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似钱鼠》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凌紫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娇妻似钱鼠》(十二生肖玩穿越之一)作者:子纹 内容简介 搞什么为爱殉情,焦仲卿和刘兰芝实在太傻,瞧她鼠儿自立自强,连那身价不凡的张青扬都成了她的囊中物! 她钱小鼠身为十二生肖之首,生平最爱的就是银子,这次下凡间找伙伴,她当然要找个富得流油的,怎料yīn错阳差,竟成了《孔雀东南飞》里那被和离再嫁的悲摧女主,没办法,原主为了旧情人投湖的臭名她背了,嫡家两房的冷嘲热讽她也忍了,但她那庶出的夫君就是让她怎么想怎么来气,他摆明不待见她,老端着冰山脸想冻死她,偏偏她主动要求和离他又不肯,且他在外的生意红红火火,银子大把大把的赚,全家都靠他养,唯独对她小气,她吃了多少东西,都不客气的跟她照算钱,可是跟他相处段时日后,她发现他对她的态度有了些热度,听她说想开客栈他就帮她,还在婆婆和娘家嫂子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又教她怎么坑那两个坏嫂子的银子,让她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再也不排斥和他坐实夫妻关系,但没想到婆婆就是见不得他们好,竟然找来她前夫焦仲卿制造丑闻,要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缘起 很久很久很……很久以前,天上仙人举办了一场马拉松障碍赛,自此人间有了十二生肖,人们也因动物之名有了年岁之别,只是马拉松赛之后,这十二生肖长了灵xìng,主办仙人便让这十二生肖照顺序负责每十二年轮值人间一年并给予安置。 为了安置十二生肖,主办仙人建了一座仙境动物园,不过这里虽然叫动物园,可那是为了请款编预算才这么说的,哪能真让人来看笑话,毕竟有几个生肖的脾气可不好,基本这里的每个主子都得好吃好喝供着。 因为生肖们十二年才值班一次,是以不值班的时候就喜欢四处生事、找乐子,有的生肖在仙境当金光党、有的生肖拿天兵当沙包,更有学那泼猴偷蟠桃、闹天宫、对玉帝指手画脚的,害玉帝多生白发。 玉帝找来几个仙人商量,结论就是这些个生肖太、无、聊,十二年才值班一回太清闲,是该给他们找事做,众仙人各提意见要给生肖们安职位,唯有月老道:「成家方能立业」。 月老以经验谈告知各位老同事,给生肖们找个伴来陪就不会闹腾了,众仙一听想起那句人间流行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便纷纷认同,只是他们也知生肖们的xìng格,要是直言必被驳回,是以换了个说法睽违多年,这次仙境要再办一次马拉松接力赛。 主办仙人告诉众生肖们,为了这次的接力赛,他们要去找一个队友来帮忙,不过人间是不能去了,会乱了天道(应该说月老太常干那种乱天道的事,这次被严正警告要少生事),倒是仙境图书馆里的众藏书都是有灵xìng的、藏书里的人事物也都是有灵的,主办仙人让生肖们进藏书世界去选人。 当然,选了人可不是就能直接把人给拉到仙境,而是要培养好感情、建立好缘分,等那人的阳寿尽了(书里也是有阳寿的),且心甘情愿当队友,才能把人带回仙境。 听了主办仙人的话,那些不管是不满目前顺位的、还是想保住目前顺位的生肖们,都决定卯足全力让「未来队友」对自己满意又言听计从,届时才能把人拉来仙境,不至于做白工。 为了公平起见,众生肖们决定以同一类型的藏书决胜负,他们东挑西选看中了「古代传奇故事」区,那还是因为古灵精怪的老鼠说:「近来人间流行穿越,那些穿越者都能在古代大开金手指获得古人的推崇,所以我们就去古代骗一个队友回来吧!」 众生肖们无比认同,是以一个个都钻进了传奇故事里,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一:穿越都是不能选角的,辛苦的历程才要开始! 变化二:他们走错区了,他们钻进去的不是真的传奇故事,而是前些时候众仙人们举办徵文比赛时所集整理的作品「伪传奇故事」! 于是,一段段趣味与浪漫、荒谬与情深并存的非典型穿越故事展开…… 第一章 天地之始在于盘古开天,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为何有天,又为何有地?在天庭的钱小鼠,对这个天地运行的问题没有半点兴趣。 她身为十二生肖之首,身板瘦弱,却有一张讨喜的脸,平生最大的志愿就是成为名符其实的「钱鼠」。 除了钱,没有东西勾得起她的兴趣,所以当仙人说要举行马拉松接力赛,要他们十二生肖去找个队友时,她还是没半点兴趣,直到听闻 有奖赏! 她的双眼倏地发亮,不禁开始想像着,若是赏给她座金山或银山,让她能躺在上头,她的人生就圆满了。 为了钱,钱小鼠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参加个马拉松接力赛,但寻找队友明明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偏偏又要搞什么要进仙境藏书里头找,队友还得跟她同一条心,心甘情愿相助,真是麻烦透了。 不过之后她转念一想,这有何难?反正凭她这可爱的xìng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随便抓一把就是一票人帮忙。现在既然要玩,她肯定要好好找个最棒的传奇故事大玩一场。 对钱小鼠而言,所谓最棒就是故事里要有个富到流油、花钱不手软的主人翁,到时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在一旁分点渣都是吃香喝辣。 她眼睛闪闪发亮的紧盯着放在桌上的那几本书,一马当先的冲上前,就怕抢输了其他人,突然耳边响起了铿锵声。 虽然轻微,但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是钱落地的声音,旁的东西不说,但对于钱,她可是异常敏锐,她的视线立刻一转,果然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枚铜钱。 也顾不得什么传奇故事,她眼中只剩下那可爱的铜钱,她挤了出去,弯腰捡了起来,却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往她身上撞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踉跄跌倒,好死不死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被丢在地上的一本书,她只隐约看到这本书的书名叫做《孔雀东南飞》,接着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收进了书里…… 夜幕低垂,四周一片死寂,钱小鼠没半点力气,只能睁着一双原本灵动、现在却一片死气沉沉的大眼睛,死盯着床顶。 来到这里后,看着日升日落已经三次了,应该是第三天了,但她还是无法打起精神来,只能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她玩这个游戏是要当富翁,不是来当怨fù的,但偏偏她为了捡一枚铜钱来到了这里,就只为了一枚铜钱…… 她呻吟了一声,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用被子重重的盖住了自己的头,几乎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孔雀东南飞》是东汉末年的悲剧,一个恶婆婆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刘兰芝被焦仲卿休离后,刘兰芝在再婚当日投湖,焦仲卿吊颈,双双殉情。 这个故事纵使再赚人热泪或是令人咒骂,原本跟钱小鼠没半点关系,但就为了捡铜钱,她被撞进了以这首诗大改编的书里,还附在了可怜的怨fù刘兰芝的身上。 刘兰芝在再婚当晚投湖,原本该死了,但因为她,所以刘兰芝没死成,还被硬塞进了夫家。 在诗里,对于刘兰芝的再婚对象没有太多的着墨,只知道是个太守之子,排行第五,但穿到这个一切跟真正的东汉不太一样的故事里,她听送食的丫鬟说,那个再婚对象好像叫什么张青扬的,这名字就跟眼前这一切一样陌生。 她醒来好几天了,除了两个比她还像主子的丫鬟会送来早就冷掉的三餐之外,根本没有人来看过她,而且看看这个房间,小得可怜,只隐约在床边的几个喜字上,看出点喜气,所以她再笨,也知道人家是怎么看待她的。这年代对女子的约束,单单想就觉得要逼死她。 不过没关系!她很看得开,没人理她也好,反正她也没兴趣去见人。 这几天,她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离开这个身子,她只能接受残酷的事实,认清自己成了刘兰芝。 这让钱小鼠提不起任何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女人活在哪个时代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这个以三从四德为唯一标准的世界,她真的觉得自己运气好得令人想骂脏话。 她无力的垂首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她无心成就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她的心愿很小,只是想成为富翁而已。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哀怨的呻吟了一声,无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只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如游魂飘过房间,经过铜镜时,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盯着里头的「刘兰芝」。 这个正主儿虽然纤细,但身材比她原本那副有看头多了,虽然情绪低落,但她还是忍不住在铜镜前得意的挺起了胸部,还真是不赖,腰是腰,胸是胸,这倒小小满足了她一点女xìng的优越感。事情虽不如她所愿,但至少现在她是个好身材的美人儿。 只不过有一副好皮相又如何?钱小鼠整个人又萎了,最后还不是落了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十三能织素,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刘兰芝在这个世代,是个一百分的闺秀,但再好无用,因为她十七岁嫁人,十九岁就与夫仳离,至于原因很多,有一说是因婆婆不喜,也有一说是无所出,但不论任何原因,她就是被休了,回到娘家没多久,就被自己的兄长逼得再嫁,最后投湖自尽,结束悲惨一生。 想这刘兰芝走这人间一遭,还真不如学她钱小鼠,图个金山银山的将来,吃香喝辣过一辈子的好。 钱小鼠打开房门,望着夜空,轻抚着肚子,不自觉的想着,都过去好几天了,再不平也认清了事实。走不了,只能认命,反正她是钱小鼠,能屈能伸,不论什么情况都能如鱼得水,过得快快活活,不过就是当一世的刘兰芝罢了,不难,绝对不难! 既然走不掉,就要想办法活下去。她这几天只喝了几口水,现在实在饿得慌。一定得要找点东西来吃,不然还没被教条逼死,她就先被活活饿死。 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动了动鼻子,她的嗅觉向来敏锐,除了对钱敏感外,对食物气味也很灵敏。 只是才踏出屋子,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的胆子向来不大,外头一片黑压压的,着实令她紧张,但平生不做亏心事,她没道理怕妖魔鬼怪,再说,她好歹也算半个神,鬼见到她还要惧她三分才对。 她深吸了口气,挺起了身子,食物的味道勾引着她,活下去的念头凌驾在恐惧之上,不过晚秋的风吹在身上,还真有点冷,于是她又踅回屋里,翻出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这才循着味道走了出去。 经过屋前的一片梅树林,时节已入秋,有早放枝头的梅与落叶相伴,风带着凉意又吹落几片叶,她的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但除了她的脚步声之外,后头似乎还有另一道脚步声,她的寒毛立刻直竖,猛地停下脚步,诡异的是,后方的脚步声也没了。 不会吧……她恐惧的紧闭了下眼,老天爷真要耍她她的运气向来挺好,现在却觉得倒霉得直想死了。她没有回头的勇气,只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一步,脚步声也跟着走了一步。 她的运气真是他妈的太好了,不会真见鬼了吧钱小鼠在心中哭天喊地,神能当到她这么窝囊的实在没几个,她想拔腿狂奔,但双腿却因为饿了好几天使不太出力,然而慌乱之中她终于抓回了一丝理智,鬼是用飘的,哪来的脚步声? 念头才闪过,她立刻猛一回头,但被后头的白色身影而吓得往后一倒,跌坐在石头小径上,痛得差点飙泪。 「你是鬼吗?」那抹白色的身影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钱小鼠在心中诅咒了一声,这句话是她该问的吧!她捂着跌疼的臀,看着那抹白色影子逐渐接近,最后停在她面前,侧着头,疑惑的看着她。 是个女人,而且是比现在的她更漂亮的女人,有着南方女子的娇小纤细,看来跟她年岁相当,一身月牙白单衣,披散着头发,很美、很出尘。 「每个人都说,这后院有鬼。」女子不介意她不说话,迳自续道:「你是鬼吗?」 「不是。」钱小鼠从地上爬起来,虽说被当成鬼,心中不是很痛快,但至少肯定眼前这个美女跟她一样是个人。 美人搔了搔头。「为什么你不是鬼?」 「因为我还没死。」钱小鼠拍了拍衣服上的落叶,不是很认真的回答,她一个抬头就看到美人微微向前倾身,伸出食指在她的脸上戳了戳,此刻她隐约从美人的神情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明明那身子是个chéng rén,但眼神天真得像个不知事的孩子,她狐疑的问:「你是谁?」 「笑笑。」 「笑笑?」钱小鼠重复了一次。「你的名字?」 笑笑用力的点点头。 在钱小鼠的印象中,太守府里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所以笑笑是个丫鬟?看起来也不像啊,因为她穿的月牙色单衣虽然样式一般,但料子极好,丫鬟穿不起,但若是小姐……可她嫁进来后,听说张家就两位小姐,一位庶出,但早就因为一场意外死了,另一名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出,还待字闺中,但嫡出的小姐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庶子院子里,她想再问个清楚,突然注意到她竟然连鞋子都没穿。 「天凉,你的鞋呢?」 笑笑动了动白嫩的脚,笑容灿烂。 钱小鼠顺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美人儿围上。「你住哪里?我送你回房。」 笑笑彷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只是摸了摸身上的披风。「好人。」 钱小鼠看着她的笑脸,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不过是一件披风,就能把她当好人,果然是个单纯的丫头。 笑笑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钱小鼠踉跄了一下,别看这个美人身子单薄,力气还挺大,打着赤脚仍跑得飞快,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穿梭,不见一丝惧意。 她苦着一张脸,挣扎不了,只能被拉着跑,可怜一下她吧,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现在被这么拉着跑更是头晕目眩。 终于,笑笑微喘着气停下了脚步。 在稀微的月光照shè下,她一张俏脸勾着献宝似的得意笑容,指了指着面前用块大石封住的古井。 「有人跳下去,死掉了!」笑笑热情的道:「笑笑跟青青住进来这里,笑笑喜欢这里。青青让大牛、柱二搬大石头把井封起来。青青说,他怕笑笑掉下去。这里很好,没人敢来,因为……有鬼。」 钱小鼠听着她不太有章法的话语,她不知道青青、大牛、柱二是谁,八成是府里的丫鬟或长工,她现在也没心情去问,只敏感的抓到了重点,这口井死过人,还……有鬼她看了眼被封住的井,心头发毛,没骨气的想要退开,但是笑笑不放开她,反而把她更把她拉近。 钱小鼠一脸哀怨的看着一脸笑意的笑笑,难怪人家说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孩子都有颗不懂事的傻胆,就像眼前的笑笑…… 「不怕!」笑笑拍了拍她的左胸,压低声音道:「假的。」 「什么」钱小鼠的心一突。 「没有鬼。」笑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就像怕被人听到似的。「青青说,人比鬼可怕。鬼会保护笑笑,人会害笑笑。别人相信有鬼,不敢来这里,就不会害笑笑,笑笑就会快快乐乐。你不能跟别人说这里没有鬼,不然青青会生气。青青不会笑,笑笑有时怕他。」 钱小鼠有些懵了,莫名其妙当了刘兰芝也就算了,现在听笑笑没头没脑的话,更是晕头转向。看来这座太守府没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天老爷啊!到底要耍她到何时?更惨的是,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对着一个不懂事的美女和一口闹鬼的古井,她更悲哀的发现,这口井就在她房间的后头,真是天要亡她,她的好运气真的走到头了。 她觉得晕,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笑笑连忙扶住她,灿烂的笑意隐去。 看着笑笑显然被自己吓住,钱小鼠连忙挤出一抹笑,勉力站直身子。「别担心,我只是肚子饿了。」 「饿?」笑笑侧过头,眨着无辜的大眼,不解的瞅着她。 钱小鼠苦着一张脸,捂着扁扁的肚子。「就是想吃东西。」 笑笑伸出双手,拉开了她的嘴角。「不要难过。要笑笑。」 钱小鼠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一直要人家笑笑,难怪取名叫笑笑。」 笑笑见她重拾笑颜,也跟着笑。「我们是朋友。你是好人,笑笑喜欢你,青青喜欢你,大家喜欢你。」 看着眼前的大美女,钱小鼠不由得叹了口气,谁说傻不好,看笑笑实在傻得快快乐乐。 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问道:「我是笑笑,你是谁?」 钱小鼠的笑容有些无力,这真是个好问题,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谁。她是钱小鼠,但这身皮囊却是刘兰芝,她想当自由自在的钱小鼠,却又注定被困在这个身子里走完这辈子,看着笑笑因为她的笑容隐去又皱起了眉头,她立刻露出笑容,回道:「我叫刘兰芝。以后跟笑笑当朋友。」 她认了,既来之则安之。 笑笑笑得灿烂,兴奋的点点头,突然又拔脚往前跑。 饶了我吧!笑笑大美人……刘兰芝在心中哀号,她已经饿得快虚脱,真的禁不起折磨。 「笑笑……」刘兰芝喘着气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笑笑没回答,拉着她又跑过了梅林,到了另一头。 那里有着设计典雅的小楼,共有三栋,围着一个漂亮的小园子,刘兰芝还来不及仔细打量,就被笑笑拉进一栋小楼后头的小径,眼前出现一间透着微光的小房子,她一个闪神就被笑笑拉了进去。 笑笑这才放缓了速度,这是间小厨房,虽然没有点灯,但因为灶里有微微火光,仍能视物,散发着暖意。 笑笑牵着刘兰芝的手,熟门熟路的往里头走,直接打开了灶上的蒸笼,里头有着白胖胖的糕点。 刘兰芝看不出那是什么,但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她,一看到食物,一时间口水泛滥,仔细一闻,才发现方才她在自己屋子里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兰芝饿。」笑笑热切的招呼,「吃!快吃。」 刘兰芝一脸感激的看着她,这个爱笑的美人儿,真是她的活菩萨。「笑笑一起吃,一起吃。」 「好。」笑笑也顾不得烫,一手拿一个,先给了刘兰芝一个,和她对视了一眼,才将白胖胖的糕点塞进嘴里。 刘兰芝也不客气的吃了一口,甜而不腻,入口还有淡淡的杏仁味,是杏仁糕,好吃!真好吃! 她饿了好几天,才吃一个哪能满足,她索xìng端起一整盘,拉着笑笑,两人窝在温暖的炉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两人吃得满足,刘兰芝看笑笑吃得满嘴,不忘贴心的替她擦擦嘴。 笑笑回她一笑,又吃了口杏仁糕。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平空冒出yīn冷的声音,背对着厨房门的刘兰芝被吓了一大跳,口里的杏仁糕硬生生噎住,她用力捶打胸口,好不容易才把喉中的东西用力吞下去。 笑笑的反应倒是平常,只是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看着来人。 张青扬的注意力全不在笑笑的身上,反而冷眼看着窝在炉边的刘兰芝,太守的府第占地不大,前后就分成两个院子,前院是太守见客与人议事之处,家眷就全住在后院里。 后院除了主院外,又分了东西两院,主院自然是太守大老爷和夫人的居处,东院则住着两个受宠的嫡子和嫡女,至于西院空间小,又在太守府的最后头,太守作主留给了张青扬。 向来视张青扬为眼中钉的嫡母也没多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毕竟西院是个连下人都愿意涉足的三不管地带,因为西院有一口传说有个女鬼的古井。 据说在张家住进来前,前任太守的一个姨娘投井自尽,至此这里就闹鬼传闻不断。 住了许久,张青扬比任何人明白西院没有任何鬼怪,但有时这样的传言反而是很好的保护,利用人的恐惧无知,反而有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是死是活没人理会,搬到西院,少了那些试探的眼神,这里成为他自在的天地。 他还特地打造了个小厨房,虽说住在同一个府里,但这几年,庶出的他俨然已经跟姚氏他们各过各的生活。 平时没事,他不会到东院去,也不许闲杂人等进西院。 他的目光须臾不离笑笑面前这一个素白的身影,眼前这人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例外……思及此,他的眼神一冷,声音更沉,「转过身来。」 刘兰芝手里还端着盘子,她缓缓的转过身,屋里的烛光几乎在同时被点上,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长得还算挺好看,不是纤细美男子,而是健壮的那一型,但这比较对她的眼,她欣赏了好一番,那副好身材就像她手里的端的这盘杏仁糕一样令人流口水,不过她眼底的赞叹在对上他的双眼时,全都消失。 帅哥的眼神就像是她杀了他爹娘似,她下意识的拿着跟帅哥一样可口的杏仁糕寒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思考,她不认得他,所以帅哥拿这仇视的目光看她,实在没道理。 张青扬面无表情紧盯着她。「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缓,但带了那么一丝丝威胁的味道。 刘兰芝咀嚼着嘴里的杏仁糕,含含糊糊的道:「吃东西。」眼睛没问题的人,应该一看就知道了,做啥还要特地问?真奇怪。 眼前的男人丰神俊朗透着一股正气,一身紫色的绸衫,料子上等却不张扬,只要一眼,她就可以判定这个男人身家不错,绝对出身富贵人家。 富贵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天雷狠狠打向她,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有钱的帅哥啊!不论任何时代都是绝对要好好巴结的对象。 张青扬冷冷的看着她的笑,虽然只是一眼,但他认出她是成亲那日他亲自抱进新房的「妻子」,在嫁给他的当晚以身殉情,弄得太守府上下颜面无光的刘兰芝。 听说她病得下不了床,听说她滴水不进,觉得生无可恋,一切的听说,在看着她窝在灶边,吃着他今晚做给笑笑的杏仁糕的那副贪吃样,让他知道那些听说,就像那口传言有鬼的古井一样都是假的。 只是她那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她身后的笑笑,因为一场意外变得有些痴傻,看到人总是傻乎乎的笑,他差点低头去看衣着,怀疑自己有什么不得体之处。 一思及自己被刘兰芝的眼神影响思绪,张青扬心中不由得一恼,转而看着笑笑。「你怎么又偷跑出来?」 原本笑着的笑笑一惊,连忙缩到刘兰芝的身后。 刘兰芝挺身而出道:「我带她来的。」 张青扬冷冷瞧着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她,自身难保还顾念他人,看来也是个脑子不精明的,他表情严肃的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帅哥虽然不笑,但那副酷样对了刘兰芝的眼,她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但不论公子是谁,都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听到身后大牛的笑声,张青扬的神情更冷了,厌恶的看着刘兰芝。 「都怪我这几日没吃好,半夜肚子饿,」刘兰芝对着帅哥眨了眨眼。「一时忘了规矩,还盼公子见谅。」 反正偷吃就是错,先认错就是,不过奇怪,不管她笑容再灿烂,眼前的人就是座千年大冰山,连扬一下嘴角都不肯,眼神反而益发锐利,她被盯得有点发毛,脸上笑容实在很难维持,但她还是硬着扯开嘴角。 张青扬依然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瞪着她。 冰山、真是冰山,刘兰芝觉得自己的笑要被冻僵了。 极力忍着笑的大牛,目光在厨房里饶了一圈,觉得有丝趣味,原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一看到缩在刘兰芝身后的笑笑穿着单薄,身上虽围着披风,但打着赤脚,立刻少了看戏的心情,向站在身旁有些不安的惠子jiāo代了声,「惠子,把小姐带回屋子去。」 惠子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但又停下脚步,有些怯懦的看着双手背在身后,面容冷酷的张青扬,轻声询问,「少爷?」 「去吧!」 惠子一得令,立刻上前,拿出绣花鞋给笑笑穿好,忍不住叨念,「小姐,怎么可以趁着奴婢睡着偷跑出来?」 「笑笑饿。」笑笑指着刘兰芝。「朋友。」 惠子瞄了一眼,不敢答腔。西院的人口少,除了小姐和五少爷两个主子外,就只有她和大牛,还有伺候的柱二和守着西院院门口的六个护院,眼前这个女子她虽没见过,但也知道是嫁进门第一日,就让太守府上下颜面尽失的五少nǎinǎi。 刘兰芝的脑子飞快的动着,把惠子对待冰山的态度给看在眼里,她的心一突,脸上的笑容微隐,看着冰山脸,硬着头皮问:「不知是哪位爷?」 话语一出,她马上在心里暗自祈求,千千万万不要是她的「夫君」啊!虽然有个帅哥当夫君很好,但是帅哥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难相处的。 张青扬直视着她,一字一字的回道:「张青扬。」 她全身的力气彷佛一瞬间全没了,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还坐在地上,不然肯定瘫倒。 张青扬,她的夫君……不是,她猛然在心中否决,张青扬是刘兰芝的夫君,跟她没半点关系! 可是她现在就是刘兰芝啊!心头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萎了。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昏暗的小厨房里,有眼不识「夫君」,还偷吃他的东西,虽然方才已经吃了几块糕点,但她又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笑笑。」笑笑看刘兰芝又苦着脸,立刻挣脱惠子的手,双手拉了拉刘兰芝的嘴角。「兰芝笑笑好看。」 刘兰芝立刻露出笑脸,纵使在张青扬杀人似的眸光底下,她在笑笑的面前,笑容依然灿烂。 「惠子。」张青扬淡淡的唤了一声。 惠子会意,立刻拉着笑笑。「小姐,快回房里去。」 「饿!」笑笑指着杏仁糕。 刘兰芝将手中已经吃了一半的杏仁糕塞进嘴里,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剩下的六个杏仁糕全给了笑笑。「笑笑乖,听话,拿回房里去吃。」 笑笑心满意足的接过,开开心心的跟着惠子离开了,但才出了厨房门口,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跑了回来,拉了拉张青扬的手。「青青!」 刘兰芝没料到笑笑口中的青青指的就是张青扬,她还以为是个丫鬟,看着他这般高壮的男人,竟被青青、青青的叫,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青扬不知道她的思绪,严峻的目光shè过去。 在他锐利的眸光下,刘兰芝再蠢也知道将笑声止住。 「兰芝……」笑笑的手指着刘兰芝,又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好人。笑笑喜欢她,青青喜欢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张青扬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笑笑见他点头,这才放心的转身走了。 「大牛,送小姐回去。」 不过就是一小段路又在西院里,有惠子在一旁,根本不用大牛送,但大牛一下子就意会少爷这是打算支开自己,立刻不发一言的跟着出去。 一下子小厨房只剩下两个人,张青扬瞄着已经空的蒸笼。 刘兰芝看着他,她这个人向来罩子亮,在她还没想清楚自己的下一步前,眼前这个所谓的「夫君」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不会也不能跟他起冲突。 「今晚全是我的错,以后绝不再犯,请爷息怒。」她身段柔软,轻声细语,微低着头,楚楚可人。 她向来自傲自己有演戏的天分,微敛下的眼里写着满满的得意。 张青扬冷眼打量着她,就见她散开来的头发搭在肩上,脂粉不施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看来她不打算再寻死,这倒是可惜了。他本来就对身旁绑了个女人没太多的兴趣,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嫡母挑的,这几日嫡母房里的人,藉着给这女人送饭菜的机会进出西院,已令他心生不悦,倒真希望她寻死,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以后不许接近笑笑,不许再进我的厨房,不许偷吃我的东西。」他懒得理会她,冷冷丢下一串话,便不留情的掉头就走。 刘兰芝脸上的笑意全都僵住,猛一抬头,眼底闪着怒火,瞪着他走远。奇怪,她到底是那里惹到他了「以后不许接近笑笑,不许再进我的厨房,不许偷吃我的东西!」她怪声怪气的学着他的语调,然后用力的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几块糕点,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长得帅有什么用,小气鬼! 她向来喜欢占人便宜,知道对着小气鬼不用指望拿好处,所以这种小气的xìng子最让她不顺眼。 不过他特意提到了笑笑,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方才下人叫笑笑「小姐」,笑笑亲昵的唤张青扬「青青」……大冰山连笑一个都不肯,竟然允许自己被取了这么一个娘儿们的小名,看来笑笑的身分还真不是一般。 笑笑看来不像是府里的小姐,却有下人伺候,难不成是张青扬的女人?刘兰芝脑子灵光一闪,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对,若笑笑是张青扬的女人,为何会被称为小姐?照理也该被称为姨娘吧…… 她搔着头,想了半天也没个结论。 算了!不想了!不管笑笑的身分是什么,就算真是张青扬的女人,她那天真的样子也令她讨厌不起来,更别提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遇上了她,笑笑让她吃了几块糕点,杏仁糕的滋味还真好……突地,她脑中闪过张青扬的冰山脸,又想到他小气巴拉的态度,她没好气的撇了下嘴。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饿,但应该可以撑到明天早上。 她把披风给了笑笑,走出厨房有点冷,她环抱双臂,走在yīn森森的梅林里,想来张青扬与她结为夫妻,她不开心,他也是老大不爽。想到自己要对个小气鬼兼万年大冰山过日子,实在觉得星月无光,前途一片黯淡。 第二章 刘兰芝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就是睡不着,屋外的风吹得人心烦,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想到屋后头的那口古井,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突然她听到房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不料推门进来的是笑笑,她依然打着赤脚,穿着单薄的单衣,一看到刘兰芝,她立刻惊喜的爬上床。「兰芝不怕,笑笑陪你。」 刘兰芝看着屋外还是一片黑,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笑笑的身子有些凉,她连忙将被子盖到她身上。「怎么不多穿衣服再出来,着凉了可怎么办?」 「兰芝怕鬼,笑笑在,不怕。」 听到笑笑的话,刘兰芝不禁失笑。她是怕鬼,但知道闹鬼传言是假的之后,她心里也没太多疙瘩,辗转难眠是因为想到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就难受,但她万万没想到唯一察觉她不安的人,竟然是笑笑。 「笑笑陪!兰芝睡觉。」笑笑要刘兰芝躺下,然后像是哄孩子似的拍着刘兰芝的后背。 躺在一起,刘兰芝可以闻到笑笑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她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关心她的人,她感动得快要哭了。 「兰芝别怕,笑笑陪你。」 「谢谢笑笑。」心里暖了也踏实了,她拉着笑笑一起躺下,没多久便沉入梦乡。 有人陪在一旁,这一觉,她睡得舒服又安稳。 天才微亮,听惠子说笑笑又不见了,想了想,张青扬连外衣都来不及套,穿了鞋子就越过梅林,来到西院最偏僻的角落。 这间房原是给奴才用的,但西院的奴才没几个,所以这间屋子一直空着,直到他要成亲前,才随意让大牛买了些东西,将刘兰芝给放在这里。 他推开了刘兰芝的房门,在微亮的光线中,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他的脸一沉,缓缓走了进去。 笑笑自从发生意外之后,见到陌生人总是畏惧,这个刘兰芝倒不知是哪里入了她的眼,竟从初识就让她如此喜爱。 他看着熟睡的刘兰芝,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说她长得好,虽如笑笑般纤细柔弱,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春风般的妩媚风情。 他不自觉伸出手,但在触及她的面颊前,他眼神一冷,想起她在成亲那日的所作所为,他的手倏地紧握成拳,又收了回来。 他向来高傲,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他也不屑放在心上,于是他脚跟一旋,又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屋子,就看到大牛和惠子也急急的找了过来,他马上吩咐道:「在嫡母房里的丫鬟给那个女人送早膳来之前,带小姐回房。」 惠子闻言,感到惊讶,没想到小姐真的半夜跑到了刘兰芝的房里。 大牛若有所思的瞧了眼紧闭的房门。「笑笑喜欢五少nǎinǎi。」 听到大牛的称呼,张青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五少爷与之成亲,这声五少nǎinǎi理所当然。」大牛并没有被张青扬的眼神给骇住。 张青扬不发一语的走开。 大牛嘴角一扬,要惠子照顾好笑笑,大步跟上了张青扬。 刘兰芝看着桌上焦黑的菜梗和一碗硬得像石头的米饭,明白这府里有人整她,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整她。 送来膳食的两个丫鬟就在一旁,说的好听是要伺候,但应该是想看她怎么吞下这些难以下咽的饭菜。 这两个丫鬟未免太小看她了,她是谁,她是钱小鼠耶,任何情况之下都能屈能伸,纵是难以下咽,只要吃不死人,她都能吞进肚子里去。 她夹了口菜,放进了嘴里,菜不只冷了,还如外观一样一点都不可口,她咀嚼几下,硬是把带着焦味的菜吞进肚子里。 牡丹原本正等着看好戏,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幕,她愣愣的看向一旁的海棠。 海棠表面上是平静无波,但心里也有些讶异,她原等着五少nǎinǎi发脾气,最后闹到西院不安宁,让五少爷发怒,将人给逐出去,没想到…… 这几日,她利用送菜的机会,留意到五少爷从没宿在五少nǎinǎi的房里,五少nǎinǎi不受夫君宠爱,娘家不待见,现在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世上只怕无人理会她日子是好是坏。 「五少nǎinǎi,这些饭菜可吃得惯?」 刘兰芝淡淡的看了眼海棠,这个丫鬟长得还算水灵,据说她不单是太守府当家主母姚氏房里的大丫鬟,娘亲还是姚氏最看重的刘嬷嬷。 想到这里,她又想捶心肝,出嫁时,刘家也让两个丫鬟陪嫁过来,但因为闹了一场投湖殉情,姚氏硬把两个丫鬟带走,昨日听说还发卖出府,但当然那些卖出去的银子,没半毛钱入了她的口袋。刘家人虽不满,但毕竟是自家人理亏,所以纵使知情,也没派人上门多说什么。 当家主母卖了媳fù的丫鬟,收了银子,表面功夫也做足,派了自己房里的丫鬟送饭菜,没对新媳fù有半句苛责。外人只觉得太守府对一个才娶进门就闹丑事的媳fù宽容大度,绝对想不到送来的是这样的饭菜。 刘兰芝又塞了口菜进嘴里,也不顾嘴里还有东西,没兴趣陪她们演什么小媳fù委屈求全的戏码,很直接的道:「自然是吃不惯,这饭菜又冷又难吃,还有不少焦黑,想我刘家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没吃过这般粗食,看来公爹这个太守还真是清廉,缩衣节食的过日子。改天有机会出府,我逢人还得多赞几声,让他人好好学学。」 牡丹脸色一变,这些菜其实并不是姚氏jiāo代的,而是……她看着一旁的海棠,因为海棠讨厌这个甫进门就让太守府颜面扫地的五少nǎinǎi,才故意让她吃苦头。 前几日五少nǎinǎi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对于饭菜看都不看一眼,只知道发傻,所以对送上什么饭菜也都没个反应,之后精神好了,开始吃东西,即使看到桌上是冷菜冷饭,虽吃得不多,却还是动筷,不出一声抱怨。 今日海棠故意给她不熟的米饭、烧焦的菜,她还是吃进了肚子里,牡丹还想,她是个好欺负的主,没料到她竟盘算着要找机会把事儿捅出去,牡丹不由得有些心慌,她不过是被jiāo代来暂时照顾这个众人都不待见的五少nǎinǎi,可不想要惹事。 海棠偷偷朝牡丹瞥了一眼,见她有些慌张,暗骂了一声没出息。她根本不在乎五少nǎinǎi闹,她闹得越大,让五少爷更讨厌最好。 这样一个被休的女子凭什么能嫁给五少爷,虽说五少爷是个庶子,但他玉树临风又天资聪慧,能配上他的不该是这样心中还有别的男人的残花败柳。 「若五少nǎinǎi吃不惯,」海棠低着头,掩去心里的不屑,故作恭敬的说:「奴婢回头去跟夫人禀报。」 夫人其实没打算在吃食上为难这个五少nǎinǎi的。 别人不清楚,但是娘亲是夫人最看重的嬷嬷的她却很明白,府里的中馈虽说是握在夫人手中,但因为两个嫡子不争气,整天只知风花雪月,最后还是靠着有个太守爹的关系,花了不少钱买了两个小小的芝麻官,才不至于无所事事。 太守府内外要吃饭的人不少,凭太守大人和两位嫡少爷少得可怜的俸禄,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所以这些年来,府里的开销全都靠着五少爷撑着。 五少爷不若两位嫡少爷一心求官,他开酒楼,做南北货买卖,不论世道如何,总能赚进大把的银子。 夫人就算再鄙夷五少爷当个商人,心中再不甘,但为了五少爷手里的钱,也得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因为利害关系,夫人再不喜五少nǎinǎi,看在五少爷的脸面上,也不敢明着为难。 只是这这几日看下来,她实在觉得夫人多虑了,五少爷的态度摆明了不在乎五少nǎinǎi的死活,成亲都几日了,藉着送饭菜的机会,根本就没看到五少爷出现在五少nǎinǎi的房里,看来这个女人此生注定得不到五少爷一丝眷恋。所以就算她把这件事儿捅到了夫人面前,只要五少爷不管,夫人顶多就是表面数落她几句便了事,根本不痛不痒。 「这倒不用真到嫡母跟前说。」刘兰芝抬头灿烂一笑。「府里的规矩如何便是如何,别为我坏了规矩。」 她注意到,相较于海棠的神色自若,牡丹显得有些不自在,难不成这样对待她不是嫡母的jiāo代,而是下人搞的鬼?她好笑的想,好一个奴大欺主,想她钱小鼠落入这身子里,被困在太守府,连奴才都嫌弃。 她没兴趣摆个主子的架子去教训不长眼的奴才,因为她已经想到了出路,她不要留在这里,她要离开,所以这些人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笑笑要进去,惠子你走开。」 听到门外有声响,刘兰芝抬起头,透过窗看到一抹粉红色的身影跑过,另一道人影忙要拉她。 是笑笑!她的眼里不自觉浮现了笑意,看笑笑的样子是想进她屋子里来,但惠子正手忙脚乱的挡着她。 「海棠,你看,是那个傻子。」 刘兰芝听到牡丹的话,脸色一沉。 海棠眉头一皱,瞪了牡丹一眼。 牡丹这才想起了五少nǎinǎi也在,神色略微不安。 「你们退下吧。」刘兰芝冷冷的开口。 海棠和牡丹马上将东西收拾好,行了个礼,一同退了出去。 「真不知羞!」牡丹才踏出门,立刻没好气的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摆个主子的谱。」 「小声点。」海棠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抹粉红色的身影上头。 笑笑本名张若菲,自从落湖变得痴傻后,太守府对外就宣称她死了。 这些年张青扬带着笑笑住在西院,又派人守着院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要不是今天见着,她几乎要忘了还有张若菲这号人物存在。 「海棠,你这么漂亮,二少爷也喜欢你,你不如跟着二少爷,何必把心思放在五少爷身上?五少爷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庶出又不知上进求取功名,浑身铜臭的商人。」 「你懂什么!」海棠的目光须臾不离笑笑。 就连夫人看在银子的分上,都不得不对五少爷弯腰,纵是商人又如何?想起五少爷在夫人面前那不卑不亢的从容,她的心不由得跳快了些。 她是真心喜欢五少爷,比起那两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嫡少爷,她更看中这个庶出的五少爷,靠着自己的力量挣得一片天。 想起五少爷从小就跟笑笑亲密,海棠扬着笑,正要走向笑笑套jiāo情,突地,一抹巨大的身影出现,挡住了她的路,那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令她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海棠姑娘,」大牛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冷冷的道:「出西院的路在另一头。」 海棠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道:「我不过想跟小姐请安罢了。」 大牛跟在五少爷身边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年,虽是奴才,但更像是兄弟,是五少爷的外公从小调教的人才,送到五少爷身边的帮手,她可得罪不得。 大牛居高临下的扫了海棠一眼,每个月他都得跟着五少爷进主屋向姚氏请安,不是没有察觉姚氏身边的丫鬟对五少爷的心思,但可惜,她是姚氏的人,此生五少爷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里没有小姐。」大牛说得直接。 早在张若菲落湖,太守府宣称大小姐淹死之后,世上再没有任人欺凌的张若菲,只剩天真无邪的笑笑。 「大胆奴才!」牡丹没有海棠的心思,不客气的道:「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大牛冷笑一声。「牡丹姑娘,你当真以为今日称你一声姑娘,你也是主子吗?容在下提醒一句,咱们都是奴才,谁也没高过谁。」 牡丹被他高傲的语气吓了一跳。 海棠忍着气,退了一步。「失礼了,大牛哥。只是天冷,还盼大牛哥叮属五少爷保重身子。」 大牛没有任何回应,目送海棠和牡丹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他才转过身,看着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刘兰芝。 「以五少nǎinǎi的身分,偷听壁脚实在不妥。」 刘兰芝微笑着走上前。「若不偷听,怎么能知道这么有趣的事。」 有趣?听她这么说,他的嘴角不自觉轻扬了下。 「海棠喜欢五少爷?」 大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定定的瞅着她。 见他这般反应,她心里也有了个底。