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大猫妻》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凌紫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娇宠大猫妻》(十二生肖玩穿越之二)作者:风光 内容简介 以词表情意?呵,陆游唐琬真够老套, 看她虎儿小嘴一勾,还不把那赵士程拆吃入腹! 想她贪吃虎在天界威名赫赫,为了寻找马拉松的队友,居然穿到娇柔温婉的唐琬身上,还被前夫陆游金屋藏娇见不得光,甚至过着几近茹素的日子,让她好想咬破手指写个血淋淋的惨字,不过算那陆游有良心带她去参加士子聚会吃ròuròu,只是东西还没吃到,倒先让她看到一个可口的「大鲜ròu」,她真得夸赞一下自己眼光太好,这个赵士程一表人材、为人正直,她被丞相之女刁难,他几句话就刷了人家的面子,她被前婆婆辱骂,他干脆当众求亲,直接将她升格为大将军的儿媳fù,更别说他还是知名连锁五星饭店的东家,以后她就可以ròuròu吃到饱了,且当他知晓她的力气比一般姑娘大一点点,食量也大一点点(而已?) 虽然有点惊吓,但仍宠溺的要她做自己,说他就是喜爱这样的她,这男人简直是棒呆了,她当然要好好罩着他,让他离不开她…… 什么?有人敢在老虎嘴边拔毛,设下陷阱想杀了带兵剿匪的他?! 哼,她会让那些恶人明白,母老虎绝对是不好惹滴…… 缘起 很久很久很……很久以前,天上仙人举办了一场马拉松障碍赛,自此人间有了十二生肖,人们也因动物之名有了年岁之别,只是马拉松赛之后,这十二生肖长了灵xìng,主办仙人便让这十二生肖照顺序负责每十二年轮值人间一年并给予安置。 为了安置十二生肖,主办仙人建了一座仙境动物园,不过这里虽然叫动物园,可那是为了请款编预算才这么说的,哪能真让人来看笑话,毕竟有几个生肖的脾气可不好,基本这里的每个主子都得好吃好喝供着。 因为生肖们十二年才值班一次,是以不值班的时候就喜欢四处生事、找乐子,有的生肖在仙境当金光党、有的生肖拿天兵当沙包,更有学那泼猴偷蟠桃、闹天宫、对玉帝指手画脚的,害玉帝多生白发。 玉帝找来几个仙人商量,结论就是这些个生肖太、无、聊,十二年才值班一回太清闲,是该给他们找事做,众仙人各提意见要给生肖们安职位,唯有月老道:「成家方能立业」。 月老以经验谈告知各位老同事,给生肖们找个伴来陪就不会闹腾了,众仙一听想起那句人间流行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便纷纷认同,只是他们也知生肖们的xìng格,要是直言必被驳回,是以换了个说法睽违多年,这次仙境要再办一次马拉松接力赛。 主办仙人告诉众生肖们,为了这次的接力赛,他们要去找一个队友来帮忙,不过人间是不能去了,会乱了天道(应该说月老太常干那种乱天道的事,这次被严正警告要少生事),倒是仙境图书馆里的众藏书都是有灵xìng的、藏书里的人事物也都是有灵的,主办仙人让生肖们进藏书世界去选人。 当然,选了人可不是就能直接把人给拉到仙境,而是要培养好感情、建立好缘分,等那人的阳寿尽了(书里也是有阳寿的),且心甘情愿当队友,才能把人带回仙境。 听了主办仙人的话,那些不管是不满目前顺位的、还是想保住目前顺位的生肖们,都决定卯足全力让「未来队友」对自己满意又言听计从,届时才能把人拉来仙境,不至于做白工。 为了公平起见,众生肖们决定以同一类型的藏书决胜负,他们东挑西选看中了「古代传奇故事」区,那还是因为古灵精怪的老鼠说:「近来人间流行穿越,那些穿越者都能在古代大开金手指获得古人的推崇,所以我们就去古代骗一个队友回来吧!」 众生肖们无比认同,是以一个个都钻进了传奇故事里,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一:穿越都是不能选角的,辛苦的历程才要开始! 变化二:他们走错区了,他们钻进去的不是真的传奇故事,而是前些时候众仙人们举办徵文比赛时所集整理的作品「伪传奇故事」! 于是,一段段趣味与浪漫、荒谬与情深并存的非典型穿越故事展开…… 第一章 文人陆游与表妹唐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及至唐琬及笄后,两人甚至海誓山盟私订终身。 然而陆游的母亲唐氏与兄嫂感情不睦,自然也不喜欢唐琬这个侄女,但因为陆游着实爱恋唐琬,亲上加亲又被视作天大的好事,最后两家人还是让陆游与唐琬正式订亲,财力殷实的陆家,还以家传的珍贵凤形金钗当做信物。 陆游二十岁这一年,终于迎娶朝思暮想的唐琬为妻,两人情意深长,相敬如宾,自然日日形影不离。而唐琬的文才横溢,与陆游的博学多闻一拍即合,更是时刻相伴吟诗弄月,好不缠绵。 小夫妻如此恩爱,几乎都忘了正事,简直气煞了唐氏。在她的规划中,明年儿子应该先参加锁厅试,取得进士的资格后,再参加礼部的会试,最后正式入朝为官。以儿子的才能,必然扶摇直上,光耀门庭。陆家以前可也是官家,只是一朝没落,如果陆游崛起,她这做娘的当然更加体面,风光无比。 可是现在儿子眼中只有唐琬,先不说他是否荒废了读书,至少他不像以往对唐氏晨昏定省,就足以让唐氏气愤不已,更不用说唐琬的外貌出众、文才高绝,旁人都对唐氏盛赞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唐琬在唐氏眼中便更加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唐氏多次以姑姑和婆婆的身分对唐琬大加斥责,但陆游对唐琬的怜惜,让唐琬忍下了这一切,只求与他厮守。直到有一日,唐氏以参禅为由,请庙中女尼为陆游及唐琬这对夫妻卜算命运,想不到女尼直言两人八字不合,若继续夫妻关系,陆游必定名落孙山,最惨的还可能横死街头,拖累家族。 唐氏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匆匆赶回府中,召来了儿子媳fù,强势要求儿子休离这个媳fù。 陆游一听,自然不允,母子两人大吵一架,唐氏哭得死去活来,甚至以死要胁,陆游本身优柔寡断,又孝顺异常,见母亲坚持至此,只得默然妥协。 最后,陆游以莫须有的无后为由,休离了唐琬,但两个有情人执手相望泪眼,不忍分离,陆游便瞒着母亲,将唐琬安置在另一座宅院之中,金屋藏娇。 枯坐在小厅中的唐琬,修得整齐细长的眉微蹙,眼眸半阖,清丽的脸蛋满是愁容,素手托着香腮,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会上门的人。 自前几日陆游离去,她就不知以这种姿态等了多久。 那夜两人又为了分离之事斗气,陆游碍于母命不得不天天回府,又不敢让母亲知道他与唐琬仍有往来。而唐琬则是对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感到厌倦,名门闺秀出身的她,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即使她爱陆游,也开始了解很多事情不是相爱就能解决的。在不忍分离的情况下,她的痛苦日复一日的加深,直教她好想挥别红尘而去,了却这一桩苦闷心事。 就在唐琬意志最薄弱这时,她突然失去了意识,身子一软,趴倒在桌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幽幽转醒,但她看向四周的目光,却没有了先前的哀怨,而是充满好奇。 「这就是古代的生活吗?好像比之后的科技时代落后很多,至少科技时代有电灯,这里却还是用油点火……嗯,不过空气倒是不错,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这里的ròu食应该味道挺不错的。」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瞬间,唐琬的灵魂,已然被一头英姿飒爽的大虎所取代。 她看过《钗头凤》的故事,自然知道唐琬对陆游的依恋,因此对这时代的一切只有好奇,没有抗拒,至于那被传说得才高八斗的陆游,既然文才好,脑袋应该也不差,自然是她之后队友的不二选择。 她由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铜镜面前搔首弄姿了一番,越看越是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这唐琬确实姿容不俗,气质犹如空谷幽兰,就是这身子骨柔弱了一点,以前老娘……噢不,是姑娘我一拳可以打飞一头牛,现在打飞一只狗都不知道行不行。」 又在镜前将这纤弱无骨却玲珑有致的娇躯转了一圈,她不知足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还有这肚子跟小鸟一样,不知道吃得下几只神鸡玉兔?想想姑娘我在天庭时,可是吃到那些神兽看到我都绕路走呢!」 先不说什么牛魔王猪八戒的,远远看到她就闻风而逃,还有嫦娥赴王母宴,只要知道有她,便打死不带玉兔来,就知道她这头贪吃虎在天界的名头是多么吓人。 就在唐琬感叹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声叫唤,接着便是一个貌美的小婢推门进来。 唐琬只是换了灵魂,脑袋里所有的记忆都还留着,自然知道这小婢是她的贴身婢女,名叫小春,做事伶俐个xìng开朗,是她最信任的人。 原本独居在陆游别居的唐琬,镇日悲秋伤春,要不是有小春陪伴着,说不定她早就找根横梁吊上去了。 由于小春进房时是低着头留意门槛,待她抬起头,唐琬不由得眼睛一亮。 「小春,你看起来好好吃啊……」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这种嘴馋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不知道是否她下凡来身体构造产生了什么变化,对于看起来觉得好吃的人,特别有好感。 小春提着一个食篮,见自家小姐直盯着自个儿瞧,不禁有些赧然地道:「小姐怎么一直盯着小春呢?」 唐琬涎着脸道:「小春,咱们打个商量,你让我咬一口如何?瞧你这肌肤水嫩水嫩的……」 小春先是愕然,接着噗哧一笑。「小姐真会开玩笑,小春肌肤再好,也比不上小姐啊!瞧瞧小姐,肤白胜雪,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是羡慕死京城里那些姑娘了呢!」 唐琬想归想,倒也知道不能真的吃了小春,她这种食yù算是本能,而且她现在是凡体人身,要吃掉同类也是会有天生的抗拒,否则她这次下凡来要是大开吃戒,大概没几天她就可以扫光这世上的人,功德圆满下地狱了。 既然不能吃人,她就只能把注意力全都转向小春提着的那个食篮上头了。 小春将食篮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桌上,一样样地介绍道:「这是香笋,今儿个大清早才摘的,正甜着呢!还有五色菜冻、炒银芽,都是小姐爱吃的。」 什么,一道ròu也没有唐琬脸色微沉。「我不喜欢吃这些。」 「小姐,姑爷……陆公子虽然几天没来,你也不能几天没吃啊,瞧你都清减了不少,到时陆公子来,会以为我们没有服侍好小姐,小姐,多少吃一点吧。」小春误以为小姐哀怨的神情是因为陆游的失约,极力劝慰着。 「我可以吃别的吗?」对着满桌子蔬菜,唐琬着实提不起劲,谁听过吃素的老虎呢? 以为小姐想通了,小春面露惊喜。「小姐想吃什么,小春马上准备。」 唐琬想了想,决定来人间的第一餐还是客气一点好了。「那就来几只烤鸡、几头烤猪,有牛ròu吗?听说人间红烧的风味不错,给我来一大锅红烧牛ròu……呃,鱼也可以,随随便便来一缸鲤鱼汤好了。」 小春听了,惊愕得两只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小姐,你是不是伤心过度,才会变得这么奇怪?你平常不吃ròu的呀!而且你要求的分量,让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吃上十天都有余了。」 「所以没有吗?」唐琬的眸光立刻暗淡下来。 她早听闻人间美食处处,怎么这陆游穷到这一点食物都买不起吗? 就在小春为难之时,一名男子突然推了门进来,小春见状,欣喜地唤道:「姑爷……呃,陆公子,你终于来了,小姐等你好久了呢!」接着她朝着小姐挤眉弄眼。「小姐,小春就不打扰你们了,嘻嘻!」说完,她机伶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严严实实的关好,免得有情人的情话被别人偷听了去。 陆游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唐琬了,在母亲的压力下,他只能偷偷地来,而且停留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由于自知冷落了她,见到她虽然表情失落,却仍是气质清新,绯色薄衣衬得她更显白皙,粉颈细长,螓首低垂,姿态优美高洁,他心头一动,一股感慨油然而生,忍不住轻吟道:「浴罢华清第二汤,红棉扑粉玉肌凉,娉婷初试藕丝裳。凤尺裁成猩血色……」 唐琬柳眉一皱,抬起头来瞅着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这么老土?都什么时代了,还见了人劈头就吟诗,而且伙食还办得不太好,你真该检讨检讨。」 什么时代?这时代不是人人都在吟诗吗?还有什么伙食的?他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小娘子正在使xìng子,这让他更感惭愧。「琬妹,你在生气吗?」他犹豫一番后,咬着牙道:「不如……明日晚上城里的士子聚会,我带你去吧。」 她生气?她生什么气啊!她只是肚子饿了,好吗?她闷闷地道:「没兴趣。」 陆游叹了口气,别扭地解释,「琬妹,之前几次聚会我没有带着你,是因为我们已然分飞,我怕你受人议论,若是让我娘知道了更是不好,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她才华过人,对这种士子之间的jiāo流,一向乐于出席,也不吝展露才气。但在他休离她后,她便淡出士人圈子,若没有他带着,想独自去都缺了理由,说起来,这也是他的错。 「还是没兴趣。」唐琬仍是兴致缺缺,说真的,他若带她去武斗场或大酒楼,她可能还会高兴一点。 他又把她的情绪自动在心里编了一段很长的伤心委屈故事,自以为体谅地道:「琬妹,别斗气了,我知道你很想去。」 「你现在带我去,那些事还不是会发生?」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还必须维持着唐琬的形象,免得把人吓跑了。 「这……你最近心烦气闷,最好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但你说的也对……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唐琬真是无言了,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适合当她的队友,个xìng如此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又爱吟诗弄月一副老土的样子,万一他到天庭比赛到一半,遇到南极仙翁骑着仙宠呼啸而过,就停下脚步来句「不羡骑鹤上青天」,或是看到二郎神带着他的哮天犬观赛,又忍不住来句「狗杞云间夜吠人」,那她还比个屁啊! 陆游见她沉默,以为她意动却考虑着他的难处,便善解人意地道:「罢了罢了,我就带你去吧,这次的聚会在迎风阁,那里景色优雅,食物精致,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罗哩叭唆一大堆,她只听到最关键的那一句,原本意兴阑珊的模样马上褪去,眸光闪闪的问道:「食物精致?有什么食物?」 「大多是时令瓜果,比如鲜梨、石榴之类。」 「有没有好吃点的?」 「还有甜品小点,像是松子酥、芙蓉糕。」 「……我突然又不太想去了。」 「应该也有些烤鸡、蒸ròu。」 「这个好!我改变主意了,拜托你带我去……」 士子圈的聚会每个月会举办一次,大多是京里那些读书人聚集在一起,吟诗论道,所以不管身上有没有官衔,年轻一辈的都会想靠着这种场合出出风头,尤其不限男女自由参加,更让这样的场合多了点风花雪月的味道。 陆游在文人之中颇负盛名,他作的几首诗词也在圈子之中广为流传,而他有如传说般的爱情故事,更为人津津乐道,毕竟仰慕唐琬的士子也不少,陆游与唐琬苦恋却无果,让人在感叹之余也不免带着看好戏的心情。 这一晚陆游与唐琬连袂出现,众人皆知两人早已和离,却也清楚他们藕断丝连,所以识相的都是暗笑不语,并没有点破这种暧昧关系,仍如往常般热络的招呼,毕竟陆游文才出众,前途一片大好,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去得罪他。 「务观,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务观是陆游的字,几名士子走过来向他打招呼,他也淡笑着与人寒暄,一下子倒冷落了唐琬。 不过唐琬可不在乎,她默默地离开陆游身边,吞着口水四处寻找。「烤鸡在哪?不是听说还有蒸ròu吗?」 众人见状,只以为她心绪不宁,才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皆不以为意,天知道她饿得快翻肚了,若是能化为虎身,她能一口把这里所有人吃下去。 不过,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吃的也没几个就是了……唐琬略微失望地想着,突然她眼神一凝,彷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点光亮似的,她几乎连想都没想,便快步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直到她停在一名身材颀长精实、气质出众的俊逸男子身前,越打量对方,她的眸光便越发晶亮。「你……」真好吃啊!她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 对方认出她来,心中虽感惊艳,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清明,爽朗地道:「唐姑娘?」 「你知道我?这就好办了。」唐琬突然捉着他的手腕,拉他走到人少之处,也不管他和煦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直瞅着她抓着自个儿的手。 她放开他后,他松了口气,但还来不及细问,她便劈里啪啦地开口了 「你跑得很快吗?」 「啊?跑步在下并不擅长,不过应该还好。」 「你游泳特别厉害?很会爬山?还是练过什么飞天遁地术?」 「什么?飞天遁地那是仙家手段,唐姑娘可是在开玩笑?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唉呀!唐琬在心里暗叫一声,懊恼地皱起眉。她又忘了自己现在是凡人,而且是个文学气质美人,问话怎么可以像以前一样那么粗鲁呢?那些仙家手段,这个男人现在不会,往生以后……呃,升天以后就会了嘛。 于是她敛起惊喜,神情一转,变得庄重温柔,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羞涩。「是唐琬唐突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唐琬一时激动才会多问了些,因为公子看起来跟别人都不一样……」特别的好吃啊! 像他这样好吃的模样,ròu质味道肯定比王母娘娘的蟠桃还高级,这样的人八成有特殊专长,比起陆游那要好不好、要坏不坏的味道,说不定更适合当她的队友。 要知道虎在地支之中对应为寅,寅月可是正月,这不就代表着她才应该是堂堂十二生肖第一名吗?如今屈居第三,她可是别扭了好久。 赵士程定定地望着她,手腕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细滑温热,不由得心中微热。 「在下赵士程,镇国大将军赵仲之子。至于唐姑娘认为我与别人不一样,或许我是唯一的武官吧,这样的场合,武官不太会出现的。」 他身为武当军承宣使,无定员职守,也不需赴任,因为他没有军功,父亲又是大将军,朝廷才会塞个这样的虚衔让他挂着。他今日会出席这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聚会,是因为举办这场聚会的孙廷才是他的挚友,而迎风阁又是他的私人产业,只是这事儿几乎没人晓得。 他温和地笑着,双手一揖,礼数周到无可挑剔。他一方面仰慕唐琬的端丽与优雅,另一方面她刚才那不经意显露出的调皮,也令他心跳不已。 想来,大家都不知道这位以才貌闻名的奇女子,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吧?即便如此,赵士程却是越来越欣赏她了,毕竟唐琬一直被传闻得犹如仙女一般,当真与她相处过后,才发现仙女也是有人气的,而且这样的她更令人想亲近。 「武官更好了,脾气爽朗。」唐琬开心的说完,表情又是一沉,有些无奈地道:「总比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唉……」 言犹未尽,她的意思是,陆游感觉就不是太好吃,在她这头猛虎眼中本能的排斥,虽然她一眼就看出赵士程不会武功,脾气好像也有些耿直,但那精气神就是和那些文人不同,ròu质可是上等的好啊!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真诚无伪,让她觉得与他相处非常舒服,不像刚才她一进门,那一堆所谓的文人,看着她的目光不是带着批判就是有着轻视,要不就是垂涎与觊觎,甚至有的女眷还毫不掩饰满满的嫉妒呢! 然而她的话传进一无所知的赵士程耳里,却完全想歪了。 他下意识望向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的陆游,突然对他起了一丝反感,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善待自己的女人,特别是唐琬这样惊世绝艳的才女,还使她愁容满面,徒受旁人议论的委屈,着实令人瞧不起。 两人聊得欢畅,但落在时时刻刻都以余光注意唐琬的陆游眼中,却是相当刺眼。他敢带她来,就是认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想不到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 于是陆游带着几个文人士子朋友慢悠悠的踱了过去,像是才看到赵、唐两人在对话似的,朝着对方一揖。「不知阁下是……」 「在下赵士程,忝任武当军承宣使一职。」赵士程淡淡地回了一揖。 陆游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他父亲赵仲在朝中是个红人,武官之首的镇北大将军,不过陆游可没有因此变得客气点,毕竟这个时代重文轻武,他自然也看不太起赵士程,既然赵士程敢招惹唐琬,他也不怕下他的面子。 「陆某与友人谈论诗词之美,却是一时忽略了琬儿,幸有赵公子陪着琬儿聊天,陆某愧谢。」他暗示着唐琬是他的人,你赵士程只是个路过的,就别站着碍眼。 「好说。唐姑娘才貌过人,言之有物,赵某今日才与唐姑娘相识,颇有相见恨晚之意。」赵士程可也不是省油的灯,陆游早已与唐琬分离,哪里还有资格管她与谁jiāo好。 「能进琬儿之眼的,必然是有才之辈,赵公子是个武官,居然也会出现在此,赵某不禁有些好奇。」陆游说得客气,但真正的用意是知道赵士程从未以文才出名,居然还敢和才女唐琬走得这般近,他便要让这赵士程自惭形秽,他故意不给赵士程开口的机会,又迳自续道:「陆某于会中与诸友谈诗论道,自是乐不思蜀,只怕赵公子身为武官,无法明白这其中之乐趣吧?只怕我们所言之物,赵公子也是听得头大如斗,如坠迷雾啊。」 「是啊是啊,文人的宴会,武人来搅和什么呢?」 「该不会是由楼下跑上来的吧?这迎风阁怎么搞的,咱们文人的聚会,竟让一个武官闯了进来?」 在朝廷里,文官与武官是对立的,而且斗争得厉害,这股风气自然也扩展到民间,所以文人特别瞧不起武人,武人也不见得会给文人好脸色,而像赵士程这种表面温和却有铮铮傲骨的,就更不会忍气吞声了。 唐琬听得面沉如水,只觉得陆游这个人不仅遇事优柔寡断,气度好像也不怎么样,不过这次她倒是沉住了气,想知道赵士程会如何反驳,当然,如果他能直接一脚把陆游踹飞出去,她会更欣赏他。 面对陆游的刁难,赵士程只是淡然一笑,好整以暇地问道:「诸位士子在这里谈的是什么诗,论的是什么道呢?」 「谈的自然是千古名诗,论的便是人生大道。」陆游自信十足地回道。 「那么,你们数载寒窗苦读,为的又是什么?」赵士程又问。 「为的是一朝及第,入朝为官,届时泽被苍生。」陆游说得铿锵有力,得到在场士子们一致赞赏。 「说得好!」赵士程随即话锋一转,「既然诸位士子最后的理想是入朝为官,泽被苍生,却在这里谈论千古名诗,探讨人生大道,请问这些名诗与大道,对百姓实际上有什么帮助?对社稷有什么影响?又如何能泽被苍生?」 「这……」陆游被他这么一辩,顿时语窒。 「所以清谈是于事无补的,做人还是要实际一点。不管文人还是武人,能造福社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赵士程轻飘飘的补了最后一句,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两个男人一番针锋相对,显然是陆游完败,赵士程的见地无懈可击,等于他一个人正面迎战了所有文人,还打得对方落花流水,唐琬听得双眼泛光。人才啊!这赵士程简直是个人才,兵不血刃就让陆游灰溜溜的,她终于知道赵士程为什么给她这么好吃的感觉了,他的特殊专长就在那脑袋瓜里啊!此人机智反应根本是一流的,有这样的队友,还怕别人算计吗?他不要去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此时聚会的主人孙廷才才急匆匆的跑过来,他方才在另一角与人谈话,此时才知道这里起了点冲突,不过他来得太迟了,除了赵士程仍像棵孤松般出众傲立,其余以陆游为首的文人,个个都是脸色古怪。 孙廷才听了小厮的说明,知道来龙去脉后,从小厮手上拿了一只酒瓶,走到赵、陆两人之间,八面玲珑的打着圆场,「唉呀,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是在下招待不周,怎么让大伙儿站着饿肚子呢,看来你们都在怪我呀!来来来,喝酒喝酒,西面靠窗之处备有点心,还请诸位移驾,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气氛终于热络了点,没有人觉得孙廷才会与赵士程认识,就算赵孙两人有所jiāo谈,大多还是认为孙廷才只是为了息事宁人,解决赵士程这武官不请自来的事。 不过陆游却没有脸再待下去了,他本想招呼唐琬一同离开,却找不到她的人,他猜想,自己方才与赵士程jiāo锋落了下风,她或许因此不高兴先走了,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向孙廷才等人告别,急急忙忙的想回去安抚佳人。 「德甫,你怎么会和陆游杠上的?」待众人散去,孙廷才忍不住好奇地向赵士程打探,连手上的酒瓶都忘了要放回去。 「孙兄,我只是看不惯那陆游……呃……占着茅坑不拉屎。」赵士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句粗俗的话最符合眼前状况,虽然唐琬听了可能会不太高兴。 「占着茅坑……噗!」孙廷才略微一想才懂,差点没笑岔了气。「你这武官里的异类,平常看你满正直的,没有文人的迂腐,想不到一开口却是语出惊人,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居然是为了唐姑娘。」 他在文人之中还颇有地位,与赵士程算是误打误撞成为挚jiāo,他自然很了解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武官朋友,赵士程心xìng确实温和正直,在朝堂也甚少与人jiāo恶,想不到今日竟为了一个女人,和陆游杠上了,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孙廷才摇头叹道:「唉,唐姑娘未嫁之时,在我们这个圈子可是仙女般的人物,如今她与陆游仳离,虽然声名有损,但士子中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仍旧不少。只是陆游就像你说的,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所以大伙儿即使气愤也无从说起,毕竟陆游才学出众,家世又殷实,会试之墙对他而言如同薄纸,未来必然入阁升官,平步青云,没几个人愿意去惹他。」 「那就走着瞧吧。」凭赵士程宗室的地位,也不太把陆游看在眼里。「陆游虽然文才高绝,不过还不是个官,不足为虑,横竖我就是看不得唐姑娘受委屈。说不定明日京城大街上,还会传颂着「赵士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挫陆游于迎风阁」的小道消息呢。」 「你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原来还能替你们迎风阁拉生意?陆游与唐琬被你这么一搅和,文人武官争风吃醋,谁都想来看看这个陆游首次吃瘪的地方啊。」孙廷才不是笨蛋,脑子一转突然懂了赵士程的用意,笑骂道:「你挂这承宣使一职真是浪费了,当官当得普普通通,事实上心力全放在做生意上头,若是放你去边疆,估计你能把整个大金国给买来。」 他怎会不知晓赵士程那点小毛病,赵士程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省到了极点,虽然表面上一派文质彬彬看不出来,但这家伙又不用上朝,却天天到皇宫视事,看起来是勤奋,事实上根本只想在宫里蹭几顿免费的饭。 不过也难怪赵士程小气到令人发指,他的父亲赵仲是个莽夫,只知打仗不知开源节流,犒赏属下又是大手大脚;而赵母名门出身,也从不在意金钱,以为坐在厅堂里,钱就会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更不用说赵士程上头还有十个哥哥,不是派驻在外就是坐镇边疆,十个武官十个钱坑,家里的事根本鞭长莫及,偶尔还会来信回家哀叹军备困窘,若不是有赵士程做生意还算有一手,硬生生撑着,他赵家即使是宗室也要垮好几次。 「好说好说,不过奉承我是没有折扣的,而且孙兄,你可要多吃点,在我这迎风阁,没吃完尚称完好的食物,我可要打包回府的。」赵士程大笑而去。 孙廷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连忙想回去招呼宾客,原本顺手要将手上酒瓶递还给小厮的,但回头一想赵士程那家伙之小气,便仰头咕噜噜地喝干了瓶中的酒。「哼!这酒老子可是付了银两的,没喝还会被你收回府,不喝白不喝!」 文人的聚会总是在意形象,虽然孙廷才准备了许多美食,众人也只是浅即止,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风花雪月,高谈阔论,之后再微醺施施然而回,大有魏晋名士之风。 只不过这次聚会文人之首的陆游先行离去了,其他人似乎也失了劲头,气氛差了不只一点,最后草草解散,孙廷才也只好苦笑着送客。 一见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不会再用餐,精打细算的赵士程开始打包食物。 这些大多数原封不动的食物,基于不浪费的原则其实只是舍不得那些食物被扔掉,他都会带回府为府里的人们加菜,这样,府里的膳食费不就又能省下一点了吗? 于是,赵士程拿了两个食篮,面不改色的先将桌上那十只大伙儿连碰都没碰过的烤鸡给收了,想来也是,这种人人讲求气质高雅的宴会,摆几只烤鸡只是为了撑场让菜色增光,谁会真拔只鸡腿来啃,弄得整张脸油腻腻的…… 才腹诽到这里,他突然发现帘子之后似乎站了个人,他不解地走了过去,掀开一看 「唐姑娘?你还没走?」赵士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唐琬,他作梦也没想到会看到她这个德xìng,她右手拿了只已经被啃出几个缺口的鸡腿,一张小脸油腻腻的,像只贪吃的小花猫。 人赃俱获,唐琬显然也吓了一跳,一口鸡ròu塞在嘴里,舍不得吐出来,一时间却也咽不下去。「啊……」她完全想不到理由解释自己的糗样,可以认真回答老娘就是想吃ròuròuròuròuròu吗? 他愣了好久,才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那个,我……」她不着痕迹地把鸡腿往旁边随手一放,油亮油亮的手随便往裙子抹了抹,不禁开始担心会不会把未来的队友给吓跑了。 「而且还一副……很饿的样子?」瞧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赵士程忍不住又问。 「呃,我……」 「我明白了!」他突然大叫道。 「你明白什么了?」唐琬愕然瞪大了眼,她都还不明白呢,他这是明白了什么啊? 「那可恶的陆游,简直不是个男人!」赵士程皱着眉头,理所当然地道。 她一脸茫然,虽然她也不是很欣赏陆游,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嗯嗯啊啊个几声,陆游就莫名其妙中了qiāng。 不过她迷惘的表情,看在赵士程眼中成了凄楚,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也更气愤难平。 「你在陆游那里一定没吃饱吧?」他想当然耳的自顾自点点头。「陆游的母亲唐氏专横,在京里也是出了名的,陆游一定是怕你若是吃山珍海味,被唐氏知道了,他又少不了一顿骂挨,所以便委屈你饿肚子,你才会躲在这里吃。」 「呃,你说的对。」既然他都把理由想好了,唐琬便顺理成章地顺着他的话回应,随即她转过头去,快速拿出手绢把自己打理干净,等她回过头来,又是那个凄楚哀怨的气质美人唐琬。「其实我来这儿之后,从来没吃饱过……」 她说的自然是来到人世之后,由于原本的唐琬几乎是茹素的状态,她取代唐琬之后,小春也来不及准备ròu食,再加上她怕吓到其他人,硬是克制了食量,所以根本没吃饱过。 她变脸的速度,即便是朝中奇人异士看多了的赵士程,也不免啧啧称奇,不过他将此归咎于一个美女饿过头了,连形象都无暇顾及,心中着实不忍,何况他原本就对唐琬印象极好,所以在他心目中的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定都有正当到不行的理由。 看了看食篮里的烤鸡,又看向她显然没吃饱的样子,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拿出其中一只,找了个盘子盛,送到她眼前。 「唐姑娘,礼轻情义重,这只烤鸡送给你,先解解饥吧。」说完,他在心中感叹着,府里的花匠抱歉了,你们的分先借我挪用送给美人吧。 唐琬不语,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食篮里的其他烤鸡,一只鸡给她解饥?真是开玩笑,一只只够她塞牙缝好吗。 赵士程明显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渴望,在心里骂陆游骂得更大声了,那个臭男人,究竟让她饿了多久?由于不忍她失望,他又硬着头皮拿出另外两只。 「要不三只烤鸡给你好了,应该可以做为你几天的粮食了。」看门的门卫不好意思了,你们的分也要送人了。 少来了,三只只能吃一顿,而且还是很勉强的一顿……她几乎是丧气了,看着他的目光益发哀怨。 赵士程一咬牙,将两个食篮都推给她。「好吧,全都给你吧。」 唐琬瞬间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唤来不明所以的小春,接收了所有的烤鸡。「感谢赵公子,赵公子果然仗义。」 赵士程看起来正经八百的,xìng子却是直爽磊落,而且不仅脑子好还慷慨,她几乎已经决定了,他就是她以后的队友。 「这是应该的,唐姑娘不必介怀。」赵士程笑得和煦,心里却在淌血。 爹啊、娘啊,你们少了好几餐千万别怪儿子,儿子也只是为了表现风度,要不是陆游那家伙那么小气,儿子也不需要把府里的粮食都捐了出去。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自己比陆游小气了好几倍,幸好陆游没有神技,听不到他的心声,否则只怕会气到一病不起。 这厢烤鸡jiāo接底定,孙廷才也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回头赫然发现赵士程居然和唐琬正聊着天,而且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的,他心里有数,带着揶揄的笑走了过去。 「德甫,不替我介绍一下?」虽是这么说,但他却不等赵士程开口,自己先涎着脸对着唐琬自我介绍,「唐姑娘久仰久仰,在下孙廷才,目前在翰林院忝任小小学士。」 「你不是已经自己介绍了,还用得上我?」赵士程笑骂道。 「我怕你忙着搜刮我剩下来的食物,没空替我介绍。」孙廷才也消遣了回去,但这才发现不对劲。「咦?我的烤鸡怎么全都不见了?喂喂喂,德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想回来每只鸡咬个两口呢!」 「那个……孙公子……」唐琬不好让赵士程背黑锅,免得他觉得她不讲道义,于是她极为不舍却又得假装若无其事地道:「那几只烤鸡,赵公子是大方送给我了,如果孙公子不方便,我再叫小春拿回来,你慢慢一只只咬吧。」 「不不不,唐姑娘,我开玩笑的,连德甫都大方一回了,我还能输给他?你若有需要,就都拿回去吧。」孙廷才连忙摇手拒绝。 「谢谢孙公子,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唐琬在心里激动的大叫,终于有ròu了!终于有ròu了!不过表面上她仍是一派温婉多情。「赵公子、孙公子,时间不早了,小女子在此别过。」她话说得客气,但心里可是咬着牙想着,你们两个千万别客气地拦住老娘,老娘赶着回家吃ròu呢! 幸好两位公子都很识相,而且时间确实也晚了,两人一起送唐琬离开,难兄难弟立在门口,看着马车离去,不由得叹息。 「那个……唉,养一个女人果然费钱,你瞧瞧,我们连根鸡翅都没捞到。」赵士程摇了摇头,虽然是心甘情愿,但一次少了十只鸡,确实让他ròu痛啊! 「是啊是啊。」孙廷才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为了文人的出尘之气,在席上也是克制过的,结果回过头来想饱餐一顿,却什么都没了。 「难怪陆游会那么小气了。」赵士程又叹。 「陆游小气?你……」人家陆游可是送了枝价值连城的金钗给唐琬订情的,这事儿全京城都知道,连两人仳离了都没有讨回去,现在居然被赵士程这个小气鬼嫌小气? 可怜陆游今日根本是冤枉又冤枉,要是他知道了,恐怕会吐血三升吧。 「算了算了,就是不知道唐姑娘拿那么多只鸡要做什么,她一个人又吃不完。」孙廷才横了好友一眼。 「一定是分给她府里的家丁吧,唐姑娘那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只顾自己吃饱。」