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身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当做反派》 第1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天 东京上午9时,我正坐在私人飞机中,百无聊赖地翻阅几分公文用以打发时间。 我喝了一口咖啡,至今回想起我退休的场面依旧忍不住叹口气。 其实也就不久之前,大约纽约时间下午4时,我带着一群人礼貌地敲开联邦异能总局。 虽然里面的诸位表情都不甚好看,其中有一个战战兢兢地以至于翻了椅子,丢脸地跪趴在地上。 “劳驾,诸位。”我微笑着,然后他们抖得更厉害了。 现任总局长仑德利.卡萨辛,当初我上位时的引荐人,时光在他身上体现地过于鲜明,不过二十年左右,他就从当初环抱着远大理想的壮年被岁月磋磨了棱角,变成现在这幅贪婪,有着与自身实力不相符合的野心。 我仍记得当时在我年仅9岁,我的父亲带我拜访了他,在得知我想加入联邦异能局时,并不像其他因年龄,家世等原因轻易轻视我的人,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开了一瓶82年的柏图斯,喜悦地与我父亲畅饮,他也倒了一小杯给我。 “这份是你的,小斯卡特。”他蹲下身递给我那个精美的杯子。 在父亲的默许下,我浅酌一口,出乎意料的美味,我本来不是个爱酒的人,但柏图斯芳香充实的气味,酒体均衡,细致又丰厚。 彼时尚年幼,我也只辨认出其中的巧克力和可可的香味。 他注视着我脸颊的绯红,神态庄重地仿若宣誓般预言:“你会改变这个世界的。” 当时的他眼中有一抹名为理想的事物,意气风发,正值壮年,有一种狂傲却不让人讨厌的性格。 在多年之后,很显然,我证实了他的目光之精准。 而此时,这个两鬓斑白,眼角染上了细纹,脊背不可避免的弯曲了的老人,用愤怒掩饰他的不甘,用怒斥掩饰他的怯弱:“兰奇.K.斯卡特!事到如今你准备光明正大地把我们这群老骨头赶下台了吗?” 安静的室内只余他的喋喋不休声,众人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他尽力想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可头上豆大的冷汗和躲闪的目光,只能使他看上去更显得佝偻卑劣、猥琐不堪。 “仑德利先生。”我轻轻出声道,他一下子恍若面对洪水猛兽般闭上了嘴,“您也老了呢。”我感慨出声。 “噗通”,他跪了下来。冷汗浸透了他昂贵的私定西装,微微发福的身材摊在地上,莫大的恐惧使他不敢直视面前这个气势凶煞的令人胆寒的年轻雄狮,那是无数鲜血和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欧洲的无冕之王”,他在心中默默咀嚼这称呼背后的含义,事到如今,他终于知晓,这绝不是夸大的尊称,而是那个年轻人,只适合凌驾于万人之上。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亲口给出的评价:“如果是战争年代你一定能称王。” 斯卡特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淡笑着不在意地说:“现在我同样能称王。” 是我老了啊。仑德利终于意识到这个被他惶恐掩埋又无时无刻不残忍提醒他的事实。 他沉默地跪在那。 “斯卡特总参谋,您今天来是为了何事?”终于有人颤抖着嗓音问出这句话。 “不必惊慌,诸位。”我环视了一圈,他们尽皆小心地避开了视线,“此次来访,我只是为了递交辞呈。”我向他们作了个脱帽礼,施施然将那封辞呈放在桌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在我欲要离去时,他们才像是刚刚清醒一般,满脸写满了震惊。 “兰奇.K.斯卡特。”那个一直跪着的身影抬起了头,“正如你所言,我老了。” 他站起身,竟散发着一种少年人所带有的耀眼的朝气:“在此,我仑德利.萨卡辛,以联邦异能总局长的身份,推荐下一任总局长斯卡特。”他大声喊着,“按照惯例,投票表决。”说罢,他第一个亲自举起手。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懂这发展,我本来只是想辞职后去横滨找织田作玩,他现在已经是个著名的作家了。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笑僵了脸。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番,在那位年少有为的“操盘手”淡然的注视下,一只只手犹豫而又坚定地举起。 全票当选,这是联邦异能总局除了第一任外的第一次全员通过。 “你创造了历史,斯卡特总参谋,不,现在应该是联邦异能总局最年轻的总局长——斯卡特了。”他笑得像是当年我们的初遇,理想主义的光辉没有余留地散发。 “那么,我们在此。”他带头鞠躬,“恭候您视察完毕。”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我低下了头,我的下属纷纷单膝跪下。 而我表示:什么鬼? 而在大约一小时后,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渲染,在经过官方肯定后,整个欧洲都知道了这件事——包括南北美洲和亚洲都多多少少打探到了这个消息。 打探个屁,耳朵不聋的都知道这件事,大街小巷都在传。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总局长,莫名其妙地要去日本视察,莫名其妙地简直我都说不出个莫名其妙。 我的衣角被人轻轻扯住,打断了我的回忆和我苦闷的心情。 我侧头看过去,我收养的女孩用她纤细的手指在我手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缓缓写出“apple pie”。 我的女孩有一头被晨曦亲吻过的秀发,最为漂亮的是那双比蓝宝石还要耀眼的眼睛,只可惜,她看不见,那双美丽的眸子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纱。 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上帝忍不住想把她留在身边当小天使。所以她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上帝想让她保持那颗纯洁的用水晶做成的心。 她是海伦.凯勒,异能是《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能够预言未来三天的某些重要事件。所以一直是某些势力的争抢对象,直到她的父母将她托付给我。我会让她安稳地长大。 “怎么了,海伦娜?是慕斯蛋糕不够美味吗?还是不合你的胃口。”她的手指贴在我的唇上,我放慢了语速。 她慢慢地在我手中写出她想说的话,桌上摆着个只吃了两三口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很美味,但是,苹果派,你说好的。”她用简略的词汇。 我的掌心有一丝痒意,忍不住握住她,脑中回想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哦,前天我给海伦娜讲圣诞夜的由来时提到了苹果派,她说想吃,我告诉她在日本我知道一家非常美味的店。 唉,事情太多了,我都差点忘记了我的承诺。 在先去横滨看织田作和先去满足我的小女孩的愿望之间,我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命令机长在东京稍作停留。 只是,因此,我可能要晚个半天才能见到织田作了,不过,为了我的女孩这都是值得的。 ———————————————————————— 横滨,武装侦探社 “咚咚”,正是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侦探社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与谢野嘟囔着,“你们谁去开个门?” “不想动——” “我也是——” “我和桌子黏在一起了——” “要我去开门的话我会死的——” “我去吧。”在一众懒散的声音中,忙于处理公务的国木田听见了织田作宛如天籁的声音。 “拜托你了——”众人又拖着调说,这不能怪他们,午后的阳光实在是使人昏沉。 国木田额角暴起青筋,冷哼一声,还是选择看在即将进门的委托人的份上,不去计较这种虚度光阴的生活方式。 “请问您是织田先生吗?”门外是个外国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委托人。 织田作许久没有听别人叫他“织田”了,恍然一下才应答道:“啊,是的。” 门外那个人随即低下头,拿出一封包装精美的信递给他,恭敬地说:“这是先生拖我带给您的,先生大约在一天后到达横滨,到时他会来拜访您。” 织田作愣愣地收下了信,盯了那个优美的花体字好半天,只能看出个“L”“K”“S”。等他重新抬起头想问些什么时,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只得拿着那封信走进武侦,不出所料,其他人的目光汇聚在那张信件上,午后的困意一扫而空,七嘴八舌地议论猜想。 “会不会是送错了?” “不太可能,不都说了是送给‘织田先生’的吗?” “嘛,管那么多干嘛!”太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织田作你拆了不就知道了吗?” “万一真的是送错呢?”织田作有些踌躇。 “没有哦,这封信就是给你的。”乱步肯定地说。 “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了!”太宰迅速抢过他手中的信,迟疑着念道:“兰奇.K.斯卡特?欧洲的操盘手?织田作你认识他?”他转身看向织田作。 “是他啊!”织田作恍然大悟,“太宰你不也认识吗?是我的笔友啊。” “等等,欧洲的操盘手?那个史上最年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国木田按下了平板电脑的屏幕,“有传言说他最近要来日本视察,第一站就是横滨。” “你们怎么认识的?” “所以织田作,我拆了。是你读还是我读?”太宰甩着信件说。 “我自己来吧。”织田作接过展开的信,里面是用钢笔书写工整的日文,这让他松了口气,“‘致著名的作家织田作:近来可好?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得那件事吗? 我之前和你提到过说,我想辞职了,你的回信中最后鼓励我坚持我的选择,这让我倍感荣幸。 我本来想在隐退后定居横滨,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太宰夸张地抖了抖,感慨道:“该说不亏是欧洲人的天赋吗?这种肉麻的话能随口说出。” “闭嘴!”国木田瞪了他一眼,“继续听下去,武侦需要借此判断对方的态度。” 织田作继续读了下去:“‘只可惜出了点小小意外,我不得不携带公务来拜访你,还望你不要介意。(虽然说着是公务,但我此次第一站就拜访横滨,多少出于私心) 我会和我的养女海伦.凯勒一同来看望你。(我应该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小天使,附图一张) 最后还望你身体安康。 你永远的朋友——兰奇.K.斯卡特 (PS:第一次来拜访你和你收养的孩子,实在是让我苦恼于见面礼。你觉得宝石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吗?毕竟女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希望咲乐会喜欢这份礼物。^_^)’” 最后那个笑脸迫使武侦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总感觉这个形象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因为这封信看上去彻头彻尾就是寄给朋友的提前通知,与工作相关的只有两三笔便带过,根本无关紧要。 “这里有张照片,你们要看吗?”织田作从信函中找出一张照片。 其他人当然是都围了上来,然后看见了一个黑发红眸的西方男子,因为脸显得年轻的原因看不出具体年龄,只能猜测在二十多岁。身着黑色正装戴着同样黑色的礼帽,坐在红色檀木镶金边的贵族椅上,手杖斜倚在扶手上。 可以看出,他是处于一种相当放松的状态,背靠着椅背,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搭在扶手上,微微歪着头,脸上是一种醉人的温和笑意。 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他的腿,脸向镜头这边转来,不难看出,这就是信中提到的海伦,他口中的小天使。不得不承认,女孩五官精巧,相貌甜美,除了眼睛显得无神外,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天使。 男子的另一只手就放在女孩头上,一下下轻轻地抚摸,足以看出,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对女孩的宠溺。 “怎么说?感觉跟某个人有点像……”与谢野吐槽道。 “因为都是幼女控吗?”谷崎润一郎帮她补充了下句。 “所以……国木田你看出什么了?”太宰摊摊手。 “什么都没。”国木田不得不说道。 “其实啊,国木田完全不必担心他会对横滨有什么危害的。因为我想起来了,他曾说过一句话……”太宰眯着眼睛叹息道,“他对织田作说过‘只要是你拜托我的,我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望着又陷入沉寂的众人,他补充道:“那家伙,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啊!” 此时的我正和海伦娜在东京的一家甜品店排队。我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喷嚏,可能是不太适应日本的气候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天 天野莓注意到那两位奇怪的客人已经很久了,看上去他们都是外国人,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小女孩的组合。 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撇开他们本身的外貌优势不谈,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交流时的动作使她感到困惑。 我和海伦娜站在队伍旁边,我蹲下身把她的手放在唇上,仰头看着菜单,用英语缓缓念着甜点名。 她时不时困惑地用唇语复述一遍,我于是便又得常常停下向她解释一番。 “Daifuku”是什么?她有些生涩地比着口型。 “一种糯米包裹着内部的甜馅料的日式传统点心,通常是豆沙和草莓馅的居多。” 不,实际上是雪媚娘,但我实在不知道这该怎么翻译,只能说“Daifuku”(大福),毕竟雪媚娘也是大福的一种。 最后,当我念完整个菜单,问她想要吃什么时,她在我手心认真地写上“apple pie”和“strawberry Daifuku”。 我则在她手中写上了“OK”。起身拉了拉帽子,拄着手杖,牵着她准备点餐。 天野有些不解,樫野真正从后厨中走出,注意到她的表情便多问了一句,天野小声向他讲了刚刚那两位客人的对话。 “笨啊!”樫野敲了一下她的头,“一看就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个盲聋人,所以那位先生才在一旁先和她决定好要点些什么,再来排队。” “这样啊……”天野捂着头,小声说道:“那个女孩好可怜啊。” “总有些事是你没法决定的。”看着她沮丧的样子,樫野想了想说,“但想必一份美味的点心会让她开心一点。” “嗯,真。我想让她露出微笑!” “你还真是老样子呢。”注视着干劲满满的天野,樫野发出无奈的感慨。 “因为蛋糕是要给人幸福的啊!”她握拳给自己打打气。正好发现那两位客人快要排到了,她就和前台的服务员换了班。 “请问,现在可以点单吗?”我轻叩柜台。 “当然可以了,这位先生,您要点些什么呢?”服务员是一个有阳光微笑的女孩,看着她,就仿佛被感染一般拥有了好心情。 “麻烦请给我一份苹果派和咖啡和一份草莓大福。”我注意到她胸前的挂牌上的名字“天野莓”。 “草莓大福?” “怎么了,现在不能点吗?”我记得,这好像是某个小有名气的蛋糕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应该是她和她的恋人樫野真一起开设的。 “啊,可以的。冒昧问一下您,您家孩子喜欢草莓吗?” “抱歉,我不太清楚。”我沉思片刻后回答,“但她应该很喜欢水果。” 天野似乎陷入了思考,我不得不又叩响柜台:“请问一共多少钱?” “啊,这个……”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确切价格。 我身后的一位顾客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也正在脑海中匆忙地寻找日本的物价,不知该给多少。 一万日元吗?是不是少了,二万的话,又是不是差一点?毕竟日本物价这么高。又是知名甜点师的店,三万怎么样?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慌忙的时刻,在我已经自暴自弃地决定给张不记名黑卡时。 显得比我更为慌张的天野揪住了她身边的一位甜点师:“小真,救命!” “笨蛋。”樫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地说:“在想做某件事之前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啊。” 他扫了一眼记录客人点单的本子,转头对我说:“一份苹果派和咖啡900日元,草莓大福630日元,一共1530日元。” 好,好便宜。我感觉所谓的日本物价高都是骗人的,拿出一张黑卡:“请问能刷卡吗?” “可以。”他接过黑卡,付款后又交还给我,“您的小票,请拿好。” “谢谢。”我收下小票,带着海伦娜坐到窗边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海伦娜看上去很期待,抓着我的衣角一下下地晃着小腿。 不一会儿,刚才那位天野小姐端着盘子走来。她将甜点依次放下,我注意到一份并不是我点的草莓水果挞。 “抱歉,我应该没有点这份甜品。”我指着它提醒道。 “阿诺,您确定您没有点吗?”她左右乱看,几乎把“我在撒谎”这一事实明晃晃地刻在脸上,是一个相当不擅长撒谎的人呢,即使是善意的谎言。 “我确定。”我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从怀中掏出小票,“这是小票,还请过目。” 海伦娜还并未开动,她想等我一起吃。我不想再让她等下去了。 正当天野不知如何是好时,樫野又一次从旁边走出,帮助了她:“这份是赠送的,作为刚刚给你们添麻烦的歉礼。” “没关系的,不必如此。”我微微摇头表示无需在意,准备退回水果挞。毕竟过多的糖分可是会对健康有害,我还不希望我的小天使在换牙期吃太多的甜食。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很失礼!”当樫野似乎还想尝试说服我时,她突然对我大幅度鞠躬说道:“但是,我想看到您的孩子露出幸福的笑脸。身为一名甜点师,我希望我的顾客能够从我做的甜点中获得快乐。” “虽然这样不顾客人意愿私自行动或许会显得很讨厌,但是拜托你了!”她紧张地一再恳求我,“希望你能尝一下,我做的草莓水果挞!”她诚恳地注视我。 “拜托了!” 啊嘞啊嘞,真是的,难得来吃一次咖啡果冻还要遇到这种事。齐木楠雄就坐在隔壁桌,一字不差地听完了全程,包括他们的心声:也不知道为别人体谅一下。 虽然大部分人的心声都很吵,但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男子的心声真是他生平难得一见,多国语言混杂在一起,时而用十四行诗的格式咏诵,带有大量的名人名言,就那么一小会,他已经快把《圣经》的旧约给念完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人的心声自带背景音乐,还时不时切一下,大部分是莫扎特和贝多芬,而这是他一个人独自思考时相对而言比较正常的心声。 刚刚排在他身后时,齐木楠雄亲耳听见他在服务员给不出价格时,表面淡定自若,内心弹幕般刷屏,慌得甚至发出了表情包,自身的Q版形象在心中抱着个枕头滚来滚去,满脑子都是:我要给多少钱?这些钱是不是太少了?我要给多少钱?这样的反复循环。 还不等他自己感慨一下竟然有人能发表情包,就被那人心中不断叠加的金额击沉了。 嘁,万恶的有钱人。来自某不愿透露姓名,只拥有零花钱,省吃俭用才能来一次咖啡厅的贫穷粉毛超能力者。 再加上,那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舀了一大勺果冻塞进嘴中,瞬间变成了幸福脸:算了,反正不管我事。 另一边的杰诺斯是陪琦玉来蹭空调的,早在他看到那个带着女孩的身影走进店里时,就绷紧了神经,他小心地借由玻璃观察,却还是被轻易察觉。 斯卡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对他轻轻一笑。他只感觉自己在那双猩红双眼的注视下几乎生不起反抗的勇气,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怎么了?”老师平淡的声音像一道光,指引他找回了平日的稳重和冷静。 他稳住自己的手,低声向老师解释:“老师,你看到那个和小女孩在一起的人了吗?” 琦玉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点点头说:“是那个意图猥亵幼女的诱拐犯吗?” “是……的。”他不禁轻轻咳了咳,“他是兰奇.斯卡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欧洲的无冕之王,欧洲大部分势力归属于他,手段高明隐蔽,是一个把他人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危险人物,因此也有别名……” 他压低了嗓子:“‘操盘手’。” “哦,好厉害。”琦玉意思意思拍拍手,“既然是联邦的官方人员,你为什么这么警惕?” 杰诺斯凑近了琦玉一点,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有传言,他是武力上位。虽然是传言,但大部分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安插在联邦的间谍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无一传来消息,疑似被除掉了,只有一小部分人在此事之前被遣送回国。上面的一些大人物认为,这是在挑衅和威胁,彰显自己的能力。 还有传言,他此次视察日本是为了某样东西……” 像是在说:“我找得到你们的人,你们却找不到我的人;我能随心所欲地干掉你们的人,你们却不得不和我委曲求全”一样,真是相当恶劣且孩子气的性格。琦玉闻言挑眉看了一眼那个牵着小女孩排队的温和男子,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就不再多关注了。倒是杰诺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余光紧紧盯着他们。 此时,两位年轻的甜点师都紧张地站在我面前,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睛。 等等,这下把周围客人的视线都吸引来了啊。注意到那些众多夹带着疑惑还有一部分提防的眼神,我下意识维持人设。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微微颔首说:“我明白了。谢谢,那就请允许先行品尝了。” “太好了!”他们两人都露出了笑容,天野开心地几乎要蹦起来,樫野只是矜持地笑着,望着恋人喜悦的样子眼神才稍稍柔和了一点,轻叹一声:“笨蛋。” 我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好气啊,可还是要保持微笑。齐木楠雄听见了这样的心声:要冷静,身为一个合格的绅士,我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他人身上,要优雅。 安静片刻,他又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可还是好气哦!还是好气哦!好气哦!哦!越来越响,自带3D环绕立体全损音质。 齐木楠雄:冷漠脸,行叭,这年头总有些人的心声不是你想变就能变的,也总有些人的画风是你不想变也会变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怀疑:这样的人都能掌控欧洲的话,他的下属是不是一群只会哭的废柴? 远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迪诺不知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面对下属慌张的询问,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表示:“大概是被海风吹的吧。” 他的下属摆明了不相信,正准备追问时,他拍拍下属的肩,说:“安心吧,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倒下。”声音沉稳,听起来分外可靠。 “Boss!”他的下属们顿时红了眼眶,暗自下定决心要多为boss分忧解难。 好的,让我们重新回到这家聚集了各路牛鬼蛇神的普通小店。 我小心地把海伦娜抱在怀中,替她把水果挞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特意保留了完整的草莓,用叉子叉住一块轻轻递到她嘴边。 她吸吸鼻子,像小动物一样嗅了嗅,张开嘴一口咬下,些许奶油粘在她唇角。 “how”,我摊开她的掌心,写上。 她盯着我——虽然她看不见,但我知道她在尽力寻找我,她尽力面朝我的脸,露出一个欢快的活泼的大大笑脸。自幼体弱多病导致的苍白的脸上充斥了红晕,她的笑容是那般鲜活,是那般肆意。 与我平日教导的淑女礼仪不同,她笑得实在是太耀眼了,露出八颗糯米似的小白牙。 她别过头,让天野和樫野知道,她在对他们说,她夸张地比着口型。 “Very——good——。”天野一字一顿地念出,她也忍不住笑了,惊喜地睁大眼睛说,“非常棒。能让您的孩子高兴实在是太好了!” 我同样笑着说:“十分感谢你们为这个孩子做的一切。她很喜欢你们做的的甜点。”海伦娜正一点一点,有些困难但还是执着地独自开心地吃着水果挞。 真好呢,可以自己一个人尝试做某些事情了。我递过一张名片,用可能是我对外人最为柔软温和的声音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吧,这是我的名片。” 当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在你面前,用一种特别温柔的声音,微笑着向你递出一张名片时,你是什么感觉?是要命的感觉!天野此时就受到了美颜暴击,连话都不会说了。 当她红着脸发愣时,樫野接过名片说:“那我们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就牵着她的手匆匆离开。 连“望用餐愉快”都没说,还真是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啊。我拿着手帕替海伦娜擦干净嘴角的残渣碎屑,忍不住愉悦地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 暗中观察的杰诺斯:这人一定要搞事,我要小心警惕! 快乐摄入糖分的齐木楠雄:这人究竟是怎么在脑中发fff团的表情包和弹幕宣言的?疑惑.jpg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0.5天 我的小女孩露出一副餍足的猫咪一般的样子,懒懒地趴在桌上,阳光撒在她身上。 full?我抿了一口咖啡,廉价的罗伯斯塔豆溢于口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精致的眉眼紧紧蹙起,轻轻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哑然失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蓬松的卷发从我的手中滑过,被按压直的头发又慢慢翘起,是薰衣草,风信子和铃兰的味道。 我亲亲她的脸颊,甜美的奶香冲洗了嘴中苦涩的廉价味,细腻白暂的皮肤像是上好的陶瓷般光滑,却又有不同于陶瓷的柔软和温度。隐隐能感觉到血液在唇下欢畅地流动。 我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笑弯了眼,依恋地蹭蹭她,像是被奶油,巧克力和糖霜堆砌而成的她,乖巧地待在我的怀中,甜丝丝的味道被风卷成一缕缕的,飘荡在空中。 海伦娜手搭在我唇上,我轻轻地笑了:“太饱了吗?慢慢来,不急。”我将尚还散发着热气的苹果派推在自己面前,侧切薄薄一块,塞进她嘴中,“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能够慢慢度过。” 海伦娜咔嚓咔嚓地咀嚼苹果派的脆皮,我也尝了一口。 焦香的脆皮下是柔软的内馅,是焦糖苹果派和酸奶油苹果派的完美结合,混入焦糖的煮熟的苹果馅有一种微醺的甜味,而其中特意切成小片的青苹果酸甜多汁,酸奶油则包容了它们,中和了焦糖的苦和青苹果的涩。 一口咬下,率先品尝到的是表面盖了一层白花花的糖霜的酥皮,像雪一样梦幻柔和,接着就是丰富的内馅,熟透的甜苹果和尚青涩的青苹果交织在一起,手拉手欢快地在嘴中跳圆舞曲,转出一个个盛大的圆,不分彼此。 我其实口味偏甜,不太能吃酸,对于葡萄或车厘子还有杨梅一类的水果敬而远之,连在吃菠萝这一类热带水果时都会担忧一下会不会是酸的。 但是酸奶油这种柔和的酸味,不仅化解了奶油本身的甜腻,更促进了胃口,轻飘飘的奶油像是咽下一朵秋天的白云,充盈着熟苹果,覆盆子和隐隐的茵香,停留在口中喉间久久不散。 我想起曾在一个秋季,我在名下一座庄园中度假,印象里应该是维也纳的森林中,斑斓的树叶纷飞,脚踩着一层厚厚的枯草落叶残花编织成的地毯,每走一步就会发出簌簌的响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过熟的果实的糜烂味。 我遇见了一只松鼠,安静地站在树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我激动极了,却又怕打扰到它,吓走它,于是便也安静地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仰头与它对视。 我们对视了不知多久,久到它手中捧着的榛果掉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砸在堆积在一起的松针上。 它看上去很着急地“叽——”了一声,仓促地从树梢飞跃而下,这林间的精灵,它的动作太快了太灵巧也太自然了,我几乎看不清它的姿态,只能注视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 它捡起了榛果,正欲转身离去,我依旧愣愣地看着它。在我的注视下,它迟疑地从颊囊中掏出什么东西,放在原地,带着榛果走了。 是几枚松子!我急忙凑近,却被杂草掩映的树根绊了一跤,滚进落叶堆中,脸上被浆果染得五彩缤纷,也沾染了些许泥,或许还被荆棘划到了,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手中攥紧了那把松子,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来自自然的恩惠。 那几枚散乱在地上的松子,几乎象征了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我忍不住笑了,只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午后,与我的女孩一同小憩一番。 海伦娜靠在我怀中,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拉着我的一只手指,呼吸渐渐平稳了。我撑住下巴,将帽子放在桌上,也慢慢地合上了眼。可怜的草莓大福被孤独地遗忘在一边,但我想,它会是一份好点心的,在我们起来后可以再细细品味它。 海伦娜蜷缩成一团,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脆响,并不使人感到厌烦。 准备离开的齐木楠雄终于感觉安静一点了。 不等他欣慰多久,这一份难得的静谧却被打破了。 “统统不许动!”店里闯入一个手持木仓械的异形男子,身高近2米,手臂上长有坚硬的角质皮肤。风铃因他粗暴的推门动作落在地上,被一脚踩碎。 齐木的脚步一顿,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啊——”店里多是年轻女孩,有些发出害怕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都给我闭嘴!”歹徒向天花板开了一枪,精美的水晶灯缓缓坠落,溅开一地玻璃,有些离得近的客人被擦中,甚至还有一些深深嵌进肉中。 人群中不再发出声响,恐惧和慌乱弥漫开来,形成了让人不安的沉默,所有人低下头。 歹徒把木仓口对准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看样子她应该还在上学,此时眼中溢满了震惊害怕,她不敢置信的是,只是和往常一般与同学来咖啡厅吃甜点,大家一起嬉闹着抒发一周的疲劳,迎接更好的明天。却遇到了这种事……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她啜泣着,几乎难以喘息,她把目光放在了同伴身上,无助的眼神中是莫大的哀求。她的同伴纷纷低下头,不去看她。或许他们会因此在未来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也或许不会。 这怪不了任何人,只是你太不幸了而已。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哽咽一声,歹徒勒紧了她的脖子,她在心中祈求道: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的话,救救我,请救救我! 多贪婪,多愚蠢,多可笑。 小小的店门被数辆警车所堵得水泄不通,以前只觉得吵闹的警笛声现在听来却分外使人安心,街边密布着看热闹的人们,好奇地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 “不许动,这里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扩音喇叭的传声有些杂音,“速速放下人质!” “做梦!”歹徒咧嘴一笑,朝门外连开数木仓,又把木仓抵在了人质头上,大喊道,“如果不想人质去死的话,就给我备好车!” 有名警官被流弹击中小腿,其他人为他做了紧急治疗后就迅速送往最近的医院。 “可恶啊!”高木涉站在掩体后,冲对讲机说道,“英雄呢?现在哪个英雄能前来支援?犯人是一名暴徒,个性是增强自己的防御力,普通的弹药即使是近距离也伤不了他。根据情报,他应该还有个同伙,他的同伙伪装能力极强,多次混在人群中逃离案发现场。 再重复一遍,这里是高木警官,请求支援!” 对讲机那边迟迟无声。高木愤恨地砸了对讲机:“嘁,被摆了一道!”他又捡起别在腰间,思考着:不太妙啊,犯人同伙竟然是信号干扰一类的个性,这下不就让他们跑了吗?他无奈地组织警力,尽可能保全人质安全。 正当杰诺斯准备出手时,琦玉拉住他分析说:“对方有人质,你不是速度专长,对方可能在意识到打不过你时伤害人质。” “好的……老师。”杰诺斯的声音中压抑着愤怒,“但是,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之夭夭吗?” “静观其变,抓住机会再一举得手。”琦玉神色不变地指教道。 杰诺斯重重地点点头,眼神坚定清明:“是的,老师。” 正当咖啡厅的众人出于各种原因陷入僵局,歹徒似乎马上就要成功时,一个豪迈的大笑声响起。 “已经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欧尔麦特!被挟持的少女眼中闪烁着希望: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一定,一定能够拯救大家的! 人群中的沉默就此被打破,他们窃窃私语,仿如被打入一只强心剂,无不怀着憧憬低声呢喃着那个名字:“快看,是欧尔麦特,NO.1的英雄,我们一定能得救!” “欧尔麦特啊,我竟然亲眼看见我的偶像,我死而无憾了!” “欧尔麦特冲啊,解决那个敌人!” 欧尔麦特停在歹徒的前两步,歹徒木仓指着人质,声嘶力竭地威吓道:“欧尔麦特,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我不会的。”欧尔麦特沉声道。 歹徒瞳孔缩了一下,还来不及狂喜,在心中感慨一句“和平的象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就感到腹部一阵重击,只来得及大张着嘴连痛呼都发不出就倒飞至墙中。 “哇——”他被砸进墙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人质被安全解救,脸上泛起了红晕,磕磕巴巴地小声道谢。美滋滋地想着:能近距离接触欧尔麦特的话,当个人质也没什么不好的。 之前还不敢直视她的同学,现在既羡慕又嫉妒地死死盯着她,心里暗自懊悔刚刚为什么不是自己当人质。 “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来了!”欧尔麦特面朝众人,用自信的笑容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pose。 “哦!”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 有人和周围的同伴兴奋地议论说:“刚刚那个是“Texas Smash”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真人版!” 气氛欢乐地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一样。 “诸位,派对结束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欧尔麦特看到了令他怒不可遏的一幕,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举木仓对准了一个可能还只有10岁不到的小女孩,小女孩被抱在怀中,这也同时表明,如果敌人开枪,那抱着女孩的黑发男子也会一同被击中要害。 他向前迈出一步。 “不,欧尔麦特,停下!”敌人急切地说:“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动手了!”声音并不大,也因此显得格外阴狠,富有说服力。 他压低了嗓子叫嚣道:“即使你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瞬间跨越大半个咖啡厅解救人质。我敢向你保证,只要你轻轻向前稍微挪上哪怕那么一小步,我就会开木仓让那两人跟我陪葬!” 正当欧尔麦特忧虑于逐渐不够的时间,他就注意到那个身为人质的西方男子将怀中的女孩轻手轻脚地放到一边。女孩似乎呓语了一声,男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劳驾,先生。”实在是太吵了,根本不能好好闭目养神。我微笑着注视歹徒,“请问您刚刚再说什么?” “白痴,你以为你换个位置我就打不到了吗?”他嗤笑一声,木仓口抵在我胸前,“我在说,我要把你先杀掉,再送你可爱的小女孩去见你。” “您刚刚把木仓口对准了我的女孩,是吗?” 呕吼,这人完了。来自吃瓜群众齐木。 “是又怎样?”他拖长了调,恶劣地甩了甩木仓口。 我缓缓起身,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杖,随意一挥打在他的手腕,木仓掉落在地,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惶恐,难以置信,怨恨交杂成的狰狞模样。慌忙俯下身意图捡起,我又一手杖敲在他背上,把他压趴下去。 我把脚踩在他背上,手杖抵在他的脖颈,轻笑出声,说:“不怎么样,区别只是如果您把木仓口对准我,我会很生气。”我用力碾了碾他的手背,一脚将他挣扎着想要拿到的木仓支踢飞出去,“如果对准我的小女孩,我会更生气。仅此而已。” 他艰难地抬起头,怨毒的眼神对上那双冰冷无情,仿佛是在血雨腥风中浸染出的红眸,一时间竟失了声,仿佛对上某些大型掠食动物,被注视地瑟瑟发抖,像是来自食物链的压制,他几乎喘不过气。 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他恐惧地瞪大眼睛,不甘地惊愕地尖叫出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尖利地仿佛是用玻璃 片刮喉管发出的歇斯底里声,“斯卡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控制不住地畏惧地紧紧颤抖,身体失控地死死抽搐着,脸上的表情惊恐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其他人只能看见,那个被称作“斯卡特”的男子不紧不慢地用手杖摩挲躺在地上痛苦叫喊的敌人的脖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用仿佛是和情人说话般的柔和语气,说:“Nothing is impossible(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享受甜食可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他轻轻眨了下眼,虽然因此趴在他脚底的敌人几乎要活活吓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天 歹徒突然抱住我的腿,我一时间被吓到,感觉熨帖的西装裤一定被揪得皱皱巴巴了,下意识地一缩腿,有些重心不稳,在后仰丧失逼格和前倾踩在他身上这两个选择中,没有犹豫半分。反正踩都踩了,再多踩几脚也不要紧。 正巧就一不小心踩人脸上了,也因此,他放开手,紧紧攥成拳头,低垂在身旁。我:内心慌成狗,表面稳的一批。还顺便多用了几分力稳住身子。 他即使是被这样极富羞辱性的动作对待,也不敢有半分反抗。哑着嗓子哀声乞求:“先生,求求您,放过我吧。如果早知您在此地,我一定不敢有任何不敬。”声音像是老旧电视机发出的雪花声,又模糊又刺耳,“饶了我吧,先生,我根本不值得您动手。” 他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又柔又绵,尾音上挑,像是猫爪轻轻挠过心间,糟了,是心肌梗死的感觉(怂的)。 他大着胆子悄悄观察对方的表情,只看见唇角那一抹戏谑的笑,眼中一片漠然,被那样毫无感情的宛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神注视,在似笑非笑间,身上最隐秘的角落就被轻易洞悉,像是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没有丝毫隐瞒可言。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之前拿着木仓指着对方的行为,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打不出血不罢手的那种。 他此时在心中暗骂:辣鸡玩意,sb敌联盟。情报都没打听好就派人来搞事。做掉“和平的象征”?想法很好,现实遥不可及。第一步搞臭对方名声,激化英雄与民众的矛盾就出事!要不是给的钱多,谁来干这事!我tm感觉我才是第一个被做掉的!mmp的敌联盟,我祝你们全家暴毙!同时,他又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得,这位爷刚上位,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干这事,不是嫌命长吗? 我装作不经意地挪开脚,转而用手杖尖端挑起他的下巴,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戳了两下,赶在他窒息前发问道:“所以,谁派你来的?”他没吭声,“哪个小家伙想要尝试一下违反规则后会怎么样?”他挣扎着似乎想吐露什么情报,却因为这个姿势而呼吸不能。 我松开手杖,他一下子趴倒在地,狼狈地大口喘息着,顾不上尊严也顾不上他人的目光,双膝跪地,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似乎都磕出了血。 你,要碰瓷?等等,这应该不关我事吧,大概?跟我有关吗?应该有监控的吧,讹不到我身上吧?齐木听到的是这样的心声,他推推眼镜,再朝那边看去。 只见敌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惶恐地说:“先生,是、是敌联盟!都是敌联盟派我来的!我,我是……”一只手杖敲在他肩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敌联盟?”斯卡特用一种仿如咏诵般的戏剧腔缓缓说道,“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他顿时冷汗浸满全身,如坠冰窟,连话都说不出。那种傲慢而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是自己家的后花园生了几只虫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满不在乎地叫园丁去处理。 这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动手。敌人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清楚明了地深刻理解到“欧洲的无冕之王”应有的气度。 这个男人,他居高凌下,坐在由骸骨堆成的王座上,每走一步便有无数死去的幽魂哀嚎,他的披风每在空中摇曳一下,便会滴落无数粘稠的血滴,他的冠冕是无形的有形之物,众口相传,无数人在他面前跪倒在地。他漫不经心地俯视众生,视众生为棋子,供他玩乐。 齐木:你在说谁?这个人明明脑子里全是:敌联盟听着好麻烦的样子,我不想管!你找别人去啊!我只想赶紧去见织田作,啊,织田作我想找你玩了!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之后就是“织田作”这三个字的无限碎碎念。 所以说,织田作究竟是谁啊?被这么念着不嫌瘆得慌吗? 织田作之助别名织田刀之助,早就被人念习惯了,所以此时他在横滨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对比其他紧张的社员来说,镇静的多了——虽然可能是因为他本人没有意识到联邦异能总局长来访是多么重要的事,只是当作笔友带着养女来看他来对待了而已。 我也对此感到不耐烦了,微俯下身,用手杖迫使他抬头与我对视,耐着性子说:“比起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认为,你还不如告诉其他人。例如,那边的和平的象征,你觉得呢?”我阻止了他想要说些什么的行为,轻笑道,“我想,你只有两个选择,点头或摇头,OK?” 他死命点着头,我缓缓放下手杖,他又跪在地上,颤抖着说:“感谢您的宽恕,先生。” 我不在乎地转身去喊醒我的女孩,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这是欧尔麦特此生难得一见的场面,不是人质反杀敌人,这种事其实还挺常见的。主要是他是第一次见到有敌人迫不及待地向他冲过来,却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死死搂住他的一只胳臂,噼里啪啦一通,倒豆子似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透露得一干二净。 关键是说完了后,还抱着他不撒手,表示:“请先带我去警局,我发誓我这次绝不出监狱一步,拜托了!先把我关进监狱,不然我是不会撒手的!” 然后欧尔麦特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抱着他的敌人瞬间缩到他怀里抖啊抖的。 他转身就看到斯卡特牵着一个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对他行了个脱帽礼:“日安,欧尔麦特先生。”他戴上帽子,带着些笑意说,“还请放心,我无意与您起冲突。” 话音刚落,欧尔麦特就发现敌人不抖了。他于是便也打了个招呼:“日安,斯卡特总局长。” 我看看已经快要站着睡着的海伦娜,还是选择把她抱在怀中,感慨了一句:“日本的治安,还真是混乱呢。”注意到他有些僵硬的脸色,摆摆手说:“不,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给人一种热闹的感觉。” 我在说些什么,我能撤回吗?请求撤回! 欧尔麦特顿时联想起最近的一些传闻,望着那双深邃的红眸,在心中把他的危险度往上调了好几个档次,隐隐与afo并列。 一个喜爱混乱的人,终会犯下滔天大罪。他沉声回应道:“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守护好日本。” 斯卡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只是无动于衷地呢喃一句:“那样,也挺不错的。” 欧尔麦特却仿佛从他微微眯起,只泄出一道血芒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我期待着和平的象征倒下的那一天。他嘲弄地弯了弯嘴角。 欧尔麦特只觉浑身气血向头顶迸发。 海伦娜的秀发埋在我脖间,有些许痒意,我对不知为何发愣的他说:“那么,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原定计划中东京可不是视察的第一站。”我对他友好地笑笑,“笔录一类的,可以免除吗?毕竟行程可是相当紧张。”我抱着女孩走出咖啡厅。 人群又仿佛活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佐仓千代对身边的野崎梅太郎说:“这难道就是,“遭遇抢劫案,在英雄束手无策时,人群中出现一位大佬拯救了自己”的恋爱超心动发展?” “不,你清醒一点。”野崎拍拍她的头,“漫画都不敢这么画。” “说的也是诶。” 欧尔麦特此时才注意到,不动弹的敌人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急忙把他交接给警方。 如潮水般涌进店里的警察正竭力安抚情绪,把一些受伤的民众送去处理伤口,高木对欧尔麦特握手表达谢意,顺便悄悄打听到:“刚才上级接受了这个案子,并下令封锁档案。是有什么大人物吗?” “啊,联邦异能总局长因私人原因在此地停留时,被卷入其中。再多的你就不要打听了。” 高木左右看了看,凑近几步,问:“那些传言……” “你怎么知道的?” “已经基本传遍全国了,现在只要是个耳朵灵敏的都知道这事。” 欧尔麦特陷入沉思,决定把这件事向上面反映一下。 ———————————————————————— 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我到达横滨了。现在正坐在前往武装侦探社的车中,织田作,我来了,耶比!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毕竟上次见面已是4年前了,还是那样紧急的状况下,之后虽然一直保持书信来往,但果然还是有种面基的忐忑不安。 到了,我的下属替我打开车门,我抱着海伦娜下车,吩咐他们在此等候,不必随我上楼。他们低下头,表示明白。我满意地微微颔首,牵着海伦娜走上楼梯。 对于她而言,摸索着爬楼梯确实是个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但我乐得等待,像是牵着一只小蜗牛散步,慢吞吞而又坚持不懈。我看着她一步步向上,一点点进步,每时每刻都有变化,一种甜蜜的喜悦充盈我的内心。 等我们站在门前时,她微微有些气喘,我“噔噔噔”地敲了三下门。 大门随即便被打开,我都做好扑到织田作怀中的准备了,结果开门的却是个白发的小少年。 “贵安,小先生。介意让我先进去吗?”我摘下帽子,“我是兰奇.K.斯卡特,前几天应该有信件送来。” 中岛敦是第一次被人尊称为“小先生”,羞赧地挠挠脸,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我点头表示感谢,走进武侦,将帽子和手杖放在门口的衣帽架边,有种难以言明的激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织田作站在一旁,与他的同僚似乎在谈论某些事务,可能是看见我了,他朝我挥挥手。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心中的各种情绪像是碳酸饮料般咕咕冒着泡,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我难以抑制也不想抑制,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开双手说:“介意给我个拥抱吗,织田作?”我向他眨眨眼,“只是种打招呼的方式,如果你介意……” 我还没说完,他就抱住了我,毫不介意地抱住了我,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烟草味索绕鼻尖,还是习惯在写作时抽根烟吗?又或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情而操心。我感觉自己此时像只猫一样死皮赖脸地待在他怀中,依恋地嗅着他的味道,如果我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开心地飞快摇摆。 他摸了摸我的头,是把我当作孩子们对待了吗?我的脸红了,估计烫的惊人,但想必我的眼睛也是亮得惊人,因为我眼中满满地都是他啊,他就像颗星星,坚定散发着自己内敛的光。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我突然有点委屈,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成为被他收养的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向他撒娇。我和他相差8厘米,这并不坏,让我能够自然地埋入他的脖颈,用鼻尖摩挲那片细腻的皮肤。 他像是抚摸猫咪一样轻轻抚上我的背,我几乎想要从喉咙深处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我听见他说:“意大利的话好像更流行贴面礼?”语气无辜极了。 这个人是天使啊,呜呜,我要娶他! 热气缠绕我的耳尖,我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般立刻撒手,退开他几步,用一只手捂住脸,能称得上是呜咽着说:“拥抱就好,亲吻的话,实在是过于热情了,我还不适应这种。”我在说些什么,我想原地爆炸。 我放下手,露出红通通的眸子,眼尾一片嫣红尚带几分湿润,脸颊上的红晕一时间难以散去。我亲亲海伦娜,冷静了一下,才开口抱怨道:“真是的,织田作你就是在这种地方相当犯规啊。” “这样吗?我会改的。”织田作茫然地顺着我的话。 “不,拜托你,千万别改!”突然激动的我,“织田作这样就很好了!” “啊,抱歉,有些失态。”我转身朝中岛敦说,换成了公事公办的微笑,“能麻烦见一下你们社长吗?我此次来访多少还是出于公务。” 你也知道是“多少”啊?旁观的其他人。 “要找社长的话,就在这里哦!”大名鼎鼎的侦探先生,江户川乱步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指指他旁边的一名身披墨色羽织的威严满满的中年人。 福泽先生瞟了我一眼,轻轻颔首。 我:笑容僵掉,丢脸丢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0.5天 时间倒转回武侦众人收到那封来信,当织田作读完信后。 国木田推推眼镜,说:“即使有织田作和太宰的担保,武侦对于此事也不能掉以轻心。等一下我会通知给社长的。”他转头看向织田作,“你应该知道联邦异能总局长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吧?” 织田作诚恳地说:“我不知道。” “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等等,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国木田气得小辫子都翘起了,“太宰你向织田作解释一下。” 太宰甩了甩手中的《完全自杀手册》,笑嘻嘻地说:“真是会使唤人呢,国木田。”他摊开书,盖在自己脸上,慢悠悠地说,“但让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呢。” “哈?”国木田发出一声惊讶的气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朝众人说,“以防万一,我多问一句,你们,不会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知道的吗?” “当然没有了——”其他人齐声道。 国木田大喊着:“你们这群家伙,别一个个都这么理直气壮啊!”他顺手赏了太宰一个板栗在头上。 太宰双手抱头,拖着调子向织田作不满地抱怨:“诶,织田作,你看看国木田那副样子,搞不好是更年期要到了,才这么暴躁易怒。”他像软体动物似的趴在织田作身上,“老是这么动不动就发火,可是会未老先衰的。到时候我还是年纪轻轻的样子,国木田你就已经白发苍苍了。”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呀!”他恶意地感慨道。 国木田感觉手又痒了:“别随便诅咒我,还有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这怎么能说是诅咒呢?这分明是我对你的善意提醒。”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需要!”国木田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太宰装作小声嘟囔,实则声音大到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至于是谁的责任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的就对了!”他笑得眼睛像是指甲掐出来的,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儿,仰头问道,“你说对吧,织田作?” 织田作肯定地点点头。 “真亏你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国木田对他是气都气不出来了,转而无奈地说,“还有织田作,你也别一直宠着他啊。” “我有吗?”织田作有些不解。 太宰靠在他身上,说:“织田作不用在意他了。”他俏皮地吐吐舌,假装可怜地说,“头好痛,我就是想自杀也不想要这种死法,像是脑袋要被从中间劈开一样,到时候白花花的脑浆会撒一地的。” “有这么严重吗?” “有哦,织田作你帮我揉一揉,就不疼了。” “哦。”闻言,织田作相当认真也相当轻柔地摸摸太宰的头,黑色的卷发打着转,一下下地晃悠着,“还疼吗?” 太宰仿佛冒出了幸福的粉红泡泡:“说不疼的话你就会放手,所以果然还是很疼。” “你这就是在宠他。”国木田叹口气。 织田作思考一会,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恍然大悟地说:“那我是不是一直在宠太宰。” “是呀!”太宰语调欢快活泼。 “你才意识到吗?” “没关系的吧,反正太宰还是个孩子。”织田作一脸镇定自若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不,放过横滨吧,横滨还是个孩子!”原本各干各事的众人异口同声说。 国木田顿时无力吐槽,指指那边的敦和镜花说:“太宰已经22了,不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那边那两个才是真正的孩子。” 他拿着手账往桌上狠狠一拍,发出一声猛烈的巨响:“你们全都看过来,我解释一下联邦异能总局的性质,都认真听好了!”他发了句牢骚,“真是的,敦和镜花是新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们其他人怎么也一问三不知。” “因为这种事没必要知道吧。”与谢野涂着指甲油漫不经心地说。 谷崎润一郎挠挠头说:“感觉那样的大人物离自己还是挺遥远的,就也没特意了解过。” “是呀是呀,只有国木田你才会记住这些没用的事吧。”太宰这么说着,但实际上他对联邦异能总局投入了多少关注,这就是个未知数了。他可不会坦而言之出一切的。 倒不如说,和织田作有关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给我闭嘴,接下来我就开始介绍了。”国木田瞪了他一眼,“联邦异能总局是一个官方组织,隶属于联合国,里面的成员大都来自各个国家。其意义在于,协调管理各个地方的异能力者和异能力组织,对其编辑在档案,采取各种措施确保不会有异能力者造成大规模的恶性事件。 换而言之,是类似世界警察的存在。各国虽然都有安插人手,但联邦异能总局实际是独立的存在,有其本身的最高领导人。 联邦与联合国的关系是平等的,与任何一个单独的国家地位却要高出一些。 有时会出现联邦被掌控,或联邦彻底不听从上面安排的极端情况。 而这任联邦异能总局长——兰奇.K.斯卡特,正不巧是第二种。” 他向其他人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了。” 其他人纷纷摇头。 他继续道:“斯卡特本身有自己的势力,欧洲大部分地下组织都归属于他。是个相当冷漠的视人命为草芥的男人,就如我之前说联邦会对异能力者采取各种措施确保不会造成恶性事件,而他上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些他认为不可控的危险异能力者统统处理了。”他死死攥紧了眼镜,镜架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收录,关押等等这么多种方法中,他选择将他认为有价值的异能力者留下,没有价值的被他尽皆杀害了。 当时,那个男人的原话是:‘我没必要留着一群浪费纳税人的钱的废物,只会制造麻烦的东西还是早点毁去的好’。” 国木田似乎一时半会气到说不下去,缓了缓后对织田作报出一串数字:“只是一个晚上,当时联邦在籍的700多名异能者,可能还有更多不在籍的异能者,只是一个晚上,被草率地划分价值,再判断最后的去处。”他沉声道,“现在,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吗?联邦异能总局长的这个位置足够他一手遮天。” 织田作沉默一会,才说:“他没有跟我提过这个,但是……”他直视着国木田,“我相信他的为人,他曾和我讲过他的理想,他的憧憬,他的抱负。 他有说过,在拯救所有人和拯救大多数人中他选择第二个,因为他知道前者是不可能的。 他多次抱怨着工作,多次说想辞职,但他还是一步步扛起了所有责任。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这个职位,带着他的女孩环游世界。可后来他自己又说,不行,除了他没人能接这份烂摊子。 我还是认为他是出于迫不得已的情况,才会做出连他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 织田作就是这样一副样子,一副,怎么说呢,简直太过于包容,太治愈人心了。 国木田没有反驳,只是说:“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会把我的判断汇报给社长。” 织田作点点头:“我知道。” 正当国木田收集了一些相关资料,准备一起拿给社长时,福泽谕吉难得地来到事务所。 “社长好!”刚刚还在摸鱼的众人都恭敬地问好。 “社长,这是关于联邦异能总局长斯卡特来访的一些调查。” 福泽先生沉稳颔首,说:“我知道了,有消息传来,斯卡特已经到达横滨,大约还有1小时的车程。”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拿出武装侦探社应该有的样子出来。” 被他的视线扫到的人,无不挺直腰板,挺胸抬头,郑重回答道:“是,社长!” 于是,他们就和社长一起端坐着等候斯卡特的到来。不得不说,社长身上那副骇人的气势,空气也仿佛凝固起来,空调的冷气吹得小心翼翼的。 2000年以后—— 在敦感觉自己要成为石像灰化在风中时,他悄悄看了眼身边不动如山的镜花,暗暗敬佩后才发现她睡着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很厉害了。他想着,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终于传来犹如天籁的敲门声。 “噔噔噔”的三下敲门声仿佛敲在他心上,他下意识地微微前倾,社长别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哆嗦了一下,又往后靠了一些。 “去吧。”社长话音未落,甚至敦感觉自己还没能理解这小小两个字包含的意思,脚就自己动了起来,镜花只感到一阵劲风刮过,翘起的呆毛微微一晃,无形的鼻涕泡“噗”地炸开,她猛然惊醒。 敦几乎是直接扑在门上,二话不说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戴着黑色礼帽,拄着手杖,牵着一个小女孩的男子,应该就是斯卡特先生了吧。敦猜测。 斯卡特摘下帽子,向他打了个招呼,亲切地称呼他为“小先生”,敦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称呼既显得尊重,又有几分年长者的亲昵。他说这话时的语调柔软温和,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却决不至于让人感到敷衍的笑意。 斯卡特一进门,可以说是看都没看那边正坐的其他人,直直地望向织田作,把女孩留在原地,快步走向织田作,急切极了。 他看上去更想直接扑到织田作的怀中,却还是故作矜持地说:“介意给我个拥抱吗,织田作?”他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忽闪着自己的眼睛,满眼写满了“拜托了,拜托了”,仿佛是为了强调自己的不在意一样补充道,“只是种打招呼的方式,如果你介意……”别扭的话语还没说完,织田作就搂住了他。 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一瞬间,这位史上最年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被拥入织田作怀中时,他的神情不似作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喜悦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笑得像是得到了一颗糖果的孩子,单纯的快乐溢于言表。 他靠在织田作的胸口,毛茸茸的脑袋不安分地乱蹭。 像是只兔子。在场的女性们不约而同想到这句话。 镜花脑中出现一个等式:因为黑兔子=红眼睛+黑皮毛,斯卡特=红眼睛+黑头发,所以斯卡特=黑兔子。 等式成立,完全没有毛病,此处应有掌声。 织田作摸了摸斯卡特的头,他的脸顿时红了,与织田作直直对视,眼睛发出pikapika的亮光,笑得软乎乎的。 盯——敦突然感觉身边有一股强大的怨念,转头一看,原来是太宰先生,等等,这些黑色的不祥之物正从太宰先生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太宰先生已经被包围住了,而这股黑气还在持续不息地向周围蔓延开来。 他往旁边挪了挪,太宰看了他一眼,他又向后退远,心中两行面条泪,哀嚎着:夭寿了,太宰先生黑化了!太宰对他轻轻一笑,他只看到了不断翻腾的黑气。 QAQ好,好可怕。下一秒,敦安然去世。 镜花就没这么多戏了,只是想:有杀气! 当太宰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后,她想了想也侧躺在敦身边,假装去世。 太宰又盯住了斯卡特,危笑。 斯卡特和织田作相差8厘米,呵,矮子!太宰在心中轻蔑地想。 但是正是这8厘米的身高差让斯卡特能肆无忌惮地蹭福利,像只猫咪一样用鼻尖无比亲热地磨蹭织田作脖颈那块皮肤,看样子,他似乎还想进一步舔舐。 这个人一定是织田作的痴汉!太宰此时正在心中想一万种隔离两人的方法。 织田作抚摸他的背,斯卡特像是被挠下巴的猫,舒服地站都站不稳了,大半个身子靠在织田作身上。织田作还在兴致勃勃地撸猫,随口一说道:“意大利的话好像更流行贴面礼?” 斯卡特像一朵烟花般在空中炸开,慌忙后退几步,炸毛地瑟缩几下,羞涩地捂住脸,语气腼腆,几乎带了点小小的哭腔,害羞地小声说:“拥抱就好,亲吻的话,实在是过于热情了,我还不适应这种。” 他可能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好半天他才放下手,露出晶莹的红眼睛,更像是一只被欺负哭了的兔子,脸颊上绯红一片,久久难以散去。 重新抱住被他冷落在一旁的女孩,亲亲几下,缓和情绪后才又开口冲着织田作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道:“真是的,织田作你就是在这种地方相当犯规啊。”带着点软软的鼻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5天 而当织田作不明情况地说自己会改时,敦敢拿芥川的眉毛来打赌,他听见了太宰先生的咬牙声,他回头一看,太宰先生笑得要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实则牙关被咬得咯噔作响。 太宰朝他和镜花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微笑,只有一瞬,下一秒在织田作看过来时又变成了一副“我是最乖巧可爱听话的宰”的样子。 敦和镜花被成年人的虚伪所吓到了,两人一起缩在角落抖了抖。 斯卡特在听到这话时的反应非常大,扒住织田作的肩,连矜持都不矜持一下,装也不装一下说:“不,拜托你,千万别改!织田作这样就很好了!”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露出一个相当敷衍的笑容,面向太宰缓声道:“啊,抱歉,有些失态。”他理理袖口和衣襟,转而嘴角微微上扬,构成一个胜利的微笑,“能麻烦见一下你们社长吗?我此次来访多少还是出于公务。” 心机男实锤!太宰脸上的笑意更重了一分。和他两人眼神有来有往,剑拔弩张之时,斯卡特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蔑视地看向他处,轻视之意一眼便知。 太宰笑意不减,实则已经在心中扎小人了:我才是织田作最宠爱的宰,你算哪根葱? 以上为太宰视角的事件始末。 ———————————————————————— 身为一个合格的大佬,我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了。输人不输阵,即使感觉丢脸丢大发了,已经在心里羞耻地咬着小手绢嘤嘤嘤了。 我还是镇定自若地伸出手,微笑道:“福泽先生,久仰大名了。” 福泽先生定定地看了我一阵,看得我心里发毛。才与我握手,之后又请我坐下,并亲自泡了一壶茶给我。 端着这杯茶,我有点怂,茶肯定是好茶不用说,但我是真的不敢喝。大佬亲手泡的茶,感觉喝了以后头上会竖起一个flag。 福泽先生说:“请。”一个字的威严是最大也最可怕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浅浅抿了一口,感慨道:“好茶。”不然我还能说些什么,我又不喝茶,顶多喝喝红茶。难道要我直说你这茶在我眼里和菜叶子没啥两样,会被打出去的吧,一定会被打出去的。 我注意到福泽先生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略带赞许地点点头,仿佛有一个机械音在我耳边说:嘀——系统提示,npc福泽谕吉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冷淡。 我感觉我逃离了生死危机,却突然感觉这一幕像是某些galgame中的选项,被自己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得差点手一抖当场把这杯茶摔了。连忙把它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可是galgame中的大小姐专用傲娇脸与福泽先生隐隐重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两个好像都有威严满满的共同点啊。住脑,不能再想了。地球,地球会毁灭的! 我又串戏到哪个剧组了,我戏好多哦。嫌弃脸。 我以后再打galgame我是狗!谁来替我管管我的脑子!我的脑子瓦特了! 我敢直言,这杯子摔了,我今天就走不出去了。马克我想你了,离了你我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我不该把你留在楼下的,快来帮我撑逼格啊! 在我满脑子跑火车时,福泽先生率先开口道:“不知阁下此次来访横滨是为何事?” 我一激灵,遵循维持人设的至高准则,轻笑道:“只是按照往年惯例罢了。横滨可一直是联邦重点关注的地方。”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眯着眼。 福泽先生的眼神陡然锐利,下意识□□别在腰间的刀。下一秒仿佛清醒过来,又恢复到古井不波的样子,像是在透过我看某个人似的。 我即使没听到脑补的系统提示音也能知道这好感度哗哗地降,我做错了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等等,我发现了华点,黑发,瞳孔偏红,双手交叠撑在桌上,似笑非笑,随身带着个幼女……行叭,是你吗?森林太郎。相爱相杀多年的老对头,一遇到与对方相似的人时不由得心弦动荡。 我发现我成了横滨特产凄美爱情的牺牲品,我哭了,要织田作抱抱才好。 以上为沙雕自嗨,我无数次庆幸自己不说醉话也不说梦话,不然我是绝对活不到这么大的。 不闹了,谈正事,人设要稳。 “当然,此次首个来访横滨,多多少少夹带着个人私心。”我微微歪头。 “不知可否知道阁下所谓的私心。”称述句,福泽先生用的一定是陈述句,眼神超凶的看着我。我好慌,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微微瞟了一眼织田作,在其他人“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把视线挪到敦身上,轻轻一笑,说:“70亿的人虎,可还真是价值连城啊。” 敦的脸色顿时惨白,镜花挡在他身前,死死盯着我。 “阁下此言何意?”福泽先生的气势直直向我压来。 我视若无睹,重新看向福泽先生,说:“不,这可不是我做的。您知道的,一个上司多多少少会有几个愚蠢的下属。”我敲敲实木桌,“但这事发生在我管辖的范围,多多少少我也有几分责任。” 我别过头,对敦笑笑,然后漫不经心地抛下几个深水炸弹:“这次是有三个人一同悬赏了这70亿,其中一个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妄想翻出什么浪花的大小姐,我会帮你们解决的。 还有一个是高原的小老鼠,躲躲藏藏的本事倒是挺不错的,你们还是得多注意几分,中世纪的黑死病可就是由小老鼠传播到整个欧洲的。” “最后一个……”我嗤笑一声,“一个穷得只剩下钱的人。” 面对其他人懵逼的眼光,一副“你刚刚说了个啥”的样子,我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是一个怎样可悲的男人。” “阁下的意思是,将会有国外组织到达横滨与本土的异能组织发生冲突?” “是的,他们的入境许可还是我签的名。”我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换而言之,预计不久之后,他们就该到了。” 福泽先生沉默片刻,说:“多谢阁下的情报。” “不用谢。”我摆摆手,“因为待会这番话我还得对港黑再说一遍呢。” 我起身俯视福泽先生,眼中的精光无法掩饰,那双鲜红的眸子一直是漠然的,直到现在,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出现在其中。 福泽谕吉心中警铃大作,他想到了某个前地下医生现黑手党首领的前搭档,他在这名联邦最年轻的总局长身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混乱,不,更为甚之,那就像是以此为乐一般带着些孩子的残忍。 斯卡特轻笑一声,缓缓道:“阁下认为我为什么会关心异能组织的争斗呐?我只要确保你们不危及民众就好,当然,在一定数量内我还是可以视而不见的。”他的语调轻柔,像是春天第一缕风的呢喃,“换而言之,我对本土异能组织是否会被取代这件事根本无所谓,只要可以维持基本的秩序就可以了。三社混战,可也是个精彩的戏幕。”他的尾音上扬,仿若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优胜劣汰,这不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吗?”他牵起身边的小女孩,“那我这就告辞了,还望贵社武运隆昌。” 他就这么施施然地离开,最后那猩红的仿佛泛着光的眼睛,似乎在期待着武侦众人能够带给他一场好戏,留在他们心中久久难以忘怀。 ———————————————————————— 这个逼装得我给自己82分,剩下的18分以666的形式发出去。我真棒!当着人家的面这话也敢说,简直6翻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横着出去了。感谢武装侦探社是合法组织,没动手,不然我个战5渣只能搂倒个太宰治。 尽管我内心戏多得想要哈哈哈,但我还是高贵冷艳地抱着海伦娜走到楼下。 “恭候您已久了,阁下。”一个穿小洋裙的黑发清秀少年,鬓角稍许发白,对我鞠了一躬,“鄙人芥川龙之介,受首领的吩咐,诚邀您前往港口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港黑不吠的狂犬?”我放下海伦娜,绕有兴致地问道。 “正是鄙人。”芥川依旧没有抬起头。 “相当有潜力的新秀异能者啊。” “承蒙夸赞。”他轻轻咳了咳,“不知您的答复是?” 啧,一板一眼的孩子就是不好逗弄。我对我的下属马克.李维点点头,他立即会意地站在我身后。 “港黑想必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当然不介意。”芥川终于抬起头。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不胜惶恐。”他走到一辆黑车的后座门前,替我打开车门,“请。” 心情突然愉快,遇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敬语狂魔就很开心。比心.jpg 终于车停了,我下车望着港黑大楼,有些轻微的懵逼,不,应该说是一种相当微妙的心情。横滨的地标大厦原来是港黑的吗?横滨一年损失了好几个亿的旅游外汇!我义愤填膺,同时有些小小的疑惑:东京的天空树难道也是某个组织的地盘吗?那日本一年究竟损失了多少的旅游外汇啊,突然心疼日本。替安室透抱抱你,你太不容易了。 然后,我被芥川带到港黑顶层,对此,我表示,世界第二快的电梯名不虚传,下次我还想来。 走过一排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最尽头是一扇大门,门旁边的两个人看到芥川就即刻打开了门。芥川留在了原地。 里面是奢华的装潢,由不知名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西方式的能容纳数十人的长餐桌,香烛和古董花瓶摆着其上。房间有些许昏暗,清淡的熏香弥漫。餐桌的另一边是一个戴着红围巾的中年男子,他微微一笑,像毒蛇正准备将毒牙刺进猎物中一样,说:“欢迎,史上最年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斯卡特总局长。请就座吧。” 他的身旁坐了个同样金发蓝眼的女孩,身后一名戴着帽子的身材娇小的下属恭敬地低着头。不出所料,海伦娜坐在了我座位旁的椅子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相当贴心。我感叹一声,摸摸海伦娜的头。 “请用餐吧,斯卡特总局长,我们边用餐边谈正事。”他拍拍手,随后便送上一些精美菜肴,“不知还合不合您的胃口?” “称呼我斯卡特就好,太长的前缀或后缀有时也挺让人厌烦的。” 我在一只生蚝上滴了几滴柠檬汁,我不太喜欢吃酸的,但有时为了一些美味柠檬是必要的。酸得舌尖发麻的汁水掩盖了生蚝的生腥,更衬托出那一抹甘美,余味的甜意抚慰了愤愤的舌尖。如同奶油的口感,却更有嚼劲,入口的蚝肉弹上牙关,又顺着舌头滑入喉间。 甜脆的蚝肉汹涌的肉汁中,浓郁的海水鲜味和海藻的香气相得益彰,仿若咽下一朵浪花,在嘴中也不停歇地翻腾。 真是大手笔啊。我在心中感叹一句,替海伦娜把菲力牛排切成小块,她摸索着自己吃。 “这倒是我没有考虑到的,需要我去安排人吗?”森鸥外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不碍事。”我喝了一口罗曼尼-康帝,浅淡的花香和甘草味沁人心脾,“她总喜欢自己尝试。”我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那么,阁下。”我放下杯子,“是时候谈些正事了吧。” “当然,就比如您此次来访横滨是为何?”毒蛇睁开了眼睛,伺机而动。 “如果我说我是出于私心或者说按照联邦的往年惯例,想必阁下是不会满意这个答案的。”我轻笑道,微微眯起眼,“那么,不如阁下您猜一猜,我是为何而来的?” 他定定地凝视我几眼,也同样笑了:“我猜,是为了70亿的人虎。” “是也不是。”我摇摇浪漫的罗曼尼,观察杯子中的小漩涡成型又消散,“阁下也应该注意到了吧,港口黑手党被人当枪使了。” “当然,所以阁下此次前来是想说明,那些胆敢愚弄港口黑手党的人要踏上这片土地了吗?”这一刻,这个一直显得一副老好人样子的中年人,终于露出了他该有的属于黑手党首领的气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天 我不由得笑出声,轻轻的浅笑声溢于空气,我高举酒杯说:“我想提前祝贺您,三社混战即将开始了。” 森鸥外的眼神一时变得极为可怕,他身边的女孩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但他同样举起酒杯,“砰——”两只盛满血红色液体的酒杯在半空中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控制好角度,些许酒液倾洒而出,在深红的桌布上染上棕褐色。 我愣愣地注视着那片被无辜波及的可怜桌布,一饮而尽杯中的美酒,目光重新聚焦在他的女孩清澈的蔚蓝色眼中,是悠然神秘的多瑙河,亦或是广阔无垠的天空,那么明亮,蓝得那么澄净的眼睛。 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是那样天真,那样纯洁地望着这整个的世界,哪怕有什么肮脏的东西,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她一定也不曾看见。 我知道,我醉了,我一定醉得一干二净了,醉得大脑都不清醒了,只想溺死在那双蓝眼睛中。但我又感觉我没醉,因为我从没清醒过,就跟“只要一直不下班就一直不用上班”的某著名社畜发言一样,我从没清醒过,所以我根本没醉。 个鬼嘞!清醒点诶,我的脑子。停止你的萝莉控发言,你会被手术刀捅死的! 我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祝君武运隆昌。” 