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魔皇录》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一卷 石室山 王道师阔议天地 石室山,位华夏卫州信安郡,乃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群峰环抱,翠晓山林,云蒸雾里,轻纱流岚,乃养气修仙之好去处,此时暮色将至,霞光万里,仙气升腾,万山叠嶂之间,有一道观,名曰“翠云观”,道观的院墙之内,几名孩童身着道袍,正在习练道术。 翠云居大大厅门上,表着一副对联,上联: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下联:境由心生,退后一步自然宽,却看那大堂之中,古钵香灰,青烟袅袅,太乙救苦天尊的画像之下,两名耄耋老人席蒲团而坐,其中一老人,身着青绿色道袍,手挽拂尘,头发花白,眉长过颌,慈眉善目,另一人则是身着白色道袍,脸鹅细长,白发尽髻,手里不见拂尘,却有一串捻珠在手里诵念。 白色道人轻挑拂尘,身子轻松,面色却甚为严肃,他轻声言道, “子秋上仙,玄宗沉迷酒色,近小人,远贤臣,不顾伦理朝纲,竟然纳新妇为妾,如今天下大乱,安禄山祸起阴山,两军交战,生灵涂炭,家不存家,国即不国,贫道实为不忍,凡界如此惨状,不知天帝有何动作?” 白色道人却没有青色道人严肃的申请,反倒是微微一笑,言道, “天帝掌管着天,地,魔三界,每一界,自有每一界的劫数,天道轮回,生而反复,王道师不必过多考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王道师看向白色道袍地仙人,面上稍有急切之色,言道, “上仙,闻道有先后,德道有高低,贫道自认为修道,即是为修德,如今天下腥风血雨,生灵涂炭,贫道又岂能独善其身,坐视不理。” 上仙指着地上的蚂蚁,言道, “你且看地上的蝼蚁,在它的眼里,整个世界无非就是这一间屋子而已,而你我二人却可以超脱蝼蚁的凡尘,修仙之道,尽在其中。” 王道师不语,上仙继续言道, “道师,你的修为与造诣,在凡尘之中无人出其右者,你我有近百年的交情,我叶子秋却始终看不懂你,如若凡人有你的修为,恐怕早已得道升仙,为何,你却一直不肯。” 两人言语间,大堂的门却被推开了,一小道士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闯了进来。 “师傅!师傅!您看,我已经能够固气了,这就是您所说的筑基吧!” 王道师扭头一看,只见小道士摊开右手,手掌之间的空气波动,一缕朦胧混元之气缓缓流淌,小道士手腕一抹,混元之气凝聚成点,然后随着空气缓缓散开。 王道师的脸上却是一脸肃穆的神情,说道, “凌溪,好没规矩!贵客在上,岂能容你如此放肆,还不赶紧向仙人赔罪!” “不碍的,不碍的。” 叶子秋背对着凌溪,一边从蒲团上起身,一边笑道, “小道士,修道,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很多人,修了一辈子道,也达不到筑基的修为,修道之事,除了个人的资质,也要看……” 王道师看到,当叶子秋转身看到凌溪的时候,面色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话也没有说全。双眼盯着凌溪看了许久。 “老前辈,还需要什么,你到是说啊。” 凌溪急切地问道。 叶子秋这才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也要看个人的造化,来,小友可否走近些让老夫看个端详。” 凌溪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一眼师傅,见师傅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然后才走到了叶子秋的面前。 叶子秋仔细端详着凌溪——约莫二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色清秀,中长碎发,重眉高骨,鼻梁挺立,眼睛不大但是眸子清亮,粗看之下与一般寻常山村野童别无二致,叶子秋仔细端倪着,竟然发现凌溪的左眼,竟然有一丝丝紫红色,这束色彩稍瞬即逝,但是仍然没有逃得过叶子秋的眼睛。 叶子秋盯着凌溪的眼睛盯了许久,看的凌溪乃至王质都不明所以,叶子秋慈祥地摸了摸凌溪的头发,言道, “小友,我来告诉你,修道的第一阶,便是引气,所谓引气呢,就是要把丹元之气,引到全身的七通八脉,可以游走你的全身,但是引气也分很多层的,首先呢,你要凝聚你的丹元之气,叫做凝气,然后把他固定住,叫做固气,你这个才是第一步,凝气,不过,在你这个年纪,能够凝住气,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好了,出去接着修炼吧。” 凌溪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失望的神情,道了别,便出了大堂。 王道师迟疑片刻,道, “刚刚看上仙面色甚沉,莫非上仙刚刚是看出些什么端倪出来?” 叶子秋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压身坐在蒲团之上,言道,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的师父御鹤仙翁对我说的一些陈年旧事。” “可否一叙?” 叶子秋的面色不见轻松,抬头看着面前的太乙救苦天尊的画像,似是自言自语地言道, “怕也不是此人吧,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情太过于缥缈,莫是说我,就连我的师傅也未曾亲临,真不真实,倒是无处考究。” 王道师不做声,叶子秋开口言道, “这件事如果要说,就要从万物之主,创始元灵说起,他有四名徒弟,大弟子鸿钧老祖,老祖是天帝,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师父,老祖也是道教的开山鼻祖,二弟子是混鲲祖师,是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的师父,三弟子是大地之母——女娲皇娘,他是凡间的造物之主,第四位则是散仙之祖,陆压真君,但是,谁都不知道,创始元灵其实还有第五位徒弟,确切的说,他是创始元灵的第一位徒弟,比大弟子鸿钧老祖还早上了三千年!” 王道师微皱着眉毛,轻轻摆头看向叶子秋,言道, “身为修道中人,前四位老祖仙我王质断不敢忘,只是从未听闻创始元灵大神还有第五位弟子!” 叶子秋低声言道, “这第五位弟子,名曰杨眉大仙,原本是混沌之中的一棵通天杨柳树,吸万年日月之精华,粹而成仙,只有一躯干,无心无肝,不成人形,生平也并无建树,遂不为人所知,这杨眉大仙只有一名弟子,名曰义虎大士,因杨眉大仙始于植物,这一派,也多被其他仙神看轻,义虎大士一身通天神力得不到施展,一气之下隐于混沌,并把毕生修为,传授给了一名叫做摩纳罗耶的弟子,并赐三代法号德源法师” “德源法师?这……这当真没听说过。” 王质轻声自言自语,叶子秋继续说道, “德源法师天资聪慧,根骨极佳,仅仅几万年便尽得义虎大士真传,只可惜德源法师资质奇高,野心却也不小,彼时混鲲祖师的弟子接引道人历经万数劫难,修成正果,初统三界,道号尊融天帝,那摩那逻耶却欲与天帝一争天下,单枪匹马打进南天门,一番惨斗之后,玉帝以半招取胜,把摩那逻耶打进了阿鼻地狱。” 王质第一次听闻此等仙事,竖耳旁听,几乎就要屏住了呼吸,叶子秋捻了捻手里的佛珠,继续说道, “那摩那逻耶当真是有通天神力,仅仅用了区区万年光景,竟然打破了阿鼻地狱的封界,逃了出来,自封魔仙之祖,统一了魔界,修为自然又上一层,万年以前,摩那逻耶亲率一百零八名魔仙以及十万魔将再次打上了天庭,此时天界之主乃是尊融天帝的弟子道契天帝,道契天帝不敌,求助于通天教主的截教和元始天尊的阐教,四大派系混战于昆仑,结果……” “结果是……道契天帝胜了?”王质猛地吸了一口气,得到叶子秋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缓缓吐出。 “当然是天帝胜了,要不然,哪里会有今日的岁月光景,”叶子秋捻着佛珠,双目微微闭合,轻声言道, “这一战,打的极为惨烈,道契天帝虽然胜了,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少,数百位德高望重的道仙佛神都几近耗空了毕生真力,战后便归隐终南,比如燃灯古佛,龟灵圣母,昊天上帝,南极仙翁,文殊光法天尊,惧留孙,多宝道人等等等等。” 王质急切地问道, “那魔头摩那逻耶下场如何。” “摩那逻耶被十八位道佛始祖围攻,自知不敌,真力耗尽的最后时刻,使出了混天缩灵大法,尽散三魂七魄,其魂魄均被打散,跳出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但是,其中有一魄,名曰天冲魄,乃是摩那逻耶的元灵,这一魄,乃是摩那逻耶的师祖杨眉大仙的真传,想那杨眉大仙本是无心无肝之修仙,这一魄,也非凡胎肉体,任何法术都击不散,最后,这一魄鬼使神差的,飘到了人间。” “人间?” 王质有些惊讶,如依散仙叶子秋所言的摩那逻耶的修为,即使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只要得其这一魂魄,那必定是有毁天灭地之修为! 叶子秋捋了捋花白的长胡须,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人间,一万年前,人间民智未开,茹毛饮血,天帝见打不散这一魄,便命阎摩罗让其转世投胎成凡人,历经九百九十九道轮回之苦,且,每一道……” “每一道怎么样?” 王质扭头,问向叶子秋,叶子秋轻声说道, “每一道,都不得善终。” 王质不语,这一句,不得善终,几乎就是一道诅咒,突然,王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叶子秋,叶子秋长叹一口气,言道, “你想的不错,整整五万年过去了,这九百九十九道轮回之时,也快到了尽头,希望,这五万年能够洗荡摩那逻耶身上的罪恶。” 王质言道, “上仙,小道还有一处不解,仙魔大战的确是惨烈,但是,与你刚刚看弟子凌溪的那种眼神有何关联?” 叶子秋看着王质,轻声说道, “据古书记载,摩那逻耶的相貌中,双眼乃是紫目金瞳,方才看你弟子左眼闪过一丝紫金的颜色,才有所感想。” 叶子秋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王质的心思,王质喃喃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上仙难道看出……” 叶子秋轻轻摇头,叹气道, “王道师莫急,这紫目金瞳莫说是以我的修为,就算是我师父御鹤仙翁也断是看不出来的,我也认为这就是巧合,毕竟天下如此之大,刚才失态,有礼了。” 叶子秋腾出双手,冲王质做了个揖,两人正言语间,大堂的门“砰”的一声,又粗暴地推开了,伴声道,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 “凌溪你放肆!” 接连被凌溪打扰,王质真的有些气了,叶子秋也缓缓站了起来,言道, “莫怪,莫怪,小道友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如此慌乱。” 凌溪疾步走到王质身边,言道, “不好了,两位师父快去门口看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二卷 石室山 青妖兽蒙冤伏法 话说王质和叶子秋正言语间,王质的弟子凌溪闯门而入。 “不好了……不好了……师父。” 叶子秋安抚下有些发怒的王质,站起来,看着凌溪说道, “何事如此惊慌。” 凌溪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口气,才说道, “两位师父,快去门口看看吧。” 叶子秋和王质起身推开大厅的门,见众弟子全把大弟子凌仕围在中间,嚷嚷着让凌仕拿主意,王质厉声问道, “凌仕,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仕上前言道, “师父,咱们道观门口纠结了数十人,说要砸了咱们的道观,抢了粮食和钱财分了去!” “放肆!” 王质怒不可遏,问凌仕道, “门外都是些什么人。” 凌仕答道:“都是山下的村民百姓!” “什么!”王质稍稍有些惊讶,续而言道, “翠云观乃清修得道之所,岂容他们放肆!况且我王质平日待他们不薄,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带的头要以怨报德,砸了我的道观!凌冉,打开大门!” 王质正欲往门口走去,大弟子凌仕在王质身后言道, “师父,依弟子看,此番来着不善,不过师傅您放心,弟子这十几年已经学有小成,收拾几个山村野夫不在话下……” 王质听闻,突然止住了脚步,扭过身来,双眼紧盯着凌仕,皱眉缩口,面色阴沉,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与刚才在大厅里叶子秋阔议天地的慈祥道人简直是判若两人,王质看着凌仕,然后又把目光从其他弟子身上一一扫过,犀利肃穆的眼神让众弟子都好不自在! 王质厉声言道,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凡人之间不可妄动仙术,此乃天规!如有违者,逐出师门!” 凌仕赶忙带头答道——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吱呀……” 斑驳陈旧的道观大门缓缓被凌仕和凌冉打开,王质昂首阔步走到大门门口,门外约莫五六十号人,均是衣衫不整,筚路蓝缕,手里的兵器也是刀枪棍戟,斧钺钩叉样样都有,更有甚者,还提着锄地用的锄头,一行人在道观门口叽叽喳喳,声音嘈杂不堪,一见王质出来了,众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眼睛看着王质。 王质微皱着眉头,板着脸,挺着胸膛,环视着衣衫褴褛的村民,然后厉声言道, “你们要干什么!此乃道家修道清真之所,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不威自怒!众人皆不敢言! 为首一胖老头站了出来,上前几步,先是鞠躬给王质做了个大揖,言道, “王道师,实在是逼不得已啊,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啊,现在这个世道,混乱不堪,刚刚种下的稻苗已经被马贼毁了,官府还要再加赋税,村民们也都是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王质瞥了一眼胖老头,却并没有接话,另言道, “你堂上母亲最近恢复得如何?” 胖老头额头上豆子大小的的汗珠扑朔扑朔往下掉,急忙答道, “老母深感王道仙的救命之恩,这辈子老母和小老二都难以忘记王道仙的大恩大德,不过,前几日,老母因为家中无粮,为了给孙儿省一口吃的,前夜……前夜……自己吊死在门口的大树之下……” 胖老头难掩心中悲痛,眼泪混着汗水一起哗哗流了出来,直看得让人于心不忍…… 胖老头不能自已,旁边又上来个瘦高个山羊胡的老头,上前一步,言道, “王仙人,如今世道大乱,民不聊生,王仙人素以普救众生为己任,还望王仙人借与我们些米粮,待到明年秋天粮食下来,我们定然数倍奉还……” 说完这句话,瘦高个老头先后一个眼神传过去,三四十号村民竟然齐刷刷抛了兵器农具,跪在地上,哀嚎道, “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啊!乞望老仙人救我们一命!……” 王质平日虽然严厉,但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心肠柔软的很,王质沉默许久,厉声言道, “我王质知道现在是兵荒马乱之时,你们每个人的生活都举步维艰,但是即使生活再艰难,也不能随便放下心中德善之念!此乃,才是为人之根本!聚众抢粮,岂是德善所为!如此做派,与豺狼虎豹何异!” 众村民尽皆俯首! 王质瞥了一眼身边的凌仕,言道, “凌仕,把观里所有的米粮钱财都拿了来,每人分与则下。” “师傅!”凌仕上前一步,言道, “观内的存粮也不多了,全都给了他们,我们师兄弟还有您老人家吃什么……” 王质呵斥道, “观后还有几亩青麦苗,看起来撑不到秋收了,明日你且与你的几位师弟挖出来罢。” “师傅!” “休要再言!速去!” 村民见状,对王质不住地磕头,口中念道, “感谢王仙人的救命之恩……感谢王仙人的救命之恩……” 凌仕和几名弟子去了道观存粮之所,众村民抬头看着王质,皆不敢与之对视,自觉排成了长队,一个个进入了道观取粮。 叶子秋对王质作揖道, “素问王道师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今日算是真看见了,王道师的修为与德道,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者。” 王质也作揖回礼道, “上仙过奖了,区区一件小事,竟然让上仙碰见了,实在是让上仙见笑了……” 王质花未说完,叶子秋却突然打断道, “王道师有如此修为造诣,何不飞升入道,可曾想过,这一方人,您能救助,但是这天下人呢……” 王质愕然。 突然,西边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大作,狂风四起,草木皆伏,众人不禁都望向西边的天空,只见从乌云之中,突然窜出一个青色妖兽,这只妖兽体长三丈有余,通体黑青,四足四目,面色狰狞,血盆大口一张,其吼声响彻千万里! “妖怪啊!妖怪啊!” 众村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抱在怀中的米粮钱财,尽皆四散逃去!刹那间,道观里只剩下了王质,叶子秋和众位弟子! 不料这妖兽并未是寻道观而来,其更像是逃窜!果不其然,妖兽还未跑出多远,黑云之内竟然冲妖兽击出一把天戟!洞穿了妖兽的身体,只听妖兽痛苦哀嚎一声,天戟那强大的冲击力便带着妖兽,一同钉于石室山的悬崖之上!妖兽动弹不得! 黑云拂去,在天上的云彩之间,端站这两位天将,周身环绕七彩流光,一人身披银色甲胄,手持一柄开山长斧,一人身披金色甲胄,刚才这致命一击,正是这金色天将打出来的,二人均是龙威燕颔,怒目圆睁,面容甚是威严! 金色天将手腕一抹,妖兽身上的长戟竟然化为点点金色星辰,聚在金色天将手中,片刻间,又合成长戟,那金色天将厉声言道, “小小妖兽,擅长人界,你可知罪!” 妖兽趴在石室山悬崖顶,动弹不得,口鼻眼耳均流出黑色血液,竟然口吐人言,这声音低沉嘶哑,上气不接下气。 “两位天将赎罪,我本是妖界的四眼青兽,三百余年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庖越天规礼法,我夫君六眼青兽被天上的仙人收为了坐骑,整整二百余年未曾相见,近日听闻我夫君触怒天规,被处于极刑,这才不顾妖界之规,想去天界看望夫君最后一面,不想未曾到达普陀山,便遇到二位天将,烦请二位天将宽恕……” 天戟天将厉声言道, “妖兽不得私下人界,违令者当诛,此乃天轨!任何理由都是狡辩!” 天戟天将说完,长斧天将小声言道, “师兄,勿需多言,待我下去取了这妖兽的元丹,你我的修为再生二百年。” 说罢,长斧天将将手中长斧置于胸前,正准备击杀四眼青兽,不料云下竟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妖兽私闯人界,也是情有所缘,况且这妖兽的元丹,岂能中饱私囊!如是,何为修法治德道! 两位天将定睛一看,说话的竟然是王质! 叶子秋惊讶地看向王质,只见王质却是不惧,上前一步,正襟道, “这妖兽不过是想见夫君一面,也未曾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在人界也仅是路过,未曾害人,遣送回去即可,何至于被处于极刑!” 长斧天将怒言道, “你这牛鼻子老道士,满嘴胡言,妖界和魔界不得擅入人界,违令者当诛!这是天规礼法!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王质不卑不亢,挺胸言道, “德道有高低,礼法有适度,如若滥杀无辜,与妖界魔界众生又有何异!” “住口!”长斧天将大怒,厉声言道, “老道士修为不够,天规乃天帝所制,岂能容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胡说八道!如若再妖言惑众,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小小道观!” 王质性格刚猛,听闻天戟天将此言,顿时怒从心生,正欲再言,不料被叶子秋从身后拉住了衣服,叶子秋唤起一片云彩,乘云飞到半空,长斧天戟两位天将面露惊讶之色,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位仙人隐居于此,双双面上渐收跋扈之色。 叶子秋驾七彩云朵到两位天将面前,面露笑容,恭敬作揖道, “两位上仙息怒,老生叶子秋,受家师御鹤仙翁的指派,到此间与老友相聚,方才见两位上仙维护天规礼法,好生威武,他日定当如实禀告家师,家师一向喜近刚正不阿之人,必定会奏起天帝,天帝赏罚有度,必将好生奖赏二位上仙。” 长斧天戟两位天将面露喜色,连忙收了兵器,回礼道, “上仙言重了,我二人维护天规法纪乃是分内之事,不求奖赏,烦请上仙回去代我正余,师弟正德给仙翁带个好。” 天戟天将正余把自己的名字和师弟的名字念得很重,生怕叶子秋记不住,叶子秋含笑道, “那是自然,我这位老友也是修道之人,功德圆满,马上就可以渡劫飞升,但是我这位老友生性敦厚,平生最见不得杀生,方才冲撞了二位上仙,我叶子秋代为……” “上仙不必自谦,”正余不等叶子秋说完,便抢先言道, “方才我见您这位老友,慈眉善目,霞光满身,远远一瞧便是人中翘楚,他日必定飞升入道,届时我正余正德也去您那里讨一杯喜酒。” “倘若真是如此,必然不敢怠慢了二位上仙,”叶子秋扭头,看着悬崖上的四眼青兽,言道, “两位上仙,依老生看,这只妖兽擅闯人界,死不足惜,不过这只妖兽如今已经身受重伤,苟延残喘,十分神已经被上仙的威武之气打散了八九分,即便是上仙不出手,必定也苟活不到明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让这孽畜自生自灭吧。” 正余想都不想,连忙弓着腰,作揖道, “上仙如此之言,那便是再好不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三卷 断天涯 六弟子禅论德道 叶子秋与王质寒暄了几句,便驾乘祥瑞,返回了天庭,王质手持浮尘,去了大厅休息,只剩下王质的七名弟子站在门口议论纷纷。 大弟子凌仕言道, “这孽畜私下人间,其罪当诛,现在这妖兽被天将打在悬崖之上,十分性命,没了九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斩杀妖兽以绝后患!” “大师兄说得对!斩杀妖兽,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众弟子附言凌仕,唯有六师弟凌溪不安的言道, “师父最恨杀生,刚才师父与天将所言,你们也是听见了的,现在为何要杀它,况且我听闻,这妖兽也并无过错,不过想是去天界,路过人界而已,它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我看没有必要斩尽杀绝,还是让它自生自灭罢。” 众弟子听闻凌溪所言,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看着大师兄凌仕,凌仕几走到凌溪面前,阴沉着脸,厉声言道, “六师弟,你这种想法很是危险你知道吗,如果任由这种思想蔓延,说不定你就要坠入魔道,万劫不复,那妖何以为妖,魔何以为魔,不嗔,不杀,不贪,不色能称之为妖魔吗!你是没见它杀人,难道这就代表着它没杀过人!” 凌溪不卑不亢,挺胸反言道, “我没见过它杀人,那么它就一定杀过人吗!” 凌仕气炸,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言道, “好,那我问你,为何世人将它称之为魔,而不是称天庭众上仙为魔,不是称昆仑为魔!不是称师父为魔,” 凌溪一时语塞。 “你若是胆小,不去便是,别找这么多借口!” “为保万全,还是告诉师父一声吧。” “斩妖除魔,乃得道之人之天性,何须如此多言,”平时里师父对于凌溪非常特别的关心,让凌仕早就心存不满,正好是借题发挥,凌仕恨恨地说道, “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你跟本就不配称之为修道之人,凌满,凌诺,你们俩给我把凌溪看住了,哪儿也不准去,凌冉,凌涂,凌潇,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断天崖斩妖除魔!” 说罢,凌仕带着三位师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大门。 凌溪见到此番情景,已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了,心一横,对着五师兄凌满和七师弟凌诺说道, “咱们也随着去吧,别让大师兄有什么闪失。” 凌满言道,“大师兄习道多年,道法高深,对付一个将死之兽,还能有什么闪失,再说你连个聚气都聚不稳,去了也没什么用,我看你是想去分一杯羹,赚些名誉吧。” 凌溪也不管凌满的讽刺嘲笑,自顾自地出了门。 七人一行来到断天崖,只见那妖兽被天戟打得重伤,此刻,天戟已经幻化了去,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悬崖击出一个凹坑,那妖兽就陷在那崖顶的凹坑之中,只露出来一个青黑色的脑袋,斜歪在崖顶,浑身瘫软,气息全无,似死了一般。 一行人小心走到距离妖兽七八丈的地方,不敢再上前,凌仕原本挺胸抬头地走在最前面,此刻也是缩着身子,小心探望着,他拉了拉身后的三师弟凌涂,言道, “三师弟,你且上前去瞧瞧,这妖孽死了没有。” 