赵士程由她的反应推断,她饿肚子,代表陆游用来藏娇的金屋应该人人都饿肚子,像她那么美好的女子,一定会把食物分给大家共享。 「说的是,也说不定她吃不完的就拿到路上布施了。」 「非常有可能,唐姑娘乐善好施,路上的乞丐有福了。」 「会不会她也可怜荒郊的那些野猫野狗?」 「一定是的,唐姑娘真是好心人啊……」 如果这两个一般天真的男人,知道他们心目中完美的仙女唐琬,竟等不到回府,就在马车上差点把十只烤鸡一个人吃光了,吐的血恐怕会比陆游吐的还要多出几升吧…… 第二章 赵士程发现,一向只在乎银两的他,最近心里出现了另一个影像,而且占据了不小的位置,令他不时发愣,有时连饭都忘了吃。 那是唐琬。不管是初次见面有如出水芙蓉的她,或是一脸顽皮突显可爱娇媚的她,又或者是多愁善感令人怜惜的她,甚至是饿坏肚子像只落难小猫的她,各种面向的她,在他脑海里转了又转、转了又转,令他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德甫!德甫!」赵母坐于堂中,叫唤着已经呆站着好一会儿的儿子,见他仍无反应,索xìng把手上的核桃扔向他。 「哎!」赵士程左边脑袋中了一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埋怨地望着母亲。「娘,什么事?」 「娘叫了你好几声了,怎么你净发呆呢?」她摇摇头,又开始叨念起来,「看来真的要快些替你找门亲事,让贤慧的媳fù儿好好管一管你了。嗯,咱们赵家一门武将,老被人说只有匹夫之勇,所以替你找的媳fù,一定得出自书香世家,才华横溢,温柔婉约……」 「娘,这事不急。」他有些无奈地回道。 「怎么会不急?你都二十好几了,京城中如你一般年纪的男子,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赵母不满的瞪着他,随即有些期待的问:「难道你已经有好对象了?」 唐琬的倩影,此时不期然地浮现在赵士程的脑海中,令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不过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摇了摇头,冷静的道:「娘,没有,孩儿没有对象。」 她表情一沉。「娘就知道,你这般呆头呆脑又不风趣,xìng子又太正直了,娘就怕你根本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之前娘不是也给你找过几个名门闺女,都是不错的对象,也不知道你挑什么!像上回那个郭姑娘,长相清秀,又会弹琴,不是很好吗?」 「娘,但那个郭姑娘穿的是绫罗绸缎,顶上的金钗我看都比她脑袋瓜儿还重,出门必乘檀木祥云大轿,还要有八个轿夫、四个婢女随驾,排场比宫里的娘娘还大,这样的姑娘,养不起、养不起啊……」家里有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武将老爹和公主xìng格的老娘已经是大钱坑,他没必要再搬一个回来。 「是这样吗,排场比娘娘还大?那可会得罪人的,不成不成。」赵母呆了一下,不过她在意的重点与儿子的考量相去甚远,接者她又拈起手指仔细回想,瞬间目光一亮。「那上上回那个……华姑娘呢?华姑娘可是大学士之女,满腹诗书,又精研佛学,气质出众。」 「华姑娘说,如果要约她出去,要先去大佛寺捐一座金塔。孩儿以为像华姑娘如此诚心向佛,娶了她怕是毁了她的出家大愿啊!」说是这么说,不过主要原因自然是赵士程舍不得捐一座金塔。开玩笑!那金塔要达到华姑娘的理想尺寸,可是得花掉他赵府一年的支出啊! 「还有这种事?那华姑娘就算了,万一娶回来她突然想出家,那可不成。」她突然眉头又一扬。「啊!还有那个沈姑娘呢?沈姑娘容貌才学都没得挑,我记得她素衣钗裙很是简仆,也没有特别钻研什么佛学道家的,那她怎么样?」 「孩儿打听过了,若要娶沈姑娘,她家要求聘金五万两。」他淡淡地道。 「不过是五万两……」 「五万两是府里两年的用度,可以让娘你买五百件之前进宫的那套对襟大袖衫礼服,外加三十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纯金的雕花首饰。」 赵母根本对家中支出双眼一抹黑,被儿子这么一堵,顿时哑口无言,最后索xìng开始耍赖。「哼!我不管,总之娘又替你安排了一场相亲,下个月宫里举办花卉大会,你给我去参加!那个杨文昌大人的女儿杨仙荷,今年十七,长得是貌美如花,杨大人有心撮合,我赵家那么多个儿子里,我看就属你最适合了。」 「杨仙荷?娘,杨大人与爹向有龃龉,怎么会让他的女儿与我相亲?」赵士程狐疑道。 杨文昌是右丞相,是朝中文人派的领袖,和他爹是长年的死对头,他怎么想都不觉得杨文昌会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来,任他赵家搓圆捏扁。 「你爹答应了。既然杨大人对你爹释出善意,我们又何必反对?他们两人在朝中不和,皇上早就不高兴了。」她回得冠冕堂皇。 这下子他更不解了,据他所知,杨文昌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其中必然有什么yīn谋。他爹做事一向粗枝大叶,不太会去深思别人是不是盘算着什么yīn谋诡计,但这不代表他就必须照单全收。 「这可是为了朝中和谐,你千万不能拒绝。」赵母狠狠的瞪着儿子,又叮咛了一句。 既然都上纲到朝中和谐,再不答应恐怕这国家陷于风雨飘摇之中都要怪他了,赵士程只能苦笑着虚应故事,表示会去花卉大会看一看,至于要不要与杨仙荷相亲,还是考虑考虑。 想到杨文昌不知道又要出什么花招陷害自家老爹,他的头又不禁痛了起来,有个莽夫般的老爹还真令人伤脑筋,他不但要稳住赵家的经济,还要为老爹的官位想方设法,这年头儿子真是太难当了。 花卉大会,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这一天皇宫会对外开放,宫里的花匠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将花园装饰得美仑美奂,许多官员富贾也会拿出家中的奇花异草,借与宫中展示给众人欣赏,一方面也替自己添点名声。 而在花卉大会上,男男女女又是精心打扮而来,哪个人看起来不比往常顺眼?有监于此,宫中同时会特别举办诗文活动,让男女组队协力作诗。想来会来赏花的大多都是文雅之人,共组一队又齐心协力,估计赛后会增加许多有情男女,更不用说若能拔得头筹,定会被赞为郎才女貌,替花卉大会更添热闹和话题。 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赵母才会硬逼着儿子参加,希望他能和杨仙荷组队,甚至能对上眼。 以往这样的活动,唐琬都会避开不参加,因为她当时与陆游正情浓,自然不会来这种场合招蜂引蝶,不过今年不同,她已是自由之身,怕她在屋里闷着,小春极其鼓励她参加,且穿越后的她确实也是坐不住的人,再加上她猜想皇宫里好吃的ròu食应该不少,便答应了小春,低调前往。 进入会场,唐琬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花花草草,一张俏脸立刻垮了下来。「这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嘛!」她是来吃ròu的,这一堆植物她看了就反胃。 「小姐,你不是来玩的,今日宫里青年才俊齐聚,说不定有谁能入小姐的眼呢!」小春早已看不过去小姐一定要吊死在陆游这棵树上,今日有如此好的机会,凭她家小姐的才貌,还怕没人欣赏吗? 唐琬笑睨着小春,现在她与自家活泼的婢女感情也不错了,很自然地打趣道:「虽然我并未告诉表哥我会来,但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会出现的,我看是你想与表哥的护卫王强相会吧。」 「小姐,不要笑人家!」小春没有否认,羞答答地与小姐笑闹着。 小春难得看小姐这么高兴,自然是极尽所能的取悦主子,怎料一个不小心,她撞到了人,一声娇呼从她身后传来。 「唉哟!」 小春虽然知道撞得不重,不过毕竟是自己没注意,连忙转过身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春没注意到这位小姐在身后,是小春失礼了,小春在这里向小姐道歉。」 被小春撞到的,是一名衣着华贵、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而女子身边还有几名护卫,看着小春主仆的表情都极为不善。 即便小春诚意十足的道歉,年轻女子仍极为不满的怒指着她骂道:「该死的贱婢,居然敢冲撞本姑娘!」 「抱歉,小春不是故意的。」唐琬见小春吓傻了,连忙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的回廊扶手内,自己也一手扶住柱子,避免对方硬要抓小春的可能xìng。 女子这才看到小春身前花容月貌、气质脱俗的唐琬,目光又犀利了几分。她一向自诩才貌双全,一见到犹如青莲一般的唐琬,也不免自惭形秽了几分。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她无法忍受有人抢去她的风采,于是她决定要将唐琬整死在这里,最好在花卉大会还没进入高潮前,就先将这个女人赶走。 「你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本姑娘可是右丞相之女!这个贱婢冲撞本姑娘就是不对,来人,给我掌嘴,然后拉出宫去。」女子便是杨仙荷,跋扈地命护卫动手。 「慢着!」唐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小春。「我说过,小春不是故意的,而且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也没有受伤,不是吗?」 「等本姑娘受伤,就要了你们的命!」杨仙荷见唐琬身旁就一个丫头,推测她一定不是什么官家子女,态度益发嚣张。「你舍不得这贱婢被掌掴,那就你代替她好了。来人,动手!」 这女人之恶劣已然超出唐琬的忍耐极限,她之前放软身段,只是想在公共场合维持温婉的形象,不过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她以前在天庭,可也是遇神杀神、遇佛灭佛的狠角色! 她脸色一沉,扶在柱子上的玉手一用力,就要出拳打飞那嚣张的女人,此时一道耳熟的温醇男声响起,化解了这一场杀劫。 「怎么了?」 赵士程远远见到唐琬竟莫名其妙与杨仙荷搅和在一起,而且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思及杨仙荷似乎是个刁蛮的娇娇女,他担心唐琬会出事儿,连忙走了过来。 小春一见到是赵士程,连忙由小姐背后跑了出来。「赵大人!快救救我们家小姐,那个什么右丞相的千金,要抓我们小姐,还要打人!」 他眉头一皱,看向杨仙荷。「杨姑娘,是这样吗?」 杨仙荷今日是奉父命要来和赵士程相亲,她虽然内心也颇喜爱他的俊朗,不过他只是个承宣使,她不太瞧得起,而且认为他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和自己配成一对,本就该奉承她才是,故而姿态更是摆得老高。 她小巧的下巴微昂,斜睨着他。「赵公子,不关你的闲事你就别管了,等我教训完这个女子,再与你叙话。」 「如果我非要管呢?」唐琬那气愤又无奈的凄然表情,狠狠撩动了赵士程的心,令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天知道,唐琬只是在克制自己别在赵士程面前,一掌把杨仙荷打飞罢了。 杨仙荷见他竟般不识相,气得浑身发抖,脱口道:「赵士程,能攀附上本姑娘是你的荣幸,可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本姑娘真看得上你吗?要不是我爹要我来和你相亲,我还不想来呢!」 这话她是说得有欠公道了,她没想过,要比身分,赵士程的父亲是武官之首,又是宗室,也不输给她那文官首领的父亲,何况赵士程好歹还有个官衔,她除去杨文昌的关系,可只是个平民。 赵士程在心里已经把与她相亲这件事画去。「幸亏姑娘看不起赵某,否则赵某还要感到困扰,因为赵某是特地来找唐姑娘组队的。」 「你要和她组队」这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杨仙荷,赤luǒluǒ打了她的脸,她如何能忍? 「是的。唐姑娘,我找了你好久,咱们一起到刘太监那里登记吧。」赵士程不再理会杨仙荷,朝着唐琬一揖,就要把人带走。 杨仙荷气恼的尖叫道:「赵士程!你敢把人带走?你走了就别后悔!」 此话一出,她的护卫立刻拦在赵士程等人面前。 不过赵士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淡淡的喊了一声,「李勇。」 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立刻由暗处现身,威风飒飒地站在杨家护卫面前,似乎只要对方动手,他也不在乎让花卉大会添点红。 文官家中的护卫,又怎么比得上经过千锤百链的武官护卫呢?杨仙荷再恨,也只能看着赵士程毫无困难的带走了唐琬主仆俩。 直到远离了杨仙荷那跋扈的女人,赵士程才朝唐琬一揖。「唐姑娘失礼了,方才一时情急说要与你组队,赵某没有冒犯之意。」 男子邀女子组队,通常是对对方有意思,他虽然真的有心,却不好直接表明。 唐琬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组什么队?」 他先一愣,随即失笑。看来先前她真是被陆游牢牢护在手里,不让人觊觎,也是,以往的花卉大会,从来没有看过她参加,难怪她不知情了。 赵士程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花卉大会有诗文竞赛,到报名处缴jiāo报名费,男女自由组成一队,合力作诗,头名会有很丰富的彩头,还会公开表扬。」 说实话,什么诗文竞赛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若是大胃王比赛她可能会很乐意参加,只可惜皇宫可能不会如她这个愿,偏偏不能老实同他说,让她好生烦恼,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 她那困扰的神情落在赵士程眼中,自然让他的心情沉了几分,想来她还是在意陆游的吧?陆游没有和她一起到场,怕是担心自己的母亲发现,不过即使如此,她应该也不会想和别人组队,让陆游难堪…… 此时杨仙荷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拉着一个大伙儿想都没想到的人。 「唉哟,这么巧又遇到了,刚好替两位介绍,今日与本姑娘组队的,便是陆游公子。陆公子才高八斗,文冠京城,相信你们都认识吧?」她刚才由旁人那里知道了唐琬的身分,便故意去邀陆游,用杨文昌的官威逼陆游答应与她组队,就是刻意要来让赵唐两人不痛快的。 陆游见唐琬又和赵士程在一起,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唐琬看到陆游更不开心,因为这个家伙,她可是每餐都吃不饱,吃菜吃得她都怀疑自己快升天了。 赵士程却完全错估了唐琬的心事,以她的身分与心情,遇到陆游总是不好,他虽然心痛,却也只能道:「唐姑娘,组队之事是我主动邀请你,你不答应没关系的。」 杨仙荷一听,立刻冷笑讽道:「传闻唐姑娘才华潢溢,怎么,现下可是怕了?花卉大会诗文比赛之首,可以参加御宴,这对赵公子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以在皇上面前露脸,唐姑娘不答允难道是没本事,怕破坏了赵公子的机会?还是我误会了,原来唐姑娘仍是对陆公子情意深重,所以一见到陆公子参赛,就想弃权了?」 御宴!唐琬只听到这两个字,这不就代表有吃不完的ròu吗?而且还是御厨煮的,那ròu的滋味肯定更上一层楼,她不参加才是傻了,于是她眸光晶亮的瞅着赵士程,笃定的道:「赵公子,我,参加!」 赵士程深深觉得,这一瞬间,他的心情光是用心情好到飞上天都不足以形容。「好!唐姑娘,我们快去报名吧。」 两人相偕离去,才刚转进刚刚小春躲着的回廊,陆游却追了上来,脸色铁青地唤道:「琬妹,你……」 「我什么我?和谁组队是我的自由,天皇老子都管不着。」话音方落,唐琬突然一阵心虚,忍不住看了看天上,等一下应该不会有道雷劈在她身上吧? 不过陆游早就被她排除在队友之外了,她便没再理他,拉着赵士程就走,懒得再和杨仙荷与陆游罗唆。 「唐姑娘,你真的愿意与在下组队?可别是赌气……」赵士程见她走得急,一时间以为她不想面对陆游。 「唉,你别罗唆了!快告诉我御宴都有哪些菜色?」她可没他那么多心思,一颗心全被御宴给拉走了。 「啊?御宴的菜色?」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里?他一呆,不过还是本能地回道:「应该不出一些精心烹调的鸡鸭鱼ròu吧。」 唐琬听得眉飞色舞。「鸡鸭鱼ròu好啊……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尽力不拖累赵公子,让赵公子能参加御宴的,只是,那个报名费是多少?」 「一个人似乎是十两银子。」 十两就可以吃到御宴,便宜啊!她兴致高昂地摸了摸袖袋,娇躯却猛地一僵,为难地看向他。「我没带银两怎么办?」 赵士程马上中了她的美人计,想都不想就脱口道:「自然是在下出了,唐姑娘别担心。」 唐琬这才笑逐颜开,看得他心神dàng漾,伸手往口袋一摸,赫然发现今天恰好只带了二十两,瞬间如梦乍醒,苦笑在心。 果然,养一个女人,好费钱啊…… 后头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阵混乱嘈杂,两人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唉呀!柱子怎么突然断了?廊顶塌了,压到了陆公子,快救人!」 听着不远处的嚷嚷声,唐琬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默默地将手收进了袖子里。对于廊柱为什么断了她可是心里有数,她刚才手扶在柱子上,让赵士程打岔没能出拳揍人,这力气自然全灌到柱子上了。 「唐姑娘,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赵士程见她神色yīn晴不定,以为她担心陆游,十分明理地问,虽然心头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她才不会笨到过去自首呢!她装模作样地幽幽一叹。「我们走吧,有杨姑娘在,陆游不会有事的。」 花卉大会的诗文比赛,男女一组,在御花园举办,园里搭了座高台,完成诗词的男女将其贴于高台上供人评赏。若是有特别杰出者,宫里的管事太监还会高声吟诵,激励其他没完成的或已完成的人,再做出更好的诗文,最后由几位大学士品评,择出最优者。 由于陆游受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杨仙荷只好临时换了个文人当队友,也因为甚少人知道先前杨仙荷与唐琬的争端,最后看到唐琬居然与赵士程一组,虽然突兀,和受伤的陆游一联想,却也没有那么令人费解了。 今日诗文比赛的主题是花,只要做出的诗里有花,就可过关张贴于高台上。 唐琬有才女之名,而赵士程是个武官,他很自然的先让她作诗,不过她自知穿越之后的她根本是个大草包,只能凭着历史的经验混口饭吃罢了,写出来的字也根本不能看,所以她谦让了两句后,便由他执笔,她作诗。 此时不意一阵清风吹来,落英缤纷,她想到了以前在天上曾看过《唐伯虎点秋香》的戏码,唐伯虎虽然风流,文学造诣却是惊人的高,看在两人都姓唐的分上,借他一首诗来用用,应该无妨。 「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这是唐寅的《落花诗》,也是她少数背得完整的佳句之一。 这般略带哀愁的感觉,恰恰符合了现在的唐琬该有的心境,深深打动了赵士程。「好诗!唐姑娘不愧才女之名,赵某深深佩服。想来等会儿台上的刘公公一定会高声吟出唐姑娘的诗,让赵某也沾沾光。」他落下最后一个字后,又是赞叹又是感慨,陆游有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爱慕,着实令他十二万分的羡慕啊! 唐琬开了大外挂,不过她可是脸不红气不喘,微微朝他一笑,便让小春将诗jiāo出去,她与赵士程则欣赏着别人的诗。 不多时,台上的刘公公唱了一个诺,开始高声吟起诗来,「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此诗截至目前为止,诸位大学士评为最佳。」 台下众人听到了,也纷纷赞叹 「好诗好诗!自比桃花想必是位姑娘,不知是哪位佳人所作?」 「婉转哀怨,又切合了时令,刘公公,快告诉我们是谁作的诗啊!」 赵士程笑睨着唐琬,而她表面上羞涩,却在心里嘿嘿笑着,看来这才女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当嘛。 然而刘公公的下一句话,却让赵士程与唐琬齐齐变了脸色 「此诗为右丞相杨文昌大人之女杨仙荷与王祥所作!」 此话一出,众人然,不愧是右相之女,才学也是高人一等,纷纷恭维起杨仙荷两人。 赵士程与唐琬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望向杨仙荷那方,只见她远远地朝着两个人冷笑了一下,似乎不怕他们拆穿。 拆穿也要有证据,他们有吗?要是真要争,只怕会让人觉得文人输不起,徒然令人瞧低了身价。 这时候去jiāo诗的小春,哭哭啼啼地回来,一脸歉意地道:「小姐、赵公子,奴婢……方才奴婢去jiāo诗,才走到一半就被杨姑娘的人拦住了,他们硬是抢走了小姐作的诗,说是要先品评看看,结果、结果就……」 无耻!赵士程紧紧皱起了眉头,庆幸自己没有当真听父母的话,一来就和杨仙荷相亲,如此无耻的女人,他连接近都觉得厌恶。 唐琬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反正她的诗也是借来用的,被偷了一首她再借一首就是了,于是她游刃有余地对情绪大受影响的赵士程道:「赵公子,罢了,我们再作一首就是。」 「唐姑娘情志高洁,赵某钦佩。」这样都能忍得住,他真是越来越喜爱她了。 想不到杨仙荷这时居然带着搭档王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还刻意拉高了音量,笑道:「唉,诗文比赛都快结束了,怎么不见唐姑娘与赵公子作出一首诗啊?赵公子是个武官也就罢了,唐姑娘不是京里出了名的才女,可别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出来,丢了脸啊!」 旁人一听便知,杨仙荷这是故意找碴来了。两美之争,加上杨仙荷与赵士程父亲的斗争关系,都让这场jiāo锋有着特殊意味,每个人都兴味盎然地等着看好戏。 赵士程xìng子耿直,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修饰都没修饰便铁青着脸道:「不是作不出来,而是作出来的诗被偷了。」 被偷了?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唐琬泰然自若地接话道:「既然诗被偷了,我们只好重作一首,只是腹中太多首诗,不知该用哪一首。」 杨仙荷脸色微变,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唐琬的诗,横竖对方也没有证据,她就不信唐琬这么短时间内能变出新花样,讥讽地道:「唐姑娘既然这么厉害,方才我以桃花自许,唐姑娘也马上作一首桃花诗出来吧?」 「那有何难?」唐琬淡淡一笑,突然灵光一闪,轻轻吟念道:「浅碧深红大半残,恶风催雨剪刀寒。桃花不比越州女……」 这首诗是袁宏道的《桃花雨》,她还把原本的杭州改成越州,只因唐琬祖籍是越州人,然而吟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倒不是卖关子,而是……她真的忘了最后一句。 她表面淡然,但心里却把自己的破烂记xìng骂了个十万八千遍,怎么在这紧要时刻脑子就不管用了?她选这首诗本来是想来讽刺杨仙荷的,现在反倒要给自己难看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赵士程却慢悠悠地道:「浅碧深红大半残,恶风催雨剪刀寒。桃花不比越州女,洗却胭脂不耐看。」 对了!就是洗却胭脂不耐看!惊喜过后,唐琬一脸看到鬼似的表情望向赵士程,心想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怎么连后人作的诗都知道? 赵士程微带歉意朝着她一笑。「唐姑娘,不知在下接这最后一句如何?只是忽然觉得甚为适合,随口就念出来了。」 「接得好!」这样都能让他做出诗来,她简直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他的脑子比她想像的还要好,她改弦易辙换找他当队友,真是再完美不过了。她压下心中的狂喜,望向表情不豫的杨仙荷,浅笑道:「杨姑娘,方才那首诗,只是我们随口说说,没有针对谁,你可别介意。」 哪有可能不介意,杨仙荷都快气死了!她方才才自许桃花,这首诗不摆明了说她这残花败柳比不上越州女唐琬吗?不过即使气得发抖,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讥讽地道:「短短时间能作出这么一首诗,也算不错了,不过谁赢谁输,还在未定之天。」 南宋诗人追求词藻华丽,如此比较起来,自然唐寅的诗较为吃香,不过每个人都听出了唐琬与赵士程的诗暗讽了气焰嚣张的杨仙荷,而且反应如此机敏,这诗也算是一绝了,所以真要说谁好谁坏,倒也难定高下。 赵士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不适合直接指责杨仙荷的劣行,不过既然唐琬与他一队,他就不能让唐琬吃亏,于是他突然喝道:「拿笔来!」 李勇连忙送上了笔,他有模有样地把方才的诗给写了下来。由于家风影响,他的字呈现了金戈铁马的不凡气势,别人很难模仿。 待他写好,也引来一阵赞叹 「好字啊!赵大人的字力透纸背,功力非凡!」 「不过我看这字……怎么那么眼熟呢?咦?这不是与方才杨姑娘jiāo上去那首诗相同吗?」 方才去高台那里「瞻仰」过杨仙荷大作的人,几乎同时想起来那首被刘公公吟出的诗,那笔迹赫然跟赵士程的一样,又想到方才赵士程说他与唐琬作的诗被人偷了,难道…… 此刻,众人看向杨仙荷的目光,都带了点质疑与不屑,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大家似乎都笃定杨仙荷做出了窃人诗作的无耻之举,连带也贬低了她的人格,只是碍于杨文昌的面子,不敢明讲而已。 一下子被千夫所指,杨仙荷气得跺脚,直指着赵士程道:「赵士程,你别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怕我看不上你?」 赵士程淡淡回道:「娶妻娶德,杨姑娘的德行赵某高攀不上。」 杨仙荷没脸再待下去,冷哼一声之后很快地掉头走人,不过临走之前,她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赵士程与唐琬相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他们心头都流过了一抹奇妙的感觉,彷佛在这一刻,两人的距离缩得极近,那种初识的隔阂与什么男女之防都化为乌有,剩下的是贴心与契合。 「赵公子今天是来相亲的……」赵士程拒绝杨仙荷的方式那么干脆,不知为什么令唐琬大为爽快,也来了兴致故意逗他一下。「小女子不会破坏了什么好事吧?」 「你自己看看那杨仙荷,赵某感谢你还来不及。」赵士程瞧她面色红润,在落花的衬脱下美得脱俗,心头震颤,意有所指地道:「我赵士程是个莽夫,所以期待未来的妻子,能德行高洁,才貌双全,原以为找到如此佳人的希望渺茫,注定要孤寡一生,不过赵某最近发现,上天似乎还是眷顾我的。」 可惜他对「虎」弹琴,迟钝的唐琬根本听不懂他话中的暗示,只是他语气中有一种真挚的感情,让她莫名其妙的心儿直跳,脸庞发热。 该死,她的身体是怎么了?她下意识用双手抚着脸颊,旁人看来她是一派羞怯,事实上她却是在想着,自己奇怪的反应不会是因为被什么法术还是诅咒暗算了吧?毕竟她在天上还有十一个敌手啊…… 虽然她没有回应什么,不过光是那羞答答的模样,赵士程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为她的风采倾倒,只要他真心诚意,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 末了,赵士程与唐琬把新作的诗jiāo上去了。 刘公公把整件事瞧在眼中,这首诗是用来讽刺杨仙荷的,他可不敢念,且几位评比的大学士也伤透了脑筋,因为杨仙荷的诗是偷来的,给第一谁能服气?赵仲怕会恼火,唐琬赵士程的诗虽也不错,不过要把这首诗评为最佳,只怕刁蛮的杨仙荷会让她父亲来找他们麻烦。 他们既不想得罪杨文昌,也不想得罪赵仲,最后绞尽脑汁,只好昧着良心将今晚的头名颁给了原本排在第三的人。 获胜的人也知道杨、赵两人在朝堂上斗争得厉害,在得过这项殊荣时,胆颤心惊,冷汗直流,心里狂骂着几位大学士真是老jiān巨猾啊! 第三章 皓月当空,赵士程发挥了绅士……噢不,按照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应当是发挥了君子的气度,亲自护送唐琬回家。 他知道她如今仍被陆游安置在一座别院之中,说不定等会儿他送佳人到门口,来开门的还是陆游哩!想到这里,他更觉得陆游十分可恶,都已经休离了,还要霸着她的人,让她的心思牵挂在他身上,却又得不到应有的名分,反复煎熬。 他数度望着月光下她那姣好的面容,娥眉轻皱,樱唇紧抿,他只当她要回那情网森森的别院,忧思再起,才会这般无精打采,一时之间,劝慰之语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殊不知,唐琬在心里哀叹,却是惋惜着自己借用了那么多名家的巨作,居然在诗文大会上连个头筹都没捞到,硬生生错过了御宴,扼腕极了,听说一道鱼就要十几道工序,还有烤得黄澄澄肥滋滋的鸡、卤得肥嫩香软的猪蹄膀、味道重分量足的羊腿子…… 「唉,我真不想回家去。」回到陆游那房子里,又要开始进入逼近茹素的日子,她着实满心不愿。 果然如此!赵士程满心怜惜,既然她主动提起,他忍不住说道:「唐姑娘,或许在下这么说有些唐突,不过如果你真不想待在陆游身边,就别住在那儿了,若你没地方去,在下也有些产业,可以让唐姑娘住。」 唐琬感受到他的真诚,不免有些感动,又察觉到他的局促,不禁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这人虽为武官,却有些书生的儒气,个xìng又耿直,想不到你竟然也想学陆游金屋藏娇?」 她的本xìng本是大刺刺的,一时忘了假装大家闺秀,幸好他因为紧张,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只是尴尬又心虚地为自己辩驳道:「不不不,在下只是想帮唐姑娘,唐姑娘住在陆游那里,吃不饱穿不暖,又要担惊受怕,这哪里是姑娘这般美好的人儿该受的折磨呢?住到我那里,也有、有个照应。」 「你说的也是。」吃不饱真是个大问题,唐婉认真考虑起来。「不过要用什么理由搬出来呢?」 她的话传进赵士程耳里,自动解读为她要以什么身分住到他的房子里,他越想心中越火热,告白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如果唐姑娘不嫌弃,我愿意……」 两人已在陆游的别院门前站了一会儿了,想不到大门突然打了开来,开门的是一个表情不善的老仆。 老仆一见唐琬,yīn阳怪气地说道:「表小姐,主母在屋里等你很久了,快请跟老奴进来。」说完,他傲慢地转身便走。 唐琬马上就想到老仆口中的主母正是陆游的母亲唐氏,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这老巫婆对上,已经很差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赵士程见她脸色凝重,心里也有个底,看来陆游是纸包不住火了,基于对她的怜惜与保护,他主动说道:「唐姑娘,我陪你进去吧。」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活了几千年,还没有人这样主动护着她过,即使她不需要他的帮助,也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些动容,心中莫名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受,彷佛眼前这个她一掌就可以劈死的男人,真能像座山一样替她挡风遮雨,他的背影一下子高大起来,而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依赖一个人。 所以她笑了,笑得很无伪。「那就一起进去吧。」 唐琬领着赵士程,神色轻松的走进屋内,一进到厅里,果然看到唐氏气势凌人地坐在上首,旁边驼着背、垂头丧气站着的,是倒霉被廊顶砸个正着的陆游,他头上甚至还包着白布呢。 来到这个时代,唐琬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氏,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点当场吐了出来。 妈呀!这女人看起来真是无敌难吃,她不用尝到唐氏的ròu,口中就泛起了酸苦味与臭腥味,足见唐氏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她来说,唐氏今天来找碴,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哼!唐琬,这么晚回来也就罢了,还带着个姘头!」唐氏不分青红皂白便开骂了,「果然是个贱人,这么快就搭上别的男人,敢占我们务观的便宜,住在我们陆家的院子,还害得务观在花卉大会受伤回来,你这扫把星!」 「娘……」陆游听母亲骂得难听,马上打岔的喊了一声。 说来母亲今天会找来这儿,他也有些责任,他受了伤,宫里有人去通报唐氏,但他没回家,却来别院等唐琬,母亲找不到人,问来问去,这才发现他金屋藏娇的事。 唐氏不但不给儿子chā话的机会,还连他一起骂,「别忘了,你已经休弃这个女人了,还把她养在这里做什么,简直浪费我们陆家的米粮!」 她的态度已经让唐琬很不爽了,说到米粮,唐琬更觉得心头火起,一手不由得按在了桌上,忍住别向她挥拳。 可是她的动作在陆游及赵士程看来,却是伤心yù绝,才会让她站不稳倚在了桌上,前者伸手想去扶,但后者动作更快,直接扶住了她的后腰。 这是第一次两人离得这么近,赵士程自然留恋不已,唐琬却觉得古怪别扭至极,心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她快点推开他,但本能却任由自己倚靠在他怀里。 陆游见状脸色一沉,讪讪的顿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 唐氏更是气zhà了。「务观,你瞧瞧你瞧瞧,这个贱人,居然旁若无人的与男人亲热起来了,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幸好她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的媳fù,否则陆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她恶狠狠地指着唐琬。「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滚出去!」 「娘,这么晚了,你要琬妹去哪里?」陆游即使吃味,但对她仍用情极深,连忙替她求情。 「她住哪里干我们什么事?当初就是她影响了你,让你镇日风花雪月都忘了读书,简直就是狐狸精,娘怎么可能再让她留在你身边?娘只是叫她滚,没把她浸猪笼,已经客气了。」唐氏完全不留情面。「务观,为了让你忘了这个贱人,娘已经为你说了另一门亲事,是王家的女儿,贤良淑德,比起唐琬要好得多了,过一阵子你就去提亲。」 「娘,孩儿才与琬妹分开没多久,就叫我另娶他人,这未免太过薄情……」陆游很是抗拒。 「我叫你娶你就得娶!难道你要跟这贱女人纠缠一辈子?务观,听娘的话不会错,你现在马上把她给我赶出去!」 「娘……」 「有她就没有我!娘与这贱人,你只能选一个!快赶她出去!」 听唐氏一口一个贱人、扫把星,唐琬气得浑身发抖,差一点就扑上前去宰了唐氏。依她的力气,只要一个巴掌就能打得唐氏从前门飞到后院,只不过这样会让陆游看到,届时她还要宰了陆游灭口,可是这又会让赵士程看到,她不想让赵士程对她有不好的印象,所以只好极力克制着,死命按着桌子。 「唐姑娘,你没事吧?」赵士程即使不便chā入他人家事,也觉得唐氏未免跋扈得过分,陆游显然也软弱无能,居然完全保护不了唐琬,难怪她要害怕得发抖了。 「我没事。」唐琬深吸了口气,希望能让怒火稍微平息一点。 此时陆游终于向母亲妥协,他脚步蹒跚地走向唐琬,沉痛地说出他的选择,「琬妹,我派人先送你回唐家吧。」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又道:「我先安抚我娘,之后再去找你相会,你等我……」 他这话让好不容易冷静一些些的唐琬,瞬间火冒三丈,只差那么零点零一秒她就要出手揍飞陆游时,再也看不下去的赵士程跳出来,指着陆游的鼻子骂道:「陆游,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赵士程,你说什么!」 陆游被人骂上门了,还疑似是唐碗的新欢,他自然也是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赵士程便对着他大声斥责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这个懦弱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任她遭受谩骂及莫须有的指控,你却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根本是男人的耻辱!」他骂完陆游之后,又转向唐氏。「还有你这恶fù,亏你还是唐琬的姑姑,居然如此恶dú的欺凌小辈,处事跋扈不讲理!你儿子不好好读书,是他自制力不够,又关唐琬什么事了?就是有你们这般无理的人,才会造就如此多的悲剧!」 「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愣头青,居然敢批评我?」唐氏气得一拍她座下雕花木椅子的扶手。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武当军承宣使赵士程!」他站到唐琬身前,替她挡掉唐氏那杀人般的目光。 唐琬静静地看着他宽厚的背,虽然她有自保能力,他算是多此一举,但她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很享受被他护在身后这种安全又安心的感觉。 