「没想到万年冰山还挺抢手的。」 他挑了挑眉,心想五少爷绝对不会喜欢自己被形容成万年冰山,但又想起五少爷总是冷漠待人的模样,确实也堪配「冰山」一词。 「兰芝,青青坏。」笑笑一看到刘兰芝,不顾一切的甩开惠子的手,一溜烟的跑到了刘兰芝的身后。 惠子一脸无奈,但仍不忘行个礼。「五少nǎinǎi。」 「别多礼了。」刘兰芝看着笑笑,温柔的问:「怎么了?」 「青青不许笑笑来。」 刘兰芝看着惠子,惠子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她又看向大牛,他则是退到了一旁,摆明了不掺和这件事。 「没办法,青青讨厌我。」刘兰芝拍了拍笑笑的手,口气听起来很看得开。 笑笑露出惊讶的神情,有些焦急的回道:「笑笑喜欢你,青青也喜欢你。」 刘兰芝的脑海中马上浮现那一日在厨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张青扬的情况,被他喜欢?她打了个寒颤,饶了她吧! 「笑笑饿!吃东西。」 「小姐饿,」惠子在一旁连忙说道:「小厨房里正热着粥,小姐乖,回房去,惠子马上给小姐送粥。」 「不要!」笑笑拉着刘兰芝往小厨房的方向走。「笑笑要吃饼。」 「我不能去小厨房。」刘兰芝连忙说道。 笑笑脚步没停,只是不解的回头看她一眼。 刘兰芝试着解释,「万年大冰山不准我去。」 「万年大冰山?」笑笑更困惑了。 「就是张青扬。」 跟在后头的惠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原本就苦恼小姐硬是跑出来,她拦不住,现在又冒出了个看来同样令人头痛的主子。 默默跟上的大牛听到了,也不自觉微勾起嘴角,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青扬?」笑笑重复了一次。 「就是青青。」刘兰芝又进一步解释。 「青青?」笑笑摇摇头。「青青不喜欢笑,跟笑笑不一样。」 「当然!笑笑是大美人,青青是万年大冰山,当然不一样。」 「但是青青是弟弟,对笑笑很好。」 刘兰芝看向跟在一旁的惠子。「弟弟?」 惠子老实回道:「小姐跟五少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弟。」 刘兰芝感到难以置信,忍不住打量起面前这张笑意盈盈的美丽脸孔,又想着张青扬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平平是同一个娘生的,怎么差这么多? 「五少nǎinǎi,」惠子有些为难的看着五少nǎinǎi。「请别在小姐面前说这些,小姐会学。」她实在很害怕哪一天小姐会直指着五少爷喊着冰山、冰山。 她六岁被五少爷买进府后,便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小姐从不主动对人示好,五少nǎinǎi却是唯一的例外。好几个晚上,小姐都试图要溜到五少nǎinǎi的房里陪她,但因为五少爷jiāo代,所以她都守得紧,接连好几天,她为了不让小姐半夜偷跑,都睡得不安稳,现在实在累得快要招架不住了,真的没法子应付一个天真的小姐和一个看来早晚会惹事的五少nǎinǎi。 刘兰芝一听,又看着笑笑一脸天真,心想笑笑确实有可能会学,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尽量克制。 只是她心中实在好奇,如果笑笑是张青扬的亲姊姊,怎么她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她正想问,但是笑笑已经将她拉进了小厨房。 灶上果然热着一锅粥,笑笑熟门熟路的将锅子打开,看来这真不是她第一次跑进小厨房吃东西。 「这是五少爷特地做给小姐吃的梅粥。」惠子解释道。 张青扬会下厨?刘兰芝难掩惊讶。 「五少爷对小姐极好,小姐喜欢吃五少爷做的菜,所以每日五少爷都会变花样弄吃食给小姐。只要小姐肚子饿,都会来小厨房,谁都拦不住。」 没想到万年冰山也有柔软的一面,这倒出乎了刘兰芝的意料。 笑笑坚持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粥,开心的递给刘兰芝。 惠子虽也担心被五少爷发现,但看着小姐神采奕奕的笑脸,她心一横的道:「五少nǎinǎi,你就吃吧,奴婢没看过小姐对谁这么好。」 刘兰芝感动的接过,这些日子被人忽略,笑笑是唯一对她好的人,管那个万年冰山有什么jiāo代,就算冰山变火山,bào发了她也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她吃了一口,这粥就跟那日的杏仁糕一样令她惊艳,看来张青扬还真有两下子。 见惠子在一旁笑着看她,刘兰芝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招呼道:「惠子,你别只是看,一起吃。」 惠子迟疑的目光溜到自顾自坐到地上的小姐身上。「少nǎinǎi,不如带着小姐回屋里吃,可好?」 「不用麻烦了。」刘兰芝学笑笑坐在灶边,手一伸,也把惠子拉坐下来。 惠子一诧,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灶边暖和,只要入秋,小姐总喜欢这样捱着灶旁吃东西,这么多年来,她改不了小姐的习惯,却怎么也没料到,五少nǎinǎi也这般随兴,不知怎地,她觉得五少nǎinǎi其实没那么讨人厌…… 刘兰芝看笑笑吃得急了,有些粥溢出嘴角,轻声一笑,很自然的用自个儿的袖角替她擦了擦嘴。 惠子见状,脱口道:「五少nǎinǎi身边没人使唤,若有需要奴婢的地方,还请五少nǎinǎi开口。」 她知道五少nǎinǎi身边没人,连洗衣打水这种事都得自己来,她因为被jiāo代要看好小姐不能接近五少nǎinǎi,自然也不好伸手帮忙,但对小姐这么好的人,她实在不想看她委屈。 「不用了。」刘兰芝不以为意的道:「我一个人习惯了,多个人在一旁我反而不自在。」这个地方她不打算久留,没必要非要带个人在身边。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难不成之前我跟笑笑一起吃的杏仁糕,也是万年冰……呃,五少爷做的?」 惠子暗暗一笑,点了点头。「五少爷有一身好厨艺,虽整日都在外头看顾酒楼,但从不忘了替小姐准备膳食。」 刘兰芝吃了一口粥,好奇的又问道:「什么酒楼?」 对于自己的夫君,她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是太守的庶子,早就记到嫡母的名下,但毕竟不是从嫡母肚皮出来的,所以在下人眼中看来,实在不算是正统的主子。 「易水楼。五少爷出资经营,做得有声有色。」惠子说着,也不禁感到骄傲。 「易水楼?有声有色?」刘兰芝的双眼闪闪发亮,心中的算盘立刻飞快的拨动。「怎么个有声有色法?」 「出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太守府里人口不少,这么多张嘴用吃喝,只靠着太守大人一人的俸禄着实不够,这些年全都得靠着五少爷才能过下去,更别提……」说到这里,惠子突然一顿。 刘兰芝催促道:「更别提什么?」 惠子迟疑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大牛,她一时开心,忘了分寸,似乎说得太多,但他神色一如往常,是暗指她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大牛轻靠在厨房门口,将惠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打算制止,惠子虽不该私下议论主子,但五少nǎinǎi既然已经嫁给了五少爷,不管五少nǎinǎi之前愿或不愿,此生已注定被绑在一起,祸福与共。一方不好,另一方也不会有好日子,他相信五少nǎinǎi是个聪明人,应该想清楚了利害关系,更别提她对小姐这么好……他看着小姐脸上满满的笑意,单就这一点,五少爷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妻子,五少nǎinǎi还是能留下来。 惠子得到大牛的默许,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更别提两位嫡少爷,他们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芝麻官,薪俸少得可怜,官位还是五少爷出钱替他们买来的。」 刘兰芝连忙消化得到的讯息。 「太守府多亏了有五少爷,不然靠着老爷和两位嫡少爷,只怕只能缩衣节食的度日。」 惠子原想继续说下去,但见小姐突然放下吃了一半的梅粥,站起身又在四周翻找,她一时间顾不得说话,连忙跟着站起身阻止。 刘兰芝看着笑笑问道:「笑笑要找什么?」 「该是小姐突然又想吃什么。」惠子已经很习惯了,小姐就是个孩子,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小姐你别乱动东西,你想吃什么,等五少爷回来,再请五少爷给小姐做,好不好?」 笑笑说道:「笑笑想吃饼。」 「笑笑想吃什么饼?」刘兰芝见笑笑甩开了惠子的手,立刻放下碗,站起拉着笑笑,阻止她乱翻乱找。 「杏仁饼、玫块饼、荷叶饼。」笑笑如数家珍。 「这样太多了。」刘兰芝不禁失笑。 笑笑摇头,捂着肚子。「笑笑饿。」 「笑笑饿,可是不想吃粥,」刘兰芝看了眼四周。「不如粥先放着,我给笑笑做些饺子好吗?」 「饺子?」 「是啊,饺子,我最喜欢饺子了,饺子不单好吃,还代表着元宝,」她就是喜欢一切象徵财富的东西。「元宝饺子富贵逼人,笑笑要不要吃?」 「要!」笑笑用力点头。 「要吃的话,笑笑也一起帮忙,好吗?」 「好。」笑笑开心的学着刘兰芝卷起了衣袖。 「五少nǎinǎi……」惠子惊吓的连忙说道:「可是五少爷不许他人动小厨房的东西。」 没想到大冰山的怪癖不少,连东西都不喜爱人家动,想到那杀人似的眼神,刘兰芝为难了。 「笑笑要吃饺子。」笑笑才不管,硬是左右晃着刘兰芝的手,水汪汪的眼眸看着她。 被这么漂亮的人撒娇,刘兰芝实在招架不住,她心一横,豪气的道:「若有事,就叫五少爷来找我。」 惠子心中实在怀疑,若真有事,找五少nǎinǎi有用吗?不如找笑笑小姐出面,还比较可能令五少爷息怒。 「惠子,」看着惠子挡着路,刘兰芝说道:「你若是怕,就到一边去看着。」 「奴婢不怕。」惠子也不管了。「奴婢帮小姐和五少nǎinǎi。」 刘兰芝一笑,真开心多了个盟友。「好!让你帮忙,你去替我拿些面粉来。」 惠子立刻转身去把五少nǎinǎi需要的材料全拿出来。 刘兰芝任由笑笑在自己身旁打转,有耐心的教着她。「笑笑也要跟着做,等学会了之后,不管去哪里,肚子饿了都可以自己煮来吃。别小看这小小的面粉,加水和一和,成了面团子,揉一揉,拉一拉,搓一搓,长的就变面条,圆的就可以变饼,成圆圆的薄片就可以包饺子、包馄饨或是做烧卖,小小的一个面团子可以变成很多东西,面团子很厉害,对不对?」 笑笑不明白刘兰芝的话,只听得懂厉害,于是点头。「嗯!厉害,跟青青一样很厉害。」 那个万年冰山成了面团子?刘兰芝哈哈大笑。 大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立刻转过身,就见柱二双手捧着不少东西跟在五少爷的身后。 远远的张青扬就见着了大牛,耳里听见笑声阵阵,脚步也没停,直到了门口,目光看进小厨房里。 大牛在一旁没说话。 柱二则望了一眼,随即便注意到五少爷一脸铁青,心头不禁一阵紧张。 大伙儿都清楚五少爷不喜欢他人碰这个专属于他的小厨房,笑笑小姐虽然会进厨房吃东西,却也不至于真动锅动铲,但现在…… 「五少爷,」柱二开了口,「小的去跟五少nǎinǎi说一声。」 「不用了。」张青扬冷冷丢了一句,淡淡的再瞥了小厨房一眼,转身走开。 柱二抱着东西,这是跟着走也不是,不跟着走也不是。 「给我吧。」大牛接过了手。「还不去跟着爷。」 柱二立刻点头,连忙快步跟上五少爷。 大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想五少爷没当面发脾气,是个好现象,不禁唇角一勾,接着将从柱二手上拿过来的食材搬进厨房。 刘兰芝见了,一点都不见客气的伸出手去找,俨然把小厨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大牛也不管,就随着她去。 第三章 「五少nǎinǎi,用膳。」海棠将五少nǎinǎi的早膳给放在桌上。 刘兰芝才刚起床,一见到进门的海棠有些惊讶,她从惠子口中得知,张青扬并不喜笑笑跟西院以外的人接触,不由得庆幸昨夜笑笑没有半夜溜来跟她睡在一起,不然就被海棠撞见了。 「今日真早。」刘兰芝瞄了海棠身后,问道:「怎么不见牡丹?」 「牡丹在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跟前伺候。」 刘兰芝没多问,淡淡的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 这几日除了跟笑笑在一起的时间之外,其它时候她都窝在房里看着自己的嫁妆,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反正这里除了笑笑外,没人喜欢她,想起笑笑,她实在觉得可惜了,明明就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却因为意外伤了脑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若说可惜也不完全正确,她的笑容总是溢着满满的幸福,旁人见了,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柔软,跟着笑开怀,还多亏了她,让自己在府里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张青扬有副好手艺,不论多忙,总会准备笑笑的饭菜,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的东西全被她吃进肚里,而她再动手做笑笑想吃的东西。 她与张青扬明明没见面,但两人之间却有了一种奇妙的牵连。 但这份牵连也该到了结的时候,这几日,刘兰芝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就如同正主之前的一段情缘,被休收场,现在,她大不了再被休一次,只要张青扬不要她,她就可以离开太守府。 她喝着冷掉的粥,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比较贴切,味道实在不好,但至少比起前几日那烧焦的饭菜好得多,看来海棠是个聪明的,知道收敛了。 眼角余光瞥见海棠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刘兰芝不由得轻挑了下眉,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她原以为是笑笑,却没料到抬眼望去,竟然是万年冰山驾到。 看着海棠嘴角的那抹浅笑,她大概理解了今日海棠这么早来的原因,不过她怎么知道张青扬会来? 「五少爷。」海棠见了,连忙上前行礼。 刘兰芝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带着有礼的笑,看着张青扬。 张青扬看也没看海棠一眼,径自大步走了进来,淡淡的瞄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后,冷冷的道:「这些东沔都能入口,看来你还是个好养活的。」 刘兰芝眨了眨眼,听他的门气,说不上冷热,就是有些嘲弄。想自己以前除了死爱钱这件事偶尔招人白眼外,但在众仙眼中也算是人见人爱一朵花,偏偏来这里成了不入眼的鬼见愁,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回夫君,食物不过求个温饱罢了。」她也想学着他的口气,但出声就是怪声怪气,要当万年冰山还真要有点天分才行,不然不见威严,反而有些孩子气。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嘴里却喊道:「海棠。」 一听,海棠难掩雀跃的快步上前。 「回去禀报嫡母,明日我会带五少nǎinǎi向嫡母请安。」 海棠这下可感到意外了,夫人早就发了话,省了五少nǎinǎi节晚请安,怎么现在五少爷却…… 「今日易水楼有宴,就不过去了,待明日请安,我再将这个月的银子给嫡母。」张青扬这话摆明了拿银子要姚氏顺他的意。 海棠脸色微变,心里不免感到震惊。五少爷让五少nǎinǎi去请安,这不摆明了要夫人认了五少nǎinǎi进了张家门?一个为了别的男子寻死、令张家颜面尽失的女子,五少爷竟然还要她? 不过她很快就压下纷乱的思绪,柔声说道:「五少nǎinǎi的身子不好,夫人早已发话无需请安,五少爷还是让五少nǎinǎi在西院好好养身子,别出西院得好。」 「明日我会带五少nǎinǎi向嫡母请安。」张青扬冷冷的再重复一次。「出去!」 海棠委屈的垂下眼,缓缓退了出去。 这么些年,只要每个月初一,她总会早早的守在西院通往夫人院子的小径上,只求与五少爷来个不期而遇,如同今日,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才进西院给五少nǎinǎi送膳食,为的就是要跟五少爷遇上,然后一同走一段路到主屋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人是见着了,但他却当着五少nǎinǎi的面,不留情的要她出去,那冷淡的口吻,令她相当难过。 刘兰芝虽不喜海棠,但看着万年冰山这么打碎一颗少女心,也忍不住同情起海棠来,她不免咕哝的抱怨道:「奇怪,笑一下会要你的命吗?」 张青扬冷冷一哼。 这一哼,令她回过神来,立刻意会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收起不以为然的表情,笑得甜美可人。 天可怜见,她深深觉得这种双面人的日子再过下去,她早晚会疯了。 「只要你乖巧听话,孝敬嫡母,其它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这句话真好笑,从她嫁给他以来,他把她当空气,还有什么能计较的? 她敛下眼掩去这般心思,不过这一垂眼,才发现冰山腰间那块玉佩虽然不大,但是色泽上好,在光线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她看得两眼都发直了,好东西! 张青扬注意到她脸上突然绽放的光采,心中觉得不解,突然就见她弯下腰,手往他的腰间探来,他的身子一侧,轻松闪过,随即不悦的问:「做什么?」 她不过是想瞧瞧他的玉佩罢了,小气鬼! 刘兰芝有些埋怨的抬起头,却看到他神色铁青,她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这姿势有多容易令人误会,他可能以为自己要对她投怀送抱,上天明鉴,她看中的是他的玉,而不是他的人。 最后她心一横,顺势双膝落地,楚楚可怜的柔着声道:「妾身惶恐,实有件事想与夫君……」 「若你是要解释投湖之事,大可不必,」他低头皱眉瞅着跪着的她,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因为我压根不在乎。」 刘兰芝也没打算解释那件事,毕竟又不是她做的,她要说的可是更重要的事儿。「夫君,其实不是这事儿,而是……」她为达目的,决定豁出去了,她偷偷用力捏了下大腿,让泪水在眼中瞬间凝聚。「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夫君原谅,只是夜夜难眠,思及夫君就深觉愧对,实在无颜面对夫君。」 她泪眼汪汪的模样,让人心软,但张青扬可不吃这一套。「夜夜难眠、愧对夫君还能三天两头去小厨房里偷吃东西?那我真难想象,若你夜夜好眠,对我无愧时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留情的话语让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装什么可怜在这时刻实在显得可笑,真是偷吃坏事!但在这个节骨眼,她不装软弱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完。 「妾身就是心知有愧,镇日愁着不知怎么宣泄心中的难受,所以才进厨房找东西吃。今日夫君数落的是,偷吃确实不对,妾身的罪状看来又多了一条。」 这女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挺不错的,他被勾起了一点兴趣,好整以暇的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呢,你想如何?」 听到他开口问了,刘兰芝压下心中的雀跃,幽幽的说:「夫君不如休了妾身。」 张青扬声音毫无起伏的反问:「你要我休了你?」 「是……」刘兰芝把头垂得更低了,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轻压了下眼角。「虽不舍夫君,但妾身犯下大错,令夫君蒙羞,夫君还是休了妾身吧。」 拜托!快点答应!她在心中大喊,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不想被关在这里,成为深闺怨fù,反正看张青扬的样子,也不待见她,正好一拍两散。 她的口气乍听是相当悲切,但深藏的淡淡的喜悦,他可是听出来了,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又问:「你不舍我?」 她马上点头,反正为达目的,什么鬼话她都能说。 张青扬淡淡一笑,但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休了你。」 刘兰芝突觉脑中轰了一声,猛然抬起头瞅着他。 果然……他挑了下眉,她眼中没半滴泪,这个女人演技实在差劲。 他伸出手,轻滑过她的脸。「你既然对我有情,我就不能无义,我若休了你,你的名声尽毁,」他弯下腰,直视她的双眼。「我于心何忍?」 闻言,她整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万年大冰山怎么可以用这种快要冻死人的口气说这种甜言蜜语,她快被吓死了。 虽说他是个庶子,但他长得好看又经营有道,要找个般配的姑娘不难,没必要硬把自己的一生跟她的牢牢绑在一起。 他的手滑过脸颊,有点酥酥麻麻的,这感觉实在吓坏人了,她想退开,但又怕惹恼了他,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给吞了,她只能闭上眼,不看近在咫尺的冰山脸,「夫君心慈,夫君娶了妾身已是委屈,夫君还顾念妾身名声,令妾身愧疚难当,实不愿再耽误夫君大好前程,夫君就给休书一封,让妾身自生自灭吧。」 她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她紧握了下手,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推开了他。 没料到她突然动作,张青扬一时没稳住身子,倒退了一步。 「妾身不让夫君为难,妾身这就给夫君研墨。」刘兰芝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下意识闪躲着他的视线。 「研墨?」 「是啊,替夫君研墨,写休书。」说完,她开始在屋子里团团转,拿了纸放在桌上,又转身拿了砚与墨,偏偏找不到毛笔。「毛笔呢?」 没来由的,她迫切与他划清界线的模样,令张青扬一阵光火。「找毛笔?我多得是。」 正忙着找毛笔的刘兰芝一愣,一个转身就看他不留情的大步走开,拜托!见他一面不容易,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于是她赶忙拔高嗓音唤道:「夫君,你休书还没……」 他头也不回的打断道:「随我来。」 刘兰芝立刻将东西一放,忙不迭的跟上他的脚步。 西院种满了梅树,但现在正值秋天,风一吹,落叶飘落,带了点苍凉感。 转过回廊,到了底端小楼。 虽然三天两头去小厨房,但小楼刘兰芝还没进去过,只知道中间最大的那栋是张青扬的,左边住着笑笑,右边则是大牛和几个护院,看外观就知道他们住得很舒服,就她一个人被丢到最偏僻的一角。 张青扬的小楼隔成两边,右是书房,左是他的寝房,还有道楼梯可以上二楼,是个可以赏花品茗的楼台。 连间书房都比她的房间大又舒适,她非常肯定张青扬绝对非常讨厌她。 书房里的陈设一般,不过刘兰芝一眼就能瞧见那桌案上一字排开的都是好东西,笔挂上有一排上好的笔,有玉笔管、有紫檀笔管配上秋兔之毫,上头还骚包的镶了颗发亮的宝石。 一瞧见这些可爱的东西,她的双眼就比那红宝石还要亮。「这些笔值不少钱吧?」 她近乎痴迷的样子,令张青扬轻挑了下眉。 「还有这个砚……」刘兰芝弯下腰,就见砚面周围刻着四神兽,细致古雅。 「好东西!」 「看不出你还是个风雅之士,懂得欣赏文房四宝。」 「我只是个俗人。」她轻抚着砚面上的神兽图,看到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喜欢的是卖了这些东西之后拿到的银子。」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饶富深意的瞅着她。她那副着迷热切的模样,不论是有心或无意,都勾起了他的兴趣。 刘兰芝实在无暇理会他,边将桌上的笔和砚仔仔细细摸上一遍,边低声赞叹。 「摸够了吗?」 这一声冷淡的问话,令她倏地回过神来,慢半拍的发现屋子里奇怪的沉默,她缓缓的抬头,就与张青扬漠然的眼神四目相接,她不禁暗骂一声糟,每次看到好东西就坏事。 刘兰芝微吸了口气,站直身子,轻声道:「夫君的笔极好。」手一伸,她故作镇静的研起墨,目光还是不断飘向笔挂上的笔,若能给她几枝……不!她在心中订正,只要一枝就好,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张青扬不发一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情况真是可笑,他看着她,她却只顾看着笔。 他伸出手,拿起一枝镶着红宝石的笔。 「我来!夫君,让我来!」刘兰芝忙不迭的拿着笔,仔细的润笔之后入墨,手还不停的摸着那闪闪亮亮的红宝石,最后才用双手将笔送到了他面前。 张青扬的目光须臾没离开过她的脸,他缓缓的伸出手,接过笔。 他的动作使她的眼底光亮一闪而过,立刻眼巴巴的盯着桌上已经摊开的纸。 这个时代应该不时兴拿赡养费这种事,更别提他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她也不好拿遮羞费,其实硬要说,是她令他丢了人,他不跟她要东西就已经万幸了,所以她也不能没良心的要求太多,只是若能多少拿点也不错…… 算了!她摇了摇头,现在只求脱身,只要离开这里,她就可以享受自由,找到队友,完成任务,得奖赏,人生的光明大道等在前头。 张青扬看着刘兰芝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实在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悬腕、落笔,见她神采飞扬,他又猛地将笔给提起,只在纸上留下一点墨。 刘兰芝眼底的光亮一灭,急急抬起头问:「夫君,怎么、怎么不写了?」 对张青扬来说,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子,她的去与留,他并不在乎,只是笑笑喜欢她,所以为了笑笑,他原打算勉为其难的留下她,但现在她眼底一闪一跳的光采,令他对她来了兴趣,他要留下她,不单为了自己的姊姊。 「念在你已有悔过之心,」他紧盯着她的脸。「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愿意,她还不想要呢! 「夫君仁慈心善,」她忙不迭的掏出几句恶心话,「妾身惭愧,若夫君不休了妾身,妾身愧疚得想一死谢罪。」 看她巴不得离开的模样,他脸部肌ròu紧绷,目光yīn沉,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的道:「那就去吧。」 「什么?」她的心一突。 张青扬锐利的目光瞅着她,嘲讽的道:「以死谢罪。念在夫妻一场,等你死后,我会为你风光大葬。」 刘兰芝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这种没良心的话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竟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万年冰山骨子里的血肯定都是冷的! 「门在那里,你屋子后头有口古井,虽然已经封了,但我可以叫护院们替你把大石搬开,等你跳下去之后,尸体捞起,再封回去。据说那口井曾死过一个姨娘,你若死在同一个地方,正好可以与她作伴。」 「哇!张青扬,你不是人!」 张青扬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不免感到好笑。「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人!」她激动得直跳脚。「你竟然面色不改的叫我去投井?!」 「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他将手中的毛笔一丢。「是你自己想死。」 刘兰芝气得快要zhà了,但一看到他的动作,也不顾会弄脏了自己的手,连忙伸出手,险险接住差点掉落在地上的毛笔,她一脸庆幸,这么名贵的东西,摔到地上,她的心会疼。 她小心翼翼的抚着手中的毛笔,笔管上头那颗红宝石闪闪发光,她对这枝笔的喜爱快要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叫我去死没关系,但你不要丢笔啊!」她不满的咕哝,「坏了岂不可惜。」 张青扬嘴巴不想承认,但她的反应真的令他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她抚着笔的模样,气的是她看枝笔还比看着他要热情。 他冷着脸,对她伸出手。 刘兰芝不舍的又抚了那颗红宝石几下,这才不太情愿的将笔jiāo回他手里。 「总之,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他如她所愿,将笔好好的放在桌上。 「你好自为之。」 「我不需要机会,你还是写个休书给我吧。」 「我已经说了,」他冷冷的瞅瞪着她。「我给你一次机会。」 她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她不要机会,她只想要离开这里,她要找队友,去赢得奖赏,过她舒服的大好日子。 「夫君还是给我休书吧。」 他们各有盘算,谁也不打算退让,两人对视着,沉静的房内泛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过了许久,张青扬率先打破沉默。「原因。」 刘兰芝有些困惑的反问:「什么原因?」 他目光一沉。「你非要求去的原因。」 她要求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刘兰芝,她不属于这里,她有任务在身,她是来找人的,只不过她能老实说吗?当然不能,因为她会被当成疯子,所以她自然挑了最安全的说法。「妾身不想耽误夫君的……」 「真正的原因。」张青扬打断了她,不想浪费时闻听她废话。 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她都主动说要走了,他怎么就不能爽快的放手?她暗叹了口气,飞快的寻思要说怎样的说词才能够不被怀疑又被接受。 然而她还没想出个答案,就听到他道 「因为焦仲卿?」 这个名字令刘兰芝微惊。 张青扬把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你为他寻死,最终他却弃你不顾,赴京高升,前些日子已另娶他人,他早已将你弃之不顾,你还是一心求去,为他守节?」 她有些懵了,从醒来至今,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处境,却忘了还有「前夫」这号人物存在。 怎么她没死,焦仲卿也没死吗? 《孔雀东南飞》的结局原本是一人投河,一人上吊而亡,进而成就一个空前的爱情悲剧,现在却整个大逆转。 但不管原本的结局如何,真正的刘兰芝死了,而重生的是她钱小鼠,在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已注定改变结果,她对焦仲卿根本没有任何的情感,若硬要说,她连他是圆是扁、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因为他而决心求去。 「不论你信或不信,」她沉稳的回答,「我今日求去与他没半点干系。」 他并不想相信她,但她坚定的眸光却没来由的说服了他,但纵使她心意已决,他也不打算放手。 「你可知,我为何娶你?」 她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爹要拉拢与军中的关系。」 她有些愣住了,那两个帮她送饭的丫鬟嘀咕过,说她一个亭长的妹妹有啥好嚣张,她知道刘兰芝的兄长虽说官不大,但也带着数百名的士兵,当今圣上年幼,朝政被几个大臣把持,他们私下角力,战事可能一触即发,不论大小官阶,只要手握兵马的军士,在这个时候总是各方想要结识的对象。 难道张太守也是想到这个,所以才会让张青扬娶了被焦家休弃的刘兰芝,而刘家就算心知肚明张太守的盘算,但却担心年纪轻轻就被休的刘兰芝后半生没个依靠,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家各有其思量,将他们两个凑成了一对,说到底,这场婚姻不过就是个互取所需的利益jiāo换罢了。 「你若明白这之间的关系,就该晓得,我若休了你,别说刘家不放过我,就连我爹与嫡母也不会站在我这一头。」 刘兰芝的心直直往下沉,她原以为他们「夫妻」将事情谈定就成了,如此想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单纯,在这个时代,婚姻可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代表着两家人。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窗边的那张软榻看来还算舒适,她走了过去,有些颓丧的坐了下来。 她一心只想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张青扬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带着连名分都没有的姊姊生活在太守府里,在婚事上没有自主权,严格说来,他该是比她更委屈……想到这,她不由得一跺脚,苦着一张脸,轻咬着下唇。 想到就要这样被困在这里,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她那可称之为精彩的表情变化,全都落入了张青扬眼里,他yīn沉的问:「你非要我休了你?」 刘兰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我真如此不入你的眼?」 「不是。」她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你很好看,单瞧着就赏心悦目,怎么会不入我的眼。」 她的话令他的心情好了些,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又令他想磨牙…… 「更别提你挺有钱的,挂的玉佩又是好东西。」 「玉佩?」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 刘兰芝抬起了手,指了指他的腰间。 张青扬低下头,腰间的玉佩是他死去的娘亲留下来的,玉佩上刻着娘亲生前最爱的梅,色泽通透不说,更贵在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在她眼中,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还不如一块玉令她双眼闪闪发亮?不!正确来说,他连桌上的笔都比不上。 他微恼的眯眼,解开了玉佩,走到她面前。 她狐疑的看着他接近。 张青扬将玉佩放在掌心,凑到她眼前。「给你。」 刘兰芝像被雷劈到似的,一动也不动。 「不要?」 「要!」她立刻回神,一把抢了过来,身子一转,把玉佩往阳光的方向一举,仔细的打量,这块玉真是不得了,水头好,成色好,是难得一见的兰翠。「这可以卖不少钱啊。」 他皱眉看着她。「卖?」 刘兰芝的身子一僵,缓缓收回手,将玉佩紧紧压在胸口,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她不自在的看了他锐利的眸子一眼,若眼神能杀人,她应该已经死了。「夫君送的东西,自然要珍视的收着。」 她的回答令张青扬满意了些,神色稍霁。「今日将事谈开也好,这亲事虽不是你我所愿,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你就好生待着,照顾笑笑。笑笑是我的姊姊,纵使无人承认,但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万年冰山唯一柔软的地方就是笑笑,刘兰芝倒挺感动于他的用心。「放心吧,就算你没有jiāo代,我喜欢笑笑,也不会令她受委屈。」 「很好,只要你做好分内的事,我不会打扰你。」 换言之,是她也不要打扰他吗?没问题! 「这几日我让大牛替你物色几个丫鬟,买进府给你使唤。」 「不用了。」刘兰芝低下头,着迷的看着玉佩。 见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不免又有些不悦。 「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有事我可以自己做,若真不成,还有惠子帮我。你若真有诚意花钱买丫鬟,不如把银子给我,把我当丫鬟,丫鬟的工作我来做。」 张青扬将衣摆一撩,坐在她身边,长腿与她的腿相贴,但她依旧只顾着看玉,丝毫没有察觉,他有些好笑的问:「是不是只要有银子,你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刘兰芝抬头瞥了他j眼。「但是杀人放火的坏事不干。」说完,她又低头盯着玉佩。 虽然没有如愿拿到休书,但至少拿到了块好玉,她难掩喜悦,觉得嫁了这个夫君,算是没龄了。 「放心,我不会要你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但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他实在受不了她眼里没有他,语气一沉,「既然你的身子好多了,明日便去向嫡母请安,免得落了个不孝、不贤之名。」 「好的、好的。」刘兰芝依然没看他,只是点头如捣蒜。 张青扬侧着头,好笑的瞅着她,想起方才她不顾一切的护着他的毛笔,他故意拉长语调,缓缓开口,「我的笔……你也喜欢吗?」 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将所有注意力全都移到他身上,双眼闪闪发亮,用力的把头点了又点。「好喜欢!」 「很好!」他极力压抑就要袭上嘴角的笑意,故意冷冷的看着她。「因为我也挺喜欢的。你出去吧。」 刘兰芝脱口问道:「咦?你不是要把笔送我吗?」 「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我给了你一块玉,还要送你一枝笔?」张青扬不留情的反问。 她的表情瞬间一僵,严重怀疑这个万年冰山在耍弄她,但他是被迫娶了她,巴不得跟她划清界线,没事逗她做什么? 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刘兰芝很快放弃思考了。 反正好歹都得了块玉,其它的事就别计较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恢复了,目光在这小楼里转了一圈,这屋子里的宝贝不少,难保哪一天他不会像今天一样,一时兴起又送她东西。 「夫君,若改日……」 「你若想来就来吧。」 「谢夫君。」刘兰芝决定了,以后没事就来这里晃晃,说不定他又会发神经的送她东西,这样没几天她就真发了。「我给夫君沏茶,随后就来。」她连行礼都忘了,拿着玉佩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奇女子,真是奇女子。」看她的背影,张青扬忍不住喃喃自语。 第四章 刘兰芝起了个大早,才将自己打点好,笑笑已经带着惠子出现在她的房里。 「小姐一早起来就吵着要吃饺子。」惠子的表情有些无奈,与其说是要吃,不如说是玩面粉玩上了瘾。 刘兰芝温柔的轻拍了拍笑笑的脸,哄道:「笑笑乖,今天我跟青青要去请安,等我回来,再跟你一起包饺子可好?」 「请安?」笑笑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微黯。 刘兰芝察觉了不对劲,看向惠子。「小姐怎么了?」 「当初小姐就是在去向夫人请安的路上,跟大小姐起了口角,最后才失足落入水里,变成今日的模样,所以小姐对请安一事,有些恐惧。」 刘兰芝在心中冷哼,就算她人不在现场,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太守府里脏事不少,连个庶女都要置于死地。 她心疼的抱了抱笑笑。「别怕,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笑笑不笑,就不漂亮了。」 笑笑闻言,笑容才又回到了脸上。 刘兰芝对当太守的媳fù没兴趣,从她进门至今,府里所谓的当家主母姚氏除了派了比她还像主子的海棠和牡丹来送饭菜之外,压根不管她的死活,她原也不想理会,反正不跟府里的人打jiāo道,她也落得轻松,更别提她本来只打算拿了休书就走,但现在既然决定留下来,张青扬要她去向嫡母请安,她便会做,毕竟一个不孝、不贤的罪名扣下来,丢人的不单是她,还有张青扬和笑笑。 刘兰芝要子照顾好笑笑后,推开门,就看到张青扬站在梅树下,不免微愣,没想到他还特地来等她。 「走吧。」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口气也是淡淡的,「嫡母该是正等着。」 她微低着头,缓缓跟在他身侧,天气又冷了些,走在林里,寒意不断扰着身子。 由于两人一路无语,让她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张青扬是太守唯一的庶子,死去的娘亲在生前算是得了太守全心的宠爱,据闻张青扬的生母是个商户之女,两人一见钟情,太守不顾兄、爹都当官的正室,硬是将人抬进府当了姨娘。 可惜美人命薄,生母在张青扬不过七岁的时候去了,笑笑就这么恰巧的在那一年失足落湖,伤了脑子,最后太守一声令下,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姐与张青扬就住进了这个闹鬼的西院里。 虽说这么些年,嫡母没令他们姊弟饿到、冷到,但是对待姊弟俩不过做到一个本分,不落人口实罢了。 这几年朝廷不安,太守没多少时间理会后院的事。嫡母不待见,父亲又不管,还有一个痴傻的姊姊,张青扬在府里并不受尊重,刘兰芝身为他的妻子,之前嫁过人不说,在成亲那天又闹出了丑事,她再蠢也知道,自己又为他的人生添了几个污点。说到底,她还真是对他有所亏欠。 西院虽然小,但胜在独门独院,还有个后门可以自由进出,这些年来,张青扬不用靠着嫡母过日子,甚至还让这个家靠他支撑,但是庶出的命运无法改变,嫡出就是能端着一个架子压着。 一想到这个,刘兰芝实在满心的不快,姚氏和她的子女不要脸的伸手跟张青扬拿钱,却不把他当一回事,真是一点道德都没有,哪像她,不过是拿了个玉佩,现在可乖得跟什么似的。 她不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乎府里的权力如何倾轧,但就是别犯到了她的头上,既然她决定留下来,张青扬的事就是她的事。 不远处的责骂声唤回了刘兰芝的思绪,她很自然的看了过去,就见到园子另一头有个瘦小的丫鬟,头低得不能再低,浑身发抖,脚底是一只碎了的花盆,而站在她面前的中年人,一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心惊了下,正要转身走过去。 「与你无关。」 张青扬不带情感的话语,令她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有时chā手不是帮,而是害。」 刘兰芝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他的话,不过一个失神,他已经走到她前头好几步。 「五少nǎinǎi,五少爷已经走远了。」跟在后头的大牛开口提醒。 刘兰芝有些迟疑的又看了那个被打的丫鬟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连忙跟上。 两人同时踏进姚氏的房里,原本还有点轻松的气氛,突然凝滞。 变脸还真跟翻书一样快,刘兰芝心中觉得好笑,那一双双打量的眼神,同时全落在她的身上。 她挺了挺腰杆子,她承认,出嫁那时确实给张家丢了脸面,但那已是过去,从今以后,她会抬头挺胸的活着,没人可以看轻她,更别提她还有个好看又有钱的夫君,这可是最强而有力的依靠。 张扬注意到她的眉眼都有笑意,不免感到有些讶异,真亏她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的目光下,还能一派坦然。 两人从新婚之夜起就没同房,她进门月余,她甚至没向公婆敬茶,这件事早就传遍府里,所以别说这屋子里几个当主子的,就连下人都对她没几分敬重,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压根不在乎。 「我早已发了话,你身子不好,就好好待在院子里,不用请安了。」姚氏抿着嘴角,淡淡的开口。 姚氏确实免了刘兰芝的请安,嘴上说的是体谅刘兰芝身子不好,实际上却是摆了态度,告知众人她根本不打算承认这个媳fù,更重要的是,她没把张青扬当成儿子。 原以为张青扬向来xìng子高傲,纵使知道她的盘算,但因为这个妻子令他丢人,他也会顺着她的意,当是教训刘兰芝,谁知昨天海棠回来说张青扬要带着刘兰芝来请安时,令她满心不快。她昨夜就派人传话,要张青扬打消念头,但张青扬一大清早依然把人给带来了,而且还故意挑着要给府里养家银子的日子,让她就算想挡下来,看在银子的分上也只能咬牙忍了。 他这是暗暗的告诉她,刘兰芝是他的人,不许欺压他娶进门的媳fù。 刘兰芝有礼的回道:「谢母亲关心,媳fù今日身子已好了许多,今日来不仅是要向母亲请安,也是要向母亲奉茶。」 说完,她行了礼,一旁丫鬟端来茶盏,姚氏接过了她奉上的茶水。 姚氏对一旁的嬷嬷瞄了一眼,嬷嬷立刻意会,递上了个上头绣了个福字的荷包。「赏给你的。」 「谢母亲。」刘兰芝低着头,伸手去接,里头硬硬的,摸起来似乎是银子,请安有礼物收,她脸上的光亮几乎掩不住。 张青扬见她这副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在这府里生活得久了,他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他的娘亲出身商户,虽出身不高,娘家却是富贵,母亲去世之后,外祖父瞧他可怜,便跟他爹商量,让他到外祖家住了几年。 