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殉》 《杀殉》正文 第一章 南江县少年和书生 唐王朝幅员辽阔,从历史记载开始可列为国土第一宽广,这都是百年来的南北征伐的功劳,从唐高祖开始的百年征战奠定了唐王朝赫赫传世的武功。而至于武宗时,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唐,开始兴文治,以求王朝千秋万代。于此任用儒家,儒家文治,重教化万民,令每一村族都必办私塾,于是乎就有俗话——穷文富武,这穷人家的孩子若是想着日后有点出息,都会送到私塾里穷读、苦读,盼望着能考上秀才,再不济在村子里能帮人写写书信,算算账,可以混口饭吃。 私塾里的先生水平参差不齐,毕竟只是要求有私塾即可,这是政绩,南江县向来不管这么多,每一村都办上了一个私塾。 “咚” 二宝脚一蹬,踢在了桌腿上,龇牙咧嘴疼醒过来,用手擦了擦旁边柱子上的口水,听着衣衫破烂的先生抑扬顿挫的念着:“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 井田村的私塾在南江县算是规模最大的了,两进的大院子,刷的大红漆。最里面二进的房子是书堂,窗户透亮,里面有着四五十个书桌,不过靠着最后面零零散散坐着十一二个学生,只有少数几个随着先生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其他人都趴着睡觉,除了靠在柱子上睡的二宝。 二宝打了个哈欠,又想靠着柱子睡觉,朝狗和他说趴在桌子上睡着要舒服些,可他还是要靠着柱子,说台上的毕竟是先生,面子终究要给一些,不好做的太难堪。 “二宝。” 身子粗壮的朝狗子拉了拉二宝的衣衫,一手拿着半个馒头往二宝桌子上扔。 念书的先生,刚好转过头来,看见了丢在二宝桌子的馒头。朝狗咧嘴对刚好看见这一幕的先生笑。 先生一字一句的念着圣贤书,走到了二宝桌子旁,将二宝没有马上拿到怀里的馒头拿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先生。”朝狗子看见了,喊了一声先生,先生斜了他一眼,二宝赶紧随着先生念得字句喊了起来。 “子曰,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也。” 先生转过身慢慢的跺步回到了前面,继续领着学生念书。 “二宝,你干嘛拦着我?” 朝狗子把二宝拉过来面对自己,那半个馒头可是自己今天一半的午饭,是给二宝准备的,可不是让这个破烂先生吃的。 这些年来,南江河水泛滥,每年的稻米都会被河水冲毁一些,家里口子多的,那几亩薄田都没办法填饱肚子。 朝狗家的馒头,是他爹用一头野山鹰和一个北方来的商贩换来的小麦种来的,小麦种植不多,他家也只能省着吃,他一个,他爹娘一个。 “他是先生,就让他吃半个。今天我不饿。”二宝打了个哈切,说道:“我再睡会。” 朝狗子心中不爽利的看了先生一眼,心里极为别扭的趴在桌子上,两只死鱼眼就这样翻着白,用余光扫着台上的先生。 井田村教书的先生,年龄看上去四十余岁,是前年被县里面派到井田村的,来的时候村里面的乡绅刘老爷带着村民到村口迎接。鞭炮、舞龙什么的,只要有的都用来迎接他。不过他倒是没什么礼貌,带着一身多日未洗澡造成的臭味和乡绅刘老爷聊了几句,就说:“我只是来这里过过几年就回去了,不用这么来接我,以后的一日三餐备好,每逢单日就需要有肉吃,每个月要有十斤酒的供奉。” 大唐朝虽然兴文治,可是如此庞大的国土要做到村村有私塾,国库也难以支撑,只能让村子里承担一部分,上面再给先生些俸禄,了做补足。 他挤开众人往村中走,还叫喊道:“带我去私塾里面。” 这几句话让刘老爷十分尴尬,刘老爷自己就是一位举人,比先生这位秀才可要高出一个等级,原本刘老爷想着读书人惺惺相惜,谁知道这个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连一声问好都没有。 刘老爷比四十岁先生心气要成熟些,也没什么不悦之色,将先生说的事嘱托下来,自己就回家了,从此之后,这位刘老爷从未来过私塾。 私塾里的一切供应之事都是交给了村中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每月按照先生的需求去置办一次东西,然后从衙门领取供应给私塾的五两银子用来给这位先生从县城带一个勾栏里面的女子回去。 如此下来,先生的名气作风让的井田村民十分不满,但这一切都没有表现出来,面子还是要给的,里子大家就不太给了。 这位先生在村民眼里算是识趣,每日都在私塾里面呆着,从没有在村里面走来走去,指手画脚,村民自然少翻了些些白眼,不过私底下还是开始叫先生为“破烂书生。” 南江县的破烂,可不是衣衫褴褛的破烂,破烂这个词在南江县指的是作风不正派、不规矩的人。 两年过去,四十余岁的先生,比刚来的时候更多了些泥垢,现在他的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胡子少于梳理都已经打结了。他脸上有着黑黝黝的油斑,而衣服看上去就如同村子里用来擦灶台的抹布一样,整个人更像是一个乞丐,不像读圣贤书的先生。 “二宝。” 二宝将睡未睡的时候,朝狗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他迷糊的转过头去。 “二宝,破烂书生这样念,我们又不知道念得是啥意思,还不如以前的先生呢。”朝狗拿着手中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翻来覆去,看着那些小楷,就觉着脑子里有蜜蜂嗡嗡的叫着。 “等下学了,打完猎,我就教你今天的先生讲的。”二宝,打个哈切,发现睡得太多,现在被朝狗叫醒导致没有什么睡意了,二宝就开始跟着先生念,不过他倒没有摇头晃脑的,倒是抑扬顿挫听上去挺像先生的,比破烂书生更像先生。 朝狗闲着无聊也跟着念了起来。每次自从他们两个来私塾之后,二宝每天下了学,就把先生今天教的书文一笔一划的教给朝狗,还将其中的由来和典故通通说了个明白。 在朝狗好奇的逼问下,二宝说这是他娘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教给他的,这几年先生教的书文,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全部倒背如流了。 二宝三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开始教他识字,用树枝在灰坑写字,一笔一划的教,教完了就得把字写五十遍。那时候村子里小伙伴多,二宝的玩性又大,到中午吃了午饭,就要跑出去玩,但都会被他母亲拉住,在家里面学字。 小孩哪来的耐心学这个,学一两个字就开始不耐烦,开始闹,不愿意写,结果少不了被二宝母亲一顿打,从闹打到哭,再从哭打到不哭,肯写字为止。 后面二宝学聪明了,早上出去,中午就不回来吃饭,躲着他母亲,不过晚上回家,他母亲宁愿不让他睡觉也要他学完字。 在二保母亲强力的压迫下,二宝老老实实的每天中午把字学完,下午再和小伙伴出去玩。 十年过去,二宝在他母亲的教育下,总算是诸子经典都倒背如流。先生教他的东西,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将他母亲教给他的重复一遍。 朝狗知道之后,就让二宝别在私塾耽误时间,早上出去打完猎,下午好拿到镇上卖掉赚点钱,好早日存到娶媳妇的钱,反正这私塾里教的二宝都已经会了。 可是二宝心里面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在私塾里打算拿到考证,去考秀才,秀才虽不高,但在村里面教书,每个月还有五两银子,日后考得上举人,待遇自然更高,生活更好。 天天打猎,得来的银两不多不说,山里面的老虎豹子也凶猛,每次去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命去搏一点吃食,对二宝来说划不来。 二宝虽然每日在私塾里睡觉,但是自己闲暇时,都会默写书文。自己之前十二岁的时候用豹子皮,换来一只毛笔,每日夜间伴着油灯,蘸了水,在白布上苦练书法,他母亲说二宝的书法已达小成境界,剩下的只能凭他日后的悟性了。 二宝抑扬顿挫的念书文,一只手偷偷的在写字勾划,虽然他心中也是不大在意先生这个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先生念书文的功底还是一流。 二宝母亲告诉过二宝,她教二宝的念法他这是正确的儒家念法,二宝也学得十层功力。还曾经暗暗自喜过,上一任先生,都没有他念得这么好。 现在的这位先生嘛,在二宝看来,在念法上不比自己的差,甚至比自己要强,这算是唯一一点让二宝看得上这位先生的地方。 二宝写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 而那位先生,也念完最后一个字,直接走出私塾,留下一句,散学。 完成了一上午的学课,各自把旁边睡着的伙伴叫醒,下午他们该去忙活去了,下田的下田,打猎的打猎,回家的回家。 刚刚还传出朗朗读书声的私塾,一下子没了人,而在私塾后面的村子里已经升起了摇曳烟火。 今天天气算是不错,一个开着太阳的秋日,朝狗站在私塾门口的银杏树下和伙伴们打了个招呼,扭扭身子,活动活动筋骨,问旁边收拾东西的二宝:“我们今天往山的哪边走啊?” 二宝没说话,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对着朝狗伸手说道:“你先给我吃个地瓜,我太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至七章 事起人变 二宝说的地瓜指的是沙葛,一种水果,秋季收获,薄皮生吃。 朝狗母亲种的地瓜是全村种的最好的,不仅个头大,而且水分多,所以朝狗说能种地瓜,这是他母亲最大的优点。 地瓜水分多,嚼下去口感会变粉,是二宝最喜欢的水果。当然了,井田村可以吃的水果不多,山上的野柿子、山杨梅,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少见的很,毕竟井田村的果树没几棵。 二宝一口一口嚼着地瓜,朝狗把地上的弓箭和搭陷阱的虎筋、砍刀背上,两个人就往村尾的深山走。 井田村离县城很远,若是凭借着脚力走,得走上两天才能走到县城,称得上是位于深山老林。深山老林里多的不是人,多的是狼虫虎豹。 所以井田村的猎人多,且本领比其他村的猎人要厉害,毕竟在深山怀抱之中,猛兽囚笼里,你不吃山中猛兽,山中猛兽就会吃你,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哺食规矩。 所幸的是,井田村早就在村子的四周要害处设置了陷阱,四个方向都有猎手夜守。 “给。”朝狗和二宝走出了村子的范围,朝狗把弓箭、刀具都分给了二宝,再往前走就要走到林子里面,这时候每个人身上有防身利器才是最好的。 二宝背好弓箭,伸手拉了拉牛筋做的弓弦,问朝狗:“今天弓箭有多少支?” 朝狗把其他东西捆在身上,头也不抬的说道:“十八支弓箭。” 二宝应了一声,检查一下大腿上绑着的一柄短刀。 “好了,走,看看今天能吃什么肉。”二宝信心满满的吐掉嘴巴里面叼着的狗尾巴草,让朝狗走在前面,自己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防备着随时会出现的野兽。 二宝和朝狗今天走的是一条新路,不走以前长辈留下来的老路,这是三个月前他们两个人开辟出来的,沿着这条路走,可以以最快的时间绕过山腰,直接从山脚绕道山谷里,从山谷上去就是野兽最常出现的地方了。 二宝是井田村年轻一辈里面最厉害的猎手,自己曾猎过一头豹子,而且是两箭射中豹子的眼睛,然后一箭射穿了豹子的脖子,在失明的情况下,豹子做困兽斗,结果血活活流干死的。 二宝就是凭借着那一张完好的豹子皮换来了自己的毛笔和家中一点点积蓄,还用豹子肉给朝狗的爷爷换来了一张好弓。 后来,朝狗父亲就让朝狗跟着二宝,说两个人一起狩猎安全一下。朝狗不像二宝那样用弓箭厉害,他喜欢用的还是长刀,有次二宝和朝狗碰见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猪,二宝只能箭都射出去了,只射穿了一只眼睛,还是靠着朝狗两柄大刀砍死野猪。 朝狗专注着用自己的刀开路,注意着周围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野兽扑上来,二宝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远处有没有野兽的身影。 他们来的这座山是兽山一座小山,算不得大,但要走完这一座山也得花好几天的时间,主要是兽山太大,在地图上看,兽山可是要横跨三个道府的绵延群山。 “二宝,先生什么时候去县里面?他去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要上学了。”朝狗一刀劈开一群野草树枝,发现旁边树枝有猕猴桃,伸手抓了几个,放在了口袋里。 “过个五天吧。” 二宝走到路旁边看来离自己一丈以外的一棵树下,那里自己设置的陷阱完好无损,看来是没有什么野鸡之类的东西走哪里。 “怎么样?” “不知道,毕竟是新走的路,这附近的情况也不清楚,我设置了四个陷阱都没有动静。”二宝摇摇头,张弓搭箭的手放松了下来。 虽说是山中多猛兽,但也不意味着他们一来就能碰到猛兽。 “走吧,最晚半个时辰我们要走到山谷里面,在那里守个一个时辰,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二宝甩了甩手,放松了一下手臂,看着朝狗再吃馒头,咽了咽口水,他不好意思给朝狗要馒头,谁叫自己要让半个给那个破烂书生。 “走。” 二宝示意吃馒头的朝狗往前走,朝狗将剩下的馒头揣进怀里面,一刀劈开前面挡路的藤蔓。 今天是大太阳,可是在林中里面感觉不到丝毫热意,毕竟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林子里面阴凉的很。 除了风声,就只有二宝和朝狗两人走路的声音。 他们两个胆子大,可是独自开辟新路,心里面也是有些打颤,才十三岁的少年,在不熟悉的山林里面碰见猛兽还是够呛。 二宝和朝狗两个人走的很慢,他们感觉这片林子太阴冷了,着实不舒服。二宝时不时的转身看后面的动静,基本上他们走十步就要停一停。 “嘘。” 朝狗忽然听见了声音,站在前面不动了,二宝立刻举弓向四周看去。 “二宝,你听,左边那颗大杉树下,有什么东西再爬。”朝狗弯着腰,往大衫树下瞧,树叶太茂密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只有一些野草轻微的晃动。 不过朝狗凭借他的经验说道:“那应该是条蛇。” “你射一箭。” “好。” 一声好字,嗖的一声,一支弓箭扎进了杉树里面,大杉树下的小树野草剧烈晃动了一下。二宝将要射出第二箭的时候,朝狗拦住了他,说道:“我去看看,你这样射,万一射破了蛇胆,那蛇就废了。” “你小心。” 朝狗小心翼翼的用大刀拨开前面的野草藤蔓,缓慢的往前走,刚走了三步,杉树下面的忽然冲出一道黑影,黑影硕大,朝狗吓了一条,往旁边跳开,手中的刀下意思的往前劈。 “朝狗!” 二宝立刻把弓箭拉成满月型,却发现,那到黑影离朝狗太近,混斗当中容易误伤。 就当二宝要把弓箭放了,拔刀上去的时候,朝狗喊了一声:“不要过来,这是条大蟒,他娘的。” 话刚说完,朝狗就被巨蟒的尾巴扫倒,而巨蟒的尾巴上还留着二宝的断掉的箭。 朝狗就地打了个滚,迅速爬了起来。 二宝手中三支箭嗖嗖的射出去,射向蛇头。 巨蟒灵活,二宝的三支箭都没有射到它的头,它头一转,就像二宝迅速冲了过来。 它的速度太快,二宝来不及拔刀,只能往后退,但被树枝拌倒在地。 二宝眼看着巨蟒的血盆大口到了眼前,惊的一身冷汗,这条巨蟒的头比都快有他的一张脸大了,如果被它缠住必死无疑。 “啊!” 就在这时,巨蟒却迅速挺住了,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只见朝狗,抱着蛇尾,拼命的往后拉。朝狗面色血红,脖子中间青筋暴起,巨蟒的尾巴已经把它的胸腹给卷住了,他一双手握住蛇的躯干,骨节发白,而呼吸,也显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二宝!” 这一身嘶吼,喊不出真切的名字,而二宝拔出大腿旁边刀,一跃而起,左手搂住了巨蟒的蛇头,自上而下,一刀狠狠的扎进了巨蟒头里。 巨蟒吃痛,猛力一起,尾巴一甩,将朝狗摔飞出去,蛇尾迅速向二宝抽去。 二宝,又狠狠的扎了蛇头几刀,眼见蛇尾抽过来,迅速松手,身子往地上一趴,一滚,捡起丢下的弓箭,迅速向朝狗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用快速用弓箭射向蛇头,直到射出来十二支箭,巨蟒才停歇下来,蛇头部位基本上都是刀伤或者被弓箭插满。 朝狗挣扎的起身,拔出身上藏的一把匕首,试探着向巨蟒走过去。 “小心!” 二宝眼见杉木树下的一棵小树动了一下,又射出了两箭,直到毫无声息之后,他才示意朝狗走进看情况。 “他娘的,我们是当了替罪羊了,它原本是想抓住这头野猪的。”朝狗看完巨蟒的情况之后,再看了它旁边的插着两只箭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头小野猪。 朝狗踢了一脚巨蟒,骂道:“日你娘,劲还挺大的,狗日的,差点没把我累死。” 二宝也走了过来,问朝狗有没有事,朝狗说道:“屁事没有,只是他娘的,勒老子勒的厉害,感觉骨头都被它勒散了。” 看见朝狗没事,巨蟒也死了个干净,二宝就直接摊在了地上。 “我这次可是被吓惨了。” 二宝,伸手向朝狗要了剩下的馒头。 朝狗一向傻大胆,这件事迅速忘记在脑后了。他给了二宝剩下的馒头后,直接把野猪的一条腿砍了下来,说道:“现在是吓个半死,又饿,先吃个腿再说。” 二宝不管了,反正他今天吃的东西没用朝狗多,烤猪腿就让朝狗去做吧。 不一会,响着噼啪声音的柴火已经升起来了,猪腿也架在了火上烤。 朝狗喜滋滋的哼着曲子,今天可是一顿大餐,又是巨蟒又是小野猪的。 二宝在旁边量了量巨蟒,这条巨蟒特娘的可有三四丈长,这次能杀它算是自己运气好。 二宝嘿嘿一笑,对朝狗说道:“这条巨蟒可有三四丈长,这蛇胆肯定值钱。” 朝狗的柴火的噼啪声在这周围是最响的,然而当二宝转过身时,他听到的不是噼啪声,而是对视上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是一只体格庞大的吊睛白额虎。 “朝狗。” 二宝极为缓慢的从身后拔出弓箭,低吼了一声。 在山里面打猎已经有三年,从十二岁开始打猎的二宝,经验就算是再丰富,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面对猛虎,依旧没有任何信心,虽然三年前猎过一头豹子,但是那是自己依靠着自己在树上的优势。 现在,在二宝看来没有任何优势。 朝狗经验也十分丰富,听到二宝这样喊,心里面也知道大事不妙,他强压住自己心里面的害怕,缓缓的转身向后爬,深怕自己动作太大激怒了这只吊睛白额虎。 吊睛白额虎本来就是来捕食,丝毫不在乎二宝和朝狗两个人的动作大不大,直接扑了上来。 朝狗抓起刀撒腿就跑。 二宝就算不想和猛虎斗,也不得不斗了,张弓搭箭,只用了一息的时间,第一支箭就射出去了。 “噹” 第一支箭没有射中老虎,射在了树上,力道之大,箭羽颤抖出道道残影。 “跑!”朝狗回头一看,二宝射出第一箭之后,居然没有跑,而是再次搭弓射箭,眼见着老虎就要冲上去了,二宝命在旦夕。 朝狗怒从心起,骂道:“都别活!” 他抽起自己的长刀,冲过去,对着猛虎就要一刀砍下去。 猛虎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冲向自己朝狗撞了过去。 “狗日的!” 这一下,让的朝狗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一刀劈了过去,奈何猛虎速度太快,刀还没劈下去,就直接扑倒了朝狗。 “朝狗!” 二宝怒吼一声,乘着猛虎在扑倒朝狗的时刻,张弓搭箭,嗖嗖嗖的几声,六枝羽箭射出。但这次二宝追求速度,力道不足,六枝羽箭扎在老虎背上,对老虎造成的伤害不大。 “嗷!” 猛虎一口咬下去,朝狗惊慌失措往旁边扭头闪开,虽然猛虎没有咬掉他的头,但还是把他肩膀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了。 “二宝,救我!” 朝狗哀嚎了一声,带着哭喊的声音,喊向二宝。 “大爷的!” 二宝,这下从身后的箭筒里面抽出两只箭,怒吼一声,拉弓如满月。 “给老子去死!” 只听嗖的一声,这两只箭狠狠的射进了猛虎的身上,猛虎痛嚎一声。松开了朝狗,转身扑向二宝。 朝狗肩膀被咬掉一块肉,见着猛虎松开了自己,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 二宝眼见猛虎冲向自己,这下是知道,这次自己死定了。知死反倒无所谓了。 二宝大喊一声:“朝狗快跑,去村子里找人救我!” 二宝站定不动,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射出五枝箭。 “老子不信,九支箭射不死你!” 这五枝箭有三支箭射中了猛虎,且力道极猛,几乎没入了箭身的五分之一。 “给老子去死吧!” 二宝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往后拔出一支箭,身子往后一倾斜,青筋暴起,这张弓被他拉的咯吱作响。 “嗖!” 这一箭速度之快,让猛虎都避之不及。 “嗷!” 二宝这支箭直接射进了猛虎的左眼,这时候猛虎离二宝不过两息之地。 二宝此刻感觉时间静止,现在就只有自己和这头猛虎了。手中的弓弦还在颤动,二宝喃喃说道:“这次要你死!” 极为沉着的往后抽箭。 不过,这次二宝建立起来的勇气和信心瞬间被摧毁,身后没箭了! 作为一名猎手,二宝对于自己射出的箭数心中有数,现在应该还剩三支箭。 “朝狗!狗日的!” 二宝怒骂一声,随之,他被猛虎扑倒,猛虎的尖嘴獠牙,一口咬向了二宝的胸腹,这次他避无可避! “二宝!” 朝狗侧身看见二宝即将被猛虎咬死,心中悲愤,但是也只能怒吼一声,别无他做。 就在此时,听得“咚”一声。 朝狗迅速爬向了二宝。 二宝身旁出现了两个人,两个人都身穿铠甲,十分威武,其中一人手中的钢刀还带着血。 “二宝,二宝!” 朝狗半边脸都是血,一只手根本就动不了,一动就痛的要命,他拼命的用另一只手摇晃着二宝。 二宝现在身上都是血,双眼怒睁,那模样就宛如死不瞑目一样。 朝狗带着哭腔,叫唤着二宝的名字,他以为他已经死了。 “狗日的。” 二宝忽然喘了口气,骂了声娘。 他猛地走起来,骂道:“每次都叫你数好东西,数好东西,别偷懒,你他娘就是不听,十八枝箭就只有十五枝!” 刚才猛虎快要咬到二宝时,无缘无故的飞了起来,他才侥幸的活了下来,只要慢了半息,他就会被猛虎咬掉胸腹。 “谢谢啊!” 朝狗彻底松了气,直接躺倒在地了。 二宝也是半响才晃过神,看着躺在自己一丈外的猛虎,这才想起来刚才好像还有两个人。 他对着那两个走到巨蟒旁边的人道了声谢,这才注意到,虽然是两个人,但是其中一个人好像不省人事,是被另外一个人搀扶着。 “这头巨蟒的蛇胆我要了。” 穿着铠甲的年轻人把自己搀扶着人放倒在树旁,伸手在巨蟒身上一量,食指和中指一并,一扣,就将一个绿色的蛇胆抠了出来。 年轻人将蛇胆放入昏迷的人口中,又给他服下一口酒,随后一掌按在那人胸口,十数息后,年轻人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 “你?” 二宝精疲力竭的靠在树旁,他现在看着即将昏迷的朝狗不知如何丝毫,见得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将一粒药喂给了朝狗,又取出一个药瓶,将药瓶内红色的药粉洒在了朝狗的肩膀,疑惑的问道:“你是?” “我是周朝士兵。我叫林子无。” 年轻人撕下他衣袍的一块,给朝狗包扎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猎了一条巨蟒,一头猛虎。” “得谢谢你,最后面那一脚,要不是你那一脚踢飞了猛虎,我和朝狗就死在这了。” 二宝忽然跪在了这个叫做林子无的年轻人前面,说道:“多谢你救命之恩。”说完二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林子无则大大方方的受了跪拜大礼。 “你去把那头野猪的腿烤了,我们几个都饿了,吃饱了好上路。” 二宝应了一声好,生起火来,将那只烤了一半的猪腿重新架起来。 林子无走到那头被他一脚踢飞的猛虎旁,单手将它拖拽了过来。 二宝见状,问道:“你这是天生神力?一只手就能把四五百斤的老虎拖走。” “我看你们两个这一身本事不错,要不要跟我去从军,我保你练这一身的天生神力。”林子无坐在了那个还在昏迷的中年人身旁,笑眯眯的盯着二宝。 确实,在林子无看来,二宝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但是能够和一条三四丈长的巨蟒以及一头猛虎生死搏斗,这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这份勇气和实力,比边疆的一些老兵都要强上不少。 “不了,我吃不来那个苦。”二宝摇着头,他的梦想可是当个秀才举人,每个月老老实实的拿着朝廷俸禄,吃喝不愁。 “你们是哪个村的?这里离官道还有多远?”林子无知道少年心性,也不多说,问了最关键的地方,官道。 二宝捡起一根树枝,走到林子无的旁边,用木棍画了三个圆,两条线。 “这个最前面的整个村是我们井田村,你沿着左边这条路走,走上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镇上,到镇上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上两天,就可以走到官道上。” 二宝在第一个圆和第三个圆之间画了条直线,继续说道:“这里是一条小路,这条小路需要你一直往北走,从我们村尾沿着南江河,如果顺利你一天就可以到县里面,进官道。” 二宝丢掉木棍,走到火架旁,拿起猪腿,用刀分切了两块留给自己和朝狗,剩下的全部给了林子无。 “还剩下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能待在林子里,得走出去。” 这时候朝狗也醒了过来,吃完剩下的肉,强打精神站起来,看着死掉的猛虎,嘿嘿的笑了起来。 二宝则是捡起剩下的小野猪,用身子绑住猛虎,准备把猛虎往山下拽下去。 “你这样拽,虎皮就真的用不了了。”林子无扶起自己的伙伴,看着二宝准备拽猛虎下山,直接把猛虎一只手提起,说道:“这就算是为你帮我指路的酬劳。” “至于蛇胆,到了山下,我会付给你钱。” 二宝大喜过望,他之所以告诉林子无去官道必须要从他们村子里面出发,就是希望能够凭借着林子无的力量把这头猛虎抬下山。 老虎可全身都是宝,能够今天拿下山,明天就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放在山上一晚上,估计第二天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山上的野兽吃了大半,不值钱了。 至于巨蟒对于二宝来说已经不值什么钱了,巨蟒最值钱的是他的蛇胆,既然蛇胆已经被取出来了,也没什么用,自己和朝狗都受伤了,可扛不动它。 更何况林子无说他会付蛇胆的钱。 下得山来,天也快黑了,林子无丢给二宝一锭银子带着自己的袍泽往南江河走,他们打算用一夜的时间走到官道。 二宝双手拽着这锭银子,林子无和他说告辞的声音,他都没听见。他眼里只有一百两的银锭,沉甸甸,凉冰冰的。 “二宝。” 朝狗看着一百两的银锭,眼睛都发直了,肩膀上的疼痛都不足让他的眼睛离开银锭。 “快给我。” 朝狗一把抢过银锭,用牙齿一咬,银锭上留下一个牙印。 “这真的是银子。” 朝狗兴奋的叫喊起来,这一激动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的他面目扭曲的叫痛。 “给我!” 二宝从朝狗手上拿走银子,说道:“这里面你五十,我五十。先放我这,免得你得意的弄丢了。” 朝狗信得过二宝,也没用多说什么。等他疼痛好些了,二宝就让朝狗去村子里面找几个大人来,帮他们把老虎抬到村子里面去。 “好。” 朝狗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往村子里面走。现在是秋天,晚风吹来还是有些冷,二宝坐在老虎身上,打了个寒颤。 “天气冷了,娘的膝盖又该疼起来了。”二宝摸了摸老虎身上的皮,他现在有打算把这只老虎的皮拿来做两身袄子,一身给自己的娘用来防寒用。 至于另外一身,就给朝狗,毕竟这只老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打回来的。 “朝狗不答应就给其它部分全部给他,再给他十两银子。”二宝抚摸着老虎,特意看了看那几个箭洞,觉得箭洞不大,没怎么损坏这身虎皮,心里面很高兴。 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岁就能够猎到一只老虎,在南江县这可是从来没见过,自己应该能出名了。 二宝现在把这头老虎当做一个宝贝,抚摸了好几遍,心里面愈发美滋滋起来。 “二宝!” 村头跑来了几个大汉,手里面拿着大木棍。 “吉叔!” 二宝站起来摇着手,向村子里跑来的人打招呼。 过了五六息,那个叫做吉叔的人带着人跑到这里,还没等二宝说话,就说“你先不管这头老虎,你家里面出事了,来了两个强人!” “什么!” 二宝听到家里出事了,脑子一懵,身上有些发凉。 “我娘!” 二宝抽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大弓,撒腿就跑向家。 “吉哥,我们赶紧回去,免得到时候二宝要做傻事。”吉叔旁边一个个子较矮的汉子提醒一声,四个汉子用木棍插入老虎身下,一声起,就抬起老虎往村里面赶。 现在是旁边,天色近黑,原本该是做晚饭的时候,村子里面却还没有一家起火。 整个村子一百来户,四百来人都围在了溪边田埂上的一栋两间的房屋外。 村里一百来个汉子,手上都拿着刀斧,站在最里面,对着房屋前两个身穿锦袍男子连声怒骂。 在锦袍男子前面倒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身穿粗布,身上有好几道伤痕,伤痕渗着血。 “深山老林出刁民。” 两名锦袍男子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一脚踢在倒在地上的女子肩膀上,女子吃痛,痛的她面目扭曲,不过她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哀嚎。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手持刀斧的井田村汉子,举着刀斧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锦袍男子,一挥袖,一股巨力就把冲在最前面的汉子撞退摔在地上。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周王朝的子民,我就不敢把你们全村给灭了,你们不过只是普通百姓,在我眼里,烂命一条。” 锦袍人当中个字较高,面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刚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将刚爬起来的女子一脚踹飞。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威武不屈,老子看着就恶心。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修行者!” 疤脸男不屑的看着那个看上去面容极为痛苦,但相貌端庄的女子。 “我日你娘嘞!” 他话刚说完,人群外面传来一声怒骂,随即听得“嗡”的一声,一道道残影冲向了两个锦袍男子。 二宝手指被弓弦勾破,鲜血淋漓,可是他的力道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他三步并作一步,双目怒睁,十五支箭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全部射了出去。 “嗡” 一名锦袍男子伸出手指一夹,夹住了第一支箭,可是这支箭力道太强,纵然被他夹住,但却把他的手指磨破了皮。 “大哥小心。” 他向疤脸男提醒一声,身子连连后退翻转,想要躲过后续的羽箭。 疤脸男食指一勾,一掌推出,肉眼看上去在这栋房屋前面,起了一道薄薄的气墙。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气墙在一息的时间就被冲破。 不过这道气墙也稍稍减弱了羽箭的力道,纵然如此,两名锦袍男子闪躲中,还是被羽箭擦过身子,留下几道血痕。 “我杀了你们!” 双眼通红的二宝,丢掉弓箭,拔出腿上的短刀,就要冲进自家房屋里面去。 “快拦住他!” 周围的大汉,齐齐伸手要抓住从人群中过来的二宝。 怒火攻心的二宝速度、力度比以往太快,众人拉都拉不住二宝,只能眼看着二宝冲进了他家屋前。 “二宝!” 锦袍男子被一巨力撞开,只见那他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子,撞开自己,扑向了冲进来的少年。 “噗通。” 女子摔倒在地上,可是她的手已经死死抱住了二宝的腰身。 “二宝,千万不要,你打不过他们,千万不要。” 女子带着哭意,抱住二宝的腰身在哀求。 “娘!” 二宝一把扶起他的娘,刚一站稳,疤脸男一脚飞来,把二宝和二宝的娘一脚踢飞,两人狠狠的撞到了屋子旁边的猪圈上。 “噗。” 二宝的娘亲禁不住这一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娘!”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二宝的娘亲挣扎的爬向那两个人,可是她爬错了方向,面对着在外面围观着的井田村民重重的磕头。 “求求你们,不要伤我儿子,你们可以杀了我,杀了我吧。” 每一个头,磕咚咚作响。 “二弟,我就说了,五觉之中,眼睛最重要,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做成什么事?你看,我用天地元气封住她的眼睛这一招,厉不厉害?” 刀疤脸一脚踹在磕头二宝娘亲腰上,将二宝娘亲踹倒。 二宝娘亲调转方向,向着锦袍男子磕头,她已经头破血流了。 “呀!” 二宝这时候握着短刀,对着两个锦衣男子劈下来。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短刀刀刀劈向要害方向,力道、速度都很快。他就如一头被捆住的猛虎,疯狂的挥刀,刀被打掉了,就扑上去用拳头,用牙齿。 “噗!” 疤脸男一巴掌扇在咬住他手臂的二宝脸上,二宝被他直接打吐了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听听,听见了吗?你儿子被我打吐血了,听见吐血声了嘛?”疤脸男一手提起二宝的娘亲,对着头破血流的她笑眯眯的说道。 “大哥,你看。” 那个被称作二弟的锦衣男子,掀开了二宝娘亲的衣服,在二宝娘亲的腰间有一个刺青,上面绣着一朵月季花。月季花的周边还有一条红色的丝带刺绣。 “诶呦,这是秦淮河畔,寻欢楼的标记。” “没想到没想到,寻欢楼居然把男娼女欢的生意做到了这个地步,连深山老林都有她们的人啊。” 疤脸男伸手摸了一把二宝娘亲的脸,一把把她丢到了一旁。 “狗日的,和你们拼了。” 井田村民终于忍不住了,所有人都往里面冲,拿着手中刀斧,就要劈向疤脸男。 “你们还动火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女的可是一个娼妓啊!你们一个井田村竟然要留一个娼妓?” 疤脸男哈哈大笑的笑了起来,他随手打飞几个汉子,又说道:“难道,你们井田村都是这样子?” “大家都停手。”二宝的母亲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手里面拿着一把刀,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二宝被朝狗扶起来,他现在被那两个修行者封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大家都住手。” “他们是修行者,大家都打不过他们,大家住手吧。” “今天的事都是我惹来的,给井田村的父老乡亲照成了天大的麻烦,我实在是羞愧。他们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娼妓,值不得大家为我与他们动手。” 二宝的娘不是井田村土生土长的人,是嫁到井田村,嫁给二宝的爹嫁来的。而这个外村人在二宝的爹消失的十几年中,持家有道,做事合情合理,外村不外村的在讲究祖宗法制的井田村人看来不重要。 “二宝他娘,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们村的人,管你是什么人!” 井田村民看见二宝的娘亲有些不对劲,劝道:“你先把刀放下。” 娼妓两个字,对于二宝的娘来说就如同两把刀,一把刀割着她的人,一把刀剥着她的皮。这两个字,在井田村民心里落了下去。就像是每日清晨村外的山头蒙上了一层薄雾,不会有人去看,因为蒙着雾的山头在村外。 “二宝,记住,我以前教你的,你一定要继续学下去。你要等你父亲回来,记住,一定要等你父亲回来!” 话音落,二宝的娘亲举起刀,喊道:“我不是娼妓,我是清倌人嫁给了二宝的爹!我是清白的!” 女子之刚烈,比男子要来的直接。 喷涌的鲜血散漫这两间房屋的外面,整个井田村都弥漫开了血腥气。 二宝的眼睛尽是血色,他气血冲头,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血流遍了家门。 “住手!” 就在混战的时候,一声怒吼传来。 四周忽然风动云起,原本笼罩着黑云的天空,光亮起来,露出月亮。 只见一位身穿锦衣,带头冠的威严男子大步跨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破烂的书生。 “刘老爷!” 所有人都喊了起来:“这两个人来我们这里杀人,我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村野乡间是宗法制最坚固的磐石,对于村子里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官府说这是私设公堂,村民说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道德规矩。 唯一能在官府和村民中间调和的,也只有村里的乡绅。 这位刘老爷,就是井田村举人老爷,也就是井田村的乡绅。 随着这位刘老爷快步走来。 疤脸男低声对着自己二弟说道:“坏了,想不到这里有一个朝廷举人,他有朝廷气运。” “那怎么办?” “见机行事,能走马上就走。” 刘老爷刚走过人群,疤脸男就微微拱手说道:“这位老爷,你们井田村有一个娼妓,按大周律令,娼妓位于奴籍。我们是修行者,打杀一两个奴籍没犯法吧?” 谁也没想到,刘老爷却打算放过这两个锦袍人。 “你们滚吧!” 刘老爷怒喝一声,疤脸男毫不意外的呵呵一笑,一挥袖就要往外走。 “不能放过他们!” 刘老爷要让锦袍人走,可是村民并不同意,群情汹涌,外村人来本村杀人就得血债血偿。 “让他们走!” 刘老爷哀叹了一声,无奈的说出这句话。 “哼!” 疤脸男冷哼一声,推开一个拦住自己的汉子,脚步一踏,和自己的同伙跃了出去。 “不要追,他们是修行者,他们若真的动了怒,我们会有大麻烦!搞不好我们将会有血光之灾!” 村民反身将追,刘老爷喊了一声,这时候村民才停下脚步。 “我们就真的让他们这样走了?二宝他娘可,哎。” “我们又能怎样?我们只不过一介平民。” 全场默然。 一介平民,四个字,说的他们的命彷如草介,或生或死都只在别人的踩草的脚是否用力。 “我们先收殓二宝的娘吧。” 刘老爷挥挥手,似乎想要用手扇掉此刻凝结的郁结气氛。这一挥手,就像是推动着木讷的水牛往前走,哪怕再用力,水牛也走得慢。 生死是大事,村子里的人几乎全部都动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死亡,这件事也很突然,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件突然的事还有几十年,等得到五六十岁时再考虑的事情。 村子里面有道士,在他的指挥下,二宝的娘宛如睡着了一样躺在刚刚做好的棺材里。 原本昨日还冒着袅袅村烟的两间房屋,现在被条条缕缕的白色给填满,没有了烟火气,有了香火气。 香火气比烟火气难闻,因为闻气的不是神神鬼鬼、漫天诸佛,是以一个个低头哀伤的人。香火气就像是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一样,他们现在一看就是满肚子的气,这种气不像屁一样,能放出来。它能放出来,放出来的时候要带着愤怒、吼叫、怒骂。它们不像屁一样臭,可令人难受,所以井田村的人要憋着,憋着它,不要让它让别人难受。 二宝木讷的跪在母亲的棺材前,手里拿着的香冒出来浓浓的烟,他的眼睛被熏的发干,熏得发痛,熏得发亮。 身穿黄色道袍的引路道长在棺材前面挥舞着桃木剑,口里念着引路决。 二宝昨天晚上说,他想尽快让他娘入土为安。 刘老爷答应了,今天刚好也是一个吉时,能入土的吉日。 就这样,一个被烟熏得发痛都没有眨过眼睛的人流干了他这一辈子的眼泪。人容易上火,而他的水已经流干,留下的是能够燎原的火焰。 直到他母亲入土的那一刻,二宝将头埋在土里,说了一句话。 他说:“娘,你安心的走。我也安心的走。” 从此之后井田村的后山多了一座坟,村里少了一个人。 昨夜,二宝让朝狗把老虎肉分给大家作为微博的一丝报答,这是礼,是礼就得收了,收的人却没有收礼的喜悦。 今天的太阳炽烈,烤的空气中一丝水分都没有。 二宝舔了舔嘴唇上干裂的嘴皮,将短刀插入大腿的刀鞘上,背好包袱,拿好弓箭,回头望了一眼这十余年来母亲都在院子里打骂自己,这十余年来母亲每日都在院子门口等自己回家的,十余年来母亲都在这带着自己粗茶淡饭的过着生活。 太多的十余年发生的事情。 这十余年的记忆在昨日就已经被一刀砍掉了。 “二宝。” 朝狗手上绑着绷带,他站在院子门口。 “朝狗。” 二宝走到朝狗面前,将昨天林子无给的一百两银子塞给朝狗。他再看了一眼朝狗,与朝狗擦肩而过。 “二宝,你要去哪?” 朝狗跟在二宝的后面,二宝走的是一条小路,直接从自己家院子后面走的路,不过村子里。 过了村子里,肯定会有人拦着二宝,所有人都知道,二宝要去报仇。可是报仇这两个字围绕的都是人命,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村里人都担心里面会出现二宝的名字。 “算了,我这是白问,你肯定要去复仇的。我跟你一起去,复仇是一件艰辛危险的事情,我们两个是伙伴,一起打猎的伙伴,去打猎怎么能不一起?” 朝狗一边注意着脚下的小路,一边和二宝说着话,他的一只手动不了,走小路身子很容易不平衡,走的艰难。 二宝很沉默,没有说话,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朝狗只能小跑的跟着他。 直到走出了这片林子,来到了村外的一亩旱田。 旱田里,一个身着破烂的人站在那里。 “先生。” 二宝走到那个破烂书生的前面,而在这亩旱田的下方,有两个身穿铠甲的大汉。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子无。 “我和你父亲算是认识,其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只能连夜帮你把他们两个拦住。你要复仇,就好好的去复仇,有些人该杀就杀,不要心慈手软。” “这句话可能对你来说难以做到,但你一定要记住,有些人该杀就杀,要不然他们会反过来杀你。不管你是处于劣势还是优势,都要杀掉你的敌人。” “你是一个打猎的好手,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狩猎遇到猛兽时,不是猛兽死,死的就只有你。” 这个破烂先生,面色忽然变得很冷酷,言语中带着的不是久未刷牙的腥臭,而是血腥味。 二宝对于这样的血腥味很熟悉,他从十二岁打猎时就开始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外面的世界和大山一样,只有弱肉强食。能活下去的,不是凶猛的老虎就是狡猾的狐狸,或者凶狠的野狼。兔子、野鸡只能祈祷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你要复仇就只能做一只凶猛的老虎,这头老虎又要有狐狸的狡猾和野狼的凶狠。” “你要让想要害你的人,都死在你的脚下,这样你才能比其他人更好的活下去。” 破烂书生就像是一个闻到了血腥气的野狼,张开了他那骇人的獠牙,睁开冷冰冰的眼睛。 二宝的毫无表情。 朝狗在一旁听得傻了,他看着二宝的脸,他终于知道了一个人的离开能够彻底改变另外一个人。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去吧,吴钩。” “学生受教。” 二宝双手往前一举,行了一个弟子礼。 破烂书生一挥手,说道:“你不必感谢我,我只当是还了你昨天半个馒头的情分。” 二宝没有任何犹豫从田埂跳下去。 朝狗刚要追上去,破烂书生却拦住了他。 “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滚开!” 朝狗一只手将要推开破烂书生,然而破烂书生纹丝不动。 “你不是他。” “朝狗,你不要跟着我了。” 二宝或者说吴钩转过身来,仰着头对着朝狗说道:“你好好跟着先生多学几年书文,以后好谋生,打猎终究不是长久的事。那一百两银子,你自己好好存着,有机会就去镇上或者县上做点先卖卖,娶个老婆,比我们在山里与猛兽争食的强。” “狗日的二宝,说好了我们一起打猎的,你现在走了,我和谁打猎去?你的弓箭和我的刀才是最好的搭档,你去哪我就要去那,我们是兄弟,生死的兄弟。我才不管你去报仇还是杀人,不管你去当老虎还是野狼,我朝狗都要跟着你去。” 朝狗被破烂书生反推倒地,然后被破烂书生一脚踩在背上,他爬不起来只能在田埂上望着头,对着二宝大喊。 “朝狗,好好的活下去。” 吴钩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回头。 朝狗看得出来二宝的决绝,他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能跟着二宝出去。 他反手抽出自己身后的那柄砍刀,奋力的丢了出去。 “刀!” 吴钩一把接住朝狗的刀,朝狗喊道:“出去打猎,怎么能没有我的刀!” “兄弟,一路好走!” 从此以后,井田村又少了一个人,但后山的坟地却没有多一座新坟。 井田村的刘旸举人为此在最近这两年第一次踏上了村里的私塾。刘旸他不能容忍村外来的一个秀才让自己村里的子侄去送死。大吵大闹,没有任何结果,只是村里面更多了对这个破烂书生的唾弃。 谁叫他让吴钩去白白送命。 破烂书生送给了刘旸一句话:“天下本来就是残酷的,你拼了命的考上举人,不就是想要离这份残酷远一些嘛?” 刘旸沉默以对,六年前的他为了能赶上赶考的时间,自己独自一人横穿了整个十万大山,用浑身的伤痕换来了一个举人的身份。这是他拿命换来的地位,而目的只是不想成为每日要与天地斗、与猛兽斗的村夫,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用命搏才能过活下去。 井田村就在惋惜痛憾的氛围里继续过着与天地斗与猛兽斗的生活。 吴钩的离开,会让井田村人都记住这件事情,都会记住命中的无奈,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 唯一有了改变的是朝狗。 朝狗每天都很认真的和先生学书文,一天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私塾,剩下的时间就独自一人上山打猎。 他和二宝一起猎了一头老虎,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去拦他上山打猎,他也不太愿意别人和自己一起打猎。 日子得继续过下去,吴钩离开了很久,久的让人忘记了时间,也开始逐渐忘记吴钩这个人,只不过那间屋子还保留在那里,谁也没有想过去推了它另起新房。 破烂书生还是过着他一成不变教书生活,朝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要帮助二宝报仇。 破烂书生什么都没有说,问了许久,他才说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嘛,我吃了他半个馒头。” 朝狗没有把这句话当真,他不会忘记在出殡的前天晚上,破烂书生走进二宝的房间,对着二宝说:“你如果想复仇,我可以帮你去拦住那两个军人。” “他们是修行者,就凭你这点打猎的本事是永远报不了仇的。你也要变成修行者,你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慢慢的羞辱、折磨、虐杀你的仇人。否则你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修行者很强大,强大到你想象不到的境界,这种境界可搬山填海,可翻云覆雨,可长生不老。你也要达到那个境界,你才能远离这个残酷的世界,你才能活在残酷之上。但,你要先经历残酷。” 朝狗收回望向私塾窗外的眼神,不再多想,兴许二宝一去,自己这个兄弟,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 吴钩的名字取得不好,吴钩以前指的是一柄青铜弯刀,然而是刀必然要见血。吴钩不同于其他的柴刀、菜刀,原本就是在战场上使用的杀人利器,可能注定了吴钩这一辈子都是要充满血腥味的,以前只是在山上打猎,现在却要上战场杀人。 一个背负着大弓和砍刀的人走到了大周王朝西北的边界军营。这里被朝中那些锦衣玉食的官人们叫做北边,是他们不太愿意想起或者是不太愿意提起的地方。 荒漠、干旱、物质缺少这是他们对这里的印象,除此外还有粗鲁、野蛮、杀戮,在他们眼里这里是一处发配政敌的好去处。 但是其他人更愿意叫这里漠北。 漠北指的不是一座城,指的是一片绵延千里的荒漠,这里紧靠着月氏国、金帐王庭、西戎国、荒族部落。这还只是漠北十八国当中比较强盛的国家,若要说起来,漠北其是就是一块战乱之地。 镇守漠北的是大周王朝的镇国公、骠骑大将军林子无。 吴钩站在漠北城的路口,看着与大周南方完全不同的土胚房,这里就宛如荒莽。 他现在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从怀里面拿出三天前买来的一块饼,合着着漫天的土尘咬了下去。 一个半月前,林子无就和吴钩沿着两条不同的路往漠北走,只是嘱咐过吴钩必须在十二月初八的时候不早不晚的赶到。 而今天就是十二月初八。 吴钩拿出林子无临走前给他的腰牌,就往着漠北城的中央走去,那里是将军府。 漠北城算不上是一座城,它只是一个防御的关隘,在这里驻扎的是五万的漠北军,没有太多的营商和外人在这,有得只是持刀握枪的士卒。 要不是吴钩拿着那块腰牌,他早就在漠北城五十里外被斥候射死了。因为要来漠北城的只会有运送粮草的军队和有军队保护的商贩。 “站住。” 吴钩来到这座没有石狮子、没有匾额、没有红漆大门的将军府外,将自己的令牌递交上去。 “等着。” 穿黑甲的侍卫,一把拿过令牌,往将军府内跑去。而外面十名黑甲侍卫则是将手按在了刀柄上,看似在缓慢踱步观察四周,实际上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吴钩。 吴钩咬下第二口饼,从腰间拿出水壶小心的灌了自己一口水。这漠北的大饼很干燥很硬,不是慢慢的细嚼慢咽很容易伤到喉咙,但吴钩这一个月里面都在戈壁沙漠里面走,身上最多的是沙子,这大饼也不例外。 吴钩试过细嚼慢咽,可是发现自己嚼一口就是咯牙的沙子,所幸小口咬,直接吞,所以这块大饼吴钩吃了三天,才吃了一半。 “怎么样?我这漠北的大饼好吃吗?” 吴钩坐在将军府外,听得这句话,转过身去,看见一身黑光铠,腰佩漠北刀的林子无。 “师父。” 吴钩将大饼塞进自己怀里,对着林子无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样貌看上去只有二三十余岁的林子无,笑呵呵的扶起了吴钩,说道:“不错,是我的徒弟,自己一个人就能横穿漠北找到我。” “走吧。” 林子无带着吴钩踏进了将军府,吴钩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结实,落下来很稳,对他来说,来这里是他绝对不会改变的选择。 林子无看似二三十岁,实际上已经是四十有余,只是他自己修炼的功法让他看上去相貌年轻,在漠北十八国中任何人都不会小看他,因为他有个绰号,玉面阎罗。 镇守漠北十八年,漠北相安无事,能力超群。在边疆镇守需要的不仅仅是统军之力。 早前井田村后山林子里面,林子无对吴钩说的话,只是想让他当一名士卒,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可造之处。 那天晚上,一个破烂书生找到了他,他的主意彻底改变了。 对于一个统军数十万的大帅,天底下能有什么筹码让他心动,改变自己的主意,没有人知道。 现在看起来,破烂书生倒好像有些能力。 这些事情吴钩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被仇恨填满志向的人,一个人有志向是好事,但他的志向需要和人命挂在一起。 吴钩来的很坚决,坚决的都有些让林子无有些意外。 他见过一些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吴钩那样坚决和冷漠。 他是唯一一个把复仇作为人生志向的人,纵然这样让吴钩有了很大的动力,可是当他完成他伟大的志向后,他该往哪里走? 林子无担心过这点,收他为徒也坚决不是为了给吴钩志得意满后的方向和生活的处所,他现在有些害怕了,他害怕吴钩以后能不能以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吴钩没有像林子无想的这样多,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血气方刚能想的永远只是眼前的事和耻辱与仇恨,哪怕他读了再多的书。 初生的牛犊不怕山中凶猛的老虎,是因为他刚初生,不知道死亡的恐惧,不知道猛虎咬掉身上的一块肉的剧痛,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以另外的存在方式继续存活。 吴钩可能和初生的牛犊类似,因为他也忘了死亡的恐惧,忘掉了的剧痛。 林子无安排人将吴钩安置在一处偏院,对于接下来如何处理吴钩他毫无想法。 “少爷,既然你答应了教导吴钩,那就好好教导他,他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是凡人那就有凡人的缺点和优点,这比那些不凡的人好很多。” 林子无的书房里,那个吃下吴钩和朝狗打死的巨蟒蛇胆的中年将军站在林子无的身后,将一碟蒜放在了桌子上。 林子无掰开一瓣蒜,剥掉蒜衣,吭哧就咬了一口大蒜。 蒜的辛辣味道瞬间就从他口中回荡到了他的鼻子,他呼吸的气里都带着辛辣的酸味。 “诶呀。早知道我就不答应那个破烂书生了。” “让我烦忧的不是如何教导他,而是让他成为我的弟子。我啊,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 林子无唉声叹气的吃掉剩下的蒜,继续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教导他吧,哪怕给我大周再教导出个出色的将领也好” “只不过。” 中年将军离着林子无有点远,林子无吃蒜的时候,口气有些大。 “只不过什么?” “刘照将军啊,只不过他的丹田好像是无法打通。” “你知道你不能修行嘛?” 吴钩跪在林子无的书桌前面,低着头,脸色发白,身子开始颤抖,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丹田开不了,我虽然想用手段给你后天开辟,但尝试过后发现还是无能为力。” 林子无坐在书桌后,在书桌前摆着一碗面,他一口面一口蒜,吃的很香,滋遛滋遛的声音不绝于缕。 “修行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与天地元气进行沟通,然后才能运用它。这一点就需要人体内能有一个容纳天地元气的容器,这个容器叫做丹田。你丹田无法开辟,也就无法容纳天地元气。” “从这一点来说,你是无法修行。我们修行者在使用天地元气时,要用自己体内的天地元气引动。” 林子无放下筷子,问吴钩道:“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吴钩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哪里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自己改如何处理。 “哎。” 林子无拿了一瓣蒜在手里面,走到吴钩的面前,递给他,让他吃下去。 “咳咳。” 吴钩嚼了嚼大蒜,大蒜的辛辣味道从他的口腔蔓延到他的大脑,而辛辣的感觉则让他的口腔如同火烧一样。 “比我厉害,居然一口能吃掉一口蒜。” “既然你不能修行,那就先跟着我习武。” 林子无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吴钩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吴钩只不过是一个大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他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我收你为徒了,自然会好好教导你。以后你每日早上一个时辰要在书房里读书,书籍我会给你安排好。接下来一个时辰,你要跟我学习兵法,接下来一天你就要跟着刘将军练武。” “你暂时会被编入我的亲军。接下来的你能怎么走,就要看你如何努力了。虽然你无法练气,但是如果你能练到武道巅峰,普通修行者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林子无拍了拍吴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稍稍好的方向。 “世上人千千万万,但是能修行的不多,并非是人人都能修行。不过修行也不只是人们为了强大唯一可以做的。” “漠北是一处战场,既然是战场,你就能学到更多活下去的方法,你就能在杀人或者被杀中变得强大。你会杀人会有很多种方法,不自是修行者能杀而已。” 林子无对着吴钩笑了笑,一招手,刘将军走上前来将吴钩带来下去。 “真是麻烦。也怪自己太贪心,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破烂书生。” 林子无现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孺子不可教也。” 吴钩不知道林子无现在对于自己的到来出于如何无奈的境地。不过这一点刘将军很显然很清楚,当初林子无早就有些后悔了,让吴钩走另外一条路自己一个人来到漠北城,就是想让吴钩自己知难而退。 吴钩不知道该如何做,他的念头很纯净,但他也很迷茫,原本他自己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修行者。这对他残酷。 漠北就是一个练兵场,从南到北,都可以练兵。 恶劣的环境,严苛的训练方法。 这是一个很难想象的地方。 林子无没有想到的是,吴钩居然能够熬过残酷的训练,并且他发现吴钩有一个让他惊讶的长处,兵法。 吴钩以猎人式的方法来面对林子无在兵法上给他出的难题,同时他又能举一反三。在精读过林子无最开始为他准备的三本兵书后,往往能指出每一场大战后所面临的局面。 林子无很惊喜,现在他倒也不想吴钩成为修行者了,修行者再厉害在军中也只不过能成为猛将,而吴钩则是能够成为帅才的人物。 因此,林子无对吴钩的变得更加热情,开始逐渐把吴钩视为自己真正的弟子。 “或许那个破烂书生的真的有眼力见。” 林子无站在漠北城墙上,看着身穿铠甲还背负着五十公斤巨石与战马奋力赛跑的吴钩,颇感欣慰。 吴钩后来接受了自己不能修行的事实,他开始沿着林子无所说的那条路走,武道巅峰。 刘照将军问过他“你觉得巅峰是什么?” 吴钩说“是人体的极限。” 刘照笑了笑,他没有打击吴钩。 人体极限?人体的极限在哪? 就算是林子无这等修行通天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达到了人体的极限。 吴钩接下来的举动让林子无和刘照觉得他是在折磨自己,林子无都觉得痛苦的修行方式,吴钩却一天天坚持下来。 原因嘛,是林子无的书房里有一本《人术要诀》的书。 林子无对于这本书毫无印象,只是听吴钩说过之后去书房一翻,才发现这本书是一个骗子写的,那个骗子给了自己这本书却从自己手里面拿了十万两银子。 这算不上是交易,这是抢夺。 那本书林子无看过几页,全是废话。 那个骗子拿到了十万两银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你会害了他还是帮了他。” 林子无放下那本《人术要诀》,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看见了这本书带给吴钩的改变。 “吴钩他其实有天赋。” 刘照看着林子无眉目间的散不去的忧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你是惜才了。” 林子无坐在靠椅上,掰开一瓣蒜,整个放在了嘴里,享受着蒜给他带来的辛辣。 “其实也不是。能坚持吴钩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无非就是他的仇恨,他的仇恨可是他最精纯的念头。世界上有几位能有精纯的念头?那些人都是世上扬名的强者了。” 林子无本来想掰开一瓣给刘照吃,但想着刘照向来讨厌吃蒜之后留下来的口臭,还是算了。 “而且,我告诉了他。那天那两个人是世间最顶尖的强者。” “咳咳。” 林子无咳出了蒜瓣,这口辣现在可是呛到他的肺里去了,他赶紧灌了了自己几口水。 “你这不是骗他嘛?” “我怎么叫做骗他。我这是给他设立了一个伟大的目标。” 刘照嘿嘿一笑,四十八岁的他比林子无要大五岁,是林子无小时候的贴身奴仆,两个人从小长到大,平日里相处都是按着兄弟方式相处的。 “就凭他?这个目标怎么实现?你告诉我?”林子无没好气的看了刘照一眼,他对于刘照再熟悉不过,他这是同情了吴钩,毕竟他的仇恨来自于金帐王庭。 “不知道。就靠他自己了。”刘照很老实的摇摇头,他没有想过给吴钩留下这样一个目标的后果是什么,他也不去想这对吴钩是好是坏。 “一个人往前走,总的有人推着。这种推,不是简简单单的你该去干什么,兴许是牵挂,兴许是不甘,兴许是活的更好。对于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他的日子还是得让人推着他走,要不然他会变得如同丧尸走肉。” 刘照破天荒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当然了,这句话是你当初和我说的。我现在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你就当是我为了报答他那条巨蟒蛇胆的情分吧。” 刘照说完这句话,林子无的书房里变得寂静,只有外面巡逻侍卫铠甲的铿锵声传来。 “刘照,你怎么了?语气怎么变得这么沉重?”林子无打破了寂静,笑着问刘照。 “我想家了。” 刘照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子无不知该怎么接。 林子无知道刘照说的家不是京都的林国公府,而是他八岁前的家。那是在漠北与金帐王庭交界的一个小村子。 那个村子早在四十年前被金帐王庭的马蹄给撵灭了。 刘照在那个家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 “好了。我去看看吴钩,他的性子真的像年轻的时候的我。”刘照转身出了书房,留给林子无一个看上去有些落寞的背影。 林子无又嚼了一口蒜,心里想着吴钩这个人。 “说句老实话。我对吴钩这个人着实瞧不上,从那天一见面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凡人。普通人该有的缺点他都有。我很讨厌这样的人,因为我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林子无丢下已经被薄皮了的大蒜,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人术要诀》放回原位。 “就看你三年里能不能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了。否则,你只能成为一个在前线送死的将军。” 林子无笑了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他现在要去巡营了。 吴钩不知道今天林子无和刘照说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累死了,五十公斤的负重加到了六十公斤,今天他已经跑了四十里路,而远处的那匹战马站在原地不同,时不时的掉过头来,看上去是在等吴钩。 “你能走,你能行,让你背个几十斤的东西你试试。” 吴钩双手撑住戈壁,抬头望着那匹战马狠狠的说道。 砂石将他的手掌咯出印子来,他沉重的喘息声里,传来了战马奔腾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一队归来的斥候正从自己后面跑来。 “快点啊,刀子。” 斥候领头对着吴钩叫了一声,纵马从吴钩身边跑过,马蹄最近的时候里吴钩只不过一尺。 溅起的土尘让吴钩的眼睛都睁不开。 “哈哈哈哈。”在逐渐远去的笑声里。 吴钩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八章 算不上坏人算不上好人 吴钩被刘照这个幕后推手推着走,一次一次的突破自己的极限,付出的代价很大,以至于林子无不得不每天晚上给他安排药浴,让他身体尽快的恢复。 “哎。” 吴钩躺在浴桶里,身体传来的酸痛驱散不了他的疲累。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两年前林子无对他说的“你不能修行。”,吴钩心里面忽然有了一种屈辱。 面对命运的屈辱,让他的内心异常烦躁,今日更是如此。他站起身来,露出肌肉饱满、线条分明的躯体,光着身子走到床榻前,伸手摸出一本羊皮纸书。 羊皮纸书上写着四个字《人术秘诀》。 吴钩单手用帕子随意擦了擦身体,翻开书页,这一翻就是半个时辰。 “啪。” 《人术秘诀》被吴钩一手丢在了床榻上,他心里面现在起了一个念头。 《人术秘诀》是从《人数要诀》的夹层里找到的一本秘籍,或许来说算不上秘籍,算的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为何? 《人术秘诀》里说什么是世界?比如一个粪坑里会爬满了蛆虫,弥漫出毒素,这是一个世界,而人与蛆虫不在同一个世界。蚂蚁巢穴里等级结构分明,那是一个世界,与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而人,是什么?或许只是蚂蚁,或许只是一粒灰尘,没人知道只是因为没有人看过人之外的世界是什么,又或者说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世界?又或者我们也活在人体的世界里? 这一切都假定在于,我们对于世界的不了解、不清楚。现有的概念能够解释真理了嘛?我们掌握的只是暂时的真理,并不是真正的真理。 我们认为那是真理,是因为我们无法找到更合适的解释方法,那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掌握的是真理嘛? 假定人体内也有一个世界,那么人们吃饭、喝水都只是为了给体内的世界提供能量或者说元气? 这一段话,在吴钩的眼里看来逻辑不严谨、思维不流畅。但吴钩相信了它,他相信自己体内就有一个世界,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又或者吸纳元气进入丹田都是为了平衡住体内的能量,因为人体每天都在动、都在思考、都在耗费能量。 所以人死了会腐烂,归于尘土。因为人死了之后,体内的能量已经失去了平衡。 而吴钩也学会了一招,将天地元气吸纳依附在人体的经脉、骨骼、肌肉、皮肤上。 可是这对人体的承受力有极大的要求。 这也是吴钩日夜苦练,突破自己极限的目的。 吴钩深吸一口气,他今天又遇到了一个瓶颈,他的体内无法再容纳更多的元气了。这个瓶颈已经耽误了他半年的时间。 吴钩穿上铠甲,带上一柄其貌不扬的砍刀,拿着《人术秘诀》准备去找林子无。 《人术秘诀》的事,吴钩一直欺瞒着林子无,原本根本就没有打算跟林子无说这件事。 深夜里,林子无的书房还亮着灯,他每日处理公务和思虑漠北局势都要到很晚才能歇息。他教过吴钩,为帅者,必须要能掌控全局。 “师父。” 吴钩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在林子无的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 吴钩推开门进去,林子无头也没抬,继续的看着今日的公文,在林子无的前面依旧摆放着一碟蒜。 “师父。” 吴钩又唤了一声。 林子无这才抬起头来,两年过去,林子无的容貌丝毫未变。 “有何事?” 林子无听出来吴钩的言语中藏着一言难尽。 吴钩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从怀里面拿出《人体秘诀》。 “师父,弟子隐瞒了你一件事。” 林子无眉头一皱,说起来,他对吴钩没多少关切怀念之心,只是尽人师之事罢了,在他眼里,吴钩唯一能用的就只是他的兵法谋略。 他走到吴钩面前,拿起《人体秘诀》,翻开了第一页。 半响之后。 “原来如此。” 林子无心念聪慧,看完了第一页,就知道吴钩做了什么事。 一股磅礴的压力忽然压在了吴钩的身上,吴钩闷哼一声,他目光里跳跃的烛火变得十分诡异,光焰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扭曲。 林子无抽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吴钩的一侧,随着时间的推移,吴钩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原本抬起的头颅,被这股压力渐渐的压下去,刚沐浴完的他,青筋暴起,骨节发白,现在浑身是汗水。 “你那时候突然不要命的打破自己的极限,是因为你相信这本书人体既是一个世界?” “是。” “所以你按照这本什么书来着?” 林子无忘记了书名,翻回封面。 “《人术秘诀》。” “对,这本《人术秘诀》的法门将天地元气都吸纳依附在你的体内。” “是。” 林子无冷哼一声,这本《人术秘诀》被他一掷,打翻了烛台,蜡烛落在书面上,在吴钩的眼睛里逐渐被烧成灰烬。 “不错。你现在的能力居然能抗住我的威压这么久。” 林子无看着那本书被烧成了灰烬,忽然笑了一声。 吴钩感觉周围的压力瞬间消失,他松了口气,然后倒在了地上。 “想不到那书上的法子还真被你练会了。”林子无一幅了然于心的样子看着吴钩。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修为方法让你现在的境界只不过相当于成正常人的开辟丹田而已。算是踏上了修行的第一步。” 林子无叹了口气。他想不到在这个吴钩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自己要开始对他改观了。 作为一个统帅,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就预想好了如何去安排吴钩。 “那你就开始跟随着我修行吧。” 说出这句话。 吴钩双眼发亮,难以压抑住自己心里面的澎湃,紧张的说道:“真的吗?师父。” “真的。” “修行一途,最重要的在于如何沟通与运用天地元气。这一点你已经很清楚了。现在你能够将天地元气藏匿在身体里,那就有了天地元气沟通的资格。” “而这种资格将会代表着你的修行境界到了哪一步。因为你越有资格,那你就越能运用天地元气,或搬山、或填海、或万里之外杀人无形。” “你这种修行方法,我虽然没有看过。但是相信,你整个人都已经成为了天地元气的熔炉,你能引动的天地元气也就愈大。但是如何运用,就看你的资质了。” 林子无掰开一瓣蒜,一口就把它给整个嚼烂了。 “天底下修行方法多如牛毛,有人以剑为引动天地元气的介质,也有人用阵,更有人以自身。你就属于用自己引动天地元气的那种人。” “天下修行境界有辟体、纳气、洞玄、开阖、专气、致柔、抱一、妙门、无物这八种境界。前两境只是容纳天地元气,到了第三个境界就要开始明悟。只有明悟才能迈上更高的台阶。” 林子无打了个哈切,忽然,他心里面有些兴奋了。 按照吴钩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是达到了纳气的境界,只要他能开悟,那就迈入洞玄再开阖、专气。 自己镇国公府只有自己这一脉,自己也只有两个女儿,以后若是要传下林家血脉或者说给林家多寻一个庇护者,吴钩恰好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他的性子是平凡人,自然有平凡人的束缚。 从吴钩每日对林子无的毕恭毕敬让林子无看出吴钩这人的心性如何。 “那,师父,您现在是哪个境界?” “我嘛,是抱一。” 林子无继续说道:“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学习我林家的法门。再难以练习的地方,也需要每日笔耕不辍。” “对了,还提醒你一件事。天底下,除了天地元气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气运。这种气运乃是集人之大愿而成,是集千百万人大愿而成,如果你以后碰到这种人,要学会退避。因为人之力,就算是再高的境界也无能为力,除非你能达到无物。” 吴钩点头称是。 今天林子无和吴钩两个人都称不上有多大的喜悦。 林子无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吴钩呢,知道自己可以修行也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只能说对他算是一种解脱吧。长期以往压抑在他心头的心事的解脱。 “吴钩。如果你能在这几年做出让我惊叹的事情,我会送你进书院去学习。” 林子无打算激励一下吴钩,毕竟人生不能太无趣,用复仇作为自己的前进的动力。 “书院?” “你不知道书院?” “我不知道。”吴钩一脸无辜的面色看着林子无,他自己是真不知道书院是什么样的地方。 林子无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那一抹坏脾气,他不知道吴钩居然不知道书院这个地方。 “书院呢,是一个集天下气运的地方。这个天下气运是古往今来的气运,而非一时之力。他算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吧。” 林子无若有所思的说出这样一句话,算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因为凭借林子无的家庭背景和天资,他自己也没用进过书院。或许说是没有进过书院的研院。 吴钩走了,林子无摊在椅子上,好像是在发呆。 “他瞒着我有这本书,现在又拿这本书来见我,他的心思还是有些可耻。不过,是谁教他的?就算是他有这本书,就算是他天资聪颖,那是谁帮助他引导天地元气进入体内?” “天底下,刚开始吸纳天地元气的人没有不需要有人替他引导天地元气入体的。” 林子无骂了一句话,好像他收的这个徒弟,像是他的敌人,从收他的第一天起,他的心里面就充斥着各种情绪。 “早知道就不收破烂书生这块玉了。” 林子无拿出一块通红的玉,然后又收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九章 石头、男子、军队 “一百五十九。” 在漠北城外四十里的地方,一块高三丈的巨石在缓缓的移动,在巨石后面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圆石在滚动。 在巨石的下面,传出一声声的低吼。 走进去一看,巨石下面压着一个人。 说是压着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人扛着巨石,而且腿上还绑着两条铁链,铁链的末端是两个圆石。 这个人移动的很缓慢,一步要走十息的时间,他的脚步向前踏的很艰难,他这种走法,让的他的脚下很难起沙尘。 “一百六十。” 他走出十丈之后,念出了第二个数字。 不知道他念这个数字有什么用,可能是漠北城外的这片戈壁太安静,一个人走心里有些胆怯,有些害怕。 “呼。” 吴钩呼出一口气,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附近的汗水,汗水有点咸,不过这可是这片戈壁上最有味道的东西。 “驾。” 吴钩的左边,扬起了一大片灰尘,吴钩艰难的回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却发现自己很难回头,因为太重了。 “妈的。” 吴钩暗骂了一句,干脆站在原地不动。至于站在原地不动的原因嘛,他现在跑不快,肯定要吃扬尘。 驰骋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带起的扬尘不是一条路,而是一片天。 那支军队仿佛很习惯在这里看见有一个人背着石头。直接从吴钩的身边冲了过去,留下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黄色土尘。 吴钩觉得自己呼吸很困难,在这种环境下,土尘会涌进他的鼻子。 等扬尘散开了一点,那远去的马蹄声又回来了。 “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啊!” 吴钩大骂一声,这支五百人的军队又折回来跑到了自己面前,一个个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吴钩将军,你这是几个意思啊?这是要给漠北城修葺城墙啊。”五百人军队当先的是一个将军,叫做杨一。 “滚。” 吴钩没有什么力气和他们在这里说笑,他向前又走了一步,他走的这一步有点不稳,身上的巨石有些摇晃。 “吁吁。” 五百人的军队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杨一笑着对他周边的士卒树:“赶紧的,能看多少热闹就看多少热闹。吴钩将军可是军法官,平日里我们可都不敢触他的霉头。” “来,大家喊一个。” “吴钩将军,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喝口水?要不要放下石头吃粮?要不要小娘子哎呦咦喂摸一下。” 五百军卒顿时起哄开来。 “刀子,你说你来漠北四年了,抗的东西越来越重,有没有想过扛一个小娘子回来啊?” 杨一骑在马上,身子往前一附,笑着对吴钩说。 吴钩指的是青铜做的弯刀,所以他在军营里面有一称号叫做刀子。 漠北的军营寂寥、冷清、残酷、恶劣,是一个人大唐王朝军卒都不愿意来的地方。除了漫天风沙,漠北的军营还能剩什么? 军队不是一盘烂泥散沙,军规纪律约束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他们和军营一样,变得寂寥、冷清、残酷、恶劣。 “刀子,你说小娘子比不比你这座山重?上次我一摸就浑身没力了啊。”杨一抬头望着这块巨石,原本他想说石头,后来还是改成了山。 “你们滚行不行?没看见我扛着东西呢!” 吴钩现在说话言语都很艰难,因为这块巨石很重,而且上面还站着一个人,只不过杨一他们没有看到而已。 “那杨一你说说,是小娘子重还是这座山重。” “那当然是小娘子重了。小娘子一背,诶呦妈呀,身子都酥了,哪还有什么劲啊。” 杨一嘿嘿一笑,挑着眉看向刀子。 吴钩又迈出一步,他笑了,他说:“刚才那句话可不是我问你的。” “不是你问我,那是谁?” 杨一身子忽然一僵,抬头一看,看见石头的顶端站着一个现在对他来说很伟岸的人。 顿时全场噤声。 “原来是伟岸的大帅啊。” 现在拍马屁是杨一最好的选择。 “是嘛?我很伟岸。” “你不是说小娘子重嘛?那你看看是我重还是小娘子重。” 林子无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直接从巨石上面踏在了杨一的肩膀上。 杨一闷哼一声。 林子无说道:“下马,你跟着马跑。” 杨一下马,回头悄悄望了一眼,吴钩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林子无一拂袖,吴钩的巨石重量不减反增。 “你继续练。” 这是林子无对吴钩下的军令。然后林子无用脚碰了碰杨一的头,喊了一声“驾!” 四百九十九名军卒就往拼命往前冲,而杨一则是跟在最后面吃尘土。 “再快点,驾。” 林子无踢了一下杨一的头。 “活该。” 吴钩笑骂了一声,而他则继续往前走。 漫长到很无聊的训练方式,吴钩却乐在其中,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一步一步的变强。 日头从东升已经西斜,吴钩才走了十二里路,离漠北城还有二十八里。 吴钩不打算停留,他打算在明天天黑之前赶到漠北城,完成这次的修行。 这次的修行依旧算是突破吴钩的人体极限,至于动用天地元气的修行,林子无没有多传授。 “驾。” 在漠北城,喝马声丝毫不奇怪,因为整个漠北地区驻扎着五十万大军,军队来往太过于常见。 吴钩也没打算回头瞅瞅,毕竟在漠北这块地方,谁还不认识自己? 不提林子无弟子的身份,就单凭自己这骇人听闻的修行方式就足以名扬漠北了。 不过这次有些奇怪,吴钩听出来了自己身后有一匹马和一辆马车。 在漠北马车是很少见的,除了去年朝廷来的一个巡查使坐着马车外,他在漠北就再也没看过马车。 “咦。好奇怪啊。”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吴钩心里扑通一跳,漠北很少很少见过女子。 “驾。” 随着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吴钩这次往前走的速度稍微快了些。 “原来是个人。” 吴钩强自镇定,没有偏过头去看自己左侧追上来的这匹马和这个女子。 “这位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女子喊了一声,这一声,让吴钩听得很真切,喊的是他。 他站定身体,头微微偏转,让自己的余光能够看到这个女子。 他说道:“我这是在修行。” “修行?好奇怪的修行,你修行为什么要背这么大的一个石头?” 吴钩看不清女子的样子,只能看见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衣衫。 女子踢马走到吴钩的前面,这样吴钩能够真切的看到女子。 吴钩脑子有点懵,这个女子有点漂亮。 老实说,吴钩这四年读下来的书,没有千卷也有五百卷,但是想不出任何来形容这个女子的诗词歌赋。 可能,是因为吴钩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女人了。 “请问这位大哥,这里离漠北城还有多远?” “不远,二十八里。你们快马加鞭,不迷失方向的话,应该一个时辰能到。” 吴钩眼睛不敢对着女子看,低着头,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咯吱咯吱。” 那辆咯吱咯吱的马车也走到了吴钩的前面。 吴钩这才看清楚,这辆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高上两尺,因为拉车的是一匹骆驼。 从马车里探出一个人,一个满脸灰白胡须的老者。 “哇,小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句话,无疑是说给吴钩的。 “我在修行。” “修行?好奇怪的修行,你修行为什么要背这么大的一个石头?” 如出一辙的话。 “爷爷,我刚才问他了,他没回答我。” 老者走下车,抬头一望,说道:“这块石头可是有三丈高啊。厉害,厉害。” “客气,客气。” 吴钩整日和军士打交道,遇到外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他面色绯红,倒不是被石头压的,而是那个女子一直盯着他看。 “你累不累?” 老者直接跟着吴钩走了,吴钩走一步他也走一步,步子迈的一样大,走的一样慢。 “不累。” 吴钩不知道这位老者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还不停的问自己各种问题。 后来他烦了,因为这块石头越来越重了。 “老人家,你们赶快走吧,马上天黑了,天黑之后,漠北寒风入体,如冰霜贴身。” 吴钩现在不想看见那个女子了,因为他心里面起了波动,起了波动就会让这块巨石越来越重,他脚后绑着的圆石会越来越拖后腿。 “你既然累了,就把石头放下吧。” 老者丝毫没有想走的样子,他伸手去接吴钩的巨石。 吴钩气笑了,他没有说话,只管走自己的。 “爷爷,后面好像有军队。” 女子跟在老者的后面,回头一看,好像看见了土尘,所以带着好像的语气说。 “确实有军队。” 吴钩停住了脚步,背负着巨石转过身,看着远处直入天际的土尘。 “不过,不是我大唐的铁骑。” 吴钩脸色不太好看,非大唐铁骑居然可以深入漠北,这对漠北,对大唐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 因为漠北之后,是河川走廊,走廊直通唐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章 飞剑杀人 “金帐王庭的铁骑?” 老者接过话茬,回头眯着眼睛望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吴钩问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金帐王庭能够大规模深入漠北,这几乎意味着前线的防线溃不成群,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大战,大唐面临的局面很被动。 吴钩心里面只能是干着急,按理来说,离漠北城只有二十八里,外面迅游的斥候早就应该回报了,而刚才没有任何斥候往自己这边走过。 这只能是一支金帐王庭的精锐铁骑。 但,这也太精锐了,能够让斥候毫无反应能力,或者说让斥候无法回报。 斥候的训练都是由刘照将军负责,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五人一伍,再加上配备的好马和烟火,可以说漠北军的斥候是整个天下最好的斥候。 可是最好的斥候发不出一丝信号,无疑让吴钩十分担忧。这种时候只能代表着,金帐王庭蓄谋已久,既然蓄谋已久,那也就意味着无法避免的是几十万人乃至百万人的大战。 “咦,你是怎么听出来是金帐王庭的铁骑?” 女子开口询问,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波动,反而对如何看出是金帐王庭的铁骑而感到好奇。 “金帐王庭向来自诩为天底下最善战的国家,再加上他们物质匮乏,所以骑兵身上只穿皮甲,所以奔驰中没有铠甲声。” 吴钩耐着性子和女子解释,他现在只能拜托这两位能够先去漠北城报信了。 “麻烦二位拿着我手中腰牌前往漠北城报信,以缓漠北之危。” 吴钩打算将巨石放下,从腰中拿出腰牌,可是忽然传来一声“来不及了。” “呀!” 吴钩听的这句话,一沉气,居然将巨石向上抛起一尺。 巨石离体,吴钩的体内蕴藏的元气彷如泄洪的洪水,呼啸崩腾。 老者说道:“崩腾入海?” 吴钩没有听见这位老者的如同喃喃自语的话,他两脚一转,铁链被他挣开。 在吴钩十丈之外,一名身穿皮甲的汉子手持大刀,正在行来。 “呔。” 吴钩轻喝一声,身子陡然冲出,带起一路土尘。 “刀来!” 吴钩反手向后一握,那柄被林子无放在巨石上的砍刀,迅速飞来。 “噌。” 刀光闪亮。 映出皮甲汉子的脸,那张脸布满刀痕,杀气腾腾。 一刀斩落。 这一刀是吴钩日月学练的一刀,为了这一刀他每日都要挥刀三万次。 力道迅猛,如臂指使,快的不可思议。 皮甲汉子刚要提刀迎战,却发现他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吴钩站在他身前一丈,任凭皮甲汉子的鲜血喷了自己一脸。 “咚。” 巨石落在了地上。 “好快的刀,好厉害的刀。” 老者捋着自己的胡子赞叹一声。 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 吴钩看着疾驰而来的金帐王庭骑兵,就知道现在传信实在是来不及了,后面这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老者占了老弱两个字,着实是帮不了自己。 现在能做的只有杀光他们。 铁骑越来越近,而吴钩一眼看出来他们是一人两马的狂奔。 所以吴钩预测的千人骑军缩水一大半。 这样就好办很多,因为金帐王庭离他还有一里路。 吴钩从裤腰带里翻出一柄手掌大小的剑,这柄剑黑黢黢的,只是开过来刃而已。 这柄小剑从吴钩的手中悬浮起来,随着吴钩一声去,飞剑嗖的一声就冲向了远处的黑夜。 “有点意思。” 老者又捋了捋胡子,看向还骑在马上的女子。 女子却说:“没意思” 漠北的夜里,很寒冷,没有什么飞虫鸟蛾,但是在金帐王庭就不一样,那里都是草原,一到晚上飞虫鸟蛾太过于常见。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眼前有一柄飞剑。 这柄飞剑出现在楔形骑阵第一个骑兵的眼前,骑兵挥手想要打掉这只大飞蛾,他可不想自己撞上这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孵出来的虫子。 当他挥手的时候,这支飞蛾却飞走了,从他脖子钻了过去,带起了一条血线。 吴钩看着向自己驰骋来的金帐王庭骑兵无缘无故的接连倒下,心中有些放松。 他为了练这柄飞剑,花费了不少时间,要让飞剑飞起来,首先就要操纵天地元气,所以他要将自己的心念和飞剑联系在一起,这可比他的弓箭更厉害。 不过,他现在不能有其他心思,因为不可以一心二用。 一柄手掌长,两指宽的飞剑,就把楔形骑阵给磨平了。 这柄飞剑带着三十人的鲜血扑向另外一名骑军,飞剑上面的鲜血很黏稠,毕竟三十个人的血混在了一起。 这次飞剑在一名不过四十岁的汉子面前停了下来,那名汉子可以闻见飞剑上面浓浓的血腥味,身子悚然一惊,然后飞剑就掉下去了。 吴钩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拍自己肩膀的女子,他很不满。 不过吴钩也不在乎了,毕竟现在金帐王庭的骑兵离自己只有二十余丈了。 “他们很厉害。” 女子叮嘱了吴钩一声,吴钩对着她咧嘴,作笑的样子说道:“是啊,他们肯定很厉害。” 女子不可置否的走到老者的身边,说道:“我提醒他了。” 吴钩打了个哈切,现在的他可不是四年前那个只能打猎的十五岁少年。 他甩甩手,举起手中的砍刀,然后如同一头蛮牛一样冲向金帐王庭的楔形骑阵。 天已经黑了,月亮从西边冒了起来。 有了月光,也就光亮一些。 “爷爷,他们会不会在这里动手?到时候我可打不赢他们。”女子骑在马上,看着吴钩,她在想着吴钩等一下会被冲到哪个位置,自己能不能接住他。 “动手?这不是动起来了嘛。”老者钻回了马车。 “刚才阿舍利只是跟着我们的一条跟屁虫,一路上留着气味,就是为了给金帐王庭的骑兵们指一条路。” “现在我们可离漠北城越来越近了,阿舍利都被迫亮相,看来兔子真的急了。” 老者的语气里面洋溢着一股懒散,对于现在的局面他不是十分在乎。 “爷爷,那我们该怎么办?”女子还在盯着冲来的铁骑。 “怎么办?跑。” 老者从窗帘冒出头来,问道:“那小子被冲回来没有?” “还没呢?不过快了。” 吴钩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觉着自己冲进骑阵,只要再杀一百二十余名骑兵,就能把其他骑兵给吓跑。 战场上正面交战全歼对方的战役太少太少,只要杀掉一定数量的士卒,战局就会开始倾斜,人毕竟会恐惧。 恐惧,是所有人最大的敌人。 吴钩布天地元气于体表,他身上冒出淡淡的白光,然后举刀,虎跃,落刀! “击!” 金帐王庭四百余名齐喝一声,楔形骑阵陡然冲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瞬间撞到了吴钩身上。 而吴钩的刀离楔形骑阵第一个士卒的头只有一尺的巨力,吴钩都能看见士卒的脸,但是他没有看见士卒脸上的恐惧,看的是一脸不屑。 “砰!” 一声闷哼,吴钩被撞飞了,如同一个被远掷的石头。 “爷爷,他飞的有点远。” “那就赶紧跑!” 女子一扬鞭抽马,那匹被女子压抑很久的战马瞬间撒腿就跑。跑之前,女子不忘抽了骆驼一鞭子。 吴钩在空中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女子的一举一动,他飞的比那些金帐王庭的战马还要快。 他心里很不服气,不服气自己居然被撞飞了。 怪不得那个女子说他们很厉害。 吴钩的五脏六腑有些疼痛,最痛的是心,他心里面忽然被扎了一刀。 “我都和你说了,他们很厉害。” 女子骑马骑得很好,居然能接住吴钩。 “我知道了。” 吴钩面色有些红。 “闺女,快跑啊。漠北城只有二十八里。” 载着老者的骆驼跑的比女子的马快,老者掀开窗帘,在颠簸的车厢里对着女子大喊了一声。 “知道了,爷爷。” 女子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么厉害?” 吴钩发声问女子,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在冲刺的过程中能激发天地元气的金帐王庭骑兵,看起来这两个人似乎知道这群人。 “因为我们和他们打过啊。” “你们赢了?” “你是在说废话嘛?” 吴钩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他们赢了,也不至于带着自己在逃命。 “嗯。” 鬼使神差的吴钩应了一声,算是承诺下来自己是在说废话了。 “你是不是被他们给撞傻了?” 两人身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吴钩这一声很小的应答,居然被女子给听见了。 “没。” 吴钩的言语中显得有些沉默,今天是他感觉最耻辱的一天。 “我告诉你,其实刚才你用飞剑一剑一剑的杀人,是最好的方法。足够距离的条件下,你甚至能够杀掉所有的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拍我?” “因为我要提醒你,他们很厉害。” “你如果不提醒,我就可以杀掉所有人啊!” 吴钩对女子的行为和话,感到了十分的愤怒,也许这个女子脑子有点毛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一章 月亮 吴钩今天发现了一个很新奇的事物,或者是说,很新奇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阅遍群书,眼界广阔,天下奇人奇事都曾在书上见过,对他来说很多事情都不足为奇。 唯独在这个女子身上,他觉着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就是她脑子有问题。 “坏了坏了。要被追上了。” 女子一回头,嘴里面碎碎念,手里面的鞭子啪啪的抽在马身上。 “爷爷,你等等我。” 女子和吴钩现在落后骆驼拉的马车,看着样子,骆驼似乎是要绝尘而去。 “骆驼怎么跑得这么快?”吴钩本来想说“你的骑术怎么这么慢?骆驼拉着车都比你快。” 后来他觉得,这句话可能有些伤女子的心,于是换一个问法。 “它是一头跑得快的骆驼。” 女子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回答吴钩。 “坏了,他们离我只有十丈了。” 女子大呼一声,她的嘴巴撅了起来,吴钩眉头一耸,看上去这个女子有些精灵古怪,现在又有些可爱了。 吴钩回头一看,那骑军却是越来越快,现在离自己只有大约八丈的距离,而那匹骆驼离他们已经有了十余丈的距离,且距离在不断拉开。 “噌。” 一柄刀被丢了出去,那是吴钩的砍刀。 “嗡。” 这柄刀现在悬停在骑阵前一丈的距离,它在缓慢的颤抖,然后被骑阵推着倒行。 在刀尖那里荡出一道道白色的光。 吴钩左手成掌,反身向后,自他手掌中一股股元气被他输送给了砍刀。 他忽然一跃而起,看他的样子似乎又想去冲一下骑阵。 不过,他这次一脚踏在了悬停的砍刀前,向上一跳,空中转身,元气一引,那柄刀迅速飞回他的手中。 “走。” 吴钩落在了骑阵的后方,他刚一落地,脚步一蹬,冲向了正在前方疾驰的骑阵。 同样又是掷刀,不过这下,没有任何东西阻拦砍刀。随着旋转的刀锋冲进了骑阵中,刀锋就见证了好几颗人头落地。 吴钩脚步遥遥一踏,身子速度再次加快,现在他已经追到了骑阵的阵尾。 他一手握住砍刀,伸手拉住马尾,然后一跃而起,翻身上马。 吴钩在上马瞬间捏住了士卒的脖颈,一用力将士卒丢下了战马。 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吴钩的对手,他左劈右砍,如同砍瓜切菜,在不停的疾驰当中,一颗颗人头飞起,然后砰的落地,被奔驰的战马马蹄一蹄踏的稀烂。 “咦?那有人头飞起。” 女子回头,见到了人头在空中飞舞跳跃,然后她又拼命的催马。 吴钩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正面碰撞的时候,自己会被撞飞,要不是自己体魄强大,早就吐血身亡。而现在自己冲进阵中,这些士卒对于自己来说又如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老者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手上拿着一块羊腿在啃,他听见自己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轻,喝了一口酒,油腻的双手互相搓了搓,掀开窗帘一瞧。 自己后面有一道白色的光芒,如同箭矢一样冲来,在光芒中时不时的会跳跃起几个黑点。 “诶呀,看来他们追不上我了。” 话刚说完,他感觉前面有一道影子跑过来。 那道影子停留在车厢的前面,然后。 车厢“轰”的一声,车厢四周木板全部飞溅出去了。 老者蜷缩在车厢的后面,骂道:“哪个小子敢弄坏我的车厢!” 老者抬眼看去,在月光下,一道伟岸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那个人嘴里面还嚼着东西。 “老头。你这是怎么了?” 那道伟岸的身影言语中带着辛辣的蒜气,老者一闻就知道是谁了。 “哈哈,是你啊。” 老者干笑了两声。 林子无冷哼一声,看向后面,那里还有一骑在狂奔。 “爷爷。等等我。” “那小丫头也来了。” 林子无蹲下身来,看着满脸都是褶子的老者,说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自己去找死,为什么要拉着丫头?” “这不是找你来嘛?来找你,总算不上是找死吧。” 老者将被自己吃了一大半的羊腿递给林子无。 林子无没理他,他往前迈了一步。 他这一步落下去,落在了女子的马头上。 “咦?好大蒜味。” 女子抬头看见背对月光的林子无,惊喜的笑道:“林叔叔。” “我是林叔叔,你是谁啊?” 林子无双脚踩在马头上,而这匹马丝毫没有感觉,依旧在狂奔。 “我是小丫头。” “你也知道你是小丫头?真是个丫头片子。” 女子俏皮的说道:“林叔叔,你刚说了我是个丫头片子,那你也就知道我是个丫头片子。