陆游回到母亲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唐氏知晓赵士程是大将军之子,一时间有些忌惮,但她自恃理直气壮,架子可没放下。「我儿只要通过会试,未来也是高官厚禄,你不必拿官位来吓唬我,就算是大将军,也管不到咱们陆家的家事!」她甚至起身走到赵士程面前,气势汹汹地与他对视。「我偏要骂这贱人又如何?你是她的谁,你管得了那么多吗?她如今只是我陆家的弃fù,你护着这个残花败柳,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是个官,也不能随便乱搅和!」 「对我来说,唐琬玉洁冰清,才貌双全,你这恶fù不过是嫉妒她罢了,至于陆游这软弱无能的男人,是他配不上唐琬!」他一步也不让,甚至气势更盛地往前逼近了一步,唐氏有些胆寒,退了两步。「我告诉你这恶fù,唐琬不是弃fù!我不日便要向唐琬求亲,她是我赵家未来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要敢再说一句话污蔑她,后果不是你们陆家承担得起的!」 此话一出,陆游震惊得几乎要站不住,唐氏更是瑟缩了一下,气焰也灭了大半。 见目的达到了,赵士程这才回头看向唐琬,不过方才那凛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如春阳和煦,还带着微微的歉意。「唐姑娘,我……」他本想说自己只是一时情急,但陆氏母子还在场,他索xìng心一横,直言道:「刚才说的话,我都是认真的,几次相处,我为你的才貌所倾倒,我很喜欢你,希望娶你为妻,让你成为赵家的少夫人,我、我……」他吞了口口水,才硬着头皮又道:「你愿意和我走吗?」 唐琬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告白,陆游倒是先zhà毛了,不顾母亲的阻拦,大声叫嚷道:「琬妹!别和他走!」 唐琬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赵士程,又看了看陆游,一时之间无语。 赵士程紧张不已,他知道唐琬与陆游感情深重,他这么横chā一杠,说不定会造成反效果,反而使她从此远离他;而陆游见她久久不做决定,心头也慢慢定下来,他们俩的情感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赵士程如何能比得上? 天知道唐琬的心思却与两人心中所想相去十万八千里。 她当初穿越至唐琬这个角色身上,原订计划便是选择陆游做为队友,但很快的她就发现他似乎不是那么「好用」,便把主意打到看起来美味无比的赵士程身上,想不到现在真的到了选择的时机,她不禁感叹这一切真是天意,由于这番内心感慨,表情才会显得举棋不定,事实上答案早在她心中了。 她看向赵士程,缓缓绽出一朵他所看过最美丽的微笑。「赵公子,我们走吧。」 见唐琬与赵士程头也不回地相偕而去,这教陆游如何能忍?连忙举步追去。 「琬妹!你不要走!你留下来听我说……」 「务观!你不准追,给我回来!」唐氏见儿子居然傻愣愣的去追,气得用力一拍桌面。 想不到看来坚固的桌子居然莫名其妙垮了,还神准无比的砸在唐氏的脚上,痛得她哇哇大叫,跌坐在地。 一向孝顺的陆游听到母亲的哀号,只好折返回来,着急的又是叫下人又是叫大夫的。 已然走到大门口的两人,听到屋子里的骚动惨叫,也忍不住回过头。 「里头是怎么了,唐氏怎么叫得那么凄厉?」赵士程困惑的低喃。 唐琬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虚地搓了搓玉手,干笑道:「管他的呢!从今以后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彷佛是她在向过去诀别,他听得心都快飞起来了。 或许,距离他真正得到她的心的那一天,不太远了…… 离开陆家别院后,赵士程再次护送唐琬,这次却是送她回唐家。 且他的心情也不若离开花大会时那般怅然若失,因为那时她还是属于陆游的,如今她是跟着他离开,他都不知道有多雀跃。 方才他在唐氏和陆游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娶唐琬为妻,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唐突、很失礼?毕竟此举等于断了她与陆游的牵绊,虽然她刚刚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但她这般多情又善感的女子,志气也是高的,说不定只是不愿在陆游母子面前示弱,把所有的委屈与哀伤放在心里,强颜欢笑罢了。 想到这里,赵士程的心情越发沉重,他用眼角余光偷觑着她,果然,她那清丽无瑕的脸蛋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双眼却是无神,显然被某种思绪给缠绕着。 不过他却是想多了,以如今的唐琬那跟大腿一般粗的神经,哪里有什么忧思什么善感,她不过是在心里盘算着他居然主动说要娶她,这简直是自动送到嘴边的肥ròu。有他这样的好队友,她赢得比赛是前景可期,以后在天上还不作威作福,连王母娘娘看到她都要闪边去啊,哈哈哈哈哈…… 赵士程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终是难为情地率先开口道:「唐姑娘,方才、方才是在下太冒失了,也不先问你的意愿,就擅自说要向你求亲。」 讵料唐琬笑吟吟地瞅着他,彷佛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似的。「你当真要娶我?」 他顿时心花怒放,连忙欣喜地回道:「若是唐姑娘不嫌弃下嫁,在下当然求之不得。像唐姑娘这样天仙般的女子,容姿端丽,才华横溢,能娶到唐姑娘是在下的福分。」 虽然她不拘小节,甚至有些粗枝大叶,但听到男子这样的恭维,她也不免得意起来,甚至一点也不惭愧地想着,娶了她就可以成仙,当然是他的福分。 不过,细想他话里的玄机,似乎很重视女子的才华,即使豪爽如她,也不禁有几分心虚。「我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唐姑娘比在下说的还要好上百倍、千倍!」赵士程不是逢迎之辈,也不会说甜言蜜语,他句句出自肺腑,因为在他的心中,她就是如此完美。「唐姑娘重情,为了陆游宁可忍受世俗舆论所指;对于唐氏的恶dú言语,也尊她是长辈逆来顺受,没有反驳一句;甚至在花大会上,一诗气走杨仙荷,以最优雅的方式替自己争回尊严,这种种表现,都不是一般女子所为。」 闻言,脸皮极厚的唐琬也难得感到汗颜不已。那个为陆游受千夫所指的重情唐琬,是这身子的原主;对于唐氏恶言逆来顺受,是因为来不及揍人就被赵士程打断;至于花卉大会那几首诗,还是偷那些诗词名家的大作,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他喜欢的,该不会是她穿越前的那个唐琬?从这个角度去看他想娶她的动机,她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看到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啊,难道她当了几千年的仙人,会比不上一个古代女子? 唐琬不明白这种酸溜溜的心态从何而来,试探地问道:「那个……如果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好呢?其实我也是有些小毛病的……」 赵士程坦然一笑。「人岂无癖?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唐姑娘不要过谦了。」 她干笑两声,又问道:「如果我的食量比一般人大一点呢?」 他心忖她或许是被陆游饿怕了,误以为自己食量大,事实上瞧她行如弱柳扶风,身姿纤细窈窕又吃得了多少?「放心,在下还希望唐姑娘多吃一点呢!」 唐琬瞬间眼睛一亮。「那若是我的力气比一般女子大呢?比如说,足以开碑裂石?」 赵士程这下完完全全当她是在开玩笑了,她那堪比葱白的纤长手指,摸一下石头搞不好就割伤了,还想开碑裂石?「唐姑娘,你看在下连拳脚功夫都不会,力气还比不上一般武夫,还不是当了武官,你若嫁与在下,便自在随兴地生活就是,并不是嫁给武官就一定要有多么高超的武力,所以唐姑娘千万别逞强。」 光是听到他说嫁给他之后,她可以自在随兴的生活,心花已然怒放,剩下的直接当耳边风了。「你别再叫我唐姑娘了,叫我琬儿吧。」因为他的劝慰,她对以前的唐琬那点酸溜溜的醋意dàng然无存,心里无端升起一种甜蜜蜜的感觉。「既然如此,你就快点来提亲吧。」 原本唐父唐母对于女儿被休弃没有立刻回家,还住在陆家别院与陆游藕断丝连相当生气,但这次她一回家,京里马上传言陆游要再娶了,对象是王家的女儿,女儿等于第二次被陆家赶出来,唐父唐母疼惜女儿,舍不得再骂她。 而且女儿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令唐家双亲略感安慰自家女儿竟搭上了赵大将军的幼子!虽然赵士程的官位只是个虚衔,不过他是宗室子弟来头又大,怎么都比陆游强上一百倍,因此唐家双亲也相当期待赵家前来提亲。 只不过左等右等,等不到赵家的媒婆上门,倒是等到一张意外的喜帖,令唐父气得差点杀到陆家去。 陆游那个负心汉,辜负了女儿的一片深情也就罢了,再娶居然还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发帖子来! 虽然唐父是陆游的舅舅,收到帖子无可厚非,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喜帖无疑是挑衅了,不过看在女儿也不是没人要的分上,唐父按下了愤怒。 时间飞快的过去,已然到了陆游成亲的好日子,但是赵家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这赵家该不会食言吧?」唐父在大厅里走来走去,陆游的婚礼他自然没有去参加,但在这一天,他却显得更加焦虑,脸色越来越难看,又重复问了这个他早问过八百遍的问题,「琬儿,你真的确定赵士程会来提亲吗?」 「会来的,我相信他。」唐琬虽然也纳闷赵士程怎么还没来,不过倒是相信他不会言而无信,所以她老神在在的拈起盘中一块ròu末糕,就要放到嘴里,一边说道:「或许赵家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食量变得这么大?」唐父一把拍掉女儿手里的糕点。「不准再吃了!不是叫你现在每顿饭只能吃半碗,小菜两碟吗?瞧你现在这副嘴馋的样子,要被赵家的人看到,说不定他们就悔婚了!」 骂完女儿,他又变成了苦瓜脸,像只被久关的熊,继续在厅里绕圈子。「该不会他们已经悔婚了?!」 唐母都快被丈夫晃花了眼,叹口气劝道:「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会来就是会来,你何必把气发在女儿身上?」她看向一脸愁苦的女儿,也忍不住劝道:「不过碗儿啊,你最近真的吃得太多了,是该克制克制。」 唐琬无奈地垂下双肩,天知道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比住在陆游那里还要惨。想到赵士程说她出嫁后可以随兴自在的生活,现在连她都受不了的在心里呐喊:赵士程你这王八蛋到底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娶老娘! 突然间,外头传来鞭pào声,令唐家人陷入片刻的沉默。由于唐家的大门不是对着大街,而是要拐进巷子里,而且这条巷子也只有唐氏一家,一般若有迎亲、庆典等活动,鞭pào声是传不进来的,除非是刻意针对唐家而来。 「难道是赵家来了?」唐父喜上眉梢,不待下人去打听,快步跑出了大厅,就要前去大门迎接。 唐母及唐琬连忙追了过去,看到唐父将大门一开,门外依旧是鞭pào声响,锣鼓喧天,但经过的却不像是来提亲下聘的队伍,反而像是迎娶的轿队,更重要的是,他眼尖地看到长长的迎娶轿队中,新郎官竟然是陆游。 也就是说,陆游再娶也就罢了,迎亲的路线硬是要绕进唐家所在的巷子里,明明王家就住在京城的另一头,这分明就是示威! 或许是因为唐琬那天晚上跟着赵士程走了,唐氏心有不忿,居然做出了要迎亲队伍绕路这种幼稚的行为,陆游也是直到迎娶当日走进了巷子才知道,虽然无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新郎官总不能要花轿掉头,何况他仍心唐琬,若是能在成亲前再看她一眼,也能稍稍安慰他如今如死水般的心。 所以这轿队绕了进来,陆游是又担心又期待,并没有要刺激她的意思,但这种行为重重地激怒了唐父。 「陆游你个混帐!就算我们不再是亲家,你也是我外甥,竟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削我的面子!」唐父难掩气愤的骂道:「你们陆家的人,给我滚出这条巷子!」 队伍的最前端,是唐氏的亲信,那亲信要看的就是唐家人生气,他好回府向唐氏邀功,于是他洋洋得意地嚷道:「前面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陆家迎亲的轿队要过?快滚快滚,不要坏人好事!」 「陆家算什么东西!你们的婚宴,老子身为母舅之尊,还不屑去呢!」唐父斥道。 「是不敢来、没脸来吧,毕竟你唐家的女儿,可是被我们陆家给休了啊!」那亲信讥诮道。 此话一出,轿队前头的几个人跟着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而站在巷口看热闹的路人,也知道陆、唐两家的恩怨,指指点点,一时之间唐父涨红了脸,简直就想钻进土里。 陆游没料到那些下人竟如此嚣张,正想阻止,巷子的另一头却进来了另一支队伍,长度不输给陆家的迎亲轿队,而且骑马走在最前端的,赫然就是当今声势如日中天的镇国大将军赵仲涩,另一匹马上,则是一身新衣、气宇轩昂的赵士程。 远远的,赵士程就听到唐父的叫骂,而对面轿队后方陆游的身影,他也绝对不会错认,他想了想这事可能的前因后果,立刻眉头大皱,附耳跟父亲说了几句话。 赵仲是个粗豪汉子,身为大将军更有十足的正义感,听到未来的亲家疑似受到了侮辱,他如何能忍?随即下了马,大摇大摆的迎上前,一边大喝道:「前面的人还不快给老子让开!」 那亲信没看清来人是谁,只听到那嚣张的话声,冷笑一声回道:「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叫我陆家的队伍让开?!」 他不说话也就算了,他这么一说,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赵仲涩,只听后者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他身后便飞身而出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威风凛凛地立在陆游的轿队之前。 「镇国大将军赵仲在此,何人敢挡?」 听到这个称号和名字,那名亲信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不过那四名护卫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四个人并排往前走,不用出手,光是那气势,就让轿队前方的人主动后退,你推我挤乱成一团,而那四人也清出一大片空地迎接赵仲。 赵仲淡漠地瞥了陆家的队伍一眼。「老子带儿子前来唐家提亲,你们陆家是嫉妒还是羡慕,居然敢挡老子的路?」 「赵赵赵大将军,小的……不敢……」亲信翻个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不敢就滚远点!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唐碗以后是我赵仲涩的儿媳fù,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诋毁她,你们陆家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是、是……」那亲信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与方才跋扈的模样相去甚远,令四周围观的民众很是不齿。 「在这京城一隅,只有老子堵人,还没有人敢堵老子,要不是今天是赵家向唐家下聘的日子,老子要了你的狗头!」赵仲涩再不看那亲信一眼,带着儿子大步走向唐家。 赵士程见父亲威风八面,知其有意让人不敢小看唐家,不由得失笑。 他刻意跟着父亲站在唐家门口,主动朝着唐父一揖,客气地道:「唐伯父,今日家父家母特地前来,为小侄向唐琬姑娘提亲,媒婆聘礼在后。由于时间有些仓促,怕准备不周,兼之家父奉皇命在外,前日才回京,所以延至今日才来提亲,请伯父见谅。」 他这一举,让唐父大有面子,他连忙向赵仲混打躬作揖了一番,接着看都不看陆游的轿队一眼,迎贵客入内,而赵家的下聘队伍,也慢条斯理的一抬一抬的把聘礼抬进门。 陆游的轿队因为唐氏的要求,硬是要走这条巷子,这下糗大了,由于迎娶不能走回头路,他们全队的人只能堵在这条巷子,等赵家的队伍走完才能继续前行。先不说可能会误了良辰吉时,陆游忽青忽白的脸色更是一绝,因为他的优柔寡断,任母亲欺凌唐琬,如今他亲眼看着赵士程来提亲,痛失挚爱,也算是遭了报应。 旁边路人的指指点点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同情唐家的人,现在莫不为赵家的气魄折服,更多女子羡慕唐琬,居然有机会能再嫁到这样的好夫家,至于陆家,早成了笑话一桩。 赵家一行人进了唐家的大厅,双方儿女见礼后,很快地便摆上了酒菜,众人喜气洋洋地寒暄。 唐琬由于被父亲警告什么都不能吃,只能默默坐着,落在赵仲眼中,却是成了沉稳文静。 「唐家女儿果然如传闻般才貌双全,我儿能娶到这样的媳fù,三生有幸啊!」 赵仲笑着称道。 「赵大将军谬赞了,碗儿蒲柳之姿,还怕配不上赵公子呢!」唐父虽然为自家的女儿骄傲,口头上却也要谦让两句。 「我说的可是真的!赵家一门武夫,若有唐琬如此高才的媳fù,我赵家也能添几缕书香味。」赵仲越看这儿媳fù越是满意。 两家人在那儿你赞我谦的,唐琬却是坐不住了,满桌的菜她却一口也吃不得,那种只能在心里流口水的痛苦,简直比身在地狱还折磨,她再也受不了的拉了拉父亲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谈话,小脸微红地道:「赵伯父、赵伯母,爹、娘,琬儿先退下了。」 这种饭局讨论的是她的终身大事,她自然不适合在场,尤其大伙儿夸赞她,她自然羞不可抑,众人一想也就明白了,唐母便笑着让她离开。 倒是赵母,原本还对唐琬再嫁的身分有些意见,如今一见她确实美貌,气质出众,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点才女的骄气,知所进退,心里也慢慢认可了这个未来的媳fù。 唐琬一离开,两家父母便敞开来讨论婚礼之事。 这下却换赵士程待不住了,他坐立不安地直瞥着唐琬离去的那道门,好不容易捱到双方讨论到一个阶段,他开口道:「那个……唐伯父、唐伯母,小侄可否去探望唐琬?」 这话一出,众人全笑了出来,赵仲更是笑骂道:「你这儿子有了媳fù就没了爹娘,急个什么劲儿?」 「大将军言重了,年轻人都是这样子的,我们也有过这一段啊,就让他去吧。」倒是唐母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好心地暗示他道:「琬儿现在应该在花园里,小春陪着她呢!」 反正有婢女在,众人也就放赵士程去了。 他喜孜孜地来到后花园,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突然他眼尖地瞥到了小春从一个似乎是厨房的地方疾步走出来,口屮还念念有词,他心忖唐琬应该在里头,便加快了脚步迎了过去。 「琬儿,你在里面吗?」赵士程来到厨房门口,果然看到了唐琬,但还来不及高兴,落入眼屮的画面,就让他张口结舌,连声音都卡在了喉咙。 厨房里的唐琬,正在与一只猪脚奋战,吃相虽不难看,却吃得畅快淋漓,在她眼前桌面上是一大只烤rǔ猪,而且被吃到只剩一颗猪头是完整的,旁边猪骨堆积如山,厨房内也没其它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别人吃的。 听到赵士程的声音,唐琬差点噎死,抬起头来,还真的看到他就站在门口,他那震惊的表情,令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脱,只能抓着猪脚,傻傻地回望着他。 赵士程花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着桌上的骨头,难浓的问道:「琬儿,这些都是你吃的?」 她无法否认,她的腮帮子都还鼓着呢!只好呆呆地点点头。 这是一整只猪啊!她真吃得下?瞧她纤细的身子,那些ròu都吃到哪里去了?他吞了口口水,突然又想起一事,挣扎的问道:「那上回在迎风阁,我送给你十只鸡,你该不会……」 「我没有全部吃掉!」唐琬连忙咽下口中的ròu,替自己辩解,「我有分两只给小春和那些侍卫。」 两只……那不代表还有八只是她吃的?赵士程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就这两句对话的时间,他受的打击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那仙女的形象彷佛崩坏了一角,令他不知该怎么反应。 瞧他沉默,以为他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心中有悔婚之意,她气恼的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贪吃,显露出来的,便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该不会因此不想娶我了吧?我说过我、我的食量比一般人大一点点的……」不知怎地,一想到他可能不娶她,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她居然破天荒的什么食yù都没有了。 一个女子可以嗑掉一整只猪、八只鸡,这叫食量大一点点?这一点也太大点了吧!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平息心中的震惊,回过神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神色,在这一瞬间,他又觉得心被她的柔弱给融化了,他突然感到自己现在的表现在她面前是相当不妥的,害得她如此担惊受怕,委屈求全,彷佛在嫌弃她似的,但他明明没有这种想法。 仔细回想,她方才吃得津津有味、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相当可爱,他从没看过哪个女子用膳像她这般能优雅又尽兴的,这不就代表着她纯真无伪吗? 想开了之后,他一边自责,一边安慰道:「琬儿,你多心了,方才我只是……呃,有点意外,不过这吓不倒我的,不过是吃了只猪嘛,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当然会娶你。」 「真的?」唐琬笑了,明媚的双眼亮晶晶的。「太好了,那我以后在你面前就不用掩饰了!」 「对对对,不用掩饰了……」赵士程瞧她笑,也跟着笑了,虽说这当真是他的真心话,他想娶唐琬的决心也没有任何改变,不过骨子里那小气xìng格,可是令他正在心中偷偷的哀号不已。 看来以后他真的要想办法多赚点钱,养个女人实在太不容易,家里的钱坑又多了一个阿阿阿阿阿…… 第四章 原本依照唐氏的计划,儿子的婚礼应该办得盛大又风光,而且迎亲时也会顺便给唐家一个莫大的耻辱,打破唐琬京城才女的神话,提醒众人她不过是个弃fù,以雪她对兄嫂的妒恨,以及赵士程辱骂她的仇怨。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却被赵家那一家子给毁了,儿子那华丽的迎亲轿队,竟被赵士程提亲的队伍压过了一头,儿子迎娶时还误了时辰,令王家对陆家有些不谅解,甚至赵仲撂下的狠话,让陆家连想报仇都还要投鼠忌器。 而她的儿子呢,一点也没有成亲的喜悦,娶了王氏之后便镇日愁思不解,郁郁寡欢,令王氏恨得牙痒痒的。 大伙儿都知道,陆游是因为亲眼见到赵士程去唐家下聘,突然领悟到他心爱的唐琬真的要嫁给别人了,才会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可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赵家财大势大,即使陆游有心想力挽狂澜,又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怨念,上次花卉大会差点与他组队成功的杨仙荷,居然派人送来了信笺,请陆游为她作一首诗,并裱成挂轴送去。 由于杨文昌右丞相的身分不同,陆游一介平民,自然不可能请府上的佣仆送去,只好亲送。 然而待他以送挂轴的名义来到了相府,接见他的人却不是杨仙荷,而是杨文昌,他错愕之除,听到杨文昌说明找他来的原因,终于明白杨仙荷的邀字也不过是个障眼法。 「听闻陆公子文才高绝,实为栋梁之材,我大宋有陆公子这样的人才,何愁兴盛无望?」杨文昌欣赏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陆游身上。 即使清高如陆游之辈,听到如今文官第一人这般直接的赞美,也是极为受用,只是口头上仍是谦虚的道:「杨相谬赞了。陆游一介草民,即使心怀国家,说到为国效力也是有心无力,只盼会试能得一个好成绩,方不愧国家社稷之栽培。」 「哈哈哈,以你的才华,锁厅试及会试无异只是走个过场,我看好你。」杨文昌先是妥妥地给他戴了顶高帽子,之后长长一叹,话锋一转,「唉,只不过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入朝为官后,可能又要更辛苦些。如今朝中文武泾渭分明,那些武官仗着军功,嚣张跋扈,屡屡掣肘政令难行,我们这些文官想治理好国家,也是有心无力啊。」 陆游不是个笨蛋,意会到杨文昌的暗示,便道:「杨相的意思是……」 「其实这事也与你有些关系,你的前妻唐琬,不日便要嫁入赵家了吧?那镇国大将军赵仲,便是武官一系之首,也是反对我们文官最大力之人,我有心想整顿朝中文武相斗的歪风,但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朝中的文官们都被吓怕了,我也只能指望你们这些年轻的有志之士了。」他一副宽厚大度的样子,轻拍了拍陆游的肩头。「大宋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陆游本就是个爱国之士,这番话,激起了他的大义之心,何况他原本就以文人自诩,自然对武官也有所排斥,更不用说他如今与赵家势同水火,更是意气冲昏了头,急忙说道:「杨相千万不要放弃,朝中还需要您带领。」 「唉,本官是黔驴技穷了,不知你有什么好法子吗?」杨文昌像是不经意地问。 陆游思忖了片刻,突然一计涌上心头,一种想在杨文昌面前有所表现的强烈yù望,令他脱口道:「草民有一方法,只是不知合不合用。」 杨文昌意外地扬了扬眉。「说说看。」 陆游整理了下思绪,方沉声道:「既然武官之首为赵大将军,那么便要朝他出手,只要他自顾不暇了,武官的联盟也会自然瓦解。然而赵大将军有十一子,其中十个儿子都远赴在外,且大多是实打实的军官,难以下手,所以我们重点要放在其幼子赵士程身上。」说到这个名字,陆游眼中精光一闪。「赵士程身为武当军承宣使,只不过是蒙父荫得到个虚衔,想来赵大将军也并不满意,既然如此,杨相不如卖个人情给他,就提拔赵士程当个京宫。」 杨文昌眉头一皱,凭什么他要去提拔死对头的儿子?但仔细一想,深壑般的眉间慢慢开展,看向陆游的目光,跟着带着讶异与欣赏。 陆游侃侃又道:「只要赵士程当了京官,他的前程等于掐在杨相的手里,赵大将军便要提防三分。如果赵士程当官的这段期间表现不佳,甚至闯下滔天大祸,何愁赵大将军不向杨相您低头?」 「好!」杨文昌大赞,「这确实是个箝制赵仲的好方法,一旦削弱了赵仲的气势,那些武官也就不足为虑了,怎么本官以前就想不到?陆游,你果然是个人才!」 陆游见杨文昌似乎接纳了他的意见,一想到赵士程未来前途堪虑,他也不由得暗喜,但表面上却是不矜不躁。「杨相过奖了,草民也只是为国家尽一分心力,希望能消解朝中文武乱斗的现象。」 「呵呵,你立了如此大功,本官不会亏待你的,在锁厅试及会试上,本官看好你,哈哈哈哈!」杨文昌拿出了一块暖玉,放到陆游手中。「这块玉是本官的信物,持此信物可以随意进出相府,只有本官的心腹才能持有,这块玉就送给你了。」 陆游惊喜地谢过杨文昌的恩典,这才起身离去。 杨文昌面带笑意地送陆游离开,原本热情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转为一脸深思。 杨仙荷此时从侧间走了出来,问道:「爹,你真要听陆游的建议?」 「为何不听?他确实提了个好方法。」杨文昌淡淡地道。 「女儿真不懂了,爹手下那么多有识之士,为什么还要问到陆游这个平民头上?」她不太瞧得起陆游,她相信他是有文才,但是否能干,还有待商榷。 他摇了摇头。「你不明白,陆游虽无官衔,但在文人子之中,他算是领头羊,只要掌握了此人,等于未来进仕的士子,都会是我们的人,所谓擒贼先擒王,便是如此,所有可能进三甲的人,我们都要提前收拢,何况……他与赵家有仇,这代罪羔羊不找他,又要找谁?」说完,他冷冷一笑。 杨仙荷轻啊了一声,娇笑道:「女儿明白了,这个计划不管成不成功,必然都会得罪赵家,届时就全推到陆游头上就好了,谁教他要举荐赵士程,哈哈哈,陆游想拿我们杨家当qiāng使,我们还想拿他当箭靶呢!」 于是,一桩yīn谋就这么形成了。 但是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不仅是提议的陆游预料不到,连杨文昌都掌握不住情况了…… 离赵士程提亲已然十天过去,唐府上上下下紧锣密鼓的筹办着唐琬的婚事,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唐琬也等同于被禁足了,每天不是裁量衣服就是试戴首饰,忙得不可开jiāo。 毕竟未来的亲家可是镇国大将军,大宋的定海神针,当然要慎重以对。 唐琬不堪其扰,要是换成以前的她,早就嗷嗷乱叫,奔进丛林里躲得不见虎影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任人摆布,但没办法,谁教现在的她想要一个好队友已经想疯了,眼见只要再一步,计划就可以达成,她当然要拚命忍。 唯有入了夜,众人歇息了,她才能稍微喘一口气。 今儿个月明星稀,唐琬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原本都快睡着了,却听到喵呜、喵呜、喵呜的叫声,惹得她一阵心烦。 待这声音响了一阵子之后,在一旁服侍的小春脸色古怪,呐呐的道:「小姐……我想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唐琬横了她一眼。 「那个……外面……有人找我……」说到这里,小春突然脸色微红。 唐琬定定地看着她,蓦地恍然大悟,调侃道:「我明白了,还以为哪来的野猫不睡觉,朝我房间乱叫,原来是王强啊,这是你们的暗号吧?」 小春羞窘的跺了下脚。「小姐,不要笑人家……」 「但现在这么晚了,你要怎么躲过守后门的守卫?」唐琬没好气的看着她。 小春一愣,她一心只想去赴王强的约,倒没想到该怎么出去。 见她失望,唐琬颇为不忍,笑道:「算了,我带你出去吧,我也好久没去外头透透气了。」 「小姐,你要怎么带我出去啊?」小春呆呆地歪着头问道。 唐琬的闺房在阁楼二楼,阁楼和围墙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她走到窗边,瞄了一眼围墙外头的一个隐密之处,朝着小春挥挥手。「你过来,闭上眼睛。」 小春依言而来,乖乖地闭上了眼,接着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接着是一阵风声,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她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叫出声,便听到小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小春缓缓的睁开双眼,立刻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什么时候她和小姐已经出了房间,来到府外的围墙边了? 「别想了。」唐琬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打断这个呆婢女的思绪,她可不想被追问。「王强在哪里等你?快过去吧。」语毕,她便率先走出墙下的yīn影。 小春也连忙跟上。 果然不一会儿,两道黑影在眼前出现,一个是王强,他很快地带走了小春,而另一道黑影,则是一脸愁容的陆游。 「琬妹……好久不见了。」他满腹思念的道。 「不会啊,十几天前你还挡在我家门口,我可没忘记。」唐琬没料到会见到他,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陆游以为她是因为他成亲而生气,心中一阵安慰,她的心中果然是有他的。 「琬妹,我娶了王氏也是不得已,但你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好了,废话少说,你若是来叙旧的,可以回去了,我可是要出嫁的人,没空和你多说。」她耐着xìng子打发他,要不是不想惊动守卫,她还真想直接把他打昏扔到对街。 被她这么一说,陆游才为难地提起自己的来意。「琬妹,听我说,不要嫁给赵士程。」 「为什么?」唐琬皱了皱眉。 他当然不可能老实说杨文昌的计谋,可又不希望她嫁进赵家后被牵连,只好换个方式道:「赵士程如今只是个承宣使,从未有军功或政绩,只是个虚职,才华名声也都是虚的,他根本不懂如何做官,更不用谈什么造福乡里,齐家治国平天下了,像他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纨裤子弟,就算未来靠父荫能够掌实权,最后也会因为才能不足而败亡。琬儿,我不希望你被他连累了啊!」 她翻了个大白眼,不以为然地道:「你现在叫我不要嫁,可能吗?你有想过我的名声吗?被你休弃然后再悔婚……」要是换真的唐琬不就上吊了?不过最后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说。 「琬妹,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一生一世都要你!」陆游突然激动的想抓住她的手。 现在的唐琬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让他碰到她?她轻巧一闪,有些不悦地道:「你说了那么多废话,那我倒要问你了,你能给我名分吗?你能在你老娘欺负我时保护我吗?在我受舆论千夫所指的时候,你能挡在我前面吗?」 他一时语窒,光论他娘那关他就过不了,而在唐琬被休弃后,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他确实也无能为力,可是要他就此放弃她,他真的做不到,那可是从小到大至死不渝的感情啊! 「琬妹,我承认我无能,可是你不能质疑我的情感。」 她一副他已经无可救yào的表情瞪着他。「情感能当ròu吃吗?我告诉你,所有你做不到的,赵士程都可以做到,为什么我要放弃这么好的夫婿?」 陆游心中如受重击,闷声问道:「难道你爱上他了?」 「爱?」唐琬这下来了兴趣了。「什么叫爱?」 她知道,这次下凡来,化为人身就要体会一遍人生的爱恨嗔痴,后三项她都能明白,唯独爱这一项她一直懵懵懂懂,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他斩钉截铁地道:「爱就是愿意付出一切,时时刻刻牵挂,对方就是心中的唯一。」 她一脸狐疑地瞅着他,心忖他真不愧是第一才子,果然有才,连这种打自己脸的话都说得出来。「那你都没做到嘛,你为我付出什么了?你娘骂你你就缩手;你又牵挂我什么了?你甚至还娶了王氏,你心中究竟有多少个唯一?」 虽然她说不上来她究竟爱不爱赵士程,但她却直觉认为他应该很爱她,否则谁会为了一个弃fù去杠上朝廷的明日之星?甚至连杨仙荷都不想娶。 想到这里,唐琬突然觉得心头像沾了蜜似的甜滋滋的,突然好想看到赵士程那个正直的二愣子。 「所以你啊,别再对我存有妄想了,赵士程比你好吃百倍,我嫁定他了!」 陆游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是「好吃百倍」还是「好上百倍」,知晓在她心里他居然比不上赵士程,让他脸色刷白,震惊的退了两步,正当他想为自己辩解之际,大街那头缓缓走来一抹人影。 那是赵士程,他的表情难解,像是在生气,又像是难过,他来到两人之间,淡淡地对陆游说道:「夜深了,陆公子在此与在下未婚妻见面,似有不妥。」 陆游有些气虚的道:「我……琬妹是我的……」 赵士程马上打断道:「陆公子正当新婚,放着妻子苦守空闺,却跑到这里来,难免为人诟病。琬儿已经为陆公子受了许多苦,在下希望你能谨守本分,不要再害她了。」他只差没直接叫他快滚。 陆游见唐琬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只得黯然离去。 直到看不到陆游的背影了,赵士程才转向了唐琬。 她有些紧张的望着他,毕竟她夜会陆游,他大发雷霆也是在所难免。 他眼神一黯,满脸歉意地道:「抱歉,琬儿,我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因为父亲政敌多,我和你订亲之后,就暗地派人守着唐家,方才是我的守卫见到陆游出现,特地通报,我才会赶过来。」 他居然先道歉了?唐琬讶异地睁大眼,他的大度简直前所未见,明明他眼中的难过那么显而易见……不知怎地,察觉到他不开心,她的心莫名一揪。「我也不知道会见到陆游,方才是我陪小春出来见他的情郎王强,王强是陆游的护卫,可我没想到陆游竟然也出现了,还讲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你不是和陆游事先约好?」 「当然不是。」 「那你方才跟陆游说我比他好上百倍……是、是故意气他的吗?」赵士程太过紧张,居然都结巴了。 她有说他比陆游好上百倍吗?她仔细回想,赫然想到自己应该是说他比陆游好吃百倍,这离谱的误解令她噗哧一笑,不过他这期待又怕受伤害模样真是可爱,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我真的觉得你比他好上百倍。」 他其实把她与陆游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他没有一开始就上前制止,正是出于私心,想听听她对他的印象究竟如何,想不到她不仅完全站在他这边,还把陆游眨了一顿,她对他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吧? 