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1.第一章 “北疆朔州,后夏与北方七国的交界之处,自圣宗皇帝始,由哥舒家族统领百万大军世代镇守。以哥舒家族镇守之地为中心发展形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叫雪城,是朔州北部的中心,北阻北方七国,南御朔州十六城。雪城境外十里,无贼无冦,秩序井然。” “我们明日再行半日,便能抵达雪城境内。可先遣快马,通知哥舒邯前来迎接。” “不必,哥舒将军军务繁多,何必累他为孤跑一趟。” “话虽如此,可您毕竟是……” “够了,不必再议!” —— 茫茫雪原,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女子头戴毡帽,身穿白貂裘,披一狐皮大氅,率两百人,策马而去。 —— “那畜牲又要作什么?”哥舒邯将军负手站在瞭望塔上,望着女儿带着伪装成平民的军队出了城门,自南而去。 “回禀父亲,阿镜昨日劫了沐阴城老侯爷的宝贝孙子,今早同我说要去登门道歉。”一旁的长子哥舒北辞如是道。 哥舒邯横眉一竖,怒斥道:“她带两百精锐前去,是去道歉还是挑衅。还不快将那畜牲追回来!” 哥舒北辞道:“父亲莫气,阿镜也只是玩闹,还是有分寸的。我这就跟上去,不会出乱子的。” —— 朔州的冬天来得早,胡天八月即飞雪,茫茫朔漠平川一夜便可化作无际雪原,霎时枯藤老树雁南渡,不见生机。 朔风凛冽,似刀子一般刮过人的皮肤。若非久居北地之人,还真耐不得这酷寒。 “风雪真大啊,野兽怕都死绝了,出来半天啥也没猎着。”哥舒镜将手中弓箭扔给身旁的阿慕,失望的踹了一脚雪。 阿慕丧着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安慰道:“冬日野兽本就少,你这几日天天来这找乐子,它们吓也被你吓走了。况且今日,我们是去沐阴城,不过是顺道玩玩罢了,你生气作什么?” 哥舒镜翻了阿慕一个白眼,“谁说我要去沐阴城,我拿来骗我哥的鬼话你也信昨天我又没对那娘兮兮的世子做什么,他爷爷那老混蛋到我哥那儿颠倒黑白哭一通,我就要去赔礼道歉?做梦!” 阿慕收敛笑容,有些担忧,劝说道:“那我们回去吧,免得大公子知道了告诉老将军。” “回去?”哥舒镜拍了拍阿慕的肩膀,示意他看身后的两百人马,“你以为我带他们出来干什么,打猎吗?当然是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哥舒镜转身走到一处高地,向南方一指,笑道:“阿慕你看,我昨晚得到的消息,说有一队人马往我们雪城来了,其中有一位公子长得还不错。我们去找他玩玩。” 她所指之处,有一黑点,正缓缓移动。大雪阻挡了视线,看不清具体的人数和具体距离,但粗略估计,最多一百人,最迟半个时辰,这队人就要到达他们这里。 “阿镜,现在还不知道这队人是什么身份,万一又像昨日那般无法善后……” “顶破天又是哪家侯爷的世子,除了闹我爹那儿去,还能把我如何?” 哥舒镜大手一挥,将背上红缨枪取下往肩上一抗,对身后的两百士兵道:“将士们,如今天下承平,河清海晏,但北方的敌人仍虎视眈眈,我们可以休战,却不能不备战。前方有一队人马,约有百人,我要你们用平日训练的战术,将他们全部生擒,能不能做到?” 哥舒镜是女儿家,身量不高,不足六尺,在一众士兵中显得矮小,但她领兵之时,往阵前扛枪一站,便自有一股威严气势,叫人不得不折服。 —— “狂刀!你带的什么路,怎么还没到!” 大雪纷飞,阻挡视线,不知前路何处。原本半日的路程走了大半日还没到,叫人不耐,不由得出言质问。 被称为狂刀的领路人披着狐皮大氅,全身穿着皮袄,裹得非常严实,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眉骨很高,眼窝深陷,眼珠有着海子一般深邃的蓝,一看便不是中原人。 他调转码头,对那人解释道:“还有一段距离就到了。风雪埋路,马儿走不快,才耽误了时间。” “这些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北域纯种名马,你说它不快?”那人纵马到狂刀身侧,斥责道:“我看你根本就没尽心!” “我早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能找一个蛮子带路!” 队伍中一人喝道,瞬间引起哗然。 人群情绪躁动,马儿嘶鸣不已,呼啸的寒风聒噪地占据着人们的耳膜,这骚动使人忽视了危险的靠近。 “合意,你去看看。”队伍正中,一着狐白裘的锦衣人吩咐道。他的声音很轻,但有种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他身旁的青年纵马出列,不消两句话的时间,便回到队伍中。队伍便重归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变,只是少了两个人而已。 领路人狂刀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合意一手执马疆,一手将带血的刀在衣服上擦净,别回腰间。 “合意,你不必杀他们。”男人对合意的做法并不赞同。 合意裹着脸,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杀人对他来说仿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毫无感情的说:“第一人,质疑殿下挑选的人,就是质疑殿下,当诛;第二人,动摇军心,当诛。” “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师父只教过我杀人。” “可是……” 男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前方马儿的嘶鸣打断。 他向前看去,雪地里出现了一个近五尺宽的方形大坑,未来得及停下的人,全都连人带马摔进了坑里。 “有埋伏,后退!”领路人狂刀迅速从坑里爬出来,大声提醒。 合意立即抽刀在手,挡在男人身前。 “退。”男子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后排的人才调转马头,便被莫名升起的绊马索给放到。 马倒人摔,哀嚎声一片。 “保护公子!” 眼见撤退不成,余下的人马迅速围成圈,将男人护在中间。 合意道:“殿下,你到我马上来,我保护你。” “不用。”男子镇定自若,密切注意战局的变化。 原本寂静的雪地,突然冒出近两百多人。他们都穿着白色的狐皮裘,头上带着白色毡帽,以白巾裹面,匍匐在雪中与雪色融为一体,静待捕杀猎物。 他们行动有序,一部分手法熟练且迅速地将掉马的人捆绑起来,另一部分将余下人马团团包围。 “贼人好胆!你可知今日阻拦的是哥舒家族的贵客。”狂刀上前与包围他们的人周旋,一开口就抖出哥舒家族震慑敌方。 他们未进入雪城境内时,遇到过不少流寇,全都被哥舒家的威名吓跑了。 “这里轮不到一个蛮子说话!”声音一出,众人皆惊。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着装与其他人并无区别,但身量不高,在众人中显得矮小。但她手握一柄八尺红缨枪,傲然而立,气场强大非常,不是哥舒镜是谁。 她将红缨枪指向圆圈正中,朗声道:“今儿我不找事儿,就想图个乐子,把你们这里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交出来,就让你们过去。” “放肆!你可知此处是哥舒家族雪城城郊,你在此阻截哥舒家贵客,就不怕朔州百万大军找你麻烦?”狂刀再次抛出哥舒家族。 哥舒镜在地上狠狠跺两脚,随后用红缨枪挑起一块冰掷向狂刀。 “哥舒家我没听过,我只知道,此时,此地,我说了算。”哥舒镜偏了偏头,看向圈子正中,指着身穿狐白裘的男人说:“你,出来。” 合意将刀一横,想要纵马出列,谁知却被男子叫住。 “合意,别冲动。孤去看看。” 男人下马,闲庭信步,走到女子面前。 女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迎面走来的男人,末了一挑眉,问道:“把脸上这块布扯下来我看看。” 男人按照哥舒镜的话,将面上防寒的布巾扯落,露出一张十分俊朗的脸,眉似利剑目若星,薄唇微抿,不见严肃,反而显出些温柔的味道。 “自认长相还算周正。”男子冲哥舒镜微微一颔首,含笑道:“如若不合眼,还请姑娘见谅。” 哥舒镜没有说话,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又上手捏了捏男子的肩,轻声笑起来。 末了,她将红缨枪往肩上一抗,问阿慕:“他比朔州第一美男哥舒北辞可还行?” 阿慕微愣,犹豫良久才道:“不如。他也就一般好看。” 男子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不禁有些好笑,下意识弯了弯眉眼。 谁知这样的表情落在哥舒镜眼中,竟让她误会作了失望的表情。 她凑近他耳畔,低声道:“别伤心,你比哥舒北辞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要你了。” 男子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他比面前的女子高出一截,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雪花落在睫毛上面,很快就化作晶莹的小水珠挂在睫毛上,她一眨眼,便又掉了。 “笑什么啊。”哥舒镜白他一眼并顺手在他脸上揩了一把,回头对阿慕说:“把他给我绑了带走!” “放肆!” 合意极怒一刀破空砍来,招式凌厉,直取要害。 哥舒镜一惊,忙将红缨枪一提,横举过头顶才堪堪挡下这一刀,但仍被震退三步。 合意变换招式,继续朝她进攻。 哥舒镜却借着三步距离当即抽身到男子身旁,抽出腰间的匕首,驾在他脖子上。 “来,再动一个试试。”哥舒镜用匕首刮了刮男子的脖子,挑衅的看着合意。 合意怒道:“你找死!有本事单挑!” 哥舒镜朗声笑起来:“我没什么本事,打不过你,为什么要单挑?。” “好在这里不是擂台,否则我还真输了。”哥舒镜将红缨枪往地上一插,回手摸了摸男子的脸,笑道:“你说是吧。” 男子颇有礼貌的回她一个微笑。 哥舒镜一把将男子推到身后由手下押着,随后拍了拍手。 阿慕同身后士兵立马将背上的弓箭架好,搭箭拉弓,集体瞄准合意。 “怕不怕?”哥舒镜十分恶霸的笑着,又看向男人,露出个不屑的眼神,嘲道:“你的手下真没用,敌军阵前意气用事,不专心护着你,却来攻我,害的主将深陷敌营,自己投鼠忌器,简直愚蠢。这样的人你也放心带出门,莫不是门庭冷落,无人可用?” 男子被人手脚捆作一处扔在地上,很是狼狈,但却不见羞愤,反而笑着对哥舒镜说:“姑娘说得极是,孤回去定好好教训他。” “孤?”哥舒镜重复一遍,突然愣住了。本朝皇帝称寡,太子称孤,那么眼前这位岂不是…… 完了,闯祸了! —— 史载,后夏华泽五年,灵帝曾遣太子曦亲赴朔州,求娶太子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2.第二章 “哈!我明白了。”哥舒镜走到男子身边,蹲下捏了捏他的脸,“你跟我玩攻心计,吓我是吧!” 孟曦道:“孤有腰牌为证。” 哥舒镜低头在孟曦身上掏了掏,半晌也未找到,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哪儿呢?还想骗我,信不信我片儿了你。” “方才你手下绑孤之时,将它当破铁片儿扔了。”孟曦就着手脚被捆的姿势,艰难的挪到一边,用手刨开一处雪,扣出一块黑色的破铁片儿举给哥舒镜看,“你看,在这儿。” 哥舒镜当即两眼一黑,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突然,哥舒镜摸着脸上的面巾狂笑起来,老子遮着脸啊! “什么破铜烂铁,去你的!”她一把扯过男子手中的腰牌,瞥了眼,然后扔远了。 孟曦:“……” “兄弟们,去把马牵来!”哥舒镜一边下令,一边将太子的手脚解开,扶他站起来,还细心的的替他掸了掸衣裳上的雪。 “多谢姑娘。”孟曦活动着手腕,笑道:“姑娘既然回头是岸,孤也就既往不咎了。” “马已带到!” 哥舒镜笑了笑,“我会回头的,不过不是现在!” 她突然抬手,一掌拍昏了孟曦。 哥舒镜将他往马上一放,提起红缨枪振臂一呼:“撤!” 一声令下,众人收了武器,丢了俘虏,上马绝尘而去。 速度之快,叫人见所未见。 “哪里跑!”合意上马欲追,却听贼人道:“你们乖乖站在原地,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了他。本姑娘劫色而已,不想打打杀杀伤了和气!等我厌烦,自会放了他!” —— 纵马狂奔数里,眼见已摆脱孟曦手下,哥舒镜才放慢速度。 阿慕纵马到她身侧,问道:“他真的是当朝太子孟曦。” 哥舒镜看了孟曦一眼,有些无奈,“十有八九咯。这太子爷也是低调,都到了雪城城郊还不派人传个话让人迎接迎接,遇上我,算他倒霉。诶,你做什么!” 哥舒镜一把抓住阿慕拿刀的手,将人掀下马。 阿慕从地上爬起来,解释道:“谁也不知道太子来了雪城,杀了他,死无对证,老将军便怪罪不得你!” “放肆!”哥舒镜一掌掴在阿慕脸上,“我哥舒家自古便对皇族忠心耿耿,岂可为点小事儿杀害皇族!” 阿慕捂着脸,道:“对你来说当然是小事儿!这让老将军知道了,你是他女儿当然没事,我和众多兄弟定难逃一死!” “阿慕,你忘了我们朔州军自古便有将不问罪不罚其卒的规矩,我既然带着兄弟们出来,自然会保你们无虞。” 哥舒镜拍了拍阿慕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吧,我早有万全之策。不仅不会被责罚,还能给我们哥舒家立一个大功。” 这时,一虎铠红袍的人策马而来。 “阿镜,阿慕,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要去沐阴城吗?”哥舒北辞停下马,忽然瞥见哥舒镜马上带一人,不由沉了脸,怒道:“你竟欺瞒于我又带兄弟们去给你抓男人!” 哥舒镜冲阿慕挑了挑眉,笑道:“这下还不用我亲自演戏了。” “嘀嘀咕咕什么?”哥舒北辞上前,对哥舒镜道:“这又是哪家公子?还不赶快将人放了。” 哥舒镜冲他大哥笑道:“大哥,我给你个立大功的机会怎么样?” “什么大功?我跟你说,赶紧将人放……” “百人阵中,单枪匹马击退敌军,救回被俘虏的太子殿下!这功劳哥舒少将军要不要!” 哥舒北辞:“……” —— 雪城,哥舒将军府,书房。 “胆大包天!”哥舒邯一拍桌案,问哥舒北辞:“太子殿下现下如何?” 哥舒北辞道:“正在客房休息,府中大夫已经去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并无大碍。” 哥舒邯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可看清贼人模样?” 哥舒北辞上前一步,在哥舒邯耳畔说出了半路拦截太子的是何人。 哥舒邯捏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低声道:“那畜牲,那畜牲怎敢!” “父亲息怒,阿镜只是顽劣了些,并无谋害殿下之心。”哥舒北辞劝慰说:“当务之急是拿出一个说辞来安抚太子殿下,等送走了殿下,您再怎么责罚阿镜都行。” “那畜牲现在在哪儿?”哥舒邯天人交战几回合,最终泄气的坐回椅子上。 哥舒北辞道:“我让阿镜照原计划去沐阴城道歉了。” 哥舒邯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找人快马将她追回来。” “父亲!”哥舒北辞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平日里对阿镜万般纵容的父亲,这一次难道要…… “北辞啊,若是家事,她便是弑父,我也得叫你们不许动她。”哥舒邯叹了口气,颤声道:“可她带兵挟持储君却是国事。我若是包庇了她,便欺君,便是有反心!我哥舒一族统领百万大军镇守朔州,是圣宗赐予的无上荣光,我们一族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背上欺君谋反的罪名。” 哥舒邯长叹一声,继而收敛所有情绪,下令吩咐道:“来人!命人带一队人马将哥舒镜追回。若敢反抗,带尸体回来!” “慢着!”哥舒北辞猛地跪下:“将军!末将愿领兵。” 哥舒邯纠结良久,最终纵容了自己最后一点私心:“你去吧。北辞你记住,如若你带不回哥舒镜,陪葬的会是整个哥舒家。” 哥舒北辞静了良久,问道:“父亲,我若不告诉你实情,妹妹是否便没事了?” 哥舒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件事你以为凭你二人之力便可隐瞒吗?若是你不告诉我实情,那你与她同罪。” “凭您之力,也压不下这件事吗?”哥舒北辞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哥舒邯一狠心,道:“不是压不下,是不能压,哥舒一族手握重兵,决不能出半点差错,落人口实!否则,君臣离心,我朝朔州屏障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哥舒北辞咬咬牙,朝哥舒邯一拜,“我明白了……” 望着儿子离去,哥舒邯仿佛老了十岁,这一刻他不是叱咤沙场,领军百万的统帅,而是一个儿女做错事他却无能为力的老父。 他原以为他只要哥舒镜不出朔州,那么她惹出天大的祸事,他也能替他摆平,可谁曾想,麻烦它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哥舒邯独坐了许久才将所有私情收敛,站起身整理好仪容前去见驾。 —— 哥舒将军府,客房。 天仍旧在下雪,完全没有停息的兆头。隔窗看去,除了雪的白什么都没有,朔州的冬天,未免单调了些。 孟曦捧一杯热茶,坐在窗边,静静赏雪。合意抱着刀,沉默站在一旁。 此次领兵的校尉叶春单膝跪地,愤慨道:“此次殿下在雪城城郊遇袭,哥舒家脱不了罪责,望殿下早做决断,将此事告知陛下,请陛下均裁!” “叶校尉所言有理。”孟曦轻啜口热茶,不急不慢的说:“不过孤以为,此事叶校尉也有责任。” 叶春一惊,双膝跪地,朝孟曦大拜,“末将保护不力,使殿下落入贼人手中,罪责难逃,请殿下责罚。但叶春所言,一片肺腑,望殿下明察。” 孟曦点了点,“罢了,叶校尉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孤自有定断,无需旁人多言。” 叶春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孟曦将茶水盖上,放在桌上,站起来负手立在窗前,问合意:“你觉得呢?” 合意道:“叶春,叶家旁系小宗,少年时与其父带兵增援朔州五胡之乱,四万人只活了他一个。据说,当时这四万人之所以全军覆没,是因为他们被骗去当了先锋队。” “那他此番如此说,倒是情有可源。”孟曦顿了顿,问:“那哥舒一族呢?” 合意想了想,道:“哥舒一族世代镇守朔州,功勋卓著,荣光无限。□□皇帝将朔州百万大军全权交由哥舒一族管辖,便是当今陛下也不得轻易收回。哥舒一族的地位仅在皇族之下,若说他们还想要更进一步,即可以有道理,也可以说没道理。” “是么?”孟曦笑了笑,“孤却觉得此次遇袭只是个意外。” “殿下?” “那个女子很像一人。”孟曦抿唇笑起来,眉眼微弯,十分温柔,“她的事迹孤曾听过,与今日所见,十分相似。” 合意严肃道:“不管她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劫持太子都是死路一条。” “殿下,哥舒邯将军求见。” 孟曦道:“快请将军进来。” “殿下!”哥舒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舒邯前来请罪。” 孟曦同合意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 孟曦还以为哥舒邯是来拜见他的,一肚子官腔都草拟好了,谁知哥舒邯突然玩这招。 他急忙跑出去,将跪在地上的哥舒邯扶起来。谁知,舒邯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扶不起来。 最后,拔萝卜拔累了的太子爷无奈的发问:“不知哥舒将军犯了何罪,要来向孤请罪?” 哥舒邯一脸沉痛的说:“末将教女无方,使她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哥舒将军何出此言?”孟曦道:“难道此次孤被挟持与阿镜有关。” 哥舒邯道:“正是!末将已派人将那逆贼追回,请殿下降罪!” 孟曦笑了,将那白巾裹面,肩扛□□的女子同数年前躲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丫头联系起来。 “哥舒将军,快请起。我想阿镜只是玩闹,并无害孤之心,您也别责罚阿镜,她毕竟还小。”孟曦笑着,将哥舒邯扶起来,“孤此番前来,有两件正事与哥舒将军商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3.第三章 大雪初霁,阳光普照,天空蔚蓝如洗。虽然寒意彻骨,但银装素裹的景色让人欣喜。 哥舒北辞望着逐渐逼近的雪城,心情十分沉重,他看向哥舒镜,既愧疚又怒其不争。 哥舒镜骑在马上,漫不经心的哼着歌。她今年已满十八岁,但大眼睛清澈明亮,嘴角总是勾着一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宛若顽劣的孩童。 “阿镜,你回去认真向父亲和太子道歉,我想太子应该会网开一面。”哥舒北辞叮嘱道:“只要太子不发话,父亲不会要了你的命。” 哥舒镜挠了挠头,不耐道:“知道了大哥!你这都说了多少遍了,那老东西下不了手,你放心吧。” “哥舒镜!”哥舒北辞怒道:“你也该有点分寸,这事儿已经不是父亲说了算。” “知道了,知道了!” 哥舒北辞:“……” 雪城城墙以青石堆砌,高一丈五尺,厚两尺,延绵数百里,壮观无比,自筑起以来,未曾被攻破。 哥舒北辞一行人行至城门,便有朔州军迎上前来通知:“将军有令,由末将把哥舒镜所带走的弟兄带回。请少将军将哥舒镜缴械捆绑,押回将军府。” 不等哥舒北辞发话,哥舒镜就乖觉的把红缨枪和身上的匕首取下,下马乖乖站好,视死如归道:“来吧。” “阿镜,真的没事么?”阿慕担忧的看着哥舒镜。 哥舒镜冲他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阿慕,你乖乖回军营呆着。” 阿慕犹豫着。 哥舒北辞踹他一脚,怒道:“叫你干啥就干啥,一大男人,娘们儿兮兮的,像什么话!” 哥舒镜瞪着哥舒北辞,吼道:“不许你凶阿慕!” —— 哥舒将军府,大厅。 哥舒邯同孟曦坐在大厅,两人沉默的喝茶。哥舒邯初时还会找些话同孟曦闲聊,但两人一个是武将,一个在都城处理文职,实在是话不投机,索性都不说话,但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孟曦只好把目光投向厅外庭院。 哥舒将军府颇为简朴,虽然占地广阔,但府中并无过多摆设,所见最多的便是刀枪剑戟。庭院中也没有什么植被,空荡荡的,偶见一两颗树,也未曾打理,树枝张牙舞爪并且光秃秃的,树干上刀痕箭孔密布,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来来往往不见奴仆,全是执坚披甲的士兵。好好一个家,仿佛军营一般。 孟曦少年时曾来过朔州,还在将军府小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将军府虽然简朴,但还算一个家。庭院中花草树木,欣欣向荣,后院还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仿若江南水乡。将军夫人偶尔还会邀请族中女眷过府小叙,府中总是热闹的。 孟曦抿了口茶,问道:“怎不见夫人?” 哥舒邯愣住,端茶的手有些颤,一时间竟没有接话,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身旁副将忙道:“回殿下,夫人已故多年。 ” 孟曦有些惊讶,忙放下茶杯,歉疚道:“是孤唐突了,勾起将军伤心事,实在抱歉。” “无妨。”哥舒邯道。 “将军,少将军带着小姐回来了!”一士兵在大厅外说。 随后便是女子的哭嚎声从大门传来。 哥舒邯表情一凛,与孟曦对视一眼。孟曦饶有兴致的喝了口茶。却见一手脚被捆的女子,一蹦一跳进了大厅,直奔孟曦而去! 哥舒镜停在孟曦面前,一张哭到变形的脸与他来了个对视后迅速跪倒在地,哀嚎道:“嗷呜!太子殿下,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求太子殿下恕罪啊啊!饶命……嗷呜……” 孟曦一口茶正咽下一半,此时受此一惊,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 哥舒邯忙道:“快把那畜牲给我拉开!” 两士兵上前将哥舒镜拖至一旁。哥舒镜一边忘乎所以的哭,一边手脚并用挪向孟曦。 士兵正欲上前将哥舒镜压住。孟曦却上前蹲下,把哥舒镜扶了起来。 他用袖子为哥舒镜拭泪,还把她缭乱的头发别在而后,柔声道:“别闹了。知你无心之过,无人罚你。” 哥舒镜愣了愣,当即收敛哭声,问道:“这么好?” 孟曦笑着点了点头。 哥舒镜当即挣开了捆绑手脚的麻绳,冲孟曦抱拳一跪:“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既然没事了,那末将就告辞了!”说完,大步流星往厅外去。 “给我滚回来跪着!”哥舒邯当即火冒三丈,回身一拍桌子,茶杯被震落,摔在地面。 瓷片破裂的声音让整个大厅为之一静。 慢悠悠走来的哥舒北辞不明就里,一脸懵逼,悄悄挪到大厅角落以求平安。 哥舒镜无奈的叹口气,两步回到大厅正中跪下,背挺得笔直。 孟曦此刻也不敢求情,默默回位置坐好。他准备喝一口茶来掩饰尴尬,却发现哥舒邯震落的是他的茶杯。 他抬头看了哥舒邯一眼,哥舒邯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眼神有一丝的闪躲,但仍保持镇静,吩咐道:“给殿下上茶。” 士兵重新沏好茶端上,孟曦捧起茶杯喝了口。 哥舒邯指着哥舒镜斥责:“你看你,成何体统!” 哥舒镜本就一身轻裘,如今地上滚过一遭,衣裳白一块黑一块,发髻也散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哥舒镜道:“父亲教训得是,女儿错了。” 哥舒邯没想到哥舒镜今天这么听话,被哽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也没法说。只能愤愤坐回位置。 哥舒镜抬头,冲他挑了挑眉,露出不屑的神情。 就知道是装的,哥舒邯差点被气出内伤。 “父亲,你骂也骂了,我跪也跪了,还有什么吩咐您赶紧的,连夜赶回来受罚,我很困的。”哥舒镜打了个哈欠,看了眼他爹,又转过头,巴巴望着好说话的太子爷。 孟曦放下茶盏,对哥舒邯道:“哥舒将军,孤看阿镜是真累了,不如先让她去休息吧。” “多谢太子殿□□谅。” 不待哥舒邯发话,哥舒镜就冲孟曦一拜,说完她手舞足蹈地溜了。 站着角落许久的哥舒北辞见状也想踮起脚悄悄溜,却被哥舒邯叫住。 —— 大厅外,合意一手抱着刀,一手抱着孟曦的披风,面无表情地靠着栏杆,静静等候。 与他一同等候在外的校尉叶春在他耳畔喋喋不休:“唉,合意公子啊,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就放过哥舒镜了?如此作为,皇家威严何在?” 合意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但叶春不知道何处来的精神,没人理他也能嘀嘀咕咕老半天。 “那哥舒镜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挟持太子。太子殿下宽容大度,不与她计较,她却没点表示……真是太没分寸了。” 突然,合意动了,叶春笑道:“果然,合意公子也觉得我说得对吧。” 合意无视他,走到孟曦身旁,替他披上披风。 叶春见了孟曦,表情一变,把卡在喉咙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孟曦理好披风,不悦道:“叶校尉口才不错,不在我父皇殿下当个谏官,实在是可惜了。” 孟曦说完便快步离开,合意转头对叶春春道:“当年那四万人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你爹不听号令,指挥不当,怪不得别人。” “公子教训得是。”叶春俯首行礼,送两人离去。 等人走远,他才将头立起来,竟是满目凶光,表情狰狞。 —— 哥舒镜在大厅时说困,那是真困。回房之后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晌午,被守门的侍卫唤去吃午饭。 哥舒镜起身,将换下的衣裳踢到一边,挑了件黑色的裘衣穿,又坐到梳妆镜前,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髻,不施粉黛,就这样出了房门。 一路行至膳厅,哥舒镜发现今儿在家吃饭的人还不少。 平日里就她和他爹一起吃饭,她大哥偶尔会回来。 但今天厅内一下多了孟曦、合意、和她便宜二哥哥舒朝三人,还让她有些不适应。 见哥舒镜到了,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爹道:“磨蹭,还不快来坐下。” 哥舒镜走到自己位置,略感惊讶,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他爹和太子爷孟曦的中间,这样的安排十分不合理。 孟曦因身份尊贵,坐的主位,余下座位依次排来应该是她爹,她哥然后才是她。 然而她的位置却越过这两人,被安排到了孟曦身侧。 哥舒镜在家不拘小节惯了,见到这种情况仅小小惊讶一下,随后便没心没肺的坐了下去。 桌上菜已上齐,哥舒镜明白这么大桌人都是在等自己,坐下后忙冲众人致歉。 哥舒邯瞪她一眼,随后对孟曦道:“殿下请,北地酷寒,饭食简陋,望殿下见谅。” 孟曦笑着说:“将军也请。” 众人等孟曦吃下第一口饭菜后,才相继开动碗筷。 哥舒镜自昨日下午到此时都没进食,十分饥饿,开饭后也不管旁边坐的是什么人 ,只管胡吃海喝。孟曦好几次想为她夹菜,都败于那永远满满当当的碗。每次把为哥舒镜夹的菜放进自己碗中时,孟曦的心情都万分复杂。 哥舒镜吃得酣畅淋漓,完全没发现身边人的异样。正拿抱一整支羊腿啃的时候依稀听见她爹说:“阿镜,陛下为你指婚了,等定好日子,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和太子去虞阳吧。” 哥舒镜专注吃饭,咬了口羊腿,一边点头一边含糊道:“嗯,好,可以的,没问题。” 孟曦十分怀疑哥舒镜根本没停进去,于是换个方式亲自问:“阿镜,当孤太子妃,好吗?” “啥玩意儿?太子妃!”哥舒镜嘴里的鸡腿掉了出来。 “太子爷,爹,要不咱们从长计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4.第四章 “不用议了,为父已经与殿下商定了,太子请示过陛下后,你就随太子去虞阳。”哥舒邯道。 孟曦愣了愣,勉强笑着对哥舒镜道:“你若是不愿,孤不会勉强你。” “必须嫁!”哥舒邯道,“没得商量。” 哥舒镜看着她爹,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哦,那嫁呗。” 孟曦在一旁尴尬的扒着饭,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得挺窝囊的。 一旁的哥舒北辞和哥舒朝具是一眼不发,沉默的吃饭。其间有多少小心思在他们心间溜过就不得而知了。 餐后,哥舒镜向孟曦告退后闷闷不乐的走了。 哥舒北辞放下碗筷:“太子殿下,爹,我去看看。” 哥舒邯看着孟曦。 孟曦道:“孤去吧。” —— 孟曦在后院找到了哥舒镜。 她正坐在后院的红漆木亭栏杆上,腿一晃一晃的。 北风凛冽,积雪映寒光,哥舒镜就在哪里,同多年前一样,也不知在想什么,但绝不是开心的事。 孟曦走近他,脚步很轻。 “太子殿下。”哥舒镜跳下亭子栏杆,冲他行礼。 “不必多礼。”孟曦走到石桌前坐下,对哥舒镜道:“方才在想什么?” 哥舒镜负手而立,摇了摇头。 “不愿意和我说啊?”孟曦笑起来,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谢殿下。”哥舒镜跑到孟曦对面——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孟曦哑然失笑,“你怎么这么怕我了?昨日劫我时不还挺橫的嘛。” “人不知而无畏。”哥舒镜委屈道:“昨天就殿下那排场,谁知道您是太子呢。我是地头蛇,龙子面前怎敢胡闹。” “这是礼部按规定给我安排的护送队伍啊。不应该一看就知道吗?”孟曦疑惑道。 “还有这规矩么?”哥舒镜道:“朔州十城的那些侯爷的孙子出门也没这么寒酸简朴啊。” 哥舒镜想起一事,愤愤道:“就前天!那沐阴城老侯爷的孙儿出门溜达一趟,就带了三百人马。不过都是废材,比你那队人还不如,我一百号人就把他们打趴下了。最气人的是,我又没对那小子作什么,他爷爷还告到了我哥那儿,害得军中将士都以为我喜欢娘娘腔,贼没面子!” 孟曦眼神一暗,眉头微微蹙起。但哥舒镜看向他时,他瞬间将所有情绪隐藏。 他笑了笑说:“孤同情你。” 哥舒镜狠狠点了点头,自怜自艾地说:“我也同情我自己。” 北地多雪天,晴了不过半日又开始下雪。哥舒镜看着亭外风雪,忽然道:“太子殿下,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 孟曦道:“可以。是你我的婚事吗?” “不是。我明白的,虽然你说不勉强,但这事其实你我都做不了主。是其他事情”哥舒镜十分善解人意的说。 再一次觉得自己这太子当得很窝囊的孟曦道:“你说吧。” “在虞阳城给我谋个差事呗。”哥舒镜恳求道:“也不要什么大官,就军营里的芝麻小官儿就行,实在不行安排我当个禁军也行啊。我不怕苦的。” “……”孟曦:“可你是个姑娘。” “我知道啊!可我不比别人差啊。” 哥舒镜站起来,扎一马步,双手环抱住石桌,口中念着“一,二,三,哈呀”。然后石桌飞出了亭子。 孟曦:“……” 哥舒镜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我不赖吧。” 孟曦:“……” 冷场良久,孟曦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太子妃,军营里都是男人,不合适。” 哥舒镜一想也是,皇家都要面的。她耷耸着头,嘟囔道:“好吧,那我就当个无用的太子妃吧。我在朔州好歹是个将军,没想到到了虞阳竟只能当个深居简出不能抛头露面的太子妃。太凄惨了。” 孟曦听话头不对,忙打断说:“我府上有队亲兵,可以交给你带。” 哥舒镜双眼一亮,“真的?” 孟曦点头。 “你亲兵不也是男人吗?你这会儿怎么放心了。”哥舒镜有些疑惑的问。 孟曦温柔的笑起来,解释说:“这支亲兵是父皇为我甄选的,自小养在身边,现在最大的得有十岁了吧。” 哥舒镜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孟曦道:“童子兵,带出来多有成就感啊。” “也行!有事干总比混吃混喝等死强。”哥舒镜妥协了,但是过了会她又叹息道:“我挺舍不得我的兵的。” 孟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会有新的兵。” —— 当日夜里,大雪已停,屋外空寂无声。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屋内一片漆黑。 哥舒镜睁眼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她白日里答应得干脆,但心中十分纠结。 除了同孟曦说的那些话,还有许多她不曾开口。 犹记得她十五那年,她随兄征战,大胜而归,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赞,却只得到了俩耳光。 父亲说,似她这般动刀动枪,朔州十城无一人敢娶她。 那时的她根本不愁嫁,便扬言要睡尽天下美男。当时把她爹气得够呛,父女俩的矛盾也是自那时爆发的。 女子未必不如男,这是她娘亲临终前一直叨叨的话,她一直记得。 这些年,便是天下太平了,她也刻苦练兵,不敢懈怠。整个朔州军,她练的兵是最能打的。 眼见有点成就,她爹默许她领兵,她却要嫁人了,还是嫁去遥远的虞阳。这无异于多年努力付之东流。 而且,那个承诺要娶她的人,现在还没来呢。 哥舒镜翻了个身,将脖子上的玉佛握在手心。 关于这个玉佛的主人,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那个男孩曾在家中住过一段时日,还鼓励她学武,学兵法战术。他还说,若有一日她因习武无人敢娶,他便来娶她。 后来他走了,便留下了这尊玉佛。算是信物吧。 只可惜,如今这玉佛无用了。 哥舒镜长叹一声,将玉佛扯下,塞在枕头之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没得选择,那便当好太子妃吧。” —— “太子殿下遇袭!” “抓刺客!” 听见屋外的喧嚣,哥舒镜立马披件外袍翻身下床,挑了把顺手的长刀出门。 恰巧,一黑衣人影自她门前掠过,哥舒镜长刀一轮,划过那人手臂,带出一串血珠。 那人惨叫一声,身子一侧,摔倒在地。 哥舒镜上前查看,那人却猛地抛出一袋石灰粉。 她忙用手遮住眼睛,却又听见贼人几声惨叫。 待灰散后,她放下手。合意已经一刀砍倒黑衣人,正准备补一刀结果了他。 哥舒镜道:“留活口问话。” 合意回头看她一眼,收了刀,士兵上前将人绑了。 “太子殿下可还好?”哥舒镜问。 合意道:“无事。贼人未进院子便被发现了。” “未进院子?”哥舒镜粗略扫过赶来捉人的士兵,心头一惊。 府中大部分守卫具在此处,那太子处的防守必定薄弱,若这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际,后果不堪设想。 “全都回防!”哥舒镜下达命令后,便狂奔而去。 哥舒镜一路狂奔,突然撇见一处院落火光冲天,是哥舒邯的院子。这院子与太子所在的院落相邻,但院门却是一个一南一北开的 合意道:“你去老将军处。” 哥舒镜握紧拳头,一咬牙,决定按原定计划先查看太子情况。 她说:“我爹征战沙场数十年,胜多败少,旁人奈何不了他。” 府中所有士兵都行动了起来,兵戈之声仿若战场。 哥舒镜同合意率先赶到孟曦所在的院子。园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躺着不少尸体,大多数都是将军府的士兵,黑衣人只占少数。 孟曦所在的屋子,房门洞开,没有任何动静。 哥舒镜与合意对视一眼,哥舒镜比一手势示意自己先上,合意殿后并查看屋外情况。 合意点头表示明白。 哥舒镜拿着长刀冲进屋内,屋内摆放整齐,似乎未发生任何争斗,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闻了让人脑袋发胀,是迷烟。这已是消散后的残香,初时不知该有多浓烈。 哥舒镜屏息凝神,小心翼翼走到床前,用长刀挑起床帘。 孟曦正安静睡着,应是被迷香迷晕。哥舒镜松了口气。 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自窗户洒进屋中。 哥舒镜看清了床上的人,他面色惨白,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合意检查完院子,也进了屋内,看见了床上的尸体,与哥舒镜对视一眼。 屋外,将军府的士兵和太子的护卫赶到。 哥舒镜猛地扯过被子,将尸体的头罩住。 校尉叶春冲进屋中,见了这情况,突然跪倒在地,边哭边爬向床边,“太子啊!” 合意未管他,只拉着哥舒镜退后几步。 在叶春伸手去掀被子时,一支箭头带火的箭破空而来,落在了被子上。 叶春一惊,退后三步,另一支箭随之而来,穿过了叶春的胸透。 他睁大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出去。”合意推了哥舒镜一把,两人才走出屋子,便有无数支带火的箭雨落在屋子上,不过片刻,屋子便燃起熊熊大火。 “合意公子,现在怎么办,太子呢?”太子护卫中一人上前问道。 合意顿了顿,沉痛道:“太子薨了。” 哥舒镜有些惊诧。合意突然向她发难:“哥舒镜!你劫掠太子在前,太子遇难在后,你们哥舒家必须给出个交待!” “还是先抓住人,在来问罪吧。”哥舒镜握着刀,领着士兵出门追人。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5.第五章 哥舒镜领兵出了将军府,正巧与他二哥哥舒朝的队伍碰上。 “哥舒朝,看到人了吗?”哥舒镜问道。 哥舒朝摇了摇头。 城中已经开始戒严,士兵将出门查看情况的百姓劝回屋子,不一会,大街上除了雪城守卫,再不见其他人。 哥舒镜皱起眉头,却见哥舒朝将他能调动的兵马都调出,不由嗤笑道:“哥舒朝,这么卖力啊。” 哥舒朝冷笑一声,“彼此彼此。不过为哥舒家尽一份力罢了,如今太子殿下遇袭,不抓住人,怎么给陛下交待?” 哥舒镜轻嗤一声,领兵走了。 哥舒朝盯着哥舒镜离去,冷哼了声。 —— 长夜将尽,夜幕虽未散去,但远处已能瞧见熹微晨光。 雪城中的士兵为抓刺客一夜未眠,但,一无所获。 哥舒镜领兵回府,看见哥舒邯毫发无伤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她命士兵守在府外,自己快步走到大厅。 哥舒邯将雪城军营中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都召集了来。整个大厅乌秧秧立了有百多号人,正在商量如何追查贼人,和近日如何换防之事。 哥舒镜趁讨论的空隙上前请示:“大将军,天马上就要亮了,是否继续戒严?” 哥舒邯沉吟不语。老将徐回道:“如今逆贼未除,不宜开城门。正直寒冬,百姓皆有储粮,出门甚少,戒严几日影响不大。” “老将军此言有理。可一日抓不着贼子便要戒严一日,那一辈子都抓不着岂不是要叫百姓在屋里呆一辈子?”一旁,近年新晋升的王昭反驳道。 徐回道:“往后之事可从长计议,这几日必须戒严!太子遇刺身死,我们必须给出个交代!大将军,您意下如何?” 哥舒邯思付片刻,道:“按徐回的意思办。今日便到这里,都回去好好布置一下,务必三日内,擒获贼人。” “将军,昨日贼人行事后便销声匿迹再无消息,我们连他们有多少人马都不知,如何三日内抓到人?”人群中有人问道。 哥舒邯眸光一冷,道:“抓不到逆贼,那么等皇上接到消息,你我便是逆贼!这道理你们不明白吗?” “末将明白!”厅内众人齐声道。 “行了,按照吩咐行事即可,不必再多言,退下吧。”哥舒邯挥了挥,命诸将领退下。 待人散尽,哥舒邯坐下喝了一口茶。 哥舒镜寻了一处位置坐下,见四处没旁人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哥舒邯长太息一声,道:“朔州军里,有人要反。殿下此次来,便是要彻查此事。” 哥舒镜一愣,顿时想通了自己所疑惑的一件事。 太子来此向她求亲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真正目的——清查朔州军中有反心之人。 而正是军中出了叛徒,昨日那些贼人才能毫无痕迹的消失在夜幕中。 虽然早有这番猜测,但哥舒镜始终不敢相信这些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有人要反。 而且……皇族是如何先哥舒一族知晓他们朔州军内部情况的? 哥舒镜邹起眉头,心中自有千头万绪。眼前情况似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累了一夜了,带将士们回去换岗休息吧。”哥舒邯突然慈祥了起来,柔声嘱咐道。 哥舒镜点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道:“你也注意休息。” 哥舒邯轻轻笑了。 —— 虽说哥舒邯已经做了周密的布置,但捉拿贼人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时间一久,城中的人便对全城戒严有了其他的猜测。 一日清晨,哥舒镜半梦半醒间听到屋外有兵戈交战之声。 她猛地坐起,迅速披好铠甲,抄起长刀出门查看。 赶到前院,见将军府的守卫同孟曦的人马混战一处,打得不可开交。哥舒镜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偃旗息鼓,各自退到一方。 孟曦的人马由百夫长带领,那日在孟曦的园子,哥舒镜与他打过照面。 哥舒镜忍下怒气,问他:“何事怠慢,劳此兴师动众?” 那人道:“太子殿下遇袭一事,连日来未有任何进展。我命人回虞阳向皇帝陛下报告,谁知守城士兵却不让他出城,我等来此请求哥舒大将军开门放人。他们却说大将军劳累过度,病倒了见不得人。谁不知道老将军精神矍铄,若是不见也请给我们个理由,像如今这般推脱,我们难免有些想法!” 哥舒镜身后有人听不下去,反驳道:“大将军为太子之事已经殚精竭虑,积劳成疾重病在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小小百夫长,开口就污蔑大将军,我们怎能忍下这口气?朔州军上上下下皆忠于陛下,难道还能谋反不成?” “哼!是否有反心只有你们清楚!”百夫长咄咄逼人,威胁道:“今日不让我见将军,我便率人冲出去!” “够了!”哥舒镜朗声道:“哥舒一族在,朔州军便不会反!我父近日确实病倒,如今天色上早,他尚未起身,诸位等候片刻,由我去请示,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那人势单力薄,不敢正面与哥舒家的人抗衡,只好暂时妥协,应了她。 由于哥舒邯院子被烧毁,哥舒邯暂时搬到了书房起居休息。 哥舒镜到书房时,他哥哥舒北辞正从屋内出来。 哥舒镜抱怨道:“前院这么大动静,他们都没点表示么?” 哥舒北辞摊了摊手,“他们说别管。现在主要是等!等人没了耐心,就原型毕露了。” 哥舒镜道:“万一没有那样的人呢?那只是个猜测!” “但那些刺客躲到了哪里你查到了吗?诺大个雪城,戒严多日,依旧不见人影。没有旁人相助,他们早就饿死了,而在雪城除了朔州军将领,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哥舒北辞叹了口气,怅然道:“阿镜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以前值得信任之人现在也许已经变了。” 哥舒镜无言以对,但心中仍有许多不赞同。可此时此刻只能求同去异。 “走吧阿镜,我同你去瞧瞧,既然是在唱戏,那就比比谁入戏更深,演得更真吧。”哥舒北辞拍拍哥舒镜的肩膀,大步流星往前院去。 哥舒镜望着他哥潇洒决然的背影,十分佩服。他总能迅速接受面前的一切并改编方法,她却不行,她总是一根筋的走在自己的路上,横冲直撞,不撞南墙不回头。 哥舒兄妹二人来到前院,百夫长立即上前问道:“将军,大将军是否应允末将遣一人回虞阳告知陛下雪城近日的情况?” 哥舒北辞回答道“如今雪城局势波诡云谲,大将军有令,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出城。大将军早在太子遇袭当日便派人去虞阳上报情况,这一来一回少说要两旬,汝等不必着急,且耐心等待。” “不急?我看是你哥舒家根本不敢让陛下知道太子出事的消息!”百夫长斥责道:“你们哥舒家不思为国,反倒割据一方,封锁消息,我看是被传言说中了,你们要反!” “放肆!”哥舒北辞一脚踹飞那百夫长,随后命令士兵:“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百夫长落地,手骨被折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们哥舒家不要欺人太甚!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太子,有没有陛下!”太子护卫都炸开了锅,纷纷开骂。 哥舒北辞冷笑一声,道:“你们太子已经死了!都给我滚出去!” “哥舒北辞!你好大的胆子!等我回虞阳面见陛下定要将你的言行一一上报。”百夫长捂着断手,恨恨看着哥舒北辞。 “等你有机会回去再说吧 ”哥舒北辞捏了捏耳朵,不屑的说:“现在,滚!” 哥舒镜:“……” —— 哥舒镜同哥舒北辞回到书房。 哥舒邯正端着茶杯喝茶,身旁是本该死了的太子孟曦。 哥舒北辞与哥舒镜朝他行礼,两人见本该躲在暗处的孟曦现身来此都有些疑惑。 孟曦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柔声解释说:“这几日孤本不该露面的,只是孤调查之事已有眉目,需亲自与哥舒将军商量一二。” 孟曦当日假死,一是为有心谋反之人创造条件,再者是为私下里调查这些人,亲自寻找证据。数日过去,哥舒家明面上没有任何进展,但私下里辅助孟曦之人,已经取得了成效。 孟曦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拿给哥舒邯三人看。 名单很详细,有百多人,这些人的身份有士兵,有百夫长。而名单末尾那人的姓名却让三人都大吃一惊。 徐回。跟随哥舒邯征战沙场多年的我老将徐回。 哥舒邯皱起眉头,哥舒镜与哥舒北辞对视一眼,哥舒镜问:“名单可否有错?” 孟曦眉间闪过一瞬间的悲伤,但他决然道:“错杀难以避免,兹事体大,孤不敢放过。” 屋内其余三人听到此话都为之一静。 哥舒邯率先表态:“末将定当全力协助陛下,清缴叛逆。” “孤在此谢过哥舒将军。”孟曦将名单收起,他长叹一声后,吩咐道:“将军,解除戒严吧。明日便可收网了。”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6.第六章 又是个雪天,寒冷依然,但城中解除了戒严,集市重新开张,店铺客栈开门迎客,多日不曾出门的百姓都欢欣鼓舞的涌到街上,闲逛玩耍。 哥舒镜站在雪城最高的瞭望塔上,密切注意着人群的流向。 孟曦预测,此番戒严多日,那些逆贼早已不耐,此时解除戒严,必能引蛇出洞。 哥舒镜按照他的吩咐来瞭望塔守着。并吩咐她手下将士换上常服混入百姓中,散布在雪城四方。 等待是最熬人的,哥舒镜自辰时守到午时也未见异常,有些乏,不禁打了个哈欠。 一旁士兵劝她休息。 哥舒镜摇头说:“我都没耐心了,鱼肯定也要耐不住了。” 一语成谶。 雪城北市的人群慢慢多了起来,一便装士兵奔来报告:“北市有个说书的,在传播谣言,说我们朔州军早有反心。” “可算来了。”哥舒镜一笑,吩咐道:“速去告诉大将军城中情况,其他人随我去抓那说书的。” 哥舒镜带着人全速赶去,但却有人捷足先登。 哥舒朝正押着那说书的回府,与她迎头撞见。 “在北市巡逻,看到个说我们哥舒家要带领朔州军谋反的,我就顺手抓了。”哥舒朝笑道,提着那说书的小老儿晃了晃,“怎么处置?” “带回将军府。” 哥舒镜冷眼看着他,她才不相信这货是碰巧撞见的。虽然这次行动计划十分严密,且哥舒朝并不在知情人行列,但身为哥舒家的人,要知道点消息太容易了。且哥舒朝平日里在朔州军将来面前装乖,虽是庶子,却是十分得人心。 哥舒朝领着人从哥舒镜身边走过。