森鸥外也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后,不显丝毫醉态,笑着说:“那么,可否请您告知,在这次事件中您处于一个怎样的身份呢?”他笑得眉眼弯弯,可我知道,在他的那副表象下是一条足以吞象的毒蛇,只要我敢露出丝毫疲态,我就会成为他的猎物。 于是,我漫不经心地把海伦娜抱在怀中,手指卷着她的头发说:“您猜?”我要死了,我的脑子究竟跟我有多大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屡次意图置我于死地。 森鸥外的黑色外套像一条大蛇翻腾着,狰狞的模样欲要露出剧毒的尖牙。他突然轻笑一声,那翻腾的大蛇平息了。他学着我的样子把他身边的女孩抱在膝上,温和地问我:“这个孩子是爱丽丝,阁下觉得她的小裙子怎么样?” “爱丽丝?是Alice还是德语的Elice?”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女孩的脑袋,得到女孩不满地轻哼后,才对我说:“是Elice。” “你的女孩的确值得这个独特的名字。”我示意海伦娜问好,说,“这是我的小天使,海伦.凯勒,您可以直接叫她海伦娜。”海伦娜尽力对着他们的方向点点头。 “当然,爱丽丝小姐本身就十分可爱,无论什么裙子都能适合她。”我对着她和煦地笑笑,得到她赞许的眼神,一时哑然失笑,继续说道,“但这条红色的裙子衬托出她美丽的蓝眼睛和金色的秀发,只是初次见面我就能知道,阿尔忒弥斯想必一定亲吻过你。” 我感觉我克制不住自己深情款款的眼神了,我果然醉得不清,敢当着森鸥外的面赞美爱丽丝道:“亲爱的爱丽丝,亚当之星不及你的眼睛璀璨,印度之星不及其艳丽,唯有兰卡之星才能勉强配得上你,但它绝不及你半分的鲜活恣意。”森鸥外竟然还坐在原位兴致盎然地听我继续夸,没有挥挥手,我身后就窜出无数个彪悍大汉把我突突突了。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丽丝就是森鸥外吧?大惊失色,我在干嘛,我刚刚瞎jb吹了一个老男人一通。但一对上爱丽丝暗藏期待,有一丝小小害羞的眼睛,对不起,我——颜控。只要是幼女,只要长得好看,我就可劲宠! “呵呵。”我对她轻轻笑了,“你有一头被晨曦亲吻过的头发,太阳的余晖也远远不及你迤逦。” 海伦娜突然不安分地动了一下,打断我的话语,她转身跪在椅子上,仰头摸索着我的唇,狠狠亲了上去。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怀疑一定磕出血了。 但很显然我首先要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先检查海伦娜有没有受伤。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她的嘴唇有些微肿,我心疼地轻轻抚摸。 把她的手指放在唇上,安抚道:“别这样,海伦娜。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我永远爱你。乖,好吗?”我亲亲她的脸颊,同时在她手上隐秘地写下:你又使用异能了? 她委屈地点点头,努力在我手心写出织田作这三个字的平假名。我揉揉她的头,把她又抱回了怀中,写:并列第一可以吗? NO!她相当生气地写了个超大的感叹号,然后就缩在我怀中闹别扭,拒绝交流了。 “让您见笑了。”马克递给我一张手帕,我擦拭掉唇上的血迹,把手帕还回给他,他收至衣间。 “您的女孩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森鸥外静静地目睹一场好戏发生,淡笑道,“可否冒昧问一句,海伦娜小姐是看不见吗?” “是的。”我点头,拍拍海伦娜的背,嘴角不由带上一抹苦涩的微笑,“也听不见。” “那还真是令人惋惜啊。”他并不显得惊讶地感叹一句,转而低下头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气对爱丽丝说,“如果我夸了别的女孩,爱丽丝你会吃醋吗?会气愤地亲我吗?我做好准备了。” “林太郎,真是个笨蛋呢。”爱丽丝嫌弃地拍开他的头。 “总而言之,我对于此事的态度已经告知给阁下了,就允许我先行告辞了。”我起身抱着海伦娜离开。马克跟在我身后。 在马克推门时,我突然回头微笑道:“横滨,可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森鸥外只注意到斯卡特熠熠生辉的眼睛,他仿佛由衷赞美道:“有太多的城市过于秩序了,一味地听从政府;也有太多的城市混乱到不分白天黑夜,一味地狂欢。”他轻轻呢喃着,声音像是滴水穿石的水滴,不大却富含力量,“只有横滨,象征白昼的异能特务科,象征黑夜的港口黑手党,生存于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的夹缝之中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三分鼎立的构想着实是太有趣了!” 门已经开了,但他迟迟没有回头,他的下属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他像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一样,不抒发出自己的感慨就绝不罢休:“纯粹的秩序是单调乏味的,纯粹的混乱则是毫无意义的。只有在毁灭中新生的秩序才是最令人期待的。”他笑地肆意,转身离开。 等到沉重的大门闭合时发出一声闷响,只余下自己和得力干部两人的森鸥外——爱丽丝是人形异能,不算——对着中也发问说:“中也,你从刚才那一番话中看出了什么?” 中也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恭敬地低着头,答曰:“恕属下愚昧,属下不知。”心中暗自吐槽:难道刚刚不是进行了一场重度萝莉控之间的对话和意义不明的感慨吗? “不必多礼,随便说说,谈谈你的看法就好。”森鸥外拉开了帷幕,刺眼的金光从窗外照进。他背对着中也,自高处俯视整个横滨。此时,在夕阳的笼罩下,婀娜多姿的霞光云氤,弥漫大半个天空。晚霞之美,令人动情,教人心醉。这座与外界的个性社会分割已久的繁华城市,竟有那么几分像是逢魔之时的鬼城,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尽潜藏在阴影中蠢蠢欲动。 不论如何,横滨是他的城市,是他穷尽一切也绝不会放手的珍宝。 “是,boss。”中也抬起头,“对于那名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异能总局长,我没有看出太多。唯有一点,他看似随意毫不设防,实则浑身没有一处弱点。我敢直言,如果我轻率地意图攻击他,即使身边没有任何下属,我也只能和他七三开。 而他的下属,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男人,从步伐,呼吸频率和心率来看,无疑是个暗杀的好手。如果我真的和斯卡特对上了,在这个男人也在的情况下,我不敢猜测胜负。” “这点你说对了,斯卡特本身是脑力派,但体术绝不弱,早年官方的脏活累活都是经他手解决的。他是不是异能者,这一点还有待定,没有人见过他的异能——当然,也可能是见过他异能的都死了。又或者,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异能?也说不定……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他最忠诚的下属——影子杀手马克.李维,时时作为助理护卫陪斯卡特到各个地方。至于他是不是斯卡特最信任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森鸥外微笑着说:“中也,你是不是没看出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是不是认为我刚刚和他只是一起闲聊幼女的美好?” “是……”中也迟疑地回答,“难道boss您和他在互相试探吗?” “不,我们只是在闲聊。”中也的脸扭曲了一下,高深莫测的氛围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徒留数只乌鸦哇哇叫着飞过。 “就是因为只是在闲聊,所以他的态度也一览无遗了。”森鸥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拿着剔透的酒杯缓缓摇晃,又突然松开手任由其摔得粉碎,收敛起笑容,冷肃道,“他已经充分表明了立场,在这次事件中他不是欧洲的掌控人,也不是联邦的裁决者,只是个看客,只是个坐在观众席上,会在戏剧的高潮部分鼓掌喝彩,甚至不介意让这出戏更加精彩的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中也。”他转过头,那双深紫红的眼睛在余晖的映衬下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无光的深渊。比起发问他更像是在自问自答。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眼睛大睁,显得格外阴狠。 他低低地笑着,说:“那意味着这名联邦异能总局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我都比不上的疯子!” 爱丽丝坐在一边,沉默地注视这个发疯的中年人。 中也摘下帽子,单膝跪地,久久没有抬头。 ———————————————————————— 我好像又听到有人背地里夸我帅。我打了个喷嚏,不禁回忆起最近又双叒叕招惹了什么人,想了一圈发现好像还挺多的,就不在乎地想:肯定是织田作在想我!嘿嘿,织田作我来了!(此时一名太宰治高调路过:你放屁!想都别想,织田作我的!) 港黑还是挺用心的,知道再把我送回去。我让他们开到武侦楼下,自己在一楼的咖啡厅抱着海伦娜等织田作下班。 是的,海伦娜还是在闹别扭,紧紧攥着我胸前的一小块布料死死不撒手。低下头埋在我怀中,任凭我怎么劝也不肯交流。我无奈地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小卷毛,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除了刚送到我身边时那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后来慢慢成了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实不相瞒,早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圣经》,还是在陪她每日做祷告的过程中逐渐难以忘却。 她的确是个好孩子,可上帝总是不公的,总是让好孩子吃尽苦头。她总是孤独地在自己的世界中一个人静默,幸好她还有异能。但我不太允许她使用异能,异能是恩赐亦是诅咒,是一个人不幸的过往的凝聚体。 她的异能说来简单,能够看见未来三天的重要事件,在此期间,她同样能够听到。可什么才是重要事件?那段时间,欧洲各大势力为了争夺她,都陷入了深沉的欲望所构成的漩涡中,没有人不想窥视未来,没有人不想借机壮大自身,无所顾忌的乱斗,贪婪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使他们变成了敢于渎神的疯子。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城市乃至乡村都陷入了狂乱的迷醉中,没有了往日的秩序和安详,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战争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是毁于一旦的家园、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干嘛了。这场波及了整个欧洲的战争,不,更应说是灾难!上一秒还在逢场作戏的达官贵人下一秒可能就死于暗处的一颗木仓子。人人自危,已经没有人在乎那可能的预言了。 只剩下近乎本能的意图杀死对方的癫狂想法。没有人还能清醒地认知到自己杀的是谁,自己为什么要杀,只是挣扎在杀与被杀的死循环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5天 失去父亲的年幼孩子咽下仇恨,失去丈夫的妻子艰难撑起一个家,失去儿子的老母亲哭瞎了眼。 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但这些和海伦娜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听从父母的教导用一颗仁慈的心帮助他人。 一开始,只是提醒邻居小心从屋檐上摔倒,后来是双色球的开奖号码,最后是意外死亡的预警。 人都是要死的,她却一次次试图阻止,最终人人皆有的贪念被激起了。预言家的称号越来越广,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组织掳走了她,她却单纯地指引他们,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看到的。 从虎口夺食的那个组织最终当然是灭亡了,但它树立了一个榜样,一个完美的榜样。 亲爱的海伦娜,在她懵懂无知时,这无辜的羔羊啊!她的父母尽心尽力地教导她成为一个好人,却没有教导她任何的欺骗,暴力,血腥。她是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可没有人懂得珍惜她。 她的父母最后找上了我,乞求我,带她走,这不能说是托付,更近似抛弃。他们已经不能承受这无处不在的追杀,可她的母亲那双哀伤的蓝眸子中是浓浓的不舍。若说这是托付,在我点头表示会收养她时,我的确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瞬解脱了的喜悦与庆幸。 海伦娜来自一个中产阶级,父母皆是普通人,身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她在出生后不久因病魔双眼失明,双耳失聪。而这只是不幸的开端,等女孩4岁那年觉醒异能时,才是不幸的高潮。 他们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年,最后选择把女孩交给我。 女孩站立在那,她都看到了,她知道一切,但她不明白,帮助他人为何会是错误的?她还太年幼了,她挣扎着甩开我的手,跌跌撞撞地寻找父母。但她的父母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跌坐在地上,望向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死气沉沉的眼睛注视着我,我有那么顷刻间以为她是看得见的。 她何错之有?她若有错,难道是错在她的善良和纯洁吗? 善良是错吗?善良是罪孽吗?善良是不幸吗? 她何罪之有! 这可怜的女孩,命运剥夺了她的一切,又送来了甜蜜的毒酒,《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女孩想用它看白鸽,看朝霞,看旭日,看那娇弱的花,温顺的兔子,她爱的和爱她的人们。可却被迫看到鲜血,眼泪,罪孽。 从拥有这个异能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活在现在了,而是活在三天后。 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根据异能来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如此,他人口中的预言却是她的现在。 更为致命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停止异能。 在我收养她的第二天夜晚,她看到了亲生父母的死状,在她告知我之后我第一时间安排人手预防这件事,也因此我知道了,她的预言是俄狄浦斯的悲剧。 她不能看到经过,只能看到结果。正是我安排的人手消息走漏,反而害了她的父母。当时我刚刚成为总参谋长,下面的人各自心怀鬼胎,我还太年轻了,难以服众。于是我选择杀鸡儆猴,把那些与违法异能组织进行交易的人统统处理了。然后强制站队,不老老实实顺从我的,一律革职。至于不服气的那些人,想要向上面反应的,有这个命吗? 总之当时,在这件事发生后我直接□□了参谋部,嘴巴不牢的拔掉舌头就没人敢发声了。(比喻义) 消息传来是第三天正午了,海伦娜最终还是知道了——可能她本来就知道,她的预言无法被改变,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她沉默地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墙角,宛如昂贵的人偶,不吃也不喝,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她在想些什么?谁知道呢,是她悲剧的人生还是糟糕的现实。 她像是没有掉入神奇的兔子洞的爱丽丝,没有柴郡猫的鼓励,只有一只掏不出怀表的白兔先生。我能成为疯帽子呢?在她缩在角落时,我同样思索着这个问题。 直到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我最终向她走去,抱住她,她像是一只被提起耳朵的兔子,剧烈地蹬着脚;又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在我怀中死命翻腾着;还像一只被宠坏了的猫咪,尖尖的爪子在我的手背和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痕迹。 但她最后放弃了挣扎,喘息着摊在我怀中,默认我的举动。 我们窝在那个角落,我抱着她,她抱着玩偶,她突然开口问我:“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有童年如此?”腔调有些别扭,像是刻意模仿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不催促,她只是根据她所看到的情景与我对话而已,她或许根本没奢求过得到答案,也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但出于某种莫名的情绪,我摊开她的手心,在上面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写道:Always be there(一直如此). 她突然收紧手指,攥住我的手指,就那样直直地望着我,那是一副快哭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迄今为止,因为她的异能,有人会真正地和她沟通吗?她竭力模仿着她所听到的发音在恰当的时机说出,即使她听不见,但是在一片寂静中,她有等到过回应吗? 她没有等到过一个人的回答,因为她听不见!她知道那些答复,因为她听到了,在她的异能中。她活在未来,因为现在无人搭理她。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她装作常人一样生活,于是别人就把她当作常人。任凭她努力地记忆她所听到的话语,努力维持一场正常的交流。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说给她听,他们在说给自己听,只是在演独角戏罢了。 听不见的女孩徒劳地听别人说。 没有人能扬言自己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百分百的理解是不存在的,但是这个晚上,我却理解了备受关注的她的孤独。 我向她承诺,我会解决现在欧洲混乱的局势的,她问我:“是为了替我复仇吗?” 我说:是也不是,都是为了你,却绝不是为了复仇,斯人已逝,复仇没有丝毫意义。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灵,我想要的是给你一个更好的世界去爱。 “恨有意义吗?” 有,但你恨一样事物的意义远远比不上你爱另一样事物的意义。 “你在骗我吗?” 没有,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你撒谎的,海伦娜。 “你会离开我吗?” ……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的,海伦娜。但我发誓我会尽可能地晚一点离开你。 “你发誓?” 是的,我发誓。 “向上帝吗?” 不,向我自己,我信仰我自己的神。海伦娜,相信自己的人总会有更大的勇气去面对困难,因为他永远是一个最虔诚的教徒。 “Emm……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上帝。” 那就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吧,小女孩。 这样的对话很漫长,她问我答,她还不懂唇语,于是我便把一个个单词写在她手心。这艰难而又考验耐性的对话,却让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我问她:现在你信任我了吗?可以关掉异能了吗? 她没回我,我也不在意。我们就依偎在一个墙角,她整个人靠在我怀中,抓紧我的手,我抚摸她的头,她乖顺的轻蹭。 黎明到来了,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我看不见了!”她冲着我大喊。 我一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她执拗地一遍遍大喊:“我看不见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直到最后发出近似幼兽的呜咽声,软糯的童声逐渐嘶哑。 我一遍遍地在她手中写:I know.紧紧搂住她,就仿佛害怕精美的玻璃杯碎裂般,我连轻擦过她脸颊的指腹都小心翼翼的。她却哽咽着紧紧抓住我左手的无名指,用她的小米牙狠狠一口咬下。 我抽了口气,却没放开手,亲吻她的脸颊,爱抚地拍拍她的背。她用门牙重重地磕在了我的指节上,轻轻□□着那一圈咬痕,然后在我手心中不熟练地写下:Feel palin(pain疼痛)? 一点点。我回答。 我不知道!她喜悦地写下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亲爱的海伦娜。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便爱怜地亲亲她的发梢。 在那个新生的早晨,预言家看不见未来了,这也意味着她从那既定的命运中解脱了,她终于活在了现在,在我的身边。 在三天前,她被我收养时,她清楚地看见了这是她最后的三天光明。她有做好准备吗?我认为,她有一颗足够包容的心接受这一切。 后面的事,也就不用再说了。我平息了这场混乱,明确了自己的地位,之后的日子里开心地一边摸鱼一边养女孩。后来,我的女孩,我的小天使,海伦娜有了个新的别称——“斯卡特的珍宝”。 简而言之,谁敢动她我打死谁的那种哦! 眼角突然擦过一个沙色的身影,我顿时从回忆中清醒,手上安抚的动作一时也停了下来。我连忙向他走去。 “织田作,不介意我现在和你一起去拜访你收养的孩子们吗?”走近后,我才发现,镜花站在他的身侧,注意到是我时,她拉住织田作的一只手,手上举着一个手机,一副要发起进攻的姿态。 我敢肯定,只要我做出任何过激行为,她都会让夜叉白雪的剑刺穿我的要害。我有做错了什么吗?以至于她对我的敌意这么大。 我有些疑惑,毕竟我自认是个与人为善的人(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威胁他人),极少发生争执吵闹(没人敢发生,敢发生的都死了),乐于助人(搞事),宽厚待人(懒得吐槽了,开心就好)。 而且,这个时间点,镜花已经被收留了吗? “可以啊,但我和镜花先要去买晚饭的食材,你要一起吗?”关注到我一直看向镜花的眼神,他解释道,“哦,这是我新收养的孩子,名字是泉镜花。” “当然要了!”不动脑子地回答后,我才注意到他的后半句话。 诶,镜花被织田作收养了,这是什么蝴蝶效应,容许我问一句,你有没有收养跨剧组的小孩?不过…… “这也是件好事呢。”我将海伦娜交给马克,微微弯下腰,笑着说,“我是兰奇.K.斯卡特,你可以直接叫我斯卡特,是织田作的好友。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镜花。”真好呢,温柔的孩子最后也被温柔相待了。 镜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和笑容无疑都是相当温和的,甚至还为她感到几分喜悦。他没有伸手摸她的头,是因为考虑到她的不适应了吗?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避雨,莫名其妙地遇到请她吃汤豆腐的织田作,织田作莫名其妙地在她吃完后对她说:“要跟我一起走吗?”,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哭着跟他走了。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那天的汤豆腐太烫,她吃得太急了,以致眼泪簌簌地掉。而和他来到武侦后,里面的大家人都很好,但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不信任。 国木田曾对织田作说:“你这次可是又捡了个大麻烦,所以说别随随便便在大街上乱捡小孩啊!小心哪天以拐卖罪被抓走。” 镜花当时站在门后偷听,也是,一个在6个月的时间里杀了35个人的14岁少女,即使外表再怎么无辜,手上还是沾染了粘稠的鲜血。 她听到,织田作说:“因为我看她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就想给她一个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无声地哭了,她怕被发现,捂着嘴流泪。太宰走过来,对她做了个噤声状,牵着她走远了,她断断续续地哭,眼泪不要钱似的流。 而现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她看到了和织田作同样的善意,他是衷心祝福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镜花收起了手机,闷闷地“嗯”一声,说:“请多多指教。”我不由得笑了。 我让马克带着海伦娜先回去,自己跟着织田作他们一起去购物。 然而直到到了冷冻食品区,我才惊觉自己是个完全不会煮饭的废物,换而言之,是个只会吃的人,连买菜都不会的人。 马克,我又想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3天 镜花和织田作正一起挑选晚饭的咖喱所需要的材料,时不时讨论一下菜单,回头就看到斯卡特迷茫地站在一旁,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眼睛也变成了圈圈眼。 他高档的正装和礼帽,以及从不撒手的手杖和这里格格不入。看上去像是走错了一样。 其实,这个人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吧。镜花这么想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猜得一点也没错。 看不下去的镜花跑过去对他说:“拜托你去买些汤豆腐好吗?” “好的。”虽然我还是更想跟织田作待在一起,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呆在这只会碍手碍脚。 毕竟我是一个连猪肉和牛肉都分不清的人,让我去买熟食的话还可以,好歹我还能尝得出来。至于这一片血糊糊的冷冻肉,在我看来是长得一模一样,不太清楚都是哪些种类。 话说咖喱是用什么做的?应该有土豆和卷心菜吧?嗯……肉是什么?牛肉吗?日本这边好像还有鸡肉?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咖喱的食谱,随便朝某个方向迈开步伐。 突然西装下摆被人拽住了,我停下脚,回头一看,镜花指着另一边说:“豆制品在那边。” “啊,谢谢。”我尴尬地转过头,“Emmm,我的方向感不太好。”因为平时都有其他人帮我带路的啊。 镜花望着那个慢悠悠的身影渐渐远去,时不时停下左右环顾一周,再迟疑地向前走。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路线是不是越来越向左偏了?她想:这个人,一开始感觉很危险都是假的吧。仅仅是个生活基本常识为0的家伙,离了下属连自理都做不到。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问织田作说:“如果斯卡特就这么丢了,他的下属会不会找疯掉?” 织田作正在比对两块肉的价钱,听到这番话仔细思考后回答:“不会的,兰奇会记得在儿童中心等我们的。” 哦,无言反驳的镜花不知为何突然心疼了一下斯卡特的下属,总感觉他们是干着护卫的活,操着保姆的心。太惨了。 正在艰难哄小孩的马克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挑完肉后,他们去买蔬菜了。 此时的斯卡特在一家豆腐店前踌躇不决。 “麻烦请给我一份汤豆腐。” “好勒,您要什么豆腐?”老板热情地招呼说。 “嗯?就是汤豆腐啊。” “知道啊,所以在问你要什么豆腐?” “汤豆腐啊!” 在进行一番鸡同鸭讲的对话后,我懵了,老板也懵了,我俩面面相觑深情对视了好久。 他突然醒悟,一拍手,说:“小伙子你是外国人啊?第一次来日本买豆腐?” “不是第一次来日本,但的确是第一次来买豆腐。” “怪不得你在这跟我搞半天。你日语还讲得挺不错的,我都没听出来。” “谢谢夸奖。”我礼貌地表达了谢意。 正好客人不多,只有我一个,老板兴致勃勃地给我科普道:“小伙子,汤豆腐是一道菜,不是一种豆腐。” “诶?不是豆腐的一种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长见识了。 “当然不是,汤豆腐是以豆腐、葱、姜、日式甜酱油、鲣鱼片为主材的一道菜。所以我刚刚就在问你,你要什么豆腐?” “什么豆腐比较适合做汤豆腐呢?” “这我可就说不准了,要看个人口味,因人而异。”老板摆摆手。 我望着面前一排排千姿百态、大小各异的豆腐陷入了深思,选择恐惧症晚期患者即将当场暴毙。 我思考,仔细思考,认真思考,放弃思考。 支离破碎思考后发言:“老板,全部来一份!” “啊?”老板吓得正端在手上的一块豆腐掉地上,碎了,“等等,小伙子你冷静点,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你就是吃得完,你也要想想怎么拿回去啊?”他帮我拿个塑料袋装了两三盒豆腐,数落道,“我做生意做到现在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 他把塑料袋递给我,说:“喏,要尝尝鲜的话买个两盒自己回家做就好。” 我接过那个轻飘飘的袋子,想了想又还了回去说:“那就麻烦您帮我挑十盒不同的,可以吗?”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要和朋友的孩子们一起吃饭,我想多买一些应该没问题。” “这也太多了吧。你朋友几个孩子啊?”老板只帮我再拿了2盒。 “他收养了11个孩子,七男四女。”我忍不住笑了。 老板手一抖,一盒豆腐从袋子里滚了出来,他帮我换了一盒,最后还是拿了十盒不同品种的豆腐,在外包了3层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不放心地叮嘱道:“轻拿轻放,注意点啊。” “好的,我会的。”我试探性地拎起,发现有点沉,“请问可以刷卡吗?” “可以。”老板把卡还给我,“慢走啊,下次再来。” 我对他轻轻颔首,说:“谢谢,请问要买鲣鱼的话在哪里?” “鲣鱼片啊,就在那边熟食区。看到那个标志了吗?朝那走就到了。”他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点点头表示感谢,拎着一大袋豆腐走了。 那小伙子怎么越走越歪?算了,应该是我年纪大了老花眼了吧。老板心里泛嘀咕:他人还挺不错的。 我一路七绕八绕,从豆制品区到水产区,再到了调料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的,总而言之,乱七八糟地绕了一通后我终于到了熟食区。 “鲣鱼片,鲣鱼片……”我默念着穿梭在店铺中,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寻找鲣鱼片。 啊,手上的豆腐好重!好累!我不想提!马克,我需要你,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我想你了,嘤。发出嘤嘤怪的声音。 “鲣鱼片的话,在那边哟。”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是你吗?缪斯女神! 我抬起头,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我连忙向她道谢,她害羞地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银!”我正准备朝那里走去,又听见一道有点熟悉的男声。似乎还因为匆忙而咳了咳。 “哥哥。”银快步走到声音的主人身边。 “等很久了吗?” “不久。” “刚刚那位是?” “一个迷路的陌生人,我帮他指了路。” 我转过头,正好与他探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笑笑说:“真巧啊,芥川君。” “阁下,您这是?”他抓着银的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迅速离开。 “哥哥,他是?”银在他耳边低语。 “之后向你解释。”他站在银身前,看上去就像一只恶犬在保卫自己最珍贵的财宝。 我向他们走了几步,芥川一连退后多步,谨慎地看着我。我摘下帽子,无奈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向你咨询一下,汤豆腐的鲣鱼片要挑哪种?” 啥?这是芥川,这是银(⊙o⊙)。 最后芥川领着我到了卖鲣鱼片的地方。 意外的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呢。我好奇地戳了戳一旁的样品,感慨道:“原来鲣鱼片是这样子的呀!” 说句实话,面前这节硬的和干柴一样的鲣鱼片,如果是我一个人来的话是绝对认不出的。因为在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吃鲣鱼的记忆中,我也都是吃整条的新鲜鲣鱼,或烤或煎,像是这样泡汤的我倒是还没见识过。 银躲在芥川背后,目光复杂地注视这个哥哥口中的大人物像小孩一样,饶有兴致地戳弄着鲣鱼片,顺便发出毫无生活常识的疑问:“日本料理中这个好像是放汤喝的吧?”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澄澈的红眸子望向芥川,目光柔和而单纯,有些不解地歪歪头,问道:“嗯……不会嫌太硬吗?还是日本人的牙口都很好?” 兔子,就是一只呆萌的黑兔子!银被萌到了,被恶意卖萌的老男人萌到了,萌到在心中不住呐喊翻滚。攥紧哥哥的衣角,死死抑制自己不要发出“卡哇伊”的尖叫声。 我突然感觉在低着头的少女身上,一瞬间散发了针对我的莫大的恶意。 “不,这个是整块的。平时用作料理的话是削成小片的散装。” “这样啊。”我买了三包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就是所谓的木鱼花吗?” “是的。”芥川点点头,刚刚他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手上提了一大袋豆腐。 买这么多豆腐用来干嘛?他有些纳闷。 走出熟食区后,我实在是提不多了,十袋豆腐颤巍巍地摇,我感觉自己手上都被勒出了红痕。我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和芥川兄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如果不是为了形象,我早就撒泼耍赖,就是满地打滚也无所谓地找人帮我提。可是为了形象…… 日常思念马克+1,我在心中哭唧唧地想。 “要我帮您吗?”芥川停下来,主动提出说。 “拜托你了!”我迫不及待地把东西递给他,好在我还是有为人最基本的羞耻心的,只给了他5盒,剩下的一半还是我自己提。 我轻松地两步并三步,与芥川身后的银并列行走。 “这次真是拜托你们了。”我向他们道谢,“要不是真好有你们路过,愿意帮我。我最后可能就买不到鲣鱼片了。” “不用谢。”银怯生生地问我,“阿喏,请问你买这么多豆腐是为了做什么用的?” “因为正好要在朋友家吃晚餐,就跟着他一起来买食材了。”我无奈地摊开手,笑着说,“而如你所见,我对日本料理的了解着实不够。要不是刚刚遇见了一个好心的老板,我可能就买不到豆腐了。” “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个原因,我不小心买多了而已。”我笑得一脸天然呆。 行叭。无力吐槽的芥川兄妹。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偏头看向银。 “是什么问题?”她也看向我,如小鹿般温顺的眼睛直视着我。 “你觉得一个比你年龄稍微小个几岁,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实际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呢?”我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给镜花准备见面礼,不知现在补救是否还来得及。 “唔……”银想了一会,说:“兔子?这种小动物一类的?”她补充道。 糟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偷偷地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男子,对方的红眸子一度让她想到兔子,使她不经意间就脱口而出。 “嗯……那个女孩的确喜欢兔子,但是……”我有些尴尬地含糊其辞,“出于一些原因,我不能送她小动物。” “任何哺乳类动物都不能!”在这一点上我斩钉截铁,转而话锋一变,“你觉得玩偶怎么样?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会不会太幼稚了,我担心她不喜欢。”我有些苦恼。 “不会的,礼物只要体现出心意就好,更何况,无论什么年纪的女孩都会喜欢可爱的玩偶的。”银细声细气地说。 “十分感谢你的建议。”我对她笑笑,“今天多亏了你们的帮助,那么就再见了,期待下次见面。”我对他们挥挥手。 我从芥川手中接过豆腐,一路小跑到前面那两个一高一矮,四处张望的身影面前,像招财猫一样晃晃手:“嘿,织田作!我在这里!”然后直接扑到他怀里,还特意小心地举起豆腐,没有让它们碎掉。 “兰奇,你买了什么?”他接住我,看着我献宝似的举起的双手,有些迷惑地问,“你想吃汤豆腐吗?是不是买太多了?” “因为织田作你不是收养了11个孩子吗?”我嘟囔着,“就想着多买点。” “对不起,没和你说清楚是我的责任。”镜花在一旁诚恳地道歉,“我以为你应该大概知道要买多少,是我对你有错误的认知,对不起。” 道理我都懂,可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我从织田作怀中抬起头。 他接过我手上的豆腐,打圆场说:“算了,也没关系,实在吃不下可以分给邻居。”看着他大包小包的样子,以及镜花也拎了一小袋蔬菜,两手空空的我有些愧疚。 走在路上,我建议说:“镜花都提了,不如我也提一点?” 他想想掏出一盒咖喱递给我:“给,拿的时候小心不要沾在衣服上了,很难洗。” 我和镜花都呆掉了,静静地沉默在原地看着那盒闪着金光的咖喱。 镜花感觉自己在发光发亮,突然迷迷糊糊地知道了什么叫“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我抱着手杖,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我感觉我恋爱了,这是哪来的大可爱啊!我好了,我可以,我冲了!我要给安吾下安眠药! 安吾:喵喵喵?你要对一个社畜做什么,停下你罪恶的行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3.5天 最后我还是和镜花交换了手上的东西,我提着蔬菜,她拿着那包咖喱。 毕竟让一个比我小的女孩拎重物实在让我于心不忍,感到羞耻。话是这么说的,但为什么蔬菜也这么重?我错了,我就应该当条咸鱼帮忙拿拿调味料就好。 马铃薯真是罪孽深重啊。我发出无声的感慨。事到如今,我终于发现我的手杖有多重了。 银质手杖的外观颇为精致典雅,杖头细心打磨出繁复的纹路,闪耀着银色的光泽。上等的红木制成杖杆,至于安装在下端的套头,则是采用耐磨的黄铜,整体风格显得古朴而厚重。 扭动杖头,能够从中拔出细长利剑,韧性和硬度都是顶尖水准,几乎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自从十九世纪末,手杖便风行欧洲,尤其是在上层社会的眼中,它不仅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物,而且还能衬托出自己的绅士做派。 在我这样的年龄,如果没有一根称心如意的手杖,那可就是一大遗憾。 我当初定制时不该采用如此繁复的设计,以致我现在恨不得将它丢在路边。说句实话,当初在我拥有它的那一天,我绝对没有想到过未来我会自己亲自拿某些重物。 每次将这根手杖微微抬起,随着我的脚步往前一小步再轻轻落下时,我都感觉自己的臂膀经历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唉,果然是办公室坐久了,体力变差了。我几乎想感慨句“岁月催人老”,不动声色地揉揉手肘。 我摩挲着银质杖头,它的确是一个精美的装饰品,现在却显得过于累赘了。 我有些悔不当初,当时应该先让玛格丽特帮我的手杖减重的。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而且那个任性的大小姐,能不能控制好力度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控制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敢肯定,如果我把手杖委托给她,最后还能不能完整拿回还是个未知数了。更何况太轻的手杖拄起来也没手感。 想起她那不知从哪学来的小魔王的性格,我又不禁感到一阵头疼。啧,多半还是因为我宠的,没办法,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 背地里嫌弃个两句,一对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还不是只能一边宠溺地摸摸她头,一边无奈地叹口气问:“又闯什么祸了?” 有时她相当爽快,开门见山就直接说;有时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有时眼泪就那么滴答下来,委屈地哭个半天…… 最后还不是我留宿她一夜,把人哄好,帮她解决问题再送回家中,有时就在我这住下了。 温馨的睡前时光,有趣的童话故事——结尾一定要是皆大欢喜,必不可少的晚安吻。现在想来,我对海伦娜的教育方式很大一程度上都来源于她的亲身经历。 常常与家人发脾气后第一个跑来的也是我这,让我有时都搞不清她究竟是真的不想待在家中,还是只是单纯地想我了。毕竟,玛格丽特的性格啊,用别扭体现不出那一份可爱,用娇蛮又有些词不达意,只有傲娇才是最合适的。我亲爱的大小姐。 那段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尽到了她早逝的父亲的义务。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她终究还是懂得了不能任性。我们逐渐生分了,当她身为一个没落贵族之女,想方设法重振家族时,她没有找过一次我。 何必呢,她明明知道,只要她一开口,无论什么是她想要的,我都会送到她家门口。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一点,之后的日子里她极少出现在我面前,即使在一些社交晚宴上,我们也不过点头之交。 我的女孩,终究是长大了。来自养成失败的我发出亨伯特*的败犬发言,不,我自认对幼女是一片赤诚之心,是纯然的喜爱,呵护与欣赏,绝不参杂半分人类原始的冲动……大概? 总而言之,我在对待幼女这一方面,是采取和森鸥外一样的坚决态度,这或许就是我不会因涉嫌猥亵未成年人而被关进监狱的原因吧。 “哟,织田作!”太宰正好从一家便利店走出,看见织田作顿时眼前一亮,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跳跳地走来。他手提的白色塑料袋中,罐头们不断跃起又落下,发出哐哐的响声。 “真巧啊!”他无比自然地攀上织田作的肩,亲热地说,“你这是要请人吃饭吗?带上我怎么样?”他笑得活泼开朗。 “没问题,只是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当当——”他举起蟹肉罐头转了一圈,360度无死角地展示它的美颜暴击,抱住织田作一只胳臂哼唧道,“我自己有买蟹肉罐头哦!” 他兴冲冲地从织田作手中拿过一袋豆腐,挑挑眉说:“你准备尝试硬豆腐自杀法吗?” “没有。”织田作摇摇头,“兰奇第一次买菜,不小心买多了。” “这样啊。”他像是突然才发现我在似的,偏头瞟了我一眼,朝我露出一个促狭的笑。与织田作同款的沙色风衣在风中飘荡、缠绕,交织在一起。 我酸了,为什么他们是情侣装!我实名不服,╭(╯^╰)╮总有一天我会让织田作穿上黑西装的,胸前还配有一枝红玫瑰的那种! 镜花感觉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之间构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斯卡特和太宰两人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眼神交锋之间,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行叭,我只是一个吃瓜的无辜小女孩。镜花在旁边看戏,冷漠脸:男人之间的修罗场真是可怕。 我和太宰一左一右走在织田作的两旁,彼此维持了一个微妙又恰当好处的距离。 接着就是凭实力的时候了,要怎么若无其事地插入话题,顺带吸引织田作的关注,再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一个利于自己的方面,同时对对方装作不经意地显露出“看,我和织田作有多亲密,您配吗?您不配”,造成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太宰笑嘻嘻地说:“织田作你竟然还记得我不能吃辣啊?”他状似无意地看着我说,“明明我也就大概平均每周去你家两次而已。真亏你还能记得呢!” 输了,在这一方面我输得彻彻底底。但别忘了,自古天降克竹马! “毕竟你第一次吃咖喱时就被辣哭了,所以后来就一直牢记了你不能吃辣这一点。” “明明是因为当时那盘咖喱太好吃了,我被感动哭了哦!” 织田作定定地看他几秒,说:“不会吃辣也不用特意勉强。” 太宰得了便宜还卖乖,撒娇——原谅我用上这个词,但我觉得他这幅像是小奶猫露出肚皮,想要被人抚摸的样子,除了“撒娇”这个词外就只能用“争宠”了,两者相比之下,还是撒娇更好吧。 他拖长了调,用一种特意放糯的柔软声音说:“但是,我一个人吃蟹肉罐头好孤独啊!”他扯住织田作的一个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所以,织田作你陪我一起吃呗!” “可以啊。”织田作无所谓地点点头。 我感觉我再不出手,我的手杖的银质杖头可能就要被活活捏扁了。 而此时,特意转移话题是下下策。嫉妒,可是会让人化为恶鬼的,过于明显的话不就与刷织田作好感度这件事本末倒置了吗?我很清楚他和太宰之间的羁绊,我不会考验在他心中我和太宰谁更重要,这种东西啊,万一最后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就真是糟糕了呀。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我不会因为他的纵容而肆意妄为。 所以,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我笑出一个轻微的弧度,眯起眼睛缓缓说:“太宰君喜欢吃螃蟹吗?”针对太宰发问,既能吸引双方的注意,又能把话题的决定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时也能有效避免对方的炫耀。 毕竟只论和织田作的相处时间长短,我是远远不及他的。不过有一点是我们平等的,我和他不过都是快要溺死在河中的人,区区一根稻草也不会撒手,更何况是一棵浮木呢? 太宰也笑了,说:“喜欢,当然喜欢了。喜欢地我想要喝螃蟹味的清洁剂死去。”他眉目一挑,笑颜如花,偏头看向我问,“你身边的小女孩呢?终于被你讨厌了吗?” “呵呵,怎么会呢。我亲爱的海伦娜可一直是我心中的小天使。”我有来有往,笑道,“倒是太宰君您,我前不久遇上的一个孩子被始乱终弃后,依旧对您念念不忘。” 我们两人巧笑嫣然,对话亲昵,不一会儿就谈笑自如。来自织田作视角。 在不明真相的织田作看来:他们两个能这么快就好好相处,实在是太好了呢。 宛如一位看着孩子们在庭院中打闹的老父亲,坐在一边,手捧一杯新茶,不动声色地喝一口,感受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感慨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毫无违和感,织田作一个好佛系的老父亲人设。 镜花视角:斯卡特和太宰可谓是塑料姐妹情的本尊了,当着织田作的面假装自己是个多单纯,多出淤泥而不染,与外边的妖艳贱货完全与众不同的小可爱。 状似平平淡淡的闲聊话语,实则暗藏杀机,贬低对方凸显自身,顺带时不时笑得温婉可人,问织田作:“你说呢?”,这一套绿茶婊必备技能玩得贼溜。 真直男织田作:不管对不对,反正你说的都对。成功成为修罗场的正中心,真男人,外界的血雨腥风都与他无关,安安心心带孩子。 看穿一切的镜花:这瓜真大,我一个人吃不下,呼叫敦敦。 三个男人的修罗场在镜花的旁观下一直持续到一个拐角。 我看见了什么?一只狗!一只吐着舌头,不停垂涎的狗,蜡黄的牙齿,杂乱的毛发,生有皮藓。摇着断了一半的尾巴直直冲我扑来,咧开的血盆大口,恶心的气味弥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翻上了旁边的围墙,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铺设电网。我终于冷静了下来,在意识到自己安全后,稳稳地坐在墙上,把腿靠在一边,紧紧抱着手杖开始回忆。 简而言之便是,在我和太宰还在友好交谈时,一个拐角,看到了它,这可悲的怪物,这令人作呕的家伙,即使是罪孽的堤丰的后代——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也远远比它来得威猛高大。 我当时便连退几步,脸色一定很难看,而想必太宰也好不到哪去,根本无心关注我。我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腿,保持着与它对视的视线。这种东西,光是看它一眼我就有被侮辱了的感觉,我的眼睛被这不洁的象征亵渎了。 好吧,内心戏这么多,还是多亏了《圣经》。实际上我只是在心中不断碎碎念:别来找我,别来找我……看到旁边那个提蟹肉罐头的人了吗,去找他,别找我!我讨厌狗,也讨厌猫,我讨厌一切哺乳类动物! 其实,若只是讨厌也罢了,我却是实打实的恐惧。而且还是那种,看到一些宠物写真集会感慨“好可爱”的人,但一旦在现实中遇见了,就是“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哭了的样子。 我这种人只适合云养动物,更不幸的是,感谢上帝的偏爱,我可能是吸动物体质。年少无知时,曾第一次去了一家猫咖啡厅,那也是我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崩溃大哭。 我坐在座位上不停战栗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又吓到失声,只能不住啜泣。我的保镖费尽千辛万苦,满头大汗地把一只橘猫从我腿上扒走,刚转移到一边,意图拉走下一只英短猫时,那只大橘从容地跳上我的头,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我的后脑勺。 我是什么感觉,是那种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感觉,如果我勇敢一点的话,我可能会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我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泪眼朦胧中周围尽是一只只喵喵叫的恶魔,粉红的肉球蹭在我脸上,毛绒绒的尾巴恶意地戏弄我,鲜红的舌头无所顾忌地舔着我裸露的皮肤。 最后我自闭了,把头埋进膝盖,双手抱在膝前,身子蜷缩在一起,任凭保镖努力解救我。然后我就感觉背上的重量逐步增加,把我压得抬不起头。 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好绝望!等我从那群毛绒绒的恶魔中解脱后,一个人待在角落,心情低落,抽抽搭搭地哭着。 这件事也成了我一辈子的黑历史,我重视到什么程度,就是知道的人中,能处理的处理掉,说出来的人,不能处理掉的也给我处理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来到横滨的第4天 至今回想起来,我当时的形象简直蠢到极致,糟糕到无与伦比。 那时我还年轻,别指望一个只有11岁的少年有多深思熟虑——即使那时我已参与一些小规模的战略安排,但很显然,我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对毛绒绒们的喜爱。我决定来到猫咖啡厅的这件事情本身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从多方面收集了各个宠物咖啡厅的情报,整理并加以分析,同时参考一些著名杂志上的点评等等,种种结合之下,我根据我平时的宠物网页和短视频浏览时长为基数,最后选择由这家店作为我和可爱的小家伙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啧,我忍不住在回忆中,对自己以往的愚蠢行为嗤笑一声。算了,那时的我毕竟年轻,不够谨慎也过于理想。有些兴奋地坐在车中,尽力想要掩饰却也难以抹平嘴角激动的弧度。我的心中或许还有几分自得,自得于自己“充分的准备工作”,愚蠢荒谬地令人难以评价。 是,我的确搜集了大量情报,并对这家店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但当时年少轻狂的我怎么会意识到自己与生俱来的对哺乳类动物的恐惧,我甚至在没有真正接触过哪怕任何一只猫咪或狗狗,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一群猫咪。呵! 我当时唯一接触过的动物,不过是热带鱼,鹦鹉和小型啮齿类动物。还都是远远观看,根本没有上手抚摸过。连我自己都难以评价这一愚蠢的行为。 当我来到那家店前,轻轻拉开花纹精美的大门,门上刻有一只衔着店牌的黑猫,尾巴尖向上翘起,微微歪着头,眯起一只眼睛。 我大概停留在门口约3、4秒,左右看了看,欲盖弥彰地咳咳后,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强行装作严肃地理理袖口,不紧不慢地走进店中。 在推门的一瞬间,我的脑中有无数想法如流星雨般匆匆划过,满脑子都在想我要对猫咪这样那样再那样,亲亲抱抱举高高来一套,投食逗弄是必不可少的。 而直到真正看到一万只猫的视线都紧盯着我,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危机感大喊大叫着让我赶紧离开,我没在意,我竟然没在意!我打心里认为这不过是因为太激动了,肾上腺素使我的脑子不那么清醒了。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它们的眼睛发着幽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我有些不适。那应该是大脑给我的最后预警,可我却义无反顾地跳入这个大坑。 我几乎是欢欣地坐在一个座位上,开心地晃着腿期待猫咪们的宠幸。邻座有一只橘猫,俗话说得好“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塌炕”,它勉强算是“胖”的程度。 它迈着矜持的步伐,仿佛是一个圆滚滚的球,从矮柜上“噗”的一声,像颗小炮弹似的落在我身边,冲着我喵喵叫,声音又娇又柔。 我心都要化了,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挠它的下巴,它舒服地用尾巴尖缠住我的手。 而随着这样亲密的接触,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抚摸的手颤抖着,小腿肌肉紧绷,脚尖点在地上轻轻抽搐,高度紧张的神经,注意力难以集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进行某些行为,不敢与面前的猫咪对视。 那种从胃里翻腾欲出的恶心感越来越明显,我停下手,不顾橘猫挽留的动作,近乎粗暴地把它甩在一旁。 心脏跳动剧烈,太阳穴一股一股地跳,我突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眼睛有点难受。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上午来这家店,为的便是独占毛绒绒们的喜爱,也因此,整个咖啡厅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的猫咪都在自由活动,汇聚在我身边。 一开始只是那只橘猫,后来又来了三三两两只猫咪,再后来是一大群的猫咪包围了我。我的怀中粗略计算大概就有4只猫,有两只盘在大腿上,牢牢扒住我的膝盖。还有两只踩在大腿上,站立起来,用爪子勾玩着我的领结,埋在我胸口磨蹭。 有几只猫咪待在地上,我不清楚具体数量,但可以肯定一定不少,脚下全是软绵绵的一片,它们抱住了我的脚,扯着我的裤子下摆,“撕拉撕拉”地磨爪子。 还有几只挂在我的肩上,脚踩着腰,肉球一下下地刮蹭我的脸。我的指尖被什么温润的东西含住了,猫咪生有倒刺的小舌有些刺痛。我的指节也被轻轻舔着,□□着。 有几只贼胆包天的猫,待在座位边的柜子上,用脑袋蹭我的脸颊,有的更甚直接舔我的脸。 我只觉得脸上滑腻一片,令人作呕。耳边尽是尖细的猫叫声,吵闹极了,鼓膜都要炸掉了。我颤抖着,现在是我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主动权不在我手中,而是猫咪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过,像是注视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般,某大的恐惧在我心中不断膨胀,直至吞噬整个胸腔。 我神经质地颤抖着——这可能不需要我一再强调了,总而言之,在这场噩梦中,我就没停止过颤抖。 突然,我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滴下来。我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只是下意识地抹抹眼睛,才发现泪水不停歇地涌出。我不想被别人发现我哭了,这可能是我有记忆以来哭得最惨的一次。 我抳抳眼睛,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是我已经太久没有哭了,我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我早就忘了怎么让它停止,一时半会间我迷茫地眨眨眼,无声地流泪。 我不知该向谁求助,保镖努力解救我,却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说,正因为他们在这,反而让我有种自己这幅丢脸样子被看见了的羞恼。 那群猫咪还在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感觉很委屈,真的很委屈,一开始不太想哭的,后来越哭越伤心,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一边呜咽哽咽着,一边眼泪哗哗地流,我缩在角落,最后忍不住开始小声啜泣。 我当时其实应该已经怕到一定程度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哭到后来有些喘不过气,都已经没力气哭了,可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般,关不上闸,越流越多。 之后等事情解决,我是被父亲亲自抱回去的,所有难言的情绪尽皆爆发,我埋在父亲怀中,崩溃地大哭,断断续续地抱怨:“我……我下次,下次绝不会再接近任何一只动物!” 当时我才11岁,还没到发育期,只有142厘米高,体重也轻得可怜,好像差不多是30千克。我蜷成小小一团,紧紧搂着父亲,打着哭嗝,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谢天谢地,我古板顽固的父亲没有在当时训斥我说一些类似“身为斯卡特的下一任家主,拿出你应有的样子”这样的话,那我感觉自己会哭得更泣不成声。 这个年迈的老绅士,他自己也慌得不行,他从没见我哭成这样过。我是他的老来子,他对我寄托了太多的期望,幼时我的童年也称不上无忧无虑,一些基本的东西从那时便要学起。 我与他一向只有父子的尊敬,少了那几分亲昵。我逐渐长大后,与他更是生疏不少。今天可能是我有记忆中和他最亲密的一次。 他无措地拍着我的背,尽力想要安抚我。我拖着明显的哭腔叫到:“我讨厌动物,任何动物!我再也不想见到任何一只动物了!” “嗯。”他低低地嗯一声,但从那以后,我的确没有在任何一个宴会上见到任何一只备受宠爱的动物。 这件事后来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那些有意扩散这一消息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兴许是死了吧,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那些懂得闭嘴的,我还可以选择容忍。而另一些时不时把这件事放在嘴边,用一种嘲弄的口吻意图敲打我的人,这从我成为联邦异能总局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下场一定不太好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当我掌握整个欧洲的势力后,谁还敢谈论这件事的,无论有心或无意,一律当作挑衅。至于挑衅我的人,会怎么样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也从这件事以后,我发现我有很严重的毛发动物恐惧症,具体表现在家养动物,野生动物大部分都可以容忍。但对于猫或狗一类的,是连看到就感到害怕的那种。 “兰奇,你还好吗?” 不出我所料,那条狗果然对于其他人熟视无睹,待在我所在的那片墙角下,锲而不舍地站立着挠墙,“汪汪”声不绝于耳。 当织田作这么问我时,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说:“嗯……你觉得我这幅样子能称得上好吗?” 狗安静了一会,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我被吓得一颤,往旁边挪了挪,可怜巴巴地缩着腿。 “欧呀,原来你怕狗啊。”太宰轻轻一笑。 你有本事说这话,你有本事从织田作身后站出来啊! “太宰君如果不怕的话,不介意帮我把它赶走吧。”无辜笑。 “但是这条狗太丑了,恕我无能为力了。”他洒脱地摊开手,表示做不到,丑拒。 至于剩下的两人,镜花同样讨厌狗,拉着织田作的衣角小心地从后张望。我再怎么落魄也绝不能让一个小女孩帮我赶狗。 我感觉自己快哭了,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下属,我只是想去织田作家作客,有这么艰难吗? 我只能把期冀的目光放在织田作身上,织田作找出一根火腿,默默摆在墙角下,那条狗相当happy地一口吃光了,然后继续蹲在我这边。 织田作又把一根火腿远远丢了出去,狗下意识去追,等它一离开这条巷子,我迅速跳下来,没那个功夫整理衣着了,四个人转身就跑。 跑出一段距离了,还能听见富有穿透力的哀嚎声。 我怕帽子和手杖跑着跑着就丢了,干脆捧在怀中,包括那袋子蔬菜。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竟然还记得带上了累赘。 估摸着里那条巷子很远了,我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旁的墙上喘气,顺带把西装的褶皱抚平,拍干净身上的灰,帽子重新戴好,手杖拄在手中,微微咳了两声,调整好呼吸,换上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又是一个从容淡定的绅士了。 “抱歉,刚刚失态了。”我对织田作微微颔首,“还希望你别介意。” “这里。”织田作指了指他自己的眼角。 我略有些不解地想要掏出手帕,可这时才发现,手帕估计掉在路上了。只能用手轻轻擦拭眼角,感受到一片湿意,我有些哑然失惊地反问道:“我,刚刚哭了吗?” “不太明显。”织田作说。 太宰笑笑没反驳。 镜花没出声,也没提刚刚和那条狗对峙时,斯卡特眼中就已经泪光闪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泪流成河了。她还是很考虑一个成年人的自尊心的,毕竟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即使有时显得很不靠谱。 “抱歉,我讨厌动物。”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一切哺乳类动物。” “只是讨厌吗?”太宰嬉笑着,“害怕更合适一点吧。” “差不多。”我含糊其辞。 再走了一段路,终于到织田作家门口了。这一路真是道路险阻,百般艰难。 “梅厄,你到了。”我对一个有亚麻色头发人点点头。他吊儿郎当地站在电线杆边,一看见我立即站直了,指指身旁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应答道:“遵从您的命令,先生。”他眨眨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说:“需要我帮您搬过去吗?” “拜托了。” “OK,包在我身上!”他兴致勃勃地不断垒着礼物盒。 我对织田作介绍说:“这位是梅厄·沙莱夫,我的一名下属,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我拜托他帮我拿过来了。” “你好哟,织田先生,久仰久仰了!”他抱着叠得高高的礼物盒,偏过头看着织田作友好地挥挥手打招呼道,因为他松开的一只手,礼物盒堆成的小山摇摇欲坠,他赶忙又稳住身子。 “你好,需要帮忙吗?” “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还请您先帮我开下门,不然我就真的要撑不住了。”他嘟囔着。 织田作于是就去开门了,为了防止因为拿着太多重物不方便开门,太宰帮他搬东西去了。我把蔬菜递给镜花,嘱咐她帮忙一块给织田作,她沉稳地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4.5天 我准备接过几个礼物盒,却被梅厄慌忙阻止:“别,先生,别!您要是亲自拿了马克他能把我丢到南极挖石油。” 我的手一顿,然后还是毅然拿起几个,微笑道:“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只要没人说出去就可以了。” “不,先生,他在我身上放了窃听器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我这下完蛋了,先生您还请记得多来南极看我啊,还有别忘了加薪啊!” “只是为了加薪吗?” “当然不是,还有奖金啊!”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的,容我重新介绍一下,他是一个财迷,一个不折不扣的财迷,一个缺心眼的财迷,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他缺的心眼全被钱迷了(财迷心窍)。 不是战斗人员,所以很怂马克,常常因为嘴贱被马克吊起来打。异能是《耶路撒冷之鸽》,空间系异能,偏向辅助,能在一定范围内传送,传送地点必须事先到达过。 所以梅厄的职务就是——快递员,没开玩笑,专业对口,他不去当快递小哥简直埋没人才。超长途距离送货上门,无论是在地球的何处都能第一时间为你送达。 在我知道他的异能后,我让他把每个国家的首都和经济特区都去了一遍。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公费旅游吗?好诶!带薪吗?带薪就更爽了!” 当我表示带薪后,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旅游了,真当玩了,还没忘给别人带些纪念品。 后来我才知道,他干这一行纯粹是为了钱。怎么说,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这年头干这行的各个都有远大理想,不是拯救世界就是毁灭世界。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画风突变的相当现实的人,就感觉他好丢脸啊,退群吧。 “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是交代给了马克吗?为什么会是你在这?”我叹口气,懒得和他计较,随手捧着4个礼物盒。 “这难道还能怪我吗?嘛,反正被马克吊在大厦上挂一天是少不了了,那我干脆全说出来呗!”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先生您也知道,马克本来就是您的痴汉,恨不得一天25小时随时随刻跟在您身边。这次接到您的委托,更是义不容辞,早早准备好,托我把东西送到这,剩下的事本来应该他来的。” “结果……不是刚刚您将海伦娜小姐托他看护了吗?他认为既然接受了您的命令,就不能私自行动。”他嘻嘻地笑着,满脸幸灾乐祸,“所以啊,就还在那边哄小姐呢,叫我负责处理这件事。他自己嘛还嫉妒地要死,脸上写满了‘能让你和先生近距离接触,还不快跪下来戴恩戴德’。等我回去肯定要被针对一波。”他无所谓地吹了个口哨。 有时候我感觉他是个白切黑,就例如现在,正大光明地抖马克老底。 “好了,先生,事不宜迟。”他拿着礼物,走进织田作家,把它们往柜子上一放,冲我摆摆手说,“我现在就要跑路了,先生您想要什么纪念品?” “最近这几天的话,正好我在法国罗曼尼-康帝酒园有预订一瓶葡萄酒,你顺便帮我签收一下。” “没问题,先生!等我避避风头就带着您的酒回来!”他打了个响指,突然就消失了。 我正在玄关处思考该怎么把礼物搬过去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先生,您可爱的下属想要问您,有加班费吗?” 我淡定地转过身,丝毫没有被吓到,在刚刚他竟然没有收取任何额外费用就跑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还要再来一趟,为了他钟情的富兰克林(100美元纸币)。 “你这次是跑到哪儿记得回来了?” “不远不远,刚到莫斯科呢,突然想起忘了帮您把东西搬进去了。”他搓搓手,眼睛中尽是对金钱的渴望,“先生~,看在我这么战战兢兢,尽心尽责的份上,钱?” 我,心情难言,拍了他的头一下:“你先把东西搬过去再说!” “可是,我觉得,您要是先把钱给我,我会更有动力的。”他不情不愿的迈开步伐,小声嘀咕着,亚麻色头发都耷拉了下来。 有时候,看着他这幅样子,还真不想承认他是我的下属。我叹口气,甩给他一张卡,缓缓说道:“你今年的加班费和奖金都在里面了。” “呦西!先生您出手真大方!”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变成了金钱的符号,拜倒在资本主义之下,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当搬运工了。 用马克的话来形容这一幕就是,傻瓜的快乐真简单。 我也有问过梅厄,只是为了钱的话,组合才是最好选择,菲茨杰拉德可是人傻钱多的大肥羊的典型代表。 当我怂恿他换个人捋羊毛时,他把头摇得飞快:“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漂亮的金色眼睛忽闪忽闪的,“组合太危险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勤人员,才不要去那个成天打打杀杀的组织呢!” “组合的话,这两年预计是没有什么大动作的,三年后小心一点就可以了。”我轻酌一口咖啡,“我想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组合的现任首领,菲茨杰拉德可是个优秀的资本家,知道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唔……其实啊,我还是觉得跟在先生您身边比较有安全感。”他往嘴里塞了颗糖,口齿不清地嘟哝着,“再说了,我也不想干些什么偷运的违法犯罪。” 他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委屈:“也就只有先生您,会把我只是当作一个快递员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这个人,贪财到恨不得钻进钱眼里,却始终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赶下一些来利快也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的大部分钱财都用来建设他的家乡以色列,以及为俄罗斯进行公益事业。 他出生在以色列,是名俄罗斯移民。他爱他的家乡爱得太过深沉,他爱以色列,同时也爱他祖祖辈辈所耕耘的土地,俄罗斯。 当时,我被他眼中的光芒所震撼到了。我拍拍他的头,说:“斯卡特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那个年仅17岁的大男孩听到后,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欢呼雀跃。 而现在,这个在日本法律中才刚刚脱离未成年人这个名号的成年人,看上去依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派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能。我在他面前时常有种无力感。我晃晃头,甩开纷杂的思绪,慢步跟在他身后。 “小家伙们,你们的礼物我就放这了!记得吃完晚饭后再拆哦!”他蹲下身,混在一群孩子中真是毫无违和感。 “不可以现在就拆吗?” “真的不可以吗?” “如果拆了会怎么样呢?” “你确定真的真的不能现在就拆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不断发问,像一群活泼的小麻雀。 “毕竟生活还是要有些仪式感的嘛,吃完晚饭后再拆会显得比较庄重呀!”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在传统中,一般也是在正餐结束后,一家人团聚时拆礼物的。” “诶,有这种说法吗?” “好像没有听过。” 孩子们有些迷茫,不知所云。 梅厄也显得有些迷茫,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记忆。 “梅厄,这些孩子可不信教。”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管是基督教还是东正教,亦或是天主教。” “啊,我忘了!”他摸摸脑袋,站起身说,“先生,我这下真的该走了,我可不想和南极企鹅有什么亲密接触。” 他走出两步,又匆匆回头,朝孩子们挥挥手:“小家伙们,再见了!期待下次见面!” 孩子们也冲他挥挥手,他笑了笑,这才真的离开了。 我问他们道:“介意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初次见面,我是织田作的朋友,你们可以直接叫我斯卡特。” 孩子们都很礼貌,依次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从左到右分别是咲乐、七海、幸介、久世、真嗣、优、克巳、琉璃、直树、悠一郎。 咲乐扯着我的衣角问道:“斯卡特先生,礼物不可以现在就拆吗?”她仰头直直盯着我,清澈的眸光倒映出我的样子。 面对十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着实招架不住,摸摸咲乐的头说:“最好还是等织田作来了再一起拆吧。留点惊喜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找出两个礼物盒,“至于这两个,我印象里应该是巧克力,你们拆拆开。” “那就等织田作吧。”幸介说。其他孩子纷纷点头。于是他们拆开了第一个长方形的礼物,果然是一盒巧克力,掀开硬盒盖,孩子们不禁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不大的空间被分成了两层,每层被11个整整齐齐的格子所分割,每个格子里都是一块小型的巧克力雕塑,做得十分精美逼真,每一款都是不同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他们每人选了一块,高兴地品尝,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群小仓鼠。 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忍不住越发温和地看着他们,眼神不禁柔和了许多。 在一旁的厨房中,正在熬制咖喱的织田作对帮忙切菜的镜花说:“听起来,兰奇和孩子们相处地不错。”“大概吧。”镜花手中的刀与案板发出富有韵律的嗒嗒声。 “戳,回神了!”太宰百无聊赖地戳了戳我的脸颊,另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提醒一下,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哦!”他拖着调,懒洋洋地说。 “太宰君多虑了,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孩子而已。” “真的吗?致力于幼女养成却一直在失败的斯卡特先生。你的小天使最近好像在嫌弃你哟!”他像一滩软体生物瘫在了沙发上。 “海伦娜只是在闹小脾气而已。这只是喜欢,称不得上爱,只不过是那种看到了珍贵的宝石就不自觉地就想要好好呵护的感情罢了。”我沉声道,“看到美丽的事物就会欣赏,难道不是人类的本性吗?你说呢,太宰君?”我轻轻呢喃他的名字,念得缠绵极了。 太宰趴在沙发上,偏过头看我,眼睛深邃地可怕,一瞬间让我怀疑他有想过杀了我。这个想法冒出,我自己都笑了,太宰估计早就不是第一次想对我动手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时机而已。 “你觉得,你今天来织田作家作客是一个好选择吗?”太宰盯着我,脸上没了笑意,“你所谓的‘不久之后’究竟是多久呢?” “太宰君不是知道吗?我在路上耽误了行程,比原本预计的时间晚了约半天。”我撑着下巴笑着对他说,“而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是在2个星期前签订入境许可的。” 太宰的眼神愈加阴狠,我笑得更开怀,眯着眼睛,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换而言之,预计今天夜间就能到了。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孩子们依旧分享着彼此的欢乐,我和太宰贴得越发近了,我几乎靠在了他身上,细声说:“现在,阁下,你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吗?”我轻笑一声,“无置可否,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也收起笑容,手指搭在他的后颈,轻轻摩挲着,仰起头说:“有一点可以明确,我和你都不想织田作卷入这次事件,他只要安稳地写他的小说就好。而现在,显而易见的是,他不得不被卷入其中。”我按压的力度重了点,可以料想到那里会留下一些红痕,“阁下明白,这时候我才是织田作最好的保护伞。我才能确保他和他领养的孩子们不受打扰。” “呵呵。”太宰笑了,转身把我压在身下,扼住我的一只手腕,膝盖顶在我的腹部。我和他头磕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肮脏污秽的暗色调眸子。我一点也没有惊慌,因为我知道,为了织田作,他是绝不会也不敢在这里就对我下手的。 他在我耳边低语道:“为什么你能确定自己不会给织田作带来更多的麻烦?”□□的气息直灌入耳道,我有些不适地别过头,却没有挣扎。 我用另一只手拽住他胸前的蓝宝石领结,勉力将头上扬,笑道:“我不确定,但我能保证,敢动他的人,我是不会让他们还活在世上的。” 我们离得太近了,这个姿势太暧昧也太危险了,我们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下一秒就要亲吻彼此。可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在用恶意的语言中伤彼此。 我们对视着,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 “你们在干嘛?” 我和太宰:慌了,织田作,你听我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5天 听到织田作这句平淡夹杂着些许困惑的话,我一下子莫名有种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真的慌了,慌得一批。 太宰那混账玩意还傻愣着,死死扣着我的手腕不撒手,我赶紧松开拎着他领结的手,开始死命晃着身子挣扎,意图挣开他的手。我嘴里叫着:“等等,织田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太宰摁得太死了,膝盖还顶在我肚子上,我使不出力,一时气急,见他还维持着这个姿势跟织田作插科打诨,实在气不过,我干脆一拳打开他支撑的手臂。 很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太宰实际也正准备收力了,我这一拳不重,原本只是起催促和提醒作用,哪知他正好重心不稳,膝盖顶在我腹部无处借力,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来。 你个混蛋滚远点啊!想必我绝望的眼神很好地表达了自己对太宰的愤怒,嫌弃。 你突然乱动干嘛!他还留有一丝惊愕的眼神摆明了是想推锅。 你自己搞了个什么鬼姿势,心里没点数吗?我恶狠狠地向他瞪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首先是他的身子整个压了下来,我被他这个181cm的身高所相符的体重给压得差点当场一命呜呼。其次是那张哄骗无数未成年少女殉情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了。在这关头,我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我自己那双写满了mmp的眼睛。 行叭,我现在才发现,他的确长得不错,皮肤白暂细腻,五官精致秀美,一颦一笑都可以如画,如果换个人和他有此等亲密接触,估计早已脸颊通红,心中小鹿乱撞了。 但是!我即使是个颜控也不代表我一定喜欢他呀!我喜欢小孩子,再重复一遍,我喜欢的是小孩子!无论性别,无论年龄,只要长得够嫩就是我的菜。 