意识到这一点,赵士程欣喜若狂,情不自禁的紧紧拥住唐琬,感觉自己得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琬儿,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真的,我太高兴了!」 唐琬明明可以闪避或是推开他,但她并不想这么做,被他抱着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好,令她有种充实感,彷佛长年来心里缺少的某一块被他给填满了。 她还想多享受一下这种美好的感觉,他却急匆匆地放开她,尴尬地抚着自己的手说道:「那个……琬儿,方才我太高兴了,一时唐突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唐琬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笑得很灿烂。这个男人某种程度来说,真的很纯情,很对她的胃口,明明今晚的事他可以怪她、可以生气,他却给予了她无比的包容,还有爱情。 对,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 确认了这件事,她突然觉得她未来回天庭时最好的队友就是赵士程了,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换了更好的队友给她,她也不接受。 在属于以前唐琬的记忆里,她曾撞见小春对王强表示感谢时,亲了王强一下,当时的王强可是既喜悦又享受,而现在的唐琬,对赵士程也是满满的感谢与感动,鬼使神差之下,她很自然地学了小春的动作,上前一步踮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赵士程如受雷击,愣在当场,他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香滑软嫩的感觉彷佛还留在颊上,心里对陆游的不满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老天爷啊!他今晚是做了什么好事,让他得到唐琬的一吻?! 「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赵士程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由于夜深了,他兴奋的叫声特别清楚,唐府里的油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很快的唐父便冲到了后门一看,好气又好笑地道:「贤婿啊,你三夜半夜在鬼叫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那个……琬儿她……咦?人呢?」 「琬儿她早睡了,你要想她,白天再来吧。」 「我我我……抱歉,岳丈,我一时太开心了……」 就在两人一抬起头就能看到的阁楼二楼,一抹倩影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最后见到赵士程吃瘪,她慢慢关上了窗户。 「傻蛋,嘻嘻!」 镇国大将军的幼子赵士程娶妻,娶的还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唐琬,婚礼自然是风风光光,热闹无比,相形之下,陆游娶王氏那点小场面,还真不值得一提。有了这般荣华富贵加持,唐琬与陆游那点儿旧事,很快的就湮灭在百姓的脑海里,大家反而很羡慕唐琬有这样的好运,一步登天。 唐琬本以为婚礼那么多人,热闹非常,还有些在她看来都十分新奇的礼俗,应该相当有趣,然而当她像个布娃娃般被摆布,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随意乱走动,还要装得娇弱无力让人全程扶持,连眼前都要盖着块布根本看不清楚路时,她差点大bào走,把扶着她的媒婆打回她姥姥家。 不过她也知道今天是重要的一天,她选定了赵士程,就不能破坏这一切,否则去哪里找这么好的队友,又对她一往情深,他可是她活了这么久,第一个令她感觉亲近到不想离开他的男人呢! 终于,一堆繁文缛节完成了,唐琬也被塞进了新房,等候新郎官进房。 关于洞房这件事儿,她可是已经好奇/好几千年,为了今天晚上可以「实地cāo作」,她还特地钻研了不少书藉,毕竟这个时代的唐琬已是再嫁之身,若去问旁人也未免离谱,她只好靠自己摸索了。 听说,情yù是上天送给人类最好的礼物,试过之后会让人yù罢不能,沉迷此道,甚至还有人为此犯下重罪,做出许多天理不容的事,这些叙述都让唐琬好奇得不得了,到底那所谓飘飘yù仙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不过这神仙她自己也当过了,明明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抱着这种带着微微兴奋的好奇及怀疑,唐琬终于听到赵士程的脚步声,连忙把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盖头给捡回来盖好,接着端庄地坐到床上,俨然变回唐家的大家闺秀。 赵士程遣退了喜娘等人,自个儿进入新房,见到她端坐在喜床上,想到她如今已是他的妻,一股幸福感瞬间袭上。 他很快地走上前,拿起杆秤揭起了唐琬的盖头。盛妆下的她,犹如怒放的牡丹,又不失莲花的清丽,肤若玉瓷唇若樱,嫣然婉媚如月明,直教他看得痴了。 唐琬见他还呆呆站着,不赶快上床来和她完成那人生大事,心里不免不满。不过她记得书上教的,要善用女人的武器诱惑男人,于是她缓缓站起身来,嘤咛一声,便娇柔地倒在他身上。 在她的想法里,赵士程现在应该yù火狂升,接着就扑倒她,两人就可以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想不到她这幻想还没个实影,他突然站直了扶住她,还一脸抱歉地道 「琬儿,是为夫的疏忽了,这么久才回房揭盖头,你一定饿坏了吧?」他可没忘了她那大海一般的食量,料想她大概是饿昏了才会这般虚弱,还很好心地将她扶到了桌旁。 唐琬只觉满头黑线,差点想抓着他的衣领就地正法。她早就听唐母说新娘子一整天吃不到什么东西,所以一大早就嗑掉了一大锅牛ròu,现在正饱着呢,况且桌面上的菜色都是些枣子瓜果什么的,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见他如此认真,她也不好拒绝,意思意思的吃了两口,眼角余光还不时瞄着他的动静。 赵士程其实比她还紧张,不过他当官许久,这一点情绪还能隐藏,坐下来与她喝了jiāo杯酒后,便听她说道 「我吃饱了。」唐琬朝他抛了个媚眼,突然又扑进他怀里,娇羞无限。 他心里一跳,温柔地看着她头顶的发线,像是突然开窍了,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要开始了吗?要开始了吗?她晶亮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会辣手摧花……喔不,是同她翻云覆雨。 「瞧你食yù不佳,今天一整天该是累坏了吧?累了就好好休息。」说完,他居然还有礼地由床边退开,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怕被她给吸引了,维持不了风度。 唐琬极为错愕的瞪大眼,就见他走到房间的一角,开始褪下身上的喜服,自个儿换了便服。 原来他是要脱衣服,干么离得那么远,!她被他的动作提醒了,也飞快地开始扒着自己的衣服。 待赵士程换好衣服回过头,脖子差点扭了。 看到床上那几乎光溜溜的人儿,虽然身上盖着薄被,但那露出的香肩及美腿十足魅惑,令他的鼻血几乎要喷了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眼眨也不眨的瞅着她。 「来啊!」唐琬朝他挥着手,娇媚的道:「我不美吗?你不喜欢吗?」 赵士程用力吞了口口水,像是被鬼迷了心窍般,直直走向喜床。 唐琬开心的想着,这次总算勾引到你了吧?你总该「恶羊扑虎」了吧…… 偏偏他的反应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当他的手正要碰到她赛雪的无瑕肌肤时,居然还能硬生生的转弯,把她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一点,将她的娇躯盖得严严实实。 这下子她真的彻底无言了,她开始怀疑他是否某方面的功能有问题,才会表现得如此古怪。 天知道赵士程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扑倒她。深吸了几口气,沉淀了下心情,他才缓缓的道:「琬儿,你放心,我不会在床笫之事上逼你,我可以等。」 「等什么?」唐琬呆呆地反问,她都等不及了,他还要等什么? 「等你心里真的接受我的时候。」他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陆游的影子,在娘子心中不会这么快去除,现在就要你接受另一个男人太强人所难了,我愿意等,等你心中真的有我。」 「我没关系的!」见他居然明理至此,她简直快昏倒了,这个男人的深明大义可以不要用在这个地方吗?想扑就扑上来,这么唆干么?她索xìng主动压倒他,走光也顾不得了。「你不必在意这么多……」 她霎时春光乍泄,半遮半露的酥胸及细腰让赵士程险些化身为野兽,差一点点点就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将她拆吃入腹了,不过他那惊人的理智硬生生的把他拉回来,他将她轻轻一推,自己却身子一弹,硬生生倒退了三尺,豆大的汗滴从他额际滑了下来,最后居然冲了出房门。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唐琬彻彻底底傻了,连叫他都来不及。「这家伙……难道是柳下惠上身吗?」 还是……他嫌她身材不够好?她低头看看自己,不会啊,这身板儿归,有ròu的地方倒是一点也不缺,他究竞是在嫌弃什么,到嘴的ròu居然有办法不吃?! 唐琬被他气到都笑了,这个呆头鹅,这时候正直个什么劲儿啊,依他的龟速发展,她到哪一天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飘飘yù仙啊? 就在她对他腹诽不已的时候,喜房的门突然又被打开来。 赵士程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兀自喘个不休。 唐琬纳闷不已地看着他,现在可是夏季,有必要盖到两床被子吗? 不待她问,他便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娘子,你放心,我不会随意侵犯你的,我只是想,如果今晚我不睡在喜房,明日你会受人议论的,所以、所以我又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我我我睡在地上就好了……」 虽然对他退避三舍的态度相当有怨言,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他的心意感动了。他虽然常会想多,误会她的意思,但真真切切是个体贴的男人,宁可自己受苦也绝不委屈了她。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啊……此时的唐琬,压根忘了什么天庭的比赛,也忘了什么队友,只觉得拥有这般丈夫的女人,该是多么幸福。 于是她也不逼他了,只是朝他招了招手,接着硬是把他拉躺到床上,他惊慌得又要弹坐起身的时候,她索xìng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让他动弹不得。 听着他激越的心跳声,知道他对她不是没有感觉,她甜甜一笑。「相公,哪有新婚之夜睡地上的呢?没关系,你今晚就睡床上吧。」 瞄了一眼他满头的热汗,唐琬笑得更灿烂了。 谁教相公你这么爱当君子,那就忍死你! 第五章 直到成亲之后,唐琬才知道,当一个女人,尤其是当一个被印象颇佳的男人宠爱的女人,是多么幸福的事。 赵士程的工作算是坐领干薪那一种,所以有大把时间可以带她四处游历,而穿越到这个故事之后,她成了大家闺秀,始终没有机会好好游玩,所以搭着新夫婿的顺风车,她便开心地玩乐起来。 出了京城,两人去了唐琬的故乡绍兴,品尝了地道的绍兴黄酒,又游历了温州,到雁dàng山欣赏奇峰飞瀑,最后顺着运河又回到京城临安,已是一个月后。 由于新婚燕尔,赵士程不想带着护卫破坏气氛,所以今日一整天,由他带着唐琬,几乎把临安城四周的风景名胜逛了个遍,白日欣赏奇峡水瀑,中午游湖,也品尝了着名的核桃酥等名产。 她对所有第一次见到的事物都兴致勃勃,看到她的笑靥,他也相当开心,觉得带她出门游历是对的。 京城人街上,每当她看上什么新奇的东西,他即便心里淌血,也会牙一咬付帐,两人一路吃吃买买,也到了夕阳西下时,他领着她yù前往酒楼用膳,一时贪快走了条暗巷,没想到居然被三个街头痞子给堵住了去路。 「嘿嘿,识相的就把怀里的财物全jiāo出来。」其中一名持棍的高男子大喝道,他们可是观察这两人好久了。 没办法,平时赵士程做事低调,不在朝中的人根本没几个知道他是大将军之子,表面上也不过是个文弱少爷,再加上他身旁的唐琬清丽如花,这种气质非豪门难以培养,所以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双有钱的肥羊。 赵士程护着唐琬退了一步,正气凛然地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公然行抢,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听到他说得义正辞严,她差点笑场。这赵士程还真是老古板,这种八百年前就不流行的台词,吓唬得了谁? 「哼!别跟老子说王法,再吵老子直接宰了你,看王法找谁去!」另一个胖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讽笑道,「还不快把你身上的银两jiāo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士程掏了掏怀里,拿出一只锦囊扔向他们。「我们可以走「吧?」 「慢着,谁说你们可以走了?」三个歹徒之中长得最猥琐的那个突然开口,指着唐琬道:「你可以滚,但这个小娘子要留下来!」 「你们想做什么?!」赵士程一听,火气也压抑不住了,原本还想息事宁人,但他们竟想污辱唐琬,他完全无法忍受。 「你这不是废话吗?」猥琐汉子邪邪一笑。「小娘子姿色不俗,就来陪我们哥儿三人乐一乐吧。」 赵士程气得浑身发抖,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带两个护卫,害得唐琬要遭受这种威胁。他又后退了一步,回头低声朝着唐琬说道:「娘子,你先走。」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唐琬一直被他保护在身后,却也知道眼下情况有多凶险,她若一走,他被打伤还算好的,就怕他被打死了都无处申冤。 「没关系,你先走就是了,我会有办法的。」 情况紧急,他都自身难保了,想的居然还是怎么保护她、安慰她……她深深地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好感动好感动。以前由于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这猛虎的身分,遇到危险都是被人推到最前面,哪里有谁会想替她挡灾呢? 她一直以为人都是只想着自己的,原来人也可以这么无私吗?就因为他爱她,就算为她牲生命也愿意? 唐琬说不上来令她蠢蠢yù动想紧紧拥抱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即使她今天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可能抛下他一个人面对敌人。 然而,对方三人好像以为唐琬要逃了,二话不说举着棍子就挥了过来。 赵士程本能的想护住唐琬,但一手往后一揽却扑了个空,他以为她已经听话的先跑了,也以为接下来他必须承受如疾风骤雨的乱棒击打,他下意识紧闭双眼,但几个呼息过去,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发生,他不解地缓缓睁眼回头一看,瞬间狠狠倒抽了口气 只见唐琬居然用一只手就接住了三根棒子,然后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玉腿轻轻一踢,其中高瘦男子便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倒在地,奄奄一息。 接着,她空着的那一手又是飞快的一拳,那名胖子像是被巨石击中一般,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接着倒滑数尺,倒在高瘦男子身边。 最后就剩那名猥琐男子了,唐琬瞪着他,突然唇角一弯,那名男子吓得跪下,求饶的话还没出口,她便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踹力道拿捏得很好,男子痛得蜷缩成一团,又不至于昏过去,而她只踢一脚彷佛还不解气,一下接一下的踢个不停。 「教你色心大起!还想打我相公?!你打啊!打啊!」 猥琐男子痛得哀号不止,却又无力站起,哭得涕泪横流,模样凄惨至极,惨不忍睹。 赵士程在旁看到唐琬如此勇猛,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阻止她。 「娘子,好了,别踢了,再踢他要死了。」 唐琬踢得正兴起,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想起自己可是在扮演他娇滴滴的爱妻,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粗暴的事,连忙停下动作,待她一转身时,又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相公,他们好可怕……」她楚楚可怜地瞅着他,小手还轻轻拉着他的衣袖。 「所以碗儿下手才会重了一点点……」 赵士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相公……」唐琬撒娇的又唤了一声,眼睛水汪汪的,眼泪彷佛都快从眼眶滑落了。 但他仍然没有说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唐琬与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后娇气地一跺脚,轻哼一声,也懒得装可怜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要揍扁他们,谁教他们敢欺负我们!」说完,她无奈地向他声耸肩。「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的力气比一般女子大了一点点,是你说无所谓的。」 眨眼间撂倒三个大男人,这教力气大了一点点? 赵士程呆立了良久,最后居然捧着肚子狂笑起来,平时那种雍容平和的气度全数幻灭,甚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打从懂事以来,就再也没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直到笑到肚子疼了,他才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敛起笑意,站直了身子,对着脸色不豫的她说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的本xìng,难怪我一直觉得你的温柔有种违和感,是我自己太会想象了,把你的反常合理化,真是辛苦你了,还要在众人面前伪装。」 「你不喜欢我了吗?」唐琬突然面色一苦。 赵士程摇摇头,猛地抱住她。「怎么可能,我爱死你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娘子,我求都求不到啊!」他这次没有像突然惊觉自己做了逾矩的事儿,呆愣的又把她推开,反而极为温柔的道:「娘子,以后在我面前,你无需再掩饰什么,做你自己就好。」 「真的吗?」她抬起头欣喜的瞅着他,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他一惊,怔愣又意外地抚着自己的唇。 唐琬无辜地道:「我看小春都是这么做的,你说我无需掩饰,所以我想做就做了。」 「哈哈哈哈哈,做得好!」赵士程的感情全被她这无心的举动所牵动,低下头,情不自禁吻住她。 这一吻只险些勾动天雷地火,她从来不知道男女情感的jiāo流是这样的刺激,如果说她轻吻他只是激起了心湖的涟漪,那么他这记热吻就像是大风吹起了浪涛,这种心神都为之颤动的感觉,让她好眷恋,好想就这么与他相拥亲吻一辈子。 赵士程更不用说了,他几乎倾尽了这一生的爱恋在这个吻上。唐琬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女人,如今得偿所愿,那种心灵及身体上双重的满足,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良久,两个人才缓缓地分开,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彼此。这时候他们的眼中,对方就是全世界,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啊!」突然唐琬叫了一声,打破了这瞬间的旖旎。 赵士程愣了一下,心想她也未免太会破坏气氛了,十分无奈的苦笑道:「怎么了?」 她一脸扼腕的望向四周。「那三个人跑了!我还没有打够呢!」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来他娘子的本xìng颇为火bào啊,幸好那三人跑得快,要不还真会被她打死。 为了让她息怒,他连忙哄道:「没关系没关系,跑了就算了,为夫的带你去用膳,你这次可以不用担心其它的事,爱吃多少吃多少。」 迎风阁厢房内。 八宝鸭、绣球干贝、生烤猪ròu、桂花鱼羹、蚝油rǔ鸽……十数道大菜摆满了十人座的大桌子,照常理来说该是一群人在桌前大快朵颐,如今却只坐了两个人,还只有其中一人在吃。 唐琬咽下了最后一口萋汤,又夹了块干贝塞进嘴里,吃得脸颊鼓鼓的。 她吃得并不快,吃相也不显得粗鲁,甚至还有种诡异的优雅感,但就是这样的吃法,这一桌可以让十个人吃撑的美食,最终全进了她的肚子。 赵士程从一开始点菜时的三道,追加到七道,到现在的卜五道,几乎全是她一人扫光,看得他冷汗涔涔,食yù全消。 老天爷啊,他要赚多少才能够她吃? 「好像吃饱了……」唐琬摸摸肚子,在大将军府时因为公婆奴仆在旁,用膳时她都极力克制,婚后就这一顿她吃得最开心。 她这犹豫的语气令赵士程的心漏跳了一拍,深怕她觉得不够再追加个五道菜,便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吃饱就好,咱们结帐离开吧。」说完,他连忙开始掏钱,但手才一摸衣襟,突然脸色一变,又多探了袖袋,最后他抬起头,尴尬地对她一笑。「琬儿……我忘了,我的钱囊被抢走了。」 「我就知道不应该放那三个人走的!」唐琬也想起了自己虽然暴打那三人,但钱囊却忘了取回来,懊悔不已。 这下好了,吃了这么一大堆却没钱付,她望着满桌的残羹剩饭,内心一阵惭愧,忽然间灵光一闪,她轻啊了一声,欣喜地道:「我有办法了!」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取下头上的金钗,一脸慎重地jiāo到他手上。「你拿这个去付帐吧,说不定还能够找钱呢!」 赵士程看着这枝金钗,脸色微变,讶异得移不开目光。这凤形金钗做工精美,栩栩如生,鸟羽垂挂之处还镶有珍珠,端得是珍贵非凡,不过他在意的可不是这枝凤钗的价值,而是它的意义。 京城传言,陆游与唐琬订婚时,便是由陆家特别订制一枝金钗赠之,陆游休了她之后也没有收回,想来便是这枝凤钗了,所以它可说是陆、唐两人的订情之物,她居然如此干脆的给了他,说抵债就抵债? 「娘子,这枝凤钗你真要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琬不在意地打断,「说给你就给你了,否则怎么付帐?难道我们两个要留下洗碗吗?」 赵士程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不感到奇怪,反倒莞尔,毕竟她太多惊人之语、惊人之举,他也渐渐的见怪不怪了,不过他仍是厚道地再次提醒她道:「这枝凤钗对你而言,该是意义非凡才对。」 「你不知道,这凤也不是雕得很漂亮,真正的凤才不是长这样子,有什么好纪念的?」她、时没听出他意思,只觉得要是天上那只凤知道凡人居然把它雕成鸟不像鸟、雀不像雀的样子,怕是恨不得下凡来吐口三昧真火,烧他个京城三天三夜。 他摇摇头。「这枝金钗是陆游送的吧,这代表着你们过去的情谊。虽然以我的立场,我不该提起,但我怕你日后后悔。」 「才不会后悔!你不知道,我恨不得快些摆脱这枝金钗。」说到这个,唐琬显得很无奈。「我根本不喜欢戴首饰,这枝金钗重死了,要不是我只有这件首饰,小春也不会要我天天戴着,现在拿来抵债,我也算解脱了。」 她的反应让赵士程有些哭笑不得,见她彷佛一点也不在意陆游的模样,使得他满心喜悦,走出了牛角尖,心安理得地收起了这枝凤钗。 瞧他把凤钗放到怀里,她纳闷地问道:「你不拿去付帐吗?」 他哑然失笑。「在这里吃饭,我有银两就付帐,没有银两,相信也没有人敢跟我要。」 「为什么?」唐琬怀疑地睨着他。「你该不会仗着大将军的名号骗吃骗喝吧?」 瞧她只差没露出鄙夷的表情了,赵士程简直又气又想笑。「娘子,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你不知道这间迎风阁的老板,其实就是在下本人我吗?」 她难掩错愕。「你是迎风阁的老板?你官不好好当,开什么酒楼?」 说到这个,他忍不住要为自己掏一把心酸泪,无奈又苦情地回道:「唉,这说来话长。你也知道我爹是个武夫,领了薪俸就是拿去填充军备,要不就犒赏下属。我娘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出身,压根不懂理家管帐,再加上我十个哥哥,除了少数可以白给自足,其它人根本花钱如流水,我要不另辟财源,这大将军府拆了拿去卖都不够花用。」 唐琬听得目瞪口呆,他说得简单,但她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困难。原来他根本不像别人说的只是个靠父荫的无能官二代,事实上,根本是他们全家都靠他吃穿啊! 「这迎风阁……好像有好多间,分布在各个州郡?」 「是,所以我带你出门,可不是四处瞎晃,也是为了顺便视察产业。」赵士程笑道。 她用现代的话来解读,也就是说,他开设的迎风阁,等同于知名连锁大饭店,而且还是五星级的那种,吓!她好像、好像嫁了一个很会赚钱的家伙? 唐琬的表情由讶异慢慢转为欣喜,最后看着他的目光,亮得几乎令人不敢逼视。「那我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到处吃霸王餐吃到饱喽?」想到未来不再愁没ròu吃,她开心得都要飞上天了。 瞧她那小馋鬼的高兴样儿,赵士程自然只能笑着答应,却止不住被小气的天xìng一再冲击着心的刺痛感,让他的脸都快要抽搐起来。 唉,养一个女人,真真真是太烧钱……噢不,养唐琬何止是烧钱,简直是熔金啊! 赵士程在京中遇袭的事,莫名其妙传了出去,不过这消息也不知怎地越传越扭曲,那三名匪徒被打得凄惨万分的事没人清楚,反而是赵士程差点保不住唐琬,还被抢走了银两,人人都把经过说得如同身历其境一般。 身为武将之子,而且还是京里最大头的武将之子,居然当街被抢了钱囊,这简直是丢脸至极,赵仲涩原本还不当一回事,但是当谣言被渲染上纲到家族荣辱时,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将军果然发飙了。 不过他也不是笨蛋,总不能把散播谣言者一个一个宰了,更不能把气出在自家小儿子身上,小儿子不喜练武,但经商之能堪称天才,家中经济全靠他,他也默许小儿子当个散官,但这口闷气他自是吞不下,想当然耳便将矛头对准了京城知府钱宜。 他狠狠参了京城知府一大本,在朝会上,更是义愤填膺地对着皇上奏道:「……如今犬子于京中遇劫,可谓对宗室之无视,对朝廷之挑衅,负责京中治安的京城知府钱宜责无旁贷,如果连一个大将军之子,都会遭此横祸,那京中百姓岂非人人自危,国无宁日?请皇上明察!」 皇上看着赵仲涩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微微皱眉,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显然赵仲不想善了,他想了一想,无奈的看向杨文昌。「右相,此事你看如何?」 文官一系以杨文昌为首,皇上这么一开口,某种程度上是把责任丢给杨文昌了。 杨文昌不见慌乱,慢条斯理的走出,持着笏板行完礼后,才一副沉痛的表情说道:「京城知府钱宜任官三年,却令京城治安败坏,连赵大将军之子都遇袭,足见其才能不足,臣以为皇上可罢官钱宜,另立新官,并勒令追查赵士程遇袭一案,以安天下之民心。」 轻飘飘的几句话,钱宜这个人的仕途也就到头了,杨文昌不愧是心机深沉,砍了自己的左右臂膀,脸色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右相说得有理。」皇上忙不迭地点头,若是牺牲钱宜一个人,可以把赵仲的怒气敷衍过去,何乐而不为?「赵大将军以为如何?」 「要撤要办,臣没有意见,只是接任者须有能力,希望能尽早破案。」赵仲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可如今皇上和杨文昌直接拔了钱宜的官,虽知钱宜是莫名其妙成了代罪羔羊,他也不能步步进逼,否则就过分了,当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皇上一听,又看向杨文昌。「右相,京城知府掌理京城政事,宣布政令教条,导民为善,纠其jiān慝,是国中之重,人选须慎重考虑,你心中可有想法?」 「臣心中确有人选。」杨文昌四平八稳的回答,甚至还有余力朝着赵仲深沉一笑。「而且这个人,赵大将军应该会欣然接受。」 不待皇上开口,个xìng冲动的赵仲混就先暗自翻了一记白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右相,不是本将军欣然不欣然,而是这个人选必须符合为官的资格。」 「此人的资格必定符合。」杨文昌意味深长的道。 「而且还要具备做官的德行cāo守。」 「这是自然。」 「不能有过劣迹,也不能与其现职有利益纠葛的关系!」 「呵呵,赵大将军多虑了,本相既然能提出这个人选,自然会符合所有为官的条件。」 赵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又提不出什么话来质疑,只得讪讪的道:「那你说说看那人是谁。」 皇上也点了点头,「既然大将军没意见,杨相请说。」 杨文昌眸底精光一闪,表面上却是极为诚恳的道:「臣以为,赵大将军之幼子赵士程,可胜任京城知府这个职位。」 赵仲一下子没听清楚,只是本能地复诵道:「赵大将军之幼子赵士程是谁……噗!那不是我儿子吗?」他差点当殿摔倒,脸色扭曲的道:「不成不成!德甫他怎么可以……这不成了你的手下了吗?」 京城知府是文官一系的,当然就是杨文昌的手下,要是儿子成了杨文昌的手下,还不任他搓圆捏扁,这要他赵仲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杨文昌淡然回道:「赵士程不好吗?依资格论,赵士程担任武当军承宣使已经年,依律刺史以上武官皆可任知府,承宣使为四品官,转任知府绰绰有余。」 他绝口不谈承宣使只是个虚衔一事,自然就是硬要把赵士程顶上知府的位置,否则他的计划要如何接下去呢? 赵仲哑口无言,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紧瞅着他。 杨文昌又道:「而且赵士程任承宣使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大将军难道不相信自己儿子的德行cāo守吗?」 这下又拿住赵仲的话柄了,他确实无法批评自家儿子的德行,他虽然行事冲动,却还没傻到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说儿子的不好,何况儿子在德行cāo守方面,还真没有什么不好。 杨文昌心里更得意了,最后又补充道:「赵士程为官从未有过劣迹,承宣使一职也与知府毫无利益纠葛。举才举贤,臣绝不会以为赵士程是武官背景,就抹煞了他的才能。要知道赵士程文才也是一绝,他曾经在花卉大会上让小女知难而退呢!」 表面上他开了个小玩笑,事实上他对女儿挫败一事可是在意得很,因为女儿窃取别人的诗罪证确凿,真正丢脸的是他,何况赵士程拒绝了与女儿的相亲,也让他面子大失,恨得牙痒痒的。 赵仲着实万般不肯,只能拚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道:「但犬子没有任过地方官,恐怕突任京官,缺乏经验会……」 「谁当官不是一路做一路学呢?何况此次上任的京官第一件要查的,就是赵士程遭抢的案子,身为正主儿不更能尽心尽力?赵大将军,你要相信自己的儿子,况且本官推荐人才从不看背景,只论才能,赵士程暧暧内含光,未来难保不一鸣惊人。」 杨文昌的话毫无破绽,赵仲即使再不愿,也只能默默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难免忧心忡忡。 小儿子为人耿直,要是到了杨文昌那老狐狸手下,还能不被整死? 「好了,就赵士程吧!」皇上见赵仲无语,拍板定案。 一场朝会,赵士程便跳了一级,对旁人而言,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但对赵家而言,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赵士程明明遭劫,但贼人尚未捉到,一转眼居然升了官,成了京城知府,这天大的变化又令京城人士一片哗然,不知情的嫉妒赵士程的好运道,知情的则暗自替赵士程捏一把冷汗。 赵士程在听到消息的当下,沉默了一会儿后,立刻命下人先把消息传了出去。 唐琬这下子被公认是赵家的福星,才刚嫁过去就让丈夫升了官,只是她或许也不知道,她正直的丈夫用做生意的伎俩,把她有些悲剧的传说给洗清了,现在她走在路上,大家看她的目光,大多不再是同情,而是羡慕及欣赏。 知府的衙门配有官舍,新任知府可以选择是否居住在内,再加上一些零星的jiāo接事项,因此赵士程在上任前,便先带着唐琬来到衙门。 一来到知府衙门,大门前已然站了一名老者,他看到赵士程夫妻俩,连忙恭敬的迎上前。「啊!赵大人,您终于来了,小人已经在衙门里等了您三天了。小人姓曹,已经在知府衙门当了十年的师爷,历任三位知府,有事您都可以问小人。」 「曹师爷?你很勤快啊。」赵士程并未告诉其它人今日要前来衙门,足见曹师爷确实一直在这儿等着。 「不敢不敢,小人也只是想保住饭碗,况且勤能补拙嘛。」曹师爷露出一个诚恳的笑。 这个曹师爷倒是老实人,因为师爷这个职务类似私聘的幕僚,通常随着知府卸任而离去,像曹师爷这种三代元老倒是很少见。 不过赵士程对于当知府也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有曹师爷这种老人在旁提点,他这个官会好当很多,暂时也没有把人换掉的意思。 「曹师爷多虑了,本官初来乍到,有曹师爷的帮助再好不过。」 「呼……大人这么说,小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让小人带大人参观衙门吧。」曹师爷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慈眉善目。 不过唐琬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发一语,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被她这副文静优雅的仪态所倾倒。 京城的知府衙门规模宏大,署前有照壁,两侧为公廨,过了仪门后是大堂,前竖戒石坊,大大的「公正严明」四字,令赵士程心头有些沉重,顿时体悟自己接下来的责任有多重大。 大堂内的门额已经有些褪色了,家具也甚为老旧,chā在两旁的仪仗更是一副要断不断的样子,看得赵士程脸色半黑。出了大堂到仪门之间两侧是执事房,光看那门的糊纸破破烂烂,就知道里头大概也光鲜不到哪里去。他轻轻推开门板,看到里头的武器轻甲等不是锈蚀就是断裂,脸色已然全黑。 赵士程吸了口气不发一语,曹师爷见状,控制不住滑下几滴冷汗。 接着夫妻俩又在曹师爷的带领下,由堂内侧门入了地牢,便是关押犯人的大牢,牢里只关了几个犯人,剩下空着的牢房,估计应该不是因为京城治安太好,而是那牢门的栏杆摇摇yù坠,连赵士程这等不谙武艺的都有把握一把将其掰断。 一行人回到了大堂,赵士程沉重地感叹道:「房舍破烂不堪,武器锈蚀老旧,这就是我们京城的衙门?修起来得多少银两啊?」 曹师爷想都不想便回道:「回大人,三万七千五百六十三两银子应该就够了。」 赵士程吓了一跳。「你也记得太清楚了,这些钱我哪里付得起?」 「大人,若你要修缮衙门,朝廷会拨银两下来的,只是不会一次拨付那么多,修缮的时间可能要拖得长一点。」曹师爷很认真的回道。 「不是叫我出那就好。」赵士程松了口气。「不过怎么京师衙门会破成这个样子?」 曹师爷苦哈哈的道:「赵大人,京师衙门从来就是钱少事多的地方,还要养一大堆捕快,牢里那些犯人也不能丢着不管。从数百年以前用到现在,还堪用就很不错了。」 「历任大人没人想要修缮吗?」赵士程不解。 「这个……这不是小人可以chā口的啊。」曹师爷仍是苦笑。 赵士程懂了,曹师爷方才说朝廷会拨款修缮,但始终没修的原因,显然正是因为银子都进了前几任知府的口袋里了。 看来那钱宜被逼退,还真是不冤,要是再让他继续当知府,估计连捕快的衣裳都要打补丁才能穿了。 「好了,本官明白了。」 赵士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额际,接下来官舍的部分也不用看了,这么破烂的地方,就算他不介意,他也不想让唐琬住进去,还是辛苦一点每日由将军府来衙门办公吧。 「曹师爷,你说朝廷会拨款吧?那就先补充一下咱们衙门的武备,这样抓坏人也比较有效……」 赵士程成为知府的第一道命令,却被曹师爷打断了,「大人,小人建议您先从牢房修起吧,否则就算抓了人回来,也没地方关啊!」 赵士程思索一番,点了点头,这曹师爷似乎真有两把刷子。「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原本参观衙门的行程到此就该结束了,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琬,却突然开口道:「曹师爷,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们?」 曹师爷一惊,连忙摇头。「在下不敢,夫人此话怎讲?