑娘身边吧。今日天色已晚,我让燕执事给你安排一间厢房,明日一早,再让人送你回圣灵宫吧!” “是。”梦萤只得低头答应。 送走梦萤,银城千翊独自在小院中长笛吹奏一曲《梦呓水月镜花》,那旋律隐隐约约,飘忽不定,好不凄婉动人,催人泪下……不知何时,院中四面八方纷纷飞来无数萤火虫,星星点点,接着只见一缕荧光,梦萤从墙头一个飞身落到院中央,接着那萤火虫开始环绕于她周围好似一条荧光带如在仙境,梦萤随笛声翩翩起舞,那萤火虫时而随她双手舞动好似朵朵昙花盛开在茫茫黑夜,时而随她裙摆飘逸如同满树桃花散落在初春,时而又水波粼粼闪烁在深海星夜……银城千翊好似看到眼前贺若轻舞,一切如梦如幻,似梦似醒…… 一曲舞罢,笛声停,梦萤向银城千翊行礼道:“梦萤造次了。我家姑娘交代,如若公子不肯收留,梦萤便为公子五这一支《千萤点梦》,公子看过之后,就会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说,周庄梦蝶,蝶舞翩翩,采梦萤飞,人生如幻。” “人生如幻,千萤点梦……”银城千翊听罢,双手握长笛于身后,仰天长叹,“唉,瀞媃,你这又是何苦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第12章 储君文试终于在东宫承未大殿如期举行了,各城各郡的候选人各自落座,安静书写。然而,总有例外的,比如这位北疆郡王的幼子——叱罗刹刹,只见他东瞅瞅,西望望,分明一副明目张胆想抄别人的样子。监考的右丞相也只得时不时的假装咳嗽,以提醒他。可是他似乎好不领情,安分不了片刻又开始弄弄鞋子,玩玩笔墨。 “这位北疆郡王的叱罗刹刹小郡王,号称小霸王,果然令人头疼啊!”同样待命于大殿的燕执事细声探道。 “郡王叱罗焯书信来道,幼子顽劣,管教无方,偏偏祖母溺爱,指名要其继承郡王爵位。叱罗焯交代,无论储君入选与否,不必再送返北疆,只望留于京师受圣君和朝中大学士教导。”右丞相叹气,“圣君将他托付与我,我才是最头疼的那个啊!” 除了明处轮流监考的左右丞相,还有暗处轮番观察的三司司长与圣灵子,确是设了结界,落座在大殿两侧的屏风之后,只有她们看得见外面,别人却看不见里面。 “南沧海家二世子,出身将门,为何这几日文试都略显疲惫之色,哈欠连天?可有哪位圣灵子监察,可知缘故?”白乙司长问。 “回司长,叶阳追澜这些时日,每晚都在圣灵笈微楼挑灯夜读,几乎至天明。”贺若瀞媃答。 “挑灯夜读至天明?”白乙绛娍颇为意外。 “是,书楼皆有进出记录在案。”贺若瀞媃再答。 “虽说勤勉好学是好事,可是于储君遴选期间,却未免太不分主次,有失周全。”白乙绛娍皱眉。 “前几次考卷,这位叶阳公子的卷上也甚是随意,似乎是猜单双选着写,写上的倒还甚是可圈可点,不写则一片空白。”奥敦陌篱摇摇折扇道。 “储君文试不比考朝廷科举,所考科题早已告知候选人以做准备,只看各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并无不知之理。这位叶阳少将军如此,若非志不在此,怕是有意相让了。”白乙绛娍道。 待到文试完毕,考核结果出来,三司司长与灵尊栎阳澄齐聚灵数司议事。 采忆手持一卷册宣读:“伊祁千翊为冠,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并列第二,余者依次为欧冶子慕、夙沙琅、叶阳追澜、叱罗刹刹、浩星战、万佚多拓……” “这其中,圣英书院的这对龙凤胎与伊祁千翊相差不远,小小年纪,有此成绩,果然天才。”奥敦陌篱道。 “我在承未殿布了留影珠,这银城千翊公子似乎状态欠佳,不知何故?”阿罗娅道。 “日前他向瀞媃双亲提亲,不料瀞媃此时司职圣灵子,想必他已知晓此事,故而心中失落在所难免。”白乙绛娍道。 灵尊栎阳澄一声叹气:“看来我圣灵宫果然棒打鸳鸯了。” “而叶阳追澜白卷一半,如此结果,显然故意为之。”奥敦陌篱又道,“这叱罗小小郡王虽然顽劣,其实尚未成年,有此成绩,倒是有些意外。” “这一次的候选人,还真是花样百出。”阿罗娅举盏喝茶。 “除了文试,还有武试、围猎、政务修行、百姓风评。我看也不必急于此刻分辨,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灵尊栎阳澄道,余者点头。 文试过后,便是武试,校武场上,彩旗飘扬,原以为身为将门出身的沧海追澜会独领风骚,岂料他竟是一轮轮的耍花枪,不输不赢,每每最后不过打个平手。这武试监考左右统领安都珞和安丘祐都看在眼里。 “这南沧海叶阳追澜分明是在逗对手,看他的身手,分明十个回合就可以取胜,居然拖了四十个回合不下狠手定输赢。”眼看自己的手下被叶阳追澜耍着玩,安都珞站在校武场边上跟安丘祐道。 “嗯,是在拖着玩。”安丘祐一向沉默寡言,此刻也只是点头赞同。 “再这样下去,又是时间一到打成平手,他是在拿对手做日常操练而已。”安都珞又道。 “嗯,日常操练。”安丘祐又点头赞同。 两人就这么议论着,锣声一响,司仪大喊:“时间到,平!”果然又是平局。 然而接下来两个人就更加有的头疼了。 “北疆叱罗刹刹上场!”司仪又是一声锣。 只见那叱罗刹刹一脸坏笑的跳上比武台,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台下的宫人侍卫已经被逗的一个个忍俊不禁,有的还死死憋着不笑出声了以免失了礼仪。只因这小少年一会蹿到对手身上挠痒痒,一会拿弹弓射对手脑门,一会扯对手裤腰带……真是顽劣非同一般。 “这小东西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没被他父亲打个半死的,北疆郡王叱罗焯可是号称黑水飞虎的,北疆也一向骁勇善战,尽是骠骑猛将,怎么就容得下这么个小霸王?”安都珞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百思不得其解。 “嗯,甚是奇怪。”安丘祐还是寡言少语,只表示赞同。 武试之后,排名结果亦早早张贴在东宫布告栏上,每场比试众人也都亲眼目睹,并无意外,果然银城千翊再次夺冠,余下依次为浩星战、万佚多拓、叱罗刹刹、叶阳追澜、欧冶子慕、夙沙琅、苍舒飞逸、尔珠音菡…… “哎呀,我就说武试我一定能进前三甲的嘛,怎么样,哥哥厉害不厉害?哈哈哈……”彪悍的娘娘腔主人万佚多拓又在东宫爽朗笑起。 “嗯嗯嗯,哥哥好厉害,真是我们黑厥部族的骄傲!”安贝拉公主也高兴的喜笑颜开地拍手称赞,更是美不胜收,娇艳动人。 “哎哎哎,怎么样,我赢了。银城千翊虽然风度翩翩,还是能把浩星战打败吧。快快快,认赌服输,给钱给钱……”夙沙琅眉开眼笑地忙着跟一圈人收赌金,有候选人有侍卫还有宫人女官……就差燕执事燕淘芙没参赌了。 倒是夺魁的银城千翊不在人群中,而是独自在自己的寝宫内斟茶独饮,梦萤在一旁伺候着,看他沉默不语,也不敢多言叨扰。 “你说,瀞媃知道我文武夺冠,会高兴吗?”许久,千翊问,更像自言自语。 “一定会的,姑娘一定会公子高兴的!”梦萤赶紧点头,又道,“萤儿为公子弹奏一曲可好?” 千翊点头,于是一曲《秋水涟漪》仿佛思念萦绕在心头由远及近断断续续自古琴中流出,令人思绪万千,心感惆怅…… 文武之试皆已结束,圣君齐季祚便设宴招待各位候选人、监考官左右丞相和左右统领,以及三司司长与灵尊等。众人举杯欢庆不在话下。 圣灵子们则依旧落座于大殿两侧屏风暗处观察各位候选人的酒品如何。 夜宴之中,只见叶阳追澜说笑一阵,便悄悄掩了些许干食之物于袖中,趁人不备时,又悄悄溜离席座,独自一人无声离去。贺若瀞媃见此,便悄悄尾随其后,果然如不出所料,他仍旧是往圣灵宫书楼去了。 圣灵宫笈微楼白室内,依旧是两人会面。 “你这日日文赛武试,何必还每晚来挑灯夜读,不觉得疲惫难熬吗?”贺若瀞媃见他端坐桌前,气定神闲的翻阅。 “没办法,难得来天都一趟,舍不得啊,书中自有颜如玉啊!”沧海追澜笑答。 “净胡说,你每日看的不过天文地理,水利工事,兵器兵法这些,哪里来的颜如玉?”瀞媃开始沏茶,看看桌上,已不再是史册医书。 “饶是如此,却有好茶喝不是,我岂能轻易舍弃?”追澜笑脸微微看着她,心想:眼前倒茶的不就是颜如玉吗?得人如此,夫复何求,怪不得他对你一见痴迷? “这茶何时不能喝,何须如此惜时。”瀞媃递一杯于他,又道,“如何不再翻看史册医书,查阅摄魂神药一事了?” “史册已经翻阅完毕,并无记载。文武之试这些时日,不见你到白室,医典我也无从下手。想想不如将时间放在实际可靠的军工兵事上,也免得白白浪费来天都一趟。”追澜道。 “这话倒也实在。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瀞媃放下茶盏道,“既然你如此在意叶阳家族之使命,何以文试武试都如此儿戏,应付了事呢?” “这有何不明,我本就无心皇权,何必浪费时间。”追澜满不在乎的付之一笑。 “无心皇权,为什么?”瀞媃再问,“虽说叶阳家族并不重视储君大选,所以才让你来参选。难道你自己就无半分争强好胜的进取之心吗?” “你都可以将未来的皇后之位轻描淡写弃之不顾,为什么我一定要尽心竭力的陷入皇储之争呢?何况,我本来就对权术没什么兴趣。”这下轮到追澜认真地看着她反问,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在指责我,婉然拒绝了一个无法为其尽心的好人吗?还是,在为你自己的没有责任感找借口逃避?”瀞媃直言不讳,并不逃避。 “……”追澜想不到她会回答得如此直接,又如此无可辩驳。 “纵使你无心君王之位,也要为家族声誉考虑,何以如此随性妄为呢?”倒是瀞媃开始劝他。 “家族声誉有家父和我大哥就够了,不需要我维护的。”追澜又是一笑了之。 “可是对于那些只看到你肆意妄为,不认识你父亲和兄长的人呢?他们会不会对于把南沧海的安全重任交付给少将军而有所疑虑?”瀞媃又追问。 “唉,最讨厌你们这些说客了,巧言善辩,让人无以反驳。”这下追澜无处可逃了。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不再游戏于储君选拔?至少,装装样子,认真对待?”瀞媃乘胜追击。 “为什么你要拒婚去当圣灵子?伊祁千翊可谓是完美之人,多少女子为之倾心,他又对你一往情深?”他调转话题,仍然想知道答案。 “一往情深,若他日也有人如此待你,你也无法拒绝吗?”她反问他。 他回答不出来,只沉思不语,甚至不敢看她,因为他发现,至少自己无法拒绝她,至于缘故,却不得而知…… “对了,你那小侍女梦萤对千翊似乎十分痴迷,你如何安心将她送到千翊那里?这朝夕相处的,不怕她为情所困,越陷越深难以自拔?”追澜突然想起。 “梦萤尚年幼,需要成长,总要有这么个过程的。千翊兄长品行端正,风度翩翩,相信他会妥善处理此事,不会伤害萤儿的。”瀞媃气定神闲的喝茶。 “你如此行事,倒是和千翊相像得很。”追澜摇头一笑,难怪二人一见如故,皆是千翊在中间的缘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第13章 文武之试结束,便是京郊围猎,灵尊与三司司长召集所有圣灵子照例到灵数司议事。 “后日便是京郊的围场狩猎演练了。”灵尊栎阳澄对众人道,“郊外不比承未殿和教武场,虽在各处瞭望塔布设留影珠,但草木茂盛,难免有遮挡障目之处,故需得每一名圣灵子各自监察一位储君候选人,以作参详。” “是。”在座包括贺若瀞媃在内的八名圣灵子齐声行礼答道。 “虽说圣灵子监察储君候选人是满朝皆知的事情,然而为行事方便,诸位亦可换装侍卫宫女如是,不必拘泥,必要时再行圣灵子之特权即可。”白乙绛娍补充道。 众圣灵子点头作答,于是开始布置详细事宜。 两日后,秋高气爽,风和日丽,京郊的皇家围猎场中,最高处的悦景山观景台上,自然是设置了皇帐遮阴,并有茶座小憩,燕淘芙领着宫人侍奉左右。 圣君齐季祚、左右丞相与灵尊栎阳澄各自安坐,从上往下俯视着悦景山下彩旗飘飘,纵马驰骋,战鼓起伏,那气势丝毫不亚于战场争夺…… “银城伊祁千翊麾下,猛将万佚多拓、好胜的叱罗刹刹,加上一个兵器局出身的欧冶子慕,而南沧海叶阳追澜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苍舒、尔珠兄妹,只有一个浩星战是武家出身,外带一个圆滑世故的夙沙琅。哼哼,看来今日这场演练,很快就会分出胜负,无甚悬念,兵士们怕打赌都懒得打了。”领着御林军守护围帐外几步开外的左统领安都珞摇摇头,自言自语笑言道。 只是距离太近,这话几乎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皇帐之中。左丞相容成洺便开口道:“今日围猎,两队力量悬殊,想必栎阳灵尊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左丞相好思虑!除了当选储君,圣君既有意留用其他候选人于朝中,两方对弈,无论高居上风,还是局势不利时,才更容易见人心、识本性。”栎阳澄道。 “自古明君需得忠臣良将相辅佐,栎阳灵尊有远见,好谋划!”圣君齐季祚微微点头赞叹。 群雄逐鹿,围猎场上最得意的莫过于星月族勇士浩星战和黑厥王子万佚多拓了。只见他二人快马扬鞭,强弩利箭,大刀长枪,不多时,那山猫羚羊、狐狸猪獾……猎物接连,好不快活,就连跟随的侍卫们也是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快活不已的人,那就是夙沙琅了。他也没打捕到什么大猎物,几只兔子山鸡,却在猎场一处宽敞平地上摆起了烧烤架子,卖起了烤肉,还搭上酒水茶果。那侍卫宫人们,不是跟着追跑猎物就是值守候命,半日下来,也都疲累困软,纷纷过来吃肉饮水,裹腹解渴,好不热闹。 “哎哎哎,来来来,兔子肉马上就好,要吃的赶紧来排队,排晚了等下一拨啊!”这夙沙琅摇着扇子又是招呼又是数钱,忙得不亦乐乎。 负责监察他的圣灵子黄姌,此刻女扮男装混在侍卫堆里头看着,简直哭笑不得。 这也罢了,偏偏又被夙沙琅认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竹签插着个考得香喷喷的大鸡腿过来,喜笑颜开地道:“我夙沙琅在西沙那是倒追的女子排成一条街,这位姐姐生得美若天仙,即使乔装改扮女扮男装又怎会看不出来,想必是圣灵宫负责监察的哪位圣灵子吧?辛苦了半日,来来来,不要辜负了好酒好肉,快快请坐!”说着手一挥,招呼侍从,“茶水端一杯过来!” 这黄姌见此,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坐下谢道:“如此多谢。夙沙公子真是心胸宽广,不去争夺魁首,却在这里做起了买卖,真是颇具首富家风啊!” “哈哈哈,过奖过奖。追名不过是为了逐利,既已有利,何须追名呢?好事成双古难全嘛!哈哈哈……”夙沙琅笑道。 黄姌看他笑得开心,话也通透,心下有数。 再看那对天才龙凤胎苍舒飞逸和尔珠音菡,虽不善骑射,却也早做准备,陷阱竹笼猎网夹子齐齐上阵,野羊山猫倒也获了几只。 为了避嫌,贺若瀞媃自然不得监察银城千翊,因上次她禀报了沧海追澜夜读书楼一事,白乙绛娍便让她监察沧海追澜。 银城千翊善于骑射,一路收获满满,此时雪鹰青儿在半空翱翔,只为追逐那只角上绑了红绸带的王者之鹿。 倒是沧海追澜,依旧应付似的打了几只猎物,便偷闲勒马停在苍舒飞逸设的陷阱处,看他和尔珠音菡正从陷阱下面捆了一只落套的野猪往上拉。 只见那野猪背上被竹刺扎伤,痛的嗷嗷直叫,不料一上地面,绑绳不牢固,竟被它挣脱,众人不防备四下乱窜,那野猪兽性大发,直向逃跑的尔珠音菡扑撞过去…… 沧海追澜眼疾手快,急忙策马追上,途经一处小土坡,便快马绕过,横向策马冲向那野猪扬蹄踢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尔珠音菡是逃开了,那野猪翻滚不几下,竟又向沧海追澜冲去……突然半空中一声长鸣,雪鹰飞扑而下直击那野猪,追澜趁机逃脱,接着一支冷箭直中要害,那野猪几声嚎叫之后终于倒地不起。 再看时,银城千翊已经白马银骑到跟前,道:“幸好青儿老远认得出你,可有大碍?” 追澜起身笑道:“无甚要紧,回去定然好好犒劳青儿才是。” “呷!”千翊不与他啰嗦,策马继续捕猎而去。 只是尔珠音菡吓得不轻,此刻才过来道谢:“尔珠多谢少将军救命之恩!” 苍舒飞逸也才跟着几个侍卫匆匆跑来:“音菡——音菡——” “你我既然一队,何须多礼。”追澜收拾方才坠马脱落在一旁的盔甲,道,“快去找你兄长吧!”说着飞身上马而去。 这沧海追澜盔甲已坏,也不再狩猎,只往休息围帐中去。不一会,便见贺若瀞媃领着蝶舞换了女官的官服,装作宫人模样,端了茶水前来,追澜便道:“早知圣灵子监察左右,果不其然。今日兵分两队,我与千翊对手,想必他要大获全胜了。” “叶阳家族守护南沧海多年,怎么你一身新铠甲都不曾备有吗?”贺若拿起他那盔甲,看到边线断开,便将腰际银丝软鞭取下,断开取线,正要补系,蝶舞忙道:“姑娘,还是我来吧!”说着便伸手接过那盔甲,摘下手中戴着的精钢细丝手套,开始穿线盔甲上。 “边关军费有限,最好的装备自然都留给上阵的兵将。我平日也少上战场,不过在军中演练巡防。受诏入京时,随手拿了两套大哥的旧战衣,没想到年久不用,今天才出这样的差错。”追澜边试边解释。 “狩猎尚未结束,你总不能就这样将同伴弃之不顾,还是入场去吧。”瀞媃道。 “并非我轻易放弃,只是今日胜负已分。我这一阵队,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武艺平平,夙沙琅想必你也看见了,只剩一个浩星战骁勇善战,却已被万佚多拓缠住,哪里还有余力对付银城千翊和欧冶子慕,何况还有一个虽然顽劣却是擅长偷袭的小霸王叱罗刹刹?”说着追澜解开衣袖,只见鲜血流出,原来他在救人之时,左掌至手腕已被缰绳拉出一道血口,难再策马夺冠,“所以,我只能保全同伴罢了。” 瀞媃一看,赶紧取出身上金疮药小瓶,边替他上药包扎边道,“既是如此,也不可强求。今日只是演练,还是护伤口要紧。”又向蝶舞道,“蝶舞,那银丝手套你交给公子急用罢。两方对阵,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少将军不可大意。” “是。”蝶舞系好盔甲,便与那银丝手套一同递给贺若瀞媃。 瀞媃接过盔甲与追澜穿上,复对蝶舞道:“你手指要紧,既无手套,不必骑马跟随,只在帐下休息等候罢。” 至下午,果然银城千翊一方大获全胜。观景台前,众人皆已收兵归来,齐刷刷列队两阵于皇帐之前。左统领安都珞领着士兵清点双方战利品:“……银城伊祁千翊一队得红绸带王者之鹿,并野兔十只、山鸡七只、狐狸三只,南沧海叶阳追澜一队野猪一头、狐狸四只…………” “哈哈哈,我就说你赢不过我们的,不但鹿王被我们活捉了,猎物也远胜你们!哈哈哈哈……”最开心的莫过于大声朗笑的娘娘腔万佚多拓。 浩星战一脸的不甘心和憋屈:“什么啊,两个不会打猎的都在我们这队,兔子又都被夙沙琅那个财迷心窍的烤了,你们捡便宜罢了!” “不服输的单挑!”叱罗刹刹年纪小小就爱惹事,那一脸的嚣张模样直叫人恨的牙根痒痒,“你要是能打赢我,我给你一马车榴莲!” “嘛呀~?别老想打架,好好说话~”娘娘腔万佚多拓就连劝和也一幅撒娇的语气了。 “肃静!”右丞相司鸿涯好不无奈,像什么话嘛! “诸位各有所长,今日表现都甚是优越,江山后继有人,令朕甚感欣慰。围猎就此结束,回宫皆有赏赐!”端坐观望台上的圣君发话。 “谢主隆恩!”众人谢恩,班师回朝,不在话下。 独有一人,一直默默盯着沧海追澜的盔甲和银丝手套,暗自惦记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第14章 围猎监察已结束,贺若瀞媃便抽空前往圣灵宫秘要阁,查阅摄魂神药一事。 这秘要阁与笈微楼不同,并非远远可见,而是一七层塔楼隐藏在一片红枫紫杉之中,不但登楼处大门紧闭,有素衣弟子守候在底层,而且结界重重,处处需要圣灵子玉牌通关,其中也并无书童或弟子在内候命随侍。瀞媃入得其中,只得自行层层翻阅书目,查找任何有可能关乎摄魂神药的蛛丝马迹,终于在第三代圣君史册中发现了摄魂神药的前因后果…… 这日晚膳过后,瀞媃想起沧海追澜,匆匆前往书楼,果然见他仍在挑灯夜读,想是久坐困倦,已经伏案睡去,书童也坐在一旁打瞌睡,便对那书童轻声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书童便应声出去了。 瀞媃心中犹豫,对于摄魂神药一事该不该据实以告,渐渐陷入沉思…… 追澜朦胧醒来,抬头见她玉手托腮,目光呆滞,便抬手晃动到她眼前:“瀞媃,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发呆啊?” “嗯……”瀞媃回过神来,道,“才到不久,见你困了,便未出声。”只因相隔甚近,突然发现他耳边有些蹊跷,“你这,耳垂之际,似有……?” “耳洞,是吗?如此细微,你竟能看出来。”追澜一笑,“自我大哥之后,母亲一心想要个女儿,因见是我,颇为失望。于是在我三岁那年,有一日她心血来潮,趁我熟睡之际给我打了耳洞,只打了一边我就痛醒了,后来就留下了这么个印子。” “扑哧” 瀞媃忍俊不禁掩面一笑。 “就知道你会笑。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也要拿一个秘密交换方可。”追澜道。 “我没有秘密。”瀞媃依旧笑容未收住。 “如此不公正可不行,不说画脸。”追澜假装拿笔。 “啊!”瀞媃花容失色,一失手将茶打翻了。 “哈哈,现在知道了,怕丑就是你的小秘密。”追澜笑道。 “可恶,孺子不教,师长之过也!”瀞媃随手拿起镇书尺便要打。 “喂,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老师?”追澜逃窜。 “圣灵宫为天下先驱,圣灵子有监察之任,自当有天下师表之责。”瀞媃言之凿凿。 “不行不行,你身为贺若家族之后,当有淑仪表率,岂可动手打人。”追澜边逃边道。 “孺子顽劣,岂可袖手旁观,任你巧言善辩,今天我是打定你了,不许跑……”瀞媃不服气。 追逐几番回合,二人皆跌倒在地。 “我乃武将出身,你如何追得过,如此较真,白白劳神?”追澜好笑,拂起袖子替她轻轻擦拭额上晶莹微汗。 不料小腿上顿时挨上一记:“现在如何?哼……”瀞媃瀞媃偷袭得逞,得意不已。 “啊!好疼!我替你擦汗,你还打我,恩将仇报!”追澜不服。 “好吧,今日责罚到此,放你一马。”瀞媃占了上风,方才作罢。 “如此多谢先生教诲。”追澜只得相让。 瀞媃回到白苑,却不见蝶舞,便问玉带弟子:“织幻,蝶舞还没从舞坊回来吗?” “回来了,在泡澡,进去好久了,不知道可是睡着了。”织幻答。 瀞媃到屋外敲门““蝶舞,蝶舞?可还好?”” 一名素衣女弟子在里面答,便听见伸手开门栓的声音。 瀞媃进去绕过粉蝶翩飞屏风,看她有些疲惫的闭目靠在花瓣覆盖的沐浴桶里,便拂袖伸手试试水热道,“蝶舞,这药浴虽是为你治疗旧伤特意调制的,也不可久泡,是药三分毒。” “姑娘回来了。”蝶舞睁开双眼。 “近日在舞坊可还顺利?”瀞媃拿帕子擦手问。 “一切顺利。只有一事,姑娘可还记得储君人选中,有一位貌比潘安的欧冶公子?近日他频频赏光凤起舞坊,时常相请喝茶或是赠礼。”蝶舞皱眉道。 “就是在大殿上为我们舞曲申辩开脱的那位?”瀞媃有些担心,“欧冶子慕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只是如今身为储君人选,频频出入舞乐之所,似有不妥。他可有轻薄之意?” “公子风度翩翩,不曾有越礼。只是日前受鹤鸣先生之邀,我领舞坊弟子排演了一支《百鸟朝凤》,手托彩雀之时,他看到那银丝手套,甚感兴趣,一再相问,我因顾忌此乃姑娘家传之物,故而不敢多言。”蝶舞缓缓道来。 “欧冶子慕为兵器局世家子弟,如今已经接管朝廷兵器局铸造事务。这银丝手套为精钢细丝所制,原本也是沙场征战的防护兵器,后来才被我贺若家族作保护上乘舞娘玉手之用。他若是有心参研,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精钢细丝手套制作精细工序复杂,难以大量制作,不知他是否有巧夺天工之法,为军中将士解忧。”瀞媃听是此事,倒也释然。 蝶舞得了贺若的应允,便不再忧虑银丝手套一事。这日来到舞坊,却见鹤鸣先生心事重重的样子,独自坐在院中一旁看弟子们练功。 “鹤鸣先生愁眉紧锁,不知何事烦忧?”蝶舞上前问道。 “唉!说来奇怪,自此听闻有蝶舞姑娘你到凤起舞坊担任客席领舞之后,客人们一时增添不少,舞坊便加了排演场次。却不知何故,今年新招收的女弟子们训练起来多半都无精打采的样子。请了大夫来瞧,也只说是有些气弱体虚。故而令人费解。”鹤鸣先生道。 