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求生路》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一章 开始 月黑风高夜,大千世界里的荒郊树林一处,一个模样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正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细细一看,他两手的大拇指互相绕圈,似是生怕自己心念一松,头一歪睡了过去。 他衣衫褴褛、身材干瘦、满身的细小伤痕,新鲜的伤口开始糜烂,大伤都结了痂,泥土枯叶成了止血消炎的好良药。 原先他还有些样子,可越到穷途末路,活下去都困难,然而他心里明白,现在算得什么真正的末路将将展开,在他这个才开始的人生里,或许还要走很长很长时间…… 不一会,他耳旁静谧的大地微微发生了震动,轻轻脚步声由远而近,小少年抬起眼,两只眼瞬间对上一只腥臊的兔子腿。 这兔腿一看就特意扒了皮毛,在水里洗过,但是没烧过,还是生的。 少年没接,伸脖子往前凑了一口,觉得实在吃不下,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往后一倒。 他跟前一位身高八尺,满身内力,但模样不比他好的狼狈男子见他这样,狠狠一皱眉,懊恼地咬了口兔子,从兜里掏出一把青果,丢到少年怀里。 少年睁眼,拿起果子直接咬了一口,青涩的酸味慢慢充斥了整个口腔。少年面容麻木的嚼着,结果两边脸颊开始抽搐,他仰头看向那个同样进食辛苦的男子。 这和他一路的男子现在过的像盘古开天初期混沌的野蛮人,毛发也天生的旺,连着十几日未打理,胡子围了下巴到耳鬓一圈,和头发一个色。 这人声音如洪钟,眼睛瞪起时如猛虎,仿佛就是打家劫舍当恶人的料,可谁知道他是豪爽性子的一根直肠,颇好说话,除了不爱听话爱动用武力解决。 这位是他穿进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第一反派的反派爹的右护法,玄冥。 这大千世界里魔教的右护法,乃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武功高强,但现在和他这个“魔教少主”一样,过街老鼠人人讨打,颠沛流离,火都不敢生。 既有右护法,那左护法和教主呢?全教上下万人呢? 都死了。 一夜未眠而已,全教人便几乎在那时刻葬身火海,大火烧红了天,嚎啕咒骂还历历在目。无法合眼的滔天恨意,竟让这两个苟活下来的人背了下来。 以后就他们俩,一个直肠一个情感单薄的儿童,要报仇,要复兴家业…… 玄冥已合体,但近期心身俱损,不吃也坚持不住。 “看我做甚”看少主看他,他有些心虚,就想了想,然后蹲在少年旁边扯了块他没咬过的一边腿肚子的肉,掐内力念了个诀,便一手拿块肉,一手食指上一簇火苗攒动,给他烤兔肉。 “现在还挑剔……光靠你我教就完了。”玄冥在他旁边小声地念念叨叨,说到“完了”还意难平地扬了扬声。 楚言听到无可奈何笑笑,还不能把他怎样,想想这样的玄冥混到右护法还真了不起。 玄冥说完也有点后悔,但少年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就跟他父亲斗嘴,现在即使就他一个独苗在了,玄冥那嘴还是停不住。他也晓得这没灵根的少主凡人身体,和他奔波了这近半月已经很不错了,小小年纪还是正依赖人的时候,最近都沉默了很多。 楚言把青果咬进嘴里,很快就龇牙咧嘴的吃了四颗。玄冥把兔肉给他,半生不熟的他眼没眨也囫囵噎下了,然后口里胃里翻着各种难忍滋味,他开始颤巍巍挺起背,缓气,盘腿打坐。 玄冥盯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小心地直白道:“那现在开始练习了,我怕我抵不过几日了。” 楚言看他,看到他的横眉冷竖,一副严师厉友形象。正是他这种积极,自己才没好意思倒下去。 楚言闭目酝酿,于是只嗯了一声。 玄冥觉得自己粗人一个,不会和小孩相处,他有时就显得喜怒无常,可现在他欣慰一笑,少年没看见,他便和少年面对面打坐。 楚言不得不抬眼,无奈还没来得及说话,猝不及防地,玄冥手如虎爪,往他胸口一探,像要掏他心脏。他马上闭嘴生生受下。胸口金光迸发,一阵刺疼。 ——少年的丹田被刺激,玄冥勾起地火,给他护法,以往吃的好东西开始起作用,半晌,他感受到丝丝灵气在他四周环绕。 他被气笑了,苍白的脸上反倒显出活色,他一时没心思汇聚那些灵力,朝玄冥道:“不是说好我自己刺激?你这样我以后还能离了你——” 话还未完,玄冥却如临大敌神色紧张,喝他:“静心!运气!” 楚言赶忙打正姿态,以防反噬。 半晌,才听玄冥在旁有些羞愧解释道:“我看你最近体力下降,怕你支撑不住刺激灵根。”凡人之躯硬要修炼,乃逆天改命之举,我帮你先刺激了总能让你少费些心神。 楚言败给这个右护法了。等灵气稳定,楚言到底对他神色认真道:“护法看出了吗?我现在危机不是修炼这些东西,而是我废灵根想修都修不了,既然现在找到刺激灵根一点方法,你该反反复复让我自己感悟,之后怎么修,才是你要教的。” 我自己刺激灵根,你老是捣什么乱。 “万事开头难,开头是大关啊……”这邋遢胡子,玄冥这么说。 修炼也要讲自身与天地缘分,楚言的灵根是废的,建立不起与天地的关系。现在他每每强行与天命对抗,化废品为凡品之躯,其实就跟打通闭塞的任督二脉一样,而他这个对身体更有危害而且凡品都维持不住多长时间。 “我知道。”他苦笑:“但请护法不要再溺爱我了。” “少主不要愧疚,我,天,唉是我们做的不好。”天命如此不是。玄冥长叹一声,心情艰涩,转念想少主怎么想到这算溺爱呢?天下第一魔教少主,纵然不能同教主一样武功盖世,那也是出身高贵的,本就与他们不同,活得恣意潇洒都没毛病,哪用现在这样难堪,硬是以秘法受彻骨疼痛修道。 楚言不理解他突然的懊丧,道:“怎么是你们做的不好?护法不要乱揽责。”该来的是避不过的…… “好了,灵根打开了,护法劳烦继续教我炼体吧。”少年看得开,转移话题说道。 玄冥抹把脸,心疼十二岁的孩子在那一夜迅速长大懂事,然而嘴上却干巴巴道:“好。” 楚言回以一笑,抚摸脖子上母亲送的储物项链,还没动念,玄冥伸手递过来一粒护心丹,玄冥说:“用我的吧!” 楚言也不推辞,接过吃下,开始静心深陷广袤识海,玄冥在旁默默为他聚周围的灵气给他护法,这一护又要两个时辰。 少年现在正在炼体期。 修正道魔道先靠自己悟道,感悟天地灵气,顺应而为。而他破废品,除了破废品难,难了几日,短短七日从聚气到如今的炼体都是人为所致,再说白了就是用上千灵石的丹药补的。再不然加上他那一点洒脱的性情?以及“上天”助他?让半月前灭门的景象不是突破上的难关。 ——都是扯淡。 这是因为金手指。 但不否认,这个少年虽然天生无灵根,可他到底和旁人不一样,有各种其他修士想不来的家势物力财力,如果不是他前期没往修道这上面念,再加上破废品着实辛苦,爹娘溺爱,怕现在已经有稳稳的力量了。 这位少年随他的凡人亲娘,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对寻常人的和平生活充满了向往,在灭门前没沾过半点杀戮的血。但他出生在魔教第一夫人的肚子里,只要想修炼,来日成搅乱风云的魔王不成问题,他吃过价值连城,世间仅一颗的香药门寻机老人的抑魔丹,这抑魔丹是寻常想象不到的厉害,有这丹正邪法他都能修且能消大半修炼时带来的走火入魔的危害。他现在更在吃着放在护法宝库里上千的灵药,破境时有抑魔不被反噬的作用,有如神助。 世事变迁,浮浮沉沉,到底少年还是走上了修炼杀伐这条路。 而以这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世界,他这注定要腥风血雨的身份来看,楚言觉得他前期真是双绝,这个绝的意思是很奇葩。 这楚言前期出奇的不怕死不上进,导致他现在自我存活能力十分差劲。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野鸡开始打鸣,楚言修行完,胸口猛然一阵疼痛,一会儿他才缓过神,发觉好处来。 ——他现在身体有些舒畅,伴随而来的还有眼皮打架。 “去睡吧。”玄冥想摸摸他头,但半路止住挠了挠自己打结的头发。见少主点头,他折腾半夜也累了,不多说,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揣手睡觉。 十几日逃跑奔波,他虽看起来还精力充沛,目光炯炯,但也是强弩之末,真的支撑不下太久了。 远处山边天光现了一点,少年目视他过去,才想起把剩下的几颗青果小声放到他怀里。 玄冥睁眼,看着怀里几颗果子感激道:“谢谢少主。” 楚言一哽,有点心酸回避回应道:“我们今天要到哪?” 玄冥道:“言水村。” 楚言眼皮一跳,清醒了。 这时候少年按照往常作为“人质”应该回人质堆里了。 那人质堆是他“父亲”死前的要求,他和玄冥背负着的叮嘱和安排之一。而现在只剩下的一个人质在他和玄冥身边因为惊惧而睡眠浅,要是那人质一旦发现自己睡熟发现不对劲,对楚言和玄冥的计划都有影响,但是楚言此时瞪着他的护法,似乎还不着急回去。 楚言想了想开门见山道:“护法,你听我说几句。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好预感,毕竟我们太能逃,或许已经激怒那些名门正派,越逼越紧。而我们现在强弩之末,哪天突然分别也是常事……” 他尴了个尬,才文绉绉的又道:“所以,我还望临了护法留着三分力气逃出去好好修养,还望护法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在香药门周旋安顿下来,待我们来日再见,共商大计。” 说白了他怕这直肠护法无法接受突然离别。 按他那自持勇猛的性子,估计认为自己哪天被捉都是他想人来捉。 玄冥有些震惊的看着少主还幼稚的脸。 少主离的他近,可见他瘦的眼窝凹陷,但他神色严峻,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目光明亮镇定,全身发出的牢靠气息,让玄冥在依稀间,觉得他像极了他忠心耿耿跟随了五十年之久的教主。 有其父必有其子,来日,复仇复兴,皆有望…… 玄冥的内心波涛澎湃恨不得马上跪地称是,又如五味瓶砸了,正翻江倒海…… 见护法突然呆滞,楚言无法,但为防事故突然发生,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实在……也没什么可说了。 而且他知道他们马上要分别又如何?能如何?这下想通,楚言轻叹一声就闭上嘴,往人质堆里走去。 他从储物链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口给小孩闻了闻,然后念诀给自己的手脚束上玄铁,在他旁边慢慢躺下。 言水村,他死党在他旁边念过的地名,说这遇见扶休,缠着他拜入萧寒门下才是楚言这个人物波折命运的开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章 我要修行! 从一点微光到天光大亮日上树梢,已经辰时了,靠在不远处树下的亡命魔头还在酣睡,雷打不动。 被魔头抢来的两个人质,牙齿咯吱响的互相诉说恨着魔头好手段,躲了名门正派这么多次追杀还活着,又恨自己力量小,蛊不会解链子也不会解,魔头这样昏睡他们都逃不掉。 没法,只得继续躺着,一个发呆,一个翻来覆去。半晌,翻来覆去的小孩在发呆小孩身边轻声道他今天心跳的不正常,感觉有大事发生。 正发呆的楚言听到这话终于有点回神过来,扭头看向隔到人海就记不住脸的小娃,心道这娃还有点灵气。 这一路行来,随着被劫来又死去的小孩太多,小娃对人头贩子的魔头警惕越来越高,一直唤自己为小娃,比楚言小两岁,有十岁了。 终于上路了。 魔头在前,二娃在后,相隔距离不超三米,魔头的警惕性实在,离了他三米就会催动蛊虫,他们就会疼的要死,却还得跟着行进。 魔头还给他们下了少量的傀儡药,长期会思想僵化,行尸走肉。 这药唯一的好处是魔头好控制他们。 他们在树林深处,目测前方黄黄绿绿看着无尽头的小路,穿过这大片树林要到午时了。 此时秋分时节,沿路野菊开了不少,时不时遇到一丛,还有其他花儿。 鸟儿叽叽喳喳,楚言跟在后面这看看那望望,恨不得把脖子伸到这树林上方俯瞰整个大地。而小娃倒焉了,面容苍白呆滞,头都懒得抬起。 魔王脚步沉沉,目不斜视。 楚言回忆死党的叙述,觉得周围越这么平静越不正常。他们是没出这个树林就“获救”,“魔头”玄冥凭最后一己之力逃了出去,之后销声匿迹。 楚言眼皮微跳,有对未来事的莫名恐慌,下一秒,他突然感到脑后疾风猎猎,楚言眸光一暗,往后一看,小娃尖锐短促的啊了一声。 楚言的脸被疾风撇过,几片竹叶瞬间划破了他的右脸,带来刺刺的疼,半张脸瞬间血流如注。 “……” 长的高他的错。 来自后方自来的片片竹叶如疾风骤雨,每一片都带着破风的架势。楚言眼明手快按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娃脑袋,立马蹲趴了下去! 那些夺命叶子的目标不在他们,很快随“魔头”转移变了方向。 上空压力骤轻,楚言脸颊的血不慎糊了满脸,染进眼角,眼睛开始暗暗发疼! 他抬起脸,只见玄冥在十米远外,片片如影随形的竹叶夹杂肉眼可见的气流强势攻击。他那一处空间都仿佛被扭曲。 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玄冥火系灵根,火焰绕身,片叶近不了身,似是抵挡得住。 很快,后方正派赶来,楚言还是回头,在看到那些人时心中不免咯噔一声,真真身临其境心惊胆战。 脚步匆匆赶来,目测有近二十人。 虽有几个眼熟的,且他们都是年轻面孔,可楚言还是打了个寒颤。 前排,煞有介事的七个齐齐身高,扎总角辫的小娃娃站了出来,飞身到与玄冥的战场上。其中一个率先飞去,重影叠叠,楚言注意到他两腿如笔杆,脚如毛毫,在玄冥四周的土地上游走,好像在地面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玄冥迅速要朝那娃击掌而去,但很快又被数片绿叶缠身。 对玄冥来说,对决这事,最怕被棉花缠上。 也就片刻的事,那娃娃回归,楚言也没看出地上有了什么。 那七个娃娃绿衣轻衫,分开站位,围着玄冥似乎站成了一个阵脚。 他们各自的手里拿着个古老的盘子一样的东西,闭着目,双手合十,嘴里咕叨。 声音出奇低沉,余音袅袅,楚言和小娃这等没定力的,脑袋开始嗡嗡响。 玄冥破了密集竹叶一角,扫了一个火球到其中一个娃娃身上,那娃娃面色沉静,往后一躲,并不被影响,继续原地念着。 玄冥似在上风……可总是哪里不对。 楚言灵光一闪,看那竹叶越来越密集,从头围到他的脚底,隐隐约约有渐渐合拢的架势。 ——这莫不是一个阵 原来就是阵啊! 这算计了多久? 不破阵眼和阵打,打的过吗? 这么小的娃娃竟然这么厉害 楚言猝不及防被一股气从地上掀的起了身。 楚言灰头土脸狼狈至极,两个白衣缥缈的正派朝他们友好笑笑,递给他一方帕子,帕子上绿绿的膏药?他按在伤口上,清凉凉的。 两个正派带他和小娃瞬间回了正派人群中。 那边还在酣战,萧言这边有些悻然,他们这就,得救了? 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啊…… 小娃获救,不敢置信后欣喜非常,立马拉着楚言要给仙人磕头。被拦下了。 他们多数的目光并不在他俩身上。 “你们受伤了,且随我到后方瞧瞧。”一个身穿橙黄与白相间布衣,声音和煦,长相也亲切的正派男子说道。 他身上有药草香,楚言觉得这是医生了。 “谢谢神仙。”小娃说。 只见他嘴扁着,一副死里逃生,受了极大关爱的动情。 楚言思绪一闪,立马直视小娃,目光定定,一副被激起正义之心的激昂,挥挥拳头道:“我决定了,我想修行学武!以后匡扶正义救死扶伤!” 小娃双眼瞪的圆溜。 声音不大,但周围都听到了,几束目光望向他,这小少年满脸血,稚气未脱但目光烁亮,显出那几分坚毅不屈来,便对他隐隐有了几点欣赏。 他们由他眼中有熊熊烈火的观望战场,也不急带他们去后方治伤了。 楚言咬着的牙放松,继续望向玄冥那处。 按玄冥说的正派都是酸人,斗武也百般禁忌,忌讳耍花招临场退缩胜之不武,讲究一比一。现在一个大人比七个小孩,再之阵法不能轻易进,楚言见他们个个拳头攥的死劲。 真有这次魔头逃不了了的架势。 可楚言到底放了一点心,最怕正派不这样。 但是与此同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为防玄冥再耍花招,几个宗派的弟子,持剑渐渐围拢上去,准备活擒。 玄冥被裹成了蚕茧。 “魔头我劝你这次束手就擒!”有个喊道。 楚言维持面上镇定。 他觉得一根直肠的玄冥看他不在身边会拼死杀一通,毕竟直到现在,他被救了,他被围,至始至终他们两都没有一丝眼神交流。 他现在很紧张,平日相处让他觉得这会玄冥还是舍不得现在就放开他让他一个人的,所以一定会再杀一杀企图望望他,那这会不会伤的很重? ……显然结果是他太天真,还把自己看得过重了。 他看向玄冥,担忧着没两分钟,玄冥就从渐渐包围如蚕茧的竹叶阵中破了个口子。 他手提煞虎刀,从上处厮杀出来时全身原本破旧不堪的衣衫更遮不住,渗了血出来,可见叶片锋利。 他朝天吼着,猛虎发威,叫人震耳欲聋,生生逼退那些弟子几步。楚言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而他的右护法玄冥,就这样从口子出来跌到地面,靠煞虎刀维持身体不倒,吼了几秒,忽然,一个烟雾弹炸起! 其中个中翘楚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挥着手中的剑,破烟雾掠过去。可玄冥轻功何等厉害,让他几米远,就再没人能追到他了。 仍有齐刷刷几个白影随后追过去! 但眼前秋风打竹叶儿飘的静默气氛,明显说明玄冥毫不拖泥带水又成功逃脱了! 楚言怔愣,心道他居然没看我一眼! 娃娃们在玄冥逃脱后,陡然颓势下来,似乎伤的很重,两个一袭同款绿衣的八尺少年窜出来,扶师弟在树下疗伤。那个橙衣的和煦男子也急急过去了。 一会儿,橙衣把他俩拉到七娃身边一起照看。 问魔头给他俩吃毒药了没? 都道中了蛊,还吃了一点傀儡药。 一查,果然魔头快到末路了,下的蛊和药都是寻常可见的。 那神仙问他俩叫什么? 小娃积极回答,叫朱立。 楚言回神,心道好家伙,我和你相处六七天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七个男娃中的一个,下巴尖尖,对不活跃的楚言抬了抬,说道:“等我们解了你们的毒就送你们回家。” 楚言看他们矜贵的像观音娘娘坐下的小童子。 楚言哪能回家,回家也没地方回,暂时没理他们。 楚言正在缓冲对以后如何生存的紧张急躁。 这就他一个人了…… 除了疗伤的和被疗伤的,大多都是闲的。 有人扶手而立,看广阔天空道:“七刹都来了我们还是没擒住魔头,是他命不该绝。” “魔头乃魔教右护法,厉害着呢,但这次让他逃了,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你们不见他这次山穷水尽的样子吗?” “哎等他们几个回来,我们出林去找个地方先安顿吧,这林子向东边出了是言水村……可听说最近不太平。” “是不是魔教余孽” 有人声音散漫,晃晃扇子嗤了一声:“不是。你见过谁余孽丢着自己老大,在言水村作威作福” 这人说完,不知戳中这一干人等的哪些点,都沉默下来。 七个娃娃都低垂着眼。 原先开头缓解气氛的又来缓解尴尬,道:“算了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天下什么时候能有太平的时候” “哎你没事丧什么?” “……我丧啥了?” “有一说一,你一言堂吗?!”有人咬牙切齿。 “打不打?我看你不痛快很久了!” “…………” “弟弟,我见你好多次啦,真棒!”白底蓝边的轻风门弟子,柳风,觉着跟他们说话累,笑容灿烂地蹲下来逗小孩。 柳风看着这狼狈小孩,觉得有趣的紧。 而楚言被小娃暗地戳了戳后背才明白这人跟他说话。楚言一并理解了他的内在意思,颔首道:“我是孤儿,苟活惯了。” 楚言和柳风互相眼熟,玄冥从教中逃出来那刻柳风就在追杀,而楚言,从开始就“不幸”被劫成人质处处当“人肉盾牌”。 楚言觉得,这哥杀不死玄冥一次两次习惯了,现在过于轻松,将心念转到自己身上,大概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没死成真厉害了。 果然,那人若有所思道:“那也很了不起了。” 楚言突然炸了一嗓子:“我想修行练武!” 这下几乎全部的人,齐刷刷都来看他。 朱立瞪他又瞪得圆溜溜的。 楚言扶扶胸膛,似是平复心潮澎湃的心情,看大家看他,耳朵有些发烫,羞惭道:“我是孤儿,天为被地为席,以前在大街小巷苟活时想着能天天吃饱饭,我这一生就满足了。可不小心被大魔头抓住,你们再救下了我,我觉得自己,自己的命也很宝贵!有人珍视!那我的一生也应该有些其他追求!我想修行!我想做有用的人!和你们除暴安良的大侠一样!” 越说到后来越情感真挚,掷地有声。 大家被感染了。 不说他人,就说绿衣娃娃那齐齐一副被震撼的模样,楚言咽了口水,觉得这就有点扯啊。 柳风说道:“……可以,我叫柳风,我带你回我的宗门。” 楚言一阵欣喜,又小心翼翼道:“那柳风哥哥是哪个门派的” 柳风眉毛一挑,想不到这小子还挑门派,不答反问机智道:“你想拜哪个门派” “萧寒山。” 香药门,玄冥让他进香药门,可小说里他进的是萧寒山,虽然不知哪个地方出了错,可他应该按小说来吧,不然崩了这个设定他还有命活吗…… 尽管现在和死了差不多,但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个神奇的世界…… 楚言没注意柳风的表情。 “可以,”柳风摸摸他头道:“等刚追过去的一身白衣的你师兄回来,我替你跟他说。” 之前对话中,一把金扇握手中,风流倜傥没有规章拘泥的那人想笑就笑,笑意止不住,同情的递给柳风自己的扇子。 柳风爽利接过,呼啦啦扇着,他那个气呀!心道怎么每个小孩都希望自己拜到萧寒山下,他们轻风门,他们其他门,除了小点,不出名点,到底哪点不好了! 待扶休回来,听闻柳风给自己认了两个师弟,就拧着他脖子去树林深处解决了一场门派暴力。 楚言扭头看朱琛,问你也要和我一起上山吗? 瓜娃子朱立双脚刨地上的土坑,从道自己要跟楚言进大山那句话开始,他脸上就一直是无谓模样,这回答也是无谓的,实话实讲,道出原因:“我父亲好多个孩子,我娘也生病死了,我一直不受宠。天天被那魔头逮着我很害怕,可现在魔头逃了,你我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我就发现我回不回去都一个样……你我同甘共苦,上山也没不好,我我现在就想认你当兄长了,以后我跟着你。我们兄亲弟恭,你不要嫌我。” 朱立有所期盼的看他。 “……”楚言扭过脸,心里叹一声,他这就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了。 扶休乃道人座下大弟子,窥通一点天机之术,比如把灵脉。他给楚言和朱琛把了手腕灵脉,着重跟楚言讲了宗门规矩。 扶休告诉他们,即使是他带去的凡人,也得经过灵根测试,差的没有的要在里面扫地煮饭干活还没银两拿的。 楚言当不知道这跟他讲的,表示自己进山什么安排都可以受着。好似他这一生别无他法,只能躺进大山修行,而后出山再靠着他废灵根做出一番大事来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章 系统 扶休下山历练已有一月余,刚收到消息师尊准备突破,要闭关,他作为宗仁座下第一弟子,得马上回去处理师尊闭关后山里的相关事宜了。 楚言觉得自己抱到了一个金腿——宗仁师尊第一弟子。 言水村的事,其他几个朋友说由他们搞定,估摸村里不是什么大事,让扶休赶紧回去别耽搁了吧。 扶休再三确定楚言和朱立修行之意,其意志之坚让他妥协。他也不是个会糊弄劝说之人,就老老实实带他们上路了。 扶休御剑,他身量极高,带着的两个孩子都个子小小,又惜命,他一前一后放个护着,不吵不闹,如此三人一起上路倒也不打紧。 他们不快不慢的停停顿顿花了五天到了师门山下。 扶休给开了后门,进了山第一件事便是拉着他们在九百九十九阶石阶上的一旁巨大灵石上测试灵根。 测试前,扶休想了想,到底拉着楚言的手到旁边一字一顿说道:“确定不悔?哪怕没有天分,天天扫地烧饭洗衣服也甘愿” 楚言仰头看他,目光定定:“甘愿。” “我等你测试完再问你一次。”扶休皱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道。 楚言笑了,皮包骨头笑的有点丑憨。他有点恐高,这几天闷声不吭硬撑下来高空飞行让他又瘦了一圈,脸色更加苍白。 这面皮越瘦就越显出尖锐来,不好说话。 楚言道:“不用了,谢谢师兄处处为我着想,我知道师兄在开始就知道我不适合修行,但是怕打击我才憋到山上想给我知难而退。现站在这灵山前又担心我接受不了这没灵根的事实……” 他坦然一笑,“不过我没事,麻烦师兄带我上来了,我不悔不怨,在外风餐露宿比这有兄弟一帮,我做个好人废人也是安慰。” “……”扶休说不出话来,没料到这小孩竟成熟如此,不免生出心疼。可他古板严谨,这笨拙一张嘴只会训诫,竟一点想不出温柔话语来安慰这孩子了。 “师兄请速速离去去处理山中事务吧,我和朱立自己来。” 萧寒门处于大陆北方的一座陡峭高山上,萧寒门又直接叫萧寒山,萧寒山里修行的弟子都是苦修,即称在大山深处历练。 “我在山里修行”这类似的话独被萧寒山承包。 楚言他现在又这么打发人家闭嘴,就是决意要死皮赖脸留在萧寒门了。 “……好,师兄在山里等你。”扶休看向看守灵山的道人,同他一颔首,到底咬咬牙飞走了。 罢,这孩子怕是心中的较量比他清明,再者师尊说过,这世间每个人的一生都由上天和自己决定,哪容他人左右,既他要这么走,接下来的也由他自己来吧。 不悔,不怨? ………… 楚言等扶休走后,和朱立来到灵山前,根据守山人的指令,楚言让朱立上前先按,他按在凹出的石块上,然后看向眼前的大石,没什么动静。 守山人是个模样平平无奇的花白了头发的老头,面无表情对他们道:“看我旁边。” 楚言和朱琛齐齐看去,有个石碑一样的东西上下往上亮了三种颜色出来。 很神奇。 “孩子你中等灵根,极好。”守山人波澜不惊道。 “!”朱立讶异不已,乐着转头看向楚言,“我的老天!” 朱立还没想到自己这么好的灵根,就在之前扶休哥一直叨着没灵根的只能扫地做饭,他还以为他和楚言进山上就是当苦役的呢! 楚言咧了个笑给他,揉揉他脑袋,很沉稳道:“你很好。” 朱立乐的嘴都歪了,拉他胳膊,要前按:“哥哥你试试!” 亏之前扶休哥把他吓得够呛。 “……”楚言望天,被拉着行尸走肉走过去,他感受到了深深绝望。 五指按上去,手掌有点火辣辣的疼,楚言一睨旁边那毫无动静的石碑。 ……他就知道。 “你是……” 后面人话正说着,楚言低头抽出自己手掌,突然脑袋发晕。 他晕头转向起来。 再睁眼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四周乌漆墨黑。却一点不渗人,浸在黑暗里周身干爽,冰凉凉的舒服。 他的恐惧被驱散了大半。 紧接着,他的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镏金的苍劲大字——欢迎来到小说《逆天男主》的世界。 楚言心里一惊。 一个机械音也马上响了起来:“宿主你好,我是编号1308反派系统,欢迎来到小说《逆天男主》的世界。” 话音刚落,“p……”楚言在心里骂了它这么一句。 进入宿主识海,能顺利知道宿主所想的1308号反派系统:“……” 楚言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像现代的人声加了效果器的那种。 楚言想朝前翻白眼儿,可是他放过他了,将疑惑倾倒而出:“您,是机器人?” “……我不是机器人,是系统。我目前的状态是无色无形的,但如果你接受任务并挑战成功,我们会见面的!” 楚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小说世界,我还能回去吗?” 后半句是他憋了半个月的疑问,时隔半月他才终于问出口。 而别人一穿书就遇到的系统,他隔了半个月千辛万苦才看到…… ——如果没就算了,有还这么晚才出现,真尼玛太坑了,他听到系统声音那刻就想吐口痰,茬架。 机械音恍若未觉,逐一回答:“你在你的识海。因为你在前世被车撞倒时书包里背着一本《绝世男主》,我们是通过这本书和你建立起联系,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楚言恍然大悟,《绝世男主》是他死党借给他的,他穿书到这里来的那天似乎包里是放着这本,他问:“那我还能回去吗?” “抱歉——” 楚言对着眼前虚无又急忙想到,道:“可我没看完啊,我就看了开头三章,书也不是我的。” 书是他借的,他从那天早上背着它上学,直到被车撞了也就看了三章。 他不是买家不是书迷还穿越了过来,就因为他正好带了它? “我们在全国寻找随身带有《绝世男主》并且因为生老病死以及意外死亡的人类将他们带到这完成挑战,是不管这人将这本书看了多少的。” 系统有些讶异,因为他发现这宿主没看完全本。 话说不这样,那也难怪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回去了?”楚言失神问。 虽说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清楚自己怎么被车撞飞的,但在“万事皆有可能”面前,他还是抱有侥幸。 系统哽了哽,才纠正道:“宿主你要明白,无论我们将不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你都回不去了,因为你在那个世界已经被车撞死了。” “……” 爸妈,死党,他在那个二十一世纪,十五岁的短暂一生全部付之一炬。 “我来到这里必须得完成任务吗?不完成有什么危险?什么任务?”楚言朝着眼前虚无,有些心灰意懒三连发问。 “……”1308系统表示这是他遇见过的最傻白的宿主了,它顿了顿道:“反派任务,完善反派坎坷之旅,活到主角成龙,被之剥皮杀死。完成任务后打卡,其宿主至亲在二十一世纪彩票中两百万大奖,宿主将有七天回魂验证。七天打卡完成,宿主可投胎转世。” 两百万啊~县城两套房,他不能用能给爸妈用,但楚言仍没放过他要在这世被扒皮凌迟的结局。 “怎么会这么好”的疑问就变成了“我能在这个世界改变命运吗?” 楚言补充道:“不是改变我,是改变我魂穿的这个反派命运。” “我能改变剧情吗?” 系统:“不能,宿主必须根据原文反派人格设定,按照原故事情节完成任务打卡,否则奖励无效。” “……那,我是过来演戏的?”楚言这下真疑惑了,他要演小说里反派一生的戏码,这不就是把小说里面的章节通过真人再一字不差再立体展现出来一次嘛?意义呢?再说现在电视剧翻拍都能改的妈不认,这两百万是多着没人要吗? “……”系统听到了宿主的心声,默默噎了口血,发现这小孩脑袋转的挺快问题还真多。 楚言此时大脑有些混乱,静默了半天,他朝眼前漆黑重新组织语言问道:“按照原故事有什么意思?我要是硬偏离故事情节来点不一样的动作呢?” 系统往轻了说:“情节不严重,不影响这部剧情问题不大,但为此引申出的一点麻烦以及bug,宿主请自行承担。” 楚言目光定定看着前方,闻言稍稍松口气。 天真如他,他以为系统松了口,那他以后做出一些偏离轨道的事也不会出太大问题,他大概还能在往后的苦日子里耍点小聪明? “宿主还有问题吗?”系统问。 “我,想想……”楚言道,他暂时脑子有点混乱,还要理一理,慎重些。 楚言提提衣布,看向前方,问:“我能坐下吗?” “……可以。” “我要是不接受任务呢?” “转世投胎。” 于是楚言就双腿盘着,开始认真权衡利弊来。 按理说,面前有两条路摆着。 一条投胎,一条接受任务,完了得两百万再转世投胎。 其实投胎不用问了,他穿进这里的第一天,大脑就像被放了一个录音机,一直循环“撞树就能投胎”,但他没往心里听,后来逃命颠簸他麻木了,这话也没循环过。他知道自己有这么条路可以解脱。 而他不撞树的原因简单,就是因为这个“楚言”不是他,被灭门也好,破灵脉也好,他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局外人。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他想找机会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有多大。 扶休师兄御剑带恐高的他飞过千重山峦,他觉得这大陆没什么意思了,但是一条鲜活生命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自我安慰融入角色时发现这里有神兽,每样东西都惹人好奇,他上世在二十一世纪都没见过…… ——总之他不想投胎,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对。 楚言叹口气,换了另一只手撑下巴。他没怎么看这本书,但他死党跟他说过不少。他知道这个跟他同名的反派有血有肉,作者把他写的很生动。这个反派前期被虐的情节比主角的还详细有细节,后期作者也让这个反派从泥里爬起来逆了天。他成了魔,孑然一身,一路复仇杀红了眼,但是逆天没会,就被更逆天的主角打败了。毕竟人家是主角。 死党那时候买了这本书,一天天追书激动非常,一不动脑子二来特别爽。他说他真喜欢这个反派,作者把他写的太好了,整本书就他值得看,他复仇打脸那啪啪啪爽翻了!(楚言那是觉得这反派符合了他长痘期鬼畜叛逆的心) 死党说他都以为作者要换主角了,结果最后他被打脸啪啪。 ……楚言要那时候听他剧透还是能了解这本小说的全程,可他偏偏不喜欢剧透,还恶心死党在他耳朵边念叨他喜欢“楚言”。 真一时不剧透,事后火葬场。 ——他不知道这个反派“楚言”前期没起来的时候是有多惨。 像开头家破人亡这样,那以后自己是他了,真受得住被这样吗?反派的开头和结局都不好。 ……但他也有翻身打脸的主角待遇。 “奖励还是很丰富的,本1308号系统认为,宿主你还是可以接受的。” 楚言眼皮一跳。他不是耳根子软的,可奖励是很吸引人啊,他这么早死了,对亲人十五年养育之恩无法报答…… 人生自古谁无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他是个年轻人,这都英年早逝了还有一次奉献机会,为什么不干? 不想了!楚言一拍地,表示:“我接受任务。” 有合格证吗? “我们是正经的小说系统公司,有契约,讲究合法以及有效性。这个世界的十年时间等于二十一世纪的一年,你这边等到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你至亲那边还是能收到的……” 楚言还没发问,这个1308号系统已经开始读进度条。 “和宿主达成口头协议,《绝世男主》1308号反派系统正式启动,1、26、100,启动成功。” “1308号反派系统与宿主楚言,其有效合约生成1、45、78、100,生成成功。” 楚言哑然看着面前凭空冒出的一张散发着金光的纸质契约。 它浮在空中,旁边还有一支钢笔。 “甲方是我,乙方是你,觉得没问题我们可以把契约签了。” 楚言看着上面的内容,跟他问系统的差不多,只是有一点,楚言问道:“我完成任务失败或者偏了小说情节我就会灰飞烟灭?” “是的。” “……” 系统赶紧补救:“不偏离任务主线就无事,这项条款是为防宿主消极对待任务,甚者盲目失信。” 就跟你完成任务后,我们不兑现承诺一般。 楚言点点头表示理解,实则懒得再开口。 盯着契约,楚言脑海空白几秒,还是把名字签上了。 “《绝世男主》反派契约开始生效,1、50、100,成功生效。” 这些进度都是系统在读,语调一如既往平滑。 但楚言早发现不对了,他在它读完后问道:“你是人?” 系统:“不是,我目前的状态无色无——” 楚言皱眉打断他,斩钉截铁:“你有人的思想。” 丫你就是个人。 系统:“……” 楚言没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问他:“选我是不是因为前面的都没同意?” 系统懂他什么意思,汗颜:“有些人吃不下来苦。” 楚言苦笑:“俺是农村的。” 系统道:“那不正好。” 楚言:“……” 楚言平复了好会自己的暴脾气,皮笑肉不笑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系统:“……” 他缩着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直白道:“我觉得我被骗了。” 像搞进了传销,还被签了生死状的那种。 系统这次没话说了。 “整本书的内容能传进我脑海里吗?”楚言打起精神,抬眼问。 “抱歉难度太大无法灌输,届时任务我会一个个发布。” 楚言冷笑,心道:看吧我被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四章 相处 系统对他道:“不过我可以把“楚言”十二岁之前得记忆全传输给你,过程有点痛,麻烦宿主忍住。” “等等等,”楚言下意识退缩,“我还有问题没问。” “关于过去的,我传输给你你就知道了。” 一言不合,楚言的脑袋开始痛起来,神经跳着,像有人把他神经拔出来,还伴随着快要爆炸的负荷感。 这,感觉很奇特?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头颅可以像没有大脑小脑一样,只由根根神经组成,还能扒着缝隙往里面塞东西? 持续了有三分钟,关于大反派的十二年记忆传输完毕。 系统问他:“感觉如何?” 楚言疼的已经倒在黑暗里了,翻白眼:“不如何。” 脑子撑爆了! 系统:“宿主再适应适应,宿主想知道的马上就全知道了。” “呵。”楚言笑,他不想知道过去,他就一个疑问为什么他没拜到香药门—— “卧槽……”楚言灵光一闪,一个片段带着鬼片儿的气氛翩然而至,有关记忆轰然而来。 ——不用问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萧寒山了。 系统道,现在的故事才展开,他一个月有三次出现的机会,楚言只要在识海里呼喊他三遍名字就行。待日后主角出现,故事丰满,他会随着剧情推动,随叫随到。 楚言忙问他这一个月会发生什么大事? 系统回答他现在是深秋,今年直到过去都没什么事,让他安心适应角色,适应这里的生活就好。 系统虽嫌宿主问题多要露陷,自己急着走,但还是多嘴了一句,感慨这年年后大雪封山,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漂亮场面。但他不会太高兴,因为冬去春来,冷暖循环来往日月变迁,魔教上下万人,连父母的尸骨仍旧还是寒的…… 楚言坐起身,沉默了会问他:“你打算道德绑架吗?” 系统:“……系统不会左右宿主的情感,宿主放心。” 系统告诉他:“年后的你会马上迎来一场小劫难,但你也会马上入门成为外门弟子,是你一步步爬上去的第一个踏脚石。” 楚言讶异:“那个劫大吗?” 系统道:“天机不可泄露……故事刚展开我还不完善不得不立刻待机了,请问宿主还有问题吗?” 楚言:“……” 丫还在装。 楚言想想,一下实在想不出来东西来了,索性就摆摆手道:“没了。” “宿主加油。” “等会我在这里面缓两分钟。”楚言举手道。 系统:“可以。” 然后楚言开始沉默。 他心里混乱,要缓一缓自己就这么接受了这个坑比系统的事实。 系统知道就知道,他自顾不暇,现在都不想出去面对那些了。 他后悔了。他没看过几本小说,系统文也只瞟了两眼,不知道那些主角和系统的重要对话信息他这有没有漏,大概漏了好多。而且别人靠一章接受任务,他靠这么小会也接受,但是人是主角正派,他是反派,别人靠自己还能活,还能称霸,他这是不能活的,系统明显也不向着他。 他这往死路上一步步爬。 人生自古谁无死…… 他之前如果多提点条件是不是还有可能的?他草率了。 别人是小说,他这是真的灰飞烟灭,他起码得算计个三天三夜! “……” 系统心情复杂的看着宿主头脑风暴,等够了两分钟,马上把他从他的识海托出来。 楚言还打算问他有其他穿书的吗?突然就心脏失重,他全身一震,猛然睁眼,眼前就不一样了。 还是漆黑一片,但带着事物的模糊轮廓。等眼睛适应了,他发现还是黄昏,纸糊的木头门窗外是绚烂的橙黄晚霞。 周围很宁静。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望着那映出来的晚霞愣了一阵,有种自己在这生活了好多年的错觉。 好笑啊,他这才第一天呢。 楚言回过神往四周看看,这个大概是他以后睡觉的房间挺大的,大通铺类型的,家具很简单,就床和唯一一张放茶壶茶杯的黑木桌子。 土蓝色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从自己靠右这边一眼望去,有四床,像军队宿舍那样规整。他摸摸布料,掀起床单一看,下面是板板硬的炕。 要是这样,他绝对能过。 他没骗人,自己的确是农村出生的,土生土长了十年才跟父母亲到城里,备战百天,还剩十三天他就要上烤架中“烤”呢,结果就在他平常走的马路上遇到一个闭着眼开的司机一路开歪,顺利把他逼到路牙上撞飞了。 这下中考不用考了,好嗨哦~ 嗨个屁!楚言摇头苦笑,这死法一点不好笑还很奇葩,所以他才在开始怀疑系统把他弄死送来这了。 楚言知道这里安全,可系统的不靠谱和未知的以后,让他从穿越过来时就一直绷的神经反倒这会有些绷不住了,他莫名有点焦躁起来。 在他打算出去的时候,几个人推门而入,其中就有他的小弟朱立。 那几个人,他该喊叔了?穿着干活的粗布衣衫,和民间做农的农民相同打扮。 “啊,娃醒啦?我们和你弟弟给你带了饭!”一个看起来很健壮的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说道。 还有一个同样而立之年的袖子撸上,深秋的傍晚却大汗淋漓,爽朗道:“以后我们就是你师兄弟啦,看你这么瘦,我和其他几个还给你多盛了几两肉。怎样?你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楚言颔首,要起床作辑,边道:“没有我很好,谢谢师兄们关怀我。” “别别别起了,我们去洗漱,你们兄弟俩聊会吧!” “师兄们辛苦了!” “嘿!” 一行人一哄而散先离开了。 朱立带上了门。 朱立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眸光就发亮,现在正欢喜写在脸上的向他走来。 楚言不自在的挪挪屁股,而朱立在走向他几步后又撇身端着食盒放到炕旁边的小桌子上,蹲过来给他递鞋。 楚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自己动手把鞋穿好,往小黑桌前走去,状似漫不经心挠挠头道:“我最近身体不好,看我们终于上山了,松懈了就头一昏,怎么醒来就到这了?这是哪?” 朱立瞪着圆眼看他,给他递筷子,道:“我还以为……”你是想不开呢。 他避而不谈,反道:“这里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这是你的床,我们看你一直不醒还吓死了,我们把你搬来搬去过,然后大哥们找人来看,说你没事,就是疲惫的昏睡。” “嘿,我能有什么事?我睡了这一觉畅快极了!昏倒真好!”楚言伸个懒腰,捏捏他脸,然后拿起筷子吃起青菜炒肉和米饭,含糊道:“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被我吓到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朱立坐到他旁边,缩着肩膀不敢看他,扭捏道:“就是,我不在这边睡。” “……哈哈哈,我知道,中等的好灵根呢,又这么小,肯定往更好点的地方睡,真棒,这还给我带饭!”楚言揉揉他脑袋,心累自己“十二岁”还得像十五岁一样照顾十岁娃。 他问朱立:“饭吃了吗?住宿有人给你安排好吗?” “吃了,都安排好了。现在不是山里招生的时候,他们知道我们是扶休带过来的还特意对我俩很招待呢。” 只是你一直在昏迷不知道,我还吓得以为你是接受不了一生志愿破灭而一命呜呼,那我们这趟上来真不值!我有个兄长因为这里死了! “那很好。”楚言酸酸地扒着饭,心道这么好怎么不把我放到外门呢。 两下各有心事。 “等有空我们谢谢扶休师兄。”楚言说。 “嗯。” 楚言几口把饭扒完了,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楚言皆一一谦卑打过招呼,然后对朱立轻声问道:“不然你先回去吧?知道路吗?我送你。咱第一天在这生活,安分点,你不要回去太晚了,还有对你的师兄们都要张嘴笑。” “不用了,我有师兄马上来接我回去。”朱立乖巧听完,扭头看看屋外天色才道。 楚言又被无形插了把刀,点头道:“嗯。是明天有机会去看你!” 朱立笑,一脸天真烂漫:“好。” 朱立的社交能力让楚言刮目相看。 楚言原本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没话说,有代沟,结果朱立用行动告诉他:交往舒服,和谐融洽,有时候无关彼此年龄。 他比自己明显会混,短暂的时间里他就手握着一个花甲老人,和床上坐着几个不惑之年的师兄聊开了。他在其中乖巧会说话,逗得他们哈哈哈大笑,其场景像爷孙,叔侄,其乐融融。 不得不说朱立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不比自己戏精,他很真诚。 楚言坐在一个师兄旁边,破罐子破摔,磕着瓜子当那古怪严肃的人,只听不怎么吭声,享受这欢乐轻松的气氛。 ——如果他家义弟唠的不是他家右护法的那些事儿的话。 他唠玄冥是怎么带着他们疲于奔命的,把他们放下还好。可魔道都是疯子,硬是带着他们作累赘还乞望能保护自己当自己人质。 他道玄冥被击退他们得救的画面,说起了那七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这样,过来接他回去的那位外门师兄还特意找了一个木凳,在旁津津有味听了起来。 鲜少下山的都爱听外面除魔卫道的故事,何况五天前对付玄冥的是不正不邪,专以“奇、怪、痴”出名的雷阵门座下的七刹弟子。 那七个孩子在大陆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据说那七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补药奇术养起来,他们所谓的娘都是药人,待她们被各种东西补起来生出来的孩子有哪个骨骼清奇适合练阵的,就培养起来,孩提时期就开始习阵。但不说这年纪还懵懂无知,其中过程怎样艰难困苦,就算成为秘闻,也能想象了。听说他们还长不高。 七刹如今发展得很好,他们记忆极佳,表象柔弱而手段凌厉,将强势的阵法一一学习专研,遇强则强,誓要将玄机阵法发扬光大。 七刹的存在说好也不好。 好在七刹的出现,大家才无不惊奇于复杂繁琐的阵法奇妙与之绝对不容小瞧之处,拯救了落寞的雷阵门,让阵法高上一等。不好在这雷阵门和这七刹太奇怪了,让多少人还望而却步。他们的顶梁柱是孩子,未来是那些未出生的孩子。而且这雷阵门让大家知道习阵法原来还需要奇术支撑。这就跟你麻溜干活的同时还天天吃药,这些加在一块就更不对劲了。 但都是大陆百花齐放的色彩,谁也不好管谁。这雷阵门平日安静祥和,也没少帮助正派除魔,大家就都睁眼闭眼过去了,再说那些孩子也没不愿意,问起来一个个,对阵法对自己的门派,都信仰的很。 雷阵门这样持续有十多年了,只余外人暗暗叹息。 楚言脑海里捕捉到这些记忆信息后,有点想不出那几个小仙童一样的孩子居然背后是这样,怪心疼的。 这垃圾作者真能想。 ……话说和香药门有没有关系,香药门制药的。 ——卧槽不能想,记忆里那个关于这门派的梦魇着实吓到他了。 来接朱立的师兄没跟朱立解释七刹,待朱立绘声绘色讲完,他心满意足听完一个正义故事,便带着朱立要跟大家分别。 互相抱拳鞠躬一番,那师兄带着朱立离开了。 一个花甲老人猝不及防拍拍楚言的头顶,对他和蔼笑道:“来我们这辛苦了。” 楚言回头,拍心口朝几位长辈笑:“没有,我是孤儿,在这遇到你们这些前辈,心里踏实了,感觉牢靠了,我好高兴。” “嘿傻孩子,我陪你去洗漱!我姓柳,以后你喊我柳前辈就行了!”之前那个撸袖子大汗淋漓的掀开被子,对他道。 声如洪钟,很有气势。 楚言看他衣袖掩不住的肌肉轮廓羡慕了,一脸天真快乐道:“好!” 洗漱前把同寝里的其他四位前辈也认齐了。 他是老六。 去澡堂,楚言和前辈一对一才把头放开了。 路上他问了平时里要干的活儿。 前辈说明天有空带他逛逛,认认路。 他还给他介绍了山里修行评定,每年有大规模考核的,有分批下山历练的和分批招收的。 山里有这个练武堂,那个书楼,这个静心室等等乱七八糟的这个地那个房。 楚言发现这山还真大。 柳前辈一直致力于无心的插刀,说有些啊,像这个堂那个楼不细说也罢,咱没法去,咱去的最多的是厨房。 楚言焉了。 和扶休师兄一起后,楚言洗澡也勤,看大澡堂那一池子谁都用的水他退缩了一下,没适应,果断找舀子简单冲了冲。 回去路上,路过草丛还能见到点点萤火。 楚言虽不满,但对这世界每样事物人物都好奇,看那萤火虫也忍不住多看几眼,扭头看。 楚言说:“山里辈分我有点搞不懂。” 柳前辈道:“山里没搞乱七八糟的,外门内门弟子不一定比我们高一等,按辈分算。只要你辈分大他,管他外门内门,还是那尊上,都要尊称你前辈。” 楚言啊了一声,那想我只要活的够久,长生不老,我还是这山上最牛叉的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五章 相处(二) 入萧寒山的第一晚,睡在炕上的楚言,手中握着便宜娘亲送的储物项链,心中沉沉、眼皮沉沉、睡意很深。 这其实不科学,按道理来讲,接受这场多舛命运的开始,他应该心情复杂。在这第一晚,四周静谧,他更应该夜不能寐,脑海绘着这异世大陆将来的千难万险,心潮起伏、忧心忡忡。 不该这么困。 他为了方便自己心神活动,睡在炕的最边沿,这时为清醒自己,他煎鱼一样翻来翻去倒也没太过打扰师兄们睡觉。 ——储物项链,里面满当当的药物书籍功法,也是金手指了。 第一反派总要有点主角待遇的。 楚言叹息,只可惜现在的夜晚都不是独处时候,他要等明年开年成外门弟子才能练了。 听说外门弟子要申请,也能有一个独属自己的茅坑大小的单独空间? 到时候迎合金手指,正邪功法一起练不要太爽。 这么说他这安宁日子也就这小半年了? 他没搞错的话,主角十三岁那年的九月份进山的,要是主角和他一样大的话,也是明年入门成外门弟子的。 卧槽…… 楚言突然醍醐灌顶,那主角不是明年,明年下半年就能跟自己碰上了? 系统都没跟他说?那人造系统是喜欢一次预告半年的事情,再多一个半年都不行吗? “……”楚言劝自己冷静下来,不得不佩服自己已经深入角色,融入这个故事里了,像老鼠遇到猫、警察遇到贼,他开始怕正派主角了。 好事儿。 楚言翻个身,先回想回想他仅看的前三章和上世纪的死党剧透,他和主角即使都在山上,都是外门弟子了,那也是很迟才碰上的。 主角在萧寒山好几年都只是无名小辈,其中师门暴力暂且不提,我弱他也弱,那自己犯不着现在就怵他,惶惶度日。 顶多主角的出现,算他站在坑里,被撒了第一锹黄土罢了。 楚言瞪着眼看向黑黝黝的前方。现在冷静下来,他还是有很多疑问要问系统的,哪怕系统不答。不过来日方长,这才第一天,他别把自己逼太紧吧? 悲观总是不好。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这么一自我安慰,楚言心神放松,不会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楚言醒得早,跟着柳前辈去厨房。 他们起得早,起时天还没大亮,然而去的路上,就发现炊烟已经升的高。 进去一看,他发现这么大的山就这么一间厨房,规模说大又不大,挤了有二十多个和他寝舍一样大块头的前辈。 都是前辈,他是这山上废灵根中最小的那个。 简而言之,简单换算,他目前是山里最差劲的那个。 一进去还收到不少各种眼光。 可其中来来往往,他们的眼睛在烟火气中发亮,炯炯有神,倒能驱掉不少过来人时惺忪的睡意。 楚言撸起粗布袖子,开始干活。 前辈们也不怎么让他干,但他积极,简单配合着下了面,择了中午要吃的绿菜,趁不注意拿起他大半个身高的大铁勺往锅里搅了快要熬干的粥,捏了几个包子。 楚言待了会,就发现这厨房又不挤了,这边放几个装菜的竹桶,那边放蒸笼,两个烧火灶,长长的灶台各种食料。虽眼花缭乱,但真井井有条。 他真香了,好在这里面积不大,所需的一瞬找到。 楚言感觉没会,前辈们就说早饭做好了。从嗡嗡响的思绪中平静回来,他发现熬的粥香了,面上的菜叶子都放的漂亮,还有肉包子里的大块肉。 要给其他前辈一框一框带走送去食堂的不少,剩下的就是他们要吃的。 楚言跟柳前辈说了他拜把子弟弟的事,怕这一天要开始忙起来就没法找了。 柳前辈爽快道,本来也打算带你多认认这大山,多看看。 于是楚言就两手空空跟在拎着装满食物的大型木桶筐子的前辈后面,一路去了练武场。 他昨天是傍晚才醒的,对萧寒山的运作景象没看到,而今天看到了,他看过电视剧小说都脑补不出眼前这样的明亮的生动。 原谅他文化水平低,文言学的不好,就这么说:他去练武场的这一路上,鸟语叽喳,低阶的飞禽走兽竟也有,被高大树木挡住但依然露一角的那边巍峨的建筑,飞起的檐,远处的书塔,正好翘进云层里,他背后是走过的炊烟袅袅。说远不远处传来声声呼喝,细细一听,早起聚众修晨功的咆哮声有,聊天的家长里短也有,而且这家长里短的凡尘气息混在里面一点也不嫌突兀。 萧寒山,萧寒门的人在大山里修行,是严谨门派,是苦修,但原来也有它山中人士一派自在潇洒,不拘小节。 走近,近到路过练武场,他先前看到的凤毛麟角的漂亮建筑终于展露在眼前,漂亮的建筑跟前是大广场,几百名穿着白衣蓝色束袖的年轻弟子在此规整练功。 一个动作一个呼声,虽然外行人听不懂,但听起来也相当有逼格了。 楚言一个恍然想到他以前的学校,煞有介事的百日宣誓那会。 他安慰自己不中考真好,但他中考好好考的话也能上个中上等的高中。 死亡,哪是只有十五年时光付之一炬那么简单。 他先前的一切自我安慰和调侃不过有点意难平罢了。 路过练武场,柳前辈提醒他,楚言才想起自己小弟朱立,然而定睛看去,黑脑袋白衣服一片,看死了也看不到这么多人中哪个是他。 柳前辈安慰他看不见罢了,即使看见了,正在练功也不能打扰,顶多看两眼。柳前辈道自己有认识的,到时候安排他两个单独会面,不慌。 于是一起去了饭堂。 再原路返回。 柳柱看着身旁孩子望向练功场那边一副心心向往又恍然若失的样子,叹气。 这孩子心念着估摸是那练武场,还是那修行吧。 身后孩子他吴前辈突然冲过来揽住孩子的肩膀,对他道:“那边其实没甚好的,我侄子中等灵根,进山到那边那个练武场练武,三日。” 吴前辈对楚言道:“三日就跑回老家了,临前跟我说,熬不住!” 吴前辈眼睛眨眨,配合眼角皱纹,显出几分好笑来。 楚言一愣,哈哈笑,挠挠头道:“我行,我能熬得住,不论这儿——” 楚言踩踩脚下的地,再仰仰头看那被树木遮挡的练武场,继续:“还是那儿。” 操,楚言要为自己心智成熟如此而鼓掌。 “小孩有本事有志气,”吴前辈揽他肩往前行,道:“到哪都有大本事。” 柳柱本来想安慰楚言,给他吴前辈这么一纠缠成了一旁配角,于是不爽顶了一句:“到这来当第一庖厨?” “那也成!”吴前辈抚掌大笑。 楚言配合,笑说:“我第六。” 他停了停,小声又道:“我偷偷说,我们舍都是大厨,千人中的大厨!我排第六厉害!” “哈哈哈哈哈。” “幼儿天真!” 楚言把他们逗得捧腹笑。 ——他竟也能有这样善意的调侃,真切的关爱,混的这样融洽…… 回了厨房,楚言就蹲在厨房外的小走道吃完了饭。 他一气扒了两碗清粥,吃了两个大肉包,觉得这饭真比他魂穿以来吃的哪一次饭都香。 要不是他魔教身份,背后背负责任,又有合约要求,他想就这样平平静静忙忙碌碌一辈子也行了。 饭后,一天忙碌的生活开始了,废灵根的他们要互相安排他们的事儿。 他们问楚言是想扫石阶、浣衣、还是做农活。 楚言一愣,疑惑问:“咱,咱们这没有女子吗?” 细细一想,这萧寒山行过的一路是没看到女生。 有前辈哈哈哈笑道:“我们这鲜少有女子,女子多的都在其他门派。有也有两个,不过都是娇女,天资又好,浣不了衣的。” “话说有位,跟你年纪相差不大。” 楚言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叫什么?” 前辈们面面相觑了一下。 “哈哈哈宽心我们不要你浣女子衣物。” 不知道谁冒了这么一句。 卧槽……楚言默默想吐血,一张脸忍不住爆红,摆手摇头道:“我,不要,我不洗,唉不浣衣。” 他刚想那位和他差不多的女孩是谁呢?死党貌似提过,结果听到洗女孩衣服,他有点傻眼这些前辈是怎么想到的? 楚言叹气道:“我扫石阶吧。前辈们莫打趣我了。” “要是你在山下,再过两年,弱冠时候,也能娶一妻子安生度日了。”又有人道。 “……” 无灵根,在大山修行,清心寡欲至而立,还能说出这娶妻生子的,背后可能藏着段往事,然而楚言叹气,只顾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柳前辈给他一竹丝扫帚,又问他:“那大概是扶休带你上山的那个石阶,九百九十九阶,你确定要扫?” 有眼生的前辈道:“他没走那石阶,扶休带来的都意志之坚,这小孩现在还饥荒饿瘦,先前就已受过不少苦吧。” 吴前辈在其一旁比划,道:“九百九十九阶啊,每年想要上山修行的人儿的必经之路。 上的了我山,才能入得了我门,多少人退怯。楚言啊我告知你,一天扫不完。下山打扫容易,上山可难了!” 周围开始七嘴八舌起哄吓唬起来。 “你没经历招生恐怕不知,那石阶都是灵的,每走几百台阶就要经历一种气候,刮风下雨、风雪雷暴、炽热严寒。没忍耐力如何进的了萧寒山?” 楚言插嘴,开始戏精自己的面部表情道:“那前辈真厉害了,我要向你们指教!” “……孩子你这说的哪里话……” 山里来了个意志坚定的废灵根小娃娃,谁看了都想逗。 于是又一轮玩笑调侃开始了…… “要前辈给你准备厚衣否?扫石阶是大事!我刚入山中两个春秋都没敢去看那九百九十九石阶。我还要给你准备干粮带着怕你石阶上露宿?” “你别唬他,石阶周围还没野兽,信前辈!” “……”楚言要崩溃,这书作者怎么想来安排这么多这种不正经的前辈的? 爱开他玩笑,他还不好还嘴发火,被像十岁娃娃一样对待他有点受不住,毕竟他心智十五岁了啊! 他青春期,怕聒噪。 当青春期遇上更年期,操。 