就太宰治这个人模狗样的,呵,年轻个十岁我还百依百顺,愿意凡事顺着他来。至于现在,“滚”和“离我远点”哪个更直白就是我对他说的话。 好的,在我正在脑里疯狂骂他时,他终究还是遵循牛顿定律磕了下来。我特么,不行,不能骂脏话,我是个绅士,我要冷静,要优雅。冷静不下来!好痛!真的好痛!鼻梁要扁了! 他的鼻梁重重撞在我的上,只听一声闷响,这轻轻一声,无异于火星撞地球,无异于核弹爆炸,无异于火箭发射。 我敢肯定我的眼角一定沁出了泪花。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要让他。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然后现在,我和他各自捂着鼻子,我缩在沙发上,他坐在地上,斜靠着沙发。 孩子们在一旁看呆了。 “咝——好痛。”太宰在那边哼唧。 我艰难地爬起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端坐在沙发上,轻轻扭了扭手腕,那里被摁出青紫色的印子。嘁,一报还一报,太宰果然是个小心眼。我稍稍按了一下,忍不住一抖,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扭到,只是单纯掐出的痕迹而已。 而已个鬼啊!太宰治咱俩多大仇多大怨啊,你是故意的吗?如果被马克看到了,他可能当场暴走,把太宰摁在地上打一顿,打得半死后再帮我包扎,还是那种仿佛我一条手臂都废掉的相当浪费绷带的包法。 我又充满怨念地盯了太宰一眼,要不是我没带下属,不然他根本近不了我身。 织田作快步走到我们面前,问:“有磕到哪里或是磕得很严重吗?” “没关系。”我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应该还行,大概……”我越说越没底气,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眼中闪烁着泪花,眨巴眨巴眼睛它们就晃悠悠的,摇摇欲坠。 “唔,织田作拉我一把。”太宰伸着手,仰头看织田作,眼角同样湿润一片,妥妥一副示弱的样子。 织田作刚准备走过去,我抢先握住太宰的手,弯下腰,缓缓笑道:“太宰君还是小心点比较好。”用力将他拉起来。 他掸掸身上的灰,同样笑容满面地说:“啊,谢谢你了,多亏了你呢。” “太宰君不必客气。”行,现在咱们就看谁更能装。 “一直带敬语什么的听起来太生分了。”他揽住我的肩,哥儿俩好似的,用一种在我听来莫名别扭的口吻说,“叫我太宰就好,Dazai。”他重复了一遍罗马音。 我像鹦鹉学舌般生硬地叫着他的名字:“太宰,那么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兰奇。” “Rangi?”他用标准的伦敦音,把这个名字从喉间缓缓倾吐而出,轻得像是哈出一口气,却又缠绵悱恻地仿佛在唇边徘徊多日。 他鸢色的眼睛盯着我,尽是虚伪的暖意,像是被阳光映照的平静湖面,只有我知道,那只是一汪死水,一汪早已腐烂发臭,早已烂到底子里的死水,淤泥横积,埋藏着不知多少罪恶,多少白骨累累。 他笑了。他一笑,整张脸便顿时鲜活了起来,但依旧少了生命的恣意和晦涩,他笑得轻飘飘的,恍若一抹幽魂停留在人间,不真实感浓重。他可以称得上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称赞道:“一个好名字。” “谢谢夸奖。”我装作不经意地推开他的手,也笑了,笑得温和含蓄,有些许矜持,眼睛却静静地注视他,脉脉含情。 于是现在,就看谁更能恶心到谁了。“兰奇”是个好名字?你随便扯,任凭你会八国语言都找不出这个名字除了顺口外还有什么寓意。当初只是我父亲一拍脑袋就定下的名字。 织田作站在餐桌前,正在给每人盛上一盘咖喱饭,除了太宰那个位置,那里只放了几个蟹肉罐头和一些清淡的小菜,以及一小杯清酒。 他抬头问道:“你们还好吗?” “当然没问题了,织田作!”太宰蹦到他旁边,冲着他拍拍自己胸膛,说,“我好的很勒!兰奇刚刚可是相当热情哟,给我……” 我走到他们那儿,不动声色地死死踩了太宰一脚,阻止他接下来的诽谤话语。他偏过头,好似什么都没干一样,无辜地看着我。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中只有迷惑不解。 装的比真的还像。我在心中暗自嘲讽一句:横滨众所周知,太宰治的嘴,骗人的鬼。遇事不决就打宰,总而言之先让他闭嘴。干什么都不如打宰,打宰特别快乐。刚刚我亲身体验了这一点,给出五星好评,欢迎各位多多来尝试哦! “太宰刚刚也不逞多让,我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呢。” “诶,是我太粗暴了的原因吗?”他表情变都未变,眼波流转间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气得只想喊一声:怎么可能会有下次!又勉力忍耐住。 “你们相处得不错。”织田作看看我们,突然说道。 “还行吧。”我挤出个微笑。 “那是,我们相当合拍哦!”太宰凑在我身边,又意图和我勾肩搭背,我早早看穿他的意图,往旁边一闪。 “还有啊,有件事我刚刚就想说了。”他不在意地笑笑,落座了,手指拨弄着一个罐头,看向我缓缓道,“兰奇,你真的是欧洲人吗?看上去好小一只。” 语罢,织田作的视线也朝我而来。 我懵了,织田作185厘米,比我高7厘米,太宰治181厘米,比我高4厘米。而我今年27岁,很好,可以确定不会再长了。 “身高什么的,够用就好!”我此时万分后悔将帽子放在了玄关处的衣帽架上,感觉自己躲闪的眼神根本无法掩饰,“这不重要了!又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太高了吧!” “某个1米6的小矮子不是也过得很好吗?”啊嘞,我好像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相当失礼的话。对不起,黑漆漆的帽子先生。我在心中诚恳地道歉。 “阿嚏!”与此同时,正在某家酒吧醉得神志不清的中也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身后一排排的桌子随之腾空几秒,又重重落下。 幸好早在他走进酒吧时,里面的客人早就均鸟兽散了。他趴在吧台上,愤愤地锤了一下,剩下几口威士忌的酒杯小小地飞起又重重地落下,“当啷”一声,冰块互相碰撞,溅出几滴酒液。 他含糊地嘟囔着:“太宰那个混蛋,又干什么好事了!”然后渐渐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旁的调酒师习以为常地擦着酒杯。 而在织田作家中,自从我喊出那句话后,气氛凝固了一会儿。 “噗,兰奇你还真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语命中要害了呢。”太宰趴在餐桌上,笑得直不起腰,“如果那条蛞蝓听到了会过来找你拼命的。” “其实兰奇你这个身高刚刚好啊!”织田作带着孩子们坐下了,一本正经地说,“正好是能抱在怀里的高度。” 啊,安吾滚去睡觉,安吾快点滚去睡觉呀!我忍不住捂住脸,羞涩地趴在餐桌上,根本不敢抬起头,耳朵发烫,进入死机状态,小声嘀咕道:“织田作,你……”我说不下去了,只想嘤嘤嘤。 “哇哦,兰奇都熟了!”太宰戳着我的脸颊,惊奇地说,“织田作你还真厉害。” 我拍开他的手,微微仰起头,只露出又变得晶莹的眸子。 “所以说啊,你还真是容易哭呢。”太宰见戳不到了,惋惜地撒手,撑着下巴说,“几乎每次见到织田作都要哭一次呢。是吧,织田作?” “我没在哭!”我直起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像,的确是啊。”织田作回忆片刻,给出一个肯定答案,“只是有时好像是特别害羞的样子。” “这还不是因为,织田作你有些时候说的话,实在是太,太……”我有些说不下去,小声道,“太直接了啦。” “真是的,别让孩子们在这看笑话了,他们已经等很久了吧。不如开始晚餐吧?”我尝试转移话题。 “行,那就可以吃了。”他对孩子们说。 “我开动了!”孩子们双手合十,大声喊着,然后开始吃咖喱饭。包括某个宰,意外的竟然会是认真做这种行为的人。 嗯……我有些犹豫,虽然我本人对于神明一类是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的想法,但餐前礼仪什么的,平时还是有和海伦娜一起好好做祷告的。 “怎么了,兰奇?不合你口味吗?”织田作注意到我迟迟不拿起勺子。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对他笑笑,低声道,“那么,我开动了?”果然还是有些别扭。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太宰的座位就在我旁边,他拆开一个罐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蟹肉,满足地眯起眼睛享受。 我舀起一勺咖喱,轻轻嗅了嗅,可能是出于为孩子们考虑的原因,不是多刺激的味道,反而有一丝甘甜。正好我有些担心自己不太能吃辣,于是便放心地尝了一口。 然后,我感觉我舌头麻了,当场眼泪掉了下来,止不住的那种。镜花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吃咖喱,只是眼睛微微睁大,可能是被我的废物吓到了。 “喏。”太宰递给我张纸,“织田作家的咖喱可不是能随便吃的。” “谢谢。”我慌忙擦干眼泪,然后尴尬地发现一张纸不够,此时只恨手帕不知丢哪去了。 太宰怜悯地看我一眼,又递来几张纸:“不能吃辣的人第一次尝织田作家的咖喱可是会泣不成声的。” 我连道谢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感觉眼角都被擦红了。 织田作问:“太辣了吗?”我红着眼睛点点头。 “抱歉,我不知道你跟太宰一样不能吃辣。” “没关系,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尽力维持住一个微笑,但事实上,还是想哭。 织田作看上去有些纳闷地说:“应该不是很辣吧?我没放多少咖喱呀。” “没有啊。” “和平时差不多。” “明明比平时更淡一些。” 咲乐只舀了一勺咖喱塞进嘴中,不带米饭的那种,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有些遗憾地对织田作说:“感觉不够辣,咖喱的话还是辣一点比较好吧。” 我心目中可爱的小女孩,对不起,我错了,我不配,我比不上一个小女孩。 太宰对我耳语道:“现在,你知道织田作家的人均辣度有多可怕了吗?”他把一个罐头滚到我面前,拿着酒杯笑道,“喝酒吗?” “喝。”他替我倒了一杯。 “是米酒吗?”我刚喝了一口,酒气立刻冲进鼻子,而嘴里立刻又挥发出一种甜甜的味道,一种带着酒香的香甜,让人忍不住就直接咽下。 “是。”他晃着杯子,偏头对我笑,“酒量好吗?” “最好不好。”他呢喃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5.5天 我说:“不太清楚,喝到最后就知道了。” “也是。”他又喝下一口,笑得飘飘然。 我慢慢咽下杯中最后一口米酒,入口清甜,觉得全身微微发热,整个人有股舒畅之感,感觉像是喝了烈酒,然而口感一点也不像苏格兰威士忌那般呛人,反而柔顺非常。 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小酌两口。太宰呵呵笑道:“最好悠着点,陈酿后劲大。”他这般说着,自己却也两三口喝光了杯子的酒,又重新倒满,“知道‘鲶鱼效应’吗?” “知道,你准备借此机会建立‘新双黑’吗?”我和他顾忌着织田作,没说得太明白,但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各自都一清二楚,“亦或是双黑限时复活?” “参数不够大。”他摇了摇杯子。 “所以‘合作竞争理论’是不是更贴切?” 他突然放下杯子,曲起指节弹了弹,发出闷响,他趴在桌上,偏头看向我:“你在期待?期待这个参数足够大吗?” 可能弹玻璃杯会更好吧,没由来的,我想到这件事,飘荡的思绪晃悠悠地飞到天际,玻璃杯的话,只适合清澈的酒,最好上面还要浮着几枚冰块,或者一块冰球也行。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感觉,太宰这个人更适合威士忌。 “当然,阁下不用这般猜忌我,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同样放下杯子,同样撑着下巴看向他,“你知道的,组合不仅仅是鲶鱼,武侦和港黑也不可能是只会惊慌逃窜的沙丁鱼。” “组合的首领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干出来,这个参数想必是足够了。”我可能是疯了,在这边和太宰讨论经济效应,“倒是你那两个弟子不知能否适应市场?” “钻石只能由钻石打磨。”他呢喃着,低着头转着一个未开封的罐头。 “横滨特产的生产准则吗?你们难道是流水线工程吗?”我嗤笑一声。 他突然拿过我放在一旁的酒杯,漫不经心地与自己的酒杯放在一起,两个完全相同的酒杯在灯光下打上一层昏黄的光,竟有些像是头晕目眩间的重影。 他幼稚地将两个杯子颠来倒去,交换位置,然后将清酒瓶中为数不多的酒液榨干,尽皆倒入两个藏青色酒杯,乳白的米酒发着琥珀似的光泽,他随意拿了一杯一口饮尽,将另一杯摆在我面前,挑眉看着我。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没说,可眼中尽是这个意思,于是我便替他说出口。 他显得有些讶然,几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有想过我会问出这句话吗?大约是想到过的吧。他低低地笑了,不说话,只是指指我面前的酒杯。 我把酒杯往旁边推推,今天我己经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只有上帝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见我执意不喝,自己拿走了那杯酒,几口喝尽。这家伙,不会早就醉了吧?他看上去相当不正常,用一种难以说清的诡秘语调,像是潘多拉在我耳边低语道:“你是基督教吗?” “我接受的是正统的基督教育,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是任何一名虔诚的教徒。” “你信上帝吗?”他凑近了我,头枕在我的手臂上。 “上帝已死。”我用一种比起冷漠更近似漠然的腔调,像是在叙述一个早已被认可的真理般没有半分犹豫。 这次他靠在了我的肩上,他笑时我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愉悦地颤动着。他怀住了我的腰,微微仰头,热气呼在了我的脖颈上,让我有些不适地缩了缩。 “你信神吗?” “我信仰我自己的神。” “你信仰你自己?” 我没回答,他离得越来越近了,毛茸茸的脑袋蹭在我的下巴上,近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我们都是轻轻地耳语,织田作看向这边,问:“太宰醉了吗?” “有点,让我靠会儿,拜托了。”太宰含糊地嘟囔着,不老实地乱蹭。 “兰奇你呢?”织田作问我。 “还好,我喝得不如太宰多,孩子们拆完礼物了吗?” “嗯,他们很喜欢你的礼物。”织田作点点头。 “这就好。我还担心镜花会不喜欢那个兔子玩偶呢。” “玩偶很可爱,谢谢。”镜花抱着玩偶走到我面前,认真向我道谢道。 孩子们注意到了这边,也挨个跟我说谢谢。我摸摸他们的头说:“不早了,小孩子该去睡觉了。” “好的!”他们应声。 织田作把他们带去睡觉了。 只剩下我和太宰两人时,我一把推开他,冷声说:“别装了。” 他撑着脑袋,笑嘻嘻地说:“真是无情呢,兰奇。”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缓声道,“最后一个问题,神爱世人吗?” “神不爱世人。”我早有预料,沉声说,“若是真的有神的话,祂一定是个袖手旁观者。” “神没有信仰的必要,光看你我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有上帝,我们不就是最大的讽刺吗?”我如此高傲,如此傲慢地宣称自己是背德者。 “‘虚假同感偏差’吗?” “不,恰恰相反。” “但它就是。”他像一条毒蛇又黏上了我,攀附着我。幸亏这椅子质量不错,能支撑得起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才不至于塌。 他搂住我的腰,像是用爱语般呢喃:“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是同类吗?”他的体温冰的可怕,虽然我也是体温低的人,依旧对他像是死人般的温度感到不可思议。 他轻笑出声,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他把手从我的腰部挪到我的脖子,用仿佛要把我掐死的力度攥紧,又猛然放手,略带怜惜地抚慰他的指甲所扣出的划痕。 我冷眼旁观,任由他发疯,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注视一个不好笑的滑稽演员。 他突然把手搭在椅背上,撒下一大片阴影,我被笼罩其中,却没有半会慌张。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他,想看看他能做到哪步。 他俯下身,亲了亲我的脸,这不能算作亲吻,只是唇轻轻贴在了脸上,又迅速挪开。 “我觉得,或许亲吻手指节会更好。”我笑道,“我亲爱的同盟。” 他直起身,也缓缓笑道:“那样,可就算不上同盟了。”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讽刺的场面,我和他相似地像是在照一面镜子,不管是镜子外还是镜子里面,都是一滩腐烂的黑泥堆砌出的人形,再精美的外壳也无法阻止黑泥的溢出。 同样的本质在我们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正是因为太了解自己所以才会厌弃对方,在他身上我找不到一点生的可能,最后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还是由织田作给予的。 他为了织田作努力活在这恶心无趣的世上,他尽力让自己活下去,因为织田作是他的唯一,剩下的人除了我没有人能触碰到他的孤独,而我只想远远看着。 “太宰,兰奇,你们今晚准备住下来吗?”织田作的声音传来。 那一刻,我和太宰停止了对视了,一起望向他。 “织田作,能扶我一把吗?”太宰像个撒娇的孩子柔声道,“我喝太多了,起不来了。” “啊,好。”织田作走近他,伸出手,偏头看着我说,“兰奇你呢?没事吧?” 太宰扒住了他的肩,整个人斜倚在他身上,我从侧面抱住他,头埋在他颈窝,不说话。太宰突然收了力,直直压下去,织田作怕他摔倒在地上,就没躲。我拽着织田作的一只衣袖,同样摔了下去。 我和太宰都护住了他的头,一人压在他一边身子上。 “你们醉了吗?”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平静,还有些许关切。 “醉了哦。”太宰这么说着,搂着织田作的脖子,轻轻吻在了他的左脸上。织田作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太宰的动作实在是太细微也太小心了,只是轻啄一口,便已经满足地不得了。在织田作怀中露出餍足的微笑,幸福地蹭了蹭。 如水般柔和的月光洒下一层银辉,掀开黑色的帘幕,一切都安静极了,虫鸣鸟叫声都是缓缓的。在这小小的屋子中,能听到三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在这圣洁的月光下,一切的罪孽都无从躲藏,在这包容的月光下,一切的罪孽都将被宽恕。 我不知为什么,看到织田作的目光都落在太宰身上,竟有些难以言明的难受和失落,以及隐隐的气愤。我赌气似的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中,没能忍住,轻轻咬了一口,很轻的一下,轻得根本留不下痕迹。 我仰头看着他,从他那双像大海一样广阔无垠的蓝眼睛中,只看到了纵容。他的眼中有我,有一个眼角带泪的我。他摸了摸我的头,竟有几分催促之感。 “织田作……”我低低地叫了他一声,“你这样是教育不好孩子的,你太宠溺孩子了。” “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给他爱。”没等织田作说些什么,太宰静静地说道,他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有一丝平时不易窥视的平和。 他挑起我下巴,说:“你还不干些什么吗?还是说只在一旁看着就满足了吗?” 我感觉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所以我才不喜欢喝酒,每次醉酒后这种泪失禁的感觉就格外令人羞耻。 “对不起。”我这么说着,睁着眼睛凑在织田作的脸庞边,像是一只颤巍巍的雏鸟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痕迹。 织田作抱住了我和太宰,任由自己被压在地上,哄孩子似的拍拍我们的背,问:“好些了吗?” “好太多了。”太宰呢喃着。他和我一样把头埋在织田作的胸口,此时那里已经湿了一大片。我怀疑他也哭了,因为我的耳畔有一种潮湿感。 “谢谢,织田作。”我发出闷闷的声音。但那究竟是否是我的错觉,我不知道。或许只有织田作知道真相。 但可能在他看来,这天夜里,只是两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他怀中嚎啕大哭。太宰一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而我一直都是动不动就要哭的样子。 我真的喝太多了,突然就哽咽着说:“你怎么能这么好?”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又一遍遍地说。 “太温柔了吧,总是这幅样子,太犯规了!每次都害得我哭出来。” 一开始只是我断断续续地抱怨,后来太宰也开始一起说:“是啊,每次都在治愈人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太包容了,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他的声音似乎有浓浓的鼻音,似乎,我不太记得也记不清了。 然后,就莫名变成了织田作的声讨大会。 “织田作真是,有时候就是太好心了,上次帮一位小姐提了东西后,就被她念念不忘了。”太宰叹口气,“好像还登上了横滨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前十。” “竟然不是第一吗?”连织田作都不是第一的话,横滨人民的眼光有些高的。 太宰丢给我一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只可惜实在是太暗了,我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是否有泪痕。 他扒着织田作,懒洋洋地说:“收养了十一个孩子还能进前十,真是相当厉害了。” “谢谢夸奖。” “不不不,这不是在夸你啊,织田作!”我戳了戳他,气鼓鼓地像只河豚,说,“我们是在抱怨,是在抱怨,你要认真一点!” 织田作点点头说:“好,我会认真的。”只是怎么听都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 还好我们还顾虑着孩子们,说话声音都没有太大。 “织田作这一点有时也挺让人为难的。”太宰拖着调,变成了Q版画风,包子脸上有两抹浓郁的腮红,像条八爪鱼似的赖在织田作身上,“前不久还有个富家小姐闹着要娶织田作,即使他领养了11个孩子都不要紧。” “织田作多次表示拒绝后,那个小姐送了他几张卡说了‘当不成夫妻还可以当情人呀,我包养你’这样的话。” 要素察觉,盯——,我突然揪住织田作胸口的衣服,坚决地说:“织田作我要包养你!” “我娶不了你我可以包养你!”斩钉截铁。 “等等,兰奇,你是不是醉了?”织田作看向太宰,“太宰,你也帮忙劝一下。” “说起来我好像也可以诶!”太宰牵住他的手,庄重地说,“织田作,我偷中也的卡养你。”他的样子就仿佛在宣誓一般。 然后后半夜,两个醉鬼哭着闹着要包养织田作,请问织田作对此有什么看法? 织田作表示:自己宠的孩子,哭着也要继续宠下去:)(一个坚强的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6天 我在做梦,我知道我在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似乎是四年前的那件事,不,应该追寻到更早以前。 印象里大概是我20岁时,当时手底下正好有个未老先衰的白毛。少年白毕竟挺罕见的,我就多看了两眼,后来我无数次庆幸自己这多看的两眼,从而救下了一个明明比谁都想好好活下去的人。 好巧不巧,我本人是个阅读量相当广泛,记忆力超群的人。因此翻开他的履历时,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的名字所吸引了——Andre Gide,我不禁轻轻呢喃出声,一开始只反应过来安德烈,后来才意识到翻译过来的全称应该是安德烈·纪德。 之后就想到了《田园交响曲》和《人间食粮》,我懵了,这货不是个还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法国作家吗?在我以为只是重名时,我突然想起了他的一部戏剧《俄狄浦斯》,进而联想到预言。 然后对照起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少了的一大堆文学巨著以及那些耳熟能详的文豪们——这一点一开始我还没注意到,我以为只是平行世界的差异,就没有放在心上——还有那个我养大的小女孩,和《飘》的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重名了。 以及她的身份,落魄贵族之女,一心想要复苏家族的荣耀。 当我在心中还试图欺瞒自己只是个巧合时——说实话,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我继续翻阅手中的资料,然后,呕吼。 安德烈·纪德,异能《窄门》,能力:能预知接下来5秒之内发生的事情。 好的,我记得我当时应该是把那张无辜的纸的边角,给揉得皱皱巴巴的,我的指甲几近嵌进肉中。 即使在过去知道这个世上存在各种不科学的能力,其中就包括异能,但由于我身在欧洲的原因,即使意识到大部分异能者都与历史上的文豪重名,我也只是想到了文豪野犬的世界观,没有想到正好是双黑青之时代发生的剧情线。 按时间来推算,这时应该是太宰治刚进入黑手党,中原中也有没有归顺于港口黑手党暂时还不能确定。 总而言之,我要不要一枪崩了这家伙。我面带微笑放下手中的资料,极富耐心地抚平每一个褶皱,内心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处理掉这家伙。 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微微仰起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究竟该用什么借口好呢,是不服从长官还是意图袭击长官?这两个理由,我可是都有就地枪决的合法权力。 别怪我为什么没由来地对他这么大敌意,这还用说吗?还我织田作!文野剧组所有的刀织田作一人承包,每季剧头剧尾都要提出来遛遛,骗一四大洋的眼泪。 凭什么白雪公主和漆黑的小矮人(双黑)、猫狗在手(师徒组)、打是亲骂是爱(搭档组)、鬼父亲爹(养成组)、导演和总监(武侦双壁)都能无脑甜,连那个不要脸的褪色雷锋帽都和太宰上演塑料姐妹情。 只有织太,永恒的白月光,人生的导向标,你指引我前行,我为你可以倾尽所有,我愿意为你守护这个城市——哪怕你已经不在……为什么,织太永远是刀,永远甜不起来!我暴风哭泣,实名落泪。 我磕织太怎么了?那种我磕的cp永远甜不起来是什么感觉有人能懂吗?我是太宰厨啊,想要我喜欢的本命有个幸福的结局有什么不对吗? 别家cp欢欢喜喜过生日,织太这边只要是太宰生日,悲悲戚戚,无名墓碑旁一人独饮。明明只有织田作才能理解他的孤独,但是斯人已逝……哇地一声,我都要哭出来了。 曾经我想打死朝雾卡夫卡,而现在,真正的罪魁祸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试问我要怎么搞死他,微笑。文野中为数不多拿起了笔的人,不,在织田作还没有真正成为小说家之前,他的梦想就化为了虚影。 我,今天就要替这个世界的日本文化制裁纪德,还给日本无赖派的著名文豪啊!悲。 你mlgb,想死找谁不好,偏偏找织田作,人家老婆(太宰)孩子热炕头,事业刚刚开始有起步,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你要死自己找条河跳呀,关别人什么事,还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我今天在这边弄死纪德,织田作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好的,值得一试。 真是的,没看见太宰治自杀那么多次都不牵连到周围人吗?我觉得纪德要好好学习一下这种精神。 大概可以这么总结一下,我原本退居二线后想要好好工作,成为一个认真负责(混吃等死)的政府要员(咸鱼),过上一种他人无比艳羡的生活。直到我发现我的下属中有一个叫安德烈·纪德的银毛,同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穿到了《文豪野犬》,从此,怎么说,我走上了一条原本没有幻想过的大佬之路。而这一切,最开始不过只是想要守护一个作家。 我之后还是没有一枪崩了纪德,毕竟如果手底下的新兵死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的话,可是会影响我未来的政途的。 自从这件事后,我依旧按兵不动,老老实实地待在参谋部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上,默默招揽下属,构建自己势力的速度却快了不少。多亏参谋部当时被一群老眼昏花的人掌握,才使得我度过一段相当平静的生活。 这几年时间里,我有特意与纪德交流过,从他的举止言谈等方面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称职的军人,他爱他的国家,这一点无置可否。同时他是个优秀的下属——或者说,一把锋利的刀,沾到血就可以丢的那种。 他太固执了,也可以说是被洗脑过了头,一心报效祖国,只想战死沙场。不得不说,像他这样的人是我感到最棘手的类型,在我看来,有信仰的人是最好收服的,只要你取代他们的神成为他们心中新的主就好。但问题在于,我可没兴趣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简而言之就是,我凭什么要为了他这么做呢?他还不配。 于是,我便在他这顺其自然,旁观事情的发展。之后便是Mimic事件,也是在那一年我成为了副参谋长。 当参谋部在我预料之中下发那条愚蠢的命令时,我带着早就等候在身旁的下属,一脚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嗯……在我遇到织田作之前,我自认是个脾气不好的人。 “斯卡特副参谋!你怎么会在这?”为首的那个男人额角落下一滴豆大的汗珠,紧张地不断擦拭自己的金丝眼镜,“你是准备夺权,叛变联合国吗?” 他咄咄逼人,同时自以为隐秘地按下某个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如约响起,他松了一口气,露出胜利者的得意微笑,说道:“兰奇.K.斯卡特,意图夺权叛变,我会把这一切如实汇报给上面的。这顶帽子扣下来,就算是以你的家世,也不能轻易了事吧。”说到最后,他的眼尾上挑,那种莫名的不屑又夹杂着嫉妒、愤恨的复杂情感在他眼中荡漾。 又是一个蠢货呢,我在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声,总有些人会认为,我的成功是由于外部因素,换而言之,总有人以莫大的恶意揣摩我,认为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仰仗斯卡特这个姓氏,以及家里长辈替我铺好的道路。而不是我本身的实力。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我没记,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猜猜就能知道,又是一个这样的人,既对我这样的“纨绔子弟”感到鄙夷,却又忍不住羡慕我所能拥有的好资源,进而即使当着众人的面对我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背地里也会不断讨好我,阿谀奉承,附炎趋势。而现在,当感觉我要倒霉后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大肆嘲讽的人。 可能需要我再次强调一下,我自认自己年轻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拿梅厄来举例吧。如果再早个两年遇到他,碰上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他可能不至于把命丢了,顶多被我挂在埃菲尔铁塔上吹吹风,又或是丢到旧金山让他游过太平洋到日本近海岸再游回来。 当那家伙依旧喋喋不休地大放厥词时,嘈杂的警报声渐渐空洞无力,最后平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这间屋子中唯一的噪音源了。他惊愕地几近失声,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这不可能!”他把这句话颠来倒去重复多遍,却无法给他带来任何一丝虚假的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人?”他喃喃自语。 我笑了,向他迈开步伐。 “不,你!你别过来啊!”他连连退后,直至靠到墙上,才知自己无路可逃。仓皇间竟向我直直冲来,从腰间拿下一把木仓。 “马克。”我神色不变,纵使那木仓口已经指向我,其主人表情狰狞地把手指抵在扳机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木仓。我也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个跳梁小丑,连脚步都未曾停下,轻轻唤了一声马克的名字。 “Yes,sir.”有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急急欲要转身,可,已经来不及了。有人从身后将他一脚踹向地面,木仓滚落到我脚边,我随意捡起。马克单手压制住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影子制成的匕首抵在他喉间,不祥的阴影翻滚着,恶意地吮吸他脖颈的鲜血。 我停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半蹲下身,手杖横放在膝前。我把那把木仓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轻笑一声,好心地开口为他解答疑惑:“‘为什么会没有人’呢?这是个好问题。”我示意马克拎起他的头,让他能和我对上视线,我的指尖在木仓身上轻轻划过。“咔哒”,他面如死灰地闭上眼。 “您不必如此惊慌,只是我的指甲不小心磕到了而已。”我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挣开眼,“现在,还是让我为您解疑要紧。嗯……我以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我俯下身,耳语道:“当然是因为下面的都是我的人啦。”我的语音上扬,抑制不住的愉悦心情,“所以啊,才不会有人上来妨碍我们的谈话。”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大的瞳孔中是浓郁的怨恨和难以察觉的恐惧——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我撒开手,站起身,把木仓扔给身后的下属,掏出手帕细致地擦拭刚刚碰到他的脸的那只手,仿佛携带着什么病菌一般,手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 他气红了脸,可能在心中不住地大骂,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都没有说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猜测。 我将手帕轻飘飘地一丢,落在了他身旁。给了马克一个眼神,马克也适时放开手。还没等那个人开心个几秒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或许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吧——我又把他踹了回去,只是换个姿势而已。 因为这个姿势比较方便踩脸。我把脚搁在他脸上,他的金丝眼镜早已碎在地上了,这显然是大大方便了我的行为。我用力碾了碾,他发出一声痛呼。 我嫌他太吵了,使我的耳朵感到不适,就用手杖轻轻靠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果然迅速安静如鸡了。 我朝自从我破门而入就鸦雀无声的其他人友好地笑了笑,说道:“现在,诸位,还有人对现状有什么疑惑吗?”我扫视一圈,“如果有疑惑的话,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为你们一一解答的。”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举起双手疯狂摇头。这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啊。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诸位都是聪明人。那么各位介意收回刚才的命令吗?” 一片寂然。 我缓缓从那个谁的脸上抬起脚,落在地上。不用我说,马克就十分明白我心意地又把那人踩进了地板里。 干得漂亮。我给马克一个欣赏的微笑。他沉稳地点点头,尊敬地半跪在地。 其他人就这么看着我和马克把他们的上司踩来踩去,吱都不敢吱一声。 “所以,诸位。”我有些不耐烦了,抚抚手杖,几次想要抽出剑又强行忍耐住,“你们不愿回答是因为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需要我逼你们说出来吗?” “不,不劳烦您了!”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颤着嗓音哆哆嗦嗦地说,“实际上,我们切断了联络,不可恢复的那种。”他顿了顿,补充道。 哈?也就是说,我还得去趟横滨吗?我陷入了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6.5天 当那人强行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尴尬地看着我。 我不由得也对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缓缓抽出杖中的剑,隔空指向他,说:“阁下,刚刚的话可否再说一遍?”我举着剑向前几步,剑尖抵在他的胸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呢。” 他一动也不敢动,哆嗦了几下唇,断断续续地抖出几个字。 “嗯?”我发出极富威胁的一声轻哼。他立马捋直了舌头,大喊着:“斯卡特总参谋因私人原因要到访横滨,我们会为您准备好一切手续的!” 我放下了剑,又收回杖中,用手杖指了指那边躺在地板上生死不明的那家伙,笑着说:“包括前任总参谋因身体抱恙不得不退位给我,我盛情难却,在参谋部的一致意见下接任了这个职务。”我看了一眼其他人,“诸位觉得,这个说辞怎么样?” “非,非常好!”之前还被我用剑指在胸前的那人第一个发声。 我向他看去,他又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接着他极为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遍地说,“我们对于前总参谋的不幸深感遗憾,但同时,我们也都坚信,斯卡特总参谋一定能担当的起这个职责。您,您觉得这个说辞怎么样?” “非常好。”我意有所指地慨叹一声,“你是个聪明人,我觉得副参谋的位置适合你。” 说罢,我转身,不去管他听到这话后是什么反应。肃声道:“夏洛蒂和艾米莉,在我不在的期间,参谋部由你们管理。其他人全都听从她们的命令。” “Yes,sir.”两个年轻女子向前一步,恭敬地低着头,与其他人一起单膝跪地。 “这次我去横滨,只需要马克跟随就好,其他人原地待命。”我走出会议室,马克紧紧跟在我身后。 参谋部的选址不错,正对着阳光,透过大片钢化玻璃,可以看到沐浴在晨曦下的城市。黑夜离开了,黎明将至。一切都是崭新的样子,繁华的都市从未有过睡眠,黎明下也掩映着无数龌鹾,但是,新的一天总是给人带来希望。 白鸽飞旋着徘徊,车水马龙间行人熙熙攘攘,他们可能从未想过罪恶光明正大地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它就是发生了。 我这种人啊,只要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好。 我伫立在那,痴痴地凝望天际,思绪缥缈,呢喃道:“横滨,我来了。” ———————————————————————— 因为行程匆忙,我和马克是乘坐直升飞机前往横滨的,驾驶员是我的下属,足以信任。签证、入境许可什么的统统没有,等我处理好这件事后,参谋部那边会补交一份的。先上车后买票,这波可以的。 到达横滨后,我命令驾驶员降低飞行高度。在中途,我突然看见一座高架桥上有一个小黑点,扑到一辆面包车上。 “立刻降落!”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声音沉重肃穆,夹杂一丝歇斯底里。这一刻,我愿意向上帝祈祷,祈求能够挽回事端,祈求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先生,下面是……”驾驶员下降到一定高度就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已经没法再降落了。”直升飞机浮在半空,与高架桥只隔了不到两层楼的高度。 已经近了,离得很近了,我能看到那在狂风中猎猎飞扬的沙色风衣,酒红色的头发,他面对着一辆公交车。 感谢上帝,即使我是个卑鄙自私的伪教徒,即使我是个利益至上的无信仰者,祂仍就愿意释下庇佑。一切都还来得及。 “马克,救下那辆公交车里的孩子。”我盯着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情感,“你做得到,你一定能做得到。” 马克没有犹豫半分,没有质疑丝毫,立即跳了下去,不偏不倚地落在公交车顶,随即使用异能潜入车中。 我同样一起跳了下去,半空中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我不得不压住我的礼帽,防止它飘落。我落在了那辆无辜的红色面包车上,织田作惊讶地朝我看来,我向他挥了挥帽子:“阁下,时间紧迫,话不多说,等一下我再跟您解释。” 我匆匆抽出细剑直直刺入公交车的车玻璃,“卡擦”一声,像是天女散花般形成网状型破裂。 “停车。”我低声喝到,“立刻停止你们的所作所为!” “副参谋长,你为什么会在这?”司机惊愕地下意识把方向盘一打。 我再度用力,把剑轻轻向上一挑,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尽皆散落,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洞的边缘还有一些细小的玻璃摇摇欲坠。我直接跳入其中,没有收回的细剑刺入他的右肩,钉在了座位上。 “为了防止你们丢到身为军人的尊严。”我的余光瞄向后排,马克已经救走了孩子们,这多少让我安下心,“现在,需要我再说一遍吗?立刻停车!我希望你还记得要服从上级的命令这一点!”我的左手在刚才的动作中,不可避免地被玻璃划伤,还有一些玻璃渣刮到了我的腿。 织田作紧随其后,目光急急掠过整个车厢,匆忙寻找孩子们。寻找未果后,目光凝视在了司机身上,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孩子们呢?”他的声音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希望破灭的崩溃,亲人逝去的痛苦,一步步看着自己下落到深渊却无能为力的颓败。 但事实上,他的语调平静到不可思议,给人一种,他已经下定决心的坚决态度。 司机用一只手捂住脸,嘶哑地叫着:“我们,已经算不上是军人了啊!”他发出野兽一般的哭嚎,“自从参谋部发布那样的命令时……” 我没有理会他,抽出剑,塞入手杖,转头向织田作解释:“阁下,您收养的孩子已经被我的下属救走了,我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十分抱歉将您牵扯进这件事中。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等一下我们能坐下来,让我给您一个详细的解释。”我用力地踢了一脚司机,轻蔑地说,“因此,你们连为人的尊严都舍弃了吗?涉及到无辜群众,连孩子也不放过。带我去见安德烈!” 他突然沉默了,低低地说着:“我们,都干了什么啊!” “孩子们……”织田作沙哑着嗓子,他的眼中又亮起了光。那双蓝眼睛,直到刚才都像是深沉的海底,波澜不惊,暗无天日,死气沉沉;而现在,它活过来了,像是蔚蓝的天空,充斥着太阳的光辉,晴空万里,熠熠生辉。 “我以我的姓氏向您保证,您的孩子绝对没有任何事情。”我诚恳地注视着他,如此庄重地说。 织田作突然感觉自己从这个黑发红眼的西方男子上,看到了名为“奇迹”的东西。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在曾经,下定决心收养五个孩子时;在很久以前,憧憬着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时;在那之前,阅读那本没有结局的小说时。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奇迹”,他无数次感激奇迹的垂怜。 “谢谢。”他最终只是这么说,提醒道,“你手上的伤口,赶紧处理一下会比较好。” 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这让玻璃渣扎得更深了,鲜血淋漓。我默默地把手藏在身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缓缓微笑道:“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警笛的声音逐渐响起,他点点头,我们带上司机一起跑了。隔了有一段距离了,警方依旧紧追不舍,我说:“你们应该有准备□□吧,把车炸了,免得留下什么痕迹,到时候和特务科互相扯皮。” “是。”他从衣服中掏出一个按钮,用左手摁了下去。 我下意识地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他被打了个趔趄,懵逼地看向我。瞅啥瞅,我回瞪他一眼:“你们干的糟心事太欠打了。” 织田作也意识到了什么,幽幽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准备炸车,来逼迫他和安德烈决一死战?”他没回答我,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安德烈想出来的,对吧?”他低下头,不言不语。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按照日本的礼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打破了僵局,对织田作笑了笑,“我是兰奇.k.斯卡特,您可以叫我兰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和我有一定关系的。请相信我,我会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复。” “我是织田作之助,请多多指教,不需要敬称。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那是当然。”我微微颔首。 一旁的天桥上,一个绑着绷带的少年身体大幅度向前倾,朝我们挥挥手,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指向某个方向。 织田作想也不想就朝那儿跑去,一边开口解释道:“那是我的朋友。”“想必是你足够信任的人吧。”我笑了笑。 我们沿着那个方向跑去,与太宰在天桥的底部汇合。太宰带着我们接连穿过几个小巷,头也不回地说:“总之,这位不知名先生,你的下属就在前面等你。”嘀咕一声,“你们还真是明目张胆呢。” “织田先生,出于一些原因,我希望你能够一起去,毕竟你也是受害人。同时,我也不放心你和你收养的孩子们的安危。”我对织田作请求说。 “织田作,答应呗!好歹也要去看看这件事最后要怎么处理。”太宰应声道,回头冲我笑笑。 “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果然名不虚传。”我称赞说。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瞟了我一眼后又迅速收敛。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你的友人和他收养的孩子都是弃子,港黑的森先生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应该在和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先生,就异能许可证一事相互讨论吧。” “那么你呢,在这件事又是什么立场?偷渡的参谋部部长。”他把“部长”这两字加重了音。 “我还是有正规手续的,不能算是偷渡。”我正了正帽子,“至于立场,我只是很单纯的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他撇撇嘴,别过头,摆明了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出于私心,我可是一直在关注着横滨呢。”我轻轻叹息道。 他笑了,回过头,比着口型说:你是痴汉吗?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想说的是“你在看着谁”,这是他本人亲口说的。 我们一路无言,在穿过一条街道后,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等候着路旁。 马克下车替我开了车门,后座的孩子们一看见织田作便扑了上来:“织田作!”他们哭喊着,死死抱住织田作,不住地流泪,今天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最槽糕的一天了。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哭泣中,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织田作抱住了他们,轻抚后背,安慰性地拍了拍,缓缓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的语调太过安稳,仿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事实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孩子们身上,那种闪着光芒的眼神。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在孩子们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责任、担当,更多的是他想赎罪,他想借此弥补早年犯下的错误,他想凭这衡量自己是否有成为作家的资格。 啊,心脏跳得很快,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我一见钟情了,不,只是单纯地被这种高尚的灵魂所吸引了,久久难以移开目光。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活着的美好。 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种自灵魂传来的羁绊,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熠熠生辉,他是天然的聚光体,他是美好的象征。 我意识不到这个世界,意识不到他人,我忘了我自己,唯独记得他,满眼满眼的都是他一人。过往的回忆尽皆成了单调的黑白,只有他是独一无二的。 我甚至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没有遇到他之前的一切,只能称为磨练,遇到他之后的每一天才是真的活着。 我明白了太宰治的感受,没有哪一刻我是如此贴近他,织田作真的是太治愈,太吸引人了。我和他都是靠着织田作,才有了活着的感觉,为人的资格。 我愣在那儿,太宰笑了,给了我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他的眼睛太通透了,仿佛看穿了一切。 凭心而论,我不太喜欢太宰,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有一种“像他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存在”的微妙怜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7天 即使眼前这一幕再怎么美好,我也不得不打断他们:“织田先生,就如我先前所言,你是以被害人的身份被牵扯进来的。”我攥紧了拳头,不用看也能知道,左手手心想必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了,刺痛感袭击着神经,我却清醒了过来。 织田作想要的是一个平稳的生活,而我却只会把他带入混乱之中。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远远地看着就好,就像两根平行线,即使永远不会相交,却也会一直保持一个不变的距离。我只要能隔着这个距离看到他就好。 我不相信爱情,或者说,我不相信会有什么情感是长久的——这一点,连恨都做不到。即使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爱情,我也从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好运地遇到它。 爱情就是两根直线,两个人彼此努力,终于逐渐接近对方。而这只是一触即逝的,在短暂的相交后,两根直线最终只会渐行渐远。所以我不相信爱情,更相信友情。 这个世界上到处存在一种爱的延续。在延续中,两人的渴求指向另一种新渴求,指向共同的更高的目标,即位于他们上空的理想。可是,谁熟悉这种爱情呢?谁经历过这种爱情呢?它的正确名字叫友情。这是尼采的名言,我至今倒背如流。 我尽力给织田作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手心的疼痛感愈加强烈。不由得想起一个细思极恐的说话,玻璃渣子进入到人体后,会顺着血液循环刺穿心脏。 莫名地感觉唯美,鲜红的心脏嵌着一小片玻璃,簌簌流出的血液染上那透明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晶莹剔透。 可真是有趣的死法。我突然想到,如果太宰能听到我心声的话,他一定会这么感慨吧,然后兴致勃勃地在手掌中握上一块尖利的玻璃碎片,面带微笑地迎接死亡的到来,或许还会有闲情雅致地向它打招呼。 一时想了很多,可对现实毫无帮助,只是一再提醒自己不可能的悲哀。 织田作想要的是在一间海边的房子中,面对徐徐升起的旭日,大海被染成了金色,会有海鸥停留在屋檐上。他的书桌一定是面朝大海的,他或许会在清晨,孩子们正在酣睡,发出如同幼猫一样清浅的呼吸声时,起身整理手稿,默默沉思。 海风习习,浪花一朵朵地扑打在沙滩上,却也是温柔的,只有轻微的细响。时间也停止了步伐,氤氲出一股慵懒的感觉。他可能会眺望窗外,独自享受这安静的氛围。他的书房中应该会有苦涩的咖啡,钢笔的油墨,书本历经岁月的腐朽味道。 这一切,共同渲染出一种平静而又温馨的生活,很显然,我给不了他。 因为我这种人啊,总是在糟糕的非日常中,不得不竭力维持那一碰即碎的秩序。我是个胆小鬼,总是忧虑于一些莫名的东西,就比如现在,光是想到我会给他带来多少可能的麻烦,就使得我简直想立刻远远地逃离。 我深感自己不配待在织田作身边,但我还是站在这,渴求那一丝丝的慰藉。这一点我和太宰是怀有同样的心思的,即使是他也好,跟他在一起时我便有种同为溺水者的卑鄙心理。很简单,我有一块木板,而他只有一根稻草。 我不喜欢太宰,想必他也是如此,因为我们太像了。没有人会想从别人身上,窥视到与自己一致的丑恶。我们像磁铁的两极相互排斥,却又忍不住被彼此身上相似的部分所吸引。 人不可避免地会去憧憬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但最终还是会和有相同本质的人越走越近。 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不去接触就不会受伤,不去拥有就不会患得患失。 只有隔着人群,才能更好地观察世界。 我缓缓对织田作说:“阁下也应当想和收养的孩子们过平静的生活。不如就在此分别吧。”我几乎是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太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在暗暗嗤笑,可我知道,他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空洞的一片,像浑浊的玻璃珠似的,模模糊糊地倒映着织田作一人。 织田作放下了孩子们,注视着我,郑重地说:“拜托让我和你一起去。”最小的女孩扯住他的衣角,泪汪汪的眼睛仰头看着他,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去见纪德一面。”他的神情,宛如即将上战场的士兵,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理想而奋战之人的样子。 “当然可以。”我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那种仿佛玻璃渣真的扎入心中的刺痛感烟消云散,只余下一种欢愉的难以自禁的喜悦,“至于孩子们……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希望能托付给我的下属。这显然是此时的最佳选择了。” “马克,交给你了。你留在这,保护好孩子们。我相信你能做到。”我转身向马克说,同时小心地遮掩了左手的伤口。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等回头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当务之急是先去暴打一顿纪德。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马克,不要让我失望。”我加重了音。 “Yes,sir.”最后他还是低下头,右手放至胸前,微微鞠躬,“定不负使命。” “Well.”我轻轻感慨一声,笑着对织田作说,“那么,阁下,不如现在就出发?” “好。”他点点头,无比自然地提议道,“你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先生!您受伤了?您有哪里受伤了?”马克立即抬起头,冲到我身边,身后的影子像是煮开的沸水,咕咕冒泡。眼睛像X光一样把我从里里外外扫视个彻底。然后单膝跪地,用一种像是求婚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左手,冷硬的蓝灰眸子此时盛满了心疼。 “是属下的失职。”他迅速从口袋中掏出绷带,碘液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是Doraemon(哆啦A梦)吗?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我也依旧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那个小小的制服口袋究竟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阴影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小巧的镊子,他聚精会神,眼睛也不眨一下,镊子快速抖动几许,接连不断地取出那些玻璃片,细微的玻璃渣也没有放过。 好,好羞耻……织田作和太宰在旁边带着孩子们吃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下属忠犬是我的错吗?下属太像保姆是我的问题吗?太宰揽住织田作的肩,噗嗤噗嗤地笑得直不起腰,不住耸动着两肩。 呵,我的今天你的明天,再过个几年,你家弟子找上门来了,你也过不了安稳日子。在心中暗戳戳扎小人。 马克没有关心那边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心一意地为我包扎。很贴心地没有让我感到疼痛,接着他倒下一整瓶碘液消毒,我阻止了他之后的动作,从他手中拿过绷带,缓声道:“够了,时间紧迫,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是。”他起身,应声说。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织田作走去,一边单手给自己扎上绷带,裹了两圈再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意思意思一下,不会掉就好。马克跟在我身后,我竭力维持冷静,可实际上我感觉耳尖已经发烫了。 可想而知,那里估计害羞红了。此时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其他人不要注意。 “抱歉,浪费了一点时间。”我向他们微微颔首,“这位是我的下属,马克·李维,我可以保证,他会尽心尽责地负责起孩子们的安全。”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下属。”织田作将孩子们交给了马克,沉声道,“拜托了。” 马克同样严肃地说:“我不会让先生失望。” “那么,请吧。”我打开驾驶位的车门,“由阁下开车如何?我现在这样也不太方便,至于Mimic的那位司机先生,他倒是能帮忙指路。”我对织田作挥挥缠着绷带的左手,对着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司机轻轻笑笑。 司机抖了抖,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捂住右肩的伤口,刚刚马克也给他做了简单处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影响活动。 “等等,带上我怎么样?”在织田作回答前,太宰抢声道,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旁,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了进去,极为顺手地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双手合十,微微歪头,忽闪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拜托了~”他把语调放得又柔又软,尾音上扬,清朗的少年音平添了份软糯。 虽然我的理智叫嚣着,绝对不能让他开车,文野剧场有多少人被他迫害过,他开车要命这一事实已被无数次强调。他如果开车可能就要开到奈落黄泉,再自己纵身一跃了! 但是,面对这幅样子,谁顶得住啊!对不起,我颜控,喜欢年纪小的。太宰本来就长得嫩,在恶意卖萌的情况下,我无法拒绝,我根本做不到拒绝!行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今天就要舍命陪君子! 不用我说,司机就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我和织田作坐到后座,有一些小小的开心。在我的计划之中,不然为什么织田作明明知道地址,我却还要让司机一起陪同呢? 当然是为了自然地构造一个二人空间,加深彼此印象,还可以谈论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提升好感度。不过,如果是在太宰治开车的前提下,上面的这些都别想了,保住命是第一的。 在我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同时关上了生门。我和织田作不约而同地认真系上安全带,看着前座那个没有注意我们动作的家伙,我不由得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显然,他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而接下来,是太宰为他展示真正的力量时了。当太宰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推到五档时,我仿佛闻到了地狱的硫磺味,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波德莱尔的《恶之花》——献给撒旦的祷文。身为一个并不虔诚的教徒,我已经被吓到向撒旦祈祷了。 我看着窗外,不断告诉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紧紧攥住了手杖,在心中安慰自己想:这一带好歹是居民区,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开得和滚筒洗衣机一样。再说了,人云亦云,万一他的开车技术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被他人传出来的呢? 下一秒,太宰带着开朗的微笑踩下了油门。我错了,我撤回前言,长见识了,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刚起步就提速到2500迈,真的有人能把车开得和滚筒洗衣机一样。 我在座位上不住地颠来颠去,感谢安全带,它救了我一命,它顽强而又艰难地拉住了我。我的帽子以一种相当违背牛顿定律的方式,在车厢中一跳一跳的,几乎在半空中停滞。我死死握着手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沙丁鱼罐头,而这个罐头正在被人踢来踢去。 安全带发出不堪负重的痛呼,我的礼帽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车厢摇摇荡荡,哐哐作响。想必我此时的脸色一定苍白地与鬼相比也不逞多让,胃里翻腾倒海,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宰,他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明明是高速啊!却能开得和山区坎坷不平的泥土路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天赋。太宰看上去相当开心地哼着莫名的小调,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有些丧病,我这么想着:原来太宰还有病娇人设吗?不然现在面前这个脸上带着红晕,眼神亮晶晶的,正在喜悦微笑的人是谁啊! 哥,哥我错了!你正常点,我害怕。把那个阴郁系安静美少年还给我!我再坐太宰治开的车我就是狗! 又是一声碰到重物发出的巨响,整个车厢肯定是腾空了一阵,再重重落在了地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胃部的不适感愈发严重,我并起双腿,弓起背,几乎蜷缩成一团,随着又一下的剧烈摇晃,不禁发出了呜咽声。 “没事吧?”织田作问道。 我勉力露出个笑容,勉强回答:“大概还好?”我难受地几次想要吐,又被太宰治高超的车技给活活憋回去。 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没有被甩出去已经让我欣喜若狂。可同时我和我的手杖顶部狠狠磕在了一起。 “唔……”好的,这下我真的要哭了。左手的伤口发麻,小腿上之前未被注意的划伤鲜血汩汩,额头阵阵发痛。 谁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哭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7.5天 我没能忍住,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了。手帕在马克身上,我只能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那里一定嫣红一片了。 我微微偏头注视窗外,借以掩饰自己哭了的事实,却正好透过玻璃窗,不经意间与一双带有几分惊讶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啊,被看到了……好丢脸!我的大佬人设要稳住。我,我撑不住了……我没有回头,默默把头埋在手肘中,靠着车窗自闭了。 然后太宰即使在直道上也是一个漂亮的大转弯,我的头又重重磕在了玻璃上。捂着发痛的额头,我哭唧唧地更厉害了,简直想跳车了。我摩挲两下手杖,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打宰的冲动。 眼泪断断续续地停不下来,我已经彻底放弃保持大佬人设了,谁都别理我,让我好好哭一场。 “没事吧,很痛吗?”织田作解开安全带,在晃荡的车厢中挪到我身边,“你有点晕车吗?”他递给我一条手帕,粉红色的,应该是为孩子们准备的。织田作理我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不晕车,我只晕太宰治开的车!”我接过手帕,拿在手里,草草抹了抹眼睛,发出闷闷的声音,“还好吧……大概?让你见笑了。” 织田作想了想,说:“你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一会?或许会感觉好点。”光凭这句话我就精力充沛到能冲过去打爆纪德狗头。 “谢谢,抱歉,请让我靠一下肩。”我小心地向他凑过去,蹭在他的那件沙色风衣上,淡淡的烟草味,有着威士忌的味道,谢天谢地,这件衣服还没有染上硝烟味。 我解开了安全带,小声解释道:“胃有一点不舒服,我能抓住你的手吗?”这不能算是撒谎,只能说是刻意撒娇。 他点点头,我轻轻环住他的一只手,大半个身子挨着他,蜷成小小一团,头抵着他的肩。对于我来说,这个动作已经足够亲密也足够满足了,我不禁笑了,一个小小的幸福的微笑。 一直仿佛有种不明的缺失的心,现在,它终于圆满了。那些喷薄欲出的令人羞于启齿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宣泄出来。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是复杂而又暧昧不清的。但我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或是与众不同,或是泯然众人,那些与我相遇的人们使我成为了更好的人,那份独一无二的羁绊使我难以遗忘。 总有些灵魂,生来只有5克,一定要遇到另一些7克的灵魂,才能补全。 总有些人,像是荆棘鸟一样,终生为了一个安息之地而不停奔波。我曾以为我也会是这种人,直到我遇到了织田作,我就觉得我又不是了。因为我舍不得就此离开。 “阁下是想成为作家吗?”我呢喃着,比起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感谢我来得及时,一位未来的文豪没有就此夭折。” “阁下会是一名成功的作家的。写书就等同于写人,拥有光辉品质的人总是能写出打动人心的作品。” 织田作揉了揉我的头,他的动作太温柔也太亲昵了,顺着发丝往下,宽大的手掌擦过我的耳垂,诚恳地说:“借你吉言,也谢谢你救了孩子们。” 我的脸红了,忍不住默默退回座位,眼角又噙着泪水:“不必道谢,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我重新找回了帽子,放在膝上,手杖斜靠着座位。重新露出一个微笑,我感觉自己满血复活,又是一个合格的宠辱不惊的绅士! 但是……我偷偷瞄了一眼织田作:这个人怎么这么好!他是天使,嘤嘤嘤。我的脸更红了,有些害羞。 我一边偷看织田作一边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让太宰开车,认真思索了半天只得到一个答案——被美颜诱惑。 行叭……但从此以后,就算太宰女装我都不会理会他了,哼,我已经对他的美颜有抗性了,除非是幼宰!总感觉我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被送进警局的。不不不,别想这么悲观的事,想想当下,好像当下更悲剧怎么办…… 如果换作是在一些飙车游戏中,太宰这个酷炫的漂移肯定能得到“perfect”的评价。然而,我此时只想拨打交警电话,吊销他的驾驶证。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太宰成年了吗?我颤抖着声,连微笑都差点保持不住,缓缓问道:“太宰君,请问你有驾照吗?”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这一刻,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太宰。 “当然没有了,我还是未成年人呢!”他转过头,想也不想地比了个ok的手势,吐着舌头说,“要相信我的车技,没问题的!”语调欢快活泼,表情俏皮可爱,前提是忽略他说的话和他的行为。哥,我求求你转过头去看路啊!前面有辆大卡车,直直冲过来了! 算了,我放弃抵抗,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仰着头,靠在座位上,随车身抖动,哭都哭不出来了。天国的夏尔,我今天就要去见你了。我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小天使在我身边徘徊,听见了教廷的弥撒曲。 感谢横滨车神太宰治选手一个灵车漂移,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叫骂声中,撞烂了护栏,朝山下飞了下去——是的,是“飞”,请允许我用这个词,在这段道路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腾空的。 “你在干什么?”充当透明人的司机竟然还活着,怒声道。他没系安全带,所以双手紧紧扒住一旁的门板,脸色煞白,整个人几乎都要撞到车顶。右肩上染血的绷带愈发明显。 “诶,当然是在抄近道了!”太宰干脆放下双手,饶有兴致指着正前方说,“你看,从这里下去,不就到你说的那家洋房了吗?” 司机嗫嚅着唇,最后吼出声:“你要怎么保证中途不会撞上什么东西,万一翻车了怎么办!”正巧撞上某块石头,面包车的侧车头一扁,整辆车往旁边偏了一些。 他被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到了仪表台上,发出一声闷响,表情扭曲了一阵,他干呕了半天最后捂着胃,放弃了反驳,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系上了安全带。 太宰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听天由命呗!”然后手就不搭在方向盘上了,一手抱住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旁边的手刹,自得地哼着歌。转过头,对织田作说:“织田作,我有预感,我这次绝对能成功!”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成功的。”我一字一顿地说。 “你好恶毒噫!”他鼓起脸,气鼓鼓地像只河豚。 我好不容易找到目光的焦点,大脑的昏沉终于散去一些了,抚着脑袋缓声道:“我还不想现在就死啊。”眼角的泪花还眷恋地停留着,欲掉不掉。 太宰治是个疯子,时时刻刻都想着去死,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同时,我知道他是绝不会让织田作死的。 “行吧行吧,真是的,浪费了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用力地拉下手刹。我们顺着惯性飞出一段距离,最后随着一声巨响,不偏不倚地停在一座废弃洋房的门口。 发动机发出轰轰的声音,仿佛重病的老者,艰难吐息,呼出几口熏黑的烟,就没了声响,熄火了。别的不多说,至少除了太宰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急忙从车上逃下来的。 蓝天白云,青草绿树,这多么美好的大自然啊!我感慨着,胃里翻腾不休的恶心感终于平息了,回想起这一路的经历,忍不住想:马克,我应该留下你的,你的开车技术绝对比那个横滨车神好。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日常怀念马克+1。 日常被怀念的马克,正带着孩子们在一家甜点店,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先生。灰蓝的眼睛中满是担忧:先生伤口会不会发炎?先生会不会又忍不住哭了?先生会不会受伤?先生的手帕还在我身上…… 他看上去心情忧郁,有些失落呢。一直注意着他的孩子们想:影子都缩起来了。 今天的马克依旧是干着护卫的事,操着保姆的心,担心自家先生会不会被欺负——显然,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滴。而现在,因为某个人出神入化的车技,先生被成功欺负哭了。 马克如果知道了,可能会和自家女儿被不知哪来的臭小子欺负的老父亲一样,杀气腾腾地冲到他家门口,默默处理掉那个家伙。也幸好,他不知道。某只宰保住了性命呢。 总而言之,在我终于艰难地喘过气来后,正在重新整理凌乱的衣着时,太宰慢悠悠地从车中走出,软声说:“哎,又没有死,真是超可惜嘞。”他冲我和织田作眨眨眼。 我用能杀人的眼神笑眯眯地回望他,上帝能够作证,我刚刚腿都是软的,被织田作扶着才能勉强站直。在那种滚筒洗衣机里呆了那么久,简直浑身酸痛。 我不着痕迹地敲敲腰,轻轻咳了咳,拄着手杖,微笑着说:“那么,是时候该结束这件事了。”我偏头看向织田作,“阁下应当不介意我走最前面吧?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去骂醒一群蠢货。”我笑得眼睛弯弯,像是两条细缝,只有不经意间才能窥视到其中的隐隐红光。 “所以说,那边的两个白痴,偷听地快乐吗?”我拿手杖隔空指着一处草丛,“我当初好像没教导过你们这么浅显鄙陋的躲藏方式。还是说,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已经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参谋长……”那边的草丛走出两个人影,木仓口朝下,似乎没有战斗欲望。他们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带我去见安德烈·纪德。同样的话不要我再多次重复。”我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厉声喝道。 “是。”他们迟疑地点点头,丢下木仓,走到我身后。 接下来的情况就是,我走进洋房,面对满房间惊愕地举着木仓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句:“一帮想找死的白痴,拿着木仓想指着谁?” “参谋长,您为什么在这?参谋部不是已经……” “呵,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放下木仓,滚到我身后,带我去见纪德;二是被我打一顿,捆起来再丢到纪德面前。”我缓缓抽出剑,把手杖本体随便丢给身后的某个小喽啰,举着剑指着正前方,收敛起了笑容,不耐烦地开口道,“我现在没兴趣跟你们解释那么多。” 对面一下子陷入犹豫,喧嚣声不绝于耳。我看着那群正在热烈讨论的家伙,不由得笑了,轻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我慢步朝前走去,对面的一退再退,“是不是的确太久未见了,让你们觉得把木仓口对准我就能高枕无忧了?” “嗯?”我发出一声鼻音。 面对着那个恶魔般的笑容,Mimic的众人不禁抖了抖,连退几步,直到靠在了墙上才瑟瑟发抖地停下了步伐。又回忆起了被支配(吊起来摁在地上打)的恐惧。 旁观的吃瓜群众太宰,用假装隐秘实则能让别人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悄咪咪地对织田作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吗?” 织田作思考一会,认真地说:“好像是的。也有‘我一个人群殴你们一群’这样的说法吧?” 太宰缩在他肩上轻轻笑了。 Mimic的众人发现自己被戳中了痛脚,竟无法反驳。一个个动作迅速地缴械,举起双手说:“等等,参谋长,您,您冷静。我们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尾音尖利地甚至有些破音。 怎么说,熟练地令人有些心疼。这是已经被打出条件反射了吗? “呵。”我轻笑一声,甩给他们一个眼神,他们识相地走到我身后。 然后就是我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了舞厅,纪德在房间正中央,背对着我低声道:“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 “It produces many seeds.(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是纪德意料之外的正宗牛津腔,语调不急不忙,带着点老派贵族似的矜持傲慢。短音处理得恰到好处,尾音轻轻上扬又含蓄地落下,永远像是在咏诵诗歌般优雅。 这句出自《约翰福音》。在他印象中,唯一一个会这么说话的只有那个人,而那个人,正好是基督教。他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说:“是您?” “是我。”我颔首,微笑道,“许久不见了,纪德。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我这么说着,剑尖指向他的脖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8天 “事到如今了,您来又有什么用呢?”在最初的惊讶散去后,纪德像一个垂暮的老者般死气沉沉地叹息道。他将双木仓垂至大腿旁,木仓口朝下,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他在等死。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更不如说,他是在求死。 我将剑抵在他的喉口,剑刃微微擦出一丝血线。他没动,沉默地站在那,近乎是渴求地看着我。 我仰头看着他,说:“为了防止你丢掉最后的尊严。”我手上微微加了些力度,银白的剑身染上了滴答掉落的鲜血,“呵,你的一厢情愿牵扯到了无关人员。纪德,我不记得自己有教过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做事方式。” 他攥紧了拳头,低着头说:“我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你若是想死,我今天就可以在此了结你。”