蝶舞转眼看看院中弟子们,道:“当初舞坊招徒,想必也是精挑细选的良才。或是出演太密,年轻弟子疲乏?” 鹤鸣先生摇摇头,“出演的多是有经验年限的舞者,新弟子们历练尚浅,登台场次有限。” 蝶舞听此也陷入思索,此时一名小弟子来道:“先生,前厅有欧冶公子来访,问蝶舞姑娘可在?” “欧冶公子是贵客,不宜怠慢。”鹤鸣先生对蝶舞道,“劳烦姑娘会见了。” “先生客气了。”说着蝶舞起身,跟随小弟子往前厅去了。 来到舞坊前厅梨花雅座,欧冶子慕已经点好她素日喜爱的糕点果品,见她一袭粉紫轻裙盈盈如花瓣般飘至,忙起身相迎:“蝶舞姑娘来了,请坐!” “多谢公子。”蝶舞轻挽水袖坐下,道,“日前看公子对银丝手套颇有兴趣,蝶舞回去问了我家姑娘,姑娘已然应允愿借公子参研,为军中将士解伤痛之忧。” “如此子慕感激不尽。”欧冶子慕行礼道,“贺若姑娘如此大气,难怪日前传闻银城千翊情有独钟,果然是为皇后佳选。” “公子无需多礼。我家姑娘系出名门,向来不拘泥世俗。”蝶舞答礼。 “只是子慕仍有一不情之请。””欧冶子慕又道,“这银丝手套过去子慕也曾见过,只是并不得其制造之术,不知蝶舞姑娘闲暇时,可否亲临兵器局,熔铸冶炼,指点一二?” “这……”蝶舞犹豫了一下,道,“铸造之事,蝶舞并不通晓,也只是听闻我家姑娘说起一二,究竟不曾亲眼所见,只怕有负公子之托,白白耽误时日。” “蝶舞姑娘多虑了。”欧冶子慕又再请求,“欧冶家精于铸造,必然不会急于求成。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如此蝶舞只得应允,不在话下。 这日早膳后,蝶舞应欧冶子慕之邀,正准备出门往兵器局去,却见梦萤大清早蹦蹦跳跳的跑回白苑来了。 “哎呦,真舒服!”梦萤抓着个黄灿灿的杏儿咬着就往廊下木榻一歪,“姐姐可有有想萤儿,我好挂念你和姑娘呢!” “这也稀奇,是谁一片痴心记挂着银城公子的?”蝶舞在廊下换鞋,“这才去了几天,就跑回来了?” “说起银城公子,姐姐你不知道。”梦萤爬起来,那怡红翠绿荷花刺绣小布鞋上挂着小银铃铛的一双小脚叮铃铃响一并拢,一声长叹,“唉!跟我们姑娘真真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什么心事都自己闷着,不过弹弹琴吹吹箫,自己难过,我也不敢多言。这不,今日一早又独自骑马到郊外放那雪鹰去了,我才回来溜达溜达。在宫里规矩又多,可把我憋坏了。” 梦萤说着又一只杏儿咬下去,看她穿戴整齐,又问:“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也陪我玩玩说说话嘛?” “可是在宫里竟连个听你啰嗦的人都没有吗?”蝶舞笑着戳一下她散着碎发白嫩嫩的小额头,“我今日不得闲,要去兵器局看看姑娘的银丝手套做的怎么样了。姑娘也去秘要阁了。你若闲的,不如去凤起舞坊转转吧,那里热闹,鹤鸣先生也问你何时闲暇能去献艺一曲让弟子们看看眼界呢!” “当真?”梦萤眨着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问道。 “骗你做甚,舞坊弟子见你,一定会高兴的。”蝶舞道,说着便出门去了。 蝶舞来到兵器局,恰巧黑厥万佚多拓与星月浩星战也在欧冶子慕一处。 “哎~呀~~你说的不对!”万佚多拓响亮的娘娘腔老远就能听到,“大刀要的是力道,重点没关系。” “哼,你一身蛮力,又是王子骑着战马,当然没问题。上阵的士兵提着兵器跑,太重了没开打就累个半死了。”浩星战一把夺过□□,挥舞几下道,“就像□□,关键是要坚韧,一击既破才重要!” “蝶舞姑娘来了。”欧冶子慕看到蝶舞,离开这两个到哪里都有得吵的冤家对头,过来迎接。 “哎呦,早知道蝶舞姑娘过来,我就把安贝拉带过来了,她说了几次要跟你学蝴蝶舞呢!”万佚多拓也提着黑金九环大刀就过来了。 “哎呀,人家蝶舞姑娘是过来看做手套的。你要看跳舞,花银子到舞坊去看。来,蝶舞姑娘过来请坐。”浩星战也跟过来了。 “多谢浩星公子。”蝶舞谢过,对万佚多拓道,“梦萤现在东宫,公主若喜欢蝴蝶舞,请萤儿教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两个人跳才好看……”万佚多拓继续娘娘腔。 “好了好了,蝴蝶舞的事改天再说。我们还是去冶炼坊看看手套吧。”欧冶子慕打断他,领蝶舞去往冶炼坊,边走边道,“上次你说对了,那精钢要铸成细丝本是不易,还要耐得住刀枪不断,反复了多次,总是不成……” “哎,我定做的盔甲什么时候好啊?喂,也等等我们呀……”浩星战和万佚多拓赶紧跟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第15章 呆了半日,蝶舞从兵器局出来,想起梦萤,便揭起帘子对那马车夫道:“老人家,就送到这里,您先回去吧,我去凤起舞坊一趟。” “可是欧冶公子交代,一定送姑娘回圣灵宫的。”马夫勒住,犹豫道。 “不相干,我去会了姐妹一同回去便可。”蝶舞说着已经下来了。 进了舞坊后院,只见梦萤正被一群小弟子们围在中间表演狮子滚绣球,热闹得很,见她来了,才停下跑过来拉她:“哎,姐姐你也来了,快!” “看你这一头汗的。”蝶舞拂袖替她擦拭擦拭额头,“还是歇会吧。” “嘻嘻”梦萤笑嘻嘻的,拉她到一旁座椅坐下,“姐姐,听小姑娘们说,最近城郊新开了一处沁茗茶庄,不但茶香非比寻常,而且庭院雅致,还有丝竹琴音,与京城茶坊别有不同,她们邀我一道去看看呢!” “是呀,蝶舞姐姐,你若不嫌弃,也同我们一道去坐坐,一定不会失望的。”那年幼的女学徒玉珠也乐道,“今日初十,恰有茶会,坊里既无演出,采雯、籁音、晴雪,我们几个都去的,姐姐也去吧!” “哎呀,都这时辰了!”梦萤突然一惊,“公子该回宫了,我要回去了。姐姐你先去,回来告诉我好不好玩,下次我再去吧!”说着就忙不迭地跑了。 “这丫头,忙忙叨叨的。”蝶舞笑道。 原来这沁茗茶庄若修建在城郊一片花红柳绿之中,只见玉珠拿着一张名贴递给看门小童,便有人带着进去,庄内红红翠翠层层叠叠,虽没有楼阁轩宇,却是入眼处处花开满庭院,姹紫嫣红,橙黄蔚蓝…… 蝶舞随玉珠几个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庭院中央,已有二三十个年轻女子落座院中,各自三五成群的聚在小桌轻几前品茗,案上也是茉莉、木樨、玫瑰、蔷薇、月桂、兰蕙、桔花、栀子、梅花……各色花茶伴着水气彼此飘散芬芳不断,女孩子们轻声笑语间时不时偷偷看向首座上一个容貌俊俏两鬓垂丝的蓝襟白衫年轻公子,而那俊俏的公子却只低头抚琴,略显孤傲,琴音倒也声声入耳,优美动听……俨然一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之景象,难怪玉珠她们津津乐道。 “玉珠姑娘你们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蝶舞回头,只见一个青襟白衫的玉面公子正微笑摇扇,“这边请,让子墨为姑娘们沏一壶玉荷可好?” “好啊好啊,多谢子墨公子。”玉珠几个喜滋滋地坐下,那公子一挥手,便有茶水送上来。 “这位姑娘不曾见过,想必初次来访,子墨先请为敬!”那子墨公子第一杯茶先递给了蝶舞,复又轻轻一句,“姑娘小心烫手。” “多谢公子。”蝶舞接过茶,看他与首座上抚琴的那位不同,有种温润如玉的暖意。 “这是我们舞坊新来的蝶舞姐姐,子墨公子,今日可有花谜猜?”一向话不多的晴雪此刻也笑吟吟的。 “当然有,我就去准备,姑娘们稍坐。”那子墨公子说着便起身去了。 几个小丫头子们便开始细声议论:“晴雪,你不是喜欢子尘公子的吗?” “子尘公子高不可攀,还是子墨公子贴心。”晴雪笑道。 “我还是喜欢子尘公子,虽然孤傲些,却是出尘脱俗,上次,他还教我调琴呢……”籁音说着,一脸沉醉,又偷偷看向那抚琴的子尘公子一眼。 “真的,你不是做梦吧?”玉珠和采雯不可置信。 坐有一会,只见那子墨公子果然领了两名书童出来,那书童拿着漆木雕花托盘一桌一桌地发放一份份叠好的印花纸签和笔墨,子尘公子便起身行个礼往后廊去了。蝶舞只看女孩子们把那答案和名字写在那花谜纸签上,放回托盘由书童比对答案,然后发放红绿两种不同颜色的竹签,一时间有答对心下欢喜的,也有答错闷闷不乐的。那子墨公子便微微笑道:“请持红签答对的姑娘们到内堂饮茶吧!” 说着书童便领了几个喜上眉梢的小姑娘们往内堂去了,蝶舞和采雯也在其中。 摄魂神药一事,瀞媃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告知沧海追澜,以令他心中有数,于是日暮时分前往书楼。 不料还未开口,织幻却匆匆前来道:“姑娘,欧冶公子差人来问,蝶舞可曾平安回到圣灵宫?马夫说她午间便离开兵器局了,途中下了马车说要去凤起舞坊。可蝶舞早起出去,至今未回。” “或是舞坊里有排演,她领舞出演故而迟了?织幻,你去备马车,带上雪貂,我稍后便去接她回来。”瀞媃交代,织幻答应着下去了。 “这也奇了,这欧冶子慕虽然貌比潘安,家世显赫,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年过三百尚未娶妻,听说已经吓走了好几位大家闺秀。如今怎生对你家蝶舞如此上心?”追澜放下书卷道。 “你却如何得知?”瀞媃问道。 “这还用问,男人也一样八卦,有夙沙琅在,从此东宫无秘密。”追澜一笑。 瀞媃卷袖翻看留音螺手串,并无闪动,便道:“我还是早去早回吧!” 追澜看她不放心:“天色已晚,我与你同去吧。” 到了凤起舞坊,欧冶子慕也到了,鹤鸣先生却说自不见午后便蝶舞回来,便将玉珠那几个小弟子唤来问话。 “我和蝶舞姐姐答对了花谜,便随子尘公子去内堂替粉黛夫人试新茶与新酒,我出来时,子尘公子说蝶舞姐姐有事已经先行回去了。我们想着许是圣灵宫有事,加上姐姐习武在身,故而不曾在意,不想竟不见了。”采雯一一据实道。 “你们去试茶试酒,可有中毒?”欧冶子慕忙问。 “从未有过啊?”玉珠道,“只是偶有微醉,也不过片刻便有公子唤醒,夫人也在,未见不妥。” 瀞媃皱眉,若有所思,道:“你们都试过茶酒,不如让贺若诊脉一二?” 说着鹤鸣先生便让她们轮番给瀞媃把脉问诊,瀞媃听诊,又取银针让她们扎指取血入碗中清水,然后下药观察,果然碗中血水变色。 众人面面相觑,瀞媃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待小弟子们都出去,复道,“鹤鸣先生,她们是被人下了迷药,只是份量轻微,不易察觉。” “如此为何单单蝶舞不见了?”欧冶子慕更是着急。 “蝶舞自幼随我左右,熏香医术都略知一二,想必是察觉了,故而被囚困茶庄。”瀞媃心下有数道。 “可恶!我即刻派兵前去围剿这沁茗茶庄!”欧冶子慕一跺脚,果然暴脾气。 “万万不可!”追澜忙劝,“一则尚未确定蝶舞就在茶庄,你此刻出兵,师出无名。二则若蝶舞的确被困茶庄,打草惊蛇,他们带蝶舞潜逃或者杀人灭口都未可知?” “是啊是啊,公子不要冲动!”鹤鸣先生也赶紧劝阻。 “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白耽误功夫空等吗?还不知蝶舞现在如何?”欧冶子慕早已心急不已。 “只是试茶试酒,为何要下迷药?又未见施有暴行,这才是蹊跷之处。”追澜疑惑,“纵是被蝶舞发现,又何须囚禁呢?其中必有端倪。” “如此说来,倒是有一处可疑。”鹤鸣先生突然想起,“不知何故,今年新招的女弟子们近来排练多半都如病怏怏的,也请了大夫来看过,只说是有些气弱体虚。可我凤起舞坊招徒之时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日前我还曾和蝶舞姑娘提及此事,现在想起,好似都是去过这沁茗茶庄的。” “莫非试的不是茶酒,而是毒药?”欧冶子慕再急。 “方才诊脉,不曾见毒,倒是确如先生所言,她们几个都有些气血虚弱。”瀞媃道,“想来还是需得去茶庄一探究竟,也能知蝶舞所在。明日一早,我便动身,还请鹤鸣先生让玉珠带路?” “这是必然。”鹤鸣先生答道。 “我也同往!”欧冶子慕忙道。 “欧冶公子,玉珠说这茶庄只请年轻女子为客,只怕不便,还是贺若前去便可。”瀞媃道。 “若是如此,你只身前往更是不妥,还是我与欧冶同去妥当。”追澜看看欧冶子慕,微微一笑,“至于只会女客,我自有办法。”瀞媃看他笑得有些诡异,又说不出什么哪里不对劲。 不料次日一早,贺若来到凤起舞坊,鹤鸣先生却说天未亮欧冶子慕就来接玉珠前往沁茗茶庄去了。 “玉珠姑娘,今日来的这么早啊?”到了茶庄,那子墨公子便来迎客。 “是啊,昨日茶会,这位姐姐听我们回去说了热闹,便一早叨扰我要前来瞧瞧,不知子墨公子可待见?”玉珠倒也机灵。 “这话客气了,玉珠姑娘带来的客人,子墨哪有不待见的道理?”那子墨公子看看她身后跟着一个女子,身形修长,面容姣好,一双明眸如月,微笑道,“这位姑娘请稍坐,子墨着人前去准备茶点。” 玉珠等人便落座院中,那子墨公子完全不曾察觉,这位明眸如月的女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欧冶子慕,也难怪他细皮嫩肉一副天生丽质的模子,加上沧海追澜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坐不了一会,欧冶子慕便以出恭为由,假意问了一下仆人,便往内堂去了。穿过几道回廊,天色尚早,欧冶子慕看见左右无人,便蹑手蹑脚一间间屋子的偷偷这里看看那里听听。 来至一间上房,听见里面有说话我,便悄悄立于边门外偷听,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接着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既然被她发现了,用完这两日,就连同地窖里那几个一同拿去做酒引子吧,免得留下麻烦。” “也罢,反正也不缺货色,今日那玉珠小丫头大早又领来一个,倒也好生姿色。”年轻男子的声音…… 欧冶子慕听得如此,在边角处轻轻捅了窗户纸一个小窟窿,往里偷偷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昏迷不醒的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妆容妖艳的妇人正拿着一只极其细长的银针扎在她手臂血脉处,然后慢慢吸食她手臂流出的新鲜血液……欧冶子慕仔细一看那年轻女子的面容——正是蝶舞!!! 欧冶子慕刚要破门而入,不料突然身后挨上一记,顿感头晕目眩,待要回头看时,一阵迷香扑面,顿时不省人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第16章 等到欧冶子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地窖,旁边脸色发白奄奄一息的正是蝶舞。 “蝶舞?蝶舞……”欧冶子慕连声唤她,才见她微微睁开双眼。 这蝶舞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认得出是欧冶子慕,睁开眼一看,却见一个美貌女子在眼前轻唤自己,好生诧异。 “蝶舞,我是子慕,你醒醒?”欧冶子慕看她也是习武之人,如今竟然这般有气无力,想必是被吸血过度,才以至于无法逃脱,再看看旁边,还有几个约莫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也全是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突然“哐当”一声,只听得上面铁牢门被打开,只听见有人下来,子慕赶紧假装昏迷。 子慕微微留一条眼缝,看见一个仆人正拿碗粥一个个地灌那几个女孩子。 待轮到子慕之时,子慕趁其不备直掐那仆人颈吼不让他说话,然后掏出匕首抵在他腰际,压低声音道:“带我出去!” 只见那仆人被掐的快喘不过气了,一味地“嗯唔”使劲点头。 一会儿,看门的看见那送饭仆人背着个姑娘出来问:“怎么带出来了?” “夫人吩咐的。”那仆人低着头答,欧冶子慕的匕首正悄悄抵在他腰背处。 “去吧!”看门也没在意,扭头就转身锁门去了。 出来到了僻静处,子慕一掌把他打晕,四处看看,拖到庭院边角藏在花草丛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火哨子,拔了引子往半空中一扔,顿时一颗耀眼火星伴着一声爆破音在上空闪起。 再说这玉珠按照沧海追澜的吩咐,把欧冶子慕领进去后,坐一会就推说舞坊有事便出来找沧海追澜。此刻瀞媃也已经前来汇合,三人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等了好半天,突然看到这火哨子信号,追澜一惊:“不好!” 同样被这火哨子惊到的,还有东宫。 “这大白天的,不过年不过节,谁还玩烟花啊,还这么亮?”夙沙琅站在庭院里一手抱着那灵宠金钱龟一手遮阳在眉头看着那半空中的耀眼星火道。 银城千翊一看,直接长手朝那火光方向一指:“青儿!!”一声长鸣,那雪鹰即刻挥开一双大长翅膀直飞苍穹而去,接着银城千翊一声:“备马!!”立刻提了蓝冰长剑追出去。 “你就教我这个,教我吧,教我吧……”途中正在纠缠左统领安都珞的叱罗刹刹一看银城千翊策马出宫门,“他这么急匆匆的去哪儿啊,我也去!”说着一飞身就骑上安都珞的马追出去了。 “喂,叱罗小少爷,那是烈马!!”安都珞阻拦不及,空留一只手抬在半空中。 浩星战与万佚多拓正在街市里裕珍楼上正吃着香喷喷的油淋脆皮鸭:“哇哦~这个真是香酥脆麻,色香味俱全哎……打包一只带回去给安贝拉!哎呀,你就不能不要把榴莲放这里吗,熏死了!”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浩星战刚要上手,一看窗外那火哨子闪烁,“快看,是求救信号!在城郊!!” “军用火哨!西南角!”万佚多拓也认得,“快!!” 两人四目一对,结账银子往桌上一丢,立马提刀下楼往西南城郊冲去。 因为距离近,倒是浩星战和万佚多拓最先赶到城郊。 “看,是银城千翊的雪鹰!”浩星战抬头一看那雪鹰在沁茗茶庄上方盘旋。 两人急匆匆奔往茶庄,此时沧海追澜却与贺若瀞媃正在争执当中。 “不行,你不能进去,欧冶和蝶舞都是习武在身,既然求救,说明里面情况不简单。我带雪貂进去,你和玉珠留在这里接应,雪鹰一到,千翊也不远了。”追澜态度坚决。 “是啊,姑娘,你是圣灵子,不像少将军出身将门,不可以的。”玉珠也劝。 “就是两个习武之人都不能脱身,才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腾浪善水战,这里用不上,雪貂攻击力有限……”瀞媃也坚持。 “快看,有人来了!”玉珠指着直冲而来两个气势汹汹的壮汉。 “太好了,救兵来了!”追澜大喜。 “哎呀妈呀,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娘娘腔万佚发问。 “欧冶子慕还蝶舞被困在茶庄里面,来不及细说了,你们和我赶紧进去救人要紧!”追澜道。 “什么人敢关欧冶?我最喜欢管闲事了。”浩星战说着就来劲。 “玉珠,你拉着姑娘等银城公子,不许她跟来!”追澜交代。 “放心,这庄子不大,仆人家丁不过百人,我们一个人三十个,很快解决的。”万佚多拓摩拳擦掌。 贺若被玉珠拉着,眼看着他三人出动。 万佚多拓上前一脚把茶庄大门踢开,那些看门的仆人立马惊恐不已,赶紧往里跑。 追澜揪住一个仆人就问:“快说,蝶舞姑娘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大爷!”仆人看这三人架势,早已吓得腿软。 即刻一堆家丁抓着长棍就跑出来:“什么人敢来闹事?!” 那万佚多拓打起架来可一点不娘炮,二话不说,戴着铆钉手套的铁拳见一个打一个,一拳就倒,那穿墙断石的力道哪里是这些家丁挡得住的。 浩星战手上流星弯刀“咔嚓”一声,单刀变双,两只手一左一右,见人即砍、刀刀见血…… 一个仆人被砍了一刀往万佚多拓身上倒去,万佚多拓嫌弃地一把推开埋怨:“哎~呀~,都是些仆人,干嘛见血嘛~,打趴下就算了!”又开始娘炮。 “仆人我才没砍脑袋,要是打仗早就断胳膊残腿乱飞了!”浩星战也算手下留情了。 “快去找欧冶子慕!”追澜说着自己往内堂里跑去。 “你们是什么人!?”突然那子墨公子和子尘公子都从内堂里冲了出来,手里一刀一剑都提着兵器,之前的风度翩翩早已换成一脸杀气。 “欧冶子慕,你快出来!!!”万佚多拓都懒得理会他两个,扯着嗓子大吼,那声音洪亮得几乎能震响一口三尺口径的大铜钟。 浩星战双手流星弯刀一亮,即刻开打。 欧冶子慕在里面听到到动静,立刻折扇一闪,两把飞刀暗器就把地窖门外两个看守解决,在其中一个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铁门,下去一把将蝶舞抱出来。出后院的路上遇到追澜便道:“叶阳追澜,快,地窖里还有几个女孩子,都是被抓来的。” 叶阳追澜一听,赶忙下地窖一看,个个昏迷不醒,如何一次救得出,只得上来抓住两个仆人,一脚踢下去:“快给我把人都背出来,不然让你们缺胳膊少腿!” 那两个仆人只得在他的监视下一个个把那几个女孩子背出地窖。 那万佚多拓与浩星战正在前院厮杀之际,眼看子尘子墨两个就快抵挡不住,突然一个妖艳妇人跑出来,纵身一跃,一把迷香撒向浩星战二人。 “糟糕,迷香!”欧冶子慕扶着蝶舞刚刚赶到前院,一眼瞧见万佚浩星两个猛汉子眼看倒地,顿时大惊失色。 正当欧冶子慕眼看陷入困境之际,突然一发弹弓铁丸射向那妖艳妇人,“啊——”那夫人惨叫一声,痛的得即刻倒地,子墨子尘一看那铁丸居然穿肩而过,血流不止。 “叱罗刹刹!”欧冶子慕一抬头,只见一个小少年身影从屋顶飞身跳下来,笑嘻嘻地道:“哇,这位姐姐好生面熟,真是倾国倾城啊!” 倾国倾城的欧冶子慕一脸阴沉瞪他:“还不快弄醒他们两个,不然你背得动啊?在这里废话,白耽误功夫!” “不用着急。”叱罗刹刹说着笑嘻嘻地一脚把万佚多拓踢下了院中小荷花池。 “找死!!”那子尘子墨一看不对,赶紧提刀向叱罗刹刹杀过来。 两个打一个,欧冶子慕正准备放下蝶舞上前助战。 “嗷————”突然半空中雪鹰一声长啼,眨眼间一群士兵冲杀进来,接着银城千翊翩翩而至:“茶庄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束手就擒吧,不要徒劳挣扎!” “哇——”万佚多拓在荷花池中醒来,浮出水面,忙擦一脸泥水睁开双眼,“谁扔我下水的,这么坏?” 那子墨一看形势失利,突然冲上去一刀架在还昏迷的浩星战脖子上吼:“放我们走!” 话音未落,突然“啊——”一声惨叫,手中利刃跌落地上,那子墨手腕上已是三根银针在刺,不见血流却已经痛彻筋骨打滚在地。 “瀞媃,不是不让你进来吗?”千翊赶紧回头一看果然是贺若瀞媃。 “别动!!!”叱罗刹刹举起弹弓死死盯着那蠢蠢欲动的子尘公子,“把剑放下!不然要你一只眼睛!!”那虽未成年的眼神里充满了邪恶,盯得那子尘乖乖放下兵器。 “快去找追澜!”瀞媃道,千翊即刻领兵进去。 瀞媃一看一旁欧冶子慕怀里抱着的蝶舞,忙上前去搀扶:“蝶舞?”说着拿起她的手腕便摸她脉搏,“怎么会这样?” “她是被活吸鲜血,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不醒。”欧冶子慕一脸担忧。 “活吸鲜血?”贺若一听,赶紧取出身上小红瓷瓶将一颗续命还魂丹塞进蝶舞口中,却发现她唇边有血渍残留,但当下不及细想。 “够狠毒的,你个妇人!”万佚多拓此刻已经从荷花池里爬上来,大手一挥,“赶紧把这几个都绑起来!” “滚开!”那妖艳妇人还想挣扎,被万佚多拓伸手一抓,“嗞——”一声衣领撕破,肩头上一个黑色兽头刺青露出来。 “你是夷人?!!”万佚多拓好不惊诧,“怎么混到京城来的?” 此时银城千翊正领着叶阳追澜让士兵抬了那些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下令:“查封茶庄,将所有仆人押下,立刻快马报天都府衙!” 追澜对瀞媃道:“我在后院看见有药房,你精通医术,能不能先给这几个女孩子急救,我怕她们性命不保?” 瀞媃道:“有劳公子扶蝶舞上马车,我去看看。”说着将蝶舞交与欧冶子慕,却不经意间看见他抱起蝶舞时不慎衣袖翻起,露出左腕血脉处用撕下衣衫布条匆匆包扎的伤口,上面尚有血渍未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第17章 着急忙慌欧冶子慕压根没想到送蝶舞回圣灵宫,径直接到自己欧冶府邸中,也顾不得失礼之处,一入家门,便吩咐仆人赶紧去把京城里好几位名医都找来给蝶舞姑娘会诊,又吩咐把各种补血的上好药材都去寻来,什么长白野参、蓬莱阿胶、南海血燕、北原鹿胎……摆了一屋子,又亲自守了一夜,见她苏醒才匆匆回屋梳洗了。 