既然你知道我是个丫头片子,你就不要和我这个丫头片子去计较,毕竟我只是个丫头片子。” 这一段话,女子说的很流利,丫头片子的吐字很清晰,没有绕过一次舌头。 “老的不知道自己是个老不死的。小的倒知道自己是个丫头片子。” 林子无说出了这句结论,然后又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落在了金帐王庭的骑阵前面一步的距离。 “击。” 又是一声击。 骑阵轰然飞散,人、马都飞在空中,就像是被掷向石头的鸡蛋碎裂的时刻。 人和马都砸在了地上,落地声不绝于缕。 “师父。” 而夹在人群当中的吴钩,没有受到波及,及时拉住了马。 吴钩喘着气下拉马,他没想到,自己杀入阵中之后,那群人根本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更加专注于疾驰奔跑。 所以这次他单纯的只是杀人。 “单纯杀人你都能杀的这样累?”林子无有点不太高兴的看着吴钩。 “师父。边境防线?” 吴钩现在有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只能问边境防线如何。 “转移话题?” 吴钩不敢再继续说话。 林子无指着后面说道:“去,把那块石头继续搬回来。” “是。” 吴钩低头弃马前行。 林子无转身一步,落在了老者的车厢上。 疾驰的骆驼已经变成了缓步慢行,老者躺在车板上继续啃着自己的羊腿。 女子也已经追了上来。 “林叔叔。那个人是谁啊?” 女子回头看,却没有看见吴钩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在漠北这块地方,有人修行,而且修行的方式也很古怪,心里面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兴趣。 “他?我徒弟。” “噗。” 正喝着酒的老者一口酒水喷了出来,现在他的胡须上沾满了酒和油,看上去十分邋遢。 而女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林子无。 “那是你徒弟?” 老者和女子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对。” 林子无踢了老者一脚,说道:“你给我站起来。” “不站。我愿意躺着。”老者还沉浸在这个消息中,对于林子无的命令并不打算遵守。 “好啊。” 林子无一起脚,将老者踢飞出去。 “那你和我徒弟一起回来!” 老者飞在空中,在呼呼风声里,他的耳朵很清晰的听见林子无这句话。 “下次我一定要打得你桃花满天飞!” 老者奋力喊出这句话,而林子无一挥袖,一股天地元气将老者包裹住让,让他的声音传不出来。 “他打不赢林叔叔。” 女子从马上跳到驼车上,拉住林子无的手,对着林子无撒着娇。不过林子无很吃这一套。 “哈。” 林子无低着头,对着女子哈了一口气。 “好臭。” 女子闻到这个气味,只觉得自己彷如闻到了万年粪坑一样。捂住口鼻,直接跳下拉车,走远了,才敢继续呼吸。 “林叔叔,你还是喜欢天天吃蒜。” 林子无站在驼车上,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不喜欢这股味道。” “都不知道婶婶是怎么忍受住你的。” 女子并不打算走上驼车,而是打算自己走,而且离着驼车足足有一丈的距离。 “幸好你徒弟不像你一样,也要吃蒜。” “他是不吃蒜。我以前让他吃过蒜,但是他嫌太辣了吃不下。” “林叔叔,你好歹是国公,为什么有这种恶趣味?明知道蒜这种东西辛辣,还是佛家里面的荤腥中的一种,可是你偏偏要吃。” 女子漫步在戈壁滩上,抬头看着月光,感觉这里的月光比家里面的要圆、要亮、要近一些。 “林叔叔,你说是月亮离我们近,他才会变得更亮更圆一些嘛?”女子偏过头看向那位镇守漠北二十一年的人。 “不知道啊。这月亮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他会发光,他会升落。他和太阳一样,只不过太阳带来的是炙热和温暖。” “那月亮呢?小时候总听她们说故事,说的都是月亮的故事,却没有太阳的故事。我这次看过了很多的月亮,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发现每个地方的月亮都有些不同。” “也许,月亮还会带着思念吧。” 女子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林子无听得。 林子无嘴角微微翘起,没有说话。 “月亮。” 女子再说了一下月亮。 她的眼睛里只有皎洁的月光。 林子无站在驼车上,他看见,周围的天地元气正在向女子身上蜂拥而去,四周起了风,可是并没有乌云将月亮遮盖。 月光洒在了女子的脸上,她嘴里面念念有词。 渐渐的,天地元气化作道道光芒围住了女子,就如同她是一轮圆月。 于是乎,在这里,可以看见天上地下,有两个月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二章 满篇废话 “哪里来的这么大元气波动?” 正低头丧气的吴钩往身后遥望,不过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气正在朝着身后蜂拥。 吴钩对于天地元气的敏锐程度要远远高于常人,他现在将人体的经脉穴位都化为了天地元气的熔炉,只要他还活着,他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天地元气轻微的波动。 林子无曾对他说过“你体内就如漫天星辰,但你还差一个太阳。” 太阳,指的就是吴钩体内的丹田。 到现在,吴钩的丹田依旧无法开辟。 林子无都认为吴钩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很无意当中收了一个奇怪的徒弟。 不过吴钩的修行进展较慢,现在也只不过是纳气上境的境界,洞玄一境已经卡住他三个月了。 林子无对他说,洞玄境界讲究的是窥得天地玄机,这时候修的就不是天地元气,而是真正的道的境界。 吴钩苦思却发现自己无法窥得半分天地玄机,林子无还曾对他描述过如何破镜洞玄,那边是偶有一得,这一得可能是吃饭的时候所得,可能是喝水的时候一得,也可能是放屁的时候一得,所以这种东西除了天赋还需要得到一些运气。 吴钩继续往前走,这样规模的天地元气,不是他能够多管闲事的。有林子无在漠北城他可以放下一切担忧。 “扛吧。” 吴钩将铁链锁在了脚上,抬头看着这个三丈巨石,头皮发麻。 “怎么扛?” 吴钩扛巨石时,是林子无帮他放在了背上,单凭他的臂力,他可无法直接用双手抬起巨石放在自己的背上。这还不算,林子无还将他境界的威压施加在巨石上,如果没有人帮吴钩把巨石抬起了,估计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扛走。 “想扛?我帮你。” 正当吴钩忧虑如何扛起巨石时,巨石顶上传来声音。 吴钩循着声音抬头看,发现看不真切,退后几步抬头望,发现一个人趴在巨石的一侧冒着头。 “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坐车的老者。” “哦哦。是你,我认得你的声音。” 吴钩听出了老者的声音,不过他不知道这老者是怎么从自己后面跑到自己前面的,而且无声无息。 “你师父说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老者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吴钩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吃不吃蒜啊” 吴钩摇头问道:“你怎么问我吃不吃蒜?” “你师父吃蒜啊。” “那我也要吃蒜嘛?” 老者眉头一皱,觉得林子无这个人不够意思,居然不让吴钩吃蒜成瘾。 “算了算了。” 老者挥挥手,对着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意。 “我帮你抬起它。” 老者左手往虚空一托,巨石凌空浮起,吴钩赶紧跑到巨石下面。 “你先多抬会,我找个舒服的姿势。” 老者觉得吴钩无趣,直接飞回巨石顶上,躺在那里看星星看月亮。 “好了。” 吴钩话音落,巨石下压,吴钩闷哼一声,适应了巨石的重量就开始继续往前走。 一如既往,走的很慢,一如既往还要喊口号。 老者躺成一个大字形,然后睡着了。 吴钩原本想问问老者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可是喊了几句,却发现老者毫无动静。 “可能是睡着了。” “诶。睡着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吴钩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漠北晚上很冷,风也很大,这场不亚于大唐王朝北边飞雪连天的夜晚的寒冷,会随着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渐渐被驱散。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事情,而且是重复了千年,万年,在一些人眼里看来是极度无聊的。 这和漠北城一样,清早起床,着衣,训练,吃饭,换防,然后看着一天到晚没有丝毫动静的莽荒戈壁。 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被前往漠北城外收尸的士卒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有人打赌,看这次林帅是否会斩、杀一批将领,因为金帐王庭的五百精锐骑兵能够深入漠北,还没有任何人发出示警,哪怕是以一敌十的精锐斥候。 不过等到快中午了,将军府里很安静,和以往一样。 这让人有些失望,这件事情是漠北里为数不多可以用来当谈资的事。 漠北无聊至极,所以你攒了一辈子的话,可能只是一年的时间就说完了。 “小子,你渴不渴啊?” 老者被太阳照醒,被冷风吹了一晚上,不觉着冷,只觉着渴。 吴钩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他现在算是又累又渴。干裂的嘴唇在他喊数字出来的时候都会冒出血来。 “不渴。” 吴钩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因为他耳朵听了一晚上的风声了。 “你不渴,可是我渴了。走走走,你带我去找水喝。” 老者一个翻身就从巨石上面摔了下来,在临地人高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以躺姿悬浮在空中。 “快快,带我去喝水。” 吴钩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漠北城有水,有酒,有肉。” “那这样,你快点走。”老者捋了捋脏兮兮的胡子,催促吴钩走快点。 “走不快。” “怎么走不快,不就是一个加了威压的石头嘛?”老者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吴钩,他现在又渴又饿,更想喝酒。 “你行,你来。” 吴钩白了老者一眼,他现在的步伐比昨晚慢了两息。 “诶呦,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还想着偷懒,你居然想着偷懒?你,你还算是林子无的徒弟嘛你?。” 这句你行你来,刺激到了老者,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吴钩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老者就这样废话了好久,但吴钩一句话没有听进去,而老者的废话也废话不出什么洋洋洒洒千字文的境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几句。 “你是不是很少和别人吵架?” 吴钩打断了老者的唠唠叨叨。 “我是什么身份,需要跟别人吵架?” “怪不得,你骂人都骂不像话。” 这一句话,彻底封住了老者的嘴。 累到了极点的人,脾气会变得暴躁。 吴钩现在很理解这句话,他现在就变得很暴躁。如果是平时他会对老者客客气气,一来他是林子无认识的人,搞不好是长辈;二来他的境界很高。 老者彻底生起了闷气,就悬浮在空中,围着这块巨石转。转的吴钩眼花。 “对不起。” 吴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低着头认错。 “没听见。” “对不起!” 老者用手竖在耳朵旁边,听着吴钩大声的喊对不起。 “你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金帐王庭的骑兵会深入漠北?” 吴钩问起了昨天晚上最关键的地方。 “那些不是普通的金帐王庭的骑兵,那是他们将王庭一些低境界的修行者通过阵法组成骑阵,速度很快,而且他们的冲击力很强。” 老者转到吴钩前面,面对面的说起昨天晚上的事,他的语气很轻松,并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当成事。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怎么会绕开漠北防线和斥候。” 吴钩面对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鼻尖还萦绕着老者几日没有梳洗的腥臭,他不再看前面的路,而是看脚下的路。 “其实嘛,你是没有发现昨天晚上周围有很多人,不过境界都是开阖和专气境界,你感知不到。是他们杀掉了附近的斥候。” 老者飞到巨石阴凉的一侧骂道:“你们漠北的太阳和你们漠北的人一样可恶。现在才什么时候,晒死我了。” “那你们为什么会被他们追?” “我和他们打了个赌,看他们骑军能不能追上我们,如果能追上我就去他们金帐王庭做客。” 吴钩听的这句话,嗤之以鼻。 “快了,还有两里路。” 吴钩抬头看了一眼路,他能看见漠北城离自己很近了。 “两里路?你能不能再快点。” 现在时值正午,巨石四周都是太阳,没有什么可以躲的,晒就算了,还热。 老者感觉自己被放在火架烤着呢。 吴钩的身体已经不出汗了,没有什么水分能够给他身体降温。 叠影、虚影频繁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他的脑子也不大听使唤,身子忽然向右忽然向左,有些踉踉跄跄。 “喂。我说小子,你不会不行了吧?身子踉踉跄跄的。看看你,正值年少就扛不住了?就只剩下这点距离,你不行你就放下啊。” 老者飘到吴钩前面,看着吴钩的脸色,一脸的不屑。 “看着我的脸,我是不是一脸不屑的看着你?看见了?”老者伸手拍了吴钩一巴掌,让他看向自己。 “看见了,满脸的褶子,一头的灰尘。” 吴钩的声音里充满了虚弱。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你再说话我就把石头丢你身上。”吴钩抬头望向叠影重重的漠北城。 “漠北不远了。” 这句话不仅是对老者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老头,你可以去喝酒吃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三章 骂城 漠北的土尘很多,风也很大,守城的士卒觉得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奇怪的,吃土已经吃了很多年了。 唯独现在这一幕,城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或者叫做小山也可以,这石头高三丈,横宽各一丈。 在石头后面还有两个圆石在滚动。 “诶诶。他来了。” 城墙上,杨一兴奋的拍着自己身边士卒的肩膀。 “快快快,昨天谁和我赌了,快来看,我说了他能背回来,别耍赖啊。” 杨一从怀里面掏出昨天打赌的赌票,一头唾沫吐在手指上,一张一张的把赌票数清楚,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发了,这下我赚了五十两,哈哈!” 杨一看着自己手中的赌票,这可是一堆堆银子啊。 “我就说嘛,刀子就是个怪物,你们不信,好了,害的我都输钱了。” “谁害得你输钱了,你自己昨天不也是不相信啊。” “是啊,你要相信,你还会跟着我们一起下注啊。” “这些便宜了杨将军,这一把他可是赚了几十两。” 墙垛上挤着士卒往外看,一个个对于输钱这种事不在乎,在乎的是看个稀奇,吴钩确实够稀奇的,因为这块巨石已经抵得上小半边的城墙了。 “到了。你这石头放哪儿?” 老者没有继续飘在空中,而是走在吴钩的一边。 “诶呦,你们这漠北城的城墙可真够因地制宜的啊。”老者用手遮住太阳,继续说道:“黄土,黄土,还是黄土。” “咚。” 吴钩猛的一用力,斜着将巨石放倒,任凭它摔在城墙外。 “咳咳咳咳。” 老者被突如其来的土尘呛进了肺里,只感觉肺里辣乎乎的疼,趴在地上咳的都快吐出来。 “对不起。” 这是吴钩今天第二次道的歉,很真心的对老者说。 现在的老者可没空管他,咳嗽要紧。 然后吴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诶。你怎么倒了?” 老者咳得舒服了,站起身却发现吴钩倒在了地上。 现在城门已经开启,杨一带着四五个人走了出来。 他看见吴钩倒在了地上,一挥手就让其他人抬起吴钩往城里面走。 老者见状跟了上去。 “你是谁啊?” 杨一伸手拦住了老者,漠北城可不是一个随便都能进的地方,要进的人除非是漠北军卒,再要嘛就是有批文。 “我看你很可疑啊。” 杨一上下打量着老者,拍了拍老者的肩膀上说道:“老头,你是谁啊?问你话呢?” “我?我是和那小子一起的。” 老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指着被人抬进去的吴钩,就抬走往城里走。 “慢着。” 杨一一把拉住老者,说道:“那小子?那小子是谁啊?” “那小子是,是。” 老者想起来自己一直都是在称呼吴钩小子,忘记问他真名了。 “你连那小子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想说你和他一起的?” 杨一一手按着佩刀,走到老者的前面,一脸笑意的对着老者道:“老头,要论说谎话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要知道我三岁开悟,五岁就骗过了整村的人,十岁就以骗人骗鬼为乐,你还想骗我?” 杨一挥挥手劝道:“老者,你还是走吧。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你再不走,按照军法你可是要被砍头的。” “知道砍头是什么样嘛?就是一刀挥下来,然后咔嚓一声,你不会感觉到疼,但是你能感觉天旋地转,因为那是你的头颅在飞。” 老者忽然觉得杨一挺有意思的,比只会扛石头的吴钩有意思。 于是,老者就认认真真的看杨一在那里描述那个场景。 “你的血啊,从脖子那里呲的一声冒出来,像我们撒尿一样,呲的老远了。” 杨一越说越兴奋,他都不知道自己刀已经出鞘了一半。 “我听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心里面也害怕。”老者笑呵呵的看着杨一,双手不断的搓着。 “林子无!你给我滚出来!” 老者的前面的话刚说完,马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诶呦喂。您喊什么呢?” 杨一听见老者再喊林子无的名字,顿时急,伸出手就要捂住老者的嘴巴。 老者可不能让他得逞,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林子无,你个王八蛋。你不想让我进城就算了。” “你,你喊个二傻子在这里拦我是什么意思?” “林子无,你出来!你不出来你是龟孙子!” 杨一气急,可是看这是一个老人也不能和他动手,哀求着说道:“老人家,老人家,我求求你。您别再喊了,您赶紧离开吧。” “离开?哼!我今天不把林子无喊出来,我就跟你姓。” 老者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杨一,杨一直接被他给推到了地上。 城墙上的士卒,看见杨一居然被一个老者推倒在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刘照站在城楼中间默默出声。 瞬间城墙上的士卒都停住了笑声。 林子无是大帅,治军严格,不过不触犯军法的嬉戏打闹,林子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照是林子无的副手,他可没有林子无那样有幽默感,在漠北士卒最怕的是刘照,将军最怕的是林子无。 “老不死的。” 刘照看着城墙上和杨一吵闹的老者,也是骂了一声和林子无同样的话。 “林子无,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居然用你手下拦我进城。你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啊你,你没脸见我啊你,你居然让手下拦我!” 杨一被推到在地之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求您了,老人家!” 杨一扯着嗓子求着老者,老者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呆在那,别让我把你的喉咙也封了。” “您赶紧封,赶紧封。到时候大帅追究起来,我还能有个借口。”杨一听见老者要封住自己的喉咙,笑嘻嘻的喊着老者封住他的喉咙。 老者可没有这么精神去管他,他叉着腰,站在漠北城下,就看着城墙上的士卒,然后在那里重复着他乌龟儿子王八蛋的话。 城内将军府里,林子无端着盆面条正在吃。 他一口蒜一口面,吃的稀里哗啦。 “丫头,再给我点醋。” 林子无指了指圆桌旁边摆着的一个陶罐,换了一身衣服的女子坐在位置上,把陶罐推给了林子无。 女子面前也摆着一钵面条。 “吃面啊,就要一口面一口蒜,这样吃着才香。你在长安里面吃的东西太讲究色香了,吃不出原来的味道。这吃东西啊,就要吃的痛快。” 林子无倒了点醋,剥开蒜皮,嚼了一口,一边吃面一边和丫头说着吃面的讲究。 女子吃面的样子不像林子无这样稀里哗啦的,吃的很秀气,在林子无眼里这样吃不痛快,所以他家里面的两个女儿都是他这个吃相。 “叔叔,你就让爷爷在外面这样骂您呢?干脆,您让他进来得了,他在您面前不敢放肆,到时候您随便拿捏他都行。” 女子放下筷子,也给自己来了点醋。 “吴清远这个老不死的,就该让他在城外骂吧,他居然拿你去打赌。” “你不知道这个老不死的。你打他没有用,骂他也没用,他就是一个二皮脸。但是你现在只要渴着他,饿着他,不让他喝酒吃肉,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子无几筷子就把盆里面的面条吃了一小半。 城外叫骂声不停,林子无口中叫做吴清远的老头,骂的口干舌燥,直接坐在了沙地上,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他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气死我了。李清栏这个丫头片子也不帮我说说好话,真是白疼她了。” 吴清远看着自己不远处杨一,用手撑起身子,走到杨一身边就在杨一身边摸索。 “诶诶。你干嘛啊!” 杨一看着这个臭老头在搜自己身,心里面有些急,谁看见一个臭老头在搜自己身谁都会慌,而且这个臭老头还疯疯癫癫,在城门口破口大骂。 早知道就不接刘照将军的令了。 杨一现在很后悔,后悔的闭上了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吴清远手里面拿着一叠纸,细细一看,说道:“赌票?” “老先生,老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您把赌票放回原位。您要什么,您和我说说,我看能不能帮助您。” 杨一看见吴清远拿出了自己的赌票,立马用诚恳客气的语气对吴清远说话。 “你让我进城,我就把赌票给你!” 吴清远现在很高兴,因为他拿着杨一的把柄。 在进城和赌票中间,杨一很果断的选择了赌票。 “好,您把赌票放回原位,然后放了我,我先进城,然后去禀报大帅。您看这样成不成?” “当我傻呢!” 吴清远拿起赌票扇在杨一的脸上,骂道:“真是王八蛋带出王八蛋的兵,被我拿着把柄,还想着让我人财两空。” 城墙上刘照看着吴清远和杨一的一举一动,大喊了一声:“老不死的,我要吃肉了!” 随着刘照的一句吃肉了,他身后的亲兵,捧着一支烤好的羊腿到他面前,他叫道:“老不死的看仔细了!” 刘照咬掉一块肉,让城下的吴清远直吞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四章 吃肉最要紧 刘照第一次吃肉吃的畅快淋漓,有人说音乐能够促进食欲,是比酒更好的佐料。 在漠北这个干枯的地方,不会有人给你伴乐,除非是在大战时,用鸣金和击鼓,用嘶吼和哀嚎给你下饭,能这样做的整个漠北只有林子无,不包括他刘照。 所以最促进刘照吃东西吃的香甜的原因就是吴清远这个老头在城下哀嚎痛骂,是这个老头在城下望而不得的痛苦。 士卒们不清楚大帅和刘照与这个老头有什么恩怨情仇,只觉得这种恶趣味挺好玩的,他们也不在看戏,而是在欣赏这场恶趣味的表演。 吴清远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想从嘴唇上找到昨日自己啃羊腿的味道,书上有写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现在他也创造出了一段佳话舔唇尝味。 不知道吴清远那干裂的嘴唇能让他尝到什么味道。在沙漠里,越舔嘴唇越会觉得自己口渴。 到头来,吴清远依旧是在折磨自己。 刘照看着吴清远可见而不得尝的样子,冷哼一声,将羊腿骨往城下一丢,吴清远就如同一头饿狼一旁扑了过去,却发现羊腿干干净净,只有白骨。 “刘照,你小子给我等着!居然敢戏弄我,你也是个乌龟王八蛋,你个龟孙子!等我进去了,我打的你哭爹喊娘!” 吴清远欲哭无泪,口里面念叨:“我都一个晚上没有吃肉了,居然都不给我吃点肉。” 刘照心里面一阵爽快,想起几十年前,每次轮到自己吃肉的时候,这个老不死都会出现,然后义正言辞的抢走自己的肉。抢走不算,还站在自己面前吃,更可气的是,到现在自己还打不过他。 “开城门!迎接我们大唐的国师!” 这位在漠北城士卒看来,极为冷苛的将军走了,他并没有打算去迎接这位老人。 随着响亮的开门声传来,吴清远眼睛发光,一路小跑的跑进了漠北城里去。丝毫不管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在苦苦哀求放过自己的杨一。 吴清远对漠北城的布局十分清楚,因为这里就是一个田字格的军营,他沿着大门直走,走到漠北城最中间就是林子无的将军府。 “诶呀,忘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漠北城外被自己封住躯体的将军,他一挥袖,城外的杨一感觉自己身体的禁锢没了,一溜烟的跑进漠北城。 刘照口中的国师身份并没有让林子无亲自来接吴清远,他坐在大堂那里,正在消灭最后一点面条。 吴清远随着林子无的亲兵走到大堂外,搓着手跑到桌子上,拿起一碗刚下好的面条开始大快朵颐。 “爷爷,你和叔叔吃饭的样子可真像。” 李清栏右手托着下颌,看着吴清远的吃相,然后又看看林子无的吃相,摇摇头。他们的吃相一点都不好看。 吴清远伸手拿了林子无一瓣蒜,手指一撮,就将皮全部搓开了。 “咔嚓。” “嗯,香。”吴清远舒服的出了口气。 林子无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打量着吃面的吴清远。 这时,吴钩吃过丹药已经醒了过来,走到了大堂。 虽然他现在很虚弱,可是他以周身为熔炉,吸纳天地元气,恢复速度可以说是天下一人。 “师父。” 林子无点点头,示意吴钩坐下,火头军卒给吴钩端来了小半盆羊肉。 “吃吧。你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今天林子无的心情有些好,实际上他自己虽然一直对于吴钩有些看不上眼,唯独的优点也只有兵法和现在他奇怪的修行方法。 吴钩知道林子无的想法,他作为一个旁观人,早就看出来林子无的看不上眼,是对于子侄的恨铁不成钢的关怀。林子无向来不惯于表露自己的情绪与关爱,对于他人要求都很严格,比如家中那两位林家小姐。 “又是一个吃相难看的人。” 李清栏觉得吴钩这个人很无趣,她以为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吃相应该会好看很多。刚才林子无还夸他的这个弟子,熟读典籍、兵法谋略是个可造之才。 吴钩双手从盆里捞起一块骨头,他双手都沾满了肉,一口好牙将骨头上的肉吃的个干净,像如同乡下用来耕田的犁耙,唯独不同的是,犁耙有缝,他牙齿没缝。 吴清远一口一口的吃着面,他的眼睛看的不是钵里面裤带宽的面,是冒着热气羊肉。 “诶呦。” 揉着手的吴清远满眼的妒忌,他刚才想要从吴钩盆里面捞出一块骨头,结果被林子无一筷子打在手上。 “这是给我徒弟吃的。你去吃什么?你一个老人,九十余岁,还与晚辈争食?脸皮呢?” 林子无在饭桌上指着吴清远训斥。 一旁的李清栏则是一眼看林子无,然后再看吴清远。 “你吃像难看不知道啊?小时候你来抢我们的肉吃,我们打不过你,那时候没法说你。现在你动动徒弟的羊肉试试?” 林子无四十多岁的人了,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过用词来形容吴清远这个大唐国师,却发现穷极所学,都不能说出这位位居高位的老者的无耻程度。 “二皮脸。” 林子无最终把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这三个字。 吴钩也感觉出吴清远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羊肉,他吃的更快了。 快到一盆羊肉在吴清远一钵面条吃完之前吃完,彻底断了吴清远的念想。 这还不算,吴钩拿起骨头开始吸骨头里面的骨髓。 “哼!我不吃了!” 吴清远愤愤的把筷子一排,双手插胸的看着林子无。 吴钩瞟了一眼吴清远的钵里,面条被他吃完了。 “吴钩,这羊肉好不好吃?”林子无无视吴清远可冒出刀子的眼神,随意的问向吴钩。 吴钩嘴里面吸着骨髓,听得这句话,啵的一声松开嘴答道:“师父,这羊肉出自金帐王庭的羊,羊肉鲜美有韧劲,而且膻味极少,用香料做底料,去掉最后的膻味,再用来烹煮,在肉中,味道可谓是天下第一。” 吴清远冷哼了一声,他对于这个林子无的徒弟好感顿无,什么养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他闭着眼睛当做眼不见心不烦。 林子无转头看了刘照一眼,刘照心中了然。 说道:“吴老头,说说吧,昨天金帐王庭的事。” 吴清远并没有打算理他。 刘照一挥手,门口的士卒又端上一盆羊肉咚的一声放在了吴清远面前。 浓郁扑鼻的肉气熏的吴清远睁开了眼睛。 “诶。说吧。” 刘照伸手一拉,把羊肉拉到一旁,让迫不及待用手去抓羊肉的吴清远交代清楚。 “说什么?昨天晚上丫头肯定和你们说清楚了。” 眼巴巴的看着肉的吴清远,认真的说道:“我只是和金帐王庭的大巫师打了个赌而已。” “赌什么?你居然要用丫头去做赌注?而且肯定输了!” 林子无知道吴清远这个老头是一个嘴里面向来没有实话的老头,特别是在记恨了他几十年的人面前。 不得不说一句,老头的修为很高,在场只有抱一境界的林子无才能镇住他。单单是说实力,两人可能不相上下,然而林子无作为五十万大军的大帅,身上还有漠北军的气运加身。 “你不说,那我就要吃肉了。” 刘照拉过一张椅子,伸手拿了一块骨头,咬了一口喊道:“真香。还是刀子说得对啊,这肉可是天下第一的肉。” “咕咚。”吴清远咽了一口口水,打算为了肉,不在隐瞒了。 “是这样。我不是国师嘛?掌管钦天监。四年前我发现朝廷气运有变,但是这种变化不是很明显,心里面起了疑惑,想要去书院求解。可夫子他老人家又去周游了。其他先生,又不理世事。” “无奈之下,我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前年我发现,朝廷气运的变化有些明显了,我用后天八卦图推算,发现无法推算。于是乎,我就前往金帐王庭那里,想套套他们大巫师的话。” 吴清远说话极为顺溜,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结果他说是青天的旨意,谁也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让我不去追求这件事的结果。我和他吵了起来,毁了他收集了五十年的祭坛天骨,还说你追的上我,我就拿《连山》《归葬》《周易》三书给你。” 刘照丢掉手中的骨头,说道:“所以说你不是打赌,你是被人追杀。” “丫头片子就成了你的挡箭牌,给你用来挡杀追兵的。”林子无咬下一口蒜,吴钩觉得周围天地元气开始凝滞起来。 吴钩悄悄拉退太师椅几步。 “不怪我。丫头非要跟着我走,说去历练历练。” “愚蠢!你当真以为那个巫师看不出来丫头片子身上的气运?别人要追的要杀的不是你,是丫头片子。要不是你们能逃到漠北,那些修士忌惮于我,你们早被金帐王庭的人杀了!” “就拿昨天那对骑兵来说,他们五百人都是纳气境,但是他们有阵法,只要有十个人围住你,就能困住你两个时辰,那时候丫头片子还有命!” 林子无罕见发怒,他指着吴清远的鼻子怒骂。 “你说说你,你都快作古的人了!还带着丫头去冒险,丫头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你个老不死的。我漠北的防线被他们那群冲来的修行者搅的乱七八糟!” “是是是。是我的错。” 吴清远对于林子的怒骂丝毫不在意,他趁着刘照不注意抢过羊肉盆,端着它就跑到了一边。 “既然你承认你错了,那好,以后你就带着我徒弟去把潜入漠北的修行者杀个干净!” “好好好。先让我吃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五章 天上掉嫦娥? “什么?” 吴钩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要和这个老头子去剿灭因为这次事件潜进漠北金帐王庭的修士? “就你们两个。”林子无这句话是对吴钩说的。 见是林子无说的话,吴钩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那个在吃肉的老者。 “你不要小看他。他是朝廷国师,若是单打独斗,他和我不相上下。” 林子无嘱咐吴钩,但实际上,这句话是说给吴清远听得。 吴清远拿着骨头在那吸骨髓,骨髓被他洗得滋遛作响。 “啊,对对对,不相上下。” “叔叔,那我呢?”李清栏眨着她的大眼睛,嘴巴里勾起甜笑看向林子无。 “你?你就待在漠北城。等金帐王庭的人肃清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长安。” 林子无知道李清栏心里面的打算,严肃道:“你别想又偷偷逃走,要不然我就让你把城门外的石头背回去。” “哦。”李清栏嘟着嘴,看着吴钩说道:“小子,你和爷爷出去,可得小心点。别让爷爷去救你。” 吴钩吃得有些撑,难得动弹,他半摊在椅子上,很随意的应了一个是。 “你休息一下,然后去把石头打碎,叫他们搬回城里面,到时候当做滚石用。” 林子无起身,现在是正午,他要去各营巡视中午换防,嘱咐吴钩处理掉石头。 刘照跟着林子无一起出去,就留着吴钩他们三人呆在这。 现在吴钩这才有时间和心情观察这位不一般的女子。 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柳眉、琼鼻,一眼看上去不够惊艳,但是却能够让人难以忘却,眉目中有些温婉又有些飒然。 “看什么看?” 李清栏一回头,吴钩立刻低下自己的头,打量着自己的手。这种小动作在李清栏眼里,丝毫逃不过。 她哼了一声,学着吴钩的样子,也摊在了椅子上。 幸好的是,林子无也喜欢摊在椅子上。将军府里的椅子就按照林子无的身形和坐姿打造的。 吴钩仰着头,想着一会还要去把石头打碎,脑子里会开始回忆守城的滚石有多大,别一会自己给打大了,到时候他们拿不起来。 原本还喧嚣的大堂里,就只剩下吴清远的滋遛滋遛的声音,他也从桌子一旁,坐回了桌子上。 这种安静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啊。舒服。” 吴清远看着两个小辈躺在椅子上,看上去很舒服,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爷爷,我们走吧。” 李清栏忽然站起身来,拉起吴清远往外走。 “你们去哪?” 吴钩看他们两人往外走,起身拦住他们。 “你们要走,得让我师父回来禀报他才行。” “小子,你别拦着我们,要不然我打你。”李清栏举起自己的拳头在吴钩的面前晃了晃。 吴钩笑道:“就你?” “不行?”李清栏笑眯眯的看着吴钩,忽然散拳成掌,一掌轰出。 吴钩只感觉一股力量冲向自己,他双膝轻曲,体内天地元气如同大河奔腾冲向这股力量。 可是吴钩却被这股力量轰退几步。 吴钩心中震撼,很显然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的李清栏境界远胜于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算是了不得的天才了。 十九岁纳气上境,只差一次明悟,他就能踏入洞玄。 “哼。” 李清栏见自己轻轻松松击退了林子无的徒弟心中高兴,蹦跳着拉着吴清远往外走。 “不行!我师父说,让我跟着国师去清剿潜行进来的金帐王庭的修士。” 吴钩还是拦在了李清栏的面前,死活不肯让开。 李清栏运力在手,一掌打向吴钩。 吴钩脚步往后一退,见得李清栏带身前冲,脚步一转,身子与李清栏身子互靠,吴钩左手往下一弯,直接揽住了李清栏的腰。 李清栏见吴钩躲开,欲转身躲开,却发现吴钩已经揽住了自己的腰,随着吴钩单手用力,李清栏被吴钩给甩开。 吴清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人交手,退后几步,退回大堂,坐在了椅子上。 李清栏身子在空中一转,落在吴钩对面。 “好小子!有一手!” 李清栏单手运气,凭空往下一按,她说道:“看你怎么接我这一击仙人抚顶。” 吴钩觉得周身有一股力量扑向自己,他鼓动体内的天地元气,双脚一踏,一拳轰向在自己头顶逐渐凝成的掌力。 “砰。” 吴钩连连轰出五拳,那掌影被滞。 李清栏手掌已经落下。 吴钩再起拳,可他被这一掌轰倒在地。 “看你还拦我。” 李清栏见吴钩被自己打败,走到吴钩身边,说道:“你不过是林叔叔的徒弟,没有学功法修术还想打赢我” “痴心妄想。” “丫头。其实在最开始你就输了。”在一边秉承着看戏最重要的吴清远开口说话了。 “第一招,你就被他抛向了空中了。第二招,你只是因为境界比他高,而他呢,空有大河奔腾的天地元气驱使,却无法运用在拳脚当中。凭借的只是元气奔腾的蛮力。” 吴清远看着低着头,看上去已经丧失斗志的吴钩,对着李清栏一招,让她别说话。 “这也是林子无为什么要让你跟着我的原因。他不会教徒,或许他能教你如何容纳天地元气,却不会教你如何运用天地元气。” 吴清远拉起吴钩,拍了拍吴钩身上的尘土,叹气道:“昨日到今日,我发觉你骨子里有些高傲,这对你的修行是极坏的事情。天下之大,无人知晓,前辈先贤探索天地,都不曾说出天有多高,地有多广。要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这个年纪能做到天地元气如大河奔腾的可谓是少见,最起码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吴清远现在的谆谆教导的样子挺像一个长者,李清栏看见吴清远这般模样,干脆回到了大堂,等吴清远训完人之后,她再带着吴清远的逃出去。 “你现在也得问问自己,你是为了什么修行?修行这门,虽然讲究天赋,但也讲究心境。曾经有一个人,二十一岁才到开辟境,三十岁洞玄,四十岁开阖,随后一个月之内他就已经登上了顶端,成为了天下少有的几位强者。他的天赋不好,但是他的心境却极佳。” 吴清远知道为什么林子无要让自己带着吴钩去剿灭敌人,完完全全是因为林子无在这一方面教授不了吴钩,他只能教吴钩杀人。吴清远很清楚,所以也要了林子无的这个人情。 毕竟抱一境界的人情可不是这样好要的。 特别是一个特别能杀人的人。 “你先好好想想,在回答我。如果你不想明白这句话,你会限制在你的执念里,看不见天上的风景。” 吴清远拍拍吴钩的肩膀,对着他微笑,这种微笑让吴钩逐渐的安定下来,开始细细思索着吴清远的问题。 “爷爷,你真要教授这个小子?”李清栏无聊的把玩着椅子,她用椅子后面的两条腿撑住自己,前面两条腿悬空,然后控制着椅子前后摇晃。 “不然怎样?他比你厉害,我可听出来了,他体内可是有大河奔腾的元气,这种情况我也在抱一境界的一些强者身上听到过。” 吴清远坐回椅子上,他撑着头对着李清栏说:“我先睡会。” 吴钩刚才被吴清远的安魂术给抚慰了情绪,思索着自己修行的原因。 这个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为了报仇。 可,真的只是报仇吗?吴钩有时候这样问过自己。 因为吴钩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虽然刘照想要保持自己变强的决心骗过自己,但那也只让自己坚持几个月,然后又沉静下来了。 他骨子里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懒惰,一种出乎意料的贪图享乐,一种出乎意料的骄傲,一种处处意料的臆想。 自己的每日刻苦训练,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真的去懒惰,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在林子无眼前变得那么一文不值。 说句实话,他是一个心里面更加想靠运气的人,盼望着敌人比自己境界低,然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被自己杀死。 他的修行是为了让自己的臆想更加符合实际一些,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所以他不会去想他报仇了之后怎么办,因为报仇现在是他最大的臆想,这个臆想没有满足,他就永远不会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每天都觉得差不多差不多,总有一天自己会成功,自己会报仇。 他的脑子不断的替他迈步,迈向各种不同的路,迈向不同的场景、不同羞辱和不同的杀死敌人的方法的路。 他的脑子走了,可是他的心却没走,还继续在原地踏步。 林子无没有替他戳破他的白日梦,刘照没有戳破他的白日梦,因为无法叫醒一个在装睡的人,毕竟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他自己在奢望着,天下能掉下月饼来,掉下万两黄金,掉下嫦娥。 这个梦,始终需要让他自己来戳破,决心永远来自自己,而不是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六章 破镜破境 我有强烈的心,却寄希望在臆想里。 吴钩后来想清楚了这样一句话,骨子里面的那份高傲和懒惰组成了现在的他,只为度日而已。 “看来他想清楚了。” 李清栏目不转睛的盯着吴钩,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吴钩佝偻的身形开始逐渐站直,她心里面清楚的知道,吴钩的心境变了。世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或者说走一步又退回来了半步,能做到心境纯粹,踏入云顶的人很少,只有那种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吴钩现在的心境逐渐澄明,擦去了镜面上雾蒙蒙的灰尘,看着镜子,就能清楚的看见自己。 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现在这刻的嘴脸十分可恨,决不可怜。自诩有一个让自己奋进的目标,实际上在那里畏畏缩缩。 吴钩盯着镜子的自己,产生了厌恶和恶心。他盯着自己,他要将自己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嗯?成了。” 吴清远打着哈切醒过来,生了个懒腰,笑嘻嘻的对着李清栏说道:“丫头,看到没?世间的人都像他,巴望着苍天什么时候能够青睐他们。” “爷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说的那番话你用了安魂术。”李清栏嗤之以鼻,对于吴钩的醒悟,她归于吴清远的定魂术。 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向吴钩流动,他体内也不断的有元气冒出与四周的天地元气互相纠缠。 “咦。他居然将天地元气纳入了他自己的体内?而且,如此庞大?”吴清远的眼力不会错,他是大唐国师精通望气、阵法、符箓,占卜。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条条白色的线,从外向内,从内向外,都是白色的线。 精纯的天地元气围绕着吴钩,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漩涡中心,体内的天地元气冲进他的体内,然后又冲了出来,像是把吴钩的身体当做马路一般,行来往复。 “嗯?这是洗体?”吴清远无时无刻的都在关注着吴钩,见到这种情形,让他想起了药浴,修行之人特别是修行兵器拳脚的人,都会使用药浴来洗刷身体,让身体变得更加坚韧。对于吴钩身体这种情形,让吴清远目瞪口呆,利用天地元气冲刷身体,进行洗体,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有意思?洗心还要洗体。” 吴清远嘿嘿一笑,心里开始合计着自己能不能收吴钩当弟子,反正林子无只能教他杀人,却教不会吴钩如何修行,要不然也不会求自己。 “爷爷,你干嘛呢?想什么呢?我可是你的徒弟,关门弟子。你知道关门弟子这是什么意思嘛?”李清栏看着吴清远嘴角的笑,估摸着吴清远看上了吴钩,不过她可不喜欢吴钩这个人。 “什么关门弟子?你是那个老不死的关门弟子,什么关门弟子啊!” “爷爷!”李清栏赶紧跑到吴清远的身后给他捶背。 “爷爷。你善良大方。你就不要再把我送到那里去当他弟子了。当他弟子可苦了,我哥哥都受不了。” 吴清远一挑眉说道:“再用点力。” “如果你不送,我就不把你带我进青楼这件事告诉林叔叔和先生。如果你要送的话,我就告诉他们你不仅带我进青楼还把我输给了青楼,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被青楼关起来了。” 李清栏笑眯眯的给吴清远捏着肩膀,对着吴清远低声说完这句话。 吴清远的身子僵了一下。 李清栏继续说道:“林叔叔看似什么都不计较,实际上很看重朝廷的威仪,先生更讲究礼仪,认为什么样的地位就该有什么样的礼仪。如果他们两个都知道你把我卖进青楼,你想想他们两个会怎么做?” “我不收徒弟了!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吴清远转过身,盯着李清栏的眼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句话。 李清栏晓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给吴清远捏肩。 他们两个说话时,吴钩的体内再发生变化。 吴钩打碎了那面镜子,镜子碎片散落四周,化作百道碎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有他的一面。 “子曰,三省吾身。今天我以百镜照身。” 吴钩抬头上望,他发现头顶还差一面镜子,他喊道:“以苍天为天镜!照我天灵。” 天际上出现一道影子,这道影子向两边缓缓散开,如一道门,影子的背后是一片白光。 在巡视军营的林子无回头上望,笑着对刘照说:“这老不死的还是有一套。” “有一套肯定是有一套。要教杀人,我们有千套万套。教徒弟,我们一套都没有。” 刘照有些感叹,他对吴钩的关怀一点不比林子无少,只不过他除了教杀人,其他的不会教。 天地元气此刻不再是缓缓流动,而是涌入了他的体内,入驻他的经脉穴位。 传出来的声音让吴清远和李清栏侧目,又是大河奔腾。 吴钩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他身子轻快,心中执梏以除,心境澄明,如同踏上云顶。 “多谢前辈。” 吴钩走进大堂,身子一躬,双手举于前,行了一个礼。 “不错不错。”吴清远对吴沟称赞两声,刚要起身就被李清栏拉住。 李清栏说道:“快走快走,要不然林叔叔一会就回来了。” “不行。” 吴钩还是拦住了李清栏和吴清远。 “滚开!别没事找事。” 李清栏有些急了,喝骂了吴钩几声。 “如果你要走,我立马唤我师父。” 吴钩知道自己现在还是打不过李清栏,便出口威胁。 听到这句话,李清栏声音冷了下来,她说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吴钩神色一凛,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李清栏有了杀意。 “小子。” 吴清远喊了一声,转移了吴钩的注意力,然后瞬间出手将吴钩打晕。 李清栏冷哼一声,杀意散去。 “丫头,你赶紧去拿点银子,然后我们马上就走。对了,给我带点酒。” “我早就准备好了。衣服、钱财还有爷爷你的酒。”李清栏笑眯眯的说道:“走吧,我们走。” 吴清远一手提起吴钩,跟着李清栏就往外走。 “爷爷,你为什么要带他?” 李清栏看见吴清远提着吴钩,心中十万个不愿意,觉得膈应的很,吴钩现在在她眼里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我都答应了林子无要带他去杀人的嘛。” “第一次看见爷爷讲信用了。” 李清栏这下是在打趣吴清远,吴清远脸不红心不跳说道:“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长安里都知道您是最喜欢把话当屁放的人。”李清栏从将军府门背后拿出包裹和一个酒囊,酒囊递给了吴清远,包裹就自己背着。 “走!” 李清栏和吴清远两个人跨出了大门,朝着明媚的漠北城外大迈步前进。 一路上那些士卒都打量着他们两个。 一个佝偻老者,一个少女。这种组合在漠北很难看见,而且老者手里还提着他们的军法官吴钩将军。 “我们为什么不偷偷跑啊?”李清栏拉着吴钩的衣袖低声问道。 “跑?这是漠北城,如果乱跑,估计会被人当做是奸细。到时候还不是得让林子无知道?” “但我总感觉,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也不安全。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像我们两个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得稀奇一样。” 李清栏低着头扫着四周,看着那些来来往往是军卒的眼神,总觉得有股压力。 不像吴清远,身形虽然佝偻,却能够抬头挺胸,走的毫不在意。 “你学学我,就你那样子还做坏事呢?就你这样,还没走出门,别人就知道你做了坏事了。没事,以后多做做坏事,就可以像我一样毫不在意了。” 吴清远毫不忌讳的说出这句话,老不休说的就是这种人。 “抬头挺胸。” “抬不起来。” 吴清远摇头,说道:“你根本就没有做坏事的天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这不是跟着你做坏事嘛?主要我被林叔叔知道要逃跑,我肯定要被训斥,而且再想出城就完了。” “怕什么,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吴清远一抬头,发现早上拦住自己的杨一刚从城墙上下来。 “站住!” 杨一看见吴清远转头就要往城墙上走。 吴清远喊了一声,杨一的身子就又动不了了。 吴清远一路小跑到杨一的面前说道:“又是你。给我们开城门。” “开城门?你们要干嘛?” 杨一对于这个老头印象深刻,毕竟能够肆无忌惮的骂城。 “我们要出去。” “你这是?” 杨一自然也看见了吴清远手中提着的吴钩,看样子吴钩还昏迷着。 “林子无要我带着他这乖徒弟去把门口的石头打碎了。”吴清远立马编了一个理由,让疑惑杨一相信。 杨一,不傻,但是立马相信。 因为把石头扛回来,然后又打碎的事,只有吴钩会干,也只有他去干。 “开城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七章 太子太监 是夜,漠北的平原上,狼嚎鬼哭,一堆篝火与明月相照。 四周都是土堆,能阻挡大部分风灌进来,加上这对篝火,漠北的夜在这三个人周边变得不是那么寒冷。 吴钩身上只有一件单衣,不像吴清远和李清栏每人身上披着一件裘。 怕冷的吴钩只能离篝火近一点。 “天地元气的运用,起于运用之人的心念不假,然而天地元气乃是万物之本,是为一。一可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中变化无穷。修士的术法,实则是对天地元气生的变化加以运用,这种变化得其一,便得大道。” 吴清远拉了拉身上的裘衣,想要把全身上下都盖个严实。 “所以,你杀人,也可以杀出一条大道来。只是看你怎么杀,怎么运用天地元气去杀,这是现在该面临的难题。” 吴钩听得很仔细,深怕把吴清远说的重点给遗漏了。 “譬如你那天御剑杀人,也是你天地元气的变化运用。你直接和敌阵进行冲撞,也是你天地元气的变化运用。” “你的能力如何,既要看你可动用的天地元气多少又要看你是否能让天地元气发挥出他们最大的能量。就像是这堆火,你要让他们烧的更大,烧的更旺。” 李清栏靠在包裹上面,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自从吴钩被他们带出来之后,李清栏就带着吴清远乱走,然后用秘法把自己的行踪给掩盖住,等到了晚上,李清栏寻到一群土堆,就打算在土堆里面休息一晚。 吴钩也被吴清远唤醒,唤醒他的目的也不是给他讲经传道,是让他去把土堆旁边的已经倒塌的老土房拆了,从里面找一些柴火出来。 “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我要睡觉了。”吴清远越讲越乏,明明刚天黑小半个时辰,哪有这么困? “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吴钩把吴清远刚才说的所有话总结成了这一句。 “有所谓君子不器。所以修行者就是要将道与器融为一体,无所谓器也无所谓道,道就是器、器就是道。” 这是吴钩读百书之后的结果,不再是小小的聪明,而是聪慧。读书无用,在大唐盛传已久,唯一有用的只是读书能考秀才举人进士,考不上方是无用,以至于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考不上,因为父母觉得他考不上。 吴钩自幼学文,这文不是无病呻吟之理,而是诸子先贤于万物之理的思辨,更通俗一些,书上实际上记载的多是前贤经验。 有这些经验,吴钩对于吴清远说的这些话,一点就通。 “聒噪。” 李清栏送给吴清远和吴钩这两个人一个词,她翻一个身,用裘衣遮住耳朵。 吴钩眼睛看着噼啪的篝火,坐的更近一些,木材终归是要全部化为灰烬,那时自己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驱寒了。 吴清远是个老头,境界高深,早就寒暑不侵,但他披着裘衣,是因为他老者。 李清栏,吴钩不敢招惹她。 “受着吧。” 吴钩安慰自己一下,用木材刨出火星,刨出一个人的大小,从旁边捧些沙土过来铺在上面,吴钩躺下去,还觉着暖和。 这个方法是老斥候告诉他的。说直接躺在漠北的戈壁上,会得寒病,运气差一点冷死都有可能。在黄土下铺一层木炭就能利用木炭的热力保证身子不会受凉。 “咔。” 正当吴钩躺下睡觉的时候,他耳朵里面传来了轻微的断裂声。 吴钩眉头一皱,瞬间警醒起来,他以前是一个猎人,对于夜间的声响很敏感,在军中训练之后更加敏锐。 吴钩缓缓撑起身子,就如同自己翻身一样,由面朝篝火转向面朝外,眼睛微闭。 吴钩隐隐约约看见在土墙外有几道人影,他利用天地元气的流动在脑中勾勒出附近的图像,那几个人的身影在自己脑中一览无余。 “五人一伍。” 吴钩看见他们这五个人有三人持刀,两人持弩,从吴清远的方向逐渐将自己包围。 之前吴钩去捡拾木柴时,就暗地里在底下铺了细木块,用黄土盖上,白天都不容易让人发现,更别说黑灯瞎火的晚上了。 这一伍最大的可能是漠北军的斥候军卒,吴钩对人员武器配置很清楚,漠北十八国里面没有一个国有弩箭,只有大唐才能配备制作技艺繁杂的弩箭。 吴钩伸手拿出五个石头,准备以石击人。当他捏成拳的时候,他忽然一想,用天地元气做拳掌,一句把外面的人给握住。 随着吴钩心念一动,四周的天地元气缓缓流动,随他手指驱用。 “合!” 吴钩念了一声,那五道人的身影被天地元气给撞了进来。 这一撞,让他们心中大骇。 “笃笃!” 两支弩箭射向已经站起来的吴钩。 吴钩迅速躲开。 “是我,我是刀子!” 剩下三人举刀砍向吴钩,吴钩及时出声,避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三人借助火光看清了吴钩的脸。 “嘿,是刀子啊。” 三人当中年纪稍大的人,拦住了其他人,将刀入鞘,对着吴钩拱手称呼道:“斥候伍长张铮见过吴钩将军。” “我等见过吴钩将军。” 其他人也收刀入鞘,对着吴钩行李。 李清栏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小声点!” “我帮你把耳朵封住。” 打着呼噜的吴清远说话了,然后他翻了个身,面朝外。 漠北军的斥候对于吴钩丝毫不陌生,他曾经在漠北当过一年的斥候,而且凭借着吴钩每日修行的谈资,他都能成为漠北军无人不知的人物。 “将军,你这又是什么修行?” 张铮是个三十岁的汉子,一脸络腮胡,让他看上去颇有威严。他当了十三年的斥候了,功积校慰,是斥候队的校尉官长。当年吴钩就是在他的麾下当斥候。 张铮挥挥手,让跟着自己的四个士卒坐下来,让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会。 “没啥,大帅让我带着他们两位在漠北到处看看。” 吴钩指了指睡着的吴清远和李清栏。 张铮点头,吴钩是大帅的徒弟,他的话自然没有假。 “张哥,你这又是带新斥候啊?” 吴钩看向旁边四名士卒,他们四位样子很年轻,也没有漠北军卒通有皮肤干燥粗糙。一看就像是征召来的新兵。 “是啊,每天在大营里面训练步卒发闷,所以带着新挑选出来的斥候出来走走。前两天,斥候损失挺大,刘照将军大怒,不过也没办法,斥候得重新训练,我就借着机会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漠北的军法官,别看他样子比你们老。告诉你们,他也就十九岁,而且还是修行者,还是大帅的徒弟。一个个眼睛都跟我放亮一些。” 这四个人不敢插话,只能点头称是,新兵蛋子,那里能和老兵油子比? 吴钩并没有和其他的士卒多说几句话,漠北军是一个很排外的军队,他们排斥异己,排斥无法融入漠北的人。 很显然这四个人,还不能融入漠北,比如他们四个眼睛总是往睡着的李清栏那里瞟。 “我剜了你们四个眼睛!” 李清栏说话了,语气冰冷,他对于吴钩打扰她睡觉已经较为愤怒,现在还有四双眼睛在偷偷摸摸的窥视他。 “看,看,看,没看过女的啊!” 吴钩暴起,将四个士卒给踢翻。 他可听出来了李清栏语气里面的杀意。 作为征战沙场十三年的张铮也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杀意,抽起腰刀扇了他们四个一刀。 “老子怎么教你们的,不该看不看!小心丢了命!这是漠北,别他娘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坐下!” 张铮压着声音吼着他们四个,他们低着头,摸着被打的地方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将军,这什么来头啊?” 张铮凑到吴钩耳旁问道。 吴钩回道:“长安来的,大帅的老熟人。” 张铮了然。 “诶,你们今天晚上准备要往哪边去?” 吴钩,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即是李清栏不能出漠北,如果张铮要回漠北,刚好让他帮自己传个信。 “是这样,今天中午有一对斥候没有回来,他们走的方向是漠北西北面,按照时间,他们昨天晚上就该回到漠北的。可今天中午还没有回来,我问其他回来的斥候,都说没有看见他们,我想现在局势有些紧张,我担心出事,就带着他们往那边走。” “局势紧张?” “你不知道?就今天中午传来的消息,说是金帐王庭的太子下面被剪掉了,还说剪掉太子下面的人已经跑到了漠北,金帐王庭在北边屯兵了十万,其他各国也有屯兵的迹象。” 吴钩听完张铮所说的,眼神瞟见了李清栏,他现在明白了林子无为什么要拦着李清栏了。 “而且,据说金帐王庭已经有修士潜进了漠北,这次我怀疑那队斥候就是被那些人给杀了,要不然,其他斥候队不会不知道消失的那队斥候。”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们穿上了那队斥候的衣服。” 吴钩说出这件棘手的事情最麻烦地方,敌军混入了我军。 “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啊。你是修士能起到大作用!” 张铮听见吴钩说要和自己去,心里面大喜,有一个高手护在一侧,自己这一行人要安全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八章 乱葬岗 “起来。” 吴钩大着胆子走到李清栏身前,喊了几声没有动静,这才想起来吴清远封住了李清栏的听觉。 吴钩只能拍拍李清栏的手。 “砰!” 李清栏苏醒之际,飞起一脚踹向吴钩,吴钩身子一斜,紧贴着李清栏的腿向前跨了一步,吴钩伸出手来按在李清栏的肩膀上,左腿一扫,将李清栏摔倒在地上。 吴钩现在要出手止住李清栏,李清栏现在的杀意很浓烈。 “你把金帐王庭的太子给废了?” 李清栏的听觉在她苏醒的那刻恢复了,因为吴清远出手了。现在她能听见吴钩的声音。 吴钩低声的问她,眼睛紧盯着李清栏眼神的变化。 李清栏听到吴钩这句话,身子一僵。 “好嘛。就是你。我看这件事你肯定没和我师父说。” 吴钩松开手,退到一边,等李清栏自己站起来。 而吴清远现在开始装睡了。 “你想怎么样!”李清栏恶狠狠的看着吴钩,等着吴钩来勒索自己。 “现在金帐王庭屯兵十万与漠北北面,漠北十八国蠢蠢欲动,现在的局势很紧张。” “这么严重?” “这么严重?这很严重,金帐王庭现在只有两位王子,一位在长安作质,剩下一位被你给废了,你这是要断了金帐王庭后!” 吴钩声音带着怒气,李清栏的这一举动,可能会导致漠北大战开启。 “那你想怎样?” 李清栏的声音弱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理亏了。 “先和我走,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带你们两个立马回漠北城。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谁,不过现在大战一触即发,你是一个女子,我大唐现在没到女子上战场的境地。” 吴钩冷哼一声,怪不得李清栏一心想要离开漠北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能把金帐王庭太子给废了,这得是做什么事情才有机缘? “好嘛。” 李清栏答应下来了,她可不是那种无理闹三分的人。 “爷爷,起来,你别装睡!”李清栏踢了身边的吴清远,她的听觉恢复的时候,就知道吴清远醒了。 “啊,啊,什么?丫头,天亮了?” 吴清远假装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 “张伍长,你们带着几匹马?” 吴钩踢开还没有燃烧完的柴火,用泥土盖住篝火,让张铮他们去把战马牵过来。 “这次我怕事有意外,每人双骑。” “那好,我们一人一匹,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队斥候的出事地点。” 张铮是一个老兵油子,这十几年大大小小的战争,知道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 “按照推算,那队斥候在我们现在往北一百里的地方。” 吴钩说道“往北一百里?” “对,往北一百里。就是那处乱葬岗。” 李清栏和吴清远收拾好东西,李清栏听到要去的地方是一处乱葬岗,偷偷问吴清远道:“乱葬岗会不会有鬼啊?” “鬼倒不会。不过漠北的乱葬岗葬的都是死无全尸、无法辨认的士卒和将军,那里积累的怨念很深,充满了毒气。” 吴清远有些担忧,漠北的乱葬岗,他听说过,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差点没死在那里,那里的怨念足可以乱人心神。 “士卒死了有什么怨念?” “死无全尸的怨念、战局胜负的怨念。在那里栖身的是大唐建立千年来的漠北军卒。” 吴钩对张铮说起乱葬岗的可怖之处,这还是他从他师父口中得知的。那里被漠北划为禁地,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入其中。 “这可有些麻烦了。他们为什么要去哪里?”吴钩对这队斥候巡游的地点很疑惑。 “不知道,这是其他斥候队和我说的。” “不管了,先走吧,不要节省马力。越快赶到越好。”吴钩从今天中午踏入洞玄境界之后,心中多了一分明悟,这种明悟倒不是针对修行迷途,可以说是直觉。 “上马!” 吴钩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在漠北的这个夜晚,一道道命令从漠北城发出。 林子无面色铁青,坐在将军府大堂上,近乎于咆哮的骂着那位大唐国师。 刘照站在一边,手中握着一柄青色偃月刀。 “要不要上书朝廷?” 刘照等林子无消气坐在了椅子上嚼了两瓣蒜后,询问林子无接下来的对策。 “肯定要上书朝廷,边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绝对隐瞒不了!金帐王庭和我们已有六年互不侵犯,现在被吴清远这个老不死打破了局面,这得有多少将士牺牲!” 林子想起吴清远这个老头,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张桌子可是青岩铺成,被他一掌就打成了两截。 “还有丫头片子,居然帮着吴清远隐瞒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件事情是丫头片子做的,那也得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们这样才不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看看,飞檐关被围,那里只有一千驻军,现在都还不知道文校慰还能撑住多久!” 林子无痛心疾首的说道:“哪怕多半天,半天,我就可以让骠骑军先行,多得半天的时间!半天的时间,对战局来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你和我一样清楚!” “飞檐关地势险要,虽有一千驻军,仗着地利,也能拖上一两天时间。” “怎么拖?狼烟起了!如果只是区区千余人,文校尉也不会燃狼烟,千余人吃不了他。他燃起了狼烟只能是敌军数量太多了,他无法撑住!” “现在金帐王庭先是于北边屯兵,现在西边也传来消息,屯兵十五万有余。加上漠北十八国的动向来看,现在漠北要承受的是几十万大军压境!” “现在事发突然,我们已经完全落入了被动。” 林子无叹了口气,如果吴清远在这里,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吴清远,然后将李清栏关入大牢。 “国之战,为人之罪!” “她李清栏连个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漠北破,她就是千古罪人!” 林子无将手中蒜放下,看向刘照,说道:“你起书吧,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写进去,告诉皇上,镇国公请公主入罪,国师引咎。” “这处罚会不会太重了?” “重?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就真的重了。她李清栏向来机灵古怪,不顾管教,胡作非为,不吃点亏以后会很难走的。” “那吴钩怎么办?”刘照现在挂念的是随他们两位出走的吴钩,吴钩修为不济,怕会被吴清远和李清栏两个人胁迫。 “他我放心,他心境入云顶。又读百书、我又指导他,他不会犯大错。” 在漠北夜里疾驰的吴钩不知道漠北城里林子无的滔天震怒。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乱葬岗有变。 “前辈。你之前对我说,天地元气可有万种变化,怨念可不可以被运用?” 吴钩落后半个马身,与吴清远平行,对着吴清远喊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怨念?”吴清远想起自己年少时,差点死于怨念之手,心中一惊,对着吴钩道:“怨念,可杀人无形。” “如此。我怀疑他们要拿怨念做文章。” “如此一来,漠北危矣。” 吴清远现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一个机会要毁掉大唐的大错。 李清栏心中有些不安,她现在没有说话,但心中也在盼望着乱葬岗不要出事。 乱葬岗,积累了千年死无全尸无法辨认的将士骸骨。大唐建国后漠北第一战,侯君集灭八国,一个月内连番征杀,大唐将士伤亡十万余,军情紧急,侯君集顾不得战亡将士尸首如何处理,只是命人丢入漠北的一处天坑当中。 乱葬岗的名字也从那时候开始传开,随后千年来,漠北战事频繁,各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一旦发生战争,战场都极为惨烈,为了防止尸首造成的瘟疫,这千年来无法分辨的尸首都会被丢入了乱葬岗。 而每年,漠北军主帅都要来这里祭拜千年的亡魂。 吴钩去年跟林子无前去祭拜过一次,但是那次是在距离天坑十里之外的地方。吴钩也没看见过这乱葬岗到底长什么样子。 念及此,吴钩勒住了战马。 其他人见状,迅速停马。 “将军?” 张铮问向吴钩,他看见吴钩似乎满脸忧色。 “弓弩手何在?” 吴钩没有回他,只是唤了弓弩手。 “在。” “我命你二人,快马加鞭,不得有任何延误,速速回漠北城,告知大帅乱葬岗怨气甚重,恐有修士潜入,大作文章。” 吴钩面色严肃的对这两名新兵下了命令,然后将一名新兵的战刀卸下,又说道:“天亮之前未到漠北城,军法从事!记住,你们如果赶不到,就让其他斥候传令,一定要让这道命令天亮之前传到大帅耳中。” “是,将军。” 两拨人迅速分成了两个方向,以不惜跑死战马的速度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张铮从吴钩的语气中听出这件事情非同一般,他心中也泛起了忧虑。 吴清远面色比吴钩更凝重,他比吴钩更加知道金帐王庭有没有本事去借怨念之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十九章 这里是地狱 一百里,催马急行,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乱葬岗外。 “将军,前面好像有尸体。” 张铮看着前面地上模糊的身影,唤过吴钩。 吴钩下马一看,果然是漠北军的斥候。 张铮拔出腰刀,跳下马,一探鼻息,没有一个人都是活的。 “一共五人,都死了。” 吴钩翻过一具尸首,他一眼就看见了尸首脖子上伤口的古怪。 “你看,刀口是从左到右。不是从右到左。” 吴钩道:“他们都是自杀。” 李清栏道“自杀?怎么可能?他们为何自杀?” “我们都唐人大部分是用右手,所以砍杀的时候,刀口多从右到左,只有自杀的时候是从左到右。这五个人都是一样的刀口方向,只有一道伤口,只有是自杀的可能。”吴钩将死去的伍长的铠甲脱下,然后自己穿了上去。 李清栏道:“为何不可能是一个善使左手刀的高手,一刀割喉。” 吴钩赞同李清栏现在的说法,说道:“那就有可能是金帐王庭的高手杀了他们。” 张铮在一边准备把弩箭收集了起来。 “咦?他们的弩箭射光了。”张铮把五个人腰间的弩箭拿出来一看,发现弩还在,但是弩箭一根都没有。 “弩箭应该全部射进了乱葬岗里面。”吴钩指着远处地上的一直弩箭说道。 “你看那支弩箭箭头,是朝着乱葬岗里面的。” 吴钩穿好铠甲,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乱葬岗。 “伍长张铮!” “将军?” 吴钩说道:“看样子我们要进去一趟,你带好你那两个新兵。” “好嘞。”张铮笑着应了吴钩,他对在一旁傻站着的新兵说道:“一会记得跟紧点,要不然出了事可没人救你们。” “小子。这乱葬岗有变啊。” 吴清远懂望气之术,他在马上一直遥望,这乱葬岗的怨念黏稠的都快成实质了。这么强大的怨念,可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搞定的。 “我知道。可是乱葬岗生变危害有多大,想必你比我清楚。如果是说这乱葬岗在我大唐繁华之地,还可以邀请天下高手缓缓图之,但是这是在漠北,耽搁不得时间。” “去。” 吴钩一巴掌拍在自己坐骑的马匹上,马匹缓缓的往来的方向走去。 “下马吧。我们要进去了。” 看着坐在马上毫无动静的吴清远和李清栏,吴钩有些急躁的催促道:“时间不等人。” 吴清远叹了口气,下了马。 而李清栏则是面色有些难看,她轻轻问向吴钩:“能不进去嘛?” 吴钩很坚决的回她一句:“不能。” 李清栏随即翻身下了马。 “刀。” 吴钩递给李清栏一把漠北刀,李清栏摇摇头,吴钩不勉强她,他当先一人走进了乱葬岗。 天坑外三里就属于乱葬岗的范围,也叫做外乱葬岗,这里常年被日晒寒风吹,毒气并没有聚集,只有一些青色雾气,不过这是在夜间,没有人能够看清楚有雾气,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 吴钩紧盯着前面,他旁边的张铮则紧盯着脚下的路。那两名新兵战战兢兢,握刀的手满是汗水。 这两名新兵,一个叫王大,一个叫王二,是亲兄弟,一个十八,一个十七,入征不过四个月。 平时训练他们的都是张铮,比起吴钩他们更相信张铮。 李清栏走在两名士卒的后面,殿尾的是吴清远。 吴清远左手捏着一个奇怪手决,右手隐隐护住了李清栏。 “行了多少步?” 吴钩忽然停了下来,问张铮现在行路的步数。 “两千八百一十九步。” “有点奇怪。”吴钩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四个人,他说道:“我们走丢了。” “走丢了?不会吧。”张铮也往回一看,发现后面的四个人依旧跟着自己。 “这里都是戈壁,就算是我们走的再轻,六个人还是会发出声音,但刚才我发现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吴钩强打精神手指一引,两道劲气冲向身后的人影。 那四道人影被吴钩这一指给打消了。 “真他娘碰见鬼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丢了。” 张铮被这种情形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压住了惊骇的情绪。 “那,看见嘛。” 吴钩指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那里是最黑的,我们要往那里走。” 张铮顺着吴钩指的方向,那里漆黑如墨,除了黑根本没有其他颜色。 吴钩抬头看看天,他发现月亮的影子很淡,就像是在自己跟月亮之间蒙了很多层轻纱。 “将军,你说我们杀了这么人,死后能过奈何桥还是要沦为孤魂野鬼?就像这里一样。” 张铮继续数着步数往前走,他想和吴钩说说话。 他怕吴钩也会像刚才那四个人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可是吴钩没有回他,就跟着他的脚步走,张铮走一步,吴钩就走一步。 “狗日的。” 张铮骂了一声,伸出手来,摸了摸吴钩。 “还在?” “哈哈,我刚才只是吓吓你,看把你吓的。” 吴钩指着张铮大笑起来,张铮则是有些脸红,自己三十的人了,居然还会被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戏耍。 不过张铮也知道吴钩这样做的原因,缓解一下张铮紧绷的心灵,毕竟他不像吴钩一样,已经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看作天地元气的运用幻化。 “小心!” 突然间,吴钩大喝一声,一把手推开张铮,电光火石间一刀斩落。 这一刀吴钩催动的是体内的天地元气,斩落时,一道刀光划破了四周。 然而吴钩这一刀斩落,只是搅动了四周的雾气。 “什么鬼?” 张铮和吴钩背对背警惕着看着四周。 “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人影刚才扑向你。” 吴钩摇头,他将漠北刀的刀剑触在地上,在他不断往前走的时候,刀剑和石头摩擦出来的火光和声音,让他们两个心中稍安。 毕竟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两千九百步!” 张铮数到了两千九百步,两人的突然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有可能随时掉进天坑。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张铮看向吴钩,吴钩缓缓转过头来,作噤声状。 两人就如此背靠背的模样等了很久。 “我操。” 张铮一声惊呼,他的面前一尺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张人脸,那张人脸被削了一半。只有一半的脸是竖着的,剩下的一半人脸连着下嘴唇挂着。 “呼。”张铮急着一道挥了出去,砍在了那张脸上。他的刀就再也下不去半寸了。 “真他娘是鬼。” 这时候吴钩飞起一脚踹在了鬼脸上,将这道鬼脸给踹的粉碎。 “快跑。” 吴钩拉起张铮就往左边跑,他不敢往前跑,往前跑就真正的走入了死地。 “真的有鬼!” 张铮怪叫了一声,他看见身后源源不断的鬼脸冲了过来,这些鬼脸多是支离破碎的,发不出怪声,发不出怪叫。 “张铮,别他娘相信有鬼,这些都是金帐王庭那群王八蛋弄来吓唬我们的。” 吴钩一点也不相信有鬼,他现在只相信这是一种手段。 但是他无法和张铮解释,因为张铮不是修士。他只能说是金帐王庭的人弄出来吓唬人的。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逃不了了,因为吴钩前面也出现了鬼脸。 “杀了他们!” “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人死才会变成鬼,活着的时候我们都不怕他们,还怕死了的他们?” 吴钩抽起漠北刀就挥刀砍向那些鬼脸。 张铮见得吴钩抽刀力战,自己也断然不能做那丢脸尿裤子的事情,他大吼一声喊道:“老子漠北军害怕你们?” 张铮比吴钩要厉害,因为他杀的人比吴钩多,所以刀法比吴钩更加凌厉。 “杀不完啊!” 鬼脸源源不断的从四周的雾气里面涌出来,无论他们两个如何挥刀都会有鬼脸冲上来。 吴钩干脆把手中的刀给丢了,他双掌一运,体内元气奔腾。 “仙人抚顶。”吴钩学着李清栏打败自己的那一招,虚空一按,从天际落下一道掌影,这道掌影比李清栏的威力要小,可是面对这群鬼脸绰绰有余。 这些鬼影被吴钩一掌击散之后,他抬头望天,在天上悬挂的月亮逐渐落了下去,而月光依旧很迷蒙。 “开!” 吴钩再一掌轰天,随着天地元气的蜂拥凝聚,吴钩这一掌将笼罩在他头顶的雾气打散。 月光顿时洒了下来,四周顿时光亮起来。 “都是骷髅!” 张铮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全是骷髅,而他们站在一处骷髅堆积的高处。 只有十余息,这十余息让吴钩和张铮看的清清楚楚,然后雾气重新笼罩了这里。 “这雾气浓郁,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看得清。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铮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这里有一位将军。 “等天亮。天亮之后,应该会光亮一些,然后我下天坑!你在这里等我,记住了,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的东西,这都是怨念幻化出来的。” 吴钩神色严肃,他现在真正知道这里有多可怕,永不见光。 这里就是地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章 这里不能有光 “怨念幻化?”张铮不知吴钩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眼神中极为迷茫。 “对,世界万物都由元气组成,如何操纵元气,就会得到不一样的东西,这怨念也是天地元气被操纵而成。你不用惧怕,这并不是鬼。”吴钩说出了从昨天开始悟出来,让他引以为傲的“法则。” 张铮不是一个修行者,他丝毫不懂,但是在他眼里吴钩是一个修行者,他懂。 接下来,张铮就只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吴钩。 这种相信,只存与吴钩的命令,因为张铮相信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张铮的想法丝毫不差,举头三尺有神明。能够修行的人少之又少,能踏上天门开阖,入一丝天地元气在心中的人更少。像前几日的金帐王庭五百修士骑兵,那可是大巫师手下,最精锐的骑兵之一,他们虽然境界低劣,但是组成了金帐王庭的战阵,能够困住住抱一境界的高手。 “将军,你真的要下天坑嘛?那里可是积攒了千年的大唐士卒遗骸,只怕大帅也不敢轻易下去吧。” 张铮看吴钩脸上坚决的神色,只能废话一句,在漠北军里面,谁不知道吴钩是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吴钩点头,他频频看向不远处漆黑如墨的那块地方。 “走了。” 静气凝神,吴钩跨步向前,周围的天地元气被他这一步引动,冲淡附近的雾气。 就这样,吴钩一步荡开三尺雾气,迈向了天坑的深渊。 他最终走到了天坑的边缘,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吴钩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尽是黑色,甚至都不能称作黑色,更该是虚无。 纵然是将这一切看做天地元气变化的吴钩,心中也不免发悸。他伸出手摸向前面那一团虚无。 “我真的是在做梦?” 吴钩问了自己这样一句话。 他伸出手什么也摸不到,这种漆黑,就如同他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没有消失的意识一样。 这种感觉,让吴钩又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最后,吴钩纵身跃下,冲进了这团平静如同虚无的黑暗当中。 千年积累的天坑,没有因为多了几个人,而发生变化,它比黑布还黑,它比没有星辰的天空还黑,它黑的让人绝望。 天坑有多深? 吴钩知道,漠北军的卷宗里描述天坑浅处百丈,深处无可计量。 一百丈的距离,可以让人摔得粉身碎骨。无可计量的深处,会让人从掉下去的那一刻直到老死,都还在空中。 这是吴钩自己对自己说笑的一句话。 吴钩再下来之前,就将身上的布料撕开缠绕在刀柄上,每隔五息吴钩就将刀甩出去,看能不能碰到天坑的坑壁。 “该到了!” 吴钩默数着自己掉下来的时间,算着时间,他快落下一百丈了。 “噹!” 被丢出去的刀,发出清脆的声音,吴钩即刻运气,脚下天地元气顿生,替他挡住下坠的力量。 可是吴钩毕竟境界较浅,能动用的天地元气较少,他只能凭借着自己体内积累的天地元气护住自己。 “咚!” 一声巨响,吴钩摔在了黑暗里,这一摔摔得他七荤八素,都快喘不过气来。 好半响,吴钩才痛苦的呼出一口气。 “幸好,平时炼体没有偷懒。” 吴钩现在很庆幸林子无训练自己时,自己没有偷懒,也或者说林子无并没有让他偷懒。 拉住刀的绳子没有断,吴钩将刀拉倒自己的身边,握住刀,往地下一砍,砍在骸骨上蹦出了火花来。 然而吴钩并不能借助火花看清四周,他只能看见火花一闪即逝。这里的黑暗,甚至不需要任何火花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办?” 吴钩掉入在天坑里,连连用刀砍地下,可是迸溅出来的火花,都无法照亮四周哪怕一寸的地方。 “噌。” 刺耳的金铁相交的声音在吴钩的耳朵里想起,他将刀和自己的铠甲摩擦,可是结果是一样的,火花无法照亮这里。 吴钩泄气似的放下了刀,这里连一丝光都无法存在,金帐王庭的人来这里,也只会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这一点对吴钩来说很重要,这是很重要的情报。这和做斥候一样,斥候不是为了能够出去的时候每次都能发现点什么,没有发现什么,同样也是情报。 这条情报的代价就是,吴钩死在这里,因为他无法出去,一百丈的距离,对于他这种境界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堑。 “不过这天坑也没有什么。除了很黑之外,这里就没有任何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地方。” 吴钩忘了,或者并不知道的是,置人于死地最残酷的地方就是无尽的黑暗带来的绝望。 被绝望慢慢的侵蚀,你的身体并不会因为饥饿、伤痛、苍老而导致死亡,是你的心和脑子再告诉你,你要死了,你在慢慢的死去,你死了。 于是乎,在你身体完好的情况下,你的脑子和你的心会优先死亡,这种死亡死于崩溃,死于对未知,死于对死亡的恐惧。 吴钩缓缓闭上了眼,他在强迫着自己的心和大脑,不要想死亡这两个字。 “嗯?” 刚刚破境的吴钩闭上眼,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自己忘了自己最近引以为傲的领悟,既然天地万物为元气变化,那这无尽的黑暗也自然是由元气的变化而成的。 对于元气,吴钩现在有了新的用法。 他将体内的元气慢慢与外面的天地元气连通,用体内的元气感知外面天地元气的流动,从而他脑海里逐渐勾勒出自己周围三丈距离的样子。 这幅样子和天坑外面没有多大区别。 自己站的地方不是地面,而是骷髅堆,或者说这里不可能走到地面,只能走在堆积的骷髅上。 骷髅堆里夹杂着各种碎烂的布料,布料紧紧贴附在骷髅上,而这些骷髅除了头之外,根本分不清什么部位。 这些骷髅在漠北的天气里逐渐硬化,踩上去并没有碎裂,而是发出如同踩踏积雪的声音。 吴钩在天坑里漫无目的的走,他断定了金帐王庭的修士不可能在这里,因为他们会看不清路。 反正到了天亮,张铮就会逃出这里,至于吴清远和李清栏这两个人的去向就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了。 因为那两个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或者说之前走散,那两位都没有做出反应,可能也遇上了不能脱身的大麻烦。 “嗯?” 吴钩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依旧没有看见天坑壁在哪?但他感觉前面好像有人影。 他顺着人影往前走,却发现人影越来越多。 吴钩只能感知周围有什么,但是无法看清楚是什么,所以吴钩也不知道前面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他驻了脚,手中的漠北刀往上扬了扬,这是他出刀前的习惯,掂重量。 “你们是谁?” 吴钩暂时只能知道暂时这天坑比较安全,因为他除了没有光之外,就没有什么威胁。 并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吴钩,但是吴钩刹那间汗毛倒竖、冷汗尽出,他心中在那一刻害怕到了极点,在那一刻他宛如被人砍去头颅、那一刻他死去,在那一刻他的意识被抽离出了身体。 “噗。” 吴钩喷出一口热血,他踉踉跄跄,浑身湿透,倒在了骷髅堆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想要逃命。 四周的天地元气顷刻间纷乱,他脑海中再也没有四周的印象了,他不知道四周有什么。 可吴钩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谁?你们是谁?” 吴钩嘶吼着,挣扎着爬起来,可是他的膝盖都是弯的,起不来。压住他膝盖的那股力量太过于庞大,他现在只有最后一丝求生的力量。 吴钩奋力的举起漠北刀,他用尽体内所有的力气,蕴藏着他经脉和穴位之中的天地元气也在呼啸崩腾,可漠北刀就是举不起来。天地元气充斥在他体内每一个地方,他全身都在和这股力量抵抗。 “啊!” 最后一次奋力,吴钩的手腕随着咔嚓一声断掉,漠北刀依旧纹丝不动。 “你们是谁?” 吴钩七窍中流出鲜血,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肯让心中最后一口气就这样出来,这股气是最后让他想要站起来的力量。 吴钩的膝盖咯吱咯吱作响,他的腿上的血管暴起,似巨蟒树根,而他的皮肉慢慢绽开,鲜血直流。 “你们到底是谁?” 这是吴钩竭尽全力,最后的嘶吼,这声吼,没有人能够听出吼得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字吼得很模糊。 “咔嚓。” 最后这一声吼之后,吴钩的膝盖碎裂,破裂的骨头扎破皮肉,这股剧痛直入心髓,让他浑身颤抖。 吴钩直挺挺的向前扑倒,摔在骷髅堆里面。自从他看到人影的那一刻算起,他就无法动用外面的天地元气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掉进猎人陷阱里面的灰熊、猛虎,只能任猎人宰割。 吴钩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奋力的抬头,睁大着眼睛,他想要看见黑暗当中的人影。 看清楚,他们到底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想死 无用功。 吴钩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天坑里面不允许有任何的光,他的眼睛在这里毫无用处。或许他该早失明几年,这样他就能习惯没有光的生活。 哪怕他再抬头,能看见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哪怕他在挣扎,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他爬起来。 这里是纯粹的黑暗的世界。 毫无疑问的是,吴钩将会死在这里,流血在剥夺他身体最后的力量。 如果他不跳下来,那他还有一条生路,为了更详细的情报或者说金帐王庭的修士,他必须这样做。但他这样做的同时,他自己的也过于自负和骄傲。 他悟出了那一条令他自以为傲的规则,却没有发现,他并没有应用那条规则的实力。 吴钩的眼睛睁到极限,他想借此,让他看得清楚一些。可过多的流血,让他的眼花,在没有光线的天坑底,他看见了的是自己眼睛里面的各色花纹。 现在他该做的是止血,而不是要看清楚人影。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吴钩,现在在做的事情不是倔强,而是固执。 “你们是谁?” 吴钩的嘴里面又响起了这句话,奈何没有人回答他,天坑里面连回音都没有。 这句话声音喊得很轻微,他没有力气了。 在他血躺了一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给自己止血。 吴钩动用体内所剩无几的天地元气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仰面朝天,他想着自己死的时候,要看着天,看看这天坑里面到底有没有光。哪怕很微弱的光,也不会让吴钩最终死在对于黑暗的恐惧里,死在自己的绝望里面。 不过唯一有点让吴钩心中十分高兴,因为他很相信,在这样一股未知的力量面前,金帐王庭的修士不可能存活在天坑里面,既然都死了,那天坑千年来的怨念就无法被他们所利用。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是正面交战的问题了。 正面交战,林子无必赢。 吴钩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死,颇有意义,重于泰山。只不过现在的他,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甘,心中的仇恨没有消除,可是现在又能如何?他没有能力让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境,再有不甘,也只能化作死后的怨念,成为容不得光的天坑里的一丝养分。 矛盾,极为矛盾的心理。 解脱和怨念,在吴钩的心里面来回摆动。最后他不愿意看着天亮时天坑当中是否会有光芒,他想闭着眼睛,看看自己娘亲的面庞。 去年吴钩碰见一个比丘,比丘看见他,就对他说了两个字,放下。 吴钩知道比丘所说的放下是什么,他觉得这个比丘太自以为是。在林子无安排的辩难上,比丘说唾面自干,佛心安定。林子无在一旁听得很不屑,他让比丘辩难,只是打发些无聊时光而已。 听见比丘说如何唾面自干,如何得佛得道。吴钩在一旁哈哈一笑问道:“你漫天诸佛、菩萨、罗汉到底是谁啊?这些人都只在你们的佛经里面出现,佛经又是你们所写的,那些诸佛、菩萨、罗汉是不是就是你们自己呢?那些经文,是不是你们自己在写自己的经文?既然你们自己都已经成佛、成菩萨了,为什么还在这里修佛修菩萨?” “你说八苦,第一苦是生苦,可你现在本来就是,而且毫无疑问你是你妈生的。也就是说有了生苦,无论你如何修行,都脱离不了生苦,因为你已经经历过了,日后也将继续经历下去。” “你刚才说佛祖成道是说: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你又说相由心生,长得面向不佳之人,其心脏,无法成佛,岂不是你否认了你们佛祖的说法?” “你说你唾面自干?” 说完,吴钩就把自己座下的椅子甩了过去,那个比丘闪到了一边说道:“冥顽不灵,当入地狱。” 后来,吴钩懒得和他说话,直接让比丘赶出去。这在林子无眼里是很罕见,吴钩发了这么大的火。 林子无没有问吴钩为什么发火,吴钩也没想着解释,吴钩只是看着比丘的身影吐了口唾沫说道:“假惺惺,我宁与小人相处,不与伪人相看。” 所以吴钩从来没打算放下,也根本放不下,甚至可以说,吴钩从来没有把仇恨当成执念,而是把他当成了人生目标。 他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想看着他母亲的脸。至于他父亲,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任何概念。 可能,他自己内心都无法察觉,他在憎恨。 自从那天晚上,他母亲去世后,这种憎恨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心中。 “娘。” 人一旦失血过多,就会产生幻觉,而吴钩看见的则是他母亲的模样。 他伸出手,这是他第一次强烈的愿望,想要抚摸到他母亲的脸庞。 吴钩想要看见他娘。 ······ 天坑外面,大战初歇。 日头高照下的漠北,酷热难当。 吴清远左手捏决,在他脚下缓缓旋转着黄红二色的符箓。 李清栏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这病长剑锋利到你看它一眼,眼中刺痛,如同被这一剑刺瞎了双眼。 在他们两个面前,两名大唐斥候倒在血泊中。 而远处,一个手持人高拐杖、长发披散。面如枯槁、身穿黑衣狼皮、脚踏骷髅虚影的中年汉子正看着吴清远。 他的眼中冒出绿光,手中的拐杖,正在节节攀高。 “想不到,居然是你来了。” 吴清远舔着嘴唇,脚下的符箓正在汹涌的吸纳着四周的天地元气。 “我也不想来。可是这天坑实在是太诱惑了我了,想想千年来积累的大唐军卒的怨念。不,具体来说是军魂,这股力量太过于强大,让我彻底动了心。” 汉子摇着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知道,那里不容许任何光的出现,就是一片令人绝望而死的无间地狱。” “这么说,你去过天坑了?” 吴清远眉头一皱。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吴钩在前引路,吴清远殿后,可是就在吴清远的眼皮子底下,他都不知道吴钩什么时候丢的。 他只能带着李清栏和那两个斥候先行逃了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碰见了这位来自于金帐王庭的巫师。 “你去过了。你巫仗上的刀口我看见了。” 李清栏注意到巫师手上的巫仗上有一道很深的缺口,这道缺口斩去了巫仗一半的深度。 “不错。去了,那里太令人害怕,力量太过于强大。除了我其他人都死在了那里。” 巫师微微嘟嘴,继续说道:“不过,我没想到国师你会这样大胆,也想进入天坑。” “这是我大唐的地界,我想去哪就去那。” “话不多说,再来打上一场吧!” 吴清远轻喝一声,左手手决变化,在巫师四周顿时出现了四道符箓。 “敕令,封!” 吴清远这一首符箓,是为了封住巫师四周的天地元气,让他无法动用他的实力。 四道符箓一出,黄红色的光芒大盛,居然在那一瞬间盖过了日光。 符箓中间流转的是纯正的杀意,杀意呼啸,如万马奔腾冲向巫师。 巫师手中节节攀升的巫仗一转,巫仗攀升的影子忽然消失,那四道符箓被瞬间击散。 “国师,你打架能不能好好打,总是在那里做一些无用功。你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无用,你为何还要用?你我不是对立国家的仇敌嘛?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是。” 巫师对吴清远的表现很不满,语气里充满了质疑。 可是他话音刚落,天地元气忽然骤变。 他面色一凝,口中念咒,一道巨大的狼头作吞天状,出现在他的头顶。 这道狼头一口咬住了忽然出现的一道方天画戟的残影。 “砰!” 狼头只能阻拦方天画戟残影一瞬,便被击散。 这道方天画戟顺势斩下,欲斩掉巫师。 “林子无!” 巫师大喊一声,随即右手一抬,巫仗横在胸前,念了一声:“祭!” 巫师四周狂风大起,风沙走石,一道黑色披甲的手臂出现在巫师身前,随着巫师右手落下,这条手臂转向方天画戟的残影。 “就是时候!” 李清栏按念一声,她一提剑,身如残月,升至高中,手中长剑剑气凌厉,剑光却又如同月光,冷然皎洁。 这一剑刺出,刺向的是巫师。 空中黑色手臂和方天画戟的残影正在互相焦灼,四周天地元气呼啸碰撞,那股力量如同闷雷一样在空中炸响。 可是李清栏这一剑,快到了极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刺入了巫师的背后。 “咔擦。” 如同镜子碎裂的声音一样,巫师的声音碎成了百余块,然后消失。 而还在缠斗的方天画戟和黑手手臂也轰然消散。 在漫天烟尘当中,林子无从远处凌空而来。 他落在李清栏的面前。 “叔叔。” 李清栏高兴的喊了起来,林子无在李清栏面前举起了巴掌,然而久久没有扇下去。 他冷哼一声,看向吴清远,说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让他在最后光头跑了?” “拦住他?