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圣灾》 《异灵圣灾》正文 注一:年号世系 华帝国,至中宗文皇帝太业改制为止,共历经十二王朝一万零八十五年,历二百八十六帝。肇始之事,远在华国之前十数万年。 分别为: 第一王朝,共一百五十八年,历七帝; 第二王朝(肃郡王系),共二百九十七年,历十五帝; 第三王朝(英郡王系),共八百零四年,历二十七帝; 第四王朝(燕郡王系),共一千一百六十年,历三十四帝; 第五王朝(吴郡王系),共一千二百一十八年,历四十三帝; 第六王朝(宁郡王系),共一千八百九十五年,历六十帝; 第七王朝(景郡王系),共两千一百二十二年,历六十六帝; 第八王朝(梁郡王系),共六百三十年,历二十四帝; 第九王朝(秦郡王系),共二百三十三年,历八帝; 第十王朝(代郡王系),共四百八十年,历十八帝; 第十一王朝(晋郡王系),共七百五十五年,历二十六帝; 第十二王朝(卫郡王系),共三百四十八年,历十七帝; 第十三王朝(夏王系),至今。 诸王朝皇帝世系 依华帝国皇位继承法,新帝继位须有帝号,乃先帝取一字与新帝名中一字相合,其次由新帝定年号,帝崩后有谥号、庙号,但华帝国庙号严格遵循“功齐先祖”之标准,不及者则不可独享宗庙牌位,亦不可有庙号。故以下世系,依次以庙号(某祖或某宗)、谥号、帝号、年号、年号使用时间为内容。 华有南北两大领郡亲王,世袭罔替,执掌行在、内行省兵力,先皇遗诏一式三份,同送宗令寺、南郡亲王、北郡亲王,新皇继位时,应三份一致。否则,两大领郡亲王有权起兵维系皇统,役称“清君正伐”。皇系绝嗣,应由两大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于近支皇族中遴取新君以立,大宗随之更迭。 如下: 一、第一王朝,共一百五十八年,历七帝 1、圣祖景皇帝·祈桓·太初十年·更始十三年 、康帝·煜祯·天鼎四十七年 、羲帝·宣直·元封二十三年 4、愍帝·洛遥·后元三十五年 5、顷帝·祁英·竟宁十二年 6、悼帝·厚聪·元康六年·地节七年 7、哀帝·慈镇·平宁五年(失去对幽都控制) (无子,宗室大宗绝嗣) 二、第二王朝(肃郡王系),共二百九十七年,历十五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肃郡王华隆耆为新皇,是为义厘帝隆舆,第二王朝开始) 1、义厘帝·隆舆·建始十一年 、义僖帝·呈平·永光六年 、义钦帝·霜天·河晏三年 4、义献帝·济存·鸿嘉五年 5、烈武帝·元彻·元令十七年·隆节三十六年·太平兴国十一年 6、宣昭帝·和陵·凤元九年 7、宣孝帝·重茂·太初元将六十二年 八、宣穆帝·申珏·地皇七年 9、义嘉帝·中瑜·历新治兴十五年 10、广克帝·建极·永平五十二年 11、高简帝·威成·佐兴隆国十年 1、高章帝·秀节·延平七年·建光五年 1、哀考帝·瑜开·永建二十一年 14、悼成帝·希圣·阳嘉七年 15、危末帝·如宁·永熹三年 (无子,肃郡王系大宗绝嗣) 三、第三王朝(英郡王系),共八百零四年,历二十七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英郡王华应和为新皇,是为高明帝应申,第二王朝开始) 1、高明帝·应申·甘露三十一年 、元永帝·朝荣·五凤二十七年 、简光帝·流青·元义四十二年 4、元贞帝·是清·汉康十七年 5、元固帝·斐厉·克乱三十九年 6、玄礼帝·南成·中平七十二年 7、元少帝·英绪·光和二十一年 八、元灵帝·弗毓·永寿四十年 9、元殇帝·玉宁·昭宁十五年 10、元知帝·尙善·光平五十一年 11、元荒帝·祐仁·延安六年 1、元睿帝·石齐·黄初五十九年 1、惠英帝·肖天·青龙十二年 14、长文帝·立世·景初三十二年 15、元直帝·勇芳·正始二十一年 16、元易帝·青盛·嘉平六十一年 17、元节帝·庚化·正元十一年 1八、元纯帝·丕奂·瀚露四十七年 19、元钦帝·巳茂·咸熙二十年 0、仪元帝·向昊·章文四十四年 1、元法帝·岑望·景耀三十五年 、正元帝·权允·炎兴七年 、元恭帝·运灵·赤乌二年 4、元庸帝·地宰·太元十二年 5、敬元帝·尧阁·神凤五十九年 6、敬糠帝·亓达·嘉禾十年 7、敬胡帝·亓宥·太平七年 ·(无子,英郡王系大宗绝嗣) 四、第四王朝(燕郡王系),共一千一百六十年,历三十四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燕郡王华地业为新皇,是为天烈帝地龙,第四王朝开始) 1、天烈帝·地龙·建衡二十九年 、天纪帝·尧佐·宝鼎四十六年 、天靖帝·亓圣·天册六十二年 4、元使帝·英镇·天玺十七年 5、天思帝·云雄·天纪八十年 6、天誉帝·宁民·泰始十九年 7、元夷帝·侯琉·太安二十年 八、元商帝·青朋·永安十二年 9、天翼帝·十止·永嘉武国五十六年 10、元白帝·善政·元熙二十九年 11、天幽帝·同恕·永昌四十一年(无子) 1、元慧帝·同忠·大兴三年(无子) 1、元质帝·同德·咸和十二年 15、元厚帝·过希·太宁六十六年 16、天顺帝·建诚·咸升三十年 17、元炀帝·体仁·正服二十六年 1八、元坚帝·余兴·永和三十八年 19、武夸帝·恢令·升平七十五年 0、武缪帝·实爽·隆和六年 1、元僖帝·循禛·兴宁五十八年 、武叡帝·贤至·宁康三十二年 、元肇帝·和乾·太和十三年 4、天敏帝·安庸·隆安五十二年 5、元怀帝·惟承·大亨三十七年 6、元耆帝·孝亲·义熙五十年 7、武康帝·律室·永凤十年 八、武绥帝·渊世·河瑞四十九年 9、元肆帝·通文·光兴十六年 0、天聪帝·释戎·嘉平三十年 1、元昌帝·杭允·麟嘉六十年 、敬釐帝·苏坎·汉昌十五年 、惠懿帝·甘和·光初二十六年(无子) 4、丁帝·甘佶·亨节二年 (陇郡王弑君篡位,燕郡王系绝嗣。) 五、第五王朝(吴郡王系),共一千二百一十八年,历四十三帝; (第四王朝陇郡王篡位,南北领郡亲王奉圣祖景皇帝遗诏清君正伐,讨灭陇郡王,两王议立吴郡王华苏灵为帝,是为开成帝苏棣,第五王朝开始。) 1、开成帝·苏棣·建初十七年 、开惑帝·甘御·建兴十年 、开碁帝·申懋·彦平三十七年 4、开俭帝·势成·玉衡二十六年 5、开介帝·暄平·玉恒六十四年 6、开成帝·甫轩·华兴四十九年 7、轩成帝·冷轩·达和九年 八、康成帝·辰逸·嘉和七十年 9、开宽帝·雨泽·旦灵十六年 10、广成帝·于宣·嘉兴五十一年 11、节成帝·剑牧·晏兴四十七年 1、惠景帝·匀繁·玉兴四十四年 1、徽帝·之熙·建衡二十年(无子) 14、惠純帝·之曦·太平十五年(无子) 15、惠文帝·之霖·阳和十二年 16、惠悼帝·绝深·延武十九年 17、惠道帝·清恪·熙化二十八年 1八、惠德帝·证宇·兴隆民天六十二年(无子) 19、惠聪帝·证羽·建武节国十四年(无子) 0、惠明帝·证夕·延熙胜国四年(无子) 1、惠成帝·证弘·青田龙节二年(无子) 、惠荡帝·证霖·应龙一年 、惠殇帝·证玥·元寿一年 4、孝诚帝·兴枢·光玺六年(无子) 5、孝冲帝·兰衍·元玺二十七年 6、孝慈帝·皓玄·廷和四十年 7、孝光帝·亦擎·光寿四十二年 八、孝革帝·月曜·华元四十八年(无子) 9、孝兴帝·月泽·高平十六年 0、孝和帝·文天·高康六十九年 1、孝敦帝·翎羽·长乐三十一年 、孝暠帝·宫耀·光建十年 、孝果帝·炎昭·光始六年 4、孝节帝·九岳·建施七十年 4、孝容帝·无涯·改始二十七年 6、孝深帝·玥白·寿元四十三年 7、孝绍帝·甯影·永露二十四年 八、孝慎帝·夜戈·永元三十九年 9、孝世帝·乐和·甘元十年 40、孝舒帝·曦至·天安四十五年 41、孝少帝·夕尘·延初七年(无子) 4、孝思帝·夕铭·白雀三十八年(无子) 4、孝哀帝·夕练·弘初二年(无子) (无子,吴郡王系大宗绝嗣) 六、第六王朝(宁郡王系),共一千八百九十五年,历六十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宁郡王华弘升为新皇,是为光武帝弘烨,第六王朝开始) 1、光武帝·弘烨·元盛六十二年 、光熙帝·寒墨·弘和五十七年 、光贤帝·泉曜·复兴四十六年 4、光宪帝·纳星·建裔四十一年 5、光显帝·慕辰·更初十七年 6、光熹帝·湛洛·建业三十年 7、光成帝·西杨·启康二十二年 八、光献帝·敦厦·太嘉五十一年 9、光孝帝·负良·龙飞十年 10、光信帝·信品·麟嘉七十一年 11、光襄帝·仁毅·咸德二十一年 1、光温帝·州清·神鼎四十三年 1、光宣帝·务帅·嘉昌七年 14、光玄帝·并赣·嘉平三十六年 15、光平帝·蔚政·弘昌十九年 16、光修帝·单羽·平初三十九年 17、光逸帝·航沛·建平十七年· 1八、光隐帝·开梦·太上十九年 19、光炀帝·蓝峰·太升三年(炀末民乱) 0、光义帝·农仲·庚子十四年 1、光英帝·洪全·庚化二十六年 、光徳帝·家昱·庚成四十二年(民乱平) 、光勇帝·道霄·常兴五十一年 4、光裕帝·学共·龙升四十年 5、光圉帝·武亮·真凤十二年 6、光婴帝·宜鸿·连成一年 7、光元帝·宜津·真兴四十九年 八、光章帝·胤鸣·承光三十三年 9、光哲帝·进如·胜光五十四年 0、光远帝·豪坚·天台二十八年 1、光誉帝·成贯·圣兴十二年 、光渊帝·恒鑫·正平三十四年 、光昱帝·协湃·天正二十年 4、光正帝·刚风·神宇六十八年 5、光真帝·资朗·神天五十二年 6、光原帝·仓冀·玄雍二十八年 7、光直帝·枝炽·承玄三十五年 八、光智帝·帅嘉·尚义和天六十四年 9、光纵帝·彩谬·承盛两年(国士暴动) 40、光荣帝·彩升·承和七十一年 41、光清帝·析朝·牧烨十六年 4、光睿帝·欢洋·兴业二十四年 4、光钦帝·肖任·平昌五十年 44、光尚帝·政航·谏明三十一年 45、光顷帝·东金·景平三年 46、光殇帝·东平·元嘉十五年 47、光容帝·有皆·孝建四十八年 4八、光礽帝·季晨·大明六十四年 49、光彭(ag)帝·奎润·大光四年 50、光齐帝·韶釜·琰光二十九年 51、光宁帝·铮昔·景始三十四年 5、光理帝·锵良·泰毓六十年 5、光礼帝·蕴利·元徽三十三年 54、光穆帝·蒙少·昇明七年 55、光明帝·茗卓·道成六十五年 56、光敏帝·兴力·继业四十二年 57、光强帝·谱谐·隆骏八年 5八、光缪帝·越平·义节二年(无子) 59、光迁帝·越固·义礼十年(无子) 60、光少帝·越陵·义承三年(无子) (宁郡王系大宗绝嗣) 七、第七王朝(景郡王系),共两千一百二十二年,历六十六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景郡王华越擎为新皇,是为永安帝越天,第七王朝开始) 1、永安帝·越天·天鉴十年 、永成帝·霄灼·普通八年·大通十九年·中大通十六年·大同十二年·中大同十二年·太清三年 、永冲帝·廷祎·大宝三十二年·先命二十年 4、永纯帝·儒琰·承圣二十五年 5、永慈帝·中州·天成胜国六十四年 6、永聪帝·巽博·原明二十八年 7、永太帝·封安·顺天三十九年 八、永达帝·和干·鸾文十七年 9、永定帝·康焕·宝卷四十六年 10、永度帝·兆沃·宝融二十三年 11、永瑞帝·百邦·昭文九年 1、永高帝·杜烔·纲明六十六年 1、永公帝·宇澄·彧泰十九年 14、永刚帝·彬政·天成五十五年 15、永恭帝·陆未·绍泰十七年·绍平十六年·绍国正兴四十年 16、永少帝·弥尔·绍续三年(无子) 17、永敦帝·弥承·衍纲二十年 1八、永广帝·与诏·英定七十年 19、永革帝·景锵·先霸六年 0、永瑞帝·邦宇·天嘉三十六年 1、永果帝·羿详·天康十五年 、永和帝·悠扬·光天四十八年 、永厚帝·影焱·光大四十六年 4、永胡帝·古睿·太极十六年 5、永怀帝·叔华·至极五十二年 6、永桓帝·遇时·至德五十六年 7、永恒帝·介辉·祯明三十年 八、永荒帝·佟谷·祯晟二年 9、永徽帝·纹冲·至明十九年 0、永惠帝·博炜·至圣六十二年 1、永呈帝·树琪·登国十二年 、永坚帝·邦楠·天赐六十年 、永靖帝·枫震·天兴三十一年· 4、永节帝·可章·皇天二十六年 5、永基帝·陈廷·登嗣九年(无子) 6、永介帝·陈成·登瑞三十一年 7、永景帝·方广·永兴太平七十年 八、永简帝·誉盛·神瑞四年 9、永俭帝·亚思·泰常十二年 40、永惑帝·蔚堪·天升九年 41、永开帝·悟营·原光五十二年 4、永康帝·鲁烈·神国三十七年 4、永匡帝·粮康·延圣十六年 44、永考帝·具劻·太延三十五年 45、永类帝·和塑·太平真君五十一年 46、永厉帝·满容·成光十年 47、永灵帝·漂微·臻平十七年 4八、永闵帝·军绰·兴安七十六年 49、永懋帝·凿谏·兴光十二年 50、永祁帝·洗昕·和平二十七年 51、永勤帝·中观·地安五十一年 5、永确帝·邦致·皇华二十四年 5、永计帝·雄民·延明弘国十六年 54、永睿帝·锦宏·拓边开国十四年 55、永悫帝·凌适·成和六十五年 56、永深帝·元钊·景明梦茂三十二年 57、永绍帝·生茂·廷昌三十九年 5八、永柔帝·英昼·正熙元和四十六年 59、永钦帝·映冉·熙平十四年 60、永思帝·瀚毅·神龟五十三年 61、永肃帝·铮梻·同丰三十四年 6、永愍帝·放大·武昌十年 6、永幽帝·松祚·孝泰十二年(无子) 64、永隐帝·松陈·文定十年(无子) 65、永哀帝·松毓·文安六年(无子) 66、永殇帝·松裔·文远二年(无子) (景郡王系大宗绝嗣) 八、第八王朝(梁郡王系),共六百三十年,历二十四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梁郡王华松劲为新皇,是为庄文帝松龄,第八王朝开始) 1、庄文帝·松陵·延祚十七年 、庄成帝·居治·普泰四十二年 、庄煜帝·于杜·普明二十三年 4、庄良帝·瑞涵·安泰十二年 5、庄元帝·锋腾·盛兴二十年 6、庄恭帝·恩妙·太昌原华二十六年 7、庄仁帝·骞振·天元盛华六十一年 八、庄密帝·善见·元襄十八年 9、庄章帝·宝炬·兴和天国九年 10、庄明帝·元朗·武定四十二年 11、庄英帝·解淦·兴统五十三年 1、庄怀帝·舒旺·宝明宗华三十年 1、庄荡帝·章颍·大统十二年 14、庄冲帝·包显·天保五十七年 15、庄湣(hu)帝·冭哲·乾明七十年 16、庄息帝·烽瑾·皇建十年 17、庄景帝·敬文·太宁晏清二十七年 1八、庄通帝·共延·河清三十六年 19、庄宜帝·戚嗣·天统五年 0、庄哀帝·修纯·武平二十一年 1、庄亢帝·涉禾·治隆十六年 、庄介帝·俊立·和熹七年(无子) 、庄悼帝·俊成·德承昌国十四年(无子) 4、庄少帝·希辰·承佑二年(无子)(蔡后擅权) (虞郡王兵变,杀蔡后,弑杀庄少帝篡位,梁郡王系绝嗣。) 九、第九王朝(秦郡王系),共二百三十三年,历八帝; (虞郡王弑杀庄少帝,南北领郡亲王奉圣祖景皇帝遗诏清君正伐,讨灭虞郡王,两王议立秦郡王华俊枝为帝,是为广武帝俊烛,第九王朝开始。) 1、广武帝·俊烛·武成四十七年 、广懿帝·希贤·保和三十九年 、广安帝·敏驰·天和二十三年 4、广定帝·思安·荐德十一年 5、广夷帝·婴旭·宣政七年 6、广灵帝·准晨·大成四十四年 7、广幼帝·开储·大象二年(无子)(高后垂帘,族弟高飚擅权) 八、广哀帝·开英·大定六年(无子) (高后、高飚弑杀广哀帝,秦郡王系大宗绝嗣) 十、第十王朝(代郡王系),共四百八十年,历十八帝 (高后、高飚弑杀广哀帝,南北领郡亲王奉圣祖景皇帝遗诏清君侧,讨灭两高,两王议立代郡王华准一为帝,是为康景帝准豪,第十王朝开始。) 1、康景帝·准豪·开皇三十一年 、康威帝·开彻·仁治六十四年 、康德帝·浩宇·仁寿十七年 4、康庄帝·擎元·义宁四十九年 5、文宪帝·致远·皇泰四十二年 6、康仁帝·烨磊·武渊德圣十九年 7、仁贞帝·闻博·显庆三十四年 八、仁智帝·千佑·龙溯十六年 9、康毅帝·英杰·麟德二十三年 10、康孝帝·伟齐·乾封十二年 11、康怀帝·尧治·总章四十六年 1、康兴帝·圣杰·丰光二十三年 1、康平帝·安邦·咸宇五十年 14、康幽帝·宾白·上元十七年 15、殇隐帝·才凤·调露十二年 16、保介帝·成休·永隆十六年(无子) 17、少儆帝·成誉·开耀六年(无子) 1八、少哀帝·成章·永淳三年(无子) (莒郡王弑杀康哀帝,代郡王系大宗绝嗣) 十一、第十一王朝(晋郡王系),共七百五十五年,历二十六帝 (莒郡王弑杀少哀帝,南北领郡亲王奉圣祖景皇帝遗诏清君正伐,讨灭莒郡王,两王议立晋郡王华才昱为帝,是为正元帝才泽,第十一王朝开始。) 1、正元帝·才泽·弘道六年 、正宣帝·成德·嗣源三十七年 、正文帝·承制·文明四十七年 4、正高帝·博达·如意二十六年 5、正世帝·斌蔚·延载六十四年 6、正纯帝·晗昱·圣历十六年 7、哀隐帝·函育·大足七年(无子) 八、保成帝·函畅·神佑五十八年 9、保仁帝·昊淼·景龙十四年 10、正仪帝·经纬·景云三十一年 11、正节帝·恺乐·先天四十六年 1、正玄帝·立国·宝应七年 1、正献帝·铭稳·大历二年 14、正英帝·明德·建中七十二年 15、正宜帝·力言·兴元二十三年 16、正通帝·耀杰·贞元三十四年 17、正慈帝·潇然·永贞五十六年 1八、正烈帝·浸一·元和龙兴二十五年 19、成宪帝·君浩·长庆三十九年 0、成光帝·林元·灵宝十二年 1、成协帝·召武·开历六十年 、安顺帝·光庆·大通咸符二十八年 、广怀帝·绪元·广明中和四十年 4、少幽帝·仪和·光启七年(无子)(外行省诸节度使叛乱自立) 5、广夸帝·仪福·文德六年(无子)(第一次外行省战争) 6、少哀帝·仪礼·顺宁二年(无子) (晋郡王系大宗绝嗣) 十二、第十二王朝(卫郡王系),共三百四十八年,历十七帝 (南北领郡亲王与宗令寺依圣祖景皇帝遗诏,于近支皇族宗室中取卫郡王华绪仁为新皇,是为昭烈绪龙,第十二王朝开始) 1、昭烈帝·绪龙·天复十二年(第二次、第三次外行省战争) 、昭文帝·仪乾·乾化五十三年 、昭宪帝·佳威·天威三十八年(第四次外行省战争) 4、昭睿帝·贞吉·开化乾国二十七年 5、皓帝·比成·天成十九年 6、昭定帝·士林·长兴十一年 7、绰帝·肆军·清宇四十一年(第五次外行省战争) 八、逸帝·圆澄·天福十八年 9、危帝·从珂·顺祐八年(无子) 10、懦帝·从厚·显德七年(第六次外行省战争) 11、圮帝·章凝·建隆开宝五年(第七次外行省战争,开宝之乱,白炎、夙沙、轩辕三家叛乱,谋害北郡亲王,北郡亲王绝嗣。) 1、怀荒帝·远知·雍熙至道八年(开宝之乱,白炎、夙沙、轩辕三家联兵,南攻南郡,取地千余里,自立成国,行在、内行省大部沦陷,联合外行省诸叛军,进犯京畿) 1、充帝效成·通衍八年(开宝之乱,叛军攻帝都天岁,固天岁之战,三家兵败,京畿保全) 14、戾帝冲铉·长平三十六年(幽都、戎蛮破边,进攻天岁。京畿诸节度使已成藩镇,天岁沦陷,戾帝战死,独子失踪。) 15、四王(昭、礼、御、宪四亲王)共和·靖难十年(西迁镐京) 16、平帝容遇·复光十一年·(奸相李仁甫擅权,弑杀平帝) 17、敬帝容熙·崇宁九年·(五年,戾帝独子昭王入京,镐京流血夜,李仁甫被诛族,大政奉还,平藩之战,京畿统一,夺情之祸。函谷关之变,白炎、夙沙、轩辕三家联兵进犯,敬帝亲征,三家败,敬帝重伤驾崩。) 1八、庆帝予诺·沿用崇宁年号·崇宁十年至崇宁二十一年(康后垂帘,昭王东封夏郡亲王就藩,板荡大祸,康后胞弟玄志弑杀庆帝,卫郡王系大宗绝嗣) 十三、第十三王朝(夏王系),至今 1、中宗文皇帝·策宇·昭武太业三十年·(太业之治,距崇宁二十一年两年,昭王西征,平白炎、夙沙、轩辕三家,诛康玄志,昭武灭国战,灭幽都、和东海、收诸服为藩属。) 、世宗仁皇帝·予执·熙宁兴国六十二年 熙宁盛世,世宗仁皇帝沿袭中宗文皇帝遗诏,后世皇帝不再立庙号谥号帝号,年号以中宗遗诏所定,予诸服自治,大陆遂安。 熙宁兴国,易首周迭;乾昕曜顺,煦畅晟谦; 泰曦裕盛,治安清暄;穆明礼舒,昊吉瞾元; 祚和昭平,昪光昱晔;世显康定,迭积千年。 ——中宗文皇帝《后世皇帝年号世系诏》 (注1:熙宁兴国:年号轮回的年号,首字为“熙”) (注:所谓“易首周迭”,是指熙宁兴国的首字“熙”字每及时限更迭一字,字序如后,并无限循环。) (注:所谓“迭积千年”,是每一个字使用一千年,且同一字第二次轮回,并不清空前次年数,而是以千年之次表轮回之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序章:大斜定式 每一星系之心,有黑洞之极,于极尽头,有湮海,为混沌玄牝之海,忘川与天河之终,冥界鬼界为罪所堕者,执于累世者,心有恶念者,罪大恶极者,皆会被丢入冥河,随流入湮海,湮海无涯,前者为后者所践踏,沉堕而下,有寂灭为聻者,亦有挣扎苟活妄图得救者,然归途无二,终究殁入湮海,于湮海极底,业火之原下,即熵海。 湮海亡灵与其堕落的残聻层层聚压于湮海极底,为熵裂解,成一穹熊熊无尽的业火,悬炽于熵海之上,诸般业障,万罪因果,于烈焰中彻归湮灭,此即业火之原。被罚而堕入湮海之亡灵与聻于业火中燃解,惨嘶哀哭尖叫悲嚎响彻整个湮海,及至燃成希夷,堕入熵海,永沉死寂。 熙宁兴国三千零一年,宇宙极深处,湮海极底,熵海。与众星万灵之异,双子神离宫——渊薮宫,即坐落于熵海极底,于此可直达任意之界。 此刻渊薮宫的天台上,有两个深邃修长的身影,正注目着面前的棋盘,这一场奕方方才到中局。至于原上无穷业火,于他们眼中,不过是漫漫熵海中,不明不灭的一丁点萤火而已,微不足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大斜,老古董了。”素翘着二郎腿,踞坐在椅子上,一条腿竖着,正撑着执子的手,挑眉瞥了玄一眼,戏谑道。 “我喜欢。”玄声沉然,正坐于蒲团上,目深于棋。 “老古董,一点也不懂新潮。”素嘟囔了一声,顺手将子丢了下去,“尖。” “无趣。”玄头也不抬的顶了他一句,落了子,“扳。” “我说你啊,玄,这样寡言少语的你就不怕注孤生啊?”素随着落了子,随即满眼瞧不起的看向他,道“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你看最近人间兴起一种叫ua的文化,专门教人如何撩妹,你要不要学学?” “有人爱。”玄若无其事,落子道“压。” “有恃无恐可以的。”素看着一身深衣玄冠的玄,落了子,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数落道,“我说你今年怎么着也十几万岁了,咋脑袋就不开窍呢?你看我,越活越像脑白金,年轻态健康人儿;你再看看你。哎呀我都不忍心说你,都啥年代了,你还穿着这么土,”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正经的布莱奥尼,罗马风格,奢侈品。下界最近流行一个词,叫帅,我这样才帅,招女孩子喜欢。” “俗。”玄继续无视,“压。” 素瞥了一眼棋盘,信手落了子,继续道“你最近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怎么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你不嫌憋着慌啊。” “不嫌。”玄仍然无视,“压。” “你可以的。”说着,素落了子,道“我跳。” “开拆。”玄落子道。 “我说就你这样,你家苏歆也不嫌弃你?”素斜眼看向他,“土的掉渣,死板的像一个糟老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嗯。”玄还是无视,“该你了。” “啊!!!”素抓狂一样的直挠头,“我怎么有你这么闷葫芦的哥哥,亲娘诶!!!” 玄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他,神色岿然,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你该。” 继而低下头,声音缓慢的像是在敲钟,“还有好些年,勿急,先弈。” 素看他这般反应,随手落了子,抓狂的挠了挠脖子,道,“有意思么?” “有意思。”玄漠然。 素顿时哑口无言,他突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抬起头,“呜呼”的悲鸣了一声,道,“既然你我已定下天数,那无论这一盘棋如何起手,大斜定式也好,妖刀也好,大雪崩式也好,飞压也好,哪怕下成了四劫循环,也定会有人会将它导向你我想要的结局。下这样一知道结局的棋有啥意思?还不如去吃!” “打发时间。”玄仍漠然。 素仰天长叹,索性站起身来,无奈道,“大哥!您厉害,您赢了,您自己下吧,我去吹吹海风,不行我需要缓一缓。您太六了。”说罢,转身朝天台边走去。 偏偏他走开的一瞬,玄狡黠一笑,登时一个与玄身材相貌别无二致的人坐到了素离开的位置上,同样是正襟危坐,同样是深衣玄冠,同样深沉严肃的面孔。 玄继续落子,那人便也落子。 素听到落子声,转头看来,及见此般场景,素愣了一下,转而走到棋盘旁边,一脸惊奇的盯着另一个“玄”看,戏谑道“大哥你可以啊,能无聊到这种程度的人也是没谁了。你这是下模仿棋么?下界有一炁化三清,你这是一心分两神啊。”说着,还自己捋起下巴来,打趣道“可以的,我大哥在打发时间这条路上真的是一往无前登峰造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你可以的,你无敌了!” “我本就是神。”玄冷冷道,“活了几十万年,你同为神,怎如此浮躁。岂不失了上界的体面。” “得了吧,”素索性箕踞在地上,不耐烦道“这是我那苏歆嫂子安静,你可不知道你弟妹,天天要买打底裤啦,短裙啦,连衣裙啦,针织衫啦,靴子啦,高跟鞋啦,阿玛尼啦,圣罗兰啦,爱马仕啦,反正一堆呢。要你摊上这么个媳妇儿,我看你还能这么稳?” “女本温婉,奈何娇宠纵之?夫教不严,则必受其害。”玄若无其事道,“汝娇宠渃涵过甚,不振夫纲,才致其喜奢逐靡,烦汝多往下界,染浮躁气,方致此。” 素老大不服的看着他,道“圣座也很宠咱妹妹,你咋不说他。” “待圣座归,必谏之。”玄道。 “欸我说你这个人啊,你咋就这么老古董呢?这都啥年代了,你说话怎么还之乎者也的。知道的知道咱俩一样大,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你孙子呢。” “妻居下界,此世唯汝我二人,何有他人?”玄道。 “啊!!!”素抱着头做痛苦不堪状嚎道,“圣座快回来啊。我快受不了我这古董老哥了额滴肾啊!” “汝即神,呼何者?”玄抬手,皱眉看向他。 “圣座,不行啊?!”素回敬的瞪向他,不耐烦道。 “勿急,你我已操作天数,大局方起,”玄说着,目光移回棋盘上,又是漠然道“下界万物,逃不了你我之念,待祭品齐备,父灵便可重现。” “所以说你这下棋有意思么?”素又问道,“下棋的是自己,布棋的也是自己,完全支配棋子,没有对手,闭着眼都知道下一步棋会下到哪里,而且棋子还无法反抗,不会有任何意外。下棋之前就已定好结局,无论如何赢得都是自己,有意思么?” 玄的脸上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抬眼看向他,道,“天地为棋局,森罗皆棋子,动念即命数,万物为臣属,此即上界。你我为上界之神,有趣无趣,皆必为之。下界诸物皆如傀儡玩物摆布于手,不觉快意乎?” 素窒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玄,你怕是个变态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一章:小鬼 熙宁兴国叁仟零二十五年。 芸芸众生,熙熙而来,嚷嚷而去,何人能尽尝所愿。 要论说起不偿愿不随心,我差不多是天下第一号人了。就比如三天之后,中宗春祭,大哥让我替他去武陵山给祭祖,嗯,昨晚在夜店嗨了一晚,今天就要赶路,去那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晦气地方,祭那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现在感觉,我的累不是一觉就能补回来的。 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裔,没错,华裔,不过不要以为我是歪果仁,我长得没有我名字这么另类,新吴市最大的商业集团盛茂集团董事长二公子,但我觉得应该公子的成分少些,二的成分多一些,我和这位董事长关系不太好,所以几乎从来不相来往,用我那未见面的娘亲留下来的遗产和几个合伙人一起开了一家资本公司,做投行工作。不过提起另类,我倒是想起来我还真的有一些另类的地方,就比如说,我是阴阳眼。举个典型的例子,迎面走进来的这个貌美如花的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是我后妈,安玥,嗯,她比我爹二十岁,和我同岁,严格来说比我两个月。不过在我眼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鬼,嗯,应该是嫁给我爹之前的一点意外。嗯,所以在这里奉劝诸位少女要洁身自好,流产之后,鬼魂会一直缠着你的。 我娘是老爹去桂林旅游的时候一段奇遇捡来的,莫名其妙就怀了我。我娘姓裔,据说当年老爹很爱我娘,虽然她只是六姨太,还是单独给她在太湖边上买了这栋别墅,也就是我现在住的这一栋。听仆人说,我娘还在世的时候,老爹几乎形影不离,只是生我那年难产,我活了下来,娘没有。所以老爹看我一直不待见,我总觉得他以为是我害死了娘。 哦对了,我的名字听起来很随意吧,我也这么觉得,上次听叔叔说,我的名字的意思就是我想你,我觉得就凭这个名字我也是一匹种马,虽然我不太明白“华裔”为什么就等于“我想你”了。 哦对了,话说回来,这个迎面走进来的和我一个年纪的后妈为什么会来我的房子?呵呵,你要真想知道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我老爹出差去了。 其实我第一次见我后妈的时候,这后妈却不是第一次见我,因为她后来偷偷告诉我,她觉得前世见过我。我本以为只有疯子才能有臆想症的,但我突然觉得,女人在色衰之前应该都有成为疯子的资质。 至于她旁边牵着的这个孩子,别误会,不是我的,我和她也就是笑笑,聊个天,不过我倒是知道她经常意淫我,所以每次看到她我都不太自在。哦?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自恋,嗯,这个问题很深刻。她旁边这个孩子算是我的一个弟弟,但也别误会,那不是我老爹的。我偷偷的告诉你,他其实是我这后妈和一个保镖偷情生的。只是比较尴尬的是当时我听到了来自于她寝室里的杀猪一般的嚎叫,喊的居然是我的名字,嗯,她的确对我有不好的想法。 “裔哥,”她一来就开口喊了我,“璟之让我和晴之陪你一起去。” 顺便提一下,我大哥,华璟之,同父异母,根正苗红,正妻嫡子。 “哦。”我就简单的回了,“那你等等,我去换衣服。” 说着,我从躺椅上起了身,朝房子走。 走之前,我回头看了看那鬼,那鬼仿佛也知道我在看他,抬起头来看看我。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脸上布满了黑黑的血管。嗯,还是个怨灵。 “哎呀,别这么急嘛,”安玥跑了两步,拽了一下我的胳膊,“裔哥,时间还久得很嘛,璟之又没说必须今天走嘛?” 换是别人,她的声音绝对能把那人酥的浑身一嘚瑟,我却听习惯了,也便没回她。我继续自走自路,安玥看我不理她,傲娇的哼了一声,直跟我进了来。 只是走之前,我回头看了看那鬼,因为有阴阳眼的缘故,我从就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习惯了不意味着的时候也习惯,的时候天天被吓得哭爹喊娘的,所以我爹请了大师在家里的各个地方都贴了斩鬼的符咒,但凡有鬼接近我的房子,都会被法力杀的干干净净,所以也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鬼敢进我的屋子。 也就是说,如果这鬼再进一步,怕是也会灰飞烟灭。 虽然是只怨灵,但他的业障也不是我做下的,我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然后继续走进去。 不过显然那鬼并没有明白,因为我听到了那鬼的惨叫声,直到归于沉寂。当然,安玥什么都察觉不到,我也懒得告诉他。 进了门,王叔迎了来,“少爷,准备走了么?” “嗯,王叔,帮我把衣服放床上,我一会儿去换。”我对他一笑,王叔是我的管家,以前照顾我妈,现在照顾我。我转去了浴室,在回廊躺椅上吹了一天风,也该洗一洗。安玥和王叔打了招呼,让王叔把晴之带去了二楼。 我刚进浴室,安玥直推开门进了来。我没在意,直到她从我背后抱住我,“裔哥,我好想你。” 我转过身,贴在她身上,坏笑道“是吗?那你怎么想我的呢?”说着,我搂在她腰上,一步步把她逼到门上。安玥羞得低下脸去,脸上红彤彤的像烧了火,“就是很想你嘛,每天每夜都想你。” “是吗?”我终于把她按在了门上。 “嗯,”她呻吟了一声,妖媚的闭上了眼,仰起了头来。 我的手划过她的腰身,果断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驾轻就熟的打开门,把她推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的关上了门,舒了一口气道“九姨娘,您老在门外慢慢想,我洗澡了。” 我没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很快就传来了安玥噼里啪啦砸门的声音,“华裔!开门!今天华启江又不在,你怕什么!” 华启江,我爹。 我没理她,自己耸了耸肩。鬼知道安玥是疯了还是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想非礼我还是怎么滴?我爹再怎么不在我也不敢,本来就想看两相厌,万一知道了这事,他亲儿子给他戴原谅帽,我不要死的太惨。 安玥在门外闹了一会儿,就又变成嘤嘤嘤的,过了一会儿,自己走了。 我洗完,裹上浴袍出了浴房。王叔给我递了瓶红牛,“九姨娘呢?”我问他。 “九姨太刚才从浴室出来,就去看晴之少爷了”。王叔接过我擦头的毛巾道。 我点了点头,叮嘱王叔这几天好好休息,别总是忙上忙下的,的事情让蒋梦媛、萧璐去做,重点的事儿加上个李轩去做就得了,哪有管家自己忙上忙下的。 王叔应了,我便上了楼去,临走给他说这几天把王姨也接来住住。 王叔是我管家,蒋梦媛、萧璐是我二姨娘请的两个女佣,大娘死了之后二姨娘就管家里的事。李轩是我家厨子加护院加我的健身教练加管道电脑万能修理工,特战部队!的炊事班出身-·-。 上了楼,我看到晴之在和我的派派(我养的边牧)打成一片,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章:命符 我直去了卧室,一开门差点没闪瞎了我的眼。我这个人平时不太喜欢阳光,天生属爬山虎的,喜阴,所以王叔他们一般晒完屋子通完风,都会把窗帘全都拉上,我自己也很少开窗帘。这一开门,糊了我一脸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痛。 谁啊! 我急忙捂住眼,不耐烦的嚷了声,紧接着,有人突然从正面抱住了我,双臂环着我的腰,娇滴滴的声音登时就入了耳,“裔哥哥~~” 我浑身一嘚瑟,阳光太刺眼,我的视野有些模糊,但我看得到她的衣着,顿时打了个冷颤,亲娘诶你敢再穿“多”点衣服吗?!你这是不害我不罢休啊!我不及多想,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那女子轻轻尖叫了一声,用双手轻锤着我,双腿却老实的垂着,我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我赶快从床上拿了她散落的衣服,转身把她抱出了卧室,安玥觉得情况不对,一时挣扎起来。我懒得管许多,径直将她扔在了二楼客厅的沙发上。 “安玥!你有完没完!”我把她的衣服扔给她,不耐烦的冷声道,“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裔哥!我到底哪里不好!”安玥双眼樱红,不休道,“是我身材不好,还是我脸不好,我都做到了这种份上,你为什么连看都懒得看我!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我懒的理她,张口把蒋梦媛和萧璐叫了来。看到我穿着睡袍站在那儿,沙发上安玥衣不遮体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的似个樱桃,她们两个也就噤了声。 “媛媛,璐璐,你们帮九姨娘穿衣。”我看她们来了,道。 蒋梦媛和萧璐这才明白过来,蒋梦媛刚迈开步子,萧璐却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角,蒋梦媛回头看了萧璐,萧璐闭着眼摇了摇头,蒋梦媛若有所明的怔了一下,木木的站了回去。 我看她们犹犹豫豫的样子,也没强求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了去。 “你好好自己穿上衣服,九姨娘,”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你是长辈,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不能不顾体面。”说罢,我自朝卧室走去。不去管她。 进了卧室,我拿了话筒,播了大哥的手机号。 “华裔,怎么了?”电话接通,大哥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大哥,是你让我九姨娘来的吗?”我报以同样冷冷的声音。 “没,我是想让你带着晴之去,晴之刚三岁,按家族规矩该去天岁奉告祖宗”,大哥那边好像再看材料,我听到有翻纸的声音,“晴之太,叫你九姨娘去是为了照顾晴之,孩子没了娘就会哭。” “那你知道安玥想要非礼我?”我问道。 大哥那边窒了一下,过了好久才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安玥要非礼我!你知道?”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大哥沉了沉,道“我叫徐妈陪你们去。” “好”。我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徐妈,大娘在的时候家里的管家,为人严厉心狠,趋炎附势,不是个好人。大娘一死就巴结二姨娘,现在是二姨娘的人。我爹不大管家里事,家里事起初都是大娘,后来是二姨娘,其他几个姨娘都怕她,安玥以前对我说过,她没少挨她的打,是有了晴之之后才好了些。大哥派她来,也是对症下药,紧得很。 换完衣服,我出了来,安玥还坐在沙发上,还是没穿她的衣服,见我一出来,目光中闪了些光来。我看了她,把刚才和大哥打电话的事说与她,听到徐妈要来,安玥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竟哭了。 我把王叔叫了来,王叔把机票递给我,告诉我说大哥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天岁中央酒店订好房间,让我先走,一会儿派车过来接九姨太和晴之。 我看安玥害怕的样子,心稍稍有点软。我想了想,道“王叔,你帮九姨太和晴之订两张最近的机票,叫李轩开着我的车,先把九姨太和晴之送到飞机场,让他们两个先走吧,我去陪徐妈。” 王叔不解的看看我,道,“可是大少爷那边?” “没事,”我无所谓的摆摆手,“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到了天岁,徐妈也是和安玥在一起,都一样。” 王叔这才应下来。 王叔下了楼,我叫安玥穿上衣服,安玥反倒笑盈盈的又抱上了我,“华裔,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对不对?” “嗯?要不要你和徐妈一起走?”我推开她,问道,“我和谁走、先走后走都无所谓的。” 安玥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和徐妈走,还是先走,自己选。”我下了楼,临下楼之前给她说道。 不一会儿,安玥穿好了衣服和晴之走了下来,王叔说已经给他们定好了机票,叫他们吃了午饭走。安玥看我在吃,笑盈盈的谢了王叔,就来了餐桌前。她吃她的,我吃我的,我不搭理她,她也终于安分着不惹我。 吃完,李轩已经开车在门口等了,王叔送安玥上了车。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安玥临走时不停地回望我,我就挥挥手,嗯,您快走吧您嘞。最终还是送她走了。 按说起来我不是讨厌我的这个九姨娘,要论说长相身材,她也算是一等一的上品了,毕竟她两年前也是全国选美大赛季军。不过我不太喜欢她这种花枝招展的人,太张扬。 看安玥走了,王叔帮我把行李收拾好,门外有一辆房车鸣了两声喇叭。 大哥安排的车来了。 王叔打开大门,车就径直停到了门前。 我看着那车,眉头一皱,有一股极其强烈的阴气像是黑色的焰火一样,在那车上熊熊燃起,直冲天际。顺带一提,我的阴阳眼不仅看得到鬼怪,还看得到阴气。不过说实话,这么强烈的阴气很少见,一般只有凶灵聚集的至阴之地才会有这么强烈的阴气,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接近那辆车。只是我左右看了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确实没有鬼在车周围。 这便更是奇怪,不过没有鬼终究是没有什么危险。许是车上有什么阴气较重的物件,一般文物都会比较重,鬼知道大哥是不是在车上装了什么不知道在别人坟里挖出来的东西让我捎给天岁的哪个老相好。好吧,虽然现下没有鬼。 我拉着行李箱过去,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徐妈,另一个,卫麟,我大哥的司机。徐妈看是我,赶忙过来问好,然后左看右看的,我知道她在找安玥。势利眼自然有势利眼的本事,她没找到,便道“二少爷,我们听了大少爷的命,过来接九姨太和四少爷去天岁。” 徐妈身上阴气很重,一般只有心思阴狠或者常与鬼相伴的人才会阴气重。嗯,看来徐妈的心理还是挺变态的。 “别找了,他们不在了,”我笑道,“你们来的挺巧,我刚叫他们两个走,还没到五分钟。” 徐妈听了,吃了一惊,赶忙道“二少爷,大少爷可是要我来照顾九姨太啊,你这样安排她先走,万一九姨太和四少爷出什么事,我怎么复命啊,大少爷怪罪下来怎么是好。” “她俩又走不丢,”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到了天岁,反正也是你看着她,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怕打不到九姨娘?” “二少爷说的哪里话,老妈子怎么敢对九姨太动粗,九姨太是老妈子的主子,哪有仆人打主子的道理”,徐妈听了我的话,赶忙陪笑道,“二少爷讲的在理,在哪不是看啊,是我老妈子多嘴了。”说着,徐妈叫卫麟帮我把行李放后备箱。 我把行李交给卫麟,笑道“徐妈,有理没理都被你说尽了,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等哪天我见了二娘,一定要夸夸你。”说着,我在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红包,丢在她手里。 “徐妈,做人啊,不要赶尽杀绝。”我淡淡道。 徐妈接过红包,赶忙称是,那一张老脸愣是活活的笑的灿烂的像是回到了花季,然后就是当牛做吗无以为报千恩万谢倍感涕零的感恩轰炸,我脑阔疼。 “打住,闭嘴,”我赶忙止住了她,“六点五十的飞机,现在三点十分,四十公里市区路,提前半时停止登机,徐妈,耽误了本少爷的时间,你承担得起?” 她这才停下,赶忙上了副驾驶席。 车门打开的刹那,我一窒,因为我看不到有半点阴气在车里。那这车上燃着的烈烈阴焰是啥?我眼花了?我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鬼,我四周环顾,真的没鬼。 怪了,难道我眼花了? 我刚想上车,王叔把我喊住,把护身符递给我,“少爷,你忘了这个了。” 我盯着那个护身符,一愣。那是我娘留下来的。听王叔说,我娘生前去五台山求子,求来了这个护身符,和尚说能保我一世平安。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王叔,我不迷信。” 说完了,我就要转身。 王叔一把拉住了我,也不管我允许不允许,直接给我挂到了脖子上,“少爷迷信不迷信问我不管,可这是你娘!” 我怔了一下,莫名的有点落寞,不是特别开心。但我还是将它收了,谢了王叔,我便转身上了车去。我看着王叔在院子里目送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不过心酸习惯了,也就不像的时候那么痛苦了。 车子发动,等出了门,我目光从窗外移了来。 太湖渐远,我娘?除了照片里定格的一瞬,我全无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三章:丢脸 太湖渐远,我娘?除了照片里定格的一瞬,我全无印象… 我将护身符放在掌心,红绳系过我颈后。金黄的纸上用朱砂笔刻出我看不懂的文字,用金黄的金属做的棱角,雕着些瑞兽,覆着玻璃护着里面的那层层叠叠。王叔曾说过,这黄金的外壳是老爹在娘还在的时候,为我娘专门定制的,除了照片里那个永世不变的微笑外,这是我娘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我不禁在想,我娘生前,到底是个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正看着那护身符发呆,忽的有一双手从我背后神乐来,调皮的盖住了我的眼。 “猜猜我是谁?”一个娇甜的女生笑道。 这个声音很耳熟,我想了片刻,笑道“蒋元媛,你又调皮??” 那女生果然松开了手,抱怨道“一点都不好玩,你每次都能听出是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知道我听得出来是你,你还来让我猜?”说着,我把座椅转了过来,是蒋元媛没错,她穿着一套紧身的健身服,把她姣好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脚上一双白色的跑步鞋,一个黑色的耳机挂在脖子上,披着一件运动外套,微卷的褐色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空气刘海,粉嫩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个俏皮的鼻子,嘟着嘴装生气的嘴。我当然认得她,蒋梦媛的妹妹,在天岁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 可当我微微一偏头,一刹那,我整个人怔住了。 蒋元媛的身边,坐着另一位女生,那个女生乌黑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高冷。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细长的柳眉被她画上了深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长睫毛盖着的瞳孔清澈明亮,澄如秋水,带着一丝温柔,却更深处是孤寂与傲慢,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略冷。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只是化了淡妆,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明眸似雪。她上身穿着一身飘逸的素色纱袖,雪白的领边和袖边,精致剪裁,显得巧玲珑,圆领透出漂亮的锁骨,高腰的黑色迷你百褶裙前,一条系带在腰前结成一个蝴蝶结,不盈一握,超长的深黑色高筒丝袜几乎与百褶短裙连在一起,只有裙袜间不足半掌的间隙里,透露出一双玉腿雪肤如冰似玉般的白皙,精致的花边衬出修长挺拔的双腿,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踏着一双黑色的中筒袜子靴,高高的鞋跟透着些许冷冷的性感。 她发现我看着她,竟毫不避讳的迎上我的目光,她的目光冷意逼人,寒似玄冰,冻得我一得瑟。可不知道为什么,我陷进那眼神去,循着她的目光毫不回避的注视着她的冰冷。她轻皱了一下眉头,却仍不回避。我也轻皱了眉头看着她的眼,她的眼光莫名的没有那么冰了。 “喂!裔哥!你看什么呢!”蒋元媛看我看她出神,伸手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被她一拍,这才回过神来。 “我…我…我…”被她这一叫,我心里竟有些慌张,赶忙收回眼神来,那女生也错过我的眼神,继续朝窗外看去。可她这一转过头,我反倒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没…没什么…” “哈哈哈”蒋元媛一下子笑了出来。 听到她笑,我的脸上顿时火热的紧,没来由的,我竟局促慌张得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竟被她笑得木在了那。 忽地,我听到一阵窃笑。我沿着笑声看过去,那个女生侧脸看着窗外,捂着嘴笑起来,我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姿态,原本如冰似雪的面眸竟显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我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了…… 车子颠了一下,反倒把我的魂儿拉了回来。我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赶忙说了一声生对不起,就强行别过目光来,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蒋元媛。 我突然觉得很丢人,我怎么说也是夜夜泡吧的公子哥,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蒋元媛看我回过神来,反而笑得更厉害了。我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脑袋“笑泥煤啊!别笑!” 蒋元媛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强压着笑欲道“裔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呆,想不到你一个浪迹各大酒吧夜场的公子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哈哈哈。” 我被她笑的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行不行,怎么说我也是称霸新吴夜店半个年代的公子哥,不能继续被这么笑下去。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努力地本下脸来,看向蒋元媛,道“你不是在天岁么,怎么突然到新吴来了?公干?旅游?” 蒋元媛还在笑,看我本着脸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略有恼羞成怒的拍了她一下,骂道“你这妮子越来越离谱,问你话呢!笑什么!” 蒋元媛这才努力忍住,清了清嗓子,道“旅游什么啊,我这可是公干。我啊,可是大案命案在身呢!”、 “别闹!什么大案命案在身,胡扯!”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后天是中宗纪念日,上周一开始就开始放假,一直到下周。我看你是来新吴玩吧。” “才不是!”蒋元媛生气的嘟着嘴,“我是来公干的!你哪听说过公安放假的啊!” “那你怎么没穿警服?”我反问。 “这不是公干完了么?”蒋元媛理直气壮的说道,“公干完了自然要穿的休闲点啦。那是制服,又不是常服,而且紧巴巴的又不舒服。”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我以前听蒋元媛狡辩太多了,这皮蛋天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和她姐姐完全是两个样,“那既然是公干,那你说,你身上背的什么大案命案?” 蒋元媛白了我一眼,“你没看新闻么?” 我很认真的点点头。自从有了电脑,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视了。而且我的手机也没有推送。 “你这个人!”蒋元媛一气,伸手就要打我。 蒋元媛之前在警校可是散打比赛一等奖,要真打起来十个我也不是对手。但是车里空间又,她的身手施展不开。相比之下不论是力量还是体魄,我都比她好很多,车里空间又,我这蛮力更占优势。所以她刚一抬手,我一起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一拧。 蒋元媛疼的轻叫了一声,我趁机猛地把她朝自己一拉,车上她站不稳,直接跌倒了我的怀里,我顺势搂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抓住她手腕的手也一起用力,将她的身体朝身侧一推,就把她按在了我的左腿上,右腿顺势把她的双腿箍住,免得她踢我。蒋元媛不服气的挣扎了几下,可双手双腿和腰身都被我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顿时脸上不知是气还是羞得通红,不服气的骂了一声“卑鄙!混蛋!” 我坏笑着切近她耳边,一口热气吹了进去,轻声道,“蒋警官,可是你先打得我,我怎么就成了混蛋了?我这是正当防卫好不好,我这是在制止你的非法侵害呀!” 蒋元媛脸上更红了,身子反抗似的扭动了几下,说道“放开我!” “不要,谁知道放开你你会不会又打我。”我抬起头摇了摇头,调笑的看着她,用她左腿颠了颠她的屁股,道“除非你答应我乖乖的坐着给我说话,否则一直到机场,我都让你坐在我怀里。” 蒋元媛脸红的通透,但还是消停了下来,虽然有点不服气,却还是答应了我。 “好,我答应你,你放开我。” “好。”我应着,便放开了她。 “啪!”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蒋元媛起身就给了我一巴掌,打的我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痛,然后稍带些气的坐了回去。 “你干什么!警察就可以不讲信用啊!”我捂着脸气愤的吼道。 “我说我坐下,可我没说我没打你!”蒋元媛针锋相对道。 “你!你行!我记住了!”我捂着脸转过身去,喊道“卫麟!” “三少爷,你说吧!该干什么!”卫麟见我被打,立刻点了刹车,一脸怒容,大声道。 “你要干嘛?!她是警察,咱惹不起!”我看卫麟要停车,再看他一副凶狠的样子,赶快止住了他,道“开你的车,给我一块热手巾,我脸疼!” 卫麟听了我说的,递给我一块热毛巾,继续开他的车。 我捂着脸,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麻木了半张脸。我转身坐下,朝蒋元媛喊道“你杀人啊,至于用这么大力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四章:白鹤萱 我捂着脸,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麻木了半张脸。我转身坐下,朝蒋元媛喊道“你杀人啊,至于用这么大力吗?!” 蒋元媛满脸通红的坐在那,别过脸看窗外,不理我。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等坐下身,又问道“说吧,你来新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她白了我一眼,不耐烦道“都给你说了,大案命案!” “那是不方便说咯,那我就不问了。”我看她敷衍的样子,就懒得问。我在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水,递给蒋元媛和她旁边的女生(要不是旁边还有人,我就扔她脸上!),道“还两时车程,多喝点水。” 蒋元媛,没好气的接了过去,声道“这还差不多。” 那个女生看我递过去,很礼貌地道了声谢谢,便伸出手来。我听她声音,稍稍怔了怔,她的声音苏苏的,温婉柔和,不娇媚,不霸气,也不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柔柔弱弱的感觉。她接过水的时候,我们的指尖微微相触,她的柔荑冷的像是藏在寒冰下几千年的美玉般温润无暇,就连那温度,也似是沾上了凝冰一般清清冷冷的。 她接过水去,细口沾了一下,便放在了桌上,对我微微一笑。 她的微笑像初开的粉莲一样纯洁而明媚,我稍稍回了神,报以一个微笑。 她低下头去,戴上眼镜,在包里拿出一本书来,打开自看。我看她看的那本书,那本书我认得,《中宗传》,这本书从我爹就逼我看,我都快背过了。 “喜欢历史?”我问道。 她抬头看向我,点了点头,道“嗯,喜欢一点。” “但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中宗本人吧。”我笑道。 她的眸子里曳过一道涟漪,稍带些腼腆的笑了,就像是无边黑夜之中,悄悄绽放的玫瑰,“嗯,是挺喜欢的,他是我的偶像。” “也是,”看她的笑容,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我倚回座位上,自信的看着她,“昭王纵横捭阖,逢百战而无一败,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确实是个真汉子。”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昭王时代的他?” “谁不喜欢呢?”我一摊手,“昭王也是我心中的英雄。” 说罢,我把她桌板上的书拿了过来,在她看到的那一章留了一个折角,然后往后翻。 她不解的看着,直到我停在一页朱红的隔页后。我将那一页转向她,笑道“但在我心中的做英雄的那个他,不是昭王,也不是中宗。我喜欢的,是冷宇。他才是个真男人。” 那一页上写着“白氏:独宠不渝”。(白氏,中宗文皇帝的皇后,北郡妍皇后) 我伸出手,做了个想要和她握手的手势,“你好,我叫华裔,冷宇的后嗣,初次相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她看着我,温柔的笑了,像一束清丽的百合。 她伸出手与我相握,她的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就象那凝结的玉脂,温润清素,就连指甲都带着珠泽。“华裔公子,我叫白鹤萱,冷宇的粉丝,初次相识,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十指相触的刹那,她身上的香气像是有了灵一般从她身上延展而来,那味道像是细雨过后,薰衣草原上飘来的淡香一般,我第一次闻到这般的香气。可莫名的,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我们的手,本就应该如此一样。 我出了神的看着她,就像魔怔了,脑袋里忽的一片空白,竟不知当说什么,做什么。我就那般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就连她手上渐渐升温的温度,也渐渐传到我手上,仿若那就是我的温度一般。她眼中讶异而温柔,手上竟握的比方才紧了些许,那眼神告诉我,她似是是有着相同的感觉的。 不过这次,是我先错过了她的眼神,轻轻松开了手。白鹤萱感觉到我的动作,也回过神来。她收了手,别过眼去,拿起那杯水又喝了一口。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不明显的绯色,像是日落后最后一片淡粉的迷霞。 我将书还给她,特意为她展回在折角那一页上。 她礼貌的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了心神,只是心扑通扑通跳的急的很,血液也流得快了些,仿佛有一些缺氧,脑袋都晕乎乎的乱得紧。奇怪,我们明明才刚认识。我垂着头敲了敲自己脑袋,怕是魔怔了。 “不过话说回来,裔哥。”我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了蒋元媛的声音,“你这次去天岁做什么?度假么?” “不是,”我摇了摇头,“大哥叫我去祭祖。” “祭祖?”蒋元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华总心还真大啊,让你去祭祖,不怕把祖宗气死?” “没事,不怕,”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他已经死了很久了,还怎么死。” 蒋元媛故作姿态的双手合十,念叨着“罪过啊罪过啊”一类的话。我赶快叫她打住,别在我这里演戏,我脸皮厚,损我没有效果。 “哈哈你也知道你脸皮厚啊!”蒋元媛笑了起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没好气的轻打了她一下,“你一个警察,就不能有点正事?” “谁说警察不能活泼一点了?警察不是人啊。”蒋元媛忍着笑,“不过华总的脑回路真的挺清奇诶,居然让你这个纨绔公子去祭祖,我真为天岁的姐姐们担心哦!!!”说到最后还故意拉了一个长长的怪腔。 听她这么说,我不屑的哼了一声,道“那是她们的福分”。 “呸!”蒋元媛做了一个恶心到吐的动作,“自恋。” “懒得和你斗嘴,”我撇了她一眼,不屑道,“每年春季中宗纪念日,皇室都要组织中宗春祭,宗族不论宗家还是分家,都要派人到武陵山参加,到时陛下要亲自主持春祭,你不知道?” “武陵山?春祭?”蒋元媛疑惑的看着我,“没听说过诶。” “你当然没听说过,宗族内务,从没有对外宣传过。而且武陵山是皇室禁地,你们也不能进。”我耸了耸肩,“每年冬至后的第一百二十八天,是中宗祭日,当天举行春祭,皇上亲自主持,宗正寺里所有记名的宗室都要参加。十年一大祭,一年一祭,大祭只有宗家和宗家的大宗和宗子才能参加,像我这种分家又不是宗子的,只能参加祭。” “所以今年是祭咯?”蒋元媛问。 我点点头。 “那祭的时候,不是宗族的人能进武陵山吗?”蒋元媛又问。 “那可难咯,”我耸耸肩,摊了摊手,“刚给你说了,武陵山是皇族禁地,禁止一切非宗室人进入,连我这种分家庶子,不是祭也根本没法进。”我逗趣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你想进武陵山?” “我才不想,一个坟有什么好看的。”蒋元媛傲娇的一昂头,“是我们队队长想去。” “队长?天岁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队长?”我问道。 蒋元媛点点头。 我想了一会儿。这次我要在天岁要待个一两周,酒吧夜店的,要是喝多了,谁也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多认识一个人也好,虽然带不进去武陵山,但是这世道上,拉拢人的办法多了去了,帮不了这个忙,也能帮其他忙啊。 “武陵不比桓陵,桓陵对外开放,武陵是皇家禁地,不是宗族之人,是不会允许进去的。就算是宗族之人,也分宗家分家,像我这样的分家人,也只有春祭的时候可以进。”我说,“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你们队长想去的话,也不是没办法,不过我得和你们队长面谈才好。” “队长,找他,他有办法。”蒋元媛立刻转头,对白鹤萱道。 我一怔,惊愕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整个人霎时呆住了。 白鹤萱看向我。她摘下眼镜,又一次伸出手来,笑道,“你好,天岁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队长,白鹤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空灵清丽,窈窕绝美的女子,是刑警队队长? 我愣着,根本就没意识到她伸出的手。 “喂!”蒋元媛看到呆住,喊我了一声,“华裔,你傻了?” 白鹤萱看我怔的目瞪脸呆的样子,并没有收回手去,只是另一只手轻遮双唇笑了。我看她捂嘴而笑的样子,仿若一瞬间春暖花开,春风暖暖,仿佛天地万物都在眼前凋谢,更是呆了。 “怎么?华裔公子很吃惊吗?”白鹤萱轻声道。 她的声音就像是九重天上最柔软的云彩织成的纱一般细腻而温柔,从耳海深入心底,直把我的神儿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伸手与她相握,道“对不起,我没想到。” “华公子真有办法?”握完手,白鹤萱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五章:帝像 “华公子真有办法?”握完手,白鹤萱问道。 “我想先知道,白队为什么想去武陵山。”我反问道,“难道武陵山上藏着逃犯吗?” “这倒不是。”白鹤萱道。 “那是?” “华公子应该知道,世上关于中宗文皇帝和北郡妍皇后的面貌,大多是文字描写,却并没有画像遗世”白鹤萱道,“但我听说,武陵山顶的明堂里,分别供奉着中宗文皇帝和北郡妍皇后的画像,而且,我听说还有一幅帝后合像……” “所以白队只是想看中宗文皇帝的样貌如何?”我打断她,问道。 白鹤萱点点头,道,“但正如华公子所说,我并非宗亲,连接近武陵山都不能。” 她说的明堂我是知道的,那明堂是武陵的主殿,供奉的是中宗文皇帝和北郡妍皇后没错,可是明堂只在大祭时才打开,祭只是在明堂前的天地崇殿祭祀,而我又是只能参加祭的分家庶子,所以我并不知道明堂中还有画像,更别说瞻仰中宗圣容。 我不禁皱了皱眉,问道“白队有男朋友?” 白鹤萱听我问的,轻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我,道“没有,华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这还不好说,”蒋元媛插话道,“队长,他这是想泡你呢!” 白鹤萱闻言瞪了蒋元媛一眼,蒋元媛顿时噤了声。 “没什么。”我答着,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根本没理蒋元媛。白鹤萱不是宗室,她上不了武陵山,这就说明她没有成婚,可是她居然知道明堂画像的事…… “华公子可是有难处?”白鹤萱见我一直皱着眉头不言语,便道“如果有难处,那我也就不麻烦华公子了。” “不是。”我答道,“我只是在想事情。”我当然是在想事情,我本来只是想找个公安局的人套套近乎,万一出什么事也好走个关系,谁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鬼知道怎么才能带平民上武陵山,白鹤萱一看又是很难收买的人,这下就成了死结了,说不好还会得罪她。虽然我不会犯法,但是得罪这么美丽的女子,终究是不好的。 “队长,他既然说了,就应该有办法的。”蒋元媛给白鹤萱嬉笑道,“不过呢,他这会儿皱着眉头,怕是在想怎么泡你呢,队长。” 白鹤萱闻言,忽然浅浅一笑,道“元媛,别开玩笑,华公子一表人才,身边美女如云,怎么看得上我。” 我看她的笑容,于原本清丽中竟是又添了几分娇艳,登时眼前一亮。 蒋元媛的话突然点醒了我,我今天可能确实有点呆,难道因为昨晚玩的太嗨没睡好? 眼前的这个女刑警队长,身材高挑修长,娥脸杏眉,细腰丰胸,面如秀月,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清秀绝俗的倾世容颜,一副娇美神色,现于眉目,若将女子比作花的话,花海之中,她绝对是最亮丽清艳的那一抹颜色。一身贴身的衣裙,更是将她窈窕姣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 关键是,她还是单身,她还没有男朋友! 我为什么会不想泡她?为什么我不去泡她? 可经验告诉我,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心急,越是心急就越是泡不到。 “白队是怎么知道明堂画像的事的?”我低着头思忖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他,沉声道“有禁卫军护卫,连靠近都不能的皇家禁地,就算是刑警队长,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吧。” 白鹤萱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也并没有想回避的意思,淡然道“华公子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有很多宗室的朋友,关于中宗春祭的事,其中有人也曾经对我提起过。” “既然是朋友,那白队想必也问过他吧?”我缓缓松开眉首,轻声道。 白鹤萱点头,算是回了我。 “那他可曾有过什么办法?” 白鹤萱闻言,低头想了想,道“有过,可他的办法,我无法接受。” 我闻言,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 “华公子笑什么。”白鹤萱见我笑,略有些不开心。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是白队的追求者,”我不怀好意着看向她,笑道,“他想的办法应是让白队做他女朋友。” “是的,他是我的一个追求者。”白鹤萱倒也自然,淡淡道“但我不会因为心有所求就趋炎附势,感情是我的,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不能作为交换条件。” 说罢,白鹤萱话锋一转,道“所以,如果华公子想的办法如出一辙,那就算了。” “白队想多了,”我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若无其事道“要论说美貌,白队确实是不出世的美人,华裔倾慕;论说气质,白队清丽脱俗天姿胜仙,华裔所识女子之中,也是无出其右;要说身材,仙姿玉色婀娜窈窕,华裔也当然一见倾心,心向往之。但华裔浊世俗人,声名狼藉,想必是入不了白队法眼,所以华裔也不做痴心妄想。” 说罢,我偷偷的瞄了一眼白鹤萱,她白玉般的脸庞上,印上一丝艳艳的红。 “所以,和白队说话,华裔不打诳语,能就是能,不能便是不能,”我笑着看向她,道“此事虽说很难,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所幸华裔和宗正官有些交情,兴许会有办法,三天之后才是春祭,能与不能,华裔都将告诉白队,可否?” “华公子盛赞,说的鹤萱怪不好意思的。那真是劳烦华公子了。”白鹤萱听罢,轻垂秀首,半捂着樱唇,禁不住笑了。她的嘴角上扬起美丽的弧度,如碧波伴清澈的明眸之中,隐隐燃起一团温柔而喜悦的火焰,她脸上的红晕烧的深了些许,仿若是黑夜里,最惊心动魄的一朵玫瑰花,“那为了鹤萱一点点私愿,麻烦华公子了。” “叫我华裔就好。”我笑道。 “嗯!”白鹤萱笑盈盈的应了我,“华裔。” “不过话说回来,白队,”我问道,“你和元媛来新吴到底是什么原因啊,真的是大案命案的话,那我就不多问了。” 白鹤萱闻言,稍稍想了片刻,道“不是不能说,新闻上也有报道,最近这半年来,天岁发生了数十起入室杀人案,几乎每周就会有一起。受害者全是十三岁零十三天的儿童,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尸体额头被扎有针孔,双手被捆着挂在了屋梁、吊扇或天花板上,双脚离地,外面穿着大红色的裙子,内里穿着游泳衣,裙子上还别着白花,全身被绳子扎扎实实地捆着,两脚之间挂都会挂一个秤砣。而且无论死亡时间长短,都会严重腐烂。” 说着,白鹤萱叹了口气,脸色沉了下来,“受害人数之多,再加上其中还有天岁多位富豪和宗亲的孩子,惊动了公安部,责成我们刑警队一年内破案,而我们侦办这个案件半年来毫无进展,给我们刑警队带来了很大压力。上个月新吴郡接连发生了四起杀人案,作案手法如出一辙,新吴警方怀疑是连续流窜作案,就上报了公安部,公安部刑侦局局长领导,也让我们和新吴警方组成了联合专案组。上周新吴警方专案组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新线索,立刻通告了我们,我是刑警队队长,对案件细节最了解,元媛是新吴人,对新吴当地比较了解,队里人手也很紧张,我就带着元媛来新吴和新吴警方一起查勘案件。” “那现在呢?有进展了吗?” “没有,”白鹤萱摇了摇头,有些低落道“我们在受害人的红裙上发现除了受害人自己的指纹外,还有另一个指纹,但我们查验过了,信息库没有一个指纹与这个指纹是匹配的。” “指纹录入系统并不是所有指纹都能录取的,你没做过过户籍工作,这种细节是不知道的。”我笑道,“白队,你有指纹识别的手机没?” “有啊。” “我能借用一下吗?”我道,“不用解锁。” “好。”白鹤萱不假思索,在包里将手机拿给我,包k的,很精致。 我接过手机,i·八·s,我没有点亮屏幕,而是执着手机将正面面对着她,问道,“白队解锁用的是哪根手指的指纹?” “右手食指。”白鹤萱伸出手指来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六章:意思 “右手食指。”白鹤萱伸出手指来说道。 我点点头,轻轻将她手掌握在手里,特地的用嘴在她右手食指上吹了吹,然后温柔的引着按在ih的指纹识别器上。 ——请再试一次 ——请再试一次 ——请再试一次 ——触控id无法识别你的指纹,请输入密码 白鹤萱看着自己的手机无法识别自己的指纹,轻轻皱了皱眉头,有点惊讶。她想要重新尝试一下,我握着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便止住了。 白鹤萱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右手拿出一块手帕来,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轻轻将她她的食指擦干净,重新将她食指按在ih的指纹识别器上。 手机依然没有识别,仍旧要求输入密码。 “奇怪。”白鹤萱疑惑道,“怎么会解不开。” “苹果的指纹识别和我们录入指纹识别的机器都是电容式指纹识别,”我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从容道“这种指纹识别方式,主要是通过手指的静电和热量来进行工作,是根据指纹的嵴和峪与半导体电容感应颗粒形成的电容值大不同,来判断什么位置是嵴什么位置是峪,其工作过程是通过对每个像素点上的电容感应颗粒预先充电到某一参考电压,当手指接触到半导体电容指纹表现上时,因为嵴是凸起的峪是凹下,根据电容值与距离的关系,会在嵴和峪的地方形成不同的电容值,然后利用放电电流进行放电,因为嵴和峪对应的电容值不同,所以其放电的速度也不同,嵴下的像素电容量高放电较慢,而处于峪下的像素电容量低放电较快,从而根据放电率的不同,可以探测到嵴和峪的位置,从而形成指纹图像数据。·” 说着,我将手机放回握着的她的手上,然后牵过她另一只手,双手握着她的手,双双合十,将她的手机夹在两手之间,道“所以,如果手指或感应器沾有水渍或者过于潮湿,手指或感应器上有较多静电,亦或是油性手指,甚至指纹太浅,都会无法识别。” “换做指纹录入器,虽然大家都说识别性高,但是实际操作中,识别容错率都不是特别好。”我笑道,“所以白队不必烦恼。基层警务系统本就无法保证信息库的信息全面,又无法及时更新,所以信息库里就算没有,也不是就一定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要留下了指纹,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鹤萱听了我的话,稍稍垂下了头,阴郁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柔声道“谢谢华公子安慰。” “客气了。”我轻轻将她手捧在我面前,道“指纹之所以有偏差,是因为容易污染杂质,杂则陋,失其真。所以若诸事皆杂,也就没办法了解诸事真相,所以白队也不必自责。芸芸众生,熙熙而来,嚷嚷而去,何人能尽尝所愿。尽人事,仅此而已。” “华公子,谢谢你。”白鹤萱看着我,四目相对,温婉一笑。 “我说了,叫我华裔就好。”我微微一笑。 “好,华裔。”白鹤萱算是应了我,“那华裔觉得,这件案子当从何处入手呢?” “其实这与指纹一个道理。”我道。 “怎么说?” “从迷局之中寻找真相,就像是去污除垢,返璞归真,”我道,“洗涤当用清水,除垢当用纯物,破局当需要明心。若想侦破越是污垢的案件,就需要借助越是纯粹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白鹤萱的眼睛里烁着些许微光。 “若说这世上能毫无杂质,纯粹而美的,无外乎两样。一则是星光月华,如练似水;二则是美玉素雪,温润清寒。这两者都是世上最纯洁无暇之物。”我注视着她眼中的光芒,声音故意的沉了沉,道“破污垢之物,必须纯粹。所以,依华某看来,破案所需的,最重要的当然是证据,但证据毕竟是死物,更需要的是沉着冷静、温润细腻的心思。” 白鹤萱闻言,绝美的容颜上染了一点绯红,忍不住抿嘴笑了,“华公子真会安慰人,鹤萱明白了。那我就承华公子吉言,争取早日……” “不,”还没等她说完,我止住了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华公子的意思是?”白鹤萱突然被我打断,窒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笑着将白鹤萱的双手抱起在脸前,用鼻尖,轻轻碰了一下白鹤萱的双手,笑道“只有像白队这样冰清玉洁,如白璧无瑕的人,才是这世上最纯粹而美的存在。” 听了我的话,白鹤萱秀颊上的绯红略深了些,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才发觉一双素手一直被我握在手中。她脸上的红晕忽然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仿佛温柔甘美的香气正在燕发出来。她急着将手抽了回去,一双剪水清瞳略有些慌张的左右游移,原本翘这脚的双腿赶忙放了下来,并拢在一起斜倚在座位一边,双手一会儿放在腿上,一会儿放在桌板上,一会儿抱在胸前,慌张的不知道放在哪才好。 我看她这般手足失措的样子,心里更是开心了些许,不知道这女刑警队长究竟为何是有这么大魔力,只要我看到她,就觉得哪怕只是一眼,都是这样值得,甚至每一眼都感觉她是这样的迷人。我凝望着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她倾了倾身子,伸手将她抱在胸前的一双玉手轻轻握起,缓缓拉着按在她的裙际上。 双手相触的刹那,白鹤萱脸上的绯红稍稍深了些,吃惊的看着我。 我没有收回手,而是就此按在她的双手上笑了笑,道“白队不要见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华某只是惊睹芳容,情不自禁而已。” 白鹤萱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她的手在我掌中微微攥拳,慢慢朝后缩,缓缓从我的掌握里抽了出去,直到彼此指尖将将相离,才放在了裙摆上。她眉首朝身子一侧偏了过去,轻声道“华公子过分了。” 她如冰似雪的清冷面庞上忽然闪现的一丝娇羞,在我面前不及咫尺,仿若是于澄澈玄冰之上绽放的雪莲,在冰清玉洁之中,染上了些许柔静妩媚。 我收回了手来,坐回了座位上,笑道“抱歉,我失态了。” 白鹤萱听了我的话,这才抬起头来,她看向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赶快错开了目光,别过脸去,一只胳膊倚在车窗上,头枕着朝窗外看过去。 我看她这般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咳咳!”我正看着白鹤萱,蒋元媛不怀好意的轻咳了两声,道“华裔,你别打我们队长主意啊,天岁市追我们队长的人有一个加强团呢!比你有钱有权的人多了去了,心他们生吞活剥了你。” 我听了她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元媛,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搞错什么了?”蒋元媛不怀好意的笑问,“你难道不是对我们队长有意思?” “不,你搞错了。”我道,“我从不用钱和权去谈恋爱,我用的是心。” 蒋元媛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泡酒吧夜店,夜不归宿,让王叔每天着急的不行。你在夜场左拥右抱的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也是用的心?” “不,那是用的钱。”我诚然。 “那你也一样啊,到头来不都是钱和权。” “但是我没和那些女人谈恋爱啊,”我笑道,“逢场作戏,把酒言欢罢了。” “切,狡辩,”蒋元媛瞟了我一眼,转头对白鹤萱道继续道“队长你看了吧,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你可千万别中计,否则你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啊!” “你丫不损我能死呀!”我一脸不开心的看着蒋元媛,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了这么一个倒霉孩子。当着白鹤萱这么一个绝世美女面前,光曝我的黑历史。 “我这怎么算是损你,”蒋元媛不怀好意的坏笑,“我这是保护我们队长,我们队长又没谈过恋爱,看不清你这种人沫沫,就容易被你骗!别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换过的女朋友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我可不能让我们队长被你这个老渣男骗了!” “我说蒋大警官,嘴下积德,当着你队长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么?”我咬牙切齿道。 “给你留面子,不是我的风格!”蒋元媛抄起手来,翘起二郎腿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七章:蒋氏三姐妹 “给你留面子,不是我的风格!”蒋元媛抄起手来,翘起二郎腿来。 我实在是对她无语。 蒋元媛和蒋梦媛的父亲蒋道是我爹华启江的管家,也是我爷爷华天诚的管家,而且看蒋道这么能活,差不多也将是我大哥华璟之的管家,三朝元老啊。 蒋道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蒋芳媛是我大哥华璟之的初恋加现任恋人,这据说是我爹华启江故意安排的,却歪打正着,我大哥和蒋芳媛一见钟情,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二女儿蒋梦媛比蒋芳媛五岁,比我大四岁,我爹当初把我娘单独安排在太湖边上住,让蒋道给布置,蒋道就在太湖边上张罗,张氏带着蒋梦媛来给蒋道送饭,我娘一眼就相中了蒋梦媛,当时蒋梦媛才三岁,我还没出生,就让蒋梦媛和蒋道的老婆张氏住在我家,连学校什么的也帮她选了。后来我出生,我娘就去世了,蒋梦媛就一直住在我家,从就挺照顾我。蒋梦媛天性温柔善良,读完大学之后就被他爹勒令做我的女佣。其实蒋道那个想法我比谁都清楚,不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呗。 至于蒋元媛,嗯,要论说样貌身材,蒋元媛绝对是三姐妹中最美的一个,我三岁的时候,张氏死了,蒋道就把同样三岁的蒋元媛送到了我家,他的用意现在的我明白得很。不过蒋元媛不明白,这可是一位神奇女子,她的叛逆程度可以上天,蒋道说怎么走,蒋元媛一定会反着走,蒋道让她学艺术,蒋元媛去学了散打;蒋道让她选文,蒋元媛选了理;蒋道让她考新吴大学,蒋元媛自己考了天岁警院;毕竟蒋元媛住在我家,蒋道不太敢放肆,蒋元媛也有恃无恐。蒋道威胁不给学费,蒋元媛硬是自己打工挣学费生活费(当然我也偷偷给了她不少);大学毕业蒋道让她回新吴,蒋元媛直接挂了电话考到了天岁公安局,还自己按揭买了房。 蒋元媛人生的前十七年就住在我家,我俩太熟了,我从十五岁高一开始泡吧,我的那些个破事儿她全都知道。所以蒋元媛吐槽我,我经常处于一种“我竟无言以对”的状态。 “我说蒋大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也稍稍顾虑一下我的羞耻心啊。” “没看出来啊,”蒋元媛故意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你还知道羞耻啊,你的那些事我懒得提,总之不准打我们队长的主意。我们队长可是警界之花,可不能插在你这坨牛粪上。” 我看着她,这妮子怎么突然这么撅了,我以前泡吕咏蓝的时候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强烈啊。啊!对不起说漏嘴了,那是她闺蜜…… 我偏过头朝白鹤萱看过去,突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鹤萱一直在看着我和蒋元媛。看到我转过头来,四目相视的刹那,白鹤萱的眼神忽的垂下去游移了一下,又偏回头去了。我大概是花痴了,哪怕她逃离我目光的样子,我都觉得是如此倩丽。 我强扭回头来,毕竟盯着人家女生看,不好。我看向蒋元媛,她看我又看白鹤萱,娇气的瞪着眼略有些敌意的看着我。我有点不解,她和白鹤萱是百合还是怎么着?至于这样看着我吗?我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轻松地语气,道,“元媛,我们还是谈谈你的大案命案吧。” “还有什么好讲的,”蒋元媛不耐烦道,“刚刚队长不都给你说了吗?” “哦,”我无趣的摊摊手,“你们侦查了这么久,总不会只有一个指纹吧。” “你这么一说,倒是还有一个,”说着,蒋元媛就要从背包里取东西。她打开背包的一刹那,我瞬间感觉到有一股寒气,准确的说,是寒意充满了整个车厢。我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怔住了,赶忙朝背包里看过去。 “元媛!”就在蒋元媛打开背包的时候,白鹤萱突然喝了他一声。 蒋元媛听到白鹤萱的喝止声,立刻回头不解的看向白鹤萱,正迎上白鹤萱一双沉着威严的眸子,顿时吓得低下了头去,转身急忙要合上背包。 “等等!”在她行将闭合背包的刹那,我赶忙喊住他。我皱紧了眉头,沉下了脸色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背包,背包不深,我竟看不到包中之物。伴随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气,我的不禁锁紧了眉头。 这阴气,不一般! 他打开背包的那一刹那,我亲眼看到,稠密到几乎如墨一般的阴气在她背包里喷发出来,阴气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寒气,称为阴寒,阴气越是邪佞,寒气便越甚,一般鬼怪只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凉风,但这背包里所散发的阴寒,已经到了深可刺骨的程度,只有至邪魔物,才可散发出如此可怖的阴气来。 “怎么了?”蒋元媛看我脸色沉得可怕,一脸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很严肃的点点头。 蒋元媛见我点头,问我“那要不要合上?” “合上!”我沉声道。 随着蒋元媛将背包的拉链再次闭合,那如漆似墨的浓烈阴气也被收拢了去。 “有什么异样么?”白鹤萱见蒋元媛一脸紧张的样子,轻声问道。 “队长,华裔是阴阳眼,”蒋元媛皱紧了眉头看向白鹤萱,解释道,“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白鹤萱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的脸色沉得如冰一般凝结不开。 蒋元媛回头看向我,问道“这东西有什么不对?” 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立刻叫卫麟把隔音板升了上来。 隔音板升起,我看向白鹤萱,问道“这个包不是你们警方的,对吧。” 白鹤萱的眼中光华停滞,惊讶的看着我。但她并没有回答我,警察职业的警惕心在她心里明显压过了讶异。但相比之下,刚入警才一年的蒋元媛就差些修行了。没等白鹤萱反应过来,蒋元媛便已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媛!”意识到蒋元媛说错了话,白鹤萱立刻回过神来喝住了她。 蒋元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失言,急忙捂住嘴。白鹤萱立刻转头看向我,一双美眸里尽是厉然,冷冷的一字一句道“华公子,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这里面的状况,你是怎么知道这包的来历,又是怎么知道这包里所装的东西为何物的。” 她冷冷的盯着我,眼神肃杀,声音像隆冬寒风一般,渗着一股冰冷的威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这般甄心动惧的样子,着实让我心中一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白鹤萱作为警察天生的警觉敏锐和冷静理智在愈发紧张和离奇的情况下就愈发的明显。我只是凭着这股阴气作出的判断,立刻就会让白鹤萱警觉起来,没有受害人的任何信息,没有任何证据,另一种意义上讲,便是任何人都很可疑。法律虽然主张罪刑法定,但并不影响被怀疑。 “队长,他真的有阴阳眼。”蒋元媛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赶忙出来打圆场,“我和华裔从一起长大,这个我最清楚,他从就能看得到鬼,他问包的事一定有他的原……” “你可曾见过谁看到鬼还会如此镇定的?”白鹤萱当即打断了她,“况且你如何保证华裔不是一直在骗你呢?”随即,白鹤萱追问道,“那请问华公子,既然你能看得到鬼,那你说你现在看到的鬼是什么模样什么年纪是男是女?” 被白鹤萱这么一说,蒋元媛一时愕然无言,她眼神中珠光游移,低下头沉思着了一会儿,也疑惑的朝我看过来。蒋元媛是知道我有阴阳眼,但是显然她不知道我能看的到阴气。 “白队,你可知熟视无睹一词?”我耸了耸肩,笑道,“天下并无怪事,只是常见与不常见而已,诸如恐惧、畏惧、惊喜、兴奋一类的情感,也只是于寻常之中偶见非常所生罢了。我活了二十三年,所以见鬼这种事,对我而言,也仅算是寻常之事。” 说着,我指向那包,“我刚才从未说过我看到了鬼,况且,我是阴阳眼,又不是透视眼。我只是说这个包应该不是警方的,我也没说这个包的来历,更没说这包里是何物。不知白队如何发问?” 白鹤萱闻言,紧皱的眉首渐渐放开,下颚颤了颤,却始终没说出话来,一时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华公子怎么知道这背包并非我警方所有?” 白鹤萱身为警察,天生的理智告诉她鬼神之事本是迷信,并不可信,所以她虽是想不到什么理由反驳我,但毕竟真凶仍逍遥法外,真相不得而知,她也确实心存怀疑,这怪不得她。不过从她的反应里,我心里却更是下了然,这件案子,看来不简单。 我凝视着白鹤萱的双眼,沉声道,“我并未看到鬼,可是我看到了阴气,这背包里阴寒很重,能浓烈到这般境地,这就证明这包里有极为邪祟之物。按说这种东西在畔,你们两个应该活不过三秒。但现下你们平安无事,全是因为这包,它能克制邪祟。但你们警方一般不会有这种东西,我只听说里说什么茅山道士会捉鬼驱邪,还没听说过警察会的。” 白鹤萱听了我的话,莫名的沉下头,微蹙着眉头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你说的真邪乎,”蒋元媛一脸不信的看着我,道“队长不说我还不一直没发觉,你以前说看得到鬼,现在又看得到阴气,你怎么不说你看得到神仙呢?” 听她的话,我气不打一出来,蒋元媛,咱俩兄弟这么多年,你丫怎么的叛变就这快! “好了,元媛,”反倒是白鹤萱开了口,“鬼魂之事,本就是玄虚之谈,不必计较,”说罢,白鹤萱朝我看过来,倾世的冰眸里有稍稍回暖,轻声道,“华公子,鹤萱刚才得罪了。” “白队这是信我了?”我问道。 “鬼神之事,实属迷信,鹤萱不曾亲见,请恕鹤萱难以相信,”说罢,白鹤萱看向那个背包,“只是华公子所言不差,这背包确实并非是我警方所有,只是事关机密,还请华公子不要多问。” “那是当然,”我若无其事的淡然一笑,听她说的,倒也理解。 听了我的回复,白鹤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虽是一瞬,但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没有继续看她,而是自顾自的转头看向蒋元媛身旁的背包,道“不过如果这包里装的东西,是元媛说的另一件物证的话,那白队可要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八章:渣男 我没有继续看她,而是自顾自的转头看向蒋元媛身旁的背包,道“不过如果这包里装的东西,是元媛说的另一件物证的话,那白队可要心了。” 蒋元媛听我的话,忽的一窒,整个人仿佛是突然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了一般,不禁屏气凝神,双眼发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倒是白鹤萱镇定很多,年纪轻轻就爬上刑警队长的位置,光靠这张脸肯定是不行的。她只是淡然地看着我,轻轻的一笑,道“谢谢华公子关心。” 我双手一摊,打趣道“白队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 “怎么?”白鹤萱云淡风轻的说道“这里的麻烦有那么大吗?” “天机不可泄露。”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坏笑道。 蒋元媛看我们两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忙着打趣,脸上涨的通红,急道“华裔!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你快告诉我!到底会怎么样!” 我盯着她,笑道“到时自然会知道,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那你就乱说!”她的的声音就像酷夏的烈风一样急切。 “我只说要心,又没说会发生什么。”我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道,“一般来说,阴极之处,必有邪祟,但是万事皆有特例。所以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元媛你也别紧张,可能会发生些事情,也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蒋元媛见我发笑,急切的眸子里有雷霆闪过,一双目光似剑一般犀利地盯着我。 换是别人,被她这般盯着,多少都会有些惶恐不安。不过我倒是完全不在意,而且,被她这么一看,反倒更起了玩味的意思,“怎么?你害怕?” 蒋元媛闻言,眼中的火又旺了些许,伸手就想打我。 “元媛,”倒是白鹤萱低声唤了她,蒋元媛这才忍下去。 “你身为刑警,怎能性格如此浮躁?”白鹤萱沉声道,“多次给你说过,谨言慎行,戒急用忍,你若改不了这急切浮躁的毛病,你在刑警队伍里的路会极为难走。” 蒋元媛听了白鹤萱的话,沉下头想了想,这才努力把自己的心火压了下去。 白鹤萱看向我,声音里稍带着些歉意,“对不起华公子,元媛性子如此,还请不要见怪。” “我和元媛从一起长大,他这脾性我早习惯了。”我一摆手,毫不在意道。说罢,我挪了挪身子,坐到白鹤萱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笑道“倒是你,白队。” “我?”白鹤萱看着我,稍稍有些不解,“鹤萱若有什么不足,还请华公子指出。” “其实,我刚才还觉得你挺好的,”我笑道。 “嗯?”白鹤萱的眸子里曳着层层迷波,“那现在呢?” “现在?”我指了指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道“这里所有人,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白鹤萱一窒,她望着我,忽然浅浅一笑。这一笑如春暖花开,春风暖暖,哪里还有丝毫方才她冷僻严峻的模样。她稍稍霁首,“白公子过誉了,方才鹤萱还在怕白公子嫉恨鹤萱,这会儿又这般调笑鹤萱,真让鹤萱看不懂你。” 我看她倾世的笑颜,稍稍凑近了些许,轻声道“不是调笑,是调戏。” 白鹤萱听见我的声音,稍稍抬头,正迎上我盯着她的目光,她脸色稍稍一红,仿若桃花一般的迷霞渐渐染上她的秀颊上。