我冷声道,“我可以允许我的部下成为炮灰,因为那样他们好歹是怀抱着希望死去的。” 我顿了顿,缓缓放下剑:“我无法容忍的是,我的部下——你们,会丢掉尊严,为了一个所谓的,符合你们身份的体面死法,像是一群垂涎着腐尸般的秃鹫,迷恋着死亡的腐朽气息,不惜扔下生而为人的尊严!” 纪德依旧没有反驳,我却能听到他牙关的咯噔作响。他在不甘,他们原本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所到之处他人无不暂避锋芒,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然而因为职位,他们就像幽灵般游荡在战场,给敌人带来死亡的威胁,却始终得不到一声赞扬,始终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现在,这把尖刀却成了“mimic”(伪造品),这比生锈还远远更为可怕。 过往的荣光尽皆作废,昔日的战友反目成仇,他们成了真正的被遗忘的幽灵,永生背负骂名,无人替他们洗清冤屈。 他在不甘啊!他在愤怒啊!他穷尽少年,忠心耿耿一心守护的国家,最后一脚把他踢开。他这么多年来的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只是一场空。他死不瞑目的部下每日每夜都在他面前怨声载道地呐喊。 他在替自己感到悲哀,哀莫大于心死,可笑他把自己一生献给了国家,最后竟会落到这种活不下去的地步。他还能去哪?Mimic还能去哪?终是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回答我,安德烈·纪德!你甘心吗?你甘愿埋骨于此吗?”我质问他道,“背负屈辱的骂名,你真的愿意吗?” 他低着头,久久不语,但他始终攥紧的双手和一直搭在扳机上的拇指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回答我,安德烈·纪德!”我再次喝道,“抬起你的头,堂堂正正地给我一个答复!” 他仰起头,眼中是一种回光返照的垂死的萤火之光,沉声道:“若是死在您手中,那我也就无憾了。”他这么叹息着,握紧了手中的双木仓。他选择,身为一名军人,至死都不忘手持武器,站着迎来穷途末路。 “纪德,你很好。”我不怒反笑,默默扭下西装外套的扣子,向后伸出手,道,“不得不说,你让我长见识了。我知道你死脑筋,但我从不知道一个人能固执到这种程度。” 把我的手杖从某个部下那抢来,此时正在手中颠来倒去地把玩的太宰,听到这话,上挑着眼尾望了过来,满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轻笑着,举起一只手,做出加油状,将手杖本体抛了过来,说:“加油!下手狠一点才能让别人听进去。”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周围人远离了他至少三步。这人,是魔鬼吗?Mimic的众人瑟瑟发抖。 我接住手杖本体,收起剑,回头同样微笑着说:“不错的建议。” 然后提着手杖走到纪德面前,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缓声道,“一段时间没有亲自动手了,不知道手有没有生。可能下手会没个轻重,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于是狠狠一杖打在纪德腹部。 纪德还未反应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被打得后退几步,嘴角沁出一丝鲜血,迅速举起木仓,意图对准我。然而…… “下盘不够稳啊。”我轻轻松松地用手杖挑飞了他的一把木仓,趁他另一支木仓瞄准我的右肩,马上就要摁下扳机的那一刻,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他终于使用了异能,仿佛早有防备般向左一歪,而我的手杖也正好停在半空,他这下就像是自己果断撞上去一样。形势逼人,他当即用空出的那只手向上一伸,攥住杖柄,用力往旁边一甩。 木仓口又对准了我的右肩,我即使武器脱手,也没有半分慌乱,轻轻叹口气说:“太执着于一个目标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迅捷有力的肘击顶在他胸口,他像早有预料似的侧身躲开了。 然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啊。动作顿时一变,按住他的左肩往下一扭。他调转木仓口,我则捡起地上的手杖,黄铜底轻轻一挑,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手腕。他手一抖,子弹偏离了轨迹,飞向窗外,打碎了一地玻璃。 那双原本没有斗志的眼睛,逐渐锐利了起来。他没有丝毫停顿,准备接着开第二枪。但我之前已经通过关节技让他的左手脱臼,那一杖也是实打实地打在了脆弱的腕骨上,他那里青紫一片,有没有骨折还是个未知数。 剧痛却还是无法避免的,在他强忍疼痛准备扣下扳机时,我又是一杖,狠狠敲在他胸口,他往旁边一闪,木仓口紧紧对准我。我同时也躲向一旁,他的那一木仓直直冲来,我扬起的手杖顿时向下一挥,敲在他的右肩上,同时借力一跃,子弹擦过我的右肩,终是没有命中。 这一招,是佯攻。他露出一个笑容。第三木仓被扣下。而这时,我在半空无处借力,似乎只能被动挨打——做梦!我也笑了,迅速落在地上就地一滚,一个扫堂腿逼得他不得不跳起,第四木仓蓄势待发。 “白痴。”我嗤笑一声,在他开木仓的前一刻,被我在半空抛下的手杖正好砸在了他的右肩,遮蔽了他的视线。他凭感觉的那一发子弹,终是无用功。 我比他更快抓住手杖,往下一翻,手杖的银质杖头终于顶到了他的胸口,同时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一只手摁在他背上把他压了下去。 他的脸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木仓口朝上,准备射出第五发子弹。而此时,一把他再熟悉不过的木仓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五秒的时间过了,纪德。”我笑眼弯弯地踩着他的背,一下下慢悠悠地晃着木仓,“结束了。你的打法还是太耿直了。” “我输了。”他放弃了抵抗,呢喃道。 “开木仓吧,参谋长。”他趴在地上,狼狈而又不堪,宛如败犬,他放下了手中的木仓,大声喊道,“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请您,不,是求您开木仓吧!让我保持那最后一丝身为战士的尊严!”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与沉默中,我轻笑出声,随手甩开木仓,重新扣上西装纽扣,举起手杖说:“那正好。” 然后给了纪德一顿毒打,把人摁在地上锤的那种,别想跑,别说话,闭嘴,老实挨打!跟玩打地鼠一样,我用力敲着手杖,狠狠打在那些痛又不致命的地方。 纪德保持着那种被我踩在脚底的姿势,成功被打蒙掉,等回过神来他的脸已经肿了。俗话说得好,打人先打脸,o98k,耶比! 这还能怎么办,跑又跑不掉,老老实实挨打吧。他像一只死掉的蟑螂般躺在地上,时不时抽搐着身子,偶尔发出几声闷响。 魔鬼……魔鬼!这才是真正的魔鬼!其他人的心声在这一刻高度重合。 “嗯?要一起来试试吗?”我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手上的动作未停,“念在纪德是主犯,你们充其量只是个从犯的份上……我会下手轻一点的,你们觉得呢?”我促狭地笑了一声。 不了不了,这份好意心领就行。他们集体连退到舞厅门口,一起摆手。看样子如果不是我还站在这,下一秒他们就能撒腿就跑。 我不在意地继续加了点力,发出杖杖到肉的闷响。其他人又怂怂地后退了一步。终于打爽了的我,捋了捋汗湿的头发,只觉得神清气爽。 我走到一旁,感慨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和老样子一样耐揍啊。”我捡起地上的帽子,“热身的话,这点运动量勉勉强强够了。” 我戴上帽子,踩了纪德一脚,说:“起来,别装死!”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鼻血,把双木仓配至腰间,略带沉重地开口道:“参谋长,我很感谢您的推举之恩,也感谢您当初的教导。” “直话直说,我还没死,不用你天天挂嘴边感恩。” 显然,他原本的说辞卡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但是,您要是想保下我们的话,代价太大了,参谋部那边……我们不值得您这么做,我们都很感谢您的赏识,因此,我们更不想也不能拖累您!” “您还有更好的未来,就让我们这些被遗忘的仿造品葬身于此吧。”他的语调低沉哀伤,那是一种已经放弃了希望,就此任由命运的戏弄之人的样子,“我们都累了……” 这个人是不是自带什么悲情buff,一说话就把气氛变沉重了。我在心中吐槽道。 “晚了!”我笑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太晚了。我已经挑了整个参谋部了!” “您……”他看上去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我转过身,面对Mimic那些人麻木苍白的脸,不在意说:“出于对你们智商的关爱,简而言之就是,参谋部是我的私有财产了。”我眨了眨一只眼,摘下帽子挥了挥。 “换而言之,就是你们不管想不想死,先给我滚回去,上军事法庭作证。”我冷笑两声,“涉及到这件事的,一个也别想给我跑。” “呵,设计到我头上,是嫌命长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杀气腾腾地宣言道,“只有我设计别人,没有别人设计我的份,如果有,那就先动手处理掉。” 他们脸上,那种惊喜,那种感动,即使再长久的不幸也不能抹消掉。或许是太久没有笑的缘故,他们僵硬地扯开嘴角,那是一种近乎狰狞的笑容。不知谁先没忍住,突然哭了,带动着所有人都哽咽了。 “啧,你们好歹是我的下属,为什么一个个没出息成这样。”望着这群痛哭流涕的家伙,有些人不顾形象的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确是挺丢脸的。 “织田作,我们要不要也应景地哭一下?”太宰问道。 “嗯?怎么哭?”织田作说。 “嗯……你抱着我,我再在你怀里哭这样的?” “可以啊,我会记得安慰你的。”织田作张开了怀抱,太宰扑到他怀中嘤嘤嘤了半天,最后遗憾地抬头说:“我果然做不到和斯卡特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 “这也是件好事。” “也是呢!”然后太宰就赖在了他身上。 我嫉妒了,如果能被织田作抱抱的话,我先嘤为敬。 我拿手杖敲敲地板,说:“至于那些想死的人,自己给自己一木仓算了,别拖累他人。”我偏头看向纪德,笑着问道,“现在你还想死吗?” “我……” “你犹豫了,说明你不想死;你迟疑了,说明你还想活着。”我说,“别急着反驳,越是反驳越是体现出你被戳穿心思的样子。” “纪德,这并不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也不是什么罪孽,活着是人的天性。”我直视着他的目光,双手搭在手杖上,语调平和而沉稳:“现在,你能给出你的答案了吗?” “我想活下去!”他最后握紧了手中的双木仓,坚定地说出这句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参谋长。” 那些情绪激动的家伙,这时也一脸肃穆地低头鞠躬。 我摆摆手,说:“我只是不想让英雄在无名墓碑旁落泪。”我看着他们,“你们值得我这么做。你们值得荣光!” “参谋长……”他们一个个感动地说不出话。 我一拍手,轻笑说:“好了,煽情也煽情好了。你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我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例如,某位被你们牵扯的无辜人士?我认为,你们应该给我去挨个乖乖道歉!” 我默默抽出了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8.5天 “对不起!”最后一群人被我挨个摁头,向织田作道歉。 “你是个不错的战士。”纪德说。 “我不准备杀人。”织田作摇摇头。 “啊,我知道。”纪德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因为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而使得这个笑容分外滑稽,仍不改他的热切目光,紧紧注视着织田作,“你有战士一样的眼神,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 织田作微微皱紧眉头。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个略显荒唐的原因,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对方多次骚扰无果后竟意图武力威胁,想必都不会太开心。 我站在纪德身后,狠狠一杖敲在他后背,打断了他的话,阴恻恻地笑道:“我想,如果你不准备道歉的话,你暂时可以不用说话了。”我对织田作温和地笑了笑,摩挲着手杖,若无其事地威胁纪德说,“比如,我把你打昏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相信你的部下的忠诚,我认为他们肯定会把昏迷不醒的你带回去的。”我毫不在意地双标,“所以,你要尝试一下吗?”我加重了音,和蔼可亲(?)地看向纪德。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也不提供选项,只是一个委婉口气的命令而已。 值得我欣慰的是,纪德傻是傻了一些,但好歹没傻得彻底。秒怂,他立即低下头,诚恳地说:“我很抱歉我之前的行为。”他顿了几秒,继续道,“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把一个渴望和平的人拉入战场本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我只是想在此表达我的歉意。” “你收养的孩子都很可爱,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他沉声说,“我不后悔我的选择,但我对于被无辜牵扯的孩子们深表歉意。” 我撤回前言,这孩子傻得不清。我保持着和善的微笑,默默一手杖不偏不倚地敲在他后脑勺,缓缓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时候,可能你闭上嘴会让世界多一份清静。” 纪德委屈,但纪德不说,纪德乖乖闭嘴。 “所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要怎么回去了。毕竟我是匆忙前来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哦。”我对mimic的其他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相信,你们可以游过太平洋的。” 谢谢您的信任,但我们做不到!他们顿时眼神死。 “唉,你们总是刷新我对你们的印象,尤其是在智商方面。”我叹了口气,“我这么说,只是在提醒你们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我。” 然后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嫌弃了的他们,就默默地离开了,被孤立的纪德对我行了个军礼,顶着一张破了相,离毁容也不远了的脸走远了,他孤独的背影令人忧伤——就怪了。 听不懂上司委婉话语的下属一般都是被直接开掉的。我在心中幽幽叹息说。莫得良心的我难过了不到……对不起,我根本就没难过。倒是他们这些破坏气氛的电灯泡离开了,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我对织田作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抱歉,阁下。这件事的确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但……”我轻声道,“虽然这么说可能相当失礼,但是看在这件事没有真正发生的份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呢?”220伏的电灯泡发出了刺眼的光。太宰拖着调,漫不经心地说。 我凝视了他几秒,片刻后又移开目光,缓声道:“我知道这并没有用。”我轻轻笑了,“所以,我才会在这。” “我知道有些过错是不能用一句道歉了结的,所以我没有在事情不可挽回后再出面保下mimic,而是……”我看着织田作,眼神中可能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的柔软,“我在一切发生之前,阻止了它。”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它有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我微微压低帽子,抬起下巴,浅浅的笑颜中带着点温柔,眼中满满的是柔情。 “你觉得呢,阁下?”我近乎叹息般,轻声呢喃。 一束阳光从窗外撒入,彩色的玻璃经过光的折射后,使得这里像极了辉煌的教堂。只可惜,没有白鸽。 ———————————————————————— “唔……”头好痛,我不由得呜咽了一声,又把自己埋入柔软的枕头,在心中细细思索昨晚发生了什么。 印象里,应该是我和太宰喝酒,那混蛋,酒里肯定掺东西了,怪不得米酒里会有那种糜烂的果香。咝——昨晚我本来在来织田作家之前就喝了半瓶子罗曼尼-康帝,直接就醉得不清了。 昨晚……我有些迷茫地蜷在温暖的被窝中,清晨的冷空气往往令我不愿直面:我好像和太宰一起……嗯……好像是扑倒了织田作? 嗯? ??? 我昨晚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我自闭了,谁都别拦我,今天我就要和被窝融为一体。我这下是把自己彻底藏在被子里,害羞地脸颊通红,昨晚也太丢脸了吧!哭成那副样子……完蛋,我感觉自己又要忍不住哭了,太羞耻了! 不过,我哭唧唧地把头埋进枕头,耳朵也熟了,我在心中呐喊着:织田作真的超级好,他是天使,是天使!我要娶他,我一定要娶他!他怎么能这么好! 呵,辣鸡太宰治,我宰厨爬墙爬到你cp那,还亲身上阵真人拆cp。你配不上织田作,我才配!支离破碎思考后发言。 我缩在床上,团成一团,把指尖抵在唇上,回味那时的感觉,悄悄地想:还有,织田作的皮肤其实也不错。唔姆,我咬住手指,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呜咽声,羞赧地整个人都要冒水蒸气了。 我轻轻嗅了嗅被子,有阳光的味道。我总是贪恋着阳光的温暖,因为那像极了织田作的味道,熟悉而温柔。 我在下床去见织田作和继续自闭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有人走到了床头,我机敏地拉下被子,果然是太宰那张糟心的脸。他低着头,可能刚刚洗漱过,发丝上的水滴滴在了我脸上,又被他用拇指拭去。 他戳了戳我的脸,我拍开他的手,他也不在意地笑笑,说:“还不准备起吗?”他压低了嗓子,发出从喉咙深处传来的轻笑,暧昧不清地继续道,“大早上的,就在想着某人吗?可真是精力旺盛。” “几点了?”我坐起身,当他不存在一样整理衬衣。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重新扣上,领子压平,无所谓地答道,“反正也不是在想你。” “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小手绢,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一点也不伤心地说:“兰奇,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他把“R”的音拖长,念得缠绵极了,“gi”却又只是短促的一声,语音上扬,带着点笑意。 “别用那种奇怪的腔调喊我的名字。”我抖了抖,此时终于明白某个天天被“chuya~”,“chuya~”这样叫着的人,每次看见太宰时是什么心态了。 我没好气地说:“是你在莫名其妙地无理取闹吧。”宿醉的大脑阵阵作痛,我刚下床时腿软了一下,好在太宰眼明手快扶了我一把,我才站稳。 “要小心点啊。”他叮嘱了一句。 “你在酒里加了什么?”我一站稳就默默远离他几步,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试图寻找到我的西装。 “你怎么能怀疑我呢?”太宰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FourLoko?”我冷笑一声,“真亏你能把那个用在我身上。” “可效果显然很不错。”他凑到我身边,在我耳畔细语道,“昨晚,哭得开心吗?”他用一种摆明了是调笑的语气。 我眼神一凝,刚想一拳砸在他腹部,让他闭嘴。他就服软似的摆摆手,拿出一件马甲,面朝我摊开后,不怀好意地眨眨眼说:“需要我服侍您吗,先生?” 我额头冒出三根黑线,还是懒得和他计较,矜持地点点头,穿上了马甲。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清早发疯,竟然真的帮我一粒粒扣好了纽扣。 他哼着莫名的歌,替我穿上了西装,然后好心情地迈着简直像是要去参加狂欢舞会的步子,站在我身后,兴致勃勃地要给我戴上宝石领结。他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手向前摊开,手心中摆着两枚小巧的水晶袖扣。 我接过它们,轻轻扣在袖口。荧光蓝的月光石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寒意,多少显得不近人情。 太宰的指甲微微划过我的脖颈,带来一阵敏感的颤栗,我有些不适地偏头。 “别动。动了就不好别了。”他嘟囔着,拿着黑欧泊的领结,四下比划着,似乎不知该配在哪里。 “是你太过于笨手笨脚了。”我开口呛了一句。 他轻笑了一下。 我的神经立即高度紧张,开始怀疑他是否想趁机勒死我。不用看也能知道,我是怎样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就像是最虔诚最无辜最乖顺的羔羊,跪在圣母玛利亚前。 “欧呀,不小心一个手抖。”黑欧泊从我的肩上滑了下来,还好被他接住。他可能是放弃了为我配领结这个想法,捏住那颗昂贵的宝石,干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仰头细细端详黑欧泊在阳光下的变彩效应。 他的目光紧紧黏在我身上,一下一下抛着这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嘴上却说着:“这样的一块黑欧泊,如果真的被摔了的话,可能把我卖了都还不起。” “那还请你停止你现在的行为。”我站在一旁,无所谓地说,“另外,请相信你自己,如果你愿意卖身的话还是很值钱的。” “诶,那你会买我吗?”他不再抛了,转而把宝石攥在手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我,样子要有多单纯就有多单纯,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做梦!”于是我也就随口一答。 “真是的,像你这样的可是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他又变成了q版,趴在床上嘟着嘴,一只手握住我的领结,另一只手在床上画圈圈,泪汪汪地看向我。 我被恶寒到了,说实话,我实在无法忍受他接下来可能会打破下限的任何行为。 我从他手中拿过领结说:“够了。”我捏住带子,调节了一下长度,戴在了衬衫的衣领下。我一边重新抚平西装的褶皱,一边忍不住说:“今天,你看上去不太正常。” 潜台词明显: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嗯,昨天是谁对我搂搂抱抱亲亲的?”他抱膝坐在床上,感慨道,“男人啊,真是……过了一个晚上就把这些事通通忘掉,你还真是相当人渣呢。” “这话我觉得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我终于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了,“还请你正常点,我亲爱的同盟。” 他突然笑了:“我是不是该庆幸昨晚你没有亲我的唇。” 在黑手党中,男人之间的吻是一个传统。无故亲吻另一个人的嘴唇意味那个人将被杀死 ,亲吻脸颊则代表地位同等,而亲吻手是一种服从的象征,取悦上位者的最好方法。 我也笑了:“我还是很遗憾你没有亲吻我的指节。”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法式热吻。”他的鸢色眼睛发出黑漆漆的光泽。鸢色是指茶褐色,其实是一种十分温暖的色调,但放在他身上,往往有种不祥的暗色调。和我一样,瞳孔中有隐隐的血芒。 “那太热情了,就算了吧。”我轻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讨厌和太聪明的人说话,一早的互相试探到现在为止才刚刚结束。 可惜了这美好的清晨,阳光明媚,空气中是大海的味道,海风吹来一缕缕浪花。我却不得不和他浪费时间,进行一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对话。 有时候我认为,人与人之间没有对话或交流的意义,大家都知道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就我自身经验,很多时候,人与人只是单调地重复“交流”这个行为,并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信息交换。这是我最不耐烦的一种行为。 唯一让我感到还不错的是,至少我和太宰再一次确定也明确了彼此的底线。 “所以,昨晚是我们两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我看向床的另一边凌乱的被窝。 “没错啊,我们睡了一觉。”他特意用那些容易令人想歪的字眼,笑得眼角弯弯,“不然你还指望让织田作让出主卧吗,这位客人?” “呵呵,只是一想到是和你一起,就让人不由得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9天 之后我和太宰只是随意地闲聊,当然话语中免不了彼此嘲讽。此时我只恨这人好歹长得不错,除非触及底线,不然我对着他这张脸一时半会下不去手。 唉,颜控的悲哀,毕竟我粉了他这么多年,以前再怎么叫嚣着“哒宰不如打宰”,如今真的见面了,就算他的确欠打,我也做不到和某个重力使一样随手使用暴力。 心情复杂,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用在我对太宰的态度上实在是太贴切了。曾经的我天天嗷嗷叫着“我要陪太宰先生殉情!先生你要死带我一个!”,后来,呵呵…… 不禁回忆起以往的黑历史,我看向太宰的眼神更嫌弃了。 他依旧维持着一个虚伪的笑容,轻佻着眼尾,唇角上扬。显然,再怎样精美的宛如艺术品的皮囊,都不能完全包裹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黑暗,不祥的恶意在他眸中幽幽发光。这个人,本身就是由粘稠污秽的黑泥堆砌而成的。 呼叫圣杯,请求亲子鉴定,这可能是你失踪多年的儿子。此时一位Angra Mainyu(安格拉曼纽)高调路过,并表示你的脑子去哪里了?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莫得脑子,只有沙雕,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动给太宰加戏。 我内心戏好多啊。日常嫌弃自己+1。 “太宰,兰奇,早上好。”织田作站在门旁,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穿着围裙,“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不得不说,织田作平时就给人一种居家好男人的印象,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对于一些年纪稍大的女性来说,这份安全感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莫名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等等,我的脑子停下,快停下!我在脑补些什么失礼的东西,不可以再往下想了!我感觉耳尖不可抑制地红了,同时又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整个人离散发水蒸气只差一步。这时候谁还管糟心的太宰治啊,我只要织田作就好!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行保持表面上的镇定,轻轻笑了笑,同样打招呼道:“早上好,织田作,昨晚……”我顿了顿,有些尴尬地继续说,“嗯,有些失态,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织田作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应该是我说声谢谢才对,兰奇你能这么信任我,我很开心。” 完蛋,完蛋!我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织田作一个全垒打,我倒地不起,再战不能。被那种目光注视着,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全身的血液几乎逆流而上,大脑像喝醉了一样晕晕乎乎。 真的是,我对于织田作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抵抗力。有时候他这样的乱打直球,往往会让我独自胡思乱想半天。我有定义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于复杂又太纯粹了,他是我的憧憬,是我的信仰,是我灵魂的知己,也是我精神的慰藉,同时他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唯一的挚友。 他总是能打动我,他总是在包容我。我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唯独在他面前,我愿意放下姿态,舍去高傲,小心翼翼地藏起一切不符合他心意的地方——即使我知道他不会介意,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就像一只猫咪收敛起了尖利的爪子,乖巧地卧在他膝上;也像一条毒蛇放弃了致命的毒牙,顺从地盘踞在他手上。我能伪装成一副无害的样子,死皮赖脸地向他撒娇也好,哭唧唧地向他求安慰也好,尊严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我只想待在他的身边。 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一点我比谁都要清楚,我周围的人也无数次地告诫我“不要哭”,只有织田作,会在我哭的时候抱住我,对我说“好些了吗”。 我知道眼泪是无用的东西,我所有压抑的委屈,难言的苦衷,都被我用微笑的面具掩饰住,唯在他面前溃不成堤。 一个爱哭的人会爱笑吗?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微笑,不需要多么真心,一个小小的弧度即可。笑容只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的表明。 在遇到织田作之前,我一直是这么糊涂地生活的。因此,与他相遇的那一刻我才会如此欣喜,这腐朽的世界中唯有他闪着光芒。 我愿意为他驻足停留,也愿意为他不停向前,为了他,我无所畏惧。就像太宰治为了他留在人间,留在他身边一样。我为了他,甘愿担下那些烂摊子,唯一的心愿只有——不想让任何事妨碍到他。 “醒醒,9102年了!”太宰戳戳我的脸。 我恍然惊醒,对着织田作笑笑:“抱歉,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我转移话题道,“话说织田作你收到我的那份礼物了吗?” 我们走向餐桌,面对织田作的疑惑眼神,我解释说:“一份礼物,一份给你的惊喜。”我忍不住有些幼稚地卖关子,凑到他身边俏皮地眨眨眼,“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就算不喜欢,也能派得上用场!” “诶哆,让我找一下。”我在礼物堆中翻找着,“我记得应该在这……” “是什么样子的?我帮你一起找吧。”织田作问道。 “嗯……我记得应该是一个绿色包装盒,有金色丝带的那种。”我轻轻嘟囔着,“不过,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了惊喜的感觉?” “是这个吗?”太宰双手拿着一个扁平的礼物盒,突然出声道。他上下颠了颠,感慨道:“好轻,感觉就是两张纸的重量。” “就是两张纸啊!”我眼睛一亮,“织田作,拆开看看吧。” “哦,好。”他接过太宰手中的盒子。 太宰若有所思地注意着那边,仿佛不经意间问道:“你不会送了什么不动产吧?” 正好织田作也打开了包装,就如我所言,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我对太宰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他挑挑眉,稍稍瞪大了眼睛,嘴边绽开一个微乎其微的笑容:“你别告诉我,你送了一个出版社?” “是啊。”我笑了。织田作惊讶地看过来。 “我觉得你会需要的。”织田作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抢先道,“嗯……先别急着拒绝好吗?” “好歹是我第一次送给朋友礼物,就这么果断地拒绝接受的话,我也会伤心的呀。”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双手合十摆在胸前,微微歪头,意图萌混过关,“再说了,织田作你一直都很关照我,送个不廉价的礼物只是情理之中的事,对吧?”我眨巴了眼睛。 一阵沉默,太宰嘴角抽了抽,开口说:“请问,在你眼中,所谓的不廉价是指什么?” “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啊。”听完我的回答,太宰转而用一种看外星人——哦,不,应该是看移动取款机的眼神看着我。我赌三英镑,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蛞蝓先生一定被这种眼神看过,从他被盗刷多年的银行卡可以推断出。 “咝——,资本主义的光辉竟恐怖如斯。”他用一只手挡住眼睛,跪坐在地上,做出一副难以直视的样子,“我要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拜倒在资本主义之下了。” 哇,又是一个戏精呢,棒读语气。我下意识地拍拍手,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完全无视了他,对织田作说:“而且啊,我也是出于私心才送你这个礼物的。” “因为我是织田作你的书迷啊!这家出版社在翻译方面做得不错,我只是想在欧洲的时候,也能随时随地读到你的书。这样,就好像,我就在横滨,就在你身边一样。” 我忍住渴望扑到他身上的想法,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缓缓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狂热书迷,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作家不惜下血本表明心意。” “如果这样,你也觉得受之有愧的话。”我站在他面前,摊开手,“那么,不如抱我一下。” “一个拥抱就好。”我的眼睛一定是亮闪闪的,再怎么矜持也藏不住眼底蕴含的期待。 织田作抱住了我,我忍不住笑了,踮起脚在他耳边说:“这样,是不是更像书迷和作家的见面会了?”我搂住他脖子,用一种柔软的声音询问道,“或者说,织田作你同意被我包养了吗?”我笑得软乎乎的,他轻轻抚摸我的背,我离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只有一步之遥了。 织田作说:“嗯……谢谢,我会努力写出令人满意的作品的。” “噗。”我和太宰都不由得笑出了声,我松开手,感慨道,“这就真的像是作家见面会一样了。” “织田作你还真是不解风情。”我半是无奈半是庆幸地说。 “是啊,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骗完钱再跑路。”太宰同样感慨说,但我觉得他感慨的东西肯定和我不一样,他对织田作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看上去好像十分经验丰富的样子。”我吐槽说,“不过,织田作的这种特点真是相当治愈呢。” “有时候简直让人想像一个国中的小女生一样,大喊‘卡哇伊’呢。”太宰打量了织田作一番,应和道,“织田作还是很有市场的呀!” “谢谢夸奖?”织田作神色无辜,眼神正直,语气稍带一丝疑惑。 我和太宰捶桌笑,我笑得好歹在乎一点形象,用手捂住嘴,“噗嗤噗嗤”地小声轻笑。太宰已经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了,一边笑一边说:“不行了,噗,这真的太好笑了。织田作你真是……”他笑得胸腔都在颤动,像是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好。” “应该这么说……”我和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不愧是织田作啊!”突然被戳中迷之笑点的我们,在织田作不解的眼神下笑得停不下来。 直至吃早餐,尽管织田作一再表示我们这样很危险,要不要等我们笑完以后再吃,我和太宰还是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问题。于是,在织田作担忧的目光下,太宰边讲趣事边吃秋刀鱼,不得不说,有太宰在的场合,在他愿意配合的情况下往往不会冷场。 然后,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顿,表情痛苦。织田作以为他咽下了鱼刺,迅速从厨房拿来醋,给太宰灌下两碗后,太宰才好像刚刚缓过来,有些虚弱地咳了咳,低声道:“织田作……”他的声音微弱地像是在说遗言,“织田作……”他又低低地唤了声。 “嗯,我在听。”织田作认真地点点头,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他。 太宰扒住他的肩,脸靠在他手肘上,缓缓说:“其实,我只是噎到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织田作“哦”了一声:“你没被鱼刺卡住啊。” “是啊……”太宰语气有些幽幽的,无赖道,“醋好难喝,味道也好难闻。”一副他就是讹上了织田作的样子。 “抱歉,我以为你被卡住了。” “行吧。真是的,织田作你反应这么快,害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强行灌下两大碗醋。”他叹着气,筷子尖一下一下地翻弄着面前的秋刀鱼,“所以啊,织田作你是带孩子带习惯了吗?将来一定是个好父亲的,啊,不对,应该说平时就一定是个对孩子尽心尽责的好父亲呢。”他对织田作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打断你们的对话我很抱歉。”他们的目光一下凝聚在我身上,太宰眼中明晃晃的“你来碍什么事”溢于言表,我有些艰难地说:“但请问还有醋吗?我好像被鱼刺卡住了。”我稍微尴尬地笑了一下。 场面沉默了一刻,他和织田作懵逼地看着我。最后终于像是死机的机器重启了一般,太宰把一整瓶醋放到我面前,庄严地说:“感情深一口闷!” 我愣了,盯了他几秒,微妙的不太想喝了。好在织田作默默地帮我把醋倒进碗中,端在我面前,我看着那碗黑褐色不明物体沉思了片刻,说:“嗯……其实我不吃醋。” “哦,但现在的情况是你不吃也得吃了。”太宰成了一滩软体生物,趴在桌上软绵绵地举起手说:“干巴爹(加油)!” “喝一点会比较好吧。”在织田作的注视下,我无声妥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碗。 总之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也喝下了两大碗醋。可能自此,织田作以后招待我和太宰时,会考虑不做有刺的鱼料理,一顿饭,吃出心理阴影。 但总而言之,还是宾客皆欢——大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9.5天 向织田作告别后我就先行离开了,毕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不管是我还是他们。 这是最后的悠闲时光了,毕竟立场不同,我也不指望他们会百分百信任我。 我们是挚友,我们能把后背交给彼此,但是,当涉及到他人时,我们就都不敢了。 马克站在房门外等我,见到我时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做。他抬起头,拉开车门。 我坐进去,问:“海伦娜怎么样?” “小姐很乖巧,只是吵着要见您。昨天闹腾到深夜才睡下。” “行,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安抚海伦娜的情绪的。”嘴上这么轻飘飘地应答,实则我自己心中也没有底。 但愿我亲爱的小女孩不会讨厌我。 毕竟小孩子,有时他们乖巧可爱地像一群上帝派来的小天使,又有时,会对一些成人眼中的小事斤斤计较,不顾平时的礼貌懂事,蛮横地吵闹耍赖。 不过,我认为,如果是可爱的小孩子的话,就算任性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任性可是小孩子的特权,而特权这种东西,如果不使用的话就没有丝毫的存在意义了。 “是,请恕属下无能。” “不,没关系的,马克。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没有之一,这一点是无人能取代的。”我轻轻笑了。 “感谢您的信任,属下无以为报。” “你总是这样太谦卑了,不过谦卑一点不是什么坏事。”我话题一变,“菲茨杰拉德应该在昨晚抵达横滨了吧。”我摩挲着手杖,想象着它抵在某人脖子上的感觉。 “是的,不出您所料,预计会在今天下午袭击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 “意料之中。”我轻轻呢喃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让梅厄帮我做一件事。” 我注意到马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子攥紧了,他沉声道:“恕属下越踰,并非属下质疑您的决定,只是觉得梅厄不能完美完成您的命令。”他顿顿,继续说,“属下不想他令您蒙羞。” “没关系的,只是一件小事。”我摇摇头,下意识地曲起指节轻敲手杖,“到时候,你让他来见我一趟就好,马克。” “是。”他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开车。 这一点是我尤为满意的,自从第一次的横滨之旅,被某个横滨车神糟糕的车技弄哭后,我就对部下提出一个要求:车开得慢可以,一定要开得稳,开不稳的别想碰我的车。 马克是做得最好的,他一向对我惟命是从,只要是我的命令都会竭力做到最好,这也是我时常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谁会不喜欢一个忠心耿耿,恪守礼节,多才多艺的部下呢? 忠诚往往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能力。 “梅厄他好像挺怕你的。”我随口一说。马克立即僵了一瞬身子,不知该如何应答,最后只是低声道:“是的。” 我轻轻笑了:“不用太拘谨,马克。”我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你总是这么严肃的样子,难怪那孩子会怕你。”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克你今年也才30岁不到吧?还很年轻啊。” “属下今年29岁,您竟然还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属下不胜感激。”他一脸认真。 “马克……”我有些无奈地说,“你总是这样不苟言笑,可是会未老先衰的。” “考虑多笑笑怎么样?”我靠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出着馊主意。 “属下会尽力的……”他看上去有些勉强地答道。 我眯着眼,悄声道:“那如果,我说,是我想要看你笑呢?”我身子微微前倾,歪着头,存着些许调皮的坏心眼想要看他怎么回答。 “属下定不负您的期望。”他笑了,趁着红灯侧过头,露出了一个温和到难以置信的笑容。 他冷色调的灰蓝眼睛,以往一直是锐利冷漠地不近人情,常给人无情而又杀气腾腾的感觉,现在仅仅是稍稍弯成了半月形,竟似水般柔和。浅淡的灰色隐没在深蓝中,他注视着我,虔诚而又真挚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神祗般,他像是祈祷似的,眼中流露出朝圣的光芒。 他的嘴角有一个些微的弧度,只是微微的上扬,整张面孔便温柔的不可思议。眼眸中含着点清浅的笑意,这个笑容如昙花一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便又收敛起了。 他转过头,又继续认真开车了。坦白来讲,马克长得不赖,毕竟身为一个颜控,我的比较亲密的下属,都是属于颜值高的类型。 “马克。”我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得眼角愉悦地弯起,唇边绽开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我不等他回答,用一种仿佛是洁白的云彩,慢慢地被风儿扯成一丝丝一缕缕,又渐渐地化进了蓝天里面的柔软声音,缓缓道:“我突然发现,你笑起来很好看!” “不妨以后多笑笑,怎么样?”我说。 “是,属下会的。”从倒车镜中我能看到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柔和,“另外,属下想要提醒您一点,您今年只比梅厄年长七岁。” 所以不能称呼为“那孩子”吗?我自动在心中补全了他的话,冲着倒车镜眨眨眼,呢喃道:“马克,你这算是在吃醋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回答我,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他的答复。 ———————————————————————— 有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织田作的,只有安吾知道,太宰估摸着多少也猜到了一点。那就是在mimic事件中,我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无比巧妙的时机到来。 实际上,在当时事件解决后,我带着太宰和织田作去了一家小酒吧——是的,就是Lupin。 在我们远远能望到标牌时,织田作有些疑惑地说:“嗯,这里是?” “有人在等你们。”我轻声道,“他拜托我,让我带你们来这。” “是安吾吗?”织田作微微一愣,然后迅速抛出一个名字。 我只是笑,不出声作答。 走近了,能看到一个打着黑伞的人伫立在店门旁,他似有些焦躁,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举起手查看腕表。 “他等了有一阵了。”太宰突然开口。 “剩下的,我想,我应该让出空间来让你们自己去解决。”我这么说着,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但显然,还请允许我见证最后的结局。” 只是这短短的几步路,却漫长极了,织田作走在最前面,他在思考些什么呢,我不清楚。我和太宰并肩走在他身后,同时我能确定一点,在这个距离,安吾是肯定能发现我们的。 但他还是装作没看见,亦或是自欺欺人,也或许是在努力构思着接下来的话语。他会道歉的,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奢求原谅。 “安吾。”织田作朝他挥挥手,那个缩在黑伞的阴影下的身影,突兀地在原地停了下来,慢慢地收起伞。他推推眼睛,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愧疚和欣喜交杂,有些许哀伤。 他自责于自己在这起事件中的立场,当大雪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虽然他们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孽。即使安吾只是出于职责,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同样扮演了刽子手。 在mimic事件中,除了太宰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默认了织田作一定会死这个事实。这是出于最优选择,但这也太残酷了,把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一个眼中含有希望的人,让他的希望破碎,让他自己走上一条心知肚明的死路。 哈,不用沾一滴血就能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有谁在乎过织田作的感受?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一点。最后,说到底,只有太宰——这个一直想死的人,却费尽千辛万苦,不惜一切也想要织田作活下去。 只可惜,心存死志的人无法被劝诫,明明太宰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真是,也太滑稽了吧,这是什么莎士比亚式的黑色幽默,让人根本笑不出来! 安吾眼中的惊喜不似作假,他当然是想织田作活下去,同时他也明白,他们三人回不去了。隔阂一旦产生,即使后来再怎么想方设法地弥补,也不可能和曾经一样亲密无间了。 “我们,能去喝一杯吗?”他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太宰没回答,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用丝毫没有感情色彩的眼神审视般打量他。 “好。”织田作点点头。 安吾握住伞柄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他低下头,嗫喏嘴唇,最后只是轻声道:“谢谢。” 他们走进酒吧,还是那个老位置,还是那些人,只可惜,心态不一样了。太宰坐在旁边,没有点酒,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发出脆响。他撑着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鸢色的眸中是黑沉沉的一片。 织田作点了一杯威士忌,大块的冰球浮在流动的琥珀似的液体上,光滑的冰面倒影出三个人的面庞。安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点,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力度大到以至于留下了指甲的痕迹,他解释道:“抱歉,我等下还有工作。”什么工作?大家都知道。 那个“抱歉”真的太沉重了,他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却又轻得像是气音。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关系的。”织田作轻轻摇头。 安吾突然抬起头,就那样死死盯着织田作,神情复杂到难以言明,目光既哀伤又落寂,歉疚地不敢直视,却还是看着织田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抱歉……”他的声音细听还有几分怯懦,“对不起。”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似的,只是一再地道歉。 “安吾,没关系的,你只是出于职责。”安吾的眼中一下子爆发强烈的惊喜,和太多的羞愧。织田作又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就算是为了孩子们,我也至少不会现在就原谅你。” “这样啊……”安吾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般,他有些安心地呢喃。如果织田作太过于轻率的谅解,那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他看着织田作。 “什么问题?” “我们还是朋友吗?”他慢慢地问道,像是快要上绞刑架的犯人,既想要快一点知道结果,又害怕最后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终于说出口。 “一直都是。”织田作沉声答道。 安吾愧疚地低着头,只是喃喃说:“谢谢。”他可能更想说对不起,他看向了太宰。 没等他说出那句话,太宰就偏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懒洋洋地说:“安吾,你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像什么吗?”太宰只是自问自答,“像是离了婚的中年大叔看着被自己抛弃多年的女儿一样的诡异眼神。” 安吾推了推眼镜,低声说:“我知道的。”太宰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道歉是没有用的。 如果织田作死了,他和太宰是彻底决裂,绝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但好在,织田作还活着,他们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和可能。 “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太宰挥手道。 织田作看着安吾走到店门口,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与织田作的目光对上,他们相顾无言。安吾微微颔首,离开了。 “戏看的精彩吗?”太宰问我。 我从旁边的位置上站起,走到他们身旁,织田作似乎还在沉思些什么。 “如果是阁下的话,一定会去救人的那一边的吧。”我这么对织田作说。 他点头表示肯定。 “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一个人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有一个不错的地方。” “武装侦探社——一个负责处理不能指望军队或警察的危险事务的异能集团,社长是一个相当正直的人。”我正在尽一切努力,意图拐走织田作再卖到武侦去,“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织田作似有几分意动。 我转而对太宰说:“显然,以你现在的身份,只会给织田作带来麻烦。港口黑手党也不可能容得下你,所以,你的决定呢?”我笑道,“是继续在违法的犯罪组织中生存,依旧在暴力和血腥中贴近人的本质,亦或是……” “做出改变呢?”太宰看着我,神情有几分茫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又有几分无所谓,去哪都好,反正永远也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0天 太宰笑得飘飘然,不像是活着的样子。 他还能去哪呢? 他好像无处可去。 太宰治此人,血是黑的,心是脏的,人世间什么鲜活美好都和他没有一丝毫的关系,就一张脸还能勉勉强强看下去。 他天生该是黑手党的人,身体里面流淌的是属于黑手党的肮脏罪恶的血液,骨子里蕴含着黑手党最大最深的恶。 太宰笑了,笑得比罂粟还要蛊人,比曼珠沙华还要孤独。他明明在笑,却是一副快要泣不成声的样子——但他终究没哭。他只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东看西看,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太宰治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我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织田作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他绝不会忘记的那天,太宰笑着走向枪口,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委屈欲泣的场景。 “拜托了,带我离开吧!让身处这个腐朽的世界的我从梦中苏醒过来吧!”当时他的神情是狂热而又悲哀的,就如同他苦苦在尘世跌滚打爬十几载,一次次的美梦尽皆被打破,渴望终究只是渴望,触手难得。 而现在只是笑着,弹着酒杯的太宰和那时侯的他仿佛重合在了一起。脸上是一样的悲伤,一样的绝望。都是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急速下坠,不断堕落,直至消亡。 织田作没有身份,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够帮助太宰的办法,他对太宰在深渊中不断飞速下坠,直至消亡无能为力。他一直认为自己所能给太宰治的全部,就只有无言的陪伴。 直到现在,在孩子们差点出事的时候,他最后悔的,是自己以往对于太宰的不作为,他站在离那深邃的孤独仅有一步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向前。他知道,从他决定拿起木仓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无法陪在太宰身边了。 他始终在旁观太宰所显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孤独,他做不到赋予太宰生的意义,只能尽可能地,让太宰对明天多一份,哪怕只有头发丝大小的期望。 他想,就太宰治这个人,彻头彻尾的胆小鬼,连真心都会质疑,连幸福都会害怕,从未真正微笑过,从未真正融入人群过。即便是最柔软的棉花都会使他伤痕累累,微笑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 他不相信承诺,只相信谎言。爱他的人有很多,但他从来拿不出真心——不是不想,是做不到,被伤得太深了就再也不敢了。 织田作现在只想把太宰治从那个封闭的蜗牛壳强行拽出来,丢到阳光下暴晒个三天三夜,再狠狠打他一拳,把他这个糊涂蛋给打醒,让他睁开眼看看这个没有生锈的世界。 “太宰。”织田作直视着他的双眼,像是要直直地看到他心中似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仿佛就能抓住这个飘忽的幽灵一样。 织田作诚恳道:“站在救人的那一边吧!” “你知道的,你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的!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存在能够填补你孤独的东西!” “啊。”太宰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气音,他睁大了眼睛,懵懂地将手放在胸口,心脏在跳,跳得很厉害。 他还活着啊…… 真厉害啊,他竟然还活着…… 他还活着! 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 他寻求死亡,因为只有在临死前的刹那间,迷迷糊糊仿佛要看到黄泉奈落,看到那些孤魂野鬼在彼岸花丛中步履蹒跚,看到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被火烤,被刀剐,被针刺,发出狰狞的哀嚎时。 他才能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我还是个活人呀! 织田作的这番话听上去像是恶毒的诅咒,却又是令人悲哀的事实。从没有人如此了解他,像是要把他整个刨开似的,心脏真的跳得太快了,一阵阵地发出闷闷的痛,让他有种快要就此死了的感觉——但他活着,他无比确信这一点。 “太宰,去救人的那一边吧!”织田作毫不留情地继续说着,“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 太宰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太耀眼了吧,这种光芒。他几乎想要仓皇逃跑,但织田作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执着地说:“正义和邪恶对你来说可能都没有太大区别……即便如此,为了他人的幸福而奋斗,为了别人的喜悦而努力,帮助弱者,守护秩序,这样会比较好!” “太宰,我们一起去武装侦探社吧!” “好啊!”他想也不想地答道,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但这个笑容又是无比柔和的——甚至能称得上是温柔。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哽咽,他把织田作的手放在自己绑着绷带的左眼上,缓缓说:“可,织田作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呢?” “我找到了呀!是你啊!” “如果是你的话,不管怎样我都无所谓了!” “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织田作愣住了,这可能是这个胆小鬼一生的勇气,太宰笑着笑着却流泪了,他似是没有察觉,只是对织田作说:“替我解开吧,织田作。” 织田作的手搭在他的左眼上,泪水从他的右眼中一滴滴静静地流淌。他温和地微笑,示意织田作赶紧动手。织田作没有犹豫,猛地一抽,绷带像是洁白的鸽群飞舞般散落了。 太宰久不视光的左眼受到刺激,簌簌地流泪。他看上去哭得相当厉害,但却又是喜悦的,他的那双鸢色的眼睛充斥着对未来的憧憬,希望的亮光。 鸢色也称茶褐色,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颜色,赤黄而略带点黑,是像浓茶水那样的深褐色。但我一直认为,太宰的眼睛是介于棕色和金色之间的颜色,不是枯萎的树叶那般颓败的色调,而是夕阳的余晖那样依恋而又耀眼,像是经年的琥珀在岁月中,慢慢沉积下来的醉人的温和光芒。 “原来我还会哭啊……”他低声自喃,一只手抚上脸颊,脱了线的珍珠自他的眼眶滚落,沾湿了乌黑的睫毛,划过大半个脸颊停留在他的指尖,再慢悠悠地滑落在地上。 “对不起啊,织田作,明明该是笑的时候……”他捂住了脸,“怎么眼泪就止不住呢。” “抱歉,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了,我都以为自己不会哭了,一时半会都想不起该怎么才能让它停下了。” 织田作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说:“那就哭一场吧,不要去想太多,只是好好地哭一场。”太宰低着头,拽住了他的一只衣袖,静静地啜泣,他削瘦的肩膀不停耸动,除此之外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稍微被感染到了呢,自己都有点想哭了。真是,多年来的努力,可能仅仅为了眼前这一幕吧。 我亲爱的太宰先生,温柔的人理应被世界温柔对待,如果这个世界做不到的话,那我能替它抱一下先生你吗? 真是太好了呢。我喜欢这句话,喜欢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本身便夹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像是祈祷似的。我喜欢轻声呢喃出,轻得要近乎气音。 怎么说,像是那种只有be结局的galgame,在我开外挂后终于打出了he结局的自豪心态。我该走了,就如我所说,我应该留下空间给他们自己来解决。 令人欣慰的是,太宰治想必从此会为了织田作而努力地活下去,即使或许还是艰难地活在人世,也肯定会有几分慰藉——因为终于有一个会包容他的,能理解他的,一直陪着他的人待在了他身边。 他不需要太多,一根稻草足以。只要在每一次想死时,会突然回忆起与织田作的约定,一边嘟囔着:“啊,明天织田作要请我吃蟹肉罐头”,一边就又不想死了,想着至少等到明天再说。或是其他的其他,只要有那么一个值得期盼的明天,他就能熬过痛苦的夜晚,迎来新的太阳升起。 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我想,总有一天,他能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的,也总有一天,他能习惯被爱,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总是能学会爱人的。 我可以算得上是功成身退,我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过太宰治的,是喜欢他的书也是喜欢他这个人,他的作品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本质总能打动我,孤独的人总是会被相互吸引。 我喜欢他曾喜欢到了一种近乎信仰的地步,我曾为了他哭过。光是一想到仅仅在半个世纪前,先生还活在人世,而我却无缘相见,这一飞鸟与鱼般不幸的现实,让我多次在夜间难眠,痛心疾首。 而现在,我为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我知道织田作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没有那个自信去超越,于是就一定要救下织田作。 没办法,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这称不上爱,只是喜欢。 太宰先生,这人间如此美好,可否请您多停留几日呢? 但也希望下一次,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不要再来了。 这世上谁能理解太宰治?没有人! 我曾怜惜过他,后来又觉得自己不配。 谁能去可怜他?谁也配不上可怜他!他这一生,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去评判,没有任何人能施舍那些高高在上的情感,他不需要。 他从不需要任何人对他的人生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没人配!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真可笑,就跟个痴情男配似的,不断助攻,最后男女主真的在一块了还要含泪送祝福的那种。算了吧,我还不至于卑微到这种程度。 也不关我事了,毕竟我做了那么多,自以为已经尽到义务了。我和他啊,这辈子估计只是个朋友——兴许连朋友也做不成。两个人啊,谁都不敢先动心,谁也不敢先说实话,谁都怕“爱”这个东西。 爱与被爱同样令人悲哀。 相信我,那种两个人各自只有半颗心,最后在一起凑合着过了的故事只是故事,或者说,童话?这种说法就算要成真,前提也是两个人还有那么半颗心。 我和太宰,心中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空荡荡的大洞。不懂爱的两人走到一起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互相伤害,不是不爱,只是不懂。与其如此,还不如换一个人相伴终生,虽然我感觉自己找不到。 所以,以上就是我正大光明翻墙,并且直接翻到织田作墙头的原因,耶比! 我走出酒吧,安吾在一辆轿车中等我。等我坐进车中,他慢慢踩下了油门,对于经历了太宰治开车的我来说,显然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他问道:“是去种田长官那吗?” “当然,毕竟我这次可是行事嚣张到了明目张胆。”我笑了,“等会还指不定要怎么刁难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说那个……”他顿了顿,“你是要去成为担保人吗?为了太宰?”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明明我有刻意不碰你的。”我望着窗外,说,“不过不是太宰。” “不是?”他猛地一踩刹车。 “你看上去好像很惊讶。”我摸摸磕到的额头,幽幽地看着他,默默收回了之前的夸赞。 “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有些尴尬地重新踩下油门,低语说,“但是,就凭你之前对太宰的那副执着样子,根据法律你早就可以被判侵犯隐私权了。” “那样的话,身为政府人员的安吾,你可就是从犯了。”我不在意地说道。 是的,我和安吾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达成了互惠互利的默契。 在他为mimic提供偷渡的机会时,我与他进行过谈话,有过几面之缘。我答应协助他完成任务,报酬是需要他为我提供太宰治的照片。 而这次,我之所以能及时赶到,也是他提前向我传来消息。更何况,他在传达的信件中,拜托我,务必在保证织田作性命的同时,不干扰到特务科的计划。简而言之,他是出于私心,以织田作的朋友这个立场,向我请求。 这实际上是近乎背叛的一种行为,但好在,我也没有过多难为他,要的只是太宰治的日常照而已,同时也承诺给予自身的情报。 我们就在这一来二去中逐渐熟络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叹口气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我搞不好是从来就没懂过你,就跟搞不懂太宰一样。”他从后视镜中看着我,“你,看上了织田作?” “嗯……虽然是那个意思,但我觉得你的说法是不是有歧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0.5天 “我觉得没有。”安吾没好气地说,“你刚刚看着织田作的眼神,简直想把他……” “我认为你可以不用往下说了。”我打断他道,笑容带上了些许威胁意味。 “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与你接触并展开交易了。”他像是很疲惫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也是,织田作那种性格,的确太吸引你们这种人了。” “所以,你要为织田作担保?” “没错。”我颔首,说,“有我的担保的话,想必织田作的履历就不用操心了。” “当然,同时我们的交易内容会有些小小的变化,我想,安吾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冲他笑了笑。 他皱紧眉头,说:“还是按以前的频率吗?” “不,我觉得每周一次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你还真是远谋。”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感慨一句道,“你和太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太像了。”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我轻轻笑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白云,“后来,我才发现不是。” “没有人和别人是完全相同的。”我叹息着,“我和他终究只是相似。” “嗯……我曾对你使用过异能。” “我知道。”我不在意地说。 “你真的把太宰看得太重要了。”他最后只是无奈地这么说。 “我曾视他为信仰。”我笑着说,“但是——凡事总会有个但是,在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两个有缺陷的人并不能互相弥补,只会是拖累罢了。” “所以,你才……” “安吾,到了。”他停下车,我施施然地打开车门,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下车前轻轻取下一粒袖扣递给他。 他把扣子攥在手中,下意识地使用了异能,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斯卡特看着织田作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憧憬而又期冀,深沉而热烈。 透过斯卡特的视角,他能感受到,当看到织田作的第一眼时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欢呼,急切地渴求着织田作的任何一个些微的眼神。 目光不受控制地紧紧黏在他身上,那种仿佛死去已久的亡魂又活了过来的感觉,鲜血在血管中快乐地流淌。明明满脑子都在叫嚣着“再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身体却以一种疏远的态度,小心地遵循礼节,害怕自己冒犯到了织田作。 一点一点用隐晦的目光,悄悄注视着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眼中唯独是他一人。在心中翻腾的情绪,被小心地抑制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在他救赎他人的那一天,他自身也被赋予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是一见钟情,更是灵魂的契合,对于光辉品质的向往。 袖扣从安吾手中滚落,他终于脱离了那种奇妙的状态,此时斯卡特已经走远了。他捂着脸,仰头望着车顶,大脑还有些不清醒。他缓了半天,那种快要影响到他自身的喜爱情绪才终于散去些许。 他像一条咸鱼般躺尸许久,不由得吐槽说:“那家伙,看织田作时是带着几千米的滤镜啊……”他此时对自己的友人有了一丝怜悯,“织田作在他眼中都闪着圣光,再戴个光环就能去当天使的那种……” “冷静一点啊,安吾。”他拍拍自己脸,“别把这种东西带入个人情绪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就凭织田作在斯卡特眼中的样子,真是想不爱上都难。 不不不,这绝不是指他自己,他只是想表达斯卡特对织田作的感情之执着。如果他真的把这些扭曲的情绪给…… “我又不嫌命长。”他感慨道,“明天还有工作呢。”他敢保证,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斯卡特第一个把他暗中处理掉。 斯卡特是个怎样的人,他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异能只能读取到斯卡特的一部分记忆,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的记忆中,斯卡特所透露出的对生命的冷漠,那种对他人性命不在意的态度,就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有一点他可以确信,别看斯卡特表面上维持着一副谦逊有礼的绅士样子,谁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丧病的事情。这个人和太宰相比,也病得不逞多让。安吾只能无奈地想着:这年头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精神不稳定。 唯一让他愧疚的内心好受一点的是,斯卡特绝不会对织田作下手,甚至于,织田作是他的枷锁,是他在混乱与秩序中岌岌可危的底线,是他在疯狂和清醒中摇摇欲坠的理智。 抱歉啊,织田作。安吾在心中默默忏悔:我要出卖你的照片了,希望斯卡特不会把它用在糟糕的事情上……大概吧…… 所以,这个袖扣该怎么办?他捡起斯卡特的袖扣,应该是某种名贵的紫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红芒。 果然,再怎么样,下次遇到的话还是对他说声谢谢吧,他毕竟帮了很大忙。安吾默默收起了袖扣。 ———————————————————————— 我走进了一家小酒馆,翠色的屏风将它分割成许多个包间,看上去拥挤而又廉价。 我熟门熟路地走进最里面,不出所料,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其中,桌上摆了一壶最便宜的烧酒——似乎没有动过。 “日安,阁下。”我向他行了个脱帽礼。 “请坐吧,斯卡特总参谋。”他沉声道。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轻笑着,“参谋部想必已经递交了一份申请书了。” “然后呢?”他闭着眼睛。 “嗯?阁下还想我说些什么?”我微微歪头,神情自然无辜。 “然后呢?”他睁开眼,眼中的锋芒向我袭来,厉声喝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私自非法入境,造成公众恐慌。” “不顾民众安危,以及你的部下——Mimic,对这座城市的罪行馨竹难书。”他一件件罗列出我在处理这件事情中的所有不妥之处,“你以为,仅凭一份迟来的申请书,就能当做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吗?”他直视着我,眼神锐利极了。 “阁下,别以为我不清楚。”我收敛起了笑容,“Mimic的偷渡,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吧。而现在,你达到了你的目的,我的部下也死伤了一部分,这件事,不如就此揭过可好?”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他浑身的气势向我压来,“你知道政府花了多大力量瞒下这件事,你的这种行为,和恐怖分子没有什么两样!” “阁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我们处于不同机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并非上下级。”我缓缓说:“我可是对你保持一定的尊敬,但显然,这份尊敬不会太多。” “日本官方也应该想尽力抹除这件事的影响吧。阁下若是对这种处理方式有任何不满,大可直接上报到联邦。”我嗤笑一声,“而阁下,你知道的,我的姓氏是斯卡特,现任的联邦异能总局长仑德利先生是我的引荐人。” “家世有时也是一种资本。”我慢悠悠地说。我做事猖狂又怎么了,反正我上面有人,你有本事就反应上去,反正也会有人替我瞒下。我想,我应该把这层意思彻底表达出来了。 “所以,你这次以武力直接篡权,也是在默许之下的吗?”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酒杯。 “不,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我言笑晏晏,“毕竟这世上蠢货太多,常令人为此苦恼,那还不如把位置让给聪明人呢。” “你想要对横滨做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总是这么一问一答,真是让人厌倦。 我避而不谈:“阁下,哪怕你也被港黑的那位算计在手中。横滨的局势却也因此稳定了下来。”我装作没看到他噬人的目光,低声道,“港黑的最年少干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我推荐他们去了福泽先生的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之助暂且不提,你怎么能肯定太宰治是真心脱离港黑呢?” “他当然不是真心的——倒不如说,除了自杀以外,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出于真心去做的。”我如此说,“但他为了织田作之助,他的友人,是一定会脱离港口黑手党的。” “阁下就等着吧,他会来找你的,为了洗白履历。”我眯起眼,“而想必阁下,会把此事交给牵扯到他的另一位人,一名优秀的情报员——坂口安吾。” “我说得对吗,阁下?”我轻笑道。 他沉默片刻,说:“坂口安吾的忠诚不置可否,他早在你私下里接触他的第一时间就向我汇报了。”他自斟自饮了一杯。 “我知道。” “你想要成为织田作之助的担保人?为什么?”我很讨厌这种凡事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即使我自己也是这种人。 我不由得笑出声,眼神阴狠地看着他:“这只是宣示主权罢了,阁下不必在意。”我摩挲手杖,笑容更大了几分,“我想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织田作之助被我保下了,敢动他的人就视为对我的挑衅!” “而我,从不让敢于挑衅我权威的人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 我猛然惊醒,最近不知为何老是回忆起以往的黑历史。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吗?不,我还年轻,我今年也才27!行了,不皮了。头很痛,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一些我本以为会被自己烂在肚子里的事。 我应该还在车中,我低声道:“马克,我睡了多久?”嗓子有些干哑,我轻咳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 “先生,您只睡了1个小时。”他递给我一杯水,“原定行程中,上午应该是去异能特务科访查。” 我喝了点水,才感觉缓过来些许,撑着下巴无力道:“替我推了吧,直接回去,我需要好好休息一场。”我的酒量应该没这么差,是这段时间睡眠不足,太过劳累了吗?头痛得厉害。 没办法,毕竟为了来见织田作,我可是相当勤奋地通宵了几天几夜,处理好了大量公文,把一件件琐事安排下去。 啧,不想这个了,一想到公文就头晕。 “我小睡一会。”我靠在了车窗上,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沉沉。 “是,祝您好梦。”马克的话有些听不真切。 我又一次开始怀疑太宰是不是往酒里还加了什么东西,算了,他估计没下药,只是混了太多高度数的酒而已。 我不会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吧?不,我要相信我自己,如果我真的被送进医院了,织田作回来看我的,应该会有小兔子苹果——等等,关注点是这个吗?不过兔子苹果也不错啊。 清醒点嘞,我的脑子,一个织田作亲手削的苹果就能收买你吗?反正我……被收买了。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迫真发言。 在一通胡思乱想后,车停在了武侦底楼,我下车,让马克去处理事物,自己走上二楼。 想不到吧,二三楼早就被我买下来了,装修了也有近4年了。我可是坚信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说法,并致力于付出行动。 在我开门的瞬间,一只可爱的玩偶兔子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脸上。