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和夫人啊!」 「因为你看起来……」不太好吃啊!她皱着眉头,偏着头直盯着他。 明明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眸,却看得曹师爷莫名心里发毛。 「好了,琬儿,曹师爷或许是严肃了点,让你有这种错觉吧,他都是衙门的三朝元老了,沾染了点知府的威仪也情有可原。」赵士程好心的替曹师爷开脱。 终于,曹师爷送走了赵士程与唐琬,待衙门的大门一关,他那恭敬的态度dàng然无存,而是化成了一脸凝重。 「这赵士程真如传言一般正直爽朗,倒是唐琬似乎颇为精明,我可要多注意了……」 可怜曹师爷不知道,自诩阅人无数的双眼,今日也有大错特错的一天。 赵士程虽然正直,却也有他的心眼,绝不好欺;至于唐琬看似胸有城府,事实上却是思考简单,成天只会吃吃吃,而且她评断一个人的标准,可是和凡人大大的不同啊…… 第六章 赵士程正式上任后,京城一片风平浪静,连来报案的人都少了,一时之间,他都有种错觉,这知府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当。 然而这样悠闲的生活不过维持三天,京城竟然发生了一桩血案,门下省的录事大人被人发现惨死在暗巷,尸体体无完肤惨不忍睹,虽然录事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结结实实是个京官,此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由于上回抢劫赵士程的匪徒还没抓到,现在又发生了这种惨事,京城的百姓很自然的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于是江洋大盗流窜京城的谣言不胫而走。 只有赵士程知道,上回那三名劫匪,绝对不可能是录事大人凶杀案的凶手,光是气势那三个人就不知差了几条街,还被唐琬打成了猪头,这样的孬种绝对不可能犯下如此重案,不过此事他有口难言,一这么说一定会被认为是避重就轻,所以他很快找了仵作验尸,希望能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可惜仵作虽然验出了录事是刀斧加身,却也没有更明确的证据。 赵士程只好命捕快们在京里搜查,然而此举也犹如大海捞针,徒劳无功。 就在案情陷入胶着时,居然又一桩大案发生,皇宫内的太监私自出宫,被人发现一样死在宫外,死状与录事大人一样凄惨。 先不论这名太监出宫做什么,但他确实有官在身,堂堂五品的通侍大夫,死者的层级拉到这么高,右丞相杨文昌为之震怒,责令赵士程尽快破案。 接下来便是朝廷举行锁厅试的时候,此时京城治安更形重要,偏偏又风声鹤唳,赵士程这下头大如斗,几乎要以衙门为家。偏偏他这破烂衙门要什么没什么,拨下来的经费也已经拿去修缮大牢了,所以捕快们的装备依旧简陋,巧fù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赵士程初上任,便广受批判,锁厅试的士子们更有以此大书特书者,令赵仲连带受到不小的影响,几乎日日都有谏书在抨击他,原本朝中文武对立,武将还略占上风的,这下子被文官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郁闷的不只是赵士程,唐琬比他更加郁闷,没有他陪伴在身边,她在赵府里只能做个安分守己的乖媳fù,行为举止要端庄有礼,连吃饭都不能太大口,尤其是那惊人食量不能泄露出一点一滴。 如果只是几天也就罢吧,她的虎xìng让她能吃一顿饱就撑好几天,可是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她每日饿得两眼发昏,常常怀疑自己下一刻是不是就要回天庭见玉帝了。有一次看到赵仲由她面前走过去,她都能看成是只大豪猪,差点没冲上去把他串起来烤,由这个教训她深刻的了解到一件事她真的想念赵士程了。 她想念在他面前可以自由自在无伪的做人,吃得饱饱的;她想念每回自己亲近他,他就惊喜jiāo加的样;她更想念两人越来越亲密的肢体接触,对于自己只吻过他一次,她真的很怨叹,那种意乱神迷、yù罢不能的感觉,她好想再体会一次。 她不知道,这就叫做相思之情。 于是顾不得天已经黑了,唐琬就想去衙门找赵士程,不过她也明白她不能告诉小春,更不能惊动公婆,他们是不可能允许她现在出去的,所以她只能偷偷的走出房间,再偷偷地翻出围墙…… 同一时间,在衙门书房之中,赵士程正静静听着曹师爷的禀报。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刘太监同样是刀斧加身,全身共三十一道伤痕,但目前尚未能查出刘太监与录事大人有什么关连,他们认识的人大多是京官,也做不得准,所以疑犯尚未能确定……」 赵士程烦躁的揉了揉额际。「对方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密集做案,就有不被找出来的把握,我本来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曹师爷愁眉苦脸地道:「要不,我让捕头们再出去打探打探?」 这么晚了能打探到什么呢?赵士程原本想摇头,但心头突然一阵不明悸动,令他的眉头狠狠纠皱起来。 果然,不待他多猜疑,一名衙差领了一名女子到书房门口,他的书房都是不关门的,门外有人影,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时抬头定睛一看,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小春?你怎么突然来了?琬儿呢?」赵士程离座起身,没看到唐琬令他很不安。 小春强忍已久的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潸然落下,一进门便跪倒道:「大人,少nǎinǎi、少nǎinǎi没来找你吗?少nǎinǎi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赵士程急得脸色大变。 「这几日少夫人愁眉深锁,小春认为少夫人是在为大人担心,没想到今天晚上少夫人突然不见人影,小春心想少夫人大概是不想惊动大将军,yù自行来衙门寻大人,小春也不敢对大将军禀告,连忙出来找,以为少夫人会在大人这里,结果、结果……」小春边哭边道,她不敢告诉老爷,自然也是为了少夫人的名节着想。 赵士程一听,便知唐琬必然是找自己来了,她那奔放率xìng的xìng子,在府里是待不住的,这些日子,他确实太忽略她了,然而来找人的小春都到府衙了,唐琬却还没到,这不代表着……「糟了!近日京城里不太安宁,琬儿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太危险了!」他马上转向曹师爷吩咐。「命捕头们分头出去找……我也去吧!」 唐琬下落不明,赵士程不可能坐得住,他亲自领着一队捕快,猜着她可能走的路线,沿路搜查起来。 自然,一路上的暗巷死角他更不会错过,因为门下省录事及通侍大夫都是横死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一方面担心唐琬想要快些找到她,另一方面又怕找不到她。 突然,他敏锐地听到了前方的暗巷有些动静,顾不得身后的捕快们,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一会儿身后的人全赶了上来,几支火把照亮周遭,就见到唐琬脸色惨白地立在暗巷之中,她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 「琬儿!」赵士程惊慌大喊。 唐琬一见到他,立刻一脸悲戚地奔了过来,一把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道:「相公……琬儿……」 「你没事吧?」他微微放开她的娇躯,急忙上下打量她。 「我有事。」她扁着嘴,模样好不委屈。 「你怎么了?」赵士程紧张地问,要拉开一点距离看看她。 「我……」唐琬又是不依地硬要抱着他,因为她真的好想念他的怀抱。「我肚子饿死了……」她饿到发抖,还打了好几个人,能不脸色苍白吗? 他差点没一头栽倒,见那地上七八个大汉,唐琬显然是遇袭了,这时候还能管肚子饿不饿,她也算世间奇才了。 「那些人是你撂倒的?」他小声问。 「是啊,我走得好好的,他们突然围了上来,把我逼到暗巷,我肚子饿死了他们还要拦我,我一生气就把他们……」唐琬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不过这么晚还拦阻她这个良家fù女,显然非jiān即盗,她相公现在不是京城知府吗,就当她替他抓几个小贼好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士程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你突然不见了,小春很担心,你知道吗?幸好她够机伶没有告诉爹娘……」 「相公,我想你了。」她突然抬起头,秋波盈盈地望着他。 她这句话,让他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更是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彷佛要将她揉入身子里。她说她想他,是不是他在她的心中,所占据的分量又大了那么一点儿呢?否则怎么会因为想他,就鲁莽地跑出来要找他? 这一瞬间,他忘了自己身上那沉重的责任,忘了京城的血案,满脑子只有他挚爱的妻子,谢谢上天将她赐给了他,更谢谢上天给了她一身的怪力,没有让他失去她。 这端两人深情相拥,看在其它人眼中,便是唐琬遇袭,余悸犹存的寻自己的相公哭诉去了,像她如此柔弱的女子,有此反应也是自然,没有人会为了他们夫妻俩公然的亲热而置喙。 至于这七、八条大汉怎么被撂倒的,曹师爷这等心眼通透的人,直接就解读为大将军府的家眷,或许时刻都有人暗中保护,说不定连唐琬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这七、八条大汉算是自投罗网了。而这样的解释,也博得了一干捕快们的认同,没有人想在这时候去打扰赵士程夫妻俩,问这不解风情的笨问题。 终于,夫妻俩慢慢的分开了,赵士程抹了把脸,有些尴尬自己方才的忘情,他转向曹师爷、正想解释那群大汉为何倒地,却没想到属下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 「大人,夫人不愧是你的福星,京中百姓的传闻确实没错啊!」曹师爷指向那几个倒地的人,笑道:「这群匪徒,恐怕与录事大人及刘公公的案子有关,只是他们这次倒了霉,居然连夫人都敢下手,才会被大将军府暗中安排保护夫人的护卫给拿下。」 赵士程听得啼笑皆非,什么时候大将军府还会埋暗卫了?依他小气的xìng子,根本不可能每个家眷都派个护卫暗中保护,他的钱可是要花在刀口上的,不过既然曹师爷这么说了,他也乐得顺水推舟道:「太好了!将那几个人带回衙门候审!本官就不回衙门了。」他轻搂着娇妻,转身就要走。 「大人与夫人要去哪儿,要不要让几个捕快护送?」曹师爷问道。 「不必了,我只是到迎风阁,不会有事的。」在赵士程的认知里,怪力唐琬可是比这一群捕快都好用。 「大人这么晚去迎风阁做什么?」曹师爷一呆。 赵士程还没回答,唐琬却悄然瞪了曹师爷一眼,老娘都快饿死了,这么晚还能做出食物给她吃的,自然只有她相公开的迎风阁了,这死老头问那么多做什么,耽误她吃饭的时间。 曹师爷却彻底误会了她的眼神,以为她是在责怪他这个做属下的居然敢刺探上司的意图,连忙话锋一转,「既然大人说不用人护送,那小人先和捕快们带人回府衙了,大人和夫人慢走。」 赵士程点点头,急忙带着娇妻前去吃宵夜。 至于曹师爷则是盯着唐琬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赵大人这位妻子,不简单啊…… 唐琬遇袭一事,由于看到的都是自己人,赵士程成功地将消息掩盖,在审问深夜落网的七、八条大汉还没有结果之前,最好先勿泄露消息,因为他发现这群人不是普通的盗匪,而是一个组织,最好能一气呵成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不过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敢把唐琬一个人留在大将军府了,索xìng把她和小春都接来官舍,既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也免去了夫妻分离日夜思念。 此时京城的锁厅试刚结束一阵子,或许是上回抓了几个人,没有再发生新的血案,赵士程也能稍稍松口气。 这日发榜,往年有不少落第士子疯狂伤害他人的前例,他早在皇榜处安置了许多人手,负责控制秩序。 他身为知府,前去皇榜处察看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他这次特地带着唐琬和小春去看热闹,免得她在衙门里闷坏了。 两人立在一个较没人的地方看着榜单下仍有大批士子及百姓们驻足观看,得意大笑者有之,呼天抢地者亦有,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甚至连卖吃食的小贩都来了。 唐碗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卖烤ròu串的小摊子,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赵士程不解她怎么突然怔在那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那方向正是榜单的最前端。「头名是他啊,难怪……」他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凝重,望着她yù言又止。 唐琬还没来得及开口要他买个十来串烤ròu给她吃,几道影子蓦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来,就见陆游、唐氏与王氏,后头还跟着一群护卫奴仆。 赵士程虽然很不想遇到他们,但仍然保持了风度,淡笑道:「陆公子,恭喜你了。」 他如今可说是陆游心中的一根刺,陆游根本不相信他这话是真心的,微讽地回道:「比起赵大人不必寒窗苦读便能坐拥权力,陆游仍是自叹不如。」 「你……」 赵士程皱起眉,只说了一个字,陆游却不理他了,转向唐琬,双目中立刻漾出满溢的柔情。「琬妹,你看到了吗?我考上了,我考上头名了!」 所谓锁厅试,简单的说就是特地开给宗室后裔、权贵之子的一门科考,陆游前阵子荫补为登仕郎,所以有资格应试,而他录取进士之后,明年就可以再参加礼部会试,若再拿个头名,从此之后平步青云。 「喔。」唐琬不咸不淡地回道,目光的焦点甚至不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那香喷喷的烤ròu串。 「接下来只要明年的会试能进三甲,我便实现了我们儿时的承诺。」陆游直觉地想牵住她的手,但她恰好一个错身,闪过了他。 这陆游怎么那么吵啊!她正在望ròu止饿,他却一直挡在她前面,像只苍蝇般叫个不停,她宁可听烤ròu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见唐琬闪过了陆游的手,赵士程心里好过了些,但也只是一些,因为她那迷离哀怨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选择了他,离开了陆游,他也知道她尽力的想和他jiāo流相处,把他当成真正的夫婿,如今看来,还差那么一点点,只要陆游一出现,他似乎就节节败退啊。 唐琬看起来有些愁苦的原因,却与赵士程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她肚子越来越饿了,陆家的三个人因为看起来着实难吃,很是影响她的食yù,令她有些不耐烦,而她的长相原就柔弱美丽,这一不笑,柳眉微颦,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喔。」她再次以一个字想打发陆游离开。 「你、你没有任何表示吗?」陆游多么希望她能告诉他她很欣慰,她很想念他,或是她就等着今天与他重修旧好之类的,虽然不太可能实现,但是听着听着也能安慰他几分相思之情。 想不到唐琬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道:「那恭喜了。」 她这副冷淡的态度,照理说赵士程应该感到欣喜,然而她眼中的落寞却逃不过他的眼,原本今日陪在陆游身边共享喜悦的,原本应该是她啊,想到这里,他顿时像吃了好几颗石头似的,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几乎要呼不过气了。 但这方的三角恋情,让一旁的唐氏与王氏越看越不顺眼,尤其是王氏,见自个儿的夫君一看到唐琬后就彻底忘了她,教她如何能忍? 她深吸了口气,故作温婉地道:「娘,你说我是不是陆家的福星呢?一进门没多久,夫君就中了头名,总比某个扫把星要好。」 陆游听出她的嘲讽,不满的道:「你说什么?」 「她有说错吗?唐琬就是个扫把星!」唐氏看到唐琬就生气,当然相挺自家媳fù。「有这样的扫把星在身旁,赵大人你可要小心了,你好歹也是个官,虽然只是靠父荫混上的,也别让唐琬给克倒了,没瞧赵大人才上任没多久,京里就死了两个大官。」 「这与唐琬没有关系。」赵士程脸色一沉。 唐氏冷笑一声。「难道大人要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是啊,两桩血案查这么久了,连点线索都没有,弄得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赵大人当的好官啊!儿子啊,以后你当官,千万要以赵大人为诫。」 陆游根本来不及阻止母亲那张快嘴,果然,赵士程已经完全不给唐氏面子,直接摆出官威喝道:「唐氏,你们婆媳俩真以为本官不会生气?」 唐氏嚣张惯了,被这么一喝,才想起赵士程现在是有实权的官,暗骂自己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忘了如今的情势。 「告诉你们,本官不管陆游以后如何飞黄腾达,但他现在只是有功名在身,封不封官还不知道,而本官已经是四品知府,你们居然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句句羞辱本官及本官的妻子,是不想要脑袋了吗?」赵士程平时脾气是好,但唐、王两人显然踩到了他的底线。 唐氏与王氏吃了瘪,缩着脖子不敢再吭一声,但怨dú的目光仍旧不时的瞪向唐琬。 陆游很焦急,他自己有功名在身,不怕赵士程对他如何,但母亲及妻子只是平民,激怒了赵士程就不好了,他看向唐琬,希望她能替两人求求情。「琬妹……」 唐琬一心只惦记着烤ròu串,根本没在听他们在说什么,再加上急着想打发这几只烦人的苍蝇,便不耐地挥挥手道:「相公,让他们走吧。」 赵士程心头一揪,脸色益发难看,他为她出头,她却如此心软,虽然可以说是大度,但转念一想,何尝不是对陆游的特别宽容呢? 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不开心,于是他努力隐下心里的不舒坦,沉声道:「尔等还不速速离开!」 陆游一揖,忍着气带着母亲和妻子离开。 看到他们走了,唐琬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赵士程几度yù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琬儿,陆游勾起你的忧思了吗?」 「啊?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去买个百八十串的烤ròu。 「没关系,你不必告诉我,你今日原谅陆游和唐氏的出言不逊,是你的气度,我不会有意见。」他硬是挤出一抹微笑。 「你怎么笑得怪怪的?」看到他不自然的笑脸,她本能的想摸摸他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赵士程却偏过头,躲开了她的触碰。「没关系,你不必顾忌我,我说过我可以等你完全接受我,你不需要逼自己……我去前头看看,好像有人闹起来了,让小春送你回去吧。」说完,他像是怕她会对他说出什么令他伤心的话似的,拔腿便走。 唐琬要唤住他都来不及。「喂……这个呆子,心里的小剧场未免太多了吧。」 她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但究竟是为什么呢?她难得的用了脑袋,仔细的想来想去……啊!会不会是因为陆游? 一定是了!陆游与唐琬有旧情嘛,赵士程这呆子一定又误会她对陆游余情未了了。 今日他yīn郁的表情显然是为了她,又怕她令她难受而强颜欢笑,她彷佛能体会他的无奈与挣扎,心突然一揪,这才赫然发现他的情绪居然能牵动她,他高兴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也高兴,他伤心她也伤心,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他真的很爱她呢……唐琬有些惭愧,他为她做了许多,但她却似乎无法为他做什么,一再轻忽他的感情,终于伤了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莫名感到鼻头微微发酸,心有些痛。 「小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回程,唐琬想东想西,对于男女之情极度缺乏经验的她,始终不确定赵士程不高兴的原因,脑汁都快被榨干了,最后她只好请教与王强热恋中的小春。 小春叹了口气,她刚才在皇榜那里,可是把所有事都看得一清二楚。「少夫人,你错得离谱啊!赵大人那么疼爱你,对你温柔体贴,你却替表少爷求情,一副与他余情未了的样子,赵大人明明可以生气的,却又怕你不高兴硬忍下来,我都替赵大人感到难过了。」 果然如此!唐琬相当无奈,她对陆游没有那个意思啊,早知道就不去看那见鬼的烤ròu串了,横竖她最后也没吃到。 「少夫人,你与表少爷虽然是青梅竹马,但表少爷的爱太自私了,赵大人对你才是真正无私的爱,你要忘了过去,好好对待他……」 唐琬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小春,什么是爱呢?」关于这一点,她真的很迷惑,她曾问过陆游,但他的回答她却不甚满意。 虽然小春觉得少夫人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少夫人明明深爱过陆游,又怎会不知晓,但既然少夫人都提出来了,她也很认真的发表了她的看法,「小春以为,爱,就是一种希望对方幸福的渴望,为了他的喜而喜,为了他的悲而悲。真正的爱情是不带任何条件的,因为你爱那个人,所以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而不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更不是因为对方的外貌或财富。两人分离时,只要一想到能见到他,就会内心愉悦,但一见不到他,又是万般想念……」 小春见少夫人听得一脸茫然,只好拿自己做例子。「唉,我也说不清,就像我爱王强,就算他只是个小小护卫,长得也不称头,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他高兴我就高兴,他难过我就难过。他刚才不是就站在表少爷后面吗?我刚刚才和他见面,但现在就很想他了……」 原来……唐琬似乎有些懂了,一开始她接近赵士程,是因为他着实是个绝佳的队友人选,但到了后来,她压根忘了比赛这件事,只是纯粹的喜欢和他相处,她嫁给他,也从来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超有钱。 而在他忙于公事深夜不归时,她总是满心挂念,甚至独自偷跑出去找他;方才见他难过,她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除非看到他的笑脸,否则她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快活。 如果这就是爱,那她早就爱上他了啊!选他当队友,日后即便回天庭了,她还是要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但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庆幸身边的人是他。她怎么就那么蠢,这么晚才领悟这份叫爱的情感呢? 「小春!」唐琬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说,我今天犯了大错,居然让相公难过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相公开心起来?」 小春看着少夫人认真的表情,突然噗哧一笑。「少夫人,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解答了,把你自己给他不就得了。」 「什么意思?」唐琬一下子听不懂。 「唉,少夫人,你和大人还没圆房吧?」小春日日服侍少夫人,又怎么会不晓得。「大人应该是在等你全心全意喜欢他,如果少夫人愿意与大人圆房,不就代表着你的心已经向着大人了?有时候男人钻起牛角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身体力行他就明白了。」 小春见少夫人满脸通红,以为是因听到这么露骨的话,害羞不已,但现在的唐琬满脸通红,其实是兴奋得不能自已。 「你说得好!回头我就扑倒他……噢不,我晚上再试着和他「沟通沟通」。」 想到今晚她就可以体验那所谓的人间极乐,飘飘yù仙,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在街上拐了一个弯,走在前方一步的小春,立刻眼尖地看到前方大宅走出一名老人。「咦?这不是曹师爷吗?」 「曹师爷?」唐琬也看清楚了那老者,友好地唤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住这儿吗?」 不待曹师爷回答,小春却是笑了起来。「少夫人,这是林大学士的府邸,曹师爷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曹师爷干笑回道:「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夫人与小春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唐琬记得临出门前,赵士程才吩咐曹师爷坐镇衙门的。 「呃,有些事前来洽公。」曹师爷简单解释,眼神却有些闪烁。 唐琬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深沉一笑。「既然曹师爷你都出来了,今日就早些放你回家吧,反正衙门也没什么事,晚上我有些事与赵大人商量,你就不用再回衙门。」 曹师爷脸色一变,为难地道:「这怎么可以。」 「我会帮你和赵大人说的,就这么定了。」一想到今晚要办的「大事」,她越来越兴奋,眸光也更加深沉了。 她与小春心里有数地jiāo换了一个眼神,还笑得很神秘,接着相偕而去。 她们主仆俩这等装神弄鬼的模样,让曹师爷头皮发麻,心都凉了一半,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是夜。 唐琬在房里做好了准备,她参考了古今中外数千年来累积的经验,准备好要诱惑自家相公,想不到那闷葫芦像是闹起了别扭,居然在书房挑灯夜战,不回房了,不过幸好,她还有个好帮手。 书房内的赵士程,手持公文却是脑袋放空,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些什么。 今日他确实是很在乎唐琬与陆游的互动,明明他不该吃这个醋的,但这种微妙的不是滋味不是那么好控制,不想让自己的不开心影响到她,他只好选择逃避。 然而显然有人不想让他逃,书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让他回神过来,抬起了头,就见小春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一与他对上眼,她便指着身后着急的道:「大人,少夫人她……」 她话还没说完,赵士程已经坐不下去,匆匆忙忙就往房间的方向跑,直教想了一肚子理由要拐他回房的小春呆至极。 赵士程直奔回房,来到紧闭的房门前,也来不及敲,硬是闯了进去,只不过这一进去,却见到他心爱的娘子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但那身上的衣服,简直、简直……简直太惹火了啊! 那不能算是衣服,只能算是裁剪过的轻绸,就这么半掩着她柔美的身段,luǒ露出来的香肩美背还有修长玉腿,让他不用想也知道,在轻绸之下,她必是不着寸缕。 赵士程猛地倒抽了口气。「琬儿,你这是……」 「不这么穿,你会想看我一眼吗?」唐琬娇了他一眼。「你现在终于愿意正视我了?我只是要告诉某个笨蛋,以后有事就说出来,老是搁在心里,别人怎么能懂呢?」 「你是说……」他的脑袋糊成一团,一双眼儿直瞅着她若隐若现的美好胴体,口干舌燥,却又不敢造次。 见到她如此xìng感,他竟然还能杵在那里动都不动?她在心里被他气到都笑了,有这样呆头鹅的相公,究竟该喜还是该悲呢? 不过她仍是耐着xìng子解释道「唉,说你笨果然笨,你是我的相公啊,你不喜欢我和谁说话,讨厌我和谁在一起,不希望我看到谁,明讲就是了。就像我也不喜欢看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谁要敢朝你抛个媚眼,我一定挖了她的……喔不,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这种事是互相的嘛。」 「所以……」赵士程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暂时压下心中激dàng的yù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是壮士断腕般,横了心道:「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再想着陆游呢?」 唐琬眼睛一亮。「嘻嘻!你终于说了,我也没想着他啊,一直以来都是你自个儿想太多了,我心里从来只有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难道……」他的目光渐渐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不用难道了,就是你呀,笨蛋!」在小春的开导下,她总算了解了自己的心,做事一向大刺刺、不拘小节的她,也没打算隐瞒。「你给我听好了,我早就爱上你了,赵士程。」 「琬儿!」 赵士程心中感动莫名,在激动驱使下,他迈步上前,伸手就想搂住她,恨不得好好疼爱她一番,怎料她却轻巧闪过,起身退了一步,轻绸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春光乍现,他觉得鼻内一热,彷佛都要流鼻血了。 「等一下再抱。」唐琬yù擒故纵地伸出了一只手,使起了小xìng子。「虽然我知道你一定爱我,而且爱我很久了,不过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我爱你,琬儿。」不待她说完,心中澎湃的感情已然让他脱口道:「或许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又或许是在与你相处之中,情愫已滋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我心中,你有如春日的和风抚慰我心,又有如夏「的艳阳那般耀眼。」 这什么老土的台词啊?她差点笑出来,但为f不破坏情调,她硬是忍住笑意。 「好了好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秋天的月亮冬天的被窝?」 赵士程一愣。「呃,没那么俗气,但意思差不多。」 还嫌她俗气!唐琬好气又好笑。「其实我要听的只有你刚才说的第一句,剩下的都是废话。」 他有些尴尬地道:「我是真心诚意……」 她清咳了一声,止住了他的话,又故意一扭身子,轻绸飘扬,又露出更多她的美丽的身形。「还说不是废话,我勾引了你那么久,一般男人早就扑上来了,怎么你还能撑那么久?」 「琬儿……」赵士程受不了了,要是再说下去,连他都要瞧不起自己了,于是他大步一跨,长手一搂,将柔似无骨的娇躯抱躺到床塌上,接着一记热吻袭上。 唐琬极为想念和他唇齿jiāo流的温柔感受,更是热烈的回应他。 他的手探进轻绸,在她凹凸有致的胴体上滑动,那柔嫩细腻的感受几乎让他爱不释手。 唐琬没想过他的抚触竟会带给她那么大的刺激,全身像有把火在烧似的,不断发热却又酥麻难耐,莫名的渴求他给她更多。 她的扭动惹得赵士程几乎无法自制,但他极力维持着温柔的动作,还怕力气太大伤了她,想不到她竟反客为主,学着他探索起他衣服下精实的体魄,最后小手居然一把探向那早已灼热昂然的yù望,令他狠狠倒抽了口气。 「你再客气下去,我就不客气了。」她哪里感受不到他的克制,但她都快bàozhà了,他还克制个屁,她盼这日可是盼了几千年啊,千万不能让她失望。 唐琬媚态横生的白了他一眼,这一眼,把赵士程迷得七荤八素,魂都要飞了,接下来的事,他完全靠本能驱使,什么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了…… 春色无边,情意化作千丝万缕的yù望,将两人层层包裹起来,这久等的一夜,竟如此完美,却又如此短暂。 缠绵之后,赵士程躺在床上,微闭着眼,回味着方才的美好,大手一边轻抚着趴在他胸前的唐琬那如凝脂般的背。 相对于他的放松,唐琬却是美目晶莹,笑容满足,像只yù罢不能的小猫,小手蠢蠢yù动地拨撩着他。 他那古板的脑子以为今晚是两人首次jiāo欢,不宜太过,想不到他的小妻子可不是一般人,有甜头吃当然是尽量吃。 「琬儿,你……」他感受到了她那富含情yù的暗示,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相公,刚才实在太好玩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你还可以吗?」 「不知道相公喜不喜欢重口味的?要不要我化为原身,可能会有点毛毛的,可是一定会更好玩!」 「什么化为原身?」 「啊!我忘了现在不成,那我们还是这样玩吧。」 「琬儿……不行,我受不了了……」说完,赵士程一个翻身,再次把她压在身下。 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赵士程觉得自己明白了何为极乐,镇日与娇妻厮磨恩爱,乐不思蜀,幸好他自制力仍够,白天依旧认真严谨地办公,只是到了晚上,再也没有人找得到他。 因为他前些日子荒废家务,忙着与他的小妻子赶进度呢! 而上回抓到的那七、八条大汉,终于让赵士程查出来,他们是京外乌烟山上铁门寨的盗匪。铁门寨无恶不作,但衙门屡次yù剿灭,他们又总像是提前知道般连夜拔寨,等剿匪的风头过了,再回到乌烟山上占地为王。 这几年来铁门寨并没有做过太多案子,顶多打劫过往的商旅,也没有伤害人命。但这次京城的两桩血案,实在太过凶残,赵士程既然查出来与铁门寨有关,而且这群人更曾针对唐琬下dú手,上山剿匪便刻不容缓。 在赵士程jiāo代之前,曹师爷早把山寨的规模及敌人数量查出了个大概,于是向朝廷调了一批兵马,由赵士程亲自领军,入夜后出发前往剿匪,曹师爷则留守衙门接应。 至于唐琬,虽然知道她有不俗的战力,但这么危险的事,他是不可能让她参与的,所以两人难分难舍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让曹师爷安排护卫,护送她和小春回到大将军府。 原本剿匪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尤其赵士程还带了三百多个精兵,可是唐琬坐在轿内,从轿窗望出去,看着漆黑的天空,老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似的。 突然间,她乘坐的轿子狠狠一抖,接着一边高一边低的半摔在地,她心头一惊,连忙护住自己的头,才没撞个头昏眼花,艺高人胆大的她掀起帘子下轿察看,就见数名彪形大汉立在轿队之前,神色凶恶,而几名护卫已经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 小春此时也由另一顶轿子下来,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阵仗,惊惧得放声尖叫。 唐琬连忙把小春往身后一拉,厉声道:「你们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衙门所在?」 「看来你就是唐琬了。」为首的大汉冷冷地说道。 「看到我们没吓得腿软,八成就是了,不愧是知府夫人。」另一名独眼大汉冷笑道。 「知道我是知府夫人,你们居然还敢拦轿?」唐琬表现出与她柔弱外表反差极大的强焊。「不怕我一大叫,你们马上会被包围?」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赵士程把京城的一部分兵马带走了,京城正是空虚的时候。」独眼大汉说道。 她柳眉一皱,突然大叫,「来人啊!」 她在赵士程的告诫下,能不用武力就尽量不用,所以她试图叫人,即使引起四周住户骚动也好,可惜响应她的是一片沉寂,可见这一带已经全被这些人控制了。 「哈哈哈,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另一名疤脸大汉扭曲了本就狰狞的脸,想要吓她一吓。 他的话让她想到后世某个无聊的冷笑话,差点想大叫「破喉咙、破喉咙」,看有没有人会来救她,不过这想法冷到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翻白眼,何况她现在根本也不怕。 「你们针对我做什么?莫非你们和山上的盗匪是一伙的?」唐琬由疤脸大汉的口中听出所以然来。 赵士程深夜带兵出京剿匪一事十分隐密,不是朝廷核心人物不会知道,而她回大将军府的时间及路线也都是保密的,为何这群人似乎了如指掌,还能事先把这附近都控制起来? 唐琬突然嗅到yīn谋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这yīn谋针对的是她,还是赵士程。 「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死在太聪明!」独眼大汉道。 「大哥,别和她唆,夜长梦多,快把这一票做完就走!」为首的大汉眉头微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提防。 