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加黑》 第1章 楔子 阮修毕业有半年了。 她学的应用心理,毕业于一个不入流的三本院校。家里人都劝她复读,可她不乐意,凭着对心理学的一腔鸡血和满嘴溃疡,她成功地考了证,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心理咨询师。 家里的医生一抓一大把,阮修想着,自己要弄个不一样的。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四百八的成绩和过于乐观的心态,注定了她不能走一个更好的起点。阮修不委屈,也没哭,自己扛着行李箱就去了远方。 上学期间,她把能考的证都考了,用她的话说,是所谓技多不压身。 远方的天很蓝,远方的梦很大,远方那么远,远到她爸依然能给她铺一条平坦大道。毕了业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诸多优秀人才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一二级小医院的青睐。阮修乐呵呵地傻笑,把自己的箱子从大学宿舍扛到了医院的单身公寓。 有人说她好命,因为这医院虽说是个有名的精神病院,但心理医生却只有一个,加上她,也才俩,物以稀为贵,再说,现任院长的小儿子就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才自杀了,所以院长现在极为重视与心理有关的所有科室。阮修笑了笑,不明白院长失去了幺儿这样悲痛的事有啥好,又不好反驳,只好沉默,找了个借口跑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阮修是个les,她之所以要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当自己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时,可以不遗余力地去爱。 阮修喜欢看小说,因为小说里的感情总是假得腻人,阮修看着看着,不禁对那腻人的感情产生了小小的向往。阮修以为,自己的爱人一定会像故事里的一样,是被自己治疗的千万个患者中的一个。 那人会出人意料又顺理成章地出现,然后自己会感动地伸出手,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和动作,欢喜激动的神情,已经排练了千万遍。 关澜已经在第四监狱度过了第四个年头。 她并不是犯了什么事,她只是来看管犯了事儿的人。北方的小城里,她一个人生活,自由快活。 说句实在话,从警校毕业后,关澜以为自己应该这辈子都只是个刑警,无奈自己工作确实突出,正巧碰上这监狱刚建,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个监狱警察。前任监狱长器重她,出意外前以师父的身份点名要她接任。 关澜21就工作了,一路顺风,25就坐上了狱长宝座。这个城市里只有山上这么一个监狱,好的坏的,鱼龙混杂。 每天,监狱里的太阳都照常升起,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虽然关澜是个副科,但手下人都算服气,全狱人无论犯人警察,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谁也不知道,关澜是个les,所以她决定专心工作,为的是以后自己若是遇到了倾心的姑娘,可以给心爱的姑娘一个不错的生活环境,不用过于奔波劳累为生活忧愁。 有人说,爱情的前提是面包。对于这个至理名言,关澜一向深信不疑。 关澜身边有认识的腐女朋友,她们往往更偏爱于男性之间的关系,对于女性,她们显得如此无情。却有一个女孩儿,温柔可爱,给她送了各种各样的小说。虽然关澜不爱看,却也知道了些其中风情。关澜以为,自己的爱人一定像其中情节一般无二,是自己手下的几十个下属或几百个犯人中的一个。 那人是什么样子,无关紧要,只不过她相信自己一见到,就会心如擂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初遇 阮修忙于考取下一级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不停地从一个培训地到另一个培训地,她需要持续这样的生活三年,才能获得考试资格。说句实在话,阮修从不认为资质要靠定量的培训才能升华,可无奈世道险恶,必须要有个什么东西作证据才行。 和阮修一起工作的心理医生是个“副高”职称,因此那人时常用一种让人想揍人的轻蔑眼神看着阮修。阮修知道自己尚有不足,唯一能做的只有提升自己,所以用加倍的努力来弥补。 今天,医院接收了两个特殊的病人。一个是个小姑娘,听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和家里吵架才到了这里来;另一个是个警官,抓犯人被捅了一刀,因为这个医院近就先来包个扎。 阮修很高兴地去见小姑娘,却见那个“副高”也挤进了她的诊室,依旧一脸嫌弃。 小姑娘年纪不大,正是上高中的年龄,此时正抽噎着,耳朵鼻子眼晴全都红了。阮修见这女孩子哭得伤心再加上自己向来见不得可爱姑娘哭,不禁心下一软,放轻了声音。 “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啊?”阮修斟酌着说。 “滚!滚!老娘就想哭,干、你丫的、屁、事!”小姑娘哭着说。 阮修表情差点没绷住,偷偷瞥了眼身后的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看来这小妞还挺辣。阮修又斟酌着说:“小姑娘,这是我的诊室,你坐在我的诊室哭,怎么反倒要叫我滚呢?这不就是不讲理么?” 小姑娘噎了一下,轻轻打了个嗝:“老、嗝儿、娘,愿、嗝儿、意!你个臭大夫,嗝儿,就是只信大人的、嗝儿、话!谁、嗝儿、还不是个人、嗝儿、呢?” 阮修没忍住笑开了,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姑娘原本表达愤怒的话此时更像撒娇。“那么,你别哭了,我把他们都赶出去,咱们来聊聊好不好?”阮修觉得这姑娘有什么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于是便询问道。 姑娘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阮修把人都轰走,趁人多特地踩了那“副高”好几脚,心中舒畅无比。 阮修倒了杯茶递给姑娘,问:“有什么话想说的?反正现在人都不在了。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们有义务也有权利保护你的隐私。你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人聊聊么?来都来了,别白花钱,随便聊点什么。” 姑娘扑哧一声笑了:“你现在好像个坐台的公主哦。”阮修一愣,没反应过来:公主是啥?夸人的? 姑娘故作深沉:“哎呀,就是小姐啦,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哦。” 阮修挑眉,没生气:“那我就认为你是在夸我好看喽?” 姑娘一愣,没想到阮修是这反应,口中准备好的充满恶意的话一个也没能吐出来。 阮修笑了,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一块扔给姑娘,一块自己拿着,扒开锡纸开始啃:“你也不用刻意想让我讨厌你,我这人一向不怎么喜欢讨厌人。喏,吃吧。我觉得你早上肯定没吃饭,哭累了吧?偷偷告诉你,我们工作期间不让吃东西的,多亏了你,我才能把攒了好久的巧克力吃了。进口的,还夹心呢。” 姑娘捏着巧克力,抖了抖,抬起头,脸上却带了笑,姑娘用哭过的声音说:“你可真是个怪物,这个,我留着回去吃。” 姑娘低下了头,就在阮修以为姑娘不会再开口时,姑娘说话了。 “我…说菲菲,今年16,高中,我想你也能看出来。我吧,和我父母吵架了。你知道因为啥不?因为啊,我是个同性恋。” 阮修愣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姑娘自嘲地笑了笑:“我妹也是,她不敢出柜,她对象为了她被我爸打了一顿,那个孬种,连挡上几下都不敢。我看不起她,呸,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和她不一样,我想好好和我对象在一起。” 姑娘突然放轻了语调:“我妈是个漂亮女人,我爸却喜新厌旧。在外头养了不少…我这次为什么会来这儿,就是因为这个。我是同性恋,我妈知道,她说她理解我。” “我对象是学校的校霸,帅炸了。头发那么一扎啊,我的心就直蹦。有一天她来找我,说看我挺顺眼的,想和我试试。我就答应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为啥我爸会知道这事,他没管过我,他也没资格管这事!为了这事,他、他居然打了我妈。提主意把我送到这里,是他的一个小蜜,他们有一个孩子,早就不想要我了。他们说,我是个精神病,所以我妈也是。” “我啊,我,我什么也不图。我就是想谈一场恋爱,只不过我的爱人……是和我一样的性别。我怎样都行,可是我不能让我妈不痛快。他们有胆子让我妈不痛快,我当然也得让他们不痛快。”姑娘伸了伸手指,笑了笑。 阮修叹了口气说:“你啊,为自己心爱的人们提供一个美好的未来才是你最应该干的事。虽然咱们都清楚,这个世道要想接受你有多不容易,但是,别放弃,因为好好活着才能让爱你的人高兴,才能让你爱的人有个美好的未来。姑娘啊,以后好好的,早点脱离这个家,让这些人趁早从你的生命里滚·蛋。” 姑娘笑了,像她的年龄一样,青涩而美好。 “姐,”姑娘喊了声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要不是以后没机会了,我今天就要喜欢上你了。”女医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姑娘捏着巧克力,把巧克力捏得化了:“姐,这巧克力我想拿走,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来看你了,这样的巧克力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到。” 阮修从白大褂里掏出一铁盒:“我唬你的,我还有呢,你喜欢我全送你。” 姑娘笑着:“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裆中藏物吧?哈,我不要,有些东西,只有当它世上无双的时候才能品出其味。” 阮修点点头,没强求,觉得人姑娘怪有哲学思想的。 门被敲响,俩警察从门外进来,其中一个对阮修说:“医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该送她回去了。”阮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想着这姑娘是报警了不。 姑娘走过去,对警察低声说了几句,警察点了头,姑娘回头冲阮修笑了,单纯美好。 阮修没来得及和姑娘多说,就被扯去了病房,被差点捅了腰子的警察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 院长介绍说:“这是小阮,我院刚来的心理医生,刚才的小姑娘是由她负责的。” “很好,小阮,你觉得她的心理状态如何?”一个一直站在床前的警官问道。 阮修好奇地偷看那个女警官,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点抑郁情绪,情绪变化过快,我怀疑是遭受了精神创伤。” “那么据此,我们可以适当减轻她的责任,小付,你送她去少改所,我再等一会儿。”那女警官严肃地说,又回头看床上苍白捂势的警察:“可以呀小段同志,挺英勇,差一点这□□可就没了哈。”小警察张了张嘴,疼得没说出话。 阮修一愣:“什么少改所?菲菲?她怎么了?我已经说了她没病,为什么还要抓她?” 关澜转过来,停止对床上小警察的关怀,回头看向女医生,女医生的脸因为激动而有些红晕,一看就是个刚入社会的小孩子。关澜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对小屁孩要保持温和:“你听我说,小阮大夫,事情是这样的。她自己一个人,捅死了自己老爸的情人,把自己老爸的胳膊捅伤,顺带着差点儿把我手下人工去势。你说说看,我不把她送少改所把她送哪儿?” 关澜刚要再说什么,就见自己面前的小医生两眼一红把嘴一瘪泪珠子就要掉。关澜不吭气儿了,表示自己啥也没干。阮修哼哼着说:“早知道,就把我的巧克力都给她了。” 院长一听,不乐意了:“小阮啊,咱们工作不能吃东西啊,你这……”阮修一下子蹿了起来,下意识躲到了关澜身后:“我、我没吃,真的,院长,我是为了引诱小姑娘说话,我自己,唔,唔?” 小医生被监狱长捏住了脸颊,监狱长嗅了嗅小医生的嘴唇对院长说:“老宋啊,你这小医生确实是偷吃了,该罚。” 监狱长感到手下的皮肤细滑,想必啃上去也是鲜嫩爽口,想着想着入了神。口过神来,发现小医生的脸红得像苹果,软呼呼的。 关澜想,自己一定是太久没吃苹果了,所以看啥都像苹果;阮修想,自己一定是太久没撸小说了,所以看谁都像相好。 关澜和阮修相互看着,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人真帅(可爱)! 关澜松了手,看了看四周,因为抓到了嫌犯大家都正高兴,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和小医生,除了院长。院长笑了笑对关澜说:“小阮年轻,精力一旺就容易饿,吃东西也正常。小关呀,你甭管这事。我们的工作要是让你干,恐怕一周都受不了。”说完院长就走了,走之前神秘地笑了笑,没吭声。 关澜扯住阮修的手,举起来欢呼道:“咱今儿抓住了嫌犯,大功一件啊,我今晚上请大家搓一顿,顺便去唱唱歌,乐呵乐呵。