她倾城的面眸俏红绯然,怯向旁侧,立刻抽出手来,轻轻把我推回到座位上,低声道“华公子勿要再调笑鹤萱了。” 我并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浅浅一笑,我在我的背包里取出来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递给蒋元媛,道,“给你一串手珠,元媛,南禅寺请的。你拿着这背包,这手珠多少还能避点邪。” 蒋元媛倒不客气,径直拿了去,当时就打开了木盒,将那手珠取了来,那手珠玉墨浆脂,用素玉相间,手珠之前,还有转经镶嵌。蒋元媛看着那木珠纹理眼中放光,凑在鼻间闻了闻,道“华裔,你挺阔气啊,文莱沉香,还是老料,够义气。” 我轻笑着没有理她,而是在行李里拿出一个锦盒来,递给白鹤萱。 白鹤萱看看我,秀颊上的迷霞尚未退了去。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纤玉指指向自己,如水的眸子里曳起了些有些惊讶的波光,映着我的倒影也随着涟漪有些晃动。 我点点头,将那锦盒递给了她。白鹤萱并没有打开,她接过锦盒后呆滞了些许,抬头正想向我道谢。还没等她说出口,我却止住了她。 我在行李包里又取出一个双手大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向她。 白鹤萱抽回手去,摇着头。可是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却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将那个礼品盒按在了她手里。白鹤萱滞了一下,可我已经收回手来,她也不好再递还给我。 我笑道“这是我的规矩,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白鹤萱还是摇着头,抬手便想要递还给我,“我是公职人员,怎么好收人礼物。” 她刚抬起手,还没张口,我便朝前坐了起来,欺身而上,一手按住她手里的礼品盒,连带着将她的手一并按在她的裙摆上,先她一句说道,“把别人送出去的礼物再还回来,这样华某可是很没面子。再说了,没准在天岁,还有麻烦得到白队的地方。若白队觉得不好,以后也可以送我一件东西当做回礼。” 说着,我抵近她的秀颊,四目相对,直到我们几乎可以看得到彼此眼中对方的倒影。 白鹤萱咽住话,她绝世的容颜上颊燃烧着更为鲜艳的红晕,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她的脸上来了,热辣辣的,碰上去就要烫手似的。她急忙低首,缓缓的点了点头,忸怩道“那…下不为例…” “嗯,好,下不为例。”我坏笑的,却又温柔无比的声音应了她。 热气拂过她脸庞,白鹤萱的粉颊红的更深了。她急忙抽出手来,抓着我的胳膊,将我轻轻的推回了座位上,嘤咛道“华公子过分了”,她声音轻细的像是幽远深谷里传出的鹂响,清婉却带着几分娇细。 我被她推着坐会在座位上,我并没有继续回她,看她忸怩的神态,不禁出了神。我忽是明白了烽火戏诸侯的衷,若博佳人一笑,就算送尽天下所有最贵重的礼物,都是不够的。 蒋元媛干咳了两声,唤道“华裔!回魂啦~~~” 我撇着嘴看向他,装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嘁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蒋元媛朝我做了个鬼脸,却是这时,卫麟的声音却响了来。 “少爷,到了。”因为隔着隔音板,所以卫麟用车载音响告诉了我。 我叫卫麟把隔音板降了下来,才发觉车已经开到了航站楼门口,白鹤萱将随性的东西收在行李里,在那本《中宗传》里,将一个木制的书签取了下来,送给了我,道是留念。 我看着那书签,一块被削成了矩形的紫檀,顶上系了一条白色的流苏,除了刻着些云雾外,没有太多的装饰,书签正面,刻着“日月斑斓,春秋兴残,奇谈怪趣,有聚无散”八个字。我笑了笑,便收下了,顺便加了微信。我看到她还有一部华为a0,问她为什么不加那个微信,白鹤萱笑了笑,说那是工作用微信。 卫麟停好车后,我和白鹤萱一起下了车,我问了她的航班班次,才知道比我晚两班,她还要在航站楼等两个时。卫麟将白鹤萱和蒋元媛的行李取了下来,白鹤萱道了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九章:机会 我叫卫麟回了去,让徐妈帮我去取登机牌,我便将白鹤萱和蒋元媛的行李一并放在了行李车上,推着车进了航站楼。过了安检之后,因为登机口在两个相反的方向,我便把白鹤萱和蒋元媛的行李抬了下来。 白鹤萱与我道别,蒋元媛却让她先走,说有话要对我讲。 我纳闷,一路上你不早说? 看白鹤萱走远了,蒋元媛把我拉到角落里,坏笑道“华裔,你机会挺大啊。” “啊?”我挠了挠头,稍稍有些懵,不明所以。不过转念,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就像心里灌了蜜一样,心里喜滋滋的。不过我还要装的淡定的样子,继续装傻,“什么机会?” “你傻了啊!”蒋元媛轻拍了一下我的头,“我们队长啊!” “啊!这个啊。”我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你怎么看出来有机会了呢?”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在你大哥的车上啊!”蒋元媛神秘兮兮的说。 “嗯?”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仔细想来,我居然没有注意这件事!为什么我大哥派来接我的车上有两个刑警?“对诶,我居然忘了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大哥车上?” 蒋元媛坏笑道,“新吴刑警队队长吴城,你知道吧。” “啊?”我摸了摸脑袋,被他说得有点糊涂了,“吴城是我大哥兄弟啊,咋了。” “对!就是他!”蒋元媛一脸不正经道,“我们一来新吴,吴城就看上我们队长了,非要你大哥帮他想办法。你大哥先是让我姐姐,就你嫂子单独约了我,打听了一下我队长的事,然后聊着聊着就发现你大哥和白队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前后辈,你大哥也把吴城的事告诉我了,让我帮忙。” “然后呢?”她这一说,倒是让我紧张起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帮了?!”。吴城这个人我经常打交道,黑白通吃,迟早是要完蛋的主,要是被他骗了那可就遭殃了。 “对啊,我帮了啊,”蒋元媛不怀好意道,“我给你大哥说,最近队长心情不太好,让吴城借工作的事请队长吃个饭,温柔点就行。” “蒋元媛!”顿时一个霹雳炸响在头顶!“你要疯?!” “哎,你听我说完啊,我帮的是倒忙!”蒋元媛狠狠拍了我头一下,立刻打住我,笑道“当晚吴城借工作名义请我和我们队长吃饭,你大哥和你嫂子假装偶遇后来到的。我们队长最厌恶这种借工作名义谈私人感情的事,刚好吴城就触了队长这个忌,当时队长就把话说明了,直接断了吴城的想法,当时尴尬的很。倒是你大哥精明,假装转移话题,聊大学,然后牵出来是校友,然后借着校友的事转移话题打了圆场,这才没有不欢而散,最后还埋了单,算是和队长搭上点关系。今早上你大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正好去天岁有事,也要去机场,顺道送我们一程,还特别叮嘱我无论如何带我们队长见见你华裔。队长刚开始拒绝的,可你大哥死皮赖脸的,队长碍着他是学长的面子就答应了。这才见到的你。” “啊?我大哥?华璟之?”我听他说得,脑袋更是懵圈,他这么做是为了啥?我俩平时不是工作原因,从来不见面也不怎么说话,老爹早就立下规矩,我不继承家产,又不影响他的继承权,他也用不着这么急着给我拉皮条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理由啊。” “这你还看不出来啊,你大哥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啊!”蒋元媛打趣道,“没想到你大哥还挺为你着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挺有机会的啊。华裔。” 华璟之安排这一出到底怎么想的我是有些疑惑的,究竟是对我好还是有些心计,我可不会像蒋元媛这样简单的作出判断。但是这些不是我目前关心的,我关心的是蒋元媛知道且要告诉我的事情。我好奇道,“那你说,我怎么有机会了?” “追我们队长的人很多,多到你想不到,华裔,”蒋元媛略略郑重其事道,“从富二代官二代到影视明星,甚至有宗室高官,但是只有很少人能加上队长微信。” “那也是有人加上了啊。”我一摊手,无奈道“我又不是唯一……。”。 “不一样的!”蒋元媛立刻打断了我,道“那些人加的都是队长的工作微信,就是那部华为,你是唯一一个队长用私人微信加的,连我都加不上。” “而且你知道吗,队长对别人都超级警觉,从没人能那么靠近队长,任何人只要稍微靠近一些,队长就会立刻挡住那人,并且警告要保持距离,你看你刚才,几乎快贴到队长脸上了,队长都没阻止你。” “嗯,她是没叫我远点,她是直接把我推开了。”我耸耸肩,苦声道。 蒋元媛很忿忿然的推了我一下,一张俏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啊,都给你说了队长从不允许人靠这么近,所以她就从没主动去碰过别人,也不允许别人碰她。你刚才手都摸了,还贴那么近!队长居然没有打你,还那么心翼翼的抓着你胳膊把你推回去,我第一次见队长主动碰异性,再说了,不把你推开,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腆着脸亲上去?!而且我第一次看到队长居然会害羞脸红,你子能不能要点脸啊!” “我当然要脸了,我可不会腆着脸亲上去。”我答道。 “亏你还知道!”蒋元媛气愤道。 “我会抱住她,再亲上去。”我坏笑道。 “你!”蒋元媛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一双眸子像是燃起了火,那熊烈的程度就像是要把我烧死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我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我算是明白你这种贱贱的人怎么活到现在了,真的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蒋元媛一脸嫌弃道,“华总这么爱脸面的人,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死皮赖脸的儿子来。” 我却对他说的完全不以为然,我爹要脸面?那他一直把我娘养在外室? 不过我也毫不在意,我现在脑袋里全是白鹤萱绝世无双的俏丽容颜,全是她窈窕婀娜的迷人身影,全是她清脆悦耳的娇美清嗓,我哪有心思去想别的?我不傻,我当然知道我有机会,但我也需要通过蒋元媛来确认一下这机会。 蒋元媛看我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拍了我一巴掌,把我的神儿唤了回来。 “反正我不相信你这种人,从一起长大,你泡过的妹子比我头发都多,全新吴谁不知道你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沫沫。”蒋元媛一脸严肃道,“所以我奉劝你,如果你还只是想玩玩,你就别打我们队长主意,我们队长从来没谈过恋爱,你的那些道道她一条也绕不过你,你要是敢伤着我们队长,不用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我就能枪毙了你,你明白没?!”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我冷冷的回了她。我脑袋里全是白鹤萱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的话,严格来说是我懒得听清了。我华裔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任由你再怎么威胁我,我绝不会放任白鹤萱跑掉,我一定要拿下她。 白鹤萱身上,有一种让我说不清的感觉。 “反正我话说到了,你自己想清楚,后果自负。”蒋元媛看说不动我,索性也不再说了,“我走了,队长等我该等急了。” “等等!”看她要走,我急忙喊住她,“那个包呢?” “哪个包?”蒋元媛问。 “那个阴气很重的包。” “队长带走了,那里面是很重要的物证,队长都要亲自拿着的。”蒋元媛说着,转身便走了去,“你记着我告诫你的话华裔,我走了,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章:好感 “队长带走了,那里面是很重要的物证,队长都要亲自拿着的。”蒋元媛说着,转身便走了去,“你记着我告诫你的话华裔,我走了,拜”。 听了蒋元媛的话,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立时盈在我心里。可是徐妈帮我换了登机牌,就在旁边等着我,我也不好再做停留。看着蒋元媛离开,我也转身准备走。徐妈把登机牌递给我,我看了看手表,六点十分,提前半时停止登机。我催了徐妈赶快赶过去。 …… 另一边,白鹤萱早到了候机区,她坐在椅子上,拿出我送给她的那个锦木盒来,等她打开,一只通璧无瑕的玉镯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油脂一般温润细腻,灯光打下,仿佛有七彩的芒从那镯子上散了出来。她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如水的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气,而后很开心地笑了。 那是我花了很大价钱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块和田玉籽料,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几乎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托新吴最好的玉雕师研磨出的镯子,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玉雕师还特意在龙头风翼上留了些籽料皮的朱色,我还请南禅寺的大和尚们供奉了近一年,这才请回来。我是想自己留着辟邪的。 白鹤萱非常喜欢,她心翼翼的将那镯子取了来,戴在了手腕上。 她正看着出神,蒋元媛就走了过来。 “元媛你看,”白鹤萱看蒋元媛回来,抬起手腕,笑着对蒋元媛问道。 蒋元媛看那镯子看的出神,她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整个人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不是华裔供奉在南禅寺的…玉镯么?” 白鹤萱一窒,抬头看向她,问道“很贵重么?” 蒋元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镯子,好容易回过神来,道“队长,华裔为了泡你,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白鹤萱听了她的话,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道“你和华裔说了这么久,聊了些什么。” 蒋元媛看她脸红的样子,赶忙坐在她身旁,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沉声道“队长,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你说。”白鹤萱看她这么郑重,轻轻皱了皱眉头。 “你是不是对华裔有些好感?”蒋元媛倒也不墨迹,直接问了出来。 白鹤萱闻言,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登时涨红了脸。 “队长!”蒋元媛看白鹤萱脸红的样子,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忧,声音更是急了些,“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他啊,你知不知道华裔光谈过的恋爱就不下半百,泡过的妹子更是不计其数,全新吴谁不知道他是个渣男啊!我可不想看你被他骗了!他对任何漂亮女人都那样的!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漂亮!” 白鹤萱听了她的话,稍稍蹙起眉头看着她。 “真的啊队长!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他!”蒋元媛看白鹤萱皱着眉头,赶忙道,“你去问问啊,新吴哪个酒吧夜店的人不认识他华裔,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最清楚,他渣的程度你想象不到的!你知不知道,只要他看上的,不管是少女还是人妻,他全都不顾忌!” 白鹤萱低下头想了想,看着那个玉镯子,并没有直接回她的话,而是问道“你说这个镯子,华裔放在南禅寺供奉过,供奉了多久?” “不知道,一年多吧。”蒋元媛道,“队长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啊!” 白鹤萱没有回复她,只是看着这个镯子出神。渐渐地,她的眉头松了开,微微的笑了起来。蒋元媛看她的神情,急的跺着脚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白鹤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蒋元媛只在她面前踱了一个来回,刚想说些什么,白鹤没等她开口萱就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目光似冰剑一般犀利冷厉,蒋元媛满口的话顿时全都被吓了回去,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鹤萱冷声道:“这是我的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说罢,白鹤萱起身,向蒋元媛道“我去买瓶水,你在这等我。” 蒋元媛看白鹤萱渐渐走开的背影,皱着眉头气的跺了一下脚。 …… 今天的机场有些奇怪,我来的路上看到候机厅长椅上坐了一整排的和尚,有几个我还认识,南禅寺比较有名的空见、空文、空性、空想大和尚,方丈弘元大和尚的弟子,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一般不出寺院,不知今儿个为什么来这里。不过既然是熟人,我觉得还是去打个招呼的好。可奇怪就奇怪在明明我就在他们面前走过去,却装作一副没看到我的样子。我打招呼,他们不仅没搭理我,却突然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自念起经文来了,一副不太想理我的样子。 那经文我认得,《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 不理我就不理我吧,你念什么《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超度我呢? 话说我平时给南禅寺捐的钱财也不在少数,就算我名声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算,不愿理就别理了,反正我赶时间,我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反正提前超度我也不是特别介意,正好三途川的苦帮我免签了,谢了您嘞。 我走到登机口前,心里总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怀里像揣着一只兔,怦怦地跳个不停,我每想到那个背包,就越发不安。 空乘姐问我要不要登机。我转头,叫徐妈把我的电脑包给我,我让徐妈自己登机,到了之后径直去找安玥,我要改坐另一班航班。徐妈拦住我,说我大哥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我。她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我狠狠一瞪,徐妈便被吓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说我会搭晚两个时的航班到达天岁,大哥是叫她看好安玥,不是看好我。说罢,我转身背起包,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急忙朝服务台跑去。 徐妈喊了我两声,我没理她,我现在满脑子焦急万分,只顾着朝服务台跑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管。广播说距离起飞还有半时,登机口即将关闭,催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登机,她没办法,也只能登机了。 我一路直朝国航的服务台跑过去,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改签的时间。 我问了一下白鹤萱那班a16班机还有没有余票,波音77-八,六十二号登机口,只有六个头等舱,已被订购完了,只剩下经济舱舱位。我问了一下没办法升舱了吗,窗口告诉我之前还有一班a54,还有头等舱,要不要订那一班。我这会儿脑袋里只要一想到那个背包里浓烈无比的阴气,只要一想到白鹤萱,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焦急得很,也懒得管舱位的事,刷了a16经济舱的钱,取了登机牌,就重新去过安检了。 “华公子,居然可以接受经济舱了?”却是在我刚过了安检没多久,一个身穿制服的姑娘唤住了我。我听这声音熟悉得很,便转头看去。却正看到一个年方桃李的女孩,一身湖蓝色的空姐制服,一张再标准不过的古典瓜子脸,略带些婴儿肥,一头如墨的黑发高高挽起,由一个钻石发固定,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是个标致无比的美人。 我看着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要换平时,我估计十有八九会去撩她。可我现在却丝毫也没这个心思,我懒得在这耽误时间。我没理她,拉起背包就跑了去。 “你确定你要做这班班机?”我刚跑出去没两米,她便唤道,“商超可是在那个机组里。” 她这句话,反倒让我一时滞在那。 商超,我前女友,对不起我也忘了是第几任了,前女友太多。酒吧认识的,一个空姐,当时我在酒吧遇到她的时候,她刚被男朋友甩,一个人喝闷酒。我就像大多数电影里的俗套一样搭讪她,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一看到我眼睛就放光,我就知道这个女人逃不出我的手了,只一晚,我就把商超迷的五迷三道,当晚就彻底“解决”了她。我和商超谈的不久,后来新鲜感没了,我也发觉我和商超的生活风格行为处事习惯完全不一样,我把她甩了。但是我之所以对商超印象深,是因为我泡过的女人里,大多数被甩了,也是对我念念不忘,而商超是少数几个主动和我断绝了关系的。 我停下身子,转头看向她。然后我才认出来这个女人。“尹婧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一章:六十二号登机口 我停下身子,转头看向她。然后我才认出来这个女人。“尹婧茹?” “多亏华公子居然还认得我,我真是荣幸。”那个女人似笑不笑的说着,声音阴阳怪气的,带着一股很浓厚的嘲讽气味,“所以华公子确定要选那一班航班吗?” 尹婧茹,也是个空姐,商超的学初中高中大学一条龙同学加满级闺蜜,要说长相,她和商超都属于一等上品,但是要说身材,尹婧茹比商超就要好一些,如果说商超是秀色可餐的柳腰花态,尹婧茹就可以说是前凸后翘的性感尤物了。我当初甩了商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看上了尹婧茹。若我记得不错,我用了半个月才搞定尹婧茹,算我泡过的妹子里比较久的,不过我和尹婧茹更多的身体的沟通,恋爱?从来没有。当然,这些商超都不知道。 “所以华公子确定要搭乘a16?那班航班的机长,可是商超的现任男友。”尹婧茹的眼神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我简单回了她,便朝候机区跑了去,我现在没工夫管这些,这些事比起白鹤萱来全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过气的明星和当红明星如何想比?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明明飞机还有两时才起飞。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背包和白鹤萱,心里就会想煮沸了的水一样焦灼不安。 六十二号登机口… 六十二号登机口… 六十二号登机口… 我几乎是一个登机口一个登机口数着一路跑了来。 等我找到六十二号登机口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满脸通红,大喘吁吁,连双腿都已经有些发麻。鬼知道六十二号登机口怎么会这么远,我至少跑了一千米。 我一眼看到蒋元媛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可我左看右看却没看到白鹤萱的身影,我赶忙跑了过去,问道“元媛,白鹤萱呢?” 蒋元媛正在看手机,听了我的话立刻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而后看了看手机时间,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的飞机不是起飞了吗?” “你别管那么多,白鹤萱呢!”我双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队长买水去了,”蒋元媛的语气里满是惊愕,“你不是六点五十的班机,现在都七点二十了,你怎么没走?” “你别管这些。”我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是止不住喘,道“那个包呢?” “在这啊。”蒋元媛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那个包。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玄石落地的安心感。我这会儿才感觉到双腿已经软绵绵的,赶快扶住椅子,缓缓坐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没走?”蒋元媛问我。 “先给我瓶水,累死我了。”我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将电脑包朝脚前一放,手臂撑在膝盖上,扶着头,气喘吁吁道。 “咯,给你水,华公子。”我话音刚落,那熟悉的清灵便在我耳边响了来,那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我接过水,却没能从她手中抽离,我略抬起头,看到她那寒玉似的手,白皙胜雪,如玉精雕细琢而成般的纤纤玉指,合成一个完美的环,将一瓶矿泉水递向我。这时我才意识到,白鹤萱刚刚在我身边,我猛然抬起头正对上白鹤萱的眼神,深深凝眸之后,她微微地,仿佛还带着隐约的几分羞涩之意,微笑了。那笑容,恍如深夜里黑暗中,清丽的百合花! 一时,我愣住了,她大概是不心坠落凡间的天使,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一瞬间连我灵魂都被她吸引了去。 她看我没有反应,玉颊上染上了些许红霞,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道“华公子再不接过去,鹤萱的手可就要酸透了。” 听了她的话,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顿时脸便烫了,就像火球似的炙人,只觉脑子发晕,身子发酥,竟像醉了一般。我急忙低下头去,在她手里将水接了过来。 “哎哟,看不出来啊华裔,你居然还会害羞啊。”蒋元媛看我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脸,嘲笑道“啧啧啧,这么烫啊,你看你脸,和个猴腚似的,哈哈哈哈。” 我真是恨不得拍死蒋元媛这货,我怎么认识这么一个直女,还猴腚猴腚,你才是猴腚,我真是交友不慎。这地上要是有缝,我真是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好了,你别调笑他了。”白鹤萱云淡风轻的说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华公子也是有脸面的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就算再熟,也影响不好。” 蒋元媛听了白鹤萱的话,捂住嘴强憋着不笑。我稍稍抬起头,朝她看去,她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抽模样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华公子,你要不要先去洗洗脸?”白鹤萱微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蒋元媛听了白鹤萱的话,彻底忍不住好不矜持的笑了出来,“对…哼哼哼…对不起…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白鹤萱立刻瞪了她一眼,蒋元媛这才又捂住嘴,可是她双颊鼓鼓的,一双眼都笑的眯成了缝,就算是捂住嘴,我都能听得到她的嗓子里止不住的发出闷闷的笑音。 “华公子,你真的不去洗洗脸吗?”白鹤萱柔声道。 我听了她的话,强抬起头,厚着脸皮的看向白鹤萱。白鹤萱正微微朝我俯身,一手按着裙摆,一手轻捂双唇,微笑着看着我。她素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在素纱下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短短的百褶裙下,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躲在长及裙下的深黑色高筒丝袜里并拢在一起,就连秀美的莲足也躲在短靴里,脚尖微微凑在一块。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水遮雾绕地,笑意荡漾。纤手虽是遮着双唇,却也看得到那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娇美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牵动着我的神经。 我就这么看着她,她的笑容仿若是漆黑的舞台上最闪亮的那一盏聚光灯,眼中耳海,仿若这世界除她之外,天地万物,都一瞬间黯然失色,一切嘈杂,都终归寂静,这偌大的候机厅里,仿佛一切即刻消失,天地之间,只剩下娇美绝世的她,明媚如春的微笑着。 我竟看的痴了。 “华公子,”白鹤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耳边,将我魂儿唤了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样一直看着我真的好吗?还有啊,你的脸色红得很,真的不去冲洗一下吗?” 我恍然,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我赶忙站起身子,几乎是逃跑一样朝洗手间跑过去。 冷水一遍遍冲在脸上,旁边人来人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甚至感觉我脸上烫到散发出水汽来。水珠从我的眼角划过,我仔细地看着自己,我不禁怀疑,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确定是一个人么?我努力地洗了几把脸,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等我确定我的心跳终于平复之时,我才把脸擦干净,重新整理了头发,朝回走去。 回到候机区,白鹤萱坐在长椅上,在看那本《中宗传》。不知为何,她的脸上莫名的带着一股笑意,一种像着了甜蜜一般的笑意。 她看我回来,放下书,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我忽的一窒,仿佛这句话是穿越了多少岁月,在极遥远的时光里,越过了了无数的阻隔,穿透了我的灵魂,层层传递而来。 “嗯,”我点点头。 “华公子,你不是六点五十的飞机么?怎么还没走?”白鹤萱问道。 “我…我…”白鹤萱突然这么一问,我一时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我的大脑不停地飞转,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我…我…我错过航班了…” “嗯?”倒是这个时候,蒋元媛却开了口,“你没赶上飞机?那徐妈呢?” “她…她…”蒋元媛突然这么问,我一时语塞在那里,徐妈搭乘那班飞机走了啊… 蒋元媛看我语塞,窃笑着走过来,道“把你登机牌给我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二章:责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我手里的登机牌抢了过去,道“a16,队长,和我们一班诶。”正说着,她的眼睛划过了一丝惊诧,而后又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道“经济舱?华裔你居然会坐经济舱?罕见啊,你一个坐个班机要把所有头等舱都买下来的人,这次居然买了个经济舱?哈哈哈。” 白鹤萱闻言,将我的登机牌从蒋元媛手里取了来,看了一眼,问道“什么叫‘把所有头等舱都买下来’?” “队长你不知道吧,”蒋元媛道,“华裔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以前每次坐飞机,他一个人都要联系航空公司,一定要把整个飞机所有的头等舱座椅全都买下来,就为了头等舱只有他一个人。” 白鹤萱闻言,如水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雷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一支冰剑般寒气慑骨,直看得我浑身一颤。这女子是真可怕了些。 “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一瞪,我突然心虚得很,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缺什么都说不出来。白鹤萱听我的声音,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里顿时一窒,登时就更没了底气,怯怯的低下了头去,低声道“我错了…对不起…” 蒋元媛顿时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白鹤萱先是一愣,转而轻掩双唇,盈盈笑了起来。我被她们两个一笑,顿时更是脸红耳热,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白鹤萱走近来,道“华公子不知道a16前一个时还有一班去天岁的a54吗?那一班还是有头等舱的。”说着,她拉起我的手,轻轻将登机牌放还在我手里。 被她这么问,我更是哑然,我当然知道a54,服务台都告诉我了,可你白鹤萱不在那班航班上啊,我坐那班航班做什么?!可我又不能直说,那样非得丢死人!我脑袋转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回答她。刚抬头,正迎上她微笑的目光,我就有点做贼心虚,赶忙避开她的眼神朝一边看,眼神游移间,却正看到她手腕上,我送她的玉镯已经戴在了上面。 我心底一惊,又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浅浅笑着,如鲜花绽放,清丽无双,眼波温柔,竟是有说不出的柔媚风情,眉眼间盈盈都是温柔。莫名的,望着她的笑容,方才那局促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在冬日寒风里,有一股暖意,在目光交错间从彼岸照射进来,漫天雪花为之一瞬间风和日丽。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白鹤萱一句话又把我打回了冰窖里。 “其实我刚才去买水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空姐聊天了。”白鹤萱轻声道,“当时,我就知道你改乘和我同一班飞机了,可是你和她聊天,我没好打断你。本想等你和她说完之后,一起过来的,结果你先跑了。” “那个空姐叫尹婧茹对吧,”白鹤萱自顾自说到,“他还提到了你前女友,好像叫什么……商超对吧,也是个空姐,刚好在这个航班的机组里,后面什么的,我就没听清了。” 蒋元媛听白鹤萱说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华裔,我以为你是担心我们队长,原来是来会前女友的啊。华裔你真是情圣啊,余情未了啊。” “闭嘴!”听蒋元媛这么说,我顿时紧张起来,急忙一声喝断了她的话,“你别没事添乱!这都哪跟哪!”我赶快转头看向白鹤萱,白鹤萱一双眸子冰冷的像一块千年寒冰一样直直盯着我的眼,一瞬间我被他盯得心如鹿撞,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整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满脸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冒着冷汗。 “不是,鹤萱,你听我解释。”我双手轻轻握住白鹤萱的双臂,觉得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了,脑里一片混沌,“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了。真的一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而且她都有男朋友了,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既然好久都没联系了,那你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了?”白鹤萱脸有薄怒,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眼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正恨恨地盯着我。 “这是刚才尹婧茹告诉我的啊,你听到了的啊。“我被她盯得不寒而栗,脚掌头皮发麻,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里,急忙解释道,“而且……。 “我没听到!”没有等我说完,白鹤萱当即打断了我,她阴沉着脸,声音犹如切冰碎玉,冷若冰霜的眼神里蕴着些许怒光。 我一时哑然,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禁不住手脚全都发颤。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美眸里的光芒几乎把我看穿一般。要换是别人,我早就说你没听到是你的事,反正我是听到了,然后甩袖子走人。可不知怎的,偏偏在她这里,我立刻就像块豆腐,硬不了。我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数万根钢针插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无比的难过。 “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憋出来这么几个字,委屈道“可是…真的是刚才那人告诉我的…我起先是不知道的…而且我真的和她没有联系好久了…我可以发誓…” “你们男人的誓言能信么?”我没有说完,白鹤萱便又一次打断了我。 我一时彻底塞住了,我木然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仿若寒冬厉雪一般冰冷,慑透人心,一双美眸之中,尽是不屑而漠然。望着她,我欲言又止,脸憋得像块红布似的,嘴张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将登机牌递还给我,可我的手颤抖着,已完全没有知觉。 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却刚好迎上蒋元媛的眼睛。她刚看到我时,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可眼神划过的刹那,蒋元媛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她轻皱眉头,眼神氤氲,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我华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我伸手背起电脑包,轻轻地对白鹤萱说了“对不起”,自顾自的踱开了那里。 …… 蒋元媛没起身,她坐着拉了拉白鹤萱的袖角,白鹤萱转过身,低头看向她。 “队长…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蒋元媛有些不忍道。 “怎么了?”白鹤萱蹙起眉头,淡淡问道。 “我从没见过华裔那种表情,”蒋元媛担忧的看向我离开的方向,“他从没受过委屈,一直趾高气昂的,可刚才…竟像是被淋了雨的狗一样……” “啊?……”白鹤萱的声音拖得老长,急忙回头朝我离开的方向看去,美眸里有些惊慌,声音有些不安,“那他…他不会真走了吧……我只是想刁难一下他的……” 白鹤萱话音未落,航班机组开始登记。一位空姐经过白鹤萱身边时,忽的低下头眼睛一亮,而后委身在地上拿起一个东西来,“嗯?谁的登机牌?”说着,那空姐将登机牌拿在手中看了看,猛然一惊,轻叫道“华裔?!经济舱?!” 白鹤萱和蒋元媛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转身看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三章:登机牌 “请问,能给我看一下吗?”蒋元媛问道。 “嗯?”那空姐闻言抬头看向蒋元媛,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嘴也微微张开,而后一手掩住双唇,惊声道“蒋元媛?!怎么是你?!” “商超姐,”蒋元媛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见。” 然后蒋元媛悄悄在白鹤萱耳边,道“他前女友,商超。” 白鹤萱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空姐,她一身湖蓝色的制服,身材高挑姣好,一张鹅蛋粉脸,粉面红唇,身量亦十分娇,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她看到过尹婧茹,和尹婧茹比起来,虽然身材略欠了些,可是显得清纯。 “既然你在这里,那这登机牌就肯定是华裔的了吧。”那空姐很快平复了心情。她听到蒋元媛对白鹤萱说的话,也上下打量了一遍白鹤萱。先是眼睛微瞪,而后却又笑了,道“这位是华裔新的女朋友?不愧是新吴渣王,眼光越来越高了啊。”说着,将我的登机牌递给白鹤萱,不屑道“作为你的前辈,劝你一句,不要对华裔太上心,他缺爱,所以特胆,和谁都只是玩玩。这样的胆鬼是撑不到最后的。” 白鹤萱一愣,一双美眸里满是惊讶之色。 “商超姐,你就别担心了啊。”蒋元媛声音放的沉了些,冷冷道,“看不出来么?华裔已经走了,你在这里说这些都没用的。” 商超闻言,微微一愣,而后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她朝白鹤萱看过去,趁白鹤萱微楞的时候,竟将白鹤萱手机的登机牌又抢了回来,道“那恭喜你了,妹妹,这登机牌用不着了。”说着,将登机牌撕碎。 “你干什么?!”白鹤萱看她把登机牌撕掉,立刻回过神来,赶忙抢过去,喝道。 “没事的,妹妹。”商超毫不在意的笑着,道“华裔这个人我了解,他从来就极好面子,吵了架,从来都是一走了之,不管是谁错了都绝不道歉。这登机牌既然丢了,他是宁可重新买,也绝对不会回来取的,要不要都无所谓了。”说着,商超指了指碎牌上的经济舱三个字,笑道“而且他怎么会坐经济舱呢?他这么自卑的人,当然是去买头等舱啦,哈哈!” “你够了,商超。”蒋元媛恶狠狠地看着她,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光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华璟之知道了,就够你丢了这份工作了。” 商超一窒,登时脸色变得煞白,刚想发作,立刻被一个驾驶员制服的男人拉住了。那人沉声道“超,登机”。商超当时满脸涨的通红,“哼”了一声,就进了登机口去了。 看着商超离开,白鹤萱看着手里被撕碎的登机牌,两眼发直,紧张的咬紧了牙齿,呆呆的立在那儿,整个人都像拉满的弓弦一样,连吐口大气都不敢,生怕一张嘴,扑腾乱跳的心就会蹦出来。 蒋元媛碰了一下她,白鹤萱紧绷的身体顿时就像断了弦一样坐在了椅子上,捧着被撕成碎片的登机牌,双眼樱红,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有数不清的泪光如涟漪泛起,看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她颤抖着,“这…这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 蒋元媛倒是无所谓的一笑,道“队长别担心啦,商超说的没错,华裔这人一旦决定走了,就绝对不会回来,就算发现了丢了机票,也绝对不会回来拿。你刚才那样堵他,以他的脾气性格,他宁可重新买一张,也不会为了省钱就回来找来改签。” …… 我背着电脑包默默踱开,就像丢了魂一样,周围的所有声音所有人,全都在我的世界中消失掉了,仿佛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低着头自顾自的朝安检口走回去。 话说,其实我生下来之后,不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么? 脑海里,全是白鹤萱凌利的眼神…冰冷的声音……全是白鹤萱的身影和方才车上阴气散漫的背包…… 其实返回安检口这段距离也不是特别久,自顾自的走,不知不觉就到了。 现在想来,我也是真傻,蒋元媛在一边不停地损我,白鹤萱喜欢我才怪,除非她傻。而且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对不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华裔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三料奇才,害怕找不到女人?不就是伤心嘛,凡事都有第一次,过去就好了。眼泪嘛,身体的应激反应,这个我控制不住啊,不流出来就行。哎呀对不起,流了一滴,没事,我带纸巾了!我是个男人嘛!那个阴煞满满的包…反正我也不会捉鬼驱邪,我在也没用啊…而且…白鹤萱那么厉害,她有办法应付…的…吧…… 那浓烈到如凝墨一般的阴气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恍惚间,白鹤萱清理窈窕的倩影又一次出现在脑海,我的心底突然颤抖的厉害,就仿佛被人用一壶冰水从头上浇筑下来一般,整个人都随着不禁颤抖起来。那个包里的证物,定是一件极为阴祟的邪物,否则断不会发出那般阴气来。 白鹤萱是警察……但她真的……有办法应付……吗…… 万一……中途那背包上的压制失效…… “先生?您要出去么?”我正低着头边走边想,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我这才发觉,我已经走到安检口了。安检员看我走过来,这才问得我。 我看着安检窗口,一时呆在那里。 白鹤萱…… 白鹤萱…… 白鹤萱…… 一想起她,方才她那冰冷而不屑的眼神就一直在脑海里回放个不停。 她明明已经讨厌我了…就这样回去…她会更看不起我…… 而且我从来都不走回头路…… 现在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从安检出去,改签,二,回头,认错。 换做以往,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吧。 可这一次,我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选前者,哪怕逼自己,也却做不出来。 白鹤萱的倩影和那阴气散漫的邪证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要一想起她,我的心就不禁提了起来,咚咚直跳,满脑袋都是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就仿佛感觉四周的声音全部消融,一瞬间陷入夜晚般的沉寂一般。越是这样想,忐忑不安的心就越跳越快,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必须要回去。 “先生?您要出去么?”安检员又问了我。 我想找个问登机口的理由回他,便将手伸进口袋里拿登机牌。然后我一愣,我的登机牌呢?我没放在口袋里么?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记着我的登机牌被蒋元媛拿过去,然后又被白鹤萱拿了去。她还给我了啊。我翻了另一个口袋,也没有。算了,一个经济舱的登机牌丢了就丢了,补办一张就可以了,反正要不是为了白鹤萱,我才不会买一个经济舱。 不过,这倒刚好给了我一个回去的理由。 “先生?您是丢了什么东西么?”安检员又问了我。 我摇摇头,我说“对不起,请问洗手间在哪?” 安检员为我指了方向。 我拉了拉背包,转头走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四章:折返 我拉了拉背包,转头走了回去。 我走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找到一个回去的理由,竟莫名的让我有些开心,就像久旱的苗儿喝到了水。我走得越来越快,甚至慢慢地跑了起来。 只消一会儿,我便跑回了六十二号登机口。 我看到白鹤萱坐在椅子上,她眼睛红红的,垂着脸,有眼泪似乎噙在她的眸子里,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什么讨厌也好看不起也好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我赶忙跑过去,将电脑包扔在椅子上,急道“你怎么了?” 白鹤萱听了我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朝我看过来,泪眼中满是讶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胸腔发疼,心像着了火一样跳的厉害,急忙蹲在她面前,不由自主的握住她双腕,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急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我的错,是我任性,我该给你解释清楚的,怪我没有耐性,怪我脾气不好,我道歉,你千万别哭,我以后不敢了。” 白鹤萱的眼中有充盈的泪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然而她却转而悠悠一笑,又将泪水吞回眼眶,如玉的面眸顿时舒展开来。 “华裔!你怎么回来了?”蒋元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我刚才看到白鹤萱落泪,不知为何一直担心的紧,满脑袋都是白鹤萱,被蒋元媛一问,稍稍滞了一下,想了片刻,对她道“我…我登机牌丢了,我回来找……” 蒋元媛闻言一愣,直瞪瞪地看着我,我看她那表情,稍稍皱眉,略略不解,她魔怔了? 白鹤萱拉了拉我的袖子,我移回目光看着她,如画的眉眼间那片红晕还没有散去,反而更浓烈了些。有两三滴雨,从那片红晕里滑了出来。 我赶忙取了手帕来给她把眼泪擦掉,她掉一滴,我便擦一滴,柔声道“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任性,是我错了。我这个人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你一哭我就担心,别哭了好不好?” 白鹤萱努力地闭上眼,将溢出的泪水全都挤了出来,使劲的摇了摇头,身体微微朝后一倾,躲开了我给她擦泪的手。她看向我,噙着泪的眸子里泛着涟漪,如秋水般带着满天凄黄之中,尽皆枯萎的戚然。 四目相视,我的心就像快要被针扎透了一般,心疼极了。 我不由自主的捧起她的手,将她紧紧握住,看向那令人心碎的一双泪眸,细声哄道“你要真的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相信我,我不干了。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哭,我很担心你。” 白鹤萱泪痕未干的容颜上,爬起来一片不明显的红晕。她沉默着并未开口,而是稍稍垂首,一双秋瞳略带着羞涩的朝我的手看过来,轻声道“你…你放开…” 我闻言,顿时脸上一热,赶忙松开了她的手,怯道“对…对不起…” 白鹤萱的嘴角,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顿时让我宽心不少。 白鹤萱轻轻抬起双臂,将手捧在我面前。我看她样子像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便低下头看着她的手。她缓缓打开双手,有一些碎纸在她手里。 一眼就看到其中一片碎纸上写有我的名字,我当时一愣,立刻紧张的皱起眉头来,我在另一片碎纸上看到了国航的标志,然后我看到了a16,看到了“经济舱”三个字。我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气的把我登机牌给撕了?这我得捅了多大的篓子啊! 却在我紧张的时候,白鹤萱躲过我的眼睛,怯怯地低着头,嘤咛道,“不是我…”说着,她的眼睛登时红了更深了些,眼中有层层涟漪泛起,她肩膀抽动着,连声音都颤抖着,眼看眼泪又要滴下来,“真的…真的不是我……” 我听到她颤抖的声音,顿时心里又是一阵抽痛,更是心疼的紧了。我捧住她的脸,慢慢扶了起来,看着她的泪眼,仿佛心底有一片封冻许久的琉璃被瞬间敲碎,我一边温柔地用手帕轻轻地为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去,一边轻轻呼气,将她眼角的泪痕吹干,一边轻声道,“别哭,我信你。” “来,给我。”我细声说着,再一次捧住她的手,将她手里被撕成了碎片的登机牌一片片的捡起,全都移到了我的手中。白鹤萱听我说的,呆呆的看着我为她擦泪,滞住了。 她脸上原先的一点红晕蓦地化成了满脸红霞,只听她极其轻细的“嗯”了一声,便含着泪,低下头,只手管弄着裙角,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我起身,扔到垃圾桶里。 我看她眸子里的泪水渐渐散去,细心地将她溢出的泪痕擦拭干净。白鹤萱感觉到我的动作,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嘴巴张了张,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她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我一眼。我看她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秀颊嫣红,两眼低垂,手指一直下意识地搅合着裙角,忍不住微微一笑。她看到我的笑容,连耳根也渐渐染上樱红色。 我起身,看到蒋元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顿时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第一次见啊。” 蒋元媛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我确实感觉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你确定你是华裔吧,我怎么感觉你怕是个假华裔啊。” “你才是假的,”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道“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会儿说不认识我?逗我呢?刚才谁陪你一路坐车过来的?” “不不不,你一定不是华裔”蒋元媛使劲的摇了摇头,“你一定是个妖怪,说!你把华裔藏哪去了?!” “皮?”我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道“你才妖怪,你见过这么帅的妖怪么?” “见过啊,你啊。”蒋元媛坏笑道。 “得了吧啊,有猪妖,有犬妖,有猫妖蛇妖,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人能成成妖的?”我狠狠的瞪着她,道。 “有啊,人妖啊。”蒋元媛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道。 “我让你皮!”说着,当时伸手就要打她,蒋元媛朝旁边一躲,转身就跑到了椅子后面,对我做了个鬼脸。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要去追。 白鹤萱听到我们的对话,“噗”的一声笑了。我没有追出去,朝白鹤萱看过去,她垂着头,秀颊绯红,稍显羞涩的轻掩双唇,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像一抹淡淡淡的霞光从她嘴角上飘了过去。我看着她,如碧波版清澈的眼神里盈着温馨的笑意,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 我看她笑的样子,一时心里所有的怒气顿时全消了去。 我瞟了蒋元媛一眼,懒得和她计较,转身将碎片扔垃圾箱里,将电脑包放在椅子上,对蒋元媛道“元媛,你帮我看一下,我去补一张登机牌。” 说罢,我便转身走了去。只是我还没踏出步伐去,便有人在身后拉住我手。 我转过身,却是白鹤萱拉住了我,她的手正拉住我的手,登时我的心便扑通的直跳起来,脸上有些发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朝脸上汇集过去。我稍稍鼓了勇气,问道“怎么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看我转身看她,她倾世的容颜上涨起了一层红晕,赶忙低下头去,两眼四处乱瞟,没有个焦点,手指下意识地搅合着衣角,刚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双唇张张合合,偏不发出声音,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这样踌躇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我,一双俏丽的眸子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气,她似乎已经镇静下去了,便很腼腆地对我一笑,道“我陪你去。” 我愣了一下,抬眼注视着她,她如水的眸子里闪着羞涩却又开心的波光。 心渐渐安分下来,心底仿佛有寒冰瞬间溶解,我微微一笑,柔声复了她。 “嗯,好。” 我牵着白鹤萱的手,一前一后的走出候机区,朝安检走过去。她一双柔荑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就象寒冰湖底深藏的美玉般肤如凝脂,清冷无暇,欺冰胜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五章:换登机牌 然而走的太急,白鹤萱的包忘在了行李上,我看到了,却没告诉她。 刚走出候机区,白鹤萱轻轻拉了一下我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我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朝她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华裔…”白鹤萱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颜色,一只手一直无意的搅弄自己的裙角,轻声道,“其实…刚才你和尹婧茹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听到她说你前女友的男朋友的事了……” “嗯?”我听了她的话,登时一愣,原来是这样啊。一个女人最大的让步,就是在你面前认错。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开心的。原本我刚才一直在担心她是不是因为尹婧茹的话而讨厌我,一直心里紧张得很,这会儿简直就像庄稼人久旱逢雨,又像渔人雾海中望见灯塔,心里像灌了一瓶蜜一样。我开心的笑着,道“那你是相信我了?” 当然,我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说着,我拉住她搅弄裙角的手,紧紧握住,将她双手都牵在一起,朝前走了几步,靠近她,笑道“我真的已经很久没和商超有过联系,你现在信了?” 白鹤萱“噗”的一声,微微笑了,白皙清丽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更加娇羞可爱。她点点头,笑道“嗯,我相信你。” 说罢,她抬眼看向我,她的眼波悦动,有点调皮,俏声道“不过,你的脑回路和常人有点不太一样呢。” 我坏笑着欺近她,脸几乎抵在了她的脸上,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我一只手挽过她的腰,手臂用力一引,登时便被我搂在怀里。白鹤萱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我,一双含俏的美眸中涟漪泛起,激起惊慌失措的乱波,有些不安,更有些局促。 我们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脏都在像兔子一样扑通乱跳。 “所以,白队,我该怎么惩罚你?”我沉声道,“调戏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白鹤萱顿时垂下头去,羞得通红,她腰身被我挽住,她本能的将另一只手从在我的掌握中抽了出去,抵在我双臂上推拒我,低声道“华公子,你过分了。” “是么?”我错过她的面眸,侧颊蹭过她的肌肤,在她耳边轻声道。 白鹤萱的脸红的更深了,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红霞染几乎已经染到了颈后,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娇美的容颜上,像温泉一般蒸着水润的温热。她低着眼,不敢看我的眼睛。她娇羞的点点头,终于鼓起一丁点力气,推着我的双臂,缓缓将我推开。 我微微一笑,却还没等她把我推开,我便放开了她。白鹤萱感觉到我的动作,抬起头来,她看向我,那眼神稍稍凝滞,羞涩之中,有些不解和讶异在她眼中向我而来。 “忘了提醒你,你忘了拿包了。”我坏笑道。 白鹤萱闻言一怔,急忙低头环视了一周,这才发觉自己忘了拿包。 白鹤萱转身就要回去拿,我牵着她的手止住了她,道“反正蒋元媛在那,丢不了。” “我知道啊,”白鹤萱微蹙着眉头,道“可我的登机牌身份证都在那里,不拿的话,我出不去安检的。” “怎么,还怕我丢了啊。”我牵着她的手缓缓靠近她,不怀好意的一笑,道“怕我丢了就抓紧我的手,我肯定不会丢的。” 白鹤萱的脸上起了一抹红霞,别过脸去,绝世的容颜上满是局促,轻声道“才…才没有…” “出不去安检的话,就在安检口等我好啦。”我牵起她的手,引着她一同走了去,柔声道,“走啦~~拖得时间久了蒋元媛又要吐槽我~~” 白鹤萱闻言,忍不住抿嘴一笑,随着笑波涟漪,方才那娇羞的红霞缓缓晕开了,道,“元媛在队里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女孩子,怎么一到你这,就变的这么活泼了?” “她那是活泼吗?她那是泼辣。”我耸耸肩,一边牵着她的手走着,一边道。 白鹤萱“噗”的笑了一声,轻轻打了我一下,嗔道“哪有这么直接说女孩子泼辣的,你信不信回去我告诉元媛啊。” “别!”我一脸恐惧的看向她,道“我的队长大人,那我这一整条旅途都不得安生!” 白鹤萱看我样子,不禁掩口笑了起来,道“你有那么怕她?” “怕!当然怕!蒋元媛是我老爹家管家的女儿,比我大一岁,从在我家住,和我一起长大,学初中高中都在一所学校,我的事儿她全知道,”我告诉她,“仗着比我大一岁,她可没少欺负我,初中开始打不过我了,就开始挖苦我,在异性面前败坏我名声。她就这样,在你们面前装出一副文静可爱、人畜无害的样子,在我这里就会暴露她满嘴獠牙、杀人如麻的女汉子本质。” 白鹤萱闻言,笑道“看你说的,就和元媛可以吃人一样。” “嗯,她不吃人,她害人。”鬼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和这么一个人一起长大,我大概是前世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孽? “那她说的都是真的咯?”白鹤萱问道。 “她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我转头皱着眉看着她。 “嗯……”白鹤萱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道“元媛是我下属,我不能出卖她啊。当然啦,如果你能求求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眼中一直清丽温婉、落落大方的白鹤萱,竟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呢?蒋元媛明明很敬畏她。 好像我和白鹤萱之间的气氛,好像,变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好好好,求求我的队长大人,”我故意拉长了腔调,微笑着用一副灌了蜜一般的宠溺语气道,“求求我美丽可爱性感迷人的队长大人告诉我,蒋元媛又说了我什么坏话啊~~~” 白鹤萱闻言稍稍低下头去,她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低下了头,只轻轻答应了一声,忽而眼睛又放着异样的光,微笑着,举起头来,对我瞥了一眼,低声嘤咛了一句“不正经”,那一脸的娇羞,宛如一朵于春水中绽放的芙蓉。 我看她娇羞的样子,心里就像喝了醇酒一样的欢喜,悄悄贴近她耳边,轻轻地呼了一口热气,亲声道“所以,蒋元媛说了些什么我的坏话?” 白鹤萱推了推我,道“你从来都是这样调戏女孩子的吗?” 我点点头,调笑道“对呀,不过我突然发现,相较于对女孩子,对女神,好像更有用呢。” 白鹤萱白了我一眼,“切,油嘴滑舌。怪不得元媛说你是个渣男。” “哦?”我眉头一皱,道“她还说我什么了?” “她啊,说你光谈过的恋爱就不下半百,泡过的妹子更是不计其数,”说着,白鹤萱瞟了我一眼,不屑道“还说全新吴都知道你是个渣男啊,说你对任何漂亮女人都会撩。” 我一愣,紧接着皱起眉头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蒋元媛!我上辈子是不是和你有深仇大恨?!至于这么卖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六章:自述 蒋元媛!我上辈子是不是和你有深仇大恨?!至于这么卖我?! “她说的是真的?”白鹤萱看我脸色,牵着的手忽的一紧。 “嗯,差不多吧。”我沉声道,“最近两年来,我有过五十二任女朋友,平均每两个星期一任,之间泡过的妹子确实很多,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应该是个十足的渣男。” “那你现在呢?”白鹤萱问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摊了摊手,摇头道“没有。” “刚分手?” “没,上一任分手一个多月了吧。” “不是平均两个星期吗?”白鹤萱笑道。 “不一样,有的两三天,有的一星期,最长的也有一个月过,但都不会特别久,”我无奈道,“关于上一任,我不喜欢她,所以就分了。而且说实话我最近有些麻木了,所以最近一直都是陪着兄弟和朋友们玩,撩撩妹子,就这样。” “不喜欢为什么恋爱呢?”白鹤萱一脸不解的问道。 “呃…”她这么一问,反倒是我有些无言以对,对啊,不喜欢为什么恋爱呢?可是谁说必须喜欢才能恋爱了呢?“不清楚,反正我不喜欢她,但还是和她恋爱了。大概谈了四天吧,我觉得不合适,她也不太在意我吧,我就把她甩了。不过甩她的那天,她倒哭的挺伤心。” 白鹤萱听我说的,反倒是起了兴趣,问道“那你为什么谈那么多女朋友?五十二任诶。” 我听她问的,微微一愣,淡淡道“可能是因为缺爱吧,也可能是因为害怕。” 我看着她,笑了笑,道“我从没有娘,这个你知道吧。” 白鹤萱愣了一下,牵着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反正我也不介意,”我到时无所谓的笑道,“说实话,我挺希望有人能爱我的,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娘,我爹讨厌我,他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娘,所以也从来没来看过我,只是依旧养着我别墅的人,每个月给我一两万的生活费而已。我从都是奶妈喂我,然后是王叔他们照顾我,自己一个人上学,自己一个人写作业,不会了自己一个人问老师,现在数起来,我和我爸见面的次数比我的手指还少。” 我感觉到白鹤萱牵我的手握的紧了些,每个手指都纠缠在了一起。以至于我觉得手有些痛。不过莫名的,我却安心了很多。我微笑着看向她,继续道“我的时候看我同学和朋友,包括蒋元媛,他们爸爸妈妈都能和他们在一起,给他们买玩具,陪他们逛公园,陪他们玩游戏。我其实挺希望也被那样爱着。” “对不起,华裔。”白鹤萱紧皱着眉头,俏丽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没事,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我看她这神色,温柔的笑了笑,轻轻抚过她倾世的容颜,道“所以可能是因为缺爱吧,再加上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我就特别害怕孤单,特别害怕寂寞,特别害怕失去。我知道我迟早是要和一个我爱着并爱我的女人过一辈子的,可是我太急于寻找这个人了,所以就不停的去把妹,去恋爱。因为我总是因为一个女生的长相去撩,撩到了就恋爱,总是因为对一个女生心动去撩,撩到了就恋爱,总是因为和一个女生聊得来而去撩,撩到了就恋爱,但是恋爱后,却发现,长相看腻了,心动只在第一次,话题总有聊完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很肤浅的东西,而恋爱后当深入接触,我就发现,我不喜欢对方。所以我就会害怕。” “害怕?”白鹤萱不解的看着我。 “嗯,害怕。” “怕什么呢?” 我耸了耸肩,“我说了啊,我知道我迟早是要和一个我爱着并爱我的女人过一辈子的。所以我害怕遇到错的人,继续谈下去,会让自己受委屈,害怕会让我对爱情失去信心;害怕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会变成我不想成为的人。所以我发现我不喜欢了,我宁可分手,也绝不继续下去。” “你不想成为什么人?”白鹤萱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问道。 “你知道,一个女生错过她最想嫁的人,他就会变得越来越挑剔,一个男生错过他最想娶的人,他就会变得越来越随意。挑剔是因为,谁都不如你;随意是因为,反正都不是你。”我淡淡的说着,“我不想变成一个挑剔或随意的人。” 白鹤萱却突然滞了一下,她低下头,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她两颊绯红,羞怯的笑了。她稍稍低头,扭了扭我的胳膊,娇羞道“你…你过分…” “啊?”我挠了挠头,有点不解,我说什么了吗?我仔细地回想了一边自己说的,突然感觉方才这话有些不对,登时感觉全身血液都朝脸上涌似的,满脸火辣辣的,烧红了脸,顿时滞在那儿,局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鹤萱看我不好意思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一双如水的瞳子里像是开了花,在羞意的敛藏中,散出些温柔的波光。她轻轻的扭了一下我的胳膊,柔声道,“呐,那你谈了这么多女朋友,总归会遇到过一两个你喜欢的人吧。那是怎么样的人呢?” 我紧皱眉头,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了我还记得的所有前任,白鹤萱的这个问题着实是难太多,只是我对她们的印象大都非常淡,像尹婧茹这种站到我面前我才记起来的,算是比较好的,大多数分手后我就不再记得了,不是我忘性大,而是我懒得在自己不在意的人身上浪费精力。不过要论说在意,一个不愿意多浪费哪怕一丁点精力的人,无外乎就是怕牵扯太多精力后,会伤到自己。所以我大概最在意的人,应该就是我自己吧。 “呐,你想起来没有啊。”白鹤萱笑问着,抓了一下我的胳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目光落回到她身上。她依在我肩上,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去,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此刻的她微笑中蕴着羞意,温情脉脉地看着我,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我看她这样子,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发生在两个登机口前的这些事,想起来今天好像自己有点反常,我突然发现,在她这儿,我竟有点担心,有点患得患失。 “那我问你,”我对她淡淡的一笑,问道“若如元媛所说,追你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也没有你所喜欢的人么?” 白鹤萱闻言,很干脆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我反问道“那你喜欢你自己么?” “喜欢啊!”白鹤萱轻轻地拍了我胳膊一下,娇声道“我当然喜欢自己了啊!” “那我应该是你的情敌。”我道。 白鹤萱稍稍一怔,木木的看着我,光润的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惫。她脸色变成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惊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不过转瞬,她俏丽的脸上那还没散开的红晕顿时更深了,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了下去。她渐渐低下头,力避我的视线,张惶地似乎要破窗飞去。 “华裔…你…不正经…”白鹤萱低声道。 我看到她慌张的样子,微微笑了。我趁她娇羞失神的机会,牵着她步跑了起来。 白鹤萱突然被我一拉,本能的为了防止倾倒朝前迈了步子。我稍稍慢了些,见她迈出来,才又步跑了去,跟着我一起跑起来。变故突如其来,白鹤萱急忙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像惊慌的兔一样睁大了看着我,无双秀颊上的绯红中,散了些惊惶的颜色,急声道“诶…你…你干什么啊……” “快走啦,”我笑着看向她,对她做了个调皮的表情,道“要是蒋元媛等急了,还不一定怎么损我呢,我可还想多活几天呢,她可是个现世版的夜叉!”说着,我冲她做了个翻白眼伸舌头面部表情极度扭曲的夸张装死表情。 白鹤萱碎步随着我,被我一逗,噗嗤一声娇笑起来。她轻掩双唇,嘴角上扬,一双秋眼眯成一弯美丽的弧度,尚泛着红晕的俏丽玉颊上晕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那倾世绝美的笑颜,仿佛绽放在漫天温柔阳光下,最娇媚烂漫的一朵桃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七章:佛心 她那倾世绝美的笑颜,仿佛绽放在漫天温柔阳光下,最娇媚烂漫的一朵桃花。 …… 我们一路跑着,很快就到了安检,白鹤萱忘了带身份证和登机牌,我便牵着她到了旁边一家咖啡厅里,依着她的意思,给她点了一杯拿铁,并将手机递给她消遣。为了防止刷不开脸,我把解锁密码也一并给了她。 “你把手机给了我,那你怎么办?”白鹤萱问道。 “给你的是我私人手机,”我伸手从口袋又拿出一部a0来,道“我拿着工作用机,私人微信和工作微信互为好友,丢不了。” 白鹤萱听我一句“丢不了”,登时有一片绯红的玫瑰花瓣染上俏脸。她羞涩的低下头去,一只手慌张的把我推开,道“快去!回来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美人发话,怎敢不从?!我朝她调皮的一笑,转身便朝安检口跑了去。 我给安检员说明了情况,很容易便出了去。出了安检口,一想起白鹤萱这一路上的笑颜如花、云娇雨怯的模样,心脏如脱缰一般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巨热顿时随着心血流动溢暖全身,心里欢喜得紧。我不敢有半点耽搁,出了安检口便朝航空公司的服务台跑了去。 …… 咖啡厅… 当我从吧台取了咖啡回来递给白鹤萱时,有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走进咖啡厅,进门时女的恰好看到白鹤萱慌张把我推开的场景,神色中划过一丝不经意的惊愕,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那情绪转瞬即逝,连她的笑容都没有打断。 那男的并没有发现她那一瞬的情绪。 女的若无其事的继续和男的有说有笑的跟着他走到了吧台前,女的指着产品牌点了几个,男的便自己排队等着,让她先去坐下了。 …… 从我转身离开开始,白鹤萱的眼睛一直停在我身上,看着我离开跑去,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娇红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像一抹淡淡的霞光从她嘴角上飘了过去。 白鹤萱一边拿着咖啡勺搅着拿铁,一边输了密码点开我的手机,白鹤萱点开微信,先看了一遍好友列表,我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不到二十个人,除了我和她,就是蒋家三姐妹,我大哥,我二姐三姐四姐,王叔,萧璐,李轩,还有几个要好的兄弟,每个名字后都有备注(不要问啥为啥没有我爹,是他把我删了谢谢),她大概看了一遍,而后点开相册,我没有自拍的习惯,我的相册里一般只会存喜欢的女人的照片还有壁纸,所以现在的她就只看到了壁纸。 白鹤萱的俏眼里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脸蛋上露出两个甜美的笑窝,像盛开的樱花。 正在白鹤萱看我手机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在了她对面。这个身影我认得,她也认得。 “你好。”那个人轻轻张口,一口受过训练的标准甜音普通话传了来,“这里有人吗?” 白鹤萱闻言抬起头看向那人,笑容瞬间凝固了,一双眸子里涟漪冻结,有一种说不出的错愕。那人对白鹤萱微微一笑,这才让白鹤萱反应过来,道“没有人。” “谢谢。”那人笑着,向白鹤萱伸出手来,道,“你好,我是华裔的前任,尹婧茹,很高兴认识你,华裔的现任。” 白鹤萱原本还暖暖的眸子里在错愕中有一丝如寒冰般冷练慑骨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她一双水瞳再一次的波光潋滟着,将那一丝错愕和冰冷迅速掩了去,微蹙的眉头便渐渐松开,对尹婧茹报以一个温柔而和善的笑着,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 她站起身,伸出手去,与尹婧茹握了手,道“你好。” “你好,”尹婧茹上下打量了白鹤萱。不由得点点头,道,“当真是世所仅见,怪不得华裔会这么喜欢你,真是个清丽绝世,我见犹怜的美……。” 尹婧茹说着,但当她看到白鹤萱右手上的玉镯时,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有一丝疾厉如剑一闪而过。 白鹤萱见状,沿着她的目光寻去。当移到玉镯上时,白鹤萱便收回了手来。她心中一动,却仍不咸不淡的对尹婧茹笑了笑,道“谢谢,但对不起,我并不是华裔的女朋友,” 尹婧茹闻言怔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她不失体面还以一个笑容,便完美无暇的眼识珠自己那一刹那的情绪。她看向白鹤萱,目光中带了少许妒色,道“没关系的,迟早会是的。”说着,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继续道“刚才华裔那么火急火燎的,应该就是因为你吧。” 白鹤萱闻言,突然想起她方才在候机区被华裔捧手在心的样子,心头泛起阵阵甜意。只是她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摇了摇头。 “你不必对我有所戒备,”尹婧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狡黠,似是要把白鹤萱看穿一般,道“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能让华裔去买经济舱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白鹤萱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人明显是来找茬的。她虽然向来不喜争斗,但也不是与世无争,善刀而藏,不是无刀。 “哦,那你现在看到了?”白鹤萱轻啜了一口拿铁,淡淡道,“这一班航班头等舱的席位已满,华裔买经济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必对他而言,这并没什么特别。” “看来你并不清楚华裔的习惯,当然,也可能华裔对你本来就与众不同,”尹婧茹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略戚然道,“你不是可以看到华裔的航班记录么?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白鹤萱面无表情,随口道,“我如何能看?” 尹婧茹指了指白鹤萱手中的手机,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华裔的私人手机,华裔所有的航班信息,这里面都有。” 白鹤萱觉得无趣,但仍不失礼貌的对她笑了笑,道“我没有那么无聊。” “不必介意,”尹婧茹耸了耸肩,问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据我所知,华裔是个极其注重隐私的人,他几乎所有的隐私都在这部手机里,他居然这么轻易把私人手机交于你手中。我猜,他应该也告诉了你密码吧。” “那就是我们的事了,”白鹤萱放下手机,若无其事道“不过是一部手机罢了,既是恋人,彼此之间也当应当坦诚以对,就算是私人手机,那他的前任们自然都拿过的。” “姑娘,你这是承认你是华裔现任女友了?”尹婧茹笑道。 白鹤萱微微滞了一下,毫无来由的羞涩之情蔓延到身后颈间,她在椅子上稍稍往后缩了缩,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浅浅的红晕飘上她的俏脸。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泰然道“我没这么说。” “是也好,不是也好,那也和我没关系。”尹婧茹看白鹤萱的反应,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和华裔认识没多久啊。” “为什么这么说?”白鹤萱不动声色道。 “认识久了你就知道了,那是他的私人领地,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尹婧茹看着她手中手机,自嘲道“华裔从未把自己的私人手机交给过任何人,包括他所有的亲人、朋友和前女友。自然,我也从没有机会触碰到它。” 说着,尹婧茹抬起头来,微皱着眉头看向她,眼光中闪过一丝妒意,道“你是第一个。”说着,尹婧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白鹤萱的玉镯上,不禁有些失神。黯然自语道“他竟然把佛心也送给了你……” “佛心?”白鹤萱听了她的话,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佛心又是什么?” 尹婧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指了指白鹤萱手腕上的玉镯,道“这个镯子,华裔送你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它叫佛心吗?” “没有,”白鹤萱微笑着摇摇头,指腹轻轻摩擦腕间的玉镯,神色温柔,“不过元媛倒是告诉过我,这是华裔花了很大代价购得,还在南禅寺供奉了一年。”说着,抬起头望向尹婧茹,眉眼含笑道“所以才叫佛心吗?” “元媛?”尹婧茹闻言,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蓦地,尹婧茹怔了一下,双眼惊疑不定,道“蒋元媛?你……你认得蒋元媛?” 白鹤萱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八章:交锋 “她不是去了天岁做警察了吗?” “嗯,她是我的下属。” 尹婧茹一窒,转瞬却释怀的笑了,“怪不得,原来是蒋元媛。”说着,尹婧茹苦苦一笑,道“怪不得她会避重就轻,到底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白鹤萱不解的看着她。 只是还没等白鹤萱发问,尹婧茹便先开了口,“你知道这佛心镯的来历吗?” 白鹤萱摇摇头,淡淡道“华裔不说,我便不问。” 尹婧茹一滞,道“我现在有点明白华裔为什么会喜欢你了。”说着,尹婧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白鹤萱的玉镯上,莫名氐惆,再也移不开双眼,“而且看得出来,他超级喜欢你。” 尹婧茹的情绪有些低沉,继续道“这是华裔用五亿元,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块籽料。” 白鹤萱闻言,拿着手机的手有一瞬间停滞,不过转瞬,她便恢复如初。她抬起头,对尹婧茹从容一笑,问道“拍卖会?” 尹婧茹苦笑着看着那镯子,道“这块籽料,一百年前被内地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在圣山冈仁波齐峰山顶层层积雪下的岩石中发现,通体朱红,皮料上有自然而成的字。后来献给班禅活佛,班禅说是上万年来无数得道高僧和善男信女转山朝圣的虔诚之心与无量功德所凝结而成的无骨舍利宝石,有无限福报。但这是那人的缘,便还给了他,要他好生保存。但后来为人所窃,几经辗转,流落海外。” “当时在北美自治领,拍卖会上,华裔用五亿拍下了它,那时我还是她女朋友。”说着,尹婧茹抬起头来,眼色微微失神,道“回中土后,鉴定说与和田玉的构成并无差别,但品质却远胜于羊脂白玉,是玉石中绝无仅有的极品。华裔便找人把它做成了这镯子。因为这宝玉的来历,所以便将这镯子命名为佛心。当时华裔隐瞒了这件事,请南禅寺的大和尚们供奉,自那时起,南禅寺中便常被佛光笼罩。” 白鹤萱闻言,轻垂秀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手机,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片刻后反应过来,嘴角噙着笑意,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是华裔,想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尹婧茹倒是有些诧异,她深深看了一眼白鹤萱,转而笑了,不急不缓道“你不知道并不奇怪,就连拍下佛心,也由代理人举得牌。华裔为人从来不露圭角,深藏若虚,要不是在场亲历,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细节。” 白鹤萱心下觉得好笑,这人是来尬聊的么? 她回了尹婧茹一个很礼貌的笑容,自顾自的继续玩手机,道“你对华裔倒是知道的详细。” “没有,我只是知道,”尹婧茹摊了摊手,笑道“华裔的娘在世的时候,他父亲可在他娘名下留下了不少财产。他娘死后,他父亲可一分都没拿走,全都留给了他,五亿对于华裔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说着,尹婧茹挑眼看向白鹤萱,别有深意道“而且,华裔从十九岁开始经商,至今已有四年,可他到底经营了哪些企业,做了些什么事,却没人清楚。他明面上只是一家资本公司的合伙人,但是除此之外呢?鬼知道他到底身家多少。” 白鹤萱不禁心生一股温热,她虽然做事从来自有主见,果决干练,但为人却是个不露锋芒、声色内敛的人,喜欢气色藏于胸而不发于外,只是没想到竟与华裔的风格不意而合。 正想着,她忍不住莞尔一笑,轻轻瞥了尹婧茹一眼,漫不经心道“所以呢?” 尹婧茹眼底一丝狡黠。她指了指白鹤萱腕上的佛心镯,半嘲半真的笑道“所以说,能做华裔女朋友,那可真是一件幸事啊。” 白鹤萱闻言,皱了皱眉,忽而又想起什么,眉目舒展开来,她淡淡一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尹婧茹闻言,笑容瞬间一窒,神色微愠。她看着白鹤萱,嗤笑道:“谁不是呢?” 白鹤萱没有抬头,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继续自顾自的摆弄着手机,云淡风轻道“我是个警察,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从不妄自定人罪过。不过既然你已供认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接受你的供述。” 尹婧茹稍稍一窒,眼中有一道电芒一闪而过。她嘴角勾起一丝嗤笑,冷言道,“不愧是华裔的女朋友,不仅样貌,连这张嘴也如此般配。” “谢谢”白鹤萱缓缓冷冷的声音传来,她双眸微抬,冷眸似水,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阿茹,你的咖啡。”白鹤萱话音刚落,就有一位打扮得体的男士微笑着端着两杯咖啡走了来,轻轻拍了拍尹婧茹的肩膀,声音轻柔的像丝绸。 白鹤萱听到声音,抬眼朝那人看去。只见那男子亲身站在尹婧茹一旁,两手端着咖啡,笑首微霁,一双眸子满是宠溺的看着尹婧茹。 白鹤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人。他穿的虽然简单休闲,可是干净得很,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给人感觉很温暖,有一种邻家哥的感觉。白鹤萱正收回目光之时,正看到在那哥的腕上正戴着一块i的葡七月相腕表。 白鹤萱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尹婧茹一面愠色深了几许。那男子仿佛感觉到什么,眼中略有些担心的神色,不明就里的朝白鹤萱看了一眼,对尹婧茹温柔道“怎么了?” 尹婧茹听到那人的声音,登时一怔,愠色微散,稍稍回过神来。那男子将咖啡递到她面前,尹婧茹才微微侧首,漠然不言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白鹤萱看她的表情,嘴角不经意的斜起一抹不屑,自去看手机了。 尹婧茹凝视她了片刻,倒是全不在意的哼笑了一声,而后眸中如覆冰雪,双唇暗暗勾起一个冷笑,她站起身,倾身到白鹤萱耳畔,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承让。”白鹤萱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一言,从容自若地笑了。 不知道尹婧茹到底听没听到,白鹤萱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起身。 “弈玹,我们走!”尹婧茹径直从那男人手里接过了咖啡,她面蕴微怒,嘟着嘴都能看到因紧咬银牙而绷紧的双颊,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外走了去。 偏偏他刚走出咖啡厅的刹那,迎面跑过来一个男人。只见那人俊美绝伦,光洁白皙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乌黑深邃,泛着多情迷人的色泽,让人一不心就会沦陷进去。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尹婧茹身形滞住了,登时愣在了那。她半低秀眉,眉头微蹙,眼色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温柔。 