于是几个喘息的时间,所有护卫及轿夫们已被彪形大汉们全打倒在地,个个都不省人事,只剩下唐琬及小春还好端端的站着。 「接下来就换你们了。」为首的大汉举起刀走向她们,刀子在月光下泛着锐利的跑光。 唐琬一脸沉着,没有露出一丝惊恐,只是她十分疑惑。「你们连我都要杀?我以为你们是要绑架我威胁我相公。」 「谁告诉你的?哼,赵士程那丁点人马还不足为虑,想要剿了铁门寨?他自身都难保了!倒是你,想来你才是赵士程那庸官背后的智囊吧,所以,你必须死!」 独眼大汉显然是其中比较唆的角色,反正他已经把她看成死人,多说一点让她当个明白鬼也无妨。 但为首的大汉却不这么想,他浓眉一皱,喝道:「和她唆什么,快点动手!」 「啧啧,这么漂亮的女人,杀了真是可惜啊……」独眼大汉虽是这么说,但手中已经高举亮晃晃的大刀,就要朝她劈去。 小春见状,放开了嗓门疯狂尖叫,急着要扑上前替少夫人挡下这一刀,想不到她眼前一花,少夫人突然消失在她眼前,接着,小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因为大汉们一个个倒飞了出去,而少夫人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抬腿,姿态美妙至极,但每个动作造成的不是大汉们的铁头撞在了民宅的墙上,就是手脚被扭成奇怪的角度。 才几个眨眼的时间,方才还嚣张恶劣的几名大汉,已经成了一堆烂泥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而那些凶狠的威胁,也化成一阵阵哀号。 「少夫人……」小春瞠目结舌。「原、原来你这么厉害。」 「这只是小意思。」唐琬拿出手绢,很快地擦了擦手,她还嫌这群人污了她的玉手呢!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小春吞了口口水,她已经六神无主了。「回衙门叫曹师爷带人把这群人全抓起来?」 「不!」唐琬早在这群人口中听出了些端倪。「衙门里一定有鬼,否则我们哪会被堵个正着?我们不回去。」 「那……」小春不解地望着少夫人,此时她突然觉得外表娇弱的少夫人,简直比王强那个大块头还可靠坚强,说不定连王强都打不过少夫人。 唐琬拉下了脸,坚毅地沉声道:「相公那里一定出事了,我们回大将军府借兵,我要去救相公!」 天光将明未明,正是人们警戒心最放松的时候,赵士程早在前一日,便摸楚了铁门寨的规模,果然正如曹师爷的调查,人数应该不超过两百,而且寨外防守松懈,足见此寨占据山头为王,已然横行到忘了自己是谁,居然在天子脚下也这么嚣张。 赵士程的兵力足足要多出对方一百多人,而且都是精兵,要拿下这座山寨绰绰有余,于是他也有了底气,暗号一打,围攻山寨的官兵捕快们,长啸一声便持刀杀了进去。 照理说该看到一片慌乱哀号之景,寨子里的土匪也该狼狈的出来阻拦奋战,然而官兵捕快们却如入无人之地,直冲到铁门寨的腹地之内,连殿后的赵士程都跟着大军进寨,反倒围着他的护卫最少,形成落单的一群。 就在他一个念头闪过,心觉不妙,大喊一声「撤出」时,已经来不及了,铁门寨里突然亮起了一支一支的火把,将昏暗的夜映照得有如白日,接着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那轰然之势彷佛千军万马狂奔而来,将拂晓攻击的官兵们全围在了寨内,一副关门打狗的态势。 赵士程心头一凛,显然是中了对方的请君入瓮之计,而且四周包围住他们的盗匪,粗占有上千人,是官兵数量的三倍以上,领头的那位盗匪更是威风凛凛,张狂的笑着,即使他一向冷静,此时也不由得脸色丕变。 但他是主帅,虽然是战力最低的那个,也不可胆怯,不能令士气低落,因此他沉声问道:「阁下可是铁门寨的寨主?摆出这等阵仗,是在迎接本官吗?」 「本魁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铁门寨主应龙!赵士程,你要说我们这阵仗是在迎接你们也没错,本魁首已经等你很久了。」应龙狞笑道。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们早知道官兵的动静?赵士程难掩惊骇,官兵的集结及出动都很隐密,为什么这群盗匪这么快便得知消息,还是早有所防备?难道…… 他极力掩饰不安,力持镇定的道:「据本官所知,铁门寨应该没有这么多人。」 「人不够多,本魁首不会借兵吗?京城附近二十余座山头,能叫得出名号的寨子现在全在这儿了,可惜你看得着吃不到,领不了一次剿灭我们的大功劳,你只能躺着回去,赵士程,这次你必死无疑,不过也许可以让你领个忠义侯的追封。」 「你针对的是本官?本官上任并没有多久,自认从未得罪过铁门寨,为何要本官的命?」赵士程听出了些什么,目光中厉色一闪。「难道连京里录事大人与刘公公的命案,都是你们刻意为之,一样是针对本官的yīn谋?」 「想不到你还是个聪明人,本魁首针对你又如何?」应龙一脸满不在乎。「只是死了两个人就能看你急得跳脚,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本官与你无无仇,你却如此针对本官,看来你背后另有指使者,而且你们今日的阵仗,是京里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吧?」赵士程很快的推论出来,「应龙,你能告诉本官是谁指使你的吗?就算死,本官也要做个明白鬼。」 应龙即使认为赵士程等人必死,却也没有笨到什么都说出来,态度嚣张地道:「你觉得本魁首会告诉你吗?总之,你这官今天就当到头了,弟兄们,随我杀!」 命令一下,盗匪们一拥而上,虽是四面八方山寨集结而成的乌合之众,却有不少都与官兵有着大仇,自然全力以赴,即使没能一下子拿下这么多官兵,气势却相当惊人,一下子赵士程的保护圈就薄弱了许多。 就在情势危急之时,一声娇喝在这片杀声隆隆中,竟格外清楚地传进了战圈。 「谁敢杀我相公!」 还搞不清楚是谁喊的,保护赵士程的官兵突然觉得四周压力一轻,围杀他们的人居然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倒地不起,之后一道娇柔的倩影出现,来人持着一把大刀,击倒了所有拦在她身前的人,刀法飘逸美丽,姿态如仙女下凡,差点让护卫们都忘了杀敌,一个劲儿的呆呆地看着她。 杀入敌群的女子,自然是心急如焚的唐碗,她英勇无匹,拎着一把刀,单qiāng匹马的开出一条路,直直通到情势危殆的赵士程面前。 赵士程难以置信,她像个女战神般,英姿飒飒、武勇过人,也因为她这般为他而深深动容,凝视着她的目光,直到她来到他身前,也不曾移动分毫。 两人凝望着对方,彷佛经历了千万年的思念才终于相见,目光中的爱意及渴望掩盖过周围的震天杀声,不知谁先踏出一步,终于能碰到彼此,十指在胸前紧扣,夫妻间浓重的感情像是震慑住那些盗匪,居然没人来打扰他们相聚,好似在下一瞬,他们便要激情相吻。 「相公!」唐琬深情地唤着他。 「琬儿!」赵士程的声音,也难掩他见到她英勇救夫的感动。 「相公……」她的眼眸水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而下一句话,果然石破天惊 「你看个屁啊,还不快跑?!真以为我能一个打一百个?」说完,她不待他回神,拉着他便往包围圈外跑。 她虽然战力惊人,但原主这副娇弱的ròu身却给了她限制,也是会累的,更不用说她不能杀人,只能把敌人打倒,免得日后不能回天庭,所以这么一路用刀背砸人砸过来,手早就酸到不行。 赵士程呆愣愣的被她拉出战圈之外,终于跑到安全的地方,他看着她跑得气喘吁吁,小脸微红,却仍左顾右盼着像在担心有人会暗算他,他再次被她的心意所融化了,感动得再次抱住她。 他真的相信她爱他了,在他觉得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她竟如曙光般惊喜出现,救了他的xìng命,明明是这么危险的事,她做来却彷佛理所当然,虽然他不知道她如何知情前来搭救,但这份深重情义,犹如动人心弦的醇酒,让他心醉沉沦。 「相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唐琬窝在他怀里,长吁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救他。 两人相拥片刻,这才微微分开,然而目光仍紧紧jiāo缠,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显得相当突兀。 赵士程低头想与她诉诉情衷,唐琬却猛地一抬头,目光森然,咬牙切齿。 因为这般的反差,他愣了一下,随即就见她举起大刀,往他当头劈下,吓得他一张俊脸都歪了。 「可恶,想暗算我相公?把我当纸糊的老虎了!」她手一挥,刀背立刻敲昏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赵士程的盗匪。 还来不及等赵士程反应,整个脾气都烧起来的唐琬,把地上那人踢飞之后,俐落地把他往旁边一推。「相公等我,看我再去砍他个十个八个人!」说完,她舞着大刀飘然杀入战场。 目瞪口呆的赵士程被留在原地,所有深情款款的话语全噎在喉头,一腔浓情密意好像全倒在了地上,让他憋得有些胸痛。 此时一道爽朗如洪钟般的声音在赵士程身边响起 「好啊,老子这儿媳fù真生猛啊!」 赵士程连忙把头往旁边一转,果然看到他那应该待在将军府里的老爹,他不解地问道:「爹,你怎么……琬儿她……」 赵仲带来了大队人马,要剿灭这群盗匪也不过几个眨眼的事,何况在战场上杀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灭个山寨跟捏死一只毛毛虫差不多,所以他很轻松地来到儿子身边,还犹有余裕地大笑道:「一开始你要娶唐琬,我还担心她太过柔弱不能适应我们赵家的家风,如今一看,她简直如花木兰再世,幸好你聪明,先将她订了下来。」他说着说着,笑容却慢慢消失。 「她昨晚回府时遇袭,有人想杀她,所有轿夫护卫都被打倒了,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有办法自个儿带着丫鬟回将军府求援,还坚持要老子出兵上山救你,说你一定被困在山上。」 看着唐琬大发雌威,赵仲极为欣赏地直点头。 「本来老子是不想让她跟来的,但她极为坚持,原以为她只是怕你有事,老子也有把握护她周全,就带她来了,想不到她一看到你被围在敌军中央,居然一马当先的杀了过去,差点把老子给吓死,结果她还真有一套,真把你给弄出来了。」 一听到父亲的解释,赵士程的表情反而变得古怪,唐琬平时在府里表现得温婉贤淑,就是怕吓到双亲,怕他们嫌弃她强势勇猛的本xìng,想不到这次杀红了眼忘了掩饰,居然得到父亲的称赞。 「爹,先别说琬儿了。」赵士程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妻子转移一下话题,免得她等会儿打完回来后无法自圆其说。「爹,孩儿发现,今日剿匪一事,有很大的yīn谋。」 「废话!一千多个兵坑你三百多个兵,老子也知道有yīn谋,不就是要宰了你吗?」赵仲没好气地道。 「不是这样的,爹,孩儿的意思是,这个yīn谋并不是指向孩儿,而是指向爹。」他所观察到的,再加上他方才套应龙的话,似乎都说明了一个事实。「孩儿被坑杀,连琬儿都遇袭,若是我们夫妻都死了,代表新任京城知府是个无用之人,如此将会大大影响爹在朝中的地位,便如先前的两名大人血案,表面上是铁门寨做的,事实上爹因为此事,在朝中也被人奚落抨击不是?」 闻言,赵仲的表情变得相当严肃。「你说的对,但是是谁想针对老子?」 赵士程深吸了口气。「爹,听说孩儿会升任京城知府,是杨右相举荐的?」 「杨文昌?」赵仲半信半疑。「但你出事,举荐你的杨文昌也不会太好过。」 「怎么都比届时丧子又声名扫地的爹要来得好太多了。」 赵仲终于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粗犷的老脸不由得阵阵抽搐,呼吸也变得粗沉,目光却是yīn沉了下来。 大战渐渐落幕,有着赵大将军的大军协助,不只全灭敌人,还抓了好几个关键人物,应龙当然包括在内。 官兵们鸣金收兵,唐碗持着刀,气势惊人地走了过来。「相公,方才那应龙叫得最凶,所以娘子我替你料理他了,过几天在大牢里非好好整他不可!」她说得咬牙切齿,气愤难当,没注意到公公就站在一旁。 赵士程焦急的频频对她使眼色,暗示她收敛一点,别连说话都太粗鲁。 她歪着头看着他,一脸不解的问道:「相公,你眼睛抽筋?」 赵士程差点喷口血出来,他这娘子,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就这般犯傻。 倒是赵仲老神在在地轻咳了一声,「媳fù儿,德甫是在提醒你,老子在这里呢。」 唐琬狠狼吓了一跳。「爹?!你不是应该在指挥大军吗?」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得装淑女,连忙把手上的大刀扔了,很迅速地整理好服装仪容,待她转向公公,已然又是那个温婉柔弱的儿媳fù了。 「爹,那个……媳fù方才没瞧见你,有些失礼了,因为这里太多坏人了,媳fù有些害怕,吓得、吓得都有些语无lún次了。」 搭配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只不过赵士程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琬儿,不用装了,爹都看到你杀敌的英姿了。」 唐琬难掩尴尬,浑身一僵,真不知该怎么替自己再辩解,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爹,你可以当做没看到吗?」 此话一出,四周沉默了一瞬,随即赵家父子齐声bào出大笑,笑得她不知所措,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美丽的脸蛋儿一阵扭曲,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赵仲豪气地安抚她道:「放心!爹反而喜欢你这模样,才像咱们赵家人嘛,今日大捷,你的通报占了首功,爹会为你请功,以后可要靠你保护德甫。」 赵士程苦笑摇头。「爹,这次琬儿会遇袭,便是锋芒太露,被人认为她会带来威胁,所以琬儿能文能武之事,暂时别泄露出去,让她维持这种高深莫测的形象,更有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说着,他深邃的眼眸慢慢漾起自信的光采。「至于背后的yīn谋者,我赵士程发誓,一定会将他抓出来,我要一手终结现在朝中的文武对立局面!」 唐琬直勾勾的瞅着他,看得都着迷了。天哪,她的夫君怎么这么帅气! 铁门寨一夜之间被剿灭,又加上他们集结四周山头盗匪想要坑杀赵士程,让官府顺道剿了四、五个作恶多端的山寨,可谓大功一件。皇上大喜,赏赐了赵士程,还在早朝时大大褒奖了赵仲,大赞赵士程由武转文也不落人后,让武官的声势一下子又拉了起来,一派文官郁闷至极。 接下来将要举行礼部会试,上次及第的士子们又要大批涌入,因此京师的守卫更形重要,赵士程立了大功,被赋予重任,而百姓们也开始信任这个半路杀出的知府,做生意的商旅也纷纷来京城找机会,因此街头日益热闹起来。 越是这样,赵士程的压力就越大,因为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铁门寨显然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在他们没有供出幕后主使者之前,像先前录事大人和刘公公那样的血案不知何时又要发生,即使赵士程猜得到幕后主使是谁,但没有证据之前,什么话都不能乱说。 可惜被抓的应龙等人口风甚紧,软硬不吃,他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没能让他们吐出一个字,气得他大骂办事的衙役及曹师爷,接着带着唐琬回将军府,三日不进衙门。 在狱中的应龙等人,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吃着狱卒送来的又干又冷的馒头,却默默地将馒头里夹带的一张小纸条握在了手中。 月上枝头,京城大部分的人都入睡了,狱卒也头倚着手,守在牢房外昏昏yù睡,突然外头传来招呼声,接着一阵香气传入牢里。 「阿虎,别睡了,咱们到上头喝酒,我提了只烧鹅来。」 「唉,那可不行,我还要顾着犯人呢……」 「他们关在这儿个把月了,也放不出一个屁来,怕什么呢?说不定明儿个大人一气就把他们全砍了。走走走,咱们喝酒去。」 随着这招呼声,狱卒恶狠狠地对牢里的应龙等人警告一番后,便随着同僚出了大牢喝酒去了。 牢房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众人,此时突然眼睛一亮,应龙低声道:「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这牢里有条地道,随我出去,老曹会在树林里接应我们。」 其它人点了点头,就见应龙走到墙角,拨开了地上的杂草破布等物,接着在地上摸索一番,伸手一拉,铁板被拉开地上竟露出一个约一人宽的大洞。 「走!」应龙率先跳入,其它人也跟着跳下。 众人在幽深漆黑的地道里爬了好一阵,由京城里一个不起眼的乱草堆中爬出,接着他们往西方飞奔,爬出城墙后,没入了树林。 随着树上几个不起眼的暗记,应龙等人进到了树林深处,此时林子里已经站了一个影子,见到应龙等人后,那影子才燃起了火熠子,赫然是衙门里老实勤快的曹师爷。 「老曹,大人答应我们的银两呢?」应龙愤怒地道:「我们铁门寨因为你们的计划全都毁了,就剩我们这些弟兄们,反正都犯了事,你们要敢赖帐,我们就杀到你们大人府里!」 「大人让我先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曹师爷面无表情,双目却精光四shè。 「等确定你们不会被抓了,银两自然奉上。」 「不,我要先取银两。」应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们自己有离开的路子,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互不相干!」 原本就显得有些yīn沉的曹师爷,听了应龙的话,居然尖声笑了起来。「好,既然你们这么急,就只好先送你们上路了。」 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应龙等人为之色变,转身想跑,突然间几名黑衣人由树林中钻出,将他们围了个密不通风。 「你们想杀人灭口?!」应龙大喝,心中已然后悔与这群心狠手辣的家伙合作。 「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曹师爷冷哼一声,「杀!」 黑衣人一下子全冲了上去,应龙一群人虽然没有武器,但毕竟是盗匪出身,也有一把子力气,虽落了下风却没那么快死。 就在应龙诅咒着对方祖宗十八代,一边抵抗时,树林里四面八方shè出了无数枝利箭,将一群黑衣人shè倒在地,应龙这方的人也有几个中箭倒地,曹师爷也狼狈惊慌地趴在地上,才幸免于难。 「是谁?」曹师爷脸色惨白地惊叫。 树林里走出更多的黑衣人,而且还是蒙面的,佴这群人身上都散发着杀伐之气,比起曹师爷带来的那一群不知厉害多少。 领头的人冷笑了两声,学着曹师爷先前的话,说道:「大人说,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指了指包括曹师爷及应龙等所有人。「所以你们都要死!」 「不可能!」曹师爷吓得哭了出来。「大人不会那样对我的,我跟了他十几年了……」 「一个不留,杀!」 领头黑衣人一声令下,便形成了黑衣人围攻黑衣人的奇景,而曹师爷与应龙的人不得不合力抗敌,但仍是越来越多人被斩于刀下。 曹师爷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他面无血色的瘫坐在地,脑子里彷佛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他就要死在效忠的主子手上了吗?他明明知道主子城府深沉,心狠手辣,怎么就忘了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最后,连应龙都被杀翻在地,出气多入气少了,黑衣人嘿嘿笑着,大刀上的血迹散发着残忍的味道,就要往曹师爷身上劈下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是赵士程的声音,宛如天籁般传入了曹师爷耳中 「大胆凶徒,竟在此行凶,来人啊,给本官拿下!」 曹师爷一听,想到最近因为要举办会试,捕快及京军们加强巡逻,说不定真让他们逛到这里来了,连忙哭着大叫道:「大人救命啊!小人快被砍死了!大人快救小人,小人有机密禀报……」 蒙面黑衣人知官兵来了,此时要杀曹师爷已是来不及,彼此jiāo换了眼色,飞快地撤退至密林之中。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官兵的马儿已然出现,黑暗的林子里也被火把照得有如白画。 赵士程一看到曹师爷,连忙下马,带着两名捕快将曹师爷扶了起来。「曹师爷,你没事吧?怎么大半夜的你会跑到这密林里来?」 曹师爷瞧他一脸温和,什么戒心都没了,涕泪纵横地哭诉道:「大人,小人对不起你,小人其实、其实是别人派来卧底,yù对大人不利,还要杀死应龙他们来个死无对证,但小人……今天险些被灭口,小人心灰意冷,决定将一切据实以告。」 赵士程心中一喜,但表面上仍故作震惊地道:「曹师爷!亏本官待你推心置腹,夫人发现你今天心神不宁,还让我多关照你一些,想不到你竟是想着如何加害本官?!:」 曹师爷一阵惭愧,哽咽着道:「夫人如此关心,教小人如何报答……小人早知夫人心思缜密,智珠在握,是个难缠的角色,屡次让人去刺杀夫人,免得坏了好事,像上次夫人由将军府到衙门夜探大人,还有大人上乌烟山剿匪时,夫人遇袭都是小人指使的,幸好夫人吉人天相,也才能救了小人的命……」 赵士程重重叹了口气。「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这就先回府,你与本官细细道来。放心,本官一定保你安全,说不定你还有将功抵罪的机会。」 曹师爷感泪涕零,很快的被捕快们扶到马上,先带回去衙门了。 照理说赵士程应该跟在后头直接回去的,他却留在密林里,不一会儿,方才围攻曹师爷及应龙等人的黑衣人,又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甚至剥下了遮面布,如鸟儿般地扑进了他怀里。 「嘻嘻!相公,我们演得像不像?」那名黑衣人竟然是唐琬,她今晚可过足了杀手的威风。 「演得很好,不过……」赵士程看向地上动也不动的应龙几人。「你该不会真把他们宰了吧?」 她开心的笑道:「不能宰,宰了会影响我回天……喔不,我这么温柔和善的人,怎么会杀人呢?只是敲他们几刀,昏个几天就会醒了,顶多以后的日子头会不时的阵痛,不会死人的。」 他不禁苦笑,这样有比较好吗?不过应龙等人原就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他命人将应龙等人绑起来,悄悄送回衙门,并道:「大牢是不能用了,将他们关到我们预备的空房间。当初曹师爷坚持要修大牢,我就觉得他必有所图,果然如我所料。」 唐琬钦佩地看着他。「相公真是厉害,曹师爷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赵士程摇了摇头。「曹师爷行止着实诡异,你可记得你曾告诉我他从林大学士的府邸出来,林大学士最是喜欢弹劾武官,也是杨右相的亲信,再者,他不知为什么认为你城府深沉,好像我的计谋都是你策划的,而这跟那些盗匪要除去你的理由相符,此外,他给我铁门寨的信息,害得我们三百多人差点身陷山上……我再不怀疑他,那我就是笨蛋了。」 「真想不到曹师爷那么坏,我刚才应该多揍他两拳的。」她不满的皱起柳眉。 他不禁莞尔,可是想想与那幕后黑手的对抗,可说现在才真正开始,不知会牵连多少人,他又深深叹了口气。「接下来,朝中恐怕要腥风血雨了。」 第八章 铁门寨的盗匪逃狱一事,被赵士程悄悄掩盖住,而曹师爷与赵士程秉烛夜谈,竟供出了一个赵士程想都想不到的人 原来杨文昌这一连串针对赵家的dú计全是由那个人献策的。 如果是那个人,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以赵士程的身分,去找那个人可能会造成反效果,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事,让他知道出手的时机到了。 礼部会试正如火如荼地举办,在锁厅试取得好成绩的士子们摩拳擦掌,就是希望能一举夺魁,名满天下。 然而由于陆游这第一士子的名号实在太过突出,而且他在锁厅试的表现也惊艳四座,因此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次会试,他应该十拿九稳,状元的名头跑不掉了。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发榜的那一天,榜单一贴出来,简直像刮了一阵狂风,让士子圈那些准备抱着陆游大腿的人,被吹个东倒西歪。 陆游居然落榜了?而且他不只没上前三甲,连榜单末端都没上,各种怀疑纷纷出现,他到底是试卷被扔了还是jiāo了白卷,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结果?他就算闭着眼睛写,也能混个前十吧。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陆家也因此变得相当沉寂,原本会试前门庭若市,先来攀关系的人络绎不绝,如今一个不见,门庭寥落,都快长出杂草了,令陆游不免感叹世态炎凉。 不想再见到别人同情或讥嘲的目光,陆游萌生了去意,不想再待在京城。他告诉母亲及妻子这个决定时,遭到了两人强烈的反对。 唐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奢华惯了的她,不想离开繁华之地,要搬到荒凉偏远之地,她一定会疯掉;至于王氏,则是放软了姿态,软磨硬泡地好言相劝,说什么落第等下一次机会就是,她腹中已经有了陆家的骨ròu,当然要留在京城,不宜舟车劳顿。 陆游被惹得烦了,索xìng一个人出去晃晃,他出了西城门,独自来到西湖畔。 过去,他曾多次与唐琬来这儿游湖赏景,她最喜欢待在河堤旁数过去第十五棵的柳树下,那里的景致是最好的,可惜如今人事已非,往事只能追忆。 当陆游惆怅地看向那株柳树时,树下那一道倩影,狠狠地抓住了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心,令他差点无法呼吸。 是琬妹!一定是她! 他难掩兴奋的跑了过去,果不其然,他的琬妹伫立柳树之下,风姿楚楚,清丽无双,他压抑着就要漫出心头的深厚情感,缓缓朝她走去,可就在离她仅剩两步之遥时,他脚步一顿,突然间觉得无法自处。 当初会将她休离,正是为了前程,如今他是个落第士子,又有什么借口接近她呢? 唐琬淡淡的朝他看去,轻启芳唇。「表哥,你来了?」 是了,如今两人只是表亲关系,想想她以前唤他夫君时那甜蜜深情的模样一去不回,他就有说不上来的痛苦。 「琬妹。」陆游深吸口气,压抑住满腔的悲情及恋慕。「你最近好吗?」 以她的个xìng,应该是会矜持地说自己很好,然后清雅淡然地一笑,想不到她却是小嘴儿一扁,柳眉深皱,还娇哼道:「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我差点就死了。」唐琬像在跟老朋友抱怨什么似的,很坦白地道:「上回知府不是办那录事大人及刘公公的血案吗?查出凶手是铁门寨后,我这知府夫人好像也被盯上了,三番两次被暗杀,幸好大将军府派人保护我,否则你现在已经看不到我了。」 闻言,陆游心头剧震,yù言又止。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两桩血案是怎么回事,连他落第一事,也与此脱不了关系。 「表哥,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她不解地瞅着他,接着又彷佛理解似地点点头。「没关系的,现在铁门寨的人已经被抓了,我应该也安全了,有劳表哥担心。」 「不是这样的!」他脱口而出,有些激动的喊道。 「不是这样,要不然是怎样呢?」唐琬一脸狐疑。 「琬妹,相信我,你的危险还没过去。」陆游着急地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尽快搬离京城吧。」 她不禁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呢,表哥,我丈夫是京城知府啊,你要我搬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赵士程是京城知府,这问题才大啊!他的双唇开了又阖,阖了又开,最后把心一横,咬牙说道:「琬妹,算我对不起你了,我被嫉妒蒙了眼,做错了一件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什么事?」唐琬柳眉微挑,目光中却隐含着异采。 「其实赵士程会成为知府,是我向右相献的策。」反正都豁出去开了头,陆游索xìng全都招了,「原本我是建议右相,只要让赵士程的官绩难看,便能藉此打压赵大将军,削弱武官的势力,想不到赵士程官才没当几天,竟发生录事大人的血案,又隔了一阵子,连刘公公都死了,我……」他一脸痛苦与内疚。「我知道,这一定是右相暗中指使的,也只有这么大的案子,能彻底压垮赵士程,让大将军的威信受到最大的影响,至少在皇上面前,大将军就更说不上话了,以后右相要扳倒那一群武官还不容易?」 她听得俏脸发白。「竟……竟是这样?」 「是的。我因此了解到右相手段之狠,那录事大人及刘公公,都是右相的人啊!甚至连铁门寨都是右相暗中的势力,为了扳倒政敌,右相竟舍弃了那数百条的生命。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无异与虎谋皮。原本右相要在这次的会试提拔我,但我害怕……所以故意放弃了这次的会试。」 「原来如此,我本还想着你怎么可能落第呢。」唐琬同情地看着他。「那表哥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要逃出京城,否则右相不可能放过我的,他会杀尽所有知情的人……琬妹,你也逃吧,赵大将军一家人,如今都是右相的眼中钉,我怕你也会受到牵连。」陆游说着,伸手想握住她的柔荑。 她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他急了,几乎是扑上去要抱住她,想不到竟直接撞了上去,正中鼻梁,疼得他眼泪都渗出眼眶了,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紧紧的抱住她,怕她又跑掉了,只不过…… 她的纤腰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粗?她身上原该有一股芳香,此刻气味好像也不太对劲…… 「咳咳,陆公子,本官没有这种兴趣,你不必抱得这么紧。」被陆游「抱紧处理」的人,冷声开口。 陆游身子一僵,连忙直起身来,入目的却是赵士程有些愠怒的表情,令他尴尬难堪,他退开一大步,不太情愿的道:「赵大人,是在下唐突了。」 「无妨,其实碗儿在这里等你,是本官一手安排的。」赵士程坦白地道。 陆游脸色微变,猛地想到方才他向唐琬坦白的事,神色变得铁青。「你让琬妹套我的话?」 「我确实算计了你。」赵士程也不否认。「不过我这么做,是想要救你。」 「你要救我?」陆游提防了起来。 「以杨右相的势力,你就算离开京城,他一样能够让你全家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赵士程目光犀利地瞅着他。「而我,如今已握有杨右相指使铁门寨杀人的证据,只差一个证人。」 陆游有些迟疑,毕竟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想离开京城,何况家里两个女人又闹得快把屋子掀了。「你要知道,若我帮你,万一你扳不倒杨右相,我是必死无疑。」 「别说你了,万一扳不倒杨右相,我们都必死无疑。」赵士程抛出了好意,暗示他如今他们可是在同一艘船上。「但若你愿意出来指控杨右相,我有八成的把握成功,可是你若不愿,也算得罪了我赵家,我爹那脾气,可不比杨右相好多少。」 想到赵仲那张狂的气势,陆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确实,在他说出事实后,现在只能选一边站,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赵士程见他意动,又鼓吹道:「当然,你若帮了我们,在律法之下你不可能没有罪,却罪不致死,而且将功折罪之下,你也算入了皇上的眼,很快就可以恢复无罪之身,重回官场。」 陆游深深地看着赵士程,最后长长吁出一口气。「软硬兼施,全掐在我七寸之上。我当真小瞧了你,赵大人,原来你的手腕并不输给官场上任何一只老狐狸。」 赵士程听出了他的意向,大喜道:「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陆游点点头,就要告辞,离去前,他留恋地看了下唐琬,还是忍不住问道:「琬妹,如果我抛下一切,只愿有你,你会选择我吗?」 唐琬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抛不下一切的。」 她说的对,只要唐氏或王氏一吵,他就屈服了,还说什么舍江山就美人呢?于是陆游不再多说,大步离开了。 赵士程意味深长地看着唐琬,呐呐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这个略带醋意的疑问,换来的是唐琬一记大白眼。「相公,如果我坦白的告诉他,你他娘的这辈子别想,你觉得他还会愿意帮你吗?」 他先是一怔,随即开心朗笑。「娘子,我喜欢你的粗鲁。」 「相公,今天娘子我可是牲色相,替你勾引出陆游,总该有什么奖励吧?」 听她的语气,提到陆游好像提到路人甲一样,显然已对他完全不在意了,赵士程不由觉得自己方才吃干醋的举动相当可笑。只是他娘子高雅美丽……好吧,不说话的时候高雅美丽,本就很吸引男人,他以后吃醋的机会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想到这一点,他就想着要对她更好,何况她也不是个任xìng难以讨好的女人,反之她的爽朗相当讨喜,所以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你想要什么奖励?」 「其实也不多啦,带我去迎风阁吃一顿就好。」唐碗一想到迎风阁的厨子那一手好厨艺,口水都快流下来。 赵士程脸一歪。「娘子,你每三天就有一天去迎风阁,不会腻吗?要不要换换奖励,来个花钿金钗什么的?」 开玩笑,她一个人可以吃掉十个人的分量,等于他的迎风阁少赚一桌大菜的钱,这积少成多,也是很可观的。 她如今也对他有相当的了解了,看他ròu疼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没好气的了他一眼。「相公,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气了点。」 他苦笑道:「我这是节俭,我可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啊!」 原本他双亲,加上他那十个时不时回家要钱的哥哥,已经是好几个钱坑,现在又多她一个饭桶,他烧钱的速度可是每每让他由恶梦中惊醒。 「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我和迎风阁之间做抉择的话,你会怎么选?」 唐琬一脸好奇地靠向他。 她没发现,其实这已经算是在和他撒娇了,尤其由她这头什么都不懂的笨虎做来,搭配着唐琬天仙般的美貌,特别有说服力,让他忍不住看呆了。 「其实……」赵士程轻咳一声,让自己别被她的美丽给诱惑了。「这根本不用选。」 唐琬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的迎风阁都快被你吃垮了,还需要选吗?」说完,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不依地横了他一眼。「相公,我以为你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我也以为你是个温柔婉约的人啊,哈哈哈……」她可爱的模样,令赵士程情不自禁将她一搂,轻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个重要的人,那个消息就可以放出去了。」 「谁?」 「林大学士。」 铁门寨被剿灭,录事大人与刘公公的血案应该也算水落石出,每个人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想不到这京师里,居然传出了一件大事。 被知府囚在大牢的犯人居然逃走了,而且生死不知,有人说此事早就被赵大人派人阻止,犯人已经伏诛,又有人说犯人其实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由于先前的两桩案子给京城百姓的yīn影太深,导致现下又是一片人心惶惶,先前赵士程因为破案而顶上的名声,一下子也消失无踪。 因此这一天的早朝,从一开始便气氛肃杀,文武官员仍是泾渭分明,不过不像以往文护文、武护武,然后两派再互相攻击,而是文官一系的人一同针对同为文官的京城知府赵士程,而且批评起来毫不嘴软。 「犯人逃狱一事,已引起百姓们极大的恐慌,商旅不入,百事不举,此事京城知府赵士程难辞其咎,请皇上明察。」一位大人在洋洋洒洒列出了赵士程的罪状后,便潇洒地退下了。 皇上皱「皱眉头,指着官员队伍末端说道:「赵士程,铁门寨嫌犯逃狱一事,朕也有所听闻,你如何解释?」 赵士程不疾不徐的踏出队伍,似乎皇上的不悦完全没能影响到他,诸位大臣的虎视眈眈他也视若无睹,光是这份气度,年轻一代就少有人能及,某些老臣不由得羡慕起赵仲有子如此,几乎不弱乃父,只可惜这个年轻人,被卷入了yīn谋之中,在某个人的暗算之下,前途就要被扼杀在这大殿之上。 赵士程朝着皇上行礼后,朗声说道:「启禀皇上,铁门寨的寨主应龙等一干犯人十三名,并非逃狱,而是有人劫狱,不过在捕快的卖力追捕下,早已在抓捕过程中全数伏诛。微臣原想等确认劫狱者的身分后,再将此事禀告皇上,想不到……」 「全死了?」皇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将犯人伏法之事公告京城,免得百姓不安……」 杨文昌却走了出来,打断道:「皇上,微臣唯恐此事另有隐情。」 皇上即便不喜杨文昌的态度,却也不好驳了这个第一大文臣的面子,皱了皱眉道:「右相请说。」 杨文昌冷冷地看向赵士程。「据微臣所知,那些犯人并非被劫狱,而是由衙门大牢的地道逃走,同时他们也并未伏诛,而是不知去向。」 「右相如何知情?」皇上不懂,他怎么这么清楚知府衙门的事。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杨文昌也不介意揭开一张底牌。「衙门的曹师爷原是杨家门下,此人足智多谋,微臣便推荐他入衙门任事,数年来曹师爷兢兢业业,也替微臣揭举了许多知府贪赃枉法之事。此次铁门寨匪徒逃狱之事影响甚大,微臣曾召曹师爷询问,是曹师爷亲口告诉微臣,犯人已逃逸无踪。」 皇上沉吟之时,赵士程突然望向杨文昌,双眸里一片冷静。