我九十多岁了,拦下他,他做困兽斗,万一伤到我或者杀了我怎么办?我九十多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吴清远对于林子无问的这句话,有些不太高兴,对林子无甩了个脸子。 “怪不得爷爷你和他斗了一个晚上。”李清栏可不管,林子无想不想打她一巴掌,直接拉住了林子无的手臂。 “我徒弟呢?” “诶呀。爷爷,叔叔,你们快救救他,他现在在天坑里,这么久了恐怕很危险。” 林子无压着耐心问吴清远道:“你为什么不救我徒弟?” “天坑,太过于凶险,如果要救他,就要涉入不可见光之地。一个不慎,我会被黑暗给抹杀掉。” 吴清远站在一边,收了自己的符箓,向林子无解释。 “你不救,我来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天坑 这一句话说出来,很冷。 吴清远则对这句话感到无所谓,自己已经九十多岁了,一旦死拼,他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 “大帅!” 从雾气中,跑出来一个人影,那是张铮。 “大帅!” 张铮喘着气单膝跪在林子无的面前。 “吴钩呢?” “吴将军他跳下了天坑。” 林子无顿时面色凝重起来,他向前迈出一步,一道方天画戟的残影凭空出现,替他斩开三里内的雾气。 他目光直视之下,只能看见吞没一切的黑色。 “嗡!”林子无再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他直接踏在了天坑的边缘。 他之后就再也走不进去了,一道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任凭林子无如何催用天地元气,都不能再迈出一步。 “开!” 林子无怒喝一声,他悬停在空中,不敢踩脚下的骷髅,天空中一道方天画戟凭空斩下! 可是方天画戟如同斩入烂泥中,斩不开黑暗,反而被黑暗围裹。 “林子无!” 吴清远怒喊一声。 一道凌厉到了极致的刀气从黑暗冲了出来。 这一柄刀,锋利的可以割开天地! 林子无双手一叠,自他手掌之中冒出一柄漠北刀,他所站之处,可看见一道黑色光柱凝结,那是漠北军的气运! 这一柄刀将林子无击退三里,而他头顶的那道气运丝毫不动,镇压住了天坑片刻。 “青龙探爪!” 林子无双目一闭,脑中灵识放开,他左手成了龙爪的样子,向着黑暗当中狠狠抓去。 在方圆十里之内,龙吟震荡。 林子无左手深入天坑之中,顺着他放在吴钩脑中唯一的灵识感应抓向吴钩。 那里是一大群人影站立的地方,林子无的左手龙爪开始出现道道血痕,那里的人不允许有人来到这里。 林子无催动头顶黑色光柱,光柱发出黑色光芒,林子无大呼到:“吾乃漠北军主帅,林子无!” 这一声喊出,天坑起了反应,那些骇人的黑色影子纷纷由抬头变成了平视。 “就是这里。” 林子无一把捞起吴钩,迅速急退。 他一退就是十里,十里之后,林子无再无退去之处,因为随着吴钩出来之后影子也出来了。 “皇极功!” 林子无双脚一沉,元气运转,风云为之一滞,他一掌轰出,对向那道黑影。 “砰!”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林子无周围一里平地起惊雷,这股力量让林子无周围一里的土地纷纷炸裂。 自此一击,那道影子迅速回到了天坑之内。 而林子无一口鲜血呕出。 “叔叔!” 李清栏并没有看见那道黑影,他只看见了林子无口呕鲜血。 “没事。” 林子无站立了良久,才开口说话。 他左手缓缓放下吴钩。 “那道影子可是天坑的一道化身?” 吴清远也来到了林子无的身边。 “那是我漠北军的机密,你没有资格知道。” 林子无冷冷的看了吴清远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塞入吴钩的嘴中。 李清栏扶住林子无,而从远处跑过来的张铮扛起了吴钩。 “驾!” 林子无的亲卫队一百人赶来。 一行人,骑马疾驰远去。 而天坑外面的乱葬岗外的唐军士卒的尸首,缓缓的流向了天坑。林子无临走之前,望了一眼天坑,似乎知道该是如此。 漠北城里,刘照坐镇,他站在城墙上,看着戈壁的天际线处,那一小队的土尘让他心中稍稍舒缓。 今日早晨的消息,让他着实大吃一惊,这么多人居然贸贸然进入天坑。 如果只是金帐王庭的修士进入天坑,他不会在意,因为林子无对他说过,其他人进入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是林子无也得凭借着漠北军的气运和他主帅的身份才能从那里活着回来。 那里的力量太过于不可思议。 能看见那一小队的土尘,他已经安心了,就算是飞檐关失守,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开城门!” 刘照挥挥手,让人打开城门,让那队军卒直奔入城,不在城外停留。 城外的那块巨石,在昨天下午吴清远带走吴钩时就被吴清远给很轻易的击碎了。 那些巨石,又成了漠北城守城的武器。 刘照下了城墙,那队骑军直往将军府赶。 林子无跨步走入将军府,吴钩被迅速抬到了林子无为他准备的药浴房中。 吴清远和李清栏跟随林子无走入了大堂。 算上随后进来的刘照,大堂上两把椅子,四个人。 林子无和刘照都坐在了椅子上,李清栏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吴清远神色飘忽,不去看那两位坐在一直上的大将军。 “知错?” 林子无双手按在椅子上,手上青筋暴起,他缓缓的问向李清栏。 李清栏不敢抬头,低着头在那里点头。 “我已经上书皇上,公主入罪,国师引咎。” 林子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吴清远。 吴清远眼神不敢与林子无对视,对林子无说的这句话当做没有听见。 “吴清远。我不想骂你,因为你活到了这把岁数,已经只剩下一个头还露出来,其他的身子骨都埋进了土里。我犯不上和你一个土快盖到头顶的将死之人说话。” 林子无的眼光森冷,如同一头噬人的老虎。 “从明天开始,你最好不要在我漠北出现。否则,我会让你苟且偷生的念头彻底打消,因为我会直接抹杀了你!” “你,现在给我滚!” 吴清远转身就走,说道:“我也不想留在这。” 李清栏偷偷的看了看吴清远的身影,不敢做声。 “咔嚓。” 林子无按住的椅子扶手被他掰断了。 李清栏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林子无嘴角又冒出鲜血,赶忙跑上去,用自己的手帕给,带着哭声喊道:“都是丫头不好,让叔叔担心了,都是丫头不好。” 林子无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吐了出来。 他一把拉住李清栏给自己擦血的手,认真的说道:“丫头啊。你是朝廷的公主,代表着朝廷的仪礼,身上还肩负着朝廷的气运。你跟着吴清远出门历练是好事。” “可是,历练归历练,不能闯祸。你看看,现在漠北局势瞬息万变,今天早上飞檐关已经被破了。接下来就是几十万大军的大战,如果这场大战,我赢了,那只是几十万的人命。如果我输了,那就是百万人的人命。可就算是我这个被称为大唐常胜将军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战都能赢啊。” “金帐王庭的太子被你给废了,这是不死不休的死仇,我们大唐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平息这场战争?我们大唐不害怕战争,但百姓们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百姓才是我们大唐的基础,太祖都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是我们大唐的公主,你拥有的不仅只是你尊贵的身份,还应该有你应该担当的责任啊。” 林子无的苦口婆心,换来的是李清栏长时间的沉默和抽泣。 “哎。以后你离吴清远远一点吧。” 林子无看见李清栏低声抽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劝了她一句。 “他始终不是我们大唐的人,他是道门的人。道门的人信奉的是道门第一,我们大唐在他们的眼里永远不过世俗的力量。” “可是爷爷他是我们的国师,他对我也很好啊。” 林子无站起身来,沉默了良久,说道:“你知道他在我弟子身上放了什么嘛?” 李清栏疑惑的看向林子无问道:“放了什么?” “他在吴钩的身体了放了一束符箓和灵识。” “什么?爷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清栏吃惊的看向林子无,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在吴钩身上放符箓和灵识。 如果是说为了保护吴钩,放一道符箓就行,为什么要存放灵识? “这天坑,是我们大唐的无光之地,也是我们漠北机密。那里的怨念威力极大,且没有任何光芒能够进入其中,是一片绝望的黑暗之地。道门一直对这块地方念念不忘,他们想要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自从天坑完全成形的千年来,他们时时刻刻都想进入其中。” 林子无说话的时候,挥手屏蔽了这周围的天地元气,让他说的话,只能被李清栏和刘照听见。 “他们为什么对那里念念不忘?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那里念念不忘。那里的东西很珍贵,天底下只能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每一任漠北军的主帅,也就是我林家先祖。一个是皇上。” 林子无想起当年自己接任漠北军主帅那一刻时,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对自己嘱咐天坑的重要性。 而他父亲说完天坑的来历之后,立马仙逝了。 李清栏不知道被称为乱葬岗的天坑其中的奥秘只能有两个人知道。 “只有两个人知道。”李清栏念了一句,她眼神中有些迷茫。 “或许还有一个人。” “谁啊?” “书院的夫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眉间血 “行了,你别再问了。等过段时间,朝廷来人接你,你就回长安。”林子无打断想要继续追寻天坑秘密的李清栏的话。 他一挥手,四周的封界消散,林子无对刘照说道:“你去准备一副铠甲,给她穿上。从现在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最后一句话,林子无看向李清栏,继续说道:“在我身边这段期间,你必须遵守军令。” “是,叔叔。” 李清栏点头,她永远不敢在林子无下达军令时说不。 说完,林子无就往外走,李清栏看向刘照,刘照却说道:“先等等吧,我要和大帅去看看吴钩。” “我也去。” 李清栏赶紧跟上了刘照和林子无。 现在边界烽烟四起,林子无现在应该在将军府内调兵遣将,在李清栏眼中他不应该先去看吴钩,吴钩只是林子无的徒弟,比不得大唐的沃土重要。 刘照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公主,心中轻笑,他将李清栏的神色表情都看在眼中,心中了然,对此他并无太多评判,毕竟自己和李清栏这种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也不需要去做让自己觉得并不愉快的事情,或者说不让自己恶心。 李清栏这样的人,刘照看的多了,看的细了,他也是在长安生活长大的人。 将军说是将军府,实则里面大部分全是土作的房屋。这房屋时间一久,就会变得格外干燥,稍微一碰就容易把土墙碰下一块来。 药浴的房间原本是林子无给自己和刘照准备的,自从他收吴钩为徒之后,这个药浴房林子无和刘照都没去过,他们受伤的次数不多,而吴钩却是很多很多。 这处药浴房将地下直接挖出一个方形空洞出来,空洞中间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人大小陶制的浴桶。 在这座房间的下面,则是可以容纳柴火,所以药浴房能够直接煮药。 这里的药浴是林子无去天坑之前准备好的,吴钩一回来,就被人赤身的抬入了浴桶里面。 林子无推开门进去,里面瞬间冲出一大片的雾气。 走进去之后,里面水汽氤氲,吴钩躺在浓黑的药汁当中,毫无动静。 “他身上的伤很重啊。”刘照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林子无,随后走到浴桶旁边,拇指一抬,随后按在了吴钩的眉心中间。 就在按下的那一瞬间,李清栏闷哼一声,她的眉心滴下了一滴鲜血。 整个浴房随着那滴滴落的鲜血落下而暂停不动。原本氤氲的雾气,在刹那间变成了冰雾。 药浴房陷入了无比的寂静和黑暗当中,没有声音没有光。 李清栏停止了呼吸,心停止了跳动,她的一切都被封闭了,只剩下了能够感知痛苦的灵魂。 恐惧和惊骇弥漫在李清栏心中,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件,她惧怕到想要立刻死去。 然而这一切都被林子无的一挥手给打破了。 黑暗消失,冰雾掉落,声音重新传到了李清栏的耳朵里。 刘照右手食指一指,那从李清栏眉心当中滴落下来鲜血,落在了刘照的食指上。 那滴鲜血,鲜艳美丽,如同水滴掉落在荷叶一样,凝而不散。 刘照抵在眉心拇指皮肉龟裂开来,但他手指并没有流下鲜血。 他松开拇指,将右手食指上李清栏的眉间血按入了吴钩的眉心当中。 吴钩随着这滴鲜血渗入眉间,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刘照身子一跃,停在了林子无的身边。 “刘将军,你干了什么?” 李清栏清清楚楚的看见刘照将自己的眉间血滴入了吴钩的眉心当中,眉头一皱,压住心中的怒意问向刘照。 刘照没有答话,林子无说道:“用你的眉间血给吴钩治伤。” “怎么样?” “他体内被那些人的意念侵入,我现在只能用公主的眉间血给他压住意念,皇家气运能够镇压的住,如果无意外,他将一生无碍,前提是他废去修为。” 林子无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又问道:“他身上的内伤和外伤呢?” “他体内修复能力极强,加上配置的这些药汁和提前喂给他的丹药,我再帮助他让他的骨骼和内伤在天黑前愈合。” 刘照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屈指一弹,射入了浴桶当中。 林子无说道:“那就好,既然他的骨骼和内伤都能被治愈,那晚上我们就开始布兵吧。” “嗯。算时间,也该是在漠北正面交战的时候了。”刘照笑了起来。 “那他体内的意识怎么办?”刘照低头看看自己皮肉龟裂开来的拇指,现在拇指已经流出了鲜血。 他伸手扯出一块布料,将伤口包好,静等着林子无的回答。 “送他进研院。” 李清栏听到林子无要送吴钩进研院,开口说道:“叔叔,明年研院会有一个名额,按照朝廷上的议论,百官都打算送一位皇家子嗣进去聆听父子教训。” “知道了。” 林子无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吴钩,转身向外走。 药浴房里面只剩下了刘照,他需要在这里照看吴钩直到他苏醒过来。 李清栏紧跟着林子无,一路上欲言又止。 林子无心中怎么不知道李清栏欲言又止说的是什么,皇家送子嗣进入研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进入研院。这次百官议论皇家子嗣进入研院,想必是势在必得,这个人能够足够优秀。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李清栏。 所以,林子无对于自己刚才的决定并没有多少想要解释的,吴钩进不去研院,这是他自己也是吴钩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李清栏心中也不笨,刚才已经提醒过林子无一次了,没有必要再提这件事情。 林子无回到大堂之中静坐,按照他昨日的布军,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漠北军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五十万人的精锐之师对于两军对战的战争,每位将军都能够做到独当一面,只需要主帅告诉他们要做到什么样子。 现在只是防御阶段,哪怕现在飞檐关被破,于漠北大军也无伤大碍,林子无派出去的援军已经死死的缠住了金帐王庭的五千骑军。 现在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今晚的反击。 反击和防御不一样,这是真正的瞬息万变。 所以林子无要保证万无一失,要保证这次的反击,能够真正做到一击必赢。 李清栏见林子无毫无动静的坐在那里,自己也拿过椅子坐在了林子无的旁边。 林子无闭目养神,他今日被天坑里的东西所伤,隐有感悟,他要乘机将这个今天的伤势给领悟过来。 抱一境界,指的已经是有在修行路中对某物领悟到了极致的真理。只有将自己悟出的道做到了极致,才能迈入抱一境。 林子无的抱一境是极致的战! 如果将寥寥无几的抱一境高手列个战力排行,林子无怎么说都能列入前三。 他的修境,都是一次次生死之战当中步步踏入新的境界。 这也是吴清远被他如此呵斥,不敢出手的原因,这也是金帐王庭修士只能隐藏修为才能潜入漠北的原因。 一旦暴露修为,迎来的不是善战的漠北军,而是这位以战入抱一境的林子无。 如果说,他是战神,没有任何人能够怀疑。 从他选择自己修行的功法开始,他注定要走上以战破境的道路。 林子无以战破境的道路会致使他将会受无数次伤,而每次受伤他都能感悟到新的境界,且体内的恢复能力也极强。 与其说,林子无以前教授吴钩的是如何杀人,倒不如说是如何让吴钩的身体承受能力和恢复能力得到极大的训练。 吴钩的承受能力比不上林子无,可是恢复能力远远超过这位抱一境的战神。 因为吴钩他将身体经脉和穴位化为容纳天地元气熔炉。 可惜的是,林子无并没有让吴钩选择任何功法修炼,他心中的打算是将吴钩送入研院,研院会有更适合他的功法。 这不仅是是林子无心中的想法,也是那位破烂书生的想法。 那位破烂书生和林子无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无人可知,但是想来不会太平淡,毕竟能让以为战神教授吴钩,还能让战神打算送他进研院。不过,现在,战神倒是心甘情愿的想要送吴钩进入研院。 林子无闭目冥思,李清栏却在苦思林子无为什么要将吴钩送入研院,而且不顾自己这位公主的意见。 只是因为他受伤了需要进入研院? 这对于李清栏来说有些苦恼,但对她来说林子无的做法并不能让吴钩进入研院,她苦恼的是在送入研院这件事情上,林子无对李清栏的态度。 不过她很好奇,吴钩受的是什么伤,在药浴房里面居然会造成那样的奇观,彷如置身虚无之境,那一刻就算是自己也惊骇。只是刘照将自己的眉间血滴入吴钩的眉间,让她心中不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四章 他们都等着吃饭呢 “大帅。” 天色已黑,刘照走到大堂上,轻轻唤了一声林子无。 林子无双眼一睁,四周赫然一股莫名的杀意出现在大堂中,刘照面色一变,身形急退,幸好林子无在顷刻之间就收回了那股杀意。 李清栏被这个杀意给惊醒,她背后的椅子已经被四分五裂,承受不住散架开来。李清栏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稳住了身形。 “快出去。” 林子无一把拉住李清栏的手,迅速跑出来大堂。 他们两人刚跑出大堂,这个大堂轰然倒塌。 外面的侍卫迅速的跑了进来,林子无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天坑里面的这个东西,果然很厉害。” 林子无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说道:“我入抱一境界十五年,抱一境界的壁垒阻拦了我十五年,现在那块壁垒最终松散了一些了。” 李清栏听到这句话,大喜的说道:“恭喜叔叔修为再精进,即将迈入上两境。” “哈哈,前几天你也不是才破境?” 林子无心中愉悦,抬头望天,星辰渐出。 “吴钩怎样了?” 天色已黑,该是时候出兵,林子无看向刘照,他希望现在手中能有一个担当大任的先锋官。 在他眼里,这个人非吴钩莫属。 这不仅是一场战争,也是他给吴钩拿军功的机会。 “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在换铠甲,马上就到。” “好。” 说话间,吴钩已经穿上了自己的黑光铠、腰佩自己的砍刀,身后背负大弓出现在了林子无面前。 “末将,吴钩参见将军。” 吴钩面色有些苍白,毕竟重伤刚愈,他穿上铠甲之后就不是与林子无以师徒的身份,而是主帅与将军的身份。 将军见主帅,行礼是必要的。 “嗯。” 林子无点点头,然后对着刘照下令:“击鼓,城楼议事。” 李清栏和林子无并排走在前面,刘照落后林子无半个身位,吴钩又落后半个身位,一行四人往城楼上走。 随着击鼓聚将,在漠北城听候调遣的十余位将军已经站在了城楼里面,站在这里的将军品阶不是很高,大部分是四品忠武将军、壮武将军,也有少部分是五品定远、宁远将军。 例如那天被吴清远定住身子的杨一,他就是五品的定远将军。 四五品的将军,是林子无手中最能冲锋陷阵的大将。至于三品的将军,都在各个重要关隘里面坐镇。 三品将军在漠北军里面也有不少,无论是从三品,还是正三品,整个漠北军也有七八位,从一品就是林子无,从二品就是刘照。 吴钩的品阶不高,是从五品宁远将军。 但是军法官的职位可让其他将军敬畏的很。 四五品的将军都是三四十岁,是能打能战的好手,每个人的军位可都是用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 “好了。现在的局势你们都很清楚,我不多说废话。我不希望金帐王庭和我们的战争发生在我们的疆土之内,所以你们必须全部出击,在其他疆土内击败屯集的金帐王庭大军。” 城楼上的墙上挂着一幅漠北疆域图,那里标志着漠北十八国与漠北的位置。 林子无看着疆域图,背对着众将士,指着各个关隘和下了反击的命令。 现在漠北城已经聚集了二十万的漠北军,这些漠北军以前都散落在各个要道关隘里,每日都在训练。 以前的漠北疆域里每日往返的士卒就是林子无派出去在各个漠北军营里巡查回报的军队。 林子无将整个漠北织了一张网,这张网是为了漠北一线防线突然全面崩溃,敌军大规模深入的时候所用的。 林子无很自信,他自信自己的一线关隘不可能会出现让敌军大规模深入的情况。 他很自信,所以他会更会让自己的自信变成自负,这张织成的大网就是为了让他的自信变成自负而存在。 “飞檐关被破,金帐王庭已经渗透了五千骑军进来,陈亭将军死死的缠住了他们,江暖将军在飞檐关外拦住金帐王庭的两万士卒,不过他手中只有八千兵马。” “我们要将飞檐关重新夺回来。但同时决不能让其他方向发生任何溃退的情形出现。” 林子无转过身来,对着刘照说道:“刘照将军,请你坐镇玉珠关,统领西线,务必让西线固若金汤,让有异动的漠北诸国重新安定下来。” “末将遵令。末将务必会将异动以雷霆手段歼灭。”刘照抱拳遵令,西线接壤的漠北十八国最多,形势也最为不稳,整个漠北军中只有林子无和刘照两个人能够镇压,林子无要坐守漠北城,就只能由刘照前去了。 “云开、成如意、古文通、洛德才、五位将军与刘照将军同行,计三万两千步卒,八千骑卒。” “得令!” “王庭、杨巡、邓平蒙、沈器才四位将军分西线、北线巡查,保证粮草畅通。各领兵五千。” “吴钩、杨一、杨绪武三位将军领两万五千骑卒、两万步卒先行赶往飞檐关,协助陈亭将军吞掉被困在漠北的五千骑军。三位将军以吴钩为主。” 林子无看着自己的徒弟说道:“到了飞檐关,是守、是出击全由吴钩做主。” “末将遵令!” 吴钩知道,这是林子无给自己铺的路。 杨一和杨绪武,也知道林子无在给吴钩铺路。不过在他们两人眼里,这个路铺的直,谁叫他们两人单挑打不过吴钩,沙场点兵也打不过吴钩。 全军能在排兵布阵上面胜过吴钩的总共有五个人,林子无、吴钩、还有三位镇守一线关隘的三品将军。 吴钩输给他们,输的更多的是经验。 “其他将军严正以待。” 林子无呵呵一笑,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现在又到了送命的时候了。各位家里面都挺好的吧,这啊,都是靠我们送命换回来的,这次看谁能立功,谁家的房子更大一些。到时候我请大家喝酒。” “谢将军。” “没什么好谢的,这些都是各位应得的。”林子无声音冷下来,他挥挥手,众将军点头散去了。 这里只留下了李清栏。 “叔叔,那我呢?” 李清栏望着林子无,林子无摇头道:“你就待在这吧。” “叔叔,他们要去上阵杀敌,我为何不能?我好歹也是大唐的公主。” 李清栏跟随着林子无走出城楼,看着城外的满天星辰,听着呼啸的寒风。 “他们上阵杀敌是因为他们要养活一大家子,让一大家子的人过得更好一些,命对他们来说比不上功劳带来的钱财地位。” 林子无转过头来,看着李清栏笑着说:“你不一样,你不需要功劳带给你钱财地位,你本来就是大唐的公主。” 李清栏看向陆陆续续走下城楼的诸将,听着他们互相之间说的那些荤话,问向林子无。 “叔叔,这场仗你打算怎么打?” “就看朝廷了。” “朝廷?” “朝廷那些官员,估计不愿意打这场仗。而陛下则想打这场仗。” 林子无伸出手摸了摸李清栏的头盔,带着些许宠溺,说道:“你就好好看着我怎么打吧。不管朝廷愿不愿意打,我都得打下这场仗。”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看朝廷打不打嘛?” “不,我说看朝廷,只是想看看我要打到什么样的程度。打是肯定要打的,漠北几十万大军还等着拿功劳、拿赏赐呢,他们还想拿自己的命去搏一搏。” “为子孙博前程、为后代谋福荫。” 林子无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 李清栏现在倒是有些看得上这些丘八了。 “叔叔,你说金帐王庭打算全部拿下漠北嘛?” “并不打算,这一次并不是蓄谋已久,只是临时起意。况且现在已入深秋,金帐王庭的草原上又将面临一次寒冬,他们也想乘着这个时候能和大唐拿下一笔可观的赔款,过完这个冬天。” “那他们必须要赢喽?” 李清栏说出这句话,然后嗤笑起来到:“他们也想赢吗?” 林子无摇摇头,抬头看着月亮,说道:“你上次望月突破境界,你还记得你在想什么嘛?” “记得。无所谓得,无所谓失,得失无碍。” “这就和你上次的心境一样,无所谓的,他们不需要赢,只需要一场战争,不管如何,大唐一定会赔偿他们,毕竟是你惹出来的祸,战争也是要讲理的。我们就是没理的那一方。” 李清栏听到林子无又在说自己在金帐王庭的事,娇嗔的喊了林子无一声。 林子无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胆子真的大。” “那是不是朝廷里面的那位质子得放回金帐王庭?”李清栏开始转移话题,不想再与林子无言语中谈论自己在金帐王庭的事,自己毕竟是一位女子,将一位男子阉割,终归还是难以启齿。 “是啊。所以,下一次,真正的漠北大乱不会远。” “清栏,吴钩将会成为我之后漠北的梁柱。” 林子无说出这两句话,走下了城楼,李清栏一愣,跟着他走了,并没有接话。 漠北城的城楼大门已经打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夜里行军 城楼下,各位将军互道了一声保重,各自牵了马。 众位将军翻身上马,在冷塑寒风中,策马而去。 林子无站在城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微对疾驰出去的众位将军的身影点头。 漠北城是一座大城,它能够容纳十五万士卒在当中驻兵,剩下的兵马则是分布在了漠北城外十里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当中。 杨一麾下的两万五千骑卒,杨绪武麾下的两万步卒全部驻扎在漠北城外十里之地。 那是昨日林子无下令之后,杨一和杨绪武于今日早晨赶到而搭建的。 杨一、杨绪武这两个人在漠北军的地位有些独特,他们刚从军时就被林子无教导过,这种教导自然比不上林子无对于吴钩的教导,可也足以让人眼热。 所以杨一和杨绪武这两个人继承了林子无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出击,不喜欢死守。 吴钩对于这两位将军的习性很清楚,自然知晓林子无这样安排的目的。 他虽然将是否从飞檐关出击的选择交给了吴钩,可是内心里依旧是希望从飞檐关直接出击。 同样,选择出击就会有选择死守,陈亭和江暖两位将军就擅长守城。 吴钩在战马上回头一望,看向身后那座土城,开口对着身边与自己疾驰的两位将军说道:“两位将军好久没有在金帐王庭土地上吃他们的羊肉了? “好久喽,算一算有六年了。” 杨绪武在战马上仰头苦思,按照每一年吃一次烤全羊来计算。 “金帐王庭的羊肉就该在金帐王庭的地方上吃,那才好吃。拿在漠北里来烤,一口就是满嘴的沙子。咱们军里面的火头军卒也不像话,金帐王庭的羊肉鲜嫩的很,非要烤的柴,说这样吃熟食对脑子好。” 杨一开口说话,他的话一向很多,现在开始抱怨起来军中的火头军卒了:“那个叫做周姐姐的火头军我还不敢惹他,他是专门给大帅做吃的,我骂了他还会被他堵着门给骂回来。” 吴钩会心一笑,说道:“那可不,我上次说了一次,我那几天的饭菜盐就像不要钱一样。” “别个可是用两把割肉刀堵城门的人,你们怎么和他比呢?”杨绪武的脸清清白白的和李清栏的脸丝毫不差,说话也细声细语,在漠北军里面有人就喜欢叫他杨娘子。 这个名字可是杨一给他取的,杨绪武没少和杨一打架,杨一每次都输给杨绪武,可是杨一就是不服,一输就要大喊大叫杨娘子。 “我们怎么和他比?你怎么不和他比?”杨一语气一点都不友好的回杨绪武。 前几天杨一打赌的事,杨绪武也赌了一把,很显然,杨绪武输了,可是杨绪武就是耍赖不给杨一钱,杨一对这件事可是耿耿于怀。 三人扯着犊子闲聊,在漠北城上奔驰,那四万五千的兵卒现在在原地等着这三位将军前来。 吴钩停马,停在四万五千士卒面前,杨一和杨绪武落他半个身位。吴钩对着四万五千士卒点了一下头。 “呼哈!” 声势震耳,这一声呼哈,代表着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吴钩咧嘴一笑,然后面色一沉,喝到:“杨一将军听令!” “末将在!” 在吴钩身后的杨一双手抱拳,看向吴钩。 “令,杨一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先行,兵分两路,务必在我大军赶到之前,吃掉深入我漠北的金帐王庭骑兵,同时第一时间协助江暖将军将飞檐关的金帐王庭大军死死困住。剩下一万骑兵,与步卒同行!” “末将遵令!” “杨绪武将军听令!” “令,两万步卒押送粮草辎重,日行百里,七日内赶到飞檐关。” “末将得令!” 随着吴钩令下,已经整装待发的大军缓缓动了起来。 吴钩现在作为这四万五千军卒的军事主官,他只需要负责告诉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下面的将军会做好。 杨一拨马向前,点下自己的兵马,逐渐脱离了大军。 临走的时候,杨一给吴钩叫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有一名是从五品下的郎将,剩下两人是校尉。杨一怕吴钩临时用兵用的不太熟悉,就将自己的得力干将留下来,以便吴钩驱使。 “杨将军。” 吴钩骑在马上,看着自己身后的步卒,唤了一声杨绪武。 杨绪武拨马向前,看向吴钩。他与吴钩接触不多,这算是他第一次与吴钩并肩而行。 “杨将军,我们驻兵飞檐关,出击金帐王庭,两万五千骑卒足够了。” 吴钩并不打算隐瞒任何人他现在的想法,出击草原,两万步卒会被战法灵活的骑军给吃了个干净。 若是守住飞檐关,两万步卒过多,且杨绪武也并不擅长守城。这两万步卒何去何从,吴钩始终下不了决定。 杨绪武不笨,听得出来吴钩口中的意思,他同样疑惑两万步卒如何在草原上出击。 “是啊,我也在疑惑。如果要我两万步卒入草原,那后军就需要十万,骑军十五万,如此两万步卒才能在草原上征战。” 杨绪武指着身后两万步卒说道:“我麾下大军两万,都是步战,如果说两军正面对垒,我这两万大军很有信心能够冲垮任何大军的中军。可是到了草原上,两条腿怎么跑得赢四条腿?” 杨绪武说完这句话,然后对吴钩坦诚道:“吴将军,我不知道你的心性如何,但你是大帅的弟子,大帅信你,所以我信你。大帅让你做我们这四万五千大军的统帅,那自然是让我们听从你的决定。出击草原也罢,驻兵飞檐关也好,都行。” “杨将军,你这是把问题又抛给我了。” “吴将军,我实在想不出大帅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这可不仅是出不出击的问题。” “先行吧。先把飞檐关这个漏洞给堵上。” 吴钩喊道:“邱差将军!” 身后一名五十岁的老将立刻拨马向前,这位将军是杨一手中最年老的一位将军,是一位虬髯汉子,善使双刀,在军中的时间比林子无都要长,现在只是从五品下的归德郎将。 “将军!” 这位老将年纪虽老,可是中气十足,杨一临走前还曾夸赞过他是宝刀不老。 “邱差将军,你往飞檐关派去两百骑兵,这两百骑兵分批次派出,我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飞檐关的任何状况。再派三百骑兵前往玉珠关,三百骑兵往高山关,同样是分批次派出,有任何异动率先告知我!” 邱差将军抱拳称是,就往后面走拨马派兵去了。 “这位老将军,别看他老,就算是杨一和他单对单都不一定能胜。” 吴钩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老将军笑说道:“是嘛?” 邱差,河南道人,十七从军,位归德郎将,年五十,善使双刀,无家。 这是林子无给吴钩的将军名册里面写着的身世背景。 按理来说,从五品下的归德郎将,在五十高龄该回乡了。不知道为什么林子无要留他在漠北军中。 “是啊。杨一以前是他手下的兵,你知道杨一的性子,一个刺头。那时候没少给邱差找麻烦,一有不服,邱差就把他揪到校场上打个几个回合。要不是他惹过一位兵部的三品将军,他的战功也该是到三品了。再不济也是四品。” “不该啊。按照大帅的脾气,哪有什么人敢拦他报上去的将军升迁奏章呢?” 吴钩虽然知道邱差这个人的身世背景,却不知道他的经历如何,毕竟他只来漠北军了四年。 “嗨,那位三品将军是皇亲国戚,还是一位武侯,三十年前他也在我们漠北军,邱差年轻气盛,和那位将军的儿子斗了起来,一个不慎就把那位将军的儿子的手臂给砍了下来。” “噢?先不说对与错,军中比斗伤人,按军法充事,那两位都得斩啊。” “诶,你可别和我说军法从事,上次我喝酒说多了话,被你巡查到,就是你办的我。我可挨了你二十军棍,好家伙,差点没把我打死。”杨绪武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吴钩这位漠北军法官的怨气。 吴钩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刚好那天高昌国和金帐王庭联手出兵,连下七个关隘,当时的主帅还是林老帅,他就没有追究这件事情,说是大战在即,不可轻易换将。那时候邱差,可是漠北骑军副统帅,所以也就没有办他,等战事歇停,林老帅贬他为一名小卒,那位将军才不再继续追究邱差将军。” “后来,邱差将军就再也不能升职了。” 杨绪武摇摇头,看着邱差将军又回来了,赶紧闭口不说话了。 杨一和杨绪武曾经都是他的兵,杨绪武说杨一是个刺头兵,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可没少被邱差打。 “将军,骑兵已派出。”邱差回令,吴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邱差有些起了鸡皮疙瘩。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吴将军,我没犯军法吧?” 邱差说出这句话,吴钩看向了杨绪武,杨绪武打着闷笑说道:“那个,我上次喝酒就是和邱差将军一起喝的,他也被打了二十军棍。” “这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有马的骑兵和没马的骑兵 漠北这片戈壁沙漠,埋人很简单,往沙子多的地方一丢,让风吹个半个时辰,那人就埋下去了,不用你动手,你只需要把那个人给杀死。 不过这只限于一百人以下的杀人规模,毕竟漠北以戈壁为主,沙子虽多,比不上沙漠。 所以在飞檐关外五十里的戈壁滩上,隐露出来很多尸骸,这些尸骸有得还栩栩如生,看上去像刚刚被人杀死,有得则是躯体干枯,在这里躺了很久。 除了尸体,这里散落最多的是染血的刀,从样式上来看这里只有两种刀。 “将军,给。” 一个面色黝黑,皮肤干燥的士卒拿着烤好的棕色的肉递给自己身边的将军。 将军接过肉,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口长得太大,他的嘴皮咧开,又流出了血。 他身边的士卒小口小口的咬,可不像这位将军这样不怕痛。 这位将军咬着肉,转头看向身后自己身后一大片黑色的影子都在低头啃肉,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匹战马,那些战马高高的昂着自己的头。 在这支队伍的前面,还有一群人,他们也在啃肉,他们的战马也高高的昂着自己的头。 两支队伍,一队尽是红色,一队尽是黑色。 一队铠甲闪亮,烁烁夺目;一队皮甲兽衣,黯淡无光。 两支军队,就这样对着面在吃肉。 吃的什么肉? 吃的是战死的马肉。 那位吃肉吃的自己嘴皮干裂的将军,就是陈亭将军。 陈亭身子修长,不魁梧,在漠北军中是个头最高的。 加上陈亭穿着明光铠,在这一队骑兵当中很显然而易见。 他那天接到林子无的军令之后,带着手中的五千骑兵在飞檐关外十里的戈壁滩上截住了金帐王庭的五千先锋。 然后陈亭像那年追自己的媳妇一样,死皮赖脸成了一个狗皮膏药黏住了金帐王庭的五千先锋。 他们去哪,陈亭也去哪,两军常常面对面的奔驰,然后互相袭杀。金帐王庭的骑兵想要脱离这位狗皮膏药将军,但两者之间的距离最多之拉开了一里的距离。 金帐王庭的勉不勒将军很生气,陈亭绝对不主动发动大规模进攻,就死死的黏住自己,只要自己想要大规模进攻他们,他们就迅速拉开距离跑远一点。 勉不勒将军,一个膀大腰圆的先锋将军,硬生生的被陈亭逼成一个娇滴滴小娘子,两日骑马,也只不过走出飞檐关五十里。 勉不勒撕下肉干,在嘴里面嚼着,这肉干味同嚼蜡,难吃极了,勉不勒只喜欢吃刚刚考好的羊肉、牛肉、马肉、所有的肉。 “告诉阿舍力度千夫长,一会他带领他的骑兵冲向唐军,我们现在要回冲飞檐关!” 勉不勒算了一下时间,还是放弃自己最开始的计划,依照现在的形式来看,自己的后援应该是被唐军拦截在飞檐关了,自己继续在漠北里面与陈亭这样纠缠,就是把自己关进了虎穴里面,老虎想要什么时候吃自己就可以吃。 勉不勒吃了几口肉干,就把肉干放进了自己宽大的袍子里面。 “大家伙赶紧吃。” 这位将军用手抹了抹他的嘴,往前走了几十步,看着对面的唐军,大声喊道:“大唐的将军,告诉我你叫什么!” 陈亭把充满着腥味的马肉吃完,拿起自己放在马背上面的长枪也走出几十步喊道:“记住了,吾乃陈亭将军!敌将报名!” “我叫勉不勒。” 勉不勒说完,就往后走,翻身上了马。 陈亭将自己的明光铠卸了下来,喊道:“卸甲!” 片刻之后,唐军只穿着布衣翻身上了马。 勉不勒,眼前看不见闪闪发光的铠甲了,他一挥手。 陈亭眼睛里还是那片黑色的影子,他长枪一指。 尘嚣起了。 金帐王庭的一千人骑兵冲向了唐军的四千骑兵。 连续两日的马不停蹄,两军的马真的已经乏了。 所以陈亭才会叫所有人卸甲。 可是唐军的战马无法和擅长长途奔袭的王庭的战马相比,就算是卸了铠甲,也只能让战马保持最后一次冲刺的力量。 两军冲刺交战,刚接触的第一刻,陈亭的长枪刺穿一名骑兵之后,他的战马无力了,只能吐着唾沫,艰难的向前走。 唐军的骑兵在接触的时间很少能够保持住马力,都变慢了下来,这样的速度,别提冲阵了,战马能否继续保持向前迈步都是个未知数。 “将军,你看他们已经马力疲乏了,如果我们大军再冲一次阵,就可以把他们给全歼。” 勉不勒身边的一位千夫长十分高兴的向勉不勒提建议,全歼敌军,可是一次大功劳。 “不了,迅速回撤飞檐关。” 勉不勒踢马向后跑,那名千夫长欲言又止,见勉不勒执意如此,也只能后撤。 唐军的马停了下来,再也无力向前走。 一千的王庭骑兵穿透了唐军的骑阵,唐军现在再无骑阵支撑,只能定在了原地。 陈亭也看着那道远去的尘嚣叹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无奈道:“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关乎马力,无能为力。” 他踢马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三千步兵,大声喊道:“马力至此,无怪乎,现在和这一千骑兵殊死一战吧。” 众位士卒默然,马力殆尽的骑兵,就是步兵。 刚才冲阵,一千王庭骑兵能够冲杀掉数百名唐军骑兵就是因为如此,现在唐军只是骑着马的步兵。 陈亭拍了拍身下的战马,战马微微抬头,可是它依旧没有任何能力再次跑动起来。 “冲阵!” 金帐王庭又一次冲阵。 唐军又少数百人,金帐王庭无一人身亡。 “冲阵!” 金帐王庭第三次冲阵,刀光在阳光下闪耀,普通摔下马的声音比不过金帐王庭冲刺兴奋的喊杀声。 鲜血在挥舞的刀枪中冲向半空,然后落在了地上,洒了一地。 陈亭喘着粗气,他想要催马,可是战马丝毫不动。 “他娘的,成活靶子了。” 陈亭的长枪被鲜血染红,他身上有四五道的刀口,刀口不深,可是疲累和伤口,已经让他眼睛逐渐的合拢。他的眼皮现在变得很重,睁着眼,就要耗去他最后的力量。 四千的骑兵现在只剩下了两千余。 一千的王庭骑兵还剩下七八百,因为马力而导致单方面的屠杀,在与金帐王庭交战的大唐经常出现。 这是很无奈的局面。 “将军。” 陈亭身边的亲卫只剩下了四人,其中一人无意中抬头,看到自己的侧翼有尘嚣,越来越近。 陈亭点头,轻声说道:“不要宣扬,他们马上又要冲阵了。就算是用命去换,那这金帐王庭的兵也应该被我们换的全军覆没了。” 王庭骑兵的战马呼呼喘着大气,王庭的千夫长阿舍力度,他很高兴的在笑,他觉得,再来三四次,唐军就要被他们全歼。 他将酒囊里面最后一点酒喂给自己战马,大声喊道:“唐军现在就是活靶子,现在使我们拿功劳的时候,再冲三次!” 王庭战马已经很累了,可是还能跑。 唐军的战马不适应长途奔袭是其一,其二在于这两天陈亭完全缠住金帐王庭的骑兵,就要做到速度要比他们快,耗费的马力自然也多。 陈亭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卒一个个骑在马上被金帐王庭的人砍下脑袋,然后挥舞着自己的长枪,他想尽可能的多杀几个金帐王庭的士兵。 陈亭再看一眼侧翼的尘嚣,后援终于来了。 就在金帐王庭的又一次完成了对唐军的冲阵后,杨一带领的五千骑兵终于赶到了。 “跑,快跑!” 阿舍力度扯着自己的嗓子大声喊,可是现在王庭的战马速度怎么能和杨一带领的五千骑兵相媲美。 就在追逐当中,金帐王庭的骑兵被人从后面开花,这支王庭骑兵死的不是很壮烈,在充满着恶趣味的杨一看来,这是开了后庭花。 杨一挥舞着自己的大刀,大喊大叫。 “冲啊,让他们给我们唱一曲后庭花!让他们花开几朵!” 杨一作为楔形骑阵的第一人,他第一个就冲了出来。 陈亭在战马上想要下马,可是没有什么力气,他想出一个好办法,摔下了战马。 当他躺在地上时,终于是松了口气。 剩余的骑兵和陈亭也是同样的感受,松了最后的那口气,然后从战马上慢慢的滑下来,滑到地上。 最后这支王庭骑兵全军覆没,那位被勉不勒抛弃的千夫长死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刀下。 那位无名小卒拿着勉不勒的人头,站在那里傻笑,杀掉一位千夫长,赏银五十,升两级。 杨一带着一身鲜血翻身下马,走到陈亭的身边,低头俯视着这位狗皮膏药将军。 “嗨,狗皮膏药。爬不爬的起来?” “你滚吧。勉不勒带着剩下的人回撤飞檐关了,赶紧去拿了他的人头,得大钱。” 陈亭没有力气和杨一多说废话,闭着眼睛,语气像驱赶苍蝇一样。 “呦呦呦,他的人头肯定是我的,你的语气不要表现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这次是谁带兵来了?别说是你,打死老子都不信。” “还能是谁啊,吴钩啊,我们的军法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七章 疑问 “吴钩?就那十九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陈亭略带惊讶,伸出手要杨一把他给拉起来。 “还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你就是看不起别人嘛。”杨一拉起了陈亭,从自己腰上取下水囊递给了陈亭。 陈亭灌了自己几口水,灌得太急,把自己给呛到,咳嗽了半响,回道:“那肯定是乳臭未干,他只不过是在漠北城里面当了军法官,又是大帅的徒弟而已。没有带兵经验他怎么能带兵?” “如果说是你,你凭借你的经验来带兵,那也还勉强,他根本就是毛都没长齐。” 陈亭扶着杨一,拿着水囊,在那里和杨一说一千道一万的说吴钩不能带兵。 “他如何服众?真不知道大帅怎么想的,这难道又是门庭之风要在我们漠北兴起了不是?”陈亭摇摇头,又喝了一口水。 杨一不耐烦的说道:“我管你服不服,反正大帅任命他是我们的统帅,那他就是我们的统帅。我可告诉你,别在他面前找不痛快,如果你耍脾气厌恶了战机,到时候他可不用捅到大帅那里,他是军法官,可以阵前军法从事的。” 陈亭听杨一说出这句话,他看着杨一说道:“你服他?” 杨一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骑兵喊道:“人杀完没?” “杀完了。都补了好几刀了。”杨一手底下的校尉正在王庭的骑兵身上摸东西呢,听到杨一带着不耐烦语气问,赶紧起身回答。 “那就留下三百骑兵,其他人跟我去飞檐关。” “诶诶。你不带我们一起过去?”陈亭一把拉住要走的杨一。 “你这里只有大概千余人的王庭士兵,其他人很可能要回撤飞檐关,我得赶紧过去啊,江暖那里拦住两万骑兵日子过得很艰难的,现在内外夹击,那飞檐关可就真的拿不回来了。” 杨一从陈亭手中拿过水囊,又说道:“你呢,就和三百骑兵慢慢走着来,我在飞檐关等你。” “你不用忽悠我,飞檐关肯定有人去了,而且去的人比我这边的后援多。别以为我不知道飞檐关的重要性。”陈亭拉住杨一就是不让他走。 “你干嘛啊?拉住我到底想干嘛?” “你就不能等等我啊?一起走不行啊!我这两天就没休息过一个时辰,不是在袭扰王庭骑兵的路上,就是在袭扰王庭骑兵。” 杨一的骑兵已经翻身上马了,杨一还被陈亭给拉住。 “等你个屁,你不就是怕我到时候砍了那个勉不勒的头,抢了你的功劳。” 杨一甩开陈亭的手,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对着陈亭说:“那个勉不勒我给你抓了,然后留给你。” 陈亭这才笑道:“快走,快走。” 杨一拨马带着骑兵向飞檐关疾驰,这里离飞檐关不远,而另外的一万骑兵现在也应该到了飞檐关。 陈亭看杨一已经疾驰而去了,对着所有人大喊道:“换个干净的地方睡觉,睡两个时辰,然后回飞檐关!” 陈亭很有自信,自信到面对数万王庭骑兵攻击,飞檐关会被攻破,但林子无在漠北织成的天网不会被撕开一个口子。 吴钩同样知道林子无织成的天网无懈可击,前提是以漠北城为中心的后援兵力能够在三天赶到天网最外端,所以漠北军配备有数量众多的战马。 唯一的弱点,吴钩告诉过林子无,堡垒往往需要从内部击破。 林子无听后哈哈大笑,并没有说话。 吴钩站在飞檐关向外看,看外面还是一片戈壁沙漠,在戈壁沙漠的尽头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原。 现在距离杨一先行骑兵赶到飞檐关,已经过去了六天,吴钩带领的两万步卒和一万骑兵于两天前赶到了飞檐关,这时的飞檐关已经被江暖和杨一两位将军联手重新从金帐王庭的手中夺了回来。 而吴钩在飞檐关已经驻兵两天了,至于是否出兵还是驻兵,他心中还在考量。 昨天传来消息,刘照将军的镇守的西线已经全面开战,金帐王庭十五万兵马和高昌国五万兵马,在以玉珠关为中心的西线展开了拉锯战。 金帐王庭的骑兵善突袭、奔袭,在西线一马平川之地,屡屡得胜;刘照如同一位补破洞的绣娘,每日都和金帐王庭进行争夺战,战况十分激烈。 吴钩身后杨一、杨绪武、江暖、陈亭、邱差五位将军都在互相嘀咕。 邱差将军不是吴钩麾下的三军主将,但他的经验是吴钩最需要的,所以很多问题吴钩都要亲自请教邱差。这种做法让邱差将军很欣慰,江暖对于这位大帅的弟子也有很大改观。 现在飞檐关兵力达五万余,除了吴钩带来的四万五千兵马,江暖、陈亭两位将军手中还剩余六千兵马,漠北十分之一的兵力集中在飞檐关,庞大的驻兵数量让吴钩更加疑惑。 一个飞檐关在战时,根本用不着驻兵五万。飞檐关平时驻兵也只不过是三千而已。 该是死守飞檐关,还是驰援西线,是飞檐关诸将争论的事情,无论如何争论都需要吴钩这位统帅拍板。 陈亭和江暖认为需要驰援西线,杨一和杨绪武认为死守飞檐关。 邱差将军说,听从吴钩吩咐。 吴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可以这样说,飞檐关现在已经风平浪静,甚至整个北线都风平浪静。 “将军,我军骑兵两万五千驻兵飞檐关,是在浪费兵力,如今西线才是王庭攻击重点,如果我们以两万五千骑兵奔袭西线外王庭大营,这场大战就结束了。” 说话的是江暖将军,他身材和杨一、杨绪武一样,长相也普通,唯独说话的时候有些粉黛气,这倒不是说他说话娘,而是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挤眉弄眼,有时还翘起兰花指。 吴钩看着飞檐关外,有些失神。 飞檐关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飞檐关的左右两翼是峭壁悬崖,落差有数十丈,骑兵无法逾越。唯独飞檐关是一个缺口,就像是城墙的墙垛一样,一个凹字形的缺口。 飞檐关的前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从宽至窄,不利于骑兵突袭。关后十里是狭长的山谷,山谷外是一片平地,一马平川。所以飞檐关算不上关隘,只是利用地形,在中间做了据马桩和铁荆棘,两翼设置了箭楼用来观察放风,并且上面还放置有礌石、木桩。 吴钩灵机一动,问向身后的杨一将军,说道:“杨一将军,如果你带领两万五千骑兵,出其不意攻击飞檐关,你觉得你需要花多久时间能把他攻破?” 杨一停止陈亭的絮絮叨叨,想了想说道:“攻不下来。” “为什么?” “飞檐关的地形,向上冲刺有据马桩和铁荆棘马力无法发挥到最大,且地形也逐渐收窄,就这样向上冲,想要冲破飞檐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骑兵冲刺之后,需要留有余地回马,而飞檐关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吴钩刚才想起孙子兵法上的一句话,原文他有些忘却了,但他记得意思,意思是你赢了是因为你的敌人露出了破绽,你输了是因为你露出破绽,想要赢敌人,那你就要调动敌人,让敌人露出破绽。 但是,明明飞檐关没有破绽。王庭骑兵如何让飞檐关出现了破绽呢? “那,为什么骑兵不可攻破的飞檐关会被骑兵攻破?” 吴钩转过身来,他看向了经验最为丰富的邱差。 邱差心中一惊,所有人都只记得飞檐关被攻破了,却忘记了对于骑兵来说不可能击破的飞檐关,是如何被击破的? “江暖、陈亭!” 吴钩声音一沉,看向最先赶到飞檐关外的两位将军。 “两位将军,最先赶到飞檐关,当时情形如何?” 陈亭是骑军将领,他最先赶到,随后就拦截王庭的先锋勉不勒,他倒是没有注意飞檐关的情形。 江暖率领的是步兵,他次于陈亭半个时辰,他到了之后,就将两万骑卒拦在了飞檐关。 江暖回想道:“当日我率军赶到时,那些骑兵在给死去的人收尸,里面有他们的人,也有我们的人,从血迹来看,所有人都是死在飞檐关内。” “这就很奇怪了。”邱差将军说话了,他看向对着杨绪武说道:“虽然我们漠北善战,但遇到破关时,依旧是会有当逃兵,往外遁逃,所以血迹肯定会延长至十里的关口。” “既然如此,有部分血迹肯定在飞檐关外。” “怪就怪在,飞檐关这十里的狭长地带没有任何血迹。” “其次,好不容易攻占的飞檐关,为何没有援军?金帐王庭的兵力远胜于我们,既然耗费了数万人打开的口子,为何置之不理?” 吴钩继续说道:“破飞檐关,是一疑;飞檐关所有士卒都是在关内是二疑;其三,金帐王庭耗费兵力打开的缺口,为何置之不理?” “这三个疑问不解,五万大军必须驻兵飞檐关。没有我的调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关。” 吴钩刚说完话,一名校尉跑了上来,他说道:“将军,关外有一个比丘求见,他说他是为了飞檐关被破而来的,还说认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八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吴钩听到这句话,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骂自己要入地狱的人。 杨一和杨绪武当时在漠北城算是见证者,听到比丘,就往关外走。 “嘿,他娘的别说,还真是他。我跟你赌一把,我赌吴钩和他再打上一架。” 杨一老远就看到关外的比丘,他低声对杨绪武说出了他的赌约:“十两银子。” 杨绪武回头看吴钩离着还远,说道:“好,十两银子,我赌他们两个不打。” 杨一和杨绪武算是成交了,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吴钩。 吴钩手按腰刀,走到据马桩后,看着据马桩前的比丘说道:“诸成和尚,你来干什么?” 比丘身穿一件灰色的长袍,看上去长袍已经很久没有洗了。比丘长的不高,却有点身宽体胖的意思,脸上洋溢着笑,可是这笑让吴钩一看就觉得厌恶。 “阿弥陀佛,吴钩施主,贫僧是来劝你的。”诸成和尚,单手竖掌,微微一躬腰继续说道:“吴钩施主,莫要再造杀孽了。快快率兵退去吧,金帐王庭大军一会儿来袭,到时候肯定死伤无数啊。” 吴钩听到这句话,偏过头对着杨绪武说道:“杨将军,准备备战。这和尚从来不说谎话的。” 杨绪武面色一沉,就往后走了。 江暖也跟着杨绪武下去备战,邱差却和陈亭在一边打量着这位比丘。 吴钩听完诸成和尚的话,转身就走。 诸成和尚看见吴钩要往前走,继续说道:“吴钩,你们这是在自造罪孽,会堕入地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方能赎罪。” “贫僧不能再让你们自造杀孽了,前几日你们在飞檐关三千人杀了金帐王庭近万人啊,这是极大的罪孽啊!” 诸成苦口婆心的继续劝吴钩。 吴钩听到这句话,赫然转身,眼神如刃,直视诸成。 “飞檐关被破那日你在场?” “在。” 诸成笑道:“那日我看金帐王庭骑兵久攻不下,唐军士卒杀了近万人。无可奈何,为了救金帐王庭,也为了惩罚杀孽过多的唐军,贫僧让他们脱离了苦海,杀的人越多,罪孽就越重啊。” “你是说,你帮助他们脱离了苦海?” 吴钩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是啊,他们杀孽太重了,贫僧不能再看他们作恶,只能做金刚怒目状。” “我贫僧劝过那位唐军将军,可他不听,眼看金帐王庭的人越来越少,贫僧只能出手阻止他们。如果吴钩你不让金帐王庭的人过去,还要再造杀孽,那贫僧也只能再次出手阻止你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一切都是为了解救世人脱离苦海啊。” 吴钩的刀彻底的拔了出来。 “阿弥陀佛,看来,你也是要造杀孽啊,贫僧帮你脱离苦海吧。” 诸成和尚笑着一挥手,那些据马桩和荆棘全部被冲飞。 “杨一,回关备战!” 吴钩喝了一声,周身天地元气暴涨,身形如奔雷,冲向诸成和尚。 杨一拔刀也要冲上去助吴钩一臂之力,邱差却拦住他说道:“看样子他们都是修士,我们只是普通武者,我们最好还是回关备战。” 诸成和尚身形速退,衣袂飘飞。 他双掌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身形猛然坠下坠,落在飞檐关外的戈壁滩上。 “斩!” 吴钩一刀斩落,刀气如匹练。 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手往上一抬,指尖恰好与吴钩的刀锋接触,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吴钩的砍刀传递到吴钩的手腕处。 吴钩体内元气奔流间,能量暴涨,这一刀之威再盛。 就在这时,吴钩收刀转身,出其不意的将砍刀掷出。 诸成和尚不动如山,口中念又念一声佛号。 “啊”字从诸成和尚的喉咙涌出,砍刀停在了诸成和尚的喉咙前,刀尖已经和诸成和尚的喉咙相接触,却再无可进一步的可能。 “弥。” 第二个字从诸成和尚喉咙即将跑出,而这时吴钩已经跃身而至,先是一脚踢在刀把上,砍刀的力量瞬间加强,将诸成喉咙的皮肉压了下去,那个弥字就此中断。 吴钩凌空再起一脚,这一脚踹向了诸成和尚面门。 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掌往下一坠,挡住了吴钩的这一脚,他双掌之中天地元气蓬勃喷涌而出,将吴钩直接震退。 吴钩落在诸成和尚身前一丈,他伸手一握,那柄停留在诸成和尚的砍刀被吴钩拉回。 吴钩站起身来,刀尖指着诸成和尚,说道:“和尚,既然你不想再造杀孽,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金帐王庭?他们不来,我们自然也不用落得造了杀孽。” 诸成和尚一个躬身笑道:“所以那天贫僧把金帐王庭的将军给杀了,毕竟一个人死比不上千万人去死。” 吴钩哈哈一笑。 砍刀一转,刀气凌厉,冲向诸成和尚。 诸成和尚双手微微分开,然后又合十。那些临身刀气尽数被他这一合给击的消散。 吴钩纵身一跃,飞回飞檐关内,他大喊道:“诸成和尚,今天大敌在前,我不想和你争斗,但如果你要插手这次金帐王庭和我军的战事,那莫怪我不死不休了。” “阿弥陀佛,只要别多造杀孽,贫僧自然不会管。毕竟这都是每个人的业障。” 诸成站在飞檐关外,静止不动,口中念念有词,他是在念经。 其他诸将跑了上来,陈亭说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是啊,将军,为什么不杀了这个比丘?”杨一从杨绪武手中拿了赌票,凑过来问道。 吴钩转身向关内走,众人紧跟其后,念念叨叨,大致也都是再说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和尚。 在诸成和尚看不见的地方,吴钩抬起了他的手,所有人才注意到吴钩的手掌在颤抖。 吴钩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砍刀收回刀鞘。 “我打不过他。”这是吴钩留给所有人的答案。 邱差骂道:“这他娘哪里冒出来的秃驴,把自己当成就是佛陀了,还他娘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操,他娘的,狗杂种。” “那怎么办,既然将军都打不过他,等一会金帐王庭来袭,他岂不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杨绪武和江暖现在最担心是关防的问题,修行者的威力过于强大了,在一个关外有一个实力强劲修行者盯着,是谁都不好过。 “杨绪武、江暖两位将军负责关防。” “杨一、陈亭两位将军率领骑兵后撤,再让调派三千骑兵为步卒,在十里的狭长山谷里布防,就算是把十里山峡堵死,也不能让王庭骑兵迈过这里一步。” 吴钩看向杨一说道:“另外,杨一将军我希望你调派数千骑兵,长途奔袭,绕道过飞檐关山谷,从温服关出关,绕到飞檐关外。一旦飞檐关烧起红色狼烟,立刻支援飞檐关。同时,飞檐关后方也派出骑兵与关外骑兵合力夹击。” “将军,如果绕过去需要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时间,这样我们的马力到最终冲刺的时候会大大减弱。且一旦碰上王庭其他兵马,也难以与之决战。” 将骑兵拆分,对吴钩来说是现在唯一能够破除困局办法,纵然陈亭不大同意这种作战方法。 陈亭看着吴钩,等着吴钩取消刚才的命令,他是一名骑军将领,知道这样的战法对于骑兵最大的挑战在哪。他自己和勉不勒决战的时候,就是败于马力不足。 “死守,两万步卒死守飞檐关,哪怕全军覆灭。那时候就完全是靠两万骑兵与王庭的决战了。我相信两位将军面对王庭骑军丝毫不逊色,能够凯旋。陈亭将军,杨一将军,我会为奔袭的骑军争取到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你们慢慢走都可以,但记住最后决战的骑军一定要保持足够的战力。” 吴钩并没有打算取消自己的命令,他的话也没给陈亭表以劝慰,而是命令,最直接的命运。 杨一抱拳说道:“放心将军,我杨一手下的兵最喜欢决一死战了!”随后他转身离去。 陈亭见状,也只能不甘心的跟着杨一走了。 吴钩拦住了邱差将军说道:“邱差将军,你是我们当中经验最为丰富的将军,我希望脱离骑兵变为步兵的骑军由你带领,就算飞檐关提前被破,我也希望邱差将军能够争取时间。” “好,末将定然不负将军所托。”邱差提了提手中的佩刀继续说道:“既然大帅选择你做我们的统帅,那我相信将军。” 吴钩点头,邱差这位老将军,龙行虎步,一身明光铠走的比杨一和陈亭都还有气势。 “将军,三天的时间,对于飞檐关来说算不得上是什么。”江暖看着离去的三位将军,很有信心的告诉吴钩。 “杨绪武将军擅长步卒指挥,我擅长守城,再加上两万步卒,就算是十几二十天都不是问题。” 吴钩笑着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相信两位将军,地利人和,我们都有。” “可唯独,城外有一个和尚。” “到时候,我会紧盯那个和尚,如果我被他杀死,也一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重创,到时候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杀死,他比金帐王庭的兵马更具有威胁力。” “我们要用人命换取时间,用时间换取胜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二十九章 功成骨枯 一句要用生命争取时间,以时间换取胜利决定了在飞檐关两万步卒的生死未来。 “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吴钩说出这句话,低头看着那个站在原地的诸成和尚。 诸成和尚抬头上看,两人对视片刻,诸成竖着单掌微微对吴钩躬身。 吴钩身后的步卒正在忙碌的搬运着所需要的礌石、滚木以及吴钩特地为此次运来的火油。 “这个死秃驴,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想个什么?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佛?以佛名行魔事。真他娘,操蛋。” 杨绪武也跑上城墙,站到吴钩旁边,看着那个身宽体胖、细皮嫩肉的和尚,嘴里面不停的咒骂他。 “这个死胖子,看他吃的心宽体胖,皮肤白白嫩嫩的,肯定没少犯戒!自己是个和尚还犯戒,罪加一等,要入无间地狱!” 吴钩转过头看向杨绪武,笑道:“又输钱了?” “输了,十两。” 杨绪武嘿嘿笑的看向吴钩,说道:“这是杨一开的赌盘。” “是啊,杨一喜欢赌,你喜欢喝酒。” 吴钩接过杨绪武递给自己的弓箭,背上了两个箭筒,箭筒沉重,放满了箭矢。 这把弓名曰逐日,是林子无年轻时使用的铁弓,他见吴钩的箭术甚于自己,就将自己的铁弓送给了吴钩。 唐国的铁弓是在弓背镶入铁条,从而增加了射程和威力,所以也被武将们称为“铁脊弓”。铁弓的弓弦混杂了金属丝,它的弓弦也有强大的切杀的力道。一般人使用铁胎弓的人都要带上一个戒指来保护手指。 吴钩倒不用带上戒指,他的因为修炼《人体秘诀》而导致身体很坚韧,并且他能将天地元气布于体表,铁弓弓弦对他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他使用逐日会使逐日的威力大增,因为铁弓里面的金属是寒冰玄铁。 寒冰玄铁采自极北冰海之中,一般人很难采取,冰海深海中的低温足以瞬间冻结一个人。 林子无的父亲年轻时出门游历,到过极北冰海,下过一次冰海,采得五十斤铁矿,交给了研院的教习打造出来了这把威震长安的逐日。 “如果我能一箭射死诸成和尚就好了。”吴钩如是说。 可是他知道单凭逐日弓的威力并不能杀掉诸成和尚,吴钩猜想诸成和尚境界比自己高一个境界,而诸成和尚似乎在害怕他杀了自己之后林子无的盛怒。 “难道你就不怕你屠杀漠北军士卒也引起盛怒嘛?”吴钩搭箭拉弓,箭头直至诸成和尚,拉弓如满月,吴钩却没有松开拉弦的手,他嘴里面模仿者箭矢从射出到射中的声音,这是他在井田村练习射箭时最喜欢干的事,这会使他觉得他的弓箭箭无虚发。 诸成和尚依旧站在飞檐关外,纹丝不动。 吴钩张弓搭箭,双眼如鹰顾。 在忙乱的飞檐关,就只有这两位不动如山。 吴钩现在已经关防的所有事情都交托给了江暖,杨绪武率领士勇队准备着到处“救火。”,金帐王庭不管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城头或者关内,杨绪武就需要带着人去把金帐王庭的士卒给歼灭,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救火队长。 “来了!” 在飞檐关两翼的箭楼上士卒吹起了号角。 吴钩抬头上望,远处戈壁滩上一大片黑色阴影正在缓慢移动,江暖也匆匆跑上木质的城楼,他眉头紧皱,说道:“将军,以我所见,这次来的不仅仅是骑兵,还有大量步兵。” 吴钩点头,黑色阴影重扬起的土尘虽然多但却薄,骑兵扬起的土城则是又多又厚,说是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现在守城更为艰巨了。” 吴钩将手中的弓箭放下,思量了片刻,然后对江暖道:“江暖将军,点狼烟吧。让大帅知道此处境况,希望漠北还有援军可派。” 江暖将吴钩的军令传达下去,却对最后一句话有了异议,他问向吴钩:“将军,你方才说希望漠北还有援军可派是何意?” “西线目前聚集了二十五万的兵力,加上飞檐关五万,总计三十万。剩下的二十万大部分分布在其他的一些关隘之中,少许兵力分布在漠北城和漠北内的戈壁军营,现在能调动的只有那少许兵力。” 吴钩顿了顿,对着江暖说道:“江暖将军,我说的话,怕是会影响士气啊。” “末将知晓了。”江暖一抱拳,没有在继续追问,他知道吴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少许兵力是林子无逆转战局需要的最少兵力,绝对动不得。 在年前的军事议事上,吴钩曾经向林子无提出过一个新的战法。 那就是面对王庭和十八国联军时,漠北会因为防线过长而导致兵力分散,面对王庭的优势兵力时,分散的兵力最能起到防御作用,绝对起不到一击必胜的出击。 所以,在某一关隘或防线被迅速击破时,林子无织成的天网也被撕开一个口子后,迅速放弃大部分关隘,集中优势兵力,统一指挥,以大兵力对大兵力,这样才能缩小敌我之间的兵力差距,让主帅的指挥成为战事的决定性因素。 除了林子无之外的三品将军都认为吴钩的这种做法是以抛弃唐国土地为代价来换取的胜利,而唐国决不能丢掉任何一寸土地,吴钩的做法不能采取。 刘照,没有说话,他向来是认为林子无说这是对的,那这就是对的;这是错的,那这就是错的。 后来私底下,林子无、刘照、吴钩三人曾多次在沙盘上推演,将这种战法逐渐完善。 林子无点头称赞,这也奠定了吴钩在他心里兵法谋略上面的天赋。 这倒也不是林子无的教导有方或者吴钩读书万卷的原因,而是吴钩年纪轻轻,他作为年轻人天马行空,富有想象力。 这是林子无对刘照说的话。 刘照点头。 毕竟,天网的织成,也是林子无在年轻时候的构想。 所以吴钩这时候燃起狼烟,就是要告知林子无,飞檐关岌岌可危。 五万兵力驻兵占尽地利的飞檐关都岌岌可危,那林子无就必须要做出抉择,是否聚拢兵力。 沙盘推演是沙盘推演,实际命令是实际命令,要抛弃唐国土地,这可是要背负骂名,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的决定。 就在日头逐渐西斜的时候,金帐王庭的大军终于缓缓来到了飞檐关外五里之地。 关外一马平川,毫无遮挡,金帐王庭兵马裸的摆在了吴钩的眼前。 “以营帐数量来看,他们的兵力可达十五万。” 飞檐关内的所有人严阵以待,江暖站在城墙上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金帐王庭动静。 “这场仗很难打。” 吴钩现在对于如何守城没有太多想法,这也不是他擅长的地方,要真正说起来,江暖在守城方面的能力比吴钩要强大的多。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在于兵力的指挥而不在于士兵的实施。 “估摸着,骑兵得有七万,步兵八万。”江暖笑着对吴钩说道:“将军,看来王庭这次真的是疯了,居然聚集了这么多步兵,这些步兵可相当于他们步兵总兵力的四分之一了吧?” 吴钩将大弓背负在身后,从腰间拿下水囊,小小的喝了一口,递给江暖,江暖摇头说不渴。 “根据去年的情报不差。金帐王庭要说骑兵那兵力比我们多得多,步兵却比我们少,也就有个三十多万吧。” 吴钩放下水囊,这水他不敢喝多,怕一会没得喝,接下来连番大战他需要死死盯着诸成和尚。 “五万打十五万。” 江暖轻轻念叨了一句,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将军,你怕不怕?” “不怕。” “听说将军,以前是老家那边有名的少年猎手?” “还好吧。我十二岁开始打猎,最开始运气好,猎了一只豹子。到后来和我一个同村的兄弟搭伙,山上能见到的东西,我们都曾猎到过。” “老虎也猎过?” “猎过。那会儿九死一生,要不是大帅救我,我已经死了。也就是第二天,我就跟大帅来了漠北。” 吴钩沉默下来,确实是第二天他就跟林子无回了漠北。猎死老虎的那天,他很志得意满,而上天充满恶趣味,将他重要的东西撕碎了,扯烂了。 让他目睹心痛欲裂的情景,而他还不能拿上天如何。毕竟他是上天,上天以无辜的语气来逃脱自己的行为,因为他是上天你拿他毫无办法,且不说很多人都认为天是对,而吴钩现在连天都碰不到。 江暖注意到吴钩神色的黯淡,笑着说道:“那会我也是出了名的猎手,不过我是设陷阱的高手,不习惯和那些猛兽面对面。因为小时候,被一头野狗给吓尿裤子了。” “那野狗龇牙咧嘴的,就这样扑上来把我压到地上,我都能闻到他口水的臭味。” 江暖在那里绘声绘色的模仿着自己被野狗扑倒的情景。 吴钩说道:“江暖将军,你家是哪的?” “我家是江南道临安县的。” “江南风光好啊。以后我要去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章 过粪 就这样过去一夜,金帐王庭的兵卒并没有任何动静,最多只是给诸成和尚送了一次饭,不过被诸成和尚给拒绝了。 而吴钩则在城墙上吃着难以下咽的咸菜配干饼。 虽然说吴钩吃习惯了,不过前些天吃的羊肉,到现在还让吴钩回味无穷。 诸成和尚杀了以为金帐王庭一位将军,阻止了金帐王庭的持续性攻击,从这一点金帐王庭应该杀了诸成和尚才对。 但金帐王庭是一个很奇妙的国度,它是一个神权与王权平等的国家,和尚和巫师在他们国家的备受尊重,更别谈这位能够把死人说成活人,活人说成死人,白天说成黑夜,黑夜说成白天的诸成和尚了。 这一点从金帐王庭现在对诸成和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就算是今天早晨,金帐王庭的进攻开始之后,所有士兵都绕开了诸成和尚,并且在诸成和尚前面安排了数名步兵用盾牌给诸成和尚挡箭雨。 诸成和尚站在进攻的人群当中,口中念念有词,吴钩仔细看着他的嘴巴,想要从他的嘴型当中知道他在念什么。 后来吴钩也学诸成和尚念念叨叨,只不过他念念叨叨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吴钩身边也有几个士卒拿着盾牌给吴钩挡着关外射来的弓箭,不过金帐王庭的弓箭自下而上,难以射到唐军的士卒,且弓力也不够。他们的制作工艺依旧集中在采用原始的木材和牛筋来制作。 唐国以武功开国,武器制作工艺发展到现在,改善良多。速度更快、力道更大,在弓箭上金帐王庭并不占优势,他们唯独占优势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精通射术,准确度要高于唐军。 现在金帐王庭的步兵只是在弓箭的掩护下靠近飞檐关关外,这种弓箭的对射,死亡最多的并不是弓箭手而是步卒。 十人一队的王庭步卒顶着圆形的盾牌想要爬过飞檐关前面的陡坡,然后拆除放置在关外的据马桩和铁荆棘。 为此王庭步卒已经丧命千余人在关外长坡上了。 “马粪!谁去给我那一桶马粪来。” 吴钩忽然喊了一声,他身边的一名校尉道:“将军,你要马粪干嘛?” “嘿嘿,你先去拿给我,越多越好。” 吴钩不怀好意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兴奋。 他张弓搭箭,弓如满月,箭如流星。 “咚!” 这一箭射穿了诸成和尚身边的步卒的盾牌,箭矢之力并未停止,贯穿了步卒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噗的一声向上冲起。 血雨洒落,溅了诸成和尚一脸。 “保护大师!” 围在诸成和尚身边的步卒,弥补上了那位盾牌手留下来的空缺。诸成和尚从怀里面拿出一张丝帕,擦去落在自己头顶和半张脸上的血迹。 他抬头看向吴钩,吴钩也学继续着诸成和尚在念念有词,念得是三字经,问的是他母亲。 诸成和尚看懂了吴钩嘴唇上念得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继续说道:“我没有母亲。” 吴钩身边的有一名小卒,刚好看见了诸成和尚的嘴型,他对吴钩说道:“将军,那个秃驴好像在说他没有母亲。” 吴钩愣了,他也不知道诸成和尚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将军,将军,马粪来了。” 那名校尉靠着墙,躲着箭雨,提着一大桶马粪跑过来。 吴钩看着桶里面还有瓢,说道:“你觉得你能把马粪丢多远?用瓢。” “用瓢的话,丢不了多远吧,毕竟不好用力。” 校尉看着这桶新鲜的马粪,还冒着热气,掂量了一下瓢的重量说道:“不是不好用力,是根本用不了力。” 吴钩把他铠甲下摆的衣服撕下一大块开,递给那名校尉说道:“用我衣服隔着拿马粪。” 那名校尉看着这桶马粪,想着自己要用手去拿,就膈应的很,可是吴钩下令了,他也没办法。 “一个人不够,再来两个。” 于是乎三个士卒小心翼翼的用布隔着马粪,轻轻的捧起一团马粪。 “你们不用管我,用盾牌护着他们三个人。” “等一会我射一支箭你们就扔一次,记住了扔向和尚。” 吴钩再一次拉弓如满月。 “准备了!” “咚。” 又是一支箭,这支箭同样连盾牌带人一起射穿,同样的热血喷涌洒在了诸成和尚的脸上。 这支箭刚到,三坨深绿色带着草香的马粪就砸了过来。 “噗。” 新鲜的马粪并不干燥,遇到硬物一下子就容易被砸的稀烂,落在诸成和尚身边的瞬间,被盾牌一挡然后溅射开来。 那在念念有词的诸成和尚,嘴巴停了下来。 他的一张脸上面都是新鲜马粪,马粪里面还夹杂着战马还没有消化完的豆料和草料。 “再来!” 吴钩大笑着,再次射出一支箭。 那三名手拿马粪的士卒又丢了三坨出去,丢出去后,他们迅速躲回了墙垛,探着头向外看。 诸成和尚和他们身边的王庭士兵都在努力的呸呸呸,吐着口水。 “哈哈哈,他们吃屎了。” 那名校尉仰天大笑起来,其余人也纷纷侧目,然后哄然大笑。 如此反复,直到一桶马粪快被丢完。 吴钩定睛一瞧,诸成和尚面色铁青,他不仅闭上了嘴巴,还闭上了眼睛。 “噗。” 吴钩刚瞧清楚诸成和尚的脸色,就看见一大坨绿色的马粪直接在诸成和尚的脸上溅射开。 那闭目的诸成能够感觉到一大坨湿软夹杂着一些硬物的东西直接轰在了他的嘴巴上,这股不大的力量差点砸开他的嘴巴,而他的鼻子能闻到那股草料清新的味道。 他被这一坨马粪砸蒙了。 诸成和尚身边仅存的两名步卒高举着盾牌,藏着身子,想要给诸成和尚挡住脸。 诸成和尚双手一把推开这两人,面色铁青的他目露怒气。 可是他双手刚推开士卒,吴钩的三支连环箭已到。 诸成眼中有三点寒光,这三点寒光让他汗毛倒竖。 他迅速急退,可这三支箭就是为了他而来,他急退却快不过箭矢的力量。 他分开的双手以瞬间合十。 可是已经晚了,箭矢入体三毫。 而他手掌合十的瞬间,那箭矢被双掌合十的力量打的稀烂。 自此,诸成和尚挥袖向金帐王庭的驻军地走去。 吴钩看见诸成和尚走了,他松开了弓箭,躲在墙垛后直接坐了下来。 他看拿着那笑嘻嘻的校尉和士卒,笑着说道:“等回去给你们记一功。” “谢谢将军!” 丢马粪能立功,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江暖也从墙垛一旁走了过来。 吴钩对他说道:“今天诸成和尚不会出手了。” “想不到将军你还能想出这种招式对付秃驴。” “嘿嘿,突发奇想。” “不过我看秃驴被将军伤了三箭,是否之后我们同样以弓箭之威对付他?” 吴钩否决了江暖的这个想法。 他说:“无论是之前我和他辩难,还是昨日与他搏斗,他的双掌都是合十的。所以我怀疑他修行之威都在他合十的双掌之中。 “我刚才能伤他,只是因为我想出了办法让他双掌暂时分开。” 江暖叹了一口气道:“诸成和尚如此下去,只怕我们的形势会很艰难。今天只是初战,等金帐王庭的将军摸清楚了我们的实力,后面肯定迎来无比疯狂的攻击。” “是啊,他们现在要打破和我们漠北的互相纠缠的局势,就得迅速攻占飞檐关,进入漠北。我们之后的压力肯定会越来越大。” “希望,杨一他们能够迅速抵达飞檐关外。” 吴钩将一切希望都寄托给了奔袭的杨一。陈亭也被吴钩派了出去,毕竟关外不是漠北的地界,两位将军同时带军,成功率肯定要大一些。 哪怕遇到要引开敌人的事情,一位将军战死,那还有一位将军主事。 而当初陈亭不同意奔袭的原因,就是到了关外一旦被发现,他们将会面临的是王庭兵马的围剿,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送死。 “江暖将军,你去吧。” 江暖和吴钩说了一下现在关防的要事和王庭与己方士兵的伤亡,吴钩就让他去巡防各个关点。 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收到从漠北城传来的狼烟传讯,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守住这里,最起码在漠北城狼烟传讯之前守住这里。 “守城真的很难守。” 这是吴钩得来的经验。 “将军,要不要明天我们还来这么一手,我去多准备几桶新鲜马粪?” “不用了,这个办法只用一次他就会有提防了,再用就没有用了。” 那名校尉见江暖走了,凑过头来,他觉着这种方法很好玩,等打仗回去的时候也有的谈资了。 校尉有些不甘,问道:“马粪不行?那人的呢?” 吴钩被这名黑脸虬髯汉子逗笑了。 他说:“你拿马粪膈应不?” “有点膈应,毕竟谁没事会拿屎啊。” “那你拿人的呢?隔不膈应?” 校尉想了想说道:“很膈应,毕竟想着这是自己拉出来的,恶心。倒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二傻子 吴钩记住了那位丢马粪的校尉,刘刀。 名字简单好记,和他那粗糙的长相能对的上号。 名字得和人联系在一起,要不然你就不算是认识他,你说你知道皇帝叫什么名字,其他人也知道,难道知道了名字就相当于你认识了别人?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吴钩同样也是这样的人,你要让他记住名字又要让他记住你的长相,要不然他第二天就会忘了。 这不是对方不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吴钩脑子容易发混,成了浆糊一团,想不起谁是谁。 所以要让吴钩深刻的记住你,除非你有特点,在要不然你成他的敌人。 诸成和尚自从和吴钩辩难,让吴钩放下那一刻开始就被吴钩记住了,那会儿吴钩深深的把诸成和尚烙在心理,当成了自己的敌人、仇人。 因为诸成和尚太大度了,大度到以为自己能让别人放下,别人就会放下。 他很清楚的记得四年前破烂书生说的那些话:要当狡猾的狐狸、凶猛的老虎。 今天的粪攻是他给诸成和尚的教训,他不敢和诸成和尚正对面的搏斗,境界的压制不是开玩笑的。 吴钩躺在城墙下,靠着墙垛,回想着诸成和尚会不会对自己也那样大度,自己给他吃了屎,他应该也要大度。他不是让自己放下嘛?他不是让自己对深仇大恨的人大度嘛? “你连吃屎都忍不了,你算什么大度?你哪里来的狗屁资格劝老子大度。” 吴钩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对于今天自己的表现他很满意。 在吴钩身边守夜的士卒们,听到吴钩在那里唱小曲,侧耳倾听,发现很难听。 今天的初战,飞檐关的损失比较小,百十名士卒死于乱箭;金帐王庭今天损失比较大,江暖预估他们这种不要命似的冲关,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代价。 守城很辛苦,很乏味。 但守城相对而言也很容易,有地利的帮助,守方能以极小的代价换的攻方极大的牺牲。 若是一般的城池,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撑过十天半个月都是很有可能的。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城池就这样和攻方打消耗战,最先败退的肯定是攻方。 吴钩今天晚上睡在城墙的原因就是因为金帐王庭拖延不起。他们想要尽快攻陷城池,那么偷袭是他们最好的进攻方式。 他所料想的不差的话诸成和尚回到了金帐王庭的大营之后,金帐王庭的人肯定会怂恿诸成和尚攻城。 诸成和尚现在光秃秃的坐在了金帐王庭的大帐上。 大帐里面的人不多,金帐王庭的统帅是呢不勒奇,正在和诸成和尚说话。 呢不勒奇是一位三十余岁的高大汉子,比身边的副将都要高出一个头,高大无比,留着八字须,手上把玩着一柄狼头金刀。 在呢不勒旗身后是一张巨大黑色熊皮,这张熊皮是呢不勒奇在王庭森海里面打猎杀死的一头巨熊,据说是他徒手打死的。 他也因此被称为王庭的英雄。 呢不勒奇的大帐是传统的王庭大帐,喜欢用兽皮挂在大帐里面,用来显露主人的勇武。 呢不勒奇作为王庭的英雄,他在大帐里面还驯养着一头狼。 “大师,那个让你受伤的无名小辈到底是谁?” 呢不勒奇对于能够伤到诸成和尚的唐军将领很好奇,诸成和尚他见过,除了见过他的面貌,更见过他的实力。至于他的实力如何,呢不勒奇心中不予置评,但是都会夸赞诸成和尚的佛法精深。 “他是漠北军主帅林子无的徒弟,也是一位修行者。他心中执念太深,之前贫僧曾与他辩难,此人口出秽语,辱及佛门与贫僧。贫僧曾想渡他,却发现他已入魔,无法渡他。” 诸成光秃秃盘腿坐在兽皮上,双掌合一,他一讲话身上的肥肉就颤抖。 呢不勒奇说话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看他,他不忍看到诸成和尚那一身肥肉。 这一身肥肉比他老婆还白。 “世上居然难有如此难渡之人,大师真是辛苦。” 呢不勒奇和人说话时都带着微笑,他身材高大,但是长相英俊,加上这一抹微笑,更让人对他好感加上几分,有句俗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笑脸人就是呢不勒奇这种人。 当时诸成和尚来到金帐王庭的长生山下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呢不勒奇的微笑。 那时他就打算要渡呢不勒奇。 他白天走入呢不勒奇的帐中,杀了呢不勒奇最疼爱的女人,说为了渡呢不勒奇能够成佛,呢不勒奇就需要放下他心中的执念,而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执念。 呢不勒奇并没有对他动怒,而是请他原地谈佛,谈了整整三天。 诸成和尚称赞他有佛根、有佛缘、有佛性。 而他等诸成和尚走了之后,抱着死去的女人哭了整整一天。 “不苦。渡人渡己。贫僧渡他成佛,也是为了贫僧成佛。地藏王菩萨曾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呢不勒奇滋滋称赞,说道:“大智慧、大毅力。” “希望他能幡然悔悟。” 呢不勒奇死在不忍看到诸成和尚身上的白花花的肥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中的一纸书文。 那书文上面写的正是诸成和尚杀了之前带兵的阿舍家族的将军。 诸成和尚的僧衣被马粪弄脏,他回到王庭大营之后,当场解了衣服,让一名小卒去帮他洗刷,然后光秃秃的就来到了呢不勒奇的大帐中。 当时呢不勒奇正在议事,他见诸成和尚来了,就让其他人先行下去,只留下了他自己和副将。 一副将说他为何不穿衣服。 诸成和尚说:“生来本无一物。” 于是乎,诸成和尚堂堂正正的坐在了呢不勒奇的位置的下方首位。 “就怕他冥顽不灵,多造杀孽,为祸人间。到时贫僧只能铲除妖魔,还天地人间以正道了。” 诸成和尚在那里自怨自艾,自说自话。 呢不勒奇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他说道:“是啊,多造杀孽入浮屠地狱啊。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啊。” “将军说的是。” 诸成和尚点头躬身问道:“将军今日战况如何?” “我军今日初战,已损两千余人。” “那又如当日一模一样啊。” 呢不勒奇抬起头好奇的问道:“哪日?” “那日,阿舍将军攻打飞檐关。贫僧见他以十人换的唐军一命的方式攻城,飞檐关唐军多造杀孽,一人居然杀了十余人,心中悲痛,做金刚怒目,除魔天地。” 诸成和尚一脸哀痛,说起那日的事情,他可是历历在目。 “贫僧后来见飞檐关破,前去劝阻阿舍将军,让他不要多造杀孽。阿舍将军不愿,贫僧不能见他滥杀、多造业障,只能斩下他的头颅。” 呢不勒奇叹道:“人间多苦疾,更需佛法渡化。” “自然,贫僧让阿舍将军得以解脱,不再多造孽障,这是他的机缘。” 诸成和尚微笑。 这种微笑与呢不勒奇的微笑差距很大,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呢不勒奇将自己的手中的书文捏成团,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诸成和尚对这一切都毫无知晓。 因为他低着头,看着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让他感觉很奇怪。但是他把这当做为自己与天地正道之间的联系。 日升之时,它升。 呢不勒奇用余光看着诸成和尚的,然后转过头去,打开一卷书,开始读书。 而诸成和尚还在盯着那件东西。 呢不勒奇十岁就成为金帐王庭出派大唐的使者,在大唐的书院进行为期十年的学习,这十年里呢不勒奇学会的一件事就是看书。 “既然如此,他们再造杀孽,贫僧只能再入一次地狱罢了。”诸成和尚看了良久,然后抬起头来,对呢不勒奇说道。 “大师刚才说?” 呢不勒奇抬起头,看向诸成和尚。 “将军明日再战一次,若是他们依旧执迷不悟,贫僧只能出手降魔了。” “如此,那就多谢大师了!” 呢不勒奇高兴的站起身来,对着诸成和尚行了一个礼。 这时,账外一名兵卒唤帐,呢不勒奇让那人进来,那人捧着的是一身烤干的僧衣。 诸成和尚对那名士卒道了一个谢,走过去拿起僧衣穿了起来,对着呢不勒奇告了辞,就往外走去。 过来很久,呢不勒奇旁边的副将开口说话了:“将军,明日是否进攻?” “为什么不进攻?肯定要进攻。不让大师看到唐军造了业孽,他怎么出手?” 呢不勒奇将书合上,喝了一口碗里面的烈酒,站起身来说道:“幸好,有这位大师在呢。” 副将随着呢不勒奇走出了大帐,呢不勒奇拉了一下身上披着的虎皮,说了一句真冷,然后又走回了营帐。 “据他所说,唐军守将是林子无的徒弟,那是否林子无在他身边安排了强者护卫?” “不会,林子无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这种骄傲会让他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副将想了想说道:“说的是。” “对了将军,这位大师,是否?”副将没说完话,只是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对,他是个二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二章 第二战 早上的飞檐关有些雾气,这在漠北算是一处奇观,雾气不多,但能让飞檐关潮湿。 守夜的士卒的铠甲上都沾湿了水汽,原本干燥的汉子们,变得水润了一些。 吴钩从飞檐关城墙后爬起来,打了个哈切,他睡得不太好,因为飞檐关居然有这么多的水汽。 “吃饭吃饭!” 天刚亮不久,雾气没有散去,火头军就抬上了几桶热腾腾的粥和几桶干瘪瘪的大饼。城墙上守夜的士卒猫在墙垛后面,捧着粥就着大饼如同嚼蜡般硬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守了一夜,人都守木讷了,日夜颠倒,脑子也还是懵的。 在飞檐关城墙和两端相连接的土丘,数百名的唐军稀里哗啦的吃着东西。 吴钩咬一口饼,喝一口粥,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看着关外有没有什么动静。 在薄薄的雾气里,吴钩看见五里之外的黑影丝毫没有动弹,只是雾气里透出几十道火苗,他们应该也是在吃早饭。 早饭吃了就该攻城了。 “嗯?” 从雾气里走出一道人影,站在了飞檐关下,站的位置和昨天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多一步,没有少一步。 吴钩站起来,举着自己手里面的粥,对着人影喊道:“嘿,诸成和尚,吃过早饭嘛?我这热乎乎的粥要不要来一碗?” “阿弥陀佛,吴钩,切莫再造杀孽了。” 吴钩又蹲下身子,咬了一口饼,口中含糊不清,反正不是好话。 江暖带着换防的士卒上了城墙,其他人拿着饼喝着粥就往城楼下走,他们得赶紧去休息一会,今天可不像昨日那样初战的温温柔柔。 “将军,这是第二天了,如果能够坚守住今天,明天骑兵就能赶到,到时候就可以夹击了。”江暖坐在吴钩身边充满信心和吴钩说起明天的夹击之事。 “希望吧。你注意到没有?现在王庭骑兵只留下了万余人。其中数万人不知道去哪了。” 吴钩现在有些不安,数万人的骑兵消失不见,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 “什么?!” 江暖心中惊骇。 “不怪你,你一直在负责关防,且王庭骑兵消失也是以极为隐蔽的方式,他们利用战马制造出数万人的扬尘,很容易迷惑我们。幸好早上有雾,战马没有制造扬尘,我才能看清楚。” 吴钩又说道:“今天的形式不容乐观。” 现在吴钩知道了为什么林子无要让他率兵四万五千人,因为飞檐关不知为何今年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是吴钩,他就不会以飞檐关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当做攻击点。这样做只是在牺牲生命和浪费时间。 “为什么,他们今年如此想要攻破飞檐关?”吴钩这句话是问自己,也在问江暖。 江暖没有听懂吴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今年的王庭攻击的地点会选择在飞檐关?为什么擅长奇袭、奔袭的王庭军队会选择攻城? 为什么他们攻击的只有西线和飞檐关?以往王庭都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和灵活,进行全面作战,处处都是攻击要点。这也正是林子无天网成形的必要条件,天网就是针对于金帐王庭这种处处都是攻击要点的作战方式而制定的。 “不对,为什么,他们今年会有攻击要点?以前处处都是攻击要点,那也就意味着没有攻击要点。而今年的攻击要点如此明显?” 吴钩抬头上望,这是为什么? 城外的金帐王庭步兵已经开始列阵,四万步兵组成方阵,缓缓向飞檐关迈进。 在阵中,十余名将军簇拥着呢不勒奇。 今天呢不勒奇他要亲自压阵,他要看着诸成和尚杀掉制造杀孽的人,他也想看看林子无的徒弟。 “战!” 金帐王庭的步兵吼出一声战,脚步猛然往前一踏,荡起扬尘。 旌旗猎猎,雾气被吹散,露出了金帐王庭四万步卒战阵的全部面貌。 此刻间,只有猎猎风声。 呢不勒奇拨马向前,走到了战阵最前列。 他高喊道:“不知唐军守将是何人?” 吴钩回过头,低头远望。 “吾乃飞檐关守将吴钩!” “吴钩将军,可是林子无的弟子?” “是。” “好,年少英雄,那我就先掂量掂量你。” 呢不勒奇昨日从诸成和尚那里了解到吴钩的分毫,他对于林子无的这位徒弟很感兴趣。 毕竟是把诸成和尚当做二傻子的一个人。 呢不勒奇一挥手,这一挥手,意味着攻。 “弓箭手!” 江暖大喝一声,弓箭手搭箭拉弓。 “仰,一百步!射!” 飞箭如雨,遮挡了初生的日光。 吴钩依旧在想着问题,为什么。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过于草率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他并没有做到知彼。如此下去他会很被动。 “将军,这是漠北城传来的战报。”一名校尉猫着腰走到吴钩身边,这名校尉就是昨天帮吴钩丢马粪的刘刀。 吴钩接过战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件事。 第一件事,金帐王庭于漠北西线增兵十万。 第二件事,李清栏临走前在金帐王庭烧了一把火。 第三件事,死守飞檐关。 原来如此。 吴钩合上战报,他心中终于知道今年所有的不正常的原因在哪里。 这场战争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金帐王庭太子被杀,更加是因为到了冬天而金帐王庭的草原又被放了一把火。 冬天一到,金帐王庭大部分部落都要开始迁移到水草丰茂之地,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牧草来喂养牲畜,而牲畜是他们熬过北方寒冷冬天最好的食物也是部落最大的财富。 虽然他们也种植有少部分粮食,可远远不够。 今年的冬天,金帐王庭的人会因为李清栏的这一把火而导致没有足够的食物熬过寒夜。 “这样的话,他们是在以牺牲部落人命的方式让其他人能够熬过寒冷的冬夜又或者希望用这种方式获得物资。” 吴钩想清楚了这一切的要害之处,更加知晓今天的大战将会非常惨烈。 “将军,将军!” 城楼上又跑上一人,那人血迹斑斑,身上所穿铠甲破破烂烂,他踉踉跄跄的跑上来,一支飞剑刚好射穿了他的大腿,他以向前跑的姿势倒在了吴钩的身前。 “青羊关破,敌军奔袭飞檐!。” 说出之后,那人脑袋往下一沉,撞在地上,没了气息。 “江暖将军何在!” 吴钩大喊几声,江暖从箭楼跳了下来。 “将军?” “青羊关破了。” 江暖点头,早上吴钩和他说那数万骑兵消失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预感。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处理青羊关被破之事。 吴钩纵然知道金帐王庭是为了消耗兵力并且获得筹码,但此时也不能掉以轻心。 心烦意乱的吴钩且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手中的兵力并不足够。 他深知漠北城可支援兵力不够,就算有,也不能够在足够时间内赶到青羊关阻拦那数万的骑兵。 这一切都只能怪漠北北线边界过长,兵力过于分散了。 想到这里,吴钩发笑了,那几万骑兵还是冲向了飞檐关。他们想要占据飞檐关的目的,也不过只是打算着和唐国讨价还价时候多一个筹码。 而现在他自己终于知道从一开始布阵指兵哪里出了问题,他忽略了一件东西,林子无对他说过战争是筹码,筹码越大利益越大。 “将军为何发笑” 江暖知道青羊关的消息,迅速跑来和吴钩商量。 “立刻从飞檐关抽调五千兵马返回关内十里出口驻扎,剩下骑兵立刻远遁五十里之外,实行对王庭骑兵的袭扰战术,牵制住王庭骑兵队飞檐关的夹击。” “抽调杨绪武将军,负责飞檐关后方。” 吴钩看着厮杀着正激烈的敌我双方,又说道:“去吧,现在王庭这边已经杀红眼了。” 金帐王庭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去推进,用人命来接近飞檐关。在以往这是最愚蠢的攻城方式,也是最常见的攻城方式。现在看来这是他们悲惨的命运。 礌石、滚木不断地从箭楼边上砸下去,砸的金帐王庭士卒头破血流,落在地上的礌石和滚木顺着斜坡往下滚,撞倒继续冲上来的王庭士卒。 每一次礌石和滚木摔下去,都会撞倒一大片王庭士卒。 唐军的箭雨没有停歇,冲上来的王庭士卒被箭雨不停的掠夺去性命。 而站在斜坡下面的诸成和尚低眉敛目,一脸慈悲相。 半天的攻城,飞檐关外堆积了厚厚一层的尸体。 诸成和尚的双腿深深的陷在了尸堆当中,看上去就仿佛他只有半个身子。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了飞檐关,压住了震天的喊杀声。 吴钩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砍刀。 “吴钩,你多造杀孽,今日贫僧要降魔除孽!” “真他娘的傻。” 呢不勒奇和吴钩两个人双双叹了口气,说出了同样的话,如果此刻他们能听见对方的言语,怕是会结成知己。 不过吴钩的话并没有说完,他还说道:“傻子之所以傻,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傻,还觉得自己很正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三章 就那么可笑 呢不勒奇忽然想抠耳屎,然后他就扣了扣耳屎,他身边的副将低声说道:“将军,他真的很傻。” “是啊,很傻。要不是他身后有师门,他会死的很惨。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呢不勒奇的声音很冷,充满仇恨。 在崇尚神佛的金帐王庭会有人嘲弄一位大师,让人出乎意料。 不仅是呢不勒奇,还有他的副将。 “那是怎样愚蠢的一个师门会教出这样的傻子。” 副将摇头叹笑。 摇头叹笑的不仅是呢不勒奇的副将,还有吴钩。 “将军,你不能下去!” “我不下去,他就会上来,以他的实力摧毁我们这简陋的城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吴钩拍了拍江暖的肩膀,现在他倒像是大了江暖十几二十岁的老者,以拍肩膀的方式表以劝慰。 吴钩放下空箭筒,今天他把箭筒里面的箭全部射完了,例无虚发的箭术,让王庭步卒攻城一再受挫。 他手中的砍刀到今天他还没有用过。 王庭步卒也没用因为诸成和尚将要出手而停止攻击。 诸城和尚一再叹息,这里于他而言完全就是炼狱。 要救人,就得杀人。 这是他悟出来的道理。 吴钩一跃而落,手起刀落,砍下了好几颗王庭步卒的人头。 他脚步刚一落地,诸城和尚合十的双掌刺向了他的喉咙。 吴钩向后仰身持刀往上削在诸成和尚的手腕上,叮的一声,吴钩的砍刀发出一声脆响,诸城和尚的手腕毫发无损。 诸成和尚往回一转,往下一压,一股力量压向吴钩。 这股力量来的突然,吴钩身形重重的往下坠。他迅速用左手撑住身体,凌空飞起两脚踹向诸成和尚。 诸成和尚不动如山,任凭吴钩踹向自己的胸腹。 连续两脚都踢在了同一个位置,但诸成和尚的僧衣干干净净,反倒是吴钩被反力撞飞。 吴钩撞飞好几个王庭士卒,其他士卒乘机拔刀杀向他,却被他的刀气削下了头颅。 吴钩将将站好身子。 诸成和尚双膝一弯,猛然跳起,从天而降直接踩向吴钩。 吴钩双手举刀,体内元气崩腾,双脚一沉,一道刀影自手中而起,随后一刀劈下。 这一刀是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 诸成和尚看着这道刀影毫无感想,他只想踩死吴钩,就算是他是林子无的弟子。 在他眼里,不知自我救赎的人,无论是谁的弟子,都是妖魔,都得死! “叮!” 这一刀斩到了诸成和尚的一支臂膀上,这只能阻止诸成和尚一息,下一息,诸成和尚的速度更快。 吴钩双手一转,变举刀力斩为横刀在前。 诸成和尚的双脚落在了吴钩的刀上。 这一落力道之大,不仅让吴钩的双脚深入地面三寸,其元气波动更是将周围一丈的王庭士卒给掀翻倒地。 吴钩的砍刀慢慢的在往下弯曲,他面色通红,元气在体内崩腾,可是对于诸成和尚下坠的力道无可奈何。 砍刀中间弯曲成了一个半圆,这样下去,这柄砍刀迟早会断。 “你如何破贫僧不动如山?”诸成和尚低头俯视吴钩。 吴钩怒吼一声,嘴角冒出一丝鲜血,他鼓动体内元气,力量突然猛增一瞬,这一瞬他往上一掀,诸成和尚的双脚离开了砍刀一寸。 吴钩迅速抽身向后急退,他这一退直接退到了飞檐关下。 “放箭!保护将军!” 江暖在城楼上时时刻刻关注着吴钩和诸成和尚两人,两人的差距太大了,现在他只能通过射箭来掩护吴钩。 诸成和尚刚刚落在吴钩刚才站的地方,一落地,天地元气便为所驱使,所有射向他的箭被天地元气反震冲向了飞檐关城楼。 吴钩双脚一踏,身子跃起,手中砍刀携裹刀气将那些飞箭尽数斩落。 “只管守城。” 吴钩凌空的位置与江暖齐平,他留给江暖这道命令。 他向后一蹬腿,蹬在外墙上,身形冲向关外。 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掌微微往下一坠,在吴钩头顶一道合十的掌印落下,压在了吴钩的身子上。 吴钩的身子急速坠落。 “呔!” 他双脚落地,单手托起那道掌印,荡起扬尘,扬尘中吴钩双脚一拧,单臂用力,加上体内元气的协助,他将这道掌印给捏碎了。 碎裂的声音似琉璃碎裂。 “咦?你居然能接我两次不动如山?”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吴钩的赞扬还是轻蔑。 诸成和尚转过身来,看着落在王庭士卒中间的吴钩。 吴钩在人群中间,发挥出他一个修士的力量,只不过几息的时间,他就切割了一小片士卒。 自从他身边再也没有士卒敢靠近,别人不靠近他,他却要靠着别人。 吴钩在赌,赌诸成和尚是不是为了杀他,就连王庭士卒的都要一起杀。 诸成和尚还是冲向了他,他没有花哨的招式躲过那些士卒,而是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一条路,撞到了吴钩的身边。 他撞得的这一路,士卒都被他撞飞,都被他撞的骨裂脏腑散。 他更要直接将吴钩撞飞。 吴钩在他临身的那一刻,身子一缩,缩成一团,他只用体内的元气帮助他卸掉诸成和尚的力量,然后借助诸成和尚的力量把自己再冲飞,冲到王庭士卒的战阵之中。 “谢谢您嘞!” 吴钩像一个皮球一样落在了王庭士卒的战阵中,手中已经弯曲的砍刀左砍右挥杀向他附近的王庭士卒。 吴钩想要借此能够杀掉更多的王庭士卒,最后能把他们杀得溃退虽然不太现实,但能乱其战阵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飞檐关的十里通道外,已经被骑兵给堵上了,那里正经历着比飞檐关更残忍的血战。 吴钩弯身一撞,袭身撞向身边的一名王庭士卒,将那挥刀向吴钩的士卒给撞飞,手中砍刀自腰间横向一扫将两名王庭士卒腰斩。 随即吴钩身形一矮,双腿连扫,他的腿硬如金铁,扫倒一片士卒。 “看来,林子无的徒弟是一位猛将啊。”呢不勒奇笑着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要不要我去会会他?” “不用。我看林子无似乎没有传授给吴钩如何运用元气啊。他这些招式都只是战场上杀人的招式,干净利落而已。” 呢不勒奇饶有兴趣的看着吴钩在战阵里面大杀特杀。 而远处的诸成和尚死死的盯着吴钩,希望他能有短暂的时间在一个位置上停歇,这样他就能使用不动如山了。 吴钩似乎是知道诸成和尚对于天地元气的运用是怎样的了,所以他才不会在一个位置停留一息的时间。 他不停的在敌军战阵当中冲撞,不断的杀出敌军对自己的包围,然后再杀进包围当中去。 而吴钩在这种突杀中逐渐的靠近压阵的呢不勒奇。 “有意思,他居然想先杀了我。” 呢不勒奇看出了吴钩的意图。 在犹豫的诸成和尚,看见吴钩砍菜切瓜一样在王庭战阵中横冲直撞,下定了决心。 依旧是不动如山。 高高跃起,然后重重跃下。 吴钩感觉到诸成和尚来袭,加快速度的向旁边突围。 “咚!” 沉闷的一声响,诸成和尚落在了吴钩身后一丈的距离,而至于吴钩与他之间的士卒全部被不动如山这一招震的吐血而亡。 吴钩也受到不动如山的攻击,身形不稳向前扑倒,而他身前一名伍长挺刀直刺吴钩。 刀光在吴钩眼中逐渐放大,他踩在地上的脚尖一转,身子一侧,堪堪闪过这把刀。 吴钩在倒地之前,手中砍刀砍出,将偷袭自己的那名伍长的手臂砍断。 吴钩在倒地的瞬间,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掌再次往下一坠。 “噗。” 吴钩口吐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在他身旁的王庭士卒乘机挥刀砍下。 “叮。” 大部分都看在了吴钩的铠甲上,少部分则是砍向吴钩没有铠甲覆盖的地方。 吴钩体内的天地元气喷薄而出,将附近的人冲开,他立刻爬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满是鲜血,不仅是死于他手下的王庭士卒的,还要刚才他自己受的伤。 纵然有铠甲护体,也有难以防御不到的地方。他体内的天地元气真正源源不断的流逝,要维持他在敌阵中冲杀,又要附在体表替他防御伤害,这种消耗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这一切都归结于他没有学会如何正确运用天地元气,不仅仅是他体内的还有体外的。 吴钩又往人群里面冲撞去,诸成和尚使用不动如山留下来的一丈的缝隙,他可不想自己再留在那里。 “吴钩!” 诸成和尚看吴钩这样耍赖,怒吼一声,希望吴钩能停下来和自己一对一的对战。 吴钩不傻,没有诸成和尚那样愚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白痴、废物。 他在人群里面肆意的杀了个痛快,左冲右突,离呢不勒奇他们越来越近。 诸成和尚还站在原地,怒吼着,嘶喊着吴钩的名字。 这一切在其他人的眼里,就他么的可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四章 闪耀的刀光 “他还真冲我来了。”呢不勒奇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吴钩,并没有太多担心。 他阻止了其他人,他就等着吴钩杀到自己面前。 至于那位诸成和尚,就任凭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吧,反正他也过于碍眼。 可惜的是,吴钩这人没有实力能够杀死诸成和尚。 吴钩越杀越起劲,越杀越顺手。 以前他杀人,杀得全是马匪,而且用的大部分还是弓箭和他的那柄飞剑。 飞剑因为李清栏而弄丢了,弓箭也早已射完,手中唯有当初朝狗的那柄砍刀。 虽然砍刀弯曲,但不妨碍吴钩砍人。 刘照这些年教他的只有三刀,劈、砍、削。 他每日都要练三万下,劈、砍、削。四年下来他挥刀了千万次,这三招对他来说如臂指使,异常轻松,现在在战阵中左突右冲,随手拈来使出,就必然有人殒命。 “果然,刘照将军说的杀人是最好的练刀方式。” 吴钩劈掉一名校尉的手臂,身子往后一仰,手中砍刀抡圆一舞将围攻自己的士兵扫退。 他眼光稍稍回撇诸成和尚,诸成和尚还站在那里。 “愚蠢。我已经杀了这么多王庭士卒,死秃驴现在居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吴钩现在很期盼诸成和尚出手,他一出手,死伤无数,比自己用刀杀人要快的多。 “阿。” 诸成和尚出手了,不过这次他出的是声,这一声“阿”出。 吴钩听到此字,刚愈闪躲,身形却被猛然一撞,身子趔趄向后倒。 “就是现在。” 吴钩身边紧紧跟着他的一名王庭校尉乘着吴钩身形不稳,他一刀砍向吴钩的双脚,这一刀使得刁转狠辣,现在吴钩根本避无可避。 呢不勒奇在远处见状,食指微微一动,那名校尉身形倒飞出去,撞在人群当中。 那名校尉惊骇的环顾四周,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飞了出去? 吴钩倒地,身边的王庭士卒持刀挥下,而这下吴钩能够反应过来。手中砍刀横在身前挡下王庭士卒刀。 体内元气运转,将那些刀和人尽数挣开。 吴钩不敢站起身来,他往地上一滚,手中砍刀砍向四周王庭士卒的脚踝。 “弥。” 第二个字再出,吴钩早早做出了反应,他脚步一踏,身形速退,手中砍刀依旧横在胸前,体内元气冲出护住周身。 “咚!” 弥字和吴钩的护身元气撞在一起,如同敲响一声战鼓。 两者之间的冲击力,吴钩并无大碍,毕竟这些年扛石头、突破身体极限不是白练的。 “嗯?” 呢不勒奇看见吴钩挡住了诸成和尚的弥字,略有惊讶。 “他并没有动用四周天地元气,他如何能抵挡住诸成和尚的声出法随?” 呢不勒奇的副将不解的问向呢不勒奇,呢不勒奇摇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 “陀” 诸成和尚又念了一个字,吴钩体内元气波动迅猛,手中砍刀抬起,然后又是一刀斩下。 这一刀斩落,将陀字斩开,字形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但陀字并未停止,继续冲向吴钩。 吴钩一刀斩落之后,体内元气窒碍,等他再次凝聚体内元气时,陀字已至。 “噗。” 吴钩现在是硬接诸成和尚的陀字。 他身形被撞飞,摔落在人群当中,口吐鲜血。 吴钩挣扎的爬起来,诸成和尚的佛字再临。 吴钩嘿嘿一笑,他满口鲜血咧开嘴,似猛虎的血盆大口,他身边的王庭士卒皆是为之惊骇。 此刻,诸成和尚的佛字袭至。 “呸。” 吴钩突出一口血沫,脚步一踏,身形临高飞起,脚尖一点,他现在离呢不勒奇只有十丈的距离。 十丈,吴钩相信自己能在佛字到来之前,杀掉呢不勒奇。 吴钩脚步连点,每一步都压在王庭士卒的头上,其力道之大,让无数王庭士卒颈部折裂而亡。 “将军,快走!这个疯子杀来了。” 呢不勒奇身后的十余名将军齐齐出声,他们拨马向前,欲替呢不勒奇挡住吴钩。 然而诸成和尚的那道佛字速度之快,出乎了吴钩的预料。 他感觉到身后天地元气的波动,如果他不去接招,他在没有到呢不勒奇身前时就死在诸成和尚手上。 右脚落在一名王庭士卒头上,借力,身子向后旋起,他那刀高高举起,又作力劈华山式。 这一刀凝聚了他体内的元气和杀意。 可吴钩没有斩下。 他头顶一道黑色的凝聚成圆柱,这是他身为漠北军军法官的气运。 佛字一击,并不惊天动地,就这样静悄悄的落在了吴钩的身上。 吴钩因此,七窍流血,脏腑移位,骨骼尽断。 现在吴钩很痛很痛,痛的他说不出话来,喘不过气。 他最后一口气尽数凝聚在了他的砍刀上。 他被佛字一击,没有死,借助佛字之力,竭力转身向后,这一刀力斩而下。 之前他的刀意引而不发,就是等待着最后这一刻,这头已经饮血无数暴躁的猛虎暴躁到了极点。 光耀飞檐关,遮盖了西斜的落日。 唐军士卒在飞檐关看呆了,看痴了。 “草拟娘嘞。” 最后一口气,出了,他的刀斩下了。 刀还未彻底落下,呢不勒奇身边的士卒将军皆被刀光所涉、刀气所屠。 他们铠甲飞裂、肢体上凸显刀痕,随即身体分离。 诸成和尚看到了吴钩这一刀。 他惊骇,他没有想到吴钩居然在最后能够使出这样一道刀。 吴钩不愿意用这样的一刀斩杀诸成和尚,是因为杀他,毫无意义。现在当务之急是王庭大将,擒贼先擒王。 在王庭敌阵中突杀,都是为了凝聚此刻的刀意,这可不是用来给一个傻子用的。 在诸成和尚的眼中,吴钩这一刀斩下去的很慢,因为他的境界高。 在其他人眼里,吴钩这一刀很快,因为他们不是修行者。 诸成和尚不愿意他自己渡化的佛缘人死在吴钩的刀下。 这次他再次轻念了一下阿弥陀佛,这次不是声出法随,是对于吴钩这样做法的叹息。 他双掌慢慢分开了。 呢不勒奇屹立不动,抬头看见砍人砍得到处是缺口的砍刀落下来,他的眼中虽然也有刀光闪耀,他身边的将领尽数被刀气所斩,他无动于衷。 呢不勒奇松开了拉住缰绳的右手,然后抬了起来,食指和中指向上轻轻一夹。 在吴钩左右两侧,两道佛手印袭杀而来,吴钩知道当两掌合二为一的时候,掌中当尽数化为尘埃。 这两道手印,越发靠近吴钩,吴钩的刀意就愈发激烈。 “叮。” 很轻的一声,吴钩却听得很清楚,他的刀被呢不勒奇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夹住了。 他的刀在空中凝滞不动,刀意四散,席卷四周。六丈之内只有三人还活着。 吴钩、呢不勒奇、呢不勒奇的副将。 佛手印临身了。 两相夹击,吴钩只能吐血,骨骼早已断裂,脏腑也早已移位,现在的他,经脉寸断。 吴钩的手挂在了刀柄上,他的身子开始往下坠。 诸成和尚的双掌还未合十,因为他手掌的东西并没有化为尘埃。 就在此时,他手掌之中冒出了一点寒光。 这点寒光瞬间放大。 诸成和尚的手掌被这点寒光割出血痕,这点寒光再放大,是一柄很薄很锋利的长剑。 这柄剑阻止了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掌,剑尖刺入诸成和尚右侧胸膛。 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将是他的心脏。 他顷刻之间就流出血来,他的血并不是鲜红色,而是夹杂着金黄色。 剑入胸膛,剑势已停,再不拔剑,这柄剑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刺剑极快,收剑也快。 “阿弥陀佛。” 诸成和尚这四个字,封住了这柄剑的四个方向。 这柄剑挽出了四道剑花,这四道剑将阿弥陀佛四字击碎。 一道红色的身影冲向了真正逐渐向下摔的吴钩。 吴钩的这一刀刀势逐渐消失。 呢不勒奇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嘴角带笑,微微点头,似是对这个后辈在进行认同。 可是此刻,吴钩只有眼睛能看见,鼻子能呼吸,耳朵能听见,却没有力量用嘴巴说话。 此刻天地间响起龙吟声,一道青色龙爪抓向呢不勒奇。 呢不勒奇松开了吴钩的刀,身形速退十里之外,这道青色龙爪没有继续再追杀呢不勒奇,而是就此消散。 那道刺伤诸成和尚的红色身影,终于在吴钩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身影单手搂抱吴钩,身形如青叶飘飞,飞向了飞檐关。 吴钩眼前的这个人是李清栏。 而那道龙爪的主人就是他师父林子无。 在飞檐关上林子无嘴里面嚼着蒜,看着李清栏将吴钩带回来。 而城下的王庭士卒尽数撤退,毕竟他们的主帅败退,其余将军尽数死在了吴钩的手上。 李清栏落在飞檐关城墙上,江暖和一众将士看着吴钩还在滴着血,单膝一跪,双手举高,行了漠北军军礼。 林子无低头看着吴钩,心中有些痛惜。 “好了,你们继续死守飞檐关。” “一切,按照吴钩的军令行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五章 黑色水滴 林子无和李清栏没有离开飞檐关,他们现在在给吴钩疗伤。说是疗伤,实则只能说是尽量吊住了吴钩的性命。 骨骼碎裂、经脉尽断、脏腑移位,这三种伤任何一种就足以夺人性命,更别论三种皆有。 可是吴钩还是得待在飞檐关,因为他是飞檐关主帅,主帅未死,不能离关。 现在如何治疗吴钩,成了林子无的当务之急。 林子无除了将吴钩移位的脏腑归位,他就只能束手无策了,对于剩下的两种伤他毫无办法。 李清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丹药也给了吴钩一颗,希望他能保住性命。 “叔叔,以他的伤势只怕是熬不过今晚。” 林子无和李清栏出了飞檐关内营帐中,现在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王庭士卒自呢不勒奇被林子无一招吓退之后就再也没有攻击,而是速退了十里。 这一仗,王庭士卒留下了近万余的尸骸,这些尸骸有三成死在吴钩的手里,一成死在诸成和尚的手里,剩下七成都是死于攻城。 飞檐关的危机稍微缓解,但飞檐关后十里处杨绪武还在和王庭骑兵苦战。 “毫无办法。就算是把你的九天玉露丸给他吃了,也只能吊他一口气而已。” 林子无现在心焦,他带着李清栏以抱一境界的修为用了半刻钟的时间赶到飞檐关,就只是为了救吴钩一命。 今日飞檐关被围攻的局面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吴钩会冲入敌阵想擒杀敌军主帅。 如果他肯全力对付诸成和尚,在自己赶到的时候,会受伤,但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没办法了。”林子无对前来禀报军情的江暖说出来这四个字。江暖听到吴钩将会重伤不治,心中有些黯然。 林子无嘱托几句,江暖便被林子无给打发走了。 “现在朝廷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过几天朝廷使者就会到,我唐国准备和金帐王庭谈判。” 林子无回到营帐内看着躺在矮榻上的吴钩,叹了口气,对自己身后的李清栏说起朝廷上的变局。 “叔叔,我知道了。” 李清栏手中提着一把剑,那柄剑轻如蝉翼,她用身上的丝绸轻轻的擦拭剑身。 今天她的这柄剑上沾染了诸成和尚的鲜血,她需要擦拭干净,虽然她的这柄剑不沾血,但她觉得血脏。 “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 李清栏右手握剑,口念箭决,这柄叫做辰影的剑消失在她手中。 林子无嗯了一声。 “叔叔,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救他一命了嘛?” 李清栏走到矮榻旁,看着如同沉睡一般的吴钩,低下身子从袖中拿出另外一张丝帕,替他仔细的擦拭去嘴角上冒出来的血沫。 林子无看着李清栏给吴钩擦掉血沫。 心中暗想。 吴钩的身上藏着连林子无都无法猜想的身世背景。 他记得那晚破烂书生来拦自己请自己为吴钩师父的时候,自己以为是先前截杀自己和刘照的强者。所以他还没打照面,就先出手,可是他的先手却被破烂书生一支笔给破解掉。 如此料算,破烂书生也当是抱一境的高手。 其次,吴钩第一次引天地元气入体时,替他引第一缕元气入体的高手也应当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因为在引动天地元气时,都会产生波动,只有境界也和自己相仿的高手才能屏蔽元气波动不让自己知道。 按理来说,如果帮吴钩引天地元气入体的是破烂书生,他自然不会还瞒着自己,那自然应该是另外一位高手。 身边有两位抱一境界的高手,这样的身份可不一般。 “嗯?这是什么?” 林子无又用灵识扫看吴钩体内。 这次他却发现吴钩体内有一滴黑色的水滴,这滴水滴凝聚在吴钩的丹田中,现在它正在慢慢的舒缓开,就像一个湖水流向了水道。 这滴黑色的液体正慢慢的流向吴钩全身。 林子无左手放在吴钩丹田上,猛力一吸,他想把那滴黑色的水滴从吴钩体内吸出来。 因为这滴黑色的水滴太黑了。 可他刚一动手,吴钩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口中冒出越来越多的血沫。 李清栏慌忙着拿着丝帕给吴钩擦拭嘴角,她看向此刻闭上双眼的林子无。 “叔叔!” 林子无双眼一睁,左手龙爪浮现,他挣脱了黑色水滴的束缚。 方才是林子无想要吸出黑色水滴,现在却是黑色水滴在吸纳林子无的力量。 “退开。” 林子无拉起李清栏,迅速退到营帐边缘。 自吴钩丹田处冒出一个黑色的圆洞,这个黑洞又如黑色水滴,在缓缓的流动。 黑洞一出现,天地元气瞬间纷乱,纷纷涌进黑洞之中。 “这是什么?” 李清栏被着黑色的圆洞带来的景象一吓,问向林子无。 “我也不知道,但他此刻很危险。” 林子无面色严肃的看着吴钩身上的黑洞,一只手护住李清栏,深怕吴钩身上的黑洞带来意外。 那道缓缓流动的黑色圆洞开始逐渐扩散,将吴钩逐渐包裹。而天地元气也从吴钩的身体各处涌进他的体内。 “有人?” 林子无一步踏出营帐,李清栏紧随其后。 林子无抬头遥望,他看见在月亮中间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影子不大,但林子无能感觉到那是一位高手。 “叔叔,在月亮上?” 李清栏也能感觉到拿到人影的存在,她的天赋、悟性都是上上之姿,能够感觉到人影并不出奇。 出奇都是,她居然看清楚了那个人影的衣貌。 一身布衣,披头散发,脚下无鞋,至于他的脸则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那人双掌连运,天地元气为他所用,开始有序的流向吴钩体内。 “他在救吴钩?” 林子无能感知到人影在运用天地元气替吴钩疗伤。 他赶紧回到营帐中只见吴钩悬浮在空中,那些天地元气自吴钩体内进进出出,而不如刚才那样蜂拥入体。 李清栏从营帐外面跑进来,双手捧着一滴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水滴。 “叔叔,那个人把这个给我。” 李清栏话还未说完,那滴黑色水滴流向了吴钩。 原本吴钩就被黑色的水滴包裹,现在又有一滴黑色水滴流入吴钩体内,两滴黑色水滴顷刻间融合在一起,四周的天地元气更加有序的子吴钩体内循环往复。 直到月落下大地,太阳跳脱出来。 那道人影就此消失无影无踪。 “化外身?” 林子无能感觉到那道人影的消失,消失的很轻飘,就像是天地元气自然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的修为只怕高于我。” 林子无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心中暗想。 营帐内此刻吴钩还被黑色水滴包裹着。 李清栏已经在营帐内睡了三个时辰。 此刻天亮,飞檐关外没有出现喊杀声,应当是昨日的天地元气呢不勒奇也感应到了,他惧怕飞檐关内除了林子无外还有强者坐镇,只能按兵不动。 正当日头再上一步之时,包裹着吴钩的黑色水滴离开了吴钩,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半个小指头大小的水滴,然后落入了吴钩的丹田之中消失不见。 吴钩咚的一声落在了矮榻下,这一声响把李清栏给惊醒了,她爬起来走到吴钩身边一看,然后松了口气。 比起昨日的面无血色,今天吴钩的面上泛起红光,应该是体内伤势尽数好了。 林子无灵识再次扫看吴钩周身,发现那一滴黑色水滴停在吴钩的丹田之中缓缓流动,如同一个漩涡。自吴钩修复好了的经脉之中的天地元气缓缓的流入黑色的水滴,然后又逐渐散发出去。 “奇观,奇观啊!” 林子无高兴的叫了起来。 “怎么了叔叔?” 李清栏这几天从未砍刀林子无这样开心过。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吴钩开辟体内经脉穴位为天地元气熔炉嘛?那就如漫天星河,现在黑色的水滴就如同太阳一样,这是真正的漫天星辰啊!” 兴许是林子无说话声音太大了,吴钩醒了过来。 大伤初愈的吴钩还很虚弱,他微微张口,林子无附耳倾听。 只听得吴钩说道:“三日之期已到,让吴钩放狼烟,步卒出击。” 林子无点头,转身出去。 李清栏走到了吴钩的身前,低头看着吴钩,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勇气和胆识,居然想着以己身之力先擒王,解飞檐关之危。” 吴钩嘴巴张大了些,李清栏却没有兴趣想去听吴钩说些什么,她继续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 “你现在不过是洞玄境界,实力还是太弱,若不是诸成和尚大意轻敌,你根本没有从他手中撑过这么久的机会。” “不过,你杀人的技巧很厉害。” 最后一句话,算是李清栏夸赞了吴钩。 随后李清栏也转身走了出去,对着营帐外的一名士卒说道:“你们将军醒了,叫火头军煮些软食给他吃。” 说完之后,吴钩就再也没有听见李清栏的声音了,他眼皮沉重双眼一闭,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谢谢你 飞檐关之役已经结束了十天,吴钩前天从飞檐关回到了漠北城。 吴钩醒过来的那日,杨一看到飞檐关燃起红色狼烟,依照约定出兵,江暖也按照吴钩的军令,亲自带领飞檐关的一万三千步卒自飞檐关出击,只留下四千人守城。 总计兵力两万两千人冲击五万余的王庭士卒,王庭士卒无心恋战,被一击而溃,呢不勒奇带领着剩余的大军撤出飞檐关百里。 随后杨一按照林子无的军令回军,自飞檐关十里山谷出击冲破青羊关的那支数万人的骑兵。 林子无带来的两万骑兵驻扎在离飞檐关五十里的一处山谷之中,也突然出击打了个王庭骑兵措手不及,与杨一将这支骑兵击溃,随后杨一带领其他骑兵追杀被击溃的王庭骑兵。 飞檐关之危被解,邱差奉命率领三千兵卒重新驻兵青羊关。那支王庭骑兵退路被截,又被林子无天网当中的其他军队围剿,终于在四天前,粮草吃尽的近万余王庭骑兵投降。 这次王庭骑兵原本是想着能够以快打慢和飞檐关外的呢不勒奇合力夹击飞檐关,可是没想到却遇到杨绪武的拼死抵抗,将王庭骑兵阻拦在飞檐关十里山谷之外。 而且杨绪武使用的是梯次防御,利用十里山谷的地势设伏,击溃多次骑兵的冲刺突击。 只不过可惜的是陈亭将军死于王庭骑兵手中。 在青羊关受到攻击时,杨一和陈亭率骑兵在青羊关外躲藏驻扎。陈亭将军不愿看到青羊关被破,独自率领自己手中的两千余骑兵对王庭骑兵进行偷袭,结果战死在青羊关外。 五天前,刘照带领的西线大军和王庭大军进行了决战。正面战场上,刘照将军率领八万大军与王庭大军十万大军在高昌国月山湖畔连战两天两夜。 徐世成将军则率领两万骑兵,绕过高昌国月山湖畔,从王庭大军后方偷袭,自此十万大军一战而溃。 王庭此次损失十一万余人,就此休战。 在前天朝廷派来的使者也来到了漠北城,随后马不停蹄在刘照将军的护送下,赶到西线和王庭的巫师谈判。 吴钩从林子无口中知道这次大唐的打算,大唐决定赔付一些金银财宝。 毕竟两国之战是被唐国挑起,无论是李清栏阉了王庭太子,还是她放了一把火烧毁牧场,都是唐国理亏在先。 朝中不少大臣认为不能少了大国风范,须得以理服人。 吴钩走到已经被修好了的将军府大堂上,那里摆着一小盆羊肉和三碗面条。 林子无刚巡防回来,将手中的漠北刀放在一旁,见桌子上少了一碟蒜,叫亲卫给他拿了一碟蒜过来。 “师父,给我一瓣。” 吴钩现在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但身子差不多已经恢复好了,只是现在不能动用天地元气。 而林子无也不打算给吴钩再用上次治疗吴钩掉落进天坑中受的伤的药,那种药实际上有些虎狼之害,虽然效果很好。 林子无刚掰开蒜,见吴钩伸手过来,给了吴钩一颗。 李清栏也从房间起了床,她这些天都待在漠北城的房间里,睡得混天黑地。漠北的日子很枯燥,李清栏现在就喜欢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又吃蒜。” 李清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就闻到两股蒜味,她先是对林子无嘟囔了一下,然后看着吴钩咬一小口蒜吃一口面,说道。 “你也吃。” 李清栏端着碗离开了桌子,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吴钩吃完面条,吃完了一瓣蒜,然后就开始吃羊肉。 这些羊肉都是李清栏安排吩咐的,因为林子无作为主帅,不好如此偏私,毕竟受重伤的又不止吴钩一个人。 林子无吃完面,看着再吃羊肉的吴钩说道:“等谈判协商完事之后,你跟李大学士和李清栏一起回京。” 啃着羊骨上的肉的吴钩抬起头问道:“师父,我回长安该干什么?” “你要去考书院的春考,考入书院之后成为书院弟子,成为研院弟子。等你考入研院弟子之后,你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你在诸成和尚面前很难有招架之力,是因为你现在连修行功法都没有。我之所以不传授你功法,是因为研院的功法应该更适合你。” 吴钩放下手中啃完的骨头,问道:“师父,研院里面什么功法适合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研院的人。” 林子无没有好气的回答他,以前他虽然考过研院,但是他没考上。 “我之前和你说过研院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你去那里你就会知道了。” 林子无起身,坐到李清栏旁边,笑着说:“丫头,到时候就靠你帮帮他了。” 李清栏闻到了林子无口中的算味,她偏过头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林子无。 “师父,什么是功法?” 吴钩拿着筷子捅着羊骨的骨髓,然后用嘴吸出来,他吸完了之后抬头问向林子无。 “功法就是教你如何运用天地元气。” “哦。” 吴钩想起来诸成和尚的手印和他不动如山的功法以及李清栏的剑法。 “吴钩,你虽然是为了报仇,但是我希望你的生命里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其他东西。” 林子无忽然对吴钩说出了这句话。 吴钩吃完最后一块肉,点头说道:“好的师傅。” “以后我就教不了你什么了,路得你自己走下去。我希望等我有朝一日回到长安时,你会成为一名强者。” 林子无提起放在一旁的漠北刀,将它悬挂在腰间,说道:“我去巡营了。” 吴钩起身,身子一躬,恭敬道:“恭送师父。” 大堂里,就只剩下了李清栏和吴钩。 李清栏还在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她吃面喜欢细细咀嚼,不像林子无那样吃面一咬随便嚼几下就吞下去,所以她吃面吃的最慢,也吃得最没有味道。 吴钩起身准备出去走走,他这几天都躺在房间内,想要出去吹吹风,活动活动。 “慢着。” 李清栏咽下被嚼烂的面条,看着往外走的吴钩,她悠悠喊住吴钩。 “虽然我答应叔叔,带你回长安之后多照料你,可不代表你能给我惹下麻烦。” “长安城里卧虎藏龙,比你优秀的太多,不要想着凭借自己的勇武来面对所有的事情,否则你会很惨,有事就记得找我,但不要事事都来找我。” 吴钩直视着李清栏,点头道:“知道。” “知道就好,不要给林叔叔丢脸。也不要给我丢脸,毕竟你是我带回长安的人。” “明年研院的考试,我也会参加,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林叔叔的弟子就放水。想要考进研院就得自己努力,那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也是只允许天才进入的地方。” 李清栏说完话,就放下了手中的面,这面她吃的太慢了,都陀了,不好吃了。 “去吧。” “对了,谢谢你那天救我。” 吴钩虽然不喜欢李清栏的语气,在他出去闲逛前还是对李清栏说了声谢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七章 百人骂 千人骂 吴钩在漠北城里闲逛,漠北城已经没有能够吸引他的地方,他在这里的修炼已经结束了。下一个地方是千里之外的长安,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他站在城头平望,看着远处的天际线,神色有些严肃。 那天那两个人的修为并不高,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他们,现在只差找到他们了。 可是那两个人的师门有多大? 林子无问过自己替自己引第一缕天地之气入体的人是谁,可吴钩并不知情。他也是那次才知道,吸纳第一缕天地元气时必须要有人在旁边引导元气入体。 那两个人身后必定有师门,师门有多强,自己杀那两个人就有多危险。 还有替自己引入天地元气的那人是谁?按照林子无所说的是那人的修为实力并不比他差。 想到此处,吴钩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让自己等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 吴钩毫无印象。 自己为什么要等他?他去哪了? 那天的大伤让吴钩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这个梦里面一直有一个人,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自己跟着一起走,走过了千山万水、洞天福地、繁华人世、雄威建筑、残垣断壁、极北荒原、酷冷深海,然后回到了井田村。 之后他醒了。 梦里面他看见了很多东西,现在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了,唯独记得清楚的是这个人带着自己一起走,走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 吴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头下看,一个矮胖的人逐渐走向漠北城。 “诸成和尚。” 吴钩一眼就认出这个矮胖的人是谁,除了那个傻子还能有谁? 在吴钩认出是诸成和尚的瞬间,李清栏也来到了吴钩的身边。 “死秃驴,居然没死。” 李清栏双手抱胸看着诸成和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 “戒备!” 在城墙上的将军早就听说过诸成和尚的所作所为,听到吴钩认出来人就是诸成和尚,一声怒喝,城墙上的士卒顷刻间就已经到位了。 “弓箭手!” “程方将军,且慢。你们出手于他无用。”李清栏拦住了守城的程方将军,对付普通人的刀枪剑戟对修行者并没有用处。 “公主那怎么办?他可杀了我们数千人,就让他这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的?然后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方将军心中不甘压着怒气看着那位步步走到城下的诸成和尚,巴不得现在自己就把他大卸八块。 “修行者,得天地元气,既是得了天地大运者,他们在人世间的地位尊崇。更与甚者称之为神明,其能力可移山填海,更厉害者偷天换日都不是可能。” “金帐王庭修行者的地位远远高于其他人,他们的大巫师都能够决定王庭单于的归宿。就算是我唐国,修行者的地位都比其他人的地位要高些。普通人杀了任何人都需要依法惩治,但修行者杀了普通人只需要赔偿,杀了奴籍的人无需赔偿。” 吴钩听李清栏说起修行者与普通人的不同,特别是依法惩治的特例让吴钩很反感,反感的倒不是李清栏而是反感滥杀无辜的修行者。 “那你的意思是诸成和尚只需要赔偿我们,他就能随便杀人?” 吴钩反问了李清栏一句,他拔出了身边一位士卒的腰刀,只要诸成和尚敢动手,他这次就算是不要命了也得让诸成和尚留下命来。 李清栏看得出来吴钩对于这种刑法十分不满,也能看得出吴钩的愤怒。 她说道:“修行者背后的师门的能量过于巨大了,就算是我们大唐也不得不稍微做出妥协。填山移海之能能瞬间将漠北城给移平,惹恼了修行者背后的师门,带来的后果谁能承受?” “吴钩,你也是读过私塾的人,你应该知道每个私塾里面的先生最低都是秀才。” “知道。” “只要考上秀才就能拥有朝廷气运,这也是先帝为了防止修行者过于肆意妄为而采取的措施。那些修行者受朝廷气运镇压就不敢过于放肆,这就是为什么村村必须有秀才的原因。” 现在诸成和尚已经走到了城门下了。 “吴钩,你还不下来受死!” 吴钩听到吴钩说出这句话,在城墙上直接跳脚骂了起来,骂的很难听,很恶毒。 恶毒的让李清栏皱起了眉头,等她听完吴钩骂完,说道:“你到哪里学到这些骂人的话?” “小时候村里面骂人就是这样骂的。” “骂的还挺好。” “都是不能说出来让人听见的话,太难听了,反正骂的很痛快。” 诸成和尚在城楼下听完吴钩骂自己的话,重申了一下:“吴钩,下来受死。你杀孽太多。” “死秃驴是哪个寺庙的?” “佛家第一圣地菩提寺的。修炼的是不动如山禅。” “你能杀死他吗?” “不知道,他合十的双掌不分开,凭借我的实力就伤不了他,毕竟佛家功法还是颇有玄妙之处。但是他也杀不死我,我们两个的实力不相上下。” 李清栏松开怀抱于身前的双手,右手凌空一招,她的那柄薄如蝉翼的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上。 “你现在不能动手,我会给他一个教训。”说话间,李清栏就要去教训诸成和尚。 可是李清栏却被吴钩拦住了。 “师父和我说过,你那一剑都刺入了他的心脏。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死。现在还是不要轻而易举的动手,找出他真正的弱点,一击能让他死去的时候再动手。” 吴钩把刀放入了鞘中,菩提寺作为佛家第一圣地他在书中看过记载,据说是佛祖成佛之地,那里高手如云,又有集人之愿望的气运,非比寻常。且不说现在还杀不了诸成和尚,就算是杀了诸成和尚,菩提寺该做如何反应? 一个徒弟就如此无法无天,乱大唐边防,屠杀大唐士卒,一个师门还了得? 吴钩相信一句话,有这样的徒弟,就会有这样的师父,现在菩提寺已经被他划上了虚伪、白痴、废物、自以为是、为祸天下的字眼。 “那怎么办?” 李清栏被吴钩拦了下来,她觉得吴钩还会有些办法。 吴钩唤过程方将军说道:“程方将军,你让老兵油子上城墙,然后用各个地方的方言骂他,他叫诸成和尚。怎么恶毒怎么来,怎么爽怎么来。” “但是,不能用弓箭射他,或者用刀砍他。也要控制一下所有人的情绪。” “好!” 程方将军跑下城楼,过了一会他带来一百个老兵油子,然后城墙上响起各个地方方言在骂人。 李清栏眉头紧皱看着诸成和尚,她提防着诸成和尚会恼羞成怒。 除此之外,也是他们骂人的的话太难听了,难听的不堪入耳。 吴钩现在倒是听得很乐呵。 “发现你有些变化。” 李清栏看着在那里认真听别人骂诸成和尚的吴钩,然后发现吴钩现在似乎有些变化。 这种变化似有似无。 吴钩听李清栏一说,然后点头,算是赞同李清栏的说法。 他那一个梦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地方。 一百个老兵油子骂人的话层出不穷,而且是极难听的话。他们在军营中呆了很多年,每一年都能碰到新兵,只要有新兵就有谈资。 这些话骂出来,让修不动如山禅的诸成和尚眉头开始慢慢的皱了起来,然后他开始念经了。 他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他声音再大也抵不过一百个人的声音大。 有得老兵油子骂完了接过后面递过来的水,开始编故事来骂了。他们编的故事还很有吸引力,里面的主角毫无意外的就是诸成和尚。如果现在有书社的人在这,把老兵油子骂人的话记下来,应该能出一本千古留名的书。 教会不会骂人的人骂人,教会会骂人的人骂到对方想要自缢而亡。 “诸成和尚到现在没有出手,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这些人杀人。” 吴钩总结出来诸成和尚到现在还没有出手的原因。 李清栏点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回去了。你们骂人的话,太难听,我要回去洗洗耳朵。” 吴钩哈哈一笑,他想要继续在这里听他们骂诸成和尚。 “程方将军,再去找人来,不间断的骂。” 吴钩现在听得很高兴,他拜托程方将军再去找人,程方将军也很高兴,他听得也很高兴。 诸成和尚大声念经也不能遮挡住那些污言秽语。 “我现在杀不了你,也要让你不痛快,我能赚回一点是一点。总会有一天我会给死在你手上的唐军士卒报仇的。” 吴钩看着在城楼下念经的诸成和尚,他现在不敢跃上城楼杀自己,是因为他在惧怕林子无和李清栏坐镇漠北城。 而吴钩现在则是在想能杀掉诸成和尚的时候,怎么杀。 要杀的痛快,就要让自己的情绪得到满足,让别人产生痛苦、恐惧。 不管如何,吴钩要杀诸成和尚是杀定了,现在只是差能杀诸成和尚的实力和怎么杀他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八章 忠告 后来吴钩让参与今天群骂诸成和尚的士卒明天到书记官那里走一趟,让他们把自己骂过的话和骂过的故事全说给书记官,书记官以作笔录,用来以后漠北军骂城用。 这场闹剧发生在林子无的眼里,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骂的有些不太过瘾。对于诸成和尚他早就想出手整治,只是碍于菩提寺的情面。 林家大小姐出生时难产是菩提寺的一位比丘尼施展神通救了林子无的夫人和大小姐一命,虽然林子无修筑了一位全金佛像给那位比丘尼还了人情,可现在还不好撕了脸皮。 他知道菩提寺那位比丘尼施展神通不是存心救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只是为了让林子无欠下他们的人情。 在一些有大气运的大修行者眼里,人情代表着因果。 林子无可不想和菩提寺沾染上什么因果。 至于吴钩与菩提寺粘上什么因果他倒不愿意管,年轻一辈的事情交给年轻一辈处理最好。 在接连不断的骂声中,诸成和尚在午夜子时离开了漠北城,这时他的声音很沙哑,喉咙很痛。 经文无论如何怎么大声念,都抵挡不过百人的辱骂声。 可谓是声声入耳。 第三天,大唐和王庭的谈判结束了。 大唐不同意赔付部分金银财宝,但同意永金银财宝换取王庭战马万匹、牛羊万头,同意将作为质子的王庭二王子放回王庭,也同意王庭二王子可以参与书院的春考。 自此,因为大唐国师和李清栏惹下来的祸事就此告一段落。 至于协助王庭攻打漠北西线的高昌国,在两天前被刘照攻入都城,高昌国自此灭国。 漠北军受重赏。 特别是飞檐关的众将领。能将十五万之敌击溃,在大唐的朝堂上皇上这些时间常常拿这几位将军说事,称赞有大唐之风。 杨一、杨绪武、江暖、邱差军衔都得到了晋升一级的赏赐和丰厚的赏银。 至于吴钩的赏赐,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吴钩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杨一他们四位将领跑到将军府看吴钩的时候,都十分不解。吴钩作为飞檐关的主帅,理应是赏赐要更甚于杨一他们,可圣旨上对吴钩字字不提。 吴钩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和杨一他们四位将军开了一个小灶,在将军府上死活赖着给林子无做饭的胖子火头军给他们来了两盆羊肉。 这是杨一第一次碰见自己去求周姐姐做顿羊肉却没有被周姐姐骂。 周姐姐还亲自给他们杀得活羊。 还亲自给他们端到了吴钩的房间内。 “周姐姐,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吧。”杨一闻着这盆香喷喷的羊肉,食指大动,看见周姐姐挪动着他庞大的身躯往外走,就随口问了一句。 周姐姐出了门,把门带上,临走前说了一句:“不用。你们杀人杀得辛苦了。” 杨一把自己的头盔放下,佩刀解了,搓着手坐在板凳上,咽着口水说道:“快点,你们都快点,我可好久没吃肉了。” 其他人都把头盔、佩刀放了下来,只有吴钩这几天一直是布衣棉袄。 “吃吃吃。” 看人坐齐了,杨一伸出手就拿起了一块骨头,被烫的龇牙咧嘴也不肯放手。 其他人比杨一要稍微客气点,纷纷让吴钩先动手。 “诶呀,你们真是客套。” 已经在吃着羊肉的杨一说道:“都是在战场上把自己命交给对方的人,还在乎谁先吃?” 吴钩点头赞同这一句话说道:“是啊,大家都是一起杀过人的,还在乎这些,吃吃吃。” 杨绪武嘿嘿一笑,伸出手就捞出一块肉说道:“我刚才只是假客套。” 江暖和邱差哈哈一笑,他们两个也不客气了。 吴钩没有动手,因为这几天周姐姐给他做了好几次羊肉给他补身子,至于这件事吴钩并没有打算和他说,自己吃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和他们分吃的。 “你们吃你们的,我伤势刚好,军医嘱托我要清淡。” 四个汉子,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媳妇了一样,饿狼捕食,吃的汁水淋漓。 正吃着舒坦时,吴钩的房门被推开了,刚巡完营的林子无和刘照走了进来。 所有人顿时站了起来,杨一马上把手中的肉丢回了盆里面。 “吃肉呢?” 林子无拍了拍杨一的肩膀,对着邱差说道:“老邱啊,这次高兴了吧。归德郎将升到了怀化郎将,从五品升到正五品。” “高兴,高兴。”邱差因为年轻时候的一次冲动,在漠北军里面磨了几十年,磨掉了他最后的野心和棱角,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从从五品能升到正五品,已经能够满足他最大愿望了。 林子无转身出了门,让他们继续吃他们的羊肉。 “好了,你们继续吃。” 刘照留了下来,用手指沾了一下盆里面的肉腥味,放进嘴巴里嘬了一口说道:“我也好久没吃肉了。” “来来来,您坐。”杨一听到刘照说出这句话,赶紧让位拉着刘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他挤了一下旁边的杨绪武,让杨绪武坐过去一点。 “吃啊。” 刘照拿了一小块肉,招呼着杨一他们坐了下来。 加上刘照六个人,五个人都在吃。 快吃完了,周姐姐来敲门,又送来一盆羊肉。 杨一用他油腻的手拉着周姐姐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姐姐,以后我开赌盘了,一定来找你开盘,有钱大家一起挣啊。” “行行行了,你只是想赢我钱。”周姐姐费了老大劲才从杨一手中抽出手来,他手上也因此沾满了油,周姐姐将手在杨一的铠甲上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的捻出一张布帕,用他好好的擦了手。 杨一在一旁看的有些肉麻,怔怔的坐回了原位。 周姐姐看着杨一的样子说道:“这几天是你们打了个胜仗,别以为过几天之后你还能得我好脸色。” 说完,周姐姐出门回去了。 其他人可不管杨一,只想着能多吃多少人就吃多少肉。 最后三盆羊肉吃完了,刘照对吴钩说:“明天你就和公主以及大学士先回长安。” 说完,刘照就走了。 “刀子,你去长安干嘛?” “大帅让我去考书院。” “哦哦,书院啊,那是好地方。以后你就不用再在漠北受苦了,不要像我们要在漠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 杨一感叹着自己的生命,他十五从军行,到现在也只是和家里面有书信来往,家只回过两次,一次是娶媳妇,一次是媳妇生孩子。 “以后啊,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这是一个耗人的地方,没有人耗得起,我耗了几十年的岁月在这里,把我的壮志都磨灭没了” 年龄最大的邱差叹了口气,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半白了,他在漠北也没有什么能耗下去的了。 “大帅给我找了一个寡妇,放了我半个月的休沐,我邱家还是得有一个后。我五十多岁了,也撑不了几年,过几天我回土鲁城买一栋房子先安个家。” 邱差是所有人当中最为感叹的,他算是一个孤儿,孤零零的一辈子。这一辈子都耗在了漠北,耗在了边防中。 “哪天我不在了,那就还望着你们帮帮我家了。” “刀子,你去长安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惹事,你看看我年轻的时候惹了长安里面的官人,五十岁了还是一个从五品,拼死了才得一个正五品。” “咱那,没有家世背景,比不了那种官宦世家,该曲着的时候就曲着,虽说都是唐人,可唐人还是有不同的。” 邱差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吴钩一些经验,不希望让吴钩也因为年轻犯了会后悔一辈子的错。 “年轻人火气大有冲劲是好事,但还是那句话该曲就曲。” “好嘞,邱老将军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吴钩知道这是邱差的真心话,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子侄才会和自己说的话。对于邱差的话吴钩很清楚。 如果他从小就有生死背景,那现在他的一切会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在井田村的时候他读书也只为了过得好一点,不想过与天地争命,与猛兽争事的日子。 他不能做到不用做事就能安枕无忧的生活。 “对了,这是你的砍刀,后面我帮你找回来了。”杨一觉着今天的这顿肉吃到现在有些沉重了,岔开话题,把自己放在一边的布包打开。 “你这砍刀已经弯的不成样子了,缺口也多,血在上面久了也洗不掉了,以后怕是用不了了。” 吴钩接过自己那把砍刀,看了看,放到一边说道:“留着吧。到时候我带一柄漠北刀走就行了。” “没有只是说来蹭顿饭,顺便看看你的伤势,可没想到你要走了。” 杨绪武说话了,他现场吃的有点撑,然后对杨一伸出手来说道:“吃到羊肉了,十两银子。” 杨一这次很爽快的从怀中掏出赌票塞在了杨绪武的手上,说道:“这次不和你计较,毕竟吃到了羊肉,我不亏。” 吴钩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又来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承载时间结果的地方 吴钩深夜里将杨一等人送走,然后又回到了城墙上,他想在漠北城中再看一次日出。 可天公并不作美,今天没有太阳,乌云遮天。 吴钩挥袖下城楼,回到将军府换了身铠甲,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走到大堂将军府大堂之上。 林子无、刘照、李清栏、还有身穿锦袍、身子瘦小、留着长须的李大学士已经在大堂上了。 吴钩对林子无行跪拜大礼,从今天他走出漠北城,就很难回到漠北城,漠北城终归只是一隅而已。 临行前,林子无没有再对吴钩嘱咐,刘照拍了拍吴钩的肩膀。 “师父,刘将军,我走了。” 此次告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林子无、刘照和吴钩,都不是擅长离别之人;林子无家中一别就在漠北呆了尽二十年,刘照和家人一别,便是阴阳相隔,吴钩离家,已家破人亡。 他们三人都念不出分别的诗句,感叹不出离别之苦。 “叔叔,我们走了。” 李清栏不愿在这久待,她知道这三个男人不会说些感人泪下的话,于此先走吧。 吴钩拿过一旁摆放的逐日弓和箭筒,一手按在漠北刀上,跟着李清栏和李大学士走出了将军府。 车轮滚滚,留下的是两行车辙,无数蹄印,原本还热闹些、有热闹可看的漠北,安静了下来。 吴钩坐在马上,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一眼,杨一他们自昨晚之后也没有再送。 朔寒黄沙,人去铁衣凉,汗马嘶嘶、鼓声隆隆,黑发少年归白须,故中无人识。 出了漠北城,这是吴钩念出来的一句话。 李清栏也在骑马,她不喜欢坐车,她喜欢看着这片苍茫、粗鲁、像汉子一样的戈壁荒漠。 李大学士安坐在马车中,他在写诗,他在写他看见的漠北。 李清栏和吴钩说李大学士在写诗,吴钩问写什么诗? “写军行诗。” “他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愁上一片虚伪聪明。” 这是对李大学士的点评。 吴钩本来就是一个处处充满矛盾的人,就像是他体内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天下无所不破的矛,一个是天下什么也不能破开的盾。 李大学士拿着自己写好的诗给李清栏看,李清栏大声念出来,李大学士问吴钩,吴钩称赞写得好、写的妙。 “哈哈,这是老夫这几日在漠北生活的写照,希望莫要与漠北军卒的生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不会,不会。” 吴钩脸上的笑容很虚伪,但又伪装的很好,让李大学士认为吴钩是真心实意的在笑。 李大学士高兴的拿着自己的大作回到马车中,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回到长安要拿给他的同道好友细品的。 一行人共一百二十人,日日夜夜的往长安城赶,这一百二十人都是漠北的军卒,到了长安他们去兵部报了道就此解散了,结束了他们在漠北戍边的生活。 快过年了,这一百二十人都想早早到兵部报道,然后回家过年。 所以作为将军的吴钩,带着他们走的很快。 “他们都想回家过年,你呢?也快过年了,你去哪里过年?”李清栏和吴钩并马而行,在这里能够和她说说话的只有吴钩,其他人身份未够,车里面的大学士一说话整天就是诗词歌赋,让人听的耳朵累。 “不知道,我没有去过长安。” “不想家?” “嗯。” “那你只能待在长安了。” “应该是。” 李清栏和吴钩两人说话,不咸不淡,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除此外无话可说。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能有话可说? 从漠北回长安要走两个月,时间花费很长,这次回去不同于李大学士和刘尚书来漠北的时候,他们可是人马疾驰,一日行五百里,到驿站就换马,保证自己马力不疲。 现在嘛,一路缓行,李大学士不想再体验颠簸的马背,李清栏也不愿意回长安太早。 离长安越近,吴钩心中越有点胆怯,这种胆怯被李清栏看出来,她说道:“叔叔的镇国公府在长安西市,我回长安也得先去拜访,你得去拜访你的师母和你的师姐师妹。” “自然要去,去军部办了文牒,我就去拜访师母。” “那是自然。叔叔应该早就和府里说过你的事情,到时候你住在府里就少出去,多准备准备考书院,书院明年的春考会让天底下有才学之人都蜂拥而至,能不能考上就看你自己的了。” 吴钩又听到书院两个字,心中疑惑,林子无和李清栏先前都只是说书院四个神奇的地方,可是如何神奇两人并未说过,当下李清栏又说起书院就问起了书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书院是个神奇的地方。” 又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说法。 “书院到底如何神奇?他有多少先生,有多大,有多少年历史,他里面有什么功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吴钩对着李清栏继续说道:“你们都在说书院是个神奇的地方,你就具体一点吧。” 李清栏摇头叹笑,她没有想到吴钩居然真的对书院什么概念都没有。 按理说,每个大唐人都应该知道书院。 可这个按理,因在衣食无忧的人身上,像井田村需要用命换温饱的地方没有人会想除了衣食之外的东西。 “书院存在了很久,据说久到先贤时代,据现在得从两千多年前了吧。创建书院的人我们称作夫子,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夫子这个人。” “夫子的亲传弟子称作先生,书院到现在过七十二位先生,不过不少先生随着时间而陨落土尘,现在还有八位先生,这八位先生是不教学生的。因为他们待得地方叫做研院。” “普通人考试就只能考书院的外院,因为那里每三年都会招一次生。研院不同,没有人知道夫子什么时候会招生。书院” 吴钩拦住了继续往下说的李清栏,他说道: “你刚才说书院据现在起码两千年,夫子的亲传弟子都死了大部分,那夫子还活着?或者说是每一任主事研院的先生就是夫子?” 李清栏问道:“你真是我大唐人?” 吴钩道:“不好意思,乡野粗人,目不识人。” “夫子就是夫子,没有其他人可以叫夫子。” “那你意思是说,夫子还活着?” 李清栏没有再和吴钩说夫子这个问题,她重重的嗯了一声。 “那不是两千多岁了!” “夫子必然是天下最高的高手,他的亲传弟子也不会差,那书院最出名的功法是什么?” 李清栏说了一句:“丢人。” 吴钩道:“既然是活了两千多年的高手,他的修为功法肯定是最厉害的。” “不知道。书院是一个有教无类的地方,你想修行那你就修行,你不想修行,那你就不修行。夫子的亲传弟子里面也有不修行的人,也有修行的人。至于什么功法,你自己去想、去猜。” “挤破头都想考进去的研院不是功法、修行就能概括的地方。” 李清栏有些不大耐烦了,说完这句话,就不想再说。 “书院的神奇之处,在于传业、解惑、授道,它是一个承载着数千年来所有人的学识、文明、经验的地方,它是一个承载着时间结果的地方。” 安坐在马车里面的李大学士掀开门帘,更为清晰的说出书院这个特殊的存在的概念。 吴钩恍然。 大学士又坐回了他的车内。 李清栏道:“现在知道了嘛?” “知道了。” 吴钩颔首,他现在对于书院有一点点印象,它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确实值得所有人为他挤破头。” “但我还要一个问题。” 李清栏等吴钩说出他的问题。 “书院既然是这种地方,那它也是最厉害的宗门了,这个宗门最厉害的功法是什么?” 李清栏拨马向前,走到了最前面。到现在吴钩依旧不知道书院最厉害的地方在哪?或许是吴钩他在装傻。 前者说明吴钩愚蠢,后者说明吴钩在逗她。 无论是哪一个,李清栏对他都不想太搭理。 李大学士也没出来替吴钩解决这个疑难,只是马车里面传出一声低微的:“朽木不可雕。” 吴钩叶拨马向前,想要继续问李清栏几句话。 可是李清栏没有接他的话,于此吴钩不再多问,书院对他而言最大的吸引力也就是修行功法,现在他是一名将军,这次听宣之后加官进爵是避免不了的,用不着为生活愁苦。 当下最愁苦的是他得赶快学会功法,要不然诸成和尚再找到他,他可没有任何信心能够逃过去。 上次自己大伤之后,境界隐隐有所提升,可以说半只脚在前,只差再后脚就迈入了新的境界。 他之前是洞玄下境,在上一步就是洞玄中境,虽然他的境界很低,可也算面前踏入了真正的修士这条道路上,至于怎么走他不知道,兴许变强就是他的路了。 变强又要怎么变强,他心里面有没有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章 人情 腊月二十八。 自漠北而来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 鹅雪下了好几天,可在长安,黑黝黝的城墙压倒了遍地的白雪。 吴钩将通关文书给了守城将军,守城将军对吴钩说了声辛苦,就将这一百二十余人的队伍放进了城。 长安作为大唐的都城,其兴造布局,极为讲究,是一座风水大城。 长安城兴建合“建邦设都,必稽玄象”之象。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 因此,早有唐人即有诗吟“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 长安城中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风景区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 现在进入了长安城,吴钩不能领路,李大学士路上感染了些风寒,正在车中睡觉,吴钩也不想打扰,只能由着李清栏带自己走。 先将李大学数送入户部,然后自己要带着其余的人去兵部批军牒。 这一路上李清栏嘀嘀咕咕,吴钩没有听清楚,他眼睛扫视着过路的四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大唐男子的穿着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且尚武,大多是一身紧袖短衬平履,在长安当中的男子更是如此,且大多喜欢腰中佩剑,想来那劲装是为了可以随时拔剑动武。 “这些人,一天到晚没事就喜欢带着把破剑,屁本事没有,装剑客的本事倒是一流。天天喊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清栏对这些佩剑的人颇有怨念,口中话语多有嘲讽。 “大冬天还穿的这么薄,冻死了还麻烦巡城的衙役。” 吴钩把李清栏的话听了个仔仔细细,他说道:“我唐国尚武不好吗?打下的万里江山,可都是靠我们唐国的武。” “我唐国尚武是不错,可不是让这些人拿来装冷酷,吸引女子目光的。” 吴钩这才知道李清栏所说的这些人佩剑的目的。 到了户部,李大学士下车,李清栏也下马。李清栏对李大学士行了师徒礼,李大学士还礼便入了户部去。 “你是李大学士的学生?” 李清栏翻身上马,说道:“他当年是我的宫廷先生。” “怪不得,李大学士坐马车,你骑马,原来是执师徒礼。” “不是,我懒得看他的臭脸。小时候我嫌他烦,把他胡子烧了,从此以后他也不太理我,我也不太想理他。” 李清栏带着吴钩继续往军部走,而李清栏有些不太想回皇宫。 不过自从吴钩他们进城之后,吴钩注意到身后跟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怪不得,公主回京,按理来说礼部早就在城外迎接了。可是我半天没看见人,原来都到城里面来接你了。” 吴钩现在对四周的感应很强烈,他能感觉到四周的变化,不管是人还是物,这兴许和他体内多了黑色的水滴有关。 吴钩曾问过林子无,林子无摇头不知,说是书院可能会帮他解答。 来到军部,军部的人倒是很热情,现在的军部主事尚书就是那位儿子被砍了臂膀的三品漠北将军,他对于这一位出自漠北的年少将军可是很喜欢。 再加上吴钩是林子无徒弟,这一层关系,比立了大功更让这位兵部尚书更让人另眼相看。 寒暄了许久,吴钩也将林子无给军部尚书准备的礼品奉送上去,一匹金帐王庭的好马。 自此,吴钩来漠北办的事,尽数办完。 他现在孤身一人出了军部,就真正的是孤身一人了。 没想到的是李清栏还在军部门口等他。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的日子,你还不回皇宫?”吴钩没有翻身上马,现在回京的护送学士和公主的任务结束,也没必要上马了。 至于李清栏需不需要吴钩护送,倒是两回事了。 “我送你会林叔叔家。” 刚才跟着吴钩的不敢明目张胆,现在那些人是堂而皇之的走在了李清栏和吴钩两个人的后面。 “身后的护卫都等着你呢。” 一名侍卫想要上前帮李清栏牵马,却被李清栏无视,最后还是回到了李清栏的身后。 “爱等就等着。” 吴钩没有再劝李清栏,他本来就没有劝李清栏回宫的义务,虽然他是大唐的将军,但他现在对于皇权没有太多概念,更别论这位喜欢出宫乱跑的公主了。 李清栏有些古怪脾气,比如真正的高傲,不大瞧得起人。 “等会你送什么礼给你从未见过的师母和师姐妹?” 吴钩拍了拍腰间的包囊说道:“我这几年所有的存蓄全在里面了,等回去买点胭脂水粉吧。” “你能不能帮我去选选?我对兵器到还有些知晓,胭脂水粉就算了。” 这一点终归是李清栏在行,虽然吴钩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李清栏脸上有涂粉。 李清栏看着吴钩说道:“算是求我?” “如果你求我,我就帮你去选。” 李清栏停了下来,看着吴钩,她等着吴钩来求你自己。 吴钩道:“我多给你些钱,我这些年的俸禄和师父临行前给我的五百里钱票加起来也应该有七百多两。” 说话间,吴钩就把自己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百两给李清栏。 李清栏拿了他的一百两却说道:“你得求我。要不然你现在的钱也拿不回来,我也不会帮你选。” “你为什么要我求你?” 李清栏却笑道:“你求我的话,我就得了你的人情。而人情是要还的。” “那你为什么又要我的人情?” 吴钩知道李清栏不大看得上自己,现在她反过来又要自己的人情,他不知道李清栏搞什么鬼。 反正李清栏这个人吴钩摸不清楚。 “不为什么,到时候我让你还就是了,到时候不会害了你就是了。啰里啰嗦的。” 吴钩答应了下来。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京城中的人多了不少,都是为了来这里置办些年货。 在京城最有名的胭脂水粉店名叫国色,这几天很多京城女子都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买了胭脂水粉,等过年的时候各家赴宴也好有出出风头。 吴钩不好进去,毕竟挤在里面店铺里面的都是女子,他身为一个男子挤进去怕是要惹人非议的。 李清栏帮吴钩买了最好的胭脂水粉,三套就是三百两。 吴钩看着三个红盒子,看的让他心疼的很,一个盒子就是一百两,他四年来的俸禄也只是两百多两。 这一个盒子就抵得上他尽两年卖命的俸禄。 “心疼?” 吴钩笑着道:“心疼倒不至于,毕竟是个师母和师姐师妹买礼物。只是一个盒子一百两抵得上平民百姓多少年的吃喝啊?” “以前我是猎户,家里面只有我一个男的,我十二岁开始打猎谋生,积攒下来的银子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 李清栏道:“你最大的一笔钱财林叔叔给你的一百两?” “是啊,也是那时候师父救了我一命。我那天猎了一头老虎,原本想着志得意满。” 说到这,吴钩就没有继续说话。 李清栏也没用问,只当是吴钩想起了童年往事。 “到了。” 李清栏把吴钩带到长安城东市,在李清栏的右手边有一朱漆铜环大门,大门上悬挂着镇国公鎏金牌匾。 镇国公府大门紧闭,也没小厮在门口守候通报。 李清栏握着铜环咚咚咚一敲,过一会一名小厮拉开门,看见李清栏赶紧把门打开鞠躬笑道:“公主殿下您来了。” 随后又看见李清栏身后身穿铠甲的吴钩行了军礼说道:“您就是吴少爷吧?” “少爷?”吴钩嘀咕一声,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叫自己少爷,但在李清栏眼里这是一件常事了。吴钩是林子无的徒弟,以礼来说就是林子无的半个儿子,国公府里面叫他少爷不为之过。 “你好。” 吴钩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人说话,只得是道了声好。 “快请,快请。” 小厮退到一边,将两人请了进来。 他朗声喊道:“公主殿下驾到,吴少爷来了。” 国公府深宅大院,他的话虽然不能传到深院之中,但院中自然会有人传话到深宅内。 李清栏不用小厮带路,她自己轻车熟路,带着吴钩往深宅的客厅走。 她边走边喊着:“婶婶我回来了,饮歌、冷月,我回来了!你们在哪呢?” 饮歌、冷月是林子无的两个女儿,年龄和李清栏相差不大,自由就在一起玩耍,感情甚好。 饮歌长得闭月羞花擅长用剑和长枪,冷月沉鱼落雁善用拳脚和偃月大刀。她们两人的修为不低,都得了林家的真传,最起码强于吴钩,在长安城里可是鼎鼎大名的武娘子。 她们两个人早就站在了客厅门口等着李清栏和吴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一章 秋桐院 林子无的国公府除了工部制造的宅院、花园外,就再无其他的布置。不同其他大宅喜种梅花的爱好,林国公府最常见的是刀枪剑戟,整个林国公府就只有房屋和兵器,看上去十分乏味,和其他府邸的布置相差甚远,李清栏口中说的这里没有其他府邸那般适合听曲、赏花、弄娇。 林饮歌和林冷月一左一右揽住了李清栏的手,三人说着悄悄话走了进去。 吴钩跟在三人后面走进客厅,一名妇人从客厅后屏风走了出来。端的是一副云鬓花颜金步摇,姹紫嫣红襦裙衣。 妇人坐在客厅首位,唤道:“饮歌冷月站一边去,今日家中来人了,怎是如此没有礼貌。” 饮歌冷月马上松开李清栏,一左一右站在妇人身旁。 吴钩看着那位妇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妇人笑道:“你就是吴钩吧,来来来,快来。你师父信中多提及你,今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要生疏了,快坐在一旁。” 吴钩有些紧张,往妇人面前一跪道:“吴钩见过师母。”,说完咚咚咚三个响头一磕,然后又道:“吴钩见过两位大小姐。” “赶紧起来。”妇人起身扶起吴钩,说道:“饮歌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姐姐就行,冷月比你小一岁,你唤她妹妹即可。” 妇人让吴钩坐在自己左下位置,笑着道:“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吴钩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婶婶,你就知道问你家徒弟辛不辛苦,就不问问我辛不辛苦?”李清栏噘着嘴在一边娇嗔。 妇人哈哈一笑道:“你也辛苦了,可怜我的清栏跑到了漠北。” 妇人伸手一拉,把李清栏拉到身边说道:“诶呀,你都黑了,还瘦了。” 李清栏道:“是啊,都怪叔叔,每日都要让我跟着将士去晨操。” “光顾着说话了。婶婶、饮歌、冷月,这是吴钩给你们买的。他是一个糙汉子可不懂买这些,答应欠我一个人情让我把他选的。” 李清栏从吴钩身旁拿过买的胭脂水粉,一人一份的拆分了。 “吴钩是个沙场磨炼的将军,来到长安还害羞的很,来叔叔家更是害羞,话也不敢多说,紧张兮兮的。飞檐关那股子一个人就敢往敌军中冲的勇气都没了。” 李清栏一边取笑着吴钩一边说道:“我去漠北差点还被他教训一顿,要不是我比他强,肯定就挨打了。他在漠北可是连我这个公主的话都不听,只听林叔叔的军令。” 吴钩在一边干笑,不好接话,李清栏说得对,他来到这里确实是害羞,畏畏缩缩。 “吴钩啊,子无都和我说了,你来这里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那你自然就是我林家的子侄,这就是你的家,不要多想啊。” 妇人继续说道:“我早就安排人将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一应用品都齐全了,你就好好的住在家里,准备考书院。” 吴钩站起来行礼道:“谢谢师母。” 李清栏也说道:“那婶婶我先走了,我一进城就被父皇给盯上了,再不回去又得挨骂了。” 妇人笑道:“快去快去吧,你离家出走都快一年了,皇上皇后都快急死了。” 李清栏告了辞,就出了国公府。 她一出去,早先跟着她的人纷纷跪倒在地道:“公主殿下,还请您回宫。” 李清栏瞥了一眼带头的人,然后嗯了一声。 吴钩坐在客厅内,师母问一句,他答一句。 “你可真像我父亲,问什么答什么,不肯多说一句话。”站在妇人身边的林子无大女儿对着吴钩说话了。 吴钩尴尬一笑,又听妇人说道:“饮歌你真是没礼貌。” 妇人又对吴钩说道:“吴钩,你不要理饮歌,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大大咧咧的。” “没有,没有。”吴钩连忙摆手解释道:“饮歌姐说得对,我也是问什么答什么。” 妇人会心一笑道:“你啊,真像你师父。” 林饮歌走到吴钩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说道:“诶,吴钩你在漠北待了几年了?我父亲教过你什么?他的《皇极功》你学了吗?你在飞檐关打仗冲进敌阵是怎么想的?” 妇人笑道:“饮歌,吴钩才到家,你怎么也不让他休息休息,就拉着他问这问那的。” 吴钩说道:“师母,我不累。” 妇人摇头笑道:“我是老了,你们年轻人几个自己多说说话吧啊。吴钩啊,一会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下人,府里面都嘱托好了。” 说完,妇人起身往屏风后走。 吴钩行李道:“恭送师母。” “快说快说。” 饮歌可不管自己母亲走了,拉着吴钩就要问他的那几个问题。 “我在漠北待了四年。师父教我如何搬石头和兵法,刘照将军教我怎么用刀。” “《皇极功》《皇极功》呢?”林饮歌迫不及待的想问吴钩他有没有学林子无的功法。 吴钩摇头道:“这倒没有,师父让我考上书院之后,去学书院的功法。” 在旁边听林饮歌和吴钩对话的冷月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林饮歌则是直接叹息道:“父亲连你这个宝贝徒弟都没有教授《皇极功》,这可麻烦了。” “父亲真是的,《皇极功》如此厉害都不让我们学,也不让你学。信里面还说你兵法有多厉害,训练有多刻苦呢。” 林饮歌摊在了椅子上,语气中尽是凸显出对自己父亲的失望。 吴钩心中却在暗想《皇极功》为何没有传给林饮歌和林冷月,他看过林子无施展《皇极功》的青龙探爪,那双无可匹敌的龙爪让他印象深刻。自己虽然不知道在飞檐关外和自己对战的呢不勒奇境界有多高。 但是呢不勒奇都不敢接林子无的一击青龙探爪,而是瞬间直退十里之外,更是让金帐王庭大军忌惮到迅速后撤。 “那师父没有交给你们《皇极功》你们学的是什么?”吴钩下意思问道林饮歌和林冷月的功法。 林饮歌丝毫不隐瞒的道:“我学的是《凰栖梧》,冷月学的是《三日寒蝉》。” “噢。” 吴钩没有听说过这两种功法,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两种功法,只是听上去,林饮歌和林冷月的功法没有林子无的《皇极功》这样厉害。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让我带吴钩少爷去秋桐院歇息。”林饮歌和吴钩说话间,一名仆人在客厅外唤道。 林饮歌说道:“你先去吧,我带他去。” 仆人犹豫一下,还是离开了客厅。 林冷月说道:“姐,先带他去秋桐院吧。” “走,我带你去秋桐院。” 林饮歌站起身来,替吴钩拿起他的漠北刀,掂了掂重量,说道:“这把漠北刀就是你上阵的佩刀?” “没有,我用的是另外一把,但是已经或损坏了。” 林饮歌哦了一声,带着吴钩出了客厅往左走,过了长廊,沿着花园一直往里走。 林国公府的花园是唯一一个有贵族气息的地方,花径小路、假山古树相应交错,让花园四周的厢院环抱琵琶半遮面。 走到花园尽头,迈进圆门,入眼帘的是几棵梧桐树,现在是冬季,梧桐树上落叶掉光,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在梧桐树的后面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房子里还有仆人抱着棉被、热茶进入。 “这秋桐院是我父亲以前的小院,第一层是人休息会客的地方,第二层是我父亲的藏书楼。母亲特意让你来这住,就是因为我父亲的藏书全数在此,利于你考书院,而且这里清净的很。” 林饮歌带着吴钩走进小院里,第一次左侧屏风后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右侧是会客厅,会客厅有一个小门,从小门进去就是床榻。 “满意吧?” 林饮歌和林冷月坐在客厅的圆桌前,对吴钩道。 吴钩放下身上背负的弓箭、砍刀等行囊,笑道:“这里自然是很好。我在漠北的时候,住的都是土胚房,那房子一久,大风一吹,墙面就会大块大块的掉下土块来。” “这是父亲的逐日弓。”林饮歌现在才注意到吴钩背的弓是林子无以前用的逐日弓,拿起来一拉,逐日弓瞬间被她拉的如满月。 林饮歌轻轻的放下弦,逐日弓所用的材质不一般,就算是拉弓如满月,也可伤人。 吴钩看林饮歌能够拉弓如满月,道:“厉害,能将逐日弓拉弓如满月。” “这把弓我以前就和我父亲要过,可是他不肯给我,说是我弓箭准头差,拿给我用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会冤死在我的弓下。” 林饮歌再仔细的看了一下逐日弓,继续说道:“不过嘛,我现在可看不上它了,用弓箭杀人可不痛快。” “你这把刀怎么弯成这个样子了?”林饮歌放下逐日弓,拿起吴钩的那柄砍刀来。 她说道:“你这柄砍刀材质、做工很一般,现在刀身弯曲成了一个半圆了,刀锋上还崩了这么多缺口,你还留着干嘛?” “这是以前别人送我的,我不舍得。” 林饮歌噢了一声,放下刀,说道:“现在你休息够了吧?我们两个来比试比试,你上阵杀过这么多人,肯定比我们厉害。我们杀人杀得都是一些胆小鼠辈,与我们的修行没有多大的帮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二章 《凰栖梧》与《三日寒蝉》 “什么?”吴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林饮歌拉出了小院,林冷月也跟在后面。 “你用刀还是空手?” 在秋桐院外,六个仆人扛着刀枪剑戟四把武器和兵器架进来,林饮歌则是让他们站到吴钩面前,让吴钩选兵器。 无奈之下,吴钩选了刀。 林饮歌选了剑。 吴钩道:“点到为止吧。” 林饮歌问道:“你现在境界到哪一层了?” “我只到洞玄下。” 林饮歌不太相信吴钩的说法,她道:“你骗我啊。你都敢冲进敌阵中去了,你最低也得是开阖上,半步专气境界才是。” “你莫不要以为你在战场上杀过人,就能来羞辱我。” 林饮歌抽出长剑,剑指吴钩。 吴钩急忙说道:“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只有洞玄下的境界。” “胡说!” 林饮歌挺剑直刺,吴钩侧身一闪,脚步一踏,身子侧身飞开,躲过林饮歌的横削。 吴钩身子刚稳,定睛一看,却不见林饮歌身影。 “呲。” 刺耳的声音响起,吴钩身侧一转,一道剑光冷然自他腋下刺向他脖间。 这一剑来势极快,吴钩来不及多想,刀出鞘,双手持刀,力劈而下。 “叮。” 吴钩这一刀斩在了剑尖之上,将剑尖直接劈开两瓣。 “你真的只有洞玄下的境界啊。” 林饮歌突然出现在吴钩面前,吴钩吓了一跳,点头道:“我真的只有洞玄下的境界。” 林饮歌将手中烂掉的剑丢掉,问道:“那你如何冲入战阵之中?须晓得修行者无论无论如何使用天地元气都需要消耗掉自己的灵力,数万人的战阵没有开阖上境,半步专气境界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林冷月走了过来,继续说道:“虽然刚才你的反应敏捷,用刀狠辣迅猛,可是天地元气波动不大。” “是啊,就算是我父亲教授你,也不可能将你教授的不需要天地元气啊。” 林饮歌接过林冷月的话语,她虽然知道她父亲很厉害,但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再说。” 吴钩将自己手中的刀递给仆人,然后让林饮歌及林冷月两人先进去,现在又下起了鹅毛雪。 三人坐在客厅桌子上,林饮歌等吴钩说出他的可以不太动用天地元气的原因。 “我无法开辟丹田。”吴钩说出这句话,想等着看林饮歌和林冷月两人的表情,可是发现她们两个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快说啊你。”林饮歌有些急了,催促着吴钩将原因说出来。 “我无法开辟丹田,后来我无意之中将经脉穴位开辟为熔炉,然后引天地元气入体,所以我体内有丰沛的天地元气供我驱用。” 吴钩说完了之后,林饮歌恍然大悟到:“你是把用你的身体将天地元气从你体内引动出来,这样你就不需要消耗你的灵力。” 林冷月点头道:“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你体内天地元气干涸,你就能一直战斗。” 吴钩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林饮歌高兴到:“你快教教我,这样我可以又用体内元气又动用天地之间元气,如此一来我的《凰栖梧》威力大增,在长安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打赢我了。” 吴钩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个其实我从师父的藏书里面看到的一本书里面学来的,如果说有那本书我也许还能告诉你们。可是那本书被师父烧了。” 不仅是林饮歌听到吴钩说完这些话面色的表情变得失落,就连一向话少的林冷月的表情也变得沮丧起来。 吴钩见她两人情绪失落,说道:“这个我无法教你们,但是我可以和你们比试。你们修为高于我,可能只是因为少杀了人,所以在搏杀上弱于我。” 林饮歌考虑了一会,说道:“也行。不过像我们练习过功法的人,一般都是动用天地元气进行战斗,用招数的话很少。” 吴钩现在倒有些失落了,他教不了林饮歌和林冷月两人。 “姐,其实不然。你的《凰栖梧》的无论如何动用天地元气都要配合身法,所以你的身法很厉害,如果你能彻底将你的身法练成无所不至,一至便是致命击杀,那莫说长安,整个天下都很难有你的对手。” 林冷月提点了一下她的姐姐,《凰栖梧》取得就是凤凰栖与梧桐树上之意,其中身法之雅,威势之无敌,让百鸟朝凤,百兽低头。可是修术如何优雅,都抵不上修术的无敌。 “而我的《三日寒蝉》本来讲究的就是一击必杀,更需要这样磨炼。 林冷月说完,林饮歌点头道:“妹妹你说的是,我林家功法向来都是以威力无比著称,日后你我上战场定然是需要将自己杀人的技巧磨炼到极致。” “以前我们在长安附近诛杀盗匪贼人,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林饮歌对吴钩说道:“那好,每日我们用一个时辰来和你练习杀人的技巧。” 吴钩还晃神在林饮歌说的他们在长安杀人只是小打小闹的事上,林饮歌说了好几次他才缓过神来。 “好好。” 吴钩答应了下来。 “吴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您送过来的便服。夫人说您穿上了就和小姐他们一去去用餐膳。” 吴钩从仆人手中接过衣裳,进了房内将自己的铠甲换了下来。 不得不说,吴钩这一身劲装很贴身,青布衣看上去简洁大方。 林子无的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唤作李淑然,十八岁与林子无完婚,修行不了功法,但是武艺超群,十个大汉也难以进她身。皇家出身的她,持家有道,让林国公府在林子无不在的日子里,也是颇具影响力。 林饮歌带着吴钩来到客厅用膳,李淑然已经等在那里片刻了。 “娘亲。” 林饮歌和林冷月齐齐喊了一声,然后坐在了李淑然的右侧。 吴钩则是双掌一叠,身子一躬,向前推手道:“吴钩见过师母。” “来来来,你做我左边来。” 李淑然笑着指着自己左侧第一位置对吴钩说道。 吴钩小心的坐在了李淑然的左侧第一个位置,他如坐针毡,这个位置就算不是林饮歌来坐,也得是林冷月来坐。 “吴钩啊,衣服还合适吧?” 李淑然笑着问道。 “师母,衣服合适,好穿。” “好穿就好。好了,大家坐齐就吃饭吧。” 林饮歌拿起筷子,看了一桌子的饭菜,说道:“娘,我的蒜呢。” 李淑然叹了口气,说道:“你学你爹什么不好?非得学你爹爱吃蒜。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以后你的如意郎君该怎么看你啊。” 林冷月自顾自的吃饭,没有理会李淑然对林饮歌的谆谆教导。 因为在这种小事上,李淑然说不动林饮歌。 最后林饮歌还是让别人给她上了一碟蒜。 “吴钩,你跟我爹爹在漠北四年,你学会吃蒜了嘛?” 林饮歌咬下一口蒜,看着吴钩问道。 “没有。”吴钩摇头。 吃完蒜后,嘴里面的味道太重,而且蒜太辣口了。 林饮歌说吴钩无趣。 李淑然说道:“别以为谁都学会你爹的那个坏毛病。” 餐桌上四个人,八个菜,不多不少,四个人刚好吃完。 吃完饭,仆人端来漱口茶水,吴钩有模有样的学着漱完口,李淑然开口说道:“吴钩啊,你对明年书院的春考有多大把握?” “师母,我也不太清楚。四年来,我跟师父学的最多的是兵法,学完兵法之后,师父就让我在他的书房看书,至于我自己学的是否能够在春考上有用我不知道。” 林饮歌不在乎的说道:“考不上书院就考不上吧,反正天底下功法又不是只有书院一家最好。道门也不差啊。” “你啊你。别在这里让人嫌弃,你看看你的样子,吴钩才来第一天,你就缠着吴钩要打要杀的,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李淑然似乎在吴钩面前没有避嫌的教训林饮歌,可是林饮歌现在到真的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饮歌哦哦的应了几声,李淑然倍感无奈,对吴钩说道:“还是你到子无身边呆了几年,学到了他的做事风范。不要像饮歌那样,整天吊儿郎当的。” “没有,没有。饮歌姐的修为很强,比我要强上很多,让我自行惭愧呢。” 李淑然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同辈人,在一些事情上多多帮助,多扶持扶持。吴钩你是一个青年才俊,在一些事情上得提点提点饮歌和冷月。” 吴钩摸摸了后脑勺道:“师母,您放心,饮歌姐和冷月不会做些让你操心的事的。” 李淑然到:“你不用帮她们两个说好话,她们两个我太了解了。”随后李淑然话锋一转说道:“你现在到长安,除了明年的春考,还要等皇上对你飞檐关一役的定夺。因为你涉及到天坑,所以你的事情现在还悬而未决。” “但是你不用担心,皇上圣明,一定会对你的功劳进行赏赐,你无须多虑。但是你在长安之中,也要小心一些人,莫要得罪了他们。免得他们会在皇上面前中伤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夜来人 吴钩独自回到了秋桐院,秋桐院里点燃了蜡烛,他站在梧桐树前面,看着烛火,有些出神。 李淑然和他提到的天坑的事,他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掉落入天坑里面,看见了在无数尸骨里站立着人影。 其他的一概不知。 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朝廷对于天坑有些忌惮。 不管怎么样,希望天坑的事不要对自己考书院造成影响,否则自己学功法的事情就会泡汤了。 吴钩将一楼的门关上,他拒绝了李淑然给他安排仆人的建议,他更加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 今天确实很累,两个月来的赶路让他自己身体也有些疲惫了。 他坐在客厅,准备把逐日弓和自己的刀拿回房间去,却听见房外有声响。 吴钩喊道:“谁啊。” 在林国公府,吴钩不信会有歹人。 “臭小子,是我。” 门被推开,大唐国师吴清远走进了吴钩的房内。 可吴清远刚踏入了房内,他的身子就再也动不了。 随即在吴清远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他身形佝偻,留着长须,穿着布衣。 “你是谁!” 吴钩拔刀,能让吴清远身形瞬间动弹不得的人,实力过于强大,林子无曾说过吴清远与他不相上下,也就是意味着,这个人比唐国战神林子无更加厉害。 “吴少爷,我是国公府的管家罗技。” 那人转过身来,对着吴钩一拱手,然后一挥袖,吴清远能动弹了。 吴清远道:“诶呀,罗技啊,你还没死呢?你这修为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罗技面色看上去已有六十余岁了。这位国公府管家说道:“吴清远,你入我国功府,一无请柬,二无通报,三无从正门入,怕是你当我国公府成了人人来去自如的街市了?” 吴清远把自己当成林国公府的常客了,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吴钩看吴清远的神色举动,就确信罗技就是国公府的管家。 他见罗技年老,拱手道:“吴钩见过罗技前辈。” 罗技佝偻着腰,和吴钩差不多高,他还礼道:“吴少爷,莫要折杀我了。” 吴清远嘿嘿一笑道:“他不折杀你,你是要折杀我啊。你的杀意什么时候敛去啊。” “吴清远,我说过你三无入我国公府,若是你不想我真动起手来,你还是快快离去吧。朝中的事情还不够你烦?道门的事情还不够让你头疼?” 罗技催促着吴清远速速离去,可是吴清远却说道:“你们国公府我以前常来,又不是没来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想赶着我走啊?” 罗技到:“以前是老爷或者小少爷在家,他们不介意你,我自然没有话说,既然小少爷在漠北,那我身为国公府的管家就要替少爷管好这个家。” 罗技说完这段话,吴清远坐着的椅子化为了碾尘,吴清远的面色铁青,彷如憋气憋得。 吴清远左手捏诀,一道符箓自空中浮现,冲向罗技。 罗技伸出一个手指头,戳在了符箓中间,那道符箓被他一指戳碎。 “你还是走吧。” 罗技放了吴清远,吴清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夺门而出。 罗技看吴清远消失在夜空中,叹了口气。 吴钩不知道罗技和吴清远有什么恩怨,只得说道:“前辈请坐。” 罗技站着说道:“不了。你刚来长安,就惹得吴清远闯国公府,你日后得小心了。” 说完,罗技就要往外走,吴钩跑到罗技面前,拱手道:“晚辈初来乍到,还请前辈指教。” 罗技站定了脚步,说道:“那把逐日弓,是你师父送给你的还是你和你师父要的?” “那把逐日弓是师父送给我的,他说我以前的弓力道不足,让我换成逐日弓。” 吴钩如实回答,罗技叹了口气到:“小少爷居然把逐日弓都赠送与你了,那你自然就是自家人了。这把弓可是老爷送给小少爷的,也是老爷唯一送给小少爷的礼物。” 吴钩不知道这把逐日弓的来历,只知道是林子无以前的弓。 罗技坐了下来,他让吴钩把逐日弓给他。 罗技抚摸着这把逐日弓良久之后道:“夫人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过,你的受赏还没有决定,就是因为天坑。” “天坑?” 吴钩很好奇,天坑到底为什么能够左右皇上的决策。 “这件事情小少爷是不会和你说的,因为他的位置很尴尬,他作为五十万大军的统帅,不能和朝中来往过于密切。所以小少爷也没用和你多说朝中的事情。” “天坑非是偶然,涉及我唐国气运。” 罗技最多只能和吴钩说这一句话,这句话就能让吴钩知道天坑对于唐国的重要之处。 “小少爷能够把逐日弓给你,定然是把你当做自己子侄,既然你是我国公府的子侄,那就是自家人。但至于这件事,我也只能和你说到这里,其他的事情,看你日后的机缘了。” 罗技起了声,嘱托吴钩一句:“以后你要小心,特别小心道门的人,吴清远也是道门的人。” 吴钩点头,将罗技的这句话记在心中。 罗技出门的时候,一名仆人带着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走了进来,那仆人见到了罗技,退到一半躬身行礼道:“罗管家,夫人让我带这位公子来秋桐院见吴少爷。” 那紫衣青年对着罗技一拱手到:“晚辈见过罗技先生。” 罗技还了一礼。 紫衣青年笑着迈步踏入了吴钩的屋里,罗技顺手将门给带上。 吴钩从客厅过来,看见紫衣青年在自己屋内,一拱手到:“敢问阁下有何事?” 紫衣青年同样拱手道:“吴钩将军。” “敢问你是?” “我叫李丰瑞。” 紫衣青年笑道:“瑞雪兆丰年。我是林国公的子侄。我的姑姑是国公夫人。今天我听闻吴钩将军来到长安,心中钦佩特来一见。” 吴钩笑道:“既然是师父的子侄那便是一家人,快请坐。” 吴钩给紫衣青年到了一杯茶水,也坐了下来,说道:“不知丰瑞兄有何事?” 吴钩不知道国公夫人身后的背景是什么,只当是紫衣青年是师父的子侄。 这紫衣青年长相俊逸,面如玉冠。 “我在长安中早就听闻吴钩将军的事迹,心中钦佩的很啊。” 紫衣青年喝了一口吴钩倒给他的茶水,夸赞了吴钩一声。 吴钩摸不着头脑,他对紫衣青年并不认识,没有理由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要来自来熟。 紫衣青年说完这句话,起了声,推开门往外一看,看见罗技已经走远了,送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坐到吴钩旁边,拉着吴钩的说说道:“诶诶,吴钩下次你出去打仗能不能带上我?” “什么?打仗带上你?”吴钩有些不知所措,这李丰瑞一来就要自己打仗带上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是啊,你在敌阵中杀了几个来回,可在长安传遍了。好多女子心中都心生艳慕啊,武功立业可是在我唐国荣耀之至的事情。” 紫衣青年眼巴巴的看着吴钩,希望吴钩能够答应他。 “这个,我要准备考明年的书院,不一定还能出去打仗。”吴钩抵挡不住李丰瑞眼巴巴的眼神,找个借口回应了他。 “好好好,只要你以后要出去打仗,你就叫我。”李丰瑞说话间,从自己袖中抽出一张纸,纸上面写的是契约。 意思就是吴钩要出去打仗的时候要带着李丰瑞。 “你答应了我,快点按个手印,这样我就信你了。”李丰瑞再从袖中拿出印泥,按在了吴钩的手上,然后在拿纸按在了吴钩的手上。 李丰瑞看着这张纸,点点头,安心的把纸放回了袖口。 “诶呀,我的一桩心事了了。”李丰瑞舒坦的坐在了吴钩的旁边,他笑道:“你不知道啊,我被我的未婚妻给烦死了,她天天念男儿佩吴钩,催马立横刀。” “原来如此。”吴钩对这个叫做李丰瑞的自来熟有些不太适应,可是这位自来熟现在又并没有离去的样子。 无奈之下,吴钩只能继续陪李丰瑞聊天讲话,从天文到地理,吴钩也不得不佩服李丰瑞此人的见多识广。 秉烛夜谈,说的就是他们两人,只不过一个人乐意,一个人不太乐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四章 破境和除夕 自紫衣青年李丰瑞来访之后,林国公府就闭门不见客了,无论老小。 李丰瑞给吴钩的印象很深刻,首先是他的自来熟,自来熟到来找自己又是签字画押又是谈天说地的,其次便是李丰瑞的见识,李丰瑞的见识旷阔,自己的见识多是从书上得来,而他却亲身经历甚多。 今天是大年三十,李淑然和林饮歌、林冷月三个人不在府里面过年。林国公府是皇亲国戚,又是朝中重臣,林子无不在家时,她们三人都会被请到皇宫去过除夕。 但林国公府年还是要过的,大年三十夫人小姐不在,那就是仆人自己过,对联、灯笼、鞭炮等等都一应俱全了,厨房里也在忙个不停,准备着李淑然让他们采购回来的牛羊猪肉。 这些菜都是给府里面六十余位仆人准备的。 林国公府家大业大,从来不亏欠府里仆人。 早上李淑然亲自来秋桐院给了吴钩一个大红包,再问问一应东西是否齐全,吴钩对于秋桐院已经很满意了,再也没有太多的奢求。 自李淑然早上去皇宫之后,吴钩的秋桐院寂静只闻飘雪声了。秋桐院除了吴钩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他在二楼捧着一本书在读,好似今天热热闹闹的除夕夜与他无关。二楼藏书虽然都是林子无的藏书,但也都是抄录本,原本都放进了林家的藏书阁里面。 这里的藏书上千卷,为了防火因此不能点蜡烛,只能借助日光看书,现在雪越来越大,光线也越来越暗,吴钩看了一会,只能推开二楼朝外的门,走到走廊上,在那站着看。 看了许久,吴钩觉得身子寒冷,抬头一望,方才的鹅毛雪下到了现在雪势也不见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大了。 “漠北的雪没有这般大,也没用这般下的寒冷。虽然将士都穿的铠甲,寒彻骨,可一个两个躲在篝火旁吹着牛皮讲着荤话呢。” 吴钩只不过离开漠北近两个月,心中就想念起了漠北。 他看着鹅毛大雪阵阵发愣,直到一朵雪花飘进了二楼的走廊上,落在了他的书上。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他念出了书上的诗句。 罗技坐在厨房外,闻着厨房里面冒出来香气,抽了一口老烟,他不怕鹅毛大雪飘在他身上给他埋了,现在厨房热火朝天,鹅毛大雪还没落下来就已经融了。 忽然吹来了一阵寒风,带来了一大片鹅毛雪,鹅毛雪旋旋转转落在了厨房院内,然后渐渐的被厨房的热力给融化成水了。 “这哪来的一股风,能将雪吹进厨房了嘿。”一位三十余岁的仆人抬头一看,两片雪花刚巧就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罗技的烟斗上也落上了雪花,他用手擦了擦,叭的嘬了口烟,吐出了烟雾。 烟雾在飞雪里面打转上升,然后不见了。 不一会,雪就铺满了厨房的屋顶和院内。 一个个仆人进进出出,面上一个个笑呵呵的,罗技也在笑呵呵的。厨房里面的大厨喊着人来给他洗菜,今天他要做出六十多个人的菜,可是很费力的,这六十多个人的菜不能做大锅菜,毕竟今天可是除夕。 罗技把手中的烟斗往椅子上磕了磕,收起烟杆,走进厨房,喊道:“周妹妹,你可别偷吃肉啊。” 同样是一个大胖子和漠北的周姐姐长得很相像。 “放心吧,罗老。” 罗技两只手揣进了袖口里,慢悠悠的走去了秋桐院。 吴钩合上书,呼了口唱气,他觉得天地之间与他隐隐有了一丝联系,不同于以往的天地元气与他的联系,而是天地之间的联系,其范围深远广大。 就像是他又走了一遍梦中的景象。 二楼的走廊上现在已经布满了雪花,有得雪花落在了书架上,吴钩关上门放下书,寻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书架上的雪。 打开门,外面的雪光有些刺眼,吴钩用扫帚把雪扫成一堆,然后在那里捏了一个雪人。 看了半响他对于自己的捏的雪人很满意,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搬起来,从二楼里面下了楼梯,出到梧桐院内,把雪人放在了那里。 吴钩又觉着这雪人小了些,或者又有些孤零零了。自己开始在那里滚雪球,在旁边又捏了好几个雪人。 吴钩手上被雪水打湿,他的双手已经冻僵,他哈着气搓着手站在雪人面前看自己杰作。 五个雪人各落一方。 吴钩笑着走进了屋子里面,他把早上仆人给他烧的炭火扒开,加上几颗炭,在把手贴在炭火上取暖。 这炭火烧了一个大早上,吴钩怕它一下子烧完了,就用灰盖着它,现在炭火也不大,加了炭进去也没这么快就燃大,只能把手贴在炭上,这样稍微有点热力。 “吴少爷。” 吴钩烘着手,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应道:“诶,我在屋内呢,进来烤烤火吧。” 罗技提着一壶酒,拿着一些小吃食走了进来。 “罗爷爷,快坐。” 吴钩起身让罗技先坐下,然后去旁边给他倒茶水,他的茶水会有人来帮他轮换,一个时辰一次,虽然不热了,但也是温茶。林饮歌告诉吴钩,罗技在林国公府地位特殊,她都要喊罗技一声罗爷爷,也让吴钩这样喊。 “不用不用,我这带了酒。” 罗技提了提手中的酒壶,把它和小吃食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吴钩拿着两个茶杯放在桌子上,林国公府吃饭时都是在膳厅吃,除了膳厅能摆放碗筷之外,也就只有厨房内。要喝酒,就只能用茶杯替代了。 罗技倒了两杯酒,自己先一杯酒下肚,然后打开油皮纸抱着的小吃食猪耳朵和猪尾巴。 罗技吃了一块猪耳朵,吴钩也拿起一块猪耳朵吃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酒。 “刚刚进入天门开阖境界了?” 罗技笑眯眯的闻吴钩,吴钩却不知道什么才算是踏入天门开阖境界他说道:“罗爷爷,我之前不过是洞玄下的修为,刚才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与天地万物之间的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天门开阖。” 罗技给吴钩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着杯子对吴钩道:“来,咱爷俩先碰一个。” 昨天林饮歌和林冷月在秋桐院呆了一天,罗技在旁边也听他们三人说的话,又观察吴钩的举动,见吴钩不是龌龊小人,这才将吴钩当成自家真正的子侄。 罗技活了六十多年,自诩自己的眼力见还是很厉害,他观察了一天就认定吴钩不是个坏人胚子。 林国公府无男儿主家,这些年在长安也惹得一些人动了心思,虽然吴钩不是林子无亲生的儿子,但也是林子无的徒弟,有了这层关系,吴钩也能给林国公府长些气势。 吴钩和罗技喝下一杯酒,罗技说道:“那就是了,修行之人能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万物之间的联系就是踏入了天门开阖的境界。至于你能从洞玄下迈过两境直接迈入天门开阖,是你天赋异禀吧。” 罗技又捏了一块肉,又喝了一口酒,唯独缺少的是炭火不大,有些炭火的味道,这日子就更好了,更像平凡人家了。 “好酒,好肉啊。”罗技一口酒一口肉笑着对吴钩赞叹道。 吴钩也喝了好几杯酒,吃了好几块肉,只觉得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你酒量不错啊。这酒是我自己酿的,不过这壶酒时间不长,放了五年吧,但酒力也是厉害的。府里面的人少有能喝过三杯的。” 罗技看着吴钩连喝自己好几杯酒,笑着问吴钩是不是海量。 吴钩道:“没有没有,小时候就常常喝村子里面一位老爷爷酿的酒,他酿的酒味道很烈,久而久之就稍微能喝些了。” “比我的酒好喝?”罗技问道。 吴钩回味了一下朝狗他爷爷酿的酒,说道:“没您的酒好喝,但是比您的酒烈。” 两人就这样一口酒一口肉的说着话,炭火也大了,两个人的身子都暖烘烘的,话也越说越多。 到了下午,菜都做好了,仆人来请吴钩过去吃饭,见罗技在这,刚好也不用再去找,三个人就往林心小筑那里走,林心小筑离厨房近,也是多数仆人居住的地方,院子很大,屋子也很多。 在那里已经放好了十盆炭火,摆着八张桌子。 那位被罗技唤作周妹妹的见吴钩和罗技来了,对着罗技和吴钩道:“老管家您上座,吴少爷您上座。” 其他人也纷纷让两位上座,罗技对着吴钩说道:“你是府里面的少爷,你应当上座,我坐你旁边就是了。” 罗技按下吴钩的肩膀,让吴钩坐下,然后自己再坐下。 “上酒菜嘞!” 周妹妹喊了一嗓子,个仆人端着菜盘从厨房里面端着菜出来了。 “周妹妹,去把我那一坛子酒也给端来,大家一起喝。”罗技对张罗着菜肴桌席的周妹妹喊了一声,周妹妹说道:“放心吧您,那坛子酒我早就惦记好久了,已经端到厨房了,热一热就能喝。” “周妹妹?”吴钩听着名字很熟悉,周妹妹听到吴钩在叫他,笑着问:“吴少爷,有什么事啊?” “啊,没有没有,漠北里面有个周姐姐,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妹妹,做菜难吃的很。” 