东厢上房内,绫罗幔帐、珍奇摆件,宽敞雅致,一道圆月雕花绿纱屏风隔着里间床榻,欧冶子慕亲自将汤药一勺一勺的吹过热气喂到蝶舞唇边。 “欧冶公子,蝶舞命薄之人,不值得公子如此费心照料的。”金丝软枕靠在床榻的蝶舞仍旧晕沉沉的,见他如此体贴呵护,受之不安。 “蝶舞……”欧冶子慕举着汤碗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机,还是缓缓柔声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希望,将来能够照顾你的余生,望你……能解我心?” “将来的事,公子何必言之过早?世事本无常。”不料蝶舞却不敢看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本是妩媚动人的秋波明眸此刻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忧愁与伤感,楚楚可怜。 “既然世事无常,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欧冶子慕不解地追问,“难道只是我襄王有梦,自作多情?” “不……蝶舞只怕……承受不起。”蝶舞虽心中不忍,却有苦难言。 “罢,如今你只安心休养,等恢复了元气,再慢慢考虑不迟。”欧冶子慕说着,心下猜想她心里忧虑的无非是天壤地别的门第之差,便又端汤喂她,“我已差人去告知贺若姑娘,你安心在此将养,若有什么需要,吩咐丫鬟们去办即可,不要劳神动气。” 几日后,贺若着人把接蝶舞接回圣灵宫,回到白苑,梦萤也已经跑了回来。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都听千翊公子说了,那日好生凶险,你差点性命不保,吓死我了!”梦萤坐在床榻前看着瀞媃为蝶舞诊脉。 “看来欧冶公子是为你用尽了名医好药,果然恢复的甚好。”瀞媃放下心来,道,“他还特地差人送来许多名贵补血滋补之物,想是仍不放心。蝶舞,你可知茶庄那日,他似有割脉喂血给你急救?” “原来如此……”蝶舞似乎想起什么,“难怪日前我见他手腕上有伤,问他却避而不答。” “割脉喂血?梦萤吃惊,“姐姐,欧冶公子如此举动,是不是钟情于你?” “这……”蝶舞不知如何作答,心中苦楚,“姑娘,我……” “姐姐,万万不可。你自幼受那夷人养母毒打,重伤难医,想必子嗣难望。所以姑娘才一边为你精心调养,一边让你从小刻苦学习舞乐之艺,将来不必依附他人过活。那欧冶公子家世显赫,将来即使落选储君,想必家门也断难容无后之媳。姐姐你花容月貌,舞艺超群,难道将来要过门当侍妾,日日低眉顺眼,受正室欺压之气吗?”梦萤虽心直口快,为她担忧。 “京师美若天仙的舞娘也不乏,为何欧冶公子为你情有独钟,如此呵护呢?”贺若再问。 “欧冶公子他……”蝶舞停了一下,道,“他其实性情不好,易怒易爆,少有人能在一旁忍受。只有在铸造兵器战衣之时静如止水,全神贯注,一旦受扰,便烦躁不已,唯有丝竹琴音稍稍可解。所以……” “所以,你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情,恰好合他心意。”瀞媃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你自幼受虐,故而不像萤儿活泼好动,处处谨小慎微,善解人意,难怪。” 瀞媃见蝶舞凝眉不语,心下明白,无奈道,“蝶舞,当初我带你入京,只是想让你成为天下第一舞娘,将来收徒教习,桃李满门,也免得孤独终老。如今圣朝虽未明令禁止纳妾,却也民风纯良,鲜有纳妾人家,何况欧冶世家子弟,名望在外。你自幼受苦受难,多年药不离身、勤学苦练,好容易如今才得以如此蕙质兰心,难道将来还要沦为外室,受世人诟齿吗?” “我已婉然拒绝,可欧冶公子他说来日方长,当下似有不愿放手之意,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蝶舞言罢,便低头沉默。 “唉……”贺若瀞媃轻叹,“儿女情长,终究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解决之事。” 当下三人各自愁眉。 围猎之后,灵尊栎阳澄与三司司长便开始召集圣灵子们拟定安排诸位储君人选参与朝政事务,以观各人修行,贺若瀞媃亦每日忙碌,这日夜幕降临,才到笈微楼一转,看看沧海追澜在否,想问日前茶庄一案如何公断。 “夷人素来因不得术数之道,农耕纺织、水利军工,皆远远落后我圣朝,故而人寿常常也不过四五百年。那茶庄夫人原为夷人,颇有家产,只因年华老去,羡慕我圣朝人寿长达七八百上,故而混入天都,专程挑选年轻美貌女子,用子尘子墨两名美男子做诱饵,假借试新茶新酒迷晕那些未谙世事的女孩子,用空管银针从血脉处吸食她们的新鲜血液,以求长生不老。只因那银针极其细小,扎在手腕上不过一个针眼大小,用药片刻便可愈合又无甚疼痛,加之大夫问诊大多不便检查女子身上,故而才屡屡得手不易察觉。”沧海追澜将事情真相娓娓道来。 “如此便是了,蝶舞告诉我,只因她略通医药熏香之术,不曾被迷药迷晕,看到了她们的伎俩,故而被抓住,无奈被吸血过多,竟无力逃脱,连用留音螺给我传话的力气都没有。”瀞媃点头,又问,“那地窖中关着的几名女孩子,又是如何?” “那几名女孩子,救醒后据说在天都府衙交代出,皆是被采买的丫鬟,进茶庄服侍没几日,发现了夫人的秘密就一个个被关押专供吸血了。”追澜道,“我只担忧一事,夷人竟然能蒙混入京,如此活动猖獗,只怕边关有异。” 瀞媃听此,遂沉思不语。 “瀞媃,你为何愁眉紧锁啊?”追澜看她凝眉不语,似有心事。 瀞媃转头将那应侍书童遣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圣灵子有事请摇柜铃。”瀞媃点头,那书童行礼便出去了。 此刻瀞媃方道:“摄魂神药一事,我在圣灵宫秘史中查阅到,圣君第三代时,确实曾有使用。只是此药反复使用之后不但会让夷人产生抗击能力,而且会令受它波及的生灵发生不可预知的异常。据秘史记载,曾出现战马发狂、农田中蝗虫攻击家禽、荒野鼠群咬虎狼、牛羊啃食沙石……等等千奇百怪的事件,更有甚者,新出生的家畜乃至山林野兽诸多聋哑瞎残,而被施药的夷人兵士子嗣中也多出现痴傻疯癫。当时圣君认为已此为武器太过残忍,便下令此后禁用。而圣灵宫也深感罪孽深重,当任灵尊随即下令将余药封存地运司禁地中,不许圣灵子们再研修此术。” 追澜一直仔细听之,不曾插话,此时方道:“原来如此,难怪一般史书医典,皆不曾有半字片语记载,只依稀从老兵中口口相传,不知真假。” “世间万物均有其制衡之道,极好的东西必然有及坏的一处。如若尚未参透便妄用,必招祸害。而圣灵宫身为研修之先驱,必然需得为此承担过失之责。”瀞媃亦感悟道。 “世间多少事务,永无止境。责任太沉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追澜看她神色凝重,怕她忧思过甚,转而玩笑道,“有空不如他日一同前去看沧海日出,喝云浇清酒,可好?” “你倒是心胸豁达,如此也是一种领悟。”瀞媃笑道。 正当二人说笑之际,突然书童扣门声起,贺若便应声让他进来。 却是领进来一名皇宫禁卫匆匆行礼道:“圣灵子,少将军,朝中急报:南沧海受夷人大举进犯,叶阳老将军与主帅叶阳布双双重伤。圣君令追澜少将军即刻回宫领命,一日后先行快马赶赴南沧海镇守,大军随后支援。” 贺若与追澜四目相对,追澜起身道:“瀞媃……” “少将军回宫要紧,有话改日再说!”瀞媃说着便起身相送。 次日忙完公务,日落时分瀞媃便早早来到书楼等候,直至夜半,才见追澜快马匆匆前来。 “瀞媃,军情紧急,今日来晚了。”追澜放下马鞭,见她果然在此等候,心中愧疚又安慰。 “你先下去吧!”遣走书童,瀞媃取下腰间锦囊道:“这三只小瓶中,都是圣灵宫的秘制良药,红色的是续命还魂丹,元气大伤命悬一线时用,白色的急性解毒药,身中不解之毒时可护心脉延缓毒发三至五日,黑色的是强效金创药,外伤止血立竿见影。都放于锦囊之中,你务必随身携带。” 追澜将锦囊收入上衣内袋,掏出一双雪白貂绒手套放在她手上道,一双大手握住她的一双纤纤玉指,认真的交代:“那日见你夜读瞌睡,手上冰凉却自己不知,我托了夙沙琅找来这手套,却一直诸事在身不曾带来,不想今日成了离别之赠。我走之后,你修行习作之时,一定要记得按时饮食休息。天地间定律之多,怎能凭一人之力参透所有,不可太过劳神动气。” 四目相对,十指相握,似有千言万语,却如梗在喉,说不出道不了。 “好。”瀞媃点头,随即转身替他去拿马鞭,“时间紧迫,军中一定还有很多要务等你打理,早些回去吧!” “瀞媃……”追澜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低头在她腮边的轻声细语,“等我回来,可好?等我回来,一起去看沧海日出,一起去喝云浇清酒……” “好。”瀞媃轻声答应,“一言为定。”不禁两串盈盈热泪从眼眶中涌出,好似荷间的露珠一般从腮边滚落,轻轻滴落到那双环住她腰际握着她十指的温暖大手上。 追澜赶紧扶她转过身来,温暖的手掌伴着无限柔和的声音,帮她擦去面颊的泪痕,“别哭。”说着把她拢入怀中,双手护住她微颤的肩头,“这样我会放心不下的。” “只是担忧……”瀞媃终于抑制不住,伸手抱住他的后背,把头埋在他的肩上,这付双肩还如此单薄如此年轻,怎能堪当如此重任? “无妨,我只是上阵带兵,又不是去生死决斗,何况你还给了我这么多灵丹妙药。身为圣灵子,应该早参透生死之念,不是吗?”海追澜皱了皱眉头,柔声劝慰她。 “参得透,不等同于放得下。”瀞媃此刻似乎才明白圣灵宫禁令的作用。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无论活蹦乱跳,或者是伤是残,我都回来由监察圣灵子处置,到时候圣灵子可要手下留情。”追澜微微一笑,心中泛起无尽暖意。 “说到做到,不可食言。”瀞媃收住泪水,强定心绪。 回到白苑,瀞媃拿出那貂绒手套,觉得里面有东西,打开看见一张小纸签,上书:“倘若不归,必寻一良人,陪你去看沧海日出,喝云浇清酒,如此无论我身在何处,必感安慰,切记!”瀞媃看完顿时泪如雨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第18章 瀞媃辗转难眠一夜,次日清早,采忆师姐便过来传话,说白乙司长急召。 到了灵数司议事厅,白乙绛娍话不多说,直接道:“瀞媃,南沧海夷人大举进犯,叶阳恩老将军与主帅叶阳布双双重伤下阵,叶阳追澜已受圣君之令快马赶回南沧海镇守,应援大军编制准备完毕便随后出发。此次战火来势凶猛,需得圣灵监察使随军督战,以作战事纪录供日后参详。储君大选中,你既监察叶阳追澜,故而圣君与圣灵宫监察阁商议决定让你出任此次监察使,二十名灵算子已然准备妥当,不日便跟随你随军出征。” “司长!”瀞媃一听立刻起身行大礼,“请恕瀞媃不恭,此任瀞媃不宜担当!” “此话怎讲?”白乙绛娍也是一惊。 只见瀞媃慢慢将颈脖上系的炼心石解下,白乙绛娍一看,那炼心石已经由淡淡莹白变成了微微发红,如同通透红玉一块。 “这是青婧所制的炼心石!”白乙绛娍看着她惊问,“是叶阳追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不觉。”瀞媃低头答,不敢看白乙,虽然她不曾做错什么。 “唉……”白乙绛娍一声叹息,“真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人人都说你和银城千翊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瀞媃低头不语,白乙又问:“既是如此,为什么不早些禀报?” “一则,叶阳家族本无心皇权,只想保一方平安,而叶阳追澜更无心储君之位。二则,此事与谈婚论嫁相距尚远。故而瀞媃以为,不曾触犯圣灵士子以上司职不得与皇族联姻的铁律。但圣灵宫亦有律则:凡圣灵监察使不得与受监察的地方官员存有血亲或私交,除非一方卸任。今日司长授令监察使,瀞媃恐为不妥,故才禀报。”瀞媃道。 沉思片刻,白乙绛娍复问:“你二人此事,可还有人知晓?” “这……”瀞媃一呆,又道,“适才初始,无第四人知晓。” 白乙绛娍于是道:“军情紧急,皇命难违抗。圣灵宫既没有时间再禀明圣君,也没有人选可以替换你随军出征。此事权且压下不表,现在你随我到禅房,我将圣灵宫控制心绪的静心禅法教授与你,盼你可以谨慎行事,达成任务,平安归来。” 瀞媃见此,只得领命:“是,司长。” 而白乙绛娍看着她心下却暗暗不安:希望我今日的决定不会为它日埋下后患。 午后,采忆领一对双胞胎姐妹到白苑与瀞媃:“贺若姑娘,这两位是监察阁派遣给你随军出征的监察护卫:长柳寻雁与长柳觅影。她二人武艺高强,专职近身保护圣灵监察使安全,即日起听你差遣。” 二人行礼:“见过监察使!” “如此有劳两位了。”瀞媃答礼道。 送走采忆,蝶舞安顿罢双生姐妹,便来问仍旧坐看战记书册的瀞媃:“姑娘,你如何还能安然看书?当真就不能带我同往吗?我和萤儿都不在你身边,如何是好?” 瀞媃放下书册,道:“蝶舞,你怎么也跟萤儿一般焦躁起来?战场杀戮,难免受伤,你身为一等舞娘,无论容貌体肤都是需得好生养护的,怎可轻易涉险?何况你去了,也无甚益处。现有长柳姐妹护卫,何必过滤呢?如今你又受伤未愈,正当好生休养才是,若是独留白苑觉得落寂,便往凤起舞坊同小弟子们教习丝竹琴乐便是,只是不可劳累。” 蝶舞却低头不语,只微微皱眉,瀞媃心下明了:“自你伤回白苑,欧冶公子几次差人问候,你都避而不见,如今可是担心欧冶公子在舞坊等候?” “既瞒不过姑娘,蝶舞福浅命薄之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蝶舞说道此处,却是眼中微微湿润,双眸晶莹,令人心怜。 瀞媃拉她双手坐下,替她捋一捋颈边乌丝秀发,道:“既然皆未婚嫁,两情相悦时,又如何硬剪情丝?缘起缘灭缘如水,花开花谢自有时。无论将来如何,只要我和梦萤尚有余力,都愿做你最后的退路。” “多谢姑娘……”蝶舞已是哽咽。 皇宫里,东宫听闻战事突起,早已一片哗然。银城千翊寝宫前厅,储君候选人皆在。 “唉,兄弟,我们才刚刚混熟,他怎么就要去打仗了?”夙沙琅怀里捧着他的金钱龟叹道。 “你跟谁不熟啊?这时候来凑热闹,不会是想发战争横财吧!”浩星战消遣夙沙琅。 “哎呀妈呀,干嘛这么说啊,伤害我幼小的心灵?”夙沙琅立刻装出一副弱小可怜模样。 “妈呀,你还有心灵啊,我还以为你脑子里肚子里只有钱和算盘呢?”万佚多拓也打趣他。 “你还说人家,这里一群大老爷们说沙场血腥之事,你把公主带来干什么?待会被吓着了添乱!”浩星战藐视的地扫一眼那美艳不可方物的沙漠玫瑰,责备万佚多拓。 安贝拉听了娇艳的小脸蛋上顿现尴尬。 “你干嘛呀,人家安贝拉无聊嘛!尔珠音菡不也是女的,她不也在座吗?”万佚多拓还未出声,坐在安贝拉旁边的夙沙琅倒是赶紧护着,“公主不要理会那个粗人,一身的榴莲臭!” “人家也是储君候选人,当然应该关心军国大事啊!”浩星战又道。 “好了,不要吵了。”银城千翊打断争论,“安贝拉身为公主,听一听有所进益也好。” 安贝拉听此才稍稍安坐。 苍舒飞逸插话:“如今战事吃紧,只怕南沧海仅叶阳追澜一人,难以对抗,不知朝廷可还另有安排,牵制敌军进犯?” “我也赞同哥哥的想法,我等虽强兵猛将不能上阵杀敌,也当为君分忧,为国进绵薄之力。”尔珠音菡语出正理,众人点头称是。 “我是猛将,我愿意赴南沧海助叶阳追澜一臂之力!”浩星战当即跳起。 “我比你强,好吧?”万佚多拓说着也站起来比试。 正当几人谈论之际,内侍来报:“君上有令,传银城伊祁千翊公子到军机内阁议事。” 银城千翊到军机内阁时,圣君与左右丞相、天都府衙、欧冶子慕皆已在座,便行礼落座。 “伊祁千翊,南沧海战事紧急,想必你已然知晓。兵器局已将兵器战衣配备齐全,然而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朝中近年为百姓谋福祉,国库多开销于路漕水利,眼下军费短缺。且朝中武将或老或幼,青黄不接。眼下两相为难,听闻你日前在酒肆之争和沁茗茶庄两次事件中都表现卓然,天都府尹力荐你参与商讨,不知你可有何见解?”圣君齐季祚向千翊问道。 伊祁千翊听此起身行礼道:“回禀圣上,适才我等恰恰论及此事,星月浩星战与黑厥万佚多拓皆愿上阵参战,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也有心为君分忧。千翊以为,浩星与万佚两位原本武艺不凡,这些时日也与叶阳追澜关系交好,虽不习南沧海形势,不能挂帅出征,但听从叶阳追澜指挥,作为前锋,冲锋陷阵却是上好人选。而军资短缺一事,现有西沙首富之子夙沙琅在此,他或可出谋划策。圣上与左右丞相不妨交与他去周旋。” “夙沙琅?”欧冶子慕疑问,“听闻他可是无利不早起的铁公鸡一只,如何能担此重任?” “欧冶兄不必拘泥。”千翊微微一笑,“铁公鸡也有被拔毛的时候。” “哎,你为什么要举荐我啊?我是首富的儿子,不是首富本人。钱都是我父亲的,军费这么大笔开销,你要我去抢钱庄啊?”夙沙琅追着银城千翊抱怨个没完,“我说你听到没有,伊祁千翊!你不要以为我是……哎哟我的妈呀!”伊祁千翊一回头,差点给他撞了脑袋。 “你忘了在酒肆打架的时候,你这条腿是谁让出金疮药给你救回来的?现在追澜在阵前打仗,你有力不出,信不信我让雪鹰把你这条腿咬成□□花?”银城千翊毫不留情道。 “哎呀你干嘛?”夙沙琅赶紧往后一缩抱着自己那条腿,“动不动就放你那只海东青出来吓人?我告诉你哦,反正我是不管的,你不要想打我的主意。”说着就跑走了。 这夙沙琅嘴上说是不管,一转身就找梦萤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一会儿又跑去跟安贝拉公主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密谋个啥,过了没多久就领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坐着马车出去了,好半天才回来,回来之后三个人又忙忙叨叨的折腾到半夜。 第二日一早,夙沙琅就找了梦萤,然后跑过来接安贝拉公主和她两名侍女,那万佚多拓刚刚起来用早膳瞧见了就嚷嚷:“安贝拉,我跟你说,你是来选驸马的,别跟这个财迷纠缠不清……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啊……” 这一行三人径直到了凤起舞坊,那鹤鸣先生早已恭候多时。 “哎呀,你们可是到了。我按照夙沙公子你说的,连夜赶着把帖子和那些个精致的伴手礼发放到京城各个富贵官宦人家,尤其那些近几年突然发达起来的。这不,大早的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在前厅台下等着了。你铺面里那些掌柜的也大清早的拉了几大马车到后院。我这后台也是忙糟糟的一片,就等着你们来安排了。” “不急不急,梦萤你去安排那些弟子们,按照我昨天跟你说的。鹤鸣先生,劳烦你把那些掌柜的都领到后台去。公主你随我到后台那些大腕名角儿那一块去。” 不多时日,前厅客满,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坐席上、雅阁里坐的都是天都城里最为富贵的女客,个个神采飞扬,簪金戴银,锦罗华缎……彼此微信客套里都暗暗藏着三分攀比之意…… 一场花瓣满天飞舞的《云想衣裳花想容》精彩舞蹈之后,夙沙琅就登台开始吆喝了:“今日来都是天都城里最为尊贵的各府夫人和千金,夙沙琅在此感谢诸位了!眼下南沧海受夷人大举进犯,战事吃紧,今日义卖,皆是为前方军士们筹备军资。到场的都是咱们天都城里报效家国的名门大家,不吝钱财出价最高的更是我圣朝的巾帼英雄典范,将来必是名扬四海,远近闻名啊!咱们废话不多说,就如请帖里说的,今日有倾国倾城的沙漠玫瑰安贝拉公主亲自为诸位小姐夫人们展示全天下最精致最能带来好运的金玉珠宝翡翠,还有大名鼎鼎的凤起舞坊最有名气的一等舞娘和舞师亲自穿戴当今最富贵最新鲜样式的衣裳给诸位品鉴。但凡夫人小姐们有心仪的看上的都赶紧出手,独一份的哪位出的价钱最高就能现下领回家,出得起银子的交下定金我夙沙琅回去就立马披星戴月给您赶做一件出来。只有一样儿,这衣裳金银首饰要量身定做都容易,这珠玉之物天底下难有一模一样的,诸位小姐夫人可瞧好了别错失良机哦!来,先请咱们天下无双的沙漠玫瑰安贝拉公主,她戴什么您戴什么,那就能跟她一样美艳无双颠倒众生啊……” 接着舞台两边丝竹琴音曼妙之声响起,香薰醉人,几名粉黛灯笼裤异域装扮的妙龄女子赤足光腕手铃脚铃叮当脆响的出场,簇拥着安贝拉一身火红轻纱金带银丝,额上描的烈焰眉心热情似火,一双摄人心魄的魅紫色大眼睛好似成熟的葡萄晶莹透亮楚楚动人,脸上梨涡笑容醉人心神……而她头上九重展翅凤凰的金钗闪闪发光,脖子上戴的紫玉项链迷离人眼,手上牡丹红玉翡翠手镯娇艳欲滴…… 夙沙琅则立在舞台边上继续道:“安贝拉公主是沙漠里最珍贵的宝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那是数不胜数,只要能有她三分美丽,夫人们何愁夫婿不对你怜香惜玉体贴入微,千金们何愁天赐良缘不立刻登门拜访……公主头上的火凤飞天金钗是九重展翅定能令夫婿仕途坦荡直飞九重天,脖子上的紫夜情深项链可是能保伉俪情深白头到老,这手上的牡丹红玉手镯那是儿孙满堂旺夫旺家……” 这鹤鸣先生在一旁看着,拈须微笑与梦萤轻声道:“这夙沙公子不愧是西沙首富之子,今日把在京城里新开珠宝绸缎铺面的上好货色都拿了出来,只怕一夜之间抢购一空啊。我凤起舞坊平日里聚集名流雅士,如今这般倒是大开眼界!” 梦萤道:“哪里是一夜之间,夙沙公子说了,要连开三日凑足出征军费呢!不到盆满钵满,他哪里舍得这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们散去。先生这凤起舞坊此后,越发的名声大噪,将来只怕外府的客人都蜂拥而至呢!” “呵呵,如此甚好,甚好……”鹤鸣先生轻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 第19章 晚间回到东宫,梦萤却不见银城千翊,问了侍从答:“公子和苍舒兄妹被丞相唤去商议战事部署了。” 梦萤便到书房里收拾东西等候,没一会儿就坐着睡着了。 半夜,银城千翊才回来,倒也没回寝室休息,径直进了书房,看见灯火朦胧,梦萤歪着小脑袋伏案瞌睡在桌旁,手里还拽着个拂尘摇摇欲坠,不禁摇头莞尔一笑。 千翊将她手中拂尘小心取下,拿了一件毛裘披风轻轻披到她身上,自己拿了书册,坐到一旁小榻上翻阅。 梦萤朦朦胧胧中睁眼醒来,身上的毛裘披风滑落,抬头却看见银城千翊靠在小榻上已经闭目,手上还拿着书册。 “哎呦!”梦萤一起身,不料腿脚麻木直接跌倒在地,小腿抽筋疼痛不已。 千翊本是闭目养神不曾睡去,睁开眼看见赶紧过来把她抱起放到小榻上,替她揉着小腿道:“坐久了不可立刻站起来,抽筋了是不是?” “嗯……”梦萤不知是疼痛还是感动,泪眼汪汪的点头看着千翊。 “傻丫头,就疼的这样厉害?”千翊莞尔。 “公子,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也不休息,还要到书房来?”梦萤问道。 “南沧海战事紧急,瀞媃受圣灵宫指派随军督战。我曾请求随军出征,无奈圣君不允。”千翊叹道,“所以,在军防应战部署上,我必作最好的安排,以求瀞媃万无一失才行。” “公子一往情深,我们姑娘却断然拒婚。公子还这样为她考虑,难道公子心中都不怨我们姑娘吗?”梦萤不解。 “萤儿,你还小,不明白。人生漫漫,不如意之事谁能料想。更何况,军国大事当前,又岂能为儿女情长左右?” “公子这话,怎生好似和我们姑娘口中常常说的一模一样?”梦萤低头思忖。 “是吗?”银城千翊摇头微微苦笑叹道,“人生有知音如此,夫复何求?” 三日后,大军出发,银城千翊和夙沙琅在城头上遥遥相送。 “哎,我可是瞒着我父亲把这三天拍卖的全部盈利都捐到军费里了,要是这一仗叶阳追澜不打赢回来,看我怎么把他卖了换银子!”夙沙琅左手抱着金钱龟右手举在眉间遮阳,眯着眼睛看着大军开出天都城。 千翊也懒待答他,一看梦萤在旁边哭得泪眼婆娑,脸都花了自顾自念叨着:“姑娘可要早日回来啊……”千翊轻轻拍拍她肩头,自己心里却也一阵酸楚…… 而城门内,有一位恨不得即刻随军出征却被牛高马大的右统领安丘祐反手死死捉住双腕的,那便是叱罗刹刹:“安丘祐你放开我!