凌涂身长七尺,膀大腰圆,此时也跟出了洞的耗鼠一般缩着身子,一步一探头的走上前去,走到距离妖兽两丈的地方,凌涂是实在不敢再上前去了,探了探身子,然后僵硬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丝喜悦的神色,扭头看着凌仕,大声喊道, “死了,死了,大师兄,这孽畜已经死……!” “吼~” 凌涂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凌涂一个屁股蹲瘫坐在了地上,慌忙的想要跑,但是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 四眼青兽艰难的把脑袋直了起来,然后缓缓地看向凌仕一众弟子,也不言语,就这样看着凌仕。 凌仕看着青兽那四只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心里尽管有些害怕,但是事已至此,众位师弟都在旁边看着,他已经退缩不得了,壮着胆子言道, “你这孽畜,私下凡界,其罪当诛,今日被我石室山翠云观大弟子凌仕结果了你,也算是你前世积福!”凌仕一番豪言壮语说完,扭头对着身后的一众师弟,言道, “师弟们都往后退一丈!不!三丈!我这仙术十分强大,莫要误伤了你们!” 众师弟慌忙连退十几步,一脸紧张地看着凌仕。 凌仕说罢,腾出双手置于胸前,十指生花,上下翻飞,口中诉念道, “妖孽,看我的勾雷天火!” 凌仕的手心空气凝固,猝然间,空气爆裂,凭空之中,竟然闪出一阵蓝黄色的火焰,这团火焰愈演愈烈,竟有人头那么大小! “好!好!” “大师兄果然不一般!”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法力深不可测!” 凌仕听着众师弟的夸赞,心里很是受用,待火焰燃到最猛处,只见凌仕双手一推,把这团火焰犹如发射出去的弓弩,腾得一声竟然射到了四眼青兽的脑袋上! 但是出人意料的,凌仕用尽全身气力打出来的这一招,就如同雨滴落水一般,没有激起一丝丝波澜。 “怎么可能!” 凌仕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自己修道十几年的最强一击,竟然对妖兽毫无反应! 凌仕心里是又惊又怒,不料此时,四眼青兽却开口出言,声音低沉嘶哑,有气无力。 “哪里来的小道士,我不杀你,尽快速速离去。” 凌仕一听,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众师弟,顿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呵斥道, “妖孽,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尝尝我的万宇火焰阵!” 只见凌仕长臂挥舞,面前的空气猝然凝结成一面真气墙,如同镜子一般,随着凌仕大喊一声, “出!” 镜子中吐出一阵火焰雨,火光璀璨,犹如夜空中的流星雨,噼里啪啦打在四眼青兽的头上。 以凌仕的这点道行,即使是面对着奄奄一息的四眼青兽,也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有一粒火光,不偏不倚的,砸进了四眼青兽的一只眼睛里! 饶是这四眼青兽道行深厚,也经不住被击中了要害! “吼!” 四眼青兽大吼一声,顿时山林风动,飞沙走石,惊鸟飞绝,地上一滩黑色血水竟然凭空腾起,冲凌仕打去,凌仕大惊,躲闪不及,竞然被血水溅到了眼睛里!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凌仕痛极,只觉天地昏暗,一片黑暗,双眼竟然渗出黑血出来,凌仕双手捂住眼睛,痛的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止!众位师弟也是一时惊了,手足无措! “快!快!带大师兄去找师父!” 二弟子凌冉率先反应过来,几位师弟这才手忙脚乱抬着哀嚎的凌仕急忙向山下奔去。 凌溪没走,因为在他的心里,还有比凌仕双眼更重要的东西想要知道。 凌溪双眼紧紧地盯着四眼青兽,四眼青兽的四只眼睛也在警惕地看着凌溪,皆是未言。 双方注视了好一会,四眼青兽开口,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再不走,我杀了你。” 凌溪轻轻地摇了摇头,言道, “你不会杀我的,我能看得出来,以你的道行,即使是生命垂危之时,你也能杀了大师兄,但是你也只是坏了他的眼睛而已,你若是想杀大师兄,易如反掌。” 青兽吃力地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凌溪,言道, “杀了那小道士又能如何,况且我与他无冤无仇,小道士只是年轻气盛,逞强而已,又何必呢。” 凌溪向前走了两步,与青兽近了些,言道, “你杀过人吗?” 青兽言道, “我第一次来到人界就被天将几乎击杀,又何谈杀人。” “那为何世人成你为之魔。” 听到凌溪的这句话,青兽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在笑,但是又笑不不出来的压抑的声音,许久,青兽看着凌溪,言道, “那我问你,何为道,何为魔。” 凌溪言道, “道,既是德,救人者即是德,杀人者即是魔。” “那我修道三百余载,从未杀人,那我是道者,还是魔者。” 凌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青兽继续言道, “三界本是平生,但是魔界众生,终身被封与扎荤山之左,有如出者,如我,则被人仙两界所追杀,所痛恨,称之为不守天规,而天界则可以自由出入南天门,这一讲,又如何是说。” 凌溪言道, “那为何世人将你们称之为魔,而不是将仙称之为魔,也不是将人称之为魔。” 青兽言道, “道者,修于心,不修于形,仙与魔,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魔,可以被称之为仙,仙亦可称之为魔,魔界修身,被称之为魔,人界修仙,飞道之后被称之为仙,那仙界每逢一百年,便要去魔界抓捕妖兽以当坐骑,一旦去了天庭,便终身服役,不得返回与家人相聚,一个不小心,又被按上不守礼法之罪随意诛杀之,这又是如何是说!” 说道这里,青兽的情绪则是稍稍有些激动,语速快了些,嘴角不禁又流淌出黑血出来。 凌溪静静地听着四眼青兽的诉说,无言。 青兽缓了缓,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言道, “我看小友所想,与世人不同,我在临死之前,小友可否应我一件事情。” 凌溪稍有些惊讶,看着四眼青兽,言道, “我的道行浅薄,恐怕帮助不了你什么,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只要是不违背德道,我愿意尽力,帮你完成临终之愿。” 青兽用尽全身力气,把嘴里的血水咽了下去,言道, “我与夫君二百余年未曾见面,甚思,倘若我今日命丧于此,我三百年修为将散尽天地,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于三界之外,趁着我还有一丝念力,我可以将我全身修为散成元灵,浸入你体内,你可否答应我,此生只为修道,百年成仙之后,去找天庭的折扇仙人,问他一句,何以诛杀我的夫君,以了却我一生之愿……” “万万不可!” 凌溪听之,未等青兽言尽,便摆手道, “师父教会在目,修道之人乃修其身之道,练天地之灵,若采他人修为,与魔何异!你这个愿望,我断然不可应允!” 青兽扬天长叹一声,哀道, “上天亡我,小道友,这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由不得你了!看在今日你与我相聊甚欢的机缘上,帮帮我吧!” 说罢,四眼青兽全身腾起青色烟雾,面目狰狞,眼睛里却褪去了杀气,换而是一种相思而又不甘的神情! 青兽最后一言,不是怒吼,不是抱怨,而是哀求—— “小友,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可!万万不可!” 凌溪见状,转身向山下跑去,未曾想没跑出去几步,青色烟雾便追了上来,整个把凌溪罩在了里面,凌溪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似被人捆绑住了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青色烟雾透过肤发,渗入到了体内! “不可……不……” 最后,凌溪连嘴巴都动不了了! 凌溪面目狰狞,眼珠爆出,手臂渐渐变成了青色,青筋暴起,血管经脉似乎要炸开了一般!凌溪只能感觉到痛!十分,千分,万分的痛!似被人挑断经脉一般的痛!痛,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日落晚霞,燕鸟归巢,青烟才渐渐散去,凌溪眼睛一黑,滚落山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四卷 白琅山 狐妖兽贪图元灵 凌溪的双眼艰难地睁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茅草屋顶,全身经脉还是隐隐作痛,凌溪艰难的坐起了身子,环顾四周。 一间茅草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茅草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椅,桌子上码摆着一套破旧的茶具,再远处,厅里尽是摆放着药材的竹簸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的味道。 “爹,他醒了!” 映入凌溪耳中的,是一阵少女清脆而又惊喜的声音,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欢喜着,从门口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只见那少女—— 眉眼素清出白莲,鹅脸腮红婉朝间, 三千发丝如瀑下,腰肢婀娜踩金莲; 古有西施今可比,回眸一笑荡漪涟, 齿白唇红娇艳露,发肤如霜待垂涎。 凌溪二十年都是在山上跟师父和师兄弟们一起过的,平时见到女人就很少,更别说是如此美丽纯情的女孩子了,一时间,不由地看痴了。 门口一位身着青布粗衣,头挽发髻的老人手里端着碗走了进来,这才把凌溪从缥缈之间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老人把碗递到了凌溪旁边,轻声言道, “小道友,这幅草药可治愈你的伤痛,喝了它,疼痛会减轻一些。” 凌溪这才发现,全身的骨骼经脉还是在隐隐作痛,不过他的肤色,已经从青灰色变成了正常的发肤的颜色。 凌溪也不多想,艰难地抬起手,把这番苦药喝了下去。 “老人家,我这是在哪?” 凌溪问道,“您又是谁?” 老人转头对少女言道, “柒柒,去盛一瓢清水过来。” “诺。” 被称之为柒柒的女孩子应了一声,声音清脆甘甜,犹如朝阳之雨露,然后她便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老人这才说道, “小道友莫慌,鄙人韩光,原是一名市井郎中,如今天下大乱,不得已隐居于此,刚才那是我的小女,名柒柒,正是小女在汾水河边发现了你,然后救了你起来。” 凌溪听闻,连忙想要起身拜谢,不想身体还是有些僵硬,只得是口中言道, “感谢韩老先生救命之恩,我身体还是稍有不适,未能拜谢,望请见谅。” “不必不必,”韩光连忙扶着凌溪的身体,言道, “其实说救,倒也不是救。” “此话怎讲?”凌溪不解地言道,韩光继续说道, “小道友体内有一股元灵守护,保你身体不被河水鱼蟹所侵,即使我不救,你也死不了。” 凌溪一愣,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看小道友也就是弱冠之岁,这股元灵,似乎不是你修成之物,以你目前的道行,还远远驾驭不了这股元灵,这股元灵看似是初入你体内,性格暴躁,在你七经八脉四处游走闯动,刚刚我给小道友服下定魂汤,也只是安抚其情绪,它若安静些,你便也自然好受些。” “先生慧眼,还望先生救我!” 凌溪不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双手抓着韩光的双手,乞言道, “我遇见一三百年道行的妖兽,那妖兽私闯凡界,被天将击杀,临死之时,竟然幻化了肉体,元灵却强制浸入我体内,让我苦不堪言,这非我本意,先生救我!” 韩光听闻,脸上稍有惊讶之色,但是很快也恢复平静,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言道, “想要把你体内躁动的元灵逼出来,此人也定要有三百年以上的修为才可,可普天之下,能有三百年道行的人妖走兽,寥寥无几,如若有这等道行,恐怕都已得道升仙了。” “水来了。” 韩柒柒端着木瓢,从门口走了进来,然后递到了凌溪的床边,凌溪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几滴清泪,轻轻喝了几口清水,看着韩光,言道, “那劳烦老先生再给我配几幅汤药,暂时压制这元灵,我要去找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道行深厚,应有其办法。” 韩光追问道, “敢问小道友的师父是何人?” “石室山王质,王真人。” “石室山?” 韩光和柒柒面面相觑。 “怎么了?”凌溪看对面这两位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惊讶之色浮于面貌。 沉默片刻,柒柒轻声言道, “石室山在信安,这里是通州琅山,两地相隔数千里,天呀,你竟然从汾水之源,一路漂到了汾水之末!” “什么!通州?琅山!” 凌溪掀开被褥,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痛楚,夺门而出,门外,则是白云晴空,青山绿水,回头,则是一顶茅屋,袅袅炊烟,风景甚是秀丽,但是凌溪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欲哭无泪…… 琅山,原名太平山,百年前,山中一匹白狼得到仙人指点,修道欲与成仙,因此白狼脊背处从头到尾有一条金色毛发,因此自诩为“金背大仙”,以观音洞为府邸,收服了山中十八妖洞洞主及其上百妖兽,改“太平山”为“狼山”,后觉不雅,遂将其改为“琅山”,琅山因此得名。 此时,观音洞内,金背大仙坐定上座,座下则是周围群峰十八位妖洞的洞主,洞内叽叽喳喳,乱做一团。金背大仙历经百余年朴苦修行,已修成凡人模样,相反其他十八位洞主则是修为有高有低,大多数还是半人半妖的模样。 金背大仙幻化的人身是一副耄耋老人之模样,看家法宝摩云金棍则是幻化成手里持着拐杖,金背大仙用拐杖敲敲地面,言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金背大仙从高位站了起来,走到了妖洞洞主的中间,继续言道, “十天前,汾水突然漂过来一小道士被山下郎中韩光所救,我的人已打探清楚了,这小道士道行浅薄,机缘巧合之下,被一颗三百年道行的元灵浸于体内……” 金背大仙话未说完,起身站起来一人形熊头的妖兽,言道, “大仙不必多言,这可是上天砸下馅饼的好事,三百年的道行,少受多少苦,你就说吧,什么时候去取。” 金背大仙看了一眼熊妖,然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言道, “其实我心中也有此意,不过那韩光平日对我们有恩,你们在座的哪一位,在修行受伤的时候没找韩光医治过。” 众位妖兽皆是默然不语。 金背大仙用拐杖敲敲地面,继续言道, “我虽是妖兽,但自修道以来,一直谨遵仙人指点,未曾害过一人,未曾伤过一兽,不仅于我,我相信你们自从跟随于我也是一样,苦心修道,乃至今日,如若为了这三百年道行吞了小道士,便是犯戒……” 金背大仙言止,众妖兽尽皆不语,沉默片刻,一狐面妖兽起而言之, “大仙,我自修道五十多年有余,修道日苦,增进愈缓,这样下去,不知几日成仙,几日成佛,那三百年道行现在就摆在我们面前,只要伸伸手,便能够取下来,得道而成仙,我没你这么过多的想法,你若是不去取,我自便去……” “谁要去取!” 众妖兽正议论之间,只见洞口走进一老人进来,听闻狐面妖兽所言,大声斥责道, “谁要去取,便从老夫身上踏过去!” 众妖定睛一看,原是韩光。 狐面妖兽平日受到韩光不少医治馈赠,见韩光来了,便默然座下,虽不再言语,脸上却有愤恨之色。 韩光看着狐面妖兽,厉声言道, “修道,乃是修德,道即是德,德即是道,道多则扬善,德高乃望众,你若有此私心,则说明你修道之念不够坚定,这样下去,迟早坠入魔道!” 金背大仙面容恭敬,双手作揖道, “韩老先生所言极是,我自有此想法,未等训斥,您便来了,您上座。” 韩光看到金背大仙之态,面色稍缓,言道, “不了,我山中采药正碰巧路过于此,想着你们也会打那小道士的主意,特此过来一望,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们要记住,心不正,则术不专,想要得道成仙,实乃妄想。” “先生之言,我金背铭记于心。” 韩光继续言道,, “那小道士来琅山已有十日,身体日渐康复,再过几天,他便要离开琅山,去寻他师父,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我虽不懂修道,但是懂得医治,我看那小道士骨骼惊奇,慧眼灵珠,是难得一遇的修道之才。” 说罢,韩光转身走到洞口,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对众妖兽言道, “再且说他身体里的那股元灵,虽然不能被小道士所用,但是能让小道士从汾水之源,一路保护他的肉身到汾水之末,不受河水鱼蟹的侵蚀,说明那元灵是有强烈的自护意识的,如果遇到生死时刻,必定搏命相击,那时恐怕你们性命不保,所以不要铤而走险。” 金背大仙走到门口,韩光的眼前,双手作揖道, “有如韩老先生之所言,我金背必定不敢有非分之想。” “如此正好。” 韩光这才转身出了洞口。 汾水河畔,日落夕阳,凌溪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汾水河,右手拄着下巴发呆,突然,肩膀上猛地被人敲了一下,凌溪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凌哥哥,又坐在这里发呆啊,想什么呢。” 凌溪本就是一个性格非常柔软的人,他扭头看着脸上带着灿若桃李的笑容的柒柒,轻声言道, “想我师父了,想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了,我都已经出来十多天了,他们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那……你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呐?” 柒柒的脸上写满了娇柔,然后坐在凌溪的旁边,言道, “是不是跟说书先生嘴里说的那样,白胡子白头发,白睫毛一直垂在地上,走路也不怕被绊倒了……” “不许瞎说,你说的是天上的神仙,谁家的师父也不是那样的,”凌溪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言道, “他看起来是很严厉,很肃穆的老道人,但是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很好的……” 柒柒咯咯地笑起来,然后用她那葱白的玉手,把凌溪头顶的一叶黄叶拿了下来,言道, “那,你师父是不是道行非常深啊,修道多少年了?” 凌溪言道,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修道多少年了,反正我只知道我自一出生,他便在修道,道行深厚,跟很多散仙都是非常好的挚友。” “你一出生?你是在道观里出生的吗?”柒柒好奇地问道,“那你的爹娘呢?” 凌溪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道, “打我记事起,我就只记得道观里的事情,除了下山到市集采购一些物品,我都很少出山,我这二十年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道观里生活的,我的爹娘,据我师父说,是我还未出生多久,便被送到了道观的门口,爹娘都是死于战乱……” 说道这里,柒柒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在闪动,低声言道, “对不起,凌哥哥……” 凌溪抬起头,看着柒柒,嘴角轻轻上扬,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言道, “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凌溪和柒柒正在河边闲谈着,不想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几双阴暗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是狐妖和手下三名小妖,鼠妖,蛇妖和花妖。 鼠妖看了看远处的凌溪,然后扭头对狐妖言道, “老大,这小道士,我看也没几分道行,你不用出手,我们三个冲过去,几下就能解决了他!到时候老大你化了他的肉身,夺了元丹!” 狐妖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言道, “这金背老妖仗着道行比我深,处处于我为敌,碍我大事,今日我就要翻身,我若成仙,第一件事就是灭了金背!” 蛇妖担心道, “老大,这金背可是有百年的道行啊,不好对付啊!” 狐妖面露凶光,仿佛要把蛇妖生吞活剥了一般,看的蛇妖心里好生颤抖,狐妖,骂道, “你是不是傻,这元丹有三百年的道行,待我片刻杀了这小道士,炼化了元丹,区区一个百年金背又能奈我何!” 花妖声音尖细,再言道, “这可是在韩光的家里,韩光平时积德颇多,这一块的飞禽走兽,人鬼妖魂没有不认识韩光的,我怕……” “怕!就不要来!”狐妖怒极,从树林里一跃而出,眼里冒火,嘴里言道, “来,给我杀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五卷 汾水畔 妖金背含恨遭诛 话说汾水河畔,凌溪正与柒柒促膝长谈,凌溪突觉背后冷风骤起! “小心!” 凌溪大吼一声,猛地把柒柒推到了一边,自己却是被真气打中,横空打了个跟头! 偷袭者显然道行也不是很深,要不然这一下足以要了凌溪的命! 狐妖一边极速冲了过来,右手一边手捻兰花,叫嚣道, “小道士,受死吧!” 狐妖右手凭弄凝结真气,手掌一推冲凌溪打了过来,凌溪躲闪不及,再中几招!身体还未落下,便又被打翻两丈远!身中数着的凌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狐妖道行不深,但是对付道行不过十几年的凌溪还是绰绰有余,再这么继续打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狐妖狞笑一声,右手真气猝然凝结成一把长刀,慢慢走到凌溪面前,言道, “小子,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体内的元灵太过于诱人,你死后,老子给你建一座好坟!年年给你烧纸钱!” 说罢,狐妖右手一抬,就要凌空劈下!这一招若是打中,十死无生! “住手!” 狐妖扭头一看,韩光站在狐妖背后,面色清冷,言道, “狐妖,你考虑过后果吗!” 狐妖扭头不再看韩光,嘴里却是言道, “韩老头,我忍你很久了,你仗着跟那金背老妖关系匪浅,对我们是不屑一顾,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杀!” 韩光疾步上前,走到狐妖身后,厉声言道, “难道你想要遁入魔道!” “只要道行深,我爱修哪道修哪道!哪用到着你叽叽喳喳!也好,先杀了你,再杀了这小道士,等我炼化了这三百年道行的元灵,我再找那金背老妖算账!” 说罢,狐妖眼暴凶光,右手向后一甩,风刀竟直接先后飞去,可怜那韩光躲闪不及,被风刀杀了个正中胸膛,凭空飞出去三丈远!韩光口喷一口鲜血,闷哼一声,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爹!” 柒柒悲惨地哀嚎,几步跑过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韩光! “爹,你不能死!不能死!” 韩光想要说话,嘴里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嘴唇哆嗦着,始终说不出话来,那柒柒却是哭的梨花带雨。 “韩老先生!” 凌溪嘴里喊叫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他的关节被击伤,挣扎了一阵也没起得身来! 狐妖狰狞一笑,看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凌溪,冷言道, “小子,下面轮到你了!” 说罢,狐妖右手猝然再出一把风刀,只见他手臂一挥,风刀直冲凌溪而来! 只听“砰”的一声。 凌溪以为自己已死,不想再一睁眼,金背大仙站在了凌溪面前,手持摩云金杖,把风刀砸向了一边! “金背!” 狐妖双眼冒火,恨得是牙根都痒痒! “金……金……金背!” 鼠妖,蛇妖和花妖见状,四脚开溜,跑了,狐妖也没管,本来也就没指望他们。 金背几步走到韩光面前,神色默然,言道, “对不起,韩老先生,我来晚了。” 韩光想抬起颤抖的双手,可是却始终没能抬起来! 金背大仙转身,冷眼看着狐妖,言道, “狐妖,你这些年你受了韩老先生多少好处你还记得吗,你怎能下得去这毒手!” “哼!” 