走到哥舒镜面前时,他突然停下脚,低声道:“妹妹,抢你功劳了,非常抱歉。不过你呢,马上就当太子妃了,这点小功对你也无用,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看着他假笑的脸,哥舒镜一阵恶心,她冷声道:“我不像有些人,出生低贱,为了一点微末功勋,就像狗闻到屎味的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跑气吃。” 哥舒朝脸色不变,轻声道:“你说话和你那死了的娘一样难听。” 哥舒镜被戳中心中的伤,顿时有些失控,眼神如刀子般盯着哥舒朝。 哥舒朝仿佛干了极其痛快的事,大笑着带人走了。 哥舒镜握紧拳头,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忍,要忍,冷静,冷静。 待情绪平复,哥舒镜命一部分士兵继续在城中盯着,然后带着另一部分士兵回府。 将军府此时有不少人,同那日一样,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都被召来了,挤满了整个大厅。 哥舒邯正在审问哥舒朝带回来的说书人。 说书人不管不顾的大叫着哥舒家要反,朔州军要反。 老将徐回听了厉声斥道:“胡言乱语!存心散播谣言,蛊惑人心,你该当何罪!” 老头儿笑骂道:“天将亡夏!哥舒家已经谋杀了太子,朔州军迟早要反!百年前你们哥舒家先人便是反贼,若非圣宗以整个朔州兵权当做安抚,你们又怎肯屈居人下!半壁江山呐!” “哥舒家从古至今便驻守北疆,御北方戎狄,守夏之安危,何曾反过!我看你是疯了!” 将领们都躁动起来,吩咐开口质疑。整个大厅闹哄哄的。 哥舒邯抬手制止,大厅恢复安静。他厉声质问说书人:“这些话谁教你的?” “哥舒将反,大夏将倾!蛰伏百年,哥舒家终究是不满足朔州这快儿地方……”说书人不发话,只顾扯着嗓子嘶吼,但话没说完却被一人一刀枭首。 头颅滚下,鲜血四溅,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王昭举着带血的刀,冷道:“污蔑朔州军和哥舒将军,死!” 徐回斥道:“你做什么!还未问出他幕后主使之人!” 王昭道:“难道纵容他说下去,蛊惑人心吗?哥舒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哥舒邯负手而立,神色不明。 徐回手下一年轻副将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如今这说书人死了,如何顺藤摸瓜找出主使之人?” 王昭驳道:“问了这么久,可问出些什么?万一无人指使他呢?你们想留着他干什么,污蔑哥舒将军?污蔑朔州军?” “王昭!你……” “够了!”哥舒邯狠狠拍了两下桌子,冷眼扫过二人,“此事就到这里,黄昏时分再议。” “将军?” “不必说了。再遇传播谣言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众人散去,哥舒朝问道:“父亲,为何你突然叫诸位将军回去?” 哥舒邯看他一眼,没有答话,道:“你也回去吧。” “是。”哥舒朝神色一暗,默默退了出去。 哥舒镜冷笑了声,待人走远,才上前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密切注视这些人的动向。若有异动,及时上报。”哥舒邯握着腰间佩刀,回想起往昔峥嵘岁月,感慨良多。 “昔日战乱四起,我们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国家昌盛。如今太平日子没过几日,却有人耐不住,要搅动风云,改天换日。人啊……” 哥舒镜劝慰说:“不过是少数人从中作梗,挑拨人心,这次清查后,便好了。” 哥舒邯摇了摇头,挥手让哥舒镜退下。 哥舒镜悄声退去,跨出大厅门槛时回头看了眼他爹。他负手而立,望着堂上高悬的匾额,久久无言。 匾额上书“镇国长宁”,是圣宗皇帝手迹,以表彰哥舒家率领朔州军护国有功。 百年春秋,匾额未朽,人心如旧否? —— 哥舒镜回到瞭望塔,他哥哥舒北辞也在此处,身旁是多日未见的阿慕。 “哥,你把阿慕带来干什么?”哥舒镜问道。 不待哥舒北辞发话,阿慕回答说:“将军说,怕军中生变,便将我带出来了。” 哥舒镜拍了拍阿慕的肩膀,“倒是我欠考虑了。” 哥舒北辞道:“你别往人群里冲。阿慕今日跟着你。” “知道了。阿慕你去营帐中歇着。”哥舒镜走到栏杆处,支走阿慕。 阿慕走后,哥舒镜才问道:“有情况了吗?” 哥舒北辞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太子殿下心意已决,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哥舒镜道:“所以今日搞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师出有名?” “可不是么。”哥舒北辞轻轻敲了敲栏杆,低声嘲讽道:“咱们陛下没办法削我们朔州兵权,便想方设法敲打我们。太子一来便告诉父亲来意,看似是信任我们哥舒家,实则是要我们一个也保不得,而且还得为他奔走效劳。” 哥舒镜听哥舒北辞突然说这话,心里有些异样。皱了皱眉头,提醒他道:“哥,你妄语了。” 哥舒北辞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不过随口说说。我去城中转转,你注意观察。” “嗯。” 哥舒北辞带着一小队人走了,哥舒镜看着他哥离开,脑中不断闪过他哥的话。 哥舒家执掌朔州兵权已有百年,从古至今都以保家卫国,抵御蛮人为己任,历代皇帝都对朔州军信任有加。如今蛮子才消停三年,当今圣上便开始担忧了…… 一句“可能有谋反之心”便要诛杀雪城朔州军近三成将领,虽说哥舒家没有反心,却难免会惊扰其他将领。 如今只希望诸将能恪守不渝,不要为外物多动,枉受牵连。 哥舒镜一直守到黄昏时分,城中未发生大乱。只是不时有士兵上报,有人散播朔州军要谋反的消息,但都未有大规模的影响。 “将军,老将军已召集各部将领,请您速速回营地待命。” “知道了。” 天色已暗,各个瞭望塔都点上了火把,城中恰是万家灯火时,千家万户的点点光辉,使雪城化作人间星河。 哥舒镜下了瞭望塔,准备带兵回营,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阿慕。 “阿慕呢?”哥舒镜问士兵。 士兵面面相觑,没个答案。 一人小声道:“可能去茅房了。” “派人去找找。”哥舒镜眉头微蹙,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派出的士兵,还未行动,阿慕回来了。 阿慕愧疚道:“方才去了茅房,出来时天黑找不到路,耽搁时间了。” 哥舒镜点点头,嘱咐道:“下次带个人去。” “知道了。” —— 哥舒镜带兵回到营地,哥舒北辞和哥舒朝先到一步,已经整顿好兵马,蓄势待发。 “这么大场面?” 哥舒北辞笑了笑,调侃道:“希望只是当个摆设。” “希望如此。” 哥舒朝见两人一见面便说些听不懂的话,心中十分气恼。 他问道:“发生了何事,需要兴师动众。雪城半数将士可都在此了。” 哥舒镜道:“听令行事便可。明日便明白了,急什么!” 哥舒朝冷哼一声,心中十分痛恨。同是哥舒家子嗣,哥舒邯却从未重视过他,宁愿提携哥舒镜,也不愿用他,心未免太偏了。 哥舒北辞道:“阿镜,少说两句。今夜都给我专心点!倘若出了差错,等着爹找你们算账!” “知道了。”哥舒镜与哥舒朝同时答道。 末了,两人互瞪一眼,各自回到自己的军阵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七章.夜杀 雪夜,街上没了行人。 朔州军在城中巡逻。他们身穿黑甲,举着火把,表情沉重,气氛十分肃穆。 他们往日巡逻是有计划和规律的,效率极高,但今晚,却出了问题。好似朔州军分裂成两部分,各自躲着对方,干着自己的事。 —— 哥舒府大厅,今晨的将领们又被聚集了起来。 哥舒邯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望着厅上的匾额。 他问道:“诸位将军对今日城中听到的消息有何看法?” 诸人闻言表情各异,但都默契的一言不发。 哥舒邯转身,提高声音道:“城中有人散播消息,说我们朔州军谋杀太子意图谋反,你们都无话可说?” “无非是城中别有心思之人,趁太子遇害一事作乱,抓住后审问出同伙,杀掉便可。”一年轻将领说道。 “我看不然!”老将徐回上前一步,分析道:“此前,雪城中从未有过类似言论。但在太子之事后却如此迅速而密集的传播开来,若非有人有心操控,我第一个不信!” 王昭笑了笑,“那老将军您倒是说说,是何人在操控言论?难道是我们朔州军中内部之人?” “没错!” “老将军!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朔州军的将士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为后夏流过血,出过力,有的甚至世代从军,只为护家国,怎会有心怀不轨之人。” 被人反驳质疑,徐回并不慌乱,他继续说:“那日行刺太子之人,轻松潜入将军府,显然对府中的布置十分了解,既而又是放火又是放箭,配合十分密切,显然是有一队人马配合行动,目标如此大,朔州军却未捉拿住一人,后来戒严多日,那队人马也未有动作,若非有人接应,他们何处躲藏?戒严后,谣传哥舒家欲携朔州军谋反,不过是想拖整个朔州军下水罢了。如此简单的情况,诸位看不白?” 徐回顿了顿,突然提高了声调:“还是你们根本就知道内情,不敢言明!” 他说最后一句时,正对着王昭。 王昭心生不快,勉强拱了拱手,称赞道:“老将军心思缜密,看问题鞭辟入里,末将望尘莫及。” 徐回冷眼看着他,转身跪下,向哥舒邯请命:“大将军,您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哥舒邯将徐回扶起来,道:“老将军说得不错,此次之事,确实是我们朔州军内部出了乱子。” 哥舒邯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继续说:“殿下初到之日便告知我,朔州军有人谋反。我本不信,但不久殿下便罹难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使我不得不信。”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看着自己身边之人,都带上了不信任的表情。 “将军,到底是何人想要谋反?”有人问。 哥舒邯叹息道:“这些人,就在这大厅中!” 他说完,便有将士进入厅内,并把守在门口。而那抱着刀,站在门下的,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合意。而他身后是太子带来的人马。 “不必惊慌,我已掌握详细名单。不会误伤。接下来的话,说给这些人听……”哥舒邯顿了顿,突然厉声道:“曾经我们并肩征战,牺牲了无数兄弟才克定北蛮!而今才几年太平日子,竟将你们的忠诚和热血都消磨殆尽,可悲!” 说着,哥舒邯心中陡然升起凄然之情。 故人陌路啊。 他道:“你们若有悔改之心,便在这匾额前自刎谢罪,我保证,此事便到你为止,决不牵连你家长老母妻儿!若死不悔改,我定请明陛下,夷三族!” 有士兵递上一柱点燃的香,放在大厅正前的桌案上。 “香燃尽,合意公子便会公布名单。” 哥舒邯背过身,望着那四字匾额。 大厅中烛火昏黄,青烟袅袅升起。众人神色各异,相互打量着,曾经熟悉的人,在此刻都变得陌生。 突然,有极低的啜泣声传来,众人一惊都朝他看去,那是个青年将领,年过而立,职位不高不低,家中亲人具在,儿子才刚刚满月。 “方成。”哥舒邯长叹一声,将一把匕首扔到他脚下,“此时悔改,尚可保你家人姓命。” 没问他为何要反,亦没问他同伙是谁,只告诉他,你的家人不会因你受过。 方成蓦然跪倒在地,朝哥舒邯一拜,“谢将军成全!” 说完便捡起匕首,横刀一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鲜血溅出,厅中人四散开。有一人趁乱退至门口,抢了临近将士的武器,顺势往厅外冲,合意眼疾手快,挥刀而去,将那人拦腰斩断,快得只听到刀砍断骨头的声音。 不过片刻,便处决了两个叛逆,众人都被震慑了,仿佛重回那生死一瞬的战场,每一秒都会死人。 有将士进来将两人尸首拖走,留下一地斑斑血迹。 “王成自首,妻儿无事。徐峰欲逃,三族同罪论处。”哥舒邯毫无感情的宣布。 香燃去大半,大厅中又陆续站出两人认罪自杀了。 厅中无人说话,十分寂静。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煎熬,他们近乎战栗起来。 时间到了。 火星熄灭,最后一点香灰落下,哥舒邯看着厅中剩下的人,长叹一声。 他道:“合意公子,念吧。” “你们妻儿已经被捕,等待陛下定夺。若有反抗者,一并就地诛杀。”合意冷冷道。随后他将怀中的名单拿出展开,毫无感情的念出一个个名字。 每念一人,便由孟曦人马上前将其压至前院,当众斩首。 一时间上至将军下至百夫长,斩了有十几人。 “我不服!”刚刚被点名的王禹突然爆发,他指着哥舒邯道:“你说我谋反我就谋反了?证据呢?我看是你借机铲除异己,为你谋反做准备!” 一时间有三人绷不住站出来,与王禹同声质问哥舒邯。 哥舒邯看着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蠢货。你们还以为今夜是我要杀你们么?” 此言一出,那四人都愣了。 他们看向合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太子没死,他们近日所做之事,无异于自投罗。 所以,太子死了吗? 当时他们的计划是先派一人引开太子身边的护卫,削弱防卫,再派人烧了哥舒邯的屋子,让将军府的人自顾不下,最后才派出大部队去杀孟曦。 计划十分成功,除了调虎离山那人不曾回来外,其他人都回来了。 但也没事,反正第一人已经喝下了□□,活不长。 而且为了防止太子诈死,他们还买通了太子身边与哥舒家有仇的校尉叶春,让他去查探虚实,如果确定太子真的死了,便烧了太子的院子告知他们。 后来太子的院子确实着火了,而且看见太子的人马同哥舒家起冲突,他们才紧锣密鼓的张罗下一步行动。 太子如何还能活着。 但下一秒,他们被打脸了。 孟曦完好无损的自后厅走出,他道:“哥舒大将军念旧情,本想放你们家眷一条活路,便是你们方才没有自杀,如今被我斩首,你们亲人也都能活命,但两次机会你们都没能抓住。” 孟曦人长得俊朗,面相十分和气,这番话本是斥责,但他说出来却是无限惋惜。 “现在,没机会了。”孟曦抬手,示意将人押下去。 众人本以为这便完了,要继续念名单。 谁知,院外却传来妇孺老人的哭喊声,一排妇孺被拉了来。 王禹四人当即怔住了。 若有反抗者,一并就地诛杀。 现在,没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你若反抗,不仅要杀你,还要当你面,处决你全家。 门外妇孺一个个被斩首,鲜血泊满大厅,王禹四人撕心裂肺的吼叫让人胆寒。 厅中,有人不忍看,便背过身,望着那四字匾额。 他们都上过战场,见过比这血腥万倍的场面,但都不如眼前的场景令人胆寒。 他们不禁庆幸,自己不曾参与此事。 这太子爷的手段,够狠。 这一出无非是杀鸡儆猴,但十分有效。往后再有人要谋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这一出后,有几人直接吓晕了,在名单上的人,立即拖出去斩了,不在名单上的人,革职查办。 待到午夜,天下起大雪,落在了厅外那些尸体上。 厅内,名单念至末尾。 合意念出最后一个名字,谋反人中职位最高者:“王昭。”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十分惊讶。王昭自念名单起便无任何异样,甚至在被点名时,依旧坦然而立。 “将军!”一人忙问哥舒邯:“名单无错吗?” 哥舒邯不答。 老将徐回道:“无知!你们都被他平日装出的假面被骗了。” 王昭素来体谅百姓,支持哥舒家,在朔州军中颇得人心,便是哥舒邯也十分看好他,不过壮年,便被提拔为镇边将军,与老将徐回平起平坐,共同处理雪城防务。 孟曦平静的看向王昭,不急不缓地问他:“王将军,这名单可有问题?” 王昭冷眼看着他,冷冷道:“不过是你们皇室要削弱朔州军的手段!太子爷亲自来自诱我们谋反,我还有何话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八章.雪满长街 “你们皇室,过河拆桥!”王昭怒道:“朔州才太平几日,皇帝就要拿朔州军开刀,消减朔州军费开支,裁剪人马。你们可知朔州不似你们风调雨顺,四季分明的虞州,这里半年干旱半年雪,土地贫瘠种不得粮食,百姓全靠当兵的儿子,丈夫,父亲拿军饷过日子。你们若裁撤编制,不知多少人要饿死街头!” 孟曦听后没有说话,反倒有将领听后嘲道:“即是谋逆,何须给自己找些大义凛然的借口?是男人索性认了他,我反到敬你是条汉子。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陛下要裁剪朔州军,为何独你知道?” 王昭冷眼告诉他:“太子不就是为此而来吗,何须旁人告诉我?我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手段如此狠毒,为了削弱朔州军备,竟然诱使我们谋反,把朔州军的将领杀了一成!可耻” “是我可耻还是你们这些为私欲左右,不顾天下安危,将身家性命交付赌桌的人可耻?”孟曦看着王昭,缓缓道:“国者,大家。不顾大家而顾一家,岂是君子所为?” 王昭冷笑道:“你是君子,何故装死?太子殿下,你我彼此彼此!” “够了!”哥舒邯盯着王昭,叹道:“你不信陛下,不信太子,却连我也不信了!不知你从何处听说陛下要消减朔州军,但若真是如此,本将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王昭一怔,既而大笑起来,他哽咽道:“将军你早变了!为了哥舒家,你已经将朔州当成可以割舍的棋子!” “你谋反,将所有人往绝路上带!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为了朔州军好,为了朔州百姓好吗?”一人质问王昭。 王昭轻嗤一声,恨恨道:“若非哥舒家从旁协助,孟曦如何能活命?若孟曦死了,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兄弟们也不会死!”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徐回冷声道。 王昭猛地看向他,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朔州军,你这偏安的老头懂什么!” 孟曦见王昭已经几近癫狂,便命人将他拖下去,先行收押,择日当众处决。 就在这时,一将士冲进来汇报:“将军,城中有近半将士哗变,说要救回他们将军,正往将军府杀来。三位哥舒将军前去镇压,被叛军埋伏,冲散了人马,同百来将士一起被堵在了西大街的巷子。” “不是让封锁消息了吗?”哥舒邯问。 那人道:“军中人多嘴杂不知是何人走漏风声,发现时叛军已成规模,阻止不了。” 哥舒邯无奈摇头一叹。 他看着孟曦,冲他行一礼,“请殿下定夺。” “先派人救出三位哥舒将军。”孟曦负手而立,道:“叛军若降,死罪可免;不降,杀。” 说完孟曦向厅中诸将行一礼,道:“诸位将军皆是忠心之人,孤在此谢过各位。现在还请诸位回归军中,领兵浇灭叛军。” “末将领命!” —— 西街巷子,叛军将哥舒家三人的兵马被堵在巷子里,叛军只守住巷口,并不攻入。 哥舒朝道:“大哥,杀出去!” 哥舒北辞道:“他们并没想要我们的命,不如原地等待援兵,将军府那边该得到消息了。” 哥舒镜笑了笑说:“我去试探几句!看看是谁的人。” 说完她就穿过己方士兵,来道巷口,冲叛军喊话:“兄弟!你是哪位将军帐下?为何将我们堵在这里?” 那领军的人上前道:“我乃王禹将军帐下副将!方才得到消息,将军妻儿老具被掳走,担心将军出事,特来查看!” 哥舒镜心道:怕是担心谋反事发被诛,要先下手为强。又怕杀了他们自己没有活路,索性留下他们当人质。 哥舒镜笑了两声:“你对你家将军真是忠心耿耿,连他谋反也一并追随,想必他在黄泉下,也会感激你的。” 那人被她一哽,只冷笑说:“女将军谬赞。”想那王禹谋反,便是他撺掇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横竖都是死,不如博一把。 哥舒镜顿了顿,突然大声道:“诸位将士,你们将军谋反被诛,罪有应得,但你们是无辜的,何苦未此枉送姓名,想想你家中老母妻儿,若没了你,她们如何生存!你们都是我朔州……” “将军心!” 领兵之人一箭射来,擦着哥舒镜的鬓发过去。哥舒镜眼神一冷。 身后士兵想上前,被哥舒镜抬手制止。 她继续说:“宵之人不值得你们跟随!现在投降,我保你们无罪,若仍随他谋反,必死无疑!”顿了顿,他看向那人:“有种便杀了我,我看你有几条命来赔。” 说完,她大摇大摆走了回去。 哥舒北辞关切道:“阿镜,你没事吧? 哥舒镜摇了摇头。 “真以为自己是哥舒家的大姐便没人感动你了?”哥舒朝嘲讽道。 “敢动我的人多了去了,但他,贪生怕死之徒,还真不敢!”哥舒镜反唇相讥。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哥舒北辞道:“大敌当前,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哥舒镜,哥舒朝:“……” 今夜下着雪,乌云密布,看不见月亮,也不知是何时间,大致过了午夜,两方僵持的人马都有些耐不住不住寒了。 叛军有人想要投降,话还没说个囫囵便被斩了。 “大哥你听。”哥舒镜道:“是打斗声!援军来了!” 哥舒北辞和哥舒朝也听到了,当即为之一阵,大笑起来。 “是时候给这些龟孙一点颜色看了!” 哥舒朝握着红缨枪,大喝道:“将士们!援军已到,我们冲出去!” “杀!”一声令下,巷子中的一百人马一同冲出,声势仿佛千军万马。 人心已散的叛军被这声势吓到,不敢反击。 哥舒镜趁机飞身上前一刀斩向那叛军,那叛军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及反抗,便被斩杀。 哥舒北辞见状忙喝道:“叛将已死,降者不杀!” 顷刻之间,守在巷子的士兵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哥舒镜道:“拿起武器,随我战斗!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跪地的士兵为之一喜,纷纷那起武器随哥舒镜冲锋。 原本的一百人瞬间扩充至五百多人,将那些不降之人斩杀。 不一会,哥舒镜他们便与援军回合。 令他惊讶的,率兵来此的,是孟曦。 孟曦换了身白色铠甲,却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气质,让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个武夫。 孟曦见哥舒镜率众而来,立即上前,握住她肩膀,上下打量,关切地询问:“阿镜,你没事吧。” 哥舒镜有些尴尬,连忙退后三步,谁知身后的哥舒北辞没停住脚,把自己妹妹给撞飞出去。 太子殿下眼疾手快,抱住哥舒镜的腰,同她一起摔在地上,给哥舒镜当了肉垫。 哥舒镜撑起身子,见孟曦满脸笑意的我看着她,“我接住你了。” 哥舒镜被他气笑了,地上是雪,她摔不着,可这货的铠甲却是精铁铸造,差点没把她硌出内伤。 她勉强冲地上的太子殿下笑了笑,忍着疼,一声不吭地爬了起来。 准备走的时候,孟曦却拽住了他的袍子,“阿镜,这铠甲太重,孤起不来……” 哥舒镜:“……” 旁边的围观群众:“……” 哥舒镜冲合意道:“还不将你的太子殿下扶起来!打仗呢,穿着玩意儿出来当活标靶吗!” 却是对孟曦说的。 合意白了她一眼,没有动,其他士兵也自然没有动。 哥舒镜叹了口气,弯腰去扶孟曦。 这时她眼睛余光却瞧见自己带来的人马外围,闪过一道银光,接着一把飞刀直奔孟曦而来。 有敌人混入!太子不能死!两个念头飞速在她脑中闪过。 哥舒镜猛地扑身盖住孟曦,那柄飞刀钻入了她的左肩。 将士们陷入混乱,急忙去追人。 “阿镜,你没事吧!”孟曦问急切道。 那人手脚隐秘,又站在外围的一处巷子口,扔出飞刀后就跑,飞身越过墙壁逃脱了。 哥舒镜忍痛往那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一根绳索从墙上悬下。 啧,还有接应。 哥舒镜徒手拔出飞刀,惊奇的发现,不痛诶。 她把飞刀拿近一看,全是黑血。 成吧,还下毒。 还好没扎着太子……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哥舒镜两眼一黑,昏了。 “阿镜!”孟曦见他倒下,心头一空。 —— “将军,叛军已灭,降卒尽数在此,如何处置!” 哥舒邯望着那近千降卒,道:“有军衔者杀,庶卒充为奴隶。” “将军。”一人上前道:“太子的意思是,全杀了。” 哥舒邯摇了摇头,“太子是关心则乱。等事了,我亲自向他请罪。” “明白了。” 天渐渐亮了,落了一夜的雪也停了。东方仿佛能看见一两抹阳光自乌云中透过。 叛军被陆续押走,长街一空,只留下一地潦乱的脚印和污淖的雪。 哥舒邯回身,望着那太阳,神色不明。 有人在幕后挑拨这一切。他们看不得如今的我太平日子。 他这样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九章.曾是惊鸿 哥舒镜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周遭十分安静,看来叛乱之事已经镇压下去了。 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但左臂使不上力,没能成功。 “阿镜,你醒了。” 哥舒镜十分惊讶屋子里还有旁人,顺着声音看去,孟曦坐在一旁,万分惊喜的看着她。 孟曦将她扶起来坐好,随后又端茶倒水,关怀备至。 哥舒镜喝口水润润喉咙,问他:“我爹他们呢?” “哥舒将军同两位少将军去处理余下叛将了。”孟曦接过哥舒镜手中的茶杯,见哥舒镜看着自己,便解释说:“将军府上没有女眷,旁人照顾多有不便,想着你将是孤的太子妃,便没有顾忌太多。” 哥舒镜道:“唤阿慕来就行了。” “阿慕?是那日雪城郊外跟着你那人吧。昨日清晨他来过了,孤让他回去了。”孟曦看着哥舒镜苍白的脸,十分心疼的摸了摸。 哥舒镜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手拍开! 望着一脸诧异的太子殿下,哥舒镜挠了挠头,“自然反应,哈哈,太子殿下恕罪。” 孟曦没有多数什么,看了眼她的肩膀,问:“还痛吗?” 哥舒镜试着抬了抬左臂,不算疼,但使不上劲,这让她有些担心,不禁蹙了蹙眉。 “孤去叫大夫!”孟曦见状,猛地站起身要往外走。 哥舒镜忙道:“殿下我没事!” 孟曦迟疑了一下,退了回来,问她:“你饿吗?厨房有粥,孤去端。” 哥舒镜想,让太子守着他照顾已经很不敬了,再让太子端粥,怎么都过不过去。 当即掀了被子跳下床,“殿下,我自己去!” 但还没走两步,便觉头晕目眩,直扑地面。 哐一声砸在地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哥舒镜差点又昏了。 “阿镜!”孟曦跑回来,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干什么!” 哥舒镜一怔,心想这太子爷也有这么大嗓门的时候。 “你一太子,哪能干这种事。”哥舒镜迷迷糊糊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孟曦又气又心疼,“我乐意。”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也没进食,我去端粥,你别折腾了。” “哦。” 孟曦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把粥端来了。 他用调羹搅了搅,准备喂给哥舒镜。 “我来,我来。”哥舒镜伸手去接碗,被孟曦拍开了。 “哥舒镜,孤命令你听话!” “哦,好。”哥舒镜偷偷撇了眼孟曦,见他板着脸,真有些生气,便妥协了。 孟曦喂了口粥给哥舒镜。 粥一入口,熟悉的味道令哥舒镜一惊“,这粥……” “我记得你时候挺喜欢吃香菇肉糜粥,孤便做了这个。味道还行么?” 她猛地点了点头,“好吃!我娘死后,便很少吃到这东西了。” 孟曦抿唇笑起来,眉眼眼弯弯的,十分温柔。 “这便是将军夫人教我的,许久不曾做过了。喜欢便好。” 哥舒镜又吃了几口粥,突然问道:“太子时候来过我家?” “是,住过一段日子。”孟曦看着他,有些失落,“就知道你把我忘了。” 哥舒镜绞尽脑汁去回想当年那个男孩的模样,大概有些黑,还有些胖,特别矮,哪里像面前这个人这么好看。 不过……这身狐白裘倒像。时候也是这款式吧,这得多长情的一个人才能穿一个款式的衣裳穿这么久啊。 哥舒镜表示佩服。 诶……不对!这是她当年送他的啊! 哥舒镜突然被勾起了回忆。 ——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她娘还在,她还很,没开始学武。 她娘出生书香世家,想把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自幼便拘着她,不让她出门同别家孩玩耍。 哥哥大她几岁,早进了军营,开始习武,学习兵法,她没同龄人玩耍,一直很孤独。 直到后来府上来了个矮胖墩,寄住在他们家,时常找她玩,她才不那么孤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家的孩子都不喜欢胖墩,还会背着大人悄悄打他。 有一次还被骗到郊外雪地被扒了衣服。 幸亏那日哥舒镜察觉不对,及时带着士兵赶到,才吓走了那群孩子。 回府的路上,哥舒镜用自己多年的压岁钱给矮胖墩买了件成衣店最好的狐白裘。 矮胖墩十分感动,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她那时豪情万丈的说:“今后我悄悄学武罩你!” 但忽然想起她娘说女子习武无人敢娶,她又补了句,“要是我因此嫁不出去,你就娶我,听见了吗!” 那时候,矮胖墩直接感动哭了。 后来不久,矮胖墩就被家人接走了。 他给她塞了个玉佛,说:“阿镜,你要好好习武,没人敢娶你,我就能娶到你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哥舒镜看着孟曦,他的眉眼和当年的胖墩重合,对当他太子妃一事她突然释然了。 她从枕头下掏出玉佛给孟曦看,“这东西我还留着呢。” “终于想起来了。”孟曦笑起来,轻轻捏了捏玉佛,对她说:“阿镜,我来娶你了。” 哥舒镜也笑了起来,“我嫁咯。真是守承诺的胖墩儿,” 两人对视一眼,忽又安静了。 孟曦带着笑,将剩下的粥喂完。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明显轻松了起来。 哥舒镜原本因为劫过太子,在他面前一直有些心虚,怕他秋后算账,但现在,大抵是少年玩伴总能让人有莫名的信任感,她完全放下了心。 两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一会儿,孟曦问了她娘的事,哥舒镜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近日的事。 哥舒镜道:“那日你诈死是早有准备啊。” 孟曦看着她,解释说:“此次来雪城确实为求亲而来。只是出发前,父皇听说朔州有异动便叫我顺道查探一二。没想到刚一落脚,那些人便有了动作,暗中收买叶春,我不过将计就计。布置假尸,诱导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计划成功,顺势牵出了大鱼。” 哥舒镜惊道,“你竟然没怀疑过哥舒家?” 孟曦笑了笑,直言道:“是父皇信任哥舒大将军,而我信你。” —— “将军!” 哥舒邯来到牢房,士兵向他行礼。 “带我去见王昭将军。” 士兵领着他来道一间牢房。王昭被单独关在那里。 王昭被关了一日,人已经颓了,脸色灰败,满眼血丝。 见了哥舒邯,他跪下行礼。 哥舒邯隔着牢门,许久才道:“起来吧,最后一面了,不必多礼。” “是。”王昭站起来,有些迟疑,但仍开口问道:“将军,我做错了吗?” “其实我早察觉朔州军不对劲,暗中禀报了陛下,陛下便派了太子殿下前来。只是我没想到,这竟让你误以为是陛下要削减朔州军,起了谋反之心。” 王昭突然怔住了,突然喃喃道:“他骗我!他骗我!” 哥舒邯抓住话头,“谁骗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王昭突然崩溃,悔恨的我看着哥舒邯,“将军!我愧对您,我错了!” “那人一直以书信与我联系,告知我陛下的动向。我是真的以为陛下要动朔州军,要动您!” 王昭明白自己受骗,所有的精神壁垒顷刻瓦解,痛哭起来。 “将军……我……错了……” “愚蠢!”哥舒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 北风甚急,大雪纷飞。 一处隐蔽的树林,树覆了一层雪,隐约可见点点深绿,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一棵老树下相对而站。 黑的那人,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是塞外的人。 那白衣人,裹着狐皮裘衣,一张脸是惨白色,嘴唇乌紫,显然有些不耐严寒。 他道:“王昭在狱中自杀了,这次我们布置在朔州军中的人基本上死完了。” 黑衣人道:“不必自责,你干得不错,这次虽然折损了些人马,没有使哥舒家同皇室翻脸,但也成功削弱雪城的兵力。” “失败就是失败,你不必安慰我!”白衣人气急,捂着嘴咳了两声,“这次死的人,对朔州军不过毫毛!” “你的身子……”黑衣人上前两步。 白衣人道:“我没事。你速回去告诉父亲,请他制定下一步计划。” “好!” 白衣人准备离去,黑衣人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白衣人回头看他,“还有事?” “你真的没事吗?”黑衣人问。 “管好你分内之事。”白衣人冷声道。 “阿慕——!”哥舒北辞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白衣人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黑衣人深深看他一眼,快速离开。 “阿慕!你在哪?”哥舒北辞御马在雪原上驰骋,突然见一人从树林走出向他招手。 哥舒北辞骑着马过去,问他:“阿慕,你乱跑什么?雪这么大,出事了怎么办?” 阿慕低着头,举起手里的白狐狸,“阿镜受伤,太子爷不让我照顾他,我无事可干,便想猎几只狐狸给她做件裘衣。” 哥舒北辞叹了口气,道:“你有这份心阿镜,我替阿镜谢你了。知道你喜欢她,但喜欢没用。” 阿慕垂着头,不说话。 “行了,回去吧。看你冷成什么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章 哥舒镜又调养了几日,总算是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因为伤口还未痊愈,左肩连着左胳膊都使不上劲儿,哥舒镜害怕落下病根,影响她拿枪练武,三天两头往大夫那儿跑。 孟曦无不跟从。 到了药铺。 大夫说这毛病要好好调养,叫她先回去。 哥舒镜不依,赖在店铺不走,往往要孟曦连哄带求才能将人带回府上。 如此又过了几日,皇帝派人来传圣旨,处置了那批叛将,并嘱咐太子及早回京。 哥舒镜望着准备回虞阳的孟曦,不舍道,“慢走啊,常来玩。” 孟曦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哥舒镜道:“怎么?” 这时,他爹从前院转了来,对哥舒镜道:“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他有看了眼一旁的孟曦,“太子殿下,还请您……” 不等哥舒邯说完,孟曦便懂事的回避了。 待孟曦走远,哥舒镜往长廊的栏杆上一坐,“找我有事儿啊?” 哥舒邯见她坐姿,忍不住又想破口大骂,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你同殿下一起去虞阳。” “不干。”哥舒镜看着她爹,“我这还没嫁呢,随随便便就走,成何体统。” 哥舒邯被哽,解释说:“朔州与虞州天南地北,相距甚远,谁也保不准路上会发生什么。你同殿下一道去虞阳,路上多个照应。” 哥舒镜道:“路上还能出事不成?现在婚书,聘礼未到就跟着走了,像话吗?” “你什么时候在乎起这些虚礼了!” “这可不是什么虚礼,成亲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哥舒镜面上一脸严肃,但心底却暗笑,叫她现在走,那可不成,她的兵还没妥善布置,这一走,等换了将可要不回来了。 哥舒邯沉吟一番,突然换了画风,“你去不去?” “不去!”哥舒镜梗着脖子说。 “你不去我就把你的兵分派到十六城去!”哥舒邯又问道:“去不去?” “去!”哥舒镜气结,但仍抓住机会讨价还价一波,“你得把我兵留着,我自己安排。” 哥舒邯同意了。 她跳下栏杆,准备走。 他爹叫住了她。 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老爹看自己的眼神难得的慈祥。 “阿镜,你到虞阳别像在朔州这般没规矩,被人冲撞了,忍一忍,别拿起枪就捅人。咱们在虞阳也有府邸,圣宗皇帝御赐的,若是成婚后太子待你不好,你就搬到那里去,你不同意,太子爷也进不来,如果有人欺负你,记住你是我哥舒家的女儿,先收拾了再说,没在怕的……” 哥舒邯平日说话干脆利落,今儿却絮叨起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每个逻辑。 “知道了。”哥舒镜眼睛有些酸,出声打断他,忙背过身去,“没其他事我去军营了!” 哥舒邯快步走出院子,见孟曦在拱门处等他,忙擦了擦眼睛。 “怎么了?”孟曦细心地察觉到她眼眶泛红,关切问道。 “没啥啊?刚刚走路太急,溅了点雪在眼镜里。” “那我帮你吹吹。” “吹你个头。” 孟曦:“……” 皇帝虽未明指要太子孟曦何日回宫,但雪城这边还是加紧筹备。 哥舒镜迅速把自己的兵交到哥舒北辞手下,并特嘱咐他哥照顾好阿慕。 他爹给她派了一百朔州军随行,又给她买了许多特产,叫她到虞阳置换成银两,打点关系用。 哥舒镜觉得不够,自己又跑去买了两车。 三天后,大雪初霁,暖阳和煦,孟曦和哥舒镜准备妥当,便率着两百人,浩浩荡荡前往虞阳。 朔州雪城同虞州虞阳相隔甚远,快马疾驰,昼夜不歇也要六七日才能到。更何况孟曦和哥舒镜还是是坐地马车,估计至少一月才能抵达。 于是乎,中途补给成了必要。 这第一个补给点就选在了沐阴城。 哥舒镜听闻后当即两眼一黑,要是再遇到那娘娘腔可怎么了得! 马车里,孟曦察觉哥舒镜表情异样。 他问道:“阿镜,你怎么了?” “没事。”哥舒镜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打扰她,她正在想办法料里那娘娘腔,好让他在他们经过沐阴城的时候不出来添乱子。 不知道这货是抽了什么疯,她劫了他一次,啥都没干啊,当天他就把他爷爷请来告了她黑状。 后来她避罪去沐阴城道歉那次,那货又要死要活要娶她,后来他哥来抓她的时候,那娘娘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为她殉情,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想起来就头大啊。哥舒镜锤了锤自己脑袋。 “真没事吗?”孟曦又问道。 “没事,没事。”哥舒镜摆了摆手,正郁闷呢,忽然福至心灵,她道:“我有事!我晕车!” “这……” 不待孟曦说话,哥舒镜道:“我还是骑马吧!” 说着,便推开木制马车门,跳了下去。 这马车可能在行驶呢! “阿镜!”孟曦吓一跳,忙从窗户探出半只脑袋查看哥舒镜情况。 哥舒镜出发时十分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马儿带上了。这会她已经上了马,策马与马车并行。 见哥舒镜无事,孟曦将脑袋缩了回去,手扒在窗框上,“你吓死我了。” 哥舒镜笑了笑,“抱歉啊! ” 说完,她便策马去了队伍前方。 孟曦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有士兵来报,“殿下,哥舒女将军说为了节省时间,她先带一队人快马赶去沐阴城置办补给。” 孟曦:“……” —— 哥舒镜快马先行,在临近午时赶到了沐阴城。 守城士兵见哥舒镜到来,忙迎了上来,“将军,您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哥舒镜问道:“你们家少爷在吗?” 守城士兵道:“不在,前些日子陪老妇人回东海母家了。您找他?” 哥舒镜听闻大喜过望,忙道:“不找,不找。我同太子爷去虞阳,要到沐阴城落脚,先行来安排一下。” “那我去通报老侯爷!” 哥舒镜先派了一半人去采购补给物资,随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前往客栈安排房间。 谁知,到了客栈后却被告知房间住满了。 沐阴城规模并不大,但处在进出雪城的必经之路,故而比较热闹。但是像这种整个客栈都住满了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店今儿接了个贵客,一进店便将店包了下来,实在没其他房间了,还请您去其他客栈看看吧。谢谢您嘞!”店二殷勤赔笑解释道。 哥舒镜心道,这人倒挺阔气,一进门就把雪城最好的客栈给包了。 她走出店门,正巧遇上了赶来的沐阴城老侯爷。 哥舒镜向她行一礼,老侯爷笑眯眯的说,“贤侄女儿不必多礼。” 哥舒镜心头鄙视,前些日子还跑他爹面前告黑状呢,那日她来此也没见好脸色,现在却是笑嘻嘻的,若非是给太子爷打先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脸色。 “老侯爷,太子爷还在后头呢。您来早了。”哥舒镜道。 老侯爷乐呵呵笑着,仿佛全没听懂她言语间的讽刺之情,“是我来晚了,贤侄女进城门我这个做伯伯的就该来接了。贤侄女这是在做什么?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哥舒镜笑了笑,“这不给太子爷找地方住么。” “正好!”老侯爷谄媚笑起来,“贤侄女,若不嫌弃便请太子爷到寒舍休息一夜如何?我已命下人收拾好了!” 去你府上不知又要牵出什么事来。 哥舒镜听闻多年前有个虞阳官员来朔州视察,被这沐阴城侯爷请了去,花天酒地了半个月,回到虞阳后就被参了本罢了官,差点连命都丢了。 哥舒镜正打腹稿准备拒绝。 却听一人道:“既然是寒舍,就不要招待贵客了。” 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哥舒镜猛地回头,见一锦衣华服的富态中年人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侯爷,脸上满是讥诮。 “我这客栈倒是挺好,刚铺了上好的地毯,还有东海蓬莱仙岛的琼仙酿,虽然地方了点,但招待太子殿下歇一晚,却是够了。” 老侯爷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沉了脸。 哥舒镜却兴奋的叫道:“二舅!你怎么在这儿?” 哥舒镜他二舅孙瑜大笑起来,“你外公让我来这边办点事,没想到遇上你了。阿镜,你来这儿干什么?” 孙瑜真笑起来,脸上耷下来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十分喜庆。 “二舅你等我,我进去同你说!” 哥舒镜回身对老侯爷道:“老侯爷,您先回去吧,等太子爷到了,您来见一面就是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栈。 老侯爷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哥舒镜进了客栈,同他二舅说了近日发生的事,和她和孟曦的婚事。 他二舅当即拍岸道:“那老匹夫简直混账,竟然让你独自进京,还不给钱,让你拖几车货,寒酸!” 她母亲娘家孙氏是越州大族,祖上曾倾尽家财助圣宗皇帝征战,世袭津南城城侯爵,同其他城的侯爷只享税收俸禄不同,孙老侯爷还握有津南城的军政大权,算是世代割据一方,权钱不缺,儿孙自幼也过得阔气。故此她二舅见她竟然空手南去,不由大怒。 “我爹说,虞阳有座宅子,皇城边上呢。”哥舒镜挠了挠头,没想到他二舅大事不关心,倒是注意到了这些末枝节。她开口说了宅子的事,想给他爹找回点面子。 “阿镜,我告诉你那宅子多少年都没住过人了,跟鬼屋似的,不是人住的的一方!” “额?” “这样,你先去,二舅办完了事儿就来找你,可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一章 哥舒镜他二舅在那痛斥他爹,哥舒镜在一旁从他二舅的食盘里挑了些喜欢的零嘴吃。 待到半下午,孟曦的大部队也到了。 哥舒镜将人引入了客栈,沐阴城老侯爷忙赶来行礼,并不死心地邀请孟曦去他府上住。 孟曦婉言谢绝。倒是孙瑜邀请他同桌进晚餐,孟曦痛快的答应了。 孙瑜拜见了孟曦后,孟曦同孙瑜说了不少话,虽说是客套,但也给足了面子。 倒是一旁的沐阴城老侯爷一直想插话,可惜没人理他,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等吃晚饭的时候,不愿再作陪,推说自己身子不好,便回去了。 一夜好眠,哥舒镜同孟曦启程回虞阳。孙瑜将他们一直送出了沐阴城,顺带给哥舒镜安排了五个丫鬟。 领头的那个叫南虞模样不突出,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哥舒镜望着多出来的五个柔弱的丫鬟,心情有些复杂,这一路颠簸,也不知是她们照顾她,还是她照顾她们。二舅好意,盛情难却啊。 —— 由北南行,路上的风景渐渐变化。 由无尽雪原穿过一处峡谷,便到了虞州境内。一山之隔,北面是严冬,这山南却是收获的金秋。一眼望去,满是被风压低了头的麦穗。连片的麦田似水面一般荡起层层涟漪。 哥舒镜自幼便生活在朔州,见惯风雪,也见惯了风雪化后的寂寂荒原,却没见过土地还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她驻马长望引起了孟曦的注意,孟曦吩咐士兵们停止前进,原地休息一会。 孟曦从马车上下来,走向哥舒镜。他站着哥舒镜的马旁,摸了摸马头。 哥舒镜轻声笑了笑,对他说:“越州真是好地方!” 孟曦抿唇,想了想说:“百姓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这就是人们渴望和平的原因吧……” 哥舒镜沉默着,她看向那麦田的目光是如此的热烈,以至于孟曦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 让他回神的是突然前行的马儿。孟曦牵着马,缓缓前行。 哥舒镜想,这倒是有点两人一骑,同去天涯的感觉。若能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赖。 —— 一月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虞阳。 虞阳城乃皇城脚下,占地规模庞大,经济繁荣,居民众多,人口往来频。值得一提的是,它有1个主城门,城门若干,足以人们通向四面八方,迎接各方来客。 而这城中,屋舍俨然,有九橫九纵十八条街,五十坊,三十一市。城中心,是巍峨的皇宫,朱红高门,琉璃金瓦,富贵非常。 那是整个夏朝权利的中心。 哥舒镜和孟曦自正北门进入虞阳,这大门与皇宫处在一条直线上,只要沿着这条街走,便能抵达皇城。 皇城外围着一条护城河,宽约三丈,水深一丈,堤坝两丈。护城河水引自斜穿虞阳城而过的虞河,涨水季节,常常有鱼群被冲入护城河,每当这个时候,常常有百姓守在护城河边钓鱼捞鱼。 哥舒镜此时就站在护城河的一座拱桥上。拱桥桥面以汉白玉铺就,两旁扶栏雕刻着飞龙,精细而大气。 孟曦同他说了城中百姓到护城河钓鱼的事,哥舒镜笑到打跌。 太平盛世就是好,皇家无需时时刻刻强调至高无上的威严,百姓也不用缩衣节食,胆战心惊的过苦日子。 两人在桥上才站一会,便有公公步趋来,让他们进宫面圣。 公公先带两人前去沐浴更衣,等洗去一路风尘,才将两人打扮好,带去皇帝所在的清心殿。 路上,哥舒镜别扭的扯着自己的粉色襦裙,宽袍阔袖的,这让穿惯了窄袖的哥舒镜万分不舒服。 走路的时候,她还老踩到裙摆。 孟曦见状轻轻扶着她,叮嘱道:“你步走,别急,慢慢来。 如此,走了有半时辰才到。 —— 清心殿中只留了个大太监侍奉,十分安静。皇帝在上首处端坐,正批改奏折。殿中有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淡淡的,令人的心迅速平静下来。 哥舒镜同孟曦到殿中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臣女哥舒镜拜见陛下。” 皇帝见两人前来,淡淡一笑,放下朱笔,叫两人平身。 哥舒镜起身,和御座上的皇帝对视了一眼,惊诧的发现他年过不惑但看起来十分年轻,且同孟曦长得非常像。 孟曦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的,但偶而仍能见锋芒。但皇帝孟珣却圆融如意,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的亲切,令人放下所有防备。 哥舒镜顿时松了口气,他原以为皇帝会十分威严呢。 还好不是。 “太子,此去朔州,有何收获?” 皇帝率先开口询问太子。 哥舒镜心道,这是要考较太子吧。看来皇家父子果然不能同平常人家父子一般相处。 谁知孟曦想也不想便回答说:“儿臣收获了一位太子妃。” 哥舒镜一怔,心想这个答案也太糟糕了吧,一国储君竟然将自己的婚事摆在家国前头,实在不该。 太子怕是要挨骂咯。哥舒镜看着皇帝那张波澜不惊的笑脸,在心里为孟曦默哀。 谁知,下一刻,却听见皇帝大笑起来,“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能动先齐家的道理,将来一定能治理好国家。而且太子妃还相当的英气,太子,这是你的福分。” 孟曦抿唇微笑,“父皇说得是。” 哥舒镜:“……谢陛下夸奖” 这对皇家父子不按套路出牌。 问完了太子,十分亲切的皇帝陛下转向哥舒镜,问道:“阿镜,你父亲可还好。”语气十分亲和。 哥舒镜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禀陛下,家父身体安好。” 皇帝笑了笑,“那就好,朕与哥舒将军倒是许久不见了,等过完年,你与太子成亲,朕便将他召回虞阳,与他叙叙旧。” “哥舒镜替父多谢陛下垂念。” 哥舒镜少时曾听她母亲说,他爹同皇上一同长大,关系很好,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阿镜,我听说你在朔州人称霸王,怎么在朕面前如此拘谨?