打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叱罗家族呢?我一定要随军出征!!” “小郡王,你不用挣扎了,皇上和右丞相特地交代我看紧你,绝对不能让你出城的。”右统领安丘祐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军远去道…… 大军一路挺进不敢延误丝毫,却在临近南沧海郡府海涯城三十里开外接到急报。 “叶阳追澜少将军有令:大军在海涯城外三十里驻扎,不可入城!静候指令!”传信使快马传令军队前。 领头的韩达将军、万佚多拓和浩星战互相看一眼,皆不明白。万佚多拓洪亮的声音道:“你搞清楚,我们大老远的赶过来支援,不进城,在这里闲坐着嗑瓜子啊?!” “这……”传信使面露难色,又道:“此次战事复杂,请诸位稍候,晚些时候叶阳少将军会派人来接诸位将领到营地,还请诸位听令行事!” “哎,算了,既然叶阳追澜这么说,肯定有必然的原因,何必为难他。”浩星战道。 韩达将军也道:“言之有理,我们还是就地安营扎寨,早些做好修整以备战吧!” 到了日暮,叶阳追澜果然派人接他们到大帐会合,同时领几人去看一件特殊的东西。 “叶阳追澜,这是什么玩意儿?”万佚多拓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着铁笼子里关着的几只碗口粗的大蛇,问道。 “这么粗的蛇,实属罕见,少将军你怎么能一捉就是好几条?”韩达将军也问。 “有没有毒,何不杀一条来下酒为我们洗尘?”浩星战问。 正说着,贺若瀞媃已经取出银针准备试毒,突然其中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过来…… “瀞媃当心!”叶阳追澜一把将她拉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万佚多拓突然一跳,众人也都赶紧后退几步。 只见那大蛇隔着铁笼野性大发,上下蹿动,震得那铁笼四下摇晃不已。 “这是夷人的新武器,两军开战前夷人一放就是好几百条,爬行迅速,直接进攻咬伤我军战马,满军战士人仰马翻,死伤无数,毫无抗击之力。而且夷人还偷偷在夜间放出,攻击马厩和士兵营帐。所以我才让你们把大军驻扎在城外,保存实力。”叶阳追澜终于道出原委。 “可恶,这些夷人,竟然如此凶狠恶毒!”浩星战一把□□直戳立地。 “难怪叶阳老将军和叶阳布主帅双双重伤,夷人竟是仰仗如此手段才敢大举进犯我边境!”韩达将军道。 “几百条?”瀞媃好不惊奇,“如此大蛇,别说野外搜寻,就是特地饲养,也难有存活长成如此数量。何况还能受夷人控制摆布,进攻之后,可有受召回?” “有。”叶阳追澜皱眉道,“正是奇怪之处,这些蛇群明显受人控制,收放自如,来去听令。” “我星月族境内也有看见西沙、梵音等古国有用笛哨声控制毒蛇在街头卖艺的,但如此规模却不曾听闻,何时夷人擅此伎俩?”浩星战不解。 “正是如此,才蹊跷。”叶阳追澜回到将军座椅前,打开一个黑箱子,道,“如今军中已有应对之策,只是尚需时日。” 众人随他聚过来,看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件铁器,铺开是一小片铁网,特殊之处是网上铰满尖铁钉子。 叶阳追澜开始解说此物用处,在场诸将皆点头称是,唯有贺若瀞媃凝眉不语。 晚间,叶阳追澜独自到贺若营帐附近一小山丘上吹起竹叶,声音清脆悦耳,贺若瀞媃在营帐内听到,知道是找自己,便只身寻声来到那山丘上。 “瀞媃,你为什么要来督战呢?”追澜停下竹叶声,问她,“圣灵宫律则:凡圣灵监察使不得与受监察的地方官员存有血亲或私交,除非一方卸任。我看到圣灵监察使上是你的名字,可知道我多揪心?” 瀞媃长叹一声道:“君命难违。我既已入圣灵宫,朝廷有需,何以推脱?” “唉,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当初你司职圣灵子时,千翊心中的苦楚。”追澜道。 “不要怪我,追澜,两军对战,你我怎能只顾儿女私情,置家国于不顾。”瀞媃看向他,怕他心中介怀。 “看来,只有此战告捷之后,我向君上请求解甲归田了。”追澜笑道。 “于公于私,此战你我都当尽职尽责才是。”瀞媃见他此言,才放心微微笑道。 二人互诉衷肠时,却不知监察护卫长柳姐妹二人山丘下不远处监视着贺若瀞媃的一举一动。 三日后,那铁网铸造完毕,两军对战阵前,敌军阵营的粗鲁夷人皮革粗甲,胡服辫发,眼看不过五千兵士,却好不嚣张。那阵前大将更是叫嚣:“哎——,叶阳家的败将还剩几个,今日凑齐了来送死的吗?” 叶阳追澜还未回话,万佚多拓已经耐不住大喊:“你这贼头好大胆子,今天不活捉你来练练我的黑金大刀,我万佚多拓不叫黑厥王子!”说着就要上前厮杀,被浩星战一把拉住:“哎,急什么,等大蛇出来先。” 即时战鼓鸣起,只听见对方阵营中呼和喝声一片,果然前方一排骑兵让开,现出后方一排排铁笼,瞬时打开,一条条碗口粗蛇大蟒迅速窜出,急速攻来…… 说时迟那时快,韩达将军一声令下,阵前骑兵飞将全部后撤数十步开外,却只留两旁单独两排骑兵不动远远对望。眼看那大批蛇群快要蹿到马蹄跟前,突然叶阳追澜挥手一声号令“起!!!”突然遥遥相望的两队骑兵各自快速向外分别扬鞭策马,黄土地面上一片巨大铁网被两旁隐藏的一根根铁索骤然拉起,没有铺天却着实盖地,那排山倒海般的粗蛇大蟒猝不及防无处躲闪,伏地爬行中蛇腹被刮伤无数,甚者开膛破肚,瞬间血淋淋死伤一片,黄土中遍地残尸,往边上逃窜的也都被铁骑上的一排排弓箭手纷纷射杀…… 夷人见此顿时大惊失色,阵中慌乱一片…… 眼看蛇群死的差不多了,叶阳追澜赶紧下令“攻!!!”,挥手一声,只见左右埋伏已久的一万骑兵两路包抄,黑压压一片排山倒海般冲向敌军…… “杀!!!——……”万佚多拓和浩星战两名快马前锋挥起大刀领无数尖兵厮杀过去,势如破竹,不可抵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 第20章 大军初到,首站告捷,叶阳恩老将军下令犒赏军士,同时让叶阳追澜在将军府宴请浩星战等几位战将。 叶阳追澜到营帐中找贺若瀞媃,却不见踪影,遍寻军中,在关押活捉大蛇的铁笼子旁,看见她与长柳姐妹和几名灵算子在一起,还有几名貌似年长的猎户。 几名老猎户蹲在几条大蛇死尸旁边仔细检查了一阵道:“姑娘所料不错,从蛇皮的纹理和蛇肉的粗细来看,这些大蛇并非多年老蛇,倒像是两三年间养成的,尤其这条,似乎不过一年而已。” 另一位也道:“我捕蛇养蛇卖给药商酒商半辈子,也未曾见过如此怪事,这般粗细的大蛇少说也得数十年才能长成,常言道都成精了,设套都难抓,哪里轻易受人摆布?” 另有一位道:“这牙口齿龄,确是三五年间的,怪哉怪哉!” “少将军!”长柳姐妹看见叶阳追澜过来,行礼道。 “嗯。”追澜答礼,问,“瀞媃,这是怎么回事?” “圣灵宫有圣灵子绿媚,专研世间活物,能控飞禽走兽。昔日曾听闻她言,凡野兽如同树木有年轮一样可辩识寿命。如今夷人竟能一时间有如此数量的大蛇,实在不合常理,故而我让人去请来几名老猎户,想探知一二。” “方才我已听得几句,如今这怪异之处,可有解说?”追澜点头追问。 “尚无解释。我打算让人押送两只活口回圣灵宫,给绿媚师姐详细参研。”瀞媃又道,“少将军借一步说话。” 于是追澜与她边说边走,长柳姐妹一人留守,一人跟随瀞媃于几步开外。 “这大蛇来得蹊跷,我怕夷人尚有后手,不弄明白,我心下难安。”瀞媃接着道。 追澜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此事不会抓到一群大蛇如此简单。我已派了细作混入夷人军中暗暗查访,只是尚未收到回音。” 果然不出所料,停战不过五日,大军尚在修整中,叶阳追澜和万佚多拓、浩星战三人正在营地演练,突然海岸急报。 “少将军,南曲海岸急报:战舰受夷人猛烈攻击,沉船三艘,请求支援!”传信使一路急奔。 “南曲海岸一直有叶阳留漪带强□□手镇守,怎么会如此受挫?!”叶阳追澜不敢相信。 “禀少将军,是……飞鹰!”传信使停顿了一下,知道难以置信。 “飞鹰?”叶阳追澜的确吃惊。 “你说什么?”万佚多拓洪亮嗓音又响起。 “禀将军,确是飞鹰。夷人水军不知哪里弄来上百只巨型黑鹰,展翅皆有两米多长,飞扑而下,袭击我军战舰弓箭手,速度迅猛,弓箭手根本来不及射杀,夷人趁机登船攻击,同时水下利器破船。我军节节败退。”传信使看来是亲眼目睹。 “回大帐!”叶阳追澜一声喝道,又吩咐,“去请圣灵监察使。” 一回主帅大帐,叶阳追澜当即下令:韩达与浩星战留营镇守,叶阳追澜率五百轻骑先行,万佚多拓领骑兵五千与监察使贺若随后赶赴南曲海岸! 南曲海岸波涛滚滚,此时十余艘战船一字排开,却抵不住那满天狂飞的巨翅黑鹰,叶阳追澜赶到时,海面上四艘战船已经浓烟滚滚,夷人还在不断的放火箭…… “腾浪!!!”叶阳追澜一声口哨,骊龙瞬间从海里翻浪飞出,咆哮云天…… 原来叶阳追澜赶去海湾唤了骊龙来,此刻飞身骑到它身上,只见腾浪龙尾扑腾一摆,转身纵入滚滚海浪之中朝一艘艘冒烟战船喷水救火去了…… 紧接着万佚多拓和贺若瀞媃也赶到海岸,士兵领他们一行人迅速登船离岸。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惊呼,抬手一指,贺若瀞媃顺那方向看去:“是主战船着火了!那是主帅!!” 万佚多拓铜铃大眼一看,一只巨鹰挥着一双一丈有余的大黑翅正朝红樱铠甲的主帅方向扑去,而主帅已经胳膊中箭血染一片红…… 万佚多拓立刻三支利箭在手,站在甲板上一双黝黑的钢筋铁臂强弩猛力一张,“嗖”一下三箭齐发,直朝那只黑鹰射去…… 只听半空中“嗷呜——”一声,那黑鹰翅尾中一只箭羽,却不曾落下,回旋几下又飞远了…… “快把船开过去!”万佚多拓下令,水兵们船舵一转即刻急发,只等两船一擦边,万佚多拓就飞身跳上船栏,越船而过,铁臂抡起黑金大刀奋力驱赶那一只接一只扑杀过来又啄又叼挥人下海的黑鹰……紧接着木梯架上,贺若也率灵算子们紧跟其后。 “快去救人!”贺若指挥灵算子,自己奔向主帅。此时海面一注水花喷来,火光熄灭大半,叶阳追澜架着骊龙浮出水面:“留漪!白龙呢?” “白龙受伤过重,我让它撤退了!”主帅叶阳留漪负伤在地道。 贺若瀞媃一看,叶阳留漪腿部也被鹰爪抓伤,难怪无法站立,赶紧伏地替她包扎伤口,叶阳追澜一句:“贺若,你替我照顾留漪!”说完架骊龙掉头朝敌军主战船而去。 只见骊龙摆尾,拍起巨浪扑向夷人主舰,顿时大船颠簸不止,摇摇欲翻,骊龙又是回转一击,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口锋利龙牙一口咬向那船上桅杆,叶阳追澜趁近□□一挥,飞向对方主帅…… 片刻那敌军主舰杆倒帆破,对方主帅受伤倒地,敌军见此,突然一排火箭飞来,骊龙躲闪不及,叶阳追澜眼看中箭…… 万佚多拓赶过来道:“贺若,我不识水性,你快去接叶阳追澜,我在此照看主舰!” “寻雁觅影跟我来!”说着贺若瀞媃带着长柳姐妹二人越过木梯回到原先增援船上,向叶阳追澜追去。 敌军眼见主舰重创,主帅负伤,于是鸣金收兵,叶阳追澜却不肯罢休,驱骊龙追击一条副舰,突然几只黑鹰聚集四面八分围攻那骊龙…… “少将军,穷寇莫追!”船到近处,贺若瀞媃一声大喊,已经从船头飞身而下,抽出腰际银丝长鞭一甩,正欲拦腰拉回叶阳追澜…… “监察使!!!”双生子长柳姐妹异口同声,两只右手同时一伸,两条锁灵天链应声双双急速飞出,明晃晃闪着寒气银光,直追贺若背影而去,仿佛长了眼睛一般…… 岂料贺若瀞媃挥鞭一刷,那锁灵天链双双被打反震回来,不但“吭呛”落地,还把长柳寻雁还长柳觅影姐妹双双击倒在甲板上。 收兵回来,伤亡惨重,军医不够用,所有的灵算子都被派去救治伤兵了,贺若瀞媃自己也在主帅大帐内给后背中了一箭的叶阳追澜处理伤口。 “哎呀,你痛就大声叫出来多干脆啊,干嘛忍着那么累啊?”一下战场,万佚多拓娘娘腔又响起。 拔了箭头,上了药,包扎完,趴在榻上的叶阳追澜把口中咬着的纱布卷吐出来,忍着痛道:“你想听惨叫声到伤兵营帐里去,还嫌不够挫败一片的。” “我可不去,这里没人看着你怎么行?总要让贺若姑娘回去休息休息。骊龙中了火箭翻不起来,她拉着绳梯从海里拖你上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你说你非要去追那撤退的战船干嘛呀?”万佚多拓继续娘声娘气的。 “我看见……那个召唤鹰群的人了,就在那船上吹哨子,所以想抓他回来……”叶阳追澜道。 贺若瀞媃处理完伤口,边在水盆里洗手边道:“只差分毫便伤到脊骨,这几日切不可起身,否则扯到伤口,恐有瘫痪之忧。” “什么?!这么严重?”万佚多拓跳起来,“贺若姑娘你可要把他治好了,千万不能让他瘫痪呀!” “这两日是关键,千万不能离人,有事随时唤我。”瀞媃道,然后收拾药品纱布等,“万佚将军,劳烦你照看少将军。我去看看留漪主帅,她手足皆伤,虽无性命之忧,女孩家耐力不及,只怕不好过。” “瀞媃,你受累了。”叶阳追澜拉住她手腕,“身为监察使,你当自顾为主,下次不可如此涉险。” “少将军言重了,大敌当前,怎能懈怠。”贺若答。 “哎呀,不要婆婆妈妈了,客套感谢的话以后慢慢说,让她快走吧,说不定你妹妹都快痛死了。”万佚多拓不解风情地道。 从叶阳留漪处回来已是日暮,贺若已经精疲力尽,来不及更衣洗漱,直接坐在自己营帐内的椅子上支额闭目养神,一会便昏昏沉沉半睡去。 守在左右的长柳寻雁长柳觅影姐妹二人见此状,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镶嵌蓝玉晶石花纹独特的银色开环手镯,突然双双往贺若手腕上迅速一拷,“吭呛”两声脆响,那对手镯蓝光一闪双双扣住,再难开启…… 贺若瀞媃闻声惊醒过来,左右看一下手腕。 “圣灵子恕罪!”长柳姐妹立刻双双跪地行礼,寻雁道:“这是圣灵宫锁灵手环。我姐妹二人受白乙绛娍司长所令,保圣灵子出任监察使期间安危。今见圣灵子为救叶阳少将军奋不顾身,故而行此下策。”接着觅影道:“圣灵子此后切不可动情动怒,一旦情绪偏激,锁灵手环将会炽热难耐,限制圣灵子行动,以防圣灵子再次涉险或运功走火入魔。” “所以,你二人将锁灵天链随身携带,先前差点锁住我下海?”贺若瀞媃问,接着一声叹气道,“罢了,都起来罢。你二人也是职责所在,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是!”长柳姐妹二人互看一眼,起身到帐外守卫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 第21章 到了半夜,突然侍卫来报:“少将军高热不止,请监察使速去急救!” 和衣而卧的贺若瀞媃早已料到,匆匆起身拿起药箱赶到叶阳追澜大帐,又是针灸又是换药又是水敷……足足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叶阳追澜才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略微清醒能言。 “瀞媃……”叶阳追澜一眼看到为他换水敷额头的瀞媃手腕上多了一副蓝银手镯,揪着她衣袖道,“这是……” “这是锁灵手环,圣灵子青婧所制,用于控制心绪,以防练功时走火入魔的。”瀞媃想骗过他。 “这……是用来控制你的……”追澜虽然迷糊但是不傻,“我……早有耳闻,何必……瞒我……” “既已知晓,你我当谨慎行事。”瀞媃只得道。 “唉,想不到……我叶阳追澜一贯随性,也有今日……”追澜苦笑。 “好生休养吧,不可多言。”瀞媃握起他右手,心平气和地道,“来日方长,不必介怀。” 如此反复了三日,叶阳追澜不时高热发作,贺若瀞媃随喊随到,虽说医者惯冷静,可每每见他如此,仍不免忧心,遂每晚试用白乙绛娍教与的静心禅法调整心绪。 这日长柳寻雁急忙来报:“监察使,圣灵宫信差回来了!” “禀报监察使:大蛇我等已经押送到圣灵宫交由白乙司长转交绿媚圣灵子,白乙司长送来密函一封、药箱两具,天命司阿罗娅司长命我带回留影珠两颗,给监察使作督战记录之用。另外,蝶舞姑娘托付捎来锦盒一只。”两名灵算子带着行囊进来汇报。 “一路劳累了,下去休息吧。”瀞媃道,寻雁觅影接收器物,瀞媃打开白乙绛娍的密函看: “贺若监察使,南沧海战事已获悉。押送大蛇已令地运司圣灵子绿媚验察,发现其为喂食毒物食料养成。其中毒物为西域奇草盖天藤、糜膨菇等汁液提炼,与奇毒陨石索命幽骷相佐,能令飞禽走兽短年奇速增长、形体硕大,夷人必不止施用于大蛇,千万提防。经由三司议定报与于朝廷,银城伊祁千翊已说服圣君与灵尊,将有圣英书院神童尔珠音菡协助地运司绿媚、黄姌、灵数司青婧三位圣灵子研制攻克之物,只待有成之日。今南沧海战事紧急,先行押送圣灵宫秘制麻药毒药各一箱,供战事弓箭射杀所用,暂解燃眉之急。望谨慎处之。白乙绛娍印。” 瀞媃看完,打开密封药箱,查验之后,令长柳姐妹收起好生保管,自己独坐思忖:白乙司长所料不错,大蛇之后便是巨鹰,只是如今鹰飞高空,即使万佚多拓那样的强弩之箭都难以射杀,这药物该如何作用?圣灵宫所制攻克之物尚需时日,如今敌军主帅被追澜重伤,故而临时休战,倘若对方易帅再度大举进犯,我军已无还击之力…… 思及此处,瀞媃满心忧虑,突然觅影道:“监察使不看蝶舞姑娘特地捎来的锦盒吗?” 瀞媃这才想起,打开那锦盒,内有锦囊一只,小药瓶一只,小花签一卷,上书:姑娘金安,听闻战事凶险,蝶舞与萤儿甚是挂念,唯恨不能随军分忧左右。今特托付信使稍带新制粉樱香料少许,静心丸一瓶,盼能为姑娘缓解烦忧,养精蓄锐。蝶舞与萤。 瀞媃宽慰微微一笑,打开那锦囊,顿时花香扑鼻,怡人心肺,瀞媃深深吸气一呼,稍稍闭目,仿佛看到蝶舞在落花如锦似的樱花树下漫步轻跳那曲《落樱如雪》,蝉翼云袖、玉带纱裙翩翩起舞间,漫天樱花粉瓣从她纤纤细腰之间飞舞而出…… “落樱如雪,梨花飞针!”瀞媃突然惊醒,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什么,立刻起身前往大帐去找叶阳追澜。 “梨花飞针?好似我有这个东西,早些年在江湖厮混,一个江湖侠士送我的。”叶阳追澜一听即刻想起,对身边副官道,“你速回一趟将军府,找我大哥取来,他知道。” 五日后,叶阳追澜方能起身走动,叶阳留漪却手臂无力,暂时不能再使兵器。万佚、贺若等人聚集主帅大帐议事。 叶阳追澜道:“如今骊龙白龙双双受伤,战力受限,和留漪都不能使兵器,只有万佚多拓能上阵杀敌。敌军若非主帅受伤,不会休战至今。来日若是大举再犯,我们已无还击之力。” 万佚多拓又道:“可不是嘛!那黑鹰凶猛,飞得又高又快,我连我的强弩都射不下来几只,这样打法可不行!” 叶阳追澜拿出一个黄梨大小好似鹅蛋形状的圆滑铁球,道:“这是江湖传闻千手观音的梨花飞针,打开机关,瞬时间可有上百根钢针发射出来,令对手无处可逃。圣灵宫送来秘制麻药,我和贺若商量过,如果银针上涂抹毒药,即可遏制巨鹰进攻。只是两点,一是这飞针射出距离有限,到不了鹰飞高空,二是飞针无眼,发射之时,敌我皆伤,无可幸免,江湖人用时,只向对手扔出自身躲避,如今想要用于海上战事,必不止一两颗,士兵无处可藏。所以,今日商议,可有破解?” 万佚多拓拿起来看看,只见那铁梨蛋外分八瓣,底部有一处机关,一触之后,八片铁瓣就像花瓣打开,里面一个小铁蛋上有无数针眼,看来飞针就是从里面飞出,只是此时不曾装有飞针在里边。 “要是欧冶子慕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万佚多拓琢磨道。 “我也想到了,已经叫人加急快马连同书信送至兵器局,如今这只,是日前连夜仿造的。只是我们如今也不能只是坐等,还需要有缓兵之计方可。”叶阳追澜道。 “二哥,何不派细作混到夷人养鹰之处下毒,没了那群飞鹰,这些夷人就如猛虎无牙,如何敢再张狂?”叶阳留漪即使负伤,依旧英姿飒爽,站起直言。 一直不言语的贺若瀞媃此时点头道:“此法作为缓兵之计,确实可行,我与灵算子可负责制毒之事。只是此计用过一次,敌军必然有所防范,二则圣灵宫密信说,大蛇是为毒物食料养成,夷人掌握如此术数,必然还可以在短期内养成其它飞禽走兽,防不胜防。” “哎呀,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杀一只算一只,我也赞同。”万佚多拓也道。 “嗯,既然如此,就先行此计吧。”叶阳追澜点头。 圣灵宫中,蝶舞独守白苑,这日却突然有人造访。 “蝶舞姑娘,今日唐突造访,其实我家公子不知,只因为实在是有不情之请,还望姑娘不要怪责。”欧冶子慕家侍绣茵和一名家丁站立在庭院中行礼。 蝶舞认得那是欧冶子慕的家侍:“绣茵,此话怎讲?” 绣茵看向身旁家丁一眼,那家丁似有难言之隐,皱眉道:“蝶舞姑娘,请看在公子往日待你的情分上,无论如何,去看看我们公子吧?” 待蝶舞来到兵器局,眼前的情形,也难怪绣茵她们不敢言语。 只见满屋子狼藉一片,各式兵器样品散落一地,兵器架子东倒西歪,还有大大小小的图纸图样四处乱扔……而欧冶子慕却不见人影。 这时候却见苍舒飞逸抱着那只毛绒绒浑身雪白的蓝眼睛布偶猫走了过来:“这不是贺若家的蝶舞姑娘吗?你可来的正是时候。” “见过苍舒公子。”蝶舞行个万福见面礼。 “哎,不必客套了。”苍舒飞逸扶起她,“你可知这欧冶子慕日前收到南沧海叶阳追澜一封书信,托他制作一件秘密武器。如今这兵器造的不尽人意,欧冶子慕每日里暴躁不已,乱发脾气,真是无人能劝,连这宝贝猫儿都被他赶了。唉!”苍舒飞逸摇头。 “公子食不安寝,夜不成寐,每晚熬夜到天明,也不回府,不分日夜都待在兵器局里。还不许告诉外府的老爷夫人,说谁敢多嘴即日滚蛋!”绣茵在一旁委屈的道。 那温顺的布偶猫此时瞧见蝶舞便翻着身子要扑过来,于是蝶舞便伸手把它从苍舒飞逸怀里抱过来,摸摸它颈脖,道:“究竟什么秘密兵器,惹得他如此心烦意乱?” 苍舒飞逸看看绣茵言:“你先下去吧。”然后领着蝶舞道:“姑娘随我来。”于是蝶舞把猫儿交给绣茵去了。 到了铸造厂,老远就能听到欧冶子慕的咆哮声:“统统都拿去融掉,全都是废铁!就打算拿这些没用的东西上阵杀敌吗?白耽误功夫!” “子慕——”苍舒飞逸唤他。欧冶子慕一回头:“蝶舞?你怎么来了?” “我领蝶舞姑娘过来看看那铁蛋壳。”苍舒说着,领蝶舞近前拿起那大大小小的梨花铁瓣。 “这是梨花飞针?”蝶舞一眼看出。 “你认得这个?”欧冶吃惊。 “贺若姑娘要求我与萤儿略微习武,江湖上的独门暗器也都给我们说过一些,故而了解一二。”蝶舞拿起其中一片回道。 “这就好说了。”苍舒飞逸也拿起一个满是针眼的梨蛋壳道,“叶阳追澜说,南曲海岸遭到巨翅黑鹰攻击,因为弓箭手射杀不到,故而想利用这暗器全面扫射。只是这东西飞不上天,我和欧冶设法在其内部放置□□让其炸上半空再飞出钢针,可减少一半距离。无奈这铁壳子太重,就算改变大小,还是飞不高。” 蝶舞端详好一会,道:“既是要投掷出去,何必一定要用铁壳呢?江湖侠士用这暗器,用完之后是会拾回来下次再用的,上阵杀敌的话,就不必了,一次就好,只要钢针能飞出射杀黑鹰,这铁花瓣似乎也不必再裹护着。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欧冶与苍舒听完四目相对,仿佛茅塞顿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苍舒飞逸喜笑颜开,“我和子慕一直纠缠在这铁壳子的大小薄厚如何与□□份量上达到最好的配比,一时间竟疏忽了这一点。” 欧冶子慕瞬时眉头舒展,道:“多谢你,蝶舞!” “公子客气了,些许提议,微不足道,只盼我家姑娘可以早日平安归来。”蝶舞目光中对欧冶仍有躲闪,不敢直视。 “蝶舞姑娘,若不嫌叨扰,还请日后多多到兵器局来指点一二,也让我与子慕不必在死胡同里打转转。苍舒拜托了?”苍舒飞逸说着就要行鞠躬大礼。 “哎,公子如此,蝶舞愧不敢当!”蝶舞赶紧止住,看看欧冶子慕,只见他满眼期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拒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第22章 若说相思之苦,又岂止蝶舞与欧冶子慕这一对苦命鸳鸯。战火烽烟,心上人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叶阳追澜晚间坐在海岸边悬崖上,远远的看着贺若瀞媃的营帐,独自一人吹起竹叶,那声音悦耳中带着寂凉,清脆中透着伤感…… “嘿!”突然背后挨了一记,叶阳追澜回头一看,原来是叶阳留漪一脚踢过来,瞪眼道:“你干什么,我后背有伤呢,你自己腿上也挂着彩,还乱踢!” “啧啧啧,叶阳追澜,你也有今天?”