谁来,举手!”大家都欢呼起来:“关老大万岁!小段万岁!” 小段苍白着脸:“老大,我也想去。。。”关澜笑疯了:“咋?你势不要啦?” 大家都笑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温水煮青蛙 关澜瞅着阮修,小医生的脸上红晕未褪。小医生半晌抬了头,轻轻对握着自己手的警官说:“警……警官,你手能撒开不?我……我手心出汗了都,我,我们又不熟。咱们这样牵着手不合适。” 关澜笑了,撒开了手,又揽住了小医生的肩:“咱都是女的,你怕啥嘛?又不是别的啥。”小医生瑟瑟发抖,半晌没吭声,嘴里的话快要憋不住:娘哎,这警官再不松手,自己就要笑出声了。 阮修把话咽下去,又踌躇道:“我,我今儿晚上要值班呢,去不了。”关澜挑眉问院长:“老宋,说,你放人不?我们小阮大夫让咱借一晚咋样?”院长乐了,一拍大腿,无视自个儿院小大夫的求救,乐呵道:“中嘛,今晚立马带走,几天都中。” 阮修抹了把脸,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无语凝噎。 是夜,月黑风高,四周无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一排人说笑着从马路上压过,仔细一看,不是关澜阮修一行人还能是谁? 小段捂着势,艰难地往前挪。小付帮小段举着吊瓶,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关澜揽着阮修,神态悠闲。剩下还有几个年轻人跟着,只是不知道叫啥名字。 几个年轻人拿着串串儿,边吃边走,阮修吃辣吃得多,差点把关澜吓了一跳。 有个少年蹲在前面的路口,手里玩着颗玻璃球。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少年仿佛与世隔绝。关澜停了一下,向几个人使了眼色。年轻人们眨了眨眼,终于理解了为啥老大要这么晚才出来吃串串儿。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立马开始跑。几个年轻人追了上去,很快就没影了。 关澜回头看举着瓶玩手机的小付。 小付:……。 关澜:……。 关澜问:“你咋不去呢?” 小付:“照顾小段啊。” 关澜:“照顾个屁,追去啊。” 关澜这才发现小段捂着势一脸苍白,“你咋了?”关澜问。 小段哭丧着脸:“我、我习惯了,刚才下意识就迈开步子跑了……伤口开了。” 阮修问:“这是咋了?” 关澜说:“先把小段扛去医院,回来说。” 小段被送进了手术室,一脸生无可恋。关澜转过身,和阮修一起坐在手术室外。 关澜笑眯眯,像个狐狸。“刚才那孩子,杀死了他哥。把玻璃珠灌满了他哥哥的胃,把他哥给直接打了一顿。虽然目前证据不充分,但是通过死者□□内的DNA,我们可以初步判断他对他的哥哥进行了侵害。但是……我们通过对他们的邻居的访问,得知他们的父亲曾长期对他们兄弟二人实行侵·犯,甚至他的哥哥对他也……但无论如何,他身上有命案,其中还有他爸八年前失踪这事。”阮修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请客一定是有原因的,其实你早就知道这孩子的行踪了吧?” 关澜愣了愣,捏了捏小医生的脸:“挺聪明的嘛,是,我怀疑他的心理有点问题,如果有精神问题,他的刑罚会减轻。这个就需要你的帮忙了。小阮大夫,你们院长曾经是我师父的顾问,所以呀,以后有事我就要多来叨扰了。” 阮修气上心头,觉得关澜脸皮挺厚,自己居然没理由反驳。 关澜说:“回头请你吃饭,就当赔礼。” 阮修:“别,我怕吃顿饭你再把我给吃喽。这次我就吃个串儿你就叫我帮忙,要敢吃顿好的,那我只能卖身报你了。” 关澜笑开了:“行啊,我还没吃过姑娘呢。第一次是你,也不错哈。” 阮修: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这要是写在晋江的小说里,是要被封的我告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少年和他狂躁的一家人 当晚关澜把小段扔到医院手术室后就扯着阮修去电影院包午夜场,趁着最近多部法医剧的播出也赶了潮流看几部相关题材的电影。阮修虽然内心拒绝但架不住眼前警官的盛世美颜,心下一横,想着自己好歹学医的,内心应该也够强大才对。 怀着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和过度乐观,以及面前闪着星星眼就差摇尾巴的警官的一脸期待的模样,阮修最终同意了。其实无论阮修同不同意都没有多大用,关澜已经把她拉进了一个私人影院。 阮修躺在椅子上,椅子软乎乎的,舒服的紧。阮修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毕竟现在刚就业,阮修觉得看一场电影还不如吃一顿好饭。关澜倒是挺乐,点了一堆吃的,让人怀疑她刚才的几十根串串儿是白吃的。爆米花薯片鸡米花,果盘瓜子小木屋。闻着味儿,阮修更想睡觉了。 关澜啃着瓜,直接开始放电影。阮修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刚睁眼,就被血腥的一幕直接吓清醒了。一人儿的脑袋被挤爆了,脑浆子四处都是那叫一个春光灿烂。阮修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直接吓死在躺椅上。 正当阮修脑子当机时,关澜抓了一把鸡米花递过来。阮修一愣没过脑子直接道:“哎,你洗手没?你刚才还在抠脚。” 关澜也一愣,立马把手缩回来闻了闻:“没味儿啊?我刚才真抠脚了?”说罢又想递过来。阮修一脸惶恐:“……这不是味儿不味儿的问题,要吃你自己吃,别恶心我。” 关澜打开一瓶水洗手,直接把装鸡米花的纸盒塞进阮修怀里。阮修觉得这电影还挺好看,就捏着鸡米花吃起来。然而刚开始嚼,电影就出现了油炸·尸·体的情节,阮修一噎,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心下一横,狠心咽了下去。 关澜见状,悄咪咪地把阮修圈在怀里揉肚子。关澜的动作十分自然,阮修连一点违和感都没感觉到。于是不知不觉俩人就搂着看了好几部电影。 第二天,几个年轻人聚集在广场巷的一家私人影院门口。关澜也不急,慢悠悠地扯着阮修洗了个澡才出来,以前这家店啥都能放。能洗澡也正常。 几个年轻人有点急,一上来就七嘴八舌地报告情况。关澜揉揉眉心,表示让小付统一总结一下。小付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那小子跑得太快了,再加上天黑,我们没追上。但是说实话,老大,我们怀疑他有人接应。因为中间我和小孔发现有至少两个和他穿同样服装的人出现。这和我们之前的推断不同,我怕有什么差子,所以就提前一小时收队了。” 关澜眯了眯眼,轻松道:“他既然出现,就一定有目的。其实我原本并不知道他会出现,因为如果我是他,定然不会选择在这案子快要结束的时候出现。这案子拖了这么久,他大可以等案子压进档案室成为悬案之后再说。这时候出现,铁定是出什么事了。” “儿砸~儿砸~我是你~爸爸~” 关澜:…… 阮修:…… 众小年轻:…… 关澜掏出手机:“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对面传来一声怒吼:“丫关澜你翅膀硬了是不?这是给老上司说话的态度吗?我告诉你,你那个负责的案子嫌犯来自首了。还不快点过来领人!”关澜直接把电话撂了,扯着阮修直奔宏安分局。 关澜没当第四监狱监狱长之前是宏安分局的刑警大队长,刚才来电话的是宏安分局局长,能让局长气得骂人的,不是这宏安上下,恐怕就关澜一个了。 宏安分局,小孩儿安静地坐在询问室里,手上带着手铐,手里依然捏着颗玻璃球。警察们来来往往,小孩儿就只是坐着,有几个年轻的女警察好心给了他几块糖,小孩儿笑了笑,道了谢,接过来扔在一边。 阮修被扯来后一口水没喝直接被丢进了询问室,她坐下来,和小孩儿大眼瞪小眼。半晌,小孩儿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是那些警察派来的吧?你,是想知道我过去发生的事对吧?”小孩儿的眼睛波澜不惊,抬起头笑开了。“我说,你们可真麻烦。抓人就抓人,还想要了解别人为什么要犯事儿,毛病。” 阮修摸了摸兜,找出两块泡泡糖,扔给小孩儿一块,小孩儿眼睛一亮,乐得更厉害了。阮修没吭气儿,想敬酒一样朝小孩儿的方向扬了扬泡泡糖,然后丢进了嘴里。小孩儿礼尚往来地也扬了扬,含糊地说:“里嚎相哼又趋,何嗒门布一样。(你好像很有趣,和他们不一样。)” 阮修点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于是沟通的第一天,阮修和小孩儿面对面嚼了一下午泡泡糖,俩人嚼得腮帮子都肿了,愣是没停下来。 关澜看监控,乐得跟傻子似的。 第二天,阮修和小孩儿聊了几部暑假新番,就差没约好一起去漫展。 第三天,阮修和小孩儿聊了名著和西方电影,阮修觉得小孩儿如果没杀人,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孩子。 可是,杀了人,优秀的孩子就不优秀了么? 第四天,阮修正要和小孩儿聊聊力学和摩尔定律的时候,小孩儿对她说,够了停下。阮修脑子一抽,回了句,不够人家还要。 小孩儿叹了口气,说:“你今年多大了呀,阮三岁?”小阮大夫红着脸:“人家永远十六岁啦~” 小孩儿说:“我要说故事了,好好记录。”阮三岁回复:“喳,圣上尽管说,记不下来算臣输。” “那个男人抛弃了那个女人,我原本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带走那个女人的两个孩子。后来我才知道,男人没有工作,想让这两个孩子做男·娼给他挣钱。”小孩儿说着,显得有些冷漠。 “小的太小,所以他就先让大的来,大的受了欺负,自然就来欺负小的。那时候,小的三岁,大的八岁。大的对小的不可谓不好,但是,人总是要发泄的,孩子也一样。”小孩儿笑着说。 “所以说,我杀他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我想杀就杀了。仅此而已。如果你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有病,那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没办法证明我没病。”小孩儿伸起头,将腿翘起来“认为我有病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真觉得我有病,想离我远儿远儿的;另一种是觉得我可怜,想救我一命。这儿的局长属于第二种,所以他才试图想免我的死刑。可是,无期还不如死了。所以呀,你可千万别说我有病,让我早点死才好。” 阮修出了询问室,和关澜进行了谈话。 “原生家庭对他的影响挺大的。” 阮修低着头“他有一定的反社会倾向,且看极度的受虐倾向,总最终转向了施虐倾向。受虐癖是由逃避自我意识的愿望的驱使……可能由于高水平的自我意识,包括过分关注自己身上的压力、责任和其他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的需要等等,更可能导致焦虑。受虐待行为允许人们从称为一个自主的、单独的个体责任中逃避出来......通过歪曲自己经历的性质来恢复自尊,他不愿接受自己是软弱无力的这一事实,而会通过在主观上把受到的折磨假装成是自愿的来恢复控制权,这种观念来源于暴力的、破碎的童年家庭生活, 混合使用脱敏疗法有一定的效用。 关澜叹了口气:“原生家庭带给人的伤害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含羞草 “小小一棵含羞草,自怜自艾自清高,她不是存心骄傲……”翁倩玉的《含羞草》,告诉了我们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女孩。 她们自爱优秀,矜持而勇敢,有着白净的脸庞和温柔的声音,喜欢穿白色的裙子和粗跟的高跟鞋。她们清高又害羞,柔软又细腻,不是恰似白莲不胜凉风的娇羞,也不是玫瑰热烈如果的热情。她们对一切怀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对世界有着一种亲切的理解。 她就是这样的姑娘,被邻居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喜欢被别人隐密地夸赞,表面谦虚而内心渴求名誉。 她喜欢穿粗跟的白色高跟鞋,在以前往长一段时间里被初中生们所狂热推荐的那种样式,喜欢在路上看几眼格外英俊的男生,她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却不愿往前进一步。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她身边掠过,她小心地让开,却还是被某个带着沐浴液香气的纤维的胳膊撞上一下,“神经!不知道看路啊!”那个撞了她的女生回头骂她,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是的,如今的世界里,美貌无罪。 可是她不漂亮。她拥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可是这一切抵不上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她曾经也努力证明自己,可后来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像含羞草一样的姑娘有些失落,然后来不及感伤就被扑面的人潮淹没,一并被卷到和她同样伤心的世界中去了。 关澜接完电话,皱着眉头。宏安分局局长一脸想骂·娘的表情站在她旁边:“小崽子,你是不是把霉运都给老·子带过来了?最近这事儿也太多了点吧?” 关澜翻了个白眼,回复说:“关我屁事!”不过最近事确实多了,上次那小孩儿的事还没解决,这又出事儿了。自己以前怎么不觉得事情多呢?