我笑容不变,转身关上门,之后是泰迪一家,三只小熊的巧克力色鼻子磕在我胸口。 我可爱的小天使,亲爱的海伦娜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周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玩具,她气鼓鼓地,在我向她走来的这几步中,准确地把每一个布偶扔在我身上。 就如我常言,可爱的孩子即使任性一点也无所谓,谁忍心对一个这么甜美的小家伙发火呢——哪怕是轻轻地皱一下眉都做不到,好好地捧在手中、放在心里呵护都来不及,谁舍得对她生气呢? 我的小天使嘟起嘴,坐在许多的玩偶之中,金发蓝眼的她比起任何精美的人偶都要来得高贵。当我看到这一幕时,可爱地心都化了。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显然,海伦娜对我的情绪一清二楚,她显得更生气了,站起身,从地上捡起几个玩偶就扔向我。 我走一步,她退一步,我快速走个三四步,她也迅速往后退。这是哪来的小可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我不急,等她把手边的玩偶砸光之后,再抱起她。 她明明一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离我远一点”的样子,却一只手紧紧搂住我,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衣服。 我又把她抱紧了点,亲了亲她的左脸颊。她指了指右边,我就顺着她的心意也亲了亲,最后又把她的手指放在唇上,一边摸着她的小卷毛,一边用柔软的腔调说:“我错了,海伦娜,原谅我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1天 NO!海伦娜写了一个超级大的感叹号,来表达她的强烈不满。 我笑了,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孩! “我最亲爱最亲爱的海伦娜,我真的很抱歉。”我用头轻轻蹭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几个吻,近乎是用一种撒娇的语调,“原谅我好吗?拜托了,我最最最可爱的小天使。” “我永远爱你。”我捏着她的手心,就和摸猫咪的肉球一样——当然,我这辈子是绝不会接触猫咪的。我只是想表达海伦娜带有肉感的小手,摸上去的手感有多舒适。 她坐在我腿上,仰头亲亲我的下巴。这是她开始消气了的表现,我任由她胡乱摸我的头,用手掌轻拍我的脸颊。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我这么自得地想。 直到她突然把我的一只手指塞进嘴中,在我的手心中写上“织田作”的平假名,我面带微笑,陷入沉思……这怎么说,感觉像是在被妻子逼问情人,说不说实话都很纠结。 然而我善解人意的海伦娜并没有让我纠结太久,在我还在思考如何给出一个完美回复时,狠狠一口咬下,我只感觉手指剧烈一痛,尖锐的小虎牙磨了磨指尖。 “等等,我亲爱的海伦娜,我觉得这件事情需要我们慢慢考虑。”我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你知道的,一时冲动所说的话是不值得信任的。”我可爱的小女孩并没有听我的鬼话。 她咬出一个牙印后,就跳到地上,退到离我大概有1米多远的位置,一手指着门,一手叉腰,然后超凶地说:“出去!” 还没等我感慨一下她这个动作有多可爱,以及欣慰于她难得的开口。掉在地上的一只缠满绷带的黑白小熊,在一阵黑雾笼罩下,从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裙子,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女孩有着一头漂亮的打卷的褐色长发,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小女孩捡起黑白熊,用一种没有感情波动的生硬语调说:“综上,先生您如果还不离开的话,我会代海伦娜小姐请您出去。” “安妮,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误会,你先冷静一下。”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十、九、八……”然而她根本没有理会,举起玩偶开始倒数。 “安妮,虽然你很可爱,但我认为……” 她倒数的速度默默加快:“三、二、一!”哦,是在害羞吗?可爱的孩子。 没有等我说完,她就把玩偶用力往地上一摔,玩偶逐渐变大。 于是,我被一只狰狞微笑的黑白熊丢了出去,好吧,小安妮对我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我好歹只是站在门外,目睹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其实我有钥匙的……我摸摸口袋,最后还是决定不在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再招惹她们。 唉,我叹口气,走到底楼的咖啡厅中,准备稍微休息一会。 我没必要为此生气,安妮是个有些别扭的好孩子,自从我委托她保护海伦娜后,她就总是把海伦娜的命令高于我之上。她已经为我做很多了,我忙碌的时候一直是她陪伴着海伦娜的,即使她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小女孩,却把自己看作是保护者。 她有点不太懂得该怎么和别人相处,正巧,海伦娜其实也不懂,于是她们就在一块友好相处了。 这样一个孩子,对她称赞个两句就会害羞地变成玩偶,让人不由得多多关怀她一点。 毕竟让孩子的双肩过早承担生活的重压,可是大人无能和失职的具体表现。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她安排在相对安全和平的地方。 更何况,我对于可爱的幼女根本生气不起来啊。我无力地想要瘫在实木桌上,却又碍于形象,把背挺得笔直。 话说,我的下属中和别人重名的是不是有点多,突然发现盲点,尤其是某个撒钱玩的组合。没办法啊,“马克”和“安妮”都是相当常见的名字,马克还好,小安妮可是直接和异能重名了…… 真是让人苦恼,我可还不想某一天说“小安妮”时,有一个长相猎奇,长着多条手臂的巨大人偶来找我玩捉迷藏。 “您的咖啡。”女侍者将托盘轻轻放在我桌上。 “谢谢。”我对着她温和地微笑道。 她红着脸说:“不用谢。”快步走远了。 我瞥了一眼那杯咖啡,终是没动,把小费压在咖啡杯下,头挨着沙发,撑着下巴慢慢闭上眼,小憩了些许。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趴在桌面,但是为了形象,只能维持这种别扭的姿势了。 唉,绅士的风度不易啊…… ———————————————————————— 这里是哪? 我记得我被敌人打倒了…… 还没等敦迷茫一下他为什么会被绑在手术台上,与谢野医生就拿着巨大的电锯为他进行“治疗”。 “啊——”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我手中的茶水水面泛起一阵波澜,我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不慌不忙地小口啜饮绿茶——太苦了,我还是喜欢咖啡。毕竟这样惨烈的叫声我刚刚听过两遍了。 此时那两位当事人正目光呆滞地瘫在椅子上,思考着人生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惨叫声愈发凄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恍若汹涌的浪潮般一阵阵拍打而来,过了良久,声音才逐渐变小。但是因为那愈演愈烈的电锯声,反倒让人有些担心,这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中,是否是发生了什么惨不忍睹的分尸案,经过长久的挣扎后,被害者终于死了的那种情节。 又过了一段时间,里面发出微弱的呼声,终于,随着门被一脚踢开的声音,与谢野从中走出,身后跟着一只走路摇摇晃晃,不得不扶着墙的敦。他也迅速地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加入了躺尸大会,丝毫不理会与谢野的大肆嘲讽。 “还好吗,小家伙?”我把茶杯摆在一边,冲他问道。 “还行吧……”他艰难地抬起头,“你是……那个,什么?” “噗,已经记不得了吗?真是令人伤心。”我眨眨眼,“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斯卡特,小先生。”我轻轻笑了。 “啊,你是那个带着小女孩的!”他这才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跳起来说,“等等,你为什么会在这?” “诶,只记住了海伦娜却没记住我吗?”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是个好问题。” 我和善地笑笑说:“大概是为了寻求庇护?”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缓声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官方人员。”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为了防止某些组织采取暴力行为,胁迫见证人,使得联邦失去裁决权,所以啊,我就来这了。毕竟比起黑手党,还是侦探社更让人安心吧” 他一脸似懂非懂,只是感觉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顺着我点点头。我吐吐舌,说:“骗你的。” “诶?”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不过大部分都是实话啦!”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感慨道,“你还真是好骗,竟然没有被拐走过吗?” “小家伙,仔细回想一下横滨的三大势力,这一点你的前辈们应该有教导过你的吧。” “我记得好像是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还有什么来着?”他苦思冥想,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明明是三个组织的故事,异能特务科不配拥有姓名。”我吐槽了一句,“你的记忆力还有待提高啊。” “象征白昼的异能特务科,象征黑夜的港口黑手党,生存于白昼世界与黑夜世界的夹缝之中黄昏的武装侦探社。”回答我的是国木田,他起身一脸严肃地说。 我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没错。”对着敦说,“所以,如果我是要寻求帮助的话,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同为政府机构的异能特务科。而现在,我却来到武装侦探社,不如你来猜猜,这是为什么?” “嗯……总不可能是为了织田先生吧?”他随口一说。 “恭喜你,答对了!”我轻笑着说,“The truth is always unexpected——真相总是出人意料。” “小家伙,直觉往往是离事实最近的。”我冲他笑道。 他看上去有点惊讶,似乎在想:这么不靠谱的人竟然是政府要员…… “不仅如此哦,实际上多少也为了你。”我微微歪头,赞美道:“你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呢,不愧价值70亿。” “这样吗?”他有些疑惑地反问我,脸上也有些许羞赧的红晕。 “当然,对于美,人类可是有一种共同的追求的。”我笑盈盈地说。 他的眼睛是真的非常美丽——应该称之为“瑰丽”才更为恰当,紫金色的瞳孔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圆溜溜的,澄澈却又富含色感变化,令人简直想溺死其中。 然而更为之惊艳的是他的那种眼神,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一双再怎么好看的眼睛,若是没有与其相符的眼神,那这双眼睛就仅是块顶多昂贵些的宝石。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只有经历挫折和磨难,却始终向着光明而前进,向往美好,渴望好好生活之人所特有的光芒。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是寻找到了想要守护之物,并愿意为此奋斗终生的,坚定而又执着的样子。 真是美丽到想要感慨一声“奇迹”呢,他的眼神和织田作很像。 “真是可惜了。”我叹息道,眼中自然地流露出遗憾之情,“我本来想把你拐走的,没想到被太宰抢先一步。” 福泽先生从一旁走出,问道:“情况如何?” 国木田迅速站直,诚恳检讨自己的错误。 福泽先生双手交叠在羽织中,看了我一眼,随即回答国木田说:“没关系,我出去一趟。” “需要我做见证人吗,阁下?”我兴致勃勃地说。 “不用。”他正声道,“阁下只需做到不向我社的社员下手就好。”他锋利的眼神直直刺向我,大有得不到我的回应他就不出去了的感觉。 “阁下多虑了。”我浅浅地笑着,摊开手道,“我只是一个没多大武力的文职人员罢了,怎么可能会对贵社的精英下手呢?” 福泽先生默默盯了我片刻,转身离开了。 “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啊。”我撑着下巴,正好和与谢野医生不约而同地感慨道。她回望过来,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脸,冲她眨眨眼。 “总而言之,武侦也不是无偿提供保护的,我的下属之后会把组合的详细资料送过来。”我看着敦,说,“所以现在,小家伙,介意把你遇到的敌人的特征说出来吗?我兴许还记得那么几个。” “毕竟我们在这大眼瞪小眼的,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我摩挲了一下陶瓷茶杯,“还不如来聊些什么打发时间,而想必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所以干脆来分享分享情报呗。” “嗯……”敦看了国木田一眼,得到一个隐晦的颔首后才开口道,“是一个牧师打扮的人打倒了我,那个人好像是操控血液一类的异能,血液在他手上会变成文字。” “其实你跟我说对方的相貌特征就好,是不是一个灰头发,眼镜反着光的?” 他点点头,我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厌恶说:“一个中二病的牧师,天天想着扫清罪恶,把自己当成了天父在人间的行者。”我用手指敲敲自己下巴,“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拥有理想的杀人犯。当一个人拥有信仰时,他就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罪。” “关于他异能的那方面情报,我会让下属整理好给你们送来。”我撇撇嘴问,“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类似于‘愿神宽恕你们的罪孽’的这种话?” 得到敦的肯定回答,我肉眼可见地颤了颤,抱怨说:“介意换个人讲吗?我和这个人的确三观不合到了极点,每次听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羞耻的话,让我几乎想要作呕。” “嗯……”他挠挠头,陷入了回忆,沉思一会儿说,“还有一个人的异能也很厉害,好像是可以在空中漂浮的。” “哦,这种异能太多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你还是直接说对方的外貌吧。”我漫不经心地咽了口茶水,冷掉以后更苦了。 “是金发蓝眼的样子,穿着长裙,还打着一把阳伞。” “不是蓝眼睛,是紫罗兰色的!”语罢,我自己都一愣,手一抖,茶杯摔在地上落了个粉碎,只是喃喃道,“玛格丽特·米切尔?她为什么会在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1.5天 “菲茨杰拉德,他胆子够大的啊!”我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咬牙切齿道,“他竟然真的敢……”我紧紧攥住手杖,只恨当时没有果决点一剑砍下。 不过片刻,我又重新挂上了一个笑脸,眯起眼睛,收敛起那股沸腾的杀意,用一种轻柔的语调缓缓说:“啊,抱歉,是我失态了。” “不过,我觉得我们的协议内容可能要稍微进行一些小小的修改。”我轻轻笑道,“比如,我不介意为贵社提供更多帮助,在某个人触及到我底线的情况下。” 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微微睁开的眼中闪过狠厉的血芒,我已经许久没有对某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杀意。是我太久没有拔剑,让他以为我的剑已经锈了吗?那他还真是愚蠢至极! “亲爱的小先生,如果你遇见了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还请你务必不要听他一句废话,直接冲上去就是一阵痛殴。”敦愣愣地看着我,我笑着说,“他的异能是需要通过消费金钱来强化自身,不要给他那个机会,你的胜算无疑会提升很多。” “实在是抱歉。”我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我的情绪有些过激,刚才的言辞可能有所不当之处,还望贵社见谅。” “总之,我本来仅是在个人情感上偏向于贵社,而如果,刚刚提到的情报没有误差的话。”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呢喃道,“那么,可能就连我的个人立场都会改变。” “我愿意为贵社提供额外的帮助,但是……”我撑着下巴,向他们解释说,“身为联邦的见证人,我不能直接插手三社混战,所以,接下来就需要我的下属了。” “在此,我以斯卡特,而不是联邦异能总局长的身份向贵社承诺,无偿提供援助,只要贵社有任何需要。”我眨眨眼,“我唯一的要求时,请务必让我见证组合的惨败。”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没有人说话。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我能请问一下,这个茶杯是哪买的吗?”我指指地上的陶瓷碎片,有些犹豫地开口,“嗯……我现在让下属买一份送过来,还来得及吗?”我轻轻歪头,笑得柔软极了。 我亲爱的弗朗西斯,既然你率先违反了规则,那还请你不要介意,让我来亲自告诉你,遵循规则的重要性。 敦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即使表现地再无害,也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危机感刺着他的神经,逼得他不得不警戒起来。 他明明在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 我旁观了敦意图对重伤的尾崎红叶出手,被织田作拦下了。织田作抓住他的一只手臂。 “织田作,拜托你了,把敦也一起带出去。”太宰冲他笑笑,“接下来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吧。” “好。”织田作拎着敦出去了,贴心地带上门。 “至于兰奇你吗?”太宰偏头向我看来,“如果想留下的话就留下吧。”他摊开手,用一种像是在对不听话的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呵呵,对待女士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好。”我轻轻笑道,转身锁上门,“还请你下手轻点啊。” “欧呀,但是从你的动作还真看不出来。”他大惊小怪道。 “没想到联邦史上最年轻的异能总局长,竟然也是一个惜花怜玉之人。”尾崎红叶咳了咳,艰难地说,“只是不知您与武装侦探社厮混在一起是何意,难道是想违反见证人的职责吗?” “毕竟您也是一位美人呢,有怜惜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笑容不变,“例外,您好像误会了一点,那就是……” 我轻轻扳过她的下巴,缓缓道:“您即使知道了又有何用呢?”我放下手,掏出手帕细细擦拭,说,“毕竟就现在这个状况,你也根本无法做到那些事了。” “以及,我锁上门,只是不想让那些未成年人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我对太宰说,“你现在可以当我不存在了。”我退后几步,靠到墙上。 “我对于你的拷问技术可是相当好奇呢。”我感慨道,对着尾崎红叶笑了笑,“而想必身为港黑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女士,对此应该比我更为清楚吧。” “嘛,反正大姐你也肯定不会说的,那我就直接动手撬开你的嘴了。”太宰的语调欢快,轻轻扭了扭手腕,居高凌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鸷而又深邃,眸子几乎透不过光,悄声道,“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时间了。” 哇哦,出现了,名台词!尾崎红叶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颊边划过。 经过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尾崎红叶已经连喘息都发不出了,冷汗浸湿了被子。 “唉,对于女士,你还真是缺乏怜悯之心呢。”我慢条斯理地取出手帕,替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对上她怨恨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神,我报以一个微笑,“请放心,这条手帕是干净的。” “然后你接下来准备怎样?” “我嘛……”我将那条吸满了水的手帕随意地丢进垃圾桶,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般扬起一个笑脸,“之后要去应一个老朋友的邀约。” “武侦应该会选择转移地点吧。”我状似无意地对太宰说,“看样子,贵社的社长先生并不欢迎我。当然,我之前所说的情报会给武侦和港黑各一份。” “提醒一句,白衣服上面即使沾到的是白颜料,它也依旧脏了。”我笑道,“对此,我已仁义至尽了,祝贵社武运隆昌。” 我离开前没有忘记对国木田说道:“那个承诺永远可以兑现。” 他颔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 武侦的场合——晚香堂: 太宰治正在说明战略:“组合的优势在于资金优越,而港口黑手党则是人数众多,同时联邦局长,斯卡特身为见证人立场不明,不排除他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可能。”他转而说道,“但是,那个承诺是可以相信的。出于联邦的见证人身份,他并不能敲锣打鼓地对某一方提供帮助,但是私底下给予一些小帮助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如果是他本身的立场和意愿的话,侦探社能和他达成合作。” “这一战的关键是隐蔽好据点,要是全体出动而让敌人一拥而入的话,防卫上就撑不住了。”说到最后,他的嘴边有了一抹轻快的笑意。 “而事实上这个据点已经不隐蔽了。”他轻描淡写道,“即使它还是隐蔽的,斯卡特也会让它不隐蔽,但他只会透露给港黑的。” “所以在防守上可能会有些艰难,不会太久,斯卡特不会乐意看到某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的。在算计完武侦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港黑。” “不仅如此,斯卡特和组合的那个菲茨杰拉德有个人恩怨哦!”乱步插话道,“进攻组如果遇到了玛格丽特,喏,就是这份资料上的人,尽量避免冲突。”乱步从旁边掏出一份资料,丢到众人面前。 上面有一行醒目的黑体大字:希望贵社的诸位在遇到我的养女时,能手下留情,当然,同时作为联邦的见证人,我是不会吝啬于给予贵社相应的应得的帮助。 以及一行加粗的小字:另外,友情提示,小心头顶。 “乱步先生说得没错。”太宰接话,继续说了下去,“斯卡特应该有和菲茨杰拉德达成过什么协议,可按现在的状况来看,菲茨杰拉德可能是单方面违反了协议。” “所以,斯卡特会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的——我更倾向于他自己会创造,然后加入进来,让局面更加混乱。” “织田作,防守就交给你了!”太宰用一种欢快的语调说,偏头看向织田作。 “嗯,我会尽力的。”织田作点头说。 “之后就要看,谁棋差一着了。” 港黑的场合——某不知名小巷: 中原中也正在向森鸥外汇报情况:“Boss,放射性追踪用元素就在刚刚反应消失了。” “哦,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森鸥外在中也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难得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意料之外。 “但是,有个人自称是斯卡特的下属,送来了组合的详细情报和武侦目前的临时据点。” “这样吗,中也君。”森鸥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平静,“那就收下吧,白送的礼物怎么能不要。” “斯卡特正在把水搅浑啊。” 而此时,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异能者,放下了手中的厚厚一沓资料后,远远地喊:“还有,先生叮嘱了一句,这其中有一个人希望你们不要动。” “哈?”中也让资料飘到手中,把这段话转述给了森鸥外。 “如果动了呢?”森鸥外在通讯的另一边微笑道。 “那就视为对斯卡特的挑衅。”在抛下这么一句话后,他就凭空消失了。 组合的场合——游艇: 菲茨杰拉德眺望着远方的城市,对一旁的约翰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那个伪绅士估计现在也知道了玛格丽特的事,一想到他那副气到要炸,却偏偏还要保持自己所谓的绅士风度的样子,哈哈。”他笑了两声,“就让我开心得停不下来。” “约翰君,你明白我为什么这次,一开始就选择开战吗?因为我清楚,收购武侦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即使对方愿意,斯卡特也会从中作梗。”他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地分析道,“我还不想让那家伙渔翁得利。” “所以现在,只剩下通过暴力得到这个城市这一个方法了!”话末,他又张狂地笑了。 “你还真是了解斯卡特。”约翰一手叉着腰,笑笑说。 “那当然。我们,可是老相识了!”菲茨杰拉德轻声呢喃道,“约翰君,露西得手了吗?” “如果成功了的话,斯卡特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得手了哦。”约翰的嘴边凝聚着一股笑意。 菲茨杰拉德低低地笑了:“那还真是,太棒了!” 斯卡特的场合——某间偏僻的别墅: 斯卡特坐在贵族椅上,被摘下来的帽子安静地躺在桌上,手杖斜倚在扶手上。他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捏着一枚国际象棋中的主教,面前摆着一盘棋。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棋盘是黑白灰三色组成的,比起一般的国际象棋的棋盘大了一倍不止,棋子也多了不少。而现在,三种颜色的棋子并不是那么井然有序地摆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有混杂。 就比如现在,斯卡特的脸上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笑意,把手上的黑方主教摆在白方中,然后再轻轻地用指节敲倒。 他抬头看了马克一眼,马克知趣地递给他两枚水晶棋子,斯卡特把两个皇后攥在手中,注视着复杂而又单调的棋局,不知在沉思什么。 梅厄突然出现在实木桌前,朗声道:“先生,任务完成了!港黑的那位想必会喜欢您的赠礼的!”他金灿灿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房间中,仿佛成了唯一的聚光体般闪烁。他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利的小虎牙,看上去只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斯卡特也轻声笑了,眼中的红芒越发明显,他摩挲着两枚棋子,说:“我可怜的海伦娜和小安妮,被那个暴发户拐走了?”他笑盈盈地将皇后落在灰方的主教旁,然后收回手,歪头看向梅厄。 “是的,先生!不出您所料。”梅厄答道,在得到斯卡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后,迅速改口道,“哦,可怜的小姐啊,不知要吃多少苦,组合的首领一定不会像您一样好好对待她的。” “是她们,梅厄。”斯卡特纠正说,“玩笑话到此为止了,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菲茨杰拉德不会好好对待她们,却有人会珍惜她们。” “额……您又要乱捡小孩了?”梅厄小声问道。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马克,在此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梅厄抖了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斯卡特的脸色。 “没关系的,马克。”斯卡特安抚说,“毕竟梅厄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另外,你们觉得,因为我可爱的养女们被组合绑走,所以自身不得不被牵扯进这起事件。”斯卡特撑着下巴,嘴边是一个肆意的微笑,“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怎么样?” “天衣无缝。”梅厄说道,“为您的智慧喝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2天 与此同时,在横滨混乱的局势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各方首领纷纷表态说: “三个组织之中,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福泽谕吉厉声道,“除了战斗别无其他活路!” “不用说,笑到最后的会是我们。”森鸥外一副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的淡然样子。 “我现在就已经等不及看到结局了。”菲茨杰拉德遥望远方的城市,脸上的自信溢于言表。 “耐心一点,我们还没到出场的时候。”斯卡特拉开了窗帘,大片的光直直刺进,他的笑容不变,眼中带着点戏谑,“我们可是要压轴的呢。” 四人处于不同地点,出于不同立场,却不约而同道:“这是三组织异能力战争!” 斯卡特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而我,是最后的见证人。” 三社混战,正式打响。 ———————————————————————— 在游轮上,玛格丽特撑着伞,语气刁蛮地大声指挥搬运工,回头看到某个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阅读经书的黑袍牧师,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因为幼年时被某个人抚养长大的原因,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玛格丽特对宗教也没什么好感。 “玛格丽特,我信仰我自己的神,我信仰我自己。”那个男人多年以前的话,至今令她久久难以忘怀。即使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但他依旧像是梦魇般无所不在——其实,应该称之为不真实的美梦才更为恰当吧,但她还是执着地认为那是一场噩梦。 兴许是又一次与他踏上了同一块土地,这让她总有些紧张不安,还有些隐隐的心虚,但她很少把这一点表现给他人。 她知道自己此时并不应该在这,同时又气恼于那个人无微不至的“管辖”,她想要独立,而他只会告诉她太危险了,然后让她留在安全的后方。 在他给组合签订入境许可时,只向菲茨杰拉德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让玛格丽特留在国内。 这不公平!当时,在同伴们习以为常的目光中,她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当场冲到那个人面前,揪住他的领子质问。可她终究只是自己发了一通火,然后就跟着其他人一起来到横滨,当做他根本没说过那番话一样。 就像一只渴望外界的金丝雀一样,她总是对关押自己的笼子报以愤懑之情,哪怕她知道,笼子的本意是保护。 即使她清楚,其实自己只不过是仗着他的纵容,才如此光明正大地与他作对,他对自己一向是没有办法的。她深感自己的卑鄙,也同时羞愧于与他见面。 明明他们之间本来有更好的相处方式的。 她有时也会有几分委屈,那些曾经只对她一个人说的甜言蜜语,现在他能随意地说给那个时时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孩听。 那个女孩对他又是如此的依恋,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我当初都没有这么粘人!她偶尔会在心中愤愤地想:那个骗子!幼女控!烂透了的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只手搭在自己头顶的温度,那双含笑的眼中总有的那么几分宠溺,清朗的嗓音会有一些小小的无奈,他会用那种温和的语调,像是在朗诵诗歌般念出她的名字。 可惜,她要背负着家族的使命而前行,她还是长大了。而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烦人。”霍桑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句轻飘飘的话在打断她思绪的同时,也让她更加生气了。 “哈?” “你的视线妨碍到我,听不到神的声音了。”霍桑解释道。 玛格丽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一点霍桑能尤为明显地体会到,在别人面前她还会稍微考虑摆摆架子,维持一副完美的社交外表。 只有在霍桑和斯卡特的面前,她就像个被点燃的□□桶,这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她光是看到他们就会生气。 玛格丽特一边微笑着收起伞,一边夸赞道:“牧师大人还真是虔诚。”随即挑衅说,“那么这一小节想必也很喜欢吧?” 话语刚出,她才惊觉,斯卡特在她身上留下烙印之深,他就是喜欢先礼后兵的人,说话一定要拐弯抹角,不把对方绕得晕晕乎乎决不罢休。 想到这点,她的心情更差了,扬起一个恶意的笑脸说:“尘归尘,土归土。”然后打了个响指,发动了异能。 突然猛烈的狂风不仅吹得霍桑的风衣哗哗作响,更是直接把他手中的书,一页页撕得粉碎。 霍桑合起书,表情依旧淡定。这让玛格丽特更加厌恶,她总会因为这个人面无表情的从容模样,联想到斯卡特整日的那一副,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容。 “《创世纪》——第3章第19节。” 在飞扬的纸张中,玛格丽特执伞而立,遮阳伞的阴影打在她脸上,她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在大家于陆地上四下奔波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这艘船。”她睁开眼,明显不高兴地反问道,“你难道忘了?” “大小姐您才是没忘吧?”霍桑推推眼镜,起身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向罪孽深重之人施加制裁才是我的神圣使命。” “别叫我大小姐!”玛格丽特怒气冲冲地说。 这个称呼让她又想起以往,她讨厌这个称呼,因为斯卡特曾无数次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亲昵地亲吻她的鼻尖,疼爱地开口说“我亲爱的大小姐”。 他说这话时往往是笑着的,语音上扬,他喜欢轻轻地念“my dear”,轻得像是呼出一朵云,几近是气音,却又带上些许轻快。 他会深情款款地认真注视着她,在他们的对话之中,斯卡特总是忘不了赞美她的眼睛,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她美丽的紫罗兰色的眸子是任何宝石都难以媲美的。 他有时会用一种欣赏而又珍惜的目光,细细地端详她瞳孔中的每一处细节,在光线下的每一处细微的色差变化。他会无比怜惜地亲吻她的眼睛,温软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轻的一下。然后他就像是喜爱得舍不得撒手似的,满足地搂住玛格丽特。 而那时,尚且年幼的玛格丽特,也会像一只粘人的小猫,乖巧地窝在斯卡特怀中,捏住他的宝石领结,仰着头说:“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 是的,她一直是那么认为的,那双清浅的红眼睛,在她面前,非但没有任何一丝血一样的深沉色泽,反而像剔透的水晶般,总是显得迷人又温和。 每当她说出这话时,斯卡特都会哑然失笑,摸摸她的脑袋,眼神中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声音依旧是温柔的。 他用仿佛能醉死人一般的缠绵语调,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不,玛格丽特,我眼中没有光。”他笑了,笑得肩膀都在不停耸动,叹息道,“你的眼睛才是最美丽的,它闪烁着光辉。” 彼时她还懵懵懂懂,直到若干年后她才懂了这句话。而这时,她终于意识到,斯卡特的笑容从没深入眼底,那双眼睛,一直是冷漠的,那些许明媚的东西,不过是特意装给她看的。 可笑她在那么多年的朝夕相伴中从没发现过,唯有远离了他后,她才挖掘出这么冰山一角。 “你还在烦恼于斯卡特的事吗?”霍桑直接地戳破了玛格丽特最隐秘的心事。 “我没有!”她急急反驳道。 “那最好。”霍桑说,“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玛格丽特目光一暗,眼中闪过快要沸腾的犹豫、愧疚、气愤等等混杂的难言情绪,而最后,那些踌躇尽皆一扫而光,紫罗兰的眸中是坚定的信念。 “我不会忘记的。”她朗声道,“我是玛格丽特·米切尔,米切尔家族之女,我会重振家族的荣耀,恢复家族的荣光。” 看着似乎燃起斗志的玛格丽特,霍桑也只是感慨一声:“那最好。” “敌人要来多少来多少。”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自己的罪业,就用命来偿还吧。” “还是说,你也想要赎罪吗?”他微微上扬唇角,盯着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皱紧眉头,恶声道:“你才是,连给我擦鞋都不够资格。”她心中些许的小小感激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当两人正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时,一个工人手中拿着一封信,唯唯诺诺地打断他们。 两人顿时都转移了视线,恶狠狠地看向他,眼神中尽是对于他竟敢插话的强烈不满。 工人颤抖着手,递过一封信,信封上用红色的蜡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组合大人”。 霍桑接过信,开始念诵:“……我等宣布将消灭组合持有的下记项目:其一,豪华客轮塞尔达号;其二,纳撒尼尔大人的性命;其三,玛格丽特大人。” “啊?”玛格丽特发出惊讶的声音,“不取我的性命吗?还是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霍桑看了她一眼,继续念道:“因为斯卡特先生的强烈(划掉)要求,所以港口黑手党不会危及到他的养女玛格丽特大人的性命,保证把玛格丽特大人平安送还给他(笑)。” “那个混蛋!他果然已经知道了!”玛格丽特气得大叫,“他以为他在干什么!他凭什么管我!” “以上,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霍桑的语气依旧平静。 “真是的,他也不想想,港口黑手党能不能做到这件事!”玛格丽特冷声道,“想要消灭我们和客轮,做梦!” 霍桑却一脸严肃地转身,迅速下达了多个指令,旨在缩短出航时间。 “等等,我说你是认真的吗?”玛格丽特没好气地说,“这种恐吓信只是来找茬的啦,斯卡特的话根本不用去管!” 正当霍桑认真地向她解释客轮对于组合的重要意义时,下属汇报道:“纳撒尼尔大人,发现了一个可疑男子。”一群人拿木仓指向最中心的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在码头上发现的。因为他逃跑,所以就捆起来了。” 一个下属怀中抱着一个放满柠檬的纸盒走来,说:“这是他身上搜出来的。” 玛格丽特不屑地说:“说到底不过是区区岛国组织的坏蛋。” 霍桑却沉声点明了对方身份:“港口黑手党的炸弹大人。”他没有管对方的装傻行为,接着缓缓叙述他所知晓的情报。 “我来把他变成木乃伊吧。”玛格丽特不耐烦地打断说。 霍桑示意他自己来,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缓缓飘散在空中。 正当那抹血字烙在还在胡言乱语的梶井基次郎胸前,他发出狰狞的惨叫声,霍桑取过一枚柠檬炸弹,丢在他面前,看都不看地背过身去,嘴上嘲讽着梶井没用的异能力。 当烟雾弥漫开时,他轻声道:“赐予你神的恩宠。”直升机从头顶将要准备卸下物资了,他和玛格丽特都抬起头。 “神……神哈!”却不料从浓浓的烟雾中传出一道声音,“你能听到神的声音吗?” 两人立刻警戒地看向那边,烟雾缓缓散去了。 “科学才是神所创造的,唯一能够理解这个宇宙的语言!”梶井猖狂地笑着。 “爆炸没有起效?”玛格丽特不可置信地惊叹出声。 梶井一边笑着一边摊开双手,被爆炸波及的手铐轻轻松松地就粉碎了,他嘲笑着霍桑的信仰,告诉了他们自己真正的异能力:“而我真正的异能力是不会受到来自柠檬炸弹的伤害!”随即,他便毫不停歇地开始赞美起柠檬。 而此时玛格丽特和霍桑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不死的人体炸弹所能造成的损害是多么巨大。 “所以呢,这是我和宇宙大元帅带给你们的礼物。“梶井在发完一堆无意义的感慨后,冲着他们眯起一只眼,比了个俏皮的手势。 顷刻间,直升机所运输的集装箱的一角被炸开,无数个柠檬炸弹从高处落下。 来不及惊愕,霍桑大喊道:“所有人弃船!” 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手忙脚乱地逃跑,而美丽的烟花已经盛开了,浓烟滚滚,剧烈的爆炸声不断,梶井站在火焰之中咧开嘴,癫狂地大笑,发出欢呼喝彩声。 玛格丽特和霍桑跳船而跑,等他们安全落到地面,玛格丽特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她倒吸一口冷气说:“那家伙怎么回事?” “看来预告函并不是说笑的。”霍桑攥紧了拳头。 “啪啪”,一阵从背后传来的掌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谁?”他们慌忙转身。 玛格丽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2.5天 这种嚣张的行事风格,让人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极其恶劣的落井下石,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般给予适当的鼓励……这一切的一切玛格丽特都太熟悉了。 她微微嗫喏嘴唇,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气音,念出了那个不停纠缠着她,无数次在她梦中萦绕的名字:“斯卡特?”那曾是她幼年所有美好回忆的象征。 掌声停止了,一个人拄杖而立,对着她轻轻笑了,笑容一如他们当初那般的温和,眼睛弯成了半月牙形,从中只透露出点点不祥的红芒。 同时原本霍桑他们身后的工人们也都掏出木仓指向他们。 “许久不见了,我亲爱的玛格丽特。”我带着身后的一群部下,言笑晏晏地冲他们行了个脱帽礼,缓缓道,“还希望,港黑粗暴的行为没有伤到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可爱的女孩依旧像曾经一样,半点也遮掩不了情绪,漂亮的眼睛闪着怒火,死死盯着我。 她握紧了伞柄,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来干涉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的生活吗?” “你误会了,玛格丽特。”我轻轻叹口气说,“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我们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彼此了。”像是一个面对叛逆女儿的父亲,我有些无力地劝解道。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她的身子前倾,气得几乎想要拿伞尖指向我。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点,玛格丽特。”我缓缓说,“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选择。” “没有?没有?你竟然还敢说没有!”她把伞尖狠狠敲了敲地面,“你需要我一项项给你罗列出来吗?” “你最近几次的插手,都是在组合的任务中,你和菲茨杰拉德达成协议,你可以大开方便之门,然后让他把我留在后方!” “再之前是我加入了组合,你强行让菲茨杰拉德把我安排在后勤!”她一项项地挨个慢慢细数,“在那之前,是我想加入联邦,结果你也是直接把我安排在闲职上!” “你的掌控欲简直强到一定程度!”她气得几近连话都说不出,即使被数十支木仓指着,也气势汹汹地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我要重振家族的荣耀。” “你的那些多余的关心,我不需要!”她斩钉截铁道,凑近我面前,一只手揪住了我的宝石领结,气冲冲地说,“反正你不是也有了新的小女孩吗?还管我这么多干嘛!” 我冲着周围的下属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自己则无奈地摊开手,轻声道:“玛格丽特,对此我感到很抱歉。”我注视着她惊讶的眼睛,她似乎从未想到过,我竟然会率先道歉,“我真的很抱歉,出于私心,我在做决定时,没有顾及到你个人的意愿。” “可能你把它认为是一种强制的命令……嗯,这一点我无法反驳。”我斟酌着用词,嘴边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的,我总是太过担忧你了。” “抱歉,玛格丽特。”我又一次地向她道歉,“我不得不承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听取过你的意见,只是自顾自地,为你铺好了一条你根本不想走的道路。” “我……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沟通。我一直没有发现,或者说,我一直不愿承认,你已经长大了。”我轻轻把手搭在她的帽子上,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 “我却依旧把你当做,那个会在我怀中撒娇的小女孩。抱歉,是我应该改变一下看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思路混乱,竭力维持着大脑清醒,近乎是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这一声道歉是我欠玛格丽特的,我的保护欲的确太重了,很多时候我都没有给她应有的自由。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替她挡下一切磨难,也已经习惯了她在我身后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的确有点病态的呵护欲,我实际上有些无法容忍,玛格丽特脱离了我的视线。她不再像曾经那般信任我,是我能理解的。 不得不说,在几年前,我的脾气还不太妙时,我的确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对此有着相当强烈的占有欲,并且一度试图维持这种病态的关系。 也就在那时,我尽我所能,百般阻挠玛格丽特,把她束缚住我为她打造的笼子中,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呢?后来,她几次想要找我谈话,都被我搪塞过去。 这毫无疑问是我的错,玛格丽特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包容我,想要让我醒悟,而我却一次次地让她失望了。最后,我们大吵了一架,她离家出走了,我才终于清醒,而这时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往往太过于牵挂着她,但很多时候,是因为我总是在干一些危险的事情,危险到决不能让她参与进来,甚至连和“斯卡特”这个名字都不能有丝毫牵扯。 我常在死亡的边缘跳探戈,在刀锋上舞蹈;一失足,便会从高崖峭壁落下万丈深渊,从此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总是放不下手,这个被我养大的女孩,几年前还是个常常娇气地哭泣,蛮横地耍小性子的小姑娘。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那么澄净,那么天真,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切肮脏的丑陋的事物都不配待在她的眼中。 而现在,那双见识过人世丑恶、人间疾苦,却依旧坚定不移地为了理想而奋斗的眼睛,它闪烁着人性的光辉,仿佛一颗被打磨地亮晶晶的钻石,折射出自己的光芒,丝毫没有蒙尘。 我才明白了,玛格丽特从来不是一只金丝雀,即使我把她当成了那种名贵又脆弱的鸟儿,她却知道,自己是一只鹰,一只一定会展翅翱翔于天际,不畏风暴的阴遏影响,飞向云霄,划过长空的鹰。 “玛格丽特,我知道我此时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是无用功。”我张开怀抱,露出了一个近乎讨好的微笑,“那么,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她愣在那,放下了我的领结,迟疑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后的客轮上依旧火光冲天、烟雾缭绕,而在这一片空地上,却陷入了沉默。 霍桑依旧被十几支木仓指着,他推了推眼镜,脖子上抵着一把匕首,他偏头看向那个拿着匕首的棕发男子,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像是在看什么三流的烂俗剧一样,即使剧情特别狗血,但还是无比投入的样子。 比如那种婚礼现场,他简直激动地恨不得替新娘说“Yes,i do”,眼神中的催促之意无法遮掩。 原本想和对方好好交流的霍桑,默默闭上了嘴,毕竟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且他严重怀疑,如果自己打断了眼前这一幕,搞不好会被这个男子用武力警告一番。 于是他也将一部分关注放在了这场家庭伦理大戏中,同时开始回忆他已知的情报。 “拜托了,玛格丽特。”我的眼中是无言的哀求,我期冀地看着她,久久地注视着那双充斥着猜疑的眼睛。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始终没有动作。 玛格丽特能看到,斯卡特充满期盼的眼睛逐渐暗了下去,他略显颓废地收起手,有那么一瞬间眼中是晶莹的一片。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悲伤,已经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是苦涩而又落寞的。 的确有那么几秒,这个男人对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脆弱的表情,但也只有那么几秒,他就又收敛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轻轻笑了。 他用那种恳求的语气,声音微微颤抖着,对她说:“那,我能抱你一下吗,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突然有些难过,斯卡特何时卑微成这样过,他们曾经从未如此生分,他已经不奢求他的小女孩抱他一下了,而是在跟她商量,问她介不介意被自己抱一下。 她迟疑着,斯卡特慢慢放下了手,轻声道:“抱歉。”他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说,“如果这是你的意志的话,我不会干涉的。” “那么,出于个人立场,可否请您带我去见菲茨杰拉德呢?”他说着那种毫无疑问的场面话,眼睛却是湿漉漉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玛格丽特清楚,自己的态度无疑让对方很受伤,但她认为,不是每一份道歉都有被原谅的资格。 可是,她扑到斯卡特怀中,她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没有原谅你。”她这么说着。 “嗯,我知道。”她的帽子掉了,比起幼年时自然披散的浅金发,她现在的褐发被挽成了精致的发簪。我搂住了她,温柔地抚摸那头秀发。 “谢谢你,玛格丽特。”我呢喃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就像曾经的无数次回答那样,她想都不想地说道,随即话题一转,“另外,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养女’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叫你一声‘father’吗?”她松开了怀抱,捡起地上的帽子,挑眉看向我,眼中的不怀好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不,玛格丽特,我可以解释的。”我尴尬地咳了咳,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某处说,“所以,港黑派来的祸犬君,你可以出来了。” “贵安,斯卡特先生。”一个削瘦的人影走出,微微皱着眉,似乎身体不太好似的在不停咳嗽,“鄙人受首领之令,前来取走组合的走狗之性命。” “当然,在下对玛格丽特小姐并无恶意。”他又咳了咳,感慨道,“咸腥的海风是致命的毒药,可否请您让在下履行职责?”他的眼神隔着人群望向了被制服的霍桑。 “抱歉,这下可能要让你空手而归了,还请你替我向港黑的那位先生带一句话。”我沉思片刻,忽然笑道,“不如就这句吧:组合的这两位就被我带走了,我期待着下一次合作。” “鄙人知晓了。”他默默离开了。 芥川此行实际不是一定为了打击组合,更重要的是,为了判断斯卡特的态度,而显然,现在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斯卡特的的确确参与进了这场三社混战的狂欢大戏,并且立场似乎倾向于组合。 这可就有意思了呢。森鸥外在心中无声感慨。 爱丽丝依旧在无忧无虑地画画,她想了想,把那个红色的小怪兽用黑色蜡笔打上一个大大的叉。随即又抽出一张白纸,开始画一只摘蘑菇的黑兔子。 她哼着轻快的小曲:“摘蘑菇的小黑兔,摘完一个蘑菇还有一个蘑菇,可惜都是毒蘑菇,吃下一个四脚朝天,四脚朝天,嘞!”软糯的童声配上诡异的歌词,隐隐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森鸥外轻笑道:“芥川,这件事你干得不错,之后的事情,等回到港黑再说吧。” 声音微微有些失真,芥川颔首,轻咳一声,说:“鄙人明白了。”随后黑色的风衣就变幻成了锋利的刀刃,把传讯器损坏地不剩一丝痕迹,尽皆被罗生门泯灭。他的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有些迷茫地思考着人虎前不久的那一番话。 “人如果不被他人说“你可以活着”就无法活下去!”当时的人虎一边大叫着,一边恶狠狠的一拳打向了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他那时似乎从眼角沁出一抹泪花。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芥川喃喃自语道,“赋予我活下去的意义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他。”那时的疼痛仿佛刻在了这具病弱的身体上,久久难以遗忘。 “下一次一定要杀了你。”罗生门翻腾着,芥川冷声道,“人虎!” 中断通话的另一头,森鸥外用一种雀跃的语气,向另一个通讯器那端发问说:“赶快开始下一场音乐会吧,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简单的一声回答,即使是些许杂音,也不能掩盖其主人本身高昂的斗志和强烈的自信。而这份自信,恰恰是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认可。 毕竟,他可是拥有,能够一个人就粉碎整个武侦的强大战斗力。 这就是港黑最忠诚的干部,也是港黑最尖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横滨无人不晓的“双黑”中的一人,声名远赫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我期待着你带来的美妙即兴重复演奏。”森鸥外淡笑着,眼神中有着一丝漫不经心,他拿起一旁的飞镖,看也不看地朝后一扔,意料之内的没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3天 另一边的晚香堂,武侦可就没有这么清闲了,或者前不久还是一副百无聊赖的状态。而现在,自从监控中出现某个人后,连名侦探先生都不由得认真起来了,难得地睁开了翠绿的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怎么了?”面对与谢野的询问,他戴上帽子,把头偏向一边,严肃道:“社长,建议您召回防卫势力。” “敌人吗?”福泽先生像是如有所料,同样站起身向乱步发问,“袭击的规模呢?有多少人?” 乱步默不作声地把手中的电脑屏幕转过去,福泽先生的神情一下子郑重了。不是因为他看见了多少千军万马,仅仅是因为他看到的那个人的身份,不,倒不如说,只要他站在那,即便孤身一人也是再多的千军万马都比不上的。 “一个人。”乱步低声道。 有些模糊的监控中,只有那头鲜艳的橙发异常耀眼,光是他的名字,就让日本的地下势力无不闻风丧胆。只是一人,便足以在武侦众人心中压下一块沉甸甸的大石。 他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监控,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蔚蓝的眼中是不可一世的自负。下一秒,监控就被损坏,只留下絮乱的信息流。 武侦原先准备的反击措施,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到了简直可笑的地步。他只是随意使用了一下异能,顿时,所有的木仓座都炸裂开来,很快便仅剩下最后一个监控。看样子,那唯一的幸存者,似乎还是他特意留下的。 他嗤笑一声,嘲讽说:“负责接待的竟然是这种傀儡,人手不足得都让人要哭了。”他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活着的人给我出来啊!” “社长。”乱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必也是一些常人无法明悟的事情。 “你也和我意见相同吗?”福泽先生看向他。 乱步睁开眼,重重地点点头。 正悠然行走在幽深的废弃铁道中的中原中也,神情自然轻松地不像是在敌方老巢,更像是在公园小道上信步闲庭。 前方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他略略惊讶片刻后不禁笑出声:“喂喂,就两个人吗?” “对于接待不满意的话,就给我去预约然后下次再来。”与谢野扛着柴刀,冷声道。 “你觉得黑手党跑敌人老家闹事,还需要预约吗?” “我来回答,我觉得不需要!”宫泽举起手,用欢快的语调说。 “想闹事随你便。”与谢野反问道,“但你不是来闹事的,不是吗?” 现在,中也微微睁大眼睛,脸上倒是有一抹实打实的惊讶了,他问:“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与谢野扬声回答:“我们可是经营侦探社的,不能一眼看穿来者的目的还怎么混。”监控另一端的人形外挂,江户川乱步深藏功与名。 “贵社的社长……”中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 与谢野把柴刀一指:“在那边。” 中也转过身,从衣服中掏出一张照片,是组合的两位成员,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这是森鸥外送给武侦的礼物,组合的团员已经咬钩,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明确了。 “这种机会可不多吧?”他的笑容带着些许诱导味道,“让可恨的组合吃次瘪吧。” 福泽先生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的确,能埋伏组合异能力者的机会很稀有。他开始沉思港黑的用意。 “原来如此,很有诱惑力的提案呢。” “对吧?”中也拖长了声音。 “但是还有更好的方案。”与谢野笑了,眼中充斥着饶有兴致的不明光芒,若无其事地说出了相当抖s的话,“把你的四肢卸了,再让你坦白打的什么注意如何!”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极富气势地挥舞了几下柴刀。 中也不怒反笑,露出了两颗尖利的虎牙,朗声道:“这还真是好主意。”下一秒,他就压低嗓子说,“你倒来试试啊!” “贤治!”与谢野唤了一声宫泽的名字,大战一触即发。 “是!”宫泽手上微微用力,抓起废弃的铁轨就朝中也挥过去,“请小心了!” “真不错。”中也一边夸赞着,一边纵身站立在铁轨的一头,按住帽子兴奋地说,“果然工作就得像这样啊!”随即飞速向宫泽冲来,宫泽只来得及惊讶地张大嘴(⊙o⊙),中也就狠狠一脚把他踢进墙中,发出一声巨响,烟尘弥漫。 突然,与谢野手持柴刀站在中也身后,欲要砍下的瞬间,不料他却轻松地一跃而起,倒立在天花板上。 牛顿,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棺材浮起来了啊!惊恐脸.jpg。 话说,小小的黑黑的一只,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emmm……是你吗?蟑螂哥! 污浊警告。 不不不,以上纯属口胡,还请不要介意,继续看下去,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没等中也站定几秒,突然从旁边一连射出三发子弹,木仓木仓命中要害。子弹破空而来,在空中激荡出漩涡,眼看着即将洞穿他的胸口,他神色不变,就连动作都不曾改变一下。 子弹就自动停住了,落在他手中,他用力一捏,三枚子弹就这么变成了一枚扁扁的硬币,被他随手弹了回去。 这随手一丢不亚于一颗即将爆炸的□□,整个地上洞口似乎都摇摇欲坠了一下,从四处扩散的灰尘中,走出一个除了略有些灰头土脸外,便毫发无伤的红发男子,连他的沙色风衣都没有似乎损毁。从他手持的双木仓可以得知,刚刚那犀利的几木仓就是他开的。 “你就是织田作之助?”中也挑眉说,“木仓法不错,要打到我还差得远。” “谢谢夸奖。”织田作颔首。 这一串攻击堪称行云流水,换作常人早已束手就擒,可偏偏,谁叫这次他们的对手是中原中也,一个体术逆天,异能bug,近距离攻击会被他反摁在地上打,远程攻击对他基本无效的真人形自走外挂。 与谢野已经习惯了织田作走到哪都有人认识的神奇体质,吐槽都懒得吐槽了,只是又重新扛起柴刀,说:“看你这异能,是控制重力的中原中也吧。” “嘁——”中也重新看向她,偏头轻啧一声,低声抱怨道,“太宰这蠢货竟然抖出来了吗。” “彼此彼此,我们这边的织田作估计你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毕竟能让那混蛋弃暗从明的家伙,的确挺让人好奇的。”中也没有否认。 他随即纵身一跃,重新落在地上,地面塌陷下去一大块,不愧是浓缩的精华,密度真大。 他站立在正中央,又咧嘴狂傲地笑了,眉宇间的自傲不由言说,他朗声道:“好了,想跟重力一战的是谁啊?”尾音上扬,显得既肆无忌惮又目中无人。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武侦三人隐隐成包围之势,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倒是中也还是一副闲适的样子。 “回答我,港口黑手党的特使。”福泽先生打破了沉默,厉声说。 “啊?”中也等他分析了一番现状后,无所谓地笑笑说,“但是对你们而言并没有坏处。” “对吧?” “前提你的提案是真的。”福泽先生冲着乱步指了指眼睛,“你在隐瞒什么?” “什么都没隐瞒。”很显然,在场没有一个是信的——或许宫泽相信了,但可靠的大人们可没有一个是能随随便便隐瞒过去的。 乱步一边嘴上“哎呀哎呀”地叫着,一边戴上了眼镜。 “在这件事上,港口黑手党会如何行动?” 中也缓缓扬起一个笑脸,一字一顿,特意放慢了语速说:“根本不需要行动。” 听到这话,乱步突然神色一怔,“诱饵”、“上钩”、“两败俱伤”……种种关键字串联在一起,一条无比清晰的思路显现出来,他呢喃道:“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他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最后发问,“你们和组合交涉的筹码是什么?” 中也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在每个人的嘴边呼之欲出。 “竟然将事务员当作诱饵!?”福泽先生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身,一边气愤于这种卑鄙的手段,一边担忧于事务员们的安全。 “立刻让她们避难还来得及。”中也嘴边得意的笑容无法遮掩也无需遮掩,这是再正大光明不过的阳谋罢了,但巧就巧妙在,武侦不得不派出一部分人员去保护事务员的安全,从而武力分散,更加容易被港黑针对。 “而且……”他正要继续接着往下说,一阵彩铃打断了他的话语。 顿时,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织田作,他默默掏出手机,退后两步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你去接吧。”与谢野摆摆手,无奈地扶额。 其他人继续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对峙。 “谢谢。”织田作点开来电,“么西么西,兰奇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斯卡特似乎是笑了,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身在地下,信号不好的原因有着些许杂音,但好在不影响对话。 “织田作,能麻烦你开一下扩音吗?” 他照做了,斯卡特轻轻咳了咳,第二次被打断的中也眼神不善地看过来。 “诶哆,听得清吗?听不清那也没办法了。”斯卡特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总而言之,不出所料的话,此时应该是港黑的特使君和贵社谈判的时候,还请恕我冒昧打扰了。” “毕竟各位也都时间宝贵,那我在这也就长话短说了。”斯卡特依旧语气温吞,“想必港黑的森先生大概是用贵社的事务员来充当诱饵,从而逼迫贵社与组合产生冲突,进一步两败俱伤。” “好想法呢。”他轻笑道。 “阁下大可有话直说。”福泽先生开口催促。 斯卡特愣了半响,回复说:“抱歉,一时半会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话呢。”他缓缓道,“那么还请放心,贵社的两位事务员现在很安全。” “阁下何出此言?” “因为,目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贵社一点,我的下属已经拖延住了组合的那两条鱼。”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轻飘飘地说,“当然,因为立场原因,我不能对组合的人员,采取任何可能导致他们失去战斗能力的措施,只能最基本地限制对方行为。” “所以,关键还是要看贵社派去的增援了。”他似乎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还希望贵社能及时赶到。” “这一点无需阁下担心。”福泽先生的声音严肃且不近人情,“还请问,阁下为何会参与此事?” “唔……”电话那边一时沉默片刻,之后斯卡特用那种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大概?” “噗——”织田作耳尖地听到了一声小小的轻笑声,以及几声嘟囔,“真亏你能说出口啊。” “玛格丽特,我想在这种事情上,你不该这么直接拆穿我的。”斯卡特状似无可奈何地叹息,实则宠溺地连语调都温柔了不止一度,“好歹给我留一些面子呀。” “嘘——”他似乎对身旁的人示意安静,接着又说,“嘛,虽然各位可能不信,但我毕竟还是联邦的人,对于无辜人员提供一些相应的人道主义关怀,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大概?”他笑眯眯地补充一句,“织田作,到这里就可以不用扩音了,但别关电话哦!” “好。”织田作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然后又退后两步,对中也说,“嗯……你说你的,我这边不会打扰到的。”他想想,似乎还觉得不保险,又一连退后三步。 等隔了有一段距离了,才继续打电话。中也看着他的动作,额头冒出三根黑线,问向与谢野:“他平时就这样吗?” “就这样!”与谢野一秒明白了对方那种无力吐槽的感觉,相当肯定地回答,“打扰别人谈恋爱可是会被驴的。” 中也默默放轻了声音,心中突然替自己的前搭档感到不值。 “大城市还真是厉害呢!”宫泽不明所以地感慨道。 “乖,小孩子别看。”与谢野扳过他的头,“会被感染上人渣属性的。” “好的嘞!”宫泽乖乖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向中也。 这边中也和武侦还在努力维持严肃的气氛,织田作那边已经切片场了。 “织田作,织田作!” “我听得到,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突然想叫叫你。”斯卡特孩子气地说,想必他应该已经笑弯了眼,“织田作!” “嗯,我在。” “织田作!” “我在。” “织田作,噗噜,好好笑,我玩不下去了啦。”斯卡特笑了两声,突然说,“如果我说我是出于私心想要这么做,你信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3.5天 “我信。”织田作简简单单的诚恳二字,咬字清晰,没有犹豫片刻,那种沉重的信任——不,这不应当用“沉重”来形容,想必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话时,都应是甜蜜的连苦恼都称不上的喜悦心情。 “只因为是你,所以我没有丝毫的怀疑”这样的意思,即使他不是直接说出,默契尽在不言中。 斯卡特突然没声了,如果不是清浅的呼吸声依旧从话筒的另一端,有规律地传入织田作耳畔的话,兴许他会以为是信号太差,电话自动中断了呢。 “噫——”应该是斯卡特身边那个被称为“玛格丽特”的女孩,嫌弃地说,“你笑得好恶心,在想……” “乖,玛格丽特。”斯卡特轻声叹息道。织田作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有了某种空穴来风的画面:或许兰奇会是一副微笑的样子,眼尾轻轻上挑,嘴角有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笑的时候,眼睛总是散发着亮闪闪的光。他可能带着些许羞赧地捂住了女孩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人都是会有联想的,织田作是一名作家,作家的联想总是比常人更为复杂而精巧,就像一朵玻璃砌成的花亦或是一枚风干的蝴蝶标本,纵使其本身脆弱不堪,但那一刹那的风雅却是不朽的。 比如现在,在一个肯定不恰当的时间——姑且算得上是敌方干部来挑场子时,同事和上司还在一旁交涉,他却在角落接通了电话。 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有着长久的沉默,但沉默并不一定是件坏事,无声的沉默往往赋予人们更多想象的自由和权力。他此时就毫无根据地想到了那个女孩愤愤的眼神,通过电话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猜兰奇可能正在一下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眼神大概是宠溺的。 织田作漫无边际地幻想着,差点连下本书的大纲都要想出来时,斯卡特又轻声唤道:“织田作……” “嗯?” “织田作,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的内容你最好不要回答我。”斯卡特低声说,他停顿半响,似乎是给织田作一个反应的时间。 织田作刚想点头,又想起这是电话,就还是倚靠在墙上,没有回答,只余几声绵长的呼吸表示他还在。他静静倾听接下来的话语,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织田作,放心,镜花会没事的。”斯卡特缓声道,“我发誓,她会安稳回到你面前的。” “她本身就是太阳啊,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吸引着他人的目光。”他的声音轻到近乎是在自言自语,但织田作清楚,兰奇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她该做出抉择了,她不得不在这两者间做一个选择,是就此为了拯救他人而献出自己的力量,还是,依旧沉沦在黑暗中?” “织田作,我不会也不能去干涉她的选择,因此我只向你保证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出事的。” 谢谢。织田作刚想说这两字,就被斯卡特打断了:“嘘——,织田作。”他从唇边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轻轻笑了,“说好的你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你没必要对我道谢的。”他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从喉间溢出几声笑音。 织田作即使想破脑袋,也只能大概猜出他应该是一副笑得温软的样子。 “织田作,我果然……”他低语道,却只说到一半就改口,“不,先不提这个了。” “我等会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你那边想必也很忙吧。”他最后只是说,“长话短说的话,只有那么一句……” 他是一副郑重的口吻,但语气却是绵软而又飘忽的。莫名的,织田作感觉他仿佛是在祈祷一般。因为是祈祷,所以才会虔诚对待;也正因为只是祈祷,把自己的愿望寄托于不知名的存在,期冀于祂降下庇佑,所以才会是一种如无垠浮萍般似笑非笑的语气。 他或许对此感到几分可笑,但依旧这么做了。祝福,有时候只是为了给说出口的那个人一份心安。仿佛言灵一般,在说出这句话时,便有无形的丝线把他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 “祝君武运隆昌。”他说这话时的语调又轻又柔,尾音有着轻快的上扬。 随后便是一片寂静,过了两三秒,织田作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等自己挂断电话。 他犹豫于自己是否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下,他使用了异能,通过《天衣无缝》,他看到未来5秒的自己一言不发,任由电话中传来忙音。 这对他来说,的确超出了能力范围。毕竟他可是一个被夹在吵架的正妻和小三之间时,会一度想要咬舌自尽的人。 而现在,使用异能过去了1秒,思虑了整整2秒,还剩下2秒时间他可以选择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他又踌躇了1秒,最后的一秒中,他听到了电话另一端若有若无的叹气声,顿时急中生智,抢在电话被挂断之前说:“你也是。”似乎觉得这样太草率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希望你那边一切顺利。” “诶?”斯卡特发出了一声疑惑的气音。 搞砸了吗?织田作想,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也是,这种无厘头的对话,没头没尾的像是不加洋葱的咖喱,令人费解。 但是电话依旧没有挂断,传出几声低低的轻笑,他说:“谢谢。”声音柔软地像是阳光下被晒得蓬松的棉花。 “不用谢。”织田作说完,通话也随之结束了。 等他收起手机,重新加入战局时,事实上,一切都已经谈完了。港黑想要传达的信息武侦已经都清楚了,并且也派出了相应人手去应付。简而言之便是,中也信使可以离开了。 与谢野把刀插在地上,大半个身子倚靠着,注意到织田作来了,递给他一个笑容,说:“成了吗?” 他的眼神想必一定很懵逼,有种自己错过了好几季的感觉,便老老实实地开口问:“成什么?” 与谢野一下子收敛了笑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他,语气沧桑地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你还真是迟钝地可怕呢。” “嗯?”他脸上不解的神情的确不似作假。与谢野和中也不由得一起抽了抽嘴角,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传达同一个想法:织田作,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嘛,消息都传达好了。”中也一拉帽檐,“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期待着下一次,你们愿意与重力一战。”他最后把狠话放在这了,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只可惜,帅不过三秒…… “小矮子接电话!小矮子快接电话!”在他衣服口袋中,某个不停颤动的手机欢快地叫着,“小矮子再不接电话我就把你车炸了!连酒也不放过哦!” “太宰那个混蛋!”他恶狠狠地几近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在其他人同情的目光中,他用力摁下了通话,二话不说就冲着话筒吼道:“混账青花鱼,你要干嘛!” “哎呦呦。”太宰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耳朵,“小矮子你还是因为缺钙而易怒吗?要多喝牛奶啊!” 中也额角暴起几根青筋,拼命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就是这个家伙改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铃声吗?不就是又骂自己矮吗?不就是又双叒叕明里暗里嘲讽自己身高吗?不就是…… 中原中也他还真忍不了这口气,他一脸冷漠地挂了电话,顿时感觉世界清静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手机又在他手中孜孜不倦地震动着,他很冷静地再一次挂断。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当手机第三次叫嚣着:“小矮子!”时,他非常冷静地把手机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直到手机的外壳完全破碎,整个机身掩埋在地下时,他才收回脚,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他刚迈出一步,似曾相识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他猛然转头,几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了织田作手上,那个外表平凡的灰色手机上。中也现在离原地爆炸只有一步。 织田作似乎是看他脸色不太好,就解释了一句:“太宰刚刚发短信,让我打给他。” 那条青花鱼可以的。为了气到他,不惜在短时间内更换铃声,然后再让别人打给他,就只是为了气他!这种事情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关键是它都不止三次四次五次! 叛逃前平均每天3到7次不等,叛逃后依旧坚持着每周一次,这种执着的尽力于给前搭档找不快的行为,和一心作死,天天蹦跶依旧没蹦跶死的精神,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当太宰治搭档。 太宰治不是靠不靠谱的问题,是那种不气死你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作天作地小作精的那种。 中也突然想起曾经,那家伙一边恶心地不行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蜗牛,边吃还边嘀嘀咕咕:“看,中也,我在吃你的同类哦!”后来实在吃不下去了,去洗手间吐了两回,脸苍白地跟鬼似的,还不忘在那边用刀叉把蜗牛切得七零八落的,嘟囔着:“不能浪费,留着也是个祸害。” 这家伙,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他当时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太宰,手中的酒杯都要被捏碎了。太宰仿佛毫无觉察似的,脸上挂着虚假的轻快笑容,低声道:“噫——蛞蝓好恶心啊!”最后切成烂乎乎的一滩鬼玩意,才带着心满意足的惬意神情停止了迫害。 撑着下巴,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地看着他。 