叶阳留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那位温柔体贴蕙质兰心的监察使,不简单吧,啊?”留漪凑到他面前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撒谎的机会,“贺若家族的女子,果然不一般。是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可怜虫,哼哼!” “你大半夜的不歇着养伤,跑出来乱窜什么?都当主帅镇守一方了,还这么个野样子!”叶阳追澜移开目光逃避她那双咄咄逼人的机灵眼睛。 叶阳留漪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你可要当心哦,圣灵监察使不得与地方官员有私交。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要真关心我,就快点恢复。这样我也好继续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留漪主帅!”叶阳追澜看她,眉黑眼亮,鼻挺唇红,分明生的也是个俊俏长相,却是皮糙肉厚,不修边幅,眉间一股子野气,一副久经沙场言谈爽快行事豪放甚至是有些粗鲁的模样,真是毫不愧对将门虎女四个字。 “唉,家门不幸!父亲送你去参与储君大选,虽不指望你以天下为己任,不曾想你倒好,惹了一身儿女情长回来,真是我南沧海叶阳家族的千古佳话呀,啧啧啧!”叶阳留漪不依不饶继续挖苦他。 “臭丫头,将来也不知道哪家的倒霉公子收了你去,那才是家门不幸呢!”叶阳追澜摇摇头。 秋深鱼卧莩,海棠聆战鼓,凭栏翘首处,几番泪隐几层苦?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苦的又何止叶阳追澜一个。 皇宫里,银城千翊不在东宫内休息,却独自一人来到宫中最高的烽火塔楼上,遥遥望着万里之外的南沧海方向,对月长叹:一个心中所爱,一个情同手足,都在狼烟四起的战场上吉凶难料,怎能不令他牵肠挂肚,心心念念?只恨不能化身雪鹰一般展翅高飞,远赴现场…… 正在愁眉不展思绪万千之间,千翊恍惚间仿佛听到一阵细微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千翊回身绕过塔楼,却看见一个婆娑婀娜的身影躲在暗处悄悄抹眼泪:“安贝拉公主,夜里更深露重,你怎会独自在此哭泣?” 安贝拉一抬头,满脸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紫色的大眼睛如同秋天里的葡萄晶莹透亮地看着他答道:“我……我担心哥哥,睡不着,想来这里看看南沧海在什么地方?哇唔……”说着便直接哭出声来了,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直流下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一哭,银城千翊心都快碎了,拂起长袖替她擦拭那粉嫩如樱娇嫩若桃的脸颊。 “银城……公子,打仗是会死人的,我哥哥他……会不会回不来啊?”安贝拉哽咽着问。 “不会的,安贝拉。万佚多拓骁勇善战,他是你们黑厥部族最出色的王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银城千翊安慰她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保证吗?”安贝拉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他,好像一个想要等待大人承诺新年礼物的孩童一般。 “我保证,我一定想办法做最好的兵力部署,让你哥哥和瀞媃追澜他们都平安回来!”银城千翊认真的对她点头道。 这日,叶阳追澜与万佚多拓正在海边督造战船。 “少将军——兵器……兵器送来了!!”一名传讯兵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禀报,“还有一万精兵,五百特训弓箭手!!!” 十日后,夷人果然易帅再次大举进犯。叶阳追澜早已令五只战船埋伏在海湾处,一见敌军靠近,即刻驶出。自己则是与叶阳留漪留在主舰上遥遥观望。 “二哥,这五只破船真的能行吗?我们的细作回报说暗中下毒只令敌军损失三成黑鹰,夷人没多久就补齐了一批。这些特训弓箭手又都是新手,不熟悉海上作战。”叶阳留漪还是有些担忧。 叶阳追澜道:“银城千翊信上说,这五百弓箭手都是为使用梨花飞针专程训练的,不但通识水性,而且交给右统领安丘祐和叱罗刹刹□□过,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知道怎么躲避飞针散射。日前我与监察使也都亲眼演习查验过,如今先静观其变。” 说话间,看那敌军百余只巨翅黑鹰已经铺天盖地的扑来,那五百弓箭手各自一字排开站立在五只旧战船上,听得一声号令下,齐刷刷点燃绑缚在箭身上的竹筒火信子,成排成对向那满天飞鹰射击……瞬间半空中声声爆响,仿佛千朵万朵梨花瞬间怒放,不计其数的钢针闪着万千寒光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令人目不暇接……而那些弓箭手早已经翻身迅速躲避到片片铁甲盾牌之后……顿时朗朗晴空中传来声声惨叫,方刚还展着巨大长翅嚣张盘旋攻击船帆桅杆的只只飞鹰片刻间纷纷坠落,或摔砸到船上甲板奄奄一息或掉入深蓝海水中血红一片又一片…… 敌军见势不妙,赶紧发射火箭,一时间那五只旧船硝烟四起,却不见士兵救火,那五百弓箭手反而纷纷弃船跳海,而那五只战船却急速向敌军冲去,眼看相撞,对方见状顿时慌乱,纷纷匆忙转舵改向…… “攻!!!”此刻叶阳追澜一声令下,原本观望的主战船旁十只战舰迅猛出击,万佚多拓领着万千精兵以万夫莫敌之势暴风席卷整个南曲海面…… “昔日诸葛亮草船借箭,如今二哥你倒是五只破船耗尽夷人火箭,还免去钢针散射毁坏战舰的难题。”叶阳留漪看到此情此景,才放心展笑颜,“天都城储君大选一趟,果然大有进益,不虚此行啊!” “你我都负伤在身,自然无法强攻,只能智取,也要多留点时间给骊龙和白龙养伤不是。”叶阳追澜眼看胜利近在眉睫,才训她两句,“你呀,也该多钻研钻研海事兵书,不能只顾训练精兵强将,顾此失彼。” 打扫战场之际,贺若瀞媃照例与灵算子们把那巨翅黑鹰死的活的都收了几只回来查验,果然得出和大蛇一样的结果:这些黑鹰都是用有毒食料短期养成。于是贺若瀞媃又取来留影珠反复观看,终于发现一处细小的端倪,便命人去把叶阳追澜唤来。 “看,就是此处。”贺若瀞媃指着留影珠内的影像道,“当日我怕巨鹰损坏,命灵算子把留影珠布置在瞭望塔上,虽然距离太远,但仍可大致看到,巨鹰被大片射杀之后,此人就从主舰跳下小船,自行往回逃去了,方向也不是进攻时来的方向,而是偏往冬南。” “主舰尚未下令就擅自撤退,这是杀头的死罪,此人早有小船准备,看来是事先得到主帅许可的。”叶阳追澜蹙眉道,“如此推断,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掌控巨鹰的人,而这逃窜的方向,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老巢。” “我也觉得这个方向必有蹊跷,上回细作来报,我们下毒之后,巨鹰很快就补齐了一批。如此飞禽走兽放在平常地方喂养并不便宜。你军中有海域地图,不如令人查找往此方向,可有人迹罕至的孤岛之类,或有发现?” “此计正合我意,我这就令人去安排。”叶阳追澜点头赞同。 虽说此站大捷,倒是让贺若瀞媃更加不安,反复思索白乙绛娍书信所言,担忧思虑过甚,以致夜不成瞑。至后半夜,突然那雪貂在怀里惊起,接着“嗷”一声叫唤,一跳而起,猛一蹿自己跑出去了。 “雪儿!”瀞媃起身不及,叫它也不回。 突然外面火光冲天,锣鼓敲起,喧闹声一片……长柳寻雁进来报:“姑娘,粮仓被偷袭,士兵营帐也遭到攻击!” “怎么会这样,快去叫觅影!”说话间瀞媃已经披甲拿剑。 到了粮仓,只见火光四起,军营中一片慌乱,满地半人大小的黑影子四处乱窜,许多士兵身上爪痕累累、血痕淋漓,还有好些将士手中挥舞着火把不断驱赶那黑影子。 “是黑貂!”长柳觅影惊道,说着和长柳寻雁二人双双拔剑护在左右,齐声道,“监察使小心!” 话音刚落,一个大黑影就从身后扑过来,觅影一剑划过去,之伤它皮毛,越发的长牙龇齿,凶狠回扑……突然一个白影闪过,顿时那黑貂几道血口子立即拉开,张牙狂叫几声,逃窜开去。 “雪儿——”瀞媃一声叫唤,刚刚旧主的小白雪貂立刻跳回她怀里去。 “怎么会突然间有这么多大貂?”长柳寻雁疑惑道。 “不用说,一定是夷人。大蛇巨鹰,现在是大黑貂,夷人究竟还养了多少大怪物?”说话间又有黑影扑过来,长柳觅影立刻挥剑。 这时候叶阳追澜远远带着火把跑过来,瀞媃忙问:“少将军,粮仓怎样?” “已经被咬得差不多颗粒无存了。”叶阳追澜看看她臂弯中的雪貂,“这些黑貂比雪儿大好几倍,你不该把雪儿带出来,小心它被吃掉。” “是雪儿自己先跑出来的,它受过特殊训练,速度比这些黑貂快许多。只是士兵们躲不过,这些黑貂如此凶狠,看起来也是受过驯养的,绝非野生。”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娘娘腔大嗓门:“你往哪射呢?要不是我的刀快,就变成你的战利品了,笨蛋!” “对不起万佚将军!”那被骂的弓箭手赶紧单膝跪地道歉,“您太黑了我一时看不清,将军恕罪!” “废话,我黑还用你说!我不黑怎么叫黑厥王子?”万佚多拓一把扔掉手中黑金大刀砍下的断箭,“信不信我把你带回黑厥晒三个月,看看咱俩谁更黑,还不快去抓貂!” 万佚多拓说完一边驱杀黑貂一边赶着过来道:“叶阳追澜,你快想想办法,这些大黑貂蹿的太快了,杀都杀不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 第23章 如此驱杀了一夜,军士伤亡惨重,直至天明,才控制住局面。 次日,叶阳万佚三将与贺若瀞媃顾不上休息,赶紧在主帅大帐商讨对策。 “这样不是办法,这大蛇巨鹰大貂,一个接一个的,谁知道明天夷人又会养出什么大怪物来?如此对战,都是治标不治本!”万佚多拓黑金长刀往地上狠一扎,怒道。 “况且我们每次次都伤亡不小,先是父亲大哥重创,接着白龙骊龙退战,再是我和二哥受伤,现在又是粮仓尽毁,大军折损。表面上我们每次都能退敌,实际上我们是节节败退,实力渐失。”叶阳留漪也拍案道。 一直不言语的贺若瀞媃此时缓缓道:“治本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太过心狠手辣。” “什么办法?”万佚多拓第一个沉不住气从座椅上跳起来。 瀞媃慢道:“凡飞禽走兽,或是食用草木果实,或是如蟒蛇飞鹰食用兔羊鸡鸭鱼等小禽牲畜,而这些小禽牲畜则大多还是食用草木果实为口粮。也就是说,如果夷人草木上颗粒无收,则变成无米之炊,再有攻击的大怪兽,也无法养成。” “可是飞禽走兽之多,所食用口粮之广,我们何从下手呢?”叶阳留漪不解。 “有。”贺若瀞媃很十分镇定的回答道,“大蛇战后,我上报圣灵宫。地运司的圣灵子黄姌精通天下草木,她用留音螺告知我一副秘制毒药的配方,并送来主要毒物原料,此毒药名为天女散花,所过之处,三年之内寸草不生,甚者虫鱼死绝。灵尊有令,若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如此说来,究竟怎样才算万不得已?”叶阳留漪再问。 “我既奉命出使督战监察使,自是有决策大权。只是此药太过狠毒,一旦使用,只怕夷人饥荒成片,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贺若瀞媃深深皱眉。 “管他饥荒不饥荒,夷人如此战术,已经不仁不义在先!既然有如此良策,我们就投到他们水源或是田地里,让他们饿个三五年,看他们还有力气来打仗不来!”万佚多拓道。 “我也不赞成轻易使用此毒药。”一直安静倾听的叶阳追澜此时道,“夷人素来野蛮,一旦连年饥荒成片,到时候穷凶极恶,不论兵士平民,都会为了口粮蜂拥而至,烧杀抢掠我边境百姓。到时候愈加为患难平。”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呢?”万佚多拓一不耐烦,娘娘腔又出来了,“现在能打仗的就我一个,浩星战和韩达又不能过来。再有哪里受攻击,我们可就没法救援了!” “二哥,万佚多拓言之有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叶阳留漪也举棋不定。 突然此时,传信官来报:“少将军,急报,莫离踪回来了!” 细作莫离踪急报:“少将军,我们找到夷人驯养巨兽的老巢了,在龟背岛!” “龟背岛?果然是易守难攻之地!”叶阳留漪拍案而起。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万佚多拓又跳起来。 “万万不可,将军!”那细作赶紧劝阻,“龟背岛满是参天石林,树木葱郁,地势复杂,不但容易迷失,而且处处陷阱。另外,除了巨鹰黑貂,我们在岛上还发现了夷人驯养的巨狼、花豹,乃至猛虎……” “什么?夷人要开百兽园吗?”万佚多拓一听,不敢置信,看向叶阳追澜,三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言语。 “贺若,可否用上投毒之计?”叶阳追澜看向贺若瀞媃。 “少将军,此计难行。这些巨兽都分散关养在岛上各处,皆有人轮番看管,我们很难有这么多人混入岛上同时下手。”细作道。 “人没有办法,我有!”只听得大帐外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名风度翩翩的绿衫公子发髻高束、翠簪玉带碧履,摇扇微微潇洒信步入得帐内来。 “绿媚师兄!”贺若瀞媃喜出望外,立时离座起身相迎。 “瀞媃师妹,奥敦司长料到大蛇之战必有后患,特意派我前来相助。见过几位将军!”绿媚笑着收折扇行个见面礼。 “久闻地运司绿媚能控天下飞禽走兽,得君相助,叶阳追澜感激不尽!”叶阳追澜赶忙回礼。 “我来引见,这是圣灵宫地运司圣灵子绿媚。这两位叶阳追澜少将军和万佚多拓王子,想必储君大选已然见过。这位是叶阳恩老将军的千金,南曲海岸镇守主帅叶阳留漪姑娘。”瀞媃为她三人引见。 “留漪主帅果然英姿飒爽,不同一般闺阁红粉,令人耳目一新呐!”绿媚笑颜看向叶阳留漪赞叹道,那俊俏的面容笑眼含媚,洒脱的神采无声含情,顿时令叶阳留漪一见倾心,心中小鹿扑扑乱撞,竟呆呆的看着她顿时忘记了作答。 “留漪,还不回礼?”叶阳追澜疑惑看向妹妹,不知她发的什么呆。 “哦,公子过赞了,公子请坐!”叶阳留漪赶紧让座。 绿媚入座,道:“适才诸位所议,我在帐外已然听得几分。不才心中已有一计,保管不出十五日,必能令龟背岛永绝后患。只是需要少将军和留漪主帅下令士兵帮忙抓捕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说,我马上就去抓来!”万佚多拓又是第一个跳起来。 三日后,月色昏暗,南曲海岸一处隐瞒的码头边上,重兵把守,两条小船,几名熟练老水兵在准备出船,一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士兵正在把一只只被黑布覆盖着的铁笼子往小船上搬运。叶阳追澜、叶阳留漪、万佚多拓都在。 两个搬运士兵刚好从万佚多拓身边擦过,“妈呀,你把这玩意儿离我远点!”一向艺高人胆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佚多拓一脸又是惊恐又是嫌弃的样子,赶紧躲开。 “万佚将军,人家绿媚公子说了,这种唤作大好皮囊的鼠疫只对有毛皮的飞禽走兽传染,不过人。”叶阳留漪看他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在一旁取笑他。 “万佚多拓,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叶阳追澜也不放过他,“当初是谁说的马上去抓来给绿媚的?” “你们兄妹俩就笑话我吧,我大老远来给你当先锋,你可真不够意思!”万佚多拓一张黑脸上翻一对白眼。 “好好好,我不笑话你。可我不是交代你别来了吗,免得犯恶心,可你非要来。”叶阳追澜笑道。 “我不是好奇且不放心嘛!”万佚多拓委屈的道。 “话说,这绿媚公子还真是手段毒辣,有了这些染了瘟疫的小东西满海岛乱蹿,这些巨兽再凶猛,只怕是很快就会变成一堆陈尸腐肉了。”叶阳留漪笑道。 “这正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叶阳追澜也笑道。 眼看装船完毕,那细作莫离踪道:“少将军、主帅,请放心,今夜我们一定会不负重托的!” “好,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叶阳追澜拍拍他的肩膀。 趁着夜色漆黑,莫离踪几人把几只长铁笼子疫鼠藏在船舱里,悄无声息的来到龟背岛附近的另一个小岛上,然后上岛把事先准备好的几根已挖空心大枯木桩抬出来,把那一笼笼老鼠倒入木桩中,堵上布团。再把那些大枯木桩浮到海面上,水底下有人偷偷引着,让它们漂往龟背岛。同时另一边派人选一处龟背岛隐蔽的海岸边,偷偷潜水登岛,把岛上那一路的看守哨兵打晕,再把那大木桩子接上岸,只将那大木桩上布团塞子一打开,无数的老鼠一登岛,莫离踪他们立刻潜水返回。可谓是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而如此重要的时刻,绿媚却不在现场亲自指挥监督,给出的说辞是有些劳累,叶阳留漪便到贺若瀞媃营帐中探望。 “留漪主帅,抱歉,我们圣灵子连日准备疫鼠,因嫌脏了身上,现正在药酒沐浴,不便见客,还请见晾。”绿媚身边同样一副男装清秀书童打扮的玉带弟子驭灵对叶阳留漪道。 “哦,果然是讲究之人,如此辛苦你家公子了。”叶阳留漪点头,又有些支吾的问,“呃……不知你家公子婚配与否?” “嗯?”驭灵有些吃惊的疑问。 “哦,我是说,公子他与贺若监察使同住一帐,可有不便之处?如有不便,我即刻令人安排一处新营帐,一定不会怠慢。”叶阳留漪赶紧自己打圆场。 “多谢主帅,公子尚未婚配,我们与贺若监察使同住便好,不劳烦主帅增添用度了。”驭灵行个谢礼答道。 “啊,甚好,甚好。”叶阳留漪心中暗喜,不断点头,复又赶紧道,“啊,我是说,公子与你都是勤俭明理之人,甚好甚好。那劳烦你给你家公子带个话,如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来大帐找我便是,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叶阳留漪一出去,驭灵就摇头叹道:“唉,人人都唤她公子,看来我们公子又要惹风流孽债了!” “驭灵,你自顾自嘀咕什么呢?”长柳寻雁从后边出来道,“你们姑娘泡完药浴了,唤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 第24章 十日后,主帅大帐内,探子来报:“主帅,少将军,龟背岛上把守的哨兵已经纷纷逃跑了。附近渔民传闻岛上闹瘟疫,海域方圆十里无船只敢靠近。” 得此消息,叶阳追澜率领一千精兵上岛,眼前的景象果然令毛骨悚然。 只见遍地陈尸腐肉,尸横遍野,打开的锁着的大大小小铁笼子随处可见,一具具豺狼虎豹貂鹰各种攻击型飞禽走兽的尸体,有幼崽有半大的还有巨大的,全部都皮毛腐烂,血肉模糊,上面蚊蝇乱飞,周围还有不少死去的老鼠,整个岛上都散发一股恶心的腐臭气味…… “妈呀,这都……”万佚多拓话还没说完,就弯腰侧身一阵呕吐,“呕……” “少将军,找到了,在那边的屋子里,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病人!”一个士兵来报。 贺若瀞媃与绿媚四目一对,对叶阳追澜道:“去看看!” “带路!”叶阳追澜对那士兵道。 来到一处四周满是铁网圈围的竹木小院中,眼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夷人粗布包头打扮的男子正在发狂的四处乱扔东西,口中不断疯言疯语:“完了,全完了……滚开……统统滚开……回来!不许逃跑!统统滚……”院中许多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被他摔的稀巴烂,各种各样的药材药酒遍地都是,气味杂糅刺鼻不已…… “把他绑回去审问!”叶阳追澜下令,几个士兵上前就是一顿五花大绑。 “滚开……你们这些废物……滚开……”那疯子仍旧疯疯癫癫的胡乱挣扎。 叶阳追澜看看四周,下令:“去把船上的火油搬上来,放火烧岛,以免瘟疫外传!” “是,少将军!”于是一队士兵领命立刻去执行。 贺若瀞媃与绿媚则是带着几名灵算子清理院里的毒药等物。 等回到军营中,那疯子已经昏死过去,于是叶阳追澜传军医前来医治。 “禀少将军,此人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导致暂时性的疯癫症状。只要开几副药,安心休养几日,就会恢复神志。”老军医把脉检查一番之后道,“不过在此人肩头,并无夷人的兽纹刺青,此外,此人似乎已经有五百余岁了。” “噢?!”此言倒是令叶阳追澜大吃一惊,立刻上前仔细看一遍那疯子的面容,“夷人寿命不过四五百年,三百余岁便已苍老之象。此人样貌却正值青壮年,难道,他是我圣朝灵人?” “回少将军,也不像。此人气血旺盛,皮肉骨骼粗厚强劲,当有夷人血脉。”老军医答。 “如此说来,那极大的可能,就是夷人与我灵人的混血之后?”叶阳追澜皱眉道。 “当是如此。”老军医道,“当年夷人与我朝休战期间,边关百姓也有些许小商贩往来,夷人中与我朝灵人通婚的,也并非稀罕之事。” “我知道了,你去吧。”叶阳追澜道。 老军医走后,叶阳追澜便对身边随侍卫道:“你去请贺若监察使与绿媚公子来。” 而这绿媚公子,却受了叶阳留漪之邀,在查看刚刚恢复元气的白龙与骊龙,两人正架着一青一黑两条飞龙在海湾里逐浪嬉戏,好不快活惬意。 天蓝蓝海青青,那绿媚一身绿衫翩翩,身手敏捷,高束长发随风甩动,手握缰绳骑在鳞光闪闪的白龙背上,在水花朵朵海浪层层里一会儿上下飞跃翻腾,一会儿回旋摆尾扫浪飞花……好不风流倜傥潇洒出尘,看得叶阳留漪是满心欢喜心花怒放…… “哈哈哈,这白龙果然灵活敏捷非同一般!”绿媚笑声爽朗,好不得意。 “还要多谢有公子的九转回元丹,它才恢复得如此神速!”叶阳留漪骑在骊龙背上喜笑颜开道。 “主帅客气了,让我看看骊龙恢复的如何?”绿媚道。 “好!”叶阳留漪答,说着二人架双龙水浪里交错对行,待到龙头相会擦过之际,二人双双翻身飞跃对方龙背,一跃而上,如同双人对舞一般顺利交换坐骑。 “只是腾浪一向凶猛,公子竟能一面驾驭,留漪还是第一次见。公子能控天下飞禽走兽的名声,果然不掺假半分,留漪佩服!”叶阳留漪赞道。 “圣灵宫人人修行,术数上有所成的圣灵士子大有人在,留漪主帅过奖了!”绿媚谦虚道,如此谦逊有礼,更加令叶阳留漪心下有意。 如此良辰美景,却是士兵匆匆来报打断了:“主帅,少将军有请绿媚公子!” 待绿媚来到时,那疯子已然清醒过来,被叶阳追澜下令绑着手脚却仍然正在大喊大叫:“放开我,我是夷人,不归你们管束!放开我!你们不能杀我!” “你身上有一半令人血脉,通敌叛国,为虎作伥,我圣朝要处置你,也不算冤枉!”叶阳追澜道。 “贺若,此人血脉不纯?”绿媚一见此状问贺若瀞媃。 “正是,我与军医为其诊断,所得一致。且此人五百岁有余。”贺若瀞媃道。 绿媚微微蹙眉,上前仔细辨认那疯子的容貌,道:“果然有几分相似。”说完挥折扇命左右兵士:“将他的上衣脱去,看看他的腰背。”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那疯子极力挣扎,却抵不过兵士“唰——”一下将他的衣衫撕破,果然在其腰背间有一只已经模糊的孔雀火眼刺青花纹。 “孔雀火眼!这是夷人权贵的刺青!”叶阳追澜认得那刺青图案,一只张牙舞爪的烈孔雀火眼图腾。 “果然,你是谢丘先生的后人!”绿媚确定道。 “绿媚,这是?”贺若瀞媃不解,看向绿媚,叶阳追澜也在等她的解释。 “圣灵宫地运司上一任圣灵士中,有一名谢丘长凛先生,因在外修行时,途径山野落入陷阱摔断了腿骨,遭到狼群攻击,遇一名夷人猎户女子细伢妹相救得以脱身。那时夷人与我朝休战,此后二人便喜结连理,育有一子名谢丘桑。