他身边的男子看到这人,也是一愣,转瞬便朝前迈了一步,将尹婧茹护在了身后。他眉头紧皱,神色厉然,死死地盯着这个人,一双温暖的眸子顿时充满敌意。 那人看到他们两个,步伐慢了下来,停在了他两人面前。 “朴弈玹?”也是微微皱起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九章:李林 我从安检口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呃…严格来说是一只鬼…… 这只鬼按说也是熟人,呃……熟鬼…… 他叫李林,鸢都人,他还是人的时候我不认识他,他是个鬼了我倒认得他了。 我学时候第一次坐飞机就看到了他,那时他就已经是个鬼了。那时我年纪,看他一副飞行员的行头便好奇与他说话,于是便认识了他(他刚开始还被我能看到他这事吓到了)。他虽是个阴魂不散的鬼灵,可心不坏,不害人不吓人,会很和善的陪我聊天,教给我很多关于飞机的知识(这对我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他还有个儿子叫李涵宇,好像现在在哪家航空公司做空哥?呃……记不清了…… 他每次都坐在三十一号登机口的长椅上,听他说,他曾是南航的一位机长,十六年前一次飞行事故罹难,而当时他的飞机应该停靠的就是三十一号登机口。他对那班航班上的人心存愧疚,便一直守在那执念里走不出来。(也因这执念,而成了鬼灵) 不过今天他没有在三十一号登机口,却出现在这里。 我并没想到他在这里,也根本没注意到他。倒是他看到我,一把将我拦了下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拦吓的浑身一哆嗦,猛地朝后跳了一步,像生根似地站住。 “跳个蛋,我是你林叔。”李林看我被吓得满脸煞白,惊恐失色的样子,面上有些不悦道,“你丫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吞了两三口唾沫,这才看清他,嚎道“林叔,你不是常驻三十一号登机口吗?咋来这里了?!咱做人能不能有点最起码的尊重?!能不能别搞突然袭击?吓人呢?k?” “别喊!”李林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赶忙捂住我的嘴,“而且我是鬼,不是人!” “你也知道你是鬼啊,”李林的手臂如幻影般在我的身体一穿而过,我撇着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打趣道“你又碰不到我,怎么可能捂得住我的嘴……” 李林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很警戒的看了看四周,而后悄悄地对我道“声点”。 我看他这么警觉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笑,打趣道“林叔,你十几年死守三十一号登机口,怎么?今儿个这是顿悟了?” 李林闻言,垂头丧气的看着我,叹气道“三十一号是我承诺许他们到达的地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们,我绝不会离开三十一号,我要代他们守……。” “打住!”我急忙做了个止的手势,道“林叔,这句话你念叨了不下几千遍了,我错了行不,我嘴欠行不,我不提三十一号,你别叨叨。” 说着,我点头就准备走,“今儿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叔。” “停!”李林见我要走,急忙拦在我身前,急道“裔,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帮什么忙?” “帮我回到三十一号登机口。”李林垂头丧气道。 我闻言,抬起头来,左右来回看天花板。 “你看什么呢?”李林问道。 “我看天花板漏了吗?”我戏谑道“好知道是不是漏进阳光来,让你回不去了?” “别看了,不是因为阳光,”李林轻声道,“是阴气。” 他这一说,我轻笑着哼了一声,看向他,好笑道“林叔你忘了我是阴阳眼了?有阴气我会看不到?” “那你看!”李林立刻指了一个方向,道“你看你看得到吗?!” 我沿着它的方向看去,空气澄澈,天清气朗,哪里有半点阴气的样子。 我呵呵一笑,“林叔,我瞎,我看不到。”说着,我转身便走,道“林叔我有急事,你要真想回去自己走回去哈,我先走了。” “别走!”李林立刻挡在我面前,急道“你仔细看!仔细看!”说着,他仍旧指着那里。 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道“林叔,你怕是老花眼了吧。” 李林听了我的话,急忙拉着衣服强拽住了我。 我登时一愣,我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拽住我衣服的手。 李林看我愣在那里,并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强把我拽过来,指着刚才的方向道,“你仔细看,别看太远,就看眼前。” “就在眼前,”我皱着眉毛盯着他,道“林叔,你是怎么抓住我的衣服的?” 李林闻言,登时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好一会儿。他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松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看她模样,惊得不禁后退了两步。李林浑然不觉,可在我眼中,却全然是另一副恐怖模样。只是片刻,他瞳孔缩的极紧,眼睛充满血丝,在那张诡异的青脸上快要整个突出来,嘴唇干裂出血,黑筋暴起。 我鼓了些勇气,轻声道“维…林叔……?” 李林听到我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然而此时他的手也变得形容枯槁,指甲诡变尖锐。李林急忙朝身侧看去,那瞬间,他直瞪瞪地看着侧面,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我沿着他的目光,却什么也没看到。 “裔,救我!”李林明明没有张口,头也不回的像一座雕塑一样凝滞在那,可是他的魂身里却有声音直接传到我心里来。 我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一时呆在那儿。 “有阴气!”那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更加急迫,“有阴气在同化我!” 我不可思议的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眼,赶忙沿着他的目光仔细望去。我起初仍旧什么都看不到,但当我定睛细看,这里确有阴气,但却更为诡异,这阴气不似平常一般浓烈积聚,但空悬半空,细若蚕丝,若不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察觉。 我定睛望去,不禁大惊失色。整个机场大厅里不仅有一道阴气,而是极为规律的布满无数条阴气,分布的仿佛有人操纵一般,那阴气遇人即绕,尽皆如蚕丝般细薄,若不仔细观察,断是察觉不到的。即便细看,也只能看清近处,越及远处,便越难以观察。 我转回目光看到李林身上,这才看清恰有四道阴气正撞入他的魂身,那阴气正连在他的手上头上,若墨染清潭般将他的魂身染变幽紫,也正是那里最先发生异变。 我立刻挡在李林身前,那阴气果然立刻便脱离了李林的身体,转而从我身边绕过。李林这才动了几下,已凝入魂身的阴气也逐渐散去,这才恢复。此时我才感觉到那阴气的流动,若溪流水般朝候机大厅流去。 那股逸散的阴气仿佛也把李林的精魄抽干了,他的魂身虚弱得很,渐渐透明,双颊顿时消瘦无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的魂身边缘透明处渐渐碎裂,仿佛冰即消融,魂身碎裂的边缘,有星星点点的微弱荧光像是飞散的落叶一般在他的身体里飞散开来。 我看他样子,急忙朝他扶过去,急切道“林叔?你怎么样?” 李林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叹息道“不妨事,不过看来我等不了他们了。” “什么意思?”我看他身上散落的星火,有种不祥的预感。 “意思是咱俩可能要永别了,裔。”李林抬头看向我,苦笑道,“那阴气侵蚀了我的魂身,看目前这样子,我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我听他的话,凝眉紧锁看着他。我天生不是一个热心肠,我也不知当如何解救于他,这并非我力所能及处。于我所思,我唯一能帮他的,仅是他行将于此刻须托付于我的余念。我低身蹲踞,问道“林叔,那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念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我儿子,”李林倒也明白,他看向我,眼神戚然而平静,“我想再去见见我儿子,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听他的话,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以他现在这样子,看上去感觉分分钟就要魂飞魄散了,李涵宇的班次我知道倒不难,可我现在要去帝都春祭,至少也要再过上几天才能找李涵宇,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李涵宇在哪,万一李涵宇刚好在飞,那还要等几天。我是不怕等,可李林这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了,他等得起? 李林看我皱着眉头,知道我可能有难处,却并没想到这一层。 “怎么?有难处?“李林问道。 “对的,”我严肃的看着他,“林叔,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不知道李涵宇这会儿是在飞还是在休假,就算他在休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要我联系到他是很简单的事,可等他赶过来,如果你还没魂飞魄散,那我算你赢。” 李林听了我的话,稍稍一窒,叹了口气。 “所以我觉得,你这会儿最好还是交代一下有什么话,我好带给你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十章:空想 “所以我觉得,你这会儿最好还是交代一下有什么话,我好带给你儿子。” 李林垂着头,并没有回我,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可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我听他这话,莫名一怔。这世上亲或不亲,还真的很难说得很啊。看他这般模样,我倒是突然想起我那素未谋面的娘来,是否在我娘眼里脑海里,我也是这样被惦念着呢?甚至哪怕魂飞魄散,也想看一眼亲子是否安康?然而这又引出一个问题,为啥我爹就不这样呢? “阿弥陀佛。”正在我怔住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打断了我。 我转头看过去,一位福田衣缠身的高僧此刻便立于我身后,那人看年纪已是四五十岁模样,可是须眉却已斑白,他身形消瘦,正双手合十站在我身后,像是一株挺立山巅的青松。我认得他,南禅寺四大禅师之一的空想大师。见我转头看向他,空想大师慈眉善目的慈善一笑,对我微微一揖,道“施主,别来无恙。” 奇怪,刚才他不是在候机厅么?怎么也出来了?难道他也改签?不过大师都行了揖,那我也急忙双手合十,还以一礼,礼问道“晚辈见过空想大师,不知大师怎么从候机区出来了。” “方才于候机厅失礼于施主,老衲来为施主道歉。”空想大师道。 “没事没事,”我当是什么事,我华裔也不是那么气的人儿啊,“诸位大师必是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与我打招呼,这我是懂的。”说着,我一摊手,“不过啊,大师,不理我就算了,你们也不至于超度我啊。” 空想一笑,道“施主言过了,《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本是消灭罪障之陀罗尼,免于三途之苦,寿命长远,得无量功德。而《佛说阿弥陀经》更是为施主于凡尘消诸般烦恼,存净心极乐。方才诸位师兄是替施主祈福,施主尚在,何来超度之说。” 你行!老空想!你竟说的如此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只是不知华施主为何去而复返,从候机区又出了来。”空想问道。 “回大师,”心里再怎么吐槽,面上我还得做足功夫的,“我登机牌丢了,出来补办。” “原来如此。”空想听我话,笑道,“只是今日此处比较凶险,施主还要心。” “凶险?”听空想的话,我心里顿时一沉,我自是知道这里不太正常,单凭李林的遭遇我就知道了,可听他这话,怕是此事并不简单,“不知大师说的凶险是谓何事?” 空想听我的话,目光偏转,径直看到李林的魂体阴身上,道“施主的这位朋友不是刚遭了凶险之事么?” 李林和我均是一愣, “大师,您竟然看得到我么?” “大师,您也是阴阳眼?” 空想微笑一揖,“阿弥陀佛,贫僧自幼修行佛法,可怜天资驽钝,仅堪得慧眼,方可看见这位施主。方才施主为阴邪之气抽走精元,以致无以为继,行将消散,此不为凶险乎?” 我听他的话,倒是若有所悟。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信这世上会有慧眼法眼这般佛法修行,只是既然真的有鬼,那诸般修行法门也定是有的,只是我辈俗人不能堪悟,亦或是天资驽钝罢了。 只是一转念,我猛然一惊,此事空想大师既能知晓,那也定是知道其中原因。那他口中所谓凶险又究竟是如何? 只是没等我开口,李林却开了口,“大师,那你所说的凶险,和这漫天的凶气可有关系?” 空想闻言,却并未回答他,只是合十礼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汝生前并无作恶,即使身死,也并无因果报应,执念于此,只会平生业障,牵连世间,终失了轮回之道。我可助度你去极乐世界,就此解脱,汝可愿否?” “大师,你还没说此处如何凶险呢。”我提醒道。 “不可说,不可说,”空想又施礼道,“华施主,此处之凶险,非凡人所能知尔。今有高人于此处消灾,若多有牵连,恐徒生乱象,则凶险更甚,易坏大计尔。” 你直接给我说你别添乱或者我要保密不就得了,绕来绕去的,你累不累?!不过面上我还要给足空想面子,于是便道“既然大师不方便说,那晚辈便不问了。” 空想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转向李林,道,“施主,执相非真,若长执于凡世,便更有因果牵连,如此业障,恐终有业果报应,还是让贫僧度你入极乐。如此,绝今生苦难,六根清净,免受人道之苦。” “晚辈谢过大师。”李林无力起身,但仍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道“晚辈是信佛之人,自是憧憬净土极乐,然五蕴不空,六尘不清,不入四谛,心有挂碍。佛说净土有二,真实与心。大师,我心不净,如何进极乐?晚辈愿结此心愿,远离颠倒梦想,清空尘蕴,再度极乐。” 空想微微叹息,合十深揖,“阿弥陀佛,善男子,执念如此,纠缠尘世,善恶苦乐,业果轮回,今了却旧愿,恐再造新业尔。若有业果应势而起,施主如何自处?” 李林复揖道,“大师,善恶业果,报应轮回,本就是我相、人相、众生相,不度此三相,何入空境?弟子唯有记佛理,随缘化解。” 空想深喟,叹道,“阿弥陀佛,执念如此,此劫真乃天意。” 你俩说完没有,这儿还有个我呢,还能不能行了。我这还有人等着我呢!“大师,你从候机厅出来,就是为了和我们侃大山的?” 空想闻言,眉头一挑,一边嘴角抽了抽,忽的笑了起来。 我登时抿起嘴来,皱着眉头看向他。不是,你丫笑毛?你看不到这里孰轻孰重还是怎么滴?你白话了半天到底想干嘛呀?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还有人等我呢!但是面上,我还要尊重空想,我道“大师,如今此处凶险,您来此处,想必不仅仅是为了想施行度化吧。” “阿弥陀佛,”空想大师合十作揖,道“华施主,实不相瞒,今日此处之凶险,恐有波及。方才我等见华施主反出安检,实在担心施主安危,故师兄嘱托老衲前来,护华施主平安。” “多谢大师关心,”我合十谢道,“只是,我这朋友……”说着,我看向空想,深深一揖,“我这朋友尚有心愿未了,但他魂魄将散,还请大师施救于他。” “善哉善哉,施主素与本寺交好,累布施于本寺,施主有求,老衲本当有所报,”空想顿了顿,转而道“只是一果未定,又作新业,如此以往,恐不得善终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十一章:施法 “善哉善哉,施主素与本寺交好,累布施于本寺,施主有求,老衲本当有所报,”空想顿了顿,转而道“只是一果未定,又作新业,如此以往,恐不得善终啊。” “诸般业果,万种善恶,皆由天定,”我道,“若此业当有恶果,亦是定数。我不能如大师这般能堪破诸般尘相,但尘世执念,吾辈亦无能为力。” 空想听我一言,闭上眼深深一揖,道“善哉,此乃天意。”说着,将自己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合十在手,道“此乃吾师所传一串念珠,亦为祖师所传下,为显宁兴国两千六百年,祖师于天竺自治领取回的一串龙岩菩提,名曰菩缘,距今已两千四百二十五年。其本为封印妖魔魂魄之物,固有存魂贮魄之能,就此赠与华施主,我可施法使这位施主魂魄度入菩缘之中,华施主携往所处,承其所愿。” “施法?”我眉头一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空想不禁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法向善,从来普度众生,纵是魔鬼妖怪,佛法亦有度其恶业,使心向善。菩缘历诸位得道高僧,其中自有无量功德佛法,何况如今这位施主本一心向善,与我佛门亦有缘分,老衲荐以菩缘,一是愿助其得偿所愿,更是愿其中的诸般玄妙能度其执念,以往极乐,免再生诸般业障。” “谢过大师,”我还没说话,倒是李林这家伙竭力起身,颤颤巍巍的合十深揖,道“只是菩缘是大师与历代高僧奉守之物,已逾千年,实乃重宝,晚辈如何能受。” “阿弥陀佛,功名利禄皆身外之物,于我用者,唯一钵食,一件衣,一抔土而已。”空想淡然道,“此物于施主虽是须物,于我等谓浮尘,若能以化施主业障尘念,其自有无量功德,皆是造化。” 李林闻言,顿首拜了下去,谢了然。 空想不介俗礼。 倒是我有些不解,我是看得到鬼,可我不知道人还能施法呢?我有点半信半疑的看着空想,问道“大师,你说的这个施法是个什么东西,需要魔法杖不?还是需要魔法阵啊?还是需要念什么口诀,会不会度雷劫啊什么的。不会被天打雷轰吧。” “施主玩笑了,”空想忍俊不禁的一笑,道“佛家法门不比道宗法门,不求有诸多大神通,只求能度化世人,参禅悟道。佛法自由佛心,但有大威力佛法,也须有普度众生之慈悲心,虔心向化,从德从智,修行六度万行,方可参悟。慈悲之心越甚,佛心越彻,佛法则越精妙,何来法阵雷劫之说。” “你确定?”我还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阿弥陀佛,”空想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晚辈冒昧,还请大师见谅。”我自是知道空想不会骗我,空想自幼在南禅寺出家,虽说今年才五十多岁,但是虔心修佛,严守空戒,须发早已尽白,虽说空见、空文、空性、空想四大高僧之中他年纪最,却是绝虚方丈门下佛门修行最高的高僧,不会骗我,我也信他。但李林信不信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就请大师施法吧。”还没等我问,李林便开了口。可以的,你可以的,真是为了见儿子什么都不顾了哈。 空想合十向着李林深揖,念了句“阿弥陀佛”,将菩缘递向李林。 我略有些不解,他一个鬼魂,咋接得住你这有实体的东西? 李林有些不解的看向空想,然而空想却似是没察觉到一般,他松开手,菩缘滑落,直朝李林手中坠了过去。 李林见状本能的赶忙跪立起来,赶忙伸出手去要去接。 “诶诶诶!”我见状,急忙俯下身去正要去接,可偏偏空想按住了我。偏就我被按住的时候,于我眼前,菩缘竟生生落在了李林手上。我顿时一懵,这也行?他不是鬼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想合十,微笑着念道,“施主心怀慈悲善念,与我佛门有缘,今后施主虔心向佛,修行证果,入六根清净,堪破业障因果,解脱五蕴六尘,远离十八界困扰,也会自遇缘法,度于三界五行之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往佛国净土而去。” 李林闻言,便双手合十于菩缘,跪谢了空想。 空想自慈笑颌首,开口起念“唵·路计湿·啰啰惹讫哩……” 他的声音与以往不同,顿显空灵,于我耳中,仿若有诸天梵音佛唱而起,顿时菩缘之上有万千金光涌起,如水如丝,如波光涟漪般层层散开,渐渐倾于李林之身。我登时呆的像一个木头一样,我去,空想还会这般神通大迹呢? 那光芒如烟花般飞散,如雨雾般霖霖而下,迅速将李林的魂体整个笼罩在内。李林抬眼看这层层耀眼金光,倾泻而下,反倒比我要淡定很多。那金光渐渐淹没,化入他的魂身,李林只是闭着眼默默接受着一切,镇定自若,不起丝毫波澜。 却是这时,我听到一个人在旁边“嗯?”了一声,那声音甜媚的像蜜一样,却又不显得做作,一听就是个娇滴滴的女生。我本能的朝那边看过去,正看到一个妙龄女子站在空想一旁,只见她身着一套白色时尚的学院风方领紧身衬衣,袖口缝成了精巧的荷叶袖,领口系了一条洋气的蝴蝶结,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衬托的玲珑浮凸,波涛汹涌的轮廓若隐若现;一双白色中筒袜和白鞋上,搭配了一围白色学院风高腰百褶短裙,镶嵌上白色蕾丝花边,剪裁精巧的流苏点缀,看似纯洁而又秀气,用丁香色的轻纱做成的腰带以蝴蝶结装束于腰间,腰间的蝴蝶结可爱动人。这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年纪似尚比我着三四岁,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一张瓜子脸儿,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颇为娇秀。 此刻她正一手指抿着嘴,一张若有所悟的表情里透着微微的讶异,看着空想施法。 嗯,是个美女,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比尹静茹要略好些,不过相较白鹤萱而言,就差的远了。不过总体还算不错,属于那种回头率100的类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十二章:妖魔 嗯,是个美女,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比尹静茹要略好些,不过相较白鹤萱而言,就差的远了。不过总体还算不错,属于那种回头率100的类型。 那女孩感觉到我的目光,抬眼朝我看过来,正与我四目相视。她赶忙低下头,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我正觉得奇怪,却见她忽的深深地吞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她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了两朵红云,一双灿然的水眸眨了眨,闪起明亮无暇的星光来,很腼腆地对我一笑。 不过我没有太多关注她,我也没回她,便淡然回过眼来关心李林了。 那女孩看我反应,窒了一下,一张俏脸上涨红的晕色忽的凝滞,微微地低下了头去。我感觉到有些异样,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粉拳略有些颤抖的不自觉的攥着裙摆,猛然抬起头狠狠地瞥了我一眼,结果又对上了我的眼神。她傲娇的一偏头,朝李林看过去。 我全然没在意,继续看空想施法去了。我这种人吧,喜新厌旧,有了新的更好的,就不会流连于稍逊色一些的,这也算人的一种本能,毕竟谁都想更好地活下去。但愿这个fg不会变成大型真香现场苍天保佑。 其实,这种年纪,涉世未深的雏花,最好下手。 菩缘上的光芒如万露汇聚般很快盈满李林的身体,李林的魂身之形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丝绸般放射闪耀的光华。 空想见状,收敛最后一句咒语,目光精炼,以双手食拇奉项珠于前,合十沉念道“唵!” 刹那仿佛时间停止,周围人景尽皆凝滞灰白,唯有空想与那少女处方显色彩。登时有层层佛光自空想背后霎然而下,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去。那光芒仿佛巨日在侧,炽烈无比,却又似春风般如霖如贻,将周身都烘的暖洋洋的。 “吽!”没待我反应过来,空想忽然沉喝了一声,那声音仿佛黄吕大钟一般自空想处摇曳而来,于空间过处留下层层涟漪。那光芒也花若波光,层层汇聚向李林。李林的魂形如冰雪般于那漪华中层层消融,化入波光之中。涟华汇聚,终汇入菩缘之中。及光华入菩,李林的魂形也渺无踪迹。唯独菩缘还悬于半空之中。 空想伸手,菩缘仿佛有灵性一般,飞回空想手中。 “阿弥陀佛,”空想执菩缘于手心,双手合十,念到“施主魂已安定,如此即可全愿尔。”言罢,便将菩缘递向我,道“华施主,这位施主曾托愿于你,你也已经应了,那全其愿,也应由你去助他化解这缘法。” “但这菩缘是大师的随身之物,如此交予我,全李林之愿我是应了。可事有多变,若有意外,菩缘若是有恙,恐怕不好交待。”我没有去接,问道。 “一切皆是缘法,若有其恙,亦是天命。”空想笑道,“这菩缘就此赠与华施主,生生死死,聚合离散,诸般造化,皆由天命。” 我看着那菩缘,略有些犹豫。我不太愿意多管闲事,刚才答应李林,也仅是权宜而已。 “他不想要,大师不如给我。”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少女一脸俏皮的靠了过来,嬉皮笑脸的看着空想,道“好不好啊大师,我来帮这鬼还了愿,菩缘就送给我吧?”说着,就朝菩缘伸了手去。 我见状赶忙将菩缘抢了过来,喝道“你什么人,有你什么事!?”虽然说实话我不太想帮这个忙,但是李林多少也算和我是熟人,让你这个陌生人拿走他的魂魄,我绝壁不放心! “哈哈哈哈,”那少女见状反倒笑了起来,眼光里满是戏谑,道“要不是我这一激,鬼知道你这个人接不接呢!你这个人啊,说话不算数,虚伪!”说罢顽皮的看向空想,道“大师,是不是?” “你谁啊!怎么说话呢?!”我听这句说话不算数,突然有一种被拆穿的尴尬,怒道“本公子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哪来的。” 那少女却并没有回我,而是掩嘴戏笑道“看看看,还恼羞成怒了。哈哈。” “你!”我看她笑莫名的就更生气,“这事和你没关系,别找不自在。” “略略略”,那少女对我做了个鬼脸,“你以为你发火我就怕你啊,帅哥我可告诉你,姐姐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就是看你磨磨唧唧的不痛快,感觉不爽。刚才还感觉你这哥哥挺帅的,这会儿觉得真不像个男人。” “你说谁呢?”我紧紧皱起眉头盯着她,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哎哟,哥哥生气了啊,哼哼。”那少女非但没有半点收敛,还更得寸进尺的笑了起来,她对我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姐姐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这个人啊,白长了这么一张英俊的脸蛋儿,没想到是个这么不干不脆的人。” “你!”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女的是来挑事儿的是不是?! 那少女一点也没在意我的反应,没等我说完话,便转头看向空想,笑道“你说是不是?大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偏偏还没等我回复,空想便开口道,“华施主是我南禅寺的贵人。既然华施主已经受了菩缘,这便是他的缘法,仙友不要无礼。” 听空想这般说,那少女蛮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傲娇的撅着嘴瞥了我一眼。“哼!本姑奶奶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我去,你这妮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得寸进尺是吧,到底谁不和谁一般计较呢?”我听她这话就觉得气恼,怎么这妮子来找茬的? “你说谁妮子呢!”那女的听了反倒犟了起来,“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儿,你以为你帅老娘就不敢打你?” “你喊谁毛孩子?!”我指着她喝问道。 “你你你!略略略!”这妮子吐了吐舌头,“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打我这个弱少女啊?你算不算男人啊?” “行!你行!我好男不和女斗!我懒得和你计较!”气得我感觉脑袋都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嗡嗡响,今儿个算我倒霉!白鹤萱还在等我,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扯淡。我抬手对空想一揖,急声道“大师,话不投机半句多,晚辈先告辞了。晚辈知道大师不在意身外之物,但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是大师帮了我朋友,晚辈改日定当报答。”说完我便错过空想准备走。 “施主请慢。”还没等我迈出步子去,空想便拦住了我,道“施主稍安勿躁,贫僧还有话要说。”而后空想看向那少女,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仙友,贵道羽宗今日于此,乃是除魔卫道,何故欲逞口舌之快,以误大事?” 那少女听空想的话,稍稍想了想,这才收敛下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大师教训的是,是晚辈莽撞,晚辈赔罪,还请大师见谅。” 这女人是鳝变的吧,呵呵哒。 空想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对我道,“还请华施主莫要怪罪于她。” 可以啊,空想,你这也不说原因就让我不怪罪他,这不明摆着是要面子么?我这个人从不驳人面子,你还真是了解我啊。不过无所谓,我也不值当的为这么一个陌生人生气,空想帮了李林,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毕竟他的恩惠大。我索性敛了脾性,对空想作了一揖,道,“大师知道我华裔的为人,我不是那种会记恨别人的人。” “华裔?”话音未落,还没等空想回我,那少女却是突然惊叫了一声,满是一脸不可思议稍带着些许慌张的看着我,“你就是华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十三章:莯妧子 “华裔?”话音未落,还没等空想回我,那少女却是突然惊叫了一声,满是一脸不可思议稍带着些许慌张的看着我,“你就是华裔?”我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对空想道“大师若没有别的事,那晚辈先行告退了,有人还在等晚辈。” “原来你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夜店王子啊,”那少女也不管我理不理她,又一次跳到了我面前,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这么近看…哇哦…还真是有点子英俊,怪不得这么招女孩子喜欢。”说着,那少女拿出一个本本来,双手捧向我,略带些羞涩道,“你…你能给我签个名么…我特别崇拜你…”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我不耐烦的看着她,戏笑道。 那少女听我话,表情一窒,一张俏脸上刹时便涨的通红,道“谁说了!” “谢谢了您嘞!”我道,“谢谢您不喜欢之大恩!” “你!你这个人!”那少女看我要走,急道“一点气量都没有,和你开个玩笑,生什么气嘛。” “我不是宰相,别指望我撑船。”我简单回了他一句,便转向空想合十做了个揖,道“大师,若无他事,晚辈就此作别,大师珍重。” “施主请慢,”还没等我走,空想便又一次止住了我。她缓缓道,“今日此处凶险,师兄让我护施主周全,自当与施主同去,唯施主安然无恙,老衲方可安心。” “对哦,今天这里可有妖魔作祟,你自己的话,可不一定能活着回来。”那少女玩笑似的脱口而出道,不过话一脱口,那少女登时一窒,立刻便捂住了嘴。 “妖魔作祟?”她这一说,我倒是心头一紧。方才抽干李林精元的阴气还在空中散布着,空想也说此处凶险,莫非不是指这个?“什么妖魔?” “阿弥陀佛,”空想合十,叹道“这位仙友慎言。”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阴气溢满的背包,此刻白鹤萱还在候机区,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可不想她出什么事儿。我定睛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空想和这少女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生性机警,他们这句话倒让我登时警觉起来,一切慎重起见。 我铁着脸色看向空想和那少女,沉声道“大师,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们说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意思?您也知道我有阴阳眼,我看得出来这里的异样。我有很重要的人在这里,所以请您不要瞒我,最好给我说清楚。” 我铁着脸色看向空想和那少女,沉声道“大师,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们说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意思?您也知道我有阴阳眼,我看得出来这里的异样。我有很重要的人在这里,所以请您不要瞒我,最好给我说清楚。” “阿弥陀佛,”空想合十念到,“华施主,今日此地之凶险,非凡俗人力所能对,施主知之无益尔。” “就是就是,”那少女附和道,“你一个凡人,知道了也没用。” “那你是什么人?!”我听罢,反问道。 “我?”那少女瞥了我一眼,“我才不要告诉你,谁知道你……” “别故弄玄虚!姑娘,”我没等她说完,便立刻打断开了他,“别给我扯没用的,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闹。” 我有一种预感,这机场的情况很诡异,白鹤萱那个背包里的东西邪性得很,如果不搞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白鹤萱也被牵连进来,甚至更坏的是,她可能已经被牵连进来了。我铁着脸色看向空想,沉声道,“大师,我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关于这里的事,如果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那我可以不问。但以我目前所晓的情况来说,恐怕会对我身边的人造成影响,李林就是个例子!如若真是我力所不能及之事,那我可以不干涉,也不会影响大师,但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弥陀佛,”空想苦苦摇头,轻叹道,“华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不好隐瞒。只是华施主需要想好,如若得知此事,缘法自生,即有牵连。华施主向来快意洒脱,其后诸般祸福难以预料,还望施主三思。” “不用三思,”我很果断的回答了他,“今日我必须知道,这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人。” “又是女人?”那少女满是不屑的看着我,道“华裔,你的名声所来可真是凿凿有据啊。” “别给我这里拽成语,”我懒得理她,“你是现代汉语大词典啊。” “你!”那少女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着,登时有一股无形气焰自其身形流出,仿若蒸汽一般自其指尖向身后熊熊挥发,以其指尖为剑尖,仿若一柄无形气剑一般气势汹汹的指着我。“逞口舌之利有什么厉害的!有本事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她还没说完,空想便按住了她的胳膊。他手间金光甫现,硬生生将那股气势按了下去,“仙友稍安勿躁,华施主虽然话语刀厉,然其谨遂义理,非无理之辈。”言罢,空想看向我,道“华施主,这位是仙门道宗羽宗门下仙子,不可无礼。” 我不禁眉头一皱,方才空想称其为仙友,难道这少女也会些法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既然如此,再加上方才李林的事,我却有点明白了,看来这妖魔作祟,还真不是扯淡。 ?仙子?你丫没在逗我吧。你确定我是活在现实世界里吧,还修仙还是怎么滴? 我歪了歪头,满脸狐疑的看向那少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少女看我看向她,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傲娇的一昂头。 看她这衣着打扮,算个美人坯子,但要说是仙子…………有点难以相信。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莫要不信。”空想笑道,“仙子名莯妧子,乃是瑶池仙境道宗仙门下羽宗修行弟子,是已修入真人境界的道宗高人,施主莫要无礼。” 我听空想的话,稍稍皱了眉头,挑眼看向莯妧子,我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不过刚看到这少女一手执气的变化,也容不得我不信。不过突然间,我却猛然发觉有些异样。我急忙再看向那少女,顿时惊得像一根木头一样矗在了那儿。倒不是因为她这般法术,而是因为,我竟能看到她精血巨荡,引得自身精气于经脉之间循环运转,更引得有无尽清气聚拢于其身,于合谷、少上、神门、内关、后溪、百汇六处入体,盈贯于其经络之间,若湍流疾风般快速流转,经其右手经络散出于外,于掌间成型,化成了那一柄巨大气剑。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她的那一套运行气血之法竟历然于眼前! 其间法门要领,竟然自行尽入脑海,我登时感觉周身火热无比,一时有无数热气涌入身体,仿若烈火焚身一般激荡不息,连我体内也似有气血被引得一同激荡起来。 那巨热越炽,却引得我越瞪大了眼睛看着莯妧子身上运转精血的诸般法门。每看到一般法门,便有雷同之气涌入我身体之中,就像是有人在把莯妧子身上的运转之法复制黏贴到我身上一样,无论我接受不接受!登时有巨热登时涌上百汇,激荡于头顶。我眼睛突的就胀痛起来,逼得我急忙闭上了眼,随即眼前一阵晕眩,恍然天旋地转,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我急忙扶住一旁的墙,低下头去,一手捏着眉心镇定心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一章:苏醒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或者我一直没醒过来,或者我一直都是醒着的,可能从我记不清的年岁开始,我就已经醒着了。 从开始到现在到底多久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记不清日子。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因为在我开始这里之前,我是没有日子的。 腰身有点乏了,我也该站起来去走走了。 算起来已经几千万亿年了吧…… 我时常在回想在这之前我在干什么,虽然在我记忆里记得清楚得很,可是我竟不记得我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在想什么,似乎以前那么多的岁月里,还有以前没有岁月的时候,我竟是像个石头一样的就那么干巴巴的一直矗在那,做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 可是有时我也在想,为什么是什么?什么又是什么? 其实说起来,我连我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也并不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从我出生——好吧,我开始知道我自己的时候,怎么说也算是一次出生吧——从我出生开始,我就知道一件,或者无数件不大不的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是什么形成的,如何形成的,又如何让它不再形成,如何让他倒转。 毕竟让时间倒转这种缺德事我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了。 其实我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知识渊博,说起来,无非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我做的。这个世界,确切地说是这个宇宙,所有的世界都是我做出来的。但这并不是多么伟大的事情,那时候我自己单独住在无之中,如果连这点消遣娱乐都没有,那我早就闷死了。 我原本就知道自己可以造事物的。有意识之后,我的回忆依旧可以延伸到久远之前。那回忆说单调也单调,说精彩也精彩。单调在,我的回忆从头到尾那么漫长,我竟然只在做一件事,我一直在无休止的造这一切;而偏偏精彩就精彩在,我创造出来的事物,还真是个纷繁复杂。 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个有才的。 我已经忘记大概是什么时候获得的意识了,我说过我的时间观念差得很。我只记得,我获得意识之前,我做了好久的梦。梦里,忽然有一个猿猴捡起来一根骨头,朝另一个猿猴打了去。当时我便惊醒,而后我看着天,而后看着我自己,竟忽然发现,我竟然是活着的。 后来我下了凡,见到了梦中的那个猴子,那一瞬,我竟有一种在照镜子的错觉,我总感觉面前的这个猴子就是我,而我好像也是一个猴子。于是我偏过头,看向一边,结果发现,不论我看任何东西,都有一种在照镜子的错觉,这种感觉虽然让我有些不自在,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见到我的时候那地方遇到了旱季,几个月不下雨,河湖枯竭,他们一族人都在求雨。我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雨来了,我便成了他们的圣。不过从那以后,我也喜欢上了雨。 我问“圣”是什么意思,猴子说,就是多余的那个。 我心里气不过,就也封了他为“圣”。 后来,其实我这个圣,和猴子的那个圣着实是有异的。他那个圣,好像什么都知道,而我这个圣,那时候只是刚出生的一个孩子,幼稚的很,跟着他学了好多道理。因了他,我才知道什么是海,什么是雨,什么是森罗万象。 可是我终究还是要回天上去的,我回去的那天,他们整个族群都像是蚂蚱一样曲着两条腿一个劲的把头朝地上撞,还哭哭啼啼的喊着我。我凭空行在天上,朝穹顶走去。说实话,我当时竟有种我要死了的错觉,因为他们哭的实在是忒悲伤,忒凄切,确切地说,我竟感觉是在为我发丧。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动作叫做“跪”。 那之后,我才慢慢的算是长大了。其实这事对我而言却是不难的,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造的,它们的道我都懂,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猴子教给我了该怎么称呼他们,我也便给所有的一切取了名字。 我觉得既然凡灵教我怎么读它们,我便教他们怎么用它们。 所以后来我才写了九天登神大典。 写书这个活只能用苦逼两个字来形容,我把头发悬在房梁上,逼着自己写不完不准睡,可是我忍不住想睡觉的时候还是会睡着。我的头发于是被我撕裂,我化作一秃驴,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发已经长好了,于是我又这样“激励”自己。等我写完第六卷的时候,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心里愤懑的很,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这种苦逼生活我算是过够了! 然后我一生气,就把那还没写完的九天登神大典一脚踹下凡间。 后来猴子给我说,凡界多了很多神族,问是不是我造的。 我说,“我这几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哪有工夫干这事。” 猴子说那些神族都能和我一样飞来飞去,还可以动不动就来个呼风唤雨。 我来了些兴趣,于是顺着他的话下了凡。我真的就遇到了猴子口中的神族,话说那些神族的种类真是繁多,有人,有巨人,矮人,可是我就纳了个闷,怎的狐狸、鸟和水里的蛇也可以当神?卧槽这蛇还是变态发育的?!头上长角,身上长脚?! 我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时候,说了句“角脚变态蛇?”。 猴子的嘴角很生硬的抽了抽,对我说,那叫龙。 我没有理他,我认得这些神族。之所以我认得,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道被一个东西污染了。我这才想起来老子写九天登神大典的时候没写完就不耐烦了,忘了给它加一个形体就把它踹下来凡间,想必是那没有形体的宝典下去的时候散开了,和这些所谓“神族”的阳融了来,这才让他们学会使用道。 后来我变了个人身试了试他们,果然,他们使用道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是都是我在大典里胡诌的那些。所以前面我说被污染了,只是我没想到我就信手胡写、满嘴胡诌的那些屁话怎的在凡间还成真了?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神。 这个感觉是很奇怪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只觉得自己和猴子他们一样,就是个生灵,只是住的远了些、高了些。可是当我突然发觉和猴子他们不一样的时候,还是这般高贵的不一样时,我着实是有些悲哀的,因为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扯淡了。 不过好在这猴子不在乎,对我还一样。 我很受用,于是对他说,“你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然后不论我何时下界,千八百儿年的,他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了。 其实我觉得那些神族一点也没我好的,因为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并没发现他们比猴子他们好到哪里去,仗着自己能用点道,就天天恃强凌弱。偶尔两个神族之间打个架也弄得天翻地覆的。 我很反感。我亲手诛灭了一个神族,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反而像是把身上的一块肉切了下来一样,那感觉着实痛了些。 我问猴子,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习惯了,我一有不懂的时候,我就喜欢问他。 猴子说这是我的事,他也不知道。 于是我郁闷了,我想了很久。我在回忆里搜索能与这痛苦稍微有点关系的,哪怕只有半毛钱关系的事情。直到我想起来第一次下凡时,第一次见到世间万物时,那早已习惯了的,像是照镜子一般的错觉。 而后,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自己到底是什么 原来,我就是这世界一切的本体,这万千世界、浩瀚宇宙就是我,而我就是这万千世界、浩瀚宇宙。 原来这所有美丽的、可爱的、迷人的风景,就是我本身。 于是我不再屠神,我回到了天上,我觉得那样的神是不好的。于是我想造一些真正的神来。于是我挑了两个道,我赐给他们阴,来成就灵魂,赐给他们阳,来造他们的形体。 可是后来我发现,灵魂这东西,根本不需要我的阴,那两个道自己就是阴,只需要用灵魂的道改一下就可以。可是形体这东西,我却根本造不出来。 我的阳根本无法和他们融合。 我很郁闷,对这两个徒有灵魂的虚神苦想了很久。特么为什么老子是造物主,却没办法造他们呢?我一次次的试着用记忆中造自己形体的方式造他们,可是从没有成功过。 我很急切,我真的很想有两个神来陪我,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里,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我特别羡慕凡人,他们至少有伙伴,而我却只有自己。 我拼命的在我的记忆中搜索所有解释,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头绪。 我烦得很,又下了凡,去问猴子。 猴子问我,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吗? 我说,我是这个宇宙,是创造宇宙洪荒,浩淼万物的造主。 猴子又问我,那你的天上,见过有和你一样的吗? 我不耐烦的皱了眉头,端起一口茶喝了,说“我要是见过的话,我会这么急着造神吗?!老子那里就只有老子一个人,下个棋都得自己和自己下。” 然后猴子低头想了想,露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情来,说,“圣座,你可能,是自有的。”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给我说,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必须有所凭藉才能活下去,譬如说鱼,没了水就不行,譬如说人,没了空气就不行,譬如说石头,没了大地便不行,但是我却是可以无依无靠活下去的,因为我不凭藉任何事物就能存在,因为我是自有的,我凭藉自己就能活下去。相反的,万事万物,凭藉着我才能存在。 然后我想了一会儿,我才明白为什么我胡诌的那些破道理在凡间真的能成真,我不过无意说了句永远,猴子便能永生。 我不觉的有些悲伤,端起茶壶,索性把所有茶连着茶叶都喝了。 吓得二当时就蒙在那里。 事后我才知道,那不是茶壶,而是二擦桌子提得水桶,因为有个嘴,看起来一样而已。 猴子说,所以,我是唯一的。他说,就像是一个孩子不可能有两个母亲一样,这所有的一切,不可能有第二个造主。 我郁闷的很,告别了猴子,自己回天上去了。 我回到天上,对着那两个孤魂呆了很久。 没办法造神,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几万亿年的孤独,那是我根本没办法抵抗的痛苦。 凡间的那些神族,都有一族的人,为什么我不能?! 却想到这,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猛的抬起头,不着要领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孤魂。并不是因为我想到了什么,也或者是因为我想到了什么,我感觉到他们开始慢慢凝聚出神体。可是那阳,却并不是我的,而是来自凡间。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才想的是什么。我在想凡间的那些神族,我在想凡人,想他们都能有族人、伙伴。 我有些时候其实挺呆萌的,譬如刚才,我竟忘了我是神,我的想法会变出新的道来。包含着“光明”之序和“力”之序的“道”和包含着“黑暗”之序和“能量”之序的“道”,凡灵的肉体白天接受光明,夜晚接受黑暗,而肉体本身就是通过进食来取得能量,进而有力气。凡灵的肉体是时时刻刻与这两道连结的。而构成肉体的,就是象征着形体的阳。 于是,这两道本就在凡灵之中,当这两道演化成神之时,与之休戚与共的阳便随着我的想法而源源不断的汇聚过来。 他们终于有了形体。 我高兴极了,我一定要为这两个孩子的初生而准备一个更好的世界。而这时我才发现,卧槽我住的这里居然是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没有。 于是,我说“要有水啊,没水怎么活。” 然后我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在我的脚下,有像是汪洋一般的水面轰轰然流了出来。 说实话,虽然我曾创造宇宙世界,不过那时我还没醒之前的事。要说现在,我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我记着我赐给猴子永生的事,我觉得不妨就一直说下去,兴许就成了。 可是我觉得这里太暗了,我是万物的本,当然那可以看得到万物。可是那两个孩子却是不行。于是我说,“要有光。” 刹那间,天地之间有光芒万丈照了进来,亮的刺眼。 我觉得有光是好的,但是凡间不仅有光,还有暗。于是我回忆着凡间的样子,说,“要把光和暗分开,光为昼,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众水之间要有穹苍,把水和水分开!穹苍为天。在天上穹苍中,要有光体来分昼夜;这些光体要作为记号,定节令、日子和年岁。它们要在天上穹苍中发光,照耀地上,大的管昼,的管夜;还要有星星。”于是光芒汇聚,苍穹之上,有一轮明亮刺眼的火球在海的彼岸升了起来,带着光芒照向我脚下的海洋。 我在水面上走着,我觉得只有水是不行的,我可以站在水面上,那两个孩子是不行的。我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要有陆地。旱地为地,水的聚处为海” 我听到一声滔天巨响,在脚下汪洋的极底处,有一团一望无际的黑影浮了上来。就在我脚下面前,一座座高山如雨后初笋一般层层叠叠现了。我兴奋的在水面上奔跑着,大喊道,“平原,高山,万里疆土。” 于是我都有了。 我想着凡间的田园疆土,我心里激动极了,我闭上眼,我觉得我得给自己一个惊喜。我微笑着,觉得很满足。我说:“地上要长出青草、结种子的蔬菜和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在地上的果子都包着核!水要滋长生物;地上和天空之中,要有雀鸟飞翔!要繁殖增多,充满海洋;雀鸟也要在地上增多!而且地上要生出活物来;牲畜、昆虫和地上的野兽,各从其类!” 于是,我听到了树木破土而出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我的血液在澎湃一样,让我也跟着欢快的跳动起来,很快,我听到了耳边传来鸟的叫声,走兽的吼声,我头一次觉得,这竟如般悦耳。等我睁开眼,地上长出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蔬菜,也长出了结果子的树木。我脚下的水里,有大鱼和在水中滋生各种能活动的生物,而头顶,有各种有翅膀的飞鸟, 这时我才发现这漫山遍野的颜色,青的山,绿的树,碧色的潭水,还有远处,一望无际的,粉色的桃林。我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他曾在凡间见过的那桃林,原来我一直怀念那美景。 光芒透过曾云照下来,青山碧水中,那无尽桃林,仿佛凡间无限璀璨的烟霞。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世界。 我按照自己所见过的所有凡间最美的景色去想着,说着,它们就真的现在我的面前!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迈着步子,像是发了疯一样奔跑在旷野里。 下点雨!来点雨!我最喜欢下雨的! 雨水像是无数调皮的精灵,他们将我的衣衫,将我的身子淋得通透。我第一次感到,我住的这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清爽,那种与凡间不遑多让的,让我全身心都放松在微风细雨中的轻松自在。 后来,我看到两个孩子的胎淋在雨中,害怕他们冻着,也害怕这里的道会趁机侵入他们的身子,于是找了一块地,我把那里的事物清光,变回到我以前居住的那种虚空,让两个神胎生在那里。 我管那里叫“化神无境”。 我在凡间玩了七十年,又在天上等了三十年,终于,玄素从化神无境里走了出来,我激动的很,带着他们下了凡,玩遍了千山万水。 起初,我只想就造这两个神就是了。直到后来…… 算起来那是三百年前玄素刚刚成型的时候,我带着他们去了一趟凡间,猴子接待的我们。笼包、烤鸭、麻婆豆腐、蒜泥白肉、担担面、酸辣粉、炸酱面、文昌鸡、烤乳猪……凡间的几乎都被我们吃了个遍!唉呀妈呀,那叫一个爽。 那时候玄素还是两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孩模样,不像现在这两个闷逼。我们四个从江南一直玩到北疆,呃……是吃到…… 不过在回来之前,出了点意外。 其实也不是什么意外,那件事现在想来我确实有点神经质了。 那天其实也没什么,我将玄素安置在猴子的竹屋里睡了,让猴子陪我出去转转,那天也和今天这样,吓着微微细雨。 猴子抓耳挠腮的问我,“圣座,你淋着雨确实没事?”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猴子终究是人的始祖,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却也难免有些恻隐之情。但是我却全然不在意,我真的觉得舒服透了,我索性张开双臂,在台阶上跑了起来,转尔也低低的飞了一会儿。全身清清冷冷的,上下每一处都凉爽的就像春季初化的清水一般,好不自在。 因为是主宰,说实话,这样轻松的感觉,我是很少能有的,所以我很是受用。 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我掠过一处屋。猴子就在后面吃力的跟着我。 那屋立在田野边的,在微微细雨下,依着溪,竟有种江南仙境的错觉。 可是让我停下的,却并不是那风景。而是窗里看到的,摇篮里熟睡的婴儿。 说实话,我自是知道婴儿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我在苏醒之前很久曾经也是一个婴儿,但是凡人的婴儿我却还是真真正正头一次见。我好奇的低了下去,拽着猴子偷偷悬在窗边。 我看见一对男女坐在窗边,时而望望天空,时而又彼此看看,就在这一瞬间,他俩的眼神相碰在一起,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和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这种美远远超过蓝天和太阳、土地和长满麦的田野。总之比我制作和创造的一切都美,这种美使我颤抖、惊异以至惊呆了。 我向猴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猴子耸耸双肩。 我心里忽的有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我不明白,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怎的还会有人比我先拥有一些东西呢?于是我有点好奇,也有点嫉妒,我仙身在这对男女面前,问他们什么是爱情,但是他们无法向我解释。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恼火,要知道,一个人不能创造连他自己本人也没见过的东西。我说:“那么,好吧!我要处罚你们,从即刻开始,你们要变老,你们生命的每一时,都要消耗你们的一点青春和精力!五十年后我再来,看看你们的眼神里表现出什么人……” 那个时候的人类寿命是很长的,大概是四百年左右,可是我当时可能神经质了,就改了关于他们寿命的道,让他们只能活一百多年。 然后,大概过了五十年吧,我特意又来了这里,还是和猴子。我看见一座非常好的木屋代替了原来的棚子,草地上修起了花园,地里的庄家已经熟了,儿子们正在耕种,女儿们正在收麦,孙子们正在绿草地上玩耍。在木屋门前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他们时而看着红色的朝霞,时而又彼此望望。我从他俩的眼神里看见了更加美丽和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且又增加了新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问猴子” “忠诚!”猴子回答说,但是他还是不能解释。这次我心里猛然一颤,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你的心脏一样,全身都在颤抖,有一种比雨水还要清明的感觉从我的胸口直透全身,转瞬间,凡间天地开阔,碧海蓝天。 我低了头响了很久,就回了去。我想等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看看。 那后来,我估摸着凡间过了三年了,便与猴子又来了。我看见男人坐在山坡上,一双眼睛呈现出非常忧虑的神色,但是却仍然表现出那种不可思议的美和力量,已经不仅仅是爱情和忠诚,而且蕴藏着一种新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我问猴子。 “心灵的追念”。我的眼角忽的湿了些许。那一刻我震惊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的感觉,真的从来没有过。我感到眼睛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几乎在一瞬间眼睛就变得模模糊糊的看不到东西。我以为我中了邪,可是当我揉我的眼的时候,有一种,透明的雨水,从我眼中染到了我的嘴上。那种曾经在我心里抽动的,那如同碎裂一般的感觉,这一次更加强烈的卷了来。我一时没忍住,全身都觉得发麻。 我赶紧扶住一棵树,缓缓坐了下去。 面向着麦田和红色的朝霞,我看见,在金色麦穗的旁边站着一些青年男女,他们时而看看布满红色朝霞的天空,时而又彼此看看……我看了好久,看着他们,然后愣住了。 猴子看我那样子,反而笑了笑。我看得到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润如水的光,那种光就像是我最喜欢的雨一样,瞬间透彻进我的心里。 “我必须回去了。”我缓缓站起身。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子竟然是这般沉重的,就像是,被什么温暖而深沉的湖水,浇铸了。 猴子没有送我,我自己回到了上界。 至天原界无边无际,沃野万里,我住的地方叫做登龙山,之所以叫登龙山,是因为这里经常下雨,因为凡间布雨的水君大部分是神族的龙,所以我也跟着取了个名字,叫登龙山。 登龙山上的雨筑,就是我的居所。 那天,我心里很乱,回到雨筑之后,也不知道做什么,索性倒床上就睡了。 以往我睡觉,一睁眼一闭眼就结束了,是不做梦的。也因为这样,我极少睡觉。可是那天,我却和凡人一样,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二章:梦起 以往我睡觉,一睁眼一闭眼就结束了,是不做梦的。也因为这样,我极少睡觉。可是那天,我却和凡人一样,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 我指尖落了几朵桃花,信手拈起,在眼前晃了晃,粉色的花瓣上沾着些许晶莹透亮的水滴,那样子别提有多娇嫩了。我看着有趣,便收进袖里去。 风稍稍吹了起来,我收了收衣衫,撑着伞,臂弯里夹着一坨书,沿着河边的道一路走回去。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尘世上多久了,我一出生开始,就没了爹娘,自己住在流波山上,我在那里有一座竹屋。因为要养自己,我在山上还有不的地,因为自己耕不过来,便从邻近的池镇里买了一头白牛自己养着。只是它性子忒是不好,上次我牵它去吃草,他竟然把我家门前的那株桃花树给顶了,当时一生气,就砍了它的角,而且给它取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叫“驴牛”。 可是我终究还是心软的,砍完它角的那天,它趴在牛棚里害怕的不敢出来。我看着实在可怜,就再也不让它耕地了,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去。 时间久了,我竟觉得耕地这活也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今天我本是想去池镇的河里钓几条鱼,好带回家熬一碗鱼汤喝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钓了一下午却什么收获都没有。我心里烦,也便起了身,索性回去了。 我去了池镇的酒坊,店家一看我来,就高声吆喝着,“哟,桑哥,又没钓到鱼,过来买酒啊。” 我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叫桑非鱼,是我那个从没见过的老爹取得,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的缘故,我长这么大十七八年了,我还从没钓到过鱼。 这店家叫钟,是我时候的玩伴,家里开酒坊的。我时候被书院的先生领养,那先生是个进士出身,后来被人陷害,流放到了这里,从那以后就开始好酒,没事就喝个酒吟两口诗,于是就把书院开在了钟家旁边,我也纳闷,在酒坊旁边开书院,我这义父也真不怪被人陷害。不过也多亏了他,我才有幸在很长的日子里,和钟家做了隔壁。 钟给我提了两坛子酒,说是上次去东海的时候碰到天族仙会,他把仙会上用的酒水偷偷全运了来,才成了这两坛子酒,还反复叮嘱我每次不要喝太多,说是这酒叫大梦三生,喝一点就能醉得不成人形。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全当他胡说,钟从就爱吹牛。 扛了酒,朝山上走了去。 流波山虽说就在镇旁边,但是这个旁边绝对是我见过最远的旁边,我大概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回家。这流波山上有很多妖怪,外面传的神乎其神,本来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后来我住在竹屋里,还真的有一些蛇精、白骨精、狐精、熊精、豹子精什么的去我家索酒喝,哦对了,还有黄鼠狼精,可是大家一来而去的就熟了,前天我还在家里陪白骨精聊天,听她说是哪个瘪犊子把她从坟里挖出来,受了日月精华,莫名其妙的成了精。 而我这回家的路上,偶尔也是会碰到妖的,就比如我身后这一位,跟着我走了百八十里路了,连个屁都不放。 最后反倒是我不耐烦了,索性停了身子,转头看着他,“我说你一个妖怎么比我这个人还猥,你尾行我多久了?你个瘪犊子有事快说,没事别缠着我。” 他听我这么说,化出一个人形来,一脸绷得紧,嘴角抽着说,“桑哥,方才我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子被长右给捉了去……”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掉过头继续走我的路,嘟囔了一句,“关我毛事”。 那长右怎么说也和我有点缘分,他想找个老婆,那我也不能因为他俩物种不同就毁了人家美梦啊?物种不同都爱上了,这才能证明人家长右对这姑娘情深入骨,肯定又是一段奇缘佳话。 “桑哥,那长右是要吃了她的!”肥遗一脸紧张道。 我滞了滞脚步,回头看向它,吼道,“人家长右天天帮我耕地,明明是娶个老婆,你非得说人家吃人,我怎么说和长右也是拜把子兄弟,他我能不懂?!” 说长右是我拜把子兄弟这事倒真是不假,但他帮我耕地这事却尚待考证,因为每次他来找我,喝酒喝多了,都发酒疯似的在我田里跳舞,艾玛那个舞别提多难看了,不过倒有个好处,会把我的地弄个天翻地覆。后来我生了个心眼,每次一到耕地的时候,我就请他喝酒,然后我就可以第二天安心种地了。 这个肥遗本是一只鸟,对人天生是有些依赖的,看着人被长右抓了去,自然心里也是着急。我也是理解的,也因为我理解,所以我才懒得理他。他前几年才来的流波山,对这上情形不太清除,很多妖怪还没认全。他来的时候山上妖怪都不太认他,他就来了我家,我就给妖怪大会写了一封介绍信,大体意思是“这货贼丑,快让他滚,别让他住我家”。 然后他就住在山上了,好在不是住在我家了。 可是肥遗倒是紧张起来。 我刚想走,他却一下子抓住我朝后走,因得肥遗不是食肉动物,我也就没害怕,反倒是骂他“你大爷,我给你说着这事无所谓的,” 可是他却不依不饶的,拉着我就朝来路走。 我怒了,两脚用力一撑,整个身子朝身前倾过去,顺势一转身,就挣了开。 “你疯了?”我觉得一团火在身子里少,脑袋上血管都扑通扑通的,“长右是吃素的!” “可是我亲眼见到了啊!”肥遗也对着我大喊大叫,“他确实说要吃了她!” 我懒的理他,侧过身对着大山大吼了一声,“右子!我买酒了!!!” 然后听得树林中树枝窜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的就到了眼前。然后,一直有着四只耳朵的大猴子跳到我面前,一脸期待的鬼样,“你又买酒了?在哪?”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把一坛子酒扔过去,“给你,问你个事。” 他接过酒,看了一眼,大呼道,“卧槽,大梦三生,你个犊子从哪弄得?!” 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只管喝便是,怎的还会有毒?” “桑弟弟真是好。”他抱着酒坛子坐在地上,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捧了一口在嘴里,一脸猥琐的笑着,“好喝好喝,天界的酿酒师一定是个美女。” 我嘴角一抽,干笑了声,一巴掌打过去,“你个瘪犊子喊什么桑弟弟,叫桑哥!” 长右很熟练的躲了我,依旧倚在树底下喝酒。长右向来不计较称呼,但是自从认识了我,就总是喜欢在称呼上占我便宜。我多次给他说我是直的,他反倒是越来越喜欢占我便宜。 我索性也不再计较了,转口便问,“听说你刚才掳了个人间女子回去做老婆?给哥说说,有多漂亮。” 长右听罢,连头也不抬,一边喝着酒一边骂道,“哪个孙子又传老子的绯闻?!老子虽然长得帅,可是也是有原则的妖,怎么着也不会抢啊。” 我心里一怒,格老子的肥遗你丫玩我。 我转头,皱着眉头看着肥遗,刚想说话,肥遗却更紧张起来,“不是他,不是这只长右,那个是红眼睛,两个耳朵,尾巴也比他长。” 我全当他胡说,掉头就走。这山上就这么一个长右,再说了,长右也不是红眼睛,那么一双丑哭了人的蓝眼睛你看不见?红眼睛的那是…… 却忽的想到这里,我身子抖了一抖。 我转头看向长右,他也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滞,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来。 狌狌! 我这才想起来肥遗妖怪都没认全。 我即刻扔了酒,对着长右吼道,“你丫快去把鹿蜀给叫来,妈蛋的我这就和肥遗去找那个狌狌,卧槽这才刚来山上几天就闯祸!快去!” 长右也不敢怠慢,抱着酒坛子一溜烟就朝山上跑了去。 我转头对着肥遗吼着,“你飞得快,快带着我飞过去,快点!” 肥遗也不敢怠慢,他毕竟在我家住过一些时日,一直把我视作恩人,对我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的。 话说那狌狌是去年才搬到流波山上的,他本来是住在招摇山,据说是在山上惹了祸,才流浪来了流波山。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狌狌吃了人,人界受神界庇佑,人族祷告到了神界,神界派天兵天将灭了招摇山。 他给我的印象可不好,他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个人头,在我家门口险些想要吃我。我住这山上,人类朋友没几个,妖精朋友却多了去了,他破我门的时候我正和长右还有鹿蜀喝酒,一看进来个陌生面孔,嘴里还叼了个人头,吓得我们三个当时就把他胖揍了一顿,觉得不过瘾,就又吊在树上打了几天。 后来看他实在撑不住了,我心一软,就说放了吧。 然后他也是挺可怜的,跪下来求鹿蜀,鹿蜀是这山上的妖王,起初也是不答应的。我们流波山这个地方,是神君天族辖境,他们早有规定,妖精可活,但不能杀人,如果杀人,就会被夷灭,狌狌的招摇山不就是这样吗。所以鹿蜀看他叼着个人头,死活是不答应的。可是我看那狌狌被打的那么惨,要是丢出去怕是会死,就逼他答应我们再不吃人。他也是怕死,这才答应我们。然后我给鹿蜀说了说情,这才让他住下来。可是虽是这样说,鹿蜀还是不放心,就把狌狌安置在离阵子最远的洞里。其实这两年来都没什么事,大家也就忘了。肥遗这货脑袋不好,也没怎么见过他,所以把他认成长右也不见怪。可是如果狌狌真吃了人,让天族的刑天大神知道了,那我流波山上这些妖怪兄弟可就要全遭殃了。 肥遗也是因为这个才担心。 肥遗载着我,像一柄利剑一样朝狌狌住的招摇洞飞了去。 不过片刻,我们就到了。 一着地,我不等肥遗变回人形,就一脚踹开破烂木门,径直冲了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狌狌你这个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洞里没有回应,可是灯火却掌着。说实话,我和狌狌并不熟,甚至互相看着并不顺眼,他是妖会法术,如果不是山上的妖精兄弟护着我,怕事我也早被他吃了吧。可是这时候了,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随手在旁边捡了一个大木棒子就走了进去。 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我当即觉得不妙,心里七上八下的颤起来,觉得应是坏事了,更是像疯狗一样呼呼啦啦的就冲了去。 等我冲到洞穴最底层,竟看得一片钟乳。心里不禁骇然,这洞还真是够深的。 还没等我感叹,底下又传来一阵惨叫声,我听着那声音确实是个女声,心里更是担忧起来。这时候肥遗跟了来,拉着我一块朝底层飞奔了去。 肥遗毕竟是妖身,不管是体能还是智慧都比我高太多了,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声音的源,不到片刻,我们就到了狌狌面前。 狌狌就趴在石板上,一眼全是血红色,嘴里一双骇人的獠牙上全是鲜血,粘稠的唾液被鲜血染得通红,顺着嘴角滴下来。而他身下地上的血染了一大片,就像是一只腥红的毒蛛,八支爪子都血红的吓人。那一幕太过血腥,我窒了一下,转瞬强回了心神,也顾不得狌狌是妖,便提着棍子一下子就朝狌狌抽了过去。 狌狌也似是红了眼,看我一棍子抽上来身形一躲,跳下石台去。他可能是激了血性,满眼烧的通红,浑身都泛着一股子呕人的血腥味。我还没站稳,她就像是发了狂的疯狗一样。立刻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机警的紧,勉强朝一边躲过去。 几乎是同时,我感觉左臂上忽的一阵透骨的凉意,竟突然变的麻了些。 来不及反应,我趁机一把将石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名身穿红绸的女子,肩上胳膊上血肉模糊,一脸都痛苦的抽动着。她闭着眼,气息若得很,显然是已经昏了过去。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肥遗飞得快,我急忙把那女子丢给肥遗,吼道“你快带她去找右子!我拖着这畜生!” 肥遗急忙接住她,吓得一脸惨白的,惊愕的看着我。 我自是知道他怎么了,大吼道,“你飞得快!快去找右子!别管我!快滚!” 肥遗听到“快滚”两个字,浑身一哆嗦,冲我低了个头,抱着那女子化回鸟身,登时便没了踪影。 我见他飞了去,心里也算是安心了一些。可是转瞬,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又涌了来。我脊背凉的很,急忙转过身去,那狌狌发了疯,怒吼着朝我扑了来,我双手抓着大木棍子,强震了力气站在那。 却那一刻,我看到我左臂上,有一块血肉已经不见了,露出一根肱骨来。 猛然间,一阵剧痛像是针刺一般抵了过来,我全身一个趔趄,左臂顿时麻木,再也没了感觉,一下子瘫了下去。我勉强抬起头,眼睛里却突然一阵电流涌过,不是冬天,怎么眼里全是雪花,纷纷散散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心里明白得很,估计左臂是废了,而且我血流得有点多,怕是也撑不了几时几刻。但是对着这不知道比我壮多少倍的妖兽,我还是强震了震精神,这时候只能硬撑着,能撑到鹿蜀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倒了下去,那必死无疑! 眼看着狌狌扑了过来,我也躲不开了,索性拿着木棍子朝从狌狌一边猛打过去,这畜生倒是敏捷的很,一个翻身躲过了我的木棍,还能抽出拳头朝我肚子打了过来。 我心里急得很,奋力朝旁边一跳,只觉得左腰一阵剧痛,整个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身子就已经瘫了下去。我感到整个腰身像是断了一样,低头看去,肚子一侧已经刮了个大口子,血不住的往外流,我甚至看到自己的内脏了。 我从来没想到人的身体居然是这么脆弱的,这皮肉竟然这么好破。 紧接着我听着一声怒吼,一种恐惧感袭了上来。 我身子痛的动不了,连棍子也拿不起来了。 鹿蜀怎么还没到! 眼看着狌狌扑上来,自己的身子几乎麻了大半,连视野也晃动着模糊起来,我终还是绝望了。我闭了眼,只是不甘心的是自己竟死在这么一个畜生手里。不过来世一定要投个好胎,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鱼,来世一定要吃个痛快。 我认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钟乳洞的水滴冰冷的砌在我脸上,像蜗牛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流下一串水迹。 一股乏困无比的睡意涌了上来,眼睛到处乱转,不听使唤。眼皮忽的变重了,而后,天旋地转。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叫声,我隐约听着是喊我的名字。 我来这个世上多久了? 来不及想,我就昏了过去。 …… 黑暗中,我又一次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庞,她一身粉红的衣服,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几根米黄发带缠住,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清灵脱俗中隐含媚态横生,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虽然她的肩膀上绑着绷带,但是却根本无法遮掩她的美。不知道哪里的风吹了过来,随着丝带飞舞,抬手回处都是哀伤悲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美的姑娘,简直像是天仙下凡了。可是除了她之外,我视野里一切都是昏暗的,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我突然发觉她离我很近,近道我几乎能看到他眼中泪光倒影着的,那个我。我这才看清楚,她抱着我,脸上全是泪水,一脸焦急的模样,我隐约应道她在喊话,可我听不清她在喊些什么。 原来我竟是个好色鬼,死了之后都在做春梦吗? 忽的,像是什么冰冷无比的东西泼在了我的脸上,那东西骚骚的,让人闻着想吐。我全身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一下,我竟看到我的竹屋。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看到床单,上面还有一点微微泛着黄色的水,我看到自己的胳膊上,身上全是绷带。我动了动脖子,艾玛差点疼死老子。 “你看,还是尿管用。”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右子。 原来,我还活着? 我抬起头,看向右子,鹿蜀和肥遗就在他一边站着,焦急的看着我。我的目光转了转,看到鹿蜀手里提着一个黄黄的圆圆的东西,两边还突出这两簇白毛。我正好奇那时什么,细眼看过去,立刻便是全身一个机灵。 鹿蜀竟就提着狌狌的头站在一边,狌狌一双血目目眦欲裂的瞪着我,似乎有些死不瞑目,而我刚才看着的那两簇白毛,原来竟是他白色的耳朵! 而后,我感到有人貌似在抱着我,我低下头去,却正看到她。 我全身一抖,蜷着身子朝后退了退。 居然是个女人。 我长这么还没碰过女人! 她眼神一滞,转而扑到我怀里,抱着我哭了。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险些被狌狌吃掉的那个女人。 “桑子,你可醒了,”右子坐在我床边,抬首抹了抹我被子上那些微黄的水,似笑非笑道,“你都睡了一个多月了,害的我们担心得要死。不过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朝你脸上撒了泡尿,你可醒不过来。” 犹如霹雳正砸在我脑门上,我一阵发懵。 刚才……老子感到的那骚骚的东西……竟然是尿?!竟然是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三章:梦尽 刚才……老子感到的那骚骚的东西……竟然是尿?!竟然是尿?! 一股热气立马袭了上,我一巴掌打在长右脑门上,长右脑袋一低,竟躲了过去,而后径直朝门外逃了去。我忘了收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右子你这个瘪犊子给老子等着,老子好了打你十条街!十条街!” 鹿蜀看右子跑了,将狌狌的脑袋朝门外一扔,用他那标志的不生不死的嗝屁声道,“狌狌这畜生已被我杀了,你这身子却伤得不轻,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这些日子你还要多感谢这位姑娘照顾,若是没她你死八回也够了。” 我着实是不太想回答他的,鹿蜀身为妖王,自然是要威严一些的,可是这一套在我这里却不大有用。上次我请他喝酒,灌得他酩酊大醉,他像一个逗比一样给我跳了一次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奇怪舞蹈,我就明白,其实他也是个逗比。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个也字。 肥遗悄悄走到我耳边,趁我没什么防备在我耳边叮咛了一些话。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肥遗不怀好意的朝我笑了笑,而后手舞足蹈的出去了。 然后,呵呵,然后我这竹屋里就只剩下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姑娘和我这个土的掉渣的乡巴佬。 我也不知道刚才肥遗怎么想的,会给我说这个。 我低下头去,正对上她的瞳孔。一刻,我全身一个激灵,不知道是因为她刚才哭过还是怎么着,他的眸子里水汪汪的。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倒映在她的眼里,仿佛是下玄月洒在了的天湖的湖心里,纯洁的让人着迷。 我心里一颤,一身血脉就和癫痫了一样跳个不停,弄得浑身不自在,原来碰女人是这样的感觉…… 我突然很纳闷,那镇子里那几家公子哥怎么还娶了那么多房妾?他们喜欢这种感觉?原来人一富了就容易变态…… “桑哥哥,你还疼么?”她的声音空灵的很,让我听着,竟有种浸透心脾的感觉。不过这声“桑哥哥”还是不禁晕了一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必这般叫我,”我努力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他们都喊我桑子,你就也喊我桑子罢。不过你要执意想喊我哥,我也并不介意,但是你不能带第二个字,应的就像我兄弟那般喊我桑哥就是了。” “嗯,桑哥。”她抿嘴笑了笑,那笑容真美的令人窒息。 不过也许是我从没接触过女人吧,我窒息的时间不长,也就一秒而已。 “我身上倒没什么大碍,长年生在这深山里,什么伤都受过了,大不了养上一个大半月就是了。”我右手揉了揉额头,低头看她。她身上那一身红色霓裳竟不见了,此刻竟是一身素色的布衣。这衣服似曾相识,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鹿蜀他家婆娘做的,不过穿在他家婆娘身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怎的穿在这姑娘身上,就怎的像雪一样净雅?想到这,我却忽的想起来初见她时的模样,信口问道,“不过倒是你,初见你时你那衣服华贵的很,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怎的没事跑这流波山里来,又怎的会被狌狌抓了去。” 她顿了顿,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那是我抢来的,我本是行着江湖的人,后来有一次见到有家姐穿那衣服漂亮,便趁晚上抢了来。” “哦,”这丫头说谎都不会说,你结结巴巴的,老子信你才怪。但是毕竟是姑娘家,人家也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太在乎,干爹生前教我,活的糊涂些才是最幸福。不过我倒突然有点想发坏了,因为我还没调戏过良家妇女呢,听钟他们说那样很好玩,“那你即是走江湖的,那怎的连狌狌也打不过?” “她毕竟是个妖啊!”她头低的更深了,“我一个凡人怎么和他打。” 我自是觉得好笑,这和妖有甚关系?妖天天来我家讨酒喝,妖天天晚上被老婆打的鬼哭狼嚎的,妖每次见我都称兄道弟的。妖得罪谁了。 “桑哥,你不怕他们吗?”那女子指着窗外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搞什么八卦的鹿蜀、肥遗和长右他们,“他们可都是妖啊。” “要不是这三个妖,你早死了。”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兄弟了,鹿蜀他们虽然都是妖,可是一不吃人,二不吸血,除了好点酒,喜欢欺负孩子,没什么坏处。说起来,我能活在这流波山,还多亏这些个妖们照看着,长右还帮我耕地来者。我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妖也有好坏,我爹娘生下我就没了,干爹死的早,我六岁就住这山上了,鹿蜀和他婆娘把我养大,他是这里妖王,其他妖也对我很好,你说他们是好妖还是坏妖?” 那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妖还有好坏,还真的头一次听说。” 我就纳闷了,怎的妖就必须是坏的?!我也懒的和她纠缠,朝床头一倚,随口道,“对啊,妖可坏了。” 她忽的一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我。 “你看,我这一山上都是妖,我和妖一起活了十几年,也算是个人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快些回去把。以后也别在江湖上走了,这破江湖到处都是山贼,还不如妖呢。况且你又这么漂亮,万一哪天再来个狌狌那样的想吃你,我可护不住你。再说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女人,碰的还是你这么美的,我现在有伤在身,你倒也安全。可我不能保证哪天我好了,就会变成个大色狼,到时候你可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本以为我说的这么明白了,她也就该识趣的走了。 可是她却红着一张脸低下头去,像蚊子哼哼一样嘟囔着,“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还害你受了一身伤,心里已经愧疚得要死,你怎的还要赶我走。” 我当是什么事,轻轻舒了口气,欣然道“听鹿蜀说你照顾了我大半个月,这就已经算报答了。况且我救你这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换是个大老爷们,我也会去救他的。做人嘛,最起码的善心我还是有的。” “我只是帮着他们给你熬药了,可是你救了我的命啊。”她忽的抬起头来,眼睛里盈的泪水,眼看就要流下来,“我的命难道还没有你一块皮肉重要吗?” 我的心里忽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酸疼酸疼的,刚到嗓子眼的话,愣愣是被她这一看给憋了回去。唉呀妈呀,干爹生前总是说女人这个哭是绝世神器,当时我还不信,天天欺负邻家姑娘哭个没完。现在觉得,这哪是绝世神器,这简直就是灭世凶器啊!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时候干爹教我礼数,说到李大官人家谁是正房,谁是偏室。虽然我记得不清楚,但是我还是记得女的跟着男的大都想要一个名分的,我这人长的不咋的,她却那么美,我觉得她定然是看不上我的,我不妨吓唬吓唬她,让她走了便是。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女孩子跟着男孩子,大都要有个名分,你这般跟着我,没名没分的不好。可是我要是给你名分把,我是个乡野匹夫,配不上你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女。这样我很难做,所以我建议你,而且是强烈建议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看她低下头去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丫头终究还是在乎这个的,看来很快我就轻松了。 “你救了我的人,我本就是你的人了。”她最后蹦出来的这句话可真是差点把我吓了个半死。 我的个亲娘二舅姥爷诶,怎么的这可怜娃就不懂我的意思哟?!干爹常对我说女人越漂亮越可怕,我原是不懂是什么意思的,今儿个我突然似是明白了。 “你可想好了,我一没钱二没地位,我就是一个乡村大老粗,”我一手捏着眉头,有气无力的说着,“你跟着我可就毁了这么一个花姑娘咯。” “你见过哪个乡村大老粗还看《岣嵝神书》的?”她索性将一张脸贴在我腰上,冥着眼娇声道,“我看你倒像是个厌世的隐士,修仙的人。” 我听她的话,心下一沉。外面的世界向来礼法重一些,女孩子一不需要考取功名,二不需要教书育人,一般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是知道的多了不好。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有些女孩子喜欢看书,也大都是些传奇轶故。这《岣嵝神书》晦涩难懂,是绝然不会去碰的。她竟然知道,还知道是修仙所用? 我不禁心里犯了个嘀咕,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垂下头去,看着她如花的眷容,忽的感觉有点不对劲,猛然心里一震。 这并不是因为她多漂亮,也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关于她身世的什么事。 其实我有一个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有的毛病,那便是我看什么都看得不太真切。说出来也实在可笑,我看这世上所有东西,都会有一种如同照镜子的错觉,总觉得他们身上有自己的影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太喜欢和女孩子接触的原因,因为我每当看到她们,就有种感觉就是自己就是个女孩子。那种感觉诡异的很,让人很不舒服,所以我其实都抱定了孤独一生的想法了的。 可是我今天看她,却头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另一个人。 恍惚间,屋檐细雨,蝉鸣初雪,我竟是看到了她。 我怔了一下,竟忘了继续说些什么。 “那你这是答应咯?”她轻声说着,眼里放出一种跃动的光,我看着竟出了神。四目相对,她看我没说话,噗嗤一声笑了。 见她笑,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既然执意如此,我再死死拒着你,岂不是不识好歹。”我叹了口气,嗓子发涩,“但是我这人生性木讷,实在喊不出来娘子娘子什么的肉麻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与你,才能称你心意。” “这个不打紧,我叫望舒,你直接喊我名字便是,”她红着一张脸紧紧贴在我怀里,嘤嘤道,“倒是你可要想好,我是死也不会像他们那般喊你的,要喊我就喊你夫君。” “啊?!”我脑袋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敲了一下,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她,讪讪道,“这……真的只能这么喊?没个商讨余地?” “你救了我,我便做你的妻子。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就喊你夫君!”她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 我无话可说了,我服了! 我突然感觉这个姑娘是上天派来专治各种不服的。 我一手撑着床板,想起身。 可是刚一动身,腰上立刻传来一阵撕痛,我半边身子当时就像是被烈火熔了一般炙痛得很,登时便不听使唤,重重摔回床板上。 “你不要动。”她急忙坐起身来,扶我躺下,愁容满布道,“你身上的伤重的很,要不是刚才鹿蜀帮你输了气,你早就死了,现在身上的皮肉刚刚长好,还不结实,你先不要动,让我看看是不是裂开了。” 说着,她伸手便要去掀我的被子。 我一惊,不觉得喊了她一声。 她听我叫她,嗔怪着转过头来,揪着嘴道,“你都且答应了做我的夫君,怎的连这点事都做不得吗?” 