最后还是柳前辈站出来给楚言打场,拿过楚言的扫帚,轰他们走,道:“得了得了,今天一天的活不干了?孩子还这么小,经得住你们这么吓?再讲下去我看你们比那魔头好不了多少。闲的!” 柳前辈对楚言道:“好了好了,你跟我去菜地吧,我们这还有花,要看吗?三亩地的花啊,想来春夏的时候各色花一长,好看得紧。” 楚言接过话头,道:“还有花?” “是啊,”吴前辈胸膛一抖,笑道:“我们这啥都有,你以后待久了会慢慢发现这有好多东西,一个小民间呢!” “有坏人吗?”楚言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被自己逗笑,问了出来。 “有!” “没没没,你走你走!”柳前辈拿着扫帚轰吴前辈离开。 楚言心思纷飞,心道坏人有,他成了外门弟子就有了。 有坏人啊,他长大后就是了。 楚言想起他先前被救下后的场景,众多正派叨着的:言水村,最近不太平,不是魔教人做的,是谁做的?哪里还有坏人藏着?哪里有坏人继续作乱?这大陆又有什么时候是太平时候?太平的萧寒山,以后又怎么发现有这么多坏人藏着,作怪作乱? 突然,楚言觉得前辈们的这份景象,也无比顺眼起来。 或许这个是垃圾作者给他的短暂的温馨时光。 他有时间得召唤系统出来问他身边的这些前辈,还有朱立,在最后于他,是什么样的结局。 楚言跟在前辈后面一路没说甚。 ……他青春期,容易真香,这才第二天没过完,他就忽如其来的觉得自己要珍惜这些人了。 去了半山腰的田地里,地里还有深埋的番薯没挖出来。 半山腰有些陡峭。 楚言有意要锻炼自己,专门往环山的普通石阶上靠,一靠,就实在感到萧寒山果然在大山上。走在山外的边沿,头一歪,就看见云雾缭绕,其下深不见底。脚不小心一崴,那深渊就在跟你说嗨,生命跟你说拜拜。 太他妈吓人了。 恐高是天生的,原主也救不了他。 在石阶上苦苦熬了一会,楚言目不斜视扛着锄头回到深山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六章 萧小苒 第二晚,楚言睡在炕上,心中默喊三遍1308号系统,把他叫了出来。 准确说是系统把他拖进了自己的识海里。 就他这样一个废柴,从不打通灵脉还不知如何进入自己识海,到未来成为搅弄风云闻风丧胆的大人物,这过程说不是大主角也没谁了。 他想想写这书的作者也真荒唐。 进了识海,四周依旧乌漆墨黑的。 无色无形的系统的机械音响了起来,开门见山,声音凉薄:“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楚言看着前方,道:“我想知道我现在身边的前辈,和我小弟朱立的以后。” 那个1308号系统安静了有一阵,才道:“主角未出现,故事未正式开始,这个问题本系统搜索了一下,答案空白,暂时无果。” 楚言额头神经跳跳,满脑的不相信。 但也没法。 楚言换个思路问:“那他们跟我还亲密吗?” 不等系统回答,他又自问自答:“我后来是众叛亲离。” 得,楚言对系统摆手道:“我没问题了,你走吧。” 系统:“……宿主加油。” 楚言再次感受灵魂失重再狠狠坠下,眼一睁,就是萧寒山上宁静的夜晚。 楚言心里凉嗖嗖,他后来结局是众叛亲离啊。 不说历史上那些有功有过的枭雄,就他想的凡成大事的恶人极端是这样:踩着无数人头上位,断情断义,对一路浴血扶持自己上位的忠士假情假意,终于登了九五大殿,有了至高地位,性格已经变态,这时候撕了假面,手段愈发狠厉,他身边地位仅次他的,阻碍他清理门户的,谏言的抱怨往日不再的,他看不爽的发怵的,都连着仇人一起杀死除了后患或者让他们解甲归田。 反正最后在这样的人手下待着的,都没什么好结局。 他以后要成为这样的人,别说保他们一世无忧了,害他们的大概自己是一位。 他突然觉得这活的太虐了,虐自己虐别人。 想想,自己像太极八卦阵一样,一面抱怨孤家寡人一个,一面谁都不信,伤天害地。他坐在高塌上心中惶惶,那是什么一副场景? “我想这世界充满宽恕和美好。”不管这身体原主有没有影响到他,但现在他就跟原主是一样的这个想法…… 第三日的大山生活照旧开始。 楚言计较了一晚上的修身养性计划,他决定从这日开始,要少说脏话,心境开朗,安心适应这里的生活。 以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怎样? 他还打算,再干个六七天农活后就去申请扫九百九十九个石阶,他对那石阶好奇心重的很,上面刮风下雨也照样有人跑有人扫,他为什么不行?再者,扫石阶一个人就行,是绝妙的独处时机。 他脖子上挂的储物项链他其实一直甚少查看,毕竟便宜娘亲临死前给他的,他之后一直逃亡,没法打开,更没法顺利进入自己识海打开。加之他要强身健体为自己日后修行打底子什么的,他也得在一个人的时候练练,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所以,这石阶之行他势在必行。 而等他扫了石阶,学习当个庖厨,干农活等等都麻溜了,有条有理后,他可以经常通过其中空闲的时间去看看朱立。不说日后怎样,现在的十岁的朱立还是很信任他依赖他的,他作为兄长,不多看看怕他跟自己一样情感缺失。 他没事还可以去有三亩地大的花田里去看花,看花这事可真是修身养性了。他甚至还想好明年春暖花开之际养个鸟,喜鹊最好。在傍晚,他脖上挂个汗巾,拎着鸟笼,逗鸟看花,那相当美了。在前世年轻人都奋发向上的时候,不瞒着说,他真有提早退休的愿望…… 他还能养鱼。就算,他明年就要接受门派暴力了。 咳,再说冬日里那花亩。现在那里枯草丛生,不过红色腊梅的花苞开得多,一排排。再寒冷点的时候估计会开的很艳,成一片片红云,香飘万里,想是一片好景色。 腊梅有自强不息之意。 ………… 高处不胜寒,深秋过了,大山愈发寒冷。 楚言在山里还学会了扎棉花,做了几十冬袄一筐筐送到外门内门。 秀外慧中这词,他从来没这半年深刻意识到能形容到自己身上,他或许比闺房秀女还适合当女子。 他还因生活所迫,浣了衣。 再冷点的时候,没有暖气空调的原生态大山冷的让人发指,楚言很快就这么把手脚冻破了。 也真的不要紧,他第一次穿到这地方来,跟着玄冥颠沛流离,没少受过伤。 这段时间他也很少召唤系统,因为自己熬得住。 天上飘了第一场大雪作为严冬开头,接后来就飘的更加频繁。楚言没被道德绑架,但确实,看鹅毛大雪飘飞,山都染白了,自然多出来的那份苍茫凄凉,让他在还没开新年,有时候就怪想一根直肠的他右护法,和那些亲人的喜怒痴嗔。 想念和记仇这事要分开,想念会忘却那夜的惨烈屠杀,记仇是能把白色的雪看成红色。他偶尔心中悲凉的想起那森森白骨,但更多想的是笑容艳艳。 他偶尔舒心起来也能把自己任务忘了…… 朱立自从进山后,瘦的比在山下还要快,除了个子没大长以外,举手投足都比以前沉稳了不少,渐渐有了修士的风范。 楚言曾担心过几次他碰上师门暴力了,但回应都是没有。 他身上干干净净,裸露在外的皮肤没红肿没破口,楚言看着也不像。 没暴力那就是修行太不易了。 楚言几次旁敲侧击问过,但朱立都左右而言他,估着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外门的日常生活,他也就不好奇了。 几次两下见面,楚言都记得给他带好东西吃。 他们废灵根的能下山购置物品医药,他虽然年纪太小下不去,但他舍的能下去就成了,有时他们还带新奇玩意儿给楚言开小灶儿。只要好吃好玩的,楚言都记得匀一半给他小弟。 晒干芙蓉花做成的芙蓉饼晶莹剔透,又不油腻,说实话他都不想分给他小弟。 可他真真老父亲的心态全心全意待小弟,哪怕小弟的生活不愿跟他分享。 这时代早熟,朱立大约进青春期了吧…… 前几日,听闻朱立那东边房有一个人擅自跑到了禁地,朱立那东边房的全员就被罚跪,自省,抄写门规。 楚言才知真正的修行还在他平常去的厨房的遥对面,他这是在修行的门槛上来回跳舞。 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和偶尔看几本书塔里的书,这些都是跳舞,不是练武。 但自豪还是有自豪的,他十二岁的身子骨,进山的那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他已经来回走了有十余回了! 前辈们有些真没骗他,比如真的不容易,比如做好扫石阶前的准备,开始了就别半途而返。 背着简单的包袱,里面装干粮衣物,穿着破长衫,拿着像电视剧里和尚拿的人一样高的扫帚,上下握着,对一台石阶来回扫两遍,这样要扫完九百九十九阶。不扫完怎么好讲自己“扫台阶”? 效率高的,如此扫完九百九十九阶,再从山下沿途清理清理走上来,第一天时间都不够,晚上露宿在石阶上,第二日傍晚才能回来。 忙到第二日傍晚才上来的才是效率高的!而且有点诈人,“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嚎的忘记了,这去时九百九十九,回时九百九十九,半认真半马虎,一共要扫一千九百九十八回。 不管进山出山,这石阶不容小觑。 开山祖都是人才。 他第一次扫台阶是在秋天时候,石阶两旁树叶落的很快很多,但较之先前,反而感觉这样扫起来爽快,哗啦就没了。 上山时石阶上确有狂风暴雨各种自然灾害,不过只在招生那日有这样的情况,那是招生那日各个小山上的师尊齐齐出来选中意弟子,用灵力催动给百折不挠的中意弟子发难的。 说白了就是石阶上也有阵有咒,自然灾害这种,要强大灵力催动才行。 平日来回扫石阶跟扫普通的石阶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细心了不用人说也发现,石阶旁是森然树林,石阶上却没有飞禽走兽路过,那是因为有早已仙逝的开山祖护着。 扫完最后一阶,看着外面世界却被一个薄薄的的阵挡着,你出不去,外面的危险肯定也进不了。这灵阶还是灵阶,萧寒山还是萧寒山,露宿安全。 冬日,这石阶上就厚厚的雪,容易打滑。 整个冬日,九百九十九个石阶就不用他们打扫了,由阶级高的师兄们来。 不扫台阶,冬天少农活,楚言就喜欢隔开和外门内门弟子的相遇时间,没事干往花田里跑。 他不是求独处空间,只是梅开齐了,真的好看。 还有,腊梅花没毒,他想做梅花饼吃。 挑着时间不过因为一次两次创作不得其法,他被宠着摘了不少却都失败后,就不好意思再让其他人知道他摘了。 民以食为天,加之这悠闲日子让他不禁爱好成了个开发新品的好庖厨。 这日去的不凑巧。 细细小雪。 在腊梅树深处,楚言看到一团同腊梅花色一样的火红。 那火红团在一棵树下,说大也不大,说小不小。那团梅红还在那红白相间的一片处冒了些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出来。 还在蠕动? “……”楚言在其背后,边环顾安静的四周边轻轻靠近。 心如擂鼓。 那是个什么东西? 来萧寒山这么久第一次,他又感到恐惧了。 可他是这样,越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发现不安全的东西,他就越想探究。 四下回顾没找到称手的武器,楚言看那团东西还安稳,就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下来,后退,抓起地上的雪,轻轻团成球,然后蓄力,猛然向那团东西砸过去! “砰!” 雪花四溅,那团东西的黑乎乎的颜色越来越多,楚言吓的都快腿脚哆嗦,爬地上逃走了。结果,那东西反应快,是人是鬼是怪物,马上自己就露出真面目了。 “谁打的本姑娘?!” 声音稚嫩,但悦耳动听,如银铃碰撞发出的清脆。 语气带着恼怒。 楚言扶着梅花枝,看着十米远处一个插着腰,身穿红色斗篷,内里是萧寒山弟子装的小姑娘愣住了。 她脚下是一枝枝新鲜梅花。 “瞧什么瞧?你打到我了,为什么拿雪团打我?” 萧小苒一张精致瓜子脸,肤如凝脂,一双黑白分明的吊梢眼此刻正瞪着与她面对面的愣小子,面庞发红,微微鼓脸,生动娇俏。 她是真气着了。 楚言移过视线,看向她脚下腊梅,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明文禁止不准采花,你这采的比我还多还猖狂,被抓到了你还猖狂。 ……我要不要学学? “你管我呢?你知我是谁吗?”萧小苒气的脚一跺。 楚言抬眼,眼前小姑娘黑发如墨,简单披下,红簪绕起,露出簪头翠珠,脸蛋小小,眉眼如画,红色斗篷和这梅花相呼应在她这个人身上。 大概是他这前世今生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像画上的人、小公主、金枝玉叶的小姐。 楚言想了想,也没想多会便道:“你是萧小苒。” 萧寒山就两个女子,一个北山某不可说师尊的娇贵女儿,一个是西山的清道师尊。 他直呼她名。唉,他心道自己也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就不知者无畏,直呼其名怎么了? 萧小苒不奇怪这模样平平无奇的人知道她,只道:“那你知道就好,今天的事也不要说出去了。” 萧小苒捡起地上的梅花,抬脚要走。 走了几步,萧小苒回头看他,狐疑质问:“你来干甚的?” 萧言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想笑,于是就咧嘴笑了,道:“赏花的,今天事不如意纳闷儿,我躲这儿纳闷的。” 他戏精的多了,现在眼睛都不眨,瞎话就出来了。 萧小苒眼前的这人一副憋着大笑的劲,不轻浮还憨直。 她忍不住也乐了,吊梢眼斜望他,红衣黑发,带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问:“那你笑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七章 仇恨值 楚言一怔,笑不出来了。 是也,他笑甚? 总不能说觉得你可爱,还是我在这封闭山上碰到的第一个女生,所以憋不住想乐吧? 据前辈们所说,萧小苒现在也不过十岁,跟朱立年纪差不多,再看这个只将将达到他脖子前的小人,他突然就父爱泛滥了。他想揽着她和朱立一边一个,带他们吃好吃的,把他们罩在自己手下! 且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是不是这个小姑娘罩着他。 楚言的心思百转千回,才怔怔道:“我没砸疼你吧?我先前以为是坏人所以砸了,看你不计较,我就忍不住笑了。” “……” 原先还能看出眼底笑意的萧小苒皱了皱眉。 得,他这戏精戏岔了,嘴皮不过关。话一落,他看她的神色就自觉要倒霉。 “你真好。”他又好死不死企图补救了一句。 萧小苒藏在斗篷下的一只手握紧了,上下看着这人,心想这人好傻好欠打。 哪有这样没礼节的人,自己不计较罢了,哪想自己的不计较到他这却成了笑点,还没认错,这不能忍。 “练过武吗?”她仰头问。 “……” 完了,楚言又开始憋笑,有了她是小孩他想罩着的念头,就连她仰头望着自己的动作他都觉得可爱极了!哪怕他同时意识到下一秒危险可能来临! 萧小苒翘鼻一抽,握着花枝的手掐着诀向他袭来,她手中的梅花片刻已经被碾碎,她一股脑将之揉到了他的脸上。 楚言:“……” 萧小苒再来,动着瞬影,脚下汇聚灵力,烧了一个小坑,把他往后一推。 这人被推着踏进小坑里,脚一崴,扑通一声就重重砸进了梅林间的雪花里。 “我……”楚言捂着腰,看向咫尺之距的梅花树干,脏话差点破口而出。 “你在干——” 这小姑娘抓了一手的雪掷到他身上,像个小白兔一样扶着膝蹲下,居高临下地用吊梢眼看他,问:“叫甚?干甚的?” 你看着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而我还是山里有几个师尊师伯的上位大师姐,你指不定也要喊我师姐,我这师姐是在给你做教训! 楚言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梅花枝和梅花瓣,叹了口气,刚要开口。 脑海里突然冒出系统的机械音:“叮!宿主的冤家出现,仇恨点加八。” “仇恨值启动,1308号系统召唤宿主,1、34、78……” “滚!”楚言在心里吼了一声。 “……”系统戛然而止,进度条暂停。 楚言虽然用心声吼的,但也避不了身体跟着动气。 再看萧小苒,她站起来望着自己面露疑惑的模样,楚言龇牙咧嘴,一边站起身一边道:“我叫楚言,扫台阶的,你打我可能误解甚了。人待我好我也不会说话,我就是觉得我砸了你你还不生气,是好,人,温柔之人。” 他不生气?那必须生啊,只是越生气他就越喜欢理性处理,和颜悦色处理。手上,嘴皮子上,心理攻击上,必须有两样绊倒对方。 哪怕对方是小学生。 萧小苒傻眼了:扫台阶的?是废灵根? 他看着也不大,他先前还觉得自己是好人,因此还开怀笑过……萧小苒一时有些羞惭。 废灵根的叫楚言的,她记忆好,有所耳闻,扶休师兄应该跟她说过,这人是从魔头玄冥身边带上来的,没有灵根,但是硬要待在山上做好人?不悔不怨。 不悔不怨这太难了,她当时记下了,因她从未做到过。 萧小苒低头,正好注意到他的冻疮手,更加说不出话来。 “我,我刚刚也是教你练武!之后若遇到真坏人,记得像我这么来,你可,可在身上配点小武器防备。” 萧小苒被这情况和自己的心虚搞的有些急了,甚至从自己储物手链里拿出一个小巧针弩丢到他怀里,梗着脖子道:“这是给你防身用,不过一定要看准情况再用之,伤人可不好。” 可没人像我……唉呀,她要是没打他,这话说出来多好。 围观全程的1308号系统默默看着情况急转直下,那仇恨值降到零,好感值升到二,默默吐血。 楚言看着手上的针弩,有些哑然,但还是佯装高兴道:“多谢!我还没用过这个东西。” “无事。这个,好用的。”萧小苒伸出手指给他点了点弩上的暗扣,然后看他兴致盎然的憨直样子,尴尬的拍了拍手,这才发觉手上要拿回房间的花没了,自己携身最爱的小针弩也没了,真真是…… “你无事吧?”萧小苒保持心平气和,微笑问。 “无事。”楚言看着那又蹙起了的细眉,以及鼓着的脸,又忍不住想笑了,他在心底叹了一声。 “那师姐走了。” 楚言点头。 楚言就目送那个原本活灵活气的小姑娘,修行之人,垂头丧气、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楚言拍打头发上和身上的雪,哆哆嗦嗦道:“回去再说吧,我要躺着。” 这话对系统说的。 脑海里没有声音,但楚言信它不会走,就庆辛自己命大的不忘扯了一点梅花放在怀中,回了舍。 刚到床上躺下,他灵魂一飘,就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系统一点不拖泥带水便开始道:“《绝世男主》反派系统的个人仇恨值启动,现仇恨值为零。此设置是每当一个人对你的仇恨值达满分,你就可在我其中的系统商店选择一样商品作为自身奖励,商店里丹药,秘籍,应有尽有。” “……我有啊。” 楚言不等系统答话,知道自己欠扁,又谦虚问:“你那的有什么特别?” 他的储物项链多着这些丹药秘籍,他只是暂时拿不出来而已。但是真有这商店算锦上添花,到时他被人恨多了,他金手指又开始发挥作用了,储物项链加商店……这书的作者和这个系统合着想他天下无敌?那主角怎么办?主角比他还牛逼? 重开个无限流的得了。 系统沉默了有一会,才道:“经本系统查看,宿主你的储物项链在明年就被弄丢了。” 楚言:“……” 系统秉着天机不可泄露没细说,要改成扩句就是您的储物项链在明年开春,被那些欺负您的外门弟子给抢走了,然后他们给您弄丢了。 “我弄丢项链是偶然还是必然?” “必然。” 楚言被气的想笑,必然这意思不就是他不管怎么谨慎看管,他们还是要把它从自己身上弄走? 好样的。 系统和这个剧情合着就是联合起来把他东西拿走,然后再揪着一点点慢慢还他,美名其曰为生活是这样的,他的这点是完成任务后的奖励。 楚言这天叹的气比前面一个月都要多。 “除了仇恨值还有别的方法进商店吗?等等,萧小苒是我的冤家?”楚言一愣。 系统先前说的他应该没记错。 还有那个仇恨值到八点的。 “萧小苒,除了你亲人,第一个喜欢你的女子。” 系统难得没一问一答,主动说明起来:“萧小苒年纪尚幼,再之儿时阴影,虽修行早,但悟道五余年,仍修为低下,心神脆弱。她有一年特别讨厌你,在你下山救下她后又对你产生深深爱慕之情,变得特别喜欢你。” 停顿了小会,系统继续道:“你和萧小苒成为冤家,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一直不喜欢。” 萧小苒就讨厌你一年,然后开始每年缠着你,下山了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意对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而你在惨遭灭门后,处处卑微小心,已经敏感不已,导致心胸狭隘,因她在这日对你的居高临下的屈辱,让你心怀芥蒂,从未敞开心扉,对她从开始到后来,一直不喜。 她追你你不愿,又因她身份问题,想踩着她往上爬,就吊着她,这就成了冤家。 但是这爱情支线在开始就因为你的大度行为出了错。 系统真挺纳闷的,没想到宿主这么大度,这样就把萧小苒哄得印象好了。 虽然根据后面情节,萧小苒还是会恨楚言,可系统感知这一切或许都不任意由他控制了。 此楚言非彼楚言,貌似情感上也冷血的很,先前导致其性格大变的重大劫难,在这个宿主身上,估计留下不了多少阴影…… 系统一时无话,楚言这边也没吭声。 楚言要平复一下自己听到这些的惊讶之情。 他喜欢萧小苒吗? 喜欢,可爱小姑娘谁不喜欢?但是这靠近亲情,不是爱情。 爱情是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心率跳动不正常,正常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撩的面红耳赤。他除了小学时候对前排一个辫子长长的女同学有过这种情况,后来真没有。 他还清晰记得那时候,六年级,看着那个女生的黑长头发总想扯,想看她回过头,打他骂他。她的一个小表情,他都能在放学路上,躺在床上想好久。可他那时又总是要酝酿好会才敢扯,炎炎夏日,他时不时把手放在桌沿上不敢更往前一步,焦躁的他剃过光头。 但是比起被打骂,心焦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很难受。比起剃光头,都不如他怕扯多了那女生的头发,导致她讨厌他那样怕失去…… 楚言对萧小苒就没有类似情况。 他十五,对方小学生,大点好说,他现在也没恋童癖。 但系统如果让他对萧小苒冷淡的话,或许也不行,毕竟突然产生了保护欲想拿来收小妹啊! “那我接下来是要演了?”楚言回过神问。 系统:“是的,不过不急,明年的事情。” “好感值,”系统道:“因宿主冤家的出现,好感值开始计算,好感值到百分百,商店任选一样的奖励,并且宿主可以解锁下个任务。” “也是以后的事。” “是的。” 两下沉默了会。 楚言道:“还有事吗?” 系统:“……没了。” 楚言道:“那你走吧。” “……好,宿主加油。” 灵魂失重再归位,楚言盖上被子,眯了一会。 越到深冬,雪落的反而少了,再过一小段时间,就是春天了。 楚言在某日晚上,把朱立叫过来,和着几个前辈在厨房烘火,顺道开小灶。 他们开小灶也有些理所当然,元旦要到了,他们得熬夜剪纸,写春联,将它们贴在东西南北山上的各个门窗上。 这很辛苦,辛苦到不得不开小灶体恤自己了。 几个前辈都是剪纸高手,红红的方纸一张,在他们手上能剪出花来。楚言仗着自己“年纪”不大,叫嚷着要求剪出不一样的出来,他还要求剪抱鲤鱼的小娃娃,他要放床底下藏着。 很多人只有一生,新的一年却总被当做新生的开始,新开始总是有枯木逢春的力量。楚言在元旦时候把锦鲤放床底下,希望来年好运吧。 前辈们让他写春联,他就怂了。他写简笔画多了,毛笔字真不行。前辈们怂恿他嘴巴这么会说,手为什么这么不会动? 他在朱立无情的嘲笑中,无奈拿起毛笔写春联,却意外发现自己下笔如有神。想来他身体的原主是高手。 楚言把笔递给朱立,挑眉:“哥教你。” “我会,每天学。” 朱立的字虽然没他原主的看上去恣意,游刃有余,但也很棒了。 到小半夜,大家开始放下手中的活,围在一起讲这山上过元旦的过法,朱立在其中时不时插话他以前过节的细节。 这里的前辈多数是五六年一直待山上的,虽下山采购过,但对山下人间到底知之甚少。朱立才上山不到一年,自然对过节的讲究与他们的固有思想有些出入,但是又互相融合。他们叽叽喳喳地聊着新节,倒也融洽。 楚言和几位前辈很熟了,但是朱立一来他就更显文静。他本身也不是一个闹腾的人,就在一旁懒得清闲的嗑瓜子听着乐着。 这时候烘火,他就烧锅。 烧好野羊肉,一大锅,楚言给朱立盛了大碗。 吴前辈调侃他果然不负志愿,第六厉害的厉害庖厨,这头衔当的稳稳的。 这日和谐的冬夜,楚言吃着羊肉还兴起地比划了朱立的个子,道为什么这么久了,平时也没少给你开小灶啊,怎么还这么矮,不长个? 朱立那圆眼又是一瞪,颤抖着指指楚言,又指指自己,看向前辈,把他口中那块瘦肉吐下后才道:“哪是我没长,是你长太快了!” 朱立向前辈控告:“我长他也长,我如何撵得上他?” 楚言想想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有所思道:“是也,我以后身高八尺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八章 花妖(一) 元旦就是他们的新年,新年这几天,山上热闹得很。 不少其他门派派出长老和弟子上来拜年,正道欢聚一堂,喜气洋洋、交流感情。 魔教在去年终被齐心协力剿灭,是他们这年开年,最值得说道与高兴的事。 楚言在近期看到不少陌生的面孔,但也不愁脸盲的影响。他们是大人物,他现在是小人物,互相不认识无所谓的。 楚言在这仅仅几天长了不少肉,脸也圆润起来。先前在山下受得难,在山上都养好了。 萧寒山上也有许愿树,扯段红绳的木板,写下愿望,扔到树枝上,来年就会心愿成真。 楚言是没想到这思想古板的门派也迷信的搞这些,而且他印象里痴男信女到这树下有用。说不定你在摩肩接踵中捡起自己没扔上去的红布红线,手不小心一碰,哈,就碰到了自己的那个天命之女。 这古时候的爱情话本,听起来都让人酸的很。 这里没天命之女。这么想着,楚言倒口嫌体正直的洋洋洒洒写了大段字,卷起来放在竹筒里,挤着人,跳起来扔了上去。 他想在其下签上自己的字的,但还是作罢。 他写的恐怖的很,不好给火眼金睛的人发现了。要是这哪天有人无聊,正好把他的竹筒砸下来偷看,说不定会引起门派大混乱。 道:娘的!咱正派怎么还混进了魔教余孽? 楚言写的是:玄冥安好,我所爱之人万事胜意,岁岁平安。 玄冥单独拎出来,无非是楚言觉得自己最对不住他。 大约“老天”听到楚言心声,说好没天命之女的,他无意在上百男人中看到自己冤家。 女的。 萧小苒穿着素雅的弟子装,在偏僻一方,木头桩子一样盯着这挂满红绳的千年老树。 周围炮竹声声响,楚言在其中还能思考到自个好久没见到她了,她长个了不少,灯火通红,照在她面无表情的小脸蛋上莫名有一种寂寥凄凉。 楚言的心沉了沉,他喜欢萧小苒穿艳色一点的衣服,比如第一次见的红色斗篷,现在她这样,实在没有她这年纪的那种鲜活向上。 楚言扭过头去,觉得自己眼神太好是坏事儿,一扭头,发现朱立也看向萧小苒的那个方向。 朱立的发髻上插了一朵梅花,看着辣眼的。 楚言把梅花拿下来,转而放到他耳上夹着。 这就顺眼多了。 朱立把梅花拿下,对他道:“我不是纨绔子弟。” 楚言疑惑:“你又不是小姑娘。” 娘唧唧的戴花干什么? “……”朱立心中问他懂文人雅士吗? 然而新一年,他顺着他兄长罢,便不做解释道:“那我就这么拿在手上吧。” “你这样,你可以把花放嘴上叼着也行。”楚言想到个好主意。 叼嘴里潇洒吧? 朱立把花塞给他,不要了,觉得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写什么愿了?”楚言笑着问他。 问着,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那个方向。 那边,萧小苒的吊梢眼正好阴沉沉地扫过来。 楚言猛然觉得她这眼睛长的不好,有点太凶了,一点坏情绪在这双眼上都能放大。 得罪人。 朱立在他身后缩了缩,想拉他走:“走吧,萧师姐我们惹不起。” 萧小苒也没过来。 萧言跟朱立回去了。 萧小苒虽然在山上被称为大师姐,可到底没多少人看得起她吧。 她的爹,得大成,萧寒山北山的师尊,原本万人敬仰,却在山下被一女子轻易迷了心窍,导致入了心魔,为情劫而死。 有了这个女儿,也是萧寒山众多修行人的大忌和耻辱吧。 两人在回去路上,朱立才道:“萧师姐挺可怜的。” 楚言看了眼他,想笑,问:“何为可怜?无父无母可怜?受万人目光唾弃可怜?无父无母,受万人唾弃还受欺负可怜?” 我觉得我自己比她可怜多了。 楚言继续道:“要是三样都沾的可怜你要怎么办?你替人受苦吗?像这种凡事有因有果的,由天定吧,轮不到你。人家到底是命贵的,你呢?大过年少叹息吧,高兴点。” 朱立无话,还是叹了口气。 楚言这些话说的是刻薄了,何况朱立只是两字:“可怜”,没其他含义。但朱立哪知自己身旁的这位兄弟,三种可怜全占了的? 新年快过了,他渐渐焦躁不安起来,系统不肯细说,他没看完全本,对接受任务后即将迎来的第一劫心里没有谱。 从去年深秋就预告起来的劫难到终于要开始了,你就说焦虑不? 年后开始下大雪,仅仅一夜,就厚重的连十年松柏都险些支撑不住。 再过两天,雪及膝盖,出去溜达一圈,走出来的路,那踢到前面的白雪,都能轻易堆成一个人高的大小雪堆。 一些在萧寒山上留的久一点的他派长老以及子弟,就不得不再在山上多逗留一些时日。 后来天气倒不冷,就是雪慢慢吞吞下的没个尽头。待在山里人都在舍里,从附庸风雅的饮雪赏诗,交流武学心得,到暗暗咒骂这天怎么还没完了! 楚言捧着茶杯,坐在窗口想着这雪下的好啊,再早到月份的那会下,他们魔教上下的尸骨配合这“九月飘雪”,真是真真切切的弥天大冤。 正邪如何能轻易分清,像他从前没沾染半滴他人血,却也得了所谓报应,没了爹娘亲人,这冤情到哪说去? 雪落得他也有点人情味来。 再第七日,吴前辈头上染雪,跟柳前辈风风火火看热闹回来,一个个巴掌拍起还在赖床的人,道:“去冰湖啊!那里我们几个后辈正和他派的后辈在那给冰块凿花样!看谁凿的好看!” 柳前辈感慨:“真是大场面啊,一块冰也能被凿的如此漂亮如建筑上的木雕……” 楚言心道:“……那不就是冰雕嘛?” 听闻有热闹,楚言爬起来,穿衣洗脸。 想着系统说的难得一见的奇观不会就是看人凿冰雕? ……那也很奇观了,他没看过。 和前辈们跑去冰湖,果然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冰雕作品。 这是萧寒山上的第一届冰雕大赛,围观人数众多。 吴前辈仗着自个是前辈,给楚言占了个好位置。 冰湖是萧寒山上最大的一个湖,面积之广如眼前所示,能站三十多人。 也能站上多一倍的人,只是冰凿湖有一大半的冰被人凿开了作比赛用,不能站人。 楚言在那个下午,漫天还飘小雪,就哆哆嗦嗦看完了整个比赛的全程。冰人也给他们凿了出来。 他们的很多冰雕都是从动物事物上作参考,抖机灵的还在此基础上来个不一样的,显得牛头不对马嘴,更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然,虽现在看上去不是那么一回事,但再在这湖上办两年,相信就能圆满成功了…… 清道师尊也出来凑热闹。 楚言这是第一次见萧寒山上的第二个女子。她身材修长,穿着肃穆的白色长衫,严谨朴素。她模样看上去与寻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浑身的上位之人的气场压得每个小辈在其出来时都静了一瞬。 她参加比赛,还有所细节准备。 只见她施施然走到湖上,在湖上用手掌化开冰水,撬了两块大号冰块出来,再将之慢慢揉和成一块? 楚言看到她一双素手将两个近一米宽的冰块融到一起时吃了一惊。 她的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 楚言就又见她将融合好的冰块甩在另一边冰面上,然后手指间汇聚着气?楚言观察到她手指间的空间仿佛在扭曲。 气都成了实质。 楚言不得道,觉得能将气变成实质的那都是相当厉害的人了。 边震惊边看,清道徒手往冰块上一时快一时慢的戳了好几个洞。 楚言琢磨那冰块半天,心想她这是凿了个“假山”? 然后清道从袖中撒出轻飘飘的梅花花瓣落在冰雕上,花瓣遇水遇冷则沾,就黏在了上面。 她再从袖中取了几段挂许愿树上的那种红绸出来,随意搭在了冰块上面。 大家:“…………” 清道走回岸边,自顾自看了一会自己“凿”出来的东西,才满意点点头,打算离开,却不忘道:“我这个才是湖上的漂亮风景。” “…………” 直到清道师尊走远了,大家还在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惊呆。 有些看出用意的就有点无语。 女子果然是表象动物。 不注重内里,有红有绿就行。 他们雕的东西里饱含了人生志愿!在这新一年踌躇满志,渴望崭露头角!这样用心的,难道不漂亮不值得赞叹? 楚言同样哑然了一会,张大嘴看向柳前辈,前辈在他耳旁轻道:“师尊也是女子而已。” 虽修为高强又日日在男主众多的山上修炼,但终归是女子,女子皆爱美,她是爱美的女子。 估摸觉得他们雕的太素了。 楚言四处张望,突然想找萧小苒。不知这孤独的丫头有没有赶个潮,偷采梅花枝,躲起来给自己雕个漂亮的冰雕。 啊,当众撒花瓣厉害了啊,像他们这样的采个花还偷着来,藏着掖着,师尊果然就是不一样。 ………… 在冰雕比赛后,缠绵多日的白雪终于走了,彻底不下了。再过一天,自觉打扰萧寒山良久的一些他派长老和弟子,纷纷迫不及待表示要下山! 其中个别的却也不乏因为个别原因而留下长住的…… 这边的楚言不知其中较量,他只顾着纳闷他这边的事儿:这说好的开春小劫呢? 他把系统唤出来,系统说再等等。 等等就算了,它说它要待机。 第一个劫,它打算全程不插手。 要楚言自己渡,一个都渡不了,如何在日后干大事? 楚言表示我没想靠过你。 雪化了,冰解了,地就容易打滑。前辈们的年龄也大了,摔一跤可不好,楚言自觉多干活,恨不得把活全揽下来。 他前年,因为知道自己在这也就干半年,所以年轻人应有的志愿抱负他通通淡化,做废人,没用就是没用,以后他有的是用。可在这里干久了,抛弃有用没用,他对这里有感情了。 他越觉得自己要走,感情就不自觉的对这里越来越深厚。这里的每天他都珍惜,每个人他都想让他们歇着,悠哉地在树下甚至能抽旱烟。 他前世想过提早几十年退休。他其实喜欢中老年人、老年人,他喜欢他们。被悠长时光磨过棱角的人,多少都是温柔恬淡之人。 这日抢着第一次尝试挑水桶,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腰要被他摔的早早骨折不说,他有只手还磕到石块的尖锐上,疼的他差点晕过去。 回去给山里医师一看,冲干净了手,道怪不得那么疼,手掌被磕破了皮,划破了肉,有一小锥子大小的肉给磕没了。 楚言看着面前几位前辈哈哈哈干笑。 十三岁的身体还是太经不起磨了。他因为伤的右手掌,许多活都干不了了。 雪很快便化的差不多,头顶太阳出来,春天到来,到了播种忙碌的时候,个个都忙的停不下来。楚言怎好意思借着手上的小伤不做事?于是这边来一手那边插一脚,把自己活成劳动标杆。 冬天养的膘他要减了,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始终是修行的基础,他表示我扫石阶吧。 不等人答应,他屁颠屁颠拿起扫帚,背着干粮和厚重包袱,去了灵石阶。 果真一切是命,他的小劫难就这么开始了。 他是从中午饭后过去,扫到九百九十九阶最后一阶,已经是深夜。 楚言最近积极,心情也是不错的,就作死的碰了碰那阻隔着与外面世界沟通的屏障。 屏障有形无色,内里蕴着强大灵力,凡人碰了都要受伤,他指甲点了点,就立马疼的神智清明。 再抬手,看月光下自己的手指,手指甲烧没了,手指头都能闻到淡淡焦味。 弱肉强食为本质的大陆实则没文明道理可讲,而烈火是“野兽们”都惧怕的东西。 这屏障藏着的火可大了…… 而他总要干些蠢事来突然深刻的体会这大陆的强大。 迫使他必须强大起来…… 这异世大陆的星星多,楚言围着厚被在第一阶石阶上坐着观赏了好一会,才起身拿扫帚当拐杖,趁着不困,又向上扫了几阶。 在萧寒山半年多里,一百多天,山里的平静安全渐渐腐蚀了他的警惕性,还能哼山歌的他对黑夜也能如对待白昼一样,轻松无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九章 花妖(二) 黑夜里看不清打扫的进度,楚言就这么低头扫着,也不知扫了多久,他突然把扫帚往旁边一放,叹气,坐了下来。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路长就能盲目坚持很久吗?不是,寂寞是路上的拦路虎之一。 楚言把厚被从包袱里拿出来,打算就地睡觉了。 十五月亮是圆的,楚言看了半天星星才在这会注意到。它终于彰显它满月的力量,在这寂静深晚越来越发亮,此时已经上了西边高处的枝头,衬得周围跟剪影一样。 它明晃晃挂在天上,传说里豺狼恶兽,一切有灵性的邪恶的,在这个时候最易牵动心神,发燥发狂。 虽然他一直困惑满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楚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然闻声旁边的树林里有活物? 楚言向他听到的那边迅速看了过去。 黑漆漆,刺棘枯草和干瘦的树枝在中间显着轮廓。 抬眼是高高大大的根根树木。 “嘿!”他响亮地喊了一声。 他再耐心等了一等,那里安安静静。 楚言就纳闷了。 他穿在这年轻的十二岁身体上,没网络没手机,耳聪目明,绝对没听错,那这会又是什么东西呢? 而他一动,那边就不动静了? 楚言可不傻,三更半夜的,这萧寒山山前最罕无人际的地方,冒出了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 别说是小动物,他一动,那边低智的小家伙也该被惊动的有动静了。 他听到的是雪从树枝上啪嗒落下的声音? 楚言否定,他听的这东西,光靠声音就能听出体积绝对不小。 楚言暗自从怀里拿出萧小苒送的针弩。他在这台阶上绝对的安全,但不代表,他在大晚上听到动静,却找不出东西,还能这样淡然地被某个活物极大可能地盯上一天。 刚才的动静,说不定是那东西不慎暴露了。 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揍了的这种关键时段,天性中的极度敏感被深深激发了出来。 不是天上小鸟,不是林间鹿和小白兔,蛇仍在冬眠,那他真想知道那边藏着什么了? 举起针弩,对上他右方的草丛,顿了顿又放下,手穿过石阶,他抓了抓,摸着黑没抓到石子,他捏了把土慢慢揉成大块,然后朝那边扔了过去。 土块顺利哗啦啦的穿过草丛掉到地上。 ……没动静。 他扔茬了?看不出变化。 嘿,他就不信了。 杯弓蛇影不是他的习性,那里明明听到动静了,他这,这还真敏感胆小,怕了不成? 笑话。 他开始自个跟自个较劲,一面自弃一面谋着来个大的。 在没确定那方是什么东西时,楚言暂且放弃针弩,又伸手往台阶下的泥土上抓。 右手顺手,抓土抓的更快一些,他一时着急,把绷带一拆,手伸向地里。 ……野兽,越凶狠的野兽,在夜晚巡逻,遇见猎物就会紧紧盯上,它们的眼睛在黑暗里会发光! 实际上不少动物的眼球结构特殊,夜视能力极强,夜晚都会发光。 方便它们,但这也是弊端啊…… 楚言眼也不眨的细细看着前方草丛,茅塞顿开一样想出这么一个揪出那东西的方法来。 如果这是危险的东西,对我有觊觎,那么它此刻虎视眈眈盯着我,眼睛也是正直愣愣对着我发光的罢。 楚言这么想着,他抓泥土的手停了下来,打算松手的时候,对面草丛突然亮出一双猩红眼! 楚言不巧直直对上的那刻,心中咯噔一声,警铃大作,然而为时已晚。 他十分焦急,可自己的眼睛从对上那双眼睛的开始,竟再也移不开! 他更是身不由主,连动都动不了! 他不是不谨慎,是小瞧了这东西,他中了道! 然后他见那黑溜溜的庞大东西出来,现了原型,朝他露在安全界外的脸重重揍了几拳,才将他轻而易举抓出了石阶外,拖进了草丛里。 ……妈的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怂他,再靠近,比他聪明多了。 他命休矣! ………… 这是一个人…… 楚言瞪着眼,在顷刻间反反复复确认出这是个人,他头发蓬乱,有手有脚后,就忽然不那么怕了? 他是小孩儿心思,觉得是人还能吃了他不成,不是鬼不是怪就好。 这劫是他自己作的,还是书中定的? 可楚言太过天真,危险比他想象的远远要厉害的多。 这个人把他一路拖进树丛没几步,就支撑不住,哆哆嗦嗦地弯着腰,全身痉挛,像是在发病。楚言趁机想逃,却如同提醒他这里还有猎物一样,被拽死了胳膊。 这人的五官已经看不清楚,楚言只能通过他通红的双眼看出他似乎在苦苦压制的魔性,同时死死盯在自己这个“猎物”身上…… “你是谁?”楚言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狠狠踹倒自己的一脚。 这人脚踩着他,盲目摸索着他身上像是找东西。 楚言抓起地上的石子泥土往这人眼睛上撒,效果可想而知的微乎其微。 他擒住他胳膊,狠狠一怔。 楚言还看出此人企图把脸凑到自己手上…… 楚言见势不妙,方便的左手揍了这魔人一拳。但这导致魔人暴怒,拽着他胳膊,如甩破布袋子,甩起他往旁边树干上狠狠一撞,再过肩摔把他重重翻倒在地。 ……只有没脑子的才这么打。 楚言看清了这一点局势,就把命差点丢了半条。 而这人在楚言疼的直不起腰,爬不起来的时候,反倒镇静下来了,全身不抖擞了,歪头看着他右侧,眼睛红光越亮。 楚言想藏住右手,被他用脚又是狠狠一踩。他踩着他胸口,把他胳膊拿出来展开,如小心翼翼展开一样垂涎已久的食物,眼睛都恨不得挖下来贴上面的看了半晌后,乖顺地将四肢趴下来,双手压着他胳膊,咬了一口,开始对准他胳膊吸血…… 我去。 楚言感受到自己的细管挣扎的动静,听到他胳膊上的血在被一口一口咕噜走。 双眼通红,脸面和裸露的皮肤都生出黑毛,掩藏包裹的口中大概率也生出獠牙,这明显是个搞邪门歪道走火入魔的魔人!神志不清! 楚言心累,思想跳跃到想这魔人在今天可走了大运,在可能暴露的危险中遇到个无名小卒可以吸血压制魔性,而无名小卒死了还没多少人注意,等哪天历史肃清发现,原来死的正好是该死的反派余孽…… 他穿到这本小说里,在魔教灭门那天没少看到他教里激发狂血的魔人企图挣扎,抵死反抗,是现在这个状态。他看惯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不代表他愿意被他这么给个魔人吸血而坐怀不乱! “娘的给我放手!” 这魔人全身心对着他胳膊吸血,楚言拳打脚踢,魔人无动于衷,他自己先开始头晕眼花。 哈哈,给吸血吸到死,绝对是笑话。 楚言挣扎着单手坐起身,往怀里一摸,针弩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楚言自己的血肉,不看都已经知道胳膊上已然血肉模糊,肉被撕了一大块出来…… 黑红色的血罩不住,渗到泥土里,楚言还挣扎出一身。 楚言对着胳膊前趴着的已经入魔到心智尽丧,只凭本能的人冷笑。 这他要是都搞不死,是啊,他以后还怎么干大事? 楚言从怀里再找,找出护心丹,囫囵噎了几颗下去。他准备合着储物项链,自虐破废品的时候,魔人突然停止吸血,一脚把他踹了一丈远。 楚言趴倒在地,失血过多,胸口屡次被踹,导致他止不住的干呕。 魔人没吸光他血,居然就好了。开始在那打坐,搞得有模有样,除去蓬头垢面、黑脸獠牙不看,还真像个正经的正派人物。 道貌岸然。 楚言恨的发笑,忍着血腥,撕开自己被刮破的衣料,给自己的胳膊迅速包扎好。 胳膊上掉了块肉,楚言拣掉黏在上面的一些枯枝败叶,就不敢再看。给自己绷紧止血时,疼的险些一命呜呼直接走了。 头顶月亮还圆得很。 楚言警惕看着对面,环顾四周轻轻起身。 “你想走?”后头那魔人恢复正常了,喝道。 “……” “你走不了!”陈恕朝他奔过去,三指掐在了他脖子上,另一只手把他拎到树上抵着,三指仍掐他动脉上,似乎随便一用力,就能让眼前这蝼蚁归天。 楚言被钳制,脸色涨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楚言是倔的,原主和他这个宿主都倔,于是楚言就眼神淬毒的不服输的瞪着这人。 仿佛眼前人不松手,他就能不服输的僵持着。 其实,如果他能说话,大概也只会用眼神杀人。 他觉得这样掐着好……不然他现在大脑混乱,不知道这时候是大动静的痛哭还是咒骂,什么才符合一个十三岁孩子在遇到这状况表达的情绪意思。 这个魔人衣衫褴褛,但能看出是金丝勾线的华服。要是能互相威胁,他开后门带他入外门的话,这样一来,他也认了这罪了,认这是他上天的第一步的开始了。 但谁又知道故事原文到底是怎么演的,这里萧寒山,这是搞邪门歪道入魔的正派人士还是魔人卧底…… 后者可能小。但楚言现在想法百转千回,他又脑袋发晕,少说少错,等对方开口吧。 刚这人问他想走?的时候,他其实很想回头骂。 他真不急着走,刚才吃人的时候都没很怕,怎么可能现在跑路?他不想走,在找他的针弩,他还不知道这人名字,心里想着我今天搞不死你,以后也要搞死你呢! ——楚言已经看出这个人不想让他死了。 不然他现在不是一掐没? 陈恕看着这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寻常小儿,心中惊异,冷静下来又有百般考量,便若有所思的双手放他下来,让他脚踹地,缓过一条命。 “你想说什么?你猜猜我想如何?” 陈恕双手背后,如一温柔师长问他。 他让他说话,让他有表达思想的机会。 “你想怎么样?你没杀我。我知道你的秘密了。”楚言干咳着,顺水推舟,想了这一句。 “秘密?”陈恕笑了,虽然他现在毛发满面,模样难堪,但不碍着他的天宇山庄二少主的至高地位,他道:“哈哈哈哈,就不说我山庄,这里哪个人不知道我这个秘密?” 他袖子一挥,笑道:“我来这就是治这个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想怎样?我的前辈和师兄不会放过你的!”楚言狠狠道。 陈恕神清气爽道:“天宇山庄二少主!记着了!我向他们要你回去做我小厮,他们有什么不放过我的!” 楚言一惊,想着这人打这个主意?他的血这么好喝? 楚言道:“你带不走我的,这里是我的根,我的脉,而你喝我的血,还想我跟你走,别做梦了……” 楚言恍然如梦,目光涣散,似乎蒙了,慢吞吞看向虚无,道:“你要是强行带我走,我就今天撞死在这里。” “原来你是山外面的,山外面的正道也是如此脏。我前几年在外面不想活,你现在还要带我出去,那我这一生什么活头?” 楚言絮絮叨叨:“前辈告诉我,这世上能护我最好最平安的地方就是这山上……我现如今明白了,不包着外面……” 陈恕烦了这小孩的喃喃自语,天真痴呆!手掌掐着他脖子又把他提起来,撞到树上,他道:“我道为何都如此呢,原来山里老头儿从小就开始往你们脑子里灌这些换脑汤。何为正何为邪?何为脏何为干净?你力量强大了,堵得住悠悠之口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对错?魔教没覆灭前弱肉强食才是这大陆的大道!力量一直就是这世间大道!就是那些老头儿整天酸酸酸,大道急不得,急不得半天你看他们能出一个得大道的?知道你山上老头儿常念的那个打败魔教的话本吗?都是话本儿!我告诉你魔教怎么灭的,被你正派搞不齿小动作被灭了的!他们现在啧啧称道那日牺牲立功的各路英雄,其实你还不知道他们多脏呢!就欺负那些魔教死人不会说话哈哈哈哈。什么山什么血脉?像我,力量才是唯一能靠得住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章 花妖(三) 楚言心道这人这么激动,想必背后很多故事,而活在正派中很累吧? 投错胎,但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信仰,执意追求自己的信仰,那投错胎真是件很糟糕的事儿。 这么渴望力量,内心不安分,当个自由散人多好。 楚言瞬间给他安排合适的后路了:假装看破红尘,认定一切都是虚妄,离家出走当“云游散人”。 在外面,自个想练啥功练啥功,走火入魔也不用躲。等练完回来实行自己想干的好事儿或者坏事儿,要称霸大陆就称霸大陆。到时候故人一看,嘿,之前那个无欲无求要出家的人啊,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另外一个人? 但是只有这样,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这个模样,才是你真正的自己,你可以将本性不必藏着掖着,全发挥出来…… 楚言以前就想过这么做,逃离。 如果身体和背后的包袱太累赘,抛弃就好,精神和不二的灵魂宝贵,他要带着自己的精神与灵魂出走,做自己想做的事。 ……尽管日月变换,他真的实现抛下身体,带着灵魂出逃,到了这却因一时想不开,还是背上了累赘。 说起来做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一念之差全由自己,好坏结局全由自己,凡事不能改的,还得由自己图这五个字:我不悔不怨。 如果学不会“不悔不怨”,那一生又难过了。 做个吃喝拉撒,等着被宰的死猪多好。 楚言这下真发蒙了。直到颈上的力道加重,重到他舌头都想吐出来,才回过神,目光聚焦向眼前的人。 这个人不过也十七八岁的弱冠年纪,但已凶神恶煞如厉鬼,问他:“你说正邪多么可恨!” 正和邪都是可恨的! “……”楚言被掐的几欲窒息,双目圆睁,眼球都要凸出来。 楚言双手青筋必现,开始狠狠掰着掐着自己的手,感觉再不挣扎一下,他就这么归西了。 陈恕从震怒中脱离出来,手一松,眼前蝼蚁就立马脆弱的跪倒在地上,不停咳嗽。 陈恕波澜不惊的看着这蝼蚁呕吐,呕出苦汁,在踉跄要晕倒之际,他一脚翻起他身子,准确踹上他心口,把这蝼蚁卡住的一口不上不下的气给踹了出来。 楚言心中骂他娘。 陈恕道:“我要是杀一个人,是不看他强弱的。” “你以为你不跟我走,你就走不了了?”他忽然蹲下来,低声问,语气温和,脚却与此同时踩上他的胸口,动作狠厉,漆黑的脸上,透露的是一副不看重自己是死是生的云淡风轻。 楚言胸口闷痛,想起都起不动,只能用目光凶狠瞪着他,绝望道:“你要不现在杀了我!”不然我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 “我怎么能随便杀了你呢?你的人命也是命,这世间哪条生命不是生命,怎么能轻易杀了呢?”他前后不一,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手指间不知何时捻了一颗黑色药丸。 楚言一惊,下意识想挪走,被他一脚卡住喉管,将药丸塞了进去。 入口即化,楚言一吞就吞了进去,无味。 “这是止血养伤的好丹药!你安心吃着,我还能毒了你不成?”他道。 楚言看着他时而震怒、时而平静、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活脱一个神经病,已经彻底不耐烦起来,沙哑破锣嗓子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你不跟我下山,我有办法对付你。”他道。 “……”楚言心中咆哮你给我第二次选择机会了吗?! 但估计小说就是这样的走向,楚言一时无话,只好仍瞪着这人。 陈恕看这脸上恨意刺骨露着,不怒反笑,看看上头满月,这是快要下去了啊…… 陈恕唇边带笑,从怀里又拿出一瓶药,瓶盖打开,自顾自对着那边满月,举杯敬上。 这人全身是毛发,敬酒的架势,真像妖化了的孤狼进行某场祭奠。 楚言沉默地看着这莫名生出诡异气氛的场面,想瑟缩都瑟缩不起来。 他不争气,其实很想自己马上晕过去。 晕过去又太不是男人,何况现在他感到这周围的静默万物都在看着他。 看着他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不能倒下就行了。 陈恕将蛊虫慢慢放下,终于转头看向脚下踩住的蝼蚁。 “你的血跟别人不一样。”陈恕自顾自摇头。 真是太不一样了啊…… 他喝过十级妖兽的魔血,急于求成,本以为可以破境更上一层,哪想弊大于利,所学之法皆压制不住。每到十五,他就跟畜生一样发狂,浑身灵气碰撞破体而出,半生修为慢慢消失不说,他在这十五的夜还会变成丑陋的怪物,神智丧失,受尽正道笑话! 真是…… 若不是他一直刻意韬光养晦,底子厚又广结良缘,恐怕他现在早就被打下地狱,给人踩在脚底肆意辱骂了吧…… 他为山庄为正道除魔卫道,为之发扬光大,日日苦苦修炼,仅十八他已满身伤痕!却因不小心喝错兽血而遭受这些人一个个的私下诋毁,一个接着一个的看不起! 现在好了啊,他寻寻觅觅,不想来这萧寒山求医看病,竟看对了…… 他发病间凭魔性肆意危害山庄和魔谷来发泄,但也没比见到这个人的血,不,仅仅闻到这个人散发的一点点儿血腥气就激动的发狂!极致中他找回一点清醒!要喝他的血,扒他的皮! 他才在草丛深处忍耐了好几个时辰…… 这个人的血不同于其他人血兽血,这是,上天专门来救他的救命血啊! 他不能轻易浪费,他要把这个人带回去,好好研究,如果能从中找到突破,他以后在升级功力就不愁了啊,管自己再喝几口兽血! 他要强大! 强大到别人只能用仰视的目光看他。 强大到没人敢说他不对…… 至于这个孩童的鲜血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陈恕看他不说,但自己手中这蛊虫喂了下去,还愁他不跟自己走,不告诉自己这血的神奇之处是怎么来的? 废灵根却有如此灵性。陈恕睨着脚底这人,想着这山上还真的处处是宝呢…… 楚言当然不知他心里所想,正满心满眼盯着他手里的药瓶。 给他吃了好药,就是为了方便喂下这个吧。 楚言确定这个人是要对付自己了。 他想说我什么都告诉你,跟你下山。可这不符合原主。讲实话也不符合他。 根据原文,他在没成年前,有好几年都是在这山上扎根的。 他下山了怎么办? 他得为了两百万坚持下去不是? 他只能,等这人把药瓶里的东西倒出来,看看这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陈恕心潮翻涌半晌,渐渐平静压制下来,对着恢复了一点人色的“救命药”,开口道:“我的药不错?你现在是不是好过多了……” 他慢吞吞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味药,是治你不听话的。” 楚言心中咯噔一声,眼见着他一手指间生火,另一只手把瓶子一倒,一条黑黝黝的多只脚的虫子顺势滑出来,他拿带着火的指头给拿住了。 那虫子约有五厘米长,在反复扭动。 先前就窝在约摸三厘米长的小巧瓶子里。 楚言看到,胃里一酸,开始干呕起来。 陈恕闷声笑着把脚移开,任他翻起身呕吐。 “千脚蛊虫,无毒门给我的好东西,我养了好几年啊……”他感慨。 ……小小蝼蚁还想逃?陈恕眸光一冷,把他拎着往树上狠狠一撞,扔了瓶子,掐住他脖子,再对着手上的蛊虫继续慢条斯理道:“我打算算计某个干扰我上位的,但今天就送给你了。” “呼,”陈恕吹了吹不安分扭来扭去的蛊虫,哈哈笑道:“你放心,这个虫子进到肚里,对你暂时什么影响没有,就是你渐渐会被腐蚀魔化,找不出原因罢了。你不跟着我你就得死。” 千脚蛊虫,魔气魔血养的,进了人肚子里,一面饥渴不住,连普通人肉都吃,一面慢慢死亡,它的尸,体内含的魔气全渗在人的脏腑里不易被消化…… 千脚蛊虫需隔三日喂一次,喂到无知觉死亡,效果算慢的了。珍贵但对他这种心急的没什么用,但陈恕打算拿这东西炸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蝼蚁,顺道看看这蝼蚁的血是不是什么魔气都能消化…… 要是他的血肉有这么大抑魔的功效,他牺牲几条蛊虫算什么,他这是赚了。 “不,不要过来。”楚言怂了,他看着那条千脚蛊虫发慌。 把这么长的虫子放进嘴里谁能忍?! 楚言伸手要打掉它,被这神经病松开脖子,先扇了一巴掌。 他马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 楚言在他还猝不及防之时,以自己都惊人的反应速度,立马甩开胳膊狠狠扫上这疯子的头和脸,在他向后仰倒那刻,一脚对着他胸口踹了过去! 踹的自己都往后倒,但看到对面的躺倒,楚言心中爽快极了! 他还打算过去,但才走一步,被神经病腾空飞过来的脚狠狠撞倒在树上。 楚言抹开头脸上的血,咬牙切齿的仇视着这眼前的人。 他错了,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不是因为走火入魔就变成了神经病,他娘的清醒了也还是个神经病! 这人遗祸千年,逍遥散人不适合他,一切不快都是他自找的! 楚言吐了口血沫,心里狠狠骂着。 “我竟小瞧了蝼蚁?”陈恕轻笑,向他慢慢走来,再慢慢掐着他下巴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他先前手上的千脚蛊虫给他弄不见了。 “甚好!”陈恕低头从储物环里又拿出两瓶蛊虫。 晃一晃,给他看到。 “我多着呢。今晚不急,我慢慢给你全服下了。” 说罢,陈恕动气撬开两瓶的木盖,捏着他下巴给他迅速灌了下去。 掐他下巴往上一提,膝盖往他腹部一撞,让他深吸口气,把两条千脚蛊虫都给吞下去再也吐不出来! 楚言干咳。 我我我,系统他娘给我等着! 楚言再次趴倒在地上,伸手往嘴里掏,掏的自己呕出大滩猩红鲜血! 他已经半死不活了! 这是想干什么?楚言心中质问,去他娘的两百万!老子他不干了! 楚言爬到这配角跟前,抱住他的小腿就开始拼尽最后的力气咬,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陈恕一脚把他踢开。 楚言熬着不哭,他开始不住苦笑。 ……因为情绪激昂,楚言错过自己身体的变化,待感觉到异样时,他全身已经渐渐要长出什么东西来。 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他不痛不痒,身体里稳稳的蕴着某种熨帖的强大的气流?还是力量。 在他抱头半晌,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有了獠牙,手背长毛,眼睛刺疼。 他看着自身变化,傻了。 他,变成了那些发狂期的魔人才有的魔人状态…… 不说他自己,前面的人也怔住了。 “怎,怎么回事?”陈恕也没料到这重大变故,不可置信往后退着。 楚言默然,他不是废品?不是随母亲的寻常人的血脉?可吃了魔虫,他这魔人的进化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自觉心胸舒畅,下盘沉稳,灵气在周围酝酿。 