不料多年之后,发现那猎户女子其实为夷人细作,所谓的狼群相救一切都是夷人设套,为的就是让细伢妹混入圣灵宫,偷盗机密术数。按照圣灵宫铁律,谢丘长凛情急之下,亲手处决了细伢妹。因感愧对朝廷与天下人,没多久谢丘先生也以死谢罪了,只有其幼子谢丘桑下落不明。唯有一点,细伢妹因不能泄露身份,故不曾在幼子肩头做兽头刺青,又怕他日其成年为夷人不容,特地在他其腰背刺下半只孔雀火眼刺青,以求得保一命。” “胡说!你是谁?你为何知道这些!”那疯子听到此处又开始发狂不已,想要脚踢绿媚却一下被士兵擒住。 “圣灵宫地运司的陈年旧事,我门下弟子岂会不知?谢丘桑,论理,你还该唤我一声师叔。”绿媚手摇折扇,看着他悠然镇定的道。 “你休想!什么师叔?!我母亲不过被人利用,谢丘长凛那个老匹夫竟不顾多年夫妻情分亲手杀了我母亲!”那谢丘桑发狂道,“我就是要用他的术数,杀光你们这些灵人,为我母亲报仇雪恨!” “叶阳少将军,此人既是我圣灵宫罪人,当有我押送回去,听从圣灵宫与朝廷公审,不知少将军以为如何?”绿媚收起折扇向叶阳追澜行礼问道。 “公子所言,合情合理。”叶阳追澜答。 南沧海战事已然无忧,白龙和骊龙恢复元气,叶阳恩老将军与叶阳布也痊愈在望。叶阳追澜便与贺若商议,由绿媚先行押送谢丘桑回圣灵宫,叶阳追澜则将战况捷报送至朝中,等候圣旨班师回朝。 贺若瀞媃因担心绿媚,便唤来长柳姐妹道:“寻雁觅影,这谢丘桑是此次夷人大举进犯所倚仗的厉害人物,如今被我军俘获,由圣灵子绿媚先行秘密押送返回圣灵宫受审。但绿媚师姐仅带驭灵一名玉带弟子随行,我担忧她一行途中会被夷人劫持,故想让你姐妹二人护送。你们以为如何?” 长柳姐妹一听,相视一眼,寻雁道:“监察使,我姐妹二人是监察使近身护卫,怎可擅离职守?” 瀞媃又道:“如今战事已然无忧,只等朝廷之命我便随大军返程,并无大碍。你二人受我指派保护绿媚圣灵子和重要人犯,不算擅离职守。此番先行一步,也是重任在身,还望你二人能担当。” 长柳姐妹二人再对视一眼,便相□□头,觅影道:“监察使吩咐,长柳姐妹义不容辞。如此请监察使多加保重!”说着二人便各自从头上取下一只银枝发簪,上前替贺若把锁灵手环解锁打开。 皇宫中收到捷报,又高兴又忙碌的莫过于夙沙琅了,即便是军机内阁会议,他都是姗姗来迟,还拽着安贝拉公主的手匆匆忙忙连跑带拖的。 “皇上恕罪!抱歉,抱歉,诸位!”夙沙琅气喘吁吁的道,“只因听得阵前捷报,我要赶紧去给那些为军费拍卖珠宝的各府夫人千金们发送表彰谢礼,不然以后可没人照顾我夙沙琅的生意了,哎呦……我的小心脏啊…… ” “呃……”圣君齐季祚听得此言,也不好责怪,只得道,“如此有劳夙沙公子为朝廷分忧了。” “可如何把安贝拉公主也带来了?”右丞相司鸿涯问。 “公主是随我一道的。千翊不也说过,安贝拉身为公主,了解一下国家大事也是应该的嘛!” 银城千翊向圣君行礼道:“皇上,如今万佚多拓在军中,公主责无旁贷。”圣君微微点头应允。 “还是快与公主入座吧,夙沙公子。”左丞相容成洺赶紧打圆场道。 “好,好。”说着夙沙琅赶紧拉安贝拉入座,一坐下就灌起茶水。 苍舒飞逸道:“皇上,苍舒认为,夷人之所以每每犯我边关掠夺扰民,实则是其发展缓慢,衣食不保。若我朝能与之和谈,助其发展农耕畜牧,乃至水利贸易等,方能免去战事之根本,一绝后患。” “哇,你说的轻松,帮那些夷人发展农事经贸,那要花多少钱?”夙沙琅一放下茶盏就嚷起来,“我圣朝虽然富饶,也是百姓辛勤劳作来的,长贫难顾,小娃娃,懂不懂?” “我觉得兄长所言有理,百姓们花钱买平安,总好过征战伤亡,怎知不是件心甘情愿、皆大欢喜的事情?”尔珠音菡也想法相近。 然而圣君却微微摇头不语。 银城千翊缓道:“据史书所记载,历任圣君中也有与夷人和谈休战的时期,提出帮助夷人发展农事与边贸的臣子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夷人内部势力分散,权贵各自盘踞一方,我朝为他们提供的精良农具与耕作畜牧之术,最后反倒变成他们争夺权势乃至盘剥自己百姓的利器。尤其水利工事,大多变成他们争夺水源、逼民为奴、修建奢靡殿堂的武器,最后大多不得善终。” 圣君微微点头道:“银城千翊所言正是,朕继位之前,上一任圣君就曾为夷人提供医药与贸易之助,而后其不少权贵大肆压榨病患血汗积蓄,导致许多百姓卖儿卖女,骨肉分离。” 右丞相司鸿涯看欧冶子慕皱眉不语,便问:“欧冶公子为何低头不语?” 欧冶子慕听得唤他,赶紧抬头答:“哦,子慕心中忧虑一事,夷人发展缓慢,但不等于愚钝不堪。就如此次南沧海战事,夷人不过得我朝圣灵宫一点驾驭禽兽之术,便能大肆加以利用到战事攻击上。夷人素来野蛮凶猛,子慕担忧,它日一旦富余,便愈加有心力犯我圣朝,到时岂不酿成大患?” 左丞相容成洺亦点头道:“欧冶公子所言极是,防范之心不可无,助力夷人发展,想必朝中大臣反对之人亦不在少数。” “那个……请问,安贝拉可以说话吗?”突然安贝拉公主弱弱的问一句。 “公主有话但说无妨。”圣君微微点头和颜道。 “安贝拉听说……”公主慢声道,“我黑厥部族过去也是发展缓慢的,哥哥说,以前黑厥有几个王子和叔王也是一直争权夺利,其下的臣民也跟着斗的很厉害,街上还常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后来,现在的大族长,就是我的父亲,因为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周边各国各城郡,深感圣朝之富饶,百姓之安居乐业,回到黑厥之后,就连同两位明理的王兄与几位要臣,把那些争权好斗的王族和权贵给镇压了下去。然后我的叔王也就是多拓哥哥的父亲,效仿圣朝,在黑厥开办了许多茶馆艺坊,还有各种甜点小作坊,又有凉泉澡堂……开始人们只是好奇新鲜,慢慢的,大家都乐意进出这些大小店铺,街头打架滋事的越来越少,而是忙于挣钱玩乐。听父王说,之后我黑厥国库也年年渐丰。所以,安贝拉觉得……”安贝拉说到这里,终于敢提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夷人如果有吃有玩,也就不那么喜欢打仗,或是强夺别人的东西了。” 听得她一番话,圣君捻须不语,众人亦皆低头思索。 安贝拉见众人安静,便看看银城千翊,细声问:“银城公子,安贝拉说的是不是不对?” 银城千翊对她微微一笑,小声点头道:“公主说的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 第25章 从军机内阁回到寝宫,银城千翊看见梦萤在忙进忙出的收拾叶阳追澜的屋子,便走了进去。 “公子回来了?公子先坐坐,萤儿一会子就去给你泡茶。”梦萤瞧见银城千翊进来笑道,说着把手里刚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盔甲放到桌上。 “这不是追澜的盔甲吗?”银城千翊坐下一眼就看到那系盔甲的银丝舞绳,他自然认得,那是瀞媃自幼常缠在腰间的,用的是一种特别坚韧的材质和织法。 “可不是,这叶阳少将军也是奇怪,平日里也算讲究,不像那些粗大兵一般邋里邋遢。独这盔甲也不曾清洗,看着放了有些日子了。如今打胜仗就要回来了,我拿起给他擦洗擦洗。”梦萤说着把那盔甲放收进竹筐里,“公子坐着,萤儿给你沏茶去。”说着就出去了,完全未留意到银城千翊面无表情,看着那盔甲双目发怔。 过了许久,银城千翊才缓过神来,一声叹息道:“你若心有别人,告知我便是,何必如此绝决呢?世事多变,只怕它日悔不当初啊!”心中顿时生出一份失落却又伴着心疼。 圣灵宫,大殿之上,灵尊与三司司长皆在座。 “灵尊恕罪!”眼看着托盘里已经损坏的锁灵天链,长柳姐妹双双跪下请罪,“当日锁灵天链一出,即被贺若监察使强大的功力震断,不但锁不住她,反而险些伤及我姐妹二人。…………” “不过,据锁灵手环所记所示,监察使非但没有为情所牵而意气用事,反倒心绪稳定,每次运功也极为冷静,心无杂念。”长柳寻雁继续禀报,那精美绝伦却用途非凡的锁灵手环也已经放置托盘呈上,由灵算子转交司长面前。 “难得她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我们是不是可以欣慰,三司后继有人了?”阿罗娅边喝茶边朝白乙绛娍笑道。 “此事恐怕未必如我等所想。”白乙绛娍放下茶盏,蹙眉道,“储君尚未选定,贺若瀞媃与候选人之间情缘未了,只怕你我放心得太早了。” “嗯,圣灵宫并非佛门禁地,本不该干涉弟子婚事。只是与朝廷的厉害关系,着实令人无奈啊!”奥敦陌篱摇扇叹道。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灵尊栎阳澄朝长柳姐妹挥手,复道,“既是如此,我等还是商议一下此次南沧海战事吧。奥敦,那谢丘桑现今何在?” “回灵尊,现由绿媚关押在万劫铁狱中。”奥敦陌篱道。 “此战虽是我圣灵宫谢丘长凛昔日旧孽所引起,但可见夷人野心,已不再如以往只是抢掠一番而已。”白乙绛娍道,“夷人既知重用谢丘桑,怕是已经有心钻研战略术数了。” “朝廷亦有此担忧,圣君日前已然相问,圣灵宫可有良策以对?”灵尊栎阳澄点头道。 “看来,该是召回我天命司黑苑夫妇二人的时候了。”阿罗娅道。 在座余者听此,亦点头赞同。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小孩摔倒的声音,“即墨小公子,你又在这里偷听!”灵尊的金带弟子烁夜捧着茶水,揪着一个小女童的手腕走出来。 烁夜上前给诸位换茶水,小女童依次行礼:“见过灵尊,见过诸位司长!” “嗯,即墨,跟烁夜师兄下去,不得在此胡闹!”灵尊栎阳澄少有的面带愠色。 “是!”小女童答应着就被烁夜牵走了。 灵尊栎阳澄看着她的小背影离开后道:“这曈儿也已过了百岁,又聪明太过,我与夫人年事已高,日渐管束不力。白乙,趁此储君大选之际,就让她跟随你到灵数司多加进习,成不成才,就看日后了。” “灵尊宽心,即墨曈天赋过人,稍加雕琢,必成良玉。”白乙绛娍答。 白苑内,自从收到南沧海捷报,蝶舞便忙着收拾屋子等候贺若瀞媃回来,这日到舞坊稍晚,鹤鸣先生已在后台内堂等候多时了。 “鹤鸣先生,蝶舞既不接堂会之演,也不与客人单独演奏,这位客人何以定要一见呢?”蝶舞提袖落座不解道。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可是这位客人又说是你的故人,听闻你如今名满天都,特来叙旧,若今日不见,定改日再来。我看那人倒也有礼有节,也备了几分薄礼,不像恶少纨绔子弟之流。蝶舞姑娘,要不你就前去雅阁一会,若有失礼之处,我即刻唤人赶出去,如此可好?”鹤鸣先生也有些无奈。 “也罢,那蝶舞便去会会,有劳鹤鸣先生了。”蝶舞思忖:自己自幼被贺若夫人收养,并无故人一说,倒不去瞧瞧是何缘故。 到了雅阁,只见些许锦缎礼物摆在桌上,一个生人面孔起身行礼相迎:“蝶舞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蝶舞端详好一会儿道:“客人多礼了,你我素不相识,何以自称故人,定要蝶舞前来一会呢?” 那人使眼色示意左右仆人出门外去等候,看雅阁内再无第三人,便也不再装模作样,道:“蝶舞姑娘不认得我不要紧,这件旧物的主人,想必蝶舞姑娘一定认得。”说着打开桌上的一只漆木长礼盒,里面放着一只带刺的旧竹鞭,上面尚留有血渍斑驳。 “你……你究竟是何人,如何有我养母的旧物?!”蝶舞好不震惊,又是气恼愤恨,又是心慌几分,看向那一脸诡异笑容的不速之客,那竹鞭便是她年幼时常常遭受毒打的凶器,她如何不认得…… 晚间,回到白苑内,蝶舞独自坐在贺若瀞媃的屋子里怔怔发呆,心中困扰不已,舞坊里那不速之客的话语反复出现在蝶舞的脑中,挥之不去:“蝶舞姑娘,别骗自己了,不要以为贺若夫人收养了你,帮你去掉肩背上的兽头刺青,你就是圣朝灵人……我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你身上有夷人的血脉,你应该做夷人该做的事……替我拿到圣灵宫的摄魂神药,我就带你去见你的亲生父母……不要想着报官或是杀我灭口,倘若天下人知道你是夷人之后,你在这凤起舞坊的名牌舞娘就当不成了,既然我能找到你,南扎沌王爷还会派其他人来找你的……也不要以为贺若瀞媃可以保护你,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蝶舞独自思索:此人口口声声说知道我的身世,还说姑娘有危险,不知是真是假?既然他口中的摄魂神药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如果反用在此人身上,岂不是可以令他受制于我,说出真相,也可得知姑娘安危? “蝶舞姑娘,你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去兵器局了吗?”织幻见她独自坐在贺若屋内发呆,问道。 “哦,姑娘就快回来了,我想仔细收拾收拾,再给她用香熏一熏屋子。”蝶舞答道,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织幻,姑娘的出入玉牌和细软等物件可都收好了?” “监察使令牌贺若姑娘自然随身携带,倒是圣灵子玉牌与其它公务用品都锁在那柜子里了,何曾有人动过?”织幻指着瀞媃屋内的书柜道,又笑话她,“至于细软等物件素来都是你打理的,怎么倒来问我?这也奇了,莫不是准备搬去欧冶公子府上住,要交代与我了?” “这是哪里来的胡话,你也学萤儿不成?”蝶舞假意嗔怒道,赶她出去,“还不领灵算子们修行去!” 万里之外,叶阳追澜接到圣旨班师回朝,叶阳留漪也前来相送。 海涯城门上,叶阳留漪看着大军开出城门,想起前一天晚上偷偷看到追澜写好请婚书收在怀里,再想起绿媚秘密回京,心中怅然若失。 “唉,海涯城又恢复平静了。你说这绿媚公子怎么走的时候怎么也不告别一声?”手下女将夏彤玉在身旁同样望着回京的大军感叹。 “就你话多!”叶阳留漪一脚踢在她胯上,气呼呼地独自走了。 然而,满心欢喜以为打了胜仗正好可以回京向皇上请婚的叶阳追澜怎么也没有想到,天都城里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正在等着他和贺若瀞媃。 行军不到一半路程,这日晚间帐内,贺若瀞媃突然手腕上留音螺手串微光闪烁,辨形状正是黄姌那只,于是弹指听声,却是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瀞媃……圣灵宫……有变数,切莫……回宫……” “师姐!师姐!”瀞媃连唤数次,皆不见回音,于是一夜间又反复留音寻找其他圣灵子,皆不得回复,就连蝶舞也了无音讯。 次日一早启程时,叶阳追澜见她焦虑不安,便问:“瀞媃,何事如此不安?” 贺若瀞媃便道:“我随军出征之前,圣灵宫各苑圣灵子皆将九彩留音螺手串上的一颗白螺交给我随身携带,昨夜黄姌突然传音说圣灵宫有变,让我切莫回宫,却不知缘故。” “圣灵宫戒备森严,究竟是何变故,急于嘱咐你不可回宫?”叶阳追澜也诧异。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贺若瀞媃一时间也不得其解。 叶阳追澜点头,于是二人带着不安一路继续行进。 又走了一日,晚间刚刚安营扎寨,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累个半死的急匆匆赶到主帅大帐内:“叶阳将军,皇上密旨:令韩达将军统领大军,少将军三位储君候选人与贺若监察使先行快马回京,无论昼夜,抵达立刻入宫面圣!” “什~么——?”万佚多拓的娘娘腔拉的老长,“你说半夜到天都也要去叫醒皇上吗?” “是!!万佚将军!”信使答的干脆利索。 浩星战看看叶阳追澜,追澜伸手把那密旨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圣灵宫出事了!”随即吩咐副官,“快去请贺若监察使!即刻准备四匹快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 第26章 四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地赶往天都,入京已是日暮,一进城门过关,早有人接应。 “贺若监察使,左统领派我等在城门等候多时了,务必请监察使随我等先入宫面圣,千万不可回圣灵宫!”一名禁卫军上前行礼。 “究竟何事,如此谨慎?”叶阳追澜问那禁卫军。 “回叶阳将军,圣灵宫已被下令封锁,现由左统领带着叱罗小郡王守卫,任何人不得进出!其它情形,监察使入宫便知。”那禁卫军即刻上马令一队人马出发,“快,开路回皇宫!” 一入皇宫,燕执事赶紧领着四人步伐匆匆直接来到御书房,圣君齐季祚已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走动不停。 “皇上,贺若监察使到了!”内侍禀报,说着四人进来行礼:“皇上!” “免礼免礼!”圣君终于停下脚步,挥挥衣袖,“快,再去看看银城千翊回来不曾?”燕淘芙领命又赶紧离开了。 贺若瀞媃一看,蝶舞也在,手上牵着一个不过百岁左右孩童,手里捧着个雕花紫檀大匣子,旁边是黄姌在座,形容憔悴。 叶阳追澜和万佚、浩星三人看情形不对,无一人敢出声,再看欧冶子慕也在蝶舞旁边,便相互点头示意。 “姑娘……”蝶舞两眼一热,泪眼汪汪地看着贺若瀞媃。 “还是先说要紧事吧!”一旁欧冶子慕赶紧扶住轻飘飘快支持不住的蝶舞。 蝶舞便强忍着泪水,哽咽着道:“姑娘,圣灵宫中,栎阳灵尊与地运、灵数两位司长已然仙逝,七名圣灵子除黄姌姑娘之外,与阿罗娅司长皆已先后相继昏迷,至今不省人事。这是灵尊身旁最后的入室弟子——即墨曈小公子,白乙司长临终交代,一定要保她性命带到你跟前。” “什么??”万佚多拓瞪大铜铃双眼,不敢相信,“圣灵宫?如此禁地,又全是能人异士,怎会一夜之间死伤这般?!!” “哎呀,你不要插嘴,蝶舞姑娘又不会说谎!”浩星战打断他。 “白乙师姑……”此刻贺若瀞媃才反应过来,双眼湿润…… “瀞媃,”黄姌气弱地道,“灵尊与两位司长死因不明,与六名圣灵子和阿罗娅司长一样,全身上下既无伤口,也不见中毒之相。我因发现得早,提前服下七杀绝毒丹,后给她们灌了九转还魂汤,又用银针给她们护住心脉,才勉强暂保半条性命。无奈贺若蓝姝有孕在身,胎死腹中,两个时辰之前也已经……” “你是说,蓝姝长姐她……”贺若瀞媃听到此处,顿时双腿一软,跌落在地。 “瀞媃!!” “姑娘!!” 叶阳追澜和蝶舞同时出声,蝶舞赶紧上前搀扶,圣君见此也一声叹息:“唉——蓝姝圣灵子当初还是皇后做的媒。” 贺若瀞媃悲痛不已,尚无力起身,突然即墨小脚步扑腾扑腾地捧着那木匣子跑上前去,稚声嫩气却口齿清晰地道:“瀞媃师姑,栎阳灵尊有遗命:令贺若瀞媃接掌灵尊之位,司圣灵宫内外一应事务!师姑请接灵尊大印!”说着就跪下把那紫檀木匣子放到贺若瀞媃脚边。 “什么?”叶阳追澜顿时震惊,径直看向贺若瀞媃,天下皆知,圣灵宫铁律:灵尊不可与皇亲国戚或当朝重臣联姻!!! “小公子?”贺若瀞媃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女童。 “师姑请振作,还圣灵宫真相,让灵尊合目九泉!”小即墨说着就行大礼。 黄姌亦在一旁道:“瀞媃,即墨小公子自幼跟随灵尊,所言不会有假,况有大印为证。我虽为师姐,然未曾出任监察使,按律例不能出任司长以上职级,况如今救人损耗过度,更无力掌事。圣灵宫已无人可用,还望你以灵尊之命,速速召回四大圣灵士,恢复圣灵宫秩序。” 此时圣君也发话:“贺若瀞媃,朝廷本不干涉圣灵宫司职内务。然如今大难当前,望你能堪当大任,不要推脱。” “贺若姑娘,身为圣灵子,你责无旁贷,还请振作!”此时浩星战也上前劝道,“若需要我浩星战之力,尽管开口!” “有你什么事啊?我黑厥王子在此,黑厥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佚也道。 只有与蝶舞相熟的欧冶子慕心中明白其中梗刺,默默看向叶阳追澜,却也无法开口只言片语。 东宫,银城千翊寝宫内,一股浓烈的酒味飘散在整个寝宫小苑里,无处可藏无处不在,叶阳追澜瘫倒在桌边已经快不省人事了,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打翻的酒坛子东倒西歪满地都是…… “你喝够了没有?!”银城千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怒气冲冲地道,“你如此终日烂醉不醒,置你叶阳家族的颜面何地?!身为我圣朝堂堂靖南将军,你责任心何在?!” “责任心?呵呵……”叶阳追澜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大手一挥反问道,“我叶阳追澜为圣朝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圣朝可容我心爱之人在怀中欢笑半刻?!我还要什么颜面!为了这家族颜面,她从小琴棋书画,文武医道,样样勤学苦练,处处管束不得自由!就是这家族颜面,让她今日以如此柔弱身躯扛起圣灵宫万千性命!就是因为这家族的颜面,你和她自此断送一生,这还不够吗?!”说着叶阳追澜抓起桌上酒壶子又是一通烂饮疯灌。 “叶阳追澜!!!”银城千翊好不气恼,“你……”却又无言反驳。 “好……好……好!你要颜面,要颜面……我不要,我出去喝!”说着就随手又抓起一只酒坛子踉踉跄跄地起身,“腾浪,我们出去喝……腾浪……不对,骊龙还没有到,我去海边找它,腾浪……腾浪……” “你以为,只有你的心在痛吗?!”银城千翊双眼一闭,感觉心头好似万千尖刀划过,却又无以言表,遂拿起桌上他留下的酒壶,和他一样仰脖长饮……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坐在桌边一杯一杯独饮的银城千翊却无法像叶阳追澜一样大醉不已,因为他还要帮瀞媃查出真相,他必须保持清醒,他只能默默无声的心醉…… 突然角落里传来“噗通”一个跌倒的声音。 “安贝拉?”银城千翊回头一看,只见安贝拉公主躲在门后边悄悄揉膝盖。 “银城公子……”安贝拉眼见被发现了,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我来找梦萤姑娘练舞,却见你一个人在喝酒,看样子好像很难过,不敢打扰,所以……” “萤儿,去帮贺若灵尊照看即墨小公子去了。”银城千翊道,说着又举杯一饮而尽。 “银城公子……”安贝拉坐到银城千翊对面,“安贝拉看你都已经喝了好久了……哥哥说一个人喝酒不好……公子有心事,跟安贝拉说说好不好?” “对了,万佚王子平安回来了。安贝拉,有个好哥哥真好。”银城千翊说着又拿起手中的酒壶斟满。 “银城公子……你喜欢贺若姑娘对不对?人人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可是她去当了圣灵子,现在,又是灵尊了。”安贝拉双手捧着一张绝世美颜的小脸,浓密的睫毛下睁着一双大眼睛毫不掩饰的看着他。 “安贝拉……”银城千翊看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禁苦笑,“还是像你一样的好,心思单纯,无忧无虑。” “安贝拉不明白,既然贺若姑娘不喜欢公子,公子何不忘记她呢?”安贝拉天真的问,“哥哥常说,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就好了。” “忘记?”银城千翊苦笑,“安贝拉能忘记哥哥吗?”银城千翊长叹一声,又开始提壶斟酒,“瀞媃她……与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有如家人。即使她心有所属,我也心盼她能儿孙满堂,安享天伦。可是,储君大选,除我之外,叶阳追澜同样是理想佳选。当初她如此决绝,我就曾担心,若一朝变故或是我有不测,大任必落叶阳肩头,到时她何以承受?没想到,今日的变故,比我所担心的还要糟糕十倍……天意弄人……”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既然公子不开心,安贝拉陪你。”安贝拉说着,自己也从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拿起一只酒杯,开始给自己斟酒…… 然而,心痛的又何止是银城千翊和叶阳追澜两人。 皇家南郊别宫尚乾园,向来用作招待贵宾使节,如今却变成了圣灵宫的临时行宫,不但黄姌和昏迷不醒的圣灵子们被安置在这里,连栎阳灵尊等人的灵堂也设在了此处。 