狐妖冷言一声,言道, “人界有句老话,所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比于元灵,区区一个韩光又算得了什么!其实我本不想杀韩光,不想他偏要自己送上门来!想坏了我的好事,便由不得我不杀他!” “狐妖,你真是罪孽深重,与尔等忘恩负义之徒为伍,简直有辱我金背声名!” 狐妖不惧反笑道, “自古成大事者,俱因不拘小节,金背,你如此这般婆婆妈妈,细手细脚,将来如何能成大事,我看,倒不如你与我一同杀了这小道士,炼化了这三百年道行的元灵,介时,你取二,我分一,如何?” “住口!妖言惑众!” 金背怒极,手持摩云金杖,将念力聚集于金杖之内,顿时风沙走石,草木皆变,金杖由黑色刹那间变成了金色,再慢慢燃烧了起来! “火龙散雨!” 顿时金杖之内迸发出一条三丈火龙,从头至尾燃烧着黄色的火焰,在金背周围盘旋,金背大喊一声—— “诺!” 火龙从金杖之上倏地一声,向狐妖冲去,狐妖身手好生敏捷,向后纵身一跃,跳出去五丈开外,哪知道金背的这招火龙散雨之后还有后招,只听 “轰!” 声音震耳欲聋! 刚才妖狐所立之地已经被火龙击穿了一个大坑,火龙触地之后迅速散形,又成流火之状,砸向狐妖,漫天火雨,狐妖退无可退,被流星火砸出七丈开外! 熊熊火焰,燃烧在汾水河畔,待火焰将尽,却只见狐妖瘫软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毛发,体肤等等尽被火焰灼伤,冒着黑烟,凌溪远远地看,就像是一个刚刚被烤完的牲口一般! 这一击吃下,狐妖九死一生。 不料那狐妖竟然还有半口气还在,他艰难地抬起了头,面容尽毁,看起来更是恐怖异常。 此时,凌溪竟然听见狐妖肆意而又嘲弄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金背啊,金背,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仙神了,哈哈哈……” 金背大仙冷言看着狐妖,也不言语,狐妖原是趴在了地上,用尽浑身力气把身体翻了个个儿,仰躺在河畔上,用虚弱的气息言道, “金背,你洁身自好,从不……不……滥杀无辜,这些整个琅……琅山都知道,但是,又有什么用……什么用,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妖,一个妖!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没有办法跟人界,天……天界的人去比,在他们眼……眼里,你与魔是一类,是不允许存在……存在于人界的……” “住口!” 金背大仙走到狐妖面前,冷冷看着狐妖,言道, “修道就是修道,分什么出身,妖言惑众,难道妖,就不可以成仙吗!” “金背,你不要……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我问你……你……这百余年来,你可出过琅山……你没有……从来都没有……你扪心自问……这是为何……” 金背无言。 “因为你怕……你害怕……怕被天将碰见……抓了你去……是也不是……金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听我……听我一句临死之言……修仙有修仙的路,修妖……也有修妖的路……你又何必执迷于不悟……” 金背看着将死的狐妖,沉默片刻,狐妖再言道, “金背,你做再多的……再多的善事……你也只不过是一只妖……一只妖……哈哈哈……” “够了!” 金背打断了狐妖的话,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金杖言道, “不要再妖言惑众了,现在,就让我送你归西吧!” 金背再次发力,顿时天色阴暗,云雷滚动,百鸟从寂,遮云蔽日,金背自己也是大惊,自己何时有这等功力! 金背和凌溪定睛一看,原是天西边,飞过来好大一块黑云,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花满楼! 云彩之上,站着两位天将,其中一位银甲金胄,器宇轩昂,手持两把长剑,此乃雨融天将,另外一位天将则是鹰嘴勾鼻,头发丝丝站立,身着灰色长道袍,左手持一把乌黑角锥,右手则是一柄短把小锤,此乃雷震子之弟子,雷电真人。 两位天将行至此处,雨融言道, “此地好大的妖气,想不到如今这太平盛世,还有妖气如此聚散之地!” 雷电真人看了看凡界,言道, “这妖气如此之重,竟能冲上九霄之外,定不是人界凡妖,你我且下去看看!” 雨融答道, “也好!” 两位天将便下的云彩,轻足步履下得凡间。 雨融天将和雷电真人一下界,便警觉起来,两位上仙定睛一看,对面拿着拐杖的是一位幻化成耄耋老人的妖兽,妖气倒是不重,但是在凡间也算是修为不错了,不远处有一垂临濒死的妖狐,修为倒是寥寥,不远处,则是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真正让两位上仙注意的则是躺在河畔处的哪位小道士,年岁不大,但是身上散发的妖气弥漫百里,不是大妖无此妖气! 雨融天将对金背厉声言道, “大胆妖孽,竟敢在光天白日之下杀人行凶!你可知罪!” 金背上前一步,双手作揖道, “两位上仙息怒,这位老者并非我所杀,而是那妖狐所杀,那老人家于我有恩,我迟到一步,正打算处置了这罪孽妖狐,不想两位上仙来临……” “胡扯!凡间如此太平盛世那容下你这妖兽,”雨融天将厉声言道, “看你也有上百修为,这百年期间,你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吸了多少元丹,才能练成如此修为!” 金背面色惶恐,急忙言道, “上仙此言误会,我原是一匹白狼,百年之前得到高人点化得以修仙,以此有百年修为,在此期间,我从未伤过一人,杀过一兽,今日杀妖狐乃不得已而为之,望两位上仙明察。” “胡说八道!”雨融天将双眉一皱,口气咄咄逼人,怒斥道, “凡人太平,妖兽作恶,既为妖,何来善念!妖魔妖魔,无妖,哪来的魔!看我今日就灭了你,下世投胎,做个好人!” 雨融天将不由分说,手中两把剑刃忽然真气聚集,剑尖突然一挑,一道红光从剑尖挑出直冲金背而来,金背大惊,急忙横起摩云金杖,聚气于胸前这道剑光哪知这剑气竟然冲破了金背的防护,正中金杖,金背凭空被击退了三丈之远,摔在了地上,金背爬起来一看,大惊,自己的看家法宝,摩云金杖已经成为了粉末! 雷电真人怒言道, “你这孽畜!看我的天雷勾火!” 话音刚落,顿时天雷滚滚,云中电闪雷鸣,雷电真人小锤一挥,突然天降惊雷,劈向金背,金背一扭身,躲在三丈开外,哪知还有后招,这惊雷劈到地面,竟然凭空窜起一团蓝色火焰,方圆五丈,尽被天火燃尽! 那金背躲无可躲,全身尽被天火附身,一团火光霹雳啪啦烧了起来,金背哀嚎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我百年修道未曾伤过一人,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只因为我是妖吗!我不服!不服…… “哈哈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妖狐则是一脸嘲笑讥讽的小人模样,道, “金背啊金背,这就是你所谓的天道吗!哈哈哈!纵然你当了好人又如何,你是妖,你永远都是令人不齿的妖!” “我不服……” 不消片刻,金背便在惨叫和悲愤之中,化为了粉齑,风过,随风而去。 摊在地上的凌溪双眼怒睁,却又无能为力,不自然间,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眼泪,他本就是一个性格柔软的人。 凌溪一抬头,只见雨融天将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威风凛凛,雨融天将翻着下眼皮,轻蔑地言道, “你这妖兽,这冲上九霄的妖气,就是从你体内弥散出来的,见到本天将还不快快显出原型,且让本天将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凌溪还未开口言语,柒柒挡在了凌溪面前,梨花带雨的脸上充满着急切之色,言道, “两位上仙,这名小道童真是凡人,并非妖孽,而是体内被妖兽强行浸入了元灵,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妖气,望上仙明察……” “胡说八道!” 雨融天将愤愤打断了柒柒的话,眼睛仅仅地盯着柒柒,言道, “妖魔我见得多了,还没有见有哪只妖兽强行给凡人浸入元灵的,小姑娘,你是凡人,看不出来,这小道士乃是妖兽所化,迷了你眼睛而已,且看本天将将其打出原型!” 雨融天将手臂轻轻一挥,天地间凭空走过一阵疾风,把伴在凌溪身边的韩柒柒吹走三丈远。 雨融天将手中的长剑剑尖,再度聚气灵气! “不要啊!不要啊!” 伴随着柒柒的哭喊声,一道剑气直冲凌溪而来! 凌溪道行不过尔尔,必定是躲不过这一剑了,柒柒已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之间,凌溪所瘫的地面上飞沙走石,像飓风一般凭空把树叶和石子卷了起来,围绕在凌溪身边,雨融的这一击打在飓风之上,竟然化为了乌有! “是谁!”雨融大怒! 天上猛地飞下来一妖兽,身长六丈有余,宗体发灰,掌大肩宽,脖颈出一道浓密的鬃毛令人不寒而栗,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一声怒吼,震得山林树木沙沙直响! 凌溪定睛一看,这妖兽竟然如此之像四眼青兽,不过四眼青兽有四只眼睛,而这只妖兽却有六只眼睛! 雨融天将和雷电真人俱是大惊失色,失言道—— “六眼青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六卷 汴水旁 大将军草芥人命 却说雨融天将正要击杀凌溪,不想六眼青兽从天而降,护主了凌溪,凌溪还未能开口,全身经脉逆行,体内如火焚身,凌溪体内的这颗元灵似乎暴躁异常,不断在凌溪的七经八脉闯动,凌溪按捺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度瘫软在地上! “凌哥哥!” 柒柒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尚且只有一丝念力的凌溪! 雨融大怒道,“六眼青兽!你不是……不是……已经伏法了嘛!” 妖兽从天而降,只听“轰隆”一声,如山倒塌一般的巨响,言道, “若不是我拼死一搏,早已惨死尔等宵小之手,尔等滥杀无辜,也配叫天将!” 不等雨融开口,雷电真人上的前来,厉声言道, “你这妖兽,天上的天将没能杀的了你,今日就让我雷电真人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六眼妖兽一脸愤怒,嘴里喷出蓝色精火,吓得雨融天将和雷电真人不得不后退一步,六眼妖兽怒言道, “我夫人都已经被你们这些道貌岸热的杂种所杀,你们又该当何罪!” 雨融天将回言道, “大胆狂徒!竟敢辱骂天将!汝不过是天庭折扇真人一小小坐骑,竟然也敢口出狂言,羞辱我等天将!纳命来吧!” 说罢,雨融天将、亮出双剑,双手一摆,一变二,二变四,双剑凭空变出数十把天剑,只见那雨融天将随着剑雨,一起冲了过来! 六眼青兽轻轻扭头,对着柒柒说道, “姑娘,这小道士体内有我夫人的元灵,乞望你好好照顾这小道士,你们现在马上走,我撑不了多久!” 说罢,青兽的六只眼睛里射出青光,直插雨融剑雨之内,再配上青兽口中吐出一口蓝色精火,那精火顺着青光,直接烧了过去,雨融天将则是一侧身躲过火焰,收起剑雨,再度向六眼青兽进攻!手捻兰花,口里不知念着什么咒语,一出剑,剑刃处再出一把风刀,斩向青兽,那青兽一闪,退回六丈开外! “天雷降魔!” 此时雷电真人也出手了,只见他长须飘冉,横眉冷对,怒目圆睁,左手的钻子指向青兽,青兽上方的乌云之中,再度劈下一道惊雷,青兽只能是再度躲闪,以一敌二,青兽寡不敌众。 雨融天将将长剑掷于胸前,厉声言道, “你这妖孽,不过是天庭一小小坐骑,竟然也敢造次,这般猖狂如若不除,天道何为!” 听到这里,六眼青兽怒极反笑,言道, “天道?何为天道!你们总以天道自居,不过是道法高深,以武力称霸三界,何来之道!你们说道,便是道,说不道,便是不道!试问,方才那白狼,所犯何罪!竟然被你们打散三魂七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天道吗!” 雷电真人上前一步,言道, “妖即是妖,魔即是魔,妖者,修成真身也是为妖,不为妖者,何来魔道!一日为妖,终其为妖,妄图以修身成仙,简直是痴心妄想!” 六眼青兽与两位天将正言语争论之间,树林中突然走出来一个悲怆的身影,脚步趔趄,用粗劣的嗓音言道, “烦请两位天仙告知,是否是为妖者,人人得而诛之,即是这妖,从未害人性命,也要诛杀之……” 雨融天将瞟了一眼那树林中的身影,言道, “不错,妖者,魔也,人人得而诛之!” 凌溪定睛一看,只见从树林里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熊头人身的妖兽!只见他的神色默然,脚步悲恸,似乎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一般绝望! 一个人,或者说是任何一个生灵,最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完全没有希望的绝望! 不仅是熊妖,在其树林中,各路妖兽全都站了出来,虎妖,蛇妖,猪妖,黑压压的一片,一个个的都是一脸悲怆的神情。 雨融轻蔑的眼神瞟了一眼已经将两位天将团团围住的妖兽,不屑地说道, “哼,就凭你们这不足百年的修为,竟然也想出一把风头!也好,收拾了你们,看我一把火,烧了这妖山!” 说罢,雨融天将将手中天剑一挥,空中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剑阵,随着雨融天将手掌轻轻一推,天剑“倏”地冲妖兽打来,六眼青兽闪转腾挪,躲避着源源不断的剑雨,但是其身后的琅山妖兽修为低下,一个个俱被天剑洞穿了身子!刹那间,痛苦的哀嚎之声惊遍山野,喷涌而出的鲜血绘出一道惨烈的彩虹!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道!”说罢,六眼青兽眼暴凶光!再度冲向雨融天将!然后冲着凌溪和柒柒惨言道, “你们快走!” 六眼青兽与两位天将正激战正酣,风沙走石,草木皆灭,柒柒却抱着凌溪不知所措,忽然,天空飞来一直大鸟,一只爪子抓着一个,直冲云霄! 六眼青兽见凌溪被救走,大声言道, “小道士,去妖界寻九尾金凤,告诉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九尾金凤?”凌溪虽然口不能言,但是仍然记下了这个名字。 雷电真人见大鸟救走了凌溪,怒言道, “想走?你这小小妖兽,竟然也敢猖狂!” 说罢,雷电真人把钻子指向大鸟,大鸟只飞过了一个山头,只见天空之中,一支天雷从天而降,正中大鸟,顿时,大鸟仰天痛苦哀嚎一声,全身被精火燃烧,爪子一松,把凌溪和柒柒凭空之中扔了下来,却没有落到地上,落到茂林处,被树妖的树枝接了下来,树妖摊开树壁,把凌溪和柒柒包裹其内,可怜那只大鸟,片刻间便被精火燃尽,化为了灰烬。随风而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听得没了声音,树妖便敞开树壁,把凌溪和柒柒吐了出来,凌溪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耸立在凌溪和柒柒对面的琅山已是满目疮痍,整座琅山,被大火烧得寸草不生!焦木黑山还徐徐冒着黑烟,汾水河畔,堆积着一条又一条烧焦了的鸟兽鱼虫的尸体,半个时辰之前的琅山还是青山绿水,半个时辰之后便宛如人间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爹!” 韩柒柒悲怆的跪在山崖之上,泪流满面!凌溪也陪着柒柒跪了下来,心脏在隐隐作痛,韩光的死,琅山的灭,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 许久,凌溪才起了身子,转身对着树妖深作一揖,言道, “感谢大仙的救命之恩。” 那树妖也未见喉结,却口吐人言道, “我不是什么大仙,我只不过是一名修为十几年的小妖而已,平时若见此景,我断然不敢伸手,只不过那金背对我有恩,他庇护之人,我必庇护,你们走吧。” 凌溪感叹道, “想不到妖,竟然也如此重情重义。” 树妖言道, “万物生灵,皆有本心,不过是形态不同罢了,想那金背却也死的冤枉,他率领的琅山众妖兽一同修道已逾百年之久,此间,未曾害过一人,未曾伤过一兽,如若是人形,可谓是积德扬善,但只可惜,他只是妖,今天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妖又是如何!”凌溪微微皱着眉毛,言道, “人如何,妖又如何,只要心存善念,即便是那魔,又能如何,心术不正者,天仙又能如何!” 树妖稍稍一沉默,然后言道, “小道士,你这四个如何,真该去天帝面前好生斥责一番,现在世道不安,妖者修道,便是异数,人人得而诛之,魔者,更是永世不得翻身,修道而大成者,只能谓之仙。” 凌溪言道, “我师父尝尝教导我们,心中有道,那边是道,即便是修成天仙,心中无道,那也是魔道,方才那两位天将,滥杀无辜,将好好琅山,屠成人间地狱,此为此举何足为道!” 树妖言道, “小道士此言有大局,想必你师父,也是一位修道的集大成者,可是你和你师父都太想当然了。” 凌溪不解地问道, “您何出此言?” 树妖言道, “历来三界,便是成王败寇,寇者,永世不得翻身,王者便是一统天下定下规矩,如今三界之中,天界一家独大,并且也让人界臣服,你和你师父所说的道,乃是天道,伦纲理常,善德忠厚,而天界所说得道,乃是武道,说得再直白一点,两方打架,赢了便是道,输了,便是不道。” 凌溪用手摸了摸脑袋,言道, “此言不解。” “看来小道士不经常下山,不经世事,待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你自然便会明白。” 凌溪深做一揖,言道, “感谢上仙真言,吾自念之。” 凌溪和柒柒下连走两日才下得山来,柒柒刚刚历经丧父之痛,心思低落,神情悲怆,但已然能够言语,柒柒言道, “凌哥哥,我们这要是去哪?” 凌溪知道柒柒的悲痛,所以一路上柒柒不说话,自己也便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寻些野果果腹,点柴生火,见柒柒说话了,凌溪轻声言道, “去找我师父。” “你师父?”柒柒吃惊地问道, “去石室山!凌哥哥,你可知道此地相距石室山千里路程,我们走快些也得两三个月!” 凌溪转身,看着柒柒的眼睛,言道, “柒柒,自我历经坎坷以来,已有数月,他虽是我师父,实则情同父子,他若是寻不到我,定会寝食难安,心绪思痛,况且,目前,除了石室山,我们还能去哪里?我知道此路艰辛万苦,你若是陪我一起,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肯,我也不勉强……” 柒柒轻轻抬头,也倒是看着凌溪清亮的眸子,言道, “凌哥哥去哪,柒柒便去哪,除了跟你走,我也实在想不出我还能去什么地方了。” 凌溪的嘴角轻轻上扬,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算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柒柒却追了上来,与凌溪并肩,言道, “凌哥哥,你经常于我念及你师父他老人家道法高深,修为宽广,那让他老人家出手,解了你身上的元灵之苦,对你也倒是好事一件。” 言到次处,凌溪突然收起了脸上轻轻的笑容,转念间却变得有些肃穆了,言道, “你说的那必定是自然,不过,我去寻我师父,还是有一事要向他老人家言教。” “什么事情啊?”柒柒不解的问道, 凌溪收住了脚步,也不看柒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轻抬起头,看着树枝缝隙之间湛蓝的天空,言道, “这半个月的所听,所见,所闻,所想,均与世人道义不同,我实在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所以想请我师父他老人家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那……那……那你说的不同,究竟是什么不同?” 柒柒看着凌溪,追问道,凌溪这才看着柒柒,言道, “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还是等到了石室山,见到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再说吧。” 凌溪和柒柒下了山,到了一处村牌坊叫做张桥乡的小村子,村子不大,两排整齐的草房,中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路,两边摆放着农夫农妇多出来的简单东西沿街叫卖,似是赶集一般热闹。 柒柒拉着凌溪的手言道, “凌哥哥,此行去石室山,路途遥远,恐怕你体内的元灵作恶,我刚刚看那边有一间草药铺子,我去给你兑几幅草药,沿途以备,你等我哈。” 说罢,不由凌溪分说,柒柒便向草药铺子跑去。 凌溪闲来无事,沿途看着叫卖的农夫农妇,倒也是惬意时光,不料,大道尽头想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的声音! “兵……兵……兵匪来了!快跑啊!” 沿途村名一听便被兵匪吓破了胆,东西都不要了,一忙慌地冲大道另一头跑去,不料,人群也馒馒退了回来,兵匪已经堵了大道两个出口!人群又四散跑开,顺着小巷就要跑!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集市,瞬间便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混乱之间,只听一声高亢的声音! “胆敢鼠窜者!杀之!” 此声虽然高亢嘹亮,但是也瞬间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之中! 片刻间,一队骑着战马,身穿银色甲胄,手持长枪的士兵冲了过来,士兵之中,一人骑高头大马,缓步而出,此人约莫不惑之年,面如晚霞,长发留髻,面宽高额,下颌处一撮山羊胡须甚是扎眼,只见那人骑于战马之上,威风凛凛,再度高声喊道, “吾乃御史中丞张巡,胆敢鼠窜者!吾必杀之!” 人群之中还是没有人停下逃跑的脚步,张巡拔出佩剑,反手一扔,只见那佩剑正中马下一村妇心窝,那村妇惨叫一声,鲜血迸出,随即摊在地上没了气息。 吵闹的人群听得那村妇的惨叫,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娘!” 两个小孩哭喊着,跑了上来,拍打着一动也不动的村妇的尸体。 张巡看也不看那村妇一眼,扯马上前,高声喊道, “吾乃御史中丞张巡,奉天子之命镇守睢阳,大军驻扎在汴水以北,叛军已达汴水之南,明日渡江,明日卯时,村中所有精壮青年,俱到大营加固河堤边防,违令者,斩立决!” 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又开始嘈杂起来,议论纷纷,其中一约莫十七八的青年,站了出来,衣着破烂,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瞥了一眼张巡,言道, “凭什么!” 张巡冷喝一声,翻身从马下翻了下来,走到那早已死去的村妇面前,把佩剑拔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到那青年面前,不由分说,凌空一斩,那青年的脑袋早已飞出三丈开外,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张巡用那青年的衣服,擦了擦已沾满鲜血的佩剑,言道, “现在,谁还有问题。” 偌大的人群鸦雀无声。 张巡凌厉的双眼扫视着人群,把佩剑入鞘,继续言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也别想着逃跑,这里的每一个路口,都有我的兵士把手!” 说罢,张巡转身便欲上马,忽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面色阴沉,径直朝凌溪走来,人群中纷纷给张巡这个杀神让开了一条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七卷 睢阳前 黑袍人掳截凌溪 张巡走到凌溪面前,看着凌溪言道, “你是道士?” 凌溪此时还身着道袍,在一片粗布素衣之中甚是扎眼,柒柒躲在凌溪的背后,吓得瑟瑟发抖。 凌溪虽然性情柔软,倒也不是懦弱之人,胸膛一挺,言道,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凌溪。” 张巡点了点头,言道, “凌溪?好名字,好名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盛世和尚开堂讲学,乱世道士下山济世。” 凌溪言道, “听说过。” “那你还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的后半句。” “后半句?” “后半句是,故而,乱世不杀和尚,盛世不杀道士,”张巡面色阴沉,徐徐拔出闪着三尺白光的佩剑,剑刃指着凌溪的喉咙,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凌溪小道士,我问你,你说现在是盛世,还是乱世。” 柒柒躲在凌溪的身后,用手轻轻拽了拽凌溪的衣袖。 凌溪双眉紧皱,也是冷眼看着张巡,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世,为乱世。” 沉默片刻。 “哈哈哈哈!”张巡突然仰天大笑,这笑声倒让凌溪有点手足无措。 “小道士,有点胆识!”张巡把佩剑入鞘,转身上马,对着凌溪说道, “小道士,明天卯时你到我的大帐中来见我,别迟到!” 第二日凌晨卯时,天未破晓,张巡的大营却是灯火通明,兵士举着火把,监视这村民在汴水北岸加固弓箭堤坝,大帐之中,张巡正挑灯查看着案几上的文案,凌溪,则是席地坐在案几的对面。 