菜肴上好了,周妹妹也坐在了吴钩这一桌,罗技举起酒杯说道:“大家伙都忙活一年了,今天就吃吃喝喝就是了,过个安稳年,喝个如意酒,吃吉祥饭啊。” 罗技也让吴钩站起来给大家认识认识,说说话,吴钩半天嘟囔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如果说是在漠北那块地方,他一说话倒是麻溜。 现在不同。 想了半天,才说道:“大家过年好,明年万事如意,身体安康。” 周姐姐喊道:“这吴少爷是刚才漠北回来,漠北的汉子可不这么像我们别别扭扭,过年也就只是多吃肉喝酒,非得说啥好话啊,好话就是多喝酒多吃肉。” 吴钩面色泛红的坐了下来,这下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喝多了就说荤话,然后骂骂笑笑,笑笑骂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五章 雪夜红衣 天上的烟花很好看,这是吴钩第一次看到烟花是怎么样的,这是他在长安的第一个年。 这顿饭六十多个人吃,八桌人,吃到深夜,爱喝酒的继续在喝酒,要唠嗑的在一边唠嗑,六十多个人高兴的醉醺醺的。 吴钩今天吃的东西很多,喝的酒也很多。 他走出了林心小筑,停在了花园的小径上,他手里面还有一杯酒,他从酒里面看天上的烟花,然后又自己抬头看烟花。 他把雪花从石凳上扫开,坐在了凳子上,趴在石桌上面,手中捻着酒杯转来转去。 天上的雪还在下,下个不停,只不过小了一些,他一口喝掉了最后的一杯酒,将酒杯重重放在了石桌上。 罗技现在在大门口守着大门,虽然说是大年除夕,可也难免不会有人敲门。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地上的雪很厚,踩上去一脚,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种声音和戈壁滩上沙沙的声音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酷烈干涸,一个是寒冷冰封。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吴钩的耳朵中响起,他趴在桌子上歪头一看,一柄红伞,一个女子。 李清栏今天穿的很华丽,一声红衣的她似盛开的梅花。 吴钩细看才看清楚,李清栏身后还有一个女子给她撑着伞。 李清栏挥手,她的贴身婢女退到一边,李清栏走到吴钩面前,吴钩一耸肩,替她把石凳上的雪扫掉。 “喝醉了?” 李清栏坐下,双手叠在身前,问向吴钩。 吴钩直起身,摇头道:“这倒没有。” 李清栏闻见吴钩一身酒气说道:“那你为何不和他们多喝点酒?” 吴钩直起身,叹了口气,笑道:“我酒量不大,而且我还是漠北军法官,就算是除夕夜,也不能喝太多的酒。” 雪再继续飘,落在李清栏的飞仙髻上。一头黑丝沾染了白雪。 吴钩看了一眼李清栏发髻,笑着道: “王母降,诸仙髻皆异人间,帝令宫中效之,号飞仙髻。这飞仙髻倒是挺适合你的,你看上去不像平时那样娇俏古怪了,反倒是像玉女飞仙。” 李清栏面色一冷,说道:“你当真是醉了,居然敢对我说出这种话。” 吴钩笑道:“今天是除夕夜,夸赞你几句不行?非得让我是说万事如意,身体安康?既然这样,那我祝你万事如意,身体安康。” 李清栏盯着吴钩的眼睛,半响之后说道:“看来你真的是醉了。” “今天吴爷爷发现城中有人迈入天门开阖境界,我来看看是不是你。” “不过现在我能确定,你已经踏入天门开阖的境界了。” 吴钩问道:“为什么?” “你看看你,头顶上,衣服上全是雪花。” 李清栏指着吴钩的身上不屑道:“迈入天门开阖不只是说你对天地有了感应,也是天地对你有了感应。所以现在的雪花都有意无意的往你那里飘。” 吴钩低头看看身上,然后看了看李清栏说道:“那你是什么境界?” “我是专气境界。” 吴钩道:“你比我高一个境界。” 李清栏没有理吴钩在境界上的谁高谁低的说法,问道:“你这几天在林国公府感觉如何?和你在漠北。” “实话假话?” “你说呢?” 吴钩道:“陌生但温暖。” 李清栏嗤笑道:“你还真会说话,陌生但温暖。你一个汉子需要惧怕陌生,需要温暖?” 吴钩起身抖落掉身上的雪花,笑道:“是我需要怕嘛?我可是漠北军卒,入过天坑,冲进过敌阵,杀过无数人,也差点死过。当时世间坚强如刀的人。” 李清栏眉头一皱,道:“坐下。” 吴钩伸着懒腰,却被李清栏一把拉在板凳上坐着。 “天坑的事,不要乱说。事关重大。” 李清栏叮嘱吴钩一声。 吴钩点头,罗技已经提醒过他了。 “今天是除夕夜,你应该在宫中才对,怎么回来国公府?” 李清栏道:“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最无聊的时候,无非既是看景、看花、看舞、看人。” 吴钩再看了一眼李清栏的飞仙髻,道:“看人?夫婿?” 李清栏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吴钩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倒也不怪吴钩,飞仙髻向来是待字闺中的女子的发容,李清栏与自己年纪相仿,十岁,定然也当是婚配的时候。天子之女,婚配是大事,想来李清栏说的看人,自然是看天下英杰豪俊。 吴钩讪笑到:“当我喝醉了。” 以李清栏的高傲性子,自然是愿意看那些天下英杰豪俊,也不愿意提自己的婚事,她如此高傲,自然是要配上强过于她,或者她自己心中有属的人,哪怕一介乞丐,一介书生。 李清栏身子侧转,看向花园中的梅花,说道:“宫中之人之事,都极为无聊,相当无趣。阿谀奉承之辈,说话小心翼翼;自诩正直之人,说话可恶恼人。这两种人是最惹人厌烦的人。” 吴钩看着李清栏红衣裳沾染的雪花,此刻的李清栏就如同披着梅花的女子,有些惊艳。 吴钩道:“所以你跑了出来?” 吴钩觉得自己说话不阿谀奉承、不自诩正直,就是一个极为平凡的普通人说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说的都是狗屁倒灶、上不得台面上的话。 可是凡人、俗人说话哪用句句上的台面,凡人、俗人何用天天上台面?荤话、笑话、好听的话、不好听的话,该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能如何?” 李清栏道:“我不出来,就得被他们烦死,恶心死。我父皇也不管我,只管听自己的曲子,我哥哥也不管我,只管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说话。我母后只会更烦我。” 吴钩笑道:“那你这不是被人嫌弃了?” “嫌弃?” 李清栏冷哼一声道:“我嫌弃他们才是。一个个都是虚伪之人,连睡觉都戴着面具,这种人深怕自己被人看穿,从来不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然后躲在角落里,肆意大笑的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高兴得意。” 不知道李清栏为何如此来的怨气,不过吴钩一想,一位大唐公主能够偷跑出来,还在金帐王庭的闯下大祸,只怕是真的厌恶宫中的人事了。 “要喝酒嘛?” 吴钩现在知道了李清栏心中的烦意有多大,他问了李清栏一句,李清栏微微点头。 吴钩道:“那我去和罗爷爷要上一壶酒,再去那点小菜。我告诉你啊,漠北给我们做菜的周姐姐的姐姐就在国公府,他做的菜比周姐姐的菜好吃,而且更有趣的是他叫做周妹妹。” 李清栏道:“我早就知道了。” 吴钩耸耸肩,跑着去跟罗技要一壶酒。 罗技坐在大门前的摇椅上,身前一盆炭火,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两个食盒,罗技身边还摆着好几壶酒。 周妹妹拿着根板凳刚坐在罗技身边和罗技守夜说话,吴钩就跑了过来。 周妹妹笑道:“诶,吴少爷,来拿酒和吃食的?” 吴钩点头道:“罗爷爷,你能不能给我一会酒。周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弄些热乎的吃食?” 罗技抽着老烟,吐出烟雾,说道:“公主要吃酒?” “那个,我看她心情很烦闷,所以说喝点酒,吃点小东西。” 周妹妹呵呵一笑道:“小子,你可注意点啊,她可是公主。” 罗技指着身边的酒和食盒说道:“你拿一壶酒去,一份食盒。端一盆炭火。 “好嘞。” 吴钩把酒放在食盒上,一只手提食盒,一只手运气提起炭火。 “年轻人啊。” 罗技笑着说这句话,然后对着周妹妹说道:“我们两个喝我们自己的,吃我们自己的。” 吴钩把食盒和火盆端到了花园,对着李清栏说道:“我们运气好,刚好罗爷爷在大门那里和周大哥喝酒吃肉。” 吴钩把火盆放下,打开食盒,闻了闻香气说道:“不错,刚出炉热乎乎的。” 李清栏把从食盒中拿出两个杯子,给吴钩倒上酒,吴钩则把火盆往李清栏脚下挪了挪,说道:“冬天还是烤些火比较好,大雪纷飞还是冷,冻着了就不好。” “这酒的味道真的不错。我上次喝罗爷爷的酒还是上次叔叔回家的时候,罗爷爷拿出来的。” 李清栏一口饮尽一杯酒,赞叹了一下罗技亲自酿的酒。 “好了,火盆有了,酒菜都有了,这下方便说话了。”吴钩夹了一筷子菜,边吃便说道:“在冬天吃饭的时候还是要烤着炭火,有炭火味,就像普通人家一样,吃的更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六章 寒衣卖书 天上的烟花灿烂,吴钩和李清栏饮完酒,等烟花落尽,李清栏的贴身婢女上前给李清栏撑起伞离开了花园,此时梅花开的最艳。 第二天早上,吴钩起了大早,他要去给李淑然拜年。 李淑然勉励他几句,就下去歇息了,昨日出除夕守夜,李淑然和皇后说了一晚上的话,今天确实是乏了。 罗技在国公府里面转悠,一个一个的发过年的红包。 林饮歌和林冷月大早上就出去了,她们两个要出去拜年,林国公府的关系复杂,林子无不在漠北城,他的两个女儿还是需要撑起林家的门面。 虽然女子拜年看似礼不够,但是也无可奈何,林国公府传到这一脉只有两个女儿。 听说,皇上也为此事着急,这位舅舅催促了皇后几次给林饮歌和林冷月寻个良家婿。 可每次林饮歌和林冷月进宫一撒娇,皇上也无可奈何,又将这次给推后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长安城内少有行人走动,大多是在家中过着年。 而吴钩则是出了门,想要出去走一走。 过年的时候,长安城放开了宵禁,意味着一些酒肆花楼可以营业通宵,但是大年初一有多少人在外面瞎逛? 除了想要在人少的时候看看风景,吴钩优哉游哉的东看西看,路上碰上巡城官兵,吴钩拿出自己漠北的将军令牌,巡城官兵就随吴钩去了。 不过他们头倒是想要留吴钩去喝几杯酒,他早先从漠北调回了长安做千牛卫,离开漠北有五六年了,也是林子无手下的兵。 可吴钩并不想,借这位将军还要巡城的借口让他先去巡城。 吴钩也使了缓兵之计,说下次再喝。 那人留了住址给吴钩,让他一定要去找他。 林国公府位于东市,吴钩沿着路直走,走了半响走到了西市,西山店铺大多关着门,少有店铺开门。开门的店铺但多是一些酒铺和卖零嘴、小玩意的店铺,里面进进出出多的也只是小孩,他们拿着压岁钱买些零嘴小把戏。 吴钩拐过西市的街尾,准备朝南走走。 “公子,来瞧瞧吧。” 一个衣衫单薄的青年在西市西面摆了一个小摊,摊上摆放的全是一些书籍,从书页看上去都已泛黄了,全是旧书。 青年面色草青,在寒风里面瑟瑟发抖,只得蹲着身子让自己靠着墙,尽量避开一些寒风。 吴钩停下脚步细细一看,这些书得有上百本吧。 “你是专门卖书的?” 吴钩蹲下身子问道。 青年道:“不是,我是秀才。” 吴钩有些奇怪了,秀才大多将自己的书籍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但他却要将书籍摆到大街上售卖。 吴钩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书页,书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注疏。 青年见吴钩似乎有兴趣,微微向前挪了一下身子,充满渴望的对吴钩道: “公子,买两本去吧。这里的书都是古籍善本,祖辈传下来的。” 吴钩合上书道:“这书上的注疏都是你写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这书上的注疏都是我家先祖写的,虽然有些多,但是绝不影响读阅,且您放心,我家先祖都是大学士,有得还是书院的教习,其注疏定然不是乱写一通。” “如此说来,你书香门第不该做出卖书这种事。你父亲呢?” “不相瞒,我父亲原本也是大学士,可是后来家道中落,父亲身亡。现在我家境困难,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家中藏书卖出部分,补贴家用。” 吴钩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当为秀才,也能做些账房先生之事,去往长安四周村庄教私塾,每月也能得五两银子,何须要你做出卖书这种事?你怕不是在骗我。” 说完,吴钩起身欲离开。 青年猛地扑来了上来,拉着吴钩的手喊道:“公子,公子,请留步。我真的是缺钱有急用,才想到把自家藏书给卖了啊。若不是我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不至于会做出有辱家门的事。” 吴钩猛力甩开青年的手,青年被摔倒在地,刺啦一声,他原本就单薄的衣服撕开了一个口子,可他不管不顾跑到吴钩面前,当着吴钩的面就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这一个头磕得很响,吴钩都听得有些心软了。 “公子,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今天我在您面前跪下了,你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书吧。” 一个好好的关中汉子,跪在了吴钩面前。 吴钩楞了一下说道:“你先起来,你先起来我再考虑。” “好好好。” 青年站起来将双手揣进袖筒里,吴钩看到青年的手满是冻疮。 吴钩退回到了书摊上,其实这些书他在秋桐院的书目都看到过,这些书自然是好书。 “你平日都做些什么活路?” “我平日就在前面的书局当抄书手,每日还在城外的蓝田村当先生。” “那看来你的月响不少啊。” “不少是不少,家中母亲老迈需要用药调养,每个月的银子剩不了多少,父亲死前还欠着一笔外债,月响只能勉强持平。” 吴钩点头。 正当吴钩欲说话时,听得一声女声传来。 “君周,你怎么在这呢?”吴钩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旧袄的女子小跑了过来,女子面色被冻的通红,个子不高,矮自己一个头。 青年看见女子走了过来,起了声,拍了拍身上,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外面冷,你还是回家吧。” 女子跑过来,见吴钩身穿较为奢华,施礼道:“公子。” 吴钩还礼道:“夫人。” 听吴钩叫自己夫人,女子微微低下了头,显得十分害羞。 “你先回去,我和这位公子说完话马上就回家。” 女子道:“嗯,那你早些回家。” 等女子走远了,青年对着吴钩就要鞠一躬。 吴钩闪了闪,拦住青年道:“你为何对我鞠躬?” 青年道:“多谢您称我娘子为夫人。自我成婚以来,从未有人称她为夫人。” 青年继续鞠躬,吴钩大方接受了。 “看来你很爱她?” “是啊,她虽然比不上豪门闺秀,可人心却美甚世人。她的名字叫做莲,莲出淤泥而不染。” 青年看着女子走远的身影,继续说道:“公子,您看看,有哪几本是您想要的。” 这些书,吴钩并不想要。 吴钩从怀中拿出一百两的钱票,李淑然给他包的红包可不少,千两的银票,可把吴钩吓了一跳。 “给,你早些收了摊,早早回去吧。给你娘亲多买些药,给你夫人多填补些衣裳。” 青年高兴的接过钱票,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面,笑着对吴钩说道:“公子,我把书全部给您包起来。” 说着话,青年就开始按照卷书把书叠好。 “不了。我不要你的书,君子不夺人所好。” 吴钩继续往前走,现在时辰还早。 “公子。” 青年又跑了上来,拦住了吴钩。 他说道:“公子,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你这一百钱票我不能收。” 吴钩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是秀才。” 秀才如何? 吴钩在军中听过太多秀才的好话和坏话,但都说秀才是酸秀才。一般人白得了这一百钱票早就高兴的收摊回家了,哪会像这位跑上来说不能收。 不过吴钩这钱是真心送给青年。 他说道:“我叫吴钩,以后你可来还我。我暂住林国公府。” 青年面露惊讶道:“吴钩?可是那位飞檐关主帅吴钩将军?” “正是。” “今天的钱你不要再推辞,你以后是要还我的,也要收利息。等你有钱来找我的时候,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青年很犹豫,白送他肯定不要,可是借钱算利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良久之后,青年同意了,他躬身道:“我叫杜君周,家住碧秀坊。吴钩将军恩情,我定当涌泉相报。” “去吧,去吧。” 吴钩觉得漠北军卒说得对,酸秀才就是酸秀才,一件事情耽误这么多时间。 杜君周将书叠好,用布包好,背在身上,就往前跑。 吴钩看见杜君周先去前面肉铺买了肉,又买了一些小吃食,最后从衣铺里捧着红色的衣裳出来了。 杜君周对着吴钩远远的再行了一礼,径直跑回家了。 吴钩笑了笑,他忽然觉得有些牵挂是好事。 杜君周跑来的方向,走来一队巡城官兵。 这队巡城官兵就是早上吴钩碰见的千牛卫怀化郎将吕印安。 “嘿,兄弟,又在这碰上了。巧了巧了,走走走,我刚巡完城,这次咱漠北的兄弟俩喝一杯。” 这次吴钩真的是没有办法再推脱了。 只能让这位吕印安带自己走进自己身后铺子内的羊肉馆。 “兄弟,这羊肉馆在长安可有名了。今天不是碰见你,咱可不来这吃,可贵了。” “吕大哥,那还是算啦吧,我们换一家。” “说什么呢?咱漠北的兄弟还客气个啥,今天咱们哥俩是老乡见老乡了,虽然说是贵,但是咱还是出的起的啊。我从漠北调回京城之后,就很少碰见咱漠北的兄弟了。” 吕印安带着十三位弟兄坐了两大桌,羊肉馆老板跑出来说道:“各位军爷,要怎么吃羊肉啊?” “一只烤全羊,一支煮羊。” 吕印安可是对羊肉馆的菜了如指掌,在漠北最好吃的是什么,就是羊肉,来到长安那也得吃羊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七章 秀楼 “兄弟,你叫啥名字,刚才忘问你姓名了。”吕印安可是一个大汉,比吴钩都高一个头,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能冲能打的汉子。 “我叫吴钩,原来是漠北的军法官。” 吴钩坐在吕印安旁边,拿着瓷碗给其他人倒茶水。 吴钩说完这句话,其他千牛卫都愣在当场。 吕印安问道:“可是飞檐关冲入敌阵,以一敌万的吴钩将军?” 吴钩放下茶壶,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能想到的就是飞檐关,能想到就是冲阵。 吴钩笑道:“不敢提以一敌万,运气好没死没残。” “诶呀握草。” 吕印安怪叫一声,他一把搂过吴钩的脖子,铠甲硌得吴钩生疼,他道:“兄弟,想不到你就是吴钩。你可不知道啊,我听咱漠北出了你这样一位猛人高兴啊。咱大唐武运昌盛,大唐男儿就当是像你这样,什么什么横刀。” “那叫男儿当吴钩,催马立横刀。”一名小卒替吕印安说出他没说出清楚的话。 “对对,就是这句话。这才真的是我们大唐风范。真给我们漠北军长脸,也给我们大帅长脸。” “可惜今天咱当值不能喝酒,要不然咱得和你不醉不归。” “对啊,不只是吕将军要和吴钩将军喝酒,我们也得和吴钩将军喝个酒。吴钩将军可是我们大唐军卒的楷模啊,以一敌万,谁能做到啊?” “是嘞,这种勇武只在书上听见过,想不到真嘞在我们身边哦。这真的是英雄喽。” 小卒们纷纷说话,表达自己对吴钩勇武的赞美。 话说的让吴钩都不好意思了。 “老板,快点啊。” 吕印安催促了一下老板,这煮羊好做,早上老板就做好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入香。 而烤全羊则是很需要时间的。 吕印安和吴钩说着话,问着漠北的变化。当他听到杨一又升了一品之后,笑骂道:“他娘的,咱在漠北的时候杨一和我是出自同一个伍长,后来他军功累积到从四品将军,现在咱还只是个五品。现在他又升一品,等以后碰见他,他非得笑咱。” “以前他可没少挨咱打,咱比他高,膀子也比他大。” 吕印安说起他自己和杨一当时在漠北的样子,高兴的很。 他们两个以前都是邱差将军的兵,邱差将军以前治军严格,但他们两个是刺头,没少被邱差将军处罚。 “邱差将军也是走背运,按理说他没上面的官人压着,怎得现在也得是三品将军了。不过也好,现在终于升品了,大帅也给邱差将军安排了亲事,这下邱差将军算是老来得喜。但现在的邱差将军怕是再也没有以前的干劲喽。” 吴钩点头,确实是这样,时间和生活不顺常常能磨灭一个人的斗志,让一个人变成极为平凡的人,再也没有多大追求。 老板终于端上了两盆羊肉,一张桌子一盆。 “诶呦,这羊肉可真香啊!” 吕印安闻着羊肉的香气对着吴钩说道:“这里的羊肉做的和周姐姐做的一模样啊。” “来吃吃。” “停。” 吕印安刚拿起一块羊肉,忽然叫了一声停,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发出声响。 这里坐着吃饭的都是军卒,令行禁止早就深入他们骨子里了。 “不好出事了!” 吕印安转身拿起自己的刀,就往外跑,他手下的士卒见状,也跟了上去。 “诶诶,没给钱呢。” 老板从厨房出来看见吕印安一行人急匆匆的跑出去,跑出来对着吕印安大喊了一声。 吴钩则拿出一粒碎银,放在桌子上,说道:“老板,先放着,晚上我们还没有来吃的话,就算了。” 老板拿过桌子上的银子,笑着说:“好的。” 吴钩出了店铺,看见吕印安他们在街尾一转走进了巷子里面。 吴钩拔腿就跑,他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追上了吕印安。 “兄弟,不好意思,今天怕是出事了,咱听见有人喊杀人了,咱当值得去看看。” “我和你们一起去。” “停。” 吕印安停下来脚步,他看见一个从碧秀坊小院走出来的人影身上带着血。 他怒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叫我束手就擒?” 那人影一身绣花衣裳,穿的是华丽的很,长得也十分秀气。 他举起自己的手,然后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手笑道:“我这手怎么束起来呢?” 随着那人举起手来,四周的积雪飘起几朵雪花出来。 “小心,他是修士。” 吴钩能够感觉到那人周身的元气波动,提醒众人。 可吴钩话音刚落,那几朵雪花就飞了过来。 虽然只是雪花,但是在修士手中依然可以当做杀人利器。吕印安知道这一点,吴钩更知道这一点。 于是吕印安等人退后,吴钩向前。 以雪花对雪花。 雪花一碰,皆消散成雪粒。 “哦?想不到今天又能碰到一个修士。” 那人笑了一声道:“同道之人。我是秀楼的人,今日之事就这样了了吧。” “呀,我要杀了你。” 那人话刚说完,一个人影拿着一根长棍子跑出来,往他的头上敲去。 可是持棍的人被瞬间撞飞,撞到了墙上,力道很大,撞在墙上的声音很沉闷。 “杜君周?” 吴钩看清持棍那人的脸庞,那人就是先前卖书的秀才,杜君周。 自称秀楼的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吴钩眉头一挑,当街杀人,就想要离开? “借刀一用。” 吴钩拔出吕印安的刀,冲向了秀楼男子。 秀楼男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右手抬起,在他手心中渐渐浮现出一朵雪花,雪花飞转冲向了身后。 吴钩一刀斩下,这一刀携裹天地元气,自吴钩体内和体外而起,内外呼应,一刀斩落就将这多雪花斩碎,刀势还未停止,继续冲向秀楼男子。 秀楼男子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刻,赫然转身,一掌打向吴钩的这一刀。 “叮。” 秀楼男子的手化为玄玉,阻拦住了吴钩的刀。 “都是修士,何必要自相残杀?” 秀楼男子笑问吴钩。 “吴钩将军,请您帮我杀了他,我做牛做马报答您,他杀了我母亲。求求您了。” 吕印安趁着吴钩和秀楼交手之际向前扶起杜君周,杜君周挣开吕印安,跪在地上,对着吴钩磕头哭喊道。 “什么!” 吴钩杀意浓烈。 秀楼也感觉到吴钩的杀意。 他面色骤冷,道:“既然你不给我秀楼面子,那我就杀了你。” 两人同时动了。 秀楼男子的玄玉手鼓动,将吴钩手中的刀捏断。 “借刀。” 吴钩右手向后一握,一名士卒的刀出鞘落在了他的手上。 “再斩!” 吴钩再一刀斩下。 秀楼男子玄玉手一抬,四周雪花飘飞,而这每一朵都十分锋利。 一道刀影在雪花中落下来,所有雪花都被斩成了两半。 吴钩身形再进,冲过雪花,来到了秀楼男子面前。 他手中的刀斜砍而出,砍向秀楼男子的大腿。 秀楼男子玄玉手则轰向了吴钩胸膛。 两人催动的天地元气猛然一撞,脚下地砖纷纷碎裂。 这一次谁也伤不了谁。 秀楼男子速退,他说道:“我道是何方高手,原来只有两刀。” 吴钩急追,说道:“我只有一刀,杀人的一刀。” 吴钩一脚踏在墙上,对着飞跃而走的秀楼男子再斩出一刀。 秀楼男子没有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吴钩,他始终是面对着吴钩。 他也能看见吴钩这一刀,也能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股刀气斩向自己。 “玄玉掌。” 秀楼男子右手一运,一道手印打向吴钩的这一刀。 “仙人抚顶。” 吴钩学李清栏的仙人扶顶,一掌虚空按下,自秀楼男子头顶出现一掌,直接将秀楼男子按下地上。 吴钩从墙头跃起,一刀再斩。 秀楼男子抬头一望,看见吴钩这一刀上的刀光。 “雪身。” 秀楼男子身形化为了漫天雪花随着四周的风飘散而去。 “我记住你了,等我恢复修为,我必然让你死在我的飞雪之下。” “阿弥陀佛。” 秀楼男子威胁完吴钩,在吴钩隔壁两个街道中响起了一声佛号。 随四周分散的雪花,被四字佛号挤压在一起,秀楼男子身形再现,此刻他嘴角带有鲜血。 吴钩遥望,只见诸成和尚飞身悬在空中。 吴钩、诸成,两人对视一眼,同说道:“诛魔。” 吴钩和诸成两人同时冲向了秀楼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四十八章我有一刀 吴钩手中的刀发出嗡嗡声,刀身在颤抖。 他和诸成和尚一左一右,扑向了凌空数丈的秀楼男子。 秀楼男子被诸成和尚的四字佛号所伤,现在是伤上加伤,他见两人冲袭过来,脚步一踏,身子就往城外冲去。 吴钩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刀的速度比他和诸成的速度更快。 秀楼和尚脚尖点在一栋房屋的飞檐之上,身形一转,他的玄玉手一抓,就要抓向离自己还有两尺之地的刀。 秀楼男子刚一接触刀,刀迸发出的刀气,将秀楼男子的玄玉手割出血痕。 吴钩的刀刀势并未停止,而是直接冲向秀楼男子,秀楼男子身形急退,而吴钩的刀尖已经逼近他的身前三寸,刀尖上蕴含的刀气将秀楼男子的衣裳给割烂。 “给老子定!” 秀楼男子被吴钩的刀逼落地面,他双手往前猛然一压,吴钩的刀停滞留下来。 可是下一步,吴钩的脚已经踏在了刀柄之上,吴钩飞起一脚踢向秀楼男子的咽喉。 秀楼男子身子往后一样,手掌叠在自己的喉咙前挡住了吴钩的这一脚。 可是吴钩这一脚力道之猛,将秀楼男子踢飞撞塌了一堵围墙。 秀楼男子从围墙中站起身来,他不可置信的道:“你我皆是修士,你哪来如此一股力量?” 吴钩并不想和秀楼男子解释,他落在地面,握住刀,身形再次冲向了秀楼男子。 诸成和尚凌虚踏空而来,他佛号再起,秀楼男子被定住了身形,任凭他如何突围都毫无用处。 吴钩冲进了秀楼男子身前一丈,他身子凌空一旋,刀裹天地元气,一刀斩下! “休伤我师弟!” 这一刀斩下,秀楼男子必死。 可忽来一声怒吼,吴钩身形被撞飞出去,诸成和尚身形落地,如同泰山压顶,挡在了吴钩身前。 同时一道玄玉掌印打在了诸成和尚的胸膛上,可是此刻诸成和尚的双手合十,他的不动如山将这道玄玉手给挡住。 此时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 只见一个身穿和秀楼男子一样服饰的汉子自雪中走来。 他走到倒塌的围墙旁,将一粒丹药递给他的师弟。 “阿弥陀佛,柳乘风、马布风,你们两人平日里作恶多端,以吸食他人死气来精进修为,贫僧从漠北追杀你师弟两月余来到长安,既然你也在此,那贫僧就将你们两人就此诛灭吧!” 飞雪漫天,可是进不了诸成和尚的身。 吴钩从地上爬起来,他手中刀已经又断成了两截。 他干脆将自己手中的刀给丢掉,向前几步,和诸成和尚并肩而立。 “小子,我看你只不过天门开阖的境界,还是早些离去,我秀楼日后还可不追究,否则我今天会让你死于此处。” 师兄柳乘风,一双小眼睛端的是无神猥琐,他说出的这话,却是杀气腾腾。 吴钩闻言大笑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得了我?”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马布风吃下丹药之后,身子恢复一些,径直冲向了吴钩。 诸成和尚则是死死盯住了柳乘风,柳乘风动一分毫,诸成和尚动一分毫。 他们两人的修为不相上下。 吴钩见马布风杀向自己,身形退后几步,左手隐隐约约往后一引,一柄刀影缓缓出现。 这柄刀影悬浮在空中,并未立即斩下。 吴钩准备以手脚对敌。 马布风在冲向吴钩的途中又消失不见,吴钩知道,他又藏身飞雪之中。 吴钩向后速退,他每退一步就会有三把刀出现,这三把刀是天地元气凝成,他退了三步,三步共有九刀,九刀旋转护住他的周身。 刀刀之间皆有刀气凝结,他身边宛如一道刀池。 任何飞雪只要一靠近就会变为雪粒。 吴钩退出第四步,那九把刀,分出十八道刀影。 吴钩双手往上做握刀状,十八道刀影斩出一刀,这一刀将周身一丈之内的飞雪尽数斩为雪粒。 马布风现身在吴钩一丈之外,他胸口处有一道刀痕,刀痕纵然不深,可足以让马布风鲜血直流。 柳乘风见自己师弟居然被吴钩一刀给伤到,心中大急。 马布风被诸成和尚追杀两月余,实力并未恢复,现有实力已经降到了天门开阖中境,加上刚才又被诸成和尚击中,只怕伤势加重了。 柳乘风一动,诸成和尚法随口出。 诸成和尚说退,柳乘风和诸成和尚居然一下子就退到了另外一条街,这条街离吴钩和马布风有三街的距离。 诸成和尚的修术让柳乘风大惊失色,他道:“果然是菩提寺的高僧大师,法随口出厉害到如此地步。” “阿弥陀佛,贫僧只不过乘的是你柳乘风分心之际使得小佛法罢了。” 诸成和尚虽然口念阿弥陀佛,此刻却没有慈悲面相,有得只是杀意。 “柳乘风和马布风你们两人近一年来不知修了什么邪门歪道,需要靠着老人体内死气提升境界修为,如今死在你们二人手中的老人也有百人,今天贫僧哪怕得罪大唐,也要让你葬身此地。” 诸成和尚胸前出现一道万字佛印,佛印飞掠到空中,在两人周身十丈内洒下佛光。 天上的飞雪穿过佛印,佛印光芒有些减弱,在柳乘风和诸成和尚站立的这条街,雪势骤急。 哪怕是诸成和尚的不动如山也抵挡不住骤急的雪势,有些飞雪开始逐渐接近诸成和尚。 远处的街上,马布风欲逃,吴钩身边的九把刀赫然飞出,封住周围去路。 “我看你往哪里逃?” 马布风见吴钩身边九把刀已经封住了自己的去路,吴钩身边再也无刀可用,身形一转,反而冲向了吴钩。 吴钩却对马布风一笑,悬在空中的那柄刀影飞临至两人头顶。 刀势蓄势待发已久,藏在空中的刀已经积蓄了吴钩太多的刀意、杀意。 吴钩虚空一握,然后单手斩下,那把刀自天空中落下,刀意锋利,一动地面便凸显出一道刀痕。 这一刀斩下,翻身冲向吴钩的马布风就这般被他劈成了两瓣,毫无预兆的劈成了两瓣。 远处观战的吕印安带着人跑过来,吴钩对他们说道:“你们帮他收尸,我去助和尚一臂之力。” 今天这一刀,是吴钩对于斩呢不勒奇那一刀的领悟。 他遥空踏步,三步落在了诸成和尚和柳乘风的街尾。 诸成和尚与柳乘风生死之战,两人身上现在都带有血迹,雪花已经飘进了诸成和尚身前五寸。 柳乘风的左手已经断裂,断臂落在地上。 只要雪花进诸成和尚的身,诸成和尚必死。 天上的佛印也逐渐变弱。 “师弟!” 柳乘风眼中余光瞥到周身九刀旋转护体的诸成和尚,他就知道自己的师弟死了。 趁他分神的瞬间,诸成和尚趁虚而入,身形陡进,合十的双手弹出,中指已经顶在了柳乘风的檀中穴。 “诸成和尚,你当真以为我会分神。” 柳乘风嘴角流出笑容,掉落在地上的断臂,突然飞来插进了诸成和尚的胸口。 诸成和尚嘴角流出半红半金的鲜血,自他的指尖上冒出佛光,柳乘风被诸成和尚合十的双掌顶退,撞在了墙上。 佛光冒出,可是飞雪落在了柳乘风的胸口上,也落在了诸成和尚的合十双掌之上。 柳乘风胸口被诸成和尚戳出了一个洞,诸成和尚合十的手掌皮肉翻飞。 诸成和尚退,柳乘风进。 “呔!” 吴钩冲来,他手一指,一把刀卷过风雪,挡在了柳乘风和诸成和尚两人之间。 柳乘风一掌按在了吴钩的这把刀上,这把刀顷刻之间分散。 吴钩一握,握住另外一把刀,身形一跃而起,斩向柳乘风。 此刻,诸成和尚反身而进。 柳乘风眼见吴钩这一刀斩来,破开了漫天的风雪,全身如玄玉,硬抗了一击吴钩的刀。 在他眼里,吴钩不过天门开阖之境,又能伤自己到何处? 这一刀斩落,柳乘风伸手欲接,却发现这刀势陡然加快,刀锋直接从自己的虎口上滑了过去。 可就算是如此,柳乘风也没用受伤。 诸成和尚站定柳乘风身前一丈,口念:“阿弥陀佛,不动如山!” 四道手印,再次袭杀柳乘风,而诸成和尚此刻飞雪已经近身一寸了。 吴钩知道,诸成和尚放弃了不动如山法护身,他用不动如山困住了柳乘风。 柳乘风身形不能动弹,周深天地元气也被封住了。 吴钩伸手再握,他头顶刚杀过一人的刀影回到他手上,围绕在他身边的七把刀率先冲向了柳乘风, 这七把刀将这一条街的风雪瞬间荡开,再无风雪来临。 “斩!” 吴钩一声怒吼,他体内天地元气崩腾,丹田之中的黑色水滴旋转,引发四周天地元气的崩涌而至,全数寄予他的刀身之上。 这一刀斩下,一道刀痕自街头到街尾,笼罩这里的万字佛印被一道斩散。 这一刀落下,柳乘风避无可避。 一刀落完。 吴钩口中溢出鲜血,诸成和尚口中鲜血喷出。 风雪瞬间再临,落在了吴钩身上、诸成和尚身上。 柳乘风眉心中有一道血痕,随后他倒在了飞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章无题 “哥,你说父皇说杀得痛快?可是为什么我去见父皇,父皇却说要惩治?” 李清栏等李丰瑞说完之后,轻声问李丰瑞。 “父皇装装样子罢了,你还惹着父皇生气,父皇怎给你好脸色看、好话听?” 李丰瑞和李清栏说完话,就对着吴钩说道:“这秀楼是江南道的宗门,经营数百年,在长安他们也还有些势力,你以后就小心些。可别死了,你可答应了我带我去打仗的。” 吴钩没有听到李清栏和李丰瑞的话,刚才他光顾着和林饮歌说话了。 林饮歌听见李丰瑞让吴钩带他去打仗,马上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李丰瑞知道林饮歌什么性子,林子无不在的这些日子,林饮歌带着林冷月可是把长安附近的盗匪尽数歼灭了,在长安里可是出了名的武娘子。听自己去大帐,她肯定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你先去问问林叔叔,他同意我就同意。” 李丰瑞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胡闹,可不敢带着林饮歌一起胡闹。 林子无和李丰瑞年少时就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所以李丰瑞和李清栏在林子无面前大多喜欢喊叔叔,而非是姑父。其实林家和皇室都知道,林子无的姑父辈分好和朝政有关。 “哥,刚才你说去年死于修士手中的百姓有四千余人?前些年朝廷不是让国师去游说过一次了嘛?今年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冷月对于朝中之事感兴趣,对于林饮歌和吴钩的闲话并不想参与。 “没发生什么事。这些年各地报上来的人数或多或少而已,国师去游说之事也只是让其他宗门不明目张胆而已。” 李清栏这时对吴钩说道:“吴钩你记住了,今天的事情你要引以为戒,不要随意惹事。你一无背景,二无实力。有些事情,该不出头就别出头,免得到时候遇上高手,丢了性命。” 吴钩道:“知道了。” 李清栏的提醒了吴钩不要给林府惹事,吴钩也听明白了。 李丰瑞道:“我是来看看吴钩,看看他没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年初一的,我的事情也很多。” “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李清栏和李丰瑞一起走出了林国公府。 “公主和李丰瑞住在一起?他们指腹为婚了?” 吴钩听李清栏说的一起回去,以为两人早已经被指腹为婚,李丰瑞是林家子侄,而李清栏则是公主,世家子弟成婚,是大唐常见的事情。 “什么指腹为婚啊。李丰瑞是李清栏的亲哥,我们的表哥,他是太子。” 林饮歌喝了一口茶,没好气的继续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李丰瑞是太子?”吴钩很惊讶,他想不到这个对自己自来熟,第一面就是签字画押的人是太子。 “不然呢?”林饮歌白了吴钩一眼,继续说道:“没听见我们都叫他哥呢,他还姓李,指你个头的婚。” 林冷月在一旁却笑了,她道:“莫不是吴钩你对李清栏有意思?我可听说了,大年三十晚李清栏出了宫就到了府里和你喝酒。” “诶,说的是啊。清栏她可从来没有和男子一起喝过酒,就算是舅舅和表哥,她也只是喝茶。” 林饮歌似乎发现了什么奇观,兴奋的拉着吴钩问道:“说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吴钩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的。她来是因为她很烦。她的为人你们两个应该知晓,她生性高傲,怎么会看上我?之前她就对我有极大意见,也对我看不大上眼,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只是因为师父对她有所嘱托而已。” 林饮歌撇了一下嘴,说道:“清栏生性高傲不假,可也也没说她没对你有意思啊?” “我还受着伤呢。” “你这点伤没什么大碍,要不然罗爷爷早就让你去休息了。” 林饮歌起身对吴钩道:“走吧,让我看看你今天的刀是怎么用的。” 吴钩带着林饮歌和林冷月回到了秋桐院。 林饮歌催促着吴钩使出他的刀。 吴钩道:“我的刀是凝结了我在战场上的杀意,让杀意凝结成刀意,然后力斩而下。我现在没有要杀人,没有杀意,使不出刚才的刀。” 林冷月道:“姐,你别为难他了。他的刀确实是这样,之前罗爷爷也说了他的刀是杀人的好刀。一旦剑是要杀人的剑,刀是要杀人的刀,威力难挡,可是这种要杀人的意,就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使得出来。” “杀意越浓烈,威力就越大。所以姐,你这样逼他是没有用的,除非能把他的杀意给逼出来。” 林饮歌听林冷月说完,然后说道:“既然我妹妹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信你一次。” “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到处去杀人。我林家功法怪不得都是威力极大的功法,原来都是因为我林家先祖每人都在战场上拼杀而成。我记得父亲还和我们说过,修术可不是用来给我们林家修生养息的,是给我们杀人用的。” 林饮歌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吴钩把她的话完完整整的都听到了,说道:“你长得闭月羞花,为什么却喜欢打打杀杀?” 林饮歌高傲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林家的人,可都是卫国护家的好儿郎,我没有弟弟,那我也不能让我林家的威名就此消失了。要知道我林家先祖可也有女子从军的例子。我林家可是真正的勋武世家。” “大唐绵延千年,我林家镇国公同样绵延千年,整个大唐有谁可以玄虎纹作为家徽?”林饮歌说话间,把衣袖往上一卷,让吴钩看玄虎纹。 笔画极少,却将猛虎之态尽数表露无遗。 林冷月也挽起衣袖,把自己的玄虎纹给吴钩看。 “这就是玄虎纹?镇国公府的家徽?” 吴钩愣了一小会,他将自己衣服拉下一块,在他的胸膛也有一块玄虎纹,这块玄虎纹是吴钩临走前林子无亲手给他刻的。 林子无对吴钩说:“这是我林家标志,如果有人要害你,看到你胸膛上的标志,或许会留你一命。” “父亲将你视作自家人才会给你刻上玄武纹。整个林家能够刻上玄武纹的不多,还活着的只有七八人。我林家的规矩,女子绣手臂,男子纹胸膛。” 林冷月道:“吴钩,我们是一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一/二章 初生牛犊 按照大唐假事历,过年放七日春假,也即是说要在大年初七皇上才上朝。 吴钩算着时间,认为大年初七之后换上就会想着召见自己,虽然自己因为天坑的事情导致封赏有些麻烦,不过再不济也得是升一品将军,从从五品宁远将军升到从四品才是。 四品将军就可以自己开府了。 眼见大年初九都过了,宫里面也没用传出消息说皇上对自己封赏的是有了定夺,李淑然这几天也少露面,林饮歌说的事她母亲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事情,常常都在风磨院中。 大年初一杀人的事,已经风平浪静了。 林饮歌和林冷月走完了亲戚,这些天就在秋桐院中每日练武修炼,吴钩每日在二楼读书。 吴钩读书一日可读四百页,这些天在二楼上,吴钩就已经看了十余本书,看的吴钩都有些厌烦。 他对林饮歌说道:“书院春考是在什么时候?” “三月初一,离现在还有四五十天呢,怎么?” “我心神烦躁。” “那就来和我打一场。你刚踏入天门开阖不久,需要稳固境界来。” 说着林饮歌就要拉着吴钩跑到院内,吴钩道:“不了。你是专气境界,我和你差了一个大境怎么可能和你打?” 吴钩前天才询问了林饮歌她的境界,她在前年就是专气境界,这两年境界修行放缓,迟迟没有再往上走。一向话少的林冷月则是比林饮歌高一个小境界是专气中境。 李清栏和林饮歌一样,都是专气下境。 所以诸成和尚也是专气下境的高手。 从专气开始境界就越发难以提升,想要提升境界除了自己的努力就需要看自己的机缘。 二十不到就是专气境界的高手,在修行上是天才之人了。 这是林饮歌自己夸自己的,吴钩却不这样算,应该说十七岁专气境界真的是天才。 而且据林饮歌和林冷月说说的,她们在三岁学武,八岁修行,在开辟、纳气这两个境界就需要花六年时间打基础,这是林家的规矩,六年时间来打好最基础的两个境界。 至于洞玄她们在罗技亲自教导下花了两年年时间,天门开阖又是一年。 她们所想要一次破大境界是很简单的,越排在前面越简单。如果后面她们还能破一个境界,那就是需要很大的机缘,比如得到夫子的亲自教导。 吴钩上次一次破开两个小境界,直接踏入了天门开阖,就是他的一次机遇,而他丝毫还没有察觉到他体内的那黑色的水滴。 “大小姐,有一个自称吴少爷熟人的金帐王庭人来找吴少爷,就在门口候着。” 吴钩趴在桌子上发呆时,一名仆人走了进来,还把拜帖递给了吴钩。 “金帐王庭的人?我可不认识金帐王庭的人。”拜帖上没有写名字,也没用写事由,这让吴钩很疑惑。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被我杀死的金帐王庭的人来找我?” 吴钩将拜帖放在桌子上,对仆人到:“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先别放人进来。” 吴钩从卧房里面把漠北刀拿出来,系在了腰间,林饮歌见状问道:“你见金帐王庭的人还带刀?” “我杀了他们不少人,以防万一。” 吴钩左手按在漠北刀上,抬头挺胸走了出去。 既然是见仇人,可不能落了气势。 林饮歌很想见见什么样的金帐王庭的人会找吴钩,林冷月没兴趣,她宁愿坐在屋子里烤火炉。 林饮歌就悄悄跟在了吴钩的身后。 吴钩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看见国公府的石狮前站着一位男子,穿的是兽皮裘衣。 吴钩走到那人的面前道:“听闻你找我?你是谁?” 那人右手锤在左胸上道:“吴钩将军依旧风采依依。” “你是?” 那人笑道:“吴钩将军居然忘了我吗?我可是你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人。” “你究竟是谁?” 吴钩对于这人的言语很莫名其妙,他心生警惕,退后半步,手中的漠北刀出鞘半分。 那人笑道:“忘了吗?飞檐关外,金帐王庭主帅呢不勒奇。” 吴钩手中的刀出鞘三分,他道:“你想怎样?” “别紧张。这次我只是来见探望一下你。” 呢不勒奇笑着伸出手把吴钩拔出三分的刀按入了鞘中。 “吴钩将军,敢不敢和我去喝一杯?” 呢不勒奇凝视吴钩,半响之后,吴钩笑道:“好啊,有什么不敢喝的?” 呢不勒奇道:“我以前跟王庭使团来长安学习了数年,对于长安的风土人情还是比较了解,我今天就带吴钩将军去尝尝长安正宗的狗肉馆。” 吴钩跟着呢不勒奇往西市去,林饮歌悄悄的和上门缝道:“这金帐王庭的人真丑,穿着兽皮裘衣也不嫌味道大。” “长安是一座雄城,除了大唐人,其他国度的人也不少,这里海纳百川,不仅是大唐的国都、文化中心,也是一座宏伟的文明交汇之城。” 呢不勒奇感叹的向吴钩介绍这座城市。 吴钩没有说话,实则,在吴钩眼里这只是一座城,只是大唐的国度,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了。或许说吴钩对这座雄城并不了解,他不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他只是一个出生在乡野山村的孩子。 “我刚来长安的时候,就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生长在长安。我能够在这里见证无数文明交汇奇景,我能见识书上也无从记载的文化现象,我也能为之骄傲。” 呢不勒奇看向吴钩道:“想来你作为一个唐人,作为一位唐国将军,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老板端上来一个小火炉,再端上狗肉,对呢不勒奇说道:“你有好几年没来了。” 呢不勒奇笑道:“克老板,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怎么不记得,每个月都要来我这吃一次狗肉,吃了好些年啊。” 年仅六十的克老板回到了后院,他今天出来,就是来看看呢不勒奇。 他刚从高昌来长安做生意的时候,赔的倾家荡产,后来把自己身上的银饰全卖了,开了一家狗肉馆,刚开始生意并不好,说起来呢不勒奇还是他的第一位客人,只不过克老板记不清楚了。 克老板这些年在长安过得也挺滋润,儿女成群,四世同堂,也没想过回高昌,年初的时候也听说过,高昌被漠北军给灭了,但他丝毫不想念那块土地。 “克老板是高昌国人。” 呢不勒奇用筷子夹起一块狗肉,咬了一口,然后喝了一口小酒,对着吴钩道:“我敢打赌,克老板对高昌被灭并没有太大的感想,他已经把长安当成他的家了。” 吃肉,吴钩从来不会客气,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漠北更给他提供了养成这条习惯的条件,一个月吃一次肉。 呢不勒奇说话的期间,吴钩就已经吃了两块肉。 “吴钩将军,吃狗肉得合着薄荷一起吃,像我这样。” 呢不勒奇用手拿起一块肉狗肉放进嘴里,然后塞了一拈薄荷在嘴里,就这样将狗肉和薄荷一起吃。 吴钩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再夹了一筷子薄荷。 “嗯,不错,真香。” 吴钩吃肉吃得很痛快,现在他开始主动说话了。 “呢不勒奇将军,你敢一个人贸贸然跑进长安,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让人来抓你嘛?” “这次我是作为王庭使团的使者出使唐国,所以我才会出现在长安。” 呢不勒奇笑道:“莫非吴钩将军不知道我金帐王庭的使团来到了唐国?” 吴钩道:“你们来不来唐国关我何事?” 呢不勒奇摇摇头道:“这自然不关你的事,毕竟你现在也不是一军统帅了。” 吴钩放下筷子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干什么?” 呢不勒奇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自己拿肉吃的手,缓缓道:“作为一军统帅,当然是要了解他的敌军统帅是什么样子。或许你会说我该去看林子无。” “可惜的是,林子无已经老了,他没有了初生牛犊的力量和勇气,要不然飞檐关他那一掌就该直接将我杀死。而你。” 呢不勒奇将帕子放在桌子上道:“你能有单枪匹马杀入战阵的勇气和决心,就有初生牛犊的力量,你才配做我的对手。作为对手,我要你记住我长什么样,也要记住,你的刀伤不了我。” “哪怕是飞檐关上你那最强的一刀,也只不过被我两根手指夹住了而已。” “噌。” 呢不勒奇话刚说完,吴钩的刀悍然出鞘,然后入鞘。 他们两人的桌子出现了一道刀痕。 “我的刀很快。” 吴钩离开了桌子,他走出了这家狗肉铺。 大年初二雪就停了。 虽然现在还是很寒冷,可积雪也逐渐化开了。 吴钩看看街头街尾,今天西市的人很多,都是趁着过年的喜气来逛街的。 一片寒雪轻飘飘的落在了吴钩的握刀的手上,吴钩的刀微微颤抖。 他低头一看,看见这片雪花,眉头一皱,雪花落下他的左手被隔出了一道血痕。 而远处,一个锦衣男子,阴恻恻的看着吴钩,锦衣男子的肩膀上靠着一个人,那人是杜君周。 看样子杜君周似乎是昏迷了。 锦衣男子扶住杜君周往西边走去,吴钩跟了上去,杜君周和吴钩不过是一面之交,可两人的痛苦却有太多相似。 所以吴钩决定要救杜君周一次,如何救?不过是以身犯险而已。 锦衣的男子的步伐很快,吴钩的速度跟不上他,两人的距离一直在三丈左右。 锦衣男子带着吴钩避开人多的地方,走的都是各坊之间的小巷,所以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异常举动。 最后锦衣男子带着吴钩走出了长安城,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山林里面。 “咚。” 杜君周被丢在地上,锦衣男子对吴钩道:“想不到你会上钩。” “吴钩将军,对吧?飞檐关上以一敌万的人。” 锦衣男子说话间,又有三个锦衣男子出现,将吴钩包围了起来。 “我是林子无的弟子,你们连镇国公府的人都敢杀嘛?” 吴钩左手按住刀柄,质问道。 锦衣男子道:“你只是林子无的徒弟,又不是他儿子。我们乃是得天之厚的修士,林子无就算是再厉害也不敢和我们翻脸,大唐抱一境的高手又不止他一人。” “动手,还等着请他吃饭?” 锦衣男子发话,围住吴钩的三位锦衣男子起手了。 落叶、飞雪、泥土。 飞雪临身,落叶如刃。 吴钩手中的刀没有拔出来,他在蓄刀势,到现在还在蓄,他想要做到一击必杀。 吴钩的双脚被泥土缠住,如同双脚灌铅沉重无比。 飞雪临身之后,吴钩身上压力骤升,似一座小山压在吴钩身上,雪越多压力越大。 落叶纷纷中,割向吴钩周身要穴,纵然是吴钩将体内元气布于体表,落叶也能将他皮肉割开,可偏偏吴钩的命穴无法破开。 锦衣男子心中惊讶,三人联手杀他花费的时间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认为最多只要二十息的时间。 吴钩心念流动,尽数是杀意,他的漠北刀在刀鞘铮铮作响。 绑架杜君周的锦衣男子,眉头一皱道:“迅速杀了他,夜长梦多。” 那人说完,决定自己出手。 他伸出一只手,在他手上有一根绣花针,这根绣花针一出,四周的温度骤降,那是绣花针中溢出来的杀气。 “去。” 这根绣花针飞向了吴钩的眉心。 就在此刻吴钩的刀出鞘了。 他的刀鞘承受不住吴钩的刀意溅射开去,吴钩左手持刀,依旧是一击简单的力劈。 他身上的雪花被他身上的天地元气给荡开,脚下的泥土溅裂,一道斩下绣花针被他劈成两半。 那名使绣花针的锦衣男子双手一挥,一张山河图凭空浮现,可是吴钩这一刀足以劈山,山河图一碎,锦衣男子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急退,躲过了吴钩一刀的余势。 其他三名锦衣男子也迅速急退,可是吴钩的速度被他们更快,每一刀都杀意凌厉,刀光逼人,三刀砍下三人的头颅。 吴钩立定身形,他手中的漠北刀“呯”的一声断成两截,现在的他身上鲜血直流,衣服破烂。 他踉踉跄跄走到杜君周身边,一探杜君周鼻息,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放在杜君周鼻子前,这股味道很刺激,但吴钩不得也得闻,他需要这股刺激的味道让自己兴奋起来。 “吴钩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杜君周醒来,看见吴钩身上大大小小十余处伤痕,惊骇无比。 “快,用刀把我的衣服割成条,帮我绑住伤口。” 吴钩将断刀递给杜君周,而他将药瓶内的药粉洒在了他的各大伤口处。 这种药粉是林国公府的秘药,专治伤口流血,见效奇快。 吴钩将药粉洒在伤口后,药粉和他的鲜血逐渐化在了一起,等杜君周用布条帮他给绑住伤口时,血已经止住了。 可吴钩流血甚多,现在他已经很虚弱了。 而那名先前逃走的锦衣男子又折了回来。 他刚才终究是被吴钩的刀意给伤到了。 “老子境界比你高,你能伤到我算是你他娘运气好。现在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吴钩一把推开杜君周,强撑起身体,将一旁的断刀给丢出去。 锦衣男子反手一掌扫开了断刀,右手成爪,直接抓向吴钩。 吴钩翻身滚开,身边九把刀影浮现,可是这次的刀影隐隐约约,九刀之间的刀气断断续续。 “合。” 吴钩将九把刀影合为一柄然后斩向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一手运山之力,一手截河之量将吴钩的九把刀影击散。原本吴钩会凝聚一柄聚意的刀,可是这把刀已经刚才凝聚在漠北刀上,一用吴钩就再也没有再起刀意的能力了。 唯独能做的事是跑。 “你跑!” 锦衣男子一手往回一拉,运山之力再起,彷如地面的道路在往后退缩,吴钩迈出三步实则只出了一步。 吴钩没有看见过这般修术,他只能加快速度。 锦衣男子在后追,只不过十余息,两人就跑出了这片山林跑到了官道边。 锦衣男子一把捏住了吴钩的后劲,吴钩凝聚起剩余的刀势,刀势冲向锦衣男子却被锦衣男子一挥而散。 锦衣男子将吴钩捏起,准备单手用力将吴钩捏死。 “老子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蚂蚁啊,其实力量很大,可以扛起大于自己几倍的东西,而当蚂蚁一起用力的时候再大的东西也可以搬走。我曾看过蚂蚁搬过大蛇,大蛇其重如何?蚂蚁其重如何?” “杀死蚂蚁很简单,但我也曾看过蚂蚁能够将一条活蛇给咬死。” “所以你说到底是人的力量大还是蚂蚁的力量大呢?” 寒风停了,所有的东西都停了。 可是这一辆马车上看似一主一仆两人的话,锦衣男子和吴钩都听得很清楚。 马蹄哒哒的声音,车厢咯吱咯吱作响。 马车上一个长发落地、长须及踝老者正和马车的车夫说话,车夫是一个四五十岁汉子,汉子面无表情的听着长发长须老者的话。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锦衣男子和吴钩的面前。 汉子下了车,将锦衣男子的手指掰开,然后将吴钩放在了马车上。 汉子回到马车上,赶马往来的方向走。 “我们去哪?” 老者问汉子。 汉子说:“往回走走,看走到那是哪吧。” “好,你在驾车,那就听你的。” 老者缩回马车内,闭上眼睛开始睡觉,马车虽然摇晃,可是老者睡得很安稳。 杜君周跑到官道边,锦衣男子还站在那里举着手。杜君周见没有吴钩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跑回长安城。 呢不勒奇刚吃完狗肉,出了店铺,看见了杜君周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他追上前去说道:“吴钩呢?” 方才吴钩和锦衣男子在城中的事情他在桌位上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并不想帮吴钩,这只是吴钩的事情又不是他的事情。 且那个锦衣男子他一看就知道是修士,一旦牵扯到修士那就会牵扯到宗门,他不愿意陷进去,如果吴钩死了那他和金帐王庭只不过少了一个敌人,他自己多了一份遗憾。 “吴钩将军不见了,我要去报官。” 呢不勒奇拉住杜君周道:“报官是没用的,去林国公府,去那里比报官更有效。” 杜君周道了一声谢,匆匆忙忙的跑去东市国公府。 杜君周刚来到林国公府,林饮歌和林冷月两人就出来了,李清栏让她们进宫去陪她解闷。 “两位小姐,两位小姐。” 杜君周叫住林饮歌和林冷月,林饮歌看着眼前的穷酸秀才说道:“你认识我们?” “两位小姐,可是林国公府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 杜君周急切的说道:“吴钩将军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前先我被打晕,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吴钩将军和我在城外树林,树林里有人要杀我们,后来吴钩将军和一个男的边打边跑,我追上去的时候那个男的还在,好像不能动了,但吴钩将军不见了。” 林冷月对林饮歌道:“姐,怕是秀楼的人。我去找清栏和表哥,你带着府里的人去找,要小心秀楼的人,最好带上周妹妹。” “好。” “那我呢?” “你回家去吧。” 林冷月和林饮歌自两个方向分头离去。 林饮歌跑回府内,她早就提醒过要小心秀楼的人会报复他,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吴钩就又中招了。 “真是不小心,刚提醒过他,结果过几天就又中招了,不知道他这个将军是怎么干的。” 林饮歌一边走一边说话,她现在要去禀报母亲吴钩这件事情,然后再去找周妹妹。 林冷月手中有一块腰牌,这块腰牌可以随时出入皇宫,这是皇帝亲赐了,说是自己两个外甥女什么时候想进宫就可以进宫。 镇国公府的境地在长安着实尴尬,自大唐建立千年以来,漠北大部分都是由林氏把持,虽然林氏没有异心,可皇上不一定这样想,所以林府可以说是长安内底蕴最厚,但最守规矩,唯一没有豢养家奴死士的国公府。 对于这一点,皇上也不能让林家的境地变得太落魄,恩赐是常常给予的,所谓各取所需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三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林冷月去找李清栏时碰见了李丰瑞,李丰瑞嘱托几句于身后的侍卫,他便去找皇上了。 他走进大明宫,年有五十一的李映生坐在书桌后阅览奏章。李映生算得上是一位勤奋、圣明的皇上,比之他的父亲、祖父来说都要强上一筹,所以年纪方才五十一,就已然是满头白发了。 “父皇。” 李丰瑞上前来唤了一声李映生,李映生批完奏章后,放下笔,抬头道:“丰瑞,有何事啊?” 李映生身边的老太监修古给李映生端上一杯茶,轻轻挥手,让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下去。 “父皇,冷月进宫说是吴钩被秀楼的人掠走了。” 李映生放下茶,说道:“吴钩境界不高,被秀楼的人掳走丝毫不奇怪。秀楼胆大妄为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了。” 李映生说话向来不缓不慢,这一段话说下来,李丰瑞听得有些急躁。 “吴钩好歹是朕大唐的将军,秀楼肆无忌惮的掳走朕大唐将军,这事终究是过滤底线。” 李映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他对着李丰瑞继续说道:“朕知晓你心中焦急为何事,你看看吧,夫子的信。” 李丰瑞向前双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纸上寥寥八个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夫子他是告诉我们,我大唐之本为何。” 李丰瑞合上信,将信归还,回李映生道。 “是啊,之前天坑的事情悬而未决,所以吴钩的身份颇为敏感,现在夫子这封信所述将吴钩的身份剥离开,与我大唐的气运再无关矣。” 李映生站起身,今年年初事情繁杂,他坐在大明宫内批阅奏章已经一个早上了。 他走到李丰瑞身旁,对着李丰瑞说道:“不过,吴钩终究是朕大唐将领,又是林子无的弟子,这件事你代替朕出面就行了。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但也不能不急,既然秀楼一再逾越底线,那慢慢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李丰瑞拱手称是,他道:“父皇,儿臣知道了。” 李映生道:“你下去吧,朕也有些乏了了,一会朕让人将一些奏章转折与你,你替朕再审审吧。” 李丰瑞出了大明宫,往李清栏的寝宫走去,半路上碰见了李清栏和林冷月两人,李丰瑞对二人说道:“吴钩这件事,父皇已经知晓了。” 李清栏知道李丰瑞说这句话的意思,李映生没有言语让他们不要干涉这件事,那说明了李映生的态度如何。 李清栏带着林冷月匆匆忙忙的出了宫,出宫时碰见吴清远正慢慢悠悠的走进宫来,李清栏一把拉住吴清远往外走。 吴清远是当世强者,有他在,李清栏和林冷月两人的安全无虞。 林子无上的那一封奏章的目的是想保护李清栏,而让吴清远背黑锅,李映生对林子无的想法很清楚,所以他免了吴清远的国师身份,但是给他了一份宫廷客卿的牌子,让他继续在自己身边效力。 九十多岁的吴清远算得上是老当益壮,活的比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都要生龙活虎,这兴许与他怕死有关,养身养的很好。 在长安城外,那一驾马车向着南边去了,他们走的不是很快,一路上晃晃荡荡的,那位老者继续和车夫说着话,车夫似乎是受了欺辱,言语中充满着怨气,老者的话呢不清不淡,彷如在关心着车夫,又彷如对车夫的事置之事外。 而吴钩躺在车厢内,昏昏沉沉,他身上的血倒是止住了,不过他现在流血过多,面色苍白。 老者用一块毯子盖在了吴钩的身上。 正当他们两人说着话时,他们的马车速度陡然加快,只不过一瞬的距离就离开了长安城六十余里。 踏入了一片青山秀水之地,他们两人面前的是一条瀑布,瀑布下有一位结庐的中年汉子正在那里抚琴。 马车和中年汉子中间隔了一条溪流,这条溪流自东流去,在溪流两侧长满了花草,还有鸟兽来河边饮水。 “广陵散?杀气腾腾。” 车夫下了车,扶住了下车的老者。 地上的鹅卵石铺成了一条路,断了溪流。 老者和车夫走到对面去。 广陵散毕。 汉子起了身,对着老者和车夫拱了拱手,笑道:“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车夫站在老者身后,老者捋捋长须,说道:“缩地成寸,万里江山,来的不辛苦,几十里的路只不过眨眼之间罢了。” 对面的马走了几步,走到远处,低头在那里啃吃花草。 “请坐。” 中年汉子一挥手,两人面前凭空长出了树墩,车夫扶着老者坐在了树墩上。 “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中年汉子笑了笑,问向老者道:“敢问两位,马车只有你们两人嘛?” 老者笑道:“人多人少不都是客嘛?” 汉子道:“诚然,诚然。不过,人少了不显得在下礼数不到嘛?有多少人自然该有多少礼。” “你看,你那马还在嚼我的牡丹呢。”汉子指着他们的马车笑道。 车夫走回了马车旁,把马牵到一边。 可是在马车和车夫中间出现了一座囚牢。 鹅卵石路围堵的瀑布水越来越多。 “走了。” 车夫对着老者喊了一声,老者对汉子说道:“我家车夫叫我走了,那我得走了。” 老者起身,围困住车夫的囚笼轰然消散了。 汉子道:“那不是我礼数不到了。” 话音刚落,鹅卵石路落入水中掀起了滔天浪花,被围堵的瀑布水奔流而出。 剑意森森,杀向老者和车夫。 在这幅瀑布之外一条溪流之中,一个和瀑布中的汉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看着眼前一幅画,这幅画是他用天地元气画成。 话里面有马车、有车夫、有老者。 在画中,老者任凭剑意袭来,他巍然不动,这些剑意丝毫伤不了他。 老者说道:“缩地成寸,万里江山,你练得有些火候了。” 话一说完,瀑布水继续下流,溪水继续东逝。 “阁下厉害。” 汉子赞叹老者的修为,汉子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阁下没有必要解下梁子,只是说阁下马车上那人杀我秀楼弟子无数,是我秀楼的仇人,我华秀山断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须知,天道昭昭,杀人偿命,那是自古以来的天道天理。” 汉子摆下茶座,给老者敬了一杯茶,说道:“你我都是修行者,为一家人,今日之事,我秀楼必记阁下恩情。这杯敬茶,在下敬你。” 华秀山将茶杯递给老者,老者呵呵一笑,对他说道:“杀人偿命,自古以来的天道天理,丝毫不差啊。” 华秀山笑道:“自然。” 老者道:“茶我喝完了,我先走了。” 老者走过小溪,到马车边,将吴钩从马车上搬了下来,车夫道:“把他留着不行。” 老者道:“没听说吗?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不宜和别人结冤家,结了冤家容易死人,无论杀死了哪一个就成了一个循环,这样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车夫拦住老者,坚决不同意把吴钩放在这里。 车夫说道:“既然要循环,那就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这样就不怕自己会被冤家杀了。” 说着话,车夫就撸起袖子准备去杀掉华秀山。 “他不是在画外,我现在就去画外。” 老者将吴钩放在地上,拉住车夫说:“无论怎样,不能杀人就是了,除非你能杀完了所有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就如同一掌蛛网一样,一个点连接可以连接到边缘。” 老者还说道:“我说了把他放下就是放下。” 说完,老者还将一张羊皮纸放进了吴钩的怀中。 老者的很坚定,不容置疑,马车拿过马车上摆放的鞭子,扶住老者坐回了马车上,车夫一挥马鞭,马车朝着前走,这一走就走出了这幅画。 走到了画外华秀山的身边,华秀山起身拱手相让。 华秀山看着远去的马车,暗道:“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人,修为如此强大,出画即能到我身边。” 华秀山走进万里河山中,画中的华秀山化作一朵花,落在了茅屋边。 华秀山走到吴钩身边,看着吴钩说道:“你杀我弟子数人,轻轻松松让你死对你实属宽容了。” 吴钩被华秀山抬起来,华秀山说道:“剥皮抽筋,让你痛苦至死。” 华秀山回到茅屋中,将吴钩摆在了榻上,准备将其剥皮抽筋。 画外,老者和车夫继续往南走,走的很慢,忽然车夫问老者道:“那个华秀山抓住了吴钩会把他怎样?” 老者无所谓的说道:“报仇喽,还能怎样?想要泄愤,自然是让吴钩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车夫停了马道:“那岂不是害了吴钩?” 老者说道:“每个人自该有每个人是气运,吴钩气运不够,就算今天他没有死在华秀山的手上,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如果他的气运足够,那他今天也不会死,所以我们不用过于担心。” “走吧,我们继续南下,长安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去南边走走没走过的路。” 车夫架着车,摇摇晃晃的带着老者南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知从哪来的杀猪刀 华秀山拿出一柄刀,解开塞子吴钩的衣服,他打算从吴钩的喉咙处开始剥皮。 他从来没有剥过皮,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山,索性自己就顺便选了一个部位。 正当他准备下刀的时候,他的茅屋忽然破开,直当当的飞入了一柄刀,这柄刀不大,只是平常用来杀猪放血。 “嗯?” 华秀山看着这柄杀猪刀,心中一惊,自己这万里河山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飞入一柄杀猪刀,就算是万里河山之外有强者出手,自己也当是早有感应才是。 在小溪那边一个着上身的肥胖汉子背着一头被刨开的猪,手里面还有一柄杀猪刀。 华秀山放下吴钩,走出茅屋看见汉子,说道:“你是哪来的人?” 汉子把猪放了下来,走过河边,对华秀山说道:“我闻见你房子里面有人的血腥气,估摸着你在杀人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在杀人?” 华秀山对这个汉子很忌惮,凭借他的修为居然看不出杀猪汉的修为实力,对于他如何来到自己的万里河山更是无从知晓。 “我闻到人的气味了。” 汉子一把推开华秀山,走入茅屋,看见吴钩躺在床榻上,把自己那柄杀猪刀从床榻上抽了出来。 “你看,这还不是你在杀人?” 华秀山眉头一皱,说道:“你到底是哪里的人士?” 华秀山虽然境界不低,又有秀楼这样的师门背景,但也不能不清楚对方的师门实力就出手,这样只能给秀楼惹下麻烦,能拥有高深修为的人,都不是蠢蛋。 “我是渭河村的杀猪匠,孟仆。” 汉子把杀猪刀插入刀鞘之中,扛起吴钩就要往外走。 华秀山对长安附近的村庄了如指掌,可从未听过渭河村这个地方。 他眼见着汉子要把吴钩扛走,出手拦住了孟仆。 一掌直接轰杀向孟仆。 孟仆身形往后一退,躲过华秀山这一掌。 “你修为不差嘛。” 孟仆用杀猪刀杀向华秀山,这一刀很锋利,刀气凌厉。 华秀山眼见这一刀扑面而来,双掌一运,手起搬山之力挡住了这一刀。 华秀山的茅屋承受不住两人元气波动,被瞬间冲散架了。 孟仆身形一跃,落在了溪水边。 “阁下,请把他放下,他与我有大仇。若不然,阁下惹下的便是我秀楼的仇怨了。” 孟仆正欲将放在地上的猪肉提起,听见华秀山说完这段话,他道:“秀楼?秀楼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过。” 华秀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莫怪秀楼弟子华秀山对阁下不敬了。” 话音落,瀑布断流,瀑布上游水势屯集。 孟仆抬头看了一眼瀑布,把吴钩放在猪肉旁边,抽起一把杀猪刀。 “万里长河!” 华秀山一手挥出,瀑布之水继续留下,水势如同决堤之水,有晴天霹雳之鸣,万马奔腾之力。 但此刻这条万里长河中流淌的不再是水,而是霄霄剑气。 “好一条万里长河!” 万里长河铺面而来,让的孟仆叫了一身好。 孟仆手中的杀猪刀对着万里长河斩了下去,这一刀将万里长河斩开一条缝隙,这条缝隙刚好可以容纳孟仆。 华秀山现在就站在万里长河之上,随着他的剑指一引,万里长河之中掀起数丈涛浪。 “阁下,还请你把他放下,我秀楼不愿与阁下为敌,毕竟修行者都是一家人。” 涛浪凝滞在空中,并未马上冲向孟仆,华秀山朗声劝告孟仆。 孟仆站在万里长河之中,笑道:“我从未听过秀楼。” 华秀山冷声说道:“既然阁下执意,莫怪我了。” 涛浪席卷而下! 孟仆握着那柄杀猪刀对着席卷而来的涛浪杀去。 这柄杀猪刀去势凶猛,逼开了涛浪,而孟仆正在逆流而上,他的刀光和万里长河的剑气交织在一起,互相搏杀。 此刻情形就如同一支小舟在狂风暴雨的河流中逆流而上,孟仆在万里长河之中随时都会被剑浪吞没。 “在我的画里,我既是无敌!”华秀山大笑一声,他左手一挥万里长河席卷向了吴钩。 “嗯?”万里长河席卷了吴钩,却只卷起一件破衣烂衫,再看,万里长河中的孟仆在万里长河之中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只剩下了一头猪。 “秀楼的人,你确实厉害,今天我不跟你斗了。” 在这片山川河流之中,这句话在回响。 华秀山双手一运,使得是缩地成寸的本领,可是却无法跟上远处孟仆的身影。 “想跑!” 华秀山口诀一念,将他的万里江山画封住欲让孟仆无处可逃。 “什么!” 可是华秀山此刻一脸惊骇,他无法与他的万里江山画有任何感应。 “走。” 华秀山想要跳出万里河山图,也跳不出来,似这般模样华秀山待在原地。 他从未听说过施展万里河山图会有这等情形,与万里河山图失去感应不说,施法之人居然无法跳脱出万里河山图。 如果跳不出去,那华秀山也就会被困死在万里河山图中。 华秀山呆在原地,努力的回响秀楼藏书之中是否有对这种情形的记载。 孟仆背着吴钩飞出了几座大山,见华秀山不再追来,又折回了回来。 渭河村紧靠着渭河,村子不大和井田村差不多,孟仆背着吴钩从村口走进来,村民不断的和他这个村子中唯一一个杀猪匠打着招呼。 小孩在道路上嘻嘻追跑,围着孟仆转圈。 “你今天不是说去背猪回来吗?怎么背个人回来啊?” 一个刚打猎回来的汉子手里面提着一只野兔和几只山鸡,斜里走了过来,看着孟仆身上的吴钩,又道:“诶呦,这孩子身上还受了刀伤呢。” 猎户把手中的一支山鸡递给孟仆说道:“给孩子熬个鸡汤补一补。” 孟仆笑着接纳了下来,对着猎户说道:“山子哥谢了啊,下次来我这吃猪肉。” 孟仆推开自己小院的门,走进房里,把吴钩放在了床榻上。 随后孟仆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孟仆带着一位郎中走了进来,这郎中刚从山上采草药回来,身上的背篓都还没放就被孟仆拉了过来。 郎中年轻,看样子和吴钩相仿,是个小郎中。 小郎中给吴钩把了把脉,然后对孟仆道:“他是体虚血气不足,我给你几味草药和野鸡一起熬成汤给他喝,他好好的睡一觉就会醒过来。” 孟仆道:“得嘞,孟哥听你的。” “那我回去了孟哥,今天我还得把这些草药洗净。”小郎中留下几味草药背着背篓就出去了。 孟仆虽然是一个杀猪匠,可是他家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他衣服上能够闻到一股猪骚味。 他养的猪都养在了房屋十多丈后的猪圈当中,那个猪圈比他的屋子大,养着十多头猪。他养的猪和其他村民养的猪不一样,原因是十几年前孟仆的猪圈中跑进来一只野猪,野猪和他养的猪交合,生下了十多头小猪,那群小猪的肉感比家猪的肉感更好。 所以每年孟仆都要进山找一头野猪拿来配种。 孟仆在灶房一边煮着鸡汤,一边煮着猪饭,这些猪是他所有的财产,等再长大一些,这些猪就可以宰了卖肉。 天色已黑,孟仆喂完猪饭,回到房中,将滚烫的鸡汤连锅带进房来。 “你喝汤,我吃肉,刚刚好。” 孟仆在锅里面捞出了鸡屁股,对着吴钩说道:“你应该不喜欢吃鸡屁股,我先吃,等你醒了再给你吃鸡腿。” ······ 在长安城外,李清栏愤怒的砍下了那名被定住的秀楼弟子的头,他的头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你们是我大唐的谍子,连一位将军被掠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一群废物!” 李清栏砍下那个秀楼弟子的头,一脚踹在跪在地上碟子头目肩膀上,将他踹飞。 吴清远站在李清栏的身后,手指捏决,他手指上一幅幅残画浮现出来,这些残画由一丝元气互相联系起来。 李清栏等人来到城外时,只看见这个被定在原地的秀楼弟子,他们四散找了一个下午,吴钩的影子都未曾看见。 吴清远给吴钩卜了一卦,却发现失去了吴钩的卦迹,按照吴清远所说要么是吴钩已经死了,要么吴钩就是被实力在上两境的强者封住了他的气息。 无论哪一种情形,对吴沟来说都不是好事。 吴清远和李清栏说过有关于天坑秘密的事情,如果是后者,那危险的不仅是吴钩,危险的还有大唐。 虽然皇上李映生收到了夫子的信件,可对于掉入天坑的吴钩依旧没有放心,毕竟吴钩涉及到的是大唐的秘密。 李映生得知吴钩无缘无故失踪之后,派出了朝中的密谍出来,这些密谍每日都关注着大唐每日发生的事情,打一个比方,南江县的县令打了他老婆一巴掌,这件事都会被写在密谍的事簿上。 原本以为密谍能够提供一些信息,然而他们来到这里却告诉李清栏他们对于吴钩的行踪一无所知。 林饮歌和林冷月在周妹妹的保护下,从远处赶了回来,林饮歌对李清栏说:“没有他任何的踪迹,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五章 知道在哪还是不知道在哪 “怎么样,算出来了嘛?”李清栏问向身后的吴清远,只见吴清远手中托起一副画面,正当吴清远将要看见那副画面是如何样子之时,那副画面瞬间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吴清远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上一道血痕自中指指尖蔓延到手腕处。 吴清远心中升起惊悸,对李清栏说道:“天演之术无法推演出他人在哪,只怕是被上两境的高手掠走封住了他的周身气运。” 林冷月对李清栏说道:“涉及上两境的高手,我们也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吴钩被掳走,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林饮歌心中有些急切,拉住吴清远道:“吴爷爷,你是道门中人,能否让道门前辈出手呢?” “丫头,我虽是道门中人,可是这件事涉及上两境的高手,就算是道门也得细细掂量。毕竟上两境的高手修为过于高深了。”吴清远安抚林饮歌,他本质上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懂得避凶驱邪的人,不好不坏。 “废物!” 李清栏一掌扇一名谍子的脸颊上,怒喝道:“都是废物,你们还自称为我大唐精锐的谍子,一个将军从你们眼皮底子消失了都不知道,我大唐养你们有何用!” “公主殿下恕罪。” “废物!” 李清栏连声怒骂也未曾消解掉自己的怒气,这时林冷月说道:“清栏,要不我们回去吧,这样找也于事无补。要不我们去问问书院先生” “对啊,我们可以去问书院先生。”林饮歌高兴的对李清栏说道:“我相信我大唐书院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清栏犹豫道:“可是书院先生大多不理世事,就算是我以公主的身份也不能进入书院的研院之中。只有我父亲的诏书才能召见书院的先生,就算是如此,我父亲也是恭恭敬敬的请。” 林冷月劝道:“先回去试试,看能不能见到先生,如果不能见到就另想办法,我们在这里待着也是白待着,还浪费大把时间。” “你们广撒谍网,哪怕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如果被我知道有任何懒怠,那你们就不用在活着了!” 李清栏冷哼一声,又对着谍子道:“你们这些天给我注意秀楼的动向,一有任何动静立马禀报。” 李清栏实则是没有对谍网发号施令的职权的,谍子们不笨,没有当场反驳这位公主殿下的话,只是等着回长安之后,禀报皇上,等皇上做出决断。 上两境的强者做出的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这些谍子能够查到、管到的,在长安里能管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除开书院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李清栏等人在夜色中回了长安,李清栏骂开了城门,骂开了宫门。 林饮歌在她后面嘀嘀咕咕的对着林冷月说道:“妹妹,我就说那天我们说的话没错,你看过清栏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脾气啊。” 林冷月深以为然的点头。 而吴清远听到了她们两人的话,笑着扬起了头。 ······ 在山村里面,人们都不是被太阳唤醒的,都是被公鸡打鸣从床上唤醒的。 吴钩也不例外,他好久没有听到公鸡打鸣了,他醒来时,村里面的公鸡正此起彼伏的叫唤着。 “起床,起床。” 杀猪匠孟仆从临时铺成的床上醒来,他打着哈切,把被子卷好放到吴钩睡着的那张床上。 “这是哪?” 吴钩撑起身子,对着自己眼前黑黢黢的身影问道:“你又是谁?” 杀猪匠孟仆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吴钩借助烛光看清楚了杀猪匠孟仆的模样,出于自己满手鲜血原因,吴钩能够感觉到杀猪匠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 “我是救你的人,这里是渭河村。” 孟仆从一旁端过昨天煮好的鸡肉,现在天气很冷,鸡肉都被都冻凝了,上面的鸡油就如同透明的果胶一样。 “你先吃这个,小郎中说你是气血不足,吃几个鸡腿补补身子。”吴钩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鸡肉吃了起来。 孟仆把鸡肉放下,出了门,他现在要生火煮早饭吃。 吴钩狼吞虎咽的吃了两条鸡腿,看着碗里面还剩的一大半鸡肉,再看看孟仆的房子,放下手中的鸡翅,掀开被子准备出门。 虽然他现在气血不足,但是下床走路还是能够做到的。 吴钩走出屋子,看着灶房的光亮,便走进了灶房,他对着真正烧火的孟仆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谢不谢,小事一桩。”孟仆点燃了灶台,正把小枝条放进灶台之中。 “不过,你只能在这里待几天,你伤好了就走吧。你惹得那个人说自己是秀楼的人,还挺厉害的,和我一样是抱一境界的高手,我怕你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累我们村子的人。” 吴钩听见孟仆说自己是抱一境的高手,心中一惊,他见过的抱一境高手不多,这些人都是修士当中的强者,不知道他救自己是为了什么。 孟仆看着吴钩身上的伤疤继续说道:“看你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肯定也是杀人无数的人。” 孟仆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救你。” 吴钩点头道:“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不过大哥,你可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连累村子里的人。” 孟仆把猪草切碎,准备用大锅煮猪饭给猪吃。 “这样就好。” “大哥,敢问这是哪?往长安从哪走?” 吴钩走进灶台帮孟仆打着下手问道。 “这是渭河村。长安这个地方我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吴钩笑道:“大哥,你是抱一境的高手怎么会不知道长安在哪呢?那可是我大唐的京都,除非这里不是我大唐。” 孟仆起身道:“你和那个秀楼的人怎么一样奇怪,尽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我没有听过长安这个地方就是没有听过,你说的大唐我也不知道在哪。” 吴钩双眼盯着孟仆,他眼中看见的是孟仆不耐烦的神色,吴钩继续说道:“那这是属于哪个道府管辖?哪个国家管辖?” 孟仆奇怪的看着吴钩,他说道:“你说的道府和国家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只有山门,宗城。你是不是被秀楼的那个人给打傻了?” “大哥,你没骗我吧?”吴钩脸上的笑有些假,他问向孟仆,他这句话有些颤抖。 “骗你?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你出去到处问问。”孟仆有些不大高兴的,自己救了一个人,还被那个人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孟仆回到房子里拿出一件长衫丢给吴钩,他说道:“你穿上吧,露着身子在我们村子里不好看。” 吴钩穿上了孟仆的长衫,很明显孟仆的长衫大了一些。 吴钩现在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一个状态,处于什么样的世界,按照孟仆所说这里没有长安没有大唐,那这里就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除非,孟仆在骗自己,又或者这里是另外一个地方,不过这点难以置信,毕竟孟仆说的话是唐语。 吴钩现在对孟仆的话半信半疑,他想自己出去之后再问问人,毕竟孟仆说了他之前遇见了秀楼的人,而且还是秀楼抱一境界的高手。 等孟仆弄完猪饭,煮好了早饭,天也亮了。村子里开始喧闹起来。 不少小孩都跑来孟仆这里来看吴钩,毕竟这里很少来外人。 今天孟仆不打算杀猪,昨天他杀的猪因为华秀山的原因弄丢了,他自己损失了一笔钱,所以这几天不打算卖猪肉,打算去打点猎然后拿出去宗城里卖掉。 吴钩在一边和小孩子玩耍,昨天给吴钩看病的小郎中走了过来,看着吴钩的样子,说道:“你醒过来就好,你补补气血身体就毫无大碍了。” 孟仆对着小郎中道:“小郎中,你知不知道长安这个地方?” 小郎中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地方我没听说过,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名的?” 孟仆指了指吴钩道:“他说他要去长安,还说长安是什么大唐的京都。” “那我没听说过,可能这个地方在域外之地吧,据说域外之地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人。”小郎中摸了摸抱着自己腿咿呀咿呀说话的小孩的头发。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 小郎中问向孟仆,孟仆道:“那会我从青山村杀了一头猪回来,路过一个瀑布,在瀑布那,我感觉有人要杀他所以就救了他。” 吴钩刚才也问过孟仆同样的话,可是问了又有何用,吴钩昏迷之后就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位,孟仆口中的华秀山也只是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想来是秀楼长老一辈的人物。 小郎中摇着头就走,他对于这个来历不详的人也不知该说什么话,他今天来只是看看把他当做病人看而已。 孟仆和吴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孟仆现在心有了芥蒂,而吴钩还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六章 十三残剑阵 正当着正午,孟仆准备起身做午饭的时候,村口走来了一伙人,这一伙人人人手持长剑,身着白服。 “元宗门的人来了。” 孟仆起了身,对着这一伙人打了一声招呼。 这伙被称为元宗门的人年纪都较为年轻,径直的走向了孟仆,他们对着孟仆行了一礼说道:“孟前辈,敢问你昨日是否捡到一个人?” “喏,这不在这呢吗?” 孟仆指着吴钩说道。 元宗门的人见孟仆这样说,纷纷把吴钩围住了。 孟仆拦住他们当中领头的师兄,他道:“弘文,你们干什么?” “孟前辈,昨日夜间一个自称秀楼华秀山的人打入了山门,虽然他被门中师长击退,可是死在他手上的弟子不少,我师父从他口中知晓和他一伙的还有一个人,据说前辈和他交过手?” 被叫做弘文的年轻人,全名叫做孙弘文,是元宗门这一代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我是和那个自称华秀山的人交过手,他的一手万里长河很厉害。不过当时我和他交手是为了救他,华秀山当时正准备杀他。” 孟仆替吴钩作出解释,他虽然不大喜欢吴钩的不信任,不过事情的原原本本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的。 “孟前辈的话,晚辈相信。宗门也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调查自然是为了还原本相。” 孙弘文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油滑。 “我和华秀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杀我,你们要找人那就去找秀楼,找我有何用?我一没闯你们山门,二没杀你们宗门弟子。” 一名元宗弟子向前按住了吴钩的肩膀,用的力道很大,让吴钩很不悦,吴钩挣开那名弟子对着元宗弟子继续说道:“你们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准备绑了我?” 其他弟子纷纷拔剑,其中一人说道:“你是打算出手嘛?” 孙弘文看向那名弟子说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你们说的什么话?” 孙弘文走到吴钩面前道:“这位兄弟,实在抱歉。昨日华秀山打入山门,伤及无辜,为了防止这件事情再次发生,我们需要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吴钩说道:“我都说过了,我和华秀山什么关系都没有。” 孙弘文笑道:“这件事还需我们宗门师长定夺,我们也拿不了主意,就麻烦兄弟和我们走一趟吧。” 吴钩不知道这元宗是什么来路,自然不愿意和孙弘文走,可是不走,只怕连累这村子。 最后吴钩只能点头跟孙弘文走。 “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吴钩和孙弘文走出村子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一道怒喝之声。 只见华秀山从远处天际飞来。 “看来,我跟着这个宗门的人没跟错!” 华秀山身后是如注的剑气。 孙弘文喝到:“元气十三残剑阵!” 算上孙弘文十三人,各散一边,以孙弘文为阵眼,十三柄长剑自剑鞘飞起,悬浮空中。 可是这剑阵被华秀山的入注剑气给瞬间冲开,十三人口吐鲜血倒在一边。 吴钩见状,虽然他刚受过伤,面对这种情形,他不得不出手。 只见吴钩双手一抬,九柄刀浮现在空中,他头顶还有一柄刀影。 “斩!” 这一斩,迅猛狠辣,对上华秀山的入注剑气。 华秀山被他这一斩阻拦一瞬。 华秀山冷哼一声,手一挥,入注剑气率先杀向那倒地吐血的元宗门十三人。 吴钩身子向前飞掠,飞到众人之前,双手往上一合,握住头顶的刀影一刀斩下! 他体内的天地元气运转如湍流,体外的天地元气也为之驱动,这一刀威力不弱于天门开阖上境的修士发出的一击。 可是天门开阖与抱一境差距太大了。 这一斩与华秀山的刀气一击,这次吴钩身形被入注的剑气连连逼退。 “你们快走!” 吴钩怒吼一声,那倒地的十三人马上爬了起来,欲再起十三残剑阵。 吴钩身形倒飞出去,他的这柄刀影化为粉碎,但也替他挡住了华秀山的入注剑气一瞬,让吴钩有时间足够闪躲。 吴钩刚躲过去,十三残剑阵再起,孙弘文站在阵中,手中握着长剑,对着华秀山的剑气猛然一刺,十三个人竭尽全力运转自己可以掌控的天地元气对上华秀山。 华秀山这一注剑气忽然化为剑浪,将十三个人尽数吞没。 村子里,孟仆在自己院子里看着那滔滔剑气,其他人全部回到了自家屋子里,不敢冒头出来。 孟仆现在不想出手,对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怕自己会连累这一个村子里的人,自己在这个村子里隐居了二十年,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整个村子里的人拿来冒险。 “对不起了,我只能坐视了。” 孟仆暗暗叹了口气。 十三个人被华秀山入注的剑气入体,尽数被斩掉了一支臂膀。昨晚华秀山遇上这个山门,刚开始一交手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宗门的实力,想不到这个宗门有两个抱一境界的高手,不过都低自己一个小境界,所以他对于这个宗门不会客气。 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唯一能将这一切的节点,算在吴钩身上,因为这一切都因吴钩而起。 十三个人哀嚎的滚在一旁。 吴钩站在人群当中。 他只能心中暗自摇头,孟仆不会出手,应该是在怕牵连村子,而这是三个人的修为加起来连自己都不如。 “师父!” 孙弘文怒吼一声,声音像远处的高山荡去。 华秀山落在地上,看着这十三个人说道:“我念及你们也是修士宗门,就断你们一臂,敢对我动手?我没杀你们就算是开恩了。” 华秀山看向吴钩,笑着道:“要不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倒很想收你为徒,同样是天门开阖,这十三个人联手都没有你一个人出手有用。” 吴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不屑的说道:“你儿子?你儿子是谁?柳乘风?马布风?他们两个也不过如此,我的刀杀过无数人,你的儿子连在我的刀上留名都不可能。你们秀楼肆意杀戮无辜,本就该死。” 吴钩见过的生死场面多了,对这个修为高深的华秀山要杀自己,倒也看得开, 不过华秀山还不想吴钩就此被自己杀死,他想要从吴钩这里找到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块完全陌生的地方的原因。 华秀山伸手一捏,离他数丈之远的吴钩被束缚了起来。 就当华秀山欲转身离去之时,天际飞来一剑,一把样式很好看的长剑,这柄长剑直挺挺的刺向华秀山的眉心。 华秀山的内心当中泛起了久违的生死之间的惧怕之感,他身形速退,他身后化出了一条万里长河,可是这条万里长河的剑气居然被这柄剑压制,不敢杀向这柄剑。 华秀山松开捏住吴钩的手,他慌忙的举起双手,双手上剑气弥漫,他想要用双手握住这柄剑。 “啊!” 华秀山刚一握上这柄的剑刃,手上就有了一道入骨的剑伤。 这种痛,痛入了他的心髓,可是就算如此,华秀山也不敢松手。 直到他的手掌被彻底割断,再无手可以握住这柄剑。 留在剑身上的血,滴落在了地上。 吴钩也摔在了地上,不过吴钩没有什么事情,他的筋骨太强了。 吴钩抬头看着这一柄剑,他的刀意也隐隐被这柄剑引发了起来,而那柄剑似乎感应到了吴钩的刀意,剑光冷然。 “轰!” 华秀山被这柄剑逼入了山崖之中,深入山崖之中不知多少。 随后这柄剑又飞走了。 吴钩走回孙弘文等人的身边,说道:“我说过,我和他没关系。” 他们十三人都封住了自己的血脉,以免自己流血过多而死。 其中一人痛喊道:“还说和你没关系?他要杀你,如果你们两人没有关系,他又怎么会杀你?又怎么会连累我们丢了一只手臂?” 孙弘文用长剑撑起身子,忍着断臂剧痛说道:“师弟别乱说。刚才要不是吴钩出手两次,只怕我们早就死了。” “师兄,你不用帮他说话。要不是他惹来的那个强者,我们又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另外一人站起身来,持着剑指着吴钩情绪激动的说道。 吴钩说道:“你们这样想,那就这样想吧。” 他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毕竟这里还是他们元宗的地界。他想去的是能让华秀山被逼入了的那柄剑的主人的地方。 可是吴钩刚走出几步,天际当中又来一人,那人身穿白色锦衣金纹,身后背负着一柄长剑。 吴钩抬头看向那人,就知道他不是那柄剑的主人,他身上毫无剑意,而那柄剑的剑意太过于凌厉了。 “站住!” 那人怒喝一声,拔出身后长剑,数道剑影从剑鞘中冲出,拦住了吴钩。 “师父!” 十三个弟子皆跪在地上,齐声唤道。 那人看见十三人手臂齐断,便要拔剑杀死吴钩。 而这时孟仆出手了,他手中的杀猪刀挡住了那人的一剑,孟仆道:“你们还不走?华秀山只不过被逼入了山崖之中,他迟早会回来的。” 那人对着孟仆道:“孟兄,今日之事多谢了。” 随后那人连带着吴钩和自己的十三名弟子一起飞走。 孟仆没有出手拦住那人。 那人对孟仆说得多谢,谢的是自己不能拦他,毕竟这里是元宗门的地界,孟仆想要让元宗门对这个村子多些照料,那就不能多管闲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元宗门要打死你 孙弘文称作师父的人,只手封住吴钩的周天元气,而身后的那柄剑幻化成一道硕大的剑影,十三名弟子踩在剑影上,跟随着孙弘文的师父在这片山野之中穿梭。 连绵山丘之后,便是险峰齐生,云雾缭绕,在云雾之中可看到险峰当中有房屋显现。 孙弘文的师父速度加快,带着所有人直接飞入了一座险峰的殿宇之中。 这座殿宇巍峨高丽与山势合一,在山势中有九十九阶石阶,石阶中有两个位置,石阶下来是宽广的广场,广场上都用粗糙巨石铺成,在两侧站满了身穿白衣手持长剑的元宗弟子。 吴钩被孙弘文的师父甩在地上,吴钩趁势一滚卸掉孙弘文师父的力量,四顾的看着四周,在这座殿宇只有石柱和红顶屋梁,在四周摆放着香炉。 孙弘文的师父回到台阶上的座位上,居高临下。 此刻又飞来一人,落在了孙弘文师父的旁边,孙弘文师父对着那人拱手道:“师兄,就是此人。” 元宗门两位抱一境的高手都来齐了,孙弘文的师父叫做张文香,而张文香的师兄唤作龙文铭,他们年纪和林子无相仿,不过四十余岁快五十岁这般。 在大唐可谓是一代强者了。 龙文铭长得宽额方面,八字胡须让他看去颇有些威怒;张文香脸蛋细白,双目有神,山羊须随着这殿宇中的风飘动。 两人坐在位置上。 吴钩看着这两人轻笑了一声。 “大胆狂徒!” 元宗门其他十三人强忍着断臂之痛站在一旁,有人听见吴钩的轻笑声,出声喝止。 “在元宗师门面前,还不知收敛!” 高位上,张文香对龙文铭说道:“师兄,这就是华秀山昨晚提到的人,我们从渭河村孟仆那里擒来的。” 龙文铭盯着吴钩,从九十九阶台阶上看吴钩,看不清楚吴钩长什么模样,离得太远了。 “他是天门开阖境。” 龙文铭对张文香说道:“师弟,华秀山一个抱一境界的高手怎么会追杀一个天门开阖境界的人?只怕这个吴钩非比寻常。” 张文香指着他断臂的十三个弟子说道:“师兄,你看我这十三个弟子手臂都是因为吴钩而断,这可等于毁了我们元宗十三个弟子的前途。这吴钩能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若真是非比寻常,他也轮不到被追杀的境地。” 龙文铭沉思片刻然后道:“我先问问。” “殿下吴钩,道出你的身份背景来。” 吴钩也看不清龙文铭长什么样,所以向前数步,其他站在两侧的元宗弟子拔尖指向吴钩。 吴钩迷了眯眼睛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看清龙龙文铭的模样,他道:“我乃大唐将军!” “大唐?” 龙文铭和张文香对视一眼,龙文铭对张文香道:“师弟,你可曾听闻大唐这个地方?” 张文香思索一会然后道:“大唐,我倒没有听说过,他自称自己是将军,那想来大唐只不过是一座宗城罢了,一个宗城又能有多大的背景实力?” 说到这里,张文香喝道:“吴钩,你害我宗门可知罪?” 离得远,声音自然小,吴钩勉强听清楚张文香说的是什么。 吴钩道:“我怎么害你们了?” 张文香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边是罪。” 吴钩看了一眼四周剑指自己的元宗弟子,他喊道:“你们不去找华秀山麻烦,却来定我的罪,只怕是你们打不赢他,要找我出气罢了!” 孙弘文这时候说话了,他说道:“师父,我们手臂确实是被华秀山废的,吴钩连出两次手,这两次都救了弟子们的性命。” “吴钩救了你们一命?”龙文铭听见孙弘文的话语,问向孙弘文。 孙弘文点头道:“是的,师伯,您可以问其他师弟们。” 其他师弟虽然对吴钩充满了怨恨,但对于吴钩救了他们的事实也不能否认。 其中一人说道:“师伯,如果不是因为吴钩,华秀山也不会冲上山门,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断臂。断了臂膀,就等于毁了弟子们的修为。” 龙文铭对张文香说道:“师弟,既然吴钩有救宗门弟子之功,那就放他一马吧。” “不行,我们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钩必须得死,我们杀了他之后,再去杀了华秀山,我不信我们两个人联手加上山门的十三残剑阵不能将其诛灭。” 