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惊梦》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琪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落雪成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类别:灵异 书名:水城惊梦 作者:林枭 简介: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纽约,伯特公司。 草绿色的地毯,绘有蓝天白云的圆形大灯池,衬上十米油画长卷《阿尔卑斯之夏》作后墙背景,整个办公室给人一种自由奔放、宁静祥和的感觉。 突然,一声惊叫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琼和两个保安快速冲进首席执行官赵吉的办公室。 琼是赵吉的秘书,也是赵吉的妻子。她问道:“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 赵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怪梦而已。你们都去工作吧!” 两个保安退出来,只留下琼和赵吉在里面。 琼又问道:“亲爱的,你最近身体太差了,总是做恶梦。今天是平安夜,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赵吉说:“好的,好的。我没什么,你也去工作吧!” 琼走后,赵吉猛然瘫靠在老板椅上,紧抓扶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辆宝马轿车在曼哈顿区的大道上拐下来,滑入一个花园小区,在一栋独立别墅前停下。赵吉和琼从车上下来。 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邪恶和困难,背叛爱情的人,迟早会受到来自冥冥之中的惩罚。 ----主人公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序幕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纽约,伯特公司。 草绿色的地毯,绘有蓝天白云的圆形大灯池,衬上十米油画长卷《阿尔卑斯之夏》作后墙背景,整个办公室给人一种自由奔放、宁静祥和的感觉。 突然,一声惊叫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琼和两个保安快速冲进首席执行官赵吉的办公室。 琼是赵吉的秘书,也是赵吉的妻子。她问道:“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 赵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怪梦而已。你们都去工作吧!” 两个保安退出来,只留下琼和赵吉在里面。 琼又问道:“亲爱的,你最近身体太差了,总是做恶梦。今天是平安夜,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赵吉说:“好的,好的。我没什么,你也去工作吧!” 琼走后,赵吉猛然瘫靠在老板椅上,紧抓扶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辆宝马轿车在曼哈顿区的大道上拐下来,滑入一个花园小区,在一栋独立别墅前停下。赵吉和琼从车上下来。 能在曼哈顿区拥有这样一栋豪宅的华人并不多。赵吉能有这样的别墅,全是拜琼所赐。 三年前,赵吉还是惠州一家玩具公司国际业务部的小职员,因为业务关系认识了琼。两个人一见倾心,并很快成为情人关系。 琼的父亲是伯特公司最大的股东,在五年前因为感情打击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琼理所当然的替父亲打理伯特公司。 是她发现了赵吉的才华,不远万里把他从中国挖过来。在琼的眼里,赵吉是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对家人呵护备至,在事业上能不断创新、不断突破。 赵吉抱过一岁多的女儿亲了又亲。小姑娘很可爱,白白的皮肤,麦黄色的头发,继承了琼的特征,小模样却活脱脱是赵吉的再版。 吃着烤鹅、黄油面包,喝着杜松子酒,赵吉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电话铃响了,琼去接电话。“乔治,好像是找你的。”赵吉的英文名字叫乔治。 赵吉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紧张,他迟疑了一下,接过电话,用汉语说道:“喂!你好。我是赵吉,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说:“赵吉吗!我是子贞的老姨。” 赵吉的思绪突然间回到中国。当年,如果不是她对自己和子贞的爱情百般阻拦,或许自己也不会和子贞失之jiāo臂。 赵吉想挂掉电话,可是又想听到一点子贞的消息,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对方说:“子贞病了,可能快不行了。你能回来看看她吗?” 赵吉心头猛然一颤,问道:“子贞她、她得了什么病?”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赵先生,你好!我是宋子健。我姐姐得了一种怪病。她被一个讨饭的老太太吓倒了。医院里也检查不出是什么病。前些天,她还在昏迷中呼唤你的名字,现在……她、她已经快不行了!” 赵吉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问道:“那个老太太是不是弯腰驼背,下巴往上翘,喜欢吐舌头?” 电话那端说:“是呀!你怎么知道?” 赵吉没有回答他,问道:“子贞在哪家医院?” 对方说:“在人医。你能回来吗?” 赵吉说:“我很快就会回去。麻烦你告诉子贞,让她一定等我。” 放下电话,赵吉踱步到窗前,对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痴痴的发呆。 琼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旧情人打来的?” 赵吉缓缓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是宋子贞的家人。在中国,发生的事情和我这几天梦到的一模一样。” 琼说:“发生了什么事?” 赵吉说:“你相信精灵吗?” 琼说:“精灵?什么精灵?” 赵吉说:“一条黑蛇蜕变的精灵,一个看不见的精灵。”他的眼睛恐惧地望着夜空,仿佛那个精灵就藏在黑暗中。 琼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入骨髓。她不由自主地顺着赵吉的目光望过去。往日静谧的夜空,突然多了几分诡秘。 正文 一.恐怖日记(摘录一) 一.恐怖日记(摘录) 三月五日,星期六,晴。 早晨的阳光很温暖,照耀着水城陈旧的街巷、房屋。 我和子贞转了两个多钟头,终于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一套出租的房子。从外面看,这好像是一个独立小院,有三间正房,院门上了锁,广告上只有“此房出租”四个字,但是没有写房东的联系电话。 我正发愁,突然看见院门对过有一个老人正坐在马扎上晒太阳的。 我问道:“大爷,我们想租这个房子。您知道房主在哪儿吗?” 老人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房子我照看着呢。你甭看,这房子不适合你们住。” 我说:“那我们先看看,合适就租,不合适我们就不租。” 老人叹息一声,打开大门。哼!这个老人真奇怪! 那个小院不大,倒是挺干净,靠东南角还有一个废弃的土灶。正屋青砖结构,坐北朝南。 屋里光线yīn暗,还有点yīn森森的感觉,对着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 我看到有无数个类似苍蝇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在空中浮动,不由得头皮发麻,头发也不由自主地根根竖起。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硬着头皮往里走。那些苍蝇一样的东西一起向后退,涌进了里屋。我站在里屋门口,看到那些东西拥挤在里屋的空中,仍旧不停的浮动。仔细看看,却又看不到什么实在的东西。那些东西就像是苍蝇的影子一样。我壮壮胆子,走进屋里,宋子贞抱着我的胳膊跟进来。那些东西好像又看不见了。里屋有一个土坯炕,地面上没有铺水泥,坑坑洼洼的。 我感觉到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拉着子贞退出来。 我问老人:“大爷,以前租这个房子的人是干什么的?” 老人说:“这房子以前没有出租过。” 我又问:“那院子里的土灶是干什么使的?” 老人拍拍脑门,说:“我忘记了,有一个杀猪的在这里住过,是房主的亲戚。” 我又问道:“他们住了多长时间?” 老人说:“住了三年。” 我又朝里屋看了一眼,头皮又是一阵阵发麻,那些类似苍蝇的东西又开始在空中浮动,有些还在门口晃动,像是想飞到外屋来。 房子很好,独门独院,收拾的也挺干净,就是有点邪门。那些空中浮动的东西让我感到厌烦,让我心浮气躁,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只好说:“大爷,这房子不错。可惜地面没有铺水泥,太潮湿了。我们再考虑考虑,商量好了我们再过来。” 老人也挺好说话,说:“我说过这房子不适合你们住。你们再找找吧!” 走出老远,我才试探着跟子贞说:“我觉得这个房子不好,太潮湿了。” 子贞说:“你看到了吗?屋里到处飞舞着像苍蝇一样的东西,可是仔细看看,却又没有了。” 我没想到子贞也有这种感觉,顿时停住脚步,吃惊的看着她,说:“原来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屋里光线太暗,看花了眼。” 子贞问我:“你说那会是什么东西?” 我毫不犹豫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前有个杀猪的在这里住了三年,那东西应该是猪的灵魂。” 子贞吓得紧紧抱住我的胳膊,不过,她还嘴硬,说:“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灵魂?说出去还不让同学笑掉大牙。准是你神经衰弱的毛病又犯了。我们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房子。” 我也不想探究这个问题,说:“好!好!听你的,我们再找找看。” 我们又找了一天,却再也找不到由出租的房子。 三月六日,星期日,晴。 中午,我们终于找到两间合适的房子。房子在一个筒子形的小院里,是两间东屋,地势高出其他房子许多,东西南三面通风透光,还有一个偏门面向街道。出了偏门往左拐十多米就是菜市场,右拐三十多米就是环城湖。和院子里的其他房子不同,这是两间年限不多的新房子,红砖红瓦,向阳通风。院子里的正屋、西屋和厨房都是终年见不到阳光的青砖老屋。房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我们对这两间房子都很满意。今年,大学里刚开始流行试婚,又赶上毕业分流,热恋中的大学生出来租房子的很多,房源特别紧张。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子贞都兴奋得不得了。 我穿过长长的菜市场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长街上,洒在欢声叫卖的小贩身上。我看着自己的影子时而被别人踩在脚下,时而解脱出来,突然感到生活原来是这么贴切、真实而美丽。 我精心挑选了几样新鲜的蔬菜,买了一根红肠,一瓶啤酒,一罐健力宝。今天是我和子贞的试婚日,值得好好庆祝一下。我和子贞恋爱六年了,还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堡垒,今天这个日子,更加显得弥足可贵。 我想着想着,痴痴地笑了。 想起那年,我比子贞早一年考上大学,本打算陪她复读一年,可是子贞却坚定不同意,说她来年一定能够考上这所大学,要我在大学里等她。没想到偏偏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愿望却实现了。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唉!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令人暗暗担忧。子贞还有一年才能毕业,而我却面临着毕业分配。依照分配原则,我应该回到故乡的小县城里。 可是,我不能回县城,因为子贞不可能跟我回县城。子贞的姨夫是水城市的行署专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为她联系工作呢? 为了子贞,为了爱情,我必须留在水城。可是像我这样一个没钱没权没关系的平头百姓,想在水城找一份工作简直比投胎还难。 我打开房门,感觉到有人在屋里,还以为是子贞回来了。 我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我在屋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可是那种感觉却特别强烈。 或许是自己神经衰弱吧?我当时想。 我把菜洗好,切好,装在盘子里,只等子贞下晚自习回来就做饭。忙活完这些,天也黑了。 我感觉到很累,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爬过来,在我右肩膀上咬了一口。我立即伸手去抓,却没有抓着。那东西又从头顶上方绕过来,在我左肩膀上咬了一口。这次我早有准备,一出手就抓住了它的小头,但小头太滑,让它逃脱了。 我飞快的翻身开灯,在床头寻找。枕头底下,被褥底下都找遍了,什么动物也没有看到。奇怪,明明抓住一个小脑袋,怎么这么快就找不到了? 我感觉到那颗小脑袋要比壁虎的头大好多,肯定不是壁虎。是什么呢? 就在我瞎捉摸的时候,远远有口哨声传来。口哨声只有重复过来重复过去的两句,却是我百听不厌的。因为这口哨是子贞的专利。每每听到这口哨声,我就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子贞进门就问:“谁来了?” 我告诉她,没有人来。 子贞不相信,开始在屋子里寻找。我也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寻找。屋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我刚才已经找过了。 子贞问我在找什么。 我说:“不知道,你叫我找的。” 子贞反问我:“我叫你找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看见你在找,我也跟着找。” 子贞长长的叹息一声,说:“哎!看来你是越来越帅了,都帅呆了。” 我只好傻笑。唉!我已经被宋子贞捉弄惯了。 不过,今天的确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就是两件事有点邪门。那些在空中浮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个咬我肩膀的小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又是什么? 三月七日,星期一,晴。 昨天晚上,或许是酒精起的作用,或许是爱情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我疯狂的亲吻子贞,从她的嘴唇、脸颊、香腮、颈项直到双rǔ,当我脱下宋子贞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她却推开我,坐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我茫然不知所措,着急地问她:“子贞,怎么啦?” 子贞抬起婆娑的泪眼,哽咽道:“我想,我们应该等到那一天。我们不能这么草率地把自己jiāo给对方。” 我恍然大悟,说:“亲爱的,我理解你。来,躺在我怀里,我给你唱歌。” 常人只知道ròu体结合的快乐,又有几个人能够体会到情人相拥而眠的幸福和愉悦呢? 半夜里,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出了屋子,忙翻身坐起,打开电灯,翻身下床,走到门边。门从里面锁得好好的,不可能有人出去。 我回过头看看宋子贞,发现宋子贞坐在床上看着我。她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 子贞问我:“吉吉,你刚才出去了?” 我说:“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这里。” 子贞一骨碌爬起来,道:“那刚才出去的人是谁?” 子贞的话再次印证了我的感觉。为了消除子贞的恐惧,我撒谎说:“亲爱的,没有人出去,一定是你在做梦。” 子贞说:“我刚才怎么也睡不踏实,现在感觉到安全多了。睡吧!亲爱的。” 我搂着子贞,却不敢睡得太沉。我真的害怕有什么东西会侵犯我们。 正文 二.恐怖日记(摘录二) 四月八日,星期五,晴。 我和子贞正在做饭的时候,房东的女儿和外甥来搬沙发。 房东的女儿一脸的沧桑,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张脸就像一张五线谱。她拉着子贞的手,说:“我姓杜,房东是我妈妈。” 我让杜姨坐下。 杜姨拉住子贞的手,说:“多水灵的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子贞说:“我叫宋子贞,二十一岁。来,您坐床上吧!” 杜姨又说道:“人长得水灵,名字也好听。你们上大学几年级?” 子贞说:“赵吉上大四,今年就毕业了。我读大三。” 杜姨赞叹道:“啧啧,了不起。振国,你看看这个小姐姐,跟你一般大,都读大三了,我们家吕振国去年才考上警官学校,还是个中专。” 子贞说:“这个可比不得。警官学校出来就有工作,我们就不行了。现在国家不包分配,找个工作都很难。” 杜姨说:“谁说不是呢?现在找工作特别难。据说连我们这些国营厂里的老工人都快要下岗分流了。” 我打断他们谈话,问杜姨这房子以前是谁住的。 杜姨说:“是我们家振国。以前他在这里睡,顺便照顾姥姥。谁知道这孩子去年秋天说什么也不来住了,非要住校。” 我看看吕振国,他低着头不说话,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我又问道:“以前出租过吗?” 杜姨说:“出租过。有个卖菜的住了两天,也没打招呼就走了。后来有个乡下的亲戚进城开了个烟酒商店,只干了一个礼拜,就回老家了。这不,剩下这么多烟酒都不要了。” 杜姨又说:“我妈年纪大了,有什么事你们多照顾着点。” 我和子贞答应着。我看见吕振国在屋子里东张西望,显得很不自在。 杜姨和子贞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子贞送杜姨出门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吕振国突然问我:“你们住在这里没事吧?”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随口说道:“没事,没事。” 等杜姨和吕振国走后,我仔细捉摸这句话,觉得有点问题。“你们住在这间房子里没事吧?” 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呢?是指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还是指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实在让人不好捉摸。 四月十六日,星期六,小雨。 今天,子贞去了小姨家里。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找房东老太太聊天。 我问她有几个孩子。 老太太抬起下巴,吐了吐舌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两个,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我盯着老太太的眼睛,忽然发现老太太的眼睛很特别,是一双标准的倒三角眼,眼球格外的黄,黄得近乎透明,舌头在说话前总是伸出嘴边来,下巴微微向上翘。说话的时候,还一字一顿的。 住了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房东。 我问她怎么没见她的儿子来过。 老太太吐了吐舌头,说:“他有两年多没来看我了。” 我问她想儿子吗。 老太太说:“我想他,他也不想我呀!他现在是有家的人了,要上班养家,还要哄老婆孩子,顾不上我。” 我说,或许他有别的困难吧! 老太太说:“应该是吧!嗨!我也想开了,现在的人都这样,对丈母娘比对亲娘好。” 我想,别再说下去了,再说老太太该哭了,便岔开话题,问她这几间房子有些年头了吧。 老太太说:“年头不多,才五十多年。刚盖这房子的时候前边还是空地,走不多远就是环城湖。有个guó mín dǎng的大官被抓住了,就在前边的空地上给kei ou了。” 我不明白老太太说的“kei ou”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写,看老太太说“kei ou”是着重加强的语气,估计和英文“kill”相近,是qiāng毙的意思。 我问她那个guó mín dǎng大官是不是特务。 老太太说:“不是特务。他以前是guó mín dǎng的大官,后来改了名字,混在了无产阶级队伍里。还当上了供销社主任,后来有人揭发了他。就在前面的空地上,公安拿着盒子qiāng把他kei ou了。好多人都来看,人山人海的。” 我看到老太太说“kei ou”时那种狠狠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害怕什么呢?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房东老太太真的怪怪的。 四月十七日,星期日,yīn转晴。 昨天夜里,我被打门的声音吵醒,听见有人喊:“妈,妈,我回来了。”我看看夜光表,已经零点了。听声音,不是房东的女婿。我想,或许是房东的儿子良心发现了吧? 我听见铁门“吱呀呀”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有自行车被推进来的声音和被支起来的声音,跟着铁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自行车行进的声音一直延伸到正屋门前,又被支起来。 “妈,妈,我回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喊起来。“妈,你吃枣吧!我给你打枣。” 院子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是竹竿打在枣树上的声音。 房东的儿子肯定不是弱智就是精神病患者。不然怎么会在半夜里打枣?再说枣树刚开过花,哪里有枣? 我这么想着,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大清早,去院子里打水的时候,我看见地上落满了青色的枣树叶子。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自行车。房东的儿子是什么时候走的?该不是半夜里来,鸡鸣以前走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后怕。 老太太还没有起床。 我洗完脸,刷完牙,就出去找工作去了。 中午,我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小院里看蚂蚁。 我问她,昨天晚上她儿子是不是回来了。 老太太抬起头,吐了吐舌头,说:“没有呀?他都两年多没来了。” 我又问她是不是他女婿来了。喊她妈男人,除了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女婿,不会有旁人。 老太太说:“女婿也没来。女婿礼拜三和礼拜天来。” 我心里纳闷了,问她昨天晚上来的人是谁。 老太太竟然说没有人来。 我心里开始嘀咕,便说,“昨天半夜里我听见有人喊妈,还听见有人打枣。你看现在地上还有这么多打落的枣树叶子呢?” 老太太翻起眼皮,用黄的近乎透明的眼睛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风吹落的。” 我被老太太看得心里阵阵发毛。 奇了怪了,什么稀罕事都有。 正文 三.恐怖日记(摘录三) 四月十八日,星期一,晴。 昨天夜里,我神经衰弱的毛病又犯了。 我早早的就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似睡非睡之中,我感觉到有一只小手从窗户眼里试探xìng地伸进来,想捅我的耳朵。足足用了一刻钟的功夫,那只小手才够着我的耳朵。小手扯住我的耳朵使劲拽,拽得我的耳朵麻酥酥得,非常受用。小手拽了一会儿,松开耳朵,又开始剜我的耳朵眼,用五个手指头一起剜。剜得我的耳朵眼生疼。我想抬手去把它拉开,手却不听使唤。可是耳朵眼被剜得越来越疼。我努力使劲,再使劲,越是着急,手越是不听使唤。过了好半天,左手的五个手指才微微能动。这时候,那只小手已经有三个指头塞进了我的耳朵眼。我感觉到耳膜快要被撑破了,钻心一般的疼痛。忽然,左手终于抬起来。我抓住那只小手,使劲往外掰。小手很有力气,仍然坚持往里剜,但最终还是没有我的力气大,被我掰出来。小手在我紧紧握住的手心里用力挣扎,突然滑脱了。那是怎样的一只小手啊?有两寸多长,细若柔荑,软若无骨。 我吓出一身冷汗,飞快的翻身坐起,打开灯。我检查了一下纱窗。纱窗底下根本没有钉住。我看看黑洞洞的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走远了,但并没有消失,正躲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披着薄被子坐了一会儿,看看没有什么异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关灯睡了。 刚躺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窗户。我心里想,等你靠近了,看我不把你抓住。不一会儿,一根高粱秆慢慢地、慢慢地伸进来,搔我的头发。我装作没有感觉到。高粱秆又向我的耳朵靠过来,搔我的耳朵。我还是没有动,我想等它伸进来的时候抓住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高粱秆在我的耳朵上搔了十几下,又向我的耳朵眼伸过来。我心想,不好,这么细的高粱秆伸进耳朵里,还不把耳膜给捅破呀? 我想伸手去夺高粱秆,手又一次不听使唤,急得浑身冒汗,想大声喊,却又喊不出来。 高粱秆已经伸到耳朵眼附近,在耳廓上捅来捅去,似乎找不到耳朵眼。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高粱秆上的干叶子蹭在耳朵边上那种麻痒的感觉。 高粱秆终于找到我的耳朵眼,向耳朵眼里捅进去。高粱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细,想伸进耳朵眼也非常困难。不过,虽然没有捅进去,却扎得耳廓生疼。就在这时,我的胳膊突然能动了。我一把夺过高粱秆,三下两下折成几段,仍在屋子的角落里。 这时,我打开灯,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心里镇静了许多。看看黑漆漆的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仍旧在窥探我。 我再也不敢睡觉,索xìng找出一本书来,看书。反正明天没有什么事情,白天还可以睡觉。我把一本书翻了七八遍,却不能够专心看下去,总是感觉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让我心神不宁。 我试着关掉灯。那个东西又慢慢的接近了窗户。 我赶紧又打开灯。 当时我想,必须熬过这一夜,千万不能在睡着的时候被这个东西搞破耳膜,弄不好耳膜大出血,死了,就见不着子贞了,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我就这么坐着,打开书却看不进去一个字。不知道坐了多久,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去拿脸盆洗脸,无意中瞥见角落里有几根短短的高粱秆。这才想起昨天夜里的怪事,不由得阵阵后怕。 虽然我怀疑昨天是在做梦,或者只是一种幻觉,可是,我还是要把它记下来。 四月十九日,星期二,晴。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去宿舍睡觉,但想到子贞晚上可能会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逛街的时候碰到了球友高阳。我们两个不仅是球友,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把他请到家,要和他好好说说找工作的事,顺便让他跟我做伴,免得我一个人害怕。高阳也正在为分配的工作不理想郁闷。这回好了,我们两个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们都属于无产阶级,都没有钱买酒。还好,货架上面有很多酒,是房东的亲戚开烟酒店的时候留下来的。我跟房东老太太打过招呼,拿了两瓶啤酒。 我们侃到八点多,酒已半酣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口哨声。我知道是宋子贞来了。 我给他们互相引荐了一下。 子贞说:“你们两个就这么干喝?” 高阳说:“本来有一包烤花生米,被我们哥俩吃完了。” 我笑着说:“啤酒本来就是湿得,怎么是干喝?” 子贞说:“跟我耍贫嘴是不是?看来今天是不想吃下酒菜了?” 我赶紧求饶,谁叫我天生嘴馋哪? 子贞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包ròu,切巴切巴,伴上葱花,淋上酱油、醋,放在桌上。 我重新开了两瓶啤酒。 高阳说:“谁叫咱没有一个有钱或者有势的好爹呢?你看那些城市里的公子哥,闭着眼都能找到好工作。” 我说:“咱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送啊?没有关系,还是白搭?” 高阳说:“我要是有钱就不送礼了,有钱干点什么不行?有钱咱可以开公司,做生意。” 我说:“你们不是没钱吗?还得踏踏实实找工作,安安心心地上班吧。” 由于心情不好,高阳明显得是喝醉了。 子贞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睡吧,我回宿舍。” 高阳说:“那怎么好意思?没关系,我还能回去。” 我不习惯和男同学睡一张床,便说:“房东的外屋里还有一张床,我去跟房东说说,要不你到房东那屋睡一晚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高阳说:“没事,我能回去。” 我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车了,你能到哪里去?我去跟房东老太太商量商量,你就在外屋凑合一天吧!” 房东老太太很开通,一说就答应了。 安置好高阳,子贞收拾了杯盘碗筷。我们就上床了。 两天不见,我们就象隔了三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都十二点多了,子贞还缠着我唱歌,童安格的歌被我唱过一遍来,才让我睡觉。 刚睡着不大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进来,突然产生警觉,猛然坐起。 我没有叫醒子贞,打开灯,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橱柜后面,床底下,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有人。再看看门,锁得很结实,不可能有人进来。 我走回床边,发现子贞正盯着我看。 “没人进来,睡吧!”我关掉灯,搂着子贞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而且,这个东西好像就在房间里。 清晨,我送子贞上学,顺便从市场上买了两块油饼、两份豆腐脑,想等高阳起床过来吃早点。 左等不见高阳,右等还不见高阳,我怀疑高阳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我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正想叫门,门自己开了,吓了我一跳。刚想进去,房东老太太的脑袋从屋里伸出来。 我赶紧后退一步,问她高阳起床没有。 老太太吐了吐舌头,说;“不知道,我没看。你自己去看看吧!” 屋子里的光线太暗了,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桌子、柜子和床的位置,别的什么也看不清。老太太从外面轻轻得把门关上了。 我喊了几声高阳,不见回音。心里暗自担心,高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愣了几分钟,我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突然感觉到脑袋“嗡”的一下,一阵眩晕。 我看到被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高阳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呢?我怎么没有听见动静?大铁门上了锁,他开不了门。他是怎么出去的? 我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电灯。我打开灯,灯光昏黄,开不开灯也差不了哪儿去。 我四处打量,的确没有高阳,桌子上还放着高阳的电子秒表。我把手伸进被窝里,想看看高阳是不是刚走,没想到褥子上冰凉,还湿漉漉的。难道是高阳尿床了? 这个高阳,真是的,临走也不打个招呼。 我正在生高阳的气,又一件怪事发生了。 我刷完牙,洗好脸,豆腐脑已经凉透了,不能喝了。我倒了一杯开水,顺手放在桌边。 我吃了几口油饼,心里还想着高阳。高阳怎么能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心里嘀咕着,端起杯子喝水,却没有喝到。奇怪了!刚倒的水怎么就剩下少半杯了?难道自己刚才喝过了?还是没有倒满? 我又把水倒满,放在桌子上,继续吃油饼。 外面,天yīn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看来今天不能出去找工作了? 一块油饼吃完了,我还是有点饿,又拿起另一块油饼,才想到杯子里的水快凉了,想端起杯子喝水,不由得愣住了。水杯里又剩下半杯水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到底怎么啦?记xìng这么差? 又想想,不会呀?大脑清醒的很,没有什么问题。 邪了门了! 难道是……?我想起昨天夜里的警觉,感觉到脊梁骨直冒凉气。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间屋里呆下去,油饼也不吃了,锁上门就上街了。 外面开始落雨点,有黄豆粒那么大,稀稀拉拉的。走过菜市场,雨就哗啦啦地下起来。我在雨中跑着,想跑到商场里去避雨,顺便逛逛商场,缓释一下心情。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就想:一定要找一份工作,好好干几年,然后自己作老板,一个月挣它两千多块钱,这样就可以和宋子贞一起过舒心的生活。 正文 四.恐怖日记(摘录四) 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二,晴。 昨天下午,咸鸭蛋黄一般的夕阳挂在天边,把整个西半天的云彩都染成了带有虎皮纹的桔红色。 我不知不觉又转回了学校。子贞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个电炉子,chā上电源,把盛满水的不锈钢饭盒放在上面。水开的时候,再放上挂面条和榨菜丝,一碗香喷喷的素面就做成了。 我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在一个饭盒里吃着素面。 我一直陪宋子贞上完晚自习,才一块儿回家。雨后的天气,微微有些凉。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相拥着睡着了。 睡梦中,我听见有人喊他。这些天找工作东奔西跑的,太累了,挣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又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被哭声惊醒了,使劲在眼睛上揉搓了半天,才挣开眼睛。原来是子贞在哭着摇晃。 我问她怎么啦。 子贞说:“你怎么才醒,都快把人家吓死了。”说完,抱住我哭起来。 我赶紧哄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子贞断断续续地说:“一条蛇,一条黑蛇。” 我赶紧问她,蛇在哪里? 子贞说:“就站在床边。我睡醒的时候,看见一条黑蛇立在床边,我怎么喊你,也喊不醒。”说完,又哭。 我翻身坐起,却看不见黑蛇。 子贞说:“它走了。” 我问她问什么不开灯。 子贞说:“我害怕。我怕开灯它会咬我。” 我打开灯,在屋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黑蛇。不过,我对子贞的话并没有怀疑。因为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警觉。 我对子贞说:“没有什么,亲爱的。你刚才可能是在做梦吧?” 子贞坚持说:“不是做梦,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说:“我看你可能有点神经衰弱。人神经衰弱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幻觉。” 子贞说;“也有可能。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 我说:“来,我搂着你就不怕了。” 我刚关掉电灯,宋子贞就颤声喊道:“赵吉,你看,你快看------” 我说:“看什么?”随手打开灯。 子贞喃喃地说;“没有了,没有了。” 我吓坏了,赶紧问道:“子贞,你怎么啦?没事吧?” 子贞说:“北墙上有一双红眼睛,你打开电灯,它就消失了。” 我看看北墙,感觉到头发根毛愣愣得竖起来。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有些恐惧。 我又关掉灯,说:“亲爱的,睡吧!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我在这里,也不用害怕.”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偷偷得朝后墙头看去,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后墙上有两个镶在白圈中的红点盯着我们。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惧。就在一霎那,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我敢断定,那是一双眼睛。 我是唯物主义者,放暑假的时候,在老家乡下,经常一个人睡在空旷的瓜地里。每天晚上十点多看完电视剧,都要从家里走到瓜地,中间必须路过一片坟地,但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恐惧? 我突然抽出皮带,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墙边,抡起皮带狠狠的朝那双眼睛打过去。随着皮带打在墙上的巨响,灯亮了。 子贞吃惊的看着我,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我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灯光下,后墙上什么都没有。 子贞说;“睡吧!亲爱的。我们不关灯就是了。” 睡到后半夜,我和子贞同时惊醒。 子贞问我:“谁出去了?” 我浑身一激灵,子贞的感觉竟然又和我一样。为了不让子贞害怕,我赶紧说:“没有人,睡吧!” 四月二十八日,星期四,雨转晴。 雨后的阳光特别刺眼。我不敢去看窗户,好在这样的阳光让我感觉到胆子特别壮。我在屋里搜索了七八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走到小院里,就看见那间小屋。小屋在小院的西南角,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上的锁还是老年间那种,已经锈成了铁疙瘩。我突然觉得这间小屋透着古怪。 我正盯着小屋看的时候,忽然发现脚下有一个影子慢慢靠近。猛一抬头,正好看见房东老太太也在抬头看我,嘴里还吐了吐舌头。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让我感觉到心中阵阵胆怵。 老太太抬头、吐舌头的动作那么自然、协调,那节奏,与蛇无异。 当时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老太太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问她:“我在看这间小屋。这间小屋是干什么用的?怎么没见你开过门?” 老太太说:“好多年没开门了。我们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说了,任谁都不能打开小屋。” 我说:“这种锁也是老年间的,现在恐怕买不到了。” 老太太岔开话题,说:“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 我说:“我等一会儿再出去。nǎinǎi,你把小屋打开让我看看吧?” 老太太抬起头,翻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什么没有说,扭头回屋里去了。 这老太太的xìng格真是古怪。 四月二十九日,星期五,晴。 晚上,子贞高兴的告诉我,五一她要放五天假。问我这五天该怎么过。 奔波两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我早就盘算着开一家快餐店。我认为水城是一个有待开发的城市,开快餐店肯定红火。只是我一直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子贞。 子贞常跟我提起她有个舅舅很有钱,我便鼓动她去跟舅舅借钱,让我在水城开一家快餐店。我不知道哪里来了灵感,越说越激动,好像那家快餐店就在眼前。当我提到要将快餐店开成连锁店的时候,子贞动心了。 子贞说:“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不过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我姐姐了,我还想回去看看她。” 我从来没有听说她还有一个姐姐,问道:“你怎么又出来一个姐姐?我怎么就不知道?” 子贞说:“我没有跟你讲过。我姐姐不在我们家住。你知道我和弟弟不是一个亲生父亲,我和姐姐才是一个亲生父亲。我父亲死后,姐姐不肯随母亲改嫁,一直跟着爷爷nǎinǎi过。我爷爷nǎinǎi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常回去,我和姐姐一年也见不上两次面。去年我爷爷nǎinǎi死了,就剩下姐姐一个人。过年的时候我把她接过来,可是除夕那天她自己又回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想去看看。” 我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但又不愿表露出来,就说:“是应该去看看,她一个人一定很孤单的。” 子贞说:“这样好了,我舅舅最疼我姐姐了,不如我去找我姐姐,让她去跟舅舅借钱。” 我高兴说:“行啊!我送你回去。” 子贞说:“我去帮你借钱,你送我回去还不是应该的。” 我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能够借到钱,开几家快餐连锁店,也是一条出路。只要能留在水城,我就不怕干不出名堂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五月三日,星期二,多云。 前天,我们坐公共汽车回到上高中的县城,再从县城倒车到乡下,在一个叫张庄的村子下车。从这里到宋子贞的姐姐家,没有公jiāo车,只能用脚丈量土地。 我问子贞从这里到姐姐家有多远。 子贞告诉我,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们说说笑笑,一路走下去。路边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小麦正在抽穗。小河边,有许多机器哇哇叫着在抽水浇地。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问子贞:“怎么还不到?是不是走错路了?” 子贞说:“没错。就快到了。” 我问她:“还有多远?” 子贞说:“再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说:“刚才是二十几分钟,现在怎么还有二十几分钟?” 子贞笑道:“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地走呗!” 我早就被子贞捉弄惯了,只好笑道:“到底有几个二十分钟?告诉我,我心里也有点底。” 子贞说:“五六个吧!” 我大叫道:“不会吧?这么远,走到天都快黑了,我怎么回去呀?” 子贞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站在姐姐家的院子里,我的心里充满了怜悯和同情。这是怎样的院子呀?坍塌的七零八落的院墙,过时的找不出第二家的土坯屋,茅厕的院墙也只有半人高。 大门上的对联更是凄楚,“上联是看世间为什么唯我命苦,下联是问苍天何时能时来运转。”横批是“yù哭无泪” 姐姐看见子贞,高兴的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来啦?这些天没有人陪我玩,都快把我闷死了。” 子贞看见姐姐,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她们姐妹俩手拉手到屋里说话去了,把我一个人凉到了院子里。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姐姐才出来叫我进屋,“我只顾跟小青说话了,把你给忘了。快进来!一路上肯定累坏了。” 我知道,子贞还有一个名字叫小青。我便向屋里走便说:“没关系。我也是农村长大的,走点路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子贞和姐姐去地里摘杏,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环视着这三间土屋,屋里yīn深深的,光线很差。外屋是两间房,里屋一间,各有一个大土炕。外屋的土炕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玉米棒子,有棉花,有花生等。 不知道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头,我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老棉裤挂在一个钩子上,旁边的铁丝绳上还搭着几件老年人穿的棉袄和褂子裤子。看着这些衣服,心里说不出得难受,只想尽快躲得远远的。尤其是那天黑棉裤,就像一个人吊在那里。 我不敢在屋子里呆着,一个人跑到院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子贞和姐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电灯,姐姐点亮蜡烛。 子贞问姐姐是不是每天都点蜡烛。 姐姐说她从来不点灯。 子贞问姐姐晚上都干什么。 姐姐说,有时候天黑了就睡觉,有时候到隔壁二nǎinǎi家看电视,看完电视回来摸黑睡觉。然后说昨天跟小秀借了一本《大千世界》,爱不释手,才买了一根蜡烛。 我问姐姐为什么不拉上电灯。 姐姐说拉电灯没有用,还要jiāo电费。她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住几天。 我们吃着黄杏,说话到九点多,姐姐才想起来做饭。子贞举着蜡烛点着地锅,煮了一锅挂面。姐姐又切了一盘咸萝卜。我们就着咸萝卜喝了两碗挂面条。 我问姐姐我在那里睡觉。 姐姐让我去跟邻居二爷爷一块睡吧。 我心里很不情愿,我知道农村的老人都不爱干净,何况,我也不喜欢和不相识的人睡一张床。 子贞说:“现在都十一点了,二爷爷早睡了吧。” 姐姐说:“十一点了,这里人睡得早,这时候都睡觉了。没事的,我去把二爷爷喊醒。” 子贞说:“这么晚了,别喊了。就让他在外屋里睡吧。你不是说前两天有流氓来捣乱吗?有赵吉在这里,我们也安全点。” 姐姐也不想这么晚去叫别人家的门,经妹妹一说,也就同意了。可是,家里却找不出第二条被子,她只好把爷爷过去盖的被子找出来。 我看到那条被子,就感觉到头皮发麻。被子上还有斑斑血迹,怎么盖呀? 我说;“你们睡吧!我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就行。” 姐姐说:“那怎么行?” 我说:“没关系,我经常坐着睡觉。” 子贞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姐姐,不如,叫他睡咱们里面,咱都不脱衣服就行了。” 姐姐说:“行啊!” 我巴不得宋子贞早说这样的话,叫我一个人在外屋里坐到天亮,恐怕我也没有这么大胆子。不知道问什么,我总觉得那件黑棉裤特别可怕。 我问姐姐:“这里挂的是谁的衣服?” 姐姐说:“是我爷爷的。” 我说:“你怎么没有收起来?放在这里,弄得全是灰土了。” 姐姐说;“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了,要我把他的衣服挂起来,这样我看到衣服就像看到爷爷一样,不会感到孤单了。” 子贞和姐姐还在说话,我却早就睡着了。 昨天在姐姐家又玩了一天,今天早晨天还没有亮我就走了。子贞说是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别人村里人看见我。 临走的时候,我又嘱咐了宋子贞一遍,一定要借到钱,这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借不到钱,我就没有办法留在水城,只好回家找工作。到时候,我们的爱情就难以开花结果了。 从姐姐家走到张庄上马路,坐车到县城,再倒车返回水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吃了两天咸萝卜,有点嘴馋了。我在卫校旁边的街上看到一家饺子馆,叫“宫廷唐牛牛ròu饺子馆”。门口还写着,两块五一碗,保管吃饱吃好。这么实惠的东西,正和我的胃口。也巧了,老板的口音是我们老家那一块儿的。一问,才知道老板娘的娘家还是我们村的,老板的妹妹还是我的邻居。这碗饺子自然免费了。不过,以后就不好意思去吃了。 