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有了感兴趣的姑娘了吧,关澜忍不住笑开了,惹得旁边局长也开始翻白眼了。 刚接到电话,五具女尸被发现于一间出租屋,五人均衣着完整,神态安详,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但并未发现什么可致命的物质,所以还需法医鉴定后才能定论。 关澜揉了揉眉心,自己本来还想请阮修看电影来着,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今天肯定要加班的。 事不宜迟,关澜立马到了现场。 五个女孩看上去都很年轻,尸斑已经出现,死亡时间至少有4个小时。五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没有躺在床上,她坐在阳台前的椅子上,阳台的窗户紧闭,显然是害怕蚊子被放进来。 法医正在进行初步调查,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完。 关澜闲得无聊,索性就站在坐着的女尸旁和女尸一起看着窗外。这是栋老式楼房,每栋只有四至六层,所以从这边的窗户向对面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和自己同层高的房间里发生的事。现在对面楼的窗户正关着,灯也没开,想来是里面的人出门去了。 阳台上种了很多花草,茂盛得很。关澜瞅了瞅,种类不少,什么丝瓜、文竹、葫芦,还有些月季、玫瑰,有两种植物却叫不上名来。一株枝叶繁茂,花朵小小闭合着隐在后面;另一个,枝叶矮小,挂着像刺球一样的花。 小付叼着根烟,玩着手机跑来了,抬眼一看:“哟,老大,怪有雅兴的,在这看花呢?” 关澜回头,白了一眼。小付瞅了眼花,乐了:“哟吼,这俩花都敢养?” 关澜示意小付解释,小付立马说:“老大你看啊。夜来香,只晚上开,对,就那小白花,又香又白。可惜对人身体不好,不然的话和昙花都有的一拼。还有那个,小刺花,含羞草嘛。对皮肤和毛发有害,含那什么含羞草碱,时间久了还能让人聪明‘绝顶’。” 小付乐呵呵:“瞅那姑娘的头发,估计养的时间不短了。” 旁边的女尸毛发枯黄色浅,关澜恍然大悟,拍着小付的肩:“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小付茫然抬头:“啊?” 关澜留下一个背影:“玩你手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一场蓄意制造的意外 含羞草一样的女孩儿从街角走过,看见了被警戒线隔离开的小楼。她的唇角抖了抖,颤巍巍地露出一个微笑。 关澜正在向局长报告。“局长,正如我所说,小付的话无疑是个很好的证据。你知道,植物中所含的毒素使人死亡是十分常见的。”关澜把头发往后捋了捋。 局长撇了嘴:“你觉得仅凭你的推测就可以定案了吗?”局长笑了笑,背过身:“你知道有一种叫过失杀人么?” 关澜轻松地回答上了:“因疏忽或过于自信的过失导致他人死亡的行为,据刑法第233条,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局长眯了眯眼:“我认为,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且不说你这么多年不可能没看过侦探小说,你这么多年的警察难道就是白干的?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下定论,不能在不穷尽所有可能的情况下就抓捕一个人。在证据出现之前,你应该怀疑所有人。” 这一席话听得关澜是内牛满面,感动至极,pia pia鼓掌。局长满面油光,哦不,是满面春光地向门外吼了句:“小孔,报告出来了伐?” 小孔捏着报告推门而入:“老大,出来喽。侬拉各小妹哦,吃了夹竹桃喽,这个要是还吃不死拉是不可能嘀。介个小竹桃哦,叶子啊、树皮啊、根啊、花啊、种子啊都有多种配醣体,毒性强得很,人、畜误食都能致死的哦。叶、茎皮虽然suo可提制强心剂,但有毒,用时必需慎重。牛都抗不住的哦,伢仨各小妹妹咋个能受住哟!” 局长皱眉,抬头看向关澜,二人均从对方的神态中看出疑问。 关澜问:“孔老师,别的还有什么?”毕竟总共五个人,只有三个人胃中有夹竹桃残余,那剩下的…… “哦,侬索拉两各小妹哦。一各si有哮喘的,应该是呼吸衰竭;另一各有心脏病的,我怀疑也是窒息而死的。但是她们俩各…面部肌肉没有明显的抽动,这么痛苦的死法哟,sei都受不住的。”孔师傅抓了抓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澜说:“她们的阳台上种了一大片植物,小付说里面有含羞草和夜来香,我听说这两种都有毒。” 孔师傅睁大了眼:“啥子?含羞草?!夜来香?!这小妹们不要命啦?真的是,这两种东西种啥哟?这,这夜来香晚上香得很,但是,对高血压、心脏病、哮喘可是……” 关澜问:“怎么?” “会让这些人,呼吸困难、头疼头晕、休克…总之挺难过的。”孔师傅说道。 三人都沉默下来,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这五个小姑娘死于意外,唯一一个有疑点的就是,这五个小女孩中的三个怎么会吃夹竹桃。 经过调查,五个小女孩都是来这边打工的。其中有两个人关系比较好,居住在同一个房间,为了方便,关澜将她们称为A、B,这两个小姑娘家里条件差不多,所以也比较抱团。剩下的三个小姑娘,C、D、E,虽说关系也不错,但无论男女,凡是三个人在一起的关系都不会过于稳定(铁、铝三角除外)。其实D总认为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因为E虽然也是说出来打工的,但是却显然更有钱,所以C对E十分殷勤。 邻居们大多称赞的是A、B和D,其实主要是D,因为A和B总是带有一丝凉意,而D总是十分开朗热情。邻居们提到D,便是温柔可爱手艺好,说D很喜欢研究种花,会送别人自己种植的花。 D经常带邻居们去看自己的阳台,然后E就会和D吵一架。一个女邻居说:“那丫头根本就不会吵架,是E单方面骂她的。哎哟,我就是想啊,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就……”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这是个可怜的姑娘。 局长的手机响了,温柔的女声缓缓响起,“小小一棵含羞草,自怜自艾自清高,她不是存心骄傲……” 关澜问:“这啥年代的歌啊,还怪好听的。” 局长:“……《含羞草》啊,翁倩玉的,你自个儿百度去。” 结柬询问后刚要关门的热心邻居又打开了门:“对了,你一提这个,我就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我们家小孩见她种的有一种花挺好玩的,听说还是一碰就会动的那个。她平时都会送一盆给我们的,可是这次我问了她也没有送。好像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含、含啥,嗯含羞草。”关澜眼睛一亮向这邻居道了谢。 局长与关澜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似乎已经明了,擅长种花的D当然知道花的禁忌,也当然应该可以很好地运用花的毒性,再加上本身与室友的关系不好,采用这种过激行为当然是有可能的。但,她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也杀死呢?难道是畏罪自杀? 在回去的车上,关澜对局长说:“如果是我杀人,一般会确定这人死了之后再决定自己死不死,毕竟万一自己死了而对方没死呢?太亏了。而且我觉得牢饭也挺好吃的不是?”局长挑了挑眉:“如果是我,我大可以伪装成是你将我和对方杀死的,引一个第三人进来,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深仇大恨,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好玩。也可以伪装是对方攻击我,我自卫,最终同归于尽。其实还有更多可能,你永远猜不到变态会有几种选择。虽然我更倾向于,杀戮是人的本能。” 关澜看着窗外的天,透亮透亮的,正如那五个正值芳华的姑娘们。 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哪个杀手会蠢到告诉所有人自己要杀人的,所以,D必然不会杀人,或者说,她的杀人之心不来自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真相与假相 上回说道,居住于出租屋的五位年轻姑娘遇害,为了方便,关澜将这些姑娘们分了号码,为A、B、C、D、E。D姑娘人很好,E姑娘很有钱,A、B两个姑娘关系好,C姑娘喜欢巴结E姑娘。 D姑娘喜欢种花,此次五位姑娘的死似乎正与含羞草和夜来香中的有毒物质有关,种种迹象都表明,凶手极有可能是D姑娘,但是根据邻居们的调查,D姑娘温和礼貌,是个很好的姑娘。 关澜揉了眉心,和局长第一次达成共识,这个D姑娘有问题,但是必然有什么原因。作为执法者,不能只看表相。 阮修在小医院里上着班,不知不觉开始想着某个监狱长的身影,然后就低头开始刷着最新的知名coser刚发的正片。阮修流着口水,嘿嘿笑着想:要是能和其中的某个在一起就好了嘿嘿。 手机嗡嗡地响了,正片的页面自动退出。阮修还来不及生气,就看见上面的备注“蠢哭了的监狱长”,阮修笑了笑,接听了。 对面是某个监狱长的声音,可爱极了。关澜要请她吃饭,地点订在某个清吧。 关澜的半长的头发半挽着,格子衫,阮修看着,觉得心里胀乎乎的。 阮修吸着气泡水,看着关澜,关澜皱起眉:“小阮阮,我最近忙得很。我们内部的消息,一直压着没起来。五个小姑娘,死在小出租屋里。。。”大概讲了讲,阮修了解了情况,发表了个人意见。 “这么回事儿,你看,小C姑娘嘛也不一定是有啥情况。虽然种植物的人可能知道植物的种类和成分,但不一定能一定用它害人。比如我学了心理学,就要用它去催眠人吗?这不一定吧。有时候也有可能是别人用某种特定的手段诱导她进行了毒害,你们确定现场没有第三个人出现的痕迹么?万一现场是经过第六个人后期摆放的,那怎么办?”阮修嚼了嚼薄荷叶,又吐回了杯子里,忽略了关澜一脸恶心的表情“哎,你什么表情啊,你之前抠完脚之后喂我鸡米花的时候我还没这表情呢!…你不是说,那个小D坐在窗台上吗?那你看,就是那个姑娘的表情,你不是也注意到了吗?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面同层的人吗?去那里看看吧。” 关澜眼睛亮晶晶的,又请了阮修一包爆米花。当即翻出手机,给自己局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局长直接吼:“你丫干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人小阮一刚就业的心理医生,下次你别来了。把小阮带上就成!” 第二天,关澜直奔对面。房子旧了,掉漆脱皮,上下楼全靠爬楼梯。关澜气喘吁吁地敲了门,铁门紧锁,斑驳出锈。 敲了半天,里面的门打开,一个女孩子站在门里,穿着吊带的白裙子,皮肤白皙。 女孩子的气质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女孩子很温柔地说:“您有什么事?”关澜笑了笑:“天太热,讨口水喝。”女孩开了门,给关澜倒了糖盐水,请关澜进屋。 女孩长得并不出挑,甚至有些平庸,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的气质和穿着,白得过了头。关澜注意到女孩的头发乌黑浓密,也注意到了柜子上的染发剂。哦吼,一个疑点。 关澜喝了口水,笑着说:“小姐,你很会养生啊。大量出汗后饮用糖盐水最好了,对了,你叫啥名字啊?”女孩笑了笑:“江姜。” 关澜神色一变,出示了证件:“江小姐,和我走一趟吧!” 姑娘神色自若:“好的警官,你来其实是为了对面的事儿吧。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不过为了摆脱嫌疑,还是跟你走一趟吧。” 姑娘淡定极了,坐在审询室里,她的面前摆着杯糖盐水。关澜开门见山地问,阮修通过监控摄像头仔细观察。 关澜描述了现场,姑娘淡定至极。直到提到了D姑娘的尸体是在窗台前的椅子上被发现的时候,江姜突然有了反应。阮修放大了屏幕,通过耳麦对关澜说:“这姑娘和小D姑娘有关系,侧重一下这点。”关澜神色淡淡,详细地描述了小D姑娘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什么口红色号啦,衣服什么样子啦,什么姿势啦,内衣的颜色和款式啦,等等。 江姜抖了起来,掀翻了桌子,糖盐水泼了关澜一身。关澜擦了擦脸,笑着问:“江小姐,可以说了吗?” 江姜抬了头,泪水流了一脸,脏了白色的裙子。江姜开了口:“你别说了,你们这些人,不就是喜欢揭人伤疤,喜欢听故事吗?我讲,讲还不成吗?” 江小姐从小家境不错,气质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但无奈长相不出挑,身材也不好,所以直到二十出头也没人向她来谈过爱情。江小姐和D姑娘是在小学认识的,D姑娘家里条件不好,两人坐同桌的时候,江小姐接济过D姑娘几次,为的是向自己心上的男生表现自己的善良。 这样的方法虽然有效,却不能长久,久而久之,开始有人说D姑娘是为了钱才和江小姐做朋友的,时间长了,江小姐也这么想了。 D姑娘长得一般,比江小姐好一些,虽然没江小姐喜欢吟诗作对,但是也喜欢种些花草调节情调。追D姑娘的人不多,但也有零星几个。D姑娘为人不单纯,但却也没做什么对江小姐有害的事。 江小姐羡慕D姑娘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哄着她把头发剪了,后来D姑娘又留长了头发,江小姐又送了D姑娘一盆含羞草,还叮嘱D姑娘,含羞草好玩,不如放在卧室里。D姑娘挺高兴,摆在了自己床头。 江小姐和D姑娘毕业后去了同一个城市,江小姐拒绝了D姑娘合租的提议,因为江小姐已经不想让D姑娘的光芒盖过自己。 