在外祖父的教导下,他做生意的头脑更加灵活。 他开始做生意时,太守庶子的身分令他不太受注目又能方便行事,因为有好处,所以他愿意顶着这个身分。 而今他已壮大,不必再如以往打着太守之子的名号,这个身分之于他是可有可无,但因为自己的爹在外人眼中虽与他不亲近,实际上却十分纵着他,甚至暗中助他,所以为他爹,他勉为其难的住在太守府里。 至于姚氏和总爱占他便宜的两个嫡兄,他没有心思理会,给钱就能耳根子清净,他乐得给钱解决。只是两个嫡兄被姚氏纵着,行事越来越张狂。今日他带着刘兰芝来请安,两位嫡兄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出门当差,还是又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里,屋里只剩嫡母、嫡妹和两位嫂子,进门前,就在外头听到屋里似和乐的说说笑笑,但之中有几番真心还没人敢说。 「这是大嫂和二嫂。」张青扬不显思绪的替刘兰芝介绍。 姚氏生有四子一女,在生了长子、次子之后,原还有对双生子,但双生子体弱,没满一岁就夭折,也是在那一年,梅姨娘生下了笑笑,姚氏至今依然认为是笑笑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笑笑打心底厌恶。 「见过大嫂、二嫂。」刘兰芝行了个礼,分别奉了茶,之后落坐。 大少nǎinǎi程谨看着一脸恭敬的刘兰芝,心底冷冷一哼,对这个嫁过人又再嫁进张家却还寻死觅活的女人没啥好印象,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母亲,五弟媳长得真好,倒跟五弟相配,都有副好模样。」 程谨是个县令千金,还是姚氏的外甥女,跟张经文算是表兄妹,两人成亲后,两家关系更是亲上加亲。程谨算得上是在家受宠,出嫁还有个姨母婆婆护着的幸运儿,却差在肚皮不争气,嫁进府里多年,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女儿,这些年来一直为了生不出儿子苦恼。不过在她之后进门的二弟媳至今也未有孕,但只要一天没生下儿子,她的心就一天没法子安定。 姚氏闻言,嘴角虽然扯着笑,但眼神就是冷冷的。 这个外甥女怎么就没她娘亲那股机灵,嫁进来多年,也不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张青扬的存在,尤其他五官肖母,每每盯着就令她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女人死了,却还留了对长得像她的儿女来气她,偏偏程谨什么不好提,提到张青扬的好模样,要不是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这个媳fù她还真要好好的教训教训。 程谨的笑容在看到姚氏的眼神之后微微一敛,这才慢半怕的想起自己犯了禁忌。 张青扬好看,这是众人见得但夸不得的,他的生母梅姨娘早死,长得什么模样只有府里几个老嬷嬷和长工见过,据说还真是貌美如花,待人又好,让太守大人凡事都听梅姨娘的话,太守后院除了姚氏,就只有已死的梅姨娘,太守至今还对梅姨娘念念不忘,可见梅姨娘是多令太守喜爱,这一切都令姚氏恨之入骨。 程谨对上刘兰芝,原本不过只是意思意思的想说几句场面话,可不想惹事让自己的婆婆兼姨母气恼,于是悻悻然的端起茶盏,识趣的闭上了嘴。 二少nǎinǎi陈婉蓉一身富贵,脸上的微笑淡淡的,但看在刘兰芝眼里,就是觉得有种疏离感。 「弟媳fù确实是长得好看,想着应该也是因为仗着一副好皮相,所以多少带了些娇气,才会在进府前,不知脸面的闹了一场。」 陈婉蓉说话向来都不怕得罪人,她爹虽然不过是个管着官粮的小小官,但油水不少,巴结的人自然也多。纵使知道太守府的开支还得靠着张青扬帮衬,但她娘家家底丰厚,不像姚氏真为了几个钱就得装个母慈子孝的样子,在她心中,张青扬不过就是个庶子,她从进门就没把他看在眼里,更别提他娶进门的女人。 「之前是兰芝不懂事,」刘兰芝也没把陈婉蓉讽刺的话语放在心上,柔声说道:「日后还请二嫂不吝指教。」 陈婉蓉啜了口茶,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有母亲在,指教不敢。」 「这长得好看又有何用?」说话的是嫡出的小姐张亦香,府里的大伙都得敬个三分的姑nǎinǎi。「西院里有两个好看的,一个嫁过人,咱们不计较她不干不净让她进了门,她却在成亲当晚投湖丢人,另一个更可笑,小时候就学人投湖,现在成了个傻子。」 刘兰芝早有准备被人排挤,但是张亦香提到了笑笑就过分了,她定定的看着张亦香,故意反问:「小姑子说的傻子,不知指的是谁?」 姚氏还来不及制止,张亦香就脱口说:「还不就是张若菲。」 刘兰芝依然一脸不解。「张若菲是谁?怎么没听过?」既然这些人不承认笑笑的身分,她就闹到大伙儿都知道西院有个真正的大小姐。 「少装蒜,张若菲就是笑笑。」张亦香没察觉娘亲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她是害死我两个哥哥的扫把星。」 刘兰芝故作闲惑的看着姚氏。「原来笑笑就是张家的大小姐,我还以为姊姊小时候因为意外死了,没想到人还没死,这真是好啊!今日真该把姊姊给叫上,到底是府里的大小姐,母亲你说是不是?」 姚氏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了。 「胡说什么,」张亦香这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了话,试图把话圆回来,「她是笑笑,不是什么张若菲,她是个傻子。」 「小姑子,笑笑再傻也是你姊姊,」刘兰芝眼中冷意一闪,但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正如我,就算嫁过人,再怎么不干不净,也跟五少爷成了亲,进了张家大门就是你嫂子,咱们虽然现在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各过各的日子,但终究只是隔了几面墙,还是算在一个府里。小姑子右一句傻子,左一句不干不净,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只怕最后会变成一句太守府里出了个不干不净的傻子小姐。 「外人都以为大小姐已死,现在太守府里只有一位嫡出的小姐,就是小姑子你,张亦香,到时那个所谓不干不净的傻子小姐就是你,为了小姑子的名声,日后还盼小姑子说话前三思,以免害到了自己。」 闻言,张亦香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你威胁我?」 「不敢。」刘兰芝轻笑道:「只是长嫂如母,若是嫡母和两个嫂子都不好开口管教,我这个小嫂子只好将事揽下来。」 「娘!」张亦香看向姚氏,任xìng的道:「我讨厌她,把她赶出去。」 姚氏静静的打量着刘兰芝,眼底闪过恨意,接着她看了女儿一眼,故意道:「瞧你这规矩,被小嫂子说几句也是应该,只是……」她改对着刘兰芝,话锋一转,「亦香还小,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她计较起来了,这样不知进退的xìng子,无怪乎被休离。」 听到这句话,一般人早就觉得羞愧,但是刘兰芝却没有一丝愧意,反而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就是xìng子不好被休离,所以我才不要脸面的想要多劝小姑子几句。因为她今日这嘴脸,让媳fù想起了自己之前那惹人厌、不懂事的模样。」 姚氏被她的话一噎,一时间哑口无言。 「媳fù是怕小姑子走我的路子,」刘兰芝微扬着头,理直气壮的又道:「想我之前嫁了人,但因为脾气差,没出几年便被休离,只是我幸运,最终还能找到夫君这个良人,夫君待我极好,视我为珍宝,但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好运。」 她才不在乎翻出旧事,反正不管怎么遮掩,事实便是事实,她嫁过人,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何必左刺一句,右讽一句,她自己挑明了说,这件事以后别想拿来打击她。 「媳fù是惹人厌、不懂事,但今日愿意改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看小姑子不知进退、自以为是,心中担忧,若小姑子出嫁后又被休离,只怕张家更是颜面尽失,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还盼母亲见谅。」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亦香气急败坏,根本坐不住,倏地站起身就要冲到刘兰芝的面前理论。 她还没嫁人,她居然休离、休离说个不停,摆明是触她霉头。 「坐下。」一直听着妻子和人过招的张青扬淡淡的开了口。 张亦香的身子一僵,她很清楚家里的情况,气恼自己的爹虽明着与张青扬不亲近,却是处处纵容他,弄得现在家中全都要看张青扬的脸色。 姚氏冷着脸,向海棠使了个眼色,要她拉着小姐坐下,想当初原本丈夫属意另一名官家千金与张青扬婚配,但她硬是用张青扬是庶子为由,把那门好亲事给挡了下来,还先斩后奏的去向刘家提亲,丈夫为此还与她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张青扬不想过着吵吵闹闹的日子,点头答应娶人进门,这才平息了这事儿。 丈夫为此至今还对她没好脸色,但只要一想到高傲的张青扬娶了个嫁过人的女人进门心里会有多不痛快,她就觉得舒坦,只是万万没料到刘兰芝是个嘴利的,而且现在看张青扬的态度,是接受了这个残花败柳,她还真是失算了。 「亦香有娘和我与大嫂子看着,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分,」陈婉蓉见姚氏不发话,觉得这一家实在是一心只看重金银的无能之辈。「府里的事轮不到庶出的说话。」 「二嫂子说的是,只是夫君虽是庶出,但也早就记在母亲的名下,夫君……」 刘兰芝柔顺的看着张青扬。「夫君不就因为记在母亲名下,所以才会克尽孝道,每月都拿不少银子孝敬母亲,可嫂子这话似乎是不把夫君当自家人。」 刘兰芝爱钱,所以很清楚那些死爱钱的人的弱点,人家给钱的时候,收得眉开眼笑,但若别人不给,那可是椎心痛啊。 果然姚氏的脸色变了,瞪了陈婉蓉一眼。「胡说什么,分什么嫡与庶,不都是一家人。」 陈婉蓉被责骂,心中不免来气,她这可是为了她们嫡出的出气,没料到庶子的媳fù不过几句话,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程谨在一旁窃笑。「多嘴。」 「多嘴总比大嫂子任人欺到咱们头上,都不知反击得好。」陈婉蓉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你」 「够了!两个都少说几句。」姚氏眼看两个媳fù又要吵起来,低斥了一声。 有精神不会拉拢自己的夫君,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成天只知道斗来斗去,没个出息。 要不是当初自己进门时,就先怕起夫君日后有别的女人比她先一步生下儿子,所以硬是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规矩,在正妻未生子前,姨娘、通房一律不许有孕,如今也不会害得自己的两个儿子成亲多年,两个媳fù的肚子就是没生出个男丁。 刘兰芝心情愉悦的看着两个嫂子神色不定,心有不甘的闭上嘴,原以为自己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但现在看来也不是真那么难过。嫡出的那两个媳fù看来自己都闹不完,自然没空理会她这个不起眼的庶出,隔山观虎斗这种事,她很擅长,不会笨到去chā一脚。 「都是一家人,本来就无需分彼此,咱们府里人口简单,我只是顾念兰芝初嫁进门,身子不好,所以才让她少些规矩。」姚氏挤出一抹笑,刘兰芝原只是拿来令张青扬不痛快的一颗棋,在她眼中不足为惧,但现在看来也得花点心思,捉在手里才行。「以后兰芝就跟着两个嫂子一同来请安吧。」 刘兰芝没答腔,请安这事不大,但就是想来心烦,她不怕这群恨得想要将她吞下肚的女人对自己不利,却怕看着她们的脸会消化不良,于是她转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张青扬。 「出嫁从夫,夫是天、是地,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由始至终这个夫君就像个看戏的,他平静的态度令人猜不透心思,但她的态度在众人面前摆得明明白白,当家作主的是张青扬,其它人全都滚到一边去。「夫君要妾身向母亲请安,妾身不敢不来,但若夫君发话,要妾身不来,妾身自然不会再来,夫君的意思如何呢?」 姚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刘兰芝压根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看在眼里,她都开口要她晨昏请安,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张青扬。 张青扬神色自若的缓缓开口,「你与我成亲至今,未向母亲敬茶,要说也不算进了门。今日敬茶之后,你便是我的妻子,你身子不好,就好好在西院养着,无需日日请安,免得让母亲日日看着一脸病容,心头忧虑。」要说睁眼说瞎话,他可一点也不输人。 刘兰芝的气色明明就好得很,她原猜不透他为何突然要带她来向嫡母请安,这下他把话说开了,她才知道他这是为了替自己正名,她的小心脏没来由的猛烈跳动。 万年冰山玩起浪漫的把戏还挺行的,偏偏还一副酷哥样,真是太迷人了。 她于是也没让人失望,近乎着迷的盯着张扬青。「夫君既然发话,妾身以后就依夫君之意,不来请安了。」谁管那个嫡母的脸色怎么难看,她眼中只有夫君。 姚氏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妻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捏成拳。 「青扬,你倒是娶了个了不起的媳fù。」 张青扬心情正好,淡淡的回道:「这也得感谢爹和母亲给青扬挑了个这么好的媳fù。」换言之,人是他们挑的,不论好或不好,都是他们自找的。 姚氏心有不甘的咬了咬牙,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平稳,「兰芝嫁进门闹了一场,身边的丫鬟却不拦着,所以我便作主将她府里送来陪嫁的丫鬟给发卖出府,现在她身子既然不好,身旁没个人伺候也不成,不如就在我屋子里挑几个丫鬟吧。」 她早就想在西院安排自己的人,偏偏张青扬防得紧,虽说是在太守府,但西院俨然成了禁地,守在西院月牙门前的几个壮汉向来不会随意放行,弄得她只能放任那些鬼怪之说继续传得绘声绘影,令下人不敢接近西院,藉此掩饰自己根本拿张青扬没办法的事实,现在正好光明正大的在她身旁放个丫鬟。 「海棠和牡丹都跟在我身边多年,就她们吧。」 牡丹是姚氏陪嫁丫鬟的女儿,是个家生子,忠心她信得过,海棠则是她最信任嬷嬷的孙女,打小就跟在她身边,她知道海棠对张青扬有些别的心思,她也不介意自己的丫鬟成了张青扬的房里人,只要能听话,替她一点一滴的拿走张青扬握在手里的财富就好。 张青扬清楚姚氏的盘算,正要开口回绝,刘兰芝却抢先说道:「母亲好意,媳fù心领了,但媳fù怎能带走母亲倚重的人。」 姚氏皱起了眉头。「你这可是看不起我房里的丫鬟?」 「不是,而是媳fù已经有个看中的丫鬟了。」刘兰芝真不想要有个人跟在一旁,她又不是个废人,为什么要人伺候?更别提海棠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看着张青扬,这种感觉实在令她感到不舒服,不过话已出口,又不能不说个确切的人出来……她脑子转得飞快,接着续道:「就是在来向母亲请安的路上,有个打破花盆的小丫鬟。」 姚氏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嬷嬷立刻意会的退了出去。 张青扬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这个妻子倒真令他意外了,看来没有他守在一旁,凭她的能耐,也能独当一面将任何事都处理妥当。只是她未免太fù人之仁,方才那个丫鬟,一看就是个不机灵的,她竟然也要?不过或许是物以类聚,同类的人看彼此总是顺眼。 嬷嬷很快又踅了回来,在姚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姚氏听完,怀疑的问:「你要那个丫鬟?!」 那丫鬟才进府半年,但是已经出了不少岔子,笨手笨脚的,脑子又不好,方才又打破了一盆她宝贝儿子的兰花,已经被决定转卖出府。 刘兰芝用力点点头。「是。」 「既然你要,就给你吧。」 姚氏在心中冷笑,她还以为刘兰芝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料到竟开口要了个笨丫鬟,这不等于自找麻烦吗? 若是刘兰芝开口要别人她还会迟疑,但若是那么傻的丫鬟,刘兰芝要,她就给,反正是个不精光的,用几句话吓一下也是任她摆布,把西院的事一字一句都如实的向她说明,至于其它事,不急,她会慢慢来。 「谢母亲。」刘兰芝一脸感激。 待事情都讲得差不多了,张青扬这才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这个月府里的家用,母亲若没事,青扬和兰芝便先告退了。」 张青扬随意的一个点头,率先起身离去。 刘兰芝实在不懂为什么姚氏的脸色要这样一阵青一阵白的,有银子拿比任何事都要实际,何苦为了面子而心里不痛快,若是她,开心拿银子,管张青扬什么践样,只可惜这些银子她不能拿。 在心中可惜的叹了口气,她起身,跟在自己夫君的身后走了出去。 她不经意的瞥见海棠有些哀怨的目光直跟着张青扬的背影,不禁心想,看上个万年大冰山,也不怕自己被冻死,这个丫头的一片真心,注定送不出去了。 才出了姚氏屋子的门,张青扬便问道:「你真要那个笨丫鬟?」 刘兰芝低头,捏着手中的荷包,分心的回道:「是。」 走在前头的他,发现她迟迟没跟上,微侧过身,状似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就见她低着头,不停的揉捏掂量着方才拿到的荷包。 他在心头轻叹了口气,索xìng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她走路不看路的硬生生撞上来。 刘兰芝没料到他会杵在面前,撞上他的胸膛,痛呼了一声,捂着头,一脸委屈的抬头看他。 张青扬没把她委屈的神情看在眼里,反而伸出手,拿走了她手中的荷包,当着她的面打开来,倒在自己的掌心中。 里头不过就是几个金锞子,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不过金锞子的光采实在不上她双眼闪亮亮来得吸引人。 「不过几个金锞子罢了。」他觉得她实在没骨气。「拿来赏下人还差不多。」 「那你以后有的话,多赏我一点。」她连忙拿走他手中的金锞子和荷包。可爱的金子啊! 「当初大嫂和二嫂进门的时候,嫡母可是各赏了她们一个温润上品的玉环,今日她不过给你几个碎金子,你跟她们一比,就是不被放在眼里。」 「人各有命,无妨。」身分有差,她也从不指望跟两个嫂子相比,有得拿就比什么都没有的强,所谓积沙成塔,她很懂得知足常乐。「更何况我有了你给我的玉佩,哪看得上什么玉环。」 最后这句话她只是随口一说,却使得张青扬听了心里舒服。 「你要的那丫鬟看起来不机灵,若不堪用,就早早打发出府。」 「我会看着办的。」刘兰芝喜孜孜的把金锞子放进荷包,妥妥的收进衣袋。 「我知道你担心笑笑,所以不让不放心的人进西院,我既当笑笑是朋友,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至于牡丹和海棠,先向你说一声,我以后不打算让她们再以送膳的名义进西院。」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扬了下嘴角。「随你,只是我担心不只笑笑。」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疑似微笑的神情,瞬间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不自觉眨了眨眼,接着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歪着头,仔细瞧着他的脸,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夫君,你再笑一个给我看看可好?」 张青扬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笑笑喜欢你做的饺子,别让她饿肚子,快去!」 丢下话,他抽回自己的手,大步一跨,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兰芝没好气的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也不是多大的年纪,偏偏总摆出生人勿近的样子,不过那抹笑是真的,不是她看走了眼! 她忍不住扬了下嘴角,觉得这座冰山笑起挺好看的! 第五章 「这是灵儿。」 过了用膳时分,牡丹和海棠才拿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并带着一个弱的小丫鬟出现。 刘兰芝也没说话,只是打量着灵儿。 远看就知她年纪不大,近看才发现还真只是个孩子,看她头低得都快要黏到地板上去,那畏缩的样子,她还真不知道到头来是自己照料她,还是她照料自己比较多,思及此,她不由得笑了。 海棠拿了一双筷子,送到了刘兰芝的面前。 刘兰芝淡淡的扫了眼海棠恭敬的样子,明明不把自己当主子送上这些饭菜,还扮什么乖巧,她没伸手去接,而是看着灵儿,问道:「你叫灵儿?」 「回五少nǎinǎi,是的。」灵儿连嗓音都在发颤。 「今年几岁了?」 「回五少nǎinǎi……」 「五少nǎinǎi,」牡丹打断了灵儿的话,「海棠在一旁伺候。」 刘兰芝浅笑的看了牡丹一眼,又瞄向海棠。「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到奴婢chā嘴。」 「你」 刘兰芝的眼冷冷扫过去。 牡丹微惊了下,之前刘兰芝不论她如何无礼,态度总是温温和和,却没料到她也有板起脸孔的日子。 「之前我是看在嫡母的分上,不与你们两个奴才计较,但别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海棠看出刘兰芝动了怒,立刻将筷子放下,拉着牡丹跪了下来。「五少nǎinǎi息怒,牡丹是替海棠委屈。」 「委屈?」哇,这可真是顶大帽子,丫鬟当成像她这样,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她哪里委屈了? 「海棠一心想要伺候五少爷,原本夫人将海棠指进了五少nǎinǎi的房里,但是五少nǎinǎi不喜,是海棠福薄。」 刘兰芝看着她那副故作可怜的模样,浅浅一笑。「府里当家作主的是嫡母,能在嫡母跟前伺候,你还说是委屈、福薄,嫡母听在耳里不知做何感想?」 海棠的心一突。「五少nǎinǎi,海棠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在乎,也懒得管。」刘兰芝的笑依然挂在脸上,但语气没什么温度。「我没心思与你一个奴才计较。」 刘兰芝学不来海棠那套虚与委蛇的把戏,耍手段、背地使坏的事她也不屑做,但从今天起,她会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是主子,纵使她心中再不喜,她也不会给她机会爬到头上。 「五少nǎinǎi,牡丹不得不说句不好听的,」牡丹不顾一切的说道:「五少爷成亲至今,根本没在五少nǎinǎi的房里宿过,纵使今日五少爷带你请过安,但硬要说,你还不算是真正的主子。」 闻言,刘兰芝的笑容微敛。「牡丹,看来你趁着替我送膳食的机会留意了不少事。」 牡丹这才意会到自己嘴快,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每日送饭菜的时候,确实都会留意西院这里的动静,但这都是夫人jiāo代的。 「请少nǎinǎi恕罪,」海棠机灵的说:「牡丹只是一时心急。」 「我明白,她足替你这个好姊妹委屈。」这个海棠是个jiān诈的,好人都是她在当,出头当坏人的全推给了牡丹这个冲动的人,她弯下身捏住海棠的下巴,一字一句说得严厉,「你们是夫人房里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比一般人更清楚,一个当主子的,就算只是挂了个名,但也是个主子,再不受宠,令人厌恶,也是个主子。一个主子要打、要罚下人,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以前我的事,你们该是听了不少,我为何被休离的理由很多,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我不讲理。」 海棠有些恐惧的看着她,明明就是个好看的人,但是拉下脸来还是令人打心里发寒。 「我既然不讲理,自然要打、要罚,就不会花脑子找理由,或看嫡母的脸色,若惹了我,我会直接发落打罚。你若是聪明,就别惹了我这个母夜叉。既然你觉得委屈,以后这膳食也就不委屈你一路送到西院。」 海棠虽心惊,但还是说道:「可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那里我自会jiāo代。」刘兰芝用力的甩开手,看海棠跌坐在地。「滚!」 海棠纵使心有不甘,但看得出来刘兰芝是真的动了气,而且她的字字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这一瞬间,刘兰芝的神情令她明白她跟姚氏的不同。姚氏心狠,但总会端个温良的模样,使坏还会弄得表面漂亮,找出理由,但刘兰芝不会,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批评她,只要惹到了她,她根本不留情面。 牡丹见海棠仍呆坐在地上,连忙上前将她拉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把人带了出去。 灵儿被刘兰芝的气势给骇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刘兰芝不由得轻摇了下头,放柔了表情又道:「灵儿,你吃饭了吗?」 「回五少nǎinǎi,还没。」事实上,她从早上起来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 「可怜的孩子,」刘兰芝招呼着她跟自己一块坐。「坐下吧。」 灵儿着实吓了一跳,迟迟不敢动作。 「坐下吧。」刘兰芝又说了一次,「这里没外人,你若不听话,我就赶你出去。」 一听到要被赶出去,灵儿立刻坐了下来。她已经在府里学了些日子的规矩,但怎么样也学不好,今天一大早听到消息,说要把她转卖,她还为自己不知道要流落何方而感到恐惧,却没料到突然被牡丹和海棠给带到了夫人跟前。 进府半年多,她还是第一次进入主子的房里,看到了夫人,还因为太害怕,一时紧张在夫人面前跌了一跤,惹了笑话。 夫人要她到西院当差,还要她找机会把每日在西院的点点滴滴全都如实告诉她,还说只要她乖乖办事,以后少不了好处。 她虽然笨手笨脚,但她脑子不笨,她不知道府里那么多丫鬟,为什么偏偏选中她,但她明白夫人的意思,她是夫人派进西院的眼线。 她之前在厨房挑菜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不少有关西院五少nǎinǎi的事,但对这一切,她向来只是听进耳里,从不敢多嘴问一句,万万没料到有一天她会被派到众人议论的五少nǎinǎi身边当差。 灵儿并不想当什么眼线,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是一想起夫人的话,她的神情一黯。 「别发呆,我知道饭菜很难吃,但将就一下。」刘兰芝拿了双筷子放到她面前。「晚一些我再弄点好吃的给你吃,瞧你成这个样子,八成都没好好吃一顿,这衣服也太单薄了,夜里凉,回头我挑几件衣服给你。」 灵儿一听,有些傻了。下人都在暗地里耻笑五少nǎinǎi,把她说成一个成天只知唉声叹气、寻死觅活的人,但她现在却是笑着一张脸,对她如此温柔,就像她娘一样,她不禁红了眼眶。 她打小就没有爹,娘亲一个人辛苦的拉拔她长大,但故乡马贼横行,她娘只能带着她逃到南方投靠舅舅。 但舅舅的日子也不好过,娘病了,舅母也不许请大夫,娘亲没有熬过一个冬天便丢下了她,舅母不想留个人在家吃白食,就把她卖了当丫鬟,这一年多来,没人对她像五少nǎinǎi这么好。 「怎么哭了?」刘兰芝连忙把筷子放下,拿着帕子替她擦去眼泪。「我知道这饭菜难吃,但也不至于难吃到掉眼泪吧。」 「灵儿哭是因为五少nǎinǎi是个大好人。」 刘兰芝露出嫌弃的神情。「我不想当好人。」 「啊?」 「因为当好人赚不到钱,自古有钱的都是jiān商,不是好人,我要当jiān商。」 灵儿脸上带着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别哭了,快吃吧。」替她擦干了泪水,刘兰芝轻笑着催促道:「别杵着。」 灵儿心情有些激动的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口桌上炒焦的菜,这真不好吃,她怯生生的抬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五少nǎinǎi。 「怎么?」刘兰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合胃口?」 灵儿不想说谎,老实的道:「不好吃。」看来其它人说的是真的,五少nǎinǎi吃的膳食,比她这个当丫鬟的还糟。 刘兰芝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还真老实,我喜欢。只是这些菜虽然不好吃,但食物不过是求个饱,饿不死便行。」 「少nǎinǎi也逃难过吗?」 「逃难?」 灵儿又道:「娘带我逃难,一路上没东西吃,只要吃不死人的,什么野菜、野果灵儿都能吃进肚子里,娘也说,只要饿不死便行了。」 闻言,刘兰芝同情心再度泛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朝廷动dàng,群雄四起,不过就是为了几个人的私心争权夺利,却逼得多少人离乡背井,流离失所。 「你几岁?」 「奴婢十三岁。」 「十三岁……」刘兰芝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看她瘦弱的样子,她还以为才十岁左右。「什么时候进府的?」 「回五少nǎinǎi,奴婢进府不过半年时间,之前曾帮着舅母在一户人家洗衣服。」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又道:「可是我把人家小姐的衣服给洗破了,让舅母气得打了一顿,之后又去酒楼洗盘子,但打破了不少,赚的银子都不够赔,又被舅母打了一顿,」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臂,想到舅母发了狠打她的情景,让她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之后舅母看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便拜托隔壁村的李大婶,签了长约,卖进这里。原本待在厨房洗碗,但是三天两头打破碗,挑菜又常常挑不干净,所以被派去园子,但是……」 「但是什么?」刘兰芝听得已经有些发傻,却还是硬着头皮问。 「但是种死了三棵树,今天还把大少爷喜欢的一株兰花给砸了。」 刘兰芝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没料到这丫头居然笨到这种程度,最后,她说出结论,「你不是当丫鬟的命。」 灵儿听了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跪了下来。「奴婢虽然笨手笨脚,但肯学,请五少nǎinǎi不要赶奴婢走。」 刘兰芝一把拉起她。「起来,我没要赶你走。只是你是牡丹和海棠带来的,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夫人是不是找过你,要你把西院的事全都告诉她,但却不能跟我透露半句?」 灵儿一脸崇拜的望着五少nǎinǎi。 刘兰芝觉得好笑。「你虽然笨手笨脚,但我相信你脑子不笨,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灵儿用力点头。「五少nǎinǎi是奴婢娘亲死后,第一个在乎奴婢有没有吃饱穿暖的人,」看着桌上的吃食,五少nǎinǎi的处境她明明白白。「五少nǎinǎi别吃这些了,奴婢去替五少nǎinǎi弄点东西吃。」 「免了,你也知道你自己笨手笨脚的,西院小厨房的东西是万年冰山的,若是打破了什么,他会找我算帐。」 「万、万年冰山?」 「五少爷。」 灵儿倒抽了口冷气。「五少nǎinǎi你怎么可以……」 「私底下叫叫,又不是当着他的面。」她很爱惜自己的小命,才不会白目到跑到张青扬面前叫他万年冰山,又不是找死。 「可是总不好让五少nǎinǎi吃这些粗食,五少nǎinǎi放心,奴婢可以学。」 「免了。」单听她的「丰功伟业」,刘兰芝情愿连试都不要试。「你就做你的富贵丫鬟就好。」 「富贵丫鬟?那要做些什么活儿?」 「就是帮我跑跑腿、传传话,大致就这样。」 这样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事可做,露儿迟疑的搔了搔头。 「让你不用做事,你该开心才对。」刘兰芝调笑道。 「可是灵儿是奴才。」 「别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奴才,我不来这一套,西院没这么多规矩。」西院就这么几个人,若还要行礼如仪,未免累人,况且她需要的不是奴才,而是忠心的帮手。不过她不忘提醒道:「但是在万年冰山面前,你还是做做样子得好,他是个不好相处的。」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笑声,刘兰芝也跟着露出一抹笑。 「给你介绍个人,她才是咱们西院最大的主子,就算没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灵儿不解的看着刘兰芝起身去开门,连忙跟了过去,就看到园子里正在玩着落叶的笑笑。 「她好漂亮。」 「漂亮吧!仙女也不过如此。」刘兰芝小跑步上前,看到笑笑打着赤脚,身边没有惠子的影子。「笑笑又偷跑出来?」 笑笑没有回答,只是两手捧起了树叶,撒到了刘兰芝的头上。 刘兰芝拉着她的手,指了指她的脚。「去穿鞋,也不怕着凉。」 「笑笑喜欢这样。」笑笑打着赤脚在落叶之间跳来跳去。 「小姐啊!」惠子提着鞋,出现在小径的另一头,边小跑步边道:「小姐怎么趁着我拿披风的时候就先跑出来了呢?」 刘兰芝拉着笑笑坐在一旁的凉亭里,替她围上披风,惠子替她穿上鞋子。 笑笑看着灵儿,一双美丽的眼睛眨啊眨的。 「这是灵儿。」注意到笑笑的目光,刘兰芝说道:「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丫鬟,以后要当好朋友,知道吗?」 笑笑点头。 「这是大小姐。」刘兰芝轻声对灵儿说道:「若是看到她在院子里乱跑,记得要拦着她。身旁是惠子,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后你有什么事不懂,问她便是。」 灵儿乖巧的应道:「是。」 「瞧这手这么冷,我去弄点姜汤给你喝。」刘兰芝拍了拍笑笑的脸。「乖乖等着。」 「笑笑也要去。」笑笑拉着刘兰芝的手不放。 「好。」刘兰芝也由着她。「我们一起去小厨房,不过……」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灵儿。「你别乱动东西。」她可还没有准备好看那万年冰山发火成了座大火山。 灵儿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听从的点头。 张青扬冷眼看着如战场的小厨房。 柱二站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五少爷做吃食,向来井井有条,干干净净,但现在来了个喜欢做吃的五少nǎinǎi,还带着笑笑小姐,小厨房实在很难保持五少爷要求的水平,但至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实在……小厨房彷佛被一场大水淹过,桌子倒了,柜子的菜撒了一地,连他见了都只能缩着脖子,不敢说半句话。 张青扬沉默许久,才冷冷的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 「五少nǎinǎi和小姐来厨房,说要给小姐弄点姜汤。」一直待在府里的大牛自然是最清楚一切的人,他淡淡的道:「五少nǎinǎi房里有个新丫鬟,名叫灵儿,也跟在一旁,五少nǎinǎi原本不许她做事,但她闲不住,看水缸的水只剩一半,就自愿去打水,但一个不小心把水缸打破了,水洒了一地,五少nǎinǎi一不注意,脚一滑就跌在地上,打翻了桌上的东西,拉下了放在柜子的菜篮子,五少nǎinǎi因为怕地滑,小姐不小心摔了,就叫惠子先送小姐回房,自己因为脚疼,先回房里敷yào,还来不及收拾,所以厨房才会是五少爷现在见到的这副样子。」 张青扬紧紧皱起眉头,不发一语的转身大步离去。 柱二忙跟上去,迟疑的看了大牛一眼。「大牛哥,你在府里,怎不先让人来收拾?」 大牛彷佛没听到,只是意思意思的在五少爷身后说道:「五少nǎinǎi扭了脚,请了大夫来过,说不碍事,五少nǎinǎi说她待会儿便会来收拾,请爷息怒。」 张青扬的脚步没有片刻的停歇,直接走到刘兰芝的房前,也没等身后的柱二开门,一把将门推开。 一脸内疚的灵儿正站在刘兰芝跟前,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吓了一跳。 刘兰芝见到张青扬时倒还算镇静,她偷偷的对灵儿使了个眼色,灵儿僵着身子,一步步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明「转卖出府。」张青扬没拦她,只冷冷丢下这句话。 灵儿的眼睛立刻红了。 刘兰芝则是皱起了眉头。「灵儿又没做错什么事。」 张青扬不满的瞪着她。 刘兰芝有些气弱,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小厨房的模样,虽然他正在气头上,她还是坚持道:「灵儿只是想帮忙,但人难免有失手,不过就是一场小意外罢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灵儿,你快去……」她原本要灵儿去收舍厨房,但又想到她强大的破坏力,她话锋一转,「去歇着吧。」 灵儿原本还有些迟疑,但是看着五少爷那冷到要结霜的表情,她吓得直发抖,终于理解为何五少nǎinǎi会私下叫五少爷为万年冰山,不过她虽然怕得要死,但更怕五少nǎinǎi这么好的人被五少爷责备,于是她跪了下来,哽咽道:「五少爷,今日的事都是奴婢的错,跟五少nǎinǎi无关,请五少爷不要责骂五少nǎinǎi。」 忠心是很好,但不用挑在这个节骨眼,刘兰芝在心中叹了口气,连忙说道:「少爷向来仁慈,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你快下去吧。」 灵儿一脸犹豫的盯着五少nǎinǎi,真担心五少nǎinǎi会因为护着自己而受罚。 刘兰芝挥了挥手,要她快走。 灵儿怯生生的看了五少爷一眼,见他没再说话,只好起身低头退了出去。 「夫君,」等门一关,刘兰芝立刻讨好的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会还你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厨房。」 张青扬没说话,依然冷冷瞧着她。 她偷偷撇了撇嘴,真希望自己懂得读心,不然每次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瞧着,心脏乱跳,很不舒服。 脚扭了,不是太痛,但是若真当他的面走出去,还是有点狼狈,本来想再歇一会儿,但看他这次气得不轻,她还是早点去整理得好,于是她认命的站起身,反正这个节骨眼也不用顾什么面子,她一跳一跳的从他身旁过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见她像只兔子似的,张青扬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去整理厨房。」 他长手一伸,拉住了她。 刘兰芝本就只用一只脚站立,被他这么一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落入他怀里。 「你有丫鬟。」 「灵儿?」刘兰芝连忙摇头。「还是省省吧,我怕真让她去收拾,她会烧了你的小厨房。」 「一个无用之人,你留在身边不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若不待在我身边,就只能被转卖出府,可能流落到不好的地方。」她在他怀中站直身子,但又觉得这么靠着其实还挺舒服的,于是厚着脸皮又靠了过去,整个身子都倚着他。「既然要了她就是有缘,要护着人家。」 「孽缘。」张青扬没好气的说。 「我们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比较像。」 他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她忙不迭的赔笑。「开个玩笑罢了,我跟夫君是三生情缘。我去整理厨房。」 不过她才动了一下,整个人却突然被打横抱起,她吓了一跳。「只不过弄乱个厨房,没必要打我吧?」 「胡说什么!」要不是看在她扭伤了脚,他真想用力的把她丢在地上! 他将她放在床上,没好气的道:「若再有下次,那丫头就得滚。」 「我又不是找死,还下次……」她的话声隐去,看他担忧的看着她的脸,有些迟疑的才又开口,「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不单单是生气厨房被弄乱,心中还有一点点关心我吗?」 他的脸色yīn沉得如暴风雨前夕,死瞪着她。 「好。」刘兰芝扮了个鬼脸,把头转到了一旁。「你是心疼厨房毁了。」 「笨蛋。」张青扬啐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她没转头看,但嘴角却浮起了笑容,他的关心没有说出口,但她看在眼里,心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第六章 刘兰芝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当她醒来时,月儿已经上了树梢,房里一片黑暗。 她缓缓的坐起身,脚还痛着,但已经好多了,她扶着床柱下了床,却没有看到灵儿的身影。 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想起了那一团乱的厨房,她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 路并不远,但因为不想冒险再让脚伤一次,所以她走得很慢。 好不容易来到小厨房,她却有些愣住了,小厨房早已收拾妥当,稍早的混乱好似压根没有发生过。 灶上还放着蒸笼,冒着袅袅白烟,她忍不住上前好奇的打开,里头蒸了几个白胖的兔子馒头,那模样小巧又可爱,惹得她勾起嘴角,拿起一个放在手里欣赏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管烫口,吃了一小口,里头包着甜甜的红豆泥,香喷喷的滋味令她口齿留香。 万年冰山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她吃得一脸满足,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她认出是张青扬和大牛的声音,她缩了下脖子,连忙将蒸笼盖好,缩到灶旁放木柴的yīn暗角落。 「贾太尉的姨太太被太傅之子轻薄,两家人正闹开来,但圣上一心偏着太傅,贾公子传书而来,说这事可能无法善了,太守知道此事,似乎打算要进京一趟,爷最好拦住。」 「以我爹的xìng子,只怕是拦不住。」张青扬yīn着脸,张家与贾家向来有私jiāo,这次贾家的事,他爹自然会站在贾家这一头。「生乱是早晚之事。」 「贾公子并不想府里的浑水,」大牛低声说道:「爷可有方法助贾公子脱「想脱身……」张青扬冷冷一哼,「只有一条死路罢了。」 「爷可是有了想……」张青扬抬了下手,大牛立刻闭上嘴,他顺着主子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灶旁露出的一小截衣角,不由得摇头失笑。「爷,这阵子厨房热着的东西常不见。」 张青扬大步走进去,打开蒸笼,瞧了一眼。「这世道不好,鼠辈横行。」 刘兰芝可以承认自己是鼠辈,但是横行……她下意识咬了口手中的馒头,她还真希望能够横行无阻,而不是连吃个东西都得偷偷摸摸。 「爷,你不追究?」大难掩笑意,五少nǎinǎi也算是个奇人,其实这些本来就是五少爷怕她晚膳没吃,特地做给她的,她竟然躲着偷吃。 「我是个商人,一分一毫都得算得清清楚楚,谁欠我的,我都会一点一滴的拿回来。」 张青扬的话,没来由的令刘兰芝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突然身边的木材有声音,她微转过头看了过去,还真看到一只老鼠跑了过去,她一惊,手上的馒头掉在地上,滚了出去,还这么好巧不巧的滚到了张青扬的脚边,见状,她在心头咒骂了一声。 「还不出来。」张青扬冷冷的道。 刘兰芝扮了个鬼脸,扶着灶边,忍着脚痛站了起来,一拐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了馒头,拍了拍上头的灰。 「脏了。」张青扬淡淡的看着她。「不要了。」 「不成。」她将上头的灰给拍干净,头也不抬的说道:「世道不好,小小鼠辈好不容易得了点好东西,不能暴殄天物。」她脸也不红的把他方才的嘲讽送了回去。 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脚疼还走这么远的路来找吃的,你还真是爱吃。」 「我不是来找吃的,而是……」她不过是来看看被毁的小厨房变成什么模样,才不是为了吃的来。 但是她手上拿着食物,再解释都是多余,于是她耸耸肩,不解释了,但嘴巴张着也无事,她正要吃馒头,怎料他手一伸,把馒头给拿走了,她不解的看他。 「脏了。」张青扬从蒸笼里拿了个新的。「给。」 刘兰芝开心的笑着接过。 「你这样子若让人知道,」看她喜孜孜的,他没好气的道:「会说你没规矩。」 「妾身与夫君是一体,夫君让人知道娶了个没规矩的娘子对夫君没好处,所以妾身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院里,纵使妾身再没规矩,夫君也不会让人多嘴一句。」说完,她还不忘对他甜甜一笑。 