回家的路上我在报刊亭买了一本杂志。 好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书了。这些天一直忙着找工作,心情浮躁,沉静不下来。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屋内的光线逐渐昏暗,书上的字越来越模糊,直到不能辨认了,我才去开灯。没想到开关却拉不动。我抬头向上看,屋里太黑了,看不清开关。 我脱鞋上床,攀住窗户去看开关。开关上有一个满是花纹的东西,好像是一条盘在上面的蛇。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我小心翼翼得向那东西凑进。就在我的脸快要贴近开关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发出“吱”的一声尖叫,吓得我从上面掉下来,摔倒在床上。 我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开关,一动也不敢动。那一刻,屋子里静得可怕,我只听见耳边有嗡嗡得响声。 我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捉摸不透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过去了约么有两三分钟的功夫,我看到开关上没有什么反应,又攀上窗户。我的手无意间碰到窗户框上有一个东西,取下来,就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 当时我想,这一定是开关的外壳。不管什么东西粘在没有外壳的开关上,都会触电。蛇有一个角质层的外壳,会不会不怕电?应该不会?蛇也会被电死的。可是刚才那东西为什么会叫呢?肯定是刚触电不久,还没有死。过去这么长时间,应该没有危险了。 有没有危险,只能把那个东西取下来才知道。看来,只好碰一碰运气了。 我找来两张报纸,叠在一起,隔着报纸去抓那东西。这样做,一来可以防止被咬,二来还可以防止触电。 我又攀上窗户,用报纸在那东西上面摩擦了几下,见没有什么反应,便轻轻地抓上去,慢慢地把那东西扣下来,然后慢慢地下到床上,拉了一下开关,灯就亮了。 这回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蝙蝠,一只被电死的蝙蝠。 我摸摸衬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我脱掉衣服,用湿毛巾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钻到被窝里写日记。 希望寄托在子贞身上了,相信有她和苦命的姐姐一块出马,一定没有问题。 五月四日,星期三,晴。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经过昨天一路颠簸,浑身上下疲惫不堪。我猫在被窝里,写完日记,拿出那本书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半夜里被尿憋醒,起来找尿盆撒尿。我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有切菜炒菜的声音。当时灯还亮着,我拉开窗帘,想看看是什么人在做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拉开窗帘的一瞬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就像收音机的开关被关上了一样。 我当时就愣住了,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客人?我立即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在作怪!或许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或许是隔壁邻居家有人下夜班或者搓麻将要吃宵夜? 管他那么多呢?我还是好好睡自己的觉吧!我当时想。 我重新躺回床上,关掉电灯。怪事!做饭的声音又响起来。仔细听听,声音就是从小厨房里传出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再次爬起来,拉开窗帘,向小厨房探望。 真是怪得不得了!所有的声音又消失了。 我心里一阵阵发毛,但并没有上次看见墙头上那双红眼睛那么恐惧。不过前几次有宋子贞和我在一起,我需要保护她,胆子多少壮一些,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到底还是比前几次要害怕得多。 当时,我想出去看个究竟,却又没有这个胆量,只盼望着天明,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十几分钟,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我翻出子贞送给我的那个玉观音,放在枕头底下。 有这个玉观音在身边,就跟子贞在我身边一样,任何邪恶的东西都会害怕的。 我刚躺下,外面又传来切菜的声音,盆碗相碰的声音和“吱吱啦啦”炒菜的声音。我再也懒得起来,却又非常害怕,只好打开电灯看书。这样,我的心里还踏实一点。不过,我不敢用后背对着窗户。 今天晚上,说什么我也不在这里睡觉了! 五月五日,星期四,晴,大风。 昨天在学校宿舍里就合了一晚上,今天中午才回来做饭。 奇怪,房东老太太见面就问我,“赵吉,昨天晚上是你叫门吗?” 我说:“没有,昨天晚上我没有回来。” 老太太说:“昨天晚上十二点了,我听见有人敲门,还喊nǎinǎi,以为是你回来了。我开开门,看见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刚想关门,女婿就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叫门呢!” 我说:“不是我。我昨天晚上在学校宿舍里住了一天。” 老太太说:“你今天晚上回来住吗?” 我可不赶回来住,便说;“我今天有事,不回来啦。” 老太太问道:“什么事?” 我只好撒谎说:“有个同学要回家,我们给他送行。今天晚上要去饭店里聚一聚。我怕玩得太晚了,可能回不来。” 老太太说:“你少喝点酒,尽量回来。这几天老是有奇怪的动静,我一个人害怕。” 老太太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害怕,更不敢回来住了。 经过和房东老太太的这次谈话,我更加确定这个小院有不干净的东西。 正文 五.恐怖日记(摘录五) 五月八日,星期日,小雨。 今天的心情糟糕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子贞会带回坏消息。她根本就没有去跟舅舅借钱。这几天她一直在姐姐家,她跟姐姐商量了好几天,还是不敢去跟舅舅开口。 我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在霎那间破灭了。 相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子贞吵架。我把她从出租屋撵走后,自己也躺在床上流泪。子贞走到半路,又回来了,趴在我的身上放声痛哭。 我知道我做得有点过分。我不该对她发火,更不该撵她走。毕竟,我和宋子贞的事情还属于地下活动。她们姐妹两个根本没有胆量跟舅舅张口借钱,她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敢把我抬出桌面。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 我心中的计划又搁浅了。我不知道除了做点小生意,我还能有什么出路。 子贞哭着说:“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愿意陪你回家种棉花。” 我理解她的心情,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有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那种清苦的日子,十天半月可以,时间久了,她肯定过不上来。况且,这年代,哪里有大学生种棉花的? 我们互相安慰,都希望能消除对方心中的不愉快。 今天,子贞没有去学校上晚自习。 我给子贞背诵一首很抒情的散文诗,《四月的夜晚》。我还跟她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看过的爱情故事,把她感动得趴在我的怀里哭了。 子贞说:“你知道吗?你说的那句话很经典。” 我记不起来是哪句话。 子贞饱含感情地朗诵,那神态,就像朗诵一首抒情诗,“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邪恶和困难。背叛爱情的人,迟早会受到来自冥冥之中的惩罚。” 是的,我们一定能够战胜暂时的困难。在我的心里,只存在着失望,永远不会绝望。 机会还会有的。 五月九日,星期一,晴。 昨天,我到水城地区劳动局去了一趟。劳动局门口有一个职业介绍所,是劳动局办的。 可惜,那里也没有适合我的工作,都是一些找司机、厨师、保姆的,根本就没有找管理人员的。我一个大学毕业生,怎么也得找一个体面一点的工作,做不了经历,也要做个助理什么的。 那里的负责人张经理让我先登记,等有了合适的工作再通知我。他说现在许多单位都喜欢聘请有经验的人才,对于我这种刚从学校毕业的,也只能先找一个普通的工作先做,等有了经验再跳槽。我想他说得也有道理。 之后,我又沿着花园路走了一个来回,倒是有一家酒楼招聘经理。说我没有经验也就罢了,看那个老板躺在沙发上那个德行,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 晚上回到家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只记得当时感觉到特别疲倦,困意特别浓。子贞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全不知道。 我正睡得香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进屋。我想拉开灯看看,却感觉到困得不得了,也就没有看。 睡到半夜,子贞把我叫醒,我打开灯,看见她脸色惨白,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她说:“它又来了!它又来了!” 我感觉到后脊梁骨直冒寒气,我明白子贞说的“它”指的肯定是那个躲在黑暗中的东西。 我问子贞:“子贞,你怎么啦?是不是在做恶梦了?” 子贞说:“蛇,那条黑蛇又来了。它就立在床边。” 我的寒毛根根乍起,心里的恐惧无法言表。 我翻身下床,在床周围、橱柜里、角落里仔细搜索。 说心里话,我真得很害怕那条黑蛇会突然蹿出来咬我一口。所以,对于橱柜后面,床底下等一些黑暗的地方,我并没有仔细搜寻,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我敢肯定,有一个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我,只是我看不到它而已。 我说:“睡觉吧!没有什么。可能是你这几天学习太紧张,有点神经衰弱。” 子贞说:“才不是呢?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条蛇就立在床边。” 我说:“你自己神经衰弱自己感觉不出来,就像醉鬼喝醉了自己还认为没有醉一样。” 子贞说:“可是,我这几天身体挺好的,怎么可能会神经衰弱呢?我们关掉灯看看,那双眼睛还在不在?” 奇怪,这次,那双眼睛却看不见了。但是,那种心中的警觉却特别强烈。 子贞说:“你搂着我睡。” 我知道,她还是害怕。说实在的,我也害怕,我不知道那个东西躲在什么地方。 我不敢睡,强迫自己睁眼到天亮。 五月十六日,星期一,多云转大雨。 昨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子贞已经从老家回来了。 子贞的面颊绯红,呼吸沉重,一看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问她。 她断断续续的哭泣了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天,才说清楚。 原来,她在半路上看到一个出车祸的现场,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受了点惊吓。开小院的铁门的时候,手从小门里伸进来的时候,摸到了一条蛇,一条盘在门闩上的一条蛇,又被吓了一跳。 我给子贞沏了一杯红糖水喝了,给她用热毛巾敷了脸,让她睡了。 没想到半夜里,子贞浑身颤抖,皮肤象火一般滚烫。 我喊她,她没有任何反应。 子贞的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胳膊和腿都不能打弯。 我真蠢,当时竟然手足无措。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子贞穿好衣服,披上雨衣,背着她冲出了小屋。 菜市场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出租车,我背着子贞向大马路上跑去。 由于子贞穿着雨衣,身体打滑,我不得不时而停下来把她的身体向上送。 刚跑出来的时候,雨还不大,等到了昌华路,雨就像倾覆的水桶一般浇下来。 我知道子贞不能受凉,偏这马路边没有避雨的地方。 越是着急,也是没有出租车。从面前经过的车溅了我一身泥水。 突然,一辆小轿车在我身边停下,从窗口探出一个头来,问我是送病人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又问了我一遍。我赶紧说:“是,是。” 那个人说:“上车吧!” 他帮我打开车门。 我抱着子贞坐在车里,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些天来对水城的所有偏见都dàng然无存。水城人的纯朴、乐于助人的秉xìng足以抹煞这个城市所有的缺点。 急救室很忙,大夫就在走廊里对子贞进行诊断。我还没有jiāo一分钱,大夫已经给子贞安排了病房,输上点滴。 等把子贞安排好了,我再去找那辆车的主人致谢,才发现那个好心人早就开车走了。 我身上只带了四十多块钱,这里边还有子贞今天刚从家里拿来的钱。还好,够jiāoyào费的,jiāo住院费就不够了。 天亮的时候,我给子贞的小姨打了一个电话。 小姨来到后,子贞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说话。 她问前问后,详细了解了子贞得病的经过。 我只说子贞是在学校里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昏迷过去的。还好,她一心查探子贞的病情,没有仔细探究入院时间。否则,一定会穿帮。 小姨去jiāo住院费的时候,从外面买来糖皮,豆浆给我吃。我看到小姨对我出奇的好,不象个摆架子的官太太,心里也就踏实了。 有小姨在这里,我也不好在这里呆着。 坐在屋子里,心里没着没落的,还是对子贞放心不下。 房东老太太过来跟我说话,我也没有把子贞的病的事情告诉她。我总觉得房东老太太很怪异,不像正常人。尤其是她抬起下巴,舌头一伸一缩的时候,从侧面看上去,活像眼镜蛇的头。 正文 六.恐怖日记(摘录六) 五月十七日,星期二,雨转晴。 昨天,到学校里替子贞请了三天假,然后回家。 我呆在家里,坐立不安,不知道子贞到底怎么样了?实在坐不住,便围着城西的环城湖一圈接一圈地转。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在医院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粉色的郁金香,送给子贞。 子贞脸色红晕,已经康复了。只是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两天。 子贞的小姨和妹妹都在医院里,我也不方便在这里陪着子贞,坐了一会儿,就回家睡觉了。 我没有坐车,就这么在大街上慢慢地走。 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很多,有骑车上下班的,有结伴散步的。走过塔湖路的时候,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 五月十八日,星期三,晴。 昨天晚上,赶到医院里,小姨已经走了。 看子贞眉飞色舞的样子,哪里像个病人? 我仔细端详着子贞,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漂亮过。她把我叫到床边,小声说:“你知道吗?我小姨对你印象挺好的。” 其实,我从来不在乎别人对我怎么看。可是为了能和子贞结婚成家,我又必须得到她家人的承认,尤其是说话举足轻重的小姨和姨夫。 听子贞说小姨对我印象很好,我心里也很高兴。 子贞打开桌子下面的柜子,给我拿香蕉吃。 柜子里放满了水果和罐头。子贞告诉我,这些都是和小姨住一个大院里的人送来的,还有许多小姨知道她吃不完,都拿回家了。 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外甥闺女生病,都有那么多人来探望! 子贞小声说:“你走了以后,小姨问这个阿姨,”她指了指临床的一个六十多岁的fù女,继续说:“问我什么时候住进病房的。你猜阿姨怎么说?” 我以为小姨不会怀疑我们,没想到她不相信我的话,竟然找“目击证人”调查情况。我猜不出来这个阿姨会怎么说,我和小姨谈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 我对子贞说,猜不出来。 子贞坚持让我猜猜看。 我说:“阿姨肯定说我们是半夜里住进来的。” 子贞说:“你猜错了!”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姨没有理由为我们圆谎。 子贞说:“阿姨说我们是九点多住进来的,还说是三个同学一块儿送我来的。”说完,子贞开心地笑了。 我从来没有子贞这么笑过。她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我扭头看了看那个阿姨,她正对着我们微笑。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出她不用我感谢,便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子贞问我:“你吃饭了吗?” 我说:“没有,我不饿。” 子贞说:“我看你像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说:“我不饿。” 子贞说:“是不是没有钱了?” 我知道骗不了她,只好苦笑。其实,我早就饿坏了,下午本来问同学借了二十块钱,买花的时候都花完了。 子贞说:“小姨给了我一百块钱,你拿去吃饭吧!” 我在地摊上吃了一碗砂锅牛ròu豆腐,两个馒头。五脏庙填饱了,感觉到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回到病房,子贞已经睡着了。病房里多了两个人,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都是来服侍病人的。大汉正跟临床的老太太聊天。我猜想,大汉不是老太太的儿子就是他的女婿。看他跟老太太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儿子。 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大汉把椅子让给我,自己打开钢丝床,铺上褥子,和衣在上面睡了。 那个老头趴在椅子上打盹,实在熬不过,也搬来一张躺椅,躺在上面却是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 大汉开始打呼噜,那动静就像柴油发动机一样。 子贞醒了,听见大汉打呼噜,她开心地笑了。 子贞问我:“你才这个屋子里谁打呼噜最响?” 我说肯定是那个大汉。 子贞说:“错了,再猜。” 我看看房间里,可能打呼噜的也只有两个老头了。便说是躺椅上的那个老头。 子贞还说:“错了,再猜。” 我说:“那一定是那个病床上的老头。” 子贞说:“又错了。是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会打呼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子贞说:“你听,现在是这个大汉打呼噜,一会儿那个躺椅上的老头打起呼噜,他就不敢打了。” 不一会儿,老头儿就响起了呼噜声,身体还随着声音起伏。那个大汉的呼噜声立刻停止了。 我和子贞都被逗乐了。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头儿的呼噜声盖过大汉,大汉也就安静了。 大汉翻了个身,牢骚道:“***,这么大的动静,叫人家怎么睡觉?” 子贞说:“他自己打呼噜,自己不知道。” 我说:“这哪里是来陪床的,这是两个来添乱的。” 子贞说:“一会儿她打起呼噜,老头儿就安静了。” 果然,老太太打雷一般的呼噜声响起来,老头儿也就安静了。他坐起来,东瞅瞅,西望望,又躺下睡了。 子贞笑着说:“老头儿怕老太太,两个人不说话。” 我还以为那个大汉是老太太家的女婿,原来不是这么回子事。听子贞说了我才知道,大汉是第一个病床上那个老头家的女婿。老头儿脾气不好,每次老伴来送饭的时候他都要骂老伴,不是嫌她来晚了,就是骂她放盐放多了。但他老伴还是每天都来给她送饭,一日三餐,从不间断。 临床的老太太和老头儿从来不说话。 我和子贞小声地聊到半夜。子贞说她困了,却又睡不着。 我说:“我找到规律了,你看我的。” 我装作打呼噜,比老太太的呼噜声还响。果然,老太太安静下来。 子贞乐了,她说:“我现在反而不困了。” 我说:“现在安静,你赶紧睡吧!” 子贞睡着了,我坐在椅子上打盹。 临床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说:“小伙子,你也躺在床上睡吧!” 我说不困。 老太太说:“没关系,你就挤在她旁边睡吧!” 从跟老太太的谈话中和她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她对一切世俗都看得淡了,反而对爱情看得特别重。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六月十七日,星期五,晴。 天快亮的时候,我被宋子贞叫醒。 我问道:“怎么啦?亲爱的,又做梦了?” 子贞说:“我刚才看到四个人站在床边。四个人都穿着摞满五颜六色的补丁的衣服。他们告诉我,要我们马上搬走,今天就必须搬走,连房东老太太也得走,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子贞:“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子贞说:“他们长得很瘦,目光很友善,背后还背着一个摞满补丁的口袋。” 我问子贞:“你是做梦还是真地看见他们了?” 子贞说:“我也说不清,好像很真实,但又有点虚幻。” 我又问:“他们还跟你说了什么?” 子贞说:“其实,他们并没有说话。他们是用眼睛告诉我的。他们只说要我们赶紧搬走,而且今天就必须搬,还特别强调房东老太太也必须搬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他们并没有说回又怎样的后果。” 我沉思良久,还是决定将自己这些天来的感受告诉子贞。 我说:“这个房子很古怪。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感觉到屋里有东西。那天我没有告诉你,我进屋的时候也感觉到有人,也找了一遍。你回来以前,还有一个壁虎一样的东西咬了我的肩膀,我想捉住它,却被它滑脱了。你去小姨家的那天晚上,半夜里,我听见房东的儿子叫门,还听见他开门进来,在院子里打枣。第二天,我问房东老太太,她说她儿子有两年多没来过了,可是我明明看到地上有打落的青枣叶子。还有那天晚上有一只小手剜我的耳朵眼,我把小手拿开后它又用高粱秆挠我的耳朵,我把高粱秆夺过来,折成了好几节,扔在墙角里。第二天早晨,我看见高粱秆才想起来晚上发生的事。就在我送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还听见有人半夜里做饭,可是我拉开窗帘向窗外看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刚躺下,做饭的声音又响起来,一连重复了好几次。对了,你最近看见的黑蛇,还有后墙头那双红眼睛,还有房东老太太。你有没有注意房东,她的动作很奇怪,习惯吐舌头,象蛇吐信子一样。还有院子里那间小屋,我总觉得有点古怪,老太太说这个小屋有二十多年没有开门了。他老头子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开小屋的门。还有,房东的外甥曾经问我一句话,‘你们在这里住没事吧?’你猜这句话该怎么理解?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他一定是问我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以前住这两间房子的人最多住七天,连房租都不退就搬走了,最后这一家还剩下这么多酒,也不要了。这些都连贯起来,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子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绝对不是巧合。” 子贞说:“你别说了,我害怕。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说,我也感觉这房子透着古怪。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搬走吧!咱顺便也跟老太太说一声,让她也搬走。” 我想,跟老太太说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我对子贞说;“跟她说没有什么用。她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再说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子贞说:“也是。咱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一定会把我们当成精神病患者,反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看日历,今天是星期四,子贞有课,搬家恐怕有点困难。 我说;“我看我们星期六再搬好了,也不急着这一天。你现在不能旷课。” 子贞说:“那我们再住一天?我感觉今天就很安全,再住一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说:“再住一天,正好是一百天整。” 子贞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魂?有没有精灵?” 我说:“我不敢说。不过,我有一种预感,科学发展到最后,就是玄学。” 子贞问:“什么是玄学?” 我说:“就是神学。象中国古代的《奇门遁甲》、《麻衣神相》之类的。” 子贞问我:“为什么?” 我便举了牛顿的例子。大科学家牛顿后来研究神学,他认为自己前半生研究的科学都是无知的言论。 正文 七.爱情危机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琼合上日记本,问道。 “后来?第二天我们就搬出了出租屋……”赵吉深情地望着这座霓彩变换的城市,仿佛回到了中国,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从出租屋搬走之后,赵吉就回到老家。父母并不知道他没有工作,他更加不会把自己找工作的事情告诉父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告诉父亲,自己在水城找了一份工作,暑假以后上班。 暑假过去二十多天了,他都没有看到子贞,也没有收到子贞的一封信。这二十多天,他度日如年。那种思念的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去找子贞,因为子贞还没有把他的事情告诉父母。 再说了,家里收了很多的桃子等着他去卖。 每个暑假他都帮家里卖瓜果。穿上用父亲的长裤改成的大裤衩,踢踏上拖鞋,光着脊梁,戴上母亲给他买的草帽,用一根枣木棍担两个大号的竹篓,架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就可以出发去集市了。当然,竹楼里装满了新摘下来的桃子。 这时候,很少有人相信这就是那个在大学校园里潇洒斯文的赵吉。此刻,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对卖东西一点也不怵头。倒不是他天生会卖东西。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害怕别人嘲笑。后来觉得逃避也无济于事,反正自己还是要蹲在集市上吆喝,也就放开了,碰到初中、高中时的老同学,他还会主动送几个桃子。 有些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以后结了婚,子贞习惯吗?后来想想,反正两个人都要出去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这个暑假过的漫长而又乏味。一天夜里,思念漫过了堤坝。他感觉到自己被无边的寂寞包围,实在是睡不着觉,便给子贞写了一份信,想约她出来见个面。 从那封信寄出的那天起,他就日思夜盼,等待着子贞的回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收到了子贞的绝jiāo信。信的具体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子贞不让他再写信来,她小姨得知他没有工作,不让两个人再jiāo往。他们试婚的事情小姨也听到一点风声。还有,子贞说她不愿意再拖累他,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事业。说他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找一个更好的姑娘成个家。从此就忘记他吧!信纸上,还有被泪水洇湿的痕迹。 赵吉的心像是碎裂了一般,整个人都快要拿捏不起来。他万念俱灰,好长一段时间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那一夜,他失眠了。他趴在被窝里,默默地流泪。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多么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割舍不下这段感情,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竭力争取。他坚信那句话:放弃一次刻骨铭心的爱,就是放弃你的一生。 他再也顾不了许多,决定找宋子贞当面说清楚。只要宋子贞没有当面拒绝他,他就不会死心。 宋子贞家离赵吉家很远,有八十多里路,也没有直通车,要到县城到车,下车后还要走八里土路。 赵吉虽然去过一次,但那已经是上中学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是一个星期天,暑假刚开学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炎热,赵吉送宋子贞回老家取衣服。他们骑车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来到刘庄。刘庄是宋子贞邻村的一个村子。赵吉没有去宋子贞家,就在刘庄村外的土道上等子贞。他还记得那次子贞给了他十块钱,让他买东西吃。刘庄没有小饭馆,他就买了一瓶啤酒,半斤卤猪ròu,坐在道边的树林子里喝啤酒,吃猪ròu。还有一个刘庄的傻子陪着他说话。那天,他觉得很累,但却觉得是那一年中最值得记忆的一天。到如今,那天所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片树林是多么的美丽,甚至那些飞扬的浮沙都是难得的风景。一路上的欢笑更是不必言说。 现在,他相信自己仍旧认的路。 天还没有亮,他就穿上自己唯一可以那出门去的漂白色西裤,和那件铁红色的短袖,骑着哗啦啦响的自行车出发了,凭着印象找寻去宋子贞家的路。 事实上,过了县城,一直向东走他还认得路,等到下了省道,他就记不清路了。只好一边打听一边走。和上次走的路不一样,这一次,好像有拐不完的弯,而且尽是土道。 乡村的夏天异常炎热,太阳就像一个烧红的铁球。连地上的沙土都烫的脚板生疼。 赵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看前方的村庄,知道快要到了。可是,他实在累坏了,想找个地方坐坐,却又渴望着快一点儿见到子贞。他想买一根冰棍吃,解解暑。农村的土道上经常有骑着自行车卖冰棍的,今天却被太阳公公赶走了。他已经走了六七里路,连一个卖冰棍的都看不到。 赵吉进村就开始扫听。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高中时的同学刘炳学。开始,赵吉还没有认出这位高中同学,倒是老同学对他印象很深刻。一眼就认出是他,还猜出他是来找宋子贞的。没办法,他们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在中学里是尽人皆知的,可歌可泣的。 刘炳学一直把赵吉领到宋子贞家。家里没有人,大门开着,屋门也没有上锁。刘炳学还忙着去地里打农yào,把赵吉领到宋子贞家就走了。 赵吉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却始终不见宋子贞回来。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孩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问他:“你找谁?” 赵吉猜想这个女孩一定是宋子贞的妹妹,虽然看模样不象,但他还是对自己的猜测很有把握。赵吉说:“我找宋子贞,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我叫宋子华,你叫什么名字?” 赵吉说:“子华,你姐姐到哪里去了?” 宋子华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旁边的孩子一片哄笑。 赵吉说:“我叫赵吉。” 旁边的小男孩说:“我叫宋子健。”围观的孩子又是一阵哄笑。 赵吉说:“你几岁了?” 宋子健说:“我七岁,子华九岁。” 宋子华说:“谁叫你说了,我自己会说。” 赵吉说:“你姐姐到哪里去了?” 宋子华说:“我姐姐到菜园子里摘菜去了。” 赵吉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宋子健说:“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能回来。” 赵吉又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宋子华说:“刚走了一刻钟,现在该到菜园子了。” 赵吉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要突然出现在子贞面前,说:“你家的自行车呢?” 宋子华说:“我给你推去。” 她很快从屋里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赵吉说:“你们两个谁跟我去?” 宋子华说:“我跟你去,我认路。” 宋子健说:“我也认路。我不去。” 宋子华说“他长得黑。他怕到地里一晒更加黑了。” 赵吉说:“你在家里看门吧!” 赵吉本来还想驮着宋子华,没想到宋子华又从屋里推出来一辆小自行车。 出了村子,一直向东走。到如今赵吉仍旧记得,一直向东走,拐入一条小路,再走约摸半公里路程,就到了菜园子。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白底粉花衬衫的女孩子正在摘豆角,女孩子头顶上还顶着一条粉色的毛巾。 虽然隔得很远,赵吉仍然确定,这个人一定是子贞。只是他的眼睛有点儿近视,又没戴眼睛,不敢贸然相认。 放好自行车,子华快速的跑到子贞身边。 宋子贞说:“子华,你怎么到地里来了?” 宋子华说:“姐姐,有个男的找你。” 宋子贞回过头,就看见赵吉已经站在面前。她的一颗心差一点儿就要跳出腔子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看样子,如果周围没有人,肯定会上来拥抱他。 她激动地说:“你怎么找到地里来啦?” 在赵吉的记忆中,子贞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会惊慌失措,更加没有责怪他,反而特别高兴。子贞胖了,脸蛋鼓起来了,也光润了,就是打扮得土了点。 宋子贞说:“子华,你回家去泡两个西瓜。” 赵吉说:“你胖了。” 宋子贞说:“不上学能不胖吗?帮我摘豆角吧!” 赵吉说:“收到你的信,我坐不住,就找来了。” 宋子贞说:“我没想到你会来。真的?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赵吉说:“我怎么会不理你?这么大老远我都找来了,就为了见你一面,把话说清楚。” 宋子贞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赵吉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如果觉得我没有钱,没有工作,我可以去争取,去奋斗,你如果有了更好的归宿,我现在就走。” 宋子贞说:“一个暑假把你都过傻了,笨蛋。你就当我没有写那封信吧!” 赵吉说:“真的?” 宋子贞说:“假的?笨蛋!待会儿见了我叔叔你要好好表现。” 赵吉说:“既然来了,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宋子贞说:“什么最坏的打算?” 赵吉说:“大不了你们家里人打我一顿,把我赶出去。” 宋子贞说:“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家的人没有那么保守,更不会那么野蛮。” 赵吉说:“在农村,这种事常有,有的还被打断腿。” 宋子贞说:“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没有人动你一根毫毛。你第一次见我们家里来,说话要注意点。我舅舅今天在我们村,他可能会跟你一块儿吃饭。我舅舅精明得很,你要小心点。” 赵吉说:“他们不致于象审犯人那样审问我吧?” 宋子贞说:“那倒是不会。” 赵吉说:“我来找你,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 宋子贞说:“爱说就说去呗,谁还没有个同学。” 赵吉觉得子贞变了,过去子贞非常害怕别人说闲话。现在,反而放开了。 赵吉的心里又充满了信心。 豆角摘了一篮子,子贞用头上的毛巾盖住,说:“走吧,回家!你一定饿坏了?” 赵吉说:“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渴。待会儿吧!咱把这些豆角摘完再回去。” 宋子贞说:“不用了。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来摘。” 赵吉说:“我们推着车子走吧!别让你们村的人笑话?” 宋子贞说:“怕什么?我还不怕你怕什么?我不说你是我男朋友又有谁知道?” 赵吉驮着子贞回到家,宋子健和宋子华正在水盆里泡西瓜。 宋子贞说:“子华,咱妈回来了吗?” 宋子华说:“没有。” 宋子贞说:“你去地里喊他们回来。” 宋子华骑车去了。 赵吉说:“她这辆自行车倒是很精致。” 宋子贞说:“那是我舅舅买的。” 宋子健说:“姐姐,停电了。” 宋子贞说:“停电了?子健,把西瓜抱到屋里来。” 赵吉说:“你们这里经常停电吗?” 宋子贞说:“没听一个小时,十二点就会来电。” 三个人吃西瓜的时候,宋子华回来了。她向宋子贞汇报:“姐姐,咱娘说了,她等一会儿就回来,还有半桶yào棉花就打完了。” 赵吉说:“我去地里打yào吧?” 宋子贞说:“你第一次来,别乱走。以后有你干活的时候。” 赵吉说:“你叔叔没有出去做生意?” 宋子贞说:“前天刚从石家庄送货回来。跟我舅舅一块儿去的。我舅舅在我们家住了两天了,天天出去打麻将,也不知道回家。不知道我妗子又怎么收拾她?” 赵吉问道:“今年生意好做吗?” 宋子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话不叫我听。我只知道舅舅这次收回来八万多块钱的帐,还弄回来两辆抵债的大摩托。他家里都有四辆了,也卖不出去。” 宋子贞的叔叔和妈妈回来了。宋子贞管后爸叫叔叔,不叫爸爸。 宋子贞冲赵吉扮了一个鬼脸,做饭去了。宋子贞的叔叔和妈妈跟他聊天。无怪乎问一些家里的情况,上学的事,还有工作方面的事情。 从他们的语气中,赵吉能够感觉出来,他们对自己并不陌生。宋子贞肯定跟他们提过。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赵吉都照实回答。 赵吉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只有跟子贞或者要好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很多话。跟宋子贞的叔叔聊天,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试探着问点生意上的事情。 宋子贞的菜做好了,一盘子切方火腿,一盘子花生仁,一盘子炒豆角,还有一盘子炒鸡蛋。 宋子贞的叔叔从屋里搬出来一箱子啤酒,说:“赵吉,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不劝你。我酒量不行,一瓶啤酒都喝不完。” 宋子健说:“爸爸,我替你喝!” 宋子贞说:“你不能喝,你感冒还没好。” 宋子华说:“我替爸爸喝!” 宋子贞说:“子华能喝一瓶啤酒。每次家里来人,她都抢着喝。” 宋子健说:“我今天感冒了,不能陪你喝。改天,咱俩好好喝一场。” 赵吉笑道:“行,等你长大了,咱俩再好好喝一场。” 第一次到子贞家,赵吉感觉到自己表现得还算得体。只是子贞的叔叔好像喝多了,当赵吉坚持要回家的时候,好像有点不高兴。 正文 八.诀别白杨林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赵吉不得不离开老家,返回水城。 工作没有着落,又没有地方住,赵吉心里充满了烦恼。 好在又看到了宋子贞。开学后第一天见面,两个人便遛了一夜马路。从环城湖边走到光岳楼,走到闸口,又走到花园路、凤凰台等地方。启明星刚刚升起的时候,两个人又回到环城湖边。赵吉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情,看看左右无人,抱住宋子贞就要非礼。被子贞低声喝斥,才恢复心智。心里非常懊悔,“扑通”一声跳进环城湖里。宋子贞想栏,却没能拦住。 九月的天气,湖水已经变凉,已经过了游泳的季节。何况这茫茫的湖水从来都没有温暖的时候。 赵吉被冰凉的湖水一激,顿时清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过来。 宋子贞说:“你快上来!” 赵吉爬上岸来,浑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 宋子贞说:“你怎么这么傻?不怕冻病了?” 赵吉说:“我思想龌龊,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点。”他脱掉衣服,拧干水分,重新穿在身上,在湖岸边来回小跑。身上着点冷风,更加冷了。可是,他不敢停下来,身上冰凉,不跑出汗来肯定会感冒的。 这个时期的年轻人,简直浪漫得不要命了。 赵吉又开始在水城飘泊,白天四处游dàng。 他每天一早出去找工作,下午找子贞一块儿吃晚饭,晚上到校友或者老乡那里找地方睡觉。就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飘摇不定。 九月二十七日下午,赵吉拖着疲惫的双腿往回走,看到一个新开的贸易公司招聘业务员,不仅摇摇头。他知道,招聘业务员一般都需要有关系、有经验,自己去了,肯定通不过。 他走过去之后,停住脚步,心想,反正也没有事情做,就当增长一次面试经验。想到这里,他折返身,走进那家公司。 他哪里会想到?自己那份从容的气质从进门时就被老板相中了。 所谓业务员,也就是推销员,推销的产品是茶叶。公司管吃管住,没有基本工资,按销售额提成。 工作虽然不怎么好,好赖也是一份工作,也算给自己找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还可以利用跑业务的时候找工作。再也不用挤在宋子贞的教室里吃榨菜煮面条。 第一天跑业务,赵吉算下来,自己能挣十二块八毛六。虽然不多,却也给他带来了信心。 要知道,刚开始推销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类似树叶子的东西有没有人会要。他推销的前七家的客户,老板都用不同的方式拒绝了他。有的客气,有的蛮横,有的带搭不理,倒也有个客户非常热情地把他送到门外。 就在他灰心的时候,一家饭店的老板买了他二斤茶叶。这是他做成的第一单生意,jiāo易额是四十八元,利润是九块六毛钱。 这一天,他过的迷迷糊糊的。最后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应得的钱还有零头。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挣了二十多块钱。 第四天,第一次买他茶叶的那家饭店打来电话,跟他买二十斤茶叶。也就是说,他一下子就挣了九十六块钱。 赵吉调整了自己的人生计划。 和宋子贞约会的时候,他滔滔不绝的跟讲述自己的新计划。他要在水城慢慢培养自己的人气和名气,争取做一个商业圈内知名的职业经理人。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但天空并不是一直都是晴朗的,有时候,他连续三天都卖不掉一点儿茶叶。 宋子贞那次得病是在腊月初。本来差十几天就该放假了,宋子贞却得了重感冒。 那段时间,赵吉一直忙着跑业务,好几天没有去找子贞。这天晚上刚回到公司,一个校友就找到他。 赵吉立刻意识到宋子贞的病很严重,否则,她不会找人来叫自己过去。以她的xìng格,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会打扰赵吉做事业。 赵吉手里没有钱,他的工资还没有支过一分钱。 赵吉去找老板,把急着用钱的情况跟老板讲了。没想到老板也没有钱。 赵吉明白,没有钱是假,不愿意给他钱是真,他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老板就是水城有名的姚大骗子。 那一刻,他恨不得用板砖把老板的脑袋开了。这种想法在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里时常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救急如救命,看病要紧。 支不出工资,赵吉想到了偷。 他趁老板上厕所的机会,偷偷的把二斤白龙珠茶叶从仓库里取出来,放在了过道里。 他盘算着,二斤茶叶大约能卖八十块钱,够给子贞看病的了。 就在他准备把茶叶带走的时候,却被老板撞个正着。人赃俱获,老板对他下了命令,一分钱工资不给,还要他马上滚蛋。 被逼无奈,赵吉只好拨通了宋子贞小姨家的电话。他没敢说自己是赵吉,撒谎说自己是宋子贞的班长,子贞病得厉害,请他们赶紧来。 这时,赵吉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心爱的人得了病,自己都没有钱为她医治。 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那种无奈的感觉让他yù哭无泪,万念俱灰。 他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徒步去广州。 说走就走,他收拾起自己简单的行囊,离开了水城。 离开水城的那个夜晚,他没有去找宋子贞。他相信子贞的小姨会照顾好她的。她现在不需要自己这样无能的男朋友,她需要的是一个坚强有力的肩膀。 霞光万道,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离开水城了,他沿着国道一直向南走。他身上没有带一分钱,也没有带吃的东西。 渴了,他就在河里砸块冰吃。饿了,就在附近的田地里找寻农民落下的玉米棒子,红薯,花生什么的,放在火上烤着吃。晚上睡在柴禾窝里,空旷无人的窝棚里。 出门的时候,他兜里带着两个打火机。这是他准备在路上用的唯一用品。 四天后,他走到一个青石遍布的山村。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他却感觉到自己被无边的孤独,寂寞,饥饿,痛苦,还有各种各样的恶梦包围着。 他非常想吃一碗农村的家常饭,哪怕是一碗开水泡玉米饼子,哪怕是喂狗的那种玉米饼子都行。 黄昏的时候,他走进这座山村讨饭。 没有人给他饭吃,他背的不是要饭的口袋,而是一个大提包。他穿得也不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而是一件没有一个破洞的军大衣。有个老头儿还怀疑他是来踩点子的贼,差点儿放狗咬他。 这一夜,他是在山上度过的。他从来不知道离水城这么近的地方会有山。他不知道这座山上有没有狼,有没有山怪。 他点着了几根柴禾取暖。由于饥饿,寒冷乘虚而入,侵入他每一寸肌肤。 山坡下面的村子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有犬吠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不时传来。 赵吉想,这时候,子贞在干什么?她的病好了吗?自己不辞而别,她会恨自己吗? 他又想到了家,想到了父亲母亲,此刻,他们应该正在微弱的灯光下吃晚饭。 他突然间明白“家”对一个人来讲是多么重要,哪怕是一个狗窝大小的地方? 山脚下的灯光是那样温暖,却又离他那样遥远,仿佛在世界的另一端。 他决定回家,回水城,再跟子贞见上一面,跟父母见上一面,然后去广州。 回水城的路,他只走了三天。三天后的黄昏,他来到环城湖边。他没有直接到学校去找宋子贞,怕自己这幅落拓的模样会吓到她。他在环城湖边洗净脸,对着镜子一般的水面择干净头上的稻草。 看到他,宋子贞激动地扎进他的怀里。 他们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叫了两碗ròu丝面,一盘溜肥肠。赵吉馋嘴,即使这种时候也不忘了打牙祭。 吃晚饭,他们来到环城湖边的一个白杨林。 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照过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燥的落叶。他们相拥坐在落叶上。 很明显,宋子贞已经康复了。 宋子贞问:“我得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赵吉强忍着泪水,没有回答。从看到子贞的那一刻,他就想哭,一直强忍着。此刻,宋子贞这样问他,他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宋子贞问道:“怎么啦?你怎么哭啦?” 赵吉强咬着嘴唇,说:“没什么。那天我跟老板支钱,一分钱也没有支到。没有钱给你看病,只好给你小姨打电话。” 宋子贞说:“我病得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非常想见你。你不该打电话给我小姨,她听出来是你了,把我骂了一顿。” 赵吉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宋子贞说:“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赵吉说:“出差了。