往后无人时,别把朕当皇上,否则显得生疏了。” 哥舒镜一愣,心想不将皇帝当皇帝,那当什么。 “臣女……”犹豫之际,哥舒镜不知如何应对,如今皇帝高兴叫你别把他当皇帝,往后他若不高兴了,她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哥舒镜想想后怕,只得说::“君臣父子自有纲常,不得犯上。” “是么?”皇帝笑了笑,无奈道:“你也敷衍朕。” 哥舒镜一脸茫然,怎么,答错了? 孟曦开口解围道:“父皇,阿镜才至虞阳,与父皇相处的时间尚短,难免生疏拘谨,带日后与父皇相处久了,自然就亲近了。” 皇帝显然没准备为难哥舒镜,太子如此说之后,便一笑带过,换了个话题。 “阿镜,将军府朕已命人打扫过了,但毕竟是多年未曾住过人了,你去看看,若是不喜欢,跟朕说,朕送你一座宅子。” 哥舒镜道:“多谢陛下!” 皇帝一直留他们到午时,陪他用过午膳后才准许两人离宫回复。 孟曦在被认命为太子之前,已经被封王,有自己的王府,被册封太子之后,仍住在那里。 他一去多日,府中自有事务要打理,便问哥舒镜是否与他同往。 哥舒镜准备去他爹说的将军府看一眼,便拒绝了。 临分别,孟曦不舍,絮絮叨叨道:“若是将军府缺人,你便同我说,我派人过去。” “知道了。” “你若是想去城中转转,来找我,我带你去。” “知道了!” “你如果住不惯……” 哥舒镜白他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哥舒府?” “好!”孟曦笑了起来,十分果断的回答。 “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 “反正都搁置这么久了,不在乎这半天的。” 孟曦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看着她。 哥舒镜摆了摆手,“服了你了,走吧。” —— 哥舒邯没骗哥舒镜,将军府确实在皇城边上,两人出了皇宫,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哥舒镜见了这将军府,顿时眼前一亮,这沉稳大气的宅子,这银钩铁画的匾额,这金丝楠木柱子,比雪城那个将军府好了百倍不止。 不过,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这些百姓看她的眼神怎么跟她看到将军府似的。 哥舒镜看向孟曦,用眼神表达了他的疑惑。 孟曦将这疑惑用眼神传给了身边的合意。 合意看他一眼,冷冷的看了眼一旁的护卫。 护卫立刻跑下去询问,不一会就得到了答案。 “回禀哥舒姐,城中百姓多年未曾目睹朔州军的风姿了,如今听闻将军府重新修葺,必定是朔州哥舒家来人了,特来一睹风姿。” 哥舒镜看了眼围观的群众,内心十分无语,真闲! 不过,这搞得她还有些紧张。 镇定!镇定!镇定!不能丢了哥舒家的面子。 心中默念,哥舒镜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进了将军府。 一旁的孟曦瞧了,满眼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二章 哥舒镜走进了将军府,同孟曦一起参观一圈,发现将军府内里布局十分有趣,竟暗合了兵家八阵图。 “太子爷,这将军府当年是谁修造的?”哥舒镜好奇道。 孟曦想了想,回答说:“这是当年圣宗皇帝登基之时为当时的哥舒大将军建造的。据说建造之时汇集了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耗时半年才完成。不过这宅子才建好,哥舒大将军便自己请命举族迁往朔州,镇守一方。后来这将军府便一直空着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孟曦看向她。 身为哥舒家的后人,理应对这其中的故事更为了解。 但可惜,在哥舒镜的记忆中,他父亲极少提到当年的故事,也很少提到皇家。甚至没有像其他边境将领那样每年回虞阳朝见皇帝。 哥舒镜问道:“为何我父亲不用每年回朝觐见陛下呢?” 孟曦道:“我曾听父皇说过此事,他说朔州是军事重镇,守将不可轻动。朔州来虞阳一去一回最少得两月,期间若是北蛮人来袭,后患无穷。” 哥舒镜点了点头,忽又想起朔州的那场叛乱,多年来哥舒家不需朝见更不能随意离开朔州怕也是因为此事。主将轻动,下属叛乱,祸事生矣! “不过明年我俩大婚之日,哥舒将军应该能来虞阳了。”孟曦抿唇,看着哥舒镜,满眼的笑意,“阿镜,少时我从朔州回来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终于要等到了。” 哥舒镜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红了脸,期期艾艾良久才想起一事,忙借此转开了话题,“我这将军府也转得差不多了,等南虞那几个丫头把行礼都放好了,带我去你府上看看那二十个亲兵呗,反正没事,索性带带他们。” 孟曦点点头,笑着说:“今日不早了,连日赶路你肯定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我来接你。” “那行吧,太子爷也早些回去处理事务吧。。” 哥舒镜将孟曦送到府外,目送他走了。 —— 第二日一早,孟曦如约而至。 哥舒镜想着要见自己的兵了,索性换上了一身短打。 他出门时,孟曦还诧异了一番。 哥舒镜道:“不就是在朔州的装束么,没看我穿过吗?” “还真没有。” 他到朔州之后局势立刻就紧张起来,哥舒镜虽为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替她父兄分担了许多事。常常是枕戈待旦,披甲而眠。 孟曦半眯着笑眼,上下了她一番,“平日练武都这么穿?” “对。”哥舒镜拉开架势比划了两招,嘿嘿笑道:“这衣服方便,还耐穿。” 孟曦笑了起来,凑近了低声说:“阿镜,这是街上。” 哥舒镜一愣,向四周看去,过往的百姓都围了过来,看猴似的盯着她。她大窘,想起这里并非是朔州,没有人人习武的习惯。 见孟曦笑不停,哥舒镜忙拽着他进了马车。 “合意,走。”哥舒镜道。 驾车的合意板着脸,置若罔闻。 哥舒镜戳了戳孟曦,孟曦停了笑,对合意道:“走吧,回府。” 合意领命,扬鞭策马,马车咻咻冲了出去。 人群中,一位衣着精致,面带浓妆的妙龄少女望着马车离去,狠狠跺了跺脚。 “就这种货色也能当太子妃,皇家选人,这么不挑么?”她嘟着嘴,恨恨不平的说。 “姑娘,那位可是哥舒家的嫡女,不配皇家,怕是没人敢娶。” “是啊,听说那位姐十八尚未婚配,怕就是在等这赐婚的圣旨。” 少女听了这些反驳的话,怒气更盛,“圣旨未下,聘礼未收,婚期未定,她难道当定了这太子妃?” “十有八九咯,除非是她不幸遇难,否则……” “姑娘,你是仰慕太子殿下吧?” “没这个家世,还是不要做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是啊,嫁个好人,顺顺利利过一辈子,多好。” 人群讨论的话题渐渐转移向少女,有的是嘲讽,也有的是真心劝告。 但这些话无疑入刀子般扎在了少女心上,少女身旁的婢女扯了扯主子的胳膊,将她带离了人群。 少女离开人群后便开始哭泣,侍女根本劝不住,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哭。 “这不是柳家的丫头吗,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声音来自一个中年人,此人面貌同皇帝有三分像,但气质却是千差万别。皇帝是温文尔雅,行事风行草偃,而这位却是多了份不羁的浪荡。 “如颜拜见王爷!” —— 哥舒镜到达孟曦府邸,却见她这个太子爷的家相当寒碜,半点比不上将军府的气派。 大抵是瞧见了哥舒镜眼中的嫌弃,孟曦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宅子相较将军府就简朴了些,希望我未来的太子妃不要嫌弃。” 哥舒镜笑了起来,“不嫌弃,还是比朔州将军府要好多了。” 两人进了府,孟曦问哥舒镜是否想在府中转一圈。 哥舒镜道:“反正都要嫁进来了,还急在这一时吗?我还是先去看看那些亲兵吧。” 听见她这样说,孟曦满意的笑了,径直带她去那群孩子的院落。 那群孩子住在孟曦王府后院,她们到时,孩子们正在扎马步。 二十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排成一行,稳稳当当的扎着马步,见有人进院子,竟然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哟,不错嘛。”哥舒镜对这一排纹丝不动扎着马步的孩,表示赞赏。 训练这些孩子的是皇城的禁军校尉,见孟曦来,忙上前行礼 。 见了哥舒镜却没反应,大抵将一身短打的她当做了太子的护卫。 孟曦道:“这位是朔州哥舒家哥舒镜。” 那校尉一愣,“原来是朔州的哥舒镜将军,久仰大名!” 哥舒镜笑了两声,冲那校尉抱拳,“客气了,以后我同你一起带这些孩子,可行吗?” 校尉听了,正想说好,却见太子爷皱眉看着他,并用眼神告诉他:这是我太子妃,你离他远点。他急转话锋,笑道:“将军,您有所不知,我是临时调过来的,还有别的事务处理,竟然您来了,容我偷偷闲,将这些孩子全交给您来带了。” 哥舒镜不喜欢有别的人在她练兵时指手画脚,方才那般说也不过是客套两句,见这校尉识趣,自动退出,她非常满意。 校尉当即便走了。 哥舒镜对孟曦道:“现在,行吗?” 孟曦点头笑道:“自然。” 哥舒镜上前,看着这些扎着马步的孩子,往一旁的石阶上一坐,问道:“都叫什么?” 少年们挨个报了自己的姓名。 “太多太杂,记不住。”哥舒镜大手一挥,道:“你们现在按照年纪大站成一排。” 她伸手指着一处,“来,最大的在这里,其他的一次排好。” 少年面面相觑,不懂这新来的女子要做什么。 哥舒镜见他们不动,当即沉了脸,吼道:“都给我快点!” 少年们被这一声吓到,迅速按顺序站好了,哥舒镜一个个点过去,“以后你就叫一,二,三……十一,十二……二十。听到了没有,至于姓,就不动你们的了,勉强用着吧。” 这些少年也都是官家子弟,突然遭遇改名,都有些不服,一人道:“名是家中长辈所取,岂可轻夺。” 哥舒镜道:“士兵应当舍生忘死,一个名儿,算什么,我的规矩是,什么好记就按什么来。若是不愿,现在便可离去。” 哥舒镜一个个扫过这些少年,有人有犹豫,有人坚定立场,但最终一个都没走。 “很好。”哥舒镜站起身,负手而立,“以后集合训练都按照这个顺序来,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哥舒镜笑着又夸了一次,顿了顿后却变了脸,冷声说:“现在,鉴于你们不听军令,延误时机,犯了重大错误,一人去找个坛子,顶着扎马步,直到太阳落山。” 如今正是早上,也就是说少年们要站一天。有几人有些埋怨,孟曦道:“哥舒将军的话,便是我的话,如若不听,滚!都给我顶坛子去!” 孟曦发话,那些少年立即行动起来,不一会功夫便都找到了坛子,顶在头上扎起了马步。 哥舒镜很少见孟曦如此严肃的讲一件事,不由一怔,想起是为了她,心里便软了一分。 “坛子摔了,明天继续。” 嘱咐完后,哥舒镜想现在也没她什么了,便准备出门逛逛。 孟曦想要同去,却被突然来拜访的朝臣拖住了。 哥舒镜道:“我自己就行,你跟着干嘛?” “那你心点。”孟曦问:“要不要带点人出去?” “不用!”不等孟曦再劝,哥舒镜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哥舒镜出了门,在大街上闲逛,看着街道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十分开心。毕竟在朔州,可没这些玩意儿。 她玩得正起兴,谁知却见一女子走近她,指着她说:“你根本不配太子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三章.波诡云谲 哥舒镜看着那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衣着锦绣,一张脸也不知道扑了多少粉底和胭脂,白的地方像鬼,红的地方塞猴屁股。特别是她还瞪着一双熊猫似的眼睛,看起来分外有趣。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比她还矮! 要知道在朔州哥舒镜的身高从来是为人耻笑的。 哥舒镜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好笑!你笑什么?” 那姑娘气得跳脚,若非要保持大家闺秀的形象,早就冲上来揍她了。 哥舒镜边笑边道:“当然是笑你啊。” “我?”那姑娘忙低着头牵着裙子看了圈,“本姑娘有什么好笑的!” 哥舒镜冲她招招手,“你到这里来,这里有铜镜买。” 那姑娘迟疑了一会,但最终还是走近。 哥舒镜举起一面铜镜,对着那姑娘大吼道:“看,照妖镜!” “啊!妖怪啊!”姑娘伸手蒙住脸。 哥舒镜拍拍她的肩膀,“妹妹,回去洗把脸再出门吧。” “你给我等着!”那姑娘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气愤的看着她,“我柳如颜不会放过你的,你不配嫁给太子殿下!” 哥舒镜好不容易停下笑,又被这句话逗得笑弯了腰。 “不,哈哈……妹妹,且先不说配不配吧,你把脸洗一下好不好,哈哈哈……” 柳如颜恨恨的看着哥舒镜,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 越想越委屈,她突然一下放声哭了起来。 哥舒镜吓了一跳,瘪了瘪嘴不敢再笑,手足无措的站着。 她安慰过因失去战友而痛哭的战士,也痛斥过失败后不争气落泪的战士,却没有过安慰女生的经历。 眼见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大众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哥舒镜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她戳了戳柳如颜的肩膀,安慰道:“喂,别哭了。” 柳如颜泪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四周的群众哗然,有说哥舒镜欺负女孩的,有说她干了坏事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唉……”哥舒镜灵光一现,将柳如颜拉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姐!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柳如颜愣了,刚想挣扎反驳,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钳子固定了一般动弹不得,甚至连话也说不得。 哥舒镜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再哭一声,把你拉回朔州当军妓!” 你敢! 柳如颜猛地抬头,用眼神威胁哥舒镜。 哥舒镜低头看着她,痞痞的笑了笑,同样用眼神告诉她。 没有什么是老子不敢的! 柳如颜被哥舒镜散发的匪气震慑住,不敢造次。 哥舒镜道:“我现在放了你,你,乖乖回去洗脸,行不行?” 柳如颜无奈的点点头。 哥舒镜放开她。她一步三回头,恨恨的走了。 柳如颜走后,哥舒镜松了口气,看了眼四周的百姓,大手一挥,“散了吧。” 哥舒镜继续逛街,没走两步,一黑衣侍卫上前来拦住她,“女将军,我们王爷想请你喝一杯茶。” 王爷?这一届陛下的兄弟很多,但应该都打发到五州各地享清福去了啊。哥舒镜思索一番,实在是不知道虞阳还有位王爷。 不过一个王爷,私下约见女眷,若说没有居心,鬼都不信。 再不过,既然人家都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哥舒家的人从不避战! 哥舒镜笑了笑,“好啊,喝茶好,有益身心。” 侍卫笑了笑,“您这边请。” 哥舒镜被领到了客栈二楼雅间,这里环境雅致,香烟袅袅,还有红衣的歌女抱琴演奏,颇有些旖旎的气氛。 “哥舒镜,朔州唯一的女将,人称霸王,及笄之年便提刀上阵,深入敌阵,斩敌军首领于马下,至此威名远播,本王久仰大名。” 声音来自正前方头戴玉冠,身穿金边蛟龙纹白衣的男人。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相同皇帝极像,只是相较于皇帝温和的气质,眼前的人有一股放浪形骸的气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眉眼间具是风情,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现在这双眼睛,正看着她。哥舒镜有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仿佛自己正被一头野兽盯着。 “将军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认识本王?”男人笑了笑,揽袖起身给哥舒镜斟了一杯茶,亲自递给她,“本王孟珃,请将军喝一杯茶,可还够格?” 白瓷盏里,碧绿的茶汤正冒着热气,一股茶清香扑鼻而来。 哥舒镜勾起嘴角,敷衍一笑,接过茶盏,转身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王爷恕罪,我不喜欢喝热茶,先凉着吧。” 孟珃当即露出愧疚的神情,“是本王思虑不周,将军不要介怀。” 哥舒镜面上带着假笑与他虚与委蛇。不知为何,她不喜欢这个人。 按理说,女人都会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年过而立,但是仍然十分俊朗,同孟曦三分相似,更何况还多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但,她觉得这个人,让她感到危险。这是一种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直觉,对杀意的敏锐感知。 孟珃越是热情,越是让她感到心悸。 “对了,将军……”孟珃话锋一转,说道:“方才街上之事,还请不要介意。” 哥舒镜眨了眨眼,不解道:“方才?” 孟珃冲她抱了抱拳,“我在这里,替如颜那丫头向你赔罪了,毕竟是柳相爷的嫡女,自幼娇宠惯了,有些大姐脾气。” “哈哈这事儿王爷多虑了。”哥舒镜摆了摆手,“那妹妹挺可爱的。” “是,如颜那丫头招人喜欢。”孟珃端着茶杯转圈,漫不经心道:“太子平日也挺喜欢她。我记得如颜及笄那日,太子可是连东海蓬莱仙岛的玉如意都送她了。” 孟曦和柳如颜? 哥舒镜敛了笑,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王爷。 孟珃突然意识到什么,惶恐的拍了拍自己嘴,“本王多嘴了,怎么能跟将军说这种事呢。太子爷待将军那才是真的好,千里迢迢赶去朔州,只为求亲。”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哥舒镜笑了笑,没做什么表示,只是端起一旁凉着的茶喝了一口,“王爷这茶不错啊。” “识货!”孟珃兴奋的拍了拍桌子,“这可是上好的晴初啊,需在早晨太阳未升时采摘刚刚展开的茶尖,露水未干时就送抵烘培,制作工序极为复杂,一年就只能制这么一撮。”他伸手比了比。 “幸得皇兄赏赐,本王才有机会尝一尝这茶。所以啊,这天下好东西还是皇家的,由不得别人独占。” “看来王爷对茶深有研究。”哥舒镜不接话,端起茶盏看了看,“这茶杯也讲究!” “本王浪荡子一个,只会这些微末之技。不比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孟珃苦笑着摇摇头。 哥舒镜拱了拱手,“王爷说哪的话,陛下肯将您留在身侧,想必他是十分倚重你的。” 孟珃朗声笑起来,“不比哥舒邯大将军受皇兄信赖啊。” “我替家父多谢王爷了。”哥舒镜正色道:“朔州军必定镇北长宁,护国卫家!” 孟珃也敛了笑,端端正正的举了一杯茶,“将军大义,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哥舒镜仰头将茶喝完,与孟珃相视一笑。 “快午时了,王爷,我先告辞了。”哥舒镜起身作别。 孟珃挽留道:“不如吃了饭再走吧,这里别的不好,菜品却很齐全,五州菜肴,只要将军叫得出名字,他就能做出来。” 哥舒镜笑着婉拒:“这茶已是千金难买,再让王爷请一顿午饭,实在过意不去。告辞。” 说完,便大步下楼。 出了客栈,哥舒镜没有在其他地方停留直奔太子府邸。 “阿镜,回来了。”孟曦候在大厅,见哥舒镜进府,抿唇笑起来。 哥舒镜点了点头。孟曦准备带她去吃午饭。 哥舒镜却拉住了,“太子,我有话于你说。” 孟曦见哥舒镜的表情十分严肃,便也收敛了其他情绪,郑重的点了点头。 孟曦将哥舒镜带去了他的书房,两人对坐窗前。 “柳如颜同你是何关系?”哥舒镜问出第一个问题。 孟曦一怔,又仔细辨别了哥舒镜的表情,确定全然没有玩笑的成分,才道:“她是柳相爷家的嫡女,柳相曾是我太傅。少时曾见过几面。总的来说,我与他没有关系,但同柳相一家关系密切。” 哥舒镜点了点头,又问道:“哥舒一族与柳相爷,孰轻孰重?若是陛下要舍弃一方,舍谁?” 孟曦沉默一会,道:“柳相虽然位高权重,协理全国事务,但毕竟是一人,哥舒家族虽只管理朔州军务,却是世袭军职,不可擅夺,得哥舒一族者,便犹如得朔州百万兵权。自然是哥舒一族重,若是必须舍弃一方,必定是柳相。” 见孟曦眉头越蹙越深,哥舒镜放缓声音,“最后一个问题:若是柳相被舍弃,会发生什么样的局面?” 孟曦看着哥舒镜,沉吟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四章.开盘 从古至今,朝堂只有文武相持才能保证国家昌盛。若是文盛,则少几分铁血意气,使国家积弱,难免被外族侵略;若是武盛,难免穷兵黩武,伤害百姓,更有甚者,可能会使武将拥兵自重,倾覆朝堂。 哥舒家族在夏朝便代表着武将势力,而柳相身为太子太傅,又主考科举多年,天下文臣都得叫他一声先生,代表了文臣的势力。 若是柳相被除,文臣便没了主心骨,那朝堂之中必然会出现文轻武重的局面。一个帝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届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削弱武将势力,扶持文臣。 但是哥舒家族并非一般的势力,而是后夏开国元勋,有百年根基,执掌百万大军,五洲大部分武将都是朔州军出来的,树大根深不可轻动。所以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君臣离心,朝堂动乱。 孟曦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哥舒镜。 哥舒镜点点头,忧虑道:“不仅如此,你还忘了一茬,远在津南城的孙家。” 津南城孙家,哥舒邯夫人的氏族。与哥舒家先祖同随圣宗皇帝打天下。 “孙家代表着后夏氏族的势力,虽然近年不再过问朝政,有从商的倾向,但他们同哥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柳相被除,陛下顾忌两家联手,心中隔阂恐会更深。” 哥舒镜虽然用外人的口吻说着这两家的情况,但由她眉头紧促,可以窥见其心中的焦灼。 孟曦见状有些担心,但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她为什么担心这个。 “你方才出门遇到了什么事吗?”孟曦把手覆在哥舒镜手背上,发现她的手有些凉,“相信我,我是太子,也将会是你的丈夫。我们不能像平常夫妻一般过平凡而幸福的日子,但却可以共患难,同甘苦。” 哥舒镜勉强笑了笑,坦言道:“今日出门遇到了柳家姐和珃王爷。珃王爷同我说了些话。我觉得他想挑拨哥舒家与皇家的关系。” “三皇叔?”孟曦有些惊诧,但瞬间冷静下来,询问道:“他说了什么?” 哥舒镜将孟珃的话复述了一遍,由于印象深刻,几乎是一字不差。 孟曦听了,十分不解,“三皇叔平日闲散潇洒,怎会突然这样……” “万一他平日就在装呢,否则陛下为何将他留在皇城?”哥舒镜问道。 “父皇留三皇叔在皇城是因为三皇叔自体弱多病,太医说若不好好调养,活不过三十岁。而三皇叔的封地在越北胡泽,那里瘴气重,会要了他的命。父皇便将三皇叔留在了虞阳。前些日子三皇叔过了三十的寿辰,父皇还十分高兴。” 孟曦向哥舒镜解释,缓缓握紧了她的手,“不知为何你会如此担心,但阿镜你且放下心来,三皇叔手上没有实权,而且父皇十分信任哥舒大将军,他们的关系没这么容易被挑拨的。再退一万步说,孤是太子,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哥舒家同皇家迟早是一家人。” 哥舒镜见孟曦认真的说着,渐渐松了蹙紧的眉头,轻轻笑了笑。 “所以,我去求父皇,让我们快些完婚!”孟曦笑了笑,看向哥舒镜,无比认真的看着,“你觉得好不好?” “嗯。”哥舒镜淡淡应了声,眉眼带笑。 —— 客栈二楼雅间。 歌女抚琴唱着靡靡之音,孟珃点了一桌佳肴和一壶酒,一边吃菜,一边自斟自饮。 他对面坐着一个男人,脸色惨白仿佛死人。 “当年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孟珃喝了口酒,随口问道。 “当年先皇欲立王爷,不知为何被哥舒邯知晓,他便给您下了毒,虽然最后并未成功,但是却让王爷落下了病根,令陛下打消了立您为储君的念头。后来,也就是我们当今圣上知道了此事,不仅没有责怪哥舒邯,反而是将您留在了虞阳,美其名曰养病。”那人毫无感情的陈述。 孟珃放下酒杯,颇为怀疑的问道:“此事当真?” 男人抬头看了眼孟珃,“坊间传闻罢了。” “那倒是不可信了。”孟珃笑了笑,“这次你干得不错,不用再回雪城了,留在虞阳做事吧。” “什么?”那人十分惊诧,本就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不回虞阳了?” “怎么,有意见?”孟珃沉下脸,杨手泼了男人一杯酒,“阿慕,别忘了你只是我放在哥舒家的一条狗。” 阿慕起身跪下,表情仍是淡淡的,“阿慕不敢。” 孟珃看着他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就来气,狠狠踹了他一脚,“给我爬出去!” 阿慕迟疑片刻便俯下身子,手脚并用往外爬。 将要出门时,孟珃道:“起来吧,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问为什么。” 阿慕跪着给孟珃磕了个头,“谢王爷教诲。” “行了,退下吧。” 阿慕走出客栈门,那张惨白淡然的脸突然变得狰狞,额上青筋凸起,目眦欲裂,眼神中全然是恨意。 他缓缓走入一处拐角,一人从墙头跃下,正是雪城树林中与他说话得黑衣人。 “怎么样?” “说给他听了。” 黑衣人道:“他信了吗?” 阿慕勾起嘴角冷笑,“信不信不重要,再蹩脚的谎言,只要合了心意,都能成为真相。” 黑衣人见阿慕神色不对,问道:“他没为难吧?” 他愣了一会儿道:“没有。只是我暂时不能回雪城了,你速速赶回去,将那边的事安排好。” “那你……” 阿慕斥道:“别啰嗦!我没事,你若不去,耽搁了大事,你我都是罪人!” 黑衣人低下头,有些委屈:“我明白了。” —— 哥舒镜从孟曦哪里回到了将军府,虽然孟曦劝他不必忧心,但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索性提笔给他爹写一封信,将虞阳的事全盘告诉他。 在等待来信时,哥舒镜每日去教孟曦府上的那群亲兵,倒也没在碰上柳如颜和孟珃这样的不速之客。 倒是在孟曦府上,与柳相撞见了一次。但并未说上话。 后来又过了几天,她舅孙瑜来了虞阳,给她宅子置办了好些东西。后面他还去皇宫赴宴,逗留三日后便乘船南下,启程回津南城。 她舅走后不久,他爹的回信也到了。他爹的信没有多余的寒暄,言简意赅的说了几件事。 第一,要她不要掺和虞阳的事务,万事告知陛下和太子爷。 第二,专心准备婚事。 第三,收敛脾气,勿与人争。 最后还附了一封哥舒北辞的信。 哥舒北辞的信同哥舒邯简洁的风格不同,他洋洋洒洒写了五页纸,只说了一件事。 阿慕失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五章 阿慕失踪了? 哥舒镜将他哥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多次,确定只传递这一个信息。没有说原因,也没有叙述过程。不过信的末尾,哥舒北辞叫他不要担心,说是已经派人去找了。 她将信纸收起,拿出纸币给他哥回了封信。叫她哥有了阿慕的消息,及时告诉她。近来多事,她可能无暇分心。 信写完,哥舒镜罢笔长叹。 “这日子过不安生啊。” —— 时间过得极快,哥舒镜来虞阳时还是秋日,现下却已进入冬季。 虞阳的冬日比朔州来得晚,来得温柔。细细的雪沫落在发梢上,顷刻间便化了,让人难以察觉。 哥舒镜按时去孟曦府上训练崽子。进太子府门时,瞧见孟曦撑伞等在门口。她笑了笑,搓着手哈口白气,“天够冷的。见雪不大没打伞,这会儿衣裳都打湿了。” 见她发丝因雨水粘作一处,人轻轻颤抖,孟曦有些心疼,忙将伞撑在哥舒镜头顶,“快进来换衣服,暖暖身子。” 因为哥舒镜常来孟曦府上,孟曦特意为她制备了些衣裳。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哥舒镜换好衣裳,便去后院寻那二十个孩儿。 他们经过她两个多月的训练,进步神速,并且从最开始的意不平渐渐化作佩服与信任。 哥舒镜将自己拿手的武功招式都交给了他们。并把哥舒家的军阵兵法传授他们。 二十人很少,但若是配上合理的阵法辅助,以一当十,不成问题。而且,只要能领会这些阵法的深意,将来便是放去军营,也将大有作为,可以单独率领出一只队伍,冲锋陷阵。 只是要达到这个境界,却需要长久的艰苦的练习。好在,他们还,无需现在就面临杀戮与战场的诡谲。 中午,孟曦留哥舒镜吃饭。 吃饭时,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哥舒镜知晓他有话要说,下人收拾桌子的时候,她还站在走廊和他站了会儿。 只是孟曦犹豫半天,磨磨蹭蹭没说一句囫囵话。 “太子爷,您有事儿说呗。”哥舒镜无奈道。 “明日同我去皇宫参加一个宴会吧。”孟曦笑了笑,“父皇想和我们商量一下婚事。” “嗯。”哥舒镜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没问题。” 孟曦笑意更深,轻轻握住哥舒镜的手,“那明日早晨我来接你。至于穿的衣裳,下午我变派人送去将军府。” 哥舒镜勾起嘴角,淡淡笑起来。 —— 翌日,孟曦早早就候在将军府外。 哥舒镜一身狐裘,长发束起,没有其他的装饰,飒爽英姿令人一见倾心。而孟曦则是一袭墨色裘衣,高贵典雅,同哥舒镜站一处,黑白极为相配。 “今天穿得挺好看呀。”哥舒镜压低声音调侃他。他淡淡一笑,牵着她上了马车,车架缓缓驶向皇城。 “到时候需要作什么?”哥舒镜问道。 孟曦也不太确定,“大概就坐着听吧,头一次,我也不清楚。” 哥舒镜看他一眼,笑了起来。 孟曦将手覆在哥舒镜手背上,万分柔情的看着她,“每次看到你,我都特别感谢,我是太子。” “嗯?”哥舒镜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孟曦看着她,没有解释,但心中却道:“因为孤的哥舒女将军只能是太子妃。” 进了皇宫,两人被带到了御花园。皇帝在一处暖阁设宴。 但来的人不多,除了孟曦和哥舒镜,便只有孟珃。 孟珃先到,已在食案前坐下,同皇帝说说笑笑的。 哥舒镜进了阁内便与孟珃来了个对视,但他却完全像不认识一般略过了她,冲孟曦笑了笑。 哥舒镜和孟曦向皇帝行礼后,又向孟珃行礼。 孟珃起身回礼,笑说:“皇侄,今儿商量你的大事,三皇叔跑来凑热闹,勿要怪罪。” 孟曦正经道:“三皇叔说笑了。” 孟珃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哥舒镜,“本王早听说哥舒家出了个女将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哥舒家便是红装也远胜别家儿郎啊!” 哥舒镜不知道他来此是要做什么,便只是敷衍的笑了笑,说了些“王爷谬赞”的客套话。 哥舒镜同孟曦落座,皇帝随口说了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阿镜,前些日子朕接到了你父亲的信,说你也不了,要朕尽快让你和太子完婚。朕寻思了一下,太子已经加冠,府上没有女眷也说不过去,故此派人算了算日子,明天开春三月八是个好日子,定在这日如何?” 虽然是询问,但哥舒镜和孟曦也不敢有异议。况且,两人的婚事牵连甚多,早日完婚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事。明年三月八,已是最早的日子了。 两人异口同声表示没问题。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孟曦,嘱咐道:“太子,阿镜是你自己求来的太子妃,朕今日给你定个死规矩。日后,太子妃不可废,你若登基,太子妃必须是皇后。” 哥舒镜万分惊讶的看向上首帝王,有些感激,也瞬间领悟了皇帝的深意。他如此做,是在表达他对哥舒家的信任。 皇帝说完后,有太监呈递上已经写好的圣旨交于孟曦。 “儿臣遵旨。”孟曦上前跪下接旨,并起誓说:“儿臣此生定然不负阿镜!”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笑着看向哥舒镜,柔声关怀道:“阿镜,你在朔州长大,未曾离开,如今突然入关,在虞阳住得可惯?” 哥舒镜跪起来,对皇帝说:“多谢陛下关心,虞阳人杰地灵,热闹非凡,比朔州苦寒之地好了千百倍,如何能住不惯。” 皇帝朗声笑起来,“你这丫头,我听说你在朔州可是蛮横不讲理,没想到在朕面前装起了乖。” 哥舒镜露出个俏皮的笑容,“陛下圣威浩荡,哥舒镜不敢造次。” 皇帝叮嘱完两人后,便没与两人多说什么,而是转头与孟珃说笑。 —— 宴会散后,皇帝没有留人的意思,哥舒镜和孟曦便没在皇宫逗留。 如今敲定婚事,两人都算是少了一桩心事。哥舒镜同孟曦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经过这件事,哥舒镜对孟珃的忌惮更深。 今日宴会之上,孟珃全程陪笑,旁的话一句未说,做足了闲散派头,这让哥舒镜十分郁闷,前些日子才暗示你他要搞事,过几日又变乖了。这任谁都受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六章 哥舒镜同孟曦出了皇宫,孟曦见她闷闷不乐,便邀她去街上走走。 哥舒镜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行走,都没有说话。地上薄雪被踩出一串脚印。 细细的雪沫飘下,沾在哥舒镜的发梢,孟曦伸手去拈,哥舒镜有一瞬间的躲闪。 孟曦摊开手,指尖尚留着雪化后的水迹。哥舒镜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最终没有说话。 护卫递上一把伞,孟曦接过撑开,撑在哥舒镜头顶。 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孟曦将伞撑在哥舒镜正上方,但自己却露了大半个身子在伞外。 哥舒镜见他右肩的衣裳都被融雪浸湿,心下不忍,便不动声色往他身旁靠了可靠。 孟曦见状笑起来,悄悄将伞换到右手,并用左手握住了哥舒镜的右手。 两人的手都有些凉,刚刚握在一起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走了一段距离,哥舒镜惊觉自己掌心十分温暖。冷风从两人间的间隙吹过,令人感到寒冷,但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给彼此些许温暖。 哥舒镜顿住脚,看着孟曦。 孟曦也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阿镜,我刚刚在想,如果就这样走到白头,也挺好的。” 哥舒镜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笑了笑。这笑意很浅,甚至有些勉强。 “我自上战场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过平凡的生活。”哥舒镜轻声说,“作为哥舒家的人,更没有资格去过平凡的生活。” “但是阿镜,你不必事事忧心。有些事情可能会发生,但它不一定会发生。你明白吗?”孟曦劝道。 哥舒镜叹了口气,洋装释怀,笑说:“可能是我在这虞阳城太闲了吧。整天想东想西的。” 孟曦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再过些日子,父皇会组织冬猎,我们也去吧。” “冬猎?”哥舒镜起了兴趣,追问道:“我能去狩猎吗?” “通常后妃和各家夫人姐都是坐在场外观看,不过今年嘛……”孟曦买了个关子,弯着嘴角看着哥舒镜。 哥舒镜殷切的看着他,催问:“今年怎么样?” “当然还是这样啊。” 孟曦说完,哥舒镜便泄气了。 孟曦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笑起来,放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开玩笑的,你若是想去,只消同父皇一声便可。父皇喜欢你,定然不会拒绝。” 虽说如此,哥舒镜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求人之事,她做不来。 她看向孟曦,用眼神求他代自己向皇帝说这件事。 孟曦笑了笑,用眼神告诉她,没问题。 哥舒镜这才真的笑了起来,暂时将孟珃之事抛在了一边。 两人说完,哥舒镜一抬头,发现已经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这将军府离皇宫真近,连我那儿都比不了。”孟曦笑道,“继续逛逛吗?” 哥舒镜没有拒绝,孟曦便牵着她继续走。 “想去哪?”孟曦问。 “虞阳城我还不熟。”哥舒镜要来两匹马,“你带我骑马转一圈?” “成。” 孟曦唤身后的侍卫给递上两件披风。 他们穿好后便翻身上马,并辔同行。 雪纷纷,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都撑伞而行,偶见未撑伞的,白雪落在他满头,染白了头发。 街市中的贩,不辞风雪,仍旧挑着担子四处叫卖;而坊中的居民,正窝在家中对坐闲聊,笑说家长里短。 哥舒镜打马而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安宁的日子真好。 —— “我就要这件衣裳!” “姐,您别为难的啊,这是国公夫人为她未出嫁的女儿定制的衣裳,因为她今儿马上就要派人来取,店才将它摆了出来,并非是要出售!” “我不管!” “我就要!” “您这是为难的啊!” 个子矮的大眼睛姑娘抱着一件衣裳不松手。成衣店老板在那费劲说服她放弃这套衣裳。姑娘不听,抱着衣裳就出了店门。店老板忙追上去,拉住了那姑娘。 两人拉拉扯扯吸引了路人的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围成了一个圈。 姑娘见状骤然暴怒,喝道:“给我放开!我柳如颜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国公夫人,不过一个落魄鬼,算个什么东西!” 哥舒镜和孟曦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正准备离开时,哥舒镜却听到了柳如颜三字。她忙勒马回头,瞧见了在人群中暴跳如雷的柳如颜姑娘。 她看了眼孟曦,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太子爷,要不您体恤一下民情,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孟曦摇了摇头,认真道:“柳如颜旁边跟着侍卫呢,应该不会出事。” 哥舒镜往那边瞥了瞥,“她出不了事,旁边的人受到波及如何是好?”话一出口,哥舒镜就有些蒙,她这是受了孟珃那番话的影响吗,怎么感觉有些酸…… 孟曦看着哥舒镜,露出个了然的微笑。他招了招手,唤侍卫去了解情况。 侍卫拨开人群,走到中央,不知说了什么,竟然和柳如颜的侍卫起了冲突。 孟曦与哥舒镜对视一眼。孟曦喝道:“都住手!” 侍卫们都停了手,见了马上的孟曦忙跪下拜迎。 “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 原本万分愤怒,似炮仗的柳如颜瞬间露出笑脸招呼孟曦。见他身旁是哥舒镜,那真情实感露出的笑容瞬间敛了一半。哥舒镜差点没笑出来,这变化来得突然但也自然,还叫她觉得有些可爱。 孟曦瞧见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没有多说,只是道:“旁人见孤都要行礼,你呢?” 柳如颜瞬间睁大了眼睛,“行礼?” “柳大姐是没学过规矩吗?”孟曦沉声道。 柳如颜被吓住,忙向孟曦行礼。 孟曦点了点头,唤众人免礼,又询问了此事的缘由。了解之后,孟曦命令柳如颜将衣裳放下,柳如颜虽然不情愿,但不敢公然反抗太子,更何况此事本就她理亏,只能将衣裳不舍地还了。 “柳如颜,你是柳丞相的嫡女,言行都代表着相府,怎可学那些公亲纨绔仗势欺人!” 人群散去,孟曦斥责了柳如颜几句,柳如颜听后瞬间红了眼眶,直欲落泪。 这让孟曦有些无措,求助的看向哥舒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七章 哥舒镜双手环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视了孟曦的求助。 柳如颜低声抽泣,眼泪一颗颗落下,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孟曦见哥舒镜无视自己,相当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放缓了声音安慰柳如颜道:“世间之物,各有其主,强求不得。如颜,你是大家闺秀,行事应当要有分寸。” 柳如颜猛地抬头,看着孟曦,一时忘记了哭泣。 孟曦见有了效果,笑了笑,“所以,你懂了吧。” “民女……明白了!”柳如颜捂脸大哭,颇有些断肠滋味。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便自己擦了擦眼泪,恨哥舒镜一眼,带着人走了。 周围的人见柳如颜都跑了,没有好戏看,便渐渐散了。 孟曦略感无力,他看向哥舒镜摇了摇头,“是我说得不对么?” 哥舒镜不答,反而展颜一笑。她的长相十分秀气,配上并不怎么高挑的的身材,这一笑,便褪去了战场上染血的凛冽,十分俏皮,恍若时光回到最初,女孩得偿所愿。 “阿镜,你笑什么?”孟曦问她。 哥舒镜偏了偏头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告诉你。” 孟曦无语,他捏了捏哥舒镜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哥舒镜伸手摸了摸孟曦的脸,十分认真的盯着他:“不好。” 孟曦:“……” 哥舒镜大笑起来,一抖马疆马儿踏步前行,哥舒镜朗声道:“太子爷,我去前边看看。” “阿镜!你心别撞着人了。”孟曦大吼道。 —— 两人御马缓行,来到了位于虞阳城最西边的西市。这里相当热闹,胡姬酒肆座无虚席,皮毛杂货店的客人源源不断,街道两边还有摆卖各种东西的贩,来往客商、游人如织。 哥舒镜来时便了解过这里,只是一直没机会来,这次路过,便准备进去看看,正好问问价格,将哥舒邯给他置办的两车皮货顺手买了。 她对孟曦说:“我们去里边转转吧。” 孟曦点头应允,两人下了马并肩行走,哥舒镜发现,跟在身后的侍卫都撤了。 她疑惑的看着孟曦,孟曦笑了笑,解释道:“带着侍卫太惹人注目,会惊扰百姓。” “是合意来了吧。”哥舒镜白了他一眼,猜中了侍卫散去的原因。 孟曦抿唇笑,默认了。 她凑近低声问:“合意躲在哪儿?” 孟曦摊了摊手,低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有需要他会出现的。” 哥舒镜“啧”了一声,向四周望了望,“改天我得叫他教教我武功,这藏匿身形的手法真厉害。” “怎么,我未来的太子妃还要和我的护卫抢饭碗么?”孟曦调侃道。 哥舒镜看着他,认真道:“保护太子殿下人人有责啊。” 孟曦一时无语,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的告诉她:“你好好当太子妃就行了,保护太子是旁人的事。” 孟曦的脸突然凑近,一双眼睛温柔的看着她,令哥舒镜有些无措,她把微红的脸偏向别处。 孟曦看着哥舒镜红脸,一时心神荡漾,鬼使神差般在她脸庞落下一个吻。 温软的触感令俩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的哥舒镜骤然推开孟曦,捂着脸连退三步。 孟曦被推开有些失落,抿唇掩饰情绪,“阿镜,是我唐突了。” 哥舒镜支支吾吾许久都没说出话来。她看着孟曦,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去前边看看吧。” 哥舒镜说完便往前走,不肯再与孟曦同撑一把伞,孟曦忙追上去,将自己的伞递给她。 哥舒镜没有拒绝,但有些疏离地道了声谢。便衣侍卫上前给孟曦递伞,孟曦仍抱有希望的看了眼哥舒镜,却发现她已经撑着伞走远了。他忙接过伞,追了上去。 最终两人各自撑伞,虽然是并肩而行,但终究是有了距离。 —— 哥舒镜寻到一处皮货店,正准备去问问价格,孟曦道:“我去吧,省得你不了解行情被骗了。” 哥舒镜客气道:“不用。” “哦。”孟曦失落的收了伞,去店外屋檐下站着。 哥舒镜见了,动了恻隐之心,颇为不忍。 “太子爷!”孟曦闻声看了她一眼,听见她说:“我开玩笑的。” 孟曦当即欢天喜地同哥舒镜进了店。 他们才踏进店门,就有伙计上前热情接待。哥舒镜将那些皮毛价格一一问过后,表示自己有一匹皮货要卖,热情的店二瞬间没了耐心,甩下一句老板不在,便去干其他事了。 哥舒镜和孟曦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孟曦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去前边看看吧。” 两人继续去寻皮货店,走了一圈却没什么成效。两人突然发现要卖点东西还挺不容易的。 这些店家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身经百炼,一个个精的很,要么是没需求,要么疯狂砍价,反正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哥舒镜有些泄气。孟曦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吧?”孟曦建议。 哥舒镜抬头看了看,见雪已经停了,天色渐昏,路上行人也少了些许。店铺的主人开始给店门挂上灯笼,霎时间,昏黄的灯光令整个大街重新亮了起来,恰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时。 “这个点食肆还没打烊?”哥舒镜有些惊讶,若是在朔州,此时已经开始宵禁了。 孟曦道:“虞阳城没有宵禁,且设有夜市,有的食肆不会打烊。去看看么?” “嗯。”哥舒镜笑了笑,将先前的郁闷抛掷一边,“晚间食肆我还没见过,听着倒不错。” 孟曦带哥舒镜来到一家名叫“百味居”的食肆。 它开在一条巷中,店门外的巷子虽然狭窄,但十分干净,还挂着一排灯笼照路,不怕人看不到路。 进了门,哥舒镜发现这家食肆虽开在巷,但它店面却不,足有三层,每层都相当开阔。除却一楼,二三层楼都是雅间,环镜十分安静,不似一般食肆嘈杂。 没人接引,孟曦带着哥舒镜上到三楼的一处雅间。 这处雅间位置极好,打开窗户,便能瞧见虞阳城大半人家,纵横的街道也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底。可以这样说,从这里看到的,是大半虞阳城的布局。 哥舒镜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他问道:“这不是一家简单的食肆吧?” “我开的。”孟曦坐在桌前,一脸淡然地问哥舒镜:“想吃什么?我请!” 哥舒镜笑了起来,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那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菜都给我摆上!” 有伙计推门进来伺候,被哥舒镜这一挥手间磅礴的气势给吓住了,懵逼的看向孟曦。 孟曦笑了笑,“还不快给哥舒将军安排上,店里最贵的菜一样一份。” 哥舒镜瞬间笑场,忙说“不用”。最终随便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孟曦调侃说:“这么替我着想?” 哥舒镜站在窗前看窗外夜景,漫不经心道:“再过不久,我就是这儿的老板娘了,我替我自己打算呢。” 孟曦闻言一怔,随即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意。 只是下一刻,却听见哥舒镜道:“孟曦,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待孟曦反应,她翻身跃出了窗户。 “阿镜!”孟曦忙到床边查看,见哥舒镜借助几个飞檐顺利落地才放下心来。 合意从房顶跃下,跳进屋内,“殿下,怎么了?” “不知道。”孟曦担心哥舒镜出事,有些不安,但仍镇定地向合意招了招手,“我们跟上去看看。” 孟曦同合意一道下楼,正出门时,却被一人唤住。 “皇侄,在这里也能遇见你,真巧啊。这么急匆匆的去干什么?” 孟珃在二楼,倚着栏杆端着酒樽,醉醺醺的看着他。 孟曦示意合意跟上哥舒镜,自己返回二楼同孟珃周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八章 乌云蔽月,灯火阑珊。 哥舒镜从巷子转出,只看到大街上行人往来,没有看见她追的那人。 方才她在百味居三楼看见一人从楼下巷走过,侧影特别像阿慕,心急之下直接从三楼跃下追了出来。不料打草惊蛇,那人发现她后极速逃窜没了踪影。 哥舒镜皱起眉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虽说她没看清那人的样貌,但从那人的侧影和逃窜的身法,已经足够确定那人就是阿慕。 只是阿慕来虞阳城干什么? 哥舒镜记得阿慕是她少时在雪地里捡到的,按他自己的描述,他是被北方蛮人俘虏去的汉人女子生下的孩子。九死一生才从北地逃回。 