中也最后啥也没说,把自己桌上的炭烤青鲭结账后,拎着太宰走出那家店,刚出店门就是一通打。 呵呵。他在心中冷笑几声,下定决心,下次见面时,再听太宰治BB,他就把姓倒过来写。太宰的嘴,骗人的鬼,遇到太宰别和他多废话,上去就是一通锤。 想到这,他才黑着脸,真正地离开了。 只留下被与谢野用奇异目光注视的织田作,与谢野包含敬佩的眼神大概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脚踏两条船还不翻,老哥,稳。其实有一点她说错了,是两条船主动争着抢着要来载织田作。 织田作:喵喵喵?日常风评被害。 整日陷入迷之修罗场而不自知的织田作,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太宰,有什么事吗?” ———————————————————————— 而另一边,正准备避难的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二人,很不幸地被组合的人发现了。 怒长的葡萄藤像是某些科幻电影中变异的疯狂植物,紧紧缠绕着小轿车,缓慢而又坚定地死死挤压车内的空间。伴随着一身脆响,车窗玻璃随之破碎,春野不由得抱住头,直美一脸忧心忡忡,努力思索着对策却无济于事。 冲天的葡萄藤像是《杰克与豌豆》中的豆子树一样,茂密极了,却在约翰的操纵下停止了生长。 直美她们就这么连带着轿车悬在半空,此时唯一能苦中作乐的是,葡萄藤相当牢固,一时半会她们是掉不下去的。 约翰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向她们道歉,随即就开口说一些毫无关联的话题——葡萄的嫁接,他像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美国乡下的农民一样,好为人师地向她们科普这种相对生僻的冷知识。 然后,在说完理论后,他便十分好心地想要为她们实际展示一下,就言笑晏晏地举起一只手。葡萄藤顿时又缠绕地更紧了,小轿车进一步地被挤压,车窗已经破烂不堪了,若是没有葡萄藤的支撑,可能下一秒这辆车就会彻底散架。 他笑得眼角弯弯,如果忽略他因使用异能而略显狰狞的半边脸的话,就和任何一个邻家的阳光男孩一样,用一种开朗的语气安抚道:“不要这么害怕嘛,只是有点事要拜托二位。” 直美的额角是大滴的冷汗,即使害怕到不行,她依旧强撑着看向约翰,缓缓回答:“对恶人而言,‘拜托’等同于‘利用再剥夺,用完即扔’。” 约翰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笑眯眯地说:“组合可不是邪恶组织。”他睁开眼,朗声道,“当然我也不是坏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他慢慢向直美她们叙述了自己的故事。 一个俗套的故事,一个过着艰难生活的大家庭,一个可爱的妹妹和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但是她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会原谅她。”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是宠溺的,脸上的笑容也柔和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4天 “那就放我们走。”直美冷声道。 下一秒,葡萄藤重重施力,绞紧了本就已破烂不堪的小轿车。此时车身已完全变形,几乎没有一片玻璃是完好的。 直美和春野两人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互相抱住了彼此,恐惧地闭上眼睛。 而做出这种行为的约翰,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缓声说:“如果让你们误会了我道歉。”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组合的工作虽然苛刻,但是相对地报酬也丰富。” 直美她们已经快要痛苦地喘不过气了,咬着牙忍耐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被勒出来的恶心感。 约翰却仍不紧不慢地说:“要是被解雇的话,家里人会饿肚子的。” “住手吧。”春野颤抖着身子,小声说道。 约翰慢慢冷下脸,收敛起笑容,蓝眼睛中是一片冷漠,像是恒久不变的冰川,他用一种郑重同时也冷酷到极点的语气说:“只要是为了我妹妹,才不管你们的死活。” “哟呵,这种价值观,我家先生会相当欣赏你的哦!”一个亚麻色头发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你是?”约翰沉思几秒,“斯卡特身边的那个快递员?” “啊,虽然你说的也没错。”梅厄不满地鼓起脸,“但是,这种时候应该称‘下属’,或是‘最信赖的下属’也可以。” “如果叫我快递员的话,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这么帅气的出场,不是气氛全毁了吗?”他抱怨道。 “所以呢?你来这边是为了干什么?”约翰并没有理会他,数根葡萄藤已经蠢蠢欲动,悄悄探出了身子。 “等等,别动手。”梅厄连退几步,“我超弱的,不用你特意出手。” 话音刚落,一根葡萄藤就恶狠狠地拍打在了他所站的地面,掀起一大块泥土。 “一言不合就动手真的好吗?”梅厄突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大呼小叫说,“还好我反应快。” 约翰默默眯起眼,通过植物的感知,他能知道在刚刚那转瞬之间,这个没个正经,自称“超弱”的男子,是如何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藤蔓。 甚至他还仍有余力,几乎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约翰想:难缠的空间系吗,这就有些难办了。 梅厄挠着头,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说:“实际上,先生是派我来挖墙角的。” “嗯?”此言一出,不只是约翰,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由得一愣。 “年轻人,要跳槽到我们这边吗?”梅厄一副“快吃我安利”的样子,“你先别急着拒绝,先生承诺,不管你之前薪水是多少,如果你愿意跳槽,他可以出双倍。” “另外,年终奖和带薪休假另算,算是半个官方人员,福利超好的哟!” 约翰.穷孩子.不想让家人挨饿.斯坦贝克犹豫了,他严肃开口问:“待遇如何?” “怎么样?你心动了吗?”梅厄一连串像是电话推销的话语,噼里啪啦地倒豆子似的说,“心动不如意动,意动不如行动,现在加入还有额外奖金哦!” “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约翰微笑着,“要跳槽,可不是件容易事。” “更何况,只是比钱的话,我们这边可是不会输的。”葡萄藤迅速抽击而出,直向梅厄打去。 “这不一定啊,先生是贵族出生,不动产可是遍布了整个欧洲的。”梅厄一个瞬移,葡萄藤打了个空,立刻又调转方向,从四面八方层层涌来。 他毫不停歇地又是几个闪身,但是葡萄藤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一根直冲他脑门而来,他急急就地一滚,再是一个瞬移,嘴上话语就没停过:“早两年,你老板还是在我家先生手下的一个打工仔呢!” 他从地上爬起,衣服被划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他抹把脸,突然偏头朝旁边“呸呸呸”了几下,可能是刚刚在地上打滚还不忘斗嘴的行为,使他吃了一嘴灰。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争辩谁家老板更有钱啊!”梅厄站在原地,手上还拎着一串水灵灵的葡萄: “嗯……你这葡萄看上去还挺不错。” 他顺手摘了两个,擦也不擦就丢进嘴里,突然睁大眼睛感慨道:“挺甜的嘛,我还以为皮这么厚,会涩呢。”他又拿了几颗塞进嘴里,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嘀咕,“味道很棒,三颗星!”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它很美味。”约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后方,植物的连接中断了。 他看到了无比令人惊奇的一幕,葡萄藤浮空了,茂密的根系像是被人活活从泥土中拔出,尽皆飘在空中,随风游荡。 紧紧缠绕轿车的枝干都松开了,车慢慢降落在了地上。站立在空中的银发单马尾少年,也随之落下,灰白的风衣飞舞着,他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 “白痴,丢人现眼也要有个程度啊!”一把飞刀被丢到了梅厄面前,不偏不倚地刺过他手上的那串葡萄梗,钉在了地上。 “诶,不要随便浪费啊!”梅厄一脸可惜,然而飞刀的主人可能已经对他见怪不怪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默不作声了。 “小姐,没事了。”少年绅士地将直美两人扶出车,“还能走吗?”他关切地伸出一只手。 直美点点头,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扶着春野。 “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啊!”约翰看着那一头瞩目的银发,从嘴中缓缓念出一个名字,“米兰·昆德拉?操纵重力的暗器高手?” “如果是寻常情况的话,我的确被你完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但是……” 他笑了,葡萄藤尽皆气势汹汹地冲向米兰:“现在,你代表的是联邦,根据相应的规则,你不能对处于交战状态的异能力集团中的任何一人,造成任何可能导致他们失去战斗能力的行为。” “换而言之,你惯用的毒,被封印了呢。” 米兰挡在她们身前,不见有丝毫动作,葡萄藤却停在了他面前,被他轻轻一刀,全部斩断。 “嘁。”他不屑地说,“凭你,即使我不用毒,你也伤不了我。” “资料调查地这么充分,菲茨杰拉德是早有预谋了吧。”他表情不变,眼神中的鄙夷之情却愈发明显,“既然如此,准备工作也不做得好一点。” “呵呵,我们的参谋,可是早就猜到斯卡特会派你来支援的。”约翰从裤子口袋中找出一瓶小小的药剂,“所以,就给了我这个。” “Mf-241,你的惯用毒药。”米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约翰抛着那个脆弱的小瓶子,“说实话,这东西还挺难搞的。北美洲根本就没有流通,还是组合辗转多方,不知付出多少人力和资金,才从欧洲那边弄到这么一小瓶。” “也正是因为难搞,所以……”他攥紧了瓶子,“如果有毒物残留的话,几乎百分百能确定是你干的——即使不是,斯卡特也会受到质疑。” “先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并且因为他本就有的插手行为,不得不彻底当一个旁观者。”米兰向前一步,接话道,“只会这种卑鄙手段吗?” 约翰摆摆手:“没办法,谁叫这方法好用呢。”他退后几步,“我的异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植物共享生命力,即使沾到了些许Mf也不必在意,所以我才会随身携带。” “不然,这个最致命的毒药,早就要了我的命。”他笑盈盈地说,“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在自己身上用毒。” “你能保证你一定不会死?”米兰挑挑眉,“上一个有这个决心的是Mf的发明者,后来他被自己毒死了。” “不能。”约翰很坚决地回答,“所以这只是一种威胁手段。” “所以呢,你觉得我们在这边浪费时间就有意思吗?” “能拖住你们也是好事。”他仿佛是不经意道,“毕竟我们那边也开始行动了啊!” “哦,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米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冷漠以对,“但我清楚,那一定不会成功的。” “谁知道呢?”约翰在对话的中途又尝试驱使了几次藤蔓,最后发现根本不起作用,藤蔓只要一进到那个范围就会停住,然后被对方轻松化解。 现在的局势很尴尬,谁也不敢动手,只能在这边大眼瞪小眼,梅厄已经无聊到又摘了两串葡萄在那边吃了,还很友好地问洛夫克拉夫特要不要也尝尝看。 最后被对方拒绝说:“谢谢,不用了。”然后就又自己一个人吃吃吃,时不时祸害一下葡萄藤,在那边一边揪叶子一边嘴里碎碎念“先生给我加薪”、“先生不给我加薪”,把约翰几根葡萄藤都捋秃了。 气氛终结者——梅厄。 直到,有一抹莹绿的雪落在了洛夫克拉夫特的手上,他有些疑惑:“这种季节竟然下雪了?” “米兰达,我们可以撤了。”梅厄拍拍手,“武侦的人来了。”随即一个响指,消失地无影无踪。 “呵,只有逃跑时是最卖力的。”在帮直美她们挡下最后一波藤蔓后,米兰微微颔首,然后直接跳下山崖,留出了场地给武侦。 两人的撤退十分迅速,还没等洛夫克拉夫特反应过来——不,他平时就已经够迟钝的了,支援就已经到了。 国木田举枪站在他身后,一枪下去,洛夫克拉夫特倒地不起;第二枪,即使约翰有了些许防备,但是子弹在击碎一根藤蔓后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依旧使他连退几步并且划伤了他的脸。 “直美,快逃!”谷崎向她们指了一条路,“5分钟后,会有旅客用列车通过山脚的铁路,已经打好招呼让列车停1分钟了!” “是的,哥哥!”直美牵着春野,尽可能快地跑下山脚。 “坐上列车!”谷崎挡在她们前方,不让组合有机会阻止她们,这个平时说话都很弱气的人,难得大声对自己妹妹喊道,“好了跑起来!不要回头!”目睹她们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才安心了些许。 ———————————————————————— 同时,在山脚下会合的梅厄和米兰两人: 米兰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叶子和泥土,见到梅厄手上还提着一串葡萄,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吃?你做事能靠谱一点吗?”几枚飞刀脱手而出,穿过梅厄的衣服布料,正好把他牢牢钉在背后的大树上,“你少吃两口会死吗?” “冷静冷静!我是有干正事的!”梅厄慌忙举手投降,葡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努努嘴,示意米兰注意葡萄。 “嗯?”米兰蹲下身,从中挑挑捡捡,眼神略带一丝杀气,“如果我发现你是在耍我,你之后就等着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吧。” “哪能呢?”梅厄一阵挣扎,最终还是没挣扎下来,喘着气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米兰达?” 米兰从葡萄中找出了一张纸条,很小一张,但被保存地细致,用塑料袋包裹了一层,没有任何污损。 “这算是……那个葡萄的诚意?”米兰用刀尖挑着纸条,“可信吗?做得这么假。”他嗤笑一声。 “啊,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了。”梅厄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说,“组合有先生的内线,约翰已经确定投诚了,之后会作为情报的中转站。”金色的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又是一副乐呵呵的傻狍子样子。 “梅厄·沙莱夫!”米兰杀气腾腾地念着他的名字,“你又双叒叕忘了告诉我什么?你还能再不靠谱一些吗?” “我错了,米兰达!”梅厄双手抱头,“这是先生的意思。” 米兰动作一顿,收起了袖间的飞刀,缓缓道:“如果是先生的话,那……”他沉默片刻,最后只是叹息,“先生自有他的打算。” “话说,米兰达,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 “我吃的葡萄,好像是通过那个人的血液生长的,对吧?” “对啊。”米兰肯定说,“也就你能吃得那么开心。” “不是……我是想说……”梅厄难得吞吞吐吐,“如果,只是如果……” “有话直说!” 梅厄一手捂住嘴,哭丧着脸说:“如果那人有艾滋怎么办?米兰达,我要去做血检!”他打了个小小的嗝,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嚎,“我不想得艾滋!” “你脑子没病吧!” 今天的米兰达,也想要打死他的不靠谱临时搭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 我来到横滨的14.5天 突然,山间惊起一群飞鸟,黑压压的一片,散在天际,密集地几乎让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米兰停下了□□梅厄的脸,仰头看向那边,若有所思地说:“武侦那边没关系吗?” “唔,好痛。”梅厄揉着通红的脸颊,一语双关地说,“没关系啦!” “那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补充道,“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但是,森林可是那家伙的主场。”米兰微微皱紧眉头,“那两位小姐,不知能否成功逃离。” “武侦的人可不蠢。”梅厄把手搭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说,“横滨,可也是他们的主场。” “那位可怜的葡萄君,估计要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米兰拍开他的手,冷着脸瞪他一眼。梅厄早就习惯了,悻悻地放下手,嘴里嘟囔着:“米兰达,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残忍好……” 他“好”不下去了,米兰打断道:“所以,这就是你认为需要撤退的原因?”他拎着梅厄的衣领,声音冰得刺骨,“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是你的判断?” “别这样,米兰达。”梅厄叹息一声,随即下一秒就出现在不远处,眼睛在阴影下熠熠生辉,“别给先生添麻烦。”他的语气是温软的,表情还有些笑意,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米兰攥紧拳头,指间多了几把小巧的暗器,发出一声不屑的气音:“嘁,终于演不下去了吗?” “米兰达。”梅厄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能暴露,为了保下你,先生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的眼神更近似冷血动物那般,“你需要证明,你拥有那个价值。” 米兰达沉默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抬起头直视梅厄,眼中的讽刺意味依旧浓重。他冷笑一声,说:“这一点,我还不需要你教我!” “所以,米兰达。”梅厄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咱们能不能快点,如果你被横滨的特务科抓走了,我是要被扣奖金的!” “要扣奖金的!那可是我一个季度的钱。”他又强调了一遍。 “你除了钱你还想着什么?!!”米兰达的额角冒出几根黑线。 “吃!”梅厄没有犹豫丝毫,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哪天你要是因为乱吃东西吃死了。”米兰压低了帽子,突然感觉一阵心累,“我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了。” “等等,说到这个……”梅厄向前一扑,扒住了米兰的手臂,“陪我去做血检!” 米兰十分嫌弃地晃晃手臂,结果非但没有把梅厄甩下来,他还扒得越来越紧了。 “我不想得艾滋!”他真情实感地哭叫着。 “撒手!”米兰凶巴巴地说,“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拒绝!”梅厄死死扒住他,“呜呜呜~!” ———————————————————————— “阿嚏!”我突然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漫不经心地想:谁在想我吗?是织田作那边还是海伦娜呢? (都不是哟,其实是你最可爱的下属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梅厄式活蹦乱跳。) “先生,到了。”马克下车,替我打开车门。 “玛格丽特。”我向她伸出手。 像是贵妇人从马车上聘聘婷婷地走下来一样,她矜持地把手放在我的手心上。指腹磨蹭之间,细腻的触感如同当年,而手指却愈加纤细修长。曾经那个能被我一手握住的小手,也逐渐弥留下时光的刻印。 我轻轻笑了:“接着,可就要靠你领路了,我亲爱的大小姐。” 玛格丽特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发出傲娇的哼声,施施然地收回手,走在我前面。 默默跟在最后,被马克提防的霍桑,不动声色地推推眼睛,心中暗自感慨:这种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众生皆平等,神说:你要爱世人,爱人者方可被爱。 所以……他看着前面动作亲昵的两人,莫名地有些许不爽,可能是因为出于同僚的原因。大概? 走过不算漫长的一段路,玛格丽特将我带进了一间会议厅。 只是匆匆一敝,就让我哑然失笑,除了正在应对武侦的约翰和洛夫克拉夫特,组合的其余人尽皆到场。 菲茨杰拉德毫无疑问地坐在主位,身体恣意舒展,靠在天鹅绒的沙发上,两腿交叠,看上去浑然一副轻视的样子。 红头发的露西坐在他旁边,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似乎有些紧张;奥尔科特依旧是老样子,站在菲茨杰拉德右边,抱着一叠资料,低下头不敢和我对视一眼。 赫尔曼先生手持烟斗,和肩上有只小浣熊的爱伦坡一起坐在次座的沙发上,他淡淡地看向我,爱伦坡似乎也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只是可惜因为他浓重的刘海,使得我不太能确定这一点。 除此之外,一个头上翘起一簇呆毛的青年,笑嘻嘻地朝我挥了挥手。他的衬衫并没有好好扣上,露出大片胸膛。 “组合还真是热情好客啊。”我收回审视的眼神,盯着菲茨杰拉德,嘴角含笑地说,“许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弗朗西斯。” “我可是十分想念你呢,亲爱的兰奇。”菲茨杰拉德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说,“要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我拒绝。”我眼中的嫌弃想必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恶俗品味依旧一如既往。” “欧呀,那还真是遗憾。”他状似可惜地摊开手,仿佛不经意地说,“不过这样也好,就不用辛苦你特意踮起脚,努力搂住我的肩了。” 我……离原地爆炸还有三秒钟。我十分清楚地感知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顿时纷纷落在了我身上。之前菲茨杰拉德坐着还好,现在他站到我面前,这14厘米的身高差就异常明显了。 更别提他现在,笑盈盈地把一只手隔空放在我头顶,缓缓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没有长高多少呢。”他突然笑了,“噗,抱歉,应该是根本没有长高才对,小矮子。”最后三个字他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我发誓我听见了玛格丽特的憋笑声,以及身后传来的几声干咳。我受到了严重的心理伤害,这不是我的问题,明明就是他们都太高了! 我讨厌组合——一个男性平均身高高于185的组织!我讨厌菲茨杰拉德!比我高的人都去砍腿!信不信我跳起来用手杖敲爆你狗头! 我攥紧了手杖,快要维持不住微笑,冷声道:“呵,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那么你又如何?依仗于姓氏的古板贵族。” “你个妻奴!” “无可救药的萝莉控,你还没有被关进监狱真是司法机制的一大疏漏!” “我又不对14岁以下的幼女出手!”我生气地用手杖敲敲地板,“你这个烧钱的parvenu(新贵),我期待着哪天能看到你一贫如洗!”我气到说出了母语。 “哦,我想你这辈子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以及……”他摘下了我的帽子,眼神戏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想问。”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与这家伙近十年的斗嘴经历,深刻告诉我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给他机会嘲讽身高,不然他是停不下嘴的。 于是我冷哼一声,伸出手说:“要问什么你请便,先把帽子还我。” “不急,反正我对你这顶黑漆漆的帽子也没有什么兴趣。”他用一只手灵活地转着我的帽子,不怀好意地开口问:“你一直仰着头跟我说话,就不累吗?” 现场沉默三秒,我下意识地愣住了,任由他把帽子歪歪地丢在我头上。因为身高的原因,我跟他说话时总要仰头,平时都只是微微向上一点。刚才,可能是吵的太激动了,一时没有顾及形象,仰头的幅度大了。 就比如现在,帽子从我的头顶滑落,我冷静地将它扶稳,重新戴在头上,继续仰起头大声说:“你有意见吗?我仰头我乐意!” “你除了会拿我的身高来说事,你还会什么?”如果眼刀能杀人的话,菲茨杰拉德已经被千刀万剐了,我撑着手杖,身子前倾,恶狠狠地瞪着他。 “别激动,你要是气哭了就更尴尬了。”他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你身上值得说的地方还挺多的。” “就比如:致力于幼教事业却一直惨遭滑铁卢,常常被收养的女孩嫌弃。”他打了个响指,“举个现成的例子,玛格丽特离家出走后,第一个就来找我,可想而知你平时的教育有多失败。” 我输了,无法反驳,根本没有办法反驳,玛格丽特的确当时是和我闹翻了,第一个就去找我的死对头,也就是组合当时的首领——菲茨杰拉德。 “还有,酒量差,又不节制,每次喝醉都放飞自我,抱着我就是哭。”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我必须辩解两句了,“你胡说!”玛格丽特用一种诡异眼神看着我。 “哈?不然那个刚喝两口酒,就拽住我袖子不让我走,哭着在那边抱怨:‘小孩子好难带,我又被嫌弃了’的是谁啊?” 我安静闭上嘴,认真思索一会后,我感觉这种事情我搞不好真的能干得出来。 “等等,这不能怪我吧?”我睁大眼睛,不满地说,“明明每次都是你拉我去的。” “再说了,你喝醉后也没好到哪去。”我今天就要当着他下属,全力抹黑他的形象,“从怀中掏出你妻子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傻笑,还在我耳边嘚吧嘚吧炫耀个不停。” “我不耐烦了你还不乐意,我勉强应和你,想看一下照片你也不乐意,说什么‘我老婆只有我自己能看’。”其他人复杂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他身上,我添了最后一把火,“你承认吧,你就是个妻奴!” 他视若无睹,反而得意地笑了,用一种欠揍的语气说:“妻奴怎么了?我有老婆你没有!”这个回答可以的,妻奴实锤。 “你开心就好。”我无力吐槽。 “我总比你好。”他话题一转。 行吧,开始互抖黑料了。我冷漠以对,几乎懒得搭理他:“是是是,我喝醉后会放飞自我,所以我究竟干了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挑挑眉。 “我总不会是一时脑子不清醒,给你签了几张支票?还是又劝你去当作家了?”我随口一说。 “你还真干过。”他沉默了,过了半响回答我说。 这下换我懵逼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竟然没把美元甩在我脸上?” “没,看在你脑子不清醒的份上,我只是录音了留作纪念。”他轻描淡写地说。 “不,我怀疑你只是想勒索我。”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我又不差那点钱。” “所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把录音拿去做什么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并且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他干的,“为什么有一天我被CPS(儿童保护服务)查上门了?” “哦,那次啊。”他像是恍然大悟,漫不经心地说,“那天难得你喝醉了没抱怨,脸上还挂着恶心的微笑……” “等等,用恶心这个词过分了吧?”我吐槽道,“你跟我谈起你妻子时也是那种笑容。” “你只要知道在我看来,你那副样子很恶心就好。”他似乎沉思了片刻,继续往下说,“你当时还浑身冒着幸福的粉色小花,嘴里嘀咕着‘海伦娜是天使,天使!她怎么能这么可爱,我爱她’这种毫无疑问的问题发言。” “我的发言有问题吗?”我不解了,义正言辞地反问,“喜欢可爱的孩子有什么错?这可是人之常情。” 绝对的问题发言。这一刻,在场所有人脑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句话。 不,即便不是问题发言,也绝对是人渣宣言。玛格丽特冷眼旁观那个振振有词的身影,突然一阵心累:他又上头了。 菲茨杰拉德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人间之屑,有着浓浓的鄙视,对我说:“有问题的是后面,在我问你‘是你新收养的孩子吗’时,你用一种变态的眼神,恶心的腔调,笑着回答说‘是妻子哟’!” 喵喵喵?请问我还要怎么挽救一下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5天 玛格丽特对于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显得意外,她捂住脸,似有几分无奈地叹息说:“我就知道。”过了半响,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个喜欢小女孩的笨蛋!” “玛格丽特你听我解释!”我慌忙转身,急得帽子都抖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玛格丽特放下手,退后几步,露出一个文雅的微笑说,“请和你的小天使相亲相爱去吧。” “不……等等!”在我竭力试图在一众看变态的眼神中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时,菲茨杰拉德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微微低下头,凑在我耳边,用一种全世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笑道:“恭喜翻车,□□。” “你给我闭嘴!”我一个肘击顶在他胃部,被他早有预料似的挡下,笑眯眯地说:“脾气还是老样子糟糕啊。”他嘲笑道,“放弃吧,你是个□□这一点早已深入人心了。” “所以,你不妨把我可爱的海伦娜还回给我。”我重新面对他,眯起眼睛,扶正了帽子,言笑晏晏地说,“好坐实我‘□□’的名义。” “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我的视线隔空落在了露西身上,赞叹道,“《深渊的红发安妮》,有意思的异能,如果好好利用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露西不安地畏缩了一下。 “我觉得不怎么样。”菲茨杰拉德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我的目光,“ 以及,收回你那种仿佛在看什么古董花瓶的眼神,你难道不是只对14岁以下的幼女感兴趣吗?收藏癖什么的不是借口。” 我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对14岁以下的幼女感兴趣了?”望着其他人一副“你在说些什么”眼神,我补充说,“倒不如说,14岁是我的最低底线,我不会对14岁以下的幼女出手的。” “更人渣了。”菲茨杰拉德一针见血。 “嗯?”我疑惑了。 “我开始担心玛格丽特了。”他这么说道。 “我也觉得我或许还是留在组合比较好。”玛格丽特帮腔道,“你这个对14岁以下幼女有兴趣,等到了14岁就直接出手的人渣!”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其他人也就算了,为什么玛格丽特你还不相信我? 没等我反驳,菲茨杰拉德就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接话说:“你不对14岁以下幼女出手,只是因为美国儿童保护法的法律红线是14岁吧?低于14岁一般都直接判终身□□了。” “行行行,我闭嘴,我不跟你吵。”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又不对你女儿感兴趣,你防我防得这么严干嘛?” 话音刚落,我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干咳一声,低声说:“抱歉,你知道的,我只是还没有习惯。”我无意间戳弄了他最深的伤疤,时间会抹平一切,得不到抚慰的伤口最终会被遗忘,但绝不是现在。 我是明白的,菲茨杰拉德是如此珍视他的家人,他一次次把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让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地方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只是不想忘记…… 时间或许能抚慰一切的伤痛,但终究还是需要漫长的等待。中间是无尽的痛苦,到了最后,痛到麻木便习惯了,才可以不在意地面对。 很多时候,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其实很容易忘掉,也只要忘却了就都过去了。 但往往,当面对至亲的离去时,遗忘变成了背叛,比起重新开始,大多数人都选择苦苦挣扎在过往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旧梦,让那道狰狞的伤疤难以愈合。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只可惜,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他沉声道,“不只是你还没有习惯……”他攥紧了拳头放在胸前。 良久,他才说:“我一定要得到人虎。”他的眼中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已经赌红了眼的赌徒眼神,为了翻盘不惜把自己还拥有的一切都推上桌,当作筹码。 “即使不会成功?”我反问道,“如果……” 他打断说:“没有如果,最后一定是我取得胜利!” “弗朗西斯……”我压低了帽子,露出一个苦笑,“你再考虑一下吧,玛莎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已经不能失去更多了。”菲茨杰拉德坚定地说,“我会为了她而成功的。” 我的天,这是多么理想主义的言论啊!荒谬而又无知,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自信,简直像是中世纪坚持“地心说”的愚昧人民,仿佛在坚信一个真理一般。 “无论是武侦还是港黑,只要是阻挡我的,我都会统统粉碎。”他直视着我,那种宛如秃鹫的犀利眼神,仿佛是在估量着我的价值,“哪怕是你,也不例外!” “行吧。”我无奈地摊开手,“我总是说不过你。”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理想主义者总是会改变世界。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没有必要多劝说了。”我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道,“我会照顾好玛莎的,那可是一名如同真挚的桔梗般的夫人。” “别说这种丧气话。”他握紧拳头,树立在我面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眼中是神采飞扬的光芒。 就当是为了她,我也会尽可能保住你的。这句话最终被我咽下,我只是淡笑着,同样伸出拳头轻轻抵在他的手背上:“你可别一个不小心,就死了啊。” “放心吧。”他的笑容依旧充满自傲,眉目间的张扬溢于言表,“你还活着,我也没那么容易死。” “呵呵,有志气是件好事。”我放下手,呢喃了一句,“等这次事件结束,一起去看望玛莎吧,不管结果如何。” “好。”他只是简单的一个字,重复了一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去喝一杯吧。” “当然可以。”我笑了,“罗曼尼、柏图斯还是拉菲,随便你挑。” “难得啊。”他像是十分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感慨道,“你这么大方。” 他揶揄说:“那瓶放了有半个世纪的罗曼尼,你舍得开吗?” “你看中它多久了?”我脸色一僵,随即无奈地笑着说,“随你,只要能陪我喝一杯,就是把我酒库里的收藏全开了都无所谓。” “那就等着我开光你的酒吧。”他的脸上是一种戏谑的笑意,明显的不怀好意,“安心吧,我一瓶也不会剩的。” “我突然后悔了……”我和他对视片刻,两人都笑了。这是我给他的祝福,也是他给我的承诺。 我和他的关系的确很诡异,如果是为了利益的话,都能毫不犹豫地捅彼此一刀。但私下里,却也是能一起去喝酒抱怨的人。 我们相识了也有近十年了,怎么说,命运的黑线把我们紧紧缠绕在了一起。互相嫌弃也好,时常互怼也好,都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下来了,该丢的脸都在对方面前丢得一干二净了。 既是会彼此作对,一有机会就打压对方,给对方找不痛快,同时,毕竟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是会希望对方活下去……这样的? 这关系的确挺难以说清的,哪天我被他惹毛了,是有希望他赶紧去死过,可后来想想,说句实话,少了一个能针对的人,平时的日常生活也少了不少乐趣。他八成也是这种奇怪心理。 所以,最后这命运的黑线就这么纠缠不清了。 “行吧,抛开私交不提。”我眨眨眼,“是时候来谈正事了。” “可以啊。”他点点头,“所以,出个价吧。” “别把话说得有歧义,好像是在市场上买东西一样。” “哦,但显然它就是。”菲茨杰拉德笑了笑,说,“如果你不喜欢这种说法,我可以换一个。” “你愿意付出多少?” “这个嘛……”我微微一笑,“不如你来决定怎样?” “也方便你砍价吗?”他嘲弄一句,随即打了个响指,“组合的条件很简单,把玛格丽特和霍桑还回来,那两个小女孩可以还你。” “霍桑可以给你,玛格丽特不可能。” “霍桑可以留在你那,玛格丽特必须还回来。” “你在做梦!”我把帽子丢在桌上,“霍桑无所谓,玛格丽特是我的!” “就是因为霍桑无所谓,所以才给你啊!”菲茨杰拉德双手撑着桌上,“是个人都知道,玛格丽特你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要借此多牟利啊!” “你是怎么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在说什么?”他一脸“不以其为辱,反以其为荣”,反问道,“资本家不需要良心,还有你是以什么资格说这话的?” “那不重要了,总而言之霍桑给你,玛格丽特归我,海伦娜和安妮再另谈。” “不不不,你先说明一下你能给出的筹码。”他挑挑眉,“还有,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把霍桑推出来当赠品,没关系吗?” “无所谓,我又对他没兴趣。”我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我能给出怎样的筹码,取决于组合的诚意。” 我们的目光激烈对撞着,在这唇枪舌剑。 “你搞清楚一点,现在可不是交易,而是威胁。” “难道不是□□裸的勒索和敲诈吗?”我反问道,“更何况,我们都想凭借谈话解决此事,难道不是吗?”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他说,“所以你能接受什么条件?” “总之霍桑无所谓,玛格丽特和女孩们必须给我。” “你的脑子给我清醒点,别太贪得无厌了。只是霍桑作为筹码的话可还不够。” “所以连你都默认了霍桑只是个添头吗?” “是啊!”菲茨杰拉德一拍桌说,“霍桑无所谓!咱们先谈别的!” 我们离掀桌只有一步了。 而旁边不断被插上“无所谓”、“赠品”、“只是个添头”等种种箭头的霍桑:生活好难,我好惨。 其他人的同情目光不由得飘向了他:好惨一男的。 莫名成为香馍馍的玛格丽特“噗嗤”一声笑了,凑到霍桑耳边轻声说:“无所谓的牧师大人,感觉心情如何?” “有些人你们要从火中抢出来,搭救他们。”霍桑意有所指地说,“耶底底亚。” “嘁!”玛格丽特哼了一声,“虔诚的牧师大人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我在这边都想骂人了,最后两人像菜市场买菜似的,讨价还价吵了半天还吵不出一个结果。 我清了清嗓子,哑声说:“给我杯水。” “喏,将就着喝。”菲茨杰拉德把已经放凉的苦咖啡推到我面前。 “所以,糖和奶呢?”我皱紧了眉,一时无从下口。 “不都说了让你将就一下吗?” “Yankee.(美国佬)”我勉力咽下那股苦涩的粘稠液体,冷声道。 “哈?”他看上去相当不爽,同样回敬说,“你脑袋里的那些遗留下来的光荣孤立糟粕,赶紧趁早给我忘掉吧,roast beef(烤牛肉,对英国人的蔑称)。” 盯——我们瞪着彼此。这是英美法三国的惯例,一言不合就国籍歧视,已经是官方承认的收录牛津词典的蔑称了。 我撤回前言,他还是死了的好。 “玛格丽特可以给你。”嘴中苦涩的味道迟迟不散,我不由得心生厌恶,“相对的,把露西给我。”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我看向了尚还呆愣的她,耐心地重述了一遍她的全称。 “诶?”她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现状,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菲茨杰拉德,可惜她找错人了。 “你的收藏癖又犯了?”菲茨杰拉德只是嘲讽了一句,随即说,“你要用什么来换她?” “一个情报——一个有趣的消息。”我冲着露西轻轻笑了,轻声问道,“你知道梦野久作吗?” “或者说,他的代号——Q。”我用上了一种飘忽的语气,营造着并不存在的神秘气氛。 “那是谁?”菲茨杰拉德丝毫不愿意配合我,直接猜测说,“港黑隐藏的大杀器吗?” “没错,那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你笑得好变态。”他不给面子地拆台。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我怒了,“还有,该展现一下组合的诚意了吧?” “蒙哥马利。”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站到斯卡特下属那里。” “相应的……”我转过身,“亲爱的玛格丽特,只能暂且委屈你一下了。” 露西肉眼可见的不情愿,慢吞吞地一小步一小步走过来,勉强站到了马克身边,双手紧紧揪着裙子下摆,低着头看不清神态。 “我无所谓。”玛格丽特神情高傲,快步走到组合那边,霍桑跟在她身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5.5天 露西坐在车中,拘谨地并拢双腿,两手紧张地攥住了裙摆,不安地低着头,却时不时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瞄向我。 我忍不住轻轻笑了,正巧撞上她的眼神,她就像只胆怯的小兔子般瑟缩了一下,慌忙转过头,衣裙的下摆已经被搓揉出了褶皱。 “不用那么紧张,小家伙。”我安抚道,“你更愿意被称呼为‘露西’,还是‘蒙哥马利’呢?” “露西……”她迟疑地开口,“叫我露西就好。” “好的,可爱的露西小姐。”我从善如流,“要吃一些糖果吗?我这里有巧克力。”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摊开手伸到她面前,手心中是几颗杏仁巧克力和牛奶糖。 “谢谢。”她小心地拿起一颗巧克力塞入嘴中。 “不必道谢。”我笑得眯起眼睛,含下一颗牛奶糖,甜丝丝的奶香横溢,让我想起了海伦娜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甜美味道。 那孩子喜欢甜食——当然,我也很喜欢。她有着那个年纪的孩子所特有的淡淡奶香,那种柔软而又香甜,挥之不去的味道。一度让我不禁把她抱在怀中,像是抱住了一团棉花那般,光是抱着,内心就仿佛被治愈了一样,暖洋洋的。 海伦娜真的很可爱,这种可爱让我怎么能一一叙述呢?和她相处的点滴时光都让我心动,我有时会悄悄地亲吻她的脸颊,那种甜蜜的感觉,细腻白暂的皮肤像是软乎乎的奶油一样。 每当这时,懒洋洋的幸福感就会充斥全身,让我有一种什么也不想去做、什么也不想去管,光是搂住我的小天使,我就拥有了浓浓的满足感,慵懒的感觉就像是午后的阳光令人怠惰,消磨人的意志。 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我偶尔会真的忘掉一切责任,一切负担,抱着她,像是抱住了这个世界。任由她蜷缩在我的怀中,细微的呼吸吹拂着我的衬衫,引起我的心脏快乐地颤栗。 她轻轻勾着我的手指,睡得沉了会不由自主地蹭着我的胸口,一头软软的卷毛带来些许痒意。只有在这个时候,我可以不去考虑任何事,只是安静地做梦。 思绪摇摇晃晃地飘荡出屋子,穿过阴郁的天空,裹着云霭当作斗篷,在无垠的天际行走,翻山越岭、跨海过江,最后兜兜转转只为了一朵玫瑰。 我亲爱的小天使,几天不见,我着实是想念她了。然而,我感觉自己又要被嫌弃了…… 没有萝莉吸我就快要死了,所以去吸织田作吧!理智丧失发言.jpg。 巧克力似乎让露西放松了不少,至少在她一脸视死如归地吃下去后,意外发现竟然还挺好吃时,身子不由得舒展了一些,唇角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弧度。 这可爱的小家伙,心里想的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有些警惕地看着我,态度相比之前却缓和了不少,兴许还在想: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嘛。 我不由得笑出声,对上她有些疑惑的目光,我把一大把糖果摊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还要再来一点吗?甜食的确能让人放松不少。”我冲她眨眨眼,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甜食就是正义!”我看着她那双湖绿色的清澈眼睛。 我喜欢小孩子,喜欢那种天真的美,就如同现在,即便露西身为组合的人员,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却还是有一双干净的眼眸。 小孩子健忘,最是簿情,那种天生的凉薄,残酷而又纯真地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眼睛,是那种莹莹的绿色,散发着蓬勃生机。即使有些什么小心思,也都是浅薄的浮于眼眸的,那种算计单纯地能称之为“可爱”——不,其实“可笑”才是最合适的,但谁叫我喜欢小孩子呢? 小孩子啊,那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的稚嫩和美好,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因为太可爱了,所以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误,孩童总是拥有更多被原谅的机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句俏皮话显然让女孩放松了不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故作矜持地只是拿了拿了一颗,然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我的手中。 “真是……太可爱了。”我一个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感慨出声。 “诶?”女孩一下子红了脸,嘟嘟囔囔道,“可爱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但你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我把糖果尽皆倒在她手中,她下意识地捧起双手来接,“这一点可是不可置否的。” 我揉了揉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而可爱的孩子,总是有特权的,不是吗?” 露西因为这过于亲密的动作顿时脸颊通红,却没有推开或是躲开我的手,反而发出几声害羞的呜咽,然后小声地询问说:“可爱的话,我真的是吗?”她抬头看着我,眼中除了羞涩外,是亮晶晶的憧憬的光芒。 “当然喽。”我以一句轻快的话语来回答,手依旧搭在她的头顶,“如果你觉得‘可爱’这个词太随意也太概述了的话,我不介意用更具体的话语来描述你的可爱。” “实际上只是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比可爱更好的词来形容你。”我替她轻轻用手梳理了刘海,“所以不得已,只能这么说了。” “因为我觉得,可爱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露西已经彻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脸好红,红得发烫,几乎要像热水壶一样散发出蒸汽了,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到脑袋。 被他的手轻轻搭住的头顶,那种温柔的暖意无法抑制地传递遍了全身。不知怎么的,她就突然想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或许是兔子也或者是猫咪,用头蹭他来表示信赖和那种喜悦、幸福地难以言喻的心情。 她紧紧咬住下唇,心脏跳得很快,她迷迷糊糊这么想,把手放在胸前,心脏有力的蹦跳声充斥了整个耳朵。 然而,晕晕乎乎的大脑却依旧能准确地捕捉到那个人的话语。夹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入耳畔,直直地前往大脑,在那里有了一席之地。 他的语调温和,声音温柔地像是在念出一朵花的名字;尾音是上扬的,有着小小的轻快,像是飘散在风中的浪花。 “或许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会有些唐突和失礼,但我的确觉得,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远方的诗歌被风吹到露西面前,她只听到,那种宛如飞散在天空的蒲公英般轻柔的声音,缓缓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不自信,或许是周围人还没有发现你的闪光之处,没有给你足够的鼓励,以至于连你自己都畏缩了。” “但是,我亲爱的露西,你要知道,不被人发现并不代表不存在。”我摸摸她的头,沿着两条辫子轻轻抚弄那一头鲜艳的红发,认真说,“所以,如果以前从未有人对你说过这句话,那我就想在这里告诉你。” “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值得被爱。” “真的吗?”露西仰着头,眼睛已经湿润了,却还是倔强地看向我,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真的。”我直视着她那双美丽的翠眸,一字一顿地说。那仿佛上好的翡翠般澄澈的眼中湿朦朦一片,在听到回答的那一刻,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簌簌地落下。 “就算,就算……”她一手捂着嘴,明明已经悲伤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是磕磕绊绊地,不知想要反驳谁。 丑小鸭即使变成了天鹅,也依旧会忧心于自己的丑陋。 这个孩子一直都在害怕,害怕被抛下,害怕被遗弃,害怕独自一人,害怕无人问津。 她只是,在太漫长的等待后,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我抱住了她,轻声说:“露西,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缺点而离开;而不爱你的人,即使你再怎么改变自己,也终究是不爱。” “我稍微有点嫉妒菲茨杰拉德呢了……”我叹息道。 她静静地哭泣,趴在我的胸口,娇小的身子不断耸动,紧紧揪住我的衣角,发出细微的哽咽。 我掏出手帕,替她拭去泪珠,问:“你愿意暂时待在我身边吗?”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留在组合或者待在我这边,哪一个是更好的选择。”我尽可能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亦或是去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可能更适合你。” “露西,我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我们只是初次见面。”我捧起她的脸,怜惜地像是对待一个精致脆弱的花瓶,微笑着说,“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承诺,我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所以,亲爱的女孩,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只是暂时的,如果在将来,你有了任何其他的想法,我都会支持你。”我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诚恳地说,“我发誓。” “我不知道……”露西颤抖着,但却坚定地握住我的手,“但是,我想要试试看,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谢谢你的选择。”我笑了,开口说道,“我相信,你能和我收养的另外两个女孩——海伦娜和安妮,好好相处的。” 我看向了窗外,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马克,你把车停在外面就好。”我又揉了揉露西的头,“现在,我有点事情要去做,你能等一下我吗?” 马克默不作声,只是停下车。露西擦干眼泪,看着我突然问道:“那两个女孩,不用让她们出来吗?” “暂时还不需要。”我轻笑道,“为了安全起见,我相信你,露西。”我关上车门,逐渐走远了。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知道那个女孩感动、不可置信、喜悦等等混杂在一起的表情,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演变为服从。 多么可爱的女孩,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只要给予一点小小的,近乎微不足道的信任,就能使她戴恩戴德。我收敛起笑容,但眼中却不由得流露出一种餍足的好心情。 毕竟,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已经铲除了。亲爱的弗朗西斯,他不得不承认,在收买人心方面他是远远比不上我的。 他可以因为对自己的自负而选择傲慢,而我,却愿意为了一朵玫瑰低下头。孰胜孰负,一看便知。 希望他到时候还不要恼羞成怒啊。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不由得轻轻笑了。 ———————————————————————— “你来啦,安吾。”当我来到地下车库时,太宰持枪指向安吾的后脑勺,同时自己也被安吾的保镖威胁着人身安全。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毕竟我也没有特意躲藏——微微一笑,露出一丝了然的目光,说:“真巧,你也在这啊!” “是啊,是挺巧的。”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不紧不慢地向安吾打了个招呼,“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尽心尽责啊。” “小心哪天就猝死了,安吾君。”我言笑晏晏。 “如果你能少来或干脆不来横滨的话。”安吾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我的工作量也会减少很多的。” “哦呀,那可就让你失望了。”我向前几步,状似无奈地摊开手,“毕竟,我本来还等着退休以后就定居在横滨的呢。” 他的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说:“横滨供不起阁下这尊大佛。”他仿佛已经预料到未来横滨的混乱状况,以及暗无天日的加班了。 “是个挺好的想法!”太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说,“所以,你来这是为了干嘛?”他保持着嘴角一个微小的弧度。 “嗯……”我认真思考片刻,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缓缓说,“看热闹?” 安吾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无力地扶额;太宰则是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脸上表情是“你继续扯,我假装我信了”;至于那两名路人,到现在还是懵逼脸。 “好吧,开玩笑的。”我压低了帽子,“我只是为了织田作来的。” “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吧。” 太宰没有反驳,只是轻笑说:“镜花的事情,你要怎么帮?” “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我露出一副伤脑筋的样子,“我不得不纠正一点。” “镜花的事,应该是由武侦来苦恼的。”我的眼中满是戏谑,“而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插队的机会。” “我姑且还算得上是特务科的上级,只是一个异能者的话,我还是能保下的。”我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足以使我革职的话,“区别就在,如果依靠我的话,那孩子能不能真正脱离黑暗,就看运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6天 (35) 安吾顿时神色一僵,掩饰性地低头咳了两声,说:“阁下就不怕这些话传到上面吗?” “所以,安吾你就不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吗?”我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 “这可恕我难从。”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那还真是遗憾呢。”我不在意地笑笑,目光隐晦地划过他身旁的两名保镖,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必要时也可以选择灭口。 情报人员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存在,尤其像他这种为政府效力的,脏活累活都堆到他身上,还不得不隐姓埋名,常常担忧于自己的人身安全,在失去自由的同时,也同样失去了一定的隐私权。 毕竟,情报往往能左右胜利。而忠诚,则成为了一个必不可少的衡量标准。 看起来,在今天,因为我和太宰的出现,这名严谨的情报员并不完美的履历上又多了几个污点。 但,我看上去像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吗?倒不如说,我一向乐于给他人带来一点小小的混乱。 于是,我仿佛不经意地说:“不过安吾,你是不是忘了一点?”不顾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太宰那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我缓缓道,“联邦上一任的总局长因为年事已高,最终决定卸任职务,在他和其他负责人的热情推举之下,我才接任了联邦。” “而同时,联邦的高层人员也大多已经年迈,所以也顺便改朝换代了一下。”我用着轻快的语调,轻描淡写地略过具体的内容,“而由于联邦的管理层出现了较大变更,导致严重的断层现象,所以暂时的,我不得不处理许多杂务。” 一滴冷汗从安吾的头顶滑落,他似乎已经猜想到,这所谓的“顺便”二字背后,是血淋淋的现实。 面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在经过不知多少的尔虞我诈、深思熟虑、韬光养晦之后,终于达成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目标。 疯子,一个彻底的疯子。这是当初安吾初见斯卡特时,大脑想也不想,就迅速作出的判断。他曾未见到过这样的人,疯狂和冷静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品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嚣张又不失缜密的行事风格,上一秒还在与别人共餐,言笑晏晏地讨论着菜肴的美味,下一秒就可以微笑着放下餐具,任由下属处理掉对方。甚至于,在抹去脸上被溅到的鲜血后,还能漫不经心地抱怨一句“我果然不太喜欢英国菜”。 然而,比他是个疯子更可怕的是,他是一个比谁都要熟知“规则”的人。他既可以附和着其他人的观念,把事情处理得漂亮而不留一丝痕迹;也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便解决一个人,然后在其他人的默认态度中,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成年人之间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人会去反对他——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而正是如此,他逐渐一步步蚕食了欧洲的势力。 安吾不得不承认,斯卡特在操控人心方面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在他所认识的人中,或许只有太宰能和他一较高下。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摇摇头,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严重的断层,意味着联邦现在根本就是他在掌控。现在局势不明,特务科尽量要避免冲突。 鲜血、尸骸、白骨……安吾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者被卷入其中,也不清楚有多少人涉及此事,他只明白一点,斯卡特是个不折不扣的利益主义者。 在选择救一个人和救十个人之间,他会选择救对自己有价值的人。说到底,把“优胜劣汰”当作“最基本的生存法则”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重视人命呢?人命在他眼中可能只是一串数字——一串毫无意义根本无需关注的数字。 可能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织田作。安吾默念了一声友人的名字,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知道,身为被斯卡特唯一特殊对待的人,究竟是福还是祸。 事实上,当得知他们俩成为了笔友,安吾一度有种天崩地裂的强烈不真实感。尤其是,当特务科多次私自拆封斯卡特寄来的信件,发现内容竟然只是关于日常生活,并且在介绍景点和特色菜方面连一般的旅游杂志都远远比不上时,整个特务科都惊呆了。 甚至,还有几封信中用了颜表情,就比如那个带波浪号的欢呼~\(≧▽≦)/~和被用得最多的QAQ,已经成为了特务科全员的心理阴影,使得几个年轻的女性同事,在聊天时都拒绝使用颜文字了。 他也有曾问过织田作一个问题,那是他独自思索良久,数度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迟迟难以理解、琢磨不透的一件事。 那是在mimic事件的两年后,太宰加入武装侦探社后,难得的一个与织田作一起喝一杯的机会,他仍记得,自己当时的嗓音都带上了些许莫名的沙哑和颤抖,他问织田作:“你觉得斯卡特是个怎么样的人?” 织田作似乎也讶异了一下,随即沉思片刻,缓缓说:“他其实是一个有些笨拙的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他和太宰一样,都不太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能,对于他们那样的人来说,直白而单纯的好意才是最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织田作的语速很慢,“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有些怯懦的人,喜欢逃避现实。太宰是那种在人生的分叉口上驻足不前的人,而兰奇,则是会在选择一条道路后又慢慢退缩回原地。”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个能去推一把他们,让他们不再彷徨犹豫的人,所以才会一味地等待,理直气壮地逃避掉选择。” “其实他们本质上都是有些悲观的,因为不知道做出选择后会不会比现在更糟糕,所以宁愿维持现状,一边相信明天会更糟糕,一边躲在了今天的末尾中,永远都狠不下心去撕掉日历,迎来新的一天。” “抱歉,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懂。”织田作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我看来,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两个不想长大,有些笨拙和胆小,总以为逃避能解决一切问题,聪明而又孤独的孩子。” “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吧。”安吾强行忍住那种想要对织田作大喊“他们两个根本称不上孩子”的冲动。 “但是,即便如此……”织田作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他们也是在一边逃避一边又选择了面对,或许仍在迷茫,以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在他们看来愚蠢而又乏味的世界。” “即使磕磕绊绊,即使遇到无数的挫折和困难,即使受到莫大的难以被理解的委屈,他们却也依旧迈出了前进的步伐。” “或许仍在迟疑,但他们还是愿意去尝试拥抱这个世界。” 安吾恍惚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宰和斯卡特,一个两个的都缠住了织田作。 织田作用指甲轻轻敲了一下玻璃杯,发出脆响,他低声说:“他们可能是最了解彼此孤独的人,而我只不过是站在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窥视到冰山一角。” “但如果他们愿意向我倾诉烦恼……”织田作可能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有多温和,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柔。 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包容地能够溺死人,像是在谈及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他的语调轻柔而又诚恳地不可思议:“只要他们愿意,那我也很乐意。” 而此时此刻,看着面前恶意挑衅的斯卡特,和还拿枪抵着他要害的太宰,安吾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泪千行:差别对待什么的,至于这么明显吗? “换而言之……”我看着似乎走神了的安吾,丝毫不在意地露出愉悦的微笑,“如果现在有人匿名举报的话,那封举报信可能就要被送到我桌上了。” “以及,太宰君,维持着这个姿势你就不嫌累吗?”我笑盈盈地说。 “也是呢。”太宰同样笑了,挽了个漂亮的枪花,随手把枪别回安吾后腰,不在意道,“反正这把枪里也没装子弹吧。”安吾的保镖也放下了武器。 “所以,请问联邦特派的总局长,今天是为何事而来?”安吾走向旁边几步,与我和太宰隐隐成一个三角形。 “嘛,先不提我。太宰可是比我要着急得多。”我下意识地摩挲手杖,“毕竟他可是专程来抱怨特务科的不作为的,不是吗?”我看向了太宰。 “没错,管理好异能力犯罪组织不就是特务科和联邦的工作吗?”太宰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结果,特务科懈怠工作,充当隐形人;联邦派来的是混乱分子,这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嘛。” “真是糟糕呢。”他叹了一口气,不满地鼓起包子脸。 “哦呀,太宰君可能对联邦的职责有些误解。”我笑容不改,“不过,还是让特务科先向你说明一下,这次事件的棘手之处吧。” 太宰随之望向安吾,似乎在等着一个合理的借口。 安吾开口解释说:“组合利用外交渠道向政府施加压力,给予成员等同于外交官的权利。”他低下头,眼镜闪过一道白光,“可以说……” “组合已经是法律约束外的存在了,执法机关甚至没有拘留组合成员的能力。”我微笑着接下了下半句话。 被我打断话的安吾只是点点头,向太宰示意这都是真的。 太宰摊开手,拖长调子说:“好的,既然我的疑惑也已经被解答了。”他的眼神顿时深邃了,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么,阁下可否告知,你的来意。” “这么严肃可就无趣了。”我眨眨眼,轻快的语调在这种氛围下不由得沉凝了,“不如让我先科普一下联邦的义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联邦的意义应该是‘协调并管理各个地方的异能力者和异能力组织,同时采取各种措施确保不会有异能力者造成大规模的恶□□件’。”太宰沉声说,“所以,阁下在此次事件中不应该袖手旁观,不是吗?” “不是哦,虽然你的记忆并没有出差错,但是……”我咬重了字音,“要注意‘协调’和‘大规模’这两个词。” “联邦现在的立场很明确了,持中立态度,对本次事件的三方势力各有程度不同的帮助。”我收敛起了笑容,眼中的恶趣味难以遮掩地暴露了出来,“换而言之,光凭组合现在所造成的影响,联邦并没有出手的必要。” “不过,很快,联邦就要不得不出手了。”我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得其他两人的脸色都糟糕起来。 “你知道白鲸吗?”我用着一种咏诵诗歌般的语调,“那种遮蔽天空的庞大身姿。” “我应该有向武侦提醒过。”我压低了帽子,继续说,“如果不知道也不要紧,下面这个名字你们应该都相当熟悉——尤其是身为港黑前干部的太宰君。” 太宰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虚伪透顶,有着浓浓黑暗气息,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意的浅浅笑容。意外的,他没有直接打断我的话,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睛看向我。 “梦野久作,特级危险能力者。”这句话夹带着浓浓笑意,而我的脸上没有一个细微的弧度。不,该怎么说,可能是因为太好笑了,所以反而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太宰的那副样子,真是,太有趣了,任何的语言都描绘不出他明明已经对我厌恶到极点,却勉力忍耐,给人一种滑稽可笑的莫名感。 “还记得我向你说过的‘合作竞争理论’吗,太宰君?”我最终还是笑了,笑得差点喘不过气,连声音都染上了几丝颤音,“参数已经够大了。” “我期待着见证横滨特产,双黑的限时复活。”我最后轻声呢喃道。 不顾其他人那五颜六色仿佛调色盘的表情,我悠然离开,临走时只留下了一句话:“别让我失望啊,太宰君。”我促狭地笑了。 而在另一边,一个整体大部分由机器构成的白鲸型飞船,从海面冉冉升起,飞向了天空。 被阳光沐浴的少女,泪水不住地落下,随着那一头秀丽的长发飘散在空中。她跪坐在地,向上帝质问自己不幸的命运,胸怀希望、见证光明的少女,无声地斥责着上帝的残酷。 她的喉间有一块冰,使得她每说一个字便痛苦不堪,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这圣洁的有罪的少女,最终只是叹息着:“永别了。” “请不要再让光明,照在我身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6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6.5天 一周后: 是晴朗的一天,天空很蓝,白云软绵绵的,让人有一种扑在上面打滚的冲动。街道上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年幼的孩童向父母撒娇,像活泼的麻雀叽叽喳喳着,用稚嫩的嗓音大呼小叫。 梦野久作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哼着愉快的小调,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格外可爱,备受家人的宠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孩子。 外表甜美还有着灿烂微笑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的确恰好相反,毕竟那个孩子所遭受的那些残酷的对待和腐败的恶意,可万万不能称之为“爱”啊。 如果连那都是“爱”的话,所谓的“爱”就真的太廉价也太恶心了。 被恐惧,被剥夺自由,被视作不合手的武器,从童年起——如果他还有童年的话,事实上,那只不过是用于形容时间的词。真的把他当成天真无邪的孩子的人,可能都死了吧。 不过,想必每一个只是对他的经历有着哪怕一丝一毫了解的人,都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同情乃至怜悯,更多的可能是惊恐和厌恶。高高在上地斥责像他这样的恶魔为何还会活在人间。 因为,在这个孩子精致可爱的外表下,可是一颗污秽的,喜欢杀戮与血腥,早已彻底扭曲了的心灵。 “外面果然很棒啊!”他发出了愉快的感慨,若是让别人听到这话,只会当作是儿童的戏言,不在意地笑笑后就忘掉了。 正因为是孩子,所以那些异常的地方总是会被人轻而易举地忽略,然后毫不知情地踏入致命的陷阱中,徒留一地骸骨。 梦野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上则是一个丑陋的娃娃——两个黑洞洞的眼睛,而垂在眼下的两条长长的暗红色痕迹,则像极了血泪,整体给人一种浓浓的不详和恶心感,就像是看到在腐烂的血肉中密密匝匝扭动的蛆虫一样,令人生厌。 玩偶咧开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像是诅咒娃娃那般。 他的走路姿势很有趣,迈着轻快的步伐,膝盖会稍微向上抬起一点,于是每走一步,脚上的皮鞋就会与地面发出脆响。 “啊,找到了!”而现在,他的目光落在了桥边的一个阴沉男子身上,软糯的童声有着孩子所特有的尖细,满满的都是惊喜之情。 他扯住了男子的衣角,仰着头说:“这位叔叔,让我高兴高兴嘛!”这种挑衅话,自他口中说出却变成了撒娇一样,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在耍小性子。 路人甚至因为他老气横秋的话语,而不由得会心一笑。 “叔叔你是组合的人吧?” 洛夫克拉夫特转过头便撞上了男孩亮闪闪的眼睛。 他不明所以地重复了几个关键词:“让孩子?高兴高兴?”他仿佛陷入了什么迷之回忆,紫眼睛呆滞又无神。 他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微笑,怎么说,那是十分单纯的笑容,却因为他本人僵硬的表情而充斥着浓重的违和感。 像是拙劣的模仿,他把触手缠绕在了一起,触手依旧抽搐着,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像是人脸一般的大洞,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给你……短腿狗。”他可能是诚心诚意地说出了这番话。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一个缺乏常识到了极点的人呢。 换作普通的小孩子,这时或许已经哭着扑到父母怀中,诉说自己的害怕。然而,梦野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他只是撇撇嘴,露出一个不爽的表情,嫌弃地说:“我不要。”随即,他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细缝,无比开心地说,“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尾音上扬,发出几声软软的气音。 他把拳头抵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腰部,用力压了压,等他收回手时,原本白暂的小手已经被铁丝伤害得血迹斑斑,血液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袖口。 “将——”像是大功告成,急于向他人展示的魔术师一样,他保持着灿烂的微笑,举起了右手,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用依旧轻快的语调说,“伤害了我的人身上,会显现出那种手印。” 洛夫克拉夫特脸上,也果真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像是被画上去的深紫色手印,他有些疑惑似的,愣愣地看着梦野。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吧,大叔。”梦野的语调轻柔而又低沉,然后他的唇角向上跃起,睁大了眼睛,用一种疯狂又尖利的声音补充道,“你最疯狂的样子!” 那个狰狞的笑容,与他的玩偶格外相似,那是由恶意与混乱堆砌出的不祥之物。 “我不太明白。”洛夫克拉夫特声音低沉,他的四肢开始诡异地扭曲,逐渐膨胀重组,最后连投下的阴影都巨大无比,他平静地说,“你口中的疯狂是像这样吗?” 梦野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一开始还只是迷茫,像是看见了什么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后来大滴的冷汗自他的额角滑落,他终于露出了一副符合他年龄的无助样子,他下意识地发出了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他亲手放出了怪物,并且对此无能为力。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条藤蔓卷走了他的玩偶。 约翰抛了抛手上的玩偶,说:“可以走了。” 洛夫克拉夫特沉默地点点头,虽然从他此刻高至云霄的身材并不能看得出来,他缓缓变回了人形,任由约翰拎着梦野。 在他们走远后,桥下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亚麻色头发的人,他的手上赫然是一个一模一样、半点无差的玩偶。 他的眼中是几乎快要溢出的兴味,笑嘻嘻地自言自语道:“小公主已经成功了,接着就看我的了!” “不能让先生失望啊。”他扬起了一个阳光的笑容,金灿灿的眼睛中是晨曦都比不过的光芒。 他的手上还多了一串不知从哪来的葡萄,颗颗都是饱满而又圆滚滚的,叶子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看上去水灵灵的,让人特别有食欲。 梅厄咽了下口水,似乎是想起了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禁垂涎。他突然左顾右盼一阵,发现四下无人,就蹑手蹑脚地摘下几颗葡萄,就着旁边的河水洗了洗,随即就做贼心虚地快速把葡萄塞进嘴中。 一边嘴上自欺欺人地说:“我……我就尝两颗,尝两颗没关系的。”他的腮帮子都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可能是因为葡萄太好吃了,他享受着果汁在嘴中爆开的滋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最后一颗!就最后一颗!”就像是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梅厄此时吃得嘴边手上都沾满了甜腻的液体,一边自暴自弃地说,“真的真的,是最后一颗!” 等他回过神来时,一串葡萄已经吃光了。他一脸懵逼地摸着肚子打了个嗝,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情报呢?不会被我吃下去了吧?” 他的表情逐渐惊恐,看上去恨不得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万幸的是,之前他好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有着情报的小纸卷被他放在了贴身口袋。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撑得直打嗝。 梅厄缓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个响指,带着娃娃离开了。空气中残留着一声小小的叹息:“葡萄君真是个好人,嗝。” ———————————————————————— “是时候了。”