我一时语结,思了片刻,张口道,“尚没拜了天地,连对拜也是没有,虽说我高堂已殁,可你的父母却是健在的吧。你我这些都没做,只是唤了一声夫君,怎的就可以了?!” 她听我这话,脸上忽的明暗不定,我心想她应是和父母处的不好逃出来了吧。哪知她冲我一笑,一说眼睛里竟如个水碗里的黑珍珠一般,簌簌的哭了出来。“我已经没有爹娘了。” 她一下子抱在我怀里,不住的哭着,“我爹娘死的早,从被哥哥带着,哥哥平日里忙,根本不管我,还想把我嫁给一条臭蛇精。我心里不肯,他便把我关了起来。我费了劲才逃出来,逃了半个多月,这才逃到这里。本是找了个破庙想要歇一晚,哪知竟被那个妖怪擒住,险些被他吃了。是你拼了命把我救出来,我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你说拜了天地才好,那等你好了,让鹿蜀他们证着,我们便去拜了天地。总之死死生生,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听着稍稍有些动容,我也是父母去得早,这苦我识得。不过我好在干爹对我还不错,不过干爹也早早去了。这罹失双亲的苦,我还是懂得的。 我看她哭的伤心,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哄她。 她嘤嘤哭着,啜道,“你若是要赶我走,不如直接杀了我。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我心一抽,不觉得抱她更紧了些,并非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感同身受。没了父母的人都难免有些自卑,只是她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让我忍不住就想护着。 我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救了她,也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缓缓开口,轻叹了口气,“若你不嫌弃这荒山野外的,你住在这里也罢。这里虽然偏远,但是满山妖精都是我朋友,遇到什么意外,你只管喊他们便是。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说你是我媳妇儿,他们就会护着你的。大不了我再请他们喝酒罢了。” 她怔了一下,双手不觉更紧箍在我胸前,像是呆了一样。 我看她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有点发毛,这姑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别再又哭起来。我轻声道,“我说错什么了?怎的……” 却还没等我说完,突然就感到唇上一阵温热,紧接着便看到她一头的秀发。 嗡的一声瞬间溢满耳海,我脑袋里突然一片糨糊…… 老子……老子居然被……被个女人轻薄了……?! “矮油!”长右刚走进来,看到这么一幕,一脸猥琐的模样笑道,“怎么滴,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私定终身了?桑子你好福气啊。” “你死开,”我不耐烦的说着,“老子的大梦三生呢?!别以为我忘了!” 也就是话音刚落,望舒猛地颤了一下。 我觉得不对劲,低下头去看她,正对上她惊恐的瞪得溜圆的眼。这一下我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怎么了?” “大……大梦三生……?”她声音颤的厉害,像是快要断气了一半,“你……你从哪弄得……?” “镇子上买的啊。”我答道,“我一个朋友费了好大劲才……” 她猛地抱紧我,一颊羞涩都埋进我怀里,慌张的全身都在抖动,颤声道,“那……那你千万那别喝太多……书上说……大梦三生喝多了……就会灵魂脱壳……再也醒不过来的……” “哎呀,弟妹,你放心吧,我们都已经替他喝光了。”长右大笑道,“他想喝也没有咯。” “你!!!”我听他说的,顿时整个脑袋都快气炸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别你你你的!我也是结了婚,娶了妻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姑娘,你就得好好的对人家,以后啊不准喝酒,你要实在忍不住,就把我叫来,我看在咱们是哥们的份上,我替你喝。”长右伸出他那猴手指着我,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他转尔对着我怀里趴着的望舒呵呵道,“你说是不是啊,姑娘?” “嗯!”还没等我反应,望舒却先我一步强抬起羞得通红的脸来,娇声应着。 “你听!”长右更是得寸进尺来,“你婆娘都说了!记住没!” 我气的随手拿起身边的杯子朝长右打了去,长右躲了开我扔过去的杯子,奸笑着一溜烟跑出门去。我怒吼着,“你丫的别跑!等老子好了,老子要追你一百条街!一百条街!” 她看我们这般没大没的闹,噗嗤一声捂嘴笑了。 我看着她笑,心里忽的有一泓温泉涌了上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悠然道,“望舒,我有些饿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瞬是惊愕如冰,瞬又是暖化成湖。我听到一声温柔到令我心里发颤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嗯!” 她走下床,端了一块木板,摆了两三个饭菜便回了来。她心翼翼的找了两个高凳子,撑在那长木板两端,便成了一个简易的桌子,饭菜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她走出门,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 我看那些饭菜,倒与我平时吃的大致相同,白菜梆子,土豆,白豆腐和米饭,只是这一次还有一碟炖鸡。不过我记得长右他们是不会做饭的,难道是她做的?我有些诧异。 “这些都是你做的?”指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米饭问她。 “嗯,”她笑道,“看你竹屋里还有不少菜,我就拿去做了。” 心里着实是有些震惊的,想她来时那般打扮,怎么看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姑娘,我便想着她应很娇贵的。可如此一来,我倒是更好奇她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了。我拾起筷子,夹了一口鸡腿在自己嘴里。 我不禁怔了一下,这火候?!这味道?! 我放下筷子,愣愣的看着她,“真是你做的?不能说谎!” 望舒看我样子,讪讪的笑了,她故意拉长了音调,声音酥到了骨子里,“真是我做的啦~~~没有说谎啦~~~” 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被她娇柔入骨的两声说的魂飞到了天外,不禁指着那饭菜道,“那你做的这饭,美味想是人间不再。” 她没有答我,只是盈盈笑着。 我看着她笑,眼中竟晕了些,我想是不是伤势实在过了些,眼睛都受到牵连,可是方才还是看得清的,可能是被饭上的热气熏了吧?于是我便努力的睁了睁眼,想要看清楚一点。眼中影像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等我好不容易看清楚她模样之时,她竟红着脸蛋低下头去了。 我忽觉得不对,想了一会儿,心里倏地热起来,不觉着整张脸都热腾腾的,我急忙低下头去,生怕让她发现我的异样,闷头吃起来。 却是那一碗汤,我勺子刚下一次,不禁皱了眉头,立刻就惊了起来。 她看我这般,急忙走了过来,慌张道,“怎的?不合你的口味吗?” 我看她一脸被我吓得煞白,闷声一笑,道,“这是鱼汤?” “对啊。”她不解的看着我。 “你怎么钓到的?”我也不解的看着她。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倒是你这个呆瓜,直钩的你之前是怎么钓鱼的?” 原来直钩是钓不起鱼来的?怎么没人给我说过? 我苦笑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鱼味。” “对啊,我知道,他们都给我说了。”她一手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他们还说,天天看你拿着直钩去钓鱼是他们平时一点乐趣,让我千万不给你说的。” 我手一抖,连鱼汤都晃出来些许。乐趣乐趣乐你个头啊乐趣,都等着,老子伤好了把你们天天晚上被老婆打的事宣扬的满天下都是,我也乐趣乐趣。 还没待我想完,她轻轻地捧住我的手,娇声道,“你不要急,慢慢吃,不够的话喊我,我给你做。” 我轻轻点点头,道,“那边屋子里还是有几本闲书的,你若是无聊,便去看罢,我躺在这床上,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光陪着我,也是无聊了些。”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外屋里,“前几日鹿蜀大哥借了我一个织机,我去找蚕精大妈要了几筐子丝来,我看你一副大都破破烂烂的,正在给你织套衣服的,这还没做完,我先去做那个。” “等等!”她刚想起身走去,我便拽住了她,“蚕精又不认得你,怎的会把丝给你?!” 天边红霞满布,“我说我是你的婆娘,她便笑呵呵的给了我的。” 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后来,我养伤的日子里,望舒每天的午饭,都会为我三个菜一盆汤。 望舒的手艺很不错,尤其是那道鱼汤。其他三个菜,我吃得也很欢快。 望舒说,饭吃的好,伤才好得快。我想起我那几块地来,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她看出来我想的,告诉我她看到院子里锁着一头牛,就麻烦那牛和我的几个妖怪兄弟帮我种了。我甚惊诧,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竟能让那头死倔牛还有我那些比牛还倔的妖怪兄弟去帮我打理田子的。 午饭用得舒坦,连带心情也开阔不少。果真如她说的,过了不到六七天,我的身子就好的差不多了。 我大多时候是要去田地里看一看,顺便去镇子上给长右他们买点酒。而望舒除了每天在房子里看书织布,也会在早上将我拉出去散一回步,傍晚用过晚饭又再去散一回。我平时夜里无聊的时候,时不时会去找鹿蜀下个棋什么的,不过望舒来了之后,我倒也不必去找鹿蜀了。夜里我无聊的时候,我便会找她去大屋里同她下一两盘棋。她呵欠连天被我烦得没奈何,有几次下到一半便伏在案上睡着了。我却也懒得提醒她,干脆一同合衣趴在棋案上睡了。 第二天我依旧去田里耕地,路上遇到西山的草精大婶,我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大婶更热情的握着我的手,乐呵呵道,“桑子你啥时候请大婶喝喜酒啊?” 我愣了愣,“大婶,你怎么知道了?” “哎呀,你昨天晚上和人家姑娘缠缠绵绵,交颈而卧,咱们流波山的妖精谁不知道了?鹿蜀大王早上还说,你和人家姑娘是情投意合,说要找日子给你俩把正事办了呢。”草精大婶乐呵呵的说着,我却有点明白了。 昨晚我没关门,一定是哪个狐朋狗友来找我,然后我没醒他就走了,然后哔了狗的就把这八卦传的满山都是,交颈而卧交你大爷,别让我知道是谁! 我去池镇买酒,钟见到我,赶忙把我拉到他家院子里,指着院子里那一架马车,道,“桑哥听说你要成亲了,我也没啥别的可以表示表示的,这一车子酒是咱们池镇的一点意思,你就拉回去吧。” 我心里一惊,摆了摆手,做了个止的手势,吭吭吃吃“你从哪……听说我要成亲的……” “啊?”钟看着我的样子,也是有点不明所以。道,“不是你说的吗?你昨天来镇子上亲口给我说的,还给了我两个金元宝,让我备点酒。”说着,他便把金元宝拿了出来。 我接过那两个元宝,一翻,就看到了元宝底下刻的字。我瞬间心下雪亮,呵呵,鹿蜀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惧内的名声传遍宇内! 不过这白占得便宜不占白不占,我没什么可以送钟的,但是转念想过来,他得了两个金元宝,也不必再说谢谢什么。于是牵了马,和钟道了个别,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下了雨,我披了蓑衣。 等我到家的时候,望舒还在织衣服。 我问她在织什么衣服,这么漂亮。 她说她在织嫁衣。 我怔了一下,没有答她。坐在院子里,雨不大不,正好。 其实我挺喜欢下雨的,流波山是一座石头山,再大的雨也不会有什么山洪啊什么的。每下完雨,山上都会现几条溪,在迷雾一般的密林里潺潺流下来,我的时候还背着干爹来着和泥巴玩水。我和鹿蜀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云彩压得低低的,那是少有的能在流波山顶看到云海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鹿蜀带着他他媳妇还带着那时还只有七八岁的我,趁着雨天爬到山顶看日出的那次,那美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回头看了看还在屋子里织着衣服的望舒,心里下了然。 “舒儿,”我开口唤了他。 她一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害羞地笑了,“怎么了?夫君。” 我并没有觉得这个夫君哪里刺耳,如今听来,倒很受用。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揽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问,“哪儿?”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我答道。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待我要穿蓑衣的时候,她却拿出一把油纸伞来,说,“用这个罢。” 我看了看那伞,点了点头。 我领着她,找到了那条好久没有再去过的栈道,一层层朝山顶走去。 流波山上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披上了黑油油田野。迷蒙间,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景色,但是天地万物蒙在一片微微的如雾雨色里,却有一种世外仙境的感觉。就连雨后,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它的腰间,远处散去的乌云上,几缕阳光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流波山是越往里走越好看的,山层之上蜿蜒无尽的翠绿的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雨天里,水流汇集成溪,沿着山石流下,还能听见溅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声,增添了密林的幽静。在这林海深处,鸟雀也少飞来,只偶然能听到远处的几声鸟鸣。 望舒给我说,她没想到这荒山里还有这般的意境的,她很喜欢。 我说,等一下,她会更喜欢。 终于走到山顶,无数雪白的云团聚集在远处,气势磅礴地覆盖了脚下的群山。云块轻轻地碰撞着,挤压着,推拥着,缓慢而又柔和地翻腾、起伏,无声无息地向这里拥来…… 不多一会,我们的视野所及的世界,全部被那一片奇妙的海洋淹没了。我和望舒仿佛坐在了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上,看不清哪里有路,哪里有陆地,只有远方那些穿破云海的峰顶,像一些姿态峥嵘的海上仙山,像一些凝固在浪花里的篷帆,和我默默的遥遥相望着…… 此时,太阳的脸是鲜红鲜红的,它的光像是被谁掠去了似的,不再耀人眼目,而是十分柔和明亮,它向西缓缓地退着,像个俏丽的少女一样温存、恬静。 那云海,像一个明净的天湖,被无穷无尽的日光照耀的无比金黄,就仿佛是秋日成熟了的,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山风吹起,云海便动了动,似是在麦田之中,掀起一阵阵金黄的浪。 我脑袋突然停了转,浮现出一个场景。那也是这般金黄,只是那真是一片麦田。我看到麦田的一边,有一处和我的竹屋差不多的木棚子,里面有一对男女,摇着摇篮里的婴儿。我隐约看到那男女微笑着对视,眼中泛出一种比我面前的夕阳还要美丽无比的光芒。 我晃了晃脑袋,大概是魔怔了。 风吹了过来,我偏过头看着她。 问道,冷吗? 她点了点头。 我将自己的衣服拆下,裹在她身上。 她身子动了动,拽着我转过来,直到我面对着她。 我看着她娇羞而低垂的脸,心湖一阵荡漾。 感受到我的视线,她轻轻地哼了声。 她抬起头,眼波盈盈。 我不自在的把目光移向别处,脸上火辣辣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满是促狭。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饷,叹了口气。她掂起脚,勾住我的脖子,把自己的唇朝我唇瓣上印了上来。 我一颤,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只是很轻浅的吻,两人却都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 “阿鱼”她轻唤道,我注视着她,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我不说话,搂住她的手越发的紧了,深深的吻了下去。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也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过了一会儿,太阳红了,远处的云海上,仿佛燃起了九重天上无穷无尽的业火。我竟觉得,天地之间,终是只剩下你我。 下山的路上,我们经过肥遗的家。肥遗有一个婆娘,和他一样,也是一只鸟化得,因为我没有见过她的真身,所以我也不知道那鸟是什么鸟,只是听鹿蜀说过,他婆娘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周身燃一次火,直到化成灰烬。然后在灰烬里会返老还童,变成一颗鸟蛋,等蛋孵化,变回如一个女孩的模样重新活过来。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鸟,肥遗说,遇到他之前,他婆娘不知道已经燃了多少次,每次都痛苦的要死,只是认识肥遗之后,他婆娘却喜欢上了那燃起来的感觉。 我觉得,鸟就是鸟,心理和我们人果然是不大一样的。 既然都来了,不妨就进去打个招呼吧。 结果我刚进去,恰好碰到肥遗他婆娘这一次的燃火。 我看到肥遗两眼通红的哭着,抱着他婆娘,说“你放心,不管你多久回来,我都等你。” 虽说与我无关,但是却便宜了这双耳朵,莫名的有些伤感。 我转头对着望舒,却看到她惊愕的表情。 肥遗他婆娘渐渐化成灰烬,而在那灰烬之中,竟真的有一枚金黄的蛋。 肥遗看到我们,不禁哭了。他哭得不成样子,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反倒是望舒,她笑了笑,说,“肥遗大哥,你不必这么悲伤,其实你家婆娘就在那蛋里,这是她最后一次涅槃了,过了这一次,她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 肥遗泪眼汪汪的看着望舒,道,“你说的是真的?” 望舒活泼的点了点头,道,“你家婆娘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鸟儿,肥遗大哥,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她,她再从蛋里出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看清楚了,因为她会比你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上一万倍。” 肥遗不明就里的看着望舒,不知道她再说什么。 望舒却很会心的笑了笑,道,“你家婆娘,是一只凤凰。” 一语惊雷,肥遗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望舒却毫不在意,她笑道,“凤凰要历经四十九次涅磐的劫难,然后便会登入仙境。要论说起来,涅槃之时,是不能有妖物在旁边的,否则就会把那妖一同焚化成灰。而如今肥遗大哥竟然能抱住她还安然无恙,这就证明她所有涅磐的劫难,都只是因为肥遗大哥一个人而已。肥遗大哥便是嫂子的情缘。” 肥遗哭得更厉害了,他将那枚金黄的蛋紧紧抱在怀里,哭着问道,“这一次是最后一次?那是不是很久?” “嗯,差不多得有一百多年。”望舒若无其事地说着。 我脊背一凉,一百多年?那时候我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可是肥遗却忽的笑起来,他脸上泪水还没散去,却有一种,就像是刚才山顶的夕阳那般温暖的笑,他说,这次才一百多年,那是最好。 我看着肥遗的表情,也许这是他等的最短的一次? 如果真是那样,肥遗得历了多少年?他又爱了她多少年? 我不禁心酸。 原来平日里看起来最是平常的肥遗,竟然也受过这样的苦。 我们准备走的时候,肥遗送我们出来,望舒叮咛他一定要好好照看好他家婆娘的蛋,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肥遗笑呵呵的答应着,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刚走到门口,望舒却忽的被肥遗家门口几株紫色的花吸引住了。 她满脸绯红,抿着嘴,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它,看着那稀稀落落的几株紫色花,眼睛里却温柔的像是一潭清水一样,泛着圈圈涟漪,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正想问她那是什么花,她却转头对我笑了笑,道,“我爱着流波山的日升月落,春有桃花,夏有蝉鸣,秋有落叶,冬有初雪,还有一年四季都待我如初的,我深深爱着的,你——想着这些,因为这些,我都不想错过。” 她的笑,像是冬日寒雪之后的日头,温暖而又惨白。 我怔了怔,心里忽的清明。 我没有再问,便牵了他的手,回了家去。 那天回去后,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稍稍有些忧伤的笑。而我也没多问些什么。 直到快睡的时候,她死死地抱着我,说她喜欢山顶的风光。 我笑道,那每日就去一次便是。 她睡了。 夜里,我一宿没睡好,看着她微笑着的睡容,我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起今天她看那几株花时的表情。我不踏实,看她睡的沉了,便起了身。给她收了收被子,搭上蓑衣,找肥遗去了。 肥遗早早睡了,是我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我问他这花是自己长得还是他种的。 肥遗迷迷糊糊的看着我,他说是他家婆娘种的。 我说我要种子。 他随手丢给我一个大袋子,回屋继续睡了。 我打开袋子一看,满满的,竟全是种子。 一刹,不知为何,我的心砰砰的跳,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蒙着淅淅沥沥的雨,我朝我的屋子走回去。也许是下山的缘故,我的脚步却忍不住越来越快,心里跳得也越来越厉害。我觉得,那一夜我几乎是一路跳着回去的。 我的竹屋前,是流波山唯一土坡,一片还算是平缓一些的山坡,说是平缓一些,那还真是有些对不住它,因为它几乎是一望无际的。我的那几块田子,就在远处山坡下,靠近河的地方。而靠近我竹屋的这里,因为高了些,也没水,所以我也懒的种,所以就任由杂草长在那。 可是如今,我却看这坡地珍贵的很。 我抱着那一大袋种子坐在竹屋前发愁。这么大一片地,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全都犁完啊。我想,如果我是神,那我就能在弹指间将这所有的土地全都犁遍,除去这原上所有杂草,一瞬间让我怀里的种子漫山遍野的成长,开花。 可是现在想来,我还是明天找几个妖帮我一起干吧。 我站起身,将那袋子种子放在堂屋里,转头回床去睡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真的成了神仙。一挥手,我竹屋前的土地上,瞬间杂草清遍,再一挥手,那一袋子种子便如飞鸟般腾了出去,洒在漫山遍野。我指尖有一滴清水滑落,那水滴落入凡土,一瞬间,原野上尽是紫霞。 那晚上我搂着望舒,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望舒睡的沉得很,我觉得这几日她白天里光忙着织衣服,昨天还陪我爬了一趟流波山,许是累了。于是我便没唤醒她,自己穿了衣裳,准备去耕那片荒原。 可是我走出卧室的时候,却发现昨晚我放在竹椅上的那一袋子种子不见了。我慌得很,满屋子满屋子的找,却还是不见了。我心里有些失落,许是哪个喜欢吃种子的妖怪过路,给我拿走了。 没办法,我还是去找肥遗再要一袋子吧。 我走出屋门,雨已经停了。 我扛着犁头,牵着驴牛,朝园子外走去。 一刻,我全身都震住了。 我面前的那一片荒原,早已不再是昨天的模样。 举目是广阔的原野,天空深邃高远,风低低的吹过,远处幽谷传来羊群依稀的铃铛声、空灵而沉静。我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蓝紫色的海洋,如梦似幻。那紫色的花漫山遍野,似乎吞噬了天地,天空也好像种满了薰衣草,散发着蓝紫色的浪漫。风中飘扬着那淡淡的清香,夹杂着空气的甜美。 我的身子僵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动了一步,使劲的扭了扭自己的耳朵。 不是梦……这不是梦…… 我伸手去,摘了一朵花。 沾着露水,这我才看清,似花非花,似草非草。花茎上挤着烟紫含着钻蓝的花苞,外面露着轻盈的翅膀般暖紫花瓣,非常柔软的质感,透一点微红,出尘般的美。上面印着些细的黑点。 我抬起头,远远望去,似乎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妩媚的脸庞,带着一点巫气,像是藏着什么甜蜜的阴谋。 我高举起双手,张大嘴巴,狠狠地吸了一口春天里新鲜而又芳香的空气。我觉得自己飘起来了,飘上了蔚蓝色的天空。 忽的,有一种异样的心动,仿佛一簇幽紫幽蓝的火焰,灼伤了我的眼,瞬间刺进我的心里。 我一暖,回头看过去。 一个身影倚在房门边,身上还披着那一身白纱,皓如白雪,在晨光中不含有半分尘世之气。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默默凝望着我,温婉柔和。 望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她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风拂过,身上的素纱扬起一阵洁白的海浪。 我看着她如昙花般若隐若现的曼妙,竟有些痴了。 待我回过神,起身对她招了招手。“舒儿,过来”。 她不解的看着我,漫步走了过来。我等不及,便跑去将她横抱起来。 她嗔怪的打了我一下,害羞的笑了,她竟是这样美的。 抱她到花原上,双臂从背后温柔的系在她腰间。 一刻,她愣住了。 遥远的风迎面吹了过来,一股幽香浸入心房。 “喜欢吗?”我呵着热气,在她耳边轻声问她。 她眼角溢出的泪,随着风打在我的脸上。我看到她拼命的点着头,溢着如钻石版晶莹剔透的泪珠,笑若烟华。 我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脸上的泪痕, 她却忽的转过身,无限温柔的吻在我唇上, 轻轻的允吸、柔柔的啃噬,舌尖在我唇上轻舔啄吻,她的吻,似乎带着樱花般淡淡的清香,那样的温柔而缠绵。她的睫毛颤动得很厉害。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快要死去般。 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血,我推的望舒往后头退了一步。那一步还未退得踏实,猛然天地就掉了个个儿。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我扛上了肩头。 他惊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初生的朝阳照出我同她溶在一处的影子,我步子迈得飞快,她趴在他的肩头,眼见着要拐出大屋,拐到床上了,她晕头转向道:“以往你都规规矩矩的,怎的今日这般没体统?” 我低低笑了声,道:“时时都讲究体统,难免失许多情趣,偶尔我也想不那么体统一回。” 于是我两个就这么甚不体统地一路拐到床上。我单手扛着娇的她,走得稳稳当当的,气也没喘一口。 我忽的觉得,她同我做这个事本就天经地义。 我将她放倒在床上,我左手牢牢扳过她,寻着她的嘴,低笑着咬了一口,便移向了我的耳根。 她的耳垂被我含在嘴里反复吮着,转而轻轻地一咬,我听得她蚊子样哼了两声,长右有时很不正经的和我说一些黄故事,我这时莫名的想了来,我想,她四肢百骸,都是我的。 他哼的这两声里,我的唇渐渐下滑,不巧遇到一个阻碍,正是她身上这件裙子。我一只手灵便的很,脱她衣裳却脱得十分顺溜,眨眼之间,便见得方才还穿在他身上的裙子被我扬手一挥,扔到了地上。 她红着脸起了身,我笑了一声。她手上宽着我的衣服,我趁着机会却凑过去,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流连,她被我闹得没法,手上也没力,只能勉强绞着我的衣裳往左右拉扯。 她这么几拉几扯的,我那身衣裳也叫她脱下来了。 我的头埋在她身上。可被我这样绵密亲吻时,不知怎的,让她从头发尖到脚趾尖都酸软下来。我拍的心底像猫挠似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难耐得很。 她双手圈过我的脖颈,我散下的发丝滑过她的胳膊,一动便柔柔一扫,她仰头喘了几口气。我靠近她的耳根道:“难受?”嘴上虽这么轻怜蜜意地问着,手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沿着她的脊背,拿捏力道地一路向下抚动。 我的手一向冰凉,此时却分外火热。她觉得被我抚过的地方,如同刚出锅的油果子,酥得一口咬下去就能化渣的。我的唇又移到她下巴上来,一点一点细细咬着。她抿着唇屏住愈来愈重的喘息声,觉得体内有个东西在迅速地生根发芽,瞬间便长成参天大树。 这棵树想将她抱着的这个人紧紧缠住。 我的唇沿着下巴一路移向她的嘴角,柔柔地亲了一会儿,便咬住她的下唇,逼着她将齿关打开。她被我闹得受不住,索性狠狠地反亲回去,先下手为强,将舌头探入我的口中。我愣了一瞬,手抚过她的后腰,重重一揉,她被刺激得一颤,舌头也忘了动,待反应过来时,已被我反过来侵入口中…… 这一番纠缠纠缠得她十分情动,却不晓得我这个前戏要做到几时,待我舌头从她口中退出来时,便不由得催促道:“你……你快些……” 话一出口,那黏糊糯软的声调儿将我吓了一跳。 我愣了愣,遂笑道:“舒儿,你上来些。” 她顺着我的话,上来些了。 她抱着我的手没控制住力道,指甲向皮肉里一掐,我闷哼了声,凑在她的耳边低喘道:“明日要给你修修指甲。” 事后她靠在我的怀中,侧身把玩着她的头发。 其实我似是脑子里那一锅米糊糊还没缓过劲来,仍旧糊着。 糊了好一会儿,迷迷蒙蒙的,我却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一个翻身起来,压到她的胸膛上,同我眼睛对着眼睛道:“还记得你说要嫁给我吗” 她一僵,羞红了脸,垂下眼皮道:“记得。” 我凑过去亲了亲她,同我鼻尖抵着鼻尖,道:“那时我没瞧清自己的真心,也不好意思答应你,如今我们两情相悦,我想快些拜了天地,我前些日子无事推了推日子,九月初二宜嫁娶、宜兴土、宜屠宰、宜祭祀,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你看要不要我们九月初二那天把婚事办了?” 我说完这个话时,身上猛地一紧,被她狠狠搂住,她哼了一声。我将她揉进怀中,顿了半晌,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她愣了一愣。 我漆黑的发丝铺下来同她的缠在一处,同样漆黑的眼有如深潭,床帐中幽幽一缕桃花香,她脸红了一红,看他那般扭捏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她似是有一番在嗓子口儿滚了两三遭的话。我深深吻了她的唇,道:“我爱你,我想你时时地地都同我在一处。” 她害羞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忽的激动极了,翻身将她压在底下,整个人伏到她的身上来。她吃力地抱着我的脊背,整个人被我严丝合缝贴得紧紧的。我咬着她的耳垂,压着声儿低低道:“舒儿,为我生个孩子。”我只觉得他全身都热了起来,似是全身的血都立时蹿上了她的脸庞耳根,那里红的惊心动魄。 这一上午浮浮沉沉的,约摸着到了中午时才沉沉睡着。 又过了一天,她昨天被我折腾了一整天,格外的累,早上,还是我一个人醒的。我为她紧了紧被子,便出了门。 我在田里忙了一天,心里美滋滋的。 下午天阴了下来,下了雨。 流波山这地方多雨。 我便披上所以,回家去了。 我牵着驴牛,信步走在山脊上。一想到望舒还在家里等着我,心里就特别高兴。没错,我爱上她了。 远远的,我能隐约看到我的竹屋了。旁边便是一望无际的紫霞,我每次回来,都会一直看着那一片梦幻的花原。我很喜欢。 可是这一次,当我一眼看向竹屋,却再也没能移开我的眼目。 远远的,我看到她,抱一束薰衣草,裙踞飘然如水,抬起头看碧瓦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黑发素颜,如水安然。 只那一眼就驻在心间。 我终于走过去,微微颔首,她看向我,目光依旧澄澈,纤尘不染。 “阿鱼,你回来了。” 她没有叫我夫君,而是叫我阿鱼,径直舍了姓氏,这样的亲密,听的我心中泛起一圈圈涟漪。而她却没有一丝扭捏,神情自然大方,仿佛本就该如此。 春雨正是缠绵,淅淅沥沥,隔着雨帘,我淋在雨里,遥遥相望。她怀中薰衣草静静散发淡雅清香。 一时间,天地悄然,静默得只剩雨声。 从那以后,每次我雨天从外面回来,总会看到她撑一柄油纸伞,抱一束薰衣草,站在屋门外等我。 …… 而后的日子,比我想的平淡的多,幸福得多。 我们依旧过我们的日子,耕田,读书,恩恩爱爱。 她做得一手好鱼汤,每次我都能喝得干净。 她做的一手好饭,每次我都吵着再来一碗。 她织得一手好衣裳,每次看她穿上,我都能为她的美丽所着迷。 她是一个好姑娘,因此陪了我过了很久,从不抱怨这里偏僻。我问她是因为我救了她才嫁给我吗?她说,是因为我给了她她最想要的东西。 我不解,她说,是爱情。 我笑了。 她有一面镜子,九尺方圆,很漂亮,她喜欢看镜子里我从背后抱着她。 我每次去砍柴,拿的都是一把破斧子。后来遇到一只老虎,斧子太笨重,我挥不好,被虎抓伤了。她教我断了一把剑,时刻戴在身上,叫流波。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取这么一个名字,但是觉得很亲切,于是就这样了。 我也喜欢。 我本来是一个人自己活的。 就算天塌地陷,我也是可以自己活着的。 可是从那以后,我就明白,我没了她,可能活不下去了。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在雨天里看她撑一柄油纸伞,抱一束薰衣草,在门口等我。后来。我和她了拜天地。在流波山所有妖精的见证下,在鹿蜀的妖殿里成了婚。她说,成了婚,她也要为我生一个妖。 我笑。 将她拥在怀里。 …… 流波山这地方,多雨。 那一日,雨天。 我依旧是老样子,披了蓑衣,我从外面回来。 远远的,我抬头看向那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原,望向我的竹屋,习惯性的想要看到她撑一柄油纸伞,抱一束薰衣草,在门口等我。 可是这一次,我没看到。 流波山的山脊上,我的竹屋前,我看到数不清的人影。 我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疯了一样飞奔过去。 一个人拦住我,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副闪烁着冷冷银光的盔甲,戴着头盔,手中一杆金色的长枪。 雨中,原来我竹屋的地方,周围站满了身穿盔甲的人。我像疯了一样睁开那人的阻拦,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望舒。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从竹屋里跑出来,她那清明澄澈的眸子里,焦急的满是泪水,我看到她被一个身穿银甲的高大武士拦在远处。 她挣扎着,纤纤细手,颤抖着竭力朝我伸过来。 我刚朝她跑没两步,只觉得胸口一滞,整个人都轻了些许。 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我低头看去,方才那人手中的长枪,就贯穿在我的胸口。我看到一种殷红无比的东西,从我胸口流出来。 我感觉到心脏在痛,每跳动一下,就痛一下。 我呼吸不过来,喉咙像是被什么液体封了。 我的眼里,天昏地暗。 我最后看到的场景,是她哭喊着挣开那个人朝我跑过来。那人推了她一下,他重重跌在地板上,她哭着,努力的爬过来,死死把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呼唤着我的名字。她的手,紧紧抱在我脸际,如雪冰冷。 身子渐渐麻木,我什么都已经不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是爱我的。 声嘶力竭的呼喊,早已变成气息奄奄的呻吟。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是要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我见过最短的情书。 血,和着泪,溢满我无力睁开的眼。我手臂渐渐不听使唤,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努力用最后一点知觉,捧着她抱在我胸口的手。 那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泪水,流进我的眼眶,炽热的,酸楚的。 我渐渐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清她的模样,渐渐看不见颜色,渐渐的只剩下摇曳的白雾,直到,黑夜将我笼了起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竹屋还是那样,我身上没有伤。 我跑进屋去,我觉得,那应该是个噩梦。 我轻轻唤了一声望舒的名字,没人回应我。 我呆住,我大声唤着,直到我声嘶力竭的呼喊, 没有人回应我。 我的心猛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天地万物,瞬间没了颜色。 我找了鹿蜀,我说我家婆娘不见了。 鹿蜀叹了口气,他告诉我,前些日子天界来了人,带走了她。他说,望舒是神君的亲妹妹,神族的长公主。她本是要嫁给龙族的西海龙太子,可是她不肯。神君,于是将她软禁在三十六重天。她跑了出来,跑了很久,才遇到我。后来,西海龙族闹到九重天,神君震怒,派人满地搜寻,终是在流波山寻到了他。神君立刻派十万天军前来捆她。她宁死不从,说自己已经嫁了人。十万天军固然人多,但望舒贵为神族公主,却也不敢拿她怎样。却那个时候,我回来了。刑天刺死了我。用我的命逼望舒回去,望舒为了换我一条命,答应了神君。 于是,我活了,望舒走了。 我听完,当即愣住。 鹿蜀亲自送我回了竹屋。 我没进去,我怕,我怕一进去,就会想到望舒。 于是,那之后,我在薰衣草原上枯坐了半月。整日里浑浑噩噩,眼前常出现她的幻影,皆是一身红裳,头发柔柔散下来,或抱在我怀里睡觉,或为我端来热腾腾的饭菜,雨时,她撑一柄油纸伞,抱一束薰衣草,站在我旁边,微微一笑,温柔道“你回来了”。 我看这世上所有东西,都会有一种如同照镜子的错觉。 可是唯独看她,却真真切切。 我觉得望舒她时时伴着我,我很圆满。 我觉得心满意足,长右、鹿蜀、肥遗三个却仿佛并不那么心满意足。第十六日夜里,长右终于忍无可忍将我背了进了竹屋里,放到那九尺镜跟前一照,敛着怒气道:“你看看你都成了个什么样子,望舒走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长右话说得不错,我觉得我是活不下去了。可我不晓得是不是我灰飞烟灭了,我的魂魄就一定能升到天界。灰飞烟灭这档事,总觉得大约是什么都剩,一概回归尘土了。倘若我灰飞烟灭了,说不定就记不得望舒了,那还是不要灰飞烟灭的好,如今我还能时时看到她撑一柄油纸伞,抱一束薰衣草,站在屋门外等我。 水镜里头的我面色惨白,形容憔悴。 我摸了摸腰间,一把剑。 它炽热无比,就像是要燃起火来一样。 我说,“我想见她,哪怕最后一眼。” 转瞬间,天穹中一阵强光闪耀,刺得鹿蜀、长右和肥遗都不禁捂住了眼。而我没有,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漫天樱花飘落。 鹿蜀、长右和肥遗都愣住了。 我站起身,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转身朝竹屋外看去。 漫天云海,就踩在我脚下。 那里有一个牌坊,牌坊后是漫长的大道。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那里。 而在牌坊的尽头,有数不尽的台阶,层层向上,直到最高处,一座巍峨无比的大殿耸立着。 我不觉得吞了口吐沫。 牌坊上的最顶端,檐下,一块金玉做的牌匾,上面用我篆刻着两个大字。 “南天门” 遥远的地方,我看到了似乎在开什么盛会。但是所有人我都看不到,我惟独看到,在长路的尽头,她身穿一身红裳,伴着身边同样一身红裳的男子…… 她的面眸里,已经没了那般澄明,眼睑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我的心猛然一酸。 我提了剑,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血,径直冲了出去。 鹿蜀、长右和肥遗吓坏了,他门三个死死地拽住我。我挣不开。 远远的,我竟感觉望舒也看到了我。 我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转过身的刹那,身形滞了一下。我知道的,她看到我了,也听到我了。 那日刺我的人站在南天门一边,伸手指画了一下,几个天兵围了过来。 却那一刹,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的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那种巨热,像是火焰一般吞噬着我。鹿蜀他们拽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我听到他们的惊叫。 我低头看去,我的身上,燃起了火。 我一瞬愣住了。 我抬头,看到天兵和那个天将惊愕无比的表情。 随着那火在我身上燃的越来越旺,我竟觉得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我大吼着望舒的名字,用尽全身力气朝身前一跃而起。 我的耳畔传来空气尖叫般的嘶鸣,我紧紧握住手上燃着无尽烈火的流波,就那样飘在半空中,像是春节里喷向苍穹的烟花一样,爆炸一般的冲了过去。 无数士兵朝我冲了过来,我提起流波,带着燃在我身上的无尽火焰,半空中,凭空一剑劈了下去。 那长长的玉阶,瞬间粉碎。 我从没想到,这流波竟然真的是这么霸气的。 望舒看到我这样奋不顾身的冲过来,忍不住睁开那红衣男子的手,哭着,迎着我飞了过来。 却忽然,一个身穿玄袍、身材高大的人当在我面前。我停不住身子,猛然撞在他身上。 我的脸上被撞得剧痛,竟觉得整张脸像是碎了一般。 立刻,我就感到有一张冰冷的手径直朝我颈后劈了下来。我来不及躲闪,转瞬,天地失了颜色,我的眼际,无边的黑暗漫过来。 我看到他新手在腰间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 我知道,我会死在这里。 我不在乎那么多了,我依旧用尽全力呼喊着她的名字。 伴随着一声惨叫声,我惊住了。 这声音……是望舒的!!! 我猛然抬起头,看到她当在我身前。那玄衣男子的剑,生生穿过她的胸口。她双唇颤抖着,一眼中,还是当初我见她时,那澄明到,令人心碎的湖水。 九天之上,是谁,绝望的声嘶力竭——“不!” 我拼命抱住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手变得冰冷,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她就那样生生挨了一剑。 她一双眼睛黑得越发深沉,咳得十分厉害,大口大口咳出的血刺得我的眼睛狠狠花了一花。那玄衣愣住了,转而朝我走过来,他伸手,想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就那一瞬的眼睛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热痛,我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它,咬着牙齿咯咯的响。 不知道为什么,那玄衣看到我这般,竟惊恐的退了两步。 身后有无数天兵围了上来,我抱起望舒。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流波,杀出一条血路,破开重围。然后视线模糊全身无力地倒下去。 后背的鲜血染红大半个身子。 她抓着我,不顾手指和衣裳都被血浸湿。 “活下去!” 黑白分明的眼中眼泪纷纷落下,手指用力到泛白。 “不要死……阿鱼,阿鱼!” 她抓的那么用力,以致于那重伤之人都感受到疼痛。我竭力控制着自己,咬住双唇却止不住地颤抖,那么多泪纷纷掉落。 她无法抑制地害怕,控制不住眼泪。 ——“活下去……一定活下去!” 这世道是安定的,春夏交接时流波山上应繁花似锦。她上执一束紫花,站在遥远的竹屋上,看着回来的心上人。相视而笑。 而不是今日——不是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怒吼四起,杀声一片,灰烬里一切都无法再重生的惨烈景象。 不应该这样。 “活下去……阿鱼……阿鱼……” 到最后她只能不断重复那句话直到紧紧抱住我,将头埋进我胸口。 明明什么没有做的。 杀戮死亡火焰鲜血,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的。她有什么错! 流波上的火光照亮天幕,一寸一寸,鲜血染尽我杀过的青石长阶。 星辰与明月统统破碎在漫天硝烟里。 不应该这样,有人为了保护自己浑身鲜血地倒下去。不应该这样,有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明知守不住,那为什么还要去守护。 这个人的笑容,温暖的温柔的。隔着雨帘的遥望仿佛用尽一生时间。 ——可到底是为什么,要护住我。 她大口喘息着,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流失,最终勉力抬起手,轻轻拂过伏在自己身上啜泣的男子,动作温柔。 手指断断续续的动作,划过我的背脊处,是一个字。 一笔一笔,笔画完结处,我停止啜泣,猛然一震。 “我爱着流波山的日升月落,春有桃花,夏有蝉鸣,秋有落叶,冬有初雪,还有一年四季都待我如初的,我深爱着的,你——想着这些,因为这些,我都不想错过。” 柳芽初发时,她曾带他游那山川,那时她曾如是说过。 抚在我脊背的手慢慢滑落,落在尘土中,渐渐失了温度。 我咬着牙,说服自己一点一点松开自己抓着她的手,脸色苍白如死,眼神却清亮如电。 凄惨的青衫后,隐隐约约有一个用血写的字。 依稀看得出,是个“家”字。 “活下去……阿鱼,阿鱼!” 望舒的叮咛仿佛近在耳旁,和喊杀声渐渐重叠在一起。 ——我记得她笑了。 她笑的时候,我听到轰隆的一声爆炸,流波碎了。 我的心,也死了。 那天,我抱着望舒,不断的告诉自己望舒还活着,望舒还活着。 可是她冰冷的身子却一遍遍提醒我,她死了。我受不了,我感觉我要疯了。我挥舞着流波,燃着狱炎,从南天门,一直杀到蟠桃园,从天上,一直杀到地下。神君唤来了所有的神族,我没了意识,我只知道他们是害死望舒的人,我觉得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我背起望舒,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身上的火越来越烈,随着我抓住碎了的流波,竟也燃到了它身上。 它碎了,但是却没散。 也许这火,是冥府的厉鬼来接我的狱炎。 我不知道那天我杀了多少神。后来魔界听闻,带兵攻了来,我杀红了眼,转头对着他们又是一阵砍杀。直到最后,长右和鹿蜀哭着死死抱住我,我才发觉,我的身上,尽然已经浸透了鲜血。 我才发觉,我的身上,已经早已伤痕累累。 我无力的倒下,最后抱着望舒,坠落在我们的薰衣草原上。 我浑身是血,披头散发抱着她坐在那里,流波,便散在我身边。烈火焚身,望舒那九尺水镜,变成我身周的一道厚厚的法障,谁也靠近不得。神君不知我的来历,派了无数仙君来取望舒遗体,还没等靠近我,就被剑上的烈火吓退。神君亲自祭出鸣雷闪电连劈了十天十夜…… 可是,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只觉得,望舒死了,我便也死了。 一眼,紫海如枯。 雨,淅淅沥沥洒在我身上。遥远的风,从地平线上吹来,寒冷,浸透我的身体,紫海微微泛着波澜,我隐约看到,遥远的彼岸,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抱着一束薰衣草,撑着油纸伞,裙踞飘然如水,抬起头看碧瓦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黑发素颜,如水安然。她看向我,目光依旧澄澈,纤尘不染。 借我一刻光阴,把你,看得真切。 我血衣里,抱着她,穿着嫁衣的她。 她温柔的对我一笑。 “你等我,我来找你。”我呓道。 然后世界就一片黑暗,一切知觉终于湮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四章:梦醒 然后世界就一片黑暗,一切知觉终于湮没。 …… 我猛然在床上坐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梦…… 我揉了揉眼睛,忽的发现湿腻腻,唉,不是吧,我竟然做梦都哭了。 我坐起身,披上睡衣,缓缓走出门去。门外下着雨,我信步走在雨里,我习惯了。 在登龙山上绕了一圈,我觉得很清爽。 我突然想去一趟凡间,这至天原界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真像之前说的,下棋都得自己和自己下,时间久了我不得疯了。 我轻轻踏在石阶上,一边看着登龙山的风景,一边朝我的竹屋走回去。 忽的,我身形一窒。 远远的竹屋外,隐约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撑着伞,似是抱着什么东西,朝我这里看过来。淅淅沥沥的雨,淋在我的发际,沿着脑门留下来,湿了我的眼。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有一张灿若烟霞的笑脸,微微的在对我笑。 我看的越发模糊,竟忘了腾出手来抹脸,只瞧向她。 我心里猛然一颤。 满天星河,层层陨落,化作一颗颗无比璀璨的流星,在我头顶划过。 微风吹着登龙山上的草木,簌簌作响。 有落叶,纷繁落下,这一条细的石阶,竟忽然变得如梦境般。 沧海,桑田。 耳畔,忽的有一声声音传来,温柔的像是一段清风,拂过我的耳畔, “你回来了。” 我全身一抖,有一股暖流,从我心底涌了上来。 雨下的大了些,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等我再看去的时候,那里却和我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许是自己的眼被雨淋花了吧。 我没在意,可是莫名的,我心情变得很差。 我不想笑,也不想说话。 我就那样走了回去,竹屋里,一切摆设都还是我睡醒时的样子。 可是我却突然觉得,这屋子怎的这么陌生。 我晃了晃脑袋,许是自己睡迷糊了。 随手拿起一身青衫,披在身上。我拿着伞,走出门去。 诶?我什么时候喜欢打伞了? 没在意,我下了界。 还是猴子接的我。 那天,听说城里来了个新的戏班子,我来了兴趣,觉得要去听听。结果很意外的,我遇见了一个仙,我一眼看破了他,他却也不在意,反而信口和我攀谈了起来。在凡界听戏须得照着凡界的本子来,觉得角唱得好便捧个钱场,喝彩时投几枚赏钱到戏台上,也算不辜负了戏子们一番殷勤。 那女仙大约头一回到凡界看戏,见红木雕栏后头一干看戏的扔银钱扔得热闹,眼红也想仍,却两袖空空的挺寒酸,她一眼看破我并非凡人,只是却并未发觉我也并非仙身。他喜滋滋自报了家门,找我借些打赏的银钱。我虽有些奇怪她一个神仙自当习得变化之术,变一两个银钱出来理当是桩事,还是借了几两银钱给他。后来才晓得他爹是天界神君的弟弟,怕他下界冶游惹祸端,将他的仙力封了。 原本这不过是个点头之缘,此后我去凡界看戏却回回都能遇得到她,这点头之缘便生生被变成了个长久的缘分,那女仙生的喜辣活泼,又不缠着我打听我是谁,家住哪里,有多大,我觉得难得,再则听戏时能有个人说说话,也挺不错。 这么一来而去的与她同听了十多场戏,算算日子,大约已两月有余。 今日,我又坐在这楼中听戏,戏台上挺应景的唱了一出《两生契》,正是十月初五,宜婚嫁出行,忌刀兵,我点了一壶酒,看戏台子上的青衣将水袖舞得洋洋洒洒。 这一段戏文直唱到“他衣衫褴褛,走过春秋冬夏,不敢靠近,年少岁月蹁跹的那一刹”那女仙才姗姗来迟,舔着脸在我身旁占了个位置坐下了。戏看到一半,她掩着嘴角凑过来偷偷摸摸道:“我那如花似玉闭月羞花的姑,你可记得吗?” 我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女仙除了常和我说戏,额外也常说起她这个姑。按她的说法,她这个姑天生了一副闭月羞花的容貌,乃是个绝世美女,一生下来就和西海龙太子定了婚约,只可惜她看不上那家龙太子,趁夜里逃了,后来竟在一个叫流波山的地方找到了她,发现她竟嫁了一个凡人。结果那凡人被杀了,被强带回天庭,还是要嫁给那西海龙太子,谁知那天那凡人竟和妖怪沆瀣一气,借着妖力上了天庭,还把天庭大闹了一番,结果他身上燃起了妖火,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她那姑拼命护住了他,结果还是没保住,反倒是自己也被他害死了,可怜可怜。她每每叹出可怜二字,脸上便果然一副悲天悯人之态。我却并不觉得她姑一家多么可怜,大约是对我这个造主而言,生死根本毫无概念罢了。那女仙执壶倒了杯冷茶,润了口嗓子,左右瞧了瞧,再掩着嘴角凑过来:“我那个姑,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死了三年吗?三年前,合族的都以为他只剩下个遗体,元神早灰飞烟灭了,他们做了副玄晶冰棺将她沉在了三十六重天的极高处,我当初还去瞧过的。然后昨儿个,神君派我老爹和刑天大神去那凡人住的地方,说那男子是不祥之人,住的那地方也被他污了,说是那里是个不详之地,要把那夷了。” 我心底猛然一颤,一股怒气猛地卷了上来。 “你猜怎么着,我爹和刑天大神去了,竟发觉那凡人住的竹屋那里,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薰衣草原,隐隐约约竟见到我姑撑着伞,抱着一簇紫花,站在竹屋前。吓得我老爹和我那叔叔刑天大神,愣愣是又退了回来。” 四周刹那静寂无声,手中的酒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我听得自己干干道:“那地方可是流波山?你姑他可是公主望舒?她可是神君天族神君的亲妹妹长公主望舒?” 那女仙打着结巴呆呆道:“你,你如何晓得?” 我心底一颤,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有,我身子怎么会抖得这么厉害?! 猴子看我不自在,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要回上界去了。 猴子没拦我,继续看他的戏。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那一对夫妇,我问猴子的那句话。 临走前,我问猴子,“爱是什么?” 猴子好奇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谁知道他原本平静的眼神立刻惊恐的很,转瞬间,凡间便是暴雨倾盆。 我说怎的下雨了。 猴子说,圣座,你怎的哭了。 我心底一颤,方才那个问题有一次回响在脑海,爱是什么?! 我腾云上的半空中,天高地远,下视茫茫,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匆匆忙忙回了至天原界。 也就是那天,我决定要造第三个神。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造第三个神。 只是那天回来之后,我的心一直像是迷失了的鹿一样,乱哄哄的在胸腔里跳了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于是我找了好多道,可是竟没有一条比我所看到的,那一对男女眼中的那一道美丽。直到我找到了星星的道,那璀璨无比的星光,勉强可以抗衡我眼中无法磨灭的,那种光芒。 那天,我几乎是像疯了一样飞速狂奔到化神无境,将那道丢了进去。 我想,再过个一百年,等凡间的阳汇聚的差不多了,这第三个神,也就出来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真的 万万没有想到。 这第三个神,竟成了我的归途。 …… 算起来,也真真正正已经过了三百年了。玄和素两百年前就已经归位了,怎的这第三个这么慢?为什么还没造出来? 这也就是我今天要出门的原因。 其实我也知道,造神这种事比造人实在是复杂太多了,虽说整个世界我都造了,我也不在乎多麻烦,但是这东西却唯独是要耗些时日的。所谓神,就是掌控天地造化的,也许不像我这般主宰一切,但至少也要主宰某一个系统。玄和素就是这样的,但是最麻烦的就在这里。不论我我醒前醒后,我就是唯一,我就是无限,我就是真理,我就是道路,我就是生命,我是自有而永有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我是唯一可以主宰的神。所以如果要造另一个可以主宰的神,给他们道很简单,造他们的灵也很简单,但关键在于,我无法给与他们与我一样的神体。神如果不能拥有身体,那就和人死掉是一样的,那只是一道而已,根本无所谓神识,就像我醒之前一样。 我苏醒过来,是因为我就是一切,当生灵有了意识,我也就自然有了。 可是我是唯一,如果想要让我造的神与我一样拥有神识和神体,那只能像当初玄素那样,让他的道吸纳生灵身上的阳,凝聚成神体。 所以玄和素光吸纳凡间的阳就足足吸纳了一天一夜,这才初具身体。我有养了他们一百年,这才让神体渐渐成熟,这才让他们归位。 只是这次真的有些反常了。上次玄和素只是用了不到一百年,怎的这次三百年都过去了,还没有吸纳够阳呢? 我踏出了步子,朝房外走了去。 这里的天气还真是一成不变呢。如果能下一点雨该多好。 这些天来,头顶上大都顶着一片蔚蓝,我着实厌倦了些。不过还好,我刚才说了雨,倒也挺听话的下起雨来。 门外的风景不错,这至天原界是我亲手打造的,青山碧水,现在那远远层层的绿林和烟波浩淼的江河都弥漫在一片若隐若现的纱幕里,我踱着步子朝燕子矶走过去。可能是刚睡醒吧,身子还有些惺忪,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我着实是想伸个懒腰的,可是手刚抬起来,我就迟疑了。因为上一次伸了个懒腰之后,惹得下界竟然雷阵雨了十几天,弄得又有几条大河发了洪。 算了,就这样吧。 我放下手,揉了揉脖子,深呼了一口气。 雨水淅淅沥沥打在我身上,我感觉很清爽。说实话,我特别喜欢被雨水淋透的感觉,那种感觉清明得很,能让我浑身舒畅。不要因为我是神就以为我一直很舒服了。唉,我有什么办法,自从上次去了一次凡间,把那个猴子封圣,我就爱上了凡间的天气,春风,夏雨,秋雾,冬雪,尤其是被雨淋个通透的时候,那种从心里一直发到全身每个毛孔里的清冷,着实让我爽了一把。 天还是比较明白我的心境的,这雨不大不,刚刚好。 我抬头,对着天笑了笑。 稍稍阴霾的天空中,有一朵乌云显现出一张猥琐的笑脸,纹丝不动的飘了过去。我耸了耸肩,也随着微微笑起来。 真不知道在我苏醒之前,我到底是怎么过的日子,我记忆里那些创造天地的日子,与我现在的日子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个苦逼生活。不过我并不抱怨,如果没有那一段时间的沉睡,想必我也享受不了这清明的雨沐。 关于这第三个神,其实我很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不愿接近化神无境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靠近那里,心里就会有一次像是脱了弦一样剧烈的崩动,而眼角也像是决了堤一样哭个不停。 你要知道,如果我哭了,下界就会是滔天洪水。 不过很快的,我发现如果我不去,我就觉得心里像是什么都没有了一样。我是这世界的本体,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我,凡人创造的东西就是我创造的东西,而这一次,我苏醒以来第一次,居然在……害怕…… 不过睡了一觉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些。 再加上被微雨淋着,我身子凉爽了些。 所以,我决定还是去看看罢。 站在燕子矶上,我刚要撑船,却忽的看到远处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当初是玄哭着闹着要从凡间取回来这东西种在这里,我那时宠他门两个宠的厉害,就答应了。回来的时候,玄背着我偷偷的给薰衣草输了阳,结果那两三株薰衣草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到两年功夫就将整个舒原全都染上了紫色。 本来老子还很心疼我的舒原,因为舒原那里我本来是想哪一天要建一座宫殿的。后来我心疼的还罚玄给我砍了一百年柴。可是后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去再说建宫殿的事。这也怪不得我,我每次想去拔光那些薰衣草,我就不忍心下手。虽然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但是那是我的造物,我就像是它们的父亲一样,你见过哪个爹会杀孩子的?! 结果我一心软,反而成了陪着玄一起照看那一望无际薰衣草的。 我可怜的舒原啊啊啊啊啊!!! 可是今天在这微微细雨里,我看向舒原那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的时候,我竟呆住了。我头一次觉得,那地方,怎么会……这么美…… 忽的,我隐约看到一个女子,远远的站在舒原尽头,撑着伞,抱着一簇薰衣草,微微的,对着我笑。 “你回来了。” 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回想在耳边。 我全身一个机灵,一股暖里忍不住从眼中流了来。 我不禁恍惚了一下,转瞬间,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呆了很久。 直到天江的浪花打在我脸上。 啊啊啊啊啊!正事要紧,我不是个呆神!!!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我开了缆绳,信步走上江面,朝荡在江面上的白船走了去。 江上一平如镜,江底星光璀璨。 这江不同凡间的江,这是我造这一界的时候点的那一汪水。只是那时候造完这界的海时,我兴奋的有点过了,从海上一路狂奔进了大陆,又沿着海岸奔跑了几刻。结果我衣角浸出的水化成了这江。因为我是沿着海岸跑的,所以等我发现的时候,这江已经宽的不成样子了,怕若是凡人站在江畔,定会把它误认做海。 而那江底的星光,是我那一次在江上跑动时激起的浪花,他们落进江底,变成一颗颗明星,如是夜空里飘起无数展明灯般,璀璨夺目。 我管他叫天江,凡间管它叫银河。 我上了白船,江风微微的吹过我湿湿的衣衫,还在下着雨,微冷。我仰着头,躺在摇椅上,用力的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雨起,夹了些远处的泥香。 我说,去化神无境。 白船曳着我,缓缓去了。 这船是用十万颗如钻石般剔透的白矮星做的,像是初春朝晨叶尖上的第一滴露水汇聚成的冰晶,微微泛着洁白的光,晶莹无比。 我管它叫无暇湖光。 化神无境在天江的极上游,那是这一切起源之前,最初,也是最纯净的模样。 我造这界的时候,恰好要造神,所以我需要一片净土。于是在造这界的时候,我保留了一块无,这便是化神无境。那是一片漆黑无比的渊,在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暗,没有山川,也没有湖海,没有森罗万象,世界三千,没有任何东西,也因此称它无境。它本来是和天江分开的,只是后来我把星道送进化神无境的时候,里面流出了星光,汇进天江里,便成了天江的源。 其实到那里并不近,无暇湖光大约要曳上十载才能到那里,可是我等不及,我只给了它一刻的功夫,所以当它开起的时候,微风细雨便大了起来,成了狂风暴雨。我本想在甲板上休息的,结果风太大,吹散了我的袍子,逼得我我不得不把摇椅抬到了船舱里,冥着眼憩。 也就是刚迷糊了半刻吧,心脏突然莫名的停了几秒。 其实就算是他完全听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完全用不着的。可是心房停滞了几秒后,猛地抽动了一下,就一直跳个不停,带着一股岩浆似的东西哗哗的流遍全身,激的我每个汗毛孔都忍不住颤抖。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可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舒服。 停了摇椅,伸手在眼前,我觉得好奇怪,因为我的手竟然一直抖个不停。我很担心,凡间有一种叫癫痫的病,据说得了之后也会像我这样抖个不停。本神难道是有点轻微的癫痫了?! 这样一直躺着虽说是轻松自在,可是终究是不好的。我晃了两下身子,站了起来。然后,突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我脊背一凉,连颤抖着的手都被吓得窒了一下。正在我还纳闷的时候,身子忽的停了一瞬,而后便不听我使唤的一头朝墙上装了去。我怔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人猛地一脚把我朝墙上踹了去,没错,那感觉绝对是踹! 忽的,那种感觉又一次袭了来,我心中突的一跳,却不知这一跳为的哪般缘由。手撑着墙面,缓缓退了下来,不觉的手轻轻打了打衣衫,淅淅沥沥,竟落了几番尘土。 我踱着步子,走上船去。 无暇湖光就停在江心上,不远处,一闪玄黑素白参半的大门紧紧所在江面上,背后,便是万丈高山。 我自是知道到了,一个步子跳下船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抖得了。 我不知为何,却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些日子来每经过这里都会如此,也便惯了。 其实化神无境的周围,我并没有太在意风景的,可是今天看去,漫山的樱树,漫天的樱花,江畔还点着几株垂柳。我倒是楞了一下,突然有一点颤抖,平日里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樱红柳绿,今天却仿佛放射着三千色彩,就像是谁用水墨描了千万里的画作,那樱花垂柳,似是活了,漫天飘落的花瓣,也像是舞动着一般,向我吹过来。 我感到脸上一热,不可思议的抬起手来,竟发觉,全身都在抖动。 那一黑一白的大门下,有无数星光,像是跳了龙门的鲤鱼,朝我游了过来。 我装作没事的样子,缓缓踏着步子,朝大门走去。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是我亲自手书的四个篆字:“刹那芳华”。 这里距我住的地方很是遥远,光至少要十年才能到这里来。所以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深夜,半空中明月高悬。可是眼前却并不是这样的。脚下,江里,星光团簇,像是埋在了水里的一轮白日,光华伴着水流纷纷飘散,在这天江尽头如雾弥漫。我没有在意,走进那一阵光雾,朝大门走去。 只刚一踏进雾去,就忽的心里一窒。 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温润如玉的纤纤玉手,轻轻抚过我脸际。 那种温暖,我生来数千万亿年来,从不曾见过。 我心跳得厉害。我停下脚步,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捂着胸口想等一会儿。偏偏待我低头的时候,正对上那脚下微微泛着暖意的星华。没来有的,一股电流从心口散了去,传遍全身。有一股幽香,从化神无境的深处传来。我闻得清楚,我记着那是我把星之道丢进来的时候,留在他身边的香料,我向来是有这个习惯的,造玄素的时候,我也是留了香料的,这样造出来的神,终身都会身留异香,上次给玄留下的都是牡丹香,给素留下的是玫瑰香,这次给他留下的,是一个薰衣草香包,是我用舒原上的薰衣草做的。那香味传过来的时候,我竟觉得比我放进来之前还要阴柔了好多。 就这般嗅着,竟有一种肉麻的暖意。嗅着那一阵暖意,竟如凡间酿了三百年的佳酿一般香醇,久了,我竟也像是醉了一样,昏沉沉的,脑袋里有一些绮念泛了来。 我只手握了个指扣,晃了晃脑袋,我饮酒还从来没有醉过,今日这般昏沉,许是来时淋雨淋得多了,着了凉,也没在意,便继续走下去。只是眼前的路开始变得歪七扭八来,也或者是我走路变的摇摇晃晃? 不觉得,我的脚步快了许。 有一种期待,如火,在我心里燃了来。 我终于走近那扇门扉,几乎已经没了力量。 我轻轻念了诀,一双手颤抖的抚在门上。只轻轻一碰,那门豁然开朗。 化神无境里并不和门外一样,依旧是那么漆黑无比,只有脚下那一簇星华不曾散去,依旧随着我。 我自是知道这星华是由我三百年前投进无境的星之道所化,所以也便没怎么在意。我沿着黑暗走了进去,循着光华的源,每走一步,心跳的就更加厉害。其实找到这位神很简单,就像以前找到玄素一样,你只要沿着那附在神上的道所化出来的东西一直走就是了,化神无境里纯净的纤尘不染,很容易就能找到。当初玄的道溢出来的是巨热,而素的道溢出来的是强光。而今溢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璀璨夺目的星华。 我踱着步子,一步步朝里走。每走一步,心里就跳的更厉害,这里鸦雀无声,我却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一股股热流在心里涌向全身,我脑袋里竟开始有点发懵了。我走不稳,身上的衣衫也随着我的颤抖而抖动。我觉得全身血液几乎都要从血管里喷出来了,每一步都颤颤巍巍的。 终于,我走到了我找到玄素的地方,也是这一次造神的地方。 可是那一刹,我原本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心脏却忽的傻掉了。 连带着我,也一起傻掉了。 这……这是什么……? 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手,悬在半空中,就那样凭空悬在那里。 我感到全身一凉,瞬间,心脏传来的那股巨热都退了去。 我急忙将那手抱了过来,耳朵里不停地嗡嗡直响。转瞬间,电光火石,天昏地转,全说不出话来,冥冥中,我竟觉得有一股冷风抚在我脸上。 我心里忽的颤了一下,我猛然抬起头。 这偌大的化神无境,满满的,竟全是……残破的灵体…… 漆黑一片的视野里,有一具已经被撕裂的不成人形的灵骸,四分五裂的,悬在半空中!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猛地在脑袋上敲了一下,全身气血在一瞬间几乎都僵住了。阴冷的阴气弥漫四周,顺着我来的路溢了出去,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无尽星华,是从那灵体残破的肢体里流出来的,如白绫一般凄凉的灵血! 我看得清楚的很,星华不断的从被撕裂的灵体之中涌出来! 突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个想法,猛地从我心里跳了出来…… ——星之道,凡人能够企及吗?! 我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我竟连说话都好吃力。我看着那碎裂的灵体,心里竟如刀割一般绞痛,若不是我的疏忽,他何必如此受苦?他是我造的,我就要负责到底的,哪怕死也是要救他的。我指间划过一道光,将那破碎的灵体团团包住,努力的想要让他们聚合,可是竟觉得异常吃力。我越发的着急起来,我怕他下一秒就会消散。一手运着气,一心急着,我终究是乱了阵脚。一口急血猛地从心口径直冲破喉咙,痛的我不禁悲鸣,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去。 我至今还能回想起当时我颤抖的声音,我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说出的话,“我……念了……你的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只觉得在那个时候,我只有那么说,才最恰当。当我的声音结束,一阵不知名的共鸣声从耳畔响了起来,那声音孱弱极了。我突然就觉得,心底,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哗啦啦碎开。 忘了眨眼,直到看着灵体纷纷聚了来。转瞬间,一股飓风从身后袭来,无暇湖光竟被那风力吹了进来。灵血倒流,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回复到那灵体上。那是一具,如美玉一般纯洁无瑕的,灵魂。 我看得很清楚,她……竟是个女的…… 那一张惨白的脸,嘴角,依旧有星华流散。我窒住了,我从来都不用呼吸的,可是那一刻却忍不住猛然吸了一口气,下颚不听使唤的颤抖个不停,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那么热,沿着眼角留下来?! 我感觉得到,她身上竟没有……半丝阳气…… 就像是被人用冰水从头灌到身底,我感到全身冻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抱住那刚刚复合的灵体,紧紧地抱在怀里,跳到白船上。 白船懂我的意思,像是疾风一样飞速的游出化神无境,朝天江下游而去。 我紧紧抱她在怀里,全身都不听使唤的颤抖个不停,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拼命的将自己的阳度给她,我的脑海里只记得,没有阳来塑形,她活不下去。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我究竟是怎么了?! 跳下船,身体不听使唤,我扬了身形,紧紧抱着她朝曳华池飞去。 她的灵体很冰冷,我不停地责骂我自己,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想到,凡灵根本触及不到星之道,又怎的会有凡灵的阳气汇聚过来?倒是凡灵仰望苍穹,幻想着能遨游众星之间,那无数的的精神该汇聚多少阴气,才能撕裂我这个造物主做的灵体?!她受了这般痛苦,又有几百年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却又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唤着她。 我不停地告诉她别怕,然后将所有阳气从身体里度过去。 直到我飞过天江,落在舒原极远,坐进曳华池里。 曳华池里并不是水,而是星灵。这个宇宙里,所有维面里,数不清的恒星的星灵,都在曳华池里。那里是整个至天原界最温暖的地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这里,只是我只想带她到这里来。 突然,有一丝异样闪过脑海,我猛然低下头去。 我看万事万物,都会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就连看玄素的时候,也少许会有。可是当我低头看着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忽的烟消云散。 她的脸洁白的像是九幽泉底最宝贵的美玉,而每一处都是那般惊心动魄的美丽。这是我见过的,凡间从没有过的面眸。恍惚间,天地万物都暗了下来,唯有她像是长明不灭的星火,摇曳在面前。 暖流,顺着心房,流遍全身。 我不禁抱她更紧了,我嗓子发涩,顿时觉得吹遍身边的风是那样刺骨。 我看着太阳,竟觉得毫无光彩。 天灰蒙蒙的。 我突然好害怕,我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我出生几千万亿年以来,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心时上时下,脑袋里模糊的不知道该想什么,我第一次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凡人所说的,快死的感觉?如果我死了,宇宙万物也会消亡。可是我突然不想在乎那么多,我只觉得,哪怕死,我也要救活她。 并不是因为她是我的造物,我知道的,绝不是并不是因为这个。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 从那天起,至天原界再也没有下雨,也再也没有起风,我怕冷。我就那样抱着她,看着舒原上的漫无边际的薰衣草。 我几乎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我脑袋里迷糊的很,似乎只要看到她,我脑袋里就瞬间变得空白了。此刻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必须把自己的阳气度给她。 太阳生起,月亮落下。薰衣草只开两个月,转瞬便是枯黄。我突然想起那些年,我问猴子的话,“爱是什么?心灵的追思是什么?” 我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孩子,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年。凡灵的孩子至少有母亲,而我呢?我连母亲都没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里,哪怕我还没有意识的时候,我都一直是活着。 我没有出生的记忆。 我突然在想,死是什么感觉呢。 我突然羡慕凡灵的幸运,他们居然可以死…… 至少,他们有个去处…… 莫名的,我想,如果她死了,我也好想陪她一起去死…… 我也好想,有个去处…… 我想看看,那个去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越是这样想着,不觉间,我竟抱她越深了。 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坐在曳华池里。看了不知道几千遍舒原紫了又败,败了又紫…… 我开始给她讲故事,讲凡间,讲东海的美景,讲海边的日出,讲春季里雨润的竹林,讲夏季里温暖的阳光,讲秋季里金黄的原野,讲冬季里皑皑的白雪。我还给她讲凡间有一只猴子,活了几万年。我还给她讲远处有一颗恒星,爆炸的好不璀璨。好多故事,我都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给她讲过了,我最后一个给她讲的故事,是一个孤独了几千万亿年的可怜人,一直在这个世界上流浪,用了好久竟从没找不到归途…… 想到这,我哭了很久,我第一次觉得,我竟然是这样的卑微可怜。 忍不住,我求她醒过来,我说我好怕继续孤单下去 忍不住,我亲遍了她的眉毛眼睛脸颊…… 而当我转向嘴唇的时候,我呆住了,那一刻,天旋地转…… 有一双比天江水还澄澈千万倍的双眸,就那样一直看着我。有一双温暖如春的手,抚过脸上。忽然间,我冰冷的脸上,又一次润若雨泽…… 夜风吹拂,她毫无血色的秀颊,仿佛是漫天黑夜里,最皎洁澄明的光华。 心停了。 她仿佛就像是我的一个梦境,我屏住呼吸,生怕稍微一点微风,我眼前的这风景就消散了。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归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五章:归途 她温润一笑,轻轻点头。 我暖和极了,也许,这种感觉就是凡人说的满足。 我刚活过来的时候,其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虽然知道所有事物怎么形成的,但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们。相比之下,望舒望舒生的比我幸运得多,也好得多。她一活过来,就是知道很多事情的,不需要像当年猴子教我一样一点点教她。至少像什么是事物,洪晃万物都是什么这一类的常识不需要我教她。 我们从曳华池里出来的时候,她一身红裳,衬着雪白的里子,我牵着她的手,长裙曳在地上,我回头看向她,衣着如霞,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她看到我在看他,温柔的抿嘴对着我的一笑,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清雅灵秀。 那一瞬,天下万物都失了颜色,我就那般看着她,竟忘了继续走下去。 她见我一脸痴像的呆住,不禁一只手捂住嘴,笑道,“看你的傻样子,要让凡人看到了,还不是要笑话你,堂堂一代主神,竟和个孩子似的。” 我听他那般说,心里不禁痒痒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本能的傻笑起来,一只手不停的挠着头。 她一下子拍到我的头上,然后指了指天,笑骂道,“笑什么,还不快些回去,看这天,都快要下雨了!” 我抬起头,看看微微阴霾的天空,问道,“你怕雨吗?” “不呀。”她只手探在半空中,像是在查看是否有下雨,“只是我不想这一身衣服被淋湿了,况且这风里嗅得到一点雨气,怕是快要下雨了。” 我说,“不会下雨的,因为一会儿就天晴了。” “嗯?”她眉头微微皱起,一眼不解不明就里的的看着我。 只是她话音刚落,转瞬间乌云尽皆散去,月华如练,夜幕中星光璀璨。 她怔了一下,忽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竟忘了,你这呆瓜竟是造主了。” “你说谁是呆瓜?!”我抽着嘴角干笑道。 “你呀!”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看你现在的模样,更呆了呢。” 虽然被她说呆,我确实一点也不生气的,或者说,反而是有些欢喜。我心里生了个坏想法,于是我牵她的手猛地一拉。 她不禁朝前踏了一步,却还未站的踏实,猛然间天地就调了个个儿。 她楞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我扛上了肩头。 她不停地捶打我的背,叫到“都说你是造主,都说你是主神,怎的这么不守规矩,这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不得笑死?!” “笑什么?!”我扛着她朝登龙山走着,自信满满道,“这至天原界,除了我,就是你,还会有什么人看到?!我就是道,道就是我,我就是规矩,规矩就是我。” 她一下子被我说的气结,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一双粉拳敲打我的背脊,娇声骂我霸道。 我不禁觉得好笑,死不正经的挠了挠她,道,“你说对了,霸道就是我造的,我就是霸道。” 这下子她真的无话可说了,她能想到的一切都是我造的,她还能说什么呢?我突然觉得造主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耍流氓! 我不管她,扛着她就飞了起来,朝我在登龙山上的竹屋去了。 哦不对,以后要称那里叫家。 我终于走上登龙山去,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纳了个闷,至天原界里本就只有我一个人,如今也就只有我和望舒两个,这来人是谁? 我晃出身形去,看到玄素和猴子站在我的竹屋前,脸色焦急的很。 “猴子,鬼!”我挥手打了个招呼,他们转过头看到我。 结果,他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三双眼睛瞪得溜圆。 我这才想起来,望舒还被我扛在肩上呢。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赶忙把望舒放下来,讪讪道,“给你们介绍下,这个姑娘叫望舒,是我婆娘。” 猴子和玄素听罢,不约而同的朝望舒看了去。三个人竟像是失了魂一样,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望舒看他们这般看着自己,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躲到我身后去了。 尴尬这种感觉我已经有几万年没有遇到过了,这次它重新回来,我竟有一点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我一手捂着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猴子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回眼神来。 我问,“你们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凡间出了什么事情吗?” 玄素不敢说话,反倒是猴子拿着他那桃杖一下子朝我脑门敲过来,大吼道,“你个瘪犊子我还想问你呢,凡间寒了六千年,你丫到底干什么去了?!知道凡间死了很多人吗?快给老子好好交代,你特么干嘛去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抱着望舒在曳华池里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来,我看着舒原上的薰衣草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了几千次,我突然想起来那些日子我心冰冷的像是死了一样。 我心虚的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强用上了造主的威严,厉声道,“这点事也许要来找本尊?!尔等就没什么好事告诉我吗?!” 猴子看我这般颜色,一张猴脸瞬间被吓的刷白,顿时语结。 玄素看我发火,顿时也不敢说话了。 我看他们这样子,反而心里更虚了。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位大神真对不起,”反倒是望舒,从我身后走了出来,“道对我有心,为了救我,抱着我在曳华池里呆了几千年,一直给我讲故事,这才忘了我管下界的事。错都在我,还请三位大神不要同他计较。” 她这一说,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原本他们心里我还是个至高无上的尊神造主,现在让望舒这么一说,我反倒成了一个种了情根的少年。 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尴尬的很。 我推了推望舒,说,“你先进屋去,我和他们说会儿话。” 望舒点了点头,进了去。 也就是望舒刚走进屋子里,玄素和猴子就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他们这一笑,弄的我浑身不自在,就和有百万只蚂蚁爬在身上一样。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们笑够了没有,我第一次谈恋爱,多少还是有点青涩的,你们不必如此嘲笑我。” “唉呀妈呀,那怎么是有点青涩,那简直青涩到天上去了,”猴子眼睛笑的出泪儿,没心没肺道,“你活了几千万亿年的神了,看你刚才那模样,就和偷了女人肚兜的孩儿似的,艾玛笑死我了。” 我嘴角抽了抽,感觉满脸青筋都暴了起来。 我低了头,沉声道,“凡间还好吧。” “回圣座”,倒是玄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开口道,“凡间在圣座痴情的这几千年里,从来都是冬寒彻骨,已经死了大半的生灵,现在圣座回来,想必寒冬将过。” 痴情痴情痴你奶奶个头的情! “没什么地方还好着吗?”我不耐烦地问道。 “回圣座,”素说,“倒是东海有一个叫流波山的地方,反而是四季如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地方下了封印,就连我们几个也进不去。” 我心中猛地一阵,急忙问道,“流波山?!那山上可是有一片薰衣草海!草海边可有一幢竹屋?!” 玄素一滞,一脸坏笑当即被封住了,答道,“是,不知圣座怎地知道。” 听到流波山这个名字,我一时心里白了。眼珠毫无目的的不停在眼里打转。我忽的很慌张,心里一直跳个不停。我低着头,天华初现,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在流波山等着我。 “圣座,怎么了?”猴子忽的问我。 “我要去看看。”我心里一沉,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情感像是春水一般在我心里破了冰,开了来。我沉声道,“但是这次我和猴子就是了,玄素谁都别跟来,凡间的事我会补救,你们回去,不必担心我。” “哦对了,猴子。”我没等他们回我,便补了一句,“六千年前,凡间神界有什么事情吗?” 猴子看我,低头想了想,“我倒是听说六千年前天君家的长公主出了些变故,引得神魔两界一场恶战,那之后神族和魔族都损失惨重,可是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下了然,也不理他们,便朝竹屋走去,低吟道,“你们回去吧,我想自己去逛逛。” “圣座,”猴子拦了拦我,“这姑娘到底是谁?” 我看了看他,冥了眼,沉声道,“我新造的神,也是我六千年前的妻子,你方才口中的神族长公主。” 他们三个听我这般说,顿时大惊失色,哑口无言。 “六千年前,我做了一场梦,梦见我叫桑非鱼,在凡间娶了一个叫望舒的姑娘,后来知道,她是神族长公主,神君逼她嫁给西海龙太子,她逃了出来,险些被狌狌吃了。我救了她,便和她住在一起,日子久了,生了情,就拜了天地。后来,神君找到她,用我的命威胁她,她才回了天界。我梦中虽是凡人,却多少能用一点神力,那一次,不是神魔恶战,而是神君本欲杀我,望舒挡了下来,结果望舒死了,我疯了,我一天之内屠遍了神魔两界。”我淡淡的说着,就像是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一样,仿若这事和我并没什么关系。 “我记着,当初我住的竹屋旁,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薰衣草海。”我说着,抬头看向苍穹,微微笑了,那是我所有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光。等我再低下头来,竹屋外,早已不是登龙山,而是舒原上一望无际的紫海。 玄素和猴子听我这么一说,像是三个木头人一样呆在了那里。 也许他们没想到,我竟会有这么一段历史。 我没管他们,径直进了竹屋。 望舒看我进来,径直扑进我怀里。 “他们没有难为你吧。”她声音里透着一丝慌张。 “没有。”我温柔的笑了笑,“我要这天下尽在我手,心烦时便能覆了这乾坤,死点生灵不算什么。” “那就好。”望舒一身都陷在我怀里,声音娇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终究和我的望舒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心里忽的有些失落。 “你别不开心,”她的嘴里,突然如天虹清泉一般冽了一句话来,“不管你到哪里,我都是永远守着你的,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的身子抖了抖,仿佛心中有万丈冰山,刹那间融化了。 “我要下界一趟,你在这至天等我,这里的时间一时如凡间一月,我大概不到一刻就能回来。”我抚着她的发,越发柔声道。 “嗯。”她吻在我脸侧,甜甜的一笑。 仿佛有红霞万丈,耀满苍穹。 说罢,我横抱起她来,将她安在床上。“你刚好,身子还弱的很,好好躺着,等我回来。好吗?” 她娇羞的点了点头。 我一直看她到睡着,才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玄素和猴子还在门外等我。 “玄素,你们管我叫什么?”我对着他俩问道。 玄素互相对视了一眼,径直答了我,“就论神位,陛下贵为造主,是洪荒至圣,自然要称呼圣座。要论亲缘,陛下造我们,待我们,都亲如父母,应唤一声父亲。” 我摇了摇头,叹道,“你们向来说我是至天原界的尊神造主,你们可曾想过,我也是有情的。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很苦恼,因为我不论看任何东西,都有一种照镜子一般的错觉。”说着,我朝猴子看去,“这个事,猴子知道。” 猴子看着我,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原以为,是因为我就是万物。”我苦笑道,“到头来我才明白,并不是我是万物,而是万物是我,草木是我,花石是我,生灵也是我,所以它们有的,我都有。也就是因为这,凡灵的感情,我也是有的。也就是说,我并不是神,你们都想错了,我只是无意间造了这世界,无意间到这世上走一遭,无意间变成了一个人的我。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我转头看向玄素,“玄素,你们是最正宗的神,是我没有感情的时候造出来的,什么时候你们也有了感情,你们就会明白我说的意义。我衷心的期望你们能够获得感情,获得幸福。到那时你们便会明白,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并不是神,而是凡人。” 猴子看着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 玄素不解的看着我,眼里尽是雾色。我知道,他们是不明白的,因为他们没有像凡人那样的感情。于是我也不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道。“好了,我要去凡间了,玄素,你们两个好生回去,尽好你们的神责。明白么?” “谨遵圣命!”