他难道是天生的魔人? 楚言还在震惊自身变化,但无意看到眼前这个人眼底藏不住的恐慌后,他忍不住笑了。 楚言向他走过去。 心中念道: 我是不是比你高级?你看你魔化了跟个只会横冲直撞的野蛮畜生一样,而我,魔化了还保存理智,还清清醒醒。 我还知道你我之间的仇怨,你打我的,我现在,要还回去! 楚言握紧拳,带着他先前完全无法超越的移动速度,向那人冲去! 陈恕下意识用掌接下他的拳头,未曾想到他的拳头威力巨大,顿时震得自己手掌剧痛。 陈恕想到:这真是奇啊…… 楚言眼睛明亮,拳头快如闪电,朝着他脆弱面门不停袭击。 陈恕在惊处,又不小心生生受了两拳,但在挡了十几拳过后,陈恕哈哈哈大笑起来。 “蝼蚁就是蝼蚁!变成魔人也还是蝼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一章 花妖(四) “以为变成魔人就能杀我,那我这些年的功是白练了吗!”陈恕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楚言吐了口血沫,无话可说。 陈恕见他刚才如回光返照,现在已无还手之力,连嘴中獠牙都开始渐渐退去,眼底嗜血血光消失,恢复成正常人形态。忍不住又奇道:“你居然是个魔人?” 从人到魔,期间激发狂血,模样大变,力量速度较前快了一倍不止,不是魔人又是什么?只是是个低阶的。 不,魔人要变换寻常人的形态还需要片刻,他这立马就能变回来。而这魔人本身还像是不知情况,模样浑浑噩噩,无所察觉,那他的灵根想来极佳,还是有其他东西护体? 血肉能压制魔性,从头到脚的根骨又是天生适合魔修的魔人根骨,毫无武力却能与他僵持片刻,那就可能身上还藏有奇宝,这人,真的有趣极了! 亏他还装模作样与他纠缠这么久,可恶至极! 不,不会,他自己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是个魔人? 眼前这个已经没有必要再演,却仍然神色茫然的魔人映入眼底,陈恕惊怒,难道他真不知道自己是魔人? 活了十几年还不知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还敢拜到这正派门下?不知者无畏! 可笑……可悲! 说不准,自己喂下的那两条蛊虫,正好激发了他潜伏的魔性…… 陈恕神色复杂,目光幽深地打量此人。 想今晚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小孩呢? 楚言缓气,恢复精神,两下沉默竟是刚好! 陈恕这样呆愣正好。 像陈恕遇到的眼前这位,思想负荷严重,随时能出小差,胡思乱想揪状况发生的所在原因,最怕对方和自己没头没脑,不带点缓气的动用武力纠缠。 楚言闻话,苦笑,心道我也想不到我自己居然是个魔人。 是他便宜爹娘在从出生后就有一方欺骗了他,是忠心耿耿的右护法给他破废品故意造成他是普通人的假象,还是他出生前后被调了包,他狸猫换太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是有谁别有用心要造出这一个弥天大局?他是其中一枚棋子? 但要是狸猫换太子这么狗血的情节,他死党向他安利时也不会不说出来,所以要不个别人骗了全教其他所有人,要不所有人骗了他一人…… 他很早就觉得全教覆灭很扯,他一个儿童和一根直肠的右护法,一幼一伤都能逃出来,何至于教主逃不出?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应该最适合他们这种魔教的无情上位者作为借口。他那便宜老爹是何等重情重义,有血气之人,才硬要教自己教灭人灭…… 啊,虽然这么说,但一人白手倾起的高楼大厦,建起的万人魔教被敌人袭击。给他是那第一任教主,他也极有可能一时难以自持,悲伤无以复加,又打不过,教灭人灭也是正常。 教主死不死,都有解释,他自我悖论过,就是绕不过自己的疑心病。他总觉得这中间有蹊跷,哪里蹊跷又说不上来…… 而且哪是只有这一处蹊跷,他回味原主那懵懂十二年年华,琢磨出蹊跷的地方不止一处。 再回来。他作为一个反派大佬,是一个天生的魔人。这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甚至觉得这有点正常,这才正常的错觉…… 而魔不魔人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人物属性设定,是人是魔,系统从没告诉他。 他妈连最基本的人物属性都瞒着不告诉他?他就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是人,这是最让人心惊的。 系统告诉他的,给他的是什么?它笼统告诉他未来“楚言”的大致走向,给他的是系统商店。这个系统商店里的所有东西是他的,他却要获得仇恨值来换回他便宜娘给他的这一根根金手指。 再仔细一想,系统说是以后跟着他,随叫随到,但它这跟了自己有半年,重要细节没透一点,包括自己的人物属性,他还是从今天从别人嘴里得知。 那以后系统就算跟着又怎样?楚言感觉被拉到一个天坑里,比他先前想的还要再深一百公分。 他连自个属性才今天知道,那他以后要从哪一步走起算起?他这小小前半生,注定要懵懵懂懂,逆来顺受吗? 他不服,他气啊!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金手指都没。 他这是作为一名“演员”,还不能有自由身,改变自己的剧情和结局。 凭什么?就给他两百万? 给他五百万他都要考虑不干! 楚言靠倒在树上,已经咸鱼一条,心如乱麻。 天也快亮了。 陈恕在这时往他嘴里又要塞东西。 楚言把头扭过去,再被强行掰过来后,他就以一拳软绵绵,娘唧唧的力度打上这人的头脸,猛然开口吼道:“有本事打死我,老给我吃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楚言懒得再装,歪着头,任由额角上的鲜血扎进眼睛里,朝着这人挑起嘴角,面露不屑,小瞧之意必现。 他这一笑,如地底下怨鬼爬上来。 “好啊,欠打是吧?我打给你瞧瞧!”陈恕冷笑,起身,开始用脚狠踹脚下这只蝼蚁。 这蝼蚁挡着腹部,他就踢向他后背。这蝼蚁挡着后背,他就踹他心胸,教他前后左右都挡不住。 “还挡?还躲?不是不怕死?不是跟我横吗?再给我横一个?来?”陈恕冷笑连连,脚底揉了揉他的脸。 他陈恕驯服畜生蝼蚁,可从来不施软。 ………… “我其实是善人啊,瞧瞧你糊涂了十几年,我终于让你知道了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陈恕看着奄奄一息的蝼蚁,道:“但是你要记着,蝼蚁还是蝼蚁,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对你仁慈就是你的福泽。” “你听我的,我就能让你好好过。” 陈恕把治伤止血的灵药再次拿出来,施施然倒进他嘴里,然后桀桀怪笑道:“想想我如今知你是魔人了,我派人把你告发到你师尊那怎样?” “哎,呀!一个扫石阶的可怜人怎会有师尊?一个一心向道、爱这天地、爱这大山的可怜人居然是现今大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人?他们把你抓住了,我想他们可不管你为这山扫的石阶,干的好事,他们一个个的会视你为眼中钉,要千刀万剐……” “你一个魔人混进他们其中,还要修大道,你说你可不可笑,他们恨不恨?” 陈恕给他头上捡掉一片死活不愿化进土里的枯叶,慢慢道:“我就是不告发你,我杀了你抛弃在这荒野又如何?你死,相残忍又如何?我杀了你你到地底下可再爬上来看看,你死了都没多少人知晓。” “你的师兄会为你声张?为你讨公道?你可别想,讨什么公道?现今山上其他正派都在,你要你的师兄,你的长老为你一个人去怀疑他这一群群同胞,一个个至亲?让你长老为你跟他们心生间隙,你不要想了!死一百个你你都别想!” “……”楚言把脸埋在土里,开始慢慢恸哭出声。 “呦,哭了?”陈恕笑。 陈恕把脚从他胸口挪开,看着这蝼蚁再也坚持不住,佝偻着背,嚎啕大哭起来。 楚言的十指死死抠着手下的土地,哭了半晌才哽咽道:“我,不怕……” 怕什么? 他怕什么? 能怕什么? 他心中有愧谁?死前才不安宁?如果没有,他死前万事皆空,死后也万事皆空。他万事皆空,他道理都懂,又为何要在生前做这些无用的费心,费心自己的尸体是对是错,何处为家! 那他怕什么? 他心中有自己的明镜。从前世短暂十五年,到今世无意花三分钟拥有十二年人生,他早知世界神奇、多维空间、天地之大,却到哪都有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如何都没有绝对好坏之分,绝对正邪之分。这是什么地方他在分清,他存自己的念在这中间选自己的路,知道没有绝对好坏,知道有旯旮,可他不悔不愿。他心知这样但不悔不怨,虽时常满腹牢骚,但他明镜照着,他剖开五脏六腑全都清晰看见!他全盘接受。那他怕什么?魔人之体又碍得着他什么? 他哭什么…… 是啊,他哭什么? 就放过他这一次,你们看他下回哭不哭,这天地,1308系统,好好看着,看他会不会再哭! 楚言道:“我想,想进外门,我想当外门弟子……” 陈恕在他话音刚落,就又踹他心口,凉凉问道:“你还不死心?” 楚言被他踩的仰躺在地,血腥在口中翻涌,上方已经微微透着天明的光。 到了这快要天明的时候,他右手已经残废的抬不起。他呈大字型毫无保留把背交给地,面交给天,死亡交给这天地,已渐渐停止抽噎道:“我想当外门弟子。” 他不想废话,他想当外门弟子。 你就说带不带我吧。 陈恕面无表情抬脚,往他腹部猛然一踩,踩得他心血翻涌,弓成虾米。 “你有什么好处给我得?” 楚言把头低在臂弯里想笑:这一边觉得他这蝼蚁不配,一边打他给他吃灵药还跟他废话不想让他死的这矛盾心理是怎么回事? “我这条贱命给你。”楚言道。 这一句戳破了陈恕的心思,他皱眉,这下就蹲下来问他:“我能一问,为何那么想进这萧寒山的外门,当个外门弟子?” 陈恕手指握紧,他真的很想掐死这个人啊。 楚言心神疲惫,看着苍茫天空,失神道:“我想拥有力量。” “哈哈哈哈哈,你想拥有力量?”陈恕抚掌大笑,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道:“有志愿是好的,你一定要当这外门弟子不是不可,你等着,我隔两日把你弄到外门去。” 哈哈哈哈,他乐了,他还以为这蝼蚁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原来这是改变想法,是要变强大了! 这跟他一样,力量啊,才是这个大陆的王道。 他的傀儡,他的脚下蝼蚁,也该跟他一样! 陈恕兴致冲冲,但马上来换了一副脸色,问他:“你知道我要你贱命有何用?” “吸血,你刚吸了。”楚言试图单纯猜出来,他要模样天真,声音稚嫩,但一出口,深切明白到自己的喉咙不行了。 “聪明。”他道。 楚言听这一句就好笑,大概前面说的戳他点了,刚才还对自己又打又骂,言语蛊惑,现在就夸起自己聪明来。 楚言假装不经意的把头歪在树上,懒懒听他道:“你的血对我的病有奇效,既然我带你进外门,你在外面后是死是生我就不管了,但你的血我要时取时有。” 听起很矛盾不是,和他这人一样,楚言点头,脑筋又转了转,心想他答应的这么快,又这么说,可能自己又一回戳他的谋划上了吧…… 早知如此顺利,他之前干什么吃那个苦。 楚言眼皮沉沉,有些后悔。 突然,这神经病上前踹了他一脚,踢的他双手扑地,趴倒在地上。 上方才道:“少耍花招,你我也是各取所需了,但你若敢给我耍一点花样,我要你生不如死。” 楚言点头。 心想你看,有力量的神经病是这样,不拿这种揭露你魔人身份的话作危险,简单六个字:要你生不如死。 拿他魔人身份揭短也怪不齿的。而真要拿他魔人身份揭露,他一分钟都没法在这山上待下去了。 他是不会说,但自己是不是也要想想办法克制魔性,还要,利用这魔性。他吃条蛊虫就能破废品变成魔人修行,那他为什么还要自虐,想方设法给自己打通血脉,来曲线救国? “回去不要说你伤哪来的。记得日日傍晚到这石阶上来,我隔几日安排妥当,把你送到外门去。” 楚言手指动动,死气沉沉。他在假装自己实在坚持不住,连点头都办不到。 神经病在他前方站了一会,终于离开了。 离开前扔了两瓶药给他。 楚言趴在地上,好一会没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二章 花妖(五) 在他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灵魂再次失重,他咚的一声,就跌到了自己的识海里,摔的四肢快要散架。 漆黑识海里,系统用他的机械音响起问候:“宿主,你还好吗?” 楚言攥紧拳头,觉得他问了句废话。 但是楚言没开口。他现在闷得很,打成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荒郊野外,血流不止;躺在这冰凉识海里无依无靠,什么也看不见,你还要他说什么。 不给系统好脸色已经是他最后倔强。 “我来预告宿主,宿主即将昏迷五天。这五天里,宿主只要熬过两个时辰,就有人来救你。五天后你醒来,已经全身无碍、不痛不痒,顺利进入外门,躺在新分配的宿舍上。” 求生欲让系统来报喜的!报你只要熬过这大半天你就顺利升级了! “……”他应该高兴吗? “能不能换个花样?”楚言从黑暗里费力爬起,坐在地上,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手指敲着地面,看着前方道:“我进萧寒山也是这样晕倒进的。” 他正式进入萧寒山是晕了被人抬着进去的,醒来时是山里的灿烂晚霞。现在他进外门还要被人抬着进去,那再抬眼是不是又是一个有灿烂晚霞的黄昏? 为什么每一次他新的开始都是从夕阳红开始? 我就问你们这编故事写小说的作者是不是除了晕倒,就没有其他不突兀的过渡晋级的方法了?夕阳红是来昭示他作为一个废柴,不管到哪都惨的悲惨命运吗? 楚言瞪着前方,他已经懒得动作,用心声咆哮就行了,这系统听得见。 其实用心声咆哮也费力,他真不想搭理这个系统。 他看透了,他不生气,他生起病来没人替。 1308号系统听到宿主的心声,默了默,才继续带着冰凉声线道:“宿主是《绝世男主》第一反派,所以才能从昨晚挺到今天天亮,完成章节打卡。但是你完成任务打卡后,再不昏倒就不符合现在人物的体质了。” 楚言道:“我是魔人。” 系统静了好一阵,才道:“宿主不是。” 楚言这下彻底蒙了:“我不是?” “楚言不是。” 楚言还要再开口,系统打断他道:““楚言为什么不是魔人”这个问题延伸到后续章节,系统暂时无法解锁解惑。” 楚言冷笑,他最初要求知道后续章节的时候,这系统说主角没出现,故事没正式开始,他很多功能不完善没法探测到之后剧情。大概意思是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告诉他? 剧情走到这了,期间只要他提出深刻一点的疑问,这系统或者说不清楚,或者说这个问题涉及之后剧情,不能给他解惑。意思说白了是他知道,但是他不能告诉他。 再说白了就是他要瞒着他。楚言怀疑他不是功能慢慢完善了而开了天眼,而是他从一开始就都知道。 他作为这小说的系统,从头到尾的故事发展,人物情感线的纠葛他可能都知道,知道的还特别细。但就是找了一百种理由不告诉他,欺负他没看过小说,也剥夺他知道这世界的权利…… 他感觉自己是个小白兔被蛊惑着把脑袋搭在虎头铡上,他就算想后悔,也已经下不了头了。 系统听着他心声,冷汗直冒,但被他开口的话惊了一惊,因为事儿精的宿主简单就把这“魔人话题”给翻篇了?宿主问他:“我能只昏倒一天吗?” 他只要求昏一天,他还能起来嗨。 “嗯?” 楚言解释:“再醒来我就进外门了,我的前辈们怎么办?” 少小离家,也得跟长辈知会一声不是? 系统唏嘘,这宿主可能自己不察,他对人的依赖感挺重的。 “可以。”系统松口。 “那这失血过多昏倒是我自己来,还是你走程序?” 系统被哽住,道:“你自己来。” 识海里,莫名诡异的沉静几秒。 “等等,”楚言知道系统“惜字如金”,他再不说点什么就要切断联系了,于是赶忙道:“我还有问题,你是一直在我识海里,还是可以离开?” 系统:“本系统是随身系统,是一直在你识海待着的。” “……”系统探测到宿主想法,又不得不补充道:“但平常无事,我在你的识海是处于关机冬眠的状态,并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系统再补充:“……有例外情况,但只要宿主在外面做的所有事情不影响主线走向,关于这世界撕裂崩塌的预警警报没响,宿主你做什么我是都不知道的。当然,唤起冬眠沉睡的我还有另一个方法,就是你主动找我。” 所以,本系统不是变态狂,你二十四小时里大脑的活动状态我完全不知道,你的私人行为我也是没兴趣了解的!我是无辜的,你不要没事瞎想那些我背后插刀你的小故事,错都是这个小说的错,咳。 楚言语气淡淡:“这次是你自己出来的。” 系统:“……新篇章开启,各种副本加载中,我也是会出来报告宿主这些进度的。” 楚言:“行,我没问题了。我就昏一天。” 他就昏一天,重点加粗。 系统:“对的,宿主加油。” 把宿主丢到识海外面后,系统叹气,觉得这届宿主好难带。 过一会,系统恨恨想:就昏一天还想我给你开小程序?你想的美! ……楚言从识海里被丢出来,灵魂再滚回实处,震的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恐高,不喜欢失重感。他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还能勉强接受灵魂失重,这么被颠一颠。但现在被打成重伤,他觉得他再被颠两下,系统和那些人就到地府里去找他吧。 他不想死,可死是不可控的。 楚言气血倒涌,导致他不得不起身,弓着背跪在地上,头抵大地,静心平气,缓了很是一会,才重新将四肢放平。 他心里笑着,你看,没正经规则,说好的五天,但也能变一天…… 他全身受伤最严重的还是右小臂,被吸了血,还可能被吃了肉,现在泥土树叶黏在上面,清理都麻烦。 他都不敢想自己清理过后一看,他这个右臂是不是干瘪的像干尸。 他以后被吸血吸多了真能成干尸。可他既然是有先进思想的穿越者,而且随身系统都坑他,狡猾无比,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老实,搞的自己惨惨戚戚? 要是一切都暗着来,他也就随波逐流暗着来。 所以,他要保护自己,给自己加保障。他要偷偷破废品,把他储物项链里的“金手指”抠一点金片出来。 他问系统是不是在他的识海里,他是不是做的什么他都知道?但系统的回复让他绷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且在大脑里迫使自己转移焦点,忧虑起自己的生活方面。 系统说他只要不影响主线剧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那楚言从他自己的储物项链里拿出自己的东西算影响吗?应该不影响,他之前在灵石阶上偷偷修行,尝试破废品,都没被警告。虽然他那几次都不算成功。玄冥不在他身边护法,他就难以一己之力维持自己的凡品,哪怕只维持一刻的时间。 你要一个普通人,做到超凡脱俗能上天的事儿,你说难不难?试了百次都不得其法。破废品难于登天不是夸张话。 现在他吃条虫就能破废品变身,系统说他又不是魔人。可在这时候,他是不是魔人已经不是重点,是他首要考虑的了,首要考虑的重点是他变成魔人就代表自己有灵力,有灵力他就有机会从自己的储物项链里拿出自己心心念念的金手指! 他有破废品的方法能修行,有金手指能增强实力,他还愁什么孑然一身,轻易被别人操控人生。 他要强大。 但他不要求强大的过火,他就是保自己别太惨。 他总觉得自己老人心态,已经退休很久了…… 楚言看着林立树木,树尖上方的天空,叽叽喳喳飞过来飞过去的鸟,默了一会,他才伸长手捡起地上的两瓶灵药,倒在嘴里吞了进去。 ——他全身都酸疼起来,这种酸疼是他再忍着装逼也装不住的。 他在心里又骂了那个神经病一句。 再骂一句这个生活。 突然,他想到针弩。他把这针弩丢了。到哪天,萧小苒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知道这事,大概要失落。毕竟连东西都不珍惜的人,如何珍惜送他东西的人。 不过也该,他和萧小苒,按系统来说,是从来没珍惜这一说法…… 他是想收萧小苒当妹妹,真情实意,但到那天,两人一句不合,分崩离析才是结局。 合该也是这个结局,他是反派,反派要什么亲戚朋友。 ………… 系统是要他自己昏,可他现在大脑清醒异常,激动非常,怎么昏? 楚言顿了顿,想慢慢把自己挪到石阶上。 他身上血腥味过重,没有防身,万一被食肉动物茬了一口怎么办? 挪了十米远,他又想自己有剧情保护,三天后醒来全身无恙,还不痛不痒,那他还怕什么?小说给了他安全bug加持,他为什么不好好用? 所以,楚言放弃挣扎,管有无有小动物往他脸上身上咬一口,就在这莽荒树林,四肢敞开,大喇喇的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昏睡睡到第二天黄昏。 楚言:“……” 楚言看着熟悉的窗外彩霞,熟悉的炕和熟悉的被子,心头一阵郁闷。 得,他怪自己,系统给他随便昏倒几天的自由,是他自己不争气,昏睡过头了,从昨天清早,睡到今天傍晚。 他眼皮一跳,下一刻,就有七八个人开门而入。 柳前辈吴前辈,其他几个同舍的前辈,还有他的小弟朱立。 柳前辈和朱立拎着饭盒,楚言心道这一幕多么熟悉和亲切! 看得他要犯心肌梗塞。 “前辈们。”楚言沙哑着嗓子朝着天光那处喊了一声。 几个前辈纷纷上前,围在他身边,关切的七嘴八舌闻着:“好孩子,受苦了,可有哪些地方还疼的不行?” “给你抹了上好的药,来,我们还给你带来好吃的!” 吴前辈拿过柳前辈的饭盒,都不让楚言起身,给他在一旁垫了高架木板做饭桌,把饭盒放上,语气干涩道:“你平素不是爱吃桂花糕?今日我们还特意下山给你买了,还有芙蓉糕梅花饼。大肉饼!我记得你说我们做的大肉饼放的料简单,我们给你买了山下的,这饼里面啊,新鲜猪肉,菜,什么菜都有!你待会尝尝。” “唉你何时买的这个,这肉饼里有发物吗?我看看,可不能吃发了!” “你你你,瞧瞧你!这是孩子啊!我心里能没数吗?”吴前辈手掌叠手背,拍的啪啪响。 吴前辈和柳前辈又互相吵了起来。 “……”楚言眼睛酸,左手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他过年时候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那个神经病说的,他死了,前辈们也不会为他讨公道,可这不讨公道又怎样?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要他们为自己的死去找他们同行报仇吗?唱红脸吗?很难的事,他死了也只能说他该。他死了也没影响正道和谐,来自山上的“远方亲戚”来来往往,走后都带着一片笑意,想想也是不错的事。 前辈们喜欢过他,真心爱护过他,为他也叹息过,他觉得就够了。 得过真心就足够。 ——尽管他现在还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 朱立见他望着食盒一动不动,知他需要静静,于是对前辈们扭捏道:“我想跟哥哥单独聊会天,我马上就要回去了,这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柳前辈停止拌嘴,揉揉脸,对朱立小声的磕磕绊绊道:“就,替我,我等安抚安抚你兄长。” “行,让朱立跟你聊会子天……晌午的时候我们给你上了药……聊会你就睡下,我劝你睡下,啥,这几日你要静养……”陈前辈结结巴巴道。 楚言嗯了一声。 是他这开朗孩子少有的沉默。 陈前辈叹口气,欲言又止,再回头看看跟他一样嘴巴笨还能吵起架的人就来火,把他们像赶鸡一样赶走,道:“走不走不?哥哥弟弟有话说。” 楚言见这吵吵嚷嚷的场景也很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三章 花妖(六) “你现在还有哪里疼?能不能吃东西?你一天没吃了。” 朱立把饭碗一一拿出来,那举止是不允许楚言说不吃的。 “没哪里疼。”楚言笑了。他现在右臂绑着白布如白萝卜,只能用左手吃力地掂了个枕头立在墙上,靠了上去,才对着满满一桌的小吃,叹了口气,用目光挑挑拣拣道:“这要是平时我能吃完,但我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有粥吗?” 他没什么胃口,甚至还想睡。 “有,主食放在这个饭盒里。” 朱立又变戏法似得拿了一个饭盒放在小木桌上,道:“前辈们和我把这些提过来,中途还怕你没醒。吴前辈说你要是没醒,在半夜里醒,那你就饿着吧!” 楚言乐了,看他小弟伺候着把粥盛到碗里,还拿馒头卷了肉饼里得蔬菜猪肉递给他配着一起吃,对他道:“我觉得这些东西太香太油了,但是前辈们心意在,不好推脱。” “他们今天怎么了,弄这么多好东西?”楚言笑着拿起筷子,吃前先喝了口粥里的米汤。 朱立瞪着圆眼看楚言,呐呐道:“难道你满身的伤还想骗我们吗?” “……”楚言吃了口馒头,不说话。 朱立痛心疾首,握紧两个拳头,低声吼道:“就算他们不为我们讨回公道,我们是受害的,也没道理要替他们藏着掖着,他们要为我们藏着掖着也罢,但这也算他们正道欠了我们!” 楚言正含着饭,这时忘记咀嚼的微微讶异看着朱立,纠正他道:“什么是“他们正道”?我这没说什么,你难过什么?” 楚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壳儿,内心还是懵逼,但更多是惊奇。 他也没想到这小孩比自己还白眼狼,养不熟。他们这都在山上待了小半年了,朱立作为外门弟子更是天天接受正义友爱的洗礼,开口说起话来,没想到居然还是“他们正道” 你要说你没被暴力毒打,就是养不熟了。 什么“他们正道”,这也是你的正道!就算你是我反派小弟,我现在还没坏,你怎么好喊口号不把自己喊进去?还喊“他们正道”? 楚言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看着还在噘嘴的朱立。就是他大病未愈,脸色本来就是这样,看不出来他的兴致不好。 朱立道:“可你也没哭。” 楚言瞪眼,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十三,朱立十一,就相差两岁,他俩的年龄是差不多的。 所以他觉得他要哭,那他作为年纪相差不多的小孩,刚才没哭是不是不好?显得他太成熟了? “……”楚言继续拿起筷子,吃饭道:“我哭什么?我无父无母,要是遇到点事儿都哭,我还哭死了。” 他是“孤儿”,早熟和坚强,都是正常的,他们不一样。 “你恨我们吗?”朱立问。 这次又是“我们”了,楚言回道:“恨什么?” “天宇庄二少主入魔,差点打死你的事。” 楚言吸了口气,终于明白这么多好东西是怎么回事了,抬眼问:“他都说出来了?” 楚言真没想到。 不过不这么直,那神经病怎么在几天后,“哥俩好”的开后门把他弄进外门。 “嗯,师兄们要我跟你抱歉,也希望你养好伤后,对外怎么受伤的事情都不要说了。你被打伤的这个事,被山里封了消息……” 够迅速的?楚言点头,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道:“这是为了正道和谐,而且那个人如果不是走火入魔,也不会打我。他道了歉,我得到这么多好东西,也满意了!那个人现在怎样了?” 朱立仍然瞪着圆眼看他,楚言给他也递了一块桂花糕,道:“要有气度,谁人没有做错的时候,而他那时走火入魔,自己干坏事也不知情。我以后也会做错事,怠慢你,骗你,不像你心中那个正直和善的人,你也会恨我,对我心生芥蒂,不待见我吗?” 朱立道:“你和他怎么一样?是你,我也会看事情。” 好精,这还能不能做坦诚相待的好兄弟了? 楚言捂心口,道:“你这便伤了我心。但你说得对,看事情。我这件事算是有满意的结局,大家都是好人,我原谅了。” 朱立没吭声。 楚言不想再提,岔开话题问他:“送这么多好东西过来,一路上你没馋得慌?要不是我肚子难受,我能不到半个时辰把它们全吃完!只可惜依我这身体,给我十来天都吃不了多少。” 楚言喝完最后一口稀粥,动身拿起甜品,把芙蓉糕摆成了一朵五瓣桃花,若有所思道:“春天来了,桃花也要开了。” 他喜欢这个“桃花”,口味清甜。 朱立看着“桃花”,羞惭但直白道:“我馋得慌。” 楚言就递一瓣给他,道:“那你跟我一起吃,我吃不完,到时候前辈们过来又压着我吃。” 这么多好吃的,还要压着吃。楚言虚情假意说完这句,顿时真情实感觉得自个飘了。 朱立吃饱喝足走后,楚言靠在背后的墙壁上假寐了会,让肚子消化消化,才躺倒睡觉。 ……他猛然想起那个神经病让他每日晚上去石阶一趟。不过他伤成这样去个屁。索性都傍晚了,一切事情明天再说吧。 他终于明白,将军在战场上为什么不能轻易倒了,因为一旦倒了,你就很难再爬起来。他睡了这么久,再让他劳心费力,哪怕烦一点点,都有点难。 他全身机能,后知后觉的感到极度疲惫。 楚言头一歪,不到三分钟就彻底不省人事。他睡到大半夜,后半夜被尿憋醒,不然他还能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战斗几个时辰。 尽量谨慎小心地下床不打搅前辈们,楚言头晕脚重,眼睛冒金花的去茅厕尿完再带着满身初春的凉意,颤颤巍巍回来。躺床上,慢慢盖好被子,眼睛没闭上一刻,就有一个结实手臂把他揽到肩上。 “……”像他这个比前世还菜的竹竿身体,他忌讳靠在比他伟岸不少的男同胞身上的。 楚言皱眉,眯了一条缝看向旁,吴前辈的眼睛正盯着他,在朦胧里黑亮黑亮的。 楚言:“……” “孩子,我能问你一些事?” 楚言立刻拒绝了:“明天吧前辈,明天我们锅底下讲。” 再躺下,楚言在潜意识里都警醒自己。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又劳动标杆,道德模范的不由分说,一定要跟随前辈去烧锅。他属于身残志坚,一路上不靠意志支撑能倒几回。 吴前辈以为是自己昨晚的原因,还差点把他绑床上不让动了。 楚言的“倔”在这四周又是出名的,于是僵到吴前辈和他一老一少在灶台下烧锅,在开始蒸了十笼包子,都没说话。 后面大家困意彻底散去,开始热热闹闹,吴前辈和楚言才聊的热络起来。 吴前辈原来是想问他:只来萧寒山,不进其他门,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理想?前天直到现在的事感到委屈吗?怎么看他们的?恨不恨他们?往后还想没想过下山,去找合适自己的前程。 楚言把木头钳进锅洞里,觉得他此次碰巧倒霉的事,说不定让山里领导都重视起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当了回人物,那些领导煞有介事把他的出身来路,上山经历都查的清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可能出了名。 吴前辈跟他坦荡说:“废灵根在萧寒山上是没前途的,我们是老人了,求个养老的出处,你这是何苦呢?” 楚言叹气。要不是有角色绑定,他知道自己以后是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大事,就单看自己是现在山上最小也是最废的一个,他也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要待在山上。 每当没法解释某个事情,人们就会纠结事情出现的原因。 楚言盯着锅洞里的火苗窜起,一缕一缕像锅上面冒的气,想了想道:“我进萧寒山,其实是想进外门,外门过后是内门。我想飞,有修行有武气,当一个大侠下山保护像我原先那样需要保护的人。” 我想往上爬,不做地上的泥。 这解释好吧? 吴前辈呆愣。 楚言一笑:“我知我的灵根不行,有些事不可强求,我才没说。但这是我一十三年第一个志愿,我不想听你们劝我这不好。” 楚言可怜巴巴看着吴前辈,道:“你别劝我,不用为我可惜,我是这么说道,隔几年我坚持不住就下山也是?你别劝我。” 吴前辈难得没大事化小,嘻哈哈过去,而是道:“一世最好年华也就那几年,我望你看清自己别浪费时光,我去藏书阁借几卷书,你无事多瞧瞧。” 他前面一句说的中肯不中听,后面一句充满用心的关切。 楚言微笑:“好,谢谢前辈。” 藏书阁里的书不外借,楚言在平日也不好凭一个废灵根的身份混在外门内门里煞有介事的跟他们抢书看。所以他之所以一直对那里抱着向往崇敬之情,也有原因是他实在没去过几次。 晌午吃过饭,楚言跟前辈们说了一声,去了九百九十九石阶。 他傍晚要再来一趟,他这中午多去一次是为了找针弩。 找得到就是天意,找不到他也尽力了。 踏上石阶,楚言看着下方曲曲折折的石阶路,再看看广袤天空,最后看向旁边的树丛。他对树丛生出了一些阴影。 他更加忘记了自己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地方是以石阶为标志的上中下,哪一段树丛里。 让他拖着残疾的身体这么漫无目的,细细地找,的确有点困难啊…… 他先前太天真。 楚言往后退,退了几步,自嘲的嗤笑一声,还是义无反顾往石阶奔去。 找到傍晚正好,都不用跑第二趟了。 楚言往下走了没一百阶,就看到了迎面“凌波微步”轻巧走上来的萧小苒。 萧小苒穿着内门的弟子装,打扮一直简单,头发用最先那个红色簪子挽起一束头发。没穿红色斗篷,没有初次入眼的刹那惊艳,但眉目清秀凌厉,细看,依旧还是那个她。 萧寒山的风水实在适合养孩子,个个都有造化钟神秀的灵气。 ——但不包括他。 她这日看上去比过年那会开心,背着手,轻松蹦跳上来,细眉淡淡展开。 楚言看她又长大不少。 萧小苒看到楚言一愣,脚步慢慢停顿,扬起下巴,用清脆的嗓子问他:“这就好了?现在就能走动了?” 萧小苒上下打量他,他的气色,是真的不大好。不躺着作甚? 楚言不介意她的语气,晃了晃自己一直垂着的右边胳膊,笑道:“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腿脚,如何不能走动?” 萧小苒收回心绪,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问他道:“你来这干什么?” 楚言道:“你又来这干什么?” “我不能来这吗?”萧小苒走上前,超过他,用气一挥上面的尘土,坐在了他上六阶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托着下巴看他,再道:“这是你家的吗?” ……这话说的是在有意找他茬和嘲讽。谁不知这是你家的? 楚言装傻道:“我们这巧的正好遇上,真巧啊。” “……”萧小苒不耐烦,懒得跟他废话,从袖中掏出自己送给他的针弩,道:“你要不要跟我说说这是怎回事?” 楚言:“我防身的时候不小心丢失了,我是来找,这个的。” 他够实诚吧? 萧小苒瞪了他一眼,将针弩扔给他,抬脚要走。 楚言忍不住问:“你是来找这个的?” 萧小苒气的脚一跺,回过头看他,吊梢眼压着怒气,叉腰骂道:“你是傻子吗?你丢了的时候我在场吗?我怎知道你掉了针弩?” “……”楚眼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不敢再开口惹她生气了。 就轻声道:“谢,我以后定好好保管,不让它再丢了。” 萧小苒歇了口气,说明道:“我来看看那人走火入魔后留下的场景,没想到他病的那么严重可怕。” 楚言额头神经一跳,心想你说话这么直真不得罪人? 萧小苒这一句只是说明,看楚言又是一副呆傻的样子,她都不想再看一眼,于是拂袖,扭头就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四章 花妖(七) 楚言手握针弩,向上看去。 目送萧小苒小小的身影从拐角处彻底消失后,他才叹了一声,如老人走路,一步步慢慢抬脚往上边走去。 针弩这就被找到了,他还在这站着干什么?他要回去养精蓄锐,吃点好的,晚点再过来。 楚言边走边看手上的针弩。它小巧一只,只有巴掌大,细细一看,上面还刻了龙凤花纹。他再次感叹一样的话,这是件不错的贴身武器了。 ……如果是他没见过世面,他来日要把这句“不错”收回去。 萧小苒让他看清是敌是友后再用这个东西,他信了,然后就因为没暴雨梨花针似的将里面的细针用出去,他被袭击了。 想起来好笑,萧小苒没错,他也没错,只不过对的是对面的敌人罢了。 萧小苒送给他这东西的时候,他就一直不以为意,他有很多好东西拿不出来而已,但缺这一个吗?然而,在真正危险来临时,他手里也的确只有这一个能保护他的,哪怕他没用出去。 他好好收着吧。楚言想着,把它放进了衣兜里。等他的“金手指”真能让他刮点金皮下来,他就把这东西好好收着不拿出来了,免得丢。 收到兜里,楚言看了看背后起伏的石阶,再看看一旁树丛。他一次没使过这个东西,要不这日拿来试一试? 楚言这么想着,又拿出来,左眼迅速瞄准旁边一棵发新芽的歪脖树。 他动作像射箭,但其实手里握的是“一把枪”,他轻轻扳动针弩把手一侧的开关上,不甚顺手的“开了枪” “呼——” 针弩顷刻间迸出十几只发着寒光的银针。 “嘭——” 威力之大,树都被打击的掉了好些枯叶。 楚言被针弩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脚一歪栽在另一边的树丛里。 这伤害像他小时候玩橡皮筋弹弓,不小心就伤到自个。 楚言狼狈地抹抹脸,再抬眼看过去,好家伙,那棵年纪约有三十年的歪脖树的中间树干,稳稳扎满了十几根彼此间距不大的银针! 楚言拖着废手,怔怔地走过去,下台阶,垫脚摸了摸这树,把一根根银针用力拔了出来。 他现在的身体是他穿到这里来最差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差,才拔到一半,他就跟抽风箱一样的喘气了。 这算暗器了。楚言望了望因为力度大,摩擦力也大,导致两个力相加,射在歪脖树上爆发出的明显能看见的芝麻大的小洞。 楚言上下摸了摸歪脖树的树干硬度,很硬,树皮贴着极其结实。 他再拿出其中一根往里面戳了戳,探探深度,到把银针拿出来他惊了。先前拔针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深度原来竟然能达一寸! 楚言心道,这要是射到人身上,不可想象…… 楚言小心地把一根根银针再尝试从发射口塞回去,结果不行,他坐在地上,纳闷的研究起这针弩。除了发射的开关,他也实在找不出哪里还有机关了。他心想这是一次性的?他抬手随手往前方开了开关,这次彻底把他震倒了。 针弩里还有针!这次十几根银针扎进了远处的土壤里,发亮。 楚言骇然,如此小且轻巧的针弩居然能放这么多针?这个大陆机关暗器厉害啊…… 他跟第一次摸到这东西一样,晃了晃,忍着不把它砸开的冲动,爬起身去捡银针,把它们和先前的小心的包在自己撕下的手臂绷带里,打算回去扔锅洞里烧火。 ………… 很快傍晚来临,楚言好不容易的找了个借口从房里逃出来,来到石阶。 他就在石阶旁,坐在石头上等着,都没往下挪一个台阶。 就这么枯等到晚上,陈恕才终于出现,嘴里叼着根草,慢悠悠晃过来。 陈恕看到他,还假装惊奇了一下,把嘴里的草拿到手上,问这蝼蚁:“你好了?” 楚言:“……没好。” 我脸色这么苍白,你瞎呢? “看月色,你这几日过白了些。”陈恕吊儿郎当评价道。 楚言被他气的微笑。 他这一笑,陈恕也高兴了,一脚把他从石头上踹开,自己坐了上去,对他道:“我给你送的灵药可还行?” 他没提他溜达这里几回没看见这蝼蚁的小事儿,他知道这蝼蚁被他打的肯定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呢。只是他今日来看,没想到遇到跟踪,原来这蝼蚁还真在这候着了……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这不仅能下床,还生龙活虎,目光清明,就脸色望着差了点。 魔人是魔,这体质果然不同凡响啊…… 陈恕眼中闪过妒恨。 楚言磕到了右臂,但他不动声色从地上拍拍灰爬起来,语气平静道:“还行。” “行就好,”陈恕把手中的草扔了,道:“你知道我找你是何缘由?” 楚言:“不知。” 你要什么血包,我给你,我要什么你给我,各取所需。他都想好了。 陈恕不快的起身踹了他一脚,再旋身坐回石头上,对他道:“小孩就要有小孩样儿。” 楚言皮笑肉不笑,心道我什么小孩样?在你面前缩头驼背,唯唯诺诺是小孩样儿吗? 他被踹的摔了个屁股墩,也看出陈恕看他很不爽,所以就干脆坐着不爬起来了,抬头看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偷偷过来的,怕回去晚了,他们要找上我。” “笑话!”陈恕架起二郎腿,盯着他轻声道:“一个身患重病的背着所有人跑出去,你以为所有人就不知道了吗?” 楚言听的冷汗一出,看了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 楚言不是怕被人跟踪,是怕跟踪他的人会多想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唉说白了心里有鬼…… 楚言回过头来问他:“你有什么事?” 楚言哈哈大笑,随即对他轻声道:“把你一瓶血留下。” 陈恕扔给他一个手掌大小的药瓶,说道:“装满了。” 楚言又看了看四周,总觉得黑暗里有人在一瞬不瞬的看他们。 陈恕笑道:“在来的路上我给你打发了。” 楚言不吭声,再接过他给的小刀,想了想,从右手中指指尖划开一个口,左手扶着慢慢往瓶口挤兑。 “右手废了?”陈恕看他那费力的挫样,身心舒畅,关心问他一句。 楚言摇头道:“没有,就是筋脉断了,那日又没有及时处理,所以现在一碰就疼。” 把肉都咬没了,你说疼不疼,他这几日走路,手臂都是叉开的,他再横着走就一妥妥的螃蟹。 滴满了一瓶,楚言扎上木塞,递给他,道:“我也有想找你要的东西。” 陈恕一愣,笑,接过,好整以暇问他:“蝼蚁,你想要甚?”我心情好就给你。 “那日那条虫子。”楚言道:“你那日说的对,没你我至今不知道我自己是……所以我想再要一条,到山泉里照照我到底是什么模样。” 陈恕要被这孩子笑死,他笑了一阵问他:“你一个魔人,你在这正道山上,想往哪照你这魔人模样?” 那日他来这石阶没人发现是没人料到,现在这石阶四周都是关照方向了,你想怎么吃虫子变魔人,好照自己样子? ……为什么这魔人里偏偏没他这种聪明人? 楚言又禁不住的紧张看了看四周,低头认怂道:“你先给我吧……” 陈恕有恃无恐,怒道:“你知道一条千脚蛊虫多少灵石?” 陈恕往他胸口踹了一脚,把一个瓶子扔到他怀里,扭头就走,边走边道:“别给我耍花样,这几日你别来了。” 他不相信这蝼蚁敢暴露自己魔人的身份,但他就算不懂这蝼蚁想的什么花样,他又有何惧?不过给他打点点小恩小惠,怕他熬不过去死了罢了。 楚言拿起怀里的药瓶,并不怀疑里面是蛊虫。他看陈恕走了,才从地上爬起来,把药瓶放到怀中,熨帖了心,又开始望着眼前黑夜发愁。陈恕所言中的确也提醒告诉他一些信息了,第一,他有人跟踪,第二,从跟踪里延伸出来的:他扮演十三岁的年纪扮演的并不好,有人怀疑他目的。 没人信他一片“赤诚丹心”,就像他不信别人。 大家都在暗处,他也在,但唯独他现在暗的有些发亮…… 楚言并不知道在陈恕走后,跟踪他的人还会不会回来。所以,今晚这虫子,他不能保证自己吃下肚,成功拿出金手指后还不被跟踪他的人发现他是魔人,他没掉皮,没破坏故事剧情……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好累啊! 他开始没法破灵根,现在能破了,他找到破灵根的绝佳道具,但却没好时机给他来破。 难道原文的力量真这么强大,他企图撼动一点都不成? 楚言坐在石头上,忧心地在脑海里绘起萧寒山的地图,琢磨到底哪个地方才安全,容他变身成魔人。 可正道地界,到哪找他“魔人”的藏身之处? 可悲可叹。 楚言叹气,他以为自己解了一环就拨开云雾见青天,却又有一环出现,原来这是个解连环。可他再熬,熬到进外门,狠角色越来越多了,他还怎么找机会破开储物项链?他进外面这项链也没了啊。 拦路虎一个接一个,他干脆不费心了,现在就等死,好好养伤得了。 他明天能颓废的倒在床上待一天不被叨扰吗? 楚言发怔了一阵,等感到初春凉意在深夜加重,垂头丧气抱着胳膊就回去了。 去澡堂洗漱一阵,楚言回舍,开门,他睡着的炕边缘,先前前辈防他下不了床,让他在床上吃饭的小木桌上放着一根蜡烛,一豆烛火还在燃烧。 楚言的眼一酸,第一次深深感受到“家”的感觉,为你亮一豆烛火,等你回家。 楚言轻手轻脚进去,上床,吹灭烛火,把被子盖上。不会,一个胳膊伸来,把他罩在怀里。 吴前辈近来为他?忧愁不少。 楚言叹气,在漆黑里睁着眼睛望着虚无,轻声道:“我日后长大了,也要生出跟你一样的强壮身体。” 吴前辈开口道:“强壮身体有什么好?我看日子平平静静就舒心。” 不知吴前辈是不是说他太折腾。 楚言把头挪开,半晌道:“……我也是。” 那句“我出去没做坏事”,始终他没说出口。 对他感到失望也罢,他日后是要让人失望的。 早失望,晚失望,什么不是失望。 第二日,楚言在练武场的后院拿扫帚扫地,把一个后院打扫干净后,又拎着小桶,独自去菜地里浇水。浇完水,他到旁边给稻谷松土。 他记得他在最初定的计划,浇花,养鸟。如果可以,他再养几条鱼,每日黄昏,他慢悠悠在山里散步。 生活是多么残忍,不让他平平静静这么舒心地过。 楚言赶走了这时候就跑来的鸟儿,赶着赶着他试图捉一只,结果可想而知。但他想起他前世语文课本里的,他可以找个篮子找点米,找个绳子栓在木棍上抓鸟。 这跟钓鱼一样需要耐心了,他琢磨着这些,又感觉生活还有的盼。 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他猛然回头,就又看见萧小苒。 她坐在树上,没有拍他,拿着干泥巴砸他罢了。 楚言看她手里的干泥巴就来气了,问道:“你打我干什么?你来这干什么?” “……”萧小苒从树上跳下来,又砸了块泥巴到他身上,道:“你气甚?你第一次见我,拿那么大的雪球往我背上砸,我都没气。” 是啊,你没气……楚言都懒得拆穿她的贵人健忘,问她:“你来这干什么?别砸了!” 楚言暴躁,道:“是不是我衣服不用你们女子洗?”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易怒了。 萧小苒把手里泥巴扔了,拍干净手道:“我来看你怎么样。” 楚言:“如何?” 萧小苒直视他,目光波澜不惊,淡淡道:“你和动手打你的人,居然还有勾结。” 楚言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定陈恕今日在为他开后门进入外门的事打通关系。 “那又如何,我想进外——” “天真妄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五章 花妖(八) 楚言被这句“天真妄想”给刺激了,放下手中锄头,笑道:“我如何天真妄想了?我万一真进外门了呢?” 萧小苒扶手而立,看着他冷漠道:“你没那个能力,进去了也是枉然。” 楚言爽朗的笑了一声,只一句:“我进去了就是我的能力。” 他低头捡起锄头,一边背对着她给眼前的谷物松土,一边下逐客令,道:“你要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些,可不必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萧小苒显然没受到过这种待遇,指着他后背道:“这里是你家吗?我想走就走,想不走,我今日就偏在这留着了!” 楚言皱眉,回头看她:“那师姐你今日过来是想对我道什么?挖苦我吗?” 他都喊他姐了,师姐!能放过他吗? 他现在本身就满身负能量,还跟他说这些,他一头扎进这山里的河里好不好?大家都没话说了,大家都清静了好不好? 萧小苒一愣,倔强的跺了跺脚,这下她面红耳赤,踌躇着走了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被问傻了,是啊,她来这想跟他说什么。 她只是在偷听墙角,听到陈恕要求把楚言弄到外门的时候,她一阵莫名的生气,一路想着此人痴心妄想,痴心妄想,就焦急的漫无目的找过来了。 她,她还是把他当一个傻子,不想他做这些无用功的事一个废灵根进外门不就是做无用功你纵然扎着马步,能和他们一样天天挥拳,一样苦修,但是让你感受天地灵气,掐诀,练武,要你飞,你行吗? 天生废灵根,就表示着老天爷剥夺了你能飞能超神的权利,何苦呢?何苦非要做只笨鸭,硬要融进飞鸟里 你到时候会吃亏,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何苦呢?而且大道讲究凡事顺应而为! 萧小苒看着楚言还在神色冷漠的望自己,一口气,和着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呼不出道不出,最终她鼓脸道:“我没想挖苦你,我实话实说罢了。” “那你知不知你实话有些伤人,且不对,就如我刚才说的,我能进外门,怎么就代表我能力不行呢?”楚言跟她杠上了。 他能进外门,就证明了他的一点能力,他以后不仅要进外门,他还要进内门。他什么门都进,就算进不了,那也是他的事。 可都知我倔强,你这也跟我怼上,是想一起倔了是吧? 萧小苒“你你你你”了半天,甩手道:“怪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自己想如何就如何吧!” 楚言眼皮一跳,在她转身离开前,道了一句:“谢谢。” 萧小苒回过头,火气在瞬间就莫名其妙扁了下去,轻声道:“我是好意。” 楚言嗯了一声,想说话又没说,就眼见她离开了。 他要是跟她熟了点,就直白道她说话得罪人,好话都能变坏话。你要是在开口前稍微斟酌下措辞,脾气再消些,不那么心高气傲,你也用不着每每孤独一人在这山上瞎逛,瞎管闲事了…… 话说这萧寒山上有两个女子,一个她,一个清道师尊。可楚言听家长里短,没听说过这两人一起怎样怎样。难道是这两个女子在这遍布男人的山上还不和睦 楚言想起不久前的冰凿湖,清道的所作所为。他好像一下就想开了,两个怪脾气的在一起怎么好好相处 ……得,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楚言拿着锄头给稻谷翻新土,翻着翻着他想到自己要是挖出一个地道,他进去变魔人想怎么折腾也就怎么折腾了,哈哈。 ……他作为一个心怀鬼胎的鬼却偏偏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是厉害了,他举步维艰。 楚言把锄头一扔,目光都懒得往四周看,就找菩提树下一块容人休息的干净地方,闭眼打坐起来。 他打坐静心,都是修身养性,对他目前的废柴身体的好处,大概是老来活的岁数能长点,颐养天年。 他接下来真不知道怎么走了,他想过,想了又想,有一个个时辰过去,有日升到日暮。 他再想当一个冒险家,不知死活的把很多只脚的,说是蜈蚣又不像蜈蚣的通体黑的虫子吃进肚子里去,也没人给他这个时机机会。自从陈恕说有人跟踪他,他紧张的草木皆兵。 他赌不起。 变身魔人后他能不能好好地再变回来,他会不会被发现?都是他现在要面对这周围平平静静,只余鸟儿叽喳的环境做出的考验。他一步都不能错,所以他一步都不敢赌,这个考验他根本不敢也不能接受。 你就说这是不是要他命吧! ………… 第五天的傍晚,楚言就进了外门。 虽然他不昏迷沉睡的行为跟小说的原文情节有出入,但楚言也不怀疑他就是在傍晚被接走,当上外门弟子的。他能偏离情节一点,其他人不一定能。 转眼,眼睛再睁开,就是第五日的一大清早。 楚言穿好衣服,简单洗漱洗漱,就和前辈们一起去了厨房。 柳前辈让他今天好好休息,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过来接他走了。但楚言安抚他,倔的要死的终究进了厨房。 楚言在昨天被通知一声今天要进外门的,他年纪小小,肯定会有人来接他走。但他一个废柴进外门为人所不齿,来专门接他的人肯定看他不起,东忙忙西忙忙,忙的没东西可忙了,才不情愿的慢吞吞过来接他走。 楚言通过“傍晚躺在床上”的系统言论,举一反三,冷静露骨地分析出他不是在外门躺了一天才在傍晚醒来,而是他被人不待见,在傍晚才被接走。他一路颠簸,再一下被放到静静的床上,才在这两厢外力作用下清醒的。 既然别人把他看得这么轻,他也就把进外门这事看得“轻”好了。他不喜不悲,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还慢悠悠做自己的事。 楚言的右手好的挺快,转眼能配合左手做些轻活了。他这就捏着醒好的面团,在一旁案板上包大肉包子。柳前辈在他一旁,动作快速又捏的圆溜。 柳前辈夸他:“不亏山里第六庖厨,这捏包子的功夫快赶上我了。” 楚言惊讶,真诚笑道:“没你捏的好,肉放的多,我吃包子的话,还是喜欢吃你捏的。” “哈哈哈哈,你个馋鬼。”柳前辈乐的把面团放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捏的大,你能多吃点所以你喜欢,可你别忘了你自个是庖厨,如果能多赚钱,你一个包子同样价钱,还是做小点好。我觉得像你小手捏出来的这个个差不多大的刚刚好!” 楚言一怔,倒没想到这点,在周围都有人好奇看过来后,楚言举起手里的包子说道:“柳前辈夸我做的包子好!” “你自己觉着呢?”柳前辈缓过气来,继续包包子道。 楚言笑,道:“我觉着我是比你做的好一点。名师出高徒。” “青出于蓝,”柳前辈再夸他,然后悠悠道:“我看你包出来的包子后,就想学你,我这才时不时包出一个顶大的包子出来,或者一个顶小的包子出来。而你学了我的手法,却因手小,就没想过包的像我这么大,不急功近利,所以个个匀称,可见会融会贯通,还不贪心。” 楚言又不自觉瞪了眼,看了一眼前辈,心道前辈是不是看他要走了,所以多夸夸他,给他最后一点关爱。他这包个包子,何时都能夸成这样了? 他开始领略到的一点关于生存的感悟,瞬间忘到九霄云外…… 前辈道:“哈,你别这么瞧我。” 又包了一会,柳前辈才突然说起:“我们是一样人。不过我和你那些前辈,时常想做出一些值得人夸的事儿却做不出来,实在是到了垂暮之年,也碌碌无为。我也不知这一辈干出什么。我们这里如石猴儿从天冒出一个你。你比我们年幼,你有一生志愿,你做什么,还做的比我们这做了几个年岁的做的好,青出于蓝。看你进外门,我们这些老的,在私下聊起都很为你高兴得意。我们是一样人,你却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好事!我们这后生一辈,有你也有大道突破了……” 楚言不知不觉停下捏包子的手,对着白面团发愣起来,他半晌才道:“我从来不知你们背后是如此为我感到高兴的。” 我一直以为你们对我心怀戒心,一直在背后跟踪我,不放心我…… 楚言鼻子一酸,他抽了抽,伸手想抹眼睛,被前辈拦下了。 “做甚?”前辈问。 楚言道:“眼睛进面粉了。” “今日是好日子,乖孩,莫哭。”前辈道。 “哭什么?我不哭,我这辈都说好不哭。”楚言把手放下,扶在面团上,大力的甩了甩头,眨眨眼睛。 柳前辈就又笑了,道:“这辈都不哭?这辈子还长,哪能动不动拿这辈子说话?” 楚言又一阵眨眼睛,道:“反正我不哭。我没哭。” 柳前辈点头:“对,今日莫哭。你看你这包子今日做慢了啊,这才十几?再慢下去他们要饿肚子啦!” 把包子装好,粥盛好,给其他前辈用笼筐,竹桶搬走后,厨房间终于稍稍安静下来。楚言就着正好在灶台后面烧水,就在锅洞前吃下早饭。 前辈们闲下来,同样吃着粥和面,还像往常一样,天南地北聊他们的,有时对着厨房里的他,跟他来两句。 这是楚言最舒服的相处方式,不管是过来还是离开。 而吃完饭,前辈们又变回今日一早,死活让他回舍休息休息,别做事了。 楚言要继续拗,但是拗不过众人,几个前辈都道临走前还要他做事,以后还怎么好轻松相见?楚言道他还会回来看看的,又不是离开去其他山了,但他们就是不成。楚言想想自己也没好好休息过,这天也不忤逆他们的好意了,再硬要做事未免显得他太假惺惺,只做一时不是一世,他便回了舍。 回了舍,他收拾出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里面两件换洗衣,两件睡觉穿的内衣,就找不出其他东西。 一块灵石,一块银子他都没有。 在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穷的这么叮当响。回想这半年他竟只是吃了做事,做完事睡觉,睡觉醒来再为了吃,吃过后再好好做事。如此循环,他还穿破布长衫,扫大山石阶。真佛的像一个和尚。 他佩服自己。 就差没养鸟养鱼了。 一睡睡到傍晚,来接他的外门师兄轻轻把他晃醒,他揉着眼睛,一路跟在后面,恍然如梦。 晚上,他头一回在外门弟子聚集吃饭的饭堂吃完了晚饭。躺在了他们给分配的床上。 依旧是蓝布被子,但睡的是单人床,他旁边还睡了一个从进门就不跟他说话的舍友。 这舍友,相貌平平,眼睛狭长,颧骨高,大概不好说话。他俩在同一个房里睡了一晚,楚言也没知道他名字。这让楚言有些忧心未来,对待废灵根进外门,给人造成的不快可能要比他严重的多。 但楚言想想,又以为无事。这大陆,这萧寒山说到底也就是古代。有些古代人的思想就极度封建,跟那臭裹脚布一样,墨守成规,还屁事一堆。 他就在这安顿下来了,怎么着?不高兴那刀往他头上架架? 还真能架架,楚言在后来遭遇的一些暴力,不就是这么发生的?唉…… 朱立在东边的房间,他在西边,东西相对。 朱立没他预料中来看他,所以他晚上有点无聊,但是舍友不跟他说话,他断没必须开口的必要。人善被人欺,互相高冷互相不理就可。要是舍友还得拍马奉承,不讲究互相尊重,水到渠成,那他以后这外门日子还怎么能舒心,哪怕只舒心一点? 楚言不一会就睡着。 他第一次在萧寒上的那个晚上,绘蓝图,熬到了半夜。但他这次不会了,因为他太过弱小,想多了没用。 第二日起早练功,跟他先前去厨房烧锅的时辰差不多。 在还没到练武场,有师兄过来告知他,师傅找他有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六章 花妖(九) 楚言的师傅?就是教导外门所有弟子的总头子?还是教授武功的小师傅? 楚言跟在师长后面,一路欲言又止,还是乖乖闭嘴。 师兄长把他领进了一个僻静的房舍里,穿过中堂,进了后院。让楚言在后院等着。 楚言颔首,道有劳了,便目送师兄离开,伫立在院中等待。 环顾四周,楚言确定要见自己的是总头子了。 这个面积有三亩地大的院子不是这千人山中随便一个小师傅能拥有的。