彼时哥舒镜年幼心软,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这么多年哥舒镜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一方面是为了教他武功和兵法,另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他,但多年来并无任何异常,哥舒镜已经渐渐将他当做家人。 如果,阿慕是十多年前就埋下的伏子,那这也太恐怖了。 哥舒镜握紧拳头,“阿慕,你若叛我……” “哥舒镜,你没事吧。”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舒镜回身,见合意抱着刀赶来。 “我没事。”哥舒镜问道:“你跟来干什么?” 合意面无表情地答道:“殿下不放心你,叫我跟来看看。” “太子呢?”哥舒镜抻着脑袋往巷子里看了眼,没发现孟曦的身影。 合意道:“出来时,殿下碰见了珃王爷,殿下去和他打招呼了。” 孟珃? 哥舒镜心头一惊,万一又是调虎离山之计,孟曦此时没人护着,出了事怎么办? 哥舒镜的心悬了起来,急忙往回赶。 百味居门口的巷安静如初,哥舒镜放轻步伐猫腰走到门口,偷偷往里看了看,只见大厅中,孟珃趴在桌子上,似乎喝醉了,而孟曦守在一旁。见他没事,哥舒镜放下心来,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孟曦见她进来,没见合意身影,不由皱眉问道:“不是让合意跟来了吗?他人呢?” “后边。”哥舒镜到桌子边坐下,怕孟珃是装醉,没多说也没多问。 话音刚落,合意便进来了,孟曦命他将孟珃送回府上。 待合意扛着孟珃走后,哥舒镜立即责问孟曦:“你让合意追来干什么,没他护着你,出了事怎么办?” “这家店我开的,肯定都是我的人,不会出事的女。”孟曦说完一怔,随即敛唇笑起来,“阿镜,你在关心我?” 哥舒镜脸一红,嘴硬道:“你是一国储君,你的安危关系关系重大。” “那如果我不是太子呢?”孟曦看着她,“你还会像刚刚那样在乎我吗?” 哥舒镜白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无情道:“当然不会。” 孟曦自讨没趣,忙转移了话题:“刚刚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着急?” “前些日子我大哥给我来信说阿慕失踪了,方才我却见他从巷子里走过,一时心急,便追了上去。”哥舒镜答道。 孟曦听了,沉吟不语。 “孟珃怎么会在这儿?”哥舒镜问道。 孟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用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一会儿,便有伙计请孟曦上楼。 孟曦跟着伙计上楼,来到了方才那件屋子。一个矮胖白皮的中年男人等在里间,见两人来了,殷勤笑着向孟曦和哥舒镜请安,“何稔拜见殿下,见过哥舒姐。殿下有何吩咐?” “珃王爷来这里干什么?同谁来这里?”孟曦直截了当问道。 何稔眯起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珃王爷只身前来来喝酒,并无同伴,连侍卫厮都没带。” “平日呢?”哥舒镜追问。 “珃王爷平日也是这般,独来独往,点上一壶酒,喝完就走。”何稔回答道。 “既然珃王爷常来此处,你为何不报与太子爷?”哥舒镜皱眉问道。 何稔忙向她解释:“哥舒姐,您有所不知,这店一日来来往往没有千人也有五百,殿下准许不必每日上报,只需将有头有脸的人物登记在册,每月呈报太子府。” 哥舒镜看了眼孟曦,孟曦点了点头。 见问不出什么了,孟曦便挥退了何稔。 她与孟曦对坐灯前,烛光昏黄,照得人影模糊。 哥舒镜叹了口气,说道:“阿慕同我一起长大,我待他如亲人,却没想到……” 孟曦握住什么她的手,宽慰道:“你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为何就认定是他?世上的人那么多,身形相似完全可能,别多想了。” 他唤人上菜,上齐后,他给哥舒镜盛好米饭,推到她面前,“吃饭,天都黑净了,该饿成什么样子了。” 哥舒镜笑了笑,暂时将那些疑惑放在一边。 哥舒镜回到将军府,便立即修书一封寄给哥舒北辞,告诉他今日发生的事。 哥舒北辞的信还没到,但皇家冬猎的日子却到了。 孟曦行事稳妥,拜托他的事一般能成。哥舒镜骑马进场围猎的事便受到了皇帝的准许。 冬猎当日,夜雪初霁,冬日暖阳和煦且明媚。 是日,哥舒镜一身白铠红袍,背着弯弓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只是一个出场,便让人真切的体会到了朔州军女将的风采。 皇帝见了,抚掌大笑,赞不绝口。 而孟曦则是一身窄袖金边蛟龙黑衣,披着白色大氅,虽然比平日宽袍广袖利落了不少,但仍然是一股子温柔的劲儿。 他同哥舒镜并辔纵马,竟然出奇的合拍,在场的大臣都夸两人是天作之合,虽然有拍皇室马屁之嫌,但若半点迹象都没有,这样的马屁也不敢随便拍。 在座的诸位大臣都知道皇帝偏爱太子爷,故此今儿这马屁是拍在点子上了,使得龙心大悦,一脸赏了好几位大臣,算是君臣尽欢。 但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女眷席上,柳如颜沉着脸嘟着嘴,恨恨离开了。 孟曦在席上撑着脸,喝了口酒,看着柳如颜离开,轻轻笑了笑,他唤来一人低声吩咐道:“叫那个谁去看看,安慰安慰咱们柳大姐。”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十九章 柳如颜兀自往外走,身后婢女劝道:“姐,您去哪儿啊?我们回去吧。” “出来散散心,你别吵我。”柳如颜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远处狠狠一扔,她嘟囔道:“哥舒镜不过是朔州荒原养出来的野蛮女人,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选她当太子妃!” “姐,哥舒一族掌握兵权,又同皇室关系密切,不可妄议啊。”婢女迟疑一会儿,放低声音提醒道。 “知道了!”柳如颜用手撑了撑腮帮子,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想想太子哥哥要娶这个野蛮女人,就觉得好心疼。” 婢女心翼翼的说:“也许太子殿下愿意呢?” 柳如颜回头瞪了自家婢女一眼,气愤道:“你懂什么,太子哥哥怎么心甘情愿娶那个女人,无非是将她当做联姻的工具,巩固地位的垫脚石罢了。淳熙皇后早亡,其族势弱,太子哥哥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几个朝臣支持他,虽说陛下将其他皇子全都撵出了虞阳,但谁知道陛下百年之后,他们不会作乱。但哥舒镜当了太子妃就不一样了,届时哥舒一族连同整个朔州军都会成为太子哥哥的簇拥,其他皇子想要作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同朔州军抗衡的本事了。”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自怜道:“可惜我没她那样的身份,否则这太子妃指不定是谁的。” “姐此言差矣。”淡然地男声从身后传来。 柳如颜回头,见一脸色苍白的男子站在身后不远处。 “你是什么人?”婢女暗自将柳如颜护在身后。 男人向柳如颜行礼,拿出珃王府的腰牌给柳如颜看,并介绍道:“我叫阿慕,是珃王爷府上的下人,方才王爷见姐独自离开,担心姐出事,特意叫我跟来看看。” 柳如颜勉强笑了笑,“那代如颜谢过王爷好意。不过,方才你为何说我的话不对?” 阿慕谄媚一笑,奉承道:“阿慕只是觉得,姐您不宜妄自菲薄。您是柳相爷的独女,身份比哥舒镜,只尊不卑。这虞阳城的权贵,哪位见了您不是好言好语?但哥舒镜,不过在朔州有点身份。” “但我爹爹没兵权啊!”柳如颜对权力的认知便是皇权之外,兵权最大。 “可是姐您忘了,柳相这些年颇受朝臣和百姓的爱戴,他的想法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民心所向。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您父亲有这重身份,您怎么会不比哥舒镜尊贵呢。” 柳如颜始终觉得这话不对,于是直言道:“那你说,陛下为何选了哥舒镜,而不是我?” 阿慕笑了笑,似乎早料到柳如颜会这么问,“因为陛下更信任哥舒家。哥舒邯少时是陛下的伴读,情谊非比寻常,也就更信任他。两厢权衡,便也就偏向了哥舒镜,但您若是争一争,陛下未必不会选你。如今陛下还未下召公布太子的婚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柳如颜有些心动,犹豫一阵,问道?“怎么争?” “王爷方才说了,您只需要进入围场,然后……” —— 围场之中,哥舒镜纵马狂奔,雪地里稍有动静便搭箭拉弓,一射一个准儿。 孟曦跟在哥舒镜身后,到没什么射猎的心思,能同哥舒镜在这围场纵马驰骋,他已觉畅快。 淳熙皇后去世后,皇帝便将孟曦立为太子,从此之后他便端着太子的架子,没有朋友,没有亲近之人,有的只是学不尽的帝王之术。 这让他十分怀念在朔州同哥舒镜在一起的日子。哥舒镜不知他身份,他被人欺负了会给他出头,还傻乎乎地说要学武保护他。往后相别甚哭的日子,孟曦便将那段记忆掏出来,念一念,笑一笑。 “哟!”哥舒镜抚掌大笑,对孟曦道:“太子爷,我射中头袍子!” 孟曦纵马上前,称赞道:“阿镜真厉害!” “太子爷,你这箭筒还是满的啊,不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吗?”哥舒镜调转马头退到孟曦身后,拍了拍他的箭筒。 “我箭术不精,恐阿镜笑话。”孟曦敛唇,温柔的看着哥舒镜。 “来,我教你!”哥舒镜笑着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摆好姿势给孟曦做示范,“就像这样,然后瞄准猎物,放手!” 箭离弦,破空而去。 雪地里突然窜出一人,哥舒镜一惊,方才她放箭时并未见着人影。孟曦喝道:“心!” 那人被箭射中,倒在雪地在。 孟曦和哥舒镜急忙赶去查看,见被射中的竟是柳如颜,都不约而同的蹙起眉头。 箭尖没入柳如颜的肩头,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雪地。她抱着肩膀,痛得说不出话来。 “快,叫人传太医!”哥舒镜来不及思考为何柳如颜会在这里,当即跪在雪地中为柳如颜疗伤。 哥舒镜撕下一片衣裳塞进柳如颜嘴里,对她说:“我要把箭头剜出来,你忍住!” 柳如颜睁大眼睛怒视哥舒镜,手因为疼痛死死的抓着哥舒镜的手臂。 孟曦已派人传唤太医,见哥舒镜在为柳如颜处理,问道:“需要孤帮忙吗?” “帮我抱住她,我要把箭头挑出来,别让她动,以免造成伤口撕裂。”哥舒镜语速飞快,动作不停。 孟曦忙上前将柳如颜按在雪地里,不让她动。 “抱住她!你要冷死她吗?”哥舒镜骤然暴喝。 孟曦忙换了姿势,将人固定在自己怀中。 “疼!”柳如颜已经快失去意识,哥舒镜将剪头挑出时,下意识的唤了声。 哥舒镜柔声道:“乖,不疼了。” 她嘴上说着话,但手上半点不停,迅速的撕下一片衣服,替柳如颜包扎伤口。 太医来时,哥舒镜已经将柳如颜的伤口大致处理了一遍,将伤者交付太医之后,哥舒镜长长舒了口气。 “希望她平安。”她道。 孟曦看着她,看着她染血的手,忙掏出手帕来,为她擦净。 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孟曦才发现,哥舒镜的手在微微颤抖。方才那么熟练的操作,竟是这双颤抖的手完成的。孟曦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半是惊讶,半是怜惜。 哥舒镜低了低头,将手抽回背在身后,“我也会怕,别笑我。” 孟曦上前一步,将哥舒镜紧紧圈在自己怀里,“没关系,阿镜。” —— 哥舒镜无意射伤柳如颜,这事引起了朝野的关注。 但大臣们除了私下议论一番,没人敢在朝堂上说。毕竟这两人牵扯甚多,一人是哥舒邯嫡女,一人是柳相独女,其父都位极人臣,旁人惹不起。 另一方面便是,哥舒镜虽伤了人,却是无意,而受伤者仍在高烧昏迷之中,没人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围场中。 谁是谁过没人敢下定论,倒是太子爷孟曦将围场边站岗的禁卫军全都降职问罪。并亲自向皇帝请命,准许他携哥舒镜去探望柳如颜。 哥舒镜同孟曦来到相府。孟曦止步柳如颜闺房,“阿镜,你进去看看吧。” 哥舒镜点了点头,进了柳如颜房间。房间里弥漫着药味,柳如颜脸上呈现病态的红,紧闭着眼睛昏迷在床。旁边守着一位婢女。 婢女见了哥舒镜,起身行礼,哥舒镜忙扶起了她。 “你们姐怎么样了?”哥舒镜问道。 婢女红着眼答道:“回姑娘,我家姐已经连烧了多日,半点不见好转,近日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哥舒镜看着床上的丫头,叹了口气,其实她心头已经有了个轮廓,柳如颜应该是故意冲上来的,只是她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这一箭可能会要了她的命,难道她不清楚吗,是什么让她奋不顾身? 她看了眼一旁的婢女,将她唤道一旁,询问道:“当时在围场,谁在伺候你家姐?” “回姑娘,是奴婢跟着姐。”婢女如实回答。 哥舒镜道:“可知她为何进入围场?” 婢女心虚的看了眼哥舒镜,有些迟疑,支支吾吾不肯说。 哥舒镜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不便对我说,就算了吧。误伤了你家姐,我很愧疚,我只想知道是谁骗她进入了围场,害她暴露在危险中,别无他意。” 她这话已经极具引导性了,哥舒镜不相信柳如颜会傻到自己跑进围场,肯定是有人同他说了些什么,而且这个人多半是孟珃安排的,至于目的是什么,却让哥舒镜摸不着头脑,故此只能套套这婢女的话。 婢女看着她,犹豫了许久,权衡了许久,终于选择将实情告诉哥舒镜。 “那日在围场,姐不满诸位大臣称赞您与太子殿下般配,便离开散心,后来珃王爷家的下人找来了,同姐说了些话之后,姐便将我支开了。想是那时便进入了围场。” 孟珃,果然是他! 哥舒镜蹙起眉头,心道:难道他准备用柳如颜的伤来挑拨相府同哥舒家的关系吗?这未免也太粗劣了。 哥舒镜又随口问了句,“可知那下人的名字?” 婢女想了想,说:“他说他叫阿慕,我记得最深的是他脸色很苍白,像是大病将死之人。” 孟珃,阿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章 哥舒镜顿觉气恼,这么多年她竟全然不知阿镜同孟珃有联系。阿慕,你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姑娘?”婢女看着发神的哥舒镜,“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姐她需要静养,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就请您……” “我明白,你好好照顾你家姐。” 哥舒镜退出柳如颜闺房,与等在外间的孟曦离开了相府。 马车上,孟曦问道:“她怎么样?” 哥舒镜将方才在屋里同那婢女的对话告诉了孟曦。孟曦微微蹙眉,“竟又是三皇叔……只是不知他如何同你家的阿慕扯上了关系。” “只怕阿慕便是他安插在朔州的眼线。我识人不明,竟然将他放身边这么多年。”哥舒镜咬牙恨恨道。 多年相处,她将阿慕视为自己的亲人,怜他体弱,万事护他,却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匹狼。 “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那时你还年少,别太自责了。”孟曦柔声安慰道。 哥舒镜叹了口气,有些怅然,但还是勉强将这页翻过。错已经犯下,重要的是亡羊便知补牢。 “是否需要我派人帮你找阿慕?”孟曦问道。 哥舒镜点了点头,“阿慕在哥舒家呆了多年,对我家中的事非常熟悉,如今也不知他向孟珃泄露了多少,早日寻到他,能稍微安心些。” 哥舒镜打了个哈欠,用手撑了撑头,这些日子她始终绷着一根弦,心中十分不安,晚上脑中千头万绪,使她难以入眠。白日总觉疲惫。 孟曦坐到哥舒镜身旁,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温柔的说:“靠着我歇一会吧。” “嗯。”哥舒镜没有拒绝,靠着他眯上了眼睛,喃喃道:“呆会儿回府,我给朔州寄封信去,让他们留个心眼,心孟珃在朔州军中还有其他布置,然后……” 孟曦认真听着她说话。她的声音渐渐变,后来便断断续续的,叫人听不清楚,再后来便没了声响…… 他偏过头看她一眼,发现哥舒镜已经睡着了。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他心翼翼的挪动身子,将哥舒镜抱住,让她睡在他的胸口。 他轻轻将她的发丝别在她耳后,心里暗道:“阿镜,我会护着你,护着哥舒家,护着天下的。 ” —— 哥舒镜去探望柳如颜之后的第二天傍晚,柳如颜便醒了。 也是那一天的下午,孟曦同哥舒镜一道进宫将那婢女的话转告给了皇帝,皇帝不置可否。但第二日早朝后,皇帝却留下了柳相,单独询问了他相关于柳如颜为何进入围场的事。 但柳相的答案却于那日婢女所说大相径庭。 柳相说,柳如颜苏醒之后便自己承认了过错,说她自仰慕太子殿下,可惜平日多在深闺之中,能见太子殿下的机会太少,那日围场见太子出猎十分激动,以为是个近距离瞧太子的好机会,便不顾危险莽撞的进入了围场。 这一讲,同哥舒镜,孟珃等全无关系了。反倒是让皇帝了解了柳如颜痴心一片,她是为爱干了傻事。 而那日皇帝同柳相的对话不知从谁人口中传了出来,如今整个虞阳城都在议论此事。许多人都说柳家大姐同太子关系非同一般,怕是早委身于他。 此事一传开,柳相爷气得吐血,在朝堂之上扬言要抓住散播谣言的人,还他宝贝闺女清白。 谁知没过几日,传言更加诡谲,将哥舒镜牵扯了进来。说是太子与柳如颜两情相悦,但哥舒镜凭借自家身份横插一脚,请皇帝为她与太子赐婚,皇帝同意了。柳如颜伤心欲绝。而太子因为对柳如颜情深,心中意难平,常对哥舒镜冷言冷语,哥舒镜嫉妒心起,将柳如颜骗入围场,准备一箭射杀她,谁知被太子发现并阻止了。 这一版谣言,起承转合相当合理,不少人信以为真。有好事者将此事写成了戏文,搬上了戏台子,锣鼓喧天的唱了起来。 如今哥舒镜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哥舒镜十分无奈,只好呆在将军府,哪也不去。谁知没过几天,却听南虞说,城中疯传,柳相在朝堂之上为柳如颜之事请命,让陛下准许柳如颜进入太子府,为妾为奴,全凭太子殿下的心意。 彼时,哥舒镜正喝茶,听到南虞的话,当即呛了口水,咳了起来。 南虞拍着她的背,劝道道:“将军,您别气,太子殿下是不会答应的。” 哥舒镜摆了摆手,让南虞站一边去,自己顺了口气后说:“我没生气,就觉得挺好笑的。也亏得孟珃能想出这么个招。太子爷这下为难了。” “为何?拒绝不就成了?又不关殿下的事儿。” 哥舒镜啜了口茶,给南虞分析道:“太子爷在朝中根基还不稳,这事儿是柳相亲自要求的,若太子爷拒绝,便是伤了柳相的颜面,若是答应便是不顾及我哥舒家的颜面。这一文一武各顶朝中半边天,不管如何选择,都很不利啊。” “那怎么办?”南虞皱起眉头,不悦道:“难道真让柳家姐进太子府上?” 哥舒镜眯了眯眼,不辨喜怒,“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一下拉拢朝中两大势力,还可享齐人之美。其实挺好的一件事。” “可将军啊,这不就委屈了你吗?”南虞委屈巴巴的为哥舒镜鸣不平。 “孟曦是太子,日后还会是皇帝,三宫六院也是应该的。”哥舒镜无奈的摊了摊手,也不没有什么不情愿,只是心头有些闷。 她起初还不懂柳如颜这颗棋子在孟珃方起什么作用,这下倒是清楚了,孟珃是要用她玩离间计啊。只要能让柳家同哥舒家看不对眼,他这计划便算成功了。 哥舒镜叹了口气,调侃自己道:“我答应了我爹来这虞阳,便注定不能做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春秋大梦了。” “阿镜,孤不会娶他。”孟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哥舒镜微愣,南虞忙去给孟曦开门。孟曦进门之后,南虞便退下了。 孟曦自己搬了根凳子到哥舒镜旁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纳柳如颜进门,也不会纳其他的女人。阿镜,我只想娶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的!” 哥舒镜笑了笑,用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爷,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娶了柳如颜,对你没坏处。” “但那委屈了你,我不愿意。”孟曦对这事十分固执,他只想娶哥舒镜。 哥舒镜敛笑,认真的看着孟曦,柔声道:“太子殿下,您放心,便是您让柳如颜为妃我为妾,我、我们哥舒家都不会有旁的想法,哥舒一族世代忠于皇室,岂会因这点事同皇家有嫌隙。您不必考虑太多。” 孟曦一愣,突然十分悲伤的看着她,哥舒镜的心骤然一疼。 “阿镜,我之所以娶你,不是因为贪图你们哥舒家的权势,而是贪图你。” 孟曦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会娶柳如颜!她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柳如颜之事,你若拒绝,柳相必定同你和哥舒家生恨,届时他若心向其他皇子,你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还会牵连哥舒家。” 哥舒镜握紧了孟曦的手,劝道:“应了她,当是为了天下,为了忠心耿耿的哥舒家。” 孟曦凄然道:“不过是一个人的事情,又与天下何关啊……” “因为你是太子,一国储君!” 哥舒镜皱起眉头,看着孟曦。孟曦垂眸,许久无言。 静坐多时,哥舒镜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中了孟珃的计。可这本是可大可的一招,你为何不肯用简单的方法将它化解呢?” 孟曦沉默了许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阿镜,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阿镜,你爱我吗?” 爱?哥舒镜有些懵,一时竟给不出答案。她偏过头看向别处,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我们之间,谈什么爱情。” 孟曦愣住,放开她的手,有些恍惚地退后几步,低声喃喃:“好,我明白了。” 哥舒镜听他声音不对,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带泪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会娶她吗?”哥舒镜心翼翼的确认。 孟曦擦了擦眼睛,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哥舒镜:“……” 孟曦走了,哥舒镜却很愁惆怅。她总觉得这事儿颠倒了,不情愿的应该是她啊!她都深明大义牺牲我成全大我了,孟曦到底是哪儿不愿意? 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她坐下来,开始思考孟曦不娶柳如颜的应对方案。 想了半天,哥舒镜放弃了。她现在脑袋里回旋的始终是孟曦的那句“你爱我吗?”,她突然有些暴躁。 爱不爱?一国储君一天在想些什么?她敬他,忠于他不就行了吗? 他们是政治联姻啊,婚后相敬如宾就行了啊,谈什么花前月下的爱情…… 不过,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哥舒镜擦了擦眼睛,叹了口气。 其实,有点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这几日,哥舒镜依然呆在将军府,哪也没去。坊间传闻一日三变,到后来愈发可笑,哥舒镜不胜其烦,索性派人留意着,没有大的动向便叫人不必上报,落了个耳根清净。 柳相那边,自上次向皇帝闹过一次之后,便没了动静。 倒是孟曦一日三请命,表示自己不愿纳柳如颜。据说,有几次太子因为言辞激烈,还同陛下吵了起来。 哥舒镜躺在美人榻上,将手搁在脑袋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南虞递给她一罐梅子干,哥舒镜接过,拿出一粒梅子,随手往天上一抛,十分精准地投喂到自己嘴里。 “挺好吃的。”哥舒镜偏头问南虞:“哪儿买的?去多买两罐回来搁家里。” 南虞垂下头,犹豫一会,支吾着说:“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 “太子殿下?”哥舒镜坐起来,隐隐有些兴奋,问道:“他来过将军府?” 南虞摇了摇头,“是太子殿下叫合意公子送来的。” “唉……没意思。”哥舒镜泄气地躺会远处,继续抛梅子干吃。 “将军,您既然想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去他府上寻他呢?”南虞蹲到美人榻旁边,笑得天真无邪。 哥舒镜弹了弹南虞的脑袋,不满道:“谁说我想他!” “那您天天愁眉苦脸的,跟跑了男人似的。”南虞低声嘟囔,哥舒镜听了塞了两颗梅子干在她嘴里。 “呀……真酸!”南虞一脸嫌弃。 哥舒镜猛地坐起,看着南虞,南虞愣了愣,笑道:“将军,您这是……” 她猛地一拍大腿,愧疚的说:“这几日我呆在家,把我那二十个崽子都给忘了!快,给我备件大氅,我去太子爷府上看看他们偷懒没有。” 南虞忍俊不禁,被哥舒镜瞄了眼,忙跑去给她寻大氅。 临近大寒,天气更加寒冷。虞阳城中的建筑屋顶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大街巷墙角边,随处可见扫作一处的雪堆,偶尔还能见着孩堆砌的雪人。 哥舒镜骑马到太子府,站岗的侍卫见了她,忙传人去通报。 “将军,您来了。”侍卫笑着说:“咱们太子爷知道了铁定高兴!” 哥舒镜翻身下马,摆了摆手,“可得了吧,我来看看我那二十个崽儿。” “的明白!的明白。” 哥舒镜见那侍卫笑得别有深意,便知道他不明白。 她进了府,欲直奔后院。但到底是别人府上,刚刚进门便被孟曦堵住了。 “阿镜。”孟曦唤他,声音温柔。 哥舒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几日不见孟曦竟然憔悴了,眼白泛着血丝,眼眶隐隐呈现青黑色。 她顿住脚,问道:“你没事吧?” 孟曦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过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其实我不是来……”哥舒镜一开口,孟曦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她一时心软,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改口说:“嗯,有点想你,来看看。” 孟曦心满意足的笑了。 哥舒镜挠了挠头,正准备说去后院看看那二十个子。孟曦却上前几步,将她抱住。 哥舒镜的头抵在孟曦的肩头,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心静神怡,一时间竟没有推开。 “阿镜,你说得对,我是太子,娶了柳如颜百利无害,我应当娶她。”孟曦轻声说着。 哥舒镜听了,本应高兴,但心头却很闷,或许从一开始她内心就是不愿意的,只是她的立场和身份由不得她说出心里话。正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难孟曦,委屈她自己。 她故作轻松,笑说:“太子爷,你终于想通了。” “不,阿镜,你听我说完。”孟曦放开哥舒镜,低头凝视着她,“我是太子,你们都叫我娶柳如颜,我没办法反驳,所有我已去求父皇褫夺我太子之位。” 褫夺太子之位?所以皇帝与太子争吵是为了此事? 仅仅一句话,便在哥舒镜心底掀起万丈狂澜。 她觉得孟曦疯狂,想开口斥责他,告诉他家国天下,以天下为先,国次之,家为末,他这样为了她,放弃储君之位,是本末倒置,没有肩负起他的责任。 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为了她啊。 一时间两人沉默。 许久,哥舒镜道:“我去皇宫见陛下,你这么做不值得。” 不待孟曦反应,哥舒镜便出门上马,绝尘而去。 —— 巍峨宫殿,金碧辉煌。 哥舒镜跪在地砖之上,请求承担射伤柳如颜的罪过。 皇帝端坐御座之上,少见的没带笑脸。他一脸肃穆,不辨喜怒。 哥舒镜道:“柳家姐那一箭,是我射出的,当由我来还。待她伤愈,让她射我一箭便是!这事,不需要牵扯殿下!” 皇帝听了,冷哼一声,“你道此事这么便宜么?” 哥舒镜一磕头,朗声说:“她既借伤胁迫,我便还她一箭,生死不论,看她还有何话说。望陛下成全!” “胡闹!”皇帝一拍桌案,斥道:“你们简直将此事当做儿戏!你若死了,哥舒邯肯跟朕善罢甘休吗!” 哥舒镜再次磕头,“哥舒邯大将军忠于陛下,断然不会因此事与陛下生嫌隙!” “这么说,你意已决?”皇帝冷静下来,如是问道。 哥舒镜道:“是!” 她一说完,皇帝却笑了,仿佛是听了什么傻话。哥舒镜抬头看他,不解其意。 皇帝道:“啊镜,你说柳家丫头是借伤胁迫,你如今这么做又何尝不是拿命来要挟。虽然你说,任她射你一箭,生死不论,可你身后是哥舒家,是整个朔州军,莫说那柳家丫头不敢下手,便是朕也得掂量三分!最后,这难题,却是抛在了朕头上,好盘算!ot 哥舒镜顿了顿,又磕次头,说道:“阿镜绝无此意,只是想将此事解决!” “行了,别磕头了。”皇帝将一份奏折举起,交给身旁的公公,“已经有人帮你解决这事儿了。” 哥舒镜从公公手里接过奏折,展开一看愣住了。 他哥哥舒北辞求娶柳如颜。 “你全了孟曦,却带累了你哥。哥舒镜,这虞阳城可不比雪城安宁!这局,你和孟曦,输了。” 皇帝意味深长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二章 哥舒镜离开皇宫,牵着马走了许久,人还有些恍惚。 事情到最后,竟是他哥牺牲这辈子的姻缘来破这场局。 哥舒镜深感无力,想起她十五那年,万人阵中勇夺敌将首级令她威名大震的那一场战役,也是他哥从旁协助,领军为她撕开一条血路。 “哥舒镜,没有旁人帮助,你就成不了事吗……”她轻声喃喃,陷入不自信的状态。 “阿镜!”有人远远唤他,声音是切骨的熟悉。 她远远望去,哥舒北辞在大街另一头,正骑马向她奔来。 “哥!”哥舒镜见了亲人,心头一松,低落的情绪被惊喜所挤占竟有些泪目,她趁着哥舒北辞还未走近,忙用袖子揩干眼眶。 不一会,哥舒北辞御马停在哥舒镜附近,坐马上打量着哥舒镜,调侃道:“这虞阳城不亏是皇都啊,风水不错,将你都养胖了。” 哥舒镜听了,笑了起来,损道:“你就嫉妒吧!这种好事,你可羡慕不来。” 哥舒北辞听了,朗声大笑:“谁说我嫉妒,我这不也来了吗?” 提到这事,哥舒镜问道:“你来干什么?” 她心头隐隐有个猜测,他来此定与柳如颜一事有关。很可能就是来迎娶柳如颜的。 “前些日子给陛下呈了奏折希望求娶柳家姐,这不亲自来求亲嘛,好歹是丞相家的嫡女,礼节不能少,对吧。”哥舒北辞笑道。 果然如此。 哥舒镜叹了口气,十分歉疚的说:“哥,我对不起你,又要连累你为我收拾烂摊子,还搭上了你的幸福。” “哟!不错。”哥舒北辞一爪子按在哥舒镜头上,笑说:“你竟然也会道歉,少见啊,阿镜。” 哥舒镜拍开他哥的爪子,白了他一眼,谁知他却大笑起来,笑完后一本正经地说:“阿镜,这很好,过刚易折,能屈能伸才是正道。” “嗯,你说得对。”哥舒镜这一遭算是欠了他哥的,难得没有反驳她。 “不过我声明一点,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收拾这事儿才娶她的。”哥舒北辞附身到哥舒镜耳畔,低声道:“这是父亲的意思。你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我娶了柳相独女,那么哥舒家,皇家,相府便有了牵扯,旁人想离间,也得再三考虑。这有利于稳定局势。” 哥舒镜微微蹙眉,想起了今日皇帝的那番话,又联系他爹的举动,心头便起了疑惑,问道:“爹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也许吧。”哥舒北辞道:“我也不了解,父亲并未同我多说什么。只是他坚持要你来虞阳,怕是另有隐情,你也莫要怪他了。” “我没怪他。”哥舒镜十分不平的反驳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嫁呢。”哥舒北辞笑了笑,“知道太子爷好了,心动了,想嫁了?” 哥舒镜白了他哥一眼,猛地抽出马背上的长刀,向他哥挥去,这一招枭首而去,快准狠,逼得哥舒北辞弃马滚地逃窜。 她道:“来啊,单挑!” “哥舒镜!”哥舒北辞狼狈的站起来,擦了擦衣上的污渍,斥道:“这里不是朔州,怎么还是说一两句话不和就动刀了!” “我管你呢!”哥舒镜提刀向他哥砍去,“手生好几个月了,就当拿你练手了。” 哥舒北辞:“……” —— 虞阳城西,百味居。 店中大堂,只坐了一人,十分安静。孟珃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孟曦带着笑,踏进店中,直奔孟珃那桌去。 “三皇叔,你在这儿喝酒,却让侄子废了番精神寻你啊。” 孟珃听了笑了起来,“皇侄啊,学坏了,竟然也会说玩笑话了。” 孟曦疑惑,“此话怎讲?” 孟珃敛笑,抿了口酒,嘲道;“皇叔在你的食肆喝酒,你竟不知,这东家当得有些失败啊。难道是平日太忙了?” “皇叔说笑了,孤是没有皇叔清闲,没事儿就赏曲喝酒逗姑娘,还胡乱撮合姻缘。”孟曦面带微笑,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玩笑。 “若是好事,本王自然愿意成全。”孟珃面无表情,十分机巧的接了话,随后话锋又转回方才的话头,“倒是这百味居,本王可是在这里花了不少银子,皇侄也没说给皇叔一个折扣,我得找皇兄理论理论。” “皇叔这就气了。”孟曦用手指敲着桌子,随口道:“我听说柳家姐能下床了,皇叔寻个日子也去看看罢。毕竟她敬你尊你,十分听话。” “本王去瞧?不合规矩。她日后毕竟是皇侄的枕边人,恐惹人闲话。”孟珃站起来,笑着拍了拍孟曦的肩膀。 “皇叔害怕惹人闲话吗?那近日街头巷尾的谈资因谁而起?” 孟曦抬头看着孟珃,直接将话挑明白。 孟珃摊手,十分无奈的说:“黔首无知,空穴来风罢了。皇侄这么介意么,难道确有其事?” 孟曦沉下脸,沉默的看着他。 “皇侄,你还不明白皇叔用心良苦。”孟珃不同孟曦耗了,讥诮说:“待你纳柳家丫头进门时,皇叔再找你喝酒。” 孟曦捏紧拳头,冷眼看着他。 孟珃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去结了账准备离开,但刚到门口便被两人堵了路。 “哟,王爷,这么巧!”哥舒镜笑着,踏进了门,同哥舒北辞向他行了礼。 哥舒镜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舒北辞。” 孟珃不知她打了什么算盘,勉强挂着笑脸,寒暄道:“原来是哥舒少将军,久仰大名。” 哥舒北辞十分敷衍地冲他点了点头,但见了一旁的孟曦,忙变了脸,十分热情迎上去行礼,并寒暄道:“太子爷,一别三月,又见面了。” 孟曦不知哥舒北辞怎么出现在此,但他在朔州时同他有过交集,知他为人可靠,轻易不可能离朔州,来虞阳必有正事,而他们既然敢同孟珃迎头相遇,便是不怕他知晓此事。 于是,孟曦问道:“北辞大哥来虞阳,不知有何要事,孤若是有能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 哥舒北辞朗声笑起来,“私事罢了,我也老大不了,父亲派我来虞阳城提亲。” 孟珃一听,暗道不好,脱口问道:“向哪家提亲?” “孤也好奇,什么亲事能让少将军亲自跑一趟?” “说出来怕让各位笑话,父亲让我求娶柳家姐,实是高攀。” 方才哥舒北辞一开口,孟曦便明白了,他是为他与哥舒镜的事而来。牵扯到了未来大舅子,孟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孟珃在此,他只能带着假面演戏。 哥舒镜细心的察觉到了孟曦细微的情绪波动,便走近他冲他笑了笑。 孟曦道:“北辞大哥说笑了,大哥同柳家姐郎才女貌,若是能成,定是桩好姻缘。三皇叔觉得呢?” 孟珃计划被破,面上十分挂不住,但又不能撕破脸,便勉强笑着说了些祝福的话,然后借故走了。 孟珃走后,孟曦郑重向哥舒北辞一拜,“成全之恩,孤在此谢过!” 哥舒北辞忙跪地行礼,“殿下严重了,臣担不起您这一拜。” 哥舒镜见了,忙将两人扶起。 哥舒北辞将方才对哥舒镜说的话同孟曦解释了一遍,并让他不必挂怀。 虽说如此,孟曦还是暗自记下了这一恩。 后来,哥舒镜同他哥回府,哥舒北辞道:“好在是盛世,太子殿下能当个明君。若是乱世,殿下这性子,怕难以独挡一面。” 哥舒镜道:“朔州军不亡,何来乱世?” 哥舒北辞笑了笑说:“这世上的事,事与愿违者多。朔州军虽强,但你我都该明白,他们只是肉体凡胎,而非天兵天将,不可能战无不胜。” —— 孟珃怒气冲冲回了府,吩咐道:“将阿慕唤来!” 不多时阿慕便到了,依旧一张惨白的冷脸。孟珃见了更是不悦。 “王爷唤我何事?” 孟珃怒极冷笑,“叫你盯好朔州那边的动静,你干什么去了?” 阿慕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哥舒北辞已经抵达虞阳,要向柳如颜求亲!”孟珃怒骂道:“你竟到现在还不知!废物!” 阿慕脸色一变,十分诧异,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悲伤,他忙跪下,低着头掩饰情绪。 “王爷恕罪。我确实未得到消息。”阿慕解释说:“我不告而别已经引起了朔州那边的疑心。前些日子在百味居,我不心被哥舒镜撞见,虽未被她抓住,但我想他们已经猜出我的身份,朔州那边的布置,怕已经被他们清理了。” “废物!废物!”孟珃指着他连声骂道。 “王爷恕罪。” “罢,你去叫那个王子准备一下,开始下一步计划。”孟珃喝了口茶,冷静下来,冷声吩咐道。 “是!” 阿慕微微弯起唇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三章 皇宫,御花园。 皇帝在一座亭子单独召见哥舒北辞。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负手而立,看着亭外飞雪,神色淡然。 “陛下,父亲派臣将这封信交于您。”哥舒北辞上前,呈上信封。 皇帝接过看了,笑了笑,“哥舒大将军辛苦了。” “臣代父亲谢过陛下。”哥舒北辞谢过后,犹豫半晌后问道:“近日珃王爷异动频频,您不准备……” “交给太子吧。”皇帝长叹道:“他若是连珃王都对付不了,如何去治理天下。” “臣愿从旁辅佐殿下成事。”哥舒北辞向皇帝请命。 皇帝看着他,会心一笑,既而摇头道:“你这哥哥倒是负责,万事都想替妹妹铺平道路。可是有些路只有他们自己能走,否则如何独当一面。” “可是……”哥舒北辞仍有疑虑。 “行了。朕明白,珃王同北地之北有勾结,你怕他们卷土重来。” “陛下英明。” 皇帝朗声笑起来,“放心吧,你父亲会替朕守住北地防线的。来,也只是送死。” 说完,不待哥舒北辞接话,皇帝问道:“他真要你娶柳如颜?” 哥舒北辞答道:“是。” “你喜欢她吗?” “嗯?”哥舒北辞愣住了,有些不明白陛下突然冒出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在哥舒北辞以为皇帝不会再说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 “当年你父亲娶你娘亲之时,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和你的表现相差无几。”皇帝讲这话时虽然面带微笑,但却是沧桑的语气。 “你们哥舒家,儿子,女儿,所娶所嫁,皆非自己心上人,朕有时候想想,竟有些愧疚。” 哥舒北辞沉吟一番,道:“父亲与娘亲并无不睦。我日后也会好好待柳家姐。” “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你愿意,旁人未必心甘。”皇帝望向皇城外的天空,叹了口气,“你回吧,朕乏了。留下过年吧,年后再将柳家丫头接走,给柳相留点日子多看看他女儿。” “是。”哥舒北辞带着满心疑惑,离了御花园。 哥舒北辞走远,皇帝叹道,“他们若是两情相悦,她又怎会早亡,他又怎么会因内疚而不在续弦。为了天下,舍了家,皇家做不到的事,你们哥舒家倒是全做了。” —— 虞阳,哥舒将军府。 “哥,你要留下过年?”哥舒镜正吃着水果,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惊喜。 哥舒北辞点了点头,解释说:“反正距年关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就当休假了。况且柳家送姐出嫁也需要准备。” 哥舒北辞到虞阳的第二天,皇帝便下了赐婚的圣旨,据说柳如颜接旨时,直接晕了过去,柳相爷也万般不愿,但圣命难违,消化几日后,便也认了。 哥舒镜听闻这消息后,很是气恼,一边恼柳如颜不知好歹,一边又恼自己无用,误了他哥一生。 但这些情绪,总归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哥舒镜强装笑脸,“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练武了。” “嗯?”哥舒北辞看着他,反问道:“我就是个练武木桩?” “你比木桩高级那么一点,算个移动木桩。” 哥舒北辞:“……” —— 哥舒镜叫哥舒北辞陪她练武自然是玩笑话,她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哥舒北辞能帮她训练孟曦府上那二十个孩儿。 哥舒镜教了他们三月,发现他们学习能力很快,一个阵法练习三日便能像模像样,但京城能让他们演练的机会太少了,禁军营士兵都知道这些孩子是达官贵胄的儿子,不敢真的和他们演练,每次都故意输给他们,以至于他们现在有些飘。 她向她哥提出这个请求,哥舒北辞爽快的应了。 说干就干。哥舒镜同他哥一起到孟曦府上。哥舒北辞见了那二十个孩,也没打招呼作介绍,直接吩咐道:“列队,演阵!” 二十个人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哥舒北辞皱了皱眉,喝道:“军令在前,还不速速行动!” 二十个男孩这才行动了起来,只是瞎转悠了一阵,老一问道:“哪个阵?” 哥舒北辞看了眼哥舒镜,问道:“这就是你训练三月的效果?” 哥舒镜挠了挠头,对他们说:“出你们最熟悉的四杀阵。” 他们得了准确的命令,总算行动了起来。 四杀阵是哥舒家先辈随圣祖皇帝打江山时留下来的军阵,外围呈圆,内有四犄角,是合围猎杀敌方大将的凶阵,能隔绝援军,使阵中人九死一生。 二十个孩摆开阵势,开始运动,哥舒北辞看着,一脸不满意。 忽然,他纵身一跃,跳入阵中,对孩子们说道:“来,猎杀我。” 孩们有些犹豫,不敢下手,哥舒镜道:“你们只要制服他,明日便放你们去出玩。” 闻言,孩子们精神大震,阵法运作加快,四犄角的主攻提着枪轮流槊向哥舒北辞。 但,哥舒北辞负手而立,只凭借简单的走位规避了所有攻击。 少年们见平时运用自如的阵法今日却不起作用,就有些心急,不由加快攻速。但二十人磨合不当,有些人跟不上前者步伐,外圆裂开,犄角弯曲,阵法不攻自破。 哥舒北辞趁机而动,先废去四个主攻,随后找准裂口攻去,将外圆彻底撕破。 二十个孩一时惊了,以为这就结束了,纷纷停下了步伐。 谁知哥舒北辞又攻上前,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不一会儿就被哥舒北辞挨个撩到在地。 哥舒北辞拍了拍手,俯视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的二十号人,冷声道:“一群废物!” 他们一时慌乱无助,都看向哥舒镜。哥舒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哥舒北辞见他们躺得差不多了,喝道:“给我列队站好!” 二十号人强撑着伤痛与疲惫站起来,依次站两排等待接受训斥。方才哥舒北辞下手是真的狠,一出招便废数人,二十个人倒地不起也不过几招的时间。 “四杀阵,一个杀字是它的灵魂所在,这个阵法若没有杀意,就没办法沾上敌人的血!”哥舒北辞捡起一柄枪,在雪地上画起来,“方才,你们犯了四大错,第一,说是杀阵,却少了杀意,跟表演似的,哪是战场上该有的东西。第二,由于久攻不下,竟然自乱阵脚,不待我破阵便出现了漏洞。第三,我灭掉主攻手时,二环助攻没有及时补位,以至于四杀阵像没了枪尖的矛,再没了威胁。” 哥舒北辞连说三条,末了看向哥舒镜,“这最后一条,你亲自来说。” 哥舒镜叹了口气,严肃的说:“第四,敌人未灭,你们却停止攻击,敌人来袭,又四处逃窜,如若在战场之上,你们的行为必然会导致兵败!死,不得荣耀,生,不过逃兵,耻辱终生!” “难道上了战场,我们便只有向死路走吗?”年纪最的二十有些不服气,低声问道。 “不是向死路走,而是向死而生!”哥舒北辞解释道:“为兵者,应当化身为刃,舍生忘死杀戮敌人,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最大战力,使对战胜利。为将者,当献身为战,胜,与有荣焉,败,则将之过与兵无尤!这样才能凝聚军心,使将士甘愿为你手中刀刃,为你冲锋陷阵。你们终究是要上战场的,而且会成为将领,只有你们不怕死了,你们的兵才会不怕死,你们才有机会胜利,明白吗!” 孩子们陷入了沉思,哥舒北辞没有立即要他们回答。沉默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哥舒北辞才再次问道:“明白了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道:“明白!” 训练结束,孩子们虽然败了,哥舒镜还是特意放他们休息一日。毕竟他哥下手确实狠,训完话后,二十个人到了近一半,也没法接着训练了。 而今时今日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预料到今日的这一席话,改变了这二十人的命运,也改写了这个国家的国运。 多年后,这世上已经没有哥舒家,但朔州军的威名,却一直与后夏同在。几百年春秋后,后人说起后夏这个朝代,都不的不感叹,朔州军的忠与勇。 回府后,哥舒镜道:“哥,你下手也太狠了,马上过年了,若是一不心打残了,不成心让他们家人不痛快嘛。” “他们既然将孩子送到这太子府当亲卫,便该有丧子的觉悟。乘太子殿下的东风扶摇直上,是要付出代价的。”哥舒北辞睨了哥舒镜一眼,“这道理你不懂?” 说完不待哥舒镜说话,他便训道:“你教三月就教出这么个玩意?这让父亲知道了,非得气死,我总算知道了,你以前的兵很强,不是你练得好,而是朔州军太强了。” 哥舒镜白了他一眼,道:“你以大欺,还好意思显摆。你今儿看似游刃有余,但最初躲那几下攻击的步伐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那二十个崽辨不出来,你竟还想瞒我?” 她冷笑了声,戳了戳他哥的脊梁骨,“你敢说今日那阵法没有可取之处吗?” 哥舒北辞见露馅了,连忙告饶,趁哥舒镜不注意,脚下抹油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四章 时间说快也快,这一转眼间,便近年关。 虞阳城中,家家户户都贴春联挂大红灯笼,洁白的雪和春联灯笼的红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喜庆。 没到夜间,明月高悬,常闻爆竹声声混着孩童的嬉笑声。 在朔州,少有这样的场面,哥舒镜极其兴奋。她拉上孟曦去街上转悠,买了一堆新奇的玩意儿。 合意跟在两人后面,一张脸冷似寒冰。 这些玩意儿本全由哥舒镜自己抱着,但孟曦舍不得她受累,便接过来自己抱着,身为孟曦护卫的合意自然不能让自己主子受累,于是这些东西全都到了合意手上。 “糖人!”走在最前边的哥舒镜突然冲到一处摊,“给我捏个糖人!” 老板热情的笑问:“姑娘,要什么样儿的糖人!” “要兔子!”哥舒镜想也不想便说。 “好嘞!”老板动作飞快,三两下便捏出个栩栩如生的兔子。 哥舒镜高兴得飞起。 孟曦见了有趣,上前问道:“除了动物,还能捏其他的吗?” “上天入地,只有禁止捏的,没有我捏不来的。”老板自豪的说。 孟曦抿唇微笑,捏了捏哥舒镜的脸,“那麻烦老板帮我捏个她吧。” 老板会心一笑,“不如捏一对吧。娘子怎能没有相公呢!” 哥舒镜听了,有些红脸,孟曦倒是一脸自然,点了点头,说:“那麻烦老板了。” 哥舒镜听了,瞪了他一眼。孟曦报之以一笑。 糖人捏好,老板十分有心,将糖人孟曦递给了哥舒镜,把糖人哥舒镜递给孟曦,末了还祝福道:“祝两位早结连理,恩爱一生。” 哥舒镜赧然,拿着糖人还有些愣。 孟曦向老板道了谢,牵着哥舒镜走了。 一时间,哥舒镜安静了不少。孟曦逗她说:“你看这个糖人多可爱。” 哥舒镜佯装一脸嫌弃,“我这个丑死了!” 孟曦笑了笑,“是么?可她不嫌弃哟!” 他拿手上的糖人哥舒镜,碰了碰哥舒镜手上的糖人孟曦。 “不要!”哥舒镜话音未落,两个糖人已经脸挨脸碰在了一起。 “额……”孟曦微怔,诧异的说:“粘在一起了。” 哥舒镜有些无语,“这糖人还没冷呢。” “那再去捏一次吧。”孟曦提议。 哥舒镜断然拒绝,握着糖人径自往前走。 孟曦笑了起来,看着哥舒镜手上,脸挨着脸的两个糖人,心道:“这样也挺好的。” “对了,北辞兄呢?”孟曦追上哥舒镜,换了话题。 “我哥啊?”哥舒镜叹了口气,“他找柳如颜培养感情去了。” “那是他们吗?”孟曦手指向河边。 河边,哥舒北辞正同柳如颜放花灯,场面竟然异常和谐。 “我们也去吧。” 哥舒镜忙道:“她看了你,该不痛快了,我哥的努力不久白费了么。还是换个地方玩吧。” 孟曦有些遗憾,“但如今河面封冻,仅那一段冰面被凿开以供人们放花灯。” “以后会有机会的。”哥舒镜拉着孟曦往城西去,“那边铺子多,去看看。” 哥舒镜与孟曦转到西市,这里多北地客商,所以卖的多是皮货和山珍,哥舒镜见了,又想起了她那未出手的几车皮货。 “孟曦,你帮我想想我那几车皮货怎么卖。再屯着,等开春就不好卖了。”哥舒镜道。 孟曦笑着说,“卖给我吧,我出高价。” “嗯?”哥舒镜瞥他一眼,“你买来干什么?” “屯着,等涨价倒手买了,补贴家用。”孟曦一本正经的胡说。 哥舒镜想了想,点头说:“好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嗯?”这回轮到孟曦愣了,要知道他以前就提出过这个建议,哥舒镜都一口回绝,这次却答应得异常爽快啊。 “需要用钱吗?”孟曦问。 