玄素跪下,对着我叩了叩头,转眼间便消失了。 我转头向猴子,道,“走吧,随我去流波山。” 猴子点了点头,随我下了界。 转眼间到了流波山,我站在山脚下,看着从池河一直蔓延到山岗上的一望无际的紫海,低头对猴子问道,“还记得,那天我问你,什么是爱情吗?” 猴子听他说,不禁微愣的点了点头,说“记得。” 我看着远处山岗上的竹屋,会心的笑了,“在这里活了二十多年后,是我种下了这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只因为她喜欢。那时,我便找到了答案。” 说着,我信步沿着曾经的老路,朝山上走去。 虽然过了六千年,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一瞬,紫海依旧,不觉得竟有记忆在我脑海深处接连泛起。我记起那天我扔给长右的那坛大梦三生,我记起重伤后她给我做的那三菜一汤,我记起流波山上她吻在我唇上的朝阳,我记起薰衣草海边,我忘乎所以的拥吻,我记起九重天上,我声嘶力竭的呼喊,我记起那天我一身血衣,抱着早已冰冷的她,看了不知多久的紫海。 我记起那是个雨天,我穿着蓑衣,在雨中回来。遥远的彼岸,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抱着一束薰衣草,撑着油纸伞,裙踞飘然如水,抬起头看碧瓦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黑发素颜,如水安然。她看向我,目光依旧澄澈,纤尘不染。 太遥远的岁月,看不清的眉睫。 回忆尽头,风声依旧凛冽。 不觉得,我的眼睛又湿了。 随着我的泪,天空下起了雨。 可是我很清楚,我是笑着的。 我活了几千万亿年,从时间诞生之前,我就已经活着了。 可真正最幸福的时光,只是六千年前,我在这流波山上度过的,那不到一年的时间。 我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孩子,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年。凡灵的孩子至少有母亲,而我呢?我连母亲都没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里,哪怕我还没有意识的时候,我都一直是活着。 可是那天,我抱着已经冰冷的她,看这紫海之时,我竟有了一种如死亡一般的感觉。 那种,痛的像是要撕裂我的感觉。 我抹了抹眼泪,信步朝竹屋走去,我不知道,长右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猴子就在身后跟着我。 离竹屋不到十几步远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我看到一只比跟着我的这只猴子大不了多少的另外一只猴子慵懒的躺在竹屋的门槛上睡觉,只是他两个不同,那只躺在门槛上的猴子,有四只耳朵。 我一愣,油然,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右子!”我大声喊了他。 那猴子听到我唤他,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感到这阴霾的天气里,似乎有微风打在我脸上,紫海上起了波浪,我的心也和浪花一样欢腾。 他认出了我,眼里盈满了泪水,飞奔着朝我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用大嗓门吼着“桑子”。 这个称呼,我很受用,至少比喊我圣座要好听千万倍。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激起了风,在紫海上掀起一阵阵花浪。他的声音很大,大到传遍了整个流波山,连远离山谷的我,都能听到山的回声。他的声音很大,大到所有妖精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很大,从流波山的密林里跑出来。 我看到了鹿蜀,他家婆娘拉着三四个孩子。 我看到了肥遗,他家婆娘果然是只凤凰,一身衣衫都染着火红的颜色,身后,还跟了几只鸟。 我看到了蜘蛛精,蛇精、狐精、熊精、豹子精,还有黄鼠狼、蚕精大婶,草精大婶。他们都已经是拖家带口的一家子人了。 我看到了竹屋里走出几个和长右一样的张着四只耳朵的猴子,和一只母猴子,原来长右早就成亲了。 我看到,哦,那个东西,居然还活着,真能活啊,我的驴牛。 它缓缓走到我身边,爬下身子去,然后竟开口说“主人,你坐我身上吧。” 我竟没想到,它也终于成了精。 我欣然笑着,抚在他头上,道,“驴牛啊,你变成人形吧,我不坐你。” “主人你还在嫌弃我吗?”他问道。 “不,”我笑他白白变成了精,竟还是这样蠢,“你成了精,就和人一样了,不要再让任何人骑你,包括我也一样。你以后还要娶媳妇儿,还要生牛。” 驴牛化成人形,讪讪低头笑道,“我早就娶了媳妇儿,生了牛了。” 看他那肥胖的脸上挂着一个一点都不搭的腼腆的笑容,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唉,桑哥,我以为你早死了,”肥遗扑上来,抱了抱我,一脸鸟泪顺着脸边流下来,“那会你家婆娘死了之后,我就……” “啪”的一声,鹿蜀一巴掌打在肥遗身上,肥遗这才觉得不对,赶忙禁了口,道,“对不起桑哥,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抬头看了看他们背后的竹屋,不觉心里有些酸楚。 眼里稍稍泛了泪。 “你个瘪犊子的,不就一个婆娘嘛,那么伤心干吗?那神界公主咱们大桑子才不稀罕,等着老子再给你找一个。”鹿蜀走上来,牵着几头年纪轻一点的鹿和几头鹿一起过来,转头喊道,“你们几个犊子快过来,给你们桑爷爷请个安。” “啊?”我不解的挠了挠头,“桑爷爷?” “对啊!”鹿蜀说,“你个瘪犊子的一走就是六千年,老子孙子都有了。”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周围的大家起了哄。 鹿蜀索性转了个身,对这群妖,“大家都排个队,叫咱们这些后辈们都给桑子叩个头,拜拜他们这个叔叔,拜拜他们这个爷爷!” 说着,鹿蜀强把我按在石头上坐下,叫着那些妖子妖孙们过来个我磕头。 虽然玄素也向我跪拜,可是比起玄素的跪拜而言,这磕头我却更是受用。 等那些妖子妖孙们一个个行礼完,长右跑过来问我,“大桑子,给我们说说,这六千年都干了什么?不是说凡人都只能活个一百多年吗?你怎的六千多年都没变?是不是修了什么仙法?也亮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我叹了口气,苦苦一笑,道,“你们真要听?” “当然!”蚕精大婶和草精大婶她们跟着起哄。 “别啰嗦!快说!”长右、肥遗和鹿蜀一脸好奇的吼道。 我偏头看像猴子,猴子向我点了点头,很奇怪的笑了。 我之所以说奇怪,并不是因为他笑的怪,而是我极少见过那种笑容。如果硬要说见过的话,也许就象是我曾经的那个梦里,干爹临死前把我拉在床前,我应了干爹的叮嘱,答应会好好做人时,如同父亲般看着孩子成人长大的欣慰;那种如同一位炼陶师,看着一件经了万千遍炙烧,才终于完美成型的陶瓷一般,如释重负的,满意的笑容。 这宇宙洪荒,辈分最高的就是我。 可是,猴子那笑容,竟让我觉得,有一种仿若长大了的感觉,我很受用。 我看向他们,缓缓开了口,“这世上本就没有流波山上那个牧牛种田的桑非鱼,他本就是住在至天之上的造物主,做的一场梦而已。” 随我说着,乌云顶上,一束无比耀眼的洁白光芒穿过层云阻挠,如练飘落,北极星忽的亮了起来。在那遥远天际的星河里,有一艘如玉般无瑕的船,盈在那光芒之上,缓缓泊来。 “因为他太孤独了,所以在六千年前,他做了一场梦,”我继续说着,眼睛里早就已经湿的不成样子,“梦里,他有幸生在凡人家,有幸被池镇的一位教书先生收留,有幸被流波山上的妖兄弟帮扶这长大,有幸在一个幸运的日子里遇到这世上最美的姑娘,有幸在各位的祝福里娶了她。然后,那姑娘死了,造物主的梦也醒了,那个叫桑非鱼的少年,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着,右子他们傻了。 “可是这六千年来,我一直很想大家,我很想大家,我这次来,是想接大家一起去天上住,那里和这流波山一样,日升月落,春有桃花,夏有蝉鸣,秋有落叶,冬有初雪,有这万亩紫海,有那河。更重要的是,那是流淌着奶和蜜的极乐净土,有无穷无尽的美酒,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美味。”我垂头一笑,指着那艘白船,继续说道,“这艘船,叫无暇湖光,是曳在天江里,连接凡间与至天的船。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看着那从星河里飞来的白船,长右他们愣在那里。 一刻,鸦雀无声。 “爹,天上是什么样子啊,比咱们流波山美吗?”一个极的声音,从那群妖里冒出来。我循着那声音,朝那妖看过去。 哦,那是长右的一个孙子。 “在我心里,流波山是最美的。”我道。 “嗯,我也这样觉得。”却忽然,长右也跟着说道。我不明所以得看向他,竟觉得,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长右,此刻竟有些深沉了。他压着嗓子,沉声说道,“桑子,当初鹿蜀养你的时候,我们大伙就知道你不是凡人。因为你出生在流波山旁,我们看得清楚,你出生的时候,天上有数不清的龙凤团团环绕,几乎蔽了天日,映了整整九月的五彩神霞,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不是凡人。但是十几年一起生活,我们却发现,你又不像是神,你一点法力也没有,身世也平常的很,也不像神那般高傲。你走那天,我们就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 说着,长右捧起我的手,紧紧握在怀里,眼里满是泪水,“但是,我们和你一样,爱这流波山,你走了之后,这六千多年外面一直是严冬,唯独这流波山,却是四季依旧。那时我们就都知道,是因为你爱这里,我们才躲过那几千年的惩罚。可是我们和你一样,也爱着这流波山,我们这辈子不会离弃它。流波山生我们,养我们,几千年了,他就像是我们的父亲母亲一样。” 我听他说的,虽是拒绝了我,可是却也觉得温暖无比,是啊,流波山,我一直觉得,这世上从来没有至天原界的造物主,我只是六千年前,流波山上一个叫桑非鱼的没父没母的孩子,我只是六千年前,爱望舒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凡人。流波山,也是生我养我的父母啊。 一段记忆从我的脑海深处像是发了洪一般卷来,我不禁朝竹屋看了去,那个一身雪白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脑海。我再也忍不住,那一刻,真的想一个孩子一样抱着头痛哭起来。鹿蜀、长右他们看到我这样,都走过来,抱着我。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流波山。 “我们现在明白了,你和那些神族不一样,你是天上最尊贵的神,你注定是没办法永远住在凡间,”长右继续说着,“所以想我们的时候,就来流波山看看,我和你还是拜把子的兄弟,以后这片地还是你的,咱家永远给你留着这个地方。” 我声嘶力竭的哭着,死死地抱着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点了点头。 蒙蒙细雨落在这一望无际的薰衣草海上,长右把我曾经穿过的蓑衣套在我身上。柔柔的花香,伴着雨味,柔软的飘进我的鼻息里。就像是那一段记忆,温柔无比的可在我心里最最脆弱的地方。 …… 我在凡间逗留了一个月,在流波山住了一个月。 但最终,我还是要回去的。 最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登上了无暇湖光。 猴子说,他就不送我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鹿蜀将我梦里留在地上的那把燃着狱炎的碎流波和望舒曾用过的九尺水镜交给我。我披着蓑衣,接过那两件物件。一时,往昔所有回忆都映在那镜子里。我勉强笑了笑,收了下来。 我别了他们,一个人驾着无暇湖光,朝银河飞去。 在凡间,人们管它叫银河。 在至天,我管他叫天江。 远远的,望着那越来越遥远的竹屋,我又一次回想起六千年前的日子。我是永生的,也因此永远不会忘。夕阳的光照在大地上,耀的流波山满满的全是金黄。我看到流波山的山顶,在云海之中,竟如金子一般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我突然记起,那也是这般金黄,那是一片麦田。那时,我看见一对男女坐在窗边,时而望望天空,时而又彼此看看,就在这一瞬间,他俩的眼神相碰在一起,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和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这种美远远超过蓝天和太阳、土地和长满麦的田野。 我抱着流波,坐在那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六千年来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自己,苦苦笑了笑。我用了六千多年,才终于明白。 风吹了过来,我偏过头朝银河看过去。 忽的,有一个声音隐约传在耳边。 “冷吗?” 我惊异的站起身,心脏跳动,全身都禁不住颤抖。 我心里一震,急忙抓在白船的舵盘上,加快了速度赶回至天去。 白船载着我,在天江的水里浮了上来。冲过了天江口,過了燕子矶,我干脆弃了船落在江面上,踉踉跄跄朝舒原上跑过去。就连我身上还穿着蓑衣,我也全不晓得,只是手脚不由自主发抖。 天空下了微微细雨,舒原旁的路变得泥泞起来。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有一种异样在我心里,我想是疯了一样朝舒原上的竹屋跑去,一路上跌了三次,弄得满身都是泥。 等我终于看到竹屋的时候,我愣住了。 蒙蒙细雨,顺着我的眼际落下,寒冷,浸透我的身体,漫山遍野的无尽紫花,随风轻轻舞动,就像是璀璨银河里经久不息的耀眼云霞。 我清楚的看到,遥远的山冈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抱着一束薰衣草,撑着油纸伞,裙踞飘然如水,抬起头看碧瓦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黑发素颜,如水安然。她看向我,目光依旧澄澈,纤尘不染。 就像是一个梦境。 我屏着呼吸,往前挪了两步,生怕我动作一大,这梦就会苏醒,眼前的美景,就瞬间烟消云散。 她转过头,微风抚过,薰衣草海上起了紫色的浪。她微微一笑,仍是初见的模样,如画的眉眼,温柔的瞳孔,如丝般飘散在空中的长发。 雨,正是缠绵,淅淅沥沥,隔着雨帘,我淋在雨里,遥遥相望。 她怀中薰衣草静静散发淡雅清香。 一时间,万物悄然,天地间再沒有其他的色彩,静默得只剩雨声。 她的面眸在雨中微微一侧,温柔的笑了。 “阿鱼,你回来了。” 我的心颤抖的厉害,全身都颤抖的厉害,眼睛里是什么明晃摇曳的涟漪泛起,顺着我的眼角,放肆在我的脸际? 我疯了一样奔跑过去,一身蓑衣都被我甩了下来。 我拼命抱紧她,死死地将她的身子搂在怀里。 一股温暖,从她的身上传来,这真的,不是梦境。 她,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这世上再也没有至天原界的尊神造主,我只是六千年前,流波山上一个叫桑非鱼的没父没母的孩子,我只是六千年前,爱望舒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凡人。 “嗯,我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六章:永恒 夕阳西下,舒原上的迷紫,在月光下像是覆了纱,从眼下一直蔓延成晚霞。远处的天江上,陈着日头最后一点光芒,在最沉重的血红上,迷着大片的金黄,仿若是西天的梵音佛典,讲诵在最远处的红尘之上。 风,微暖。九玄苍穹像是被漫漫舒原染了颜色,天上地下,就像是在镜湖上两处倒影,分不清那一片幽幽紫色,才是最痴妄的晚霞。 真真,假假。 我屋外种了一株桃树,三年来的精心打理,它长的竟比我的竹屋还要高了。树上,一朵朵着了霜的粉灵,在璀璨迷人的烟霞泛着星星点点银色的光亮。仿若远处在夕阳后半遮着帘幕的隐隐星华。树下,是我的屋,像是坐在高岗上的书生,遮在佳人手中粉色的纸伞下。 摇椅,轻轻晃动。我合上书,安逸的眯着眼,感觉舒服得很。 她伏在我胸口,安静的睡在我的臂弯里,许是做了美梦,笑得很甜蜜。我搂着她,微微冥着眼,隐约看到桃花在微风中悄悄陨落,飘舞着,翻滚着,闪烁着夕阳倒映的光,如梦似幻。我身上暖洋洋的,静静阖了眼。 天地寂静,就连那微弱的风声,都似是她的呼吸,温柔而宁静。天地之间,忽的没了无际的舒原,浩淼的星海,璀璨的晚霞,红煦的残阳。似乎所有颜色,都不过是陪衬,刹那间便已退场。万籁寂静,只剩下了慵懒晃动的摇椅吱吱作响,只剩下拥眠在我怀里的她,温暖的鼻息。 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因为不论睡,或是醒,她都是我最美的梦。 一夜,安康。 自那个雨夜,我终是在舒原无边的旷野里与她重逢,而今已然三年。那之后不久,她怀了我的孩子,算到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约摸的七年后才能出来。我倒也不太着急,反倒是越来越珍惜仅存的最后一点二人时光。 望舒的饭做的非常好,为了尝到她的手艺,我经常造出菜来给她做。那时候她便训我说,做饭一则味道,二则心意,吃的东西只有自己亲手种的才是最好吃的,我这样总是直接造出来,味道上虽是差不多远,心意上却差了一大截。我虽是爱她,但也因着爱她而怕她。她训我,我也就听了。于是,我特意在天江旁辟了一块地,按着凡间的时令调了至天的气候,种地耕田。刚开始甚是劳繁,我毕竟六千多年都没有干过这活了。 后来她怕我累坏,在凡间买了头黑水牛来,我笑说这可是它的福分,从此永生不灭,不必再去黄泉境界。于是这黑牛便被她取了名字,叫“黄泉不系”。 不过,她说很对。经我自己手种的菜,自己悉心照料着,吃起来确实比造的更香百倍。且每天在田里忙完,都会看到她在门前等我,心情也是滋滋美的。 也是因为这样,当后来她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很是兴奋。论说如我这般永生不灭,着实不需带个孩子在身边添乱,二来我并不知道凡人所谓生育究竟有何意义,然则我实在是没什么原则的,爱她娶她后便更是随她,况且这几年耕田种地,我也颇有一二心得。如今觉得,若我精心照料她与这孩子,输了心血,想必与她也是活着更美满幸福。 这点道理,许是和耕耘收获无甚不同。 一夜睡过,身上暖和得很。还没待我睁眼,却觉得有人挲挱在我胸前。想必她醒的比我早了些。我缓缓睁了眼,她侧着头俯在我怀里,玉臂环绕,竟还是睡着的。方才那般感觉,只是她睡的深时无意的翻动。 我不敢惹醒了她,只是抬眼朝远方望了望,我们身上披了一层玄锦,经了一夜的风落,落满桃花,我很喜欢。天上许是太阳还没出来,虽然有了偶尔晨色,却还是有些幽暗的。我轻嗅了一腔朝气,早晨的清冷便透了我的心,不过那感觉很清明,很好。不舍得动,稍稍收紧了臂弯。 “阿鱼,别闹。”也许是我的胳膊搂她有些紧了,她少许皱了眉头吐了一口气梦呓着,声音娇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我像是暖水流遍全身,舒畅的很。她朦胧的晃了一下脑袋,带着秀发摩挲在我胸上。她双腿蜷了蜷,象牙白的长裙,淡紫色的罗纱也随着曲起来。眼睑轻敛,安详的脸上透着一份恬静,乌黑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嘴角微微上扬,描画出一线弧度,昏昏然继续睡着。 我就那般瞧着她,不敢出半点动静。 她醒着的时候,仿若天仙一般清丽无双,睡着的时候却活泼一些,反而是有一种调皮的灵动在里面,可爱极了。 但是不论哪般,她总是这样美的。 看她睡的沉,并没有想醒的意思,我也便不舍得唤她。还是要她多睡一些的好,那我也可以多抱她些许。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喜欢回忆些事情。其实我同望舒,经历的并不算多,在我桑非鱼无穷无尽的一世里,恩爱的,也只是流波山上那短短的一年多,最亲密的,也只是那几夜。也因此,流波山的日出,竹屋前的紫海,九重天的石阶,那一眼生离死别,是最最最伤我杀我的。但是那个雨夜之后,我却觉得,这些回忆却是最最最爱我溺我的。说到流波山的日出,其实至天之上的日出才是绝美无比的,多少次说过要她早起一起去看星海上的日出,可是因了我太宠她惯她,她每次都一直睡到自然醒,结果也就落得这些年一直的遗憾。 回想起日出,我却又突然想起那次的生离死别。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天宫之上,她穿着嫁衣,本是要嫁给西海龙太子,可是我却突然冲了进去。其实那一天,她是可以活下来的,她不必受这往世轮回的苦,只要她选择装作不认得我,选择就那样嫁给西海龙太子,她还会是神界的长公主,会是西海最尊贵的后,一世无忧无虑,荣华富贵,也不会有人伤害她,她的名分上也不会有什么污点,也许日久生情,一生一世也就过去了。而与那龙太子想比,彼时我只是一个荒野农夫,在那般场合下选择我,她只会身受天谴,丢尽颜面,让神族和龙族结怨。可是她明知那样,却还是拼掉性命选择了我。人生在世,能有几次机会能去选择? 雨夜的第二天,我曾问她,如果她选择西海龙太子,那时她不会死,也不会受那转世轮回的苦,如果她选择那太子,必定一生荣华富贵,地位极尽神族龙族之尊。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拼了性命也要选择我? 她笑,还是那一句话,只是有些不一样了。“我曾以为,我爱着流波山的日升月落,春有桃花,夏有蝉鸣,秋有落叶,冬有初雪。但是我错了。阿鱼,流波山上所有的美丽,都只是因为流波山上,有一个叫桑非鱼的呆子,不问我身世,却能一年四季都爱着我,永远待我如初。所以我比谁都明白,我深爱着的,不是流波山,而是你——想着你,因为你,我不想错过。” “哪怕死,也绝不错过吗?” 她点头,“阿鱼,我知道,你是待我好的,那比我的命重要。” 我所有记忆里最难忘的话就是这一句。她说话从来都是那样平淡,她喜欢用最平淡的话语,藏下最深的誓约。 而我这永生永世所有的幸运,全都因了她的那次选择。 一想到这里,我总觉得心里就会暖的不行,忍不住笑了。 “呆子,你笑什么?”忽的,我听到她的声音,低下头去。 她的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笑容。犹如世间昙花,释放幽静音律,绝美,倾入人心。 “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她问道。 “不舍得。”我抱她更紧了些。 “那你方才还不停的想我,害得我都睡不着了。”她揪着嘴,粉拳轻轻打了我一下,有些气。 “好好好,我的错~~~”对她,我只有忍不住的宠溺,“我刚才突然想到个问题,六千年前,你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要我和你一起死?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就那么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受苦?” “哼!当然忍心!”她轻轻用额头撞了一下我的侧脸,忿忿的,似乎还在生起床气,“若我活着,就要跟着你,爱着你,缠着你,嫁给你。若我死了,也要你永远记着我,爱着我,忘不了我,让你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子,只有一个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哭也好,笑也好,悲伤也好快乐也好,都只能因为我。” 我刚才说的那句‘她说话从来都是那样平淡’,当我没说…… “好好好,你便这样缠着我,那也是极好的。”我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到,“你是我的妻,你不缠着我,我也会缠着你的。” “嗯。”她满足的笑了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别动,我再睡一会儿。” “嗯,早安。”我轻轻吻在他额头上,抚过她的秀发,半开玩笑的说道。 她闭上眼,原本撑在身前的胳膊懒洋洋的蠕到我身后,结成一个扣,撒娇似的呓了一声,安安稳稳俯在我胸膛上。因为她每次醒来都回去睡一会儿回笼觉,所以我早已习惯了,也便搂着她继续睡一会儿。 她睡不了太久,大概过个三刻就会醒了。不过今儿个却不知怎的,反倒是在我身上死死地腻了一两个时辰。若不是知她心里的算盘,她这般装睡,我可能还会象个孩子一样担心来担心去的。可如今,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我看她继续装睡,也来了兴趣,索性就陪她演,看看到底谁演的过谁。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吧,看日头约摸的要到中午了。她终是忍不住,装了一副迷糊模样睁了眼,缓缓开了口来,“怎的到中午了,你却不唤我?” “想多看看你,”我强忍住心里的笑意,柔声道。 因为贴的极近,所以她心跳的加速我也是感觉得到的。她的脸色倏的红了通透,忍不住贴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声音酥的让我全身一抖,“都这么老大了,还这么死不正经的,讨厌你!” 这下我实在忍不住坏笑出来,“看你装睡,还能得你一个吻,你说这死不正经的是不是还是挺赚的?” 听我的话,她的脸色窒了一下,连身形都明显卡了一下。转瞬间,原本就以红的通透的玉颊,更像是夕阳下去后留下的最后一抹晚霞一般,红的令人心颤。她木木呆呆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我也不说话,偏偏就不怀好意的笑看她。 “这样逗我,好玩吗?”她皱着眉头瞪着我。 “看你发懒不想做早饭,你说好玩吗?”我抬首轻按着她的鼻尖,戏谑道。 “你!”她一下子被我说穿,顿时惊在那,塞了好一会儿才抱怨道,“你不拆穿我能死吗?” “嗯,能死。”我点了点头,笑道。 “你!”她一时被我堵得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娇羞的一捂脸,掀开我胸前的襟子,将玉首藏进了我衣服里去,嘀咕道,“嗯,我懒,我不想做饭。” “好了,看你的懒样,饿了吧。”我听她说的,心里开心极了,就算是认了倒霉,也不愿我在嘴上有半个死字。我很感动,扶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嗯,”她点点了点头,嘿嘿一笑。 我抱着她起了身,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摇椅上,将落在玄锦上的桃花拂了去。而后轻轻抬着摇椅,放在竹屋的影子里,免得太阳晒坏了她。 她今天许是懒得动,我把他躺在摇椅上后,她只是伸了个懒腰,便继续闭着眼憩了。 我本就穿着衣衫,但是毕竟睡了一夜,难免有些味道。索性换了件衣裳,奔厨房去了。今天给她做的菜叫爆炒海山四,没错,你没听错,爆炒海山四。望舒虽然拥有所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她现在是造主尊神的后,掌握星河运转的神,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要养身子,凡间的食物是不行的,只能用恒星做菜。她的嘴挑的很,味道不好是绝对不会吃的,可是恒星这种东西和凡间的东西不同,一旦成型,内核的密度就会变得极大,任何调料也只能浮于其表,并不能深入其内;而且,就算是刚刚形成的新星,体积太也是很难让味道进去的。所以如果要满足她挑剔的味蕾,就必须用那种刚刚诞生的灰常灰常大的恒星。就比如这颗海山四,大概有凡间太阳的十二万倍大,所以它就悲催咯,它弟海山二体积不够,只能要它咯。(所以你们到现在也观测不到海山四,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你做饭做得挺专业的嘛,阿鱼。”我闻言,侧头看过去,望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餐桌边撑着腮看我做菜。 我一边挽起袖子身姿潇洒地站在灶台跟前炒菜,将柴火调的刚好,火苗子滋滋地舔着锅底,一只手汤勺一只手铲子舞得出神入化;一边笑道,“凡人做饭的手艺都是我创造的,你以为我不经常做饭就不会做饭啊。” 她咽了口唾沫,讪讪道,“那以后咱们家的饭菜全都交给你了哦。” “你想偷懒就直说呀,舒儿,”我调笑道,“我这么大方的人怎么会笑话你呢?” “你明明已经笑了!”望舒挑眉瞅了我一眼,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哦?我笑了吗?”我故意压低了声音,沉着音色,“我这么严肃,当然是说一件正经事,怎么会笑话你呢?!” “嘁。”望舒傲娇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拿起一本人书,声嘟隆了一句,“我就是懒,你吃了我呀。” “好,晚上我就吃了你!”我眯着眼,对着她挑逗似的扬了扬眉头,坏笑着朝她看过去,“你是想清蒸,还是想红烧?” “闭嘴!一会儿菜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望舒端起一杯水,的啜了两口,“你做的什么菜啊。” “爆炒海山四。”我道。 然后,我就听到了类似间歇性喷泉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望舒的咳嗽声。 “哎呀,你别激动呀,”我幸灾乐祸的笑着,依旧看着锅里,恒星被抄起来的时候特别绚烂,就和你把鞭炮放在锅里炒是一样一样的,噼里啪啦的滋滋冒火星子,“你还怀着孩子,就得大补,呆几天我给你做一个油炸毕宿十。” 望舒手里的杯子还没拿稳,咳嗽还没息了,听我的话,一双秀目抬起来狠狠的瞪着我,“虽说咱们孩子是个神种,但你不是说,少说还有七年才出来吗,现在你便天天这么炒,到他快来的时候,岂不是一日三餐都得这么吃?” 我手上一用力,一铲子将锅里噼里啪啦的半熟海山四挑了半米多高,那样子就像是一颗正在爆裂的璀璨烟花,从灶台上砰的飞起来,然后还没来得及熄灭,就又让我一盖子盖回锅里去。我添了点盐,淡淡道,“你真懂我。” “我不要,”望舒捏着嗓子,好好的揉了揉,“我要吃葡萄,我要吃鸡腿,我要吃烤鸭,笼包。” “你不要,那吃完这次以后,我便不给你做恒星吃了。”我道。 “真的?”望舒一双眼睛睁得锃亮。 “行星也是大补。” “……”望舒卡住了。 “哦对了,舒儿。你说到烤鸭到提醒了我,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将可怜的海山四倒在盘子上,手中菜刀如风飞舞,“天族的神君三天前羽化了。” “啊?”望舒一怔,转而有些落寞的低了头,脸色变得很难看,“哦。” “我上次去凡间给你买烤鸭的时候知道的。怎么了,不开心?”我放下菜刀,海山四被我削开,红彤彤的,像是一尊方从血幕里染尽的莲花,每一篇花瓣都闪烁着如火焰般艳红的色彩。 “没……没什么。”望舒眼睛红了些许,我隐约看到她眼里曳着些明晃不定的光,散开了去“只是突然感觉不舒服。” “舒儿,回去看看吗?”我用筷子夹了着一块星核到她嘴边,“啊~~~张嘴。” 望舒的脸色沉重,很不好看,她两腿紧紧并在一起,坐在木椅上,一双手缩成撑放在膝盖上,低着头,没说话,也没有张嘴,并没有吃的意思。 我放下那块星核,蹲着身在她身前,将她的拳头捧在手心里,“我觉得,毕竟是你亲哥哥,再怎么说,你就这么一个哥哥,血浓于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坐着无暇湖光,去九重天看看吧。” 她不说话,稍稍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因为强忍着泪的缘故,肿的通红。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挺想念这个家人的,据说继位的是你的大侄子,是那个叫……我想想……” “明晔。”她的声音颤抖着,低得很。 “嗯,明晔。”我微微的笑着,尽可能的想要疏导一下她的心情,“不过以后要叫帝明晔了,听说他一继位就把你的灵位送进了宗庙,以前和你关系不错吧。” “他……他是我带大的。”望舒的手从我的手心里抽了出去,死死地将眼捂住,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 我能清楚的看到有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 看她哭,我心里一抽,很不是滋味。 我站起身,抓着她颤抖的肩膀,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不管她平时再怎么刁蛮,我也是知道她那颗玻璃心的。我怕她憋着憋出事来,也不管她怎么样,便已经将她紧紧抱在身上。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我,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垂着双手,任我抱着。 “别哭,惹你伤心,我很难受。”我尽可能的用我最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我之所以给你说,就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而已。你一直哭,是因为你心里也是惦念他。你不说话,也是因为你害怕我记恨他。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亲哥哥,我从没恨过他。” 望舒的颜色稍稍缓和了些,她侧着脸,贴在我怀里。 我看她好了些,终于是放下心来。我轻轻松了松怀抱,胸膛朝前一倾,将她身子迫开,双手环成一个臂弯,撑着她的背,让她和我虽然没有贴在一起,却也隔得很近,几乎可以看到她眼里我的倒影。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软一些,柔一些,很认真的对视着她的眼睛,“人处在一个位置上,难免要做很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这个我懂。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一直做着我不想做的事,造这个造那个,造完了还得规着它们,忙得要死。但是我是造主啊,这是我的权,也是我的责,我不能不做啊?如果我不做,世界就会毁掉。那样,我就不会遇不到这样爱我的你,也便不可能如今这般美满。况你哥哥身为神君,身上担子多得很,统率神界,内服外征,对抗魔界,所以才想联姻龙族啊?你的几个表妹不也是嫁到了别的神族吗?你家族里最尊贵的女孩就是你,他却直到最后才想嫁你出去,保护你也够久了。况且你死了之后,他还派明晔去给守你的衣冢,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在意你这个亲妹妹的。你不肯嫁给西海龙太子,他便娶了西海龙王唯一没嫁出去的那个丑姐姐,他也是在其位谋其政,被逼无奈。所以我不怪他,你也别怪他。” 这事其实她并不知道,我也从没给他说过。 望舒听我说的,讶讶的看着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深深的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 我觉得她好了很多,于是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挑起他的脸来,一只手拿着绢帕,为她将两道泪痕擦了去,“我是造主,没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一直都很想念你的家人,却一直瞒着我没说,我也是知道的。你嫂子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去了,那时候你的这几个侄子才刚两万岁,你哥又平时忙在政事上,没时间照顾他们,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就你一个姑。按凡间的年岁算,却也快八千年没见了,九重天三十六层天规森严,几个孩也怪孤单可怜的。所以快去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九重天,祭拜一下你哥哥,也看看你这些个侄子。” 望舒依旧没说话,一脸都蒙在我的衣衫上声的哭着,但是她全身都贴着我,伸了手死死抱在我身上,我便知道她好了很多,放心下来。我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去,轻轻拍打她在她背上,“想哭就哭吧,大声哭出来,天塌地陷,还有我呢”。她听我的话,抱的越来越紧。虽然她把脸埋在我胸口,可是我听得清楚,她呜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泣得不成声音。 她心情糟糕的很,我是在舍不得看她那么落寞,与其要她自己走回桌子边去一个人吃饭,我宁可把她抱过去一点点喂她。等她差不多平静下来,我轻轻横抱起她来,缓缓走到餐桌边的木椅旁,心翼翼安她坐好在椅子上。于是也便陪她在屋子里,一匙一匙的喂她。 “你这样宠着我,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望舒涟涟泪水尚未散去的眸子抬了起来,她的眼神像是着了雾的月色,有些呆滞,有些朦胧。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走?!就算是天塌了地陷了花狗不见了,我也会守着你,”我不怀好意的笑着,伸手扭了扭她的脸儿,“再说了,我此生唯一的爱好,就是娶你宠你爱你护你,你就是我的命,不宠你怎么行?!” “那……那如果我要是不在了呢?”她的眼色朦胧的深了,颤声道。 “第一,你死不了,第二,有我在,你走不掉,你不论怎么样也是我的人,第三,就算你走掉了,死掉了,我也会毁了宇宙洪荒,屠尽一切,用我的全部换你回来。第四,如果这还不行,我就消了自己,去不在的世界找你。”我定着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声音放的很沉,一字一句的说道。而后,盛了一块星核在勺子里,喂到她嘴边,柔声道,“来,张嘴~~~啊~~~~” 她听我说的,眼中的泪色已经消去了大半,只是红着脸,低着头,乖乖的张了嘴,把我盛给她的星核吃了下去。她的眼睛不敢和我对视,负气的朝旁边飘过去,声嘟囔道,“就知道用这肉麻的话来哄我。” 她颊边垂下的秀发,轻轻落在我的脸际。 我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喜欢极了。就连听她那般说,心里也痒痒的。灵光一闪,我突然想戏弄一下她。于是把手立到耳边,侧脸对着他,摆了个没听清却又很想听的样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声点。” “你……”她看我这么不正经,脸红的深了些,嘟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嚷在我耳边,“我说!你就知道用肉麻的话来哄我。” “乱讲!”我耳鼓一麻,顿时耳朵嗡嗡响起来。我赶忙揉了揉耳朵,委屈道,“我哄你也是会用其他的话的,你不要这样吼我嘛。” “有吗?我怎么没听过?”她傲娇的一昂头。 “更肉麻的话。”我坏笑道。 “……” 她听我说的,没了话可以还我,赶忙把脸捂住,不想要我看到。不过我心下雪亮的很,她又怎的能瞒过我。心里暖花开满,我笑滋滋的的又盛了一匙星核到她嘴边,“来,张嘴~~~啊~~~~” “类次丝么?”她嚼着我喂过去得星核,可能是有点烫了,话都说不清。 “哦,”我回头指了指灶台上的一个被我剃得一根毛都不剩的鸭子道,“我一会儿做只烤鸭吃。” “啊啊啊啊啊!!!”望舒听我说的,一下子把星核咽了下去,两眼瞬间变的锃亮,像饿狼一样死死地顶着灶台上的鸭子,抓着我肩膀前前后后的摇啊摇,撒娇的嚷嚷起来,“有好吃的你怎么不早给我说!我不管!!我也要吃!!!你要不给我吃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没说不给你吃呀。”我挑眉看了她,戏笑道,“本来就是准备喂你吃完了,再做给你吃的。” 望舒忽觉得失态,可是再怎么掩饰也收不回来,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你坏死了,怎的不早些告诉人家,死相啦,总是这般调笑人家,真是坏死了!讨厌!” 我猛地全身抖了一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羞得一下子推开我,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逃到竹屋去了。 我端着那碗可怜的海山四,放在竹屋的椅子上,好奇的看着他,缓缓道,“还剩下一两口饭,你快些吃了,听话。我一会儿做好了在给你端过来。” 我趁她不注意吻了她的额头,她娇羞的胡乱拍打我,我笑着回了厨房。 过了中午,舒原太宽旷,我一个人倒没什么,但我实在舍不得让望舒随我走那么一段路去天河上,于是令无暇湖光乘着平行大地的风划到舒原旁的曳华池里。也许是中午吃得太饱了,望舒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坐在桃树荫里看书。 “舒儿,都几点了还睡,再睡就变猪头了!”我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觉她侧倚在摇椅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起初还不想叫醒她,谁知道她那般渴睡,竟然过了一个时辰竟还没醒。看着日薄西山,我不得不叫醒了她。 望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恍恍惚惚的从摇椅上坐起来,半睁开眼睛。她迷迷糊糊的挠这头头,朝我看过来。“哦。” 我怕她着了凉,索性把玄锦披在她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哎……你干吗呀。”她嗔怪着,一身都被我横抱起来,双手很自觉的揽在我脖子上。 “还问我,你看都几点了。”我也不管她的话,径直朝屋里走去,“你且去竟泽泉里洗一下身子,一会儿好给为夫梳洗下头发,然后好下界去。” 她点了点头,侧倚在我身上打了个盹。许是睡的太久了,又怀上了神胎,精神头有点不足罢了。我看她一脸发懒的的迷糊样子,想着到了竟泽泉,被泉水一激,也便醒的透透得了,也便没管她。 竟泽泉,“竟”取的是终领之义,泉名即其义,分为寒泉与暖泉两半,寒泉是冥府九泉之源,冥府九泉皆是这寒泉的支,而暖泉是神界九泉的源,凡间雨雪冰雹之源。凡间所有水源,都是从竟泽泉里流去的。 为她褪了衣服,好生放在竟泽泉的暖泉池里,看她昏沉沉的还没醒过来的意思,我伸手蜷了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三下。 她这才缓缓醒了来。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竟泽泉里,顿时满脸红了个通透。低低的沉了下去。 我虽然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欢喜得很,可是眼看太阳就要迟暮,我便也不浪费时间了,只是道了句“快些洗完,回来房里给为夫梳发”便回了去。 她浴毕便来了屋里,我早已躺在梳洗台上,一头发都已尽了温水里。她未嗔我脱她的衣物,我们连鸳鸯浴都有个百次了,想必她也没什么不适。方才那羞,也只是女孩子天生的一点矜持罢了。 我看她馒头秀发披散的样子,赞了两三句,便盈盈笑着将木梳递给她:“今日须得疏的规整一些,虽是去祭拜你那神君哥哥,但是我也要用个身份的,仪容不整就不好了,否则让你那族人也笑话。” “原来你这呆子竟也懂一些凡间的礼法呀,我看你平日里向来不束发的,不过拿一根帛带,在齐颈处齐齐绑了,还以为你便那般样子去天宫呢。”她一边梳着一边笑道。 我只手抬在面前,将她散在身前的长发把在手中,望舒有一头非常漂亮的头发,触感柔软,漆黑亮泽,我很喜欢。“怎么说我也是尊神造主,凡人的礼仪也是由我而创,我怎的会不懂。但是如今要见你那族人,这身份却是不能用,你族人大多高傲的很,见不得比他们高贵的东西,也看不起较他们卑微太多的凡人,多少得取个仙号才是。” 她束发束得的确不错,将我头发从水里捧出后,寻了块纤尘不染的白布,拭干了,盘起来堆到我头顶,将妆台上的一只玉簪一只玉冠拿来。很快便拿着簪子将头发簪好了。没想到许久没让她为我整头发,她这趟手艺倒也没生疏。 水镜里,望舒含笑将我望着。 我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个发式正衬得我丰神俊朗,神姿威严,没什么再修缮的了。遂满意地点点头,她也便将梳子搁在了妆台上。 这次轮到她了。我站起身,将她按在妆台前,半躬着腰,随手拿了梳子,为她弄起发来。 束发这事于我本就不难,也便很快就已将她打扮得如同九天神女一般仙姿高贵,典雅窈窕。等疏完了,她端详着水镜里自己样子,眼珠子又转到我身上来,“倒想不到,你一个男人,束发竟也是这般好的?” 我和她隔着水镜对着,勉强笑道:“也怪我平日里对你实在没有什么夫君姿态,这至天也没那么多礼法繁琐,怎的你就偏偏忘了我是造主,天下有什么事我还不会的?” “你却有好多事是不会的,”她嬉笑的看着我。 “哦?”我便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有些个什么事我不会?” “你不会不爱我,不会不疼我,不会不宠我,不会不要我。”她仰着头,笑的像是一朵绽放着的百合花,纯真唯美。 “你既然知道,还不快些亲我一口?”她说的本就没错,我也就难得反驳。所以也便故意躬下腰去,贴在她烧的火热的脸儿旁边,温柔道。 望舒笑着给了我一个吻,我很满足。 “倒是你帮我想想,我倒是取个什么仙号才可以配得上你这神界公主?”我轻轻回吻了她,问道。 “神族的仙阶很多,从鬼仙,人仙,地仙,天仙,上仙,登神,上神直到帝君,最高的便是帝君了,我前世在神族里算是上神,你要真的要取名当户对的仙号,也只有帝君才对。”望舒掰着手指数算完了,一脸愁容道着,“不过你比帝君大太多了,神族里的那几个帝君,譬如文昌、文昌一类的,还有青丘、龙王家那几位,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万岁,你岁数都已过千万亿岁,我想让你称帝君,可是觉得又委屈了你。” “无妨,你想个仙号便是,”我笑道,“既然最般配的是那帝君的称号,我就也入乡随俗一次,只是叫帝君不会引人怀疑吗?” “神族这些个帝君初生时其他众神还没现世,远古的神祗又只剩下那么几家,我们随便取个他们不知道的名字,编个故事就是了,”望舒抬头看了看我,“不妨叫初元帝君吧,刚好也合了你的身份,反正回了至天也便不用了。” “好,那这次下界,我就当一次帝君,”我趁机偷袭的吻了她一下,故意抬高了语气,一口溺着她道,“那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就随本帝君前去更衣,也好衬着咱们的身份不是?!” “嗯,”她听我声音这般爱溺,如开云散雾一般笑着应了。 我领着她到了屋里,在衣橱里将叠的好好的两套衣服拿了出来。望舒看到那身为她准备好的衣服,怔了一下。她赶忙跑去撑起那衣服来,他的眼睛里有一些东西,淡淡的,如静水突然流转。 “这件衣服……”她抱着那身纱衣,朦胧问道,“你一直留着?” “嗯,”我对她温馨的一笑,“从我们见面开始,我就一直为你留着了。” 彼时我与她初见,她便穿的这一身红衣,那是用最好的蚕丝织成。后来我们在流波山一起生活,我便托了山上的蚕精大婶帮我从新修补。只是还来不及还她,就出了那般故事。后来她我与她分离很久,那雨夜的前一夜,蚕精大婶还给了我,便被我带回了至天来,一直珍藏,从未动过。 “来,舒儿,我为你穿。”我轻轻将她揽过,柔声道。 她微笑着点头,仿佛雨天后绽放的彩虹。 为她褪去了锦袍,披上朱霓,镜子里的她,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此刻她被我抱在怀里,看着镜子里贴近她耳边的我,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发出清香。我一双手环在她腰上,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一袭红裳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锁骨清冽。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公主殿下,满意吗?”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嗯。”她转过身,轻轻抱在我怀里,在我轻扬的嘴角留下一吻,“你的衣服呢?阿鱼,我为你撑。” 我指了指床上,我的衣服是一身天星绛灵袍,之所以叫天星绛灵袍,是因为我将宇宙星河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宿的分布绘于其上,还锈了龙凤环绕,正背上,还用银丝特别突出的镌刻着北斗七星模样。相比之下,底色却极其简单,除了用素丝绣的星河,金丝绣的龙凤,还有朱红的袖口袍延,便皆然玄色。她看那衣服,嗔怪道“你这衣服,倒是够威严”。 我干笑了两声,“虽说是临时加封的帝君,可不论如何也要撑一番体面。” “好啦,你站好啦。”望舒将我推在水镜前,娇声道,“我来给你撑。” 我张开双臂,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双纤手将宽大的深衣披在我身上,轻轻摆弄我的胳膊,套进衣袖里,而后系了衣衿,将玄袍批了上来。镜子里,玄袍宽大的衣袖徐徐垂下,她轻轻在我的袖袂上拍打拍打,然后将我袍子开敞的九根金色绳扣一颗颗贯在一起,而后背靠着镜子,看了我好一会儿。 “以前怎的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有气势。”她看的有些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一边点着头,一边开口赞叹道,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欣赏她的一件完美作品,“刚才给你传好的时候,我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人间的皇帝一样”。 “笑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静可万籁俱寂,怒则天雷震撼,我本就是天地万物之主,洪荒创始之神,”我放厉了声音,脸色也随着深沉了下来,稍稍颌首,凛凛注视着她,只是低头瞟了一眼她,正色道。 顷刻间便是一片肃杀。 望舒被我这么一道声音,窒了一下,顿时木木呆呆的矗在那里。 我看她那般模样,心想许是我平日里温和随意得太多,猛然放出气势来,她有些不习惯。于是急忙伸出手去,一把便将她紧锁怀中,换成一副微笑嘴脸,柔声道,“你怎的了?被我吓到了?” “没……没有……”她讷讷的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几番,半晌,才抖出两个字来。 “都怪我,吓到你了。”我心里顿时后悔得很,怎的就把她吓成这样,着实不该,着实不该。我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 却还没待我说完,望舒一下子就紧紧贴到怀里,声音颤抖不定,高高低低,如风卷惊骇,层澜起伏,“阿鱼,你真的……真的……真的太帅了!” 我听她这般说,原本还慢慢是后悔、满满是歉意的心里真如雨后初晴一般顿刻满是喜悦,我抚在她被后,紧抱了她,细细道,“那一会儿到了九重天,我便这样,你看可以吗?” “嗯嗯!”她使劲的点头,抬起头看着我,一双眸子燃着曳曳温火。 “来,随我来,”我看她这般兴奋喜悦的样子,心里升起一百个自喜来,虽嘴里说的柔些,但却忍不住狠狠地吻在她唇上。除去雨夜那一次,我极少如此霸道的吻她。我紧紧抱着不松手,望舒双手撑在我胸上,身上熟悉的清香气息在我额前萦绕,羽毛般的轻触落在眼角。我再看她时,她有些惊诧的眼睛里早尽是温柔的情意。我自是明白,就我于她,按凡间年岁,早已恩爱千年,虽是突如其来,却也异乎寻常的受了。她顺从的闭上眼睛,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趁她被我吮得神智更加迷离的时候,我索性探进了她的嘴里,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翻腾、飞舞、纠缠! “来,随我来,”一吻方罢,我便挽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已经叫无暇湖光在曳华池里等着我们了,乘着它片刻便能到九重天。” “嗯,”望舒因刚才的那个吻,脸上尚留着些残霞,如今被我挽着手,也稍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我,应的声如细丝。 我牵着她的手,来了曳华池。 算起来,望舒来至天原界以后,三年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无暇湖光。凡是凡间活过的女子,大都是喜欢钻石一类的东西,就算曾为神界长公主的望舒也不例外。但凡间的钻石,望舒见得多了,倒也见贯不怪。可是如无暇湖光这般如此庞大的,望舒却从没见过。况且凡间的钻石大都含有杂质,多少呈着些红蓝黄的颜色,如无暇湖光这般通体晶莹无暇的纯钻,凡间绝没有过。以往我们一同出游,只是偶尔几次沿着天江,但也走的是陆路。而且无暇湖光在我不用它的时候,是长年沉在江底的。就算偶尔几次浮上来,也是望舒馋嘴时央我下界给她买零食的时候。那时,望舒也只是远远的见过而已。如今真要望舒乘上无暇湖光的时候,望舒心里也是略略有些期待的。 “这是江上的那艘船?无暇湖光?”望舒指着它问着,脸上稍有些讶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七章:圣临 “这是江上的那艘船?无暇湖光?”望舒指着它问着,脸上稍有些讶色。 “嗯,怎么样,好看吗?”无暇湖光静静的泊在曳华池上,晶莹的船体散射这太阳射过来的光芒,整艘船犹如云海里横躺的佛影,散射发着七彩的光芒。 “以往虽听你说过它是钻石打的,可是这也……”望舒松了我的手,踏着飘忽的步子走了上去,“这也太大了……而且……我从没见过这么纯净的钻石。你丛哪找的?” “像这般纯净的钻石,在凡间是没办法找到的,”我一笑,淡淡的说着,缓着步子,跟着她走上去,“有一些恒星,呃……大概比凡间的太阳沉半倍的那种恒星,它们的火燃尽之后,会变成一种闪耀着白光的星星,那时候在它的星核就会产生这种极为稀有的纯钻。我大概寻了一万颗这样的星星,将它们的星核全都取了来,造了这船。” “那一定花了很久吧,”望舒娇笑着看向我,眼睛闪的像星星一样。 “还好吧,大概一百万年,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我嘴角轻轻一扬。单看她那眼神,我便明白她想的什么,“我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我看你对什么都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也便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如今想来便有些愧疚。舒儿,我想把无暇湖光送给你,补了上一次的缺失,可喜欢?” “嗯嗯,我很喜欢。”望舒扑在我怀里,笑咪咪的抬头看着我,仿佛在奇异的幻景里看见了敞开的天堂。 我轻吻她,柔声道,“好了,该走了。”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无暇湖光浮了起来。它没有帆,完全是飘在风里,飞空掠地地航行着,钻石做的船头,刺破天江的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星涛带着银白的浪花掠过船舷,然后在艇尾汇合汹涌的波涛,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直至扩大到远处海面上,泛起万顷波光。 天空中,有九颗彗星从天而降,整齐的排成一个环形,燃着隆隆烈火,轰轰然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急行而来。 天江中轰然炸响,九颗彗星在天降偌大的河面上搅出一团巨大无比的旋涡,径直朝下界划去。无暇湖光乘着风,飞入旋涡里,朝下界而去。 于是,脚下天江化作头顶银河,周天环绕,星灵护佑。 天江上的水化成了萦绕于身旁的无数星宿,如众星捧月一般团簇在无暇湖光周围,仿佛于漫漫黑夜中纷纷飞来的莹火虫,仿佛无数流星随白船共舞。 无暇湖光象是一只迎风展翅的天鹅,平稳地在星空翔下去。它前进得很迅速,而同时又很优美。 顿时,一阵光,在船外亮起,直射苍穹。 我抬首,一时间,天江里星河璀璨。 因了造物主的驾,天江里无数星辰,不知胜了往昔多少倍的闪烁。漫漫天河,此时耀眼无比的天江。 望舒看着那彗星在白船之前,九颗彗星排列如环,仿佛是在为无暇湖光开路一般,不明所以的看向我,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柔柔一笑,垂下头来,用带着些骄傲的眼神看向她,道,“这九颗彗星是为我们开路的。这次下界与以往不同。这是我第一次以神的身份下界,即使我用了个初元帝君的假身份,瞒得了你的族人,却也瞒不了天地万物。我的地位实在过于尊贵,所以天地洪荒、三千世界会用最大的排场迎接我。” 说着,我手指向远方苍穹,道,“你看,七星连珠,这是凡天预示万物,仪式开始的讯号,后面,你便看着就是了。” 望舒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太阳星、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太阴星由东向西横贯在远方的苍穹上,连成一条直线,闪烁着七种完全不同色彩的光芒。而无暇湖光背对着太阳,沿着七星连珠的方向,向下急始而去。 “唉,我竟忘了,你这死不正经的坏人儿是尊神造主来着,下个界竟还有这般排场。”望舒紧紧抓了我的胸襟,将我拽到身前,羞笑巧叹,“人家本是想安安静静的见一下我那侄子侄女就算了,这下到好,彗星开路,七星齐迎,这排场空前绝后,我那些族人还不全被你引了来。” “引了来岂不更好?”我坏笑着在她耳边呵了一口热气,“我们一起秀恩爱,把他们全都嫉妒死。” “讨厌!”望舒说着轻轻扭了扭我的胳膊,一张脸红的通透。 “你听。”我也不管她,只是轻声唤道。 望舒听了我的话,将手放在耳边,似是很努力在探取些什么声音。可是过了好会儿,却什么也没听闻到。她放下手来,重新抱在我怀里,抬头不解的看着我。 “是不是很安静?万籁无声?”我问道。 “嗯?”望舒听我说的,闭上眼仔细的听了很久,不觉间皱了眉头,“怎的会一点声音都没有,那彗星就在前面不远处,应当声音很大才是。” 我淡淡一笑,道“凡间的神族有个讲道什么的,在辈分较大的那些歌神仙们到之前,后生晚辈们不都得安安静静的恭候着吗?这份安静啊,便是天地万物在恭候着我们呀。等我们过了这路途,飞在凡天之上的时候,便该热烈欢迎啦。” “嘁,”望舒嗤笑着,眼睛虽是看在我身上,瞳孔却瞥到旁边去了,“你这个坏人脸皮真是厚死了,还好意思说是天地迎你。除了我谁还把你当个宝似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溺着声色道柔声笑道,“是我脸皮厚,好不好?” “知道就好。”望舒虽然脸上傲娇的很,可是手上抱我却深了些。看她扭着头不敢让我看的样子,我着实欢快的很。 无暇湖光终是在星河之中驶了出来,登时凡间的日头便照在了甲板上。 瞬间,遥远的苍穹之上,有九千道玄雷如万马奔腾一般隆隆殛来,伴随着从天而降的五千道荒火劈开云雾。三十六层天金光齐放,五彩祥云环绕周天,天地之间,一片仙音梵唱。蔚蓝苍穹之上,有无穷无尽的星辰布满在七星连珠周围,凡天繁星,光烨闪耀。 九颗彗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色彩绚丽、斑斓至极的彩虹,从此岸一直延到彼方,仿若一条亘天神桥,将无暇湖光引导向天宫的方向。 紧接着,在太阳之中的十只金乌徐徐飞来,随在彗星之后,引着四海中翱翔而来的九条金龙、昆仑山上长鸣而至的九只金凤引领在白船之前,后面跟着俊疾明壑里九十五只五彩神鸟,铺天盖地的从东方飞来,翱翔在无暇湖光周围,江川湖海里的无数麒麟瑞兽,在白船两侧,腾云驾雾,疾驰奔跑,在九颗彗星的引领下,虹桥之上,直向天宫飞去。 此时望舒已不在我怀抱,而是扶着船桅,细细数着灵鸟瑞兽。 “咦?”过了好一会儿,望舒回头看我,问道,“九千道玄雷,五千道荒火,就算是修行登入上神,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排场是大了一些。可这九颗彗星,九条金龙,九只金凤,九十五只五彩鸟儿,为什么除了九就是五?”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淡然道,“凡间将单数奉为阳,双数奉为阴,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以九和五象征至尊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这就是所谓的‘数有九,五居正中,若峰,在其之巅,具鼎盛之势,不偏不倚’。我是万物之主,自然是要享用九五这种排场的。” “哦,”望舒若无其事的应道,而后碎步跑到我身边,媚笑着娇声道,“那一会儿到了南天门,能不能你先下船,然后引我下去呀。” 我听她这般说,不觉得竟笑了出来。舒儿这是花式秀恩爱啊。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夫君~~~”她撒娇的央求道。 这声‘夫君’娇柔酥麻,百转千回,听得我心痒无比的,又怎么能拒了她呢?我凑到她耳边,晏晏柔腻道,“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望舒听我这般宠溺,又是害羞又是兴奋,满脸通红的抬头吻了一下我。 因为凡间神界本就在九重天上,所以用不了几多时间,无暇湖光就已经到了南天门。不过从那情形上看,我的这排场着实还是让神界震动不,紫薇殿里前已经站了无数仙家,神君坐在高位上,似是在论说着什么事情。 无暇湖光缓缓驶到南天门。 南天门上,高大的天门朱漆金瓦,雄壮威严、气势恢宏。脊檐上镶满了熠熠生辉的珠宝,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玉龙,到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正中心的牌匾上,南天门三字字体苍劲挺拔,笔锋有力,颇有些雄壮气派。门前有十根汉白玉华表整齐的列在玉阶两旁门后的玉道两侧,每个华表之下都站着一名天兵守卫。引我船头的那九条金龙九只金凤此刻便栖在南天门前的华表上,五彩神鸟盘旋在空中,围绕着无暇湖光飞翔。麒麟瑞兽此刻便齐力在南天门后的瞻卜树下,闪着无数双金睛火眼齐刷刷的朝白船看过来。 待无暇湖光停稳,我开下船板玉阶,信步从无暇湖光上走下来。 迎面来的是一位年轻的仙者,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一头黑发虽束在高高的束冠后,却仍有大部分散了出来,墨黑的丝丝发缕在庙外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无风自飘,隐隐有种王子般的矜贵。一身仙姿在云华里如山上雪般隐隐散着幽光,拔卓挺立。想来应是竟了不知几万年的修炼才有的仙姿傲骨。 他身后跟了四位身穿道服的仙者,每个都是一身青衫,头戴一顶道馆,手上各执了一片玉笏,但与那人矜贵的气质不同,这两人恭恭敬敬唯唯诺诺,显然不在一个位级上,而且颜色上与这身着玄裳的人也相差的远了些。 那玄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走上前来,恭敬地一鞠躬,此刻他那双细长剑眉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忽闪着明亮的光芒,带出冰蓝色瞳眸中温暖的笑意,“鄙乃神君陛下之弟磬渊,今日卑见贤圣乘玉舟御诸天祥瑞,仙势非凡,陛下便知定有上仙驾临,便特在紫薇殿摆宴,特命我前来迎接上仙。还望上仙恕晚辈愚钝,不知上仙仙号,蒙请教赐尊号。” 我看了看他,恭敬地躬身不弃,觉得此人还算礼貌。不过看他修行怎的也有五万年上下,怎的会不认得我这六千年前血洗天宫的人。不过仔细想来,之前我面目皆为鲜血染遍,与我今日怕是相差甚远,又经了六千年沧海桑田,他不认得我也并无什么奇怪的。 我冷冷的看着他,倒想看看他能这样躬身多久。 没想到我一直不说话,大概就这么冷了一刻,他竟也就一直那般躬身候着我。 我叹了口气,悠悠道,“你可是明烨的弟弟。” 那人听我这般说,嘴角微微颤了一下,眼中划过一丝讶色。不过旋即便消去了,隐没在一片幽紫的笑意里,淡然道,“上仙飘然出世、洒脱自然的风范,晚辈领教。” 我看他声色不现于形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这少年也是老成了些,与他这面眸上的年纪不大相符。不过想来倒也是,身为神君亲弟,虽说不过五六万岁,但肯定也受了不少折磨,经了不少打击,历了不少沧桑了。 不过我也懒得理他,整个神族加起来的年纪,于我也只是浮云。 我转过身,空将手轻轻伸到船板上,柔声唤道,“娘子,过来。” 望舒一袭红裳委地,纤纤手指紧紧握住我的手,清风从她身后吹过,青丝上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一个发髻,尚未束在发髻里的长发随风飘扬,发出阵阵清香。我温柔一笑,轻轻拉着她的手,引她缓缓走了下来。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如同桃花一般烂漫绚丽。 “磬渊,”她看到恭敬躬着身子站在那里的磬渊,朱唇里跳出如百灵鸟一般灵动的声音来,“见我怎么的也这般恭敬了?” 磬渊听她的声音,身形一抖。待他抬起头朝望舒看过去,片刻脸上便改了样子,两颊的肌肉都略略下垂,一张嘴惊讶的稍稍张了开,双眼略讶异的看着望舒。而他身后的四名老仙只是刚看到望舒面貌,便如同雷轰电掣一般,直瞪瞪地看着望舒,整个人窒在那里。 大概也就眨眼功夫,磬渊便急忙收回了神色,将玉笏收在胸襟里,径直跪了下去,大呼道,“侄从极宫磬渊,拜见望舒上神大长公主殿下。” 见到磬渊这般,他身后的四个仙官紧跟着一头磕在地上,大声呼道,“臣等叩见望舒上神大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磬渊,你就和以前在苍梧宫时一样,唤我一声姑姑就是了,”望舒和蔼的看着磬渊,倒是很淡然。只是话刚说完,她便将我的手紧紧握着抬了来,“这位是三十七重九玄至上天初元帝君陛下,是我的夫君,你们的姑父。” 望舒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我着实是比不上。 “侄从极宫磬渊,拜见主婿初元君殿下,”磬渊依旧跪着恭敬道,不过他刻意不提‘三十七重九玄至上天初元帝君’几个字,倒是能让我看的出来他对这个‘三十七重九玄至上天初元帝君’着实是有些怀疑的。 “好了,既然是一家人,便不必行这么大的礼数。”我沉着声音,黄钟古吕般一字一句压着嗓子缓缓道,“前些日听闻神君大行,你姑姑心里想念的紧,所以今儿个从高处下来,特来拜祀先君。没想到惊动了天地,乾坤一点排场,还望贤侄不必在意。”话音刚落,便闻的天雷震吼,龙凤嘶鸣。 磬渊听得天雷声,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也不知他听没听到我说的话,径直朝天跪下,疾呼道“主婿君初来乍到,不悉天礼,还望皇天恕罪。” 神界族人和修仙之人最怕的便是天雷,常有天雷即天怒的说法。其实这种说法虽然对了一些,却也不能说得上全对。天有灵,以天气示其灵心,雷所传达的意气多了去了,又怎么会只有愤怒一种,有的时候也可能是讪笑,或者就是困了,打个哈欠而已。就比如刚才,它只是要表达一种想要竖中指的心情。 看这些凡神的蠢行,我实在懒得和他们解释,只待他起身引我们去便罢。一目朝玉道看去,这下我心里却着实有些不悦。这九重天上天规森严,按说天上帝君出行,要有十二名仙娥和八名仙官引路,上神便要少些,只有八名仙娥和四名仙官,上仙便是最少,也有六名仙娥和两名仙官。可是我放眼看去,引我的除了磬渊和他身后四名老的不能再老的仙,却没了别人。 我眉头皱的紧,论说起来我几千万亿岁的年纪不该和这些后生辈计较这些。可是我一个人也就罢了,我还带着我媳妇儿呢,怎么着也得在媳妇儿面前撑个面子。望舒也觉察出来我的不喜,也是觉得礼法实在不符,心里也有些气。 偏偏就在这个当口上,一名年纪轻轻的女仙追着一个顽童从南天门下跑了来。磬渊身后的那四名仙看到这个女仙倒是比对待我恭敬得多,急忙跪下,呼道“臣等拜见西海王后与龙太子。” 我听那声音,转头飘飘看去,来的那孩看样子不过四五岁年纪,怎的就成了西海龙太子?我六千年前虽然并未看清楚他长相,但是也倒是看了个大概,少说也是修行七八万年的老龙了。怎的会这样? 不过转念想来,怕是西海那位老龙王也是去得早,早早的就为这龙太子寻了另一门婚事,成亲后便传了位,等坐化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八章:神迹 不过转念想来,怕是西海那位老龙王也是去得早,早早的就为这龙太子寻了另一门婚事,成亲后便传了位,等坐化去了。 “念儿,你跑慢一些,娘亲跟不上你了。”那女仙一边唤着那儿,一遍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阿如,怎么是你?”却这个时候,望舒朝那女仙看去,有些惊讶。好像她们之前是认识的。 那女仙听到望舒唤她,顿时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她缓缓抬起头,朝望舒看过来,顿时竟呆在那。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噗通一声,那女仙已然跪在地上,眼睛一眨,竟泛出两行清泪来。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已跌跌撞撞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望舒双腿,潸然道:“公主……公主你可算回来了……阿如这三年,简直活如炼狱……” 我听她说的,想是嫁人之后夫家对她不好。可是看她衣着锦贵,肌肤养的吹弹可破,身上带的首饰也是华贵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夫家虐待。 “阿如,你这是怎么了?夫家欺负你了?”望舒急忙扶起她来,声音里听的出来很是担心,想来这女子与她有些渊源。 “不,敖瑝艺对我很好,”那女子泪眼迷蒙抬头看着望舒,虽则是一双泪眼,那眼泪背后却满满当当俱是满足欢喜,“只是……” “敖瑝艺?”望舒一脸惊愕,但是却更多的是一份不解,“你怎得嫁给了他?” “舒儿,敖瑝艺是谁?”我看望舒这脸色,不禁问道。 “就是当初我哥哥让我嫁的那位西海龙太子。”望舒的脸稍稍朝我侧了下,就算是回头对我了。 我听着却越发迷糊了,看这女子对望舒的态度,想是望舒和她关系匪浅。只是她怎的就嫁给了本来要娶望舒的西海龙太子?我不禁瞟了一眼那女子,一身白色锦袍,锦丝朱玉,额上正中带着一块朱红色的玛瑙,看上去倒也华贵的很。只是这样貌,和望舒却颇有几分像色。难道这龙太子对望舒还是旧情不忘,发现她与望舒有几分相似,也要娶来?那如果这样这女子还真是悲哀。情字这事说来也是蹊跷,须得相互欢喜才是,谁也是万万替代不得的,如我与望舒。如今这女子被当作别人也就罢了,还被当作别人娶回家去,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受着别人的待遇,估计晚上亲热还被喊着别人的名字,虽然锦衣玉食,可是这份伤心,可真是比炼狱还难熬。 那女子听我那般亲密的唤望舒,不觉的朝我看来。我方才那般沉声厉色还没收去,却正对上她的眼神。可怜这娃命途多舛还刚好对上我这么一双冷若刀割的眼神,顿时便下的一头叩在地上,颤声道“这……这位是……?” “哦,”望舒朝我身上一帖,满脸春风笑道,“这位是三十七重天九玄至上天的初元帝君,是我的夫君。” 望舒一边秀恩爱一边说着慌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功夫简直天下一绝。 “晚辈林可如拜见初元帝君陛下,”那女仙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我心下惊骇的很,她这般砰砰的磕头,脑袋是铜打的么?不过一会儿,那女仙似是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却也不敢直说,声嘟哝了一句“不是只有三十六层天吗?怎的还有三十七层。” 换若是旁人,这般如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是断难听清的,但此刻我与望舒皆是神身,听的那可是清清楚楚。望舒笑的不以为然,淡淡道,“我原本也是以为只有三十六层天的,只是后来我魂飞魄散,,本想着可能就这么元神具灭了,哪知散过三十六层天后,竟又登了一层,这才遇到了这位初元帝君。他复了我的魂魄法身,为报答他,我便将身许了他,拜了天地。” 望舒把谎话都说这这般有条不紊的功夫,也简直世间罕有。 我转首朝磬渊看过去,他听了望舒的话显然还是怀疑难消。只是见我面无表情的朝他看过去,出于礼仪,也躬身又做了一个揖 “不过话说回来,”望舒关切的扶起林可如,问道,“你怎的会嫁给敖瑝艺?看你这般委屈,如果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收拾他。”说着,望舒捋着袖子,露出胳膊来,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这动作我可再熟悉不过了,在至天之上,她可没少用这个动作恐吓我。 “不,艺哥哥待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林可如一抹脸上的泪,笑盈盈道,“奴婢这般……这……这还多谢了长公主殿下成全,”。 “我?和我有何关系?”望舒道不解道。 听到这一声百转千回的‘艺哥哥’,我的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来望舒和我初见时那一身“桑格格”,全身就哆嗦个不停。 我倒是对她们这些矫情的八卦不太感兴趣,倒是冷冷看着林可如领的那个叫“念儿”的童。想必这童便是林可如口中取名叫“念恩”的孩子。这童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脸胖嘟嘟的,甚是可爱。不过却也实在淘气,一会儿拽拽我的袍子,一会儿从多罗树上摘一朵花。我看磬渊不管他,反倒是细眼看着无暇湖光,皱着眉头略有深思的样子。我也便懒得管这童。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这童竟对我的无暇湖光感了兴趣,快步朝无暇湖光跑了去。 另一边,林可如却将原委娓娓道来。 “奴婢本是公主殿下的一个奴,只是那次敖瑝艺的父王来天界觐见神君时,艺哥哥被他父王和神君陛下订了和公主的婚事,艺哥哥便来了苍梧宫觐见公主。只是当时公主去找元始天尊下棋去了,所以艺哥哥并没见到公主,反倒是寻了奴开心。当时我们便生了情愫,只是当时他是神君钦定的主婿,公主待奴如姐妹,奴实在不敢与公主相抢,本想着就这般忘却也就罢了。”说着,林可如的眼圈红肿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竟抽泣起来,“后来公主逃走,我和艺哥哥也只得偷偷相会。最后眼看公主魂飞魄散,龙王闹到神君前,艺哥哥却顶着他父王,求神君封我公主,嫁给他做妻子,也算是联姻亲家。神君便收我做了义女,嫁给了艺哥哥。只是这几年,奴觉得公主消逝,奴却占了公主的相公,心里每每自责的深,每日都愧的如过炼狱一般,连这孩子都取名叫念恩。” 望舒听她说的,原是这么回事。何其伤情又何其动人,几欲唏嘘落泪。赶忙扶她起来,柔声安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你这般说,当初王兄险些棒打鸳鸯,我这里也惭愧的很。况且,当日我魂魄飞散,为的并不是成全你,而是我实在有一个心尖尖上的人,实在放他不下。害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我更是愧疚。你快些起来,你看我如今并无大恙,你以后也不必再因此自责。既然敖瑝艺钟情于你,你便也要好生对他。不过既然王兄生前收你做义女,你以后也要唤我一生姑姑,这于礼法方才好些。” “这叫念儿的童怕是会死”。还没等望舒说完,我便如肚子里撑了一座冰山一般,冷冷的声音便从沉了半晌还在发痛的嗓子里吐了起来。 林可如和望舒听我这话,两人顿时都呆在那儿,不解的看着我。磬渊眼看着那童朝无暇湖光跑过去,听我这话,头猛地朝我一看。我才懒的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童。望舒、林可如和磬渊三个人顺着我的眼神朝那童看去。 “快!你们快过去拦住他!别让他碰那白船,否则会死。”虽然林可如和磬渊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可是望舒已在天上活过千年,且与我心有灵犀,她自然明白。眼睁睁看那童奔着无暇湖光跑过去,望舒更是急切,她大声对这离那童最近的那几个仙官喊道。 只是她喊得实在是晚了片刻,那童已经伸手快要碰到无暇湖光了。 “念儿,别动!”林可如终于回过神来,她虽然不懂,但是看望舒那般着急担心的脸色,心里也应该有些明白。 可惜他们都晚了一步,那童的手指刚碰到无暇湖光,登时苍穹之上便生起七十二道神雷,携着三十六道荒火轰隆殛来。 一时间,整个天宫都在瑟瑟发抖。 只听得林可如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那童便淹没在一阵强光之中。 磬渊一时被这般气势吓呆了,再也保持不住他那处变不惊的老成模样,顿时跪伏在地上,怕是又以为苍天震怒了吧。而他身后跟着的四名仙官则被这天降神雷下的一个个瘫倒在地上。 雷声轰隆隆劈了足足一刻,才渐渐消了去。 再看那童,一身白锦早已被荒火玄雷劈的灰飞烟灭,全身也都已经烧焦,满身上下黑漆漆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是个童,此刻看去,还真的会误认为是一块黑炭。 “我的儿!”只听得林可如一声凄绝人寰的尖叫声,痛哭流涕的爬了过去。她双手颤抖着朝那童伸过去,只一碰到那童早已烧焦的身子,顿时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磬渊赶忙叫人去扶她,结果林可如死死抱着她那被雷火劈的如一块焦炭般的儿子的尸首,死活也不移动。 也不知那尸首是被累活霹酥了还是真的就化成碳了,林可如刚把它抱起来,那孩子的脑袋便‘呲啦’一声从身子上撕裂开,掉到了地上。 我听得身后一阵风声,觉得是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磬渊恭敬的一作揖。 “方才看到天降下了七十二道厉雷荒火,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个深沉的稍稍带着些厉色的声音。 声音刚落定,便看到两位凡仙飘飘然降在我面前的地上。 一个身穿青衫,面目清秀得很,头发间着几缕白丝,一只红色的狐狸趴在他肩上,背着手,一双柳眉下的瞳子里如海一般蔚蓝,倒是有一点逍遥无羁的感觉。只是这样看上去,就知道比磬渊那子修为不知道高了多少。 不过我却更在意那只狐狸,那狐狸一身如雪似冰的白绒,却唯独尾巴尖尖和额头正中央各有一颗似是胎记的红点。我更感到奇怪的是,这狐狸虽然浑身没有什么仙气,可是我却明显看到这狐狸却有一个几乎和敖瑝艺差不了多少的元神。而且,那元神并非如她的身子一般平常,那分明是一只九尾灵狐。 不过我没在意太多,反而是这狐狸看我注视着它的时候怯了些许。我倒有些明白了。 另一个穿的就比较华贵了,玄衣绛龙袍,五旒金冠冕,只是耳廓上有些如鳍的皮肤,脸上虽然是人的模样,眼睛却是一个蛇瞳。他的脸色肃穆的很,一双剑眉比起磬渊来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只是瞳子里的光却和另一位仙官不同,如夜色一般静谧威严,一点逍遥的感觉都没有,却可以看到一种威严透在骨子里。他看林可如悲痛欲绝的伤心样子,再看她怀里抱着的那个被雷霹焦了的那个孩子,身子稍稍一颤。他急忙跑上前去抱住她,虽然柔声细语的安慰着,但是还是掩不住眼里那摇曳不定的光散了开来。 我想,这个应该就是当初差点娶了望舒的西海龙太子敖瑝艺。不过我看他官面上摇摇晃晃的五对旒珠,对着人的毅力也是好生赞叹,走到哪眼前都挂着这么多珠子,这得多难受啊。时间久了不得眼花? 不过我倒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坏印象,虽然他贵为一海之主,对林可如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比我印象里的龙王不知道好了多少。 那青袍的仙者一脸肃然的看着磬渊问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磬渊回答,便被林可如插了话。 林可如被敖瑝艺一抱,转眼便看到那个一身青袍的仙者就在近处,抱着那孩童跪到他身边求他,不过我看她那样子,许是也一时的全身无力了。“文昌帝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孩儿……只要能救他……我为你当牛做马……” 这般剧情我在戏本子里看过不下几千遍,实在是没什么用处,就算他救得了,你还能真的当牛做马?不过就是欠一个恩情罢了。 不过想来这个人便是神界的文昌帝君,看去倒是有那么一点样子,不过一眼便能看透此人也就不过三十七万年的修为,怎的就能做到帝君了? 文昌疾走两步过去,检视了片刻,叹了口气沉重道:“魂魄都被霹灭了,给太子准备一副棺椁,让他走得好一些吧。” “不!”听完文昌这般说,林可如整个人一下子都崩溃了,瘫倒在敖瑝艺怀里。她凄厉痛苦的尖叫声刺得我耳朵里发麻。说实话,我还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的。 敖瑝艺捂着她的嘴,生怕她的哭声传进南天门去。虽然敖瑝艺眼里泛着泪光,但是毕竟近日神君设宴迎纳贤圣,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实在有失体统。但是于寻常时日突遭厄运,痛失爱子,换做是谁也是受不了的。 望舒抓着我胳膊的手不经意间掐了我一下。 我觉得望舒也是有些触景生情了,她肚子里还怀有孩子,将来也会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平日里对她的悉心照料以及她为这孩子而处处心,已经让她多少都有了些母亲的慈心。如今见到别人孩子,而且还是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婢女的孩子遭此大难,而且还是因为无暇湖光,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虽然望舒不说,但是她心里的内疚之心,我比谁都清楚。 “唉!无暇湖光是天造神器,你们凡人是碰不得的。否则,就会遭受天谴。”我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就算是明晔那般修为,受这七十二道玄雷,三十六道荒火,怕是也会重伤不起。” 听我声音,敖瑝艺和文昌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人。 两人抬眼朝我们看过来,因为我是站着,他们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地上,所以我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位上仙是……”敖瑝艺的问句刚说到一半,便看到了站在我身边的望舒,顿时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忽觉得自己失态,连忙收了心神,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一作揖,道,“微臣西海龙王敖瑝艺,拜见望舒上神长公主殿下。” 文昌听他这般说,身形一滞,身后一头黑发在风中舞的凌乱,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片刻便笑了起来,“丫头,你不是死了么?” “文昌叔叔,你不要总是咒我啊,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望舒微笑着秀首一侧,挽住了我的手,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三十七重九玄至上天的初元帝君,是他救得我。” “三十七层天?”文昌眼睛珠子一转,思索了一会儿,调笑道,“我怎的没有听说过,丫头,你不会又是诓叔叔我玩吧。” “哪有……”望舒傲娇的一昂头,显然她前世和文昌的关系不错。 我没管他们对话,也懒的自我介绍。我一直盯着抱着那童在地上哭的林可如,恍惚间竟突然想起六千年前我抱着已冰冷的望舒坐在流波山的竹屋前枯等的那几年。虽然一个是恋爱,一个是母爱,可是那种感觉应该是相通的吧。当时我觉得天地万物都已枯死成灰,连我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想必此刻林可如的感觉与我当时应是无异。看她双眼哭得红肿,甚至有些血丝溢了出来,我着实是觉得,这人太可怜了。 我轻轻将望舒揽我胳膊的手拿开,缓缓走上前去。 “这次是遇到我,以后要好好管束你家念,不要再让他如此调皮,”我俯身蹲在几乎要哭成一个泪人的林可如身边,淡淡道,“明白吗?” 文昌、瑝艺和磬渊听我的话,不觉得都朝我看过来。 林可如看着我,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噗通一声,抱着那童的尸体便跪在地上,一边抓着我的衣袖哭着,一边狠狠地在地上磕头,“初……初元帝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儿,不是说当初是你救得魂飞魄散的公主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孩儿。只要能救他,你要什么代价都可以,就算让阿如为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阿如,别哭了。”瑝艺见她头磕的那么厉害,心里也是心疼,急忙扶她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念儿身受大难,我心里也是难过,还是听文昌帝君的话,将他葬了吧。魂魄都已散尽,就算父神在世,也是救不回来的。” 林可如却不听他的,挣开重新跪在我脚下,死命的一个劲磕头,“求求你,初元帝君,求求你救救念儿。” 文昌皱了皱眉头,显然突然出现个初元帝君让他很不适应。这也难怪,神界除了青丘九尾灵狐族的涂山帝君,天庭的神君、东华帝君、昆墟的无垢帝君、载天山的星河帝君、东海的神龙帝君、珈蓝墟的朝凤帝君和他文昌帝君外,从没有第九个人敢称帝君的。如今突然蹦出来一个初元帝君,还据称是三十七重天上的帝君,他心里自是不太自在。 我这人,生性随意惯了,也不太在意凡人的想法,所以对这文昌帝君,也实在是懒得理他。 可是听林可如这般,我实在并不怎么喜欢。虽然我并不怎么看得起凡人,但我也并不是看不起凡人。我看待凡人,对知恩图报这事很是赞赏,但是他们常说的什么‘当牛做马’,我却很是反感。因得我是造物主,我指定你为人,你便是人,你若给别人当牛做马,那岂不是违了我创下的人道?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正色道,“当牛做马,你还能真的能当牛做马么?你们凡人的剧本总是写当牛做马,当牛做马,我看不过。欠别人一个恩情,找机会还了就是。每每总说当牛做马,你长了一副凡人的胎貌,还能当牛做马么?” 林可如被我这般说,自然也听出来我语气里的不快,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将他放下,”我站起身,睥睨的看着她,冷冷道。 林可如听了我的话,将那童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放在我身前。 “以后要好好管束你家孩儿,不要再让他如此调皮,”我说着,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那童掉下来的早已化成黑炭的头颅,轻声道,“回去。” 那颗黑炭头便听了我的令,飞回到童的尸体上,重新合在一起。 磬渊和瑝艺看的有些发愣,不过文昌却一副好奇的神情。 我看那黑炭头和尸体连接上了,便轻轻在黑炭头上点了一下,道,“你的灵魂当回来,你的肉体当复苏,你的元神当归位”。 然后,磬渊、瑝艺和文昌便惊呆了。 只见在那黑炭头上我手指轻点的那里,留下一点青草般的莹莹绿光。我的话刚一沉下,那点绿光便惊涛骇浪一般的朝从黑炭头上向全身上下席卷过去。那绿光经过之处,春季万物复苏一般,原本已被霹成黑碳的尸体如梦似幻的变成了一副崭新白皙的肉体,原本烧的漆黑的肉体随着那道绿漪流变全身而恢复原状。 林可如见状,眼泪总算是少了些许,她迫不及待的将那童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冲我磕头。 我懒的理她。 而后狂风乍起,在周围满布的气息里,有无数道银色的光芒汇聚而来,巨龙吸水,仿若半空中泛起涟漪,纷纷涌到那童身上。 转瞬,在磬渊、瑝艺和文昌目瞪口呆的神情里,瞧着那童已飞散的元神凭空汇聚,只是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那元神从一个青光闪闪变成金光闪闪。 “拿水来,”我轻声道。 周围没人应我。我转过头,眼神如雪一般盯着磬渊。 磬渊被我一看,全身猛的一抖,这才算回过神来。他赶忙唤了一个仙官,捧了一杯水过来。 我接过水,却发觉是热得。不满的将水杯扔了回去,一杯水全都被我洒到了地上。厉声道,“拿冷水来。” 磬渊这又差人去取了一杯冷水。 我接过水,朝杯子里看过去,居然还有些冰渣,不禁一笑。这次这水勉强还算冷些。但我没说话,只是一股脑的将它全都倾在了那童脸上。 林可如抱着那童,也被这么一杯夹着冰的冷水溅了一身。 她爱子心切,急忙用手帕将那童脸上的水擦了去,抬头不解的看着我,眼神里隐约有些怨色。 也便是她刚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那童缓缓睁了眼。许是林可如抱她太紧了,童稚嫩的皱了皱眉头,抱怨道,“娘亲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除了我和望舒,在场所有人一听这声音,不约而同的朝那童看了去。而后像是看一头怪兽一样抬头看着我。 林可如和敖瑝艺则一下子跪在了我身前,一个劲的磕头。 文昌一时窒在那儿,可能是有些想不明白,连元神魂魄都被天雷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徐不疾道,“你孩儿我救了,只是他的元神碰了我的手,算他有幸,今后便不再是个仙童,已是一个上神。不过今天本帝君心情糟糕的很,既然天宫不欢迎,我便和舒儿回去罢了。”说着,我便转身径直去牵了望舒的手,扭头便朝无暇湖光上走去。 望舒知道我的心思,所以也便随了我。 磬渊听我的话,急忙拦在我身前,仄兀道,“帝君息怒,大长公主息怒。今日九重天上摆下盛宴,本就是为迎纳帝君大驾,怎会有厌君之理。晚辈愚钝,礼遇如有不周,还请帝君明教。” “磬渊,我问你,”我没说话,反倒是望舒稍稍有些气了,“我往昔住在苍梧宫时,出宫参宴,都是用的几名宫娥,几名仙官?” 磬渊一滞,舌挢不下。 “八名宫娥,四名仙官。”望舒没等他回过神来,厉声道,“我夫君贵为帝君,尔等不知,他便不是帝君了吗?况且你现在立刻会打本宫,本宫本是先君的长公主,如今便是尔等的大长公主,本宫所用仪仗,是为多少仙娥?多少仙官?” 望舒这一串炮珠般的发问,登时便逼得磬渊无话可说。 “你且带着你这四名仙官回去把,从极宫磬渊上神,”望舒皱眉蹙眼道,“本宫可受不起你的礼,今日全当本宫与夫君没有来过。” 说罢,望舒便转身,挽我的手上了无暇湖光去。 “大长公主息怒,”磬渊一下子跪了下去,连连叩头,踧踖不安,若崩厥角道,“这些全是侄疏忽,再者侄实在才疏学浅,资质愚钝,竟不知天外尚有三十七层九玄至上天的境界,还请大长公主与初元帝君万不要因了侄的疏忽愚钝而迁怒天宫。侄这便去安排仪仗,还请大长公主与初元帝君稍侯片刻。” “好啦娘子,你看磬渊也治罪了,他毕竟是你的后辈,你也别太和他计较。”我和颜悦色道。 望舒此刻背对着他,偷偷对我甩了个窃笑。我看她这样故作声威,心下一面饶感到些好笑好玩,一面却着实为那磬渊摊上这么一位难伺候的姑深感不幸。 “好吧,看你尚算诚恳的份上,本宫与帝君便许你半刻。”望舒听我说的,明白我这个白脸都唱完了,该他这个黑脸了。于是她转头,装出一副正容亢色,沉声道,“半刻之后,本宫与帝君就回九玄天上。” “侄谢大长公主恩赦,谢初元帝君恩赦。”磬渊跪在地上连磕了三四个头,唤着那四名仙官急匆匆退了去。 看着磬渊急走远去,我偷偷点在了望舒鼻子上,戏谑道,“没想到你也这么调皮,我吓吓他就是了,你也要跟着一起来。” “嘿嘿,”望舒腼腆一笑,“谁叫他敢这么轻视我们。这都算轻的了,换做以前在苍梧宫,王兄没时间管他们,这些都是我来管,要是出了这档子事,我非得打断他们的腿!” 我听她这般说,不禁干笑,顿时为我们将来的孩子感到一份淡淡的忧伤…… “丫头,”却我们两个开玩笑的时候,文昌轻佻的朝望舒唤道,“别光腻在你那夫君一边,快来让叔叔看看,这几千年变了多少。” 听文昌这般唤,望舒却也不说话,反而半低着头,一眼水汪汪的看着我。 她的意思于彼岸传来。我一笑,温手抚过她的秀发,微微点了点头。 望舒很开心的给了我一个吻,站起身,朝动画跑了去。 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我心里也是暖暖的,在至天,毕竟只有我们两个,我很少见她这么活泼。 也便在望舒和文昌在一旁聊天的时候,敖瑝艺和林可如牵着那叫念恩的童的手,几步走到我面前,一脸敛容屏气样子。我正想问他们有什么事,哪知三人一下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为何?”他们这动作,反倒是让我一惊。 “帝君救我孩儿,如赐我新生一般,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三人一拜。”敖瑝艺拜手稽首,话倒是也算恳切。 不过坏就坏在我这个人天生性懒,向来不喜欢纠缠这恩怨一类的繁节缛礼,若不是今天望舒跟在身旁,若磬渊那般疏忽礼法我虽是生气,却也是不会计较的。如今看瑝艺一家这般诚恳,我却更不在意。我一生最怕亏欠别人,同样的也怕别人亏欠我。我不屑的一摆手,直道“我这人生性随意,懒得和别人计较恩恩怨怨,你们如果要报恩,我就告诉你们一个法子,可想要听?” 林可如听我说的反倒是来了精神,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旦旦道,“帝君只管说,我们夫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倒不需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的,”我笑道,声音云淡风轻,“第一,你们要报恩的话,姑且就把这个事忘掉,全当我没救过他。