而他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厕所大的独立空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来。 楚言羡慕起这个院子和拥有这个院子的人。 庭院中间留着一个宽阔的路道。中间待客的地方呈圆形,旁边是一个圆圆的石桌,两个圆圆的石凳,上边放着一个茶壶,两盏茶杯。两边种着常青的青草和小树,空气清新,鸟语叽喳,一股雅静扑面而来。 楚言已经想象出这是个高深莫测的高人,不一定很难说话,但自己一定很难和他相处。 楚言不敢在一旁坐着,就两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的保持一个姿势站了有两炷香的功夫,才终于看见“师傅”出来。 他身材高瘦,穿蓝色长衫,肤色黑黄,发色灰白相间,下巴一撮胡须。 楚言能看出他五十高龄,皱纹在瘦削坚毅的脸颊嵌下深深痕迹。但他眼睛明亮,发着精光。 他朝他这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气势很是压迫人。 ………… 气氛骤然紧迫。 这边资质平平,才貌平平的楚言连忙抱拳,低头颔首道:“师傅。” 听声音还是个娃娃。 李无道开口:“把腿叉开。” “……什么?”娃娃一愣,慢慢抬起头看向无道。 无道重复一遍,道:“把腿叉开。” 楚言尽管茫然,但还是照做。小心观察他的神色以及目光,一点点叉开腿。 再偷看一眼,心中惶惶,不知对与不对的再叉开一点…… 师傅突然一脚踢向他腿的大腿内侧,踢的他差点劈断腿。他不顾酸疼,立马两手扑腾扑地,顺势跪倒在地上,垂眼,不说话。 无道背手而立,叹气,低头问他:“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叉开双腿?” 楚言惶惶,道:“……不知。” “我是教你练晨功!” 楚言一愣,忍不住巴巴张着嘴,抬头看去。 师傅皱眉,向他骂道,胡须都吹起来:“小儿蒙昧!” 楚言把头又低下去。 上下牙打颤,他说不出话来。 无道等了一会,胡子都要气的飞起来。 这孩子不言不语,身形小小,四肢展不开,畏畏缩缩,跪在地上这又像个鸡崽。不不不,鸡崽还知扑棱,这副模样这副模样这副模样…… 他狠狠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楚言打个寒颤,终于把那惧怕给出了出去,楚言抬头,从鞋底看向眼前高人,张张嘴。 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何苦这个眼神望我!”无道看出他眼中的怕、怨、恨! 楚言摇头,把所有情绪通通摇掉,低头,对师傅终于说出话道:“头一回见师傅,我畏缩了。” “为何畏缩?” 楚言道:“师傅气场强大。” 无道气道:“气场强大之人这大陆比比皆是,你要通通畏缩?” 楚言咬牙,暗暗后悔。他说错意思了,该把“畏缩”变成“敬畏” 楚言只能硬着头皮,大声道:“我会奋发图强,变成那样的人!” 无道瞪他,更大声问道:“何为大道?” 楚言把头低的更深。 师傅声如洪钟:“说话!” 楚言避而不谈,他不知道,只得大声认错:“弟子知错!” “……”无道为了消气,来回踱步,指着他道:“好弟子,好弟子,我的好弟子!好一个有野心要奋发图强的孩子!起来,扎马步!” “扎马步可会?”无道又问。 楚言立刻站起来,叉开腿,慢慢拔背,做足了架势才扎好,两手握拳向前呈水平状态,目不斜视。 无道骂道:“面对我扎!” “……”楚言只好转过身来,看向师傅,再把架势慢慢做足,目光却不自觉往下瞟。 无道深呼一口气,终于觉出这是一个傻孩子,对他道:“看我!” 楚言抬头仰视他! 无道恨恨地把他头拨正,胳膊给他拉直,腿往外一怼,把他上身再往下一压,喝道:“不能动!” 楚言大腿肌肉绷紧,酸的发胀,但他听话了,就坚持不动半分。 ………… 师傅在他旁边看了一阵,他就苦苦坚持这一阵。突然师傅他进屋,楚言以为自己可以悄悄放松时,他再出来,一手提了一只专用来浇花的木桶。他把它挂在他的胳膊上,对他道:“坚持半时辰,期间不能偷一时半会的懒,若坚持不住,我就找尊上让你走。” 他拂开两只清袖,背手,转身向屋里走去,一如他来时的雄赳赳气昂昂。 楚言在他走后才把牙咬的嘎吱响。他听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了,是说如果他坚持不了这半个时辰,他就要把他赶出外门! 哈哈哈,他既然两只脚都进了这外门,就绝对不会再踏出去半步! 这小说的情节是他留下来了,他也一定会留下来! 楚言“提”着两个装了半桶水的木桶,翻白眼,看天看地,企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忽略他现在正扎的马步,提的木桶! ……他是觉着自己坚持不住才想斗志昂扬…… 他先前锻炼身体,其实没少扎过,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他也曾中途不停歇的一遍扫过,不喘不吁。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轻松完成像这种简单的锻炼身体素质的基本功,可当两个装水的木桶放在他胳膊上时,他才发现他连做好基本功的功力都远远不够!他曾经没人监督,现在这个马步扎的都已经足够让他吃亏,可这师傅明显还在刁难他,上来还给他加了两个木桶! 他又气又想笑,心道这个所谓师傅真是要把他的能力逼到极致啊,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用“不知自己怎么混过去的”这一句话概括他这半个时辰实在不行,这半个时辰他坚持到想放弃,放弃到麻木,麻木到不想干,不想干再到坚持,如果硬要用几个字概括其中过程,就是——他想死。 他扎马步扎的想一头栽进眼前这个木桶里。 他开始数时间,数他好久不用的计算时光的方法。这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等于三千六百秒。他一丝不苟,数到一千二百时,师傅终于从屋里出来。他在看到师傅那刻,估摸着如大漠遇到清泉,眼睛发光,才逼得?师傅对他微微一点头。 楚言在看到他点头后,知道自己终是顺利通过他这个外门总头子的认可,木桶缓缓放下,他把它好好放置在地上,然后,他眼睛一花,栽地上瞬间昏了过去。 面露一丝赞许的师傅:“……” 楚言被师傅唤过来的师兄给带了出去。 “师伯。”屋里有一声音响起。 无道进屋,道:“他有一片赤诚心,若平时不作怪,你就由着他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但他这强求来的似乎也没不妥,天地何必有统一规章,世出奇子也无不妥,不是也罢。唉,由着吧,随他吧…… 楚言从床上再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了,外头暖阳没有晌午那么高那么亮,也没那么淡。 楚言抹了把脸,按山里的早出早归的作息,他再活动个一个时辰,又该躺床上睡觉了。 这在外门的第一天,他竟然是躺着过去的。 回忆晕倒前的场面,楚言可让天地鉴别!他完成考验后,并不是有意,只是神经放松,才导致身体瞬间垮下。 毕竟他再如何受过苦吃过难,身体也才十三岁,还很弱小。 楚言起身,打算开门出去时,发现旁边一张纸,他展开,原来是朱立留的,再看旁边,一个饭盒。 楚言打开,里面的饭菜已经凉了,不知朱立是什么时候端过来的。 老是要一个弟弟照顾自己实在够挫了。楚言望着里面的蔬菜猪肉,到底提到一旁木桌上,拿起筷子干了两碗饭。 朱立懂他饭量。 再拎着饭盒出去,楚言去了食堂,把饭盒交给打饭的前辈,快速溜走了。 他怕遇到熟悉的前辈,问他这一天过得怎样。 他缺席了大半天的课,还迟到了,他到了集体打坐念道的大堂,师兄们都不惊奇。楚言默默找一个角落坐下,装模作样,面容严肃认真。不一会,旁边一个师兄给他递了两本书,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楚言起身,跟了出去,那个师兄在大堂门外对他道,他可以去藏书阁,向里面其他专门管理图书的师兄请教基本功,找几本关于天地道如何出生的书看一看,自己先悟一悟。 师兄作解释,道现在不是招新生的时候,所以没小师傅来单独跟他讲天地道、自然道、大道、正邪观。师兄们又忙,他只能自己去看了。 师兄直白道:“不然你在里面也没用。” 指的是他在这肃穆大堂里没用。 他想:小孩都喜好玩,哪能在这看起来枯燥无味的地方待的住?要想待的住,必须在这之前,多看多听多悟,进到这大堂才能稳稳的静心。 这地方是他们修过一年以上才能进的…… 楚言羞惭,连声谢谢,拿着他要还回书阁的书,去了藏书阁。 楚言在走前,问师兄他的名字,师兄进去前一挥手,明显不打算告诉他。 但楚言一个脸盲把他深深记住了,他是个好人。在这对他爱答不理,仿佛要由他自生自灭、知难而退的外门,他在这陌生人身上感到一点暖意。 进了藏书阁,里面几个管书的师兄兴致淡淡,还了书,问了他名字,最后倒也给他详细介绍了整个藏书阁图书的不同分布。 里面共有九千九十多本书,还在增加,可修行没这么麻烦,里面关于民间的奇闻异事,说书唱戏的文也不少,有不少心智成熟的看完了这整个藏书阁里的书。知天文,晓地理,入得了世间,上得了大道。 和他同姓,姓楚的师兄给他比划,让他慢慢来就行,在右方那一架翻翻看,全是修行的新生需要看的。现在你看哪本书感兴趣,就看哪本吧。 楚言多嘴一句:“都要看完?” 楚师兄一挑眉:“你不看完也可。” 不看完,在这信息封闭的山上,就真是个不世出的山野人了。 楚言就坐在里面的冰凉地上,翻起一本中意的书来。 他没志气,对的,就是看这大陆开天辟地的奇闻异事,算是修,天地道? 楚言看到里面的讲解,各种关于怎么开天辟地的前后故事皆有理有据,让楚言真不知信哪一个好。 这都是关于这个大陆,会飞会上天的神话故事。 大道得已升天成仙,讲的极其洗脑。 楚言又在其他架上翻出深奥点的来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他看不懂的古文。 他想着古文翻译古文,他这小半生能在这山上,在这条件良好的情况下,耐下心,边学翻译边看完这里的全部书籍吗? 这藏书阁有他的好时机,他不看完的话好像怪不了哪个不给他一点上进的机会…… 楚言耐下心,从里面分门别类,他该先看哪本后看哪本。 他一个开后门进来的,没师傅教导,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过了有一个半时辰,管书的师兄出来提醒他去吃饭。 他便借了正在看的这本神话书,要带回去看。 是的,他还没看修正道的书籍。 他想他一个反派,不到万不得已,正道的书还是少看。万一把自己一下洗脑,他以后这条不归路还怎么好好走下去。 吃完饭,楚言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见朱立在他舍的门口等着他。 楚言架起他的肩膀,笑着问他:“怎么不进去等我?” 朱立道:“你不在里面,我跟你的舍友没什么好道的。” 楚言一听就乐了,道:“你在以前……” 话才刚开口,他又顿住了。 他忽然明白些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七章 花妖(十) 楚言一路拉着朱立,走到屋外的不远处,供夏日乘凉的园子里,在小亭子里面坐下,四周悄无声息。 两盏灯笼照的亭子顶上盘绕的藤蔓,莹莹发着淡淡绿光。 楚言顿了顿,才握住他手,声音干涩的问他:“去年在这外门过得不好吧……” 朱立一愣,笑笑,挠挠脑袋道:“还好。” “我过得不好,你能比我好到哪去?”楚言直言不讳,然,话说完,就暗暗后悔。 朱立立马瞪大他的圆眼,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 他叹气:“你又想到哪去了,怎么老想着有人欺负我?他们待我不错,只是我虽有中等灵根,但天资愚笨,老是学不好学不会,又好脸面不好跟你说,有时就看起来苦恼点罢了。你若不信,在这外门观察观察我几天,我过得很好,比你想的情况好多了!” 楚言“哦”了一声,心里却道别嫌他烦,老父亲老母亲都这样的,怕你饿着,怕你寒着,怕你被欺负。 朱立又猛然瞪大眼,关切问他:“你这一天在这里过得不好?” 这下轮到楚言瞪眼,他道:“还好。” 朱立不信,对他拜把子大哥道:“要不我跟门管师叔说,我们俩合住一个屋子?” 如果合住一个屋子,他的自由限度不就代表扩展了很多?对那修行几年的师兄不好下手催眠,他对这小孩还不敢下手?楚言一阵惊喜,但随即皱眉道:“这样也成?” 这次的住宿问题根本没人经他同意便直接给他安排好了,他们一句“你觉得成不成”都没有。这要是和朱立合住,那是从东边搬到西边的长战线啊,能成吗? 朱立挠挠脑袋,惭愧道:“成。你在要进外门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过了,但是我的舍友兄待我不错,我如何都不好开口。可你在这过得不适应,你跟我一起去找管事师叔,说我俩相依为命,这又好不容易聚集在一块!想来这么说,师叔会理解,他们也不会介意的。我俩才是兄弟!” 楚言拍拍他肩膀,道:“好兄弟!” “好兄弟”三个字说完,楚言又莫名觉得朱立有些白眼狼…… ……两人在亭子里又聊了一阵,晚间天气发冷,他和朱立就暂时挥手告别,各回各的屋。 楚言进屋,他的舍友正在漆黑的屋里,在小桌前的椅子上傻坐。 楚言吓了一跳,但知道这为什么人在家中坐,却不开灯。这封闭山上什么都稀缺,每一个房间的蜡烛都有规定的少少额度,要省着用。所以这舍友没顾着自己把烛火上了,而是等自己一起?楚言悟到这一点,还是有些感动的。 他喊了一声:“师兄?” 本以为入定了的师兄不废话,道:“我点火了?” 楚言小心地嗯了一声,心中为自己深入角色叫了一声好。他再轻轻关上房门。 师兄拿着两个打火石,很快就摩擦出了火星,往烛心上一扫,小小房间瞬间就亮堂了。 楚言还注意到他手旁的一本古书,便问:“师兄在晚上还要看书?” 他道:“是,一起?” 楚言从他目光所及之处,把塞到胸口的一本书拿出来,放在桌上,展颜笑道:“一起。” 师兄嗯了一声,低头看书。 楚言尴尬,他的笑颜显然没有感染到对面。 还是不好相处。 楚言叹气,便在他的对立面坐下,开始看起书来,并渐渐沉迷其中。 直到师兄喊他好几声,他才恍然从故事里挣脱出来,道:“好。” 便脱去鞋袜,上了床睡觉。他仍有些意犹未尽,不得不说,这编故事的人太有才和想象力了。 当楚言以为自己会抱着激动心情,抛却今日所有不快,愉快睡觉时,一旁师兄突然开口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楚言道:“《灵兽录》” “这本啊,现今又出了《灵兽集》,年前才从山下带上来的,你可以找找看看。” “两本有何区别?”里面灵兽种类又多了是吗? 师兄翻了个身,道:“《灵兽集》里讲了一个灵兽,是去年刚过去不久的正魔大战,这场大战里咱们获胜的重要核心。” 楚言一惊,好奇问道:“是什么?” “龙。”师兄又翻了个身,胳膊枕头,对着他,眼睛亮沉沉,“元年十五年,早有高人先前预言,这七月某一天。天降火石,石中出龙蛋,万物尽收嘴里,三日就长大,十日比山高,上天下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获其丹心,得大陆霸主之位不得撼动。” 楚言迟缓的才感叹一声,道:“正魔大战,我们获胜的核心就是它?” 师兄奇怪道:“你不知道?就是它。” “我不知道。”楚言顺口接上,挪挪被子,装出小孩听到故事的兴奋,清亮地问道:“你能把这故事跟我说的详一点吗?” “……好,但你声音且小一点。” ……楚言在他说到正魔大战,这一瞬间就想到很多。 想这么多皆因他去年的原主,对这场大战懵懵懂懂,导致他对这大战也懵懵懂懂,沿路颠簸流离也没故事和传闻听取。再准确来说,关于这场正魔大战,他一点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就记得那一切仿佛是天降大祸,他魔教仅仅一夜,近乎惨遭灭门。大祸前,他娘亲把他保护的很好,他在后院,日子还过得风平浪静鸟语花香,也没人在他旁边吹耳边风,告诉他大祸临头…… 所以他一直觉得原主作为专门搅得风云动荡、人心不安的魔教教主儿子,一直作的很奇葩,淳朴的像乡下断网的孩子,仅弄文武墨,干老实事儿厉害。 师兄的声音渐渐穿进他耳里,师兄道:“……这场正魔大战有众多传闻,真正经过也是秘闻,我一直在山上更没参与,不知情。但你既要听,我就把《灵兽集》里关于这场大战的故事大概跟你说出来。不过这是假的,我再三说清。我随意说说就当今晚睡不着的消遣乐子,你也随意听听,你明日和日后不要跟别人说了,免得惹麻烦。” 他停了停,再道:“我也不是吓你,只是我们论道,讲究“明”,心“明”,身“明”,假的万不可传播来污秽众耳。像这种故事,我们看一看,背后聊一聊就好。若你以为有意思,我也不妨慢慢把我看到的其他版本的故事讲与你听。” 楚言虽奇怪这师兄仅一天一夜,就变化这么多,晚间如此和善亲切,但也道:“好。” 师兄这才真正说起来。他声音小小,大致意思是,《灵兽集》里的神龙,其实是不存在的,是正道几个长老谋划了一年想出来的铲除魔教的计划。他们先故意传出谣言,是有不世出但知天下的高人预言十年后,会天降火石,火石破开生出龙蛋。这预言不知不觉广为人知,但笃信之人甚少。但是计划正式从这场造谣开始,“高人”再道十年后,这龙蛋里的龙可能会为非作歹。因为这龙是天上的神龙,渡劫不成,在天上被劈下来,回归原始模样,从头再来。但上过天的神龙哪心甘情愿再变成泥?千年修为,一心为飞升,却毁于一旦,于是将错就错,发泄对天道的恨意,凭最后神力在人间为非作歹。“高人”叹息,神龙也是兽,若这龙一心向善,世间可免一大劫,若心怀怨怼,这世间将无宁日。 总之,“高人”预言十年后,世间将有大劫。 期间十年,又有人传出,如果有人得了这神龙的丹心,就能大大提升修为,直接飞升,成为这大陆第一强者……谣言越散越开,不少不相信的人们也开始恐惧或者兴奋祈望着神龙的到来。 谣言再进一步!第六年,有人在山间建神龙庙,为神龙日日祷告,祈福神龙渡劫成功,或在渡劫失败那日,不要砸在他这世世代代靠山吃饭的这座金山上。这一来,众多人效仿,如即将面临海水退去,大陆崩塌,世界毁灭。 第八年,各个门派,或浪迹天涯,心思歹毒的纷纷筹备,准备等神龙降世,来他一个大的,直接称霸大陆! 第九年,正魔矛盾激化,正道要除去神龙,魔教要夺取丹心!正道日日兴兵练武,为除去神龙危害人世,为防魔教称霸大陆,要维护和平! 第十年!六月!早了一月!但果然如十年前的“高人”所言,是一晚,有巨大火石从天而降,所有人只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能看见。看见的无不啧啧称奇,又害怕失落,个个顶着锅盖瓢盆无处逃窜,无处可躲。 火石跌落在荒无人烟的偏北极地,地质寒冷。然只过去一夜,白日一到,正道便“心急如焚”提剑赶去,却被魔教之人半路埋伏,死伤大半。 神龙仅仅三日就长大,时间何其紧迫,三日内,期间为拯救苍生慷慨赴死的正义之士不少,兼还有野心家前往,但皆被提早预备的魔教头子刚巧阻拦杀害。魔教上下一时欢欣鼓舞,响起教歌,感叹教主英明神武、未雨绸缪,才获得如此胜利! 人间痛骂魔教,纷纷拿起屠刀,魔教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再传言!北边极地已经传来噩耗,魔教觉得不能再等,时机已到。他们和赶来的心急如焚的正道厮杀一番,各自死亡数千人,魔教险胜,魔教教主率千余人去往极地,却不想在极地受到三千正道人士袭击。 原来哪有什么神龙,都是正道筹备了十年的除魔计划! 魔教众徒,除教主冒死杀出一条活路,皆葬身于北方极地。 正道杀敌计划终于行到最后节点,这方杀的魔教教主触手不及,那方各个门派,正在朝群龙无首的魔教总部进行袭击轰炸!待魔教教主赶回,教内已火光冲天,血染成河!魔教教主自知大势已去,刎颈自杀,葬身火海。 从此世间再无魔教,大陆和平,人人为大道趋之若鹜,但皆和平共处,再无背后忧患…… ……楚言听完这长长的故事,不知该总结出什么话来好。 他心里当然是觉得正道这样做很阴险,谋划这十一年也可以看出用心良苦和心机之深之歹毒。 正和邪,他说过八百遍了,现再在心底说一句“没那么好区分”。 正道在这话本里的做法,单纯就像一个不光明磊落的恶人,我看不惯你,所以我要设计造谣,给你示弱,让别人也讨厌你,最后绊倒你。 但在这强者为尊的大陆,哪个成功者手上干净,真正做到手段光明磊落?我若在明你在暗,又来什么公平?没公平何来光明磊落,我想光明磊落你又给过我公平?邪教要来暗的,正道如何光明的起来,做个问心无愧罢了。问心无愧又有各种解释。 罢,楚言理解,也叹息。 师兄问他:“你睡着了?” 楚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 楚言学着朱立那样挠挠头,怕他看不见,还仰躺着多挠了两下,才道:“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为何?” 楚言假装苦思冥想了一刻,才道:“……我们现今的和平来的太不容易,我想想我之前在山下被魔头威胁,被逼处处当人质,看过不少死在我面前的,跟我一样大的孩子,心里很是难受。” “魔教也死了很多人。”他们现在都死完了。 楚言叹息:“……是啊,这求大道的与求大道的之间能和平共处就好了。” 师兄背过身去,道:“现在就是了。” 楚言一愣,然后无声苦笑。 “被魔教右护法给逮着,当时很害怕吗?”他突然又问。 楚言听过这问题好多遍了,他道:“害怕,我那时还在讨饭呢,到河边喝口水,还什么都不知,就被他从桥洞下钻出给逮走了。我原以为他就是个歹人,企图逃跑,结果他拿出毒药塞我嘴里催发蛊虫,我才知我碰上的恶人不简单。” “那时不知正魔大战吗?” 楚言摇头,道:“那时想出人头地,捡地上掉的纸张,拿树枝自个学字。哪怕一个字儿不认得,只知道那是个字就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八章 花妖(十一) 师兄轻笑,道:“你现在就已不错了。” “既然那么爱写字,为何还要上山?”他又问。 楚言挠挠头道:“因发现写字不能杀敌,我被歹人逮住,毫无还手之力。如不能保护好自己,早早就嗝屁,该如何出头?上山修行也能出头,我想除魔卫道。” 师兄轻叹一声,跟他一样仰躺在床,看着眼前朦胧的黑暗笑道:“你想法倒是没错,但终归我们不行,没护你们一个周全,才逼得你们弃文从武。我当年也是跟你这一样的想法。” “当年?”楚言问。 “我当年啊,”他道:“不顾爹娘阻拦,一心要到这山上,我道和平日子是给别人过的,我做的是要维护这和平日子。” 楚言觉得他背后有很多故事,一时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不会,他自己再道:“可我在这山上数年,未干成一桩大事,大陆就和平了。” 楚言心头一梗。 他道:“我明年下山,爹娘老了,我和我心爱的姑娘也再不相见了……” 楚言听得一头雾水,犹豫着开口问道:“师兄有喜欢的姑娘?” 他道:“是啊,很多人跟我抢夺她,她死了。这世间一切本就都是虚妄。” “……”楚言这下就顿住了,他觉得今晚这人有事跟他说,有什么东西要跟他表达。就是这人太不坦率,楚言搞不懂。 师兄蓦然看向他,楚言看到他发亮的眼,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师兄对他道:“我知道你要搬去跟你弟弟住。” 楚言心中咯噔一声。 他突然觉得这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的房屋硕大起来,空荡荡,透着诡异的凉意。他和一个魔鬼睡在一个屋子里。 ……他就知道他来这外门就代表没好日子过,他还不知道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想怎么整他来着,刚开始把他安排到这魔鬼神经病身边…… 不是,这山上有不是神经病的人吗? 他道:“你走之前,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楚言猝不及防被他拉起,他手如铁钳,对自己小声道:“你要是看完了想下山,我就带你和你弟弟下山!” 楚言原想挣脱,但听到这话,就平静下来,一双眼懵懂地看向黑暗里的这个师兄。 “怎么不挣扎了?”一看楚言不挣扎,他倒好奇了。 楚言一副天真模样,道:“我想通了,师兄不会害我,要害早就害了,就是给我看东西。而我小弟想下山,如我看了也想下山,我和小弟皆大欢喜。” “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在空荡房间显得阴森,掐住他脖子,道:“我怀疑你身体里是不是藏了一个大人,心思够深。” 楚言一被掐脖就条件反射想呕吐,他虚弱护着自己脖子:“放,放开。” 这只手甚至越掐越紧…… 楚言舌头都要呕出来,只得“坦率”,直抒胸臆,轻声吼道:“我从没害人之心!我自幼孤儿,看人颜色来审视度势,苟活惯了!我知你不想害我,害我我又没招架之力,我只能顺从跟你走,免,免受皮肉之苦。而而我看出你不想害我,我又有些好奇你说的东西,那我不,不如……” 这人再钳着他脖子晃了晃,楚言道:“我想出人头地,我想了解这山,明白何为大道,真的!” “小小年纪,野心够大!”这人终于把手放下。 楚言接上话,粗哑着嗓子呼道:“一个无父无母,受尽白眼口水的孤儿,如何能不求出人头地、高高在上、万人拥护?” 师兄看向他,他顺势而为,将眼底野心一点不遗落的展现出来,再强调道:“我求出人头地,但无害人之心,我处处小心是怕什么?是怕你们把我当坏人,把我当居心叵测之人!我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 这人好整以暇的理理布衣,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言“虚弱”咳嗽道。 他道:“好一个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他拿衣袖碰了碰眼角,被楚言察觉到。 楚言“失魂落魄”道:“我不是居心叵测之人……” 我无害人之心,只是因为愿望够大,思虑过多,早早失去少年童真,但怕受人忌惮,才处处伪装。 这“坦言”的表现做好了。半晌,坐在床上的这位师兄终于爽朗轻笑了起来,评价他道:“日后你在这山上,说不定真能干出大事。” 他道:“还看不看?要看,跟我走。” 楚言捂着脖子,不服输的学萧小苒鼓着脸,憋憋屈屈的下床穿衣穿鞋。 师兄给他递过来一件做农活的深色棉衣,对他道:“白色显眼,套上这冬衣。” “刚我掐着你了,不知道伤没伤到,我这里有药,你待会边走边抹。” 楚言接过衣服穿好,手中握着伤药。 师兄做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搭上他肩膀,搭的他冒了一身鸡皮。 楚言明白出这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他们小心关上门,穿过走廊,向屋后越来越深处走去。楚言前面这人,看来是经常半夜出去的,轻车熟路,带着他在黑夜里穿梭,不知不觉就离了众多房舍,人的活气,进了山中一片小树林。 楚言跟着进了森然树林,周围万籁俱寂。楚言心里道他后悔了怎么办? 他怕和阴晴不定的人来万籁俱寂的树林。 可他之所以跟这神经病出来,一是他的确相信这个人不会害他,要害早就害了。二是这人跟自己说,他给他看的这个东西,如果看的他想下山,就带他下山。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师兄是在带他触碰山中某个禁忌。是禁忌,他作为一个反派,何不看笑话的看看?了解了解所谓正道?这走向,指不定也是原文情节,他要走的。 他就是那正义背后,门派暴力的体验家,这大陆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要他来身临其境,还原一个真正的外貌…… 楚言忧伤,这是他的职责,不由他说拒绝。 师兄带他到了一个藤蔓盘绕的土丘前,停下,楚言眼睛瞪大,不消一秒就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个……坟头? 师兄拉他在这小土丘前跪下,楚言双腿都在打哆嗦,这真是…… 他开口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心爱的姑娘。” 他摸上这和其他土丘没甚区别的土丘,但只有他知道,这里面藏着他心爱的姑娘。 他摸了摸,然后就垂手跪着,一动不动,似乎出神了。 楚言吞吞吐吐张嘴道:“姐姐,她她也是是这山上的修行之人?” “是,那年她下山历练,我刚巧赶考,在山中被恶人逮住要抢夺银两,谋我财害我命,是她救了我,我对她一见倾心。” 楚言:“……姐姐一定是个好看且心地善良,心怀大爱的女子。” 他到了这土丘前,直直撒下来的月光就把他脸照的苍白,但他这时候嘴角擒着笑意,莫名使得他这阴森冷漠的人显出一丝温情来,他道:“是啊,她是这样一个女子,好看善良,但她又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不像我先前遇见的所有女子。她不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侠女,她值所有人推崇钦佩……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姑娘,这世上再也没有谁会比她好了。” 楚言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他苦笑着把额头抵在土丘上,重复道:“我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她说她是个孤儿,萧寒山是个好地方,收留了她,她现今正在山里修行,为之得意,为自己得意。她那日跟我说起这山,我们还在山下,我还没同她进山,她一路兴奋,我被迷了心窍,投其所好,爱她爱的,聊她爱的,听她说话叽叽喳喳。那时候天气正好,明媚日光一路照在她身上,她双眼亮亮,天真烂漫,比天上飞的鸟儿都要神气,我爱她活灵活现的模样,十分好看,我看着她,看着她反复品味她的模样,直到很久,我才记起她那天跟我说的话,哪怕她说的话再后来跟我反反复复叨了好多遍……” 他恍然回忆道:“她说她要报答这山,她爱这山,所以她也要爱这山守护的人民,保护这人民,爱这世间。” “她一直在世间,可依旧是一个不食世间烟火的傻姑娘。”才落得什么结局。 楚言道:“……姐姐是因为杀敌而死吗?” 楚言话音刚落,这人开始仰头,咧嘴无声地大笑,笑得不可抑制。 他不敢出大声,他舌头笑出来如山间鬼怪,他笑出了满脸泪水,看着山丘,却对旁边人道:“你为何,为何和她一样一派天真!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转头对他恶狠狠道:“你也要走上她的路,为何,为何知这世间蝼蚁贫民,权贵,个个贪几两便宜,贪图享乐,贪权势滔天,黑暗弥漫,坏人坏事永远除不掉,求大道路上人人心里皆有魔,不然心魔怎么来?为何,为何还要义无反顾相信这破山,相信这破山有神明,能将一切贪念通通除去!一切坏人绳之以法?这破山上究竟哪里好?它又干净到哪里去?” 楚言搬出老句式,道:“哪里都不干净,那我该怎么活呢?” 这人掐住他脖子把他摔倒在地。 “不求出人头地,没有缥缈志愿,臆想非非,来什么萧寒山?哪里不能过活?” 楚言额头冒黑线,他再被掐几下,是否喉结都长不出了? 楚言尽量平静道:“我想出人头地,跟你喜欢姐姐是一样的。我没有要除魔卫道,你何苦掐我?” 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抱着某种愿望来到这座山,你也抱着某种愿望来这山,可这愿望都是私人抱负。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没有说要维护这大陆和平,把这重大担子挑在身上,结果反受这正道危害,啷当倒下。 楚言说完,反倒被掐的更厉害,这神经病似乎要把他掐死。 楚言这回明白了:这神经病,既要自己像他,又希望自己像那姐姐。 他大概把他的经历和他喜欢的人的经历,全混乱影射到他身上了。 楚言心想自己受的这是什么罪? 楚言握住之前偷偷拿在兜里防身的石头,敲上这人的脑门,迅速翻身起来。 他没有那个陈恕厉害,在这山上几年,估计都顾着谈恋爱和恋爱失败,颓废去了。 楚言对他道:“你我都是可怜人!” 楚言已经被掐的缺氧,他彻底放飞自我,智商低至十三岁,怎么想的怎么来! 他这师兄却开始痛哭出声。 他跪在地上,无力地捶地。 他犹记得那时候红色山花盛开,他被一姑娘救下,心里满是含羞惭愧。那姑娘却性格爽快,跟他交流,笑容艳艳,似是对他很有好感。 他俩一起交流,志同道合,欢喜鼓舞。赶考路差之十里,姑娘要护送他一路赶考。他虽面色红透如那山花,但何乐不为,欣然同意。 短短几天,他和姑娘一路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彼此分寸有礼,又十分融洽。两人没名没分,是路上偶遇知己,但有人道他们是兄妹,有人道是夫妻。他迫不及待,几番试探,姑娘知道但皆用其他言语堵塞,不肯说通,弄得他失魂落魄。考试完毕,姑娘问他考得如何。 姑娘不知,他预备三年,寒窗苦读,被邻里称为奇才,有何考不中,他仅十一就是秀才,但他这次考中故意写错几大道,心中已有其他关于这姑娘的安排。 他问姑娘日后打算,姑娘果真心怀大爱,道不会相夫教子,日后浪迹天涯除魔卫道,老来在萧寒山中过活。 他听她说过几次山名,细问,结出她爱这山,心思淳朴。姑娘道考试完毕,她道要分别。他道若他考取功名不成,就到山里寻她,做她这样的人。姑娘笑笑,转头离开。 他回到家中,耐心等了多天,相思病差点染上,心中更加确定爱意。榜单下来,他没考中,他是家中最小,自知肩上责任由大哥二姐分去不少,对家中爹娘道自己要进山苦修,再不入凡世,他日见面他除魔卫道,已是天的孩子。他惹得爹娘一个生气不已,一个痛哭流涕,仍不回头。他斩断血缘,奔赴萧寒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十九章 花妖(十二) 他在萧寒山山下代人代写家信,赚点银子过活。每个到他案前的,都交代事情,关心家中老人幼子,甚者在他案前掉下硬汉的金泪,涕泪俱下地述说他们的思乡之苦,惹人感伤。他不无为之动容过,但大多心思全在他眼前的大山上的姑娘身上。想来那时真十几年书读到了猪肚子里,他自己把自己弄成疯子,血浓于水之情忘却,不忠不孝。 到了招生时候,他已经穷困的快要过不下去。那日却拿出辛苦攒出的一两银子置了一身新衣,空着一天肚子爬了那九百九十九个石阶。 他小看了那石阶,正如他后来进山,小瞧的那么多事情,他曾以为登上山就能浏览好风景。他在九百九十九个石阶上差点死去,全凭一口执念吊着。他现已早忘了那时上山的经历,但是苦还能咂摸出来。他很不易买的一身新衣,原想跟着自己一起风风光光踏上,却在真正踏上后变得破烂不堪,和他这个狼狈的人一样。 他在山里轻而易举的打听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因这山里女子少。他又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喜欢的姑娘。 她穿着内门的弟子装,高马尾束起,飒爽风姿。他在刹那间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她很惊奇问他为何真来了?他道他赶考正好失败,他也一直有这志愿,就来修行了。姑娘没多问,但他知道她兰心蕙质,定知道他来的缘由,不禁一阵开心,又以为他和她已经两情相悦。 他是中等灵根,资质不错,派在外门。她偶尔来找他,都是无人时候,两人还向之前山下一样,无名无分,没有爱情关系,聊天南地北,无话不谈…… 他在这山中几年,仅开始三月是美好时光。在第一月见到那个姑娘后,他便以为自己这是到了天境,整个心神都飘飘然飞在高空。 寒冬渐渐降临,他的噩梦随之就来了,如寒冬的冰冷力量是摧枯拉朽的神力,世间草木活物都要冻住都要沉默,销声匿迹。某一天,有人找上他,先不由分说套了麻袋把他带进森林里,先狠狠揍了他一顿。 他被拉开麻袋,重见大陆万物,他头的上方是几个拿着棍棒的身穿内门弟子装的师兄。 他头破血流,眼睛都被糊住,他胆寒,敢问师兄们这是为何。他们说自己抢了他老大的女人。 他一愣,但瞬刻便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他那时还天真,故意问是哪位。他们说他脱了裤子还在那装雏子。他们道是这萧寒山内门女弟子,他们的师妹,赵兰。 他肝胆俱裂,看向他们头头,他那时第一眼看上去就心生畏惧的伟岸之人。他问赵兰无父无母,无同胞,更无媒妁之言这等荒唐事。她与我说她暂无心仪之人,她怎么是你的?我又如何抢了你的人! 那个伟岸之人一脚把他踢倒,说他不愧是先前在山下念死书的木瓜脑子,穷秀才!赵兰是他的,就是他的,你一个刚上山的外门弟子哪知其中缘由? 什么是荒唐,这种无底无根硬要强行说是的都是荒唐可笑之事! 他们把他打了一顿,他被打的腹中苦汁都要吐出。临走前,他们让他别再约见赵兰,找一次,打一次。那喜欢赵兰的在最后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味他能灭自己性命。 他那时候害怕坏了,不知如何是好。他可笑地遮遮掩掩脸上身上的伤疤与他人脚印,被舍友发现,他们问怎了?他道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们竟也不追究。他那时不明白,还心道他们和自己不熟?或是这种伤在他们修行和除魔卫道的时候经常见到,所以浑不在意,毫不关心?他本质里是个怂人,木头秀才。第一回被打的那个晚上,他自我熬着伤口,琢磨了一晚,不知该不该告状。他最终想出这青天白日萧寒山,如此欺凌师弟。修行之地,煞气外露,心生歹念,如何不能告?他还真在这讲正道的山上怕了这邪恶势力不成?他就算对赵兰也心怀异样感情,然他没做坏事不是?他带着满身伤口去找师傅,掐头去尾的偷偷告诉师傅这件事。 师傅告诉他……算了,莫声张。 师傅递给了他两瓶上好伤药,道这事就此揭过去,以后遇到他们绕道走就好。 他不可置信,那日苦苦缠着师傅衣角,问他这是为何?师傅道他们背后有连气的靠山,他也惹不起,没法为他伸张正义。 他从那天就开始傻眼了,原来所谓第一正派,光明磊落著称的萧寒山上也有这种官场勾结同气连枝的事情。他心灰意懒,就隐隐觉出他和赵兰没有日后。赵兰的日后是他人的。 在这清心寡欲的山上是他人的! 赵兰赵兰。他回忆之前赵兰与他见面的场合和她躲闪的目光,他决意要找赵兰问问清楚!他不知哪来的天大冤屈,愤慨不已。 他一下就忘记那些人的警告,他观察了几天赵兰所在内门的日常,在三日后成功把赵兰单独拦截下来。 他喜欢的姑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笑着问他为什么突然来找她,然后才注意到他脸上的淤血伤口。她问他怎么了。看来她并不知情有人为了她,来打他的事情。他看到她,所有阴郁就没了,如风雨刮过,马上就出了艳阳天。他红着脸吞吞吐吐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这句本是质问,他却问的如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她面对他,一样羞涩,手绞着衣袖,不语。 他永远记得他那刻感受,如元旦烟花炸开,桃花压满枝头,百鸟为他唱歌。 他追问,她不答。 他就越缠着她不放,轻轻用两个指头拽着她衣袖不让她逃,追问她。 他问有没有?有没有? 她说有。 他问:在哪里? 他心爱的姑娘道:咫尺之距。 他竟哭了,一把握住她手,问:真情实意? 她垂下眼眸,耳朵都红通,她娇羞躲开目光,但声音真挚,道:真情实意。 他就突然下定决心,觉得什么都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了。 他在那天,把他的小姑娘拥入怀中。 他问她喜欢自己什么? 她说喜欢他的坦诚和心有灵犀,跟他说起话来很舒畅,她一跟他说话,一想起他就很高兴。 她在山下翻过关于男女之情的话本,上头说,当你一直惦记一位公子还是小姐,脑海里日夜不停地浮现他的面容,唇边由不住自己的傻笑,感到心中充实甜蜜时,那就是男女之情了。 他问她,他离开那段日子,她想不想他。 她说想。 他道我也是。彼此挂念,也是男女之爱的体会。我喜欢你,就差像神话话本里,被女妖精迷了心窍,茶不思饭不想了。 赵兰轻轻锤他肩膀,道,你才是妖怪。 他们在一起了,心意相通来的又这么迅速。但赵兰让他不要声张。她在害怕。 他问她害怕什么。 她道她爱这大山,说定要为它贡献一辈子,但如果她有了凡世的男女之情,定然也会慢慢变得如俗世女子一样,想要安定过活,和爱人一生厮守,养个白白胖胖的娃娃。那她必然会想退下来躲在男人背后依靠,那她这一生恢宏志愿该如何? 她说起她的忧虑倒大大方方,可见聊开了,这话憋在她心里许久,一刻释放。 他越发确定她的真情。 他也一时想到这个问题,他上山前想过,如姑娘答应,他就带她下山。 但姑娘愁的,放不下的,他一琢磨,他也愁,他也放不下。他可以为她放弃功名来到这大山,但他不能奢求姑娘为他抛下。姑娘有寻常女子不一样的东西,他因这个爱她,也想守护她没有“委曲求全”四字。 ……他们在确定感情那一日,躲在私下里聊了很久很久。原来喜悦的心情又被冲刷的一点不剩下。 他不想说他因她被打的事情,因姑娘单纯,他几次试探,她都眸光清澈,道这山上多好多好。 她没受到威胁,没受到来自他人的压迫爱意。喜欢她的,打他的那个人没对她动手,她还是个小姑娘。 他性子懦弱犹豫,一时不知该不该说,总以为一说,就会让他的姑娘遭受打击。他们才刚好上,他不想让姑娘觉得他是她的情劫。 让姑娘以为他没出现时,她什么事都没有,志愿一直坚定。而他一出现,什么事都出来,他是一个麻烦鬼。 他在和她分开的第二日,又被套上布袋,带到树林毒打。 那个喜欢姑娘的人问他昨日去找她什么事?他那时还不会说谎,就死命熬着,闭口不言。那人把他打的几乎在地上咽气。那个人道他等了好多年的水灵灵的女子不是给他来糟蹋的。 他听到“水灵灵”,以为不雅。那个人笑,道这山上众多男子,来时怎么发泄?男人和男人都行,女人为何不能拿来用?水灵灵已经是夸她现今保持冰清玉洁,不易了! 他的姑娘在清道手下,他的姑娘或者也知这些事,只是自动忽略…… ………… 楚言正不明白这人为何忽然发愣,一副深陷回忆的模样一动不动,大脑就一阵刺痛,接着是胀痛。 他痛的双手扑倒在地,跟向这土丘磕头一样,瞬间把旁边这神经病神游天外的灵魂给拉了回来。 楚言捂着头,一时分不清,是自己头疼比较可怕,还是把这快入定的疯子给叫醒了可怕。 像有一双手,把他脑壳里的神经挑起,往里面塞东西。他的脑子像只有根根神经组成…… 等等等,这种痛感他有些熟悉。在他还没完整道出来时,系统冰凉的机械音响起—— 1308号系统提示,1308号系统提示,宿主的透视眼——开挂技能启动,根据宿主扫视周子明的目光,我已完成读取周子明回忆……我已成功输入进宿主脑海。好的,输入顺利成功,祝宿主任务愉快。” “等等等!”楚言在心中喊,而已经感觉到大脑和心房空荡荡。系统提示完了。这又在,冬眠? 楚言一头黑线的消化了这个事实。 得,系统的不靠谱他早就知道。他作为宿主,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随身系统有哪些功能,你就听它系统自个,自主地在那扯他任务路上的仇恨值启动、好感度启动,商店启动、透视眼启动。 楚言在他一旁静下心,开始读取脑海里,关于这个,周子明的内心和过去。 “……”楚言哑口无言,他旁边的这位,也遭受了门派暴力。 他口中的姐姐,也遭受过门派暴力…… 原来不是他这个反派一出现,就出现这些正派里按道理没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延伸到真正的正派主角出场,再彻底消失。而是这山中的门派暴力一直就没停下过。 楚言有些同情的看他。 这周子明比他上山前的脸颊还要瘦削,他尖利问他:“你为何这么看我?” 楚言抹脸,道:“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受到门派暴力。我们有思想,不是动物,却爬不起来,只能默默承受。 有些人是被逼着强大起来。然初心在其中何其重要,不然何其恐怖…… 楚言现在就怵他笑的模样。 他还在笑,道:“我们一样?是,你之前说过了!我也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他嘴角牵扯,面部阴森,楚言不自觉想离他远一些。 他能知道这人过去在这山上的爱恨情仇的经历,但系统没给他植入这人,在今日带他来的目的。 他要是想收拾哪些人,还想拖他下水,那他可要想想答不答应。 他问:“你有何经过?” “……”楚言忍不住嗤的笑出来:“我是孤儿,还需说这些经过吗?” 好吧,对他来说,这个门派暴力只让他想起校园暴力。原本校园应该是人的一生中算快乐轻松的地方,在校里你不用挣钱,不会为了生活,应付各色人,只有一个必要任务:学习。可校园也成了多少人不为人知的噩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章 花妖(十三) “你是孤儿,仅是孤儿这点,就无需说出其他经过……”他又重复道,然后轻笑,指着这土丘,对楚言商量:“她一样是孤儿,你们都是孤儿,你要不要认她做姐姐,我做你姐夫,我们一直爱你护你,你说成不成?” “……”楚言哑然,把眼睛瞪了瞪,张了几次嘴,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不愿意?”周子明把他捞过来,按着他头,往土丘上重重一撞。 他低声吼道,咬牙切齿:“话说的好听,你和我们是同一类人?你都知道你叹息?” 怕我就想唬我,满嘴假话,心中还不知如何作想,这样也想我放过你?周子明想这孩子跟山上的同类有何区别?顶多因没有力量,坏事儿不放嘴里、行动上。这孩子口蜜腹剑、狡猾无比。 他开始对眼前孩子心生厌恶、疾恶如仇。 “……”楚言从土丘上移开脸来,还是无话。 他也郁闷至极。他现在的身形就是鸡崽,被人随意拎着跑。这挣扎不过,他一脸撞上土丘,满是尘土,眼睛鼻子嘴,凡有“门”的地方都是。 楚言可明白了,他没法安定住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要心思敏感,看你不爽,你便句句不如他意。 楚言原以为这人是把他和他喜欢的人的经历一起影射到他身上,找他来放飞自我。可也不那么简单。这人现在看他恶毒眼神他就能看出来,这人又并不坚定的觉得他像他们,这会多半把他归类于这山上其他恶人头上了。 他能和他们一样是可怜人,也能和欺负他们的人一样,是恶人。 可这不知抛下过去,单论今朝,今朝谁在欺负谁,谁是可怜人,谁是恶人。把满身不快经历这样“倾诉”,哪怕再可怜也得不到他人一丝同情。 楚言已经把他列进自己入外门以来的第二个恶人,反派!导致“楚言”坎坷年少,性格变化的反派之一。 ……一想到他长大起来也要这样神经病,他有点发怵。 他恐怕完全靠演。他自己厌恶,怎么当自个厌恶的人?太清醒,看得开是他的错…… 楚言默默把嘴里的土粒吐掉,原来灌输他人记忆就导致他混乱的脑子这下给撞的更混乱了。他觉得这人婆婆妈妈和憋事的能力远超过那个天宇庄的二少主。 压抑很久吧,才找到他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倾诉对象,他们在这不熬到天明,这人大约是不会说他干了什么事,他的目的的。 雷霆之势,这人在他清理干净脸上的尘土后,又一把按着他的后颈,让他再“吃”了一次。 “……”他发飙了。 “欺负我何用?”楚言抹着眼睛回头吼:“我不知她什么经过我怎么说我愿意?我无父无母,姐姐兄弟我就可随意认吗?” 他指着眼前的土丘,问道:“你告诉过我,你带我来这你想怎样了吗?你有缘由吗?自打来到这你就深陷回忆,现忽然问我一句,我如何回答,再说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姐姐被这山里的人而去世了。”他轻轻抚摸这土丘,满眼的泪水,满腔的恨意。 他复道:“她是自己去的,她接受不了这山,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所有人。” “是谁?”楚言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就说出了口。而他明明读取了记忆,都知道,可当真相亲耳听到,他还是受到了震撼。他沙哑着嗓,问。 强奸在他前世是犯法的。贞操对任何一个女子都很重要,不能轻易触犯,轻易触犯践踏的,那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才干的事。 凡事何苦要做到像杀人发火这样的这一步,要好好毁一干净少女的清白。 像赵兰那样清冽的女子,在这封建的地方,了断可能是她想到的最好结局…… 周子明眼中的好姑娘,也是他心中的好姑娘,可惜这好姑娘的一生…… “你想为你姐姐报仇吗?”他笑。 楚言浑身一震,看向他,他拍拍他头,道:“不用你报,我都报完了。” 楚言背后汗毛立起,说不出话来。 他正正经经打坐在土丘前,闭目养神道:“我给你时候,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楚言:“……” 他不仅想把自己拉进坑,这还想自己主动跳进去。 “你没有要问的,以后你就没得问了。摊上你这个姐姐与姐夫,你是没法跑了。我们一家人在一条绳上。” 他语气阴腔怪调,楚言想骂他娘。 他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们做一家人?他没做什么说什么,怕他跑什么?做的这么绝。 楚言看他,感叹是是非非。 “你好好想,好好问。”他鞠起地上的黄土,向缺了块的土丘上拍。 楚言不大明白这人的行为。他有时把这土丘当宝贝轻轻抚摸,有时随意拿硬物(他的脑袋)往上面撞…… 楚言看着土丘,看着看着,问了第一个问题:“姐姐她是不是不在里面。” 他笑个不停,回道:“是。” 楚言噎了口唾沫,问:“那在哪?” “在我枕头下。”他笑道:“我们和你在一个屋里,因此我道我们是一家人。” ……他疯了。 楚言不敢再想,问:“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他又开始笑,轻叹了一声,拿起地上一片叶子去掉根。楚言看他在地上乱画。他道:“我把玷污了她的几个人都给杀了,他们在思过崖很快就会被发现,我要你带我下山。” 楚言抖着肩膀,哆哆嗦嗦小声问道:“我怎么帮你?我下不了山。” 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牛了?我比你还小还没用! 这么看得起他,是不是代表他把这十三岁懵懂年华当得太失败了? 这人问:“你不害怕?” 废话!楚言脸上都是害怕的神色,唇色苍白,牙齿打颤。 他偏偏又要学起萧小苒,鼓起脸嘴硬道:“……坏人都罪有应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楚言顿了顿又道:“但你不该这么做。” “我该怎么做?我不做谁做?他们的处理只是把他们押到思过崖!赵兰地下有灵,我如何去见她?她说恶人都应得到与恶意相同的惩罚,那你觉得思过半月够不够?思过一月够不够?她再也回不来啦,我孤单一身,也回不去啦!如何够?”他把树枝往地上一扔。 楚言以为他又要暴躁,哪知他淡定下来,问:“还有疑惑?” “有。”楚言磨蹭一刻后,问:“你怎么对付他们的?” 是大卸八块了,还是挫骨扬灰? 讲老实话,让那些进行门派暴力和强奸的付出生命代价是他想到的最好解决方式。他在周子明说出口后,其实没感到太大不妥,只是他要装一装。 在他看来,如不付出生命,那如何看待这大陆的因果报应?这习武的大陆有些人把人命看作草芥,仿佛生杀予夺。而且这地方没有大牢没有酷刑,你还能满手沾血,继续逍遥。又有这样的人,把个别生命看得比天高。 这同样叫“人”的人,是草芥,又是“天”,这中间有何过渡?生命不是玩意儿,你我皆有情,你是好是坏,你对我重要与否,都是草芥与天的评判。怎么判定该杀人偿命?其实杀人都该偿命。他前世社会已经进化的文明,他觉得该这样,可这里怎么鉴定要不要你杀人偿命?草芥与天的比方又能拿出来,看这里,一,你门派暴力,持枪凌弱,该被众人打,二,你肆意妄为,杀了于我重要的人,该偿命。 楚言觉得他们就该偿命,可能没人敢定义他们行为,那他们的众多受害者就定义,你做了什么坏事,就该得到什么惩罚。 当然,楚言希望周子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至少不要现在动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他太蠢,非要现在报。他一个修了几年还是怂人的一个怂人,杀那几人估计恐怕已是最高水准,他再拉上自己这个儿童一起下水,可再怎么拖人他下水,他也就一个儿童。他们该如何摆平接下来的后事? 这疯子把他连累了。 楚言的脑海思绪万千,他倒开口道:“我怎么对付他们的你现今不用知晓,我以后会告你。我们今夜要聊,我们如何下山?” 楚言一愣,不明白他一会一个主意,他纠正道:“不是你下山吗?” 他也新奇道:“我逃之夭夭,你暴露了该如何?” “……”楚言道:“我明日搬出去和朱立住,你还有多少时间,我们可以晚上商讨。我若能下山,必带你下山,但我回头一定要上来,我要在这里出人头地。” “你为何如我从前一样木头疙瘩的脑袋?”他问道。 楚言怔了怔,捏起下摆衣角道:“我没有心爱之人,没你那心灰意懒,而我要真能带你下山,说定我自己也能下山,我哪日后悔了我会自己下来。” “你想得透!”周子明上下打量他,疑这孩子不同凡响。 楚言叹气,这话他同样跟吴前辈说过…… 他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何尝不想下山,他只是签了生死约在这个大陆,得按照情节一步步来。现今不是下去的时候,否则他将灰飞烟灭。 楚言问:“你想过怎么让我带你下山吗?” 他道:“你先前的老前辈们都能下山,你把我装在箱子里,把我运下山。” 楚言笑起来,叫道:“师兄你为难我了!前辈们下山都是空手,上山才满载而归,你叫我如何把你装进箱子里,让他们把你带下山?” 这种情景还能笑出来,周子明更加疑惑这小孩的城府。看他模样,又以为他有一派洒脱天真,他耐心道:“这才是要商讨的事,你为何声音不小点?” 楚言挠挠脑袋,道:“你有人跟踪吗?” 他没人跟踪了。他进外门前收到一纸条,来自陈恕的,上写他不要激动惊慌,没人跟踪他了。 他那会还想乐,心道他做什么要疑神疑鬼?不就是你找上我,日后还要抢我储物项链造成的? 唉,楚言一想起他的项链就头疼的要死。 回过神,只听周子明摇头,对他道:“我小心谨慎,但很快就会被人察觉了,他们的思过期要到了。” 楚言知他说的是那些“死人”的思过期。他们在山崖思过,那个地方平日里没多少人去。但楚言还是好奇这个周子明怎么作案和处理现场的,他们思过崖也有人送饭,他是怎么不让人察觉山崖不对劲,没人的。 没人,按理说现在的思过崖应该没人。 没人还不被发现,这个就很奇怪了啊…… 楚言看向周子明,突然领悟到这人的确不是他脑海记忆里的怂包了,他可能阴险狡诈,非同小可。 楚言后背的凉意又慢慢攀升起来。 “你怎不说话了?”他问。 楚言回过神,慌忙道:“我在想你报完仇,为什么没跟姐姐去。” 话音刚落,楚言自觉大祸临头,但这人却平静道:“我报完了仇还跟那些人一样,和她去了,那我报仇有何用?” 他为她报了仇,却没好好活下去,轮得和那些人一样英年早逝,那他筹谋这几年有何用?他要好好活着,好好的逍遥自在…… 楚言没料到他这么理智,他诚恳道:“你这样想是对的。” 他一笑。 笑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楚言道这事在妥帖一些的计划计划,把他带下山还需要一点时间。 周子明道,顶多七日,再过七日,他们就出来了。 楚言以为这时间还算充足。 他们回屋,睡到第二天一早,楚言站着都能困的睡着。 中午他和朱立去找管事的师叔说明情况,要重新分房。师叔和蔼可亲,不多会便同意了。 周子明在他临走前还拉着他道别耍花招,弄得他哭笑不得。 他还算坦荡,基本都明着来,结果一个个算计他的,反倒怕他耍花招,真是绝了。 他一个“十三岁”儿童很累。 搬好房舍,帮朱立的师兄收拾东西,搬完家具。他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右手臂更是痛的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一章 花妖(十四) 楚言在晌午开始不适,他吃不下饭,回屋假寐。 春天到了,外头暖阳照的庭院发出刺眼的亮,使人睁不开眼睛,昏昏欲睡。而屋里古怪的闷热,又使得人越来越发燥,根本睡不着。 楚言脖上搭了条湿布,坐在床沿上小心拆开右臂的白色绷带。撕拉的疼痛疼的他五官狰狞,直往后倒,恨不得满地打滚。 他庆辛没让朱立回来陪他,否则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何在? 他把绷带完整拆开,他被咬的那一处因为得不到勤快的处理,再加上运动流汗等等所致,已经发炎感染,还流了白脓。 比之前还严重不少,红红白白一片,看上去很吓人。 他叹气,又去外面打了盆水回来,坐在桌前给自己手臂清洗,展开晾干。待伤口看起来干干爽爽,他把伤药用左手拔开,往伤口上倒,刺啦刺啦的疼,疼的他翻个白眼,一口气上不来的话又要一命呜呼。 他闭着眼动手把药抹匀,已经骂不动了,不管嘴里还是心里。把右臂处理好后,他去外面倒水,回来就是往床上一扑,再也不想动了。 他真可以一天不动。 他有个有经验的兄弟朱立在这外门待了半年,告诉他,他现在进外门也没有用,跟不上进度,那些师兄和师傅根本不会带你玩儿。