哥舒镜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想给我哥用,自幼他便待我极好,他迎亲,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给。” “阿镜。”孟曦凝视着她,认真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操心呢。我已经吩咐下人去采购礼品了,你放心吧。” “可是……”哥舒镜有些迟疑。 “没有可是。”孟曦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说:“日后你成为了太子妃,便要有这样的念头,万事都是你我的事,而非你一个人的事,夫妻应当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相互扶持。你说呢?” 哥舒镜一时被忽悠,点了点头。两人又走了几步,哥舒镜忽然道:“那你还要不要那些皮货了?” 孟曦大笑起来,弹了弹她脑门:“当然要了,毕竟太子妃应该有点私房钱。” 哥舒镜:“……” “殿下好兴致,和未来太子妃相谈甚欢呀。”孟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今日一身白衣,笑得十分虚假。 哥舒镜陡然做一张冷脸,嘲讽道:“两人同行,是比一人闲逛要有趣的多。这世上总有些人,在岔路口走错了道,没人陪,以致孤独的生,孤独的死。” 孟珃听了,拍了拍手,“说得好,但这世上也有些人,生前活得热闹,死后却无人祭拜。人嘛,各有各的活法,没人挡路,就走得顺畅点。有人挡路,杀了便是,难道还不走了?” 他笑起来,突然看向孟曦,说道:“太子,你命好,得你父皇宠爱,给你铺好了路,旁人却没这样的命。别笑他们跌跌撞撞的同命运撕扯,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孟曦皱着眉头,劝道:“回头吧?” 孟珃摆了摆手,笑着说:“我觉得这条路挺好的。” “那就各凭本事吧。”哥舒镜冷声说道。 孟珃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哥舒镜遇到孟珃就有种提刀砍他的冲动,这次见他这般挑衅,直想斩他狗头。 孟曦揉了揉她脑袋,安慰道:“别气了,他故意气你呢。他的日子不会长了。” 哥舒镜大惑,“怎么说?” 孟曦解释道:“三皇叔此人心思缜密,我派人查了他许久都没查出任何破绽。好在后来他重新召回阿慕,我从阿慕下手,查出了些端倪。” “阿慕?”哥舒镜一时间有些惊诧。 “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他应该是北地那斯国的人,具体什么身份还未查明。”孟曦顿了顿,看向哥舒镜,“这个北地国,你应该有映像吧。” 哥舒镜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斯国不是在多年以前就被我们朔州军灭了吗?据说还是我父亲手斩杀了他们主君。” “死灰复燃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三十万那斯国士兵从天而降,席卷北地,诛灭了臣服于我朝的几个国。”孟曦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就在一月前北地那斯国的主君向父皇投了帖,开春要来朝见。”他顿了顿,长叹道:“只怕来者不善啊。” “孟珃助他们复国?”哥舒镜猜测道。 孟曦摇了摇头,“如今只能肯定孟珃与他们有勾结,至于是否助他们复国,尚未查到。” “不过,仅凭这一点,父皇也饶不了他。” 哥舒镜点了点头,忽道:“开春,我想同我哥回一趟朔州。” 孟曦不料哥舒镜突然冒出这句话,有些愣,“为何?” 哥舒镜急道:“那斯国来犯,朔州军首当其冲,我得回去。” “大将军必定已做好万全准备,你不必担心。你回去,只会打乱哥舒大将军的安排。”孟曦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况且,那斯国区区三十万兵力,不足以撼动朔州军。你这是关心则乱。” 哥舒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暂且将此事按下。 —— 哥舒北辞同柳如颜玩了一天,颇觉女人太难将就,前一刻还觉这东西好,下一秒便又不喜欢了。买了扔,扔了买,一路下来,银子花了不少,东西一样没留。哥舒北辞觉得,她是在故意折腾他。 日后都要同她过日子,哥舒北辞觉得心累,不由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更可气的是,方才他将她送回了家,她竟扣了他的马,叫他摸黑走夜路走回来! 要知道她家老爹选相府时为了贴近百姓,定在了闾左巷口,而将军府距皇城最近,这两地距离横跨了大半个虞阳城! “哥舒北辞……” 他气冲冲的走在大街上,忽闻巷子里有人唤他,声音还挺熟,他顺着看去,阿慕正站着灯火阑珊处,仍旧是一张惨白的脸,如今脸笑也没了,像极了活死人。 哥舒北辞冲他笑了笑,“我当你跑去哪了,还派这么多人去找你。啧。” 阿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哥舒北辞手握匕首,而匕首的利刃正抵着阿慕的额头。 阿慕仍旧看着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哟,不怕?”哥舒北辞收了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恃无恐啊。” 阿慕不与他胡扯,直截了当道:“孟珃与那斯国有勾结,你心他。” “怎么?”哥舒北辞捏着他的下巴,问道:“他对你不好,你反水了?” 阿慕拍掉他的手,冷声道:“这些年多谢你与哥舒镜的照顾,这句提醒算我还你们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五章 哥舒北辞静了静,问道:“可是我们何处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背叛?” 阿慕摇了摇头,“没有背叛之说,我从来就是他的人。他助我复国,我替他卖命,就是这样。”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哥舒北辞咬牙道。 阿慕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如今大局已成,我活着已经不重要了,你若是要泄愤,尽管杀了我。我来见你,没想过活。” “好!”哥舒北辞举起匕首…… 一声闷响,阿慕倒在了地上。哥舒镜拍了拍手,对懵逼的哥舒北辞道:“带回去关起来,逼问一下他们那斯国想干什么。” 哥舒北辞点点头,将阿慕背在背上。 “你怎么来了?”哥舒北辞问哥舒镜。 “我和孟曦回家后,见你半天不回来,就出来看看,正巧撞见了。”哥舒镜拍了拍他哥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准备放了他?” 哥舒北辞挠了挠头,“反正他也没什么用了。何必……” 哥舒镜叹了口气,说道:“他是那斯人,作用可大了!带走带走!” —— 新年如期而至,除夕夜里,万家灯火璀璨,烟花绚烂。 皇帝在皇宫中设宴群臣,共度除夕。 这次除夕夜宴相当热闹,除了虞阳大官员和其家眷,还有那斯国的一干使臣。 设宴的露华殿,是御花园中澄明湖中心水榭,极其宽敞。今日夜宴,受邀的大臣、使臣和皇亲国戚加起来足有百人,这水榭一人一桌仍显空旷,中间还安排了一个歌舞戏台。 而且,水榭立在湖中央,距岸远,除了水榭中的管弦丝竹和推杯换盏的喧哗,便听不见旁的声音。 夜宴座次按身份尊卑排列。左边首位坐着孟曦,其后是柳相和哥舒家兄妹,而右边首位则是那斯国的使臣代表乌素图,其后是一众使臣。 乌素图声称他此次是代表那斯国王前来为两国缔结永不交战的合约。 若真是如此,自是皆大欢喜,只怕来者不善。 哥舒镜往他哥那桌挪了挪,低声问道:“阿慕可供出些什么?” 哥舒北辞摇了摇头,眉头紧促,一脸无奈。 “他体弱,我不敢用刑,但仅凭嘴皮子,根本不能让他开口。” 不知怎的,他说完竟有些气恼,闷了口酒,骂道:“真是捂不热的白眼狼。” “罢了。”哥舒镜叹了口气,“他能来见你,定是做了必死的打算。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为言语劝动。” 兄妹二人低声说这话,旁人也许没注意,但那使臣乌素图却是瞧见了,他拈了拈头上的辫子,眯了眯眼,朗声道:“不知哥舒家两位将军在谈何趣事,何不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闻言,哥舒北辞笑了笑,坐起来向那使臣敬了杯酒,“不过是沙场上的故事罢了。阿镜听得,那斯人却不一定喜欢。白白扰了大家的和气,何必呢。今日除夕,大家开开心心多好。我这番分心了,自罚三杯。” 说完,哥舒北辞真仰头痛饮三杯。 乌素图笑了笑,不再接话,反而转向皇帝,专心夸赞起虞州风物。 “这虞州地大物博,山灵水秀,连这女子都是个个如天仙一般。您看那位姑娘,便出落得十分美丽,我见了甚是欣喜。” 乌素图指向柳相身后的柳如颜,对其容貌赞不绝口,但他身为使臣,这般直言,虽是夸赞却也有些轻佻。 柳如颜有些不悦,柳相也皱起眉头。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哥舒镜问道。 哥舒北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皇帝及时出面打圆场,说道:“柳相家教出来的闺女,自然非比寻常,朕看着也分外欣喜。” 乌素图大笑起来,“既然陛下也觉得好,那乌素图有个想法,不知陛下是否应允?” 皇帝道:“何事?” 乌素图上前跪拜皇帝,请命说:“我那斯国王有一子,骁勇善战,俊朗非凡。可惜看不上那斯国内的女子,故此他自便有一愿望,便是求娶一位夏朝的美丽姑娘。如今我看这柳姐十分合适,希望陛下能成全了我家王子的愿望。”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那斯国是要和哥舒家争媳妇? 皇帝还未发话,柳如颜却慌了。她听说,北地蛮人皆是粗犷无礼之徒,身上还有股狐骚味,令人窒息。哥舒北辞再不济,也是朔州第一美男,虽说有些无趣,但却比那蛮人好上虚度。 她正欲站起来拒绝。 哥舒北辞却先一步起身,端着酒壶走到乌素图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问道:“使者这是要和在下抢人?” 乌素图笑道:“将军这是何意?” “我已向陛下求娶柳姐,柳姐也已经答应下嫁于我,你们家王子,没戏了。”哥舒北辞笑了笑,斟酒一杯,敬乌素图,“来,我敬使者一杯。” 两人饮尽杯中酒,哥舒北辞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边走边说:“想来你们那斯国王子也不是喜欢抢人东西的人,更何况有些东西,抢不来。已经被灭国一次,这个道理还不懂?” 乌素图当即沉下脸,不再作声。 柳如颜见了哥舒北辞这般模样,心头微微发热。 旁人只道这哥舒少将军是为爱出头才讽刺那斯国使者。 但并非如此,那斯国在朔州被称为强盗国家,声名狼藉。该国百姓人人皆兵,不耕种,也不打猎,没有口粮时便南下抢劫,不仅抢劫财物,还素喜屠城,所到之处,沃野膏土,化为赤地,为朔州百姓深恶痛绝。 是以,哥舒邯在十多年前才会决然出兵,屠尽其皇族,散其将士,灭其国。 整个夜宴只发生了这么一个插曲,后来乌素图不再作妖,气氛还算和谐。 宴会散后,哥舒兄妹离宫,孟曦他们同行。 孟曦道:“乌素图说来求和,怕是别有所图。今夜作为怕是有意挑衅,北辞兄这些时日要注意些。” 哥舒北辞点了点头。 哥舒镜嗤笑道:“那斯国复国后不过区区几十万兵马,连我朔州都攻不破,怎敢叫嚣?宵逞口舌罢了。” 孟曦笑了笑,“阿镜说得对。” 哥舒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三人出了宫门,哥舒北辞正欲上马,却听人唤道:“哥舒北辞……” 他回身,柳如颜带着侍女款款走上前,“今夜多谢你了。” 哥舒北辞一时不知她要谢什么,有些愣,想了想,搬出套话来答:“事一桩,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柳如颜有些脸红,向他盈盈一拜,匆匆带着侍女走了。 哥舒镜同他哥一样蒙,十分惊奇,“她到老远绕过来,什么事不干便走了?” 孟曦拍了拍哥舒镜的脑袋,随后对哥舒北辞道:“恭喜北辞兄喜获芳心。” —— 乌素图出了宫,坐上马车往驿站去。 马车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急切的问:“如何,可有为本王子求到美人?” 此人正是乌素图在宴席上提到的那斯国王子。 乌素图有些厌烦,此人素喜美色,此次前来本是为了正事,他却非要跟来,甚至要求他去为他求一个美人来玩玩,简直无谓至极。 乌素图告罪说:“王子恕罪,属下无能,未曾为王子求得美人。”顿了顿,他建议说:“王子不如去青楼找些女人玩玩?” “那些浪骚娘们,老子早玩腻了。”那王子冷笑一声,一手掐住乌素图的脖子,威胁道:“你如果不给我找个娇滴滴的贵族女人来玩,老子就杀了你。” 乌素图惊惧至极,连连告罪,王子才松手放了他。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恐惧,突生了一石二鸟之计。 这王子上位,定然不会像那糊涂老王那样听他的话,那他何苦留他? 既然你非要跟来,那就别回去了,届时将那在外当奸细的病弱王子迎回去当王,那斯国还是在他掌控之中,岂不美哉? 乌素图道:“王子,属下今日见了一女子,分外美丽。” 王子笑了笑,吩咐道:“你去将她捉来。” “诶,不可。”乌素图道:“王子,这女人得用强,您不如亲自去,届时玩腻了扔了便是。谁也不知道您来了这虞阳,到时也怪不得你。” “这……倒也成。” 乌素图笑了起来。 将哥舒镜的行踪告诉了王子,让他自去寻人。 哥舒镜虽为女子,但她的勇猛,乌素图早有耳闻。这王子生的五大三粗,但确实徒有其表,平日里眠花宿柳,根本没好好学过武艺。 这王子若是对上了哥舒镜,定然会败,到时,哥舒镜杀不杀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两人结下梁子,这王子死了,便可全数推给哥舒家,然后再回那斯国向那老王禀报,不怕这两国兵祸不起! 到时,这延绵百年的哥舒家,覆灭也不过顷刻之间。 哥舒家一灭,朔州军军心必散,到时再联合孟珃说服五洲诸侯作乱,不怕这夏朝不亡,不怕他大事不举。 这巍巍王朝,是该改朝换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 26 章 新雪未化,哥舒镜踏雪而至。孟曦候在太子府门,见她到了,瞬间笑了起来。 “阿镜。”他轻唤了声。 哥舒镜走近,笑了笑,“你等在这里作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孟曦凝望着他,满目深情。昨日初一,孟曦和哥舒镜两处来拜年的大臣都十分多,两人都未曾得空见彼此一面。 哥舒镜赧然,抿唇低头,负手无言。 “你路上摔了?”孟曦突然瞧见哥舒镜肩侧有一淌仍未干地污渍,关切的问。 哥舒镜扭头看了看,漫不经心道:“路上遇上个蛮人手脚不干净,被我折了手赶跑了。” 孟曦皱起眉头,十分担心,“蛮人?你没事吧?” 哥舒镜有些轻蔑的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儿,若非今日过年,不应见血腥,他连命都没了。” 孟曦伸手轻轻擦了擦那污渍,叮嘱道:“平素出门还是要带侍卫,以防万一。” 哥舒镜点了点头,主动握住了孟曦手腕,“行了,这哪儿擦得干净,待会我回府换了便是。今儿是有事寻你。” “何事?”孟曦任她握着手腕,十分乖顺。 哥舒镜道:“给我哥筹备些东西。这年也过完了,他要回雪城了。” 不知为何,她说这话时竟有些怅然。孟曦细心的发现了这点些微的变化,问道:“想家了?” 哥舒镜叹了口气,“有一点点。” “待你我成婚,便可回去省亲,快了。”孟曦道。他给不出别的承诺,哥舒镜嫁他为妃,便注定要同以往金戈铁马的生活彻底告别。 他其实很自私,她若是现在想逃回朔州,他绝不会放手。 幸好,哥舒镜只是笑了笑,简答了句:“是啊。” 孟曦陪哥舒镜回府换了身衣裳,随后两人亲自上街挑选礼物。 哥舒镜不懂这些,孟曦平素没机会处理这些事,也没什么经验,两人便绫罗绸缎,玉器,琉璃器胡乱买了一堆。 起初,俩人还宝贝似的自己抱着,后来东西太多了,便扔给身后的手下,再后来竟是包了辆马车来运这些东西。 临近午时,哥舒镜看着那一车物件问孟曦:“你觉得够了吗?” 孟曦捏着下把看了许久,道:“女子出嫁,十里红妆,这点东西同柳如颜嫁妆比起来还是少了。” 哥舒镜深以为然,“那先用午膳,下午在选点东西。完了在列个礼单,着人去办了。” 孟曦点了点头。 午时方过,饥肠辘辘的两人进了百味居,店二见是主子来了,忙替二人安排了餐食。 两人正等店二上菜时,何稔在门外敲了三声门,孟曦微微蹙眉。 “进。” 何稔推门进来,向孟曦和哥舒镜行礼,随后走近孟曦,倾身至其耳畔,正欲低语,孟曦抬手制止,“直接说吧,阿镜不是外人。” 何稔面露难色。 哥舒镜看了眼何稔,朗声道:“此事可是于我有关?直言便是,无需多虑。” “是,殿下将军容禀。”何稔道:“方才皇宫传来消息,说是那斯国的王子死在了虞阳城,乌素图带着尸体上殿想要找陛下要个说法。” “王子?”孟曦有些诧异,但仍保持还镇静,细想来,这事应当不会简单,“那斯国王子来虞阳做甚?” “据说是同乌素图一道来的。”何稔道,“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故此不在使臣名单之上,也未曾来朝见陛下。” 孟曦听完,冷笑了声,“如此这般,便是死在虞阳,也与本朝无关,那乌素图将尸体带去大殿,岂非无理取闹?” 何稔摇头说:“殿下且听属下说完,那乌素图是有备而来,说那王子是被镜将军给杀害了。现如今,陛下正派人寻将军呢?” 孟曦和哥舒镜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其中的一些关节。孟曦问道:“难道你早上遇到那人是蛮人王子?” 哥舒镜本对蛮人深恶痛绝,如今又被栽赃陷害,心中自然窝火。她冷笑道:“蛮子一日不搞动作,便一日不舒坦,总有一日,我要率军平了它那斯国!” 孟曦拍了拍哥舒镜的肩膀,“先进宫看看吧。” 巍峨的皇城,将人称得渺。有内侍等候在城门,见了孟曦,哥舒镜,匆忙迎上来,“参见殿下,将军,你们可算来了。陛下正召哥舒镜将军呢。” 哥舒镜与孟曦对视一眼,孟曦点了点头,握着哥舒镜的手迈步进皇宫。 皇宫大殿,朝臣两列排开,低头沉默。乌素图跪在一具尸体前,怒不可遏。皇帝负手而立,面沉如水,情绪难辨。 孟曦同哥舒镜一前一后进入大殿,顿时,沉寂的朝堂有了动静。 两人朝皇帝行礼,皇帝尚未开口,乌素图便指着哥舒镜骂道:“凶手!皇帝陛下还不将她拿下,置我们那斯国于何地!” “北地蛮人休得放肆,陛下面前,岂可咆哮!”一武将出面斥道。 孟珃在那武将对面站着,理着自己的袖子,慢悠悠的说,“张将军,陛下尚未发话,你着什么急……莫非,想代陛下行事?” 一语诛心,皇帝转头看了那武将一眼,神色难辨。 张将军顿时脸色煞白,忙跪地请罪,“陛下,臣失言,请恕罪。” “都起来吧。”皇帝面色稍缓,一挥袖,负手走回龙椅。 哥舒镜入殿后便瞧了瞧那尸体,确实是早上轻薄她未遂的蛮人,但当时她只是折断了他的手,并未杀人。看来,这不过是蛮人設下的一个局,辨解与不辨解都没有意义,重点是看皇帝的意思。 他若想与那斯国开战,那这人的死便与她哥舒镜无关,如果皇帝不想开战,那这人的死便与她脱不了干系。 哥舒镜起身,正欲说话,皇帝却摆手制止了。 皇帝手肘撑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问乌素图:“你说,此人是你们那斯国王子,可有凭证?” 乌素图将那尸体的衣襟扯开,一个硕大的狼头映入人眼球。 “此乃我那斯国王族图腾,王族成员自一降生便要烙印这狼头!”乌素图怒道:“难道我一心找个假人,来破坏我国与汝国和平吗?” “人假不假朕不知道……”皇帝面无表情,语气陡转,拍案而起,“但你那斯国贼心不死想趁机挑起事端却是真!” 乌素图本意便是挑起两国事端,见这意图被道破倒也没多慌乱,只是看向了孟珃,希望他能出言相助。 但孟珃却把玩着自己的笏板,避开了他的视线。 乌素图当即有种被耍的感觉,脸色不太好看。但想着,现在他是有事相求于他,便按下不快,暂不发作。 “皇帝陛下,我尊敬您,但您这样说,是在侮辱那斯国!”乌素图义正言辞道:“那斯国一心求和,却被您如此羞辱,乌素图这就回国禀报国王,必将血洗这耻辱!告退!” 乌素图一挥手,带着人离开了大殿。一时之间,朝堂炸开了锅。 多数武将义愤填膺请求带兵扫荡那斯国,大部分文官则认为妄兴兵祸非仁君所为。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无视了堂下群臣争论不休,只盯着孟珃,神色坚定。 孟珃亦看着他,却是一派闲散无谓,混不在意的模样。 哥舒镜十分惊讶,她原以为皇帝会顺势让她做挑起两国争端的□□,但他却三言两语,自己背了骂名,哥舒镜心下感动,默默记下了。她看了眼孟曦,孟曦看着她,笑了笑。 群臣争论一番,莫衷一是,皇帝便下令退朝,择日再议。 群臣散去,孟珃仍端坐不动,哥舒镜无视了他,正准备招呼哥舒北辞一同回府。 哥舒北辞走近,向孟曦行礼后,对哥舒镜道:“陛下要留我们议事。” 哥舒镜看了眼孟曦,孟曦点点头,自行出殿。 孟珃见状,理了理袖子,跟着孟曦出了大殿。 哥舒镜看着她哥,疑惑道:“陛下这么做……” 哥舒北辞走近,低声道:“我猜陛下要出手打破现在的局面了。” 哥舒镜沉默。 为君之道,贵在制衡,如今陛下宁背上挑起两国争端的骂名,也要让所有人知道皇帝偏向她,偏向哥舒家,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孟珃的势力已经压倒了哥舒家所执掌的朔州军? 哥舒镜自幼长在军营,对朔州军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识,可以说朔州军在,便能护虞朝北地半壁江山不倒。 孟珃究竟纠结了多少势力,能撼动这虞朝半壁江山。 哥舒镜沉吟一番,看向哥舒北辞,问道:“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哥舒北辞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这下使哥舒镜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今日发生这么大事,来寻她的不是他哥的人,却只是孟曦手下一个不露面的手下。这般作为非是他哥与她不亲近,恐怕…… 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出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七章 哥舒镜同他哥进了偏殿,发现除了他二人外,还有柳相在这儿。 柳相这一生孑然,清高傲岸,不党不群,唯中年得一女,此生才有了牵绊,爱护非常。如今柳如颜嫁哥舒北辞,柳相也自然跟哥舒家绑在了一起。 明白这一点,哥舒镜更加惊诧,如今朝堂之上,文武两方尽皆是陛下势力,孟珃除了倚仗那斯国,还有什么势力,竟敢与陛下叫板? “阿镜。”哥舒北辞拍了拍发神的哥舒镜。 哥舒镜回过神,见皇帝已经到了,忙跪下行礼。 行礼毕,皇帝赐座,柳相,哥舒北辞,哥舒镜依次坐下,不一会儿,有内侍端上茶点摆好。 一切安排妥当,皇帝一挥手,偏殿内的内侍宫女便退了出去,掩上了偏殿朱门。 偏殿静了下来,白瓷盏里,滚烫的茶水缓缓升起袅袅水气。 哥舒镜盯着浮动无形的水气,又看向那端坐首位的皇帝,一时有些迷茫。 倘若只是那斯国放肆,那皇帝大可派兵平了他。可如今此事却牵涉了虞朝内部诸多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如若处置不当,怕会出乱子。 “柳卿,朕乏了。”良久,皇帝长叹道:“当年朕一时不忍,留了他性命爵位,没想给如今留下这么大的祸端。” 柳相看向皇帝,叹道:“不忍则乱大谋,先帝当年便告诉陛下了。” “可……他毕竟是朕便的兄弟。”皇帝摇了摇头,“我原以为那不过是父皇对孟珃的偏见,心想:他最是淡泊,怎会觊觎皇位。” “事到如今,陛下还这么认为?”柳相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长长一叹。末了,他又看向哥舒兄妹,苦笑道:“倒是让辈看了笑话。亏得你们爹爹不在,否则,非得指着朕的鼻子痛骂……” “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最后一句却是学了哥舒邯的模样,语气十分相似,哥舒家两兄妹具是一惊。 “唉……”皇帝摇了摇头,“若是当年听他们的,杀了孟珃,也不会有今日这番僵局了。” 闻言,哥舒镜与哥舒北辞面面相觑。三人中,唯哥舒镜不知其间曲折如今一闻,倒是惊诧。 她不由问道:“如今朝堂上下一心,珃王何足为惧?” 哥舒北辞看了眼皇帝,见他点头应允,哥舒北辞方对自家妹妹说:“朝堂除了文武百官,还有各大诸侯王,他们若反,虞朝必乱。 哥舒镜惊愕不已,道:“所以珃王想煽动各诸侯王联手那斯国谋反?” 想清楚这茬儿,哥舒镜恍然大悟,虞朝诸侯王虽无行政权,但每人都握有部分兵权以拱卫封地,若这些势力联合,再加上那斯国北地施压,那皇帝仅凭朔州军抵御,难免陷入腹背受敌,左支右绌的境地。 可……情况如此糟糕,皇帝为何还要选择与那斯国一战呢? 哥舒镜心中疑惑,难道,不是皇帝要战,而是珃王按耐不住了? 哥舒镜正想着,突然听见皇帝对哥舒北辞道:“倘若朕抽调朔州七成兵力,再借用哥舒邯大将军,你们还能守住北地吗?” 哥舒北辞闻言一惊,“珃王竟纠结了这么庞大的势力!” 皇帝无奈苦笑,“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动他了。”说完,他将一封密函传给柳相,柳相目光从密函上匆匆掠过,末了长叹了一声,将奏折传给哥舒北辞。 哥舒北辞同哥舒镜一同浏览密函。只见上面陈列了二十七城,具是世袭诸侯王分封之地,拥兵之重,足以倾覆虞朝半壁江山。难怪皇帝不仅要调用朔州七成兵力,还要让哥舒邯领兵。只因这二十七城城主,多是当年随圣宗皇帝征战天下的功臣之后。一人之兵法鬼谋虽不如哥舒家,但合十数人之力,难保不出奇谋。 “如今,各地虽风平浪静,但一石激起千层浪,朕只能先下手为强。”皇帝顿了顿,沉声道:“且要势如破竹,吓唬祝他们,否则等他们南北联合,便是倾举国之力,也难消灭这些叛军了。” 在场三人都静了,皇帝再次问道:“哥舒北辞,只给你三成兵力,朔州守不守得住” 哥舒北辞没有立即作答,想了想,回答道:“若只是抵御那斯国军队南下,应当没有问题。只怕北地蛮人知道朔州守备不足,趁虚而入,群起而攻之。” 皇帝未点了点头,明白哥舒北辞的难处。 或许调走朔州七成兵力还不足以让哥舒北辞为难,但离了哥舒邯,却十分致命。这些年,北地未有大规模骚乱,与哥舒邯常年坐镇有极大的关系。可以说,哥舒邯在,北地蛮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哥舒邯走了,后果难以想象。 “能守一季么?待夏初,朕便还兵朔州。”末了,皇帝给出了一个期限。 哥舒北辞点了点头,起身,单膝跪地,:“臣必全力以赴,死守朔州,阻止那斯国南侵。” 哥舒镜见状亦跪下请命道:“臣亦请命镇守朔州!” 皇帝却摇了摇头,如长辈一般慈爱地笑着,“阿镜你一个女子,还是在虞阳老实待着吧。待你哥与柳家丫头成婚,便轮到你与太子了。” 哥舒镜请命失败,仍不死心,挺直了腰板还欲言,却被哥舒北辞拽了一下,制止了。 哥舒镜身形晃了晃,不解的看向哥舒北辞。哥舒北辞皱了皱眉头,十分严厉的看着她。 哥舒镜沉默了,不再说话。 柳相同哥舒兄妹三人离开偏殿到达宫门处,已近傍晚。柳相是兄妹二人长辈,礼貌地叮嘱几句后便上马车回家了。 宫门处,只剩兄妹二人,哥舒镜就殿内之事问道:“哥,为什么我去不得?” “阿镜,你在虞阳,陛下才会对我们哥舒家放心,这样我们在前线才能安心。”哥舒北辞看着自家妹子,叹了口气。 只一句话,哥舒镜便认了。若是她的行为不会累及家族,那么她就可以任性,可是,家族与自己,她的选择从来都是维护家族。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要对珃王下手?” 歌舒北辞看着歌舒镜,点了点头,“我来虞阳一半是为了柳如颜,一半是为了此事。孟珃若反,天下必乱,故此,陛下必须先下手为强。” 歌舒镜明白了些许,忽而问答:“太子知道此事么?” 歌舒北辞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我来虞阳,从未与殿下一同在殿下处议事。” “兴许……是陛下想替殿下担上穷兵黩武,斩尽杀绝的罪名吧。”歌舒北辞忽然如此说。 哥舒镜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一直沉默,到了将军府,兄妹俩正要分别各回院子时,哥舒北辞却叫住了她,“阿镜,委屈你了。一入宫门,身不由己。” 哥舒镜摇了摇头,“哥,我不委屈,太子待我很好。” 哥舒镜说的是真心话,孟曦爱她,她能感受到。嫁给爱你的人,应当不会是一件委屈的事情。 哥舒北辞叹了口气,道:“如此甚好。” 哥舒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答道:“我知道。” 歌舒镜看着歌舒北辞良久,最终笑了起来,“我歌舒镜当得了上阵杀敌的恶煞,也自可做那仪态端方的太子妃,我门母氏书香传家,我又岂会半点规矩不懂?” 两人无言对立良久,正当准备各自回房时,侍女南虞迎上前踟蹰道:“将军,府上关押的人被人救走了。“ 歌舒镜与歌舒北辞面面相觑,一时都未说话,南虞缩了缩脖子,问道:“是否安排人守在北上要道,将其捉回?“ 歌舒镜看着歌舒北辞,等他发话。 歌舒北辞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竟然有种难题解决的轻松感,“捉不回来了,就这样吧。“说完,他看了眼歌舒镜,征求她的意见。 歌舒镜也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歌舒镜和歌舒北辞不约而同的都念着点旧情,故此并未派人严防死守,或许,两人从心底里就希望有一个人能救走阿慕,好让他们杀不了他。只是,这么做是否正确,他俩谁也不知道。 虞阳城外十里,通向北方的一条道上,一辆破旧的马车艰难前进。阿慕一身布衣,坐在车内,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致,神情恹恹。 乌素图坐在一旁,打量他一番,见他病蔫蔫的样子,十分满意,于是笑着问道:“二王子,今日可觉得好些了。乌素图来迟了,您受苦了。” 阿慕知道乌素图大费周章杀了他哥又救他,不过是想将他当作傀儡,自己控制那斯国政权。这些年,他周旋于歌舒家,珃王,那斯国三方势力,对这那斯国的中流砥柱乌素图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并未纯种那斯人,而是其母与虞朝人私奔在朔州边境村庄诞下的杂种,不为本地人所喜,幼时受尽欺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其成年后,与那斯国残卒私通,劫掠了那个村子,据说连自己父母也杀了。后来便率领这部残卒在北地劫掠为生,直到那斯国国王复国,他才率部归顺那斯国,又数年后,才成为了那斯王的心腹。 这样一个人,阿慕十分欣赏,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慕并没有当傀儡的想法。于是这个人,留不得。阿慕看着这个将死之人,想着,便陪他唱唱戏,他感激的说:“好多了,多亏你将我救出来!回国之后,我定会报答你!” 乌素图闻言甚是满意,这个王子不仅是个病秧子,还傻,连现在的局势都搞不清楚,不过倒也方便控制,“您严重了,王子您是那斯国的希望和未来,拯救您于危难不过是我分内之事。” 阿慕笑了笑,佯装欣慰的看着乌素图。正在两人上演明主忠臣之际,车外却传来了马的嘶鸣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八章 乌素图当即紧张了起来,挑开车帘四处张望,虽然并未看见马队,但是他坐回车内仍不放心,吩咐车夫加快速度,然后在下个路口换条路走。 车夫是他多年心腹,知道乌素图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察觉力,他的决策十之八九都是对的。于是他加快了车速,往前方路口赶去。 乌素图马车走远后,合意从一颗挂满白雪的老松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躲在白雪堆里白马的屁股,僵着一张面瘫脸骂道:“你不听话,叫什么叫?” 白马眨了眨眼睛,十分委屈的偏了偏头。合意见了,面无表情的拍了拍马儿的头以示安慰,“也不全怪你,这乌素图是成精的老王八,这点声响也察觉到了。走吧,回去禀告殿下。”他翻身上马,去寻孟曦。 虞阳城外十里,一处向北的高岗,孟曦一身狐裘大氅迎风而立。他看着地处雪原径上一黑点变向加速移动,不禁皱了皱眉头,那温柔的气质中竟暗含了一点凌冽的杀机。 合意回来了,面无表情但十分恭敬的向孟曦阐述了乌素图近日的动向,其中自然包含他大费周章去将军府将阿慕救出之事。 “阿慕,那个奸细?”孟曦沉吟一番,他对他的印象实在不深,只记得一张惨白的脸,看样子不是长寿相。 “乌素图将他一道带走了,截杀之时,如何处置他?”合意向孟曦请命。 孟曦想了想,轻飘飘下了令:“杀,不留一个活口。”他此来追杀乌素图,是为朔州争取时间,他猜测乌素图此来是为了挑拨那斯国与朝廷的关系,他若归国,必定唆使那斯王举兵南下,故此,只要乌素图不归国,那斯王便不敢轻举妄动,朔州也就能少一分压力。至于那个奸细,身份成谜,且了解朔州许多情况,留着怕节外生枝,还是杀了省事。 合意领命而去。孟曦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举着实无赖,有悖于他自幼所学的仁君圣王之道。但,如若死一蛮人,能为朔州争一日安宁,那也值得了。 北风呼啸,烈马嘶鸣,刀剑的银光与白雪交相辉映,一片肃杀之气在这处山谷升腾。 乌素图见前方出口处一群黑衣人挡路,便知情形不对,忙下令马夫后撤,但为时已晚,山谷入口,也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守住了。 乌素图脑子一转便猜到了敌方的来历,于是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虞朝历世百年之久,竟也干着强盗的勾当!不知汝等老祖宗知晓,棺材板可还压得住。” “杀!一个不留!”对方并没打算与他唇枪舌战,不等他说完便下了杀令。 乌素图心里咯噔一下,忙抽出武器自卫。算上车夫,乌素图身边的护卫也不过十人,但黑衣人的数量却有百人之多,强守是不可能了,只能拼死撕开一道口子逃命去。他回头看了眼手无缚鸡之力的阿慕,心下一冷,斩断马和马车的连接,一脚将马车踹了出去,暂时抵挡身后的杀手。随后骑上马,率领手下向前拼杀。 阿慕早知会如此,倒也没多恐惧,只是闭上了眼睛安静等死。 耳畔传来武器的撞击声,受伤后的痛呼,人死之前绝望的惨叫,声音纷繁复杂,时远时近,但始终未曾近他身旁,阿慕不禁睁开眼,向车外看去。 恰此时,一黑衣人掠近车内,阿慕瞳孔微张,知道死亡近了,淡然的闭上了眼。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令阿慕一怔,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未升起,便被这人带出马车,扔到了马上。 随后,后背一暖,黑衣人也上了马,将他固定在怀中。 “坐稳了!”说完,他便御马向乌素图冲杀的反方向逃去。 “有人逃了!” “分一拨人去追!” “一个不留!” “杀!” 风刀割面,耳畔除了风雪和马蹄声,什么也听不见,生死的界限都在此刻模糊,阿慕闭上了眼,任黑暗将他裹挟,就这样吧,生是幸运,死是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狂奔的马渐渐放低了速度,风声了,马蹄声杳然无踪。阿慕睁开眼,见一处茂林,绿叶仍盛,白雪稀疏,是一处隐蔽的好处所。 黑衣人在此驻马,阿慕当即道:“不可,此处虽隐蔽,但极易被对方猜到,对方人多,进林子搜查,很快就能将我们捉到。” 黑衣人道:“嗯,所以你躲,我不躲。” 阿慕睁大眼,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揽着阿慕飞身掠起,将他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将他藏好。 “王子,此次我再不能护你周全,只能赌一把,如果追兵没有发现你,你就向北逃去,朔州边境有我们的人接应你。如今大王子已死,国王病重,那斯国无人能继承王位,你是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有人反对,自会有人替你解决,你只管做你的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仰人鼻息,苟且偷生。”说完,男子便清理了脚印,回身上马,纵马而去。 阿慕看着男子远去,想此后怕是阴阳两隔了,一时内心竟升起一股无由的恨意,恨那斯国,恨歌舒家,恨命运不公。他亦是那斯国的王子,凭什么他自幼便被送去朔州当一个奸细,凭什么唯一一个对他忠心之人竟要替他去死,凭什么大王子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却要大费周章才能得到! 追杀的人马赶到林子,盘旋一会儿,便继续向前追去,阿慕恨恨的盯着这群人,直到他们离开他视线所及之处,不觉间,手背传来钝痛,他低头一看,竟是被自己掐破了皮肉,渗出了两粒血珠。 翌日清晨,合意回了太子府,向孟曦请罪,此行虽成功诛杀了乌素图,但却让阿慕逃脱了。他们虽捉住了救走阿慕的黑衣人,但不待他们询问阿慕的下落,黑衣人便咬舌自尽了。 孟曦眉头紧蹙,对阿慕的身份起了疑心,一个暴露身份的内奸值得乌素图和死士接连相救?难道…… 孟曦不敢再想,挥了挥手,叫合意自去领罚。自己则披上披风,往将军府去。 歌舒北辞北归之日将近,将军府中十分忙碌,为数不多的丫鬟侍卫都调用了起来,帮着收拾东西。 歌舒北辞的东西倒是不多,但其准夫人的家当却十分壮观。本来歌舒镜为了让他哥不丢面子,已经替他准备了十车礼物,但对比柳如颜的携带的二十车家当还是太不够看了。歌舒镜觉得十分丢面儿,大手一挥,叫了四个侍卫出门,准备再买十车礼物送他哥。 结果,她刚一出门便撞见了踏雪而来的孟曦。孟曦见歌舒镜急匆匆的模样,问道:“阿镜,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架势。” 歌舒镜顿住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孟曦。孟曦听后忍俊不禁,吩咐手下人去将太子府府库的收藏匀一半给自己未来大舅子。 不等歌舒镜发话,孟曦便挽了歌舒镜的胳膊,带她回将军府。 歌舒镜正欲挣扎,头顶孟曦却道:“阿镜,孤有要事要同你和大哥商量。” 她抬头,正对上孟曦十分认真的眼神,不由升起一丝担心,“怎么了?” “进去见了你哥再细说吧。”孟曦叹了口气。 孟曦和歌舒镜进了将军府。歌舒镜领着他去见歌舒北辞,歌舒北辞正在院子里练武,行过礼后,三人来到书房,掩门谈事。 孟曦将自己的计划和行动如实告诉了二人。歌舒兄妹二人听完都蹙眉深思,神色不大好。 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使臣出使别国,在归国路上出事也不能说是虞朝动的手,毕竟孟曦派出杀手并未暴露身份,不过问题是乌素图虽然死了,可阿慕逃了。而阿慕,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变数。 歌舒镜和歌舒北辞本来以为阿慕只是个奸细,如今身份曝光,便没多大用处了,而他所知的内情也不过寥寥,左右不了大局。但如果救他的人是乌素图,那么阿慕的身份就值得深思了。 “后来阿慕是如何逃走的?”歌舒镜问道。 孟曦道:“有人为他吸引了追兵,那个人在被孤的暗卫追到时便自尽了,暗卫们没来得及问阿慕的行踪。” “黑衣人?”歌舒北辞问道:“可检查过尸体?” 孟曦点了点头,“是个蛮人,背上有黑蛇刺青。” 歌舒镜和歌舒北辞具是一惊,那斯国以纹身区别阶级,黑蛇刺青是那斯国贵族才能刺配的,阿慕究竟是和身份,竟能让蛮人贵族替他去死。 “我猜测,这个阿慕很有可能也是那斯国贵族?” “阿慕若是那斯国贵族,又岂会被派来当个细作?”歌舒镜怀疑道。她初见阿慕是在雪地里,那时阿慕都快冻死在雪地里了,虽然后来知道了那不过是苦肉计。可是那斯国无人至此,竟要一个贵族来演苦肉计? 孟曦不言,歌舒北辞道:“早年随父亲征战,我倒是听北面的蛮人讲了一个关于那斯国现任国王的传闻。据说,那斯王早年爱过一个虞阳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多年之前,那斯国还不曾被灭,如今的那斯王还是一个王子。因为天性好玩,他常常乔装打扮出游各地。大概二十年前,他假扮胡商来到虞阳,对一个美丽的姑娘一见倾心。为了得到她,那斯王使尽各种手段去追求这位姑娘。但碍于他蛮人身份,姑娘始终没有答应他,甚至对他躲而不见。 奈斯王气急败坏,竟然派了两个手下,将姑娘强行掳了回去。被掳劫回那斯国的姑娘十分绝望,只能委曲求全留在那斯国,日日以泪洗面。 起初,那斯王对姑娘还是百般呵护疼爱,但等到他厌倦了姑娘,便将姑娘赏赐给了自己的一个手下。不久,这位姑娘便郁结于心,去世了。 据传,这个姑娘曾为那斯王诞下一子,但从未有人见过这个孩子,后来从那斯国被灭又到复国,那斯王只有三个孩子,而这三个孩子都是那斯王与国内贵族女子所生。 “那,阿慕便是那个虞阳女子的孩子?”歌舒镜道:“只因他自幼便被派来朔州当奸细,所以那斯国内无人见过他。” 孟曦叹了口气,“这只是个传言,真假不知,如果真的如此,那阿慕便是那斯王唯一的继承人了。” 那斯王生性残忍,攻城略地后最爱的接管方式便是屠城,有人说他生来冷血,连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也不管,最后三个王子撕破脸,二王子和三王子都被大王子给杀了。后来,连他自己也被大王子联合乌素图毒害,只能瘫痪在床,再不能把控那斯国了,只能当个傀儡王。 “这也能解释为何乌素图要专门来将军府救阿慕了。”歌舒北辞道:“乌素图杀了大王子,企图嫁祸阿镜,引起两国争端。但如此一来,那斯国便没了继承人,于是他必须救阿慕回去,继续当他的傀儡,否则,那斯国贵族便会争抢王位,那时,那斯国便不由他说了算了。” 孟曦点了点头,认可了歌舒北辞的说法。 歌舒镜问道:“那如今乌素图已死,那斯国岂不是便无人掌舵了?” “不,你忘了,救阿慕的也是那斯国的贵族。”歌舒北辞道:“这说明,那斯国除了乌素图的力量,还有一股潜在的力量在影响着那斯国,只待乌素图倒下,它便会趁势崛起。” “那这股力量是……” 三人瞬间想到了一个答案,彼此对视一眼,皆感到骇然。 “来人!”孟曦道:“传令下去,自虞阳到朔州最北部雪城一线布下暗线,追捕阿慕。” 歌舒北辞同歌舒镜皆跪下请罪,“殿下,臣等有罪,私纵敌国奸细,未即时斩草除根,竟留下此大祸。” 孟曦摇了摇头,将二人扶起,“此事,莫要外宣。歌舒家也切莫有罪己之心,相信父皇知道了,也定不会责怪你们。”顿了顿,孟曦忧心忡忡的说:“目前当务之急,是阻止阿慕回国。待他回国,定然挥师南下,届时父皇的计划便难以实施了。” ”歌舒北辞请命道:“我立马快马加鞭赶回朔州,叫父亲早日行动。” 孟曦摆摆手,“不可打草惊蛇,派人私下行动为宜,将军你一切如常便可。” “是!” 歌舒镜站在一旁,望着孟曦,心里竟是微微一动。今日他总算见着了孟曦另一面。 以前,孟曦总是温柔待人,像个文弱书生,遇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少了点帝王应有的果断,她常常担心,这样的人是否适合当一个皇帝,但今日见其行事,果断理智,不得不感叹,皇帝选择他做储君,朝臣毫无异议,还是有道理的。 说完此事,孟曦又同阿镜说了会儿话便匆匆走了。 待孟曦走远,歌舒镜将自己方才的想法告诉了歌舒北辞。歌舒北辞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镜,你在战场上所向睥睨,但在识人方面却不行,咋们这太子爷从来不是文弱的主,杀伐果断,雄才大略,只怕不下于陛下,是雄主之资啊。” 近一旬后,歌舒北辞北归朔州,带走了柳相爷的宝贝独女。 歌舒北辞回朔州第一件事,便是暗中加强了朔州各个城池关卡的盘查力度,严防死守,阻止阿慕回国。 但是,一直到三月开春,冰雪初消时,也未曾有阿慕的消息。也不知他是避开了所有盘查返回了那斯国还是蛰伏在途中,静待时机。不过,众人都倾向于后者,因为这段时间,那斯国和南方各诸侯国没有半点异动,倒是哥舒邯给歌舒邯召集朔州兵力留足了时间。 为了替歌舒邯召集军队做遮掩,陛下连下两道赐婚诏书,先是赐婚歌舒北辞,特许其在朔州完婚,并命各诸侯前往观礼,紧接着又定下了太子爷与歌舒家嫡女的婚期。 华泽六年春,雪城冰雪渐消。 一向肃穆凌冽的将军府,因为少将军与少夫人的婚事,也喜庆了一回,门楣上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和大红灯笼,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整条街。满城的百姓都分享着这门婚事的喜悦,前来观礼的宾客络绎不绝,将军府住不下,便包下客栈安置这些人,客栈不够用,便麻烦雪城居民给挪个空房间暂做安置。 一时间,这个以军事著称的边陲重镇,竟人满为患。 来来往往的人都笑着道一声恭喜,整座城池都洋溢着喜气。 但将军府内,却是一片肃杀, 歌舒邯终日对着地图思考行军路线,歌舒北辞则借着迎宾的由头,暗自点将数兵。 成婚前夕,歌舒北辞向歌舒邯递上名帖:“将军,朔州各城城主都到了,具已点兵完成,只待陛下下令,便可拔营南下。” 歌舒邯接过名帖细细看去,最后勾去一人名字,递给歌舒北辞。 歌舒北辞翻开名帖一看,歌舒邯在朔州十五城城主中,独独勾去了歌舒朝的名字。 “父亲?”歌舒北辞劝道:“二弟与我留守朔州,若是出了问题,我歌舒家便……无人了啊。” 歌舒邯的视线离开地图,转向歌舒北辞,“各州诸侯并非无人支持陛下,你道他为何独独要用朔州的兵?” 歌舒北辞一愣,摇了摇头,不敢深想。 歌舒邯看着歌舒北辞,笑了起来,“我只当阿镜心眼不深,没想到你这个当大哥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对虞朝皇室忠心不二,这不是父亲您从的教导吗?北辞未有一日敢违背。”歌舒北辞道。歌舒邯自幼便教他们忠心,他不信他此时会反其道而行之,教他们不忠。 “说得好。”歌舒邯拍了拍歌舒北辞的肩膀,但下一刻便沉下声,叮嘱道:“北辞,你如今的忠,是因为你以为天家有情,你以为陛下信任你,看重你,所以你忠。但我今日要你发誓效忠,即便有朝一日天家无情,无视你的功绩,忌惮你的权势,将你当作一颗棋子。” 歌舒北辞静了良久,烛光昏黄,他看见了父亲鬓边的白发,但那眼神却如他少时一般,透亮而坚定。歌舒北辞有时也会对自己的忠产生怀疑,但每每看见歌舒邯的眼,他的信仰又坚定了起来。 歌舒北辞跪在歌舒邯脚边,指天起誓:“我歌舒北辞,今向天地立誓,终身效忠虞朝皇帝,即便为人为奴为棋子,忠心不移,不易!永不兴战乱,永不将矛头南指虞阳。” 歌舒邯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的亲自弯腰将歌舒北辞扶起来。 “父亲?” 歌舒邯道:“北辞你记住,我们歌舒家的忠,不是愚忠,而是对整个天下效忠,只要我们不乱,四方诸侯便不敢轻举妄动,百姓才能多过一日安宁日子。”歌舒邯叹了口气,“即便有朝一日,陛下要将歌舒家灭三族……我说得这些你都明白了吗?” 歌舒北辞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歌舒邯看着他,欣慰的笑了起来,但旋即收敛笑意,沉重的看着歌舒北辞,“接下来我说的这些,你认真听,听过之后便忘了,明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 “歌舒家自虞朝立国之时,便坐拥朔州兵马,虽说这些兵马名义上是虞朝的兵,但这些年,朔州将士由我们歌舒家一手提携栽培,他们已经将歌舒家当作了最高长官,皇室已经收拾不住如今的局面,又逢珃王纠结诸侯作乱,陛下便想出了这一石二鸟之计,要我们歌舒家去平乱。一来收拾山河,重整皇权分散的局面,二来消磨朔州兵权,重新培养一支只听命于皇室的军队。所以,我此次率兵南下,必然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活着回来,尚作他论……” 歌舒邯的语速很快,但每一字都清晰入耳。歌舒北辞先是气恼,后又含恨,最终想起方才的誓言,把一切情绪都收敛,化为了平静。霎那间,他明白了父亲为何要将阿镜嫁入皇家,为何要勾去二弟的名字。 “父亲,原来您也有私心。”歌舒北辞鼓起勇气,调侃了歌舒邯一句。 歌舒邯长叹一声,“是啊,我也有私心。我想阿镜,你,老二都能活得久一点。” “朔州北拒蛮族,是蛮族进攻虞阳的唯一道路,陛下绝对不会任其失守,你们留守朔州看似九死一生,实则九生一死。”歌舒邯说完,见歌舒北辞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代替我率兵南下?” 歌舒北辞点了点头,却听歌舒邯问道:“你能胜吗?” 歌舒北辞静了。 “记住你的使命,守好朔州!”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章 丝竹管弦,锣鼓喧天。将军府喜迎新嫁娘,宾客往来,恭贺声一片。 等到了良辰,新人入场,将军府里的气氛更热闹了。歌舒邯此时要见证行礼,不能随意走动,便唤来歌舒朝,叫他注意席间人物的动向,倘若瞧见可疑人物,便悄声将其逮捕。 歌舒朝欣然领命。自家父亲一向不重视自己,难得亲自安排任务给他。这次得了命令,歌舒朝十分欣喜,领着自己的手下,细细安排了下去,务求歌舒北辞这场婚礼不出任何差错。 婚礼过程虽然繁复,可正式开始后,一切流程十分顺利,歌舒北辞领着柳如颜过门,,拜天地,送入洞房,仿佛只是一会儿便结束了。 歌舒朝尽职尽责,暗中观察着宾客们的动向。来宾都无任何异样,观礼之后便入席了。歌舒朝正准备去向他爹回禀之时,却见一个下人在观礼完毕后,往将军府外走了,而去看着这背影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歌舒朝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初春已至,寒意微凉,那身穿粗布棉衣的下人独自走在街道上竟有些萧瑟孤寂的意味。 这身影实在太过熟悉,歌舒朝挠了挠头,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一人。