黄盏青灯,把张巡伏在案几上的身影映在大帐之上,随着灯火跳动,如影如魅,张巡一夜未眠,彻夜批复奏案,凌溪坐在张巡对面,一个时辰之长,竟一句话也没说。 许久,张巡终于把自己从堆积如山的文案中抽身出来,微闭着双眼,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凌溪言道, “小道士,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溪看着张巡,言道, “性情暴躁,嗜杀如命。” “你是在说我昨天下午在镇子上杀的那两个人吗。” 凌溪看着张巡,轻轻点了点头,言道, “是。” 张巡站了起来,走到大帐门口,掀起帐帘,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月明星稀,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凌溪,言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凌溪言道, “不是张桥乡吗?” 张巡看着凌溪,言道, “你只看到了张桥乡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我告诉你,这里是睢阳,在我的身后,是睢阳三十万老百姓,我这里一旦失守,睢阳马上沦陷,到时候睢阳便会城破人亡,三十万人顷刻间灰飞烟灭!偌能容我一身之恶,能救睢阳三十万百姓,我自无憾!” 凌溪看着张巡一言不发,这一点,他倒是真没想到。 张巡继续言道, “叛军尹子琦已经攻到了汴水南岸,顷刻间便能渡江杀奔过来,我急需巩固军事,区区草民哪懂得国破山河家不在的道理,我不杀那两人,不足以立威,又何能让他们乖乖给我加固军事?” 一席话,张巡说的慷慨激昂,凌溪反倒是没了声音。 张巡踱步到案中,坐了下来,用木签捻了捻昏黄的烛火,言道, “小道士,你是有些胆识,但是见识还不够,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算了,不跟你讨论这些没用的,是非功过,后人评说,无论对与错,反正老子早已经被黄土埋了,说正事吧,我找你过来,是有事不懂,想向你请教一下。” 凌溪听到此处,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作揖道, “张将军这句话就严重了,我不过是一名修为浅显的小道士,谈不上请教。” “坐,坐,我本不是恪守礼节的人,不必拘谨,不必拘谨。” 张巡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和额头,言道, “小道士,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鬼神,有妖魔吗?” 凌溪这才坐了下来,看着一夜未眠有些倦意的张巡,言道, “不知张将军何故有如此一问?” 张巡言道, “说实话,在我没遇见安史叛军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但是直到去年,我碰见了史思明的部下尹子琦的军队,那尹子琦账下有一妖师,自命天道真人,那妖道竟能呼风唤雨,掌控雷电,凭空里还能召唤数只妖兽,那妖兽个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水火不浸,我也听闻,那叛军的贼首安禄山,乃是扎荤山巫妖的后人,与此种军队交战,短短一年光景,我的军队节节败退,最后退到这汴水以北,乞望借天险以守睢阳。” 凌溪作揖道, “此事,我能回答一二,据我的师傅对我教诲,界分三等,一等为天,二等为地,三等为阴,凡人皆可修道成仙,人界千万众,修成正果者寥寥,修道者未能得道阳寿已尽,善德者成仙,恶德者入阴,草木鸟兽修道,未能得道为妖,无论人界,妖界偏离正道,皆为魔。” 张巡微微闭着双眼,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就已经知晓一般,面上表情并不惊奇,言道, “那么说,世间是真的有妖魔存在了。” 张巡睁开双眼,看着凌溪言道, “那么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能够为我所用的修道之士吗,妖师力量太过于强大,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及,如今国家贼兵四起,祸乱朝纲,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果能够为我之所用 ,这何尝不是大功德一件。” 凌溪轻轻地摇了摇头,言道, “修道之士,大多淡泊名利,宁静致远,隐于大市之间,况且天规有定,不可在凡间动用仙力,如果破戒,必遭天谴。” 张巡叹息道, “我与那贼兵激战已有一年有余,那妖道当真是法力无边,我等凡人不可与敌,如真如你之所言,人间动用仙力会遭天谴,那我怎从未见过什么天将下凡,收复妖道?” 一席话,问的凌溪哑口无言。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贼兵渡江而来!贼兵渡江而来!” 凌溪与张巡正言语间,一小卒大声叫嚷着,冲进了大帐之中,张巡听闻,马上披挂戴胄,取其佩剑,厉声言道, “贼兵将至,汝等当与之决一死战,若想夺睢阳,当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偌!” 众将士视死如归的气势让凌溪的心也马上紧张了起来,紧随张巡身后,出了大帐,天色将将破晓,远处山边亮起了蓝白色的鱼肚,清晨微冷,岸边却是喊杀声一片。 凌溪跟在张巡身后,站在汴水堤坝之上,那堤坝修筑的足足高出汴水河岸三丈有余,高大敦重,站在堤坝上,放眼望去,汴水河面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舟小船,每艘小船上站着七八名身穿着灰色甲胄的兵士,举着火把,划着浆,不顾一切地向岸边冲来! “弓箭手!” 张巡大喝一声,堤坝上兵士迅速集结成为两排,手持弓箭,整装待发! 待小船近了张巡爆喝道! “放箭!” 第一排兵士捻箭弯弓,手指一松,弓箭犹如猎食之鹰鸟一般,“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第一排兵士放完弓箭,马上蹲下,后撤,把箭上弓,第二排兵士补上,待第二排弓箭飞出,第一排已经上好了弓箭,如此反复! 汴水北岸的弓箭犹如暴雨之雨珠一般,绵延不绝地杀向敌阵,那河中小舟上的贼兵也有弓箭手,弯弓反击,但是在汴水北岸强大的箭雨中,贼兵尽皆中箭落水,片刻间便将首波贼兵杀得片甲不留,汴水刹那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呐喊之声,弓箭之声,哀嚎之声,落水之声,响彻九霄,当真是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箭雨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张巡的兵士占尽天时地利,居高临下,箭如雨发,未让贼兵靠近一兵一船,而在张巡的脸上,却未露出一丝一毫的笑容。 终于,张巡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之间,天色大变,乌云蔽日,被血染红的汴水之中,竟突然出来一声震天嘶吼,刹那间,一条水龙竟从汴水窜了出来,似蛇非蛇,似蛟非蛟,河水聚集,通体冰蓝,下半身藏匿与水底,只上半身便有六丈有余! 只见那水龙口中吐出水柱,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牢固的堤坝冲破一个破口!张巡阵中大乱! “不要慌!集中箭矢,攻击妖兽!” 张巡大声喊道,在张巡的指挥下,兵士重整军心,集中箭矢射向水龙!那水龙本是无根之相,何惧这弓箭这种俗物,如雨的箭矢射在水龙身上,犹如射进了水里一般,击不起半点波澜! 水龙再度吐出一阵强壮的水柱,又将堤坝冲破! 刹那间,攻守两边局势逆转,堤坝上的兵士死的死,伤的伤,人员损折大半! 见到此种惨境惨景,凌溪也忍不住了,顾不上天规,运气中枢,手捻兰花,凌溪的手掌之中,竟凭空出来一团如人头一般大小的火球,看的张巡是呆了,这团火球也让凌溪自己惊诧不已,看来体内这颗三百年的元灵,也让自己的修为增进了不少! 凌溪手掌一推,火球径直砸向水龙,谁可知,凌溪到底还是修为太浅,这火球触水即灭,伤不到水龙的一分一毫! 凌溪心里苦笑道, “枉我体内这颗三百年修为的元灵,竟然不能够为我之所用!” 凌溪这孱弱的一击,不但没有打伤水龙,反倒是吸引力水龙的注意,顿时,水龙再度喷出一条粗壮的水柱,径直砸向凌溪,这如果被砸中,必定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凌溪的周围尽是倒地受伤的将士,凌溪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已经是闭上了双眼,引颈待戮! 静!周围出奇的静! 喧嚣声,呐喊声,惨叫声,全都消失不见! 凌溪猛地睁开双眼,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水柱已经冲到了凌溪的鼻尖,但是再见这条水龙,连同吐出了水柱,一同被冰冻了起来! 凌溪的上空,徐徐飘下来两个人,俱穿着粗衣黑袍,帽衫遮住了面貌,踩着黑云,落到了凌溪的眼前,其中一人道, “你是凌溪?石室山六弟子?” 凌溪茫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问话那人轻轻扭了扭头,撇了一眼那汴水之中的水龙,再一片刻,冰塑的水龙犹如被人重锤敲打,裂纹遍布,“砰”地一声,化成了片片冰片,没入汴水之中! 黑袍人言道, “凌溪,叫我尚修,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行!”凌溪言道,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要帮助张将军击败贼兵,保住睢阳!” 尚修厉声言道, “人界之事,修道之人本就不该参与其中!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借一步说话!” 凌溪无奈,只能随着尚修和另外一名黑袍转身要下堤坝,张巡却疾步走到尚修面前,拱手作揖道, “两位大仙且慢。” 尚修言道, “什么事。” 张巡看着尚修那张不甚清晰的脸,言道, “两位上仙,我是天子钦赐的御史中丞张巡,奉天子之名保卫睢阳,方才见两位大仙功力深厚,法力无边,能够帮助在下击退贼兵!” 虽然尚修的脸被黑衣遮挡着,但是凌溪仍然能够感觉出尚修的不耐烦,未言,尚修甩下张巡就要走,张巡见之无奈,竟然几步走到尚修面前,“扑通”一声,堂堂的御史中丞竟然当着手下万千将士的面前给尚修跪下了! 张巡眼中带泪,乞言道, “贼兵镇中有妖道作祟,我军力有不敌,一路节节败退,退到这里,实在是退无可退,两位上仙的身后,是睢阳三十万百姓的性命,乞望两位上仙看在这三十万百姓性命的份上,帮我们剿灭叛军,大战结束之后,我们定将为两位上仙修筑庙堂,奉上香火,以供万世敬仰!” 说罢张巡竟然俯首扣头!张巡的兵士见将军都跪了,也纷纷跪在地上给尚修磕头!一个个把头磕得如捣蒜一般! “两位上仙,求你们救救睢阳三十万百姓吧!求你们了!” 凌溪感觉到尚修的脸上依旧是一脸冷漠,嘴里轻声言道, “凡界之事,我不便参与,你们还是自食其力吧。” 说罢,尚修和另外一名黑袍使者,一人一边驾着凌溪,踩上黑云,飞下了堤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八卷 张桥乡 老卦师探寻天命 尚修和另一位黑袍使人,并未带凌溪去什么高大场所,也未走得很远,只是在远着堤坝两三里路的绝无人迹的草林中而已,此时日破山边,晨曦普照,水露晶莹,鸟鸣空谷。 “你们是什么人?” 凌溪与两位黑袍使人面对面站着,尚修上前一步,言道, “我叫尚修,这位是尚闵,均为魔界涅槃山护法。” 凌溪这才发现,原来另一黑袍使人,竟然是女人装扮,尚闵撩开衣帽,露出绝世容颜,这容貌可谓是—— 明眸唇齿笑人颠,回首肆望已飞天, 肤白如雪情不已,如见当年鸳鸯仙。 此容只应天上有,孤傲冷漠半边天, 流芳百世君不见,貂蝉昭君孤自怜。 但是尽管尚闵有着绝世容颜,但是在她身体的周围,似乎总是有一团黑丝笼罩着,与尚闵如雪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是魔界的人!” 凌溪却顾不得尚闵的美貌,一听尚修和尚闵是出于魔界,心思不由谨慎起来。 “是。” 尚修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溪追问道, “你们找我何事,我看你们道行都实为深厚,而我不过是一小小道士,要取我性命,又何必兴师动众。” “杀你?” 尚修高大英俊,浓眉大眼,方字脸颊,面容有些不解,问道, “何处此言,我们为何要杀你?” 凌溪言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是修道中人,而你们是源于魔界,不杀我,难道是请我喝茶不成?” 尚修听言,扭头看了看尚闵,然后又看着凌溪,言道, “你这句话说的很对,自古正邪不两立,那么我想问你,何为正,何为邪,何人又言下修道为正,魔界为邪?” 面对尚修的逼问,凌溪一时语塞。 尚闵也不言语,只是一如常态的冷着脸,站在旁边,双眼紧盯着凌溪。 尚修看着凌溪不言,缓了缓,继续说道, “我和尚闵已经找你三千多年了,每一世每一世的找你,但只可惜茫茫人海,寻觅一人如同大海捞针,眼见已得最后一世, 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本《三界魔皇录》的残本,这才快马加鞭,找到了你。” 凌溪则是听的一脸茫然,询问到, “你找我三千多年?三界魔皇录?我……我……” 尚修和尚闵对视一眼,尚修转身,背对着凌溪,言道, “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万年以前,道契天帝与魔皇摩纳罗耶为三界统领之位而一战,魔皇战败,被打散七魂八魄。” 凌溪瞪大了眼睛,看着尚修,一句话用说不上来,尚修继续说道, “魔皇在最后生死时刻,把元灵附在了天冲魄之内,无意中冲破元界,到了人界,天帝打不散这一魄,便命无上老人把这一魄封在了凡界,命受九百九十九世轮回之苦,且每一世,均不可善终!而且他所接触的周围的人,也不会善终,而你!凌溪!” 尚修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凌溪言道, “而你!凌溪!你便是魔皇元灵的最后一世……” “什么!不可能!” 凌溪一反常态地,粗鲁地打断了尚修的话! 尚修几步走到凌溪面前,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言道 “凌溪,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尚修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古老的书籍,递给了凌溪,凌溪接了过来,这本书破旧异常,一看便知道是刚刚出土的文物,封面是赤金笔记,上书五个大字——三界魔皇录! 尚修轻声言道,“打开它!” 凌溪抬头看了一眼尚修,然后轻轻翻开了第一页,上书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其中最后写的是—— 魔皇最后一世,降于人界,石室山六弟子。 凌溪直觉五雷轰顶!手里不稳,把古书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一名修道的小道士,怎么可能是什么魔主转世!” 尚修和尚闵面面相觑。 还是尚修,上前一步,真切言道, “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其实也不怪你,如今天界势盛,魔界力危,这一万多年以来,在天界的宣导之下,天下有志之士皆以荡平魔界为己任,对魔界众生恨不得斩杀之而后快,我若是你,也接受不了,我也希望你能作为寻常人,平安度过百年岁月,但是摩那逻耶的天灵魄历经九百九十九道轮回,法力日危,恐再撑不到下一世了,天界势力日盛,而魔界如今则是分崩离析,涅槃山,六极山,元魇山和九鬼十八洞面和心不和,各自为政,迫切需要魔皇出面,一统魔界,打回天庭!” “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凌溪喃喃道, “这绝对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我是修道之人,不是什么魔头转世!不可能!” 尚修再言道, “如今时间以所剩不多,我们真的需要你!” “你们走吧,我……我……” 凌溪看着尚修,双眼无神,言道, “我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以后都不要来找我,我只想做一名平凡的修道之人。” 尚修和尚闵面面相觑。 前者不再言语,尚闵却是怒了,细长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杀气骤升,尚闵上前一步,嘴里冷言道, “师兄,三千年前,当你要提出找到摩那逻耶转世之人的提议之后,所有人均不赞同,只有我坚定地随你寻找至今,如今这局面你也看见了,此人眼界不宽,性格不堪,烂泥扶不上墙,魔界统一大任,怎可交付与这种人的手里,我看倒不如杀了他,以绝此念!” 说罢,尚闵的左手骤然间腾起一阵炙热的真气,片刻间就要取了凌溪的性命! “师妹万万不可!” 尚修连忙拉住尚闵,却不知接下来再怎么说,只能是转身蹲在已经摊坐在地上的凌溪的面前,看了看凌溪的眼睛,真切言道, “凌溪,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讲清楚了,恩……如果我是你,恐怕一时之间,我也难以接受,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充分考虑清楚,但是也只是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能答复我,那我只能令图出路,另外,我看你体内有一颗三百年的小元灵以你的法力,尚不能炼化……” 说罢,尚修伸出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拧在一起,在左手划着三两个符号,然后把左手掌力推向凌溪胸膛,凌溪顿时觉得全身经脉活络,血液通畅,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暖流流遍全身! “你这是做什么!” 凌溪惊恐地问道, 尚修起身,居高临下对凌溪言道, “在凡间行走,也需要些防卫,以你现在的道行是万万不可的,所以我授你两百年修为以备防身,同时你体内那颗元灵也暂可压制,也可炼化,何种选择,随你,同时我也会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就这样,我和尚闵长老要去魔界复命了,想清楚,随时找我。” 说罢尚修和尚闵脚踩黑云,飞上了九霄云外,临走时,尚修留下一句话, “凡界之事,仙魔两界均不可参与,此乃天规,但是汴水河对岸那一妖道竟然在凡间使用妖术,便是有违天规,天界的人既然不管,那么我便替天界的人去收了他 ……” 凌溪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客栈房间,一推门,只见柒柒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等待焦急,看见门开了,凌溪站在门口,情不自禁地,几步上前抱住了凌溪,眼泪不禁落了下来,言道, “凌哥哥,凌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听说汴水叛军打了过来,我好生担心……” 凌溪这才从自己神游的世界中跌落了下来,看着亲热的柒柒,自己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柒柒冷静下来,连忙分开自己和凌溪,后退几步,低着头,也不说话,凌溪上前,用手捧着柒柒的脸,然后用手指为她擦干了眼泪,许久,言道, “我没事,我们走吧。” “嗯!” 柒柒看着凌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好行囊下了楼,付了些银两,出了客栈,还未走多远,只闻吵闹的街道中,悠悠传来一个人低声吟诗。 “心系三生皆有念,远逃万里终无家。” 声音不大也不小,但是恰好能让身处嘈杂街市的凌溪听见,凌溪扭头一看,原是在街口对面,一位算卦老人,头顶青帽,身着青衫,手里持着个长竹竿,竹竿上飘着一个小布条,布条上一个大大的“卦”字引人注目,身前则是摆着一方茶几,这模样,似道非道,似俗非俗。 凌溪看着那卦师,那卦师也在若有似无地看着凌溪。 “怎么了凌哥哥?”柒柒看凌溪停下了脚步,问道,凌溪把目光收回,一低头,轻声言道, “没事,我们走。” 说罢,凌溪就要拉着柒柒继续走,可谁知那卦师再言道, “木守口中不得入,人守口中阶下囚。” 凌溪再也忍耐不住拉着柒柒走到卦师面前,坐定,那卦师双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白髯长须,鹤发童颜,一脸道风仙骨的模样。 凌溪双手作揖,言道, “刚闻先生颂诗,可是在言我?” 卦师言道, “非也,非也,我言天下之人,天下之人若是心里无事,便相逢一笑,若心里有事便会来找我。” “那,劳烦先生为后生算上一卦。” 卦师轻捋白须,从桌几上抽出一张白纸,然后将笔饱墨,一同递到凌溪的面前,言道, “可以,写个字吧。” 凌溪接过纸笔,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白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字,但是始终不知道该写下什么字,擎在半空中的毛笔微微颤抖着,沉默许久,凌溪毛须触纸,然后轻轻向右一滑,就写了一个横出来,然后递给老卦师,老卦师伸手结果宣纸,言道, “就这个?” 凌溪微微点了点头。 卦师把纸拿回身前,仔细看了看,言道, “此字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此字乃万字之祖,后生,依此字来拆,恐怕你不止是一简单凡人。” 凌溪心中已经有数,所以听闻此言,并不出奇。 老卦师面色突然大变,面色颤抖,看了看凌溪,又看了看纸上的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凌溪察觉有异,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紧张的老卦师,言道, “先生,您难道是拆出什么字出来吗?” 老卦师斜着眼看着凌溪,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喃喃着, “大凶!大凶之兆!我这一世看字拆字无数,看过的相途无数,但是此兆之凶狠,却是极为惨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凌溪的心顿时也紧张起来,言道, “此言何出?” 老卦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情,言道, “这一横,乃是生字尾,死字头,大限将至,死期来临,此兆之凶恶,实为惨烈!” “怎么会!” 柒柒瞪大了眼睛看着卦师,接连问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是大限将至,死期来临!” 凌溪倒是比柒柒镇定得多,看着面色已经有些扭曲的老卦师,言道, “何以能解?” 老卦师轻轻摇了摇头。 凌溪看着卦师,轻声问道, “无解?” 沉默片刻,卦师再言道, “我只是一凡胎俗子,不可道露天机,如果你真的要探知究竟,需到玉华山,请我的师傅玉华老人的天眼一探。” “玉华老人?” 老卦师以手抚须点头道, “玉华山位此地南百里,其背山腰处有一祠堂,名曰清风阁,我师傅玉华老人,便在此地,不过我师傅平日里云游山野,历览四方,此时你若是去寻他老人家,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凌溪和柒柒面面相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九卷 六弟子斩杀妖魔 凌溪与柒柒拜别卦师之后,两个人就行程发生了分歧,柒柒要去玉华山找玉华老人,而凌溪则是坚持要去石室山寻师傅王真人。 凌溪言道:“那些算卦的都是些招摇撞骗之徒,不足为信,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柒柒却是看着南边的方向,言道:“我看那卦师说得倒是真切,不像是寻常的江湖术士,玉华山离此地不过百里,两日便能到,我们还是去玉华山探探究竟吧。” 凌溪看着柒柒,再言道:“柒柒,如若有这两日,我们便能早些见到师傅,我师父修为深厚,不见得比那个什么玉华老人差了。” 柒柒再言道:“不行,不行,不去玉华山我心思放不下。” “你到底是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说罢,凌溪放下柒柒,独自一人向西走去,走不过十步,柒柒并未跟上,只能无奈转头看着柒柒,言道,“我真的是拗不过你。” 柒柒却是小嘴一撅,眉毛一挑,脖颈一歪,言道,“你走你走你走,不要回来,让我独自一个人去,就让我在路上被那豺狼虎豹吃了去,你心也就安了没人跟你争了……” 凌溪与柒柒两人往南走了一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日落西山,朝霞流彩,月起长河,夜幕渐浓,此间道是, 空谷飞鸟鸣三响,林中猿吼啼四声; 万幽如涧浑不知,只伴星光随路途。 