张文香面色中透出冷冽杀意,元宗门虽然是两位师兄弟做主,可现在龙文铭并不能说服张文香。 因此龙文铭也只能对张文香的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人!将他擒与山门处,斩下他的头颅,以儆效尤。” 张文香一句话,就要定吴钩的生死。 吴钩闻言,朗声笑道:“就你能定我生死?你还不够资格。” “擒住他!” 张文香一声令下,站立在两侧的元宗弟子瞬间动手。 顿时大殿之上剑影纷飞。 随着吴钩心念流转,他身边九柄刀影旋转围绕住他。 这九柄刀之间刀气纵横,凝成了一个刀池。 那些元宗门弟子的剑气无法靠近吴钩半步,而吴钩身形急速向后退去,他逃离这里才能有活命机会。 “哪里走!” 元宗弟子当中一人跃将出来,他手中的一柄长剑直取吴钩的咽喉。 这人的修为实力高于吴钩一个境界,吴钩能够感觉到这人修为如何。 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可是这一剑,剑光冷然居然破开了萦绕周身刀气。 “我山松树前来会会你。” 那人拦住了吴钩,他的这柄剑刺在了吴钩的一柄刀影之上,互相流转的刀气被这一剑刺的凝滞起来。 吴钩右手成手刀,对着这柄剑斩了下去。 “叮。” 吴钩的手刀站在山松树的长剑之上,刀气为之驱使冲向了山松树,山松树周身浮现十三柄残剑,残剑荡开吴钩的刀气,而吴钩的刀气并未消散,席卷向四周。 其他元宗门弟子被吴钩的刀气逼退,而在其他元宗门弟子身后还有数名弟子巍然不动,这些人的境界不弱于山松树,甚至更要高于他。 吴钩借助山松树的剑气,身形急速往后退去,此刻他终于退出了这座殿宇。 山松树脚步一踏,身形一转,手中的那柄长剑掷出,算上他手中那柄剑他此刻掌控的有十四柄剑。 其中十三柄剑各安一方,困住吴钩的去路。 “刚才不想出手坏了殿宇中的布置,现在你跑出来了,正好能将你诛杀在这。” 山松树站在剑阵之外,剑指一引他那在空中飞舞的佩剑集十三残剑之为于一体,杀向吴钩。 吴钩身后再走十余丈便是万丈深渊,他此刻退无可退,也退不了。 眼见自己的九把刀影被山松树十三残剑压制住,吴钩体内元气运转,他身形猛然向前一冲,双拳轰出打在一把残剑之上,他拳头上面的元气和剑气猛然一撞,残剑被震飞出去。 十三残剑阵露出了破绽,吴钩欲从破绽当中跻身出去。 山松树面色露出惊讶,他没想到吴钩能够凭借双拳震开一柄残剑。 他紧忙运来他的佩剑封住了吴钩的去路,吴钩将九柄刀合一,一刀斩在山松树的长剑上。 山松树的长剑居然一刀斩得颤抖,而吴钩被震得向后退飞而去,其他的十三柄残剑则是袭杀向吴钩。 吴钩周身剑气凌厉,他凭借着九柄刀和自己的拳脚不断的挡住十三残剑阵的袭杀,刚开始游刃有余,而现在抓襟见肘,孟仆借于他的的长衫被割出破洞。 在十三残剑阵之中吴钩奋力抵抗,败势已现。 龙文铭和张文香看着山松树与吴钩的比斗,张文香说道:“山松树的修为比之前几个月又有精进,这都亏了师兄的教导啊。” 龙文铭却说道:“山松树的修为已为专气下境,足足压住吴钩一个境界,而这吴钩居然能够和山松树比斗如此长的时间而不败,此子真不简单。” 张文香看向龙文铭,他说道:“师兄,你莫要担心了,你看此子不是有露败迹之象了,他只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 龙文铭没有多说话,他对于吴钩的身份还是有些忌惮,凭吴钩现在的表现,非是一般人能够调教出来这样的弟子。 山松树剑势越发凌厉,急欲杀死吴钩。 吴钩此刻险象环生。 山松树的佩剑已经逼杀近了吴钩一寸。 吴钩的衣服被剑尖的剑气震碎,此刻吴钩头顶刀影浮现,这柄刀吴钩已经借助十三残剑阵的剑势蓄势已久了。 吴钩握住那柄刀,又是他最拿手的力劈华山,这一刀斩下,十三残剑阵的剑阵被这柄刀的刀意席卷,剑阵乱了数息,吴钩斩下的这一刀,斩在身前的一剑。 山松树的佩剑被一刀斩飞,山松树受到反震,身形倒飞数丈。 这一刀之威如此,也耗尽了吴钩体内元气,他无法调动天地之间的元气了。 张文香怒喝道:“在我面前还敢造次!” 山松树身形刚站稳,张文香就出手了,他瞬间来到吴钩的面前,一掌拍向吴钩的天灵穴,这一掌拍下,吴钩的头颅定然会被一掌拍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八章 爹妈生爹妈养 吴钩可不想自己就这样死去,他也没用认输,此刻他体内的黑色水滴快速旋转起来,四周的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涌向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吴钩以人化为刀,体内的战意、怒意、不甘、求生之意等等融为一体,对向张文香的这一掌。 不过这样做丝毫没有意义,就如同一只蚂蚁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举起人用力拍下来的手。 就在此刻,一缕剑气逼退了张文香,这一缕剑气将张文香逼入元宗门的殿宇之后,就此消失。 “张文香你可承我一个人情?让我带走这个年轻人。” 一柄长剑飞来,这柄长剑就是将华秀山逼入山崖之中的那柄剑,剑身悬停在殿宇之外,其中散发出来的剑意,让在场所有元宗门弟子的长剑铮铮作鸣。 龙文铭心中惊骇,从高位上飞了下来,来到那柄长剑前,对着长剑拱手说道:“元宗门龙文铭见过卿黄山前辈。” 长剑不会作声,作声的是长剑的主人。 那道声音继续传来,他说道:“龙文铭,元宗门可承我这个人情?让我带着这个年轻人。” 龙文铭笑道:“自然可以,前辈想要带着这个年轻人带走便是了。我们今日将这名年轻人带到宗门来,也只是想要问清楚昨日夜闯山门的事。” “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心,如果那人再来,你告诉他来卿黄山见我便是了。昨日那人也只是想借你们的手找到这个年轻人而已,非是对你们宗门有敌意。” 张文香不敢说话,因为他被这柄剑杀意给盯住了,虽然心中他不愿意放走吴钩,可是这柄剑的主人过于强大了,他们不是对手。 “你们元宗门断臂的十三名弟子,虽然断臂不能再生,可是身体少了一部分,并不妨碍你们的剑道修行,修行一途本来就崎岖坎坷,断臂对你们来说也未必全是祸事,好生修炼,十三残剑阵之所以叫残剑阵,是因为你们元宗门先祖开创剑阵的时候,也是身有残疾。” 龙文铭笑道:“多谢卿黄山前辈提点我元宗门的弟子。” “如此,那我便带这位年轻人走了。” 长剑一转,剑气包裹吴钩,带着吴钩飞掠而出。 此刻张文香一身冷汗尽出,他心有余悸的对龙文铭说道:“师兄,这是哪位卿黄山前辈?” 龙文铭看着这柄剑的轨迹,直到这柄剑消失到了天际之中,他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境界远远在我们之上,只不过一剑而来,就能将我们尽数杀灭,卿黄山却是不可思议。” 张文香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直入天际的山峰,他道:“卿黄山离我们不过数百里,可是卿黄山之高险雄伟远远胜于我们元宗门,幸好他们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龙文铭转身对着元宗门的弟子们说道:“这就是剑道巅峰也是修行巅峰的强者手段,你们日后需要潜心修炼,天地之大非我们能够想像,唯有专心修行一途,方能遨游天际,扬名立万。” “是,谨遵师父(师伯)教导。” “弘文,你带着断臂的弟子们苦心修炼,切莫因为自己断了一臂就此自生自灭,修行一途真正强大的来自于你们的内心,非是你们的躯体。” 孙弘文等人点头称是,孙弘文十三人的断臂之血在张文香飞到渭河村之外时就已经帮他们止住了,现在只不过是血流过多而已。 龙文铭走向了自己的修行洞府,张文香则是向渭河村飞掠而去,他想要知道这个吴钩到底什么来历。 吴钩被这柄剑携裹着带走了,他站在云巅,双眼往下一看,能看见的只是崇山峻岭、险峰怪石。 吴钩对着这柄剑喊道:“你要带我去哪?你又是谁?” 这柄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他在群山峻岭之中飞掠,吴钩能在空中和老鹰对视、与仙鹤齐飞。 这柄剑带着吴钩绕开一个瀑布,映入吴钩眼帘的是,数座险峰,险峰上瀑布三千银丝、迎客松长在悬崖之上,仙鹤在其中飞舞停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险峰中间有楼宇亭阁,而在险峰之间有石桥连接。 这是七座险峰连接在一起的宗门。 长剑带着吴钩飞到了一座石桥上,石桥一段连接着一座险峰的练武场上,而另一端则是连接着几处楼阁,在石桥上一个蓝衣文士正在俯瞰风景,在石桥后面是一道直流而下的小瀑布。 吴钩觉得很奇怪,如此高的山峰会有瀑布嘛?这些水从哪里来?一无河流,二无湖泊。 长剑带着吴钩落在了石桥上,随后长剑消失在蓝衣文士身后。 吴钩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蓝衣文士没有说话,而他身边陆陆续续走过一些蓝衣弟子,这些蓝衣弟子先是对文士行礼,然后对着吴钩指指点点。 吴钩不知蓝衣文士为什么不说话,他也只能陪着蓝衣文士站在石桥上。 蓝衣文士是吴钩见过修为最为高深的一人,或许林子无能够与他一战,在吴钩眼里林子无就是大唐的战神,什么是战神,那便是战力超群的人。 蓝衣文士良久之后说话了,他说道:“你从哪来?” 吴钩拱手道:“晚辈从大唐长安来。” 蓝衣文士看向吴钩,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唐长安,这个地方。” 蓝衣文士说了这句话,没有接着说下去,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吴钩说话。 “这个地方,曾听说过。” 蓝衣文士说出这句话,吴钩大喜道:“敢问前辈,大唐长安在哪个方向。” 蓝衣文士坐在了石桥上,双脚凌空,吴钩低头看了一眼这万丈深渊的高度,心中有些惊骇,他道:“前辈小心。” 蓝衣文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吴钩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桥下的万丈深渊,他没有会飞的本事,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们这叫做苦境,为什么叫做苦境呢,是因为人人皆有苦,所以叫做苦境。” “这里没有国度,只有各种修行宗门和宗城。宗门只管修行,宗城自有自己领域,自有自己的城主管辖土地人民。” 吴钩听完蓝衣文士说的话,就知道蓝衣文士说的到底是什么,他是在告诉自己,这里和大唐不是一个地方,但这一点吴钩已经知道了。 “那前辈,大唐长安在哪个方向呢?离此地有有多远?”吴钩最想知道的还是长安在哪,大唐在哪,他是大唐人,他要回的地方自然那就是大唐。 “我只曾听说过,从一个老人那里听说过。他也是那里的人。” “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而他所说的大唐和长安,离这里很远。甚至没有人知道那里怎么走,怎么去。” 吴钩问道:“那那位老者在哪?既然那位老者是我大唐的人,来到这里,就一定知道来路。” 蓝衣文士抿了一下嘴,思索了很久,说道:“那个老人我不知道去哪了,他那天无意中来到我卿黄山,说他闻到了酒味,然后我请他喝了酒,他和我们师兄弟说了一晚上的话,然后就走了。” “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蓝衣文士拍着吴钩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你能出现在苦境那就是很神奇很神奇的事情了,这件事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或许我们宗门的先祖会知道些,不过他们都死了。” “我看你和那个老人长得很像,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吴钩摇头,他不认识几个老者,吴清远?罗技? “你说的长安大唐,在那个人言语中是说在我们下面。”蓝衣文士指了指万丈深渊。 吴钩道:“大唐长安就在山地下?” “不是,在我们苦境的底下。”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苦境在你们头顶,你们的大唐长安在我们脚下。” 蓝衣文士说的话对吴钩来说,有些惊世骇俗了,他不认为这位修为之高平生仅见的蓝衣文士会对他开玩笑。 “那我是死了。” 吴钩咽了一把口水,一脸震惊的看着蓝衣文士。 “死什么死啊,你还活着,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鬼喽。” 正当吴钩和蓝衣文士说这话时,他们两人之间突然蹿出一个人头,吴钩被吓了一跳,险些从石桥上掉下去,幸好突然出现的那人拉住了吴钩。 蓝衣文士起身对着那人行礼道:“小师叔。” “诶,乖了。” 吴钩也站了起来,他这才看清楚被蓝衣文士唤作小师叔的人,这人年纪不过十几岁,吴钩只当是他驻颜有术,对着他行礼道:“吴钩见过前辈。” 蓝衣文士的小师叔打量着吴钩,然后对蓝衣文士说:“这就是你们说的无缘无故之人?” 蓝衣文士道:“是的,他就是那名无缘无故之人。” 小师叔一把搂住吴钩的肩膀,笑道:“无缘无故之人,你是怎么来的?是天生还是地养?还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蓝衣文士赶忙说道:“小师叔小师叔,他是爹妈生爹妈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五十九章 兄恭弟爱的卿黄山 “爹娘生爹娘养的?”小师叔认真的看着蓝衣文士,他道:“徐白衣,你敢骗我,是爹娘生爹娘养的怎么会是无缘无故之人!” 小师叔伸出手揪住蓝衣文士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就欺负我!” 蓝衣文士偏着头,吃痛的喊道:“小师叔,我没骗你,他是无缘无故之人,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师叔松开了手,蓝衣文士揉着耳朵继续说道:“小师叔,你不信你问他,看他来自哪里?” 小师叔狐疑的看向吴钩,他撸了撸袖子,问道:“你是哪里人?” 吴钩只觉着奇怪,但也无隐瞒的道理,蓝衣文士救自己为先,按理来说自己当是老实回答。 “我来自大唐长安。” 蓝衣文士道:“小师叔,你看,没错吧。” 小师叔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是没错。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嘛。” 蓝衣文士笑道:“小师叔,本来就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算卦算到了将会有一个无缘无故的人,仅此罢了,是其他师兄弟大惊小怪,还和小师叔你说了而已。” 小师叔觉得因蓝衣文士这番话,小师叔就觉着十分无趣,他假装打了口哈切,说道:“昨日练了一夜的息,我有些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诶诶,小师叔慢走。” 蓝衣文士送走了小师叔,这时吴钩说道:“前辈,你算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蓝衣文士带着吴钩往石桥的另外一端走去,那里是他们师兄弟休息的地方。 在路上,蓝衣文士对吴钩说道:“这是无意之中发现的洞府。” “你先在这里住下来,你出现在这里称得上是天意,可是天意为什么让你出现在这里,我还得算算。”蓝衣文士将吴钩带到一个瀑布旁,那瀑布直流而下,外有彩虹悬挂,内有一处山洞。 吴钩看了一眼瀑布内的山洞,很小,可能只能容纳两个人站立,蓝衣文士带着吴钩走进了山洞之中,可是吴钩走进去之后,自己眼中所看见的却是一处小小庭院,庭院前有一方池塘,池塘上种满了莲花,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花。 洞口和那处庭院由一座小拱桥连接。 蓝衣文士带吴钩走入庭院之中,两个小童走上前来,蓝衣文士对他们道:“带客人去歇息。” 蓝衣文士一挥袖,吴钩便有些昏昏沉沉,随着那两位小童走到了庭院中的一处卧房内。 那处卧房正用鼎炉烧着什么东西,发出阵阵奇香。 蓝衣文士则走出了这处洞府,往远处的一处奇峰上走去。 那座奇峰上,有一座小房,小房内有一塌,塌上坐着四男三女,共计七个人,等蓝衣文士走了进来也坐在塌上之后,蓝衣文士看着这四男三女然后咳嗽了一声。 其他人没有什么动静,蓝衣文士又重重的咳嗽了好一声,其他人这才打着哈切睁开眼睛。 这一群人方才睡了一个午觉。 蓝衣文士怒道:“你们倒好,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们七个人就躲在这里睡午觉!” “七师弟,谁叫你是我们当中最能拿捏出手分寸的人呢?我们比不上你,那自然是你出手了。” “七师弟,你是我们当中最了解无缘无故之人,这件事情你来做比我们更好啊。” “七师弟,你是我们当中最会打交道的,我们来怕误了事情。” “七师弟,你是我们当中最稳重的,这件事很重要,所以一定要稳重的你来做。” “七师弟,你最先卜卦出无缘无故之人将会出现,其中变数我们不好拿捏,所以还是你来啊。” “七师弟,师父教导我们友恭弟爱,所以还是你来的好。” 七个人六种说法,还差一种,筹齐一人一种,而那个人眯着眼睛,身子有些摇晃,看上去他又将睡着了。 旁边的师兄弟悄悄的拉了他一下,他猛然睁开眼说道:“七师弟,还是你来啊。” 蓝衣文士,也就是卿黄山掌权一代的小师弟徐白衣冷哼了一声。 张骑鱼,就是那位醒过来,又睡着了的那位徐白衣的四师兄,笑着对徐白衣道:“七师弟啊,你看这个无缘无故的人,他到底有什么妙处?” “是啊,是啊。”徐白衣的二师姐解书剑,长得十分俊俏,穿的一身红衣道袍,道袍上被她绣上了一副泼墨山水画,扎着一个男者发髻,满脸微笑的看着徐白衣。 另一名女子身穿黑色长袍,腰间用麻绳捆住,一头长发就这样披着,手里面还提着一把黑色的剑,她是徐白衣的大师姐李堑,她对徐白衣说道:“七师弟,你跟上一个无缘无故之人有缘,这一次你跟这一个无缘无故之人也有缘,所以你快说说,这个无缘无故之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徐白衣摇头道:“大师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不同。上次我碰见那个无缘无故之人之后,他和师祖见了一面,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和那件事有关喽?”三师姐发出阵阵香味,在她手上有三支蝴蝶在翻飞,可是无论如何,三只蝴蝶翻飞不出三师姐香袖的手。 “那怎么办?有一个无缘无故之人出现,那会不会那件事情将重现?”六师兄柳适芎摸了摸他脸上扎手的胡渣,他觉得这样挺显得他有男子汉气味。 五师兄郭河桥打着哈切道:“那就杀了,以绝后患!” “啪。” 大师姐李堑一巴掌甩在郭河桥后脑勺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郭河桥摸着后脑勺苦恼的说道:“大师姐你别打我后脑勺啊,会把人打笨的,我刚才只不过是开玩笑,活跃下气氛。” 大师姐李堑说道:“先看看吧,等那个人睡醒过来,我们对他查看一下,看他有什么不同之处没有。” 徐白衣说道:“这个好办。不过之前那个无缘无故之人,好像留下一个什么东西,说是如果有下一个无缘无故之人,那就把东西给他。” “东西呢?” 李堑伸手向徐白衣要他说的东西。 徐白衣一摊手说道:“我忘了放哪了。” 李堑伸手向着正对着自己的徐白衣说道:“把头伸过来。” 徐白衣往后挪了挪,说道:“不伸。” “我还拿你没办法了啊!”李堑凭空甩出了一巴掌,徐白衣哎呦的吃痛喊了一声,李堑还是一巴掌扇在了徐白衣的后脑勺。 郭河桥看着徐白衣被李堑也打了一巴掌嘿嘿一笑,然后说道:“我记得七师弟每日要写心得的,得让七师弟把他心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大家帮他找找。” “我可听说了,那些心得,修行的少,记事的多。说不定啊,里面就记着他那心里面的小九九。比如大师姐打了他,他记着仇,三师姐作弄了他,他记着仇。” “师弟?” 李堑和香袖看着徐白衣,徐白衣赶忙说道:“我回去就去看,一定找出来,一定找出来。里面绝对没有对两位师姐诋毁和记恨。” 柳适穹还在摸着自己的胡渣,感受着胡渣传给他的坚硬扎手的感觉,后来他从这种让他沉醉的感觉中清醒过来,说道:“你们还没有说这次这个人和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张骑鱼丝毫不在意的说道:“能有啥关系啊?连元宗门的人都打不过,修为又不高的。七师弟都不知道他的妙处,我估计,他还真没有什么妙处。” “我不知道不代表他没有啊。你想想上次那件事情就是在无缘无故的那个人出现之后的第三天发生的哪有这么巧合?巧合到刚好那个无缘无故之人就往那走了。” 徐白衣继续说道:“这次有两个人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苦境,有一个修为挺高的,抱一境界,说是什么秀楼的。可是我望气发现,他的气运能够存在我们苦境之内,唯独这个年轻人没有。” 李堑想了想然后道:“也是,人人都有气运,除非境界高于七师弟,要不然七师弟不会看不见他的气运。” 张骑鱼说道:“死人,不也没用嘛。” 李堑又打了张骑鱼后脑勺一巴掌,她说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抬杠。” “那就这样吧,我们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就得七师弟找到之前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再做打算。我卿黄山还镇压不住一个年轻人?” 李堑宣布今天的八峰会就到处结束,接下来就静等徐白衣的佳音。 李堑刚说完话,门就被推开了,他们的小师叔走了进来,他双手负后,神色倨傲。 李堑等人纷纷起身对着他们小师叔行礼,小师叔冷哼一声说道:“看看你们,说个事情也说不清楚,到最后也只是得到一个等字。” 李堑恭敬对小师叔说道:“请小师叔示下。” “我看那个年轻人眼神也不是奸恶之人,倒不必多多提防他,既然你们说他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关,那就派一个人无时无刻的盯着他,如果他有对我们的威胁和恶意,那就立即抹杀了他。” “我卿黄山当是世间讲道理的门派,我不犯你们,你们也别想犯我。” 说完这番话,小师叔就又做出了这个小屋子。 “恭送小师叔。” 等小师叔的身影消失之后,所有人都说到:“嗯,小师叔说的有道理。” “那这件事就交给七师弟吧。” 其他六位师姐和师兄都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徐白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章 剪花村?什么地方? 李堑带着其他人走了,监视吴钩的这件事还是落在了徐白衣的身上,徐白衣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气恼,他平日最不愿的便是与陌生人朝夕相处。 “哦,对了,七师弟,你记得去看你以前写的心得,看看之前那个人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说这些年你写的心得太多了,我们可以帮你看看。” 李堑又折了回来,在门口对着徐白衣说话。 “现在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今夜子时的时候,我就要知道噢。” 徐白衣听李堑说完这句话,急忙的跑出了屋子想着自己的洞府跑去。 自由便服侍徐白衣的两个童子现在真正洞府里面劈材,他们得给徐白衣准备晚饭,徐白衣的晚饭有一个讲究,那就是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吃。 所以他们起了两个灶,一个灶是两个童子的灶。 门外徐白衣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直接冲进了庭院的二层阁楼。 阁楼里面摆着三个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前。” 徐白衣念念叨叨在书架上找着二十多年前自己写的心得。他的心得有些多,哪怕知道是二十多年前,可是也得有大半个书架的书,他得一页一页的翻。 一个小童跑上来,捏着衣角对着徐白衣说道:“师父,要不要我们帮忙。” 徐白衣随意的就将小童打发了,小童看着在哗哗哗翻书的徐白衣走了下去。 走到灶火旁,另一个小童问道:“怎么样了,师父在干什么呢?” 那名小童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找自己以前写的情书吧。要不然不会那么忙。” “哦,那师父的情人是谁?” “我不知道。” “哦,那我们还是赶快做饭吧。” “好,我肚子饿了。” “哦,那我快点。” 两个小童语气完全不一样,上楼问徐白衣的小童,在一边根据另一名小童的话控制火候,而另一名则是掌大勺的,有模有样。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徐白衣的小师叔悄悄的从瀑布那里走了进来,炒菜的小童停下了勺对着小师叔行礼:“见过师叔祖。” 加火的小童放下了手中的材火,也起身行礼。 小师叔走过去捏着揉着小童的脸颊,左右手一手一个,两个小童的脸庞被他捏的通红。 “师叔祖,您把我们捏痛了。” 小师叔嘿嘿笑道:“还是你两个小娃可爱,脸好捏,你们师叔祖我捏不够啊。” 两个小童挣脱开他们的师叔祖,师叔祖笑道:“你们师父呢?” “师父在二楼呢。” 小师叔哦了一声,对两个小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两个小童看着他们的小师叔祖,拿着大勺的小童说道:“继续加火,菜一凉,等一会就不好吃了。” “我加火。” 灶房继续火热起来。 徐白衣身边丢着一大堆书,他嘴里面念念叨叨的在翻着手中的书。 小师叔控制着自己每一步的力道,悄悄的走到了徐白衣的身后。 他低着头看着徐白衣手上的书,刚看第一眼就眉笑眼开,身子不稳险些向前扑倒在徐白衣的身上。 “诶呀,那一年怎么写这么多心得啊!” 徐白衣翻完了这本书的最后一页,还没有发现当年那个人的记载。 他抬头看外面,发现外面天色快黑了,他不在发牢骚,把书一丢,从暑假另外一边又抽出了一本书。 “诶呦。” 徐白衣身后响起了一声痛呼声,被徐白衣丢开的书刚好砸在了小师叔的眼角,小师叔捂住眼角痛呼不已。 徐白衣被这一声哎呦吓了一条,他转身看见自己的小师叔在那里痛呼。 “小师叔,小师叔,你怎么了。” 徐白衣赶忙上去扶住小师叔,他扶住小师叔坐下之后,他心中一惊,问道:“小师叔,你在我身后站多久了?” 小师叔揉眼睛的手停住了,讪笑道:“没多久,没多久,刚刚。” “刚刚!小师叔你绝对不是那种不说谎的人,你一定在说谎,你老实说在后面看多久了。” 徐白衣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把他的小师叔给揪了起来,小师叔赶忙说道:“白衣白衣,你看,你看,外面天色马上就黑了,一黑李堑就会带着其他人跑来帮你一起找,到时候可不是我一个人看你的心得了。” 徐白衣被小师叔一提醒,狠狠的一跺脚,把小师叔给丢在了地上。小师叔哎呦一声,揉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徐白衣急呲忙谎的在那里翻书。 小师叔后来又想偷偷的跑到徐白衣身后,可是每次他一动,徐白衣就投来了恶狠狠的眼神。 小师叔踮着脚尖,想要从身后再看看徐白衣手中捧着的书写着的心得。 终于天色黑了下来。 李堑带着其他五个师弟师妹跑过来,一行人气势汹汹,直接就往二楼上走。 “找到了!” 就当李堑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徐白衣惊喜的跳了起来,他转身看见李堑他们已经上楼了,赶忙向前,拦住所有人。 “各位师姐师兄,我找到了,走走,我们下楼去详谈。” 徐白衣张开他的双手,把藏着他心得的书架挡在身后。 可是李堑他们有意无意的往前走,想要绕过徐白衣拿起其中一本心得来看。 “走吧,走吧,这件事耽搁不得。” 在徐白衣一边死命的拦着其他人,一边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件东西很重要,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件事。” 其他人也张望着往里面看,很显然,他们看不见什么。 “咳咳。” 小师叔假装咳嗽了两声,其他人也再也假装不了没看见他们的小师叔。 小师叔说道:“既然这件事已经有了线索,那还是以这件事为准吧。” 李堑是一个对小师叔言听计从的人,她听小师叔都这样说了,也只会带着人走下楼。 对于卿黄山现在要查的这件事,小师叔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不太想管这件事,毕竟自己的修为太低了,对于这件事也难以起到什么作用,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有趣的很。 一行人走到了楼下,两个童子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徐白衣说道:“你们吃自己的,另外把我那一份也吃了,我今天不想吃东西。” “师弟,你不饿啊?” “我吸天地元气吸饱了。” 柳适穹第一次听到徐白衣不想吃东西,随便问了一句,听到徐白衣吃饱了,然后对着小童说道:“你们把饭菜端上来,我还没吃饭。” 徐白衣带着其他几位人,坐到了客厅,所有人习惯性的盘地而坐,也幸的那两个小童把这里打扫的很干净。 小童把饭菜端在柳适穹的身前来,柳适穹拿起筷子就开始刨饭。 “嗯嗯,好吃。好吃。真香。” 他们的小师叔坐在了香袖的身边,他笑嘻嘻的对香袖说道:“你身上的香真香,比我闻过那些姑娘的香都要香。” “小师叔你还闻过其他姑娘身上的香气?” “闻过啊,想当初我当乞丐的时候,天天乞讨,人来人往的什么味道没有闻过。” 徐白衣咳嗽了两声,柳适穹吃饭的声音也没有小,香袖和小师叔说话的声音没有收敛。 徐白衣只得大声说道:“当时那个人留下来的是两本书,一本书是给后来的无缘无故的人的,还有一本书是给我们的。那两本书藏在了一个叫做剪花村的地方,离我们这里有千余里。” 李堑听完瞬间皱眉道:“师弟,你是不是记错了,书为什么留在一个叫做剪花村的地方?放在我们卿黄山不是更安全嘛?” “也许剪花村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只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柳适穹就吃完饭了,把碗递给身后的童子,然后又摸着自己的胡渣子说话。 张骑鱼说道:“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去剪花村吧。我们随便去一个人,千余里只不过一剑的事情。” “既然是藏在那里,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得花些时间,而且我估计得带着那个年轻人,毕竟有一本书留给他的,这样找到的几率更大一些。” 徐白衣把自己记载自己心得的书揣进了怀里面,又说道:“那件事发生之后,修行一途便在开天境止步了,有人说是一位大修行者窥见了天机,随后泯灭了天机才导致我们后人的的境界只能停留在开天境。” “也有人说是有一位大修行者偷取了我们苦境的气运才导致这种事的。” “不不不,是说有一位大修行者封闭了天机,为的是自己能够走到成仙之路。”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是因为我们的苦境自开天辟地以来,成仙的名额就已经满了,所以我们不能成仙了。” 小师叔和香袖说完话,然后说道:“停停停,管他什么了,现在决定哪几个人去剪花村才是正事。” 所有人的都看向了李堑,李堑想了想,看向徐白衣。 徐白衣赶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已经干了这么多事了,不该又是我。” “得得得,这样,我和徐白衣一起去,带着那个年轻人。” 小师叔一挥手,直接拍板了。 “好。” “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一章 黑色缝隙? 说好的自然是以李堑为首的几个师姐师兄,说不好的也自然是徐白衣。 可是这件事情被小师叔直接拍板之后,徐白衣也无话可说,只能按照小师叔所说的,自己带着小师叔和吴钩前往那个什么剪花村。 徐白衣最不想去的就是远门。 “好了,那个年轻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这件事定了下来,李堑他们心中也稍稍放松,想起自己这些人当中只有徐白衣见过两个无缘无故的人,心里不大平稳,自己也得见上一见其中一个无缘无故之人才是。 徐白衣垂头丧气的向外一指,他道:“那,厢房。” 徐白衣的六个师姐师兄起身就往厢房走。 只留下徐白衣和他们的小师叔还待在屋子里。 小师叔能下山倒是十分高兴,他向后一躺,直接躺在了地上,偏过头看着徐白衣说道:“这有什么好沮丧的,山下的世界比山上的世界有趣多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听的。” “你看看你,一辈子都没下过几次山,现在下山刚好多看看,你读万卷书还得走万里路,要不然你哪知道那些书写的真?哪些书写的假?世间千万人就是千万本书,你又读过几本?” 小师叔的话听上去十分有禅理,徐白衣还是激不起半分兴趣,他转头一看,他的小师叔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去看他们。” 觉着这位小师叔丝毫不靠谱的徐白衣嘟囔着走出了门,刚走到厢房,李堑他们就已经走了出来。 徐白衣看着李堑的神色,疑惑的问道:“师姐,怎么了?” 李堑面色冷凝,眉头紧皱,并没有回答徐白衣的话。 “诶,你不知道啊,刚才师姐探看吴钩的身体,发现他体内居然有一滴黑色水滴。” 张骑鱼悄悄的把吴钩住的这件厢房门给关上,然后兴趣盎然的对徐白衣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柳适穹逆着方向摸了摸自己的胡渣,他道:“好像这滴黑色水滴非比寻常。” “废话,不非比寻常大师姐会皱眉头啊!”郭河桥没好气的对柳适穹说道,随后又道:“既然非比寻常,那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郭河桥说着话,就要往里面冲,张骑鱼拉住了郭河桥说道:“我刚刚关门没发出声音,你现在闯进去发出声音怎么办?” “发不发出声音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吵到别人睡觉。” 张骑鱼可是四师兄,他说话郭河桥还是得听,他道:“那好,等他不睡觉了,我再以绝后患。” “诶呦。” 郭河桥又被李堑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依旧打在郭河桥的后脑勺上。 郭河桥现在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李堑的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走走走。” 李堑带着所有人又回到了刚才说话的大厅当中,而小师叔已经躺到了大厅中的矮榻上睡觉了。 所有人又围坐在了一起,只听得李堑说道:“那滴黑色水滴很奇怪,我以前见过,那是天地之间纯黑无光的东西,它也不会容纳任何光的出现,现在出现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不知是好是坏。” “师姐,你说的那个黑色水滴真有这样厉害?居然不会容纳任何的光?” 香袖手上的蝴蝶依旧停滞在她的手上未曾离开过她的手。 “应该不会吧,我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不会容纳任何的光芒的东西,光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力量,难道有东西比它还要强大?” “有光所以有白天,无光所有有黑夜,这一切都因光而起。” 解书剑说话了,她坐在李堑的身边,身后刚好是她的小师叔,她正拿着小师叔的头发拨弄着小师叔的鼻子。 小师叔打了个喷嚏,然后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好痒。” 李堑说道:“小时候师父带我行走天下,我记得穿过茫茫大海、千里雾源、万里荒漠之后师父带我走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一个缝隙,就像是天地被割开的一道缝隙。” “师父带着我走进了那道缝隙里,只一步,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光明,黑的让人心惊胆战,黑的让人失去了所有希望,黑的让人恐惧欲死,就如同你被流放至了一片虚无。对,就是一片虚无,让你自己的都感觉自己不存在。” 李堑回想起那时候的经历,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继续道:“凭借着师父通天的修为,我们走了一步之后,也无法再在黑色分析当中走一步,而师父也是因为那次之后身受重伤,闭关十五年。” 解书剑停止了摆弄小师叔,她老老实实坐回地上,说道:“我也记得师父带着师姐出去了几年之后是被师伯万里驰援救回来的,不仅是师父闭关十五年,师伯也因为这样而导致半身不遂,至今在洗身洞中恢复。” “以师父和师伯这样通天修为都败于那道黑色缝隙,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适穹用手指擦着自己下巴,他时不时的看一下自己的手指,看能不能擦出泥来。 “不,不是黑色缝隙,我能感觉到是一道人影。” 李堑斩钉截铁的说道:“师父和师伯都是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给打伤的。” 除了李堑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郭河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肯定没有任何把握掌控这个年轻人,所以我们还是尽快杀了他才好。” 李堑又是一巴掌,随后他们的小师叔也醒了对着郭河桥也打了一巴掌。 郭河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屈的说道:“我明明说的很对,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打我。” 李堑说道:“你一天到晚不是杀这个,就是杀那个,打打杀杀有什么用?” 小师叔坐在了郭河桥的身边,其他人都挤了挤好给小师叔让出位置。 小师叔搂住郭河桥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是将这件事处理好,杀人虽然说也是处理事情的一个办法,但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只有用最好的办法处理好事情,这才算是做好事。” 小师叔继续说道:“那个年轻人身上有这样厉害的东西,我们就更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要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这样只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再说了,做事要讲道理的嘛。” 郭河桥道:“那小师叔,你说怎么办?” 卿黄山李堑七个师姐弟是卿黄山目前辈分最高,修为也最高的七个人。他们的师叔伯辈还活着的不多,辈分最高的就属他们的大师伯,也就是他们口中洗身洞中的那位。 李堑他们辈分的同门师兄弟都下山了,去寻找能够治愈他们大师伯的药草良方。 现在与事的人就是他们的小师叔,所以按照辈分,他们只能听从他们小师叔的话。 并且他们小师叔现在说的也很有道理。 “黑色水滴的事情不要管,这又不是我们算到的事情,我们算到的只是那件事,把那件事处理好了,再来处理这件事也不晚。那个年轻人的修为离你们不是还有好几个十万八千里嘛,途中有意外你们出手都来得及。” 于是乎,这件事情又拍板了,按小师叔说的办。 其他人都走了,这里就只留下了他们的小师叔和徐白衣。 他们的小师叔打算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徐白衣又回到二楼,整理了半天把自己的心得重新放好。 等徐白衣下来的时候,小师叔坐在客厅里喝着粥。 “小师叔,你还没睡?都到子时了。”徐白衣掸掉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就坐到了小师叔的身旁。 小师叔恼怒道:“你在楼上这么大动静,我怎么睡得着?” 徐白衣收拾完心得,心里面高兴自己没有让自己的师姐和师兄们来翻阅自己的心得。 他笑嘻嘻的说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小师叔放下手里面的碗,翘起二郎腿,说道:“后面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走,听我的话,我们尽早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也能不再出远门了。” 徐白衣道:“是这样,剪花村离这里也不过一剑之远的地方,一天就足够来回了。” 小师叔说道:“这次我打算出去找一些材料,我给自己铸一把剑,到时候你帮我来铸剑?我听李堑说铸剑开封时用的是强者的血,剑就会比普通的剑要厉害。” 徐白衣豪气干云的说道:“没问题,只不过一点血而已,这点血我还是出得起的。” 小师叔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最老实厚道的。我也不让你吃亏,你心得上我看到的那几页的事,我就不往外说。互惠互利。” 徐白衣被自己阻止了其他人的事冲昏了头脑,都忘了他的小师叔可是看到了自己心得。 不过他现在也只能相信他的小师叔不会多嘴把自己的事给说出去,要不然自己在卿黄山就没法做人了。 “小师叔我们可说好了,这件事不往外说。只要你不往外说,我就帮你的剑开封,要知道我的修为再苦境不低,开封的剑绝非凡品。” “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小师叔敷衍了几句,就让小童给他安排厢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二章 金阵 大清早吴钩就被吵醒了,他打着哈欠起了床,走出房间,沿着屋檐走了几步,一个小童看见了吴钩醒了过来,便对他说道:“客人,洗漱在这边。” 小童带着吴钩走入灶房,小童用瓢给吴钩舀了热水到盆里,然后递给了吴钩一张帕子。 吴钩用帕子把身子擦了一下,拧干帕子,把水一倒,倒在了旁边的水沟里。 吴钩问道:“请问,这水会流往哪去?”他想起昨日的瀑布之水无缘无根,随口问了一下。 小童正在烧火,准备煮今天的午饭,小童道:“这水会流到瀑布里然后流下去。” 吴钩哦了一声,问道:“那也就是说用瀑布水的人可能喝到你们的洗脸水?洗脚水?” 小童想了想,然后说道:“应该是这样吧,不过瀑布水很多,应该不怕不干净。” 正说话间,徐白衣走了进来,吴钩起身对他拱手行礼道:“前辈。” 徐白衣笑道:“我听小童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 “饭弄好了没有啊,我肚子饿了。” 大堂内徐白衣的小师叔有气无力的对着灶房喊。 “怎么样?饭菜弄好了吗?” 徐白衣看向自己的小童,小童掀开锅盖,看米饭熟了,说道:“师父,可以吃饭了。” “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 “吴钩。口天吴,金勾钩。” 徐白衣和自己的小童端着饭菜走进客厅,摆好饭菜,小师叔拉着板凳就坐到了桌子上。 “快吃快吃。” 小师叔端着自己的饭在那里刨饭。 徐白衣丝毫不见怪,因为他的小师叔以前就没吃过饱饭。 “吴钩啊,是这样,吃完饭,我们就往剪花村去,我记得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跟我说过在剪花村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给你留下来的。” 徐白衣的吃相就很好看,一口饭菜要咀嚼三十六下才吞下肚。 而吴钩,则是克制着自己吃饭的速度,可就算如此,他吃饭的速度比两个小童都要快。 小师叔咽下一块肉,边给自己盛饭边说道:“不要客气,客气只会让自己吃亏,连饭都吃不好,吃不饱。” 这句话,说给吴钩听的。 徐白衣听后哈哈一笑道:“随便吃,不用拘束,我们偌大卿黄山还能把你给饿着不是?” 一顿饭吃的很快,毕竟徐白衣吃完一碗,小师叔就吃饱了。 小师叔和两个小童把碗筷给洗了,走进客厅说道:“那我们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徐白衣点头称是,带着吴钩就走出了自己的这座小洞府。 在瀑布外,徐白衣挥袖一展,一道剑影出现在三人眼前,在吴钩惊讶的眼神中,小师叔已经跳了上去。 “上去吧。” 吴钩跳了上去,跳上去时他心中还有些害怕,虽然凭借自己的修为能够凝结刀影,但那也只是利用刀意而已,伤人的不是刀影而是他的刀意。 吴钩小心翼翼的站在剑影上,用力踩了踩剑影,发现剑影坚硬如铁。 徐白衣没有站在剑影上,他凌空而行,他一动,剑影跟随着他同时而动。 一人一剑就在这险峻山峰之中穿梭,猎猎的风让吴钩呼吸都困难,再看小师叔,他眯着双眼,鼻子和嘴巴用一块布给挡住了。 吴钩心念一转,他体内的元气向外迸发挡住了自己,他原本想要给徐白衣的小师叔挡住风,可是做到体内元气外放三寸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千里之地,对徐白衣来说真的太过于简单,简单到他发了会呆就到了。 他们三人落下地来,只见三人眼前一个高大牌坊上悬挂有剪花两字的牌匾。 “这?” 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片废墟。 徐白衣率先走入了剪花村,他刚刚走入地面就有些异动,随后徐白衣就退了出来。 “小师叔,这里有人设置了阵。” 徐白衣退到牌坊外,看着这依山而建,花红柳绿的剪花村。 小师叔靠着牌坊,斜着身子仔细看了里面的景象说道:“花红柳绿,房屋却倒塌破败,这是个什么阵?” 吴钩懂得东西自认比他们两位少之又少,就没有插话,不过他认为徐白衣修为已经很高了,他的小师叔肯定更高。 徐白衣道:“那我来试试。” 小师叔退后了几步,徐白衣剑指一引,一道冷然剑影直接冲入了剪花村内。 霎时间,地面冲起金色光芒将整个剪花村笼罩,而徐白衣的剑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嘿,有点意思啊,连徐白衣的剑影都被吞没了?” 徐白衣说道:“这个阵奇怪的很。” 小师叔走到徐白衣身旁道:“奇怪在哪?” “不知道。” 小师叔气急道:“你不知道你说奇怪的很?我看你是奇怪的很,脑子被驴踢了。” 徐白衣嘿嘿一笑道:“我就只是觉得奇怪了。” 小师叔没好气的说道:“快点解决这个阵吧。” 这个阵被徐白衣的剑影激发,嗡嗡作响,金色光芒在不断的流动。 徐白衣看了看四周,看见远处有一只小鸟,他伸手一抓,就将小鸟抓到了手中,然后一掷,将小鸟丢进了阵中。 小鸟刚入阵,就倒在了地上,看上去似乎是死了。 小鸟死的毫无征兆。 “要是解书剑和香袖看见了你让小鸟去送死,估计得被她们两个轮着打。” “这不是师姐们不在嘛?” “小师叔,我真的觉得很奇怪,我有点害怕了。” 小师叔疑惑的问道:“你害怕什么?” “我有点怕死。” 小师叔挠头道:“你快点吧,赶紧把这件事了结,要不然我来。” 吴钩听到小师叔说出了这句话,眼睛就紧盯着小师叔,他想看看小师叔出手是如何的惊天动地。 “还是我来。” 徐白衣不可能让自己小师叔出手。 他双手一展,使得却是让吴钩惊骇的一招,万剑凌空。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剑影让吴钩的刀意胆颤,吴钩嘴角溢出鲜血,他低着头不敢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剑。 他注意到小师叔则是在那里数着徐白衣的万剑到底有多少剑,有多少样式的剑。 吴钩暗道:“不愧是徐白衣的小师叔,这万剑凌空与他而言就如同无物一般,只怕的境界能达到无物境了。” 随臂驱使的万剑,冲向了这座金光流动的阵。 徐白衣负手而立,另外一只手虚张,让自己的剑影和金阵元气波动不外溢,以免伤及无辜。 然而徐白衣的剑影和金阵居然斗得个不相上下。 金阵居然毫无动静,只是徐白衣的剑影冲了进去便消失不见了。 “诶呀,徐白衣你这招没用啊。” 小师叔看徐白衣万剑凌空却是扑了个空,取笑道:“莫不是你的剑变成了切豆腐的刀了,只能切切豆腐。” 徐白衣收了万剑凌空,摇头道:“那该如何?这阵过于奇怪了,悄无声息就让我败招了,也没用个阵像,他也没主动攻击我们。” 吴钩说道:“前辈,若是我们进不去剪花村,那便算了吧。日后我自己再寻其他办法。” 可是徐白衣却没有同意吴钩的想法,毕竟吴钩身后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剪花村必须要进去。 徐白衣道:“这也是先前老者对我的嘱托,既然我已答应下来就毫无放弃之理。”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徐白衣现在毫无办法。 “要不我叫三师姐来吧。” 徐白衣这句话问的是小师叔,小师叔却道:“我觉着,既然那个人把东西留在了剪花村,那这个阵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留下来的。这也说明了那个东西很重要。要不然留在随便留给剪花村的一个人,万一那个人给他弄丢了,或者死了呢?” “你去试试。” 小师叔拍了拍吴钩的肩膀。 吴钩愣了一小会,直到小师叔不耐烦的拍他肩膀道:“那东西是给你留下来的,所以很有可能这个阵是为了防御别人也为了识别你,所以你去试的话,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们会在后面照看你,万一有危险,虽然我们不能破阵,但是救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吴钩很显然相信了小师叔的话,他认为小师叔的修为已达世间最高。 “好,我去。” 吴钩踏步往前走,徐白衣欲伸手拉住他,虽然他觉得自己小师叔说得对,可是他之前心里觉着害怕,这种感觉让他对这个金阵不得不抱着十分的警惕。 小师叔拦住了徐白衣,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小师叔用卿黄山的传话术对徐白衣说道:“让他去,如果这个阵真是为他准备的,那这个阵就会解,不是为他准备的,这阵杀死了他,那也解决了李堑所说的后顾之忧。” 徐白衣对小师叔的做法有些不悦,他道:“我们不能让他送死啊。毕竟和我们卿黄山有些情分在,再者随意让别人去送死,这与杀人有有何区别?错在我们。” 徐白衣说完,他就要开口说话,阻拦吴钩。 可是此刻吴钩已经走过了牌坊,半个身子走进了金光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三章 金阵入体 “来不及了。”徐白衣手中一握,他的那柄利剑出现在他手中。小师叔却说道:“不急,等他真有危险再出手,你贸然出手万一激发金阵,那就是火上浇油了。” 徐白衣听小师叔如此一说,虽然并没有马上出手,但手中的长剑却是直指金阵,丝毫不怀疑,徐白衣这一剑再动之时,必然会有崩天裂地之势。 小师叔和徐白衣紧盯着吴钩。 吴钩全部踏入金阵,金光流动加剧,金阵当中有金色光芒流向吴钩。 吴钩惊骇,欲退出金阵,小师叔却喊道:“你再往里走,不要担心。” 吴钩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再踏入一步,此时金光流动加剧,吴钩见这金阵对自己并无伤害,又往前走了一步,吴钩看见这些金光流向了自己的丹田。 可是他内视丹田,却发现自己的丹田并无一物,空空荡荡。 “这是怎么回事?” 吴钩心中暗问,他不知道这金光涌入自己丹田是为何,且流入之后金光却又消失不见。 忽然之间,吴钩觉着体内经脉穴位中的天地元气开始涌向了丹田。 “嗯” 徐白衣能感觉到四周的天地元气向金阵涌来,此刻的金阵就如同一个漩涡。 金光阵不仅是穹顶金光流动,而是整个金阵开始流动起来,徐白衣和小师叔看见那金光之中花红柳绿变为颓败随后又生机勃勃。 “这阵中的花草树木循环开败,而且我看那些残墙断垣似乎有在复归的模样。” 小师叔注意到金阵当中物件的变化。 现在吴钩已经被金光完全笼罩,徐白衣和小师叔已经看不清吴钩的模样。 “看来我猜对了,这个金阵就是为他留的。” 小师叔有些得意的说出这句话。 而吴钩现在则是感觉自己身体极为难受,那些涌入自己体内天地元气速度极快且一次性涌入很多,自己的经脉被撑的将要裂开。 吴钩现在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任凭天地元气涌入丹田,更让吴钩感觉到恐惧的是,他的丹田处居然开始散发出了黑色的丝线,这些黑色的丝线让在金光中格外显眼,黑色的丝线流入了他的经脉,顺着经脉流向了他的眉心。 吴钩体内被黑色丝线占据,经脉也被黑色的丝线染成了黑色,而那吴钩经脉的疼痛感正在减少,可是眉心的疼痛感却在迅速攀升。 头疼欲裂,可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力气发出声音,他身体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在吴钩的眉心,黑色的丝线正欲包裹鲜红的血滴,这滴血是李清栏的眉间血。 那滴鲜红的血液散发着红光,让黑色丝线无法遁形,黑色丝线一见光就消退一些,于此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的丝线互相缠斗。 而吴钩自己的血液居然被两者的力量给挤出了体内,自他七窍之中流出,如此流下去吴钩必然会血流干而死。 可是吴钩现在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被逼出体外,随着流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吴钩意思开始模糊起来,不久之后吴钩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眉间的鲜血还在和黑色的丝线缠斗,两者不相上下。 良久之后,吴钩血彻底流干,而他眉心的红色血滴被黑色丝线包裹,在吴钩的眉间缓缓转动,随着转动的开始,吴钩体内的经脉开始逐渐溢出鲜血补充他经脉中流失的鲜血。 现在吴钩的模样,看上去如同干尸一般,随着经脉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皮肤逐渐恢复。 而在剪花村外,狂风大作,徐白衣护住小师叔站在剪花村外看着村内的变化,此刻已经是天黑了,日月星辰浮现,而今晚的日月星辰格外耀眼。 “我看这满天星辰和吴钩似乎有感应。” 小师叔抬头看天,看着闪耀的星辰继续说道:“看来那件事必然和吴钩有关系,或者是说必然和无缘无故之人有关系。” 徐白衣点头道:“现在金阵光芒已经减弱很多,看样子似乎都进入了吴钩的体内。” 两人坐在原地等着吴钩的变化。 等到日出之刻,金光消失,满天星辰渐暗,吴钩开始醒来,他丹田之中有一道黑色的漩涡,漩涡外是金色光芒包裹,如同一轮朝阳。 吴钩呼出一口浊气,这一口浊气呼出,他体表如同龟裂的旱田,皮肤寸寸断裂然后掉入地面,随后他全新的躯体展现在小师叔和徐白衣的身前。 “渍渍。”小师叔笑了一声,徐白衣咳嗽了一声。 早上风寒,所以吴钩觉着自己现在很凉,特别是某个部位,他低头一看,赶忙用手捂住的,看了看四周,自己的衣服已经稀烂穿不了了。 小师叔脱下自己的袍子准备递给吴钩,却发现吴钩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这股酸臭味和自己以前的一样,他说道:“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吴钩闻闻身子,自己身体确实散发着难闻的气温,他看着剪花村中有一条小溪,直接跳入小溪之中。剪花村的小溪因为几十年来无人踏足,所以当中螃蟹鱼虾都较多,随着吴钩踏入小溪中的鱼奋力的向两端游去。 小师叔对徐白衣说道:“你看他身体有何变化?” 徐白衣点头,他用卿黄山秘术仔细探查着吴钩体内发生的变化。 可是吴钩体内却如同泛起了雾气,让徐白衣看不清楚吴钩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白衣道:“看不清楚,向来是昨日的变故导致的。” 小师叔点头道:“看来这个金阵给他留下来的东西不简单,幸好我们卿黄山与他较好,一会问下他体内发生了什么事,此人心思简单若是我们对他好,他自然对我们好,相比不会不回答我们。” 徐白衣没有答话,所以吴钩洗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后,小师叔上前问道:“吴钩,你得了传承,体内感觉如何?” 吴钩穿上袍子,小师叔的身材和他的身材相差不大,穿上去刚好合适,他说道:“前辈,我体内如同有一个日月星辰一般。” “那你有没有找到回到大唐的方法?”徐白衣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这也是吴钩最想要得到的答案。 吴钩说道:“暂时没有。” 徐白衣思索片刻后说道:“那我们还是先回卿黄山吧。” “朋友,来我日旭宫不多留几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嘛?” 正当徐白衣要御剑飞行时,空中传来笑声,徐白衣抬头,发现三名锦衣男子正乘风而来,在三名男子身后还有十余名弟子正在山间跳跃,他们没有前面这三名男子乘风而行的修为本事。 徐白衣低声道:“日旭宫离此不过八百里,想必是昨日的景象惊动到他们了。” 吴钩低声问道:“前辈,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我怕他们是来者不善啊。” 徐白衣低声道:“你们躲在我身后,真是来者不善,能跑就跑。” 那三人落下地来,对着徐白衣掬手道:“敢问道友来自哪座洞府?” 徐白衣回了一个礼说道:“在下卿黄山徐白衣。” “哦?是白衣踏万剑而行的徐白衣?” 三人中的年纪最大的老者笑问了一声,徐白衣道:“正是。” “在下日旭宫江不载。” “在下日旭宫共不具。” “在下日旭宫叶不式。” “见过三位道友。” 四人寒暄几句,当中年纪最老的江不载问道:“徐道友,你千里来剪花村不知有何贵干?” 日旭宫取的是日出之旭的意思,每当太阳升起的第一刻,总会有意思阳光洒在他们日旭宫的大殿之上,所以叫做日旭宫。 徐白衣对日旭宫不陌生,以前杀过他们几个弟子。 徐白衣笑道:“带着山中弟子到处游览,见见人世间。” 江不载哈哈一笑道:“能够让徐道友亲自带着到处游览的弟子只怕就是山中的杰出弟子,我倒想见见少年英姿。” 江不载的双眼紧盯徐白衣,共不具和叶不式的双眼看向在徐白衣身后的小师叔和吴钩。 徐白衣早就将两人的气息封锁,让他们两人看不出什么来。 共不具笑道:“徐道友,至十七年前,你我在封禅之地分别,好久未见了,我们去饮上几杯如何?” 徐白衣很干脆的答道:“不去。” 共不具所说的他们两人十七年未见,说的是十七年封禅之地的一战,苦境众多门派实力在封禅之地抢夺宝物,卿黄山当时只去了两个人一个是柳适穹一个是徐白衣,徐白衣万剑凌空击杀无数高手,其中有两人就是共不具的同门师兄。 江不载低声对共不具和叶不式道:“昨日的异象关乎天地星辰非同一般,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带回去。软的不行,那就硬的,反正卿黄山和我日旭宫早有恩怨。” 说完,江不载笑道:“那徐道友,你不肯去,我们就得绑着你们去喽?” 徐白衣道:“我不喜欢打架,我说了没什么事,可为什么你们就这样不信呢?” 江不载哈哈一笑,没有在说话,只是杀气腾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四章 日旭宫 徐白衣废话不多说,他的利剑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一剑横栏,小师叔则拉着吴钩向后退去数丈。 徐白衣要以一敌三。 江不载三人分开,江不载在前,共不具和叶不式分别列于左右两侧,他们一来使用的便是三人合击的阵法。 徐白衣一剑刺出,这一剑让之威让的日旭宫三人迅速后退。 当先的江不载说道:“这徐白衣果真是厉害。” 他们三人被徐白衣的一剑逼出十丈之外,徐白衣的剑气让剪花村的残垣断壁化为了尘土,可想江不载三人所承受的压力如何。 江不载手中各自握剑,纵身一跃,封住徐白衣天地人三向,用的是日旭宫的三才阵。 而在他们身后山涧中跳跃前行的日旭宫弟子也已杀来,江不载大声道:“擒住那两人。” 十余名弟子杀向吴钩和小师叔。 吴钩对小师叔道:“前辈我来。” 吴钩自信对付这十余名日旭宫小辈绰绰有余。 徐白衣的长剑凌空飞旋,江不载朗声说道:“徐白衣你曾在封禅之地杀我师弟,今日我看看你能有多厉害。” 三剑齐出,徐白衣丝毫不惧,他一柄剑飞上天际,随后落下,这一落有一名称叫做,一剑定江山! 这一剑,这一剑看似普普通通,只是一柄长剑落下而已,可是三才阵中徐白衣的剑气激荡如川流。 随着这一剑落下,川流不息的剑气冲向日旭宫的三才阵。 这川流的剑气让江不载心中一惊,他从未与徐白衣交过手,只是听说过这位白衣踏万剑而行的剑圣而已。 而共不具和叶不式则是见过徐白衣的厉害。 就算如此,三人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随着那柄剑落在徐白衣天灵穴上三寸,三才阵被徐白衣的剑气所迫,而远处吴钩的九柄刀影摧枯拉朽将十余名弟子直接给斩杀掉。 徐白衣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下和日旭宫的恩怨就更难以解决了。 徐白衣回到吴钩和小师叔身边,御剑而行,直飞回卿黄山。 江不载拦住了欲追的共不具和叶不式道:“莫追,徐白衣的修为比我们三人都要强大,我们还是回去让宫主定夺,莫不要莽然送了性命。” 在空中小师叔说道:“徐白衣,回去之后立马让山中子弟备战,我估计这件事日旭宫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免不了一阵杀戮。” 徐白衣点头。 吴钩说道:“前辈这日旭宫什么来头?” 吴钩认为卿黄山的前辈修为高深莫测,他不认为世间还能有其他门派匹敌,不过在小师叔口中,这个日旭宫只怕是能与卿黄山相提并论的地方。 “日旭宫是剪花村八百里外的宗门,实力与我们卿黄山不分上下,早些年就与我们卿黄山有些恩怨,只不过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而已。” 这番话是小师叔对吴钩说的,实际上小师叔对日旭宫的恩怨由来已久,只不过这件事情小师叔从未对人说起过而已。 徐白衣这次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就带着吴钩和小师叔回到了卿黄山。 李堑刚好站在石桥上,她看见他们三人回来了,便问道:“师弟怎样了?” 吴钩对李堑行了礼唤道:“前辈。” 李堑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徐白衣无奈的说道:“惊动了日旭宫的,刚才吴钩又杀了日旭宫十余名弟子,我看要不了多久日旭宫必然回来找麻烦。” 李堑抱胸的手放下,她道:“反正我们卿黄山与日旭宫恩恩怨怨不知多少年了,要来就来。” 比起日旭宫的事,李堑更关心吴钩的事情,她问吴钩道:“你这次收获如何?” 吴钩道:“我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涌动,但我一时半会还未掌握。” 李堑则道:“那你先去闭关,等你能够掌握之后再出来。” 小师叔对着徐白衣道:“徐白衣你带他去。” 徐白衣点头,等徐白衣走后,小师叔说道:“这次日旭宫是看见了昨日星辰的异象才赶到剪花村,所以他们日旭宫来我们卿黄山是一定的,我估计大战也是在所难免。” “这一次,要做好准备,能杀多少是多少。吴钩身后牵扯重大,我们不能让其他山门将他带走,否则那件事将会不可控。” 李堑道:“师叔放心,我们不会让日旭宫得逞。” 小师叔笑道:“这是自然,只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们有谁会受到伤害,记住到时候千万别手软,如果你们死了,凭借我的修为是绝对组织不了那件事,为了我们卿黄山也好,为了苦境也罢,你们都要活下去,所以能杀死别人就要杀死别人,不要留给别人杀你们的机会。” 李堑思索一会,然后点头道:“师叔放心。” 小师叔点头,他现在要往洗身洞去,等大战爆发,凭借他的修为,只有被杀的分,而洗身洞是卿黄山的要地,那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虽然那里有一个老不死的,说是自己的师兄,整天摆着臭脸,但是好过于自己的小命丢掉的好。 小师叔,是卿黄山最有心机的人。 ······ 大唐,长安。 皇宫内,李丰瑞和李清栏端和林家姐妹正在说话。 今天要说的事是金帐王庭的使团今日在朝堂上提及的事,为了见证金帐王庭和大唐的友谊,金帐王庭向大唐提亲,娶一位公主做金帐王庭的王后。 大唐之中,年龄适嫁的公主就只有李清栏。 也可以如此说,李映生只有李清栏一个女儿。 所以李清栏在皇室当中是最为得宠的。 这无疑是让李清栏嫁到金帐王庭。 李映生没说话,三皇子当场拒绝,而李清栏同父同母的哥哥李丰瑞则是严厉斥责。 一场朝会最后不欢而散。 朝中部分大臣则认为,天女之姿代表着大唐尊仪嫁金帐王庭做王后是大唐之风的彰显,也是大唐壮大见证。 李映生面无表情听着他们互相辩论,太子李丰瑞也因为这件事被朝中那些大臣们称为幼儿之念,难堪大任。 “想不到三皇子那个家伙居然会帮我们。”林饮歌坐在下方,她对这件事可是嗤之以鼻,让大唐公主远嫁金帐王庭,就等于是金帐王庭想吃天鹅肉。 林饮歌大声说道:“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得到嘛?我们大唐的公主的肉还得是天鹅肉当中的天鹅肉,要吃也得是我大唐的人吃,比如吴钩这种人才能吃。” “他们就是一群野蛮之地的人,一身。”林饮歌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清栏恼怒的道:“饮歌你在说什么!我是大唐公主,天女,什么天鹅肉什么吃天鹅肉的。” 林饮歌嘻嘻一笑,起身说道:“我看啊,吴钩消失的这些日子,你的脾气明显比以前暴躁了很多,你明显就是对吴钩有好感。于此我倒是。” 林饮歌的话又被打断了。 李清栏无奈的道:“我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他只不过是我带来人,又是林叔叔的弟子,所以平日里我才对他有些关注而已。以后我哥哥当了皇帝,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对我宠溺,我还不是得找些人当个靠山?” 李丰瑞听完李清栏说完,手中纸扇一叠,他笑道:“你看,我物色了吴钩,你呢也要找靠山,要不就嫁给吴钩。这样,父皇到时候就算是真有意思让你远嫁,你也不能远嫁了。” “哥!” 李清栏拍了一下茶几,李丰瑞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他不能修行,可他妹妹可是修行者当中的天才,免不得惹怒了挨打。 “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把这件事给挡下去,既然有朝中大臣同意了,那这件事必然会成为接下来朝堂议事的内容,且我适嫁的年龄,母后早就为我选了人选,弄不好这件事会成真的。” 李丰瑞道:“这件事难以处理,就怕父皇会顶不住朝中大臣的压力。” “我倒有个办法。” 话少的林冷月说话了,她对着李丰瑞使了个眼色,李丰瑞便让其他人全部出去了,并让自己的侍卫守门,一丈之内不允许有人踏入。 “第一步,让金帐王庭犯边,这样朝中大臣就无话可说,他们的脾气一向是软耳朵,金帐王庭认输了,他们才会摆出和善的脸色。” “第二步,招亲。让皇后娘娘带着清栏去招亲,招的一定是有权有势的各大家族的公子。公主谁不想娶?这当中的政治意味十分强烈,很多家族定然会踊跃。这样朝中的声音就会少很多。” “这两步如果能走通,我相信嫁公主这件事一定会被压下去。” 林冷月很有把握。 李丰瑞犹豫道:“犯边一事难做,现在两国休战,金帐王庭现在也在休养生息当中,如何让他们犯边?其次,如果招亲敲定了之后,我妹妹还不是要嫁?” 李清栏眼睛一亮,看向李丰瑞说道:“哥,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人手,虚传消息引金帐王庭一部来袭不是问题。至于招亲,我只要说这些公子哥我需要校考一边,拖时间倒不是问题,把金帐王庭拖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丰瑞一咬牙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其实这件事李丰瑞不应该出手相助,毕竟暴露他的人手会让他的父亲忌惮,更何况是在国事上,皇位可是刀山火海,少不了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的戏码,怀疑的大树一直都在遥遥直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三十三重天 “要是吴钩在这,也许他还能有更好的法子。”林饮歌轻轻叹息了一声,吴钩就如同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皇帝李映生去请问研院的先生,请先生出手,先生最后只给了李映生几句话,说是无根无缘,无法无踪。陪着李映生前去的吴清远给李映生解释道:“先生也找不到吴钩,这件事所涉天道。”无奈之下,李清栏恳请李映生让大唐的谍网继续寻找吴钩。可是数天过去了,丝毫没有吴钩的消息。李清栏也让吴清远远寄了一封书信给秀楼,李清栏和林家姐妹一致认为这件事必然和秀楼脱不了干系。“有可能。他是将军,又在林叔叔门下,谋略想来不差。”李丰瑞品了一口茶,吐掉茶叶,对林饮歌的话表示同意。李清栏并未再多说话。“那这件事暂且如此行事,不过在行事之前我得先去探探父皇的口风。”李丰瑞知道有些事该瞒有些事不该瞒,有时候就算是你想瞒你也瞒不住,毕竟他父亲才是天底下权利最高的人。······卿黄山的李堑等人现在各位一峰,静候日旭宫的高手前来。吴钩的闭关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毕竟那件事关系着苦境的大危机也关系着大机缘。他们的小师叔躲在了洗身洞里面,等着他们将敌人赶走。小师叔坐在蒲团上,在他对面的小池塘中白色的液体上蒸腾着白气,一个老头在里面沉浮。这个人就是李堑的师伯。“日旭宫里的人就让你们这样戒备?难道我卿黄山还和他们日旭宫平起平坐不成?”师伯对李堑有些怒其不争。小师叔盘着腿前后摇晃的说道:“师兄,你不要急嘛。这不是为了万无一失嘛?”“万无一失?我卿黄山什么时候有失过?”师伯虽然在说话,可身子只是在小池塘当中不断的沉浮,他需要这方池塘来给他温养身体。“你说说你,当初让你好好修行,你偏不,你好好修行了,还需要跟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待在这个洞里面?”小师叔瞥了他师兄一眼,对他师兄的话摇摇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他现在在闭关,看在金阵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留给他。”小师叔撇了撇嘴道:“能有什么东西啊?东西再多,能有我卿黄山厉害?”“我卿黄山自然很厉害,可也只是天地后生的,不是天地先生的,我猜想先前那个无缘无故之人就是天地先生的人。”“天地先生?神神怪怪?”“自然不是神神怪怪,而是天上面的东西。”小师叔叹气道:“哎,我早就听说了你们这群人修行修的是仙,让自己成仙,飞升上天。”师伯怒斥道:“混账东西,什么叫让自己成仙?你虽然境界低,且过于怠惰,但也是修行之人,吾等修行之人为得是追寻大道!”小师叔知道他师兄看不见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学着他的语气在那里无声的重复着师兄的话。“据说天地之间共有三十三重天,三十三重地,每一重地、每一重天都是时间的结果,重重不同。你不信的话你看现在的这个无缘无故的人他就是来自我们脚底下的那一重地。”小师叔对师兄的话不可置否,但是他还是不想听他师伯说这些话。说来说去,都是相让自己去修行。这修行有何好处?小师叔早先只当是一个乞丐而已,每日巴望的只是一日能有一餐饱罢了,现在就是能达到一日三餐,其他便无所求。现在他修行境界不高,可足以让他养生活七八十岁,非要去修仙,修仙修得不好身死道消。“师兄当时是你自己说的,修行是夺天地造化,会有业果上身,弄不好就得身死道消。我还不如就当个普通人,就是一个春来秋去,生长衰败随自然天道呢。”在池塘里面的师兄没有再多说一句让自己师弟修行的话,毕竟自己这一脉对于自己师弟有愧。吴钩还在那里感受金阵给他留下来的东西,体内金光和黑光轮转流动,看上去十分诡异。现在卿黄山的年轻一辈弟子都盘坐在自己那一脉石桥上,盘坐养神。徐白衣这一脉的弟子,吞吐呼吸之中有万剑共振之鸣。李堑这一脉的弟子,吐气吸灵有剑气凌厉之感。柳适穹的这一脉,则是人人持刀而坐。每一脉都有其一脉独特之处。而卿黄山弟子更是相信,自己一脉之力就抵得上其他宗门一门之法。百里之外的元宗门龙文铭和张文香隐隐看到了卿黄山上的各种异响。“卿黄山遇上了大敌?”龙文铭有些惊讶,对于卿黄山他从小就知,天下名山之首。原本他自己年幼就想入卿黄山,可惜自己最先被元宗门收入了门下。在龙文铭和张文香两人身后,一人正快步走来。“龙兄,张兄。”“华兄。”三人互相打招呼,这个元宗门新来的华兄就是大唐秀楼的华秀山。华秀山被徐白衣一件重伤之后,被张文香救了过来,并让华秀山加入了元宗门中,成为了元宗门的长老,毕竟一个修为抱一境界的强者,在苦境并不多。华秀山初来苦境,毫无根脚,加入元宗门是他最好的选择,于是答应了入元宗门。在龙文铭和张文香的介绍下,也知道了当初是什么人救走了吴钩。“卿黄山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可能是有强敌入侵吧。”华秀山笑问道:“苦境还有比卿黄山更厉害的宗门?”龙文铭道:“比卿黄山更厉害倒不可能,但是和卿黄山不分上下的宗门也还有几个,离我们最近的是两千里之外的日旭宫。”“日旭宫?”“也是一个厉害的宗门。”华秀山对于这个龙文铭口中的日旭宫颇感兴趣,他问道:“为什么叫日旭宫呢?他有何用厉害?”“日旭宫这个名称由来是因为太阳初升时的阳光都会照射到日旭宫上,所以叫做日旭宫。据说日旭宫的创建者和卿黄山的祖师同宗同源,只是不知道为何两人分裂了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六章 日旭宫 在吴钩眼中浮现的是一篇经文,这篇经文与唐文不一样,似草原上的文字又似西域的文字,吴钩每天一皱,这些字看的很眼熟,吴钩想了想。后来吴钩才想起来,原本这篇经文的文字他母亲曾经教过她,这让的吴钩心存疑虑。五六年没有再写这种字,吴钩识认起来有些阻碍,可好歹认识。这是一篇功法,功法最前写的功法名字《镇压》,很奇怪的名字。吴钩思量了片刻,他打算联系这篇功法,他现在实力有限皆是因为他无功法可用。虽然吴钩的体质让他能够调动的天地元气之巨远超同等境界的人,可是没有功法,也就相当于他没有能够最大去运用天地运气的方法。吴钩开始按照功法上的法子来运转体内的元气,这一点很重要,这片名叫《镇压》的功法,利用的不是体外的天地元气,而是运用体内的天地元气。这与吴钩最开始那本《人体秘要》可谓是相辅相成。吴钩开始逆转体内的天地元气,沟通眉心和丹田,他经脉之中金色和黑色丝线不断纠缠,逆转而上。此刻他周身发出大海波涛之声。在洗身洞中的师伯似乎是听见了吴钩发出的声音,他道:“狂风呼啸,大海翻腾?这是什么功法?”小师叔耸耸肩,对此并不感兴趣。主峰上的李堑回头望了一眼吴钩所在之地,眉头一皱,不知是福是祸。“来了!”解书剑传音,李堑望向远处,在远处天际中剑气如虹向着卿黄山疾驰而来。李堑立于卿黄山最高之处,手中的黑色长剑出鞘三分,一道剑气冲出。“噌!”只是一道剑气,逼停了日旭宫的十余位高手,他们凌空站立。持剑看向发出这道剑气的李堑。“来者止步。”“我乃日旭宫擎再天,特意来卿黄山探望。”十余位日旭宫高手之中站出一人,那人一声金黄色衣袍,周身散发出金光,让人看不正切他的模样,他眉心前有一柄巴掌大的金色长剑悬停。“擎宫主,你来我卿黄山有何要事?”李堑现在是卿黄山的首座,她的话代表着卿黄山的态度。擎再天笑道:“堑堑,你我好久没见了。”张骑鱼听见擎再天叫唤的这句话,浑身打了个寒颤,他鸡皮疙瘩都起了。李堑眉头一皱,只不过是一眼,这一眼催动的剑气,让擎再天眉心中的金色小剑光芒大盛,冲出擎再天三尺之外,护住擎再天周身。其他人被李堑的剑气所涉,微微退了半步。“堑堑,昨日我看剪花村中有金光大盛,疑似有东西出世,那剪花村毕竟是在我日旭宫的范围中,所以我们来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擎再天向前一步,笑颜大开的和李堑说话。李堑道:“那东西与你们日旭宫无关,走吧,要不然动起手来,只怕你们日旭宫中得有人在这身死道消。”擎再天却道:“你我关系虽好,可是这件事想来不简单,又在我日旭宫中,我一定得过问。”擎再天看了一眼卿黄山的阵仗,说道:“现如今卿黄山的前辈受伤,主事的七位实力不凡,可是和我们日旭宫还是有些差距,今日我来只是想看看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若真与我日旭宫无关,我答应你不插手这件事。”擎再天这番话说出来,他身后的高手都觉得不妥,纷纷出言。可是擎再天是日旭宫副宫主,哪能容得其他高手多说。郭河桥传音给李堑道:“师姐,这件事我们绝对不能让日旭宫知道,他们绝对会插手,到时候事情不大好控制,一旦整个苦境都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闹翻天,只怕有些久不出事的强者都会出世来我卿黄山。”香袖道:“师姐,今日哪怕动手了得罪的也只是日旭宫而已,但事情泄露出去,只怕我们要与整个苦境为敌。”李堑对擎再天说道:“我卿黄山向来只有邀请别人来,别人才能来的份,而你们并没有我卿黄山的邀请。”擎再天听李堑的话,心中一急劝道:“堑堑,我们就只是看看,我保证绝不出手抢夺。”徐白衣脚下万剑凌空,他走在万剑之上,万剑沉浮,他挡在了擎再天和李堑的中间道:“擎再天你的对手在这。”李堑转身守住了徐白衣的那一峰。擎再天见状,只能叹息一声,他对徐白衣道:“白衣,今天谢谢你了。”擎再天轻声对自己身边的高手说道:“动手吧。”说完这番话,擎再天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堑。随擎再天而来的十五位日旭宫长老高手,散落在各峰,准备进攻卿黄山。奈何门中卦师算出金光涉及天地变化。李堑以一敌三,柳适穹以一敌三,郭河桥以一敌三,解书剑、香袖、张骑鱼以一敌二。张骑鱼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瞧不起人啊,大师姐以一敌三就算了,可是就连郭河桥都要以一敌三了?”香袖手中的蝴蝶飘飞,她身上的香味直入围攻她的那两位日旭宫高手,她盈盈笑道:“你们也看不起我啊。”卿黄山门中弟子抬头上望,他们要看到一场大战。徐白衣脚下万剑齐飞,他对擎再天道:“好像我们有七八年没有交过手了,上次是平手,今天不知道我胜还是你赢。”擎再天欲言又止,他犹豫道:“你死我活。”徐白衣神色微微一冷,他道:“我知道了。”死战。“藏兵决。”擎再天手中一柄与金色小剑一模一样的剑自虚空浮现。两人在刹那之间动起手来,电光火石之中,擎再天冲入了徐白衣的万剑之中。此刻的万剑之中是杀机重重的剑池,剑池之中黏稠的是徐白衣的剑气。李堑那边拔出了黑色的长剑,长剑一出,剑光冷然,剑芒吞吐,她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手中的长剑随身而转,剑影将她周身尽数覆盖,出剑的角度刁转狠辣,围攻她的三名高手无法近身。香袖则是直接化蝶,漫天飞舞的蝴蝶都可以是她的化身,这些蝴蝶看似姿态优雅,实则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是一次杀机,那两名日旭宫的高手刚一交手,就已经被香袖所伤。柳适穹则是手持一柄血色的长刀,他的打法非常狠厉迅猛,刀刀都是无可抵挡之势。其他几人的攻势都非常迅猛,日旭宫中的高手堪堪能够抵挡的住,短时间两者都无法攻破对方。虽然日旭宫高手辈出,与卿黄山也是同一等级的门派,可是当中顶尖天才和高手都死在了流云山的动荡之中,那一场动荡卿黄山也牺牲了不少门中弟子。除去在外为师伯师叔找治愈方法的五个弟子外,他们那一辈也就剩下了李堑他们七个。可是他们七个都是从流云山动荡之中熬过来的天才高手。百里外的元宗门龙文铭、张文香、华秀山紧盯着卿黄山的变化。“好厉害,剑气冲天,元气如大海呼啸。”龙文铭赞叹了一声。华秀山道:“这就是苦境顶尖门派的实力。”吴钩还在体悟他那篇功法,随着联系时间越来越长,他体内的金光愈发光明。而他却也不知外面卿黄山的战局已经爆发。徐白衣的万剑凌空将擎再天困在其中,擎再天是日旭宫中的天才高手,在流云山动荡之中其战力不弱于徐白衣和李堑,要想他们两人分出胜负,只怕要个几天几夜。徐白衣万剑凌空凝成剑池,威力极大,两人战离卿黄山十里之外,山峦满是他们两人的剑痕,险石被击碎掉落山地。擎再天一柄小飞剑左突右突,欲突出重围,它与擎再天的长剑相得益彰,互相配合,在万剑凌空的剑池当中杀出一片立足之地。李堑一剑震飞周不同,回首看了一眼十里外的战局,在这些人当中只有擎再天实力最强,刚才被她震飞的周不同,当年也是她的手下败将。空中传来香袖的笑声,笑声一起,一个蝴蝶刚好落在了日旭宫高手的眉心,随后这位日旭宫高手眉心冒出一滴鲜血,身子掉落下卿黄山的悬崖。“师弟!”另外一名高手怒吼一声,一剑刺来,这一剑如同流光,剑尖中爆发出耀眼剑光。“死吧!”这一剑让香袖避无可避,这一剑直刺如香袖的心口。在剑尖之上,一只蝴蝶被一剑刺穿成两半,香袖就此消失。香袖银铃的笑声没有停止,高空中的蝴蝶还在翻飞,日旭宫中的高手剑光护体,可是这些蝴蝶无孔不入。他被蝴蝶包围了。郭河桥手中的武器却恰似一座木桥,他在桥一端,日旭高手在另一端,无论日旭宫高手如何靠近,都无法靠近他这一端。“这是郭河桥的步不离桥,极为厉害的身法,大家都小心。”一名曾经和郭河桥交手而不死的日旭宫高手提醒他的师兄师弟。郭河桥哈哈笑道:“赵不一,亏你还记得我的招数。”赵不一怎能不记得,当初他差点死在桥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七章 攻山 卿黄山和日旭宫两相鼎力,是中州的两大顶尖门派,在苦境也是赫赫有名,自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当中年轻一辈恩恩怨怨不少,却也未曾发生攻山这种事。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牌,谁也不愿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明面上双方都没有和对方过不去,可是这次日旭宫居然攻山,这让很多修行者十分不解,没有必要打死打活,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洗身洞中修养的卿黄山老辈山北晴也权当日旭宫只是找个借口来试探试探卿黄山。所有日旭宫肯定回来更厉害的人物,要不然怎么试探?连这一辈卿黄山七峰高手都打不赢,还指望着老辈能出手?卿黄山西去三百里有一高山,高山上七名身穿金黄袍子的高手正目视着卿黄山方向。在七人身后盘坐在地上有一虬髯大汉。“宫主,已经有门中高手死了。”虬髯大汉缓缓睁开眼睛,此刻他出气如龙吟,他呼出了一口浓黑的浊气,他身前七人纷纷退散开去,只见这股黑气将高山上一块巨石击打的粉碎。虬髯大汉站起身来,他道:“你们说我再天孩儿能否杀掉徐白衣猴子李堑?”一名手蒲扇的汉子站了出来,他道:“宫主,再天天资聪颖,与那卿黄山徐白衣和李堑不相上下,再天很难杀掉他们。”虬髯大汉哈哈一笑道:“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与我再天孩儿的天资相提并论,卿黄山也只不过有一两人而已。”“宫主,现在我们是否攻山?再等下去,我们宫中其他高手只怕也撑不住了。”七人当中有一长得鹤发童颜的人站出来询问。虬髯大汉眼睛微微一眯,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各位师兄弟,今日我们攻山一来为得是卿黄山中的洗身洞能化去我体内《九天凤凰》中燃体火气,二来为得是正醇师弟说的天地变数之事,今日还望各位是兄弟与我一起攻了卿黄山,灭了他们一门。”日旭宫老一辈八位高手全部集齐,为得就是要将卿黄山灭门,毕竟已经攻山夺洞了,这种不亚于杀父之仇的事定然是不能给对方留下能够春风复苏的草苗。在洗身洞的山北晴今日心中隐隐有不安,这种不安与他几十年前出手万里驰援自己的师弟的不安相似。“七藏过来。”山北晴唤了一声自己的师弟,卿黄山的小师叔赵七藏。赵七藏回头看着池塘中沉浮的山北晴问道:“师兄怎么了?”“你过来!”山北晴却是有些急了。赵七藏摸不着头脑的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我问你,我卿黄山秘诀你全记住了?”“嗨,我以为说什么呢,早就记住了倒背如流,你觉着闷我现在就背给你听。”“我卿黄山高深剑法、阵法、拳法、掌法、刀法、身法、法外之身你全记住了?”“记住了啊。师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山北晴心中稍稍安定,忽然他呼吸一窒,他感觉到有强者袭来,他的修为与自己相差不大。“记住,学好这些东西,当你成为绝顶高手之后,要复兴我卿黄山。”山北晴身子从池塘中浮起来,赵七藏第一次看见他师兄到底长什么样,断手断交,只剩下躯干和头颅。山北晴和赵七藏说完最后一句话,洗身洞中露出一扇石门,山北晴意念流转,将赵七藏打入石门中。石门后是万丈深渊,而随着赵七藏掉下万丈深渊的还有一柄长剑,那是卿黄山历代掌教的长剑。赵七藏刚跌入万丈深渊之后,一道硕大的掌印自天地而来,直击卿黄山首峰。李堑横剑直击,身形急退在首峰前,她手中的黑色长剑铮铮作响。她看着这道大手印,手中长剑笔直刺出,很简单的一招,可威力巨大,在首峰掀起了大风。“叮!”这一剑顶在了手印中,让它再下半分。“趁机杀了她。”之前围攻李堑的高手掩杀过来,李堑举起手中的剑鞘,剑鞘之中凝结的剑气冲出,将其击退。“这是蒲斗叔叔的遮天手。”在徐白衣万剑之中的擎再天看见了那一手可握一桌山峰的手印,十分惊讶,随后他心中知晓。“徐白衣,你我别斗了,听我一句,现在你带着李堑离开,钱浦斗现身,想必我父亲也来了。”擎再天、徐白衣都不是愚蠢的人,知道日旭宫宫主擎阳嶂跑来卿黄山有什么事。今日攻山,宫主亲临,就不再是简简单单马虎过去了。徐白衣传音给其他师姐师兄,其他六人面色凝重。李堑击退那道手印,就看见远处飞来八人,其中一个正哈哈哈大笑,她认识那人苦境有名的日旭宫遮天手钱蒲斗,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就是日旭宫宫主擎阳嶂。山北晴离了洗身洞,飞到了首峰前。“擎阳嶂。”擎阳嶂看着断手断脚的山北晴,说道:“山北晴,你这些年在洗身洞修养,不知道你修为有没有长进。”山北晴说道:“擎阳嶂,我好久没有领教你的《九天凤凰功》了,今日攻山,我这一副残躯,得好好领教领教。”钱蒲斗喊道:“你们废话真多,我们就是来灭你们门的。”钱蒲斗话说完后,一掌打出,这一掌打杀的是山北晴。擎阳嶂身后其他高手都分布开去,有的与柳适穹他们交手,有得则是直接杀入了卿黄山弟子之中。那些卿黄山弟子哪是这些高手的对手,只能沦落到被屠杀的境地。“白衣。”山北晴唤了一声徐白衣,徐白衣点头,他身后万剑之中分出千剑,这千剑拦下日旭宫高手片刻。“护山大阵!”随着山北晴的命令,大部分卿黄山弟子分开来手持长剑,摆出卿黄山的剑阵,镇山河。擎再天没有再逼杀徐白衣,刚才徐白衣以一敌多,自己乘机逼杀,显得卑鄙了。擎再天继续劝徐白衣道:“你带着李堑赶紧走,日后你们复山还来得及,若你们尽数死在这里,谁来给你们复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八章 卿黄山,灭 做人做到这份上,是十分难见的,明明自己父亲与他们撕破脸皮致人死地,还想着让对方退走,免得死于自己父亲手中,年轻人当真是不害怕春风吹又生的复仇怨火。似擎再天这种做法,小师叔赵七藏倒是对徐白衣说过,说这是典型的“人模狗样”,什么是人模狗样呢,就是在其他人面前是人,在特别的人面前是狗。赵七藏还说,一般来说,这种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流云山一役,擎再天一见李堑第一面就给自己种下了情种,这一种就是几十年的功夫。徐白衣和卿黄山其他人都知道这段往事,可惜的是奈何郎有情,女无意。擎再天见徐白衣不听劝,也只能停手,随后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臂膀,假装跌落了山谷。徐白衣迅速抽身向后急退,万剑化为一剑,镇山河大阵用的是一柄名为镇山河的剑,而这柄剑向来是由卿黄山首座手持,不过这剑没有传下给李堑。徐白衣要以自己的剑作为镇山河之剑。他飞掠道镇山河之上,手持一剑,立于卿黄山峰顶。擎阳嶂没有阻拦徐白衣,他有自己的自信,独身能横扫卿黄山。擎阳嶂带来的七个人,死死围困住李堑等人,其他日旭宫高手退去观战。镇山河阵一起,徐白衣一剑之力就可以引动镇山河之力。镇山河顾名思义就是足以能够镇压天下山河。擎阳嶂看见这道大阵大笑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够亲自遇见镇山河大阵。”山北晴对徐白衣道:“白衣,你速速退去吧,留我卿黄山一脉。”徐白衣手持利剑,镇山河的大阵将他包裹其中。他浑身白光,说道:“师伯,今日我等要与卿黄山共存亡。”山北晴叹了口气说道:“白衣,我一会使用奈何桥将你们送走,你们是我卿黄山仅存血脉,是我卿黄山复兴之望。莫不要意气用事,断了我卿环山最后的希望。”徐白衣说道:“让小师叔走吧。”山北晴犹豫了半分,他此刻与擎阳嶂正在对峙,对方迟迟还未出手似乎是在等些什么,越是如此,对方灭卿黄山执念越强烈。山北晴下定了决心,问道:“我已让你小师叔逃去,可是如此一去,日旭宫必然要追杀你小师叔,如果你们也逃去,那他们必然以追杀你们为要,你小师叔方才有一条生路。”这番话,山北晴传音给了卿黄山七子。七子默然。此刻,他们七子已经成了卿黄山的弃子了。果然。山北晴话音刚落,卿黄山下飞掠上来三人。擎阳嶂顷刻之间开始动手。山北晴虽然无手无脚,可是一身修为通天。在他身前浮现一座硕大的古桥,古桥上雕刻有牛头马面、夜叉修罗、恶鬼色鬼、拔舌鬼、油煎鬼等鬼像,整坐古桥十分凶煞。奈何桥,乃是接人投胎只用,接的都是死人。此桥一处,擎阳嶂面色巨变,身形速退。在退去之中,他双掌一运,怒吼一声,催发出漫天的焰火,焰火所过之处,石头渐熔。“你们都给我走!”山北晴一声怒吼,卿黄山七子和其余弟子皆被奈何桥接纳而走,踏上奈何桥就无回头之路,所以卿黄山所有弟子再无法回来,而至于奈何桥的通往之处,山北晴丝毫不知道,他只能有多远送多远。那漫天的焰火涌向了奈何桥,奈何桥上散发出黄色的光芒与焰火抵抗。可是此刻,吴钩还在闭目苦修。擎阳嶂怒吼一声,运起《九天凤凰功》,他如同一日冉冉升起,光芒耀眼。山北晴看着擎阳嶂使出《九天凤凰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日旭宫先祖在日旭峰顶悟出《九天凤凰功》,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了,今日就看看是你《九天凤凰功》厉害,还是我奈何桥强。”乍一看,天际之中有两个太阳。可是细看,擎阳嶂周围有黑气萦绕。擎阳嶂心中大怒,奈何桥送走卿黄山弟子,这意味着日旭宫必当面临着卿黄山的复仇怒火。“这个老不死的想不到把奈何桥练到这种地步,宫主想要直接搬山,全歼卿黄山的计划失败了。”围观的日旭宫高手轻叹一声,以后他们行走苦境就得多多小心了。此刻奈何桥上的雕刻彷如活了过来,缠绕上了擎阳嶂,哪怕擎阳嶂现在就入一日。这些雕刻之中的人像都有迷惑人思之能,催发的人越厉害,威力就越大。擎阳嶂挥动着自己的大手,不断的掌毙那些雕刻,若他再不快,那被雕刻封住了他的五感,他的神识就会落入奈何桥的轮回之道当中,成为一个废人。日旭宫和卿黄山,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可惜山北晴无法踏上奈何桥出手对抗擎阳嶂。这也是擎阳嶂敢攻山灭卿黄的原因之一,山北晴半废,卿黄山七子落自己两个小境界。擎阳嶂用九天凤凰之功压制住了山北晴奈何桥传移之力,现在只要他走到桥头,就能一掌毙了山北晴。山北晴也在疯狂的运转奈何桥之力,那些雕刻发疯了似得涌向擎阳嶂,碎裂了有重铸,重铸了又碎裂。奈何山北晴一个半废之人,体内还有之前的旧伤没有痊愈,此刻他满头大汗,面目狰狞,断了的四肢裂口开始渗出血来。这些伤都是之前他万里驰援自己师弟所留下来的,那道黑色缝隙里的人影,只是一招就断了他的四肢,还有一股黑色的力量渗透进了他的体内。在洗身洞中疗养多年,他的四肢依旧无法愈合,只能借用洗身洞中的天池止住他的流血伤势。擎阳嶂离山北晴的距离越来越近,山北晴的四肢裂口再也止不住,留下黑红色的血液。“我们助你一臂之力。”那原本从卿黄山山脚飞掠上来的三个高手见状,齐齐出声,双掌一运,以移山之力打向山北晴。山北晴避无可避,口中一口鲜血突出,身体开始出现裂纹。“你们是雁荡山的人。”山北晴认识这一掌,这一掌名叫托天,能够托起上天之掌,威力强大,年轻时他曾与雁荡山的高手有过交手,战平离去。山北晴身体开裂,唯独脑袋良好,他眉心中散发出一股雄浑的力量注入奈何桥,这是他最后的一股力量,用心头血换来的力量。可见山北晴嘴角冒出鲜血,鲜血鲜红。擎阳嶂浑身日光,脚步坚定,他的战力正在节节攀升。“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山北晴哀叹。擎阳嶂的《九天凤凰功》施展起来,有时间限制,如同日出日落一样,现在就是日升之时,擎阳嶂的功力在节节攀升。山北晴实力难及,奈何桥已经被擎阳嶂踩踏出了一道裂缝。“这山北晴着实厉害,我们兄弟三人合用托天掌,居然不能将他打的四分五裂。”雁荡山三兄弟退后了几步,以免被牵连进去。“我们大师兄年轻之时曾与他交过手,两者平手而退。”其中一人惊讶的说道:“我们大师兄实力修为能与他相提并论?”“所以师弟,你千万不要招惹大师兄,要不然我们三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快看,擎阳嶂已经走过了奈何桥中。看来,我们卿黄山下布的托天阵不能用了,原本想着将卿黄山主峰给一举托走的。”擎阳嶂已经走过了奈何桥一半的距离,开始向下走。那些雕刻也逐渐无力。擎阳嶂实力节节攀升,山北晴体内生机正渐渐流逝。过了一刻钟,擎阳嶂打到了山北晴身前,山北晴身后的奈何桥碎裂消失。山北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掉落下去。擎阳嶂托住了山北晴。两人落在卿黄山上。擎阳嶂看着满身伤痕的山北晴沉声道:“山北晴,你修为实力着实让我佩服,如果你的师兄弟都还在,我日旭宫也绝不会前来攻山。可惜啊。”山北晴哈哈惨笑,笑中有泪,他道:“擎阳嶂,你的修为实力亦不差于我们,我临死之前还能够悍然一战,就足以了。不过擎阳嶂,你日旭宫就等着我卿黄山疯狂的报复吧。”其他人也落在了卿黄山上,此刻的卿黄山满目疮痍。擎阳嶂道:“我敬你三分,给你留下全尸。”说完,擎阳嶂欲一掌毙了山北晴。就当此时,时间过于凑巧,好像是有人编好了时间。吴钩从闭目苦修中醒转过来,他周身流动着红黑金三色,诡异非常。一股让人绝望的黑色自吴钩所处之地散布开来。擎阳嶂面色一凝,喝到:“退去。”其他人速速急退,只留下擎阳嶂一人于此。吴钩直冲了出来,看着眼中看着满目疮痍的卿黄山,了了发生什么事,他对着擎阳嶂喝到:“吾乃大唐将军,不得放肆。”他想要救下山北晴,虽然知道擎阳嶂的修为必然通天,不过人依旧要救。擎阳嶂哈哈大笑道:“你应该就是那涉及天地变数的人,想要救他。”擎阳嶂停了笑声,对山北晴道:“山兄,你死吧。”他一掌毙了山北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六十九章 黑色大手 吴钩看见山北晴被擎阳嶂一掌击毙,怒吼一声,那弥漫的黑色扑向了擎阳嶂。擎阳嶂运转起《九天凤凰功》,自身又化作一日,试图照亮自己眼前的黑暗。可是这并无效果,就连那天空中悬挂的太阳也未曾驱散这黑色。擎阳嶂心中泛了惧意,可是他并未速速退去,而是一拳挥出,这一拳携裹着火焰,这火焰能将石头烧化,这是《九天凤凰功》中的凤凰涅槃之火!擎阳嶂一拳就将吴钩击飞出去。吴钩滚落在地,口中咳出鲜血。这次金阵中的功法《镇压》丝毫不起作用,只能是保住了吴钩一命,境界相差可谓是天差地别,就算是吴钩能够掌握金光能够驱动体内的黑色,可依旧被擎阳嶂一拳击飞。这一拳擎阳嶂全力而为,让吴钩咳出了鲜血,这让擎阳嶂心中稍稍安定,自己能够伤到他。在擎阳嶂眼里,吴钩只不过是天开阖境的修士,能够在自己全力而为的一拳之下躯体存活,已经是奇迹了。而这种奇迹被擎阳嶂视为是那股黑色力量的作用。擎阳嶂抬头望天,炽烈的阳光没有将黑暗趋势,可想而知这股黑色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此刻黑暗已经将卿黄山遮蔽,在黑暗之中传来雷鸣之声,在远处的人看一看看见黑色的闪电在卿黄山炸响。吴钩双眼中黑色一片,擎阳嶂觉得吴钩现在的气息十分恐怖,不是修为的恐怖,而是此刻吴钩躯体内散发出来的意识让擎阳嶂觉得恐怖。他不敢直视吴钩的双眼,刚才他只对视一息,便觉得那双眼睛之中会将自己的神思带入黑暗之中。擎阳嶂直接退出了卿黄山。“宫主,这是发生了什么?”钱蒲斗看着眼前的黑暗,心中也是十分压抑,一向斗志昂扬的他,此刻没有任何战斗的。擎阳嶂面色阴沉,半响之后才道:“这是黑暗,和流云山曾经出现过的黑暗一模一样。”日旭宫高手中一阵骚动,他们对于流云山当中曾经出现过的黑暗感觉到心悸和恐惧,这种恐惧是出自面对那种黑暗时的绝望。“这就是涉及天地变数的人,就是他。”吴钩走到山北晴身旁,将自己的衣衫盖在了山北晴身上。他抬起头来,看着卿黄山外的日旭宫高手,心中充满了杀意。卿黄山中依旧电声雷鸣,粗大的闪电现在不断的打在吴钩身上。在苦境中不知名不知方向的地方,一道黑色的缝隙在天地的尽头沉浮,缝隙之中十分安静,如同一幅画上的墨渍。而此刻黑暗之中有东西在蠕动。缝隙之中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同样如黑暗一样漆黑,他抓向了遥远的地方。一道粗大的闪电劈向了卿黄山山峰,山峰被打碎,化成漫天石粒。吴钩回头看了一眼那被打得粉碎的山峰,他觉着黑暗之中有人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黑暗,和他在天坑之中看见的黑暗一样。擎阳嶂沉声说道:“我们快退。”