D姑娘和另外几个姑娘合租并被孤立的事江小姐并不知情,但那两盆花都是她送的。江小姐并不想伤害D姑娘,所以告诉了D姑娘夜来香是有毒的。至于为什么D姑娘会打开阳台的门让夜来香的气味扩散,这谁也不清楚了。 江小姐抬起头,一脸的茫然:“你知道吗?听说她死了,我其实是开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竟然很高兴。她这个人,凭什么那么骄傲,凭什么那么好,凭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我不就是没有好看的相貌吗?为什么我的优点总是没有人看到?!” 咆哮着的江小姐被拉回了拘留室。关澜压了压眉角,去了现场。 尸体已经送进了冰柜,现场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当时江小姐送给D姑娘的含羞草已经很旺盛,夜来香的花枝也很大。刑侦警员在花盆下面发现了揶动的痕迹,有一本被透明塑料纸包着的笔记本被压在下面。 笔记本属于小D姑娘,里面记录了自她第一次遇见江小姐至今的所有事件。笔触细腻入微,在最后一页她写道: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姑娘,她就好像她送给我的那盆含羞草一样。嘿嘿,一个像含羞草一样的姑娘,就像那首歌一样我想,我是爱上她了,该怎么和她说呢?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D姑娘其实知道江小姐送她含羞草的原因,但是她没有说白,而是让江小姐的小心思得逞。 关于她杀害同寝四人的事也记载得很清楚,但是中间只提到了她将夹竹桃的果实放进了菜里,却没有提到她为什么会打开阳台的门坐在阳台前望着对面的窗户。 是为了最后看爱人一眼,还是为了看到爱人开心的笑颜,亦或是一种诅咒…或者,是鬼魂作祟? 关澜看了看笔记本,决定把内容念给江姜。 江姜听完之后没什么表情,但她的黑眼圈告诉了关澜,她的良心已经受到了谴责。 阮修陪着关澜四处逛逛。 街角的小店放着一首老歌,“小小一棵含羞草,自怜自艾自清高…她不是存心骄傲……羞弯了她的腰…” 阮修说:“我觉得D姑娘才像含羞草。” 关澜耸耸肩:“这谁知道呢?……这个世界啊,各种各样的人多着呢。”揽住了阮修的肩膀“走,吃宵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鬼校魅影 是夜,大雨倾盆。两个女孩打着伞走在路上,两人步伐快速,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路过旧日的医专,其中一个女孩下意识向校园里张望,却看见了令人惊恐的一幕。 宏安分局,两个女孩发抖着挤在椅里上。年轻的女警察在一旁安慰着,希望女孩儿们可以在冷静下来后做个笔录。 女孩儿灌了一口温水缓和了吓得发青的脸色:“姐姐,我们俩是室友,就住在老医专对面的宿舍。” 两个姑娘是医院实习生,这所学校曾是一个医专,后来升为本科,为其附属医院提供数不清的人才。这两个姑娘小时候就住在医专附近,最大的梦想就是考进去成为一名医学生。可是后来学校搬到了高新区的新校区,这老校区就闲置了下来,只不过吊灯黑板啥的都没拆,早些年还租给过外校作考场,后来也就彻底被忘记了,只剩下门口两个年老的门卫。 因为学校里已经没有照明设施,所以平日里锻炼身体的人也很少再进去跑操了,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加之在一个三叉路口,对面一条路直通医院,整条路上全是寿衣和陵园的广告,显得更加渗人,就连寒衣节烧纸,人们也往往到这里。 要不是因为其中一个女孩胃疼得厉害,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才不会选择走这条路。可偏偏又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吓得女孩儿们魂都没了。 关澜赶到时,局长已经派了人去现场。 尸体被发现在老校区的垃圾桶旁边,老式的垃圾桶就是一个大铁箱子。尸体被做在铁箱与里面墙的空地上,呈坐卧姿势。外部无伤口,无血迹,尸体无拖拽痕迹。 小段拿着报告进了办公室。关澜看见小段眼睛一亮:“哎哟,我们捅势小王子回来了?咋样?势好啦?” 小段哭丧着脸打了招呼:“老大,咱能别再拿这个说事儿了不?我那是不小心才受的伤,而且是公伤,我没投诉已经很不错了。” 关澜拿过报告,略略看了一遍:“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直接说自己的直觉。” 小段皱了眉:“要我说,我觉得这尸体的姿势太舒服了,总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是……” 关澜抬眼接下了话:“就好像是特意坐在那里的对不对?而且无外伤无暴力痕迹,就好像是坐在那里等人一样对吗?”小段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猛点头。 关澜说:“调查一下,我怀疑是情杀。” 小段一脸茫然:“老大,为啥呀?” 关澜皱眉:“他手上的戒指不合手,但是戒指下却有常年配戴指环的痕迹,这证明……” 小段问:“有人后期给他戴上的?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就喜欢戴紧的指环啊?” 关澜伸手指向照片:“你看,这男人一定从事着轻松的工作,所以手上没有伤口也没有晒黑的痕迹,但就算这样,”关澜用手在自己手上圈了一下“他的手指上仍有一个宽阔的环状痕迹,这显然是一个长期佩戴指环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十分怀旧,不可能轻易地更换佩饰,再加上男人现在手上的戒指比他的手指尺寸小。人的手指比人的样貌更容易更改,所以这个戒指一定有不一般的含义。我们接下来就要确定男人的身份,并且找出他一直佩戴的那枚指环。”小段急忙下去准备。 我们广大警察同志们的效率一向很高,很快就调出了男人的档案。 男人姓章,是医科大学(原老医专)14级的毕业生,为人处事十分稳重,在学校不犯事,在工作上也没有任何过失,是个负责任又普通的人。大约在其毕业三年后医专搬了新校区,他曾经向校方强烈反应不要搬校区,但遭到拒绝。 后来男人去了附属医院做主任,主攻脑神经方面,技术过硬,今年刚刚考上正高级职称。 这样一个人,没有理由自杀,也没有理由被他杀。 亲戚远在隔了几个省的小城,都是远房亲戚,父母早已过世。关澜艰难地找出几个这男人的亲友,却不是拒绝接受调查就是早已搬家。 关澜满头大汗地走进理发店,这是最后一条线索了。种种迹象表明,理发店的老板曾是章医生的挚友,而且也是为数不多的还在这里谋生的人之一。 理发店里有几个年轻人,听说她要找老板,就向里面喊:“托尼老师?托尼老师?有人找!” 关澜抽了抽嘴角,心想难不成所有理发师都叫托尼?? 一个男人从里屋走出来,出人意料地清爽干净。男人系着围裙,手上是正在调色中的头发染色剂。 男人笑得温和:“小姐是染发烫发还是剪发?如果是最近有了新的恋爱,换个发型是迎接新的开始的最好方式,我们最近新推出了几款新发型,您不妨试试看。” 关澜差点动心,好在把持住了自己:“老板,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请问您认识章医生么?” 男人一愣,又笑了,把沾了染料的手放在围裙后:“他是我的同学,高中同学。” 关澜注意到男人放在围裙后的手上戴了指环:“请老板和我走一趟。” 男人笑容不改:“警官,你看,我们现在客人多……” 关澜以为男人要拒绝,已经做好了强行将男人带回去的准备。 男人压低了声音,近似哀求:“让我安排一下,把店交给几个徒弟。” 关澜一愣,点了头。 男人坐在审询室里,面色苍白从容。 “我今天来了,就没想过再走了,”男人低了头,眼角有晶莹的光泽滑落“我是该为自己的所为赎罪的。” 男人抬起头,说出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我们不止是同学,我们,是恋人。” 男人和章医生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他们是恋人,高中、大学、工作。男人曾经想要成为一名脑神经外科的医生;章医生曾经想成为一名私人理发店的老板,取一个俗套的名字,托尼。天公不作美,二人竟然都活成了彼此的梦想。 男人原本有机会完成梦想,他是他们系里最有机会保送出国留学的学生。相比之下,章医生则要差劲得多,学不进去太多东西,但为了和男人站在一起,章医生每天都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章医生每天都会在学校的垃圾桶旁边等着男人,两人拥抱一下,这就是仅有的温存。因为那个时候大众对这样的感情不抱有宽容,两人一直隐藏着这样的关系,不敢太明显。 可是,男人没有想到,章医生竟然偷拿了他的论文报考,获得了留学机会,而他,则被污告剽窃他人学术结果被开除。 章医生走的那天,看着他红了眼。男人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章医生做错了,还要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 男人捏紧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男式对戒,原本想要换掉两人之前为掩饰关系的廉价的指环。 里面原本要送给对方的那一个码小了,本来想去换,可是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男人开始从头开始,开了一家理发店,规模不断扩大,日子也还不错。 直到前不久,男人在旧校门口看见了章医生,从他与别人的谈话中得知他就在附属医院工作,新升了正高级职称。那熟人问章医生怎么还不成家,章医生笑着说,快了快了。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心被仇恨和悲伤所充斥,他可以容忍爱人的背叛,却不愿爱人忘了自己。于是他翻出了曾经的号码给章医生以前的号码发了信息,没想到这么久了章医生居然没有换号码,男人心软了,但还是想与爱人谈谈。 第二天下午七时,两人在宿舍老楼前见面。章医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观男人,有些激动地掏出对戒。章医生拒绝接受,七时三十分,两人推搡起来,八时两人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据男人所说,章医生是自然死亡的,自己只是给他戴了对戒。 无论如何,男人都将负刑事责任,毕竟,没有人知道在监控范围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澜有些奇怪,阮修说:“章医生心里一定是有对方的,就像理发店老板所说,章医生也是想着回来赎罪的。” 关澜说:“可是……死去的医生不姓章,理发店老板自己才姓章啊……” 阮修抖了抖,关澜搂住了阮修:“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七月半中元节 关澜忙于处理医科大事件,再回过头来想陪一陪阮修就已经是几个月后。 监狱那边有小付几个人管照,关澜得以偷出闲来去医院找自己心上的小医生。 阮修和关澜其实还并没有确立恋人关系,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现在的状态。阮修是因为沉溺于关澜的美貌,关澜是害怕阮修拒绝自己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关澜打电话约阮修下班后见面,自己则去买了阮修最喜欢的夹心巧克力。 因为是周末再加上暑假未过完,街上的人并不算少。 阮修被约出来的时候还挺惊讶:“关警官,今天可是七月半啊!” 关澜说:“没办法呀,只有这个时候有空,放心,有我在呢。我看过不少恐怖片,不至于会被吓到把你一个人丟下的。” “两个人一起,总能想到办法的。”关澜笑着说。 多年以后,两个人早就成了老妇老妻。有一天关澜问阮修,后来怎么就答应了和自己共度余生呢?阮修说:“因为你当时说的那句话,那句话真得很动听。”关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阮修说:“当然啦,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你真的…真的好A啊!A的让人合不扰腿!”关澜:……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阮修看着关澜,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抱住了关澜的手,指着银座说:“我们去吃东西吧~就是那个十元日料店,还有还有,月亮饼和烤串!!今天我要好好吃一顿!” 关澜笑了笑,一把抱住阮修的脑袋:“当然啦!”然后扒开一颗巧克力放进阮修嘴里。 两个人进了银座。关澜的长相贼A,又多金,确实引人侧目。阮修则更偏向禁欲系,只不过因为豪放的性格常常会使人忽略掉这一点,常年从医使她走路带风。 这两个人,无疑很快就成为了焦点。 关澜看着几款连衣裙想着阮修更适合哪个,显然,一米六八的身高穿连衣裙很合适。 但阮修并不认同,她认为另一款连衣裙裤显然更适合自己。 最后的结果是,关澜向阮修妥协,并偷偷买下了自己觉得很适合阮修的那一款连衣裙,而关澜自己则选了和阮修同一系列的连衣裙裤。 阮修拒绝了关澜的买单,翻开了吊牌才发现这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价位,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 关澜看到了阮修的表情,不自觉地觉得好笑,问:“我来买吧,你才刚上班。” 阮修皱着眉头,心疼又坚决地说:“不,不用!