我这个人讨厌亏欠别人,同样也讨厌别人亏欠我。” “这……”林可如一脸讶异的,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要这什么那什么的,你如若做不到,我也便不在认得你。”我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徐徐续说下去,“第二,我问你件事,青丘涂山帝君可有女儿?” “嗯?”林可如和敖瑝艺不约而同的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后有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朝正在和文昌聊天的望舒看过去。 “帝君,”林可如跪的近了些许,稍有些神秘道,“长公主她姐脾气大得很,而且生性刁钻,您这样明目张胆的问别家女孩子,是不是有点作死?” 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我轻轻叹了口气,冷冷道,“你们只管说就是。” “回帝君的话,”林可如神秘兮兮的笑道,“涂山帝君是有一个女儿,不过已经许配给方才的那位磬渊上神。不过涂山帝君的二儿子还有一个女儿,算起来今年也就三万岁年纪,是一条可水灵可水灵的九尾白狐。” “失踪多少年了。”我问道。 听我这般说,林可如反倒是一脸坏笑的八卦道,“帝君是不是很早就注意哪家姑娘了?这不妨事。我西海龙宫和青丘仙狐族世代交好,我们可以替您去说。只是……” “你只需回答我失踪了多少年了,别的别废话那么多。”我听她那话,实在有些恼,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一脸沉的重了,正正经经的冷声说道。 林可如看我这般颜色,蓦地睁大眼睛,心里自然是明白触了我的火线。但我毕竟没有发作,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灰然退下去,跪在地上怯怯道,“回帝君的话,涂山帝君那孙女确实是失踪了,到现在已经三千多年了。” 这么个美人儿,却非得被我搞得这么一惊一诧地,本上神是在造孽啊,造天大的孽…… “哦,”我远远地看着文昌肩上的那只狐狸,我心里倒是明白了些,“涂山帝君那孙女失踪前是不是经常在从文昌帝君的阎浮宫修行?” “帝君明察秋毫,确实如此。”林可如答道。 “嗯,还有最后一件事,以后不要喊我帝君,既然舒儿让你喊她姑姑,自然也要喊我姑父。懂吗?”我随手拈过掉落在地上的桃花,手指轻轻一甩,便朝望舒弹了过去。 “是,”敖瑝艺和林可如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头。 “退回去吧,以后好好管教你家孩儿,万不可要他再淘气。” “谨遵帝君教诲。”敖瑝艺和林可如拉着念恩敛容屏气的冲我拜了三拜,便退下去了。 我站起身,朝望舒和文昌走了过去。 望舒背对着我,和文昌说说笑笑的,我听得清他们是在聊以前的故事。只是我走过去,望舒虽然没看到,文昌却看到了。 他对望舒使了个眼色,坏笑的挑了挑眉,这声我是听得清楚的,说的便是“你家夫君过来了”。望舒回头看我,问道,“瑝艺和阿如赴宴去了?” 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眼文昌肩上的那只狐狸。似乎是我的颜色太凌厉,那狐狸对上我眼睛的时候,吓得一个趔趄,从文昌身上跳了下去,径直跑进南天门去。 文昌也是一愣,转头便追了去。 我远远地看着那只狐狸,顺眼便看到磬渊引着十二名仙娥和八名仙官走了来。我心下满意的很,只是那些仙娥仙官的最后,跟着一名极其耀眼的仙者。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缀有金色璎珞流苏的九旒冠冕。腰佩长剑,那剑鞘以银蓝色为主,上面泛着银白如玉的光芒,光芒熠熠,肩罩玉色绣龙披风,用金丝线绣着的青龙眸光闪烁,逼真至极。男子碎金色迷人的眼睛完成了月牙状,睫毛长而微卷,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不禁感叹,原来有了身份的人都喜欢变态,换作是我带着这样复杂的冠冕,非得一生气把它砸了不可。 那狐狸并没跑多远,见文昌追过去,便一跃而起,又跳到文昌肩上了。瑝艺、林可如和文昌见那人过来,纷纷像是耗子见了毛一样跪退到玉路两边。那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原来此人不仅变态,而且傲娇。 望舒轻轻挽住我胳膊,靠近我耳边声道,“他就是明晔。” 我听她说的,眼睛一亮,抬手很平常的打了个招呼。不愧是神君,明晔很从容的回了我一个招手。等他走近,我脑袋连转也没转,便径直的笑呵呵道,“明晔,下午好。” 望舒猛地子扭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不解的看着她。望舒使劲的对我使了个颜色,而后拉着我的袖子,很恭敬的跪下身去,拜了一拜道,“微臣长公主望舒,参见神君陛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九章:神君 望舒猛地子扭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不解的看着她。望舒使劲的对我使了个颜色,而后拉着我的袖子,很恭敬的跪下身去,拜了一拜道,“微臣长公主望舒,参见神君陛下。” 虽然他拉着我的衣袖,看那意思是要告诉我也得行个大礼,但是我却不为所动,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明晔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也不说话。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睥睨而自信的光,整个人虽然没什么言语,可是那中岿然不动的气势确实是之前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不过你不要怪我,我不是不顾礼法,着实是在为你的性命考虑。 “大胆!见到神君陛下竟然不跪!”偏偏就在这时,他身边一个身穿玄甲的武士吼了起来。 我斜眼瞥向那武士,面孔是个生面孔,可是这一身玄甲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六千年前虽然不是这个人,但是确实是这一身玄甲的主人刺伤了我。 “我和你家主君面对面,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巽和?”我低着眉目,狼一般冷冷的盯着他。 那人窒了一下,竟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很明显从他那眼睛睁得溜圆的一瞬里看到了一丝恐惧,即使他在怎么掩饰,我也看得到。 “夫君,你应该行个大礼的。”反倒是望舒拉了拉我,轻声说道。我垂头看向她,正对上她的眼睛。她又用那种水汪汪的眼神看着我,只是表情很不舒服,说不上是扭捏还是犹豫。但是我心下清楚,我这般站着实在是让她很难做。 我无奈地一笑,望舒啊望舒,你从来都以为我在至天上从不咳嗽,并不是因为我身体好,我从不打喷嚏,并不是因为我修养好,因此你也不可能知道,如果我跪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罢了,既然你们这么注重礼法,我也便顺一次你们的礼法,可是凡天尊不尊你们的礼法,可就和我没关系了。 我冷笑一声,屈膝缓缓跪了下去,学着望舒的样子,双手撑在地上,重重的把头磕了下去,“臣,初元帝君,参见神君陛下。” 虽然我跪下了,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明晔看我跪下还磕了头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是有一种自得的笑了。 这可不怪我啊,出了什么事你别怪我。 果然,也就是我刚刚磕下头去的一瞬间,便起了风,眨眼间,天地便已经昏暗下来。登时天空中便传来了一声震骨慑髓的煌煌雷声。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望舒的身子一震,叩在地上的连惊恐的朝我看了过来。我闭着眼不理她,这不怪我,你们让我跪得。 紧接着,我便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护驾!” 鞺鞺鞳鞳的咆哮声如滚滚的波涛一般,从三十六层天的最高层席卷而来。 我的头顶上,狂风呼啸,仿若九幽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巨声嘶吼着。只见苍穹之上,时而瑞气升腾,时而又暗红闪烁,有庄严肃穆的金光夹带着诡异莫测的红芒在乌云之中照射出来,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天地一瞬间齐齐大震起来,因为是跪着,所以我很清楚的看到明晔一行人因着这震动,瞬间便失了阵脚。天空中传来一声刺耳无比的爆炸声。那气势,仿佛苍天此刻已经化成猛虎雄狮,在天空中怒吼咆哮着! 天宫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股冰凉气息,从苍穹上传了过来,笼罩他们周围。 我跪在地上,听到明晔深深喘息一声,不禁觉得好笑,死人想活的我见过不少,活人想死的,他这真是头一个。明晔仰天,目光早已移到那变幻莫测的苍穹之上,望着那无数天雷滚滚涌来。他不禁拔出仙剑,在身体周围化出一道仙障,眼看天上越来越亮,从他体内散出来的仙力,也随之越来越盛。 望舒终是明白了什么,她急忙站起身,惊恐的朝苍穹望去。 乌云之下,明晔的仙障散出来的光芒却在越来越暗的天幕下越光亮。天际雷声隆隆,云层开始有电芒窜动,似天心已然震怒。云层之上,狂风大作,云幕慢慢开始旋转,就鬼厉上方,渐渐似现出巨大漩涡的模样。 望舒面上有焦虑之色,值此风云变幻的关头,她面色也如天际风云变幻不止,颇有些举棋不定。 眨眼间乌云密布,狂风如饿狼扑羊,夹杂着无数的碎石,砸了下来。那风声凄厉逼人,在布满黑色油彩的上空盘旋。苍穹之上,再一次传来隐隐雷声。 “阿鱼!你快站起来!快站起来!”望舒疯了一样抱在我腰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让我站起身来。她此刻早已明白,我跪下,会有什么后果。我没有管她,只要我执意跪着,就算是她已身贵为神,也奈何我不得。 “轰隆!” 一声惊雷,赫然天幕之炸响。 狂风烈烈,雷声之中,明晔周身光芒闪烁,青、红、金、赤流转不止,后缓缓汇聚融合,竟是转化为简单之黑白二气,只是这黑白二气也颇为古怪,时而数为白,时而数黑气,变化莫测。 我倒是心里有些明白了,虽然明晔只有七八万年的修为,但是可见他资质确实不错,能将五行之力炼化的炉火纯青,还能通晓阴阳之术,也算是比较不错了。 天幕风云滚滚,巨大的漩涡,急速成形,在正明晔上方。 从地面向上空望去,只见那云层漩涡之,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有怪异绝伦的“丝丝”怪啸之声,如天之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 明晔脸上此刻大都泛起了痛楚,维持这仙障已经越来越是吃力,此刻天幕之上,那神秘漩涡之内,竟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从天而下,紧紧抵触仙障之上。 明晔的法障,光芒迅速减弱,便此刻,只见天际轰然雷鸣,从那旋转不休,深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深处,一道如山电芒自天穹轰然击下,打了明晔的仙障之上。 只望见天际黑云深深之处,滚滚裂雷轰鸣声,转瞬间,青紫色的光芒和血红的火焰便遮天蔽日的泄了下来,数不清的玄雷、无尽荒火,如光柱从天而下,沛不可当,直欲贯穿天地一般,轰然击下,正是向他而来。 所过之处,炽烈无比,光柱周边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不知是否乃是温度过高,竟是将周边所有事物都锻化了。而明晔面对的,便是这天地巨威,避无可避,躲无处躲…… 眼看明晔就要被这轰天巨大光柱击,粉身碎骨之时。我心底却忽的一滞,方才还死命的抱在我腰上想要让我起来的望舒呢?猛然间,一阵惊慌席卷而来,我猛的站起身来,却见到明晔仰倒在法阵之外,瘫坐在那里,而法阵之中,竟是望舒!望舒推开了明晔,站在了那一阵强光之下。我心里猛然一颤,这一颤几乎让我心头滴出血来。望舒神体才刚成不到七千年,怎的受得了这般天刑?! 光柱转眼即至,还未及身,巨响狂风张口大呼,却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都淹没那天地巨威之中。但见望舒在天地神威笼罩之下,面相凄厉绝望,便是那神君的法障,此刻面对天刑,也被压制的黯淡无光了。 我一个箭步冲进仙障之中,一把将望舒推了出去。 望舒惊愕的看着我,明晔、文昌、林可如、敖瑝艺、磬渊一是完全惊呆了,她们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呆在那里。 威威苍穹,无数道厉雷荒火直霹下来,我脚下隆隆的爆炸声,回荡天际。 “轰!” 天幕苍穹,雷声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正劈在我身上。炽烈光柱,在天地之间轰然撞响,天宫万物悉数震动,无数玉阶石壁纷纷开裂,雷声隆隆之,万兽哀嚎,如人间末日所。 那天地间,不可直视的耀眼光辉! 南天门下,玉阶之上,原本一平如镜的玉阶,碎裂之声响了起来,从我脚下正中,“噗”的一声脆响,裂开了一个口,随即无数细缝从这个心处向四面八方伸出,越来越大。终于,纷纷扰扰尖啸声,一声轰然巨响,颓然碎裂! 天际,巨大的光柱缓缓散去,低沉的黑云似乎得到了发泄,狂风渐渐止歇,雷声也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天地彷彿一下子回复了平静,只是依旧密布。 其实这般天刑于我着实是无所谓的,我反倒是觉得全身畅快得很,就和我在至天上被雨水淋透,亦或是洗了一个澡一样,只是我现在心情不好,也就根本谈不上所谓舒爽畅快。也许不应该用心情不好来形容,应该用非常糟糕来形容。 强光散去后,一身星袍崭新如故,只是袖子上沾了些灰尘。我伸手打了去。因为玉阶已被天刑的无数道厉雷荒火劈的粉碎,脚下便是天宫下三天九炁的空中。所以我此刻完全是凭空站在那。 “明晔!”望舒却似乎并没有在意我,一双眼睛泪水盈盈的看着神君明晔,“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我冷眼静看她,过了好久,才声音冰冷道,“尊贵的长公主望舒殿下,你无比敬爱的神君陛下没什么事!” 望舒被我这么一说,瞬间呆住了。 我不屑一顾的冷冷的朝瘫倒在地上的明晔看过去。 苍穹的黑云之中,露出一道云缝,有一缕金光耀眼的阳光从云缝里直直朝我背后洒下来,我的身影被拉的老长,而瘫倒在地上的明晔此刻便在倒坐在我的影子里。引无暇湖光的龙凤金乌盘旋而起,绕着我身后那一缕金光吟啸翱翔。 我看着一时惊愕的脖颈发硬,两眼发直的明晔,有些轻蔑的声音寒冰一般响起在嘴里,“天刑天罚的滋味如何?神君?陛下?” 乌云散去,天空终于恢复了那般蔚蓝颜色。 我根本不想理会还呆在这里的众人,索性背起手,信步走进南天门去。却这时候,有人一把拉住我。我回头看去,是望舒。她一双泪眼朦胧红肿,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她双手死死的抓在我手上,嘴里不停的在说什么,却又没有声音。 我看得清楚,她是在不停的说着我的名字,不停地在说对不起。 我只瞥了她一眼,心里也是不好受。若换做以前,看她哭得这般伤心,我多半会赶快抱住她。可是现在我正气得很,心疼和气两两抵了。我负气的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去。 我可以受得了别人轻视我,我可以受得了以造物主的尊贵去接受一个帝君的卑位,我可以受得了别人在我面前耍脸色,耀武扬威。但是受得了不代表不在意。我唯独受不了望舒的哭泣,也更受不了她当着我的面,去护着别人。那个别人,还是一心想用礼法凌驾于我的人。 我听到背后,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然后听到了她哭得厉害。 可是我强忍住没有回头。 心情被她弄得糟糕的很。 望舒你忘了,这宇宙之间的一切事物都是我,即使我现在用的是初元帝君这个身份,但是也掩盖不了我是尊神造主。他想让我服礼法,你便也想,可是如果要服礼法,便要知道代价。这凡间天地,绝不会允许有一个凡神高于它们,我从来不向任何人行礼,并不是因为我高傲,也并不是因为我不羁于礼法,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不希望别人因我而身陷天罚劫难。所以,从我跪下的那一刹那起,明晔就已注定万劫不复。 我没有管那十二名仙娥和八名仙官,穿过他们便顺着玉阶朝天宫走去。老子本就不是在乎仪仗之人,现在甩开望舒,什么心情都没有,便更是轻松自在! 却在我经过的路上,文昌也被方才那般天刑大势吸引过去。但是他走的早,所以离得远,震惊程度比起方才就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好得多。所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便已经回过神来了。此刻正温柔的抚着趴在她怀里的那只狐狸头上的圆毛。 他看我过来,戏谑道,“哟,初元,怎么没等望舒就自己过来了?” 我虽然住在天上,但是凡间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就譬如文昌这个人,他虽然对我有些芥蒂,那全是因为我刚才做了他做不到的事,让他丢了颜面。但是他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他很高傲,不过他的高傲不像是明晔那种气势上的高傲,文昌的高傲是那种境界的高傲,清贵高华。他觉得恩怨这种事是凡事,不屑计较。这就是凡间所常说的“大肚”。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太清贵高华,所以逃避红尘太久,老大年纪的人了,却有些顽劣不古,也因此他说话从没什么遮拦,往往一语中的,堪称“毒舌”。 就譬如他一开口,就刚好毒舌的戳在我的痛点。 我听他声音,朝他看过去,却刚好看到那只一看到我就害怕的狐狸。 那狐狸看我朝它和文昌看过去,全身一颤,立刻就瑟瑟发抖的将头蜷进文昌的袖弯里。 文昌觉察到这狐狸的反应,不禁低头看了去。 虽然这狐狸所用的化身之法逼真到了极致,想必是付了很大代价,文昌看不出来并不奇怪。只是于我却实在是简单了些,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早已看透这狐狸真身。想必狐狸心里也是知道,怕我拆穿她身份,这才有些恐我惧我。我心里觉得有趣,不妨停下步子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它。 “不知怎么的,我这狐一见到你就害怕,”文昌调笑道,“听说狐族嗅觉灵敏,你不该是以前杀过狐狸,手上沾着狐狸的血腥味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该多碰碰你的这只狐狸,多吓吓它才是。”我笑道。 “好呀,恭请初元一吓。”文昌倒是没心没肺的抱着那狐狸朝我走了过来。 那狐狸豁出命去似的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朝我看过来,眼睛里涟漪片片,似是在求我。我十分‘和蔼’的将手‘抚’在她那一头的圆毛上,然后十分‘和蔼’的‘揉’了‘揉’它的耳朵,然后又十分‘和蔼’的‘关照’了一下它的胡须,最后十分‘和蔼’的‘拍’了‘拍’她的头。 然后我一百分‘和蔼’的朝文昌问道,“可曾娶妻?” 文昌听我冷不丁这么一问,嗤笑道,“初元原来是断袖。” 断你奶奶个头! 不过我还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快,勉强笑道,“我只是想给帝君介绍一门婚事。” “唉,看你这么玉树临风的不是断袖真是可惜了。”文昌叹气的摇摇头,“我本想请教你那即使魂飞魄散也能恢复如初的道法,这下算是泡汤了。” 我很悲哀的朝那狐狸看了一眼,而后道,“原来文昌君是个断袖……” 然后就听到文昌面无愧色、恬不知耻、臭不要脸的答我道,“不是啊,我男女通吃……” 我一头黑线。 不过他一提倒是提醒了我,我错开神君直到这天宫里,想必还没有安排住处。不妨就借这个道法,诓文昌在他宫里给我辟个住处。反正这些凡神练得道法都是我写九天登神大典时胡诌的,随便造个道法对我而言很是简单。 想到这,我倒是灵机一动,满面春风的笑道,“其实方才那道法叫轮回天生,如果文昌君想学,我倒可以教给文昌君,只是我现在初到天宫,还没个住处,文昌君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你不是都把望舒那丫头娶了?自然是要住在苍梧宫啊。”文昌最擅长干的事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别给我提她,你愿不愿意学吧,愿意的话就在你的阎浮宫里给我辟一个住的地方。”我有些生气,也有些不耐烦,声音有些急了。 文昌思索了一会儿,稍稍皱了眉头,“可是望舒那丫头刁蛮的很,她要是知道你住在我这,却没住在苍梧宫,那不得把我的阎浮宫闹翻了天啊。” 我却不以为然的一摆手,“她现在也得有心情闹才是。” 文昌听我这么一说,反倒是更来了兴趣,追问道,“哎呦,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来说给我听听。咱俩都是帝君,好事应该共享嘛。” 好事好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这是好事的?! 我很同情的朝那狐狸看了一眼,然后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倒是有件天大的好事,你可想知道?” 文昌一听便兴趣盎然,连忙凑了过来。 我一手在那狐狸身上点了一下,那狐狸瞬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得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拉着文昌一路走到神君本为迎我而备的仙宴上,我这一身星袍肃穆庄重,一走进仙宴,便将大多仙者的目光聚了来。 只是我全不在意,老远的就看到玉阶左边最靠近神座的地方,有一命额间闪闪发的红色灵狐印的老者坐在那里,并没随波逐流,而是安静坐在那里喝着酒。看那气场,想来那便是涂山帝君。 等我转过头本想来点好玩的事情时,却猛然见到狐狸像是被烈日晒得疲惫不堪的一条狗一般浑身颤抖着,倦缩在文昌怀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窒了一下,原本还想拆穿她的心思瞬间没了。 她的眼神让我一下子回想起望舒刚才拉住我的时候那眼神。 莫名的,我飘了一声“无聊”,然后有些失落的将本想做的那坏事忘了去。 远远的看到坐在玉道右边第三个位子上的瑝艺一家,我想着这天宫里除了文昌,也许就只有他们一家算是和我有点缘分,索性慢步朝瑝艺一家人走过去。 文昌见我脸色倏的一变,整个人都和蔫了似的走开,赶紧追上来补了一刀,“喂!初元,你到底和望舒闹了什么矛盾啊,还有,你那好玩的事到底是告不告诉我了?我还想学那个轮回天生的法子呢!” “望舒?长公主还活着?”听到这,与会的人都惊了,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文昌似是觉察到了不对,赶紧收起来他那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郑重其事的咳嗽了一声,走在玉阶第二层的左侧,指着我肃穆道,“诸位安静,请容鄙人向诸位仙友、诸天神灵介绍。这位是三十七层九玄至上天的初元帝君,仙术冠绝天下,是救活望舒长公主的仙者,望舒长公主已经嫁给这位帝君做妻子。方才周天祥瑞尽显,便是因了初元帝君驾临,神君摆下仙宴迎纳的贤圣,也便是这位初元帝君。” “三十七层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章:冲圣 “三十七层天……” “从没听说过……” “原来天外有天的传说是真的……” “……” 宴会上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连端坐在最前端的那几位帝君上神也都朝我看了过来。我感觉那眼神芒刺在背,很不舒服。瑝艺对我使了个颜色,我不明所以,回头看去,有几个仙者冲我举杯直径。我不屑的回过头,权当没看到。 我并不在意,低头对着瑝艺轻声道,“这几天我跟着你们住,别问我为什么。” 瑝艺不解的看了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现在带我去你们住处,我很累,想休息一下。”我依旧轻声道。 神界所有仙者都在,瑝艺实在走不开身,他回头唤了林可如。 却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铁手套的大手抓在我胳膊上,声音里明显满满的火药味,“既然是三十七层天上的帝君,又是望舒长公主的夫君,我倒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如文昌帝君说的那般神乎其神。” 瑝艺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我转头看去,又是一身玄色甲衣,竟与方才护在明晔身边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那人眼神如狼一般放着凶光,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瑝艺赶忙用手指贴在我的袍子上,在我的大腿外侧比划了两个字。 我觉察出他那两个字,转过身看着那个身穿玄甲的武将冷冷一笑,轻蔑道,“原来是刑天的二儿子巽升,真是久仰,不知道你想怎么看看我的神乎其神。” “当然是相与帝君比试一番。”巽升高笑道。 顿时宴会上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朝我看了来。 他这般说,我并没有在意,尽管来者不善,但是我这个人生性大挑,没必要同他计较。只是宽心劝慰道,“你一界区区上神,修行也属不易,就不要自讨苦吃了。” 巽升听罢,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我,大吼了一声“狂妄!”登时,他狂甩着手中的干戚朝我砸了来。 我只是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兵器,连躲闪都懒的躲闪。 片刻便听得半空中传来碎裂之声。 顿时,全场哑然。 我若无其事的看向瑝艺,淡然笑道,“天宫上废物真是多。” 他那干戚在凡间虽然称得上是神器,可是于我却实在脆弱的很。只是刚一碰到我的身子,便已经碎成了千块万块,再也修复不得。 巽升听我那句话,顿时更是怒不可遏。半空中一阵耀眼无比的清紫色光芒凌空而起,仿若一条深海巨龙,凌空咆哮着,在空气中曳起烈烈飓风猛然朝我打了过来。 巽升这一掌显然穷尽了他的全力,但是他这般如尘埃的凡人,又怎的能伤了我。所以我也便没管他,只是继续看着瑝艺,等林可如过来带我去找个住处。 紧接着,半空中便传来一声“呵、呵”的短促咳嗽声。我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面上。可是巽升却没那么幸运了。他的一掌正打在我背上,结果被我硬生生反给了他自己,一时间早已气血打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便是动弹不得。 我在瑝艺的桌子上拿了一杯酒,一口气全都喝了去,而后转身轻踏而来,嗤笑道,“你们的神君,因为要了我的跪拜,被凡天劈了不知道多少天刑天罚,现在还瘫在南天门起身不得,你一个蝼蚁一般的废物,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其实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激他,我觉得做人要实在。我还没出手,他就已经倒下了,我看他确实是挺废物的。我故意扬大了我的声音,如利剑寒光一般横扫全场,“你的罪,是妄图冲撞天威。现在,你的罚也将降临在你的身上。” 我的话音刚落,天空中转瞬间便乌云密布。 文昌是亲眼目睹过那七十二道天雷,三十六道荒火的,他深知这罚降在巽升身上,巽升当时便会命丧当场。他赶忙朝我跑过来,看那架势是要拦我。 只是我说完,便全当没事一般走回到瑝艺桌前,林可如已经牵着孩子站了起来,准备引我去安排个住处。 文昌见我没有要杀巽升的意思,反而是脚步慢了下来,朝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巽升走了去。 也刚刚是他刚把脚步放慢的一刹那,乌云上一阵血红的光芒径直冲了下来,仿若九天龙吟一般的声音在半空中飘然回响。天穹之上,有狂风呼啸而起,只是这一次,风片竟如刀割一般,化为龙卷,沿着那一道光芒,幕天席地的席卷而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根巨柱,重重砸在了巽升身上。登时,玄天之上,乌云之中,一股让人难以呼吸的天地大力紧随着压了下来。 文昌这才觉得不对,可是这强压犹如万钧神威强压在身,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去救巽升了。 转瞬间,天空中又一次玄雷震闪,荒火怒啸! 但见巽升在天地神威笼罩之下,面上七窍数流血,面相凄厉绝望。只是像这般时刻,他竟也能转头怒目圆睁的看向我,我不得不对他的毅力有所钦佩。 不过我也只是钦佩,我并没有半点想救他的意思。像这般有毅力的人,我是喜欢的,但是如果把这毅力用在恨我这事上,我觉得还是过激了些。 转瞬间,便是七十二道厉雷三十六道荒火从天而降,像是雄狮猛虎,将巽升一口吞了去。凡间的动物吃东西,大概是因为要汲取能量,先进去胃里把蛋白质消化一下,然后进入肠道把其他的有机物也消化一下,最后剩到大肠里的,就是毫无用处的排泄物。果不其然,这裹挟着天地巨威的电火狮虎,几下便将巽升吃了个干净,然后就把他像排便一样扔了出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那早就是一具尸体,淡淡道,“好臭的一坨。” 不过我觉得对于这人,我不必让他死的这么难堪,毕竟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恨。再说,我这次是陪望舒回来祭奠她兄长,实在没必要和这些凡神结怨,弄得望舒下不来台。所以我并不想他死。只是他冲撞我,凡天容不下他而已。 无关乎仁慈,我没有凡人那种仁慈的感情,处置这般凡人,我只是在很简单的计较得失。而此时,我觉得不让望舒难做,是我最大的得,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死的好。 于是我灌了一杯水在嘴里,走到那尸体一边,一口气便吐在他尸体上。 水滴溅落之处,处处立刻溢出绿光。我轻声说道,“随着这水,你将复生,只是你生性倨傲,盲目自大,才冲撞天威,一身道行自是留不得了。废你上神之身,以后好自为之。”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巽升的身子仿佛春水融冰一般,烧的焦黑的外皮迅速裂开,崭新如故的皮肤就如是破土而出的嫩芽一样,在黑灰色的灰烬里破出来。随着那一阵绿芒涟漪般流满全身,他的身子便云开雾散的在绿光之中尽皆浮现。我只见有一阵金光汇聚,渐渐形成一个人的形状。轻轻一弹,那魂魄便像是一个兔子一般灵动的跳进那一具复生的肉体里。 仙会上的仙者一个个方才才经历了那般惊悸的天怒之罚的场景,此刻又见到我复魂具神,毛发顿时如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一个个的脸瞬间都像白纸一般。就连端坐在最前端的那六名帝君,也不禁侧目。 我在瑝艺的桌上再次拿起一杯水,递给文昌,淡然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演示轮回天生,至于你看没看懂,我就不管了。” 文昌已经见我做过一次这事情,早已是个过来人,处变不惊的接过杯子,一股脑的把那整杯的水泼到了巽升脸上。与会的人更是惊骇。 巽升悠然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我风刀霜剑的眼睛。他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一丝恐惧。转瞬,低头看到自己,顿时惊得睁圆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抬起手来看着自己。 “巽升!还不快些谢恩!”文昌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要不是初元帝君,你死的连魂儿都不剩了!” 巽升听罢文昌的话,蓦地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呆呆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为什么……”。 “你的罪源于你的僭越,因此,你当罚。”我不以为然的转过身,林可如对我鞠了个躬,我很受用。我淡然道,“但我说的是罚你,没说杀你。只是你自己经不住天罚临身,竟连魂魄也被雷火霹散了去。我与你无仇无怨,自然也不必使你遭逢魂飞魄散的大难。” 巽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我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却觉得很舒服。 “帝君在上,晚辈愚昧无知,因冒犯帝君,而招致天罚,请帝君惩罚。”巽升跪在地上,声音一字一句都比刚才礼貌的多,也诚恳的多。 做错了,并不可怕,但是很少有人像他这般还能认错的。 我很钦佩。 “你既然已经死过一次,自然也受到了罚,已经没必要再罚了,”我示意林可如可以带我走了,然后对瑝艺招了招手,连头也没回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巽升淡淡道,“尔后你切莫因你身为上神而倨傲,否则有一天,你必死于倨傲之下。” “晚辈听从教诲。”巽升再三叩首。 “好了,不必磕头了,起来吧,我不喜欢别人拜我。”林可如牵着念恩已经站在仙宴背后等我了,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巽升应了一声,这声音应的诚恳,我觉得他也应该受到教训了。 众仙方才见到我所做的事情,见我如今要走,急忙全都站起身来,对我作揖。齐声道,“帝君慢走。”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当巽升站起身来向我又作了一揖的时候,我转身的瞬间,远远的看到望舒一脸焦急担心的和磬渊以及那个黑甲将军还有若干仙官一起,抬着被天刑的余波震得全身瘫软的神君明晔匆匆走了来。 众仙看到神君明晔这副模样,顿时惊慌着跪了下去。涂山帝君和东华帝君还急忙拥上去为明晔切脉,而后舒了一口气一般说了句“无甚大碍”。可是当众仙看到望舒的时候,又纷纷被吓得脸儿就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向望舒行礼。涂山帝君和东华帝君也是惊诧了半晌,不约而同的朝我看过来,而后才转过头去乐呵呵的和望舒寒暄。 我隐约看到,明晔轻轻在磬渊耳边说了一句话,磬渊点头应了。 不过这个和我没关系。 我想着,今天我也是脾气太大了些,本想等望舒过来后好好的给她道个歉。 可是望舒根本没有看到我,就火急火燎的扶着明晔匆匆进了凌霄殿里去。看她着急的样子,我突然倒是希望,那个被天刑霹瘫了的神君,如果是我应该多好。偏偏就是这般想着,心情却越来越糟糕。 我一个人站在那,脸色变得很难看。文昌过来拍了我一下肩膀,我没有理他。念恩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角,我也没有理他。我只是低着头站在那,斜着目光朝被天罚劈的碎裂的地面看过去。 明晔回去修养,没办法继续主持仙宴,便把磬渊留了下来替他。磬渊知会七大帝君回位,说是要为我这个初元帝君洗尘。然后竟就在我不远处说了句“初元帝君方才在南天门外为陛下行礼,结果恰逢神君登神,要受天雷荒火之劫。初元帝君心系陛下,为陛下挡下七十二道天雷,三十六道荒火,此刻起身不得。这才令我们先行过来,初元帝君片刻便到。诸位仙友……” 说到这,磬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众仙看到明晔被抬了进去,听到磬渊这般说,再加上目睹了方才巽升身受天罚的场景,这才想起来我方才说的“神君明晔因为要了我的跪拜,被凡天劈了不知道多少天刑天罚,现在还瘫在南天门起身不得”这句话。他们没等磬渊说完,便齐刷刷的朝我看过来。坐在最前面的六个帝君连同文昌帝君坐回高位上。东华执掌天宫仙籍,最先开口高声喝令道,“众仙家恭迎初元帝君归位!” 听东华这般说,在场的所有仙者,从地仙一直到上神,全都不约而同的向我鞠了一躬,声音齐的像是早早彩排过一遍似的,“晚辈恭迎初元帝君归位。” 磬渊见状,缓缓转过头来,竟发现我就一直站在离他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只是看到我的时候,他整个人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陪了一张笑脸,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对着我,遥指着朝凤帝君身边的一个空位,心虚的声音直颤,“初元帝君,既然初元帝君已经来了,晚辈恭请登临上座” 我冷笑,原来我特么站在这这么久了,所有神仙都看到我了,你居然没注意到?敖瑝艺看这架势,觉得我可能暂时走不了,于是又将林可如和念唤了回来。 我没有动,依旧站在那。我觉得只要不是个瞎子,现在都能看到我铁青的脸色。可是磬渊现在装的,恰恰就是个瞎子。呵呵。 “初元帝君?初元帝君?”磬渊见我没了反应,脸色难看得很,急忙唤了我一声,“初元帝君,按照天庭礼数,现在请您归位。” 听这“礼数”二字,我反倒是火不打一处来。我转过头,如寒风侵肌一般看着他,声音冷的如雪虐风饕,“你是不记得,明晔让我行礼遭受的什么,是吧?!” 磬渊瞪了我一眼,笑道,“晚辈不知道初元帝君在说什么,还请初元帝君速速归位,接受诸仙朝贺。” 我不理他,也没回话,更没有动,目光冰冷。 转瞬间,天上乌云密布。 在场的众仙一皆惊呆了。 坐在宴会最前面的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六位帝君一起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那样子颇有些临战之意。 敖瑝艺和文昌见气氛不太对,急忙跑过来拉了我一下,文昌在我耳边低声劝道,“好了好了,算了算了,别和这晚辈一般见识,快些归位吧。” “文昌,瑝艺,你们两个别管,走开,我很好。”我淡淡说着,轻轻的将他文昌帝君推开,将敖瑝艺推回座位。 我依旧冷冷的看着磬渊。 “恭请帝君归位!”磬渊又一次鞠了一躬,大声道。 “请初元帝君归位!”他身后的六位帝君也随着他一同喝道。不过我却看得清楚,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里,闪着十分倨傲的颜色。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转身,背对着磬渊,缓缓吐出四个字来,“无暇湖光。” 只听得远处一声巨雷惊响,我的白船从停泊的天门外腾空而起,如箭一般的朝我飞过来。 六位帝君不约而同的亮出了法宝。 而所有的仙者却依旧坐在原位,一个个目不转睛的朝我看过来。 无暇湖光停在我身边,没有再前进一步。 身边有数不清的天兵天将,一层一层将无暇湖光和我包围起来。 可是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六位帝君的法宝,却没有收起来。 我只手轻轻抚在无暇湖光上,冷冷道,“天宫果然好气派,我只是唤我的白船过来,便用这么多人防着我,果然不错。” “帝君哪里话,这都是为了保护帝君。”磬渊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我看着很恶心。 “磬渊,你还记得如果触及这无暇湖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我问道。 磬渊抬头看了看我,嘴角抽了一下,干笑道,“晚辈当真不知,还请帝君明教。” 我懒得和他嚼饶舌功,轻声道,“湖光,过去碰碰他。” 无暇湖光抖了一抖,缓缓朝磬渊泊了过去。 包围着我和无暇湖光的天兵天将大都目睹了念恩童是怎么被玄雷荒火劈成一块焦炭的,没一个人敢上去阻拦。护着磬渊的六位帝君亮出神兵,刚想冲上来朝无暇湖光打去,被文昌帝君拼命挡住。磬渊一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晚辈无知!”眼看无暇湖光就要碰到自己身上,磬渊一下子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请帝君恕罪。” 我本就没想真的让无暇湖光碰到他,此刻便停下了无暇湖光。 我低眉睥睨的看着他,指着被文昌挡住的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道,“磬渊,你以为这六个废物能吓到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一章:天罚 我低眉睥睨的看着他,指着被文昌挡住的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道,“磬渊,你以为这六个废物能吓到我吗?” 磬渊一个劲的磕头,话也不敢说。 顿时,整个凌霄殿前,一片鸦雀无声。 我走到无暇湖光和磬渊自建,蹲下身子撑着他的下巴,将他跪伏在地上的那张脸抬了起来。我不阴不阳的笑道,“既然神君陛下,这么热衷于登神遭受天劫,那么,我头顶着天怒,便赠给他七七四十九天。既然神君陛下至高无上,我便将只有我才能用的数字送给他,四十九天之内,神君陛下每天都会遭受一次天刑之劫,每天都会有九十五道玄雷和九十五道荒火帮助神君陛下登神。” 我看着磬渊吓得目瞪口呆的煞白表情,冷冷一笑,“而且,这天刑之礼,会无伤的穿过所有障碍物,只奉献给神君陛下一个人。四十九天之后,我再回来按照你们天庭的礼法,拜见一下你们的神君陛下。” 我话音一毕,整场哗然。 说完,我便转头朝无暇湖光走去。 “帝君!帝君!”磬渊听完我的话,跪爬到我身边来,死命的抱住我的双腿,“晚辈知罪!晚辈知罪!求帝君收回成命!天刑天罚,请帝君统统冲我来,万不要为难神君陛下!” “哦?你来?”我一脚把磬渊踹出几百丈远,质问道,“你算什么东西?!” “大胆狂徒!!”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无垢帝君一下子跳了出来,执着法器径直朝我劈了过来,“待我诛了你这狂徒!再散了这乌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看着那法器上耀眼无比的金光,冷冷一笑,抬手对他做了个‘止’的表情。 顿时,无垢帝君飞舞在半空中的身子,仿佛时间停止一般,被封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这一下,满座哗然的所有仙者,一瞬间全都如寒蝉般,哑然失声。 “我和磬渊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一抬手,便是一掌打在他身上,嗓子里蕴着一股怒气,沉声道,“废你一身修为,回去好好反省!” 紧接着,便听得半空中一声惨叫,无垢帝君全身一颤,一口鲜血从嘴里喷着出来。我补了一脚,将他径直从天宫的正中央,生生踢出南天门去。 这一下,剩下的涂山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五位帝君顿时也哑然无声了。看他们惊呆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对无垢帝君做得有些过了。说实话刚才我在盛怒之下,考虑实在有欠周全,他也是各为其主,我平白无故废掉他一身三十五万年的修为,着实是过了些。 我伸手对这远隔我几百丈的磬渊空抓而去,一阵狂风在我指尖涌起,仿若一条丝带一般,片刻便将磬渊的身子缚住,收到我身前来。 磬渊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说半句话。 “听闻磬渊上神见多识广,是天下第一。既然你这么为你的神君陛下着想,我便问你两个问题,若是你能答得上来其中一个,方才我说的天刑劫难,便由你来替受,如果答不上来,就麻烦神君陛下登神一次咯。”声音滴水成冰。 “是!”磬渊听到我的话,像是找到一个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忙抬起头来,分外激动的看着我,“帝君请问!帝君请问!” “好,”我只手扶着无暇湖光,问道,“你倒是说说,这无暇湖光,是怎样打造出来的。” 磬渊当场愣住,他一没办法碰到无暇湖光,二来无暇湖光比他大太多,况且不是凡间之物,他也无从得知。 “晚辈不知。”过了好一会儿,磬渊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那我告诉你,”我抬着他的下巴,又一次将跪伏的脸抬了起来,“无暇湖光,是用一万颗即将死亡的恒星铸成的。” 磬渊呆住了,经过这么多事,他比谁都清楚,我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戏言。可是他虽知这恒星为何,却根本无法想象,一万颗恒星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答不上来,我便问你第二个问题,”我道。 “帝君请问!”磬渊又一次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你可知道,”我声音陡地高昂起来,“九天登神大典是怎么写的么?!!!”如同虎啸龙吟,地震般传遍整个天宫。顿时,磬渊彻底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的眼睛里含有一种被追捕的恐怖神气,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就连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那几个凡神帝君,一时也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我抓住磬渊的脖子,一下子将他整个身子都提了起来,他惊恐的看着我,彻底没了一点上神的气势。我抵近他的耳边,用极的声音在他耳边狞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叫初元帝君?!嗯?!” 说罢,我一把将磬渊扔到几丈开外的地方,缓缓登上了无暇湖光。 “姑父!姑父!”磬渊爬起来,跪到无暇湖光一边,哭喊着,“我们都是望舒姑姑一手带大的,求姑父看在姑姑的份上,手下留情,求姑父手下留情,全怪侄有眼无珠,全怪侄有眼无珠!” “望舒?”我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厉声问道,“方才你和望舒在我身边经过,我就站在离你们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你见你姑姑看我半眼了吗?!” 磬渊哑然。 我没管他,只是丢下一句“四十九天后,我来朝拜神君登神”,便驾着无暇湖光,冲出南天门去。 这世上所有的轻视我都受得了。但唯独有一种,我根本无法忍受。 …… 我驾着无暇湖光,并没有回至天。而是一路向东,径直朝流波山飘去。 我顿了脚,将无暇湖光听在流波山坡上的紫原里,用船上的缆绳将它固定在薰衣草海的尽头,便朝我那栋竹屋走了去。 不过让我高兴的是,我竹屋的颜色变新了。我记着几千年前,我的竹屋还是墨绿色的,这次却如梦境一般变成了翠绿色。 长右老远的一看是我,兴奋的喊着“桑子桑子”,便飞奔过来迎了我。虽然过了几千年了,但是我对“桑子”这个称呼却是受用的很。 “你们把我的房子翻新过了?”我开心的一笑。 “对啊,”长右一巴掌打在我头上,感觉火辣辣的,“你个瘪犊子,一连几千年不回来,你那破房子,早就烂的不行不行的了。前几天,你说奇不奇怪,一个几千年不塌的破竹屋,突然就塌了。鹿蜀说得重新造好,否则你回来没地方住。然后,大家伙就到处搜罗竹子,用了好几天,才给你造好。” 我听着很感动,还了他一巴掌,“你们这些犊子,居然还记着老子,不错!晚上老子请你们喝酒!” “必须得!”长右又补了一巴掌,我脑袋嗡嗡响,“你不请酒,我们就把你屋拆了!哈哈哈哈!” 这犊子越来越没大没得了,不过无所谓,叫了几千年了,我早习惯了。不仅我习惯了,苍天都习惯了,反正他们这样叫我,从来没遭过天谴。 长右领着我进了竹屋,我这才发现,这哪里只是‘翻新’,简直是扩建啊。我的竹屋早就变成一个四合院了,山冈上不大不的一块地全都圈了进来,长右一家人多,住着里面的三间房,却唯独把我原来竹屋位置的那间大房子留给了我。我迫不及待的跑进去,竟然发觉这大屋子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的园子,里面种了些大白菜。长右这是开始过农耕生活了呀。 “长右,你这是一家大奔康的生活啊。”我不禁感叹道。 “啥是康?”长右问道。 “就是安居乐业,吃得饱,穿的暖,睡的香!”我道。 “靠!”长右大笑道,“我现在的生活,比凡人的地主老财还好呢!” 我忍俊不禁,笑问道,“你还知道地主老财?!” “当然!”长右道,“地主老财,不就是姓财的土地老儿在人间的化身嘛!” 我当即笑抽。 差长右的婆娘去做了菜,我和长右上山,一一去拜访以前的老友。肥遗的孙子老远见到我,喊了声“桑爷爷”,我很开心。我和蔼的抚着他的头,嘘寒问暖的。结果他告诉我,他已经一千岁了。我突然就觉得,他这声桑爷爷好刺耳。 我们一路上拜访了鹿蜀一家,他居然连曾孙都有了,可见鹿蜀的后代在生育方面实在是强悍。 又拜访了我那个驴牛,驴牛居然都有孙子了,还是驴牛,最神奇的是,驴牛没有角,他们一家竟全都没有角。听驴牛说,因为想念我,所以他们家牛一出生就把角给砍了,说是要世世代代都记着有我这么个主人。 我很感动。 那天晚上,我和长右、鹿蜀、肥遗、驴牛还有山上各洞的妖们在我们的竹屋里喝了一晚上酒,直到我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过了一晚上,长右大声的叫醒了我。我睡的死,不知道他叫了我几千遍。等我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长右问我,是不是在神界惹了事。 我想了想,说“没有。” 长右一脸不解的看着我,说,“竹屋外来了很多神仙,说要见我。” 我听他的话,只是问道,“望舒来了没?” 长右一愣,木木呆呆地说着,“桑子,你怎么还没忘了那个女人。” 我微微一笑,道,“忘不了,也不想忘。” 长右很同情的抚了抚我的头,叹了口气,出去了。 过不了一会儿,他领了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仙人走了进来。我老远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磬渊。磬渊对长右客气的很,又是送礼又是嘘寒问暖的,但是在我眼里,都是假仁假义。 长右领他到我屋里,我并不怪长右这么擅自作决定,他也是为了我着想。 磬渊一见到我,登时便跪了下去,一直躺在地上磕头磕个不停。我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依旧躺在床上睡觉。 磬渊见我无动于衷,更用力的在地上磕头,沙哑道,“姑父,求求你,放过神君陛下,求求你,一切都是侄的错,你有什么怒气,冲着侄来便是,神君陛下的安危关系到整个神界,请姑父不要因了侄的过失迁怒到神君身上。” 我听他说的,压根就没想回答他,只是有一点疑问,不禁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本神在这里的?我不记得告诉过谁,也不记得有人跟着我啊。” “是姑姑说的。”磬渊颤声答道。 “哦。”许是昨晚喝的太多了,我现在还是有点困,也懒的理他。我索性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我现在要睡会儿觉,滚出去。” “姑父!”磬渊听我的话,哭喊道。 “谁准你叫我姑父的,叫仙讳!”我厉声道。 “帝君!求求你救救神君陛下!千错万错都是侄的错!” “你天上不是还有六位帝君吗?他们不是神通广大么?叫他们去救你的神君陛下,本帝君才疏学浅,实在是救不得。”我不耐烦的一挥手,“快滚!” “侄不走!”磬渊哭喊道,“姑父如果不去救神君陛下,侄就跪死在这里!” “那你坚持住,我继续睡觉。”我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盖上被子,继续睡了。 不过一会儿,长右便叫醒了我。我以为他来送早饭了,结果一睁眼,艾玛吓了一跳,满屋子里跪的全是人。磬渊跪在最前面,后面还有东海敖广,西海敖瑝艺、南海敖润、北海敖顺,还有很多人不清的仙。 我懒的管他们,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我走下床榻,伸手将敖瑝艺扶了起来,问道,“你跪了多久了。” 瑝艺立刻又跪了下去,毕恭毕敬道“回帝君的话,晚辈跪了已有两个时辰。” 我看他又跪了下去,便知道看来神君是朝不保夕了。不觉对这天竖了个大拇指,仰天笑道,“凡天,你做得不错。”忽的,万里无云的天上莫名就出现一块云彩,上面镌刻着一张猥琐笑着的面孔。 我信步穿过跪满整个院子的仙者,径直走进客厅里。磬渊就一直在我身后爬着跟着我。长右也一直跟着我,我问他还有没有饭,长右给我盛了一碗粥。 “桑子,你就别和他们怄气了,我看这些人也诚恳得很,你就别和他们一般计较,你就姑且去帮帮他们救一救他们神君便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长右和和气气的劝我。 “你知道这群废物的神君是为什么快死的吗?”我指着满屋子跪着的仙者,朝长右问道。 “怎么回事?”长右听我说的,觉得有蹊跷,问道。 “他们神君让我给他下跪,我就跪了。”我喝了一口粥,淡淡道。 长右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过了好一会儿,长右叹了口气,对这磬渊嗤笑道,“不愧是神界的君主,架子真是大,敢让天地尊神给他下跪。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招致天刑的。” 顿时只见磬渊全身猛的一哆嗦, “对,”我补了句,“这些废物的神君陛下,就是被天刑吓瘫的。” “那真是活该,”长右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磬渊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上神,这个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您还是去给神君准备后事吧。” “求帝君,求帝君,”磬渊抱着我的大腿哭求着,全然没了半点上神的架子,此刻完全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的声音早已哭的沙哑,简直像个乌鸦一样,“求帝君息怒,那全是因为侄有眼不识泰山,拘泥于天宫的繁文缛节,这才招致大祸。如果帝君气不过,全可以让侄来替神君陛下承受此难。” “我没怒,我如果为了这事就生气,那岂不是也太家子气了。”我一口气把粥全喝了下去,随手又盛了一碗,一边吃着,一边淡淡道,“我直白告诉你,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下个跪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所以我也不会因这个生气。你居然连我为什么动怒都不知道,难怪你是个废物。” “是,侄是废物,”磬渊一个劲的磕头,额头上已经嗑出一个血印来,我看着着实是有些渗人的,不过这血印不过是一段淤血,心下细想了想,得让他把这淤血磕破,才算对他是好。所以我也便没理他,继续喝我的粥。他却不依不饶的求着,“恳求帝君明示,不管哪里惹帝君恼火,侄都全力补救,哪怕要了侄的性命侄也心甘情愿。” “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你今天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跪在我面前。更何况你的命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你们整个神界多我而言也不名一文。我想要你们死,你们不可能活过第二秒。”我打了个哈欠,觉得可笑,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道,“至于我为什么生气了,你自己去猜吧。没准你猜对了,我一高兴,就饶了你们神君。或者你干脆让神君自己跪到我面前来,给我磕几个头,我也许一高兴,也就放过他了。不过也不知道你们神君今天受过天刑没有,现在活的怎么样?” “回帝君的话,神君陛下他……”磬渊头也不敢抬,整个人都低低的跪伏着,也许是我前些天吓他太过厉害了,所以连声音都颤抖的很,“神君陛下今早刚醒过来,就受了天刑,九十五道厉雷,九十五道荒火,一身二十多万年的修为,已经被废去大半……” “哦,不错,还能再撑一天。”我听了,不禁心里感叹,这一代的神君还挺能活的。一想到这,我倒是有些欣慰,毕竟天下万物都源于我,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于是我‘和蔼’的对他一笑,缓缓道,“你告诉他他就算是明天被劈成灰,这四十九天的天刑也依旧会打在他尸体上,让他趁早把自己抹了,也别受这个罪。” “帝君!求求你看在我们还算是一家人的份上,求求你放过神君陛下!”磬渊又一次哭求起来。说实话,我对除了望舒以外的人的哭,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一直觉得,其实他们的哭和尿尿的意义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也根本不在意。只是听到他说的这个一家人,我却有点恼了。你丫的在天宫上睁着眼睛说谎的时候你在乎是一家人了?你为了保你神君的面子,就来丢我的面子,这是一家人了? “我们什么时候是一家人了?”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怪笑道。 “帝君不是娶了姑姑了?”他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眸子里倒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一样隐约闪着些光亮,抬着头,倒还算诚恳的看着我。 可偏偏是这个眼神,猛的让我想起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天宫上虚伪的恶心嘴脸,简直令人作呕。更重要的是,他说我娶了望舒,却让我想起来望舒在我身边经过时竟一眼都没看我!一想到这,我的火气就生了起来,一脚便踹到他肚子上,生生踢出去三四丈远,旁边跪着的仙者看他一界上神被我踢得撞到墙上,蜷在地上痛的捂着肚子呻吟,顿时全都吓得脸色发青,更是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只有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老仙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缓缓扶他起来。我的火气正大,根本懒得管他死活,袖子一甩,径直朝竹屋外走了去。 “桑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长右拦住我,“你刚才踢他那么用力,看你是生的真火。可又不是因为他让你下跪,那又是为何?” “右子,”我和长右说话就平缓多了,“七千八百年前,我向我的养父,就是那个教书先生下跪,你觉得我现在恨他么?” “不觉得你恨他。”长右挠了挠头。 “那就是了,我这个人从不计较什么礼法,也从不计较凡人的什么过失,所以我也不会因此生气。”我莞尔,而后指着众仙团绕中的磬渊道,“这整个事里,其实我生气的是和这个神君着实是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他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废物弟弟。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他还过来惹我。那好啊,你自己找死,我也不能不成全你不是?所以就给凡天下旨,给神君四十九天天刑,也让他过过瘾。”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生气?”长右越发不解。 “呵,”我不屑一笑,而后指了指薰衣草海,道,“还记得这篇薰衣草海是为谁种下的吗?我就为那个生气。” 长右思索了一会儿,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可是她已经……” “你看着就是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长右也很识趣,也不再追问。 我去了鹿蜀的洞里,和鹿蜀下了一天的棋。 等我回竹屋的时候,大大的仙官几乎都已经退了去,只剩下磬渊和四海龙王跪在那里。我径直走到敖瑝艺身边,扶起他来。他一直恭敬的很,低着头不敢看我的脸。我问他,会不会下围棋。瑝艺说会。我便造了棋盘棋子,在屋里和他下起来。不过我凭空造物的事,着实是吓了他一大跳。 “你是怎么看上林可如的,”一边看着棋盘,我和他唠起家常来。 “阿如她刁蛮的很,”瑝艺苦笑。 “刁蛮你便爱上她了?”我觉得好笑,追问道。 “是,也不是。” “怎么讲?” “我第一次见到阿如的时候,是在长公主的苍梧宫里,当时我就看她被几个心术不正的地仙调戏,我那时候年少轻狂,不像现在这样,也义气的很,就帮了她,”瑝艺一边盯着棋盘,一边笑道,可以看得出他笑的很幸福,“当时,他们不知道我身份,打了起来,虽是打退了他们,可是我也受了点皮外伤。阿如当时心急的很,就把我拉到她房里给我上药。明明只是点伤,她却很在乎,我很感动。一来二去,就有了情。” “嗯,你这个故事不错。”我笑道,“念还好吧,现在乖些了吗?” “承蒙帝君教育,自从上次之后好多了。” “你以后也别管他太严,孩子这事情,管的松了就无法无天,容易惹火,管得太严就墨守成规,长大了没出息,”我语重心长道,“你可有时间经常陪她们母子?” “这个说来惭愧,”瑝艺叹了口气,“我平时西海事务多得很,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们,每天也只有晚上回家的时候,才能陪他们一会儿。”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也叹了口气,“你应该多抽出来点时间陪家人,孩子这个时候就是需要父亲母亲呵护的时候,阿如这个时候也需要你来帮帮她。细枝末节的事,让海里的龟丞相来帮你处理了就是了,以后多陪陪妻子和儿子,否则以后临死时候,会后悔的。” “是,谨遵帝君的教诲。”他眼前一亮,一枚黑子已经杀了我一片大龙,“帝君,我赢了。” “卧槽?你这就赢了?”我一惊,心里挺不服气的,“再来再来!今儿个晚上,我非得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我们收了棋子,又开始了第二局。 不知道下了多少盘,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于是连恐吓带辱骂的将瑝艺和其他三海龙王劝回了去,将磬渊赶到院子里,躺床上就睡了。 也许是前一天睡的太晚,第二天我一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我刚一出门,便看到磬渊依旧跪在院子里,见我出来,一个劲的磕头。只是这一次,他旁边多了几个身影。我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眼睛上蒙了一层雾,看不大清东西,等洗完了脸才看清楚,在磬渊旁边跪着的,是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这六位自命不凡的‘帝君大人’,见我出来,也是一个劲的磕头。 说的无非就是老一套。 我听的耳朵起了茧,懒的和他们说话。只是去吃饭之前好奇的问了句,“怎的?神君还没死?你们居然有功夫来我这跪着?” “回初元帝君,”反倒是东华先开了口,“求初元帝君念在同是修仙之人的份上,开一面。神君陛下如今已经醒不来了,望舒长公主一直在照料他,如果再受一次天刑,恐怕会当即羽化。还望帝君开恩,我等愿意为冒犯帝君领罪。” “哦,忘了告诉你,我不是修仙之人。”我依旧全不在意的知会了一声,正准备去吃饭,可是我看到一个人,转而心里一惊,便收回脚步来。跪在我面前的六位神君本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这个无垢帝君……我记得我废了他的修行,一脚把他踹下南天门去,他怎么也来了?我走上前去,一手抓着他满是胡须的下巴,抬起她脸来,“你不是被我废了吗?怎么的还能来这里?” “回……回初元帝君的话,”许是被我废去一身修为的时候吓破了胆,他此刻可是一点帝君风范都没有,一见到我就他急忙低下头去,全身都颤抖的厉害,“是五位帝君为我度了修为,这才……这才让晚辈勉强……勉强……” “你是想再被我废一次咯?”我觉得好玩,倒是起了心思想吓唬吓唬他。 他全身打了个冷颤,顿时吓得不停磕头,“只要初元帝君愿意救神君陛下,就算是拿了晚辈的命,也无所谓。” “哦,那你还是活着吧。”我站起身,觉得有点饿了,朝餐厅走过去。可是临走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无垢帝君。其实我心里还是觉得对他有些歉意,当初我在气头上,对他做了件过分的事,总觉得亏欠他些什么。怎么说他也是一族之主,在天宫上被我弄的丢了颜面,现在为了他们的神君却能忍者在丢一次颜面,来我这里跪着求虽然并非帝君却挂着个和他并无二致的帝君称谓的我,着实更是让我佩服又惭愧。于是又走了回来,伸手按在他肩上,和和气气道,“上次我确实说的有些过了,想你也是一方帝君,今年也三十多万岁了,我对你不仅没多少尊敬,还废了你一身修行,实在抱歉。今天复了你的修为,你我两不相欠。还有,不要在我面前自称晚辈。”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使无垢帝君和其他几位帝君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我看他们表情,觉得是不是还是有些不满意。于是我跪下去,对它们拜了一拜。这一拜不要紧,吓得这几位帝君脸都绿了,谁不知道是因为我给神君下了跪才让神君招致天刑的吗? 不过这一次我拜了一拜之后,天上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晴空万里。 我看他们这般模样,自是明白他们的想法。我站起身,和缓道,“我本就亏欠诸位帝君一个礼,今日拜一拜诸位帝君,就权当还一个礼。况且这是我自愿拜的,自然不会招致天刑。” 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和东华帝君不禁木然的朝我看过来,顿时又跪了下去。大呼到,“初元帝君大人大量,我等佩服,只是神君陛下此刻危在旦夕,还请初元帝君宽大为怀,救一救神君陛下。” “文昌怎么没来?”我对他们说的话基本上都是选择性过滤,基本上不愿听的懒得听也听不见,只是看到涂山帝君,忽想起来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便问道。 “回初元帝君,文昌兄此刻正忙于搜寻药材为神君陛下疗伤。”东华道。 “哦,”我转头看向涂山帝君,微微一笑,“涂山帝君,我和你打赌,文昌帝君会是你孙女婿,你可信?” 涂山帝君稀里糊涂的看着我,问道,“初元帝君怎的会这样说?” “你看着便是,少则百年,长则千年,文昌八成会娶你唯一的那个孙女。”我淡淡笑着,站起身,走了去,“我要去吃饭,几位帝君可要吃吗?” “我等实在不敢和初元帝君同桌而食,还请初元帝君慈悲为怀,救一救神君陛下,陛下乃神界支柱,万万不能再受天刑了。”他们六个帝君一齐扣首道。 “哦,你们不吃,那我去吃了。”我懒得听,也懒得解释,径直进了餐厅。 长右看我过来,急急忙忙跑过来。他两眼发直,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一脸惊慌的看着我道,“怎么的今日连几大神族的帝君都来了,他们到底怎么惹到你了?” “今天的这个面条做的不错,你家婆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权当没听到,随口吃了一口面条,他家婆娘自己做的,说句真心话,做的真不错,咸淡刚好。 “你个瘪犊子,别转移话题。”长右一巴掌打在我头上,耳朵里嗡嗡乱响,“你快说,神君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他没得罪我。”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饭,“是他倒霉。” “倒霉?”长右不解的看着我。 “对,倒霉。”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其他的你别问。” 吃完,我便出去钓鱼去了。 晚上我回来的晚,天色都已经黑了,一轮月亮挂在半空里,满天星光,景色倒是不错。我回来的时候,六位帝君和磬渊还跪在院子里。我把长右拉过来,问道,“他们一天都没吃东西?” 长右很郑重的点点头。 我笑道,“果然得道成仙之后就容易变态。” 我一回来,他们七个就一个劲的磕头,还是那些老话。我听得烦了,径直进了屋。拿着从镇子上买回来的一本传奇,看了一会儿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出来,我就听到有人敲门。这个敲门声我听得很熟悉,四短一长。这个敲门的方式只有猴子会用,因为它五根手指里,有四根很短,敲门的时候他习惯每个手指敲一次,那根长手指间隔的长,后面是四声很连贯的急促音。 我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急忙打开门。。 果然是猴子,只是他身后跪的人比昨天又多了几个人,这次,四海龙王又跪了回来,文昌也跪在了门口,连林可如也跪了来,还有巽和巽升兄弟。一见我出来,他们一个劲的磕头,说的还是老一套。 我看着猴子,“你怎么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二章:冲动 我看着猴子,“你怎么来了?” “卧去,你还好意思说我?”他一张猴脸通红,着急的坐如针毡,火急火燎的,一手不断的挠着头,“神君怎么得罪你了?用得着用四十九天天刑罚他?” “哦?你也知道了?”我一惊,好奇的看着他,“谁找你来的,我不记得你和凡间的神有过什么交集啊。” “是望舒那丫头!她今天火急火燎的找到我,求我救神君,”猴子越说越急,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和子弹一样,带着吐沫就朝我脸上飞了来,“我还好奇,什么人能伤了他,结果今早去天宫的时候,就亲眼看到天刑就朝他砸去。望舒替他挡着,结果天刑穿过她去却没伤她,神君反倒是被劈的全身烧焦了一大片,要不是我给神君输了些真气,他今天就已经死了。你到底怎么了?他犯了多大的罪,至于这般极刑?!” 我冷哼一声,只觉得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诡笑道,“哟,连你都找了,望舒是不是就快去找玄素了?她对这位神君陛下真上心啊。” 猴子窒了一下,转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就为这个?” “对!就为这个!”我头一次烈火一般的看着猴子,“明白了?我疯了!懂?!” 猴子被我顶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厉声道,“神君一死,神界失去中流砥柱,你是要魔界肆虐凡间?为祸众生?!” “当初我写九天登神大典的时候,本来就为魔界写了一卷!魔界这般修行,也是我在九天登神大典里写过的!怎么了?!我有错?!”我一甩手,怒气冲冲的冲出门去,指着跪在院子里这些神界元老,“这些个神族,修的也不过是我在九天登神大典里写的登神卷和仙卷而已,魔界修行魔卷,妖界修行妖卷,怎么了?不对?天下诸法,都是通往天道的大路,不对?!就算是魔界为祸众生,老子弹指间杀一个神君,也能弹指间屠尽魔界!” 听我这般话,满院子跪着的神仙一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额上渗出了冷汗,两只脚像钉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的呆在那里。 “你!”猴子被我顶的无话可说,恼的一抬手,径直朝门外走去,“老子不管了!老子不管了!你爱咋滴咋滴!老子以后再也不管了!” “你爱管不管!”我也恼了,一摔门便出了去。 长右见我这么生气,赶紧端过来一碗茶,“桑子,别生气,消消火。” “没事,我没事。”我接过茶来,深深的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长右道,“我想出去一下,去流波山上散散步,散散心。” “可是这……”长右指了指院子里跪着的众神,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别管他们,不是喜欢跪着吗,就给老子跪着。”我稍稍有些愠色。 长右没再说话。我喝了茶,吃了两口早饭,心情差,是在吃不多。然后便一个人朝流波山走了去。 我趁着晨雾,朝流波山上爬着。 凛冽的山风,了无阻挡的轻拂,和着风的号子,漫山松林簌簌浅唱。雨状雾,雾状雨,行走间,就那样随风扑面,粘湿了面颊和衣衫。匆匆穿了山下早备的透明雨衣,才发现,崎岖的山路上,尽是五彩通透的形象。于是,不辨身影,寻了声音来感知彼此。清凉的雨滴,不时从松端落下,那是山借雨雾的别样招呼吗!恭候眺望迎客松、依依话别送客松、并肩齐眉连理松、清雅弹奏竖琴松……知名或不知名的漫山苍松,清颀、伟岸、挺拔、孤傲,深深扎根在瘦土岩隙。 层峦叠嶂,覆盖着厚厚的野草,苍劲翠绿的松树,高傲的挺立在野草中,山风扑来,松涛声阵阵,此声拍打着心扉,舒畅开怀,尽情吸吮着风里甜甜的空气,宛如痛饮了一杯浓浓的葡萄酒,甜甜的醉,如花仙子飘忽其中。 爬上山顶时,刚好碰到日出。 远处,在山脉尽头的树林后面,光芒四射的太阳不慌不忙地升上来,在树林的黑色树顶上燃起了火焰。然后,山里的雾气越来越快地往上升,由阳光照成一片银白色。这以后,地面上就耸起灌木丛,树木,干草垛。草场仿佛在阳光下溶化,向四面八方流去,颜色金黄而带点暗红。这时候,阳光接近岸边的、平静无波的河水了,于是整条河都好象在活动,所有的水都涌到太阳照着的地方来。太阳越升越高了,它欢欢喜喜,祝福一切,晒暖光秃而冻僵的大地,大地就发散出秋天的甜香。清澈的空气使得大地广漠无垠,把’它无限地扩展开去。一切都在往远方飘去,而且在召唤人们也到大地的蓝色边沿上去。我在这个地方看见太阳升起过十多次,每一次在我的面前总是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充满新奇的美丽……。 流波山最美的景色,便是日出日落。 但是从七千八百年前的一刻起,流波山的美景,便再也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让我感到身心舒畅。 我下了山,来了鹿蜀家,和他下了一天棋。 到快傍晚的时候,长右的孙子来了,传来了长右的话,说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叫我赶快回去。我心里也是担心那些神仙为难长右,别了鹿蜀,径直下了山去。 远远的,我看到长右在门口等我,他满脸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不停地踱步,焦急等着。 我过了去,“右子,怎么了?” 长右看到我,赶紧抓住我的手,“我给你说!你别吃惊。” 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笑道,“怎么了?” 长右抓着我的衣领,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悄悄道,“你那死了的婆娘,今儿个居然来了!”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望舒来了。 我一手推开长右,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径直走进后院。 果然,望舒就站在我的竹屋门口,猴子就在他身边。她坐在一个竹椅上,一身紫色的霓裳透着一股少许的威严。院子里跪了一地的神仙,磬渊,还有他三弟玉凉,四妹花颜,五妹素玲,六弟臻德,还有四海龙王,涂山帝君、无垢帝君、星河帝君、神龙帝君、朝凤帝君、东华帝君和文昌帝君,林可如,念恩,巽和巽升,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来的仙官。 好嘛,这是全家老齐上阵啊。 望舒看我回来,站起身,朝我看过来。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绕过跪在地上的众神仙,直朝房子里走去。 偏偏在我走到大门前的时候,望舒拉住了我。我侧脸朝她看过去,她的眼里泪盈盈的,眼睛肿得厉害,可能是这几天哭的原因吧。我一伸手,抚在她眼睑上,将她眼上的红肿消了下去。 望舒抱着我的手,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深深的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鼻子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接着,他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双眼通红通红的。 而后,她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阿鱼,我求求你,救救神君,我求你了。” “哦,他还活着呢?”我如冰似雪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生他的气,”望舒抽泣着,声音颤抖的厉害,“我知道,他不该让你给他跪。可是当时,天上降下来的刑罚,我已经替他受了。你就看在我们是结发夫妻的份上,求求你饶了他。” “那刑罚你受了?”我冷哼一声,嗤笑道。 巽和和磬渊听到我的声音,全身抖了一下。 “嗯,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把他推了开,是我受的!”望舒斩钉截铁的答道,“阿鱼,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他。” “呵呵,”我垂着头,冷冷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我抬眼朝磬渊和巽和看过去,他们两个跪在地上,头叩的低低的,不敢抬头看我,但是他们全身瑟瑟发抖的样子,让我看来真是可笑。 望舒见我这般模样,楞了一下。 她跪着爬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哭求我。 我坐了下来,我突然感觉身体很乏力,全身都没力气。我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有些匮乏。我抬眼,夕阳洒下,在我眼里却仿佛是在黑暗里点起的一支蜡烛,昏黄的火焰轻轻地跳动着,连心跳都寂静。我竟觉得,一瞬间,蜡烛然尽,黑暗吞噬了我,我无法反抗,也无法挣扎。我有气无力的睁开眼,朝跪在我面的望舒看过去。 她依旧那么美。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望舒哭得更厉害了,在我明灭闪动的视野里,她哭得很厉害。可是耳边传来的,却是“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救救神君。” 我的心脏抽了一下。 我突然感到自己冷得很,难道是因为冷,我变的气了?还是我本来就是个气的人呢?我冷冷的看着望舒,有气无力的问她,“那天,你扶着明晔,经过我身边,你有理我吗?” 望舒一滞,她泪水汪汪的眼睛不解而无辜的看着我,“哪天?在哪?”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呵呵。 有一股巨热,从我的心里涌了上来,我脖子涨得像是要爆炸一样,有些汗珠子从头上冒出来,紧绷着面色,连眉毛都竖了起来,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 望舒跪在我脚下,依旧哭求我“救救他”。 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脸上巨热无比,想是早已经涨红了。我瞪起了眼,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猛地一脚,便将望舒踢了出去。 一刹那,猴子,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望舒爬了起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跪在门前的人,包括猴子,都朝望舒跑过去,赶紧扶起她来。只有磬渊和巽和两个人,依旧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阿鱼,你变了,你的心变了。”我听到望舒颤抖的声音,从她抽泣着的嘴里吐了出来,“你说过要永远对我好的,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 “闭嘴!!!!!!”我大吼着,仿佛疯了一般,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梗在喉口,让我肋骨发抖,以致流不出泪来。我感觉我的的心在胸膛里面开始结冰。为了不让它被冻住,一股子火从胸腔里爆裂开来,我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最后竟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望舒!你前世的身子早已被毁了!你现在的身子!是我七千多年前造出来的神体!就算是神体!你不过七千多年,和这些凡神想比,你不过相当于只有二十一万年修为的一个凡神!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怎么可能受得了天刑!” 我感到全身力气,都随着我的那一声怒吼散了去,顿时身体麻木下来。我一口气没有跟上,登时两腿一麻,一个踉跄就坐倒了下去。我存在几千万亿年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这般无力。 望舒一刻愣住了。 她不解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可是猴子有些明白了,他眼睛睁得老大,惊讶的看着我。 磬渊猛地不停地叩头,他们爬到望舒身边,一个劲的磕头。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全身都随着抖个不停道,“姑姑……其实……其实那天是……是姑父他……替你受得……” “你不是说我的心变了吗?”我盯着她不知所措的面孔,忽的觉得,原来这世界竟然是这副模样,丑恶,恶心。“你说我变了,我便剖给你看,你看看,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 我的右手猛一用力,瞬间朝我的胸骨猛砸了下来。那瞬间天旋地转,就像是有一股烈火爆裂在我的胸口。天地昏暗,似乎全身的感觉都像是流水一般逝去,只有自己的右手还有残存着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知觉。我胸口如同万虫噬咬一般麻痹下来。我的右手被一种粘稠的,温暖的,带着些血腥味的东西紧紧包围着,用力的,抓住那个一直在跳动的东西。只是碰到它,便是全身一片剧痛。我本以为自己是神,再痛也是受得了的。可是这一次,我却忽然觉得,这痛我真是受不了。我胸口的麻痹如涛般散布全身,渐渐麻木,眼前似是有隐隐黑雾,看什么也变得模糊起来。可能我要死了吧,连天都下雪了?如果不是下雪,是什么冻得我好冷? 我从没想到过,我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全身上下,只剩下右手残留着最后一点力气。 天空暗了下来,仿若就在我耳边不远处,有一声惊雷,轰然炸响。 “不!阿鱼!不!”我听到望舒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看到所有人都呆住了。但即使如此,我也想让她看看,我到底变心没有! 一想到这,我嘶吼起来。我拼了最后的力气,一股脑的将那跳动的破东西生生撕扯下来。我的胸口如像是爆炸了一般,有一道血柱如泉水般喷出来,将整个身子染红。这下子,身体彻底变成了块寒冰,也终于,想呼吸也呼吸不了了。头无力垂下,脑子里的记忆渐渐模糊,看到我右手上有一颗闪着金光的,鲜血淋漓的红色肉球。我苦笑,用我仅存的视野朝望舒看过去,“当初……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便在我的心脏上刻上你的名字……你看呀!你看呀!你看呀!” 风大了,像是冰刀一样刮过我的脸颊。血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我的身体突然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瘫倒下去。 我本就没有身体,这幅身体也只是我造的造物,就算没了他,我也不会死。 但是如今我才知道,背负着一具永恒不死的肉体,是多么痛苦,背负着一具被掏了心还死不掉的肉体是多么痛苦。 只是这一刻,我心里竟是有一些不甘的。 我看到望舒挣脱了那些人的搀扶,疯了一样的扑过来,她紧紧地抱在我头上。在我心脏跳动的最大的那一根动脉下面,我竟真的看到,就刻着“望舒”两个字的。我死不了,可是也没了力气。望舒哭着把我抱在怀里,一只手尽可能的捂住我胸口的那个空洞。我只觉得胸口黏糊糊的,无比剧痛。她哭得厉害,泪水像雨一样洒在我脸上。我很绝望,我头一次这么绝望。我原本以为,因为死不了,我便不知道什么是绝望的,可是如今,我竟有了这种感觉。 那种,如崩坏一般的痛楚。 “阿鱼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剖心阿鱼!你不会死的对不对?!阿鱼你回答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望舒紧紧将我的上半边身子搂在怀里,泪眼涟涟的看着我,我看得到她眼里惊恐的、着急的、担心的、害怕的各种颜色,可是我竟没有心可以疼了。 我手指轻动,尽力的将我的心转过去,把那两个字给她看。 她愣住了,呆住了,整个人抽了一下。 “阿鱼!阿鱼!”一刹泪如雨下。 “我求你别哭了好吗?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心可以疼了。”我看着她,嘴里有气无力的吐着我想说的字,可是有些黏糊糊的东西遮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是拼尽力气,才勉强在封住我喉咙的鲜血里挤出我的话来,可是每说一个字,胸口头就如同要炸开一样疼的厉害。 原来没了心,是这样的感觉。 我缓缓的闭上眼,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阿鱼!你看着我,你别闭眼!你看着我,阿鱼!”我隐约听到望舒在我耳边哭喊,勉强睁了眼看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费力的抬起手,抚过她的脸,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我胸口一阵钝痛,我的手顿时失了力气,我感到喉咙里那黏糊糊的东西越来越浓了,忍不住便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在我嘴里流了出来,像是一条血河一般,染遍了我的锦袍,我的衣角。我全身痛的抽搐,就像一切都被掏空了。可是我不舍得不看她。于是,我就那么盯着她,死气沉沉的盯着他。我的头被她抱在怀里,可是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知道,即使死不了,即使感觉得到,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即使这样,我也想看着她的。 “对不起,我说不出话来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可我的心没有变。”我已经没办法说话了,我只能在心里想着。哦,原来没了心,也是可以想念着的。“你还需要,我把脑子掏出来给你看吗?舒儿?” 望舒猛地一滞,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的眼睛仿佛是于海水中盈盈发光的黑珍珠,泪水簌簌的洒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猛然的哭得更厉害,撕竭的吼道,“我错了阿鱼,我错了阿鱼,我不要看你的脑子,我不要看,你看着我,你看着我阿鱼,我求你,我求你别死,你看着我,说你会好的!阿鱼你告诉我你会好的!” 哦,我们竟然已经心有灵犀了。 “你拿着我的心,就可以救你的神君侄子,我现在没有力气了,你可以让我给他跪了,没事,这次我告诉天,不罚他。”我嘴里不停的吐着鲜血,眼睛已经模糊,我一遍遍的在心里想着,抬手将我的心朝她送过去。我想,如果真的心有灵犀,她应该听得到的。 果然,望舒紧紧地抱我在怀里,轻轻阻住我送心的那手,“我不要你的心,我不要你的心,我不要救他了,我不要救他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阿鱼!你别闭眼,我求你你别闭眼阿鱼!我求求你看着我!我好怕。你会活下去的对不对?!你是神,你死不了的对不对?!” 我尽可能的把我嘴里的血强咽下去,只有我说出口的话,才能实现。我实在看不得她再伤心一次,就算是我把心掏了出来,可是却还是会痛。我不停的吞着血,直到终于可以再嗓子里留下一丁点空间。 望舒看我要说话的样子,她眼睛里忽的闪起如希望一般的光来,她笑着,哭着,抱着我。她是知道的,我说出的话,必会实现。我挤出最后一点笑容,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活着,望舒。我紧紧咬着嘴唇,还没开口,身体便抽搐起来。望舒紧紧的抱着我,天地肃穆,仿佛万事万物都跪伏在面前,听我的遗嘱。风轻轻吹过,我就似风一般极轻声的吐出,“从今天开始……神君无需再受天刑……他会恢复如初……” 望舒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她一听这话,目瞪口呆,我看到她眼里隐约的竟露出一丝惊恐,她抱着我的两手滚烫,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我难道又说错话了吗? 她猛地嚎啕起来,比方才哭的反而更伤心了。 看来,我是说错了话了。 对不起,我最珍贵的宝物,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我不要你说这个!我不要你说这个!我要你说你会好起来!我要你说你会好起来!你说啊!你说啊!阿鱼!”望舒猛地低下头猛地咬住我的嘴唇,我微微的一震,她用舌头顶开我的齿关,用力探进我口中,我能感到一股腥热的东西沿着我同她两口胶合的缝隙蜿蜒淌下,我一把推开我,咳得十分厉害,大口大口咳出的血刺得我的眼睛狠狠花了一花。推我那一把想是已使尽了我最后的力,我的身子登时就已歪在地上,胸膛不停地起伏,却动弹不得。 望舒却又爬过来将我重新抱住。 “我要你说你会好好的,我要你说!你说啊!你说啊!你说过的话都会实现的对不对?!你说啊阿鱼!我求求你快说!我求你了!我不要你死!”望舒哭喊着,“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不管。活着我就要跟着你爱着你缠着你嫁给你,你死了我也随你一起死。我说过的,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只有我能陪着你!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能死!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的!我不能失去你阿鱼!” 原来,你是想听这个。 我的手渐渐麻痹,一颗心,掉在地上。 我竟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望舒,你可曾记得,我抱着你,在曳华池里坐过的那六千个日日夜夜,我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是什么? 望舒,你可曾知道,让我变得如此心眼的是什么? 望舒,你可曾明白,我宁可死也不愿意伤害的是什么? 望舒,你可曾懂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里,最后的那个可怜人,找到的归途是什么吗? 也许你从未知道,从未记得,从未明白,也从未懂得过。因为,这所有的答案,都是你,都是你!望舒,我所有的答案,都是你啊! 望舒拼命的点头,她一遍遍的哭求我,可是我终究是没有听见。我努力平复了咳嗽,嘴里却依旧止不住滚滚的流出血液来。我想抬起手来,却终归没抬上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终究连最后一点看她的力气也失去了。 我也许将回到,我那最无聊的记忆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的世界里。也许,这是我最后一点念想了,望舒。。 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过来,我最后的视野里,看到猴子哭着将我的心塞进我的胸腔。猴子,神的身体,只有神自己可以救,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看到瑝艺、林可如,巽升,甚至昆墟他们都朝我拥了过来。