你得等到新一届九月招生,有新师傅专门授基础课,和大部队的新生一起修行…… 楚言当时听闻这事实,心里就“靠”了一声,难怪道为什么这外门的人就对他这么冷漠。原来不仅是他凭关系进后门,还有他们怕他会拖累自己。 他师兄弟的心态他也琢磨出了,恐怕想:这开后门的,我看不惯他,教他不好,可作为同门师兄弟,我这不教也不是。 这才在几天前,晚间静坐都不让他静坐,让他先去藏书阁自己看书学习,省得碍眼。 简而言之,他们开后门的时候不对,楚言比朱立还不对。朱立去年十月多进山入外门,授课已经到了一节,朱立勉强能跟上,师兄也乐意指导一二,他有时跟不上就暗暗自卑、愁眉苦脸。而楚言今年才入外门,小师傅即使授课新生,也已基本告别筑基期,带领新生修开光。他这一没灵根二没基础的,还如何掺在里面修开光? 是以,朱立的大致意思,楚言明白,他想让他少折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把自己累着了,好好闲着养伤。等这年九月,就是他的“春暖花开”之期,一切志愿会水到渠成,慢慢实现。 想到这,楚言还是觉得自己对不住朱立,想起去年他瘦成猴的模样就隐隐心痛。楚言和这小说的垃圾作者,让他小小年纪就跟着上山,早早失去无忧的童年。 楚言翻了个身,考虑到这才几天?但如果真没人在意他,他是不是在今天就可乖张的逃课了? “嘶。” 他忘乎所以压着自己手臂。 楚言起身看胳膊上的绷带有血渗出来无。 他先前一直忽略自己满身伤,他体质又不一般,恢复能力极强,但他没法再糊弄自己下去了,他再这样要被搞死。 他到了不得不逃课休息,停下瞎折腾的时候。 先是陈恕,他还没搞定。陈恕的目的,到现在他还没明白。但昨天又来一个周子明,背负不知几条人命的疯子,让他带自己下山。下山这事要是一处不计划好,被逮住了,他就成了这山上杀无赦之人的帮凶,下场凄惨。 现在这“腹背受敌”的情况如何是好?楚言心思是一片乱麻。 他要找系统吗?他不愿意。他的随身系统不像其他文里的和宿主同心同德,助一臂之力,狂开金手指,一起得道升天。他的随身系统以装傻装死为特点,他要是把它唤出来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但好好一个随身系统不用,自己在这烦神,让系统睡大觉,是成何体统?就算系统不给他支招,他烦也要烦它一阵。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轻松。 这么一想,楚言在心中连喊了三声“1308号系统” 系统把他拉入识海。 “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识海就是识海,比屋里要凉快许多,楚言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奇怪问道:“你不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我看看……恭喜宿主,故事走向良好,没有问题,望宿主再接再厉!”系统回复道。 楚言笑不出来:“……我接下来该怎么走?周子明要我带他下山。” 我现在毫无头绪。 就他之前跟周子明说的:前辈们出山都是两手空空,怎么装他一个百斤多重的人,不被察觉的出山? “会有人帮你,水到渠成,若你想提前知道,那这属于剧透,宿主账户里有十点仇恨值,请问宿主要拿来兑换此答案吗?” “……”楚言不明白何时他问个问题,都要用东西去交换了?他叹气道:“我的仇恨值还能这么用?上次不是说八点吗?不是,不是好感值八点吗?” 他糊涂了,萧小苒跟他聊过几次后,回头自个琢磨,开始对他又爱又恨? 系统解释道:“原先好感值八点,后萧小苒对你产生厌恶,好感值降为零,仇恨值升八。” 系统又友情提示道:“宿主若对未来事心中惶惶,没有把握。我建议宿主明天可完成对萧小苒的推倒任务,萧小苒仇恨值达到满值,宿主可进本系统商店一览所有商品。” 楚言眼皮一跳,问:“什么推倒任务?” 推倒她?她岂不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楚言心想他真推倒了,那仇恨值不仅一百,更能爆表。真是,骚操作,怎么能想出这种缺德事儿…… 他一个正直人士,还谴责过此行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 他不愿! 楚言刚要义愤填膺的拒绝,系统道:“推萧小苒落水的任务,她不会水。” 楚言:“……” 系统暗自得意,看你脑里满是黄色废料…… 楚言平复了下这七上八下的心脏,道:“我怎么推她下水?忽然的吗?没有来龙去脉?” “有的。宿主你今天不找我,明天我也要找你发布此任务。”系统道:“今天下午,萧小苒闯进你屋,对你冷嘲热讽,你怀恨在心,第二天看到她在河边钓鱼,你“不小心”把她推下水,让她险些溺亡。” 楚言一头黑线,心想这要多不小心,才能把好好坐着钓鱼的人推到水里啊,而且这是君子所为吗? 为什么操作都这么骚? “我要是不干呢?” 系统铁面无私:“这是任务,你不得不做。” “你只是头脑一时发热,把她推下水,但你把她推下水后很快便反应回来,跳水下去救她。你和她相安无事。” 就落个水,没有生命危险,你还一次性得了百分仇恨值,为什么不能干。 系统言尽于此,看他自己想好。 楚言想了一会道:“我知道了。” 系统道:“那十点仇恨值你还要用于剧透吗?” 楚言抓了抓头皮,想想,还是道:“先留着吧。你说是会有人助我?” “是的。” “又一个高人?”他的野百合的春天来了? “不是,”系统心虚道:“宿主相熟之人。” 还不等宿主发问,系统道:“再过半个时辰,宿主将会很忙,萧小苒和你的前辈都会相继来找你。我检测到宿主身体不大好,还望宿主在这短暂半个时辰里好好睡一觉。” 楚言实在忍不住,乐道:“我会撑不下去吗?” 系统哽了一哽:“只要宿主不会撑不住,宿主的身体在不到最后关头,就一直不会倒下去。” 楚言“嗯”了一声。 系统道:“宿主加油。” 楚言摆手道:“嗯” 他再睁眼,就是安安静静的屋里。 他突然想到一事。系统说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找他,可系统并没有发布任务,让他今天下午别出去,就在这屋里等来人。所以他这是不知不觉中向原文里的“楚言”靠拢了?还是剧情线可以灵活运用?代表他他就算今天不在这个屋里,他们也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他?这个世界能帮他圆滑的完成既定剧情? ……他忘记问了。这碰到面想不起来,事情过去了才注意,他这臭毛病他也想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改改…… 楚言放弃挣扎,撑了个懒腰,歪头,注意不压到自己胳膊,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请假?请假是不可能请的。 朱立见他没来会帮他请……他一个未来反派,请假不本人当场,才是一个反派该做的。 ………… 楚言睡了半个时辰的好觉,被人用东西砸脸砸醒。 楚言怒目一睁,往脸上摸摸,是三月桃花瓣,带着清香。 他往旁边一看,萧小苒正搬着一把板凳,坐到了他床跟前。 “……”楚言惊了一下,差点跳脚,揭被而起,破口骂你变态吧? “你醒啦?”萧小苒手里握着一枝基本是含苞待放的桃花枝把玩,她头上红簪依旧簪起一段长发,与往常装束稍显区别的是她还在发上别了一枝桃花。 配上她粉妆玉砌的脸蛋,倒是很合。 但是再可爱的孩子突然跑进你房间,还搬个凳看你睡觉,往你脸上撒花瓣,你能受得了吗? 楚言受不了,起身坐到床里,问:“你来干什么?” 萧小苒盯着他,觉得他不欢迎自己,便挪挪板凳,坐到桌前,给他一花瓶里插上花,熟稔不过的道:“我来看看你,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你不吓我我就很好,你来不能跟我提前道一声吗?” 孤男寡女一个屋子,得亏不是山下,不然你这也太不合适了!有理到哪说去? 系统跟他说时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一幕真正上演了,他一口老血闷喉咙里。 他不好怪女子,就只能心道这个作者厉害了,这是不仅给男主开后宫,还给反派搞暧昧关系呢? 萧小苒奇怪道:“我问了你的兄弟,也拿花瓣砸醒你了,我来看望你,你为什么还跟我发火?” “我没发火。”楚言摸摸衣服上还有没有花瓣,然后起身下床。 还好他整整齐齐穿着衣服睡的觉。 她插好花,坐回凳上,认真道:“你表里不一。” “啊?”楚言被逗到了。 他找干净茶杯,然后用左手给她倒茶,递给她,道:“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的真心话,几次了,能不能放了他。对他的好感度降到零,仇恨值升到十点,现在这假意的关心又是想搞啥?到底谁表里不一? 到底你们想干什么? 他真的走到现在,少说有十章章节了吧,他还迷迷瞪瞪。所以在他还没捋清一桩桩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下,他俩作为以后的“盟友”,是不是能看点情面,互相放过对方,又能不能少给他添麻烦?您事少您能整体胡思乱想,您可不知道他烦的头发一抓,掉一把。经历这些不为人知的麻烦事的是他。 楚言在心底对萧小苒嚎道。 真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萧小苒被他的话刺到了,拍桌道:“我做何事了?才让你说出这话来?” 楚言张张嘴,终究道:“你没做何事,我自己问题。” 她嗤之以鼻,茶杯一口没喝就拍在桌上,道:“懦弱无能的人,悔恨不肯承认,抱怨不敢当场说,想要达到目的就只会背后搞动作,我看你心机倒是厉害,心机极深!” 楚言被她骂蒙了,他平了平静心情,道:“我心机有多深?我孤儿当的干脆,为了活下去。我进山想进外门,我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的。除这二点以外,我还有什么动作?你藏着什么心事来天天看我有何心机?你若是看不惯我,大可放弃我,我们道不同志不合,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今日在这,如果不是你,是他人,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他人有染?”楚言好笑,继续道:“这我平白无故是不是又要添上一宗罪?你请吧。” 你既觉得我各种事不对,我还有甚好说呢? 他顺势伸长胳膊,朝大门展开。 萧小苒咬着牙听他说完这些,锤了一把桌子,然后把他伸出去的手打开,站起身向他道:“我看不起你又如何?跟你说话是我给你的面子!我没事逗你是真的,你要当真,我们以后有的来!” 她说完就走,楚言一头雾水,外加,她伸手甩开的是自己的右胳膊,他疼的想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二章 花妖(十五) “怎办?我不生气。”楚言自言自语,看绷带上又有血渗出,他苦笑。 反正今天下午还长,闲着也是闲着……好吧,也不闲。但他慢条斯理坐在桌前,把绷带拆开,好好清理了下淤血,又细致地绑了一番。 现在有个大问题是,他自认假面没有他们戴的厚,在萧小苒说他有城府时,他忍不住据理力争两句。 这不好,他应该沉默不语,伺机报复。他这一旦吵起来,扯破脸,后面的剧情便不好走。但他这样做的原因不仅是他嘴贱,他嘴贱,对,可还有一点,是他想通过此机会再撩拨撩拨这世界对他的容忍程度:他没有被戳中“痛点”而闷声生大气,而是把人家姑娘给气跑了。这不符合原文人物的闷骚性格,也不符合系统跟他布置的任务走向。 这下好了,世界是没找雷劈他,说明容忍度还是很高的,但他把萧主人公惹毛了,他自己还没生气,这一来后面事情他恐怕是真要自讨苦吃了。到时候他装若无其事的跑到河边去找她搭话,她会不会看见他,就气的扭头就走,或者直接抬脚把他往河里一踹? 这要是跳河也反过来,不知道系统给不给他仇恨值。 楚言想着,摆弄桌上的桃花。 春风拂面,三月桃花。这桃花粉嫩嫩的,想来真的开好了,定又是山上一片好风景。 而适宜这山上好养活的花,山里人会养的到处都是,他们会成片成片不要命的养。 所以像他这种糙的,文化程度不高的,每到某个花的盛放期,都感慨不已,而让他形容这些鲜花的好景象,他就只能统一一个句式说:啊,这一片片的花好像一片片的云,又是山上一副好景色。 或者,啊,这花还没开好,想来花骨朵儿全绽开,又是一片好风景…… 过些时日百花盛开,他想都不用想,自己这个内心住着夕阳红的没文化的“老人”也只会心说:啊,这五彩斑斓的花儿,远看如绚烂的彩云,真真是片好风景。咱这山上别的不说,环境是真好啊! 春天过去,夏天到了的话,凡是池塘,都有莲花,莲花朵朵盛开,接天莲叶又是无穷碧,想必红红绿绿又是一片好风景…… 咳,他要是到时候还能顾得上欣赏这些美好的东西的话。 桃花可随意摘? 楚言想到他要做一个不断创新的第六庖厨的志愿,那他是不是可以拿这些花做桃花饼? 想起之前的梅花糕梅花饼,他已经放弃了,因为他总是找不到精髓所在。他做的好的,是只能保持原风原味,也就只能原风原味了。但若一个庖厨,做一样甜品只能保持住它原来的风味,不能从中创新,加一勺糖添一勺盐,或者加上其他佐料,能让人顿感不同、眼前一亮、口齿留香,那还何苦把这原料花儿给这折腾那折腾?他何不直接从树上摘下,洗洗干净,直接吃就成了。 因此,他不一定是个有天赋的庖厨。但他不放弃,他想自己再努力努力,不成那也定是个刻苦兼用心做饭的好庖厨。 这个桃花,他哪天真要试试! 下定决心到这,他暂且把桃花放下了。他百无聊赖的看看外面天色,都已经申时了,为什么前辈们还不来找他?难道是他要自己出去,去找他们? 楚言忘了系统具体怎么跟他说的,无法,只能打算再等个一会,不行就自己出发。 他找前辈和前辈们找他,估摸都没什么事,前辈们大概只是关心关心他身体怎样。而他,是有点想他们了。 先前那段时光,才真是他向往的那种慢节奏生活。 越被这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打击,他就越发想前辈们和蔼可亲的面容。 他摸出来自己的储物项链和放在枕头下的蛊虫。虽然他事后嗤笑周子明把赵兰骨灰放在枕头下,但想想也没处可放,哪里可让自己心安了。 这个蛊虫虽然可怕,但他也希望吃到肚子里,来换自己的一点金手指。他想是丛林里饥荒的探险家,贝尔那样,但是不成,他不在丛林里,他有拘束所在。 楚言晃了晃储物项链,它有一两重,外表根本看不出它竟能藏这么多东西。这也是他当初不肯放下这大陆,想要继续探索的原因。挂坠只有一个大拇指的大小,形状类似于雨滴?上尖下圆,花式极其复杂,有的凸处只有头发丝的宽度。他曾一遍又一遍细细打量过,也不清楚上面究竟刻的是什么,像古老文字又像复杂的花。这项链属青铜或者铁?通身带着仿佛深埋好多年才染上的红色锈迹。挂绳也是锈迹斑斑的铁链。 要不是他便宜娘亲给他的,再之里面藏有许多宝物,他不一定会戴。这东西太老了,戴的渗人,总感觉有地下无数阴灵附在上面。 他供起来倒有可能。 但他真正要供起来的实在东西都在这项链里,他不好拿下,不放心。 这是便宜娘亲在火光冲天里给他戴上的。回想那时候,他记忆里素日清雅干净的她,鼻子上都蹭了黑灰,几缕头发挡在脸前,狼狈不堪、华服破碎。她把这东西为他亲自系上,全程颤巍巍几乎系不上,眼中至始至终因为这场劫难而满是泪水。 她是胆小柔弱的女子,但她给他戴上后,嘱咐了最后几句后事,便冲向远处奋勇杀敌的父亲。结局是跟他一起去了。 爱是这么一回事,爱情是两个人,他只是他们爱的结晶。当结晶没事,他们俩就会同生共死。 不忘最初誓言,大爱就会出现。能做到同生共死的都是真爱。 他便宜娘亲和他便宜爹互相真爱,他是一点没怀疑过。 楚言叹气,心想这储物项链落入那些人手里又有何用呢?这灌输他气血的项链只能他一人打开……哦,他又忘了,那些人是到了手就把它给弄丢了? 他兀自发愣一会,就要起身出发,去找前辈们。 再不找,他晚上事又来了,周子明这个疯子要拉着他商量无用的问题——怎么帮他逃脱下山。 山下出口有先祖设的屏障,也只有前辈们能堂而皇之打开且出去了。那疯子估摸会带他算计前辈们?他要是乔装成来这山上的他派弟子,下山倒有可能。 这有可能?楚言灵光一闪,或许这成。 楚言抖了一抖,刚要起身时,门外被人敲了几下。 “来了。” 楚言迫不及待去开门,快到门口顿住,他这逃课在家睡大觉的,怎好意思这么精神抖擞?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再缓缓开门。 眼前正是柳前辈和吴前辈。 “前辈们怎么来看我了?”楚言虽气色不好,但看到他们后眼睛冒光,看上去还是一天真孩子?他把他们请进屋。 楚言先是对着两个前辈定定看了几秒,而后才想起去找茶杯,为他们倒茶。 吴前辈把他脑袋扳过来,声音洪亮,气势十足道:“我们来看看你!别动!我好好看看!” 柳前辈把他手从楚言脑袋上拿开,兜着他屁股踹了一脚,骂:“你怕不是个傻子?” “哎!你说什么?” 柳前辈撸起袖子要跟他干架,“你是不是沉迷话本里的莽夫上了瘾?” “人是英雄!老当益壮!” “你没那本事,少给我一天天咋呼咋呼!”柳前辈把他一推,坐在他的对面,和楚言挤一块。 楚言拿出茶杯,给他们倒茶,无奈笑,想你们这怕不都是老顽童。 “我们做了点好吃的特意送给你,听说你今日身体不舒服没去上课?”柳前辈问道。 他点头,然后挠挠头道:“换了新住处,来回折腾有点头昏脑涨,我便让朱立给我请示了。” 吴前辈道:“你气色不好。” 小孩儿一点活泼劲都没,他已经看出他过的不好了。 楚言闻话,揉揉脸,想来他其实不用装,他这脸色谁看见都不叫好。 “怎么才几日就这样了?”吴前辈不顾他的拒绝,摸摸他的额头和后颈。 三人坐在桌前聊天道。 楚言不好说他才进来就遭受暴力了,他只得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有人欺负你吗?” 楚言一愣,道:“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看两个前辈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道:“若你们不信,可再观察观察我几天,我很好,我只是不大适应罢了。” 他把朱立对他说的话照搬出来,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十年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什么是无可奈何。 柳前辈从怀里掏出食物,吴前辈也从怀里摸食物。 展开,分别是香椿饼和芙蓉糕。 吴前辈道:“我见过多少孩子,最放心不下你。” 楚言正咽口水盯着白里透粉的芙蓉糕,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已经转了话头道:“这个芙蓉糕的芙蓉,是你张前辈自个压的干货,看我们在灶房做东西开小灶,问我们给谁做的,我们说给你做的。这百年掏不出一点东西的吝啬鬼,把这芙蓉花给我们,让我们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糕呢!” “你们待我真好,我的再生父母。”楚言低声道。 吴前辈道:“担不起担不起,日后待你好的多着呢!” 柳前辈捂脸。 楚言笑,拣了一块芙蓉糕吃进嘴里。 ……不出他所料,前辈就是来看他的,给他送完小点心,两个带着他去饭堂吃饭,又去洗了个澡,大家才感到身心舒畅,郁结消散。 前辈们在他临走前还说要给他抓一只蚂蚱,让他逗着玩,惹得他哭笑不得。 他也厚脸皮的提道:“如果有小鸟能抓到,前辈给我抓一只吧,我想养。” 柳前辈不赞同:“飞鸟飞在天上潇洒快活,你捉它干甚,禁锢它的自由身吗?” 他们修道的,忌讳这种束缚。 楚言小心道:“那我能养鱼吗?” 柳前辈气的一拂袖,当晚拉着他,让他在河边站着,给他下水捉了一只草鱼。 前辈把草鱼放进木桶,递给他。 楚言:“……” 他道:“给你养着,它很能生,能给你生一桶。” 楚言接了,道:“谢谢。” “……” 不知戳中前辈哪一个火点,柳前辈让他明天别上课了,来找他,他帮他请假,要楚言拎根钓鱼竿来这河里钓鱼。 楚言一惊,心想明天萧小苒不就是在河边出现? 果真水到渠成。可楚言心里惊喜,嘴上还是表示惊异,磕磕绊绊问道:“为为何要我钓鱼?” “修身养性!”柳前辈大声道,这嗓门与吴前辈有的一比。 楚言心知他以为自己冥顽不灵,鸟和鱼都是自由之身,他不捉鸟,就要捉鱼,可见一斑。 楚言恹恹地嗯了一声,柳前辈便不再看他,一前一后各自回屋。 晚间,趁朱立睡着,楚言起身,却还是惊动了他。 朱立在深夜里,眼睛发着恼人的光,问他:“你去哪?” 看上去比他还清醒…… 楚言:“……人有三急,我很快便回来。” 结果他真的很快回来。 他冲进昨天的林子,告诉周子明他晚间抽不开身的事情,被他骂了一通。周子明给了他一药瓶,道今晚算了,明晚偷偷给他舍友闻一闻这药,便能熟睡到天亮,还没有副作用。 这样,楚言也何乐而不为的睡了一个快活觉。 在他知道一切能水到渠成后,他放弃无用挣扎了。 第二日,楚言又让朱立给他请假,去了柳前辈那。前辈对他的脸色比昨晚要好上一些,把钓鱼需要的东西全为他早早准备好了,塞给他一个肉包,便打发他去了昨晚的河边。 楚言的内心也有些忐忑,他今日就要刷爆仇恨值。 楚言打量今日的气候,选在了一棵百年老树旁。他在鱼钩上放上虫子,甩进河里,容它慢慢沉下去,开始佛系钓鱼,愿者上钩。 他觉得自己可能缺个斗笠和一件蓑衣,不然这就是他能想象的美好晚年的所有必需装备了。 钓了一阵,水面一直平静,楚言想他这要从早上开始坐起,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附近看到萧小苒。照这四周安安静静的架势,他觉得自己真要僧人入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三章 花妖(十六) 他从中午坐到晌午,事事无成,除了中间钓到一条鱼。他兴奋地把它放进木桶里,看它在里面活蹦乱跳。 它大约有三四两重,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钓鱼的成果。 他想着这要是能跟昨晚上前辈给他的鱼配对,生一池塘都有可能,这草鱼繁衍能力很强。 他早早便把前辈给他的肉包子吃了,但现在不饿,可他琢磨还有一个下午,他是不是该回去把那条鱼拎过来,他好打发打发下午时光? 这钓鱼让他极有成就感,但难免有点无聊,他要逗鱼,不,他又想起蚂蚱和蝈蝈。他真的可以在这附近抓两个,看它俩干架,这比他玩儿七秒钟就忘的鱼有意思多了。 说干就干,他起身,把他要暂且离开的事儿忘到天宵云外,把鱼竿压在石头下,拍拍手,去旁边草丛逮蚂蚱。 蝈蝈是夏天才有,在树上叫的整晚都不停,春天有没有他不知道。 他在草丛里煞有介事的找了半会,什么蚂蚱蝈蝈都没找到,蚂蚁有一群。但他瞧到了一只刺猬。 它土土的,混在新生的草根和泥土中间,乍一眼就让人晃了眼,根本看不出来。 他找一根棍子小心地戳了戳它,他两只古怪机灵的小眼睛立马朝他看来。 楚言朝他一咧嘴,心道兄弟你醒来啦? 它灰扑扑,身形两只巴掌大小,轱辘轱辘转的眼和小脸显得它憨态可掬。他一乐,用棍子企图把它从草丛里面拨出来。 它不愿,又懒得动?他拨一下,他就往里挪一下,也不跑远,看来不是个怕生的。楚言“嘿”了一声,直接钻进荆棘密布的草丛里,不陪它这么闹了。 他这么一钻,刺猬摆着爪就要走,他棍子挡都挡不住。他一心急两只手齐齐上手,把它逮住。 他被刺扎的龇牙咧嘴的把这动来动去、宁死不屈的刺头儿给抱了出来。 一抱到他先前扑到过的,杂草被压倒的“平地”,他就立马把它放下,圈起两条腿不让它爬走。它一要走,他就用棍子把它从腿上拨下来。 但刺猬腿短,底盘低,楚言好笑地看着它爬不过去,在大腿小腿来回找矮处爬。 他比足球还小,浑身的刺,楚言突然想看它蜷缩起身子轱辘轱辘往下坡滚的模样。 “你跑不掉了,给我好好待着。”他自说自话地教育这刺头儿,这才抽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细细地挑出几根明显的刺。 他又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大碍。他再把手掌一握,紧紧一握,五指连心的痛感马上就传出来痛彻心扉了,他忍住了倒下狂嚎。展开通红的手掌,他想摸摸还在穷折腾的倔强刺猬,还是放弃了。他指着它道:“你看看你给我刺的!还不知道多少进了肉里挑不出来。” “你想跑不行了,给我留下做宠物吧。咱俩是命中注定相遇,我不嫌弃你,哎,嫌弃你扎的讨人嫌。”他捻兰花指捻起棍子,小心拨开它抓自己裤脚的爪子。他敲敲它脑壳,懊恼这真是个棘手的宠物,碰都碰不得,更别说打了。 冤家! 怎么把这刺猬运回去呢?楚言发愁地想了想,把绑在右臂的绑带用石子刮了一刮,然后将其从破口撕开,把这布绑在,它的小腿上? 他一咂嘴,直接大喇喇的把右臂上的布全拆开,展平,把它全身兜住,做它的小摇篮。打算小心地把他运会河边,陪自己待着! 右臂上的伤好了些,没有昨日那么红,红中还带着腐烂的白色脓包,一看就吓人,它现在正在慢慢养好,让它接触点空气也是好的。 楚言全然忘了昨天是谁在心里叫着手臂要废的…… 折腾一番才出了草丛,楚言一抬眼,看见百年老树下,自己的木桶和鱼竿旁,蹲着小巧玲珑的萧小苒。 她终于出场了。 是以这么一个方式。 楚言端着手中刺猬,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这些东西是我的。”他道。 他语气和语言应该好听点的,可他想到昨天跟她吵了一架,今天怎么也拉不下脸,跟她好好讲。 “我给你钓了条鱼。”萧小苒站起,叉腰,踢了踢脚下的桶。 楚言正要低头细看,但手上兜着的刺猬不愿意了,它还想要爬出来,已经在往边缘爬了。 楚言“哎”了一声,把这讨厌的小东西拨回“摇篮”中间,眼明手快拍拍它小脑袋,顺口又着急的对萧小苒道:“等会儿。” 萧小苒:“……” 楚言蹲下身,慢慢把“摇篮”打开,把它放到地上,心里发愁这个该怎么养,不让它乱跑。 “你从哪捉来的?”她双手抱胸,吊梢眼睨他,居高临下问。 楚言发现这小姑娘真不讨喜,却只能抬头好好道:“草丛里捉的,就那边。” 他指了一指,然后发觉像她这种修行的,还修为高的,耳听八方。他在那折腾那么久,她怎么可能没发现。 是以,她是明知故问? 她故意来找他的? 好,她不爽自己,又来找自己麻烦,这样他也不高兴,他可以顺理成章推她下水了。 萧小苒拨拨腮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夸道:“挺好看的。” “哈哈?”楚言乐,低头见刺猬跑了十厘米远,他慌手慌脚把它用布兜回来,问道:“我如何把它逮住不动?”它四肢这么小,他如何绑的住?不绑四肢绑哪?小细颈子吗? 楚言发愁,但话完,他便闭了嘴,立马打算放弃它了,不然他能找她出什么好主意? 他不应该束缚它,他现在不巧还有大事要做。 萧小苒也愁这东西怎么养,但见楚言收起布,起身,板直板直的身形,一副不算管它的模样,她便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不要它了?” 楚言眼睛瞪了瞪,道:“不是,我是要放它生。” 看它能跑多远,跑不远,他干完大事还是要把它逮住,想想该怎么养它当宠物的。 “不是把它逮住了吗?现在又为何要马上放生?”萧小苒回过神来,对着楚言嗤笑道。 楚言懒得搭理她,回树下坐着,看看木桶,心里盘算如何把她“不小心”推下水。 他光明正大推下水也可,但他以为萧小苒还是要激一激他,他才好推的。 楚言扔了一块石子进水里。从一早过来,他便对这河的深度有点怵得慌,他不担心会翻车,但就是会怵。 萧小苒别怪他。他在心里又道了一声歉…… “如何,我的鱼钓的大吗?你何时在这钓的?”萧小苒主动找他说话。 他心里念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睛再看了看木桶,嘴上敷衍道:“你钓的比我的大,我今一大早便过来的,还没你这一时半会钓的强。” 萧小苒挑眉,站在他旁边道:“为何旷课?” “我想旷就旷,我想吃鱼了,”楚言动了动鱼竿,话音刚落,萧小苒一脚把他的木桶踢进河里。楚言克制心中万头草泥马不奔过,一个个拿栅栏挡着不出去,把剩下的话喃喃说完:“我就旷了。” “你这是作甚?”楚言起身,质问她。 我比你还高一个多头,比气势到底谁比谁强? 我之前一直忍让你,但我现在不想忍了! 楚言垂眼瞪她,狰狞的五官发出这个信息。 “怎,你想打我吗?”萧小苒竟还摆起架势,对他道:“师姐在今日好好教训你!” 楚言扭头,蹲下,企图去捞那个已经飘远了的木桶。 萧小苒:“……” “你——”萧小苒正愣神出现的这个情况,在楚言愤愤回头看她的时候,她还打算说话。 但下一刻,这大逆不道的把她一推推进了水里。 “我……我,楚……” 楚言你给我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萧小苒到水里基本就是直接沉水底,她越挣扎就飘的越远,不到十秒就几乎只能看见手在挣扎。 楚言:“……” 他其实很奇怪这个大陆,能飞檐走壁的神人,不会水会溺死的这个设定是怎么来的?不会水你有武功你有气,这是没法用气把自己“托”起来吗?是没法飞吗? 楚言也只是吐槽了两秒,看她沉的这么快,他无语的同时也吓了一跳,心里默喊几秒,就当“慌乱”够了,便马上跳下河,去救她。 河水跟他先前测的差不多深,他在前世也没游过这么深的,但他心知这些,还是小瞧了。他一个冲头下去,瞬间感到肺叶都在被水挤压,真出师不利。他放松身体,出水呛了一口,再就着这个仰头的姿势,用蛙泳迅速游向了萧小苒。 她还能挣扎,仰头露出脸正在呼吸?比刚掉下水的情况要好上一点,算是那种在大难临头有点理智的,只是她还是越挣扎就飘的越远。楚言心慌马乱也没法开口呼喊她,更没法多话教她,只能拼命向越来越远的她那边游,希望她能再坚持坚持。 可她很快就坚持不住,楚言崩溃着还离她有些距离,她这会的手指尖便渐渐从河面彻底消失。水面不断在冒泡,那稀拉的水泡炸开,仿佛很快就要归于平静了。 楚言恨不得脚上蹬上百万马力,但也无济于事。他大口呼吸,再憋住一口,一头栽进水里,在水里找她。 楚言看到她时,她已经失去意识,沉入水底。 水里的情景单调,最下面是淤泥,上面水草丛生,她刚好就在水草里,如水草一样微微升降。 她头发散乱漂浮,如不看脸,他怕是要被吓死。 楚言游到她身边,看到她脚下缠着的,差点岔气。 她被水草缠住了脚。 ……幸好没水鬼娘娘。 楚言秉着气给她一点点撕开,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着急,慢慢来,放松放松…… 只有他身体负荷告诉他,他涨的快要爆炸…… ………… 他把萧小苒从水里捞出来,重见蓝天白云。他出来那刻,不说身边人。他已经严重缺氧,晕头转向,全身脱力。不坚定意志他就要一头仰进水里图个畅快! 他可又明白了,系统不会给他加bug,他要支撑不住,死也就死在这河里了。 他带着昏迷的萧小苒往河岸游,游了很长时间,因他们是在河中心的…… 他全程大脑一片空白,是懵懵的带她“拖”过去的。到了岸边,他把她举上岸。举上岸后,他差点又要白眼一翻,往后倒。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全身挪上岸,再无什么意识,全凭直觉的给萧小苒“人工呼吸”? 他没有,他心思极单纯的查看她嘴里有无异物,然后凭前世九年教育给的根深蒂固的急救方式,压着她胸口、腹部给她做心脏复苏。 直到萧小苒口中渐渐吐出水,他才想起探探她鼻息。她呼吸,均匀稳定…… 楚言大大叹了一口气,倒在她旁边。自觉半条命差点没了。 他第一次尝试救活一个人,相当于把自己半条命交给了她。 ……萧小苒没动静,系统也没动静。楚言敲了敲地,刚要喊三声系统,系统自己出现,把他拉进识海。 1308号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等萧小苒苏醒,打卡成功,仇恨值即达到满值!” 系统道:“请宿主把萧小苒偷偷送回内门。” “为何?”楚言觉得他搞不动了。 系统道:“否则冤家萧小苒醒来要找你麻烦。” “……”楚言点头,立马站起身。 系统把他送出识海,楚言灵魂“回归”,“砸”的身体一震,他头昏的更加厉害。 都是为了生活。楚言坐地上苦笑了一阵,认命的把萧小苒背起,背回了内门。 你就说怎么这么巧,内门大门的门口刚好没人。他服了,创造这世界的作者不仅能瞎想,还能毫无逻辑、不根据事实依据的圆回来。 是作者就了不起啊? 了不起。楚言就当看门的都结伴上厕所去了。 他把萧小苒送到内门门口,就又要回去,他一路看看自己被忽略的右臂,觉得自己这右臂是真好不了了。他中途,想想还是很惜命的偷偷回自己屋拿绑带伤药出来。 到了河边,他给自己绑好胳膊,看木桶都不知道飘哪儿了。他也不管,眼睛一闭,便累的在树下的石头上睡过去。 他什么东西都不想再想。 包括他的刺头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四章 花妖(十七) 楚言被冻醒的,睁眼一看,自己原先怎么睡的,还是怎么睡的。 夕阳落下,夜幕拉起,四周如被黑色墨水薄薄的撒了一层。眼前河面,孤鸟齐飞,比白天的寂静,多了一层激起鸡皮疙瘩的凉意。 “……”他不得不骂柳前辈好狠的心,这看都不来看他的。他以为自个“昏迷”了这么久,这一睁眼就是屋里,他正躺在屋里的床上。 木桶已经飘远,他揉揉眼,缓了一会才想起继续拿起鱼竿钓鱼。 他想起来,还打算做做样子费力站起,看看他的宠物刺头儿在不在的时候,识海里的机械音响起:“恭喜宿主,百分仇恨值成功获得,现有二选项。一,参观本系统商店,二,放弃。” 楚言一笑,看来萧小苒也醒转过来,对他恨之入骨。她有没有向他人告状他也不想想了,情节自有他们完善,因此楚言只在心中问系统一句:“我参观还需要花费仇恨值吗?” “不需要。” 楚言道:“那我现在就参观。” “好的宿主。” 机械音读进度条。1、25、76、100,听它读完,楚言感到头重脚轻,再抬头,面前就是一个足以闪瞎人眼的金碧辉煌的商店街。 中间一条半米宽,看不到尽头的马路,也闪闪发着金光。 他在原处惊讶地张大嘴巴震惊了好一会,才把目光从这拜金的颜色中移开。他转了一圈,除了这商店,周围还是漆黑一片的,黑得单调且无穷无尽。 嚯。楚言抬脚踏进这个商店街的门槛,大门是像神话电视剧里南天门的构造,精致的飞檐,其上还有金字提名的牌匾:系统商店。 通俗易懂。 他踏进去,两排都是商店,牌匾都标着兵器库、灵药房、书籍场,都通俗易懂,大家再也不用担心他跑错店面了! ……后,后宫? 楚言走到最后,吓了一跳,扭头打算一问,结果后面自然无人。他心中喊道:“系统在吗?” 系统道:“我一直在。” 楚言打了个寒颤,问他后宫是什么意思? 他听系统一本正经道:“里面众多美女,是温柔乡。” 眼前的温柔乡细细一看,与其他店果然不同,从中发出的光是淡淡的暖黄色,还隐隐有幻色突出。 他细细用眼睛和耳朵看了看,听了听,没看出柔媚入骨、婀娜的身姿和黄鹂般动听的声音。 “……我要花多少钱才能进去,消费享乐?”楚言一本正经问道。 系统:“一次一百仇恨值。” 楚言挑了挑眉毛,开始往回走。 系统在后故意揶揄他:“宿主不进去看看吗?不要求服务不要钱。宿主各个店都可以逛一逛。” 楚言回头,看向后方的虚无空气,认真道:“我怕我进去了就舍不得出来了。” 系统是男的他信,所以成年男的和成年男的扯这个,他倒没觉得有多少的不好意思。瞧系统那难得一见的积极推销的劲儿,他也不介意陪他乐一乐,打打黄腔。 系统:“……” 系统果然就不说话了。 楚言猜他在憋笑,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系统是能知道楚言心中所想,听到他的“哼声,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他觉得这宿主真没什么意思。 “要不我去看看?”楚言自言自语,说道。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往后跑。 系统跟上。楚言踏过门口,进去不到五步,听到那教人酥骨的笑声,不到十秒,立马又冲了出来。 系统:“……” 楚言恨自己手中没把扇子,他哈哈大笑,覆手往兵器库走,自认耍到了系统而很开心。 系统:“……” 进了兵器库,库里是想当然的空无一人,无人介绍。而面积,远比它的外观要大,甚至大上不止一倍。中间是大片空旷冰凉的地,武器都贴在墙上,或挂在紧贴墙面的武器架上。 兵器库没有外面那样金光闪闪,处处晃眼,一进来,你就深深体会到兵器的寒意,兵器库的肃穆。乍眼看进去,整个库的色调都是黑红黑红的。 楚言起了一身汗毛,想问,又不知问什么,只好自己去看那些兵器。 他走近一看,每一件兵器也都让他惊讶了。他来这里多少天了?自己没有兵器也至少看到别人拿兵器到处跑,可这里的兵器琳琅满目,也不知是不是就这样让他晃了眼,他觉得他先前看过的都没有这里的好。扶休的那把随身武器,他瞬间不羡慕了。 ……这个,还真不是从他项链里扣下来的。 楚言第一次深深感受到自己作为第一反派,发展期的金手指的强大…… 他痴迷地把手抚摸在其上,一把宝剑,叫玄天剑。剑柄用布缠上,红缨垂下,剑套满是古怪的花纹,银色和金色相间,发着凌厉的寒光,他颈上项链的复杂,和它一比都相形见绌,他贴上去小心地观察,看出缠绕剑身的“龙”? 这可能是一把很古老的剑,但是剑的本质是用什么好东西铸成的,千年玄铁? 他孤陋寡闻,只知道千年玄铁,他开口问道:“你能跟我介绍这些兵器吗?” “抱歉,只有在宿主看上一样兵器,决定买下来,我才能读取它的铸造信息。” 系统想他要是一个个介绍,这里百件兵器,他是不是要介绍到自己保质期过了? 楚言浑不在意的嗯了一声。他持续惊讶,张着嘴巴感叹这把剑,低头找了找他的价格表。 这一把剑,六百仇恨值。 他心底默默吐了口血,再去看向其他的。先看价格,但价格远远超过他能承受范围,他闭上嘴,再把目光回归兵器本身。 有缨枪、有刀、有弓箭有斧头,凡用来战斗的武器,他能想到的,这里皆有,还有他不认识的奇形怪状的兵器。 他注意把他不识得的兵器名字,对照兵器形状记下来,想涨涨知识。结果他贴着墙逛了一圈,末了,他大脑空白白一片,如中心这光洁到反光的地面。 楚言放弃,又从头逛起,真他妈不想走了。 前世有研究红楼研究半生的,他没那么大本事和耐心,可他今天就在这不走了,研究这里每个兵器,把它们的构造和繁琐的花纹看清楚,这精炼又有高强审美的漂亮兵器他觉得他研究一生真的可以! 他可以! 系统看这宿主难得露出的小情绪,依依不舍,不忍再看道:“还有其他商店,宿主要不要逛逛?时间紧迫,你的前辈要在外面找你来了。” 系统表示自己并没说谎。 楚言恍若未闻,问道:“我能把这东西拿下来看看不?” 系统:“……可以。” 楚言眼睛一亮,便满心欢喜的将眼睛上下左右的打转,最终还是慎重地挑出了最开始看中的玄天剑。 他把它小心翼翼地从墙上的挂钩取下,两手虔诚地捧着。系统纳闷地看着他好好地捧不到一会,便好似双手承受不住它一斤半的重量,慢慢蹲下,圈起腿,把它小心搭在膝盖上,再抹抹衣服,擦了擦满手的汗,才慎重的慢慢抽出剑。 “……”系统觉得自己很难把他从这库里拉出来了。 楚言这边激动到喉头发梗。 手感,手感就很不一样了! 楚言在抽出的第一刻,就快要全身颤抖的跳起身。他咽了口水,稀里糊涂喊句“阿门”,平复自己要跳出的心脏,再握着剑柄抽出一些。 剑身光滑锋利,楚言呼吸一滞,在三分之一的剑身上,清楚看到自己惊喜到痴呆的脸。 好剑就跟好酒一样,不用几口,哪怕只要用一点,就能察觉出它的与众不同。他爸跟他说过好酒与坏酒的区别,他没尝过却感同身受的同样体会到这“好”的含义。 他呼出的气都仿佛被这剑身削断。 他比剑套还要耀眼,发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只想跪下拜服…… “卧槽……”楚言把三分之一的剑身装回剑套里,不敢全打开来挑战自己的心脏,他对着前方虚无挥挥拳头,斗志昂扬道:“我要这把剑!” 系统冷酷的声线传来:“只要宿主努力,即可得。” “我要这把剑……”楚言重复,又完全忽略周身,他心潮澎湃,虚虚抚摸剑的全身,爱不释手…… “我,再看看其他的。”楚言双腿发软,踉跄起身,把剑护好,将它挂在了墙上,又定定对着望了一会。 他一点不觉得这地方冷气逼人了,他浑身血都要燃起来! 什么是宝藏?这里就是宝藏!要是早给他看这些,他会怨天怨地、又被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吗?不,他会像一个战士一样,以努力得到眼前这些,作为荣耀和目标! 楚言把眼睛擦擦,强迫自己看向其他,然后相互比较,取出一把弯刀下来。 有剑就有刀。 他真香了……这个他也不想放手! 楚言坐在地面,又把弯刀抱在怀里看了又看。 这弯刀像西域的风格,上面还有铁环扣绕,玛瑙镶在其中。楚言想将之摇摇,听听会不会有来自大漠骆驼行客的嘶鸣声响,但作罢,他怕惊动它了…… 系统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一边不好打扰他,一边注意外面动静。若他的前辈们出现,他还无心于听,他真要把他从兵器库里直接扔出去。 ………… 楚言在后来被扔出去的时候,总共也就摸了四把冷兵器,每一件他都如获至宝,渴望的感觉倒少了。他想把这个兵器库里的兵器每个都摸上一摸!这是他的志愿! 他想待在那个库里不想出来! 他从识海出来,大脑还懵懵,系统冲他喊道:“河里有鱼,快快动你的鱼竿!” 他动了动鱼竿,提起,赫然一条大鱼挂在上面。他看到那条大鱼才回过些神,立马把他钓起,甩在了岸上。 没有木桶。他按着滑溜溜的鱼头,开始发愁。 尽管它确实很大,是他一早逮到的一倍半的大小,原文在给他完善他跑路去看商店没钓到鱼这方面还是很让人满意的,但他没木桶…… 草,他还是想他的兵器。 一件六百仇恨值,他哪去找?现在这看看都有限制。 系统在他脑海又火急火燎道:“还有一只,请宿主速速放下大鱼,回头把鱼竿甩入水中。” 楚言闻话,把鱼竿放下,不到半刻,又钓了一条上来。大小跟柳前辈给他钓的一般大。 他蹲下来,垂手看这两条鱼在陆地上蹦,看着看着就想笑。 还没笑成,他还打算召唤系统出来问两句时,柳前辈从远处过来。 “前辈。”他心虚地喊了一声。 前辈到他跟前,看他脚动来动去,防止脚下两条鱼逃走的动作,问他:“你的木桶哪去了?” 楚言挠挠头,刚要开口承认错误。系统在他脑海里道:“你道你不小心把它踢到河里。” 楚言继续挠头,声音如蝇:“我把它不小心踢到河里。” 前辈看他今日表现有些怪异,不敢与他正视,便问他:“你是否还犯其他错了?” 系统:“你道你没把前辈送你的鱼照顾好。” 楚言低头道:“我没把你送的鱼照顾好。” 柳前辈不理解道:“你不知把它放进水里,不然清理它,带回咱灶房烧烧吃吗?” “……”系统不说话。 于是楚言不吭声。 柳前辈叹气道:“罢了,今日有好好吃饭吗?肉包吃完吗?我晌午刚好有事没法叫你……走,我们回去吃饭。” 前辈把两条鱼抓腮抓起。楚言惊了一下,掰掰他的手道:“你送我的鱼——” 他大笑,本想摸摸他脑袋,但看看自个手就罢了。他道:“罢了罢了,我改天送你一个好玩的,这个就算了!” 回去一路上,柳前辈跟楚言有说有笑,楚言看出他原谅自己了,不生气了,大概原因是他怜惜了鱼。 前辈觉得他残忍,而他不经意用另一种方式来展现出他的柔软和木讷,让前辈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凡事不要计较他这孩子太多。 他这孩子,本心是善的,只是年纪太小,很多不懂…… 楚言喊了三声系统,问他:“他们不知道我推萧小苒下水的事?萧小苒没说?” 系统简短回答:“她没说。宿主无需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五章 花妖(十八) “萧小苒为什么没说?她是想要私下报复我吗?” 这是私仇? 这还真是私仇。 楚言吃完饭回外门,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想起后山有一片茶地,估摸要开新茶了,他到时候可以采些,把茶壶里的这种陈年旧茶倒掉。 他不懂品茶,可心浮气躁起来,便样样东西都看着不顺眼。 “我能进系统商店吗?”楚言敲敲桌,心中问系统。 系统并没有搭理他。 他在默喊了三声“1308号系统”。 系统叹气,拉都没拉他进识海,只来一句八百年不变的开场白:“宿主有何问题?” 楚言嘴角抽搐:“我能进去兵器库吗?” “宿主,朱立马上要回来了。而你今晚要去与周子明会面,不合时宜。明天后天也不合时宜。周子明的事件还没解决,希望宿主别忘了。” 楚言道:“我知道,我没忘,” 他问道:“我能随意进出商店吗?” 系统很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还是操着职业操守,道:“可以。” 楚言眼睛顿时发光,不住傻笑,在朱立一进门,就不巧让他看到了自己神经病的这一幕。 楚言咳了一声,维持笑脸问他道:“回来啦?” “嗯。”朱立搓搓身上鸡皮,坐在他对面的桌上,刚要问他今日为何这么开心,便听他兄长感慨道:“我从前就有这个念想,没想到终于成真了。” 朱立刚要问,便听他嘴角带笑,却不看自己,似乎含羞的望向门外星辰,对自己接着道:“回到家中,有亲人等候,或我在家中,等亲人回来。要是长辈,我们就促膝长谈,我聊我一日的有趣事儿给他听,若是小弟小妹,我就与他们嬉戏打闹。我们偶来一场过火的,谁也不让谁,打得鼻青脸肿,也会孔融让梨……” “……”朱立为之动容,一把握住他哥哥的手,诚恳道:“你岂不知,我也有过这念想。” 楚言看了看被紧紧握住的手,觉得这孩子是个缺爱的孩子。 朱立直视他,思绪却飘得很远,缓缓道诉从前:“我那时在家,家是个虚虚的名头。父亲和娘,他们都不爱我,我也惧他们,我也想过晚间枕在娘亲膝头,跟她聊我听闻的趣事,酣然入睡。我有很多趣事很多好玩的典故全因没人倾诉而忘记在那里……我也望有跟我讨喜的姐妹兄弟和我打闹,但他们都不与我玩耍。我曾一度想着“家”为什么?年幼在那个家里得过的高兴是什么?又有多少。我的往后余生是否就是如此……” 朱立的大眼里泪珠闪闪,他对楚言道:“自被魔头逮住,我识得你,我们一路艰难扶持,在魔头手中活了下来,我便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和你到这山上,我更是高兴了不少,这里没人知我出身,这里所有人第一次见我,认识我……我有时觉着从前的我被魔头杀害了,我的魂魄飘到现如今这个人的身上……这里是家,我和你的家。”他跺了跺脚下的地,“我在外有朋友,在家有你等候,你会陪我整晚畅谈,陪我嬉戏打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日后都是不能分别的家人。” 朱立说完,属于男人的金泪啪嗒啪嗒掉。 楚言叹了一声,把他拉到怀里抱一抱,拍拍他脑袋,道:“我们都找到了家人,我们是不会分别的家人,以后都不会分别。你不嫌我吵,我整晚给你唠叨,叨的你困倦了还不让你睡觉!” 朱立在他怀里大声地擤了一声鼻子,楚言低头瞅瞅他笑没笑,结果看到他泪水鼻涕糊一脸,不忍直视的起身找了块手帕递给他。 这黏人的孩子,在他拿手帕之际都牵着他不放手。 若不是这感性的情况下不太好,他真想逗逗这孩子:你想搞基啊? 男孩子了,马上要成为大男人,这么缺爱而恋兄可不好。 楚言摸摸他脑袋,心道,也是对自己道:你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不管以后缺爱还是缺力量,都要把你的金豆子收起来! 楚言哄他,他越哭的厉害,楚言索性把第三块用到不能再用的帕子往桌上一扔,跟他道:“这几块帕子你自个洗,这晚你哭几个帕子就让你洗几个帕子!不,我今晚先替你收拾下来,回头天亮,我要把这些帕子展给你几个要好的师兄看看,看看!这么大个人了,以后要成除魔卫道,满身伤口的大侠,还哭!还哭了这么多帕子。我爱干净!你这是想让我没帕子用啊?” 朱立“噗”的嘴巴冒出一个口水泡,破涕为笑的看他。 他面不改色道:“你欺我孤儿在从前把金豆子全掉完了。” “什么是金豆?” “眼泪!”楚言擦了擦他眼睛,把手上的泪水给他瞧,道:“现在到我手上成水了,先从你眼里冒出的一颗一颗的不是金豆是什么?我们男子的一颗颗泪水是金子做的,和我们这里一样,” 楚言敲了敲他的膝盖道:“不到必要时候,万不可不珍惜。” 朱立听明白了,道:“你说我哭的丑呗。” 楚言收拾帕子,道:“是啊。” 朱立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要把它留着吗?” 楚言顿了顿,看向手里的帕子,才对他哭笑不得道:“不留了,把它送到水桶里,明天洗了,不给你的师兄们看了,我看都丢脸!” 朱立扁扁嘴,楚言怕他这敏感时期敏感,以后多想,只能补充道:“我不爱看你哭,跟我在一块就高高兴兴的,以后分别了可哭一哭。” “不,”楚言瞧他的脸色,又道:“我们不分别。” 朱立笑倒。 楚言把帕子丢到外面浣衣的单独水桶里,顺带上了个小号。 ……他挺愁的,他知朱立依赖他,可没想到他把自己跟他上山苦修这事当成重生,还天天感到不真实? 他不明白这种突然而来的感情。 他不懂朱立的内心活动,但按朱立对他从头到尾的态度,他研究半天也只能用“突然而来”来形容这种态度、感情,亲情支线。 ……他那时和朱立在“魔头”玄冥跟下患难与共了六七天,他都不知道朱立的名字。朱立对他有警惕性是正常的,但这样的情况也让那时的楚言以为他和朱立只会是泛泛之交,再也无法交心。哪知后来? 他那时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名字后,以为这就是句号,他要上山就和这孩子分道扬镳了。哪想这孩子坚持要跟自己一起,还固执不容拒绝的要跟自己拜兄弟? 他这信任来的太快。 楚言曾以为这是小说作者写反派兄弟情的这条支线不上心,顺手带出,导致他演这条,把它立体化展现出来就显得很突兀、很明显能看出bug的情感线bug。但他以为这大概率不影响他俩作为大哥和忠心小弟一路扶持打拼的走向,也就没多想。可如今,他真要好好了解了解他家朱立了。 他害怕,他认为这世界的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等他。虽然他也同时觉得这阴谋现在离他很远,但他也要细细注意,注意每个突兀出来的人物,他不能被摆一道,尤其在感情上…… 他想起周子明跟他说的《灵兽集》里的正魔故事。 往往一个巨大阴谋的出现,都是由很多铺垫慢慢导出的。 他还至今无法解出原主幼时就有的缠绕几年的那个噩梦…… 他还有很多困惑云绕脑海。 问系统是问不出来的,他之前好像问过。 但他在回去的路上,到底放不下,要再问一遍,反正横竖他不掉肉,张张嘴的事情。他完全看开,心中便又喊道:1308号系统。 系统出来,问:“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 “朱立的结局。” 缓冲了下,系统道:“和你无关。” 楚言:“……什么意思?” 系统道:“结局是和你无关。他是生是死、如何过活、去了哪,都和你无关。” 楚言道:“能说的透一点吗?” 系统高深莫测:“我已是泄露天机……” 楚言:“他喜欢我吗?” 这个系统是成年人,楚言知道他懂了。只听他半晌没动静,在楚言他磨磨蹭蹭也快挨到屋舍门口时,系统才道:“不喜欢。我们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是直男,喜欢女子,强大的都爱开后宫。” “……”楚言差点被门口绊了一脚。 他在心中骂道:“卧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小说世界的作者?” 有你这说话的?这么直接?你老板不扣你工钱? 系统半天没吭声,楚言便进了屋。 好像从商店出来后,他和这系统都放开了许多。这系统也不装着自己是个机器了,比如这沉默不语,直接晾着他的状态,多人性化! 楚言心中笑这系统也是个装大头的小货色。 系统:“…………” 进了屋,便抬眼就看见朱立的笑脸,他揉揉脸,笑道:“你还不睡?” 朱立奇怪道:“你不是道今夜要促膝长谈?” 楚言脱掉鞋袜上床,道:“明日吧,上完大解回来,把我上的困死了,我要睡。明天我跟你讲故事,我近日在藏书阁里看了不少好故事……”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朱立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纠缠他胳膊道:“说好的不分别的好兄弟?” 楚言差点脱口而出:男人的话,放出去的屁。 楚言央求道:“明天。不行我跟你讲个故事,你要睡了,再不睡着,你这灯笼大的眼肿着,我再瞒着,你师兄也看出你掉金豆了。” 朱立点头。楚言便装作很困的哈欠连连,给他讲完一个故事,哄他睡觉。 ……笑话,朱立不闭眼,他怎么去找周子明商量坏事儿? 待身旁朱立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他又等了一会儿,才掏出周子明给他的药瓶。 在打开前他想了想,晃了晃这瓶子,空荡荡的,不知是不是装的气。 他先自己小心地闻了一点,立马便闻的他头有十斤重,可见这个药效还挺大的。 楚言给朱立稍稍闻了一点,便把木塞塞上,摇一摇他。 “朱立?老弟!”他轻轻喊了一声,见他没动静,但是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就放下心,穿上鞋袜,披上深色厚衣,奔向舍外树林。 周子明在这已等候多时。 楚言看他不仅眼圈发黑,印堂也发黑。 楚言刚来,他就问道:“为何来这么迟?” 楚言道:“出了点事。” “我查了。”他突然道,楚言一怔,便听他开门见山:“你和能下山的那些前辈处得不错。” 楚言笑:“师兄不是早就知道?” 周子明一手掐上他脖子,把他一路推到树上卡着动弹不得,他道:“小子,把你的刺儿藏着,我望着不爽。” 楚言苦笑的又开始扒人手,心道我打不过你你还不准我嘴上占便宜,怎么你们这些疯子这么蛮不讲理,爱搞一言堂呢? “听见没!”他把他掐的更深,楚言费力地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明白了! 周子明把他放下,又变成清雅消瘦的翩翩君子。 楚言坐在树根上咳了好几声,才道:“前辈们下山都不带东西的,师兄你这人这么高大,我想问,师兄你会缩骨功吗?” 他这问的谦卑吧? 他恍然道:“我不会。” 楚言又咳了一声才道:“你会缩骨功,我说不定能找办法把你带下山,可你这么大块头想要偷天换柱的被运下山,这个是行不通的。” 他道:“我能装他们其中一人下山否?” 和他想的有异曲同工之处。楚言问道:“……师兄你想怎么乔装?” “我换一个人,乔装成他下山。” “你想怎么换你要乔装的那个人?” 他犹豫了一会,在楚言这个前世今生心理年龄加一块有奔三趋势的男人面前装单纯。 楚言只听他道:“我把他敲晕一天?” “那他醒来如何?他也下了山,众人知道他,万一到时口供对不上引起怀疑怎办?下山要一路与他们同行,师兄你要沉默不语,乔装不精,反倒引起暴露怎办?” 他道:“我都下山了我还管这些?天大地大,我下了山,他们就别想再找我,我管他们事后怎么怀疑?” “不行?”他又自说自话似的对楚言道:“我就把他给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六章 花妖(十九) 楚言看向他,他不知何时也有这么一个装纯善老实的方法:挠头皮。 他烦躁道:“我说说玩的。” “我知道,”楚言道:“那些前辈又没跟你作对,你害他们做什么?” 楚言望着周子明,两两目光正好对上。 周子明乐道:“这不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楚言差点骂了。你他妈偏偏对自家人这么搞?他派的你就怂了? 楚言摇头,缩缩脑袋却道:“我不知道,我都听你的。” 周子明被气笑,把他不知从哪摸来的棍子扔下,抱手靠在树上,道:“我也不知,我看我们今夜就在这耗到天亮,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方法来吧。” 楚言抬头望他,他不动声色地望回来。楚言觉得他还真有穷酸秀才的那种风范,从上到下跟竹竿一般,身材见不得魁梧,还偏要昂头挺胸的倔样,鼻孔升到天。面色苍白、眼圈发黑、尖酸刻薄,偏偏要装得一番大度无谓来。 ……这是个反面样板,楚言告诫自己日后要做一个温文尔雅的笑面虎反派,定不能做成他这样。 楚言道:“我想睡觉。” “什么?”他大声问。 楚言缩到与他对面的树下,蹲下,拿个棍子在地上乱画,喏喏道:“我想睡觉。我想不出来,我就听你安排就成了。” “你在跟我装样吗?”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蹲到楚言跟前,把他的棍子拿过来,自己在土地上写写画画。 楚言揣手道:“我没装样,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以为你做过那些大事后,后路都安排好了,我只要听你的就成了。” 周子明哑口无言,他对楚言道:“我教你写字。你可会写几个字?” 此时此景,仿佛他们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和蔼教书的。 楚言“不解风情”道:“我在山下的时候学过,写得不少字。” “是很有志向而坚持的人了,那到这山上你以为你学的这几个字,或满腹经纶有何用?” 楚言:“……” 他笑道:“我也没用,当初杀的畅快,高兴好多天我能杀死那几个人……可我没给自己留后路。” 他道:“这番要是能平安下山,我给你做牛做马。” 楚言有些震惊,他笑,继续在地上画画,道:“我当初决意好,杀死他们,我就和她一起去。我在她坟前也曾天天祷告她等等我,莫要那么快就喝了孟婆汤……” “可真到报仇雪恨那天,所有爱恨扑倒在雪泥里,我心空荡荡,又以为不值,过后我就一直以为不值。那抹脖子的刀,我始终在脖上架着,挥不下去。” “我要离开这山,过我平平安安的寡淡日子,前半生所有东西都远离我。你要是带我平安下山,若你哪天也犯了事,找我,我可保你。” 楚言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一个像西洋棋形状的印字的印章? 楚言问道:“这是什么?” 