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一步呢,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 关澜心里一动,虽然觉得有些难过(啊,手都拉过了,抱也抱过了,居然还没到可以给对方买单的关系,嘤嘤嘤。),但是,自己的爱人果然很有准则,真可爱。关澜忍不住地乐了,揉了揉阮修的头。 阮修虽然被揉得莫名其妙,但是没有什么不舒服,所以也没有反抗。 这样亲近的动作,引得导购小姐姐们眼睛发光。 关澜去更衣室换衣服,阮修在外面等。一个导购小姐姐帮阮修抱着衣服,笑眯眯地说:“情侣之间互相买单也是正常的啊,小姐为什么不让女友买单呢?我刚刚看小姐的女友没为小姐买成单真的好失落的样子。” 阮修瞪大眼睛脸红了起来:“没,没有,我们并不是情侣啊,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认识的朋友。” 导购小姐有些失望,很快又笑起来:“虽然小姐这样说,但是我看那个超A的小姐是真的喜欢小姐你啊,大概是单恋吧~哎,小姐别走啊,留个联系方式嘛!你真的好可爱啊~” 阮修红着脸夺过衣服跑进了试衣间。 接下来,吃天罗妇、月亮饼,阮修尽量在心里忽略掉刚刚导购小姐说的话…虽然电话是被迫留下了。 出了银座后,外面的街道上已经陆续开始有人烧纸了。 一堆一堆的火光寄托了人们对逝去家人的思念,关澜的侧脸很好看,被火光勾勒出线条,阮修看得出了神。 阮修想,为什么自己一直期待的东西到了身边,自己却如此胆怯呢?刚才差点就逃了…… 关澜揽住了阮修,让她回了神。关澜说:“怎么了?见到哪个鬼太好看了,想跟着跑了?”阮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颜狗。 关澜笑了,说:“我好看吗?”阮修被晃得出神,下意识点头。 关澜故作嫌弃:“颜狗无疑。” 阮修也笑了一下:“那,我好看不?” 关澜故作恍惚:“你………丑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 阮修:“……滚、蛋!” 关澜忍住了笑:“骗你的,你长得好看。” 阮修:哼 关澜低头凑近阮修的耳垂:“真的,很好看。” 阮修脸红了,耳垂更红了。关澜笑了,这么可爱的姑娘,是她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小付和小段 关澜发现小付和小段有些不正常是在两天前。 时间回到两天前,当时医科大事件顺利解决,大家都在庆祝,并且相互提议出去放松的地点。 以往,这样的情景一旦出现,以小付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不说话的。然而,就在那天,小付坐在墙角,一言不发,甚至连手机也不耍了。 同时反常的还有小段。因为之前的任务中伤到了腰子,所以小段最近很少运动,大多数时间是静止在某处。然而,就在那天,一向勤奋地习惯性自告奋勇加班的小段居然早早地就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关澜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但当当事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关澜也只好放弃了胡思乱想,毕竟自己每天也不是没有事情做,只要这些年轻人不惹出什么事就好。 之后的几天里,第四监狱和宏安分局的人们纷纷表示自己看到了以下几幕。“” 小付和小段几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算面对面撞见也都是面无表情。曾有人亲眼看见小段用手肘顶着小付的咽部把他压在厕所的墙上。也有人反映,小付总是偷偷地喝小段的养生茶,然后把自己喝过的地方摆在外面,然后不知情的小段就会就着小付喝过的地方喝茶。更甚者,有人看见小付偷偷把小段的钥匙拿去配,甚至偷偷换了和小段一样的钥匙串,明明之前小付还吐槽那个钥匙扣很蠢呢! 关澜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嘛,这样也很正常的。 直到有一天出警的时候,关澜照常一将两人分在一组。然后…嗯… 小付和小段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关澜觉得,这事是要解决一下了。毕竟再怎么着,也不能耽误工作。 他们现在就好像是那种一边说着没事随便一边又挑三捡四拒绝的人。 关澜咨询了几个朋友,发现这些朋友没一个靠谱。其中一个朋友说:“你为啥不直接问他们呢?反正问我,我还是那个意思(姨母笑),他俩是谈朋友了吧?” 关澜虽然不反感这样的推测,但是,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工作。 于是小付和小段就被邀请到了审询室,小付和小段一脸懵逼。 关澜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姿势:“你们俩,怎么回事儿?今天在这儿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把你们下放到监狱里体验一下生活?捡捡肥皂学学肖申克,然后你们就老实了,是不?” 小段看了一眼小付,没说话。关澜会意,叫小付出去。小付一反常态地没有很快起身,而是捏了捏手机,在关澜再三地催促下才出了门,出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带着一丝哀求,终于还是出了门。 关澜问:“小段,你解释一下。” 小段有些无奈地说:“老大你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吗?”关澜点头。 小段又说:“那老大你知道有一种真心话大冒险,是玩了就可以给钱的吗?”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小付之前借了小段的一半工资去买〇牌新款游戏机子,一时半会还不上。然后又凑巧小段有一套番和一个游戏App要买,想把钱要回来。 小付终于受不了小段的终日追堵,然后就找到了一个软件。随机几人开玩,单人或多人组队,只要进行掷骰子比点数大小,小输大赢,输的人选择是进行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不想做,就要付钱;相反,如果做了,就可以拿到钱。 之前的反常举动就是因为这个,而且因为是两个男生组队,反而在很多方面更加吃香,更迎合了时下男女的口味。所以因为收益,两人也很乐在其中。 至于为什么小段会把小付压在厕所的墙上,是因为小段并不愿意继续参与这件事,总觉得和赌博一样。 而小付……为什么去喝养生茶,据他自己所说的,一是自己老早就听说那个茶好喝一直想试试但小段说很贵不让他喝,二是想报复一下小段。 关澜松了一口气:“以后需要借钱找我就好了,不然你们觉得我这个监狱长是拿来干什么的?摆来看的?” 关澜把小付叫了进来,挥了挥手机:“以后那个软件别再用了,这种被轻易消费的劣质感,根本就不适合年轻人。我已经举报了那个软件,想借钱 就找我,我可以直接从你们工资里扣,就和还房贷一样。” 接下来,一切如常。 之后的某一天,关澜突然翻到了一个帖子,被埋在他们第四监官方论坛的最下面。 “原本只是作为缓和的办法而进行的尴尬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这种状态。难道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喜欢过人了吗?所以才会这么反常。” “啊啊啊,可是叫我上哪里立刻找一个喜欢的人来分散注意力啊!啊啊!好烦!” “不管了,就先这样吧!先想想明天又要怎么捉弄你好了。一旦你习惯了,我也就会习惯了。” 帖子是匿名发送的,但是这语气,不用说关澜也知道是谁。 阮修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抱住关澜,关澜就把她扯到怀里。阮修问:“你在看什么?” 关澜说:“我在看爱情。”并向阮修解释了很久之前关于小付和小段的事。 阮修听完了关澜的描述,把关澜的脸掰过来朝向自己:“嘿,听着,那才不是爱情,我才是你的爱情。你要想看爱情,看我才对。” 关澜一脸无奈。阮修笑着说:“人这一生,漫长又稍纵即逝。谁没有过隐匿又暧昧的好感呢?但那是不是爱是不是真实的呢?谁也不确定。所以呀,这种感觉就像橙子味的汽水,甜得隐约,仔细想想,也有因后悔而产生的酸涩。” 关澜吸着阮修的汽水,紧紧抱着怀里的爱人。 是啊,眼前的人,就是爱情。 埋在心里,始终是错过。不试一试,怎么能留得住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煤气泄露事件 圣经中说,自杀是犯了流人血的罪,自杀就是杀人,死后不能进天国;金刚经中说,自杀是恶业,是大罪,罪与杀佛同,会在地狱中反复堕落,来生难得人身;道教中说,阎王最恨轻生者,死后堕入地狱,重复轻生之苦。 “某小区发生一起重大事故,位于此小区最西侧的旧楼因天然气泄露而发生爆炸,现场一片混乱。据统计,现已知死亡人数为二十人,重伤十人,轻伤五人。因为事故发生时正值准备午饭的时候,所以波及人数多,现场余火仍未扑灭,或许会对营救产生更多的阻碍,其余详情请等待本台进一步报道……” 阮修正在食堂吃着中饭,看到了电视上的报导,微微皱了皱眉,想来关澜又要忙起来了…不过阮修自己是自身难保,听院长说过几天要来个霓虹的留学生过来实习,要阮修来带。阮修叹了口气把脸埋在碗里,很明显是“副高”又去说了什么风凉话吧,不过也无所谓不是吗?也是个练习的机会。 关澜此时正在第四监狱排队吃饭,听说上头新调了个手艺不错小厨子来,所以平日里对食堂十分抗拒的关澜决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尝尝看。 关澜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小付:“小付同志,你不觉得应该给你们老大让个位置?” 小付:“老大,你一看都是没清楚地认识到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真正含义,咱们法治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你是老大也要守法嘛!” 关澜举起手来照着小付的头就是一下:“嘿!反了你了,敢顶嘴了?翅膀硬了是不?” 小付无视关澜的致命一击,眼里只有面前窗口里的饭:“嗯嗯嗯,无所谓了,反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天能吃上一顿好的,就算老大你打死我也是值了。” 小付好不容易排到了,欢天喜地地端着他的咖喱双椒饭走了。 关澜原本还在心里唾弃小付的这种没底线的行为,结果一看到窗口里的饭…咝……溜…… 窗口里帅气的小伙子戴着白色的厨师帽,敛着眼睛低声问:“你要哪一种?” 关澜刚要回答,就听见了自己裤兜里的手机铃,顿时,整个食堂都听见了他们监狱长的手机铃。 “儿砸~儿砸~我是你~爸爸~” 关澜:…… 食堂众人:……今天天气真好啊! 是啊你吃了没?哟,你这衣服真好看,是前年的囚服吧?真有眼光! 关澜看了眼备注叹了口气退到一边让后面的人先盛饭,按了接听:“咋啦?连饭都不让吃是吧?” “哎哟喂你个小兔崽子,你连新闻都不看?哎哟,真是气死我了!”宏安分局局长在电话那边捂着心口。 “您就直说吧!”关澜又叹了口气。 “隔壁警局的辖区出了事,人手忙不过来要找我们借人…” “不,不是,那你给我找电话干嘛?”关澜青筋直冒。 “他们怀疑不是意外,因为破坏最严重的尸体中检测出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就当帮个忙,他们所有人任你调动还不行?你就当带上小阮出去玩一玩?” 关澜抚额: “还是算了吧,她连恐怖片都怕,更别说去看那种和油炸小鱼干一会的尸体了……哎?不对呀,那你们局的人呢?” 电话那头回复: “我们…呃,我们去团建了…喂?喂!…我…没信一号一啦一拜一拜一加一油一哦!” 关澜急火攻心,差点没厥过去。 不管怎样,事情仍要继续。到了现场,一片狼藉。人挤人,异常慌乱。 关澜直接清场,接下来着手进行调查。 因为爆炸,第一现场遭到破坏,还随时有可能发生二次爆炸,清场是最好的选择。 据法医说,含有□□的尸体年龄大约在15到18周岁,此人在爆炸前仍然是清醒状态。法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下:“大概是买到假药了吧,经常有自杀者被骗的。” 初步定论,这个年轻人在口服了□□后又打开了天然气,为了防止自己后悔还特意锁上了门,结果此时楼道外喜欢抽烟的邻居经过随意丟了根烟头引起爆炸。 据生还者所述,这个孩子很乖又有礼貌,从小就是那种可以拿来训自己孩子的“别人家的孩子”,所有人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自杀。 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为了在他死后有人能明白他的死因,他特意将笔记分为三份,分别放在学校的存物柜、小区花园的喷泉和旱冰游乐场的更衣柜。 关澜是在这个孩子的好友的帮助下才找到这些东西的。 这个孩子成绩优秀长得清秀,确确实实就是个好孩子。 但是这个好孩子有个秘密,他从初中开始就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父母与他缺乏沟通,再加上他性格压抑内向,这症状就越来越严重。 他不敢去医院,也不想去学校。父亲常年照顾祖父母并不怎么顾家,家里和他只能让母亲管照。为此母亲积怨已久,他也不愿让母亲失望,只能更加压抑。 母亲因为劳累,见到他也只会说一句,你就是作,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我的投入全白费了,还不赶紧去学校!别给我丟人。 