「尽说歪理,」他依然面无表情。「东西好吃吗?」 刘兰芝猛点头。「夫君手艺好,懂得吃食,难怪能够让易水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客似云来。」 「既知我掌管易水楼,就该知道,对商人而言,世上没有白吃的食物。」 闻言,她的心一紧,咬着馒头的嘴一停,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他的话透露着天大的危机,没有好事、绝对没好事。 她眸光一闪,假装道:「今天真是有些累了。」她也顾不得手上的馒头已经吃了一半,连忙塞回他手里。「我回房了。」 「等一下。」他沉声一唤。 她都还来不及迈步脚步呢!她苦恼得两道眉毛都成了八字。 张青扬对身后的大牛伸出手。 大牛忍着笑,将方才柱二回府就jiāo给他的帐簿拿出来,放到五少爷的手上。 张青扬神色自若的翻开帐簿,递给她。「你瞧瞧上头写的可对?」 刘兰芝不想接。 他重重一哼,她缩了下脖子,不情愿的伸出手接过,凑上去一看,不过就一眼,就足以令她的眼球突出来。 帐簿上她哪一天吃了什么东西,分量多少,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下头还写着一排数字 初八杏仁糕六个二两 初九百合意仁汤两碗二两 初十山yào馒头两个一两 十一…… 越看,刘兰芝的眼睛瞪得越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打一开始她吃了什么,他全都算得一清二楚,还特别的贵。 「还有今天,」张青扬瞄了她一眼。「半个兔子红豆馒头吃进肚子里,一半掉在地上,又拿了一个,吃了一半,剩下的……」躺在他掌心上剩下的另一半,就像是在嘲弄她似的。「合起来就当一个,就算你一两好了。」 「一个一两,你里头的馅是加了金粉不成?」刘兰芝心跳加速,人都快晕过去了。「抢人还快些。」 「我易水楼招待的皆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这些点心出自易水楼,又是我这个当家之手,自然身价不凡,你不也觉得好吃,当然值这个价钱。你吃了我的东西,付我银子是天经地义。」 她很爱钱,但没料到他比她更爱钱,而且还能没心没肺的跟她讨,jiān商又黑心,难怪身上穿的、挂的都是好东西,她气愤的将帐簿用力的摆在炉边,回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的嫁妆少得可怜,穷得都快被鬼抓走了,还要从她身上挖钱,想都别想。 「可是我对你的命没兴趣。」 刘兰芝怒瞪着他。「又不是只有我吃而已,还有笑笑。」 「亲兄弟明算帐,笑笑那一份我自然会跟她算,只是你应该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什么?」她火大的问。她说过的话那么多,她哪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笑笑是你的责任,」张青扬一点都不介意提醒她。「笑笑的事,你一律负责。」 刘兰芝彻底被惹毛了。「张青扬,你连自己的姊姊都要丢给我养,你真不是个人!」 「我是万年冰山,本来就不是个人。」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笑笑叫我冰山,多亏你教得好。」 刘兰芝瞬间头皮发麻,本想解释,但一想到他对她这么不留情,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她不过暗地里叫他万年冰山,还客气了,于是她扬起下巴道:「你不单是万年冰山,还是黑心鬼、jiān商!」 「刘兰芝,」张青扬慢条斯理的叫着她的名字,专注的盯着她怒气腾腾的脸。 「现在这个你,才是真的你。」 她怒气冲天的瞪着他,看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感到不顺眼极了。 她啐了一声,气急败坏的一拐一拐的往外走。自己真悲惨,当没钱的刘兰芝就算了,现在还搞得负债……突地,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张青扬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 「反正欠都欠了,」刘兰芝不客气的拿了个大碗,将蒸笼里的白兔红豆馒头全都拿走。「也不再乎多欠一些,等本姑娘有钱了,到时候一起结!」 「到时侯再一起结……我是jiān商又是黑心鬼,你确定?」 刘兰芝不甘示弱,皮笑ròu不笑的道:「五少爷,咱们将来的路还长着,谁比谁jiān还不知道。」说完,她骄傲的一个扭身,走了出去。 张青扬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牛看到五少爷的笑容,像是看到了天下红雨,自从梅姨娘去世之后,他可没见过五少爷这么轻松自在的笑容。「爷,你这是在逗弄五少nǎinǎi?」 张青扬的笑容一敛,轻描淡写的说:「姑且称为闺房之乐会好些。」 「五少nǎinǎi是个奇人,看起来很爱钱。」 「无妨。」张青扬不在乎的道:「反正我正好有钱。」 刘兰芝气呼呼的回到了房里,差点跟耍冲出门的笑笑撞在一起。 幸好惠子眼捷手快的拉住笑笑,灵儿也手一伸扶着刘兰芝,这才没让两个主子撞上。 「兰芝,你去哪里?」笑笑兴奋的问。 刘兰芝发现自己第一次看到笑笑的笑却笑不出来,她将手中的大碗塞进了灵儿的手里。 「小兔子。」笑笑一脸惊奇。「好可爱!」 刘兰芝坐在椅子上,看着笑笑迫不及待的拿着红豆馒头吃了起来,便对惠子和灵儿说道:「你们也吃吧,反正都付了银子了。」 惠子不解的看着五少nǎinǎi。「付银子?」 「是啊。」刘兰芝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很多、很多银子……」 「大牛!」笑笑突然指着门口唤道。 大牛高壮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大门口,他手上拿着帐簿。「五少爷要jiāo给五少nǎinǎi的。」 要不是怕吓到笑笑,刘兰芝真想放声尖叫。 灵儿一脸搞不清状况,伸手接过大牛递来的帐簿。 大牛东西给了,就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刘兰芝气愤难平的用额头撞着桌面。 「五少nǎinǎi!」灵儿连忙将帐簿一放,拉住她。「小心别撞疼了。」 惠子将帐簿打开来,上头的清单令她看了也不禁瞠目结舌,五少爷这是……她不自觉的看向仍开心吃馒头的自家小姐。 灵儿急得红了眼。「是不是灵儿做错了事,让五少nǎinǎi受罚了?灵儿这就去向五少爷陪罪。」 「不用了,他没血没泪,求他等于白求。」刘兰芝越想越火大。「你自己看看,你去看看他写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灵儿怯生生的伸出手,虽然是个丫鬟,但她娘亲是秀才之女,在世时,还教她读书认字,所以她还算认得不少字,这一看,她也大惊失色。「天啊!一个馒头要一两?!」她的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她惊惧的看着桌上的白兔红豆馒头,连拿的勇气都没有。 「夸张吧。」刘兰芝快疯了。「一个馒头他居然要跟我要一两?!jiān商、大jiān商!」 「其实易水楼的吃食本就不便宜,」子知道五少nǎinǎi正在气头上,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五少爷不过就是在商言商,连个折扣都没有罢了。」 刘兰芝用手当扇子着风,想要让火气稍微降下来一点,但掮了一会儿,还是很生气,她瞪着红豆馒头,手一伸,拿了一个,用力咬了一口,想象吃在嘴里的是张青扬的ròu,她这才稍稍得到一丁点安慰。 「你们也吃。」她各塞了个馒头给灵儿和惠子。 灵儿怯怯的咬了一口,入口的好味道令她的双眼发亮,但看着五少nǎinǎi还在气头上,她也不敢说什么赞美的话。 惠子则站到了自家小姐身旁,慢条斯理的吃着。 「馒头一两……」笑笑其实不懂,只跟着说。 刘兰芝点头。「对!一个馒头一两银子。」 「笑笑有银子。」 刘兰芝闻言,眼睛一亮。对了,笑笑是万年冰山的姊姊,肯定也是个有钱人,她期待的看着笑笑,问道:「有多少?很多吗?」 笑笑点头,从腰间拿出个荷包。 刘兰芝兴奋的接过来,沉甸甸的手感令她的心飞扬,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但一看到在桌上的东西,她的笑意猛地僵凝。 「给。」笑笑把桌上的石头全都推到了刘兰芝面前。「全给。」 「小姐身上若放银子会丢,但她吵着要,五少爷就拿了几个石子给小姐。」惠子有些气弱的在一旁解释。 又是张扬,真是天要亡她!刘兰芝苦了一张脸。 笑笑见状,迟疑的咬着下唇。「兰芝不喜欢笑笑的银子吗?」 「那是石……」看着笑笑,刘兰芝在心中叹了口气,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是挤出笑容。「喜欢,谢谢笑笑。」 在笑笑的坚持下,她只好把石头全都收了起来。 「好吃吗?」刘兰芝可怜兮兮的看着已经把馒头吃完的惠子。 惠子也着实同情她,但还是老实的点头。 刘兰芝又看着灵儿。「灵儿觉得呢?」 「奴婢也觉得好吃。」灵儿也没隐瞒。「想以前连几个铜钱的馒头都吃不起,现在竟然能吃到这一个一两的馒头,真像作梦似的。」 「是啊,世道不好,有几个铜钱的馒头吃就不错了,易水楼竟然卖……」刘兰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闭上了嘴。 惠子和灵儿狐疑的看着她。 「万年冰山会做吃的,我也会,凭什么他能开易水楼,我不成?!」 惠子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五少爷能开得了易水楼,除了母家帮助之外,更重要的是背后有很大的靠山,只不过外人不晓得罢了。 「他卖高档货,那我就卖平价食。」刘兰芝灵光一闪,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这里南北往来的人多,就开间客栈。」 这样的念头一起,她立刻起身,从柜子里搬出了一个小木盒,急急的打开来。 她的嫁妆不多,全都卖了也开不起客栈,所以要找个合伙人……眼睛转了一圈,眼前三个实在指望不上,所以她只能去找万年冰山。 他是商人,绝对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他们可以合作,他赚钱,她也赚钱,不管欠他多少,她都能还他,这么划算的一件事,他肯定会点头同意。 她觉得「钱途」正亮晃晃的等着她走上去了,她来此便是要找个队友,张青扬这个人小气又死要钱,正好可以跟她凑成一队,他跟她一样爱钱,为了得到奖赏,肯定会全力以赴,有这么一个上好的人选在一旁,她又何必要到外头去找?他若愿意心甘情愿的帮她,他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刘兰芝看着木盒里的首饰,决定了,就一起开间客栈试试,看他们是否真有合作的可能。 灵儿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原本yīn沉着的面容,现在却像迎向了光明,一脸灿烂。 「快吃!」刘兰芝心情正好,连忙对着灵儿和惠子说道:「这可是花了不少钱买来的,别浪费了。」 虽然两个丫鬟搞不太清楚情况,但看五少nǎinǎi心情好转,她们也跟着轻松不少,开开心心的又吃起了第二个馒头。 张青扬早上才送爹进京,随后就被姚氏唤住,心情正yīn沉。 回到西院,就听到小厨房有笑声,原要回屋子的脚跟一转,绕到了小厨房。 他看到刘兰芝带着笑笑和惠子在揉面团,至于那个笨手笨脚的丫鬟灵儿,则像根柱子似的站在一旁。 四个人笑语不断,脸上和身上多少都沾了点白面粉。 刘兰芝眼角余光瞥见他,立刻转身面对他,笑容灿烂的道:「别站着,快进来。」 还以为她拿了账本之后,他面对的会是她的怒气,没料到迎接他的竟是这么一张笑脸,他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了进去,瞄了眼桌上的食材,看样子是要做ròu包子,他用手指抹了些已经拌好的馅料,放到鼻下一闻,羊ròu? 这算是北方的口味,还没在南方贩卖,但最近战乱起,不少北方人都逃到了南方来,若是恋着家乡味,该会买个羊ròu包子解解馋,或许易水楼也可以卖些北方的「不管你在想什么,这都是我的点子。」 张青扬轻扬了下眉,看着刘兰芝骄傲的扬着下巴,他好笑的问:「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说到底,两人是同类人,所以刘兰芝相信,她能想到的,他也会想到,所以先发制人。「但我打算卖这羊ròu包子,北方口味的吃食。」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要卖吃食?」 「正确来说,我要开客栈。」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已闹了不少事,还想抛头露面?」 「不管之前闹了什么事,都已过去,我心意已决,无论你点头与否,我势在必行。」 「但若你使我再次颜面尽失,我该如何容你?」 「一开始我就要你休了我,是你不愿意,所以是你自找的。」她早就知道他会有何反应,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是夫妻,我也不好有赚钱的机会不算你一份,咱们来合作吧。」 「合作?」 刘兰芝用力点头。「我的点子好,包子也好吃,客栈再弄得舒适些,说不定还会比你的易水楼更受欢迎。我们合作,利益七三分。」 「我七,你三?」 她不满的瞪他。「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来!这是我的想法,想法是最值钱的,说什么也得我七,你三。」 「若我不同意帮你这个忙,你没银子,这些东两也只能给家里人吃。」 这句话一针见血,刺到了死穴,于是她忍着痛,退了一步。「六四。」 张青扬大步一跨,逼得她不得不退开,接着接手她的工作,揉着她面前的面团,却迟迟没说话。 「五五。」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刘兰芝觉得心都要滴血了。 他还是不说话。 「喂!」 「夫君。」他淡淡的纠正道。 她一口气哽在喉咙。 他熟练的将面团揉好,分成等量的份,然后仲出了手。 刘兰芝没好气的看着他的手。「什么?」 「杆。」 她一个转身,大牛已经出现在身后,递上了擀面棍,她接过手,重重的放在他的掌心。 他依然不发一语,将面团全树成了圆片,他修长的手指将圆片包上料,没几下,就做出了个漂漂亮亮的小ròu包子。 他的动作快速又优雅,令刘兰芝不禁看傻了眼,完全移不开视线。 不单是她,就连笑笑和惠子也停下来看着他。 张青扬一个人有条不紊的将包子全都包好。 「青青好厉害!」笑笑在一旁拍手笑道。 「拿去吧。」包好了包子,张青扬说道。 阿牛立刻意会的接过手,惠子已经先起了炉火,放上了蒸笼。 张青扬转身,才将手洗好,就见有人用双手奉上了一条帕子,他低头一看,刘兰芝正讨好的朝着他笑着,这女人真是个活宝。他接过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走了出去。 jiāo代灵儿和惠子照顾眼巴巴看着蒸笼的笑笑后,刘兰芝连忙追了出去,她走得太急,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张青扬立刻伸手扶住了她。「脚伤还没好,还想再摔一次?」 她无辜的耸耸肩,不死心的继续说服他,「咱们合作吧!你有手艺,我有点子,合作绝对所向无敌,最后让步,你六我四,相信不用多少日子,我会让你数钱数不完,整日躺在金银铺满的床上,就算作梦都会笑醒。」 「躺在金银铺满的床上,如此俗气……」他受不了的摇摇头。「听来是你想过的生活,不是我要的。」 说得自己多高尚,明明就死爱钱,一分一毫都跟她算得清楚,还有脸说她俗气!不过这种话刘兰芝只能在心里说。「夫君,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目标是不?咱们就把目标设为当对富可敌国的夫妻可好?」 「夫妻?」 她丝毫没察觉他语气中的兴味,自顾自的说道:「是啊,富可敌国的夫妻。」 确定她的重点在富可敌国四个字,张青扬没好气的睨着她。「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夫妻本是一体,井水虽不犯河水,但本属一家,和在一起,也是不清不楚了,你说是吧?」 这女人真是什么鬼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合作不是不行,只是你有多少本钱,凭什么跟我六四分?」 刘兰芝的笑容彻底隐去。 张青扬真的很想掐掐她的脸,她怎么有办法瞬间变幻这么多表情,而且全都是因为谈到了钱。 「我没多少银子。」正确点来说,她还欠他「伙食费」。 「既然如此,我们没法子合作,纵使你的ròu包子滋味再好,你也知道以我的能耐,我可以做出更美味的东西,未必非要你帮。」 见他转身就要走,她心一急,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会想办法。」 张青扬低头看着她紧拉着自己的手,好笑的问:「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什么办法你就别管,总之,回头我会写一份合伙计划给你。」 「什么是合伙计划?」 「凡事都得按部就班,尤其是合伙的事情,一开始就要说得清清楚楚,以免日后生了嫌隙。」 「我方才似乎听到你说什么夫妻一体,注定不清不楚,现在还要写什么合伙计划,分得清清楚楚,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看出他似乎有点不悦,刘兰芝一脸无辜的道:「关于钱的事,说多一句,总比少讲一句好吧。」 这女人……张青扬把她的手拉开。「去顾着笑笑,别让她受伤了,不然你连下辈子都得赔给我了。」 刘兰芝转过身,就见笑笑伸手要去开蒸笼,惠子和灵儿正拦着她,她一时也顾不得张青扬,连忙过去阻止。 张青扬见她的模样,没好气的笑了出来。 大牛默默走了过来,他太清楚五少爷的脾气,若是没兴趣的事,他根本不会花精神多说一句。「爷,看样子五少nǎinǎi真打算要开间客栈了。」 「就让她玩玩吧。」张青扬轻描淡写的道:「兴许还能玩出些有趣的花样来也说不定。」 大牛心里明白这是五少爷要讨五少nǎinǎi开心,但他识趣的没有点破,太守才进京,京里正乱,这一去也不知是吉是凶,偏偏姚氏不长眼的开始找麻烦,五少爷心情正差,他可不会笨到在这个节骨眼惹了他。 第七章 易水楼。 「丧礼已经结束,贾公子棺木已入葬。」大牛从京中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将这话递给了五少爷。 「很好。」张青扬头也不抬的说。 「爷对我们兄弟的大恩,大牛实在无以为报。」 「这话分明跟我生分了。」张青扬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你娘亲与我娘亲本是亲如姊妹,当年要不是有你娘亲护在一旁,只怕笑笑还没办法顺利出生,这份恩情,我娘亲至死未忘。」 大牛微敛下眼,他的娘亲原是梅姨娘的丫鬟,陪嫁进了张家,原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人,因为尽心尽力,所以太守出了面,婚配给素有jiāo情的贾家庶三公子为侧室。 原以为他娘亲能如此平顺过一生,没料到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而风云变色。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男子看中了小姑娘,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有几分真心大牛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个男人许下承诺离开之后,从没再出现,偏偏他娘亲有了身子,最终因为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害了当时怀着五少爷的梅姨娘,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嫁进了贾府。 进府不到七个月便生下了对双生子,贾府深感屈辱,心狠的要对两个甫出世的孩子痛下杀手,他们的娘亲为了护住他们,而一头撞向石柱死了。 那时那个负心的男人才派人来,说是要接走他们的娘亲,但人已死,还顶了个贾府姨太太的头衔,就算是死了,也是贾府的鬼。 不过那个负心的男人来头不小,让贾府再也不敢对他们两兄弟有一丝不好的心思,还因为他们这对小兄弟,贾府鸡犬升天,官越做越大,老爷子还坐到了高高在上的太尉之位。 贾太爷高升赴京那日,大牛一个人悄然离开了贾府去边疆,他要双胞胎弟弟对外宣称自己已死,他没兴趣待在贾府这个恶心脏乱的地方,跟着一大家子进京去掺和。 在往边疆的路上遇上了马贼,他受了伤,奄奄一息的被送到了张青扬的外祖家,最终保住一命,脸上却留下一道伤疤,虽然毁了一张脸,但他从没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你真不觉得有一丝可惜?」张青扬抬起头看着大牛,若放下无谓的尊严,他此生可是荣华富贵一生。 大牛摇头。 「若你想要,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可能就是你的。」 「爷想要我去争吗?」大牛问。 张青扬几乎忍不住失笑,大牛那表情告诉他,若是他点头,他便会去争。「平顺一生才是福。」 大牛扬了下嘴角,听到身后的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瞧,门就被用力从外头推了开来。 「这一路真是累极了。」一张几乎与大牛一模一样的脸孔出现,那人露出疲累的神情,不客气的倒了杯茶,一而尽。 大牛露出笑容,让严肃的五官显得柔和几分,他轻叹道:「从此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了。」 「当然!」贾靖安用衣袖用力的一抹嘴,一点都不怕触霉头的说:「我都是死人了。」 昨日他的葬礼才风风光光的落幕,贾太尉最疼爱的孙子贾靖安,虽然非嫡出,但自小聪慧过人,深得贾太尉欢心,视若珍宝,可惜天妒英才,从马上坠落山谷,人找着时,身子早被野兽啃得办不出模样。 贾太尉大恸,不顾谋士劝阻,硬是办了场盛大的葬礼,风风光光的送爱孙走最后一程。 贾太尉当然痛,因为他原打算要昭告天下贾靖安的真正身分,让朝野上下弃幼主转而支持贾靖安,也就是先皇多情留在民间的皇子,但最后贾靖安一死,全都没戏唱了。 「想想这些年我也不容易了,」贾靖安大刺刺的坐了下来,喘了一大口气。 「替你们两个人找银子、攀关系,让你们不管世道好不好,都能找到门道赚银子,逍遥自在过日子,但我一个人却在dú窟,在贾府跟那些人虚与委蛇,从今以后,我这个死人要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张青扬彷佛没听到他的话,拿起桌上的一迭纸丢到了他面前。 贾靖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下,一张张看起来。「开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这个点子不错,你想的?」 「不是。」张青扬老实回答,「我娘子。」 贾靖安不以为然的挑眉,张青扬成亲那日的事,他纵使在京城也都有耳闻,他还以为,以张青扬的高傲,这个女人注定此生被打进冷宫,没料到张青扬却称之为娘子?! 「你有没有问题啊,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开客栈?!」 「是为了你。」 贾靖安不屑的哼了一声,才不会被灌迷汤就相信。「我看你们是不想看我无所事事的过日子才对。」 「兰芝毕竟是一介女流,所以这客栈的事,就由你在一旁帮着打点。」 「难不成这些年来,咱们在外头赚的这些银子还不够花吗?」贾靖安没好气的说:「咱们卖了一切,四处游山玩水不好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兄长,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张青扬,贾靖安扮了个鬼脸。「一个个闷葫芦,早知道我就不要死了,留在京里跟那些老家伙斗还有趣些。」 「你要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大牛冷冷的瞪了弟弟一眼。 贾靖安嘟着嘴,不说话了,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大牛问。他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 「太守府,我要去找笑笑,我太久没见到她了。」 「不许吓着了小姐。」 「知道了。」贾靖安头也不回的道:「我先去看笑笑,然后得先离城几日,我还有些事得jiāo代,我有几个死忠的奴才过几日会到,得先安排安排,我现在才知道,当个死人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贾靖安走后,张青扬淡淡的开口问大牛,「你不跟着靖安回府吗?」 「不用了,我打算等靖安处理好一切之后,就让他留在府里看着小姐,我跟着爷。」 张青扬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看着账本,许久后,他才又道:「你说,我该将姊姊许配给你还是靖安?」 大牛的身子瞬间僵住。 张青扬看也没看他一眼,语气依然轻松平常,「感情本就难,更何况是三个人的感情,偏偏又遇上笑笑不明白情事,这段情更是难上加难,若笑笑真能明明白白说清楚自己喜欢谁也罢,我不希望因为姊姊,使你们兄弟反目。」 「靖安喜欢小姐,就让他们成亲吧。」 张青扬这才抬头看着大牛,若能选择,他倒比较希望最终能陪在笑笑身边的人是大牛,只是虽然大牛不说,但他知道他一直为自己脸上的疤而自卑。「算了,说这事儿也太早了。」 「确实太早。」大牛也顺着话说。 张青扬低下头,无奈的在心中一叹,谁能料到行事向来果决的两人,却在同一件事都选择了逃避。 「五少爷。」 听到叫唤声,张青扬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程管事。 程管事进门,先对坐在一旁的大牛点了下头,才又对着五少爷说道:「小的方才得了个空,去了趟天依商号。」 天依商号是几年前大牛一时兴起所开设的商号,卖的都是珍奇宝物,程管事三天两头便会去一趟,一方面是查帐,一方面则是自己对那些古玩有兴趣。 张青扬问道:「又看上了什么好东西?」 「看是看到了,只是……」 见程管事那副yù言又止的神情,张青扬打开面前的木盒。「这次又要多少?自个儿拿。」 这家伙这辈子该是要把所有的身家全都压在那些古董上头了,要不是程管事的爹有先见之明,要求易水楼每个月得先扣住程管事的月钱,让程老爹亲自来取,只怕程管事会一股脑的全花在那些古玩上。 「谢五少爷!但是……」程管事搔了搔头。「小的不是要借银子,而是最近易水楼的生意好,小的估计应该获利不少,只是五少爷是否有难言之隐?」 张青扬轻挑了下眉,向后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有话直说。」 程管事也没迟疑,拿出怀中的东西。「五少爷可认得这块玉?」 张青扬瞄了一眼,神色一沉,这是他送给刘兰芝的玉佩,他娘亲留下的遗物,怎么会落在程管事的手里?「这是哪儿拿的?」 「就在天依商号。」程管事老实回答,「我瞧这块玉眼熟,仔细看了才发现真是五少爷的东西。我问了伙计,说是个小丫头拿来卖的,她原是要典当,但因为听说天依商号可以给更好的价钱,所以小丫头才转卖到天依商号。」 张青扬心头一阵激动,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好一个刘兰芝,原来找银子的方法就是卖了他给的玉佩! 「大牛,这些jiāo给你。」他起身,手一伸,紧紧把玉佩给握在手里,大步走了出去,同时心中恨恨的想,刘兰芝,你死定了! 刘兰芝早知道那块玉值不少银子,但看到灵儿拿回来的银票,还是令她心花朵朵开,只要有了这些银子,张青扬就一定会跟她合作,到时就用这些本钱换金山银山。 因为她哥哥当官清廉的好名声不是假的,所以她的嫁妆不值多少钱,没银子使不开手脚,她只能把念头打到张青扬送的玉佩上。 反正玉佩只是暂时进当铺一些时日,等她赚到了钱,就会把玉佩赎回来,张青扬不知道,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拿着银票,她觉得自己打的算盘实在太完美,玉佩的价值不菲,若是他房里的好东西也能任她「借用」就太好了。 她兴奋的抬起头,看着也一样笑得开心的灵儿。「当票呢?」 灵儿笑着摇摇头。「没有当票。」 刘兰芝的笑容微隐,不好的预感陡升,有些急切的问:「东西进了当铺,怎么会没当票?」当铺的人该不会是看灵儿年幼可欺,所以骗了她吧? 「东西不是进了当铺,」灵儿难掩兴奋,五少nǎinǎi笑容灿烂,连带着让她的心情也很好。「灵儿把玉佩卖给了大名鼎鼎的天依商号。」 天依商号是不是大名鼎鼎,刘兰芝没有半点兴趣,她只听到一个「卖」字,脑子顿时轰然做响,她突然觉得头好晕,她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又问:「天依商号是做什么的?」 「天依商号是专做名贵物买卖的,进出的都是富贵人家,卖的也都是好东西,哪像当铺啊,东家看我年幼可欺,只愿意给一点点银子,幸好那里的小伙计知道我急着用钱,便觑了个空,偷偷告诉我要我去天依商号。他说那里专收好货,只要入得了眼,就可以有个好价钱。果然,我一拿去,店里的伙计立刻出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买了。」 听到这里刘兰芝心都凉了,急着翻出烫手的银票,就怕现在就算有银子,玉佩也未必能顺利拿回来,若玉佩拿不回来……想到张青扬冰山变火山,她打了个寒颜。 她一脸悲恸的翻箱倒柜,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灵儿,赶快去天依商号,不管要花多少银子,都得把玉佩买回来。」 「可是五少nǎinǎi不是想要银子吗?」灵儿这下子是真的感到胡涂了。 「那玉佩是五少爷送的,不能卖。」 灵儿听了,瞪大了双眼。「那是五少爷送的?!那五少nǎinǎi怎么会拿去当?」 「我……我只是想当个好价钱,」刘兰芝也不是不知道理亏,但错都错了,只能要自己讲得理直气壮些,「又不是不要,只是过些时候会再拿回来,总之,你现在先去把玉佩买回来。」 灵儿也知道事情严重,连忙伸手要接银票和首饰,却听到外头有声音,她吓得跳了起来。 刘兰芝反应很快的将银票和首饰全都丢到身后的榻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的惊慌还来不及隐去,就见张青扬推门而入,她的小心肝猛然一颤,暗暗叫苦,他早不来,晚不来,怎么挑这个时候来……但面上却马上挂着柔媚的笑。「夫君。」 张青扬冷冷的看着她,久久不出声。 他锐利的眸光看得她心虚,她发现从她变成刘兰芝之后,她的运气似乎都不太好,总不可能真被他发现她卖了玉佩吧……不!老天不可能对她这么残忍,不会这么巧。 「夫君可用膳了?」刘兰芝连忙暗暗朝灵儿摆了摆手。 灵儿知道五少nǎinǎi的意思是要她快点离开,但是她闯了大祸,不能当做没事,她迟疑的看着五少nǎinǎi,一张小脸纠在一起,都快哭了。 「出去。」刘兰芝用嘴形说道。 灵儿这才拖着不情愿的步子退了出去,但她守在门口,等着一有不好就冲进来认罪。 两主仆的不自在,张青扬全看在眼里,他冷冷的道:「我肚子正饿,正好,你手中有不少银子,该是可以请为夫吃些山珍海味。」 「我怎么会……」刘兰芝的声音徒然一低,「有银子。」 他一撩衣摆,坐到她身旁。 刘兰芝僵着身子,也不敢跑,只能直挺挺的坐着。 他侧头看着她。「刘兰芝,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真的很爱钱。」 「这世上谁不爱钱,」她忍不住咕哝,「夫君不就是一个吗?」 说到底,今日要不是他小气,硬要她拿出银子来才愿意跟她合伙,她又何苦如此奔波。 「如此厚颜竟然扯到了我头上。」张青扬面无表情的拿出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可认得这块玉?」 刘兰芝一张俏脸变得惨白,看着玉,动也不敢动一下。唉,从她因为捡个铜钱被撞进这里来,她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完了…… 「这之中,」她有些气弱的解释,「有误会……」 「有误会无妨,」张青扬拿着玉,挑衅的瞅着她。「解释便好。」 刘兰芝知道,解释得再多,恐怕也不会是他想听的,索xìng就老实说道:「因为夫君坚持我拿出银子才愿意合伙跟我开客栈,加上之前欠了夫君不少,所以就先当了你……」他已经把玉佩送给她了,就是她的,她捂着自己的良心,改口道:「我的玉佩。」 他冷冷的看着她,直到她的眼神不自在的飘到一旁,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 「为了还我银子,所以卖了我送你的玉佩,这笔生意,你倒是真不亏。」 「我真的只是打算当了玉佩,不是卖,」刘兰芝连忙补充道:「等赚了银子,我会把玉佩再赎回来。」 「这块玉是在天依商号发现的,不是当铺。」 「之中出了点错。」她可不会没义气的把灵儿推出去担罪,灵儿是照着她的话去做,知道她要用银子,单纯的只想要把玉佩卖个好价钱,拿回来更多给她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坏了事。「现在夫君拿回来便好,不然我就要内疚死了。」 她装出可怜的样子,虽然知道这家伙软硬不吃,但总比硬跟他对上好,更别提自己理亏在前。 她连忙将屁股下的银票全都拿出来,塞到他手中,以示诚意。「这些是卖了玉佩拿的银票,现在全给了夫君,咱们就当事情从没发生过。」 张青扬接过银票,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我买回来可花了三百两。」 刘兰芝一听差点吐血。「三百两?!那个什么天依商号,吃人不吐骨头,他才给我一百二十两,转个身却卖你三百两,土匪,真是土匪!」 看她一副要去找人算帐的气怒模样,他重重哼了一声,她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张青扬不客气的将银票给收进衣襟。「这一百二十两我收了,但因为付出三百两,这一来一往,你多欠我一百八十两。」 刘兰芝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越欠越多?照这样下去,她这辈子别说开什么客栈,连债都还不完。 「夫君,给个折扣行吗?」她祈求的盯着他。 原本对她气极,但看到她可怜兮兮哀求,他又忍不住想笑。 她双手合十,厚着脸皮道:「求你了……夫君,我真没银子还。」 他拉过了她的双手,把玉佩放在她的手上。「那就拿你来还吧,今晚我过来你这里。」 闻言,刘兰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被雷劈了都没这么惊讶。 他不是说要做对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吗?不过是欠他些银子,没道埋要拿她来抵吧? 等她从错愕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人已经离开了,她急急的跑了出去,想要同他把话说清楚,但是早就不见他的踪影。 太阳才西下,惠子已经得了消息,急急的来帮着灵儿烧水。 刘兰芝没好气的看惠子和灵儿忙了一头汗。「你们现在是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五少nǎinǎi沐浴。」惠子的双眼闪闪发亮,语气也难掩兴奋,「五少爷晚些时候就来了,奴婢会看好小姐,不会让小姐半夜再偷溜过来找五少nǎinǎi。」 她那暧昧的神情令刘兰芝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这算什么,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送上门去「还债」吗? 「你们都别忙了,」刘兰芝心烦意乱的说:「全都早点歇着,不用伺候。」 惠子和灵儿偷笑了一下,惠子开了口,「奴婢明白。」 刘兰芝翻了个大白眼,怀疑她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她赶她们走,是打算立刻把门窗给紧闭,不让张青扬进门来。 「五少nǎinǎi人美心好,」惠子真心诚意的说:「对小姐又关怀备至,五少爷全看在眼里,现在终于看出了少nǎinǎi的好。」 才不是这样!刘兰芝双手捂着脸,掩去自己的苦恼。 她不过欠了一点银子……好吧,她承认不只一点,但也不能拿自己来抵,早知道就别打这玉的主意,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刘兰芝还在苦恼,还没来得及把门给牢牢的关上,张青扬就来了。 太阳才西下,天都还没黑,他竟然就回来了,他讨债还讨得真勤。 张青扬把她惊恐又不满的模样全看在眼里,极力忍着笑。 大牛用尽了力气才有办法维持一脸的平静,让柱二将从易水楼带来的饭菜全都放在桌上。 一切就绪,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牛一个眼神,惠子和柱二就意会的退了山去,就灵儿还傻乎乎的站着,他有些受不了的在门口轻哼一声,灵儿这才回过神,跟着惠子出去。 张青扬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神态就像在自己的小楼一般自在。「若饿了就先吃吧,今天先不用伺候。」 看着他走进净房,刘兰芝难以置信,敢情他原还指望她进去帮他沐浴不成?她本想趁机溜了,但是又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心情都还在纠结,没想到他快手快脚的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服,清爽的走了出来。 刘兰芝立刻挺直腰杆端坐着,连眼睛都不瞄一下。 「该是饿了。」张青扬觉得好笑,但依然故意冷着一张脸。「这桌菜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吃吧。」 他亲手做的,味道肯定没话说,但是……「要银子吗?」 他必须花很大的力气才能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压低嗓音,以免被她听出他有想笑的冲动,「我请你。」 刘兰芝这才像个小媳fù似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还是觉得好吃。 果然不管有天大地大的事发生,人还是得吃东西,没多久,她就已经因为美味的食物而放开心怀,大口大口的吃饭喝汤。 张青扬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神情一柔。「我已经给新开的客栈找了个管事,姓贾。」 闻言,她的双眼瞬间放出亮光,带着期待和兴奋紧紧瞅着他,这是代表他愿意跟她合伙开客栈了吗? 「这几日你会有机会见着他,他是大牛的弟弟,两人是双生子,长得相似。」 「大牛的弟弟?」刘兰芝一惊。「大牛原来姓贾?」 「你总不会以为他就姓大名牛吧?」 听出他话里的取笑之意,刘兰芝不依的嘟起嘴。 「大牛本名叫贾靖平,」张青扬门气平淡的解释,「因为力气大,所以我外公总是大牛、大牛的叫他,久了他也喜欢这个名字,要大伙儿都叫他大牛,真名倒是少叫了。」 她早看出他与大牛不只是一般的主仆,没料到还扯上了他的外公。「据说外公在边疆可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 他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我与你成亲之事,我并未告知外公,但最近消息传了过去,外公知我成亲,送了东西来。」 「送东西?」刘兰芝连忙吞下嘴里的东西,激动的看着他。 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实在令人发噱,不过张青扬可没真的笑出来。「是两个边疆美女。」 她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他轻轻点头,对她失去光采的样子还算满意。 「退回去,跟外公说,送银子比较实际。」 他没好气的睨着她。「怎么,你不嫉妒?」 「这不是嫉不嫉妒的问题,」她放下筷子,讲得头头是道,「而是送礼要送到人的心坎里,我不缺女人,我缺银子。」 「女人是送给我的。」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惹他生气。 「你已经有女人了,就是我。我告诉你,」刘兰芝的神情变得认真,一副要和他晓以大义的态势。「你总是早出晚归,所以可能不知道,东院那里几乎天天吵,吵到西院都能听到。你看你那两个嫡兄,除了明媒正娶的娘子外,大少爷还有三个姨太太,二少爷则有两个,东院镇日乱得想要片刻清净都难,更要紧的是,养姨太太要花银子,多一张嘴吃饭就多一份开销,所以你不要傻乎乎的学着养姨太太,一个家里女人一多,就是劳心劳力又伤财。」 「你这是在乎我还是在乎银子?」 「当然是在乎……」她其实是想讲银子的,但是她也不想跟人家平分丈夫。 「都在乎。」 张青扬不太开心的扫了她一眼。 「我告诉你,两个嫂子是聪明的,」刘兰芝浑然不觉自己惹恼了他,自顾自又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那几个姨太太进门,她们俩都知道拿着身分压着,但是遇到要花用的时候,就全不管,从不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一股脑的全都丢给了嫡母,让嫡母找上咱们。」 「所以你不平她们花我的银子?」 「是花咱们的银子。」有关钱的事,她不在乎跟他绑在一起。 「刘兰芝,」张青扬连名带姓的叫她,「既然知道她们存心占便宜,你怎么就不会把心思绕到她们上头,挖她们的银子,反而把脑筋动到我送你的玉佩上,弄到今日越欠越多,多到拿自己抵给我?」 她的心一突,怎么莫名其妙绕到这个话题上头?她不自在的拿起碗筷,当他玉佩这件事,她有预感真会被讲个一辈子,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是百转千回,她还是要好好的跟他讲讲道理。 「说到抵债这事……」刘兰芝再次将碗筷放下,鼓起勇气面对他。「纵使我有错,但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你绝对不能这么对待我。」 张青扬也跟着她放下碗筷,瞅着她,慢悠悠的问:「如何对待你?」 「我欠你银子,就要我拿自己抵,跟你……」她有点别扭的说:「这样那样,这并非夫妻相处之道。」 他觉得他忍笑忍得都快得内伤了,不过他的定力还是足以维持面容的冷淡,他轻点了下头。「听来确实不该。」 刘兰芝惊讶他如此轻易就被说服,嗓音立刻因为放松而扬高了几分,「夫君既知不该,那快点吃完东西,早点回去你的小楼。你那间小楼比我这里舒适多了,咱们就当啥事都没有。」 张青扬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拉,就把说得手舞足蹈的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她吓了一大跳,撞进他怀里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你误会我的意思,」他的大手压着她的后背,不让她挣开。「我所谓的不该,是因为夫妻同床共枕,像你说的这样那样,本是天经地义,我今日不过要你尽个当妻子的责任,怎么能把你欠我的银子抵了呢?」 她的脑袋被他的拥抱给弄得晕沉沉的,但等等……他的话慢慢的入了她的思绪,她猛然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留在这里,跟我这样那样,还不让我抵半分银子?!」 「将夫妻同床共枕之事当为jiāo易,确实是为夫不是,所以如你所愿,不让你抵。」 刘兰芝瞬间哑口无言,瞅着他的目光闪过气愤、懊恼和很多很多无法具体形容的复杂情绪。她见过无赖,却没见过无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看来你已经吃饱了,」他站起身,顺道拉起了她。「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最爱银子了,对于这句话应该很有感觉才是。」 她一看到后头的床,立刻说道:「我还饿!」 「无妨,我等你。」说完,他放开她,径自斜卧在床上,目光须臾不离开她身上。 他的眼神令刘兰芝坐立难安,目光落在房门的方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间令感到她闷热的屋子。 「若你跑出去,我会把你抓回来。」 他冷冷的话,一瞬间浇熄了她的念头。 刘兰芝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只是就算吃到肚子都撑破了又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 终于,她放弃继续再往嘴巴里塞东西,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有点良心的人应该会有点同情她。「这样逗我,很好玩吗?」 「挺有趣。」事实证明,张青扬没半点良心,见她放下碗筷,他从床上起身,打着赤脚走向她。 看他有所动作,刘兰芝的一颗心立刻吊到半空中,连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她僵着身子,任他将她放在床上,再愣愣的看着他躺到自个儿身边。 他的目光紧抓住她的双眸。「今日嫡母差人叫我,说你家嫂子给了帖子,过几日要来看你。」 刘兰芝有些茫然,怎么突然提到她娘家的嫂子? 张青扬轻扬了了嘴角。「嫡母说,若让你家嫂子知道了我一直未宿在你屋里的事,不知会如何闹腾,现在爹不在府里,她不想生事,所以发话,要我这几日都宿在你屋里。」 一下子,她的思绪清明了起来。「所以你来这里,跟我欠的银子没关系?」 他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她怎么想的还是只有银子?他没好气的回道:「自然没关系,欠的钱还是欠着。」 刘兰芝松了口气之余,却也感到有些失落。她动了动身子,若是嫡母jiāo代,他心中也不乐意的话,就不用把她搂得这么紧吧,弄得她整个身子都热了。 「别乱动。」张青扬的手微微施力,又把她搂得严严实实。「我这几夜没睡好,若真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现在累了,真的只想睡觉,若你不想勾得我兽xìng大发,就乖乖躺着别动。」 他的话有效的令她停下了一切动作,像块木头直挺挺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闭上了眼,头枕在她的颈间。