「既然如此,那右相就请曹师爷出来作证好了,恰好他今日随着本官进宫,如今应该在殿外相候。」 杨文昌目光一凝,他不解赵士程那沉着的态度所为何来,不过他更相信曹师爷不会背叛他,毕竟这么多年来,曹师爷替他处理的脏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他倒了,曹师爷也不会好过。 在皇上许可下,曹师爷很快的被带了进来,待他行完礼后,皇上威严地盯着他道:「曹师爷,关于铁门寨犯人逃狱一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得有假!」 曹师爷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下,他先偷觑了眼杨文昌,后者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利箭般的目光,让他哆嗦了一下,接着又看向赵士程,待赵士程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才鼓起勇气道:「启禀皇上,其实……其实这铁门寨犯的两桩血案,是个大yīn谋,而且是针对赵大将军的大yīn谋。」 皇上脸色一变。「说清楚。」 曹师爷吞了口口水,横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硬着头皮道:「铁门寨……其实是右相大人的势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连皇上也难掩惊愕。 曹师爷又道:「铁门寨的人听从右相大人的指使,杀了录事大人及通侍大人,目的就是要造成京城混乱,要让赵大人难看,赵大人若因此事丢官,必严重影响赵大将军的威信。而右相大人原要草民在山上设伏刺杀大人,可惜没有成功,右相大人没想到铁门寨会被剿,怕消息泄露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便要草民将应龙等人杀之灭口。草民在赵大人要求修缮官署时,便先偷偷在大牢设了地道,果然后来便用来让应龙等人逃脱,草民再加以下dú手……」 「你胡说八道!」杨文昌气得目眢尽裂,瞪着曹师爷的眼神,彷佛想用眸光将他杀死一般。 曹师爷当了这么多年的龟孙子,一想到杨文昌连他都想杀,今天也豁出去了。 「皇上,应龙等人逃脱之后,被赵大人派人截下,并没有死。他们也可以出来作证,他们多年收受右相大人资助,为右相大人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不一会儿,应龙等人也被带「进来。一群山野盗匪,哪里见过朝廷庙堂如此威仪的场面,一下子就吓得全说了出来,矛头全指向了杨文昌。 皇上气得脸色又青又白。「杨文昌,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文昌踏前一步。「皇上,这些事全是信口开河,只是为了打击微臣。微臣一心为国,不可能培植任何恶党,也不可能刻意陷害赵知府。要知道赵知府是微臣举荐的,要是知府有事,微臣也脱不了关系啊!」 赵士程见皇上目光又显迟疑,便淡淡的道:「但如果我这知府难看的倒台,我父亲的名声绝对会比你右相大人难听得多,右相大人只要以退为进,得到的声势说不定比以前更浩大。谁不知道右相大人与我父亲斗争多年,你不必狡辩了,先前你已承认曹师爷是你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杨文昌愤恨的瞪着赵士程,他一直小看了这小子,想不到他竟能让他落到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幸好他平素行事谨慎,早做好了几手准备,自然也不会没有提防到有人背叛,于是他镇定的道:「曹师爷确实是我的人,但我不知道他会做这些事。」反正一皮天下无难事,他有把握赵士程拿不到任何证据他与铁门寨有关连。 「右相,你确实戏演得很好,但我不会只靠这样的证据就指控你。」赵士程转而面向皇上。「皇上,可否再召一名人证?」 皇上黑着脸点头,不一会儿,陆游走了进来。 朝中有不少官员认识陆游,毕竟他是京城第一才子,未来朝中的中坚栋梁,要不是此番会试失利,说不定早就同朝为官了,所以看到他出现,所有人都是大为纳闷。 陆yóu xing了礼后,沉声说道:「草民可以作证,提拔赵士程为知府,再让知府这官做不下去,藉此扳倒赵大将军的计谋,是草民向右相大人建议的,只是草民不知道右相为了逼得赵大人走投无路,竟狠心的牲录事大夫与通侍大人的xìng命,所以草民害怕了,才会放弃会试,想逃离京师。幸好赵大人诚恳相劝,草民才有勇气出面指控右相大人,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受他的dú手!」说完,他拿出一块暖玉,玉上头还刻有杨家的家徽。 认识杨文昌的人都知道此玉只有亲信会有,而且持有此玉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因此陆游的证词相当可信。 即使如此,杨文昌仍沉着地道:「启禀皇上,微臣不认识陆游,也不知陆游手上的暖玉是谁给他的。这些人欺上瞒下,背着微臣做了这么多事,或许是有人想讨好微臣,但微臣确实不知。」说完,他用眼角余光瞄向殿堂上的某个方向。 不一会儿,林大学士由朝臣之中走了出来,跪下哑着声音道:「启禀皇上,微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这么多人指控杨文昌,皇上都快气疯了,这个不识相的林大学士居然还在这时候出来凑一脚,惹得皇上更为心烦。 林大学士低着头,惭愧地道:「方才右相大人被指控的那些事,都是微臣做的,陆游的玉是微臣给的,只因微臣觉得陆游是个人才,想吸纳他进右相大人门下。也是微臣假右相大人之命要求曹师爷做事,而铁门寨,更是微臣一手扶植,只是微臣用右相大人的名头来威吓他们。微臣一心只想帮右相大人建立势力,能够抵挡武官们的打压,这些事杨右相确实不知……」 杨文昌在心中冷冷一笑,表面上却一副悲痛之态。「林大学士,你实在太傻了啊!虽说你是为了本相,但做错事就是错了,本相也无法保你啊!」说完,他又转向赵士程。「赵知府,本相当初提拔你的确是一片好意,想化解与令尊之间的冲突,也为国举才,想不到你如此痛恨本相,在事情未查清楚前便诬告本相……唉,朝中斗争乱象,着实令人心痛啊!」 他这番话,显然引起了皇上的共鸣,皇上对于文武相斗的情况早已不耐烦,但又拿这些人没办法,如今见到倚重的杨文昌都差点被诬指打压得抬不起头了,愤怒至极。 「够了!你们这些人成天斗来斗去,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有没有黎民百姓?如今居然连诬谄堂堂一国丞相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都扳不倒杨文昌,这人简直是成精的老狐狸!即使情势已恶劣至此,赵士程仍沉稳地朝皇上一揖说道:「皇上,右相大人可以让人顶罪,但让这样的臣子留在朝中,只是徒令朝纲败坏,是不是诬指,皇上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杨文昌眉头紧锁,都到这一步了,赵士程竟然还有手段? 朝臣中又走出了一个人,竟是孙廷才。他与林大学士算是同僚,只是资历少了几十年,只见他手持一迭信件,由太监jiāo给了皇上,待皇上看罢,他才说道:「启禀皇上,这些信件是微臣由林大学士的办公处暗格取出,内容都是右相大人与林大学士yīn谋联络,上头都是右相大人亲书且有印鉴,作伪不得。这些信,足以证明林大学士只是替右相大人顶罪。」 杨文昌在这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计可施,他愤恨地瞪着林大学士。他不是再三jiāo代这老贼在看完信后一定要烧毁吗,居然还留了下来? 林大学士看到那些信后,浑身发颤,什么勇气都消了下去,老脸上的惶恐与沧桑,根本无法隐藏,好似瞬间老了十岁。 「孙廷才……你……我明白了,前日赵知府夫fù来翰林院拜访我,表面上是要我出来指控杨右相,事实上只是要引开我的注意力,让你有机会到我的暗格偷这些信……唉,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啊!」林大学士像要哭出来似的叫道。 亏他昨夜还连忙跟杨文昌通风报信,说赵士程握有证据要扳倒杨文昌,所以才会有今日的顶罪,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难道赵士程连这一段也想到了?惊恐悲痛之余,他突然领悟过来,讶异的目光投向赵士程,看来,不管是谁,都小看这个大将军之子了。 林大学士想得到的,杨文昌又如何想不到?他恨恨地望向赵士程,几乎想撕碎这个小辈。想不到打了一辈子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他从不把赵士程当成威胁,如今yīn沟里翻船,就是这小子掀的。 孙廷才做这些事,也不是没有歉意,只不过他为了大义,必须为所当为,转身向皇上道:「启禀皇上,林大学士为虎作怅,却情有可原,因为林大学士的儿子名义上在杨右相门下,事实上却是被幽禁,若林大学士不顶罪,他的儿子必死无疑。 微臣以为,林大学士留着这些信,也只是想替自己和其子留条后路,所以林大学士是被逼的,请皇上开恩。」 如今真相大白,皇上也验证过信件的真伪,杨士昌就算有十张嘴,也无法解释「,他索xìng豁了出去,指着孙廷才大骂道:「孙廷才,同样身为文官,你为何要做武官的走狗,老夫哪里对不起你了?!」 孙廷才不屑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所有支持你的文官!你为了陷害赵大将军而杀害录事大人及刘公公,更用儿子的xìng命威胁林大学士,这些都是你的人啊,你把所有文官当成你的棋子,可以随意舍弃,足教人心寒不齿。」他走到赵士程身边,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不过不是所有文官都与武官jiāo恶,至少,我与赵知府可是多年至jiāo。」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皇上大怒,当朝摘下杨文昌的乌纱帽,夺去了他的官职,不过在杨文昌痛哭失声、声泪下的求饶下,皇上不免心软,想他也是为国劳苦功高,只是与赵仲混斗争,一时被蒙蔽了眼,便饶了他的死罪,下令抄没杨家,宗族流放。 至于陆游,虽然功过相抵,却是误入歧途,但在赵士程的求情下,皇上知晓陆游才高八斗,放弃会试实属无奈,便罚陆游三年不得为官;而林大学士其情可悯,只是降了他三阶,罚俸一年。 由这些处置可以知道,本朝的风气重文轻武,因此武官才不得不抱成一团与文官抗衡,如今看到杨文昌犯下如此之重罪都能免死,就知文官确实容易受到原谅。 不过这些也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了,至少这次算是让杨文昌的派系彻底瓦解,而赵仲又不是个好斗之人,过往也是杨文昌逼得太过分才会无奈反击,今后朝中文武官员之间的互动,至少不会再剑拔弩张了。 待早朝结束后,赵士程与孙廷才终于不必再掩饰两人的好jiāo情,大大方方地走在了一起。 孙廷才苦笑道:「德甫,我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你了,想不到你的谋略比起朝中任何一人都不差,让你当个小小知府真是委屈你了。」 「少来这套!我才升一次官就搞得人仰马翻,千万别再来一次。」 赵士程此话一出,一旁听到的文武官员都忍不住偷笑。 不过对于兄弟的大力帮忙,赵士程在消遣完自己后,也不由对着孙廷才一揖到底,诚心的感谢道:「这次能够成功揭发杨文昌的yīn谋,还要感谢孙兄的大力帮忙。」 孙廷才嘻嘻一笑。「嘿,说实话,要我去偷林大学士的东西,我可是胆颤心惊,不过我孙廷才为了兄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不过若是能不死当然最好。」 此话一出,众官员已然不分文武,全忍不住大笑出声,长久以来横亘在文武官员之间的隔阂,彷佛在这一瞬间化解开来,相信以后众人更能齐心齐力,为百姓多做点好事。 第九章 为了感谢孙廷才的大力相挺,赵士程与唐琬在迎风阁摆宴请客。 由于赵士程的小气,最好的厢房当然是留给会付大钱的宾客,他们则是在二楼的雅座与其它客人同坐,只是面对窗口,用屏风略微遮挡。 位置不算最好,不过菜色却不含糊,五香猪脚、排翅羹、酱烧鹅……琳琅满目摆了满桌,看得唐琬口水都快流满地。 令人郁闷的是,在孙廷才面前,她仍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气质才女,必须保持温柔婉约的模样,所以一桌子的好菜她只能浅尝即止,难得一场盛宴她吃得痛苦万分,只能咬牙切齿地直瞪着桌上那块卤得酱色透亮的猪脚。 「嫂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孙廷才注意到唐琬古怪的眼神,纳闷问道。 唐琬偷偷的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表情立刻恢复温柔,硬是挤出微笑。「孙公子,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妨事的。」 赵士程瞧桌上那块猪脚,都快被她的眼神给瞪穿了,哪里不明A她的心意,想想她也是辛苦了,为了他这个丈夫,她不得不维持端庄高雅的形象,连吃都不能尽兴,这让一向宠爱妻子的他,不免感到惭愧。 孙廷才自然不知道他们夫妻心里在想些什么,执起筷子正要夹起一块猪脚,唐琬见状,都快哭出来了,而赵士程直觉的啊了一声,让孙廷才的筷子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兄弟,你鬼叫什么?」孙廷才一脸莫名其妙。 赵士程反应很快地指着窗外,慢悠悠地道:「孙兄,你看楼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眼熟?谁啊?」孙廷才放下筷子,起身到窗边往下左瞧右盼。 「那个啊!穿深蓝色衣服,手里拿着佩剑的。」赵士程随口说了一个人。 「喔……」想不到孙廷才还真认识他。「那人叫白李,自称大宋诗仙,说他是李白转世,貌胜潘安,文盖陆游,所以才会拿着把剑招摇过市,怎么,你也认识他?」 原来京城还有这种妙人?赵士程干笑一声。「不,我想是我认错人了。」 孙廷才耸了耸肩,又坐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正想夹起方才那块猪脚时,赫然发现猪脚不见了,他困惑不已的看向赵士程,这家伙方才正和他说话,应该不可能吃,难道是…… 他又看向唐琬,只见她仍是端庄的坐在那里,与他四目相jiāo时还有礼地轻点了下头,更不可能是她,或许他方才起了错觉,那块猪脚应该早就被吃掉了,只是自己忘了。 如此安慰自己后,他无所谓地又把筷子伸向酱烧鹅,那只极为入味的鹅腿,香气四溢,皮酥ròu软,一定非常好吃。 但在他筷子都还没碰到烧鹅之前,唐琬突然咳了一声,然后楚楚可怜地望向了赵士程。 孙廷才停下筷子,关心的看「过去。 赵士程不由得苦笑,随即双目一睁,跟孙廷才说道:「啊!方才那个白李居然飞起来了!」 孙廷才急忙往窗外看去。「在哪里?在哪里?」 「就在那个墙边……唉呀可惜,你晚了一步,他已经翻过墙去了。」赵士程一副惋惜的样子。 「想不到他真会武功,我还以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上回他在我们文人的诗会里舞剑,还不小心刺了自己一剑,在家里躺了半个月,如今看来他苦练有成了。」 孙廷才感叹不已,回头又想夹烧鹅腿,但筷子再次举起,赫然发现他刚刚相中的那只鹅腿不翼而飞。 他死死盯着原本有着鹅腿、如今却空dàngdàng的地方,心绪百般挣扎纷乱,他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一再眼花。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坐在他视线死角的唐琬,突然脸色发白,抓着喉咙一副快噎死的样子。 赵士程知道她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贪吃鬼抢别人食物吃得太快,终于受到报应了,连忙端了一杯茶给她,她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卡在喉咙的ròu才硬是吞了下去,捡回一条小命。 孙廷才转过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里的动静,困惑的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此时的唐琬,又端起那高雅的姿态,轻轻啜饮着茶水,过了一会儿,方矜持地微抬起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相公体贴,替我倒了杯茶,这茶不错,孙公子要喝吗?」 赵士程投给她一个钦佩的眼神,能够在眨眼之间由差点噎死的状态恢复成一个高雅的淑女,这得要多深的功力才做得到啊! 孙廷才见他们夫妻俩眉来眼去,调笑道:「好啊,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是要ròu麻死我这单身汉吗?老实说,你们成亲之时我还很担心……唉唉唉,那些过去的事不提,但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你们的恩爱简直羡煞鸳鸯啊!」 唐琬微微低头,用余光瞥了眼赵士程,这娇羞之貌做得十足,不过口中说的话,却完全出自真心。「孙公子,我知道我嫁了个好相公,我家相公是我遇过最杰出的英才,能受到相公的包容喜爱,是我的福分。」 赵士程动容地轻轻搂了搂她,他感受到她话里的真诚,那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孙廷才则是听得大笑,由于他们谈的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彼此的音量都没有刻意放低。 在孙廷才笑声未落之时,屏风外的隔桌,传来酒杯落地的声响,而且听那碎裂声之清脆响亮,不像是不小心落下,而是被人刻意砸在了地上。 身为迎风阁东家的赵士程,打开了屏风的一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赫然发现脸色铁青的陆游,带着母亲与妻子就坐在邻桌。 赵士程一下子明白过来,陆游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对唐琬余情未了,如今唐琬等于承认了移情别恋,教仍旧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如何忍受? 果然,陆游深深的看了一眼唐琬,却没在她眼中看到任何关于哀怨或是后悔的情绪,他的心瞬间一凉,顾不得一桌菜还没吃,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大腹便便,就要临盆的王氏也连忙站起,她因为丈夫仕途的不得意,原就心生怨慰,如今见丈夫居然为了旧情人抛下她而去,她更气恼得把所有怒意都发泄在唐琬身上。 「都是你害的!你这害人精!」王氏哭哭啼啼地指着唐琬骂完,也不管她的反应,连忙离开追陆游去了。 唐氏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沉着脸走到唐琬桌旁,充满愤怒和怨dú的眼神横扫了遍三人,声音像由牙缝挤出来般恨恨的道:「凭什么你们可以如此快活,我儿却三年不能为官?现在他要离开京城了,你们开心了?!」 赵士程当然不可能让唐碗受到唐氏的莫名其妙的指责,他一个箭步挡在妻子身前,让她避到屏风里,而孙廷才自然也不可能见兄弟之妻受辱,也挡在另一个方向。 待赵士程确定唐氏看不到唐琬了,方正色道:「陆游做错事,皇上已是轻罚,你若不服,找皇上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你敢赶我?」唐氏拉高了声音。 赵士程懒得再和她纠缠,直接让店小二拉了她出去。 唐氏一个fù人如何能抵抗,只能以非常丢脸的姿态被赶出迎风阁,整个大厅回dàng着她尖锐的咆哮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不知所谓。」赵士程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将屏风恢复原状后,他与孙廷才才坐回原位。 孙廷才坐定,正要开始吃菜,却发现桌面上的菜全部不见了。 「这……什么时候吃完的?」孙廷才看向唯一可能解决这桌菜的唐琬,但见她优雅端坐,又觉得不可能。今天实在发生太多离奇的事,令他脑袋顿时一片混乱,简直快疯了。 唐琬只是温柔地笑着,彷佛一切不干她的事,方才唐氏那疯fù喊什么她才不想管,不过唐氏倒是制造了一个好机会,让她吃得心满意足。 这样的景况荒谬得令赵士程想笑,却也令他傻眼得想落泪,在这种哭笑不得的状态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贪吃的妻子掩饰道:「咳,是我看菜冷了,让小二把菜撤下,等会儿让他们重新上热菜。」 「是这样吗……」孙廷才虽然不知道他刚才有什么机会可以做这件事,不过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了,也只能勉强接受。 不一会儿,果然又上菜了,不过这次赵士程硬是在桌下抓住唐琬的右手,让她无法再出手抢菜偷吃,孙廷才也才能终于吃到几口象样的食物。 只不过一边享用美食,孙廷才也发现了桌面下的异状,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他这兄弟还真是爱妻如命,即使坐着也不忘牵着妻子的手,真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最佳典范。 那日知府夫人与唐氏、王氏的冲突,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陆家不知何时也搬空了,京城第一才子就这么默默的离开了,徒留下遗憾与感慨。 右丞相的相府被抄没,杨家亲族流放至北方荒芜之地,这辈子是没希望再回京城了,虽说这已是皇上开恩再开恩,毕竟杀了两个重臣可不是小事,可是杨家人离开时对赵家的怨恨,却没有减轻一丝一毫,尤其杨文昌更是状似疯癫的威胁要让赵氏全家不得好死云云,要不是同情他已落魄到这种地步,杨家又要离开了,赵仲早就派人灭了杨文昌。 朝中的气氛却是缓和许多,盛怒的皇上看到杨文昌去职后竟带来好的影响,似乎更有利于政事推行,也慢慢放下了不满。 赵士程继续当他的京城知府,唐琬也悠闲地过着她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 然而今日,在衙门里办公的赵士程,总觉得心头莫名不安,在审完最后一个案子后,烦燥地走回了官舍。 果然,一向洋溢着唐琬主仆俩欢笑声的院落里,如今却是异常地寂静无声,这令他心浮气燥,虽然凭着唐琬的惊人怪力及京城如今的守备,应该不可能发生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走到大厅,依旧一个人也没有,他又快步走到了房里,没有看到唐琬,却见到小春坐在桌前打着盹。 赵士程心头闪过一丝不妙,急忙问道:「小春,少夫人呢?」 小春惊醒过来,面对主子的质问,她却是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少夫人她、她……」见他的目光渐趋凌厉,她咽了口口水,才犹犹豫豫地道:「少夫人她……收了一封信,就出去了,还叫我不许跟。」 「谁写的信?」他可不接受这种避重就轻的答案。 「看、看那信笺,好像是、是陆家……」小春低下头来,在心里暗自向少夫人忏悔,少夫人,可不是小春想害你,但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那就是陆游了!想到这名字,赵士程紧紧皱眉,他了解唐琬,也相信她绝不可能因为感情而私自赴约,这其中一定有让她不得不去的蹊跷,不行,他得去看看! 他板着脸又问道:「少夫人有说要去哪里赴约吗?」 小春摇摇头。「少夫人没有说,但小春有偷瞄到……好像是约在悦来客栈。」 赵士程眉梢一扬,悦来客栈是迎风阁的生意对手,她屡次想去吃吃看他们的招牌菜,都让他给挡了下来,陆游那家伙好死不死约在了这个地方,难怪她要偷偷赴约,还不敢让他知道,这下完全说得通了,就是因为贪吃嘛! 虽然已经推论出她的考虑,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烈。「小春,少夫人去多久了?」 小春偏头想了想,突然双眼瞪大。「一早就去了,到现在也快四个时辰了吧。」 以唐琬的能耐,这么久的时间都能吃三顿了,果然不对劲!赵士程再也待不住,大步跨出房间,就想赶到悦来客栈。 然而他才走到大厅,就见父母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连后头的护卫都险些跟不上。 「爹、娘,怎么来了?何事如此惊慌?」看到父母的表情,赵士程越来越觉得一定有大事发生,而且约莫跟唐琬脱不了关系。 「德甫,有人送这封信到府里,你快看看!」赵仲由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儿子。 赵士程很快地展信细读,这是一封威胁的信件,署名也很嚣张地直接写出是杨文昌,他说唐琬在他手上,要赵士程准备三百万两银子赎人,否则就杀了唐琬,信上自然也提到了jiāo付赎款的时间地点,不过倒是没有jiāo代不准报官。 毕竟,唐琬的丈夫就是知府,公公还是大将军,这封勒索信本身就是在报官了,而且还是不怕报复的那一种。 「杨文昌看来是豁出去了!」赵仲气得拳头往空中一挥。「居然敢绑走我的儿媳fù,还写信来要钱,他哪里来的胆子!」 「杨文昌是透过陆家将琬儿骗出去的。」赵士程知道了前因后果,明白了那股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认识的陆游,虽然曾经因为嫉妒而走错了路,但后来也痛改前非,应该不至于替杨文昌陷害唐琬,难道是唐氏或王氏所为? 赵士程突然想到与唐氏、王氏之前在迎风阁的巧遇,她们离开时那怨恨的眼神,以及不断撂出的狠话,唐琬那耿直的xìng子,非常有可能中「她们的招。 「我的儿媳fù武功盖世,比起我这公公都不遑多让,她怎么可能被绑走不反击?」赵仲纳闷不解。 说到这个,赵士程忍不住长叹了一声,yù哭无泪。「琬儿应该是……被食物给迷昏的,迷昏了自然没有反抗能力。」因为约的是悦来客栈啊,被食物迷昏的可能实在太大了。 赵母急得都快哭了。「可怜的琬儿啊……我们哪里有三百万两赎她出来呢?」 说到钱,一向没金钱观念的赵仲也愁眉苦脸起来。「要不,我找军中的同僚借借吧,他们归隐后各个脑满肠肥,应该存了不少。」 「要不,我那些首饰衣服也拿去卖了好了,多多少少也能凑一些。」赵母一向疼爱媳fù,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小气。「还有士从、士街、士歆……他们身为士程的哥哥,平时都是向士程拿钱,也该是回馈的时候了。」 看到父母如此为唐琬着急,赵士程颇感安慰,至少她扮乖巧扮贤淑也算没有白辛苦了,不过另一方面,父母平时不知开源节流,现在需要用钱了,才左支右绌,无计可施,也让他感到无语问苍天。 「爹、娘,没关系,三百万两,我有。」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平静地道。 「你有?怎么可能?」赵家二老异口同声道。 「爹,娘,你们也不想想,从儿子我懂事后,府里的吃喝用度,爹你犒赏属下或抚恤伤亡的银两,娘的穿衣打扮的银子,还有上头十个哥哥偶尔的短缺,不都是孩儿我负责赚回来的吗?如果我没有一点本事,赵府早就垮了。」赵士程很无奈地。 赵家二老闻言,同时面露惭愧,确实,他们一点都不懂得管家理财,可说是靠着儿子在生活,平时习惯了不以为意,这么一说开,儿子身上的担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而且爹娘,你们不知道孩儿用什么在养活家里的,也未免太夸张了。」赵士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名满天下的迎风阁,就是孩儿的产业,你们说三百万两我拿不出来吗?」 「迎风阁是你的?」这下赵家二老可是瞠目结舌了。 迎风阁分店开满天下,可说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酒楼,居然是他们赵家的? 「只不过……」赵士程长叹口气。「三百万两,可是会动摇迎风阁的根基,或许要卖掉几家店,以后家里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赵仲一双浓眉皱得快连成一线,最后一拍胸脯。「大不了我们以后省点用就是了,当务之急是先凑出钱来救人。」 「是啊是啊。」赵母也是一脸尴尬。「先把琬儿救回来,钱还可以再赚嘛,这阵子,娘就不买新衣服了……相信琬儿被掳走这件事,士从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会共体时艰,尽力帮忙的。」 赵士程眉头微挑。「喏,这话是你们说的,到时可别反悔喔!」 赵家二老点头如捣蒜。 赵士程风一般地出了府衙,准备筹钱去了。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愤愤的想着,杨文昌,最好唐琬别少了一根头发,否则他绝对会让他们杨家消失在这世间! 赵士程虽然知道唐琬的实力,但杨文昌的yīn谋诡计同样不容小觑,他当然不可能拿自己心爱妻子的小命做赌注,因此仍是在极短时间内卖店,凑足了三百万两的赎金。 为了携带方便,杨文昌要的全是银票,而且指定要是万宝钱庄的,拿到哪里都能通用。 赵家父子表面上轻从简骑的上山,事实上背后还跟着几队精兵,务求将杨文昌再次绳之以法,以绝后患。 不过杨文昌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敢绑架唐琬,就有逃走的把握,他早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约定的地点是一座荒山,根本无法藏太多人,就算赵家带了兵马来,一时之间也不可能齐上,他自然可以从容逃走。 这一次他不但要拿到赎金,而且还要让害惨杨氏宗族的赵仲一家人,永远留在这山头上! 此时的杨文昌已然褪下官袍、一身便衣,看上去仍是文质彬彬,但那股yīn狠却掩饰不住,他带着几名杨家的家将,其中四人拿刀围住了唐琬,她则是一脸无奈地站在包围圈之中,苦口婆心地劝着 「唉,我告诉过你们,我相公小气得很,他不会拿银两来赎我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她不只一次见过赵士程因为她吃掉了他好几天的收入而痛心疾首的样子,虽然他每每极力掩饰,她还是看得出来。「三百万两啊!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相公若有这笔钱,他可以娶多少个才貌远胜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我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拿来赎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唐琬还有余裕哩吧唆,自然是有把握这些人留不住她,而她不逃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想知道赵士程会不会真拿三百万两来赎她。 所以即使她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颇为忐忑,她记得自己问过他,如果拿迎风阁来换她,他愿意吗?当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但现在真到了这个时机,他会怎么做呢? 不一会儿,约定的时辰到了,赵氏父子带着几个护卫,由山路的另一头缓缓出现。 在看到赵士程那担忧的模样时,唐碗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真的来了!不管他有没有带着赎款,至少他愿意为了她赴险,这就够了…… 「杨文昌!你身为朝廷流放的钦犯,竟然还敢绑架朝中重臣的亲眷,果真胆大包天!」赵仲看到杨文昌就有气,立刻大骂。 杨文昌只是冷冷一笑。「废话少说!我不会就此认命的,等我东山再起的一日,就是你赵家的死期!银票带来了没有?」 赵仲涩没有说话,看向了儿子。 赵士程面不改色,由包袱里的匣子掏出一大把银票,缓缓说道:「三百万两万宝钱庄的银票,一分不少。」他看向唐琬,心急地道:「琬儿,你没事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他们要敢动你一根寒毛,我跟他们拚命!」 唐琬瞧他一次拿出这么多钱,居然一点心疼之色都没有,一时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为了一个无聊的答案,害他担心至此。 明明他最爱的就是她,要他倾家dàng产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在他心中,她甚至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她一向大而化之,什么时候也要计较起这么小的事情来了?竟因他生xìng小气同他赌赌气。 唐琬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爱他,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粒,她当然希望自己是他最重要的珍宝,什么都比不过。 不过感动越深,愧疚也就越深,要不是自己贪吃,就不会被陆家的人迷昏,送到了杨文昌面前;要不是她心中对赵士程的小气有了这么一丝丝的不满,她早就可以逃走了,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对峙的场面。 「相公,对不起……」她扁着嘴,真的哭了。 「琬儿,你没事就好。」赵士程哪里看过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得要命。 杨士昌听到了他们夫妻情深的对话,讥讽道:「有什么遗言就快jiāo代吧,反正你们今天都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赵仲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杨士昌大喝一声,由山底下冲上来一群持刀的武士,密密实实地将赵氏父子的人马围了起来。 看到这些人虽做平民装扮,外貌却异于汉人,赵仲不由得大惊,怒骂道:「杨士昌,你竟敢勾结外族!」 杨士昌那原称得上端正的五官,顿时变得扭曲。「我杨氏因你赵氏而没落,都快被灭族了,勾结外族又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打回中原,让这块土地的皇帝改姓杨!」 「你这是叛变!」赵仲也不是没有准备,大手一伸,便往天上发出了信号烟火,他在山下的兵马不多时便会冲上来。 杨文昌yīn恻恻地笑了。「这地方是我特地选的,你的兵马现在应该还被我的人困在山下,就算他们突破重围冲了上来,这山道也容纳不下太多人一次冲锋,赵仲!赵士程!你们父子俩的死期到了!」他不再唆,号令那群外族武士动手。 反正杀了他们,银票一样会入他手中,他一点顾忌都没有,而对那群渗入京城的外族武士而言,他们愿意听杨文昌指挥,也是因为赵仲可是武官之首,大宋的定心丸,要是能杀他,要灭了大宋只是时间问题。 赵仲心一寒,先持刀护在不谙武艺的儿子身前,与敌人厮杀起来,无奈敌众我寡,饶是赵仲再厉害,也不免渐渐处于下风来。 一名外族人觑着空隙,很快地往赵士程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快速染红了衣袖。 赵士程受伤几乎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被围住的唐琬见状,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了,娇躯也气得发抖,她几乎是咬着牙道:「你们敢伤我相公?居然敢伤我相公!」 要是她刚才就冲过去,相公就不会受伤了!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拳挥出便打飞了两个家将,夺下其中一人的刀后将那人踢飞,又劈倒了最后一个。 杨文昌没料到她怎么会变得如此神勇,傻眼极了,连忙在家将的保护下离得远远的。 唐琬没空宰了这个始作俑者,她大发雌威,一路挥刀过去,沿途势如破竹,敌人不是被她打飞就是被她砍倒。 由于她的威猛,赵仲的压力大减,很快的取回优势,再加上他的兵马也突围上山了,有了他们牵制敌人,她终于来到赵士程身边。 「相公……」唐琬泪紧抓着他染血的袖子,摇头哭道:「都是我害你的,如果我没有被抓,你也不会受伤了……」 在她漫长的人生之中,包含从她尚未修炼成仙之前,这是第一次哭泣。在她的世界里,落泪就是弱者的表现,但她明明有杀死这里所有人的实力,却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男人而哭。 原来,当心痛到了极致,就会化成这样一颗颗像珍珠的泪水,那代表着的都是珍贵的感情。 她真的爱他,爱到不能自已了。 「琬儿,别哭,我没事的。」赵士程哪里受得了她哭泣,也不管自己的伤口,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我不怪你,你也是不小心才会被抓,只要你安全就好,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到他的伤,唐琬握紧了手中的刀,轻轻将他推开。「他们居然敢伤你,我一定要宰了这些人!」 「别!」赵士程连忙拦住她,忍着痛安抚道:「我知道你从没有杀过一个人,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理由是什么,但我不希望你为我破戒。」 在他的提醒之下,她打了一个机灵,突然想起自己千万不能破了杀戒,否则万一这一世寿终正寝之后,赵士程能升天,她反倒得下地狱,千辛万苦找到的队友因为这种原因而分开,这就好笑了。 幸好她方才失去理智的时候,因为急着到赵士程这里来,没有来得及痛下杀手,只是让那些人失去行动能力而已,否则真要铸下无法挽回的大错了。 「相公,谢谢你提醒我。」唐琬轻喘了一口气,抛下手下的刀,再次投进他的怀抱。「还有,谢谢你愿意花钱来赎我,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把三百万两凑出来了。」 