你看,我的胡子一直都没有刮。” 宋子贞说:“我说你怎么不来看我。记住了,以后要随传随到。” 赵吉说:“我想去广州。” 宋子贞下了一跳,问道:“为什么?你怎么想到去广州?” 赵吉说:“我已经把工作辞了。” 宋子贞说:“为什么?” 赵吉说:“我这么急着用钱的时候,老板都不肯支给我点钱,我还跟着他干什么?” 宋子贞说:“不干就不干了。你先回家等等,过了春节我们在想办法。” 赵吉说:“我已经打算好了,去广州。” 宋子贞说:“不行,你不能去。” 赵吉说:“子贞,你知道,我在这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这半年来,我觉得书本上学的东西根本用不上。我想到广州,便打工边学习一些先进的管理方法。等攒够了钱,我就回来开快餐连锁店。” 宋子贞说:“不行,我不让你去。” 赵吉从来没见过子贞说话这么蛮横,说:“子贞,相信我,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出路。” 宋子贞说:“吉吉,我们不去广州。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愿意跟你一块儿回家中棉花。” 赵吉说;“子贞,你知道,你的亲人都看不起我,尤其是你的姨姨和姨父。如果我没有一个好工作,他们一定会阻止我们结合。现实一点来讲,你的家庭是一个比较富裕安定的家庭,你摆脱不了它。如果是我,我也一样舍弃不了这样的家庭。所以,我们必须现实一点,我必须闯出点名堂来,才能回来娶你。那些幻想都是没有用的。” 宋子贞说:“不行的话,我求求爸爸,让他带你去做生意。” 赵吉说:“他们的生意都是靠自己拉客户,我去跟他学不等于跟他抢客户吗?再说了,那样做,你的亲人更瞧不起我,我们两个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宋子贞说:“让我姨夫给你联系一份工作行不行?在他们银行里,他有这个权力,安排你当个信贷员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 赵吉苦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最瞧不起我的,最反对我们的就是你姨姨和你姨夫,托他们这层关系,不等于自取其辱啊?” 宋子贞说:“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赵吉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宋子贞说:“我才不跟你去颠沛流离呢!我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家。” 赵吉说:“你安心学习,等我混好了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开几家快餐连锁店,不久一切都有了。” 宋子贞说:“如果你混不好怎么办?难道我要等你一辈子?” 赵吉说:“放心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给我三年时间。我混出点样子来给你看看。” 宋子贞说:“不,我不要等那么长时间,我只等你两年。” 冬日的白杨林很静谧,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照在干枯的落叶上,照在这一对忘情亲吻的情侣身上。 有什么能比恋人分别更痛苦?有什么能比此刻的时光更宝贵? 皎洁的月光,波光潋滟的湖水,宁静的白杨林,干枯的落叶,记载着这深情难忘的夜晚。 正文 九. 真爱重现 一辆深灰色的轿车缓缓的驶入水城,在环城湖边的人行道上停下。 赵吉摇开车窗,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望着湖岸边微风轻拂的垂柳,再一次体会到那种久违的感觉,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蹲在湖边,放声痛哭。湖水轻轻拍击湖岸,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落在他的身上、脸上。 环城湖边,曾经留下他和宋子贞无数爱的足迹。就在这个湖边,他们曾经光着脚丫坐在岸边打水,他们曾经相拥在岸边坐到天明,他们曾经在轻柔的垂柳下幻想他们未来的家。 而这一切,却最终成为美好的回忆。 赵吉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普通的五寸彩色相片。照片上的女孩子二十岁左右,有点胖,正扶着一棵胳膊粗细的树干微笑。赵吉看见这张照片,却感到揪心般的疼痛。 照片中的女孩正是他的曾经深爱的人宋子贞。 有一位哲人说过:错过一次真心的爱,就是错过你的一生。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动,就想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读高中时互相勉励的岁月,上大学那些快乐而贫穷的日子,那段恐怖的经历,那片静美的白杨林,那段流离颠簸的生活,这些年的快乐和辛酸一齐涌上心头。 眼泪哭出来,心里也就痛快多了。赵吉掬起湖水,洗净脸上的泪痕。 一晃眼,已经十年了。环城湖连同水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湖心建起了度假村,游乐岛;岸边建起了沙滩浴场。 但是,在他的心里,这个湖却没有变,她永远是他和宋子贞的爱之湖。 走进人民医院,赵吉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宋子贞住在哪间病房,也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回来,他也不知道宋子健的电话。他凭着感觉走进住院部,走进位于一楼的一间普通病房。 一切都像是有心灵感召一般,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直接走到了宋子贞的病床前。 看到宋子贞的第一眼,赵吉才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刻骨铭心。那种心碎的感觉叫他无力承受。 难道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瘦骨嶙峋、苍白憔悴的fù人就是他曾经深爱的子贞? 不争气的泪水伴随着一阵揪心的疼痛再次夺眶而出。他单腿跪在床前,牢牢地握住宋子贞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良久,他才抬起头,擦干泪水。 临床的一个老太太说:“她刚睡着。” 赵吉点点头,说:“谢谢!” 他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等宋子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醒来。 那个老太太说:“她病得可厉害了。已经七天没有吃东西了,就靠输液维持。她丈夫和他离婚了。真可怜,都这样了,还要带一个孩子。” 赵吉使劲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太太问道:“你是赵吉吧?” 赵吉心中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太太说:“她刚住院的时候,经常喊你的名字。你看,她醒了。” 宋子贞睁开眼,四处找寻什么。很快,她就看到了赵吉。 她艰难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宋子贞竟然虚弱得说不出一句简单的话。 赵吉想安慰子贞几句,不争气的泪水又流出来。他抓起子贞的手,放在自己流泪的脸上。 宋子贞脸上有艰难的微笑。 “大夫来了!”老太太提醒赵吉。 赵吉并没有站起来。现在,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宋子贞两个人。 大夫说:“先生,病人需要休息,为了她的健康,请你不要过于激动。” 赵吉连忙站起来,说:“对不起!” 大夫给几位病人量过体温,分别询问了一下病情,走出病房。 赵吉赶紧追出去,追上大夫,问道:“大夫,您好!请问您贵姓?” 大夫说:“免贵姓李。你有什么事吗?” 赵吉说:“李大夫,我想知道,宋子贞的病怎么样?” 大夫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赵吉说:“我是她的老同学?” 大夫说:“大学同学?” 赵吉说:“对!是大学同学。” 大夫说:“难得啊!这年代还有这么好的同学!你这个同学怕是不行了,你早做心理准备吧!” 赵吉感觉到心脏猛然一阵紧缩,哀求说:“大夫,求求你!一定把她治好。请您给她用最好的yào,用最好的仪器。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花多少钱都行。” 大夫说:“先生,您先别着急。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因为她自己放弃了。你如果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 赵吉呆立在走廊里,好大一会儿功夫,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子贞自己都放弃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真想放声大喊,却又不能够,他还有一点理智,还知道这里是医院。 不,子贞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赵吉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哗哗的流下来。他蹲坐在走廊里,双手抓住头发,低声地抽噎着。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当他步履蹒跚地回到病房,宋子贞又睡着了。 他凑近宋子贞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就坐在那里痴痴得发愣。 “你一定是赵吉吧?”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问道。 赵吉抬起头,说:“对。我就是赵吉。你是哪位?” 青年道:“我是宋子贞的弟弟,我叫宋子健。我们见过面的。” 赵吉说:“我记起来了。那时候你还小呢!” 宋子健说:“我还说过长大了要陪你喝酒。可惜你去了美国。” 赵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片刻,显然都在为这段没有结局的爱情惋惜。 赵吉打破沉默,说:“子贞她病了多久了?” 宋子健说:“也就一个月吧!” 赵吉说:“什么病?” 宋子健说:“各种先进仪器都检查过了,也没有查出什么大病。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姐姐的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了。” 赵吉说:“为什么不去其他医院看看?是不是没有钱?” 宋子健说:“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缺钱的。我们已经请了最好的专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赵吉忽然想起宋子健在电话里说的话,问:“你说过子贞看见一个吐舌头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回事?” 宋子健身体一震,说:“姐姐就是看到那个老太太以后才病倒的。后来经常做恶梦,梦到一条黑蛇追赶她。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见她惊恐的大喊大叫。” 赵吉忽然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冷冷得说:“或许是巧合吧!” 宋子健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两个人走出住院部,穿过yīn暗的小径,来到一片宽大的平房前。有两个老头正在门房里喝酒,看见二人进来,问道:“干什么的?” 宋子健说:“大爷,我想进去看一下。” 老头问道:“有证明吗?” 宋子健说:“有,有。” 赵吉看到宋子健把一张百元面额的人民币塞在老头手里。 老头说:“跟我来吧!你们想看谁?哪天死的?” 宋子健说:“我们看3708号。” 老头停住脚步,说:“一个吓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宋子健说:“这您就甭管了。我们看一眼就走,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死人特有的气味和来苏水的气味。 老头打开一个柜子,拉出一个套有黄色塑料袋的东西。 尽管赵吉早就想到那是一具尸体,还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尸体的眼睛高高凸起,大片的白眼球衬着小小的瞳仁,那份恐惧和惊骇全部暴露无遗。 很显然,这个死者临死前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子健说:“她是被一条会直立走路黑蛇吓死的。” 赵吉心中一惊,问道:“黑蛇?” 宋子健说:“姐姐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晚上做梦,也经常说起黑蛇。” 回到病房里,宋子健说:“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 赵吉说:“你回去吧!有我在这里,你就放心好了。” 宋子健说:“你刚下飞机,还是去休息吧!” 赵吉说:“不用了,我不累。我想,子贞她也希望醒来能看到我。” 因为已经知道宋子贞已经离婚,赵吉也就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再说,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谁也不会跟她去计较什么。 宋子健走后,赵吉出去吃了点东西。流浪的那段日子,落下了一个奇怪的毛病,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而且到吃饭的时间就必须吃。否则,心慌意乱,什么事情也别想做。 回到病房里,赵吉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就坐在宋子贞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夜里,护士来换过两回点滴。 赵吉仔细仔细看了yào签,只是葡萄糖加了一些消炎yào。 难道,子贞的病真的没治了? 赵吉一夜都没有睡觉。他一直在捉摸这个问题。在心里,他预感到子贞是不会死的,她会慢慢康复,好好的活下去。不过,这种预感多半来自他无法接受宋子贞已经无yào可救的事实。 这一夜,宋子贞没有醒。赵吉暗暗担忧宋子贞会永远醒不过来。 天亮的时候,赵吉买了一杯热牛nǎi。他轻轻的掰开宋子贞的嘴,一点一滴的给她喂下去。直到喂完半杯nǎi,他的心里才舒服一些。 宋子贞醒了,她的眼角有泪水流出来。赵吉轻轻的给她擦干了。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宋子贞的脸颊、额头。 赵吉把被子掀开,想给宋子贞翻个身,却摸到宋子贞的皮肤冰凉,还有一种怪味。 赵吉去小卖部里买了两条毛巾,和小卖部里全部七个热水袋,然后到锅炉房把七个热水袋都灌满水。 他把暖瓶里的隔夜水倒在洗脸盆里,用手试了试,温度正合适。他把一条毛巾在水里泡了泡,拧干水,给宋子贞擦脸、擦脖子、擦手。又拴上门,把热水袋里的水倒了一些在脸盆里,给宋子贞全身都擦了一遍,然后用干毛巾把她身上擦干。最后把剩下的六个热水袋都摆在宋子贞身体旁边,盖上被子。 起初,宋子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好一阵,好像抽筋一般。赵吉不禁暗暗担忧。直到宋子贞慢慢安静下来,脸蛋上泛起红晕,安详的睡着了,他的一颗心才放下。 他用自己温暖的大手攥住宋子贞冰冷的脚心。 临床的老太太问道:“小伙子,你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吧?” 赵吉点头说:“对。您看出来了?” 老太太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男朋友,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老太太又说道:“你们怎么没有结婚?” 赵吉说:“怎么说呢?我去美国了。” 老太太说:“留学去了吧?你们这些大学生,留学到美国就不回来,什么亲人、祖国全都被你们抛弃了。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还好,你这个孩子还算有点良心,还能在这时候回来。” 一时之间,赵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天很快就过去。下午,赵吉在医院食堂里买了一份鸡蛋羹,想喂子贞吃下。不想,子贞对这种食物根本不能接受,全都顺着嘴角吐了出来。 赵吉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当初他在广东流浪的时候,饿了三天水米未进,第四天老乡买盒饭给他吃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咽不下去,米饭卡得喉咙生疼。一次只能吃几粒米,还要用矿泉水送服。那个盒饭,他吃了整整一晚上。后来,只要看到电视剧中有人饿了几天还能狼吞虎咽的吃饭,赵吉就会骂娘。 他凉了一杯温水。用小勺剜了手指盖大小的鸡蛋羹,放在子贞嘴里,再喂一勺温水。果然,宋子贞把这块鸡蛋羹吃了下去。 喂了近一个小时,子贞总算吃了大约有两汤勺鸡蛋羹。看到子贞终于吃了点东西,赵吉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老太太说:“你这个孩子还真不错。好好伺候伺候她吧,或许她还能站起来呢!你也别光听医生的。” 赵吉说:“她没有什么病,只是吓着,很快就会好的。” 老太太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希望。如今的怪病可多了,有几个能治好的?” 赵吉没有说话。 这时,宋子健来了。 赵吉说:“子贞吃东西了。” 宋子健问道:“你说什么?我姐姐吃东西了?” 赵吉说:“对。他吃了两汤勺鸡蛋羹。” 宋子健说:“谢谢你!谢谢你!我就想,姐姐只要见到你,就会好起来的。” 赵吉说:“我也希望这样。” 宋子健说:“走,我们一块儿出去吃点东西。” 赵吉说:“不必了。” 宋子健说:“没关系的。一会儿我妈妈会来的,让她陪姐姐一会儿就是了。” 赵吉说:“我不喜欢去饭店,我们去小吃摊上吃沙锅吧!” 宋子健说:“那怎么好意思?你从美国大老远的回来,我怎么能请你吃小摊?” 赵吉说:“别那么俗气。一切随意就好。” 宋子健说:“好!那咱们就去吃沙锅。” 赵吉要了一个牛ròu炖豆腐,宋子健要了一个炖里脊,每人一个口杯酒。 宋子健说:“你在美国干什么?” 赵吉说:“打工呗!” 宋子健说;“做什么工作?” 赵吉说:“在一家咨询公司做首席执行官。” 宋子健说:“首席执行官是什么职位?” 赵吉说:“相当于总经理。” 宋子健说:“难怪姐姐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赵吉说:“咳!碰巧而已!” 宋子健说:“你怎么想起来去美国了?” 赵吉笑道:“不是我想起来去就去的。只是在国内混不下去了,碰巧又结识了一位美国朋友。” 宋子健说;“能不能说的具体点?” 赵吉说:“那年我和你姐姐告别后,就去了深圳。没想到在火车上丢了证件,在东莞流浪了几天,最后在一个老乡的帮助下进了一家五金厂做工。” 宋子健问:“做什么工作?” 赵吉说:“还能做什么?做苦工呗!干铝合金浇铸和研磨。你猜我那时候能吃几碗米饭?” 宋子健说:“三碗!” 赵吉说;“两个三碗。最多的时候我吃过八碗米饭,吃了两盘菜,喝了五碗汤。” 宋子健说:“太可怕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吃这么多的人。” 赵吉说:“如果你在街上饿三天,然后给你一份又苦又累的活干,你也一样能吃这么多。” 宋子健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离奇的经历。” 赵吉说:“在深圳和东莞,有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宋子健说:“后来呢?” 赵吉说:“后来就辞职不干了。” 宋子健说:“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赵吉说:“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工作。领的工资也花得差不多了,又向老乡借了点钱。去惠州碰运气。还好,在惠州找了一份质检员的工作。那时候,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会永远是那种样子了。于是就给子贞写了一份信,要求断绝关系。现在想起来,这种做法真是太愚蠢了。” 宋子健说:“那你怎么去的美国?” 赵吉说:“你听着。后来我在这家公司做得不错,慢慢被提升为营业部主管。在负责北美的业务是认识了一个美国女孩,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后来就跟她一块去了美国。” 宋子健说:“你有自己的车吗?” 赵吉说:“在美国,每家都有车,成年人几乎每人一部。我当然也有了。” 宋子健说:“是什么车?” 赵吉说:“BMW。” 宋子健说;“哇!好车!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赵吉说:“我在美国发周薪,大约有三千美元。” 宋子健说:“噢!那么多?一个月折合人民币有十万块钱。” 赵吉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个人回到医院的时候,宋子贞的妈妈已经走了。 赵吉说:“你也回去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多陪陪子贞。” 宋子健说;“好吧!旁边有钢丝床,累了,你可以睡一会儿。” 赵吉说:“好的。” 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走宋子健,赵吉心里波涛翻涌。想起当年子贞的亲戚对自己的偏见,想起在广东打工的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不由得悲从心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掩面痛哭。 临床的老太太安慰道:“年轻人,别哭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赵吉睡着了。睡梦中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赵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床边睡着了。是子贞的手,是子贞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他激动地握住那只瘦弱的手。 宋子贞正欣慰地看着他。 赵吉说:“子贞,你的手能动了。” 宋子贞笑笑,没有说话。 赵吉说:“子贞,不要怕。你一定会好的。你、你喝水吗?” 看见子贞这样,赵吉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毕竟,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不再是以前恋爱时的情景。 他给子贞喂了两勺水。 宋子贞说:“你回来了?” 赵吉流着泪点点头。 宋子贞用手擦拭着他的泪水,说:“不要哭。” 赵吉使劲点头。 宋子贞说:“在我的记忆中,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哭过。” 赵吉说:“相信我,子贞。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啊!” 子贞说:“看见你,我就好了一半了。” 赵吉忽然想起回光返照,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宋子贞好像看出了他的怀疑,说:“怎么?你是不是认为我回光返照?告诉你,我还没有活够哪?” 赵吉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说:“别说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宋子贞好像也累了。虽然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她好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对赵吉微微一笑,缓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早晨,赵吉又买了一杯热nǎi,喂宋子贞喝下。这次,宋子贞吃了整整一杯牛nǎi。 喝完牛nǎi,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好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用心灵沟通,那是只有心意相通的恋人才有的沟通方式。 么了,宋子贞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赵吉也感觉到特别疲惫,趴在床边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宋子贞已经能翻身了。不过,还得借助赵吉的帮助。 宋子贞说:“你是怎么来的?” 他说:“听说你病了,我就赶回来了。” 宋子贞说:“子健给你打电话了。” 赵吉点点头。 宋子贞说:“你的那口子不怪你?” 赵吉说;“不会的。我把事情都跟她讲了,她会理解我的。” 宋子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赵吉说:“我要看着你好起来再回美国。” 宋子贞说:“能再见你这一面,已经足够了。” 赵吉说:“傻瓜,不要那么想。” 宋子贞说:“子健今天来了吗?” 赵吉说:“子健每天都来。昨天下午,你妈妈也来了。” 宋子贞说:“他们真是的,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赵吉说:“你这不是病了吗?还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宋子贞说:“我倒是不怕,我是担心你。” 赵吉说:“担心我什么?” 宋子贞说:“担心你美国的太太知道你在医院里和初恋情人独处一室,会修理你,叫你跪美国搓板。” 赵吉说:“你病刚好一点,就来调侃我。” 宋子贞说:“我是认真的。” 赵吉避开话题,说:“我已经联系好了,等一会儿我们调换一下病房。” 宋子贞说:“我不走。我喜欢这里。” 赵吉说:“你需要安静。单人病房有助于你康复。” 宋子贞说:“我不走。” 赵吉说:“为什么?” 宋子贞说:“你真的想不到?” 赵吉四处打量一下,也没觉得这间病房有什么特别。 宋子贞说:“十年前,那个夏天,想起来了吗?” 赵吉顿然领悟,想起十年前那个大雨的夜里,子贞住的就是这间病房。他们还在病房里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 他怕打着自己的脑袋,说:“瞧我这记xìng。” 宋子贞脸上掠过一丝哀伤。 赵吉长叹一声,说:“都成为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宋子贞闭上眼睛,默默的流下眼泪。 赵吉没有说话,拿过毛巾,轻轻的为她擦拭。 在赵吉的悉心照料下,宋子贞的病好得很快。 一个月之后,在赵吉的搀扶下,宋子贞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只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宋子贞的康复大大出乎旁人意料,连大夫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奇迹。宋子贞一下子变成了医院的名人,许多大夫和护士都特意跑过来看她。 这天,赵吉从食堂买饭回来,走进住院部的时候,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从面前一闪而过。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留着马尾辫,双手揣在口袋里,背影很苗条,但是有点瘦削。 她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走不多远,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又径直走了。 回到病房里,赵吉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宋子贞好象刚刚哭过一样。看她的表情,却有一种释然于怀的感觉。 赵吉问道:“怎么啦?” 宋子贞凄美的微笑道:“你猜刚才谁来了?” 赵吉说:“是大学同学?” 宋子贞摇摇头。 赵吉又猜:“是高中同学?” 宋子贞还是摇摇头。 赵吉猜不出来了,只好告饶。 宋子贞说:“告诉你吧!省得你揪心。” 赵吉说:“我揪心什么?得了,你还是别说了。” 宋子贞说:“是江雪。” “谁?”赵吉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 宋子贞一字一顿的说:“是江雪,你的初恋情人。” 赵吉其实已经想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江雪,却仍不肯承认,说:“别开玩笑了!” 宋子贞说:“看看,揪心了不是?赶紧去追吧!还来得及。” 赵吉说:“我揪的哪门子心。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宋子贞说:“我问你,如果她病了,你会不会回来?” 赵吉说:“这完全是两码事。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已经跟江雪结束了。” 宋子贞说:“那你告诉我,你爱不爱她?” 赵吉说:“过去爱过,在跟你恋爱之前。这些你都知道,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 宋子贞说:“过去你为什么不承认?” 赵吉挠挠头,说:“还不是因为那时候正跟你谈恋爱,怕你不高兴。” 宋子贞说:“你能说实话就好。证明你的本质还没有改变,还是诚实的,还没有被资产阶级腐蚀透。” 赵吉说:“行了,求求你,姑nǎinǎi,快吃饭吧!” 宋子贞说:“她就在医院里做护士,你既然回来了,还是见一面吧!爱情不在友情在吗?” 赵吉说:“你告诉她,我回来了?” 宋子贞说:“没有。没有你的批准,我哪里敢呀?你们美国讲人权,改天你再告我侵犯你人权什么的。” 赵吉说:“不见。我这次回来,是秘密潜伏,只有你知道。老同学,老朋友,一概不见。连老爹老妈,我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宋子贞认真地说:“江雪跟她们不一样,你还是见一面吧!再说,她就在医院里,总归还是会碰面的。” 赵吉说:“我说不见就不见。大不了见了她我躲着走。” 宋子贞说:“你就不能改改这个脾气。” 赵吉说:“我就这脾气,改不了了。” 这天是星期天,赵吉正在给子贞扒橘子的时候,宋子健领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进来。 不用说,这个小男孩就是子贞的儿子小安。他听子贞提起过。 赵吉觉得小安很面熟,特别是那种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却又想不起来像谁。反正不像子贞。 宋子贞说:“小安,这是舅舅。” 小安喊了一声“舅舅好。”就扑在子贞怀里。 宋子贞道:“这是我儿子,叫小安。” 赵吉已经看呆了,小安扑进子贞怀里的动作竟然是那么熟悉,非常象他很熟悉的一个人。 宋子贞说:“想什么呢?” 赵吉说:“没想什么。我只是看着小安非常象我的一位朋友。” 宋子贞的脸色忽然变了,好像很生气很哀怨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 宋子健打破沉默,说:“大后天就是春节了,你们能回家过年吗?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希望能请赵吉一块儿到家里过年。” 宋子贞说:“医生说还要观察五天。” 赵吉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留在医院里陪子贞吧!” 宋子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小安却没有走。自从宋子贞住进医院,小安就没有看到妈妈。没有人告诉他妈妈病了。现在,他看到妈妈,说什么也不肯走。 赵吉说:“就让他留下吧!正好我出去买饭的时候,他可以和你做个伴。” “这是你的儿子吧?”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宋子贞说:“我儿子小安。小安,快叫阿姨!” 小安喊阿姨的时候,宋子贞小声对赵吉说:“快闪!” 赵吉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小安说道:“妈妈叫你快闪。” 这句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引起病房里一片欢笑。 赵吉正在低头擦皮鞋,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见那个清脆的声音对自己说:“哎哟!这不是赵吉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说“我”的时候,语气着重加强了一点。 赵吉抬起头,就看见一张成熟而又美丽的面孔正微笑着看着他。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正文 十.再见初恋 虽然那张面孔已经随着岁月改变了许多,明显的丰满了,成熟了,但是,那种特有的气质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唯独少了点儿书卷气。九十年代初期,这个人和他都是水城有名的校园诗人。她是因为他而喜欢诗歌的,而后在这方面又超过了他。 赵吉脑子里瞬息万变,在两个曾经爱过的女人面前,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这种情况,不仅没有碰到过,就连在电视里也没有看到过。 赵吉连忙站起来,搓弄着双手,说:“江雪,原来是你?” 江雪说:“来到医院了,也不去看看我。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吧?” 赵吉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否则,一定会去找你的。” 江雪说:“当着子贞的面,你说话也不害羞?行了,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八年前你来这里找过我,现在却假装不知道我在这里,你也忒会装了吧!” 赵吉更加不好意思了。 江雪说:“子贞,你说说,八年前他还来看我,现在却假装不认识我。你说这种人可恨不可恨?” 宋子贞说:“你比我了解他。他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凡是就是放不下个面子。” 江雪说:“他就这样。上次来的时候,我要和先生请他吃顿饭,他说什么也不去。”她突然领悟了什么,说:“子贞你少来调侃我,我怎么就比你了解他了?” 宋子贞说:“你们恋爱早,所以说你比我更了解他。” 江雪说:“可是我跟他只谈了一年,你们两个却谈了六年,应该说你比我更了解他才对呀?” 在这两个女人斗嘴的空里,赵吉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说道:“原来我是被人出卖了。” 江雪说:“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赵吉说:“我无所谓,早已经被你们捉弄惯了。” 两个女人一块儿说道:“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捉弄你了?” 赵吉说:“算我说错了,算我说错了。” 宋子贞说:“什么叫算?就是你说错了。” 赵吉连声说是。 江雪说:“子贞,我把他带走了,你不介意吧?” 宋子贞说:“你带走吧!好好教育教育,兴许还有戏!” 江雪说:“唉!斗嘴我是斗不过你。” 宋子贞说:“斗诗我也斗不过你,还是让赵吉跟你去吧!” 江雪说:“走吧!亲爱的。八年前你不给我先生面子,这会儿有人质在我手里,乖乖得跟我走吧!” 宋子贞说:“记得晚上给我送回来。” 江雪笑道:“放心吧!保证少不了一根毫毛。” 赵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这些结了婚的女人,什么玩笑都敢开。” 他跟着江雪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一家西餐厅。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坐下之后,赵吉问道:“为什么不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反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江雪说:“你想害我呀?我经常和同事去医院附近的餐厅里吃饭,他们都认识我。这里不同于美国。在美国找个情人都很正常。在这里,流言蜚语能淹死人。” 赵吉又问道:“你先生哪?” 江雪说:“你真希望看到他?那我打电话叫他。” 赵吉说:“不用了。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还来调侃我。” 江雪说:“你一点儿都没有变。” 赵吉说:“你也是。” 江雪说:“说实话?你觉得我都有什么变化?” 两个人单独相处,谈话的语气也就变了,气氛也变得有点沉闷。 赵吉说:“没有多大的变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江雪说:“还好吧!你什么时候到美国去的?” 赵吉说:“前年春天。” 江雪说:“在那里生活习惯吗?” 赵吉说:“还能适应。” 江雪说:“光顾着说话了,还没有点菜呢。你用美语点菜,我跟着学学。” 赵吉说:“算了吧!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的服务生肯定不会英语。” 江雪说:“人家想听,你就说吧!” 赵吉说:“还是算了吧!” 江雪见他不肯,对服务生说:“Waiter, ccom here.”(服务员,过来。)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说:“What can I do for you, madam?”(我可以帮您做什么,夫人?) 江雪说:“He is my friend. He ccoms from comrica.”(这是我的朋友,他从美国来。) 服务生说:“Hellow!Well ccom to China!”(你好!欢迎你到中国来。) 赵吉说;“Thank you! Your English is very good.”(谢谢!你的英语很棒。) 服务生说:“Thank you! What can I do for you?”(谢谢夸奖!您需要点什么?) 赵吉说:“After lady.”(女士优先。) 服务生没有领悟到赵吉这句话的意思。 江雪在旁边说:“他叫我先点菜。” 服务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的英语没有学好。” 江雪说:“我要两份牛排,全熟的。” 赵吉说:“Why? I like half.”(为什么要全熟的?我喜欢五成熟的。) 江雪说:“I am a nurse. I must keep you clean. And what would you like?”(我是一个护士,我必须保证你饮食卫生。你还想要点什么?) 赵吉说:“Thank you! One cup of coffee, and one cup of 马爹利酒, please. What ice-cream do you have?”(谢谢!一杯咖啡,一杯马爹利酒。再来一个冰淇淋。) 服务生说:“How about rose ice-cream?”(玫瑰冰淇淋怎么样?) 赵吉说:“Rose ice-cream, 特殊的甜点送给特殊的人, would you like?”(玫瑰冰淇淋?特殊的甜点送给特殊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江雪说:“I like it.” (我喜欢。) 赵吉说:“Rose ice-cream. It is OK. Thanks!”(来一份。就这些了,谢谢!) 经过一番英语对白,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就融洽了许多。 江雪说:“你的英语名字叫什么?” 赵吉说:“Joarge. 你的英语怎么说得这么好?” 江雪说:“水城的旅游业很发达,很多人都会讲英语,只不过没有你讲得流利而已。” 赵吉说:“已经很不错了。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雪说:“咱们不提他好吗?” 赵吉说:“我只不过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江雪微微一笑,说:“整天忙忙碌碌的,哪里有功夫去想这些。走上社会之后,也跟着流俗了。不过,基本上还满意。” 江雪说:“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赵吉说:“要走的。我在美国有家庭,有事业。” 江雪说:“子贞是个好姑娘,你就不打算留下来陪她?” 赵吉说:“我太太会带着洋qiāng洋pào杀过来的。” 江雪说:“你有孩子了吗?” 赵吉说:“有一个女儿。” 江雪说:“多大了?” 赵吉说:“一周岁。” 江雪说:“在美国,经济还宽裕吧?” 赵吉说:“还可以,说得过去。” 这时,服务生已经把牛排端上来。 江雪指了指赵吉,服务生把两份牛排全都放在赵吉面前。 赵吉说:“记得有一次我们吃盒饭的时候,我把一块排骨弄到地上去了。” 江雪说:“这一份就是补给你的。” 赵吉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服务生端着酒和咖啡上来,江雪把马爹利酒留下,把咖啡放到赵吉面前。 赵吉说:“我不知道你要喝酒。” 江雪说:“我知道,你怕我先生会责问我,是吧?放心好了,我还有这个自由。” 赵吉对服务生说:“再来一杯马爹利酒,冰淇淋快一点儿!” 马爹利酒上来,冰淇淋也跟着送上来。 赵吉把冰淇淋让给江雪,说:“这是给你点的。你喜欢吃冰淇淋。” 眼泪在江雪的眼眶里打转。她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赵吉说:“来吧!为了我们的重逢,干一杯。” 江雪没有喝,她用双手遮住面孔,哭了。 刘德华的歌曲《天意》溢满整个餐厅,赵吉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他对江雪的,而是对这座城市。这是一座充满感情的城市,爱情、友情就像环城湖的水,包围着这座城市,滋润着这座城市。在他漂泊在他乡异国的岁月里,虽然也曾感触到友情的温暖,爱情的浪漫,却远远没有水城的感情浓厚、贴切。 他凝视着江雪,觉得这张美丽、小巧的脸上多了一些陌生的东西。 他说:“其实,你改变不少。” 江雪说:“是吗?都是哪里变了?” 赵吉说:“说不好。好像是少了那份纯真,还有书卷气。” 江雪说:“我又不是老师,哪里来的书卷气?我替你概括吧!现在的江雪,已经是物质满足精神匮乏的江雪;你记忆中的江雪,是精神富足物质匮乏的江雪。” 赵吉的心底突然产生一种对人生的悲哀和怜悯。我们都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都在努力追求幸福生活,并为此付出了莫大的牺牲和努力。可是,等到成功的时候才发现,幸福早已经擦肩而过。而我们所得到的,只不过是幸福的载体。 他问服务生要来一支笔,几张信签,写下一首诗: “曾经爱过的/曾经恨过的/都已融入曾经 珍惜现在的/珍惜拥有的/你就是珍惜快乐的天使 幸福,不是牛排与美酒/爱情,浸泡在咖啡和冰淇淋中/甜也甜过,苦也苦过 爱与哀愁/作为回忆烙刻在岁月的墙壁上/人生的路/从脚下经过/向遥远的未知彳亍前进/踩下的脚印已经凝固/你挪不动/我也挪不动 枝叶凋零的季节/你再来抚摸岁月古老的墙/那一刻/我就在墙的另一边面壁思过/一张爬满时光流痕的脸/深深的嵌入泥墙” 他把这首诗命名为“水城印象”,递给江雪。 江雪的眼睛又流泪了。 赵吉把面巾纸递给她,说:“你还是那么爱哭鼻子?” 江雪说:“改不了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首诗可以送给我吗?” 赵吉说:“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江雪把信签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坤包里层。 赵吉回到医院里,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宋子贞正在等他回来。 宋子贞淡淡地说:“回来了?” 赵吉问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宋子贞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我不想让你在水城留下什么遗憾。” 赵吉感觉到自己欠宋子贞的更多了。宋子贞对他关怀越多,反而越是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宋子贞说:“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又写诗了?” 赵吉说:“唉!神了,你怎么知道?” 宋子贞说:“那还用猜?只要你们两个到一起就能产生灵感。” 赵吉说:“我可声明,产生的仅仅是诗歌,除了诗歌还是诗歌。” 宋子贞揶揄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年三十,一大早,鞭pào就开始零零落落的响。到了黄昏,更是响个不停,还不时有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zhà开。 小安兴奋得跑进跑出。赵吉在医院门口给他买了一个发光的电动玩具,他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 宋子贞说:“赵吉,我忽然不想在医院里过年了。” 赵吉说:“你想去哪里过年?去娘家?” 宋子贞说;“为什么要去娘家?我有家。离婚的时候,房子给我了。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就一块儿回家吧!” 赵吉说:“我去找大夫去办手续。” 宋子贞说:“找大夫干什么?你怎么又犯傻了?” 赵吉说:“你想偷偷溜走?” 宋子贞说:“对呀!大不了我们明天再回来。” 赵吉说:“这样恐怕不妥吧?” 宋子贞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你不是很喜欢做叛逆的事情吗?” 赵吉说:“我是担心你的病。” 宋子贞说:“我不是好了吗?在这里多待一天少待一天也是无所谓。” 赵吉说:“回家吃什么?你已经住院一个多月了,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宋子贞说:“我们可以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回家自己做。” 赵吉说:“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宋子贞大声叫道:“赵吉,你怎么这么嗦?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样子。” 赵吉说:“你听我说完。我怕你的街坊邻居看见了对你不好。” 宋子贞说:“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再说了,住了这么多年,我连邻居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赵吉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宋子贞换上赵吉今天中午给她买的新衣服,三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逃出医院,直奔超市。 还好,超市里还有最后一代水饺,还是一公斤装的,差不多够三个人吃的了。 又买了两瓶干红,火腿肠、香肠、腊肠,面包,青菜等东西。足足装买了一辆购物车。 三个人兴奋的回到家里。 人总是这样,逃出来的自由才认为是真正的自由。 家里很干净。很显然,宋子贞住院的这段日子,妈妈经常来帮她收拾房间。 三个人一齐动手做饭。小安摘青菜,子贞负责切菜,赵吉掌勺,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就做成了。 赵吉打开一瓶红酒。小安打开电视,中央台的春节文艺晚会已经开始了。 这一夜,三个人过得都很高兴,玩得也很尽兴。 大年初一,三个人坐在家里包饺子。不知道为什么,子贞突然哭起来。 赵吉和小安赶紧安慰她。 其实,赵吉能够猜到子贞为什么哭。她是希望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可是赵吉又能说什么?他不能再给子贞任何承诺。他已经深深地伤害过她一次,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 现在,子贞好了,他也该回去了。或许,他原本就不该来。毕竟,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他只能为子贞解决暂时的烦恼和忧愁。 他很快就要回纽约了,子贞怎么办?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该怎么过?再找个男朋友成立个家庭。想到这里,赵吉的心里充满了妒意。事到如今,他仍然不能接受子贞和别人结婚。 可是,他又不能阻止子贞结婚。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精灵。子贞迫切的需要一幅强有力的臂膀来保护她。 想到那个精灵,赵吉忽然醒悟。 既然那个精灵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他回到美国,那个精灵再来骚扰子贞该怎么办?是不是他还要从美国赶回来?万一子贞有个差错该怎么办? 赵吉说:“子贞,我不会这么快离开你的。” 宋子贞说:“不行。你是有家室有事业的人,不能这么久不回去。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也该回去了。现在,你的美国太太一定等得着急了。” 赵吉说:“我不能回去。那个精灵可能还会出现,我必须把它找出来,除掉它之后才能回去。” 