这个孩子没什么朋友,就这唯一一个好友前不久又离开了学校,这件事就成了压垮了这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孩子决定去死,这件事已经谋划了很久,现今,终于得以实施。孩子心中轻松不已,并在前一天给好友打了电话,告诉好友自己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如果有人找他,就叫好友把人领到他们曾一起去过的三个地方。 关澜看着这孩子的母亲眼里泛出的水光,心中有些难受,不是为了那个薄情寡义至今未来认领尸体的孩子的父亲,而是为了这个母亲。 早知道会有今天,何苦为难自己呢? 阮修陪着关澜把孩子的母亲送了回去,阮修在路上哼着一首很好的歌。 关澜问:“你唱的是什么?” 阮修顺了顺头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选择这条路,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但我相信绝不会仅仅是笔记中所写的那些。” “这是药师佛心咒,按理说超度应该念往生咒,可惜我只会这个。”阮修叹了口气。 于是,那一天,阮修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陵园里唱了二十遍药师佛心咒。 来生无病无灾,一生平安喜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他和他 阮修忙于带实习生,关澜忙于处理天然气事件的后续工作,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见面。 虽然没有见面,但两人经常视频。阮修在视频里苦笑着说:“喂,监狱长,我现在带着实习生好累啊,天哪。” 关澜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等等,实习生?” 阮修叹了口气:“是啊,之前为什么没主动联系你,就是因为这事,太忙了。”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不?谈朋友了没有?”关澜眉头死皱。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无论男女都是个问题!!万一阮修不是那个,那么是个男生就会很危险;可万一阮修是那个,那是个女生就会很危险。 完了完了完了,关澜内心抓狂,她的小阮大夫要被抢走了!!! “啊,是呢,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是从霓虹来的哦!据说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很深呢!”阮修笑得很开心“最近呢我们讨论了——:,?\@和。——¥,不过我觉得啊,还是那个更好!” 关澜:啊,完了…什么什么,完全听不懂…不行,要被人挖墙脚了!!! 关澜:“那,方便发张照片过来吗?” 阮修说:“好啊。” 照片发了过来,是阮修和那个男生的合照。阮修穿着白大褂站在男生身边,应该是在医院欢迎实习生的仪式上照的。男生确实如阮修所说的帅气非常,但是…… 男生穿的短裤,没有过膝!!! 古人云,短裤不过膝,不是正太就是基。 哈哈哈哈和和或或吼吼吼,关澜内心在狂笑。这下,她放心了。 阮修说:“对了,那个,听说你们监狱来了个手艺不错的主厨。回头有时间,我去你那里玩儿。” 屏幕那边的小医生有些忸怩,红色漫上了耳廓。监狱长无声地上扬唇角,笑得开心。 然而,约定的时候到了。 关澜冷着脸瞥着坐在阮修身边的男生,切,他为什么会来? 没错,阮修把那个实习生也带来了。“总之,宫也,你相信我,监狱长人很好的,而且新来的主厨也很厉害!”阮修笑着。 关澜吃味地大口灌水,翻着白眼。 主厨端着饭从后厨走了出来,虽然都是很普通的饭菜,却意外地很香。 宫也一直盯着主厨的方向,关澜原本以为是饭太香了,所以才看,后来才发现宫也是在看他们的小主厨。 何止是看,整个人都快要粘上去了。 关澜挑眉,伸手摁住主厨的肩:“小徽同志,你肯定也没吃饭吧?来来,坐下一起吃。” 高徽扶了扶自己的厨师帽,冷漠地说:“不了,谢谢。” 关澜向下摁,高徽向上抬,两人僵持着,竟然保持了一种动态平衡。 阮修看不下去了:“那个,高主厨,你坐下一起吃吧?正好给我们这些做饭废讲讲怎么做菜。” 其实阮修很会做饭,关澜也不差,而宫也的霓虹料理也很棒。但是…因为阮修要解围,关澜要保住她的小阮大夫,宫也想要和高徽建立男男朋友关系,所以…… 几人异头同频地点了点头。 高徽叹了口气:“土豆丝切不成这么细就直接用挫丝器挫,下锅前放少量油,然后直接炒,记得土豆丝一定不能带水……然后…再……至于蛋包炒饭,我建议蛋里一定要加面,这样不容易破…然后……先像摊饼一样……然后……再…………再…………” 阮修光顾着吃,关澜光顾着看阮修吃。而宫也呢,则一直盯着高徽。 这次奇妙的棸餐终于在一片诡异的祥和中结束了。 后来,宫也和高徽的关系越来越近。然后…因为高徽时不时的会煲汤做便当给宫也送去,关澜也有了更合适的理由往阮修那里跑。 有时候关澜也会叫高徽也给阮修做一份,偶尔则是关澜亲自下厨。 后来不久,宫也的实习期到了头,到了要回霓虹的时候,虽然宫也决定毕业后来这边发展,但也必须要先把那边的学业修完。 宫也刚离开的前几天,高徽还能通过打电话来排解愁思,后来就开始请假往霓虹飞,再后来…… 关澜看着面前的辞职信陷入了沉思:“…小高啊,你再扛几天宫也就回来了,犯不着把饭碗丟了吧?宫也还是学生吧,没了饭碗你们日常开销怎么办?” 高徽:“总之,我忍不了。干什么都无所谓,我只希望在他身边。” 关澜叹了气:“如果有难处,随时回来。” 高徽抬头看着面前的女警官,眼睛亮晶晶的。除了感激,还有欣喜。 后来时不时的,高徽会给关澜和阮修发些照片,有时候也邮些特产。 虽然监狱里的人偶尔抱怨关澜放走了一个做饭超好的主厨,让所有人又重新痛不欲生,但每个人都还像以前一样快乐。 阮修总说:“所谓同性相吸,大概就是磁场定律被推翻的时刻吧!” 关澜亲亲自己的小阮大夫的前额,表示赞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她的新娘 那人一席盛妆而来,却行色匆忙,美丽的眼睛微张,净白的双手轻轻攥着,被嫁衣映得可爱,美好的身姿因奔跑而颤动,拒绝了所有的希望和祝福,姑娘将自己抛向坟墓。 其实关澜和阮修目前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两人都有所臆想和察觉,但是也都没有表示。对未来有些期待,又担心对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所以直到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像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 关澜虽然为关系止步于此而焦头烂额,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上午,宏安分局。 今天,宏安分局接到了一个特殊的案子。这个案子按理说不能立案,但是因为报案人情况少见所以只能扣留下来等待进一步的探讨。 关澜本来是想过来调个案底,结果一进办公室就差点蹦出来。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的大红秀禾,或许称之为秀禾也不太妥当,因为秀禾是经过改良的,这个显然更华丽更复杂。总之是嫁服一类的东西,关澜不是很了解。 此时这人正盖着盖头,双手交替于膝上握着只纸杯。 关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向局长喊:“咱局有人今天结婚?我咋不知道呢?” 局长一下子蹿过来低声说:“这是报案人!你少说几句,回头解释。” 那盖着盖头的人却一边掀开了羞头一边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警察同志?” 那一瞬间,关澜看到的是少女在盖头下微带笑意的脸,白净的面上略擦了粉,很是好看。 局长皱眉:“别一直盯着人看,太不尊重人了。”然后又笑着向那人“奶奶,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时间太久了,怕是立不了案了,不过我们会尽力试试的。” 关澜一回神,奶奶? 再转过头一看,那红色描金绣凤的盖头下,是一头银丝,和带着笑的苍老容颜。 关澜:…啊,可能是出了幻觉。 局长原本想先让老人休息一下,可是老人温和又固执地留下,又一起讲起了那讲了很多次的故事。 那是民国时期,老人出生于盛世将灭。 老人是家中幺女,头上还有五个哥哥。父母对这个小女儿疼爱不已,母亲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给女儿的婚服。 家中原有的丰厚底子毁于战火,当时尚年幼的老人只得随家族举家南下躲避战乱,定居中原。 后来,改朝换代,在朝阳中,人们迎来了新时代。 因为祖辈的阶级成分,老人一家在接下来的黑暗日子里遭到了迫害。老人的大哥被活活打死,老人的母亲其实身体早已不好在迁移中就险些去世,又经这样的打击,也撒手人寰。 老人跟着自己的父亲和剩余的兄长在日复一日的迫害中煎熬着,而二哥决定为了家人偷渡到海峡另一岸寻找那个与自己交好的军官,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在孤单的日子里,老人偶尔会想起那个有大大院落的老宅里,她扒在窗户上看见的女孩。 那个姑娘稚嫩的脸庞因为记忆过于遥远而有些泛黄。老人记得那个女孩是随经商的父亲来此做生意的,自己好客的父亲留那个女孩的父亲在自己家借住。 女孩很漂亮,身体也很弱,总是在所有人都开始穿单衣的时候仍裹着厚厚的毛裘。 因为年纪相近,两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因为老人很受父母的宠爱,所以并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受到约束。而那些女孩则是因为随父跑商,也没有受到过多的禁固,只是因为体弱,所以很少走动。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形影不离,就连女孩的父亲也说,多亏了老人的照片,自家女儿的身体好了很多。 再后来,在某个树叶枯黄的秋天,那女孩随着自己父亲离开了。 老人总会想那个女孩,想到某一夜,自己偷偷给女孩看母亲给自己做的婚服。女孩很开心,也很难过。女孩的母亲去世的早,甚至来不及给她打算未来。 老人喝了口纸杯里的茶,停顿了一下继续讲。 女孩曾向她表达过爱意,可是当时两个人都太小,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再加上,这种东西,在那个时候并不能使人接受。所以,她没有回应,只是把一片叶子放进女孩手里。 在被迫害的日子里,老人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亲人离世,对于她而言,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回忆。她将那件火红的婚服压在箱底藏了起来,或许那个女孩还活着,或许自己还可以见到她。 红○兵闯进了她的房子,翻箱倒柜。 虽然藏得很好,但仍然被这种具有破坏性的搜索所找到了。 她急忙赶回去,红色的婚服团作一团沾满了泥灰。 她哭,她喊,她咆哮。 回应她的是一巴掌,还有如雨滴一般渐渐多起来的拳脚。 然后,她被人拉了起来。 “把那个还给她,排戏的时候用得到。”拉她的人这样说。 她转过头,那张脸与记忆深处某张泛黄的稚嫩面容重合。她看着那个人,哑然无声。 一团沾了灰泥的红色破布被塞到了她怀里。 “你马上把这衣服缝好!”为首的男人凶恶地冲她骂道,又立刻装成一种虚伪的善意向她身边的人说:“薛大队长果然仁慈又聪明,要我说,以这个女人的思想,就该直接打上个百八十板!可是薜队长又想到了她的用处,果然是…” 那个女孩打断了男人的话:“不用客套,我想你知道,排样板戏是上级给我们的安排,我们可担不起延期的责任,一切事情都先放一放。” 男人青着脸走了出去。 女孩又扭过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同志你看上去很眼熟。我是红○兵第十二队大队长,薛虹。” 她僵着笑了:“薛队长,我叫史沁阳。” “我们要排一场戏,你的衣服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你会唱戏吗?会的话你就直接上,毕竟这个衣服的尺寸应该最合适你的身形。”女孩笑颜灿烂。 她愣了,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母亲做的婚服被扯得一团乱,就连那些首饰,也有不同程度的变形。女孩一直陪着她一起收拾,一起修复。原本华丽的婚服,被重新修改、装饰。 虽然女孩把她忘了,但她们相处得很愉快。 老人说到这里,双眼微微眯起:“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一个人,她看着女孩这样想着。她觉得女孩变了,但是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又能说什么呢? 戏里,她穿着婚服,演一个被恶霸强占的被封建思想束缚的少女。 她看着女孩冲过来护着她,那一刻有些失神,她险些忘了唱词。那个时候还没有王子这个词,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恶龙。 虽然是戏,她也甘之如饴。 后来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地,女孩再次向她表达爱意。 那个时候,就连新婚夫妇也羞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而她,却勇于用落在面颊上的吻回应她。 