「你放心吧,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都能看上眼。」 这实在算是对她的侮辱,她激动的转头瞪着他。 他哼了一声,「还动。」 刘兰芝恨恨的握紧了拳头,这人表面上冷冷淡淡的,骨子里却是个十足十的无赖,偏偏她就是拿他没办法。 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里,身子不动没问题,她嘴巴能动就成了。「虽说是嫡母jiāo代,但你就这么躺在我床上就是不对。」 这女人真是找死,张青扬睁开了眼,懒懒的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这床都让你睡了,我人也陪着了,这银子怎么能还欠着?虽说什么夫妻同床共枕天经地义,但你我之间毕竟不同。」 他的目光滑过她的身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真得对你下手才行,是吗?」 「不是!」刘兰芝瞬间脸红心跳。「是、是……你失信于前,总要付出代价,所以不管我欠了你什么,全一笔勾销。」 「我如何失信于前?」张青扬稍稍放开了她,把她看得更清楚,没想到这女人除了死爱钱之外,无中生有的本事也挺厉害的。 「你说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却跟我同处一室,这便算失信,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件事儿,但我欠你的银子,就、就……」她一时气弱,但她实在不想过着被逼债的人生,马上又鼓起勇气道:「算了。」 「算了?」他猛然身子一翻,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手脚并用的挣扎。「喂!你不是说你不会……」 「想跟我算了,你想都别想!叫你别动,你偏动……」张青扬的唇稳稳的落在她的唇上,强迫她为他开启唇瓣。 纯男xìng的气息一下子侵入刘兰芝的所有感官,他的舌尖追逐着她,直到她心甘情愿臣服。 等到他终于放开她,她已经娇喘吁吁。 「我不强迫女人,你别硬出头,当第一个。」他搂着她的手一紧,随即放开她,翻身躺回她的身旁。 但她还来不及松口气,他的双臂又圈住了她,让她的身子紧贴着他。 「睡吧。」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背。「除非哪一日你开口主动要我留下,不然我绝不会逾矩。」 她动也不动的被抱在他的怀中,鼻息满是他的味道,他的手一直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彷佛她是个孩子,这样的温柔太陌生,令她心烦意乱。 等他停下,没来由的,她心头竟有一丝失望,唇边留着他的温度,她靠着他,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没料到在温暖的怀抱里,她睡着了,还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 第八章 一大清晨,张青扬才离府,姚氏便派牡丹到西院。 惠子正与笑笑一起把张青扬特意jiāo代新做的斗篷送给刘兰芝,原本开开心心的气氛,在听见姚氏要见刘兰芝时退去。 「瞧你这脸,」刘兰芝取笑着惠子,「笑笑要担心了。」 子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小姐,露出不安的神情,她连忙露出笑,但眼底的担忧藏不住。 「放心吧,在这府里,你还怕嫡母把我吃了不成。」 刘兰芝虽然知道姚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她并不害怕,因为这些日子,她早看穿了张青扬虽然事事顺从,但这顺从不是因为害怕或敬重,而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他根本懒得花心思应付女人家的吵吵闹闹,在他眼中,姚氏不过就是个只能待在后院、管着几个府里下人的愚fù而已,一旦摸清他的态度,对她来说,姚氏更是不足为惧。 虽说她不怕姚氏找麻烦,却担心灵儿会让姚氏找到借口刁难,所以留下灵儿,她一个人去了主院。 在姚氏的屋子,刘兰芝带着浅笑向嫡母和两个嫂子请安。 「怎么不见你的丫鬟?」一等刘兰芝请安完落坐,姚氏开了口。 「前些时侯灵儿打坏了些东西,」刘兰芝早想好了说词,「夫君罚她在园子里扫落叶,怕她出西院丢人,禁足在院里了。」 果然是个不机灵的,姚氏有些气恼,原本要灵儿进了西院之后,寻着机会来向她说说西院的动静,但现在都多久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原来是被罚了。 姚氏压下思绪,面上挂着慈母的笑。「这丫头真是不行,还是得再寻个机灵的伺候才好。」 「一个丫鬟就已经惹恼了夫君,」刘兰芝三言两语推了回去,「还是等那丫头规矩些再提。」 姚氏也没勉强。「昨日青扬宿在你屋子里吧?」 刘兰芝敛下眼眸,耐着xìng子回答,「是。」 姚氏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你刚嫁进府就闹了丑事,青扬不待见你也是当然,但毕竟是夫妻,忍一忍也就过了。昨日他是看在我开口的分上,才进你屋子里,这事儿你可得牢牢的记着。」 敢情是要讨功劳,要她感激涕零?刘兰芝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恭敬的道:「媳fù明白。」 「总之,以后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就好好过日子,这阵子老爷进京,不在府里,我希望府里和和乐乐,」姚氏使了个眼色,海棠立刻拿了碗鱼汤上前。「这是给你补身子的,你两个嫂子也有。等会儿我让海棠再给你拿些补yào回去,回去可得记得好好吃,早日为青扬开枝散叶。」 看着还在冒烟的汤,刘兰芝连忙起身道谢。若不是太了解姚氏不喜欢张青扬,绝对不会希望他有好日子过,她真会以为姚氏是个心慈大度的好婆婆。 在姚氏的目光底下,她喝了口汤,虽然味道很淡,但还是隐约察觉了一丝yào味,平常人或许不察,但是她的味觉向来敏锐,她立刻放下了汤匙。 「怎么,不合口味?」 「这倒不是。」刘兰芝一笑。「只是有些烫口,媳fù等会儿再喝。」 姚氏也不勉强,继续说道:「亦香的亲事在年头就已订下,婚期就在明年,这嫁妆算来是少不得,青扬可有向你提起?」 「夫君没跟媳fù提过。」 姚氏的表情依旧淡然,也不感到意外。「看来青扬是不打算让你chā手府里的事,不过你们毕竟是夫妻,若有机会提及亦香的亲事,你得跟他好好说说,毕竟他是兄长,总不好失了面子。」 刘兰芝实在很想问失的是谁的面子,张亦香看着就讨厌,她要嫁谁,她不管,她的嫁妆关张青扬何事? 「你家人派人求见,我已经作主让他们三日后来。」 「是。」刘兰芝压下心头的不满,扬着礼貌的笑,点了点头。 「弟妹,娘对你还真是多加关照,竟然还亲自发话要五弟这几晚宿在你屋子里,」程谨掩着嘴轻笑。「你可得好好把握,别浪费了娘的一片苦心,不然等你嫂嫂一走,只怕五弟又不把你给当回事了。」 刘兰芝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刻意端起的笑实在很难维持住,虽然昨夜已从张青扬嘴里得知,他会跟她同床共枕是嫡母jiāo代,但今天听到大嫂当着自己的面说,心里却好像有针在刺般难过。 「其实这也怪不了五弟,之前五弟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五弟是个男人,不可能不计较,」陈婉蓉更不会放过补上一脚的机会。「可怜咱们五弟是多心高气傲的男人,对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弃fù,心里会是多委屈啊。」 「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姚氏虽出声斥责,但语气不带一丝严厉。 「娘,这是事实,我看弟妹之前才为了别的男人寻死觅活,如今事情没过多久却又跟五少爷同床共枕,以她这脸皮,该也是不会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吧。」陈婉蓉耻笑道。 刘兰芝强压下不悦,笑容依旧的道:「二嫂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但心知今日真是多亏母亲疼惜,不然此生只怕等不到夫君进我房里的一日。我的脸皮是厚,所以我现在不害臊的想帮二嫂向母亲求件事。」 陈婉蓉看着刘兰芝的笑脸,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这几日总听见东院吵杂,据闻是二哥跟二嫂为了一位新进府的翠姨娘起了争执,」刘兰芝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陈婉蓉,看着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想想二哥还真是不该,总是陪着一个姨娘,冷落了二嫂,难怪二嫂不悦,也请母亲别只为兰芝着想,出个声,让二哥多陪陪二嫂才是。」 陈婉蓉没料到刘兰芝敢说到她头上,脸色一阵青白。这几日她确实被那个翠姨娘气坏了,自己的夫君跟姨娘打得火热,浓情密意根本不把她这个正室看在眼里。 「这还不是该怪五弟。」说到这个,陈婉蓉脸上再也挂不住那虚伪的笑。「要不是张青扬给银子,凭他那一丁点能耐,哪有银子去买那个贱丫头回府。」 刘兰芝听了一阵火大,他养这一大家子也就算了,竟然连嫡兄玩女人的钱也出?! 「看样子,我真得回去跟夫君说说,以后嫡兄的事情别chā手,以免被嫂子给埋怨上。」 程谨向来就喜欢看陈婉蓉吃瘪的样子,现在心情正好,跟着嘲弄道:「婉蓉,你少说几句,也不想想你家那位爷,若五弟真的撒手不管,他心思肯定动到你嫁妆上,到时你可yù哭无泪了。」 「大嫂,」陈婉蓉火了。「前几日听说大哥也上易水楼拿银子,说是要买个清倌回府,现在老爷子进了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哥没句关心也就算了,还日日风花雪月,外头的话传得难听。嫂子有心思,就管管大哥,我这一房的事不用你cāo心。」 这下不单陈婉蓉,连程谨的表情也不好看。 姚氏听着两个媳fù数落自己的儿子,更是一脸铁青。 刘兰芝心里也是不痛快,因为她们说来说去,都在妄想张青扬手中的银子,但这个时候,她没说话,这些女人自己都闹不完了,她没兴趣再去凑一脚。 「你们全都少说几句!」姚氏快被两个不争气的媳fù给气死了,管不住自己的夫君,还互相指责,让人笑话。不想在刘兰芝面前数落自己的媳fù,她冷着脸对刘兰芝说道:「你把汤喝了,就出去吧。」 刘兰芝伸出手,纵使知道汤里有鬼,但为了脱身,她还是仰首一口饮尽,放下碗后,她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了屋子,没料到大牛就等在外头,她上前问道:「怎么来了?」 大牛暗暗的审视了下五少nǎinǎi的神情。「爷有jiāo代。」 「怎么,他不在府里,府里什么事都不能逃过他的眼吗?」刘兰芝冷冷一哼,「今日我才知,他五少爷对所有人都好,独独对我苛刻。」 大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看得出她脸上隐隐的怒气。 「你们家五少爷若真有神通,就叫他去查查我方才在姚氏屋子里的那碗汤是什么名堂。」 他微敛下眼,没有答腔。 刘兰芝注意到他的神情,脚步微顿。「你知道那碗汤加了什么?」 大牛如实说道:「是让五少nǎinǎi无法怀胎的yào。」 她猛然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刘兰芝觉得姚氏实在欺人太甚,但是……她目光如炬的看着大牛。「少爷也知道此事?」 大牛点头。 好一个张青扬!知道她爱银子,硬是吊着她也就算了,现在更狠狠的把她的尊严往地上踩。 想起他做的点点滴滴,就连嫡母让她喝汤yào这种事,他明知道也当不知情,在他心目中,她是个连怀他孩子都不配的女人,既然如此,何苦要留着她在身边? 她心思纷乱,冷着一张脸,大步回到西院。 待张青扬回府,夜已深,护院告知刘兰芝在等着他。 他不由得挑了下眉,就见大牛站在书房门口,而里头灯火通明。 「五少nǎinǎi气得不轻。」大牛一见到他,轻声说道。 张青扬瞄了内堂一眼,就见刘兰芝将他案上的笔全都排得整整齐齐,正一枝枝拿起来打量,那专注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一丁点气愤的影子。 他敛眼思忖了一会儿,神色自若,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一看到他,刘兰芝立刻将手中用玉做成笔杆子的毛笔给放下,站了起来,怒气在眼底凝聚。 「喜欢这枝笔?」 正打算发难,张青扬却抢白,她愣了下,下意识的点头。「是。」 「送你。」 她立刻一脸惊喜。「真要给我?」 「不要吗?」 「要!」她立刻拿起来护在胸前。 「那就好生收着,」他不忘警告道:「别拿去卖了。」 「不会了!」又不是找死。再拿去卖,别说这辈子,真的像他说的,下辈子都得赔给他了,不过……等等!她甩了甩头,要自己争气一点,她的尊严可不是一枝笔就能收买的。「这笔……我'我不要!」她强忍着心痛,将毛笔放回桌上。 「难得。」丢下简单两个字,张青扬无所谓的转身走出去。 刘兰芝气愤的一跺脚,心有不甘的追上去,在他背后气呼呼的说:「你若真讨厌我,何苦惹这么多事,和嫡母连手来羞辱我,不如休书一封给我,我明日就走听到没有?给我休书,张青扬,我要你休了」 他蓦然停下脚步,她整个人撞上了他的背,还来不及呼痛,手臂就被他拉住,她错愕的抬起头,目光落入他的黑眸之中。 「若是为了汤yào的事动怒,大可不必,」他冷冷的道:「因为汤yào早被我换了。」 刘兰芝这下子有些懵了。 「就算不换又如何?」他不留情的反问:「你我之间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你就算想怀胎也怀不了。若我真对你生厌,根本不会花心思跟你说上半句话,以后不许再提休妻之事,听明白没有?」 她被他凶狠的眼神骇住,只能愣愣的点头。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大步走进对面的房里。 看着他的背影,刘兰芝动都不敢动一下。冰山真的bào发,还挺可怕的。 不过被他一骂,她倒是醒了,这才发觉自己的可笑。 是啊,她何苦为了汤yào之事动怒,他们根本没有夫妻之实,而且以他的xìng子,若他真讨厌一个人,像是对海棠,他根本连一眼都懒得看,所以自己这气算是白生了。 「五少nǎinǎi,别杵着,追上去。」 大牛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让刘兰芝回过了神,她还没厘清自己的思绪,就下意识直接冲进了张青扬的房里,但她没看到他人,只听到水声,似乎是在里头洗漱。 她没勇气进去,只能僵着身子站在花厅等着。 他的房间,一桌一椅都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木头制成,连床上铺的都是柔软的缎子,她不由得嘟起嘴,他自己一个人这么享受,却让她睡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虽说什么都不缺,但跟这里一比,就是有点心酸。 她的手不自觉的摸着桌上那细致的双耳瓶,猜着这个漂亮东西的价值,一听到水声停了,她又立刻站好,眼巴巴的看着张青扬穿着单衣走出来。 刘兰芝没伺候过人,但看过惠子对待笑笑的样子,她立刻拿着一旁的帕子上前,踮起脚替他擦拭湿发。 张青扬没说话,只是冷冷的扫她一眼,而后坐了下来。 她暗暗扮了个鬼脸,硬着头皮,咕哝道:「是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他没答腔,伸手拿起一本账册打开来看,任由她替他擦着头发。 「嗯……」刘兰芝没得到响应,还是只能强迫自己继续说话,「你那笔……可还是送我?」 张青扬转身看她,就见她低眉垂睫偷偷打量着自己,他忍不住笑了。「不是不要了?」 万年冰山脸偶尔绽放的笑容实在令人毫无招架之力,明明就是个好看的人,现在面上一柔,更显得迷人,她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现在又要了,成吗?」 他将账册随手一放。「我还气着。」 刘兰芝没好气的他一眼,他明明就没了气愤的神色,偏偏嘴上还是不饶她,不过他不生气就好,她心情一放松,开始耍起赖来。「不管气或不气,君子重诺,你既发话给了,就是我的东西。」 张青扬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脸皮厚。」 他捏的力道很轻,不痛,反而带了点宠溺的味道,她作梦都没有料到会看到他这么温柔的一面,她的语调也不自觉多了丝女儿家撒娇的味道,「那是给还是不给?」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定定的道:「给。」 她立刻笑开了。「全部吗?」 「别得寸进尺。」 刘兰芝忍不住笑了出声,伸出手搂了他一下,在他还来不及有反应之前,就抽身离开。 「去哪里?」双手扑了空,张青扬有些不快。 「饿了。」她埋怨的看他一眼。「我等了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 他甩甩衣袖站起身,认了,亲自去替她做吃的。「看笑笑是否睡了,若还没,顺道叫上一起吃宵夜。」 她兴奋的高呼一声,便一溜烟的跑了。 「你存心生事,不一开始便向她解释。」出小楼时,张青扬对着跟在身旁的大牛说道。 大牛笑道:「由爷来解释不是更好。」 张青扬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走向小厨房。 刘兰芝其实不太清楚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自己娘家的嫂子,毕竟她也不是正主儿,不过既然是个大家闺秀,少说多听这点准没错。 姚氏客套的与刘兰芝的嫂子李氏见上一面,没说几句话,就让李氏和刘兰芝两姑嫂独处。 「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一回到西院里,李氏连忙握住了刘兰芝的手。 刘兰芝倒有些意外,以她的了解,刘兰芝是被自己的兄长逼着出嫁,这个嫂子若真心疼爱她,也不该置之不理,冷眼旁观她上花轿,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个嫂子并不喜欢刘兰芝,但现下看来,嫂子的关怀真诚,骗不了人。 刘兰芝轻笑回道:「谢谢嫂嫂关心,我过得很好。」 李氏不放心的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的气色确实挺好,人也胖了些,心也稍安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埋怨,但小姑子该明白,阿娘和你阿兄也是怕将来没法子守着你一辈子,才硬要让你再嫁。你阿兄嘴里虽不说,但心中可着急得紧,他是个大老粗,好听的话说不出口,这才要我找个机会过来瞧瞧,现在见你好,他也能安心了。」 刘兰芝听了,心头一暖,也明白了些事。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认为女人要嫁人才有个终身的依靠,她被休回刘家,她的兄长唯一能做的,当然就是尽可能挑个好人家将她再嫁出去,他们图的不是她此生荣华富贵,而是将来有个保障。刘家人要她出嫁没错,不单没错,甚至还是太疼爱她。但偏偏她在出嫁那日上演了一场投湖大戏,可以想见娘家因她的事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语。 「以前是兰芝不懂事,以后会安分过日子。」 「听你这么说,阿娘和你阿兄肯定要高兴坏了。」李氏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安慰,抹了抹眼泪,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这些是阿娘知道你怕冷,特地要我拿来给你做冬衣的。还有这个,嫂子前些日子特地去给你求的平安符,盼你早日生下一儿半女,在这家里坐稳了位置。」 众人皆知,张家到了张青扬这一代,不知为何子嗣不顺,嫡出的两个儿子除了长子生了个嫡女之外,二房还连个影都没有。 张青扬虽是庶出,但若是刘兰芝先怀上了男胎,纵是庶子,但也占了个长孙的分,如此才是真的令人安下心来。 刘兰芝接过平安符,感动的道:「嫂嫂有心了。」 「还有这个,」李氏从几匹布中抽出了件童子衣。「嫂子出嫁前,我娘亲请了个生养多胎的邻fù特地替我缝制了件童子衣,上头绣着童子图,说是可以分些福分,让我出嫁后与夫君琴瑟和鸣,早日怀胎,一举得男,这事灵或不灵不知,但我确实连生三子,所以便动了心思,亲手绣了这件童子衣,望你真能跟嫂子一样一举得男,跟姑爷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辈子。」 刘兰芝看着李氏说得热切,脸没来由的热了起来。跟张青扬有孩子?想来怪别扭的,但又有点甜甜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怛嫂子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她红着脸收下了。 这时代的女子,出身重要,挑个怎么样的夫君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该算是嫁了人之后,肚皮争气不争气。 「谢谢嫂嫂。」刘兰芝这声感谢,真的发自内心,刘家对她的心意,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你刚嫁进门就闹了不小的事,弄得三日没回门,阿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现下看你身子也好了,不如叫姑爷挑个时候回去看看阿娘。这些日子外头的乱事不少,你阿兄嘴上虽不说,但心头着实烦。朝廷不安稳,不论官或民日子过得都不会好。你阿兄是个亭长,这些日子收「旨,要带兵去肃州了,你阿兄原要将阿娘和我留下,但阿娘不愿,认为好坏都在一起才是一家人,所以过些日子,咱们一家只怕都得跟着你阿兄走了,只是终究担心你。」 说到底都是为了朝堂上那个最位高权重的位置,各地的藩王见幼主年幼可欺,都妄想取而代之,看来一场争夺是无可避免。 刘兰芝看着李氏脸上的担忧,心也跟着沉重,实在不知道当官有什么好,像张青扬多好,做个商人,赚饱了银子,若真有乱事,大不了酒楼不要,拿着金银珠宝找个世外桃源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 「嫂嫂放心,兰芝只要阿娘和阿兄、嫂子好,我便好。」 「小姑子懂事了。」李氏安慰的良点头。 刘兰芝是婆婆的老来女,自然疼入心里,想当年她嫁进刘家时,刘兰芝还小,家人总绕着她打转,她也是打自心里疼她,原以为这可爱的小姑娘,在家有阿娘和她这个嫂子和兄长疼着,出嫁也该可以顺顺当当的过,谁知道成亲没几年就被休送回了家。 想那时被焦家送回来的刘兰芝茶饭不思的样子,她见了还着实担心了好些时候,现在看刘兰芝想通了,气色大好,愿意好好过日子,她心里着实开心。 「有什么需要的,记得一定要差人回家说一声。」 刘家其实也没多少家底,只不过怕这个小姑子再嫁受欺负,还是忍痛跟牙婆买了两个丫鬟,谁知道刘兰芝新婚之夜一闹,让姚氏将人给转卖,刘母闻言不心疼银子,倒担心自己的女儿日子不好过。 李氏看着乖顺的站在一旁的灵儿,问道:「这丫鬟可好?」 「好,忠心。」 「忠心便好。」这可是最难得的。李氏点点头。 「还怕迟了,庆幸嫂子还未走。」 听到张青扬的声音,刘兰芝微惊。 李氏连忙起身。「姑爷。」 「嫂嫂别多礼。」张青扬站到刘兰芝身旁。「嫂子快请坐。兰芝这些日子总叨念着阿娘,改日我便带她回去看看。」 刘嫂子感激的点着头。「这样极好。」 张青扬对一旁的柱二使了个眼色,柱二立刻将易水楼带回来的一桌酒菜全摆上桌,吃得李氏眉开眼笑。 「怎么突然回来了?」刘兰芝低声问道。 张青扬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嫂子第一次来,总不好放你一个人。」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却能察觉用心,刘兰芝看着他的脸,心脏又不规律的乱跳。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看着这张冰山脸,甚至还比看最爱的银子珠宝还要多,可是想到一件事,她的心不由得一沉,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张青扬转过头,与她四目相jiāo,轻挑了下眉。 刘兰芝连忙露出微笑,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的思绪,跟难得来一趟的嫂子说起家常。 这一顿饭吃下来,是宾主尽欢。 送李氏离开时,张青扬从大牛的手上拿过一个荷包,说道:「我知道阿兄近日便要离城,阿娘身子也不好,这些请嫂子拿回去,另外,还有一车的yào材,阿兄在军中应该有用,就随着嫂子的马车后送去。」 李氏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收下吧,是兰芝的一点心意。」张青扬浅浅一笑。「就当是孝敬阿娘和谢过嫂子和阿兄这些年对兰芝的照顾。以后若阿兄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开口。」 李氏欣慰的看着刘兰芝,刘兰芝受到妹夫如此疼爱,这下回去,娘和夫君都可以放心了。 李氏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太守府。 回到房里,惠子已经备好热水在净房,把灵儿给拖了出去。 「心里不痛快?」张青扬注意到刘兰芝有些失神。 刘兰芝摇了摇头,他对她娘家的人好,给足了她面子,若还不痛快,只怕天打雷劈,只是想到一想到嫂子来过了,他的戏也演完了,从今晚开始就会回自己的小楼,但睡在一起几天,她发现冬天有这么个大暖炉在一旁,其实还挺不错的,只是开口要留下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有些慌乱的随口问道:「你给我嫂子多少银子?」 他没想到她失神,竟是纠结这个问题,好气又好笑的道:「三百两。」 刘兰芝原本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但一听到这个数儿,她倒抽了口冷气,他可以眼也不眨的给她嫂子这么多银子和东西,怎么每次她想要什么,都要跟他求个半天,这真是差别待遇、差别待遇! 「三百两?!我只要一半就好,我是你的娘子,给我点银子开客栈!」 「不成。」他完全不理会她一脸哀怨,注意到放在一旁榻上的布料,拿起了放在最上头的一件童子衣。「这是什么?」 「衣服。」刘兰芝没什么好脸色的回道。 张青扬好笑的瞄了眼她气嘟嘟的脸,注意力又回到童子衣身上,他左右看了看,料子柔软,上头还绣了好几个可爱的胖娃娃。「倒是可爱。」 她手一伸,抢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 刘兰芝没好气的看着他。「这是我嫂子送给我的,不给你碰。」 「都多大的人了,不如你愿,就闹脾气,」他点了下她的鼻子。「像个孩子似的。」 她扯着衣服,不应答。 「嫂子好端端的怎么送这个?」 「因为……」刘兰芝的嘴巴蓦然一闭,若真老实说了,这人嘴坏,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 「若你老实告诉我,或许我心情一好,会愿意给你银子开客栈。」 她眼睛一亮,马上回道:「嫂子说这衣服是要分福气给我,让我跟你恩恩爱爱过日子,早点生下一个胖娃娃。」 原来有这层吉祥的意思,看来送给她娘家嫂子的礼还少了,张青扬心情好,淡淡的说「你没告诉嫂子说,生孩子这种事,你该指望我,而不是指望一件衣服吗?」 刘兰芝脸一红,随手将童子衣一卷,塞进了柜子里。「谁会去说这种不知羞的话。」 他不顾她反对,硬是把童子衣给拿了出来,看看衣服,又看看她。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的脸更红了。「你这个色胚。」 「原本心情不错,但单就色胚这两个字……」张青扬冷哼了两声,将童子衣放下,转身走进了净房。 刘兰芝不悦的跟了进去。「不论你的心情好坏,你从来就没打算如我愿,你一心只想耍弄我。」 「是啊,我确实喜欢耍弄你。」 竟然这么简单的承认了,还承认得坦坦dàngdàng,不见一丝心虚,她瞪着他,看他动手解开衣服,露出了赤luǒ的身子,她有些恼羞成怒。「喂!我还有话要说,你别急着脱衣服。」 「是你自己跟进来的,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一起洗。」 想得美!听这口气就知道又在耍她,她一气,转身就要出去。 「记得好好把衣服收着,你该知道这种吉祥的东西在府里,可不单单只你想要。」 刘兰芝原本急着要迈出去的脚步缓了下来。 张青扬已经褪去了一身的衣物,整个人舒服的坐进浴桶里。「两位嫡嫂都苦恼着生不出孩子,若让她们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可以让夫妻和睦,早生贵子,肯定不论代价,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来。」 他的一字;句缓缓的注入了刘兰芝的思绪。 「嫡嫂们想生孩子?」 他没看她,但却非常肯定她现在的眼睛绝对闪闪发亮,他嘴角微扬,又道:「府里不单她们想生,就连两位兄长的姨娘、通房都有一样的心思,只是有嫡母压着,她们不可能比两个嫂子先生出孩子。」 换言之,这件象征可以早生贵子的童子衣,不论是真是假,只要有个好兆头,就会有一堆人想要,既然想要,就会愿意付出代价。 「不过嫂子今日来了,我等会儿就打算回小楼去歇着,」张青扬慢条斯理的继续说,「所以就算把你手中有这件代表好兆头的童子衣的事传出去,大伙儿也不会信什么夫妻和睦、早生贵子之类的鬼话。」 「夫君」突然,刘兰芝换了个嘴脸,用娇滴滴的声音唤了一声。 她的转变之巨大,让张青扬的眼角抽了抽。 「夫君今日该是累极,真是辛苦了。」她亲亲热热的开口,反正她本来就在想用什么理由把他留下来,现在时机正好,一方面可以如自己所愿,又可以让众人信服她手中童子衣的神力,把童子衣卖个好价钱,真是一石二鸟。 对于欺骗两个嫡嫂,她心中没有一丝内疚,想起她们嘲讽她的嘴脸,这不过也算是小小的教训罢了,更别提她们拿的月银,可有一大半都是张青扬辛苦赚回来的,她趁机拿回一点也是天经地义。 「夫君,这水的温度可行?」 「尚可。」张青扬花了很大的劲才能让自己无动于衷。「拿衣服进来,我换了之后便回小楼。」 「既然夫君人都来我这里了,何必再走这么大段路回去。」 小楼跟这里不过隔座小默林而已!他再次见识了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嘴角不自觉向上勾起。 她连他送的玉佩都敢拿出去当,自家嫂子送的一件童子衣,他也清楚明白她绝对可以不见一丝心虚的转身卖掉,以她这种无敌厚脸皮的处世态度,说不定卖了好价,尝了甜头后,还会没心没肺的再去跟自己的嫂子多要个几件。 「你这是开口要我留下来?」 「是。」她这下承认得一点都不迟疑,毕竟她有个好理由。「嫂子今日还给我送了些衣料,虽比不上夫君平时穿的,但还是给夫君做几件衣裳可好?」 「随你。」他紧盯着她因为喜悦而上扬的唇。 「夫君以后有什么想吃、想用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替夫君全都备好。」 张青扬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扯向自己。 刘芝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了浴桶里,她还没来得及喘息,唇就被他狠狠的吻住。 她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其实早在落入他怀里的那一刻,她便清楚自己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她情不自禁的逸出娇吟,双手搂着他的颈子,把自己完全给了他…… 第九章 刘兰芝浑身提不起劲,只有办法轻轻动一动,在温暖的被窝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下的褥子柔软,丝般的触感贴着皮肤很舒服,只是她哪睡过这么好的床……她微眯着眼,有些闲惑的看着四周。 这是张青扬的小楼,她一下子惊醒,拉着被子,盖住赤luǒ的身子,奇怪自己怎么会来这里。 惠子本来就候在屋外,一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端着装着温水的脸盆进来。 「五少nǎinǎi醒了。」 刘兰芝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她。「你怎么……」 「五少爷jiāo代奴婢要好好伺候五少nǎinǎi。」惠子一笑,看到两个主子真的走在一起,真心感到开心。「灵儿正陪着小姐。昨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今早雪停,小姐就静不住的吵着要找五少nǎinǎi,五少爷挡住了,让灵儿陪着,在外头玩雪。」 下雪了!刘兰芝看向窗外,这间屋子温暖,一点都察觉不到外头的严寒,只是她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 惠子看出五少nǎinǎi的疑惑,主动解释,「昨儿个夜里,五少爷将五少nǎinǎi抱回小楼的,看来五少nǎinǎi一路睡得沉,竟是都没醒。」 刘兰芝还真是睡死了,她微红着脸,拢了拢头发,看这时辰已经不早,实在不好再赖在床上。 换了一身衣服,才在惠子的伺候下吃了点东西,这时门外传来笑声,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天冷,别让小姐在外头待得太久。」刘兰芝说道。 「小姐玩心重,」惠子笑着说:「只怕奴婢劝不住。」 刘兰芝放下碗筷,索xìng自己去叫笑笑进屋。 惠子连忙替五少nǎinǎi围上一件白狐斗篷。「这是五少爷jiāo代的。」 摸了摸这难得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见的斗篷,刘兰芝这下不只身子暖了,心也觉得暖。 笑笑在外头玩得正开心,一看到刘兰芝立刻跑了过去。「兰芝不舒服吗?」 刘兰芝摇头,替笑笑整了整头发,看着她因为跑跳而红扑扑的脸颊,笑道:「兰芝很好,没有不舒服。」 「可是青青要笑笑不能吵,说兰芝要休息。青青坏,青青骗人。」 跟上来的惠子听了,忍不住笑道:「五少爷拿小姐没法子,想拦小姐只能说五少nǎinǎi不舒服。」 刘兰芝立刻了然。「青青没骗人,我本来有点不舒服,但现在好了。」 「青青说,以后笑笑不能再半夜去找兰芝,因为兰芝要陪青青睡觉。」 这个张青扬真是够了!刘兰芝的脸一僵,怎么也料不到他会如此不害臊的跟笑笑说这种话。 笑笑拉着刘兰芝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又道:「兰芝以后真的只能跟青青睡觉吗?」 刘兰芝见笑笑一脸天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无力的叹了口气后,试图解释,「当然不是,我还是会陪笑笑,只是我跟青青是夫妻,自然得睡在一起,你明白吗?」 笑笑摇头。「可是以前没有。」 刘兰芝觉得最好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笑笑,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雪人?」果然,笑笑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是啊,用雪做一个人,但笑笑得听话,堆完雪人之后,就要屋子去换件衣服,用午膳,再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笑笑用力点点头,雪人勾起了她的兴趣,兴冲冲的跟着刘兰芝带着惠子和灵儿堆起了雪人。 四个人玩得正兴起,滚出了两颗大球迭在一起,接着还要做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时,刘兰芝眼角余光瞄到大牛走了过来,立刻扬声说道:「大牛,去厨房替我找根萝卜,要当雪人的鼻子。」 贾靖安听到叫唤,脚步略顿了一下。 「别杵着,」刘兰芝催促,「快去。」 贾靖安知道被错认,也没解释,晃到了一旁的小厨房,找了根萝卜,又拿着一旁升火用的枯枝,从灭了的灶里挖出两个大小差不多的黑炭,一同放在托盘上,端了过来。 「大牛,你真是设想周到。」刘兰芝夸赞道:「连眼睛都准备好了。笑笑,快点,你来弄。」 笑笑在刘兰芝的帮忙下,把眼睛和鼻子装上去。 「嘴巴、嘴巴。」笑笑兴奋的说。 「嘴巴……」刘兰芝抚着下巴,想着该拿什么来当嘴巴,正在思索,突然一条红线出现在眼前。 笑笑立刻抢了过来,用红线做成了一个弧度,两边压进了雪人的脸上,固定住了。 「笑笑真厉害。」刘兰芝用力拍手。 笑笑开心的笑了。 「不过就是个雪人,值得这么开心吗?」 「你懂什么,这是生活的乐趣,大牛你……」刘兰芝的话声缓缓隐去,这不是大牛,先不说他脸上没有一道伤疤,单就穿着就知是不同的两人,大牛向来是一身利落的短衣长裤,但眼前的男人却穿着绸缎长袍,一身贵气,而方才他给笑笑的红线,还是从他腰间那块看来价值不菲的玉佩上头解下来的。「你是大牛的双生弟弟?」 贾靖安一笑。「我是贾靖安,你可以称我一声安少爷,你就是青扬娶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他这口气实在不讨人喜欢,刘兰芝打量了一下他,说是双生子,貌是相似但也有所不同,大牛一张脸总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态度不卑不亢,但他笑口常开,举止中还带着一丝贵公子的傲气。 「安公子,我有名有姓,姓刘名兰芝,但允许你可以和大牛一样唤我一声五少nǎinǎi。」 贾靖安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看来张青扬娶了个脾气不小的母夜叉。 「咱们以后得合作,客栈的事,青扬要我跟你谈,」贾靖安懒懒的开口,「所以还是尽量以礼相待吧。」 「彼此、彼此。」刘兰芝还记得张青扬说这个人是来跟她一起合作开客栈的,客套话说完,她转身提醒笑笑,「别玩了,你答应过做好雪人要跟着子回房里去,乖,你看你的手……」因为方才捏着黑炭,手都脏了。「听话,去洗洗。」 「我带笑笑妹妹去便成了。」贾靖安立刻主动道:「从今天起,我就代替大牛的位置,来守着笑笑妹妹。」 这热切的样子是对笑笑有意思?刘兰芝用眼神无声询问惠子。 惠子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这下子刘兰芝看着贾靖安的眼神除了打量,又多了丝谨慎,她家的笑笑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喜欢的。 「安少爷,」惠子挡住贾靖安硬要拉着笑笑的手。「小姐年纪稍长,于礼,安少爷该叫声姊姊才是。」 「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年罢了,别计较这种小节,笑笑妹妹……」 刘兰芝不等他把话说完,打断道:「安少爷,咱们谈谈。」 贾靖安不解的看着她。 刘兰芝没看他,只是对惠子说道:「先带小姐下去换件衣服,晚些时候,我再过去看她。」 「是。」惠子没有迟疑,带着小姐离开了。 「过来。」刘兰芝率先走在前头。 这口气跟叫小猫、小狗似的?贾靖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跟着去看看她搞什么鬼。 刘兰芝坐在张青扬书房的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将挂在笔挂上的毛笔重新排了一次,原本是照着大中小楷挂好,但她有自己的喜恶。 贾靖安坐在一旁看着,觉得她的行为实在古怪。 「你叫贾靖安,」刘兰芝开了口,但是眼睛仍盯着笔挂上的毛笔,没瞧他一眼。「是大牛的弟弟。」 「是。」 「什么来头?」 贾靖安也学着她,淡然的回答,「我是什么来头,可以去问青扬。」 「若他人在这里,我自然会问他,但我想先听你说。」她不客气的直接说出心中所想,「你喜欢笑笑?」 「是。」他也是那种直来直往的xìng子,回答得没有迟疑。 「既然喜欢,」看着眼前那枝镶着红宝石和另一枝镶着翠玉的笔,刘兰芝略微苦恼的皱起眉头,分心的说道:「我就得知道你是什么来头。」 「不论什么来头,可以让青扬安心的留我守在笑笑身边,就是可信之人。」贾靖安见她这般专心的排着笔,实在忍不住好奇凑上前,想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名堂。 他的话令她沉默了一会儿,确实,能让张青扬放心把他留在笑笑身边,便是信得过的人,只是……「你富有吗?」 他挑了挑眉,想起兄长曾说过,刘兰芝心肠挺好,人长得还行,就是死爱钱,若有机会,绝对会不留情的占人便宜,于是他微扬起下巴,骄傲的道:「我很富有。」 刘兰芝终于愿意把目光从毛笔上头移开,她扫了下他一眼,又问:「看你穿着确实富贵,靠什么生活?」 「天依商号。」见她的表情有些惊愕,贾靖安得意洋洋的又道:「天依商号有一半是我的。」 她突地激动的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原来你是天依商号的老板,你这个土匪!」 突然被指责,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块玉,」刘兰芝解开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天依商号只用一百二十两向我买,转头却用三百两卖给我家少爷,害我……」想起后头发生的事,她摇摇头,这些事儿没必要向个外人提。「总之,天依商号是做土匪的买卖!」 「一百二十两?!」贾靖安看着桌上的玉佩,声音突然扬高了八度。「你拿这块玉去卖?你有这么缺银子吗?什么不好卖,你卖这个,青扬没宰了你,你实在该念阿弥陀佛。」 奇怪,明明她才该发火,他怎比她还激动?她神色有些不自在,呐呐的问:「什么意思?」 「这块玉是青扬娘亲的遣物,她娘亲喜梅,名字有梅,出嫁时,青扬的外公特地让西域的驼商找来一块原石,用这块原石做成一个玉环、一块玉佩和一根翠玉簪,还特地到南方找了个师傅,在玉佩上和翠玉簪刻了梅让梅姨带着出嫁。梅姨死后,玉环在太守大人的手中,青扬有玉佩,而翠玉簪给了笑笑,青扬向来把玉佩视若珍宝,与你成亲转送给了你,你却拿去卖?!刘兰芝,你脑子有没有问题?以青扬的xìng子,你竟然还能好好活着,真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刘兰芝从不知道这块玉有这么大的来头,急忙将玉紧紧握在手里,难道在他将玉给她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他的妻子?若真是如此,她拿玉去卖,他没杀了她,真的就像贾靖安说的,该说声阿弥陀佛了。 「不知道可不代表就无罪。」 听到贾靖安的数落,她心有不安,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反驳道:「纵使如此,也是我家少爷和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的天依商号欺负人就是不对!」 「开门做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贾靖安的表情不见一丝心虚。「若不合心意,大可不卖,可你银子收了,东西卖了,转手后,天依商号卖高价,这是天依商号的本事,与你再无干系。」 这话令刘兰芝再无法反驳。 「你把玉拿去卖也就算了,还不知卖个好价钱,」他受不了的摇摇头。「青扬要我跟你一起打点客栈,这么笨的脑子,看来跟你合作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玉是奴婢拿去卖的。」在一旁的灵儿不想主子受委屈,曝嚅道:「是奴婢的错。」 贾靖安的眼神一冷,看了过去。「你偷主子的东西出府贩卖?」 灵儿连忙摇头。「不是!灵儿不敢……」 「安少爷,你不要吓坏我的丫鬟,」刘兰芝没好气的说:「灵儿没有偷东西,这玉是因为我出府不便,要她替我拿去当,只是当中出了些误会,所以玉才进了天依商号。」 贾靖安看得出来刘兰芝非常护着灵儿,不由得轻挑了下眉,他看着怯生生的小丫鬟,故意斥道:「你这奴才是怎么做事的,爷说了一串话渴了,还不知倒茶。」 「茶在那儿。」刘兰芝出声阻止灵儿动作,手往桌上一指。「要喝,自个儿去倒。」灵儿是富贵丫鬟,她认为她还是站着不要动最好。 贾靖安不知道刘兰芝的思量,气愤的啐道:「你如此宠着一个奴才,小心哪日她欺到主子头上来。」 「奴婢不敢。」灵儿一惊,连忙说。 「主子说话,」他恶狠狠的瞪了过去。「轮不到你出声。」 就这么一个眼神,吓得灵儿差点跪了下来。 刘兰芝见灵儿吓白了脸,有些不悦的微皱起眉头。「我的人轮不到你教训。」 「我就是看不惯奴大欺主,」贾靖安向来最看不惯恃宠而骄的奴才,在京里被受宠的奴才逼死的主子可不在少数。「若你不懂得教训,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把她的卖身契转卖给我。」说完,他伸出手,要拿笔挂上的一枝毛笔。 刘兰芝反应很大的斥道:「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吼,他的手猛然一缩,一时不注意,手触到了砚台上未干的墨汁,他苦恼的看着自己的手。 「别乱碰我的笔!」 看她护着毛笔就像护着宝贝蛋似的模样,贾靖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要你写这丫头的卖身契给我。」 「灵儿是我的人,我没打算将她卖给你。」 灵儿紧张的低着头,不知所措。 「如此纵容,终有一日吃苦头,」他觉得自己真是一片好心被践踏,不悦的看着站在一旁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灵儿,再次训道:「没看到爷手脏了,还不快去给爷打点水来。」 灵儿一愣,迟疑的目光看向刘兰芝。 刘兰芝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安少爷,你真要她做事?」 「她是奴才。」 「好一个奴才,」刘兰芝立刻爽快的jiāo代,「灵儿,安少爷要你做,你就去做,快去给安少爷打盆水来。」 灵儿安抚了下杂乱的思绪,她也不是每次都笨手笨脚,十次总有一、两次是做得好的,今天小心些,该是没事的,替自己打气一番后,她快步走了出去。 「真该好好教教。」贾靖安皱眉看着灵儿的背影。「就是个奴才,做事还不情不愿。」 「安少爷,别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奴才的,灵儿不一样,她不是不愿做事,而是她怕出错。」 