宋子贞的脸色忽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小安说:“我也不要叔叔走。我要叔叔留下来陪我玩。” 宋子贞说:“小安,别任xìng。” 赵吉说:“我们必须除掉它。否则,我一步也不离开你。” 宋子贞说:“要除掉它,我们还得回到那个出租屋里。” 赵吉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小院还在不在。” 宋子贞说:“希望还在,最好咱们租过的那间房子还在,我可不想住那两间yīn暗的北屋。” 赵吉说:“是的,那两间北屋的确是不好。我们过了正月十五再去吧!” 正文 十一.直面恐惧 正月初六,天空飘起了雪花。赵吉去了一趟出租屋。 小院没有什么变化。铁门锈迹斑斑,上了一把大号的铁锁。 赵吉看看周围,这片居民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不远处的环城湖边建起了一个别墅区,别墅的外墙还没有刷漆。 赵吉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声,却把旁边的邻居吵出来了。 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赵吉问道:“这位大哥,打扰一下。你知道这个房东去哪里了吗?” 中年男人说:“我都住了七年了,也没有见过房东长什么模样。” 赵吉说:“你是这里的老住户吗?” 中年男人说:“不是。这一片的老住户都买楼房了。有好多人想租这个小院,就是找不到房东。” 房东既然不在这里,他也只好另想办法。他知道房东的外甥张振国过去上的是警官学校,毕业肯定分配到公安部门,应该去公安部门找人。 他并没有去公安部门,而是上网查,他觉得还是上网查来的便利一些。好在警官学校有网站,他很快就查到了九三级有两个张振国。两个张振国的照片又特别象,究竟哪个是呢?赵吉分辨不出来。毕竟,他也只和张振国打过一次jiāo道。 他查了一下张振国的分配去向,一个分配到市公安局户籍科,一个分配到花园区派出所。 赵吉决定先去户籍科,户籍科确实有一个张振国,只是没有值班。一个民警告诉他,张振国后天值班。 赵吉可不想等到后天,他问道:“你知道他的电话吗?” 那个民警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赵吉说:“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刚从美国回来,想和他聚聚。” 那个民警上下打量了赵吉一眼,说:“你记一下,7326875。他的手机号是13512241375。” 赵吉说了说了声谢谢,就走出户籍科。 他在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安局门口拨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张振国吗?” 对方说:“对。你是谁?” 赵吉说:“昌华西支路36号的房子是你的吗?” 对方说:“不是,你打错了。” 赵吉说:“对不起,打扰了。”挂掉了电话。 赵吉想,那一定是花园区派出所的张振国了。 他又来到花园区派出所,可惜,这个张振国也不是。第一眼赵吉就看出来了,这个张振国长得又瘦又矮,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张振国。 赵吉心中充满疑云,难道张振国不是九三级的,别的年级还有张振国。 回到宋子贞家,赵吉将自己找张振国的经过说出来。 子贞说:“你还记得张振国的妈妈姓什么吗?” 赵吉说:“当然记得。姓顾,长得一脸苦相。” 子贞说:“你再试试看。还打户籍科那个张振国的电话,问他顾姨在家吗,看他怎么说。” 赵吉说:“还是你主意多。” 他再一次拨通了张振国的电话。不过,这次打的不是手机,而是家庭电话。 “喂!你好。请问顾姨在家吗?” 对方说:“她不在这里住,你打7324523。”说完,挂了。 赵吉只得拨打7324523。 “喂!是顾姨吗?” 对方说:“对,是我。你是哪位?” 赵吉说:“我叫赵吉,过去租过你们家昌华西支路36号的房子。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对方说:“记得。你有什么事?” 赵吉说:“我想租你那个小院。” 对方说:“你找我儿子振国吧。这个小院我早就不管了。你知道他的电话吗?” 没办法,赵吉只好又拨通了张振国的电话。 “喂!我找一下张振国。” “你稍等一下。”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你好!我是张振国,你是哪位?” “我叫赵吉。过去租过你们家昌华西支路的房子。” “刚才是你打电话吗?” “是呀!” “早说是你不就结了。我们见面谈谈吧!” “在哪里?” “随便你!” “在仙来酒吧。你知道吗?” “好的。我十分钟以后就到。” 张振国说:“你为什么想租这个房子?” 赵吉说:“为了圆梦。” 张振国说:“我看不是。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吉说;“什么东西?” 张振国说:“一双红色的眼睛。” 赵吉浑身一震,说:“你也看到了?” 张振国说:“我早就看到了。我还问过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我记得当时你很干脆地回答我,没有。” 赵吉说:“我记得。当时我还以为你问我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张振国说:“你是房客中住的时间最长的。能告诉我你都遇到了什么吗?” 赵吉把自己十年前的奇怪遭遇简要地对张振国讲了一遍。 张振国说:“我是一个人民警察,按道理,是不相信鬼怪精灵的。可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想不信都不行。” 赵吉说:“我的女朋友,最近又遇到了那个精灵的威胁。为了彻底摆脱这惶恐不安的日子。我们决定再租你们的房子。把那个精灵找出来,消灭它。” 张振国说:“不行!绝对不行!” 赵吉说:“为什么?” 李振国说:“那个院子里发生的怪事太多了,这么多年了,我宁肯闲着房子不往外租,也不愿再看到发生什么意外。” 赵吉说:“都是发生过什么事?” 张振国说:“我姥爷是一个guó mín dǎng的高级军官,guó mín dǎng撤退的时候,他偷偷留下来。从南方跑到水城,后来跟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女人结婚。不用说,那个女人就是我姥姥。后来,我姥爷酒后失言,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姥姥,姥姥便报告了政府。我姥爷就被qiāng毙了。姥爷的死对我姥姥、妈妈和舅舅打击很大。一九九二年夏天,舅舅在那个小院里突然失踪,至今仍然杳无音信。家里人一直以为舅舅是因为精神失常而走失的。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以为舅舅的失踪很蹊跷。他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那天晚上我从姥姥家走,舅舅正好和妗子吵架,去姥姥家睡觉。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舅舅根本不可能出走。舅舅失踪以后,我一直住在那间房子里,就是你们租的那两间。直到一九九三年的春天,一天夜里,我感觉到有人进了房子,突然之间浑身冰冷,我坐起来,正好看见床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你无法想象,那双眼睛有多么恶dú。那双眼睛象黄豆一样,圆圆的,周围还有一个白圈。当时,我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盯着它。后来,那双红色的眼睛眨了眨,慢慢地移开了。我感觉到有人走出房子,这才拉开灯。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脸上、头皮上全是冷汗。我蜷缩在被窝里,哆嗦了一夜。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那里住。” 赵吉问:“后来哪?我记得你妈妈说过,有个亲戚在那里开了个百货店。” 张振国说:“对,是有这么回事。我爸爸的堂弟的小舅子的远门侄子住进那间房子,开了一家杂货店。谁知道,只干了七天就走了。连东西都没要,也没打招呼。后来,我听说那个亲戚疯了。那个亲戚走了不到一个月,又有一个卖汽水的人租了那两间房子,只住了两天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就是你们租了。你们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租过。” 赵吉问:“你姥姥是哪年死的?” 张振国说:“我姥姥是一九九六年秋天死的。我觉得姥姥死得也很蹊跷。火化的那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等到雨停的时候,火化工发现姥姥的尸体不见了。所以,姥姥的骨灰盒里是空的,只有她生前用过的一个发簪。” 房东老太太再现和尸体失踪的事情在赵吉的心里得到了印证,他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问道:“后来也没有找到?” 张振国说:“没有。” 赵吉喝了一口酒,勉强镇静下来,又问道:“你知道那双红色的眼睛是什么东西吗?” 张振国说:“不知道。” 赵吉说:“那是一条黑蛇,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条黑蛇蜕变的精灵。” 张振国说:“你怎么知道?” 赵吉说:“我女朋友看到过一条黑蛇立在床边。” 张振国说:“你刚才跟我说过的,你看我这记xìng,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多久?” 赵吉说:“仔细算算,我应该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一百天整。可是这一百天,却是惊心动魄的一百天。第一天夜里,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房子里,可是又找不到。我的女朋友也有这种感觉。半夜里,这个人就悄悄出去了。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我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去的。这个院子里经常有一些奇怪的动静,比如说夜里有人做饭,有人打枣,有人喊妈妈。但是我每次打开窗帘的时候,这些声音都会立即消失。等我躺下的时候,这些声音还会响起来。第二天,我还看到地上有许多青色的枣树叶子。还有,我凉好的开水经常会自动消失……” 张振国打断他的话说,“我也碰到过这种事情。明明倒了一杯水,等到喝的时候却只剩下半杯。” 赵吉说:“对!就是这样。我还感觉到那个小黑屋里有人召唤我。我想进去看看,可是,你姥姥不让进。” 张振国说:“听妈妈说,姥爷活着的时候,任何人不准进那间房子。” 赵吉说:“你姥姥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我女朋友接到四个印度玩蛇佬托梦,说是让我们当天必须搬走,连你姥姥也要一块搬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振国说:“你们搬走了吗?” 赵吉说:“没有,我们是第三天才搬走的。” 张振国说:“你们不相信托梦。” 赵吉说:“我一直都认为那是神经衰弱时的一种幻觉。直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才让我改变了看法。” 张振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说:“快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吉说:“前段日子,我的女朋友看到了一个老太太,长得非常象你姥姥。后来,就病倒了。而这一切,和我在美国梦到的一模一样。春节前,在人医,我还看到了一个被黑蛇吓死的老人。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精灵在作怪。我必须找到它,揭开这么谜。” 张振国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赵吉说:“你先别这么说。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或许只是一条黑蛇。” 张振国说:“这样吧!我陪你一起住在那间房子里。” 赵吉说:“不用了。有我女朋友陪着我就足够了。” 张振国猛然站起来,激动的大声嚷道:“什么?你让一个女人跟你一块去冒险?” 赵吉微笑着说:“你先别激动。那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张振国不好意思地说:“那也不行。你应该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我怀疑舅舅就是被那个东西害死的。作为一位人民警察,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赵吉说:“对于这些邪魔歪道,爱情的力量更有效。那四个印度玩蛇佬托梦的时候说过,我们之所以没有受到攻击,是因为爱情的作用。” 李振国说:“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 赵吉平静得说:“我知道分寸。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李振国冷静下来,说;“好了!既然你一定要住进去,你就去住吧!” 赵吉说:“房租多少钱?” 李振国说:“你给五十块钱吧。” 赵吉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李振国说:“你又不是为了钱才出租房子的,按道理我不应该收你的钱。再说了,如果不是你,那间房子我宁肯空着闲着,也不会租出去。我可不想再出什么事。” 赵吉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 李振国说:“我就不过去了。你跟我一块去拿钥匙。” 在赵吉和宋子贞的想象中,这么多年没有人住的房子一定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而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赵吉和子贞是从东屋的小门进去的。房间里干干净净,桌子、椅子都是纤尘不染。可是,房子里却又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更没有一丝人的暖气。 赵吉和宋子贞都愣住了。是什么人在打扫房子? 宋子贞紧紧抱住赵吉的胳膊,仿佛又找到了十年前的感觉。片刻之间,恐惧便充满了她整个心灵。或许不仅仅是恐惧。 屋子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和十年前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门锁和把手生了厚厚的铁锈。 小院里静悄悄的。那棵小枣树还是那么粗,一点都没有长。敞开式的厨房里锅碗瓢盘都还在,也很干净。那间小屋的锁已经锈成了铁疙瘩,显然是没有人进去过。 子贞说:“你说这里没有人住,为什么这么干净?” 赵吉说:“或许有要饭的偷偷住进来?” 子贞说:“啊!你别吓唬我。” 赵吉说:“我们看看北屋。” 他们打开北屋,拉开电灯。灯光还是那么昏黄,根本看不清屋里的东西。 嗡嗡的静音在耳边回dàng着。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棉布和木头霉变的气味。 宋子贞突然看到衣橱顶上有一个布娃娃,正用一双恶dú的眼睛盯着他们,吓得大声惊叫。 赵吉急忙把她揽在怀里,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也吓了一跳。那个布娃娃的一双对眼圆圆的,白眼球上翻,显得有点诡异可怖。 不过,布娃娃终究是布娃娃。赵吉虽然觉得布娃娃有点邪气,可是仍旧装出一幅镇静的样子来。 赵吉说:“不怕,亲爱的。那只不过是一个布娃娃。” 宋子贞说:“我觉得这个布娃娃很吓人。你不觉得?她几乎和午夜凶灵中的布娃娃一模一样。” 赵吉说:“不怕的。我把它取下来扔了就是了。” 说着话,赵吉走到衣橱旁边,踮起脚去取布娃娃。 宋子贞声音颤抖地说:“不要,不要。赵吉,我们还是别动它了。” 赵吉说:“怕什么?有我呢!” 宋子贞说:“我心里不舒服。” 赵吉说:“我们再到里屋看看。” 宋子贞慢慢地蹲下身去,说:“不去了。我们回去吧!我心里不舒服,头晕。” 赵吉的感觉到子贞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也不再坚持进里屋。其实,说句实话,他的后背也被冷汗湿透了。只是他不能让宋子贞看出来。如果子贞看到他心中的恐惧,肯定会更加害怕。 正文 十二. yīn魂不散的房东 回到家,赵吉扶子贞坐在沙发上。小安乖巧得倒了一杯热水给妈妈。 赵吉说:“你再休息几天。我先住进去,你等到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 宋子贞没有说话,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赵吉再次端详小安,更加觉得小安非常象他很熟悉的一个人。到底是谁呢?却又记不起来。 难道小安的父亲是自己过去的朋友或同学? 赵吉从来没有问过宋子贞过去的丈夫。这是他们两个人都非常避讳的话题。 赵吉问小安:“小安,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宋子贞突然大声喊道:“你问他爸爸干什么?他爸爸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子贞的异常反应令赵吉感到非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子贞从来没有对他说话这么粗鲁。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啦。否则,两个人非得吵起来不可。自己结束这件事就要回美国,这么短暂的相聚,说不定就是此生的诀别。这段日子,珍惜还来不及,怎么可以制造出不愉快的事情呢? 幸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还有小安为他解围。 “妈妈,你不要对叔叔这么说话。你这么说话不礼貌。”小安说。 宋子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地流出来。 赵吉说:“对不起,子贞,是我不好。” 小安说:“妈妈不哭。” 不安慰还好,越是安慰,宋子贞反而痛哭失声。小安见妈妈放声痛哭,嘴里叫着妈妈,也跟着哭起来。 赵吉叹息一声,掩面沉思。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无能。面对心爱的人这么痛苦的声音,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当然明白,子贞需要的并不是暂时的安慰。这么破碎支离的一个家庭,迫切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膀扛起来。而这个最佳的人选,自然是赵吉。 可是,他却不能够。他已经有一个家庭。 在美国,他有一个富有、温暖、幸福的家庭,他有一个精明强干的妻子,还有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儿。 现在,看到子贞伤心地痛哭,他只能无力地垂下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种强大的形象顷刻间坍塌。在这段爱情面前,他是那么软弱无力,那么无能。 他既不能给子贞幸福的生活,也不能帮她划动这个在大海中颠簸的小舟。 手机响了,赵吉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琼从美国打来的。 真是忙中添乱。 很显然,此刻接听琼的电话是多么的不合适。 赵吉毙掉了电话。 可是琼却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 赵吉还想毙掉。子贞说话了,“谁打来的?是不是琼?赶紧接吧,不要让她误会。不要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 赵吉无奈,只得按下接听键。 琼说:“Jorage, what are you doing? Why don’t you ?Are you make a mind? I am sorry to call you this tcom.” (乔治,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正在和旧情人约会?我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候打过来?) 赵吉说:“What are you saying? I don’t understand.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琼说:“I buy a plane ticket, the day befor temorrow. You must com at JINAN air-port.我已经买了去中国的机票,后天起飞,你记得到济南飞机场接我。” 赵吉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琼会来中国,而且就在后天。 赵吉忙说:“你不要来了。我过几天就回美国。” 琼说:“你知道,我会说到做到的。你记得来接我。对了,祝你和旧情人玩得愉快!” 赵吉还想阻止琼,不想她却挂了电话。 赵吉冲宋子贞一摊手,道:“她要来中国。” 宋子贞说:“看得出来,她很爱你。我的病已经好了,你还是赶紧回美国去吧!我们不要瞎折腾了!” 赵吉说:“不行!我们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宋子贞说:“或许,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黑蛇蜕变的精灵。” 赵吉奇怪的看着宋子贞,说:“子贞,你怎么啦?是不是怕了?你要知道,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十年前的怪梦随时都有可能重演,那个奇怪的老太太随时都可能会出现。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让这个噩梦终结。” 宋子贞沉默片刻,道:“我不想让琼看到我们在一起。” 赵吉说:“她来这里看看,就会回去。” 宋子贞说:“你不了解女人。她不是来看你的,她是想和我见一面。” 赵吉拍拍脑袋,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宋子贞说:“没关系!我也想见见她。” 赵吉说:“子贞,真对不起,还要让你去做这么尴尬的事情。” 宋子贞苦笑道:“虚伪了不是?你都能从美国跑回来看我,我就不能帮你接待你妻子。” 赵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子贞说:“不要解释这么多了。明天我们就搬到出租屋去住,别让琼起疑心。否则,你回到美国会不好做的。” 赵吉说:“你的身体不好,还是等几天再搬过去吧!” 宋子贞说:“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这样了。” 赵吉说:“今天是正月十五,我们去看花灯吧!” 小安附和道:“我也去。我最喜欢猜灯谜了。” 宋子贞脸上忽然漾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她说道:“安安,叔叔可是猜谜大王。” 小安说:“我要和叔叔比赛,看谁猜中的谜语多。” 赵吉说:“好啊!我倒要看看,小安到底有多聪明。” 宋子贞说:“看完花灯,我们就不回这边来了,今天晚上到出租屋去住。” 赵吉说:“你的身体?” 宋子贞说:“我说过了,我都习惯了。” 高高的光岳楼被灯光映照得晶莹剔透,宛如一颗璀璨的巨大宝石,镶嵌在环城湖边。光岳楼东西两条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街道上一片银白,但这并没有阻止人们的脚步,反而更加增添了逛花灯的兴致。 宋子贞的脸上也容光焕发,她不时地看看身边的赵吉和小安,脸上露出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 赵吉和小安玩得很融洽。赵吉原以为小安只是一个孩子,猜不出几个灯谜,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几个连他都猜不出来的灯谜,小安也能猜出来。这件事发生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确实让人吃惊。 三个人下了光岳楼。小安抓着十几个气球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赵吉和宋子贞牵着手跟在后边。现在,他们就要回家了,去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出租屋。 赵吉说:“子贞,小安的智商很高。如果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够出息。” 宋子贞问道:“你喜欢他?” 赵吉说:“这么聪明的孩子,人人都喜欢。” 宋子贞说:“那你把他带到美国去吧!” 赵吉说:“好啊!只要你放心,我非常愿意效劳。” 宋子贞长叹一声,许久没有说话。 赵吉说:“我不能横刀夺爱,还是让小安陪在你身边吧!” 宋子贞没有搭话,她已经停住脚步。 赵吉回头看看子贞,发现她突然间象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牙齿打战,红晕的脸突然变得惨白,一双大眼睛惊恐的望着前方。 赵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在离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盯着他们。她的头微微上翘,一张脸呈倒三角形,眼珠焦黄。 赵吉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房东老太太!”他在心里喊道。 老太太的舌头突然轻巧的探出来,舔了舔鼻尖。赵吉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扭身走入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 赵吉这才想起来该上去抓住她,可是老太太早已经看不见了。他抱住身边的宋子贞,呼喊道:“子贞,你怎么样?” 宋子贞慢慢缓过神来,说:“没事,我没事。她是不是走了?” 赵吉四下里看了一圈,说:“她走了。你看我是不是很无能?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我却没有上去抓住她。” 宋子贞问道:“小安在哪里?” 赵吉脑袋“嗡”的一声金星乱冒,小安不见了。很显然,小安是在房东老太太出现的时候不见的。 他已经够对不起子贞,如果在走失了小安,叫他如何去面对子贞? 还好,赵吉还够冷静。他说:“别忙,我们到前面找找。” 两个人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不停地呼喊着小安的名字。 人群越来越稀疏,灯会已经接近尾声,雪也越下越大,两个人已经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小安。 宋子贞急得大哭。 赵吉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再回去找找。” 街道上一片洁白,光岳楼仍旧笼罩在辉煌的光晕中。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正在东张西望。离近一些才看清这个小人正是小安。 宋子贞跑过去,把小安抱在怀里,呼喊着:“安安,乖孩子。” 赵吉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安这孩子挺有主意,走失了以后,知道在原地等着妈妈来找。 赵吉说:“我们回家吧!” 宋子贞说:“我们走回去吧!” 赵吉说:“你的身体行吗?” 宋子贞说:“没问题。这么好的雪景,我们正好边走边玩。” 赵吉把羊毛半大脱下来给宋子贞穿上。 宋子贞没有回绝。 小安说:“叔叔,我们玩打雪仗吧?” 赵吉说:“好啊!” 刚才的恐惧很快被欢笑声抛在了脑后。赵吉和小安在积满皑皑白雪的马路上追逐着,嬉笑着。 宋子贞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们没有去出租屋,经过今天晚上一折腾,他们都疲惫了。 正月十六,下午,赵吉和宋子贞搬到了出租屋。 小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坐在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三个人把房间和小院又打扫了一遍,把锅碗瓢盆刷洗了一遍。宋子贞铺床,小安帮赵吉做饭。 饭菜都做好了,天也黑了,赵吉这才想起来没有买酒。他是那种没有酒就吃不下饭的人。 他嘱咐小安:“安安,把饭菜端到屋里去。叔叔去买瓶酒,一会儿就回来。” 小安说:“保证完成任务。” 从房间里经过,赵吉看到宋子贞无力的坐在床沿上,好像是有点儿困了。 他说:“我去买瓶酒。” 宋子贞说:“你快回来。” 赵吉说:“很快。你还要什么东西吗?” 宋子贞说:“你给我带一包卫生巾回来。” 十年前的小卖部早就搬走了。赵吉只得走到昌华路一家超市,买了一箱啤酒,两瓶大可乐,两包卫生纸,一个五连包的方便面和一盒薯片,两包榨菜,急冲冲的往回赶。 宋子贞趴在被子上睡着了,小安没在屋子里。 赵吉忙把宋子贞叫醒,问道:“子贞,小安呢?” 宋子贞说:“他没有跟你一块儿出去?” 赵吉说:“没有啊!我叫他往屋里端饭的。” 宋子贞说:“我刚才累了,你刚走,我就歪在床上睡着了。他是不是去追你了?” 赵吉说:“赶紧找找。你看,饭菜也没有端进来,是不是还在院子里?” 两个人打开院子里的灯,看见小安正在院子里找东西。 赵吉说:“安安,你在找什么?” 小安说:“刚才有个老nǎinǎi跟我说话,她说要给我变个魔术,让我先闭上眼睛。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老nǎinǎi却不见了。” 宋子贞抢上前去把小安抱在怀里,焦急地问道:“安安,她有没有碰你?” 小安说:“没有。她尝了尝叔叔做的菜,然后就陪我变魔术来着。” 赵吉说:“老nǎinǎi长得什么模样?” 小安说:“老nǎinǎi很高,很瘦,是个锅腰。还有,她的眼睛是黄色的。” 赵吉又问:“她的舌头是不是很长,喜欢伸出来?” 小安说:“对呀!叔叔,你怎么知道?” 赵吉说:“叔叔看到了。” 宋子贞抱起小安,哭着跑回房间里。“小安,不怕!好孩子,不害怕。” 小安抬起头来,说:“妈妈,你哭什么?我不害怕。” 赵吉说:“子贞,别怕,孩子没事就好!别哭了!你看好孩子,我去院子里看看。” 赵吉提着菜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每个角落里都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老太太。这才回到房间里。 赵吉问:“我们吃饭吧!” 宋子贞说:“饭被她动过了,还怎么吃?” 赵吉说:“我们去饭店里吃吧!” 宋子贞说:“我不想动。你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有什么可以吃的?” 赵吉打开购物袋,说:“有薯片、方便面……” 宋子贞说:“有榨菜吗?” 赵吉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出来,方便面煮榨菜,那是他们上学时的传统美食。 他说:“有。” 宋子贞说:“正好,我怕冷,还带来了电炉子。” 电炉子?当年他们就是用它在教室里煮面吃的。 在流浪的岁月里,赵吉也曾试着做这种美食,却没有什么滋味。总觉得少了什么佐料。 现在,一阵阵方便面和榨菜混在一起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赵吉终于又找到了那种诱人的味道。 小安高兴得大叫:“叔叔,你做的榨菜煮方便面太棒了!比妈妈做的味还好。” 赵吉心里又是一动:难道,子贞后来也煮过这种面? 三个人吃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心中的想法却各不相同。 像往常吃榨菜煮方便面一样,赵吉是和着泪水把面吃完的。 吃完面,宋子贞和小安坐在被窝里。 电炉子虽然没有关掉,仍然抵挡不住房间里的寒气。略微收拾了一下,赵吉也在对面床上坐下,用被子盖住下身,倚在床头上。 宋子贞说:“你还没有给我讲过这些年的经历呢?” 赵吉说:“都过去了,再说还有什么意思?” 宋子贞说:“讲讲吧!我想听。” 赵吉忽然流出泪来。 宋子贞说:“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家了?这些天,经常看到你偷偷地流泪。” 宋子贞哪里想到,赵吉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她。 赵吉没有回答,却说:“从什么时候说起哪?” 宋子贞说:“就从我们分别的那一天吧!” 赵吉望着火红的电炉丝,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将那段经历讲给宋子贞。 正文 十三. 浪子的心情 天色yīn沉,似乎要下雪了。 可这丝毫挡不住赵吉出行的脚步。他站在土栅栏门前,向父亲和母亲告别。 他的眼里没有泪水。 他必须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这个家来讲,没有工作的他只能增加负担,精神负担和经济负担。 对他自己来讲,留在这个家里,他的一生也就埋没了。他的理想,他的爱情都将会成为泡影。他的生命也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追求,他必须去追求,追求理想,追求爱情,去实现他心中的梦。 他的身上带着三百元钱,那是父亲东拼西凑才弄来的。怕被小偷偷了,他把钱分别放在三个地方,钱包里、内衣口袋里和鞋垫底下。他的背包里有二斤点心和二十个煮鸡蛋,那是母亲给他塞进去的。 他不象是出远门,倒像是去城里上学。没有离别的悲壮和忧伤。 父亲说:“找不到工作就回家。记住,不能做违法的事。” 赵吉说:“知道了。你们在家里也多保重,自己在意点身体。” 父亲说:“走吧!晚了赶不上火车了。” 母亲说:“你送送孩子吧!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父亲说:“你给我拿几块钱。” 母亲从贴心的棉袄兜里掏出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从里面拿出十块零钱给父亲。 父亲又还给母亲两块,说:“用不了那么多,从这里到汽车站才一块五。” 母亲说:“你拿着吧。到城里吃碗豆腐脑。” 父亲说:“我不在城里吃饭。我把他送到汽车上就回来。” 母亲拾起衣襟抹抹眼泪,说:“花不完你再拿回来。” 父亲把那两块钱重又和那八块零钱放在一起,放进一个方便面袋里,又塞到棉袄内侧的口袋里。 从家门口到公路大约有一公里的路程,这一路上父亲一直没有住嘴,嘱咐他要好好工作,要正气,不要做犯法的事情,不好混就回家之类的话。 赵吉觉得父亲老了,话多了。对他这次离开也表现出过去从来没有过的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生怕他这么一走就不再回来。他想起自己刚开始对父亲说要去广东的时候,父亲的额头上就密布愁云。这些天,父亲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却又总是回避他去广东的话题。 大年初六,等车都困难。他们运气不错,正好碰见村里人开拖拉机去城里bào玉米花,搭上了顺路车。 这台拖拉机略小简陋,只有架子,没有底板。 赵吉和父亲就坐在架子上,他们把屁股和脚板撑在架子的横梁之间,双手牢牢的抓住屁股下面的底架。 赵吉总是担心父亲坐不稳会被拖拉机颠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路上他不时地提醒父亲注意安全。 好在他们安全到了城里,花一块五毛钱雇了一辆摩托三轮到了火车站。 父亲在赵吉的催促下不情愿的走了。他本来是打算看着赵吉上火车的。 看着父亲步履蹒跚的背影渐渐模糊,赵吉才感觉到泪水已经爬到了嘴角。“父亲”这两个字眼此刻竟然变得异常沉重。 县城的火车站没有去广东的车,没办法,赵吉只好倒车去水城。 水城火车站对于赵吉来讲并不陌生,他和宋子贞经常到这里来散步。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走进过售票厅。 “先生,现在几点了?”一个女孩子问道。 赵吉四下张望,才看到身边站着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再看看身旁,并没有别人。 两个女孩子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笑了,又问道:“先生,几点了?” 赵吉这才知道他们在问自己,忙看看表,说:“十二点一刻。” 一个女孩子说:“今天的火车赶不上了。” 另一个女孩子说:“还是先把票买了吧!等明天就买不到票了。” 赵吉问道:“你们去哪里?” 一个女孩子说:“东莞。你呢?” 赵吉说:“我也去东莞。” 一个女孩子说:“你是第一次出门吧?” 赵吉说:“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孩子说:“猜得呗!这趟车不到东莞市里。” 赵吉说:“那要到哪里下车?” 那个女孩子说:“到樟木头。” 赵吉说:“樟木头离东莞有多远?” 那个女孩子说:“坐摩托车花五块钱就能到了。” 赵吉还想问点关于打工的事,不想另一个女孩子拽着这个女孩子跑出去了。 赵吉买了火车票,发现那两个女孩子就站在他身后排队。他没有说话,冲她们笑笑,转身走了。 火车是明天早晨六点半的。从水城到东莞,每天只有一趟火车,还是从北京到深圳的过路车。 虽然母校就在水城,但赵吉却不能去投宿。今天是大年初六,学校还没有开学。 他找了一家小旅馆安置好行李,沿着和宋子贞走过的那些道路走下去。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赵吉心中的思念更加浓了,空虚和寂寞也乘虚而入。他有一种预感,离得远了,自己和子贞的爱情也就脱离了控制,陷入浓雾之中。 他的心情顷刻间变得异常复杂,他害怕自己这一走会和子贞失去联系。天各一方,时间久了,关系自然就会疏远。 他沿着环城湖边的小径一直走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小旅馆。 他躺在小床上,望着屋顶痴痴得发呆。 是走还是不走?他不仅有点犹豫。 走,他舍不下子贞,更加害怕自己这一走会造成这段爱情终结。 可是,留在水城,他就能跟子贞结婚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唉!人生只有一搏了。 上了火车之后,赵吉很快就看到了昨天碰到的那两个女孩。他把自己的座位调到她们对面。 “这么巧?又碰到你们了。”赵吉说。 一个女孩子说:“你是哪个县的?” 赵吉说:“我是清县的。你们哪?” 那个女孩子惊喜道:“我们也是清县的。你是哪个乡的?” 赵吉说:“朱庄乡的。你们哪?” 另一个女孩子说:“她是魏湾的,我是戴湾的。” 赵吉说:“真是碰巧了。我就觉得你们的口音象那一块儿的。” 那个女孩子说:“你去过?” 赵吉说:“没有。我有同学是你们那里的。你们在东莞干了几年了?” 那个女孩子说:“两年了。” 赵吉说:“在什么厂?” 那个女孩子说:“在发达电子厂。” 赵吉说:“是地区劳动局招工去的吧?” 那个女孩子说:“是呀!你怎么知道?” 赵吉说:“我在地区劳动局找工作的时候看到过发达电子厂招工的广告。管吃住吗?” 那个女孩子说:“管吃管住。” 赵吉说:“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那个女孩子说:“不一定。有时候加班多了能挣六七百,不加班只有三百六。” 赵吉说:“花销大吗?” 那个女孩子说:“看你怎么花了。” 从两个女孩子的嘴里,赵吉初步了解了一些打工的情况,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火车到梁山,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四个人座位的空间,挤了八个人。 赵吉说:“没想到去广东的人这么多。” 那个老乡说:“这还叫多?还有好多人没有上来哪!” 赵吉说:“回来的时候人多不多?” 那个女孩子说:“回来根本买不到票。” 赵吉说:“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那个女孩子说:“坐飞机回来的。就算买上票,你也挤不上车。” 果然让那个女孩子说对了,火车到了麻城、九江,人都从窗户爬进来。 赵吉数了数,四个人座位的空间,整整挤了二十个人。有的坐在小桌上,有的坐在椅子靠背上。坐在外侧的人只能坐半个屁股,站着的人也只能金鸡独立。 赵吉看到一个女孩子已经站了五个多小时了,累得脸色苍白,好像是有点虚脱了。不仅动了恻隐之心,说:“小姐,你坐在我腿上吧!” 那个女孩子也不客气,连忙坐下,嘴里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她的男朋友也跟着道谢。 赵吉想:也就是现在吧!如果平时这么做,肯定会被人啐一脸吐沫。 上车难,下车的时候更难。车到樟木头,只停八分钟。从门口下根本不可能。没有办法,赵吉只好先从窗口跳下去,让两个老乡把包都扔下来,然后他在下面接着,两个老乡才跳下来。 三个人打了一辆摩托的士到樟木头汽车站,坐车到东莞汽车站才分手。 赵吉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工作。他从汽车站出来,就听到有人问:“先生,你找工作吗?我们成功公司是香港董氏集团在东莞的分厂,待遇好,干活不累。我看你是个大学生,我们正在招聘储备干部,我看你一定能够胜任。” 赵吉不知道什么是储备干部,不过他急于找一份工作,也顾不得问这么多,就跟着那个人到了他们招聘部。 成功公司招聘部就在马路边。办公室里布置很豪华,有许多穿工作服的人正在有条不紊的面试前来应聘的人。赵吉被带到一个办公桌前。 那人说:“李经理,这位先生是大学生,您给面试一下。” 办公桌后面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人连忙站起来,彬彬有礼的伸出手和赵吉握手。然后详细地询问了赵吉所学的专业,以前做过的工作,不住地点头。 很显然,他对赵吉非常满意。 他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赵吉听不懂的粤语。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文静的小姐。 李经理说:“张小姐,你带这位先生去办一下手续。把他安排到管理部作储备干部。”又对赵吉说:“你跟张小姐去办手续吧!” 赵吉跟着张小姐来到旁边的办公室。张小姐介绍了一些公司的待遇和规定,让赵吉填上“人事资料表”,在上面签了名,说:“你拿着这张表到会计室去jiāo报名费和登记费。” 赵吉听说jiāo钱,脑袋就大了,忙问道:“jiāo多少钱?” 张小姐说:“不多,就五十块钱。” 赵吉又问道:“jiāo完这五十块钱还要jiāo别的钱吗?” 张小姐说:“笑话!我们是公司,不是税务局。” 赵吉说:“我刚从老家出来,没有带钱。” 张小姐瞪眼道:“五十块钱都没有?” 赵吉说:“有,多了就没有了。” 张小姐说:“jiāo五十块钱就够了。以后公司管吃管住,不用花钱的。” 赵吉忙去jiāo报名费和登记费。收钱的会计给他开了一张收据,说:“你拿着这张收据去找张小姐。” 赵吉又拿着收据找到张小姐。张小姐又让他填了一张定做工作服的单子,说:“你拿着这张表去jiāo工作服押金。” 赵吉说:“不是说好不再jiāo钱了吗?” 张小姐说:“这不是jiāo钱,这是押金。等你不做了还可以退给你,否则你把穿着衣服跑了怎么办?” 赵吉说:“多少钱?” 张小姐说:“一百五。” 赵吉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从工资里扣行不行?” 张小姐说:“不行!不jiāo钱你就别干了。” 赵吉说:“那你把报名费退给我吧!” 张小姐说:“报名费不退。” 赵吉突然想到听别人说广东有许多骗人的中介公司,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他知道跟张小姐多说也没有用,便去找李经理。 赵吉说:“李经理,我不做了。麻烦你把钱报名费和登记费退给我吧。” 李经理黑着脸,说:“我们这里不退报名费和登记费。” 赵吉说:“李经理,你也别蒙我。我以前也搞过中介,也给中介公司送过人。怎么说你也得给点面子。我身上只有那么点钱了。” 李经理说:“你jiāo了多少钱?” 赵吉说:“五十块。” 李经理说:“我只能退给你三十五,那十五块已经给带你来的那个人了。” 赵吉说:“退三十五也行。” 李经理带他来到会计室,对会计说:“赵小姐,退给他三十五钱。” 赵吉拿着三十五块钱,又在火车站附近东转转、西转转。他见到有许多招聘的公司,也有地方在东莞的务工办事处,不用说都是骗人的。他也看到有许多人都被骗了钱,都在招人理论。 赵吉想:看来在这里找工作是不可能了,去长安镇试试运气吧! 他上了开往长安镇的客车。客车在东莞汽车站附近转了三个来回,才开出市区。车到半路,售票员开始售票。一辆客车上,竟然有四个售票员,而且都是流里流气的人。 赵吉很快就意识到上了贼船。 一个女孩子说:“别人到长安才十块钱,你们为什么要三十块钱?” 售票员说:“少废话,拿钱。” 那个女孩子说:“不拿,你们不讲理。” 售票员对着女孩子就是两个耳刮子,一车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售票员纷纷嚷道:“你到哪里?”“二十。”“快拿钱!” 赵吉虽然义愤填膺,却也不敢吱声。 一个老头嚷道:“我的钱包丢了。” 一个售票员说:“老头,你老实点。” 老头说:“我的钱包丢了,里面还有五百多块钱哪!” 一个售票员说:“搜查他身上。” 一个售票员很快从老头身上搜出了钱包,对着老头就是几个窝心拳。却也不多要他的钱,从钱包里抽出三十块钱,又把钱包塞给了老头。 轮到赵吉了,赵吉说:“我到大岭山。”他刚才听见别人到大岭山才十块钱,所以决定到大岭山下车,对他来说,到哪里都一样,只要能找到工作。 “十块。”售票员说。 赵吉乖乖地拿了十块钱。 赵吉下了车,才发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面是一条大路,通往一个有楼群建筑的地方,背后是一座大青山。 他不知道那里是大岭山,是山背后还是大路的尽头,附近也没有过路人可以问问。凭着直觉,他觉得有楼群的地方应该是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岭山。有建筑物的地方才有工厂。 他顺着大道走了有两个多小时,才来到建筑物前。这条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些荒废的建筑。又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才看到许多小饭店和商店。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 他数了数钱包,还有七十九块钱。买车票花了一百六十五,在水城住旅馆花了八块,中午吃饭花了三块,晚上吃饭花了六块,在火车上买了三罐饮料花了九块,坐摩托的士花了五块,在东莞被人骗了十五块,坐汽车花了十块。 这七十九块钱是救命钱,不能乱花了。赵吉心想。 他想找一家烧饼铺,买两个烧饼充饥。转了几天街都没有看到有卖烧饼的,也没有卖馒头的。有的只是一些小饭店,门口立着牌子,写着盒饭、炒饭、炒粉等字样,标价大多是三块、五块。可是赵吉不敢吃,自己这点钱,吃不上几顿饭就花光了。 赵吉想,还是先找工作吧。 他想问问去工业区的路,却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只好打了一辆摩托的士,来到工业区。 他先后问了包括宏基电子在内的十几家工厂的门卫,回答都是不招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赵吉想找了旅馆住下,问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小旅馆。他听别人说这里的旅馆住一天要四十块钱,不由得吓了一跳。四十块钱他是万万不敢住的。 赵吉觉得还是回东莞好,可以住在候车室里,不用花钱。 他坐着摩托的士又赶到站牌,开摩托车的本地人很热情,嘱咐他一定要做黄色的国营车。 到了东莞汽车站,天已经黑下来。 赵吉看到汽车站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有许多人在人行道上放下行李,坐在上面休息。 赵吉不敢在车站外面睡觉。他早就听说东莞街头打劫的很多。 他想进候车室,却发现候车室里的人都被撵出来,只得又随着人流出来。 这时候,喇叭广播,候车室里播放录像,十块钱一位。赵吉看到许多人都买票进去了,也跟着买票。 他问售票员:“候车室里能过夜吗?” 售票员说:“看录像就可以过夜。” 赵吉盘算了一下,比住旅馆划算多了。他买了一张票,进了候车室。 录像演得什么,他记不清了。他根本就没有去看,而是低着头打盹。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嘈杂声把他吵醒,原来是售票员在大厅里卖票。一部录像播完了,要播放第二部录像,还要jiāo十块钱。 赵吉明白,自己又上当了。敢情是一部录像十块钱!这家伙,要是看一晚上,就的花五十块钱。比住旅馆还厉害! 他只得出了录像厅,在大街上找地方睡觉。 有许多人躺在行李包上或者蹲在地上睡着了。赵吉想在人群中找个地方蹲下,却发现汽车站附近竟然连他的“立锥之地”都没有。 好在不远处有一座天桥。有几个人在天桥上睡觉。 赵吉走到天桥上,被凉风吹了下来。上面太冷了。 他看到天桥底下的背风处有一个人坐在地上打盹,便在旁边坐下。 那人看了看他,问道:“老乡,你是哪里人?” 赵吉说:“山东人,你哪?” 那人说:“湖南的。” 赵吉说:“你找到工作了吗?” 那人说:“没有。钱也被小偷偷走了,我等老乡来接我。” 赵吉说:“你吃饭了吗?” 那人说:“我只有五块钱了,不够买一份饭的。” 赵吉说:“我这里有点心,一块吃吧!” 出门时母亲给他装了两包点心,二十个鸡蛋。他在火车上吃了一包,二十个鸡蛋,还留着一包点心没有吃。 湖南人也拿出两块橘子饼给他吃。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蹲在地上睡着了。赵吉不时地被冻醒,站起来走走,再蹲下睡觉。 他想,如果能有一张床该有多好呀!他甚至想躺到地上去睡觉。坐在地上睡觉太痛苦了! 忽然,他被吵闹声、哭叫声惊醒。声音是从汽车站那边传过来的。 湖南人说:“有抢劫的。” 赵吉说:“他们不会过来吧?” 湖南人说:“他们过来了。别跑!逮住会被打死的。” 赵吉被湖南人的话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 一把砍刀、两条棒球棒指住了他们,“把钱拿出来!”拿砍刀的汉子说。 赵吉看看湖南人,湖南人说:“大哥,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就剩下五块钱了。” 拿棒球棒的人对着湖南人的大腿就是一棒。湖南人疼得蹲下去。 砍刀说:“搜搜他!” 另一个拿棒球棒的人搜查湖南人。 