我又和你们不熟,你们哭什么。最后,我看到望舒,她割破了手腕,将鲜血灌进我的胸腔里。 不要这样,舒儿,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三章:圣痕 我一个人来到这世上,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回去的。 就如我眼前的世界一样,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什么是造物主? 并不是因为我想让世界出现,它就出现的;而是因为它出现了,我才知道它出现了。我并非事先就要创造,而只是在被创造的事物出现开始,我才同时知道,“哦,他被我创造出来了”。也因此,创造并不是我的有意,它仅仅是我的机能。我可以有意的行使它,但即使我无意,它也在行使。我说出的话可以实现,但并不意味着所于实现的,都是我曾说过的。这就是造物主,创造并非我的骄傲,它只是如同凡灵的身体能够成长,胃肠能够消化一样的一种机能,是我必须做,不得不做、一直在做、无法停止的机能。 只是后来,当我有了意识,我可以使用这种机能,我才成了造物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我曾漫无目的的生活在无形的黑暗里,纠结于无限与永恒。直到我偶然间创造出一团光,在那团光里生长出了有限的光明,我才渐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直到地上第一个生物拥有智慧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是活着的。 我一直不明白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既不需要像生物那样,需要求生;也不需要像石头一样,需要存在;我甚至不需要像时间那样流转。因为我本就是一切,一切的开始,一切的主宰,一切的终结;我就是生命,我就是存在,我就是时空,我就是道路,我就是真理。但是,也因此,因我而存在的这一切,都只是我。我相信一切都是由和谐和秩序构成的,并不是因为我乐观,而只是因为我的这种相信,是我的自信罢了。所以,我一直不明白,这般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我所有找到的能让我稍微有一点自豪的词汇,当我追根问底的时候,那根线,最后竟是连在我自己身上。而实际上,我却什么都没做。当我发现所有能让凡人敬佩万分的尊贵词汇归根结底都只是我的时候,那些词汇便不再是尊贵,而是牢笼。就像是你对着镜子照一百遍,骂它也好,夸它也罢,都是那么无趣。 只是我的这面镜子,不是凡人镜子里的那个虚伪的镜像,而是所有存在的一切,所真实存在的万事万物。因了是源,所以因我而生的他们,也都只是我。 这就是所谓的造物主,所谓的主宰,所谓的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我只是活在一个无限宽广的自己的世界里,一只可怜虫而已。 当自己,变成自己的牢笼,我该怎么办呢? 我曾有几千万亿的时间活在这样的牢笼里,不论我对世界抱有多大的希望,到最后,都只会落回到我自己身上。我所有的渴望,所有的目的,所有的行为,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信念,甚至所有的伤害、污蔑、流亡!到最后…… ……都只会回我自己身上! 仅仅是因为,我就是一切。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我曾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在如同照镜子的诡异世界里。 就仿佛万事万物,都只是我的影子,我对任何事物发号施令,也只是对我自己发号施令而已。 这就是我,从时间开始之前,一直延伸到时间开始之后几千万亿年来所有的记忆。直到我在那个偶然的时间里,遇到她。诚如凡人所有俗套的剧情一样,我最后看到的,唯一真真切切的东西,是爱情,是望舒。 她也是我创造的,但她也不是我创造的。 凡人所创造的最伟大的东西,就是爱情。我可以单独实现所有事情,却唯独这一点,我无法单独实现。所以我将我所有的爱,洒遍世间万物。 可是,与所有我创造的其他事物一样,我如何洒出去得爱,便如何回来。当我将我的爱赋予所有事物的时候,无意识的不可能回馈,有意识崇拜我敬佩我,到最后,我的爱只会回到我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直到,那天。 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经爱上了我。因我是造物主,所以他爱上我的那一个刹那起,她传达过来的爱回到我的心里,但,那与我抛洒出去的已然不同。我对万物抛洒的爱之中,只有她的那一丁点,没有回到我的身上,而回到我身上的,已经不再是我的那份微不足道的爱,而是她全部的爱。因此,我只有看她才看得真真切切。我之所以看她的时候没有照镜子的错觉,仅仅是因为,她爱上了我。也因此,她有了我所没有的东西,有了无所不有的我所没有的东西。也因此,我注定要爱上她。 于是那一刹那起,我们就注定是在一起的。 所谓耕耘收获,也许也是在说我吧。 她传达给我我最需要的,我传达给她她最想要的。当这种传达,无数次的循环往复,我和她便越来越千丝万缕,难分难解。 她是我创造的万物里,唯一的那个特例。 就算万事万物毁灭掉,她也是我的那个唯一。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和最具嘲讽意味的事情,就是自己爱上了困住自己的牢笼。望舒,就是这个牢笼。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但是那一刻,我想我知道了。 其实我所有的孤单,寂寞,所有的流亡,痛苦,所有的失落,哭泣,都只是我千万亿年用来等待她的时光里,不得不经过的插曲。而这些所有的插曲都只是为了要我懂得两个字——珍惜。 这就是我——造物主。 我创造这个世界的一切起因,以及我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我等待在将来的某个时光里,有幸遇见她,有幸爱上她,有幸守护她。 她是我的牢笼,但也是我的唯一。 我曾经不理解永恒的意义,但有了她,便是我的永恒。 我于黑暗中的冥想,随着我的视野里渐渐透进些光芒来,而停了下来。有一种疲乏的,如枯叶摇落一般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胸口那个地方,有一点麻痹,仿佛神经的触手从未触及那里。但是那里,却传来一种异样的瘙痒,像是蚂蚁噬咬一样,不大,不。 我勉强睁开眼,全身没有力气,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帷帐。 我不记得这里是哪里了,也或者,我从来就没记的过。我努力的回想,可是记忆里最后的片段,是我掏了心,昏暗在望舒的怀里和她声嘶力竭的哭唤里。 我死了么? 还是我的灵魂终于从尊神造主的宿命里逃了出来,转世到了凡间? 如果真是那样,简直太好了,我可以像凡人一样去爱去恨,我可以和凡人一样,毫无顾忌的打喷嚏、咳嗽、伸懒腰,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哭了,不必再担心因为自己的一个动作而弄的洪荒大乱。 有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从我视野的一侧飘了进来,那是一个女人,头戴着宫冠,脸上浓妆艳抹的,瞪瞪地看着我,脸上有一种茫然失措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又多了一张脸,第三张、第四张。我没有力气动身子,也没有力气推开她们,只得就那般躺在那。我想,我一定投胎到了一个重男轻女的管家,生了这么多女儿,到最后死活等到了我这个儿子。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一下将我打回了神界。 “快去叫醒长公主,帝君醒了!帝君醒了!”我听到一个女子急声唤道。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宫装,原来都是天庭的仙娥。 一名仙娥扶我起来,靠在床头上,我还是觉得身体冰冷的很,身子乏力到了极点。只是我终于有了些许感觉,至少我能感觉到冰冷,至少我能感觉到乏力。可是,也许我真是足够虚弱了,我竟然没感觉到方才那宫娥扶我的触感。 我半睁着眼,脑袋自己斜在了一遍,眼界里朦朦胧胧的看到有一扇如玉般洁白的大门,门外那生着白叶的雪桐树上,叶片如雪花般在风中纷纷翻落。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也许,是望舒的苍梧宫。 有一股寒风,从门外吹过来,打在我脸上,我觉得有点冷。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面绣着金色的星罗,朱红的里子和袖衽。我看着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我下界时传的那身星袍。我的耳朵里,隐隐传来一个很有规律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在砰砰的在我身体里跳着。我有些讶异了。我费了力气,抬起手来,抚在自己毫无知觉的胸口,我的心竟然在里面。我果然,是没有死的。 门扉下,传来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 这声音我很熟悉,因为我以前曾每天都听过。 直到,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我。她左手端着一个镌刻精致的碗,右手紧紧扶住朱红的大门,脉脉盯着我,眼睛一眨,那澄澈如水的瞳孔里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身子微微地抽搐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际无声地流下。 只是我看得清楚,她的脸比起以前,有些苍白。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脸上的苍白,我觉得,似乎在什么时候,我曾见到过。就仿佛是雨后山林里的迷雾,虽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却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生机的颜色。这种苍白并不太多的是病态,反而是有些凄凉。也或许是因此,当我看着她时,我心竟痛得厉害…… 我心一抖,猛然间一口湿润润的东西逼进我的喉咙,我急忙伏在床边,大口大口的想要喘气,可是只要一张开嘴,那东西就呛进嗓子里,忍不住咳嗽的厉害。我的身子颤了几颤,而后嘴里竟就全都是血腥味。那种感觉恶心得很,我忍不住,便呕了出来。 然后,我竟就看到,我嘴里大口大口吐出来的,竟是那般鲜红炽热的血! 她跌跌撞撞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赶忙把我扶起来,倚在床上。我看着她的眼睛,扑闪闪地,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她将紧紧握住我的手,泪眼迷蒙抬头看我,虽则是一双泪眼,那眼泪背后却满满当当俱是满足欢喜,“阿鱼,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还认得我吗?” 我乏力的点点头,猛地咳嗽了好几声,想说些话,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我心里一疼,却忽然想起记忆中最后的那个片段。如果,真的心有灵犀的话。 “你还疼吗?你还疼吗?”她跪在床前,捧着我的手,贴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喏,那里比我的身子温暖多了。 我摇摇头,竟觉得,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我的心口痛了一下,我忽的想起来,我是剖了心。 我如死灰一般看向她,心里细细想着,我现在没有力气为你剖心为证,你若想看,自己来吧。如果真的心有灵犀,她应该听得到。 她紧握着我的双手,猛然一窒,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些许。她忽然浑身颤抖的很,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不要你剖心为证阿鱼!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阿鱼!我当时只是气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阿鱼你明明知道舒儿不能没有你!” “我记得你说的最美丽的风景,我知道你气的是什么,我懂你说的归途是什么,”亮晶晶的泪珠在她是眼睛里滚动,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一直流到我的手上。我感觉到那炽热的东西,她哭得厉害,啜泣着,抽动着,哭诉着,“我明白你一直都在拼命在保护我,阿鱼。” “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再也不要了,阿鱼。”她哭着,捧着一碗汤药到我面前,我看到她手腕上一道道伤痕,不禁心底一痛。“阿鱼,你把药喝了,你现在虚弱的很,不喝药会活不下去的。” 这凡间,能有什么药对我有用呢?我苦笑。 “你相信我,这个药一定有用的!”她哭着,不管我,强撑开我的嘴,猛然灌了进去。 我的嘴里,有一丝血腥味。我震住了,我猛然想到她手腕上的伤痕。这药,难道是……?!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她,却心翼翼的将那碗药捧住。她倒在地生,几个宫娥急忙扶起她。我却死死盯着这一晚药,血红的,真的,竟全是血!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我呆住了。 我的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一股气力冲破喉咙里的阻遏,猛地吐了出来。我胸口胀痛的厉害,身子一歪便朝一边倒了去。我双手一颤,却立刻撑了力气强将那碗殷红捧住。望舒急忙跑过来,扶住我,紧紧抱着。我眼睛酸楚的很,疼惜的看着她,对她打了个嘴型。 她看得懂,哭着点点头,啜泣道,“是我的血,只有我的血,才可以让你的身子变好。” “我昏了多久了?”我心里问她。 她垂下头,不回答我。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望舒的身子,是当初在曳华池里,用自己的阳一点点塑出来的。如果我的身子坏了损了,如玄素这般凡间汇聚而来的阳是不能救我的,但望舒却可以。只是那样,她也会变得很虚弱,我岂是会不知道? 如果这三个月,她每天都用自己的血来喂我,她现在该虚弱成什么样子呢?她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这一次,怕是动了胎气。 我感到眼睛酸楚的很,有一种心痛如泰山压顶般地向我袭来,我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我的心里,五脏六腑都随着一同破裂,心里如刀绞一般剧痛。 我又咳了一大口血。 望舒急忙扶着我倚在床头上,拿着手帕,细心的为我把嘴角的,下巴上的,衣服上的血擦了去。 我没在意,只是勉力地冲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她靠近一些。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却也不敢违了我的意思。 她慢慢靠过来,直到我几乎听到她的呼吸声。我颤抖着双手,竭尽全力地抬起来,绕过她背后,反身挂在她的肩膀上,这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最大的动作。尽可能的,至少要像,一个拥抱。 她楞了一下,转瞬便红了脸,她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细长浓黑的眉,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刹那便紧紧贴近我身子里,死死的将我抱住。她似是憋了很久,在抱住我的那个刹那间便全都爆发出来,泪水,话语,“阿鱼,这三个月我好怕,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我好怕你再也没办法抱我了,我好怕你会离开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么伤你的话,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哭着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双臂紧紧地搂住我,抓着我的手勾住我的脖子。她靠在我的怀里,手环着我的颈,舌轻轻滑过我的唇,冰冰凉凉。然后迅疾地吻了上去,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很容易就松开了牙关,深深吻了起来,唇与唇的碰触,舌与舌的摩擦,我的手抚过她的背线,她抵着我的头贴近,我只嗅到她身上柔软的香,嘴间涩涩的甜我感到我的身子开始变得温暖,虽然不能抵消那种冰冷,却隐隐的还是让我感到有些炽热缠绵。 我闭着眼。 不觉得,这份炽热竟让我感到我的眼睛酸涩得很,忍不住,溢出泪来。 “这三个月来,我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只你一个人。梦见你自己活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梦见你一个人的创造一切,梦见你自己一个人守护着一切,梦见你很久很久活在孤独和痛苦里,梦见你的失落,你的热爱,梦见你梦里的我,我梦见你的一切。”冷不丁的,望舒的嘴里突然蹦出来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刹那,我全身都不禁一颤,惊愕的看着她 “阿鱼,我终于知道,你这几千万亿年是怎么过来的了,我终于知道,你活着用了多少勇气。我再也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活着了,我再也不会让你活在黑暗里了,我再也不会让你自己承担一切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她抬头笑的甜蜜,双眸温柔的注视着我的双眼,有一些淡淡的东西,再一次散开,“在梦里,你一遍遍的想着我。在梦里,你说我是你创造的万物里唯一的那个特例,你还说就算万事万物毁灭掉,我也是你的那个唯一。” 我呆住了,她难道看到了我的梦境?! “我曾一直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你养尊处优,你无忧无虑。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你对我,只是因为日久生情,抑或是因为你太孤单寂寞了,”望舒低下头去,静静拥在我怀里。柔声细语,时间静默,“可是我错了,原来在这所有的年华岁月里,其实你一直都在等待着我。” “所以,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我都不要再离开你。我知道只有我的血能救你,只要你能醒过来,那我就给你,哪怕我死。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再也不要你伤心了,再也不要了。”她紧紧贴在我身上,喃喃着。 我看到她眼角的泪水还没拭去,就已经有新的泪水溢了出来。 在不知道曾经多少的岁月里,我总是不停的回忆着我和望舒之间的点点滴滴,竟发现,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竟都是这样的温馨甜蜜。其实这世上谁又不是呢?每个人都在用回忆编制着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里,都有无数心酸的、甜蜜的点滴,你又是如何,我又是如何呢?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我,能付出的一切,能守侯的一切,能等待的一切,也不过只是两个字——珍惜。所谓永恒,并不是你能永远活着,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在你的心里,占据了你所有年华的珍惜。于是,在你有限的时间里,她成了你的全部,成了你的一切。哪怕只能活一百年,五十年,十几年,甚至只有几年,她仍旧是你珍惜的唯一。那么在你有限的时间里,她就成了你的永恒。 望舒,就是这样的,我的永恒。 我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头,目光移到那碗血药上,示意她把它药端过来。 望舒心翼翼的端了过来,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我。 我不会像凡人那样虚伪,她已经把血取出来,回去已不可能,我不喝也是浪费。此刻我只能喝掉它,然后让她再也不要为我取血。只是她的血,就算是离开了她的身体,竟依然是这般的,滚烫无比。 “长公主殿下,”一个仙娥碎步跑进来,跪奏到,“神君陛下和磬渊上神驾到。” “知道了,请他们进来便是。”望舒细心的喂着我,若无其事般的轻声道。 那仙娥应了一声便出了去。 “以后不要为我取血了,”我含住汤匙,用牙齿夹住它,心声告诉她。 望舒看了看我,淡淡道,“你的伤还没好。” “现在已经愈合了,过不了几天会好的,只要嗓子里的血散了去,我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就好了。这几日你不要取血了,看你的脸色都白了。你还怀着孩子,我心疼的紧。”我定睛看着她,虽然说不了话,但是利用心有灵犀,倒是别有一番浪漫。 “嗯,我听你的。”望舒娇声答着,一双秀颊仿若九天之上的长明不灭的红霞。 她永远都是最美的,以至于我每次看到她这般的模样,都多少有些痴了,就象现在,我目光停滞在她的眼睛里,只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她脸上红得更深了,似是感到了我的目光。但她没有逃避,反倒硬是抬起头来,脉脉的与我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她的瞳孔,如月下皎洁轻放的花。 一刻,时间静止,一切声音一概不见。 门外的雪桐叶纷纷飘落,在朝阳之下,雪花般的落叶上洋溢着金色的暖光,耀眼而温暖。 晨间的微风透过窗户轻轻吹来,带着远处浪漫的芳香。 诺大的苍梧宫里,就这般静默的与她对视着…… 天地之间,仿佛漫有桃花般灿烂的烟霞…… 可是每当浪漫时,一定会有人搅局。得,这次磬渊和明晔又来搅局了。 门外听到大队人马的脚步声,除了神君明晔,谁还会有这样的排场? “姑姑,”磬渊刚唤了一声,偏偏就看到全身瘫软面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的本神我,登时便一副笑容挂在脸上,“姑父醒了啊。” 我嗓子里的淤血还没散去,此刻没法说话。我勉力瞥了一眼磬渊,哦,他头上的血印散去了,不过倒是留下一个不大的疤。随即我转过头看向明晔,此刻他已经不像那几日磬渊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时候说的那般重伤不治,因了我昏迷前说的那句旨意,他已经完好如初。但我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白了他一眼。因得没力气动,连起床都是望舒扶的我,否则我一定会好好嘲讽一下他,或者是装一个要跪他的样子,看看他还能不能保持着一副帝王尊容。 “你姑父说,还用不用给你跪了,明烨,”望舒听得到我的心思,便直接一脸严肃的朝明晔看了过去,正色道。 我很清楚的看到明晔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转瞬便已经笑盈盈的了。不愧是天上的神君,承了两代神君尽近六十万年的修为,沉稳持重,少年老成的样子倒是很有风范。他对着我作了一揖,和气道“帝君身为开创九天登神大典之人,于我神界如皓月当辉,朕者萤火,若要帝君大礼,岂不乱了辈分。论说起来,倒是朕这等晚辈,应向帝君行礼才是。” 看来那四天的天刑没有白挨。 “来人,给神君陛下看座。”望舒并没有行礼,她轻唤了两个仙娥给明晔抬来一张椅子,看那一脸肃然的样子,是不太想和他们说话的。她朝我转过头来,极其心地把我还挂在她身上的胳膊扶下,让它们交叠着安放在盖在我腿上的素锦上,还十分体贴的为我把身上的白色中衣紧了紧。一边,她端起一碗清汤喂我,一边,漫不经心却稍稍透着点肃杀的语气已经吐了出来,“神君陛下和上神殿下今儿个来找本宫有什么要紧事吗?” “回姑姑的话,”磬渊作了一揖,毕恭毕敬道,“那日仙宴之后,诸天仙家或听闻,或亲睹姑父冠绝登神的修为,这几个月来不断奏疏,言修道常有壅阏,望请姑父开坛布法,去壅疏阏。只是这三月来姑父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陛下驳了。只是今日,那几族帝君也上了奏疏,希望姑父能够开坛讲法,陛下觉得若是不好驳了几位帝君的颜面,这才来和姑姑商议。” 望舒听罢,双眼直目怒瞪着磬渊和明晔两人,厉声道,“你姑父现在连话都说不得,周身颓力乏困,起床都是困难,还要什么开坛讲法?!况且修道之事闭塞不通是他们自己资质平平,心有杂念,不专仙心,开坛布法又有何用?!” “姑姑,这样说怕是不好吧。”却这个时候,明晔接过了话来,“姑父此时虽是重伤在身,言语不能,可姑父……” “谁准你叫姑父的?!”望舒突然打断了明晔的话,送到我嘴边的勺子登时便停在我嘴边,一转头便是厉声厉色,“称仙讳!” 明晔被她顶的一窒,僵了僵,脸面微白了一白,眼中登时就闪过一丝如青锋寒箭一般的冷光,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望舒就直瞪瞪的瞪着他,又厉声说了一遍“称仙讳!” 明晔稍稍低了眉首,眸色难辨。 我看明晔这脸色,八成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再者也是觉得望舒被我剖心这一闹,心里悔恨的很,但当初跪是她让我跪的,无视我也是她无视的我,剖心也是为了给她看,她心疼的紧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自谅,便迁怒在他身上。这气氛着实让我不大舒服,她这里怒气冲冲,明晔那又拉不下脸面,谁都不说话尴尬的很。我向来不惧安寂,但却最恶尴尬斗气一类的死沉,见他两人都不说话,竟是忘了我身上剖心的伤还没大好,便开口想要和一下。 谁知道刚一开口,从肺里提上来的不是一口气,却是一口血。我脑袋直泛冷汗,喉咙被这粘血一呛,咳嗽一起,剖心那里就像是被重锤轰砸一般钝痛无比,连着就是脾胃跟着一起痛起来。我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一阵气血呕了出来。 我头一晕,便朝床边歪了去。 虽说我不依赖于这幅身体而活,但是我此刻毕竟是在这幅身体上,身体的痛苦也必然会传到我的脑子里,所以我也终于是意识到我这次的伤实在是重了些。 舒见我身子歪了去,还吐了大滩的血,顿时被吓得变了脸色,急忙扶住了我,我便成了那么一个半倒不倒的姿势瘫在床上。 “阿鱼!你快躺下快躺下!这么重的伤,就不要乱动了啊!”望舒慌张的很,语气里稍稍带着些责怪。她看我不停的吐血,一边轻轻拍我的背,一边拿出随身的帕子来给我把脸上的冷汗擦了去,还赶忙唤来了人拿了好多块湿热的毛巾和一件新的中衣来。 我吐的差不多了,觉得肺里轻了些许,可是也已经没了力气,勉力半睁着眼,身子一软便伏在了床上。望舒担心的流了泪,几个仙娥急忙把湿巾送了来。倒是明晔这个时候一下子接过毛巾来,几步赶上来就要给我擦血。 望舒拦了他,抢了他手里的毛巾,一把便把他推了开,“走开!你别碰他!” 我看望舒这样,眼神便落在明晔脸上,觉得望舒也确实太不给他面子了。 但见明晔被望舒推了开,却也没见他脸色有什么变化,反而是恭敬地接过仙娥端着的几块湿毛巾,一句话也不说的躬身站在望舒身后。 我心里原本还担心的波涛汹涌,终漫过高山漫过深谷,化作一泓涓涓的细流,放下心来。明晔这个人虽然有时架子大了些,不知道屈伸,但是对人心这东西倒是揣摩的很好,也怪不得那天连身为一族之长的几位帝君也甘愿为他跪倒我门前来,想必明晔对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很是擅长。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有多坏,反倒是觉得他倒是挺适合坐在神君这个位置上。 望舒十分细心的为我把吐在脸上的、脖子上的血全擦了去。只是我吐的实在有些多,胸前肩上都已经是一大片血红。望舒手里的毛巾已经被染得红了个通透,她便扔在了盆里,转身想要再去拿一块。 这一下就正和明晔对上了。她看竟是明晔亲自捧着湿巾在她身后侯着,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从明晔手里又拿了一块湿巾来,赶忙再为我擦血。等我吐在身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明晔的手里也只剩下一件中衣。 我身体疲的很,动不了。望舒一个人又没办法帮我换衣服,于是就唤了两个仙娥过来。明晔倒是很有眼力界儿,他挡了那仙娥,唤了磬渊,捧着中衣便过来。这次望舒没有拦他。他们姑侄三个人,明晔扶着我,磬渊接过被血染得红了大半的中衣,望舒就帮我把新的中衣穿上。一个人不能同时给我把两个袖子都套上,磬渊便过来帮忙。很快的就帮我换好了。 明晔赶忙扶着我躺下,磬渊便帮我把素锦盖好。磬渊这个被子盖的是麻利,可是也是太麻利了,所以盖得不算全,他走开之后,望舒又好生帮我盖了盖。 望舒劝我多休息休息,我安心闭了眼。 望舒转身对明晔,也已经和气了很多,“今儿个你们两个姑且先回去吧。你姑父身子没一两个月怕是好不了。明晔,这事你先拖一拖,等他好了再说。”。 “是,姑姑。”这次明晔倒是没了架子,深深作了一揖,便带着磬渊退了去。不过走到一半,却又回了来。 望舒见他回了来,怕他又要说事,还没等明晔说出话来,便抢道,“我现在天天要陪你姑父,什么事都得以后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四章:圣躬 望舒见他回了来,怕他又要说事,还没等明晔说出话来,便抢道,“我现在天天要陪你姑父,什么事都得以后再说。” “姑姑误会了,”明晔恭敬地一鞠躬,笑道,“我家那孩儿听说姑姑来了,一直想要见见姑姑,我想姑姑需要照顾帝君,许是没空,也便一直没说。但是今日看姑姑这里虽然人手多一些,但是大都都是佣人,少个能陪姑姑聊天的,也少个能帮忙照顾姑父的亲人。所以想叫他娘亲带她来苍梧宫里陪一陪姑姑,一来是想帮姑姑照顾一下帝君,而来也可以帮忙收拾一下宫里。不知道姑姑愿意可否。” 我虽然睁不开眼,可是听得清楚。 望舒对我也是太上心了,凡是我要吃的穿的用的,因了我伤重没法自理,她便要亲自过问,饭也是她亲自来做。我觉得也是太累了些。只是听明晔这般说,望舒本是想拒了的,可是我心里用意劝了她,宫里多个人是无妨的,只要不闹便是了。望舒想了一想,便答应了。明晔这才又鞠了一躬,谢了就走了。 回来之后不久,望舒就一直给我讲明晔、磬渊、玉凉、花颜、素玲、臻德六个孩子时候的样子。靠着和望舒的心有灵犀,我有幸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和她聊了一上午。听望舒说,明晔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明晔的时候,反而是六个孩子里最活泼的一个。 那时候他们都住在苍梧宫里,每天早上望舒拿着鞭子到卧室里“请”他们起床(我真为这几个孩子的悲惨命运而深感同情),都会看到明晔正在他的弟弟妹妹熟睡的脸上画王八(我也是醉了),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望舒都会顺便拿上戒尺棍棒鞭子等一系列无敌神器灰常‘温柔’地教育明晔什么叫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的悲惨命运而担忧悲哀同情并深刻哀悼…… 望舒说,每天早上他们洗漱完了,都会在沐清池里闹好久,把水弄得满地都是。然后望舒就会拿着鞭子“请”他们几个孩子去吃饭,再然后,就拿着鞭子“请”他们去受元始天尊教的功课。 望舒说,她不太喜欢元始天尊那个老头,如果不是因为元始天尊地位崇高,管着上清境界,她连见都不想见这个老头。我本以为是他们有什么过节,或者元始天尊这个老头死不正经调戏过她。望舒说不是,是因为每次她待在旁边监督着六位神子公主读书,元始天尊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听她说,那种眼神就和看到了老虎一样,恐惊参半。其实如果我给他们授课,旁边有个女子拿着鞭子盯着,我八成也会像元始天尊一样,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想,明晔之所以不敢对望舒摆架子,八成是因为那时候的印象过于深刻了。 不过望舒也并不是一味的严厉。有些时候,鸿钧祖师会从玉京山紫霄宫来天界办法会,元始天尊需要赶去赴会,明晔、磬渊、玉凉、花颜、素玲、臻德六个孩子没课上,望舒便带着他们去幽都北界的从极渊玩雪。听望舒说的,每次明晔堆得雪人比他的几个弟弟妹妹的都大,每次打雪仗,他也是打得最欢的那个。魔道盘踞幽都,当然会有妖魔时常来捣乱,所以望舒手里经常会拿着那个鞭子,见到妖魔便会朝死里打。也因为这样,每次玩的都累了的时候,她也会先让明晔几个孩子先走,自己殿后。(我隐约记起来在几万年前猴子给我讲过的一故事,故事讲的是魔道中人口口相传的一个传说。传说鸿钧祖师在紫霄宫的最底下压着一只法力高强的母夜叉老祖。这母夜叉常年孤单寂寞冷,每次鸿钧祖师去天界讲道,这名母夜叉老祖就会从地底偷偷潜出来,在凡间捉六个孩子,带到鸿钧祖师找不到的从极渊上,等把这六个孩玩的筋疲力竭了,就吃了他们,这个时候谁要是去打扰她,就会被她用一条金光闪闪的鞭子活活抽死……)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她这条金色的鞭子还在不在,因为我必须保证我将来孩子的生命身心健康……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认识望舒的时候,是她被狌狌捉了的时候,如果她法力高强,她是怎么被狌狌抓了的?望舒说那时候她在逃婚,为了不让她的神君兄长抓回去,所以就对自己的法力下了个四季封印,从她逃出来的那天直到来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到最后遇到狌狌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力量反抗他,这才被抓。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们聊了一上午,望舒聊得越来越起劲,我却越来越胆寒,我觉得我和她在至天上的这三年时光(换算成人间一千多年)简直是太幸福了,只是我将来的孩子是否也会这么幸福我十分不能确定…… 我和望舒从最初相识、相恋,相爱、到成婚,细水长流、历了那次的生离死别,到我们经历的漫长而痛苦的相思、守候和等待,又经过那个重逢的、如梦似幻的那个雨夜,到如今我们长相厮守,相濡以沫。这几千年来的时光早已将我们的脾性磨合的如同是一人两身一般,心心相印,如鼓琴瑟。所以我们不论聊什么,都基本上志趣相投,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根本不觉得无聊,哪怕一句话不说,仅仅是就一直静静的处着,也并不觉得枯燥。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中午的时候,望舒屏退了服侍的仙娥,将我扶起来,做了一碗清汤喂我。不过我觉得望舒是很不地道的,因为她喂完我清汤之后,当着我的面就抱着一大只炖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而我只能可怜巴巴的在旁边吞着口水看她吃…… 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明白为什么吃个饭也要屏退周围的人的,不过转瞬间就明白了。想来她是特别讨厌天宫礼教的,从她吃饭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在身边有外人,哪怕是哥哥这一系的亲人的时候,她吃饭的样子完全是一副皇家公主的气派,温文尔雅。可是一屏退众人,她吃饭就瞬间完全不一样了。我就这样看着她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鸡翅啃,这啃完鸡腿啃鸡翅的样子,实在是……呵呵……不堪入目…… 可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望舒虽然贪吃,但是饭量却从来不是这么大的。她今天,哦不,难道我醒过来之前她就一直这样吃了? 只是我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就被门外的一声千回百转的声音打断了。 “禀告大长公主殿下,”她正狼吞虎咽着,门外仙娥的声音已经起来,“神后殿下奉神君旨意,携大皇子少昊、二皇子少则、公主瑶瑜,特来拜见大长公主殿下及初元帝君。” 望舒猛地噎了一下,赶忙一个劲的捶胸口,结果竟打起嗝来。然后就出现了我估计是神界最诡异的一段回答,“知道了……嗝……你带着……嗝……她们到……嗝……前殿等……嗝……本宫……嗝……” 如果我是门外禀报的那仙娥,八成已经懵哔了。 不过好在门外这名仙娥心理素质显然比我好多了,她非但没吃惊,反而是若无其事的说道,“长公主切莫吃得太饱,一会儿去见神后撑着肚子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嗝……知道了,快……嗝……去吧。”望舒的语气里稍稍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娇贵。 听脚步声,那仙娥听了,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望舒把一桌子菜吃得差不多了,最后打了个饱嗝,肚子也老实了下来。我看她吃得饱饱的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便笑了起来。因为身子还没好,笑意刚一涌上来,就被嗓子里的淤血卡住了。反而是嗓子里一阵痛,咳的厉害,一下子又吐出了许多血来。 “你怎么又吐血了,这样下去怎么能好。”望舒神经紧得很,见我吐了血,没等我想完,便皱着眉头赶忙过来,又是担心又是责怪的,“这才养了三个多月,虽然心上都长好了,可是你身上好多地方都没愈合呢,不能太大动作。” 她非常细心的为我擦血,我努力的把咳嗽压了下去,很会心的点了点头。。虽然隔着帕子,可是我觉得到她的身子很是冰凉,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按说她刚吃完饭,身子应该有些温热才是,怎的还会如此冰凉? 身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我抬头看了看她。望舒的眸子比平时清冷的很,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纯洁冷,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倨傲冷,反倒是像……像是身子骨很虚弱的那种……柔弱冷。 想必是这三个月来日日夜夜用血为我疗伤,让她身子变得很脆弱。窗外的风吹进来,我是觉得这天宫太高,风确实是有些冷的,但是虽然我重伤在身,可是我还是能受得了的。只是望舒怎的会猛地打了个哆嗦? 我趁着她擦我手上的血时,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没错,她的身子确实凉的很,虽然不至于凉到像一块冰一样,但也已经和一盆冷水一样了。我有些不解,但我抓着她的手不想放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没事,我只是今儿个早上起的时候太高兴了,着了点风寒。”望舒知道我的心思,急忙抚住我紧握的手,温柔一笑,说着便要过来吻我。 我虽然负着伤,可是我毕竟是造物主,只要一碰她就能觉察到不对劲,但也因为我负着伤,所以我又没办法仔细探查她到底怎么了。 眼看她将要吻在我唇上,一张秀颊冥着眼贴上来,我猛的一个机灵,双手趁机勉力谈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竟然连头发也有些清冷的。一天没有碰它,怎么就会这样冷呢?就算是虚弱,也不至于如此。这一上午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只是一直在聊天,聊明晔他们的时候的事情,而且也挺开心……的…… 等等?!她一上午都在和我谈论孩子! 孩子!难道是我们的孩子?! 我顾不得身上还没多少力气,就将气力全都集在了手上,一把紧紧把她抱住,并不是因为安慰她什么,而是我要透过她的身子来切察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望舒知道我的想法,按说平时望舒被我这般抱,是从来不会抗拒的,可是今天她却猛的把我推开了。 “你干什么?!”望舒眼睛睁得老大,双手抱在胸前,恐惧的看着我。 我也一样看着她。 方才那一刻,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个凡胎!虽然我看得出来还是我的孩子,可是神性却丢的一干二净,已不再是个神种!仿佛有天雷轰鸣在耳边,窗外的风变得如刀一般割人。一阵激怒,从我的胸膛里冲了出来,将我嗓子里的血一股脑的全都喷了出来,那剧痛仿佛要把我撕裂一样,我一软,整个人朝身后倚了过去。 望舒煞白的脸色瞬间苍凉了几许,急忙扶住我。她眼睛里有一种柔软的东西溢了出来,“阿鱼,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好,好好休息才是。” 我整个脑袋嗡嗡乱响,眼前仿似笼了层雾白的幕帐,早晨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似乎记得她的脸色很苍白,当时对这种苍白,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撑着身子,紧紧握着她的手,努力的在回忆里搜索每一个有她的片段。我突然想起来,七千多年前,我梦里我还是桑非鱼的时候,我在天宫里抱着将死的她,她哭着要我活下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苍白!!!有一种东西,如噩梦一般恶狠狠的向我袭来,我恐惧得浑身都要发抖。方才吐得血将我的喉咙冲了开,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我现在勉强可以靠着气息与喉咙的摩擦发出些气声来,“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她听到我的问话,整个人懵了几秒,转瞬间便如崩溃了一样大声嚎啕起来。我的心里仿佛在瞬间被挖空了,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我觉得胸口猛地有一阵殷冷逼了上来。与以往每次都不同,那种慑骨的寒意逼得我全身一个劲的颤抖,就仿佛我全身一瞬间被冻僵了一般,耳朵里被这股冰冷冲的耳鸣起来。我觉得有一口气塞在我的脖子里,死活吐不出来,憋得脑袋胀的很。我急忙将身子朝床边探过去,这次却怎的也吐不出来了。 望舒见我这样,苍白的脸上竟染了些微红的霞光,反而是言语里带了一丝欢了很多,听上去也是有些喜悦的。她一个劲的敲我的后背,急切道,“阿鱼,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玄素他们说,你只要把嗓子里的淤血吐干净了就好了”。 玄素来过?!! 那我猜的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猛的挺直了身子,从胸口里勉力提了一口气,硬生生顶住憋在我喉咙里的这口冷血,努力的想要顶开。可是那股冷血真的就似结冰了一样,我已经憋得满头都是汗水,它却还是死死地不散开。虽然望舒用力的捶我的后背,可是我实在是没了力气。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我本身就乏力的很,此刻又是抱她又是这样的,仅有的那一点气力很快就耗光。我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我觉得我怕是好不了了。 却是这个档口上,突然间便有一股巨力,像是有人举着槌子生生轰击我一般,猛猛的从我身后砸了下来。 即刻我便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疼得胸口一滞,心脏挺了两三下。转瞬间,心脏周围仿佛将要被撕裂一般,爆发出一阵炙痛。嗓子里传来一丝如山风过窗隙一般微弱的嘶嘶声,有一股子气从我背后朝嗓子里溢了来。 可是那口气当时堵在那里,我心口又炙痛,憋得又难受。于是我撑着床沿,想吸一口气,却还没等我起来,背上又是一锤重击打了下来。 望舒!你不愧是本神的婆娘!你够狠! 这一次,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的一下即刻麻木,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那力量如剑一般直直刺进我的胸腔里,火辣辣的感觉从胸口直窜上我的脑门。一股仿佛要将我全身骨骼都要轰碎的剧痛在两边的肋骨之间爆发出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撕裂我的身体。我只是稍稍的收了收气息,转瞬间胸口里巨热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硬硬的将方才堵在喉咙里的那一阵冷血冲破,我一松口,一团黑血在我嘴里如炸裂的冰花一般喷了出来。 只是血喷了出来,我也已经呼吸不过来。胸口的那股巨热还没散去,全身力气却是被刚才背上那么重的两下力道逼得散了个干净。血吐干了,身子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同着所有感觉也干了去。 我眼睛里染了一片雪花,碎碎屑屑的将我所有的视野全都变作黑白一片。一阵冰冷从四面八方将我包了起来,血液仿佛结了冰。我努力的想要吸一口气,只是力道刚一到了肺里,转瞬间就把那股子残存的血热冲了上来。我眼前又是一旋,登时便暗了下来。 黑暗蒙了我很久,等我终于觉察到身体里开始通畅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漆黑之中,有人在呼唤我。我终于是想起来,我将身体里的淤血全都吐了出来便昏了去。我缓缓睁开眼眸,朦胧的很。许是昏去之前痛的太过了,扇睫都不禁颤抖着。等我的眼界里终于稍稍有一些清明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望舒梨花带雨的着急神情。 我勉力坐了起来,一张嘴,声音便传了出来。只是现在身子还是乏力的很,嗓子还有些疼,声音里夹杂了许多呼吸带出来的气声。不过我嗓子里的淤血终于是散了去,可以说话了。窗外的冷风从身侧吹了过来,冻了我一个哆嗦,我侧过头朝窗外看过去,熏黄的残光像是金丝一般弥漫在雪桐如玉的白叶上,倒是有一些凄凉。我想,我也许昏了一下午,又害了望舒担心。 “哭什么,不是你打的我么?”我一眼朝她看过去,苦苦一笑。 “怪我怪我都怪我,是不是打疼你了?”望舒的眼里簌簌的流着泪,可我看得出来,满满的全是欢喜。她爬上了床来,一下子扑在我怀里,染了泪的秀颊贴在我胸口,死死地抱着我,声音如水,“对不起阿鱼,我只是想让你把嗓子和肺里的淤血全吐出来,没想到这两天你一直昏着不醒,对不起阿鱼。” 两天?!我昏了两天?!原来这残阳满照,不是同一天的下午?! “没事了,”我微微一笑,升起双臂,搂着她温柔道,“把淤血吐出来,我也便能说话了,很快便好。倒是你,这几天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望舒嘤嘤的哭着,我听的出来,她心里难受的很。 “孩子取出来了吗?”我心里像熬过一副中药,翻滚这一股不可名状的苦味,惨淡道。 望舒一下子愣在那里,脸上白得厉害。她轻微地颤动。细长浓黑的眉,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过了许久,她垂下漆针似的眼睛,哭得更厉害了,她那孱细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紧抱着我的肩膀,把脸偎在我的胸脯上。仿佛是那一刻,她的心,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头,她的筋髓,她的一切一切,全碎了!全化了!全变成泪水,无止境地涌出来。 不用她回答,我便知道。 “你为什么那么傻,伤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找玄素用孩子来救我。”就算是再怎么紧紧地抱着她,我还是害怕,以至于害怕的哭出来,害怕的像是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嗥叫,“你知不知道,失去了神根,他只会是一个凡胎,一个凡胎……如何承受你神身的哺育?!他会被你的神身活活压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将脸藏在我怀里,肩膀抽动,哭喊的声嘶力竭,“可是你为什么比我还傻?!你为什么要剖心啊?!那三个月里,你每天都在吐血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都在害怕,都在恐惧,我都在想,如果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知道的,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再也不愿意再失去一次了!” 她抬起头,眼睛肿的像是樱桃一样,面色煞白得让人心疼。她的声音,像是玉碎,“玄素说,你会回到几千万亿年前那样,只要再等那么多年,你还会回来。可是我怎么等得起啊,我一时一刻也不想没有你。玄素说,那就只有用和你一样的神根血肉才能救你。我没办法,我只有用我们孩子的神根加上我的血,才能让你的心长回去……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可以不要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但我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你!!!” 我听着她的声音,颤抖着抚过她的眼角。她深陷的眼眶显示她已有几天没睡了,嘴唇冰凉,气息凄冷,原本的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我心里被打得粉碎,眼泪象雨点似的落到她的脸上。 她本是快要做母亲的人,我能说什么呢?如果不是那天我剖了心,她又怎么会变得这样憔悴?! 良久,我用力的捧着她的脸,将她抱紧,下巴就抵在她的头上。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别怕,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就是了。这次,我永远都不要你为我受苦了,我永远也不再对你发脾气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气息沉重的很,唇舌在她脖颈间缓缓游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紧紧地搂住我。 我这心底里溢出仿佛等了千万亿年的思念,这思念令牢牢锁住她,令她动弹不得。我一只手打开她的前襟,滚烫的唇从锁骨一路移下来,我锁住他双手的左手锁得更紧,嘴唇一遍又一遍滑过她心口上。她仰起头来闷哼了一声。一想起她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心里便猛传来一阵刺痛,竟比刀子扎下去还厉害。 这痛反倒是乱了我的神智,紧紧的将她拽进我怀中。我右手探进我尚未合拢的衣襟,压在心口处,脸色仍是纸般的苍白,一双眼却燃得灼灼。 她贴在我胸口的滚烫的手冰凉的很,眼中明晃不定的泪光也很暗淡,仿佛那里,只有一派悲伤的黑。 我心疼,再一次低下了头,深深的吻住了她。 大概是她之前受了太多的苦,大概是我床上的温度与风中的冷差的太足,又大概是我轻柔而低沉的声音迷惑了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舌头,已经抵开她的牙关,溜了进去。 她的嘴唇却是滚烫的,酸楚的,柔软的。 我酸涩的吻上她的唇角,舌尖近似膜拜的去勾勒她的唇线,唇上的每一道,苦楚痕迹,直到我轻轻咬她的唇,带着些许悲凉。 …… 我的自我、本我和超我构成的我灵魂,我的本我是无以及由无而衍生的万事万物,自我是我的记忆和意识,而超我是自我自行处置本我的能力。他们不依赖于任何事物存在。但是这三个我之中,自我和本我是处于平等位置的,自我通过超我控制并行使本我。但同时,自我会受到来自于神体的束缚,这种束缚来自于神体本身传来的感觉,当这种感觉非常严重的影响到自我的时候,自我或者增强,或者衰弱,所以,自我与本我的平衡便会被打破。这样,因自我而生的超我也会受到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的身体破损,身体传达过来消极的感官感受的时候,我无法主动行使本我的原因。。 …… 我和望舒一吻缠绵了很久,等想起来吃饭,都到了晚上。我恢复得很快,在与望舒那一长长一吻的时候,我的身子就基本上已经恢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五章:少则 我和望舒一吻缠绵了很久,等想起来吃饭,都到了晚上。我恢复得很快,在与望舒那一长长一吻的时候,我的身子就基本上已经恢复了。 但是大伤初愈,望舒还是特别在意我的身子。 吻罢,望舒慵懒的倚在我怀里,我们谁都不想再去提些伤心事来,只是觉得此刻彼此这样处着已经是幸福到无以复加了。 “阿鱼,你这两天都没吃些东西,现在好不容易身子复的差不多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的好。”望舒的食指和大拇指将我未束的长发蜷在手里,嘤嘤说着,“文昌叔叔说,凡是大伤初愈的人,都要好好吃一顿补一补的。” “嗯,”我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儿,偷偷吻了一口,柔声道,“好久没给你做饭了,你扶着我去膳房,我想给你做一顿饭。” “不行!”望舒蜷着我头发的手指倏的攥了个拳,眼里的光忽的沉了些,厉声道,“我是说你要补一补,不是说我!你伤刚好,我不想你再累着。” “这又什么,以后还有的是要累的。”我不怀好意的在她胸上抖了一抖,坏笑着贴在她耳边,呼了一口热气,意切深长道,“比如说……对不对?” “你……你坏死了!”望舒娇羞的将脸低的深深的,攥着我长发的手紧紧地和另一只手接在一起,静静的处在腰上,“伤刚刚好,就……就想着那种事……” “我想着什么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死死地抓住望舒的手,一张脸都摩挲在她的脸际,胡茬搔在她颈上,“说啊。” 望舒被我说的脸红的通透,索性翻了个身,紧紧抱在我腰上,将脸藏在了我胸襟里,“坏人……你明明都知道的……” “娘亲,你看,姑奶奶和姑爷爷在羞羞……”却在望舒发羞的时候,两声稚嫩的声音像是唱号子一样一齐响了起来。 唉,我竟忘了,我昏之前,神后带着少昊少则还有瑶瑜来了苍梧宫。我侧头朝帷帐外看过去,正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再低头看看望舒,她虽是红着脸,此刻趴在我怀里却笑了起来。看她笑,我僵了僵,脸面微红了一红,拢着袖子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几个孩子,在这里胡闹些什么,还不快些出去,别打扰了你姑奶奶和姑爷爷!”随着声音,我看到一个女子走了到了门口,缓缓隐在了门外。她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青丝挽了个流云簪,青丝随意的洒在肩上,簪上没插发簪,一切往低调走。不过就算是这样,也遮不住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信和稳重,况且再加上她那持重的脚步声和慈里带严、严中调侃的话语,我想这位应许便是神后了。 “孩子顽皮,都怪我教育不好,还请帝君见谅。”神后一身隐在门外,声音倒是传的很清晰,看来至少也是一位上神。 “无妨,”我回她笑道,“还请神后殿下带着两位神子和公主到偏殿等一下,我和舒儿正准备起床,他们在这实在不便。” 望舒听我的话,“唔”的吱了声,羞得直掐我手。 “晚辈这就带他们走,”神后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拈了个法诀,也不知怎么的化出两条丝带来,缠在两个孩子身上,飘飘然带着两个孩子便飞了去。 只是,怎么就两个孩子,我记着她带了三个孩子来啊。 “那个没来得是少则,他比较自闭。”望舒窃了我的心思,凭着我们心有灵犀,悄悄在我心里道,“虽然神后对少则比对这两个孩子还好,但神后不是少则的亲生母亲,神后也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后来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让少则知道了,少则去问明晔,反倒是被明晔责怪了一顿,从那以后就开始变得有些自闭了。” “哦?”我听她这么说,反倒是来了兴趣,原来明晔这子还有这种风流故事呢?一会儿吃完饭,我得去见见这个叫少则的。 “见见当然那可以,你可别说什么刺激他的话,那孩子本来在他几个兄妹里面就是资质最平庸的一个,现在又遇到这种事,心里实在脆弱的很。”望舒忧伤的扭了扭我的胳膊,一副担忧的样子,“自从知道了神后不是生母后,神后怕他心里有什么阴影,对他比对亲生的还要上心。可是少则却越来越寡言少语,也不太合群了。” “神后也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他也一直那般少言寡语的?谁都不说话?”我垂首看了看望舒,心里递过话去。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只有明晔自己知道,可是他又不说。”望舒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是谁也不说话,说来也怪,少则平日里自闭的很,却独独上瑶音上仙的琴瑟课的时候,对瑶音殿里的那张银筝古琴很是喜欢,只要在那琴旁边的时候,他会和那琴谈好多话,就和魔怔了似的”。 “嗯?”我倒是好奇起来,“那是柄什么琴?有什么特别的?” “怪就怪在,那张琴银筝弦重千钧,至今还没有人弹过,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反正是抬不动也拨不动,一直就放在瑶音的仙音宫里。” “嗯?有点意思。”我心里越发感到有趣。想来明晔这风流债应是背的很不光彩,许是强了谁家姑娘意外结了种也不一定。只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偏偏让神后帮他兜着。这神后也真是贤惠的紧,相公出了墙也就罢了,还要忍着帮着带这个根本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还能这么上心。好在我心里只有望舒一个人,出不了墙,否则望舒不得打死我。 正想着,手上一阵刺痛,疼的我不禁哎哟的惨呻了一声,急忙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手背上有一串红肿肿的牙印。一低头便正对上了望舒怨气冲冲的眼睛,直把我瞪了一个哆嗦,“我有那么凶嘛?!” “呃……我就是随便一想……你也不至于咬我啊……” “就咬你!你要是敢出墙,我就咬死你!”望舒恶狠狠的看着我道。 “好好好,娘子大人,”我温柔的在她玲珑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宠溺的说出声来“不过怕是你这一辈子呀,都不能咬死我啦”。 “哼!那是最好!”她的神色傲娇的很,可是怎么看都是这般可爱。 “好了,别腻着了,快些起来吧。”我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声细如丝的在她耳边呢喃道,“今天你就是咬死我,我也要亲手给你做个饭。大伤初愈,我要把前几个月欠你的宠溺全都补回来,否则心情可是会不好哟。” 望舒的脸红的深了几许,仿若太上老君的丹炉烧得太大,溢出了点火热的三昧来,让人即使只是看着,心里都暖到了极点。这次她没堵我,娇羞的点了点头,起了身。因了身子刚痊愈,还不太麻利,所以当望舒提了一身玄锦袍子来的时候,还是她亲自的手把手帮我穿上的。不过躺了好久第一次动,说起来还真的和那雨点子浸了心脾的感觉一样,身子轻快酥爽,仿佛有清风在脉络只见吹着似的,好生舒服。 好久没下床,身子正对了酥爽里的这个酥字,觉得骨头都松了,软绵绵的发不出力来。所以在出去之前,我先让望舒扶着我在殿里来回的转了好几圈,这才让自己慢慢适应,直到觉得身子的力气恢复了七八成后,这才放心。 苍梧宫的膳房里的食材真是应有尽有,极尽奢侈,天池里沐浴了一千年昆墟神露的金参,昆仑山极顶长了千年的雪莲,九泉之中饲养的蛟鳞鱼,还有在载天山上放养的野鸡,除此之外,凡间所有能有的食材,这里几乎全都有,确实没有辜负这百丈有余的地方。 做这些菜比起我在至天还要费劲,因为有些食材油盐不进,比如这蛟鳞鱼,你就算是把它的鳞片全都剥掉,它的那个肉也如是细密坚固,根本进不去滋味。如果想要做好,就得用仙刀将它的肉切开,让油盐滋味先浸入到里面去,然后热火烹炸,将肉炸酥了,强把味道逼进去。所以蛟鳞鱼平时只能炸,那样蛟鳞鱼本身的肉质就会被破坏,只能吃到后来附上去的佐料味道。但是有一种例外,如果将蛟鳞鱼放入寒泉水里用三昧真火烹煮,蛟鳞鱼的肉就会入味,因为寒泉是冥府九泉之中主摄江湖水怪的一泉,任何水生都抵不过寒泉的侵蚀。但是这九重天之上,做个饭谁会去地府找水呢?苍梧宫在天界的地位仅次于神君的登天宫,它的膳房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食材,就连望舒那天吃得那只鸡,那是在翼望山上捉来的鵸鵌,那东西只能先蒸后炖,否则肉质极硬,能把牙齿革掉。 但恰恰也是这些食材,只有我才能做好。譬如蛟鳞鱼,这世上只有我能在神界天上造出鬼界冥府的寒泉水来。好在我是造物主,否则很多食材只能用烹炸炖煮的硬办法来做,伤了食物本来的美味,那样用如此名贵的食材也便没了意义。所以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每每拿到一个食材,都要造出好多好多东西来做引子。于是咯,膳房里被我弄得光辉耀眼,用望舒的话说,我在厨房里不像是在炒菜做饭,反而像是在做道场。不过望舒却很高兴,高兴不在我做菜的手艺上,而是在高兴在苍梧宫的仙娥仙官们都眼睛锃亮锃亮的围观上,而是在他们的惊叹声里。 哪有女人不会因为自己男人的成功和强大而骄傲呢? 苍梧宫里的仆人实在是多,光在膳房里做饭的就有四个,再加上外面前殿、后殿、偏殿的,还有服侍望舒的几个贴身仙娥,足足有五十来人(我在至天上都是自力更生,一个仆人都木有)。既然大家都在旁边看着,我也不好意思光让他们流口水。但是鉴于天界的礼法,我也不敢给他们吃与公主神后同样规格的饭席,所以就只能每三个人送一个菜咯。 等把赐给仙娥仙官们的饭菜做完,我歇了好一会儿,太阳已经只剩最后一点花红。最后才挑起蛟鳞鱼和鵸鵌、竹山的豪彘、钱来山的羬羊,还有金参,沙棠果、三桑树的三色叶、帝休花,做了给望舒和神后的宴席。我也真是够了,天界排场是大,可是食材也这样,你们又做不好,这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等我把菜做完,望舒便站了起来,想要去唤几个仙娥端去。我伸出手,轻轻拦住了她,柔声道,“刚才给她们做了那些吃的,现在大家都在吃饭,不要劳烦别人了。在至天上,不也是咱们两个自力更生吗?” “你呀,就是心太好,每次都想着别人,忘你自己。”望舒挖苦的对我一笑,声音里带着几许责怪,但是她的开心却溢在脸上。 “所以,我才是我。”我趁机揽过她的腰,似笑非笑地吻在她的侧颊,“好了,我们一起去把菜端过去吧,你的那个侄儿媳妇和侄孙估计都饿得前皮贴后肚了。” 望舒柔柔的笑了,点了点头。 “姑爷爷!”我和望舒刚想去端饭菜,忽的就有两个不点抱着我的腿,大声嚷嚷着。我低头看去,两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胖嘟嘟的笑脸好不可爱。两个不点嘟着嘴,怨声载道的,“姑爷爷我们饿了。” “好好好,乖哈,我这就给你们把饭端过去,”我和蔼的抚了抚他们的头,孩子的头发真是软,身子也暖乎乎的,就像是刚出炉的糯米粽子一样。 “我!们!现!在!就!饿!”两个糯米团子显然没有望舒听话(突然脑补起望舒教育明烨的场景,这句话当我没说),不依不饶道。 望舒果断的从鵸鵌炖蘑菇的熟鵸鵌撕下来两只腿来,塞在两个糯米团子嘴里,一人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厉声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还饿吗?你姑爷爷是姑奶奶我的,谁准你们抱了?!”(我可怜的娃啊,爹爹我怎么觉得你是自愿豁出命来的呢……) 倒是这两个糯米团子得了鵸鵌腿之后,调皮的对着望舒做了个鬼脸,捧着俩鵸鵌腿就跑了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挖苦一下望舒,喊着“姑奶奶最凶最凶了,还不如姑爷爷一半好……” “兔崽子,你们俩给我站住。”望舒凶狠的一喊,手里金光一闪,变出一条闪闪发光的鞭子来,“今天姑奶奶我教育教育你们,什么叫痛不欲生。” 可是两个鬼跑得快,一溜烟就没了影。 我看两个糯米团子跑得快,等望舒拿出鞭子的时候早跑没了影,看望舒干瞪瞪的呆在那,不禁心里一乐,捂着嘴笑了起来。哪知道望舒一回头,那像猛虎捕食一般凶狠狠的冷酷眼神瞪了我全身一僵,登时便吓得我抖了一抖,仿佛魔鬼已经抓住我的一只脚似的,头上都不禁冒了几滴冷汗,一脸窃笑整一个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傻在了那儿。 这女子实在可怕了些。 “好了,端着菜,快些随我走!”望舒拿着鞭子指着我,又指了指门外,声色俱厉的喊道,“走慢了打断你的腿!” 我身子又是一寒,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赶忙转身朝那几盘子菜走去,险些趔趄,我手忙脚乱的将几盘子菜放在两个菜碟里,一手端着一个菜碟,唯唯诺诺的跟着望舒走了去。(孩儿,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你绝哔是自愿豁出命来的!) 一走进正殿,神后见我和望舒来了,急忙站起身,她漆黑的眸子一低,礼貌性的一揖。只是少昊和瑶瑜便不这么礼貌了,不仅不礼貌,看是我端了饭过来,还甚没修养的神补了一刀道,“姑爷爷原来怕老婆呢……” 我满头黑线…… “乱说什么?!”回头厉色道,“你们姑爷爷这叫疼惜。” “那阿娘,阿爹怕你也是疼惜咩?”瑶瑜一手啃着手指迷茫茫的问道。 矮油,我这是听到了啥?明晔还有这么一出呢? 我正想着,啪一巴掌就敲到了我后脑勺上,我一抬头,望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登时又是一个寒噤。我勉勉强强转过神来,努力装出一副正经样子来,干咳了一声,道“舒儿,还不快些帮为夫把菜端出来?” 望舒虽是瞪着我,可是我的话还是听的。她将手中的金色鞭子收了去,轻踏了几步到我面前。她看我绷着脸尴尬的样子,一眼的冷酷颜色飘然飞散,一低头,稍稍捂了捂嘴,画了一个窃笑的神情,便帮我把做的七八个菜送到了桌上。我把菜碟轻轻放在一边才坐了下来。 “少则呢?”我朝餐桌上一看,少则确实没来,便问道。 “唉,”神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色中颇有几分担心,道,“则儿他最近心里窝的很,今天便怎么唤他还是不应,自己关在偏殿的屋子里。姑父先吃就是,吃完我去送饭给他就是了。” “没事,一会儿吃完饭我去看看他就是,”我笑了笑,心里也是八卦的很,我倒要看看这位生母神秘的神子倒是究竟如何。 “姑父去是没什么不好,只是……”神后面露难堪,一副欲言又止模样,“说来不怕姑父笑话,则儿于我这一层有些误会,而且近来更怕生人,怕是不会待见姑父。” “听说瑶音上仙的仙音宫里有一副银筝古琴,不妨借来,我倒有些用。”我淡淡的夹了一口菜,送到望舒碗里,柔柔对她一笑,随口道。 神后神色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木木呆呆道,“姑父是怎的知道则儿对那琴有些魔怔的?” “这个有谁不知道吗?”我微微一笑道。 “唉……”神后依旧紧锁着眉头,一脸愁容的垂着头,叹了口气,“姑父虽然心好,瑶音殿下那里虽然好说,可是……那琴……晚辈实在……没法移它……” “无妨,”我毫不在意的轻轻一笑,笑看着正狼吞虎咽的少昊和瑶瑜,道,“一会儿,银筝自然会自己现在少则的门前。” 神后听我这般说,神情有些扭捏,还想说什么。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便已被被望舒挡了下来。望舒对她和蔼的一笑,“神后不用担心,既然夫君这样说了,就一定没事。还是先吃饭吧,再不吃饭,就要让这两个馋虫全吃光了。” 神后脸色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她夹了一块鱼肉随口放到嘴里,正嚼着,转瞬眼前便是一亮,眼中稍稍闪过一丝讶色,微笑道,“这做的可是蛟鳞鱼?” 望舒看她样子,许是味道不错,于是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不过很快也便变成了和神后一般惊喜的面色,得意道,“夫君你这厨艺许是天下无双了,我以前吃哥哥御下的神厨做的,连你这味道的一般都是不足。” 我听望舒夸赞,心里高兴得很,面露满足的笑了起来。倒是神后却一呆,笑盈盈道,“这菜是姑父做的?” 我点了点头。 “怪不得姑姑这般依赖姑父,”神后仿佛忘了少则的事情一般,被这美味弄得喜笑颜开道,“听夫君说姑父修为冠绝登神,如今连这饭都做的这般美味,若是明晔他也做得这么一手好饭,怕是以后时时刻刻要提防别的女子的觊觎了呢。” 我轻轻一笑,不怀好意的朝望舒看过去。 望舒一听“依赖”两字,猛抬头望着我,脸突然红了,又低下头去,耳根子绯红一片,声喃道,“谁有……谁有依赖他……” 看望舒这般羞涩的样子,我心里一甜,夹了一块金参送到望舒碗里,声音酥的像是快要碎掉,“舒儿乖,多吃一些,今天你体力有些不济,还要好好养身子。” 听到我这个“舒儿乖”,神后和那两个糯米团子都不禁抖了抖…… 再听到这个“体力有些不济”,神后右手拢在嘴前咳了两声。 望舒呢,脸红的通透,连脖子上都染了些红霞,整个人全听凭我喂了。 快吃饱的时候,门外的夜色之中,忽的有一道微红的光芒隐隐闪烁。我心里一定,想必是银筝古琴飞了来。果然,不到一会儿,一个仙官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见到我便跪了下去,急匆匆秉道“帝君,方才一道红光,仙音宫的银筝琴不知为何忽的飞了来,落在了偏殿前的雪桐树下,瑶音上仙也追了来。可是那琴重的很,上仙与我等均不能动,请问帝君还怎么处置。” “知道了,”我继续静静的吃我的饭,淡淡道,“先请瑶音上仙回去,就说我今儿个想些办法,明日必将银筝古琴还去。” “诺。”那仙官应了一声,便退了去。 我夹了一口菜,只是抽了一眼朝神后瞥了去。她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略有些呆滞的看着我。我若无其事的继续吃我的饭,淡淡道,“你看,这不是来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那仙官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只是这次声音却紧张了太多,“禀告帝君,大长公主殿下,神后千岁殿下,神君带着三千卫兵也来了,说是要把银筝琴移回仙音宫。” “由他吧。”明晔这么大阵仗,看来这古琴上应是大有文章:难过,我倒是觉得更是有趣了。我将一块豪彘肉放在嘴里,漫不经心道,“你且叫上宫里的仙官仙娥们去帮忙,不过别太用力气,免得晃着腰。” “诺,”仙官应了声,便又退了去。 反倒是神后的神情紧张起来,她低着头一副着急又不敢动的颜色。我瞥见她样子,却也不动声色的继续吃我的饭。只待吃得饱饱的了,我才站起身,挽了望舒的手,“舒儿,陪我去看看?我今夜与你弹一琴曲子如何?” 望舒脸上羞意还没退去,又被我当着神后的面喂了那么就的饭,此刻又被我揽在腰上,更是如依人鸟一般娇羞的百依百顺。听我说了,也便点了点头。 “神后殿下,不妨随我一起去罢。”我转头看向神后,淡淡道,“两位殿下应该也想去看看这么好玩的事情吧。” “嗯嗯,”还没等神后回我,少昊和瑶瑜倒是抱在我大腿上,腆着脸欢呼着,“姑爷爷最好了,阿昊和阿瑶最喜欢好玩的事情啦。” 神后看少昊和瑶瑜这样抱着我,吵吵着要一起去,再加上她心里估计也是想知道神君这么大阵仗是为了什么,但她似乎谨慎过了头,竟连回答也不敢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唤了几个仙娥,轻飘飘吩咐她们收拾了桌子,便走了去。 偏殿离这不远,百步而已,不到一会儿便到了。 雪桐树下还真是热闹,瑶音和神君带着几千名天兵悬在天上,无数条银光闪闪的锁链困守在银筝古琴上,竟是在几千名仙者的拖曳下不动如山。 我眉头一皱,这世上就算是再重的东西,受这么多仙者拖曳,就算再重,多少也会动上半分半毫,可是这琴却真是纹丝未动。 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能沉重到这般地步——执念。 神君看到我走了来,神后、少昊、瑶瑜和望舒都跟着,飘在半空中的身子呆了一下,漆黑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也有一丝担忧。他虽然悬在半空,离我很远,却根本逃不了我的目光。他飞了下来,站我身前,神后和望舒见到他飞过来,急忙跪了个礼,少昊和瑶瑜却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撒娇地喊阿爹。 “原来姑父已经痊愈,晚辈还不曾……”明晔爱抚过两个孩子的头顶,对我一作揖,恭恭敬敬的说着。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我打了断,我声音严绝里带着些冰冷,“神君陛下今晚这么大阵仗来苍梧宫,倒是为何?” 明晔反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倒是更加恭敬的鞠了一躬,声音也柔和的多,和和气气的,“瑶音上仙报说宫里的银筝古琴落在了苍梧宫里,这琴本是上古的一大凶器,怕这凶器的煞气惊扰了姑姑和姑父,这才赶忙来将它移走。” “骗人!阿爹你骗人!”却偏偏这个时候,一个清灵如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声音稚气,却有一些的怒气杂在里面,如果不是侧头看过去,我还真以为是个女孩。少则看上去比少昊和瑶瑜都要大一些,看样子约摸六七岁的样子了。只是和胖嘟嘟的少昊和瑶瑜不同,他有些瘦,也高了一头,头发束了个包在头上正中间,一身青锦袄子,活像个大人。只是他稍有些瘦的脸上,煞白的很,眉目清秀得很,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乌溜溜的眼珠子就像是两颗水晶葡萄。此刻他眼中满是泪水,稍稍带着怨恨的看着明晔,嘴像是嘟着一口气一样,一口哭腔道,“那明明是娘亲留下的,爹爹我要见娘亲。” 等等,少则的眼眸,是蓝色的,如一片镜湖的宝石蓝。 神后和明晔的眸子,是如夜一般深深的漆黑。 我心里有些诧异。 “放肆!”明晔听他说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姑奶奶和姑爷爷的居所,你怎么能这般乱讲,岂不是要叫你阿娘伤心吗?!” 我回头看了看神后,果然神后眼里已经隐约染了些湿湿的雾色,虽是不说话却也看得出来她心里不好受。 “还不快回登神宫去?”明晔冲着少则喝到,“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姑奶奶和姑爷爷不治你的罪,我也要治你的罪!” “我不!”哪知少昊一下子跪了下去,登时便哭了出来,声音已经变得像一块撕裂了的锦帛一样嘶哑,不过却有着和他这个年纪一点也不相符的坚定声音,“请阿爹告诉阿则,阿则的娘亲到底在哪!!!否则阿则就跪死在这!!!” “你……你这个孽障!”明晔一时怒火烧了起来,再也不顾的什么神君的气度,一脚朝着少则就要踹了上去。神后怕少则受了伤,赶忙护在少则身前。 我轻轻一伸手,指尖化出一道真气,割裂了悬在空中的一条条银链。天空中众仙被那力道诓了一下,纷纷散了下来。 明晔朝少则踹过去的一脚,因为神后这一挡,反倒是急忙停了下来。 “神君陛下,您带了这么多人来苍梧宫却不通报,如今又在我面前想要体罚孩子,实在弄的我很丢颜面。”我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教训孩子,心里着实不爽,一来是因为丢了我的颜面,二来是因为我向来不太喜欢长辈对晚一辈人大声呵斥。所以见明晔这模样,心里便稍有些恼。我冷冷的偏过瞳子,朝明晔看了去,声音压得沉沉的,带着一点火星子,道,“只是这银筝古琴,是我请来苍梧宫的,至于这古琴究竟是否是上古凶器,于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我也并不在乎。听神后说这银筝琴向来没人弹奏,便忽的来了兴趣,想要弹一首曲子给舒儿听一听,试一试它的音色。而今既然大家都在,神君陛下不妨补给本神一个面子,一起坐下来好好欣赏欣赏本神的曲艺呢?不知神君陛下意下如何?” 明晔听我的话,转头来正对上我的眼神。他眼里如夜雾里有些明晃不定,不解,疑惑,还隐约可以看到些火光。只是他正对上我稍稍带着些冰冷的眼神,再加上受过四天的天刑,他也便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也便瞪了一会儿,明晔眼中的火星子便被这真冰寒给浇灭了。 明晔看神后扶着少则站起身来,沉着眸子想了一下,低声道,“只是这银筝至今尚没人能够弹动,若是让姑父丢了颜面……侄实在过意不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轻轻笑了笑,错过了明晔,便悠然的朝雪桐树下静静安躺的银筝走了去。 “不准你碰!”我却还没走到两步,少则带着孩子气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来。 我听他的声音,稍稍住了住脚步。夜风带着几率幽香轻轻吹起,几篇雪桐叶如同雪花一般潇潇洒洒飘落在银筝古琴上,红檀间着白银的琴身在夜落雪桐之下,竟显得格外凄凉。我不禁楞了一下,琴上的五根玉弦放射着微微的银白色光芒,上面有九颗宝钻玉石,也如夜空下的明星一般烨烨发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上古凶器,反而像是……哪一家神族精雕细琢而成了灵物。 见我过了来,周围的人纷纷散了去。 我轻轻抚过古琴玉弦,琴弦材料如丝柔滑,却如铁板坚韧,弦上仿佛覆了一层含着一股极其幽怨的气,似是戾气,但是又有些不对,如果不是神体,我的手指在轻触的时候就已经被划破了,怪不得没人能弹。我心下一沉,有一个念头在心里呈现出来,只是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还没拨弦,我先转头朝明晔看了去,他的脸色阴沉,一双眼睛被冠冕的影子遮住,在月色下看不清楚。我心里下了然,手上轻动,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只听的一阵如流水一般清澈的声音从琴上玲玲传了来,如枯夜沉雾一般,带着那一股幽怨的气氛瞬间弥在院子里散了去…… 我看到明晔的眸子亮了一下,瑶音上仙顿时呆在那里。 我听了着音色,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了。这琴弦在夜色下闪烁着的银光,并非是戾气,也并非是琴弦本身的光芒,更不是反射的月光,而是一种执念。这等能将执念贮藏,并在夜色之下化作银色光芒散发出来的玉丝,全天下我只知道一个地方有…… 我觉得明晔也是有故事的人,心里竟有了一丁点的同情,只是他那故事,也是在悲惨了些。想他这样尽力护着少则,却又能忍着自己的念想不告诉他,让他能在这神界有一块立足之地,用心也着实良苦。 我心里竟也有了些悲凉,微微叹了口气。 我抬头,眸子里尽皆如水,忘了其他人,直朝望舒看过去。 “舒儿,过来,坐我身边,”我对望舒招了招手,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腻腻的唤道,“我给你弹一首曲子”。 望舒听了我的话,一身白纱在夜色里,轻轻走动,缓着步子走了过来,仿佛是夜色里,悄然绽放的一朵百合花,清丽无双。 宫廷,星辰,上弦月。 远处层云冷凝如铁。 月光下她着白衣,黑发素颜,从青石长阶上一步一步走来,然后对我宛然一笑。 明晔的身影,在夜色下稍稍一愣,我看过去,竟是有些凄冷。 我眼里,少许加了些清泪。不是为我,而是为明晔。 望舒盈盈踏步过来,轻轻的弯下双膝,静静坐在我身边。 夜色,如水清冽。 身后,花开成雪。 我轻轻的吻过望舒的脸颊,她羞红了脸,垂下头去。 我一笑,望舒,今晚的这个曲子,不是为你而弹得。但是,我想弹给你听。 望舒知道我的意思,在心里递过了话来,“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她问得这个真假,我知道是问的什么,可是我却不能说。 手指拨动,古琴的声音有些幽怨,徐徐响起。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终于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在苍梧宫的所有角落。琴声中仿佛有一个凝怨的泣灵,随这夜色冷风,凄然而舞,舞姿凄婉可怜;又好像有一朵朵雪白的冰花次第凋落,坠落成音乐的泥泽。 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耳边缕缕琴声,冰冷悠扬,有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琴声所诉,无外乎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还有,最初的模样。时光缓缓流淌。反而是在过尽千帆之后,最痛苦的悔在当初;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最沉重的心伤沉淀。 我虽然并不言语,但我感觉得到,古琴之上,有一股很深很深的执念随着我的拨动而飞散出去,仿佛是在平原上燃起的一道幽紫色的烈火,熊熊燃烧着,将自己源源不断的抛向苍穹。 夜空之上,有一重幽紫的天光,仿佛是天女舞动的紫色彩带,随着琴声变幻闪耀。琴身上,有一阵幽怨的歌声,传到我的脑海里。 “想听我唱歌吗?舒儿。”我拨着琴弦,轻轻的说道。 望舒听见我的话,看了我好一会儿,像是有点吃惊,又像是有些期待。她脸上燃着的烟霞更鲜艳了,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喜悦的笑了,笑靥像春风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起来。我看到她娇羞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拨弄琴弦的手变了调子,仿若有一阵雨,在我手里淅淅沥沥的袭来。我放沉了嗓子,如吟诗一般,几乎要用尽我所有的沧桑歌着—— —— 弦月如勾,今夕付闲愁 长恨东流,轻魂入孤舟 玉箫吹断南楼,谁道且行吟莫回首 不见你月下独坐霜满眸 满月而歌,天扉月桂折 弦月而舍,莫叹心难测 谁又痴痴念着,愿世事长久琴瑟和 却不见夜寂天寒孤月遮 古道外谁惊起月下寒鸦 你执伞去翩然绕过佛塔 我走过江南烟雨下 折一枝桃花 那年谁在人间刻一笔年华 面目全非,已不分错对 心寂成灰,忘也无所谓 踏遍一江雨碎,将年华刻一道墓碑 祭奠这一世苦寒人不归 他曾说来年芳华满天下 你回眸看一夜灯火人家 我阅尽尘世工笔画 看一树桃花 纸上墨痕苍凉岁月已轻擦 你转身去徒留下一纸繁华 我颂起往生浮屠下 等雪满古刹 多少人去楼台无踪各天涯 荒野上谁低吟战歌喑哑 雪染白夜明城一夜飞花 我踏遍一江冷月华 你默然不答 忘川一渡归去生死已无话 你转身去徒留下一纸繁华 忘川一渡归去生死已无话。 —— 我唱完,听到周围传来阵阵掌声,连最通音律的瑶音上仙也因了我的歌声一时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掌来。望舒难掩喜悦的吻在脸上。 我眼中却有一丝莫名的伤怀,抬眼,朝明晔看过去。我歌曲中故意唱到夜明城,当时就瞥了一眼明晔,当时他的脸阴沉的厉害,一身不禁发抖。此刻神后伴在他身边,她紧紧握着身后的手,身子依旧在颤抖。手里将神后的手握的更紧,仿佛是十道纠缠难解的素丝一般。我看得到他的眼里,有一种如玉碎一般的琉璃,如崩溃一般散了开。 夜明城,就是产这玉丝的地方。 这琴上用的九颗珠宝,无一例外,皆是在鬼界冥府的九泉里取来的溟石,怪不得在夜色下也如此清亮。鬼界与凡间有很多地方是相连想通的。这其中有一处,便是夜明城。 夜明城,如黑夜之中的璀璨明珠,魔界的中都,魔君珑冥的首府。 魔族虽然大部分长的千奇百怪,但是统治魔族的魔君一族却长得和人族神族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与人神不同,那便是瞳孔的颜色。凡人有墨瞳、灰瞳、浅蓝瞳和棕瞳,神族皆是玄瞳,但是魔君一族的瞳孔,解释宝石般明透的蓝瞳。。 如少则那般一样。 明晔啊明晔,你的故事真是不简单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六章:孤月 我放下心思,手离开银筝古琴,转头朝瑶音上仙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转头,和气的对站在周围的苍梧宫的仙娥仙官们说道,“银筝会回到仙音宫里,大家都散了吧。”。 紧接着一阵红光闪起,仿佛是一条血色的丝带,萦绕在半空之中,牵着银筝,缓缓朝仙音宫的方向飞过去。众人听了我的话,也纷纷散了去。 只是,银筝飞起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琴底下最靠边的地方,有两对刻在琴身上的奇怪文字。虽然极,但是在红光之中,曳着极其微弱的一点紫芒,想是别人从没注意过,不过好在凭我的眼力也还算看得清楚。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那是用两种文字混刻在一起的,因为比划太多,所以也就失了文字本来的形状,让人看上去反倒像是一些胡乱的划痕。 不过我却看得懂,心里当即浮现出两个名字来。 望舒握着我的手猛然一颤,一时竟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我。我们心有灵犀,我心里浮现的名字,自然她也知道。只是怕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对她很是震惊。 “帝君!”却还在望舒看着我的时候,瑶音的话却将我拉了回来。他一脸笑的激动,热泪盈眶,他竟屈了膝盖,跪了下,恭敬地对我磕了三个头,声音颤抖道,“晚辈平生最爱钻研音律,常自以音律造诣冠绝天界而傲,今日万幸听得帝君的乐诣,方知晚辈实乃井底之蛙。世上竟有如帝君这般将音律乐学都修入如此境界的神人,晚辈实在惭愧感触,请帝君受晚辈一拜,以谢帝君赐教。” “仙君言过了,能如仙君这般几万年专注于仙乐的能者并不多,能听出我的音律境诣的人也是极少,这九天宇内,尚没有第二个能听出我乐学境诣之人。可见仙君的音律造诣着实已冠绝天下,是故仙君不必自惭。”我微微一笑,淡淡的说着,“况且我今日只是即兴而作,音律之中多有瑕疵,不值一提。还快快请起,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才是。今日叨扰,还望仙君不要在意。” 瑶音上仙站了身,又恭恭敬敬的对我深深鞠了一躬,“帝君言过了,晚辈听得帝君仙音,三生有幸,又怎的会在意夜起风澜。只是银筝飞去,晚辈还要会仙音宫去打理银筝,晚辈就此告退”。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看仙音带着人撤了去,我也准备站起身和望舒去共度良宵了。却在我回头的那一瞬,我却看到了一个人影——少则,他两眼哭得通红,一双尚有些稚嫩的双手撑在落满雪桐的地上,两眼像是沉在月色里的湖光,跪在我面前。 “怎么了,少则?”我和蔼的抚了抚他的头,虽然比少昊和瑶瑜都大一些,可是他的头发却比少昊还要柔软,像是一层细草一般。 “姑爷爷,少则……少则愿意跟你学习音律,还请姑爷爷收我为徒。”他跪在地上,声音倒是颇为诚恳,只是他全身在夜色下抖得厉害,却露了他的心慌。 我转过头,看向明晔,他也刚好在看着我,只是眼神变得很脆弱,像是风一吹就会碎了一样。再看神后,她偎在他身旁,反而是一脸疑惑不解得看着他。 我脸色沉了一沉,想了片刻,对明晔道“我和舒儿在这里住不了多少天了,过些时日便要回去,不妨将少则放在苍梧宫住上几天,我觉得这孩子经脉精奇,稍以调教许会有大用,不知道神君意下如何?” 明晔听了我,看了我,愣了好一会儿。 神后看他没反应,一手伸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掐了一掐。 明晔被她掐的疼了,这才反应过来。他思索了片刻,却没有言语,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了。 望舒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明晔,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她微微皱着眉头,看明晔的目光很是诧异。 方才琴底那两个重合在一起的字,一对是用神族的文字写下的“明晔”二字;而另一对,却是用魔族文字,写下的“孤月”二字。 我站起身,扶起望舒来,我们手挽着手信步朝明晔走过去。只是一边走着,我也一边从心里朝望舒问道。“怎么?你认得这孤月?” 望舒脚步猛地停了下,我不知道怎么了,低头朝她看去,却正对上她看我的眼睛,她的眼色晦暗不明,像是若隐若现的月光,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疑惑的看着她,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造物主的眼,如果我想知道,在我的记忆里遍寻一遭,就会一目了然。可是我此刻不想那般做,我想听别人一点点的把线索告诉我。 望舒看我的眼神,稍稍一叹,低下头去,眼神中带着些落寞。过了好一会儿,我都快走到明晔身边了,她才在心里给我传过话来。她说,孤月,是魔君珑溟的堂姐,算起来有二十六万九千岁,比明晔要大十九万岁还要多。虽然是女性魔族,却异常强悍,曾经凭借一把夺魂玉镰与神界战神刑天大战于夜明城外,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被魔界奉为战神,连魔君珑溟都忌惮她三分…… 我猛然一惊,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可是望舒的下一句话,却又像泼凉水一样将我的兴趣压了下去,她心底递话说,魔界的女战神孤月,于三年前的九月五日夜自杀于夜明城角楼上,死因成谜。听到这句话,我却一惊。 “凡间的三年前,就是至天的三天前,那时候你还在天上,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不解的看着她。 “那夜孤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伤心,在夜明城里对着月亮哭了整整一宿。我当时正在睡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听到了她的哭声。然后,我就看到她用玉镰刺死了自己。”望舒心里说着,脸色已经阴沉了一大片,“只是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是心里猛地压了块石头似的,本是看热闹的心情瞬间冷了大半截。望舒是星之神,自然也承担着对星辰的祈念,听到凡人对星辰的感情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她神格尚未完整,如果孤月那天夜里对着月亮哭了一宿,若不是悲切伤痛到了极点,望舒是听不到的。 我心里下了然,牵着望舒的手,朝明晔走过去,沉着脸色,一边意味深长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深深叹息,轻声道,“你是在三年前的九月五日登基的吧,明晔。” 望舒愣住了。她自然不清楚这个日子意味着什么,那是因为她长居至天之上。但是神界却清楚得很,因为,那是明晔登基成为神君的日子…… 明晔没有动,但我可以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那一刻忽的安静了下来。他僵硬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做到。他双眼隐在冠影下,让人看不清楚。但是,像黑夜里清冽摇曳的星空一样,我可以看到,他的眼里有一丝盈着泪光的闪烁。 孤月死在明晔登基的日子…… 明晔以前活泼可人的很,可现在却这副倨傲沉练的模样…… 银筝古琴上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却故意的重叠在一起,让人辨不出来…… 少则的瞳孔,是宝石蓝色…… 明晔啊明晔,你到底是有多少故事啊…… 所有的故事,都像是一段段催人泪下的话语,所有的爱情也一样,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本以为,我等待望舒的那几千年,便已经苦到极点,但是如你这般将已死的人守在心里,将已无法再见到的人守在心里的苦,我又如何能了解呢?孤月在你登基的那一夜,已知你和她再无可能,于是将自己锁在最偏僻的角楼里,在夜色下痛哭流泪,哪怕死也绝不再爱他人,她悲伤入骨的感情,连住在至天之上的望舒都能听到,那是何等深切的执念。