柒柒脚程慢,半是走路半是歇息,一路走走停停,凌溪心里却甚是焦急,眼见夜幕渐浓,也不知道今晚夜宿哪里,两人趁着月光,过了走过一处山头,赫然发现前面半山腰处,竟然有一处村镇,面积不大但是却也亮着十几盏黄灯,二人大喜,急忙快了些脚步,走得其中亮灯的草屋门口。 凌溪站在门口大声喊到, “您好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道士,想寻贵宝地借宿一晚……” 奇怪的是,凌溪的话音未落,草屋间的黄灯便被人吹灭。 凌溪一脸的不解,但是柒柒嘴角轻轻一翘,笑道, “凌哥哥,你这个声音挺起来就不像是好人啊,走,去那一家,我去叫门,看看一个富有亲和力的声音是怎样的。” 二人走到另一处亮光处,柒柒看了凌溪一眼,然后大声言道, “大叔大婶,我们晚上路过此村庄,天色晚了,希望能借宿一晚……” 柒柒的话也还未说完,草屋的灯也灭了。 凌溪和柒柒面面相觑。 柒柒恨恨地言道:“这里的民风一点也不淳朴。” 凌溪却隐隐感觉有些异样。 忽然,在街角,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位客官,天色已晚,何不到客栈小憩一晚?” 此时万籁俱静,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吓了凌溪和柒柒一大跳,凌溪扭头一看,只见街角处站着一位老者,一席粗衣把脑袋也罩在里面,夜色甚为黑暗,凌溪看不见老者的眼睛,凌溪并未搭话,心中只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这里竟然还有客栈?”柒柒却是蹦跳着向老者走去。 “哗啦。” 客栈门开了,凌溪注意到这件客栈虽然并无牌目,内饰也甚为简陋破旧,但是却并不脏乱,显然是经常有人在此留宿,老者手里提着灯笼,走到柜台后面,用低沉嘶哑的嗓音言道, “两位客官,开一间还是两间?” “开……”柒柒说了半句,再并未往下说,而是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凌溪。凌溪言道, “开一间吧。” 瞬间,柒柒的脸犹如夕阳升起的晚霞一般,羞臊的通红,只不过夜色不甚明亮,并未显露。 老者带二人上了二楼,打开一间房间,简单收拾下桌椅床台,凌溪站在老者身后,却问道, “老先生,这里还想发生过什么事情,村庄里的人为何都这么排外?” 听闻凌溪此言,老者却一脸诧异地扭头过来,看着凌溪,言道, “你不知道?” “不知,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天色甚晚便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天亮便走。” 老者却笑了几声,声音嘶哑难听,扭头过来自顾自地整理桌椅言道, “原来如此,小道士有所不知,这里前几日莫名出了一个妖怪,吃了几个小孩,村里的人自发筹了些银两,请了几位道士到此降服妖怪,不想这些道士俱是外强中干之徒,第二天他们全都被妖怪吸干了精血,被扔到了大街上,我初见你身着道袍,还以为你也是他们请来的道士……” 凌溪连忙摆摆手,道, “不不不,我们只是路过,并非是村民寻来的道士,不过这里我是记下了,待到我他日到石室山寻了我师傅,定让他老人家来这里斩妖除魔。” 老者没说几句,便自行离开了,凌溪为柒柒整理好床铺,言道, “柒柒,这里虽然简陋了些,倒也还干净,今晚你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柒柒却羞红了脸颊,犹如秋末摇摇欲坠的红苹果,娇艳欲滴,柒柒言道, “这个……这个……好吧,我也是看在是在没地方的理由下,我们勉强挤一挤吧。” 柒柒再一抬头,却发现凌溪拿了两条长凳,拼在一起,然后躺了上去,言道, “今天走了一天了,你快上床休息吧。” “你……你……睡这里?” 凌溪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柒柒,言道, “对呀,难不成你想睡板凳?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 “哼!你睡你的破板凳吧!”柒柒扭头几步走到床边,衣服也不脱,躺在床上,言道, “希望你晚上一个翻身,摔死你。” 夜色无眠,凌溪和柒柒躺下一个多时辰了,但是却始终睡不着,柒柒说道, “想不到凌溪哥哥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内心里也是一个好色的宵小之徒。” 凌溪言道, “你这句话怎么讲的?我怎么的就成为宵小之徒了?” 柒柒继续言道, “你看客栈这么多空房间,却非要只开一间房,你不是贪恋我的美色,你这是什么。” 凌溪无奈道,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顾不上那么多礼节了,你若是被那个草莽流寇抓了去当压寨夫人,你说我是应该替你高兴还是替你难过?” “你当然是高兴啊,高兴的你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哼!”柒柒翻身,背对着凌溪,凌溪也不言语,一日的劳累辛苦涌上心头,倦意袭来。 凌溪睡不着,算起来,他离开石室山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道师傅和师兄师弟们尚且安好,师傅修为深厚明明可以飞升,但是他一直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不肯飞升,不知道此刻师傅有没有飞升成仙…… 凌溪一直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半睡半醒朦朦胧胧只见,忽然瞥见窗外一团黑影飘过!凌溪马上抖擞了精神,却不做声,只是半睁着双眼,看着房门。 房门口下那细小的缝隙之中,缓缓渗进来一团黑雾,片刻间,黑雾竟然幻化成人形,凌溪定睛一看,竟然是客栈老板! 凌溪心中大惊,惊的不是那客栈老板,而是这种化身体为虚无,再重塑身体的道法,凌溪只听师傅闻于传记之中,都是修为极为深厚的修仙大神才能拥有的法力! 客栈老板缓缓飘到凌溪躺下的板凳前,像是在仔细端倪着凌溪,他走路都是无声无息,像是一团幽灵一般,然后他伸出右手,缓缓放在凌溪的面前,这是要吸食凌溪的精气! 凌溪猛然睁开双眼,把老板吓了一大跳,不禁后退一步! 凌溪一个翻身占了起来,柒柒也听得声响,猛然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下了床,躲在凌溪身后! 凌溪冷冷地看着客栈老板,言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那位吃人的妖怪吧!” 夜店老板哼哼一笑,言道, “哼哼,那帮山村野夫,周围实在是没有道士了吗,这次怎地给我找这么个年幼的小道士,你年纪尚小,修为定不能高了,也罢,大小也是块肉!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客栈老板身前忽然弥漫着一团黑雾,犹如夜空之中的深渊一般,然后“倏”的一声向凌溪压来,凌溪没见过这等法术,不仅后退一不,慌忙用手臂阻挡着,电石火光之间,黑雾打在凌溪身前一丈距离,便不能再进一步! “怎么回事!竟然有妖兽灵丹护体!”旅店老板不禁大吃一惊,失言叫道, “你是妖!” “我不是妖!”凌溪反言道,“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颗妖兽元丹而已。” “小道士,算你走运!”旅店老板的身体再度慢慢雾化成一团黑雾,就要离开,不想凌溪却一个箭步堵住门口,厉声言道, “你这妖怪,残害生灵,荼毒人世,本道人作为石室山六弟子,以替天行道为准则,今天就要收了你!” 凌溪此言并非气虚,他体内这颗四眼青兽可有二百年修为,这妖人击不破四眼青兽护体元丹,修为定是不高! 黑雾停滞在半空,狂笑道, “你这小道士,大言不惭,我不理你,你却要与我斗上一斗!那好,那我便先杀之而后快!” 凌溪原本底气不虚,但是听闻这妖兽所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惧怕之色,这才不禁有些虚了,不过很快,他的底气又上来了。那团黑雾说是要与凌溪斗上一斗,却迅速向窗户靠拢,意欲从窗户逃出! 凌溪运气提至右手,凌空手掌中出现一团人头大小的正在爆裂燃烧的蓝色火苗,此等修为让凌溪也大吃一惊!这是他第一次与妖兽打斗,经验难免不足,自己的修为只刚刚达到提气,哪能聚拢这么一大团精火! 不过凌溪脑中飞快一转,明白了,尚修授给了他整整二百年的修为! 说时迟,那时快!凌溪猛地把火焰冲黑雾打去,那黑雾沾火即燃,伴随着声声惨叫! “小道士,你不能杀我,你可知我是谁!” 虽然生死一线之间,但是黑雾此言依然是十足的傲气! “我是灵界灵源修乙的九弟子!你若杀我,我师傅定要为我报仇!” “灵界?” 凌溪和柒柒均是大吃一惊,柒柒看了看凌溪,不过凌溪却挺直了胸膛,厉声言道, “我不管你是谁,你既然荼毒生灵,我便是替天行道,这是德道法众!” 就这样,片刻之间,黑雾便在凌溪的三味精火中,化为了灰烬。 “吱呀!”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客栈老板竟然站在门口,看着凌溪和柒柒,言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柒柒看到客栈老板,吓得惊叫一声,躲在床帘后,凌溪扭头看着旅店老板言道, “没事。” 关上房门,凌溪好生安抚收到了惊吓的柒柒,柒柒瞪着惊恐的眼睛,言道, “凌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妖怪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死而复生……” 凌溪摸着柒柒的秀发,轻声言道, “是死了,那妖孽不过是幻化成了客栈老板的模样而已,他是灵界的人,可以幻化各种样子。” 柒柒看着凌溪,不解言道, “灵界是哪里?我只知道天,人,魔三界,从未听闻过还有一个什么灵界?” 凌溪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言道, “确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灵界的人,我只是听闻我师傅讲道的时候提过灵界,混沌之初,世界只有两界,修真界和灵界,修真界是天界,人界,魔界的合称,以人界为基础,修为道德达到凡人可渡劫而成仙,成为人界,不修道法而修旁门左道的凡人成为魔界,是而修真界,被分成三界,而灵界则是更为虚幻。” 凌溪扭头看着柒柒,继续言道, “灵界不似修真三界这般光彩,只是一片混沌,灵界的人,确切的说,那都不是人形,而是一团一团的精气,精气之间相互吞噬,逐渐有了思维,本质上他们只是一团精气,并无实体,灵界的人所谓的修行也很简单,那就是吸收其他人的精气,融到自己身体里面,化为自己的修行,由于他们只是精气,所以可以幻化各种形态,今晚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幻化之后的样子罢了。” 柒柒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之前我只知道有坠入魔界者,耐不住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清苦修行,才会转而寻求此等捷径,但是有如靠如此之恶毒卑劣之法为一族修行之法,确实闻所未闻!人界中,即使是飞鸟妖兽,大多也都是遵循法道,此灵界比之妖兽都不如!” 凌溪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言道, “不要怕,灵界的人无法通过吸收天地之精华而修道,只能靠吞噬别人的修为来完成自己的修为,但是没有人会轻易把自己修得数百上千年修为拱手让人,所以灵界的人一般修为不高,也正因为灵界一族都是如此修行之法,所以早在几万年以前,便被仙魔人三界合力驱逐,并且封了修真界和灵界的入口,几万年过去了,残存修真界的灵界之人早已被绞杀干净,不想今天却碰上了灵界的人,这件事当真是十分怪异。” 凌溪走到柒柒的面前,拍了拍柒柒地肩膀,安慰道, “柒柒,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此事本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早些休息吧。” 历经灵界妖人一事之后,凌溪躺在板凳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反复地在想那个尚修喝卦师说的那些话, “凌溪!你便是摩那逻耶元灵的最后一世……不是什么魔头转世!不可能!……此兆之凶狠,却是极为惨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乃是生字尾,死字头,大限将至,死期来临,此兆之凶恶,实为惨烈!” 明天就要见到玉华老人了,也不知道他的天眼是否能真的能看穿前世今生,凌溪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万一……万一……倘若说是万一……自己真的室那个魔头转世……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师傅,面对柒柒…… 突然之间,凌溪的心里却有些怯懦,害怕面对明天的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十卷 玉华山 老真人看破俗尘 第二日,凌溪与柒柒不到半饷便到了玉华山,清风阁倒也是好找,半山腰处,云雾缭绕,一座古风古色的青砖道观就坐落在那里,凌溪和柒柒上了山,祠堂没有院子,也没有大门,只是一座孤零零的老房子而已。 祠堂的正中,挂着三清祖师的画像,左右两盏云香,青烟袅袅,一位白发老者,身着青色粗布道袍,背对着祠堂门口,正在专心打坐,祠堂外鸟儿轻鸣一两声,风过,树叶婆娑三四声,其境悠悠,超然自得。 凌溪不忍打扰,便于柒柒立于门外,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者突然开口,言道,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凌溪与柒柒面面相觑,然后凌溪走上前去,深躬作揖道,“老前辈道行高深,后学小生学道至此,多有打扰。” 柒柒也想进去,不想那老道士再言道, “这位女缘客,我与这位道友讨论道德法教,不宜外传,还请女缘客自重,招待不周,烦请海涵,稍后便奉上茶水。” 柒柒只得是鼓起了腮帮子,一脸不忿的站在门口,心里可是言道, “这牛鼻子老道,规矩还真多……” 凌溪与老道人居蒲团面身而坐,老道人弟子在两个人面前置了张小茶几,然后倒上两杯清茶。 凌溪恭敬地言道, “老前辈可是玉华老人?” 那老道士眉须皆白,面色慈祥温润,但是目光如炬,毫不含糊,听到凌溪言语,老道人微微点了点头。 凌溪继续言道, “老前辈安好,后生乃石室山王质王真人座下六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玉华山,想寻一个真伪。” 玉华老人却是哈哈一笑,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凌溪,言道, “这位道友,先不要说明你的来意,我观这位道友面色,眉头紧蹙,嘴唇尚抿,目光稍散,心中定是有不解之疑惑,不妨讲与我听,我们同为同道中人,或许我能为道友指路一二。” 凌溪慌忙道, “老前辈道行高深,后生望尘莫及,不敢妄言,后生修道之日不过十余年,修为浅薄,只因近几日遭遇些机缘巧合之事,压在心头,不想被老前辈看穿。” “但言无妨。” “自后生学道之日起,我的师傅王质王真人便告诫我们,修道,便是修德,所谓德道方能成正果,德之道,始于心德,心为德道,方能修为德道,德高于道,是为庸人,无此慧根,天意使然,道高于德,乃是小人,此为道中大忌,只有德道并进,方能成正果。” 玉华老人以手抚须,便听凌溪讲,便轻轻点头,不由言道, “只便是听闻你之所言,便能断定你师傅王真人定是位修为深厚,德高望重的道家大学。” “老前辈所言极是,后生的师傅修为确实深厚,渡劫之后便能成仙,只不过现在世间战乱,我师傅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一直不肯飞升,”凌溪看着玉华老人,继续言道, “此为前言,近几日,后生遭遇种种不可思议之事变,让后生心中存有疑惑,还望老前辈指点一二。” “但言无妨。” “魔界有一青兽,其夫君做了天上的坐骑,只不过这青兽思君甚切,想去探望,还不到普陀山便被巡游的天将所击杀,这是其一,其二,有一匹白狼,得仙人点化得以修道,百年之余从未害过一人,伤过一兽,只不过本体是妖,结果也被巡游的天将所击杀,青兽与我只有一面之缘,暂且不谈,这白狼我倒是从旁人口中听闻过,品德兼修,德高望重,被天将不分所以,一律击杀,是为武道,修道之人,不讲德道而讲武道,是否是有悖修道之初衷,天道匡若不同意飞鸟虫鱼修道,也何来高人点化这一说?” 玉华真人面色凝重,也不说话,只看着凌溪,如炬的眼神盯得凌溪倒有些害怕。 沉默许久,玉华真人口中吐出两个字, “喝茶。” 凌溪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索性端起茶杯,右手打开杯盖,清澈的泉水中,两朵茶叶犹如初开的小花一样在水中绽放,水上漂浮着些茶末,杯盖一开,芳香四溢,整个祠堂都弥漫着浓郁而清雅的茶香。 玉华老人也不看凌溪,只看着手中的茶杯,似言有指地说道, “德道乃是道中大道,如若将这茶杯比做修道,那么这浸满杯中的茶水,便是德道,但是端起这茶水来,你喝不下,因为茶水上漂浮着一些茶叶末,你需要用茶杯把这茶叶末拨向一边,然后你才能喝下这杯茶水……” 凌溪愕然道, “前辈道行高深,后生修为浅薄,实不能理会前辈言语中的奥义。” 玉华老人脸上的胡须这才放松起来,然后微微一笑,看着凌溪说道, “小道友,你会明白的,时间不早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凌溪闻言,再次向玉华老人作揖道, “后生前几日游历到此处北一松霞小镇,一名卦师自称是您的徒弟,蔑称后生是什么魔王转世,非要让后生到这玉华山寻您,并借用您老人家的天眼一探后生的前世今生,想后生虽然道行浅薄,但是也身为修道之人,信仰笃定,何故遭小人诽谤,故而寻求先师一窥究竟,以证后生清白。” 凌溪的一席话,却说的玉华真人有些疑惑了,双眉一皱,言道, “想我玉华修道百余年,只收过一个徒弟,现在就在这寺庙之中伴我左右,从未出门一步,怎会有人假扮我徒弟招摇撞骗?” 凌溪面色依旧凝重,看着玉华老人,欲言又止,这番表情,自然是逃不过玉华老人的眼睛,他便说道, “小道友不必藏着掖着,有话便说来。” 凌溪突然起身,对玉华老人躬身作揖道, “不,没有了,既然是您老人家假冒的徒弟,想必也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其言不足为信,后生今日承蒙与前辈一席言语,收获颇多,回去必将好好领悟,前辈您先忙,后生多有打扰了。” 说罢,凌溪转身,正要走,不料被玉华老人一句正中下怀的话拉住了身子,玉华老人言道, “这位道友不必言轻,既然来了,想必是你也信了三分。” 凌溪抿了抿嘴唇,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玉华老人第三次作揖道, “老前辈果然道行高深,实不相瞒,此事已成为我一心结,心结不解,其言也堪。” “你我虽是平生第一次见面,但是一见如故,言谈甚欢,你骨骼清奇,脉象活络,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贫道修为百年,已得小小神力,若是不能解开小道友的心结,那贫道要这神力又有何用?” 突然之间,端坐在蒲团之上的玉华老人真气大发,花白的长发陡然间根根树立,双目禁闭,口中默念这不知道什么咒语,四周凉风四起,树叶抖落,草木皆伏,一盏茶的功夫,玉华老人的额头正中间,竟然凭空生出个小手指般大小的眼睛,其眼白为黑,瞳孔却为明亮的青紫色,凌溪只看了这天眼一眼,便直觉脚下似乎踩了棉花一般,无处发力,又如同飞入天上,身心皆浮! 半柱香的功夫,凌溪直觉自己在天上再也支持不住,即将要坠落凡间,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凌溪回到了人间,只是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凌溪望向玉华老人,只见老前辈面色阴红,眉头紧皱,双唇紧闭,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苦楚,凌溪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之间,原来好端端的玉华老人口里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凌溪大惊,想要过去查看情况,不想自己脚下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凌溪再一看那天眼,原本是清澈的青紫色瞳孔,现在竟然布满了一条条血色,倒生的眼角处,竟然渗出了黑血! “天意!这都是天意!” 玉华老人的双眼猛然睁开,似乎看见了什么巨大的令人恐惧的东西,凌溪隔着玉华老人三丈远,依然能够看见玉华老人那两只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眼睛!老前辈似乎是疯了一般,嘴里喃喃道, “天意啊!这都是天意啊!……” “老前辈!” 玉华老人连吐两口黑血,脑袋一歪,不省人事,凌溪腿上有了些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几步窜到玉华老人的面前,摸了摸玉华老人的颈脉,气息全无! 死了! 玉华老人竟然死了! 凌溪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凌哥哥!” 门口的柒柒察觉到了门里的呼喊,急忙破门而入,却看到这番场景! “凌哥哥!老前辈!” 柒柒毕竟是郎中的后人,此时紧急时刻,脑子比凌溪清醒,趁着凌溪愣神的功夫,急忙点住玉华老人的天会穴,人中穴,天枢穴和劳宫穴,但是饶是被柒柒点住了四大穴道,玉华老人仍然是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怎样……” 凌溪茫然地看着柒柒,柒柒瞪大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言道, “老前辈,……已经……仙去了……”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凌溪看着已经仙去的玉华老人,嘴角喃喃道,不想玉华老人的徒弟却冲了出来! “师傅!” 那徒弟看着瘫坐在地上没了声息的玉华老人,咬碎钢牙,恨言道, “你这妖道,竟然杀了我师傅!你要偿命!” “不!不!不是我杀的!你师父不是我……” 凌溪话未说完,那徒弟三道冰箭已经打了过来,不想这徒弟也是修为不高,根本破不了凌溪的元丹护体,自己却被反噬击倒在地,口吐鲜血,瘫软在地也没了声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凌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是这样! 忽然之间,天地阴暗,霞光遮日,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只听一声洪亮之极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 “大胆妖道,竟然敢伤人性命!” 凌溪和柒柒赶忙走到祠堂外,只见天上竟然径直飞下来四名天将,手持兵器,银甲金胄,威风凛凛! 其中一名天将定睛看了凌溪一眼,面有轻蔑之色,轻言道, “原来不是道士,而是一小小妖兽!你这妖孽好大的胆子!竟敢作恶人间,今天被我等天将碰见,便是你命里该绝!” 凌溪慌忙言道, “四位天将息怒,我也是修道之人,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占了一颗妖兽的元丹,我并非妖兽,况且玉华老人并非是我杀的!” “还敢狡辩!屋子里就你与这凡女二位,不是你杀的,难道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所杀的!无需多言!纳命来!” 天将手里长剑一挥,从剑尖凝结成一股强大的真气,天将说罢,这股真气犹如离弦之箭冲凌溪打来! “轰!砰!” 凌溪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四眼青兽元丹自动护体,成为一堵气墙,只可惜这这天将的修为远比这四眼青兽高得多,这股真气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碎了气墙,天将的真气穿过气墙的那一刻,凌溪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的声音,不过他无暇思考太多,真气虽击穿气墙,但是威力也大不如前,凌溪受此一击,从祠堂南被砸到了祠堂北,祠堂的北墙被凌溪砸出个大洞! “哗啦啦!” 祠堂应声碎成了一片瓦砾! 瘫软在地凌溪双目呆滞,胸口气血翻动,哇的一声,“喷”出一滩黑血! 这一击,把凌溪体内四眼青兽的元丹击碎,其实也多亏了四眼青兽的元丹,如若不是,这一击也足以让凌溪灰飞烟灭! “凌哥哥!” 柒柒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凌溪,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滚滚浪花,柒柒一狠心,扭头冲天将言道, “你们这些算是哪门子替天行道,这人根本就不是我凌哥哥杀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妄加猜测,这该是修道之人的做法吗!” 