砍刀对赵吉说:“小子,还愣什么?快拿钱!” 赵吉乖乖地拿出钱包,被砍刀抢了过去。 赵吉说:“把我的身份证给我。” 砍刀恶狠狠地用刀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正文 十四. 东莞的天空不相信眼泪 砍刀说:“搜搜他!” 另一个拿棒球棒的人搜查湖南人。 砍刀对赵吉说:“小子,还愣什么?快拿钱!” 赵吉乖乖地拿出钱包,被砍刀抢了过去。 赵吉说:“把我的身份证给我。” 砍刀恶狠狠地用刀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他们没有从湖南人身上找到钱,一声唿哨,骑着摩托走了。 赵吉问道:“你的腿怎么样?” 湖南人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的脖子流血了!” 赵吉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手掌上立即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好在伤口划得不深。 赵吉说:“没关系,只划破一点皮。” 湖南人递给他一包餐巾纸。 赵吉接过来,把餐巾纸按在伤口上。他叹息一声,说:“我的身份证被他们拿走了,这下找工作都困难了。” 湖南人说:“你跟我一块去惠州吧!我老乡在那里开了一个绿化公司,我跟他说说,应该没问题。” 赵吉想了想,还是觉得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不放心,说:“谢谢!我想在东莞找个工作。” 睁开眼,已经是早晨八点多,刺眼的阳光照的赵吉睁不开眼。东莞的街头,来来往往的全是摩托车和高档汽车,为数不多的自行车被挤到了马路崖子边上。 湖南人在商店里打了一个电话。十点钟左右,就被老乡接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问赵吉是否跟他一块儿去。 赵吉婉言拒绝了,还没有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更何况,他对这个湖南人并不了解。 他在汽车站附近踌躇了一会儿,感觉到饥饿难耐。几块蛋糕和两块橘子饼根本解决不了肚子问题。他想找个地方吃饭,便在车站附近找小吃店。小吃店有很多,都集中在数排低矮的平房里。有的小饭店门口立着牌子,盒饭五块,炒米粉三块。赵吉不知道炒米粉是什么东西,看到价钱,他才想到钱包已经被人抢走了。在大岭山整理钱包时,他倒是在鞋垫底下放了十块钱,但那是他的救命钱,现在不能花。 他在附近徘徊,当他看到别人剩在盘子里的炒菜、米饭还有炒面一样的东西,忍不住想蹭过去吃掉。可是他又不敢,他怕自尊心会受到伤害。他看到有流浪汉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捡拾垃圾筐里的饭菜吃,不由得一阵干呕。 他默默地走开了。 一连三天,赵吉倒是碰到七家公司招工,可是人家听说他没有身份证,便不再理会他。 这几天,赵吉不敢再住火车站,他怕再碰上打劫的。晚上,他就住在废弃的烂尾楼里。空着肚子根本睡不着觉,寒冷也因为饥饿变本加厉的侵蚀着他的肌体。烂尾楼里静得出奇,他总是担心黑暗中会冒出一个冤魂野鬼来。他蜷缩在冰冷的楼板上,枕着背包,睡不多大一会儿,不是被冻醒,就是在恶梦中惊醒。 白天,他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四处找工作。东莞的工业区非常多,遍地都是工厂。这是赵吉对东莞的印象。 走路的时候,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肚皮贴到了后脊梁骨,上身的重量全靠一根脊梁骨挺着,背包好像有千斤重。但赵吉仍旧挺直了瘦弱的脊梁。 他自己都感觉到很奇怪,都到这份上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想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一份工作,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哪怕不给一分钱都行,只要管吃管住。 有好几次他都想把手伸到饭店的垃圾筐里,学那些流浪汉捡剩饭吃。可是他做不到,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可是表面上却仍旧装出一幅坚强的样子。 赵吉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肚子空的就像一个干瘪的皮囊,嗓子干的火辣辣的疼。他想去找那两个老乡帮忙,却又不好意思去求女孩子。 他蹲在马路边,思来想去,终于改变了想法,出门靠朋友,在家靠亲戚。有困难肯定要找老乡帮忙。他决定去找那两个老乡。 决定这么做了,他才想起来老乡给他写的纸条在钱包里,被人抢走了。 怎么办?自己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熟人和朋友。 他记得那两个老乡在石碣镇发达电子厂打工,便决定去石碣。他翻出藏在鞋垫底下的十块钱,花了六块钱倒车来到石碣。 发达电子厂很有名,他很快就在石碣镇新城工业区找到这家工厂,赶忙走过去问门卫:“先生,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张春华的人吗?” 警卫问他:“她是哪里人?” 赵吉说:“山东人。” 警卫说:“走了。” 赵吉问道:“先生,你知道他去那里了吗?” 警卫说:“不知道,你去发达二厂找找吧。” 赵吉说:“发达二厂在哪里?” 警卫说:“在西南工业区,离这里老远哪!坐摩托车花五块钱能到。” 赵吉翻遍了自己的背包,还有四块零钱。他跟摩的司机说明情况,司机倒也好说话,四块钱把他送到发达电子二厂。 这是一家很大的电子厂,厂房旁边的宿舍楼就有三十几栋,厂院里有绿色的草坪和高高的椰子树,厂房门口还停放着两辆丰田子弹头轿车和一辆皇冠轿车。 赵吉看到还没有人下班,就蹲在门外的大马路边等。 这是一家新工厂,工厂的门口还在施工,一个自来水龙头正在哗哗流水。 赵吉看看左右没有人,跑过去狂饮了一气,又洗了脸。顿时觉得精神多了。 在等人的时候,赵吉一连灌了三气自来水。这是他第一次喝生水。他感觉到自来水原来这么甜,每喝一口嗓子都会暂时止住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赵吉站在门口,仔细听着。他在寻找山东老乡。 还算他运气好,碰到三个女孩子出来,有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孩子说话是山东口音。 赵吉问道:“小姐,你是山东人吗?” 那个女孩子说:“是呀!你有事吗?” 赵吉说:“是这样的,我也是山东人,来东莞找工作,把身份证丢了,钱也被人打劫了。” 那个女孩子说:“你是山东什么地方的?” 赵吉说:“我是水城人。” 那个女孩子说:“你是哪个县的?” 赵吉说:“我是清县的。” 那个女孩子说:“真巧,我也是清县的。” 赵吉问:“你是哪个乡的?” 那个女孩子说:“老赵庄的,你呢?” 赵吉说:“朱庄的。” 那个女孩子说:“怎么这么巧?你来这里找谁?” 赵吉说:“我、我的钱包被抢了,想找老乡帮忙,联系个工作干。” 那个女孩子说:“你等着,我去找大姐来。” 赵吉想,这个大姐肯定就是老家女孩子在这里的头头。 等到看到这个大姐,赵吉愣住了。 这个大姐正是和他一块坐火车的张春华。 张春华说:“咦!怎么是你?没找到工作?” 赵吉说:“身份证和钱包被人抢走了。” 张春华说:“吃饭了吗?” 赵吉说:“没有,三天没有吃饭了。”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张春华说:“走,先吃饭去,想吃什么?” 那个活泼漂亮的老乡说:“大姐,你带他吃饭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请老乡吃饭。” 张春华说:“你去吧,小玲!” 赵吉说:“我想吃凉皮,这里有吗?” 张春华犯难了,她把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思考片刻,说:“这里没有凉皮。吃盒饭吧!” 赵吉对张春华这个思考的动作非常动心,不由得从心里喜欢这个老乡。 张春华又说:“我先给你找住的地方,一会儿再吃饭,晚了怕找不到人了。” 赵吉跟着张春华坐摩托的士来到万事通电子厂,找到一个做门卫的老乡,拿了钥匙。 住的地方在一栋居民楼二楼,一个大房间里被隔开四个小房间。一个小房间只有两张床大小,只够放一张床和一张小桌。 张春华给赵吉买了一个盒饭和一瓶蒸馏水,又给他放下五十块钱。 赵吉并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这份恩情远不是谢谢两个字就可以抵消的。 张春华给他五十块钱,说:“你拿着明天吃饭用。我上夜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记得早晨到公司门口等我。” 赵吉问道:“你下几点?” 张春华说:“下早晨八点。” 张春华走了,赵吉打开盒饭,里面有米饭,有炒青菜,有ròu片、鸡蛋。他夹了一口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这才明白由于三天没有吃饭,喉咙已经饿细了。他就着一口蒸馏水把嘴里的饭顺下去。喉咙被饭粒划得有点疼。 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对着一份美味的饭菜,却眼睁睁的吃不下去。不过,赵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不着急,他现在有了这份饭,就不会挨饿了,吃快吃慢倒也没有什么。 他就这么一口饭,一口水的吃。累了就躺下睡一会儿,醒了再吃。一个盒饭,他整整吃了一夜。 后来,每当看电视的时候,看到有人连续饿了好几天之后狼吞虎咽的吃饭,赵吉都要骂街。因为他知道,饿了三天的人吃饭是多么困难。 第二天,在张春华和小玲的帮助下,赵吉借老乡李玉乐的身份证进了星星厨具公司,在里面做了一名cāo作工。 因为管招工的人事小姐是菏泽的老乡,所以赵吉面试、笔试都很顺利。 他干的是研磨的工作,又脏又累。不过,他干得很快活。因为可以吃饱饭,还有地方住。 吃的是白米饭,三菜一汤,一荤两素,每顿都不重样。住的地方是架子床,十八个人一个房间。 张春华象个大姐一样帮他买了被子、凉席、毛巾等日常用品。赵吉心想,以后如果有发达的一天,一定不能忘记她的恩情。他竟然还冒出另外一个想法,如果不是有子贞在心里,他一定要追求这个善良的爱思考的老乡。凭感觉,他相信她一定是一个好妻子,也是一个事业上的好帮手。 那段时间,他一顿吃六七碗米饭,一大汤盘菜,喝四碗汤。最多的一次,吃了八碗米饭,两大盘子菜还喝了五碗汤。 有一次做人事的老乡问他:“你怎么吃饭那么慢?每一次都是你吃到最后。” 赵吉笑了,他说:“我吃得多。” 老乡问他:“你能吃几碗米饭?” 赵吉说:“平常吃七碗米饭,一盘菜,四碗汤。最多的时候吃过八碗米饭,五碗汤,两大盘子菜。” 老乡吓了一跳,说:“可千万别让老板知道。我一顿饭才吃半碗米饭。我看别的男孩子一顿顶多吃三碗米饭。老板知道你吃这么多,你就干不成了。” 赵吉说:“没办法,我的饭量大。” 可是好景不长,干了六个月,他就厌烦了这份工作。倒不是因为又脏又累,而是觉得没有什么前途。每个月只能休息一天,每天都要上十二个小时,根本没有机会去发展自己。 他选择辞职,想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找一份有双休日的工作。 他的身份证也办好了,从老家寄来了。 七月流火,太阳就在人的正头顶上空。 七八月,也是销售淡季。根本就没有几家工厂招工。 太阳直直的照shè着他,他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他只能看到心中灰蒙蒙的一片。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明。 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落差太大了。他感觉自己就象一个憧憬着浪漫爱情的靓丽少女,被卖到山村里给老光棍做媳fù,心中充满了委屈和失落。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必须去迎合,必须让那个老光棍开心,否则,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社会是无情的,对每个人都一样。 东莞的天空不相信眼泪。 正文 十五. 爱终结 赵吉并没有流泪,越是这种困难的时候,他越是没有眼泪。 他要生存,他要吃饭。他挠了挠痒得难受的头皮,已经七天没有冲凉了。他不知道别的流浪仔到哪里去冲凉。到河里? 他可是不敢下河?虽然他会游泳,立冬的时候还敢到老家的环城湖里游一圈,却不敢到这东莞河里洗澡。他摸不清这条河的深浅。 夜幕慢慢垂下来的时候,新城区的街上突然热闹起来,夜市上、大排挡里、录像厅里、发廊里、台球桌旁突然间都塞满了人。 赵吉在一家小旅馆门口徘徊了很久,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先生要住旅馆吗?几个人?” 赵吉说:“一个人,多少钱一个床位?” “看您的需要了。价目表在你旁边的墙上,你自己看吧。” 赵吉扭过身,就看见了价目表。有八百六十六的套房,五百六十八元的标准间,最后一行有四十元一个床位的普通间。虽然还是有点贵,但是赵吉还能接受。他已经七天没有冲凉了,再不洗澡,身上就要发霉了。 房间是八个人的房间,屋里还有一股浓重的汗馊味和脚臭味。 赵吉在洗手间里冲了凉,感觉到身上清爽多了,房间里的臭味似乎也淡了。 他躺在床上,痴痴地发呆。 “老乡,你是哪里人?” 对面床上的小平头问他。 赵吉说:“山东的。你是哪里人?” “湖南湘潭。” 赵吉问:“出来做生意的?” “不是,我是来找工作的。都来了半个多月了,身上带的两千块钱都快花光了,还没有找到工作。” 赵吉问:“你为什么不回老家?” “不甘心。钱都花光了,回家怎么jiāo待?” 赵吉心想:小样!现在不回去,过几天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你会哭的。 “大哥,你在这里做过工吧?” 赵吉说:“做过,刚从工厂里出来,还没有找到新工作。” “大哥,你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吧!干什么都行。我这里就剩下一百多块钱了,再找不到工作,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小平头差点儿哭出来。 赵吉说:“就剩这么点钱了,你还敢住旅馆?” “大哥,不住旅馆我能住哪里?” 赵吉说:“睡楼顶呀!你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楼都是连着的?你可以从没人住的楼上去。” “没有人管吗?” 赵吉说:“笑话?晚上在上面睡的人多着呢!”在这个刚刚从老家出来的小平头面前,赵吉俨然是一个老江湖。 “大哥,我是学金融的,在这里应该找什么工作?” 赵吉心想:我还是学管理的哪?不也找不到工作。在这里,你最好忘了自己的专业。什么工作需要你,你就去做什么工作,还想专业对口,喝西北风都没有。 旁边床上的人说话了,“你们还让别人睡觉吧?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两个人闭上了嘴,小平头冲赵吉作了一个鬼脸。 赵吉本来就不想说话。走了一天,他也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流浪的生活。工作仍旧没有着落。 晚上,他就睡在烂尾楼的楼顶上。因为是夏天,楼顶上反而更凉快。 有许多没有工作的人都住在这里,有河南人,有陕西人。所以,赵吉一点也不感到寂寞。只有一点非常苦恼,他放在楼顶上的凉席经常被人偷走,不得不花钱再买。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吉望着星光闪闪的夜空问自己:我到底有什么本领?我是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为什么连一份好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我究竟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想到理想,赵吉心里空dàngdàng的。他一直计划挣够了钱回家做买卖,就可以和宋子贞结婚了。可是,出来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跟子贞联系过。自己混到这种地步,还怎么跟她联系。他一直打算给子贞一个惊喜,可是,现在他却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加不想跟子贞联系了。 自己攒的那点工资很快就花完了,赵吉又问老乡借了八百块钱。 他在西南村租了一间民房,住了下来。白天,他骑着三轮车去石龙镇批发市场批发一些钥匙扣、小玩具、小饰品之类的小东西,晚上在石碣镇的夜市上卖,一天下来也能挣二十多块钱。夜市散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他再回到那间民房里睡觉。 那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广东民居,筒子形的房子,进门是活动区,再往后走是冲凉房和厨房,厕所紧挨着冲凉房和厨房。站在活动区右侧,抬头向上看是一道木梯,连接着木板搭成的小二楼。小二楼就是睡觉的地方。 第一天晚上回来,赵吉打开门,就听见耗子奔跑的声音。他打开灯,看到几只一尺多长的耗子正在上窜下跳。 赵吉这才相信老乡的话,“广东的耗子比猫大。” 赵吉心想,这里的耗子又肥又长,怪不得别人都说大饭店里都有耗子ròu做的菜。 那些耗子并不怕他,停止了动作,瞪着一双双小眼睛看着他。 赵吉喊了一嗓子,这些胆大妄为的耗子才四散逃开。 赵吉爬上“吱吱呀呀”的木梯,忽然发现周围有十几只大蜘蛛从二楼木板上吊下来。他停止了动作,惊讶的看着这些大蜘蛛。这些蜘蛛有茶杯大小,正拖着长丝向下垂落,有几只落在了木梯上,快速向地板上爬去。 赵吉偷偷得四下里打量,真怀疑自己进了盘丝洞。 他强作镇静,压制着心中的恐惧,一步一步爬上二楼。在地板上铺上报纸,躺在上面睡了。 没睡多久,他就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坐起身来,打着打火机,看见几只大老鼠正在黑暗中盯视着他。他大喝一声,这些老鼠顿时吓得跑开了。 如此这番,又折腾了两次,赵吉才真的害怕了。长这么大,他最怕的动物就是老鼠。他想离开,却又知道没有地方可以过夜。从这里走到镇上,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脚程。 一阵倦意袭来,他感觉到异常疲惫,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便不再理会这些讨厌的老鼠,四肢摊开在报纸上,睡着了。 半夜里,他觉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拱他的脖子,还以为是小猫之类的动物,伸手抓过来,却感觉到毛皮粗涩,他打着打火机,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大老鼠。吓得他大叫一声,把老鼠扔出多远。他的心狂跳不止,肠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地板上狂吐不止。那些大老鼠竟然爬过来争食他的呕吐物。 赵吉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冲下楼梯,在楼下冲了凉,才感觉到心里舒服了一点。 他不敢再睡觉,便坐在灯下看报纸。耳朵里充满了嗡嗡的静音和耗子奔来跑去的声音。 他这一生中,最害怕的莫过于寂寞和老鼠,现在这两样东西却把他团团包围。他抱住膝盖坐在地板上,呜呜地哭起来。那些大老鼠惊讶得看着他,互相瞅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十五天,赵吉每天晚上都要跟寂寞和老鼠为敌。每天晚上,他都要告诫自己,明天一定不来这里睡觉了。可是,第二天他不得不回来。他背着卖剩的小玩具,不可能睡到楼顶上。那些睡在楼顶上的人会把他的东西偷走的。再说,他的三轮车也没有地方存放。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在逐渐崩溃,白天要出去谋生,晚上要对抗寂寞和这些可怕的老鼠。 第十六天,他再也坚持不住。卖掉了三轮车,把卖剩的小玩具分送给老乡,又开始了白天找工作,晚上睡楼顶的生活。 进入九月份,进入销售旺季,招工的单位也就多起来。赵吉终于应聘上一家塑胶厂的品管,工作地点在惠州。工作并不怎么辛苦,只是负责产品检验。 对赵吉来讲,那段时间是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豪言壮语根本实现不了,他不可能挣够一大笔钱。他感觉到理想和现实之间原本有着万里之遥。他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心。他感觉到宋子贞对于他来讲就象月宫中的嫦娥,可望而不可及。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思想斗争,赵吉毅然提起笔,给宋子贞写了一份信。 (信的内容) “亲爱的子贞: 最近还好吗? 我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浪子,不再是以前的赵吉。 这些天来我经历了许多,我意识到自己的理想根本实现不了,我对生活已经失去信心。我已经厌倦漂泊的生活。 虽然我偶尔也会想起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对一个浪子来讲,那些都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 我已经没有自信,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忘了我吧! 祝你幸福! 赵吉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这天下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赵吉把帽沿压得低低的,来到门房打卡,一眼瞥见有自己的信,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 信是子贞寄来的,看那小小的字体就知道。 赵吉不敢打开,他把信揣在怀里。 这几天,他有过许多幻想。他幻想子贞写信鼓励他,幻想子贞让他回水城,甚至幻想子贞来这里找他。他甚至把每个坐在工厂门前的陌生女孩都猜想是子贞,都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虽然吃了不少白眼,但他却屡败屡试,屡试屡败,并不气馁。 可是,信的内容却和他想象的恰恰相反。 “赵吉: 你好! 虽然我看到你的信后有点儿伤心,但是我们的故事总算有了一个结局。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过去的欢乐和痛苦都会随着时光远去,你也会随着时光的流失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我也会开始新的生活。 我会很快忘记你的。 祝你幸福! 宋子贞 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五日” 雨不大不小,大街上走着撑伞或者没有撑伞的人。赵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走在雨中的勇气。 他蹲在地上,展开信,一遍一遍的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揣摩,想从字里行间找出子贞给他的鼓励,找出子贞对他的爱。 可是,信的内容很平淡,就像所有的分手的信一样,并没有他想要的内容。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但是他又不甘心,他把信折叠的四四方方的,藏在内衣口袋里。 赵吉望望飘雨的天空,心里似乎更加灰暗了。他突然想哭,他无法竭止这种强烈的感觉。他毫不犹豫的冲入雨中,跑在工厂旁边的小路上,放声嚎哭。 雨,越下越大。 第二天,赵吉的帽沿拉得更低了。 他开始喝酒、抽烟,以排解胸中的郁闷。 他想到了张春华,那个给他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多帮助的老乡。他突然想要追求这个善良的爱思考的姑娘,这个在他走投无路时向他伸出橄榄枝的老乡。 来惠州之后,他和张春华通过两封信,知道她春节要回老家。在跟一个老乡的通信中,他知道张春华这次回家是为了相亲。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张春华很合适,至少气质很般配。在东莞的时候,有几个老乡一直想撮合他们。怎奈赵吉心中早就有了宋子贞,一直对这件事冷冻处理。 赵吉也能感觉到张春华很喜欢自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张春华在自己面前有点自卑。一半是因为张春华自觉学历低,攀不上赵吉;一半是因为赵吉长得太帅气。 老乡们在赵吉面前提起张春华,都说她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心灵好,又有能力,一般人配不上。赵吉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在赵吉眼里,张春华长得并不丑,只是长得有点黑,有点矮,可是她那份沉着稳重的气质足以遮盖她这些缺点。赵吉恰恰就是那种重视气质不重视长相的人。他尤其喜欢张春华思考问题时的神态。 现在,他想到了张春华。他觉得自己应该追求她。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带他走出自信的低谷,这个人就是张春华。 赵吉开始给张春华写信。他写了许多遍,都团起来扔掉了。他总觉得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毕竟,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接触。可他又必须把感情充分表达出来,因为此刻张春华正在老家相亲,时间紧迫。 他买来一瓶啤酒,偷偷的带到宿舍了,趴在床上,便喝酒边写。一瓶酒喝完,他的信也写好了。 这封信只有寥寥数字: “春华: 嫁给我! 赵吉” 九天之后,他收到了张春华的来信。 她在来信中责怪他的鲁莽。 赵吉最后的自信心在这一刻飘散在体外。他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空空的躯壳,没有一点儿力量。 他点燃了一支雪茄烟,深深地吸上一口,才感觉到体内有点东西,不再那么空dàngdàng的。 赵吉迷上了音乐,尤其喜欢摇滚歌曲。每当这种喧嚣的音乐充斥他的神经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自我的存在。这是一种无上的痛苦,一种高尚的痛苦。 然而,爱神终于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一个湖南沙市的漂亮女孩喜欢上赵吉,赵吉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她的名字叫何庆荣。他们jiāo往了半年之后,赵吉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根本容不下这个女孩。除了宋子贞之外,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他只好对何庆荣说抱歉,他不想欺骗她,更加不想伤害她。可是,他还是伤害了她。何庆荣很快就辞职了,哭着离开了工厂。 赵吉曾经为此歉疚了好久。 在做了三年品管之后,赵吉被提拔到营业部学习业务。主要是负责产品的出口和国外市场的开拓。 赵吉终于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由于他的工作很出色,二零零一年秋天,赵吉被提拔为外销部部长,并被派驻纽约,负责公司在北美的业务。 这时候,赵吉想起了宋子贞,他对自己当初的那封绝情信后悔莫及。 深夜里,他失眠了。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失眠。这三年来,他什么都不去想,只知道起床后上班,吃午饭,然后下班,下班后看电视,睡觉,像一个行尸走ròu一般默默无闻的度过。 现在,他却失眠了。想起子贞,他一次次的痛心疾首。对他来讲,爱情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无力挽回。 但是他仍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煎熬,他终于提起笔,给子贞写了最后一封信。 (信的内容) 他把这份信抄了两份,一份给子贞,一份给老同学刘港转jiāo给子贞。刘港是刘庄人,和子贞邻村。如果子贞收不到信,刘港一定会转jiāo给她。赵吉对刘港的为人非常放心。刘港是一个非常实在,非常守信用的人。 可惜,这两封信寄出去以后就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赵吉知道,他不可能得到子贞的原谅。 在开拓北美市场的时候,他在纽约认识了精明强干的美国女孩琼。两个人一见倾心,坠入爱河,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浪花。 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只要喜欢,就可以象夫妻一般住在一起,却又不用为对方负什么责任。 赵吉在纽约住了五个月,又不得不告别美丽的美国女孩琼,回到惠州。 由于同事的诬陷和排挤,赵吉被撤销部长职务,调到生产部门做小组长。 命运再次把赵吉推向了事业的低谷。 他想离开这家公司,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就在他彷徨失意的时候,琼奇迹一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吉道:“琼,你怎么来了?” 琼说:“我来中国旅游,想请你做导游,可以吗?” 赵吉说:“我正求之不得呢!你想去哪里?” 琼说:“去桂林。中国人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我们就去桂林。” 赵吉请了十天长假,带着琼泛舟漓江。 漓江,水清澈,山秀丽,可以dàng去人心中所有的杂念。 琼说:“乔治,你知道吗?我来这里旅游是假的。” 赵吉说:“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旅游,那是为了什么?” 琼说:“为了你!” 赵吉说:“为了我?仅仅因为你想我?” 琼说:“不,不是的。我知道你最近不太好,被公司降职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赵吉说:“咳!就为这个?其实没有什么,我都有点儿麻痹了。” 琼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赵吉说:“你说说看!” 琼说:“我想请你去美国。” 赵吉说:“去美国?算了吧!” 琼说:“算了吧?为什么?” 赵吉说:“你知道办绿卡要多少钱吗?” 琼说:“多少钱?” 赵吉说:“两万美元。” 琼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赵吉说:“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情人关系?” 琼说:“不,这次你错了。情人很好找。如果是为了找情人,我就不会来中国了。我请你去美国,是因为你是一个人才。我为你计算过,你在纽约的五个月,为你们公司挣了八十万美元,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请你为我工作。我父亲病倒了,现在我是波特公司的董事长。” 赵吉说:“你是想让我为你工作?那我们俩个人是什么关系?” 琼说:“这就看你了。你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赵吉望着湛蓝的天空,思考良久,说:“我,我考虑考虑。” 琼激动地抱住他的头,亲吻了一下,高声欢呼:“哦!这太棒了,乔治。” 赵吉说:“你动作小一点,小心船翻了,我可救不了你。” 三个月后,赵吉毅然地离开祖国,来到纽约,加入了波特公司。 他喜欢冒险、创新的工作风格深得董事会的赞赏,一年后就被提拔为首席执行官。 当年,他和琼结束了同居的生活,正式举办了婚礼。 宋子贞的眼泪扑刷刷的往下流,她趴在被子上,呜呜地哭起来。过去这些年来对赵吉的恨全都化成了眼泪,尽情的流淌出来。 正文 十六. 尴尬男人心 寒夜苦冷,难以入眠。 虽然相隔咫尺,赵吉却不敢有半点非分的想法。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他欠宋子贞的太多了。 奇怪,这一夜,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东西的干扰。那个躲在黑暗中的精灵并没有出现。天已经蒙蒙亮,小安早已经睡着了。 宋子贞说:“睡吧!它不会来了。” 赵吉说:“应该不会来了。” 说睡就睡,宋子贞扭过身搂住小安,很快就扬起均匀的鼾声。 赵吉望着隐隐发白的墙壁,心中感慨万千。为自己坎坷的遭遇,为自己最后的成功,也为这段凄婉决绝的爱情。 天亮后,赵吉带着宋子贞和小安一块儿去济南接琼。 看到琼和女儿迈瑟琳一块从飞机上下来,赵吉心中就来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但是当着宋子贞的面他也不好发作。 两个女人见面后,都很平静,也很融洽,赵吉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再有迈瑟琳抱着他的脖子一顿胡闹,什么怒气也没有了。 五个人直接回到出租屋。 宋子贞对赵吉说:“今天我做饭,你陪琼在屋里好好说话吧!” 赵吉说:“我们还是到饭店里去吃饭吧!” 宋子贞说:“饭店里吃不到正宗的中国家庭饭。” 赵吉说:“我帮你一块儿做。” 宋子贞说:“这样不好吧?你们好久不见了,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琼问道:“你们说些什么?” 宋子贞用英语说:“我叫他陪你说话,他不肯,非要帮我做饭。” 琼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说:“乔治,你变了。” 赵吉说:“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健康,一个人做不了饭。” 琼问道:“子贞,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子贞说:“我的身体很好,只是他不放心。” 赵吉知道跟两个女人说不清,说:“你先四处走走,我马上就做好饭。” 琼耸耸肩,说:“好吧!你决定要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赵吉跟在宋子贞身后来到厨房里。 宋子贞打开锅盖,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锅里竟然放着四只泡得发涨的死老鼠。 宋子贞尖叫一声扑在赵吉怀里,然后侧过头去拼命地呕吐。 琼听见尖叫声连忙跑出来,正好看见赵吉用手撩起宋子贞垂下的长发,问道:“乔治,你在做什么?” 赵吉说:“你自己看吧?在锅里。” 琼忍着刺鼻的腥臭味迟疑着走到锅边,一眼就看见那四只小猪在一般的老鼠。吓得倒退两步,问道:“那是什么?” 赵吉说:“煮熟的死老鼠。” 琼“娃呀”一声吐得满墙都是。 赵吉看看怀里的宋子贞,再看看琼,一时手足无措。 宋子贞说:“快扶我回屋里去。” 赵吉只得把宋子贞扶到屋里,宋子贞说:“小安,给妈妈倒杯水来。” 小安从橱柜上取了一支玻璃杯,拿起暖瓶倒了一杯水。那水竟然是黄色的、粘稠的液体。 小安说:“妈妈,这水也不能喝了。你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宋子贞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赵吉赶紧接了两杯自来水,给两个女人漱口。又把死老鼠连同锅一块儿扔到门外的垃圾箱里,把暖瓶也扔进垃圾箱里。回头又在屋里搜索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子贞说:“我们回家住吧?” 赵吉说:“也只好这样了。” 宋子贞又用英语对琼说了一遍,琼说:“不!我要住在这里,我要看看精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赵吉和宋子贞脸上都表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 赵吉说:“还是去子贞家里住吧!这里有一条黑蛇蜕变的精灵,会吓坏孩子的。” 琼说:“精灵很可怕吗?在美国人的眼里,精灵是非常可爱的、非常善良的东西。” 赵吉说:“那是美国的精灵,中国的精灵不一样。” 琼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除非我亲眼看见。” 赵吉说:“你刚才不是经历了一次吗?” 琼说:“你是说死老鼠?” 赵吉说:“对呀!” 琼说:“我倒觉得这种恶作剧很好玩,很刺激。” 赵吉说:“那不是恶作剧,那是精灵在吓唬我们,他想赶我们走。” 琼说:“她为什么不出现哪?这说明她也怕我们,所以我们不必走。” 宋子贞说:“赵吉,就依琼吧!” 赵吉说:“好吧!我们先出去吃饭。” 五个人吃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赵吉打开门,忽然止住了脚步,他感觉到屋里有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警兆。 琼问道:“谁在屋里?” 赵吉心里明白,那个精灵终于出现了,说:“没有人。” 他摸索着走进屋。 宋子贞在身后说:“赵吉,你小心点。” 赵吉小心翼翼的摸到床头,打开电灯,在屋里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精灵。可是,那种警兆还在。很显然,那个精灵并没有离开。 琼问子贞:“乔治在找什么?” 子贞说:“他在找那个精灵。” 琼说:“精灵?我怎么看不见?” 子贞说:“中国的精灵可以看见你,你却看不见它。” 琼说:“噢!太有趣了。” 琼说:“我们睡在哪里?” 子贞说:“我们俩睡一张床,让孩子跟赵吉睡在一起。” 琼说:“这样不好。我可以和乔治搬到北屋里去住。” 赵吉说:“那个精灵就在屋里,子贞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们必须在一起,不能分开。” 子贞说:“赵吉,要不然的话你带琼去北屋里看看。” 赵吉明白子贞的意思。北屋里黑洞洞、yīn森森的,琼肯定不敢住。 赵吉打开屋门,拉开电灯。 晚上,这间屋子更加昏暗。 赵吉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布娃娃,这时,突然听见琼惊叫一声。 赵吉忙问:“你怎么啦?” 琼说:“我看到一对黄眼睛和一条长舌头。”她的眼光中有惊恐,还有一丝兴奋。 赵吉说:“在哪里?” 琼说:“就在我们身后,我隔着玻璃看见的。” 赵吉说:“不好,快回去。” 两个人快步跑回到屋里,却看见宋子贞和两个孩子正在玩耍。 赵吉说:“你们没事吧?” 宋子贞说:“没事呀!怎么啦?” 赵吉说:“琼看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房东老太太。” 宋子贞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说:“你们都别出去了。琼住不了几天,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赵吉说:“你刚才看到的是房东老太太。” 琼说:“原来是个老太太,还把我吓成这样。” 宋子贞说:“那不是真的老太太,真的房东老太太死了八年了。” 琼说:“什么?死人怎么可能会出现?” 宋子贞说:“不知道。我还有赵吉、小安都看到过她。” 琼说:“那她一定在院子里。” 宋子贞说:“不,此刻她早就不见了。” 琼说:“大门锁着,这个屋门也锁了,她出不去。” 宋子贞说:“她来无影,去无踪,不用走门。” 琼说:“什么叫来无影,去无踪?” 宋子贞说:“就像你们美国人讲的精灵一样?” 琼说:“她是一个精灵?” 宋子贞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 琼说:“太刺激了!” 宋子贞说:“你就在这屋里睡觉吧!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琼说:“我不怕。你也不怕,是吗亲爱的?” 赵吉说:“不行! 这么做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分开,大家必须在一起。” 琼说:“你们这些天来天天在一起吗?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吗?是不是去洗手间都在一起?” 赵吉的脸色象涨红得象猪肝一般颜色,特别难堪。不要说当着宋子贞的面,就算和琼单独在一起,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宋子贞不想听琼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说道:“赵吉,你们去北屋睡吧!把孩子们都给我留下!” 赵吉说:“那怎么行?如果出了事,一切都完了。” 宋子贞说:“没关系的,有孩子陪着我就行了。有事我会喊你的。” 琼说:“她说什么?” 赵吉说:“子贞说我们可以到北屋去睡。不过,孩子留给她。” 琼说:“你告诉她,凯瑟琳跟我们一起睡。我们不用她担心,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赵吉说:“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琼说:“谁知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你们心里明白。” 赵吉说:“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琼说:“别生气,亲爱的!我不刺激你了。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我可不想当着别的女人的面和你zuò ài。” 赵吉说:“你是不是疯了?” 琼说:“你才疯了呢!我看你是旧情复发,乐不思蜀了。” 赵吉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宋子贞说:“赵吉,你放心的去北屋睡觉就行了。它这么久都没有行动,今天晚上也不会有什么行动。你放心好了。再说了,与小安跟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害怕。” 赵吉说:“那好吧!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 宋子贞点点头。 赵吉和琼抱着凯瑟琳来到北屋里,又开始争吵。 琼说:“乔治,刚才那个狐狸精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吉说:“你说话文明点!” 琼说:“文明?你还敢跟我说什么文明?我跟你说了半天,你都不敢跟我到这屋里来睡觉。为什么她一点头你就敢来了?为什么你那么听她的话?她哪里把你迷住了?她哪点比我好?她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我xìng感?还是她比我床上功夫好?” 赵吉被气得浑身颤抖,右手高高扬起,恨不得一个大嘴巴子打在琼的脸上。 看到赵吉想动手,琼吵得更加凶了,“你还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我看你是被她迷住心窍了。你打,你打,看我不去告你?” 赵吉放下手,说:“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中国的警察不管家庭矛盾。我看你还是冷静点儿吧!” 这句话还真把琼给唬住了。 凯瑟琳看见两个人要打架,被吓哭了。 赵吉赶紧把她抱起来。琼顺手从衣橱顶上取下那个布娃娃塞到凯瑟琳手里。 凯瑟琳接过布娃娃,看了一眼,“啪”的一下扔出老远,哭得更加厉害了。 琼把布娃娃捡起来,又塞给琼。 琼吓得立即撒手。 凯瑟琳一直趴在赵吉肩膀上,所以,这些动作他并没有看到,听见凯瑟琳哭得有点异样,这才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凯瑟琳刚刚仍在地上的布娃娃,吓得心里一激灵。 琼本来还想去捡起来,却听见赵吉大喊一声:“别动!” 琼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别吓唬我!你吓着我了,知道吗?” 赵吉说:“别看那个布娃娃,否则会做恶梦的。” 琼说:“这有什么?” 她把布娃娃捡起来,翻转过来,正好和布娃娃看了个对脸,吓得大叫一声又扔在地上。 赵吉把卡瑟琳递给她,说:“赶紧哄孩子睡觉吧!我来收拾。” 琼接过凯瑟琳,说:“别动它了!它的眼睛很恶dú,看了会做恶梦的。” 被褥都是房东留下的,和家具一样,虽然没有人用,却叠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对面房间里,宋子贞搂着小安瑟瑟发抖,眼泪也哗哗的流下来。 小安说:“妈妈,你怎么哭啦?你冷吗?” 宋子贞给小安盖上被子,说:“睡吧!” 小安说:“妈妈,我还没有洗脚呢?” 宋子贞说:“好孩子,妈妈不舒服,今天就不洗了。” 小安乖巧的点点头,说:“妈妈你也睡!” 宋子贞关掉灯,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呜呜地哭起来。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哭声起起伏伏。 琼和凯瑟琳都睡着了,赵吉却不敢合眼,他一直留意着对面屋中的动静。他有一种莫名奇妙的预感,今天晚上,那个精灵一定会采取行动。 里屋的钟声敲了两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难道是子贞出事了?不会的,不管出什么事,她总来得及大喊大叫。女人的尖叫通常声音很高,不会听不见。这么晚了,都没有事,看来今晚是不会有事了。 想到这里,赵吉立即感觉到困意袭来,慢慢地合上疲乏的眼睛。朦胧中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他重新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仔细倾听,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翻个身,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浓浓的夜色笼罩着这个寂静的小院,门前的路灯突然间全都灭了。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叫从东屋传出来,撞响了沉寂的夜空。 赵吉从睡梦中惊醒,嚯的一下坐起来,侧耳倾听,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琼也惊醒了,说道:“怎么?又想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和我zuò ài不尽兴?又想找她去?” 赵吉没有理她,重又躺回到床上。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口有急促的呼吸声。 “谁?子贞,是你吗?”赵吉问道。 琼说:“别疑神疑鬼的了?吓唬谁呢?” 赵吉翻身下床,猛然拉开门。一条黑影突然扑在他怀里。 赵吉的脑子瞬息万变。首先想到的是门闩没有打开,为何门轻易就被自己拉开了?紧接着想到的就是这个扑在自己怀里的黑影究竟是谁? 幸好他很快就听见宋子贞说话,“赵吉,快点,它在屋里!” 赵吉感觉到一股凉气像电流一般从尾椎骨直冲大脑,头发触电般根根竖起。他把宋子贞靠门框上一放,冲进东屋。 东屋向街的小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赵吉冲到门外,向两边张望。 门外,漆黑一团, 没有了路灯的光明,仿佛是到了世界末日,让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没有一丝信心和希望。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摸到床头,拉开灯。屋里顿时充满了雪白的灯光。 一阵阵凉风从黑漆漆的门外吹进来,扬起窗帘,赵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床上,小安睡得正香甜,一只胳膊抱着被子,一只胳膊放在头顶上。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吵醒他。 赵吉关好门,又在屋里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东西。 这时,宋子贞也亦步亦趋的从外面走进来。 赵吉把她扶到床上,说:“发生了什么事?谁把门打开的?” 宋子贞脸色煞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吉正想安抚几句,却听见琼在北屋里喊道:“赵吉,你快来!”声音尖细,很明显是走了腔调。 赵吉赶紧跑回到北屋里。 琼说:“你快看,那个把娃娃又爬到厨顶上去了。” 不看则已,抬头一看,还真把赵吉吓了一跳,睡觉前明明被凯瑟琳仍在地上的布娃娃,此刻却又跑回到衣橱顶上去了,竟然仍在原来的位置。 赵吉说:“是不是你放上去的?” 琼说:“我还怀疑是你放上去的呢?” 赵吉想到刚才开门的时候,明明夜里拴好的门,却轻易就拉开了,再联想到这个布娃娃,还有东屋里被打开的门,心里突然明白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它就在这屋里,它就在这屋里。” 琼被赵吉痴痴呆呆的样子吓坏了,问道:“乔治,你怎么啦?谁在这屋里?” 赵吉说:“那个精灵!它把布娃娃放回到衣橱顶上,然后拉开门闩,打开门,又把门关上。随后进了东屋,从小门走了。” 琼这才意识到事情很严重,紧紧地抱着凯瑟琳,说:“你别吓唬我。子贞怎么样?” 赵吉说:“快点儿,抱着孩子跟我到东屋去!” 看见琼抱着凯瑟琳跟在赵吉身后进来,宋子贞止住了哭声。 琼把凯瑟琳和小安并排放在一起,又把被子盖上。 赵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子贞说:“我正在睡觉,忽然感觉到头顶上一股凉风,便睁开眼,正好看见头顶上有一张枯瘦的脸,房东老太太的脸。她那双焦黄的眼珠盯着我的眼睛,长舌头突然从嘴里伸出来,舔了舔我的额头。吓得我拼命大叫,却被她把嘴捂住。她的力气很大,我拼命挣扎,才跑出去。”说完,她又开始低声抽泣。 赵吉说:“门是你打开的?” 宋子贞说:“不是。” 赵吉思索片刻,说:“它一定是躲在北屋里,在我们睡觉前就躲在北屋里,等我们睡着以后,她就悄悄来到了这里骚扰子贞,然后从靠街的小门溜走了。” 宋子贞和琼都吃惊的看着他,显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分析。 赵吉说:“昨天晚上琼把衣橱顶上那个布娃娃拿下来给凯瑟琳玩,被凯瑟琳仍在地上。现在,那个布娃娃却回到原来的位置,证明它本来就在北屋里,是它把布娃娃放回到衣橱顶上去的。