明晔,你将你对孤月所有的执念都寄托在她送你的琴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你终于可以忘却的时候,却因了这份执念积压的太重,连琴弦都已经无法再拨动,你的执念又何尝不深呢? 我牵着望舒的手握的很紧,这琴里的故事在我心里,自然也就传到了她的心里。望舒也一样,只是她握我的手,比我握她的手,还要紧太多。 少则跟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明晔和神后到底怎么样了,因为我没等他们走,便带着望舒回了来。也许最后明晔哭了也不一定,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毕竟神后便在一边,明晔自己也至少能知道个轻重。 到了望舒的寝殿外,我吻了她,让她先睡,我要和少则聊一些事情。望舒很懂我,回吻了我也便进去了。 我对这天宫不熟,自然也不可能带他去什么别的地方去,而且这天宫也实在大得很,我怕是跑出去就不晓得回来的路了。带着少则来回几趟在苍梧宫里转了转,最终还是走回大殿前的那一株雪桐树边。 我随手擦去了大殿石阶上的灰尘,这苍梧宫不愧是天界第二大宫,我手指从石阶上擦过,竟然没沾到半点灰尘,天界众仙喜明善净的心也真是有些过于苛刻了。我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少则看我坐下,立刻跪到我面前来,开口便是“伏请姑爷爷带我去见我娘亲。” “少则,我就知道,你想呆在苍梧宫,并不是因为想学音律,”我一眼注视着他的眼睛,多少带了点肃然,毕竟我是个长辈,也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只是,我让你留下,和你想留下,并非是同一个原因。” “姑爷爷,少则求你了,少则自出生开始,便从没有见过亲娘,”他跪着,朝石板路上磕了三四个响头,眼睛被泪盈了大半,看不真切,不过声音却是嘶哑的很,想是为此哀了好些年,“人人都说,少则的眼睛是蓝色,阿娘和阿爹却全是玄色,少则虽然年幼,但也看得出来,少则绝不是阿娘所生。银筝上明明刻着少则阿爹和娘亲的名字,可是阿爹总是说那是官印,少则见过天上的官印,绝不是那般模样的!” 我随意坐这,一只袖衽信手伏在膝上,另一只撑在地上,半边身子半躺半坐的倚在石阶上,按说这般模样对于帝君这一品阶的神仙来说,应是放肆的很了,因我本就只是想这般放肆的点拨点拨他罢。可是此刻听了他的话,反倒是觉得这孩子年纪虽,但连那么不起眼的一处刻痕都找得到,可见他对寻自己的娘亲也的确是有些执着的。我稍稍压低了些声音,眉头皱了皱,一双眼睛直视着他的眸子,“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一定是你娘亲的名字?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仙不心划上的呢。” “因为那两个字本来是有颜色的,写着阿爹名字的是红色的,写着娘亲名字的字是蓝色的,只是我不认得写我娘亲的那两个字,后来我问过阿爹关于那两个字的事情,阿爹训了我,便把颜色擦了去。再说了,除了姑爷爷这次动过那琴,天上的神仙,包括阿爹和瑶音师父,谁都动不了哪个琴的,”少则毫不回避的面对着我的眼光,跪直了身子恳恳道,“刚刚姑爷爷弹唱的那曲子,以前阿爹也曾吟过,姑爷爷一定是得到了银筝的意象了是不是?!姑爷爷你一定知道我娘亲在哪了是不是?!” 我低了下头去,沉沉思忖着当该如何回答他。可少则偏偏这时候又磕起头来,他还是个孩子,我听他磕头的声音这么响亮,怕他磕出个脑震荡来,急忙止住了他。可是一对上他恳恳的眼神,我又实在不忍心欺骗她。 “那两个字,念孤月。”我静静的看着少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我觉得我的声音就像刮过脸上的冷风一样,冷的连我自己都不禁心颤。 只是这风里,多了一点不属于我的颤抖。我眼色深了下来,连着心里也下了然。因得这声不属于我的颤抖,也不属于少则。我察觉到,有两个人正站在身边在偷听,他们听到我嘴里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气息乱了一瞬。虽很微妙,但逃不过我的察觉。不过我也察觉到了这人是谁,所以,我并不想揪出他们来。 “原来……娘亲叫孤月……”少则的眼里闪着些星星之火,说不上是高兴、是激动、还是希望,只是我看着他眼里闪的这一点火,却乐观得多。 “少则,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我很郑重的看着他,声音凝重的像一块铁,“你这么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究竟是为什么?” 少则听我的话,起先愣愣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竟失声哭了起来。看着他眼睑哭红的样子,我心里也不禁一疼。少则抹了抹眼泪,哭道,“少则只想知道……少则也是个有娘的孩子……” 我心里猛地一停,仿佛血液都在他说出那一句话的同时凝固。许是因为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此刻竟动容的很。雪桐叶纷纷飘落,我的指尖,落了一片惨白。我感觉到,站在阴影里偷听的那两个人,他们的气息忽的停滞了,仿佛冻僵了一般。 “少则从记事起,就一直被阿娘养着,阿娘对我很好,少则本来也以为我就是阿娘的孩子,可是,后来阿爹继位,要把少昊弟弟立为太子的时候,少则才知道,原来少则并不是阿娘的孩子,阿爹登基的那一天晚上,少则看到阿爹把他书房里藏了很久的一幅画烧掉了,临烧掉之前,阿爹唱了好久刚才姑爷爷唱的那首歌,那画上画着一个女人,抚着一柄琴,那琴我一眼就看出来是银筝,那个女人和少则一样,也是蓝色的眸子。第二天我们上瑶音先生的乐理课,少则看到那画里的女子就站在角落里的银筝上,蓝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少则。可是少则一点也不害怕,少则就知道,那才是少则的娘亲。所以从那以后,少则就天天守着银筝,想要再见一眼娘亲,可是再也没见过。”少则跪着,几乎快要哭成一个泪人儿,他朝我爬了几步,蓝色的眸子里就像雨中的深湖,在一层层涟漪下,掩着深切的凝华,“姑爷爷,银筝一定告诉你娘亲在哪了是不是?!求求你姑爷爷,带少则去见一见娘亲,少则好想娘亲。” 凡人所谓亲情,我是并不了解的。因为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人,我所拥有的一切就是望舒一个人而已,所以我一直以为,亲情和爱情是一样的,是相伴或养育的久了,才有了的感情。可是看着少则这么思念他的亲娘,我突然在想,凡人所谓亲情,真的是因为养育的日子久了,才有的感情吗? 莫名的有一种伤感,泛起在我心里,我竟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低了头,略略失落的看着落满石板的雪桐叶,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如何,竟隐隐约约,看到大雪遍地。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我连父母都没有。可是,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因为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望舒。我声音压得很低,凝结的仿佛是悼声,“少则,你对你亲娘的感情,姑爷爷很感动,因为姑爷爷也是一个没爹没娘的人。只是姑爷爷实在没办法带你去见你娘亲。” “为什么?!姑爷爷!”少则带着哭腔的嗓子,不依不饶的问我。我知道,他心里一顶像是快要被撕裂了一样。可是我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告诉他真相呢? “姑爷爷,求求你告诉我,”少则抱着我的脚,整张脸都几乎贴在地面上,夜风如雪,玄天寒沐,我竟觉得,有一种冰冷,也渗进了我的骨子里。 对啊,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人。 仿佛有一种情感,从少则的身上溢了出来,被我呼吸进去。 我稍稍抬眼,看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少则,终是开了口,“你姑奶奶告诉我,你阿爹的时候,是你的叔叔这一辈里,最活泼开朗的一个。你知道,为什么,你阿爹会变成现在这一副深沉凝重的模样吗?” 少则睁着泪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角落的阴影里,偷听我说话的那两个人,身形窒了一窒。我轻叹,满园雪桐,一刻开出苍白的花来,遥远彼岸,忘川河上,是否有碧海潮生,花开,花落? “你知道,为什么银筝上的那两对字,要重叠在一起,故意让人看不出吗?”我继续问着少则,眼里似乎落了铁,凝重的抬不起来。 “因为你的娘亲,因为你,”我苦笑道,“因为你阿爹想要保护你。” “我不明白!”少则的眼泪停了,但声音里,抹不去那酸苦的泪腔,“我不明白为什么阿爹要保护我,就不要我知道我的娘亲是谁?!” 我抬眼,定睛看着他烁烁的,稍带了些火星子的稚眸,声音许是被他感染的,竟也有了些沙哑,“因为你的娘亲,孤月,是魔君珑溟的堂姐,魔界的女战神。” 墙角的阴影里,我隐约听到,谁的心脏突然停住。 一刻,少则愣住了,我不知道我说的话到底对他有多大的打击,但我想把一切真相告诉他。我沉下眸子去,依旧看着地面,冰冷的地面,“她在三年前的九月五日,在魔界夜明城,自杀了。” 我看到少则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舌头住住了,声音也窒息了,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看来他的心脏是暂时停止了一下的。他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无力的再一次吐了出来,“三年前的……九月五日……那是……是……” “是你阿爹登基的日子,”我的声音冷的像一块沉在海底的寒冰,连我自己都觉得刺骨,“你娘亲知道,一旦你阿爹登基成为神君,她就永远不可能和你阿爹在一起,所以她选择自杀,她宁愿死也不愿放弃。” 看着少则终究灰白的脸色,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这个年纪,就告诉他亲娘遭遇了这般事情,他接受不了也是常事。就算这事今日不说,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知道,早一日总比晚一日好。他就那般愣在那很久,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他的痛苦。他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他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直到他终于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啼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连月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他的哭声很悲切。 我听到角落里,有一丝如冷风般凄冷的抽气声。 “你娘亲死后,你阿爹因为思念太重,却又不能说出来,所以将所有所有对你娘亲的执念,寄在了银筝里。因为执念是这世上最沉重的东西,也是最伤人的,所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能弹得动银筝古琴。你阿爹,对你娘亲的感情,恐怕比你还要不知深多少,但他之所以不说,就是想要保护你。”我看着他一身抽搐着伏在地上哭,心里莫名的有些落寞,我隐约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夹在我心的深处,刺着,又连肉带血地撕了开去,一寸一寸地那么痛着。但我最后,还是有一句话,需要告诉他,虽然我听出我的声音里,有些苍凄无力,“少则,也许对你而言,找一个亲娘,只是知道自己是有娘亲的人,但是对你阿爹而言,不管是神后还是你娘亲,都是他的一切,他已经失去了你娘亲,就再也不能失去你,所以他拼尽全力不想告诉你,他想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他害怕你受伤害,那样他就更对不起你娘亲。” “那我也不想糊糊涂涂的活着,”少则哭喊着,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他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我的心里,突然像是丢了什么,如果我没了望舒,是否也会与他一样呢? 或者,我会比他还要痛苦?! 却这个时候,角落里的那两个人影,缓步的,颤巍巍的终于从阴影里走了来。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里,是那么的枯冷。 “少则,对不起。”有一个,比少则还要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的声音像是枯黄的落叶一般无力,我听的清楚。 少则听了声音,哭的模糊的眼一刻呆住了。他流着泪,在地上跪立着,忽然便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他跪爬过去,抱在那人的腿上,“阿爹!” 那声哭喊,撕心裂肺。 “少则,对不起,”明晔的眼里,亮晶晶的泪珠滚动着,然后,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直到落在少则的脸上,“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阿爹!阿爹!姑爷爷说的是真的吗?!阿爹!”少则哭喊着,死死地抱在明晔腿上,声音喘得厉害,像是快要吐不出气来。 明晔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眼皮挤压在一起,就像是挤出褶子的面,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我第一次见到明晔的哭泣,也是唯一一次,他的哭泣像是深夜沐雨,无声,细细密密的,从眼睑之中溢了出来。 我忽的想起来,我抱着冰冷的望舒,在流波山的竹屋前,紫海尽枯的那一天,几乎也是这般的苦痛,这样的泪水,不禁的,嗓子竟发苦了。 我忽然好想望舒,她就在我身后的大殿里睡着。我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却看到明晔身后,神后站在那里。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倚在墙边站着,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看到我朝她看过去,轻轻转过头来,细长浓黑的眉,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那眼光:尊敬,感激,欣慰,愧疚,慈爱,祈求……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过了许久,她垂下漆针似的眼睛,两行清泪渗了出来。 没有声音。 他错过我的目光,转首看着月下的无声而泣的明晔。 神后不染纤尘的面眸上簌簌的泪水,不似是玉碎一般的伤感,倒似是月色下蜿蜒流淌的凄光,夹在有一种心疼。我不知这泪为何,但我觉得神后是不恨明晔多情的。明晔能让她跟着听着,一直到听完,她竟然也没有因为我嘴里说的这个‘少昊的娘亲’而愤而离开,反倒是陪伴着明晔,一直到心疼的流下泪来。 我剖心的那天,望舒也是这样的。 我想,神后对明晔的感情,许是也不比孤月少半分半毫。 这样算来,明晔其实很幸运。 我没有说话,知道了明夜的故事后,仿佛院落里那一株凄白的雪桐,此刻开在心里,如沐深雪。心里莫名的有些凄冷,有些伤感。 我突然在想,如果望舒没有回来,我是否,会变得十分脆弱呢? 我突然很想念望舒,此刻她许是已经睡得深沉。 我的脑海里已经全都是望舒的模样。 “帝君,”在我伸手将要推开殿门的那一刹那,明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转过头,月华如练,风若雪凉,雪桐树下的飘飘洒洒的夜色,仿佛是梦境。明晔缓缓跪在地上,静静的向我拜了一拜。说实话,因为他的倨傲和自满,我并不太看好他,但是当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知道这个人心里最痛的故事,当看到他此刻悲切的、伤心的、感激的、怀念的泪水时,我却怎么也讨厌不得了,生气不得了,也言语不得了。 他用了多少的勇气,才能面对自己曾深爱的女子为自己生下的孩子? 他用了多深的执念,去回忆?去惦念?去缅怀?去祭奠? 他一身的玄袍,在夜色下显得很苍凉。他看我的眼瞳,像夕阳满照时,倒映在湖水里的云霞,在涟漪中剧烈的闪动。 他没有继续言语,只是无声的向我磕了一个头。 少则就站在他身边,跪在地上一直从未起来。 月光像一道白雾,淅淅沥沥的洒下来,今夜的弦月,分外明亮。遍地洁白的雪桐叶上,倒影着明晔和少则的影子,我的玄袍随着夜风飘舞,一身被浸的冰凉。我想,孤月受过的相思之苦,也一定和我那几千年的,一模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错过神后的拜,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去。 关上殿门之前,我看到少则将明晔扶了起来,神后哭着拥在他怀里。 少则,你至少比我要幸运,你还有个爹,而我呢? 明晔,你却没有我幸运,因为你曾是去过你爱的人,而我等到了我的望舒。 可是,除了望舒,我有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望舒为了救我,而舍弃的,我们的孩子。 心,忽的绞痛,仿佛方才所有没有流露出的悲伤和同情,还有怜悯,这一刻,都爆发在我自己身上。 “阿鱼,”当殿门关上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百转千回的声音。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猛地回过头。 望舒一身纱衣,倚在床边,一双眸子里全市担心的神色。我身子一抖,被少则哭的仿如枯秋败叶一般的心颤了几颤,转瞬便有淋漓大雨,轰然落在了遍地枯黄之上。她轻踏了几步,玉臂搂进我怀里。 抬首,剪瞳如水的看着我,声音细若游丝,“你不要伤感了。” 一句话,就是一声惊雷。 我比谁都幸运,不是幸运在别处,偏偏幸运在,我只有望舒。 我将望舒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惊愕的看了我一眼,转瞬却又低下脸去,她脸上的红晕显得鲜艳,而且蔓延到耳后颈间,仿佛温柔甘美的肉的气息正在蒸发出来。 “舒儿,舒儿,”我围着圈着她耳边,轻柔的一遍遍的唤着她,连我自己都觉着自己像是喝醉一样,声音里都透着热气。 望舒害羞的不好说话,恍惚间,少则凄切的泪眼仿佛回荡在我的脑海。我突然觉的心里空了些。我不觉得搂得越来越紧。她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 想到这,我突然好害怕,我怕她也会忽然消失掉。 我不能没有她。 她的唇突然就被我覆住了。 我紧紧地吻住她,她身上稍稍有些清冷,如清冽的泉水流淌过来。我用一只手定住她的头,她完全无法动弹,我温热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深深地,在她唇上反反覆覆地,辗转流连。 一瞬间,我几乎是有些粗暴地,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床上。紧接着,我的身体重重地,向她压了过去,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的吻,依然狂风骤雨般向她侵袭。 我的唇,从她的额头,到眼角,到耳边,到她的唇,再到她的颈项,辗转,啃啮,久久不去。直到我们抱的纠缠。 我们的间隔容不下一许气息,以至于从她的嘴里出来,便入了我的唇畔。我紧紧抱着她,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忽的,方才明晔那如雨似雪的泪水渗入到我的脑海。就像是那一刻的寒冷,浸透到我心里。 我感觉眼中有一股湿润的东西溢了出来,心在胸脯跳得就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望舒看着我,纤纤细指,抚过我的脸畔,声音颤抖,“阿鱼……” 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心里莫名慌得很,我的唇又一次覆上了她的唇,我们开始激烈的拥吻,就像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爱侣一样! 吻着吻着,我突然松开她,稍带着颤声的对她低吟:“舒儿,你是我的一切,你不能离开我,我除了你就一无所有了!你快说,你不会离开!说,想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快说!舒儿你快说!你给我快点说!” 她一阵发懵,反应过来之后,我的胸上都能感到她的一颗心狂跳不已。 她羞得满面通红,紧紧地闭上眼睛,主动亲上我的唇,我热切激烈的回应她。好不容易我们松开了一下彼此的唇,她趁机气喘吁吁的呢喃在我耳畔:“我不要离开你!我想你对我好,我想你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不要再离开你了!!” 我满眼热泪的看着她,紧紧拥她在怀里。 少则的泪水又一次映在脑海,她母亲孤月,在得知明晔继位的那天夜里,究竟哭掉了多少的泪水,才绝望的选择了自杀?而明晔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与孤月相爱,又是用了多少的泪水,接受孤月自杀的事实?他又用了多大的勇气,一直坚持着将少则养育下来,哪怕一看到少则,就会想起孤月来?!我不知道。 但如果是我,我绝对无法像明晔那样,我做不到。 世人记住的只是孤月的自杀,只记得银筝的不奏,没有人知道关于明晔的爱情,可是他才是最忠贞的人,守着记忆,活在梦中。苍茫人世,浮云半生,猜不透。你以为的那个故事,你看到的那个开头,你经历的那个过程,带来的,或许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结局。彼岸忘川碧海潮生一畔,有多少花开花落记下的,都是这样的结局?! 而我的彼岸,我的结局,我的一切, 都在我的面前,都在我的怀里。 就算用尽我能够到达的永恒的终点, 就算失掉我能拥有的一切永恒, 望舒,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我心底的念想,从灵犀之间传了过去。 她脸上红的更深了,娇羞的软软贴在你怀里。 我紧紧地抱住了望舒。她的身子也是软软的像一团棉花,我陷在这团棉花里,扑腾、翻滚、拳打脚踢,竟觉得似是要把这团棉花撕成一堆棉絮般;我的骨节铮铮作响,肌肉紧张得像拧起的钢筋; 当初生的朝阳将第一缕阳光透过苍梧宫的白纱照在我的脸上时,我才缓缓睁开了眼,这才依稀极其昨夜和望舒一缠绵了一夜,到最后竟都累的睡着了。 “阿鱼,你醒啦?”望舒娇柔的声音如棉花糖般甜蜜,听的我骨子都酥了。 “嗯。”我垂头在她额上吻下去,温热的体温传过去,“舒服吗?” “你……”望舒的脸登时红的通透,一下子贴在胸膛上,“死相啦,你不是早知道么,却偏问人家,真是坏死了……” “好啦,你是想起床,还是想继续躺着?”我柔柔的逗了一下她鼻尖。 “唔……”望舒显得更是害羞的样子,一脸埋在我胸膛里,仿佛一朵迟开的花也似躲在绿叶后面不敢露脸,声嘀咕道,“人家要继续躺着……” “那我起床咯?”我坏笑着凑到她耳边,将嘴里痒痒的气息拂进她的耳孔。 “不要!”望舒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我胸口都能感觉到,她的脸就像火球似的炙人,像蚊子一般呓道,“人家要你抱着人家……” “好好好……”我偷偷吻在她的唇上,“全听你的,我的公主~~~” 望舒脸上的红晕涨到了颈间,一双大眼睛羞涩的冥起,撅起嘴好费力的在我的胸膛上亲了一下,才抬头忽闪着大眼睛,很腼腆地对我一笑。 我轻柔地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她的后脑勺被我掌进手里,柔蜜的注视着她,我和她都看着对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如火般燃着灼人的情意,笑容如霞光璀璨,直射到我心里去。我把她压到床上,牢牢地控制住她,幽深的眼眸望着身下的她,那是我唯一所要的拥有。白皙的躯体纠缠,她的指尖叉入我濡湿的黑发,我亲吻着她的每根手指,密密的种下一片火苗,空气中的媚人的灼热,她的身体的曲线,偎着我的体温,她摸索着我身上的每块肌理,骨节,她的心跳伴着我的,她的身体染上了我的味道,她的面眸上荡漾着羞色,每一个动作,每一丝亲密,带着些紧张,和甜蜜。我抬了身子,抹了抹她汗湿的发,紧握在她腰上,黝黑的亮眸,灼热的看着她, 我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吸吮着她娇嫩的肌肤,强迫地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强制而直接的动作让她浅浅地抽气。只是下一秒,我便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她顺从的闭上眼睛。她的唇很漂亮,淡淡的颜色。我吻着她清甜的双唇,温柔的吮着,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在她被他吮得神智更加迷离的时候,舌头探了进去,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着,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纠缠。 她被我亲得浑身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都靠在我怀里,嘴里满是嘤咛呻吟。我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吻她的唇舌也越来越激狂。 直到那股欲火将我们全都烧化。。 直到,一切都失去控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七章:陛下 …… “帝君陛下,玉凉殿下求见,说是带了神君陛下的旨意。”偏偏就在这般水深火热的时候,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们的时候,门外仙婢的声音忽的就响了起来。我不明白是苍梧宫太大,还是隔音效果比较好,我们在里面做好事呢,你们全听不到?!非得打扰我?! “不见!”我抱着望舒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里带着些火星子吼了一声。 “叫他……嗯……先去前殿……嗯哼……等着……嗯……”我的声音也就刚刚落下,舒儿嘤嘤娇啼的嘴儿里就传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望舒啊望舒,你这是要闹那样啊,你要说话就先给我说一声啊,你这样说……那不全知道了…… 苍梧宫坐北朝南,左右宽敞的很,太阳的光从左偏殿的屋檐上照过来,将门外仙娥的影子斜照在门上的冷布上。我的余光里,很明显的看到那仙娥听了望舒的话后,身子不禁颤了一颤。只见她连回禀都忘了,双手一抱,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甚欠修养,甚欠规矩,瞧得我不大欢喜。 “好啦,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我狠狠地吮过她的唇边,坏坏的一笑,声音淫邪的很,“看我今天不把你欺负的死去活来的!” “唔……”望舒来不及回我的话,便被我压下来,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放肆意,好像终于忍无可忍地抛开了所有的顾忌,舌头迅速侵入口舌间,彻底将理智驱散。当星火终究燎原,前戏过去,终于到了正戏里交缠的亲热。我款款挺进着,柔情蜜爱、极其温存,层叠之间更不断旋磨著她花蕊极芯那最敏感的地方。她身上的热度早已暴露了她的欲火高燃,旋即,便已完全无法抗拒地到达了高潮美境。她全身染上了一色动情沉迷的红霞,仿若一股如岩浆般的炽热迅速涨满了她全身。登时,呻吟的声音疯狂地高了起来。而后,终究彻底疯狂,房间里,便只剩下舒儿迷醉酥麻的婉转呻吟和一声声喜翻了心的喘叫…… …… 直到快到午时,望舒已经被我欺负的全身都没了力气,整个人无力瘫慵的躺在床上缓缓地睡了去。我安她睡好,为她将披上一层薄锦,轻轻的拉上了帘幕。我缓缓起了身,全身都湿腻腻的,只是穿着中衣便好不方便。我开了大殿的后门,唤了几名仙娥为我将玉壶顶的温泉引了来,便在漱清潭里好好洗了洗。 不过这玉壶顶酒神海里的温泉真是不错,沐浴之中自然温暖怡人,一走进这泉水里,身上的污垢自己就浮了出来,如是雨润万物,将身子浸的舒服清明得很。其实神界本有九泉,灵气丰润,是天下雨泽之源。但是这玉壶顶酒神海却并非是神界九泉。据说酒神海是神族的始祖母神在三十六层天的至高处寻得的一处远古神泉,比整个神族的历史还要悠久,相传是天地初开之后上升的最纯净的一团清气汇聚而成,听说第一代神君,就是母神的嫡子就是在酒神海里降生的。不过貌似这酒神海也就只是一个温泉而已, 然并卵,它再怎么神圣,也只能用来洗澡。 “帝君陛下,玉凉上仙求见。”我也便是刚刚沐浴不过几分钟,那报事的仙娥又站在了帘幕之外,我这才想起来,貌似玉凉那子还在前殿侯着呢。 “嗯,麻烦你告诉他我换了衣服就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动了动身子,在潭子里泛了几波涟漪,朝散在漱清潭边的中衣游了过去。却刚游到一半,突然觉得方才那仙娥的话有些不对。我回过头,见那仙娥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走,急忙叫住了她。 “帝君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那仙娥听我唤她,从容的转过身,轻轻一揖。这天上的仙都是怎么修的?离着帘幕这么近,转身的风竟然漪不起一层纱幕。 “谁准你喊我陛下的?”我看她停下,索性一边朝中衣游着,一边压低了嗓子,隔在帘幕里问道。 “回陛下,神君陛下今晨向掌管仙籍的东华帝君下了旨意,令从今后加上帝君仙籍,并配享同神君礼阶。”那仙娥回答的倒是有条不紊。 “好了,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我听罢她说的,倒也知道了个始末,便也没太在意,所谓礼数,不过是一套虚晃子而已。我走上岸,苍梧宫的这些个侍奉仙娥倒是很周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我那一身湿腻腻的中衣换成一身新的。我穿了上,大刚刚合适,料子也不错,很舒服。 我走回望舒的寝殿里,许是一上午折腾她,体力透支的厉害,她睡的很死。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冷布透下来的迷蒙日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的唇,最后落在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高挺而不失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雪白的衣襟半开着,白皙的双肩和一双可爱美丽的脚不慎露了出来,诱人的很。 每每看到她睡觉时的美丽模样,心里都很暖,忍不住便轻吻在她额上。 我为她将帘幕合上,心翼翼的踏着步子朝放着星袍的案子走过去,生怕惊醒了她。我轻轻拂去星袍上的尘埃,怕在大殿里穿衣服是的动静打扰了她的梦,于是便拿了袍子鞋子,悄悄的走出大殿去。 “帝君陛下。”也便是刚走出大殿去,耳边便传来好几个人的齐声。我轻轻合上门,转头便看到二十四个仙娥,衣裳都穿得很妥帖,捧着鞋子、帽子、袍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饰,齐齐地低头跪在地上。 “这是做什么?”我皱了皱眉,问道。 “奴婢们侍奉帝君陛下更衣。”她们的头低叩在地上,高高的将衣物抬起来。 我听她们的话,心里有些不快。二十四个人伺候更衣?这都够给我剥皮了。我看着她们,抬了抬下巴,与那跪在地上的二十四个仙娥冷冷道,“第一,我只穿望舒给我织的衣服,第二,除了望舒,什么女人都不能碰我的身子,明白?” 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仙娥立起身子来,脸色稍稍泛了些红润,不过我倒挺佩服她端东西的功夫,身子动的这么大,端着的袍子却纹丝不动,实在厉害。她低着头,又将袍子抬起了一点,道“可是……这是神君的旨意……” “好了,什么神君不神君,旨意不旨意的,”我不耐烦的一摆手,不屑道,“你们听好,我这个人受不了别人的衣服,也受不了其他女人。如果你们执意这样,我就给望舒说一下,把你们逐出苍梧宫去,懂?” “帝……帝君恕罪,万不要让大长公主将奴婢们逐出宫去,奴婢……奴婢叫她们退下去便是。”那领队仙娥被我这一席话说的刷白了脸色,不停慌张的磕头。 “好了好了,快退下去吧。”我皱着眉,手下摆了摆。 二十四个仙娥齐齐向我拜了一拜,诺了一声,便退了去。 这神君的好意我领了,但我曾对望舒发誓,只爱她一个人,那我的一切就都只能由她来,别人是万万不能。 我很快便穿了衣服,简单的在头发上束了一个结,便径直去了前殿。 玉凉见我进了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顿首道,“侄玉凉,拜见姑父。” 玉凉身材高大的很,这么扑通一下子跪下,着实吓了我一跳。这天宫的礼数太是烦人,见面不是跪就是拜,最少还得作个揖。关键是我心情很好的时候,还装不出来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冰冰样子,真是愁人。 我信步坐到前殿正主的玉椅上,这玉椅擦的是干净,可是却有些冰冷,着实让我身子受了些凉。我随手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来,应是仙娥新倒的,还有些热。我轻轻拢了拢茶盖,将热气吹散了一些,装着很镇定的模样平了他起来,徐徐道,“上仙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行这么大的礼数做什么,” “谢帝君,”玉凉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他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我,那笑容假得很,直让我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仙请坐,”我指着身旁不远处的一处侧椅,上面的那盏茶茶盖还偏着,有些热气在空隙里升了出来,许是方才他用过。 “帝君还没吃早饭呢?”他顺着我的指坐在木椅上,乐呵呵道。 “你奉了什么旨意?”我最是讨厌这般寒暄半天不说正事的,索性他一开头我就打断了来,一边细细品着我的茶,嗯,不错,今晨的雨前。 玉凉一看我像块生铁一般的脸色,一脸笑容僵了一僵,继而又笑了开。不过他这一脸谄媚假笑的功夫倒是练得出神入化,我这么不给他脸面,他居然还能腆着个脸继续笑着,也真是难为他了。他乐呵的鞠了一躬,道,“神君哥哥差我来问一下帝君,上次与帝君说的那传道讲法的事,帝君觉得可否?如果帝君愿意,当定个什么时辰?” 我手一松,茶盏落到了杯上,响的清脆。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那几日我伤重躺着不能起床的时候,磬渊和明晔特意来找过我,说过这个事。当时望舒没有明白拒了,今儿个反而是又提了来。 只是我这茶盏的一声不是因为听他说的这事,反而是因为想起来一件其他的事情,我和望舒来到下界已经三个多月了,按至天的时间,大概还在我们离开的那天午夜了。再在凡间待上个三个月,至天就差不多该是日出的时辰。望舒登上至天后,让我宠惯坏了,天天睡到自然醒。我多少次给她说过至天的日出是凡间无法比拟的,可是因了我不不舍得叫醒她,所以也就从来没带她看过。心下盘算了一下,觉得再过两个月,至天刚好是拂晓前夜色刚刚消退,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那时候回去,也便能带着她看到那至天一望无际的星海彼岸遥远而绝美的日出了吧。 “帝君?帝君?”我正想得出神,玉凉的噪音却断了我的思绪。 “上仙见谅,方才想了些别的事?”我赔笑一声,重新拾了茶杯上的玉盖,又续了一口,道,“麻烦上仙给神君禀告一声,姑且定在后天吧。地点嘛,我想好了随后差人再秉便是。” “是,侄如此复命便是,”玉凉似笑非笑的说着,站起身,蹑手蹑脚的递过来几个册子。我不大看凡间的戏本子,看那颜色鲜艳的书皮,也就没什么兴趣。却是这子一脸诡秘的凑了过来,道,“这是侄前些日子去凡间淘换的,是凡间那些国王宫廷里常备的情趣册子,还望姑父笑纳。” 我正喝着茶,听完他说一口气刚好卡在了嗓子里,咳出半嗓子茶来。转头不解看着他,“你这子,搞什么名堂,送我这东西作甚?” “我听宫里人说,姑父和姑姑今天中午才起,想来可能是昨夜欢愉的甚了,身子劳累,”他一脸坏笑的贴过来,凑在我耳边,低声道,“这些册子虽然是凡物,可是于房中术上,却是经典的很,还希望有助于姑父。” 我拧着茶盏盖子干咳了两声,将茶杯重重放回到桌上,凝了声音深深道,“玉凉上仙还有什么要事么?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先请回去复命吧,本帝君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知道是我表达不快的方式不对,还是他的理解力有问题,玉凉听了我的话非但没有僵住,反而是淫淫一笑,继续道,“姑父如果觉得不满意,我这里还有几本,不过是些民间的野路子,不知道上不上得了姑父的法眼。” 野路子野路子野你娘个头啊!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 我脸色一沉,怏怏的看了看他,道,“玉凉上仙看来比较善于此行,只是这欢愉之乐凡抵之极,但凡点滴苦楚亦然更是刺激。不妨下次玉凉上仙行床之时,我嘱咐上天赐你点微微苦楚,让你也刺激刺激?” 玉凉听罢,身子一僵,脸上似是抹了块抹布一样煞白,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他急忙跪下,扣了两三个头,道,“姑父恕罪,侄知错。” “退下吧。”我没理他,信手端起茶杯来续了几口,淡淡道。 玉凉听了我的话,连扣了几个头便匆匆然退了去。只是他退的是快了,却把这几本册子忘在了这。或者他就是故意的。 我沉了茶杯在桌上,拾起那几本册子,书面绯红绯红的,活像一个发春的姑娘一样,上面还算稍稍工整的楷写了‘房中秘术’四个字。也不知是什么人提的,还是在什么人的字上刮了来,这字写的工整,却和这书格格不入。 我指尖化了一团火,熊熊燃着,过了没几秒,那册子就化了灰。 看着那渐渐成灰的册子,我脑海里想的却全是开坛布法的事。我并非是仙,也没修过什么仙道,我虽是写了九天登神大典,可是那也多半是我在胡诌,纯粹是因了我是造物主才成了道法,答应下来后天与他们讲说,可是到底要讲些什么,却没了头绪。 嘴下茶杯里干啜了几口,却没啜到茶水,我才发觉已被我喝光了。低头苦笑了些,这心里一愁,连茶水都起了反映,故意让我喝快一些,好诓诓我。 我正欲起身去倾一杯,外面仙娥便已急急跑了来,报我说望舒起床了,急着唤我。望舒的心思我是清楚的,她起床之后大都懒得动。若是急着唤我,八成是因为她起了床,觉得过了一天多没吃东西,肚子饿得慌,可是吃了我的饭却又什么也再吃不惯,于是来寻我做饭罢了。索性应了一声,差人告诉她我在给她做饭,也便去了厨房。 可偏偏一想到望舒,就想起昨晚颠鸾倒凤的疯狂一夜,顺便就想起那一夜前少则哭问我娘亲故事的情形,想起我说到孤月自杀的时候明晔忍却也忍不住的帝王泪。忽的就有个念头跳到了脑子里。于是我差人去给明晔秉了一声,道是初元帝君后天巳时三刻在仙音宫大殿开讲阴阳。 就算是便宜明晔一个人情罢。 饭做好了,我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她寝殿去,调笑着朝坐在床边上的望舒唤道,“馋嘴,过来吃饭拉。”。 望舒根本没传什么正经衣服,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一身玲珑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诱惑的很。她见我走近来,兴冲冲的就朝我跑过来。也就是刚把菜碟放下的时候,她便拥在我怀里。 “怎么了?想我了?”我一手环过她的玉背,紧紧地搂在她腰上,挑逗在她鼻尖上,轻轻吻过她额头,柔声道。 “嗯,”望舒羞红的双颊紧紧贴在我怀里,千娇百媚的声音就像是春雪初融的山涧里流出的清泉,清凉的浸透我身体,泠泠春意几乎将我的全身骨骼酥掉了,“你干吗去了嘛,人家一起来就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人家都着急死了。” 我最喜欢望舒的地方,就在于不论她刁蛮、贤淑、撒娇还是其他样子,都是真真切切,不是做作。她刁蛮的时候,凶是真凶,不讲理是不讲理,绝无半点温柔可言,就像她在厨房拿着鞭子训我;她贤淑的时候,温柔是真温柔,知书达理,相夫料家,就像当年的流波山上;她撒娇的时候,可爱是真可爱,千娇百媚,虽然有些肉麻,却满满的全是真心真意,就如现在。 “着急什么?着急让我欺负你?”我呵了一口热气在她耳边,一把扯过她的右手,左手搂过她的腰低头就吻了下去。 “嗯……嗯……你坏……又……又欺负我……”她说着,眼里早已染了一层迷雾,轻轻的闷哼了一声,顺从的张开了嘴。我的舌头带着些许被她诱出的温热闯了进去,舌尖与舌尖的触碰让我一阵发麻,左手紧紧地捉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沿着他的下巴滑落下来。缄默的空气中,我就这样与她吻着,极其认真的品味着彼此的唇舌间传来的炽热。 渐渐的,望舒贴在我怀里慢慢无力,直到最后几乎要靠我抱着她,才能勉强站住。我轻轻松开她,将她横抱起来,缓缓走到桌子旁,带着几许湿热的声因柔柔地在她耳边呵道,“喜欢我欺负你吗?” 望舒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再过三个月,我们回去至天去。那里就我们俩个,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欺负你。”我坏笑着吻过她的侧颊,在她耳边悄声说着。 望舒羞得在靠椅里往后退缩,涨红着脸,慢慢地垂下长睫毛,好像是在跟睡眠对抗那样,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了。 我温柔的笑了,轻声道,“来,我喂你。” 望舒的头低的紧,双手娇羞的放到了膝盖上,乖乖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单纯的喂她,我每次都将做的饭菜衔在口中,吻住了望舒那嫩红湿润的樱唇。她贝齿一合,将那饭咬碎,直让香醇的味道立刻弥散在我的口腔中,然后便是她香腮轻颤,片刻之后,一条挟裹着甜美饭菜的滑嫩红舌便探进了我的口中,轻轻挑动着我的舌头,向我发出了任君品尝的信号。我自然是笑纳美人恩,惬意地享受着她如火一般的迷醉,直到被挤得糜烂的饭菜在我俩的口腔中不断地被搅拌着,那香醇的味道弥漫在那狭的空间里。等到我们将那一叠的饭菜彻底消灭,望舒仍旧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微微抬起身来看着我,面色绯红,双目含春,双唇娇艳,整个秀美的面庞能滴出水来一般。。 只是我看见她唇角沾了一片帝休花瓣,伸出舌尖想把它舔进嘴里吃掉。可偏偏在我将那花瓣舔进嘴里时,望舒忽然出手搂住了我的的脖子,抬头深情吻了上来。我们的深吻渐渐将彼此点燃,直到干柴烈火,不可收拾…… 窗外的阳光细细密密散下来,如太阳雨。寝殿的门窗紧锁,在冷布下透入一室的昏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自然。地毯上交缠的人影,散落的衣衫,绵长的吻,低低的喘息,透着滚烫的肌肤里烧吐出来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寝殿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八章:塑魂 今天的阳光明媚的很,风轻云淡,许是太阳还没露出个全脸来,天上的光稀疏得很,雪桐树孤立在庭前的正中央,雪白的枝干,雪白的叶子,雪白的新芽。 今儿个是答应了明晔开坛布法的日子,所以起的有些早,身子里还乏的很。这两日只顾着和望舒欢愉,浮浮沉沉两天两夜,饭也吃得不太好,说心底,我也对于这开坛布法的事情没什么准备。本是想早上起来之后写些东西准备些许,可是想来想去,阴阳这东西还是按当年胡诌的讲吧。 我早起的时候天还没亮,望舒睡的沉,苍梧宫里还只有我自己是醒着的,我出门转了一圈,不识得路,便没逛多远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我看宫苑正中的这株雪桐长得不错,便独坐在寝殿前的台阶上把了几片叶子,折了些东西自娱自乐。不过许是我起的实在太早,我玩的几近无聊,宫里的仙娥还是不见人影。 抬了头便是无云蓝天,朝阳还没全露出来,光芒稀疏得很。倒是这蓝天上的几缕曙光,衬着院子里的雪桐有些凄美。我看着有些触怀,在回忆中徜了一阵子,便有些伤了。因了与望舒经历的七千多年前的那个梦,我着实不太喜欢一个人独处。于是收了收心神,便回了寝殿。本是想抱她再睡会儿的,却瞥见书桌上有几张宣纸,顿时来了兴趣。 我不愿惊扰别人,于是自己冲了一盏茶,端在案边,抽盏啜了几口,便研了墨,描着眼前这一副雪桐悲天的场景,细细画了来。 我不曾见过望舒作画,但许是她是会的,或是学过。因的这画案上的丹青笔墨实在齐全,狼毫白云大大也有几十支。不过这也难怪,遇我之前她在天上,许是也是日久无聊,没事描上两笔罢了。 不过望舒若真是学过,这也实在是太浪费了些,桌上的生宣画笺还没过胶矾,若是要画好眼前这景色,着实是有些费劲,我只得先造了些胶矾水来。画这种能留之尚久的景色,我自然还是喜欢做些工笔来看,只是若作些工笔,这生宣制熟宣就免不得。她这宫里广胶虽是有,却没有明矾,还得劳我自己造出来些。 等熟宣做出来了,这才算是有了纸。 做工笔,大都得先描出来个素描稿,我也不例外。只是凡间画师为了谨慎都大多是在稿纸上做个草稿,而我因了是神,却是直接来做。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弄些胶矾水来,现在是夏季,只能先用上六胶四矾。 等水弄了来,便执着楷笔描个大致的景概,剩下只是上色罢了。却也是这上色,最是麻烦。我向来喜欢罩染,不过不管怎么罩染,老子还是得为底色开个醒,一支蘸色,一支蘸清水,用色笔从最深部位开染,接着用水笔轻刷,让使色向外晕开,使其越越淡。然后才能拿着两支笔来打底色,薄色适着水,一笔接一笔顺涂。底色打好了,才开始给正戏做罩染,用些薄色将景致反复染上,遍之后,还得用做的胶矾水罩一下轻涂一遍,让颜色底蕴固在纸上,等干了然后继续染,反复这样好多次之后,颜色才算是着了上。 凡间的画师往往是上几遍颜色就要罩一次胶矾水,我也一样,只是因我掌控的火候凡人企及不得,所以我往往用很薄的色便会罩一次胶矾,然后用气力烘干,完全是按着“运色以轻为妙,加深者受之以渐,浓厚者层叠以薄”的路子走,不过笔法却真是烦琐,得高古游丝描、竹叶描和铁线描兼着用,不过我估计凡人看到我这样干一定会骂我不懂行,因为我做的太放肆,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我只在乎效果,向来是不重规矩的。不过许是我渲染的时候用的水多了些,结果染着染着闹得胶矾失了不少,漏了矾,结果画布深深浅浅的难看得紧。没办法,只得再又重来一遍。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得四五个时辰,重新描了一遍,染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一副画才算是弄好。 也便是我刚刚放了笔,一环玉臂便从我身后搂了来,望舒千娇百媚的声音便在脑袋后面响了起来,“咦?我发现你几乎什么都会呢,阿鱼。” 我柔声说着,画上还没干,拿着案上的茶盏,轻轻饮了一口,昨天的雨前到了今天味道真是差了不少。看着满案密密麻麻摆放着的胶矾水、笔墨纸砚和正中央的这一大幅画,我疏了力气坐下来,柔声道,“怎么先起了?这两天折腾的这么厉害,你需要多多休息才是。” “我早就醒了,一醒过来满屋子就都是墨水味儿,我就看到你在窗户前面忙活,就一直在意后面看你画画呢。”望舒在我身边绕了个身,轻盈的身子便已经坐在我腿上,搂在了我脖子上,声音酥的几乎要滴水。 “喏,那你也不喊我,不怕我再欺负你?”我坏笑着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人家……人家……人家就是想看看你画画嘛,”她一听我的“欺负”二字,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头低得深深的,贴在了我怀里,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你……你都欺负了人家……两天了啦,再……再欺负……人家都快散架了……” 我笑着逗弄了一下她的鼻尖,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哄道,“好好好……不欺负你了……那你既然看了,你觉得我画的如何?” “人家……人家刚才就想问了啦……”望舒的声音此刻娇媚柔弱得很,活脱脱是一个娇柔羞涩的女孩一般,说着说着,整张脸就全都埋进我胸里来,“你……你怎么什么都会嘛,弹琴唱歌,做墨画画,耕田种地,做饭炒菜,都是从哪学来的,连……连那个都……” “哪个啊?”我坏坏的咬住她的耳垂,调戏道。 “你……你讨厌……”望舒的声音随着脑袋一起压得低极了,像是在幽谷深处传来的微微鸟鸣一般。 我放肆的一笑,一手紧紧将她楼主,一手拿起楷笔,就着望舒的娇羞,信手便在方才那画上题了几个字,“天朗气清,最是销魂。惠风和畅,娇羞如花”。 望舒感觉到我胳膊在动,稍稍抬起头,顺着我的胳膊看过去,正看到我提的那几个字,登时耳朵和脖子便变得通红,猛然用两只手掌捂住了脸,又埋进我胸里来。她身上依旧是那层薄纱,这两天欢愉浮沉,早已湿透,此刻若隐若现的,看着我血脉稍稍有些张狂。只是今天实在有事,便不再折磨她了。 我温柔的卸了她手在脸上的防御,吻在她眉间,轻声道,“今儿个我要去仙音宫开坛讲道,想你随我一起去。只是现下我们身上腻得很,离巳时不远了,我们一起去沐浴一下,我简单做几个饭便去吧。” 望舒听我说要一起沐浴,羞得不好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一笑,抱起她便去了漱清潭。今儿个没时间再引些温泉,于是就在冷水里泡了。虽然我与她共浴已不知多少次,可是毕竟刚过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缠绵,她骨子里的羞涩更是烧的旺盛,在漱清潭里更是不敢动弹。我看这样怕是会误了时辰,索性也不管她反抗不反抗,就帮她把身子洗了来。(事实是,她压根就没反抗。) 洗完澡,做晚饭,吃饱,差几个仙娥为她换了衣服,她为我着了袍服,简简单单束了个发。本是想敛了仪仗的,结果明晔在巳时就派来的几百个仙官仙娥抬着神驾就来了,我也不好驳了明晔的面子,便乘了上。至于那幅画,因了还没干,便放在了那案上。 我原以为,天界里只有神君的登天宫、大长公主的苍梧宫、东华帝君的太晨宫和太子的洗云宫规模最大。可是今日来这仙音宫的路上才发觉,原来天界大大八十一座宫殿,那一座都是高耸入云,辉煌无比的,只是相比之下,登天宫、苍梧宫、太晨宫和洗云宫的规模已是大到令人发指。 这仪仗倒也真是守时,巳时三刻的坛会,巳时两刻不偏不倚便已经到了地方。一个仙官秉了我已到,撑了个朱红色的木阶在神驾一旁。我几步缓缓走下神驾去,回头伸出手,示意望舒过来。她今天穿穿的是一件淡白色的齐胸褥裙,缠着雪白的半臂,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她见我朝她伸手,美眸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便轻柔的踱近我面前,也伸出手来。 清风吹拂,她的秀发在空中微微浮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情。我微微一笑,朝前踏了几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望舒温柔的笑了。 她缓缓走下木阶,倚在我一侧,左手紧紧地将我的右手握住。 神驾缓缓退了去,面前便是仙音宫的宫门,许是今天来了很多仙者,宫门里的玉道两旁,站了两排银盔闪闪的天兵,执着神戟肃穆的守在一旁。磬渊领着三十名仙娥在宫门等着我,见我下了神驾,便恭谨的作揖,仙娥前前后后站了和阵仗,便引我们进去。我侧过头,正好遇到她看向我,相视一笑,携她的手,随着磬渊缓缓走了进去。 仙音宫虽然比不上苍梧宫庞大豪华,但在凡间神界也是宏伟一阙,寝殿内云顶白玉作梁,水晶玉璧为灯,范金为柱础。高耸千仞的鎏金玉柱下,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四五丈宽的汉白玉宫道两旁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云白光洁的天花板高的让人看不清楚,勉强可以看到映着的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谁真谁假。 “这瑶音上仙的品味倒是清雅,”我正携着望舒在宫道上走着,看罢一宫摆饰,心里倒是被这水晶一般剔透的建筑弄得惬意的很,道,“看登天宫和苍梧宫朱墙碧瓦,金辉闪耀的,我本以为神界的宫殿各个都是那么俗气,没想到还有仙音宫这样清淡高雅的宫殿,活活像是用玉雕的一样。” “那当然啦,仙音宫是司掌礼乐的地方,”望舒此刻已经抱在我右边胳膊上,亲昵的贴在我身边,声音如丝,“当然是高雅一点好啦。” 我轻轻一笑,没有回她的话,却猛地把她朝自己身上拢了一拢,偷袭一般吻了她的脸,悄声道,“再怎么高雅美丽的宫殿,怎么一碰到你,就黯然失色了呢?” 望舒猛抬头望着我,脸突然红了,低下头去,耳根子顿时一片绯红,抱我胳膊更紧了,音低飘渺,“你……你就爱说些情话逗人家,这么……这么大庭广众的……怪难为情的,你说之前好歹先通知一声,让我……让我有个准备嘛。” 许是到了法坛,磬渊刚好回头,正对上这一幕,当时便是一僵,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携着望舒朝他身侧的那一扇玉门里走去。 “晚辈拜见初元帝君陛下与大长公主殿下,”甫一进大堂,一股浑厚的声音便迎面袭了来,我的视野被这声音引得从望舒身上挪了开,朝坛下望去,登时愣一晃。白玉的法坛之下,满眼望去竟席地坐了几千名仙者,最前面正中央坐着的,是天庭的神君明晔,东华帝君和文昌帝君就坐在他两侧,再侧就是青丘九尾灵狐族的涂山帝君、昆墟的无垢帝君、载天山的星河帝君、东海的神龙帝君、珈蓝墟的朝凤帝君五位帝君,神后和少则、少昊、瑶瑜坐在明晔身后,磬渊、玉凉、花颜、素玲和臻德坐在神后他们身后。然后便是茫茫上千的仙者,怕是诸家神族都把自家的仙人带了来。 他们每个人都跪坐在蒲团上,只有最前排的几位帝君坐在玉席上,面前摆了几张几案,上面摆了些仙果。我正看着,却发现最前排的最左侧留了一个空位。 “这个位置是谁?怎么还没来?”我指着那位置,朝身边引路的仙官问道。 “回帝君,”那仙官轻轻一揖,答曰,“那是大长公主殿下的位置。” “咳!”我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故意凝重了声音,沉声道,“哦,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到啊?!快去叫她!否则打断她的腿。” 我本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望舒多少会给我面子,结果望舒是给了我面子,给我头上啪的一巴掌。被她这么一打,我身子一抖,刚一抬头就对上她凶巴巴的眼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今儿个还反了你了是不是?” 她的眼神断冰切雪的冷的骇人,我看了一眼便全身冻了个通透,急忙低头做了个认错状,声音却柔柔的宠溺的很,“好好好~~我错了好吧~~还请娘子上座~~~” 望舒傲娇的哼了一声,却还是把手给了我。我柔柔一笑,牵过她的手,引着她走到玉案后面,为她将玉席平好,缓缓扶她坐了下去。 我看望舒坐好,这才放心下来。 我抬起头,面前所有仙者都盯着我,个个神色庄重、表情严肃、绷着张脸,嘴巴紧闭——仿佛一开口就能从里面跳出只青蛙来。再看旁边守卫的士兵,一个个虽然板著脸,不敢露出丝毫表情,但是脸上的肌肉还是抑制不住的抽搐著。 我无奈的一笑,轻叹了一口气,道,“想笑就笑吧。” 转瞬间大堂里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夹著拍掌的、吹口哨的、叫好的声音,混杂成一片。 只有望舒和其他几位帝君,她还勉强能保持个公主和帝君的矜持,抿嘴微笑。 我耸了耸肩,“现在大家知道我们家到底是谁做主了吧。” 瞬间又是一团哄笑…… 等笑声平息下来,我转了神,那个撑着一副几案的九阶玄台便是我今日要布道的法坛,嗯,倒是与我身上的这一身玄色星袍很配。只是朝坛上走的过程中我却顿了顿,就在墙边的玉台上,银筝古琴稳稳地躺在那里。许是因为没人能抬得动,也便只能摆在那里。不过也好,今儿个我还是要用到银筝古琴的。 我几步走上坛去,指尖轻轻拈了一束金光,甩袖便洒在了身后百丈多高的玉璧上,顿时,金壁辉煌。 坛下有些赞叹声。 我转过身,背对着那一壁金光,沉着脸色朝少则看了去,冷冷道,“少则,站起来。” 少则坐在神后身边,比瑶瑜和少昊都更靠近神后。他听了我的言语,起身便是一揖,看起来比少昊还有些神君风范,“晚辈在,帝君陛下有何吩咐。” “你坐到一边去,让少昊和瑶瑜离神后近一些。”我道。 少则听到我的话,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惊愕的看着我。 “你没听到?”我严肃的看着他。 “是。”少则一低头,转身便朝瑶瑜的位置走过去。瑶瑜和少昊先是楞了一下,转瞬朝我看过来,却又正对上我像沉铁一般的眼神,只得低了头,和少则换了位置。 我看少昊做到了少则的位置,瑶瑜让出来坐到了少昊的位置上,等少则要坐下的时候,我却又开了口,“少则,你先别坐下,你先等一等。” 少则听见我的话,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矗在那儿。 我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卫兵,“你们去再拿一块玉席,放在刚才瑶瑜公主的玉席左边。” 那卫兵得了命,很快便拿来一块玉席,放在了瑶瑜公主刚才的座位,也就是现在少则屁股下面的那块玉席的左边。 “少则,你坐在这位兵士新放的玉席上。”我看着他,一眼如冰。 只是少则这下子便完全惊呆了,他站在那,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我看他愣着不动,皱了皱眉头,“你听不到我说的话?” 少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隐隐有些琥珀碎了开。他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缓缓地跪坐下去。但是那身影,看的却很凄凉。 神后和神君的眼里如乱了雾气一般茫然的看着我,我无视了。 于是,在少则和瑶瑜中间,有了一块没有人坐却又摆在那里的玉席。 而少则,就变成了那个离群索居的孤岛,被那片玉席隔在了神君神后一系之外。只是少则并不知道,那玉席并不因没人坐它而冷。 “这个位置,你们不准撤,也不准坐。”我指着那块空空的玉席,抬头便是一声肃然。 台下的众仙不敢违了我的愿,齐声诺了。 我点了点头,转眼看了眼少则,他低着头,一双眸子都隐在刘海后,漆黑之中曳着些许微光,让人看不清楚。但我并没有在意。 我缓缓坐了下去,拢起几案上的茶盏,掀开盖子,的啜了一口。而后轻轻将茶盏放回原处。打了个呵欠,便一背朝那一层金光倚了过去。我方才倚到金光之上,便听得一声如黄钟大吕的轰响,仿佛波浪一般从我耳边层层叠叠散了去。一刻,台下的所有人愣住了,除了那几家帝君只是稍稍睁大了些眼睛外,其余的人几乎都不禁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有几个人还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我一笑,开口道,“今天为各位讲的,就是我身后的这一篇法典。” 说着,我站起身,指着金壁上无数闪闪发光的蝌蚪文里最前面的六个字,像吃了秤砣一样郑重的声音吐了出来,“九天登神大典。”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讲一些别的东西。”我的声音忽的放得很轻松,就像是刚才吃的那个秤砣在肚子里变成了棉花糖一般,我笑了出来,“先讲阴阳。” 随着我的话语,金壁上的金光大字逐渐淹没,一副太极双鱼图缓缓浮现。 “诸位可能要问,为什么不先讲九天登神大典这般的大道,反而要讲阴阳这种学理问题,”我坐下身去,盯着少则,他依旧阴沉着。少则啊少则,你以为我是在疏远你吗?不过姑且放任他这样也无妨,因为喜悦这种东西,也是有鲜度的。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和望舒再住两个月就要回三十七层九玄至上天去了。虽然开始有些不愉快,但是这些时日来蒙神君关照,在苍梧宫住的很舒服,所以今天我想的报答一下神君,这才选了阴阳。” 看着神君稍稍疑惑的眼神,我微微一笑,一手指向墙边的那个玉台,道,“银筝,过来。” 有一阵微弱的红光在银筝上缓缓泛起,仿若天边一朵祥云,载着银筝飘然飞了来。我只手伸出去,在它飞过我手掌之上的时候抓住了它,引它停在我的几案上。我抬起头,看向神君,一眼和笑,缓缓道,“诸位,坐在最前面的这八位帝君的道行加起来,大概是五百万年左右,加上在做诸位的道行,现在整个道场里坐着一千位仙者,也不过是五千五百万年而已。所以各位并没有经历天地初开、洪荒初成的时候,所以并不了解阴阳的意义。” 坛下的人听我的话,多少都有些吃惊,毕竟对于这些自视清高的仙者而言,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仅仅一亿零五百万年”的时候,多少有点不能接受。我转头看着望舒,我和她心有灵犀,她自然明白我什么意思,只有她看我的眼神是温柔含笑的。 我心里最是欣慰,望舒总是最懂我的。我还给她的笑容里满是温柔,而后继续说着我的道,“所谓阳,是指构成肉体的道,诸位的仙体也一样,都是由阳之道将物质塑形,从而成就的肉体。而所谓阴,是指因了阳之道形成的生命,而随之产生的构成灵魂的道,诸位的灵魂也一样,都是由阴质组成的。创世之神最初以掌控想象之精神能量的阴为源头,从无中创造形态。再以掌控生命之身体能量的阳为源头,给形态注入生命。于是,生命诞生。” “那帝君,您如何证明我们是这样诞生的?”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抬头看去,是涂山帝君青丘门下的一位君。 “我今日来,便是想证明给你们看的。”我温润的笑着,朝神君看过去,“这也是我将送给神君陛下的礼物”。 神君听了我的话,抬起眼,似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我低头,和蔼的对着银筝古琴一笑。 转瞬,便是琴声响起。如思如慕,如泣如诉。 我抬眼,神君终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他那目瞪口呆在的眼睛里,有一湖映月,缓缓碎开。 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站起身来。 “我是掌控阴阳的人,自然也可以创造阴阳。不过我今天要为各位展示的阴阳之道,并非是收集一个人已经飞散的灵魂,而是如何创造一个生灵。”我说着,一手抚在银筝古琴上,“这琴里宿着一个灵魂,今日,我便送她一具肉体。” 我的指尖流出一阵青光,像是星河里最璀璨的明星,如瀑布一般洒落在琴上。 我听到坛下,有一阵衣服舒展时的那种颤动声。 抬头看去,神君脸色惨白的站在玉席上,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一身龙袍都不禁颤抖着,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我手下的银筝。 我微微一笑,指上如雨的绿光转眼间化作五条青光幽曳锁链,从我手指顶端沿下,隐没在银筝古琴之中。刹那间,银霞满堂,银筝古琴上有一环如弯月一般的光芒慢慢浮现,有一具沉睡的魂灵,便在那银月之中,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缓缓盛开而来。 “以掌控想象之精神能量的阴为源头,命你从琴中展现形态。”我口中高喊,仙音宫外,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如一头猛兽一般吹破了窗户席卷而来。一身星袍在风中剧烈飘舞。有三十六只五彩的鸟儿,在破窗之中乘风飞来,环绕着银筝古琴,鸣唱飞翔。 满堂听我传道的仙者,顿时全都肃然起立,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我指下。 随着造物主的神旨,古琴上的银霞渐渐散了去,一道如彩虹般五彩斑斓的曙光,在我的指尖闪耀。 我闪烁着光芒的双手,将那弦月之上的灵魂捧了起来。她似一个真人般大,蜷缩在我的臂弯里。我忽的感觉背脊一凉,满身的毛发都不禁颤栗起来。我心里一窒,抬头便朝望舒看了过去。 她抿着嘴,皱着眉头,嘟着嘴,嘴唇发抖,脸色难看得很,满眼愤懑的看着我,呃……她吃醋了…… 我不敢再这般捧着它,索性抓住她颈后,将她提在半空中。我说,“以掌控生命之身体能量的阳为源头,给形态注入生命。” 随着我的话语刚落,在诺大的空间之中,有无数的金光,如沙海一般源源不断的凭空朝这具灵魂上汇聚而去。宫外,乌云之上漏下几道电闪,在云隙里透出一缕阳光,不偏不歪的正好从窗户里照进来,如雨般洒在她的魂魄上。 仿佛春季里复苏的藤蔓乘了光的色彩,在浸润万物的春雨之中一瞬间从荒芜诞生为茂繁,在所有仙者的惊叹声之中,在神君惊愕无措的眼神里,有血管,如藤蔓在那灵魂之上蔓延,有骨骼,如枝干在那灵魂之中汇聚,有脏器,如果实在那灵魂之中生长,有皮肤,如海啸在那灵魂之上席卷而来。 只是原本需要二十多年才能完成的事物,在我指间只是一瞬间而已。 包裹着她的衣服,如长鲸吸水般在尘埃之中汇聚过来,有一层鲜红如血的帛锦覆在她身上。待尘埃落定,有一副绝美无比的女子现在我的手下,朱罗裙裳,广袖飘飘。万千青丝,如墨如绸。凝雪香肌,如羽若脂。 堂中惊叹,唯独神君,呆在那里。 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一块凝结了上千年的琉璃,一瞬间,轰然炸裂。 我看到了他的嘴里吐出来一个字,声音隐没在噪杂之中,听不清楚。但光看那嘴型,我便知道,那是一个“月”字。 神后似是听到了神君的话,但她并没有像望舒方才对我那样拦住神君,反而是激动的盈起了热泪,一双眼睛同样与神君一样,肿的像是樱桃一样。她急忙将沉跪在玉席上的少则拉了起来。 少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直到惊愕的沿着她的手指,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一刻,她的瞳孔张了开。 “生命的灵魂,是由阴构成,当灵魂离开肉体,记忆变回寄托在灵魂上,当因灵魂而重塑的肉体现形,记忆也当回归。”我淡淡说着,轻轻一掌打在她的背脊上,五彩神鸟落在了她的衣衫肩袖。冷气,泛着生命的绿意,从我的掌上蔓延到她的全身,那一刻,春雨遍泽。 我松开了手,让她站到了地上。 从足底传来了触感,她缓缓睁开眼,一双宝石蓝的眸子,剪水秋瞳,波澜不惊。 她不是望舒那种千变的美,但是她清冷略带着些英气的面庞,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俊美,那一身血色的袍子,在她身上,仿佛烨烨发光。 于是,整个大堂安静下来。 “月……”却忽然,在明晔早已被泪水袭满的面眸上,在那颤抖的,发白的嘴唇里,吐出久违的那个字。世人记住的只是孤月的自杀,只记得银筝的不奏,没有人知道关于明晔的爱情,可是他才是最忠贞的人,守着记忆,活在梦中。 她眉头轻转,闻着那声音,朝明晔看过去。 那一刻,记忆重现,如梦似幻。 五彩鸟儿飞起来,在她和明晔之间环绕,鸣唱。 她窒了一下,宝石蓝的眼睛里,像是最深邃的湖泊起了波澜,曳动着如美玉一般纯洁的光。少则盯着她的面眸,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他一样的,美丽的,宝石蓝色的纯净瞳孔。还有那看着明晔的瞳孔里,与神后相差无几的情芒。。 少则滞了一会儿,不敢动,生怕会惊扰她。 “明晔,怎么?是你?”她的声音从嘴唇里吐出来,就像是秋风乍起的夜晚,穿梭在冷布之间的风声,颤抖无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异灵圣灾》正文 第十九章:初月 “明晔,怎么?是你?”她的声音从嘴唇里吐出来,就像是秋风乍起的夜晚,穿梭在冷布之间的风声,颤抖无力。 顿时,举场凝噎。 众人听到她的话,登时所有的目光都朝明晔看过去。 我缓缓坐在坛上案后,摘起茶盏来,轻轻吸了一口。 明晔,现在众目睽睽,你只需要否认,便可以毫无诟病,便可以无忧无虑,但那样,你会再次失去她。我只为你复造她一次。但如果你承认,那么,你将以什么样的说辞,来解释呢?你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说她的姓名? 乌云渐渐稀薄,金色的光芒在侧面的落地窗里洒了下来。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那一道色彩,落在明晔泪水磅礴的脸上,落在孤月朱红华贵的绸缎上。 “我记着,我已经死了,我亲手刺死的自己”。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微微发颤的双手,不觉间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望舒于我,是我的一切,为了她,就算毁灭一切我也愿意。 明晔,孤月于你,又是如何呢?这段回忆,这段如梦似幻的回忆,于你是何? “我复活了你。”我轻轻放下茶盏,淡淡道。 孤月缓缓转过头,看向我。她看着我,眼神中像是流波山的雨天,漫山遍野的林木中,那沉迷的雨雾。“为什么复活我?”她低了头,等再一次抬眼朝我看过来时,眼中多了份决然。她的手里,一阵玄雾轻现,有一柄与银筝的琴弦一般颜色的巨镰从玄雾里现了出来。她抬起那镰刀,转瞬间,镰刀的内刃已经勾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虽然知道孤月用的是一柄巨镰,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那巨镰竟然有一人多高,通体洁白晶莹如玉,只有镰柄上,镶着九颗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宝钻。 “她是?!孤月?!”见到这柄巨镰,几位帝君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登时宝器已经握在了手里。原来魔界的女战神孤月是这么有名的? “你干什么?”望舒拼了命拉开那已经架在我脖子上的巨镰,急忙挡在我身前,怒道,“我家相公救了你,你为什么这样?!” “都收起兵器!”还没等孤月回答,明晔便从玉席上走了出来,沉声对已经亮出了宝器的诸仙说了话,嗓子里散发着一股如山似海的威严。 满座的仙者听神君的旨意,一个个面面相觑,几个帝君不约而同的朝明晔看过来,眼光就像是看着一头怪兽一样,奇怪的看着他。只是明晔只看着孤月,并不理睬他们。于是便又朝我看了过来。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无碍,几位帝君这才心翼翼的将宝器隐了起来。 “孤月,你罢手吧。”明晔声音里再也没有那份帝王的威严,反而是如薄纱一般,轻柔的有些颤抖,他的步子很轻,仿佛是飘着,缓缓朝孤月过去  “罢手……”孤月将被望舒推开的镰刀孤零零的背在身后,她转过身,背对着明晔,一眼看着窗外阳光便撒的天庭,声音像是绷紧了的弦,沙哑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破掉,“你让我罢手干什么?罢手不要再喜欢你吗?明晔?” 全场哗然。 “你当初给我说了,你会娶我的,可是最后呢?”孤月转过身,日光洒下,她背后的那一把玉镰,将阳光散射成七彩的霞光,盈满整个道场。却唯独她的眼睛,破碎的绮梦,依旧如落叶一般凄凉,“最后你成了神君,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与其忘了你,我还不如去死。” “孤月,我从没有忘记过,真的。”明晔似乎忘了他现在的身份,他痴痴地看着她,缓步朝她走过去,有泪水,沿着他的眼际簌簌流下,“我……我一直都在思念你”。 满座帝君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目瞪口呆的朝明晔看过去,就像再看一个疯子。 明晔走的离孤月越来越近,阳光将他脸上的两串琉璃,映的枯黄,“孤月,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能娶你,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愿娶你。” 孤月看着他的眼神,微微颤了一下。她垂下头,有一股泪水缓缓在她宝石般的眸子里溢了出来。她手里,那盏镰刀无声无息的,坠到了地上。她的身子像是魔怔了一样发抖,声音沧桑的发颤,嘴角,自嘲一般的苦笑,“娶我?你怎么娶我?我是魔界的公主,你是神界的君主,你怎么娶我?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背叛亲族,我可以容忍你同时爱着千桦和我,我甚至可以为你舍生忘死,你呢?明晔?你可以为我逊位吗?哪怕被神界诟病?” “我可以!我可以!”明晔忽的加快了脚步,他不顾一切跑了上去,紧紧地将孤月抱在怀里,“你死后,我每天都在想你,都在思念你,我几乎快要疯了,千桦嫁过来后,也经常提起你。你难道忘了,我们发过誓,我会娶你的,你为什么要自杀,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孤月没有反抗,却也没有抱住他,她的眼里依旧如枯叶一般,凄黄。她任由泪水落下,就那般凄惶的站在那里,任他将自己紧抱,我不知道这是迟到了多少年的那个拥抱。阳光洒下,就算是这样被他抱着,孤月单薄的身影,在灿烂无比的光芒下,却也显得那般的痛苦无力。孤月失落的倚在他臂弯里,嘴上隐隐说了几个字,却没有出声音。明晔的身子颤了一颤,却抱的她更紧了。我看得清楚,孤月的话,“依你的脾气,你八成会舍了一切来寻我,那是会背一世骂名的。如果我不自杀,会害了你。” 明晔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不住,如山洪一般泄了出来。 只是在孤月的身边,同样哭泣的,不只有明晔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我们都太注意明晔和孤月,竟都没有注意,少则竟然已经抱在了孤月的腿上,一汪酸泉笼在嗓子里,“你……你是我娘吗?” 所有的仙者都窒住了,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朝少则看过去,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神情。只有那几位帝君,轻轻抬了头,稍稍有些讶异的看着孤月。 谁能想到,他们一直八卦中的少则的生母,竟然是魔界的公主。 少则的声音,让孤月一滞。她猛地低下头,正对上,那和她一模一样的,宝石般晶莹的瞳孔。她知道的,就算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她也是知道的,那是从少则与她相同的血液里传来的温暖和酸涩。她的眼睛里湿润的睁得老大,仿佛心里有一尊玉杯被捏碎,有潮水,从眼中和嗓子里,如海啸般翻涌上来,“你……你是……少则?” “娘!是少则!是少则!”少则激动的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哭喊着将她抱紧,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娘亲啊。少则哭着,将一张还稍显稚嫩的泪眼埋在孤月裙摆上被窗风掀起的微褶里,簌簌道,“娘,你知不知道我和阿爹都好想你,阿爹好多天晚上都唱你的歌,画你的像,一遍遍烧掉一遍遍画,娘!你不要再离开少则,你不要再离开少则!” 孤月愣住,她早已碎的不成样子的眸子里,有些羊脂,慢慢沉了下去。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 他是神界君王,她是魔界公主,从一开始就注定这是一个错误,但错的实在太美。这世上最真挚的感情,原本就不需要过多华丽的语言来描述,简单至极,也许就是真到了心底,就如我日日思念的,望舒的那一盏油纸伞。而孤月呢?因为爱着明晔,孤月曾杀掉自己,将灵魂埋葬在这张朴素的古琴里,在明晔永远无法察觉到的地方,在仙音宫早已布满灰尘的乐台上,静静的,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幸福与快乐。那是什么样的勇气呢? 可是,在这仙音宫,她只能看到威严无比、高高在上的神君,有怎么可能看到那个疲惫而崩溃的明晔呢? 而明晔,能在短暂的人生里,有幸见到孤月一如碧霞美玉一般的美丽,有幸爱上她的真挚灵魂。而且一如既往的坚持守着这段记忆,坚持着这本就已经不可能的梦境,就算经历再多人世间无数的沧桑,就算明知她已死去,也不曾抹去自己心里这份思念和爱,也一个人忍受,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入梦,直到时光斗转,花开如血?!甚至,那份执念,都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人之所谓人生,活着,心有牵挂,伴有所爱,于是那样的终老也是幸福到了极点的,才会欣然接受死亡。但也因此,那爱上了却又无所相伴的,也就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了。生死无话,谓之永生,山河为证,谓之永慕。就像孤月,就像明晔。他们曾用失去彼此的代价,换来了孤月的生死无话,换来了明晔的山河永慕。 孤月,你有什么理由忘记他?拒绝他? 明晔,你有什么理由辜负她?离开她? 你们明明都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生命,灵魂,又为什么不敢呢? 你的名字,谁的王座? 听了少则的话,看了明晔激动和思念参半的泪水。孤月终是忍不住,抬起双手,掩着鼻子抽泣,没有声音,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明晔的眼里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更是紧紧地缚在她身上。 三千红尘灿如桃花,明晔那执念了很久的孤袍上,也有她的执念。 “不怕,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光。”明晔温柔的在她耳边叮咛,满座神仙,除了那几个食古不化年迈老仙,也大半被这一幕化掉了。 她终于抬起手抱住他,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抽嘘,相隔了太久的年华,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 因了与望舒的那一场梦境,我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场景,每每看到,虽心下暖得很,却也忍不住眼睛的湿腻,此刻的他们两人在我的面前就像浮在水上一样,我眼中有一种冰凉的东西,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我抬起头,直到那份模糊散了去,才终究低回来,几案上有几枝提子,我伸手摘了几个,扔在嘴里。我竟觉得,这菩提里也是有些酸涩的。 我想如果是在人界,一定会有人说我是个孩子。 我抬眼,朝望舒看过去。也刚好,她正看着我。 在孤月身后洒下来的光芒,耀眼的很,遮住了我的视野,以至于我看不清望舒的眸子。只是,我看到了她的秀首微微一侧,温柔的笑了。 我愣了一下,仿佛回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雨夜,仿佛又一次看到她撑着油纸伞,抱着一束薰衣草,站在竹屋下。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时那个痛苦的少年。 我看着她,眸子里终于温润出如火一般滚烫的水,满足的笑了。 望舒指着我的几案,对我做了个翻书的手势。我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开法会,他们两个的重逢虽然感人,但是众仙在场,我虽然不忍,却还是要打断他们。我轻咳了一声,抽起茶杯上的盖子,在几案上重重的敲了几下,正色道,“神君陛下和少则殿下,还请回到位置上去,这是本君在开法会。” 明晔听我的话,猛地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他道歉的对我一鞠躬,牵着孤月和少则的手,朝座位走回去。少则这时满眼含泪的看着我,他年少的瞳子里就像是烧开了一壶水一样感激沸腾。少则啊少则,眼睛这东西脆的很,烧的久了……容!易!瞎! 我朝扶枕上随行的一倚,拿了一块菩提叼在嘴里,偏偏就在明晔拉着孤月准备坐下的时候,我沉冷的声音却又吐了出来,“这位姑娘,我没叫你坐下。” 明晔和少则看看我,又看看孤月。 我没管他们,将菩提咬了开,只是盯着手里的这半块咬碎的菩提,漫不经心道,“跪下。” 孤月一窒,开口便想驳我。但想了想,终究是没说出口,可是也没跪下。 我等的时间有些久,抬眼,满场的仙者都看着愣愣站在那的他们一家。 神后拉住孤月的手,孤月抬眼看了她,眼睛竟惊得睁得老大,又和她抱了抱。她们声音,而且神后此刻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孤月的口形来看,孤月唤神后“千桦”,我来了天宫多少天,才知道原来神后叫“千桦”。想是她们本来就认识。 我索性将另一半也吞了下去,习惯性的看向望舒,她正和我一样,好整以暇的吃着案子上摆的仙果。她看了我,调皮的一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收了收心神,将手里剩下的半枝提子仍会果盘里,促狭道,“我叫你跪下,听不到我的话?!” 这次神君在孤月耳边叮咛了一些话,孤月才满不情愿的缓缓踱到我身边来,满不情愿的屈了膝盖跪了下,但是没有拜我,也不说话,而是一副满不情愿的还带着泪痕的双眼低头闷闷不乐的看着我玄台前的地面。 “我将你造出来,你就这么一副神情看我?”我抬了抬下巴,因不才本神我现在是很没礼貌的仰坐在玉席上,一只腿蜷躺着,一只腿立着。于是一只手也就很舒服的摆在了那个立着的膝盖上,垂眼冷冷的看着她。 孤月还是不说话,不跪拜,不给脸色,坚持三不原则。 我并不计较这些,所以当明晔站起来想要解释的时候,我很和气的给他压了压手掌,示意他重新坐下。 我漫不经心的拢了一口茶,银针这种茶,汤味醇厚,香气清芬,算起来也是很清新爽口。虽然比起苍梧宫常备的雨前来,这清香欠了些,而且也不算那么幽雅,但我向来不挑,也便随了。喝了一大口,看孤月还只是跪着,没有说话的意思,台下的众仙有些已经不耐烦了,我觉得拖下去不好,便开了口,“你既然是我造的,我就如同你的父亲,你为何见我不言不语。” “我有二十七万岁,”孤月低声嘀咕着。 “我有上千万亿岁。”我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冷冷道,“这里全场加起来,也没我年纪的一个零头大。” 满场仙君登时呆了,我听到几位帝君手中的茶杯抖了几声。 孤月怔了一下,抬眼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我。转而不屑地一笑,低下头去,“那么久的岁月,万事万物还没诞生,怎的还会有神界。” 听了他的话,满座的仙者也一样似是疑问,似是不信的看着我。 “我何时说过我是神界的了?”我轻笑,反问道。 孤月不再回答,但看她满脸不在乎的笑容,怕是也没当真。 只是台下的仙者们,有的依旧木木呆呆的看着我,有的已经交头接耳再说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晰,但大多还是“这位神君好生傲慢”,“他怎么可能那么大”,“看样子也就几万年的样子”一类的话。 我懒得和人计较这种事,更何况人家说我年轻,我这张老脸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觉得他们身为仙者,还这般私下议论,真是有失风范。继位神君咳了一声,将台下的声音压了下去,也将不可思议的木木呆呆们唤了回来。而我,只是继续说着我的话,“所谓阴阳,本就是创世之神用来锻造万物的道,这里的一草一木,万事万物,哪怕是坐在满堂的诸位仙君,也不过是如此这般诞生的。这位姑娘,我知道你的前世是什么,但是现如今,你的前世已死。我用阴阳之到创造了你,便是你的转世,我便如同你这一世的父亲。你拜也好,不拜也好,礼法上,你已经是我初元帝君的女儿。” 我说着,抬头朝东华帝君看去,“满座诸位皆亲眼见证我将她创造出来,她便是我初元帝君的女儿。东华帝君,您掌管神界仙籍,还劳烦你将我这不肖女初月在仙籍上注一个仙位。” 初月听了我的话,登时一讷,她似乎明白了我什么意思,有一泓温泉缓缓从她心底用上了眸子里。她动了容,深深拜了下去,“女儿初月,拜见父君。” 神君听我说要东华一个仙位,还说是我的女儿,心里也应该明白了些。他脸上像是染了即将落幕的夕光,满足的合上了眼,温暖的一笑。 我本来只是逢场作戏,就没准备看她答应。倒是她这一下拜问,倒是让我有了些逗她玩的意思。于是我指了指望舒,说,“那个,叫娘。” 望舒扑哧一笑,急忙捂住嘴,生怕把刚喝下去的茶笑出来。 可我没想到,初月竟然顺着我开玩笑的语气,真的朝望舒拜了拜,喊了声“女儿初月,拜见母亲。” 然后我看到望舒的脸扑的就红了,羞得连头都低低的垂了下去。 我见望舒这般,顿时肚子里一阵痒意袭了上来,努力捂住嘴才勉强算是没笑出声。只是我忍不住嘴角的抽动,半带着忍不住泄出来笑气道,“你娘羞涩,你别见怪……” 听了我的话,望舒的脸更红了些,连耳根子都烧了一片。 原来还满座肃穆的众仙听了我的话,顿时笑了出来,气氛也轻松了不少。东华看这场景,闻了我的言,终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他觉得初月的身份实在太重,一时下不来决定,朝文昌看了看。文昌也一样,朝涂山看了看,涂山又朝无垢看了看。倒是无垢干脆利落,顿首对我拜了拜,道,“既然初元帝君如此安排的,那东华老弟,你就按帝君说的办吧。” 东华低头思忖了会儿,抬头看向我,“帝君陛下,初月郡主的仙阶,晚辈实在不敢定夺,还请陛下明示。” 东华倒是很有心,初月是孤月的新身,他若是贸贸然赐了仙号,以后倘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也脱不了干系,索性把这山芋扔给了我。 我倒是全不在意,不是因为我地位多么尊贵,而是因为老子过两三个月就走了,你这山芋丢给我也没用。我低头想了会儿,道,“我在这里住不到两三个月了,以后也肯定是初月代我和望舒住在苍梧宫,自然也是要叫仙君的。但,”我语气突然便沉了下来,“初月,你也知道,我造了你的身子,你的前世却并非我造。所以,我将永远禁止你踏入幽都,你的仙号便叫绝幽仙君罢。” 初月身子一颤,如寒蝉般,哑然失声,脸儿就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的,眼睑顿时肿了起来,无辜的看着我。 神君一眼本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听了这话,手中的仙果也不禁抖了抖,皱着眉,一面忧愁的朝我看过来。 我也并不回避他们,随手招呼了一个仙婢来,将几案上被我扔了一盘的提子皮扔给她,让她丢好。而后正色看向初月,补充道,“这便是我对你下的诅咒,除非魔界与神界某天停战,否则,用尽你所有的时间,你也无法踏足幽都半步。” 在座的仙君们倒是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东华他们沉着面色,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初月身子颤抖的很,眼睛里的泪光盈曳的像是深邃的湖。虽然不舍得,但仍旧将头叩了下去,算是谢了恩。孤月,你不要怪我,因为你的身份太过特殊,我必须保证如果你嫁给明晔,不会让他这个神君因为你再有什么后虑烦恼,所以就只能禁止你返回故土。这样,你至少就不会和魔界有什么直接联系,对你,对明晔,对神界,对魔界,都是好的。 “好了,初月。为父过不了多久,要和你娘回为父在至高天上的居所去,以你的修为,你无法登入那里,也就无法随为父一起回去,以后姑且就留在天宫。我看神君对你有意,为父也便将你许配给他,以后也好有个照应。”说着,我展了茶,拢了拢茶盖,吸了一口,淡淡朝明晔看过去,“神君,可否?” 明晔愣了一愣,眸子里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激动。他从玉席上站起身,几步踏在我身边坛下,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拜了三拜,“侄叩谢姑父恩赐,侄定会好好照看初月,生生死死,矢志不渝,还请姑父放心。” 嗯,你这戏演的不错,明晔。 我会心的一笑,点了点头,对初月语重心长道,“今儿个是本神开坛布法,原本无人知晓本身造你,唯独神君为你在少则身边留了个位置,你坐在那便是。今日已算拜了高堂,他日拜过天帝,便是神妃,万万不可喧宾夺主,要和神后及诸位神子公主和睦相处,对神后神君更是要万分尊敬,知道么?” 初月紧紧闭了眼睛,没有让泪水流出来,但也说不出话来了,想是永禁故土的诅咒对她还是残酷了些。但她仍旧叩了头,便是答应了。 “可是孤月毕竟是魔界之人,怎能和我神界共主成婚!”台下有仙者喊了出来,很快,便有仙者随着附和。 我抬眼朝明晔、初月和神后千桦看过去,初月的眼睛隐在长发之后,看不清楚,明晔的一双眸子阴沉难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神后和少则,满眼虽是像燃了火一样的着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上苍愿嘱咐这段因缘,便请苍天降下雨露,干泽遍野,九道玄雷请劈在我的面前,并放一日五彩天光。”我冥上眼,一字一句郑重的吐出来,声音沉重的就像是钟声回响,一下子将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台下刹那间一片寂静。 也便是我话音刚落,窗外苍穹中有一次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无声落下。众仙愕然。不到片刻,仙音宫举庭震动,仿若有层层天威降临在宫穹殿顶之上。空气凝结,眨眼间苍穹之上,传来隐隐雷声。 窗外天幕风云滚滚,从窗里向外望去,虽然细雨蒙蒙,可是苍穹却翻滚异常,只见那云层之中,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天幕之上,电闪雷鸣只见,竟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从天而下,压在所有与会的仙者身上。文昌见过这架势,顿时化了一身法障,大呼道“诸位仙友,速速运法护身!” 听文昌帝君这般说,就连其他帝君也不敢怠慢,转眼间,无数曾法障已经立了起来。便此刻,只见天际轰然雷鸣,从那虎啸龙腾的层云之上,一道如山电芒自天穹轰然击下,径直霹破仙音宫的穹顶,正落在我面前不足一丈的地方。 众仙不仅抬头,明晔、初月、神后惊愕的猛然抬头看去。仙音宫的穹顶几乎已经被那声玄雷劈碎,苍穹之上,一口乌云漩涡如九幽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起来。只是那雨,却依旧淅淅沥沥,不大不刚刚好。 见天际黑云深深之处,滚滚裂雷轰鸣声,转瞬间,玄色的光芒便遮天蔽日的泄了下来,剩下八道的玄雷,如光柱从天而下,毁天灭地,轰然击下,不偏不倚,每一道都击打在方才我和明晔之间,被第一道玄雷霹出的那陨坑里。 所过之处,炽烈无比,光柱周边嗤嗤之声不绝于耳。苍穹之上,细雨斜斜洒落,乌云归于平静,便又漫天五彩霞光盈曳闪烁。 众仙愕然,再也没了什么反对之声。 “既然上天应允,祝福了你们,那也算是拜了天地。”我仰天打了个呵欠,将一颗菩提扔在嘴里,淡淡道,“不知诸位还有什么异议?”这菩提着实好吃,我吃完便唤人又端来一盘。 众仙听了我的言语,历了这一阵天意,断断乎不敢再多什么言语了。只得一齐站起身来,对着明晔深深一揖,齐声而贺。 明晔眼中凝练了多年的冰缓缓融化,变成一派温水流淌在他的脸上。我一笑,令明晔挽着她回了座位。明晔心翼翼的扶着初月,神后千桦也赶紧走过来,将他俩迎回座位,还喊了声“初月妹妹”。我有一个望舒,就已经被她教训的够惨了,明晔,我坐等你的哀嚎。 不过,这一段牵绊了许久的因缘,终于圆满结了。 看神君回了谢,神后扶着新任的神妃缓缓坐下,我心里终于安然。 满庭仙障撤了去,我挥了挥手,原本粉碎的天花板,仿佛时间倒流一般恢复原状,只有方才玄雷霹过的那里,我故意留下一个圆顶,遮上了水镜。而后,我示意他们全都坐下,便开始法会了。 窗外依旧是淅淅沥沥雨,漫天五彩神霞。 我看到望舒有些骄傲、有些得意的笑了。。 心中微暖,我轻抬手指,在半空中凭空一点。那阵黄钟大吕般的响声再一次在空中回荡,历经了这么多风雨风霜,也许明晔此刻心里,于我那雨夜重逢望舒时的感觉,是一样的。那钟声曳着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在空间中如同一条无比华贵的丝绸帛带,在道场之中涟漪而散。那光芒落在所有仙者身上,落在银筝古琴上,落在我身后高耸千仞的玉壁之上。五彩神鸟环绕在大殿之上萦绕不散,银筝古琴奏出了一派梵音仙唱。那一刻,金光璀璨,明星耀眼,有无数金色的字符在我指间如火山喷薄而出,窗外的阳光照耀进来,微风吹拂,它们就如精灵一般舞动着。我缓缓站起身,身后再一次金壁辉煌。字符一个个重新回落在金壁之上。仙者终于又一次鼓起精神,注意力也终于从初月和明晔的身上转了过来。我转过身,手中有一束凝练如玉的光,指在了那六个大字之上。 我轻声道,“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讲九天登神大典,仙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