他道:“赵兰专给我做的印章,我还留着赵兰给的一只。我下了山,去了哪,会在东南方向的最底树干上盖上这章,这样你下山了,可以来找我。” 楚言捏着印章,很想问我找你这秀才有何用? 却听周子明仿佛知晓他心声的随刻道:“我会经商,到时候改头换面,说不定能富甲一方。” “……”楚言差点要笑出来,但他稳住面部,奇怪道:“你不是书香门第出身?” 他叹息一声道:“不是,我周家历代是经商的。而我幼时就对柴米油盐这些很是喜爱,虽重拾起旧业,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信他这历代经商的传承在,而他又会字,应该不成问题。 他周家历代大字不识一个,最烦舞文弄墨,但又想摆脱末等,到了他这一小辈,他成了秀才。不夸大,他是列祖列宗的火苗,但他为了赵兰,和家族大动干戈。他可谓是抛下一切上山的。 “当初学文后悔否?”楚言道。 他一愣,然后哈哈笑道:“后悔甚?经商会认字不是好事?” 他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道:“当年我父亲还为五和六,与他人吵起来了。” 楚言琢磨出他在地上写了这两个数字来,便设身处地想了想,还是不解道:“五和六,很不同啊。” “是以我那时就很不懂啊。我的父亲同那人在岸上大吵一个时辰,最终成了那桩交易,以一匹五两的价钱购进了百匹布。” “哈哈哈哈。”楚言反应过来,拍膝盖而嘎嘎嘎笑。 周子明同他乐了一会道:“对于下山,你可有何好计谋?” 楚言笑不出来了,他心道你还真把我当神仙?我们之间可差了好几个年轮。 楚言瞅瞅他严肃的面容,只好做苦思冥想的状态,想了会道:“我们伪装成这山里某个要下山的他派弟子?” 他皮笑肉不笑道:“这算何法子?先不说他派弟子能派到我山进行交流、融洽感情的,有多高的武力,我们能不能暗算得过?就说我们如何伪装出他们的习性,跟他们朋友的相处之道,顺利度过出山那长长的出山路?” 楚言的眉头皱的很紧,他犹豫道:“你说的确实没错。” 周子明哼笑,道:“如果只有这么一个乔装的法子,我何不直去找前辈们?” 楚言瞪向他。 他伸出手,制止道:“莫急,我就是这么说,而我就算假扮哪一个前辈,也不会伤害他的。只是你,要受着他们一点怀疑。” 楚言道:“你有什么主意?” 你果然有主意,跟我在这装半天有何意义? 我早看出你把主意打到我的前辈们身上了! 他道:“你把某一个前辈在白天带到这个树林里,越深处越好。或者他固定一人在何地方,告诉我,你去引他注意,我去迷昏他。我要根据他的相貌细细做出面皮,勾勒眼和鼻子,嘴,最快也约要一个时辰。待我把面皮做好,我们再选一个时机迷晕他,我冒充他,顺利下山。” 楚言心道你想的好美。 “你以为成不成?”周子明问他。 楚言认真想了想,道:“不是不成,只是我被怀疑了怎办?你可有那,那种忘光光的药,就是一用,他就能暂时忘光某个时辰的事?” 周子明道:“我把他迷晕了,他不知。” 楚言快要哭了,对他道:“一个时辰,要在冬夜晚间,一个时辰天就能黑透。你让我如何解释他突然昏睡的那一个时辰?” “你道他累了。” 楚言差点跳脚,他道:“你常年体魄健硕、神清气爽,我道你突然昏睡了一个时辰你信吗?” 周子明奇道:“他们都如此爽快的吗?” 楚言苦笑,道:“比你我都要好。” 你坏事干多,印堂发黑;我遭到报应,瘦弱成鸡崽。你觉得我们能比得上他们早睡早起、作息优良的老人吗? 周子明放下棍子,继续对他奇道:“若真简便,我会开口就道你会受到一些怀疑吗?” 楚言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周子明道:“他会怀疑你,但不会想到我,我不会在他清醒处看到我。如此,他就算怀疑你对他的春眠做了手脚,又如何?他不知道我,就找不到质疑你的源头。我以为,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不得解决。” “……”楚言还真有点被他说动心,他问道:“你可否向我保证?你不会伤前辈半毫?” 周子明斩钉截铁:“不会。” 楚言问:“你那面皮是如何做的?” 这回周子明有些犹豫,回答不爽利:“有好树的树皮制成浆,再抹成一张光滑皮。” 楚言道:“我能知晓你是如何为姐姐报仇雪恨的吗?” 系统传给他的关于周子明的记忆,是他和赵兰一起的记忆。赵兰去了,关于周子明的记忆就戛然而止。 就记忆戛然而止的这里,楚言便从未怀疑过周子明对赵兰的爱意。爱你是你去了,这山上便没了留恋、失了色彩,不成计入生命章程里的情节。但他不想去地下陪赵兰,楚言也能理解。 周子明和赵兰,跟他的便宜双亲是不好比的。周子明比他们三个背的包袱要重的多,作为酸秀才也没他们洒脱。 就像他说他下山要经商,楚言就看出,他这短暂一生,前面是为父母而活,后面为赵兰而活。为赵兰而活,也是为他自己而活,他勇于挣脱束缚,追求自己渴望的,哪怕确是无责任无担当的表现,但也不能全说他不对。为赵兰而活,也是为自己而活,这其实评价的也不全面…… 总之,楚言一直支持他下山,是以为他看透了,这是真正为自己而活,不掺任何杂质。 至于他下山寻不寻双亲。楚言相信,他是大人了,有自我决断。 他现在就好奇,他是怎么为赵兰报仇的。 他很好奇他的手段,有没有像他自个说的《灵兽集》里,规划了很久,让人开始听起来不觉得有甚,却越回味越瘆得慌。 周子明却装高深莫测道:“给你两日时光,找出一个前辈来。成了,我在走前,细细说与你听。” “印章,记得有难下山的时候,找我。” 他拍拍衣服,就要起身,他道:“今日就说到这,明日再来这。” 楚言有些不明白,不懂就问:“他们还没被人发现?” 楚言压根看不出这人急不急,是不是真的害怕被暴露的危险。 周子明他两眼望着远方有些怅然,道:“只要没到他们思过结束的那日,就不会被人发现。” 楚言问:“思过期结束是在哪天?” “五天后。” 楚言在心中默默喷了口老血。他直言不讳地开口道:“这已过了一天?我们怕不是要完了?” “是以让你再这两日动作快些,再求你的前辈们下山。”周子明道:“要是你不成功,我们就一起去死罢。” 方才还融洽,甚至略显轻松愉悦的气氛,因周子明这一句而使人入坠冰河,通身发冷。 楚言道:“我尽力。” ………… 楚言都不知自己如何回去的,他在心里又忍不住骂这人。 周子明的算盘打得很好,先是强行拉他作为家人,绑一块的蚂蚱,再给他好处,表示下山也不会忘了他,会给他靠山。如不成功,他还是要拉他下水,他死了还要拖个人一起。你见过把你当家人的这么对你? 这杀千刀的。 楚言想到系统跟他说的“贵人”?他也要呵呵了。怎么,一个个都要屎到肛门才能上吗?只有五天了!那个助他的人早点出现会死吗?一个个跟他玩心跳? 楚言回屋,便回屋躺床上睡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一直如此。这些事儿没法妨碍他睡觉长个,他要长到八尺二。 楚言在第二日一早,还在算计去前辈那,却被一个眼生的师兄叫了过去。 师兄道:“师傅找你。” 楚言一怔,心想不会就是那个让他提两个水桶的大师傅吧? 他心惊胆战,一路搓着右臂,被引着过去。果然,是他初来外门,那个熟悉的园子。 现在春景跟的紧,也才十几日不见,这里也变了,比以往看上去更生机勃勃了些,庄严肃穆仍是里面的调和色。 园子打扫的很干净,石桌上还是茶壶一盏,似乎又没变过。 师兄道:“你等等。” 楚言便又以那日同样的方式站立。 站了片刻,楚言眼睛一撇,便看到石桌下的两个水桶。 楚言:“……” 他走过去,拎起一个,里面装着半桶水。他又拎起另一个,里面水量差不多。 他好像悟到什么,咬咬牙,把木桶递到桌上,他摆好架势,扎好马步,手臂慢慢往下,穿过木桶的手把,提起。 他再往旁边慢慢挪两步,便蹲好,一丝不苟的开始扎起。 至于扎马步扎到什么时候,他以为大师傅不出来,他就这么一直扎着吧。 他不一定能受住,但那日的扎马步让他除了感到双手双腿快废了以外,其实也没甚…… 他其实有点高兴的,他这旷课几日,终于有人看不惯他,要来教训他了。 他没被这外门放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七章 花妖(二十) 楚言“高兴”地扎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再想高兴起来又不行了。 他不该抖机灵地提上这两个水桶扎马步。他该资质愚钝,站如松柏却抓耳挠腮:师傅他什么时候过来?找他有何事? 他这自己给自己拎了两水桶,觉得自己也太蠢了! 他是一个反派啊,要有反派觉悟,这算什么?他老老实实地拎着这东西,太勤勤恳恳,何况他右手臂还是伤的。 他被自己蠢到,又被自己感动了。 他扎了又约有半柱香,终于看到一袭蓝衫的大师傅出现。 楚言打听了,他叫李无道。 无道即有道,正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咳。 楚言这次主动喊了一声:“师傅。” 身怀内力的大道者走路都是不同的,一步步带着稳健又看着轻巧。 师傅看起来跟前几天差不多,气宇轩昂,气场非凡。 他很想当古代哪个孝子,每日敲门一问:父亲可好? 李无道摸摸下巴一撮胡须,有些惊讶地对他道:“你这拎两个木桶扎马步有多少时候了?” 楚言在他来了之后,反倒有了劲儿。此时两个木桶还分别在他臂上稳稳挂着,他跟师傅回起话来,也没觉得他有多负重。 楚言老老实实,带着些许自豪道:“约有一炷香了。” “为何要这么做?” “……”楚言眼睛微微睁大,但一想师傅这可能是明知故问,瞧他的态度。 楚言便咬咬牙,轻微变动姿势,使自己做的更加规整,才道:“看师傅未来,我又记起上次经历。这里正好有木桶,我便闲着也是闲着,把它提起来,做好基本功。” 李无道再又疑惑问道:“辛苦你了,久等。你平日里也如此勤奋?” 楚言如喉咙里卡了鱼刺,期间,师傅还帮他提了提往下塌的臂膀。 楚言半晌才羞愧道:“没有。” 李无道摸摸胡须,早已看透是非轻轻一笑,刚要开口,却听这娃道:“我是看你要来才这么做的。” 李无道问:“……你以为如此可好?” 楚言摇头:“不好,我该天天如此做,而不是等师傅你来了才如此。” 李无道胸口一抖,心道这认错认得快!他心里百味的不知如何评价这看似憨傻,实则有点机灵狡猾的孩子,只得沉了沉气道:“为何这几日不去上课?” 楚言冷汗一冒,原来他不能不上?他有点开心?又以为他这是要悲伤的…… 师傅站在他面前,楚言仍不敢直视,只是一直低头,一会才道:“我下回不会了。” 李无道怒道:“我问你为何不去上课?” 楚言被吓的一颤,大脑懵懵。木桶顺势滑下,李无道给他一接,放到旁边。 楚言双臂终于感到轻松,他呼出一口气,道:“我不懂。” 李无道问:“哪里不懂?” 楚言道:“哪里都不懂。” “那该如何?” 楚言又呼出一口气,道:“我先自学。” 李无道刚要质问:为何自学?就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师傅从开头为他教起了。 李无道顿生一些心虚,他大手举起,掰了掰这孩子的脑袋,吹胡子问:“怕什么?这山上众生皆平等,我能打你不成?” 楚言被他掰着头顶,正视起来,两眼茫然困惑,他道:“你是师傅,我是弟子。” 如何平等? 李无道瞪眼,哼了一声道:“你有父母,你是儿女。” 楚言不解。 楚言和李无道对视,两厢互看了半晌。 李无道才心底叹一句,朽木不可雕也。道:“平等,何苦要这样来划分?你是人,我是人,彼此不要威胁,有甚说甚!你是弟子,也有提议;我是师傅,也有告诫!你有父母,可以孝敬;你是儿女,应享抚育!” “……”楚言作恍然大悟状。 李无道叹气道:“你在外面有什么委屈,可以与我说。” 楚言顿时觉得这师傅和蔼可亲,刀子嘴豆腐心! 楚言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师傅,目光不避讳,看得……李无道这等厚脸皮的,接过不少鞠躬敬拜的,也起了一身鸡皮。 “有什么,”他难得慌张,“可跟师傅说!” “没什么。”这娃用衣袖抹了抹酸涩的眼睛道:“我在外门很好,不上课不是没有好好练习,是怕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打扰到师兄们用功。我近来一直在看藏书阁里的书。” “……看得如何?” 楚言诚实道:“天下之奇,我要好好探究。” “大道方向,如何?” 楚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何为好事?” “问心无愧、勤勤恳恳之事。” “你想如何修大道?” “以上。” “甚?” 楚言重复:“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问心无愧、勤勤恳恳。” “……”李无道沉默一会,忽然拍掌大笑,声音爽朗,整个园子都能听到回荡,可听出其心情愉悦。 李无道拍拍楚言的肩,把他拉到石桌旁坐下,竟给他亲自沏茶。 楚言大惊,想要起身,又被他按住不动,道:“众生平等。” 于是两人面对面喝茶。 楚言惶恐,双手捏着茶杯,又不敢出声。 他师傅朝他笑眯眯道:“喝!” 楚言便喝了一口。 一咂摸,楚言眼前一亮,暗道这好茶,果然与他房间里的不同。苦香逸人、回味无穷。 楚言抬眼,他师傅黑黄皮肤、灰白头发,跟他的那些亲切前辈似不无不同。 ……他觉得师傅这是对他忽然改观,看重了。 两下都放开。楚言甚至以为,他师傅这样,才是本性的他…… “你既如此,就先在藏书阁多看看书罢。”李无道道。 “……”楚言有些讶异地看向他师傅,只听他师傅疑似夸了他一句:“你自有你的一番大造化!” 楚言依旧被东西糊住喉咙,说不出话,心却莫名放回原处,妥帖的。 ………… 楚言从师傅住宿出来,两脚有些发飘。 他引起师傅好感了,哪怕他再木讷寡言,师傅的面容也没让他看出不满。 为何? 楚言回想先前对话。他对于大道的观点跟师傅所想一样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问心无愧、勤勤恳恳。 楚言当时这么说,是因他设身处地。他现在作为一个废灵根,修行无用,安慰自己的。 他作为废灵根要走这条路,就不在乎前程了,他前程没有,但他行好事,好事,这是正道人人追求之事。他问心无愧、勤勤恳恳也包含在这好事里面,但也能单拎出来表达。他修大道洒脱,但是目标只有一,他能为之刻苦,又因这样能正身。 楚言走向前辈住所,甩着麻木的一双胳膊,大大松了口气。 他竟误打误撞理解成功了这正派的“大道” 他或许一直适合当个正派。 为何?他没穿到主角身上,穿成这反派? 他在心里肆意地喊了三声1308号系统。 系统懂他,并未让他在这路上就晕倒,而是一个人在识海里问他:“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 “这本书除了我,还有其他穿书的吗?” 系统不懂这宿主的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东西,但也只得道:“只有宿主你一个穿书者。” 楚言“嗯”了一声。 “……”系统要被文明条规毙掉的脏话有很多,但他也只得道:“宿主这月还有最后一次召唤机会,望宿主知。宿主可再想想,若没有问题,就请宿主加油。” 你加油,我要撤了我看不惯你! 楚言心道:“好。” 楚言脑子一嗡,系统毫不留恋的离开。 ……楚言其实纯属心血来潮召唤系统,他觉得这系统连他人物属性都没告诉他,他有必要时不时提一些最基本的问题,让系统明白他作为一个随身系统,明里暗里瞒了他宿主多少这种小事儿。 操,他应该在系统没走的时候,让他听听他的这个心声…… 而这快要到月底了,等周子明逃离萧寒山的计划圆满完成,他要一天进几回兵器库。 系统商店里的兵器让他知道天下机关暗器武器,无奇不有。 不说假话,他来这真长了不少见识。男人年轻时候都有混迹江湖、侠肝义胆、打打杀杀的梦,他也有,他后期强大起来,他说不定也以为他这反派当的还是挺美滋滋的…… 到了前辈住所,前辈们这会都不在,他便碰碰运气,去了菜地。 周子明跟他说的,捉一个前辈来乔装这前辈。首先找他独处的时候,打晕他。楚言他要好好想一想,他该当个白眼狼,得罪谁。 他第一想到的是柳前辈。 说起来,找前辈独处的时候是谈何容易的?除非你扫那九百九十九的台阶,不然这山上这么多人,要做服务的,烧锅煮饭、菜园翻土、浣洗衣物,哪样不要多人,如何干的下来的? 他要随便捉个扫灵阶的,不管是谁吗? ……倒也可。 只是楚言以为相熟的好。他可以跟乔装的周子明道这个前辈平日的神态语气,让他进行模仿,这样好顺利的,不惹人怀疑的安全下山。 这要是没一处细节安排好,下山下到一半就下不去,他们就要完了。 话再说回来,为什么还没贵人来助他?贵人的手段是怎样的?以什么方式助他一起送周子明下山? 相熟的?难不成是师傅? 他今日对自己好像有很大改观! 楚言被这一联想,自顾自笑倒。 他去菜地找前辈们,前辈们见到他又问道:“今日不上课,来我们这干甚?” 楚言把李无道师傅跟他说的,与前辈们一说,前辈们面面相觑。最后柳前辈拍拍他道:“我们这废灵根的人里,出了你这样一个小孩,真是——” 吴前辈插嘴道:“天道酬勤。” “……对,天道酬勤!” 楚言忍俊不禁。 他们又问他为何不在藏书阁看书?他道他不能在那里待上一天,他也要活动活动,想起春茶开了,他想采一些回去和朱立喝。 有位前辈不赞同道:“既然李师傅看重你,你该更勤奋些。” 吴前辈为楚言插科打诨,道:“得了,他才多大,你跟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柳前辈对他道:“采茶也有学问。” 楚言道:“先苦后甜。” “茶怎么甜的起来?” “它香呀,如何不甜?好茶回味无穷,品茶是讲究!”楚言趁机装嫩,摇头晃脑,背书一般道。 他们乐道:“你会品茶?” 楚言继续摇头晃脑:“那我可不会,我从前在山下混到饭,吃饱肚子就成了!我品什么茶?” 柳前辈笑道:“现在要讲究了?” 楚言正经道:“不是,我要做茶,从茶中品出大道,我要做清雅高尚之人!” 楚言他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哪怕这个“野心”有违他的初衷,他只是没在这中间找出他愿意“出卖”的长辈。他在中间踌躇不决,靠采茶,埋首于茶树中,缓解焦虑。 没有多少时日,他却在害怕。 他不想对前辈们下手,哪怕没有生命危险。 他总以为他把这事做了,就有什么东西会崩坏。 他要是把这事做了,不就意味他在出卖亲朋这条路上迈出一步?原谅他少见多怪,小事化大,他以为他把这步跨出去了,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路来让他走,这次不伤害,难保下次也不会。他这次出卖了,二次三次五次,他或许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 系统和这个大陆要他变坏,可他还没准备好。 他就奇了,为什么还没贵人来救他? ………… 楚言神思不属的采了一早的茶,把每个前辈的脸都看仔细,又未全部放到心里。 这导致他从茶树里出来,像是中了暑。一早受到李无道前辈的重视也让他完全没了愉悦的心思。 回去午睡,楚言打开门,在屋里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陈恕。 楚言头皮一阵发麻,手臂发痒,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恕倒不客气,如在自己家中,悠闲坐在木桌上,给自己沏茶,给他也倒了一杯,招手让他坐下。 楚言坐在他对面,神情紧张。 对面悠哉悠哉,看的楚言他冒火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八章 花妖(二十一) 陈恕不屑得瞧了他一眼,道:“你再这样瞧我试试?” “你这里还有什么宝贝不成?”陈恕打量打量了这个房屋,然后对楚言道:“把你送进外门,你过河拆桥就不对了啊。” “我没有。”楚言奇怪,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下怂,便垂下头道。 只是擅闯人得屋子是什么习惯?你牛你就这么不礼貌? 他问:“你知我今天找你何事?” 楚言回过神来,说道:“不知。” “那我要问问你的事!”他膝盖的衣摆一甩,翘起二郎腿来。 架势十足,可惜缺把扇子。楚言以为,扇子是古人装逼的好道具。于是他突然想到:“你像我山下遇到的一位哥哥。那是我最后一次在魔教右护法的手下苟延残喘。” 陈恕嘴角一挑,不介怀他插科打诨。 楚言道:“他有一把金边扇,扇起风来好不潇洒。” 陈恕琢磨了琢磨,道:“你说的魔教护法,正派中拿扇儿的,莫不是我弟弟?” 楚言看向他:“你的弟弟长何样?” 陈恕眉间煞气浓郁,嘴角仍牵动微微笑意,心道这孩子还真好奇起来!他不耐烦道:“执扇不执剑,比我潇洒快活,你只当是我弟就成了!” 楚言嘴角一抽,这人不要脸的很,谁都能是你弟弟。 这一问,别说楚言说的那个是不是他弟弟,但楚言也知道他和他家亲兄弟,关系不好了…… “你来找我有何事?”楚言又问。 陈恕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东西没问,但他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来,不多想道:“将其装满了。” 楚言认命,撸起左臂,起身就照做。他找剪刀给自己手指剪出一个小口,往里面挤血。 讲真,他自个也没见过哪个正派或反派大人物,混的像他这般没出息,生死允夺。 很快便滴完一瓶,楚言找第二瓶继续滴满。陈恕忽然道:“你是不是和你一个叫周子明的师兄在商量不得了的大事?” 楚言手一抖,把桌上的血擦掉,不吭声。 “你和我这边进行交易,又跟那病恹恹、一看就心机沉沉的师兄谋大事?你是有何阴谋?” “……”楚言从他的话中知道两点出来了。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和周子明商量什么事,二,他在怀疑自己在害他。就是不害他,他也希望自己作为一个供血的傀儡,“蝼蚁”,不要在背后瞒着他这个“主人”,企图去做些什么事出来。 “怎么?还真干了什么事儿?” 陈恕的话传到楚言正全心思索的大脑里,楚言顿了顿,还是老实卖队友道:“我跟他原在一个寝舍,他杀了几个人,威胁我,助他逃命、下山。” 陈恕愣了一愣,随即笑出来,道:“你这就被他威胁了,拿何事威胁的?” 楚言心道你这是要为我讨回公道?楚言随即想了想,竟发现周子然也没什么东西威胁他的。给他看赵兰墓地算吗?不算,说来,还是他抓住了周子明的尾巴,到时东窗事发,光凭他嘴巴吧啦,自己也是受不到威胁的。那他当时如何答应了?哦,是他硬把自己绑成赵兰的弟弟,他周子明是他的“姐夫” 楚言闷笑一声,这才注意到陈恕的目光,他就顺势把嘴咧的更大,道:“他有一个爱人,被那些人杀死了,他报仇,报仇完了不知如何全身而退。” “这样你才帮他?”陈恕乐道,没想到这卑微蝼蚁,命运被他人握在手里,却还挺爱烦心、多管闲事儿。 陈恕问:“既如此,你笑什么?” 这回可把陈恕好奇的心给勾了起来,他想多知道知道这蝼蚁和这蝼蚁的师兄,这全身而退做到哪一步了。 陈恕他知这萧寒山有趣,没想到这么有趣,在各种方向都这么有趣…… 楚言假装看不懂他眼中寒意,老实地摇头:“笑是因我自不量力。” “此话怎讲?” 楚言只得继续爆料道:“没想到一个好法子。现是有一个法子,但我不忍用。” “什么法子?”陈恕喝口茶道。 楚言:“因我先前在能下山的自由前辈们的身旁过活……”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道:“那个师兄叫我打晕其中一个前辈,他要乔装成那个前辈,安全下山。” “而后呢?”他不喜欢这蝼蚁如木头,问一句答一句,不光明的很! 楚言叹气,如被师长训话,道:“而后没有了,我不忍朝前辈下手。” “那你帮一个杀死几条人命?的凶手逃命,恐怕未曾想这么多。” “他们杀死了他的爱人。” “杀死一个,还是两个?你那位仁兄杀死几个?” 楚言握紧拳头,咬牙道:“你不知他的爱人是如何死的,一个女子,被几个男人欺负!他们可知这些讲究?可想这么多?她去了,与他们几个脱不了一点干系!” 陈恕一听乐了,然后叹道:“你倒开窍的早。孤儿一个,人间百味尝尽,就是不同。” 楚言没听出这人是在夸他,还是另有含义贬他。但他一愣,想到系统说会帮他的熟人,不会就是他? 这作者和系统做的,真他妈……好。 楚言克制自己不表露情绪,又不说话了。 陈恕道:“这有何难,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可帮你们。” “……”楚言一时内心百味,无比复杂。但他只失落一瞬,便略带惊喜的看着他,重复问道:“你能帮我?” “是啊,”他把壶里的茶皱眉头的早就喝完,现正玩弄着茶杯,对他别有用意道:“我帮你们,我下山,让你师兄做我的贴身小厮,一起下去。不用你为难自己,再为难你那些前辈。他们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楚言装出一副极受感动的模样,道:“我先前真不知如何好,还怕就此撂挑子,他会不放过我。” 楚言内心感到抱歉:为了不让这人以为我是冷情之人,对前辈都能下手,我只能委屈师兄你了…… 陈恕收起两瓶血放进怀里,有些枯燥道:“那就这样定了,你可跟你师兄商量愿不愿意,我过两日来,等你答复。” 楚言急忙对他道:“就这样定了,谢谢少主!我今晚跟他商量商量,明天说不定就能……” 陈恕好笑问:“如此着急?” 楚言低头道:“杀人偿命,我怕来不及,或就这几天时间了。” 楚言再拉着他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最后敲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间,饭后,楚言和周子明分别悄悄地来到陈恕的住所。陈恕把自己小厮敲晕,容周子明画一晚上的面皮…… 陈恕走前笑他俩:“有贼心没贼胆儿!” ……等他走后,楚言一屁股坐会凳上,脑瓜痛得很。 很快到了晚间,楚言与朱立上了会蜡烛。楚言陪小弟看了会子书。待哄小弟睡下后,楚言把安眠香给小弟闻了点儿,便摸摸他脑袋,很快穿衣起身,飞一般的去了曾经藏有赵兰地方的那个熟悉树林。 楚言告诉周子明,他们这件事儿妥了!周子明问是哪个?什么时候行动?楚言就把天宇庄二少主的事情给说出来。 他同样卖了陈恕,然后说这人心致好,要帮他们。他以为这事也可这么转圜。 周子明却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待周子明气消了,楚言才诚恳道:“你也有重要之人,你该知我如何都对我上山就待我好的前辈们下不去手,他们是我亲人,我不愿他们卷进这场局。我想想我不成。如你以为我不成,可放弃我,或我们再想办法。但我前辈们,我想好了,我不对他们下手。” 楚言缩在树下,模样如草包一个,道:“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周子明脸黑了半晌,握紧的拳头松开,松口道:“这也成。” 楚言心中一乐,就知他使点嘴皮上的苦肉计就能成。 楚言早知:周子明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他来做。自私的伤害自己爱的人,给谁谁也不干(哪怕他差点干了……) 都不干,还不准楚言他曲线救国,那他们就一起死吧。 周子明却想都不用想,肯定比他怕死。 楚言再和周子明敲定时候:明天晚间,各自吃过饭就偷偷去陈恕房间。你要带上操作的工具,中途千万小心,别要给人发现了。 周子明突然苍凉一笑道:“事后他们就发现我不在了,思过崖多了几具尸体。” 楚言顿了顿,还是安慰他道:“他们应该不会肆意声张山里的丑事。他们,亲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吧。”估摸不会溅起多大水花。 周子明问他:“可后悔?” 这事到这算成功一小半了,明天成功正好一半,后天他就说不准的能下山,安然无恙地逃走了。 周子明现在才问起他悔不悔。 楚言想了好会,才道:“我也不知我做的算不算上半个“对”字。” “那便还是后悔。” 楚言乐道:“师兄你不后悔就成,我有甚可悔的?” 你经历过那场门派暴力,我虽知你过去,但我终究是外人。那些伤痛都如针一样扎在你身上,你以为痛,以痛报痛的报复回去,你不觉得悔就成。 我只是不知我对不对。 而我答应你的之前,实际这世界也早给我做了决定。它对不对我不知道,看日后有独立思想的我再长大些、看透一些是非,再道我帮你这事儿,对,还是不对。 ……他也很快要经受门派暴力,他差点忘了。 他思绪纷飞,但并不影响周子明跟他对话。事情虽不像他所想那样,有点偏差,但好歹结果一样,周子明这下也有些放松,便冲他笑,道:“我,我有何后悔的?” 楚言就有点懂他内心纷杂。 不遇赵兰,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他说不定考上大官,自有成就,而不像现在这样空有儒雅的架子,内心满是疮痍。可不遇赵兰他自己恐怕也不乐意,情窦初开的美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深刻且忘不掉,他放不下。 楚言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打了个哈欠便对他道:“我想睡觉……今夜我们能否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就要忙起来了……” 周子明点头,便让他先出树林,他再远处护送。一如前几回那样。 楚言想,要是山下他也能这样,他倒不怀疑自己这件事干对了,有一挚友,称自己“小弟”,他为“姐夫” 哈哈,楚言以为这支线怎这么搞笑。 不过有件事,让他兴奋起来。明日晚间,他就能亲眼看到一张人皮面具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周子明杀害那些个人,或许也用了这招。不然这正派山上,怎会出现这种功夫?他要是没把这功夫拿去用在那些人身上,就,才怪了…… 楚言又感到一些不寒而栗…… 明日,大概一切就能瞧见分晓。 第二日白日,楚言忽然无事可干。朱立勤恳修行,他一早去了藏书阁,看了一个上午的神话。 下午时,他如何都想把系统叫出来,可系统如黛玉,“弱”得很,一月只能唤他几次。他怕自己要是不到月底就把这最后一次机会唤完,结果明天或后天出了变故,他哭都不知上哪哭去,系统如何都是知道点剧情走向的,大事上他好有点安慰…… 既他不能唤系统出来,他便又在藏书阁待了一个时辰,而后去外面找了两个小木桶。他煞有介事、认认真真的扎马步,坚持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又绕山林跑了一圈,午跑,把自己活成一个健康不偷懒的年轻人。 一天也就这么晃过去了。夜晚,楚言照旧和朱立一起,分别看了会各自的书卷,然后睡觉。 楚言在朱立呼吸平定后,又慎重地把腿架在他平时不给架的他的大腿上,见他没动静,安然入睡着,他便心脏怦怦跳的给他闻了点药,偷偷摸摸出去。 这次和前几晚都不一样,他自认遇到不少事儿,但仍在这时候紧张,必须各方面都慎重才行。 陈恕的住所,他在中午环绕山跑步的时候就摸清了,他现在既要不被人发现,又要留一手,被人发现了该如何应对。 毕竟这山上,多的是耳聪目明的修行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二十九章 花妖(二十二) 意想不到的是,楚言一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的就来到陈恕的住所。 他还以为在这专虐反派的阶段,他会在路上受到不少波折,指不定还要陈恕他们来解救他。 楚言在暗处望了陈恕那扇灯火通明的门看了许久,考量了各种打算,还是选择在门口直接敲门。 他又准备好被破口大骂的准备,哪知陈恕悠哉悠哉地给他开门,不打不骂的把他拉了进去。 楚言就这样的忽然感受不到一丝危机感。 他朝这个有他两个房间大的住所看去,一张也比他木桌大的桌前,周子明来的比他早,正在摆弄桌上的工具。放眼看上去,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楚言迅速又往他房间的四周看了看,橱窗典雅,还有专门的书柜,房间空荡。 他嫉妒了,哪怕萧寒山,这阶级也是有的,身居高位的一个一个都很…… 陈恕回身,自在坐在凳上,问他:“你看什么呢?” 楚言扭过头来,回道:“看你这地方很大。”他便指了指桌子,经陈恕允许,他坐在与周子明隔了一个座位的凳上,看周子明折腾的,制作面皮的工具。 而这周子明,除了他来前看了他一眼,就专心做他的准备,一个眼神都吝啬。 楚言心气不顺,心道这一点都不像跟他合伙的,招呼都不打。他这来了,倒成了一块石头,不起眼、没作用,在不在都无所谓。 床下静静地躺着一个比他楚言望上去还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细眉厚唇,忠厚老实,衣着打扮朴素,楚言明白这就是那个陈恕的小厮了。 ……这都被出卖了,床都不让睡啊,当他小厮很倒霉了。 楚言一面腹诽,一面才敢细细看桌上的东西。 几张接近人的肤色的布纸,几个形状怪异的钩子?小型铁锹?铲指甲死皮的铲子?和他形容不上来的小东西一共摆了六七件在桌上。还有颜料?用胭脂盒子装着,有各种红、各种程度的黑和接近亚洲人皮肤的黄色。最外,还有一大盒没开的膏药盒子。 楚言有些无师自通起来:原来这做出一张“面具”来,是要在本人脸上动刀?没周子明开始说的那么轻巧。 在本人脸上,把这层树皮做的纸皮贴上去,细细沿着面部轮廓抹匀,五官与之紧密贴合,再在上面勾勒出眼睛、鼻梁,鼻、嘴巴,使之面皮与人看出没多大区别?再取下,成一张轻薄的五官凹凸的人皮面具? ……楚言自认摸清这个套路,不寒而栗,心中叫着幸亏自己没拒绝陈恕的帮助。 “好了,我——”周子明看到躺在床下、身在暗处昏迷中的人,犹豫道:“能把他放在光明处吗?” “这有何难?”陈恕将二郎腿放下,指使楚言。 他让楚言把桌上东西清空放在窗上挂着的一筛子里,小心,别弄丢,而后让楚言把小厮搬到桌上,上半身务必放平,让周子明好操作。 他就在一旁抓了把瓜子磕,那模样是想全程围观,当个吃瓜观众。 楚言看向周子明,心道你这能不能怼他两句?周子明倒好,在他拿来筛子筐,周子明还帮他一起折腾后来事。 “……”楚言心道这不妙,我们长他气焰,他之后会把我们压榨死。他现在看来如此好心,万一后来要什么报答呢?威胁呢?像你一样呢?你自己对人有过这给个糖打人一巴掌的事,为何不长心思? 朽木不可雕也,这也能形容在这手上有几条人命,但仍很怂的周子明身上。 楚言腹诽这些有的没的,缓解内心紧张,他蓦然感到这大陆的可怕,简直,没有什么不能,没什么可信。 没法,楚言任劳任怨地把小厮搬到桌上,因周子明拿着筛子,所以是他一个人搬的。他一个人,搬着弱冠年纪的高个,可想而知的困难,他好在手臂有些劲,到底把昏迷得沉的小厮给搬到桌上,上半身把他稳定了,再搬来一个凳子,把他的腿放到凳子上。这避免只有上身着力,而导致全身的下滑。 “好了。”楚言叉腰,满头大汗。 周子明道了一声谢,便蹙眉把道具交给楚言,让他在旁边当助手。他要开始了。 一直躲得远远的陈恕搬着板凳坐回来,开始津津有味的准备全程围观。 周子明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净手,回头一看,两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全身一抖,问道:“你们可否不瞧我?” 楚言和陈恕竟不约而同的坚定摇头。 陈恕拍拍边角的木桌,道:“少废话,赶紧来。” 周子明无法,便硬着头皮在小厮头顶前站定。 “…………” 四周寂静了约有小半柱香,楚言看周子明又去洗了回手,在水盆旁给自己平气。 楚言心知肚明,他这是紧张了。 陈恕也不说话,铁定要把这热闹看起。他容他缓劲,缓不过来他撒手不干了,他也就不看了…… 周子明到底心理素质强大,缓了过来,用干布擦干净手,开始指挥楚言,让他站自己左手旁。他却又想起倒掉水盆里的水,把脏水往窗外撒。从旁边一个木桶里舀出干净的水,打湿从布包里拿出的干净的布,给小厮细细擦了擦脸。 楚言看向那大布包,心想原来他带过来的东西真不少…… 给小厮擦干净,三人悄无声息了一阵。楚言和陈恕瞪着两眼,企图把自己变作透明。 等小厮脸上没了湿气,周子明才真正开始操作。 他从筛子里小心拿出一张椭圆形面皮,捏着两角,对准小厮的脸,小心翼翼从下巴敷起,贴到发际线。 这面皮极有贴合性,眼前的小厮仿佛瞬间成了无脸怪人。 楚言打了个寒颤,刚憋不住要问他不会憋死吗?就见周子明拿起一个锥子一样的工具,对准小厮的鼻孔处,戳了两个洞。 ……手法娴熟,快准狠,三个都占。楚言越发觉得他当时杀那几个人也肯定用了这一方法。 陈恕换了一只手扶下巴,突然开口道:“我以为这个面皮会通气儿。” “会,但只能通一点点。”周子明竟然也开口沉着的道。 楚言有些欣慰。因这样,说明周子明未被他俩影响,没影响还能在空隙间说话,想来状态还行,今晚不会不成功的。 让小厮能够顺畅呼吸,不被憋死后,周子明开始用手抚平面皮上的褶皱与气泡,让面皮与他的脸的凹陷处充分贴合。如此扶了一会后,只见周子明开始动用那些小工具,沿着他的五官曲线,临摹出曲线,使得五官更加深刻逼真起来。 这是个细活,楚言想到时间会长,但没想到那么长。待他手举着这些工具都要举的酸的不能再酸时,周子明终于放下他手中的东西和画笔,换了另一个工具。 这是,第二步成了。 ……陈恕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他觉得他今晚真可以当石头了。陈恕道:“哎呦,比刚才还吓人。” 是的,刚才是“无脸”,现在有点人脸的样,但还没有没脸的样子好。不知如何形容,就是,给人感觉极其诡异? 眼睛鼻子、嘴都有影子,但都没凸显出来,只有那种影像在。要不是桌上的小厮,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光看这脑袋,楚言觉得他就要叫了,太恐怖片。 “……”周子明闻话,手一顿,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拿起另一只,再细细给面皮定定妆容。 这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周子明拿起钝刀,慢慢研究眼前的五官三庭,沿着眼角,极其慎重的割下第一刀。 他的呼吸都静止了,陈恕也如此,甚至把脑袋凑上去,看周子明凭着烛火,割开眼角第一刀。 沿着眼角的线,刚刚好的一刀。 周子明呼出口浊气,轻轻按着他的眼,慢慢把他眼睛周围的面皮全割走。 再对准右眼,第一刀下去,周子明仍十分谨慎,但好在顺利。 两只眼出来,楚言憋住呼吸,凑近看了一眼,看看他眼睫还在不在。 陈恕把他脑袋打过去,骂道:“你挡着我光了!” 楚言:“……” 眼睛虽是心灵之窗,但眼睛附近的面皮不割走,周子明便看不清或者看不到。是以闭眼间的眼皮如何处理,他得在最后细细观这人的肤色,眼皮纹路,再给自己手动画上。 再来就是“嘴” 嘴要说话,蒙着是不可能的。周子明再在他的嘴角四周划下一刀又一小刀,让他的嘴唇露了出来。 这样一副面皮有了大致的雏形。 他再细化,让眼角和嘴角周围的面皮贴合无缝隙。 这又是一个漫长时光。 周子明除了时不时朝筛子里换工具,便一直垂头以大家雕刻的慎重态度刻画面皮。 陈恕原先也目不转睛,但看到这会,问了句:“这样还要多久?” 周子明道还有一炷香,他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倚在旁边床榻上假寐了这一炷香。 而楚言虽手酸脚酸,但早已学会忍耐,你忍过这一时也就忍过,你不忍回头你会想,这未必你不能忍。于是他忍着,继续看他在这人的脸上做细化处理。 一炷香后陈恕起身,周子明正在揉他小厮的脸,力气的大小可从小厮面部的活动看出。 陈恕好奇问道:“这是为甚?” 刚好不容易细化好的,怎么又要破坏? 周子明道:“我在给这面皮做活动,它将来要笑,要愁眉苦脸,什么都要会做。” 楚言在旁打了个寒颤,瞌睡都赶跑了一些。 周子明揉完小厮的脸后,又按照原先,拿起那些工具,开始在他脸上重复一遍。 陈恕在一旁看着,半夜三更,一时寂静无比。 快要天亮,鸡鸣声都仿佛能从远处听到,终于也听到周子明主动说的一句:“快好了。” 他从筛子里拿出那个没开封的膏药盒,食指和中指抹出其中透明的膏药,把它细细抹在眼前人的面皮上。 楚言站了一晚,开口,嗓子竟不知不觉哑了,他问道:“这是什么?” 楚言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说草药味又不太像的难闻的气味。 周子明道:“这是给面皮做长久固定不脱落,防它生褶皱的。” 他把用处说出来,也没跟他多道这东西怎么做的。 陈恕道:“你有空跟我说说这怎么做的吧?” 周子明看向他,犹豫了几秒,道:“好。” “你可把这整个法子都告诉我,我起了兴趣,不定我日后也要这么来一招。” 陈恕笑,笑意不达眼底。 楚言看见,觉得这真是门邪术。 这无色的膏药要敷在脸上少说两个时辰,天还未大亮,就表示着他们还能睡一会。 于是乎,陈恕不客气,无招呼的自己上床入睡,周子明就趴在登上,在小厮的腿上入睡。楚言两厢看了看,丢下筛子,往墙角一缩,眼皮沉沉的睡了一觉。 ………… 待楚言再醒来时,周子明正收拾包裹打算走。楚言眼睛一瞅,立马爬起身,问道:“你做好了?怎不喊我?” 你想一个人走? 陈恕在后,替周子明说道:“做好了。你师兄怕你太累,不忍叫醒你。” 楚言问道:“面皮做的如何?我可能看看。” 周子明只好把面皮从包裹里拿出。 软的,有韧性,是楚言的第一感官,韧性是从他抖落中看出的。 楚言又问:“我可摸一摸?” 周子明不好说这傻孩子,我们可以回去摸。这都何时了,万一从这出去被过路人发现怎办?但又不好拒绝,怕后面的陈恕多想,以为自己要避讳他,是以只能乖乖递给楚言,让他兀自再感慨一阵。 楚言颤巍巍的想接过面皮,但临到手上,他把手上的汗急忙擦了擦。这差点导致面皮掉下。 楚言接过面皮,手感有一丝冰凉,倒还舒服,就跟,真的人在这初春放外面晾了半天,那皮肤触感一样。 楚言开始欣喜,再摸两下,就有些渗的慌,便还给他。 两人向陈恕告别。 陈恕对周子明道:“明日晌午饭后,我来你房间找你,你做好准备。” 周子明点头,道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章 花妖(二十三) 楚言要跟周子明一起,结果反被陈恕拎着后领,很挫的拎回来。楚言心中生出危机,以为这神经病又要耍什么花样时,他一路把自己拎到窗前,跟他道:“你要从窗口跳下去。” “……”楚言一阵无语,但他顿了顿便照做。看看木窗与地面的距离,他小心又轻巧,迫不及待的翻了出去。 他回头看向那窗,陈恕毫不留情的把它关上,一个眼神都欠奉,他心里又是一阵复杂。 他偷摸回去的路上,告诉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不然你看没人把你当根葱。 楚言仍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外门。他突然想到这时候朱立也该醒了,他就返程去上了趟小解,光明正大到让一些人看到他,他才揉着眼慢慢回了屋。 朱立果然在旁边床上坐着,他同样揉眼,没睡清醒的模样问道:“你去了哪?你床铺凉了好一阵。” 楚言进门问:“我去大解,你何时醒来的?” “醒来有一阵了,因最近不知为何睡的太熟,所以心中直直有一个念头,不要睡的太熟了,我便惊醒了。” 楚言一惊,装作自然地躺在床上企图睡个回笼觉,顺便问道:“睡熟有什么不好?我在你旁边你怕什么?” 朱立摇头道:“和哥哥在一块睡是不用怕什么,只是好久没这近期这样睡了,我总以为我错过什么。而修道之人,还是时刻保持警醒的好。” “你说的是对的。那日后晚上你早点睡,白日早点起床看书。” 朱立道:“我卯时就要练晨功。” 我只有夜晚看书。 楚言啧了一声道:“你可以寅时起床,烛火照样上着你怕什么?包不比你晚上看得少!” “……”朱立乍一听不理取闹,仔细一想,他真情实意夸道:“你好聪明啊。” 楚言哈哈干笑了两声,朱立问他:“你近来消化不好?为何上这么久?” 楚言道:“我在外女又吹了吹凉风。” 朱立不解:“为何?” “因我近来消化不好,腹部难受,要活动活动。” 朱立笑了半天。 朱立去修晨功,楚言还在床上躺着,他就着天光和清闲,看了会书。他有原主的底子在,可不认识的字还不少。毕竟原主年纪小,并没有学富五车,是以他现在还能耍耍,但就这么毫无进益的长大却不行。他日后要是当个大头,三十六计计计都会,防备别人耍他时他要多多耍别人。这肚子里没点货,或者说不博览天下,不能对天下评头论足是不行的……他还得多识识字,看看书。 而朱立,现在在这山上有半年余,但是警惕性一直没下降。当时楚言还惊喜自己能和朱立同宿,日后能方便行动的想法纯属思虑不当、异想天开。他在朱立身边反而不好有什么作为。他们彼此还没有完全信任而到摊牌的地步,朱立在得知他时什么人之后,还不一定跟他混了。 朱立因自己“睡得熟”,就要强迫自己睡得浅,这对楚言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他要再像先前几天那样给朱立下睡眠药,朱立就该怀疑到他身上了。而他要不在夜间活动,他又怎能在白天做坏事儿?他是反派,来光明之地,就是注定见不得光的。 唉,楚言叹气,一琢磨,觉得自己还是得要一间独立的空间。 这又是一个“来日方长”。楚言劝慰自己急不得、急不得,剧情还没走到这,逆天命不行。 楚言看了会书,便下床吃饭去,吃完饭,他宅进藏书阁,一上午都未出来。 未出来不代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想到,明天晌午这时候,周子明就要出山了。他对周子明作案手法极其好奇,但按今早陈恕的说法,是要让周子明教他做面皮。从今天到明天也就短短十几个时辰,那他怎么办?周子明这是想告诉他,也没时间可告诉他了。 楚言一阵头脑发昏。 外门弟子上千,他不跟周子然约定,在人群里也是找不到他的,而且,像周子明这种即将要背叛师门、不记祖训、私自下山的。楚言他还是“敬而远之”,免得到时候惹人怀疑才是。 楚言不能找他。 楚言想了想,觉着今天晚上他可能还是要往树林跑一跑,要是周子明不在树林,他就冒险去陈恕住所看看! 这折腾也有好几天,他不能临到最后,也没一点建树! 楚楚打定主意,便趁没人路过他这边,就将本书垫在自己脑后,打算再补眠一番,好在晚上精神抖擞的行动。 ……楚言就这样睡了一个时辰,极其舒坦,自个绝对醒转不过来,却被系统声音吵醒。 “叮,萧小苒仇恨值破一百点,现一百零二点。” 楚言被惊的吓了一跳,张嘴就吼:“这怎么来一百二的?” 睁眼一看,周围漆黑,他进了自己的识海。 系统纠正道:“萧小苒对你的仇恨值是一百零二,仇恨值满分为一百二。” “先前不说一百满分?” “萧小苒找不到你,因此仇恨值爆表,我方维修,将容量升到一百二。” 楚言怀疑这系统是故意打断他睡觉,他道:“这也行?” “没什么不可。仇恨值能达一百二,你日后升级也会加快。” 原本你要惹怒六个人才能获得一把六百分仇恨值的宝剑,而现在你只需要五个人了,少一个人,渐渐你会轻松起来…… 系统想:这是我给你争取的最大利益,我怕按你这种缓慢的黑化程度,我们离得道还要十万八千里。 剧情是能推动宿主前进没错,被迫也是前进,但宿主他到底是实现剧情的行动者。行动者这样不急不慢、爱好和平,他真的很愁啊。 系统算了,按这个宿主的走向一一实现剧情,完成打卡,原快节奏的小说上起码得每条故事扩句个一千字才能结束,就得再多写个几十章才能完成。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感谢这位宿主,让系统知道废柴成boss这条路是有多难走…… 楚言理解了,道:“你说的这个升级,意思是我仇恨值越高就代表我越强大?” 系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仍回道:“是的。” 楚言想到仇恨值能拿来买兵器库里的武器,他又兴奋了,仇恨值是这么用的。 他上一次进去,除了逛温柔乡和兵器库以外,真没逛到什么东西。若这次事情过去,他要选个风平浪静的黄道吉日,进去好好的逛上一天再出来。 楚言道:“好的” 楚言想起又急忙问:“你主动出来,是算我的还是你的?” 这见面的次数怎么算? 系统沉默了会道:“算我的。” “我有问题可问吗?” “宿主请说。” “我能听到周子明跟我讲他的作案手法吗?” “你听不到的。” “好的,我没问——你说萧小苒在找我?” “是的。”系统道。 楚言问:“她是要找我打架吗?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发布。” “……”系统心道他不提,他都忘了!系统道:“有任务,为萧小苒做桃花饼、云吞,给予她温暖。” “何时行动?” 系统道:“周子明下山的第二天早上。” 楚言算算,周子明是晌午与陈恕出发,萧小苒第二天一早就来找他。他真的,非常忙啊…… 事情一茬接一茬,就像现在不断破土而出的春笋。春笋代表希望,得,他这也代表希望了。 而萧小苒那个丫头,平时看出来,真的缺少关爱。 只是他不久把她推下水,这马上又要跟她冰释前嫌,果真人生如戏。 系统问:“宿主还有问题吗?” 楚言说没有,系统毫无感情的说句“宿主加油”,就利落把他丢到了识海外。 中午也很快就过去,到了晚间,楚言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他把朱立迷晕后,偷偷摸摸去了陈恕那。 他这次比之前一趟还要谨慎,哪怕以为这谨慎会付之东流。 他这次进门的方式选择敲窗户。 陈恕虽住所不小,但所在位置偏僻,窗外正接山里的几亩田地。田地也种不好,地质黏湿,脚下的泥土常年潮湿似沼泽,甚少人过来问津。 这窗外环境却倒也适合陈恕,总疑心病的疑心他人心怀的目的,却不知自个内心阴暗潮湿,让人都有点不想下脚。 楚言敲了几声窗,陈恕便毫无忌惮的给他开了窗。 “进来吧。”他道。 楚言看他衣服整齐,心中就有所考量:周子明肯定在此。 楚言从窗口翻进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我以为你会拿暗箭伤我,因我没有跟你通风,而且你们这些高手的警性都很强。” 这也算夸你厉害了。 陈恕果然被取悦,笑道:“这有何?我猜出是你,不然能有谁在窗口还要叩门?”给他他就把这碍事的东西直接推开了。 就绑一个绳上的东西,我嚣张也有你善后——这大概是所有同盟者自古以来心照不宣的条款。 这孩子,到底有些老实了。 楚言挠挠脑袋,笑笑。他看见周子明果然就在屋里,还冲他这边笑了笑,仿佛春风拂面。 楚言第一次在这灯火通明里看他毫无保留展现出的开怀,也禁不住乐了乐。 要不是周子明背着几条人命,逼不得已要下山逃命。楚言以为这也是一个翩翩君子,随意就能秒倒一片信女…… “你怎来了?”陈恕问他。 他道:“明日你们就要下山了,我生出一些不舍,就过来看看你们了。别嫌我。” 不得不说,楚言有一半“嗲”,都是学朱立学出的。 “楚言你来,也看看我如何制作出一张面皮的。”他招呼。 楚言过去,桌上一堆东西,昨天的等等工具,今天也还在。 陈恕正把玩着,大概是这次下山,他都不带走。 楚言突然问道:“那人的脸可好?” 陈恕手里正抚摸两张面皮,一听,哈哈笑道:“很好,一觉醒,不知自己发生什么。” “这个,”周子明指着桌上泛黄的书道:“是我从藏书阁”里的禁文中找出来的。里面详细讲解了如何做人皮面具,我便是从这里面学出来的。” 楚言有些不敢置信,道:“为何这些禁文不焚烧销毁?” 周子明笑道:“萧寒山心照不宣的事多了去了,知晓山里的禁区?那里听闻关着由师傅师尊们打败的众多阶下囚。” 楚言刚想问阶下囚难道不杀死?但再想想,这山里心照不宣的事多了,有些,都无厘头。 陈恕拿起画笔,专心致志往面皮上绘画,却顺口道:“这萧寒山比我天宇庄要有趣多了。” “我们天宇庄,整天想着如何把自己兄弟姊妹挤下去。” 周子明把工具和秘籍都送给陈恕后,便要回去。楚言一看也没什么可看,可逗留的了,便邀着跟周子明一起回去。 晚间,万籁俱寂,他和周子明从窗口悄无声息的回去,该是没人发现的。 ……一路上,楚言的话全憋了下去,不知说甚的结果是周子明把他送进茅房。 两人装作在茅房相遇。 楚言小声说道:“你还记得你跟我的承诺吗?” 他一顿,笑道:“什么?” 楚言便不想再跟他说话,自个先行回了屋。 第二日一早,朱立就去修晨功,楚言躺在床上发了好会的呆。等到了晌午饭后。 周子明顶着陈恕小厮的脸,和陈恕下山。他们在石阶上“恰巧”碰到了楚言。 “你是想干甚?不怕被人瞧见?”陈恕在路过他时小声道。 “你怕不知我下个山,都有无数人偷偷盯着。” 楚言这厢给师兄和天宇庄少主鞠躬道:“我每日都要往这台阶,这大山绕一圈修炼身体。得知少主和师兄要下山,今在这里刚巧遇到,我祝你们一路平安。” 他原在昨天就该如此说,可他死活说不出口。矫情之人或许多半都像他…… 周子明憋不住笑出声,陈恕不耐烦朝他摆手,道:“谢,你可以不用看我们,接着跑了。” 周子明正挑着木箱,下山离这一切远远时,他朝楚言挥挥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一章 花妖(二十四) 周子明下山,楚言一时感慨良多。他绕着整个山跑到天黑才歇,又在屋里拎着两个木桶扎马步,却仍是有些心浮气躁。 他该身心舒畅的,单就替他的“姐夫”周子明,远离这山上深如海的心机、暗涌的波涛,到山下寻一良机,做做生意,他就值得高兴和开怀。 但楚言他若有这个为他高兴的念头,也就代表他也觉得待在这山如炼狱…… 他扪心自问,他羡慕周子明吗? 回过头,这里不是炼狱,起码也不快活。山下也有尔虞我诈,可一直念着远离这个地方,去另个地方,无非这里比山下还难以忍受。 楚言回想原小说剧情,突然有些理不清,这萧寒山,对他来说算什么? 他想过这问题很多遍了! 他当初背叛玄冥意思,不去香药门,而到这萧寒山,不见得是何好主意。玄冥让他去香药门,指定那里是有他打点过的,没有那么可怕。而原主和他脑子一时犯昏,来到这里,只能不问前程、不悔不怨。说到底,自找的,该怎么多想。 楚言想不出自己他日下山,是个什么光景,是浑身染血还是像周子明这样,但这些也不容他多想,他还得在这山上多待几年。他要熬到成年,哪怕回回崩溃回回熬不下去,再这样目送朋友一个个下去,心思纷乱。 ……熬也就熬下去了,像他一贯隐忍的。他现今十三,十六下山,三年,不过白驹过隙之事。他现如今回想前世今生,也不过觉得是瞬间之事。 朱立在今晚就早早睡下,他道明早要早起看书。楚言调侃他不会一觉睡到卯时?朱立一掀被,道这就难办了。楚言哈哈大笑,道:“我睡眠浅,明早喊你起来读书。” 朱立这才睡下。 楚言极度困乏,眼一闭,也就睡着了。 这是他自进外门,睡得最最踏实的一觉。 ……他自以为最踏实的一觉,因他完成送周子明下山的大事,为以后自己下山又扑好了这条路。但事与愿违,楚言又做了那个做了八百年的梦…… 楚言就一直不明自己为何一到白天就把这梦境忘的模糊不清,系统是这么告诉他的:“噩梦会不停做,但一到白天就会忘光,这是因此梦引申到后面剧情。如果让你在清醒时清楚还原整个梦境则对后面的剧情有影响,对于这个噩梦你必须得始终迷迷糊糊,不知头尾。简单来说,你不停忘掉这个做了很多次噩梦,是剧情设定,关乎之后剧情,并不关乎科学。” 你就说这系统回答的牛不牛逼? 总之,楚言就又在这晚梦到了这个梦。 他照样以旁观者的角度,全程围观他原主儿时的这个噩梦。 一个黑夜,偌大而空荡的房间,处处是豪华,寡淡的月光透过门窗撒进屋里。门窗雕花,蔓延房顶,花式漂亮复杂,月光将其影子印在地上,随风轻晃,却如鬼魅随行、张牙舞爪。 门窗此时正被吹的啪嗒啪嗒响,外面风刮的大,像要下雨。他不知为何,有床不睡,睡在床底下。他还小小一个,眼睛瞪得大大,一声不吭,就望着那鬼魅的门窗瑟瑟发抖。 他仿佛手脚冰凉,身下地面寒意刺骨。他应该是不小心睡掉在床下,却再也不敢爬上床。 不消一会,雕花大门被呼啦打开,进来两个人。两个都是黑影绰绰,他把头低下,小心往上看,只看得清轮廓:身材高大、身披大蓬、头戴玉冠。 他以为这是巨人了。 有一个关上门,在不知何时就大风大雨的声音里,模糊不清地似乎问了这么一句道:“楚言呢?” 他在床底下,极小动作的缩了缩全身,把眼睛闭上,怕自己有一处发光,让他们看到自己。 他觉得那些人过来了,又好像没过来。 他害怕极了,冷汗往外哗哗的冒,如外面的疾风骤雨。 过了好长时候,他闭着眼睛,不知自个幻没幻听,他疑似听见他们说“楚言去他娘那了”。他知自己没救了,却慢慢,慢慢地睁开眼。 他眼睛发亮看着门口。他以为自己眼睛在发亮,他不想被他们发现,就眯着眼,他把吐息全憋在袖口里,他很快就又看见,原只有两双脚的地面,又多了无数脚出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鞋,和这无尽的黑一样。 他差点被吓昏,整个人恨不能缩进自己的小小袖口中。 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好多人,好多双鞋。 他们不过来,但他们也不走。 熬了许久,他盼望他们走,快要死去。 外面风吹雨打,还打了雷,他瑟缩,沉浸在对那些鞋的恐惧,对自己快要憋气憋到呼不了气的绝望。快要坚持不住,连旁观者楚言都要随着他的视角窒息时,他们还是不动,就开始那两双鞋走动。 叨这听不懂的话,要憋死可怜人! 他憋不住了,从袖口挣出脸来,张大口无声地呼吸。他,把头慢慢探出一点,眯着眼睛看向上方。 他,他看见那两个人的后面,后面的人的眼睛,全是红色的! 红红的眼睛隐约照到他们脸上都是鼓起的类似烧伤的伤疤疙瘩! 他脚一蹬,头“哐”的撞上床板…… 旁观者在这时候要是坚持不下去,就会从半夜里猛然起身,满头大汗。如旁观者坚持得住,这梦就还有后面一小段…… 楚言躺在床上,手指攥着被子,硬是把这梦熬了下去。 他已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但只有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才能知道这完整的噩梦。 ……他脚一蹬,差点撒手人寰。可好好的,死却不那么容易死。他吓的眼睛瞪如球,也未死成。 他很快明白,他被人发现了。 他被后面那群红眼睛的拽着腿从床底下要拽出来,开始哭,哭比不上他满心的恐惧,是以他的哭声没有那么大,没会自己在拼命挣脱中又遏制了。 他被拖行了数米,脸一直朝下。