贺若瀞媃素衣披麻,跪守着灵堂里白乙绛娍和贺若蓝姝的灵柩,一夜泣不成声,泪水里有对已逝者的悲痛,有对叶阳追澜的愧疚与不舍,还有对命运多舛的无奈,多少辛酸多少苦涩,全都混在了这其中…… 蝶舞亦跟在左右一夜看着,眼见夜深秋意凉,便去取了裘衣给她披上双肩,在一旁劝解:“姑娘,欧冶公子怕姑娘伤心忧虑,行军途中出差错,特地让我不要用留音螺传话,只等圣旨回京再说。如今你一回来就几番查验几位圣灵子的异常之处,又连夜查看银城公子审问圣灵宫上上下下的证词卷宗,日里不思饮食,夜里不眠不休。如此这般,何以支持,好歹,还是回去歇一歇吧……” “圣灵宫遭受如此大劫,灵尊与师叔师姑、连同蓝姝长姐一尸两命,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我如何能合眼?”贺若瀞媃泪眼婆娑,长叹一声。 突然负责天都安防的左统领安都珞急匆匆到灵堂来,走到贺若瀞媃跟前,压低声音道:“贺若灵尊,有要紧人求见。” “究竟何人有劳左统领亲自领来?”蝶舞扶着贺若瀞媃刚刚起身,只见安都珞一挥手,黑衣黑纱斗笠的一男一女进得灵堂。 “参见贺若灵尊!”二人双双摘下黑纱斗笠行跪礼,只见那女子云发盘束,神态端祥,举止谨慎,声音沉稳地道:“圣灵宫黑苑因在外执行机密任务,故而我夫妇二人隐瞒身份,一直对外宣称黑苑空缺无人掌执。在下是圣灵宫黑苑圣灵子黑婈,这位是我夫君圣灵士东青龙——风无影。前些天我夫妇二人接到天命司阿罗娅司长召回指令,趁夜赶回,不想圣灵宫发生如此劫难。”接着从身上掏出圣灵士子玉牌呈上,并附上阿罗娅亲笔密签一张,看样子是飞鸽传书。蝶舞便上前代为接过。 “听闻黄姌圣灵子尚在,她可证明我二人身份。”那男子风无影补言一句,此人目光凌厉,言行干脆利索,绝对是个一等一的杀手。 贺若瀞媃查验过二人玉牌,又看过阿罗娅密签,笔迹不假,虽不具名,却有一枚星运罗盘火印——那是圣灵宫秘要阁密函中天命司所用印记。 “都起来罢!如今天色尚早,黄姌圣灵子因救治诸位圣灵子损耗过度还在静养。圣灵宫如今不得随意出入,你二人先下去安置,稍候再一同去见黄姌圣灵子。”贺若瀞媃道,复又对蝶舞道,“你去安排吧。” “是。”说着蝶舞领着二人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 第27章 东方发白,天色微亮,黑婈夫妇见过黄姌之后,便准备跟随贺若瀞媃前往圣灵宫查验案发现场。 不想梦萤匆匆跑来硬是阻拦:“不要去!萤儿不让你去!姑娘千万不能去,萤儿求求你,姑娘真的不能去!”梦萤死死地拽住贺若瀞媃的衣衫,死活不愿撒手,还哭的一脸花猫似的。 “萤儿,怎生如此胡闹?”蝶舞一边想要拉开她的手。 “萤儿——圣灵宫上上下下数万弟子,如今未曾有再出事,银城千翊公子和左统领不也领兵进出过,如今不都一切平安吗?”贺若瀞媃耐心劝她道,“曈儿自幼被栎阳灵尊当公子教养,想来日后是要委以重任的,你如此孩子气,叫我如何放心将她留给你照管?” “我不管!出事的都是圣灵子司长这样身居要职的人,分明就是冲着圣灵宫来的,如今姑娘不但是圣灵子更是位居灵尊,姑娘不能去!若有差错,梦萤如何跟夫人交代,蝶舞你还不帮我,出门时夫人是如何交代的?”梦萤还是不肯分手,这话说得连蝶舞也动摇了:“这……姑娘要不?” “萤儿,栎阳灵尊和司长都是深夜入眠时无恙而终,如今我们白日回去,又有黑苑黑婈夫妇这般一等高手跟随左右,你不必如此过滤。快回去照看小公子吧!”贺若只得又劝劝她。 “是啊,梦萤姑娘,贺若灵尊的安危交与我夫妇二人守护吧,你且安心等候我们回来!”黑婈也上前劝慰她。 此时黄姌在外久候不至,进来看得如此情景,便道:“梦萤姑娘,黄姌能平安无恙,必尽量保贺若灵尊周全。我已将七杀绝毒丹给灵尊服下,一般毒物是伤不到的,你且放心。” “当真,黄姌姑娘可说话算话?”梦萤这才将信将疑,微微松手。 “一言九鼎!”黄姌微微点头道。 如此一行人才出得南郊别宫尚乾园。 正如黄姌所言,回到圣灵宫,贺若瀞媃第一件事就是到监察阁,以灵尊之令,飞鸽传书,召回外派的其余三大圣灵士:南朱雀——电无痕、西白虎——雷无印、北玄武——雨无踪。 紧接着,便是查验栎阳灵尊、三司司长和每一位圣灵子的卧室,并传来各自身边的金、银、玉带弟子,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于是回到圣灵主殿,贺若瀞媃唤来阿罗娅司长身边的银带弟子梵伽,准备把天命司布在宫内上上下下的留影珠取下查看。 “回灵尊,宫中诸如秘要阁、监察阁这些要紧地方的留影珠每一颗都有各自独立的密钥启动,只有三司司长和灵尊才知道。”梵伽禀报,“倘若天命司红娆、蓝姝两位圣灵子在,或可一试。我位居圣灵子之下,即使取下留影珠,也无从开启查看。” 贺若瀞媃听此,愁眉紧锁,问黑婈夫妇:“黑婈,你二人可否一试?” 黑婈亦皱眉答:“灵尊,我二人常年在外,为避免不必要的泄密风险,圣灵宫内务皆尽少掌握。如今也只怕是勉为其难。” 一直安静聆听的银城千翊此时道:“花都水岸圣英书院的两位天才储君候选人,苍舒飞逸与尔珠音菡,或可一试。日前南沧海所需的梨花飞针,后来就是由他兄妹二人与欧冶子慕一同参研,改制成火箭。” 贺若瀞媃听此微微点头,道:“如此有请兄长代为向圣君请命,请他兄妹前来相助?” “举手之劳,千翊自当代劳。”银城千翊答。 黄姌道:“只是这行凶者手法如此高明,究竟是何身份,目的何在?着实令人费解。” “圣灵宫掌天下各种术数,素来不曾听闻结下江湖门派之间的深仇大恨,若为偷盗术数机密,断不必如此大肆出手赶尽杀绝。我只担心,这是冲着圣朝而来。”银城千翊道。 “你是说夷人?”黄姌惊问。 黑婈夫妇听此,看大殿之上无不相干的人,四目相对,一视点头,黑婈道:“禀灵尊,我夫妇二人奉命执行机密任务,探得夷人族中当今最得势的南扎沌王爷,一直在派出探子混入我圣朝,同时还不断打压其他有权势的王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场众人听得此言,皆愁眉紧锁,陷入沉思…… 正当贺若瀞媃苦苦思索圣灵宫此次劫难与夷人南扎沌王爷之间的联系之时,蝶舞再次想起这几日那细作又来要挟她偷盗摄魂神药之事。思前想后,蝶舞最后还是将贺若的圣灵子玉牌悄悄取了出来,趁着为贺若打理日常用度进出圣灵宫之便,无人时偷偷探往地运司禁地——别恨崖…… 在这人人愁眉不展、心弦紧绷的时候,却独独有一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那便是刚刚胜战归来而声名大振受君册封的圣朝靖南将军——叶阳追澜。 夕阳西下,两乘银蹄轻骑,银城千翊带着贺若瀞媃策马来到京师郊外,勒缰驻足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湾前,只见余晖散落,满天红霞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抓着酒坛子一手驾着一条凶猛腾飞的骊龙,在茫茫水面上肆无忌惮的翻江倒海、斩浪断潮……飞溅起的层层水花雨瀑向着四面八方狂乱飞舞,仿佛在挥洒着踩浪人内心那一醉解千愁、一愤驱万恨的万般无奈与满心不甘…… 眼看着对着远处那痴醉狂乱身影已经泪流满面的贺若瀞媃,银城千翊纵容心中万般不忍,还是无奈地开了口:“瀞媃,再这样下去,追澜怕是要变成废人了。我们不能看着他继续这样下去……” 贺若瀞媃一言不发,呆呆的矗立着看了好久,突然调转马头,挥鞭快马,一路狂奔而去…… 可怜自古多情空余恨,一个在海里翻江倒海,一个在荒野策马长啸…… 而同样伤心欲绝的银城千翊却不能像他二人一样肆意挥洒,他只能双眼一闭,仰天一声长叹,指着头顶上的海东青雪鹰一路长啼跟随着贺若瀞媃展翅飞翔而去,保她周全……纵使他的内心也一样有如千万支利箭穿心而过、千万把刺刀在剜心取血,他也只能取下腰间长笛,落寞吹起,让那悲伤哀怨的笛声将他满心的柔情与万千的伤痛飘散在叶阳追澜放肆飞溅的水花雨瀑中和贺若瀞媃头顶长啼的雪鹰鸣叫声声中“嗷——嗷——嗷——……”…… 曾有春暖花开,嫣笑溢梨涡…… 曾有落樱簌簌,同步月下锦…… 曾有竹叶清音,共醉幻云端…… 转眼狂沙啸苍穹,伊人如梦,青黛梨雨落…… 瞬时狼烟弥故土,战将无泪,冽剑断长风…… 冷夜珊灯,秋霜不待…… 忘川苦水,问谁同饮…… 当四大圣灵士的另外三名电无痕、雷无印、雨无踪奉命回到圣灵宫时,苍舒兄妹已经找到了留影珠的启动密钥。 圣灵大殿,大门紧闭,银城千翊派兵严守在外,五十步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殿内,主席上三座并设,贺若瀞媃已经一改往日轻便简服,换上黄姌吩咐弟子为她准备的宽袍大袖灵尊正装,略带威严的端坐灵尊主位,银城千翊客座右位,黄姌圣灵子侧座左首,黑婈风无影守护两旁。 大殿下,赤眉刚健的南朱雀电无痕、白发沉稳的西白虎雷无印、清瘦儒雅的北玄武雨无踪三人一字排齐抱拳行礼:“参见贺若灵尊!参见银城公子!” “嗯,都免礼吧!”贺若瀞媃点头示意。 银城千翊亦颔首答礼,对贺若瀞媃道:“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贺若瀞媃向护卫一旁的黑婈示意,黑婈点头双手击掌三下,于是长柳寻雁与长柳觅影姐妹二人从大殿幕后领着两行弟子出来,依次是栎阳先灵尊、天地灵三司司长和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苑圣灵子身旁的金银玉带弟子:烁夜、梵伽、忘川、采忆、揽焰、摇音、锁香、驭灵、拾影、串漠、载霓,另有白苑织幻、黑苑漱谜,每人手中皆用托盘托着一颗留影珠。 贺若瀞媃朝一旁等候的苍舒兄妹菡微微点头道:“苍舒公子,尔珠姑娘,有劳了!” 于是苍舒兄妹走到烁夜跟前,把灵尊苑的留影珠放到设置在大殿中央的一立方架子上,开始解锁机关慢慢启动,接着那留影珠里便开始有景象投射出来。 待观看到先灵尊出事的前一晚,烁夜突然指着留影珠道:“这么素衣弟子……不像我灵尊苑的人。” “你可看仔细了,烁夜?”贺若凝眉相问。 烁夜复再仔细看看,道:“回灵尊,栎阳先灵尊苑当值素衣弟子皆由我轮班派遣,这名弟子虽一直低头遮掩看不清面容,身形举止却不是我所派遣的任何一名。而灵尊苑与三司司长、圣灵子各苑若非当值弟子,其他素衣弟子无召是不得擅入的,何况这夜半时刻,实在蹊跷。” 众人再看,只见夜色昏暗中那名素衣弟子在灵尊寝室窗外停留了片刻,便又悄悄离去…… “再看三司各苑!”银城千翊发话。 于是苍舒兄妹再换留影珠,接着又是圣灵子各苑,所见结果都与灵尊苑相同,而诸位银带、玉带弟子也都纷纷摇头称不认得这名素衣弟子,所言也与烁夜不差。 黑婈向贺若瀞媃道:“灵尊,若只是一两苑,尚可说巧合,现今每处如此,又不见杀手潜入,看来这名素衣弟子无论如何嫌疑难脱。” 风无影亦道:“一等杀手,每一样都是兵器,飞针、花木、细沙……只是栎阳先灵尊等人身上无任何伤口,又不见中毒,若是这名素衣弟子,究竟如何下手呢?” 银城千翊问:“这素衣弟子离开后便再无踪影,可还有其它留影珠可继续追查?” 黄姌摇头道:“圣灵宫之大,除各苑主人居所之外,只有圣灵大殿、各司主殿、监察阁、笈微楼、秘要阁等要紧地方布有留影珠。案发时夜色昏暗,这素衣弟子又有意遮掩面目不清,究竟所属何苑何司,追查起来恐非易。” 众人正愁眉紧锁之际,突然大殿正门叩响,护卫在门外报:“禀银城公子、贺若灵尊,皇宫总执事官燕淘芙急事求见!” “燕执事?”银城千翊一惊,看向贺若瀞媃。 只见贺若点头,银城千翊回道:“请进来!” 听得门外一声“是”,接着见燕淘芙着官服进来,匆匆行拱手礼道:“见过贺若灵尊、银城公子!燕淘芙有急事禀黄姌圣灵子。”言罢便径直走到黄姌身旁耳语几句,黄姌顿时脸色大变,看燕淘芙神色凝重再次点头确认。 “有劳燕执事,请到殿外稍候。”黄姌道,接着靠近贺若耳语几句,贺若听罢立刻发话:“今日议事到此,三大圣灵士暂接手三司事务,维持圣灵宫秩序。送苍舒公子与尔珠姑娘回东宫歇息。除圣灵子与风无影外,余者速速退下。” 眼看众人退出完毕,银城千翊正要相问,贺若瀞媃道:“栎阳灵尊尸变,银城公子,我等速回尚乾园灵堂查看罢!” “尸变?”黑婈与风无影面面相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 第28章 回到南郊尚乾园,风无影与银城千翊负责查验栎阳澄与奥敦陌篱尸身,圣灵子黄姌、黑婈与贺若一起查看白乙绛娍,贺若蓝姝。 “这不是尸斑!”黄姌看了棺木中白乙绛娍颈脖处的红色斑点,用好几种银针药物查验之后道,“这是虫蛊!!” “虫蛊?!”黑婈一声,“不好!”赶忙跑到阿罗娅和其他几位圣灵子安放的寝室,拨开衣领一看,果然一模一样都有红色斑点出现。 “黑婈?”黄姌和贺若紧随其后进来。 “来不及了,灵尊。”黑婈单膝跪地行礼贺若,“阿罗娅司长已经去了……” 黄姌赶紧一一查看了几名圣灵子的气息,只到橙姹,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床榻前,双眼湿润哽咽道:“要是绿媚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早些帮我解虫毒……” 黑婈起身复扶起黄姌坐到一旁椅子上,突然想起什么,回身一看:“绿媚不见了!!” 贺若瀞媃与黄姌回头一看,果然,六只床榻上只有五具尸体,原本安放绿媚的那张只有被褥裹着枕头,不见人影。 “她们昏迷之时我特地奏请皇上安排人手严加看护,怎么会被盗尸呢?究竟何人所为,可以随意出入?”黄姌愈加疑惑。 “而且盗尸何用?可恶!”黑婈亦锁眉咬牙道。 只有贺若瀞媃再次一一查看几名圣灵子尸首…… 夜色深沉,银城千翊回到东宫,也不回寝室,直接到叶阳追澜房中。 “哎~呀,你别~喝了,都喝了一天了……”万佚多拓也在,“浩星战,你是来劝酒的,怎么也醉成这样……” “好酒,呵呵……好酒……”浩星战已经一脑袋浆糊。 银城千翊一言不发,拽起烂醉如泥的叶阳追澜就往外拖。 “银城千翊,你干什么……放开我……”叶阳追澜还在迷迷糊糊地找酒坛子,“我的酒呢……放开我……” 此时轰隆声响起,雷电交加,瞬间大雨倾盆…… 银城千翊依旧面不改色,脚步半分不停,一路拖着他上了马车,对马夫道:“去南郊尚乾园!” 一路上狂风暴雨,万人空巷,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马夫蓑衣斗笠上的水像珠帘一样挂着不曾断过,可怜那四匹好马在如此滂沱大雨中依旧马不停蹄负重前行…… 下了马车,伞也不撑,银城千翊直接把叶阳追澜拖到灵堂外扔下,让他跪倒在雨夜水塘一般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银装素裹的灵堂里:贺若瀞媃那单薄的身影一身白衣素服长跪在阿罗娅等灵柩前低头泣不成声,蝶舞在一旁劝之无用…… “这就是你叶阳追澜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的行事作为?你如此消沉颓废,对一切置若罔闻,又将你心上之人置于何地?!”银城千翊冷冷的质问他,只望这冰冷的大雨能浇醒终日买醉只想逃避的他…… 次日一早,蝶舞进出打点贺若起身梳洗,却在寝居门外看到一个久违了的熟悉身影在前厅等候。 “姑娘!”蝶舞忙不迭地进寝屋去叫贺若瀞媃,贺若瀞媃出来一看,顿时泪眼朦胧…… “瀞媃,我来晚了。”叶阳追澜上前看着她,一双星光碧眼愧疚中满含神深情…… 贺若瀞媃眼中的泪水终于好似荷叶边上的露珠般连串滴落而下,哽咽道:“追澜,你帮我,好不好?” 叶阳追澜上前一双温暖的大手握起她那一双冰凉的芊芊玉指,然后将她拢入怀中,护着她单薄的肩头柔声地回答:“好!誓死相随,不离不弃!” 自此绿媚被盗尸之后,银城千翊觉得南郊尚乾园已经不再安全,除了增派重兵把守之外,遇要事便邀贺若与黄姌等人到东宫来,以防隔墙有耳。 然而这一日,贺若瀞媃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令众人听之生畏。 反应最大的便是躲在花厅后头偷听的梦萤:“不行,姑娘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搬回圣灵宫去住!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退让!!!”梦萤几乎是冲出来的。 “萤儿!”贺若瀞媃语气带有责备的道,“机要大事,你怎可偷听?!” “梦萤姑娘,如今真相已明了。”黄姌和颜劝道,“先灵尊等人皆是被放虫蛊致命。我黄苑中素来有熏香焚药的习惯,故而不曾有事。今你家姑娘暂时搬回白苑,是为引蛇出洞,我必不会让她出差错。” “上次圣灵子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阿罗娅司长她们还是死了。不行,我不让!”梦萤说着双臂一张挡在贺若身前,就差抓着贺若的衣袖不放了。 “萤儿,不得无礼!”贺若训她,黄姌顿时也无言以对。 “灵尊,我夫妇二人也不赞同此计。”黑婈道,“如今你已贵为灵尊,接掌圣灵宫大任,实在不宜如此涉险。我夫妇二人虽武艺高强,对于虫蛊之术,也实在难保万无一失!” “就是就是,你们都说是个看不清的素衣弟子,岂不是防不胜防。圣灵宫上下素衣弟子之多,谁知道是谁假扮的,连金带银带玉带弟子都说不定,保不准是织幻都不一定!我不让姑娘去!”梦萤说着就哭起来了。 银城千翊一听,道:“梦萤此话倒也不无可能,瀞媃,你可考虑仔细?皇上让我全力协助处理圣灵宫此次变故,我必保上下周全。” 梦萤一听转而跑去抓住银城千翊的衣袖哭道:“公子,你最在乎我们姑娘了,你劝劝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啊,你帮帮萤儿……” “萤儿……”银城千翊缓言对她道,“如此要事,你家姑娘自有决断,你不要急……”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也从后边扑咚扑咚地跑出来,拽着梦萤:“梦萤姑姑,军国大事我们不可以掺和,会扰乱朝纲影响决断的,快走,快走!” 众人听得都看向即墨小公子。 贺若道:“萤儿,你看曈儿都比你懂事,还不快领小公子下去,不然我可让卫兵来绑你走了。方才所听,不许泄露半句,否则家法处置。” 梦萤便哭哭啼啼地被小公子拽着下去了。 黑婈笑道:“这梦萤姑娘虽是少不更事,倒是思虑缜密,护主之心一片赤诚,难怪灵尊将小公子交代与她。” “唉,诸位见笑了!”贺若无奈叹气。 下去之后,梦萤便哭哭啼啼的去找蝶舞了。 “姐姐,姑娘必然嫌我多事,不肯带我一同回圣灵宫去,你可一定要寸步不离,千万照看好她。”梦萤满心担忧道。 “姑娘如此涉险,实在不宜。”蝶舞答着,心下却暗自思索,终于将一直记挂着的另一件事悄悄下了决心。 可巧,不多时,黄姌圣灵子身边的玉带弟子锁香此时过来拜托她:“蝶舞姐姐,我们姑娘日前为救其她圣灵子损耗过度,我是寸步不敢离她的,生怕有所闪失。如今她要我回圣灵宫去取几味要紧的药物,说是有要紧用处。我思前想后,只有蝶舞姐姐你既是灵尊身边的人身份无妨,又能持圣灵子玉牌出入地运司禁地。只求你能替我走一趟地运司别恨崖,进炼丹阁取这几样要紧的药物出来……” 蝶舞看那方子上,即是九转还魂散、七杀绝毒丹、百虫驱玉露等救命解毒的药物,想必正是为了贺若搬回圣灵宫引蛇出洞提前做准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预感时间仓促,蝶舞拿了玉牌便急急往圣灵宫去。果然她这层身份加上有圣灵子玉牌在手,圣灵宫内无人阻拦,结界机关一路畅通。与之前趁夜色探路不同,蝶舞看时,那别恨崖凌海眺望,云雾缭绕,底下波涛汹涌,惊险万分…… 蝶舞向值守弟子出示圣灵子玉牌与黄姌亲笔密印的当日手谕,随后层层机关皆有玉牌通过,就连值守弟子都不得入内。入了炼丹阁,内分三层,每层数室,寒热燥湿明暗各有不同,器皿格局气味各有玄妙…… 蝶舞按门上牌号指引所示,入得“灵药”一室,只见排排木架上各形各色花纹药罐无数,又皆有取药长漏勺和同形同色花纹随身小药瓶数十只附于大药罐之侧的漆木匣子中……蝶舞赶忙按照锁香交代寻找方子上所列丹药。 出得灵药室,蝶舞娥眉一蹙,心头一狠,趁着四下无人,便悄悄前往其它各室内探查,寻找那传说中的摄魂神药!果然最高一层正中央,见门牌上书有“禁药”一室,与别室不同,四面皆是铁栏围护,入口又比别室多了太极阴阳锁、乾坤日月网两道机关。 蝶舞先将圣灵子玉牌扣往铁门上那太极阴阳锁,反复尝试几次,终于打开,又用舞娘柔软的身段与轻功飞身越过那满是毒针遍布的乾坤日月网,方才入得门内。 再看室内所陈列之物,果然尽是蛇毒蜘蛛液、蟾蜍蝎子粉、断肠草锁喉棘、洗髓散蚀脑香、销骨水化尸粉等等毒物毒药,另有在南沧海曾令夷人闻风丧胆的天女散花、大好皮囊等致瘟致疫的毒源也在其中,令人望而生畏,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出得圣灵宫,蝶舞既不往东宫而去,也不回南郊尚乾园,而是戴上银丝手套,快马加鞭,前往城西郊外十里长亭而去,单刀赴会那混入凤起舞坊寻找她同流合污的夷人奸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 第29章 话说蝶舞快马赶至西郊长亭约定碰头之处,那奸细一见她下马,便急忙从石桌旁起身问:“可是神药到手了?” 蝶舞在石凳上坐下故意左右看看他身后跟着的随从,那奸细便摆手示意:“你们先退下!” 等到那几个随从走到十几步开外守候,蝶舞方开口道:“圣灵宫禁卫森严,研习医药的地方也多, 我只寻到几样看守严密的禁药,不知道是与否?”说着便自怀中掏出几只事先准备好的小药瓶摆在石桌上与他。 “我来看看。”那细作心急只顾低头一一打开,取出放在掌心细细查看。 看他不防备,蝶舞趁此机会佯装取手帕子擦汗,一甩帕子趁势弹指将一颗摄魂神药塞入他口中。 那奸细一哽咽,正要发作,突然感觉银针刺入颈脖穴位,全身酥麻,动弹不得,不到片刻功夫,已然神志不清…… 蝶舞看药效已然发作,趁那几个随从尚未发觉,赶紧低声问他:“你为何说贺若瀞媃自身难保?” “哼哼,到时候老鼠满天飞,圣灵宫尸横遍野……”那奸细话语模糊。 “什么老鼠满天飞?”蝶舞不解。 “哼哼……你不必知晓……哼哼……”那奸细傻笑。 蝶舞再问:“南扎沌王爷要摄魂神药做什么?” “要兵力……要杀其他王爷……先控制大族长……”那奸细仍旧言语细碎。 蝶舞又问:“蝶舞的亲生父母在哪?” “谁知道,没有……到时候……找人冒名顶替……”那细作又答。 蝶舞心想:怕是摄魂神药用的不对,好像此人只能说出听到之言,不能据实对答。如此痴傻,若是放他回去,夷人必然发觉已然中计,只怕横生枝节。 于是蝶舞便佯装大怒:“敢骗我!受死吧!”说着便挥刀割喉,一刀取了那奸细性命。 那几个随从闻声一看不对劲,立刻回来,只见主人毙命,蝶舞已经飞身上马,挥鞭快马逃去。 “快追!”几个随从赶紧牵马直追。 蝶舞一路挥鞭策马,却摆脱不了那几个夷人随从,心想:糟糕!现在无论回皇宫还是回南郊尚乾园,这几个夷人一路追来,即使能脱身,也必然惹人生疑。 眼看入城,蝶舞突然想起欧冶子慕,便改向兵器局一路奔去,果然那几个夷人一见兵器局大门重兵把守,眼看她飞奔入内不受阻拦,便远远勒缰驻马,不敢再追。 再说欧冶子慕听传报蝶舞来到兵器局,便放下手中活计,前来将她接入书房招待。 眼看她香气微喘,欧冶子慕便从仆人手中接过茶水,亲自倒热茶递与她,不想却碰到她双手冰凉,便凝眉关切相问:“蝶舞,尚未入冬,你何以如此十指发凉呢?可是身有不适?” “不曾有恙,多谢公子关爱!”蝶舞说着接了热茶便饮一口压惊,转而一思,又道,“方才听到街边说书,有老鼠飞上天,想来可怕,故而心慌,手上发凉。不知公子可曾听过如此奇闻?” 欧冶子慕稍一思索,微微一笑道:“老鼠会飞,想必是飞鼠吧,也就是蝙蝠,不足为奇。” “蝙蝠?!”蝶舞一惊,想起听闻贺若瀞媃在南沧海所遇战事,皆是怪兽作孽,死伤无数,心中一慌,一失手就连茶水都洒了。 “蝶舞?”欧冶子慕一看,赶忙接过她手中的杯盏问道,“可有烫到?”说着便取来帕子替她擦拭,“怎生如此害怕?” “公子可知捕杀之法?”蝶舞顾不上手烫,急忙追问。 “这个,也不是什么难事。”欧冶子慕不慌不忙的道,“只需做一只像扑蝴蝶那样的风笼子便可,只是网兜要比扑蝴蝶的更为结实,耐得住它抓咬方可。” 蝶舞听此,细想那奸细所言,突然明白过来,赶忙道:“可否请公子相助,速速帮蝶舞制造这样的风笼子,越多越好!” “这……你突然要这风笼子所为何用呢?”欧冶子慕皱眉不解,“况且,兵器局所有制造,需得公务批复、军费下达才可开工。” 