「不过打个水罢了。」他不懂这有什么困难。 刘兰芝扬起嘴角,等着看好戏。「是啊,打个水罢了,烦请安少爷离我远一点。」 贾靖安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退了几步,见她又将笔重新排列了一次,他实在受够了她古怪的行为,问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排名。」 「什么意思?」他不自觉又靠近桌面,看着笔挂上的毛笔。 「这枝镶着红宝石的是我最喜欢的,这镶玉的第二,」她兴冲冲的由左至右数过来。「其实本来还有一枝,笔管是上好的玉做的,但夫君送给了我,所以下次我打算要跟夫君求这个。」她指着笔杆上头镶着红宝石的毛笔。「这一枝一枝的,早晚全是我的宝贝。」 这些毛笔虽然名贵,但也不是多希罕,贾靖安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乐得要飞上天的神情,觉得好笑。「如果你喜欢,开口要青扬全送你便好,何必一枝枝的要。」 刘兰芝耸了下肩。「你懂什么,我们少爷小气得很,就是要我一枝枝的求。」 以前她对于这种情况挺恼火的,现在倒觉得是种生活情趣。 他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趣味,只想着哪里出错了,张青扬可是他认识的人当中,数一数二大方的,若不大方,也不会养着张家老小多年也没抱怨一句,而且每年分钱的时候,也不乎多分些给他和大牛……倏地,他想起张青扬那总是不显思绪的五官,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青扬在逗弄自己的妻子。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他还以为这小子眼里只有生意,没料到也会花心思逗弄女人。 门口传来声响,贾靖安转头看过去,就见灵儿僵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捧了个盆进来。 刘兰芝注意到,立刻对贾靖安说:「你快点离我远一点。」她可不想遭受池鱼之殃。 贾靖安根本没听到刘兰芝说了什么,他看灵儿走得缓慢,拉下了脸,大步走上前斥道:「真是什么主子就带出什么丫鬟,这么懒散,可得好好的教教规矩才行,还不……」 灵儿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脚步一个踉跄,整盆水往前一泼。 被一盆水淋个半身湿,令贾靖安瞬间石化。 刘兰芝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上前来,贾靖安原以为她会斥责自己的丫鬟几句,不然也该关怀他几句,但他想多了,因为她只是一把推开他,指着他脚下的一圈水渍喳呼。「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这可是是西域来的毛毯,现在都湿了。」 灵儿连忙拿着帕子,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吸着地毯上的水,刘兰芝也拿着手绢,跟着跪下来善后。 看着跪在地上只顾着湿毯子,却对他视而不见的主仆俩,他觉得快疯了,他不满的道:「我的衣裳湿了。」怎么说也该先擦拭他湿漉漉的衣裳,而不是理会那该死的毯子。 「这么大的人,不会自己去换衣服吗?」刘兰芝根本连瞧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少爷回来若发怒,是男人的话就一肩全都担起来,一切跟灵儿没有半点关系,都你的错。」 贾靖安瞪大了眼,他被个笨奴才泼了水,还得认错,这是什么道理!他怒极的道:「奴大欺主,从没见过一个主子这么宠丫鬟的,难怪这丫头被你宠得笨手笨脚。」 「安少爷,」刘兰芝看灵儿红了眼,立刻站起身,没好气的瞪着他。「讲话客气点,要不是你突然出声向前,灵儿也不会被你吓住。」 「你」他实在觉得这女人不讲理,手一伸,就把灵儿拉起身。「你不会教无妨,我来替你教。」 灵儿吓傻了。 「你要做什么?」刘兰芝也是一脸讶异。 「丫头,过来替我更衣。」 刘兰芝原要开口阻止,但想想他真的不受点教训,不知道ròu疼,于是问道:「你确定真要灵儿伺候?」 「再确定不过。」 刘兰芝轻哼一声,心想着他最好别后悔,接着给灵儿一个安抚的笑。「别怕,去伺候安少爷,有事情安少爷也不会怪罪。」 灵儿心里实在不想,安少爷的表情看起来像要杀人,但是五少nǎinǎi都发了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安少爷走。 西院的大厅里,摆满一桌子丰盛菜色,散发着诱人香味,但是贾靖安直挺挺的坐着,冷着一张脸,不见丝毫喜色。 他是看出了灵儿笨,但怎么也没料到笨成了一场灾难。 当他气愤的拖着她进自己的房里,要她先替他脱衣服,她脱了半天脱不好,还扯掉了个盘扪,气得他直翻白眼。 灵儿见他火,更是急得解不开,最后还是他受不了,叫她不用解了,因为等她解好,他怕自己都冷死了。 之后他叫她去抬热水,没料到她先是顺利的抬了几桶水,最后他一靠近,她一惊,竟一头栽进了浴桶里,他一急,上前抓了她一把,她吓得手一挥,就这么正好打中了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贾靖安极度不满的瞪向站在刘兰芝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灵儿,这个死丫头……眼睛痛得令他倒抽了口气。 「安安,」笑笑惊奇的盯着贾靖安右眼的那一圈红肿。「你眼睛涂胭脂。」 闻言,刘兰芝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安少爷,以后可还需要灵儿去伺候?」 「不用。」今天已经教他吃足了苦头,他又不是傻了。「我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使唤吧。」 「可是安少爷在府里没个人伺候也不好。」 贾靖安没好气的看着她。「说吧,你想怎么样?」 「也没什么,」刘兰芝一笑。「那湿了的毯子,若是留下什么印子,到时安少爷可得赔来,不然会害灵儿被我夫君责怪。」 「那是她笨手笨脚洒了水,纵使被责怪,也是理所当然。」 「好啊,若少爷一气之下把灵儿逐出去,安少爷你就把灵儿给收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不摆明要他点头认赔,不然就要灵儿来伺候他吗?贾靖安没料到会有被掐着脖子逼着走的一天,看了眼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的丫头,他的心一横。「赔便赔。」 刘兰芝立刻露出满意的笑,热络的招呼着,「安少爷,快吃吧,我手艺比起我家夫君也不算差的,这也算是我为灵儿向你这涂了胭脂的眼赔罪。」 贾靖安冷着脸,吃了一口,味道还行,但是自尊受损实在严重,胃口实在不太好,吃没多少他就放下了疾子。 听到厅门外有声音,刘兰芝迫不及待的抬眼看了过去。 张青扬进屋,在柱一的伺候下将披风褪下,接着他将视线投向刘兰芝,虽然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经过昨夜之后,两人之间彷佛少了隔阂,他眼底的温柔藏不住,但当他的视线触及了贾靖安,不禁微微挑了挑眉。「你的脸,怎么回事?」 贾靖安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一下。「无事。」 张青扬心知他不想多提,转而看向刘兰芝,见她有些心虚,就知道跟她脱不了关系。 「夫君,」她拉着他坐下。「安少爷是个贵公子,没个人伺候不成,所以我想……」 「我都说要赔了,你还想怎么样?」贾靖安一脸惊吓,只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赔什么?」张青扬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依然波澜不兴的问。 刘兰芝再也忍不住,笑道:「今天安少爷被墨弄脏了手,要灵儿伺候,但他嗓门大,吓着灵儿,灵儿一时失手,撒了一地水,毁了夫君书房里的西域毯子,但安少爷家底丰厚,愿意赔。」 张青扬看了眼气急败坏的贾靖安,又看着不自在的灵儿,看来这个黑眼圈也是灵儿的杰作,但他很快的选择不chā手这件事。「他要赔,这样便好。」 贾靖安实在火大,张青扬竟然连责备一句都没有,他正要开口,但是大牛哼了一声,示意他噤声,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闭上嘴。 刘兰芝亲自盛了碗汤放到张青扬面前。 「过些日子,安少爷的几个奴才便到了,这些人都打小跟在他身边伺候,你就无需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毕竟兄弟一场,张青扬也不会真看贾靖安被自己的妻子恶整而袖手旁观,于是淡淡的开口,「倒是你身边只有灵儿也是不好,这几日我让柱二去挑几个人,你看着能行的话就留下吧。」 刘兰芝原想拒绝,但又想着客栈若真要开张,她确实需要人手,趁机找人也好。「就听夫君的。」 张青扬喝了口汤,称赞道:「这汤味道好。」 「那也是夫君有心,我是拿小厨房里的鲜鱼做的,正值隆冬,也只有夫君有本事拿到这么好的东西。」 张青扬嘴角微扬,放下筷子,很自然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这汤可还有?」 「还有一小锅。」 「留些,晚些饿了在里头放些面条,当宵夜。」 「好。」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让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呆了,就连笑笑都忘了吃东西,一双美目直句勾的盯着他们。 「你们是怎么了?」张青扬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立刻收回手,挺直腰杆,遇上了刘兰芝,他还真有些明白情难自禁的道理,但他向来威严,刻意冷着脸,一眼扫了过去。 众人立刻移开目光,除了笑笑,她脆声笑道:「青青,你耳朵红了,你也涂了胭脂。」 张青扬窘着一张脸,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刘兰芝先笑了出来,还故意将脸凑上前去看个仔细。「夫君会脸红,这可真稀奇了。」 「再闹,」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低声道。「晚点有你有好看的。」 这下脸红的换成了刘兰芝。 「兰芝也脸红了,」笑笑捏了捏自己的脸,对着惠子说道:「笑笑也要脸红红。」 「好。」惠子在一旁替小姐布菜,边笑道:「等回房去,给小姐涂胭脂。」 这么多年来,西院总是冷冷清清,现在总算有了笑声,而这和和乐乐的欢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十章 「那女人果然不简单,才没几天的时间,就从一个不被夫君待见的怨fù,被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里了。」陈婉蓉窝在自己的屋子喝着补yào,才喝下就连忙吃了颗仙楂糖。 自己嫁进府里多年,喝了不少补yào,肚子就是没个消息,心中着实担心再过些时候,婆婆抱孙心切,会不顾家规,让其它几个姨娘先她一步怀上孩子也不一定。 「是啊。」丫鬟秀巧一边轻轻按摩着陈婉蓉的腿,一边说道:「这些日子,都听到西院传来笑声。」 太守府不太,尤其夜深时,各院之间仔细听,还能听到些动静。 陈婉蓉冷哼了一声,她那夫君三天两头都宿在小妾、姨娘的房里,人家是恩恩爱爱,就她独守空闺,看着桌上已经喝完的yào碗,一时怒极,用力砸到了地上。 秀巧一惊,连忙跪了下来。「二少nǎinǎi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我喝这些何用,」陈婉蓉恨声道:「张经武不来,我找谁有孩子去!」 「二少nǎinǎi,别恼,二少爷早晚会看到二少nǎinǎi的好。其实有件事,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陈婉蓉没好气的瞪着她。「说!」 「二少nǎinǎi也知道,西院那头的事,五少爷向来瞒得紧,但现在多亏有个傻丫鬟叫灵儿的,她三天两头就会上大厨房找秦大娘东扯西聊,这一来一往,倒传出了些事儿。」 陈婉蓉没好气的想,像灵儿这种碎嘴的丫鬟,若是在她房里,她早早就打发了,就只有刘兰芝还把人留在身边,若说刘兰芝聪明,但在这件事上,却又少了心眼。 「秦大娘说了件有趣的事儿,说是前些日子刘家的少nǎinǎi来,给五少nǎinǎi送上了不少好东两。」 陈婉蓉哼了一声,刘兰芝的兄长充其量不过就是个管个数百人的亭长罢了,能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奴婢知道二少nǎinǎi是看不上五少nǎinǎi的东西,但据说刘少nǎinǎi送上的一件童子衣很有名堂。」 陈婉蓉来了兴趣,挑了下眉。「说下去。」 「那件童子衣据说是刘少nǎinǎi家乡的习俗,说是拿了生养多胎fù人孩子的童子衣,就能与夫君和和美美,早日怀胎生子。刘少nǎinǎi当年也是拿了这童子衣,一连生了三子,夫妻至今感情甚好,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 陈婉蓉蹙眉深思,这种事未免太过无稽,不过就是一件童子衣,只是……试试也无妨。 「奴婢听了也是半信半疑,但五少爷这些日子跟五少nǎinǎi的恩爱,那西院热闹、笑声不断,是大伙儿都看在眼里的,五少nǎinǎi还搬到了五少爷屋里,今日夫人不也发一顿大脾气,因为五少爷竟将府里的事全jiāo给了五少nǎinǎi发落,这可代表着,以后夫人有什么想要、想吃的、想用的,不单是月银,就算是小姐的嫁妆,都得向五少nǎinǎi开口。想想,一个当婆婆的要低头跟媳fù要银子,夫人心里会有多不痛快。」 偏偏姚氏纵是不快,也只能咬牙先忍了下来,只因现在太守进京未归,女儿又正待嫁,嫁妆不能委屈,但陈婉蓉知道,姚氏是忍一时,心中盘算等太守从京里回来,要拿太守来压着张青扬,大闹一场。 陈婉蓉是次媳,对当家主母的位置原没兴趣,但就是不服输争口气,她跟程谨从闺中就相识一路争到现在,偏偏程谨就是仗着跟主母那层亲上加亲的关系,比她早嫁进了府里当大少nǎinǎi,这些年来,还不忘找机会处处压着她这个晚半年进门的弟媳fù。 这声大嫂,陈婉蓉是叫得心不甘情不愿,但长幼有序,她是争不过,但她唯一能一拚的是自己肚子争气,只要比程谨那一边更早生下嫡子,自己在公婆心中的地位就会高些,当家主母的位置也有可能属于她,就算是大嫂又如何,还不是得看着她脸色过日子。 「我今早听说,银杏那丫鬟也试着从秦大娘嘴里,打听灵儿说的那件童子衣的事儿。」 银杏是大嫂房里的人,陈婉蓉这下可有点急了。「大嫂出身,怎么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二少nǎinǎi,都这个节骨眼了,」秀巧劝道:「不论是迷信还是偏方,都得一试,说不准还真有用。」 是啊,多年都没了消息,不试试怎么成?陈婉蓉立刻jiāo代,「去叫五少nǎinǎi来见我。」 有求于人还要托大,秀巧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方才陈嬷嬷说,她看到大少nǎinǎi带着银杏一同去了西院。」 陈婉蓉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她就是摆明了要跟我抢了。」 秀巧识趣的没说话,两位少nǎinǎi从当闺女时就争到现在,在夫人面前都谁也不让谁了,更何况是在私底下,她这个当下人的,少说少错,省得被迁怒。 「去拿我箱子里的玛瑙簪子,跟我去一趟西院。」 秀巧立刻进房里拿了装着玛瑙簪子的木盒,并拿了件斗篷替主子披上,接着便跟着主子往西院去。 流言这种东西向来传得最快,若是刻意放出的消息,传得不单快,更多了些添油加醋。 灵儿跑到初入府时当差的灶房去找厨娘秦大娘,说说笑笑的把话题扯到了李氏来看刘兰芝时送的礼。 原本大伙儿都当成笑话看待,但没几日,张青扬与刘兰芝如胶似漆的模样众人都瞧见了,大伙儿就开始对那件童子衣半信半疑了起来。 刘兰芝开心的想着,灵儿做事虽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笨手笨脚的,但乱放话这活儿倒是做得好,如今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而且也非常期待有人沉不住气找来,早早就jiāo代守着西院的护院们,若是两个嫂子来,一定要尽快请进来。 只是等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见两个嫂子有什么行动,不过她不死心,总想着一定会等到的。 今日下了场大雪,刘兰芝带着笑笑在外头玩了一场雪战,西院笑声一片。 两人笑笑闹闹好一会儿,天空却不作美的又飘下了雪。 纵使知道笑笑还想玩,但怕她真着凉,于是刘兰芝拉着她的手,哄道:「笑笑乖,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笑笑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摇了摇头。 刘兰芝笑道:「今天是笑笑的生辰,昨天青青不是说会早些回来陪你用膳吗?」 笑笑这才想起来,兴奋的道:「笑笑生辰,是笑笑生辰。」 「是啊,笑笑生辰,你看时候不早了,可是你衣服都脏了,青青看了不开心,所以跟惠子回屋子去,换件漂亮衣服,好吗?」 「好。」 惠子在一旁笑看着两人的互动,五少nǎinǎi真的很懂得怎么哄小姐,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哄得服服贴贴,不像她,每次都要费尽唇舌,还未必能说得动小姐。 「换衣服。」笑笑拉着惠子,拔腿就往自己的屋子走。 惠子满脸笑意的被拉着,还不忘回头对五少nǎinǎi说道:「天冷,惠子也给五少nǎinǎi备了水,五少nǎinǎi也快去洗洗祛寒气。」 刘兰芝带着浅笑轻点头,转身要往自己的屋里走去,边走,她不禁想着,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是平淡,却有着一份宁静的幸福。 她抬头看着飘下来的白雪,曾经她以为此生最大的圆满是拥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而今,这样平淡的日子,照顾笑笑,有张青扬相伴,倒比起金银珠宝却更能给她一份踏实。 钱小鼠啊钱小鼠,你真是变了,成了恋上一个男人的女子。 回到屋里,刘兰芝用热水洗去一身寒气,整个人懒懒的斜卧在榻上,烧着地龙,所以屋子里不冷,温暖得令人昏昏yù睡。 门口有声响,但她的双眼依然闭着,听到门开了,又要轻轻的被关上,她才缓缓的开了口,「怎么了?」 灵儿微惊了下,她原不想吵到五少nǎinǎi休息,才要静静退下。 「说吧。」刘兰芝睁开眼,懒洋洋的说。 「大少nǎinǎi在西院的月牙门前,被两个护院大哥挡了下来,大少nǎinǎi说要来看看五少nǎinǎi。」 刘兰芝立刻来了精神,快速坐起身。「快有请!」她连忙拿来手镜,将头发给拢了拢。「还有,记得去jiāo代惠子一声,别让小姐跑出来。」 她不会冒险让笑笑被任何一个人欺负,讽刺一句也不成。 灵儿应了一声,马上退了出去。 没多久,程谨被请进了屋子里,心头还在为方才被挡在院外感到不舒爽。 明明不过就是个庶子,排场还堪比正统主子,甚至还高过正统主子,她嫁进府里多年,还从没降低身分来这西院里,她是瞧不起这最偏僻的角落,更不看中住在里头的人。 不过这一路走来,看西院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瑞雪从天而降,添了份迷离的美,倒成了太守府里最美的景致,而后她被请进了雅致的小楼,屋外冷,但这屋里却温暖,才进屋,一下子就令身上的寒气退尽。 程谨只瞧了一眼,就看出房里的摆设虽简单,但每一样都是上好的东西,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毛毯,窗上还挂着大雁羽毛做成的帐幔,不让一丝寒风透入,就算是不烧炭火,也不会觉得寒冷。 见状,她心头更闷了。 「嫂子可真是贵客,快快请坐。」刘兰芝从榻上起身,也顾不得自己赤着双足,踩在柔软的毯子上,一手亲热的拉着程谨坐到桌前。 面对刘兰芝亲切的招呼,程谨勉为其难的挤出抹笑。「早该来看看弟妹,一直到这时才得了空,若有缺些什么,弟妹可别客气,尽管跟嫂子说。」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面话说得可笑,人家这房里用的都是好东西,就算也缺也轮不到她张罗,更别说她每个月拿的还是人家给的银子,真是讽刺。 「嫂子有心了。」刘兰芝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道:「谢嫂嫂。」 「别跟我客套。」程谨压下不快,这西院里的每样东西都刺着她的眼,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她的态度也不好张狂。「总是一家人嘛。」 「是。」刘兰芝乖巧的点点头,亲自倒了杯热茶,又将一盘小点送到了程谨面前。「这是夫君昨儿个特地做给我解馋的,味道极好,只是有些黏牙,若嫂子不嫌弃,吃点儿看看。」 看着桌上做成梅花形状的甜糕,程谨真有种人比人气死人之感,她向来瞧不起张青扬是个庶子,还是个以利为先的商贾,就算知道府中的月银绝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私库,对于这对夫妻她心底仍没有一丝尊重,但见这一小碟甜糕,倒令她羡慕起刘兰芝了。 她那个不过有个小小官位的夫君,别说点心,连杯茶水都没为她倒过,成日只知道在外流连,房里已经有两个姨娘和三个通房还不满足。 程谨闷闷的拿起梅花糕,吃了一口,赞道:「这东西极好,五少爷管着易水楼,客似云来不是没有道理。」 不论她这句话足真心或假意,听在刘兰芝的心头就是舒服,身为妻子自然喜欢人家夸赞自己的夫君。 「若是大嫂喜欢,改日再叫人给大嫂送去。」 「你有心了。」吃了块甜糕,又喝了口茶,程谨才又说道:「只是若是送,可否让嫂子贪心些?」 刘兰芝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嫂子指的是……」 「前些日子,你娘家嫂子似乎送了个好东西。」程谨也不拐弯抹角。「据说是件童子衣。」 刘兰芝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娇羞的说:「大嫂子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事儿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娘家嫂子确实送了这么一件童子衣裳,上头绣的那几个大胖小子,连我家爷看了都说可爱。说到底,是我娘家嫂子心急,毕竟之前……」她一顿,故作担忧的叹了口气,「我之前为焦家fù,成亲两年都没有孩子,与那里的人处得也不愉快,但焦家毕竟是,嫂子担心若真送了这么件衣服,会令我在焦家被数落,说我迷信、粗鄙之类的,但这次,嫂子是什么都不顾了,毕竟我是再嫁,她一心只盼着我能快乐过日子,于是求得我阿娘点了头,她就趁这次来,送给了我,真或假不知,但至少是一份心意,分些福气。但说也奇怪,夫君这些日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待我极好。」 她说得脸都红了,而且这反应可不是做假,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夜夜欢爱,平时冰山似的男人,在床上可变成了热情的火。 程谨听在耳里,心里一阵激动,但表面上仍尽可能维持镇定。「看来亲家母和娘家嫂子有心。」 「确实如此,只愿早日为夫君生下一儿半女,此生便圆满了。」 她的话令程谨的心中一刺,张青扬不过就是个庶子,就算她再争气,生出来的也不会是嫡子,只不过这长子的位置就被占了,想到这个,程谨心中就是不痛快。 「弟妹才嫁入府里,又与五弟恩爱,有孩子也是早晚,这事儿不急。」 「说不急确实也是不急,」刘兰芝也顺着她的话说,「夫君也说,想跟我多过一段两个人的恩爱日子。」 程谨闻言,双眼一亮。「既是如此,那童子衣你留着暂时也是没用,不如转送给我吧。」 刘兰芝在心中扮了个鬼脸,这种亏本生意别指望她做。 「嫂子既然开口,我自然不好拒绝,只不过这毕竟是我娘家嫂子送的,我这……」她故意不把话说完,还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知你哥哥这阵子就要离城,这是点心意。」程谨立刻拿给刘兰芝一个荷包。 手中的荷包有些沉,但刘兰芝要的可不是这么一丁点,这一个个靠着张青扬过日子,却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人,这次一定要狠狠的被她宰一回才行。 「这怎么……」刘兰芝正要推辞,就看到门开了,陈婉蓉在丫鬟的扶持下走了过来。 带着她们进门的大牛,口气冷冷淡淡的禀道:「二少nǎinǎi来了。」 「二嫂也来了。」刘兰芝一张脸是满满的笑意。「今日我这里还真是贵客临门,大嫂前脚到了,二嫂后脚也到,蓬荜生辉啊。」 程谨看着陈婉蓉,眼底闪过不悦,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弟妹怎么来了?」 「兰芝嫁进府里这些日子,身子听说都不见好,所以特地来看看。」陈婉蓉也是很会说场面话的。 刘兰芝只觉得两个嫂子,一个比一个会睁眼说话,她身子明明就好得不得了,但人家要怎么说,她也没必要反驳,「谢二嫂关心,快快请坐。」 「大嫂今日怎么如此好兴致?」陈婉蓉坐了下来,皮笑ròu不笑的问道,同时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这屋里陈设,再想想自己屋子里,心里着实不舒服。 一个打心底瞧不起的女人,吃穿用度竟都胜过自己,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跟程谨对上,心知肚明两人的心思都在同一件事上头,暗哼一声,调开了视线。 程谨明白陈婉蓉是来跟她抢东西的,这女人讨厌,从小就只知道跟她争抢,不过她娘亲精明,比她快了一步订下了姨母家的嫡长子,所以陈婉蓉最后只能嫁给嫡次子,占了个长媳位置,这才稍稍让她出了口怨气,偏偏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了女儿之后,就一直没消息,就怕陈婉蓉比她早生下孩子,自己又要输她了。 「我来看看弟妹,」陈婉蓉向来高傲,说话相当直接,「顺便跟弟媳讨件礼,盼着弟媳割爱。」 程谨可没料到陈婉蓉会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是要东西的,立刻不服输的说:「这么巧,我也正好要跟弟妹讨个东西。」 刘兰芝识趣的没说话,这两个嫂子不对盘,两人杠上时,就像是两虎相争,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 「凡事皆有先来后到,」程谨没什么起伏的声线,隐含着淡淡的警告意味,「你别失了分寸。」 「嫂子这是打算以大欺小。」看着放在桌上的荷包,陈婉蓉叫身后的秀巧将玛瑙簪子放下,又拿了个荷包,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塞了张银票进去。「五少爷是易水楼的管事,这做商人的,重利轻义,只看着钱办事,做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所以这东两是我的。」 刘兰芝心中冷笑,这个陈婉蓉自以为高人一等,也不想想现在是跟她求东西,还当着她的面踩张青扬。 是啊,她们高贵得觉得金银财宝俗气,今日却为了生个儿子,他日做了当家主母,掌管中馈的事争个面红耳赤,说到底只不过是嘴巴上不认,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更狠心贪婪。 「二嫂子说的没错,我家爷管着易水楼,一介商贾,自然逐利,夫妻一体,我自然也成了个市侩之人。」刘兰芝的眼底闪着光亮,不客气的说道:「所以也不用两个嫂子争来争去,就一百两。」 此话一出,程谨和陈婉蓉原本怒视着对方的视线,同时间锐利的扫向了刘兰芝。 刘兰芝一脸坚定的回视两人。 程谨的表情yīn晴不定,原本她只是想要件童子衣来讨个吉利,所以只是客气的给了些银两,却没料到陈婉蓉会突然杀出要抢,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件衣服,而是面子之争,只是……就算是用金线绣的童子衣也不值一百两,刘兰芝未免狮子大开口。 陈婉蓉见程谨有所迟疑,立刻嘲讽一笑。「我给。」 「就你给得起吗?」程谨压下心疼,输人不输阵。「我也给。」 刘兰芝故作苦恼的揉着太阳穴。「两个嫂子这样,可令我为难了。」她心里其实喜得都要让她飞上天了。 闻言,陈婉蓉不客气的跟着程谨吵了起来。 突然,柱二从外头推开了门,张青扬出现在门口。 看到张青扬,刘兰芝有些意外,虽早知今日因笑笑生辰,他会早回府,却没料到天色未暗,他就回来了。 程谨和陈婉蓉没料到张青扬会突然回来,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收起了方才争抢东西的那股狠劲。 「夫君今日还真早。」刘兰芝连忙起身,上前替他抚去了肩上的雪花,脱掉了斗篷。 「突然想你,所以回来看看你。」 刘兰芝的小心肝猛然跳了好几下,双颊染上绯红,这种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也真不知羞。 张青扬带着笑,也不顾两个嫂子在,紧紧牵着刘兰芝的手。「方才在外头听到两位嫂子的话,青扬知道两位嫂子求子心切,但那件童子衣毕竟是兰芝娘家嫂子的心意,这福气实在不好转送出去。」 刘兰芝倒抽了口冷气,敢情他这是回府来打乱她的计划的?这可不成,她紧紧反握了握他的手,暗示他不要捣乱。 她派灵儿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设了这一个局,不单是想要从两个嫂子手中拿些回银子,更有一部分是要替他讨回点公道,他可不能在最后关头毁了她的苦心。 张青扬没有看她,只是安抚的捏了下她的手。 刘兰芝在心中暗暗叫苦。 程谨和陈婉蓉对看一眼,这可好,张青扬说这话,只怕她们纵使想抢也抢不着,不免心中有些失望。 「不过,」张青扬手微用力,把刘兰芝拉进自己怀里,一点也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展现两人的亲密。「我确实也想跟娘子再过些两人的恩爱日子,孩子的事不急。」 刘兰芝被搂在他的怀里,又听他这么说,原本一片绝望的心,又冒出了一丁点的光明。 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程谨和陈婉蓉对那童子衣的传言,已经到了深信不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的程度,心里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童子衣毕竟只有一件,要给谁还真是为难,不如……」张青扬低头看着刘兰芝,深情款款的说:「也别说一百两了,就三百两吧。」 程谨听到这个数字,脸瞬间惨白。三百两,不单要她把这些年来省下来的银子送上来,还得用到自己的嫁妆啊! 陈婉蓉也是一脸惊愕,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刘兰芝则像是被雷劈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却来了个更狠的,不过就是件绣了几个胖娃娃的童子衣,要个三百两,会不会太过了? 「大嫂。」张青扬看向程谨。「三百两可行?若大嫂不愿,那就二嫂……」 「愿!怎么不愿!」程谨心一横,忙不迭的说:「回头我便让人把银子送来。」 「就你出得起吗?」陈婉蓉一个冷哼,要论家底,她可不输人。「我可以再出更高的价。」 「青扬知二嫂子心急,」张青扬冷冷扫了陈婉蓉一眼。「但不论先来后到,大嫂总比二嫂早了大半年进张家,既称她一声大嫂,便得多一分尊重。我虽是个不入流的商贾,但是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今日我既已先问了大嫂,大嫂也点头给了这三百两,我也不好反悔。若青扬坐地起价,纵使二嫂子如愿得了这件童子衣,日后提到这事儿,只怕也会说青扬不单重利,是个不入流的商贾,还不守承诺,不是个君子。」 陈婉蓉气得涨红了脸,张青扬竟然拿她说的话来打她的脸,不过就是个登不上抬面的庶子,有些银子罢了,竟然敢给她脸色瞧,这笔帐,她是记在头上了,她站起身,连个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 「你这二嫂还真是没规矩。」程谨花了三百两虽然ròu疼,但是今天不单能得到招子童子衣,还能看着陈婉蓉被羞辱,心里还是得意。 「不如二嫂所愿,她有些不快也是自然。」张青扬没将陈婉蓉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希望大嫂子真能得偿所愿,早生贵子。」说完,他向刘兰芝使了个眼色。 她马上意会,将童子衣从衣柜拿了出来,jiāo给了大嫂。 「承你贵言。」程谨兴奋的起身,拿着刘兰芝手中的童子衣,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刘兰芝一等人走,立刻把门给关上,背压着门,与张青扬四目相接,脸上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低声惊呼,「三百两……你把一件童子衣卖了三百两?!」 jiān商,果然是jiān商!她佩服得只差没五体投地了。 「鹬蚌相争,总是渔翁得利,这是人心。」张青扬丝毫不见心虚,他本无心chā手这件事,但为了讨她欢心,才出手帮她一把。 「可是你为什么偏给了大嫂?」就她所知,陈婉蓉的家底比程谨还要丰厚,若让她们两个争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二嫂说不定还能出得起更多的银子。」 「二嫂身子寒,这些年来虽调理身子,却无明显改变,只怕难以怀胎。大嫂则不同,她有个女儿,这些年来不过就是因为心境烦躁,不易受孕,现在只要心境开了,诞下子嗣是早晚的事儿。」 见她看着自个儿的双眼闪闪发亮,稍稍满足了张青扬的男xìng自尊,不然在她眼里只有银子,他也是苦恼。 「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没回答她,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府里所有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他从没害人之心,却不打算让人有机会能害他。 正如他将府里的事jiāo给她,虽看似突然,实际上也是经过思量,只要她拥有更多权力,姚氏才会忌惮,不敢出手对她有一丝的危害。 「一件衣服卖了三百两,开心吗?」 一想到那笔银子,刘兰芝心花怒放。「这是当然!我一口气就赚三百两,别说开客栈,就连以前的债,都能还清了。」 张青扬原本揉着她的头的手,突然转而捏了下她的脸。 她惊呼一声,拉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脸。「干么捏我?」 「看你脸皮有多厚,明明什么都没做,平白无故让你得了三百两,还说是你赚的。」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这阵子我被你折腾得也不少。」每个晚上都被弄得不能睡,她都快要累垮了。 「你说什么?」 见他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刘兰芝立刻用双手护着胸脯。「没……」 怎料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丢上了床。 「你饶了我……」她不由得放软了声调,「天还亮着。」 「我才不在乎。」张青扬恣意吻着她的唇,吻得她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悸动的偎在他怀里。 「你不单是jiān商,」既然她逃不掉,便也不甘示弱的回吻他。「还是个无赖。」 「我承认,但也因为如此,才让你崇拜我。」 刘兰芝想要反驳,溢出嘴的却是一声娇吟。谁说是冰山,他的热情有时还真让人吃不消。 月牙爬上了树梢,张青扬早已jiāo代从易水楼送了菜过来,今日打算与刘兰芝和大牛兄弟俩一起庆祝笑笑的生辰。 以往这个日子总是冷冷清清,现在因为刘兰芝来了,笑笑脸上也多了笑容,多了份开朗,他看在眼里,也感开心。 才踏出房门,刘兰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等我一会儿。」 张青扬不解的看着她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木盒子。「这是什么?」 「给笑笑的生辰礼。」 他来了兴趣。「送什么?」 她献宝似的打开来,里头是十二只用各式木头雕成的木簪子,有梅、有兰、有菊、有石榴……各个季节的花,雕得栩栩如生。 「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笑笑之前看我为钱苦恼,送我一袋银子,那时我就想着送这套礼了。」 「银子?」 「是啊。」她没好气的扫他一眼。「一袋石头银子。」 张青扬不禁失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她拿到那袋石头银子时,表情会有多失望。 「她吵要银子,你不给,不是怕她丢了银子,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上有真金白银,到时为了抢银子伤「她。」刘兰芝轻而易举就猜中了他的心思。「笑笑身上连个饰物也没有,我猜你的用意也是怕有人为财伤人,但笑笑毕竟是个姑娘家,总要有些首饰,所以我就寻了人打了这十二枝木簪,有柚木、桧木、桦木,各个颜色花样,不值几个银子,但可以让笑笑随着心情装扮。」 「你有心了。」 「这是当然!」她得意的微扬起下巴,接着挑衅的问道:「你呢?笑笑的宝贝青青,你送了什么?」 张青扬搂着她的腰,神色自若的说:「我做了一桌好菜。」 「就这样?」 他骄傲的点着头。 刘兰芝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小气鬼!一桌菜,亏你说得出来,我们明明就常吃你做的菜。」 「别身在福在不知福。」张青扬的语气有一丝丝的警告,「我做的菜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她皱了下眉头。「若我生辰的时候呢?你也送我一桌菜吗?」 「自然。」 刘兰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不过你是我妻子,自然得多点。」 闻言,她的心里头升起了一丝丝的期待。 「看你的菜色想多只鸡还是多只鸭,随你吩咐。」 刘兰芝没好气的用力推了他一把,不再理会他,大步往前走。 张青扬失笑,跟在她身后,喊道:「不然多条鱼也行。」 她没理他,走得更快。 他笑得更开怀了,几个大步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她一惊,急忙搂着他的脖子。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走过雪地,朝笑笑的房间而去。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日了,但他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不过他向来也无需说什么,只要去做就是了。 第十一章 笑笑收到首饰果然很开心,不过刘兰芝发现有心的并不只有自己。 她看着贾靖安与大牛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有时一闪神,还有点错觉,不过这两兄弟,一静一动,一冷一热,没开口说话,就先露出牙齿的,绝对就是贾靖安。在这寒冷的冬季,贾靖安竟然有能耐送来一株开得极好的牡丹花,放在屋子里,散发着淡淡香气,这可不是有银子就有买得到的,看着笑笑脸上止不住的笑,她就知道这礼是送到了心坎里。 大牛送上一块形状似瓶的玉佩,笑笑立刻挂在脖子上,心情好,吵着要跟着大伙儿喝酒。 因为是她生辰,张青扬也没有拘着她。 不过喝没几杯,她就醉了。 刘兰芝见状,跟惠子扶着笑笑进房躺下,拉过被子给笑笑盖上,目光看着那块玉佩,不禁想着,大牛也是上了心,这块玉佩不在价值,而是深意,瓶取音为「平」,一方面是望笑笑一生平安,更重要的是,大牛的名字有个平字。 只是大牛若真喜欢笑笑,为何只是在一旁守候,任由另一个男人逗她开心?难道就因为脸上那一道伤疤? 她微敛下眼,将笑笑身上的被子盖密实,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身子却晃了一下。 惠子眼捷手快的扶住她,见她一张脸泛着红,笑道:「五少nǎinǎi也醉了?」 「哪醉了,不过几杯水酒罢了。」刘兰芝不想承认自己的酒量差,但头还真是有些晕。 「不如奴婢伺候五少nǎinǎi回房去。」 「免了,我自己回去成了,」刘兰芝摇头拒绝,「你在这里看着小姐,她喝得多了,只怕半夜醒来会口干,别由着她让她喝冰凉的,以免着了凉。」 「是。」惠子点了点头。 张青扬正与大牛两兄弟聊得兴起,刘兰芝也没坏了他们的兴致,叫灵儿让柱二知会张青扬一声,便自己先回房了。 刚下了场雪,但她穿得厚实,一点都不觉得冷。 刘兰芝自己提着灯笼,照着路,脚踏在地上,看着自己踩出来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脸上带着笑,没多久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她抬头看了过去。 张青扬微扬了下唇,伸出手,替她理了理斗篷,将她包得更紧一点,接着拿过了她手中的灯笼。 「你的丫鬟真是富贵过了头了。」他暗暗瞄了眼后头的灵儿,主子自己打着灯笼走,丫鬟却傻愣愣的跟在后头,有时倒分不出哪个是主、哪个是仆了。 「夫君的意思是,要叫灵儿来替我打着灯笼走?」 「这倒免了。」张青扬一叹,「瞧现在靖安见她如见鬼似的,就知还是让她做个什么都别做的富贵丫鬟好。」 想到这个,刘兰芝笑得欢畅,一点都不同情贾靖安,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大牛实在是大牛。」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他?」 「一点都不知讨女人欢心,看靖安做得多好,送花、说笑话,大牛就一个大个儿杵在那里看着,难怪被取名叫大牛。」 「大牛送了块玉佩。」 「那玉佩虽小巧,但色泽好,寓意也深,」刘兰芝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娇憨的轻笑。「但总不比送花惹女人开心。」 「你也喜欢花?」张青扬好笑的低头凝视着她。 「谁不喜欢。」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期待。 他停下脚步,指着一园子的梅树。「这有许多梅花,你要多少,自己摘几枝放屋子里不就成了。」 她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这话说得一点情趣都没有。 他一笑,搂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长了这么大,难道还没参透?若是放在心头的人,无需特意讨欢心,只要一句话,也是快乐;若不在心头,纵使摘下天上星月,也无法搏卿一笑。重要的向来不是礼,而是人。」 刘兰芝的嘴角因为他的话而重新扬起。是啊,重要的向来不是送的礼,而是送礼的人。 她倚着他,感觉他身上的温度传到自己的身上。「只是这种感觉不好。」 他挑了下眉。 「两男争一女,三人的感情太复杂。」 「关于这事你就别烦了,老天自有安排。」 刘兰芝想了想,也对,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天,雪停了,但天依然yīn着,但终有天晴的一天,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张青扬的娘子。」 他的回答令她失笑,轻捶了下他的肩头。「说正经的。」 「说是我娘子,还不正经?」 「我是真心想告诉你,我是谁。」刘兰芝低着头,小手把玩着他大氅领口处的金线。「我来自遥远的天边。」 张扬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出声。「你不过才喝了几杯水酒,就醉得胡言乱语了。」 刘兰芝从他怀中退开了一步,站在雪地中,手指着天。「别笑,我真的来自天上。」 他只当她在说醉话,伸出手要把她拉回怀里,天冷,还是早些回屋子里,盖上被子抱在一起比较实在。 刘兰芝闪过了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你可知我是天上的什么?」 张青扬调笑道:「你长得貌美如花,自然是天上的凤凰。」 她一脸嫌恶。「我不要当凤凰,凤凰可要浴火才能重生,被火烧,想到就痛,好看没用,我不当凤凰,我是天上的老鼠。」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放着好好的凤凰不做,要做老鼠?看来真是醉了。 「当老鼠很好,到哪里都能生存,能屈能伸,不管人家讨厌与否,永远做自己,所以特自在。」每个人对于快乐的定义不同,她很满足于自己是只小老鼠。 「夫君不也一样吗?」 张青扬轻挑了下眉。 「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对于不在乎的人,根本不想花心思。我懂你,对不对?」 「是。」他终于把她拉进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手指轻触着她微凉的脸颊。「但我可不想成为老鼠。」 她不依的推了推他,要离开他的怀抱。「不行!我们是夫妻,我是老鼠,你就只能当老鼠。」 他一把抱起她。「回房去了,你真是醉了,以后不许喝酒。」 「你不想跟我一起当鼠辈吗?」 张青扬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打算跟喝醉的人计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刘兰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以为她醉了,但她虽然头晕,思绪还是很清楚,只是突然想要告诉他,她的来历,不管他信或不信,她就是不想瞒着他。 夫妻一体,跟他在一起之后,她才真的有所体会。 一大清早,正要出府的张青扬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争执声。 