他突然兴奋了起来,如今捉住他,可是大功一件啊。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扣住了那人的肩膀,喝道:“阿慕,你竟然还敢在雪城现身!” 被缚住的男子缓缓回头,一张惨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歌舒朝,“歌舒将军,好久不见呀。” …… 歌舒朝回府之时,时间已过一个时辰,午宴基本结束,歌舒北辞略带醉意,见了歌舒朝便大步走过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问道:“去哪了,一中午都没见着人。“ 歌舒朝情绪不高,突然被歌舒北辞一问有些吃惊,回答说:“父亲安排我照看婚宴秩序,我四处在晃呢,可能正巧和大哥错过了吧。“ “嗯。“歌舒北辞笑起来,用手使劲拍了拍歌舒朝的脑袋,歌舒朝被他拍得一个趔趄,恨恨的看了眼歌舒北辞。 歌舒北辞却笑道:”幸苦你了,弟弟。“ 虞阳,太子府。 歌舒北辞成婚了,太子府也快喜事临门了。但这对歌舒镜却没什么影响。在虞阳呆着,她整日无所事事,要么待在自己府上同南虞过招切磋,要么就是去太子府上教那二十个子。 自从被歌舒北辞□□过一段时间之后,那二十个娃都懂事了不少,开始沉下心来认真练武,研磨兵法法,进境飞快,现在连歌舒镜陷入了他们的阵法之中都要好一会才能破阵。 今日暖阳高照,东风和煦,歌舒镜和南虞过招之后突生奇想,领着她往太子府去。 “南虞,待会你上,帮我测测这群孩儿。“歌舒镜拍了拍南虞的肩膀,笑道:”孩不经打,你可轻点。“ 南虞甜甜一笑,“是。“ 歌舒镜领南虞去见那二十个孩儿,她把他们都唤到一块,对他们道:“今日我不陪你们打了,你们和这个姐姐过过招。“ 南虞笑着走上前,对他们行了行礼,“诸位少爷好,婢女南虞,请赐教。“ 孩们面面相觑,半晌没动静,好一会,才有一少年走上前,对南虞道:“十三请姑娘赐教。“ 南虞挑了挑眉,诧异道:“就你一个人?“ 少年叫许亦,虞州许家嫡子,同其他少年比较,家世较普通,且性格较胆怯,平时羞于表现自己,此次见无人上前,纠结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自己上。虽说打女人不是大丈夫所为,但她是将军带来的人,应该不弱才是,他不一定能胜。本来就是想上前试试水的,就算是失败了,能被歌舒镜记住也是好的。但此时见她如此嚣张,少年蓦然被激起了斗志,朗声道:“是!“ 南虞无奈,看了眼歌舒镜,她本意是叫他们一起上啊。 歌舒镜笑了笑,对南虞道:“试试吧。“ 南虞无奈的摊了摊手,后对许亦道:“来吧。“ 许亦摆好了姿势,南虞开始集中注意力准备观察少年的攻势,以便控制自己的力道,不伤了少年。。 半炷香过去了,少年还是没动,南虞心累,问道:“十三少爷,你站着干什么?“ 许亦愣了愣,呆呆的说:“好男不同女斗,你一介女流,我让你先动。“ 南虞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 “心啦。“南虞提醒了一句后便向少年攻去,少年聚气凝神准备接招。招式简单,步伐单一,少年心头一喜,此招好破! 但这念头还未消散,少年便感到一股气流在他周身环绕,接着南虞轻飘飘一掌拍来,那周身环绕地气流开始流动,竟将他裹挟而起,等南虞手掌接触到他时,那股气流忽然聚集一处,将他猛地一推,许亦被这一掌拍得飞出去老远。 轰地一声,许亦落下之处竟产生了裂纹。少年们都惊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阿一才想起去看十三,十三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得极大,那是震惊到极点地表情。 “十三,没事吧?“ 许亦摇了摇头,他坐了起来,活动活动了自己地手脚,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地板都裂开了,但结实挨了这一掌的人却毫发无伤,这对力道地控制该多强啊, 少年们顿时对南虞敬若神佛。 歌舒镜笑了笑,对少年们道:“别愣着了,练吧。“ 少年们不敢再轻视南虞,拿出了十足地干劲去对付南虞。 南虞与少年们开始对战,歌舒镜在一旁观察。由于南虞不懂兵法,开始几招还会被少年们缠缚手脚,但不一会,南虞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二十人阵法地破绽,当即凝神一掌轰了过去,这一掌力道十分强悍,在缺口地两个少年首当其冲,立时被掀飞出去。阵法被破,剩下的十八人再来不及变换新的阵法,刹那之间便被南虞逐个击破了。 “好……好强。” 二十个少年倒在地上,震惊不已。虽然,他们和歌舒镜对战也是次次都被打到,但随着对阵法的熟悉,已经渐渐能压制歌舒镜一会儿了。但眼前的这个侍女,看起来娇俏无害,没想到武功如此高强,竟然一掌劈开了他们的阵法。刚刚那个阵法虽有破绽,但就算是歌舒镜也没办法一招破阵。 歌舒镜见到这个结果,挑了挑眉,再一次认识到了南虞强横的实力,倒是这二十个鬼叫人失望啊。 少年们从地上爬了起来,都有些丧气。歌舒镜笑了笑,“怎么样,这次的陪练还行吧?” 少年们顿时哀嚎起来,阿一道:“将军,这位姐姐太强了吧。” 歌舒镜点了点头,板起了脸,道:“南虞虽然强,但你们并非没有战胜她的机会。首先,她碍着你们的身份,不会下狠手,这是你们胜算之一,其次,你们人多,这是你们胜算之二,最后,你们懂排兵布阵,南虞却从未深入涉猎过这一块,这是你们的胜算之三。为将者,临阵对战,一定要权衡两方利,扬长避短并攻其短,将自己的胜算垒到最大。但是,你们今日在认识到南虞强横的实力之后还是选取对付我的阵法来对付她,十分不明智,虽然这是你们最为熟悉的阵法,但是,面对不同的情况,当用随机应变,选用最合适的阵法,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番话说完,歌舒镜又让南虞下场同他们对阵,这一次,少年们更换了阵法,在南虞手下多走了两招,歌舒镜点了点头,让他们自己练去。 一直到傍晚,歌舒镜才领着南虞回自己府上。 临走之时,一少年窜了出来,是今日同南虞单独交过手的许亦,“许亦见过将军,我有一事相求,望将军成全。” “说来听听?”歌舒镜没有立即回绝。 许亦看了眼南虞,鼓起勇气对歌舒镜道:“虞州许家许亦,希望拜南虞姑娘为师。” “拜南虞为师?”歌舒镜不解。许亦家世虽不及其他少年,但毕竟是家中嫡子,一个武学师父应当是不缺的,拜南虞为师,实在是不合其身份。 “将军容禀,许家世代以文传家,家中食客皆为文士,并无武者,且族中长辈并不支持辈们整天打打杀杀,故此至今仍未拜武学师父。” 歌舒镜点了点头,因为自己娘舅家也是如此,倒是十分理解许亦家的情况,否则以南虞的身手,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婢女。 “你怎么看?”歌舒镜没有意见,南虞的武功教她都绰绰有余,带个孩子绝无问题,但武学与文学都是如此,传不传人,还得看自己的意见。 “许少爷若想学,南虞自当倾囊相授。只是南虞身份地位,万万不敢收少爷您为徒。”南虞向许亦行了行礼,“望许少爷原谅南虞不能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无妨,南虞姐姐无需如此,是许亦冒犯了。”他略微失望,但也利落行礼告退,并未过多纠缠。 歌舒镜见许亦走了,笑了笑,对南虞道:“方才我不晓得你的真心想法,便没插嘴。不过你若是真心属意这孩子,身份倒也不打紧。” 南虞却道:“将军恕罪,南虞方才不过推脱之言。那些子若想学,奴也不会吝啬,只是收徒便罢了,他们虽然身份高贵,但天资一般,在武学之道,并非良才。” 歌舒镜点点头,不再多言。习武之人练武,就好比厨子做菜,食谱是机密,除非遇上天资聪慧之人,否则极少外传。 两人上车回府。巧的是,路上正遇见了从皇宫出来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见歌舒镜已经从太子府出来,便随着歌舒镜的车架,去了将军府。 南虞下车时,打趣歌舒镜:“太子爷是真心惦记将军呢。” 歌舒镜没有说话,回头却见孟曦面色凝重,似有心事,见了她才好些,弯着眉眼,温柔的笑了笑。 歌舒镜觉得这一笑颇有强颜欢笑的意思,但能看得出,他已经是尽力伪装了。 “阿镜,婚期将近,你可高兴?”孟曦走近,牵了歌舒镜的手,与她一同进府。 歌舒镜顿了顿,有些不明白这个话头。 “怎么问这个?” 孟曦捏了捏歌舒镜的手,叹道:“没什么,只是近来事多,有些烦心。” 是啊,近来事多,北地那斯国蠢蠢欲动,南部诸侯又生了不臣之心,歌舒家又在集结半国兵力,孟曦贵为太子,只怕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歌舒镜微微张开口,想安慰一二,却又听孟曦道:“阿镜,你可信,我娶你,别无他求?” 孟曦看她时总是温柔的,仿佛有万千的情话都藏在了这一双眼中,欲语还休。 歌舒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从未怀疑孟曦的真心。可是那又如何,孟曦是太子,他的婚事,其中没有万千利益牵扯如何能成事。她想起了父兄的话,长叹了口气。 孟曦见了歌舒镜的反应,心头有些闷,却不再追问,只道:“阿镜,孤愿汝,今生今世,不悔嫁我。” 歌舒镜闻言,心头一动。 “我亦有此愿。” 冬去春来,虞阳城天气回暖,百花齐放,燕子双飞回,鸳鸯交颈来。虞阳城的春日,本就十分热闹,王公贵族的夫人姐们结伴出游,赏花踏青,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别是一派风光。 而今年,恰逢太子大婚,四方诸侯齐齐来贺,城中热闹更胜往年。 将军府此时塞满了宾客,太子府上也是人来人往。歌舒镜娘家舅舅,孙瑜早早便来到了虞阳,替自己外甥女筹备婚事,歌舒北辞也在歌舒镜成婚前夕来到了虞阳。 成婚清晨,柳如颜来为歌舒镜梳妆。 虽说,柳如颜进了歌舒家的门,同歌舒镜便是一家人了,但两人毕竟是曾经的情敌,见面仍有些不自在。 柳如颜嫁给歌舒北辞后,稳重了许多,不似以往那般任性妄为,在雪城也把将军府的内务打理了得井井有条。 歌舒镜与他大哥书信往来时,也听歌舒北辞提起过一二。当时歌舒北辞向陛下请求赐婚时,歌舒镜最怕的便是柳如颜嫁去朔州将家里闹得不得安生,不曾想却没有,歌舒镜十分承情。如今两人见面,歌舒镜眨了眨眼睛,率先向柳如颜行礼,唤了声“嫂嫂”。 柳如颜略感诧异,勉强假笑了两声,干巴巴祝贺了一句:“贺妹妹新婚之喜。” 歌舒镜点了点头,将柳如颜让进屋内。柳如颜进了门,叫南虞到门外守着,不许人靠近。 南虞看了眼歌舒镜,歌舒镜点头应允后方才出门。 柳如颜嘲道:“真是养了条好狗。” “有事便说,无事我便唤人来替我梳妆了。”歌舒镜没有同柳如颜打嘴仗的想法。 柳如颜被噎住了,咬牙切齿半晌,方才道:“朔州一切安好,你哥叫你好好呆在虞阳,伺候好太子爷,没事别老想着上战场,没你的事。” 歌舒镜笑了笑,他哥应该是想让她这个新嫂嫂叮嘱她,朔州已经整兵完毕,歌舒邯不日便会带兵出发,朔州有他驻守,不用她忧心。但从柳如颜嘴里出来,便没了客气样。 “知道了,谢嫂嫂带话。嫂嫂若没事便出去陪大哥,我俩是相见两相厌,何必共处一室,破坏各自心情。”歌舒镜对柳如颜道。 歌舒镜既下了逐客令,柳如颜也不多留,十分利落地走了。 南虞换进来,担忧道:“少夫人就这么走了不会惹人怀疑吧。” “我与她的过节,整个虞阳城无人不知晓,若是呆久了,才会惹人怀疑呢。”歌舒镜笑着说道。 梳妆完毕,便要等着新郎子进门接人。 歌舒镜对这门婚事,本就没有过多的想法,全程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但此刻真要出嫁了,心里却有些忐忑。 孟曦贵为太子,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却也没让歌舒镜有压迫感,反倒十分亲近,两人相互信任,也算有了默契。但也仅此而已…… 歌舒镜也说不准两人的关系日后会不会变。 孟曦毕竟是太子,日后的天子,若是有朝一日,歌舒家不复存在,她还能安稳的当太子妃和日后的皇后吗?即便孟曦心意不便,那满朝文武呢。 歌舒镜皱了皱眉,忽地却又笑了。 南虞正给歌舒镜涂胭脂,怕她弄花了妆,忙问:“新娘子,你这一皱眉一展颜是怎么了?马上就要出门了,别是不乐意嫁了。” 歌舒镜回过神来,自顾自笑了,将头上的珠钗晃得叮当作响。 南虞扶住歌舒镜的肩膀将她定住,“我的将军啊,你可不能笑了,待会发髻散了,再弄一次,可就要误事了!” 歌舒镜这才乖乖坐好,“是我多虑了,我原是在想成婚后太子爷会否待我如初,若是他变心我该如何,现在瞧着你才明白,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倘若日后太子爷身边容不得我,我便去闯荡武林,说不定日后还能开辟宗门,收弟子无数,成为一代武学大师呢。” 南虞捂着嘴笑了起来,“将军你这话说得太没道理了,且不说太子殿下待你极好,便是日后他真纳了新人,心跑到别出去了,看在歌舒家和沐阴城老侯爷的面子上,也不敢将你如何,怕只怕你厌倦了高门深院,自个儿跑了。说起来,还得叫太子殿下好好看着你才是。” 歌舒镜:“本将军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叫人不省心么?” 南虞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到了时间,歌舒镜由歌舒北辞送出门,临行前,歌舒北辞握着歌舒镜的手,代父亲嘱咐道:“嫁过去便是皇家的人了,遇事恭顺些,不可由着性子胡闹。” 不待歌舒镜答话,孟曦回答道:“兄长放心,便是阿镜闯下弥天大祸,孤也替她扛着。日后阿镜有苦,孤替她吃,阿镜有不痛快,孤替她出气,若是孤惹阿镜不痛快,阿镜自可写一封休书休了孤……” 歌舒北辞见孟曦越说越离谱,忙叫他打住,歌舒镜听了,嘟囔道:“我又没有顶好看的模样,怎么说得我跟个祸水似的。” 孟曦笑了起来,从歌舒北辞手里接过了歌舒镜的手,牢牢攥住,一生一世都不愿分开。 是日,朔州,雪城,歌舒朝府上。 阿慕端着碗热茶,坐在太师椅上,惨白的一张脸上十分不相宜的挂着一缕冷笑。 歌舒朝身披铠甲,搓着手在厅内四处走动,不时看一眼阿慕。 阿慕漫不经心地说:“歌舒朝将军,老将军离开可有三日了,你再不行动,等老将军走远了,歌舒北辞回来了,你便再没机会了。犹豫,可成不了大事。” 歌舒朝不耐道:“我自有决断!” 歌舒北辞婚礼那日,歌舒朝追阿慕而去,本想抓住他立一个大功,不想却反中了阿慕的圈套。 身后一人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阿慕半眯着眼睛向他打招呼,“歌舒将军,好久不见。” 歌舒朝冷眼看着他,“你就不怕被抓住么?” 阿慕笑了笑,“我这不是还没被抓住吗?但倒是将军,我真替你担心呀。” 歌舒朝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阿慕。 阿慕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面色惨白,笑起来阴测测地,叫人后背发寒。 “如今歌舒北辞迎娶了柳相独女,歌舒镜在虞阳待嫁太子,但你呢?歌舒老将军可跟你提过,想给你说门什么亲?”阿慕面无表情的看着歌舒朝。 “挑拨离间。”歌舒朝没好气的说。 “对啊,不挑拨你们,我怎么能成事呢。”阿慕倒也直接,他接着说道:“但是你们父子若真无嫌隙,我又怎么敢在你面前现身呢。老将军早早就给你了一座城,你以为是偏爱你,结果呢,不过是想将你赶出歌舒家,你看这后来,带兵打仗立军功的事,什么时候有你的份?连歌舒镜都在朔州有了威名,可你呢?朔州以北的蛮人怕歌舒邯,怕歌舒北辞,怕歌舒镜,可你问问他们,怕你歌舒朝吗?是你不如歌舒北辞还是不如歌舒镜那个只知道闯祸的丫头?” “你放屁!”歌舒朝怒了,猛地挣扎起来,身后钳制他的人一脚踹在他膝盖窝,再顺势将他按倒在雪地里。 阿慕摇了摇头,半蹲下身子,对歌舒朝道:“你明知道我在挑拨你们,这么生气做什么。我瞧你,甚是可怜。” 阿慕蓦地扯下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那象征身份的纹身,“原本我过着和你一样的日子,因为生母不是那斯人,自便不受宠,被丢到朔州当奸细,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阿慕站了起来,将衣服穿好,颇为得意地说:“我那混账哥哥死了,那斯王那个老头子病倒在床,理不了事,我就成了那斯国唯一地继承人,所有人都巴巴盼着我回国,唯我马首是瞻。” 歌舒朝收敛了惊讶的表情,不再作声。 阿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能得到这一切,不过死了个人罢。你想不想要?” 歌舒朝冷笑起来,“原来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叫我杀兄弑父,给你们那斯国做嫁衣,你做梦!” “杀兄弑父说得多不好听,不过是想让歌舒邯大将军受点伤,生点病带不了兵罢了。”阿慕耐着性子劝说,但歌舒朝却不给反应了。 阿慕揉了揉额角,有些烦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慕话音刚落,歌舒朝后腰便吃了那压在他身上地壮汉一肘子。 为了避免他叫出来,一旁站着的死士还往他嘴里塞了布条。 歌舒朝霎时间便白了脸,这人也不知道一肘子砸在了哪里,仿佛将他骨架都敲散了一般,钝痛后全身都没了知觉。 “按我说的做,你日后便是这朔州大将军,若不,现在就去死。”阿慕淡淡地说。 歌舒朝瘫倒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阿慕耐心消耗殆尽,动了杀念,“杀了。” “慢……”歌舒朝勉强抬起头,忍痛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歌舒将军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阿慕道:“歌舒邯大将军病了伤了,便没人领兵,自然得换你兄长去南征,你来守城。守城之功,可比你协助守城的功劳大多了吧。” “那,换我来守城,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慕笑了笑,这便是说动了,还以为歌舒家的人,都是硬骨头呢,“我才回那斯国,根基不稳,向你讨些粮草武器,你觉得这买卖划算么?” “这些事,离了你,我不是一样做得?”歌舒朝不顺着阿慕的话往下说,“凭你几句话就想忽悠我送粮草武器给你,这买卖我不是太亏了?” “离了我你做得是没错,可是能做到天衣无缝么?”阿慕轻声诱哄道:“我可以借你人手,叫你不用你手下地人,不落一丝痕迹,你觉得如何?” “好……” “将军,你这是不想干了?”阿慕将渐凉的茶盏放下,将出神地歌舒朝拉了回来。 歌舒朝又犹豫半晌,反复问道:“真能成事?” “这可全看将军你了。”阿慕站起身,负手走到门外,凭栏远望,“人啊,就看你这辈子最想要什么了。恕我直言,将军,您想要的亲情,是虚无缥缈的,你生来便没有歌舒北辞和歌舒镜那么好命,不是嫡出,但是权势,立威北疆,对你来说却是触手可得,你看你想不想要了。” “好!我做!” 史载,后夏华泽六年春,太子曦娶歌舒氏。同年朔州异动,大乱之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二章 “皇兄这局棋下得大呀。他就不怕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孟珃坐在书房里,临着前朝书圣的落拓碑,神色泰然自若。阳光自窗外照进屋子,洒在书案上,一片灿然。 孟曦负手而立,背着阳光,神色晦暗。 今日跟孟曦一同来珃王府的还有一百禁卫军。现已分散在珃王府各个角落,把守住了每一个出口,不叫王府内任何一人随意进出。 “皇叔,若非你勾结南方诸侯连同那斯余孽意图谋反,父皇也不会兵行险招,先下手为强。”孟曦顿了顿,厌烦道:“事到如今,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孟珃手一顿,大片墨迹在纸上洇开,他将笔搁在一旁,自己坐回太师椅上,抬头看着孟曦,勾着嘴角不屑的笑了。 “真正咎由自取的是你父皇!”孟珃道:“他无才无德,本就坐不稳这皇位,当年父皇立他为太子时,根本没人服气。论长,他不是嫡长子,论贤,他登基前半点成就也无,不过是因为父皇喜欢他,所以才得了这皇位。如今南方诸候胆敢谋反,还不是因为他天性软弱,登基多年从没树立威信。若非有歌舒家帮衬着他,他这皇位怕早就丢了。” 孟曦无奈地叹了口气,斥责道:“皇叔,妄你自负聪明,却不想想,当年若非父皇继位,诸位皇叔能活几人?多年来,父皇从未想过削藩夺爵,对诸位皇叔难道不算仁义?但你们欲壑难填,为了皇位权势便要谋反,你们可曾想过,联合外邦,稍有差错,便会亡天下!届时,你们如何同地下先祖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那本王倒要感谢陛下了,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力挽狂澜,救了天下苍生。”孟珃大笑了起来,嘲讽道:“陛下不过是姑息养奸,纵容我等作乱,才好有借口将诸侯王一打尽,随便紧一紧歌舒家的兵权。” 孟曦皱眉道:“皇叔,没想到你现在还执迷不悟。” “本王了清醒得很。”孟珃晃了晃脑袋,指着孟曦,“无知儿,滚!” 孟曦见已经无话可说,便退出了房门。他吩咐院中的禁卫军,“皇叔染病抱恙,宜静养,任何人不得搅扰……” 吩咐妥当后,孟曦自密道离开了珃王府。他能顺利查封珃王府,软禁珃王,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容珃王向任何人报信,全靠这条秘道。这条秘道是在珃王府建造之时便备下的,今日便恰好派上了用场。不得不说,陛下从未对珃王放下防备。 孟曦自狭长潮湿的密道走出来,吐出积压的浊气,心头轻松了许多。珃王被他们控制住之后,南部诸侯便没了虞阳的情报,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等朔州军压境之时,再做准备为时晚矣。 合意一直守在密道口,见孟曦出来,恭敬地向他行礼。 “起来吧,事已办妥,回府。”孟曦招呼了合意,骑马回府去了。 歌舒镜和孟曦成婚后,歌舒镜住进了太子府,丫鬟侍卫也都跟了来,虞阳城的将军府便又空了下来。 为了不让才修缮好的将军府又荒废下去,歌舒镜福至心灵,把那二十个子迁了过去。平日吃住训练都在那处。 那二十个子去了将军府,歌舒镜作为教头,自然要跟着去。如此一来,她总是早出晚归,偶尔还留宿那边,这可苦了新婚不久的太子爷。 于是他亲自去问歌舒镜,为何不将那二十个孩子的训练场设在太子府,你每日来回跑,多累啊。 歌舒镜道:“这不是给他们提供更大更优的训练场地么。” 太子爷纳闷,太子府虽然人多了些,但总不至于,为了培养这二十位少爷,他后来可是单独辟了一处院子出来。 这将军府虽然空了下来,但空地总是有限的,难道阿镜将整座府邸都当成了训练场? 为了解惑,太子爷在某日下朝后,直接去了将军府。他还没有进府便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孟曦心一紧,下意识害怕里面出事了,一撩袍子就冲了进去。 一进府中,只见院子里,十几个禁卫军被捆了丢在地上。 他们见了孟曦,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挣扎着向他行礼。 孟曦看着这堆在地上蠕动的人,差点没绷住脸笑出来。这种捆绑方式,他实在太过熟悉了,很明显是歌舒镜的手法。 “你们这是怎么了?”孟曦十分关怀的问道,但并不敢叫人去松绑。毕竟,他们夫妇才是一伙的。 禁军头领哭诉道:“太子妃叫我们来陪公子们训练,我们来了之后并不见人,以为府中出了事情,便四处查探,不曾想被太子妃带着公子们打了埋伏,全都被抓来绑这了。” “你们何时来的?”孟曦问道。他和歌舒镜初见便是在雪原上,当时,他们一队人马从遭遇歌舒镜的队伍再到他被歌舒镜绑架,前后没撑过一个时辰。 “回禀殿下,晌午过后便来了。” 孟曦大为赞叹,“不错,不错,如此算来也坚持了两个时辰了。” “没,这是我们第三次被抓了。”禁军头领瑟缩道。 “啧。”孟曦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怎么不见太子妃?你们不都是在这儿了吗?” “没,还差一人呢,那子这轮学聪明了,估计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啊!”一人形粽子从天而降,还不及细看,便听后院骂骂咧咧,“好个崽子,躲在后院枯井里,白白浪费姑奶奶大半天的时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歌舒镜便从拱门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二十个精神抖擞的公子。 他们都穿了戎装,面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在这院子里摸爬滚打胡闹多久了。而为首的歌舒镜更是半点女儿样也无,手上脸上净是泥污。 “阿镜,你这是……”自歌舒镜来虞阳后,孟曦便再未见到她这副摸样了。 “啊!太子爷,你怎么来了。”歌舒镜十分惊讶的看着孟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手”,十分羞涩的笑了笑,将它们背在了身后。 孟曦无奈的摇了摇头,“孤来接我的太子妃回府吃饭呀。” “嗯,待我更衣。”歌舒镜自去后院卧房换衣裳,留下了一院子的人大眼瞪眼。 二十个少年这时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太子殿下对视,像木头一般定在原地。孟曦笑了起来,倒也没说什么。合意上前指着地上的一堆人形粽子,“诸位少爷还不给厅下的几位松绑?” 少年们这才行动了起来。 歌舒镜更衣完毕,同太子爷一道骑马离了将军府。 路上,孟曦笑问道:“阿镜,咋俩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同今日倒是十分相像,你说是不是。” 歌舒镜知他说的那事,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抬头四处张望,忽道:“不是回家么?” 孟曦道:“去百味居。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吃腻了府上的菜么,今天换个地儿吃。” “甚好!”歌舒镜一抖马疆,加快了速度,走在了前头。 孟曦见她岔开了话不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御马追了上去。 歌舒镜同孟曦到百味居坐定,等候上菜。 歌舒镜百无聊赖,问孟曦:“近日朝中可有朔州的消息?” “没,最近都没有朔州的消息。父皇处也没听他提起过,怎么突然这么问?” 歌舒镜虽在虞阳,但来时也在朔州留下了几个传话人,往日有事没事总会给她传递些口信儿,但自她成婚之后却半分消息也没了。 她将这情况告诉了孟曦,孟曦略一沉吟,宽慰她说:“也许是是歌舒将军带兵走了,你的士兵被调防别处了,暂时没找到机会给你报信。” 歌舒镜反驳道:“给我带个信儿又不是通敌叛国,随便找个我家的丫鬟侍卫,或是我曾经带过的兵便把话传出来了,怎么会这么久没消息。” 孟曦道:“万一是歌舒老将军南征时,将你的部下带走了呢?” “绝不会。”歌舒镜蹙眉道:“跟我的几个将领,擅长打伏击和守城,父亲应会留下他们守城才是。” 歌舒镜自己把自己给说怕了,一时间有些心慌,“别是朔州出事了,有人封锁了消息。” 朔州是这步棋的关键之处,更是歌舒镜的家,孟曦也多了点心思放里面,派了人手驻扎。确实,他也有些日子没收到朔州的消息了。 “阿镜别慌,我即刻派合意带人去朔州,一有消息即刻回报。”孟曦握住歌舒镜的手,温柔的看着她,帮助她将心平定下来。 歌舒镜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进宫,同父皇禀告此事。”孟曦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太子!”歌舒镜拉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孟曦点了点头,挽了歌舒镜的胳膊,“走吧,本想我一人去,你留在这儿吃饭的。现在看来,不问清楚了,你怕什么也吃不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三章 “陛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求见。” 皇帝正用晚膳,听见通传,好奇道:“这个点来,稀奇。” 内侍问道:“可要传殿下和太子妃进来?” 皇帝偏头琢磨了一会,“问问他俩吃饭了么,没的话唤御膳房再摆两桌。” “是。” 内侍退出去,将太子爷和太子妃请了进来。 孟曦和歌舒镜进了殿中,冲皇帝行了礼。 “父皇,儿臣此来是为……” “不急。”皇帝柔声打断了孟曦,“先起来用膳吧。” 孟曦与歌舒镜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后,齐声道:“谢父皇。” 孟曦与歌舒镜各自入席,默默陪皇帝用膳,期间,皇帝一言不发,整个宫殿鸦雀无声。 待皇帝吃完,孟曦与歌舒镜也放下了碗筷,同皇帝一道站了起来。宫女鱼贯而入,撤下菜盘与碗筷。 孟曦见这些宫女似比从前规矩了许多,方才吃饭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父皇这殿中安静了不少。” 皇帝抬眼瞧了瞧这些宫人,感慨道:“放纵久了,越发没规矩,前些日子朕叫人整肃了一番。” “看来效果不错。”孟曦笑道。 “嗯,有些事还是要管管才像样子,如今朕用着他们,顺心多了。”皇帝看了看孟曦身旁的歌舒镜,又看向孟曦,问道:“你俩这个点急匆匆进宫所为何事?” 歌舒镜自入宫便是愁眉不展,一脸焦急。皇帝开门见山问了,歌舒镜也不绕弯子,起身回禀道:“近日儿臣没了父兄的消息,颇为忧心。便想着到父皇这问问,可有朔州的消息。” “朔州?”皇帝神色不变,回答道:“一切如常。按照计划,歌舒将军已经带兵出征了。” “真的?”歌舒镜是信任皇帝的,听他这一说,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声音轻快了许多,“我好些日子没收到朔州的来信,就怕他们出事!” 皇帝撑着桌子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一旦开始排兵布阵,十天半月想不起别的事也是正常的呀。朕看啊,你这丫头是在虞阳城太闲了,这样,明儿你带着你那二十个少爷兵去禁军报道,跟着他们训练去。” 歌舒镜愣了愣,没想到这事儿都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但理解这一句话的意思后,歌舒镜喜不自胜,忙向皇帝告谢,既确定了父兄无事,又能得到更好的练兵条件,简直双喜临门。 “父皇,这怕是不妥吧。”孟曦站了起来,才一开口便挨了歌舒镜一记眼刀,但有些话还得说:“阿镜毕竟是儿臣的太子妃。”成日混在行伍像什么样子。但后半句没说,让自己父皇去心领神会。 皇帝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阿镜自再军营长大,断不会被禁军欺负,更不会拿太子妃的名头去压人的。” “父皇英明!”歌舒镜笑嘻嘻地领了口谕。 孟曦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你俩还有事么,若没事,太子留下陪朕批阅奏章,太子妃先回去吧,今日积压了不少奏折呢,朝上这批大臣,越发不顶事了。”皇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皇帝如此说了,有事也得便无事。内侍上前,客气地请歌舒镜离宫。 歌舒镜出了门,殿中的宫人也都退了出去,将殿门掩上。孟曦和皇帝的表情齐齐一变,那一刻,孟曦的心沉到了谷底,定是出事了。 他抬头看向皇帝,低声问道:“父皇,朔州出事了,对吗?” 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他眼中神采瞬间熄灭了,平时淡然平静地气质都化作了说不清地悲切。他很担忧。 “父皇,不妨说出来,儿臣说不定能为您分忧。”孟曦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变。朔州出事,必定与歌舒家有关。 皇帝苦笑,“歌舒邯失踪了,生死不明。” 孟曦一惊,“失踪?” 万军簇拥地主将,怎么会失踪? “你成婚后不久,歌舒北辞便悄悄赶回了雪城,可知为何?”皇帝问孟曦。 “那个时候歌舒将军便已经失踪了?”孟曦大惊,他原本以为歌舒北辞赶回朔州是去守城,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皇帝点了点头,“这是朔州呈上来的快报,你看看吧。”皇帝把信递给太子,随后继续说道:“事关重大,朕命他回城后即刻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慌乱。故此你们这些时日,才收不到朔州的消息。但不久之后,估计便有假消息往太子妃手上递了,阿镜是个好孩子,懂多留个心眼,留人在朔州替她看着,但她的心思,他哥明白着呢。” 孟曦恍然,接过信看了。信是歌舒北辞所写,信上说他回城后便接到大将军心腹的传信,大将军在去与大军会合的途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也许是行文仓促,信里只有这点信息。但以足够叫人惊慌了。 “半点消息也不透露,这是怎么做到的?”孟曦惊疑不定,看向皇帝。 皇帝道:“原本便是秘密行军,知之者甚少,歌舒邯失踪后,歌舒北辞便亲自去领军北下,对外宣称,歌舒邯将军与次子歌舒朝留守雪城。” “这……”孟曦眉头紧锁,“父皇,恕儿臣直言,歌舒北辞毕竟年轻,让他领军实在太过冒险了。反正我们已经掌握了叛王名单,何不撤回军队,徐徐图之。当务之急应先寻回大将军啊。” “糊涂。”皇帝少见地斥责了孟曦,“歌舒邯失踪之事若是传出去,那天下才是真的乱了!南部诸侯将再无忌惮,直接发兵虞州,而北方蛮族也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腹背受敌,我们还失了先手,怕是半点胜算也无。” 皇帝摇了摇头,长叹道:“朕如今只有弃了歌舒将军,才能保大局不乱。太子,朕何尝不想去寻歌舒将军,只是时局不许啊。” 是啊,时局不许,若是私下派人去寻歌舒邯,只怕被有心人知晓,届时,这事走漏风声,天下便乱了。 “那如今……”孟曦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方才道:“是否需要往雪城增派人手?” 皇帝摇了摇头,“朕已经安排好了。太子,此一战,朕定要征南伐北,肃清山河,为大夏再添两百年太平!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征南伐北……孟曦发现,或许自己也不晓得父皇这局棋地全部面貌,歌舒家已经领兵南征,那么伐北,谁去做,用何处兵马? 孟曦看着皇帝,皇帝正将视线投向了他。 “太子,朕继位多年,但诸王却多有不服,你可知为何?”皇帝陡然发问,孟曦想起了珃王所言,犹豫着说:“父皇继位之时,尚未立功。” “是啊,没有功劳,他们就不服你,这皇位就坐不安生,朕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 孟曦离开皇宫时,已经快半夜了,路上早没了行人,只有夜里巡逻的侍卫与打更的更夫。青砖大道,既无蝉鸣,也无蛙声,天地间安静得可怕。 孟曦心中情绪翻涌,久久难平,多年来,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他是一国储君,他肩负着天下苍生。他的人生,并非是守着心中所爱,育两三儿女便成的。 “殿下,陛下责骂您了?”回府路上,合意问道。 孟曦摇了摇头,“大抵是批改奏章,累了吧。” “那您回去好好休息。”合意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冷不淡地说着话。 “嗯。” 孟曦回到府邸,直奔自己的卧房,卧房的灯已经熄了,阿镜已经睡下,南虞守着她的门。 见到孟曦,南虞微惊,低声道:“拜见太子殿下。” 孟曦颔首,示意南虞平身。南虞平身后,轻轻替孟曦推开了房门。 他走进了屋子才发现歌舒镜虽然已经睡下,但还是在床头,留了一豆烛光,和洗漱用水。 “殿下,是否需要换热水。”南虞在外轻声问道。 孟曦道:“不必了,你退下吧,别吵醒了太子妃。” 他借着烛光,用冷水洗漱,完了又自己褪了衣裳,吹了灯,躺在了歌舒镜身旁。 歌舒镜似未睡死,身旁多了一个人,便自觉往里让了让,还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嗯,回来了。”孟曦钻进了被窝习惯性地将歌舒镜揽进了自己怀里。 歌舒镜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动静了。 孟曦以为她已经睡熟时,却又听见她迷迷糊糊的说:“批奏折累么?” “不累”自家太子妃半梦半醒间还惦记自己累不累,太子爷十分感动。 “嗯,睡吧。” 歌舒镜迷糊时的声音细得跟猫似的,挠得孟曦心疼。平日里,歌舒镜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半点温柔不显,可夜里却卸下所有的盔甲,变回了当年那个需要人疼的女孩。 孟曦忽然便明白了,歌舒北辞为何只将歌舒邯失踪的消息传给了自己父皇,却瞒住了自己的亲妹妹,只怕做兄长的也明白自己的妹妹是个纸老虎,怕她晓得了承受不住。 但纸包不住火,歌舒镜迟早都会知道,那时,她该有多伤心啊。 孟曦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疼。 阿镜,希望那时,你不会埋怨我同他们一道隐瞒你……此事牵涉太多了。孟曦抱着歌舒镜,如此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太子爷!”书房外,歌舒镜探了半个脑袋。 孟曦正在书桌前整理奏折,抬头看向歌舒镜,眯眼笑问:“怎么了,这么开心?” “看。”歌舒镜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我收到朔州的消息了。” 孟曦脸色一僵,但顷刻便恢复正常,微笑道:“如此,甚好。” “嚯,你都不问是什么消息,是好是坏。”歌舒镜撇了撇嘴。 “你这么开心,肯定是好消息。”明知歌舒镜是在逗他,孟曦仍旧十分认真的回答了歌舒镜。 “倘若她知道了这是个假消息……”孟曦不敢再想下去。 “好吧,算你聪明!”歌舒镜进屋子搬了根凳子在孟曦对面坐下,“我给你念念信,好不好?” 歌舒镜盯着信,一直没等到孟曦答话,抬头只见他双眼飘忽,不知道再想什么,“太子爷你想什么呢,我同你说话呢?” “嗯?”孟曦回过神来,对歌舒镜笑道:“你说什么?噢,好啊!” 歌舒镜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孟曦敛了笑,指着桌上地一堆奏折,叹息道:“最近事务繁多,有些心烦。太子妃见谅,是孤的错。”说完,他还一本正经地对歌舒镜躬了躬身。 歌舒镜有些害羞,忙挥了挥手,“去,我没实心想怪你!” 孟曦不接话,只是安静地凝视着歌舒镜。歌舒镜猝然撞进这深邃的眼中,不免愣了。 空气仿佛静止。少顷,两人却蓦地忍俊不禁。果然,这样含情脉脉的场面,不适合这二人。 歌舒镜止了笑,替孟曦倒了杯热茶,“歇会儿吧。我只会行军打仗,也不能帮你分担这些事,心中有愧。” 孟曦收了奏折,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将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轻轻靠着椅背,柔声道:“你在我身旁,我便好多了。” 歌舒镜勾起嘴角,笑道:“太子爷,你霸气点行不!” 孟曦放下茶杯,手撑着桌子将身子凑向歌舒镜,装模做样道:“太子妃方才不是要念信么,速速为孤念来。” 歌舒镜先是愣了,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孟曦察觉异状,“怎么了?” “没……没什么……哈哈哈……”歌舒镜仿佛被点了笑穴,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前仰后合的模样着实不雅,孟曦清了清嗓子:“阿镜,快快念信。” “好。”歌舒镜忍住笑,坐直了准备念信,可她瞥了一眼一脸无奈地孟曦,又笑了。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无奈,她只得将信递给太子爷,叫他自己看去。自两人成婚后,歌舒镜和孟曦的相处模式,越发的怪异了,有时孟曦自己都摸不透自己的太子妃是个什么人物。 孟曦接过了信,草草看完便放在了一旁,信上说,歌舒邯已经悄悄带兵出发,一切照计划进行,十分顺利。且歌舒邯离开半月,雪城内和北部蛮人丝毫没有察觉,城中生活一切如常。一切都和那日皇帝说的相符合。 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惜孟曦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见歌舒镜如此高兴,孟曦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不能显露半点真实情绪,只能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假装开心。 “甚好。”孟曦喝了口水,“希望歌舒将军一切顺利。” “嗯。”提到自己父亲,歌舒镜也收了笑,“希望如此。” 孟曦不敢继续在这话题盘桓,忙转开了话题,“那二十个孩子呢?你一人回来了?” “呀!”歌舒镜猛地站起来,“我接到消息便匆匆回来收信了,许亦,南虞他们还在禁军大营呢。” “我得回去了,今天下午营里还有一场演练了。”歌舒镜向孟曦交待了一句后便匆匆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啊。”孟曦朗声道。 “知道了!” 歌舒镜前脚才走,孟曦面上的喜色便尽数褪去。 “合意。”孟曦将合意唤至跟前。 “殿下请吩咐。”合意出现在房中。 “孤交代你一件事,务必办妥。”孟曦对合意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合意走近,孟曦以耳语告知了他歌舒邯失踪之事。 合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缝,这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朔州是歌舒家的地盘啊,歌舒邯竟在朔州失踪…… 合意的疑惑,也是孟曦与皇帝的疑惑。但皇帝选择了暂时不去查,他怕朔州军大举集结南攻之事提前暴露,使这些时日的谋划功亏一篑。。 可孟曦却想让合意去探探,这事不解决,始终是悬在心上的一把刀,歌舒邯失踪,是死了,还是被别人挟持或是救走,这都要搞清楚。 当然,还有个原因,歌舒邯是歌舒镜的父亲啊,他怕到时候他没法向他交代。 “届时你去朔州查探之时,万不可暴露了身份和目的,明白了吗?”孟曦叮嘱合意,此事不得出差错。 “属下明白。”合意恢复了平静,将孟曦交代的任务牢牢记在了心里。 “好。”孟曦赞许地点了点头,“去吧,即刻出发,注意。” “是。” 歌舒镜自从收到第一封信后,探子的消息便来得勤了,有向她汇报歌舒邯的行军情况,也有向她雪城近况的。反正她所掌握的消息便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半月过去了,她便收到了三封这样的信。 初春已过,虞阳进入了雨季,一连好几日都是连绵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烟水雾气,将城中楼房宫殿的轮廓勾勒得若隐若现。青砖石板路上,全是积水,行人车马路过,一不心便被溅了满身的泥。 这样的天气,训练场成了泥坑,湿滑不堪,禁军是不训练的。歌舒镜本想自己带着孩训练,但是试了一次后觉得效果不佳,便罢了,便放二十个孩回家,同父母聚。 少年们们走时,歌舒镜还有些不舍,攀在门框处,目送了许久,孟曦笑话她,“我看啊,你这不是在练兵,是在养儿子!” “胡扯!”歌舒镜瞪他一眼,“我这是为自己的良苦用心骄傲呢。” “哦,怎么说?”孟曦觉得自己的太子妃实在有趣。 “他们现在都是能当将军的人物了。”歌舒镜骄傲地说。 “是么?”孟曦不相信。 “那当然,搁朔州,他们只要敢上战场敢杀人敢拼命,半年已经足够他们当个百夫长了。”歌舒镜叹了口气,“只可惜在他们生在虞阳,半点功劳捞不着。” 孟曦笑了,这些少年个个都是勋爵人家的子弟,将来都是辅佐他的人物,到歌舒镜这儿,却也可怜了,有趣。 “是,阿镜说得都对。”孟曦闭眼吹自己的太子妃。 “是吧,你也和我有同样的感慨对吧对吧。”歌舒镜一双眼满含期待的看向他吗,话题急转直下,“所以我想带他们回朔州,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说不定能乘乱捞一票大功劳呢!少年成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她说得极具煽动性,孟曦都快被他感动了,但孟曦道:“可以,但孤不允许!” 歌舒镜扁了扁嘴,自己回房了。 孟曦便抓住南虞,威胁她道:“你,好好替孤看着太子妃,她若偷偷跑去了朔州,孤便将你送去前线。” 南虞笑道:“好啊好啊,说不定我还能封个女将军呢。” 孟曦:“……” 好在歌舒镜只提过几次想回朔州上前线之事,又过了半月,雨季渐渐过去,少年们又回来跟着禁军训练,她便不再提起了。 孟曦寻思自己太子妃那些日子就是闲的,他负手站在书房想了许久,要不要给太子妃找点什么其他事儿干呢,免得一闲下来便胡思乱想。 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父皇给安排的,每日跟着禁军训练已经够累了,每日回屋倒头便睡,孟曦心里苦啊。 仔细算算日日,他们成婚快三月了,他和她行房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实在是……哎。 孟曦正琢磨怎么给自己安排上一次,却有下人来报,“殿下,沐阴城侯爷的长子来了。” 孟曦顿时收了旁的心思,皱起了眉头,沐阴后长子,也就是歌舒镜的舅舅,这是个时候是做什么? “到哪儿了?”孟曦问道。 那人回禀道:“已经到将军府安顿下了,太子妃已经往将军府去了。” “已经到了才来报?”孟曦无奈,合意去朔州,带走了太子府上大部分暗卫和探子,如今府上其他探子也都用在了别处,实在无闲人能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出入虞阳了,故无人提前来报。 那报信的下人也是一脸委屈,他只是个普通人,并不能未卜先知啊。 “罢了,备马,孤要去将军府。”孟曦吩咐道。 “殿下,您去将军府做什么?那边名义上虽是您的长辈,但是无关无爵,只有他来拜见您的份啊。”这下人明显是个不顶用的,不能急主人之急,却还在他面前卖脸。 “孤叫你去你便去,话那么多做什么!”孟曦少见地生气了,语气十分冰冷。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忙跑出去干事了。 孟曦忽然明白皇帝为何要整肃宫闱了,下面的人不顶用,用着着实累。他急着去将军府,哪是去拜见什么长辈舅舅的,他是怕那孙瑜在南边听到了什么消息,将它告诉阿镜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另一方,歌舒镜听闻孙瑜来了虞阳,便匆匆让南虞去将他接到将军府住下,自己则从禁军大营脱身。 禁军大营设在宫中,并非随她来去自如,需要提前知会禁军头领。 故孙瑜都在大厅喝了盏茶了,歌舒镜才刚刚下马进门。 1“舅舅。”歌舒镜跑进了大堂。 孙瑜还是一身肉,锦衣华服,十分富态,见歌舒镜跑进来,便笑骂道:“你这丫头,都嫁人了还这么毛躁。” 歌舒镜挠头笑道:“我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您呢,怎么到虞阳来了?” 孙瑜敛笑,神神秘秘地招手将歌舒镜唤到身旁。歌舒镜随手搬了个椅子到舅舅跟前坐下。 “怎么感觉有事儿呢?”歌舒镜打趣道。 孙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阿镜,舅问你,你在京城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风声?”歌舒镜想了想,“没有啊,一切如常啊。” “真的?”孙瑜将信将疑,“就没有什么谋反的谣言吗?” 歌舒镜低头思付片刻,忽然抬头,问道:“难道舅舅在南边听到了什么谣言?” “哟,丫头学会套舅舅话了。”孙瑜不高兴了,抱臂摊在椅子上别过头不理歌舒镜。 歌舒镜也不服软,“彼此彼此,舅舅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就没什么好说。” 孙瑜听了,转过头来,对歌舒镜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是真的有事情发生?” 歌舒镜也学着舅舅的样子,抱臂靠着椅子,不说话。 “罢罢罢。”孙瑜拿这个外甥女无法,拿手指戳了戳歌舒镜的脑袋,“你这丫头心眼变多了啊,这可不好。” “嘿嘿。”歌舒镜 吐槽一句后,孙瑜道:“我倒是没听到什么消息。你同太子爷成婚后啊,我便乘舟东到了云梦大泽,玩得正开心,你外祖父一封家书寄来,催我来虞阳打探消息,说是朔州好些日子都没消息了,派人去雪城拜祭你娘也是有去无回,怕是出了什么事啊。” “真的?” “当然!信我还留着呢。”孙瑜将信拿出来,当歌舒镜的面抖了抖。 “我看看。”歌舒镜伸手去拿这信。 孙瑜却一下将信收回了怀里。歌舒镜的手不甘地在半空悬了会儿,但最后还是放下了。“老舅,您还挺灵活的。” 孙瑜得意一笑,“那可不。赶紧说,说完了自然就让你看了,舅舅还会骗你吗?” “没消息。”歌舒镜冲孙瑜笑了笑,“不看信,我这儿就没消息。” “哟,你这丫头怎么还赖上舅舅了。”孙瑜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外甥女是学坏了。 歌舒镜抱臂望着厅上的挂画,嘟囔道:“反正不是我要打探消息。” 两人僵持一会,孙瑜败下阵来,把信塞进了歌舒镜手里,“给你给你,看看舅舅骗你没。” “嘿嘿,谢谢舅舅。”歌舒镜拿了信,只见信封上写着“不肖子亲启”,当即忍俊不禁。 她这舅舅老大了还没有功名傍身,平生只有两个喜好,一个是游山玩水,另一个便是经商赚钱,在他看来,权倾天下,抵不过万贯家财。有了钱,山河阔大,随意游走,岂不快哉。 