昨天晚上,我明明把门从里面拴好了,刚才开门时还没有打开门闩,门却一拉就开,说明它曾开门出去,然后来到东屋。我进来东屋的时候,临街的门是开着的,说明它已经走了。” 三个人坐在床上,都没有说话。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只有静音在耳边久久回响,萦绕不绝。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死人还能够游走?”突然打破宁静。 赵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字眼“僵尸”。他不愿意承认那个刚刚出现的房东老太太就是一具僵尸,却又不知道除了僵尸之外,它还能是什么? 宋子贞说:“你们就在这屋里睡吧!” 琼说:“好吧!” 赵吉说:“我去把北屋的门锁上。” 宋子贞说:“你小心点。” 夜已经很深了,四下里万籁俱寂。 电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不知道是电炉丝断了还是电源接触不良。 琼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头上方半尺远的地方盯着她。琼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张大嘴想喊,却又喊不出来。 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她眼前摆来摆去,琼的眼睛也随着那双眼睛晃动。 突然,那双眼睛猛地俯冲下来。 琼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睡在琼旁边的宋子贞猛地坐起来,伸手抓向那双眼睛。 赵吉也听见了琼的惊叫,迅速地翻身开灯。 雪白的灯光照在宋子贞惨白的脸上。她惊恐地闭着眼睛大叫大嚷:“我抓住它了!我抓住它了!” 正文 十七. 小黑屋的秘密 赵吉说:“别怕!快说,你抓到什么啦?” 宋子贞慢慢得睁开眼睛,看看空无一物的手掌,惊魂未定地说:“刚才,我抓到它了,有点滑腻腻的。” 说完,抱着被子放声大哭。 经她这么一闹,孩子们也跟着哭起来。同样受到惊吓的琼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赶紧去哄孩子。 看着惊吓过度的宋子贞,赵吉心如刀绞,当着琼的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天快亮的时候,赵吉忽然感觉到有人出了屋子,心中的警兆突然之间消失了。宋子贞和两个孩子也突然止住了哭声。 折腾了一夜,谁也没有睡好觉。 五个人吃过早点后,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琼说:“我想回去。” 赵吉说:“你刚来,怎么就想回去了?” 琼说:“我只是过来看看,顺便和子贞见上一面,没打算呆多久。” 赵吉说:“你回去也好。免得孩子一块受惊吓。” 琼说:“不,孩子留下,她跟你在一起。” 赵吉说:“为什么?” 宋子贞说:“她怕你不回美国。” 赵吉苦笑着说:“好吧!你什么时候走?” 琼说:“先预订机票吧。” 赵吉为琼预订了飞机票,飞机是后天的。 临走时,琼说:“子贞是个好姑娘,你应该重新作一次选择。” 赵吉说:“你想哪里去了?” 琼说:“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琼走后,接下来有两个多月,那双红眼睛都没有出现过。只是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子里的怪动静还有,夜里做饭的声音、有人叫门开门的声音。 有两个孩子在身边,还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子贞,赵吉也不敢出来看个究竟。好在这一段时间,宋子贞的体格渐渐恢复了健康。 这天清晨,赵吉正对着那个小黑屋沉思。子贞从身后走过来,说:“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你这么久不回去,会不会影响工作?” 赵吉没有回答,却问道:“你猜这个小屋里有什么秘密?” 宋子贞说:“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赵吉拍拍头,说:“你看我这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老guó mín dǎng军官的话对我又不起什么作用,为什么不打开哪?” 他找来一根钢钎,撬开门锁。 打开门,无数只蝙蝠在屋里扑棱棱地乱飞,四处飞舞的浮尘顿时迷住了他的眼睛。 宋子贞和凯瑟琳吓得躲回到房间里。 赵吉拿着一个棍子,蒙上一件旧衣服,把蝙蝠都驱赶出去。 小屋里堆满了破烂木头。赵吉带着小安把木头搬出来。宋子贞抱着迈瑟琳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劳动。 小安突然大声喊道:“叔叔,快来看!叔叔,快来!” 赵吉赶紧跑进小屋。 就在对面的墙角里,立着一具白森森的人体骨架,一只大蜈蚣从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里探头出来,徘徊了片刻,慢慢地爬出来。蜈蚣的身体已经爬出来半尺多长,竟然还没有爬出骷髅。 赵吉说:“别怕,小安。叔叔把他挪出去。” 他的手刚碰到骨架,骷髅突然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赵吉一把抱起小安,快速退出小黑屋。 骨架扭动着,仿佛想要走路一般,却又慢慢地坍倒了。先是骷髅头掉落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他们脚下,紧跟着骨头一节节散落在地上。 四个人看着这一切,都惊呆了。 赵吉看看宋子贞,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恐惧,倒是小安和迈瑟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赵吉说:“你带两个孩子回房间吧!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宋子贞对小安说:“安安,你怕不怕?” 小安说:“有点怕!” 宋子贞说:“你带小妹妹到屋里去吧!” 小安领着迈瑟琳回屋了。 宋子贞说:“你收拾吧!我看着你。” 赵吉说:“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宋子贞说:“没事的,我只怕蛇,不怕骷髅。” 赵吉找来一个纸箱,把骷髅和骨头都拾到里面。说实话,他的心里也在怦怦乱跳,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接触死人骨架。 宋子贞突然喊道:“小心!” 赵吉猛地缩回双手,手中的骨头也掉落在地上。 骨头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慢慢得停止了运动。 这是一根臂骨,上面攀着一只瘦长的大蜈蚣。蜈蚣有半尺多长,红褐色,头顶有一块绿色的亮斑闪闪发光。 赵吉拾起一块骨头片,轻轻摁住大蜈蚣的头部,伸右手过去捏住蜈蚣的颈部。 宋子贞吓得惊叫着跑回房间。 赵吉找到一个装高粱酒的大玻璃瓶,把蜈蚣放在里面,扣上盖子。 小安看到这么大的蜈蚣,兴奋得不得了,抱着大玻璃瓶看个没够。 收拾完,他把纸箱放在院子里。 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以后,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宋子贞走进来,她的高跟鞋敲得地面咚咚响。 宋子贞说:“赵吉,你听,这地下是空的。”她故意用鞋跟敲击地面。 赵吉说:“你怎么想到的?” 宋子贞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直觉吧?” 地面上竟然还铺着一层席子。席子是用竹子编制的,上面铺满了灰尘。 赵吉揭开席子,露出锈迹斑斑的铁板。 赵吉用钢钎撬开铁板,发现下面是一个地洞。地洞下面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宋子贞说:“你去买个手电筒吧!里面太黑了。” 赵吉说:“我们一块儿去。” 宋子贞说:“没事的,大白天的,没有什么危险。” 赵吉买了一个贼亮贼亮的照明灯,带蓄电池的那种。 从洞口照下去,可以看见有一架木梯通往地洞深处。 赵吉一只手提着照明灯,一只手扶着木梯一步一步地下到地道里。 木梯已经腐朽,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宋子贞说:“赵吉,你先上来。” 赵吉又爬上来,问道:“怎么啦?” 宋子贞说:“我找根绳子给你系在腰上。” 赵吉任由宋子贞给他系好绳子,心里顿时充满了柔情蜜意。他把绳子的另一头在门框上饶了一圈,对子贞说:“你抓着这头,如果我下落的太快了,你就抓住绳子。” 宋子贞说:“你小心点!如果有危险就赶紧上来。” 赵吉这才顺着木梯下了地道,走着走着,他感觉到绳子扯不动了。问道:“子贞,怎么啦?” 宋子贞说:“绳子到头了,你上来吧!” 赵吉说:“我也到底了。”他解开绳子,顺着木梯继续往下走。 宋子贞在上面着急得大声喊道:“赵吉,你赶紧上来。” 原来,她扯动绳子,发现这头轻了,知道是赵吉解开了绳子。 赵吉说:“不碍事,我下去看看就上来。” 宋子贞急得大叫道:“赵吉,听见没有,快上来。” 赵吉看到宋子贞真的着急了,只得又把绳子系在腰上,爬上来。 这么一番折腾,一天就过去了。 经过死老鼠事件,他们早就不敢在这里做饭了。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饭店吃饭。 今天,他们一块儿去吃了一顿西餐。迈瑟琳来到水城后,还没有吃过西餐。小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西餐。两个孩子都兴奋得不得了。 餐厅的服务员看到迈瑟琳,都过来逗她。想必是到这里吃西餐的洋娃娃很少见。 夜里,突然刮起了北风,破旧的窗户四处漏风,赵吉裹紧了被子,也抵不住寒气。 他下床chā上电炉子,把大衣找出来,盖在宋子贞和孩子身上。 宋子贞被他的动作弄醒了,说:“起风了?” 赵吉说:“起风了,好像要下雨。” 宋子贞说:“过来睡吧!你一个人太冷了。” 赵吉说:“没关系,点着炉子就行了。” 宋子贞说:“过来吧,大家挤在一起还暖和点。” 赵吉说:“一个床上挤不开。” 宋子贞说:“你把两个床对在一起不就行了。” 宋子贞都这么说了,赵吉怎么好意思再拒绝,何况他也很想和宋子贞睡在一起。毕竟,他不是什么君子。再说了,十年前,他们就一起睡在这张床上。 赵吉把桌子挪开,把床合在一起。宋子贞早就把两个孩子抱到床里面,盖好被子。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尽情的享受那份久违的温存。 第二天,赵吉买了一条长绳子,下到地洞里面。 在木梯下面,还有一段石阶。石阶并不高,只有八层,石阶的尽头是一扇石门。 赵吉刚想打开铁门,这时,电话响了。 赵吉接通电话,是子贞的声音。 “赵吉,你到底了吗?” 赵吉说:“到了。” 宋子贞问道:“下面有什么?” 赵吉说:“有一条石阶,走完石阶是一道石门。我正想开门呢。” 宋子贞说:“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埋伏?” 赵吉说:“我小心点就是了。” 宋子贞说:“你别挂电话,有什么事就喊我。” 赵吉说:“知道了。”他把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打开耳机话筒。 石门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却关得很严。 赵吉试着用脚踢了一下,想借弹力打开一条缝隙。踢得脚踝生疼,石门却纹丝不动。 他对着电话话筒说:“子贞,把钢钎给我仍下来。再给我找一个薄一点的刀片扔下来。” 宋子贞问道:“怎么啦?” 赵吉说:“门关得太紧,打不开。” 宋子贞说:“你等着。” 赵吉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原来这地下长久没有人来,空气不能流通,严重缺氧。 他心里明白,得赶紧上去,否则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的。 赵吉赶紧沿着石阶走到梯子旁边,这里的空气好多了。他顺着梯子往上爬,想出去透透气,突然听见头顶有嗖嗖的冷风,紧跟着头上被重物砸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头部传来。他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正文 十八. 墓碑译文 宋子贞听见赵吉大叫,才知道自己扔下去的钢钎砸到了他,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想太多,顺着吱嘎作响的木梯三下两下就下到地洞里。 照明灯也摔坏了,地洞里漆黑一片。 宋子贞摸索到赵吉,摸到他的头上,感觉到手上黏糊糊的,知道是鲜血。在yīn森森的地洞里,本来就害怕,再摸到赵吉头上全是鲜血,吓得大哭起来。 赵吉慢慢苏醒过来,听见宋子贞的哭声,再看看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才想起来自己和子贞都在地洞里。他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才想起来自己被子贞扔下来的钢钎打中了额头。 赵吉说:“你怎么下来了?” 宋子贞说:“你醒了?你没事吧?” 赵吉说:“我没事。” 宋子贞趴在赵吉怀里又哭起来。 赵吉说:“行了,别哭了,我没事。照明灯呢?” 宋子贞说:“不知道,可能是摔坏了吧?” 赵吉说:“你怎么下来的?” 宋子贞说:“我就是顺着这个木梯下来的。” 赵吉说:“赶紧上去,这底下氧气少,时间长了就没命了。” 宋子贞说:“你先上去。” 赵吉说:“我没事的,你先上去。” 宋子贞说:“我跟在你后面。” 赵吉说:“这个木梯不结实,我们两个人一齐上,会踩断的。” 宋子贞说:“那你先上去,再把我提上去。” 赵吉说:“那怎么行?别罗嗦了,叫你先上你就上。” 宋子贞说:“我不敢上。” 赵吉说:“那你是怎么下来的?” 宋子贞说:“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想这么多。” 没办法,赵吉只好把绳子系在宋子贞腰上,自己先爬出地洞。 宋子贞在下面哼着歌曲。很显然,一个人站在地洞里,她心里非常害怕,哼着歌曲给自己壮胆。 赵吉开始扯动绳子,宋子贞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上升。 宋子贞的身体虽然不重,可是要从十几米深的洞底提上来,赵吉还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已经提到一多半,他又不能放手,只好两只手抓住绳子不让绳子往下滑,让自己休息一会儿。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手上非常轻松,差点摔倒在地上,忙喊道:“子贞,你怎么样?” 下面没有回音。 赵吉赶紧把绳子系在腰上,想下到地洞里找子贞,却听见子贞说:“我这不是上来了吗?” 原来是宋子贞发觉绳子不再往上走,知道赵吉没有力气了,就顺着梯子爬上来。 赵吉的头上还流着血。 两个人把小屋门锁上,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去医院。 好在是赵吉伤得并不重,上点白yào止住血,再包扎一下就行了。 刮了两天两夜的寒风忽然间停止了,太阳紧跟着就出来了,空气中却仍旧充斥着春日的余寒。 两个人开始商量怎么能让地洞里有充足的氧气。 赵吉说:“下面氧气稀薄,得想点办法。否则,根本下不去。” 宋子贞说:“你可以带着氧气下去。” 赵吉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子贞说:“可以买个氧气瓶,就是潜水用的那种。” 赵吉说:“不行,那种太沉,太笨。还没等下到洞底,梯子就断了。” 宋子贞说:“医院里有那种氧气袋,象枕头一样,携带很方便。” 赵吉说:“这个办法不错。买个氧气袋,接上胶皮管,一头chā在鼻孔里就行了。” 说办就办,他们又去医疗器械商店里买了氧气袋和氧气。 赵吉还不能下去,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虽然他一再坚持说没事,但是宋子贞仍旧不让他下。 这天,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遥控汽车。 宋子贞说:“琼怎么没有来过电话?” 赵吉说:“来过,你没有听到。” 宋子贞说:“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会听不到?她是不是生你的气了?” 赵吉说:“随她去吧!” 宋子贞说:“我可不想拆散你们这个幸福的家庭。等这件事完结了,你马上回美国去。” 赵吉说:“怎么?现在就赶我回去。我怎么有点卸磨杀驴的感觉?” 宋子贞说:“就算是吧!你该给琼打个电话。” 赵吉说:“好吧!” 他拨响了电话,却没有人接听。他只能留言。 “喂!琼,我是乔治,我在中国很好,孩子也很好,不用担心。我们找到精灵的老窝了,在一间地下室里。我很快就会回美国的。” 宋子贞说:“琼不在家?” 赵吉说:“不在家。” 宋子贞说:“听说美国人在xìng生活方面很随便的,会不会是……” 赵吉说:“可能是吧!在美国,这很正常。男人两个多月不回家,女人不找xìng伴侣才不正常呢!” 宋子贞说:“你不吃醋?” 赵吉说:“在那种环境里生活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宋子贞说:“你不怕得病?” 赵吉说:“一切顺应自然。” 宋子贞说:“再等两天,你的伤口愈合了,就可以下地下室了。这个谜底也就揭晓了,你也可以回美国了。” 赵吉说:“你怕不怕?” 宋子贞说:“怕什么?” 赵吉说:“当然是怕地下室里的精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宋子贞说:“说不怕是假的。” 赵吉说:“我心里有点怕,还有点兴奋。嗯!你猜那个精灵会是什么样子的。会是一条蛇吗?” 宋子贞说:“我不想猜,越想它越害怕,还不如不想。” 两个人沉默片刻。 宋子贞说:“我没有想到美国的女人也会骂街?” 赵吉说:“你以为美国人的素质都很高吗?其实不然。” 宋子贞说:“美国也是女权之上吗?” 赵吉打趣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骂街?” 宋子贞用英语说:“因为我也懂一点点英语。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隐瞒的。” 赵吉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翻译?” 宋子贞说:“我本来打算用英语和她jiāo流的,是你抢先翻译,我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一阵南风,刮得树枝都吐了绿芽,刮得人身上立马就暖和了。大地仿佛顷刻间复苏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赵吉再一次下到地洞里。为了防止意外,他背着暖气袋,腰里别着菜刀,手里提着照明灯,还备了一只手电筒在怀里。 钢钎和刀片都在地洞里,很快就找到了。 他试着用刀片和钢钎撬石门,却没有任何效果。那扇石门好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累得坐在地上,对着电话说:“子贞,门还是打不开。” 宋子贞说:“你看看门周围,有没有什么机关?” 赵吉举起照明灯,打量着周围的墙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往下面照,赫然发现右边的地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凑近了去看。每个文字有麻将块大小,奇形怪状的,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文字。 “子贞,门口右面有一块石碑,在石碑上发现了许多文字。” 宋子贞说:“什么文字?” 赵吉说:“看不懂,是刻上去的。” 宋子贞说:“你先上来。” 赵吉说:“你去买几张纸来,再买一瓶墨水,一个毛刷,记得去装裱店里买。我要把这些字拓下来。” 宋子贞说:“不行,你先上来,下面太危险。” 赵吉说:“没事的。上来下去的太麻烦,快去吧!打车去。我等着你。” 要说拓字,赵吉还略微懂得一点,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他学过美术专业,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在拓坏了两张纸之后,他终于掌握了其中的一点技巧。第三张纸成功的拓下来。 待墨迹晾干,用了将近一个钟头时间。赵吉把拓好的几张碑文卷起来,爬出地洞。 宋子贞接过拓下来的碑文,一一展开,皱起眉头,说:“这是哪个朝代的文字?我怎么没有见过?” 赵吉说:“我也没有见过,好像不是中国字。” 宋子贞说:“你去学校问问张教授,看他知道吗?” 赵吉说:“哪个张教授?” 宋子贞说:“就是我们学院教古代汉语的张华清教授。” 赵吉说:“我看着不像是中国字,恐怕他也不知道。” 宋子贞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中国字?说不定是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 赵吉说:“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你跟我一起去吧!” 宋子贞说:“行啊!我们什么时候去?” 赵吉说:“现在就去呗!” 两个人带着孩子,费尽周折才找到张华清教授的家。 张华清是一位退休的老教授,非常和蔼。 赵吉把礼品放下,说明来意。 张教授说:“你们先坐下,把碑文拿给我看看。” 赵吉把拓下来的字jiāo给张教授。 张教授戴上老花镜,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才说:“根据我的推断,这应该是古印度文,又称梵文。” 听见张教授的话,宋子贞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赵吉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子贞冲他使了一个眼色。赵吉明白,子贞是叫他认真听张教授说话。 赵吉问道:“张教授,您知道这些梵文是什么意思吗?” 张教授摇摇头,说:“我们水城的大学没有开设梵文这门课,就连省城的大学也没有开设这门课。据我所知,在水城没有人能够翻译。” 赵吉又问:“那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懂梵文的教授哪?” 张教授说:“当然,如果去印度,肯定能够翻译出来。只不过要看这些文字的重要xìng了,如果非常重要,跑一趟也是值得的。” 赵吉说:“去印度?” 张教授说:“对,去印度。” 赵吉说:“北京外国语学院应该有这个专业吧?” 张教授猛然醒悟,说:“你去北京。对了,就去北京。北大的季教授就是修习梵文的专家。你们去找他,肯定没问题。” 赵吉说:“季教授叫什么名字?” 张教授说:“他叫季宝贤,我们是高中同学。一提我,他就知道了。” 赵吉说:“季教授是水城人?” 张教授说:“没错,他是地地道道的水城人。” 赵吉说:“谢谢您,张教授!您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张教授说:“不客气。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年轻人不能学这些坏习气。” 赵吉说:“不能白麻烦您。没有别的,一点儿心意。” 张教授说:“我这人最讨厌送礼。不过,东西我收下了。走你们的,赶快去办你们的事。” 从张教授家里出来,赵吉就和宋子贞盘算着去北京的事。 他们从网上了解到,季教授是一位名教授,身体不好,近两年来一直在一家疗养院治疗。 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立刻赶往那家疗养院。 从水城去北京很方便,京九铁路就从水城经过。十年前,赵吉就是从这条铁路去广东流浪的。只是,时过境迁,火车站早已经不是旧式的模样。这次出行的方向也和十年前相反。 宋子贞抱着迈瑟琳,赵吉领着小安走进候车室。 看到这个候车室,赵吉又是一阵心酸。当年,自己就是从这里坐上火车去东莞的。 火车还没有到,他们坐在椅子上休息。 小安喊道:“叔叔,你快看,那个老nǎinǎi在哪里。” 赵吉顺着小安的手望过去,正好看见房东老太太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向候车室内张望。 赵吉说:“子贞,你看好孩子,我去抓住她。” 没等子贞答应,赵吉就跑出了候车室。等他从售票口大门绕出去,候车室的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奇怪!一个老太太能跑这么快?赵吉在心里骂道。 不好!他心里叫道,会不会是老太太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赶紧回到候车室,宋子贞正抱着迈瑟琳东张西望。 赵吉没有看到小安,问道:“子贞,小安呢?” 宋子贞说:“跟着你一块儿跑出去了。” 赵吉说:“糟糕!” 忽听一个声音道:“叔叔,我在这里呢!” 小安从赵吉身后跑过来。 小安说:“叔叔,那个老nǎinǎi去厕所了。” 赵吉说:“你看清了吗?” 小安点点头,说:“看清了,没错。” 赵吉嘱咐他说:“小安,你在这里保护妈妈。叔叔一会儿就回来。” 他跑到厕所旁边,大声喊道:“有人吗?顾姨,你在里面吗?” 连喊了两声,也没有动静。 赵吉径直走进去。他把厕所的小门挨个打开,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在最后一个小门后面,放着一件黑色的棉袄。 这件棉袄正是房东老太太的,赵吉认得。 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老太太的影子。 他把棉袄仍在地上,想往外走,正好碰见一个边走边解裤子的年轻fù女。 年轻fù女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赵吉说:“找人?” 年轻fù女骂道:“神经病!” 赵吉没有理会她,快步走出女厕所,又跑到男厕所洗手。 赵吉对宋子贞说:“她又跑掉了,只留下一件黑棉袄。” 宋子贞说:“不怕,等我们把碑文翻译出来,就有办法了。” 长这么大,赵吉还是第一次来北京。他对北京的第一印象就是包罗万象。北京有各种各样的人,四大洲的外国人,还有祖国各地的人。北京又有各种各样的车,高档的、低档的、进口的、国产的。北京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建筑,欧式的、美式的、古典的、现代的。 可是,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必须抓紧时间办正事。 来到小汤山医院,他们就被拒之门外。 季教授不是任何人都能见到的。 赵吉说:“麻烦你通告一下,有个张华清教授托我们来看看季老,还有一件季老非常想要的东西带给他。” “张教授,哪里的?” 赵吉说:“水城的。” “你们也是水城的?” 赵吉说:“对,我们是张教授的学生。张教授嘱咐我们一定要亲手把这个东西jiāo给季教授。” “什么东西?” 赵吉说:“一张从石碑上拓下来古梵文。” “拿来我看看。” 赵吉说:“不行,张教授嘱咐我一定要亲手jiāo给季教授。” 那人说:“你跟我来吧!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赵吉回头对宋子贞说:“你在门外等我。” 赵吉已经进去很久了,还没有出来。 宋子贞有点坐不住了,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突然,他看见赵吉走出了。赵吉的表情很怪异,他走到大厅中央,却又对着季老的门口扑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宋子贞从来没见过赵吉这么怪异,忙问道:“赵吉,怎么啦?” 赵吉说:“季老走了。” 宋子贞又问道:“走了?什么意思?” 赵吉说:“季老死了。他这几天病重,本来不能思考问题的。” 宋子贞说:“怎么会是这样?” 赵吉说:“为了翻译这段碑文,季老耗尽了精力。” 宋子贞说:“碑文翻译出来了?” 赵吉说:“翻译出来了。翻译完这篇碑文,季老就把家人都召集进去。不一会儿就走了。” 宋子贞拉着两个孩子一块儿跪下,对着季老的房门磕了三个头。 出了小汤山疗养院,宋子贞说:“我们去长城吧?” 赵吉说:“去长城干什么?” 宋子贞说:“你不是一直想去长城吗?” 赵吉这才想起,上学的时候他有三个非常想去的地方,第一个就是长城,第二个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第三个是桂林。 宋子贞不说,他都忘记了。 赵吉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去长城有的是机会。等把那个精灵除掉了,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宋子贞说:“那段碑文是什么意思?” 赵吉说:“等回到旅馆再告诉你。” 正文 十九. 失踪的高阳 买了火车票,他们才知道还差两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匆匆打了一辆的士赶回酒店,取了行李,又赶紧折返去火车站。一路上总是塞车,急得赵吉不得了。还好,到火车站,还差十五分钟。 赵吉手里提着行李,怀里抱着凯瑟琳,宋子贞领着小安,连跑带颠的上了火车,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火车缓缓的驶出了车站,出了北京城,才放开速度。 赵吉和宋子贞已经平静下来。 宋子贞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金教授都对你讲了什么?” 赵吉说:“我们推测得不错,确实是一条黑蛇精在作怪。你那天晚上梦到的四个穿补丁衣服的人是印度玩蛇佬。” 宋子贞问道:“是拓文上写的吗?” 赵吉说:“对。那座石碑是一块墓碑,上面写着他们的意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 赵吉把一张信签抵给宋子贞,宋子贞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签。信签上的字很漂亮,很有筋骨,只是有点瘦,是金老写的。 “当阁下看到这个碑文的时候,就找到了这扇门的钥匙,也找到了制服黑蛇的法宝。 墓室中有一把捕蛇钳,四套玩蛇佬的补丁衣服。你们一定要穿上这些补丁衣服,拿着那把捕蛇钳捉住它。开门的口令是‘芝麻开门’。记住,它虽然已经没有dú牙,心肠却是奇dú无比,要小心从事。**公元一九一九年三月十八日” 宋子贞说:“‘芝麻开门’是什么意思?” 赵吉说:“你还记得阿拉伯神灯的故事吗?我猜就是从那个引申出来的。不过‘芝麻开门’这四个字要用印度语说出来。” 宋子贞说:“你记住了吗?” 赵吉突然脸色苍白,说:“我、我给忘记了。刚才看到金老突然死亡,我心中激动,忘记了。” 宋子贞说:“那该怎么办?” 赵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子贞安慰他说:“你先别着急,慢慢想想。” 赵吉说:“都是着急误事。现在,金老死了,再去问谁。” 望着车窗外沉重的夜色,赵吉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烦恼。 回到水城,一连几天,他们都没有欢声笑语。两个孩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嬉闹。 天渐渐暖和了。赵吉和凯瑟琳没有春天的衣服,正好赵吉也想给子贞和小安买几件衣服,便一起去了鲁西商厦。 有钱的感觉就是好。上学的时候,他们经常逛商场,每次来到鲁西商厦,只能望着那些名牌服装露出羡慕的目光。那时赵急就想,一定要闯出点名堂来,每个月挣个三千两千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才知道,三千块钱的工资根本就买不到什么东西。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光买衣服和化妆品、皮鞋就花了四千七百块。赵吉还想给宋子贞买件首饰,宋子贞却坚决不要。 两个大人带两个孩子都提着大把的购物袋走出商厦,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赵吉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谁?谁会喊他的名字?离开水城这么多年了,还有谁认识他? 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人,却听见身前的汽车喇叭响,低头一看,原来是出租车司机在喊他。 赵吉愣怔的看着司机,说:“你在喊我?” 司机下了车,说:“怎么?赵吉,不认识我了?我是高阳啊?” 赵吉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才认出这人果然是高阳,过去冲着高阳胸脯就是一拳,高阳也给了他一拳,两个人同时大叫道:“你小子还活着啊?” 说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赵吉松开手,对宋子贞说:“高阳!你还记得吗?我以前的球友。” 高阳笑着说:“宋子贞!我没有看错吧!我当初就说了,咱们那一届谈恋爱的同学,如果能成功一对,那就是你们。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赵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也不打个招呼。” 赵吉说:“还说哪?你那天早晨不辞而别,跑到哪里去了?” 高阳的脸色突然变了,尴尬的一笑,说:“别提了,都过去了,还说他干什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赵吉听出高阳话里有话,便说:“走,我们这么久不见,一块儿去吃顿饭。” 几个人上了车。 高阳说:“今天我请你。” 赵吉说:“行啊!如今发财了?车是自己的吧?” 高阳说:“发哪门子财呀?光剩下发愁了。这不,去年才辞职出来,买了这辆车。现在贷款还没有还完。” 赵吉说:“好好的工作怎么不干了?” 高阳把车停在京九大酒店门口,说:“好什么呀?一个月辛苦下来才一千块钱,还不够养活老婆孩子的呢!” 宋子贞问道:“你在什么单位?” 高阳说:“化肥厂。” 赵吉说:“怎么那么少?” 宋子贞说:“水城的工资就这个水平。你如果留在这里,也拿这么多工资。” 高阳说:“怎么?你不在这里工作?” 赵吉说:“我刚从美国回来。” 高阳说:“早说呀!早说咱就不来这里吃饭了。怎么说你也是贵宾哪?兄弟我请你吃顿西餐还付得起帐。” 赵吉说:“吃中餐就好,咱哥们还有什么讲究的。” 高阳说:“那就这儿了。” 坐到大餐桌前,高阳才发现凯瑟琳,问道:“咦!你怎么把咱闺女的头发给染成这种色了?” 宋子贞说:“你再仔细看看?” 高阳仔细端详了凯瑟琳几眼,说:“噢!原来是个外国小人。我说呢,怎么跟你一点都不象?” 宋子贞被逗笑了。 高阳又端详了小安一会儿,说:“这个孩子象,这是咱家宝贝。” 赵吉骂道:“瞅你那眼神儿,还玩儿鹰哪?颠倒了。” 高阳笑骂道:“别蒙我了呢!就你这样,还能生出外国孩子来。” 宋子贞说:“他说得没错。这个外国宝贝才是他的孩子,这个男孩是我们家的。” 高阳被搞糊涂了,问道:“你们两个不是、不是一家?” 赵吉没有说话,宋子贞说:“不是。他是他,我是我。” 高阳盯着赵吉说:“赵吉,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吉双手举到面前,搓来搓去,说:“我们两个没有结婚。” 高阳盯着赵吉又问道:“你们两个没有结婚?” 赵吉说:“对。我在美国结的婚。这次是回来看看。” 高阳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怒火,一脚把赵吉踹倒在地上,道:“没想到你也是个陈世美!你真让兄弟失望啊!” 宋子贞想说什么,被赵吉制止了。 他慢慢的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服务员过来点菜,高阳说:“等一会儿。我不跟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吃饭。” 赵吉说:“子贞,你点菜。高阳不理解是应该的。是我的错,他骂得对,打得好。”说话间,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招谁惹谁了?他也想跟宋子贞结婚?他曾经为了子贞舍弃了分配的工作?他曾经为了这份爱情付出多少努力?可是事与愿违,并不是他所企及的。可是,这一切,不怪他又能怪谁? 看到赵吉落泪,高阳也感到很以外,不过,心中的气还没有消,对服务员说:“拿两瓶老白干来。” 宋子贞说:“你开车,不能喝酒。” 赵吉说:“你叫他喝吧!这酒喝不成,他会憋疯的。” 宋子贞点了四个菜,又要了一瓶大可乐。 高阳说:“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赵吉说:“咱先不说这些。你先给我讲讲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高阳的脸色突然变了,语气也缓和下来,说:“还是别讲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赵吉说:“讲讲吧!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 高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赵吉说:“对。两个月前,子贞被一个老太太吓着了,差一点就活不了。而她身边发生的一切和我在美国梦到的一模一样。” 高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吉说:“你先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辞而别。” 这时服务员已经倒好酒,高阳端起杯子来和赵吉碰了一个。 赵吉对服务员说:“你出去吧!一会儿需要的时候我们叫你。” 服务员出去了。高阳又倒满了酒杯,连着和赵吉干了六杯。水城的酒杯不应该叫酒杯,应该叫酒盅更贴切些。水城人都喜欢用小酒盅喝白酒。酒盅分三钱、五钱、一两不等,讲究盅到酒干,童叟无欺,做不了假。看似酒不多,干上十几个就够你受的。好友见面,先干三个,叫做桃园三结义,再干三个,叫做六六大顺。节目层出不穷,灌不醉你不会罢休。 这两个人却没有什么讲究,谁也不说话,连干了六杯酒。 高阳说话了,“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喝了不少酒。然后我就去北屋睡觉去了。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半夜里突然惊醒,睁开眼就看见房东老太太正站在床边呆呆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你知道,她的眼睛焦黄,黄得透明,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眼是三角形的,很吓人,她的舌头不住地伸出来,舔着鼻子尖。我想问她想干什么,却不敢说话。这时候,我突然听见呲呲的声响,你才怎么回事?从老太太身后立起一条胳膊粗的黑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当时吓得裤裆都湿了。不怕你们笑话,我尿床了。那条黑色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恶dú,绝对恶dú。我当时一动都不敢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才看到老太太回里屋去了,那条黑蛇也不见了。我一直睁眼到天亮,才爬出来匆匆忙忙地走了。幸亏那天我没有脱衣服,否则我绝对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赵吉说:“门都锁着,你是怎么出去的?” 高阳说:“你们那屋的门没有锁,你们都不在屋里。” 赵吉想想,说:“可能是我买早点的那会儿。” 高阳说:“说来惭愧。我竟然会怕一个老太太和一条蛇。” 赵吉说:“那不是一条普通的蛇。那条蛇是一百多年前四个印度玩蛇佬从帕米尔高原带来的。” 高阳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吉把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对高阳简单的说了一遍。 高阳吓得目瞪口呆,连连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不应该让孩子一块儿去的。” 赵吉说:“没有办法,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话。” 高阳说:“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不然,让孩子先给我带吧!” 赵吉说:“没关系的,我们自己还可以。” 高阳说:“那扇门打开了吗?” 赵吉说:“没有。我把口令忘了。” 高阳说:“什么口令?” 赵吉说:“芝麻开门。” 高阳说:“你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赵吉说:“不是汉语,要用印度话说出来。当时金教授告诉我了,我没有记住。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正文 二十. 玩蛇佬后裔 高阳说:“印度语?是古印度语吗?” 赵吉说:“才一百多年,肯定不是古印度语。” 高阳说:“我前两天拉过两个印度人,我们去问问他们。” 赵吉和宋子贞突然看见了黎明的曙光,问道:“真的!他住在什么地方?” 高阳说:“就住在凤凰大酒店。不过已经过去两天了,不知道他们走没走。” 赵吉说:“我们现在就去。” 两个人抬身就走,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 赵吉对子贞说:“你带孩子先回去。” 宋子贞说:“你买份礼物带上。” 赵吉说:“知道了。” 还好,他们运气不错,两个印度客人没有走。只是他们满嘴酒气,前台小姐不让他们上楼。 赵吉说:“那两位印度客人的东西落在出租车上了,我们是来还东西的。” 前台小姐说:“什么东西?” 赵吉举了举手里的皮包,说:“就是这个皮包。” 前台小姐接通了印度客人的房间,用英语问道:“先生,有两位先生拾到你们的皮包,要给你们送上去。” 印度客人在电话里说:“皮包?让他们上来吧。” 前台小姐说:“在1702房间,你们上去吧。” 听见印度客人会说英语,赵吉心里松了口气,看来jiāo流没有困难。 赵吉和高阳坐着电梯来到十七楼。 这两个印度人有五十左右年纪,身材瘦长。 赵吉先是道歉,说些打扰的话,然后把礼物放在桌上。 印度客人问:“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捡到的东西?它不是我们的。” 赵吉说:“只是一点小礼物。中国人讲究送礼,现在,我们有困难请你们帮忙,所以送礼给你们。” 印度客人说:“噢!我明白了。你们说捡到东西是假的,你们在骗人。” 赵吉说:“没办法。不说假话前台小姐不让我们进来,就见不到你们。” 印度客人笑了,说:“你的英语很好,比我们说得好多了。” 赵吉说:“我是美国人,美籍华人,刚从美国回来不久。” 印度客人说:“美国,什么地方?” 赵吉说:“华盛顿。” 印度客人说:“做什么工作?” 赵吉说:“波特贸易公司,首席执行官。” 印度客人翘起大拇指,说:“中国人,了不起。” 赵吉也敲起大拇指,说:“印度人,也了不起,能歌善舞。印度是个生产快乐的国家。” 印度客人说:“你有困难找我们?” 赵吉说:“对,帮我们把汉语翻译成印度语。” 印度客人耸耸肩,说:“我不懂汉语。” 赵吉傻了,印度人不懂汉语,“芝麻开门”四个字该怎么翻译。如果通过英语作媒翻译过来,肯定大失原意。 印度客人说:“你可以把它翻译成英语,我再用印度语说给你听。” 赵吉想想,也只好这样了。 他试了好几种翻译方式,都不成功,印度客人翻译出来的和他记忆中金教授说的一点不象。 他突然想起那个阿拉伯神灯的故事,或许印度客人也知道。 他把阿拉伯神灯的故事讲了一遍,两个印度客人连连摇头,显然没有听说过。 这时,宋子贞打电话过来,赵吉说:“这两个印度客人不懂汉语,翻译不出来。” 宋子贞说:“你用英语试试?” 赵吉说:“试了,也不行。” 宋子贞说:“你把那个阿拉伯神灯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赵吉说:“你想到的办法我都试了,没用。” 宋子贞说:“要不,你再把碑文拓一遍,给他们看看。” 赵吉一拍脑袋,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起来。” 他赶紧对印度客人说:“我回家把那段印度文拿来给你们看。” 两个印度人说:“好啊!不过你要快,我们明天早晨就要走了。” 赵吉说:“很快。” 他拉上高阳,又开车回到出租屋。这时,天已经黑了,宋子贞正在家里辅导小安学习,凯瑟琳已经睡着了。 赵吉说:“高阳,你害怕吗?” 高阳说:“能不害怕吗?” 赵吉说:“我把院子里的门灯打开,你在小屋门口等我。我下地洞把碑文拓下来咱们就走。” 高阳说:“还是明天再拓吧?” 赵吉说:“来不及了。必须赶在印度人走之前送过去。” 赵吉整理好装备,提着照明灯下了地洞。 越是着急,越是成功不了。他一连拓坏了三张纸,都没有成功。 高阳拨通了赵吉的手机,问道:“赵吉,好了吗?” 赵吉说:“没有,再等一会儿。” 这次总算拓成了,还要等它晾干,否则,前功尽弃。 高阳一个劲的在上面催促。 好容易晾干了,赵吉把纸折起来,放在怀里。 赵吉从地洞里爬上来,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赵吉说:“高阳,我们现在就去。” 高阳说:“不如明天再去吧!现在他们早就睡觉了。你也知道男人在外面的那点事,你把好事给人家搅和了,谁还给你翻译?” 赵吉说:“顾不了这么多了。走吧!子贞和孩子一块儿去。” 高阳说:“我们这是去打狼啊!去那么多人。” 赵吉说:“她们在这里太危险。” 这次是熟门熟路,不用前台小姐指点。 两个印度客人正在看电视。 赵吉客气了几句,把拓下来的碑文jiāo给印度客人。 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印度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竟然痛哭失声。另一个印度客人嘟囔了一句什么,接过碑文,看着看着,也跟着哭起来。 赵吉和高阳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印度客人擦擦眼泪,说:“他们,印度玩蛇佬,是我们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这会大大出乎赵吉的意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印度客人说:“他们喜欢徒步旅游,很久以前就和两个朋友结伴到中国来耍蛇。后来就失踪了,他们最后一封信就是从这个城市寄出去的。” 赵吉说:“你们这次来就是来找他们的?” 印度客人说:“不完全是这样。我们是来参加中东商品jiāo流会的,顺便到水城来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来到这里我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城市太大了,人太多,不是他们在信里讲得那样。没有人会知道他们。” 高阳问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印度客人说:“上面写了他们被从帕米尔高原带来的一条黑蛇害死。这是一条非常狠dú的蛇,她要你们除掉它,穿上玩蛇佬的衣服,用捕蛇钳捉住它。” 赵吉说:“我们不会使用捕蛇钳。” 印度客人说:“我们也不会使用。我们家早就不从事这个职业了。” 赵吉说:“那怎么办?” 印度客人说:“你们可以找些书来看。” 赵吉说:“那句口令是什么?” 印度客人说:“我们跟你们去,我们帮你们开门。我们还想看看他们的坟墓,可以吗?” 赵吉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印度?” 印度客人说:“只好推迟一天了。” 赵吉说:“他们的坟墓在地洞里,里面氧气稀薄,没有办法呼吸。我们要等到白天买到氧气才能去。” 印度客人商量了一下,说:“好啊!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们明天去找你们。” 赵吉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们,又问道:“那个口令是什么?” 印度客人说:“放心吧!我们不会走的。” 赵吉说:“我还是想知道。” 印度客人说了一遍,赵吉顿然醒悟,嘴里不断重复着,把那句话牢牢得记在心中。他不能再忘记了,如果不是碰到这两个印度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一大早,赵吉就去买氧气袋和手电筒,没想到医疗器械店九点才营业,只好折返回来。高阳已经把两个印度客人带来了。 赵吉说:“还要等一等,九点才能买到氧气。” 高阳说:“你先下去,我去买氧气。” 赵吉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便说:“快去快回。” 他对印度客人jiāo待了几句,下了地洞。 打开照明灯,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地洞。他虽然下来过几次,却没有认真打量这个地洞。 地洞被石头砌的严严实实的,只有通往洞口的墙壁上有一个个脚窝大的小坑,就象农村储藏东西用的地窖。 赵吉没有开门,他在等两个印度人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墓室里的死者毕竟是他们的曾祖父。 约摸过了一个钟头,赵吉都快被地洞中嗡嗡的静音搞疯了。 终于听见有人下地洞,木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赵吉突然听见声音不对,木梯传来断裂的声音。他赶紧跑到木梯底下,正好被摔下来的人砸个正着。 当时一屁股顿在地上,半天没有做起来。 原来是两个印度人一起踩着木梯下来,早已有点腐朽的木梯承受不住,从中间断裂了。 还算好,他们已经离洞底只有两米多高,先落下来的一位又正好砸在赵吉身上,才没有受伤。否则,纵然他们自己xìng命难保,就连赵吉恐怕也要被他们砸死。 即使这样,两个印度人也吓得脸色铁青。 赵吉慢慢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感觉到后腰钻心般的疼痛。 手提灯也给摔坏了,印度人手中的手电筒也掉在地上摔坏了,还好赵吉有个备用手电筒。 两个印度人连忙道歉。 赵吉说:“你们没事就好。我们继续吧!” 他带印度人来到石室门前,说:“现在可以说口令了。” 印度人说:“你来吧!” 赵吉看出印度人受到刚才的惊吓,已经有点语不成句了。 赵吉对着石门默念了一会儿,大声说出了印度语“芝麻开门。” 石门却没有动。 赵吉和两个印度人对望一眼,正想说话。却听见石门吱扭吱扭慢慢地打开了。 一股厚重的yīn气从门缝里涌出来,将三个人扑倒在地上。他们被冻得浑身颤抖,仿佛是来到了yīn曹地府。 待yīn气散开,三个人才慢慢地爬起来。 墓室的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墓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桌子,桌子又一人多高。