天将看着一脸怒气与委屈的柒柒,轻蔑之情溢于言表,轻言道, “你这凡女,定是受了这妖兽的蛊惑,你且让开,待我杀了这妖兽之后,再救你于世!” “什么妖兽!凌哥哥根本就不是妖兽!你们要杀,便把我杀了也好!” “与妖兽一道,同为妖孽,我杀了你,也不冤枉!” 说罢,天将再度凝结真气于剑尖,第二度打出真气出来!此时的凌溪,却没有了四眼青兽的元丹护体! 柒柒死也不撒开凌溪! 正值生死时刻,突然之间!凌溪和柒柒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团黑雾,天将的真气打进黑雾之后,便悄无声息!同时天上再度传来一个令凌溪无比熟悉的声音! “四位贵为天界天将,却如此善恶不分,枉断人命,这就是你们天界的所为吗?” 只听这声音,不用看,凌溪便知道是尚修来了。 尚修脚踩黑云,落到凌溪面前,却不理会四位天将,扭头对柒柒说道, “这位姑娘,马上带凌溪离开这里!” 尚修眼神一撇,凌溪和柒柒的脚下便多了一道黑云,尚修对凌溪言道, “这是赤黑金云,送你了,你想去哪,心里想着便是了,马上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这四位天将修为不低,我也只能缠斗!” 说罢,赤黑金云飞腾上天,天将大怒道, “你这魔界妖孽,竟敢私放妖兽!触犯天规,死罪难逃!” 说罢!天将就要腾空追凌溪而来,却被尚修用土行遁足之法锁在了地上,再后来,凌溪也不知晓了,赤黑金云实在是太快了,片刻间便已经飞过了十几里路程! 柒柒把已经瘫软的凌溪抱在了怀里,哭道, “你可不能死啊,凌哥哥,你说句话!” 凌溪用着全身最大的力气动了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言道, “天将……击碎……击碎……元丹……死……不……了……扶我……打座……” 凌溪盘腿闭目而坐,两只手臂自然下垂,集全身精气于丹田,然后引导真气全身颈脉游走,万幸尚修传了凌溪二百年的修为,能够用这精气缓缓融掉体内的元丹碎片,这要是换做寻常道士,早就体崩而亡! 赤黑金云飞了一下午,眼见日暮西山,月起高台,凌溪总算是睁开了眼睛,随机又瘫软在柒柒的怀里,全身没了一丝力气,柒柒小声言道, “没事了吗,凌哥哥?” 凌溪为了不让柒柒担心,虽然全身隐隐作痛而且上下并无力气,但还是努力张开嘴,简短言道, “不碍,需长休几日。” 柒柒看了一眼远方,言道, “凌哥哥,这黑云飞了一下午了,这肯定是往石室山的方向去吧。” 凌溪躺在柒柒的怀里,看着柒柒清澈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 最后一丝夕阳总算是藏在了山里,凌溪和柒柒终于飞回到了石室山,看到这熟悉的大山,而且马上就要见到师傅了,凌溪兴奋的身上也不觉得疼了。 凌溪被柒柒搀扶着,勉强能够走路,凌溪简直是乐开了花,一直催促着柒柒快些走,二人距离翠云观不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一个不详之物引起了凌溪的注意! 那是一页黄纸。 那是一页在人间有人去世了之后,向天抛洒的黄纸! 凌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二人赶忙再快了些脚步,走到翠云观门口,凌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轻轻掩着的道馆大门处,悬挂着两条白绫! 凌溪嘴唇哆嗦着,请请推开了大门! 只见道白绫挂满了整个道馆的中堂,中堂之内,燃着两柱青烟,这青烟中间,却是一个道鼎,道鼎之中,插着一把桃木剑! 这把桃木剑凌溪再熟悉不过!这是师傅练功的时候所用的桃木剑! 突然,凌溪身后传来一个大师兄凌仕悲怆的声音。 “师傅……师傅……师傅已经……仙去了……” 凌溪心里最后一丝信念如洪水冲破了堤坝一般,彻底崩塌了!眼泪都来不及流,脑子瞬间被抽空,眼睛向上一翻,昏死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一一卷 翠云居 俏柒柒香消玉损 混沌之中,凌溪全身,在无尽的黑色天空中漂浮,凌溪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的周边,但是始终却看不清,突然之间,一阵妖风吹过来,将凌溪吹到了不知何方,风势渐弱,凌溪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一阵暴雨来袭,再将凌溪吹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凌溪冷汗直流,上下手脚不住地颤抖,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床榻,依旧是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条床榻凌溪睡了十几年,是那种不用看就知道的那种熟悉感。 “凌哥哥!凌哥哥!你醒了凌哥哥!” 凌溪的耳边传来柒柒无比惊喜的声音! 凌溪扭头看着满脸惊喜的柒柒,轻声言道, “帮我递杯水,谢谢。” 听到凌溪的最后两个字,柒柒惊喜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一个“谢谢”瞬间把柒柒排除在了凌溪的世界之外,人总是这样,总是会在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用冷漠习惯性的把自己包裹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 不过柒柒很快便反应过来,也并未言语什么,走到床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 “吱呀。” 门开了。 凌仕推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师弟,你醒了。” 短短两三个月,如若不是听声音,凌溪简直就认不出凌仕了,三个月前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现在却已白了大半,杂乱的胡须附在脸上,更重要的是那双颓废而又无主的眼神,让仅仅三十岁出头的凌仕显得如同知天命一般衰竭苍老。 看到了大师兄,凌溪反而非常平静,他挣扎着,努力把枕头垫在后背,半躺在床上,双眼茫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盖的这条被褥,轻声言道, “大师兄,如实告诉我,师傅……师傅……到底……怎么了……” 凌仕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地谈了口气,看着凌溪,轻声言道, “你先休息,待身体好些了,我再与你细谈。”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 凌仕再叹了口气,言道, “好,你是石室山的六弟子,也有权利和义务知道,不过事已至此,再多的悲伤也没有用,你保重好身子要紧。” 凌溪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失踪一个月之后,天上突然下来一位仙人,那仙人与师傅密谈许久,我趁着给师傅和仙人换茶的时候偷听了几句,大意就是说师傅在人界修为已功德圆满,不可再贪恋凡尘俗火繁华,让师傅马上渡劫成仙,师傅原本心系天下百姓,是暂不想成仙的,但是天命于此,不得有违,于是两日后,师傅便摆下阵势,踏入那渡劫雷阵之中……” 凌仕后面的话吞吞吐吐,凌溪看着凌仕,两只眼睛凌厉地像是要射穿凌仕一般!凌仕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不想……不想……师傅……师傅……没有踏出那九重雷阵,我们众师弟在下面,亲看看着师傅……师傅……师傅……被那天雷击中……灰飞……灰飞……烟灭……” 凌仕再不忍说下去,眼帘已有泪珠滚动。 “不可能!不可能!”凌溪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打断了凌仕的话,言道, “师傅修为深厚!怎会过不去那渡劫雷阵!不可能!” 凌溪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言道, “一切都是天意,师傅渡劫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怎地,突然之间就乌云蔽日,狂风四起,暴雨突降,电闪雷鸣!师傅密友叶子秋师公渡劫升仙的时候我就在场,师傅渡劫的雷阵,要远比师公大得多……天意……这都是天意……” 半依在床上的凌溪慢慢放平了身体,然后一滴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脑海里,师傅的音频笑茂在一帧一帧的播放。 许久,凌溪喃喃地说道, “其他弟子呢。” “观中没有余粮,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各自遣散了。” 凌溪扭头看着凌仕,轻声言道, “那你怎么不走。” 凌仕起身,转而走向房门,末了,一只手扶着破旧的房门,一边言道, “我是石室山王真人座下大弟子,谁都能走,我不能走。” 凌溪沉默许久,转而看向柒柒,悲怆言道, “柒柒,扶我起来,去师傅灵位前磕三个头。” 当凌溪被柒柒搀扶着,看到那把插在道鼎之中的木剑的时候,他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下,泪流满面。 凌溪在师傅的香烛木剑缓缓跪下,言道, “一叩师傅,拜师傅树德严教之恩。” 柒柒也跟着跪了下来,言道, “老前辈,我虽无缘亲见您老前辈一面,但是听凌哥哥时常提起您是一位修为深厚,德高望重的老神仙,柒柒在这里拜过您了。” 说罢,柒柒也冲木剑叩了一个响头。 凌溪再言道, “二叩先生,拜先生传业授道之恩。” 凌溪二叩灵位,起身之时,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哽咽再言道, “三叩家公,拜家公日生孝养之恩。” 凌溪三叩首,久久不能起身,泪水沿着脸庞滴滴滑落下来,打湿了蒲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溪和柒柒一直跪在灵位之下,日暮夕阳,霞光四起,凌溪面对着师傅的灵位,突然问想柒柒,言道, “柒柒,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非常的恨我。” 柒柒扭头看向凌溪,随言道, “这……这问从何在?” 凌溪继续言道, “如若不是你在那汾水之中救了我,哪有后来那些事情,韩老先生又怎么会命丧琅山,你又怎么能回遭此变故……” 柒柒一愣,随机言道, “凌哥哥你不要乱想,我们韩家,三代行医,素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岂有见死而不救之理,如果当时溺水的不是你,我们也会救他的,至于后来的事情,都是天意,况且……况且……” 凌溪扭头看着柒柒,眼睛里尽是些看不出来的又极其复杂的神情,轻言道, “况且什么……” 凌溪与柒柒正言语间,忽然之间天上传来一声怒吼之声。 “小小妖道,竟然躲到这道骨仙境的石室山之中,就不怕正道人士收了你吗!” 凌溪扭头一看,一位仙人脚踏七彩云霞,坠入山前,瞧望那仙人,身着白衫霞披,手持白娟折扇,头带骨刺花翎,道仙风骨之色亦然。 凌溪起身,对仙人作揖道, “这位上仙,小道本就是这石室山王质王真人的六弟子,并非什么妖道,玉华前辈之死,并非是小道所为,还请上仙明察!” 那位上仙折扇一开,眼神轻佻,蔑言道, “你这小小妖道,无辜杀害修行仙人,其心险恶,其罪可诛!天帝已知晓此事,甚为震怒,天界通缉,人人得而诛之,我劝你还是自己了断了些好,免得本仙动手你自白遭了些罪。” “这位上仙,玉华老人却是并非小道所杀,小道至今也不清楚玉华前辈因何而死,烦请这位上仙秉承天帝,彻查此事。” “哼,小小妖道还牙尖嘴利,既然你不肯自裁,那本上仙便送你一程!” 说罢,上仙折扇轻轻一挥,一道闪着红光的真气径直向凌溪打来! 凌溪先要躲闪,可奈何身体瘫软,危机时刻竟然无法移动,眼睁睁地看着真气打来! “凌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柒柒反身抱住了凌溪,这股真气径直砸在了柒柒的后背上,顿时凌溪和柒柒被砸退了三丈之外!凌溪虽然被柒柒挡住了身子,但还是被这真气震断了七经八脉,体内气血逆流,几近暴毙于此! “噗!” 柒柒一口黑血喷在了凌溪的脸上! “柒柒!柒柒!” 凌溪抱着柒柒,想要哭,但是泪水这几天已经为师傅流干了! 任凭凌溪怎么呼喊柒柒,但是柒柒已经不省人事。 凌溪怒目圆睁,抬头怒视着仙人,言道, “柒柒乃是一介凡人,被你下重手杀死,我问你她又有何过错!” 仙人折扇一挥,头一扭,尖着嗓子,蔑言道, “与妖道混在一块,视为与妖魔一道,死不足惜。” “你!你!” 凌溪瘫软在地,怀中是不知是死是活的柒柒,不禁怒从心来,急火攻心,胸口一股热血不断向上翻涌,喉咙一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仙人折扇上下翻飞,凭空之中唤出一道三味真火,向道观打来,这三味真火蓝芯红焰,当真是厉害,无论是石砖木墙,琉璃铁瓦触之即燃,凌溪面前,横插着木剑的青铜道鼎竟然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师傅!” 一声厉叫,凌仕从屋内冲出,想要把木剑拔出来,可是这木剑插得太深,纵然凌仕使出全身力气,一时半会也拔不出来! 一声冷傲的女生突然传了过来, “你这滥杀无辜的妖仙,休要伤他!” 说罢,一团黑雾落第,黑雾四散,尚闵浮现眼前,冷眼看着那仙人。 那手持白娟折扇的仙人却没了刚才轻佻之色,换而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之相,言道, “魔界的人,你竟敢擅自离开魔界,可知是死罪?” 尚闵却并未搭话,扭头看了一眼凌溪,凌溪脚下立马腾出赤黑金云,载着凌溪向上飞去! “大师兄!跟我走!” 凌仕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凌溪,却是放弃了拔木剑,几步跨到凌溪面前,拉着凌溪的手不松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册子,那册子看上去甚是陈旧,放在一堆书籍之中都毫不起眼,但是却被凌仕放在心口上好自保存着,凌仕对凌溪真切言道, “凌溪,我是石室山王真人座下大弟子,谁都能走,我不能走,这本册子是咱翠云阁的族谱,六师弟,我现在以大师兄的身份命令你,好生保存这本族谱,道观可以灭,族谱不能灭!” 凌溪接过凌仕手里的册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凌仕看见凌溪收下了册子,嘴角竟然漏出来一丝笑容,然后放开了凌溪的手,转身,走进了浓烟滚滚的道观之中…… 凌溪怀中抱着柒柒,赤黑金云越飞越高,凌溪实在是瘫软无力,拉不动柒柒,只能是拉着柒柒的手,死了不松开,赤黑金云一个莫名抖动,凌溪实在无力,眼看着柒柒从赤黑金云坠入山涧! “柒……柒……柒柒……” 凌溪没了师傅,没了大师兄,如今又没了柒柒,心头万间悲痛,脑中阵阵轰鸣,如马踏山河,鼓噪齐鸣,精力已是不足,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个光亮。 凌溪瘫软在赤黑金云之上,精神几近崩溃,身体动也不能动,眼神迷离,只剩下了一丝念力勉强支撑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只知道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赤黑金云仿佛飞进了一个黑洞之中,不日便又重见了光亮,然后便飞到了一个莫名的黑洞之中。 最后,凌溪仿佛是被送到了一个冰块之上,身下冰凉刺骨,身上则是阵阵寒气,丝丝上涌。 “尚修,这就是摩纳罗耶的转世肉身吗。” 凌溪的耳中,传来一个无比苍老而又衰落的女人的声音,然后,便是尚修的声音出来。 “不错,这个凡人,便是摩纳罗耶转世的最后一世,《三界魔皇录》中,清晰得记载为石室山六弟子,就是他。” 那个女人似乎年岁很大,用缓慢,苍老而低沉的声音继续言道, “伏魔录里记载着,那摩纳罗耶转世的后人,有两只紫金瞳目,可他……” 尚修轻言道,“师祖,这紫金瞳目是上祖无上法宝,非紧要关头不会使出来。”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许久,那名被尚修称作师祖的女人言道, “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还是多次击伤,他体内的七经八脉已经被震断,命不久矣。” 尚修急切言道, “师祖,他可是摩纳罗耶上祖的最后一世,万万死不得啊!” 师祖言道,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能把他送到这里吗?你可知道他躺下的这冰床为何物?” 尚修惊言道, “难道是涅槃山的镇山之宝……寒山冰魄……我只听闻过,但是从未见过……” “不错,”凌溪的耳边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先知似是边走边言道,“这寒山冰魄是涅槃山乃至整个魔界的至上宝物,相传是千百万年前聚集天地灵气所聚化而成拥有不融,不破,不炼,不消之无上法力,现在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用这寒山冰魄重塑他的七经八脉,待伤好之后,他的肉身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非万年法力不能伤也,但是这寒山冰魄能不能接纳他,恐怕还需细看,你需派人安排在这里,百日之后,功尚可成。” “百日?还需百日?”尚修有些难言,凌溪只听那先知言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尚修再言道, “我怕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六级山的桀晧一直都有不臣之心,我怕用不了三两日,他们便会找上门来。” 师祖言道,“这个就需要你随机应变了,记住尚修,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凌溪再无暇顾忌两人言语,只觉身下冰凉,寒气上涌,全身的血液也如被冻住了一般,心跳,气息全部,手脚皆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只有自己的念想,然后他发觉自己的身子慢慢下沉,不几时,便沉到了那寒山冰魄之内,被冰魄整个封在了里面,恰似如琥珀一般! 不多久,凌溪具体也记不得是几日了,一切如尚修所言,他口中的那个桀晧找上门来了。 凌溪冰封在这寒山冰魄之中,只感觉那桀晧身材高大,围转这自己好几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狂言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祖的转世肉身?我看也是一般嘛,尚余,你给我毁了它,把那肉身给我弄出来,杀了他,这下我看尚修那什么阻碍我的大统之路!” 随后,凌溪只觉得一阵不知名的法术打了过来,话说这寒山冰魄确实为上古之物,在魔界两位高手的强攻之下,安然无恙! “尚余让开,这寒山冰魄据说是非万年的法力伤不到它,”桀晧言道,“看来是非要我出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一二卷 寒山魄 六弟子梦会荼籍 桀晧正欲运气,突然一声厉叫喝道, “师叔且慢!” 凌溪听得这声音真是尚修! 尚修疾步上前,言道, “师叔你可知这冰魄之人,正是魔祖最后一世的转世凡身,你若是杀了他,您将是魔界的第一大罪人!” “尚修!”桀晧不屑言道, “少天天拿什么转世凡身来吓我,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不是魔祖的转世凡身,你说是便是吗?” “师叔,尚修在人界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得魔祖的转世凡身,这可是最后一世,如果这一世去了,我们魔界再无翻身之日,望师叔三思!” “危言耸听!你的意思是魔界的复兴,非这个活死人不行吗!我桀晧修行两万余年,再给我几年时间,待我统一了魔界,便攻上天庭,让道契跪地求饶!” “师叔!尚修在人界曾与天界的上仙交手数次,他们修为普遍都不低,而且他们在人界和天界,吸收天地之精气,修为上升极快,万不是师叔所想一般孱弱!” “尚修!你这般庇护这凡胎,是不是有诈,故意随便抓了个凡人便告诉是魔主转世!待我劈了这寒山冰魄,细细察看一般,再做定夺!” “桀晧!”凌溪感觉出了尚修语中的怒气,他怒言道, “桀晧,我万般劝阻你不听,你若再一意孤行,次日我便率涅槃山三万六千精兵,攻上元魇山!” “哈哈哈哈,”桀晧蔑笑道,“尚修啊,尚修,你可真能说大话,桀悖在的时候,我尚惧你涅槃山三分,如今桀悖已转世投胎,涅槃山上,已无桀字辈魔君,你尚字辈已经是最大,你以为我会怕你!哈哈哈!” “不错!”尚修不卑不亢,继续言道,“师叔所言极是,师傅的转世是让我涅槃山的实力急转直下,如今我涅槃山是不比从前,但是,倘若我以倾巢之力攻打六级山,你六级山十分势力,也能去掉七八分,到时候受益的不是你元魇山,恐怕是六级山吧!” “这……” “还望师叔三思!” “哼!尚修,这笔账暂且记下,等百日之后,我究竟要看看这个所谓的魔主转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们走!” “恭送师叔!” 凌溪全身被寒山冰魄包裹其中,动弹不得,脚底下涌泉穴逐渐汇集一团寒气,这团寒气沿着脚下的经脉四处游走,修复着破损的经脉,连日的劳苦涌上心头,凌溪的意念再也支持不住,便沉沉昏睡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凌溪仿佛进入了到了一处混沌之地,四处皆是飘散着黄黑色的烟雾,凌溪漂浮在半空,恍恍惚惚之中,一个拄着拐杖,身子佝偻着的老年女人缓缓地走到了凌溪面前。 凌溪看不清她的脸,全身都包裹在破旧的长袖破衣里面。 老者见到凌溪,用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言道, “你来了。” 凌溪瞪着眼睛看着老者,不解的言道, “老前辈,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老者哈哈一笑,言道, “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难道是我自言自语吗?” 凌溪言道, “这里就你我二人?这里……这里是那里?” “这里是你的梦里。” “我的梦里?”凌溪大吃一惊,惊言道, “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老者又向前走了几步,抬头,言道, “这无关紧要。” “那什么是紧要的?”凌溪问道,“老前辈您到底是谁?” 老者轻言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凌溪仿佛知道了老者要说什么,闭紧了嘴唇却不言语。 “小后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凌溪看着老者,言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老者言道, “你就是石室山六弟子吗?” 凌溪没有言语,点了点头,听着老者继续言道,其实在凌溪的内心里,也是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生,你尚且可以叫我荼藉,如今这整个魔界,荼字辈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老前辈,” 凌溪慌忙作揖道,“后生失敬了!” 荼籍用嘶哑的声音暗暗一笑,言道, “人界和天界,自古与魔界势不两立,每每相见,必将是一阵腥风血雨,你能给我作揖,说明你内心还是挺开明的,不受世俗之束缚,很好,很好!” 凌溪一愣,不知再言语什么。 “相信之前尚修已经跟你说了,我也就不再过多言语了,我只跟你说一件事,那就是三界魔皇录。” “三界魔皇录?”凌溪不解言道,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三界魔皇录是上古时代一位先知所编撰而成的古书,这是一本预言书,先知在书里预言了第二代魔皇的诞生历程,而在这书中记载,第二代魔皇将会是摩罗的第九百九十九世轮回的最后一世,而那个转世凡身,便是石室山的六弟子!” “石室山六……六……六弟子!” 凌溪大吃一惊! 荼籍继续言道,“三界魔皇录中记载,魔皇最后一世诞于石室山,身高七尺,相貌伟仪,其心开阔,左眉心有一黑痣,拥有紫金瞳目,瞳目一开,妖魔鬼怪立马显露真型,后被王真人收入做六弟子,其二十岁年满之时,误吞妖丹而遂被天界追杀,从而进入魔界。” “然后呢?”凌溪追问道,“书上后面说了些什么?” 荼籍拄着拐杖,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这三界魔皇录从上古时代一代一代流传下来,饱经历史沧桑,只可惜,后人只存下来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不知所踪……” “没了!”