蝶舞一听即刻双膝跪地行大礼急道:“事情紧急,不便多言,蝶舞此后卖艺一生必当尽快偿还公子所耗资费,万望公子成全!” “蝶舞!”欧冶子慕一惊,赶紧扶她起身,“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你若有急需,我用欧冶府中银两为你赶制便是,何谈偿还二字?” 蝶舞得此答复,方稍稍松一口气。 欧冶子慕忙扶她起身道:“地上冰凉,你身为舞娘,怎好轻易跪地,损伤了膝盖如何得了?快快坐到榻上。” 说着扶她坐到日常小憩的软榻上,又拿过一块薄绒小衾子,给她盖在膝盖上,又看她还在微微发抖,便双手捂住她一双芊芊玉指问:“还是冷吗?不如着人去拿个手炉来暖暖?” “不必了,多谢公子。”不知是因为刚刚见了血光,还是担忧恐惧,蝶舞惊魂稍定的道,“只是有些害怕?” “真是,只是说书的闲话,哪里就这般当真了。”欧冶子慕轻轻一笑,看她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将她揽入怀中道,“你若害怕,给你做多少都行,打金的银的镶上宝石的都不打紧,让你把天底下的飞鼠都抓光了可好?” “蝶舞一生命薄,得公子错爱,只怕将来无以为报?”蝶舞说着,终于停下发抖,又转而伤感忧心起来,一双妩媚动人的秋水灵眸不觉微微湿润。 “蝶舞……”欧冶子慕不知原由,一手扶着她单薄的肩头,一手捂住她才刚刚暖和过来的十指,只在她粉腮樱唇边轻轻一点,宽慰她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依靠,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常伴左右,此心足矣!” 此话在耳边,既让蝶舞心暖依恋,又越发的忧思化愁容。 次日一早,贺若瀞媃果然吩咐下来,收拾屋子搬回圣灵宫白苑居住。 黄姌与叶阳追澜换了一身素衣弟子的装束跟着入了白苑,先是让锁香将白苑里里外外查验清理了一遍,接着又让织幻把所有白苑弟子唤来佯装训话,叶阳追澜在暗处悄悄辨认记下每一个人的面孔。 接近掌灯时分,黄姌与锁香开始用药草香料熏遍整个起居屋子,叶阳追澜则开始时刻守护在贺若瀞媃身边不出三步。 至夜间,贺若瀞媃便熄灯假意安寝,实则另与黄姌醒睡外厢蝶舞屋内,而叶阳追澜则蒙被褥醒假寐贺若床榻上。黑婈夫妇则一个伏在卧室窗外花丛里,一个藏身院中树冠上。 岂料直至天明,一夜无事。如此反复三日,皆不见动静。 到了第四日,夜至二更,果然见一素衣弟子佯装路过,掩面接近白苑,四顾一周,眼见无人,从后院翻墙而过,弯腰驼背悄悄溜到贺若寝室窗下…… 宁可错抓三千,不可漏网一人!叶阳追澜一见窗外黑影晃动,立刻飞刀出手,只听“唔”一声强憋闷声,那黑影急速往回逃,“哪里跑!”一声,黑婈与风无影一上一下早已经跳出,双双将其擒下,随后叶阳追澜也已经直接跳窗而出。 “谢丘桑!?”只听得叶阳追澜一声,贺若瀞媃与黄姌赶忙从屋内绕出一看,果然!正是绿媚从南沧海押回来的叛徒谢丘桑! “怎么是你?万劫铁狱锁禁重重,你是如何逃脱的?还如此出入自如,无人察觉?!”黄姌问道。 “哈哈哈……你问的好生愚蠢,我自幼在圣灵宫长大,又得谢丘长凛那老匹夫的血脉天资,圣灵宫还有什么机关锁禁之术是我不能破解的?哈哈哈……”那谢丘桑得意的狂笑。 “所以你被绿媚押送回圣灵宫,其实根本就是假的,为的就是混入圣灵宫,取灵尊司长和圣灵子的性命,报仇雪恨,是不是?!”贺若瀞媃气恼。 “哈哈哈,贺若瀞媃,你还不算太笨,可惜啊可惜,离死期也不远了,哈哈哈……”谢丘桑又开始狂笑不已。 “你说什么?!!”叶阳追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急问道。 突然一股鲜血从谢丘桑嘴角流出,接着只见他两眼一翻,四只抽搐…… “不好,服毒自尽了!”黄姌忙道,眼看他倒下。 还来不及急救,突然空中“嗷——……”一声长啼,一个巨大的黑影直冲而下,众人抬头看时,弯腰一躲,猝不及防,那黑影已经伸出一双巨爪抓起谢丘桑就高飞而去……只有风无影即刻拔出背利箭拉弓射去…… “是雕!来不及了!”黑婈一看,利箭只能空发,那巨雕已经高飞半空远去了。 谢丘桑被巨雕抓走以后,次日,黑婈与风无影夫妇称有要事禀告,于是连同黄姌,四人聚于圣灵大殿议事。 黑婈道:“禀报灵尊,我夫妇二人受栎阳先灵尊与阿罗娅司长密令,潜伏在夷人部落,前不久探得南扎沌王爷在魑魅河畔修建了一座隐秘府城,称之为魔灵府,里面招纳了一群奇人异士,专程修研奇门邪术,传说领头人是一名天赋异禀的能人。我夫妇二人正寻找机会混入其中想一探虚实,却突然被阿罗娅司长密令召回。如今推测,这位领头人,怕就是昨晚暗杀未遂的圣灵宫的叛徒谢丘桑。” 贺若瀞媃一听,与黄姌对视一眼,好不心惊。 黄姌道:“昔日曾听紫娉说过,这魑魅河畔两岸丛林繁茂深不可测,常年瘴气弥漫,奇花异草不计其数,蛇虫毒物千奇百怪,素有鬼域之称。南扎沌王爷敢在此处修造府城,只怕谢丘桑的奇门邪术,已修炼有得。昨晚虽见他服毒自尽,终究生死未仆。有此天资甚高的叛徒已然令我圣朝边关战起、圣灵宫遭此灭门重创,倘或他再培养出一批心狠手辣的门下弟子,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贺若瀞媃亦蹙眉道:“这魔灵府三字,显然是冲着我圣灵宫来的,只怕不达目的不罢休。奇门邪术在手,防不胜防,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而南扎沌王爷有此野心,也绝非只是对付圣灵宫而已,事关天下安危,此事还需禀告圣君,以令朝廷有应对之策才行。” 黄姌亦道:“三位圣灵士既已接管三司事务,也当从南郊尚乾园搬回圣灵宫,以便处理日常事务。我已经吩咐下去,令人重新整理三司各苑与灵尊苑,灵尊与诸位司长们也当早些搬去以便熟悉各项事务,早些让圣灵宫恢复日常修研运作。夷人有此谋算,我圣灵宫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还有一事,如今已真相大白,先灵尊与诸位司长圣灵子的丧葬事宜,也该准备了。”黑婈道。 “唉——”贺若与黄姌听得此言,各自叹气悲伤。 贺若瀞媃打起精神道:“此言甚是,我圣灵宫要应对如此强敌,自当振作起来,修行术数更不可怠慢,否则逝者何以瞑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 第30章 东宫,一听到圣灵子要搬回圣灵宫的消息,梦萤便收拾好行囊,前来跟银城千翊请辞。 “萤儿,圣灵宫大劫初过,未知可还有隐患其中,你何必急于回去呢?不如与即墨小公子在东宫里再留些时日,以保周全。”银城千翊倒有些奇怪。 “如今真相大白,凶手也已经不在圣灵宫,一切自然平安无事了。况且,我来照顾公子,本是我们姑娘的意思,一是担心公子因被拒婚伤心过度,如今公子无恙,我们姑娘有难,萤儿自当回去服侍左右。二是萤儿心中不解,为何姑娘如此狠心绝情?如今,萤儿心中已经知晓答案,自然不必再留了。”梦萤说着,少见的有些伤感。 “哦?此话怎讲?”银城千翊愈加不解。 梦萤道:“我们姑娘曾经说过,公子良才,非她可以耽误。萤儿曾以为,公子有如完人,天下无双,姑娘断然拒婚,是为薄情。如今萤儿明白,公子大才,凡事以大局为重,宁可在东宫坐立不安,也断不会随我们姑娘共赴沙场同生共死。而叶阳公子却无拘无束,不顾法度不理会天下人,甘当替身为我们姑娘身处险境。女子一生,得人如此,夫复何求?”梦萤一番话,已是思虑已久才能得此领悟。 银城千翊听罢,居然呆呆怔了好久,才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萤儿年纪轻轻,有此领悟,是千翊愚钝了。如此,我便着人送你与小公子回去。只请萤儿代千翊多尽一份心,好好照顾你家姑娘吧!” 圣灵宫中,与白苑精巧别致不同,灵尊苑又宽敞大气许多,前有会客议事主厅,左右有书房花厅,当中隔着一道小园子,穿廊走道,鱼池亭台,后面才是起居寝室与东西厢房。 不料梦萤刚刚安置好小公子的居室,日近黄昏,圣灵宫便有异样。 三大圣灵士正在圣灵大殿向贺若瀞媃禀报接管三司事宜,绿媚身边的玉带弟子驭灵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急报:“灵尊……大事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 “何事如此惊慌?”接掌地运司的西白虎雷无印起身问道。 “是蝙蝠……好多蝙蝠……”驭灵跑得直喘气,“越来越多……” 贺若等人忙出大殿一看,四面八方,除了东面临海,从各个方向过来,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满天飞,不到片刻功夫,已经弥漫整个圣灵宫上空…… “快去取火把来,吩咐地运司所有素衣弟子与灵算子,准备木柴篝火,越多越好,快!!!”已经有些年纪已经头发花白行事沉稳的雷无印也立马紧张起来。 “是!”驭灵答应着又跑了下去。 除了圣灵宫,立刻紧张起来的还有兵器局。 “公子快看!!”士兵指着天边乌压压一片黑影叫欧冶子慕。 “糟糕,是圣灵宫!!”欧冶子慕一看,立刻想起蝶舞求他赶工的风笼子,赶紧吩咐,“快,叫人把所有已经做出来的风笼子全部带上,跟我去圣灵宫!!!”说着自己急忙忙跑去马厩牵马。 还有就是皇宫和东宫。 “皇上,你看,那是圣灵宫方向!!”正陪同皇帝在御花园散步的内侍指着天空对有些老眼昏花的圣君齐季祚道,“好像是蝙蝠!好多!” 圣君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道:“快,去传银城千翊!” 不必等通传,说话间银城千翊已经身披银甲战衣快步走到跟前行礼:“皇上,银城千翊在此!” “好!你快马去圣灵宫看看,必是出事故了。朕授权你调动京师铁卫营,以备急用。切记,务必设法保全圣灵宫!”圣君齐季祚即刻下令。 “千翊领旨!”银城千翊说着就起身去点兵出发。 还有在东宫里的浩星战和万佚多拓、夙沙琅等人。 “哥哥,是圣灵宫!”尔珠音菡和苍舒飞逸也在院子看着即将黑下来的天空。 “怎么会有这么多黑影子?是什么?”苍舒飞逸看不清。 “哎呀——是蝙蝠,刚刚我早就看到了。”夙沙琅仰着脖子,手里还抱着金钱龟。 “早看到了你还愣着,银城千翊都已经出发了!”万佚多拓铁臂勒缰,也已经骑上黑马,后面是浩星战。 “你还是快点去你的那些药铺准备兽药吧,财迷,别错失良机!”浩星战挥鞭一声“呷!”马蹄声起,二人已经快马往宫门方向弛去。 而最早赶到的,自然是驾着骊龙从水路飞腾而来的叶阳追澜。 眼看漫山篝火和上万弟子挥舞着的火把将整个圣灵宫山头照亮得像一座巨大的火山一样红彤彤漫天通红一大片,却依旧没有办法把那挥着翅膀往各个角落里穿梭飞蹿的蝙蝠驱退,那些不到巴掌大小的无数黑影却反而像发疯发狂一样不停地攻击任何一个阻碍飞行的东西,包括花草树木房屋窗户以及挥舞着火把的人…… 最早反应过来的是蝶舞,她揪着一件披风一找到在外玩耍的小公子即墨和梦萤,就立刻把披风裹在小公子身上,一把抱起她就挥舞着火把和梦萤一路狂跑回灵尊苑,“快!马上进屋子里去,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说着就立刻紧闭门窗并且开始抽出腰间金丝长鞭不停挥舞着打杀已经蹿如屋内的蝙蝠……梦萤则是紧紧把小即墨护在怀里。 “姑姑……”小即墨一阵害怕,指着窗外无数的黑影仍旧不停的攻击的窗户,“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一次次接着一声声,眼看窗户马上就要挡不住了,梦萤赶紧回主屋把大衣柜子门打开,一挥手把将里面的衣服一把全部撸到地上,抱起小公子即墨就往里面放:“曈儿乖,坐着千万不要出来!!”说着就关上大柜门,跑出来在屋子里搬挪书桌竖起来立到窗户后,又四处找寻屏风、棉被、板子……各种可以堵上窗户的东西…… “姐姐,你快去看看姑娘,这里有我照看!!”梦萤说着递给她一件大披风和银丝手套。 “好!你多加小心!”蝶舞说着抱着披风拿起火把一开门冲出去,梦萤就立刻把门关紧。 “啊——”……“啊——”……“啊——”……素衣弟子与灵算子们当中不停的传来被咬伤抓破流血的一声声惨痛叫喊声…… “贺若!”叶阳追澜好容易在人群黑影中看到贺若瀞媃,赶紧挥舞着大刀不停驱杀着黑影跑到大殿门前来。 “叶阳将军!”挥舞着长鞭同样在扑杀黑影的贺若瀞媃刚刚转身回答一声,两旁不停同时挥舞火把和利剑的黑婈风无影夫妇便道,“灵尊还是进去吧!外面太危险了!”三大圣灵士也在附近挥兵器不停扑杀。 “这是嗜血蝙蝠,有毒的,大家千万当心!”叶阳追澜道。 “快,找蓝姝圣灵子身边的玉带弟子串沫,让她把天命司备有的雨笠蓑衣全部取出来分发……”贺若瀞媃下令,便有素衣弟子跑去。 这时候地运司前司长奥敦陌篱身边的银带弟子忘川突然远远跑来,后面跟着前圣灵子紫娉身边的玉带弟子载霓,两人一同急忙忙报:“禀告灵尊、司长,篝火快抵挡不住了!地运司曾在圣灵宫地下布有‘冰火九重天’的机关,可以瞬间同时喷射万千火焰或水柱,以防天灾人祸,一向由紫娉圣灵子掌控。刚刚她身边的玉带弟子载霓在圣灵子遗物中找到机关密钥和布局图卷,愿为一试,请灵尊、司长们定夺?!” “你可有把握?!”此时接掌地运司的西白虎雷无印也跑过来急急问道。 “载霓曾帮助紫娉圣灵子检查机关启动运转,略知一二,请灵尊司长定夺?!”载霓将一只锦盒与一卷布局图递给贺若瀞媃。 贺若瀞媃接过布局图卷打开一看,所有喷射点不但标识清楚明白而且避开一应房屋树木,即刻便应允:“如此甚好,你等快快同雷无印司长一同前往。” 三人便迅速由载霓领着跑向地运司去了。 此时银城千翊和欧冶子慕领兵同时到达山下,门下弟子有不少认得他二人的,一见通报便速速打开圣灵宫门禁,两队人马即刻上山…… 两人在通往圣灵大殿的路上碰上同样前往寻找贺若瀞媃的蝶舞。 “蝶舞!”欧冶子慕远远看见一身粉衫轻裙的她,勒马一停,伸手将她一拉上马,便紧跟上银城千翊。 “瀞媃!!”银城千翊一声唤,三人一同勒缰下马来到圣灵大殿前。 “银城公子,欧冶公子,你们如何也到了?”贺若瀞媃问,蝶舞一下马就给贺若戴上披风和银丝手套。 “皇上令我领铁卫营前来保全圣灵宫……”银城千翊道,话未说完,欧冶子慕一把打断,“别废话白耽误功夫了,这些人都听你指挥,快下令吧!” 贺若瀞媃一听即刻喊道:“雨无尘、雨无踪!!”二人一听即刻跑回领命,“你二人各领一队人马,分别去保全别恨崖和秘要阁,多加小心!” “是,灵尊!!”二人领命,迅速带兵赶去,银城千翊与欧冶子慕即刻也挥剑与叶阳追澜一同加入捕杀。 没多久,一名素衣弟子火急火燎的跑来:“禀告灵尊,载霓师姐打不开‘冰火九重天’,请求支援!” 黑婈风无影夫妇扭头看向贺若,瀞媃眉头一皱道:“如今圣灵子只剩黑婈你与黄姌,黄姌尚在休养中,我特意让长柳姐妹前去护卫她。可还有人知晓机关之术?” “苍舒飞逸和尔珠音菡!”银城千翊回过身来道,“我这就去接来!”说着就跑去牵马。 眼看黑影越来越疯狂,受伤的弟子越来越多,叶阳追澜也回身过来道:“来不及了,山上可备有火油?” “有!”贺若答道,“在红苑的混元地库,红娆圣灵子身边的玉带弟子揽焰一定知道,快去找揽焰前来!” 过来一刻钟左右,揽焰急忙忙前来报到:“灵尊,可是要火油?” “有多少?”叶阳追澜忙问。 “有一个酒窖那么多,不下三五百坛。”揽焰答。 “好!”叶阳追澜抬头看看四周一圈,数笈微楼最高,便道,“都搬到笈微楼下去!”又转头对贺若瀞媃道,“贺若,你吩咐所有人注意防火。” 贺若瀞媃一听,心下明白几分,便点头道:“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 第31章 不到一盏茶功夫,突然听到笈微楼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条骊龙凌空而起,血盆大口一张,一股巨大的水柱腾空喷射而出,瞬间满天水花四溅——不,不是水,是油!!! “所有人躲开!!!”黑婈夫妇一声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叶阳追澜几乎同时刻一个火把高高抛向半空,“砰!”一声巨响,那满天油花瞬间爆燃一片天,好似一条烈焰火河划过,千万烟花炮竹齐整整同时开放,活生生烧红一大片夜空…… 接着便是无数黑影带着火花火星从半空中纷纷掉落,好似下来一场火雨光雪一般,伴着一股股烧焦的气味散落四面八方……于是一众素衣弟子赶忙纷纷开始灭火。 “快看,着火了!”眼看有房屋树木跟着被点燃,素衣弟子们指着屋顶树冠喊叫。 “不急,稍等片刻!”贺若瀞媃沉稳喝道。 果然,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转眼便见骊龙再次腾空而起,一股子水花喷向起火的高处,瞬间火光扑灭。这次是水,是骊龙在笈微楼后海里汲的海水! 接着骊龙便如此油水反复喷射,那漫天黑影顿时死伤不少。 “灵尊,骊龙不是应龙,无法飞天,只能在笈微楼下汲取火油海水,圣灵宫太大,别处喷射不及啊!”风无影道。 眼看骊龙暂且压制漫天疯狂的蝙蝠一时,此时突然两匹快马来到圣灵大殿前,不等马儿停住两个人影便急匆匆滚落下马一路跑来:“贺若灵尊,机关在哪里,快领我们去?”是天才龙凤胎——苍舒飞逸和尔珠音菡到了! “银城千翊呢?!”欧冶子慕忙问,“怎么没回来?” “银城带着万佚多拓和浩星战说有要事去办!”尔珠音菡答道。 “什么要事非得在这时候,瞎耽误功夫!”欧冶子慕不满道。 “有劳二位!”贺若看看身旁一圈,“织幻,你领苍舒公子二人速去找载霓,快!” “是,灵尊!”织幻答应就领二人往地运司跑去。 二人跟着织幻来到地运司议事大殿地下室入口,两名素衣弟子值守两旁,织幻便道:“苍舒公子前来帮助破解机关,快领我们去找载霓师姐。” “是,师姐!”一名素衣弟子答应着便开启门闸领三人顺着几段阶梯下去,只见通道暗黑多转,皆有油灯挂两侧墙壁上,经过几转通道,几处机关门禁,素衣弟子便向里面喊话:“载霓师姐——苍舒公子到了——……” 织幻也跟着喊:“载霓——……” 话音未落,便急匆匆从一个通道口跑出来一个人影,是忘川:“织幻——,可是来了,载霓和雷无印司长都快急死了!快!” 说着忘川便挥手遣素衣弟子回去值守,自己领着三人来到一间石室,只见里面精钢铁索机关齿轮黑匣关闸无数,纵横交错、上下遍布……载霓正在一面高过人头的白玉石壁前面,拿着一只锦盒里的钥匙不停的尝试插入白玉壁面上突起的十多个圆形铁锁眼,旁边是雷无印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的着急:“定有破解口令……” “司长、载霓,苍舒公子和尔珠姑娘到了!”忘川唤她。 急得满头大汗的载霓一看,喜上眉梢道:“可是来了援手!” “载霓姑娘,我们看看。”苍舒说着就和尔珠上前去。 看看锦盒里十余只钥匙颜色各有不同,尔珠音菡问:“会不会有先后顺序,或者同色一起插入?再或者,你家圣灵子有没有留下什么数字密令、藏头诗,或是图案?” 如此一问,载霓陷入回忆:“这个,圣灵子每次检查,都不许任何人接近,但是好像……” 眼看夜已过半,人已疲惫,收拾的弟子们也痛痒不已,贺若瀞媃检查了几名素衣弟子的伤口,便唤黑婈道:“黑婈,我与你去别恨崖取些急救药来分发。” 此时一个顶鹅黄轿子由四个包裹严实罩着斗笠蒙着面巾的轿夫抬来,长柳寻雁与长柳觅影姐妹二人护卫两侧,一路挥双剑驱杀蝙蝠。 “是黄姌!”贺若瀞媃迎过去,立在轿子前揭开一丁点窗布帘子道,“黄姌,我不是让你好好静养,怎么跑出来了?外面太危险,快快回去!” 黄姌道:“灵尊,我已经查看过受伤弟子们,这是我刚刚从别恨崖调配出来的急救药,你快吩咐下去让他们擦到伤口上,不可耽误!”黄姌说着,轿子后面几个素衣弟子捧着几个大药罐子上前来。 “黑婈风无影!”贺若瀞媃朝黑婈夫妇一挥手,二人便点头指挥他们去发药。 突然织幻急忙忙跑回来报:“灵尊,苍舒兄妹找到破解方法了,一刻钟后‘冰火九重天’便会启动,请灵尊传令所有弟子避开喷射火点!” “快送黄姌进圣灵大殿!烁夜,你和白苑弟子去通知所有圣灵宫弟子全部找最近的屋子藏身,不可滞留室外!”贺若瀞媃对身旁的烁夜和白苑弟子下令。 “是!”烁夜答应着便和其它白苑弟子跑开了。 一刻钟后,果然一声声异响从地运司方向传来,贺若瀞媃与黑婈风无影夫妇、欧冶子慕等人均已进入圣灵主殿内,叶阳追澜则是跳到大殿屋顶上,只见万千火柱如同利剑出鞘一般破土而出,好似火林火雨遍布整个圣灵宫山头,直冲云霄,瞬间那满天狂飞的蝙蝠黑影纷纷着火惨叫,坠落无数…… 圣灵主殿内,欧冶子慕也透过窗户眼向外张望到如此奇景,道:“想不到圣灵宫地下还有如此气势如虹、巧夺天工的布局,真是神来之笔!”转而又回头问,“只是这亭台楼阁容易避开,这花草树木也在布局之内吗?” 黄姌缓缓见他相问,便答道:“圣灵宫上下一应树木花草药物皆有我掌控,当初冰火九重天布局之时,紫娉便有将图纸交付与我,故而我每半月便着人修剪花木,以令其不受阻碍。二则,冰火九重天还有水柱交错布局,以防火势蔓延。” 欧冶子慕点头:“圣灵宫不愧为天下修研术数之所!” 如此折腾了一夜,直至天色微亮,那余下的蝙蝠才渐渐散去,贺若瀞媃便催黄姌回去休息,让她门下修行医术的弟子们为受伤者上药医治,又下令三司监督打扫收拾那遍地的蝙蝠尸体。 黄姌却放心不下,出得大殿,看一眼遍地的蝙蝠残尸,对贺若瀞媃道:“灵尊,如今绿媚不在,无人更精通百兽瘟疫之术,还需得让她身边的驭灵来帮我调配驱毒药方,以防这无数蝙蝠死尸腐烂成疫。” 贺若瀞媃点头道:“此话正是,不可耽误,只是如此又要劳累你了。锁香,好生照看你家圣灵子,若有一应需要,即刻来报。” 锁香答应:“是,灵尊。” 黄姌刚刚离去,便有银城千翊带人返回圣灵宫来。 “喂,大难临头你们不见人影,如今雨过天晴了才来凑热闹的吗,真不够意思!”欧冶子慕老远看见银城千翊的白马银骑,心中不满的地喊道。 “什么~呀~,你可不要冤枉我们……”还没下马,万佚多拓那宏亮的娘娘腔就已经响起。 接着浩星战一翻身下马着地,长枪一立也跟着抢白:“就是,看看我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说着就在后边铁卫营护卫里揪出一个五花大绑被塞住嘴巴无法言语的人犯。 “你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士,抓住一个活口有多难。我们三个可是把圣灵宫附近挖地三尺搜查了个遍,才抓住这么一个偷偷放蝙蝠的活口!”说着下了马的万佚多拓也提着黑金大刀上前来。 说着银城千翊也下了马上前:“瀞媃,你没事吧?” “一切安好。”贺若瀞媃点头,向三人抱拳行礼道,“圣灵宫自救不及,得三位相助不辞辛劳追查真凶,贺若感激不尽!” “这还像话!”欧冶子慕这才消气,道,“只是既然是死士,如何让他开口招供呢?” “嘿,别提了,昨夜抓住好几个,问一个自尽一个!就这家伙,还是银城千翊手快,堵上嘴巴擒住了手脚,才没死成!”浩星战道,“所以才揪到圣灵宫来,看看贺若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只是……”贺若瀞媃想起摄魂神药,欲言又止。 “只是还是交给黄姌圣灵子审问更妥当!”此时叶阳追澜也从别处查看回来,便替贺若瀞媃接话道,他心下明白,贺若定是想起摄魂神药一事。 “我正有此意。”贺若瀞媃点头。 正当银城千翊与万佚多拓、浩星战领着众人或是忙于清理,或是前去领药医治,或是终于得以松一口气稍作休息时……独独有一人揪住蝶舞的手腕就往僻静处跑,那个人就是欧冶子慕! “欧冶公子,你急着拽我到这里所为何事,我还要回去照看小公子和我们姑娘?”蝶舞气喘吁吁的挣开被抓得微微发红的手腕,抬起云裳水袖擦拭额间微微沁出的晶莹细汗。 “蝶舞,你快走吧!我马上安排你离开这里,随便你想去哪里,我随后就去找你?!”欧冶子慕又抓起她一双玉肘急道。 “公子你在说什么?”蝶舞怔怔地看着心急的他。 “蝶舞——”欧冶子慕一跺脚,急上眉稍地道,“你日前如此急切地求我帮你赶做风笼子,与今日之事难道只是巧合吗?如此大祸,无论你有什么原由,追究下来都难逃干系。圣灵宫铁律森严,你还是趁眼下混乱赶紧逃命要紧!” 蝶舞看着满心着急的欧冶子慕,再抬眼看看满眼一片狼藉的整座圣灵宫,摇头认真的看着欧冶子慕道:“不,我不会走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须对我们姑娘有所交代。多谢公子!”蝶舞说着就独自跑开了。 “蝶舞——”欧冶子慕急的直跺脚,“你它日必然后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