一个玩偶摆在我的桌上,我一下一下带着点好奇地轻轻戳弄它,它的脑袋左摇右晃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我收回手,总感觉再逗弄下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我对梅厄夸赞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我轻叩桌面,心情愉悦极了,“我已经想到那个暴发户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了。” “那个笨蛋,也不想想下国际象棋时他可没有赢过我一次。”我难得有几分小骄傲地说。 “好的了,现在人虎在他那边,玛格丽特会找机会放了人虎的;安妮变成的玩偶可是完美无缺,足够骗他的。”我扳着手指,慢悠悠地细数自己曾布置的后手,“马克和米兰为了以防万一,也被派到了织田作那边;同特务科的交涉也在进行中;Q那边可以暂且缓一缓,我还期待着双黑限时复活呢。”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要去操心的了。”我漫不经心地笑了,顺手把一边的棋盘直接掀翻,棋子滚落在地,发出零零碎碎的响声。 “已经用不到这种东西了。”我呢喃道,“菲茨杰拉德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 “而只要有300%的利润,资本家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我轻声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亲爱的弗朗西斯。” “他不该和我赌的,我坚信玛格丽特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她可从来都不是某个人的所有物。”我淡笑着,眼神却危险了起来,手搭在玩偶的头上,逐渐收拢。 玩偶咧嘴发出吵闹而又尖利的狂笑声。 “神爱世人,唯独不爱你。”随着这声轻到几乎听不清的感慨,我抱起了玩偶,起身说,“我要出门一趟了,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横滨就这样毁灭啊。” “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中,先生。”梅厄仰起头,“需要我陪您一同吗?” “不必了。”我的目光飘到了他脏兮兮的衣服上,“以及,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自己打理地干净一点。” 梅厄身子一僵,干笑着挠挠头,想要通过打哈哈来蒙混过关。 “另外,米兰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强忍着笑意走到他面前说,“你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他顿时露出了无辜的狗狗眼,急得连忙开口说:“等等,先生,您听我狡辩!”回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弥漫,绕梁三日。 在尴尬的只有玩偶还在大笑的沉默后,我“扑哧”一声也笑了,不顾还呆愣的梅厄,摆摆手说:“行,我回来就听你狡辩。”我走到门旁,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时间去慢慢想借口。” 梅厄成了灰白色的石像,一阵风吹过,他散成了粉末。 我走出房间,露西牵着海伦娜正在等我。 “辛苦了,露西。”我摸摸她的头,弯下腰想要抱一抱海伦娜,谁知道海伦娜直接退后一步,躲在了露西背后。 露西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我安慰道:“没关系的,只是海伦娜又闹脾气了而已。” “露西,我相信你。”我沉声道,“我把海伦娜交给你了,请务必要保护好她。” “好的!”她认真地回答,然后有些害羞地小声说出了后半句,“先生……” “不习惯的话可以直接叫我兰奇。”我温和地微笑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平安。” “海伦娜,抱歉,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处理。”我蹲下身,单膝跪地,无形的影子在我手中凝结成一朵玫瑰,“我很抱歉我失约了,也很抱歉在你最害怕的时候不在你身边。” “但我能确保一点,你始终是安全的,我永远将你的安全视为第一位。” 我近乎虔诚地将玫瑰递给海伦娜:“你还愿意等我回来吗?就和以往一样,我亲爱的小天使。” 海伦娜最终接过了玫瑰,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身子前倾,亲吻了我的脸颊。但之后她紧咬住下唇,委屈极了地看着我,手中用力地抓住那朵玫瑰。 那是一副快哭的样子。 “乖,海伦娜,不哭好吗?”我抱住了她,轻轻拍她的背,她的手指搭在我的唇上,“我的小天使,别哭,你只要不哭,什么愿望我都愿意满足。” 一个承诺。她向我比着口型。 “没问题。”我亲亲她的额头。 我起身再一次对露西说:“海伦娜就拜托你了。” 露西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揪住了自己的裙摆,说:“先生……” 我回过头,她大声喊道:“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她的脸已经通红,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会和海伦娜小姐一起等您的!”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我会的。”我笑了,压低帽子,叹息道,“因为还有你们在等我,所以我不会失约的。” 之后,就要去履行我的义务了呢。 ———————————————————————— “等等,您说什么?”敦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身着洋裙的女子。 “跳下去。”她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已经没时间了!” 敦盯着下方稀薄的白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7天 玛格丽特重重用伞尖敲了敲地,趾高气昂地说:“你还需要我重复几遍?”她的眼中充斥着焦躁和不满,“你还想拯救横滨吗?” “我当然想!”敦不由得看向了手上的玩偶,脸上的复杂神情一闪而过。 “那就跳!”玛格丽特没有再给他浪费时间的机会,抓住他的手就纵身一跃。 “等等!”敦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你有降落伞吗?” “没有!”玛格丽特奇怪地看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敦只感觉狂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像是刀子一般刮着他的脸。他在半空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吵死了,闭嘴!”玛格丽特瞪了他一眼,嫌弃地放开手,“我的异能《飘》能用风将物件风化,你不用去管待会我们要怎么降落,你现在要操心的是保护好我。” “如果没有我,你之后一定会变成一滩摔在地上的烂泥。”她理直气壮地说,眼神是无比坚定的,“所以,保护好我!” “你想要拯救横滨没错吧?”一颗炮弹从玛格丽特身边擦过,她完全没有分出任何一丝心思在那上面,只是自顾自地说,“我也想要重振家族,取回家族的名誉。” “我还想要和那个人,重新开始。”她攥紧了伞柄,指尖用力到近乎发白,“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下去!” 敦突然地理解了对方,不管立场,不管原因,至少光论目的,至少现在,他们都是有想要守护的人,都是有想要达成的愿望。所以才会在这里,一起不顾生死地从不知多少米的高空跃下。 “我会的。”敦诚恳地点点头,紧紧握住了拳头。 “那就好。”玛格丽特突然神色一变,慌忙举起伞柄指向敦身后,“小心!” 敦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下意识地转身,一枚炮弹直直向他冲来,巨大的冲击使他倒飞出去。 玛格丽特连忙使用异能,减缓敦的掉落速度,正在彼此接近的过程中,又是连续几枚炮弹朝他们冲来。 来不及多想,玛格丽特立刻抓住了敦,同时取消异能,两人飞速向下坠落,而上方还有着几枚穷追不舍的炮弹。 玛格丽特咬紧了下唇,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毫无疑问触犯到了组合的底线。但实际上,斯卡特让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帮助人虎逃脱,并且把玩偶交给对方。 简单是简单,凶险也是真的凶险。但她明白,斯卡特的本意其实是让她只要把玩偶交到人虎手中就好,其余的一切都不必关心。 即使她会毫无疑问地成为组合谈判的筹码,斯卡特也愿意为她付出足够的代价,因为这是最安全的选择。 菲茨杰拉德看在他的份上,一定会留下玛格丽特的性命,然后凭借这个去向斯卡特争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交易,但是,她从来都不想成为累赘。 她做不到端坐在组合关押俘虏的地方,维持着那虚假的一触即溃的高傲;也做不到在所有人都为了理想、为了坚持,不顾一切地厮杀时,她却无所事事地待在安全的后方;更做不到在知道一切后,还依旧理所当然地让斯卡特继续为她付出。 她怕死吗?当然怕,谁都不想死,更何况她这个还肩负着使命的大小姐。 可她也无比明确一点,她从来都不是温室中的花朵,也不是被圈养的夜莺,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很愚蠢,但她是一只鹰,从来都在仰望蓝天的鹰,不为梦想而飞翔,那么宁愿怀抱着那份憧憬,死在梦想之下。 “我会证明给他看的!”玛格丽特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堆小小的火苗,微弱却又坚定,迟早会蔓延成无边无际的大火,“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了,我已经能承担起无论多么沉重的重担了!” “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明明是好不容易才重归于好的。”她在害怕,炮弹离得越来越近了,而人虎却始终在昏迷。 而正因为害怕,所以她试图从自己的话语中寻找到对未来的期盼、对活下去的渴望,从那些被她所挂念的人中,汲取到力量。 不去想自己做不做得到,只是尽力去做——没有努力到最后一刻就没有资格放弃。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无限的可能,她还没来得及去一一尝试,怎么能就此结束呢! “还有,那个讨人厌的牧师!我还没来得及……”玛格丽特突然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了一个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红字》!”霍桑从半空直直掉落,除了那本从不离手的《圣经》外,连降落伞都没有。他的手腕流出的鲜血,尽皆化作利刃,洞穿了几枚炮弹。 “玛格丽特!”霍桑向她看来,眼中的庆幸浓郁地难以忽视。 不用他再多说一个字,玛格丽特急忙拉住了他,一边没好气地说:“牧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没时间解释了。”霍桑推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红字》所构成的屏障是挡不住白鲸的炮弹的,赶紧降落在地上。” “哦?其实我还挺好奇的,是什么让牧师大人如此急切地背叛组合?”玛格丽特使用异能的动作不停,嘴上也慢悠悠地说,“难道这不是违背了您所侍奉的神明大人的旨意吗?” “你。”霍桑简洁的一个字,说罢两人都愣住了,他一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后急急补充道,“斯卡特之前有和我接触,正好我也不想再待在组合了,他也愿意接纳我。” “所以,我就是最好的投名状?”玛格丽特撇撇嘴,打断道。 “没错。”霍桑点头说。 “啊,果然……”玛格丽特用一种抱怨的语气,却根本按捺不住笑意,眼中满满的是喜悦之情,“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霍桑没有搭话,默默咽下那句“他只是预料到了我绝不会拒绝”,他摇摇头,甩掉了那些繁杂的心思。 三人最终安稳降落在地,而果然,正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 而在落地的一刹那,一头白虎的虚影笼罩了敦,随着一阵强烈的白光散去,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尚还带有虎化特征的双手,下意识地感慨道:“我还活着。” 发现一只在终于接纳了自己的异能后,却根本没有起到作用的敦。我丝毫不负责任地在心中吐槽着:主角戏份逐渐减少,沦为配角,中岛敦,好惨一男的。 不过此时我还暂且没空理他。 “恭喜你,霍桑君。”我对那个牧师样貌的人笑道,“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霍桑矜持地向我颔首。 敦仿佛突然惊醒,急匆匆地欲要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玩偶:“不快点送过去的话……” 几枚来自高空的子弹阻止了他的步伐,他的动作更是加快了几步,然而,却有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捡起了玩偶。 “《恶之花》。”我轻声说出这几个字,四面八方的影子开始了涌动,或是建筑物,或是车辆,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只要是有缝隙的地方,就一定存在着阴影。 阴影,无所不在。 大量的影子翻滚着,逐渐开始蔓延,先是爬上屋顶,最后再彼此交融,共同构成了黑幕,遮蔽了任何一丝想要渗透的光线,同时也让组合的打击化为乌有。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啊!”马克吐温在另一边惊叫着,“什么异能这么犯规!” 不管再怎么发射出子弹,也都会被那些扭动着的阴影全部泯灭,不留一点痕迹。 “这下子,就全盘皆输了呀!”他和他的异能一起无奈地叹息。 “还是有一些不习惯呢。”我感慨道,从以前我就觉得这种使用异能时要大声喊出的设定很中二,没想到现在自己也不得不这样了。 “这个已经不需要了喽,小家伙。”我冲着敦轻快地笑笑。 “诶?您是斯卡特先生?”他看上去仍不明所以,“可是……” “这个嘛,就让太宰向你解释吧。”我侧身,让他看到我身后的太宰,以及太宰手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玩偶,“总而言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比不过阁下的好算计。”太宰抛了抛玩偶,半是嘲讽地说,“这一招瞒天过海,可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但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案,不是吗?”我露出一个笑容,缓缓说,“既最大程度上减少了民众的伤亡,同时又促进了武侦和港黑的同盟,共同针对组合。” “正因为组合连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太宰突兀一笑,接着我的话说,“所以横滨的本土组织的联盟是势在必得的,并且,联邦也会因此偏向于我们。” “好想法,只是牺牲少部分人的性命就能来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 “这难道不是恰好完美符合了你的计划吗?”我漫不经心地如此回答,忽略他话语中浓浓的讽刺意味,“太宰君,你是明白的,少部分人的牺牲是必要的,只有在流血后,人们才能一致对外。” 太宰不再说话。 敦还傻愣在那边,不知所措,一会儿看一看我手上的玩偶,一会儿又别过头死死盯着太宰手上的那个。 “至于这孩子……”我亲昵地拍了拍玩偶的头,“安妮,乖,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还在不停咧嘴大笑的丑陋玩偶,变成了一个11、12岁的小女孩,坐在我的手臂上,搂住我的脖子,像是什么粘人的小动物一样。 安妮不太适应别人的目光,有些害羞地把头埋在我胸口,我被她难得的撒娇可爱到了,不由得抱紧了她,摸了摸那头褐发。 然后我便看向了敦,夸赞道:“虎之少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顿了顿,改口说,“不,应该说,中岛君,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坚持,以及你身上的那种生命的光辉。” “你的价值,远远不止70亿。” “感谢你所努力作出的一切。”我温和地微笑着,“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联邦随时都欢迎你。” 当着太宰的面挖他弟子的墙角,刺激! “谢谢,但是我没有离开武侦的想法。”敦坚定地说,补充道,“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好吧,但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我想到了某些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带上了些许恶趣味逗弄道,“就比如,如果你愿意跳槽的话,我这边工资是在武侦的4倍的情况下用美元支付。” 我仿佛已经看到这名贫穷少年眼中亮起的金钱符号了,连他身后的尾巴都树立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左摇右晃,满脸都写着“我马上就要拜倒在资本主义之下”了……等等,尾巴?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把那句“还嫌不够的话,可以任你开哦”给咽了回去,迅速退后几步,问道:“中岛君,你的异能是虎化对吧?” “是的。”他点点头,似乎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而老虎可是猫科动物哦。”从刚才起就沉默的太宰果然是在憋大招,我就说为什么我要撬墙角了他一点都不慌,此时他眼中的兴致几乎要溢出来,他对敦说,“敦,你喵一下。” “诶?太宰先生……”敦看上去十分为难的样子,“这种事情……” 我的笑容逐渐消失,抱着安妮又一连退后数步,警惕地看着他,一脸冷漠地摆摆手,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嫌弃地说:“抱歉,我撤回前言。希望你能和武侦的众位相处愉快。”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人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变的敦:生活好难我好惨,这不应当,我只是一只小脑斧,喵喵喵? “我讨厌猫咪,你别过来!”我又后撤两步,隔着远远的大概有5、6米的距离,冲太宰喊话道,“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前提是最好你的弟子不在。” “哦呀,这就不可能了。”他摊开手,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愉悦地说,“毕竟你也知道的,敦可是侦探社的主力。” 我难以控制地抿住嘴,露出一个心情快要爆炸的阴郁表情,语气也不太好地说:“我的最低底线,不能露出尾巴和耳朵。” “那如果敦变成了白虎会怎么样?”太宰还在得寸进尺。 “体型大的话就没有问题,只要不碰到我,我完全能接受。” “所以,如果体型小呢?”他笑嘻嘻地说,手上还比划了两下,“那种就和真正的小猫咪没有区别的。” “会哭!”我超凶地秒速抢答。 在其他人的奇异目光注视下: 我,大佬,在线丢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8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7.5天 一旁的玛格丽特死死捂住嘴,肩膀却不停耸动着,即使她再怎么勉力忍耐,些许气音也从她的嘴中倾泻而出。 霍桑默默地偏过头看向别处,一手握拳抵在嘴边,不住地干咳,唇边有一个小小的弧度。 安妮缩在我的怀中,即使看不清她的脸,我也清楚地听到了,那像是风铃般清脆悦耳的童声。她“咯咯”地笑着,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我怀中不停地颤动。 “噗。”太宰轻笑出声。 虽然在场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强忍着笑意,但是他这么明显地表示出来就很过分了。 似乎发现了我幽幽的眼神,他一手虚掩在嘴边,扬起一个轻快的笑容,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啊,我只是没想到……”他笑得要有多乖巧有多乖巧,“你竟然这么坦诚。” 我摘下帽子,用一种既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想笑就笑吧,玛格丽特。”然后对太宰冷声道,“我想,如果我不坦诚一点的话,你是很乐意装傻,并且在下次见面时带上一只猫的。” “哦?”太宰目不转睛地盯了我几秒,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十分理所当然地说,“你还真了解我。” 我只感觉牙龈那边一阵酸痛,吓得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离他再远了一点后才稍感安心,没好气地说:“你还真准备这么干?” “对啊。”他点点头,没有试图隐瞒一丝一毫,正大光明地说,“本来我就一直想这么干了,自从上次看到你被狗吓哭后。” “等等,所以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怕猫?”我觉得他刚才那段话有一个致命语病,虽然我的确说过自己讨厌哺乳动物,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讨厌猫胜过狗的?还是因为他自己也讨厌狗,所以决定用猫来吓我? “嗯,这个嘛……”他显然是在忽悠我,“你就当做是你喝醉后不小心说出来的就好。” “我可不知道自己还有说醉话的毛病。” “这个不重要了啦!”他开始胡搅蛮缠,鼓起包子脸,像是下一秒就要在地上打滚撒泼一样。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我被他恶心到了,把安妮轻轻放在地上,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杖,莫名有种想一杖打在他脸上的冲动。 他看上去似乎认真地沉思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欢脱的语调说:“让你哭。” 我喵里个喵喵喵???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开始认真思考现在打死他会对计划造成多大影响。 “开个玩笑啦!”他摊开手,一副无辜极了的样子,冲我眨眨眼。 全场静默。 “那边那个小家伙,你先把尾巴收起来。”我决定不再理太宰了,跟他说话能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好,好的。”敦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解除了虎化。 “我觉得如果我们还想要谈正事的话,可能需要暂时先当他不存在。”我走到敦身边,“那么,中岛君,你认为横滨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他沉默了,久久不语。 “不用担心出格,也不用犹豫是否可能。”我缓声道,“我只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虽然,我和太宰已经向你指明了道路。但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让武侦和港黑达成同盟,让港黑成为你们的协助者,你觉得,这可能吗?”我进一步地向他询问,“对曾经兵刃相接的敌人露出后背,不计前嫌、坦诚相待,你做得到吗?” 他似乎一时想说很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重重地点头,说:“港口黑手党也同样想要保护这个城市,如果要对付组合的话,他们是最强大的协助者。”他的声音随后低了很多,“虽然,这个想法可能很难实现,可能还有……” “已经够了。”我把手轻轻搭在他头上,制止了他之后的话语。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刚刚那一刻是有多么璀璨,坚定并且执着,瑰丽的能够称之为奇迹。 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说:“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成年人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轻柔地抚摸他的头,看着他惊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总是让小孩子来操心这种事情,可是成年人的失职呢。” “太宰君,既然你的学生都这么说了。”我收回手,“那么,你这个失职的成年人是否要表现一下?” “由联邦作为中间人搭线,并且我本人来当见证者,再加上你来推动,武侦和港黑的临时同盟,还是能做得到的吧?” “当然能了。”太宰朗声回答道,“所以现在关键就在,联邦——或者说你,你是站在哪一方的?” “如果是这件事之前,出于职责,我会重新向你科普一遍联邦的义务。” “而在这件事后?”他顺势接话道,实际他已经明白了,只是想要我的一个明确答复而已。 “毫无疑问,我站在你们这一边。”我走近了他,伸出手说,“我期待着双黑限时复活。” “合作愉快。”他笑得眯起眼睛,同样伸手握住我。 而不出所料,在他碰到我的那一刻,作为遮掩物的阴影全部消散了。 “别告诉我你没有后手。”我挑眉看向他。 “怎么会呢?”他不在意地笑笑,随手掏出一个装置,轻轻一按,周围早就安排好的建筑物顿时喷出一股股浓烟。 “饱和金属箔片?”我嗅了嗅空气中的那种味道,再加上要同时使热感能、导航雷达之类的高科技失灵的话,一时半会只想到了这个,我下意识地感慨一声,“这还真是……” “你果然还是信任着你的学生的,对吗?”我淡笑道,“因为相信他一定会成功送达人偶,所以早早便在城市中布置好。” “真是让人赞叹的师徒情啊。” “不仅如此,我同样相信你。”太宰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顷刻间便止住了笑意。 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沉凝的神色,自顾自地说:“若是比较起对这个城市的爱,那种想要守护的心情,你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人的。” “我说得对吗?特意用梦野久作来诱导组合违规,同时严格控制了民众伤亡数量,让联邦能名正言顺地加入横滨这趟浑水的,现任联邦异能总局长。”他的嘴角有一抹上扬的弧度,鸢色的眼睛难得是清清浅浅的澄澈,有一种暖阳的色调。 我沉默半响,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礼仪式的微笑,也不是那种看好戏似的,充斥着浓浓恶趣味的笑容,而是一个更显真实的,同样难得的能够被人理解的轻快笑容。 虽然因为联邦的立场问题,我早就已经习惯背黑锅了,但是,习惯并不代表喜欢。 我明明也是一个努力拯救世界、维持秩序的人,凭什么莫名其妙就被传成了反派boss,我不服! “我果然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喜欢你的。”我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愉快的笑意,我主动走到他面前,用手背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时间地点你来定,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好。” “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的同盟。” “当然。”他只是笑,“我现在是不是该应景一点,说些什么誓言?” “足够了。”我转身离开,只是丢下一句话,“别让你的学生失望。” ———————————————————————— 太宰坐在高处,遥遥看向风车,不停旋转的风车叶片倒映在他的眼中,那种色泽让他想起了血,不,血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那种浓重又深沉的感觉,一粘在白色的衣物上便格外明显,也格外让人感到污秽和肮脏。 他想起了某些事情,某些根本无需记忆的事情,遗憾的是,他忘不掉。 “太宰。”一阵脚步声传来,织田作仰头叫了他一声作为提醒。 “欢迎光临,森先生。”他转过头,眸子里是干干净净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四年不见了啊,太宰君还有织田君。”森鸥外的目光轻轻划过太宰,随即便落在了织田作身上,“我送你的大衣,你还有穿吗?” “那还用说。”太宰轻巧地一落在地,挡在织田作身前,也替他挡下那些恶意窥视的眼神,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低声道,“当然是烧了。” 森鸥外面色不变,说:“没想到最后,是织田君拐走了我的得力下属呢。” 织田作听到这话,似乎想要应答,就被太宰用没有包扎的左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太宰身子微微前倾,眼睛是黑沉沉的,眸子里透着暗色的光。 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我主动跟着织田作走的!”他像是守护珍宝的恶龙,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珍宝一步。 不知为何,立原道造看着这一幕,突然联想到了私奔的情侣,把森鸥外代入古板的老父亲角色,他们的对话好像完全没有问题。 他不由得被自己的想象恶寒到了,银似乎注意到了他这边,递来一个“怎么了”的眼神,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首领和前干部的面说出这话来,只是小幅度地摇头示意无妨。 而在织田作看来,太宰现在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黑猫,直立起尾巴,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一副警告别人不准再过来的样子。 “太宰,没关系的。”他轻轻拉了太宰一下,太宰便随即收敛起锋利的爪子,乖顺地扭头,睁得圆溜溜的鸢眼中还有几分疑惑。 “你已经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了,是武侦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后港黑的其他人就震惊地发现,前干部大人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哄好了,即使没有说些什么,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高兴到身边都飘着粉红小花花的样子。 森鸥外: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在两方对峙,互相放狠话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言不合撒狗粮的。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先生。”此时从后方走出一人,朗声道。 森鸥外睁开眼,微笑着同样以敬称称呼对方:“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先生。” 两人同时缓缓走向对方面前,停留在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福泽先生率先开口说:“这一时刻终于来临了啊。” 森鸥外接话道:“要是知道了横滨两大异能组织的首领像这样秘密会见,政府的大人物们肯定会惊慌失措的吧。” 福泽先生直入话题:“侦探社的某位新人,建议我与你们港口黑手党结成同盟。” “是吗?”森鸥外轻轻一笑,不作评价。 “我当时是反对的……”福泽先生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但这是多次遭到港口黑手党枪击、斩伤、诱拐之人的提案。”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某种坚持。 “话语中的份量不同。”他沉声道,“因此作为组织的首领,我不得不侧耳倾听。” “彼此都是操劳不断的立场呢。”森鸥外意义不明地感慨一声。 “从结论来说,就算不同盟,也像提议暂时停战。” 森鸥外笑了,睁开了那双紫红的眼睛,问:“你可曾读过谢林的书?” 福泽先生一怔,没有回答。 “那么纳什和基辛格呢?”他进一步地追问道。 “谢林的《先验唯心论体系》,纳什提出的非合作博弈均衡,至于基辛格……”我从一旁走出,牵着海伦娜的手,对其他人微微一笑,行了个脱帽礼,接话道,“都是著名的战略论研究者呢。” “阁下终于愿意现身了吗?”森鸥外看向了我。 “这也没办法。”我叹息一声。 “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无助可怜的官方人员,可不敢掺和进这种事件中。”在别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眼神中,我无辜地眨眨眼,说,“另外,如果严格来算的话,我可是文职。” 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柔弱无助可怜”的“文职人员”,其他人一时都被惊呆了。 就连平时一直说鬼话的太宰,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等等,为什么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确很少亲自动手的,为什么别人都不信我是脑力派呢? 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青花鱼先生:请先看看你的手杖剑,再看看被你吊起来打的mimic,你竟然有脸说这话^_^。 “我想先请问阁下一个问题。”森鸥外依旧笑着,暗色调的瞳孔有着血液一样的色调,他问道:“请问组合究竟是如何知道梦野久作的?” “我干的。”我没有试图隐瞒,同样直直地看向他,坦诚道。 其他人只注意到两双相似而又不尽相同的红眼睛,在半空对视。 说好的柔弱无助可怜呢?你骗鬼啊!这是他们的内心真实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9章 欢迎来到横滨的第18天 “哦?”森鸥外轻轻笑了,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掏出手术刀抵在我脖子上了似的,“所以,阁下是以什么立场,来劝说武侦与港黑的结盟的?” 我有时会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太宰和森鸥外实在是太像了,不,应当说是太宰被染上了森鸥外的颜色。 就如同现在,他们两人微笑时的弧度,眼中那些晦涩不明的东西,乃至于威胁他人时若有若无的杀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码归一码。”我同样浅笑一声,不在意地说道:“森先生您也清楚,既然港黑已经决定为了在这场三社混战中打出优势,不惜释放梦野久作。” “那么,行动猖狂且毫无自知之明的梦野君,被组合找上门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既然被组合利用是一个注定的事情,所以,不妨由我率先将情报告知组合,掌握先机。” 糟糕,越说越兴奋了,我感觉自己抑制不住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用略显欢快的语调接着说明。 “您和社长先生,显然都得承认,在这种局面下,我的确是做出了最优选择。”我笑得柔软且无害极了,“因为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把梦野君的玩偶交给了太宰君,所以民众的伤亡情况并没有危害到一定程度,同时对横滨这座城市造成的影响我也尽力降到了最低。” “并且,因为组合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到了联邦的底线,所以在接下来的交涉中,联邦都会偏向于横滨的本土组织,也就是您二位所领导的组织。” “不止如此。”森鸥外笑盈盈地说,“阁下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通过民众的安危向港黑施压,逼迫港黑前来此地与武侦谈判。” “一石三鸟,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一声呢。” “您说笑了。”我压低了帽子,嗓音轻缓地说,“这一点,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尾音稍稍上扬,近乎是气音。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争论不休了。”我轻笑道,“在场的各位都是为了结盟而来的,不是吗?” “那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森鸥外的眼中带着几许兴味,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斟酌着要怎么才能把猎物一口吞下。 相较之下,福泽先生虽然看我的目光更显冷硬,却也让我安心不少。 “总之,阁下的顾虑我也清楚。”我尽力发挥忽悠大法,反正他们两方结盟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而我为了自己的一些小想法,则必须让联邦抢到主动地位。 “非法组织的斗争就和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样,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共同点:就算违反条约,也无人制约。” “阁下大可趁武侦不备,捅下致命的一刀,利用完再丢掉,榨干仅剩的价值。”我摊开手,看向了福泽先生,“同样的,武侦也可以选择背叛,毕竟港黑作为非法组织,如果武侦联合军警的话,政府还是乐于见到一颗毒瘤被铲除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福泽先生在瞪我,我好慌,我只是在举例了。求别看我,请去多看看您的老搭档。 内心慌成狗,表面毫无波动,甚至还能轻轻讽然一笑,我好棒。 “只有相信停战协议的一方会吃亏,在先背叛的一方会获得利益的状况之下,限制性的停战是无法成立的。”我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最简单的,当合作并不能带来更多的利益,而欺骗可以时,大部分人会怎么做?想必我也无需一一叙述了吧。” “两位对此应该都没有疑惑吧?” “自私可是刻进人类基因中的品质。“森鸥外意有所指地感叹一声。 “正是如此,所以……”我点点头表示肯定他的观念,在两大组织领导人的目光下,冷静地抛出了最重要的话题,“只有完全意义上的合作,才是可行的。”成败在此一举。 “这也不可能。”太宰在一旁轻声道。 “没错,港口黑手党是讲面子和恩怨情仇的组织,部下之中有不少人被你们搞得颜面扫地呢。”森鸥外笑眯眯地望向福泽先生。 “可我的部下也好几次险些丧命啊?” “但是并没有死。”森鸥外微微睁大了眼睛,嘴角的笑容更显阴狠,“对港口黑手党而言,那是应当感到非常羞愧的。” 行叭,我不该在这的,你们继续别管我,我再怎么劝都能打起来,算了,我放弃了。 我一脸冷漠地默默抱起海伦娜就是退后,任由他们两人随便搞。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太宰拽着织田作的袖子,悄悄看向我,冲我隐晦地挥挥手,笑得一脸得意。织田作同样冲我颔首。 啧,我酸了,我恰柠檬。我也想跟织田作待在一起,我正在脑中构思该用怎样的理由正大光明地混到武侦那边。 “那么,这样如何。”终于被森鸥外的不要脸气到了的福泽先生,脸色阴沉,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搭在腰间的刀鞘上,厉声说,“就在这里,把过去的帐算清。” 话音未落,港黑的立原和银二人就直直冲过来,不见他有丝毫的躲避动作,只是向前一扑,挥刀一斩。只是一刀,无比朴素无华的一刀,只是单纯的蓄力再拔刀。 仅是如此,内敛的刀芒横扫而过,立原的枪支不偏不倚地从中间断裂而开。银手上不知曾收割多少人命的小刀在这道刀芒面前,简直像是玻璃一般脆弱不堪,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竟有几分美感。 二人俱无力地摔倒在地,刀芒确实是特意控制了力道后的产品,只是对准了他们的武器,为他们的不成熟给了一点小小的教训。即便如此,锋利的刀芒却无法避免地留下了细微的伤口,虽浅却着实存在。 而福泽先生还未停下动作,像是一只狩猎的猎豹般,弓起身子,足尖落地的一刹那便迅速向前刺出一刀。 森鸥外像是早有预防,向上一跃,来了个完美的后空翻。福泽先生见一击不成,立刻收刀准备第二击。而森鸥外在半空急急转身,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等二人站定,无形的气浪尚还翻滚之时。福泽先生单膝跪在地上,反握长刀,刀尖抵在了森鸥外的脖颈;森鸥外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手术刀同样抵在福泽先生的要害。 趁他们打斗时,我悄悄地抱着海伦娜挪到了武侦,缩在了织田作后面,在太宰嫌弃的目光中冲武侦的几人打了招呼。 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小声解说道他们二人的动作,看了半响,我突然开口说:“是武侦的计划吗?福泽先生实际并不在那里?” 织田作略有些惊异地看着我,点头表示肯定,问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啊,这个嘛。”我下意识地摩挲了手杖,“好歹我也是个半吊子的用剑的。刀芒的方向不对这一点,勉勉强强还是能看出来的。” 太宰笑嘻嘻地说:“所以你看出来社长实际在哪儿了吗?”他一只手还不要脸地抱着织田作。 我难过了,毕竟我一手抱着海伦娜,另一只手要拿着手杖,没办法腾出手来抱住织田作,嘤。 “你猜?”我随口说。 他笑得眼睛都成了两个小月牙,说:“我猜你知道。” “我猜你猜我知道。”我顺口接到。 他这下好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其实有一点我很疑惑,为什么文野的画风是睁大眼睛即黑化,但太宰却偏偏是萌化? 就像现在,他的眼睛圆溜溜的,脸颊带上两片腮红,一看便知是好心情地说:“我猜你猜我猜你知道。” “你不觉得无聊吗?”万幸,我强忍住想要接下去的念头,打破了复读,不然场面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鼓起脸,懒洋洋地抱怨说:“你竟然不陪我玩。” “你今年多大?”我额头冒出几根黑线。 “三岁——”他拖长调回答。 我感觉自己噎了一口气,不吐不快。论不要脸,他果然是和森鸥外一脉相承的,我还是输了。 正好双社长那边正是吵到最激烈的时候: “还是老样子迷恋幼女吗?”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和猫说话吗?” 怀中就抱着一个幼女的我被攻击到了,喜欢萝莉有什么错,萝莉这么可爱!我伤心地把海伦娜举高高,然后把头埋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吸了一口,啊,我活了。 虽然不能吸猫但我可以吸萝莉! 人生真美好,萝莉真可爱。即使海伦娜嫌弃地戳着我的脸,我也拒绝放下她。 “萝莉是世界的珍宝!”在这一刻,我的心灵得到了净化,双社合作什么的,保护横滨什么的,联邦的职责什么的,都不管我的事!我只想要和我家小天使开开心心玩耍。 身边开始飘小花花的我,脸上的好心情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太宰拉着织田作默默退后,义正言辞地说:“你身上萝莉控的光环太闪耀了,已经闪到我了。” 正当我们三人严重破坏会谈的气氛时,空中突然飘下了绿色的雪花。同时,场上福泽先生的身躯也慢慢化作雪花散去了。 森鸥外收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向从后方走出的福泽先生说:“立体影像的异能吗?”他对太宰缓声道,“真是次愉快的会议,后续就在战场上继续吧。”然后便向自己的下属走去。 福泽先生朗声道:“今夜侦探社将会采取行动,夺回Q。”他神情严肃,“唯独今夜不要来碍事。” “这又如何?”森鸥外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 “这是为了大家好。”福泽先生的眼神一如他的刀一般,是锐利而又收敛起一切锋芒,时光和岁月在他身上打磨下不可动摇的坚持。 “因为那是我等唯一的共同点。”他同样轻轻闭上了眼,沉声说,“喜爱这座城市。” “作为活在这座城市里,保护这座城市的组织,不允许异国的异能力者破坏这座城市。” 果然,论嘴炮还是要老搭档来说才有作用。森鸥外沉默片刻,忽然一笑,说:“组合很强大,侦探社是赢不了的。” “因此呢,太宰君,劝你回来当干部的那件事,还有效哦。”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织田君也是一样的,港黑可是相当惜才的呢。” “别说笑了。”太宰用一种飘忽的语气,挡在织田作身前,“再说了,将我从港口黑手党赶出去的人,不就是您吗?” “另外,毕竟我身为织田君的担保人,若是他真的跳槽到了港黑这种非法组织,对我来说,影响也是不太好的呢。”我上前一步,插话道,“更何况,织田君是绝不会去港黑的,还请您收起那份心思吧。” “哦?阁下为何能如此肯定呢?”森鸥外无辜地问道,“这毕竟是织田君的个人意愿,不是吗?” “呵呵,阁下曾做过什么,您心中自然有数。”我轻笑两声,死死盯着他,眼中的冷意无法遮掩,语调愈加轻柔,“您难道就不怕,太宰君哪天盯上了您的位置,然后就像您曾对港黑的前任首领所做的一般……” “割破您的喉管吗?” 森鸥外这下眼中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震惊,似乎不知我是从何得知这件事情的,但只是一瞬而过。 他也笑着说:“那阁下又如何呢?武力上位还闹得沸沸扬扬,可终究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噗。”我不由得笑了,扶正了帽子,眼中的那一抹戏谑之情更为明显,“阁下是不是搞错了一点,我和您当初可不一样。” “这件事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我自会处理。但是,即便它流传出去了也无妨,因为就算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求证事实。” “毕竟我可不是只为了这个位置,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实权在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一点也没关系。” “联邦的高层早就应该注入新鲜血液了,这是一个正常的权力交接过程,我只不过是稍微加速了一下而已。”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 “联邦的前任局长,阁下的恩师若是听到这话,可能会倍感伤心呢。”森鸥外轻笑道,“不,他是否活着尚还是个问题。” “称不上是恩师,只是当初的引荐人罢了。”我不禁皱了皱眉,森鸥外知道这么多着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下一秒我就又重新笑了,“至于他的性命,这就无需阁下担忧了。” “毕竟如果他在这种时候死了,对我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0章 欢迎来到横滨的第18.5天 “心中有鬼的人,看别人亦是如此。”太宰突然轻声叹息道。 他这句话出现在此时着实是太讽刺了,森鸥外心中有鬼,我又不是没有。 我和森鸥外对视一眼,我抢先说:“这毕竟是织田君的个人意愿,还望您不要插手。”最后一句话我加重了字音,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口。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的危险意味要满溢而出:“您应该也收到邀请函了吧?关于彭格列十代目的成年礼。” “没错,所以阁下的意思是……”他微微颔首。 “组合必须抓紧时间了,再怎么样,对于新任的黑手党教父,以及他背后的彭格列家族还是要有相应的尊敬的。在成人礼上,可没有组织敢打破暂时停战的规定,不然……” “阁下这算是在威胁吗?”他只余嘴角边一抹浅浅的笑,眼中是满满的冷漠,“拿横滨的安危来威胁港口黑手党这个非法组织?” “不,我只是在阐释事实。”我同样微笑以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森鸥外没有应答,转身离开。 武侦的众位因为刚才的三言两语中暴露的巨大信息,一时警惕地看着我。 我全然没在意,太宰笑嘻嘻地说:“谈崩了?” “如果真的谈崩了,那我还是挺期待你要怎么一个人去把Q抢回来。” “这不是还有你吗?”他丝毫没有停顿,一副摆明了想要甩锅的样子。 “好想法。”我满头黑线,摊开手说,“不过放心,你还有你的老搭档陪你。” “你们毕竟是‘双黑’啊。”我感慨道,“我可是相当期待。” “所以,某个张口闭口都是想要辞职的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幅社畜样子……”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请对为政府工作,全年无休的人有点最起码的尊敬啊!”我怼了他一句,然后难得哽了一下。 曾经的我好歹还是个996,现在却是“可靠、繁忙、充实”的007,每周工作7天,每天上班24个小时,我很好……我还活着。 关键是天天有一万个人给我搞事,最近大事都凑在一起了:联邦例年的视察,日本的英雄制度改革,横滨的三社混战,彭格列的成年礼…… 我的天,你们日本怎么这么多事!欧洲那边前些年还打来打去的,后来被我教训了一通该怎么做人后,都老老实实地争做文明守法、懂事乖巧黑手党了。 日本是怎么回事?一万个妖魔鬼怪都在这里安家落户,光是异能体系就划分了好多种。 真是令人头秃,不,等等,我还年轻!我不会秃的,身为混血,我要相信自己的发际线!行程安排这种东西先放一边了,先把横滨这边的事情解决再去着手那些事务吧…… 过了半响,我有些无奈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一开始是真的想辞职的……”我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这话好假,习以为常地扶额说,“算了,我自己都不信。”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说,生活有时真的很奇妙。”我摸了摸海伦娜的头,小声嘟囔着:“比如当我已经写好辞呈时,我的上司却莫名其妙地退位了,并且还是退位给我……” “我总觉得我被坑了。”我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帽子,叹口气说,“总之,横滨的安危就给你和你的学生了,需要协助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 “毕竟,我们都不想看到这个城市被摧毁,不是吗?” “没错,在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太宰走到我身边,用打石膏的那只手用力和我击了个掌,“为了横滨加油吧。” 嘶——,我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手掌都拍红一片。 我不动声色地攥紧手,没好气地说:“你清醒一点,是你要去把Q抢回来,我只要在后方为你摇旗助威就好。” “诶?”他微微瞪圆了眼睛,“因为你是柔软无助可怜的文职人员吗?” “你懂我意思就好。”我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嘴角一抽。 “反正你加油,尽力就可以了。”我重新把手搭在手杖上,“给我一个能够插手的合理理由就好。” “虽然我觉得可能不需要我出手,福泽先生。”我看向了武侦的社长,“实际在理论上存在着缔结真正同盟的方法。” “同盟的本质其实只是一种预支付行为——为了对方先付出损失,或者说,把可能损失的风险全都推到对方头上。” “然后,当这一行为转变成百倍的利益回到手中时,跨越既往纠葛的同盟便会化作可能。” “简而言之,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立场,只有利益。”我轻轻一笑,“而刚巧,港黑的森先生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利益至上主义者。” “阁下比我更清楚,曾经在黑社会中大名鼎鼎的‘双黑’,实际是有多么可怕的足以在一瞬间颠覆战局的能力。” “如果是仅此一夜的,‘双黑’限时复活的话,想必还是做得到的。” 福泽先生只是颔首道:“武侦会做出自己的抉择的。” “我才不想和那只蛞蝓见面呢!”太宰拖着调抱怨道。 我笑而不语。 ———————————————————————— 然后我就真的如我所言,在双黑叙旧时,抢先来到那栋小屋子中看戏。 这并不难,在约翰反水,特意留出疏漏的情况下,只是瞒过迟钝的洛夫克拉夫特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走过楼梯,来到幽暗的地下室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活灾难——梦野久作。 因为我事先嘱咐过约翰的原因,那些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实际只做了表面样子,维持在松松绑住梦野的力度,同时也没有松到能让他轻易挣脱,不得不求助于别人。 他现在不像是被人恐惧的天灾,更像是受难的基督。在仅有一盏复古油灯的光线下,他的四肢俱被绑起,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身子小幅度地抽搐着,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他的脚下有星星点点的水渍,看上去,在短暂的哭泣后,他意识到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没有人会来同情他,没有人会来拯救他。 于是他咽下怨恨的毒药塞住了喉咙,当祈祷没有用时,那就咒骂吧,用恶毒的语言痛斥神明的虚伪,把不幸散播给更多人身上。 我从手杖中拔出剑,一剑斩断了这面墙上所有的藤蔓,梦野从半空随着盘根错节的扭曲藤蔓落下。 我收起剑,踩着一地狼藉轻轻接住了他。 他闭着眼,已经累得几乎快要睡着了。光看他这时的安详模样,大多数人都可能难以联想到他癫狂的另一面。 “为什么……”他挣扎着睁开眼,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我会有这种异能……” “明明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明明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选择,明明……”他哽咽了,眼中含着眼泪,摇摇晃晃地却始终没有坠下,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明明我也是会痛的啊!”一滴泪花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抬手想要去擦,却发现自己连这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尽力仰起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还痛吗?”我替他拭去了眼泪,轻声问道。 “痛!”他一愣,随即大声叫着,“还是好痛!” “那种不被人爱惜,被肆意毁坏的感觉……”他的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唔……手和脚都痛得像是被不止锯下一次,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断掉了一样!痛得难以呼吸,痛到内脏都仿佛扭曲了一样。” 我把他搂在怀中,尽可能轻柔地抚摸他的脊背,顺着脊梁骨一下下地抚慰,在他哭得打嗝时,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他哭得很厉害,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紧紧揪住我的袖子,我的前襟湿了一大片。他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不停地去用鼻尖蹭我的脖颈。我能感到脖子那里已经是黏糊糊的一片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他抽噎地像是快要吸不过气来一样,断断续续地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神明大人不喜欢我?”他仰着头看我,有着星星的眼中是真切的迷茫。 多么好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个会微笑拍着掌观看他人互相残杀的小恶魔,竟也会如此真心实意地渴求神明的爱。 “这不是你的错,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我替他捋了捋汗湿的刘海,然后把手搭在他头上,缓声道,“没有神会代替任何人去爱你……” “所以,只有我……”他发出尖利的仿佛被狠狠伤害到了一样的惨叫,“只有我,是不值得被爱的吗?”他的眼神逐渐变了,对人世间的憎恶又重新充斥在其中。 想要毁掉,毁掉,毁掉毁掉毁掉!把讨厌的一切统统毁掉! 一只手突然轻轻地盖在了他的眼睛上:“不,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人去爱你的话,那你就更应该懂得自爱。” 这只懵懂的羔羊,在睡梦中犯下无可挽回的罪行。他静默了,长时间地一言不发。 我抱住了这个尚且年幼的男孩,低声呢喃道:“你可以习惯痛苦,习惯苦难,习惯一切一切不美好的事物——但只能是习惯,绝不可以麻木。” 他像是一颗小树苗,稚嫩到仿佛一掐就能滴水,又拥有着无限的生机和无穷的可能。我不知道这颗树苗以后会变成怎么样,但我完全不介意在此时就拉他一把。 “这句话是曾有一个人告诉过我的,当时他可是一副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会动手呢。”我突然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不由得笑了。 “乖,别动,我替你擦一下脸。”我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掏出手帕尽量温柔地拭去那些土灰,一边说:“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爱惜的人,又怎么会有人来怜惜呢?” 他乖顺地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颤一颤的,上面还带着一些清晨的露珠。 “好了,小家伙,可以睁开眼了。”我亲昵地拍拍他的头。 “但是,我要怎么做呢?”他拉着我的手指,疑惑地说,“我的异能,一直在伤害我自己……”他的眼睛是黯然的,已经太多次太多次被伤害了,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异能原本的使用方法。 “去试着和你的异能和解吧,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一部分。”我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微笑道,“往好方面想,它可能至始至终都想要保护你,想要你免受他人的伤害。” “或许,是你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它。” ———————————————————————— 随着一道黑红的人影从高空直直坠落而下,在落到地面上的一刹那,变成了狂暴的旋风疾驰而过,沿路的敌人抑或是那些参天大树,在这道人影面前统统无力地倒下。 高速摩擦与地面的冲击产生了浓浓的黑烟,而港黑的五大干部之一,声名远赫的重力使——中原中也,从中不紧不慢地走出。 尚还有反击之力的少数敌人,则全部都被无情的重力碾压在地。 “我话先说在前头。”这位走路带风的黑手党先生,不屑地朝后一指,视约翰为无物地对太宰恶声道,“收拾完这些垃圾之后就轮到你了。” 太宰明显烦躁地揉揉头,用不满的语气叹息说:“果然变成这样了。”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所以我一早起来就缺乏干劲啊。早知道就干脆把这堆破事丢给兰奇就好了……” “真是糟糕啊……”他以一句抱怨作为对话的结尾。 “那是我这边的台词!”中也已经跃到半空中,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给约翰犀利的一腿。 “总之先等一下!”约翰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渊源,但为了抱住小命他还是抢先道,“自己人,别动手。” “哈?”中也的脚停在他面前,不等约翰松一口气,他就迅速往下一踢,“你以为什么人的话我都会信吗?” 约翰脊背一凉,下意识地用葡萄藤护住了自己,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身,顾不上反抗,连忙解释道:“真的是自己人,我跳槽到斯卡特那边了,现在是作为间谍安插在组合!”他被弥漫的烟尘呛得咳了咳,一边用手指向小屋子一边慌忙补充说,“不信的话,你们等会亲自去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1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9天 “有这回事?”中也昂头问太宰。 他没有收起腿,转而向后方的小喽喽踢去,像是一颗陨石从天而降一般,地面上多出一个个大坑。 至于那些敌人嘛,便只能生死不明地躺在坑中了。 “好像是有吧……”太宰一副勉力回忆的样子,“应该……好像兰奇有跟我提过。” “那你这个混蛋不跟我早点说!”中也一边暴躁地大吼,一边又随手解决了身后的敌人。 “明明就是你太急躁了。”太宰摊开手,叹口气说,“我还没来得及说明呢。” “下一个就是你!”中也没再和他吵,只是眼神危险地沉声道,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迅捷有力了几分,也更让人难以防守。 “还是老样子啊……”太宰无奈地说,“满脑子只有肌肉的蛞蝓。” “嘁!”中也动作一顿,随即向太宰飞踢而来,“还轮不到你这个体术白痴来跟我说这话!” 太宰像是早有预料,在跟中也挑衅的同时,一边悄悄走向敌人聚集的方向。中也这一脚被他轻松躲过,最后反而变成给予敌人的强力一击。 敌人:你们吵架就吵架,一边吵得欢一边打我们下手这么狠是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全场除了双黑二人外,就仅剩下呆愣在一边的约翰还是站立着的状态。 “厉……厉害了。”约翰看着面前一片狼藉,更几乎于是单方面屠杀的景象,不由得暗自咽了口唾沫,咂舌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二五仔,并且是注定要暴露了的,他原本是想一起帮忙铲除组合的小喽喽,顺便还可以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的。 可事实告诉他,他如果加入进去反而会成为碍手碍脚的那一个。 双黑二人的默契,那种行云流水的配合,不用苍白的语言,甚至无需一个眼神,两人就仿佛未卜先知般知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没有丝毫停顿地空出战斗的间隙,让出身位,然后自己再接上动作。 那种对彼此全然的了解,与其说他们是在彼此配合,不如说他们早已适应,不,应该是习惯了彼此。 正是因为完全清楚对方的每一个想法,所以才能恰到好处地打出最完美的配合。 呼吸的频率、肌肉的拉动、心跳的震颤,仅是这些,就足以让他们无比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意图。 或许只是对方的目光焦点稍微偏移了一两度,骨骼发出的细微咯噔声有所不同,呼吸稍稍急促了那么一丝一毫……仅仅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已有4年未见,曾经遗留下来的这些习惯都是难以消失的。 除了令人惊愕不已的默契外,他们战斗的时机、意识、技巧,无不都是顶尖的水准。 哪怕约翰在曾经就听闻过“双黑”的赫赫大名,也做好了早晚要和他们对上的准备。但在这一刻,他忍不住在心中迟疑了一下:自己……能打得过这两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们此时不像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面对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更像是闲情雅致地在街道上散步一般,甚至自始至终都在不耐烦地斗嘴,没有给他们的敌人任何一丝多余的关注。 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从容和淡定,仿佛在默默诉说他们的曾经。 在一弯蓝月的映照下,由在地上无力喘息的敌人们作为背景音,双黑二人自顾自地走进小屋中,没有给约翰一个眼神。 约翰隐隐还可以听见太宰的懒散声音:“真受不了,简直是这几年来最糟糕的一天。”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追了上去,跟在末尾。中也用余光扫了他一下,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专心致志地和太宰论证谁讨厌谁的程度更多一点。 而等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地下室时,都不由得一愣,不是想象中阴森诡异的场景,传闻中的活灾难竟会乖巧依偎在一个人身上,对方还颇有爱抚意味地摸摸他的头,一边问他要不要吃一些糖果。 梦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欢呼了一声“要”,然后就撕下了糖纸,把香醇的牛奶糖塞进嘴中。鼓着腮帮子,还含糊不清地向别人撒娇的他,一时让见识过他真面目的其他三人统统在怀疑世界。 我轻轻笑了笑,和可爱的小孩子相处完毕后,才看向了尚还呆愣的三人,缓声道:“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慢。”我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以及,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港黑的中也君和约翰君。”我对着他们轻轻颔首,“梅厄可是相当想念你呢。” 约翰仿佛突然想起了梅厄是谁,压下嘴边那句快要脱口而出的“他想的不是我,是我的葡萄”。 “这不是正好给了你时间,让你去诱拐小孩嘛。”太宰率先缓过神,开口说,“你终于连正太都不放过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用指尖轻戳梦野的脸颊,那种软软的感觉让我好心情地眯起了眼睛,“我喜欢的是小孩子,无论性别,可爱就行。” 太宰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眯眯地回望他,过了几秒,他先撑不住,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道:“总感觉你总有一天会进监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太宰君。”我替梦野理了理小碎发,微笑着说,“毕竟这番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了。” “所以,难道你有把握管住他吗?”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注视着梦野。 而这时,梦野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好像听不太清我们在说些什么,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尽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合上了他的眼睛,低声说:“乖,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他懵懂地点点头,在我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你如果要动手的话,我可以把剑借给你。”我收敛起了笑容,对太宰说。 “真好笑不是吗?”太宰突兀一笑,目光却是冷的,“他把最宝贵的信任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然后果然被辜负了。” “你在糖果里掺了致眠成分,让不知情的他吃了下去,最后任人宰割。” “你这算是在同情吗?”我反问他说,“更何况,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你。” “我不会出手的,中也君想必接到了留下活口的命令,所以也会选择旁观。”我沉声道,“所以,最后梦野的性命就看你要如何抉择了,太宰。” 中也沉默了,没有反驳。 在这一刻,除了昏睡的梦野外,其他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宰,静默着等待他的决定。 一秒、两秒、三秒……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时间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被肆意挥霍着。 太宰举起的刀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他挽了个刀花,笑道:“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他的手却松开了,任由刀掉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以及后续的轻微振动声了。 “开玩笑的。”他举起了双手,无辜地笑着。 “天真的家伙!”中也发出不屑的咂舌声,“你这种伪善的地方让我想吐。” “不,这可是最合理的判断哦。”我又重新笑了,搂紧了梦野,反驳道,“只要梦野还活着一日,那么为了以防万一,太宰君作为安全装置就还会被需要,港口黑手党也无法下杀手。” “综上所述,这是作为一名武装侦探社社员的最合理的判断。”我冲着太宰眨眨眼,“我说的对吗,太宰?” “对,太对了,尤其是最后一句。”他掩面笑了,发出低低的笑声。 过了半响,他又说:“你知道我不会对他下手的。”是毫无疑问的陈述语序。 “这不是他的错,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声呢喃道,“你是武侦的一员,不是吗?” 正因为太宰想要成为一个好人,所以他是做不到违背自己的信念的,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放下刀的。 “你想怎么做?” “唔……”我沉思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大概,就是想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这之后,就要麻烦中也君带我去见一趟森先生了。” 中也压低了帽子,低声说:“首领是不会放弃Q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淡笑道,“我想,只要我愿意付出足够的利益的话,总是能成功的。”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也该结束这件事了。”我走到楼梯边,“梦野就让我抱着如何?至于玩偶的话,就交给中也君了。” 空着手的太宰和约翰跟在最后,根本插不上话,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的约翰暂且不提。 太宰用懒散的语气说:“我怀疑你根本只是想抱小男孩吧。” “没错啊。”我回头对他笑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抱起来手感最好了。” 他一手捂住脸,用打了石膏的那只手冲我挥了挥,像是无力吐槽道:“拜托,请不要再向我详细说明你的感觉了。” 而就在此时,多根触手窜进屋中,直直冲向我。 “喂,你!”中也顿时瞪大了眼睛,只来得及提醒一声。 “《恶之花》。”我没有转过头,只是低喝一声。我自身的影子攒动着凝聚成利刃,迅速向前刺出多下,触手便四分五裂地摔落在地。 “嗯?”我这时才疑惑地看向了中也。 “没事……”中也把担心等等的一系列情绪统统嚼碎咽了下去,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也是个能打的。 看着地上还在扭曲分裂的不明触手,我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还挺新鲜的。”随后望向远方的洛夫克拉夫特,补充道,“那边的也是。” 洛夫克拉夫特把头转了一圈,右手已经彻底变成了由触手组成的不明物体。 “那个异能是怎么回事?”中也惊讶地说。 “总之,我先带着梦野和玩偶去安全的地方了。”我从中也手上拿过玩偶,“你们加油哦!” “约翰君的话,要一起吗?” “请务必带我一个。”这是目睹刚刚那一幕,深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场中最垃圾的一个的约翰,他默默站在了我身旁。 “不愧是组合的异能者。”太宰一手平举在头顶,向远方眺望,稀奇地说,“惊人地耐打。” 而趁着这个时间,我和约翰走入了森林中,毕竟他的异能在植物多的地方还是挺好用的。 只余下和洛夫克拉夫特对峙的双黑二人,中也提醒道:“来了哦,太宰。”他下意识地询问,“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太宰一副轻松加惬意的样子,用“他很厉害但我更厉害”的语气不在意地说,“使用我的异能力无效化,无论怎么样的攻击,只要小手指间稍微……” 他还在嘚瑟,而此时,又是一根触手来袭,中也注意到了以后立刻蹲下身,护住帽子,徒留太宰被狠命打飞出去,在空上滚了两圈最后直接撞在一颗树上。 “太宰!”他才看上去十分着急地想要得知搭档的情况如何。 由此我们可得,搭档和帽子在一起时,帽子要护,搭档快死。真是令人潸然泪下的动人搭档情。 对不起,这分明是一个无比紧张的时刻,但我却笑到停不下来。我笑到影子都在抖,连梦野都快抱不稳了。 既是对于看到太宰倒霉而感到幸灾乐祸,也是因为…… “约翰君,刚刚那一幕你看清了吗?”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约翰诚实地点点头,有些不解我在发什么疯。 我又忍不住笑了,抖着嗓音说:“那你有注意到,其实以中也君的身高,即使不蹲那触手也打不到他。” 约翰一愣,回忆片刻,然后他也开始笑了。 “好了好了,之后他们就要认真了。”我的话语中不可避免地参杂着笑意,“专心看吧,真正的双黑。” 约翰咳了咳,收起笑容,应声道:“是,先生。” 不只是他,我也很好奇,双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这时,中也用上异能的沉重一拳,损坏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大部分触手。他立即跑到太宰那边,问:“没事吧?”目睹太宰的惨状,他低声道,“你这伤得很重啊。” 太宰气息微弱地说:“那个触手,实在很不可思议,异能力无效化没有作用。” 中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缓步走来的洛夫克拉夫特,自语:“怎么可能?那种事可能吗?” “我的无效化不存在例外,不只是异能,包括个性、魔术、灵力、死气火焰等等,只要是归于异常类的能力,统统都会被无效。” 他抹了一把快要滴落下巴的鲜血,笑道:“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2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19.5天 “那不是异能力。”太宰笑了,“甚至不是任何体系的任何异常能力。” “哈?真的假的?”中也惊呼出声,他扶正了帽子,“真是个令人不愉快的玩笑啊。” “如果不是异能力,不,按你的话来说,他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的话。”他指向洛夫克拉夫特,忍不住质问道,“那个算什么?” “中也是知道的吧,我的异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神秘侧的天敌。”太宰喃喃说,“无论是什么能力,先天拥有或是通过后天的学习而来的,只要是被我轻轻碰一下,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包括那些能力作用于自身,时时刻刻都是处于开启状态的人。”他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回忆,嘴边始终挂着一抹莫名的微笑,“如果被我碰到了,可能会暴露出连他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原本样貌呢。” “所以现在,姑且就认为对方真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邪神。”他从地上站起,骨头仿佛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哀嚎,“他的本体就是那些触手,我的异能无效化对他没有用。” “于是,你在这边扯了一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对现在的战局有用吗?”中也的唇角有轻微的上扬,眼中闪耀着自负的光,他不屑道,“管他是人是鬼,打倒再说!”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急呢。”太宰叹息一声,“没办法,用令人怀念的老办法上吧。” 他偏头看向了中也,漫不经心的语调下隐隐有几分郑重:“作战名‘羞耻与蟾蜍’。” “哈?”中也异常认真地反驳说,“这里应该用‘棂子外的雨’或者‘造花之慌’吧。” “中也。”太宰看着他,灿烂一笑,“我制定的作战方案有错过吗?” 中也与他对视几秒,半响像是没辙似的挪开目光,低声骂道:“可恶!” 他终究是默认了太宰的计划,也承认了对方的作战方案,最后献上了自己的信任,并付诸实际。 而在两人打出默契的配合后,洛夫克拉夫特似乎也一如计划那般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也只是似乎。我在心中默念这句话,把梦野交给约翰照顾,走到已经开始吵吵闹闹的双黑身旁。 “总之,先为二位的精彩表现所喝彩,不过……”我一边鼓掌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后,一边用手杖隔空指向身子微微扭曲的洛夫克拉夫特,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情,“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那家伙,已经称不上是人类了。”我从手杖中拔出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旧神。” 一根触手从我身边擦过,看上去是冲着太宰的右手,我看也不看往旁边顺势一斩。触手的浩大声势一顿,下一秒,就从某一部分被分成彻底的毫无相连的两半,滚落在地上,依旧不甘地扭动着。 然而,触手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仅是一顿,下一秒又有无数的触手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这还真是……”我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道,“弗朗西斯意外地找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啊。” “果然,对付这种犯规的能力的话,还是用上异能会比较轻松呢。”我不知在笑些什么,久违的兴奋充斥在心中,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摸剑身,“光论异能的话,这边可不会输。” 阴影在翻滚,像是被煮开的沸水一样,咕咕冒泡,急切地渴求着想要向我证明他们的能力。 影子从二维的平面影像,慢慢朝外伸出一部分,逐渐变成了立体影像,除了接连处尚还是一团漆黑的魅影外,其他的影子全部变成了利刃,乖顺地浮在半空,只等着一声令下。 它们本身是不发光的,因此,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加显得深邃危险。 洛夫克拉夫特凡是接近到一定距离的触手,统统在与影刃接触的那一刹那被粉碎再泯灭。 他的触手多?没关系,我这边完全不虚,影子的数量取决于我自身的操纵,并且基本没有损耗。 一时间,场面十分酷炫,触手与影刃交战地如火如荼,直让人眼花缭乱。数十根影刃围绕在我身边,每当有触手靠近,便迅捷如雷霆地出击,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对方。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这看上去单方面的压制实则毫无用处。