凌溪大惊! “恩,没了,这两万多年以来,我寻遍魔界各个角落,始终都找不到这三界魔皇录的下半书,没有人知道后面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如今我行将入土,真可谓是人生一大憾事。” 凌溪默然不语。 荼籍忽然停住了脚步,面向凌溪,似乎是正端倪着凌溪,言道, “怎么,你有心事?” 凌溪上前作揖道, “老前辈,我现在就想知道那玉华老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想那玉华老人天眼一开,只看了后生一眼,他便……便……” 凌溪不忍言说,荼籍哑然一笑,言道, “关于玉华老人的死,在三界魔皇录中,也有简单的陈述。” “什么!我师傅的死!”凌溪急忙问道,“那不知古书之中如何记载,烦请老前辈启示。” 荼籍缓缓言道, “书中所记……天帝晓知此事,断不能留,欲杀之,然天界所为世事,均以礼尚德法所缚,杀之无名,遂以玉华山一仙人自裁以困之,那仙人拥有窥前世,知未来之仙术,算而其命丧于此,然天帝不可违,遂自裁而亡……” “什么!”凌溪瞪大了眼睛,不想相信这一切,“想那……那……玉华老人乃是自杀!” 荼籍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慢慢靠近着凌溪,凌溪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冲了过来让他都快站不住脚步。 荼籍言道,“为了给你罗织罪名,一小小仙人又算得了什么,别说玉华了,就算是你师傅,不是照样死在九重天雷阵里?” “老前辈!”凌溪不禁眼睛一瞪,急切上前,言道, “您知道我师傅的死!” “书中关于你师傅的死,倒是没有记载,但是你自己想一下,那魔皇转世后人的师傅,天帝岂能留他,天上的仙人千千万万,一得道的小仙人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师傅,明明是死在渡劫的雷阵里……” “哼哼,我自前便说过,天界做事,总被以礼尚德法所制,不会明目张胆地杀你师傅的,你师父才多少道行,一道雷阵困不住,再加一道便是了。” 凌溪大惊,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大师兄凌仕的话来, “师傅渡劫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怎地,突然之间就乌云蔽日,狂风四起,暴雨突降,电闪雷鸣!师傅密友叶子秋师公渡劫升仙的时候我就在场,师傅渡劫的雷阵,要远比师公大得多……天意……这都是天意……” 心里想着凌仕的话,再加上荼籍的话,看来师傅渡劫之时所突然出现的雷雨并不是巧合,再细而一想,这雷雨,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雷雨罢。 荼籍转身,慢慢消失在迷蒙的雾气之中,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小子,你本来就不是普通凡人,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现在,该跟你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剩下的你好自为之,待你内心坚定之时,我自会寻你。” “老前辈……老前辈……” 凌溪想要再寻荼籍的脚步,但是荼籍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凌溪面前。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陷入梦境的凌溪拉回了现实,耳边传来了尚闵焦躁而又冷淡的声音。 “桀涅师叔,我师兄尚修已经跟我言明,让我守于此地,任何人不能靠近……” 尚闵话音未落,凌溪的耳边便又传来一阵低沉稳重的声音,这声音缓慢而淡定,言语之间,透着不威自怒的领袖气质。 桀涅缓缓言道, “尚闵师侄,你师兄吩咐了,我本不应插手,但是此事不仅仅是咱们涅槃山的事,而是咱们整个魔界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我看一眼为好。” “师叔……” 尚闵还未再继续言语些什么,一身尖细而嚣张的声音传来, “尚闵,你也太无理了,我师叔关心魔界之生死存亡,你竟敢阻拦……” “尚级放肆!”桀涅怒言道,“退下!” 尚级不再言语,此时突然传来尚修的声音, “师妹,桀涅师叔乃是正人君子,心系魔界安危,他要看,便看罢。” 凌溪耳中脚步声传来,一个黑影围绕着寒山冰魄转了两圈,桀涅用厚重的声音言道, “他怎么被封在冰魄里?” 尚修言道, “在人界,他被天界的人追杀,幸被我救出,不过他被打断了七经八脉命悬一线,只有这寒山冰魄能重塑其经脉,不过要历经百日才能修其正身。” “原来如此,”桀涅再言道,“此人当真是魔皇的转世凡身,我看倒是……倒是寻常的很,尚修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质疑你,只是……” 桀涅还未说完,尚级抢言道, “师叔,我看此人倒也是平凡普通的很,看我劈开这冰魄,拉出来瞧瞧真假……” “师弟不可!万万不可!”尚修大惊! “孽徒放肆!”桀涅声若洪钟,怒言道,“退下!” 尚修急忙上前,站在冰魄面前,言道, “据三界魔皇录上半部所书,魔皇转世最后一世降在石室山第六弟子,而他就是石室山的第六位弟子,千真万确。” “如此甚好,你费尽千辛万苦把魔皇转世凡身带回魔界,对于魔界,你真的是已经鞠躬尽瘁,我虽然是你师叔,但是与你之相比,实在是汗颜羞愧。” “师叔言重了。” 桀涅继续言道, “如今魔界情况复杂,那桀晧一直想吞并涅槃山跟六极山试图做大,他的野心可不小啊,最近据我的线人所报,那桀晧已经跟九鬼十八洞那帮乌合之众达成了共进联盟,现在,他元魇山的势力现在空前强大,我六极山倒是不怕,我只是担心你涅槃山啊,唉……” “师叔……” “唉……尚修师侄听我把话说完,”桀涅继续说道,“其实三山如果能够一统,对于魔界都是极大的好事,也有利于团结对抗天界,只不过那桀晧有勇无谋,断非将王之才,由他做皇,恐断了魔界命数,我桀涅断不答应,原本这个位置,让你师傅桀悖师兄坐再好不过,不想师兄重塑轮回,这涅槃山只有靠你一人撑下来,势力也大不如前,师侄啊,万事,你要替你自己,替涅槃山多考虑一分才是。” “师叔所言极是!”尚修庄重言道。 “不好了!不好了师傅!” 突然一声惊叫声传进洞中! 很明显,这个人口中所言的师傅,是尚修。 尚修厉声言道:“言苏,如何如此惊慌失措!发生什么事了?” 言苏上气不接下气,惊慌言道, “不好了,师傅,天界……天界的人来了……来……来向我们要人!” “要什么人?” “就是要这魔皇的转世凡胎!让我们交出来!” 尚修怒言道, “天界真是欺人太甚!言苏,来了多少兵马!” “就……一共……就来了三位仙人!不过看道行都不低!” “哼哼!”尚修冷笑两声,言道, “天界此举,乃是先礼而后兵!走!待我去会会他们!” 尚修还未走,桀涅便对着尚级厉声言道, “孽徒,你方才如此无理,要受罚!” 尚级慌忙言道,“弟子知错,弟子领罚!” “天界此时只来三名仙人,明显是为挑事以占理之上风,你尚修师兄性情刚猛,我恐他平生事端,我现在也要去涅槃山一趟,你随你尚闵师姐一同守在这里百日,魔皇凡胎未出之前,不得离开!” “弟子遵命!” 尚闵急言道, “师叔不可,这里有我尚闵守在这里足矣!” “尚闵师侄,此事不仅是涅槃山之事,更是我魔界之事,我身为六级山魔君怎可置身事外无所作为,就这么定了,我先去了!” 尚修和桀涅走后不久,凌溪的耳边突然传来正在打座的尚闵冰冷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一三卷 寒山洞 冷尚闵珠沉玉磒 尚修和桀涅走后不久,凌溪的耳边突然传来正在打座的尚闵冷冷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谁!谁来了!” 凌溪的耳中,又传来尚级紧张而尖细的声音。 “哈哈哈!” 洞中突然传来一声狂笑,这笑中带着十足的嚣张和不屑。 “六级山的这位兄弟,你的道行,还要多跟你师姐看齐啊!” 凌溪躺在寒山冰魄之中,动弹不得,虽然眼前只有点光亮,但是根本看不清来着是何种面目,只能听见声音,但是光听声音,便知道来的这位,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 凌溪凭借着眼前的一点点光亮,可以朦胧的看到站起来的尚级个子不高,手中挥舞着一把长戟,尚级继续言道,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的来这!” 尚闵还是一种淡淡的表情,倏地一声从地上起了身来,轻声言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九鬼十八洞的人。” “哈哈哈,”来者又是一阵狂笑,之后言道, “六级山的这位兄弟,看来你不仅道行离你师姐差得远,眼界也不行啊!” 尚级用尖细的声音言道, “我师姐贵为涅槃山四大护法之一,道行自比我要深厚,废话少说,我们三山与你们九鬼十八洞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来此地为何!” “哦?原来是涅槃山的女护法尚闵,我说怎地如此面熟,”来者言语之中不见了狂傲之气,反而是有些严肃,然后缓缓言道, “扎荦山一役,你伤我厉休洞数百弟子,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尚闵上前一步,言语之中毫不客气地言道, “你们十八洞一直想穿过扎荤山的结界,为祸人间三山苦劝你们不听,妄想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山,那岂不是以卵击石!” “哼!哼!” 厉王冷哼两声,言道, “你之前也说过,我们与你们三山,自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自去人界,与你们何干!” 尚闵言道, “你们心里想着的,不过是到了人界杀了人界道士术士以充自身修为,你们又可曾想过,天界如何能由得你们胡来,倘若三山置之不理,不正好给了天界绞杀魔界的理由吗!” “哼,偌大一魔界,难道你们三山说要干什么,我们便就只能干什么吗!” “厉王,八百年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尚闵语气变得越来越严肃,“我们直接一点,你这次来,是不是也是为魔皇转世而来!” “什么魔皇转世!”厉王的言语逐渐变了冰冷了起来,道, “你们涅槃山桀悖已死,气数已尽,那尚修这时候搞来一个什么魔皇转世,还不是为了给他自己争名夺利!魔皇转世,不过是尚修摆出的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厉王!”尚闵厉声言道,语调之中充满了不可侵犯之意,“这里可是寒山魔洞,不容许你放肆!” “放肆!哈哈哈!”厉王一字一顿地言道,“今天,我还真的要放肆一把!尚闵,我们的帐今天也算一算!纳命来!” 凌溪只听这一句,便知道三人已经动手了,但是他被冰封在寒山冰魄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知道刹那间真气流动,兵器相接,斗转星移,山崩地裂! 三人也不知道斗了多少个时辰,真气流动的声音渐渐小了,凌溪的耳边传来厉王不甘的声音, “尚闵,想不到这八百年你的修为竟然精进了这么些!我今天算是与你们二人打成了平手,日后不要让我落单抓到你们!” 说罢,厉王的声音便在这空荡荡的山洞中盘旋。 厉王的声音刚刚消失,尚闵转身瘫伏在冰魄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嘴里喃喃道, “这厉王的修为,也是上进了不少……” 凌溪借着眼前朦胧的光亮看见,尚闵绝世容颜之下的万般憔悴,让人看见十分不忍! 突然! 一把长戟洞穿了尚闵的胸膛!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俱洒在尚闵面前的寒山冰魄之上! “你……尚级……你……” 尚闵颤抖着嘴唇尽是血液的鲜红色,原本深邃的眸子里,现在尽是不解,不甘,愤怒交织在一起的神情,尚闵想要说完这句话,但是一口鲜血再度喷涌了上来! 这一幕,让凌溪万万没有想到!凌溪想要挣扎,想开突破这寒山冰魄,可无奈全都是无用功,他甚至想瞪一瞪眼睛,好好看看渐渐死去的尚闵也不能!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尚闵想要回头,尚级却收了长戟,尚闵胸口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身子瘫软在地上,没了声响,原本孤傲冷漠但是气场强大的尚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如同一张被压垮的纸片,慢慢从凌溪的眼前滑落,躺在冰魄里的凌溪一动也不能动,看不清尚级此时是何种表情,尚级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言语,一把精火,把尚闵的尸首焚烧的只剩下一堆炭灰…… 这把精火刚刚燃尽,尚修和桀涅便匆匆赶到。 “师叔!” 尚级突然悲鸣一声,随之便随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声线完全不见刚才的尖细,而是嘶哑还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尚级!”桀涅忧心忡忡地说道, “方才我接到弟子来报,说这里有人发生了打斗,人呢!” “师叔!” 尚级似乎是泣不成声,悲鸣言道, “师叔师兄刚走不久,那九鬼十八洞的人便来了,想要抢夺魔皇转世凡胎,我们才发生了打斗!” “尚闵!尚闵呢!” 尚修急切的问道,“尚闵那里去了!” “师兄!都怪我没用!” 尚级声线颤抖,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言道, “那九鬼十八洞的妖人十分厉害,我与尚闵师姐拼尽全力才击退那些妖人……我身受重伤……我师姐她……她……” “尚闵究竟究竟怎样了!” “师姐她……被九鬼十八洞的人……烧得灰飞烟灭……” “什么!” 尚闵怒极而常,沉默许久,突然凌溪的耳边传来一阵石头崩裂的声音!那是一种用手把石头硬生生捏碎的声音! 桀涅言道,“尚级,你确定是九鬼十八洞的人?” 尚级言道, “我自不认得,但是尚闵师姐认得,说是什么厉王。” 桀涅倒吸一口凉气,尚修沉默许久,缓缓言道, “那自然是九鬼十八洞的人无疑了。” “厉王!厉王!厉王!” 凌溪的耳边传来尚修愤恨的声音! 桀涅言道, “尚修师侄,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举一动都事关魔界生死存亡,我希望……” 凌溪的耳中,传来尚修用刻意压制极度愤怒的压抑的低沉的声音。 “师叔放心,尚修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 尚修却突然话锋一转,言道, “师叔,你且看这里。” 桀涅看过,却略有疑问的言道, “这是……这不像是魔界的法术?” “不错,”尚修缓缓言道,“这面石墙,被这道法术一劈两半,我曾经习得一本古书有曰,这道法术,名曰气宗飞印乃是灵界的法术……” “你的意思是?” 桀涅大惊,言道,“你的意思难道是灵界的人假扮九鬼十八洞的人来伤我们魔界的人?” 尚修缓缓言道, “不太可能是灵界的人,这气宗飞印虽然是常见于灵界,但是修成气宗飞印却并不困难,乃是灵界的基础法术,厉王,尚闵和尚级师弟的修为都不低,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对决,这厉王怎会使出这低级的法术,唯一可以解释的一点,便是想要转移我们视线。” 尚修,桀涅和尚级都没有再言语,事后,尚级回六级山养伤,而寒山洞则是被尚修派了七八名言字辈的弟子守在洞中。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再未发生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凌溪躺在寒山冰魄之中,动弹不得,索性直接是闭了眼睛想想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师傅,凌仕,柒柒,尚修尚闵,然后是自己,回想整件事情,其实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凌溪实在是想不明白,世间凡人千千万万,这魔皇转世,怎么就选中了石室山的第六位弟子,怎么的就会选中自己,师傅,柒柒的死,都是自己连累的,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连诛受死,凌溪想到这里,心脏就是一阵疼痛。 凌溪想到了石室山的那头四眼青兽,想起了琅山的金背大仙,他们跟师傅凌仕柒柒一样,都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被天界不分青红皂白诛杀,师傅平生宽厚待人,修为高深,柒柒家人一生救死扶伤,他们又有何过错,同样被天界仙人诛杀,想到这里,凌溪的心里竟然萌生出一股对于天界的恨意出来! 凌溪此恨意如同一颗懵懂的小草芽一般扎根于凌溪心里,突然之间,不知怎地,凌溪猛然又来到了他在梦中的那个混沌的世界。 “你又来了?” 凌溪看到了荼籍那苍老的身形,花白的头发高高束起,身形苍老,拄着木头拐棍,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邃。 看见了荼籍,凌溪犹如在巨浪滔天的大海里抓住了一页扁舟一般,慌乱道, “老前辈,您知道我要来?刚刚我看见,那个叫尚级的……” 出人意料的,荼籍打断了凌溪话,依旧是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言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天道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世界,我管不了了……” 凌溪愕然,沉默片刻,换言道, “老前辈,您知道我要来?” 荼籍缓步,走向凌溪,言道,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你心里种下了,我说过,待你内心坚定的时候,我自会来,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等不及了。” 凌溪知道荼籍说的是什么,默不作声。 荼籍慢慢走进凌溪,仔细端倪着凌溪,荼籍的面容虽然苍老,但是眼神坚定,聚聚有光,看的凌溪竟然有些发毛。 荼籍突然收回了眼神,轻轻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言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是不看好你的。” “什么意思?”凌溪瞪着眼睛看着面容稍稍有些不满的荼籍,不解的言道,“老前辈,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唉……”荼籍言道, “你资质实在平庸,且年纪尚轻,心思纯净,远非帝王之才。” 凌溪轻轻地言道, “老前辈,我本来也没想当什么帝王……” “唉……”荼籍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言道,“真是天意啊,想当年魔皇何等的威风凛凛,蔑天藐地,他的转世凡胎,怎地会如此平庸,如此……如此……怎能将魔界复兴寄于你一人之上……” “老前辈,”凌溪恭敬地说道,“原本后生也只是一介小道士,不想怎会造化弄人,生出这一系列事端出来……” “唉……”荼籍第三次发出哀叹之声,其中这哀叹,饱含着些许无奈。 “如今魔界大乱,各方派系纷争不断,导致魔界势力大损,而天界却是一统繁荣,蒸蒸日上,那天界早有吞并魔界之心,魔界如今已成垒卵之危,三界魔皇录上本所述,魔皇最后一世将会拯救魔界危难,不想却生于你身上……魔界真的是没救了吗……” 凌溪不敢多言,沉默许久才用稍有些颤抖的声音,言道, “老前辈,我虽然不想当什么帝王,但是我还是想多言语一句,魔界修为高深的前辈不少,再努力精进些修为,待到法力无边之时,无人能与之匹敌,复兴魔界之事,有他们足矣,何须用我……我只想做一名平凡的小道士……” “此言差矣,实在差矣,你说的话,更让我断定了你绝非帝王之才。” “小生不懂,烦请老前辈明示。” “修为再高,高到即使是有通天灭地之法力,天下为尊之修为,那也不过是将帅之才,而绝非帝王之相。 ” 凌溪看着荼籍,他说的这句话让凌溪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荼籍口中的帝王之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荼籍一字一顿地言道, “帝王之才,在于谋略,在于魄力,在于城府,在于高度,其归根结底,在于内心。” 荼籍继续言道, “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而并非修为学识,内心强大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懂人,知人,用人,信人,立泰山之巅而藐天地,这样的胸怀和高度,只有拥有了这些,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 荼籍的声音虽然苍老,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何等的大气磅礴! 凌溪倒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的不知所措。 “唉……” 荼籍发出了第四声长叹,凌溪从这一声长叹中,感觉除了荼籍深深的失望和绝望。 荼籍转过身去,准备离去同时悲情言道, “好了,后生,我不会勉强于你,魔界的人也不会勉强于你,你若无此心,我便无此意,待你醒来之后,你便自行离去。” “老前辈……” 荼籍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侧了侧头,眼睛的余光看着凌溪,言道, “怎么后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要不然您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把。” 凌溪被荼籍看的脑袋发涨,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荼籍却是淡淡的言道, “你感兴趣?” 凌溪脑袋一片空白,面前的这位老前辈虽然面容苍老,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话已经说出口了,凌溪只能是顺着之前刚才的话,继续言道, “老前辈如果有兴趣,就讲与晚辈听听吧,也不算晚辈白来一遭。” 荼籍淡淡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凌溪,言道, “也罢,我荼籍乃是魔界荼字辈的最后一名弟子,也是如今魔界,唯一一个参加过万年以前仙魔大战的弟子,如今我即将坠入轮回之道,时日无多,今天我如果不跟你讲这些事情,往后的后辈小生,可能就是永远都不知道了。” “晚辈洗耳恭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一四卷 飘渺境 老荼籍言尽仙魔 “故事,还需要从一万年以前开始说起,当年,天界天帝尊融坠入轮回,道字辈首席大弟子道契成为了继位者,想那尊融,心胸博大,始终认为万法一家主张三界平等,被世人所敬重,但是继位者道契野心极大,妄想三界一统,以天界为尊,那道契收服了人界之后,就把触手伸到了魔界,但是魔界可不同于人界,魔界修为高深的高手不少,两界矛盾激化,愈演愈烈,但是天界势力更胜一筹,所以冲突的最后,往往都是魔界吃亏,终于在一万年以前,道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举三十万大兵和百位元仙攻打魔界。” 荼籍也不看凌溪,拄着拐杖慢慢地踱着步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面对天界的大军压境,魔界自知不敌,危在旦夕之际,魔界十位卑字辈的长老合谋想出了一招险棋。” “险棋?”凌溪不解的问道,“什么险棋?” “这招险棋就是被封印在阿鼻地狱里整整五万年的德源法师。” “德源法师?” “是的,德源法师,就是这个名字,当年,作为魔界中生代力量的荼字辈,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 凌溪瞪大了眼睛,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荼籍。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现在的人,只说过摩纳罗耶,而不知德源法师,而摩纳罗耶就是德源法师的俗名,因为叛乱,他已经被逐出了万仙谱,德源法师的师傅是义虎大士,而义虎大士的师傅,就是创始元灵的首席大弟子杨柳大仙!” “什么!”凌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吃惊地言道, “老前辈,那么说来,这德源法师是创始元灵的徒孙!”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荼籍自顾自地踱着步子,眼睛却看着周围那混沌的天地,继续言道, “尊融天帝乃是创始元灵二弟子鸿钧老祖的四弟子,按辈分算起来,德源法师乃是尊融的师侄,但是,虽然德源法师辈分不如尊融天帝,但是他入道时间要远远早于尊融天帝,德源法师和尊融天帝是修罗界资质最佳的两名道人,尊融天帝尽修禅道礼学,福缘深厚,而德源法师修为也是增长极快,只用了区区两万年,便尽得义虎大士的真传,五万年以前,修罗界被盘古大神分为天,人,魔三界,天帝这位置,师祖创世元灵决定由道家正统尊融天帝继位,这引起了德源法师的不满。” “道家正统?