他与大牛走了过去,就见到院子里的亭子外,笑笑带着惠子和灵儿在玩雪,而贾靖安和刘兰芝吵了起来。 原本贾靖安对于帮着刘兰芝开客栈这件事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但真正开始之后,他也跟刘兰芝一样热切。 虽说贾靖安的真实身分,到死也没揭晓,如今还得隐姓瞒名过日子,但他不觉得有一丁点的委屈。 人生短短在世几年,他要追求的可比这个有乐趣多了。只是或许是骨子里还是流着皇室的血液,总觉得朝廷动乱,造成百姓离乡背井自己也有一丁点的责任,所以他就把这间客栈当成慈善事业在做。 不过这一来就跟刘兰芝有了冲突,店铺都还没找到,两个人就已经吵翻了天。 「若照你这么说,我的客栈根本就不用做生意了。」刘兰芝双手叉腰,寸步不让。「直接打开门,任人吃喝住宿便好。」 「我又不是要你做赔本生意,」贾靖安也有所坚持。「只不过要你别赚可怜人的银子。」 她眉头一皱。「贾大公子,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可怜人?可怜人会在头上刻字吗?」 「看穿着便知。」 刘兰芝啧啧出声。「公子哥儿就是公子哥儿,一点都不知人心险恶,我也可以为了白吃白喝一顿,穿得破破烂烂的。」 「那是你不知羞耻。」 她快气zhà了。「我看我们俩无法合作。」 「我也这么认为。」贾靖安也是一哼。 两人的争执清清楚楚的传进站在不远处的张青扬和大牛的耳里。 「爷怎么看?」大牛开了口。 「换过来吧。」张青扬无奈的摇摇头。「叫靖安来易水楼跟着我,你去帮兰芝打点客栈。」 大牛点头,他也正有此打算。以前他跟在笑笑身旁时,总是她睡了,他才回房去休息,她醒了,他一定已经在院子守着,原想着贾靖安取代自己待在府里,可以多些时间陪笑笑,偏偏他这个弟弟就是当公子哥儿的命,总是日上三竿才出现,也不怕笑笑伤了或是跌了。 「今日你就与靖安带兰芝出府去瞧瞧新铺子的位置,明日再让靖安来找我。」 张青扬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谁说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容易吵,刘兰芝跟贾靖安一撞在一起,吵得连屋顶都快掀了。 这几日他为了营救在京里得罪了太傅的爹,已是焦头烂额,实在不想再听这吵吵闹闹。 贾靖安明明脑子极好,怎么就这事没想清楚,明知道笑笑喜欢刘兰芝,却不知道好好巴结刘兰芝,反而处处作对。先不论自己心头的盘算,张青扬只肯定,若他开口要将笑笑嫁给贾靖安,刘兰芝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张青扬替刘兰芝找来的铺子,跟易水楼在同一条街上,不过易水楼在最热闹的街道中央,而刘兰芝的铺子是在最底端的街角。 虽看似不繁华,但后头却有条小巷子可以直通城门,只要让人知道这里开了一间客栈,若是累了的旅人要歇脚,这间客栈反而是占了最好的位置。 刘兰芝看得满意极了,向来与她不对盘的贾靖安也难得跟她有同样的看法。 离开有些残破的屋子,贾靖安和刘兰芝开始讨论起摆设修整的问题。 大牛在一旁,还没机会跟他们提张青扬的打算,但看刘兰芝和贾靖安间难得有好气氛,心想晚点再提也无妨。 「上易水楼去谈吧。」刘兰芝说道。 算来这是她第一次出府,总听着易水楼的名气,但还没去过,总要去看看自己夫君每日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 「好啊!」贾靖安也没意见。 大牛跟在一旁,心想若要去易水楼,张青扬的盘算就让他自己去提,他也乐得轻松,但一个青衣丫鬟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牛沉声道:「让开。」 青衣丫鬟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家老太太想请夫人一见。」 「你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贾靖安嘴角带笑,推开了大牛,看着对方,好言问道:「哪位老太太?」 「是司徒大人掾属,焦大人之母。」 贾靖安脸上依然带笑,但眼神已经变冷了,他看向自家兄长。 「我家少nǎinǎi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大牛直接赶人。 青衣丫鬟也不好多说,连忙退了下去,跑到停在一旁的马车旁,回禀车上之人。 刘兰芝注意到两兄弟的神情不太对劲,问道:「这是怎么了?」 大牛挑了下眉。 贾靖安不以为然的摇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要见你的人是谁?」 她是真不知,掾属是由大官自行任命,不经过朝廷选才留在身边的下属,但现在世道不好,掾属通常都是靠着关系或是买官得到,虽也被尊称为大人,但也不是什么不得「的人,突然,她的脑子有个念头一闪,焦大人,难不成是…… 就在刘兰芝思索的当下,青衣丫鬟已经扶着一名老fù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那名老fù不客气的打量着刘兰芝。「几月不见,架子倒摆大了。」 刘兰芝没有说话,脑袋忙碌的转着。 焦母接着看向跟在刘兰芝身后的大牛和贾靖安,两个男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个较为粗壮的男人脸上有道可怕的疤,她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哪一个是你的夫君?」 这不客气的口吻令刘兰芝不悦。「与你无关。」 焦母的脸一沉。「怎么,再嫁了人,就不把我这婆婆给看在眼里了。」 刘兰芝的心一突,还真是焦仲卿的母亲。来到这里几个月了,第一次出府,就让她遇上了这个当初逼自己儿子休了真的刘兰芝的老fù,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真没想到,以你现今这身分,还有脸招摇过市。」 刘兰芝不满的瞪大了眼。 「咱们卿儿现在娶了个好娘子,升了位置,众人见了都得尊称大人,你这弃fù也只有不入流的商贾才会收了,虽是太守之子,但不过是个庶子,以你这身分,也只能配得上这等货色。还以为你再嫁后会安分些,谁知道竟不要脸面的在外抛头露脸,而且太守现在被关押在牢里,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知,你倒是挺悠闲的。」 「闭嘴!」贾靖安听到老fù人句句带刺,斥了一声,「若再有一句无礼,就别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贤。」 他严厉的神情,令焦母惊得退了一步,青衣丫鬟连忙扶着她。 不过焦母很快就镇定下来,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怕,壮起胆子啐道:「果然蛇鼠一窝,都是粗鄙、不入流之辈。」 「你还说……」贾靖安气得就要冲上前去。 刘兰芝伸出手,制止了他,她冷冷的看着焦母。「老太太孤儿寡母扶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只是令郎高升进了京,怎么还留着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句话戳到了焦母的痛处,儿子是高升了,但进了京之后,不过就是替她买了个婆子和丫鬟,连年都没回来跟她过,她还暗暗垂泪了好几次,但在人前她依然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那成材的儿子。 方才去庙里给儿子求了个平安符,正要回府的路上,看到了刘兰芝,想到自己心中的苦,便忍不住的想来踩踩她,让她也没个脸面,自己心里能稍稍舒坦些,却没料到她变了,不再像以往那般温顺的不吭半句。 焦母压下心头的酸楚,骄傲的微扬了下头。「过些时候他们便会亲自来接。」 「既然如此,就祝老太太一家早日团圆。令郎高升令人欣慰,老太太日子看来该是舒坦,实在不需刻意半路拦人,对我这个下堂fù嘘寒问暖,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老夫人后悔不要我这个媳fù了,」刘兰芝有礼的二辊。「老太太的关心,兰芝记下了。」 焦母的表情有些僵。 刘兰芝脸上带着浅笑,越过了焦母,随即笑意尽失,严肃的问道:「老爷出了事?」 贾靖安闻言,立刻看着大牛,这事儿他不想chā手。 大牛低声回道:「爷有分寸,正想方设法救老爷。」 果然有事,而她竟然是全然不知,还开开心心的拿着银子准备开客栈。 「两位嫡少爷不知吗?」 「纵使知情,也求告无门。」大牛说得保守,其实两位嫡少爷只顾着风花雪月,根本不知大祸临头。 「夫君可会有事?」 「这事儿还是问爷较为清楚。」 「回府吧。」一瞬间,刘兰芝没「上易水楼的兴致。「我累了。」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少说几句。」大牛打断了弟弟的话。 贾靖安一个撇嘴,不知道的人,看刘兰芝的样子,还以为是看到焦母,勾起了旧情正伤心着。 回府后,刘兰芝显得沉默。 用晚膳时,就连笑笑都觉得她不对劲,也不敢太吵闹,而她的胃口不好,吃了一点就回房歇着了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去,却也睡得不安稳。 夜里,张青扬回来,掀开被子把刘兰芝搂了过来,令本来就没睡熟的她,马上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睡意。 「嗯。」他拍了拍她的背。「听说你今晚吃得不多,厨房还热着鸡汤,可要我让人去给你下些面?」 她将头窝进他的怀里,轻摇了摇。 「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刘兰芝静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今天遇上了焦氏。」 张青扬早听大牛说了,见她闷闷不乐的,想起成亲那闩,她不惜为了焦仲卿一死,他的手不由得一紧,他的想法早变了,现在不论她心中是否有人,他都不会放手。 「遇上了又如何?」他力持冷静的道。 「她说了些话……」她越说越小声。 「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用往心里去。」 「我也想,但没法子,老爷是否出了事?」这几日,他总是早出晚归,她原以为是易水楼事忙,但今日焦母一提,她才知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太守入京,连年都没回来过,她早知不对劲,却还是被张青扬三言两语给安抚过去,现在太守都被关了,府中虽然和和乐乐,谁知道明日又会是何种局面,她曾以为此生最重要的该是那些金银财宝、富贵荣华,但这些都比不上张青扬的平安,一人有罪,株连九族的事盘旋在心头,令她实在担心受怕。 张青扬愣了下,才道:「无事。」 「别骗我!」刘兰芝推开他,坐了起身。「在你心中根本没将我视为妻子。」 「你胡说什么?」他伸手要拉她,但她却甩开了他的手。 「我什么都不瞒你,但你呢?难道你真要等官兵上门才要告诉我?!我不要开客栈了,易水楼不要也无妨,咱们带着笑笑走,到时就算要捉人,让他去捉那两个不长进的嫡兄,咱们都不管了。」 张青扬原还在担心,她是因为遇上焦母,想起了焦仲卿,却没料到她心情低落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这让他心头升起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愉悦。 「别笑。」刘兰芝不客气的抡起粉拳,打向他的胸膛。「我说正经的。」 他的心头一松,这才发觉从大牛跟他说她因为遇到焦母心情不好,他的心也一直跟着紧绷着。 他不顾她挣扎,硬是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爹现在确实被关押在牢里,但还不至于罪连其子,只是要救人出来,得花不少时间和银子疏通,怕你心疼银子,所以才没告诉你,不是刻意瞒你。」 她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他肯定的点头。「你就只为这个心里不舒服?」 「什么叫只为这个,」刘兰芝不服气的反骏,「你若真怎么了,我怎么办?笑笑怎么办?」 「还有大牛和靖安可以照顾你们。」 「我才不要他们,一个呆,一个傲。」她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只要你。」 这话令张青扬听得得意极了。「放心,为了笑笑,更为了你,我绝对不会有事。」 刘兰芝抬起头,亲吻他的唇,在亲吻之间低语,「焦母说我抛头露面、不知安分。」 「你又碍不着人,你无需理会他人碎嘴。」 他虽是个认为妻子要以夫为尊的男人,但在打点客栈这件事上,他不打算拘着她。 她被他哄得心里暖烘烘的,又吻了他一下,还以为自己来到这里,是一生的好运走到了头,没想到是有更好的等在前头。 日子平静的过着,那日的不安如风散去。 这日张青扬回府好些时辰了,正斜倚在榻上看账本,刘兰芝才回来,一看到了他,也顾不得先去换件衣服,兴冲冲的跑到他跟前。 「夫君,今日我跟城东的齐老板谈生意。」 他浅浅一笑,他已经听大牛说了。 果然大牛跟着她之后,她跟贾靖安的冲突少了,大伙儿的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 大牛凡事都由着刘兰芝,但实际上对于那间客栈的看法,大牛跟弟弟是一致的,是打算拿来收容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但他不若贾靖安一样跟刘兰芝硬碰硬,而是暗着来。 刘兰芝想赚钱,就让她赚她想赚的钱,至于该付的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子,若是遇上真要帮助,拿不出来的,就由大牛自掏腰包解决,反正易水楼他也有分,不过就是拿这头赚的去补另一头。 张青扬见他有心,也愿意替他出一份,当然,这件事儿没让刘兰芝知道,不然一来一往,知道忙了一场,赚的还是自家人的银子,只怕她会气得跳脚。 「我的客栈里……」 「我们的。」张青扬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的指正。 刘兰芝的嘴一嘟,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我们客栈的桌椅和锅碗盘的用量大,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我想了个好点子。」 她献宝似的拿出一迭纸,上头有齐记、李记和刘记三家专做桌椅店家的资料,每个店家都清楚的写了桌、椅、凳、柜的价钱和数量,报价是有高有低,最后总数是刘记的价位最低,她去跟齐记的老板谈,说了自己有多喜欢齐记的东西,若是齐记愿意拿跟刘记差不多的价位,就跟齐记签了买卖合同,齐记老板回去拨了拨算盘,不过少一点赚头,于是点头同意。 只是所谓的刘记,其实刘兰芝自己编的,她不过是动了些脑子,多问了几家商家,将价钱算了一遍,拿来当刘记的价钱,方便还价。刘记的总价最低,但也不是让人没赚头,若齐老板舍不得这生意,自然最终会同意用刘记报的价钱给他们东西。 这女人有当jiān商的本钱,他揉了揉她的头,算是给她的赞美。 「等我们的客栈开张那日,让笑笑跟你一起去玩玩。」 刘兰芝感到惊奇,他向来将笑笑护得紧,竟点头让她出府去。 「不能总是怕她伤了就拘着她,她早晚要离开这里,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张主目扬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到了后头。 她缩回了手,坐直身子,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被子里有个人,她笑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问:「笑笑又来了?」 「说几日不见你,吵着非见到你不可,再不把她嫁人可不成。」 虽说他愿意照顾笑笑一辈子,但若是她能有更好的归宿,他也不想要阻挡,不然她三天两头就来找刘兰芝,硬要和她窝着睡一起,让他只有睡软榻的分,实在没道理。 感觉他的大手似有若无的抚着自个儿的背,刘兰芝觉得舒服,见笑笑也没有转醒的样子,索xìng坐在榻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那是大牛还是靖安?」 「随缘吧。」 她抬起头,吻了下他的下巴。「我怎么嗅到一丝逃避的味道?」 「毕竟感情的事,别人chā不了手,顶多在后头推一把罢了。这几日你带着笑笑,就在一旁看着,该推一把的时候推一把,该走在一起终会走到一起。」 「是啊,该走在一起终会走在一起。」刘兰芝俏皮的又吻了他的唇,身子在他怀中挑逗的动了下。「就像咱们。」 笑笑在还真不能做些什么,张青扬一把捉过她,用力吻了吻她。 「别闹。」压下他硬要钻进她衣服底下的手,她柔声说道:「今早出府时,嫡母派海棠来了。」 他一点都没把注意力放她说的话上头,嘴唇印在她的颈子上。 她轻笑出声,捶了下他的肩头。「你说你这家人是怎么回事?老爷好些日子没回来,漠不关心不说,还只顾着自个儿的事。嫡母派海棠来说要给亦香备嫁妆。」 「你拿主意便好。」在他决定将府里的事jiāo给她时,就打定了主意不再chā手。 他爹是救出了牢,但是身子却不好,得休养一阵,他派人在京城看顾着,打算过些日子要亲自去接他回来。 「若我拿主意,我可一点东西都不打算多给。嫁闺女自然想风风光光,但亦香是嫡母的闺女,不是咱们的,我们做哥哥、嫂嫂的给亦香添妆是给她添个喜,可没道理要全揽在自己身上。说到底是你太纵着他们,」刘兰芝忍不住一叹,惩罚似的拉了拉他的耳朵。「你对众人都大方,独独对我小气。」 想起以前他对待她,连吃个馒头都要算银子,她真觉得自己可怜。 也顾不得笑笑,张青扬翻身压在她身上。「谁教你眼里只看到那些金银珠宝,视我为无物。」 「我现在眼里只有你,」她抬头轻吻着他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吻上脸颊。「那你怎么不把身家全给我?」 「现在任何事不是都由着你吗?」没等她的唇印上,他用力吻住她的唇,情yù的热流在两人之间窜流。 「青青,你们在做什么?」 刘兰芝身子一僵,立刻打了下张青扬,挣扎着坐起身子,一边整理衣裳,一边不自在的看着笑笑。「醒了?」 笑笑揉着眼,从床上下来,刘兰芝怕她突然从被窝起来,没加件衣服着凉,连忙上前去替她加件衣服。 「以后笑笑不来跟兰芝一起睡了。」 正在替笑笑理衣服的刘兰芝微愣了下。 笑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安安说的,若是笑笑来这里,兰芝就不能跟青青生小娃娃了。笑笑喜欢小娃娃,兰芝生小娃娃。」 这个贾靖安……刘兰芝翻了个白眼,却没料到身后的张青扬开了口,「好,青青一定让兰芝生小娃娃。」 刘兰芝没好气的转身了张青扬一眼,就见他只手撑着头,一脸得意的侧躺在榻上。 刘兰芝揉了下笑笑红扑扑的脸。「若是想我了,还是可以来找我。」 「没关系,笑笑找大牛,大牛会抱着笑笑睡。」 一听,张青扬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刘兰芝闻言则是惊得睁大「眼,也顾不得笑笑,连忙拉住张青扬,就怕他跟大牛起冲突。「大牛的为人你是信得过的,该是笑笑被叮嘱不能来找我,所以才会找上他,他们应该没什么。」 「我自然信得过他,不过他现在不认也不成,他只能娶我姊姊了。」 他急着去找人,不是要算帐,而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个理由要大牛娶笑笑,不然两个人年纪都已不小,一个像个孩子似的不懂情事就算了,一个明明有情,却因为自卑迟迟不敢更进一步,总不能这么僵着一辈子,但是……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一来,贾靖安怎么办? 第十二章 时序入夏,天气渐渐燥热了起来。 客栈将开张,府里也传了个好消息。 程谨有了身孕,这日夜期盼的,终算是给盼着了。 大伙儿都说那童子衣有灵,刘兰芝听在耳里,觉得好笑,但也不点破,她才不会傻得把进口袋的银子让别人有机会拿回去。 刘兰芝不放心的又把张青扬的行囊给检查了一次,过几日他便要进京把张父给接回来,虽说刘兰芝一直很担心在京里的张父,但也实在多亏了张父的事,令姚氏cāo了心,这阵子倒安分了。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大牛还是不愿娶笑笑,刘兰芝不知道大牛到底跟张青扬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这件事就是不了了之。 忙了许久,客栈明日便开张,原打算再去客栈瞧瞧,但这几日实在累极,用了午膳后,刘兰芝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只手抚上了她的背,她迷糊的眨了下眼,感觉自己的眉落上一吻,她微扬起嘴角。「怎么回来了?」 「想你今日肯定要出府,便回来接你一同去客栈,」张青扬揉了揉她的脸。 「累着了?」 她握住他的手一笑。「有一些,你该是听说了,大嫂有孕了,我们也该送份礼过去。」 「你拿主意便好。」张青扬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虽说顶了个张家人的姓,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所以多个人少个人,他都不上心。 刘兰芝懒懒的看着他,手轻触着他的脸。「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 总是早出晚归,至少有个好结果,等他进京去将老爷子给接回来,这才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虽说对姚氏没什么好感,但老爷对张青扬却是好得没话说,单就这一点,就值得她将老爷的安危放在心上。 「爹回来,大嫂子又有孕,正好凑了个双喜。」 「是喜,但爹今已无朝廷敕命在身,已是一介布衣。」 刘兰芝微惊,连忙坐起了身子。 「他进京参了太傅一本,人被押进大牢,花了不少心思将人救回,但爹也看破了,于是告老返乡。」 「一介布衣也好,」她喃喃道:「这世道不好,连说错句话都可能落得满门抄斩。像咱们好,客人上门给银子,咱们给东西。」 张青扬一笑,人确实是平安便好,只是以姚氏那个xìng子,知道太守夫人的位置没了,张亦香那个刁蛮小姐的亲事可能也会因此生变,只怕会闹翻了天,说到底,争夺比一般人家还要精彩。 「爹在京里的事,两位嫡兄置身事外,不思救爹,东院这几天还挺热闹,似乎是二哥又吵着要收个人进府,二嫂不愿,正闹得僵了,」刘兰芝冷冷一哼,这个二哥还真是顶着斯文两字的败类。「老爷子回来,这个家可不知又要怎么闹了。」 「你若喜欢就去看看,不喜欢就让人好好守着门,别让东院的人吵到你跟前。」 「我知道分寸。」刘兰芝露出一朵甜美的笑容。 他知道张青扬是因为孝顺太守爹,才勉为其难的留在府里,对于东院嫡房的事,她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 刚开始几日,客栈的生意还好,但一让人知道这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住店也便宜,客人就一日多过一日。 笑笑虽然什么都不懂,待在厨房里包饺子,却也包得有模有样。 大牛守在一旁,不忘端了椅子来给她。 只要笑笑喜欢,又有惠子在一旁看着,不会伤着,任何人都由着她。 看着五少nǎinǎi满头大汗,微微喘着气,惠子难掩担忧的道:「五少nǎinǎi可要歇会儿?」 虽说贾靖安跟刘兰芝不对盘,但客栈对外的主子还是贾靖安,开张之后,刘兰芝没出面,顶多是在厨房忙的时候,带着笑笑一起来帮个手,招呼客人之类的事,落不到她头上。 「这天还真热。」刘兰芝将好几十个包好的包子放进蒸笼里,这才得空休息,坐到笑笑身边。 「天是热,但五少nǎinǎi的身子……」 注意到惠子的目光,刘兰芝的心微突。「你看出来了?」 惠子一听,原说不准的事,这下也知是十成十了。「五少nǎinǎi真是有了?」 这几日她常看五少nǎinǎi干呕,她就在怀疑,但五少nǎinǎi又状似无事,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刘兰芝立刻要她噤声,「夫君才进京,这客栈才开,事正多,别多嘴。」 惠子压低声音说道:「这怎么成呢?」 「怎么不成?我没这么娇贵。」刘兰芝一笑。「你别声张,等夫君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他。我答应你,小心便是。」 惠子苦了一张脸。 刘兰芝一发觉自己怀孕时,也着实吓了一跳。有孕这件事可是万万都没有入过她的思绪,原主刘兰芝嫁人两年也没听到有消息,她还曾想过会不会刘兰芝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却没料到这孩子就来了。 但是现在张青扬不在身边,客栈才又开,对于这个她一手打造的事业,她不想因为有了身子就被拘在府里不能亲自打理,更重要的是,程谨那里才知有孕,她的心思不自觉的绕到了她和张青扬第一次同房后姚氏要给她补身子的鱼汤。 想当初张青扬将府里的事jiāo到她手中,虽没明说,但就是要让姚氏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不能再对她有任何危害,姚氏倒也看在银子的分上安分了,只是现在她真有了身孕,还有可能比大嫂早生子,她们难保不会动别的念头,虽然她不怕,但怕是防得来明刀,却躲不过暗箭,还是瞒一阵子妥当。 「五少nǎinǎi,这是今日的进货单子。」灵儿拿着账本走了进来。 刘兰芝伸出手接过,她原以为收了灵儿这个富贵丫鬟,只能供着她,谁知道这丫头不但识字,而且对于数字敏锐,进出货的数量总盯得牢牢的,有她在身边,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反而觉得捡到了个宝。 「若这里忙完,就上易水楼去瞧瞧。」 「是。」灵儿机灵的应道,退了出去。 刘兰芝满意的点点头,灵儿的事情做得好了,人也多了几分自信,出错的次数也跟着少了,相比之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立在一旁的大牛,这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别扭,还不如个小姑娘。 「五少nǎinǎi。」二少nǎinǎi的丫鬟秀巧不顾拦阻,硬是跑进了厨房。「府里出了事,二少nǎinǎi请五少nǎinǎi回府。」 刘兰芝皱起眉头,搭着惠子的手站了起身。 这个陈婉蓉向来高傲,竟然会要人求到她面前来,看来真是有事。 「你留在这里陪着笑笑,」刘兰芝对着上前的大牛说道:「惠子陪我回去一趟便成了,有事我会再差人来。」jiāo代完,她便急急的回去了。 刘兰芝回到府里,就听到东院屋里吵翻了天。 陈婉蓉哭得呼天抢地,张经武不停在一旁咒骂,姚氏一直怒斥两人少说几句。 「这是怎么回事?」刘兰芝一进屋,立刻问道。 一看到她,屋内所有人皆静了下来。 姚氏这些日子见到刘兰芝都没什么好脸色,在刘兰芝进门前,她虽看张青扬不顺眼,但张青扬为人大方,只要她开口要银子,他往往没二话,府里的事也不管,她至少还能端个当家主母的架子。但自从张青扬将府里的事jiāo给刘兰芝,她吃穿用度都得看刘兰芝的脸色,俨然刘兰芝才成了正主子了。 陈婉蓉的手直指着刘兰芝。「人来了,你自个儿去问人家要不要给银子!」 张经武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兰芝缓缓走了进去,就见堂上还跪了个长得有几分艳色的女人,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倚红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说什么也得替她赎身。」 「那是不是你的种都不知道,你替她赎身?!」陈婉蓉又哭喊了起来,「你若真不要脸面的要个娼fù进门,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要死就去死!」张经武烦躁的道:「谁教你生不出一儿半女的。」 「你」这可踩到了陈婉蓉的痛脚,看着姚氏,她不是个笨的,看出这次姚氏未必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毕竟她也是盼着孙子盼了许久,虽说程谨也有了身子,但孙子可不嫌多的,她只能转向刘兰芝。「弟媳fù,你回来得正好,可得要替二嫂说说话。」 看陈婉蓉要巴上来,惠子连忙挡在前头,就怕她撞上了刘兰芝。 「怎么?」陈婉蓉大喊,「弟媳fù这样子,难不成也是允了这个娼fù进门吗?」 刘兰芝觉得头隐隐作痛,没想到张经武在外头玩得让人都有了身子,谁不知姚氏就巴巴的要孙子,虽然那个人出身不好,但若真是张家的骨血,只怕姚氏也会不顾陈婉蓉意思硬让人进门。 她不想理会这件事,只是淡淡的说:「这事儿也不是我允了便成,母亲在,自然得先要母亲点头。」 「你根本不用管娘有何想法,」陈婉蓉不顾惠子,推开她之后,硬是拉着刘兰芝的手臂。「只要你不点头给他银子,他就没法子替那娼fù赎身。」 「要你多嘴!」张经武气极,扯过陈婉蓉,扬手便给她一巴掌。 陈婉蓉被打倒在地,心有不甘,再也不顾颜面的哭喊,「怎么,事实还怕人知道,这府里的一切开支,全都要看五弟他们的脸色,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连要个女人也得跟弟弟拿银子,没个出息!」 张经武火大的又踹了陈婉蓉一脚,嘴里更是骂个不停。 刘兰芝见姚氏也没开口制止,看来陈婉蓉的话也惹恼了姚氏,她冷冷的斥了一声,「够了!」 张经武不太情愿的闭上了嘴。 「若母亲作不了主,过几日爹便回来了,就jiāo由爹来定夺。」 张经武见刘兰芝转身要走,立刻挡住了她的路。「若爹回来,倚红就进不了门了。」 刘兰芝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瞅着他。「二哥的意思是……」 「给我银子,」他向来都是这么跟张青扬伸手讨的。「我娘身上没这么多,所以你给我。只要五百两,我要替倚红赎身。」 刘兰芝恼了,这对母子实在是得寸进尺。「还真像二嫂说的,没个出息。要银子,自己去挣。」 张经武一气,扬起手就要打刘兰芝,惠子连忙护在她面前。 「该死!」他一巴掌直接甩在惠子的脸上。「连个奴才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刘兰芝死瞪着张经武,气得浑身发抖,腹部隐隐作痛,额头布上一层冷汗,喘着气,僵着身子,不发一言的带着惠子离开姚氏的屋子,才走远,她立刻扶着一旁的树干,猛地干呕起来。 「五少nǎinǎi……」惠子紧张的连忙拍抚着她的背。 刘兰芝吐不出东西,只觉得天旋地转,方才不舒服,又怕被姚氏看出端倪,不然她早跟张经武杠上,替惠子讨公道。 「五少nǎinǎi可要请大夫?」 「悄悄去请。」刘兰芝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先扶我回屋去。」 大夫来了又走,刘兰芝本身没什么大碍,反倒是惠子吓得不轻,为了不让五少nǎinǎi的身子再有什么不适,她特地花了好几个时辰,熬了鸡汤伺候。 「脸可还好?」半卧在床上喝了几口之后,刘兰芝看了看惠子,面上还清楚有着五指印,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没事,倒是少nǎinǎi得顾着身子。」 「放心吧,我无事。」想起老二那一家,刘兰芝摇头。「笑笑回府了吗?」 「小姐回来了,灵儿正陪着呢。」 张青扬走了不过半个多月,感觉就像是好几辈子,刘兰芝看着窗外,夜幕已笼罩大地,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快了,再等几日他便回来了,这一团乱也闹不到她面前来。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换了件衣服,打算在笑笑睡前去看看她,但是才走出房间,就听到不远处有吵杂声。 惠子听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东院那里。」 今天被折腾了一番,刘兰芝实在没兴致再去理会那一家子的事,但她看到了在西院口被护院挡下来的海棠。 海棠一见到人,立刻喊道:「五少nǎinǎi,夫人身子不好,请五少nǎinǎi去瞧瞧。」 身子不好该请的是大夫才对,请她去瞧,能瞧出什么来?刘兰芝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夫人被气得不轻,」海棠说道:「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东院的人呢?」 海棠知道五少nǎinǎi问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那两房,马上回道:「方才奴婢也去叫了,但两位少爷不在府里,大少nǎinǎi跟二少nǎinǎi正说着话。」 说是说话,其实是吵了起来,虽然在西院的院门前,听不清东院在吵些什么,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声,不是假的。 「走吧。」就算是表面,也得去瞧一眼,于是刘兰芝说道:「去看看夫人。」 「是。」惠子立刻跟在身后。 这路程并不远,但刘兰芝有孕,仍觉得有些疲累,走着不由得停下轻呼了口气。 「五少nǎinǎi?」惠子连忙上前关心的看着她。 刘兰芝轻摇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突然小径的另一头走来了好几个人,走在前头的是气呼呼的程谨,她身后的丫鬟打着灯笼急乎乎的跟着。 「大嫂有了身子,小心些。」刘兰芝出声说道。 程谨气红了一张脸。「那个贱人,竟然打破了我娘亲送的观音像。」 刘兰芝不用猜也知那个贱人指的就是陈婉蓉。 「纵使如此,大嫂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要顾着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我可不像五弟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那尊玉观音可花了我娘不少心思。」程谨没把她的好意看在眼里,反而不悦的说道。 刘兰芝对这种不讲理的人实在没办法,索xìng闭上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程谨急着要往姚氏的屋里去告状,海棠见了,连忙拦着说道:「大少nǎinǎi,夫人身子不舒服,你明日再去看夫人可好?」 「你让开!」程谨正在气头上,哪听得了劝。 刘兰芝看着海棠紧张的要拦着程谨,那神情……她意识到了什么,但程谨已推开了海棠,转过回廊,然后一声惨叫。 刘兰芝的手默默握成拳头,颤抖着在惠子的扶持下走了过去。 程谨硬生生摔在回廊上头,一旁的丫鬟全都吓白了一张脸。 在灯笼的照shè下,看到了地上有滩未干的水渍,混着程谨双腿间流下的鲜血。 「快把大少nǎinǎi扶回去。」刘兰芝低头看着,脸色跟程谨的一样苍白。「快去请大夫。」 海棠和程谨的丫鬟,手忙脚乱的将痛得不断呻吟的程谨扶起。 「跟夫人说一声,今日我累了,」刘兰芝冷冷的叫住海棠,「就不去看她老人家。」 海棠不敢应声,只是低着头,急急的扶着程谨走了。 「少nǎinǎi……」惠子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大少nǎinǎi这一摔不轻,只怕孩子是没了,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大少nǎinǎi走在前头,现在摔的人可是五少nǎinǎi。 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意外? 惠子看着五少nǎinǎiyīn晴不定的脸色,不敢多问,打定主意回头就要叫大牛给五少爷稍个信,五少nǎinǎi的身子不若平常,可不能让她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夜深了,灵儿才轻手轻脚的从刘兰芝的屋子退了出来。 这两天,东院闹成了一团,程谨的孩子真的摔没了,派人来西院请了刘兰芝几次,但都被刘兰芝以病了为由,给推了回去。 刘兰芝足不出户,连客栈也不去了,她并不是真病,只是不想见人,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过今天该是真累了,灵儿从客栈回来,才开头跟五少nǎinǎi说起客栈的事没多久,就看她有些乏了,她赶紧伺候五少nǎinǎi上床躺着,一直待到她睡熟了,这才悄悄退了出来。 才将门关上,一个转身,就见柱二打着灯笼,身后跟着五少爷,灵儿神情一松,急急走上前。 张青扬看着屋子已经暗了,打了个手势要灵儿噤声退下,自己放轻步子进屋。 坐在床沿看着刘兰芝明显了一圈的脸,他的心狠狠一疼,见她不安稳的翻了个身,他伸出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让她沉沉睡去。 这几天刘兰芝睡得并不安稳,但睡梦中这双安抚的大手,倒令她睡了个好觉,太阳才升起,她便眯着眼睛转醒。 一醒来,就发现张青扬躺在自己身旁,她先是微惊了一下,但随即感觉得鼻头一酸,竟想掉眼泪,她连忙抹了抹双眼,不让自己孩子气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怎么了?」她才一动,张青扬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她揉着眼睛。 刘兰芝没说话,只是摇着头。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不舍的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只是想你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轻笑出声。 「我以为你还得花几日才能回。」 「原是如此,但是……」他收到了大的信,便跟爹说了一声,急急的先行一步回府。「爹明日便到,你可有事要告诉我?」 刘兰芝柔柔对他一笑,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我们要有孩子了。」 虽然早就从大牛的信中得知,但听她亲口证实,张青扬的心依然一阵激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喜悦,她也开心有孩子,可是想到前几日的意外,她闷声说道:「大嫂的孩子没了。」 他的身子微僵了下。 「在我面前摔的,」刘兰芝的声音因为压抑和害怕而颤抖,「其实我可以叫住她的,但我没有。」 她察觉海棠有古怪,她原可以阻止程谨,但那一瞬间,她犹豫了,就来不及。 「那是自作自受,与你无关。」张青扬脸色yīn暗如暴风雨前夕。 原以为姚氏不喜他,只不过是嫉妒死去的母亲,顶多在暗地里做些事令他不痛快,他向来当看戏似的不放在心上,但这次当真是过了,他无法再容她,纵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都一样。 「我已要大牛找了座府第,你有身孕不宜大动,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咱们就搬出去,」张青扬放柔表情,怜爱的低头亲亲她的额。「但在孩子生下来前,你得乖乖的待在西院里,除非有我或大牛陪着,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 刘兰芝并不想被拘在西院里,但是看到他的神情,明白他这是担心她,她的心一软,点了点头。 书房里,张青扬正在账册上写着什么,大牛走了进来。 「爷才回来,怎么不多歇会儿?」 张青扬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好些天没看了,东西积放着总是件事儿。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让大少nǎinǎi摔倒的那滩水,是牡丹不小心打翻还来不及擦拭的,在爷回来前,牡丹就被逐出府了。」 姚氏的手脚倒是快。张青扬眼神一冷。「牡丹人呢?」 「她拿了姚氏一大把银子离府,被我抓住,人被我拘在柴房里,饿了她几日,她受不住就说了,姚氏察觉五少nǎinǎi有孕,要海棠来西院叫五少nǎinǎi,却在必经的路上吩咐牡丹洒水,水里混着油。」 张青扬手指一紧,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扔出手中的毛笔,玉管撞到地面,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大牛可以理解五少爷的怒气,也没出声相劝。 柱二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爷,老爷的马车进了城了。」 张青扬冷着脸,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瞥见大牛跟了上来,他脚步不停的道:「五少nǎinǎi身子不好,你在这里看着,不论有任何动静,都别让她出西院。」 大牛立刻停下脚步,目送着头也不回的五少爷离去。 太守张代枫历劫归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有些疲累的被下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得到消息的姚氏连忙迎了出来,伸手扶着他。「老爷,你可回来了。」 他脸上不见笑,反应冷淡的挥开了她的手。 他与姚氏的感情向来平淡,但也从没在下人的面前不给她面子,对她,他是心中有愧,毕竟他曾经承诺与她一世一双人,只是跟她成亲数年后,他遇上了梅儿,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迷人的爽朗和坦诚的笑容,与姚氏给他的相敬如宾不同。 在梅儿身上,他明白何谓真正的琴瑟和鸣、夫妻自在的相处之道,但偏偏笑笑出生那年,他与姚氏那对双生子前后染了风寒死了,为此他被姚氏埋怨,更是觉得愧对她,所以多年来,对她处处容忍,却没料到她是越来越张狂。 「爹。」 看着从后头走过来的张青扬,他的目光一柔。「你媳fù可好?」 「好。」 张代枫点了点头。「没事便好。」 姚氏见状,心头无明火熊熊烧着,这么多个月不见,不先关心关心他们母子,女儿都被退婚了,回来头一个竟是问刘兰芝那个贱人,她讽刺道:「青扬的媳fù能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老爷是怕我令人委屈了不成?」 张代枫闻言,冷冷的瞧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令姚氏的心一突,虽然两人的感情称不上亲近,但他还是尊重她这个原配妻子,鲜少如此拉下脸待她。 「经文、经武人呢?」他走进屋里坐下,放眼望去,没有两个嫡子的身影,他回府都多久时候了,竟然还不见人。 姚氏有些不自在,早派人去叫了,却还不见这两个儿子出现,只怕这两个被府里的婆娘给吵烦了,昨夜根本就不在府里,不知又宿到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个温柔乡去了。 「爹,你可回来了。」陈婉蓉一得到消息,也不顾身上、脸上带着伤,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张代枫的面前。「爹可要替媳fù作主。」 姚氏的表情一变,就派人要陈婉蓉安分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丢人现眼,没料到她竟不要脸面的顶着一脸的伤跑出来。「老爷才回来,你这是什么样子?」 陈婉蓉这才不管,哭喊道:「二少爷竟要收个青楼女子回府,媳fù不允,他竟动手将媳fù打成这副样子,娘不管,还说是媳fù丢人现眼,活该受这皮ròu痛,爹啊,媳fù委屈。」 「你有何委屈?」姚氏一恼,怒道:「你打破了你嫂子的玉观音,害得她跌倒,孩子都摔没了,没将你休离出府,你就该感激,现在还有脸告到老爷面前?」 「那座玉观音是媳fù不小心摔的,但是让孩子摔没的,是娘你屋前回廊的一滩水,跟媳fù没半点关系。」 「关上你的嘴!」姚氏脸色难看,不自在的瞄了眼神情冷漠的张青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滩水有古怪。 张代枫不发一语,冷静看着堂上众人的神情,姚氏的不自在、二媳fù的愤恨、五儿子冷淡面容下隐含的不平和气愤,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从五儿子口中得知这阵子府里发生的事,却没料到情况比五儿子愿意说的还要荒唐。 「经武人呢?」 「这几日他都窝在青楼,」陈婉蓉说道:「跟那个贱fù在一起。」 张代枫瞪大了眼,看向姚氏。「你这是怎么管家的?」 姚氏心中不平,马上反驳,「婉蓉镇日只知吵闹,经武不愿待在府里也是理所当然,这是她咎由自取。」 「想当初我不也因你吵闹不休,心生厌烦才会迎进梅儿,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根本无需为了迎进梅儿而觉得对你有愧!」 哪里想得到会扯到自己身上,姚氏一脸屈辱。这么多年来,老爷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提起那个贱女人。 「这些年来,因为对你感到愧疚,只要不出大错,我事事由着你,青扬孝顺,不愿见我为难,也不与你计较,就连笑笑……」他重重一叹。「你放话说她死了,我也念在你遭受丧子之痛的分上忍了下来,但今日看来我错得离谱,你见经武荒唐也不知约束,任由他打骂媳fù,更令人发指的生出害人之心,青扬的孩子也是张家的骨血,你却还是事事算计,你就是没料想到报应,最后算计到了经文的孩子头上。」 姚氏惨白了一张脸,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半空中。「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代枫冷冷一哼。「你心里明白!若让经文夫妻知道那滩水是你搞的鬼,你有何脸面面对?」 「是谁在老爷面前胡言乱语,」她打死不认,「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干系。」 「牡丹被我关在西院的柴房里,」张青扬控制涌上心头的恨意,尽可能平静的开口,「母亲可要让我唤人来?」 姚氏一时方寸大乱,她不是早让牡丹拿着银子远走,现在怎么会……不过她逼自己冷静下来,硬是强辩道:「不论牡丹说什么,不过都是脱罪之辞。」 「够了!」张代枫斥道:「你真不要脸面,非得真跟人对质才要死心认错?!青扬今日还愿唤你一声母亲,你真该感到羞愧。」 姚氏又急又怒,浑身发抖,看来这次无论她说什么,老爷都已经信了张青扬。 「这些年来,青扬为这个家做的也够了,」张代枫的目光须臾不离姚氏,结缟多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弱点。