但歌舒镜外祖父却觉得儿子不读圣贤书,一心赚钱,有辱斯文,每每提起长子,便说他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不是叫他“混账”便是称其为“不肖子”。好在孙瑜的心像他的体型那般大,一点不在意他爹的话,仍旧美滋滋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看你的信,笑什么笑。”孙瑜扁了扁嘴,老不乐意了。 歌舒镜将信展开,外祖父信中大概讲了三个事。其一,南方诸侯动作频繁,好几位王爷明里暗里借着各种名义会面;其二,朔州许久不曾同沐阴城通过消息了;其三,沐阴侯府曾在歌舒镜大婚时派人往朔州雪城祭拜歌舒镜的母亲,至今未归,音讯全无。 歌舒镜看完信后,面色凝重起来。沐阴城来的信,明显和歌舒镜接到的消息是不一样的。 歌舒镜接到的消息里,他爹带兵出征,她两位哥哥留守朔州,一切照计划进行,毫无纰漏,南部也没有任何异动。 即便是南部的消息,朔州的探子不清楚,那为什么朔州绝了与沐阴城的往来?虽然歌舒夫人逝世十多年了,但随歌舒镜母亲陪嫁来丫鬟奶妈一直与沐阴城的亲朋好友有书信往来,其中一位老妈妈前些日子还给歌舒镜递了消息。她能给歌舒镜传递消息,没道理会忘了给自己家中亲戚写信啊。 还有去雪城拜祭她母亲的人,为何会有去无回…… 已是春末,天气渐渐炎热,屋外太阳明晃晃的照进屋里,歌舒镜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几乎能够确定,雪城一定早就出问题了。 歌舒镜脑中闪出地第一个念头便是进宫向皇帝禀报此事,但仅仅是一刹那,歌舒镜就怔在了原地,她如此笃信朔州无事,不就是上次进宫见到皇帝之后吗?皇帝在有意诱导她,为何?太子呢,他知道这事吗? 歌舒镜脸色渐渐白了。 孙瑜察觉到外甥的变化,担忧道:“外甥女儿,咋了?” 歌舒镜摇了摇头。 恰此时,南虞上前道:“太子殿下来了。” 歌舒镜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动作,她将信塞进了怀里。 孙瑜忙撑着身子站起来,准备出门迎接。但他还未走到门口,孟曦便从走廊款步进到了大厅。 “草民孙瑜,拜见太子殿下……” “舅舅免礼!”孙瑜还没跪下,孟曦便伸手扶了他一把,“这儿没有外人,你无需如此。 “多谢太子爷。”孙瑜站定,同太子爷寒暄:“是草民失礼了,进城时便该去太子府邸拜见的,没想到才来将军府歇了歇脚,便耽误了……” 孟曦抬手示意孙瑜不必再多说,将话题转到了歌舒镜身上,“舅舅,这哪是您的错,在孤看来,这事得怪阿镜,您来了她竟独自来见您,都不等孤。” 歌舒镜突然被孟曦点名,下意识抬头,与他来了个对视,孟曦脸上挂着暖暖的笑,一如往常,但歌舒镜却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他知道吗,他不知道吧,这些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盘旋。 孟曦第一时间发现了歌舒镜的情绪变化,当即越过孙瑜,将手搭在歌舒镜肩膀之上,“阿镜,怎么了?” 歌舒镜嘴唇翁动,她看着孟曦,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两人没僵持多久。一个内侍来到将军府,皇帝宣孙瑜进宫。 多巧啊,孙瑜进虞阳城不到半个时辰,太子爷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一个两个都急匆匆的赶来见面。 此时,歌舒镜已经收拾了情绪,同内侍道:“我也去。” 孙瑜摇了摇头,“我同陛下有些话说,你们辈就别凑热闹了。” 歌舒镜看着舅舅,孙瑜表示,这事儿没得商量。歌舒镜妥协了。 歌舒镜曾听闻,他舅和皇帝曾是故交,只是这些年从未听舅舅提起过,而且自她有记忆起,舅舅和皇帝再没会面了。歌舒镜便将这些传言抛之脑后。 孙瑜随内侍进宫,歌舒镜同孟曦回太子府。 回府路上,歌舒镜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只是一路上却未与孟曦说话。 孟曦心中颇为忐忑,他隐约能猜到歌舒镜知道了些事情,但问题是,他不知道歌舒镜知道了多少。故此,孟曦也不敢随意套歌舒镜的话。但孟曦有一点可以肯定,歌舒镜肯定不知道歌舒邯失踪一事,否则以阿镜的性子,已经赶回朔州了,绝不会如此平静地同他回府。 两人回到府上,歌舒镜便回了房间,孟曦要跟进去,却被南虞拦住了,“太子妃说想一个人待会儿。” 孟曦点了点头,却没有走,只是负手等候在门外。 屋内,歌舒镜将这些时日收的信件拿了出来,仔细查阅,内容自然是不会变的,但她这次看的是字迹。 她将所有信件一字排开,将相同的字拎了出来对照看,发现这些字一模一样。一个人是不会写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字的,除非是有人故意对照摹写。所以,这些信是伪造仿写的。 歌舒镜撑着桌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人在掩饰真相,不想她回朔州。 可是谁不想她回朔州呢?孟曦吗? 但是这些信又确实是从朔州传来的,她从未向孟曦透露她在朔州留的人是谁,故此孟曦也许知道朔州出事了,但只是没有告诉她。 除了孟曦,还会有谁?歌舒镜脑中闪出了两个人——自己的父兄。他们对她的手下了如指掌,最有可能将他们控制起来,给她传递假消息。而且他俩的动机也是明确的,计划出了问题,那么朔州便危险重重,他们不想她回朔州涉嫌。 只是歌舒镜想不明白,为何要伪造信件呢,歌舒北辞若是晓之以理,将情况告诉自己的手下,歌舒镜相信他们绝对回选择背叛她,隐瞒朔州真实的情况。 歌舒镜苦思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回朔州走一趟。 “南虞,放太子爷进来吧。”歌舒镜决定,和孟曦谈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六章 皇宫,巍峨如旧  孙瑜站在宫门处,长叹了口气。他当年与皇帝决裂,复气而走,算如今,已有十五载未进过皇宫了。 “侯爷,许多年不曾见了。” 来传唤孙瑜的内侍,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解皇帝与孙瑜的旧怨,路上无聊,便同孙瑜叙旧闲聊。 孙瑜笑道:“乡间贩货的货郎罢了,早不是什么侯爷咯。” 内侍听了,不以为然,“老侯爷尚且健在呢,您自然是侯爷。” “那我刚刚是在咒我父亲早死呢。”孙瑜抬手拍了把内侍的背,笑骂道:“你啊,徒见老了,说话却还是这么绵里藏针。” “侯爷怎么这样想,奴才不过随口一说。”内侍向他告罪,“不过侯爷,您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也没变嘛,年岁渐长,圆润的却只是肚子。” “去你的。”孙瑜掂了掂自己的肚子,乐呵呵笑了起来,活塞个弥勒。 内侍见孙瑜情绪好了起来,便适时转了话题,“侯爷,这都是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您该放下了。” 孙瑜听见话头便收了笑,只抬手示意内侍不必多言。 内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说。 皇帝挑了御花园一处水榭见孙瑜,水榭边林木葱郁,假山流水若隐若现,是仿的南方建筑风格。 孙瑜走进水榭,不卑不亢地向皇帝行礼。 皇帝见了他,似是感慨良多,“坐吧,今日相见,只当是故友闲聊,没有君臣之别。” 孙瑜一本正经道:“君是君,臣是臣,草民不敢僭越。” 皇帝无奈一叹:“十数年过去了,你还没原谅朕啊。” 孙瑜只是规矩站着,全当不曾听到皇帝话说。 两人僵持一盏茶的时间,皇帝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朕深知愧对你妹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释怀呢?如今阿镜已是太子妃,日后必定是皇后,也算是朕对她的补偿吧……” “住口!”孙瑜气得直跺脚,“当年你隐瞒身份与我相交,惹得我妹妹对你倾心,最后却不肯纳她为王妃,反叫歌舒邯上门提亲,害得她婚后不过三年便郁结于心撒手人寰!” 孙瑜气极,又是捏拳又是大喘气,如此许久才平静了些许,他继续道:“而今是你儿子执意要娶我外甥女,到你那却成了天家恩典,简直笑话,若是阿镜没有生在歌舒家,你还会任由太子娶她?” 将团在心里的话一气儿说完,孙瑜轻松了不少,见皇帝低头不敢正面回答,他只想速速离开这皇宫,便问:“不知陛下唤草民来所为何事,若无事,草民便退下了。” 皇帝愣了愣,起身站定,负手背对着孙瑜,他道:“朕有事问你。” “陛下请问。”孙瑜收了脾气,行了臣子礼,“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南方形势如何?” “南方诸侯颇为不安,私下里时常见面集会。”孙瑜下意识觉得这事十分严重,故此即使心中对皇帝有恨,也不敢瞒报实情。他来虞阳,进皇宫,也是为了弄明白此事。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此事,你告诉阿镜了?” 孙瑜愣了愣,不解皇帝为何这么问,难道此事不能告诉阿镜? “阿镜已知此事。”孙瑜回答道。 皇帝叹了口气,想了想,便将朔州形势告知了孙瑜。两人虽绝交十数载,但是其间自有种无言的信任。 “歌舒邯失踪!”孙瑜大惊失色,“那陛下为何还要兵行险招,若是一步错,朔州不保,天下危亡可如何是好!” 皇帝道:“这便是朕所担心的,阿镜不知具体情况,若是知晓部分真相,一时冲动返回朔州,或许是个变数。” “可你们也不该一味隐瞒!”孙瑜叹道:“阿镜岂是那种不顾大局的孩子。“ “父兄拳拳之心呐。”皇帝道:“歌舒邯就是为了让阿镜老老实实呆在虞阳才提前嘱咐,不管发生何事都不可告诉阿镜真相。” “这……”孙瑜懊恼,“是我思虑不周,只是……” 孙瑜双膝跪地,问道:“陛下,您能保证,此战必胜么?”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孙瑜,叹道:“朕不能保证大获全胜,尽人事,听天命。只是朔州北部的蛮人,朕一定不会让他们南下,即便是诸王任一人拿了江山,大夏总不会亡国灭种。” 孙瑜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了解如今的局面,南部诸王,有心夺权,北部蛮人,虎视眈眈,如今两方还有联合之势,若不兵行险着,先发制人,或许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草民祝愿后夏千秋万代,繁荣昌盛。”毕竟是本朝子民,王国兴衰,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孙瑜衷心祝愿国家能够昌盛,至于皇家内斗,朝上党派之争,都与他这个山水闲人无关。 皇帝颔首,沉声道:“这也是朕的心愿。” 孙瑜来虞阳的目的已经达成,此时却十分担心歌舒镜返回朔州,见皇帝已经没什么话说,便告退了。 孙瑜走后,内侍进水榭伺候,“陛下,您就这么让侯爷走了?为何不趁机试探试探南方其他王爷侯爷们的忠心?” 皇帝道:“若是心系家国,定然不会作壁上观。至于那些墙头草,或是一直按兵不动的人,朕战后再收拾他们。而哪些逆贼,也莫怪朕狠心了。” 孙瑜出了皇宫,便直奔太子府。他一见了太子便问道:“阿镜呢?” 孟曦叹了口气,“回朔州了。” “哎呀!”孙瑜拍了拍大腿,“你怎么不拦着她!” “孤若拦得住,又岂会不作为。”孟曦怅然北望,“让她去吧,若是日后她知晓了朔州曾有如此危急的关头,她却不曾出一份力,她该有多自责啊。” “你们知晓朔州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知道歌舒邯为什么失踪吗?”孙瑜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冲了去,坏事了怎么办?” 孟曦道:“我已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阿镜,留在虞阳的暗卫也都悉数派了出去,他们见事不对,会及时劝阻阿镜并将她强行带回的。且南虞也跟了去,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孙瑜听了,点了点头,“那我即刻回沐阴城,提醒父亲,早做准备,共伐逆贼。” “孤在此谢过。”孟曦将孙瑜送出城。 朔州雪城地处大夏版图极北之地,冬长夏短,虞州已经渐渐进入夏天,朔州才步入初春。戈壁的树木抽出新芽,,展开了嫩绿色的树叶,鸟儿不久前才返回北方,此时正衔枝筑巢。 “将军,那斯国又来讨要粮食了。” “你说什么!那狗东西还要粮食!老子杀了他!”歌舒朝闻言气急败坏,猛地摔了一套杯具泄愤。将庭中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 心腹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息怒。那这粮食是给还是不给啊?”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斯国又私下派人来向歌舒朝索要粮食。 自从歌舒朝联合阿慕伏击了歌舒邯之后,阿慕便以此为威胁,连着向他要了三次粮草了。如若他不给,阿慕便扬言要将他杀父夺功的事情宣扬出去。 歌舒朝如今才明白,自己中了阿慕的套。当时他不过是想父亲受伤,不得带兵出征,将歌舒北辞换出去,好挣一个守城的功劳。 然而,他当时听信阿慕花言巧语,用了阿慕的人,那些人早得了命令,是奔着杀人去的。且这些蛮人为报私仇,还砍了歌舒邯的双脚,将歌舒邯扔在了雪地里,看他活活冻死了才回来。那之后,知晓南征计划的人只知歌舒邯已经失踪,却不知这被朔州军敬若天神的人,已经死了。 歌舒朝自是怒不可遏,杀了阿慕的心都有了。阿慕却笑着说:“歌舒将军,我这是帮你永诀后患,大将军活着,万一哪天他知道真相,翻你旧账,你还有命么?况且这还是您自己的决定呢,若无你的亲笔书信,我的手下又怎么能将将军骗离大军呢,这信还在我手上呢,不如我背来你听听。” 无赖!可是他已然给人留下了把柄,不但奈何不了他,他还得完完整整将他送回那斯国。 而今阿慕已然回了那斯国,将他当作了任宰割的肥羊,歌舒朝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早知今日,他当时就该先杀了阿慕,再按他的计划去除掉歌舒北辞,他不一样是守城头功吗? 歌舒北辞暗恨自己当时犯了蠢,被人两三句忽悠了。而今是有苦难言啊。 “将军。”心腹见歌舒朝久久不说话,便又试探着叫了声。 歌舒朝在厅中踱步,,又坐回椅子上,准备喝口茶润润喉,却发现杯子已经被自己摔了。他更是恼怒,狠狠拍了下桌子,将心腹吓一跳。 “将……将军?咱不给吗?” 歌舒朝怒道:“再给最后一次!你告诉来领粮食的人,如若他再来讨粮,我便带兵,平了他那斯国。” “是。”手下退了出去,心道:上次不也是这么说的么?看来将军是没什么办法了。 心腹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再跟着这位将军混下去,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朔州,雪城城郊,歌舒镜和南虞在一处密林歇脚,孟曦的暗卫们自觉散开放风。 天近黄昏,歌舒镜吩咐,今晚一行人在这里休息,南虞拾来木枝生了堆火,主仆二人在篝火旁坐下。 南虞拿起树枝通火,一边操作,一边低声问歌舒镜:“将军,你这一路上的安排,是在试探什么吗?” 自歌舒镜离了虞州进入朔州境内,她便大张旗鼓宣称自己回来了,还绕道探访了各大城主,每个城池都在哪憩一晚,搞得像太子妃回乡视察似的。南虞心中早有疑惑。 歌舒镜离开虞阳时是何等急迫,骑马飞奔昼夜不歇,愣是把四天的路程缩短到了两日半。 可到了虞阳边境,歌舒镜却不慌了,先是吩咐人买了辆马车,又叫太子府的暗卫们扮作车夫,慢悠悠的进了朔州,且每城都途径一下。半月的路上,拖长了一月有余。 如此反常,南虞只得猜测,歌舒镜实在有意试探些什么。 歌舒镜点了点头,折了一截树枝丢进火堆里,“太子爷说我爹失踪了,前线将士呈递给陛下情报上说,大军安营扎寨时,我爹带着亲卫队,半夜出去了,再没回来。” 南虞对孟曦说的事情记忆深刻,道:“太子爷同你说时,你十分震惊,并且不肯相信。” “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爹身上。”歌舒镜道:“我爹做事条理分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自己带队离营却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他若有紧急的事情必须离营,他必定会告诉别人自己干什么去,几时回,若逾时未归,又如何……然而由于某些原因,我们没法知道这其中的安排和细情。” “什么原因?”南虞追问道。 “定是有人将我爹留下报信的人劫去了。”歌舒镜笃定道。 南虞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问道:“那万一老侯爷真的走得急,忘了或是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呢?” “绝无可能。”歌舒镜看着南虞,斩钉截铁地说。 南虞觉得歌舒镜现在的想法太过绝对,她劝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万一这次真的就是如此呢。” 歌舒镜摇头,回想起父亲经年征战种种,对南虞说道:“你不了解我爹这个人,他之所以能做到十战九胜,是因为他能够在充分考虑各种意外情况发生的情况下提早做出周全的准备。这次出征事关国家之兴衰,主帅离位,军心不稳,是会出大事情的,他不会慌忙到忘记此事。” 南虞见歌舒镜如此坚持,便不再多言,只道:“那顺着这条线想下去,还是有许多令人不明白的地方啊。” “如此想,事情已经明朗了。”歌舒镜自进入朔州之后,情绪一直十分平静,此时却哽咽了,她低声道:“朔州出了叛徒,我爹极有可能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叛徒诱骗出去,遇害了。” 南虞被歌舒镜的话惊到了,见歌舒镜红着眼眶,突然反应过来,歌舒镜平日虽是将门虎女,行事杀伐决断,可到底是比自己还几岁的女子,心中到底是有脆弱之处的,她安慰她说:“老将军既然是如此谨慎的一个人,不会轻易被骗的。”但话到此处,南虞也有些明白了。 “所以此人必定是我爹十分信任的人。”歌舒镜平复了情绪,分析道:“留下守城的大将和城主都有可能。” 南虞联想到了歌舒镜到朔州后的种种举动,“所以你才大张旗鼓进朔州,绕路去探访每座城池?” 歌舒镜点了点头,“既然做了亏心事,必定会漏出马脚。我大张旗鼓地回来,便是要看看,谁起了贼心,谁动了杀心。既然敢动我爹,想必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了,如今一路行来,竟然走到了雪城,这倒是我不曾想过的。” “今晚,便等着吧。倘若无事,那便是我想错了……”歌舒镜心里竟隐隐期待今晚无事发生,因为此地已经近雪城,如若有人来,怕只会是自家人了,这是歌舒镜不愿看到的情况。 夜幕降临,雪城已经宵禁,只有身穿盔甲的将士们仍在街上巡逻,安静的空气中透着一丝肃杀的气氛。 歌舒朝回了将军府,此时正吃饭,烛火昏黄,映照在歌舒朝脸上,可见他面色铁青,气色不佳,仿佛多日不曾休息,且郁郁不乐。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菜也不曾夹来吃一口。 这时,副将匆忙走进内室,“将军!” 歌舒朝放下碗筷,满脸阴翳,不悦道:“又有何事,那斯国的蛮子又来了?” “不是。”副将脱口而出,但下一刻却又道:“是!” 歌舒朝皱眉,拍案而起,冷眼看着副将,“你也在戏耍本将军?” 副将一颤,“属下不敢!是,是阿慕来了。” “他竟还敢来我雪城。”歌舒朝气笑了,一脚踹开凳子大步走出去,“叫上人,把那阴险的杂种给我捆了!” “歌舒将军,何事试你如此动气。”歌舒朝方走出房门,便于院中的阿慕撞个正着。阿慕仍是那张惨白的脸,此时却堆满笑意,看着十分瘆人。 歌舒朝见了他更为愤怒,咆哮道:“谁把他给放进来的!啊!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副将步趋到歌舒朝身边,在他耳畔低声道:“将军,与他身份特殊,让他等在门外怕会坏事,人便自作主张,将他带进了院子。” 歌舒朝剜他一眼,低声道:“我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阿慕带着笑脸看着歌舒朝愤怒,骂人,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歌舒朝走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恨恨道:“你竟然还敢来雪城,我要杀了你!” 阿慕被歌舒朝提了起来,双脚不着地,人便挂在了衣裳上,勒着了脖子,脸上瞬间泛起病态的潮红,他冷眼看着歌舒朝,不屑地冷笑。 “歌舒将军,我这次来可是要带个好消息给你。” “好消息?”歌舒朝已经不再信任阿慕,不由冷眼嘲讽道:“是你快死了吗?” 他的手忽地卡住阿慕的脖子,“去死吧!” 颈部骤然收紧的手终于使阿慕平静的眼中现出一丝慌乱,眼见脖子已经被卡得说不上话,忙挥手示意跟来的手下替他说话。 手下一直没什么反应,对自己主人被人掐脖子也漠不关心,此时得了命令方才对歌舒朝道:“歌舒邯还活着。” “你说什么?”歌舒朝追问那手下,可此时那手下又恢复了活死人一般的状态,看都不看他一眼,更不用说回答他的话了。 歌舒朝看向阿慕,阿慕此时却睁着满是血丝的眼,死死盯着他。 他威胁道:“你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虽说如此,手上却送了力道。 阿慕一把挣开歌舒朝的手,揉着发红的脖子深吸了几口气。 “我说是好消息吧,歌舒将军。”方才被掐过,阿慕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的父亲,可还活着呢。” 歌舒朝不甚相信,质疑道:“我爹都被你们活埋在雪里了,还有命活着?” 阿慕勾了勾嘴角,十分懊恼地说:“歌舒邯将军嘛,老奸巨猾,是从那刀山火海般的战场熬过来的老人了,保命的手段自然多了些。” 歌舒朝见他又开始忽悠他,怒极而笑,“杂种,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信你这鬼话。” 阿慕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骗过将军,将军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所以特地带了一样东西来给将军瞧瞧。” “把东西拿出来。”阿慕吩咐,那三个手下才有了动作,纷纷将自己北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在地上摊开。 歌舒朝同副将见了那包裹里的东西,心里都是一颤。 阿慕捂住鼻子,对歌舒朝道:“将军自己拼一拼吧,从冰块里取出来有些日子了,都有些臭了。” 歌舒朝看着地上那些尸体碎片,心中一阵恶心,便推了一把副将,“你去拼上。” 副将有些迟疑,却被歌舒朝一掌推到了那堆尸体碎片前,他默念了几句“得罪”,便上手拼尸体。 “将军,这不是老将军。”副将拼完后,十分惊喜地对歌舒朝道。 歌舒朝也上前走两步,看了眼。虽然这些尸体残肢已经快要腐烂,但是歌舒朝还是能辨认出,这人不是他爹,虽然身形样貌十分相似,可近距离一看便知不是一人,应是他爹养的替身。 可若只是替身,那他岂不是被阿慕欺诈了许久,白给了许多粮草兵器? 歌舒朝冷眼看向阿慕,阿慕会意,解释道:“我这也是才将这尸体从雪地里挖出来呀。你看,我前脚将这人挖出来,后脚便来通知你消息,还算厚道吧。” “我爹现在在哪?”歌舒朝看着阿慕。 阿慕笑了笑,“将军呀,我今儿来呢,是带着消息来的,也是带着请求来的。” 歌舒朝眯了眯眼,“你又想威胁我?” “威胁?”阿慕摇摇头,“这怎么是威胁呢,不过交易罢了。而且是对将军有益的交易。” “那本将军就先听听,是什么交易。” 阿慕笑了笑,不知怎的,这一笑却比平日要真诚许多,至少眼底也带了些许笑意,至于是何种笑,便不得而知了。 “我听说,阿镜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八章 雪城郊外,一处空地亮着火光,有两个人坐在火堆旁。 “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南虞问歌舒镜。 歌舒镜把手伸到火堆边取暖,向四周看了看。群星黯淡,皎洁的弯月悬在空中,地面树影斑驳,忽有一阵寒风刮过,树枝摇曳婆娑,火光随风颤动,照得她面色不明。 “看这时间,快到了吧。”歌舒镜拨了拨火堆,火星四溅。 南虞看向密林之中,只见安排在周围得暗卫动了起来,她立刻戒备起来,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来了。” 歌舒镜点了点头,把一旁的长刀抄起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不一会,树枝灌木传来快速穿行的飒飒之声,仿佛有无数的野兽开始在林间觅食。 歌舒镜站起来,将长刀就地一立,神色冷峻。南虞把剑一横,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暗卫们是最早察觉到这些人的,但没有得到歌舒镜的命令,他们都藏匿了起来,任这些黑衣人穿过密林,直奔歌舒镜而去。 歌舒镜就站在火堆旁,不躲也不避,这种情况在夜里最好定位,不一会儿,歌舒镜便被黑衣人包围了。 歌舒镜略略一看,今晚足足出动了五十人。 黑衣人们见了歌舒镜便不再妄动,而是缓慢地缩包围圈。 歌舒镜冷眼看着他们用朔州军中的阵法来围困她,不由满心失望。她将长刀提起来,缓缓道:“原来朔州军也会出叛徒,看来这江山确实是太平太久了,让你们都忘了,你们的身份和职责。” 黑衣人们闻言顿了顿,一人道:“将军,得罪了。”话音一落,黑衣人们便向歌舒镜攻来。 歌舒镜当即挥刀将地上的火堆挑飞,燃烧着的木枝四处飞溅,黑衣人们当即用手挡住了眼睛,包围阵法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裂缝,歌舒镜一个箭步,便向那破处攻去,南虞随她而动,护她身后。 歌舒镜下刀狠厉,毫不留情,与之接招,不过三招便会折去一人。那些黑衣人便运用阵法,轮流进攻歌舒镜,消耗她的体力。 南虞一边阻挡敌人,一边对歌舒镜道:“将军,他们人多,宜速战速决。不如……” “嗯。”歌舒镜挥手下令,林中暗卫全都跃出,加入战局。 黑衣人见歌舒镜竟然留有后手,当即有些慌乱,歌舒镜立刻便察觉了,指挥在那方位的暗卫前去破阵。 一堤决,千里之堤溃矣。暗卫们出手较之歌舒镜更为阴狠,黑衣人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便被击杀殆尽。 其中有个黑衣人见形势不对,在搭档们激战正酣之时,抽身逃离,却被一个暗卫及时发现,追了上去。 歌舒镜也发现了那边的情况,见那暗卫已经赶上了那个逃跑的黑衣人,正要将其斩于刀下,她急道:“留活口。” 暗卫闻言,当即将刀下沉几分,只斩断了那人的双脚。 那人的身子因惯性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后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暗卫毫无恻隐,揪着他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扔在了歌舒镜面前。南虞上前,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了下来,却发现这人轮廓深邃,不似中原人,“将军,你看。” 歌舒镜看了那人的模样,眉头紧锁,她环视四周,见地上黑衣人,死的伤的倒了一片,再无遗漏,便命暗卫去将这些人的面巾都扯下来,核对身份。 不一会,暗卫便核对完了,“禀太子妃,刺客共五十人,其中有五人为蛮人。” 歌舒镜眼中怒火更盛,“我原以为朔州只是出了叛徒,却不曾想,还有人胆敢勾结蛮族。” 南虞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歌舒镜道:“把活着的都绑起来,挨个询问。” 歌舒镜重新生了火,坐在火堆旁用帕子擦拭长刀上的血迹。她少年时便上阵杀敌,这把长刀也陪了她数年,饮过无数敌人的鲜血,可今日这把刀却指向了曾经同他上阵杀敌的将士。歌舒镜喉头一紧,心中五味杂陈,她憎恶背叛的将领。 大抵半炷香后,南虞回来了,递给歌舒镜一个水壶。歌舒镜接过水壶才觉得口干,仰头大喝了一口水,歌舒镜问南虞:“问出来了吗?” 南虞点点头,对歌舒镜说了一个名字。 歌舒镜半眯了眼,这个名字她不是十分熟悉,在军中军衔也不高,但有个身份,她却记着的,那是她二哥歌舒朝的心腹啊。 歌舒镜握紧长刀,半晌无言。 “将军,如今已经知道朔州的情况,我们速速返回虞阳,告诉陛下朔州的情况,好令虞阳方面早做防备。”南虞劝歌舒镜。 “让太子爷的暗卫回去报信。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得进雪城再看看。”歌舒镜如今已经确定父亲并非无故失踪,而是中了旁人的陷进,而今他生死不明,她又怎能安心会虞阳报信。 南虞知歌舒镜心中所想,便不再劝说,转口问道:“那些刺客怎么处理。” 歌舒镜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道:“通敌叛国,杀无赦。” 处理完一切,歌舒镜安排了三个暗卫分别去虞阳和南方报信,告知皇帝和歌舒北辞朔州的情况。 然而就在暗卫准备出发之时,林外传来了马蹄声,歌舒镜回首一望,只见林外,火把如星海一般,遍布树林四周,一支骑兵将歌舒镜他们一行人团团包围。 为首的是歌舒朝和阿慕,他们率领一队骑兵进入密林,同歌舒镜打了个招呼。原来先前的刺客不过是试探她的实力,而今这些骑兵才是真正派来对付她的人马。 “阿镜,许久不见了。”阿慕仍旧挂着一张惨白的脸,好似地狱爬上来的阴魂一般,。而他身后的歌舒朝,却只是看了歌舒镜一眼,便转心虚地转头看向别处。 歌舒镜无视阿慕,反而看向歌舒朝,质问道:“歌舒朝,你通敌叛国,对得起歌舒家百年荣耀吗?” 歌舒朝闻言,反问道:“难道只有你和歌舒北辞荣耀加身才算歌舒家的荣耀吗?难道我不是歌舒邯的儿子吗?” 歌舒镜见他竟然还有脸提父亲,不由怒至极点,出言骂道:“勾栏娼妇的儿子,父亲怎么失踪的怕只有你最清楚,如今竟然还敢自称是歌舒家的人,简直不要脸。” 歌舒朝被歌舒家戳中痛点,脸色一白,心中动了杀意。谁知阿慕却道:“你们兄妹俩还要寒暄多久?这天都快亮了,你们都不困么?歌舒将军,抓了人就速速回去吧,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迎接太子妃么?” 歌舒朝闻言,冷静了下来,抓住歌舒镜可比杀了她有用。她既是当朝太子妃,又是歌舒邯疼爱的女儿,歌舒北辞百般呵护的妹妹,将其捏在手里当个人质也还不错。 歌舒朝放弃了杀歌舒镜的念头,命手下生擒歌舒镜。 歌舒朝带来的骑兵都是他亲自训练的精锐,且人数是他们的十倍,饶是歌舒镜以一当十,也难以突出重围,歌舒朝有意将她当作人质,断不会伤她姓名,但南虞等人便难说了。 歌舒镜走到南虞身旁,低声对她说:“待会不必管我,你们只管逃。” 南虞急道:“将军,南虞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带你逃出去。” 歌舒镜摇头,“我不会有事的,当务之急是将雪城的情况带回虞阳。” “这……”南虞仍不愿意。 歌舒镜沉声道:“南虞,等你们将消息待会虞阳,便可来救我,无需多虑,这是命令。” “好。”南虞点了点头,并将歌舒镜的命令传递给了暗卫。 暗卫们得了命令,迅速行动了起来,十数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突围。 歌舒朝一惊,急道:“愣着干什么,上!一个人都别放过。” 说完,他便自己纵马上前,与歌舒镜缠斗。其他士兵也都迅速行动了起来。天光破晓之前,夜是最寒冷最黑暗的。歌舒镜一边抵挡歌舒朝的进攻,一面观察四周的情况,且战且退。 歌舒朝似是看破了她的意图,嘲讽道:“歌舒镜,你今天别想跑。” 歌舒镜不搭理他,纵身一跃跳到一旁树上,不待人反应,便借力跃起,操起长刀狠狠向歌舒朝劈下去,刀锋破开气流,呼啸有声。 歌舒朝大惊,忙将武器举过头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歌舒镜长刀落下,歌舒朝只觉手臂震痛,武器脱手,落在了地上。周围士兵见状,忙聚在主将身前,顺势隔开歌舒镜。 歌舒镜翻身落地,拿起长刀不屑地看着歌舒朝,“一招都接不住地废物!” 歌舒朝大怒,一时难以控制情绪,大吼道:“给我杀了他!” 阿慕见状,不耐地揉了揉眉心,吩咐身旁地手下,“去帮忙,活捉歌舒镜,其他人不必管了。“ “是。” 先前,朔州军围战歌舒镜时,都慑于其身份威名,不敢去攻击她。故只得歌舒朝一人与歌舒镜缠斗,如今阿慕的手下加入战局,配合歌舒朝进攻歌舒镜,歌舒镜双拳难敌四手,逐渐落入下风。 阿慕见暗卫们都逃窜得差不多了,却还没将歌舒镜擒住,不禁懊恼,还是低估了她。他御马上前,对歌舒镜道:“阿镜,别打了。刀剑无眼,待会儿伤着了,岂非自讨苦吃。你手下逃得差不多了,可以了。” 阿慕对旁人说话都是冷冰冰的,但对歌舒镜说的这番话,却好似真挚朋友的劝告,叫人难以想象只是两个敌对的人。 歌舒镜闻言,便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南虞他们已经顺利脱身,不由松了口气,歌舒朝抓住时机,将武器一横,拍在了歌舒镜腰间。歌舒镜直觉腰身一阵剧痛,下一刻便觉得抓不住武器,脱力倒在了地上。 阿慕叹道:“你早早投降多好,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三十九章 “将军,属下已经将姐关押进地牢了。”心腹将歌舒镜压进了地牢,前来回禀歌舒朝。 歌舒朝负手在大厅中踱步,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心腹见歌舒朝忧心忡忡,问道:“将军,如今歌舒镜也抓到了,您在担心些什么呢?” 歌舒朝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那些蛮子呢?” 心腹回答道:“属下出地牢时,阿慕正带人去地牢。” 歌舒朝纳闷,“他去地牢干什么?” 他冲心腹招了招手,“随我去看看。” 谁知俩人还没有踏出大厅,便有将士来报:“将军,北辞将军的夫人来了,在偏厅等您。” 柳如颜被迎娶进将军府,本该在将军府居住,只是新婚不久歌舒北辞便离开了雪城,换了歌舒朝来守城,为了避嫌,柳如颜便搬出了将军,鲜少出门。 歌舒朝再次纳闷:“她来干什么?” 前来禀报的将士回答说:“夫人说许多日子没收到前线的消息了,来问问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歌舒朝正想去地牢看看情况,对这来得不凑巧的嫂子十分不耐烦,便吩咐心腹道:“我能有什么消息,你去告诉他,我不在,叫她下次再来。” 心腹劝道:“将军,还是去看看吧。大少奶奶毕竟是柳相的女儿。在朝中颇有地位。” 歌舒朝见过柳如颜几次,不是个好相处的,不愿去,便道:“你去应付,我去地牢看看阿慕在搞什么鬼。” 心腹见歌舒朝已经极度不耐烦,不敢再劝,只好自己去应付柳如颜。歌舒朝则去地牢寻阿慕。 偏厅,柳如颜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有些不悦,问候在一旁的将士:“你们将军这么忙吗” 将士恭敬地回答道:“夫人稍等,已经派人去请将军了。要不……再派人去看看?” “快去吧。”柳如颜不耐的催促,又见将军府巡逻站岗的人少了不少,不由问道:“将军府的人都去哪了,怎么空了许多?” “夫人,北辞将军领兵出征,带走了不少人,将军府里的守卫调去别处了。”歌舒邯心腹踏进偏厅,笑着对柳如颜道。 “噢。”柳如颜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他一人到来,问道“二弟呢?” 哥舒朝心腹答道:“将军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 柳如颜闻言十分不快,她在此处等了这许久,最后却被告知人不在? 她质问道:“那为何不早说?” 心腹连忙告罪,“夫人恕罪,人听闻夫人到来,便急忙来告知了。不知夫人回府所为何事,末将愿为夫人效力!” “嗯,也没什么事情,就来探探消息。歌舒北辞如今如何了?我已经许久没收到他消息了,将军府这边有消息吗?”要是在虞阳,敢有人叫她等候许久还不来,她万不会善罢甘休,但今日来是来问消息的,不好得罪人,便只好忍了这口气,好声好气地询问。 心腹拍着脑门想了想,最后回答说:“夫人,我们这边也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估计还有几日才能有消息传回来。这样,您先回去,等消息到了,末将再遣人为夫人送去。” 柳如颜见这人态度敷衍,一时不知他是真没消息还是不愿告诉她,心中十分不悦。 哥舒朝心腹见柳如颜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忙赔笑道:“夫人若有其他事情,可随时吩咐属下。” “不必了。”柳如颜看了他一眼后便拂袖而去。 柳如颜离开了偏厅,却并未往门口走,而是带着侍女往后院走去。 “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啊?”侍女见柳如颜直奔后院去,不解地问。 柳如颜一边走一边说:“去将军府书房,刚刚我见那日态度敷衍得很,也不知道是真没消息还是假没消息。既然他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找找看。” “这……”侍女是从柳家跟来的贴身丫头,见姐还是如以前在相府一般肆意,便拽住了她的手腕,耐心劝道:“夫人,这里是雪城,规矩可能同虞阳有所不同,咱们还是别乱走了。” “乱走?”柳如颜嘟了嘟嘴,“我已经加入了将军府,这将军府不也是我家吗?我自己的家,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柳如颜自便被捧在手里长大,性情乖张,侍女也有些怕她,只得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劝说道:“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老将军和北辞将军都不在,夫人一人在这全是男人的后院,怕是不妥。咱们还是改天再来问吧。” “有这么严重吗?”柳如颜半信半疑。 侍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那回去吧。”柳如颜也是一时气不过才私自往后院走的,现在经过侍女一番劝说也觉得自己做法是有那么点不妥,便听了侍女的劝告,准备离开。 在穿过一道拱门之时,柳如颜却见从院中的走廊走出一个大汉,由于身量高大异常,引起了柳如颜的注意。 柳如颜指着那人对侍女道:“你看那人好像是蛮子。” 侍女看了也觉得像,但未曾多疑,“雪城与蛮人部族相邻,有蛮人也很正常。” “也是。”柳如颜觉侍女说得有道理,便放下心,往门口走。 但没走几步,柳如颜却回过神来,“不应该,雪城与蛮人连连交战,已经有了宿仇,雪城将士最恨蛮子,将军府怎会容蛮人出入。” 她命侍女替她看着人,她快步跟上了那蛮人。 她知道习武之人五感较之常人敏锐,故此只敢远远跟在后边。她跟随蛮子一路到了地牢外,哪里有士兵把手,她不敢再上前,便躲在一处柱子后,远远观望。 那蛮人似乎是在地牢外等什么人,好一会儿,才有人从地牢出来,柳如颜定睛一看,是哥舒朝…… 他怎么同蛮人搅和在一起了。 柳如颜不解。直到哥舒朝身后的人露面…… 柳如颜惊了,那不是阿慕吗? 那个同珃王勾结,骗他自残博取太子同情的蛮人。 难道哥舒朝和他…… 柳如颜见到这一幕才回想起了雪城和将军府的种种异常。 难怪将军府的守卫撤了大半,只留两队守在紧要的地方。哥舒朝是怕他勾结蛮人的事败露啊! 知道这一层,柳如颜方寸大乱,连忙往外跑去。侍女候在外面,见主子慌乱跑出来,也惊了。 “夫人,你怎么了?”侍女扶住柳如颜。 柳如颜握住侍女的手,才镇定了些,她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没人来过吧?” “不曾。”侍女见柳如颜如此慌张,不由问道:“到底怎么了?” 柳如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件事牵涉太多了,说不定连哥舒邯失踪也同这有关系,她的赶快将消息告诉父亲。 “回去说,回去说。”柳如颜拽着侍女疾步出门。 而此时,不知自己与阿慕勾结已经被柳如颜撞见的哥舒朝,还在与阿慕争吵。 “你个杂种,无耻!”他指着阿慕,毫不留情的咒骂。 阿慕仍旧挂着那张惨白的,没什么表情的脸,“怎么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坑等着我跳?”哥舒朝上前两步,揪住了阿慕的衣领,“杀了哥舒镜也好,抓住她也罢,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告诉她是我埋伏了父亲害父亲丧命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父亲还活着吗?你又骗我?” 阿慕身后的蛮子见主子被制住,想上前帮忙,却被阿慕抬手制止了。 阿慕看着哥舒朝,淡淡地说:“骗骗她罢了。我只想让她伤心难过而已。况且她知道便知道了,身为阶下囚的她还能干什么呢?你怕她?” “我怕她做什么?”哥舒朝下意识反驳阿慕,可是心底却是一愣,阿慕说得对。哥舒镜已经成为阶下囚,知道了也无妨,但他却还是后怕。他脑海中刻着哥舒镜方才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关在笼子里的恶狼,叫人胆寒。 他从就挺烦哥舒镜的,明明是女儿身,却仗着父亲的偏宠,处处打压他。而自从见过哥舒镜上阵杀敌后,这种厌烦就转化为了害怕。哥舒镜上阵杀人毫不留情,杀人跟割白菜一般,毫不手软。虽然自幼不合,但他也庆幸,他们之间还有层兄妹关系,哥舒镜再怎么跟他闹,却不会像如战场上那般,把他当白菜砍。 但如今,他在哥舒镜眼里,已经成了必须死之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全是阿慕。他半真半假的告诉哥舒镜一些事情,使她全然恨上了他,日后若失败了,他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他放开阿慕,“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阿慕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毫无感情的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害怕走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战局未定,谁为王,谁为寇还未有定论。哥舒将军,你走的是坦途或是绝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下定论。” 哥舒朝如今已经全然不相信阿慕,只是他陷入了他的陷阱,不知该如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章 哥舒朝与阿慕不欢而散,回到大厅见柳如颜已经走了,心情才稍稍好了点,“柳如颜走了?” 心腹点了点头,见哥舒朝心情不悦,忙赶上起伺候哥舒朝用茶。等哥舒朝心情好多了才发问,“将军,我们也有许多日子没收到前线的消息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哥舒朝沉吟一会儿,吩咐道:“派些人出去探探,别是被阿慕给截了消息,这杂种惯会干这种事。”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对了。”哥舒朝一动脑子,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哥舒镜那些手下跑了不少,恐会回来救她,城中加强巡逻,闲杂人等不许出入雪城。” “这……”心腹有些迟疑,劝道:“此时封城,恐会引起四邻疑心。” “疑心?”哥舒朝不以为意,“哥舒镜手下跑了,这些消息迟早会传遍朔州各城的并一直传到虞阳。” 心腹大惊,“那咱们的事情岂不是败露了。” “暴露是迟早的,不过从朔州到虞阳,至少要半月,咱们还有时间。”哥舒朝已经受够了被阿慕牵着鼻子走的局面了,“阿慕既然诱我入局,便别想全身而退!等哥舒北辞与南方诸侯开战的消息传来,咱们就逼迫阿慕出兵攻打朔州。” 心腹闻言不禁喃喃道:“这也太冒险了。” 歌舒朝又兀自踱步思量,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便吩咐心腹:“你去召集咋们的将领,命他们明日来将军府共谋大事。” “这……”心腹仍觉得此事冒险,有些踌躇。 歌舒朝眯了眯眼睛,“你害怕了?” 心腹连忙跪下表忠心,“属下即刻去安排。” 这方歌舒朝正图谋不轨,另一边柳如颜已经匆匆赶回自己的宅院。 “去,拿纸笔来,我要给我爹写信。”柳如颜直奔书房,准备给柳相报信。 侍女准备好纸笔,柳如颜便将自己见到的和自己的猜想全写了上去,足足写了八页纸,写完之后又觉得这些描述加入了太多的主观猜测,恐会影响虞阳方面的判断,于是又拿了纸重写,这一次写得简略了许多,只交代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写完之后,柳如颜吩咐侍女去寄信,侍女将信装好,转身出门,开门时却觉眼前一黑,一高个汉字从房檐上跳下来,窜进了屋内。 侍女惊呆了,一时间忘了尖叫,等想起来时,已经被男人捂住了嘴。 一旁柳如颜也吓着了,正准备叫人时,那汉子身后却又走出一人。 男人一身狐裘大氅,眉眼柔和,他张了张薄唇,轻声道:“嘘,是我。” 柳如颜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殿……殿下!” —— 歌舒镜坐在稻草上,手里玩着一根草,颇为无奈的看着再次出现在地牢的阿慕,“好端端地,你不回你那斯国,呆在雪城做什么?我父亲你被你设计害死了,我哥也因此被支走,歌舒朝那蠢货你被你策反了,万事具备,你大可返回那斯国,举兵南下啊。“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阿慕面无表情地说:”我在等一个消息。“ “南方开战的消息?“歌舒镜这几日在牢里,将阿慕的计划想明白了。无非是利用南部诸侯谋反的空隙,来侵略朔州。只要南部一开战,那么皇帝便无余力支援朔州,他便可以长驱直入,一举拿下朔州,进兵虞州。 阿慕看着她,笑道:“阿镜,你其实也挺聪明的。” 歌舒镜冷眼看着他,突然走上前,隔着牢门啐了他一口。 阿慕不怒反笑,且笑得分外张扬,他那张惨白的脸配上这夸张的笑容,竟有些扭曲了。 歌舒镜突然觉得十分寒心,长这么大,阿慕是唯一背叛她的人,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仍心存犹疑,放他生路,却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心灰意冷。 “阿慕,你与我一起长大,我们是彼此少时唯一的玩伴……”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了,而是转口问道:你对我,对歌舒家,对整个雪城,可有半点情义?” “对敌人生出感激之心,眷恋之情吗?”阿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屑地笑了,“阿镜,你以为我是你吗?”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地回答,歌舒镜还是感到了一丝失望。她抓着牢门的手指逐渐泛白。两人就这样隔着牢门对视许久,忽然阿慕转身准备离去,临走之前,歌舒镜听见他说:“阿镜,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卧底,我没有背叛你……” 阿慕走了,地牢重归寂静。阳光从天窗洒进牢房内,正好照在歌舒镜所站的位置,她迎光看去,刺眼的日光照得眼睛生疼,不由地闭上了眼,眼角有泪水滑落。 一朝心软,留下了一个祸患,害了父亲性命。歌舒镜十分懊恼,一拳砸向了墙壁。 疼痛令人麻木,歌舒镜长叹了一口气,坐回墙脚,闭目养神。 牢门“嘎吱”一声,歌舒镜睁开眼,又有人来了。 歌舒镜还在猜想来人是谁,那人已经出现在了牢门前,却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歌舒镜看着他,问道:“歌舒朝吩咐你来的?” 来人看着歌舒镜,摇了摇头。 —— “阿慕,那个汉人叫你过去。”阿慕才牢房回到客房不久,歌舒朝便派人来叫了。 阿慕揉了揉额角,“有没有说什么事?” “商量出兵之事。” “啧,又是这事……”阿慕喝了口水,便起身去见歌舒朝。 近日,歌舒朝急躁了起来,也不等歌舒北辞开战的消息了,频繁催促他出兵。阿慕不胜其烦。 走到大厅门口,歌舒朝连客套话也不说了,直接问道:“你们那斯国准备什么时候出兵?” 阿慕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不甚重视,“不急,等歌舒北辞那边的消息来了,我便即刻传令大军南攻。” “等等等!谁知道歌舒北辞的消息什么时候会来?”歌舒朝拍案而起,“歌舒北辞已经走了那么久,只要你进兵,我即刻就能给你开方便之门让你长驱直入,陈兵虞州。你在怕什么,歌舒北辞要从南边回来,你若进兵,他远水救不了进火,我们必定成事。” “将军说得到容易,就算我攻进虞阳城,也得有命回来呀。”阿慕似笑非笑地看着歌舒朝:“若是我贸然进兵,歌舒北辞却没被南方诸侯缠住手脚,带兵回来了,我地兵马岂不是就被包抄了?” “可如今歌舒镜回来,已经打破了原有的计划,若是一直等下去,等歌舒镜的手下将这边的消息带回虞阳,虞阳方面有了防备才是为时晚矣。”歌舒朝已经催促了数日,现在已经有些着急了。 歌舒朝说得有理,虞州依仗天险易守难攻,若是虞州边境有了防备,形势说不定会逆转。阿慕低头沉吟一番,权衡许久才道:“再等五日,五日后不管歌舒北辞的消息来与否,我都叫人领兵前来攻城。” “还要等五日?”歌舒朝怕夜长梦多,“你可是说了,我爹还没死,再等下去,不仅歌舒镜的手下要赶到虞阳了,怕是我爹都快回来了。” “这倒是不用担心,当时情况混乱还引发了规模的雪崩,令尊就算不死也得受重伤,没人救助,死在山里了也说不定。” 