老前辈,晚生这就不明白了,”凌溪不解地问道,“两位师祖同为修道,为何奉尊融天帝为道家正统。” “这你就不明白了,这要从道始起源说起,”荼籍缓缓言道, “尊融天帝的师傅鸿钧老祖乃是道家始祖,主张大道无为,道法自然,对人自身要求德道专一,动合无形,大难无艰,阴阳互补,其思想则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大道体系,而德源法师的师祖也就是鸿钧老祖的师兄杨柳大仙则本身就是一颗混沌中的通天杨柳树,吸万年日月之精华而成仙,只是为修为而修为而已,相比之下,创始元灵更是看中鸿钧老祖这一系。” 凌溪恍然大悟,仔细听着荼籍轻轻的诉说。 “彼时的德源法师也是心高气傲,气盛心浮,不甘居旁人之下,于是五万年以前,德源法师和尊融天帝因为天帝之争而大战了三千年,最终,还是尊融天帝以半招取胜,尊融天帝念其同源,未将德源法师处死,而是将德源法师封印在了魔界的十八道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凌溪听到的这个地方,还只是在师傅的口中念到过。 “阿鼻地狱是十八道地狱的最后一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未曾知晓,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从那里走出来过,只听闻上古大神的只言片语,言德源法师每日遭受百道渡劫雷阵万箭穿心之苦,直到天界率兵攻打魔界德源法师在阿鼻地狱里遭受了整整五万年的痛苦。” 说道这里,荼籍重重叹了一口气,叹的这一口气,仿佛是用光了荼籍全身的力气一般,接下来的话,也说的有气无力的,当荼籍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明白了,原来这是触碰到了荼籍心里的痛处。 “眼见天界重兵来犯,十位卑字辈的长老舍身把阿鼻地狱的封印解开一条,德源法师得以重见天日,而这十位魔界长老,九人没能回来,唯一回来的那位,是我的师傅,卑劫,但是我师父回来之后也是身负重伤,想那德源法师历经五万年的洗礼,早已没有了争权夺利之心,只愿隐退山居,了此残生,但是在我师父力劝之下,德源法师终于答应愿为三界众生之平等而复出,而我师父,因伤势过重,不久便……便……坠入轮回了……” 荼籍说道最后,声线都是微微颤抖着的,凌溪也是没了师傅,此时的凌溪,特别能够体谅荼籍当时的心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荼籍,只能是默不作声。 “德源法师便是魔界魔皇,想那万年以前,我荼字辈还只是魔界的中代力量,仙魔大战中,魔皇一人,独斗道契和天界四十八位元仙不落下风,当真是好不威风!千古一帝,也不过如此!” “千古一帝!” 凌溪听到这四个字,身躯猛然一震,他不知道这看似平凡的四个字里面,到底是蕴含着什么。 “那后来呢,老前辈,魔界赢了还是天界赢了?” “后来?魔界在魔皇的率领之下,稳扎稳打,原本处于绝对弱势的魔界竟也能与天界平分秋色,但是,转折在仙魔大战中爆发了。” “转折?什么转折?” “转折就是,天界的截教。”荼籍突然扭头看着凌溪,眼神里透露着不可捉摸的神情。 “截教?”凌溪从未听过这个教派,“截教是什么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仅你没有听说过,很多现在的年轻后生都没有听说过,因为仙魔大战之后不久,截教就被天界吞并了,成为了一系,”荼籍把目光收回,缓缓言道, “截教的师祖,乃是鸿钧老祖的三弟子,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叫通天教主,是尊融天帝的师兄,是道契的师叔,截教不同于天界,凡人修道渡劫之后才可成仙,截教中人,其凡胎尽是些鱼虫走兽,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凡人加入截教,所以截教的众徒修为都不高,那通天教主自然知道截教势弱,便在仙魔大战之前,便定下了中立条约,无论是谁赢谁输,都不干涉。” “难道?”凌溪隐隐,已经猜中了几分,荼籍看了一看凌溪,言道, “你猜的不错,魔界对于截教完全没有防备,确切的说,是一个天界足以让魔界分身乏术,根本顾及不到截教,想那魔皇与四十八位元仙激斗之时,通天教主率领截教偷袭了魔界,将魔界桀字辈的师弟屠戮大半,魔皇心系魔界安危,甩身欲走,不了被道契破了半招,就是这半招,把魔皇的七魂八魄打散了……” “然……然后呢……” “危急时刻,魔皇使出了最后一招紫金瞳目,把自己的元神封在冲天魄之中,这招紫金瞳目,乃是师祖杨柳大仙的真传,想那杨柳大仙本身就是一颗杨柳树,无心无身,其他魂魄均被道契打散,但是冲天魄,道契始终是无能为力,只能用时间去冲散这一魄,最后魔皇的冲天魄误打误撞之间进入了人界,彼时的人界混乱不堪,民智未开,道契恨意未散,命轮回道人将此魄转世为人,每世均不得善终,历经九百九十九世轮回之苦而散。” 凌溪低下头,默不作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这魔皇的最后一世,自己的决定,有可能会影响整个魔界。 荼籍却没有看凌溪,继续言道, “历经仙魔大战之后,魔界顿时孱弱不堪,而天界十分之势,也去了七八分,无力再吞并魔界,况且道契也担心截教反复,所以仙魔两界休整了近万年,仙界修道的速度要远快于魔界,所以这近万年以来,天界势力又比魔界强大了不少,道契遂再燃吞并魔界之心。” 荼籍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言道, “目前,以仙魔两界的势力来看,硬拼的话,魔界远远不是对手,只能系希望与魔皇转世,但是魔界的人偷偷在人界寻找了上万年,一无所获,直到二十年前,在群魔窟中,尚修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古书,三界魔皇录,这本古书,乃是魔界上古一位先知所著,先知用自己的生命,透视未来,并且记载下了魔皇最后一世所降临的地点,那便是人界石室山,第六位弟子。” “老前辈,那这本古书,后面怎么写的?”凌溪急切问道。 “唉,只可惜,这三界魔皇录不敌万年沧桑,这本古书,已经被拆散了,尚修得到的,只是三界魔皇录的上半部,就写到这里,下半部,至今未曾寻到……” 凌溪又是默然不语。 原本拄着拐杖,正在踱步的荼籍突然转过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凌溪,言道, “后生,我荼籍看你绝非帝王之才,待你醒来之后,还是速速离去把。” “那魔界怎么办!”凌溪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这句话脱口而出。 没想到,凌溪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荼籍瘦小的身躯微微一震,她言道, “魔界?算了,还是自生自灭吧。” 说罢,荼籍转身,又欲离去,凌溪的脑海中似乎还有话还没有讲完,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讲什么,只能言道, “老前辈,请留步。” “你想听的,我也给你讲了,后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凌溪只想叫住荼籍,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突然之间,凌溪脑中灵光一闪,一个问题浮了上来,反正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凌溪也不管了,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老前辈,后生还有一个问题,想请老前辈指点。”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吧。”荼籍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凌溪言道, “想那玉华仙人临死之前,曾经与晚辈品茶谈道,晚辈心中一直不解我们修的道,是德道,还是武道,玉华仙人便用一杯茶水举例,说茶水是德道,但是想把茶水饮下去的时候,就必须要把茶水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沫用杯盖拂去,晚辈到现在也不解玉华仙人此举何意,烦请老前辈指点迷津。” 荼籍听着凌溪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凌溪,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荼籍却没有正面回答凌溪的话,只问道, “我说起人界的一位妇孺皆知的古人,可解答你的疑问。” “烦请老前辈告知。” “赵政。” “赵政……赵政?”凌溪把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赵政是他的俗名,后世都称他为嬴政。” “秦始皇!” 凌溪大吃一惊,嬴政这个名字自己倒是知道,他是统一六国的皇帝的名字,后世都尊称为秦始皇,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秦始皇的俗名。 “不错,就是他,你知道?”荼籍看着凌溪,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凌溪看不见的东西在流动。 “师傅以前给我们讲书的时候说过,”凌溪恭敬地言道, “始皇帝吞灭六国拓定方边,文器皆衡海内为一,功齐百代流芳千世,以帝王之威为万世子孙所敬仰。” 荼籍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凌溪许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旧书出来,递到凌溪的面前,嘴角轻笑着言道, “待你出去还尚需月余时间,想来也甚是无聊,送你一本书,权以打发时光。” 凌溪定睛一看,封皮之上,写着五个大字—— 史记-始皇录。 凌溪再一抬头,荼籍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凌溪仔细端倪着这本破旧的古书,翻开了第一页。 “始皇,嬴姓,名政,秦襄王侧室赵姬之子,又名赵政,虽出身卑微,然年少有壮志,时年秦不及赵,嬴政质于赵国,受尽侮辱,嬴政曰,草木只为生长,鸟兽只为腹食,人若无雄心壮志,与草木鸟兽又有何异!”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年轻的凌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三界魔皇录》正文 第十五章 小溪畔 六弟子恍若隔世 人若无雄心壮志,与草木鸟兽又有何异! 人若无雄心壮志,与草木鸟兽又有何异! 人若无雄心壮志,与草木鸟兽又有何异! …… 一个月,凌溪把这本史记-始皇录看了整整三遍,但是这句话,却是深深地印在了凌溪的脑海里。 不知何时,原本深蓝色的寒山冰魄渐渐变成了如白雪一般的纯白色,凌溪直觉体内的七经八脉经冰魄的寒气一走,无比的顺畅,修为也似乎更精进了许多,这寒山冰魄的这一团寒气,不仅将四眼青兽破碎的元丹和尚修的二百年修为融为一体,为凌溪所用,更是把尚闵洒在冰魄上的血也融了进来,现在,就连凌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修为。 不知何时,冰魄发出清脆的一声声响,几名守在冰魄旁打座练功的弟子立马抖擞了精神,片刻间,之间白光一闪,冰封住凌溪的冰魄竟然明白无故瞬间化为一团冰水,只留下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凌溪躺在石头上。 “破了!破了!言苏快去禀告师傅!” 凌溪的耳边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凌溪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就像生了一层铜锈一般生硬,凌溪和几名子弟等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尚修便来了,也未多言,手臂一挥,凌溪身体之下再次腾起赤金黑云,载着凌溪不知飞往何地。 凌溪虽然身体暂时动不了,但是他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身体里面的这团寒气在七经八脉急速流动着,飞快的为身体各个技能提供能量,待到赤黑金云把凌溪送到一处府邸的床上的时候,凌溪已经能够起半身了。 言苏几名弟子依旧是守在床榻旁边,不多时,言苏低声言一句, “师傅。” 凌溪便知道是尚修来了。 尚修轻轻坐在床边,第一眼看凌溪,忽然愣住了。 凌溪一口浓水压在喉咙,吐出之后,才在百日之内第一次言语道, “前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尚修看着凌溪的眼睛,嘴角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你好像,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凌溪茫然地扭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不解问道, “不一样了?哪里不也一样了?” 尚修轻轻吐出两个字, “眼神,我有点看不透你了。” 尚修见过凌溪数次,之前凌溪眸子清亮,是那种一眼让人望到底的清澈,但是现在的凌溪,眼神之中却藏着些许不可捉摸的神色,再具体,尚修也说不大上来了。 原本在冰魄之中,凌溪想着,倘若自己能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尚闵是被尚级所杀,毕竟尚修和尚闵是凌溪仅有的两位在人界认识的魔界的人,相比于其他人,凌溪更信任这两个人,凌溪“尚闵”两个字刚刚开口,不料言苏低低地喊了一声, “师叔祖。” 凌溪扭头一看,桀涅也来了,凌溪便把即将要说出来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咽了下去。 他不确定尚级杀了尚闵,是不是桀涅的指使,毕竟桀涅是尚级的师傅,虽然在寒山冰魄中凌溪听过桀涅的声音是无比的义正言辞 ,但是这还是凌溪第一次见到桀涅,桀涅身材高大却甚为纤细,稍有些花白的头发束着发髻,丹眼卧眉,手里握着一把翠竹折扇,一派温和慈祥的模样,桀涅看到凌溪,并未言发一语,只是站在床榻一侧,静静地看着凌溪和尚修。 “尚闵?尚闵怎么了?” 尚修却是急切的问道,凌溪把话在脑中一转,言道, “尚闵……尚闵前辈怎么没来?” 听到凌溪的这句话,尚修轻叹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言道, “这件事情说来复杂,暂时你不要多心了,你好生休息,待你精神好了些,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躺在床上的凌溪挣扎着半倚着身子,看着尚修,言道,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 尚修阴沉着脸,沉默许久,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册子之上用朱笔书了五个大字。 三界魔皇录! 尚修翻到最后一页,念道, “帝苦于人间,历经九百九十九道轮回之苦,轮回之末,诞于石室山第六位弟子……” 尚修还未念完,凌溪打断了尚修,言道, “不要念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前辈,我不想当什么魔皇,我只想当一名平凡的小道士。” 尚修听完凌溪的话,面色阴沉,不再言语。 桀涅上前一步,言道, “这位小兄弟,看得出你是一位有信念的人,但是我们并非是让你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为维护三界之平等,我们不得不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你身上,还望你三思。” 凌溪在床上对着桀涅拱手作揖道, “老前辈,我本就是一名资质平庸的道士,真的不想做什么魔皇,况且后生修为着实低下,与众位前辈相比,是在是不值一提……” 桀涅继续言道, “小兄弟,此言差矣,不是修为高深的就能成为帝王。” 桀涅话里的意思跟荼籍如出一辙,所以凌溪并未言语。 尚修看了一眼桀涅,言道, “现在天界势力日益强大,而魔界却在仙魔大战之后日渐颓废,在这近万年的时间,没有再出一位领导者领导魔界,导致魔界群雄割据,各立山头,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实力大损,天界吞并魔界之心日起,魔界现在真的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领导者,还望你能三思!” 尚修和桀涅苦口婆心地劝了凌溪好长时间,但是凌溪始终就是一句话。 “不想当魔皇。” 凌溪听着尚修和桀涅的话听得有些烦了,加上体内的寒气在七经八脉周转修复,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凌溪便可以下床走动了,而凌溪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到一处地方去。 凌溪出了屋子,淡淡得看着这魔界的天地。 关于魔界,凌溪曾经在师父那提起过,说道这魔界跟人界都差不多,但是人界日月交替,有万千日月之精华可采,但是魔界则是日落之末,月起之处的烟瘴之地,终日混沌,也是正因为如此,魔界修为的速度,要远远不及人界和天界。 凌溪要去的地方,也并非什么山河险要之地,只不过是一处无比寻常的小溪。 凌溪每当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会坐在小溪旁,看看静静流淌的溪水,想自己的事情。 其实他心里的事情,早在寒山冰魄之中便已经想了千遍万遍了,但是始终没有想到一个结果,凌溪轻轻叹了口气,准备起身,手一摸腰间,指尖突然蹭到怀中的一个东西,凌溪心里一惊,拿了出来,这也是一本书,是大师兄凌仕临死之前交给凌溪的道馆宗谱! 这可是大师兄用生命保护的宗谱,寻常都是由师傅保管的,无比珍贵,自己入道观二十年也只粗略地看过一眼。 虽然这本宗谱极其宝贵,但是也只不过是由寻常的纸撰写而成,并未用什么名贵的纸料,历经风霜,早已破旧不堪,但是纸上的字却是遒劲有力,力透纸背,修道之人注重内心修养,不重物质繁华,这些告诫,都是修道的祖师一代代口谕传下来的,以为宗仰。 凌溪翻开了第一页,上书—— 石室山翠云居始于东汉末期,时年汉室日衰,董卓作乱,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师祖遂躲入山林,专心求道,已历经二百余年,出两位仙人,传至凌字辈,已经是翠云居第五代传人。 凌溪仔细地往下看着,但是看到自己这一代的时候,凌溪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书中所云,上师祖高和飞升,将道观传至四代弟子王质,而王质的弟子则是按照入道顺序依次排列,大弟子凌仕,二弟子凌冉,三弟子凌涂,四弟子凌潇,五弟子凌满,这六弟子!这六弟子竟然有两个名字,而且最初入道观的竟然不是凌溪!而是一个叫凌灼的人! 凌溪无比震惊!自己在师傅门下修道二十余年,从未听闻过还有一位六弟子凌灼! 凌溪用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把脸都快贴到纸上了,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六,弟,子,凌——灼! 凌灼! 凌灼是谁! 而自己凌溪的名字,却是在凌灼之后,署名也是六弟子! 凌溪慌忙翻了一页,幸好,关于翠云居另外一名六弟子凌灼,书中也有着较为详细的记录。 原来,王质在收五弟子凌满之后,于一天清晨,在道观门口发现了一个弃婴,王质动恻隐之心,收入道观为六弟子,取名凌灼,凌灼大眼重眉,聪明伶俐,王质甚为喜欢这个六弟子,不想仅仅过了一年时间,三岁的凌灼无故死于一次道观失火,王质甚为悲痛,夜不能寐茶不能食,道观失火不久,凌溪入道,大弟子凌仕不忍师傅伤心,故而与王质合议,定凌溪于六弟子,而将年纪甚幼的凌灼定为六小弟子,同样写于宗谱之中…… 凌灼,凌灼!凌灼!凌灼才是真正的石室山六弟子!这么说来,自己是石室山的第七位弟子! 凌溪的脑中,犹如遭受了万千雷击,脑仁嗡嗡地疼。 突然,凌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抬头! 按照宗谱所述,凌灼才是石室山的六弟子,自己应该是石室山的七弟子,而尚修他们,找的人应该是凌灼,而不是自己! 尽管如此,但是凌溪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逐渐冷静下来,看着眼前潺潺流水,清脆的溪水叮咚叮咚地轻轻敲打这卵石,溪水之上,几片枯槁的树叶时沉时浮,随着轻快的溪水,一统漂流到远方。 沉默许久,凌溪做出了决定。 他猛然把宗谱托在手中,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无比珍贵的宗谱撕了个粉碎! 突然,凌溪的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凌溪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是尚修。 尚修轻轻坐在凌溪的旁边,凌溪稍有些紧张地看着尚修,尚修同样在看着他,轻声言道, “你不用毁了它,我早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凌溪的语气有些冷,这样的语气,尚修从未见过,不禁稍稍一愣,然后言道, “你知道什么,我便知道什么。” 凌溪的眼神逐渐冰冷,看的尚修身上竟然无故冒出一股凉气。 凌溪言道,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吗?真相到底是什么!” 尚修扭头不看凌溪,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言道, “好,原本,在我的计划里,是没有这一项的,原本,你就是石室山的六弟子,原本,你永远不会知道凌灼才是魔皇转世,而你凌溪不过是一介凡人,但是,这所有的原本,都被这超出我计划之外的宗谱所打乱了。” 凌溪听言,冷冷回道,“尚修,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尚修轻叹一口气,言道,“算不上是什么阴谋,被逼无奈而已,我在十年前,才偶然得到三界魔皇录,才知道魔皇最后一世,会落到石室山六弟子,但是天界把控三界轮回,那道契早就知道了,他们不会允许魔皇转世还留在人界的,所以在凌灼很小的时候,就被天界杀死了。” “书中所述,凌灼是葬身火海……” “不要那么天真,小子,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还记得你师傅吗,他是怎么死的?” 凌溪的脑中猛然浮出师傅身死渡劫雷阵中的画面,身上不禁不寒而栗。 尚修继续言道,“天界做事,一直是受困于礼法道德,即使是他们想杀一个人,也会先给他强加罪名,然后在名真言顺的杀掉他,就跟你的遭遇一样,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天界知道真正的魔皇转世已经死了,我又不是魔皇转世,那他们为何要栽赃追杀于我?” “是我,”尚修看着凌溪,继续言道, “一切都是我,我得到天书以后,很快就发现了新车的破绽和石室山的巧合,于是派人先是杀掉了轮回道人,让他死无对证,然后托天界安插在魔界的几个细作把三界魔皇录的抄本送到了道契的手中,让道契误以为他们是杀错的人,以道契的性格,他是宁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弃一个,所以,他肯定会追杀于你……” “也就是说,”凌溪罕见地粗暴打断了尚修的话,冷冷言道,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包括我师傅的死,大师兄的死,韩老先生的死以及,以及,柒柒的死……” 说道柒柒,凌溪的心脏不禁痛了一下,他对于柒柒,是那种情窦初开的爱恋和满是难过的歉意。 尚修急忙言道, “凌溪,我知道他们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当时我如果能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死的……” 这事儿要是放在四个月之前,凌溪定会跳起来跟尚修争论个鱼死网破,但是四个月之后的凌溪,却也只是面上稍露痛苦之色,然后沉默不言。 就连凌溪自己都不禁感叹,这四个月,自己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提早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一般,变的,变得,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许久,凌溪突然伸出手指着眼前的溪水,言道, “尚修,你看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