两人的感情早已如燎原之火,于是,被人发现,上报。 被当作怪物一样地圈禁起来,两个对立的屋子里,她们透过狭小的铁窗向对面张望。 最后,女孩托了关系,想要把两人放出去。那个人费尽口舌,却只能保住一个人。 女孩没有告诉她,只是笑着说,我们能出来了。 老人终于没有维持住微笑,泪水涌出,花了妆容。 “我当时太傻了,她的眼睛里的哀伤是如此明显,我却没有发现。” 她跟着那个人离开了屋子,与女孩再也没有见过面。 那个人对着失控的她不停道歉,两人终于忍不住拥抱哭泣。 女孩留给她一个包裹,是几张粮票、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以及,那件火红的嫁衣。笔记本里,夹着一片火红的叶子。 老人擦干了泪水:“我后来和那个人结了婚,那个人有自己的爱人,我也一样。不过是余生太长了,我们需要在寻找的途中相互扶持维持自己的生命。” “可是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结果。而那个人,也在去年去世了。”老人低头“所以我想,既然我还活着,就最后再试一次吧。” 老人想拜托警方找到她的爱人薛虹,以及那个人的爱人,隶属十八团的红军战士吴斌。 因为时间太久了已经无法立案,所以很多警局都不愿意耗费精力去干这种没有收益的事情。老人说,宏安分局是她最后一个可以找的地方了。 关澜皱眉对局长说:“这样,第四监狱不忙,我让手下找找看。” 老人抬头,眼睛里是刺人的感激。 “阿婆,你再想想,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屋子是在哪里?”关澜问。 “我…我记得离海不远,她总是说这是因祸得福,她还没见过海呢。”老人回忆说。 关澜继续进一步询问,老人却记不起来了。局长只得打电话给阮修。 阮修急匆匆地跑过来,进了门,像关澜一样吓得差点蹦出来。 老人抬头,眼睛亮了一下,说:“虹虹?” 阮修惊愕抬头,老人愣了愣,眼睛灭了下去:“不好意思,小姑娘,你长得和我爱人很像。” 阮修很快地了解了情况,然后安慰老人说:“奶奶别慌,我们会很快帮您找到爱人的。奶奶您先想想,找到她后您想对她说什么?” 老人笑着说:“我想告诉她,那个送她叶子的人就是我,还想…和她举办一个婚礼,回老宅办!” 阮修也笑了:“那奶奶一定要叫上我们。” 老人很开心地回家去了。 阮修和关澜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但是都没有结果。局长也动用了关系调查资料,但是并没有任何头绪。 那个时期离世的人、蒙冤的人、受虐的人,实在太多了。 被加以报道和平反的人,到底是少数。 有人说,薛虹还活着,并且逃到了海对岸。 正在阮修和关澜要去的时候,局长打来电话,老人重病,命不久矣。 阮修对关澜说:“你去租套民国形制的婚纱。”关澜愣了愣,点了头。 在慈怀医院的重症病房,一场特殊的婚礼默默开场。 主角是两个新嫁娘。 一个气息奄奄,白发苍苍;一个风华正好,墨发高盘。 老人望着一席白纱的阮修,笑得灿烂,她说:“虹虹,你来看我,我高兴。” 阮修笑着,牵起老人的手,老人回握住。 花童为老人束起了白发,首饰一件件妆点了银丝。红色的嫁衣像天边的火烧云,漂亮得不真实。 司仪唱出誓词,老人颤抖着起身,拥抱阮修,低声说:“姑娘啊,谢谢你,我知道虹虹或许是来不了了。可是啊,这誓词我只能对她说。你费心了。” 老人望了眼关澜,又对阮修说:“没遇到你们之前,我以为这婚服会被我带进坟里,可现在,我想送给你。”阮修刚要推辞,老人又说:“好孩子,应了我吧。” 阮修点了头。 老人在三天后辞世,阮修哭了一天。晚上关澜把阮修搂在怀里,用冰袋敷了她脸一夜。 许多年以后,有人报告说在沿海发现了两间废弃的老屋,两屋遥遥对立,仅有一方小铁窗可以相望。 一间仅有方石床,另一间却东西齐全,甚至有碗筷。 在有碗筷的那间屋里,墙角遍布血迹,屋中间的土地有翻过的痕迹,挖开,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躺在土里 女性,二十五岁,死于窒息。 阮修和关澜并不愿接受这女尸就是薛虹,但床边上刻的字迹却揭示了一切。 薛虹和史沁阳被囚后,之前曾对史沁阳恶语相向的那个男人火上浇油,致使两人的囚禁期延长,并直接导致了薛虹的死亡。 也就是说,那个老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的爱人,早就永远地沉睡在了正值芳华的二十五岁。 远处的火烧云中,仿佛有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披着头纱,一个盖着盖头;一个一席白色,一个一抹殷红。两人紧紧相拥,似乎在倾诉说离别之苦。 既然我们生而平等,既然我们拥有自由。 不要忘了我们相同,你可以对我怀有厌恶,用某种奇怪的优越感对我恶语相向,那是否我也能尽微薄之力,为了所爱向你发起抵抗。 若有一人立在我身后,我便不会走向灭亡。 我便不会,走向灭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中秋小剧场 关澜跑到了阮修诊室门口:“阮修,今天中秋,小长假太短,回不了家咱们一起过吧?” 阮修一愣:“…好” 关澜开心地抱住阮修叭叽一口,两人开心地出去逛。以前有句话咋说咧,各系央视的晚会都是噩梦,做为新时代的好青年,我们要出去耍。 与此同时在海的另一边,宫也正在写论文,高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系着围裙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他自己做的月饼,老式和苏式的。 高徽看了一眼宫也,没有打扰他,自己窝在沙发里。高徽有些难过,虽然自己有好好学习日文,但是…唉,还是看不懂电视。电视讲的是两个青葱少年的故事,高徽入了迷,一时忘记了难过的心情。 一道呼吸附在高徽耳侧,宫也趴在高徽身边,把他圈在怀里。 “你…很喜欢?”宫也问。 高徽看了一眼电视,咽了口口水。 宫也轻轻笑了笑,亲了亲高徽的额前。 在一个偏远的少改所,铁窗后的少女望着月亮,胸前的卡片上写着她的名字。 菲菲看着月亮,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巧克力是夹心的,一直捂在怀里,化成了一团。 菲菲扒开纸,咬了一口。挺甜,把菲菲甜哭了。 江小姐靠在第四监狱的墙上,月亮被窗子分割成很多块。 江小姐想起来D小姐很喜欢一首歌,《你的眼神》。 轻轻哼着调子,江小姐终于用自己的方式缅怀D小姐。 第四监狱的男监中,理发店老板望着月亮,忽然笑了出来。 “千里共婵娟,你在那边也是一样的吧?”理发店老板抚了抚手上的戒指,笑得温柔。 另一个城市,小段守在父母身边,接到了一条短信。 “喂,在父母身边?” 是小付发来的。 小段自己都没发现,脸上的笑容如此温柔。 小段打开了窗口,给小付打去了视频电话:“嘿,你在干什么?” “我在外面吃饭”小付顿了一下“和朋友一起。” 好像是个酒吧,小段想。 “小段嫂子!哎我是那个付、付哥的朋友,哎哟喂,付哥你别打我。”一个年轻人把脸挤进屏幕,又被小付推了出去。 小付忙着解释:“他,你别听他瞎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昏暗的灯光里,小付的耳朵有些泛红。 小段脸有点红:“总之,别玩太晚了,太危险了。” 小付:“没事儿,你,你别太晚回了。” 小段:“嗯…” 两人相对无言。然后… 小段:“挂了。” 小付:“好。” … 关澜抱着阮修坐在沙发上,无聊到开电视了。 这,大概就是中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光芒 阮修支着头趴在诊室的窗台上,无聊地看着远方。在没有病人的日子里,阮修喜欢通过看风景来打发时间。当然,这样的日子占大多数。 关澜的电话打了几个,阮修没接,给关澜发了短信后就关了机。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阮修搓了搓脸,叹了口气。虽然向往小说里甜蜜的爱意,但阮修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哔一】,一个人活着。 这样的日子孤单又美妙,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对你很好,她对你的喜欢更是露骨到连不认识的人都可以发觉…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有难以接受的。 再加上,做gay…很难的。虽然自己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性向并引以为傲,但是对方就可以做到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爱吗?以后的事情会很多,两人要像情侣一样生活,房租、水电、有线电视、无线网、日常开销…这些都是事儿。 而且…阮修不再去看那蓝的刺眼的天空…对方的家人会同意吗?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为了这样一个人而一生忍住歧视和骂名吗? 阮修突然间觉得有点冷,她紧了紧白大褂,关上了窗户。大概是刚下了雨的缘故,阮修想。 其实每一对下定决心要共度余生的人们都会这么纠结的,和性别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阮修这样安慰自己,鼻子却禁不住一酸。 “副高” 揣着双层玻璃杯靠在科室的门上。“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副高”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微笑。 阮修猛地起身,头撞在了窗子上。阮修捂着头,回头看“副高” 。 “副高” 一愣,突然笑道:“怎么了?你不会这么敏感吧?碰一下就哭了?” 阮修红着鼻头,眼眶也红红的,泪水一滴一滴砸下来,花了镜片。 “唉,你先把眼镜取下来再哭,我先把门关上,省得叫人看见了说我欺负你。” “副高”挑了挑眉,关上了门。 “我…我就是有点难受。” 阮修打着抽抽。 “副高”揣着自己的老干部杯和阮修一起靠在窗台上,她看了一会阮修,忽然叹了口气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谈恋爱了就是谈恋爱了,遮遮掩掩干什么?可惜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信“咱们院还有挺多人想追你呢,不好意思开口就托我转交,我想着屯一屯再给你送来。” 阮修一愣:“麻烦你了。”刚要伸出手接过来。 “副高”捏着信往后闪了一下嫌弃道:“你也不看看,你一手鼻涕眼泪,别再把信弄脏了。” “副高”小心地把信放到桌子上。 阮修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傻笑。 “副高”满意地点头:“你也别藏了,谁有过你这样的年纪,谈恋爱而已,没必要这么在意。我虽然看不起你的职称但对你这个人却并没有成见,都是一个科的,我为什么无聊到要给自己造敌人啊?” 阮修挠了挠头,虽然自己喜欢直接的人,但是…这也太直接了吧…好受伤… “副高”看了眼阮修,叹了口气:“唉,小阮,你这笨样子让我看了就来气,得,我不看你了,我背对着你。” “副高”转了个身,嘬了口茶,呼出口气,好似舒坦极了。 其实“副高”生得很好看,腰细腿直,绑了个高马尾,刘海是三七分,天生一个衣服架子。只不过比阮修略大几岁,却是一副老年人样子,高傲又直白,不怎么讨人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在心理学方面的实力很强,才没有被针对。 “喂,那个,请问,是大夫吗?”一个男生挤在门边小心地问道。 “副高”回了一下头,皱了皱眉:“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接病号吧。” 男生有些害羞地说:“不,那个,我是来找张雪姬大夫的,我见房间里没人,请问你们哪位是?” “副高”舒了眉眼:“我是。” 阮修向“副高”点了点头,就又趴回了窗台。 有人敲门,阮修回头,一个男生站在门口:“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男生进了隔壁诊室。”阮修点了点头。 男生将自己的就诊条子放在阮修桌子上看了一下阮修的名字:“阮…修小姐,我支付了可以换取你两小时时间的额数,你可以看一下。我想要在你的诊室呆两个小时,对于心理医生而言,保证对病人隐私的绝对保护是天职…所以,我没有看病而是在这里呆了两小时的这件事请务必保密,否则我会投诉你。” 阮修觉得这个男孩子的神情很好笑,但是出于尊重,还是态度很好的回复:“行,您随便找个地方坐。” 阮修继续看风景。男孩给自己倒了杯水,翘着腿坐在阮修的位子上。 “喂,阮小姐,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问我为什么要白花钱?”男孩子耐不住性子打破了沉默,他好奇地问。 阮修往后顺了顺头发:“这个是你的自由,就算你是闲得无聊钱又多那我也不能说什么。而且…很显然,”阮修向隔壁诊室看了一眼“你在等人,这不是很明显吗?” “啧,你好没意思啊,阮小姐。”男孩将纸杯放在桌子上。 “既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有礼貌的交谈方式,又何苦逼自己呢?”阮修仍然望着窗外。 “因为他喜欢,女人,你懂什么?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男孩不屑地说。 阮修噎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和男孩一样恶劣:“小小年纪什么爱不爱的?你当这是小说呢?单凭现在的一腔热血怎么可能长久?你家条件应该不错,现在还能有闲钱追人家,想来你根本就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吧?