赵士程拍着她的背,她的暖玉温香及深情关怀,让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只要能救你,三百万两算什么,只不过为了凑这些钱,我卖了好几家迎风阁,以后你要到迎风阁里吃东西,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她突然沉默下来,接着他感受到她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当他不解地低头看她时,赫然发现她娇美的脸蛋儿笼罩一片yīn云,一双美目更是恶狠狠地盯着远方的杨文昌。 「居然害迎风阁被卖了,让我没地方吃饭!」如果说刚才赵士程被划了一刀,唐琬只是一时失去理智,那么一听到迎风阁少了好几间,她这会儿可是理智湮灭。 抢食之仇,不共戴天! 她再一次推开了赵士程,脚尖微微一勾,地上的刀又回到了她手上,接着她像辆冲车一样,高举着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杨士昌冲了过去。「杨文昌!我要宰了你!」 她这么一路冲过去,居然没有人敢拦阻,不小心挡到她一点点或来不及逃走的外族武士,全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连保护杨文昌的家将也无一幸免。很快地,她逼到了杨文昌身前,大刀就要往他头上一劈 「琬儿!」赵士程追在她后头,连忙大喊,「刀下留人!」 唐琬一听到他的喊声,鬼使神差地止住了动作,锐利的刀尖就停在巨离杨文昌额头一寸之处。 赵士程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劝道:「杨文昌自有国法办他,你不是不想杀人吗,不要为了这种人弄脏了你的手。」 杨文昌吓得冷汗涔涔,脸色发白,瞪着额前雪亮的刀锋,身子抖得犹如秋风残叶。 唐琬听了赵士程的话,缓缓要放下刀,但一想到杨文昌的恶劣事迹,又猛地把刀举了起来。「可是杨文昌居然害我没地方吃饭!」 本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杨文昌,倏地又全身紧绷,那眉心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让他都快瞪成斗鸡眼了,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没关系,三百万两还在,我们可以再开新的迎风阁,请那些厨子回来,做你喜欢吃的菜。」赵士程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也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他娘子对吃的执念,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可以再开新的?厨子也没换?我还是可以去吃?」一听,她心头的火气也顿时熄灭了,开心地把刀子往身前一扔。 这一扔,恰恰由杨文昌的头顶飞过,削去了他一缕头发,杨文昌受不了这再三的惊吓,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向后倒地。 唐琬与赵士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地上,只见杨文昌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了。 她过去踢了他一脚,接着柳眉一皱,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之后一脸尴尬地站起了身。「相公,他好像……吓死了耶……这应该不算是我杀的吧?」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天上,暗忖我可没杀他,这天道惩罚可不能算我头上。 「应该……不算吧。」一代jiān相居然死得如此窝囊,被一个女人扔出的刀给吓死,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但这情景似乎笑也不对,难过也不对,他一张俊脸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终于,一场救俘的行动勉强算是圆满落幕,又杀了许多外族,赵仲心怀大慰,自然又对自家媳fù的英勇大力夸赞了一番。 「唐琬,你真是我赵家的好媳fù儿啊!这次老子一定会帮你请功,今天咱们一家就到迎风阁摆宴庆祝一番吧!」 「爹,你忘了迎风阁被我卖掉了。」 「杨、文、昌!我要宰了你」 「琬儿,别冲动啊,杨文昌已经死了。」赵士程急忙拉住她。 赵仲也跟着好言相劝,「儿媳fù,只不过没地方吃饭,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事鞭尸啊?」 第十章 杨文昌绑架京城知府之妻唐琬,又勾结外族,最后被赵大将军及京城知府连手讨伐,事败自杀身亡,其余族人也被一网打尽,这次连流放都没机会,一个个直接判了死罪。 一代大户杨家,从此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至于赵家,由于发现了杨士昌与外族勾结,又顺藤摸瓜拉出朝中一些相关之人,为朝廷解决不少隐患,再次立了大功。镇北大将军赵仲升无可升,只得授开府仪同三司,等于有了自己的封地,可在封地内开设府衙,而一切待遇等同三司。 至于赵士程,他的地位又再往上挪了一挪,受封福州宗正司,掌理南方宗室事务。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唐琬,她以一挡百,巾帼英雄的名号广为流传,连当时赵士程剿灭铁门寨,她夜奔搬兵救夫等事,也全被bào了出来,一下子成为京城红人,也得到一侗诰命夫人的封号。 如今赵家搬迁往受封之地,也有了自己的财源,赵士程终于可以不必再为家计烦忧,不过为了他心爱小妻子的口腹之yù,迎风阁倒是一家家的恢复营业,因此他也默默成了一名富贾,凭他的经营手腕,说不定已然列入了全国前十大富豪之列。 由于赵士程封为宗正司,必须在一个月内至福州到任,他也在赵家搬迁时带着唐琬顺运河而下,顺道游历风光,很快便抵达了福州。 福州是六大城之一,别称榕城,种有不计其数的各式榕树,兼之水运通畅,老树垂藤,流水扁舟,别有一番风味。也由于此处对外四通八达,有许多赵氏宗室子弟迁居于此,也有外地前来做生意的,还有许多番邦人士,再加上本地百姓,人文荟萃形成一种热闹景象。 唐碗左顾右盼,对这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象好奇不已,突然间大街上有几匹马儿由远处呼啸而来,行人纷纷走避,来不及的还会被马鞭抽伤,足见来人之嚣张。 「滚开!挡在前头要是伤了小爷的马,小爷不会放过你们!」带头的只是个少年,浑身散发一股傲气,手上的马鞭四处乱抽,许多无辜百姓都被他给伤了。 少年似是玩得有趣,带着几个兄弟在大街上四处乱窜,马儿甚至踢倒了不少摊子,但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赵士程将这画面看在眼里,目光不由得凝重起来。 早听说宗室迁来南方后,行事乖张跋扈,与当地住民格格不入,自以为高人一等,欺男霸女,如今一看,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糟。 此时那几匹马儿就要奔到赵士程夫妻附近,突然那少年一眼看到唐琬,对她的美貌惊为天人,便故意把马儿驱了过去,一副就要撞到她的样子。 赵士程身后的护卫们正要动手,唐琬却先有所动作了,她拾起几颗石子,屈指数弹,几匹马儿凄厉地哀号一声,居然齐齐向前倾倒,那几个纨裤子弟也全摔了个狗吃屎,看得街上的人们瞪口呆,却是暗自叫好。 领头的少年第一个站起来,指着唐琬等人怒道:「该死的,你们敢害小爷摔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不要命了!」 唐琬或许武艺惊人,但辩论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赵士程自然也不可能让她被人指着骂,上前一步淡淡地道:「我倒想知道你是谁?」 「哼!你外地来的吧,小爷我赵兴,我爹赵仲强可是与当今赵大将军同一辈分的。」此时赵兴那些兄弟也纷纷爬了起来,虽然摔得头破血流,但大多是皮ròu伤,他胆子也更大了点。「你这外地人,小爷今天就大方开恩,你只要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下向小爷磕几个头,一人赔个一百两,然后留下这个小娘子,你就可以滚了!」 「你沿街伤人、恐吓勒索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强抢民女?」赵士程面沉如水。 「你天要是姓赵,你也可以这么嚣张。」赵兴说完,猖狂的大声笑了。 他身边的兄弟们也附和,全不怀好意地大笑着。 他们的笑声或许传入了某些人耳中,旁边的酒楼里,突然跑出几个华服少年,一见到是赵兴在笑,为首的华服少年也笑道:「赵兴,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赵兴看了看来人,目光一亮,他原本对赵士程身后还有侍卫有些忌惮,现在又多了这几个朋友兄弟,底气就更足了,态度也更加目中无人。「赵奇,你不知道这群外地人,居然敢摆架子教训起小爷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不长眼?」 「确实是不长眼啊!」赵奇等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还不快跪下赔罪。」 「喂,那小娘子先给小爷过来,否则就算你们跪下,小爷也要打断你们的腿。」赵兴色迷迷地瞅着唐琬。 赵奇看到唐琬也是双目一亮。「好个美人!赵兴,这女人你拔了头筹,能不能也让我尝尝鲜?」 「那是当然,哈哈哈哈……」 赵士程此时已是怒火中烧,想不到他上任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好,真是太好了,他恰好趁着这机会整顿一下福州的风气,否则还要被人给看扁了!他不再和这群纨裤唆,直接下令,「全都给我拿下!」 护卫们正要动手,唐琬却微微提起皓腕,面色yīn沉地道:「不必,让我来就好。」说完,她脚步缓慢地走上前去。 赵兴等人虽然不把赵士程等人放在眼里,也觉得这一幕很诡异,不过赵兴自信满满地认为,这小娘子或许是怕了他们,所以自投罗网,倒也不是很在意。 唐琬来到他跟前,就朝他脸上给了一拳,打得他头昏眼花,直接倒地,其它赵家子弟开始起哄,但她根本懒得理他们,用着ròu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一人一拳,很快的这群纨裤倒成一片,呜呼哀哉。 赵士程看得直想笑,赵兴等人不长眼,谁不好惹去惹唐琬,只能说她这美丽娇弱的外表太骗人,连他自己当初不也是鬼遮眼一般,一心相信她可怜兮兮被陆家欺负得很惨。 不过,幸好她的真实xìng格他更喜欢,也更适合他们赵家,否则连他都觉得跟她成亲真是个天大的骗局。 很快的,赵兴等人全数被绑了起来。 此时,一旁酒楼的掌柜提起胆子,跑了出来大叫道:「先别走啊!」 赵士程回头看着掌柜,并不说话。 掌柜的识人无数,也看出赵士程应该身分不凡,他苦哈哈地道:「大爷,这赵奇……酒菜的钱还没付啊!」 赵士程看向赵奇,冷冷的道:「付帐。」 赵奇冷哼一声,依旧不敢服软。「付个屁帐!老子吃饭喝酒从不付帐的,要钱,找宗正司拿去!」 掌柜的哭丧着脸道:「宗正司不承认这种赊帐,赵公子这是逼我们这些店家都去喝西北风啊!」 赵士程心头微寒,他知道宗室搬来南方,是为了促进族群融合,所以宗室的支出由官府负责,然而官府负责的项目也是有规定的,除了必要支出,这种吃喝玩乐的钱,官府是不会理会的。 由赵奇的态度可知,这些宗室出门在外,恐怕都像个土霸王似的,没有付过帐,此地百姓叫苦连天,敢怒不敢言,这令他更想大力整顿。 于是他脚步一顿,对着掌柜的问道:「这里十几个少年,应该差不多包含了大部分的赵氏宗室吧?」 掌柜的连连点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赵士程冷冷一笑。「这群纨裤的父执辈要是找来,就叫他们全到宗正司去领孩子,还有,把所有姓赵的能说得上话的,全都叫到宗正司候着,一个都不能少,否则这群年轻人,少来一个我赵士程就杀一个!」 赵士程很清楚,要对付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宗室子弟,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大力镇压,再恩威并施。因为他们大多数也不过是投胎投得好,出身贵族,但事实上那些爵位一代代继承下来,很多都只剩徒有其名的虚职,再加上这些后代没有什么功绩,只能靠着老祖宗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 待赵士程领着一干垂头丧气的宗室子弟来到宗正司,还来不及了解宗正司衙门,那些姓赵的耆老长辈们,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集中在大堂里,尚不清楚情况,就指着赵士程开骂了 「别以为你是赵大将军的儿子我们就怕了你!怎么,新官上任就想抓我的孙子立威了?」 「告诉你,我家奇儿要是掉了根头发,我唯你是问!凭你的辈分,还要叫我一声叔公呢!」 「还不快放人!看你把这群孩子打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告到京城!」 赵士程脸色冰寒地听着这些人耍长辈的威风,蓦地一拍桌子大喝:「全给我闭嘴!」 这群长辈哪里遇过有人对他们大声喝斥,一时之间全怔在了当场。 得到了片刻的静默,赵士程才淡淡地开口道:「要告到京城是吧?我陪你们,这群宗室子弟当街纵马伤人、毁人财物,恐吓勒索本官,想对朝廷命官动手。此外,他们还觊觎朝廷诰命夫人,意图强抢轻薄,既然你们要把这事捅到京里,那本官也想看看这些人有几颗头可以砍!」 听到自家儿孙竟然犯下这么离谱的事,耆老们全慌了,平时这些孩子在街上对百姓横行霸道,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居然犯到新任宗正司头上,还意图强抢宗正司夫人,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有个人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士程……啊不,是赵大人,这些孩子也是一时胡涂,放他们回家,我们一定好好管教。」 「管教是一定要的,不过能不能留下他们的命,还要看你们怎么做。」赵士程抛出了诱饵。 「我们要做什么?」赵兴的父亲连忙问道。 「本官初来乍到,有一些事需要你们这些宗室配合,当然,一开始很可能会牲一点你们的利益,不过我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地位。」 「这……」 长辈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较为德高望重的长辈说道:「赵大人请说说看。」 知道事情牵扯到利益,他们不会轻易松口,不过赵士程仍然云淡风轻地道:「首先,你们各家出一万两,赎回这些孩子的命……」 「什么?一万两?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其中一个视财如命的长辈难以置信的鬼叫。 「所以你们宁可不要他们的命喽?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莫忘了连杨文昌都是折在本官手上。」 赵士程冷锐的眸光一扫,那名鬼叫的长辈缩了缩头,不敢再开口。 其余人等想到前一阵子朝中风气的变化,也恍然想起赵士程可不是一颗软柿子,表面温和但作风狠辣,他们想给对方下马威,还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们的胆怯神色,自然落入了赵士程的眼中,于是他又续道:「本官敢要一万两,就不会让你们吃亏,短期内,就能让你们连本带利的拿回去,你们真的不愿意吗?」 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宗室,曾风闻迎风阁就是赵士程的产业,当初杨文昌要求三百万两赎金,他毫不犹豫就拿了出来,代表他做生意应该很有一套,现下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向旁人使眼色,要他们别打断他说话。 赵士程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点了点头接着道:「福州临海湾深,具有成为大港口的潜力,只是朝廷并不重视,本官决定,即日起提倡海外贸易,吸引外国商旅入港……」 「那不行!」一个比较冲动的宗室连忙摇头。「外国人都是海盗,一个都不能相信。」 赵士程依旧神情淡然地回道:「外国货物价高,要能卖进京城,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且有我宗正司坐镇,经过官方核准的外国商人才准与我们jiāo易,杜绝了海盗渗透的可能。你可要知道,今日有jiāo出一万两的,这桩生意都占了一份,你们自己想想可以赚多少。」 那些宗室耆老平时接触的就是世家贵族,看的事情也多,经赵士程这一点拨,马上明白这其中有无穷的好处,眼中精光四shè,窃窃私语起来。 赵士程续道:「有了港口,就可以建造船厂,你们的一万两,也是要用在这里的。之后不只此地的百姓多了出路,如果贸易兴盛,会有多少船舶买卖,更不用说船的修缮与维护……」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宗室耆老们眼前都快看到银子了,频频点头。 「赵大人说的有理,这一万两,我们出得值得!出得值得啊!」 关于要怎么改革福州,赵士程这一路由京城南下,可不是只有吃喝玩乐,早就拟好了通盘计划,所以如今说起来有条不紊,十分具有说服力,不怕他们不答应。 唐琬听到这里,对赵士程更为佩服,爱慕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这种一人力压百人千人的能耐,连武官都很少有啊,难怪他把迎风阁经营得有声有色,他谈判的手腕简直无人能及。 把好处说完,赵士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要加入宗正司的生意,本官也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宗室耆老们连忙问,他们都恨不得赶快回家掏钱了。 「第一,从今以后宗室必须自律,若再有今日欺侮百姓之事,或是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本官就取消他们的贸易名额。」 「合理合理,我们自会约束家中晚辈。」其中一个长辈苦笑了起来,心里想的则是,他赵士程一来就先拿这些孩子立威,动不动就砍头,谁还敢和他硬碰硬。 「再者,加入贸易生意后,你们赚得盆满钵满可想而知,所以以后宗正司不再负担你们的生活所需,在福州一地的生活用度,你们必须自理……」 这次不待赵士程说完,大家便纷纷抗议 「这怎么可以?当初朝廷要我们搬到南方蛮夷之地,就说好了这是给我们的补偿。」 唐琬听不下去了,回道:「但也补偿得够了吧,如今福州的繁华不输京城,你们这些宗室在这里作威作福多年,一边靠朝廷养,另一方面又拚命在这块土地上捞金,用的都是百姓纳的钱钱粮,你们好不好意思?」 「fù道人家,关你什么事?」一个宗室不满的回呛。 见有人骂到自家妻子上头,赵士程的脸立刻一沉。「很好,如果你们不愿合作,这些孩子就直接送京吧,省得再浪费本官口水。」 宗室耆老们这才想起来孩子还在人家手里,一时之间倍感为难,不是那么愿意屈服。 唐琬yīn恻恻地看着他们。「相公,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说完,她往前一步,轻描淡写地伸出纤手往桌面一拍 砰!檀木的大圆桌瞬间裂成两半,垮了,吓得那些宗室们后退了好几步。 她优雅的收回手,温柔的把话说完,「孩子们,就让我来处理吧。」 「咳!这似乎是个好主意。」赵士程看向那些宗室,好心地介绍道:「我娘子可是一人杀得外族片甲不留,又逼得杨文昌自尽的唐琬,我看好像还有人不太认识她。」 就算刚才不认识,现在也认识了,那群宗室连忙点头如捣蒜,纷纷答应了赵士程的要求,而赵士程也很快的请幕僚拟了一份合同,让他们所有人在上头签了名。 看着这群平时威风八面的宗室子弟,如今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地离开,阳光好像都可爱了起来,空气也更清新了。 赵士程很有默契地与唐琬jiāo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在福州经营了两年多,赵士程不仅解决了财政问题,又不扰民,成为福州百姓口中的好官,声名鹊起,受人推祟,且治安清明,商业繁荣,贸易兴盛,百姓们安居乐业。 而三年不得为官的陆游,此时被朝廷重起重用,yù远赴宁德任主簿。这三年来他待在南方沉潜,想让自己忘了唐琬,但时至起行,他发现自己即使与王氏已有了两个孩子,对唐琬仍旧无法忘怀。 除了那份浓浓的旧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愧疚。不久前,他意外听说唐氏及王氏曾陷害唐琬,将她迷昏后送给杨文昌。为此他发了一顿脾气,yù将两人送往衙门,后来唐氏又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加上王氏即将临盆,才硬是压下了他的怒火。 虽然事过境迁,唐琬安然获救,与夫婿赴福州上任,且唐氏与王氏做的龌龊事到现在还没被揭发,足见唐琬及赵家大度,没有追究,然而陆游虽然软弱了些,却是极为刚正,他可以容许母妻在家里任xìng,却无法接受她们犯了法还心存侥幸。 于是他特地绕道前往福州,带着母亲及妻子,希望能与赵士程及唐琬见一面,亲自向他们道歉,当然,这其中有没有他想会面唐琬的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这福州民风剽悍,作风粗犷,不比咱们京城都是读书人,还有那些宗室也是嚣张跋扈,赵士程在此当官,这三年应该也不好过吧?」唐氏被逼着来,心中仍有不甘,沿途道听途说,讥讽了几句。 「娘,咱们一行就几个人,顶多只有王强有些武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王氏抱着孩子,想到自己如同深入蛮夷之地,心中忐忑不安。 「要不,先让赵士程派人来保护我们吧,免得一进福州,遇到那些刁民就被抢了。」唐氏也踌躇了起来。 「说不定赵士程都自身难保了。」王氏紧皱着眉头。「听说在福州当官的,最后都被宗室把持住,赵士程辈分又不高,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你们说够了没有?」陆游再也难忍不满,沉声一喝,「我们今日来,是来道歉的,就该诚心诚意,你们酸言酸语,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竟有无悔改之心?」 这几年来,陆游仕途不顺、家室不宁,大多肇因于这两个女人,他也痛定思痛,不再姑息她们,所以这一番训斥说来,竟相当具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唐氏与王氏立刻噤声。 其实连他自己都预想着福州必是吵杂脏乱,百姓蛮横,一切乱无章法,想不到一行人一进城,不仅街道整齐清洁,河畔柳树青青,如诗般给人心旷神恰之感,百姓更是人人面带笑容,见到他们这些外来客,还会点头微笑,彷佛很欢迎他们似的。 这里尤其特殊的景象,便是外国人穿梭市井之中,有的金发碧眼,有的皮肤黝黑五官深邃,却与本地民众相处融洽,毫不突兀,街头巷尾卖的货品也是五花八门,很多是京城都看不到的新奇玩意儿。 唐氏的表情有些迷惘。「这福州……好像跟我们想象的差很多啊。」 王氏更是看得眼花撩乱。「若是宁远也能像这样就好了,相公,这里繁华不输京城,诗意却更胜三分呢。」 陆游用力点了点头,呢喃般道:「这赵士程当真好手段,我先前还讥讽过他不会当官……」 赵兴正巧路过,听到陆游这番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怒哼一声道:「哪里来的外地人竟敢批评我们赵大人?如果赵大人不会当官,那这全天下就没有人会当官了!」 他这句话,引起了旁人的共鸣 「对啊对啊,赵大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官。」 「若没有赵大人,福州哪里有今日这番光景!」 陆游一见自己犯了众怒,连忙作揖道:「抱歉,在下不是批评赵大人,而是赵大人的朋友,前来拜访,一时口误罢了。」 「你是赵大人的朋友?」赵兴打量了一下他,又见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而他身上确实有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点了点头。「我领你去宗正司吧。」 这么容易?陆游一呆,他以为自己得罪了人,还得被刁难一阵呢。 赵兴轻易地看出了他的想法,嗤然一笑。「你放心吧,赵大人教导我们要好客知礼,如今福州的宗室们都像我这般温和有礼的,走吧。」 赵兴究竟是不是温和有礼不知道,但这福州的浓浓人情味,陆游却是见识到了。 一行人来到宗正司,赵士程听到有熟人相访,偕唐琬出来迎客,一见到竟是陆游一家人,立即皱起眉头,把她往身后一拉。 陆游见状,只能苦笑。「赵大人莫怪,陆某这次前来,是带着母妻前来向赵夫人道歉。三年前那桩事,确实是我们不好,赵大人一家大度不加以责怪,但陆某却始终良心不安。」 他一把拉着唐氏及王氏向前,两人认认真真的向唐琬及赵士程行礼道歉,连他的几个孩子都跪在地上,向他们夫妻俩磕了几个头。 赵士程见陆游确实很有诚意,唐氏及王氏也满脸愧疚,那几个孩子虽然表情迷茫,却也乖巧伶俐,便放下了心防,与唐琬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来到福州前,陆某实对福州风土人情有诸多揣测,但一到此地,发现地灵人杰,井井有条,陆某才知那些道听途说有多误人,之前陆某曾于情急之时说赵大人不会做官,陆游也要为此致歉,赵大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好说,好说。」赵士程也不矫情,他以前是为了养家活口把心力放在赚钱上,但现在没了这层顾忌,他大可尽情发挥才能,他在当京城知府时,那政绩并不差,如今的宗正司,更是人人称赞,所以陆游的称赞他坦然接受。 接着,陆游转向唐琬,瞧她一如往昔的美丽,受这方水土滋养,更多了一股难言的英气及娇媚,即使再掩饰,他的目光仍有相思之情满溢而出。 他yù一言又止了半晌,方道:「陆某此行yù往宁德,说不定从此之后未有相会之日,琬妹,你可有话要对表哥说?」他终是忍不住,而他的称呼也由赵夫人本能的变成以前呼唤唐琬的昵称,只是在众人面前,语气无法那么暧昧罢了。 唐琬只是淡淡地道:「一路顺风。」 她这般云淡风轻的回答,令唐氏及王氏松了口气,赵士程微微一笑,陆游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只能把苦涩往心里吞。是他自己放弃的,如今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陆游一行人谢过了送客的赵士程夫妻后,便要离开宗正司,想不到这时候唐琬突然开口 「表哥且慢。」 她这一声叫唤,让每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陆游更是面露惊喜地回过头。 她坦然一笑。「表哥,你家的王强,与我家的小春情投意合,虽数年未见,却也有鱼雁往返,情份未减,如今小春都快变成老姑娘了,我想在这里替小春说个亲,撮合两人,表哥意下如何?」 陆游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心儿一揪,强颜欢笑道:「如此甚好,不日我便遣王强过来提亲。」 这次陆游终于离开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离开。 待他走得不见人影,唐琬才没好气地转过身来,看着她笑得得意洋洋的相公。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娇哼一声,捏了下他的脸。「相公你方才又吃醋了,抓着我的手,比抓着你的惊堂木还紧啊!」 「我哪有吃醋,我一向都是这样紧紧抓着你的手,免得你心头一个不高兴,有人又要遭殃了。」赵士程连忙搂住她,趁着四下无人偷亲她一口。 「那你憋笑什么?」她哭笑不得地「他一眼。 「我笑」赵士程原又想编个借口,最后还是大笑着坦白道:「我笑陆游终于滚蛋,不再是我的对手了,哈哈哈哈哈」 唐琬没好气地瞪着他,随即又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 她的相公根本是个大醋桶,虽然他从来不肯承认,不过这样的他却显得特别可爱,让她一颗芳心完全失落在他身上。 她这头在天上作威作福数千年的笨虎,终于也明白了何人间情爱,这种真挚的情感,就算要她失去千年道行她也不愿割舍。 沉浸于幸福中的她,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感谢众仙给了她这个机会下凡,才令她意外寻得了真爱,也感谢赵士程长得这么好吃,让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他。 她真是找了个千古难寻的好队友啊! 尾声 若干年后的某个春日,赵士程带着唐琬回到绍兴游玩。 两人的恩爱在南方早就出了名,因此她与陆游的那段过去,也鲜少有人再提起,然而这不代表她就忘记了。当她与赵士程来到了一间庙前,看到「禹迹寺」的匾额,柳眉一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夫fù俩漫步过了春波桥,来到了风景优美、百花竞妍的沈园之中,果然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是陆游,他正立于湖畔,痴痴地望着湖中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琬则是心忖〈钗头凤〉啊〈钗头凤〉,这流传千古的情诗,就要在今日出现了吗? 陆游至此,便是在怀念旧爱,当他发现有人进了园子,目光一转,赫然看到唐碗如一朵清新美好的青莲,亭亭立在那儿,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抚着胸口,感受激越的心跳,才能相信这不是幻觉。 当他又看到她身边的赵士程时,惊喜的神情立刻消褪,心头掩上了无比的yīn霾,不过他掩饰住内心的伤痛,仍是保持着礼仪过去同两人打招呼。 赵上程理解了陆游的痛苦,再加上他现在对唐琬具有绝对的信心,于是大度地道:「你们两人天南地北,居然在故乡遇上,这也算是缘分,我这外地人不掺和了,我去备些餐点,让你们两个好好聊聊。」说完,他当真就这么走了,让唐琬与陆游独处。 照理说依两人的旧情,如今不是依依不舍,便是相见惘然,然而在陆游的热切注视下,唐琬却是面无表情。 因为她正想着,依照〈钗头凤〉的故事,赵士程应是准备了黄酒及一些瓜果让两人享用,互诉衷肠,然而黄酒及蔬果都是她不爱的东西,想起来便不得眉头大皱。 陆游却误会了她的表情,以为她多少也有与他一般的惆怅,叹道:「琬妹,你好吗?」 「不好。」唐琬闷闷地道。 「怎么不好?赵士程亏待你吗?」他急忙又问。 「我只是肚子饿了……」 唐琬刚说完,一群丫鬟便端着菜前来,原本陆游也以为赵士程顶多备一些点心,想不到居然来了十几道大菜,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一张石桌,陆游目瞪口呆,唐琬则是眉开眼笑。 她真是嫁对相公了,果然了解她的胃口。去他的瓜果!去他的黄酒! 陆游则是呆了一阵子之后,才呐呐的道:「赵、赵大人真是大手笔。」 唐琬才不管陆游的惊吓,径自坐了下来,还笑吟吟地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快吃啊!菜都备了,不吃太可惜了。」 陆游被这么一吓,原本想倾诉的情意瞬间淡了一半,不过他要自己沉住气,重新酝酿方才那情愁jiāo加的怆然情绪,待他觉得差不多了,转向唐琬,正要说些什么满含相思的话时,又被她惊人的食量给吓傻了,脸颊不住的抽搐着。 他记得原本来了十几道菜,如今有七、八盘已经空了,而她还开开心心地拿着调羹优雅地吃着一碗公的鱼羹。 请注意,是一碗公,不是一碗! 唐琬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过来,纳闷道:「你不吃吗?」 「我、我不饿……」陆游勉力一笑。 她耸耸肩,继续与这些美食奋战,他不饿最好,免得跟她抢。 他看得食yù全消,满心不解,他以前认识的唐琬吃几口饭菜就喊饱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会吃,那胃口像个无底洞似的。 这时候还诉什么屁情意?他想说的话,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点灵感都没有了。 于是,这个万古流芳凄美爱情故事,便在唐琬大吃大喝、陆游大受打击的情况下草草结束。 待他们吃完,不,正确来说是等唐琬吃完,赵士程适时出现,让人清理了现场后,与失魂落魄的陆游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唐琬先行离去,而她离去前,对着赵士程那满足的一笑,更是狠狠的打击了陆游。 那美丽的笑容本该是专属于他的啊…… 陆游发呆了好半晌,悲哀的发现自己对唐琬的爱情,或许只能放在回忆了,一时情绪起伏,诗兴大发,唤人备来笔墨,就着沈园的粉墙,写下了千古名句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泪痕红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这阕词将他内心的哀痛及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他在沈园大哭大笑,哀叹伤悲了一番,最后仍是伤心地离开。 不多时,唐琬突然拉着赵士程回到原地,赫然发现粉墙上多了这么一阕词。 赵士程在墙边赏词,对于陆游的一手好书法及文才惊叹不已,虽然这是对着他妻子诉离情,但他仍不得不佩服陆游果真第一才子,此等造诣绝非凡夫俗子所能及,那些平时自称才高八斗的,见到陆游这阕词都不得不低下头来。 唐琬则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我就知道陆游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居然在墙上涂鸦,我让人洗干净。」 她正要唤人,他却阻止了她。「别洗,就让这阕词留在墙上吧,我朝出了这么一位大文豪,正好留给后世瞻仰。」说完,他也心有所感,似乎能想象陆游在写这阕词时,心中有多么萧索落寞。要是换成了他与唐琬分离,说不定他的伤痛还要比陆游来得严重呢。 于是他也诗兴大发,命人取来了笔,在一边的粉墙上,也和上了一阕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yù笺心事,独倚斜拦。 离!难!离! 瞒!瞒!瞒!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唐琬张口结舌地看着赵士程利落地写下了这阕词,心中的荒谬感与滑稽感就别提了。她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被她取代的唐琬,这阕词,原本应该是她与陆游互诉情衷之作啊。 如果后人知道,〈钗头凤〉这千古绝唱根本是两个男人搞出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更别说当初陆游给唐琬的订情凤钗,现在根本就在赵士程手上…… 全文完 后记 不一样的唐琬 风光 看完这本书后,风光要再次提醒读者们,这本《娇宠大猫妻》之中,女主角穿越的《钗头凤》是一本伪小说,而不是真正的陆游唐琬的故事,请读者千万不要带着看改编故事的心情,或者期待陆游很爱国唐琬很温柔来看这本书。希望大家用开阔及风趣的角度,将它看成一个全新的故事,才更能领略本书所给予的惊喜喔! 由于故事里设定女主角穿进一本伪小说,所以风光没有刻意点出年号。不过故事里的一些情节发展,风光还是很认真的查阅了历史数据,再稍做改变,让大家的想象空间能更大。 比如说故事一开始的花卉大赛,参考的就是古代的节日「花朝节」,这个节日在春节之后,家家户户都会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庆祝,皇宫也会设计诸多活动与民同乐,包括赏花会、春游等,相当有趣。可惜碍于篇幅,风光只能写出这个节日的片面,不过相信那种热闹欢快的气氛应该有传达到读者心中。 又比如说,真正的历史之中,陆游确实在锁厅试里拿了第一名,但却在来年的会试落第。原因是当时丞相秦桧的孙子秦坟也参加了锁厅试,秦桧买通主考官陈之茂评其孙为第一,但陈之茂为人正直,仍将第一给了实至名归的陆游,只看秦桧的面子上,把秦坟列为第二,秦桧自然大怒。来年的会试,秦桧索xìng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指定了主考官,秦坟自然拿到首名,而陆游的考卷被拿了起来,名落孙山。 而在《娇宠大猫妻》这个故事之中,陆游则是因为害怕杨士昌,才会故意落榜。由此可知,杨士昌的人物原型其实就是秦桧,只不过秦桧的「丰功伟业」在历史上罄竹难书,风光笔下的杨士昌,大概只写出了百分之一啊…… 其余的安排比如:南宋的都城之后改到了临安,但本书皆以京城称之;所谓的外族就是大金国;因为没提到战乱,本书也省略了陆游爱国的那个部分;而真正的南宋面临着战乱,也不可能有本书中如此安定和平的气氛。甚至为了让故事顺利发展,有些历史事件的发生时间,风光故意倒置或jiāo错,毕竟真正的唐琬只活了三十来岁,人生很空白啊……如此安排是为了故事的丰富度,读者们就姑且看之,相信不会影响阅读。 这个系列套书有十二本,除了风光的《伪。钗头凤》之外,听说还有很多精采的伪传说故事,编编及作者们发挥了疯狂的创意,让故事幽默又有趣,相当具有可读xìng,连风光都忍不住想赶快看到呢!写这本书时,已是年末,祝福读者们新年快乐,也别忘了让新月的书宝宝们伴着大家度过快乐的新年假期!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凌紫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33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