就在此时,在卿黄山的黑暗之中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没人能够看得清。可是就是这只手将吴钩给抓住了。卿黄山的黑暗瞬间消失。光明重现卿黄山。打算退走的日旭宫等人停住了脚步。他们看见一道黑色的手从天际上冒出来,抓住了吴钩。擎阳嶂恐惧的大喊了起来,这只手和流云山的手一模一样,这只手覆灭了山中全部的高手。黑色的大手似乎要将吴钩擒走,可是在吴钩的头顶浮现出一个金光大阵,这道金光大阵阻挡住了这只黑色大手。吴钩渐渐被从黑色大手中拉了出来,金光大阵笼罩住了吴钩,那只黑色的大手又抓住了金光阵。在金光大阵之中,渐渐冒出来白光。元宗门内,华秀山头顶也浮现出来一道白光。“这是怎么回事”华秀山感觉这道白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吸走。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没用。“华兄!”龙文铭和张文香大喊道。华秀山身体开始渐渐消失了。在卿黄山上,那道金光中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粉碎。黑色大手瞬间消失在了卿黄山上。擎阳嶂等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是。”良久之后,钱蒲斗说话了。刚才就如同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在那只黑色大手面前,钱蒲斗浑身都不敢动弹。擎阳嶂松懈了下来,他的衣服被他的汗水打透了。“呼。”所有人都长长出了口气。擎阳嶂看着被摧毁于一旦的卿黄山说道:“今天卿黄山被灭了。”众人沉默。今天的事情太过于震撼了。流云山那道黑色的大手再度出现,这是他们的噩梦。“派人将卿黄山内的东西轻点一下,有用的全部搬到日旭宫。卿黄山的七座险峰就拜托雁荡山的高手将它移到日旭宫旁吧。派人发出通缉令,见到卿黄山的人格杀勿论。”雁荡山的高手默默点头了。所有人对于今天的事都还需要消化消化。自此之后,卿黄山在苦境被抹去。金光大阵被捏碎之前,吴钩被白光吸走了,等他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是被两只鸟给叫醒的,两只鸟看见自家的树下躺着两个东西,这两个东西好像是林子外的另外一种动物,它们大叫了半天,发现毫无作用,干脆直接拉了一泡屎给吴钩。刚好落在了吴钩的嘴巴上。吴钩起了身,感觉自己嘴巴上有什么东西,有些黏糊。他用手擦了一下嘴巴,感觉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能用手多擦了几次,吐了几口口水。他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当他撑着树爬起来时,看见还有一个人躺在自己身旁,他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那是秀楼的华秀山。吴钩看他没醒,手中运气,欲一掌杀掉华秀山。华秀山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人的手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挨了一掌。幸得华秀山修为已达抱一境,有护体元气。这一掌只把华秀山打了个半晕。可是头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些反应过来,他就地翻滚,躲开了吴钩。吴钩飞身扑了过来,对着华秀山的头就是一脚。华秀山下意思用手护住头部,吴钩这一脚踢在了华秀山的手上。而华秀山的手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秀楼的玄玉掌。吴钩这一脚力道迅猛,裂石不在话下。华秀山的玄玉掌完好的护住了他的头。然而华秀山没有支撑他力道的支撑点,他被吴钩一脚踢转,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绝对不能让华秀有任何清醒的机会。吴钩虚空一握,一把刀影自他手中浮现,这柄刀直斩华秀山。这一下,华秀山避无可避。“砰。”华秀山清醒过来,他一掌拍在地上,身形凌空飞起,堪堪躲过了吴钩这一刀。“嗯?”华秀山看着自己腿部鲜血直流的刀口。他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下。“是你?吴钩。”华秀山终于看清楚了刚才一直袭击自己的人,吴钩。“今天我看你如何还能逃出生天。”华秀山的笑很得意。自他身后万里长河又一次浮现出来了。“今天就是你葬身于此的时候。”吴钩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他暗暗运作体内元气。华秀山的万里长河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吴钩握住的刀影渐渐消失,他现在又在蓄意。吴钩只有蓄住了刀意,才能使出《镇压》当中的一刀,那一刀叫做力劈华山。很简单的一个招数名字。可是华山有了“天下之根”之称,曾有书院先生考证大唐民族最初形成并居住于“华山之周”,且大唐九大观日处之一就在华山之上,又是三山五岳当中的西岳。因此说来,华山绝对不一般,如为大唐民族起源之地,那必然是拥有天下气运的地方,能够将其一刀劈开,可见这一刀之厉害。吴钩蓄的刀意,就是这力劈华山的一刀。他希望这一刀能够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你所依仗的卿黄山已经覆灭了,今天我看还有谁能够救你!”华秀山笑的很得意,他身后的万里长河扑向了他。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入汹涌的河中,唯一的结果就是那个人死在汹涌的长河之中。现在吴钩和华秀山的处境就是这样,吴钩落入了华秀山的万里长河,那他就只有被汹涌河水淹没的下场。不过落水之后,终归是要扑腾一下,美其名曰挣扎。用力的挣扎。吴钩在不断的逃命,他挥出他的拳头击打万里长河的浪花,要在长河之中打出一片能够供他存活之地。可是万里长河不断的将他冲退,不断的割裂他的肌肤。平日里如果是说以身击打长河大浪,那是多么豪气壮志。吴钩可没有这么多闲情,一不小心,他就只能死在这里。四周的树木纷纷倒塌,忍受不住万里长河的锋利剑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章 削皮 现在吴钩退无可退,现在他面对的是万里长河的正面冲击。万里长剑直接将吴钩冲退十丈,剑气如骨,刚练成《镇压》吴钩便又受了大伤。万里长河被华秀山卷起。华秀山站在万里长河之上,看着吴钩,他道:“今天我就要将你断四肢,扒皮抽筋。”在吴钩头顶一道刀影浮现。一刀斩下,这一刀斩开万里长河三丈,吴钩瞬间抽身后退。“还想走?”华秀山冷笑一声,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折磨吴钩的办法。那就是万剑穿身而过,将他的皮,一点一滴的剥下。华秀山彻底明悟了过来,下手更加凶狠了。吴钩再厉害也只不过是天门开阖境界,虽然练《镇压》之后,从天门开阖下境升到了上境,可是离着抱一境界还有好几个大境界,每一个境界会有每一个境界的奥秘,大境界的悬殊如同天堑难以逾越。念头一起,吴钩身体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这些伤口都是带皮而走,不消一会,吴钩的左臂就漏出了嫩肉。剥皮的剧痛,差点让吴钩失去意志。吴钩的惨状让华秀山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他喜欢上了虐杀敌人的感觉。接下来,左手的皮被切了个干净。吴钩疼的脸都变形了,他不断的被华秀山虐杀,不断的惨嚎。“草拟你了个大娘。”吴钩哀嚎着、怒骂着。惨叫声越大,怒骂声越响,华秀山就晓得越开心。马布风是他唯一的独子,当年华秀山的妻子马云燕被敌人所杀,临死前嘱托华秀山照顾好他们的儿子华布风,马布风这个名字是华秀山为了纪念他的亡妻而改姓。吴钩杀了马布风,日后他要怎么去见他的妻子。唯有虐杀吴钩,才能让华秀山感觉自己对妻子有了一个交代。吴钩一直逃,华秀山不急于杀死他,他就有往前逃的路。跑出去几里之后,吴钩停了下来。他不想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吴钩感觉到自己的的哀嚎和怒骂,只会增加华秀山的乐趣,他唯一能做的,算不上抵抗的事,就是不哀嚎、不怒骂,而只求一死,不让华秀山沉浸在这样的乐趣当中。断了别人的乐趣,却是最不能让被人忍受,不过现在可是生死光头。可吴钩偏偏放弃了,他宁愿让自己一死换取别人的不快活。吴钩忍住了万剑过体剥皮止疼,努力保持自己面色不变,强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就站在原地接受华秀山的万剑过体。“你为什么不叫?你为什么不跑?你跑啊,你叫啊。”华秀山急切的催着吴钩向前跑。吴钩屹立不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你跑啊,你快跑啊,你快叫啊!”华秀山尖叫着让吴钩向前跑。吴钩皮肤一寸一寸的掉落在地上,血流不止,他直勾勾的看着华秀山,无论华秀山如何吼叫吴钩就是不跑。四周的林子很安静,吴钩的专注力全部集中在了控制自己上。华秀山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他只想让吴钩哀嚎。所以在一道手印快要达到华秀山时他才发现。他集万里长河之力对上这一道手印。“噗。”华秀山被一掌打飞,口吐鲜血的他只有依靠大树来止住自己的身形。撞断了三棵大树之后,华秀山停住了身形,随后他迅速逃离了这里。刚才那一道手印,一掌就败了他的万里长河,这样的修为远胜过他,又有强者高手暗助吴钩。吴钩见华秀山逃了,强忍着疼痛喊道:“多谢前辈相救。”半响,也没用传来任何响动。吴钩这才忍不住哀嚎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片林子,找到人家给自己医治手臂。他听着附近有流水声,沿着那个方向找去,水边一定会有人家。能够支撑吴钩的只有他的意志力。兴许吴钩该去拜佛烧香,求佛祖给他改一改运,这段时间他接连受伤,不到四个月,他已经受了五六次伤了。难道是李清栏?自从自己遇见李清栏之后,才开始频繁受伤,莫非是说李清栏与自己五行相克、八字不合,自己被她给克住了。吴钩一边走,一边想着有的没得,让自己好过一些。每走一步,都是对他意志力的考验,他很想就倒在地上睡过去,睡过去也就意味着永远可能都醒不过来。这日头从东升到了头顶。吴钩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他从林子中看见远处好像有一座城池。他脑子开始晕乎起来,走路很不稳,东一步、西一步,再向前一步。“那有一座城,那有一座城,四四方方城里十万人,八万去打仗,还剩两万人。打一个字,打什么字?”吴钩自己和自己说着话,这是他母亲以前和他打的字谜,让他猜。“这个字是界字,世界的界。”“一字两个月,不可猜作朋,这是什么字?”“这是什么字,这是用字。”吴钩和自己说话的身影越来越小了,那座城也越来越模糊了。长安城门口,来来往往,摩肩擦踵,十余位军卒站在那里,来回走动。守城门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一站就是一天,站久了腰酸背痛是常事,这就和痔疮一样,十人九痔,他们是十人九痛。等年纪久些,就多了那老腰就不行了,也只能靠来回走让自己松快一下。王光年是城门官,守城门有八年了,以前在边军戍边吃了不少苦,对于这守城门的事来说还是很乐意,一来离家近,二来没有危险。什么人敢放肆,来攻打长安?他每天就乐滋滋的站在城门口,看着来往行人,看了八年,现在练成了神功了,只要他看过那个人一眼,他就不会忘记,刚开始他手下的士卒还不信,后来试了试还正是,附近村子里来长安的人,王光年可是如数家珍。他凭借着这项能力,成功的被大唐的谍网选中了,成为了当中的一个谍子,这相当于他又来了一笔外快,毕竟谍网只要求他站在门口,看人。当他看见城门外踉踉跄跄双手露出嫩肉的年轻人时,心中回想了一下谍网给他的那些盗匪飞贼的恶人的画像,发现长得不像当中任何一个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双手的皮被削了下来。”王光年和身边的小卒问了几句话,王光年正想着这时候金帐王庭使团来长安,上面也有招呼,说是不要让一些身份不明的人随意走进长安城。王光年知道上面的招呼是什么意思,是要在别人面前维持好大唐的风仪。王光年却是一脸晦气,对金帐王庭还需要以礼相待?死在金帐王庭手中的唐人百姓可不少,他头顶上那些当官的只知道瞎咧咧,充自己的面子,觉着唐人就高人一等。啊呸,大唐从不高人一等,只是他勇武、自信、海纳百川而已。王光年走了过去,他没想扶这个年轻人,扶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的痛嚎起来。“诶诶诶,年轻人,你不能进城,你要治伤,从这往西走,那里有一个药堂。”王光年拦在了年轻人身前。“那有一座城,那有一座城,四四方方城里十万人,八万去打仗,还剩两万人。打一个字,打什么字?”年轻人晕晕乎乎的细声念叨着这句话。“什么?”王光年没听清楚,年轻人说的话,他附身问道:“什么四四方方?什么还剩两万人?”“这是界字,世界的界字。”年轻人抬头看了王光年一眼,他向前踏了一步。“等等。”王光年觉着年轻人长得很熟悉。他侧过身子,认真的看了年轻人一眼。“你是吴钩将军?!”“来人!”王光年想起了前几天上面给他的一张画像,说是看见他就立马上报,如果受伤就立马带人去林国公府请人或者以加急方式通报谍网。“来。”王光年蹲下身,背起了吴钩,他对身边的两个小卒说道:“你们扶好将军的手,不要让它碰到其他东西。”王光年背起吴钩就往林国公府跑。边跑边喊让路。正当他们刚跑进城门时,几个锦袍人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见王光年背着一个双手没有皮的人往城里跑,怒喝道:“混账东西,我告诉过你们,不要让有碍瞻荣的东西京城,你们居然还敢带着跑进来!”王光年抬头一看,他看过这个人的画像,吏部侍郎宏古建。“宏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再交代,你就这样当你的城门官?”很显然这位宏大人对王光年的印象十分不好,幸好王光年背后是谍网不用看着吏部的脸色行事,他道:“这人命在旦夕,不能见死不救。”“哈,宏大人,看来这吏部管辖百官之位,有些松懈啊。使团在京,让他们看见我们大唐这种样貌,怕是惹人笑话。”王光年却不想理这伙官老爷,现在吴钩的性命要紧,他虽然不是漠北出身,可是对于这种建功立业的猛将还是心中敬佩不一。“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了,我让你马上把这个人丢出城外!这是官命!”情急之下,那位宏大人伸手拉王光年,可好死不死碰到了吴钩的手臂,吴钩无力的哀痛一声。宏大人立马从怀中拿出丝帕擦拭。“宏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位可是吴钩将军!”“吴钩将军?什么吴钩将军,你若不马上讲这个死人丢出城外,明日我就让你当不成你的城门官!谁知道这个人身上染着什么瘟疫,本官还得去找名医诊疗!晦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不振的雄风 王光年想着不能在这里耽误世间,背着吴钩就往前跑,可是宏建古一个箭步挡在了王光年身前,伸手一推,将王光年推倒,吴钩摔倒在地,双手触地,他立马清醒了过来,哀嚎不已。“刚才我没称本官,是没让你面子上难看,现在本官称了本官,那就代表着本官现在的话是吏部的命令!”宏建古满脸怒气的看着王光年道:“现在就被撤职了。”“你们把他给我丢出去。”宏建古指着王光年身后的小卒,让他们把吴钩给丢出去。可是那两个小卒并没有听从宏建古的话,他们隶属军部,宏建古的命令并不起作用,能指挥军卒的只有军部的人。王光年站起身,眼睛盯着宏建古沉声说道:“宏建古,你别在这得意忘形,这位是吴钩将军,他要有事,你全家都不够斩杀的。”王光年小心翼翼的将吴钩背在身上。宏建古闻言,大怒道:“什么吴钩将军,本官位吏部侍郎,从来没有听说他。”“啪。”宏建古吃痛不已,摔倒在地,他左脸上有一道红色的血痕。“啪!”又是一鞭子,这一鞭打向了宏建古的右脸,宏建古鲤鱼打挺,一手抓住了那条鞭子,他看向使鞭子的那人。坐骑高头大马,身穿明光铠,身后有十余名骑卒手按腰刀,杀气腾腾。“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殴打吏部侍郎。”“我?北衙禁军左羽林军统领秦知武。”那使鞭子的人看向站在宏建古身边的一个大汉,笑道:“呢不勒奇将军,好久没见了。”身穿锦袍的呢不勒奇拱了拱手笑道:“自辽东一别,有八年了。”北衙禁军,隶属归皇帝直接指挥,主要职责就是保卫皇帝,编为为六个军,分别是左右羽林军、左右神武军、左右龙武军。这位与呢不勒奇久别的将军就是北衙禁军的左羽林军统领,是武勋世家秦国公府的独孙。“还在费什么话?还不把吴钩送往林国公府?”在秦知武身后传来一道不耐发的声音,一匹白马走上前来,马上驼着一个劲装女子。“是,公主殿下。”秦知武身边亲卫将吴钩接到马上,一行十余人欲往国公府赶去。李清栏却又挺住了马,她对秦知武道:“先让人把他送到国公府,请御医诊疗。”秦知武知意,他身边的八名骑卒带着吴钩疾奔而去。李清栏掉转马身,对着宏建古等人说道:“你们刚才对本公主行礼了嘛?”“臣等见过公主殿下。”李清栏骑在马上,看着他们这一伙人,没有叫他们起身。“宏建古?”“臣在。”宏建古向前走了一步。李清栏握住马鞭,对着宏建古挥了两鞭,这两鞭打的宏建古皮开肉绽。“你!”宏建古惊怒的看着李清栏。李清栏冷笑的看着宏建古说道:“记住了,这一鞭只是让你皮开肉绽,以后再惹我,我让你人头飞起!你说你不知道吴钩将军,那你还当什么吏部侍郎?我大唐荣威不在你这等餐素尸位身上,在那边疆戍边的将士身上。你今日之所做是在辱我大唐荣威。”说到这里,李清栏俯下了身子,看着怒火冲天,却又在克制自己的宏建古笑道:“你和这个呢不勒奇是书院同窗吧?你是在你的同窗面前来张扬你被皇家赋予的权利,说明你不如呢不勒奇,要不然你不会用这种方法显示你阳痿的“雄风”,你真可怜。”一个大唐公主说出这种话,十分,让人感觉诧异,其他人没有感觉到她作为公主的风仪。特别是,雄风她咬的特别重。这番话说出来,秦知武哈哈大笑起来,他在李清栏面前不用像自己的士兵忍住笑意,他是国公府独孙,和李清栏自幼相识。李清栏说完这番话,看向呢不勒奇,她说道:“呢不勒奇,我没记错你是攻飞檐关是输给了吴钩将军吧。”呢不勒奇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对。”李清栏又看向宏建古,她耻笑宏建古道:“听见了嘛?雄姿勃发的宏大人,你不行。”又是一鞭子,这一鞭打实了,打在宏建古的另一侧脸上。“驾!”李清栏带着北衙禁军奔驰向了林国公府。王光年看着宏建古的模样,哈哈大笑,带着自己的小卒回到了城门口,继续守城门。其他人纷纷告辞,呢不勒奇也笑着走了,只留下宏建古还站在原地。今天宏建古的事将会传遍长安,因为它将会成为新年来最好的谈资。“吁。”秦知武的手下敲开了林国公府的门,小心翼翼的将吴钩抬到了秋桐院。得到消息的李淑然带着罗技赶了过来,她看见床上双手皮肤已经尽数被削去的吴钩,心中痛惜。她急忙道:“立马去请长安御医、名医会诊。不肯来那就绑来,诊金十倍。”林饮歌和林冷月两个一人手上拿着本书跑来时,罗技已经在为吴钩疗治内伤。片刻之后,罗技说道:“吴钩体内内伤无碍了,我为他诊治过后,他只需要调理几天即可,现在最要紧的是的皮外伤,他的双手的皮被削掉,又失血过多,如果他不能挺过去,就麻烦了。”天色将晚,御医和名医都赶到了。李清栏坐在桌子上,等着他们的结果。林饮歌和林冷月满是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吴钩。“那个宏建古真该死,清栏你还是用力轻了,要我只怕是得废了他,这才解气。”林饮歌从秦知武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她觉着那个宏建古可能是金帐王庭的谍子,想让李清栏去查查她,之前因为吴钩始终的事,皇帝李映生可是给了李清栏一部分谍网的人手。秦知武坐在后面,他今天是陪李清栏去城外打猎,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能够碰到他早就想一见的吴钩,不过没想是以这样一种形式。他道:“估计这件事宏建古没脸在朝堂上奏公主一本,像他们这种死要面子的人,以后绝对会使绊子给吴钩将军。”李淑然没有和他们这群年轻人多说话,她现在想的是吴钩失踪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他身受重伤,但境界又高了两个小境界。“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大夫思量好了,御医孙司温被众人推上前来。他说道:“吴钩将军现在体弱虚兵,虽然内伤已愈,但外伤过重,现在我们只能拿人参吊住他的一口气,等过了三日,他能熬过来,那就无碍了。”李淑然眉头一皱,问道:“你们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孙司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修行宗门中有补血活命的灵丹妙药,若能寻得,机会就大增。皇宫内的丹药是由书院先生炼制,不能外用。”李清栏起身对李淑然道:“姑姑,我去和父皇要。”秦知武对李淑然行了礼,和李清栏一起回了皇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二章 家事 那位孙司温被留了下来,他本是御医院中的刀伤跌打大夫,明日他需要去宫里给三皇子看伤,三皇子前几日和金帐王庭的一个将军摔跤,把腰给摔伤了,这几天正叫唤着。后来,太子来了旨意让他待在林国公府,三皇子的药和跌伤按摩让另外御医代替就行了。孙司温知道现在朝中太子和三皇子正斗得如火如荼,不愿意卷入其中,只能依着现在太子旨意,李丰瑞是储君,比三皇子要名正言顺。孙司温挺佩服吴钩的,双手皮肤被削去,流血过多,其他部分也不同程度的负伤,还能赶到长安城来。“修士据说得天地造化,运天地之灵气纳为己用,想来这位吴钩将军全是托了天地灵气这才没死在路途中。”孙司温今日就睡在了吴钩的内堂,一旦吴钩伤势有变化,他也好立马赶到。李淑然和罗技出了秋桐院,林饮歌和林冷月追了上来,她们想听听罗技和母亲说些什么。李淑然也默许她们两姐妹跟在自己身后,听听罗技的说法。“吴钩体内的伤势是剑伤,他五脏六腑之中都有剑气凝聚,想来是秀楼一个使剑的高手,我怀疑是秀楼的华秀山,他的独门绝技万里长河用的便是剑。”罗技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林饮歌和林冷月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给吴钩功法修术,供他修炼?”林饮歌闻言,大喜道:“罗爷爷,你是让我们给他功法修术修炼吗?”罗技摇摇头说道:“吴钩体内很奇怪,有一股雄浑的天地元气运行,那种运行经络和方法我从未见过,绝非是国公府家传。”说到这里,罗技的面色有些阴沉。李淑然见状,便问道:“除此外还有什么奇怪之处?”罗技叹了口气,他道:“吴钩体内有天坑的力量,我窥视了他的丹田与天心的位置,有黑色的力量流动,那股力量和天坑一模一样。而且还有一个温和的力量,似乎中和了那股黑色的戾气。”林冷月细细一想,缓缓说道:“罗爷爷,按理说吴钩进入过天坑,他体内被天坑的力量侵蚀是一件并不意外的事情啊。”“却是不意外,可是让我意外的是,那股黑色的力量居然成为他体内运行的力量之主。按照祖上留下的记载来看,从来没有人能够纳那股黑色的力量运行体内,化为己用。这让我很担心,我担心吴钩会被黑色的力量所侵蚀,变成天坑里面那些东西。”说到这里,林家的人不愿再多说,那东西是林家的禁忌。“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子无来信曾说过,他用清栏的眉间血镇压住了吴钩躯体,想我皇家气运能够镇压的住,等吴钩考入研院之后,再请夫子诊疗即可了。”李淑然眼神扫过林饮歌和林冷月,她说道:“你们两姐妹不要把将你们今天听见的话传出去,特别是你,饮歌。你性子活泼,最耐不得性子了。”“母亲!”林饮歌听李淑然在说自己,娇嗔一句,李淑然无奈的笑道:“你记住了就是,我先去休息了。”李淑然的贴身婢女上前用灯笼照亮前路,罗技施礼送走李淑然,转过身说道:“你们两姐妹可听到了,千万不外传啊。”林饮歌知道罗技这句话是特意和她说的,因为罗技说话的时候看着的是林饮歌。林饮歌哼了一声,叫道:“我才不稀罕听呢。”,身子一转就折回了秋桐院。罗技哈哈大笑起来,林冷月赶紧跟上了自己姐姐。林饮歌气呼呼的坐在了秋桐院大厅内,被李淑然留下来照顾吴钩的仆人正在一旁准备夜晚给吴钩擦拭身子用的热水。林冷月走进来,看着饮歌的样子,轻声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大晚上我们留在这也无用。”林饮歌气道:“等一下,等我气消了我们就走。”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长安城内已经宵禁,金吾卫在皇城中来回巡视。李清栏孤身一人急匆匆来到了大明宫,李映生还在大明宫处理公务,为了金帐王庭的和亲一议而暴怒。门外候着的太监见是公主来了,有些难办,想要阻拦公主。李清栏一把踢开太监,她推开了大明宫的门。“是哪个混账东西,来人拖出去斩了!”李映生听见开门声,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指着大门处怒骂。“父皇。”李清栏轻轻施了个礼。李映生见是李清栏,气消了大半,他微微侧了侧身子,说道:“清栏,你来这里干什么?”李清栏走上前,站在李映生左右两侧的是太子和三皇子李祺。太子李丰瑞见是自己的亲妹妹来了,对她使了个颜色。李祺则是对李清栏拱手行礼唤道:“二姐。”李清栏微微点头,她走上龙台去,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半蹲在李映生身旁,给李映生砸茶杯的右手包扎了起来。李映生的右手刚才砸茶杯的时候,用力过大,把自己的手给伤了,流了点血。“父皇,别为朝中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他们要说便说,再怎么着,父皇才是大唐的真龙天子,他们只是臣子。”李清栏说话的声音很柔,她站在一旁给李映生拍着背。李映生沉声说道:“他们哪里还知道自己只是臣子?居然敢威胁朕,平日吃着皇粮,做的是人事?朕养的狼青看见朕打下的猎物都知道给朕护食,不让别人靠近,他们连狗都不如!”“大唐荣威是用和亲,是用女子换来的?凭借的是大唐的鼎盛换来的!”李映生激动的拍着桌子指着门外大骂。“好了,好了,父皇,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母后该骂我们不懂事,没在一旁劝着你了。”李清栏给李映生按着头顶的穴位,轻声说道:“父皇,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就处理。您就把这事交给我吧,我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让他们无话可说。”李映生转过身来看着李清栏问道:“真的?你有办法?和父皇说说。”李清栏撒娇道:“我不和父皇说,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安全很多,父皇不相信我啊?”“父皇相信。”李映生让李清栏坐在他身边,李映生现在做的可是龙椅,除了他自己能坐还有谁?除非,他驾崩了,太子继位。“清栏啊,平日朕最痛爱你了,这次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嫁到金帐王庭,你是父皇的贴心棉袄。不像你这些混账哥哥弟弟,看父皇手流血了都不知道给朕包扎一下。”李丰瑞翻了个白眼,谁敢上龙台上去啊,就只有李清栏敢。李祺掰着手指头,不打算接自己父皇的话。自己这个姐姐,可是李映生子嗣里面最得李映生意。“给朕按按肩。”李映生让李清栏坐下来,是为了她能够给他按肩,李清栏时修士,按摩穴位时,引入天地元气,让李映生感到清醒空明了许多。“清栏啊,你深夜来大明宫,就是为了劝朕的?”李清栏看了一眼李丰瑞,早先林冷月出的注意,算是得到了李映生的默许,毕竟李清栏刚才透露出来了能够解决,李映生也不反对,到时候真要追究,罪责也轻不少。李丰瑞心中感叹,自己苦口婆心好几天,可能都不如自己妹妹的一通按摩。“父皇,那个,今天吴钩被找到了,然后他有些伤,比较严重,孙御医说得用书院给您配炼的丹药吊住气,等过三天,吴钩这口气不散,那他算是熬过来了。”李映生转过身来,看着李清栏说道:“你来就是为了那个吴钩?”“没有,女儿,不是听说父皇在大发雷霆嘛,来看看您,随便求个丹药。”李清栏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李映生面色变幻了好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女儿大喽,女儿大喽。”“去吧,去吧,”李映生挥挥手,让李清栏赶紧走。李清栏笑嘻嘻的走了,半响之后,李映生意兴阑珊的对着他的两个儿子说道:“儿女都大了,翅膀都硬了。”李丰瑞和李祺两人低着头不敢看李映生。“罢了,罢了。郭弃,摆驾。”李映生摆驾回宫休息了。李丰瑞和李祺两人等李映生走后,都松了口气,各自回去了。李丰瑞走了一半,特意折回来,去看看李清栏是否拿到了丹药。“哥。”“你这是要连夜出去?”李清栏手中有一个玉质盒子,那是专门用来盛装丹药的。“没呀,我让秦知武去,怎么了?”李丰瑞皱了皱眉头,说道:“没事,今天事有点多,头有点晕,要不你帮我按按穴位?”李清栏摆手道:“你去找你未来太子妃去。”“诶诶,好歹我也是你哥啊。”“哦,怎么样,你再烦我,我就打你。”李清栏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李丰瑞退后了几步,他以前可没少被李清栏打,谁叫李清栏是修士,他又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三章 真恍如隔世 李祺在远处看着自己两个哥姐聊得很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大哥啊,我们两个斗半天都不如二姐的一通按摩和撒娇啊。”李祺身后一个小太监听到这番话,身子弯的更低了。“怎么了?”李祺半响没说话,这突然发问让李祺身后的太监吓了一跳。“殿下,华秀山回来了,他说有要事和殿下说,希望殿下明日能够前去。”“可吴钩还活着啊。”李祺的话泛着杀气。吴钩,林子无的弟子,现在父皇压着吴钩的封赏未赐,这始终是扎在李祺心口的一根刺。林子无没有子嗣,他后继无人,自己就有机会谋得漠北军统帅的职位,能安插心腹,虽然他暗中有将军投靠,可是五十万精锐的漠北军比其他的将军更让自己心热。漠北军之位到手,那他离得天下就更近了一步。“我的好哥哥,你承了皇位,肯定会杀我。我为了保命,只能和你斗上一斗了,我承了皇位会让你安享荣华富贵,我不如你,冷血无情。”李祺嘴角半动,他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小时,他母亲说的话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小太监不敢说话,他进宫的时候,他的干爹就说过宫中要会装聋作哑。李祺走回自己的寝殿,原本李祺在外已经开府了,李映生念其公务繁忙,在宫中给他安置了一个寝殿。小太监跟在李祺的身后,哒哒哒的小步伐走的很快。在李祺的寝宫还有几份书文,李映生让李祺掌管礼部、工部,平日礼部、工部的书文李映生先大致批阅之后便交给了李祺,让李祺做最后的决断,这样减轻了很多李映生的负担。李祺批阅这些书文也很用心,事情处理的井井有序,也让李映生对其恩宠又加。太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李映生看在眼里,他也默许了他们两个的争斗,甚至这也是他所期望的。太子独大,他不愿意看见;三皇子只手遮天,他也不愿看见,他愿意看见他们两个互相牵制。李映生手中的可是偌大的王朝江山,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一份传承千年的王朝基业。当年李映生也是在各皇子之中厮杀过来的,不懂得阴谋诡计,不懂得帝王心术,以后怎么统辖大唐,让万邦来朝。三皇子被他默许争夺皇位,是因为三皇子心智能力不弱于太子李丰瑞,其他的皇子想要动心思,一早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废物来争夺皇位,只会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如只让他当一个安享荣华富贵的王爷即可。李祺好好的看了这几份书文,才开始批阅,他批阅的速度很慢,他生怕下面官员给自己抠字眼,导致自己没有批阅好书文,这不仅涉及的是他的争夺皇位的大计,还涉及天下百姓。四更一敲,李祺方才躺下休息。夜深人静了。真正的夜深人静。有人说夜深人静杀人时,不知道今晚又会有什么人在睡梦中一睡不醒,事情繁忙的还有人来找他,不免尸体发臭,事情少的,尸体发臭了才有人发现。吴钩倒好,有人守着他,不让他死。吴钩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四天前孙司温就走了,吴钩吃了丹药,那口气缓过来,李丰瑞不放心,非得让孙司温待上三天。吴钩手上都包裹成了两个布棍,他双手的皮被削了得等很长时间才能长出来。为了帮助吴钩长出新皮,吴清远可是受李清栏的委托,天天来给他用道门的秘法活血生肤。罗技只要吴清远一来,就站在旁边。吴清远因此发了好几通脾气。今天又是罗技把吴清远给赶出去,气得吴清远大骂,说自己不来了。罗技呵呵一笑,权当吴清远放了个屁,这种话吴清远说了好几遍,可是第二天他都会按时来。罗技对吴清远喊了一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吴钩在这么多人的治疗下,好了很多,虽然双手很痒,但没有当时华秀山给他剥皮时的剧痛了,所以他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呻吟,只是觉得有些头晕。负责全天照看吴钩仆人看见吴钩醒了,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喂他了一些熬好的药粥。吴钩让仆人不要扶他,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他的双手不能动,走路的时候让他很不舒服。“看来这功法了得,自己昏睡了好几天,它却在缓慢运转吸纳元气补给我身。”痛苦伤病这些对吴钩而言算不得什么,得到一套厉害的功法,能够让他将这一切都忘记。可是等他高兴过了之后,他才想起卿黄山。吴钩坐在仆人给他搬来的椅子上,心中悲伤。“苦境与大唐属不同的世界,自己也不能帮他们报仇。若以后我能再次回到苦境,我必然以我一身之修为歼灭日旭宫!”“喂,吴钩。”吴钩正出神时,林饮歌跑过来,林饮歌叫了吴钩好几声吴钩没有反应,这下林饮歌拍了吴钩的肩膀一下。这一拍,牵动了吴钩手臂上的肉,将吴钩痛醒。“还活着啊。”林饮歌笑道:“我刚才看你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你死了呢。”吴钩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嗯,是好久不见了,你消失之后发生了很多变化,恍如隔世啊,我告诉你。”林饮歌灵机一动,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吴钩对面。“你告诉我什么?”林饮歌做好了,一本正经的对吴钩说道:“你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之后,到你醒过来,过了三年,我们大唐已经发生了很多大事。”“什么?三年?”吴钩惊疑的看着林饮歌。林饮歌面色认真的说道:“对,三年。”吴钩看着林饮歌的神色,有些相信她所说的话,自己踏入苦境,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自己去的苦境不就在天上嘛。“发生了什么事?”吴钩声音有些发颤,三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李清栏嫁人了。”吴钩听到这句话很久没有说话。林饮歌还想等着吴钩问自己呢。“诶诶,回过神来。”“啊,你继续说,她嫁到哪了?嫁给谁了?”林饮歌看着吴钩的表情,心中暗暗一笑,她继续说道:“哎,当时金帐王庭的使团来京,他们说和亲,和亲之后不犯我大唐边境。”“那皇上就这样同意了?金帐王庭实属狼子,怎么因为和亲就真不犯边了呢?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吴钩有些激动,他还想继续说。林饮歌拦住了他,她说道:“是啊,皇上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朝中有些大臣说为了彰显大唐威仪,让清栏去金帐王庭教化这些狼子,是名垂千古的事,他们不断的向皇上施压,金帐王庭的大军压境,最后皇上只能同意了。”吴钩听到此处,怒骂道:“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金帐王庭是狼子,朝廷那些大臣是狗子!”开始挥动双手的吴钩很激动,他双手的疼痛不足以转移他的愤怒。“你别又把自己伤了。”林饮歌看着吴钩挥动他的双手,赶紧劝慰他,让他别伤了手。“李清栏去金帐王庭哪有好日子过?她阉了王庭太子,又烧了他们草原,金帐王庭的人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依着她高傲的性子,又怎么看得上那金帐王庭的人,这些日子向来她过得是水深火热,极为不痛快!”“我打算去救她,可是我身份敏感,不能容我去,否则会挑起大唐和金帐王庭的战事。想来想去,都还没有一个好办法。”“我去,我大不了卸了甲,我去把她给救回来!”吴钩眼神坚定的看着林饮歌,他说道:“当时李清栏算是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忘恩负义,我一定要去救她。虽然她为人高傲,有些不大瞧得上我,可也真正的救过我。”“你怎么知道她瞧不上你?”“她是公主,身份高贵,瞧不上人是很正常的事,看不上我也很正常。你现在帮我找到一份地图,养好两匹快马,还有我房里面还有一些钱票帮我兑换好黄金,等我伤好之后,我去王庭走上一趟!”那些仆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们的大小姐啊。林冷月从秋桐院外走了进来,她皱眉道“吴钩,你要去王庭作甚?”“我要去救李清栏。”林冷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吴钩,而这时,林饮歌在旁边已经憋不住笑了。林饮歌起身跑了出去。林冷月看着自己姐姐的模样,便问吴钩道:“我姐姐和你说了什么?”于是乎接下来,吴钩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冷月。林冷月听完,面色古怪,她喃喃道:“我就知道吴钩也喜欢清栏。”“你啊,被我姐姐骗了,哪有什么三年,不过是十几天而已,元宵节前几天刚过!”林冷月也走了,留下吴钩坐在秋桐院。良久后,吴钩看向一旁扫地的仆人,他问道:“我被骗了?”“嗯。”“元宵节刚过?”“嗯。”“你们都听见了?”“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四章 都是高手 林饮歌第二天又来了秋桐院,她看着吴钩看她的眼神,忍不住大笑,直到笑岔气了,才停下来。林冷月在一边看着自己姐姐的杰作,面无表情,她估摸着过几天进宫见李清栏的时候,林饮歌绝对会将这件事说给李清栏听。似乎林冷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最后不给那些世家子弟机会,那就是赐婚吴钩,这下就彻底免去后顾之忧了。怕就怕,万一皇后真的看中了哪个世家子弟,非要赐婚,自己和李清栏的机会那可就真的毁了。吴钩不知道林冷月心中所想,但是他看着林饮歌,觉着自己师父的这个大女儿不正常。门房递来一张拜帖,是呢不勒奇的,吴钩没有受那份拜帖,给退回去了,上次他和呢不勒奇相见,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再说话,就得在战场上说。“对了,元宵节的时候,书院传来消息,说是二月十五就要考核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吴钩点头,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功法修术,但对于那个被称为承载时间结果的地方依旧很感兴趣。他在苦境,看到徐白衣和擎阳嶂的出手,觉得十分震撼,他觉得他们的境界绝对不止妙门境,可能已经达到了无物境。他也想踏入那种境界,成为一个绝顶高手。吴钩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够使他踏入那种境界的地方。“不过,到底是你进研院好呢,还是清栏进研院好呢?”这让林饮歌感觉到很难以抉择,她不该知道支持谁。让吴钩感觉到头疼的是,为什么朝廷对他的封赏还没有决定,他有点着急了,莫非是他已经被遗忘了。对于吴钩来说,这可是立功建业的大事。再急也只能安等下去。吴钩只能等着自己双手恢复,好应对二月十五的研院考核,据说到那天天下豪杰齐聚,大敌肯定不少。幸好这些天吴清远一直来给吴钩治伤,他手上的皮肤好点很快,大夫给他换药的时候,他能看见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这手比李清栏的手都还要白。现在李清栏和李丰瑞已经启动了他们的计划,只不过计划需要时间,得一步一步来,现在李清栏放出了风声,说是要招驸马,各大世家都还在观望,谁都知道这肯定是李清栏在躲避和亲的命运。有些大臣朝堂上怒斥李清栏的这种做法,李映生没有搭理他们,他们所上的奏章被李映生丢在一边,置之不理。三皇子给自己的党派下了死令,绝对不允许有人赞同那些大臣让李清栏去和亲。太子的威严比三皇子更深,已经着手安排人去将部分大臣查个底朝天,以贪腐之名直接下狱,杀鸡儆猴。自诩清流的大臣可不怕太子的手段,顶着风头作案。皇后出手了,她召集名门世家公子的画像文牒来京,一个一个的让李清栏看过去。张大学士,闻言,第二天在朝堂上说后宫不得干政如何如何。皇后被激怒了,皇上白了张大学士一眼,在他的奏章上回了一句:皇子公主婚事为皇后所管。这是在说,李清栏贵为公主,皇后为公主配亲事,是执行皇后的职权。金帐王庭还不离去,按照金帐王庭此次接作为质子的二王子回金帐王庭的要求,需要半年之后,二王子才能和使团赶往金帐王庭。因此金帐王庭这些天不断的走访那些名流,以两国友谊之证,唐国教化之名把那些名流感动到涕泗横流,不断的在朝堂上发力。秦知武在休沐的时候去看过吴钩,是以秦国公府的名义去的,他们两个人聊起兵法来,是英雄相见恨晚了。眼看着二月十五时间越来越近,天下的英杰陆陆续续的到达了长安。吴钩还在闭门养伤。王光年得到了晋升,升到了校尉,不在是城门官而是巡城官。这都得托秦知武的福。最近不少江湖上的人涌进了长安,上面派他继续守城门,一旦发现画像中的人,立刻禀报。王光年禀报过好几次,之后那些人就被压到了菜市口,由长安有名的刽子手王五斩下头颅。王五是王光年的本家,五十多岁的人,据说他可是达到了千人斩,掉在刀下的人全是那些江湖上高手。王光年凭借着几次回禀得到了不少赏银,高兴的很。他今天又坐在了城门口,看着那些陌生人从长安城里面进进出出,其中不乏手持刀剑的。不好意思,大唐律令严禁持有利器,那些人的刀剑都被下了下来。除非你有朝廷的文牒,证明你是捕头之类,可以携带兵器。“(o)哇~,(o)哇~,(o)哇~。”王光年的眼神不断在那些来往的人之中游走,这些人可都是钱。当他听到惊叹声,还是三声连续的惊叹声时回过头,看见两个青年正向城门走来。其中一名青年,皮白肤嫩,衣服上镶有金丝,他正抬着头,看着长安城,发出惊叹。“站住。”王光年立马将两名青年叫停,走在前面的青年对着王光年拱手道:“军爷,有事吗?”“你,叫什么名字?”王光年想了想,自己没有看过这个人的画像,他多年的经验却告诉他,这两个不简单。“徐少青。”那回话的青年风度翩翩,似富家风流公子。“来自哪啊?”“自江南道来。”“来干什么?”“来看书院。”王光年看着那个还在哇哇叫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我叫莫问凉。”“你们两个认识?”徐少青道:“认识,他是我师弟。”莫问凉笑嘻嘻的说:“认识,他是我师兄。”徐少青看了自己师弟一眼,他明明是在学徐少青说话。“军爷,在这守城累了,辛苦辛苦啊。”莫问凉悄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王光年。王光年掂量了一下,然后把他们两个放了回去。“出手真阔绰。”王光年把银锭交给自己手下军卒,让他到时候给大家分分。“师兄,师兄。这长安人可真多,可真雄伟。”莫问凉东看看西摸摸,这与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不同,他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徐少青一直往前走,他下了好几次山,对这些并不感到好奇。“师兄,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去客栈。”“师兄,你说风柳蘅会来嘛?上次你们两个打了个平手,相约再战,这一次你遇上他会不会再战一场?”莫问凉手中拿着一块烙饼在那吃着,边吃边说话。“风柳蘅当初据说是我们年青一代天资实力第四的高手,那师兄你也应该是第四或者第三吧?”“我第五。”莫问凉咽下了一口饼,惊讶的问道:“师兄,你怎么才第五呢?你怎么着的第三啊。”“第三李清栏。”“李清栏是谁啊?”“当朝公主。”“(o)哇~,她是公主诶。”徐少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自己师弟话,这次带他下山,徐少青是强烈拒绝的,谁知师父非要带,还不给理由。“那第一和第二是谁?”“第一蒋起戈,第二秦危峰。”“那,师兄,我呢?我排第几?”徐少青停下了脚步,他有点饿了,刚好旁边有一个饭馆,他走了进去。“一只烧鸡,一只烧鹅,再来半盘猪下水,要炒的干一些,再来一碗油泼面。”徐少青咽着口水,点好了菜。莫问凉坐在他对面还在吃自己的饼子。“师兄,你点这些不够吃。”莫问凉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徐少青道:“我只点了我自己的。”闻言,莫问凉赶紧对小二说道:“老板和我来一样的。”徐少青一天没吃饭了,他的饭量可不比莫问凉少,他们两个的饭量可是出了名的大。“记住了,以后别乱说话,这次来长安的高手强者很多,我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了你,一有问题,立马用天涯咫尺跑。”徐少青这番话从下山说到现在。莫问凉也听到了现在。“你看,那边那个是叶小钗。”“那个是柳苍鸣。”“那个是江难流。”这家店里坐着很多人,徐少青一眼看过去,全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五章 横二刀 莫问凉拉了拉徐少青的衣袖,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为什么这家店里面有这么多厉害的人?是不是我们走错了,要不我们走吧,一会他们打起来我们就难跑了。”徐少青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莫问凉想了想也是,自己师兄可是排名第五的高手,要打的话,自己师兄在前面顶着,自己用咫尺天涯好跑的很。“师兄,那个叶小钗是什么人?还有那柳苍鸣是哪里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小二端上菜来,徐少青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拿起烧鸡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吃的满嘴流油,让莫问凉看的饿的荒,烧鹅端上来莫问凉伸手去拿,被徐少青狠狠的打在手背上。“你自己吃你自己的。”莫问凉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手,继续问徐少青:“师兄,你还没回答我呢。”“叶小钗是藏剑山庄公子,排名第七。”“柳苍鸣则是断刀山庄的公子,排名第八。”徐少青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说话间就将一只烧鸡给啃完了,他喝了一口清茶,对莫问凉说道:“你千万别惹他们两个,特别是柳苍鸣他的断刀使出,除非他落败,否则只有见血才会收刀。”“藏剑和断刀两相鼎立,互为仇家,你小心便是了。”徐少青和莫问凉在稀里哗啦的吃东西,其他那些江湖上的好手,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那茶水也早已干了。当徐少青吃完了油泼面,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时,店外走来了三人。“好强的杀气。”徐少青回头看着身后那浑身冒着腾腾杀气的人。而莫道凉看向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两人,两个女子。柳苍鸣感受到了那股杀气,他桌子上摆着一个长盒,盒中发出铮铮声。“这是刀鸣,柳苍鸣要动手?”徐少青颜色瞥了一眼右侧的柳苍鸣。“噌。”叶小钗身前的玉盒之中,冲出了一道剑气,叶小钗伸手将它泯灭。“藏剑断刀要在这动武?”徐少青面色有些凝重。“好美啊。”莫问凉看着那两个女子,喃喃自语。其中一个女子耳中已听得言语,看向莫问凉,随后莫问凉脸上被扇了一巴掌。徐少青低声怒道:“你别找事,那三个人非是易与之辈。”那个女子收回了眼神,男子向前走了几步,向两边拱手笑道:“两位都是我大唐的年轻俊杰,果然不同凡响。”“请。”柳苍鸣和叶小钗见那男子向他们拱手行礼,不敢托大,纷纷起身对其拱手,随后将自己手中的刀剑,掷向了那个男子。男子双手一托接住两柄刀剑。可是刀剑刚一入手,藏器盒便剧烈颤抖起来。男子赞叹道:“果然好兵器。”话音落,藏器盒安静下来。柳苍鸣和叶小钗见状对男子又拱手行了一礼。一声黑麻布衣的柳苍鸣对男子说道:“这柄刀暂未取名,是我断刀山庄刀冢中的藏刀,一出世便被藏于刀冢了。”白服上有泼墨山水的叶小钗说道:“这剑,已经按照吩咐重新打造过了,品质比以往更好。”“多谢两位。”男子再一次道谢。柳苍鸣笑道:“将军威名在外,是使刀的高手,我早就想要与将军见上一面了。”“不敢,不敢,我怎敢在断刀山庄面前班门弄斧。”“将军风采,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叶小钗说的这番话有些僵硬,向来他是不大喜欢说客套话的人。客套话,说的好听叫做客套话,说得不好听到时候,大多就是谎话,拍拍马屁。客套来客套去,那三人走了。徐少青这才松了口气,叶小钗和柳苍鸣没有打起来,而在另外一边的江难流则是说话了,他手中提着一壶酒,二十来岁,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一身蓝布衣裳满是补丁。他打了个酒嗝,说道:“我说你们俩,在这坐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刚才那一伙人?我可是看着你们两个坐在这,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你们两个同坐一个酒铺的。”“就为了,送刀剑?”江难流打了一个酒嗝,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走到徐少青的桌子旁,他搂着徐少青的肩膀说道:“徐少青,你不会也是看着他们两个坐在这才来看热闹的吧?”徐少青眉头一皱,震开江难流,而江难流顺手把莫问凉还没有吃完的一只烧鹅给顺走了。“那是我的!”莫问凉有些急了,江难流回头看了莫道凉一眼,嘿嘿一笑,然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莫问凉要去把烧鹅给抢回来,徐少青却拦住他,他低声道:“江难流善用毒,你就让他吃,起码他不会给你下毒。”莫问凉这才愤愤坐了下来。叶小钗和柳苍鸣懒得和江难流说话,一个吊儿郎当的流氓,不是藏剑和断刀看得上的。“我看那个男的,修为不弱,又被你们叫做将军,又说是用刀的高手,我想想朝廷里有哪个将军刚好符合。”江难流一口咬下了烧鹅胸脯上的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不是那个叫做吴钩的?”“就那个,敢和呢不勒奇死磕的那主?呢不勒奇好歹也是致柔境界的人,应该只差机缘就可以踏上抱一境界,那主有些不自量力,要和呢不勒奇死磕,每一个境界都是天壤之别,吱吱,难以想象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江难流说的话让徐少青听明白了,刚才来的那个人是吴钩。吴钩的名字他早就听过过了,他竖着大拇指的给吴钩叫一个好。莫问凉更是扑倒在了吴钩的铠甲下,天天嚷着要去漠北戍边。“怪不得杀气浓厚,要是我杀了千百人,我也压不住体内的杀气。”徐少青有些感叹,他催促着莫问凉赶紧吃,吃完了好去找住的。“你断刀的刀冢中的刀都送给了吴钩,看来,你们断刀也觉着朝廷的屁是香的。”江难流口无遮拦,这句话说出,他身前的桌子咔嚓一声断成两半,手中的烧鹅被切成了肉块,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顶在了江难流的喉咙处。莫问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叫好。江难流喉咙滴下了一滴血,滴在柳苍鸣的刀上,血继续往地下流,没有在柳苍鸣的刀上留下痕迹。这滴血是江难流的下巴的伤口流出来的。“下次,你会用你的脑子感觉我刀的冰冷!”柳苍鸣声音冰冷,他刚才和吴钩客客气气,那是因为吴钩值得客气。柳苍鸣收刀入鞘,断刀山庄和朝廷关系莫逆,传闻在百多年前,断刀山庄给朝廷建了一座武库,断刀山庄因此受封赏,其中一项就是可带刀行走。柳苍鸣走出了这家店铺,叶小钗也准备去藏剑山庄在长安的家业歇息。江难流看着柳苍鸣和叶小钗两人消失在店铺,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嘴里说道:“两条朝廷的走狗,狗吧,朝廷拉了泡屎,终归要去舔一舔,毕竟狗吃屎。”一道剑气袭来,江难流避无可避,这道剑气直接将江难流的头发削掉,他手中的酒壶也啪的一声碎裂了。莫问凉吃完了自己点的菜,徐少青带着莫问凉走了,只留下江难流在这家铺子叨叨咕咕,江难流不仅要付自己酒菜钱,还得赔付柳苍鸣和叶小钗弄坏掉的座椅板凳。两个小二守在门口,他们已经叫了巡街军卒,只要江难流不开钱,立马抓了送去官府,这老板可不怕,这是大唐,要讲律法道理的!吴钩把今天得到的刀和剑拿回到秋桐院和林饮歌、林冷月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藏器盒。吴钩首先打开了断刀山庄给自己的刀。他没有好刀可用,据李丰瑞说,这是皇上李映生对他的封赏,封赏一把好刀,不过这把刀没有以圣旨形式赏赐而是让李丰瑞带了口信。吴钩心中有遗憾,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好漂亮的刀。”吴钩拿出这柄刀,刀身雪亮,是一柄横背直刃,但从刀柄到刀身有一条弧度。刀身长五尺,刀柄长一尺,在刀身中间有一条小小的红色细纹。刀柄上镶嵌有七个宝石,光辉璀璨。吴钩握住这把刀挥了两下,发现这把刀的分量刚好,极易用于劈砍。“不错,不错,这是仿造我军陌刀,但又有所改进,适合我这种上阵杀敌的修士。”“横竖一刀,那你的名字叫做横二吧!”吴钩给自己的刀取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横二。林饮歌和林冷月没有任何意见,她们找不出比这更难听的了。“我看看她的剑。”吴钩打开藏剑山庄重新给李清栏打造的一柄剑。李清栏出门游历之前,藏剑山庄就按照李映生的吩咐帮她重新铸造一柄更适合她的剑。“玉质的剑柄,又加上金属套镶嵌,三尺长的剑身,似整似缺,这是?是金属?”吴钩看着李清栏的这柄剑,让他觉得十分惊艳,这柄剑太美丽了,金属和玉质的完美锲合,其中的金属和玉质互相交错的纹路镂空,让这柄剑看上去似有似无。“这难道是玉石金?”林冷月想起家中书籍上的记载。吴钩问道:“什么是玉石金?”林饮歌知道玉石金是什么,她早就想要这样的材质给她打造兵器了。“玉石金是一种很奇特的金属,金属和玉石相生,是一种极难看到的材质,藏剑山庄还正是下了血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六章 榜单和帖子 吴钩没敢去摸李清栏的这柄剑,他把玉盒盖上,对林饮歌和林冷月说道:“今天在铺子里那几个人到底是谁?”吴钩虽然去铺子里拿剑,但不认识里面任何一个人,只知道叶小钗和柳苍鸣是哪的。他刚靠近铺子,就能感觉到铺子里浓烈的刀意和剑意。林饮歌和林冷月坐到椅子上,看着吴钩在那开始摆弄的他的横二刀。“给你刀的是柳苍鸣,在是榜上排名第七的年轻高手,给你剑的是叶小钗,是榜上排名第六的高手,他们两个的境界和我们一样。”林饮歌说的我们,指的是林饮歌、林冷月和李清栏三个,不包括这个离专气境还有半步的吴钩。这番话说的让吴钩舞刀的手停顿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刀,一会准备去找个铺子,打一个刀鞘。“榜?什么榜?”吴钩对于林饮歌说的榜倒挺感兴趣,既然是榜那边容纳了天底下的天才高手。“这是道门搞出来的一个榜单,他们将天下的天才高手列入榜单上,以观年轻一辈的以后到底谁能够成为抱一境界的强者。不过这个榜单不一定有用,因为书院、道门、菩提寺的高手并没有入榜。”“为什么书院、道门、菩提寺的高手怎么不入榜单?难道是他们太厉害了?”吴钩很疑惑,菩提寺的诸成和尚他交过手,他觉得诸成的手法确实很厉害,有它过人之处,但又不是无法击败。“你说对了,就是因为他们太厉害了,书院、道门、菩提寺的不传之秘太多,通天手段和普通的宗门不同,所以一般不列入三门高手在内。”吴钩点头,诸成和尚确实厉害,只要能破解他的不动如山禅,那就能致他死地,话是这样说,实打实的单打独斗吴钩却没有办法破解诸成和尚的不动如山禅。“清栏还是第三呢。”林饮歌拿起今天周妹妹刚做好的糕点吃了一口,然后喝了一口茶,她咳嗽道:“周妹妹的糕点就是这样好吃,但是也这样干。”随后林饮歌又道:“清栏排行第三占据榜单很久了,几乎一动不动,四年前第四的风柳蘅还来挑战清栏,可是还是输给了清栏。”“那第一和第二是谁?”“第一叫做蒋起戈,不知为什么上榜,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人。”林冷月接话了,她一向少说话,说的话大多都很有用。“据说,蒋起戈是仙山上门的弟子,和道门有恩怨。古怪的是蒋起戈这个名字占据榜单几十年了,按理说,过了三十三,那就得从榜单上除掉名。”“第二名秦危峰,是高昌国枫山出来的高手,我姐姐和他交过手,很厉害,我姐姐差点在他手中着了道。他和你一样,善使刀,曾经一刀断河。”吴钩思量了一下,蒋起戈这个人他倒没有太大兴趣,唯独对这个秦危峰兴趣很大,因为高昌国已经被漠北灭国了,这个人可能会因为国恨而在大唐为非作歹。“这次他们来长安,多半是为了研院的考核,我肯定会碰到他们。”想到这里,吴钩有些焦急。可焦急有什么用,短期内他根本无法提升实力。如此看来,李清栏很有可能夺得研院的名额。“你也不用担心,研院今年将会以什么方式来考核无从可知,因此人人都还有机会。”林冷月劝慰吴钩,算不上是劝慰,因为她说的是实话。研院每次的考核内容都不尽相同,可能是画画,可能是写字,可能是做饭,可能是杀一只鸡。“对了,那说你坏话的那两个是什么人?”吴钩想起林冷月在那时突然浮现的杀意。“应该是江南卿环山的徐少青,我和姐姐之前看过榜上十个人的画像,对他有些记忆。”“现在是风云际会啊。”吴钩有些感叹。“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凭你的实力又达不到榜上。”林饮歌吃完了一碟子糕点,喝茶水漱口,对吴钩笑着说。林饮歌的话说的是真话。吴钩现在不想听真话。现在秋桐院有些尴尬和冷清,唯独林饮歌不在意,在旁哼着小曲。“诶诶,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林饮歌笑嘻嘻的对吴钩说,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是当下吴钩实力不够的最好办法。吴钩现在有些不太想相信林饮歌说的话,自从她骗自己之后,吴钩就知道林饮歌是有多么古灵精怪。“到时候我和妹妹上场,就算是第二的那个秦危峰都不用怕,我上次和他战平,我这次还能战平。”林饮歌很有信心,她自己虽然未在榜上,可是她绝对不弱于除了蒋起戈之外的高手。“说到这里,你们两个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上榜呢?”吴钩想起林饮歌说的,她能和排名第二的秦危峰战平,那她的实力也应该并列第二,要不然第三。可是榜上偏偏没有她们两个名字。“我们怎么知道,反正我们和他们打架的时候都是悄悄的打,不让别人知道,兴许是道门不知道吧。”林饮歌和林冷月对于这个不感兴趣。林饮歌心中所想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林冷月想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以林饮歌最厉害的兵器是方天画戟,林冷月最擅长的是刀。刀是战场上最好用的,好用在于好劈砍。林饮歌的方天画戟虽然在战场上步入长枪和长矛好用,可是她就喜欢方天画戟这个名字,用起来虎虎生威,抵得上别人的一辈子练就的长枪威力。好好的两个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的美女子,喜欢的是上阵杀敌,功法也是大开大合。“我和姐姐没有上榜是因为我们林家是武勋世家,身上有武勋世家的武道气运护身,修为和实力相对来说比别人都要强些,道门讲这些排除在外,所以就没有把我们列上榜。”林冷月知晓当中的玄妙,继续说道:“就相当于三门不在榜单之上一样。”离二月十五只剩下了八天,吴钩又重重叹了口气,就等着二月十五号那天书院大门开启了。“大小姐,二小姐,吴少爷,门外有人求见。”又来一张拜帖,林饮歌结果一看,心中一惊,拜帖上落款写的是素十二。“姐姐,怎么了?”林冷月看见林饮歌面色表露出来的惊讶,她走过去一看,看到上书素十二,同样也是惊讶无比。“快快有请,叫人去请父母和罗爷爷来,快去!”林饮歌大喊一声。“怎么了?”吴钩看着她们两姐妹的表现,疑惑的问道。“素十二,素十二,可是书院的七十二先生啊!”林冷月情绪激动的说道:“他十五岁入研院成为七十二先生,名震天下,他的翩翩风度我早就想一睹了。”“研院先生。”吴钩不知着研院先生,为何特意来林国公府,他心中有感,很有可能是因为苦境的事。林国公府外,如同林冷月所说,一个身穿素白衣裳器宇轩昂的美男子正站在门口等候。忽然间,林国公府府门大开。府门大开是最大的礼仪。李淑然带着人赶到门口。素十二见状,快步上阶,先行势力道:“书院素十二前来拜访,若有打扰,还望见谅。”李淑然微微还礼,说道:“先生请进。”素十二踏进大门,李淑然引路前往会客大堂。素十二作为客人落一步于李淑然,落半步于罗技,和林饮歌等人并肩而行。吴钩看着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心中感叹书院之厉害,当中先生必为天资英才。素十二感觉到吴钩的眼神,对吴钩微微一笑。来到大堂,李淑然坐于首位,素十二落于左侧首位。“不知先生有何贵干?”“夫子遣学生来,是为了二月十五的考核一事,此事主因为吴钩将军。吴钩将军为林国公府子侄,所以学生拜帖上。”李淑然点头,那份拜帖贴头写的是林国公府,吴钩没有在外开府,那拜帖写林国公府是理所当然的。林子无不在,李淑然就是林国公府一家之长,对于吴钩的事她有权过问,所以吴钩没有接素十二的话,而是由李淑然来询问。“不知夫子老人家,有何要事?”李淑然想起夫子以前带她在研院赶鸭钓鱼的时候,会心一笑。“长公主,我可否问吴钩将军几句话?”“请。”素十二看向右侧端坐的吴钩,笑问道:“吴钩将军。”“卿黄山?”吴钩面色一凝,不出所料,书院是为了苦境而来。稍一思量,吴钩点头,说道:“日旭宫。”素十二点头称是,他听到了夫子对他说的话。素十二笑道:“既然如此,那此件事情已了了。”众人不知素十二说的是什么事。素十二站起身来,对着李淑然行礼,然后又对吴钩行礼,说道:“夫子传话,为得是此事。”素十二从怀中拿出一份帖子,林饮歌瞟了一眼,看到帖子上写的是收徒帖。她惊叫道:“收徒帖!”素十二笑道:“正是。”“夫子传话,川黔道南江县井田村吴钩,可拜夫子为师?”这句话,是问吴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七章 无中生有实属恶毒 府内鸦雀无声。“吴钩将军?”素十二轻唤了一声,将吴钩惊醒,李淑然赶忙对吴钩说道:“吴钩,还不拜谢?”吴钩急忙躬身行礼道:“吴钩,愿意拜夫子为师!”素十二一笑,将手中收徒帖交给了吴钩,吴钩双手捧贴,身子略微颤抖,他从没有想过书院夫子会主动收他为徒,这只能发生在梦境中的事,居然真实发生了。如梦如幻,说的就是此刻。吴钩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撞了一下椅子,这才醒悟过来,将收徒帖放入怀中。“我该叫你七十三师弟了。”素十二哈哈一笑,这下他不再是书院中年龄最小的了。“吴钩,拜见师兄。”素十二伸手一托,托住了行礼的吴钩,他笑道:“收徒帖你已收,等行夫子的拜师礼后,我就是你的师兄了。”听到此处,吴钩忽然想到李清栏,他问道:“那二月十五日的考核?”素十二笑说道:“或许会有七十四师弟也不错啊。”吴钩闻言,知道素十二说的是二月十五书院的考核将继续进行。“好了,夫子交托给我的事,学生告辞了。”素十二对李淑然行礼告辞,科举中武生书生都是天子门生,李淑然为长公主,素十二母亲也曾是李淑然手底下的女官,所以素十二对李淑然自称学生也在理。李淑然等人送素十二离去,等大门关上那刻。林饮歌惊叫大喊道:“快给我看看,收徒帖!”她伸手就要从吴钩怀中掏出收徒帖。吴钩身子一闪,深怕林饮歌把帖子弄坏了,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收徒。“好简洁的收徒帖。”林饮歌和吴钩看了半天,说出了这句话。李淑然心情大好,笑道:“收徒帖不在乎收徒着两个字,在乎的是这帖子是研院发出来的,哪怕没有这几个字,今天七十二先生直接来说夫子要收吴钩为徒,那也就是收徒帖。”“今天大摆酒宴,先让府中人高兴一番,日后我林国公府再宴请名流豪仕。”李淑然对罗技吩咐。罗技笑眯眯的往下传话去了。素十二出了林国公府,从怀中掏出一张钱票,一笑,他玩西市赶了过去,西市有一家羊肉馆很不错,他从小就喜欢吃,以前自己没钱了就攒着钱,等钱够了就一个人大吃大喝。现在有钱了,可是在研院里,自己的师兄一天到晚都有事情给他做,等他有空赶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城门已经紧闭了,进不去。算起来他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吃羊肉了。“羊肉不算,还有狗肉,吃了狗肉再去吃什么好呢?”素十二灵机一动想到长安城中的杏花楼,那可是通宵达旦的好去处。“杏花楼重金请来的大厨不错,这次想想吃什么,就吃烤的吧,再加二两小酒。”素十二马不停蹄的先去吃自己的羊肉,这次一定要吃香喝辣!吴钩还沉浸在被收徒的高兴之中,一天都是蒙的。林饮歌砸吴钩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吴钩一句没有听见。吴钩或许有了猜测,自己能够进入苦境,只怕是因为夫子。传闻夫子有通天彻地之大能,如果说天底下有谁能够踏入苦境,他觉得必然就是夫子。等到宴席快准备好的时候,李清栏从皇宫里面赶到了秋桐院。那会吴钩还在发呆。李清栏上去就踢了吴钩一脚,上次她见吴钩的时候还是孙司温说吴钩活过来的那次。“诶呦。”李清栏这一脚踢在吴钩的脚踝上,力道有些大,让吴钩痛呼一声。“你成了研院先生?”李清栏盯着吴钩,甚至有些虎视眈眈。“对,这是七十二师兄送来的帖子。”“你说你凭什么能够被父子主动收徒了啊!你修为不如我,我还是当朝公主啊!你说什么,凭什么!”李清栏有些今天气性很大,她在秋桐院拍桌子叫喝。“别气,别气,七十二师兄说还会招一个弟子。”吴钩给李清栏递了一杯茶。“不喝!”吴钩没有把自己到过苦境的事情和任何一个人说,但此刻他忽然心中一凉,他想起除了自己之外华秀山也到过苦境,他会不会说。吴钩看着李清栏生气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应该和李清栏说,自己不相瞒她。吴钩让林饮歌把门关山,让他们三人靠近过来。“和你们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说!”李清栏气没消,林饮歌和林冷月对视一眼,暗自打笑。“当时我和秀楼的弟子拼的重伤后,我就昏迷了,等我醒来,我在一个叫做渭河村的地方。”吴钩将自己去过苦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了,李清栏一脸平静的问道:“就这个?”“就这个啊。”吴钩很奇怪的看着李清栏,难道这件事并不震撼?或者说李清栏早就知道苦境这个地方?“你故事说的挺好。”这是李清栏对吴钩说的话,言语不乏冷嘲。“你们不信?”林饮歌摇摇头,不说话,林冷月则是和李清栏说话去了。“你那件事怎样了?”“母后放话了,我哥那党和李祺那党都有人入套,我哥说是再等等,主要有人有动静,后来者会逐渐增多。但是金帐王庭和朝中那伙老梆子不断的给父皇施加压力,还有一些大儒也被他们说动了。”林冷月点点头道:“父亲前几日的信到了,他说金帐王庭很有可能大军再次压境给大唐施加压力。”吴钩闻言,眉头一皱说道:“狼子野心!”李清栏对于吴钩被收徒这件事耿耿于怀,不太想搭理他,斥责道:“别插嘴。”收徒这件事倒无所谓,可是按收徒顺序,吴钩比李清栏先被收为弟子,那李清栏就要叫吴钩为师兄,这才是李清栏耿耿于怀的地方。“诶呀,你们这两个办法好是好,可是如果那些人压力不断的施加,皇上有可能也要屈服,毕竟那些清流身后是一大批儒士,他们的力量可以左右到皇上的抉择,而你们的办法来效有些慢。”林饮歌早就把她们密谋的事情告诉了吴钩,吴钩又听李清栏又在讨论这件事插嘴说道:“可以使使间计。金帐王庭中的呢不勒奇曾来大唐,在书院之中苦读,所交同窗大多在朝中为官,又有清流名士与他相交甚好,这当中肯定有呢不勒奇在这些人当中周旋。”“如果要让压力减弱,就得从呢不勒奇和那些清流名士下手。”林冷月问道:“怎么用间计?”林冷月虽然熟读兵书,但也只是纸上谈兵,比不得在边疆长大,上过战场的吴钩。“第一,杀人!杀一批金帐王庭的谍子,不管有没有金帐王庭的谍子!最好这批金帐王庭的谍子还是在我大唐杀人之后,被杀。”“第二,让戍边将领发出消息,说金帐王庭攻陷一部分关隘,其势汹涌,具有针对。”“第三,在朝中找一个替死鬼,制造一个惊天大案,让他与金帐王庭扯上关系。那个替死鬼,最好是那一伙清流名士或世家大儒中的人。”林冷月略一思量说道:“你说的惊天大案,是戍边图纸被偷一案?”吴钩点头,没有说话。林冷月觉得吴钩这法子很好,虽然有些阴毒,无中生有还要找替死鬼。李清栏当场拍案,就依着吴钩这个法子做,双管齐下!林冷月叹道:“还是你在我父亲身边受教好,办法比我的办法更有力,更可行。”林饮歌在旁接了一句话:“也更阴毒,这无中生有的事,是害人性命。”吴钩讪笑。“不错,不错,当初我没看错你,现在你能在关键时候帮我忙,不错。”李清栏心情转好,拍了拍吴钩的肩膀。林饮歌打了个哈切,说道:“你们还是想想二月十五的事吧,这可没几天了,我看那些人能到的都到了。”“还能怎么办?过五关斩六将,这是书院的考核,不像我们小时候在大学士手底下还可以作弊,这作不来弊。”李清栏想起这件事,又有些气闷。“怎么不可以作弊,我可以去试试,能给你拿下几个好手就给你拿下几个好手,到时候如果真的我们两个碰面了,我又打不过你,这件事不就这样了了?”林饮歌说道。“先看看吧。”李清栏今晚留宿了林国公府,她是李映生最痛爱的女儿,性子又跳脱,夜不归宫是常有的事,宫里宫外的都习惯了,除夕那天她还不是跑来林国公府躲清闲了?这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她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被锁在那深宫大院之中,所以她一定要考上研院,这样天上地下,高山深海任她遨游,再也无人敢说她。夫子都没话说,谁还有话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八章 杏花楼 素十二 林国公府宴席热闹,杏花楼更是通宵达旦的欢饮。杏花楼有四栋楼,粉黛的四栋楼围住四个方向,中间有一个露天大堂,里面男男女女饮酒唱歌,跳舞作诗,笑语嫣嫣。素十二坐在东楼,东楼后有一块地,被杏花楼挖掘成了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台,台上有一女子手腕、脖领、腰腹、脚踝处系有铃铛翩翩起舞。小湖四周有宾客安坐,宾客有女伴相陪,见到女子舞到好处,纷纷掏出影子掷道身前的青铜铸花中。素十二回头看了半响,那女子的舞蹈,吱的喝了口酒。素十二面前摆着一盘炭火,炭火上有一个平板铁炉,铁炉上面的鱼、肉正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这味道不错啊,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找来的调料。”素十二用筷子搅了一下铁炉上的吃食。“香。想不到这猪的味道不错啊。我们大唐大多喜欢吃羊肉,想不到这猪肉的味道也不差。”素十二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不一会铁炉上面的肉就少了一半。“陈大家!”素十二喊了好几声,门被推开,一个风韵犹存、半老徐娘走了进来,她怪嗔道:“喊什么喊,这晚上客人多了。肉又吃完了?”素十二笑道:“陈大家,您快坐着吧,现在杏花楼有寄渔给您打理着,您那还用这么忙啊。”陈大家一身香气的走了过来,坐在了素十二一边的蒲团上,笑说道:“怕是你心口不一,想看看我是不是让你的寄渔给累着了。”“倌欢啊,去给七十二先生再端来一炉子肉来。”“来来,大家,您来喝杯酒。”素十二给陈大家倒上美酒。陈大家云袖低挽,左手半遮面饮了一杯酒,她笑道:“你这七十二先生来我这杏花楼,就不怕你老师罚你啊?”素十二哈哈笑道:“您可别这样说,夫子可是最喜欢喝您酿的杏花酒了,如果这次我回去不给他带几坛子杏花酒,他才会罚我嘞。”“想得倒美,几坛子杏花酒,没有。一坛子酒就够了。”陈大家又饮了一杯酒,笑道:“以前你老师巴望着我把这杏花酒的秘诀告诉他,硬生生的在我杏花楼坐了三个月不动。我偏偏不给,你老师耍赖皮,气得在地上打滚,我说一次只给一坛酒,他才肯走。他的酒又喝完了?”素十二笑眯眯的听陈大家说以前的事,特别是他老师再陈大家这里折戟沉沙的事。陈大家和他家老师有一段不得不提,他们又不敢提的事。“七十二啊,你这次来长安干什么啊?这段时间书院马上考核了,按理说,你不应该在六十四面前听训啊?”陈大家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这鱼肉鲜美,是从辽东运来的,刺少,叫做鮰鱼,素十二的老师给陈大家说多吃鱼肉,皮肤会如鱼一样鲜嫩,陈大家就一改不吃鱼的习惯。研院弟子就有人称赞这鱼为: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寄语天公与河伯,何妨乞与水精鳞。这石首,就是鮰鱼的别名。“这次夫子让我来收一个弟子,我这才有空来您这啊。”“收弟子?你们老师不是要在二月十五才收嘛?”“说是多收一个。”书院在陈大家这里没有多少秘密,只要陈大家问起了,书院里的人都得老实回答,他们老师也知道,但从来没有多嘴。能让着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起码上千年的夫子不敢多嘴的也就只有这位陈大家了。别看素十二在这和陈大家说话说的轻快,这是素十二性子活泼,若是其他先生在这,他们可不敢高呼陈大家,也不敢让陈大家坐在旁位。俗话的好啊,小的受宠爱,着素十二之所以敢这样,那也是因为他仗着自己小,受陈大家的宠爱。不过陈大家也不喜欢多问书院的事。等下一个铁炉上来了,素十二将铁路上的肉都扒拉到新的炉子上,他就再也没有动鱼一筷子。因为陈大家喜欢吃鱼。“陈大家,这几天杏花楼没事吧?我看有好多人来了长安,有的人不安分,我怕咱们杏花楼受到牵连。”“大唐可不是那种让自己安分百姓受罪的啊。”陈大家笑了笑,又吃了几筷子鱼,说道:“这厨房里今天做的鱼有点差啊。”“见笑了,这条鱼是我做的,原本是想让陈大家和七十二先生见识见识我的手艺。”在素十二和陈大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身蓝色衣袍,木簪束发,身后背着一柄长剑。那人对着素十二和陈大家行礼。陈大家盈盈笑道:“看来七十二说得对,却是有很大不安分的人来了。”那人对着陈大家略带歉意说道:“陈大家见笑了,不请自来,冒昧。”“你们说话吧。”陈大家起身,向外走去,素十二行礼。陈大家的丫鬟给素十二关上门。陈大家径直走到了厨房,她对着一干大厨说道:“你们明天不用来了。”杏花楼给客人的饭菜,从来都是厨房的人自己做,今天算是破例了。掌管厨房的管事听到此事,恶狠狠的将大厨们一顿痛骂,然后在厨房旁边的柴火房里跪着。房里,冒昧而来的那个人笑着道:“七十二先生,我冒昧而来,你不介意吧?”素十二眉头一挑,说道:“介意。”那人点头道:“是我,我也介意。”“看着这是你做的肉食,那便算了,坐吧。”素十二指了指一侧对那人说道:“你陈抚之大老远来长安给我做一顿吃的,很无聊。被称作陈抚之的人笑道:“不无聊,给书院的先生做饭吃,充满乐趣,书院说事事躬亲,我正在好好学习。”素十二又吃了一筷子猪肉,喝了口酒。“这猪肉吃得?”素十二说道:“猪肉为何吃不得?我大唐吃猪肉少,吃得少又不是说吃不得。”“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彘,士食鱼炙,庶人食菜。这可是儒士们说的。”“哦,男子汉大丈夫,为何不是大夫?”“大丈夫,可不是大夫。”陈抚之笑盈盈,素十二面如古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丈夫岂不就是大夫了?”素十二放下筷子对陈抚之笑道:“你这么倾心我书院?我看我哪位师兄要收弟子,到时候知会你一声?”“七十二先生说笑了。我乃道门弟子。”陈抚之还是笑盈盈。“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做一顿吃的吧。”“我不给你做顿吃的,刚才我出现的时候,要么你走了,要么你把我打飞了,是不是这个理?”素十二深以为是的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个这个理。”“那我这顿饭已经做得值了,所以书院说事事躬亲。”陈抚之的笑,很完美。素十二很少笑,他说道:“事事躬亲非事事躬亲。”“我想请问七十二先生,夫子是否要收吴钩为徒。”素十二喝了口酒,看着陈抚之,说道:“嗯哼?这是个什么意思?”“我家祖师说夫子会收吴钩为徒,所以我来证实证实。”“对了,你们道门的莫道凉呢?”素十二问起这个名字,让陈抚之面色一冷。莫道凉这个名字很少还有人记起,更别说在道门的人面前问起这个名字。“传说他一剑九万里,风采神韵让我佩服啊。你们榜上那个都是第一的蒋起戈,我也很想见,可惜他们不是你们道门的人。”素十二又笑了笑,大声说道:“我听说这两个人是你们道门的禁忌,还听说这两个人是数千年传承的道门中最胆大包天的人。不对,蒋起戈不是你们道门的人,莫道凉也不算是了。”“七十二先生说话很让人讨厌。”素十二哈哈大笑说道:“你才知道我说话让人讨厌?你不觉得你来这里也很让我讨厌嘛?在我面前摆弄着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陈抚之听到这番话,面色如旧,这对于他的侮辱对他倒无碍,还抵不上素十二提起的那两个人的名字。陈抚之来这里想要知道的是,夫子是否要收吴钩为弟子,素十二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让陈抚之不痛快。书院的事,谁人可以指手画脚?“你可以走了。”素十二用筷子指着门外,这样的做法是很无礼的,陈抚之却笑道:“七十二先生就不愿意和我再多聊聊?年轻才俊互相沟通,方才有利啊。”可是素十二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指着门外。陈抚之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出了屋子,走出下楼,在楼梯那,陈抚之看见那跳舞的女子,有些失神,耳边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他认真的看着那个女子,再看着那些宾客不断的再往青铜铸花当中掷金银财宝。“人世间如此奢靡。”陈抚之叹了口气,他走出了杏花楼,走在了黑黢黢的长安街道之中,离开杏花楼,喧闹就越来越轻,他的耳朵却又能听见隐秘的声音,喘息、呻吟、悄悄话、晃动、摔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七十九章 想打架?那就打喽 素十二还是把炉子里的肉吃完了,书院教导,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喝了三杯酒,冲淡了一下肚子里面的油水,素十二他觉得心满意足,吃饱喝足就该睡觉了。不过素十二今天没有睡觉的机会,在外面还有一个人等着他。陈抚之去而复返,他站在杏花楼外,等着素十二出去。素十二打着饱嗝,走出了杏花楼,陈大家的丫鬟来告诉素十二道:“大家说了,不要惊扰了其他人。”素十二点头称是。门外陈抚之闭着眼睛在等素十二,他想要看看,七十二先生到底有多强。虽然陈抚之不是道门的大师兄,可是他是道门下一任的掌教。不是因为陈抚之有多厉害,而是陈抚之他爹是掌教,所以他是掌教。素十二一身酒气的走出来,他道:“陈抚之,你想和我打,我可不想和你打,你脸皮厚,输给我了肯定不敢和其他人说。打了也白打,别人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厉害,对我没用什么好处。”陈抚之依旧是笑容满面,他对素十二说道:“打吧。”“打可以,但不能在长安里面打,这样扰民。”“那就去城外。”“走。”一声走,两人在原地就只留下了自己的影子。“什么人!”喝酒的罗技,眉头一皱,看向天空。“怎么了?”吴钩半醺问道。“好厉害的剑意!”吴钩瞬间被惊醒,他看向李清栏,李清栏面色凝重,有人在长安城里动武,剑意磅礴。“我去看看。”吴钩担心,他们动手会惊扰百姓,说不得又是祸害百姓的人。他握住身旁的横二刀,纵身跃起,朝着那剑意而去,吴钩的横二刀还没有打造刀鞘,现在用布包着,很难看。李清栏对于那道剑意很感兴趣,他想看看是谁能有磅礴的剑意,林饮歌喜欢看热闹,林冷月喜欢跟着姐姐。四个年轻人全走了,后面跟着一个周妹妹。素十二在前,陈抚之在后,两人在空中留下残影无数,让人眼花。吴钩喝了点酒,很兴奋,用《镇压》功法中记载的逐日,速度很快。他们五个人跟在那还未消失的人影,出了城。刚出城一道剑气袭来,吴钩持刀一震,包裹横二刀的布块被震碎。可是素十二突然来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那道剑气。“既然他们想看,那就让他们看。你不是相见吴钩嘛?现在他也来了。”素十二护着吴钩等人再往外走了十里。“那就在这吧。”素十二停了下来,不想再多走了。“好,就在这!”陈抚之出声,他落在了素十二对面。夜深人静,吴钩等人哪看得到对面是什么人啊。听声,对面那个人年龄不大。绝对实力高超,谁敢或者说谁能和书院先生动手?对面的那个人绝对是真正的天才。很显然,对面那人拔剑了。因为吴钩的横二刀和李清栏的半剑在颤抖,两柄刀剑有灵。李清栏的那柄漂亮的不像话的剑被李清栏叫做半剑,因为一半玉,一半铁。这个名字比吴钩的横二刀还难听,可李清栏搜肠刮肚想不出来什么符合这柄剑的名字了。这两柄刀剑有灵,却不知它们喜不喜欢这两个名字。吴钩的横二刀练就之后,放在刀冢之中养刀三十年,受刀冢之中浓郁的刀气和刀意,对于器意十分敏感。李清栏的半剑,材料一得到手就放在了剑池之中用万剑温养,更不同凡响。周妹妹挡在了他们四个人的面前,他的修为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要保护好这里的四个人。素十二站在他们前面,手中并无兵器,他本就不喜欢兵器,因为出门除了钱,再带其他东西,在他看来显得很累赘。林冷月看着素十二,她想看看书院里面的先生到底有多厉害。这素十二家世原本算是林家的下属,因为素十二的母亲是李淑然还未嫁之时的贴身女官,李淑然嫁给林子无后,女官与一名渔夫成亲,后有了素十二。“请吧。”素十二一身酒气,吴钩他们同样一身酒气。不知林冷月现在闻到的是谁的酒气。这一声请,陈抚之身后的长剑呛啷一声出鞘,陈抚之伸手一握,握住长剑。在剑尖之上浮现一道符咒,细看只有敕令两字。“这是道门的御绝?”林冷月熟读林国公府所有的藏书,想起书中对于道门一些功法的记载,脱口而出道。素十二回头看向林冷月笑道:“二小姐,你见多识广。”林冷月一愣,对素十二微微施了一个礼。大战在即,素十二居然回头看女子,这是大忌,也是对敌人的蔑视。敕令一出,周围风生水起,大风狂卷。吴钩低声问林冷月道:“这御决是和功法?”“道门中的御决,可御剑、御风、御雨、御雷,就不知对方是练得那一道功法。”林冷月解释。吴钩点头,看上去对方的御决很厉害。素十二现在被陈抚之敕令二字锁定,他四周的天地元气为之停顿。“好你个御决!”这两个敕令,却是厉害,居然能御天地元气。素十二双脚缓慢分开,双手胸前一运,使得手中顿分阴阳。“这是什么?”“我不知道。”周妹妹认真的看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他修为虽高,但也未曾看过书院和道门中的人直接动手。陈抚之见素十二双手分阴阳,自己敕令被破,身形猛进。剑身拖与身后,手腕轻抖,剑尖循着抖动的轨迹在勾划。陈抚之袭身而来,脚步一点,身子一旋,以身带剑,拖与身后的长剑自腋下削出,直逼素十二胸腹。素十二身子一侧,右手使得却是缠丝手,手中阴阳二气凝聚,连粘带消,四字合一他的缠丝手,不仅消去了陈抚之剑上的剑气,还将陈抚之的剑粘带到另外一侧。陈抚之身子已然飞起,他飞出两脚踢向素十二,素十二上身微动,沉肩坠肘,又是缠丝手,卸去陈抚之飞踢。而此刻陈抚之剑尖上的敕令成形,上有雷霆!“九天御雷神决!”林冷月惊呼一声,只见雷霆炸响,闪电落下。“退!”周妹妹护住众人退开数丈,素十二站立当中,闪电临身,他双手当中阴阳转换,他双手接下雷霆,身形动转之间,雷霆尽数消除。“好厉害!”林饮歌目瞪口呆。陈抚之双手接雷霆之力的威姿,让所有人惊骇。素十二身边的树木受雷霆之力的牵连,有的被劈的燃烧起来!有的被劈的炸裂。素十二周身没有一处完好之地。“再来!”陈抚之叫了一声,身后剑气纷纷,他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又是一道敕令勾划而成。剑气凌厉冲来!陈抚之手中长剑飞临而起,他剑指一勾一引,长剑直奔而去。素十二双手一展,那些纷纷剑气在他身前停顿,剑气并未停,居然发出了剑鸣之声。陈抚之手中的长剑袭来,自天而落。陈抚之一掌打在那两个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敕令两字之上,敕令冲来,落在那些剑气之后。素十二身形退后一丈,那些剑气随即而上!陈抚之那顶长剑落下!欲直灌贯素十二头顶。素十二单手擎天,只手按地!阴阳二气护他周身,阴阳逆转,非是阴阳转换!剑气碎裂,敕令袭身!“去!”素十二右手屈指一扣,如同扣门,敕令这两字碎裂!那顶金剑被素十二单手擒住。陈抚之同样飞身临下,握住了自己的金剑,金剑剑光大盛。素十二眼中泛过一道冷光,阴阳逆转之势再起,素十二震开陈抚之,敕令被他震碎。素十二双手运气,就算是他被陈抚之的敕令御决封住了四周的天地元气,他仍有雄厚实力。身前阴阳鱼浮现,素十二身子一颤,去掉陈抚之剑气的暗伤,脚步轻踏,脚下阴阳鱼流转,他一脚踩在了陈抚之头顶一丈之处。素十二一掌按下,陈抚之感受到了巨力压下,他双脚深陷入地。再一掌,这一掌打在了陈抚之胸膛之上。陈抚之口吐鲜血,他手中金剑再飞,风雨以催山之势而来,天空之中雷鸣再响,剑气纷纷!陈抚之一御便是御四绝!素十二面临四道御决,压力倍增,现在周身天地元气又被陈抚之封住,退去为好!素十二一退,便是数丈!陈抚之收剑。此局素十二稍胜一筹。“告辞!”陈抚之抱拳走了。素十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也受伤了,被九天御雷神诀所伤。“师兄!”吴钩上前,素十二笑道:“喝酒了?”“我也喝了。”素十二大笑一声,又看见李清栏,对李清栏行了一礼,他准备回杏花村继续喝酒吃肉了。林冷月递给了素十二一张手帕,让他擦拭一下嘴角的血迹。素十二道了一声谢,说道:“等我洗干净了还你。”“各位先行一步!”素十二离去,吴钩问向周妹妹:“他们实力修为境界如何?”“都是致柔中境!”致柔再上就是抱一,那是真正的强者之境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章 林饮歌对秦危峰 “这陈抚之的御决不能小觑,他以一己之力居然能剑御四绝,是厉害人物。” 李清栏现在有心思和陈抚之一较高小,她还没领教过道门的御决,她只听闻过罢了。 “什么人!” 吴钩耳中响起踏空声,有人赶来。 “苍山洱海寻笛声,迷离花树庄梦蝶。” 人未到声先来。 吴钩皱眉,李清栏说道:“这是规矩,以免无意中伤及无辜,他们都会报出自己的诗号,一般有诗号的人,都是个中高手。” 数只蝴蝶飞入他们五人当中,蝴蝶翅膀扑飞,散发出异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远处一道人影出现,周身蝴蝶环绕。 “在下寻梦蝶。” 是一个男子,声音如同女子一样清脆动听。 “千湖岛上呼千剑,万山池中落七尺。” 剑鸣引发,又来一人,那人落在远处,未曾靠近吴钩等人。 “在下,叶小钗。” “刀冢寒影埋断魂,苍山孤鸣铸钩人。” “柳苍鸣。” “我,秦危峰!” 还有一人,怀中抱刀,头发披散。 “卿黄山上问青黄,糊涂人世看途人。” “在下徐少青。” “我是莫问凉,嘿嘿。” 来的人挺多,来了六个。 其中两人和吴钩等人算是相识。 “原来是你们。” 那在黑暗当中的人说话,语气中带着杀伐与狠烈,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他走了出来。 一身高昌国的装扮,脚上穿的是高昌国贴花银勾靴。 他手中的那柄刀,没有刀鞘,他就用手握住了刀刃。 “想打架啊!” 林饮歌知道他是秦危峰后,就想着今晚得打上一架。 灭高昌国的是漠北军,林子无是漠北军统帅,自己一伙人都和漠北军有关系。 更不用说,是漠北军的吴钩了。 “林家两姐妹,还有你李清栏。” 秦危峰宽额国面,浓重的眉毛中似乎有引而不发的刀气。 “那你应该就是吴钩了!” “是又怎样?” 吴钩从头到尾都知道高昌国被歼灭的原因,完全是咎由自取,一根墙头草罢了。 吴钩手中的横二刀在月光下冷然。 周妹妹现在并不打算出手,除非他们当中有人要被置于死地之时,他才会出手救人。 年轻人哪有在老一辈的后面躲躲藏藏的道理,在林家更没有这样的道理。 秦危峰继续向前走来,他身后应该开始凝聚刀气了。 “站住。” 柳苍鸣挡在了秦危峰的面前,两人争锋相对,四周刀气纵横。 “你不过第八,敢拦我?” 柳苍鸣虽然第八,却知道此刻不能让李清栏受伤,她是大唐公主,若是她有损伤,很有可能会牵连到断刀山庄。 叶小钗与柳苍鸣并肩而立,可他们并没有想要合作的样子。 李清栏不想出手,她要全力以赴书院的考核。 林饮歌向前说道:“秦危峰上次你输给我过一次,这次我还能让你输,你信不信?” 林冷月低声对吴钩道:“一会我姐姐和他打起来,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两个联手,争取一击毙命,让秦危峰死在这,要不然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吴钩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下来,他觉得趁人之危不好。 “你父亲灭了我高昌国,杀我国民,那今天我也让他尝尝蚀骨之痛!” 秦危峰气势节节攀升,目光欲噬人。 柳苍鸣和叶小钗两人运转元气与之对抗,寸步不让。 林饮歌走上前,手中运起林家的独门秘诀,藏兵决。 她的方天画戟赫然在手。 柳苍鸣和叶小钗给林饮歌让路。 “咚!” 林饮歌将手中长约丈余的方天画戟杵在地上,秦危峰的气势为之一滞。 徐少青带着自己师弟莫问凉靠近吴钩等人,李清栏看了一眼徐少青道:“徐少青,你肯下山了?” 徐少青嘿嘿笑道:“带我师弟到处走走。” “快见过公主。” 徐少青拉了一把身后的莫问凉,莫问凉笑嘻嘻的对李清栏行礼。 花蝴蝶则是离远了些,他可不想被林饮歌和秦危峰的交锋余波殃及。 “那个花蝴蝶是什么路数?” 花蝴蝶隐藏在树木丛林之中,连人影都未曾看到了。 “苍山洱海的人。” “滇南?” “恩,这个人应该近几年出现的人物,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花梦蝶。” 吴钩和李清栏在后说话,吴钩原本想要和秦危峰交手,但忽然想到李清栏已经是致柔下境了,却被屈居第三,自己去和秦危峰交手,只怕落败。 凭借着对自己的怨恨,吴钩落败,那就意味着秦危峰已经杀死了他。 秦危峰看着林饮歌,以前他钦佩林饮歌以一个女子之身能够和自己战平,现在他却忘掉了所有的钦佩,只有无尽的恨意。 瞬间,秦危峰的刀从他的怀抱之中冲出。 他双手一握刀,脚步奇快,攻杀上来。 林饮歌单手握住方天画戟,手腕一转,方天画戟横转起来,虽有他手臂用力,将方天画戟掷出! “噹!” 秦危峰见方天画戟冲向自己,脚步再向踏开一步,腰身一拧,持刀斩下! 这一斩,站在了方天画戟的戟尖上! 火花四溅。 林饮歌握住方天画戟一端,腰马一沉,双手用力,拧腰用力,林饮歌将方天画戟横扫一圈。 戟锋所过之处,树木被拦腰砍断。 “噹!” 这一舞,势大力沉,扫斩向秦危峰的腰间,秦危峰持刀一挡,身子被林饮歌的巨力震退! 林饮歌手中一滑,由握戟端变成握住戟身中端,林饮歌快步冲向秦危峰。 秦危峰虎口剧痛,几年不见,没想到林饮歌的力道更强。 他冷笑一声,见林饮歌冲向自己,手中长刀一转,刀气纵横。 林饮歌脚步一顿,双手握戟,腰马合一,手腕轻抖,破开秦危峰的刀气。 秦危峰站在原地,任凭林饮歌冲来。 危峰不立! 这是秦危峰的招数,只见他手持长刀,刀意凝聚,周身三丈之处,树木尽数粉碎。 林饮歌冲进秦危峰身前,手中大戟横扫猛砍,以力带力,每一招都比前一招更加迅猛。 在林饮歌迅猛的攻击下,秦危峰站立位置微丝不动,手中的长刀连连挡住林饮歌的长戟。 “这?” 吴钩看到林饮歌和秦危峰的交手,心中疑惑,他们两人很少动用天地元气,都是硬碰硬。 李清栏在一旁给吴钩解释道:“饮歌的功法,讲究的就是以力破力,她的天地元气都会被其容纳于体内,利用长戟爆发出无比巨大的力量,能够破除一切的能量。就算是你皮骨在漠北被林叔叔熬练,也绝对硬碰硬接不了应该三击。” “就算你能接到三击,你的兵器也很难接挡得住。” 林冷月在一旁补充,她继续道:“刚才你没看见我姐姐大戟一抡,她周身一丈的树木都被她一戟扫断。” “那秦危峰呢?” 李清栏和秦危峰交过手,结果败给了秦危峰,所以李清栏最清楚秦危峰的招数,之前交手,可是生死之战。 “你别看秦危峰那柄刀很一般,那把刀是用火山玄铁打造,重约九十斤,你看秦危峰舞刀之快,就知道他的臂力有多强。他的功法很奇怪,有点类似与诸成和尚的不动如山,但又有不同,他以定山之力,再续刀力。” “他的刀气和刀意很凝重,重如千钧,时间越久,他的力道也越大。” “可能这个天下能够和秦危峰硬碰硬的打的话,也就只有饮歌了。” 李清栏原先的那柄剑,就是被秦危峰的刀砍出了一道缝隙,这就是她还剑的原因。 众人再看去,林饮歌和秦危峰两人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猛,每次交击都能惊起雷霆之响。 在他们四周只有刀光和戟影,将他们两个笼罩。以他们两个为中心,四周的树木不断的被击断碎裂。 “他们这样打,明天别人好来这里收柴火了。” 莫问凉嘀咕一声。 徐少青一掌拍在他的脑后,叱责道:“好好看,你上去连他们一击都接不了。” “这能看出个啥?这么黑,他们又被刀光戟影笼罩,怎么能看得出来。” 莫问凉又嘀咕一声,这下徐少青没有叱责他。 因为林饮歌和秦危峰两人的交手,出现变端。 林饮歌方天画戟狂舞,有破开一切之势,她一戟斜撩而上,这一戟之威掀起了一大块地皮。 秦危峰危峰已立! 他身子一侧,手持长刀猛斩而下。 “砰!” 这一身巨响传来,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他们两人周围炸起尘埃无数,地面上一道延伸至远处的戟痕,戟痕延伸之处,无一物可以阻碍。 “小心。” 秦危峰的刀痕想着吴钩他们冲杀过来,吴钩惊呼一声,他手中横二刀蓄势已久,对着秦危峰刀痕一斩而下。 “砰。” 两股刀意碰撞在一起,荡起地面尘土,刀意交织,吴钩噔噔蹬蹬身形后退熟不,口吐鲜血。 “噌!” 李清栏一手扶住吴钩背后,手中半剑出鞘,一剑挥出,剑气如虹。 李清栏这一剑将秦危峰的刀意阻拦住。 “好厉害!” 吴钩又受伤了。 这四个很让人无奈的事实,林冷月叹了口气。 烟尘散去,胜负已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一章 断臂 吴钩握紧了手中的横二刀,林冷月手中暗自运气。 等的就是现在! 林饮歌的一端戟锋扎进了秦危峰的左侧胸口。 吴钩持刀向前急冲。 除了李清栏、周妹妹外,其他人面色惊讶。 这是乘人之危,要置秦危峰于死地! 吴钩一脚踏在林饮歌的长戟一端,身子跃起,手中横二刀力斩而下! “找死!” 秦危峰往后退开一步,抽离出戟锋,手中长刀一轮,直接斩在了吴钩的刀上。 这一斩,将吴钩身子斩的一歪,这一刀落偏,而此刻秦危峰乘机而上,一刀斩落。这一刀若要斩落,吴钩项上人头必将飞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林饮歌手腕一转,大戟再次刺出,这一刺刺在了秦危峰的左臂。 林冷月在原地消失,再一次出现时,手中握有一柄横背直刀,反握长刀,小臂靠住刀背,一刀横扫,这一刀挡住了秦危峰落下的刀一瞬。 吴钩有机会跳出来,刚一落地,他脚步一踏,身边九道刀影浮现,九刀分别看向秦危峰。 林冷月接住了秦危峰的这一刀,却被其庞然力道,斩的左手骨折。她痛出了冷汗,身子再次消失。 这时吴钩刀九刀落下,秦危峰手中大刀一舞,他以不可匹敌之态将吴钩的九刀尽数挡下。 林饮歌持戟悬斩而来。 秦危峰身子一旋,以身带刀,用刀横扫,将吴钩扫飞,再挡开林饮歌的一击,脚步猛然一踏,手中长刀自下而上抡来,再一刀斩下。 “砰!” 重刀和大戟再次相遇,林冷月手持长刀,袭杀而来,这一刀,砍中了秦危峰的膝盖之处。 秦危峰闷哼一声,此刻他行走有碍。 吴钩九刀合一,见秦危峰和林饮歌正在相持,一道劈来。 林饮歌此刻用戟猛攻,秦危峰左腿已废,身子不稳,难以躲避吴钩的一刀。 此刻,吴钩心有惭愧。 可是秦危峰不得不杀。 刀意凝聚,刀势蓄毕! 