闻言,歌舒朝眯了眯眼,“这么说,你跟恶霸你不知道我爹在哪?” “啧。”阿慕笑了起来,“变聪明了,知道套我话了。” “你!”歌舒朝一个箭步冲到阿慕面前,卡住了他的脖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阿慕眼中毫无惧色,反而戏谑地看向歌舒朝,“你现在还敢杀我么?” 歌舒镜一咬牙,加重了手上地力道,阿慕脸色难看了起来,但他的声音却如同鬼魂一般,缠绕在歌舒朝地耳畔。 “你以为你现在杀了我就算回头吗?晚了!从你去抓歌舒镜地那一刻起,你就彻底和我绑在一起了!” “我现在就去杀了歌舒镜,在杀了你,就说是你杀的歌舒镜,我不还一样是忠臣孝子!”歌舒朝愤然道。 “呵呵,你在……说胡话吗?”阿慕气息已经快不足了,“阿镜身边的护卫,可都是太子从养到大地暗卫。就算你杀了她和我,你通敌叛国地罪名也洗不掉!杀了我,便没人同你一起作战了,你便只有两……两种选择,要么主动赴死,要么困守孤城,战死!” 歌舒朝恶狠狠地看着阿慕,他好恨啊。“你个死杂种,原来一环一扣你都算好了!” 他虽然骂着,但却收了手。 阿慕揉了揉脖子,继而看着歌舒朝笑了,“歌舒朝你这个废物,你比歌舒北辞,歌舒镜差太多了,要我是你父亲,当年就不会把你从窑子认回来,你这样的蠢人,也只配在那里当个跪舔恩客的龟公。” “你说什么!”歌舒朝捏着拳头欲打阿慕。阿慕却一下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话,生生叫歌舒朝的拳头停在了他鼻尖。 “歌舒朝,你若再敢辱我欺我,我便即刻叫雪城外的那斯军队攻雪城,便是我放弃进攻虞州,放弃入主中原,我也要叫你这个娼妇的儿子知道,我现在是一国之主!” 说完,阿慕与歌舒朝都静了许久。末了,阿慕率先打破沉寂,“还有,我说五日后进军就五日后进军,你若等不及,自可领兵先去。我从后协助也是可以的。” 阿慕轻飘飘落下这句话后,便走了。他走后,歌舒朝猛地举起茶几,往地上狠狠一摔。 不甘,悔恨,但无可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一章 地牢,歌舒镜靠坐在墙角,来人喋喋不休地提着条件。 “怎么样啊将军,只要你答应保我性命,我就找机会放你走。”见歌舒镜不为所动,那人有些着急。 歌舒镜看着他,嗤笑道:“歌舒朝恐怕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做了叛徒不说,自己的手下也学会了背主求荣。” “将军,何苦嘲弄末将呢,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斗法,吾等鱼虾,也只能水波逐流以求自保啊。”来人是歌舒朝心腹,见歌舒朝背阿慕耍的团团转,没有脱身之法,他唯恐自己跟错了人葬送前途性命,于是给自己谋了条后路,而这条后路正是个数镜,他给歌舒镜开方便之门供她逃跑,事后若是歌舒朝败了便求歌舒镜饶他性命。 歌舒镜对逃离地牢还是很有想法的,但是她十分不屑这种买主求荣的行为,也不相信他又放她离开的权力。 她试探道:“现在连你家主子都被阿慕牵制着,连他都没有权力处置我,你一个的校尉,如何承诺带我离开地牢?” 歌舒朝心腹见歌舒镜有所松动,心里松了口气,解释道:“公子逼迫阿慕五日后进军南下,那时候将军会带走城中大部分兵马,我将钥匙留给将军,将军您自可趁机逃走。” “五日后……”歌舒镜明白这是歌舒朝沉不住气,着急了。 她迟疑一会儿,那心腹又着急起来,催促歌舒镜给个答复。 歌舒镜最终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要我顺利逃出去,且战时不死,歌舒朝兵败后一定保你性命。” 歌舒朝心腹大喜,“末将多谢将军!” 歌舒镜则轻飘飘地回了句:“你可别先死了。” 雪城,柳如颜别府。这处府邸虽只是供柳如颜暂住,但歌舒北辞选址布置时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廊庑雕窗,摆件装饰悉数随了虞阳富贵堂皇的风格。 此时,有人在这处院内,对着这些摆设感叹道:“北辞用心了。” “是,夫君待我甚好。”一向有些傲气的柳如颜在这人面前也收敛了脾气,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人点了点头,“如此朕便放心了,也不算乱点鸳鸯谱。” 柳如颜立即谢恩,当然嘛,皇帝面前,心中就算不愿也不能反驳的。至于皇帝为何不在虞阳皇宫,却出现在了雪城将军别府,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几日前,太子孟曦出现在了柳如颜面前,将柳如颜吓了一跳。柳如颜事后询问,太子却只说来寻太子妃,直到几日后,皇帝也出现在了此处,柳如颜才从金口中知晓了真相。 原来歌舒邯失踪,歌舒北辞领兵南下,歌舒朝守城,是一场将计就计的局,为的是一举平定北方不安分的蛮族,叫夏朝北境安稳,百年内再难生战乱。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也是为了提振士气,至于本该在虞阳监国的太子殿下,来此却真是为了寻太子妃。 柳如颜自院中退出,遇上了太子孟曦。柳如颜见了他微微晃神,忽又思及自己已经嫁作人妇,便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见过殿下。” 孟曦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柳如颜。 “大战将至,哥舒将军嘱咐孤一定将这封信带给你。” 柳如颜接过了那封信,没拆,担忧道:“他已经带兵回来了?” 孟曦点了点头,“哥舒将军的意思,是想让你先离开雪城,他在信中应有提及,你细细看了,晚间来答复我吧。快收了,刀剑无眼,他不想你被误伤。” 柳如颜捏着信,以指摩挲,许久才道:“我若此刻离去,恐哥舒朝生疑,还是留在这院子里吧。” “你留下是想给哥舒朝当人质吗?。”孟曦心中再想另一件事情,没时间劝说柳如颜,直接呛了他一句。 柳如颜怔了怔,拿着信走了。孟曦便进了院子向皇帝汇报消息。 皇帝陛下在此刻就显得镇定了许多,孟曦此刻虽不见慌忙,但也紧张了起来,万事心谨慎,生怕出错。反观皇帝陛下,此刻正悠然地喝着茶。 孟曦问道:“父皇不担心吗?” 皇帝放下茶盏,淡然地看着孟曦,问道:“太子认为此战谁胜谁负?” 孟曦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我们!” “如此便对了。”皇帝起身,负手走到窗前,“太子,既然不会输,朕为何要担心?” “儿臣明白了。”孟曦走到皇帝身边,将哥舒北辞传来的消息递给了皇帝。 皇帝读罢大笑道:“甚好!朕的哥舒一族,从未令朕失望!” 孟曦趁机道:“既然一切安排妥当,是否可以派人将阿镜救出来。儿臣怕狼烟起时,会误伤了她。” “不可。”皇帝知他救人心切,“如今去救阿镜,必定会打草惊蛇。况且,以阿镜的性子,获救之后是必定会上战场的,还不如让他在牢里呆着,雪城里的人要拿她当人质,是不会害她的。” “就是如此……”孟曦担忧道:“儿臣怕他们到时候用阿镜威胁哥舒将军。倒不如先将人救出,夺了他们的筹码。” 皇帝摇了摇头,“不可,至少得两军对垒之后,才能去救阿镜。” “父皇……”孟曦还想劝说,被黄帝截住了话头。 皇帝转身面对太子,半眯着眼,不辨喜怒:“阿镜本不该来雪城,她因父亲罹难,执意北上,朕能理解。可是太子你呢?” “彼时你虽不知真相,可该不该允阿镜来雪城你应当明白该如何抉择!”皇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为君者,没有退路,你要为你的每一个决定负责。如若太子妃受伤,这也是你该受的罚。你现在该做的,是想如何赢这一场仗,而不是该如何去救一个人。” 孟曦听了,沉默许久…… “父皇,如果有得选,我不想当这个太子……” “你不当太子,自有别人来当,但哥舒镜既生在哥舒家,便只能是太子妃。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这个太子,只是想娶哥舒镜。” 孟曦一愣,有种被看穿的恐惧感。 “朕这些年万事随你,是因为你行事谨慎,做的都是太子该做的事情。但救阿镜这件事情,你是在做孟曦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国太子该做的。朕,不允许你去救阿镜,听明白了吗?”皇帝动怒了,因为太子拎不清。他并非不在意哥舒镜,可是一个人的伤亡,于这一场战争,实在不值一提。 最终,孟曦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至此,两人结束了对话。皇帝即刻修书两封,其中一封递给了太子,命他着人转交给哥舒北辞。 三日后,雪城,将军府,天光划破夜幕,照亮这座边疆城池。 哥舒朝披甲执锐,回到了将军府,身上尚带着寒气。但他却并不为这些寒冷苦恼,相反,他喜上眉梢,他激动万分。 他与阿慕自那场争吵之后,便再没见过他。不过,那斯国的兵马却分做五个队,陆续在夜间,悄然进入雪城。今日,已经全部驻扎完毕。 不管哥舒北辞的消息来不来,他都要反叛了。他兴奋,他激动,他从来没有领导过这么大的战役,若胜,他将带着哥舒家的荣耀,天下拜服,若败……不,他哥舒朝绝不会败! 而就在这时,属下来报,哥舒北辞在南方,与那些反叛的诸侯,开战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哥舒朝大笑起来,“去把阿慕叫来!” “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即刻领军南下,攻打虞阳!”阿慕来了,他以命令的语气同阿慕说话。 阿慕皱了皱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太着急了。”阿慕淡淡道。 “我当然着急!”哥舒朝走近阿慕,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这些日子任你拿捏,时时刻刻都不安宁!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能不着急吗?” 阿慕见他这样,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样轻浮急躁又愚蠢的人,能带着他的军队攻进虞阳吗? 他忽然不敢压上所有的兵力去赌了,于是他道:“好,我这就拨你五成兵力去攻打虞州。” “你说什么?”哥舒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指着阿慕,森然道:“你玩我?” 阿慕上前一步,将指着他的手拍开,不屑道:“玩你?你配吗?我的军队已经全部驻进雪城,你不战而降,将雪城这座难以攻破的城池拱手让我,你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哥舒朝见阿慕的态度,心凉了半截。 “你若好好听我的话,我便不计前嫌,还是让你领兵攻打虞州,若是不听,我现在就杀了你!”此刻,阿慕已经完全褪下了伪装,露出了野兽搬的森森獠牙。 哥舒朝看着他,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已经不能回头了。 最终,他垂下了头,“好,我听你的。” “很好。”阿慕拍了拍哥舒朝的肩膀,“那现在,你给我跪下,认我为主,供我驱遣。” 哥舒朝愣了,半晌没有动作…… 阿慕笑了,笑得十分残忍,“不跪,那就死。不听话的人,我不留。” 哥舒朝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向阿慕跪下…… 这一跪,他再也直不起身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二章 是日黄昏,阿慕在地牢摆下一桌丰厚的宴席,宴请哥舒镜。 他与哥舒镜隔门对饮。他兴奋地同阿镜述说他如何诱使哥舒朝与他合谋,又如何一步步算计,使他完完全全臣服于他。 甚至……甚至连他羞辱他他也不敢再反抗! 哈哈哈,好,痛快! 或许是大局已定,阿慕便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了哥舒镜。 “阿镜,你知道吗,他那一刻的神情,真像一条要不到骨头反被踹翻在地上的狗啊!”他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竟然手舞足蹈模仿了起来。 哥舒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淡然道:“你想用他,就不该毁了他。” “那又怎么样?”阿慕冷静了下来,冷笑着问哥舒镜:“你想替他不值?他只是一个叛徒啊。你不是最恨叛徒了吗?我替你教训了叛徒,你开不开心?” 哥舒镜还是冷冷地看着他,阿慕与她对视,渐渐地,也不再笑了,他又恢复了那张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你在替他难过?”阿慕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最恨叛徒的吗?” 哥舒镜看着他,沉默。 阿慕走到牢门前,盯着阿镜,突然吼道:“我明白了,哥舒镜镜!他是你哥舒家的人,就算他背叛家国,你终究会可怜他,为他一叹。” 他说着,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蓦然没了动作,他以手捂面,靠着牢门慢慢坐了下来。 隔着门,哥舒镜看不见他,只听见他低声呜咽,“他那样的蠢货都有人可怜,我却再无人在意了……” 声音慢慢远了,哥舒镜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她神经一松,倒在了草席上。 自作孽,不可活。此二人,大抵都是如此。 感慨一番后,哥舒镜又从阿慕的话中提炼出不少讯息。好消息有之,坏消息亦有之。 其一:哥舒北辞已经带领朔州军打起来了。 其二:后日,哥舒朝将率领十万兵马,南下攻打虞阳,而阿慕自己留五万兵马镇守雪城。 其三:他爹生死未卜,但极有可能还活着。 “我爹还活着。”哥舒镜喃喃了一句,霎时间泪流满面。 喜极而泣。 —— 雪城,将军府前厅,阿慕坐在主位,接受哥舒朝手下将领的拜见。 他在雪城卧底时,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他们只把他当做哥舒家的奴仆,趾高气昂从他面前走过,如今却要一一在他脚下跪拜,阿慕突然觉得畅快,以前他不懂,现在却明白了。权利,确实能让人快乐,满足。 “哥舒朝那废物怎么还没回来?”阿慕算了算时间,不耐的问。 早晨他便派哥舒朝去别院将柳如颜接到将军府来,如今都快午时了还没见人影。 有将领上前,“莫非是怕不成事,丢下我们跑了?” 哥舒朝心腹皱了皱眉头,竟脱口骂道:“你个狗娘养的不说些什么,将军何时临阵脱逃过?” 说完,却又后悔了,他去找哥舒镜的那一刻起,便已叛了哥舒朝,此刻帮他说话,也不知是习惯还是因为愧疚。 那将领本想还嘴,却被阿慕喝止了。 “我湃了人跟着他,除了死,他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离开我的掌控。”阿慕笑了笑,“所以,再胡乱猜测,扰乱军心,我就让你永远地闭嘴!” 那人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得了如此可怕的威胁,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出一言以复。眼前的这个主,比哥舒朝难伺候多了啊。 哥舒朝心腹也有些后怕,若是这话不得阿慕欢心,怕此刻挨骂的就是他了。 “找人去看看,哥舒朝那个废物干什么出去了。”阿慕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蛮族侍卫。 侍卫出了门,一柱香时间便将哥舒朝一行人寻了回来。 “叫你去请你嫂子,去这么久?” “柳如颜跑了!”哥舒朝在园中寻了一上午也不见人,所以才耽误了这些时间。 “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些什么?”这样的变故令哥舒朝不安起来。 阿慕虽然惊讶,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心中有了别的盘算。 此前,哥舒朝便已经将雪城封住,严禁闲杂人等出城,但柳如颜还是能够悄无声息地从雪城离开,如此看来,他们还是没能尽数掌控这雪城呀。 “跑了便跑了吧,一个女人还能逆转局势不成。”他身子前倾,看向哥舒朝,“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带着军队去吧。事成,封侯拜相,功垂千古,事败,我想你比我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 阿慕只给了哥舒朝一半兵力,加上他自己的军队,满打满算七万人,实在不够看。于是当着众将领的面,哥舒朝再向阿慕要人。 阿慕便又拨了一万人马给哥舒朝,让他带八万人马南下攻虞州。 —— 哥舒镜在地牢里,并不知外面的情况。在阿慕走后,她便推测叛军和蛮人要开始行动了。 果然,哥舒朝心腹在是日晚上,急匆匆地来寻她,却并没有按照当初约定的那样放她出去。 “将军,计划有变。我可能没办法将你带出将军府了。”哥舒朝心腹只给了她一把钥匙,“这是地牢的钥匙,将军您自寻时机逃出去吧。” 哥舒镜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 哥舒朝心腹说道:“柳如颜跑了,惹得阿慕疑心,他便留了一半兵力驻守雪城,如今城里都是那斯国的军队了。” 哥舒朝心腹不知阿慕所想,便想当然认为阿慕此举是因为柳如颜跑了。 “所以你怕将我放走后,使得哥舒朝疑心更深,怀疑到你头上?”哥舒镜明白了此人的想法。 “还请将军见谅。”那人冲哥舒镜一抱拳,请求道:“待明日我随哥舒朝将军出征之后,再自行离去。” 哥舒朝将他带走,而没有留下他守城,哥舒镜突然变明白了。雪城已经全盘落入了阿慕的掌控之中,所以此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想逃出去,如今只能靠此人,这人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若是她不应他,恐会被他出卖,陷入更困难的处境中。 “好。我便应你这一次。” “多谢将军体谅。” 那人走后,哥舒镜又将那人所透露的信息分析了一次。 阿慕因为一些事情,更改了全军进攻虞阳的计划,而是留下了一部分兵力守在雪城。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实力吗? —— “陛下,哥舒朝已经带着军队离开雪城了。” “带了多少人马?”皇帝坐在主位,不甚在意地问来报的斥候。 “约八万。” “知道了,下去吧。” 斥候离开营帐。帐中又恢复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局面。 “爱卿如何看?” 那人绷着一张脸,似为什么事十分惭愧,突然被叫到,便收敛了情绪,说道:“那斯国新主只派出八万人马,怕是要留存实力,先让逆子领兵试探,稍有不对便带兵撤出雪城。” “朕也是这般想的。”皇帝说完顿了顿,看向那人问道:“所以,爱卿觉得这场仗要怎么打呢?” 那坐着的将领想了想道:“陛下想要怎样的结果?” “朕要让世上再无那斯国人。”皇帝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将领会意,给出了他的答案:“那便佯装兵败,诱敌深入。再前后夹击,一举歼灭。” “嗯。”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语气稍缓,问道:“爱卿觉得这次的主将,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一怔,脸上瞬间便露出了自责的神色。他起身,跪拜在天子脚边,“臣未能及时揪出奸细,请陛下责……” 皇帝截住了他的话,“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朕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了。” “是。”他仍跪着,想了想答道:“这人少时便卧底在雪城,身处敌营近二十载而不露马脚,是能忍之人。” “既如此,那爱卿觉得,面对一个能忍之人,要如何诱敌全军深入呢?”皇帝起身,将他扶起来,“别跪着了,去坐着答话。” 他愣了,突然明白皇帝想说什么了,阿慕是能忍之人,能忍之人,势必会比冲动的人更容易看清局势,他们会再三权衡,很少会放手一搏。他们若不放手一搏,那他要如何一举歼灭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兵败逃窜要真,要惨烈,要让其看见胜利的希望。而这却需要前线将士的命来布这一局。 他坐在位置上,半晌无话。 “爱卿,你比朕更懂打仗,也应该比朕更明白,战场上,牺牲是必要的。” 是,他明白。战场之上,流血是必要的,牺牲也是必要的。 可为将者,所能做的,便是将这牺牲,降到最低。 他起身,对一国之君承诺道:“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灭那斯国。” “好。”皇帝笑了起来,“哥舒邯,朕便在后方,候君好消息。” 哥舒邯点了点头,退出了天子营帐。 自他失踪的消息传来,便再也没在旁人面前出现过。阿慕在寻他,朝中许多人都在寻他。各种猜测,莫衷一是,疑云丛生。 却不知早在他出事之后的第二天,皇帝的暗卫便寻到了他,将他带到了皇帝身边。待时机成熟,再放他出来。 他知道哥舒朝因为他之事一直被阿慕牵制,不能回头;亦知哥舒镜知道消息后夜奔雪城,身陷囹圄。 但,他不能出现。这是一场必杀局,这一仗要除余孽,清逆贼,换夏朝百年安定。这一仗,必须万无一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三章 在朔州与南疆越州交界之处,驻扎着一支庞大的军队。 他们陈列此处,阻隔了南部与北方的来往,也震慑了南疆越州蠢蠢欲动的诸侯。 此时,他们的主将哥舒北辞正坐在一处山石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手上不停摇着蒲扇,但衣裳还是全部汗湿了,他抬头望着那炙热的太阳,长长一叹,满脸绝望。 初到此地,正逢仲春,阴雨连绵,乌云半月不散,可忽而一夜之间,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但等待他们的不是温春日暖阳,而是一个炙烤的火炉。 “去探,朔州和虞州那边如何了!”哥舒北辞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只希望早日带领军队回到北方。 “将军,昨日不是已经派出斥候了吗?” 哥舒北辞皱了皱眉头,这热叫人肝火旺盛,连他也没了平日的好脾气,面对属下的疑问,斥道:“今日的事情,同昨日有何相干!” “噢……是!”属下匆匆去了。 哥舒北辞又继续摇扇子,方才说话时不曾顾及摇扇,仅片刻又是两滴汗珠从额头滚落。 “报!”有将士奔来,“将军,太子殿下到。” 哥舒北辞从山石上一跃而下,将扇子递给报信将士,自去迎接孟曦。 孟曦由一队亲卫护着南下,由于从北地赶来,没来得及换衣裳,一路风尘再加此地酷热,令太子殿下有些狼狈。 但见了已在此地驻扎一段时间的哥舒北辞之后,孟曦松了口气,他还不至于最狼狈。 哥舒北辞仅着一件单衣,赤着胳膊,半点不像一个将军,倒像是落草的山匪。 “末将拜见殿下!”哥舒北辞向孟曦行礼,孟曦下马将人扶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哥舒北辞的营帐。 两人坐定,哥舒北辞正欲派人去传唤将领,尚未开口,便被孟曦拦住了。 哥舒北辞见他又屏退左右,只道此事机密,不可为外人道。 哥舒北辞想了想,方才将皇都的想法,传达给哥舒北辞。 “父皇想让那斯国那斯国全军覆没,一个余孽也不放过。”孟曦如是道。 “那斯人残忍弑杀,好□□掳掠,若能全灭自然是好。”哥舒北辞顿了顿,“不过,仅此而已吗?” 当初他们商定父亲诈死,换他带兵南下,不就是为了自西南和中原包抄自北南下的那斯国军队吗?若只是再次强调这个命令,何须太子爷突破雪城的防线,亲自到西南来告诉他此事。 “父皇便只有此事托付将军,还有一事,乃是孤私事。”孟曦低着头,叹道:“最初我孤不知这一切竟是父皇同老将军设计的局,竟同意阿镜前往雪城,如今她深陷敌营,全因孤一念之差。孤想请将军北上进军时等一等,待孤救出阿镜之后,再围攻那斯国军队。” “陛下不准救阿镜?”哥舒北辞看着孟曦,语气平淡如常。 “是。”孟曦看着哥舒北辞,期待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瞧出一点情绪。但他失败了。 许久,年轻的将军说道:“陛下是对的。阿镜身为太子妃,却任性妄为,以致深陷敌营,不管战后她是生是死,都是她应受的。” “凭什么!你们把哥舒镜当做什么了?” 哥舒北辞看向拍案而起的孟曦,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孟曦自己也愣了,他没想到哥舒北辞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是哥舒镜的哥哥啊。他看着哥舒北辞,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种毫不在意的表情是伪装的,还是真实的。 “阿镜她……很在乎你们啊。”孟曦坐回凳子上,回忆他与哥舒镜的相处,明白她有多在乎哥舒家的荣耀与尊严,更明白她有多在乎他的父兄。 “殿下,哥舒一族之所以能盛宠永眷,您以为是为什么?” 孟曦:“……” “因为哥舒一族只知国,不知家,只知君,不知我。以我等血肉之躯为君开路,是我们的使命!哥舒镜为何及笈而不嫁,白白抱着枪在家蹉跎年华?难道真如传闻所言她杀人不眨眼,无人敢提亲吗?” “不是!愿与阿镜求亲之人不计其数,却全都被父亲拒之门外。不是我哥舒家眼高于顶,攀慕荣华,除了皇室,女儿不入别家。只因陛下在阿镜尚未出生之时便曾说过,哥舒家的女儿,当配吾儿!” 哥舒北辞一口气说完,脸上淡漠的表情终于全部破碎了,他亦有不甘,亦存了一点仅有的私心给妹妹,希望她平安喜乐,嫁如意郎君。可天不遂人愿,哥舒镜竟得知了假消息,以至于身陷囹圄,他如何不想救妹妹出来,可是天下兴亡就在这一念之间,他如何敢妄为。 他在孟曦脚边跪下,请求道:“殿下,哥舒家的人,不需要您怜惜,只望吾辈之牺牲,能换君主,统御天下,能换这天下,万世太平!” “你……”孟曦指着哥舒北辞,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哥舒一家都如此高义,那他呢,岂非只是一个为了个女人,不顾战争的昏庸之辈? 可就这样放任阿镜在那雪城中不管不顾吗?他们设局之时,便将阿镜和他摘除在外,不告诉他们真相。如今阿镜深陷敌营,却又告诉他,他们做错了事情,你不能去挽救,你只能顺其自然,结果如何都是你们应受的。 孟曦忽然明白了,他以太子的身份,去求娶哥舒镜是错误的。他娶回来的,不是他的阿镜,只是一个身份,必须做太子妃的哥舒家女儿。 他在最初的时候,就该弃掉皇子的身份,一人一骑,逆着风雪北上,去到她所在的雪城,去轻扣她的房门,告诉她:“慕卿日久,愿与卿私定终身,不知卿卿意下如何。” 或许她会被哥舒镜乱棍打出门,但也或许哥舒镜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厌倦了自己所承担的身份和责任,愿意和他这个自风雪中窜出的无名之辈,携手私奔。 虽然,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样做也算给了阿镜,另一种选择。不像现在,他百般挣扎,却还是和她困在命运的轨迹上,不曾偏离半分。 “太子孟曦,谢过哥舒家!”孟曦屈身,将哥舒北辞扶起来,他道:“北方战事一触即发,将军,可以领军向北推进,准备合围之战了。” — 就在太子爷南下同哥舒北辞会面的时候。哥舒朝所带领的那斯军队和虞州边境守军第一次正面交锋。 他一战夺下边境关卡,边境守军将领仓惶逃离,退守内城。 此战哥舒朝虽胜,但损失了近五千人,添伤兵三千,刨除火头军和军医,他手下军队不足七万人。哥舒朝派人去叫阿慕增兵,阿慕拒绝了。 哥舒朝气结,只得领着人马继续前进。第二场交锋,乃是攻城战。哥舒朝打得很是辛苦,折损一万多人,才换来这一仗的胜利。 但这次,哥舒朝没有再叫人去请阿慕增兵。他打扫战场时发现,敌军的折损人数远比己方低。他害怕这是请君入瓮之计,于是选择在城中暂时驻扎下来,静观其变。 但就是这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阿慕,屠了雪城。 哥舒朝半夜里被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他梦见了白日里手下跟他描绘的场面,阿慕屠城了,将雪城所有百姓全数杀害,雪城满城的尸体,满城的血,满城的冤魂不散…… 他疯了,他疯了!他怎么敢屠城,他带出来的将士的家人,也在雪城中啊! 长夜慢慢,月光撒在地上,好似轻盈的薄纱。哥舒朝坐在床上,望着这月光失神。借着这月光,哥舒朝仿佛看见了无数的冤魂来找他索命。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你们该去找阿慕,找哥舒镜! 如果不是哥舒镜逃跑了,阿慕怎么会疯得要屠城! 没错,没错,你们去哥舒镜啊! “将军,将军!” 慌乱的叫唤让哥舒朝回神,他猛地看向来叫他的属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被魇住了。 他抹了一把额上冷汗,问道:“什么事?” “将军,不得了啊,您手下军队听说雪城被屠,哗变了。” “你说什么?”哥舒朝这才听的营帐外兵戈之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立马穿上盔甲。 他穿好盔甲后,向那属下询问自己心腹,“刘忠呢?发生这等大事,怎不见他来报!” “就是您的心腹刘忠将军反了,现在带着人要来杀我们呢。”来报信的是那斯人,“您可得把这群人压下去!” 哥舒朝只觉一头闷棍打在了头上,他想起来了,刘忠一家老可全在雪城! 当初他劝他谋反,便是以家族的荣华富贵诱惑他,如今事未就,已经没了家族,灭族之仇,岂能善罢甘休? 他召集了那斯军队,万人阵前,与心腹对垒。 “将军,我们出来跟你拼命,不就是希望事成之后,我们的亲人能过上好日子吗?” “可如今,一夜之间全没了!” 哥舒朝再没有花言巧语能迷惑他们了,他看着他们,缓缓下令:“杀……” 这一夜过去,他再没有心腹,也没有军队了。 他的军队,被他亲手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四章 阿慕屠城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哥舒邯听闻此事,这个年过半百,经历过无数战役的老将军,慢慢走出营帐,举目北望,看着那横亘的山峦和如血的残阳,眼中含泪。 他这一生都交付给了那座城,至今日,灰飞烟灭。 “爱卿……”皇帝不知何时与哥舒邯并肩站立,唤他时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花,便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同他站着,看万山横亘,暮云翻卷。 翌日清晨,带领朔州军自西南北上的哥舒北辞和孟曦也收到了阿慕屠城的消息。 哥舒北辞先是沉默,继而拿起长刀猛劈路旁的山石。 “啊!” 仿佛野兽般的吼叫自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混着飞溅的碎石。 他就这样,重复这个动作,直到石头劈裂破碎,孟曦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他才停下来。 孟曦示意他听,他便静了下来,他听到了低声的呜咽……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军队,许多人都红了眼眶,但压抑着不敢放声痛哭。 他的将士们,才是最该怒吼,痛哭的人啊。他们的朋友、爱人、儿女还留在那座城里啊。 哥舒北辞抽了抽鼻子,哑声道:“哭吧。” 一声令下,数万人嚎啕痛哭,声震长空。 恰此时,微风吹散层云,天光乍现。 “将士们,那斯蛮人,杀我同胞,屠城之恨,必以血偿!” 而此时,雪城。 晨光突破云层,照向这座死城。 距离那场屠杀,已经过去三天了。 随地可见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尸臭,地上斑斑血迹已经干涸,凝成赤黑色。房屋尚在,街道尚在,只是满目疮痍,阳光和风也会光临这座城,但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没了,一个不剩。 物是人非,一座空荡荡的死城。 而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带着他的军队跑了,跑回了朔北之北。 哥舒镜游走在这死气沉沉的街道上,像是丢了神识的鬼魂。 实际上她已经走了很久了,走遍了雪城的每一条街,去拜谒了每一户人家。 雪城不大,作为军事要塞,居民也不多,大多都是将士们的家人,故此,哥舒镜认得大部分尸体。甚至能叫出许多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记忆里,他们是这么鲜活,而如今,全都惨死了。 哥舒镜第一眼见到这人间地狱时,不可控制地哭了出来,后来眼泪也哭干了,嗓子也哑了,再也流不出泪,哭不出声。 她便成了一个麻木的游魂,飘荡在这座死城。 最后,她停在了她游荡的终点,将军府。 将军府门前的长街倒是很干净,因为在屠城之前,将军府以及附近区域已经成了蛮人的驻扎地。 她自敞开的大门,进了将军府。将军府也很干净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于是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希望阿慕尚存一丝丝人性,将军曾经的仆人,同她一样被关押在地牢的,极少数的仆人还活着。这些人陪着她长大,同样也陪着阿慕长大。 她的奶妈,最心善了。阿慕初来,是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命,身子骨很不好。她的奶妈便剩下自己的口粮,给他买药买肉,悉心照料,方才将阿慕慢慢将养回来。 于是,哥舒镜快步走向地牢。 走到地牢门口,哥舒镜迟疑了,不敢迈步走进去。 牢门没锁,锁链掉在了地上,门半开着。 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哥舒镜深吸了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出来。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 “单凭太子妃吩咐!”两个黑衣暗卫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哥舒镜指着其中一人,颤声道:“你,进去看看。” “是。”暗卫毫不迟疑便推门进了地牢。 哥舒镜等在外面,她害怕极了,害怕这雪城,真的除了她,无一生还! 不久,暗卫独身出来了,哥舒镜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仍不死心地问:“怎么样,有人活着吗?” 暗卫摇了摇头。 哥舒镜一把推开暗卫,自己进了地牢。 地牢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血腥味混着尸臭。 她快步走到关押仆人的那间牢房,眼前的景象让她绝望。 都死了,尸体堆在一处,尸水流了一地,恶臭令人呕吐。 哥舒镜瞬间半跪在地上,止不住干呕起来。 暗卫走了进来,将哥舒镜从地牢扛了出来。 这些暗卫远比孟曦的那些暗卫要强,他们看着这惨象竟然可以无动于衷,像是一个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无感情傀儡。 那日,她用哥舒朝心腹给她的钥匙逃离了地牢,她本是想出城的,却被这群暗卫截住了,不由分说便将她软禁在一处隐蔽的暗室。 等到他们将他放出来时,这座城已经经历了屠杀,阿慕带着自己的四万兵马,回了北地。 哥舒镜知道,这场屠杀的□□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逃脱,虽然没人告诉她,但她能猜到的。 她逃了,阿慕觉得这城中有人暗中帮助她,于是满城搜人,可没找到,于是开始了威胁,不交出哥舒镜就屠城,最终,没人能交出她来,满城百姓因此没了姓名。 暗卫将她扛出地牢,哥舒镜道:“放我下来。” 暗卫听命将哥舒镜放了下来,并解释道:“属下无意冒犯,只是地牢尸气重,不宜久待。” “无妨,谁派你来的?”哥舒镜暂时克制心中的悲伤,询问暗卫的身份。 “皇帝陛下。”暗卫并没隐瞒,“陛下叫我们在埋伏在城中,务必保护太子妃安全。” “噢。”哥舒镜沉默了,忽然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们接到消息,陛下就快到朔州了,太子妃若有疑问,可面陈陛下。”暗卫如是道。 “陛下……亲征?”哥舒镜犹豫了一下,方才说出这个词。 暗卫摇了摇头,他被皇帝留在雪城后,便没再收到新的消息了。知道雪城被屠,阿慕撤离,他才重新和那方联系上,知道的实在不多。 “那太子殿下呢?”哥舒镜不再问皇帝这边的事情,若是皇帝离开国都,必定是太子监国,虽说自古如此,但哥舒镜还是想确认一下。 “太子殿下前往西南与哥舒少将军会面了。” “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离开虞阳了?”哥舒镜惊讶的问。 “嗯,据属下所知,太子殿下是为救太子妃而来。”暗卫随口说了一句。 哥舒镜微微蹙眉,她觉得孟曦荒唐,一国储君,私自离开过度像什么话? 可一想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哥舒镜便叹了口气,天下人都可以说太子此举荒唐,唯独她没有立场。 想了许久,她问道:“那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她想去寻他,雪城百姓可以说是因她而死,愧疚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想去找孟曦。 “属下不知殿下与哥舒少将军领兵行至何处了。”暗卫顿了顿,“但属下觉得,您还是先见见陛下,哥舒将军也在。” “我爹?” “是的。哥舒将军被埋伏时便被我们救回来了,伤好之后便一直跟着陛下。” “好……”哥舒镜算了算时间,发问:“所以父亲他……一直都在幕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哥舒朝谋反,阿慕屠城一切都是可以阻止的! 只要父亲现身,阿慕便再也没有威胁哥舒朝把柄,哥舒朝也不能轻易劝动他手下的我朔州军谋反了。 可为什么没有呢? 暗卫见哥舒镜脸色不好,斟酌片刻后说道:“哥舒将军最初伤得很重,随时可能丧命。”所以不能出面,失踪的哥舒邯仍然叫人畏惧,但命悬一线的病人只会叫敌人趁虚而入。 “后来将军痊愈后,您已经被哥舒朝抓了起来。将军害怕他出面之后,阿慕讲你当做极重要的人质,严加看管,我们更难救你,故此没有出面。” “竟是……为了我。”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哥舒镜捂着嘴竭力压抑想干呕的感觉。 所以,她才是造成这种结果的人吗?如果她没来雪城,这一切才真正不会发生。 暗卫见哥舒镜情绪再次崩溃,安慰道:“谁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殿下之前便想过要救太子妃出来,但将军和陛下担心此举使阿慕疑心,便安排我等,在阿慕带领所有军队南下进攻时,趁机将您救出,那时,阿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用担心他起疑,跑回北地了。结果你提前跑了出来,令阿慕……”起了疑心,杀了满城的人。 话未说完,暗卫忽然被一旁的同伴捂住了嘴。哥舒镜听完他这番话,已经跪坐在了地上,满眼的绝望与愧疚。 同伴道:“您还是先见见陛下和将军吧,这样的结果并非您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又是谁的错呢? 如果她听话,留在虞阳,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父亲和哥哥告诉过他的,叫她呆在虞阳啊,她为什么不听? 她总以为自己会打仗,能够力挽狂澜,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她所有的荣耀和能力,全来自她的家族,当没有父兄在身旁旁敲侧击,她便堪不破了这场战争的计谋了。她堪不破便罢了,偏偏还要横冲直撞,破坏旁人的计谋,多蠢啊…… “是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啊。” 我若没有老想着要上战场,打胜仗,便不会冲动到,听到父亲出事,便不管不顾要冲去朔州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子妃每天都想上战场》正文 第四十五章 等待,对于一个满心愧疚的人来说是相当煎熬的。 歌舒镜如今便处在艰难的等待。 一日前,在雪城的陪歌舒镜的暗卫接到了消息:皇帝与哥舒邯已经清理了南下叛军开始北上,着令太子妃在沐阴城等候。 于是暗卫便带着歌舒镜前往沐阴城等候。歌舒镜同沐阴城的侯爷有过不愉快,到了沐阴城便受了冷待,不过到底是太子妃,沐阴侯爷也不敢得罪过甚,替她安排了暂住的院子后,便再没搭理她。 若是从前,歌舒镜早就打得这个老家伙满地找牙了。只不过今时非同往日,歌舒镜再没有那个心气去与人争,余人玩闹了。 在沐阴城足足等了七日,皇帝和歌舒邯才带着军队到达沐阴城。 这日,歌舒镜不听暗卫劝阻,清晨便到沐阴城城门跪着等候大军。 军队在午时到达沐阴城,不待皇帝和歌舒邯的马走近,歌舒镜便上前痛陈己罪。 “罪人歌舒镜,妄自尊大,不听劝阻,私自前往雪城,以至雪城全城百姓罹难。请陛下降罪!” 话音刚落,还不等皇帝说话,歌舒镜便觉天昏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跟在皇帝身后的歌舒邯下了一跳,忙下马查看。 身后暗卫解释道:“太子妃自雪城出事后夜夜无眠,今日又从清晨便跪在城门了,许是气力不继,晕了过去。” 歌舒邯抱着自己女儿,没有说话。皇帝牵马走进,瞧见歌舒镜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有些不忍,他叹道:“阿镜这又是何必呢,快将她抱去休息,传军医来瞧瞧。” 皇帝到后两日,孟曦与歌舒北辞也到达了沐阴城。 两人才到沐阴城城门,皇帝便派人来传唤。 孟曦道:“孤先去换身衣裳,风尘仆仆不宜面圣。” 派来传话那人正想说:“陛下传唤得急,太子爷速去吧。”话还没出口,孟曦便策马跑远了,呛了他一口的灰。 孟曦并未去洗澡,而是直奔歌舒镜所在的院子,却被院子的守卫拦住了,孟曦认得他们,是皇帝的亲卫,自然他们也认得他。 孟曦冷眼看着他们,沉声道:“孤不可以进?” 亲卫道:“殿下恕罪,陛下有令,太子妃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您还是先去见见陛下吧。” 孟曦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待行至一个无人的无人的角落,孟曦轻轻敲了敲三下墙壁。 “殿下。”许久不曾现身的合意自暗处走了出来。 孟曦揉了揉眉心,简明扼要,“雪城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要你好好盯着吗?” 合意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单膝跪地,一面请罪,一面将自己看见的情况告知孟曦:“殿下恕罪,属下一直按照命令呆在雪城,只是后来雪城出现了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动作……后来,太子妃也被他们带走了,属下便一直跟在他们,来到了沐阴城。” 孟曦听完后,捏紧双拳,许久没有说话。 “原来是这样,孤明白了。” 他挥挥手,合意便又匿进了黑暗之中。 “殿下,您在这儿,陛下等着您呢。”方才再城门口传话的那人,终于回到了沐阴候府,见孟曦还在这儿,既没有去沐浴更衣,也没有去见陛下,不由奇怪。 孟曦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情绪,向那人问道:“孤突然不想洗澡了,想快点见到父皇,只是候府巨大,孤迷路了。” “难怪少将军已经到了,殿下还未现身。”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跟着末将走吧。” “多谢。” 孟曦到了皇帝落脚的院子,此处采光良好,院中布置精致,房间也宽敞富贵,应是沐阴侯将自己的院子让给了皇帝陛下。 孟曦踏进院子,便有皇帝身边的老公公迎上来,“殿下来了,陛下再书房等你,请跟老奴走吧。” 孟曦一踏进书房,见着了一屋子的人,愣了愣。歌舒邯与歌舒北辞俱在,除此之外和还有朔州军,虞州军的重要将领,以及虞阳皇城禁卫军的头领。 可以说朝廷的半数武将都齐聚在这一个的书房了。 见他到了,各个将领起身向他行礼,孟曦回过礼后又向坐在首位的皇帝行了礼。皇帝见了太子也没多说旁的话,只让人在歌舒邯旁边添了个位置,叫先坐下。 孟曦坐下之后,皇帝清了清嗓子,整个书房便都静了下来。 皇帝环视在坐的将领,长叹了一口气,“雪城罹难,朕深感悲痛。” 虞阳城亲卫头领劝道:“陛下节哀,莫伤了龙体。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意见到。”那人顿了顿,又看了看皇帝和诸人的脸色,继续说:“不过北地蛮人。生性残忍,多年来残杀我朝百姓无数。此次更是残忍地屠了城。是可忍熟不可忍!不屠蛮人,怎泄吾等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赢得了朔州军将领的附和,“说得好,不将那些蛮人碎尸万端,如何祭奠雪城百姓在天之灵。” 有人渴望战争,便有人渴望和平,一位虞州一位将领说道:“如今南部诸侯,蠢蠢欲动,北地蛮人虎视眈眈,我们若将所有军队扑向北地,南方诸侯趁势出兵可如何是好?” 在屠城事件发生之后,歌舒北辞将朔州军带回了北方,南方诸侯的异动便再也压不住,消息传回了北地。 “难道我朝仅有虞州和朔州两地兵马吗,东海和云梦大泽,不也有军马吗,难道这些不足以抵御南方那些酒囊饭袋!”禁军头领反驳道。 虞州军将领皱了皱眉头,“将军,东海和云梦大泽的兵马是可以撤走的吗?” 禁军头领张了张嘴,看了眼坐在首位的皇帝,被皇帝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后,终于不敢再说了。 东之云梦大泽,以及东海,地理条件恶劣,百姓生存困难,故需军队驻守,帮主当地居民开荒拓土,或是出海捕鱼。再者,这两地的军队已在此地驻扎许多年,久历农事,很少参加战斗,战斗力恐怕退化得十分严重。 这一问后,许久没人说话,歌舒邯道:“东海与云梦大泽的军队不可撤出,但南方诸候也不足为惧。” “将军何出此言?”那虞州将领不解。 歌舒邯道:“越州三十城,也不是所有诸侯都要反,南方未有反心的诸侯已经着人来传话,他们必定倾尽全力,将越州叛乱的诸侯,全部剿灭!” 此言一出,便有人质疑:“南方那些城主贪生怕死,最是吝惜兵马,这次怎么肯出兵平叛?” 歌舒邯不回答他,反而看向了皇帝。 皇帝拍了拍自己座椅的把手,说到:“朕许诺他们,若灭了南方叛逆,便将逆贼的城池按功劳分与他们,朕只增加两成税赋,其他,不取分毫。” 此言一出,众将领都是一愣。南方越州土地肥沃,故此封城也是五洲之中最多的,若得一城便是数不尽的金山银山,可荫被子孙三代以上。难怪南方那些城主这次要出兵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有人做了出头鸟,便没人愿意见他吃独食。 “这办法虽可解南方燃眉之急,但只怕日后这些诸侯坐大,中央无力收拾啊。”虞州将领迟疑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皇帝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将军是在怀疑南方城主们的忠心,还是不想出兵塞北,折损自己兵力?” 那将领一怔,忙跪下陈情表忠心,“陛下,末将绝无这种想法,现在北地蛮人杀我同胞,该诛!若要出兵塞北,属下愿请命为先锋,为我朝身先士卒。”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歌舒邯:“爱卿怎么看?” 歌舒邯想也不想便答道:“出兵塞北,为多年来死在蛮人手上的同胞报仇雪恨。” 皇帝浅浅笑了一下,又看向其他将领,“诸位将军怎么看?” 经过方才的事情,中将也都明白了皇帝必定要出兵塞北的决心,于是异口同声道:“出兵!” “甚好。”皇帝见大事将成,激动得战栗起来,将手紧紧握住座椅把手才控制住。其他人都没发现皇帝的异样,唯有离他最近的太子孟曦发现了,他甚至从他父皇的表情和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狂喜。 孟曦的印象中,皇帝一向淡然,万事都不甚在意,连对他这个太子也不甚关心,像这样激动到战栗的情况,极为少见。 孟曦看着他的父皇,心想:“这个万人至尊,身居天下最高位的男人,这些年克制了些什么呢?” 孟曦回忆了皇帝往日的生活,一时没发现什么端倪。好像他天生就该是这样淡然寡薄的人,与臣子不亲,多年来唯一有私交的臣子便是二十多年未回虞阳的歌舒邯老将军,与兄弟不亲,除了珃王,便在没见他召见过其他分封去外地的王侯,与子女也不亲,甚至很少会去召见他的子女,连孟曦也极少得他主动传唤,除了这些……一个皇帝,一个男人还缺了些什么呢? 三宫六院。 孟曦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但越想越觉得如此,皇帝后宫虽有妃嫔,但极少见他独宠谁,出行也从不见他召哪位妃子随行,而且,这么十多年了,后宫那么多为嫔妃,一无所出。 这些宫闱秘事,同这一场战争,有关系吗? 孟曦望着自己的父皇,期待他能给出一个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