直到被人放开,一个人从他背后,把他拎回床上放着,道他怕什么…… 噩梦终于结束! 楚言跟前十几回仍旧没有一点差别,照样地从床上猛然弹起,开始大声地喘气并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缓气。 楚言其实并不害怕这个梦,除了红眼睛和气氛渲染,并没什么可怕……那他为何这么怕?只能道原主儿时受得刺激太大,一时没法抹灭。人之初,这好多东西不都是儿时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染上的?一旦过于刺激,就会影响他长大,甚至一生。 楚言每回做这个梦,都能身临其境体会到他那时的恐惧,一分不减一分不少。待在床底下一动不动就已经让他要崩溃了。 什么是自己吓自己,自己把自己吓死?他以为能充分地用在自己身上。 楚言在什么都不愿想,只想缓劲的时候,朱立被他吵醒了。 “你是怎么了?”他问。 “去!”楚言被他突然的开口吓得全身一抖,他继续给自己拍气道:“无事,只是,做不好的梦了。” 楚言口干舌燥,拍着自己缓气的同时想起身:“我去倒水喝。” 朱立嗯了一声,仰躺着看他。 楚言看了眼他的方向,再望望四周黑暗,瞬间怂了,他把脚缩回去,道:“你帮哥哥倒一杯吧,你哥被梦惊得够呛。” 得,他承认这个梦胜过他前世看过的所有恐怖小说和恐怖片。 他甚少看这些,而且,他梦到的,代表他日后还要面对。他怵得慌,现在下床拿杯水都不敢。 朱立察觉到他的状况的确不对,下床摸黑取水的时候,把烛火也上了。 楚言看到那火一下燃起,又是惊的心脏一跳。 朱立把水递给他,看他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 “做何梦了?”朱立关心地问道。 楚言摇头,笑道:“无事,梦到我从前在山下乞讨的经历罢了。无事。” 楚言盖好被子,看他把被子又放回原处,熄灭蜡烛前再三问,不由感慨道:“幸好,我这身边有你,先前身边有前辈们,不然不知我在这漫漫长夜做了噩梦后,要怎么熬过去。” 他以往做噩梦,旁边都是前辈,他被梦惊醒,能吓得他们让他产生一呼百应的错觉…… 朱立笑道:“比起我们在夜里给你搭把手,我想你以后都不要做噩梦了。” “怎会?谁人一生顺风顺水,没有点噩梦。” 楚言听出他其实挺困,他打了个哈欠,才道:“我明年有愿挂在那许愿树上了,我就写你求大道的路上一路顺风顺水罢。” 楚言在大晚上,一下被暖到,他乐了,道:“那你今年开春想的什么愿?” 朱立是人精,楚言说了有十遍了。他哪怕在如此困倦的时候也不掉链子,翻个身回道:“愿这个东西说出来就不灵啦,我没法告知你。” “你刚与我说了明年的愿。” “明年我改一个与这个相差不多的,会实现。” 楚言沉默了半晌,噩梦也在记忆里尘埃落定,他只记起儿时恐惧。他好会才开口道:“就你嘴甜,楚某何德何能?” 朱立自是没听到,他睡得很熟。 第二天,楚言一天的任务除了日常学习锻炼,就是对付萧小苒。 他对萧小苒,处于又爱又恨的状态?他在第一次与她见面,看她可爱,想把她收作小妹,可这小妹绝对不好惹,不光是她的武力值。他在后面实践中也深刻了解了。至于萧小苒为何老是无厘头的缠他,“关心”他,楚言觉得并不那么简单。不是闲着没事,可能可以这么说,他直觉发生的这些事,她说不定都明白一二,或者皆参与了一下下…… 他还是相信这小说的作者不会因为要给萧小苒加戏,平白加上她无理取闹的这些情节…… 当然这些是推测,不到拨开云雾那会,他实际上仍是一头雾水。而系统闷大事的能力他很服气,也暂且不会告诉他其中的关联,还需他在往前走走,摸索摸索。 他早起去吃饭,路遇吴前辈。吴前辈道他不是采茶,要拿来泡着喝吗?他道他给自己采好了,也炕好了,现等他自己去拿。 楚言闻言,眼泪鼻涕差点要糊前辈的身上。 前辈大惊小怪:“不是道不哭吗?” “我不再为自己的懦弱哭。” 对,他改口了,这种为爱而哭,他以为自己还是能哭哭的。哪怕满腔话说不出,泪也挤不出几滴,但他真的极其感动。 前辈就带他去了灶房,给他装了一兜茶叶悄悄回去。 按他们说的,这又是给他开小灶了。第一批茶叶,内门都没分到多少。 楚言受宠若惊,乐颠颠地把茶叶带回屋,差点忘了今天早上,他要碰到萧小苒,再给予她温暖。 如何碰到萧小苒?楚言想了想,决定今早不去藏书阁读书,而是绕着山跑一圈。 山里几十路口几十房舍,他总能碰到。 他如此想的,但很快又作罢。因他是事先知道他和萧小苒会碰面的这件事,若不知道,他也只是在藏书阁看一早上的书绝不出来。那他既然要走原定的剧情,这天也该按照原定的自己的习惯跑去看书,而不是绕山跑一圈,企求遇到她。 楚言拍板决定,去读书。这又让他茅塞顿开:他每天早上固定在藏书阁看书,而萧小苒难得出现,那这次,她是专程来藏书阁找他麻烦的? 楚言呵了一声,心道今天就让你瞧瞧!你萧寒山上第六庖厨烧饭的本事! 系统让他做早饭给萧小苒吃,那么,这是他征服且拿下小妹的第一步! ……得,他其实为自己感到心酸。 楚言一路走往藏书阁的路上,想到周子明。他估摸现在已经离山远了些距离吧?不知安定下来没。在萧寒山这封闭山上待了几年,到山下肯定更加感慨众生百态。 楚言祝他好。 而他们这次的谋划不得不说,因有陈恕的加盟,比原先要顺利,还提早了两天。 但,陈恕并没找过他,这事也不算完,毕竟,思过崖那边还没被人发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二章 花妖(二十五) 楚言进了藏书阁就被萧小苒踢了一脚,这不多赘述。 楚言张口便道:“我对不起你。” 语气真诚,目光坚定,完全不吊儿郎当。 萧小苒质问:“……对不起就能完事吗?” 楚言不答反问她:“你饭吃了吗?” 萧小苒:“……” 楚言硬着头皮道:“我学会做桃花饼,我还会云吞……你想吃吗?我去给你开火,我做给你吃……” “不吃!”萧小苒的吊梢眼狠狠瞪他,一副誓死不休的态度。 但楚言知她能跟自己废话,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就伸手往外一展开,弯着腰轻声道:“我到外面任你打任你骂,这儿算是圣地,你与我先出去罢……” 他把“怂”这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萧小苒不动声色,斜了斜四周,食指指着一人,嚣张跋扈,声音清亮吼道:“本师姐教训师弟!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挖下来!” 那人:“……” 楚言:“……” 她正站在藏书阁中堂,说罢她手叉腰,将四周都环顾到,再次吼道,气势十足:“再看我,我把你们眼睛都挖下来!” 众人:“……” 楚言:“……” 楚言跟着萧小苒后面,走到墙角,她旋身往他膝盖处狠狠一踢,他就差点跪下。 楚言幸好扶住了石块。看萧小苒把手指活动的咔咔响,楚言仿佛梦回他前世所看的所有校园暴力里。这萧小苒是要开打他了? 楚言赶紧摆手,靠在墙上道:“饶了我。我给,给你做桃花饼,做云吞……给你做好了,你不满意再打我。” ……系统如果在他旁边看着,楚言觉得系统会吐三升血。 他好像过于打直球了。 系统说让他做桃花饼做云吞,给予萧小苒温暖,他就单刀只抢的道我给你做桃花饼和云吞,你别揍我…… 他自个一下子回味过来,都觉得这招不行。就是不知会不会影响后续剧情…… 楚言盯着萧小苒的吊梢眼一直盯,其实灵魂出窍,早已跑到千里外。 但是他好像没错过萧小苒的一句“好” 楚言“啊?”了一声,萧小苒又只得正对他,吼道:“我让你快点儿!” 再不给我做,我吃你那点东西就算早午饭一起啦? ……这也行? 楚言的嘴顿时咧的老大,他跟在萧小苒后面走了几步,又走到她前面,自以为跟她一笑泯恩仇,欢快道:“我们得先去桃花林摘些桃花,灶房估摸没有备用。你,” 楚言猛然顿下来,萧小苒差点撞上倒着走的他。 “呀,你干甚?”萧小苒额头的黑气还没散,这回指着他。 楚言赶紧摇头解释道:“不不是,我摘桃花要些功夫,做饭也要些功夫,若你着急,我可自己去,到时候做好端给你。你你就说在那等我……” 楚言把话说的吞吞吐吐又扭捏。 他自己都为自己演技叫好。而萧小苒你看见没?十二三年纪的,都应该像我这样,戾气不重不记仇、不快随风飘散、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吃饱喝足就够。 结果萧小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算了我跟你一起。你这么不利索,我何时能吃到东西?” “先去桃花林是吧?”她鬓边碎发一丢,绕过他率先开路,又把楚言抛在身后。 楚言无奈一笑,跟在她后面。 这姑娘的眼睛还有与人对话的方式真的不好,他觉得自己跟她玩熟了之后,有必要好好跟她讲一讲,能让她改点这脾气是最好。 十二岁就吼得他们一愣一愣,不敢说话。说到底是你修为高,又有强权,还是只因为你有强权呢? ………… 两人一起来到桃花林。 一朵朵粉红的云顶在树干上,香飘千里,走近一棵细细一看,蜜蜂也在期间追逐。 ……这桃花开得很盛,绿叶也长出。但盛极必衰的花开花败的道理,这叶子都长出了,过两天雨一下风一吹,估计就没有了。 他们来的还算时候。 楚言想拿衣服的下摆接这些花,想了想,问萧小苒嫌不嫌。 萧小苒一时的脸色竟变幻莫测,最后她从自己储物手环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篮子,递给他,道:“你拿这个接,我不要地上的。” 楚言笑道:“好。” 萧小苒扭过脸,对他的笑脸依旧不屑一顾。 楚言低头看手上的篮子,正应了前辈之前在冰凿湖跟他说的话:女子皆爱美。 谁知这脾气火爆,一次一次刷新他人印象的小姑娘带着的是这染了五颜六色的细麻绳编制的精巧小篮子,把手上还绑着一串银铃呢? 他们在桃花深处,周围除了很闲的他们,没有其他闲人。而这桃花马上就要败,那不管是摘树上的,还是接落在地上的,也没必要那么慎重对待。 楚言是这么以为的,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与嗡嗡飞的蜜蜂抢起生意,不客气的大把大把摘。 他回了下头,萧小苒在路对面一棵桃花树下的石头上坐着。三月桃花映面,她格外好看。她正聚精会神又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摘的桃花枝。 ……楚言好像明白点啥,自己把篮子递给别人让别人摘,估摸是自己不愿意破坏这三月风景吧? 啊,他是个不解风情的恶人!楚言想通,回神,回过头,正好与一只蜜蜂两眼对上。 他小声地“啊”了一声,要驱赶,结果驱赶不走,它在自己眼里和耳朵边嗡嗡嗡。 他往后退一步,不成,如影随形。他又跑起来,跑了几米远,想起萧小苒还在原地。他脑子一时犯抽,想着不能丢下她跑远了啊,就往林子里冲。 这一冲,全身被树枝戳拉的哗哗响,的确没听到蜜蜂恼人的声音了。 他身心放松,闭着呼吸避免吸到花虫,就着最近的一枝满满的桃花花棒,稀里糊涂地掳了一串桃花儿往篮子里放。不曾想,花棒里突然让人眼花缭乱的飞出好几只蜜蜂。楚言一惊,看看四周,知大事不妙。一只飞到他脸上,他“啪”的一声把它打死。 ……不知打没打死,他被乱花和蜜蜂迷了眼,耳里一直环绕嗡嗡嗡,他要完蛋了!他马上跟逃命似的从其中冲出来! 看到萧小苒,他忍不住朝她一嚎:“我是否被蜜蜂咬了!” “……”萧小苒放下桃花枝,看向他…… 还有蜜蜂像他几月没洗头一样在脑门上旋转晃悠,他一边拍打一边冲,冲又不知冲到哪,就满林子乱窜。他后面跟着一串串萧小苒放肆但好听的笑声。 这笑声跟篮子把手上的银铃一样…… 楚言被萧小苒追上,她略施小计,手指掐个诀,就把萦绕在楚言身边的蜜蜂给赶跑了。 萧小苒还坐在那原先的石头上,楚言在她一旁蹲着。 萧小苒忍俊不禁道:“你可能给我看一看?” 楚言皱着眉头,把全脸展现给她看,还有他右眼皮上最为严重的大包。 这有什么不能看? 楚言问:“这个可有,可有什么一下就能治好的?” 他被蜜蜂蛰到上眼皮,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的事儿。他第一次被蜜蜂追着跑,还蛰的满脸包,哦,颈上面还有,这也是第一次的事儿。 相比之前他多乖孩子,从不与它们发生争执。 都是为了,楚言斜眼,却看不见,只能扭头对这篮子里的桃花儿表示怨念:都是为了这些桃花儿。 楚言右眼的包感觉越来越大,已经严重影响他视物。 “这个我可治不好,你省省吧。” 萧小苒心想我有也不想给你治,你这样满脸大包的样子多遭报应,好好玩儿。 萧小苒是这么想,但同时还是递给他一瓶药,道:“这不能包治,但能缓缓。” 楚言点点头,给自己抹药。被蜜蜂蛰的包大到不能忽视,他自认现在可能像个猪头,那整个脑袋都是肿的…… 楚言歇了一小会便起身,对她道:“花采好了,我们就走?做桃花饼是个繁琐的事儿。” 萧小苒暗自乐够了,道:“好!” 萧小苒一路不说话,但不妨碍楚言交流。在这只有他一个现代人的地方,他已经学会自己包藏事情和自己与自己聊天扯淡。 他就自问自答的一路跟萧小苒介绍了桃花饼的做法。 他对桃花饼的做法是瞎说的,一直没有实践,但没见过猪跑还那么没吃过猪肉?他做梅花饼的时候就想过,这一切花做的饼,无非就是基础那些原料,几味佐料。 进了灶房,灶房里没人。 楚言大喇喇道:“我这是在开小灶,前辈见到我定要骂我……” 这么说,他忙碌的动作也没停下。 楚言先洗手,然后放了个水盆,给桃花一朵朵掰开,洗净,估摸了一下量,想着自己不会吃,于是也没洗多少花放在一旁备用。 一直不肯开口搭理他的萧小苒却问了起来:“你就洗这么点?” 楚言有些心虚:“和那些飞虫较劲,我不留心采多了……” “那你要丢弃吗?” 楚言:“不会,我留给前辈——” “做的好吃你明天再做给我吃。”萧小苒打断他。 楚言一愣,心道你还赖上我了? 楚言没吭声,拿碗舀面粉,回来。萧小苒依旧不依不饶道:“把我推下水,一顿饭就能了了?” 楚言道:“我明天还能做……要不我今个给做完?” 萧小苒吊梢眼看他,不屑哼笑道:“你要给我做一辈,我想让你甚时候做你就甚时候做。”做牛做马。 “……”楚言笑不出来,回了句“好”,就继续回头舀面。因他还要做手擀的云吞的面皮。 楚言其实很想问,你知道你自个在说什么吗?我给你什么好处你想一辈子赖上我? 这感情来的这么容易嘛? 萧小苒原本心浮气躁,在听到他这一个字“好”时,莫名释怀下来。她坐在旁边的凳上,仰头看不远处这个人在为她做桃花饼而忙活。 她承认,她喜欢一个个人为她而忙碌。 楚言把桃花放进面粉里,加水,加了些盐。想想又加了两个鸡蛋,开始揉面。 萧小苒在他旁边看着,看了一会对他道:“我来吧?” 楚言便把揉面这活交给她,她撸起袖子干的劲头十足。 楚言就有些纳闷了,他不知该不该看她的胳膊。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什么年代?于是不管能不能看,他都不看,背对她开始找肉,找葱,他要做云吞馅。 饺子云吞这类,不到逢年过节,山里还是很少做的,算是过节才吃的豪华东西。平日里,他们都是包子和白粥咸菜。 楚言一边剁碎肉,一边又纳闷的心想,他这是不是和原主走的不对盘? 为何他要做云吞给萧小苒吃?而不是做其他东西给她吃?这若不是萧小苒跟他袒露心扉,比如说她缺爱啊,怎么啦?他才道我给你做云吞,你要好好的……如此如此送温暖,萧小苒才对他产生好感。 他这光秃秃的什么铺垫都没有,就给萧小苒做云吞,萧小苒会很感动吗? ……楚言他被蜜蜂蛰的头大,现在好似越发大了。 他撩妹和做人这方面的功力,大概和原主撩妹的功力相差十万八千里。 未来成功把黑厚学玩得溜,对他来说还是任重道远。 萧小苒揉面揉的胳膊发酸,她问:“这面如何算好?” 楚言后知后觉的道:“我来看看。” 楚言目不斜视道:“你揉的极好。” 她问:“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楚言有些惊异的看她,她早已把袖子放下,她无所谓道:“我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楚言忘了礼仪,继续看她,从她眼里成功捕捉到笑意,他便笑道:“我是不是现在不好出去见人?” 萧小苒终于笑道:“我是能看的,但为你出去见人,不必遮面,你教我如何做这些吧,你再去治治你脸。” 楚言笑,他不是很相信她的好意,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便道:“有些繁琐,我话多了你不要嫌我烦。” “怎会?” 萧小苒绝对是有惹人眼红的天赋的,也可能女子的手本就比男子好,楚言这半吊子觉得他教了一名高徒,很快要被拍死在岸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三章 花妖(二十六) 楚言道:“就你这么来吧。” 你这么来很好。他教一个会举一反三,手又巧得徒弟,真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 萧小苒笑了一声,揉着面,道:“你别小瞧我了,我能把它做成桃花的模样。” “那你厉害了,我不成。”楚言在她话完,就真情实感夸道。 萧小苒带着笑意得眼睨了睨他,他摸摸脑袋,哈哈傻笑。 萧小苒跟他道:“你去给你脸找点药抹抹罢。” 他“好嘞”一声,就捂着脸走出灶房。 被蜜蜂蛰了怎么治来着?他捂着脸找到附近得前辈,给前辈们看看他得脸。 柳前辈一看到他小脸就被唬了一跳,问他去干什么坏事把脸搞成这样? 前辈们正在农田里栽菜苗,看他这样,忙把活全部放下,牵着他手把他从农田里拉出来,纷纷关心他究竟怎么回事。 楚言有那一刻觉得自己就是个熊孩子,遇到事就哭唧唧跑来找大人。大人们都宠他,正好五大三粗又有气势,就都围着小小得他,还问:谁打了你?谁敢打我家孩子?我给你打回去! ——得,楚言都能顺利想象出这个场面了。 楚言苦不堪言哪,就跟他说他不小心得罪了萧小苒,就想做点自己拿手的菜给她尝尝,让她消消气。毕竟他不是这萧寒山第六庖厨嘛,他就想做桃花饼出来。他去桃花林不小心跟捅到蜂窝似的,蜜蜂把他脸给蛰完了! 柳前辈哎呦一声,直道原来如此,便没问他具体经过,就打发他们,他要带楚言回去擦药。后面柳前辈的冤家吴前辈跟上来,阴阳怪气哎呦了一声,捏捏楚言不肿着的一点皮肤,小声揶揄道:“出息了,这都会哄小姑娘了……” 被柳前辈一脚踢得老远。 楚言捂着脸,有些心累。他记起自己前世,小时候,总有一些邻居亲朋,在他旁边叨:别哭、别弄脏自己、男人要勇敢。别这样别那样,不然你娶不到老婆…… 大概很多人的童年都有这种善意的纯属好玩的逗你的玩笑。前辈们这么跟他说,就是还把他当小屁孩呢。 不知何时是个头。楚言抬头,用眼光暗暗丈量了一下他和前辈的身高差距,颇受打击。 而对他来说,其实长大没那么好,但这在儿时,各种磨难就奔涌而来,他还是渴望长大点的。长大点起码力量上也能扛上一阵。 而比起长大,他又希望自己很快就老去。可他不会老死,那就企望这个世界的故事趁早结束吧…… 楚言被两个前辈带到了房里,他们先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楚言指指自己右边肿胀的眼睛,道:“这个重的我,看你们看的不清爽。” 吴前辈在一旁拍床大笑:“我的娃嘞。你怎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楚言哈哈苦笑。现在屋里就他们三人,柳前辈不打算放过他了,在吴前辈的笑声中,他问:“你和那萧小苒是怎么回事?” 楚言全神贯注,看他拿出一瓶伤药,一倒,是白色的膏状态的东西。柳前辈给他慢慢抹上,从脸开始。 刚抹上去的感觉很清凉,但没过一会,楚言的手在脸的一尺之距却迟迟不敢落下去,只会叫唤道:“疼疼疼,啊,辣辣辣。” “给你蛰的那地方消消毒气,一会子就好。”柳前辈让他把眼闭上,给他眼皮也轻柔地抹了抹。 楚言叹了一声,道:“我眼要瞎了。” 吴前辈给他揉揉太阳穴。 柳前辈反倒严厉起来,道:“莫打岔,我问你怎么惹上你师姐的?” 楚言心虚道:“我不小心把她推下水了。” 吴前辈和柳前辈:“…………” “为何?” 一事出来,总要问句“为何” 楚言自认没必要隐瞒这个,这事总有哪天会人尽皆知,隐瞒撒谎是愚蠢的事儿。但问这是为何,他还是选择在这动机上撒谎道:“是不小心。在前辈你让我钓鱼那天,她正好在我旁边,我不小心把她撞入水中。” 他不信:“她修为不低,如何被你那样一撞就撞入水中?” 楚言不敢看他们,道:“她没防备,我对不住她。” 吴前辈打圆场道:“可是与那丫头起了争执。” 楚言点头,脑袋快缩进怀里。 吴前辈又问道:“她可原谅你?” “该是原谅了……” “那不就无事了?”吴前辈拍拍身边还在生气的古板老头道:“无事无事了,小孩不就如此这般的打打闹闹,一会好一会坏?既那丫头原谅了他,就说明此事在他们心中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孩子都和解了。无事无事了!” 柳前辈还是没说话,吴前辈正好趁机唱白脸,报点私仇,就伸脚踹了他一屁股,道:“你还臭什么脸?瞧瞧你!” 楚言心底叹一声,给他们拉开架。 柳前辈给他擦好脸后,又拿出几瓶伤药给他,还有修复容貌的。前辈道这治疗的早晚涂一次,照着镜子好好涂。这修复的,待脸消肿后,再早晚涂一次。 楚言表明自己清楚了。 两位前辈就还要回地里干活。 问那丫头呢?楚言道她正在灶房做饼给自己吃。吴前辈在走的时候,就还偷摸摸地给他比了一个“你牛”的手势,又惹得楚言一头黑线,心里又未免觉得好笑。 这脸上蛰的包有好的解决了,楚言照照铜镜,又马不停蹄地往灶房赶。赶到灶房里,萧小苒正坐在一个木凳上,她把眼前木桌上放的菜都拿走,就在桌前给面团捏花样。 楚言过去,她只细细看了他三秒,就继续投入自己的创作中。 楚言拉过一条凳子坐在她对面,一瞧,有些刮目相看。 桃花饼,面粉加桃花,加糖制作而成。萧小苒却把它的“形”和“色”,都弄的很漂亮。 粉红粉红的面饼颜色,她配合一旁的剪刀,给面饼捏上不同的花样。 楚言一看,已经有桃花形状的、兔子形状的、还有小狗形状的…… “这个是什么?”不确定这是不是小狗,所以他问了一句。 萧小苒道:“狗,吐舌头了。” 楚言一笑,道:“在你眼中,狗都吐舌头?” “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她问。 楚言无奈一笑,道:“狗。” “那不就成了。”她洋洋自得。 “好看吗?”她拿起自己剪出来,又捏好的兔子形状的桃花饼。 “好看。”楚言道。 他起身去把手洗净,在她旁边捏起面团,想做出“桃花”来。 萧小苒把剪子递给他,然后告诉他,将面饼捏圆,拿剪刀在边缘剪上四刀,再把剪出来的棱角捏出弧度就可。 楚言不好意思道我知道。 他真知道…… 萧小苒突然感慨一声道:“若这些饼里能放上肉就好了。” 楚言诚实道:“桃花饼甜的,而把肉做成甜的就不好吃了。但若把咸的放进甜的里,吃起来又会觉得很怪。” 萧小苒疑惑问:“为何甜与咸不能共处,茶的苦与香却能融合,粥的苦与甜能融合?” “……”楚言的头有两个大,并不懂她为何能想这么多这么复杂,但他依旧回道:“你可以拿来试试,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没甚理由的。” 萧小苒:“为何?” “哪来那么多为何?”楚言道:“我出生下来就是孤儿是为何?为何人不能掌握自己命运,选爹选娘?我实际不亏欠谁,可却人人以为我亏欠?我没做什么,却要我担起包袱?” 这世上,本来就有些事没道理与逻辑可讲,而这些事就算你经历了,也不一定能得出结果。像他上述说的,你若想明白为何甜的桃花不能和咸的肉放在一起,那哪怕你吃了,你也较劲不出因果。它没法和其他东西比较,它俩放在一块吃就是不好吃,就是没道理和逻辑可讲,就跟你生下来但不能选爹娘一样。当然,你口味奇怪的除外。 楚言发现她还是很较劲,爱转牛角尖的。 萧小苒在他说完后,不吭声了。 楚言也不说话,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在连续做了几个“桃花”,就剩下萧小苒手里的一块面团后,他道:“云吞还没包吧?我来,你歇会儿。” 他起身,才想起道:“要是你饿了,我们先把这桃花饼蒸上,你先吃几个。” “你包云吞快吗?”萧小苒问。 楚言道:“快还是挺快的,只是云吞下下去,漂浮起来就能吃。指不定要比桃花饼好的快些。” “那就先蒸桃花饼吧,我快点。” “你慢点,无事。”楚言接话道。 她抬眼一笑,真笑出满城花开的架势。 楚言便跟她聊天,自来熟:“你平时玩儿什么?” 萧小苒一笑,看他道:“修行之人每天能玩什么。” 她顿了顿,到底说:“我平日无事可干的时候,喜欢刺绣看书。” ……楚言是没想到,他以为脾气火爆的小姐平时玩的肯定比他有意义,还很刺激生动。 刺绣和看书,都是默默做的事儿。楚言想了想,又觉得这才符合萧小苒的个性。 萧小苒的个性用三言两语道不完,但楚言能准确说,她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无邪。 楚言便“哦”了一声,萧小苒把最后一个面团做成“桃花”,把它放进蒸屉里,问他:“你平日玩什么?” 楚言笑笑:“……看书。” 卧槽我比你还无聊。楚言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她一乐,却道:“你不是还爱捉一些小野兽吗?” 楚言傻了一瞬,想起那天推她下水前怀抱着的小刺猬,才道:“我是在给自己找贴身神兽。” 萧小苒要被他笑死:“可那不是神兽啊。” 你怎么把它看出神兽的? 楚言道:“不是也罢,我看它顺眼,与它有缘,就想养它。” 萧小苒又想笑,她心道:有何缘?它当时在你手中一心想跑,你也没留意它,就放它走了,这何来的缘?说话怎能做到如此不着事实,厚脸皮的? 萧小苒憋笑都憋累了,轻轻叹一声,也不拆穿他,就看着他的背影,把那蒸屉往锅上一放。 他在锅下面烧火,萧小苒稍稍歇了一小会,就叉腰站在云吞馅料的面前。 楚言看她盯着馅料半晌不动,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能开口道:“你闻出这肉的香味吗?我拿香的菜拌了。” 她原来是神游天外了。楚言看她全身一颤,点头,才慢半拍的对他道:“好香……我能包吗?” “你会?” “不会。”她摇头。 楚言把锅洞里的火架上,就来看她,给她包了一只做示范。 萧小苒的动手能力他能夸一万次,楚言统共也就包了三个,再跟她讲解两句,她就把云吞包的漂亮至极。一点不像新手包出来的,也比他这“师傅”包的好看。 楚言想问你真的没学过吗?但仔细一想,她的言行不似虚伪。而这山上大师尊的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不用想就知道的事。 楚言只好再次夸:“你很强。” 她哈哈笑,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以前无事的时候会玩泥土。玩多了,拿它们捏过许多东西,就会一二。做桃花饼和包云吞这种,对我这捏过小人的来说,不难。” 楚言乐了,道:“你也玩泥土?” 萧小苒并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道:“你也玩儿?” “玩,无事的时候什么都玩儿过。” 古人玩泥土,把泥土当橡皮泥捏出自己的精神寄托,算是比较先进开发的思想了吧? 他们齐心合力,不久云吞也做好了。楚言把它放进滚烫的水里,与此同时找干布,把笼屉揭开。 他在萧小苒的提议下,放了不少桃花。 桃花多了,面粉就多了,做出的东西也就多了。楚言一看,这些拿来给和他一个屋的前辈们当甜点吃都绰绰有余。 萧小苒一边夸桃花饼熟了之后更好看,一边伸手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楚言有些紧张。因这面和糖,还有桃花都是他来配的,而他做这些饼来一向做不好。他还是有些怕萧小苒对他的看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花妖(二十七) 萧小苒把嘴里的桃花饼细细嚼碎,看楚言看她,她故意又尝了一口,嚼一嚼吞下去,再把剩下的桃花饼放在一旁一个陶瓷盘里。 楚言迫不及待,问她:“你以为这口味如何?甜了还是淡了?” 她不答反问:“淡了呢?” 楚言一惊,也伸手拿过一烫手的桃花饼,要尝,他说:“要是淡了,我就倒出一点糖来,你蘸着糖吃。” 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了,这说明他这次做的不好……他边说边皱眉把桃花饼放进嘴里。 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吃了两个就估摸不会吃第三个的那种平常口味的饼,但也不至于,甜了或者淡了。 楚言看向萧小苒,她笑,露出一口白牙,拣起先前没吃完的,继续吃,吃完又拿了一块。她道:“愣着做甚?你不把它们都盛起?” 楚言纳闷儿的把它们都找光盘盛起来,问:“你以为这味道到底是如何?” 萧小苒举起桃花饼,迎着天光道:“好吃啊!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楚言:“……” 他把笼屉上的一块块桃花饼用盘子装起来,几个笼屉堆的越来越高,又变回早上的模样。 他在放这些桃花饼下去蒸的时候极小心,这些饼之间的空隙都很大,但这蒸好了,他把这些桃花形状、兔子形状、小狗形状的桃花饼摞在一块,又不在意它的摆盘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萧小苒在他一旁问,手里是第五块饼。 楚言心想她还挺能吃,楚言道:“你是在夸我呐,我羞涩了。”所以我不说话。 萧小苒噗的一声笑出来,她戳戳他臂膀,道:“你多说说,要一个师姐找话说,不好。” 楚言有些惊奇地看她,明白这妹妹今天是以逗他为乐。 若不是现在不允许,系统也不来主动找他,不然他真想看看萧小苒对他的仇恨值和好感度。看看仇恨值是不是降到零了,而好感度直直飙升。他画个饼,萧小苒对他的好感值有十点了。 恐怕还不止,冰释前嫌这种戏码,好感度必须提个二三十,他画饼升了二三十。 楚言叹气道:“这个桃花饼你爱吃吗?爱吃我全打包起来,你无事在屋里时,嘴没味儿的时候可以尝尝。” 萧小苒想了想,道:“你给我装一点就行了,你日后还要给我做。剩下的你给前辈们留着,今日烧了他们不少柴火,这柴火在树林里难砍,又难搬动。” 楚言被她突然而来的细心和善良感动到了,张了半天嘴,在萧小苒都笑他憨傻的话语中,还是道:“你真好。” “……”萧小苒被这人的率真言语、厚脸皮再次弄的无语了,别过脸,道:“罢了罢了。” 她好像隐约记得,他在初次见她,把雪扔到她后背,她不打算计较的时候,他也是突然冒出去这一句的。 她说不上来,就很…… 唉,她说不上来。 楚言看她一手拿一块饼坐回凳上,给自己找杯子,空出手倒茶喝,看出那么一些仓皇。 楚言细细一看,她的耳朵尖红了。 楚言心中直呼我无意冒犯,我不要脸!不是人! 楚言拿纸给她包起食物,道:“我代前辈们谢谢你。” 萧小苒一听,叹气着趴到桌上,责怪道:“折煞我了!你这人怎么没大没小的?” 对,没大没小,唐突。萧小苒找到说明这人的话语了。 楚言一顿,这话是不妥。那他该说什么呢?不说了。楚言到锅底下烧水,准备下云吞,才想起萧小苒之前跟他说的,于是他就又悠悠聊天,给气氛解闷道:“去年你还记得我们在梅花林相遇的事吗?那次我去是为了做梅花饼。我做这些饼啊饭菜啊没有天赋,只有喜爱,因喜爱,是以我做不好,我也爱做。” 就像我“喜爱”修行,就算明知是废灵根,修不好,没用,我也要修。这是人和人生啊…… 他道:“刚刚的桃花饼我吃了,我以为我做的不好,谢谢你赏脸儿!” 萧小苒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道:“我以为你做的不错,你何苦,对自个要求那样高。” 楚言闻话,拍腿,哈哈一笑,没想到这倒成了他们相互拍马屁的对话了。他道:“这跟山下那些摆摊卖的,不图好吃只图新鲜的人做的差不离,给我我是不会吃的。” 萧小苒不赞同:“你恐怕不爱吃这些酥饼类,山下做的那些,我很爱吃的。我每回都可从摊子这边,吃到那边。” 她甚至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一条繁华街的长度。 楚言乐了,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小吃货?然后他好奇问道:“你能常常下山?” 萧小苒并不避讳,还毫不在乎地直言道:“师弟或师兄下山时,我若兴趣来了,无趣透了,会缠他们带我一起。” 楚言感慨的啊了一声,也直言道:“若我是你,只要有一个师兄师弟下山,我就让他们带我。” “为何?”萧小苒吃饱喝足,累了,一下趴到桌上,再侧着脸问他。 她头上仅有的红色头簪,翠绿小珠子摇晃。 楚言急忙在锅底下大幅度摇头道:“不为何,只是我想,师兄师弟们都很少下山。” “他们倘若下了山,不是历练,便是受任务下山除魔卫道,还有很多时候都不能随时回山,我以为,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下山的,也不一定带我们。那我们能跟他们去山下逛一圈,游玩,马上还能回来的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当然,这是对我这没权没势的来说,若是你,上面我担忧的情况就都不会出现。 他因是越难下山,就越希望下山;下山的机会越宝贵,他就越恨不得天天下山。 果然,萧小苒不屑的笑了一声,道:“我下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要说一声,便能下山,那些带我下山的师兄师弟还得求我。我只是爱烦一些跟我较劲的师兄,师弟罢了。” 烦那些师兄师弟,是她一大乐趣…… “……”楚言得知真相哑口无言,同时又被人在心口插了一把刀。 他这么老是不长记性?萧寒山的高层很,条条框框很放松啊!他要说一万遍,再加深这个影响! 楚言自顾自笑了一声,然后朝萧小苒带着玩笑的语气,又狗腿道:“那你哪天想下山去玩,能带我吗?” 她吊梢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她记得刚在不久自己说过,自己爱烦爱缠着跟她较劲的。这师弟到底把她说的放进心里没有? 她直起腰,撑起下巴,思绪百转间,却笑着松口道:“哪天我想下山,定带着你。” “谢谢。”楚言把嘴都要咧到耳朵门了。 “客气,哎。”萧小苒指着大锅,道:“它气儿喷出来了!” 楚言赶紧动身去开锅,把锅盖掀起,把包好的云吞都放下去。 “你还会做些什么?”萧小苒在他一旁问道。 楚言在锅里撒了些盐,不让它们彼此之间黏上。楚言想了想,道:“会做的没有多少,但不会做的也不多。” 萧小苒问:“为何?” 楚言发现她很爱问“为何”,楚言道:“我日常,逢年过节要做的菜都会做,但也有很多我不会的,连名儿都叫不上来的。这一说,我刚夸自己了,实则我看过的尝过的花样儿太少了,不止叫不上名。我日后长大,要吃山珍海味,要记住它们。” 学无止境,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了。他是这萧寒山第六庖厨,日后还要更厉害,现在万不敢妄自菲薄,说他什么都会做。而他也只停留在会做的地步上,味道和创新,他一直在摸索中……哪怕,这半年他的厨艺是前所未有的突飞猛进。 萧小苒笑道:“你倒是想的多,想的远。” 楚言哈哈一笑,萧小苒像想到什么,又开口道:“为何那么想下山?我日后带你下山,带你尝遍许多客栈饭馆里的好吃的,你看重哪样,回来我们一起琢磨,扒出菜谱。” “谢谢。”楚言心道他没把他为何想下山说清吗?为何又问?他只得道:“想下山是想看看花花世界,苦修久了有一点儿闷。” “那为何还要苦修?” “因我的意志,想下山也是意志不坚,但没谁说下山看了世俗人间,会影响修行的?” “下山游玩,这看看那看看,都说是意志不坚定了,还能如何不影响修行?” 楚言觉着旁边的人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撇头一看,萧小苒正拿吊梢眼死死盯着自己。 楚言有些瘆得慌,他好像看到了她眼底酝酿的风暴,她让人琢磨不清的执念?楚言慎重起来,边舀起漂浮的完整云吞,边按自己的思想走向道:“意志不坚的,你把他捆在山上一生也碌碌无为。意志坚的,浪荡人间也清明自在,万事豁达。来萧寒山即是苦修,苦修中便不该老想着玩乐,下山就是玩乐去,我意指这个叫“意志不坚。”” 她趴回桌上,低头苦笑道:“原来下山不叫意志不坚。想玩乐想美色,君王不早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叫意志不坚。” “……”楚言想表示我不是这样说的吧? “山下是花花世界,意志不坚的在花花世界中历练,成的便是大成,不成便是不成。你原在山上是意志坚定,一到山下也能全盘皆输……” 萧小苒抹抹眼睛道:“万事都有变化,又能怪谁?是我浅显了。” 楚言:“……” 各自默默无言地过了半晌,楚言把云吞盛好,在碗里放上筷子,另一只手再拿小碟的腌辣椒,把它们齐齐端到萧小苒的面前。 萧小苒闻了一下,道好香。便动筷子吃起云吞。 楚言瞧她可怜巴巴,睫毛沾水的模样可怜的紧。 楚言在她对面坐下,开导道:“人人皆向往修大道,我也向往,而我以为修不成也成。我是废灵根,修不成也要修,不过求自己一个快活。一生短短几十年,自个给自个寻个志愿,是为了自个快活,不白活,但这不是给自己添上一座囚笼。我要不修也无大碍,我是我自个,我找到另一样志愿也照样快活,我是我。大道在我看来,它是看开,是洒脱,我看开我洒脱,便是修大道修成了。万人皆笑我愚笨,我笑他人看不穿,是最好看的志愿。莫给自个做个囚笼,把自个困在其中还看不穿。” 萧小苒捂着脸听他道完,又接着吃云吞,把云吞吃完,只剩下汤,她才慢条斯理喝着。 她道:“我要走了。” “……好。”楚言起身,把桃花饼递给她,还想送她。 萧小苒接过饼,对他道:“不用送我,我很好,只不过有些事需我好好想想。你刚说的,我……” 她说不下去,楚言也没愣着,立马站在门口,她一笑,跨步离开。 萧小苒将将离开,楚言的脑海里就传出系统的声音,他心道回去再说。系统善解人意,就没再骚扰他。 他把剩余的桃花饼装起来放进干净的大锅里,再把另一个锅里剩下的云吞都捞起来,开始处理灶台。他在期间尝了两个云吞,喝了口汤,觉得味道不错。 他可能一直迷迷糊糊,萧小苒的那句话才戳醒了他:你不爱吃酥饼一类的。所以,他对自己做的桃花饼要求较高,因为本身就不耐烦这个。 不耐烦,他不自知,拿来不断挑战……唉,他还是可以各种尝试这些酥饼制作的。 他不爱吃不代表他不爱做,越以为自己做的不好,他就越爱在这不割肉的事情上反复挑战。 他还想到,若没有人物的设定和剧情的条条框框,他真可以过两天就缠萧小苒下山。他可以在山下摆个摊,依他回回都用心做饭的爱心,他摆个摊,做这些酥饼倒真可能过活。他还可以“创作”出一种饼,叫“煎饼果子”,用鸡蛋蔬菜等等等搭配其中,肯定大卖。 现代人的智慧就是给他这种穿越者拿来糊弄古人的——楚言坚信这条真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五章 花妖(二十八) 楚言心情好,慢悠悠洗好锅,再闲情逸致地给桃花饼摆盘,摆出一朵大型“桃花”,把它们都装好放进锅里。他把灶台擦了擦,地扫了扫,走出灶房,想了想,又去后院劈了几捆柴。这才算完事。 他瞧瞧天色,估摸再等一会前辈们就要回来烧锅了,他就赶紧撤吧。田螺姑娘是他的榜样。 这么一折腾,楚言不想回藏书阁了,何况系统还在等他。 他一路步履悠闲的回了屋,进屋那刻,才想起自己没给朱立留点吃食。 ……他和前辈们是真爱,和朱立是意外。 楚言坐到凳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入眠” 他再一睁眼,四周漆黑,透着股舒爽的冰凉,这就是他的识海了。 系统没有废话的直接开门见山,恭喜道:“恭喜宿主,萧小苒对你的仇恨值归零,好感度升到三十五点,正式进入爱情的朦胧期。” 楚言听到前半句,心里一惊,脸上却是遮不住的笑。听到后半句,他莫名哽了一下。 楚言咽了咽口水,干涩地问道:“这算什么?” 他们十二三岁就知道喜欢人了?还是爱情?好吧,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孩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只是,把这本就懵懂朦胧的感情用成人用语的“爱情”表明出来,楚言是有些不习惯的,总有一种罪恶感。 而他的罪恶感是这爱情有很大的年龄差。他顶着奔三的纯粹心理年龄,对着心理生理都是十二岁,还没发育的孩子。两个人说爱情…… 系统听到他的心声,也是一哽,他对宿主道:“这只是故事,你是演员。” 楚言恍若大梦地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虚无黑暗,然后自嘲一笑:“我差点忘了。” 他是演员,演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要求他故事是这样走的,他照着走就行,哪有那么多罪恶感,能有什么不自在? 都是假的…… 楚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下个月大概是什么走向?可以简单说说吗?” 系统“查了查”,对宿主“波澜不惊”的回复道:“门派暴力出现了,你会被很多人看低,殴打。挺过一个半月,逆袭戏份开始。” 宿主肉眼可见的脸垮了下来。 “……”系统心里也叫苦啊,要不是你没看过书,我又怕你跑了!我用得着每回这么给你剧透找骂吗?! 系统以为宿主要骂,朝他发个雷霆之怒的火,但他也很快发现自己对这位宿主有很大偏见,偏见来于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个宿主。只听宿主真正做到波澜不惊地问道:“……我会缺胳膊少腿吗?” “不会,宿主会失血。”系统道。系统想哪个第一反派少胳膊少腿的?主角都最好健全,我们这本不走神雕侠侣的杨过路线。 楚言叹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就没什么事?” “我何时拥有自己第一个金手指?”他想起,又问道。 系统道:“一个半月后,有一条重要的线始终贯穿其中,对宿主总体来说,对宿主是利大于弊的,望宿主到时留心。” 实际写这逆袭上位的,不管是主角或是反派,我都谨遵一个宗旨:置我于死地的,必将赐我以后生。 他写强大的人,各方面有潜力会强大的人,都是越挫越勇、直至战无不胜、令人感叹! 楚言想了想,问:“这个与萧小苒有关吗?” 系统知他在想什么,直接打消道:“不是,下个月要出现许多新人了。” 搞笑!来来回回这世界就只会出现这么多人吗?只在这圈子绕圈吗?愚蠢的宿主! ……宿主不骂系统,系统也觉得自己浪了,这内心吐槽的功力越发厉害。 不大光明磊落。 于是系统抛开杂念,继续听宿主问话。楚言皱眉,唉了一声道:“能说细一点吗?” 系统道:“下个月任务简单,门派暴力四个字就可概括,再细也没有了。” “……”楚言一阵无语,为防他来句“宿主加油”,脚底抹油就跑,他便又在这个月的事情上细细地问道:“周子明下山,思过崖那边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虽心里已有想法,但是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帖。 系统道:“掀不起多大风浪,萧寒山有很多不可说之事,外人不得知。思过崖死人这件事,就属于其中的“不可说”之一。” 楚言的心,突然间冰冷一片。 赵兰被辱,不可说。周子明下山,不可说。思过崖的犯人离奇死去,不可说。 系统说的这三个字打击到他了。 这三件事,都不是小事,还沾了脏,无尽的黑。楚言要说它有因没有果,是滔天的委屈和生命都见不了光,没有青天白日的说明,没有公道,全隐匿,不为人知。 哪能不为人知?楚言其实还是愿意让这事儿见一见光,有光束照照他们这样的人,这三件事情中参与的所有人。 楚言他,想见光啊…… 他缓了一会,还是透心凉。 系统知他内心的起伏,一时不敢搭话,不敢离开。 楚言整理思绪道:“这月还有最后两天,应该没什么事吧?” 系统回道:“是的,宿主。” 楚言道:“那我想进系统商店溜一圈有疑问吗?” “……没有。” 在识海短暂的安静中,楚言发愁他买不起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他眼前一亮,一个金光闪闪的商店街,差点闪瞎他的眼。 楚言适应了一会这拜金的光芒,不自觉地前后看看,跨过商品街的大门,走进去。 系统看宿主心里众多困惑,无奈他不开口,系统不好直接道出来解惑。 但看宿主径直,拐弯进兵器库,系统还是斗胆问道:“宿主可有什么疑问?” 楚言问:“你何时能变成一种,可视的形态来?” 系统道:“《绝世男主》的故事走到后半段。” 系统道:“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我一直在你后面跟着。” 楚言回头一瞧,心里觉得好笑。他其实不大喜欢系统狗腿的跟他主动讲话、加话。 他总觉得系统话多了,说明他惨了,系统这是在哄他,怕他经受不住而跑路…… 咳,楚言不大能压制自己的内心活动,他相信系统都听进去了。不过听进去就听进去吧,他整天在识海外面这么腹诽,腹诽习惯了。他知道这非常不好,但他忍不住。 “……”系统把这些话听完,打算当个隐形的,匿一阵。 楚言却开口问道:“这好多武器要我拿仇恨值买,那我攒着萧小苒的好感值是何用的?” 系统解惑:“好感值仅针对萧小苒,其他人的没用。萧小苒的好感值对你日后在萧寒山打通人脉,看清视野用的,属于软件。仇恨值属于硬件,每一个恨你的人,都能让你离这些武器近一些。” 楚言开玩笑道:“……怎么不算我恨的人头呢?算我恨的仇恨值,我能马上就得到这些武器。” 系统:“……” 你说笑了。 接下来,就算系统不说话,楚言也没打算要跟他交流了。 楚言在转了一圈后,又看中一把弓箭,他小心翼翼拿起弓箭,坐在地上,又开始沉浸自己的武器世界。 ……他在看到兵器库就知道自己再也挪不了步,不把这兵器库里的东西全看到自己过瘾了、极其满足了,他是没法迈腿去其他商店看看了。这种状态就有些像他小时候的一根筋的模样。 他小时候一根筋,爱钻牛角尖。比如我看中这家这个玩具,我就一定要买。哪怕你跟我说隔壁家也有,隔壁家的还比这个好,更好更漂亮。我也坐地上,就死磕这一家不给买就不走了。你老板看我这么喜爱,把价钱说的老高,但我也要买…… ——他现在就是这样。系统商店他不能回回都逛,而且他还在走初步剧情,应该把他这“金手指”里的每根手指都摸得清清楚楚,可他暂且办不到。他也自认自己目光短浅,局势挺小的,但他就是不行。 他把“爱”这个字摆的太过前头了。因为太过于爱,他把很多事情摆在后面,所以他常常吃亏…… 有谁知,这“爱”对楚言来说,是不可说。 站在看客视角,这个在前世今生,都惯常被人说“冷血”的人,把“爱”字看得重的超乎他人想象…… 这把弓箭真的耀眼,金子做的?分量,五斤绝对有了。上面浅浅地又精密地刻着龙凤花纹。楚言从龙头看起,转了一圈看到龙尾。再从凤头,转了一圈看到凤尾。这弓箭上的龙凤比他先前见过的都要繁琐且精致,龙的龙须都刻画的栩栩如生。画龙点睛,龙的眼睛是亮点,瞪人瞪的非常有感觉。 楚言跟着龙互相对瞪,主要瞪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瞪完,他一激动,差点要搂紧这把弓箭,甚至想对着它亲两口。 总之,这是很有气势的一把弓箭,很不错。有点像皇室贵族用的?放在金光闪闪的地方绝对合适,放在九五大殿绝对合适。 楚言爱不释手。 他胆子到底大了起来,把它抱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系统没提示警告他,怀里弓箭也没反应。楚言一乐,把它抱得更紧了些,然后就感到怀里踏实的望着一面墙的武器发愣。发愣了好一会,弓箭是抱够了,楚言这才揉揉自己傻笑僵了的脸,把弓箭轻轻挂上去,再拿下它的箭矢。 他开始对着箭矢露出痴汉笑。 “……”系统被宿主隆重的神情和此行为给惊到了。 他看不下去了!他就开口道:“宿主要是没有疑问,我便开始待机。宿主若想找我,喊我三声名字就可;若想离开,喊三遍我要出去就行。” 楚言道:“行。” 系统便离开。 要不是他和宿主只是利益合作的关系,如果也能叨两句。他真想跟他聊你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吗?你能讲到老婆吗? 打开外套,这把箭矢和那高贵的弓箭搭配,一样高贵,不仅箭身是金子,箭羽也是金子制作的?楚言碰了碰,坚硬无比,真是…… 楚言一时找不到词形容,愣了半晌,他就形容这太糜烂了吧…… 箭头锋利,闪着暗金的光。楚言想触碰触碰,又不知这箭能不能见血。 楚言犹豫了一会,还是耐不住想尝试摸索的心,就把系统给喊了出来。 “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能拿手碰一碰吗?” 楚言指着箭头。 系统那安静了会儿才道:“这箭锋利无比,十里穿杨,力量不减。” 楚言:“没事,流点血没事,没事的话我能碰吗?” 系统道:“……宿主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可以碰的。” 你不是碰到现在了吗? “它不会,给我来个滴,滴血认主吧?”楚言把他的顾虑说出来,他怕沾上自己的血,这箭矢要跟自己没完。 话说,这是神器吧?这神器开过光没?有神识附在上面吧?他到时候也不是支付了仇恨值就能拿到它的吧?它能不能看上自己,认自己当主人还是一回事儿? 这种玄幻大陆玄得很,选个兵器不都要看相克性,再看你我有没有缘? 这么一说起,他日后要是选兵器,得要很慎重才行…… “……”系统心道这人怎么一进兵器库就成了傻子,上次也是这样?赖着不走。就这里兵器,系统保守估计,他能这么样看上个三四年不变。 同时是男性,系统突然明白自己是男人,而这宿主是少年,他在宿主身上看到青春期少年的烦恼与令人感到奇妙无语的纠结。 系统道:“不会,这里的兵器本身就是你的金手指。我们是直接跳过驯服兵器的考验,你看上哪样,买了哪样就是你的。没有滴血认主这个说法。” 卧槽……楚言觉得这金手指牛了。他头一次真切感受到这当第一反派的好处。 下个月的门派暴力又如何?他要拿到这里的兵器,暴力也忍了。 楚言看着手中的箭矢,伸出食指对上那锋利的箭头,轻轻按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六章 花妖(二十九) 他只是轻轻拿着指头往上一碰,就被刺疼了一下,这种疼对他来说没太大感觉。然而他移开手,那手上的伤口炸开,飙血飚的还有一点点猛。 那血光被暗的天光照明,莫名有种森然。 ……十里穿杨,力度不减。楚言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这简直就是一把吹毛利刃的好箭矢啊! 他食指按着身上的布料强行止血,再用完好的手指给箭头擦了一擦。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箭矢,它毫无动静,要不什么没开过光,要不是他买完才能起作用。 楚言问道:“这是神器吗?如果我买下它,能跟它有交流。它能非我这个主人不认,共同进退吗?” 系统:“恕我直言,这把箭矢没有神识,它的弓箭才是神器。” 买椟还珠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楚言闻声一愣,道:“那这把箭矢有何用?” 这话说的有失分寸,然系统的话比他还牛,系统坦然道:“放着收藏、展览。” 楚言震惊半晌,开始一副“我懂”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这么笑了几声,他叹气,把目光重新转回箭矢上,他怅然若失道:“若是给我我也用来收藏,展览我都不会……” 天下诸多好东西,不是每样好东西都要拿来用和炫耀的。是他喜爱的宝贝,也分两种,一种顺手,用的畅快,他珍惜,拿来当宝,好好对待。一种是他可以一辈子藏着不拿出来的,管这宝贝有多大用,多少好处,他也不用,也不给别人看。 他对这箭矢,忽然就抱了第二种的心态,至于弓箭,他是第一种。 不是上面附没附有神识的问题,是他在这短短时间里,切身体会到了这箭矢的宝贝,比弓箭还宝贝。 楚言又平静下来,对着箭矢细看、抚摸了有半晌功夫。 系统:“……” 宿主一进兵器库就是这种疯癫的状态,系统他是真吃不消,再问一句“宿主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没有他就迅速离开,头也不想回了。 偌大的兵器库,又只剩下楚言一人。 楚言把箭矢看了又看,放下,再去找找其他武器。 他看重了一把斧头。他回头四顾,莫名觉得这斧头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中间那块空旷的空地,很适合拿来练摔跤。而摔跤嘛,地下场他以为最合适最酷。这地方的采光就很地下场。 谁人没有过一点阴暗心理?没想过一些阴暗的东西?他想过,所以来这冷兵器库是凭着对兵器的热爱,不然他不一定会来。他安全感匮乏,习惯性思维了,纯属看恐怖小说和电影看多。每当他放下对兵器的欢喜之情,扭头看看就浑身起鸡皮。他总想象那阴影里有个全身黑的人拿东西,向自己袭来。 他问系统能不能变成实体,就是挺怕自己一个人这样待着…… 他比起怕人,更怕虚无的鬼。 他来这做的最大噩梦就是原主儿时亲身经历的那个,而他自己前世做的最恐怖的噩梦挺多,都是之一。他梦过就自己一个人了,梦见活在末世纪了、梦过有人拿斧头向他砍来。 他不是那么怕死,他以为自杀就是一会的事,熬过那一会,万事皆空。他前世想过,如果自己得重病了,要花钱,花很多钱也治不好怎么办?与其这么做无用功一天天与病痛战斗,“花钱”如流水,他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不祸害。可寻死也不那么简单,他父母就他独子一个,死去反而是不负责。他那时候百般纠结过,想过什么都抛下,谁都别理他,他一个人。可自相矛盾的是,他不一定能一个人生活下去,就像在这个兵器库里一样…… 他有自我厌弃的本事,他总结自己就两个字:“矫情” 他青春期大概没过完,他到了这世还要继续。 他爱温暖,又爱一个人独处。世上没两全其美之事,所以他在世界里挣扎,灵魂飘起,脚底虚浮,不得怎样才算无憾。 楚言自我发呆了片刻,就拿起斧头,坐在地上。 斧头中,开山斧算厉害的了吧?这把不知道是不是。这斧头比起他先前看过的都要朴素些,手柄用粗布绑住,刀口有些生了红锈,最上翘着的刀片又散发寒光,仿佛能吹毛断气。楚言凑鼻子去闻一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斧头很庄重沉重,可能有很大来历。 至于什么来历,糟心的是他没法知道,问系统肯定也问不出。 楚言不敢对它像对其他武器一样抱在怀里,他双手托举着,企图从微弱的天光里发现它的一点玄机…… 这斧头算是小巧一类的,他再长一个个头,手握着这斧头可能刚好利索。这适合他长大点用。而它看起来是小巧,重量却不小,最少说也得有十斤,不是他现在承受得住的。 楚言放下这斧头,垂手拎着,觉得这斧头真的实在。大概刀片和刀柄估计都是用实心的铁和实心的好木头做出来的,才能如此沉重,让他举上一会都挺费劲,就别说拿它晃着到出去打打杀杀了。 楚言看了看自己的食指,突然又想以身做法,拿自己的手再碰上去试试。 说来就来。楚言坐下,把斧头放在膝盖上,那自己的中指,伸了过去。 他轻轻从最下面的刀口“抚摸”到最上面。 ……没他想象中,最糟糕的手指滋啦全划开的景象,他手上除了一点印子,皮肉是一点没划开,也没流血。 这算,他的意料之中。 斧头和箭矢不一样,赋予人格魅力,斧头它必须是雷厉风行,来个动作那必须是大的,威力也不会比箭矢小。 楚言这是在给它挠痒痒。 楚言把斧头看了一阵,想把它放下,突然想到,它能拿来锻炼手臂的力量。于是楚言就尝试左手带着它,右手去看其他武器。 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带来的危害是没有,楚言又想多了。 当楚言拿起一个古老的龟壳,像捧着易碎的碎片,还要分神紧张地留意左手上的斧头,斧头它是一点动静没有。龟壳也是。 他还以为把武器拿下来,它们的神识就会苏醒,然后两个相互排斥的神器一同发生共振,一束光从这兵器库破出,穿到九霄云外,两个神器打的难解难分,他不忙状况,差点一命呜呼…… 可这看来是他小说看得少,还没事爱瞎想,多虑了。 他不把它们买下来,它们应该都是“死物” 他要怎么玩,怎么对待都成,对这其中可能是上古时期的神物大不敬都成…… 他还要感叹一声,他真的对这兵器库无比崇拜,充满强烈好奇心啊…… 这种盲目欣赏的经历让他对这兵器库的爱有增不减。 他其实很爱钻牛角尖,越不明白的越想深入明白。或许,藏书阁里的书可以帮他?他突然醍醐灌顶。 他把斧头还是抱在了怀里,为方便看手上的龟壳。 兵器库里有这种测算天机的龟壳?可这算哪门子兵器?他的脑海因为闪过这一个念头,所以把它取了下来。可他拿到手上没一会又立马领悟过来。这能测算天机,相当于开天眼,这不是武器是什么?这还是属于那种开挂的武器。 牛坏了的武器。 楚言唏觑,看着手上的两个巴掌大的龟壳,这又是他一个只懂外表,不懂内里的东西。 他见识太少了。 楚言企图研究研究它的花纹。这花纹又比之前的复杂许多,密密麻麻、密密麻麻,楚言愣是看出了字,他觉得它像字。 楚言又琢磨了半晌,觉得自己还是该多看书了。他貌似是看出了几个字,可把那几个字串在一块,他就又迷糊了…… 楚言就在这兵器库逛了一圈,感兴趣的东西都上手摸一摸。 他比第一次大胆了许多,非常感兴趣的都上手试试其威力。有些武器看起来不足以伤人手,但就是每回都或多或少伤到些,破皮或者流血。他通过实践,半天得出了一个被自己蠢哭的经验道理,就是这里的武器都不容小觑,每个都伤害极大。 ——这不屁话?武器不伤身叫什么武器? 他流的血,估摸能装满陈恕给的三个小瓶子。 他先前以为,兵器库里的武器粗略一看,觉得也就那样,细细地将每一个都琢磨的透,才需要不少时间。可他又错了,这次时间宽裕,他手法又比之前大胆不少,可每样东西都粗略扫了一遍下来,也把他累得够呛,他终于感受到一点点烦躁。 在这个识海里没有时间,他也不知自己这么看了多长时间,但系统没叫他走,说明他还是有足够时间再看看的。