桌子上放着一摞衣服,衣服上面放着一个银质的捕蛇钳。捕蛇钳有一尺多长,闪闪放光。 在桌子四周的地上,平躺着四具人体骨骼。骨骼头脚相连,围成一个菱形。 当他们踏进墓室,骨骼竟然动了。靠近门口的两具骨骼站了起来,分别走到他们面前排好队,又躺了下去。这次他们的头都冲着他们形状怪异的桌子。 三个人都惊呆了,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很久,骨骼再也没有什么变化。 赵吉看看两个印度人,发现他们正在默默得流泪。 赵吉问道:“你们怎么哭啦?” 一个印度人说:“你看他们组成的图形,是不是一个箭头的形状?那个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我们的家乡印度。他们是想回家,才把自己活活的闷死在这墓室里,等到有人打开墓室的时候,他们才能够站起来,表达自己的回家的愿望。” 赵吉震撼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印度人的说法,为了回到家乡竟然不惜自杀,来换取着千分之一的可能。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又不能不信。 赵吉说:“现在,我可以过去吗?” 印度人说:“可以。他们生前都是善良的人,死后更不会害别人的。” 赵吉垫起脚,取下捕蛇钳和那摞衣服。 赵吉说:“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印度人说:“你可以帮我们买四个盒子吗?我们要把他们带回印度。” 赵吉说:“当然可以。我们先上去吧!” 印度人说:“我们在下面等你。” 赵吉说:“下面太冷了。” 印度人说:“我们不怕。拜托你了,买回来以后我们在给你钱。” 赵吉说:“可以。你们当心点。” 赵吉背着衣服和捕蛇钳,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攀着动壁的石窝爬上来。趴在洞口呼呼的喘着粗气。 他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 他想站起来,不想却一脚摔在地上。 高阳忙问:“怎么啦?” 赵吉说:“刚才木梯断了,我被他们连个砸了一下,伤到腰了。” 高阳说:“我服你回去。” 他把赵吉扶到房间里。宋子贞赶紧过来,铺好床,和高阳一块把他平放在床上。 赵吉说:“高阳,你去买四个骨灰盒。” 高阳傻眼了,问道:“你疯了?买骨灰盒干什么?” 赵吉说:“装印度人用。” 高阳说:“怎么?你把印度人杀了?” 赵吉说:“使他们要用。地下的墓室里有四个印度人的骨灰。” 高阳说:“他们怎么不上来?” 赵吉说:“他们在下面等着哪!木梯断了,下去一次不容易,你就帮他们买回来吧!” 高阳说:“行!我这就去。” 高阳办事就是雷厉风行,过了一个多钟头就回来了。要知道,从这里到火葬场有二十多公里路,好要穿过jiāo通拥挤的市区。 高阳说:“买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一瓶万花油,赶紧搓搓,好得快。” 宋子贞接过万花油。 赵吉说:“高阳,你把骨灰盒给印度人送下去。” 高阳说:“我可不想下去。下面yīn森森的,太恐怖。” 赵吉说:“你不下去难道要我下去?兄弟,我是不行了。” 高阳说:“反正我是不下去。教他们自己上来拿吧!” 赵吉说:“你想点办法。” 宋子贞说话了,“高阳,你可以把骨灰盒放在包袱里,用绳子顺下去。” 高阳说:“这个我能办到。”对赵吉道:“你看宋子贞想的办法多好,不象你,非要比我下地狱。” 下午的时候,两个印度人都上来了。高阳把他们送走了。 据说是赶飞机,要马上赶到济南国际机场。 赵吉不能动,也没有办法送他们了。 这天,高阳没有回来。 宋子贞比量了一下这些补丁衣服,她穿着正合身。赵吉穿肯定小,两个孩子根本穿不起来。 她把衣服拆了,比量着赵吉的尺码又重新缝起来。反正是补丁衣服,也不在乎有接口。剩下的布料,又给两个孩子改了两套。 赵吉腰上搓了红花油,已经好多了。看着宋子贞拆洗、缝补衣服,他有一种强烈的家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在美国从来没有过的。 正文 二十一. 地狱之门 由于赵吉的腰伤,下不了地。所以买饭、洗衣服、照顾孩子的事情都落在宋子贞一个人身上。她非但没有觉得累,没有一丝抱怨,反而象喝了蜜一样,乐此不疲。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散发出青春的光彩,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病怏怏的子贞。 赵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能看到子贞这样健康的活着,他也觉得开心。 子贞不仅要做这些杂事,早晚还要给他腰上搓两遍红花油。 宋子贞说:“这闺女大了,会学舌了。回到美国免不了要告诉琼,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赵吉没有说话,他的心里一直在盘算着那条黑蛇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宋子贞说:“想什么哪?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赵吉说:“我在想那条黑蛇。都过去七八天了,怎么也不来了?” 宋子贞说:“我看你是想早点回美国吧?” 赵吉说:“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你说我还回去吗?” 宋子贞说:“不回去能行吗?你现在不是中国人,是美国人。你的家在美国。这里只是你最后的驿站。” 赵吉听出宋子贞是在刺激他,却只有挨着。没办法,谁让他理亏哪? 赵吉说:“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回美国了。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家的感觉。” 宋子贞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行,你必须回美国去,等这件事完了马上就走。你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对了,琼怎么还没有给你来电话。” 赵吉也觉得纳闷,上次打电话没有人接,留言也没有回复,不知道琼到底是怎么啦? 赵吉说:“你扶我起来吧?” 宋子贞说:“能行吗?” 赵吉憨厚的笑笑,说:“昨天就好了,想让你再伺候两天,所以没有下床。” 宋子贞骂道:“好啊!赵吉,竟然跟我装上了,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说着捏住赵吉的嘴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赵吉连连告饶,他最怕宋子贞这一招,不知道她是跟谁学得。 赵吉说:“别闹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让孩子看见多不好。” 宋子贞说:“你喊我姑nǎinǎi,我就绕了你。” 赵吉说:“别耍了,那么大了,也不怕孩子笑话。” 宋子贞说:“我不怕笑话,你一定要喊。” 赵吉喊道:“老婆!” 宋子贞这次更不饶了,拼命的捶他的胸脯,最后竟然扑在赵吉怀里哭起来。搞得赵吉手足无措。别看这么高高大大的男人,偏偏就是捉摸不透女人的心思。 哭够了,宋子贞才抬起小脸,深情款款的看着赵吉, “吉,留下来陪我好吗?” 赵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能给宋子贞许诺,却也不好回绝她。 宋子贞见赵吉没有说话,又说:“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今生今世有你陪我这些天,也就足够了。” 赵吉说:“我有点心烦。我们出去走走吧!” 宋子贞说:“孩子们怎么办?” 赵吉说:“一块儿去吧!” 两个人并排着走在环城湖边,两个孩子在家里憋坏了,连呼带叫得跑在前面。 赵吉说:“水城的变化真大呀?” 宋子贞说:“是呀!咱上学的时候哪里有什么高楼大厦,现在倒好,成了国家级优秀旅游城市了。” 赵吉说:“我毕业那年,这个沙滩浴场刚建成。” 宋子贞说:“那时候,你经常来免费游泳。” 赵吉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宋子贞说:“那年立冬的时候你还下水游泳,那时候湖里就你一个人。” 赵吉说:“我想起来了。其实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三个爱好冬泳的大爷。” 宋子贞说:“现在还敢下吗?” 赵吉说:“不敢了。那时候是愣头青,现在没有那种勇气了。经过这么多的经历和磨难,人已经变得没有棱角。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的,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了。” 宋子贞说:“所以,也活得没有自我了。” 听了宋子贞这句话,赵吉仿佛悟出了什么,呆呆得发愣。 宋子贞继续说:“你说现在的人都是为什么活着?” 赵吉说:“为钱呗!为了享受呗!” 宋子贞说:“咱们上学那阵儿多好,没有这么累,生活也有意思。” 赵吉说:“那时候这湖边有好多看书的学生,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宋子贞说:“现在的学生看书的少,上网的多。” 赵吉说:“噢!原来是这样。” 宋子贞说:“你还记得江雪吗?” 赵吉说:“当然记得。我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 宋子贞说:“还好意思说。你呀,整个一个花心大萝卜。” 赵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说:“唉!你别冤枉好人。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早就和江雪断了联系。” 宋子贞说:“你想不想见她?” 赵吉说:“算了吧!” 宋子贞说:“她就在人医,在手术室里当护士。” 赵吉说:“我知道。” 宋子贞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知道?” 赵吉说:“后来我见过她?” 宋子贞说:“什么时候?” 赵吉说:“一九九八年,我回水城的时候。她和男朋友还请我吃饭。” 宋子贞说:“我不信,你能有这么大方。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呀,最放不下的就是感情。在你眼里,不是情人,就是路人。” 赵吉说:“信不信由你。” 宋子贞有点儿伤感,说:“我不想逛了,咱回去吧!” 赵吉说:“别难过了!我逗你玩儿的。” 宋子贞说:“我难过什么?你又不是我老公?” 赵吉不说话了。 宋子贞说:“我说不想逛了,你怎么还走?” 赵吉弯下腰,说:“累了?来,我背着你走。” 宋子贞说:“不背白不背,白背谁不背。”她一个前扑趴在赵吉背上。 没走出多远,赵吉已经汗流浃背。 宋子贞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赵吉说:“你刚才猛一扑,又扭着我腰了。” 宋子贞说:“你怎么不早说?快把我放下。” 宋子贞赶紧下来,给赵吉揉腰。 赵吉说:“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我想多背一次是一次。” 宋子贞哭了,她说:“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 赵吉说:“没有,有什么为难的?” 宋子贞说:“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赵吉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他不愿意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便说:“走吧!吃饭去,我有点饿了。” 宋子贞说:“赵吉,你变了。你不敢面对问题。” 赵吉含糊地说:“是吗?我是变了。或许是遭受挫折太多的缘故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上飘起了小雨。 两个孩子都累坏了,爬到床上就睡着了。 赵吉和宋子贞也没有说几句话,刷牙、洗脸、洗脚也就睡了。 夜里,赵吉听见一声咳嗽声,那咳嗽声仿佛就在院子里,就在窗户下面。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慢慢的坐起来,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咳嗽声没有了。 他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见,又重新躺下。 没想到咳嗽声又响起来。这次不是在窗户底下,而是在小枣树下。 赵吉心想,又来了。他轻轻地坐起来,穿上补丁衣服,手里拿着捕蛇钳,腰里别着菜刀,举着手电筒进了小院。 小枣树下没有东西,厨房里也没有东西,小黑屋里也没有东西,铁板扣得严严实实的,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下去。他又检查了一下北屋的门,北屋的门牢牢的锁着。 他侧耳听听,没有什么动静。一回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身后,吓得一激灵,问道:“谁?” “是我!”原来是宋子贞发现她不在房间里,跟出来了。 赵吉说:“我刚才听见有人咳嗽,现在却找不到了。” 宋子贞说:“天太黑了,把门灯打开吧!” 赵吉说:“不找了。我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宋子贞说:“会不会藏在地洞里?” 赵吉说:“明天再下去看看。” 赵吉把小屋的门从外面锁上。两个人又回屋睡觉。 第二天,赵吉又下到地洞里,那扇石门没有关。他把灯光照向石室,不仅呆住了。石室的地板上,赫然躺着那四具骨架,仍就成箭头形状。 赵吉脑子中的念头急转?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壮着胆子走到石室中,身后的石门吱吱扭扭的关上了。赵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发现石门关闭,这才暗叫糟糕。 他用力推了推,石门没有动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赶紧扭转身。 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先前没有走动的那两具骨骼又站起来,走到赵吉身边,面向赵吉,立了片刻,然后躺了下去。又和另外两具摆成一字的骨骼组成了一个箭头形状。 这次,箭头是冲着石门的。 赵吉的心怦怦乱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那么害怕?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喉咙来了。 他又推了推石门,还是没有动静。他用印度语喊了一句“芝麻开门”,石门没有反应。 赵吉有点绝望了。他移动灯光,依次看着这四具骷髅,虽然他们没有要动的迹象,赵吉的心中还是阵阵惊怵。 他又大声叫了一遍,“芝麻开门”,还是没有动静。 赵吉心想,我一定要冷静。子贞在上面,发现我下不来,她会救我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带着手机。赶紧拿出来,发现手机竟然没有信号,拨号出去听到的都是盲音。 他心中暗想,那两个印度人要了四个骨灰盒,没有装走骷髅,装走的是什么?难道这墓室中还有别的东西。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凭什么相信那两个印度人?现在的骗子这么多。 难道?木梯也是他们故意弄断的? 现在自己出不去,已经无法验证了。先看看这屋里少了什么东西。 赵吉壮着胆子在石室中转了一圈,才发现先前箭头所指的墙壁上有一块松动的石头。赵吉把石头敲开,里面露出一个小洞,有一尺见方,二尺多深。小洞中还有几个盒子,但并非骨灰盒。 赵吉回头照照骷髅,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蹲下身去,把几个盒子取出来。 盒子一共有六个,虽然不大,但做工之精美,绝对不是普通的珠宝店里可以买到了。很显然,这是六个盛放贵重物品的珠宝盒。至于里面的东西,想必早就被那两个骗子拿走了。 不过,赵吉并不稀罕那些东西。人各有所好,他是那种对意外之财没有丝毫兴趣的人。 他把小箱子重新放回小洞里,却又取出一个摇了摇。这个小箱子比其他的箱子略微重些,里面好像有东西。 赵吉打开了箱子,原来是一些信件。信封是用中印两国文字写的。赵吉知道,这些信是从这四个人的家乡印度寄来的,凭着这些信,就可以把他们的骨灰送回去。不过,那要看他有没有时间了。 他又想,自己怎么能没有时间哪?怕的是从这件墓室里出不去了,连自己都得化成一具白骨。 他又举起照明灯照了一圈墓室,竟然真地找了一个地方躺下去,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宋子贞在上面等赵吉上来,却怎么也等不来,不免有些着急了。打赵吉的手机,对方没有回音。 宋子贞慌神了,他赶紧给高阳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她把两个孩子锁在房间里,背上氧气袋,别上手电筒,便要下地洞。 宋子贞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抓住绳子都觉得扎手,更别说下地洞了。不过,有时候人的潜能发挥出来,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她竟然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滑下去了,向下看,一片漆黑,不知道地洞到底有多深。由于害怕,她也感觉不出手背被勒破的疼痛。离洞底还有一米多,宋子贞再也支持不住了,伴随着一声尖叫哧溜一下落在洞底的青石板上。好在不是很高,没有摔伤。 墓室的门紧紧关闭着,就象一堵厚重的石墙隔断了yīn阳两世。里面就是代表死亡的坟墓,外面是充满阳光的尘世。此刻,赵吉就在墙的另一面,而她,却留在墙的这一面。 宋子贞发疯一般的哭喊着,用力怕打着石门,好久好久,都没有回音。 宋子贞恨这堵厚重的石门,她想砸破它,却又没有那份力量。 她的声音渐渐沙哑,手掌已经麻木,手臂已经软弱无力。 正文 二十二. 午夜鬼影 赵吉在里面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四个印度玩蛇佬在一个高原的沟洞里捕捉一条奇异的黑蛇,黑蛇非常狡猾,好多次都差一点儿咬中他们。不过,最后黑蛇还是在一个草丛里被玩蛇佬逮住了。他们把黑蛇的嘴敲开,扣子一个高脚的银杯上,挤掉了它的dú液。他们来到中国,在中国的许多地方耍蛇卖艺。由于他们经常逼迫黑蛇吐出dú液,造成黑蛇的愤怒和忌恨。有一次因为疏忽让黑蛇从口袋里逃走了。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竟然被黑蛇咬伤。他们捉住黑蛇,拔掉了它的dú牙,却又让它挣脱了。他们身上的蛇dú却无yào可解,便躲避到这个地洞里面。四个印度玩蛇佬将积攒下来的珠宝放在墙壁中的小洞里,约定将珠宝作为礼物送给将来帮他们完成意愿的人。梦境切换,两个印度骗子匆匆忙忙地把珠宝装进了四个骨灰盒里。最后,赵吉竟然梦到子贞和自己隔着一道石门,在墓室门外呼喊他的名字。 赵吉突然惊醒。 他迈过骷髅,拍了拍石门,随后也听见外面有拍击石门的声音。赵吉知道真的是子贞下来救他了,他大声喊叫着,却听不见子贞的回音。 石门太厚,密封太严密,别说声音,就连空气都透不过去。 赵吉喊了半天,有点绝望了,无力地坐在地上,倚着石门大口地喘着粗气,嗓子火烧火燎的。他明白,这里的氧气已经快没有了。 宋子贞拍击石门的声音也突然停止了。 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嗡嗡的静音在耳边回响。 就在这片刻之间,赵吉竟然想到了许多东西:童年、父亲母亲、子贞、凯瑟琳和小安,及期间发生的几乎所有的事情。那首被他命名为《水城印象》诗一直在他头顶回响。令他费解的是,小安那张表情丰富的面孔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动。赵吉突然想: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爱情的机会,他应该怎么做?他突然灵光闪现,想到一句古诗“花开堪折终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吉渴望有一种声音能够打破这种死亡的静寂,却又害怕周围有什么声音传来。在这个密闭的墓室里,能制造出声音的,也只有那四具骷髅了。 害怕归害怕,赵吉的思维还没有模糊。他必须把那句开门的口诀告诉子贞,否则,自己恐怕也要化为这里的白骨了。 可是,墓室严实合缝的,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就算你喊破了嗓子都没有用。虽然可以听见拍门的声音,但是没有办法把口诀通过拍门的声音传递给子贞。 赵吉苦思冥想了很久,突然想起固体也可以传递声音,心中不禁一亮。他用力拍打了两下石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先是听见两下拍门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子贞在一字一顿地呼喊他的名字“赵吉,赵吉,你听见了吗?” 赵吉也大声喊道:“子贞,我听见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很快,他就听见子贞回话,“赵吉,你怎么样?” 赵吉欣喜若狂,喊道:“我很好。我把开门的口诀告诉你,你跟着我学。” 子贞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赵吉有提高了嗓门,喊道:“我把看门的口诀告诉你,你跟我学。” 子贞喊道:“好吧!你说吧。要慢一点,快了我听不清。” 赵吉用印度语说了一遍“芝麻开门”,可是声音传出去,有点含混不清,宋子贞怎么也学不对。 赵吉感觉到胸腔快要zhà开了,他又喊了两声,便做到在地上,大口得喘着粗气。 宋子贞也累了,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重新开始。 宋子贞正把脸贴在石门上,听着赵吉含混的声音,学那句口诀,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她推开,忍不住大声尖叫。 此刻的赵吉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忽然听见了宋子贞的尖叫,竟然象感觉像梦幻一样。那声尖叫仿佛非常遥远,又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原来,宋子贞学对了那句口令,自己并不知道。而石门感应了口令,突然自动开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把她推到一旁,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门开了,宋子贞一头扎进赵吉怀里,放声痛哭。 赵吉吻着她脸上的泪花,说:“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挺好吗?” 他不劝慰还好,越是劝慰,宋子贞反而哭得更加厉害,还不住的捶打赵吉的胸脯。 赵吉说:“我们走吧!这里面怪吓人的。” 宋子贞竟然对赵吉的话置若罔闻,仍旧抱住他不放手。 赵吉无奈,只得等子贞哭够了,闹够了。 宋子贞说:“你吓死我了!” 赵吉说:“我就相信你一定能救我的。” 宋子贞哭泣着说:“感谢老天爷!让我们两个同时想到了借石门传音。” 赵吉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是他和子贞早在十年前就养成的默契。他们总是有许多不谋而合的地方。有时候,一句话,赵吉刚想说出口,宋子贞却说出来了。 没想到这种默契,却救了他的命。他虽不说,宋子贞却偏要说出口。过去也是常常是这样,赵吉只要心里明白就满足了,宋子贞却要替他说出来。 “赵吉,你知道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心电感应。” 赵吉说:“我知道。所以我相信自己死不了。” 宋子贞说;“你必须承认,你心里爱的还是我。” 赵吉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上去吧!” 宋子贞说:“你不要回避,我不会逼你做什么。” 赵吉叹息一声说:“子贞,我明白,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爱又如何?我们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宋子贞说:“过了冲动的年纪就要墨守陈规吗?就没有激情了吗?” 赵吉笑了,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先打开这种僵局。 赵吉说:“你看看我身后,激情自然就会产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 宋子贞哭闹了半天,又和赵吉说了这么多话,还一直没有向石室中看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又扎进赵吉的怀里。 赵吉说:“别怕,别怕。咱们赶紧走。” 两个人相拥着来到洞口下。 宋子贞说:“我给高阳打电话了,他应该就在上面。” 赵吉说:“我们赶紧上去吧!” 宋子贞说:“这四具骷髅怎么还在?” 赵吉说:“那两个印度人是骗子,他们没有带走四人的骨灰,反而把珠宝拿走了。” 宋子贞说:“原来这地下还有珠宝。” 赵吉说:“对了,里面还有一些书信,我要取出来。” 宋子贞说:“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赵吉说:“你还是别动了。如果我们两个都被锁在里面了,那就麻烦了。” 宋子贞说:“可是,我有点害怕!” 赵吉说:“我很快就回来。” 赵吉走到石室中,俯身到墙洞中取出那个小盒。忽听身后有异样的声音,仿佛葡萄架倒塌了一般。紧跟着是宋子贞的惊呼声。 赵吉回头,宋子贞指着地上的骷髅,说:“快看,它们动了!” 赵吉看见骷髅竟然慢慢散架,灰色的白骨一根一根地散落在地上,骷髅头也嘎巴一声从胫骨上脱落下来,在地上左右摇摆。 两个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好半天,赵吉才缓过身来,小心翼翼的从散落的白骨上跨过去,把惊吓过度的子贞拦在怀里。 赵吉拨通了高阳的电话,才知道自己已经困在墓室中整整一天一夜了。 赵吉给宋子贞腰上绑住绳子,由高阳把她提上去。自己又攀着洞壁的小窝爬上来,重新把铁板盖好。 上来之后,赵吉才发现宋子贞的脸上满是泪痕,心中感到非常歉疚,忍不住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子贞却躲开了。 赵吉感觉到子贞有点异样,抓住她的手腕。这双小手,昨天还是白白嫩嫩的,现在却被绳子勒破了皮,呈紫黑色,还在不断渗着鲜血。 赵吉心疼得流出了眼泪,他说:“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宋子贞说:“不小心,被绳子勒的。” 赵吉对高阳说:“快,马上去医院。” 宋子贞说:“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你给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赵吉说:“不行,要到医院处理一下。” 宋子贞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讨厌医院,还是你给我包扎吧。” 赵吉无奈,只得对高阳说:“高阳,那就麻烦你去买瓶双氧水、一卷纱布、一瓶云南白yào来。越快越好。” 高阳的速度绝对让人相信,他开车就想在球场上踢球一样,那是玩命一般的速度。 赵吉先用双氧水给子贞处理伤口。他轻轻地翻开翻卷的手皮,用双氧水冲洗干净。又把白yào撒在伤口上,缠上纱布,裹紧了。 弄完左手,又弄右手。 奇怪的是,宋子贞自始至终都没有叫一声疼。她看着赵吉作这一切,目光中有幸福,也有哀怨。 帮宋子贞包扎好,赵吉才坐下来,把在地洞中的经历对高阳讲了。 高阳立即拍桌子站起来,说:“不能饶了那两个印度人。” 赵吉说:“他们都已经走了,就由他们去吧!” 高阳说:“不行,怎么说也得报警。” 赵吉说:“那就由你去办吧!” 高阳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剩下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赵吉说:“什么事?” 高阳说:“你打算把那四个玩蛇佬的骨灰送到印度去吗?” 赵吉说:“还没有想好。我先给他们的家人写封信,看他们能不能过来。去印度不那么容易,没有旅游团,还要自己办签证。得不小一笔花销。” 高阳说:“你知道他们的地址吗?” 赵吉说:“都在这个小盒子里了。”他打开盒子,取出信封,说:“我照着这个地址寄信过去,他们如果有后代,一定能够收到的。” 高阳说:“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别让那两个印度骗子跑了。” 这一场惊险的遭遇,再一次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夜风透过纱窗吹进来,轻轻的,柔柔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们都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四个人都没有脱衣服,横七竖八的倒在床上。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锅铲碰撞的声音。 赵吉被惊醒了,他悄悄的爬起来,掀开窗帘向院子里看。 锅铲碰撞声音立即消失了。 赵吉没有动,静静的看着窗外。 马路上的路灯透过院墙照在屋檐上,使院子里有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黑洞洞的厨房和那间小屋。 赵吉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看见一个黑影从厨房里出来,来到他们窗下,站住不动了。赵吉使劲揉揉眼睛,没错,的确是一个黑影。 黑影无声无息得向北屋移去。赵吉找出补丁衣服,给子贞、小安、凯瑟琳三人盖上,自己也穿上补丁衣服,拿出捕蛇钳和手电筒,轻轻的的打开房间后门,又从外面轻轻的关上,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子里。 他打开手电筒四处寻找,没有黑影的痕迹。 赵吉来到厨房里,照了照各个角落,也没有东西。他摸摸炒锅,被烫得忍不住大叫。炒锅竟然是热得?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咳嗽。咳嗽声很短促,却很真实,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 赵吉循着声音走过去。咳嗽声是从北屋传过来的。赵吉回房取来钥匙,打开北屋的门。 在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除了那个瞪着眼睛的布娃娃,一切都像是黑色的影子。用手电筒照过去,却又都不是。 赵吉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举着捕蛇钳,慢慢得走进里屋。里屋的灯开关在床头上,要走过去才能打开。 赵吉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没有发现什么。他慢慢靠近床头,忽然,他听见身前有短促的呼吸声。赵吉赶紧用手电筒搜索。 就在他的前下方一尺远的地方,一双三角形的眼睛正惊恐的盯着他。 赵吉机灵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喝道:“谁?你是谁?”说话间,手电筒的灯光和手中的捕蛇钳已经对准了那双惊恐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眼珠焦黄,近乎透明,因为惊恐而睁得大大的,露出大片的白眼球,却也改变不了三角形的轮廓。 看到这双眼睛,就能判定是死去的房东老太太。 被子在不停地颤抖,突然,老太太的舌头探出来,舔了一下鼻尖。 赵吉这才发觉,自己无从下手。捕蛇钳根本钳不住老太太什么要害。 “赵吉,”一个仿佛从地缝中挤出来的声音传来,“赵吉,是我。” 赵吉迅速的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没有旁人。说话的肯定是房东老太太。 赵吉说:“快说!你是谁?” 房东老太太的舌头又探出来,舔了舔鼻子尖,“赵吉,我是房东nǎinǎi。” 赵吉大声喝道:“你是人是鬼?” 房东老太太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赵吉又喊道:“快说,你是人是鬼?” 房东老太太说:“我、我没死。” 赵吉说:“胡说!别骗我,你就是那条黑蛇精,我认得你的眼睛。” 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赵吉看到房东老太太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继续说:“你就是黑蛇精,是不是?” 房东老太太说:“我是房东,我没死。” 看到房东老太太可怜的样子,赵吉有点迟疑。他心软了,缓缓的垂下拿捕蛇钳的手。 房东老太太的声音仍旧那么沙哑,她说:“我没有死。” 赵吉说:“你没死,他们怎么会把你拉去火化?” 房东老太太哽咽着说:“我睡不着觉,吃安眠yào吃多了。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送到了火葬场。是一场小雨把我淋醒的。后来,我自己趁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得跑回来了。” 赵吉说:“这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房东老太太转了一下焦黄的眼珠,说:“要饭。没有人管我,我也不想叫别人管,自己要饭。” 赵吉说:“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房东老太太颤巍巍的把手伸出来。赵吉小心翼翼的用右手碰了碰老太太冰凉的手背,还是没有办法判定。他想去摸摸老太太是不是有呼吸,却又不敢。忽然想起小说中写的,扣住一个人的脉门,就等于制住了他。突然一翻手,捏住老太太的手腕。 赵吉感觉到房东老太太的手腕有脉搏在一张一弛地跳动,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猛地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身后。 赵吉回过头,看见原来是宋子贞进来了。 赵吉说:“你怎么起来了?” 宋子贞说:“我不放心你。” 赵吉说:“老太太没死。” 宋子贞说:“你们说话我听见了。走吧,回房间睡觉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经过这一折腾,两个人再无睡意。 正文 二十三.惊怵之夜 这一天,他们起的特别晚。阳光都照到床头了,他们才苏醒。 赵吉还惦记着房东太太。他仍旧在怀疑房东太太到底是不是真得活着?对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他仍旧不能确信。 所以,起床后,他就直奔北屋。他相信,只要白天能看到房东太太,就证明她还活着。 赵吉推门出来,就听见一声短促的咳嗽。他顺着声音看去,房东太太就在院子里。她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那根旧拐杖,正用拐杖点来点去的数蚂蚁。 看见赵吉走过来,房东太太黄得近乎透明的眼睛里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有害怕、有委屈、有欣慰、有…… 她长长的舌头快速地在嘴唇上添了一圈,说:“你、你起来了?” 赵吉说:“早,nǎinǎi!” 赵吉忽然感觉到这场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房东太太坐在马扎上,拿着拐杖数蚂蚁,看见他出来,两个人互相打个招呼。十年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赵吉说:“nǎinǎi,你数清了吗?一共有多少只蚂蚁?” 房东太太嘴唇颤抖着,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哪?”说着话,她干枯的眼眶里落下两滴眼泪。 赵吉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 房东太太说:“我一个人闷得慌,想找个熟人说说话。可是你们看见我的时候,都那样看我,叫我很害怕。” 赵吉说:“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不敢认你。” 房东太太说:“我是该死了!都活了九十岁了!活这么多年干什么,还不是孩子们的累赘?” 赵吉说:“你看你,又乱想了不是?你活的年岁大,是他们的福。” 房东太太终于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话匣子,说:“都是我自己作孽。老头子是guó mín dǎng军官,是我告的密;儿子和媳fù吵架,来找妈诉苦,被我撵走了,儿子想不开,自杀了……” 赵吉打断她的话,说:“你儿子自杀了?” 房东太太说:“你先等我说完。”她接着说:“女儿下岗了,还要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还要照顾我这个老太太,负担不起。我心里寻思,还是死了算了。谁知道老天爷不叫我死,又让我活了这么多年。” 赵吉说:“你快别胡思乱想了!” 房东太太说:“刚才说到我儿子。你们在小屋里弄出来的骨灰,就是我儿子的。我认得那块手表。那还是他结婚前我给他买的。” 赵吉惊讶地说:“手表?我怎么没有看见?” 房东太太说:“就在那个箱子里,你没注意到。”她指了指那个放骷髅的纸箱。 赵吉这才想起来,从小屋里拿出来的那些骨骼放在纸箱里,一直没有扔掉。 房东太太说:“什么时候有空?你帮我把它埋了吧!” 赵吉说:“行。待会儿我给您女儿打个电话,叫她过来。” 房东太太神情紧张地说:“不行,不能给她打电话,不能给她打电话!” 赵吉赶紧说:“我不打,不打电话。你别怕。” 房东太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子贞也走出来。 “还认识我吗?”宋子贞问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颤巍巍地说:“子贞,……”竟然委屈地放声哭出来。 宋子贞赶紧安慰。 赵吉说:“她不让通知顾姨。” 宋子贞对房东太太说:“好了。我们不告诉顾姨就是了。以后我们来照顾你。” 房东太太慢慢地止住哭声。 宋子贞说:“赵吉,你去买点早点。” 赵吉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一个月很快又过去了,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房东太太精神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宋子贞不敢让两个孩子接近她。 一轮明晃晃的圆月挂在中天,月光下的小院静谧安详,却又透着几分怪异。 宋子贞又开始做梦了。她梦见自己领着小安走在郊外的旷野中,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可怕。她走得很疲惫,想找一棵大树靠一下。突然,她听见有婴儿啼哭。她领着小安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才在一片低矮的白蜡树丛里找到了一个瘦弱的婴儿。小婴儿看见宋子贞,停止了哭声,把小手放在嘴里,用力吮吸,样子既可怜又可爱。她伸手过去,想抱起婴儿,却发现婴儿的眼睛变了,变成了三角眼,黄澄澄的眼珠近乎透明,竟然跟房东老太太一般模样。吓的她赶紧缩手回来。婴儿的眼睛却还在变,渐渐的变成了椭圆形,眼珠也变成了血红色,周围还有一个银白色的光环。后来,整个婴儿都变成了一条深褐色的dú蛇,约有手臂粗细。她非常害怕,想拉起小安逃走,却感觉到两条腿软绵绵的,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听使唤。小安不知道害怕,竟然拿起一根枯枝去拨弄那条dú蛇。dú蛇立起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小安竟然用手去抚弄蛇信。dú蛇立起头来,张开大嘴,扑向小安,那张嘴竟然比汤盆还要大。 宋子贞突然惊醒,才发觉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她从枕边摸到手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然后把小安紧紧地搂在怀里,无声的哭了。 一声婴儿的哭泣声突然响起,虽然只响了一下,却格外真切。宋子贞不由得浑身颤抖。紧接着婴儿的啼哭一声接一声地传来,那声音就在窗外。 她想叫醒赵吉,却又不敢弄出声响。她慢慢的爬起来,使劲摇晃赵吉。没想到赵吉的老毛病又犯了,仍凭她怎么摇晃,就是不醒。她暗自担心,真害怕那条dú蛇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她拼命的晃动赵吉,折腾了大半天,赵吉还是没醒。她心里更加害怕,紧紧地抱着枕头,浑身抖个不停。就在这时候,赵吉醒了。 “子贞,怎么回事?你怎么啦?”这是赵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宋子贞“哇”的一声哭出来。 赵吉赶紧打开电灯。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子贞的哭声里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不由得也使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噤。凭直觉,他肯定那不是真的婴儿在啼哭。因为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警兆。 赵吉说:“别害怕,子贞。我去看看。” 宋子贞说:“赵吉,你说会不会是那条dú蛇在学孩子哭?” 赵吉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感受告诉子贞,怕她害怕,便说:“不会的,别这么想。” 宋子贞说:“我刚才做梦就梦见了dú蛇学婴儿啼哭。” 赵吉心中一颤,他无言的望着窗外。过了片刻,才道:“应该是它了!” 宋子贞脸色煞白,咬着嘴唇,沉默片刻,说:“快点!我们先穿上补丁衣服。” 赵吉说:“你在屋里看好孩子,我一个人就行。” 宋子贞说:“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战胜那条黑蛇。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和邪恶。” 赵吉说:“孩子们怎么办?” 宋子贞说:“我们把门锁上就行了。” 赵吉说:“好吧!赶紧换衣服。” 婴儿的啼哭突然远了,仿佛在十几米外。 赵吉和宋子贞打开门出去。门外,月光皎洁,并没有婴儿的影子,也看不见那条dú蛇。可是,声音却从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声声传来,格外诡异。 这个夜晚格外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生恐惧。路上,一个上下夜班的人都看不见,也没有蟋蟀的鸣叫。这个夜晚很奇怪。 他们朝着哭声走去。奇怪,哭声始终在他们十几米外。 他们停下,那哭声还是一直在他们十几米外。他们向前走,哭声还是在他们十几米外。 他们再次停住脚步。 赵吉说:“等等。它在故意往郊外引我们。” 宋子贞说:“你怕不怕?” 赵吉说:“不怕。” 宋子贞说:“你在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也害怕。可是,我们必须跟着它去,不管有多危险。我们找不到它,现在他来找我们,我们说什么也不能退却。否则,就要前功尽弃了。” 赵吉说:“可是,到了郊外,它就占据地利,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宋子贞说:“只要我们两个人一心,一定会战胜它的。” 赵吉说:“我怕待会儿和它打起来,照顾不到你。” 宋子贞说:“没关系的。我会照顾自己。只是我如果有什么危险,希望你能帮我抚养小安。” 赵吉说:“不要说傻话。” 宋子贞说:“你要答应我,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要把小安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赵吉说:“别说不吉利的话。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宋子贞说:“我们走吧!” 赵吉从后腰取出短刀,放在宋子贞手里,道:“你拿着防身。” 两个人跟着婴儿的啼哭声一直走到城外,来到湖边。中间是一条可以并排走两辆车的柏油马路,马路两旁是宽阔的环城湖。月亮随着水波微微晃动。如果不是这条诡异的dú蛇,这个夜晚真可以说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快看!它在那里。”宋子贞突然喊道。 果然,在明亮的月光下,一条深褐色的蛇正在蜿蜒前行。 赵吉一把拉住宋子贞,低声道:“子贞,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先过去。” 他放开脚步,朝着那条蛇冲过去。 那条蛇止住哭声,也向前方跑去,仍和赵吉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赵吉快,它也快,赵吉慢下来,它也慢下来。 不知不觉,赵吉已经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两边是一片片废弃的养鱼池,中间有一条小道,荒草及膝。那条蛇忽然就看不见了。 赵吉正在迟疑,突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带过去,猛地转身,身后什么都没有。回过身来,才看见原来是宋子贞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宋子贞手里拿着短刀,发疯一般的从他身边冲过去。 赵吉大声喊道:“子贞,快回来。” 宋子贞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挥刀向草丛中砍去,左一刀,右一刀,砍得草叶飞溅,空气中顿时充满了青草的气味。 赵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急速运转,不明白宋子贞为什么这么癫狂。竟然忘记了前面的危险。 突然间,它看见那条蛇从草丛中猛地立起头来,向宋子贞的喉咙咬去。赵吉大喊一声,“快闪开!”身体跟着冲了出去,用肩膀一撞宋子贞的身体,手中的捕蛇钳向蛇头打去。 “扑通”一声,宋子贞掉入水中。 赵吉这一钳也没有打中,被dú蛇一低头躲了过去。或许是赵吉出手太快,把dú蛇吓了一跳,它快速的移开,昂着头,血红的信子吱吱作响,似乎在向赵吉挑战。 赵吉举着捕蛇钳,紧张的盯着dú蛇,准备伺机而动。 此刻,宋子贞在水面上挣扎着,大声喊道:“救我!快来救我!”。她根本就不会游泳。 赵吉张开捕蛇钳向dú蛇扑过去。dú蛇没有逃避,反而张嘴咬向赵吉的脚踝。赵吉赶紧挥钳向dú蛇头上打过去。手中感觉到捕蛇钳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好像是打中了。dú蛇的身体在小径上打了几个滚,折身逃走。 赵吉赶紧追过去,挥钳去钳dú蛇的脖子。没想到dú蛇跑得太快,没有钳住dú蛇的脖子,反而钳住dú蛇的尾巴。 dú蛇突然回头,向他的手腕咬过来。 赵吉赶紧松开捕蛇钳,钳向它的脖子。 dú蛇却趁机钻到草丛中去了。 赵吉扔掉捕蛇钳,跳入水中,却发现宋子贞不见了。水面上一片平静,只有一圈圈dàng开的波纹。 赵吉放声喊道:“子贞!子贞!你在哪里?” 他在水面上游了一个来回,才看到宋子贞的脑袋浮出水面。赶紧游过去,慌乱中抓住宋子贞的头发,向岸边游过去。 他看到身后的水面上有一个鱼头一样的东西快速游来,心中一惊。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一条大鱼,而是那条dú蛇。 赵吉加快速度,游到岸边,抓住宋子贞的胳膊把她拖到岸上。这时,dú蛇也冲到了岸边,险些就咬到宋子贞的脚踝。 赵吉从宋子贞的手中抠出短刀,向dú蛇掷去。dú蛇眨眼消失在水中。 赵吉抓住宋子贞摇晃了两下,宋子贞“哇”的一声哭出来。原来她刚才受了惊吓,被水呛住喉咙,并没有喝多少水。 赵吉本来不想再找捕蛇钳,却又担心以后对付dú蛇没有它不行,只得冒着被dú蛇袭击的危险在草丛中寻找。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捕蛇钳,便抱起宋子贞,一口气跑回出租屋。一路上不停地回头望,生怕dú蛇追上来。 还没有跑到家门口,就听见凯瑟琳骇异至极的哭叫声。赵吉加快脚步,跑到屋门口,放下宋子贞。 打开门,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安蜷缩在墙角里,怀里抱着凯瑟琳。一个黑影正向他们伸过手去。 赵吉抢过去,抱起凯瑟琳,又把小安拉起来。他不便责怪房东老太太,只道:“nǎinǎi,你回去睡觉吧!没事了。” 宋子贞说:“等等,你到这屋里来干什么?” 房东太太说:“我听见孩子们哭,过来看看。见你们不在屋里,我想哄哄孩子。” 小安说:“她是巫婆!她刚才坐在床沿上,像抓妹妹,把妹妹吓哭了。” 赵吉把房东太太送回北屋去了。 宋子贞问小安:“安安,你不怕吗?” 小安说:“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妹妹。可是巫婆追着我抓妹妹,我就抱着妹妹跟她在屋里绕圈子。” 宋子贞说:“我们家的小安长大了。” 小安说:“妈妈,你身上怎么全是水?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 宋子贞抱起凯瑟琳,说:“妈妈和叔叔去河里游泳去了。” 赵吉从院子里抱来几根木头,点着报纸,引着火,屋里顿时充满了温暖。两个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围着火堆又蹦又跳。 很长一段日子,那条dú蛇都没有再来。他们也不经常在出租屋里住,有时回宋子贞家。赵吉和宋子贞的关系,也渐渐变得说不清了,好像又恢复到了恋爱的感觉。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因为赵吉终究要回美国。而这段岁月,似乎注定了是他们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有他们陪伴,房东老太太也渐渐精神了许多,面色渐渐红晕。只是她的背却更加驼了,看人的时候下巴翘得更加厉害,舌头还是一伸一缩的,眼睛没有变,还是那种透明的黄色。由于她的这些怪异的特征,小安和凯瑟琳始终不敢靠近她。