你害得人家被父母抓包逼着到医院检查,自己却连陪同的勇气都没有,你说说看,这就是爱了?” 男生脸涨的很红,一脚踹在阮修的桌子上:“臭女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光,是我生的方向。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根本就不用考虑就会下意识去做的那种。” 阮修啧了一声:“看看,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话?你不觉得有点太自私了吗?在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情况下对他好,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想过索求?这是爱吗?如果对方并不想接受这种牵绊一样的感情呢?你真的是…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对方就不可怜了吗?” “如果对方原本是个直男或者是深柜,可以用缓和的方式让父母接受或者是自己再熬几年就可以脱离父母不受约束……那你的这一下,就是让他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阮修看着这个男孩,刺人的话脱口而出。 阮修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但是如果是自己,这些都要考虑到才能放心。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也希望对方可以这样对自己。 阮修看着男孩,又好像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一见钟情根本就不妥当,你在对待爱人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对方的心意。”阮修的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你只是想要玩玩,就趁早放手。” “才不是什么玩玩?照你这么说,怪不得你没有谈过恋爱!爱情就是一时兴起的,不然呢?为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会和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在一起?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爱了就做了。我对这个人感兴趣,想对他感一辈子。因为爱,所以爱。”男孩很坚定,又有些羞涩。 “你们以后要怎么办总要提前考虑,必须要本着一旦选择了这个人,无论他多蠢多憨也不能放弃。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比不上诗辞棋画果树花。要考虑的东西多了,想过日子,就要现实。像我这种年纪,爱就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了。”阮修很认真地说。 “切,那是因为你老了嘛!当然,我会努力赚钱,带着他去国外结婚,我们的婚礼要很大才行,我要告诉全世界我很爱他!”男孩突然有些低落“要是国内也可以同性结婚就好了。没有‘丈夫’‘妻子’,只有我的‘伴侣’…” 阮修叹了口气:“我估计待等到若干年后,有人拍着你棺材板喊‘喂!太爷爷,你一直期待的政策出台啦!’这样。” 两人都笑了。 “去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最希望你陪在身边。”阮修笑着说“当然,你想去退号的话就去把条子拿上。” 男孩终于笑了,摇了摇头,走了。 阮修叹了口气的间隙,张雪姬又揣着她的茶缸子走了进来。 “哎呦卧、槽,我都跟那孩子父母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病不是病治不了,结果人父母硬要治,他们以为我是永信哥啊?”张雪姬一脸便秘绿。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阮修笑着说“那孩子既然这样选择了,就总会有办法说服父母的。我请你吃中饭。” “呵,这算什么补偿?你又没什么错,凭什么你请我吃饭?而且…咱们食堂的饭…唉。”张雪姬喝了口茶,呼出一口浊水。依旧是不可一世的乖张表情,却难得的有些可爱。 “喂,阮修,你是和那两个男孩一样的人吗?”张雪姬没有看阮修,自顾自地说话。 “如果不喜欢,就和你说的一样,大不了从头再来也不能吊死在自己不喜欢的歪脖子村上。”张雪姬喝了口茶“大概你也清楚,不对未来做好打算的人都是闷瓜。但是,和那孩子一样对爱凭一腔热血就这样什么也不顾地追逐,也是件不错的事。” 阮修愣着,连张雪姬走到了门口都没发现。 “喂,干嘛呢?”张雪姬满脸不悦。 “呃?”阮修回神,迷茫抬头。 “你不是要请我吃那可以毒死人的中饭么?”张雪姬皱眉“走啊?” “算了算了,”阮修摆手“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 “唉,咱医院这地理位置,送到之前我就先饿死了。”张雪姬又嘬了口茶“在饿死和毒死之间,我选择后者。在喝个水饱和食堂之间,我选择食堂。” 两人走向食堂,无语凝咽,竟一时无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湖边的少女 位于宏安最大的城市公园里,一具女尸被发现于湖泊旁。 公园始建于民国初年,至今已有近一世纪的历史。是一名富豪为了妻子所建,其中最著名的即是里面奇特的三角形观景台和名为“怀春的少女之眸”的湖泊。 湖泊是基于天然湖泊而建,确实形如瞳仁。夜晚天光星火都倒映在湖面,便像恋人充满爱意的眼眸,盈盈水光,美艳不可方物。 关澜又被局长支了过去,她现在虽说是第四监监狱长,但其实档案仍在警局,所以说局长其实仍是她的上司。 法医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多可惜的小妹儿哟,年轻人最近出事的太多了。” 女孩死于窒息,口鼻中有少许呕吐物,并不排除是醉酒后仰卧导致呕吐物吐塞呼吸道导致的死亡。她的尸体会被带回所属警局的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测,以此确定她的死因。 关澜觉得自己在现场并没有什么卵用又觉得自己必须干点啥,所以独自在湖泊周围查看。 湖泊周围的泥土松软湿润,踩上去会留下印子,而警局配有专门的脚套,就更方便行走了。长长的芦苇和香蒲交错,美不胜收。 谁能想到,在这个倍受情侣偏爱的约会胜地,竟会有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悄然流逝。 关澜叹了口气,之前自己还想带阮修来这里的,现在却被封锁起来。 关澜看着幽静的存在了近一世纪的公园,沉默的湖泊就像它的眼睛注视着一切,关澜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然后,她突然在苇丛里发现了一个鞋印。 很新鲜的印子,还没有被露水打湿。是一只女式高跟鞋的印子,鞋头窄小而精致。 即使如关澜一般糙汉的人,也能从这印子中看出这鞋的昂贵。 关澜微微挑眉。如果说他们警方是在早上五点封锁现场,那这个印子出现的时间应该是昨夜七八点到今天的五点前留下的。 因为公园的面积大,为了省电,监控是轮流开的。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只有公园门口的监控在开。 关澜向公园口折返。其实,因为公园的面积大,警方并不能完全保证公园里没有其他人,再加上园内植被茂盛,如果有人刻意躲藏是很难找出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这女孩不是死于意外,那凶手很可能还在公园里。 关澜一边走着一边乱想。 听说那富豪对自己的妻子很好,他的妻子对这座见证了两人爱情的公园也十分喜爱。但却有传言说那富豪最终为了保命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并把她藏在了公园的某处。 至今仍有人说曾见过一个身穿旗袍的高挑女子在林中漫步… 关澜并不信这些,但假如,确实是有人装神弄鬼呢? 公园口的监控被调出,上面显示在昨夜十二点时曾有一身材高大的人徘徊在公园口。 公园管理人员表示,因为是公共场所,时常会有流浪者留宿,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人员的来往。 关澜皱着眉头,却发现一边的椅子上刻的有字。 “She brought the swallow and happy pprince's heart to God. ” 关澜轻轻说:“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这一句是形容那个受上帝之命将城中两件宝物:死去的燕子和王子的铅心,奉给上帝的天使。” 刻痕新鲜,下刀过于用力连刻痕的边沿都卷了起来。字迹是花体,方向却向□□斜。 这个人性格狂躁,是个左利手。 关澜打电话给阮修,阮修到了现场。 阮修仔细查看了刻痕:“嗯,其实亚洲人左利手比较少,但是听说这样的人不仅心思细腻而且聪明异常。而且,你看,”阮修蹲了下来“这个地方,有烟灰。你看,椅子右扶手上有长期熏出来的黑色,应该从以下以点入手。” “左利手”、“常年吸烟”、“喜欢来公园”、“常坐在固定的位置”。 关澜叹了口气,虽然不是什么明确的线索,但有总比没有好。 小警察高兴地向关澜汇报,他从砖缝里用镊子夹出了十几只烟头。 这些烟头上或许会残留唾液,将会与基因库里的基因进行对比。 阮修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 关于这个公园,故事还真心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诡异。 像什么深夜飘过的旗袍女子已经算好的,更别说什么夜半哭声,湖中的鬼面啊啥的。 1楼:好害怕啊。 2楼:听说最近死了人啊天。 3楼:哎?2楼骗人的吧? 4楼:我就是刚刚的2楼,你们别回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听说这个富豪原本很穷,是娶了他妻子才有的钱。他妻子留过洋,接受过西方教育,英文很好,人也漂亮。你们听说的版本应该是两人很恩爱所以这个公园是为他妻子建的对吧? 5楼:是啊。 6楼:+1 7楼:+10086,好了,我知道大家听的都是这个,全加我这儿,快别回复了都,让4楼继续讲。 8楼:好了,我继续了。 富豪的妻子其实在留洋前就有心上人了,对方是外交官,门当户对。可偏偏这当时还穷的富豪盯上了人家姑娘,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嗯,接下来就不细说了,总算是用了些手段把人娶了回去。可是姑娘家本来就看不上他,他就一直忍耐,最后把他妻子的家人全都杀死了。 9楼:啊??完了完了,背后好冷。 10楼:然后姑娘受了刺激,疯了。整天拿着王尔德的诗集盯着看,看得富豪背后发毛。再后来因为些政治原因,那富豪为了避嫌就杀死了她。而这个公园,原本是富豪给自己养在外面的姨太建的,后来就作为了藏尸地点。 11楼:啊啊啊啊啊,好害怕!!!! 12楼:听说,早些年那里还有些残余的符咒,好像是镇魂用的,现在就没有了。 13楼:幸亏没有答应男朋友去那里约会。 …… 阮修看向关澜:“我建议你查一下这个号的地址。” 关澜点了点头,虽然这看上去像买的小号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没想到还真是真的… 几人看着面前破旧的小屋,有些犹豫。 屋里的人却自己走了出来。 一个女孩,身材高挑,浅蓝旗袍,手上夹着支细烟,是民国时期女式香烟仙女牌。 她的一切都像那个故事里的富豪妻子,除了时代。 她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故事是真的,唯一的不同是,那个富豪最终也死在了这里。 “我的家族继承了这个公园,后来捐赠了。而在这个园子里,那个女性留下了一本日记。” “于是我留在了园子里,住在湖心岛的屋子里。我原本只是好奇她的经历,可是没想到居然沉迷于此。” “昨夜死去的那个女孩,曾是我的恋人。她确实不是死于意外,也并非自杀。”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很爱她。所以,尽管我知道她不应该接触酒精,还是给她喝了带酒精的饮料。我就是将宝物奉献给上帝的天使。” “我只是太爱她了。” 关澜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们从没有像昨夜那么快乐。雨刚停,天空干净得像一快玉石。星光点点,果然如对这公园的印象一样,这星子映在湖面。她对我说:” “你看,天上的璀璨星火,远比不上你如湖的眼眸。” 穿着旗袍的女孩蹲了下去,她的神情哀伤又癫狂。 关澜看着阮修:“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 阮修:“我会在杀死你之前先杀了自己。” 关澜:“嗯?…嗯!”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就是,永远不会。 关澜突然问:“不对呀,那我之前看到的鞋印是谁的??!!” 阮修睁大了眼,一脸悚然。 密林深处,好像有个高挑的穿着旗袍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依旧在游荡,寻找下一个可以供她逗乐的目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