洛夫克拉夫特的触手完全可以多次再生,这对于他的消耗不算多;而反观我这边,因为我不常用异能的原因,在细节的把握和操控方面并不娴熟,常有多余的耗费。 这对于体力的压榨超乎我的想象,我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果然,光看别人做容易,自己上手就完全不一样了。 的确如我所言,光看异能本身的话,《恶之花》的确是不会输于他的,可问题在于,是我来操纵,这就说不准结果了。 毕竟我用异能用得最顺手的就是把影子塑形成一朵玫瑰,在战斗方面的话我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使用过它,不,倒不如说,让我亲自出手的情况最近几年也越来越罕见了。 “看上去这边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们了。”太宰欢快地说,“那我们就走喽,兰奇你加油!”他冲我挥挥手,然后潇洒地一转身。 “等等!”这边洛夫克拉夫特的攻击越来越迅猛了,我有些吃力地统统接下,头也来不及回地说,“你给我站住!” “说到底,我一个柔弱无助可怜的文职人员,究竟为什么要掺和进你们的事中啊!”我忍不住抱怨道。 “哦,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太宰的语气依旧轻快,“可能是因为我信任你吧,拜拜,我走了。” “我要你的信任有什么用!”我额角冒出三根黑线,大吼说,“快来帮忙,我撑不住了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你!” “我看你不是挺高兴的嘛,就觉得插手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他一摊手,笑道,“再说了,我难道不是被对面针对了吗?还要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打不过!”此时脸已经没有用了,我自暴自弃地说,“你觉得对面那一大坨,已经看不清人型的玩意,我能让他受伤?” “我怕就是在他胸口捅几刀也没用!等等……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有心脏这种致命的要害吗?” “真是的,刚刚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现在就不行了吗?总之我会给你加油的。”太宰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猜出他正在挥动软绵绵的宛如水草一样的双手,丝毫没有诚意地替我加油。 我这下终于禁不住转过头,一边操纵影刃应付触手,一边说:“你以为我的异能和你的一样是被动技,根本没有消耗的吗?”一心二用下,还是有几根触手成了漏网之鱼,窜到了我身后,幸好我反应及时,当即拔剑击下它们。 “对面根本无视绝大部分物理攻击。”我不敢再分心了,只能一边继续拖延时间,一边把已知的情报说出来,“并且由于体型的庞大,单体攻击也基本无效。” “总之,最好是高爆发、打击面大的攻击。”我快不行了,异能的维持需要太多体力,再加上,在这种情况下,我所做的基本都是无用功。 我最后一搏,用尽全力召唤尽可能多的影子,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对洛夫克拉夫特造成伤害了,而是尽量限制住对方的行为,争取一定的时间。 密密麻麻的影子自洛夫克拉夫特身后窜出,像是锁链一样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表面没有露出丝毫。 我打了个响指,尝试着使用异能吞噬对方,但隐隐有一股危机感提醒我千万不要这么做,大概就类似于把一个木桶里的水倒入一个瓶子中,水溢出来还是小事,就怕瓶子也裂开了就糟糕了。 我退后几步,站在中也旁边,我现在是真怕太宰突然想不开寻死,摸我一下我们三人直接gg。 我喘了两口气,腿都在发抖,消耗真的太大了,尤其是最后一下,把体力榨得一干二净。 我撑着剑,偏头看向中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最后,可能就要看阁下的了。” “毕竟,只有伪神才能弑神。” “啧。”中也咂舌道,“你知道‘荒霸吐’?” “是啊。我不仅知道……”我低声说,“当时的特派员严格意义上还是我的后辈。” “你有兴趣知道一切的真相吗?”我直视着那双蓝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不由得呢喃了一声,“神明都是……”太轻了,轻到只是嘴唇轻轻翕动了两下,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中也想必没有听清,“真相的话,我早就已经自己查清楚了!” “不止,联邦有一份特级档案,只有我本人拥有能查阅的权限。”我微笑着,缓声道,“组合事件过后,无论结果,我都会把这份资料交给森先生的。”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把事实平铺在他们面前,依旧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了。” “请让我来见证吧,真正的双黑。” “中也,方法只剩一个了呢。”太宰言笑晏晏地说,“要么等死要么赴死,你选哪一个?” “你们两个说了这么多,还让我选什么!”中也转过身,向着那团漆黑阴影交杂着惨绿色触手的不明物体走去。 “我选择打倒对面那个东西,然后再活下去!”他背对着我和太宰,低下头一点一点地慢慢脱下手套,沙哑的嗓音有着莫名的庄重,“汝,阴沉污浊之宽恕,愿吾不必再次苏醒。” 他的身躯在那庞大而又扭曲的旧神映照下,显得格外渺小。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暗红色的宛如血一般的纹路爬上了他的四肢,勾勒出不明的花纹,像是祭祀的活葬品一样。 我取消了异能,《恶之花》对于其他能力都有很强的排斥性,这一点在面对敌人时会格外好用,但同时,也完全拒绝了任何人的援助。 目睹那个散发着骇人气势的身影一跃而起,飞到高处,双手凝聚着同样黑红的能量球,向洛夫克拉夫特丢去,留下一个个空荡荡的大洞。 我突然笑了,笑得仰起头,一手掩面,身子不住颤抖着,低沉嘶哑的笑声倾斜而出。 太宰并没有疑惑,只是淡笑着把一把刀抵在我的脖颈,我止住了笑容,他开口道:“从之前我就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双黑?”他从背后抱住了我,把头搁在我的肩上,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很珍惜,但是消除系的能力又不是只有我拥有,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呢?” “你是想确认某件事——我的异能对于开启污浊状态的中也是否有效。”他手上添了一份力,刀尖轻轻划出一丝血痕,“我说的对吗?”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维持这个动作,不在意地说:“你这样是困不住我的。” “我知道。”他收起刀,退后两步,“但总归多一份安全感嘛。” “第一次看到你使用异能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熟悉,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但那太匪夷所思了,我不敢确认。”他摊开手,“直到刚刚——我才可以肯定……” “你的异能和中也的《污浊》有着本质上的相似,甚至于……”他的眸中是冷淡的光,像是洞悉了一切,“仿佛如出一辙。”他呢喃出声,紧紧盯着我,不漏过我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隐瞒。”让他失望了,我依旧是浅浅的微笑,漫不经心地肯定他的猜测,“你说对了一部分。” “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不亚于百种的能力体系,在同一个体系内的能力能够互相影响,而如果不在同一体系的话……”我看向了那边激战的双方,语调平稳不夹杂一丝情绪,“则是看‘法则’——我更倾向于称呼它为‘权限’。” 那个渺小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像是没有任何消耗,像是根本不会疲倦一样,无数次地把洛夫克拉夫特的躯体肆意破坏,然而洛夫克拉夫特却总能一次次地再生。 “暂且先不提这个,洛夫克拉夫特在这种状态下,来自外部的攻击是基本无效的。”我沉声说,“尝试去提醒一下你的搭档,从内部攻击吧。” “你布置好的?”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知道他此时手上一定拿着一个红色按钮。 “没错。”我轻笑道,“刚刚交手时,我趁机把烈性□□塞进了他的身体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0天 “不愧是你。”他轻轻一按,同样看向了那边,嘴边咧开了一个张狂的弧度,喃喃道,“干掉他,中也。” “你什么时候从我身上拿的?”我随口一问,“之前持刀威胁我的时候吗?如果你想要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 “但我觉得还是抢来的比较有成就感。” “嘁。”我压低了帽子,小声发出气音。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战场上,即使暂时失去了理智,但凭借着良好的战斗素养,中也依旧准确地把握住时机,巨大的重力因子凝聚成的球状黑洞狠狠撞上了洛夫克拉夫特。 剧烈的冲突下,我只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道仿佛划破天际的白光,把周围照明地和白昼一般。 我下意识地眯起眼,这才听到一阵轰鸣的巨响。巨大的冲击扬起了无数的粉尘,浓烟滚滚,狂风呼啸着,吹得我的西装下摆猎猎作响。 在这宛如天灾的力量之下,人类都是渺小的不堪的脆弱的。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哪怕只是伪神……”我轻声呢喃道,“当时……会有多痛苦呢?” “那边也已经结束了。”我低声说,“快去吧,太宰,别重蹈我的覆辙。” “之后,我会告诉你,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重新转过身来望着他,“我保证。” 他淡笑着走向前方,冲我挥挥手,重复了一遍:“你保证。” 当白光散去,浓烟依旧弥漫时,中也仰起头,残破的身子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了,但他却猖狂地大笑着,继续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破坏欲。 “敌人已经消灭了,休息吧,中也。”太宰抓住了他的手臂。 下一秒,狰狞的纹路尽皆散去,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从干哑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既然结束了就赶紧停下我啊!” “本来是这个打算的,不过太有趣了就看戏了。”太宰蹲下身,用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不负责任地说。 果然,他这个人还是挺讨厌的。我默默在心疼了三秒中也,同时也不由得回忆起往事,想:我以前应该没有他这么糟心吧……大概? “哈?”中也艰难地撑起身,咬牙切齿道,“我可是信任着你,使用了污浊。” 这种信任真是沉重……就和……一样,不,他从没有这么信任过我,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把我好好……”中也最后举起手,想要狠狠一拳打在太宰身上,却因为身体的乏力而只能是轻飘飘的一下,他低声说,“送去……据点啊。”随后便累到直接昏迷在地了。 “交给我吧。”太宰的身子只是轻轻一颤,他轻笑着说,“搭档。”最后的这个词在他的嘴唇一张一合间悄悄溜出来。 “Partner(搭档)。”我无法抑制地同样轻声念出这个词。 太熟悉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上是怎样的一副表情,竭力维持着一个快要破碎的微笑,自言自语地愤恨道:“那又算什么啊……” “你之前保证过的。”他站起身,对我说,“会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没错,就在这里说吧。”我重新管理好了面部表情,“从刚才提到的‘权限’继续……” “拿消除异能来举例,这世上有这种能力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是有多么bug,“可是只有你,能够真正使所有神秘侧的能力统统无效化。” “而中原中也,也就是‘荒霸吐’,则是人造的伪神,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使他完全不畏惧任何能力者,完全不被任何能力所克制。” “以人类之身达到神之领域。”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疯狂的人类意图染指神明的领域,最后……” “失败了?”太宰接话道。 “不,成功了。”我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只有你,是个例外。”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可以称之为失败。” “荒霸吐虽然拥有了蛮横的堪比神明的战斗力,但是人类的躯体却不足以支持祂,而同时又由于法则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停止祂的疯狂——直到祂自身崩溃。” “人类的贪婪唤醒了一头恶兽,而他们却无能为力。”我话题一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你却是唯一的变数。”我收敛起笑容,难得认真地说,“只有你,能够控制住祂。” 太宰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这个实验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只有两起。一位就是你面前的荒霸吐——中原中也,另一位……”我止住了声。 他像是从我先前的话语中发觉了什么,状似无奈地说:“你不要告诉我,异能还能够被转让。” “从理论上来说,是完全可行的。”我轻轻颔首。 “我还以为那只是理论。” “这世上从不缺少天才。”我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另一位存活者是夏尔·波德莱尔……” “我的……前搭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他最后死于自身的异能反噬。” 明明挺没意义的,不是吗?明明早就已经过去了,明明早就已经放下了…… 或许是在心里憋得太久了,迟迟找不到一个倾诉的人。 话说出口的瞬间,我突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怎么血肉淋漓的伤口也该愈合了。 怎么说,不是不哀伤,也不是不怀念,只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最后的一切只融合成淡淡的怅惘,或许仍有遗憾,但也只是遗憾了。 我的挚友,我唯一的搭档。 “光论对异能的使用的话,他是真正的天才,我远远比不上他。”我用一种轻快的口吻。 是啊,这样一个天才,最后却是死于自身的异能反噬这种可笑而又可悲的理由。 “所以,你不仅自身参与进三社混战,还多次尝试推动它的发展,就是为了中也?” “差不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夏尔的兄弟。”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某些事,“不,原谅我这种奇异的表述,我想表达的只有一点,他们是同一个实验的产物。” “荒霸吐——还是直接说中原中也吧,他算是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人造神明,可能称为‘伪神’更好。”我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一点你隐晦提醒一下他吧。” “少去神社、鸟居,最好祭神的寺庙一类的也少去。这一点看情况,即使日本的大部分神明都很弱小,可能还没有他的神性高。” “而高天原的那几位一般也不会出手。但如果遇见了主掌气运的土地神什么的……”太宰的视线和我一同看向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中也,“还是尊敬一点比较好,他应该不至于把命丢了,倒霉个两天是少不了的事。” “毕竟,他本身就是人类渎神的象征。”我沉默半响,注意到太宰突然变得激动的笑脸,在心中默默向中也道歉。 对不起,我感觉太宰要搞他了。我究竟出于什么心态,会觉得太宰是个好搭档的,我撤回前言。 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的搭档简直就是小天使——会愿意把薄荷巧克力味的双球冰激凌分我一半的大可爱! 啊,可惜……就是不在了。 “你能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过吗?”我试图挽回一下中也未来的悲惨命运。 “不能!”他扬起一个欢快的笑容,满满的不怀好意。 “真是……”我禁不住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说,“再这样对你的搭档的话,小心哪天去青森的时候被一道雷给直接劈死。” “哪怕是人造的伪神,中原中也身上的确也有着神性。”我慨叹道,“荒霸吐可是青森的守护神。” “也就是说……”太宰的脸色难看了些许,嫌弃地用一只手戳着中也,一边小声嘟囔,“小矮子竟然是蛞蝓神吗?能随手召唤出一万只蛞蝓的蛞蝓之王吗?” 这家伙,没救了。我用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太宰:感觉他总有一天会因为对神明的大不敬而出事。 “所以,如果这个实验最基本的硬性要求是需要神明的力量。”不愧是太宰,已经从我所透露的信息中,分析出了实验的必备条件,他仿佛不在意地随口一问,“中也是荒霸吐的话,你的搭档是什么?” “他啊……”阴影在我手中凝聚成了一朵玫瑰,我低头端详着玫瑰,轻轻笑了,“是霍尔德尔。” “北欧神话中的黑暗之神?” 我点点头,一下下地轻抚玫瑰,低声道:“他忧郁却不阴沉……”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在意我的话。”我微笑着揉碎了玫瑰的每一片花瓣,把它们飘洒在空中,然后落在地上,融入阴影。 “与当初那件事相关的所有资料都已经被我销毁了,相关人员无幸存者。” “至于你的搭档……”我顿了顿,缓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 “行,我撤了。”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背对着我挥手说,“如果你不嫌弃那个蛞蝓既恶心又黏糊糊的话,那就交给你了!”他的背影相当潇洒。 目睹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我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窃听器,随手丢给了异能来处理。 “真是好运的渎神者啊。”我注视着尚且昏迷不醒的中也,感慨道。 夏尔什么都好,可惜就是运气差了点——差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倒霉地作为实验体出世,倒霉地被联邦收容……但要说起最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不幸遇到了我。 从他与我相遇的那一刻,他糟糕的结局就被恶意的命运所注定了。 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摇摇头,那都已经过去了。 “嘿,先生!我来了!”从远方传来一个活泼的声音,像是某些大型犬一样蹦蹦跳跳地冲我跑来,一边跑一边用力地挥手,真的像是在撒欢的狗狗一样。 就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梅厄这幅丢脸的样子了,但还是忍不住扶额:总觉得在他成为我的下属的那一刻,我的脸就已经被他丢光了——不,他那个财迷还舍不得丢,估计是直接卖掉了。 他身后跟着臭着脸的约翰,约翰抱着梦野,表情难看得活像是吞了几只苍蝇,眉头紧皱。 “约翰君,这位是梅厄,梅厄·沙莱夫。”我装作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接过梦野抱在自己怀中,介绍道,“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梅厄的异能偏向辅助,未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就是搭档了。” “请多指教了!”梅厄友好地伸出手,睁大了眼睛,笑得露出小虎牙,一副期待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放在他身上竟有几分蠢萌的狗子的即视感。虽然我对于毛绒动物基本无感,讨厌猫讨厌到有猫无我,但是如果遇到了长得好看的狗狗,还是可以接受的。 实不相瞒,我就是个颜控,长得丑的狗子麻烦离我远一点。 以及我一直认为,像梅厄这样蠢出天际又时常逗比脱线的人,与某种学名“西伯利亚雪橇犬”,昵称为“二哈”的奇妙生物有着高达90%的相似度。 光看约翰现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请多多指教……”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梅厄又双叒叕搞事了。 我咳了咳,看向梅厄,危笑道:“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不是,先生,这只是我一时情急之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的眼神在飘,手忙脚乱地辩解道。 我轻轻瞪了他一眼,还不需要使出扣薪威胁,他就秒怂,立刻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说得一干二净:“总之,先生您也知道米兰达之前说的那事,对吧?” 那件事?我的笑容凝固了一下,虽然我知道这孩子缺心眼,但没想到缺心眼到了这个程度,当着别人的面问他“有没有艾滋”的确过分了些,没被打一顿已经算好了。 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梅厄委屈地叫着:“才不是那个!我好歹还是知道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的!” “那你究竟干了什么?”我感觉有些头痛,我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约翰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嗯……我当时没有想到会遇到葡萄君嘛……也没有想到……”梅厄扭头看了一眼约翰,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总之……总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嗯?” 他一抖激灵,大声说:“我就是一个不小心,看到葡萄君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我肚子里有你的血肉’!”他嘟囔道,“也不用生气到现在吧……” 我突然开始疑惑,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4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0.5天 全场静默片刻,我愣了三秒,真的懵掉,下意识地把梅厄护在身后,对着约翰质问道:“你对我家下属干了些什么?”我气愤填膺地又喊了一句,“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无辜的。”约翰立刻摇头,否认三连,“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你什么都没干,梅厄肚子里会有你的……”我顿时止住了话语,“等等,梅厄?” 理智突然回归,令我有些措不及防,都怪梅厄拉低了我的智商。现场有一丝尴尬,我咳了咳,转身用力在梅厄脑门上敲了一下,低声道:“希望下次,你能不要使用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 梅厄一脸无辜地抱住头,甚至还有些委屈地一点也不小声地嘀咕说:“怪我咯?明明是先生您自己想太多……”后半句在我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渐渐消失了,他瑟缩了一下,“我错了,先生!” “总之,他就是这种性格。”我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对约翰说,“希望你以后能够多多包容……” “以及,在他犯傻的时候,请务必第一时间阻止他——必要情况下可以动用武力。” 约翰认真地点头,微笑道:“我会的,先生。”他看向了我身后的梅厄,笑眯眯地说,“未来的日子里,还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梅厄君。”他把“好好相处”加重了音。 梅厄脊背一凉,扒住我的肩开始嘤,他咽咽口水,小声说:“先生~”这是他意图讨好我时的特有念法,尾音上扬,显得活泼而又轻快,“我觉得米兰达是个比他可靠多了的搭档,我觉得……要不?”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赶在他碎碎念之前捂住了他的嘴,一脸冷漠地把他丢给了约翰,“我觉得你们搭档是个不错的选择。” 梅厄挣扎了两下,发出并没有什么用的几声呜咽,一双狗狗眼水汪汪地看着我,试图唤醒我的良心。 对不起,我莫得良心。 “他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微微一笑。 “好的,我会照顾好他的。”约翰一手捂住梅厄的嘴,一手向我比了个“ok”,另一边又用藤蔓捆住了梅厄。 要素察觉!梅厄突然惊恐脸,用绝望的目光看向我。 我欣慰地笑了。 ———————————————————————— 我坐在车中,梦野枕在我的膝上熟睡,半是因为我在他吃下的糖果中参入的助眠成分,另外一半的理由却是因为他本身也已累到极点了。 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而一个经历了无数痛苦与苦难的孩子不会立即变成一个大人,只会是一个不幸的孩子。 深入骨髓的疼痛,身边人扭曲的恶意,过度使用异能的疲倦,他是该好好地休息一场了。我轻轻地抚摸他的头,他紧紧地攥住了我的一只手指,生怕我会突然离开一样。 森鸥外竟然会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这确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摩挲着梦野耳畔的碎发,暗自思索:一个承诺,是一个怎样的承诺呢?森鸥外会如何利用它,才最大程度地压榨出利益。 我又不禁回想起森鸥外似笑非笑的神色,紫红的瞳孔中满是算计,他似有几分自得又似有几分轻慢,淡笑着仿佛完全不在意地说:“那个孩子的话,阁下如果想要就直接带走吧。”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馅饼,如果有,那一定是有毒的。 “那您觉得我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这场交易公正而又公平地成立?”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公平的交易,只是双方觉得可以接受罢了。” “那您觉得怎样才能让我们双方都接受呢?”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他用指节轻叩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低低地笑了,说,“一个承诺如何?” “不是以联邦现任的总局长的身份,而是您自身做出的承诺。”他身旁的爱丽丝微微歪头,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斟酌片刻,同样笑道:“这又有何不可?” “那么阁下现在就可以带着那孩子走了。”森鸥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还希望您不要忘记此事。” 我轻轻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先生。”马克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怎么了?” “从5分钟前就有3辆车跟在我们后面,我中途改道甩掉了对方,而现在又跟了上来。”他扫了一眼后视镜,“不止后面,我发现左右两边也有,可能是想逼停我们。” “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掉头,如果对方踩刹车了直接撞上去。”我补充了一句,“别牵扯到无关者。” “好的,先生。”红灯刚过,马克变道掉头,对面果然犹豫了一下,然后立即追上来,另一辆在后方的车当即转变方向,堵死大半条路。 旁边的车辆立即急刹,纷纷按下喇叭表示抱怨,从车辆中还传来了叫骂声:“搞什么啊!”一时间,场面无比喧嚣。 那辆车依旧待在原地不动。 “从围栏那里撞过去。”我护住了梦野,冷声道。 “是。”马克踩下油门,没有丝毫减速直直冲向那辆车与围栏的间隙中,伴随着一声巨响,车身的剧烈晃动,我们穿过围栏来到另一条车道。 此时,已经可以听到警车的声音了,人群中逐渐传来了受惊的孩童的哭泣声,无奈的父母的安抚声,暴脾气的司机的大吼……人群之中永远是最混乱的地方。 “在前面那家咖啡厅门口停下车。”我不慌不忙地安排说,“然后你就可以带着梦野回去了,注意他的情绪,不要让他自残,让小安妮和他待在一起。” “是。”马克简短的一声应答,车速渐渐下降,最终平稳地停在店门口。我轻手轻脚地把梦野放到一边,替他盖上毯子后再下车。 “呵。”面对那个坐在咖啡厅的露天座位上,正向我微笑的人,我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亲爱的弗朗西斯,难道你只会这种粗暴的邀请方式吗?” “我想你应该去重新补习一下最基本的礼仪。” “对于别人我不至于这样,对于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他施施然地起身,走到我旁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低声道,“来对待一个挖角到不择手段的伪绅士。” “蒙哥马利已经给你了,玛格丽特的背叛在我的作战参谋的预料之中,但是霍桑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挑眉,微微低头看向我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舍得用玛格丽特来当诱饵,更没想到霍桑竟然就这么上钩了。”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你想到的话,你以为我们曾经的576盘国际象棋你是怎么输的?” 他沉默片刻,试图转移话题:“总之,你跟我走一趟。” “行行行。”我没好气地应声,“别用这种仿佛你是警察,我是犯罪嫌疑人的语气好吗?” “不然你还让我在这边好声好气地求你半天,拜托你跟我走一趟吗?” “实话实说……”我皱紧眉头,“你恶心到我了。” “既然知道恶心,那你就不要让我特意说出来啊!” “这难道还怪我吗?”我反问道,“你如果换种方式来找我,我兴许就可以带上海伦娜了。而不是像现在,只能通过和你吵架来打发时间。” 菲茨杰拉德额头冒出几根黑线,不耐烦地说:“所以你难道就不可以选择闭上嘴,让我们都度过一段美好安宁的时光吗?”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本身就已经够烂的了!” 他像是气极,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脱口道:“说得好像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似的,伪绅士!” “这说到底究竟是谁的错啊,暴发户!” 再没有人拦着,我们能在大街上直接打起来,最后他打了我一拳,我敲了他一杖,都没用全力,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就是沥青路面下陷一块,路灯坏了两盏而已,呵呵。 我和他走在道路两边,隔了一段距离喊话道:“我还挺好奇的,在玛格丽特不在的情况下,你不会真准备了一架直升飞机吧?” “不然你要怎么上去?飞上去吗?”他领着我走上一栋大厦的天台,一架崭新的直升飞机赫然就停在那里,“你可以试试。”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是谁先开始的?” “反正不是我。”我摊开手,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你还真是准备充足。” “我的作战参谋可是把这种事情完美预料到了。” 我轻轻一笑,倒也没有反驳他。 然后我们就坐上飞机,驾驶员由马克吐温客串。 “马克?”我有些心情复杂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怎么了吗,斯卡特先生?”马克没有回头。 菲茨杰拉德瞟了我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说:“我记得你身边那只忠犬也叫马克吧?”他嘲讽地笑了,“可真巧。” “一路吵到现在了你就不嫌累吗?咱们换点话题聊吧。”我压低了帽子,突然问:“玛莎还好吗?” 他愣了一下,微笑着说:“和以前一样。”他的眼神很柔和。 “有机会的话……”我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还是让她放下吧。” “我会改变这一切的。”他沉声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凡事还是多留一手准备的好。”我撑着下巴眺望远方,低声喃喃,“老是有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里也不好。”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他嗤笑一声,随即又语调平缓地说,“我知道,但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回归以往。” 我转过头,直直地望着他,目光中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悲戚。我忍不住质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不然呢?”他反问我,然后岔开话题,“不聊这些了,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我脸色一僵,他立刻察觉到了,毫不留情地嘲笑说:“别告诉我你们的关系还是一样差?” “他不是身体好不好的问题,是那种特别少见的,如果没有人拦着,他就能把我给活活打出家门!”我捂住脸。 “哈哈哈!”菲茨杰拉德丝毫没有同情心地笑出声,我用死鱼眼盯着他,他强忍笑意又问道,“不是去年你们关系缓和了不少吗?至少家门肯让你进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前不久退位那事吗?”我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全世界都在传我是用武力逼迫前任局长,自己上任的。” “你父亲信了?” “不止……”我摩挲手杖,把话捋顺了再讲给他听,“他觉得,以他对我的了解,我估计是把事情做得比传闻中更过分……” “你能不能不笑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们的关系现在是历史以来最差的时候了吗?”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是啊。”我朗声道,“我现在在他那里已经不配拥有姓名了,一口一个‘逆子’。” “往好里想。”菲茨杰拉德拍拍我的肩,聊以安慰,“至少在你干出这种混账事后,你父亲还没把你从家谱上除名,也对你是真关心了。” “我就当是吧……”我嘟囔着,“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我感觉他最近看我的眼神,从以前的隐隐不满,直接变成了那种‘我不想看到你,你离我远点,最好是离开5米远’的彻头彻尾的嫌弃。” “我估计他都后悔有我了。”我感慨一句。 “这不一定,至少海伦娜还是挺受宠的,不是吗?” “我已经沦落到要和幼女争宠了吗?”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摘下我的帽子丢给我,然后无比自然地摸摸我的头,微笑道:“清醒一点,你在你父亲心中的地位根本比不过海伦娜。” 扎心了,老铁。我双手拿着帽子,颓废到都不想计较他不规矩的手了:“你不用把残酷的现实呈现在我面前。” “话说你是不是快秃了?” 敏感词察觉,神经突然紧绷,我立刻拍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说:“我才不会呢!”我看向他的头顶,吐槽道,“你也别以为用刘海就能遮掩自己发际线变高这一事实。” “我可是日英混血,才没有那么容易秃呢!” “你就这么在乎这件事吗?连呆毛都炸起来了。”菲茨杰拉德轻轻拽了拽我头上一小撮翘起的头发,“难怪平时都戴着帽子。” “噗。”从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马克转过头说:“抱歉,但是您们二位的关系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怎么说,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5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1天 我和菲茨杰拉德都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马克,他还保持着拉住我头发这一姿势。 我眨眨眼,下意识地抓住他的领带,仿佛一时有些难以理解马克的话。 “谁和那个暴发户/伪绅士关系好了!”过了片刻,我们不约而同地喊道。 我们重新转过头,面对面地叫着:“别学我说话!”话音却又一次重合了。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嫌弃地放开他的领带,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低下头无比细致地擦拭手上的每一个地方。 “还是老样子的矫情。”菲茨杰拉德嘲讽一句。 “我可不想被传染上什么病菌。”我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们隔着中间的一个空座位,纷纷别过头看向窗外,怎么也不想再让对方的那张蠢脸出现在视线中。 “还有多久才到?”我轻轻用指节敲了敲玻璃窗,忍不住发问。 “最后几分钟的路程了。”马克欢快的声音传来。两个娇小的不明生物飞到我身边,认真地跟我说:“请不要着急,马上就到达目的地——白鲸了,预计在5分钟之内降落。” 我有些好奇地戳了戳金发小人的脸颊,感慨道:“这异能挺可爱的,类似于守护灵一样的吗?” “停下你试图挖角的蠢蠢欲动的心。”菲茨杰拉德没好气地说。 我轻轻瞟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缓声道:“我又没说自己想挖角。” “但我感觉你想,就是没说而已。” “嘁。”我冷哼一声。 “喂,你刚刚是‘嘁’了一声吧?”他额角暴起青筋,终于不禁转过头来说:“说好的绅士风度呢?说好的礼仪呢?” “在你面前,那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我懒洋洋地回应他,温柔地点了点那两个小家伙的头,“我可没必要向某位粗鄙的暴发户展示自己的风度。”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像玛莎那样高雅端庄,同时又有着孩子般纯真的夫人,究竟是怎么看上你的。”我不再看向窗外,转而扭过头又与菲茨杰拉德对视,一字一顿地挑衅道,“怕不是一时被沙子迷了眼。” “我当然配不上玛莎了,她是多么迷人的天使。”他一脸自豪地说,“可她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这就已经足够了。” 失算了,忘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妻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我一脸尬尴又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 “我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只有最好的事物才能配得上她。”菲茨杰拉德还在那边喋喋不休。 我无比敷衍地嗯了两声,只觉得一大碗狗粮被强行塞入嘴中。他怎么还不闭嘴!就他有妻子哦,天天秀! 我竟然没有把海伦娜带在身边,不然我也可以向他炫耀我和海伦娜的亲密无间了——嗯,前提是海伦娜消气了,不嫌弃我。 我越看越觉得他碍眼,那种无形的粉红泡泡充斥了整个空间,密集得近乎让人难以呼吸。 “对了!”谢天谢地,他终于停下来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怎么了?”我只觉得被他那种甜蜜的表情膈应到了。 就在这时,直升飞机也已安稳地降落在地,我实在不想在这种满是恋爱气息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了,利落地一跳,落到地上,随即仰头看向还站在门旁磨蹭的菲茨杰拉德。 “话说你的白月光追到手了吗?”他状似随口一问,“那人究竟是谁?被你藏得那么严实,死活不肯露一点口风。” 他也跳了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满打满算都快四年了,我是不是该等着参加你的婚宴了?” 什么叫字字诛心,这就叫字字诛心!这难道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我特么……我哭了,哭得好大声,如果可以,我当然想娶织田作了,只要织田作一点头我愿意当天就筹备婚礼,直接昭告天下。 问题是,织田作他愿意吗? 菲茨杰拉德那个混账,他竟然还敢问我有没有追到手?有没有追到手!去他妈的! 我知道他和玛莎是青梅竹马,我也知道玛莎为了他甚至不惜违背家人的期望……我酸了,我当场爆哭!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满打满算四年,满打满算都四年了,我就亲了一下织田作的脸颊,还是和别人一起亲的,我真的…… 算了,知足常乐,只要能看到织田作就好了……我好卑微哦,我太难了。 “弗朗西斯你个无药可救的妻奴!大笨蛋!品味糟糕的暴发户!”我气到骂人的嗓音都在颤动。 “哈?我又怎么了?”他一脸惊愕,不满地叫着,“你突然发什么疯?” “你这个白痴!”我抿起下唇,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嘴里断断续续地骂他,“从以前我就看你不爽了,粉色衬衫什么的真恶心!” “那是玛莎给我挑的,总比你那一身黑好!”他想都不想就反驳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后,才有些讶异地问道,“你别告诉我,有你还追不到的人?” “闭嘴QAQ!” “不是吧?”他这下睁大了眼睛,“对方要求多高?连你都看不上?” “QAQq……”我吸了吸鼻子,对方要求不高,就是刚好看不上我而已。越想越惨,我哽咽了一声。 “等等,你别哭!” “QAQ□□□□□□□□……”晚了,眼泪已经停不下来了。 “你多大了还哭?好歹当着我的面,你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道,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你给我闭嘴!” “你以为像玛莎那样的另一半,是谁都能遇到的吗?”我忍不住小声啜泣着,带着浓浓的哭腔说,“你给我去跪在耶稣的圣像面前祈祷,好好向上帝感谢祂的仁慈吧!” “带着我的祝福赶紧滚!” “但我就是遇到了啊!” “我……”我气到骂不出话。谁都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在这里打死菲茨杰拉德,为横滨除害! 我一手握住手杖的杖身,另一手搭在杖头,下一秒就要拔出剑来往他身上开几个洞。 “你冷静,别动手。”他一连退后几步,摆手对我说,“不就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哭吧?” “他才不是不喜欢我QAQ!”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他只是……他只是没有我喜欢他那么喜欢我而已!” “你别哭了……”菲茨杰拉德一脸崩溃,“我的错,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他从衣间拿出手帕,想要递给我。 “我没哭!”我拍开他的手,用袖子一抹眼泪,狠狠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好好好。”他十分敷衍地回我,“你说什么都对。” “我真的没哭!”我一字一顿地说,提高了音量。 “总之那个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被你惦记那么久?”他不在这个事情上和我多纠缠,迅速转移话题。 “他啊,我要怎么形容呢?他真的太好了……”我顿时收住了眼泪,眼睛亮闪闪地说。 “他?”菲茨杰拉德抓住重点。 “是他。怎么了吗?”我疑惑地看向他,然后又自顾自地说,“他和我一样领养了很多孩子,是一个,怎么说,真的非常奇妙的人,温柔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是一名作家,有着那种特别治愈的品质,就是好像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能忘掉一切不顺心的事情。”我轻轻笑了,语调欢快而又愉悦,“如果他愿意抱住我,或者只是摸摸我的头的话,我就已经超满足了!” “大概就是,任凭我用任何的语言都无法向你描绘出他一丝的好。” “在他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真正见到他的第一眼,你才能明白,我说的都不是夸张的形容。” “他真的就是有那么好!”我再次强调说,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我愿意把全世界都送到他面前。” 我有点激动,脸都在发烫,心跳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喝醉了酒一般有些醺醺然,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有着一种不真实的飘飘然。 如果织田作在我的面前,我只会继续当他的挚友,绝不会把这番话说给他听。即使那些情感已经咕咕冒泡了,我也会把它们全都憋在心里。 我真的,太喜欢织田作了! 这种喜欢,是很多种不能说清的复杂情绪参杂在一起,只有这份喜欢的本身,是难以质疑的。 只要他好,那么对我来说,就一切都好了。 我用着缓和的语调,微微上扬的尾音显得轻快,那种甜蜜的幸福感使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但我能确定,一定是像菲茨杰拉德谈起他的妻子时一样:满眼的都是温柔与纵容,以及浓郁的几乎要溢出的爱意。 “他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我这一点……”笑容突然逐渐消失,我勉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强行说道,“也好……真的……QAQq” “算我求你了,你别哭!” ———————————————————————— “呀,玛莎,过得还好吗?”菲茨杰拉德站在窗前,语调温和而又轻快,“嗯,很抱歉迟迟没给你打电话。” “兰奇?他就在我旁边,等一会我就把电话给他。”他轻轻笑了,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用像是吃醋的语气说,“明明我也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竟然都不想我。” “我当然不是在责怪你了,我相信兰奇在你心中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我的,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孩子的话,只比你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头发丝的大小。我爱你,同样也爱她。嗯,我永远是最爱你们的。” “玛莎,能念念我的名字吗?我想你了,我真的有些太思念你了。” “嗯,只要念念我的名字就好,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顿了顿片刻,像是在侧耳倾听些什么,半响才低声道:“我在,玛莎。”他又重复了一遍,“玛莎,我一直都在。”他的眼神,是柔和却又带着浅浅的哀伤的,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落寂。 “那孩子我也时刻惦记着。”他的嘴角有一抹微微的上扬,但我知道,那只是他竭力装出来的轻盈,“她应该还在伦敦留学。”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善意的谎言依旧是谎言,而远远更为沉重。在一群人的欺瞒下,编织出的仙境终究是阳光下的泡沫,美好得不真实的同时又是一触即溃的。 我同样选择了维护这个脆弱的谎言,在我深感于自己的卑劣不堪时,又有着和菲茨杰拉德一样的悲戚:如果没有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的话,玛莎会崩溃的。 菲茨杰拉德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女儿——那个有着灿烂微笑的讨人喜欢的可爱女孩,他真的已经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我不赞同这样做,为此还曾和他吵过一架,但他仅是一句话就驳倒了我“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当时,他揪着我的领子,眼中是深埋的怒火与悲凉,他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静。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做些什么?”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向我质问,“还是说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玛莎一天天憔悴下去吗?” “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句话,比起对我说,他更近乎在自言自语,“不管如何,我一定会让玛莎幸福的。” 是啊,他就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就此一贫如洗。 “砰——”大门被粗暴地撞开。 “抱歉,好像有客人,晚点再打给你。”菲茨杰拉德正想要挂断电话。 我走到他身旁,拿过电话,说:“玛莎,许久不见了。”我轻巧地从旁边溜走,对着无礼的客人——中岛敦微微颔首,不顾他惊讶的神情,“既然弗朗西斯有客人要招待的话,我们来聊一会儿,怎么样?”随即走出房间,找了个偏僻地方继续通话。 “嗯,海伦娜一切都好。”我微笑着说,“还是老样子喜欢甜食。” “当然了,我也是喜欢的——这一点总是不可置否。”电话另一端是甜美的轻笑声。 “你有收到我寄的枫糖浆吗?尝尝看新鲜的枫糖芝士蛋糕或是枫糖薄饼吧。”我靠在白鲸的玻璃窗上,窗外是大片的阴霾,电闪雷鸣间,还夹杂着从菲茨杰拉德他们那里仿佛拆迁现场的噪音。 我笑了,缓缓道:“或者,等我哪天带着海伦娜一起去看望你时,你来试试看我的手艺?” 身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6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1.5天 “抱歉,玛莎,弗朗西斯的客人误闯到我这了。”我无奈地摊开一只手,“我想我们不得不结束通话了。” “不过没关系,横滨的事务就快要好了。”我笑着说,“再耐心等待一会吧,下次我会带着海伦娜和弗朗西斯一起去拜访你的。” “好了,不用替我和弗朗西斯担忧了。”我用带着笑意的嗓音安抚道,“亲爱的玛莎,我很快就会结束这一切的。” 直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忙音,我才收敛起笑容。 “敦在那边。”我没有转身,指着某个方向语气平淡地说。 脚步声停止了,随即是两声低低的咳嗽,芥川哑着嗓子说:“鄙人此行的目的既是无能的人虎,同时也是阁下您。”黑红色的罗生门腾空而起,蔓延至整个天花板,宛如密密麻麻的蛛网把这里包围得密不透风。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依旧是那副握拳抵在嘴边,尽力抑制住咳嗽的样子。光看他病弱的外表,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到他的狼藉声名,那是由无数人的尸骸与鲜血堆积而出的,充满对力量的畏惧的称号——“不吠的狂犬”。 或许只有那些见识过罗生门的利刃之人,临死之际才会明白在无比具有欺骗性的表象下,是一个冷漠而又强大、扭曲而又执着的灵魂。 对生命的鄙夷、对死亡的漠然,对弱小之人的轻视,共同构成了他荒芜单调却又足够坚韧的内心。 “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他微微低下头,语气不失恭敬道,“失礼了,阁下。” 与他的话语不相符合的是,罗生门夹带着凛冽杀机,凶狠地冲刺而来,直瞄要害。 “我们的罪顽固,我们的悔怯懦。”我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 在罗生门只差一点就能擦到我的衣角时,无穷无尽的影子开始了行动。 罗生门投下的阴影,反而成了它自身的坟墓,影子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它,虎视眈眈地彰显着无言的威胁。 一直以来都是吞噬他人的恶兽,这时却成了最无助的猎物。阴影同样凝聚成无数的利刃,用像是情人间的嬉闹般的柔和力度,近乎暧昧地轻轻摩挲着罗生门,缓缓地一点一点使它泯灭。 这是一种再明摆不过的羞辱,刻意放慢的速度让芥川更直观地体会到了自身的弱小。 他苍白的脸因此而气得发红,握紧的双拳用力到指尖都隐隐泛白。但他的眼睛,依旧是凶恶阴戾的,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活活咬下一块肉来。 “我们为坦白要求巨大的酬劳,我们高兴地走上泥泞的大道,以为不值钱的泪能洗掉污浊。”我终于转过身,语气轻缓又有着不明显的讽意。 我把剑抵在他的脖颈,刻意控制好了力道,没有弄出任何伤口。这同时又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抵抗,只能任人宰割的动作。 “我可以再说一遍,敦就在那边,如果你要去找他的话就请自便,如果不需要的话……”我轻轻笑了,手上的力度大了一份,剑刃割出了一道血线,鲜血慢慢滴落,在他本就惨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我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缓缓道:“那就请你从我的眼前消失,越快越好。”他没有动,我却收起剑,微笑说,“看在我们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我愿意放过你。” “这不是选择,只是单纯的命令。我并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只有服从这一种方式。”我重新靠在护栏上,眺望天际,叹息一句,“没有下次了。” “鄙人……”罗生门消失了,他鞠了一躬,“不胜感激。”遍布在他周身的阴影也散去了,只余下他脚底尚还翻滚着的影子诉说着刚刚的凶险。 他紧紧盯着我,热烈的目光近乎呈实质性。 “还不走吗?”我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得反问一句。 “鄙人……有一事想请问您。”他轻轻咳了咳,“您与太宰先生是什么关系?” “太宰先生向我多次提到过您。” “我觉得我似乎没有告知你的必要。”我沉默片刻,说:“你该走了。”语调强硬不容拒绝。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的背影几秒,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没有插手的必要了,全都看菲茨杰拉德的了,所以,在那之前…… “赫尔曼先生,不介意一起聊会儿天吧?”我摘下帽子,朝那位待在角落的老先生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地说,“许久不见了呢。” “是许久不见了,小斯卡特。”他从拐角处走出,同样点头道,“在我印象中,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膝盖。”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了,但我觉得我当时应该没这么矮。” “那你就把这当成一个糊涂的老人的臆想吧。”他不置可否,“已经时隔多年了,你成长得太快了,我都有些回忆不起你幼时的样子了。” “兴许如此吧。”我应和说,望着窗外的阴云回忆道,“我依旧记得,我曾在白云的间隙中,窥视到那遨游于蓝天的身影。” “我曾亲眼目睹那庞大得近乎不可思议的身姿,动作是那样的灵敏,就像是大海中的精灵一样。” “那时候的白鲸,仿佛云端的一缕残留的梦境般,梦幻又温柔得近乎虚假。” 赫尔曼先生突然不说话了,把头抵在白鲸的金属墙面上,一言不发,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仿佛让他汲取到了记忆中的温暖。 他有曾后悔吗?那属于自由的海洋中的精灵,却在资本的推动下、利益的诱惑下被改造成了冰冷的无机物。 “是啊,那是多么美丽的景象啊……那自由的灵魂……”他低低地叹息道,过了半响,发问说,“你父亲的身体还好吗?” “他一切安康。”我想也不想地答道。 “你……”他看了我一眼,抬起头吸了口烟斗,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面朝着玻璃窗,缓声说,“还在记恨当年那件事吗?你父亲……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没办法的,谁也没有办法。你的搭档……” “您不用再说了,我对此心知肚明。”我无礼地打断了他,再一次重复道,“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 “我只是不能接受,我和他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我们当时绝没有想到它会来得如此突然而又如此坚决,命运以一种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强硬地让这一切发生。” “不……”我捂住了自己的脸,嗓音依旧是平稳的,“我早就在那一天就接受了一切,我只是不能遗忘。” “我不恨我的父亲,他从未干涉过我的选择,他只是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因为说到底,最后是我看着夏尔死的,我选择了活下去。在最后一刻,我无比冷静地做出了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 我放下了手,语气平淡极了:“他是我的挚友,是我唯一也最好的搭档,但我不会为他赴死。”我只会,为了他活下去。我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或许会怀念他,但我不会沉湎于过往的回忆。”我对着赫尔曼先生微笑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虽然依旧感到后悔,但若是重来一次,结果还是不会改变的。” 赫尔曼先生的目光中充斥着难以掩藏的惊愕,他知道夏尔的死也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我也在场,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夏尔一步步迈向死亡。 其实用无能为力更好…… 夏尔一定是恨我的,不然为什么,他要把这份被诅咒的能力赠予我,连同他的记忆。 这不是恩赐也不是祝福而是□□裸的恶意,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怨恨过我丝毫,才让我的负罪感迟迟不散。 直到最后一刻,是的,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想着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搭档,该怎么留下最后一份礼物——连带着未来那些无法送出的每一份一起。 他最后苦恼的是,自己的友人是否会因此而陷入一生的愧疚。所以,他把记忆一起给了我,用最真挚的心情告诉我,他始终没有责怪过我。 他想让我活下去。这是在他临死之际时唯一所想的。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此,过度的负罪感、对友人的歉疚、对现实的无能反而让这变成了我一段时间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关于这件事,我不恨任何人,因为如果要恨的话,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让旧日的神明,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为自己的友人换取一条生路——哪怕,他明知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与阳谋。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神明从神座上坠落。 时至今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从我第一天得知太宰治的存在时,却忍不住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假设: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在当时能遇到他的话,我和夏尔的命运,可能会就此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我和夏尔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种悲剧的结局。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对于夏尔,最后印象最深的,只是那双色泽浅淡的蓝眼睛,那双眼睛总是含着笑意,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地看着我。 他总是微笑着,温柔的人似乎都不会被世界温柔以待。 另外,他做的小甜饼很好吃。 ———————————————————————— 哇哦,看着使用掉自身所有财产,变身为超级赛亚人的菲茨杰拉德,我下意识地感慨:这就是氪金玩家的实力吗?所以他终于变成穷光蛋了,我能拿这事嘲笑他一辈子。 可惜,他遇到了天命之子——两个开挂的少年,黑红与苍蓝的身影一跃而起,扑向金黄的光柱。 这是最后一击了,也是拼上信念之争,为了家人,为了同伴,为了想要守护之物,人类往往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冲天的光芒刺穿了厚重的阴云,夕阳从天边撒下耀眼的金光。 在强风之下,我尽力稳住身子,紧紧盯着那一幕——奇迹与希望总是美好又夺目地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菲茨杰拉德要输了。我的心中一片平静,这是我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奇点”是一种犯规的力量,苛刻的达成条件和未知的力量体系曾让无数想要研究它的人铩羽而归。但这同时,也代表着它一旦出现,基本就能宣告一场战役的结束。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光芒散去了,菲茨杰拉德倒飞出去,他的眼中或许充斥着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担忧,对于玛莎的浓浓的不舍。 他最后尽可能地看向我,尽量慢又尽量清楚地比了个口型。 照顾好玛莎。我在心中一字字地默念而出。 我会的。我向他点点头,他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像是要安心赴死一样。 我讨厌这种眼神,因为上一个这么看我的人,曾和我许下过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夏尔明明是那样努力地,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比谁都更爱这个世界!他的眼睛即使注视过再多的黑暗,却依旧眷恋着美好,他并非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幻想主义者,而是活在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他喜欢猫咪,会做甜品,会和我谈论诗歌,他批判现实,却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他啊,是那种会在雨天撑着一把伞,站在玫瑰花丛前的人。最开始我曾疑惑过他的行为,后来,他回答我,是用那种温和的语调,夹杂着孩子般的天真——“我在替它们打伞”。 只能说,不愧是法国人吧,一言一行都像是精致的马卡龙,甜蜜又细腻。 他用那种最轻柔的力度轻轻摩挲花瓣,端详着每一滴水珠自天空落下的轨迹,花蕊被微风吹拂的最轻微的颤动,叶子被雨水洗刷过后愈发明显的纹理…… 那时,他会用异能凝结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这一点,我总是比不过他,不只是因为对异能的操控,也是因为我做不到像他那样,对一朵玫瑰倾注爱意。 他会把玫瑰送给我,我曾总和他形影不离。阴影制成的玫瑰逼真极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近乎完美,却唯独没有刺。 他曾说过:“玫瑰的刺保护不了它们自己也伤害不了任何人,除了那些爱它们的人。” 他本该是个诗人的,手上却染满了鲜血。 可能是因为最近使用过太多次异能了,曾经的过往笼罩着我,让我有一种隐隐的窒息感。 那些我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的事情,阴魂不散地在我脑中一次次掠过,一遍遍地诉说我曾经犯下的过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7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22天 看着菲茨杰拉德现在这幅蠢样子,我感到莫名的难受,有种仿佛一切都无法改变的颓然。 我知道,如果一切都如我计划的那般发生的话,他是绝不会死的,我会尽可能地保下他的。 从一开始路易莎就是我安排在组合的间谍,这个一开始是指5年前,当菲茨杰拉德接任组合并来找我挖人时,是我向他推荐了那时在参谋部不被重视的路易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还真是够傻白甜和够信任我的,他竟然以为我不会做任何后手,就由着他在横滨胡闹?他在做梦。 组合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我的掌握之中。并且我提前让路易莎和海伦娜都各自做过一次预言,结果都是一样的——菲茨杰拉德会活下去,然后卷土重来。 但我始终不能心安,并非是对她们的能力的质疑,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忧菲茨杰拉德,哪怕出意外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我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因为从以前我就明白,再完美的计划,只要有任何一丝微小的疏漏,那么就都会万劫不复。我已经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向玛莎交待这一切——那位夫人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所以,我同样朝着菲茨杰拉德比了个口型:你先给我活下去再去担心玛莎,玛莎等的是你而不是我! 他突然哑然失笑,只是冲我挥挥手。 一言为定。我读出了他的口型。那个不断下坠的身影看上去意外地洒脱。 那么接下来,我看向那边经历一番苦战后的少年,还真是横滨特产双黑的惯例,芥川一脚踩在敦的脸上,神情冷漠。 不过,他这是跟着太宰学坏了吗?顺手牵羊什么的……这对师徒是怎么回事?一脉相传的吗? 敦如释负重地按下了按钮,我也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横滨的安危是不用担心了。费佳那边我已经派马克去盯梢了,组合的通讯系统也让路易莎做过多次加强,即使是他想要入侵也该会多费点时间。这次,应该没关系了…… “恭喜你们,横滨的英雄。”我拉起敦,看着这两个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少年,微笑道,“你们拯救了横滨。” “黑手党的爪牙也配称之为英雄吗?”芥川无比讽刺地说。 “当然,至少这一次,是武侦和港黑共同保护了横滨。”我点点头,说,“所以,你们当然能被称之为英雄。”我对他们露出一个包含着鼓励之意的笑容。 仿佛是为了推翻我先前的话语,在我话音刚落之时,白鲸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下坠。 闲适的氛围一扫而空,我们三人俱都不由得愣了一瞬,随即震惊地望向那个跌落在地的终端。 “恶之花/罗生门!” 它们同时扑到终端面前,罗生门更胜一筹,率先抢到终端,然而阴影直接在中途泯灭了罗生门,稳稳地接住终端就走。 我立即点开终端,界面上那只熟悉的紫色老鼠狂笑着。他是怎么做到的?来不及多想,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上面显示是来自“饭团”的电话,我冷笑两声,事到如今我怎么会还不清楚自己被费奥多尔算计了,恐怕马克也中计了。 但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自认为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得万无一失了,除非——他找了外援,一个我绝不可能猜到也想不到,甚至根本没有注意过的外援。 我狠狠按下了红色的拒绝接听键,我并没有那种被人算计后还要特意去听对方的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爱好。 然而骚扰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响起,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正准备直接把手机从万米高空扔下去时,电话被自动接听了并且开着扬声。 “亲爱的兰奇,我知道你这时一定在白鲸上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而且绝不插手。”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你爱看好戏的恶趣味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马克在你那边?”我没有理他,径直抛出疑问。 “这倒没有,毕竟忠犬君还是挺棘手的,尤其是涉及到你的事情时。” “冈察洛夫?不,你不会让死屋之鼠这么早就暴露的。”我沉声问道,“所以,是谁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成为你的外援?对方不怕你算计吗?还是说,他们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与你各取所需吗?” “日本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不是吗?冬木的圣杯,横滨的书,御柱塔的石板可都是世界基石。”他意有所指地说。 “王权者?Jungle?” 时钟塔自从神秘侧没落后就一蹶不振了,哪怕其中还有不少人依旧想要完成达到根源的这一夙愿,但在圣杯失传后就基本成了一群痴心妄想之徒。 魔术已经彻底没落了,魔术师们却依旧不愿睁开眼看清事实。 时钟塔的本部毕竟处于英国,我还是有一定掌控权的。相比之下,位于日本被严密防守,联邦至今没有收录权限的德累斯顿石板,以及它所衍生的特殊能力体系——王权者,我也就不太清楚情况了。 看来这次事件后一定要去一趟Scepter 4或者非时院协商了,不求能直接拥有干涉权利,只要有相应资料共享就好。 几年前的“迦具都事件”,黄金之王手下的兔子们就掩藏了所有的情报,具体经过至今是个谜。 “你猜?”他好心情地笑了笑,“顺带一提,你在Jungle系统中的JP悬赏额是20万,王权者的2倍,目前最高金额。” “祝你在横滨度假愉快,我和果戈里都很想念你。”电话戛然而止。 我在心中暗骂一声,诅咒费奥多尔这辈子吃饭团都吃不到饭团馅。 白鲸下坠的速度在刚刚通话过程中减缓了不少,可在电话挂断的这一刻猛然加速,几乎让人站不稳了。 “跟我来,去白鲸的主控制室。”我扫了他们一眼,说,“现在还有最后两个方法,各有各的缺陷。” “第一个,不稳定因素太多,我没有十分的把握。”我走在最前面带路,一边详细解释说,“至于第二个,更加不保险了,只是作为最后的手段,并且我也不想用。” “现在的状况并不容许你们犹豫,什么都不做,横滨一定会完蛋;而如果去做些什么——什么都好,就算是去赌一把,胜率也有50%。” “不要有什么压力,这就相当于抛一枚硬币,预测它会是正面还是反面一样。”走到主控室的门口,我转身对他们轻轻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区别在于,你们不能输。” “小镜花,你应该都听到了吧,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清冷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我会操控这架无人机撞上白鲸的。” “太好了!”敦发出由衷的开心感慨,“这样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不,这个大家不包括小镜花。” 他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难以置信地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镜花是囚犯不是吗?”我轻叩桌面,“让我猜猜看,现在应该是被重重铁链束缚了自由,根本不能逃离。” “怎……怎么会?”敦一时呆住了,颤抖着声音,“那么……镜花?” “很简单,一个典型的抉择:牺牲少部分人的性命换取大多数人的存活。”我压低了帽子,笑道,“这似乎并无坏处,一个人和一座城市,傻瓜也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但是,镜花要怎么办?镜花她明明……”冲动的虎之少年哑着嗓子,发出质问,“明明好不容易才脱离了港黑,明明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武侦,明明……” “不要管我了。”少女平静的声音依旧。 “不行!”敦难得强硬地厉声大喝,“那怎么可以!快改变飞行轨迹!” “至今为止我都不曾见到过一丝光明。”镜花用着柔和又坚定的语调,那种无法被改变的决心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今天我明白了,我也是能够做出选择的。” 她的声音慢慢变大,有着莫名的庄重与神圣。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论未来是什么,她愿意为了更好的明天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 “只要牺牲性命拯救大家,我就肯定能通过入社测试成为真正的侦探社员。”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悲哀与怯懦,“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可惜了的!” 飞机已经朝着这里撞来了。 怀抱着希望而死,所以没有一丝畏惧吗?我好像,稍微有点理解夏尔了呢。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住手啊!”敦还在试图改变镜花心意。 我拎起他,反手丢给芥川,说:“快走!” “小家伙,不用担心镜花,她已经合格了。”我看向了敦,嘴边是一抹浅笑,“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吗?总是让小孩子来操心这种事情,可是成年人的失职呢。” “镜花会没事的。”敦看上去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摸摸他的头,安抚道:“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我冲他们眨眨眼,“顺带一提,这里已经没有降落伞了,如果要离开白鲸的话,只能选择跳下去了。” 他们的面色一僵。 “你们有试过在万米高空蹦极吗?”我轻快地笑了,打了个响指,“如果没有的话,现在来尝试一下吧。” “另外,说句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做,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做好心理准备吧,小家伙们。”我纵身一跃。 两根阴影凝结的藤蔓从旁窜出,不由分说地抓住他们的腰,也同样直直下落。 阴影开始暴动,不再是往常在间隙中纤细的那一种,而是更为声势浩大,更为壮观的那一幕。 漆黑的影子扭动着,自下而上由白鲸投下的大片阴影为基础,冲天而起,天空几乎都要被遮蔽,海面是一片翻滚的黑浪。 横滨的这一片大海被渲染得像是阴界之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妖魔鬼怪窜出,隐隐还似有鬼哭狼嚎之声。 “织田作,我们该出发了。”站在一座大楼上的太宰望向远方。 蔚蓝的大海中有一处像是石油泄露一般被污染成黑色的海面,却没有向外扩张,只是那一小片海面,配上无数狰狞向上的阴影凝聚的触手,宛如什么邪神被召唤的场面。 “他还真是大手笔。”太宰不由得咂舌,随即感慨道,“结束了,组合已经失败了,后续的收尾工作特务科和联邦会一起处理的。” “所以,现在……”他微笑着看向一旁的织田作,“我们一起去接兰奇吧!“ ———————————————————————— 实话实说,从万米高空没有一点减缓措施地下落,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我却忍不住轻快地笑了。 视线被黑漆漆的阴影包裹住,遮挡得几乎密不透风,只能隐隐约约从空隙中看见一些天空的颜色,还有几缕云彩从我的指尖倾泻而过。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手,当然是什么也没抓到的。 旁边的敦发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凄惨的呜咽,夹杂着芥川的厉呵“吵死了,人虎”,然后开始在空中吵起来甚至想大打出手的两人被阴影强行隔离了。 我毕竟做不到像夏尔那样,几乎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份力量,体力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很累,不仅是身体的疲乏还有精神的劳累,仿佛连呼吸都喘不过气了。却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尽可能精细地操纵异能。 不过,我真的很开心,夏尔送给我的礼物终于第一次完全展现了出来。肾上腺素的分泌几乎让我有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像是曾经…… 夏尔是真正的天才,他对于异能的那份细腻的使用是我远远也比不上的。如果此时是他在这里,他能比我做得更好——不,如果他还在的话,组合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也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夏尔可是我的搭档——我最好的搭档。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像是致命的利刃般喧嚣不息。 “找到了。”我望着远方,突然笑道。 敦不明所以地同样看向那边,当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时,惊喜的光芒从眼中发出:“镜花?” 那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单薄身影在阴影的裹挟中更显得瘦弱,但绝没有人会因此而忽视她背后的银白夜叉。 比起说是阴影簇拥着她过来,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努力地雀跃着想要接近敦——就像是每一个想要接近希望的人那样欢欣又迫不及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