有时候,宋子贞甚至怀疑房东不是正常的人。如果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她肯定会怀疑房东是精灵的化身。 正文 二十四. 达尼和卓莱 烈日当空,仿佛要将人的身体蒸干,晒成木乃伊。水城的人好像缺水的鱼,都挤到了湖滨浴场。 两个孩子在树荫下玩沙子,赵吉和宋子贞在湖里游得累了,走上岸来,坐在遮阳伞下休息。 赵吉拿起电话,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号码很陌生。 赵吉打过去,问道:“你好!你是哪里?刚才是你打电话吗?” 对方说:“我是公安局刑侦科,你找谁?” 赵吉说:“打错了。” 他刚想挂掉电话,对方问道:“喂!喂!请问你是赵吉先生吗?” 赵吉说:“对,是我。” 对方说:“我是水城市公安局刑侦科。是这么回事,两个月前你的朋友报案,说有两个印度骗子骗了你的东西。现在,我们这里有两个印度人,请你过来辨认一下!” 赵吉说:“噢!谢谢!我马上过去。” 水城市公安局,赵吉不是第一次来。他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来办暂住证,第一次是来找张振国。不过那两次来的是户籍科,不是刑侦科。 接待他的是一个身材又瘦又高的刑警。 “咱们水城很少能看到印度人,所以请你来认一下,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 赵吉说:“谢谢你们。没想到咱们的公安局还这么负责。我还以为这件是会不了了之哪。” 那名刑警道:“哪能呢?只要您报案,咱们都会尽力侦破。尤其是象您这种被诈骗金额较大的,要作为大案处理。” 赵吉说:“我被诈骗的金额很大吗?” 那名刑警看了他一眼,说:“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赵吉说:“我是从美国来的。” 那名刑警说:“你不是水城人?” 赵吉说:“我老家是郊县的。几年前就定居美国了。” 那名刑警说:“噢!怪不得。我怎么说你不把这点钱当回事,折合成美国也不过两万五。在咱水城就不一样了,两万五千美元,可以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了。” 赵吉这才知道,高阳报案时竟然把诈骗金额写成二十万元人民币。早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么大,他就不会叫高阳报案了。 在一个带有沙发的房间里,赵吉看到了两个印度人。 他进来的时候,两个印度人正在喝茶。 赵吉很奇怪,公安局怎么会这样对待外国嫌疑犯?难道拘留室也有外宾房? 待看清这两个印度人,赵吉连连摇头,对那名刑警说:“不是他们。” 那名刑警好像很失望,说:“不是他们?你不会看错吧?” 赵吉说:“不会看错的,的确不是他们。” 那两个印度人吃惊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名刑警说:“你帮我问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赵吉说:“我也不会说印度话。” 那名刑警为难地说:“那该怎么办哪?” 赵吉用英语问道:“Can you speak english?你会说英语吗?” 两个印度人站起来,说:“I know a little.会,但不是很好。” 赵吉说:“What will you do ccom China?你来中国干什么?” 一个穿黄夹克的印度人赶紧打开背包,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赵吉,把寄信人地址指给赵吉看。 印度人说:“I want to know how to go to here.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地方。” 赵吉不由得心中一阵惊喜。那封信正是他寄到印度去的。 赵吉兴奋地不知该怎么说:“I konw, I know. This letter was posted bycom.我知道,我知道。这封信就是我寄出去的。” 两个印度人同时惊喜地问道:“Are you Jorage?你就是赵吉?” 赵吉说:“Yee. You must be……对,你们是……”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印度人紧紧抱住。 赵吉心中也是一阵激动。这种拥抱不是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貌的拥抱,它代表着深深地感激。 那名刑警看傻了,他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两个印度人不仅不是骗子,似乎还是赵吉的朋友。 赵吉给他解释说:“这两个人是我的贸易伙伴,他们是来水城找我的。” 那名刑警说:“赵先生,您认识的印度人真多!” 赵吉说:“都是生意上的伙伴。你看,多不好意思,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那名刑警说:“没什么。他们要跟你住在一起吗?” 赵吉说:“不,他们住宾馆。” 那名刑警说:“你带他们到户籍科去办暂住证吧!” 赵吉怕看到张振国。如果张振国问起来,房东太太复活的事他不能不说。 办完暂住证,从户籍科出来,迎面正好碰见张振国。 张振国说:“咦!你怎么来了?” 赵吉说:“我帮两个朋友办暂住证。” 张振国说:“改天咱们一块儿坐坐。” 赵吉说:“行啊!我等你电话。” 赵吉带着两个印度人匆匆地离开公安局,回到出租屋里。 从谈话中,赵吉知道,两个印度人是兄弟俩,一个叫达尼,一个叫卓莱。 宋子贞正在屋里打扫房间,看见赵吉带着两个印度人进来,不由得愣住了。 赵吉解释说:“他们是达尼和卓莱,他们是来去骨灰的。警察错把他们当成那两个骗子了。” 宋子贞感觉到非常吃惊,她没有想到那封信寄出后,真的有人千里迢迢来取骨灰。 赵吉又向达尼和卓莱介绍了宋子贞。 宋子贞说:“赵吉,你先把那两个印度骗子的是给他们说了吧。等会儿别让他们在埋怨我们。” 赵吉说:“对,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用英语把遇到两个印度骗子,被那两个骗子把珠宝偷走的事说了。 达尼和卓莱连连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达尼说:“I know them.They are famous cheaf, one is Delida,and one is Kaluo.我知道他们。他们是著名的骗子,一个叫德里达,一个叫卡罗。” 卓莱说:“That‘s all right. Let‘s goto the 我们去墓室吧!” 赵吉说:“OK.Let‘s go.我们走吧!” 赵吉打开小屋门,掀开铁板,先顺着绳子下到地洞里。 达尼和卓莱也跟着下来。 地洞里漆黑一团。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充电,照明灯灯光昏暗。 赵吉用印度语喊了一声:“芝麻开门!”门就“吱呀呀”打开了。 达尼和卓莱一起跪倒在地上。 赵吉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站在石碑旁边看着。 达尼和卓莱从背包里取出檀香,点燃了,墓室中顿时漂浮起淡雅的香气。他们嘴里念念有词,行着很繁琐的大礼。前面磕三个头,退后一步又磕三个头,再前进半步磕三个头…… 看的赵吉眼花缭乱,数不清他们到底磕了多少头。好在他们的动作不大,否则,这个狭小的空间还真不够用的。 达尼和卓莱有条不紊的磕完头,开始读碑文。读着读着,不由得潸然泪下。赵吉早就知道了碑文的内容,此时看见他们哭泣,不由得也跟着落泪。亲情厚重,无论到哪里都一样。赵吉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次回国,父母还不知道。虽然在水城已经住了四个多月了,他却没有去看看父母。是不是也要等到看不见了,才知道伤心落泪。 达尼抚摸着石碑,卓莱转到了石碑后面,在石碑后面也发现了刻有文字。他用手电筒照着亮,轻轻地念出来。 这一刻,墓室中静悄悄的,只有卓莱念诵碑文的声音和dàng来dàng去的回音。 等卓莱念完,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达尼长叹一声,对赵吉说:“You don‘t worry.你别担心,我爷爷在珠宝上下了魔咒,那两个骗子会遭到报应的。” 赵吉点点头。 达尼和卓莱对着四具骷髅说着什么,赵吉听不懂。不过,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在区分骷髅的生前的身份。兄弟俩不停的摇头,好像也分不清。 他们开始把门口的骷髅装进带来的铝合金折叠棺材里。这种棺材很精巧,折叠着可以放在背包里,好像并不重。打开来就是一个长方体的小棺材,里面分了格层,里面还垫着细绒布。 赵吉不禁暗暗赞叹,印度人对祖先原来也这样敬重。 兄弟两个每人装一具骷髅。他们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惊动了死者的灵魂。装到一半的时候,达尼突然停下来,对卓莱说了一句话。 卓莱赶紧挪到达尼身边去。 赵吉立即意识到,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卓莱和达尼盯着地上的石板看。 赵吉也走到跟前,低头看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石板上有几个凹陷的文字。刻有文字的地方,正好是骷髅的脊椎骨刚刚挪开的地方。 赵吉问道:“What‘s this?这是什么?” 卓莱说:“It‘s ncom of my old-grandpa.我曾祖父的名字。” 赵吉说:“What‘s his ncom?他叫什么名字?” 卓莱没有回答,他看着地面的眼睛突然间睁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赵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达尼手里拿着刚刚拾起来的一块脊椎骨,在平整的石板上,正渐渐呈现出凹陷的文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笔正在书写。那些字就这样一点点儿地从平整的石面上凹陷下去,最后形成了一个文字。 达尼和卓莱赶紧跪倒在地上,慢慢地捡起骨头,装进小棺材里,又在一张纸片上写上字,放在棺材前面的一个chā袋里。 赵吉心想,那一定是写的死者的名字了。 达尼和卓莱把死者的骨骼分别装进四个小棺材里,四个名字也都分别在石板上呈现出来。 达尼说:“他们四个人分别是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和我曾祖母的两个弟弟。现在,我要领着他们回去了。感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大的帮助。” 赵吉说:“没什么,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达尼说:“我曾祖父在石碑的背面留言,要将他们积攒的珠宝送给帮助他们的骨灰回家乡的人。可惜你太善良了,珠宝都被那两个大骗子骗走了。我和卓莱感谢你的帮助。” 说着话,达尼和卓莱一起给赵吉磕了一个头。 赵吉赶紧把他们搀起来。 卓莱说:“我曾祖父已经在那些珠宝上下了咒语,如果被你得到了,咒语便不灵验。如果被取了珠宝,又不能帮他们回家,就会遭到报应。那两个骗子会罪有应得的。” 赵吉说:“这里还有几个珠宝箱,你们带回去吧!” 他弯腰取出石块,从石洞中拿出五个珠宝箱,递给卓莱和达尼。 达尼把珠宝箱里的信件取出来,放进背包里,又把珠宝箱递给赵吉。 赵吉说:“怎么?你们不带走了?” 达尼说:“送给你。这些珠宝箱虽然不如那些珠宝值钱,也算得上是古董,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赵吉赶紧把珠宝箱又塞进达尼手里,说:“不行。这个我不能要,你们带走吧!” 达尼问道:“为什么?” 赵吉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个未了的心愿。刚才你们也在碑文上看到了,你们的祖先把一条罕见的dú蛇带到了中国。我和我的女朋友就被这条dú蛇缠上了。我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要除掉这条dú蛇,没有别的想法。再值钱的东西我也不要,还是你们拿走吧!只要你们祖先的骨灰能够安全回国,也就等于我做了一件好事。” 卓莱说:“我不明白,做好事归做好事,报酬总是要的。你是不是担心珠宝箱上有诅咒?” 赵吉说:“你知道中国有个雷锋吗?雷锋,做好事是不取报酬的。否则,就不叫好人好事了。” 达尼说:“雷锋?你说你是在学雷锋?” 赵吉说:“对。” 达尼说:“谢谢你!你让我们认识了中国人。中国人,品格高尚,作风优雅。” 赵吉说:“别说了,我们赶紧上去吧!别等氧气没有了。” 达尼说:“等等!你说有一条dú蛇,我们就留下来,帮你除掉它。” 赵吉说:“你们会捕蛇?” 卓莱说:“我们那里,人人都会捕蛇。” 赵吉说:“那太好了,等会儿你叫我怎么用捕蛇钳就行了。那种东西,我还真用不了。” 达尼说:“那条dú蛇在哪里?” 赵吉说:“不知道。它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找不到它,只好在这里等它。要不,我早就会美国了。” 达尼说:“它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赵吉说:“有一个多月了吧!” 卓莱说:“它一定是受了伤。否则,它早就该来了。” 赵吉说:“对,一个多月前,我用捕蛇钳打了它一下。” 卓莱说:“那你更应该多加小心。dú蛇是最记仇的动物,它会想方设法来报复你的。” 赵吉说:“我就是不懂该如何用捕蛇钳捉蛇,你们教会我就行了。” 达尼说:“不行,还是让我们来吧!捉蛇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何况,你要捉的是一条狡猾的dú蛇。这种蛇在我们那里叫蛇精。即使我们捉它,也非常小心。” 赵吉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我猜,它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了,应该不会来了。” 卓莱说:“这的确很反常。dú蛇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赵吉说:“我们赶紧上去吧!天应该快黑了。” 达尼和卓莱的身体素质特别好,丝毫不费力就爬出地洞。他们坐在地洞口,正等着赵吉上来好拉他衣把,忽然看到屋门口站着一个人。由于背光,看不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只能看到那人鞠驼着腰,颤巍巍的拄着一根就拐杖,下巴明显上翘。 达尼和卓莱都怔怔地看着这个人。 这时候,赵吉从地洞里爬上来,正好看见三个人对视。 赵吉说:“别害怕!她是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突然说话了,这一次,把赵吉吓坏了。房东太太竟然说了一句印度话。赵吉虽然听不懂,却也知道那是一句印度话。 达尼和卓莱对视一眼,都感到奇怪。 赵吉问达尼:“她说什么?” 达尼说:“她问我们是什么人。” 赵吉对房东太太说:“nǎinǎi,他们是印度人。这个地洞里有他们祖先的骨灰,他们要把这些骨灰带回印度。” 房东太太的身体好象遭受了电击一般,剧烈的颤抖。 赵吉赶紧跑过去,扶住她。 房东太太又说了一句印度话。达尼回了一句。房东太太又问了一句,达尼同样回了一句。 赵吉在一旁看呆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达尼和卓莱和房东太太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倒把赵吉冷到一边,傻傻地发愣。 宋子贞听见哭声,领着两个孩子跑出来看。 宋子贞问赵吉:“怎么回事?” 赵吉摇摇头,说:“不知道。” 宋子贞说:“难道?难道房东太太也是印度人?” 就在宋子贞说出这句话的刹那,赵吉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我也这么想。房东太太刚才用印度语跟达尼和卓莱jiāo流。” 宋子贞喃喃自语,说:“这就难怪了!房东太太长相和常人不一样,原来是印度人。” 这时,三个人渐渐止住了哭声。 达尼和卓莱扶着老太太进了北屋,从里面闩上门。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看见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赵吉和宋子贞也不方便进去。 折腾了一下午,他们还没有吃饭,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小安和凯瑟琳吃了许多零食,倒是不怎么饿。赵吉和宋子贞早就饿坏了。下午只顾得忙活,把吃饭的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还真饿得受不了。 四个人坐出租车来到伊斯兰餐厅,要了一份红烧牛舌尾,一份羊蝎子,一份椒盐鸡,一份大丰收蘸酱,一大盘子米饭。 小孩子对带骨头的东西总是有着浓厚的兴趣。小安和凯瑟琳别的不吃,专吃那份羊蝎子。 赵吉说:“子贞,你才他们在屋里干什么?” 宋子贞说:“那还用说,在祭奠呗!” 赵吉说:“要说我们也真是的。房东太太就是印度人,我们当初干吗要跑到北京去翻译碑文呀?” 宋子贞说:“当初你也找不到房东太太呀!” 赵吉说:“你说得也对。那时候我们还把她当成精灵的化身哪!” 宋子贞说:“的确出人意料。房东太太能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她竟然是印度人。” 赵吉说:“不对!她既然是印度人,必然跟玩蛇艺人有血缘关系。” 宋子贞说:“你总算跟我抢了一句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吉说:“既然她是玩蛇艺人的后代,我们又何苦千方百计得找人来收玩蛇艺人的骨灰?” 宋子贞说:“这不一样。我看房东太太并不知道小屋地下有墓室的事。即便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把这些骨灰送到印度去。” 赵吉说:“我问什么,你就知道什么。好像我是谜面,你就是谜底一样。” 宋子贞眼圈红了,她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赵吉并没有注意到宋子贞的变化。 宋子贞说:“你慢慢吃。我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小安说:“叔叔,妈妈哭了。” 赵吉说:“妈妈哭了?我怎么就没有看到?”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刺伤了她。 赵吉忽然感觉到异常烦闷。他有一种预感,这场危机很快就要化解了。到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他应该如何抉择? 回到家,他们打开后门,隔着门窗玻璃看见北屋里点上了许多蜡烛和檀香。檀香的香气从门缝里飘出来,令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神为之一振。达尼、卓莱和房东太太在屋里说些什么,他们都听不懂。不知道是在念经还是在聊天。 由于心里有事,赵吉失眠了,一夜都没有睡好。北屋里的烛光也亮了一夜。达尼、卓莱兄弟俩和房东太太说了一夜的话。 天亮的时候,两个印度人走出来,他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流着泪水。房东太太没有出来。 达尼说:“赵先生,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们姑***照顾,我们要走了。” 赵吉说:“别客气。你们还没有教我捕蛇钳怎么用。” 达尼说:“卓莱,你给赵先生讲解一下。” 赵吉找出捕蛇钳,卓莱认真地跟他示范了三遍。赵吉也就大致上看懂了。 达尼说:“赵先生,不是我们不肯留下来陪你捉住那条dú蛇。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必须在七日内把祖先的骨灰带回印度下葬。” 赵吉说:“没关系,走你们的。我能学会怎么用捕蛇钳就行了。” 正文 二十五.爱情的力量 达尼和卓莱走后,赵吉心里才感觉到清静了许多,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晚上睡觉也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却没有想到,玩蛇艺人的骨灰移走之后,那条dú蛇的胆子更加大了。 达尼和卓莱走后第三天,房东太太把赵吉叫到北屋里。 床头的桌子上,摆着那五个珠宝箱。 房东太太说:“赵吉,这些东西你都拿去吧。这是达尼和卓莱让我jiāo给你的。” 赵吉这才知道,达尼和卓莱没有把珠宝箱拿走。 赵吉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房东太太说:“这些珠宝箱,能值点儿钱,你把它卖了,做点生意。我看你们都闲了四五个月了。这是个钱的社会,人没有收入不行。” 赵吉说:“我不缺钱,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房东太太说:“我留着它有什么用?我这么大年纪,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赵吉说:“快别这么说。您身体这么硬朗,少说也能再活十年。要不这样,我把珠宝箱卖了,把钱给你。等我们走了,就用这钱送你到敬老院里去。您一个人在这里不行。在敬老院里,早晚还有人照应。” 房东太太说:“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赵吉打电话叫来高阳。 高阳正在拉活,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 赵吉说:“高阳,我这里有几个珠宝箱,你帮我把他们卖了吧!” 高阳从赵吉手中接过珠宝箱,说:“行!就这玩意,你想卖多少钱?” 赵吉说:“这些珠宝箱不是我的,是房东太太的,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我寻思把她卖了,留给房东太太做养老金,把她送到敬老院去。” 高阳惊恐的睁大眼睛,仿佛被珠宝箱烫了一下,赶紧把珠宝箱放下,说:“赵吉,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赵吉说:“你忘了吗?这些珠宝箱原来就藏在墓室里,那两个骗子把珠宝拿走了,却把珠宝箱留下来。前两天公安局打电话给我,说是逮住了那两个印度骗子,叫我去辨认。结果,你猜那两个人是谁?” 高阳毫不犹豫地说:“是玩蛇佬的的后代?” 赵吉说:“真有你的!还真让你猜对了。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房东太太还活着。” 高阳看着赵吉直摇头,说:“赵吉,你该不会是遇上鬼了吧?” 这时,宋子贞沏好茶水端上来,给两个人倒上。她对高阳说:“赵吉说得没错,房东太太还活着。” 高阳拉住赵吉,说:“走,你带我去看看。” 看见房东太太本人,高阳才相信他们说的话。 回到屋里,赵吉说:“那两个玩蛇佬的后代叫达尼和卓莱。他们对我非常感激,非要把珠宝箱送给我,我不敢要。后来,他们和房东太太相认,在北屋里做了一夜的道场。” 高阳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他们跟房东太太什么关系?” 赵吉说:“房东太太是玩蛇佬的女儿,达尼和卓莱是玩蛇艺人的玄孙。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高阳说:“噢!原来房东太太是印度人的后裔?” 赵吉说:“对!她还会说印度话。” 高阳说:“他们摆道场干什么?” 赵吉说:“祭奠玩蛇佬的亡灵。” 高阳说:“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天?” 赵吉说:“就住了一个晚上。他们做了道场,必须在七日内把骨灰带回印度安葬。” 高阳说:“听起来怪吓人的。你们赶紧搬走吧!” 赵吉说:“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哪,怎么能搬走?你现在就去,到典当行里试试,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高阳说:“就这破玩意,我看值不了什么钱,趁早别试了。” 赵吉说:“你别看这东西破旧,越是破旧,越是值钱。”他拿过抹布在珠宝箱的包角仔细擦了一遍,包角立即露出金黄色的外表。 赵吉说:“你看这里,应该是黄金的。” 高阳说:“拉倒吧你!哪有用黄金做盒子的?那得用多少黄金?” 赵吉说:“行不行的,你去试试。” 高阳说:“行。我呀,别都拿着了,我就拿着一个去给人家看看。” 高阳去得急,回来的也快。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脸色灰白,目光痴呆。 赵吉说:“别难过,不值钱就算了。” 高阳说:“还是你自己去买吧!好家伙,人家已出口就是十二万,我可是不敢做主。” 赵吉说:“多少钱?十二万?这东西还这么值钱?我寻思也就值两三万块钱。” 高阳说:“好家伙!这是人家出的价格,还能再高。” 赵吉说:“那你为什么不卖了它?” 高阳说:“这你就不懂行了。典当行里的价格低,如果拿到黑市上去卖,还能高出来很多。” 赵吉说:“行了!知足常乐。十二万就十二万吧!卖给典当行比较放心。” 高阳说:“十二万?亏你也说得出来?少说也得十三万。”看他那副着急上火的神态,好像这个珠宝箱是他的。 赵吉说:“行啊!你看着办吧!” 高阳说:“还是那句话,我可是不敢做主。” 赵吉说:“我做主,就卖十三万,多的钱是你的。” 高阳说:“卖给哪儿?” 赵吉说:“就卖给典当行。” 赵吉正在寻思,十多万块钱往哪儿搁呀?搁哪儿也不放心。 这时,高阳回来了。他并没有拿出那么多钱。 赵吉略微翻了一下,只有三万八。 高阳微笑着看着赵吉。 赵吉说:“不是说能卖十三万吗?” 高阳笑着说:“逗你玩。看把你给急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说:“我把整数给你存上了,只留了零头。” 赵吉说:“我正担心这些钱该往哪儿搁呢!”他拿出八千块钱来,递给高阳,说:“这是你的。” 高阳接过钱,揣在口袋里,说:“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存折的密码是123456” 高阳走后,赵吉正在心理盘算着这些钱该怎么花。 这时,宋子贞说话了,“赵吉,你把剩下的箱子和这些钱都还给房东太太吧!” 赵吉说:“为什么?房东太太不是送给我们了吗?” 宋子贞说:“这些东西要是值个三万两万的也就算了!这么值钱,咱们怎么能要。还是还给她吧!” 赵吉说:“对!对!你说的有道理。你看我,鬼迷心窍。刚开始还盘算着卖掉这些箱子给房东太太养老用,看见钱多,就把这茬给忘了。” 宋子贞冲他笑了笑,说:“赶紧去吧!一会儿你又舍不得了。” 赵吉说:“现在就去!” 房东太太正坐在床上看电视。 赵吉把装珠宝箱的包袱放在床上,把钱和存折放在床头的写字台上。 房东太太说:“赵吉,你这是干什么?哪来的钱?” 赵吉说:“我卖了一个箱子,卖了十三万。这里是三万块钱,其余的钱存在银行里了,这是存折。密码是123456。” 房东太太说:“你拿走吧!我不要。” 赵吉说:“这些东西我说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现在,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了。你就留着吧!以后用得着。” 房东太太说:“你们不走吧?” 赵吉说:“不走。什么时候走,我们什么时候把你送到敬老院,在给您雇一个专职保姆。” 房东太太说:“行!行!你去买点儿东西吃呗!” 赵吉说:“您想吃什么?” 房东太太说:“外国饭店卖的那种东西,电视上演的,有面包加鸡ròu,还有外面挂上面糊zhà的鸡腿鸡翅膀。” 赵吉说:“您说的是肯德基?” 房东太太说:“对,是肯的鸡。” 赵吉说:“您想吃汉堡还是鸡腿鸡翅膀?” 房东太太说:“都吃。买一千块钱的。” 赵吉被逗笑了,他说:“买那么多干什么?” 房东太太说:“咱们都吃。我看小孩最喜欢吃这个啦。” 赵吉这才明白,原来房东太太并不是自己想吃,而是想着小安和凯瑟琳。 赵吉说:“我们五个人,有一百多块钱就够啦!” 房东太太不相信,她睁大了眼睛,说:“那够干什么的?外国饭贵着呢!” 赵吉说:“那就买二百块钱的吧!不够吃的再买。” 房东太太说:“行!用我的钱。” 赵吉笑着说:“行!用您的钱。” 下午,他们都吃上了啃德基。 赵吉告诉小安和凯瑟琳,“这是老nǎinǎi请你们吃的,快去谢谢老nǎinǎi。” 小安和凯瑟琳蹦蹦跳跳的进了北屋,宋子贞跟在后面。 小安说:“谢谢老nǎinǎi!” 凯瑟琳也跟小安学着说:“谢谢老nǎinǎi!” 房东太太脸上第一次露出慈祥的微笑,她点点头,说:“吃吧!” 小安和凯瑟琳有蹦跳着走了。 宋子贞说:“您也吃呀!” 房东太太说:“子贞,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宋子贞说:“您尽管说。” 房东太太说:“你和赵吉结婚了吗?” 宋子贞被问得一愣,但她不会撒谎,只好说道:“没有。他的家在美国。我、我已经离婚了。” 房东太太说:“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子贞,大娘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宋子贞说:“您尽管说。” 房东太太说:“女人哪,一辈子找一个好男人是福。赵吉这个孩子挺好的,你想法把他留住。” 宋子贞感伤地流下眼泪,说:“他有家有业的,我怎么能留住他。” 房东太太说:“别有那么多顾虑。别的都是假的,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这件事本来一直憋在宋子贞心里,爱又不成,不爱又放不下,还没有个倾诉的对象。现在房东太太突然这么推心置腹的劝她,一下子就打开了宋子贞心中的委屈。她的眼泪止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这个夜晚很平静,空气闷热,一如昨日。只是宋子贞却怎么也睡不着。房东太太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过去,她错把房东太太当成精灵,哪里想到房东太太竟然会跟她说这么推心置腹的话。她能把赵吉留住吗? 她正在独自感伤,忽然有人低声呼救。声音嘶哑,干涩,象是在喉咙底部发出的。她浑身打颤,赶紧做起来。声音是从房东老太太屋里传来的。宋子贞立即意识到,是房东太太那里出事了。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房东太太有钱,夜里来抢劫。 她低声呼喊赵吉,怎奈赵吉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也叫不醒。宋子贞捏住赵吉的鼻子,捂住他的嘴,才把弄醒。 赵吉慌慌张张的坐起来,问道:“怎么啦?亲爱的。” 宋子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那么亲切,却又那么遥远。在他们上学的时候,赵吉经常这么称呼她。这三个字她已经有十年没有听到了。现在,赵吉突然这么称呼她,她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忘记了房东老太太在呼救。 幸亏,赵吉也听到了呼救声,问道:“子贞,房东太太出事了?” 宋子贞说:“可能是有小偷?” 赵吉说:“我得去看看。” 宋子贞说:“你穿上衣服再去。” 赵吉说:“来不及了,救人要紧。你看好孩子。” 他光着双脚,穿着大裤衩跑向房东的屋里。房东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赵吉熟练的摸到床头的电灯,不想一着急却把灯绳给拉断了,灯却没有亮。 他问房东老太太:“nǎinǎi,你怎么啦?” 房东老太太喉咙呜咽着,却说不上话来。 赵吉刚想转身回去拿手电筒,却闻到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下意识中感觉到是一条dú蛇扑过来,却又看不见,正不知所措。突然间,一道闪电袭来。在这一闪即逝的强光里,他看清了眼前这条dú蛇。dú蛇的下半身还缠裹着老太太的脖子,一张血盆大口却伸到了他的鼻子底下,红色的眼睛yīndú的盯着他。 赵吉双手卡住dú蛇的脖子,象旁边推去。由于他用力过猛,竟然和dú蛇一块儿摔倒。这时,一声霹雳在窗外zhà开。 dú蛇的力量大得惊人,尽管赵吉用尽了全力,还是按不住它,dú蛇的信子在他脸上舔来舔去,那种腥臭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赵吉强自支撑着,不让dú蛇咬到自己。突然,他的头上挨了一下。原来是dú蛇用尾巴抽打他的头。 赵吉的大脑一阵晕眩,他大声呼叫:“子贞,带着孩子快走,快点。” 此刻,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能坚持到子贞和孩子们逃走,就可以了。dú蛇的力量太大了,就算宋子贞上来帮忙,也没有用。 突然,房间里一下子被手电筒照亮了。赵吉虽然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有去看,却也知道是宋子贞来了。 赵吉喊道:“子贞,带着孩子快走。” 宋子贞看到这条近在咫尺的大蛇,吓得一时不知所措,浑身不停的颤抖。她从小就怕蛇,现在看到这么大的一条dú蛇,哪里还敢挪动一下。 赵吉喊道:“快走!” dú蛇的尾巴不停的甩打赵吉的脑袋,打得他大脑一阵阵晕眩,手上的力量渐渐小了。dú蛇的脑袋猛地从赵吉手里挣脱,高高的昂起来,又猛地朝他的喉咙咬去。 就在这危在旦夕的时刻,宋子贞惊叫一声,扔掉手电筒,扑到赵吉身上,双手紧紧地卡住dú蛇的脖子。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抓住蛇头左摇右晃,摔来摔去,嘴里不停得大声喊着什么。 dú蛇的尾巴卷过来,猛地抽打在宋子贞的后背上。打得宋子贞心口一闷,险些就晕过去了,手上一松,dú蛇又窜出去。 赵吉从地上爬起来,又扑上来,却没能抓住dú蛇,被它逃脱了。 dú蛇似乎也害怕了他们,快速的向门口游去。 宋子贞说:“快,抓住它,孩子在那屋里呢。” “妈妈,我在这里。”在里屋门口,小安牵着凯瑟琳的手站在那里,他还没有看到正向他们冲过去的dú蛇。凯瑟琳已经看到了,双手捂着眼睛,大声惊呼。 赵吉抓住dú蛇的尾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神力,大吼一声,竟然把dú蛇抡起来,朝墙壁上摔打。 这条dú蛇的却也像是发了狂一样,竟然还能回头咬向赵吉。宋子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扑过去抱住dú蛇的腰,dú蛇又向宋子贞咬去。赵吉赶紧放开蛇尾,纵身抱住蛇头,再一次卡住了dú蛇的脖子。 dú蛇的身子把两个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尾巴在他们身上抽打着。 赵吉喊道:“小安,快领妹妹走。” 小安说:“叔叔、妈妈,你们坚持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安眼中露出的那种异常镇定的神情让赵吉感到很意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临危不乱。 赵吉感觉到身体被dú蛇缠裹的越来越疼。他心想,自己都这么疼,子贞不定有多难受哪? 他突然想到了武侠小说里面,郭靖喝蛇血的故事,一口咬下去,硌的牙齿生疼。他没有想到这条dú蛇后背上长有鳞片,根本就咬不破,更别说喝血了。可他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容易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哪里肯轻易放弃,仍旧在dú蛇的脖子上咬来咬去。 dú蛇的后背上有鳞甲,脖子下面却没有。当赵吉咬到dú蛇脖子下面的时候,一股鲜腥的血气呛入鼻孔。赵吉吞了一口, 差一点儿吐出来。 dú蛇扭动着身体,躲避开赵吉的嘴。这时,赵吉看到小安又回到屋里来,后面还拖着一个煤气罐。赵吉立即明白过来,小安想要用煤气烧死dú蛇。 这个办法虽然不错,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还不会用煤气,待会儿有危险怎么办? 赵吉赶紧喊道:“小安,先开气阀,再点火。” 他在慌乱之中竟然将点火顺序说颠倒了。 小安点着火,“嘭”的一下,火苗窜出多高,把小安的头发燎着了。他慌忙双手怕打头发。还好,把火苗扑灭了。 小安把煤气罐拖向dú蛇。 dú蛇看到火光,身体收缩的更加紧了,尾巴不停的在地板革上抽打着,似乎在警告小安。 小安的举动,给赵吉增加了无尽的信心。 “小安,把阀门开到最大,放在地上。”赵吉喊道。 小安没有服从他的命令,他举着灶头烧向dú蛇的身体。“叔叔,dú蛇的七寸在哪里?” 赵吉喊道:“小安,快闪开,小心它的尾巴。” 他提醒的还是晚了点儿,dú蛇的尾巴已经扫在小安腿上。小安爬起来,仍旧固执的拿起灶头去烧dú蛇。 赵吉喊道:“我腿腕那里就是dú蛇的七寸。”此刻,他正好看到dú蛇刚刚被自己咬伤的地方,又一口咬了下去,闭上眼,吞吸着蛇血。他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阵炙热的疼痛,知道是小安在烧dú蛇,烤着了他的裤子。阵阵疼痛传来,他咬得更加紧了。 他闻到一股熏猪肘子的气味,却无法分辨是自己的腿烤焦了,还是dú蛇烤焦了。 突然间,天空中又是一道强烈的闪电,紧跟着霹雳“呱啦啦”劈下。 赵吉感觉到缠在身上的dú蛇慢慢放松了,最后,身体完全被解放出来。可是他仍旧不放心,还是死死的抱着蛇头,拼命吮吸。 “叔叔,叔叔,dú蛇死了,你快醒醒。屋里着火了。”小安在赵吉身边呼叫。 赵吉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孩子正低头看着他。他猛一抬头,给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凯瑟琳说:“爸爸,你嘴上有血。” 赵吉这才明白是自己满嘴鲜血的样子吓倒孩子了,赶紧用袖子抹去嘴上的血。 赵吉问道:“你妈妈怎么样?” 小安哭道:“妈妈死了,你快看看吧,叔叔。” 赵吉赶紧抱起宋子贞,轻轻的摇晃几下,宋子贞慢慢地醒过来。赵吉抱起宋子贞,回到自己住的屋里。两个孩子也跟过来。 赵吉把宋子贞放好,又跟进回去救房东老太太。 房东老太太斜倚在床上,挥挥手,示意赵吉不要动她。而此刻,大火已经烧到了床上。 老太太从土炕里面摸出来一个包袱,喘息两声,道:“赵吉,这是给你的。” 赵吉接过包袱,放在地上,说道:“nǎinǎi,你快跟我走。大火很快就着上来了。” 老太太说:“我不走,我已经活够了。我们老头子是我出卖的。我忒喜欢他啦。他告诉我他是guó mín dǎng军官的时候,我接受不了,就向党委揭发了。我真傻啊!老头子就在门前的环城湖边被qiāng毙的。这几天,我梦见老头子来接我,我要跟着他去了。老头子说,dú蛇除去,你们都自由了。子贞是个好孩子,你们结婚吧!别再去美国啦!我没有什么送给你们的,这个包袱里的东西送给你们做个纪念吧!我走了!” 老太太说完这几句话,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赵吉喊了两声,不见回应,赶紧抱起老太太,放在院子里。又折返身回去拿包袱。这时候,房间里已经浓烟弥漫,里屋的地板革都着了,只是火苗烧到包袱周围,却不向前着了。那个包袱象是有符咒护佑一般,可以避火。 赵吉来不及想那么多,背起包袱,跑到了院子里,再找房东老太太,却已经不见了。 赵吉不禁浑身一阵颤栗。难道尸体也会移动? 一道闪电在空中zhà开,赵吉看到小院里空空的,只有那间小黑屋的门在左右摇摆。 雨点足有花生大小,噼里啪啦的砸下来。这大粒的雨点好像是打前站的,后面的倾盆大雨呼啸而至。 赵吉赶紧躲回屋子里。 宋子贞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嚎哭。 没有抚慰的语言,赵吉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任由她哭。 宋子贞的哭声渐渐减弱,最后竟然安静的睡着了。 赵吉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两个孩子却没有睡,两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赵吉把凯瑟琳和小安一起抱起来,放在床上,说:“怕不怕?” 凯瑟琳和小安一起点点头。 赵吉说:“你们都非常勇敢。” 小安的神色突然黯然。 赵吉问道:“小安,你怎么啦?” 小安说:“叔叔,你和凯瑟琳是不是要回美国了?” 赵吉点点头,说:“对!黑蛇被杀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凯瑟琳想妈妈了。” 凯瑟琳道:“爸爸也想妈妈了。” 小安说:“叔叔,你还回来吗?” 赵吉说:“回来,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安说:“叔叔,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不会生气吧?” 赵吉说:“怎么会呢?你说吧!” 小安说:“你会和妈妈结婚吗?” 看着小安严肃的目光,赵吉本来微笑的脸突然yīn沉下来。他温柔地问道:“小安,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小安说:“过去,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像今年这么开心。自从你回来,妈妈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孩子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赵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甚至还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逃避矛盾,逃避问题。他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人生的选择,他宁愿顺其自然,也不愿意做出任何选择。他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赵吉赶紧岔开话题,说:“你们猜这个包袱里是什么?” 小安说;“叔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吉说:“安安,你太小,有些问题你不懂。” 小安说:“我是不懂。可是我听说过一首诗,我背给你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赵吉沉默片刻,道:“安安,叔叔虽然喜欢你妈妈,却不能和她结婚。” 小安问:“为什么?” 赵吉说:“因为叔叔已经结婚了。” 小安又问:“你可以离婚呀?” 赵吉说:“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小安又问道:“离婚比我们杀死这条dú蛇还困难吗?” 这次赵吉无言以对了。 小安仍旧问道:“叔叔,为什么我们小孩子看起来非常简单的问题,你们大人看起来却那么复杂?” 凯瑟琳道:“因为他们是大人。” 小安说:“我长大了就不象你。只要我喜欢一个人,我一定要和她结婚。绝对不让她偷偷地流眼泪。” 孩子的几句话,说的赵吉心潮起伏,他避开话题说:“你们两个赶紧睡觉吧!” 小安说:“我们不困。” 赵吉说:“好!既然不困,我们就来猜猜,这个包袱里是什么?” 小安说:“这还用猜?里面一定是首饰盒。” 赵吉奇怪的盯着小安,说:“你怎么猜到的?” 小安说:“你不都已经解开了吗?还猜什么劲?” 赵吉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包袱的结解开了。 赵吉说:“好,猜对了就送给你。” 小安说:“我不要。” 赵吉说:“为什么?告诉你,这东西很值钱。” 小安说:“我知道这东西值钱,所以才不要。” 赵吉说:“这就怪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安说:“有许多人为了追求金钱放弃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宝贵的东西。就像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赵吉突然发现小安说话很有意思,非常有见解,问道:“都有哪些宝贵的东西,你说说。” 小安说:“黄金有价,情义无价。爱情、亲情、友情,哪一样不比黄金珍贵?理想,自由,哪一个不比金钱高尚?” 赵吉来了兴趣,说道:“小小年纪,你还挺有见解。” 小安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说我这是遗传。” 凯瑟琳说:“等我长到你这么大,一定比你聪明。” 小安说:“为什么?” 凯瑟琳说:“因为我爸爸聪明。” 三个人一直谈到天亮,都没有睡觉。 看到树的影子都清晰可辨了,赵吉才来到院子里。 昨天夜里的一场大雨,把火浇灭了。北屋已经倒塌,不能再进去了。 赵吉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最后目光又落在那个小黑屋上。奇怪,不知什么时候,小黑屋的门又锁上了。昨天夜里,他分明还看见小黑屋的门在风雨中摇摆。 赵吉想起房东老太太的尸体,仔细的在院子里搜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 他回到房间里,看看宋子贞还没有醒,两个孩子也睡着了,一个人坐在床边默默的发呆。他感觉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幻一样,实在是不可思议。 宋子贞醒了,她没有说话,穿上皮鞋,整好衣服,对着镜子把头发一起向后拢,扎了一个马尾辫。 她做这一切,就像在梦游一样。 打扮好了,她在赵吉对面郑重其事的坐下,说道:“赵吉,你快要回美国了。有件事我一直想求你,却开不了口。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出来。” 看着宋子贞异常的举动,赵吉有点不知所措。他说:“你说吧!咱们两个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宋子贞说:“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对你表示感谢。” 她从坤包里取出一个湖绿色的本子,递给赵吉,说:“你自己看吧!” 赵吉接过去,打开来,是小安的出生证明。 他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又问道:“这里面有什么?” 宋子贞说:“出生日期?” 赵吉看到小安的出生日期是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五日,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宋子贞说:“看明白了吗?” 赵吉摇摇头。 宋子贞问道:“你是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五日离开的水城,小安是第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出生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赵吉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阵眩晕,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小安是我们的儿子?” 宋子贞点点头。 赵吉激动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哭。想哭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 宋子贞说:“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要难过了。” 赵吉哽咽着说:“子贞,我对不起你。我让你受苦了。” 宋子贞说:“我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赵吉说:“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了,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宋子贞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只求你把孩子带走,把他培养成一个人才。” 赵吉茫然的点点头。 宋子贞说:“我不逼你。如果你觉得需要跟琼商量一下,也可以,我等你的消息。如果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可以,你把孩子的抚养费给我也行。咱们按中国的规矩办,每个月二百六十块钱。我一分也不多要,一分也不少要。我一个人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赵吉想去握宋子贞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宋子贞说:“赵吉,你是有妻室的人,应该自重。” 赵吉扭过身,慈爱的看着小安,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头发、脸和肩膀。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雨住了,天晴了。空气清新,树叶青翠yù滴,云朵雪白,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下。 在深圳通往北京的火车上,笔者听一位中年男人讲完这个故事,问道:“后来怎么样?赵吉回美国了?还是和宋子贞结婚了?” 那位先生未置可否的笑笑。 对面的一个女人说:“你希望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携手走过人生的岁月。 我打量了一下那个说话的fù女,她说不上漂亮,略微有些胖,却有着很好的气质。从外表看,她更象有知识的家庭fù女。她的脚下躺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头发是麦黄色的,是今年非常流行的发色。他们睡得很恬静,女孩躺在fù女的腿上,男孩躺在fù女的脚边。就像我过去看到过的一幅著名的油画中的场景,那幅画的名字叫《母亲和她的孩子》,只是我记不起来是谁画的了。 一阵困意袭来,我合上眼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北京西站。空dàngdàng的车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那位讲故事的先生呢?那位带着两个孩子的fù女呢? 我站在站台上,茫然地望着熙来攘往的人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落雪成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琪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25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