「他的媳fù有孕,虽不宜大动,但为了以防万一,今日我便作主让他们就搬出府去,过自己的日子,离你这个嫡母越远越好。」 闻言,姚氏差点站不住,张青扬一走,就代表财神爷离开,府里的开销怎么办?这一大家子可活不下去,她大嚷道:「我不允!他要走可以,但得留下易水楼。」 「你这女人!」张代枫再也忍不住大怒,倏地站起身骂道:「贪得无厌。」 他气得身子一晃,姚氏一惊,张青扬一个大步上前扶着。 「爹!」 张代枫无力的摇着头。「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别说了,」张青扬也气姚氏,但更顾念父亲的身子。「孩儿扶你回屋休息。」 张代枫任由他扶着,不愿再对姚氏多说半句话。 姚氏心有不甘的想要跟上,却被柱二硬生生挡住。 「我累了!」张代枫被安置在床上,有些虚弱的说:「改日你再带你媳fù来让我看看。」 「是。」 「你嫡母的事,我会处理,不会再令你为难,你好好照顾你媳fù,可以的话就尽快走吧。」 张青扬本以为父亲会反对他离府,也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起冲突,这次也不再让步,却没想到父亲不但自己开口,还要他尽快离开。 「爹可以与我与姊姊一起离府。」 张代枫幽幽叹了口气,年过半百,回头去想,才惊觉自己这一生快乐的时间太少,拥有幸福的时间太短,因为一段情,忽略了太多事,今日不论姚氏、荒唐度日的嫡子或是被退婚的嫡女,全都是他忽略纵容之下养出来的。 「这么些年就因为愧疚,所以纵着你嫡母,每每经文或经武犯错,我出声斥责、教训,她便拿你和你娘来说我偏心,久了我也懒得再管,所以才让你两个嫡兄成了今日这模样,是我错了…… 「今日我已是一介平民,看似失去许多,但或许是老天爷仁慈,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有时间好好教导他们两兄弟,只盼我有生之年能看他们走向正途。只是他们虽然行事荒唐,毕竟是你兄长,并未起恶心,今日一事,我知道是你媳fù委屈,但看在爹和你两个哥哥的分上,就再原谅你嫡母一次可好?」 张青扬沉着脸,父亲这是看在两个嫡子的分上,向他替姚氏求情,他敛下眼思忖着,真要说,两位嫡兄也不坏,只不过在色字上沉迷不可自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也得负大部分的责任,若没有他在一开始就由着两位嫡兄开口便大方的给银子,任他们玩乐的话,今日情况或许不同。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次的事,看在自己的爹开口,刘兰芝无事的分上,他可以忍下。 久久,张青扬开了口,「仅此一次。」简短几个字,他算是点头让步了,但将来无论姚氏、嫡兄如何,他清楚自己都不会再留情面。 海棠端着茶,来到姚氏面前,姚氏一气恼,手一挥,把她手中的茶盏打翻了,茶水泼到了海棠的衣裙,她连忙跪了下来。「夫人别因小事气坏了身子。」 「小事?!」姚氏瞪着海棠。「老爷的态度你方才在厅里也见着了,他让张青扬走,这摆明了不给我颜面。」 海棠敛着眼。「这是因为老爷担心着五少nǎinǎi肚子里的孩子。」 提到那个孩子,姚氏心中就有气,那日陈婉蓉在屋里大闹,张经武打了惠子一巴掌,刘兰芝竟不发一言的带人走,这根本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果然派牡丹跟着后头瞧,就见她干呕不止,她是生过孩子的人,一听牡丹形容就料想到刘兰芝有孕。 她不由得气恼,庶出的一房什么都要跟她争,程谨才有孕,她那头也立刻怀上,她一时气极,起了不好的心思,却没料到最后害了自己的媳fù。 现在她盼了多少年的孙子没了,刘兰芝肚子里的还安安稳稳的。 「夫人别气,其实只要五少nǎinǎi走了,一切不就能跟以前一样吗?」 姚氏微愣了下,瞅着海棠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海棠柔柔一笑。「只要五少爷恨上五少nǎinǎi,把人赶走,到时五少爷也不会因为五少nǎinǎi离府,而五少nǎinǎi现在捏在手上的东西,就回到五少爷手上,夫人要银子、要东西,五少爷肯定跟以前一样,不会多说半句。」 姚氏思忖着,张青扬就跟老爷一样怕吵闹,所以她总能用这一招让他们由着自己,是刘兰芝来了之后情况才变,刘兰芝将银子看得紧紧的,一分一毫都不愿意多给,让她还得拉下老脸去求,若是刘兰芝走了,情况或许真的会如海棠所言,只是 「要让张青扬恨她谈何容易?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五少爷成亲那时不就因为五少nǎinǎi投湖一事而心有芥蒂,不愿与五少nǎinǎi亲近吗?一个男人最忌惮的可是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更别提是像五少爷这样高傲的男人。」 「你有好点子?」 「海棠打听过,焦家主母未随着其子进京,所以焦仲卿回乡省亲是早晚的事,」海棠立刻说着自己在脑海中盘算了好些时候的念头,「夫人可以寻人送封信进京,就说五少nǎinǎi日子过得不好,若是焦仲卿有心,定会早早回乡,到时若焦仲卿找上夫人,夫人就帮他一把,让他与五少nǎinǎi见上一面,他们本是恩爱夫妻,郎情妾意,若能再续前缘,总是美事一件。」 海棠的话打动了姚氏,一想到可以除掉刘兰芝这个眼中钉,又能让张青扬颜面尽失,她的心情一好,有些激动的道:「你倒是出了个好点子。这事儿就jiāo给你办,你可得好好办,若事成,我就作主让五少爷收了你。」 海棠压下心中的喜悦,用力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刘兰芝带着笑笑和惠子,在大牛的陪伴下要走进易水楼,但是停在对街桂花树下的马车,下来了一个人,一瞧见她,就像被震慑住似的,目光紧盯着她。 他的眼神彷佛带着千言万语,让刘兰芝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狐疑的想,他认得她吗? 与她四目相接的瞬间,激动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脚步不自觉朝她的方向而来。 「夫君,这里就是京里都大名鼎鼎的易水楼?」听到身后的声音,男人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大牛顺着五少nǎinǎi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道:「进去吧,五少nǎinǎi。」 刘兰芝毫不迟疑的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走进易水楼。 她今日突然嘴馋,想要吃张青扬做的白兔红豆馒头,便要笑笑去缠着大牛,让大牛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来易水楼找张青扬,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夫君,她脸上掩不住盈盈笑意,一下子就将方才那人给丢到了脑后。 焦仲卿看着刘兰芝走进了易水楼,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响应了妻子,「是啊。」 楚蓉蓉瞧出了他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他轻摇了下头。「进去吧,娘正等着。」说完,他也没有等楚蓉蓉,径自走在前头,进了易水楼。 在外人眼中,他到了京城,娶了个外人看来才貌双全的女子,还升了官,但他心知肚明,这都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得来的。 他的心中依然印着刘兰芝的身影,想起得知她即将再嫁,他连夜从京里赶回来,两人泪眼相对,最后相约殉情,最后在她出嫁当晚,她真为了守节而投湖自尽,但他却胆怯的在母亲苦苦哀求下,再次违背两人的誓言。 最后庆幸她被救起,但他也在当日回了京,深觉此生再没脸见她。 他不敢回,也不想面对逼他休离刘兰芝的母亲,但因为姚氏的一封信,令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的日子过得不好,他就能带走她,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弥补自己的过错。 楚蓉蓉有些不快的看着兀自把她丢在身后的焦仲卿,在京里可是她说一句,他就唯唯喏喏的听从,现在才回故乡,就像变个人似的失神,冷落了她,看来还是早日回京好。 一进易水楼的雅间,楚蓉蓉的脸色因为焦仲卿的关系而不太好看,只意思意思的叫了声早早等在雅间里的焦母一声,「娘。」 她的态度令焦母有些不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儿子有这么一天,还是靠着媳fù帮衬,她可不好得罪。 她一个寡fù含辛茹苦养大了独子,图的就是儿子出息。儿子听话,从小也不令她担心,偏偏只在终身大事上跟她有了争执。 她早早就盘算给他找门对他将来仕途有帮助的闺女为妻,偏偏他就是看上刘兰芝,无父不说,兄长还是个武夫,虽说有个官位,但不过是个小小亭长,所以打刘兰芝进门,她就处处找麻烦,最后还拿了个无所出的理由,逼儿子不得不把刘兰芝休离,现在看着儿子如她所愿的再娶了楚蓉蓉,虽说楚蓉蓉xìng子娇了些,但只要对儿子有帮助,她就能忍。 看着俊俏的儿子和贵气的媳fù,她露出「满脸笑意。 「娘,进城时,见了间客栈,叫迎风楼,」焦仲卿试探的道:「似乎生意不错。」 「别提了,」焦母听说过那间客栈是刘兰芝出资所设,但是真是假也不肯定,但不管如何,只要扯上刘兰芝她就没好脸色。「这些年来四地战乱,咱们这里是蒙老天厚爱,安享太平,但这日子一好,就有不少流离失所的人眼巴巴的朝着这里来,说到底都是些穷苦人家,那间迎风楼的东西便宜,但全都是些粗食,出入的都是些粗鄙之人,你可别去,以免失了身分。」 焦仲卿垂下了眼,他会提起迎风楼,是从姚氏的信中得知那是刘兰芝在经营的,想到张青扬竟要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他心头便一阵气恼。 「明日去祭拜你爹,」焦母替儿子夹了些菜放在碗里。「然后再陪娘上寺里还个愿,这些日子啊,我可是日盼夜也盼的等着你回来,这下好,以后咱们一家就团圆了。我知道京里什么都有,也就什么都不带了,只是我房里那面铜镜可一定得带去,那可是我的陪嫁物。」 楚蓉蓉轻挑了下眉,冷冷的道:「婆婆的陪嫁物,怎么要搬到京里去?」 焦母愣了下。「要随你们进京,自然也搬到京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楚蓉蓉笑了出声,看了焦仲卿一眼。「怎么,夫君要带着娘回京去吗?」 焦仲卿是有过这个想法,但楚蓉蓉早说明了,此生她不单不想离开京城随他回乡,更没打算跟婆婆同住,所以她早早便把该给的银子给了,该买的婆子、丫鬟都备好送到了母亲身边。 想当初自己被逼娶了楚蓉蓉,他对娘亲也是有气,所以当楚蓉蓉说不在婆婆跟前伺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隔了近一年不见娘亲,但今日一见,娘亲似乎憔悴了,也老了许多,他心里倒有些后悔了。 看着儿子内疚的神情,和媳fù趾高气扬的模样,焦母沉下了脸。「怎么,难不成你们是打算丢下我一个老婆子?」 「娘说这是什么话,」楚蓉蓉可不想要一个不孝的罪名压在头上,径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夫君顾念娘年事已高,不好舟车劳顿,所以还是在这里赡养天年得好。」 焦母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真狠心要把我一个人丢着?」 焦仲卿见母亲动怒,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有些不悦的对楚蓉蓉道:「你少说几句。」 楚蓉蓉才不理会,径自续道:「夫君,之前我们都说得明白,娘就好好待在这里,别做他想,祭拜完,咱们就早日回京去。」说完,她东西也没心情吃了,起身就走。 「她、她……」指着离去的媳fù,焦母的手都在抖。「你看看你娶的好媳fù!」 「娘,这个媳fù是你要的,」焦仲卿冷冷提醒,「不是儿子要的。」 焦母闻言,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是啊,这个媳fù是她挑的,以为出身,懂得规矩,而今看来她错得离谱。 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却没料到现在要孤老至死。 「你真要抛下娘?」焦母哭天喊地的拉着儿子的衣襟问。 「怎么会呢?」焦仲卿连忙安抚道:「我会再与蓉蓉说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跟兰芝好好的过日子就好。」有了比较才知道刘兰芝虽然出身不好,在仕途上帮不上儿子,但至少对她这个婆婆还算恭敬。 焦仲卿闻言心一喜。「现在也不是没机会。」 焦母疑惑的睁着泪眼,看着儿子。 「我去把兰芝求回来。」他急急的说:「只要娘站在我这一头,我就有了信心。蓉蓉就算不喜,又能奈我何?到时我便将娘和兰芝一起接进京里过日子。」 说到底,他还是懦弱,他想要刘兰芝,又惧怕楚蓉蓉,到时只要母亲挡在前头,让母亲去应付楚蓉蓉,他就能将刘兰芝带回身边。 「你的心思还在她身上?」焦母哭叹,「她可是嫁人了。」 「我不在乎!」焦仲卿一个咬牙,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只要日后她只有我一人便成,娘,你出面去跟蓉蓉说吧。」 焦母原也怕得罪楚蓉蓉,但想到她竟狠心的要将自己给撇下,什么害怕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了,她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舒坦。 只是两母子在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压根没想到刘兰芝是否愿意…… 「啊!傻!」刘兰芝低头看着张青扬把脸颊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不免觉得好笑。 「嘘!」张青扬没理会她。「别说话,我在跟我的孩子说话。」 她笑着摇摇头,每日出门前、回府后,他总要来这么一次,不过四个多月身孕,肚子还不明显,但他依然一副陶醉样。 她的手轻摸着他的头,轻声道:「今日靖安亲自挑了些下人在府里整理,也不好都将事情丢给他,所以想去走一趟,只是我们搬出府去,真没关系?」 张青扬知道她想问的是爹,他坐正身子,握「握她的手。「爹已发了话,也不是多远,想见面不难。你出去时小心些,有什么要用的,吩咐下人做便成了。」 他像老婆子似的唠叨,刘兰芝取笑的用指头刮了刮他的脸,他没好气的闭上了嘴,又搂了搂她,才出府去。 刘兰芝换了身衣服也随后出府,只是没料到等在后门外的,除了自己的马车,还多了另一辆,一旁还立着海棠。 刘兰芝心中虽然对姚氏有埋怨,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当没见着。 「五少nǎinǎi,」海棠一看到她,立刻上前柔柔的笑道:「夫人听老爷说,今日五少nǎinǎi要出府,特地等了五少nǎinǎi好一会儿。」说完,她拉开了车帘。 刘兰芝只是看着端坐在马车里的姚氏,并没有动作。 平常跟在一旁的大牛因为笑笑病了,正闹着脾气,所以只能跟惠子留下来安抚,今天她身旁只有灵儿一人。 「若母亲有事找媳fù,jiāo代一声便是。」 见刘兰芝没有上车的打算,姚氏在心中冷冷一笑,也没有勉强。「你也知前些时候你大嫂没了孩子,老爷又被罢了官,亦香的婚事也被搁下,家里正乱,幸好你有孕,才添了点喜庆。想你是个有福的,趁今日天气好,青扬新买的那新宅子不远,就是香火鼎盛的宝华寺,你本就要去走一趟,不如就先陪我去趟宝华寺,上庙里去请尊菩萨给你大嫂子,安安心神也好。」 姚氏的要求不过分,刘兰芝迟疑了一下才道:「既是母亲开口,兰芝不敢不从,只是今日身子有些不舒爽,不如改日……」 「既是不舒爽,怎么还能打扮得如此娇媚的出府?」姚氏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要真是身子不适,让嫡母带你上医馆去看看大夫?」 被姚氏一阵抢白,刘兰芝闭上了嘴,看姚氏的样子是死活都要她去一趟。 她很快的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宝华寺来往的香客不少,姚氏该也不敢在大庭广众对她如何。 刘兰芝思绪一转,便道:「嫡母误会了,兰芝虽然身子不舒爽,但还是可以陪嫡母走:趟。不如嫡母先行,媳fù的马车尾随。」 连马车都不跟她同坐,倒是小心,姚氏立刻叫了海棠上了车,就让刘兰芝坐自己的车。 「等会儿先进屋去找大牛,要他立刻派人去易水楼跟夫君说一声,要他尽快来一趟。」刘兰芝飞快的jiāo代灵儿。 灵儿应了一声,马上去找大牛。 若是平时,刘兰芝不怕,但现在有了孩子,才四个月,她可不想要像程谨一样,莫名其妙的把孩子摔没了。 刘兰芝一个人坐上了马车,闭上了眼,想着最近府里的事儿,老爷子管着两个少爷,几乎不让两人出府,至于那个为了二少爷怀胎的青楼女子,只能被安排在外头,等生了孩子,再验是否真是张家的骨血,但就算是,老爷子也只打算把孩子带回张家,那个女人是别想进张家的大门。 东院有着老爷子压着,也没再出多少乱子,只是安分了没几日,今天姚氏又找上了门。 她缓缓睁开了眼,呼了口气,只希望自己真是多虑了,姚氏若只是单纯为大嫂求尊观音,她倒也乐意,毕竟总觉得程谨没了孩子,自己也有责任,心头总是闷闷的。 诚心的在宝华寺跪拜之后,一个很年轻的小尼姑将姚氏和刘兰芝带到一旁,恭敬的说:「师太正在念经,请施主稍候。」 「是。」姚氏虔诚的双手合十。 等到小尼姑走远,姚氏看着刘兰芝道:「你身子沉,我让海棠带你去寻个地方坐会儿。」 「谢母亲。」刘兰芝一笑。「媳fù站会儿无妨。」 她的目光看着门外,香客来来去去,却一直没见着张青扬的身影,她拿着手绢擦了下汗湿的额头,虽已快入秋,但是怀了孩子后,身子里就像有个火炉似的,稍微动一下就汗如雨下。 「五少nǎinǎi,喝口茶。」 刘兰芝看了眼海棠,摇了下头。「我还不渴,先搁着。」 海棠只得将茶放到了一旁。 刘兰芝此刻才觉得这日子真是过得胆颤心惊,连喝口水都得提防着,不知怎地,庙里的人声、脚步声,混着香味和汗味,令她胸口一闷。 「你脸色不好,可是犯了恶心?」姚氏连忙叫来海棠,「别杵着,先带着五少nǎinǎi去庙外透透气。」 刘兰芝本想拒绝,却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吐在这庄严的佛殿上。 海棠小心翼翼的将五少nǎinǎi扶着从侧门走到了庙后,虽有香客,但明显少了许多,空气也好得多。 「五少nǎinǎi,人可好些了?」 刘兰芝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极力的压下不适感,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五少nǎinǎi先坐会儿。」海棠扶她坐在一个亭子里。「海棠去给夫人倒杯水。」 刘兰芝很想叫她别忙了,因为不管她拿什么来,她都不可能吃进肚子里去,但她实在不舒服,不想说话,所以也没叫住她。 她坐在亭子里,闭着眼,感觉一阵微风袭来,多少令她舒服了些。 「身子可是不适?」 传进耳里的声音透露了担忧,令刘兰芝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前几日在客栈前遇到的男子,她有印象不是因为他的容貌多有风采,而是他眼神里头的情感。 「谢公子关心。」她发现两人靠得太近,这附近人虽不多,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的香客来去,于是立刻起身,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但头一晕,身子晃了一下。 焦仲卿连忙伸出手扶住她。 刘兰芝稳住自己之后,立刻抽回手。「谢公子。」 见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表情浮现一抹苦涩。「你我今日相逢,竟是如此生疏。」 她不解的看着他,他认得她,可她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你我夫妻一场,曾经海誓山盟,许诺天长地久,不论岁月流转,真情永留,而今却形同陌路,是否因为你怨我?」 他那副哀凄的样子,看得刘兰芝都起鸡皮疙瘩了,佴他的话也让她猜到了他的身分,焦仲卿,原主的前夫。 不是说娶了妻子,赴京高升了吗,怎么又回到这里,还用这相思成灾的模样盯着她瞧?还有,什么真情永留,别开玩笑了。 她退了一步,瞧见了转角处的海棠,她这下子全都明白了。 她原本还提着一颗心,以为姚氏带她来庙里,是想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但没想到姚氏真这么厌恶她,为了令她消失,就算毁她清白,丢了张家人的脸面也无妨,她想让张青扬因为焦仲卿的出现而把她赶出张家。 「兰芝,你是否怨我?」 刘兰芝收回视线,冷眼看着焦仲卿。这个时代流行这种略微瘦弱、看起来带了点书卷气的男子,但偏偏她的眼光独特,她喜欢的是张青扬那种体格健壮的帅哥。 「公子言重了,早已是陌路,何怨之有?」她原想来个打死不认,毕竟她真不认得他,但又想到,以他这多情种的模样,若她真不认,八成会以为她对他是余情未了,心真有气,才故意不认,所以她还是耐着xìng子,好好跟他说。 焦仲卿无力一笑。「我知你怨,你如何能不怨?是我负了你,守不住对你的承诺,但我从未忘记你的一颦一笑。」 见他就要伸手过来,她立刻用力瞪了过去,他的深情在她看来,只觉得恶心讨厌。「别动手动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她不是刘兰芝,对焦仲卿没有半点情愫,但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自己厌恶他,非常厌恶。 对于一个给了女人承诺,却完全无法做到的男人,在她眼中看来不是坏男人,而是坏掉的男人。人生很短,短得就像一个眨眼,没必要浪费在一个坏掉的人上面。 焦仲卿被刘兰芝的眼神给吓住,他印象中的她,有着女儿家的任xìng,偶尔会使使小xìng子,却从不会如此严厉的喝斥人,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眼眶已红。 「你真是怨我。」 他那心碎了无痕的样子,令刘兰芝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不怨你也无需怨你,跟你这种人说再多都是多余。」 「你别走。」原想拉她,但她的眼神令他停下了动作,只能挡着她的路。「只要你说一句,我立刻就带你走。你的所谓夫君,不过就是一个重利轻义的商贾,跟着他,只是委屈了你。」 「我跟着你才是委屈!什么叫重利轻义,亏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没听过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吗?」刘兰芝可不许这个坏掉的男人批评张青扬。「也不想想自己许了多少承诺没做到,还有脸皮说别人重利轻义,脸皮真是够厚。我告诉你,我夫君至少比你有肩膀,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开酒肆,我就随他宰鸡杀羊下厨房,这样的相扶相知,比跟着你的日子自在快活多了。」 闻言,焦仲卿的脸色有些苍白。「兰芝,你的字字句句如此粗俗,你变了!」 「自然是变了。」灵魂都不是同一个了!她实在不想再跟他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 见她转身就要走,他知道这个机会难得,若是没把握住,将来要见她是一面是难上加难,再也不顾一切,从后头搂住了她。「我知你恼我,那些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你跟着我,我不在意你嫁过别人。」 突然被抱住,她还来不及挣扎,他就因为触及了她微显的肚子,受到惊吓而松开了手。「你有孕了?你怎么能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心痛的样子令刘兰芝气极反而笑了出来,这个男人的脑子是坏了吧? 「我是有孕了,我夫君的孩子,我跟他恩爱非常,他是个真男人,懂得护我、爱我,不让我受一丝委屈,他比你强了千万倍。」 她的一字一句都刺伤了焦仲卿,他恼羞成怒,恨恨的看着她的肚子。「你骗我!你曾说此生只我一人!」他与刘兰芝成亲两年多无子,就算再娶楚蓉蓉至今也没有后,而刘兰芝却有了孩子,他痛心疾首的喊道:「老天对我不公!」 刘兰芝听在耳里,只觉得他实在没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人的命运向来都是握在自己的手里,会走向哪条路,都是个xìng造成,与老天爷何干?况且说真的,老天爷又对谁真的公平过? 她真心替那个魂魄不知飘往何处的正主刘兰芝感到心酸,竟看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反省,只知怪天怪地,没有担当的男人。 再对着他,只怕自己会失手打他,刘兰芝转身就走。 「话没说清楚前,我不许你走。」焦仲卿不顾一切的拉住了她的手。 「你疯了!」刘兰芝试着甩开他的手。 他们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附近香客的注意。 「这是做什么?」姚氏倒是挑了个好时机出现,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扬着声音,引起更多人围观,「你竟然私会男人?海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五少nǎinǎi拉开!真是丢人现眼。」 海棠立刻上前,一把扯开了焦仲卿的手。 刘兰芝踉跄了下,还没站稳,就被姚氏狠狠的打了个巴掌,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 「不守fù道!」姚氏恨恨的骂道。 焦仲卿见了,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扶着刘兰芝,难掩怒火的瞪着姚氏。「你凭什么打她?」 「凭我是她的嫡母,凭她是我张家的媳fù,真是家门不幸,」姚氏一脸的厌恶。「不嫌弃她之前嫁过人,让她进了张家,她竟然还不安分。」 刘兰芝听着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气愤的推开焦仲卿,想要站起身,肚子却一痛,脸色一白。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大伙都可以作证你勾引男人,我看青扬怎么容你!」 刘兰芝想反驳、想辩解,但是肚子痛得令她说不出话,她不禁惊慌了起来,她并不怕流言蜚语伤人,只怕失去孩子! 她焦急的看着焦仲卿,如今她只能求助于他。「大夫……我要找大夫。」 焦仲卿立刻把她打横抱起。「别怕,我带你去……」 「这是做什么?」不知何时到来的张青扬面无表情的挡住了焦仲卿的路。 焦仲卿还来不及回答,手便一空,张青扬将刘兰芝稳稳的抱在怀里,看着她惨白的一张脸,还渗出薄汗,他的心差点停止跳动。「兰芝,你怎么了?」 刘兰芝看到他,着实松了口气,手紧抓着他的衣襟,虚弱的道:「你终于来了……我怕……肚子好痛。」 闻言,他锐利的眸光毫不客气的shè向姚氏。 姚氏一惊,急道:「她私会仲卿被我逮着,一时惊慌自己跌倒,这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张青扬纵使气极,但也知道轻重,他唯一在乎的是他怀里的人平安。「我不管事情如何,若兰芝有个差错,我要你两个儿子陪葬。」 他知道姚氏这辈子最重视的就是两个儿子,无论是如何不长进,就是她的手中宝,若姚氏伤他心头人,就别怪他不再顾念情面,夺她心中所爱。 姚氏一脸苍白的看着张青扬走远,虽对他的威胁感到不安,但她不信以他的高傲,真会把一个不顾有孕跑来私会情人的女人留在身边。 她定下心神,总之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刘兰芝这不贞的罪名,她会逼得她坐实了。 「若兰芝被逐出府,你就可以带她走了。」姚氏对着一旁木然的焦仲卿说道。 焦仲卿有些失神的看着姚氏,隐约察觉了不对劲。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高大男人对刘兰芝的关爱,全落入了他的眼中,而他一到来,刘兰芝眼中就只看得见他一人,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但现在是彻底的灭了,更别提她肚子里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他有气无力的垂着肩膀,曾经那些美好缘分错过,已经回不去从前。 张青扬看着躺在床上的刘兰芝,就见她纵使睡着也是皱着眉头,他疼惜的用指腹轻轻替她将眉间的皱折抚平。 「爷,焦仲卿来了。」 张青扬眼底冷光一闪。「不见。」 大牛没有离开,又道:「他说他想解释。」 「我无需任何解释。」 「可是他与五少nǎinǎi……」 「你以为我会愚昧到以为我的妻子背叛我,到宝华寺私会焦仲卿3」张青扬脸色倏地一沉。「叫他滚!」 大牛敛下眼睫,退了出去。 张青扬闭了下眼,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你真信我?」 听到刘兰芝虚弱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他激动的张开眼。「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抬起手,轻触了下他的脸。「纵使你信我,我还是要说,我并不知道今日会见到焦仲卿。」 「我知道。」张青扬拉下她的手,轻吻了下她的掌心,紧紧包覆在他的大手之中。「因为以你的xìng子,若真对他有情,只怕就算我将你五花大绑,也留不住你。你想见的人,你会光明正大的见,而不是偷偷摸摸。」 刘兰芝有些无力的笑了,姚氏自以为可以让他们两夫妻生出嫌隙,却没料到他们夫妻互爱互信,任何人煽风点火都没用。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入怀中,将脸埋入她的颈间。「我真怕你有事。」 她轻抚着他的背,看着他显而易见的恐惧,眼睛一酸,涌出泪光。「我该再小心一些的。」 「若有人存心害你,是防不胜防。」 刘兰芝隐约从他的口气中听到了寒意,但她没有太好的心肠假装宽容大度,庆幸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不然她杀了姚氏都有可能。 这时传来轻敲房门的声响,张青扬深吸了口气,缓和了情绪,坐正身子,但还是搂着她,见是大牛走了进来,他马上问道:「人走了?」 大牛知道他问的是焦仲卿,点了点头, 笑笑的笑脸探进了屋子里。「兰芝,你不舒服吗?」 张青扬放开刘兰芝,让笑笑坐到床沿。 刘兰芝摸了摸笑笑的脸。「只有一点点不舒服,过几天就好。」 「笑笑给兰芝做饺子,吃了就会心情好。」 刘兰芝笑道:「笑笑做的饺子,吃了心情肯定好。」 「不是,因为饺子是元宝,兰芝喜欢元宝,所以笑笑做饺子,送元宝。」 「这话听了心里是太舒服了。」 张青扬微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静静的起/身,对大牛使了个眼色。 大牛意会的跟了出去,从衣襟拿了封信出来。 张青扬默默的接过,打开来看,眼神益发冰寒。「你带人到主院前等着。」 大牛也没多问,径自去集结西院的护院和贾靖安从京里带来的几个忠心护卫。 张青扬微敛着眼,大步走向主院。 这些年,这条路每个月他都得走上一次,不论心中爱恨,全是为了他爹一心想要的家和万事兴,无论这之中含了多少的虚伪、不为人知的一面,他都能忍,但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无需忍。 姚氏屋里的几个奴才、婢女、嬷嬷全都站在院子里,屋里还能清楚听到姚氏的哭喊声。 海棠一见到他,立刻上前。「五少爷留步,夫人jiāo代不许任何人进去。」 张青扬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海棠一眼就越过她。 海棠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拉住他。 他袖子一挥,海棠连人都没碰着就摔倒在地,一双眼红了。「五少nǎinǎi做的丑事,宝华寺的香客皆有所见,五少爷也跟老爷一样还要继续被蒙骗吗?」 她这话,令张青扬停下了脚步,海棠见了,眼底浮现了希望。可张青扬转过身,冷冷的瞪着她。 就算光线有些昏幽,但海棠仍看出他处于盛怒中,他突然走向她,她瞬间寒毛直立,他像是想要杀了她,她想跑,却发现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力。 张青扬手一伸,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把她用力扯着走,接着他狠狠一脚踹开门板,将海棠推了进去。 海棠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但因为惧意,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正对着铁青着脸的张代枫哭诉委屈的姚氏,一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但随即斥道:「你这是成何体统?」 张青扬没有理会姚氏,直视着父亲,不是询问,而是要求的道:「这些年来,为了爹,我步步退让,但今日爹得让我放肆一次。」 张代枫失望透顶的道:「经文、经武有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dúfù纵容,只怕此生尽毁。」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一句dúfù令姚氏瞪大了眼。「那对狗男女几句话,就骗得你们父子团团转?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 「狗男女?」张青扬的语调带着危险的轻柔。 姚氏要自己理直气壮。「刘兰芝肯定跟焦仲卿串同一气,将事情嫁祸到我身上。」 「母亲以为兰芝会说些什么?」 姚氏的心一突,脑子飞快的转动。「她能说什么?」她刻意嘲讽一哼,「肯定是说我带她上寺庙,刻意安排焦仲卿等在那里,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相遇,她委屈又无辜。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张青扬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对姚氏动粗。「母亲怎么解释这封信?」他将焦仲卿jiāo给大牛的信,递给了父亲。 姚氏瞄了一眼,认出了是她jiāo代海棠找人送进京给焦仲卿的信,上头写着刘兰芝在张家多委屈,还透露了他若返乡,她会助他一臂之力,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顾不上其它,一下冲上前,把信给撕了。 张代枫还没来得及看完,但姚氏的态度已经摆明了心中有鬼的人是谁。 事已至此,若再容忍姚氏,这个家就真的要败了。 「老爷,」姚氏马上示弱,「这都是假的,我为张家fù,怎会弃张家的名声于不顾?」 「所以你已不配为张家fù。」张代枫没说话,张青扬倒是开了口。 姚氏恶狠狠的瞪着他。「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 张青扬没理会她,他向来就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依然。「母亲令大嫂滑胎是事实,有牡丹作证,今日在宝华寺,令兰芝孩子差点不保也是事实,母亲还是跟我走一趟官府。」 「你这是弃张家颜面于不顾?!」姚氏尖叫。 「若论弃张家颜面于不顾的人,青扬远远比不上母亲。」张青扬上前,一把拉住了姚氏。 姚氏急急的看着张代枫。「老爷,你真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羞辱,你于心何忍?」 张代枫眼底有厌恶,但这确实是家丑,若闹大并不妥,于是他冷冷的道:「放开她。」 张青扬看着父亲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老爷。」姚氏满是感动,连忙躲到张代枫身旁。 「为了张家颜面,我不会让青扬送你见官,」张代枫觉得哀莫大于心死。「但张家容不下你,你自请下堂求去吧,我们夫妻一场,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脸面。」 姚氏脸色发白。「你要休了我?!」 张青扬见状,心中说不上喜怒,这次姚氏不单惹上了他,也把爹对她最后的一丝愧疚抹煞了,但只是休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不走」姚氏疯了似的大声嚷嚷,「我不走!」 「夫人。」海棠被吓傻「,连忙拉着张牙舞爪要冲向张青扬的姚氏。 姚氏一怒,用力甩了海棠一巴掌。「都是你这个贱丫头出的鬼主意,害我现在被反咬了一口。」 海棠痛得哭出来,心中也满是恐惧。若是姚氏被休,她们这一票奴婢可不知何去何从。 「爹,休妻大可不必。」张青扬冷冷的说。 姚氏身子一僵,闭了嘴了。 张代枫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儿子究竟想怎么做。 「只是爹也清楚,这个家确实再也容不得这dúfù。」 张代枫想询问儿子心里的盘算,但想起这些年来他受的委屈,他咬着牙,忍住不再多问半句。 「你要做什么?」恐惧在姚氏的心中翻滚。 「只是打算送母亲去个地方好好反省罢了。」张青扬没将话说明,伸出手,有些强硬的扶起了父亲。「爹累了,还是回房去歇着吧。」 张代枫无奈的被儿子扶着回房,一进到房里,他就道:「你……」 张青扬却打断道:「爹,好好歇着吧,爹还有两位嫡兄要花精神管教。」 张代枫无言了,只能目送着张青扬离去。 一出房门就见大牛带着人等在外头,张青扬的口气冷淡,不显思绪,「派人将姚氏和她房里的人全都绑了,送到边疆去。姚氏送进我外公家,说是我爹的意思,要她好好在那里反省自身,我外公自会好好招待。其它人转卖塞外,以后是死是活不管。」 大牛立刻点头去办。这次张青扬不再留情面,姚氏这一路就算能活着到张青扬的外祖家,日子也不会好过。 张青扬没理会主院的吵杂,转身走回西院,神情平静,彷佛一切如常,直到来到门廊,他冷沉的面容,这才多了抹柔软。 他倚着门柱,看着屋内的刘兰芝因为笑笑的话而笑出声,眼神一柔。 这是他的幸福,爱人与被爱,一辈子守护。 尾声 人家说张家到了张青扬这一代,子嗣不旺,这句话对也不对。 嫡出的两房至今都没有消息,但庶出的张青扬却有了两个儿子,而在入秋的某一日…… 「我不生了!」 听到产房传出的声音,张青扬立刻像子似的大吼道:「好!不生了,以后不生了!」 一旁的贾靖安忍着嗤之以鼻的冲动,他们每次都来这么一场。 生第一个时,刘芝兰痛得说不生,屋外的张青扬也连忙喊着不生。 生第二个时,刘兰芝也在屋内喊不生,屋外的张青扬也急得说不生。 现在都第三个了,又是同一出戏码,照他看来,他们很快会上演第四场一模一样的戏。 屋外亭子里的灵儿实在坐不住,起了身,不过她才动作,周遭的反应不小 「坐下。」张青扬立刻说。 「你坐下。」贾靖安直接伸手将人给拉坐回石椅上。 灵儿有些莫名其妙的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了下来。 虽说这些年来,她出错的机会少了,但她依然是众人眼中的富贵丫鬟,一遇到大事,她都被要求只能在一旁待着干瞪眼。 刘兰芝前两胎是如此,生到第三个了,情况也没变。 灵儿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不过是坐得累了,想起来动动身子罢了,并不是真的要进产房。她好笑又无奈的柔柔唤了一声,「夫君……」 「什么话都不许说。」贾靖安的口气没得商量,「坐着。」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缘分真是件奇怪的事,明明一开始她怕贾靖安怕得要死,但最后却在少nǎinǎi的作主之下,她嫁给了贾靖安。 贾靖安原要娶笑笑小姐,但又跟少nǎinǎi要她,这个举动惹火了大牛,认为贾靖安用情不专,不配娶小姐,最后一时冲动之下,大牛点头娶了小姐。 大伙事后才知道,原来贾靖安是喜欢小姐,但由始至终就只是手足之情,也一心想要大牛跟笑笑走在一起,故意做了一堆事,只是想要令大牛嫉妒,偏偏大牛就是不为所动,直到贾靖安刻意表示希望享受齐人之福,委屈小姐,这才逼出大牛的真心。 两人成亲之后,大牛还顺着笑笑的意,带着她去游山玩水,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他们夫妻俩一面。 想起这些年来的点滴,灵儿微微一笑。 贾靖安注意到了她的笑脸,情不自禁的轻抚了下她的脸。「累吗?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歇着。」 「不累。」灵儿摇着头。「我得等小小姐出生。」 「还没生,怎么知道是男是女?」他实在不知道,这女人都嫁给他了,不再是什么挂着名的富贵丫鬟,而是货真价实的富贵少nǎinǎi,但是她对刘兰芝就是死心塌地的。 「五少nǎinǎi希望是个闺女,五少nǎinǎi说,要生两个儿子,才能好好照顾妹妹。」 在连生两个儿子之后,刘兰芝确实比较希望有个女儿。 「瞧她说的,生男生女这事是说不准的。」 「小声些。」灵儿忍不住娇嗔,轻拍了下贾靖安的肩膀。「别总是想要跟着五少nǎinǎi唱反调。」 「那女人讨人厌,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对的事,就是把你留在身边。」 「以前你还说我奴大欺主。」 「这种小事就别提了。」贾靖安撇了下嘴,所谓嫌货人就是买货人,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终于,一阵婴儿啼哭传来,张青扬立刻冲了过去,正好惠子出来报喜。 「五少nǎinǎi可好?」 惠子点头笑道:「五少nǎinǎi好,恭喜五少爷,生了个小小姐。」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张青扬也顾不得惠子,上前去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本该红通通看不出美丑,但这孩子却皮肤白,一张小脸眉清目秀,他迫不及待的抱了过来。「我有闺女了。」他兴奋的看着亭子里的贾靖安,又喊道:「我有闺女了。」 贾靖安扮了个鬼脸,这个刘兰芝还是个好运的,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瞧他得意的,」他一把拉起了灵儿。「有儿有女了不起啊!走,我们回去,也生他十个八个。」 灵儿忍着笑。「我想……」 「什么都不用想,」他大步拖着她往外走。「那女人自有青扬那傻子看顾着,至于你,还是好好照顾我,我也要个闺女。」 「还没生,怎么知道是男是女?」灵儿故意用他方才的话调侃回去。 「你存心跟我……」贾靖安顿了下,这才惊喜的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有了?」 她微笑的点了点头。 他一阵激动,用力抱起她,兴奋的对张青扬喊道:「我也有孩子了!」 他兴奋的鬼吼鬼叫,但张青扬的反应冷淡,一颗心全挂在刘兰芝的身上。 房里才稍做整理,他便不顾阻拦的走了进去。 看着闭着眼的刘兰芝,张青扬的心在胸中激烈跃动,他轻轻在床沿坐了下来。 刘兰芝察觉身边的动静,掀了掀眼皮,他弯腰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她微微一笑。 「这下都如你所愿了,有了个闺女了。」 「当然,」她抬起手,他立刻握住。「我运气很好的,要什么,得什么。」 「我也是你想要的?」 刘兰芝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旁,转头在他的手背印上一吻。「最想要的。」 全文完 后记 新年新愿望 子纹 话说一年又到了尾声,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审视过去的一年,然后展望新的一年,拟订新的计划 但对我来说,那些计划都是写来安慰自己,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是我人生的常态。 先来说说「十二生肖玩穿越」这套主题书,这套书是今年我们出版社的大制作,阵容吓吓叫,当我拿到企划大纲时,我想的不是该怎么下笔,只顾着跟徐姊赞叹:「我佩服这个企划的编编,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 不过我的崇拜加佩服在我一整个陷入矛盾的思绪,不知从何写起那一刻,就化成了哀嚎。 十个作者一起接力完成这套主题书,偏偏只有我一个人陷入泥沼,卡稿严重。 就在我晃来晃去,想着稿子却没法子静下来写半个字的某一天,我更深切的认清了这次企划的编编是天才,而咱们这套主题书的众作者们也是天才,而在下虽是其中一员,程度却实在差得远了。 但就算看清事实,截稿日还是闪亮亮的在前头等着我,我很清楚再晃下去我就死定了。所以几番挣扎后,我还是下了笔。 对我这种人来说,写小说这种事,还真是从无到有,一念之间难怪徐姊总跟我说:「我拜托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写就对了!」 很庆幸随着文字的出现,我也抓到了感觉,进而喜欢这本书,完成了这个故事。除了顺利jiāo稿很开心之外,我更高兴没有拖到这个企划,我写的虽是生肖鼠,但我真心不想当拖稿的老鼠屎。 各位手上的这本书是我二0一五年的结束,而现在躺在我计算机里,每天跟我谈情说爱的稿子是二0一六的开始! 回想过去的一年,虽然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过得还是充实。在新的一年,我小小贪心一下,有好多愿望冒出了头 希望父母家人身体健康! 希望孩子们平安听话! 希望徐姊、陈大哥和众编编一切顺心如意! 所有人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新的一年,还请多多指教。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凌紫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33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