秦危峰被林饮歌大戟削掉胸前一块肉,他拼死向旁边急散,可是吴钩这一刀已蓄完刀势! 一刀斩下,秦危峰的右臂被一刀斩断! “啊!” “你们好卑鄙啊!” 秦危峰痛嚎,他原本只是想单打独斗将对方尽数杀掉!可是他们现在群起而攻! 那柄刀沉重无比,右臂被斩落,落在地上,秦危峰怒吼一声,左手拔起那柄刀,向后横扫。 吴钩背着这一刀击飞出去,撞倒好几棵树木。 林冷月见正是机会,身子浮现在秦危峰身前,手中长刀直杀入他心脏之处。 这一下秦危峰再无可避之处。 林冷月的长刀刚一刺入秦危峰胸口,林饮歌横扫的大戟已到,这一下,不仅要灭杀秦危峰的心脏,还要将秦危峰腰斩! “轰!” 林中传来巨响,树木倒塌,只见一道雄浑剑气袭来。 这一道剑气将林饮歌和林冷月逼开,一个人影包裹住秦危峰,将其就走。 林冷月想要阻拦,却发现对方比她还要快。 “追!” 林饮歌和林冷月对视一眼,两人欲追而去。 林中传来异响。 “天上大河向东流,挥刀回首意难容。” 只见一名身穿锦衣华袍的男子走来,他手中有一柄玉扇。 “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着实不该。落实单打独斗,他死了便也是死了,你们赢了,也赢得光明磊落。” “你们这是对刀客的侮辱。” 走来那人,面貌俊朗。 林饮歌和林冷月管不得这么多,现在秦危峰已经重伤,此时是杀他的最好时刻。 “噢?是江山快刀天难容?” 花梦蝶听得这句诗号,问向那人。 回答花梦蝶的是一柄快刀。 这柄刀出鞘之时,刀光划亮了天空。 三击,三击就拦下了林饮歌和林冷月。 待吴钩爬起来之时,下一个刀光则是冲向了他。 “来得好。” 吴钩手握横二刀,手转刀快,挡住了那人的一刀。 下一刻,那人收刀。 “你们修为厉害,何必要以三打一,夺人性命,这非正人君子所为,这就是你们大唐的风姿吗?” 天难容手中玉扇打开,笑着说道。 吴钩三人站在一起。 林饮歌说道:“算了,不追了,被你这么一搅和他也跑远了。” “你是高昌国人?” 这句话是林冷月问的。 天难容被这样一问,一愣,笑道:“莫非姑娘觉得我是高昌国人?” 林冷月面色不喜,说道:“不是,那今日就放过你。” 林饮歌和林冷月收了刀。 林饮歌看着吴钩嘴角上的血迹和衣服上的泥土,对李清栏大喊道:“你不过来扶扶,都吐血了。” 李清栏被这样一喊,心中稍气,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而林饮歌和林冷月欲扶住吴钩。 吴钩摆手说道:“没事。” 吴钩看向天难容道:“你的刀很快。” 天难容呵呵笑道:“谢谢赞誉,你的刀狠厉。我看你的刀只有两式,劈和砍,都是力大势猛且锋利的招式。”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师门交给我的。” 吴钩想知道他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才救秦危峰。 “希望你真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们三人走回去。 欲离开这里。 天难容对着吴钩喊道:“你的刀很厉害,但是你的刀还不够专一。” 吴钩等人飞掠回了长安城。 长安城里暗中的那些人看着吴钩他们飞掠回林府,散去一部分,剩下的还在紧盯着城外的这些人。 叶小钗和柳苍鸣两相对立,剑对刀,蓄势待发。 那位天难容走了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应该就是藏剑和断刀两大山庄传人,果然厉害。” “还有你,徐少青,你的翻云覆雨手和剑化青天我早有耳闻啊。” “花梦蝶,不知道你的迷树花蝶和庄周梦蝶练得怎么样了。” 这位天难容,道出了徐少青和花梦蝶他们两人的招数功法。 徐少青面色一禀,他道:“你是谁?” 天难容笑道:“江山快刀天难容。来自,滇南之南。” 滇南之南,那是哪? 突然之间,天难容的那柄快刀在手,袭杀向莫问凉。 徐少青伸手往后一推,将莫问凉推开,一掌打出,对上天难容的快刀。 天难容被徐少青一掌击退。 “果然厉害。” 天难容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的快刀因为接了徐少青的一掌而刀身颤抖。 “你想干什么?!” 天难容的扇子啪的合上了,他笑道:“我仰慕大唐,所以想要看看天朝高手有多厉害。” “告辞。” 叶小钗和柳苍鸣走了,徐少青也不愿多呆,这个人太奇怪了。 现在就只剩下了天难容和花梦蝶。 “一起去喝酒?” “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二章 书院向来喜欢偏袒书院的人 吴钩回到秋桐院,依着《镇压》当中功法调息,将今日受的伤给养好,罗技看着吴钩又以受伤之态回来,他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清栏则是对吴钩说:“你又受伤了,实力太差。” 吴钩心中气闷,回到秋桐院,就想着《镇压》当中功法行宫运气奇妙之处,如果能够提升自己的修为。 《镇压》功法讲究的攻势如破竹,无可睥睨,出手之后必然全力以赴,如狮子搏兔。 而吴钩还没有做到这一点,不是因为他修为太差,而是他没有出手便睥睨天下。 “原来,功法需要和修行者的心境合二为一。今日围攻秦危峰,心中犹豫,出手非是狮子搏兔,怪不得难以发挥《镇压》功法的妙处。” 吴钩叹了口气。 以自己这种状态,很显然是考不上研院的,幸运的是自己无意之中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才让自己免费的、极为幸运的当上了研院的先生。 吴钩开始闭关,他想要在二月十五到来之时,让自己突破到专气境界。 林饮歌和林冷月途中来看过吴钩,怕吴钩走入入魔了,发现吴钩如老僧入定,着实无趣,她们两个就走了。 长安已经传遍了林饮歌单打独斗一戟战败秦危峰的事,让不少人对林氏姐妹心生忌惮,忌惮于林饮歌强悍的实力,也忌惮于林冷月的心狠手辣。 林冷月在关键时刻,偷袭秦危峰将其废掉一腿、一臂,这让的她的名气比自己姐姐还要强上一截。 林氏姐妹对外界所传的话,她们并没有太大感触,这几日就在府中看书修炼,特别是林饮歌,那日和秦危峰一战之后,她有些心得。 后来素十二又来一次,在李淑然诧异的目光之中,将林冷月借给他的手帕返还,上面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原本李淑然要留素十二吃顿便饭,素十二称还有要事不能耽搁,走了。 事后,李淑然曾把林冷月叫道房中,至于两人说过什么话,就无人可知了。 二月十五,长安城外三十里,人声鼎沸,摩肩擦踵,不仅有天才英杰,也有前来看热闹的大唐百姓。 更有懂得商机的摊贩,在三十里外的书院山脚下,摆摊叫卖。 大唐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皇宫,就在于长安城外三十里的书院,这是天下所有人心中向往的圣地。 书院内外双院,内院就是研院,被称为先生。 外院,则是平常学生读书所在之地,当中教书的被称为教习。 据传闻,书院占据群山,地域广袤,胜过数个长安,但是其中的外院学生,只知道书院不大,只有半个长安,兴许是从未进过研院,而他们是不会知道研院如何进入的。 书院外有一处才开辟出来的平地,上面刚铺好青石板。所有人将这块平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在之外,便是长安的五千兵马,由秦知武统帅,以免发生民变。 吴钩等人早早的就来到这里,因为李清栏不喜欢和别人挤,所以前一天他们就到了。 除了他们之外,藏剑、断刀、道门、菩提寺、秀楼、卿黄山等等的传人也都到了。 藏剑叶小钗,断刀柳苍鸣,道门陈抚之,菩提寺诸成和尚,卿环山徐少青。 至于秀楼的人,吴钩并不认识,也不愿认识。 还有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对着吴钩这边点头示好,毕竟吴钩这边有一个早就名声在外的李清栏,又有凶名正劲的林饮歌和林冷月。 现在平地外面的田野山丘上都已经站满了人,就等着正午时分研院揭晓这次研院考核内容。 正午时分一到,书院大门的大钟被敲响,平地里出现了三个人,其中站在末尾便是素十二。 另外两人,想来也是书院的先生。 “手持书卷的是七十先生,名唤朝道。” “那个女子是七十一先生,曲长歌。” 他们三人出现之后,四周吵杂的声音消失了。 三位书院先生起身说道:“此次书院内院考核为修为。” 他们三人的话,传开数十里,长安城内都清晰可闻。 李映生坐在了望北楼饮茶,听见了书院的考核内容,略有眉开眼笑之意,他道:“清栏在道门的排行上排行第三,若是考核修为,那她有很大把握能够踏入书院成为先生,朕看那些清流还如何说。” 李映生身后的皇后笑道:“放手让清栏去堵那些清流的嘴,这几日颇有成效,不少清流都松口了。只不过死了个把人。” 李映生不在乎的说道:“死了怎样,平日里朕对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做的事死上百次都不够,现在为朕担些烦恼,是他们的好运。” 皇后轻轻的给李映生捏着肩膀,这栋望北楼里,只有四个人,除了他们两个,剩下两个暗中的高手都在一楼。 这栋楼连太子都不能进,因为取名为望北。 北是何处? 一半喜一半忧。 不少书生秀才哀叹。 三位先生对视一眼,只见朝道向前一步,单手托天,见得远处一座山丘被他一掌托起。 所有人骇然。 “书院外院考试将在此处五里外进行,若有欲考外院英才,可前往。” 这下,那些毫无修为的书生秀才以及修为弱的人,都赶往了五里之外,人少了一大半。 “请。” 朝道对所有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单手拖着山丘,入了研院之中,只留下了曲长歌和素十二。 “各位,今日在此单打独斗,胜者可入我研院。” 曲长歌和素十二站在平地当中最深处,给人让开场地。 “你看,那边三女一男的那边,左边那个就是林饮歌,在她旁边那个就是她妹妹林冷月,她的右边是李清栏,他们可不好惹啊。” “那那个男的呢?和他们站在一起,想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手。” “上次林饮歌一戟败了秦危峰,她就是第二了,除了那个榜上神秘的蒋起戈,还有谁敢和她打?” “李清栏排行第三,又是公主,我觉得她的希望很大。” “公主和单打独斗有什么关系?” “皇室气运在身啊!” “林氏双姐妹和李清栏从小要好,她们联手,我估计这次胜者要落在她们当中。” “不见得,那边陈抚之,可是道门的人,他要插一脚,谁能打赢他?” 还未开始,观战的人猜测起来,赌盘也开启。 秦知武站在山头,看着平地欲开启的大战,他希望大唐的人赢。 “既然没有人先来,那我便先来吧。” 秀楼男子下了场。 他拱手笑道:“华又山。” 吴钩跃跃欲试,他说道:“我先抛砖引玉,到时候强手出现,就靠你们了。” 商量好了,帮助李清栏进入研院。 吴钩一跃下场。 秀楼的账很多,他要秀楼一个一个的还来。 “吴钩。” 华又山早就认识他了,门中命令,见吴钩杀无赦。 吴钩没有离他,他现在要做的一件事是杀了华又山。 为那些平白无故被秀楼夺走性命的人求一个公道。 “杀!” 瞬间,吴钩怒吼一声,手中横二刀横转,拔刀出鞘。 华又山双手一展,身后使的是与华秀山一样的招数,万里长河。 华又山是华秀山的小师弟,也是华秀山师父的小儿子,年龄与吴钩等人差不多大。 吴钩眉头一皱,他对万里长河太过于熟悉了。 所以他一刀斩落,就将万里长河斩开。 站在万里长河之上的华又山心中一惊,双手驱动万里长河之中的剑气,剑气如涛浪涌向吴钩。 吴钩手持横二刀立于浪尖,劈浪斩涛,一步步走向华又山。 吴钩现在就要以狮子搏兔之势杀了华又山,华又山惊骇,他万万没想到吴钩居然能够破开自己的万里长河。 自己师兄曾说过,他用万里长河将吴钩的手臂皮肤寸寸削掉,自己为什么不行? 自己为什么不行? 因为华秀山是抱一境的高手,是秀楼当中为数不多的强者。 有的人从来没有自知之明,用自己的鼻孔看人,殊不知别人看见他的鼻毛戳中了人中,恶心的逃走,而他还沾沾自喜。 吴钩再一刀,刀气凌厉,冲开万里长河,吴钩脚步一踏,踏在凌厉刀气之上,身子一旋,刀意凝聚在横二刀上,使得是《镇压》当中的力劈华山式。 刀还未至,华又山身后的地面纷纷炸裂。 在华又山惊骇眼神中,刀落下了。 “大胆!” 一声惊喝,一道比华又山的万里长河雄浑的万里长河浮现,一个人站在浪头,催使着万里长河对向吴钩的这一招力劈华山。 “砰!” 两者相遇,万里长河被滞,浪花四溅,四溅的浪花将四周的山土树木摧毁,幸而没有伤到人。 吴钩身子凌空飞跃,卸去力道,噔噔蹬蹬后退数步,代他用横二刀撑住身子,才让自己停下来。 在另外一端,华秀山包住华又山,此刻的华又山眉心开裂,吴钩的刀意着实凌厉,只斩下一分,那份锋利就将华又山的眉心割裂。 华又山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华秀楼怒吼一声,将华又山让门中弟子照顾,自己欲冲向吴钩。 素十二此刻动了,他身形倏然之间就来到了华秀山身前,此刻华秀山正一掌打出。 素十二手中起阴阳之力,阴转阳,阳转阴,与华秀山对上一掌。 华秀山被素十二一掌震退。 “不许杀人。” 华秀山见是书院的七十二先生出手,但心中愤怒难平,他怒道:“吴钩杀人又如何算?” “七十三师弟杀人是收不住手,算是失误。单打独斗之中杀人是常见的事。” “七十三师弟?” “对,七十三师弟。” “你们书院是在偏袒!” 素十二听到这句话,轻声一笑,然后认真说道:“我书院向来是喜欢偏袒书院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三章 功法之威 素十二的两句话,让所有人愣在原地。 “我书院向来是喜欢偏袒书院的人。”这句话说得太过于直白了,直白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华秀山气急败坏的指着素十二半响说不出话来。 但是打架? 华秀山还没有这样的信心能够在书院门口和书院先生打架。 华秀山挥袖而去,而那华又山还未死去,只是头骨开裂而已,还有得治。 “刚才七十二先生说那个人是第七十三先生?” 场外议论纷纷。 素十二回到原位,吴钩站在原地,等着下一个人上来挑战。 “看样子,书院今年准备收两个弟子。” “不知道那个人积几辈子的德,居然能够成为书院的先生。” “师兄,你不去试试?” 莫问凉对自己的师兄徐少青说道:“到时候你是七十四先生了。” “多嘴。” 徐少青可没信心自己能够成为书院的七十四先生,林饮歌和秦危峰交手时,他可在场。 陈抚之看了一眼吴钩,欲与下场一战。 他身后的师弟拉住了陈抚之,今日来这只是想看看书院的新一代先生,门中并未有要争夺先生之位的指令。 陈抚之沉住了气。 叶小钗和柳苍鸣几乎同时出手,可看见对方欲出手又停了下来。 吴钩看到这一幕,倒是想和叶小钗或者是柳苍鸣交手,便说道:“你们谁先来?” “我先。” 两人同出声。 两人同时出剑、刀。 “叮。” 刀剑同时落在地上。 “我以一敌二!” 吴钩喊道。 李清栏在外,颇感无奈道:“他又得受伤了。” “不可能,他们两个人不会让吴钩以一敌二,这岂不是辱没了他们两个的名声?” 林冷月出声,而林饮歌则是看着林冷月的举动,她很想知道那天母亲叫妹妹近房中说事,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她心中略有怀疑。 吴钩此话一出,便觉的自己有些狂妄了。 对于叶小钗和柳苍鸣这两个高手,他这样说无疑是在侮辱他们,想着叶小钗和柳苍鸣两人为人尚可。 吴钩拱手道歉道:“十分抱歉,在下狂妄了。” “无碍。” 叶小钗和柳苍鸣的眼神都未曾离开过对方。 “三人混战如何?” 素十二此时出声。 叶小钗和柳苍鸣点头赞同。 一步,叶小钗踏在自己的剑上。 一步,柳苍鸣落在自己的刀上。 吴钩握住横二刀,退后一步。 叶小钗,双脚一踏,身形拔起,手中剑指一引,长剑冲向柳苍鸣。 柳苍鸣身子向前冲去,伸手一握,握住自己的刀。 柳苍鸣一击击飞叶小钗的长剑,吴钩一刀横扫,削向柳苍鸣。 柳苍鸣身形一转,使得是断刀山庄的披风刀,刀从身侧划过,挡过吴钩的刀,向前一跨步,劈砍向吴钩的脖颈。 吴钩身子微微一侧,斜提横二刀,刀背靠住背后,挡住了柳苍鸣这一刀。 柳苍鸣一刀斩在吴钩的刀背上,叶小钗一剑刺来,这一剑刺向柳苍鸣咽喉。 吴钩乘机速退,退开三丈,脚步一蹬,双手握刀,一刀斩落,这一刀之势难以匹敌。 正在搏杀的柳苍鸣和叶小钗身形一顿,两人互交一掌,手中刀剑一挽刀光和剑影交织,挡住吴钩的这一刀。 烟尘弥漫之中,吴钩趁势逼杀,以身带刀,刀势变化莫测。 叶小钗手中长剑锋利更胜于吴钩,剑剑都是夺命之势。 而柳苍鸣看似刀势狠辣,却每一招之中有留有生机,生机勃发之中却又暗藏杀机。 三人战作一团,剑吟刀光让人眼花缭乱,外围的人渐渐看不清他们三人的身影。 只是刚铺成的青石板地面痕迹斑斑,不断的有青石板碎裂。 “师兄,你看谁要赢啊?” 莫问凉揉着自己眼睛,他看不清三人的身影。 “按理来说吴钩境界很低,只不过天门开阖上境。叶小钗和柳苍鸣则是专气上境的高手,胜负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诞生。” “叶小钗的剑法处处带有灭绝之意,过于极端了。而柳苍鸣的刀法虽然狠辣,可是每一招都蕴有生机,生机之中暗藏杀机,如此循环往复,招招精妙,不同于叶小钗的极端。要知,物极必反。天衍之数,还需遁去其一的生机啊。” “不过。” 徐少青的话锋一转。 谁都知道,不过、但是都代表着转折,所以莫问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就循着他师兄的意思问道:“不过什么?” “吴钩却有愈战愈勇之势,在三人混战之时却不落败,让我感觉匪夷所思。” 众人再看去,三人分开,各列三位,随后又冲上前去。 “吴钩吃错药了?今天打得这么厉害?”林饮歌看着他们三人交手的场面,很惊讶。 “当时,他的修为远不如今天就敢和诸成和尚硬碰硬,还敢冲进敌阵之中站杀呢不勒奇,他本来就是这样厉害的人。” 李清栏想起了吴钩在飞檐关的壮举。 “怎么回事?这附近的天地元气流动的太快了吧?” 林冷月察觉到这附近的天地元气有些异常。 “这是?”林饮歌看向场中,附近的天地元气不断的涌入了场中。 若是打斗,驱使天地元气,却也绝非有这种情况发生。 “老师认的弟子还不错。” 曲长歌看着他们三人比斗,她手中虚捏决,他们三人斗的难解难分,怕的万一三人收不住手,杀了人。 华又山是个意外,秀楼所做的事书院也知道,再加上吴钩现在是他们的师弟,自然是偏向自己师弟了。 吴钩体内元气运转,横二刀爆发出凌厉刀气,一刀更比一刀迅猛。 叶小钗的剑尖被逼离开吴钩的咽喉,脚步往后一踏,身形倒转,闪过柳苍鸣的刀,吴钩三刀合一攻杀柳苍鸣。 “不可思议,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压制,吴钩居然能够和他们两个斗得难分难解。” 有人惊叹。 却不知,这完全是《镇压》的功法所致。 吴钩现在心情大好,果然如此,自己越是狮子搏兔,功法发挥出来的效果就越厉害。 战至深处,三人已然忘却了手中的刀和剑,随意而发,随意而攻,打的是十分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四章 风柳蘅 这十分精彩是前来看戏的大唐百姓心中所想,在那些围观的高手当中,无比心惊胆战。 两大修士世家不必多说,现在被七十二先生称呼为师弟的那个年轻人,更是让人佩服,差了一个境界,居然能够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人战之酣处,飞跃高空,刀光剑影数里之外可见。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秦危峰被林饮歌一招废了,今天又蹿出一个年轻人与两大世家传人比肩。” 有人感叹,自己苦修数十年,境界不高,修为不够,只能坐在这场外看新人出彩,遥想当年谁不曾是壮志凌云,欲成为天底下的高手强者,叱咤风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天地元气非同一般的涌动。 “这是要破境?” 曲长歌手决一捏,三人弥散开的刀光剑影逐渐被驱散,以免伤及无辜。 素十二闻言,笑道:“老师认得这个弟子可有点门道啊。” “以他们这等修为战下去,没有几天几夜难以分出胜负。” 曲长歌欲出手,将三人分开。 就在此时,三人纷纷退后,只见吴钩全身被红黄黑三种光芒包裹,天地元气纷纷涌入其中。 “破境。” 李清栏看着吴钩,那红色的光芒一出,她心中动荡,她知道那是她的眉间血,上次为了救吴钩,她被取了一滴眉间血滴入吴钩眉心,镇压住天坑的伤势。 也就只有她的眉间血,才会让她的心血动荡。 三道光芒如今有逐渐化为一之势,气息自他椎骨冲穴而上,直入他天灵穴。 随着吴钩呼吸吐纳,气息贯通他的周天大穴,让他运气行劲无碍。 叶小钗和柳苍鸣悬停于空中,并未乘虚而入。 他们二人调整周天运气,备着下一次再战,此战并未能分出胜负,如此打下去也只能坏了今日书院考核一事。 战多无意。 吴钩体内呼吸如雷霆作响。 “多谢!” 吴钩纳入最后一口天地元气,行完最后一周天,抱刀对叶小钗和柳苍鸣道谢。 叶小钗和柳苍鸣两人点头示意,飞掠回原处。 吴钩落在场手道:“还有哪位高手上台一试?” “风柳云过处,人迹剑无痕。” 一声诗号长吟。 原处踏风而来,一男子,却道男身女貌,转眉低笑处,钩人魂魄。 “狐媚子。” 林饮歌看着那来人,继续说道:“这比我们还要妖媚。” “师兄,她是谁?长得好漂亮啊。” 莫问凉看着那人模样,有些出神了。 “他就是风柳蘅。” “风柳蘅是女的?” 徐少青叹了口气对自己师弟道:“师弟啊,你也看岔了,他是男的。” 莫问凉有些起鸡皮疙瘩。 “在下,风柳蘅。” 吴钩也愣在了当场。 “清栏,你看,吴钩被迷住了。” 林饮歌颇有些兴奋的拉着李清栏指给她看。 李清栏不悦道:“知道了。” 风柳蘅看着吴钩看自己的模样,轻轻一笑,吴钩这才缓过神来。 说道:“在下吴钩。” “请。” 吴钩横刀,作请状。 “见笑了。” 风柳蘅右手一伸,食指和中指一并,只见他以剑指对敌。 风柳蘅的剑指轻轻一点,嗖然一声,一道剑气直冲吴钩而去。 吴钩横二刀一挡,身子却被冲开数丈,他左脚一踏,身形一个翻越,闪过这一道剑气。 定睛看时,风柳蘅依然到了身前,他右手成掌,拍向吴钩。 吴钩仓促之间迎战,只得是左手握住横二刀身,用横二刀迎向他这一掌。 “砰!” 这一掌拍实,吴钩身子倒飞出去。 风柳蘅不给他机会,再次出现在吴钩的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法和妹妹的可相提并论了。” 林饮歌震惊于风柳蘅表现出来的手法,他两次出现在吴钩的身边,都是突然出现,让人不知所措。这样神出鬼没的身法,她只看见过自己妹妹施展过。 “类似《三日寒蝉》。” 林冷月观察片刻之后,非常疑惑。 吴钩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凭借着自己的护体刀气和风柳蘅周旋。 吴钩唯一能够扭转局势的就只有,他凝结起来的刀势,虽然此刻他无法越战越勇,却能够借助风柳蘅对于自己的压制,凝结刀意。 果然风柳蘅再度逼近之时,吴钩刀势依然凝聚,他一刀斩出。 风柳蘅右手剑指再起,剑芒吐纳,一指之剑,有吞吐天地之貌。 “杀!” 吴钩身边九刀运行,他开始逼杀风柳蘅。 九刀流转,刀气纵横,形成一道刀网,吴钩手持横二刀,以不可匹敌之势刀狂身快与风柳蘅杀做一起。 此刻,凝结的刀势和《镇压》功法之威,双重作用之下,吴钩与风柳蘅逐渐战平,非是早前被风柳蘅压制。 “好。” 风柳蘅身形化五,五道身形,姿态不同,但都是剑指合并,剑芒吞吐。 “好奇异的剑。” 李清栏紧盯着风柳蘅的招数,风柳蘅出招或拳或腿或掌,变化万千,那有吞吐天地之施的剑芒更是让人猜不透什么时候才发,他能够在这些招数之中随意转换,实力不凡。 李清栏看向了一边的徐少青,这位卿黄山的高手之所以列于第五,想来是败在了风柳蘅这千变万化的招数了。 李清栏眉头一皱,对徐少青喊道:“徐少青,你可是这样败的?” 徐少青听闻有人叫他,寻音一看,行礼道:“回禀公主,是这样败的。” 李清栏点头。 再看局中,吴钩虽然刀势越发迅猛,此刻败迹之象显现。 吴钩为挽回败局,施展了力劈华山之势。 四周狂风大作,尘嚣四起。 只见一道刀光冲入云霄,凌厉骇人的刀势出现,吴钩双眼漆黑。 “开!” 一声怒吼,这刀落下! 风柳蘅被这一刀惊吓住,随后哈哈大笑道:“痛快!” 只见风柳蘅双手捏诀,身形变换,浮现出十余到身影,每道身影之后有一道天门高悬。 “这,这,这!” 徐少青惊在原地,风柳蘅居然练就到了以身化天门之姿态! 曲长歌赞道:“奇人。” 天门之中有人影浮动,细看去,那些人影正施展着各式功法修术。 天地寂静无声,那凛冽的劲气冲荡向四周。 曲长歌及时出手,双手捏诀,化为天地囚牢,将那些劲风尽数围困,她手决再起,劲风安定下来。 风柳蘅退后三步,身后天门身影尽数消失。 吴钩退后九步,嘴角上鲜血流出,他上衣破烂不堪。 吴钩将碎烂的上衣扯掉,对着风柳蘅抱拳笑道:“厉害,佩服。” 风柳蘅轻声浅笑,眉目流转间是诱人媚态,他道:“承让。” 吴钩飞身下了平台,回到李清栏身边。 李清栏看他半身,看向了旁边林饮歌和林冷月,林饮歌奇怪的问道:“你看我们干什么?” “你们看他,一场考核衣服都烂了,你们谁的外套给他披一下,否则丢人。” 今天林饮歌和林冷月身上都披着一张裘衣,听到李清栏这样说,林饮歌急忙摇头道:“我不给,我的裘衣就只要几套,这件是今年才缝制的,给了他,我就没有了,我可不喜欢穿他们臭男人穿过的衣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对我们妹妹看管的紧,每月的月钱有限,一年才能换一套裘衣。” 林饮歌继续说道:“你拿你的穿,你每个月的月钱都比我们多,而且绸缎裘衣都有相应供应,再者不够,你去和舅舅撒个娇就行了。” 林冷月则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李清栏的身后,一把把李清栏的大裘给脱了下来,然后抛给吴钩。 “你,冷月!” 李清栏急叱一声。 吴钩方才没有说话,见林冷月抛给自己裘衣,顺手接住,然后递给了李清栏。 李清栏看了吴钩一眼,又转过头恶狠狠的看了林冷月。 李清栏没好气道:“你披着吧,莫要丢了自己身份,也不用还我了。我也不穿臭男人穿过的衣服。” 吴钩犹豫了一会,看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还是把大裘披上了。 吴钩说道:“风柳蘅的招数很奇怪,刚才最后他那一招足有十余道功法修术轰杀来,威力巨大。除非你们有威力强大的修术能够与之一挡,这样才有胜算。” 李清栏面色有些难堪,原本解决了秦危峰,她的压力会小上许多,想不到排名落于自己一位的风柳蘅实力这般强劲,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赢了他。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怎么这样厉害?先是和藏剑断刀斗得不相上下,你们差的可又是一个大境界啊。就算你现在破境了,可是风柳蘅还是比你高一个大境界,你虽然输了,却可以将他击退数步。” 林冷月十分好奇的看着吴钩,打秦危峰的时候,吴钩的修为实力还是捉襟见肘,今日却能成为书院考核最大的风采。 吴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了那个事,你们不信,这都得益于我在那得到的功法所致。” 她们三个听吴钩这样说,就当没有听见,这种故事能骗的了谁? 去到了天上,天上是何处?天上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而非是凡人修士。 “怎么办?风柳蘅这样强势,我也没有必胜把握。” “再等上一两场,等他力竭之后,我先出场和他斗上一番,如果不行,姐姐在上,这样车轮战吃亏的反而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五章 想不想吃肉 风柳蘅环顾全场,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徐少青。 徐少青没有下场参与考核的心思,他来着主要是看看齐聚于此的英才比自己如何。 菩提寺众人中,诸成和尚无战执念,所以菩提寺不会出战,现在除了道门就得等是不是有什么奇人出现能与风柳蘅一较高下。 能够成为天下第一人夫子的弟子,这令无数人疯狂。 不过,太多英才已经有了自己的师门,除非是师门有令,绝不可能背着背叛师门的名头跑来参与考核。 而自称无门无派的人,例如江难流这类游侠,知道自己的实力修为如何,要么是等的别人力竭之时乘虚而入,要么绝不参战。 “我来。” 枪出如龙! 一杆铁枪落在平地上。 一个身形如长枪一般挺直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高冠束发,一身短衣打扮。 “在下赵一,请教了。” 很简单的名字。 和他的枪一样,他走到自己长枪前,拔出了长枪。 风柳蘅作请状,让这个叫做赵一的人先出手。 赵一长枪一指,单手握得是枪端,他的腕力和臂力都很强,长约一丈的长枪被他握住纹丝不动。 风柳蘅后起手,却先攻。 剑指剑芒吞吐,剑气如虹。 赵一行步如龙,手中长枪扫、弹、刺扎、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如臂使指,只见枪影纷纷,不见赵一人影。 “不对,赵一的枪看似直行,实则是以弹枪为主,每一枪出击都有弧线。” 吴钩和林饮歌都看出来赵一的枪法厉害之处在哪,弹枪之后枪头速度更快,威力更大。 风柳蘅进不了赵一的身,他身法奇妙,可每次赵一的枪都比自己先一步,自己每次都是险而险之的避开。 “而且,他的枪很快,他依着长枪的距离,让风柳蘅无法靠近他。” 风柳蘅的掌力震得赵一握枪的手生疼,可赵一对于这疼痛面无表情,只顾舞动长枪逼杀风柳蘅。 他此行的目的是,成名! 他要以惊才绝艳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此刻他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枪出如龙,以枪化龙,龙吟阵阵。 风柳蘅一度被赵一逼入绝境,可奈何风柳蘅一人之力掌握修术无数,次次都在绝境之中逢生。 风柳蘅现在怒了,他发起狠来,忽而左拳右掌,忽而拳剑并出。 战至半刻钟后,赵一枪法如龙渐淡,此刻他败了。 失去了这唯一的修术,赵一的枪法被发狠的风柳蘅攻破,风柳蘅最后一掌拍下,拍向了赵一的天灵穴。 这一掌落下,赵一必定会四分五裂。 曲长歌欲出手,吴钩早她一份,一道刀气与风柳蘅这一掌对上。 风柳蘅掌力尽消,赵一之围解。 赵一口呕鲜血,用长枪撑住身子,向外走去。 风柳蘅对远处的吴钩说道:“多谢出手,免让我滥杀无辜。” “我觉得这个叫做赵一的人,如果能上战场杀敌的话,绝对是一员猛将。看他脚下破烂芒鞋,又曾在包子铺那里站了许久,想来家境并不富裕,要不拉拢拉拢?” 吴钩看向李清栏,拉拢是虚,他只是看着这个叫做赵一的人站在包子铺许久,望着包子却无一文钱有些同情,看上去和自己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李清栏点点头,说:“你去。” 吴钩点头,披着李清栏的裘衣往外拦住了赵一。 赵一抬起头,看着吴钩。 两人对视,都没有说话。 赵一知道这个人是谁,刚才书院七十二先生称呼他为七十三师弟,他是书院的七十三先生。 “穷人家?” “嗯。” “想吃肉?” 赵一看着吴钩没有说话。 吴钩不相信自己有独特的魅力,他可不是市井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出现,就能让人拜服。 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他在军营里面学的,以利诱之。 “想不想吃肉?” 吴钩的眉头皱了起来,军队里一句话可不想问第二次。 “想。” “想不想成为将军?” “想。” 吴钩点头道:“好,就要你这句话。”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令牌,这张令牌是秦知武给他的,说有事但见不到他的话,就让他拿着这张令牌去秦国公府。 吴钩指着远处的山头道:“你拿这块金牌去找秦知武将军,说你想当兵,他会安排好,等以后我这边空手会想办法调你去漠北,立军功。” 赵一接下了吴钩的令牌,他苦练枪法为的就是能够荣华富贵,所谓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只会武不会文,考武举第一局就被淘汰了,因为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他都不会写。 吴钩走回来,李清栏问道:“你把他怎样?” 吴钩道:“我打算让他去漠北。漠北上次和金帐王庭大战之后,不少将军战死,现在漠北正是缺人的时候。而且我想不久金帐王庭会卷土重来。” “嗯。”金帐王庭对大唐是虎视眈眈,每年犯边之事不少,每个几年都会进攻一次大唐,所以李清栏对此见怪不怪。 可吴钩知道下一次金帐王庭的卷土重来,绝非以前能比,那个呢不勒奇狼子野心胜于前者。 “你说他适合上战场,这里的任何人都是修士,都可以上战场,你为什么看中那个赵一?” 方才有人再和风柳蘅交手,还是败下阵来,现在风柳蘅连续击败了三个对手。 林饮歌正跃跃欲试,现在看吴钩回来随口问道。 “站在这里的修士大多都有钱,你让他们去上战场这怎么可能?那个叫做赵一,很穷,可以以利诱之,所以我去试试。” 吴钩实则是还有一半的同情心泛滥。 只不过他没讲出来。 “我去了。” 林冷月说话间跳下平地来。 “会不会太早了?” 吴钩看着林冷月去打阵,总觉得有些不妥。 “先看看。如果冷月去了之后,我们不去肯定会有人乘虚而入。” 李清栏有些焦急,酉时考核结束,可是她还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高手隐藏,想在最后坐收渔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六章 漫漫长路 风柳蘅连败三人,消耗过大,现在和林冷月缠斗有些吃力,林冷月的身法奇怪更甚于风柳蘅。 林饮歌原本以为林冷月此战能够战胜风柳蘅,可没想到林冷月战到久出,被风柳蘅那一招天门给击败。 不过风柳蘅也不好受,林冷月使出了自己的密招三日寒蝉,将其打伤。 两人都留有余力,最后风柳蘅以战胜之姿态下场了,他现在的状态只要来个类似于江难流这等榜上三十名开外的人来就能将其击败。 现在场上又空了。 随后来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人,呢不勒奇。 呢不勒奇一上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 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番将而已。 可是书院先生并没有阻止。 因为书院有教无类。 他一上场,一些大唐的修士坐不住了,这个番将去年才带兵攻打大唐,今日就想堂而皇之的考入研院? 不可能。 可是接连战下来,呢不勒奇轻易战胜,毕竟他离抱一境只有一部之遥。 那诸成和尚看呢不勒奇上阵后,对身边的是师弟们说道:“此人破有佛缘,我曾渡他,已有佛心啊。” 他身后的比丘们皆双掌合十口念:“阿弥陀佛。” “我去。” 林饮歌藏兵决施展,手中大戟在手。 这一杆大戟出现,呢不勒奇将目光投向这里。 这与林子无用的大戟一模一样。 “看,林饮歌准备出手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打败呢不勒奇。” “呢不勒奇就是败在林大帅手中,虎父无犬女,我相信,这个虎女一定会打败他。” 吴钩心中略有担心,呢不勒奇很聪明,经验又远比林饮歌丰富。可是现在他败了之后,就不能再下场了。 “我来!” 这是李清栏也跳入了场中,她也担心呢不勒奇会借此下狠手,让林饮歌吃大亏。 看样子,是准备以一敌二,这让李清栏羞愧的面色通红,若不是为了林饮歌安全,她万万是不会与林饮歌以一敌二的。 呢不勒奇笑道:“两位尽情出手。”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曲长歌站出来说道:“停,今日考核结束,请今日上场的各位不论输赢随我来,下一场考核在山内。” “还有下一场考核?” 有人惊叹,早知道自己不论输赢都上场试下。 不过吴钩稍稍安心,李清栏和林饮歌不用和呢不勒奇硬碰硬。 曲长歌手决一捏,她身后开辟出一条漫漫长路,望无边。 “请各位沿着这条路走,谁能走到山顶,谁就是这次的考核的最终胜利者,也就是书院的第七十四先生。” “七十三师弟,你就不必了。” 曲长歌看吴钩站在人群中,唤他拉了出来。 吴钩对李清栏她们说道:“进去之后小心别人的暗算,记住了保命最重要,冷月特别小心提防呢不勒奇。” 林冷月点头。 “等等,还有我。” 眼看着按照顺序,实力强劲的人先行一步,那位赵一也赶了过来。 吴钩看了他一眼,他不敢看吴钩的眼神。 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曲长歌再捏决,那条路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师弟,你和我们一起去山顶等候吧?” 曲长歌笑着对吴钩说道。 吴钩对曲长歌和素十二行礼,恭敬道:“是,师姐,师兄。” 曲长歌和素十二对围观的其他人告了辞,就往另外一条路走。 吴钩跟着曲长歌和素十二沿着山丘走去,满山的荆棘也野草。 “师弟,今日你风采正盛啊,能和练就了天门全武的风柳蘅斗得不相上下。” 曲长歌在前带路,素十二则是满脸笑意的和吴钩说话。 吴钩不知这条满是荆棘的路通往何处,心中担心李清栏三人,听素十二与自己说话,立马回道:“风柳蘅确实很厉害,今日我败给他无话可说。” “他练就了天门全武,同等实力下又有几个人能够赢得了他?面对抱一境界的高手,他也有一拼之力。” 素十二背着双手,看着脚下便走边说。 “天门全武?师兄这是什么功法修术?” 素十二看向曲长歌,曲长歌淡淡说道:“天门全武由两种天下无双的修术组成,一种是天门,开启天门之后,有天地之威;而全武,则是一种概括性说法,是多种修术,如剑、刀、拳、脚等等。” 吴钩想起自己和风柳蘅交手时风柳蘅忽拳忽掌的打法,他那中打法看上去纷乱,实则每一招都是面对当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 “将天门与全武合一,将全武融入天门之中,威力不可小觑,若是日后他能够踏入抱一境界,向来必将成为大唐第一的强者。” 这是曲长歌对风柳蘅的评价。 这样的评价让吴钩心中一沉,如果风柳蘅在漫漫长路中出手,不知李清栏她们能否抵挡的住。 “你的刀也很厉害。” 素十二拍了拍吴钩的肩膀说道:“你的修为境界与他相差甚远,但能接下他的天门全武,还能将他击退,你。” 素十二在酝酿对于吴钩的评价。 曲长歌给他补上了四个字:“不可思议。” 素十二笑称还是师姐聪明。 “或许这是老师要收你为徒的原因吧,不要气垒。” 曲长歌安慰了吴钩一下,但这句话算不得安慰,只是因为曲长歌想不出怎么安慰别人。 “师姐,我想问一下。” 吴钩心中不安定,还是想知道此去漫漫长路有何危险,李清栏他们是否能全身而退。 “漫漫长路的事?” “对,我想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样?” 曲长歌指着远处点点星光,问吴钩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是后山所在,只要他们能够走到后山门口,谁就能赢。” “只是走?” 吴钩很疑惑,既然最后最后一场考核,那这路绝对不好走。 “只是走,只要你往前走。” 曲长歌带路,继续往前走。 进入漫漫长路中的人确实只需要走,可是每走一步,便要看见人生百态,世事沧桑,有人走一步哭嚎,有人走一步痛呼,有人走一步就此倒在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七章 必走之路 走在越前面的,压力越大,相当于所谓的开路者,开路者哪有好走的路。 呢不勒奇走在最前面,只见他面色青紫,满头大汗,双腿如千钧,难动一分。 走在呢不勒奇后面的李清栏、林饮歌两人也不好受,她们两人艰难的回头看身后的林冷月,发现她面色苍白,喘气如牛。 “怪不得,书院要让修为强的走在前面。” 林饮歌说话很困难,她要抵抗难忍压力。 “小心幻象。” 李清栏听着身后的哀嚎与哭泣,再听那些人的自语便知道这条道路之中还有幻象。 有人掉出了这条漫漫长路,摔到草丛中,就此消失,等他们痛苦尽消之时,发现自己回到了白天的平地。 吴钩回头看了一眼,那传出声响的平地,隐约看见人影出现。 他问道:“七十二师兄,那是?” 素十二正向前走,头也不回的说道:“漫漫长路上的淘汰者会被送出平地。” “只要离开了漫漫长路,他们就会被我书院的阵法送出来,送出来之后一切如故,无性命之患。” 吴钩闻言,怔怔的点了点头,一来他没想到书院还有这样的本事,先是早上的一手搬山,晚间的开辟长路,现又有阵法传送。二来,李清栏等人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 “七十三师弟,走了。” 吴钩还站在原地看着山下平地上出现的人影,曲长歌和素十二站在他前方百步,回过头来看吴钩。 素十二笑着呼唤吴钩。 吴钩回神来,向前踏步上的山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每走一步,腿上多一道伤痕,伤痕入骨,却不见鲜血淋漓。 曲长歌特意观察了一会吴钩的腿,对着素十二摇摇头,素十二点点头。 “师弟。” 素十二叫住了吴钩。 “七十二师兄,有何事?” “你看看。” 素十二指着吴钩的腿,让吴钩看去。 吴钩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双腿中有沟痕,素十二指尖放出光芒,吴钩看清楚了自己腿上满是沟痕。 他十分惊讶,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感觉道我腿有伤啊。” 素十二指着身后对吴钩说道:“你看。” 吴钩回头,并无大恙,只尽数是荆棘野草罢了。 “这是另外一条漫漫长路。” 素十二接着说道:“你腿上布满伤痕,无法再往前走了。” “七十二师兄,那该如何是好?” 吴钩想着这条路是通往书院的路,心中有些不安。 “这是六十四师兄的意思,要让你也走一遍漫漫长路,现在你双腿已经布满了伤痕,你可还要走?” “从这条路走到山顶就是书院,你不愿走,那我们便走另外一条路。” 素十二对吴钩解释道:“两条漫漫长路,两条漫漫之苦。” 吴钩压下心中的惊讶,他说道:“七十二师兄,六十四师兄为何要这样做?” 素十二望了一眼曲长歌,曲长歌说道:“漫漫之路,是我书院弟子必走之路。你是老师主动要收的弟子,可不走这条路。” 闻言,吴钩坚定的笑道:“既然这条路是书院弟子必走之路,那我也走。” “那就走吧。” 曲长歌点头,她继续带路往前走。 素十二随其后,吴钩紧跟。 此刻吴钩再向前走一步,疼痛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痛呼。 曲长歌和素十二并没有再回头看吴钩,他们只管走自己的。 吴钩看着走的越来越远的曲长歌和素十二,忍痛加快了步伐,皮肉被荆棘勾住,往回看,那些荆棘自吴钩说他要走这条路时,就开始挂住了吴钩的皮肉。 一点,一点。 从此走到山顶上去,吴钩的双腿将只剩下白骨。 人在生之时,割肉之痛,通入心髓,亦如千刀万剐之刑。 割肉之痛,行走之痛,每一痛让人欲死往生。 吴钩喘着粗气,他的指甲已经扣入了他的掌心。 他不愿被别人特殊所待,既然自己现在是书院弟子,那此刻便该走书院弟子该走之路。 吴钩不敢低头,他一低头,就会看见自己腿上的肉被荆棘挂住然后割掉。 另外一条漫漫长路上,呢不勒奇痛哭流涕,时而喃喃,时而放声大笑。 李清栏面色变化无常,似喜似苦似悲似痛。 林饮歌面色铁青,玉牙紧咬,此刻她双眼无惧,她再往上继续走。 林冷月和风柳蘅并肩而行,林冷月与她姐姐一样,神色坚定。 痛苦不堪的风柳蘅注意到林冷月身上一股磅礴的战意。 林饮歌拉住李清栏的手臂,现在李清栏落后她半步,她怒吼道:“走!” 李清栏被这一声吼,叫出幻念,再被林饮歌拉了一步,她向前迈了一步。 他们离呢不勒奇只有一步之遥。 呢不勒奇现在流出了血泪,他此刻心疼将裂。 不断有人退出漫漫长路。 远处的山顶,此刻遥望不可及。 赵一用长枪撑住自己身子,每走一步,咬一口自己的胳膊,胳膊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每咬一口胳膊,他低吼一声提醒自己。 “我不要做穷人家,我要富贵在身!” 叶小钗和柳苍鸣还在并肩同行,两人凝结出刀剑之意,互相对峙,他们是绝对不会是输给对方的人。 一袭深蓝布衣,随着夜晚山风飘荡,在他脚下有两条路。一条,无数人如入地狱的,一条,割肉入心之痛。 “人生路漫漫,哀苦悲心寒,莫问前路远,回首自不惭。” 他站在山头吟诗,这首诗也是他的诗号,不过少有人知。 他取下酒囊,喝下一口酒,以酒御寒。 奇哉怪哉,站在书院山顶的人需要以酒御寒。 “酒和醉没有太多的必然关系,看到美人会心醉,看到江山奇景会神醉,闻到花香会沉醉,想起往事会熏醉。醉不醉,都在人身上,人想醉便醉,不想醉就不醉。” “有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我现在只做到了饮酒不醉啊。” 深蓝布衣的他饮酒自语,看着山上攀爬的众人,看着他们痛哭流涕,似死难忘,这都成了他下酒的最好菜肴了。 吴钩险些跌倒,他用手撑住了身子,在等他抬起手来时,他的手皮肤已经被挂掉一块肉。 这次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肉被从手臂上撕下来,挂在了荆棘上。 吴钩闭上了眼睛,直到自己的胳膊的肉完全被撕下来。 他才睁开眼睛,继续用脚向上走。 隐隐约约之间,他的双腿现在可见白骨了。 再看去,剧痛让他的心口布满了伤痕。 古人说,心碎,痛可心碎,吴钩现在承受的便是可碎心的疼。 他七窍流血,眼神却异常坚定。 自己要成为真正的书院弟子。 素十二回头看了一眼吴钩。 曲长歌回头看了一眼吴钩。 吴钩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他们。 三人相视一笑。 吴钩继续走,心口的伤痕一步步扩大,现在他感觉胸口也在阵痛。 素十二和曲长歌都走过这条路,其中苦痛,他们都知晓。 “条条大路通天际。” 曲长歌说出了这句话,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可是这条路却是书院弟子的最后一条路。” 素十二在曲长歌身后,听曲长歌的话,哑然失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八章 尘埃落定 “我是一只雁,小小的飞雁。 我要从北飞到南,再从南飞到北。 我是一匹马,奔腾的骏马。 我要跑到高高的山巅,我要跑到远处的草原。 我是一头狼,凶恶的独狼。 我要追牛羊,我要回到百里的家。” 呢不勒奇唱起歌来,歌是歌,却难以唱出来。 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呻吟出来。 山顶喝酒的人,听到了这首歌,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吴钩也听到了这首歌,他因为痛苦拧成一团的脸浮现出来笑意。 这是金帐王庭的歌,想来呢不勒奇现在已经痛苦不堪了,只能用唱歌来缓解痛苦。 吴钩同样不好过,他的脑子不断的叫他放弃,可他倔强的非要走完这条路,这是条什么路,这是条痛苦的可以让人心脏撕裂的道路。 吴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麻木的往前走。 他的心口已经开裂了,他用体内的元气死死的护住他,可难以阻止伤势。 最终,他迷迷糊糊的再往上爬,这下躯体上所有的肉都被荆棘刺入然后撕开了皮肉。 借助微弱的光芒,走到山顶的素十二和曲长歌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吴钩。 “六十四师兄。” 曲长歌和素十二拱手行礼,被称作六十四师兄的饮酒男子,点头道:“辛苦了,七十一师弟、七十二师弟。” “七十三师弟,这样倔强?” 六十四师兄将目光投向了在山坡上缓慢挪行的吴钩。 既然都称其为师弟,那就真的是师弟了。 书院一言九鼎,而六十四先生更是一言九鼎。 “这样痛苦爬上来,七十三师弟会心裂的。” 曲长歌看向六十四师兄,继续道:“不然就将他送上来吧,毕竟书院少有人能够从山脚上走到山顶。” 六十四师兄说道:“不用了,七十三师弟想走,那就让他走吧,路得自己走。” 另外一条漫漫长路,呢不勒奇继续走在最前,李清栏、林饮歌、林冷月相互扶持前行,只落呢不勒奇半步了。 李清栏晃了晃头,她现在有些不太清醒,往日旧事之幕幕出现在她眼前,再行一步往事幕幕又成了前程去路。 让人沉迷其中,让人难以言语,凡是最痛苦之事皆经历一回,一回就是撕心裂肺。 佛教有云人生八苦,人事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死后,又有十八层地狱焚烧魂身。 各种痛苦绝非能让人承受的住。 走了许久,他们也只不过走出了两百余步,一步便是一次死生悲痛。 “老师说之痛苦,会让精神之绝望,七十三师弟太过于倔强了。” 曲长歌看着在慢慢向上挪的吴钩,叹了口气。 “他为何偏要走上来呢?” 素十二问,没有人会回答,谁都不知道吴钩是怎么想的。 漫漫长路能从头走到尾的就只有他们的大师兄,早已死去的大师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能够从头走到尾。 看吴钩的样子他却偏偏要爬上来。 天将亮时,吴钩倒在荆棘里一动不动,现在他的心已经完全裂开了,只要半刻钟,他就会彻底死去。 六十四师兄伸手取下第一缕阳光,伸手一举,将半山腰的吴钩给搬上山来。 此刻的吴钩,却又毫发无损。 六十四师兄将那第一缕阳光洒向了漫漫长路,吴钩的漫漫长路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现在只需要等待吴钩醒来。 另外一条漫漫长路还有人再走。 赵一看见了第一缕眼光,然后倒了下去,随后消失在了漫漫长路上。 呢不勒奇也倒了。 林饮歌和林冷月将倒之时,将李清栏向前推了一步。 李清栏这一步超过了呢不勒奇,李清栏痛苦不堪,此刻她白发苍苍、面如枯槁。 林饮歌和林冷月也消失在漫漫长路。 “吴钩!” 李清栏嘶吼出吴钩的名字,她再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让她眉心开裂,心脏承受不住,如同吴钩一样碎成了几瓣,她看到了一眼未来。 吴钩被这一声给唤醒,痛苦的醒过来,阳光照射入他的眼睛,十分刺眼。 “李清栏?” 他喃喃问道。 素十二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叫道:“七十三师弟?” “七十二师兄?” 吴钩撑起身子,此刻他发现自己身子完好。 “七十三师弟起来见过六十四师兄。” 素十二将他扶了起来,让他见过那深蓝布衣的男子。 吴钩赶忙施礼道:“见过六十四师兄。” 六十四师兄,点头道:“七十三师弟,你可曾怪过我让你走这条漫漫长路?” 吴钩摇头,他说道:“既然是书院弟子走的路,那我就该走。” 六十四师兄说道:“那好,再等等吧,你的师弟或者是师妹就要出现了。” 吴钩一愣,他刚才听到李清栏在喊他,莫非是李清栏被淘汰了。 在山腰,一个人影倒在了那里。 六十四师兄看向曲长歌道:“七十一师妹,你来吧,男女授受不亲。” 曲长歌道了一声是,手一捏决,那人被一朵荷花托了上来。 吴钩定睛一看,心中却是激动。 那是李清栏。 “醒来。” 素十二手凝阴阳之气在昏迷的李清栏面前一挥,李清栏悠悠醒来。 “这是?” 李清栏有些虚落,当她吴钩时,愣在了原地。 “师妹?” 曲长歌扶住了李清栏。 吴钩看见李清栏的模样,说不出话来,面色苍老如同九十岁老妪。 “师妹?” “公主殿下,你走过了漫漫长路,现在是我们的七十四师妹了。” 六十四师兄将早先他洒向漫漫长路的第一缕阳光收起来,剑指一点,点在了李清栏的眉心上,李清栏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李清栏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六十四师兄向前一步,迎着朝阳烈日说道:“祭告天下,书院七十三先生吴钩,七十四先生李清栏,入院!” 这一句话传遍天下,无论你在何处,无论是高山还是深海,都能听见六十四师兄震耳发聩的声音。 说完,六十四师兄左手叠在右手前向前一拱,随后用五体投地大礼向天地祭告。 所有书院的教习和学生同样如此,研院其他的先生出现在六十四先生身后,吴钩和李清栏排在最后对着天际同样行大礼。 “好啊!哈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八十九章 告天下 李映生今天不上早朝,凡六部之事皆有太子和三皇子代劳,其它事由转呈内阁,最后再转呈给他,当他听到书院的祭告之后哈哈大笑,将手中朱红御笔一丢,在望北楼站起来,大声说道:“今日摆宴御花园!” 还在昨日平台外逗留的诸成和尚和陈抚之相视一眼,两人带着门中师弟走了,陈抚之往东,诸成和尚往西。 呢不勒奇醒来,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拂袖而去。 林饮歌和林冷月欢天喜地的在一旁庆贺。 风柳蘅笑着摇摇头,叶小钗和柳苍鸣已经走了。 五体投地大礼之后,六十四师兄说道:“我是你们的六十四师兄子康。” “我是你们的六十五师兄衣胜雪。”站在六十四师兄子路身旁,一位白衣胜雪的人,温笑如淳,他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剑鞘也同样白胜雪。 “我是你们的六十六师兄潘达。”六十六师兄身形矮胖,看上去十分可爱,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大冬天的他满头是汗,他看吴钩和李清栏的眼神嘿嘿笑道:“太胖了,容易出汗。” “我是你们的六十七师兄宽星河。”六十七师兄身上有一股药味,身上服饰绣的也是各种草药图案,看上去有些怪异。 “我是你们的六十八师兄,宗衍。”六十八师兄看上去像一个金帐王庭的人,他对吴钩说道:“我来自金帐王庭。” “我是你们的六十九师姐,封言古。”六十九师姐长衣飘飘,笑颜如花唇边有一颗痔,又称其为点绛唇。 “我是你们的七十师兄,朝道。”手持书卷的朝道,李清栏和吴钩两人在昨日已见过了。 “我是你们的七十一师姐,曲长歌。”曲长歌手中时时捏决,可看见各种决像在她手上出现而又消失。 “我是你们的七十二师兄,素十二。”素十二笑眯眯的看着李清栏和吴钩。 吴钩和李清栏依次向师兄师姐行礼。 夫子不在书院,现在书院一应大小事务都由六十四师兄子康来处理。 他对吴钩和李清栏说道:“夫子游方去了,拜师之礼暂且未知,你们入研院随时可入,随时可出,但不能带外人进来。” 吴钩和李清栏点头称是。 六十四师兄继续说道:“你们的课程是先在藏书阁抄书,以后的课程等夫子回来之后再由夫子定夺。三日之后,你们再来书院大门,七十二师弟会在午时接你们。” “是,六十四师兄。” 六十四师兄说完话后,伸出手来对着吴钩天灵穴一拍,又对着吴钩天灵穴一拍,他笑着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是六十五师兄,到最后素十二拍完一掌之后,所有人都消失在这处山头。 吴钩和李清栏对视一眼,吴钩问道:“你刚才叫我名字了?” 李清栏冷哼了一声说道:“关你何事?现在你成了我师兄,莫非你就想以师兄之名压我一头?” 李清栏对于漫漫长路上的事,心有余悸,此刻她成为书院弟子之后,心中则是一半喜一半忧。 “我们下去吧。” 吴钩和李清栏爬这座山,走漫漫长路,走了一夜都只不过走到半山腰,现在下山只需要半刻钟。 吴钩依旧是披着李清栏之前的那间大裘。 “太好了,你们两个都成为了书院弟子!” 林饮歌激动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李清栏。 “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林冷月抱着李清栏的另外一只手,笑嘻嘻的低声对李清栏说了几句话,李清栏面色绯红。 林饮歌很奇怪,在旁边喊叫道:“妹妹,你和清栏说了什么,和我说说,我也要听。” 林冷月说道:“回去再说。” 现在秦知武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现在人群皆散,他们也该就此回京了。 “公主殿下。” 秦知武下马,抱拳行礼,他身边的副将牵上马来,李清栏等人翻身上马。 还留在场上的风柳蘅抱拳对着吴钩说道:“吴钩,恭喜你,日后希望我们还有再战一日。” 说完,风柳蘅踏风而去,去的很潇洒。 其他人也纷纷对吴钩李清栏抱拳,只有赵一用枪撑住自己,走向这边来。 吴钩已经上马了,赵一拦住了吴钩,他对吴钩说道:“我想成为大唐将军。” 秦知武眉头一皱,欲阻拦吴钩,他觉得此人原本早已来自己部下报到,又出尔反尔,是个无信之人。 吴钩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赵一之无信,却又看见他眼神中之渴求,心中一软,看向秦知武将军说道:“秦将军,原本打算让他去漠北挣功业,可我现在在京述职期间,无法回漠北,每年三月禁卫军都要有三军前往漠北戍边,看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听吴钩已经将话说出来,秦知武叹了口气,道:“既然吴钩将军有请,那便依将军所言了。” 秦知武对赵一道:“你跟着队后吧。” 李清栏拨马向前,队伍开向长安。 “恭喜吴钩将军了。” 秦知武先恭喜吴钩,他对吴钩是越看越喜欢,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林饮歌看着秦知武的看吴钩的眼神很奇怪,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低声对林冷月说道:“妹妹,你看秦知武的眼神,是不是很奇怪。” 林冷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相谈甚欢的秦知武和吴钩,林饮歌又低声说道:“妹妹,我觉得秦知武可能有龙阳之癖。你想想,这些年老国公给秦知武安排了多少名门世家的小姐,他一个都没看上,我看十有是他喜欢男的。” 这话说出来,让林冷月倏然一惊,捂住了林饮歌的嘴,低声道:“姐姐,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秦老国公必然会气死。” 林饮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秦知武不知林饮歌和林冷月嘀咕自己,只道是姑娘家的私房话。 “公主殿下,恭喜您。” 秦知武拨马上前,和李清栏道喜。 李清栏现在却有点心事重重,笑了笑,对这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秦知武说道:“多谢了。” 秦知武也看出李清栏的心事重重,识趣的很,拨马退后,对林饮歌说道:“饮歌,你们在里面和那个呢不勒奇打起来没有?我爷爷说呢不勒奇从来长安之后,就一直在名门世家上蹿下跳,还颇受欢迎,你们有没有挫他的锐气。” 林饮歌和林冷月看着秦知武,心中有些同情他,说道:“没有,里面只顾着自己走路,能走路就已经花了所有人的力气了,哪还有力气打架啊。” 秦知武点头,他又说道:“饮歌,冷月,我爷爷说了让你们两个过几天去府里一趟,我爷爷听饮歌和冷月废了秦危峰心中高兴,说着要看看你们。” 林饮歌说道:“看看我们?这可不敢,上次父亲带我去拜访,你爷爷揪着我们两个教训了半天,我可不想去了。你帮我们找个借口辞掉吧。” 秦知武犹豫道:“这不好吧。” 他也知道自己爷爷啰嗦程度,自己只不过在街头鞭打吏部侍郎就被自己爷爷念叨了两天,自己弄得心烦,才跑到吴钩那里找吴钩说话。 “什么不好啊,你自己也知道你爷爷的啰嗦程度,你自己都不想去受教,我们更不想了。” 林饮歌一万个不愿意,林冷月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吴钩在后思考着一件事,六十四师兄说夫子游方,是不是与自己迈入苦境有关。毕竟自己进入苦境是一个意外,而知道苦境的现在吴钩所知道的人也就只有苦境。 他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秘密,他早就想起来那晚破烂书生帮自己去拦住林子无,可是那会以林子无的修为应当是走到了官道,毕竟现在他对于修为境界的能力有了很清楚的了解。 凭借破烂书生绝不可能在半夜的时间里追到林子无,更不可能再回井田村。 第一次与林子无所见之时,林子无只是说带他自己去戍边,而不是收自己为徒,为何一夜之后他却要收自己为徒。 其次,《镇压》这个功法当中运用最多的是体内从天坑里面带出来的黑色能量,每当运起《镇压》时,体内的黑色能量磅礴有力,如同大海呼啸。 第三,进入苦境为何会得到和黑色力量相得益彰的功法,徐白衣说这是以前去过苦境的人留给自己的。 念及此处,吴钩那两个修士,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和母亲起冲突,发生的太突然了。 还有那个吴钩还未出生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的父亲,为何母亲要让自己等他。 还有《镇压》中的文字,为何和母亲教授自己的字一模一样? 吴钩现在心情也有些阴郁。 李清栏回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吴钩,回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长安城。 长安城外,李丰瑞和李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还有那些希望李清栏能够进入书院的阁老们。 秦知武唤醒吴钩,让吴钩和李清栏下马前行,受唐礼。 书院的先生,地位崇高,唐人必受唐礼。 更何况,他们两人一人是公主,一人是大唐将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九十章 陈大家和母亲 唐礼之隆重,让吴钩有些不可思议,原本他能中午进城回到国公府,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李映生派人来给了吴钩一道旨意,让吴钩明日披甲带刀上朝听宣。 这是还未到的赏赐,今日到了。 可吴钩心中阴郁也没用驱散,他想找个时间回井田村。 林饮歌大大咧咧看不出吴钩阴郁心情,林冷月却看得一清二楚。 吴钩和林饮歌、林冷月三人回府,还未走到府前,一个女子出现在吴钩身前,这女子粉黛扑香,娇艳明媚。 “七十三先生,我家陈大家有请。” 女子给吴钩行礼,吴钩却一头雾水,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可没有陈大家这个人。 林饮歌噢一声,对吴钩说道:“陈大家是杏花楼的主人,按礼你当去,夫子与杏花楼有旧,陈大家可是你的长辈。” 吴钩闻言,夫子与杏花楼有旧,赶忙对女子还了一个礼,说道:“那就请姑娘带路。” 林饮歌和林冷月看着吴钩被那美艳女子带走了,林饮歌冷笑一声道:“这就是男人,看到了美女,就连自家姐妹都不问候一声一路小心的,我下次一定告诉清栏。” “姐姐,你别乱说话,杏花楼不仅与夫子有旧,也是母亲的好友,按礼来说我们得叫一声姨娘。” 杏花楼,这个艳名名动长安的地方已经挂上了红灯笼,不是平常的绯红灯笼,而是大喜的灯笼。 来此饮酒作乐的名流豪绅,见得此景笑道:“今日杏花楼要卖杏花了?” 杏花楼卖杏花,卖的可是绝艳女子的花技,可舞、可唱、可吟诗,可思辨。 这杏花楼可不做肉活生意,若要做,那也得是姑娘愿意。 所以杏花楼自建以来,传出过多少风流才子的佳话。 前来请吴钩的女子,是陈大家的贴身侍女,名叫动铃。 一曲西域飞天舞跳得是让人魂断流水啊。 吴钩第一次来这杏花楼,只见灯火通明,笙箫动耳,美艳骄人。 动铃带着吴钩上了杏花楼另一处,那处同样灯火通明,只不过并无多大杂声。 动铃上了二楼,推开门带着吴钩走了进去。 吴钩入门便看见在檐窗下有一美人靠,一位风韵十足的女子就靠在美人靠上。 “大家,吴公子到了。” 动铃轻唤了一声,随后站到了一边。 陈大家转过头来。 吴钩行礼道:“吴钩见过陈大家。” 陈大家看着吴钩的模样,久未说话,吴钩心中奇怪,只见陈大家的神色之中有些哀痛。 “归云还好吧?” 吴钩一怔,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大家,归云是他母亲的名字,他母亲全名叫孙归云。他原本以为只是陈大家要看看书院后辈罢了。 “归云还好吗?” 陈大家坐回屋内,再次问向吴钩。 “母亲去世了。” 吴钩缓过神来,低声说道。 陈大家举杯饮酒的手顿了下来。 “你说什么?” “母亲五年前去世了。” 陈大家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碎了。 “这都怪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 陈大家将碎掉的酒杯掷在地上,怒骂而出。 气渐消,陈大家让吴钩坐在自己对面。 陈大家低声说道:“你母亲葬在了何处?” 吴钩坐下来,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两个修士所称自己母亲原先是秦淮河畔寻欢楼的人,陈大家是杏花楼之主,想来认识也正常吧。 “母亲葬在了井田村的祖地里。” “到算是你们吴家还有些良心,死后没将你母亲弃至乱葬岗!” 陈大家愤愤不平,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晚辈,这些事倒不应该在你面前说。” “我和你母亲以前都是秦淮河畔寻欢楼的弟子,后来寻欢楼解散,我与你母亲离开了寻欢楼,我来到了长安,而你母亲因为怀了你跟着你父亲回到了老家。那时你父亲给你取名吴钩,取男儿何不带吴钩之意。” “今天我听书院祭告天下,听到你的名字,又寻到你的画像,这才让动铃去请你来。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陈大家给吴钩倒上一杯酒,对他说道:“这些菜以前都是你母亲喜欢吃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吴钩从未知道母亲喜欢吃什么,在井田村吃的东西并不好,自己大了打猎,才能有些肉吃。 吴钩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去哪了,他问道:“陈大家,您知道我父亲去哪了嘛?” 陈大家一愣,问道:“你父亲不在家中?”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 陈大家深吸一口气,吴钩看出来陈大家丝毫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去向。 陈大家现在一脸怒容。 “罢了,今日请你来只是为了祝贺你成为书院弟子的事,原本还想和你叙叙你母亲的旧事,想不到。” 这顿饭吃的很不舒服。 吴钩的母亲已死,两人也无再多言语。 原本吴钩还想从陈大家口中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 “你以后叫我姨娘,不要和他们一样叫我陈大家。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你叫我姨娘也是应该的。” 陈大家从身后拿出一件东西,她递给吴钩,说道:“这东西是当时你母亲离开之时留给我的,现在归云已逝世,这件东西我还给你吧,当是一个念想。” 说到此处,陈大家有些抽泣。 吴钩很茫然,他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大家并无太多感想,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突然的出现母亲的旧友,陈大家突然的愤怒,突然的哭泣。 过了好久,陈大家终归回过神来。 吴钩看着泪眼婆娑的陈大家,艰难的叫出来:“姨娘。” “您能不能和我说说我父亲和母亲的事?” 吴钩想要知道自己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找到他的父亲或许他身上的疑问就能解除。 “寻欢楼是秦淮河畔的一个宗门,这个宗门就如同我杏花楼一样。当时我的母亲和你外婆都是寻欢楼的弟子,后来有了我们。你母亲不能修行,所以就去学艺。” “后来,你父亲因为躲债跑上了我们寻欢楼的船上来,你父亲说自己是读书人遇见匪徒想要避避,你母亲心软同意了。随后你父亲又说,谢我们的救命之恩,要报答我们,你母亲又同意了让他船上替人执笔诗画。” “一来二去,你父亲开始写诗画画给你母亲,你母亲最后被打动了。没过几个月,寻欢楼因为得罪了秀楼,高手被屠戮,寻欢楼就此解散,你母亲就跟你父亲一起回了你老家。” 陈大家悲从心来,她丢掉酒杯,拿着酒壶开始喝酒,她继续说道:“你父亲坚决不肯告诉我你老家在哪,自此之后我与你母亲失去了联系。这一别就是二十年,一别就是阴阳相隔了。” “这都怪你那狠心的父亲!若不是他让你母亲未婚先孕,你母亲定然会和我来长安,与我共同开起杏花楼,不至于在举目无亲的地方长眠,不至于你父亲抛弃你母亲二十年啊!” 泪花如雨。 陈大家从未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异地而死。 自己心心念念二十年,也曾托人找寻,可并未有任何消息。 “你父亲就是一个无赖,当时实则是他强赖着上船,强赖着留在船上执笔。” 这是吴钩二十年来,第一次听见别人对自己那个陌生的父亲的评价。 “无赖。” 吴钩并没有觉得陈大家说的不对。 因为吴钩从小心中就没有父亲这个人,在他母亲自刎而死时,他对于父亲的遐想也尽数变成了诅咒。 陈大家这下又嚎啕大哭起来。 动铃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不敢看哭泣的陈大家。 等陈大家情绪稍好一些,吴钩劝慰几句。 陈大家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吴钩说道:“姨娘,我此间事了了,您与我一起回家祭奠母亲吧。” “好好好,乖孩子。” “现在你成为了书院先生,这可比你当了朝中将军更要光宗耀祖,你娘知道了也会高兴坏了的。” 陈大家唤过动铃,让她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动铃出门去,过了一会拿上来一个药瓶。 陈大家抹着眼泪说道:“这是九转阴阳丹,世间上或许还有几粒。这丹药可生白骨,活死人,你现在是书院的七十三先生,少不了以后在天下行走受了重伤将亡时,这丹药可救你一命。” 吴钩心中感动,这种可生白骨、活死人的丹药极为少见,他在书上看到过九转阴阳丹的记载,非十年精炼不可得,非天地大运不可得。陈大家将这种丹药送给自己,其间情谊浓厚。 “这药瓶里只有一粒,记住了非是重伤将亡时不可用。都说猫有九条命,你有了这个丹药你就有了两条命啊。” 陈大家嘱咐吴钩将东西收好,然后又拿出一叠钱票,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大唐战神林子无的弟子,国公府给你的供应也是按照府中少爷的来,可是你自己也得有些积蓄,书院先生总得有要花钱的地方,你现在又是修行者,可不能因为缺钱而做些伤天害理的坏事。” 随后,陈大家又拿出一盒首饰,她拉着吴钩的手说道:“你现在二十了,也到了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这盒首饰,我都精心挑选过,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子,就送她首饰,女孩子都喜欢首饰,都喜欢男子讨她欢心的。” 话难说得尽,源自于那情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九十一章 草率的封赏 聊得深久,最后吴钩是通过飞檐走壁回到了林国公府。 大唐宵禁之后,各坊之间的门被关上,要么吴钩就在杏花楼住上一宿,要么就真的只有飞檐走壁绕开巡防军卒才行,否则必然会被抓。 罗技早就在秋桐院等着吴钩,等他一回来,这回去睡下。 吴钩躺了一个时辰,就从睡梦当中被人叫醒,今天他要去上朝听宣,是一件大事,需要沐浴更衣。 天色将亮,吴钩一身明光铠,腰佩横二刀,横二刀的刀鞘已经做好了,入鞘之后,横二刀锋芒敛去,可却抵挡不住那浓浓的杀气。 坊门已开,朝中大臣或乘轿或骑马,赶往宫门。 新晋书院七十三先生今日要上朝面圣,朝中无人不知。 不少人对于这位七十三先生都有意结交,朝中大臣绝大部分出自于书院,对于书院的恐怖,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所以书院被他们称为圣地,被他们视为了信仰所在。 可惜的是,书院从来不理朝政世事。 要不然,把控朝政的必然是书院。 那时皇权旁落了。 宫门还未开启,官员已经尽数到齐了。 吴钩步履铿锵,走到宫门人群之外。 吴钩看见在人群当中有金玉细饰,配犀簪的武官。 大唐官员穿朝服依照官职俸禄各有区别。 现在看去就是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吴钩的到来,而在宫门处等候吴钩的是一名伺候在李映生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踩着小碎步,跑到吴钩面前,恭敬的行礼道:“见过七十三先生,七十三先生请跟我来。” 小太监在前领路,吴钩在后跟上。 在宫门处等候的各级官员纷纷让开道路,对吴钩行师礼。 “见过七十三先生。” 声音此起彼伏,这里的文臣武将尽数折腰,口中言语恭恭敬敬。 那名被鞭笞的吏部侍郎宏建古颤颤巍巍,深埋着头深怕自己被七十三先生看到。 还未到开宫门之时,七十三先生一来,宫门便要大开。 等七十三先生吴钩走入宫中,大门再次关上。 谁能持刀面圣,只有皇上恩赐之人。 但大唐律令对书院先生完全无效。 就算是昨日的旨意,也让的是礼部尚书亲自宣念,太子和皇子旁听,其间用词用语十分谨慎,词句无不考究,确保无误之后方才用上。今日请吴钩来,都只是以吴钩为大唐将军的身份,而非是书院先生的身份。 宫门终于大开,官员们开始有序进入。 李映生在大明宫外迎接吴钩,他不敢托大,哪怕李清栏也是书院先生。 历代皇帝都传下来一句话,成也书院,败也书院。 吴钩看见了一身龙袍的李映生,心中紧张,再看李映生身后的李丰瑞正对着她笑,心中稍微安定。 在李丰瑞身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三皇子李祺了,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风仪。 吴钩如是想。 “臣,吴钩参见吾皇。” 隔着李映生还有一张,吴钩行跪拜大礼。 这一行让,小太监吓了一跳,赶忙闪到一边,谁敢受书院先生的跪拜大礼? 他干爹告诉过他,书院承天地之心,是天地气运之所在。 李映生也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了吴钩说道:“七十三先生不必行此大礼。” “见过七十三先生。” 李丰瑞和李祺行礼,吴钩不知所措,同样扶起了太子和三皇子。 此时吴钩身后朝廷大臣们已经来到了大明宫外。 李映生带着吴钩走进了大明宫。 在龙位之下,有一张椅子,位于百官之前。 那是吴钩坐的位置。 虽然大唐对书院恭恭敬敬,可书院也是讲礼数讲道理的地方。 除非是夫子来了,夫子可高坐龙椅,皇上站在一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开始,百官臣服,吴钩欲和他们一起行礼,却被李映生用眼神制止了。 今日最大的事,就是吴钩在朝中职位之事。 百官不敢开口,能开口的只有当朝皇上。 李映生说道:“今漠北军法官吴钩,行事厚德,勋列昭昭。” 一通话念下来,让李映生口干舌燥。 而最关键的只是那一句:“为天下兵马副帅,勋骠骑大将军。” 吴钩脑子一懵,天下兵马副帅,这个职位可是只有大将军出征之时皇上才会赏赐的头衔,再上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就是皇上本人。 而骠骑大将军,则是武将当中最高的勋爵了。 吴钩无力反驳,他要反驳便是抗旨。 实则以书院先生的身份抗旨,是不受牵连的。 先前李映生告诉过吴钩接旨之时,以他的身份该如何接。 他只需要起身叠手行礼即可。 这道旨意吴钩受了。 受了之后,吴钩就想离开大明宫。 而他最终也离开了大明宫。 李清栏在远处看着吴钩的身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礼是书院先生的礼,旨又是朝廷将军的旨。吴钩啊吴钩,你真愚蠢,这一切不过是将你绑在了大唐上。” 李清栏身后空无一人,她只将是把话都说给了风听。 “父皇啊父皇,你真的是天下霸主啊。空名空勋,打的好算盘,日后朝中有难,你也有借口让书院两大先生出手了。” 李清栏怎么不清楚自己的父皇,保持着大唐皇帝向来的勤勉,也保持着大唐皇帝向来的心计。 对于利用吴钩这件事,李清栏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毕竟她是大唐公主,所作所为一切必然得为了大唐。 而吴钩这个在她眼里不通人情世故,只晓得兵法谋略和上阵杀敌的将军,她也不想欠下他的因果人情。 世界因果又其是不愿参与就不愿参与了的,参与与不参与都是因果,无论如何做都逃不过。 吴钩晕乎乎的走出了皇宫,他曾经想过自己的封赏,可到了今天他此刻坐到了武将穷极一生的都难以坐到的位置,却觉得太过于草率了。 吴钩回头看了一眼宫城,晃了晃脑袋,想着把这件事先抛之脑后吧,日后有事再去问李清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九十二章 华秀山上楼 吴钩愣愣的回到了林国公府,径直入了秋桐院,躺下休息了。 对于朝政敏感的李淑然和林冷月知道这件事后都闭口不言,现在李淑然是国公夫人,不比以前,自己只是宫中的公主。 随后朝中遣人送来了天下兵马副帅的虎符和金印,以及骠骑大将军的勋册和金印和特制的铠甲,其他的不过是例赏,金银财宝、绸缎裘衣。 当晚李淑然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往了漠北。 吴钩昏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他在冬季里用冷水冲洗身子,让自己清醒一下。 换好衣物后,看见李清栏的裘衣挂在屋内,又想起前天的事。 前天的事看上去就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 长安城里的人却传为了一段佳话。 吴钩看着秋桐院内码放整齐的财宝,走出了秋桐院,昨天他在昏睡没有接旨,太监也不敢打扰,李淑然见此就替接了旨意。 李淑然正用完早点,吴钩行礼将事情与李淑然一说,李淑然想了想便点头答允许了。 李淑然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将金银财宝挑选出一些首饰来,她对吴钩说道:“陈大家的事我也晓得了,她是你的姨娘,按礼,你将挑选出来的首饰珠宝送到杏花楼。” 吴钩一怔,他与陈大家的关系,他从未对人说过,不知李淑然为何会知道。 等首饰选好了。 李淑然说道:“陈大家与我有旧,饮歌和冷月见了陈大家,也得叫一声姨娘。那日书院祭告天下之后,她曾托人来要过你的画像。昨日我也是才知晓这件事。” 吴钩不知道李淑然和陈大家有一层关系,听到李淑然所说,心中了然。 出门时,林饮歌和林冷月拦住了吴钩,非得要一起去杏花楼。 去杏花楼是假,林饮歌在家里坐不住,找个借口出去玩罢了。 陈大家早就在杏花楼交代过,吴钩可随时来杏花楼,这白天杏花楼可是不开业的。 动铃迎着吴钩三人走到了杏花楼的后楼,那是陈大家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动铃姐姐,你又变漂亮了,要我是个男的,我肯定天天来杏花楼巴望着娶你。” 林饮歌和林冷月以前可来过好几次,和动铃早就认识了。 动铃笑道:“就你嘴甜。” 林饮歌一个跳步搂住动铃的脖子,悄悄的说道:“动铃姐姐,你还有没有上次的胭脂水粉?给我一套吧。” 林冷月在旁边说道:“是啊,动铃姐姐,上次你给我们的胭脂水粉比国色的好多了。” 动铃姐姐笑着道:“没了,那套胭脂水粉杏花楼里能够使用的就只有陈大家,你们俩上次的那两份是陈大家送给你们的年礼,杏花楼里这下可没有了。你们俩可以去问问大姨娘。” 动铃说的大姨娘就是林饮歌和林冷月的母亲。 林饮歌闻言,嘴巴一瘪说道:“娘亲的胭脂水粉从来不允许给我们碰,平日里她只用国色天香,那些胭脂水粉都堆满灰尘了。” 动铃敲了敲门,陈大家让她进去。 陈大家坐在书案后,手上拿着一块锦帕,见人来了,将锦帕放入了袖口。 “姨娘。” 三人异口同声。 陈大家笑滋滋的走出文案,说道:“你们三个怎么回想着来我杏花楼啊?” 吴钩将李淑然给他挑选出来的首饰递给了一旁的动铃,说道:“姨娘,这是皇上赏赐一些首饰,我挑选出来一些,不知您喜不喜欢。” 陈大家笑开怀的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四人坐了下来,陈大家叫动铃去准备一些吃的来。 林饮歌听到有吃的可高兴坏了,杏花楼的大师傅做到饭菜在长安可是数一数二的,来杏花楼的人虽然不全是为了杏花楼的饭菜,但它的饭菜绝对能和杏花楼的风情一样让人流连忘返。 陈大家听吴钩说他被封兵马副元帅的事,心中不以为然,现在正式昭告天下吴钩是书院先生,那凭借着书院先生的身份大唐不敢有人谋害他。 不一会动铃走上来,对陈大家说道:“大家,门外有人求见。” 陈大家水袖一挥,问道:“谁?” “秀楼的华秀山,他前来求药。” “陈大家!陈大家!” 动铃刚说完话,杏花楼里传出来了大喊声,随即传来了呵斥和打斗声。 陈大家的门被冲开,华秀山手上捏着杏花楼两人冲来进来。 “陈大家!” 华秀山看见了陈大家大喊一声,将那两个女子丢到一边。 随后他又看见了吴钩和林家姐妹。 “华秀山,我杏花楼其是你随便乱闯的嘛?” 陈大家面色冷然,吴钩感觉到陈大家的元气波动,他有些惊讶,陈大家的元气波动居然丝毫不弱于华秀山。 华秀山将仇恨的目光从吴钩身上收回来,一拱手对陈大家沉声说道:“陈大家,我特来求药,请陈大家念及杏花楼与秀楼的关系,将山蔓给我一用。” 陈大家饮下了一口茶,她缓缓说道:“我杏花楼与你秀楼又有何关系呢?你走吧,今日我心情不错,不责怪你闯我杏花楼一事。” “陈大家今日你将山蔓给我一样,我秀楼必有重谢,可以将寻欢楼的飞羽寻欢还于你。你看这样可否?” 看来华秀山急求山蔓有大用,否则也不会以寻欢楼的剑器飞羽寻欢来作为交易。 “哼!” 陈大家冷哼一声,她冷冷道:“当年你们秀楼为了飞羽寻欢围攻寻欢楼,将寻欢楼一应高手尽数杀死,夺走了飞羽寻欢。今天还想用它来和我交换?你可真是打了好算盘。” “我杏花楼是杏花楼,寻欢楼是寻欢楼,你这个算盘打不响。” 华秀山闻言面色凝沉,说道:“今天陈大家要怎么样才肯给?” “不给。” 陈大家回绝华秀山。 华秀山怒道:“你不给,那我就硬抢了!” 招数施展,非是万里长河而是万里河山图。 动铃出手,袖口中滑落一柄细长柳剑,身形飘柳扶风,一剑划破了华秀山的万里河山图。 动铃站在陈大家和华秀山中间。 华秀山面色铁青,他深知陈大家的厉害之处,但未曾想道她身边的一个贴身婢女居然能够一剑就破了自己的万里河山图。 如果要斗下去,华秀山知道自己讨不了好。 “告辞。” 华秀山只得怒而离开杏花楼。 动铃扶起那两个被华秀山打伤的杏花楼女子,出去时关上了门。 “动铃姐姐好厉害啊,她现在应当是抱一境界了吧?能将华秀山的万里河山图一剑划破,太厉害了。” “动铃现在还是致柔境界,只不过她的剑是飞羽寻欢的另外一把而已。” 动铃将预先做好的一些甜点端上来,笑着对林荫道:“姐姐可没有你厉害,你能够将秦危峰给击败了。” 陈大家自从寻欢楼被灭之后,就无亲了,现在三个小辈来看她,她心中高兴,当着三个小辈面前也不着遮掩。 她说道:“上次动铃和秦危峰动过手,就在除夕夜,结果动铃败给了秦危峰。” 吴钩看着看似弱柳扶风的动铃,问道:“动铃姐,刚才姨娘说你的剑是飞羽寻欢的另外一把?这飞羽寻欢有何绝密之处?据华秀山刚才所说,好像是寻欢楼的重要剑器。” 动铃也坐在了塌边,她一边将甜点分好,一边说道:“这件事要问陈大家,我这一身本事都是大家交的。” 吴钩倒是知道陈大家和自己母亲都出身于寻欢楼,但寻欢楼到底有何厉害与秀楼当年又有怎样恩怨,他丝毫不知。 “这飞羽寻欢是寻欢楼的两柄剑器,一柄叫做飞羽,一柄叫做寻欢,每一柄剑对应的是秀楼的两大绝招万里长河和万里河山图。百年前寻欢楼和秀楼本是一个宗门,唤为秀坊。后来门中长老意见不合,导致一家分为两家。” “秀楼因为忌惮寻欢楼的这两柄剑器,借口与寻欢楼长老们商讨重建秀坊一事,暗中下手。” 陈大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剩下的人也都知道了。 毕竟大唐里现在只听说秀楼,听不到寻欢楼。 “刚才如果华秀山用的是万里长河,动铃手持寻欢剑抵挡不住,可偏偏在长安城里,他不敢施展万里长河,只敢使用万里河山图困住我们。” 菜已经端了上来。 素菜为主,平日里林饮歌和林冷月也都是吃素菜,她们说吃肉使身臭,不知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肉菜全部摆在了吴钩的面前。 “椒盐排骨,红烧猪蹄,快炒兔肉。” 这些都是最近的大师傅推出来的新菜,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可吴钩现在可不太想吃东西。 “不能浪费。” 林饮歌看了一眼食欲不太好的吴钩,这句话是他父亲从小就对林饮歌训诫过的,现在她来训诫吴钩。 吴钩当然知道这不能浪费,就算不能吃那也得硬塞下去,平常人家哪能随便一顿饭就三盘肉? 不过林饮歌她们例外,她们说吃内会有杂质,会导致身体发臭,就算是十盒国色天香都遮盖不住脸上会出现的肉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九十三章 九转阴阳丹 “嗯?” 正吃着饭的陈大家忽然感觉到杏花楼中有人闯楼。 陈大家放下筷子,击出一掌,杏花楼一处地下室中一个人被凭空而来的一掌打的胸口凹陷。 那人强撑着身子跑出了地下室,然后被两名女子给拿住。 忽然飞来一手,这手震开那两名女子,欲将那人救走。 陈大家未出手,厨房里飞出来一把菜刀,直接将那人头砍下。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师傅走了出来,他一脚将人头踢飞,看着那只手撤走。 “陈大家,可否卖我道门一个面子?” 在门外,有人敲门,膀大腰圆的大师傅手持杀猪刀,刀放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庖师傅,把你的刀放下了吧。” 道门的人用手指挡住了菜刀的刀锋。 膀大腰圆的庖师傅脸上有一道疤,让他看上去很狰狞。 陈大家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上来。 他隔门对陈大家说道:“陈大家,那偷东西的一伙人尽数死了。” 在杏花楼旁边的一个小楼里,六个人躺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 道门的人笑着道:“无喜威风不减当年。” “陈大家,吴钩下手狠辣,华又山被其伤及脏腑,这是因。既然有因,必然有果,今日我们上门求药,便是果。如果陈大家不肯给,因此致华又山死去,这又是因,至于这果就不知道要如何结了。” 道门的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这果论根脚是落在吴钩身上的,到时候结的果,必然也是吴钩的因啊。” 陈大家闻言,放下筷子,随后又将筷子拿起,她道:“把药给他们吧。” 吴钩站起身来对门外喊道:“既是我的因,那必然是结我的果。” 说完,吴钩拿起横二刀欲往外走。 陈大家拉住了他,她对外说道:“你道门既然得到东西了,就走吧,别留在这里惹人生嫌。” “多谢陈大家了。” 庖师傅收回了刀,无喜走下了楼,道门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杏花楼。 吴钩告别了陈大家,走出杏花楼。 他对林饮歌问道:“秀楼和道门有什么关系?华又山的伤势居然能够请得动道门的人来。” “传闻秀楼创建者是道门弟子,这些年来有些事情道门不方便出手,就让秀楼出手。” 吴钩点头道:“这道门可真够厉害的,今日拿我来威胁陈大家。” 林冷月却说道:“这是陈大家对你关心则乱,你是书院先生,道门怎么敢对你下死手?就算敢,我相信书院一定有办法救你。” 一行三人回到了林国公府,明天吴钩就得去书院报道,今天前天李淑然安排人给他重新裁剪的几件衣服也刚好送来。 李淑然让吴钩换上,让她看看合不合身。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现在是书院先生得好好置办几件衣服,以前的衣服虽然好,可是那些衣服都是世家公子穿的,书院先生就得有书院先生的样子。” 吴钩把衣服都换了一遍,李淑然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念叨。 林饮歌和林冷月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等着李淑然顺便唠叨自己。 这几身衣服试下来,李淑然很满意。 等吴钩换回来后,李淑然对吴钩说:“你现在是书院先生了,身份不比你只是个小小将军,什么事都多想想,多考虑考虑。你很聪明,带兵打仗你都行,更何况身边这些事呢?” 吴钩知道李淑然对自己说的是什么事,可吴钩偏偏对这些事不知所措,李淑然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便也应着,同时还是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一栋宅院,里面人来人往,华秀山终于等到了山蔓。 “多谢,年师兄,多谢。” 华秀山看着身上裂纹逐渐减少,身体开始愈合的华又山惊喜交加。 被称为年师兄的道门中人,名叫年藏,实力不高,但辈分在这栋宅院当中是最高的,陈抚之也得叫他一声师伯。 “又山侄儿身体康复便好。” 年藏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华秀山听他这样说面色紧张得将年藏请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年师兄,这番话还是小声一些较好。” 华又山,是山字辈,华秀山也是山字辈、 华秀山叫年藏为师兄,那年藏也该叫华又山为师弟才是。 “秀山,这件事情你放心吧。” 华秀山对年藏感激道:“谢师兄。” “秀山师弟,我与你说,就算是得到了山蔓,又山的伤势并不能完全愈合。” 此言一出,华秀山心中一紧,他问道:“年师兄,这话怎么说?” “吴钩的刀意很重,他的这一刀刀意不仅伤及躯体脏腑,还伤及又山的经脉,我虽然将其祛除出去,可是经脉毁坏,可能又山下半身已经废掉。” “什么!” 华秀山闻言大怒道,痛呼一声。 “吴钩!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一声怒吼,华秀山所处房间家具尽数被他的剑气搅的粉碎。 这一下,年藏都被他的剑气所伤。 年藏笑着摇摇头,在顷刻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气息,他对华秀山道:“秀山兄勿急,这件事又不是没有转机。” “只要找到九转阴阳丹那还是可以恢复的。” “九转阴阳丹?” “对,九转阴阳丹。可生白骨,活死人。”年藏神神秘秘的说道:“这种丹药在道门只有两粒,但据说最后一粒在皇城里。” “只要你能找到这一粒,又山就必然会好过来,甚至因为就转阴阳的药力踏上抱一境界。” 年藏拍拍肩膀对华秀山道:“风儿已经死了,现在又山是你唯一的希望。” “皇城。李氏。” 华秀山默默念了一句,李氏的主意岂是好打的? 哪怕秀楼全军覆没,也伤不到李氏半根毫毛。 “秀山师弟,我走了,我能帮你的已经帮了。不过虽然我说九转阴阳丹在皇城,可你别去招惹李氏,秀楼穷极所有力量都撼动不了李氏的。” 年藏最后算是对华秀山的嘱托了。 华秀山送走年藏,又回到了华又山的房中。 他看着华又山,重重的叹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杀殉》正文 第九十四章 抄书 陈抚之 第二天,天朗气清,吴钩换上新衣裳和李清栏同赴书院。 书院在长安城外,一来一去时间花费较多,李清栏跟李映生要两块令牌,方便闭城之后,两人能够进城。 书院外,是一处林子,林子中间有一条蜿蜒石径,石径两侧有枯死的花草,这些花草再过些日子就开了。 这条路被称为曲径,曲径通幽处,通的是书院大门。 书院大门谈不上气派,青砖黛瓦的一个牌楼上面就写着两个两个字,书院。 这两个字扭扭歪歪,连三岁小童写的字都不如。 吴钩和李清栏走过曲径,站在了牌楼前,吴钩看着书院两个大字,总觉得很别扭,他说道:“这是谁写的字?三岁孩童都不如,似鸡扒又似蚯蚓钻泥。” “啊哈,你敢说夫子写的字鸡扒蚯蚓!” 素十二从牌楼后走出来,一脸坏笑的看着吴钩,他继续道:“书院七十四位先生,你是头一位敢说夫子的不是的人。” “七十二师兄。” 吴钩和李清栏行礼,素十二点头笑道:“你们跟我走吧。” “吴钩啊,你是你说夫子的不是,这句话我得怎么和夫子说?弟子说夫子的不是,这可是大忌。” 便走素十二边想着如何拿住吴钩的把柄。 吴钩不清楚夫子的品性如何,或许品性高尚,但毕竟自己是弟子,道老师的不是,是弟子的无礼。 “那就请,七十二师兄惩罚。” “惩罚嘛,就不用了。你们两个家在长安,又刚入院,所以呢,你们每日都可往返长安和书院,你每旬给我带一份杏花楼的饭菜如何?钱我给。” 素十二念念不忘的是杏花楼的饭菜,研院的饭菜称不上是饭菜,对他的那些师兄师姐来说,饱肚即可,不求口舌之欲。 甚至于有时可废寝忘食,连续几天几夜不吃饭,只喝水。 “好。” 吴钩还没有答应下来,李清栏便替他答应了。 李清栏暗自拍了吴钩一掌,吴钩刚才奇怪的看着李清栏,虽然他刚才也要答应。 素十二看是李清栏答应的自己,取笑道:“七十四师妹还是厉害啊,能够给七十三师弟拿主意。” 三人一路行来,路过书院外院,三人可听见堂上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外院大大小小庭院楼阁共有百余座,学生千人,教习百人。 所授课程除了礼乐射御书数外,还有水利、农耕、律例、刑验等功课,学生除了六艺外,可任意选择。 走到书院外院最深处,有一栋高楼,这栋高楼又似城墙,足有九层,高楼上挂有牌匾,上书天一。 吴钩一看便知,这是取易经天一生水之理,这应该就是藏书楼。 素十二带着吴钩走进天一楼,在一楼六十四师兄正在那里抄书。 “六十四师兄。” 六十四师兄专注于抄书,并未搭理,素十二则是带吴钩和李清栏走上二楼。 素十二便走便说道:“今日你们来抄书,是书院每一个先生必要的课程。我在这里一抄就是抄了三年的书。这里的书囊括四海万道,有的书久远,纸张难以保存,又或羊皮与竹简将将腐烂,字形黯淡,所以每年都需要将这些书籍重新抄录,一字不差且字形清楚规正的重新抄录。” 吴钩放眼玩去,这一层楼之高就有一丈半,长则凭眼看去亦有几十丈,宽则不知几何,地板与天板由书架连接,书架上尽数书籍无一空格。 “这里的书籍有的凝聚天地元气,你们修为不到,抄录不到那种境界。这两个位置是给你们安排的。” 素十二带着吴钩和李清栏走到了二楼最后面,最后面左右两侧分别有两张座椅,上面摆有书录。 “那本书录上的书就是你们要重新抄录的书籍,你们抄好书籍之后摆在原位,六十四师兄会来查看,若有差别,将重抄。” 李清栏和吴钩两人一左一右,上有窗户,让他们看的清楚。 笔墨纸砚也已准备好,抄录所用的空白书籍也摆在了他们桌椅前面。 “光线若暗,上面会有夜明珠照亮,天一楼不允许生火。” 素十二说完最后一句话,背着手就走了。 吴钩放开书录,书录前面有编号,说明书籍在哪一个书架,哪一拦。 “我要抄录五百本。” 书录上一页有十本书,他一数书页,有五十页。 吴钩按照书录所记载的书架找到了他抄的第一本书,足有十二册,这让吴钩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五百本书,第一本就有他手掌高,这得抄何年何月。 李清栏也是和吴钩一样的表情。 但他们两个不敢不抄。 将书籍搬回去,吴钩起笔看书抄书。 他母亲曾说他书法有所小成,这些年来也没用忘记每日练习一个时辰的书法,在战场上磨砺杀戮之后,他的书法如同铁笔勾划,豪迈大气。 不过现在在抄书,不能抄错一字,还得字形规正,他只能用小楷来写。 这样一来抄录的很慢,为了避免抄错字,吴钩先看一句,快速记下来,边念边写。 素十二刚出天一楼,要回到研院,却感觉到陈抚之出现在书院之外。 “道门的人什么时候敢来我书院门口了?” 素十二走到门口,看见背负着那柄敕剑的陈抚之盘坐在地上。 “我来是为了见七十三先生。” 陈抚之站起身来,对素十二行礼,素十二受礼笑道:“你们道门老祖宗和我们夫子是同一辈分,你不知道是多少弟子辈了,我是夫子弟子,你行礼的时候总得叫一声师叔祖吧。” 陈抚之面无表情,他知道素十二向来是喜欢与人辨理,有时候能够将人给气死。 “你们书院也曾记载,夫子问礼与我道门先祖,夫子便是我道门的弟子。” 素十二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说道:“庄子道:道术将为天下裂。我书院和你们道门之道来自于上古之商周,各得一脉,夫子问道门老祖宗,只为的是以证己道,这怎称的上师徒之别。你道门几年前也曾问道于菩提寺,那你道门是菩提寺的徒子徒孙嘛?” 陈抚之眉头一皱,不愿和素十二辨理,素十二雄辩滔滔、诡辩亟亟,以势逼迫,难有对手。 “我是来见七十三先生的,不是来和你辨理的。” “你来见我七十三师弟为何啊?” “与你没有多言多语,你将七十三先生叫出来即可。” 素十二叹了口气,说道:“陈抚之啊陈抚之,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你求我啊。” 陈抚之知道素十二难缠,不想他多说话,直接又在书院门口盘坐了下来,口念道决。 素十二见状,哼笑一声,道:“你别学那些厉害的泼妇,无理闹三分,闹不过就坐在别人门口。幸好我们书院不是做买卖的。要是做些生意,你坐在这那是会耽误买卖。” 说完,素十二就走进了书院。 陈抚之要坐就随他坐了。 吴钩在认真的抄书,原本打算回家的他将时间推迟了,这些书不知道要抄到何年何月。 至于报仇的事,以前虽然被他压在心里,他现在成了书院先生,倒也不怕那些宗门自己无法对付,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伙人的面貌画了出来交给了陈大家。 秀楼和道门的人来求药的时候,吴钩就知道杏花楼绝对不是一个简单风流之地。 现在只要陈大家找出他们,将他们带到母亲坟前砍头祭拜,然后灭其宗门。 只不过,吴钩向来不显山不露水。 素十二又回到了天一楼。 六十四师兄子康抄完最后一个字,这本书天地元气源源不断涌入,随着子康将书合上,天地元气方才隔绝开来。 “六十四师兄。” “陈抚之来这干嘛?” 子康将书籍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书院外,他看见那陈抚之坐在书院门口,口念道决。 “他说他来见吴钩。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子康呼出一口长气,这口气在他周天之中已经运行了一天。 他道:“没说就让他等着吧,等吴钩抄完了今天的书,有事他自己与吴钩说。” 素十二犹豫道:“这道门向来对天坑兴趣颇浓,现在是不是又为了天坑的事来为难七十三师弟?” 素十二跟着子康上了六楼,他将刚抄完的书放入位置,将旧书拿到九楼去。 “天坑的事他们不死心,那就让吴钩和他们好好说说,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子康将书放好,嘱托素十二一会将他说的话说给吴钩听,然后他消失在了天一楼,回到了研院。 素十二回到一楼,静静的等着吴钩抄完今天的书。 抄书是很无聊,需要耐心的事,素十二可没有这样的耐心,所以他抄了三年才抄录了不到百本,其他的书夫子让他在他四十岁的时候交到子康那里,不过又加了百本。 素十二可心想着还有十多年给自己抄书,现在不急,年轻人得好好过日子,抄书这样年老的事情,就得自己年老的时候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