他自然还是想看,但他不想待在这里面了,他要出去外面透透气儿。 出了兵器库,楚言被金光闪闪再次闪到眼。可眼睛适应了一会,他插着腰站在门口,看着周围说拥挤不拥挤的琳琅满目的商店,莫名产生出一种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他玩手机游戏,有时玩的一天都不歇,有时玩不到三个小时就累的要休息。 大概,他身体乏了,不容他思想上去激进。 现世没有兵器,所以玩游戏等于看兵器。两者没有不对,他同样爱好,不舍割弃。他只是身体健康不允许。他觉得以上这些想法一点问题没有。 楚言喘口气,去其他商店随意进去逛逛。 他看到了专门用来享乐的山珍海味的店铺和玩乐的蹴鞠球场,跟那温柔乡一样。还有机关房,里面的东西都貌似在运作。楚言也没有东西可拿来实验,于是又用上自己。 他琢磨了一个旋转的长了“手”的木头桩子。他说不上来,还是叫见识太少。这个桩子就是影视剧里高手自己练习过招,对打的那个东西。他试图上去拿胳膊格斗两下,结果刚触上去,那桩子的“手”迅速加快,楚言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便被卷进去,不说他身子被带动的踉跄跟着跑,他的脸和脖子也都被“打”了几巴掌。这一切来的太快,打得他是一脸懵逼。 ……他不容易地艰难抽出身来,摸脸又不敢摸,只好感叹自己的脸在今天受的这些罪,再感叹又恢复原始状态的桩子。 他不敢再贸然上前去试试,对其他东西也产生惶恐。 这牌匾都说是机关房了,这看似没机关、无危险的桩子都能出其不意打他,那其他就更不必说了…… 这个机关房,他修炼几年再来闯闯吧。 他出了机关房,逛了这条街。他所能想到的服务“吃喝玩乐”的商店,这里都有,只是里面都无人,除了那温柔乡。这就显出一种很奇怪的现象,说白了就是很像晚上做的噩梦。 去一个地方,人所需的物质都有,但是你前前后后找不到一个人,来回听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和脚步,说话的也只有你一个。 还能从此联想到一个调侃,就是你睁开眼一看,你在一条繁华街上。街上什么人都没有,街上的东西都是你的。那些人是被神秘力量带走了,还是你来到一个无人的外星星球。 楚言走着走着,突然明白温柔乡出现的含义,这莫不是让他体会上位者的孤独,只有在情迷意乱中寻找安慰和出路? 哈哈哈哈,楚言表示他还没张开,再等几年吧!他不知是不是暗恋初恋的原因,他觉得自个要是谈恋爱的话,柏拉图的好。 柏拉图,占不了多少比例,我们可以好好爱,入灵魂交流,也可以理性地分手。 一切看淡。 ……最后,楚言逛到累的不行了,虽然过瘾是真过瘾。 当他忍不住要把系统叫出来,自己要出去的时候,系统终于来找他了。 楚言道:“没事的话,带我出去吧。” 系统道:“好。” “真没有事?”他问道。 系统道:“没事,我是来召唤宿主出识海的。朱立马上要回来了。” 谁知咱们难得一见的心有灵犀。 楚言道:“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七章 花妖(三十) 楚言一阵眩晕,再睁眼,眼前瞬间就不一样了。没有漆黑的空间,他还保持原来的姿态趴在木桌上。只是时间晚了,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纸糊的门外透进来的光,告诉他,他已经错过吃晚饭的时间。 系统说朱立马上要回来,但应该只是单纯的回来,养神睡觉。那他现在不管朱立,要去外面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楚言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脖子,打开门去吃饭。 ……他下次如果还要逛商店,那么要做好长时间一动不动的“昏睡”的准备,不然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身体缩在一块不得施展,他迟早要得颈椎病和各种病。 他这次为何要趴桌上装作假寐?他是觉得天太早了,他不好躺床上睡觉。可现在看来,纯粹他多想。 他不管假寐还是昏睡,寻常情况下,是没有忙人来打扰他这个闲人的。他下次要躺床上去。 出门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觉得不对劲,这才突然后知后觉地伸手碰了碰自己隐隐作痛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五指。 好家伙……他今天逛系统商店逛的满意了,一出来就急着吃喝玩乐,差点把自己在那里面受的伤给忘到九霄云外。他出来了,这么多伤口他还耳聋眼瞎,才刚刚注意到。 这手上明晃晃的细长的伤,是他在之前,以身试法,试那些兵器导致的。他没给自己动狠手,所以这指头的伤都结了一点痂,估计明天就能好。脸上不是那么疼,但这手上的伤都能被从识海里带了出来,他便有些担心自己的脸能不能出来见人。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不光被蜜蜂蛰了,还被那长手的圆柱子扇了好几巴掌。 楚言看了会手指,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意外和怅然。原来他在商店里浪出的后果,现实里的他还是要全部承担的。他先前在自己识海里浪时,其实是抱有侥幸心态的,可在这会看来,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他也不能随心所欲。 能进入自己识海,修炼,受的伤不一定都是外伤,比如他开挂开过头,导致的外伤,如他现在这些。 他要是在那个机关房里盲目闯关,估计死了也就死了? 我去…… 楚言莫名有些心悸。 这脸上的伤看不到,实在判断不出有多严重,于是,正好也没走多远的楚言就立刻返程。他在屋里拿着巴掌大的铜镜粗糙的照了照,屋子太暗,看不出玩意儿,他又怕朱立回来,就索性带上前辈给的膏药,一路捂着脸去了澡堂。 他去澡堂再仔细看看,顺便收拾一下自己。 萧寒山会武的师兄比前辈冷漠,他就这么一路欲盖弥彰似地捂着脸,也没人来管他。 他稍稍洗了个脸,和里面正衣冠的大型铜镜照照。还好,无大事,脸上被蛰的包反而帮了他一个忙,看不出巴掌打出的红肿。 这么一折腾,天暗得更快了,楚言径直绕过食堂,直逼灶房。前辈们正好因为一些事晚点吃饭,看到他,就问他药擦了吗?饭吃了吗?楚言挠挠头道自己忘记吃了。几个前辈便什么也没问,爽快地给他添个碗,加肉加菜。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把嘴巴搭到这孩子的身上,念念叨叨地训诫:“下次要准时候吃饭!这怎么去外门了还越来越没规矩了?我们要是刚巧吃完了!刷锅!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还不让你进来!那哪还有你的一口饭?” 楚言就一直笑,他知他们是关心他,苦口婆心。 他能接受,既然要人际交往,他最怕没人说他,全“依着”他。 楚言坐在锅底下,满头大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 前辈跟他聊天,问:“在这锅洞前这样吃,不热?” 楚言擦了擦脸上的汗,朴实道:“冬日里这地方舒服得很!” 他们哈哈大笑。 楚言也知道这锅底下热,可他懒得出来了。不说假话,锅底下也曾是他一整个季度一直爱着的“小家”。这“小家”温暖,冬日里他恨不得天天缩在这里面一动不动,而且这也方便他这脸皮薄的钻“锅底”。这“小家”本身就是锅底。 楚言吃的内衫湿透,他们问起吃得爽吗? 他拍拍肚子道:“爽极了!” 前辈们让他吃饱了就赶紧滚,灶房他们要收拾了,小孩别捣乱。 楚言便心满意足,悠哉悠哉地出来,正好看见打算进门的柳前辈。楚言看到这前辈,嘴角就翘到耳朵门。 “前辈。”他喊了一声。 柳前辈正拎着一个水桶,看楚言居然出现在这。兴致看起来还不错,见人就给笑脸,这脸肿的圆溜溜啊,傻憨憨的,还真有点像人见人爱的福娃模样。 “怎么脸不疼了?来这干甚?”他问,然后把他拉到旁边,楚言这一路正要开口,哪知前辈拉他一站定,就把水桶递给他看,他道:“你来正好!不然我忘了,你不是说你想养一条鱼?你瞧瞧,选一条出来!就给你了!” “……”楚言探头看了看里面大块的草鱼,在夜光下,黑黝黝的活动。这不知捉了多少。 楚言佯装很感兴趣,对前辈积极开心地笑道:“你给我逮一条吧,我哪个都成!” 楚言又马上道:“……我去拿水桶,我好放起来带走!” 楚言回头进灶房拿水桶,前辈们问怎又回来了,楚言道:“柳前辈给我逮了条鱼!” 把水桶拎出来,柳前辈心情也极好,还真弯腰低头,黑灯瞎火的摸了半天,给他挑出一条大鱼出来。 两个人在灶房外,借一窗的烛光,互相对视,哈哈大笑,看起来都十分融洽和谐。 楚言看那鱼鼓起来的肚子,觉得牛逼了,这肚子里肯定不少鱼籽。他爱吃鱼籽。不吃,把它好好养着,凭这么多鱼籽,他说不定能慢慢积累出一池塘的草鱼。 这鱼多有发展潜力。 其他几个前辈,笑他俩养个草鱼。 柳前辈不服道:“草鱼你也来个瞧不顺眼?熊掌都能吃,都拿来玩,这鱼怎么就只能拿来吃?不能拿来……啊,养?” 楚言猛然觉得这前辈和李无道师傅的“众生平等”的观念相同,都是只要你肯,你我有什么不可不平等? 最后,楚言听他们忽略他,又拌嘴几句,便要拎着水桶和里面的鱼,回去。 柳前辈在他走前,又问他:“那云吞和桃花饼你做的?” 楚言道:“是。” 前辈笑,摸摸他头,道:“有心了,还知给我们留点。” 留的是不多,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塞牙缝,但好歹是有心了…… 他吴前辈有句话说的,他乍听听不得,可细细一想以为还是让人感怀的,楚言他吴前辈这么说的:这孩子长大了也有良心,讨好媳妇还晓得给他们老人留点,开小灶。 这种重情重义的孩子,好好培育,日后绝对是宅心仁厚的主。他日这孩子要真有大造化,配这重情重义、宅心仁厚的心……他不敢不敢想了…… 楚言:“……” 看到柳前辈一脸的动情,还特意进去,说给他抓晚上吃的夜宵,楚言心虚至极。 他很想说:我真不好,我没有心,这是萧小苒好…… 楚言带了一纸包的糕点,拎着水桶回去,前辈要送他,他连忙拒绝了。 楚言进屋后,朱立看着他满手的东西怔了一怔,忙帮他把东西全平稳放到桌上。 朱立又指着他脸,叫道:“你的脸怎了?” 楚言叹口气,心平气和道:“你能否声音小点,不小心被蜜蜂蛰了罢了,都是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男人,咱们糙一点,忽略我的脸吧。 “……这是,鱼?”朱立果然就给面子的不问了,他捏捏他手上的纸包,看了看水桶里的东西。 楚言道:“是鱼,寻常的鱼,该是后山的湖里逮的。” 朱立微微讶异,连忙神情紧张地问道:“你回来这么晚就是去了后山的湖?” “不是,这是柳前辈送我的,我是去了一趟灶房。我睡晚了,便去灶房吃了顿饭。” 楚言把夜宵递给他,道:“这个是他们给我们吃的糕,你拆开尝尝,我吃饱了。” 他把楚言递过来的夜宵放下,也放了心,道:“你让前辈们不要去后湖了,这这前辈们待我们真好,还送鱼。这鱼……是拿来给我们自个烧的?” 楚言瞪了他一眼,纠正道:“是给我养的,我要养着它,我烧什么?” “……”朱立以为自个听错了,同样睁大圆眼瞪他。 他哈哈一笑,心胸仿佛都宽广起来,他道:“为何这鱼不能拿来养?它能吃,为何就不能拿来养?众生平等,不要小瞧它了。” 我要养,操,我要让他做这大陆最幸福的草鱼。 朱立不理解他兄长时不时的疯癫,但还是岔开这个话题道:“你好在及时回来了,不然我方才还打算去找你。” “怎了?发生什么事了?”楚言想起他进门后,是看到朱立一副要收拾着装,打算外出的姿态。 楚言话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奇怪。因他要是平时,这时候回来也算正常。他要洗漱一天的灰尘不是?他还没洗漱,就回来了,按道理跟平日没区别。而朱立他自己也比这个点还要迟地回来过,朱立有时会上晚课。 总之,这点他回来很正常,完全不需要朱立出去接他。 果然有大事。 只见朱立安静了一会,看了看四周,才紧张兮兮地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或许不知晓,听闻后山死了好几个人,找不到凶手。长老怕人心惶惶,把消息封闭了……而这日,师傅都要我们早些回去,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他怕凶手还在山上,怕凶手还会行凶,夜晚是绝妙时机。所以,他被吓到了,看楚言又不回来,每一个时候都过的煎熬,他就想出去找他,跟他说这事儿…… 朱立不大明白出了这个大事,长老们反而要蒙着避着。这山上有危险,不叫人防范,万一又出现这种惨案该怎办?朱立以为,对自己的最好的保护还是自己保护自己。 楚言“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这不离十说的就是思过崖了。 楚言顿了顿,然后奇怪地问道:“他们把消息都封闭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朱立道:“萧师姐说的。” 大概知道楚言有疑问,所以他继续接话道:“在打算上晚间课之前,堂里寥寥几人。她跟他人说起,我在远处一旁,耳朵尖,不小心听到了。而她说的居然是真的,等全员弟子到场,师傅就道这些天他们要安排和其他门派的某些事宜,便不给我们上晚间课了。他要我们晚上安分,休息了便好好休息,不要外出耍闹。捉住的弟子禁幽、罚跪抄书等等。” 楚言再次“哦了一声,脑海里的思绪拧成一股乱麻。 朱立震惊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楚言叹了一声,坐回床上道:“我能有何想法?我小心点不要让他们逮上就成,我这么安分他们应该也不会看上我。” “长老们说的也对,怕人心惶惶,反而打草惊蛇。话说我能不能去洗漱?你陪我去?” 朱立:“……我们可小心点。” 楚言便和朱立一路小心翼翼地去了澡堂。楚言冲了个凉,就马上回屋。 两个人靠在床头,分别看了一会自己的书。 楚言是佯装在看书,其实脑海正在头脑风暴。他想来想去还是要说那一句目前看来还毫无依据,只凭感觉的心里话:他觉得萧小苒早知道思过崖这事。 而朱立碰巧这次听到,可能不是碰巧,是萧小苒故意让朱立听到,再让朱立告诉自己。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就要怀疑她的动机了。 是关心他?怕他出事,不好当面说,让旁人传达给他? 不是。 是他的盟友?知道他干的所有事,在包庇他,这是在保护他? 不是。 是他的敌人,告诉他,你的事我都知道,你给我安分点,我要找你麻烦了? 不是。 是他的看客,告诉他,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这个答案,楚言觉得有点靠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八章 花妖(三十一) 虽然系统说下个月任务是单纯的经受门派暴力,跟萧小苒也无关,但楚言还是那个想法,觉得自己进外门发生的这些事儿,大事小事,多少都和萧小苒脱不开联系。 为什么这么想?楚言还是那个看法:作者不会写个一对一的支线,还废那么多笔墨加上没关联的路人。 楚言从进外门前,萧小苒就开始拦他,拦是没用的,事实也证明没用,他照样进了外门。 顺利进了外门,萧小苒又三番五次“意难平”地出现找他麻烦。找的他都烦了,可这找他麻烦依旧是没用的。没什么用,逞逞嘴皮之快,还让他推下了水,给他平白涨了许多仇恨值。 既然萧小苒对他的任务进程都没用,一点不影响,那为什么她还能出场这么多次?是人物自己自发的行为吗?不是,他尚且都不能有自发的偏离原剧情的行为,她又怎么可以?她要是可以,自己也可以,他也就笑死了。他想活命,会立马跑下山。 既然肯定不是萧小苒自发的行为,那她出现这么多次,是这个故事的作者在水文吗?如果还不是,还不值得深究吗? 楚言按旁观者看戏的目光来看,这个萧小苒就是有问题,问题还不小。只是现在装作纯良无害罢了。 可能她也是这山上,他做任务中的关键人物。这一桩桩一件件,通过她能连起某一条线,就是他现在还始终看不明白。 他的大脑已经混乱了。 ……系统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再迂回地想一想,系统说的,萧小苒是他踏上高位的“台阶”,所以,虽然棘手,但是对他来说,不算特别麻烦? 再这么理解:她连起了一条相对惊险的脉络,对他来说却不算麻烦,她日后是要帮他的。那么,她的这条脉络对他来说,还是有极大好处的?只是他俩现在互相不信任,不交心,彼此说怀有不善的恶意也恰当?他们需要再发生某一件大事让他俩“心意相通”,乌蒙到清晰,从暗到明,她的这条脉络也就自动破了?无需他这样惶恐不安? ……要是真像他想的这样,还真不需要忧心,他只要之后遇到合适时机,做任务获得萧小苒的芳心,这条脉络就会不攻自破。这也是一件水到渠成的好事儿。 唉,他这开了“天眼”,知道他和萧小苒日后是盟友,这简单的利害关系,其实也的确用不着他想太多,惶惶地思考她在其中起的作用了。 目前和以后,不管是敌人是盟友,再害也害不到他什么。 楚言和萧小苒日后是“盟友”,这清晰的关系,比他方才想的,都要理智清明多了…… 楚言“看着”手里的书,叹了口气。 负荷严重,又突然灵台清明,清了不少东西的大脑反而让他感觉堵得更严重起来。 他意识到他太烦人了。他不喜欢烦事的,却随着故事这么推动,他有用的,没用的,都乱七八糟想了太多了…… 朱立突然晃晃他,他被晃醒,朱立的声音这才传到他耳中。朱立问他:“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半个时辰了,书也只翻了一张。” 楚言笑了一声道:“我打瞌睡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抹抹左眼。 朱立道:“那你快睡下吧,别陪我看了。” 楚言闻声一愣,对他又笑道:“你怎知我在陪你?” 朱立一副理所当然知道的神气,他在这晚间还精神抖擞、目光炯炯,道:“你自然是在陪我,不然你这白天里天天看书,何苦晚上还不放松眼睛,要借着夜光看?” 你是怕我长夜寂寞,才陪我这么晚,还耗着这些烛火。 “……”楚言心想我在你的眼里,白天是天天看书,这样勤奋好学的吗? 实际上他这些天看的书,脚趾头都能数的过来,他忙其他事忙的不行。可朱立这么一说,自我调侃中,他又放下心来。朱立以为他白天里是一直看书的,老实稳重,就没想过他会东跑西窜的“惹祸”。这份信任,让他的路也好走多了。 他望他小弟的眼里,自己一直是这样爱看书爱修行。 “睡了睡了。你也早早休息。”楚言叹口气,也不想跟他扯了,把书放到一边,屁股往下一挪,盖上薄被就准备睡觉。 朱立一怔,看他躺下,又怔了好一会,才叹息道:“你对我的照顾从来不表明,就只会打幌。” 我们是兄弟,我爱你敬你,你也爱我,我愿我们彼此能不怕臊的说出来,关心爱护皆说出来。 师傅说过有些人的爱是细腻无声。彼时我看你对我不好,其实你对我怀着巨大希望,只是通过严厉的作为去证明。 朱立当时听到,心中恍惚,他想起他先前在家,爹娘对待他的样子。要是如师傅那样,他们反倒是真爱他了。 但讨论这些又有何用,他出来啦,离家八百里远,远离尘嚣,那些过去的爱或者苛待,都已经远离,他已进山带发修行。 他对他的这个拜把子哥哥很满意,唯一点不好,大概便是这“爱”不愿意说出来。 说出来,多好。他悟道,愿意世间善恶好坏,皆通透如山间清澈的溪水。善恶不两立,我们早晚要彼此殴打。爱与不爱也说出来,彼此不用笑脸相迎,虚与委蛇,彼此自有好归属。 天下万物该归于淳朴。 朱立心中感慨万千,楚言在听到他这句话后,依旧装睡。他是觉得,自己都睡着了,就别挺尸,来开导这个小弟了。 他是真有点累了。 回想他这白天一天极其的忙,先是对付萧小苒,后面是逛系统商店。咳…… 不知朱立何时躺下的,反正他是睡得熟,一觉准时地睡到个大天亮。 楚言向来算是浅眠的,而且生物钟靠三天就能培育成。他这天,半梦半醒间揉个眼,终于把自己揉的疼醒。他看看外面天色,心中有个估量,扭头一看,朱立睡得正香。 他毫不脚软,直接把朱立给踹醒,对他道:“你该去修晨功了。”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山里修行的弟子起床的时候。 朱立迷迷糊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穿衣叠被,再拿梳头慢慢梳头。 楚言还舒服地睡在床上,被角盖得紧。看朱立惺忪的模样,全靠意志完成的起床行为,楚言悲凉地想着这个九月到了,他就再也没有现在这种赖床的好时光了。 他再隔几月也要像朱立这样,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朱立梳着头,刮着头皮倒清醒了一些。他叹气,唠叨:“好在我没有一早起床看,不然我是看不成的。” 朱立指的是看书,前几天哥哥叫他早点睡早点起,白天起床看书,可他不行。 他只有在晚上,躺床上的时候才有很大的精神。 楚言笑道:“昨日前辈给的糕,你拿几块填填肚子。” 朱立点头道:“好,还有一事,让前辈们别去后山了,你要记得,管萧师姐说的是真是假。” 楚言疑惑道:“昨日你不是信誓旦旦?” 朱立道:“我回头想想,别自己吓自己。这山里谣传的东西多了,半真半假,但我们好好修行,安稳过活,不闻这些事就成。” 正过来反过去,该是如何都扯不到他们这些老实本分、平平无奇的人身上,若哪天大祸临头,那也是命运指使吧…… 楚言笑,挥手赶他走,道:“你快去吧,别迟了,小心点。” “是。”朱立同样回以一笑,从纸包里拿出两块糕,放进干净手帕里包起,揣到怀中,扭头就开门跑了。 就朱立的那句话,楚言不知如何作想。朱立他是明白的,明白过后,在乱世中就想求一安稳。 他可能认为自己只要老实本分、泯然众人就能安稳? 这是个安分守己,不高的孩子。楚言日后要把他带上杀伐的路,真是,近墨者黑…… 楚言在床上熬了一会,便起床去吃饭。他在去吃饭的路上,又被一个师兄喊到,师兄道:“师傅找你。” 楚言就知道哪个师傅找他了。 这是单独叫他的第三回了。李无道师傅第一回对他不喜、第二回态度明显转好、这第三回,楚言看看师傅能不能教他一些实在的东西。 楚言被带到院子里,师兄离开,他便带着轻车熟路的动作,拎起石桌下面的水桶扎马步。 他稳稳扎了有一炷香的时候,李无道穿着一件蓝衫,终于过来。 他还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也是,这才几天,能有多大区别。但楚言对敬重的长辈都有这个脾性:爱看脸。 看长辈隔些日子不见,是瘦了还是胖了,黑没黑。 李无道看他扎马步,过来了也没让他把木桶放下,而是瞧着他的脸,雷厉风行似的问他:“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楚言下意识想摸脸,他道:“多谢长辈,我无事,只是被虫子蛰出了包,擦擦药就好了。” 他吹胡子,斥道:“你无事惹那些虫子干甚?” 十足的暴脾气老头儿。 楚言道:“……我做桃花饼,偷偷摘桃花,被蛰了。” “……”李无道喉头又是一哽,不明白这孩子为何这么老实?问甚回甚,这这偷桃花还说得出口?这还算上个“偷”字,你个愣子! “你你你,”李无道以为不给他点处罚他就还这么愣!他点着这孩子的额头,道:“今日给我再拎二炷香,一动不动!” “……”楚言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师傅想吃我做的桃花饼吗?” 他是想抖机灵来着,他打算拿美食蛊惑这个师傅。 传说中,其他小说里不都是这样?树林里烧一只鸡一条鱼引来一个武术高手、高深莫测的老顽童儿。或者通过美食与师傅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楚言想象中的李无道前辈的训诫不是这样,导致风向有点偏。果然现实和想象差距很大,但他都坦白了,为了不再扎马步扎到二炷香,他只能更加坦白,然后紧张地等待师傅的回复。 李无道好一会都无话,要被这劣徒气死!他咬牙切齿道:“你莫跟我说,你摘桃花,学做桃花饼都是为了我?” 楚言:“……” 你误解了,我可不是为你啊。 李无道恨恨道:“你这傻孩子……做的好吗?!” 楚言楞楞回道:“还成。” 李无道瞪眼,嫌他畏手畏脚,声音更大道:“今日中午或明日中午把你做好的桃花饼带来,为师尝尝!” 楚言这才回过神来,高兴地大声道:“多谢师傅!” 算了。楚言想,这过程不重要,结果对了就行。 李无道看他展笑颜,暗暗叹了一口气,又问道:“知我今日找你来是做何事的?” “不知。”楚言诚实回道。 李无道气道:“不知不能想想?人生下来不会思虑,只会混吃等死不劳而获,既来之则安之,如何成大器?” 楚言道:“是。师傅是要教我修行?” 他哼道:“有些伶俐,没有以为我找你是玩儿!” “不敢。”楚言垂眸道。 他又呵斥道:“抬脸,看我!木桶放下!” 楚言赶忙把木桶放到一边,只见师傅起了架子,手握成拳,双腿弯曲,慢慢分开,摆出姿势,拳头向他伸来。 他道:“来!拿你跟人打斗的法子来跟我对打!” 楚言也不废话,知师傅可能是在摸清自己的底子,好“对症下药”,于是便利落地摆开姿势,道:“师傅,冒犯了!” 师傅一个冷笑,下一秒,楚言的拳头就向他面门袭来,被他格挡下了。 “来!力气大点!”李无道喝道。 楚言微微一愣,他前世没少打过架,还是会点的,可没想到自己蓄力出击的这个拳头,被说力气不够? 他起了兴趣,面对师傅像面对自己的敌人,目光锐利,又一个拳头很快奉上。 李无道依旧出手用手腕格挡,楚言不带空隙的连续挥了两拳,在师傅格挡的同时,他腿部发力,一脚旋在师傅小腿上,打算绊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三十九章 花妖(三十二) 楚言想绊倒李无道,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李无道毫无防备。 所以楚言他只是试试罢了…… 只见楚言绕起李无道的小腿时,就已经感受到李无道的底盘稳如泰山,轻易不能撼得动。他再使劲,企图蛮力推倒他,却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天昏地暗间,他被李无道绊倒,狠狠甩在地上。 屁股开花!腰酸背痛!楚言闷哼一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李无道看着他,吼道:“再来!” 楚言咳了一声,看着负手而立的师傅。师傅看似是老当益壮,其实深不可测,浑身是铜墙铁壁。 接下来他可怎么打? 楚言想了想,在师傅的眉头越皱越深,恐怕以为他在犹豫不决、懦弱无能时,他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不如师傅先来?” 李无道的眉毛挑起一边,哼道:“我先来?” 楚言又咳了一声,道:“师傅先来。” 他便不再推辞,左腿利落地快速伸出,向距离不远的楚言飞脚踹来。楚言心中还能微微一喜?他见状迅速抱起师傅的脚,上身凑身到师傅跟前,手扶到师傅肩膀,企图压制师傅,把底盘不稳的师傅绊倒。 结果还是失败,师傅胳膊肘高高抬起,一胳膊肘怼上他的脸,他被打得苦水吐出,抱着他脚的手马上放下了。他后退着,又被师傅一个膝盖狠狠顶到肚子,再次趴下。 楚言面朝大地没话说了,只听上方的师傅又道:“再来!” “……”楚言心道我还怎么来?但是他仍是乖乖爬起来,抹了口血,又握紧拳头向他摆起架势。 他道:“这次是我先来?还是你先来?” 楚言道:“师傅先来。” 于是他又伸出脚。楚言猝不及防,以上一个方式对付,不出意外又被撂倒在地。 楚言爬起,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师傅换个功夫来,这个我暂且没法化解。” 李无道扶起胡须,不懂其意道:“我这算何功法,寻常人打架的样式罢了。” 你连寻常人都打不过,何来的修行,称自己是修行者? 年纪小又如何?你要看你走的是什么路,再看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 楚言领会到他其中的意思,低头道:“我要受的磨难还太少,望师傅不吝赐教。” 李无道被他气的无话,半晌道:“不要我用脚踢,是否?” 楚言点头,顿时感到周围气流的变化和扭曲,他往后猛推一步,刚巧躲过一击。 楚言一愣,不知自己该不该笑时,下一秒,李无道又朝着他面门送了一拳! 楚言看准那拳头,拦住,抱上,结果还没抱得稳,更没来得及用自己的铁头顶上他的腹部,就因胸怀大开,失守,反被他用膝盖顶上腹部,疼的放下手臂。 李无道再一个勾拳扫到他的下巴。这次他没被打的往前一趴,而是往后一倒。 脖子先落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楚言门户大敞的仰躺在地。 喘息片刻,他是那打不死的小强,又爬了起来。 他被扫到已经惨不忍睹的脸,脸开始慢慢充血,更加不忍直视,仿佛已输的一败涂地。 李无道看他狼狈不堪却仍坚强不息的模样,险些动容,但还是稳住,负手而立。只朝他淡淡地撇去目光,淡淡问道:“你无事吧?” 楚言张口,察觉不对。他用舌头扫了一圈自己的牙齿,口中已血腥味弥漫。楚言朝师傅跪下,道:“无事,多谢师傅。” 说完,他头晕脑胀、强忍不适的给师傅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他活到现在,觉得自尊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 李无道被他这一拜给拜的迷糊了,但又强忍住,硬是不去扶他,而是问道:“你这是为何?” “求师傅教我生存之道。” 生存之道,不仅包含生存下去的武力。他贪婪,这次正好有机会,他要求全部都学。 李无道歪头,奇道:“我说过不教你吗?” 楚言假装一喜,又磕了一头,道:“多谢师傅!” 李无道:“……” 李无道想,他之前说这孩子狡猾,还当真是夸大了他,这分明是个愣子。他花费这次经历这么多时候,告他,推翻他之前所做,自以为的修行,锻炼,皆是无用功,都是错的! 他教他真的,正的,可这会看来,这孩子一直不解他意!还让他教他?他这不是一直在教? 悟道悟得痛彻,实则也是朽木开花!要学的道,要走的路,还长着!唉! “起吧。”李无道不再看他,坐回石桌前,给自己盏了一杯茶。 楚言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的头重脚轻,站在师傅一旁。 师傅道:“坐下。” 楚言便坐在他身边,又从低头,到直视师傅。 李无道被他看得发毛,放下茶盏问道:“你我刚才的斗式,你可明白我是何用意?” 他向来自诩自己稳重如山,可一到这孩子面前,他就心浮气躁。 他以为他教这小孩修行几年,就要折几年寿命。 楚言顿了顿道:“师傅在教我,我之前学的,练的都不对,如有幸胜了他人几招,也只是有幸……” 你看他们俩的打斗,都没有用内力,以常人打斗的方式打,甚至耍赖抓脸都成,楚言却丝毫没有任何胜算。 再给他楚言多几次机会又如何?照旧打不过,不论是力度还是技巧上。楚言明白了,他自以为靠谱的打斗方式其实漏洞百出,之所以以前还觉得“百战百胜”,是没遇到厉害点的罢了。如果遇到厉害点的,他后果将不堪设想,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定是常规操作。 ……他先前没少被打,被按在地上摩擦,他早就应该看出来他不行,可他竟恍恍然,还以为是那些人厉害,不是他太弱…… 但在今天这毫无恶意,只是裸的两两对打中,他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自己有多差。 而他要当修行者,山外有山,他再如此下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也想过,偷偷翻身,可今天的这个事实表明:他根本不够努力! 楚言的内心被自己“震撼”地不行,他又想了想,继续剖白自己道:“我在山下保命的那些招,漏洞百出。若我要修行,经历千难万险,我在山下学的那些,就要全部推翻重来,它们都不对。在这山上,我现今的状况,是没有地桩的入门修行者。” 哪怕我正正经经的想过修身养性,也曾耳濡目染过其他的修行者,但我仍不够努力。在这些实际上,我思虑的太少了! 判定我是低级、初级,都是我在高攀。 李无道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叹气,反而禁不住的宽慰道:“修行的入门阶段是到了的,修身修心,你无师自通了些,可见是有灵性的。你之前跟我说的,你可曾记得?” 楚言不再说话。 楚言心道他说的勤勤恳恳、不悔不怨都是软实力,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硬实力。他还要“莫问前程”吗?他并不想在这硬实力上,讲“莫问前程。” 他实在太差了…… “品茶。”李无道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道:“修行修行,把底子打好才能修行,这里面讲了修行者必备的要点“快、稳”。那藏书阁也有这本。” 李无道看楚言接过,心道我亲手给你,可见我对你是看重的。 李无道继续道:“你每日的早晚,学学里面的三招七式,把底盘打好,身子练好,出拳有力、脚步生风。” 楚言欣喜,展了一个笑颜,对师傅道:“多谢师傅。” 便暂且把其他东西放到一边。 他的脸肿得厉害,眼皮上的大包更加累赘,坠得他视线都模糊。他低头翻起手里的书,一页页翻过,其上面的人物动作的详解图画配合详解的密密麻麻文字,是一本,很通俗易懂,又实用的好书了。 “动”起来的画面就是一个武者在他面前挥动。 楚言再次道:“多谢师傅!” “好好品茶!” “是,师傅!” 李无道让他品茶,他便把书放到怀里,细细品起了茶。茶杯小,一杯茶也少,师傅很快品完,也没与他招呼,就转身离开,洒脱自如。 楚言品茶也品得正经,口中的血沫是自己的,他也一并“品”完。正正经经品完一杯后,他却也毫不留恋的速速离开这个院子。 ………… 他每次离开这院子都舒心地想骂人。 不是师傅不好,是他的臭毛病。 楚言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再把师傅送给他的书拿出来,细细读着前语,了解大致,比如这么多页纸,可有分门别类,分别修的什么。看完,他再看了第一招。 他在屋子里练了练。 这一练,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些通透。 看似简单的动作,他也办不到。 第一招就讲究定力。他扎马步,加上这样一动不动的拎过木桶,有点定力,但让他“金鸡独立”,单脚立起,他就绝对不成了。 他不满足的翻到后面,因有了前车之鉴,就发现越到后面,动作越难。 看似是都不难,做起来却难得吓人。他做了整本书的最后几招,得出的结论是跳过前面万万不可。他前面更是没琢磨透…… 首先,心胸开阔,肩膀要展开…… 他不知自己这成日里被打击的要卑躬屈膝、束手束脚外,这肩膀还能不能如愿以偿的舒展,做大鹏展翅,轻盈地练上这些招数。 自信也是练这些招式的必备要素,可他没有,他烦躁地连续翻了几页,越囫囵吞咽越觉得他自个不行?他要人手把手教吗?他必须得一个人背地里偷偷练? 但他一个人为何就不行? 楚言叹了口气,耗了半个时辰再看,看到累了,便给自己的脸抹了一些伤药,饥肠辘辘地去吃早饭。 他依旧在食堂是没饭吃的,因是过了饭点,他便又去了灶房,接受了前辈们又一次的教导洗礼。 他吃饱后,转头去藏书阁,在藏书阁里看见了萧小苒。 她黑发红簪,小小年纪便有了亭亭玉立的小少女模样,正背对着她面对书架看书。 楚言不知该不该喊她,尽管意识到她可能又是来找自己的。 他跑到一旁跟看惯藏书阁的师兄问书。等余光瞟见萧小苒看他,他便走过去,跟她问好。 萧小苒想笑又不好笑地看他,“关心”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了?” 怎么睡了一觉还越来越严重? 萧小苒细看他脸,发现这脸貌似还被人,揍了?萧小苒眼里的感情变得更加真挚了些。 楚言摸了摸脸,叹道:“无事。” 就是不想说了。萧小苒识趣地道:“哦,你找我何事?” 楚言有些黑线,看眼前比他矮一个头的人小鬼大的小鬼头,直言道:“不是你来找我的吗?” 萧小苒一跺脚,吊梢眼向上翻着,英眉挑起,道:“谁道我来找你的?我来找书!看你与其他人对话,却老是偷偷看我,我才没急着走,以为你找我有事的!” 楚言被笑到,实在也懒得计较了,就顺着她的话茬,老实问道:“哦,我找你没甚大事,就想问问你那些桃花饼吃完了吗。” 她道:“哪有那么快吃完?” 楚言便道:“吃完了与我说,我做好些给你吃。” 楚言想到他要做这桃花饼给师傅吃。为了所致的诚心,他今日下午就再去摘一回桃花吧,然后下午做好,晚上就给师傅送过去。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的书拿到了,我走了。” 便头也不回地,跨大步离开。 楚言看着她飒爽的背影,突然有一点点害怕她长大变成个男孩子的性格。 在旁无聊的师兄问他道:“你和师姐关系甚好?” 楚言的脑袋,神经一抽,他道:“……不好,只是我什么都顺着她,听她的话。” 待师兄带着一种莫名其妙、若有所思的神情走后,楚言还惊讶于自己刚刚开的口。 他没出窍,这声音也是他的,可他想说的却不是这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四十章 花妖(三十三) 他说出声音的这句,是“系统”替他说的。 楚言震惊小会,便明白系统这可能是在保护他。他和萧小苒的这个关系,还是不能说破的好。 楚言上了木梯,去了二楼,给自己找个没人打扰的角落蹲下,翻起手里的书。 他现在看不下去,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他原先以为他虽然被文本所迫,但好歹“所作所为”是自由的,可现在看来不是。系统能操控他,他就是那提线木偶?不然他刚才明明想说他和萧小苒挺熟的,为什么说不出来?他说出来的是词不达意。系统拦了他一句是对的,但还是让楚言的心里不那么痛快了。 这系统又唬他,他所作所为它肯定都知道,才在他说的做的即将偏离主线时会给他拉回来。这系统能改变自己的说话,动作,这难道还不可怕吗? 先前没这个被提线的情况,说明他先前做的那些都是据主线走的。这怎么说?他也有点做坏人的底子,照这个趋势他不用演,这个“反派”他就自然而然当出来了。 楚言叹了一声,还是把焦点回到他被系统操控的这件事上。他试着,默喊了几声1308号系统。 系统不出来,他就再喊一会。 然后,系统把他拉进识海,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书的姿势坚持个半小时会不会腰酸背痛。 系统道:“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 楚言一愣,心想他还在给自己装蒜呢?于是他也就开口问:“你不是在睡觉吗?” 系统:“……你跟那位李燃师兄的对话触发世界崩坏的警报,我出来维护的。” 维护完了我就走了,这是什么大事儿,还讽刺我睡觉?我这回出来不睡觉,那也是因你叫我。 楚言惊了一惊,道:“这说话也能,触发警报?” 系统声线冰凉道:“能。这对话是门派暴力的过渡之一,可能会因你的一句不对而提前进入,导致世界混乱,所以我必须出来速速解决。” 系统又道:“日后遇到关于你和萧小苒关系好不好的问题,望宿主必须撇清关系。” 既然宿主开口,他也把这事交代了,哪怕明知以宿主的反应,现在已经知道为何撇清的原因了。 系统仍道:“第一,萧小苒是山中唯二的女子。都是男人你懂的……哪怕他们动不得,也不能你动。在他们眼里,你这是乌鸦飞上枝头想变凤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系统:“……” 书里的众人是这么一个想法,不能怪他。 “……”楚言沉默一会儿脱口而出,疑惑问道:“你是不是是皮紧了?” 楚言:“……” 系统:“……” 系统继续道:“第二,还是妒忌。萧小苒是山中各个师尊下的娇女,宿主若要和她好上,就是爬上一棵高树,底下会有众多的虎虎视眈眈,宿主会马上遭来众多针对毒打。在宿主还没强大起来,我劝宿主切莫狂妄自大,万万要小心谨慎。而门派暴力是下个月的事,切莫因一时嘴皮之快,把这层关系吐露出,造成故事提前。” 楚言对他前后的古今表达方式,已经免疫了…… 楚言闭眼,从中理出一条线来,奇怪问他道:“就因为我差点将我和萧小苒的真实关系说出,我就被你,还是世界警报给制止了?” 系统纠正道:“是被我制止了。宿主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平日无事的时候我是属于沉眠状态,只有你唤我,或者呼叫世界快要崩塌的世界警报唤我,我才会出现做出相对应对的措施。你这样属于触发世界警报了。” 说来说去,就是他不对了,话要想着说,慎重说。 楚言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后,又疑惑问道:“为何故事不能提前几天?” 再过两天,就是下一个月了。楚言回想到他之前被陈恕揍的爬不起来的时候,系统道他要昏迷五天,五天后直接进入外门。他没同意,同样以一天的昏睡就过渡下来了,为何这次不行。 他这个“能”和“不能”的标准在哪?为什么他有的按照自己想法来,就可以,有的却不行? 系统说出了他所想的:“宿主或许可以稍稍改动自己的行为习惯,但除宿主以外,本文里的其他“人”不行,他们是文里的“死人”,配合你来演。他们要稳定,不存在任何细节上的潜在威胁,就必须按照你,还有原本剧情走向的稳定,来保证。你和他们,说到底,要保持一个平衡的水平状态。他们不会动,而你偏了一点可以,但绝对不能偏太多,来打破这个平衡。” 系统道:“他们崩坏了,这世界就要崩坏。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组成部分,和你一样重要,路人甲乙丙丁都一样重要。简单来说,他们因你的某种不恰当举动而做出的某种改动,有可能会掀起这个世界的轩然大波,这轩然大波不管是主角还是其他配角都能掀起,所以这是可怕之处,我们都不可定的因素,世界警报响起是正常的,我们都受到了隐隐的威胁。” 系统又重复道:“只要你的行为一旦超纲,他们就会混乱,他们的“情绪”会崩塌,故事就会走偏,造成的结果有可能我们都无法掌控。所以,他们也是一群“活人”。我这次出现,就是防止他们将门派暴力提前,再引申出其他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严重问题。”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绕口,但楚言明白了,这表面是在说他们的危害,暗里也是在警醒他。他能动,但是不能大幅度的“动”,他的活动,所言,必须在小到一个章节,大到整本书的大纲范围内。这以内,他可以有些不同,但是他一旦做的不同的这个行为,能牵扯到其他人的行为,影响到其他人,特别是这种专门过渡剧情的人物。那么就算他不想,他们也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崩坏。 楚言作为里面唯一的穿书者,就是在跟纸片人斗智斗勇罢了。 其实想开,好像也没那么复杂,他听系统的走剧情,剧情里的人跟他走。系统、他、其他人,也是连锁的,只要都安安分分就行。 他安分,稳定,别影响自己,也不要影响他人,世界也不会崩坏。 他就是名“演员”。可是这样看来,他还不如做个纸片人,纸片人没他想的那么多,还能更好的完成剧情。他是人,你要他抹黑走他是不可能的,逆来顺受的人心中也有叛逆,他叛逆的很。 这系统当时为什么要找一个活人来完成任务?楚言突然不明白了。 楚言他看似有一双翻云覆雨的大手,金手指全开,实则脆弱得不得了。 楚言到底叹了口气,懒得再说,只表示:“我懂了。” 这么多话讲下来,还是要他谨小慎微。 楚言顿了顿,问道:“我能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劳神费力地找一个人过来演完这本小说?” 他现在不明白所有的系统小说了。他系统流的小说又看得少,真有点不明白这本源的目的和意义。 看有没有个“活生生”的人能重现小说世界吗? 系统道:“因本书的作者意难平,想通过找一个人来演完整本书的剧情,来重新看待自己写的每个角色,顺带思考人生。” 楚言乍一听,很想笑,但是一咂摸,又回味出一些滋味来。 楚言问道:“一个作者有这么大的力量?” 系统:“万事皆有可能。如是我,能许一个常越现实的愿望,我也愿意许一个这样的。” 楚言叹了一声,道:“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系统一一回答,波澜不惊道:“他在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吧。” 楚言表示理解。 楚言想,作家这个职业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写的好的,出名的,必定内心世界丰富,有广袤心海,他们看得比常人透彻,有些人就比常人古怪,脱离光怪陆离的幻想情节,现实生活中可能敏感多疑,过于追求精神世界,生死看淡无欲无求是真的。这样一个作者,想重新审视自己,许个愿让自己笔下活灵活现的人物用真人来深入其中,喜怒哀乐,冷暖自知,也是正常的吧?只是自私就自私在这了,因知道自己都对不住自己写的角色,所以让一个陌生人来当冤大头,替他了解,替他活,而他自己却不上。 这种人可悲,又是可恨的。他了解透彻,却还非要执迷不悟,不到黄河心不死,硬要让别人替他的任性买账。 系统听到楚言的内心话,真的觉得自己跟宿主交流不下去了…… 思绪飞转间,系统问他道:“那么宿主还有其他疑问吗?” 楚言一愣,道:“没有了。” 再一睁眼,就是他坐在苍穹大地下的二层木楼上,他的脚,始终是没踏到原地的。 他从识海里脱离出来,突然感受到一种荒唐和虚浮。 这里的人是“无感情”的,他们对他的感情来源是原本的设定,他是里面付出感情的大手,是里面的卑微谨慎的活人。 楚言也感怀了。 他收拾心情,腰不酸背不痛,就保持原姿势看了一上午的书。到了正午,楚言站起,看窗外那日头正烈,就下去吃了个晌午饭。 饭后,他回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睡到一定时候他生物钟自动响起。他起床,给自己的猪头脸抹了抹伤药,就去了桃花林。 他这下午要摘好,做好,再趁热乎,给他师傅送过去。 他相信原主也是这么做的,也信自己这么久以来做的事,细节问题上跟原主别无二致,只是不知道当时原主的心绪是怎样。做一件事也有不同想法,他自认,他还是没有他死党跟他说的原主那么阴毒,他挺活泼向上。 进了桃花林,远看桃花艳艳,近看桃花艳艳。它们还在等一场春雨落下,花落成泥。而这越盛的东西就越给人一种即将毁灭的美感他其实喜欢所有含苞待放的花。而这叶子都长了出来,是要结果了。 凑近看,花上还有蜜蜂嗡嗡,他捂着脸,快速掳了一把,在蜜蜂又跟着他飞过来的时候,他便只能跑。 拿怀里的书籍拍打了四周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被蛰了一口,不过他脸上这么多大包小包,被蛰了两个倒也不那么在意了。 只是这些蜜蜂比他想象中的护食,因花开的大了,这每一朵花上几乎都带着蜜蜂,他要继续采,采多点绝非易事。 桃花他光明正大采,也没人注意,算是,好事儿。 楚言思考了半会,给自己外衣撕了长长的布条出来,然后蒙到脸上,手伸到袖中,快速进林摘了一圈。 蜜蜂还是在他耳边与头顶乱飞,但隔着布条,他听起来像远古传来的噪音,搅得他有些心烦气闷。 楚言毫不留情的摘了小半篮子,就打算离开。这时候,来自后方一股力量,把他瞬间推倒在地。 篮子压在他身下,他可惜那些他好不容易摘下来的桃花,这下可全部压扁了压没了。 楚言愤愤地回头,就看见,清道师尊? 身着白衣,面容寡淡。 山上就两个女子,再多也没有了。楚言靠这点认出来人,便立马对她跪下。 ……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一采花都要碰到这些女子? 他命犯这些花吗? 上次是他找萧小苒,这次清道找他…… “师尊。”他刚刚没仔细注意她的神情,这会也就佯装颤颤巍巍,对她拜了一拜。 既然自尊没用,该跪下的时候他就坦然了。 清道问眼前小小孩子:“你叫何名,竟敢来偷桃花?” “姓楚名言,来这偷桃花是想回去做桃花饼吃。” 她一愣,道:“山里的东西没有味道了?” 楚言把头低得更低,道:“不是。” 他对付这些人物,方式就四个:坦白直说、不问不答、简洁明了、装傻充愣。 她越不起眼他,越好。 因萧小苒这丫头,楚言觉得女子是他前进路上的阻碍…… 不管挡不挡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求生路》正文 第四十一章 花妖(三十四) “那你为何要偷摘桃花做这桃花饼吃?” 楚言道:“因我爱吃。” 清道盯了一会这孩子的头顶,对他淡淡道:“我不懂你为何跟我说话要跪着,众人皆平等,你拜拜我,有个礼仪就成了。你无需这么跪着。” 楚言把到嘴边的“是”给憋了回去,默默无声地站起来。 她以为这师尊要开始训诫他了,哪知她闲悠悠的,还问了他其他的话。 她看着这个模样平平无奇的弟子,想了想道:“你这名字我好像哪里见过。为何?这上课的时候,你独自一人跑到这来,跟你那些师傅们说了吗?这桃花也是明文禁止不能摘的,你为何为口腹之欲摘这些花,跟这春日争风光?” “……”楚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她,她身材高挑,脖颈修长。看着自己的神情淡淡,整张脸都寡淡,也看不出她任何情绪。 楚言就硬着头皮,羞惭地老实回答道:“我是外门的弟子之一,在今年初春进外门的。因我跟不上他们的进度,也没法劳烦其他师傅教我从头修炼起,所以让我自己先悟道。我不和其他弟子在一块,也不上课,就来了这里。” “还有呢?”清道眯起眼问。 楚言顿了顿,回忆她之前问的,又答道:“我忍不住偷偷来摘桃花给自己做零嘴吃,我下次不会了……师尊,请为我偷花这事,责罚我。” 他的头猛然一低,似乎还想跪下。 清道清了清腔,道:“罢了罢了。这桃花盛了,也要落败,你拿来做饼吃,对我来说我是没甚意见的,只是这放在他人面前可不一定。既你也知道你这是错的,下回便小心注意吧,不是谁都像我,放过你。” 她伸出玉指指了指他,楚言后退两步,作辑道:“谢谢师尊厚待。” 她便盈盈离开,手里捧着树枝还在的大把桃花。 “师尊慢走。”楚言转身,到底目送她的背影,憋了这一句出来。 楚言又朝她离开的那个方向看了一会,确认她没有回头的变故,他便开始收拾身上的桃花,还有被压扁的篮子。 桃花瓣本就薄薄一片,这被他一压,有的都深陷泥里,想扣也扣不出来。落花成泥、落花成泥,大概就是他这么个情况了,落花与泥合为一体。 但他把好的装进篮里,还是铺了底座几毫米的高。除此之外,他打算再摘些,就摘的跟现在篮子里剩的差不多就成。至于这个捡起的桃花还能要吗?他认为完好的都能要。因他想着都是吃,他把这脏花洗洗,就算不做给师傅吃,他也给自己吃。既然他自己都敢吃,那这桃花做来送师傅,他觉得一点问题没有。 至于他弯腰时的后背,一点不疼,没伤骨头没伤肉。清道给他背后踹的“力”,没有“后劲” 他都有些怀疑清道知道他无害,是故意给他来这一脚。 又采了一会,楚言把蒙脸的布条拿下,放进怀里,算着今天晚上不看书了,他连夜要拿这布条把他这衣服缝补好。 这山上女性少,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一个男人成长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精致男人。 这摘好了,楚言便留给这桃花林一个轻快的背影,去灶房了。 灶房没人,前辈们估计都忙去外面翻土种苗了,真除他以外都是忙人。但这灶房没人更好,他好自在发挥。他给自己洗净手,又开始偷偷“开小灶” 舀了一碗半的面粉,中间掏空,放上他摘回来又洗干净的桃花,再把面粉包裹上去,加一点点的水,加油,再加糖,便开始和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闻到盖过面粉的桃花香,在这个什么菜都有、什么气味都有的灶房。而他要把这饼蒸好了,桃花的香味就肯定没有现在这样新鲜,多了一口吃下去的浓郁。他凑近面团又闻了闻,然后后悔自己没摘个新鲜的花枝放在一旁当灶房里暂时的装饰。 这样和面中,他想到了离开前,拿走大把桃花枝的第一女师尊:清道。 他第一回见这师尊的时候,就觉得这师尊的性子古怪,这回又见到,算两回了,按理熟悉一点点,可他前面的印象却没有打翻,反而觉得她更古怪…… 这种古怪到更古怪,不单单是古怪的问题。前一回她是古怪中带着可爱,这一回。楚言给自己捏了一长条在手中把玩,觉得她这回只有古怪,没有可爱。 不知形容一个前辈或者长辈,用“可爱”行不行,但他形容的可爱,都是指这人亲切,有亲和力吸引力的意思,是绝好的特点…… 这次,清道就像,变了一个人? 楚言被自己这设想吓得一惊,回过神继续和面,笑自己大脑又变成了浆糊,粘稠分不开清晰筋络,却仍止不住它在脑海里汹涌…… 按理来讲,不带任何有色眼镜,清道是好看的,身段极好,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多少。初春看到身穿缥缈白衣的她,到这次,年轮依旧没给她加上皱纹,她气质出尘,淡漠、冷漠。但一个人的气质不仅是用一个词就能完全概括,说“冷”,更不能形容清道的全部气质。她上回除了这个“冷”,还有别的,就是生动可爱。而这回,清道也的确让人感到“冷”,也很生动,但就是让楚言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变得让人感到,有点可怕。 清道这个人物,其实他并不了解。今年开年的冰凿湖,他以为这师尊最多属于外冷内热、沉默寡言、高高在上的性格,但今天所作所为,却让他有些大跌眼镜? ……楚言想了很是一会,也不大明白自己会出现这个想法的原因,明明什么好像都没变。 他叹气,实在理不开,就索性强行的把这个问题暂且抛开,把手里的面团醒一醒。然后他伸个懒腰,打几个哈欠,脑袋空空地到后院劈了两捆柴。 他这不行那不行,做农活却快,没会他把两捆劈好,就好好摆放在墙角一边。再进去灶房,他将面团揉成巴掌大的饼状。 桃花其实不能染色,出来的花汁颜色淡淡。但它本身的颜色不能忽视,所以把它放进面粉里一起揉,与面一同出来的成色,淡粉淡粉的,望着也不错。花越多,这种饼就看着越好看,味道嘛,就要再稍稍浓郁一些,但实际情况,桃花除了香,它本身也没什么味道,全靠在面里面加的几勺糖。 桃花香气一出来,你也就觉得你吃的桃花饼,是来自于桃花它本来的味道,大自然的新鲜味道…… 他一个人,是不想给桃花饼做上任何形状的,反正什么形状都是一个味道。女子讲究赏心悦目,他讲究味道,他常常在味道上琢磨。而且,他要捏出各种花、各种动物,那李无道师傅八成会觉得他太闲。他闲也不能给人看出来,何况作为一个“朴实”的耿直孩子,特意做出各种形状的饼,也不是他风格,他的风格不是圆,就要是方。末了大不了,就再给师尊来句:“味道如何?” 他要给人造成这种他本人就是方、圆的错觉,心思单纯,给人一猜就透。 ……不说他现在有多少人盯,或者还是无名之辈一个,他也一定要安分把这古板老实的无名之辈做好。 他把桃花饼捏好,放进蒸笼后,便去锅底烧锅热水,看着锅洞里翩翩起舞的火苗,他脑里的火光一闪,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清道怪异了。 清道在最后的走路姿势,宛若一个,灵动的少女? “……”楚言又被自己惊了一下。他抬头向灶房外望去,房外无人,他心里叫着“淡定淡定”,平定情绪的给锅洞慢慢加柴。 凡修得大道的都能长生,容颜也比别人垂老的慢。清道爱美,前辈跟他说过,山里人都皆知这个师尊爱美,那她这样的不老容颜肯定付过代价。这容颜他就不说了,他说的是她的形态!你见过哪个得过大道的持重师尊像她最后那样走路的?楚言还目送了好一会她的背影!她手捧鲜花,脚步轻盈,裙摆翩翩,那走路的姿态,比萧小苒这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还要多出一份自在,是属于妙龄少女的那份自在。 可她是师尊!不知修了多少年才爬到今日这个高位,这样一个女子,绝对的女强人,会不稳重?走出这样轻盈轻浮的步伐? 她是越活越年轻?楚言可要抽自己一个嘴巴! 看人看体态,她的体态,分明就是爱臭美的少女…… 楚言被自己吓得不轻,自我暗示也不管用,他便索性放由联想腾飞。 他开始回忆他看到清道和与之对话的全过程。得出的结果是,这回的清道确实不像那回冰凿湖的她。 她形象上神奇地没变,形态上发生了神奇地变化。 她那回会凑他们这些后辈们一个热闹,但言行举止皆不可容人冒犯,来凿冰的那回,反而像是她心情好,给弟子们的一个恩赐。这就像一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特级教师和普通学生,作为教师,就可能会在空闲时间,与同学进行交流。但教师的简历和威严所在,再怎样还是有一个分明的界限画在那,学生们不由自主会抱着崇敬,对和教师的交流把握严谨的分寸。上回,清道就是给他这一种感觉,哪怕她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也不足以撼动她的形象。可这回,从莫名打他开始,到莫名的话多询问他,再到和萧小苒差不多的看法,给他一巴掌再给他一颗甜枣,说她并不计较,再到离开时那样的步伐,让人不得不细思极恐…… 难道这个萧寒山也来狗血那一套,两个张着同样一张脸的人在这山上互换当师尊吗?这背后又有什么阴谋?还是,一个人走火入魔,直接精分? 他回头要找人好好研究这个清道…… 草,楚言现在特别想把系统喊出来。太多未知在路上,这次和清道的碰面算是小事,还是大细节,系统半个字都没跟他说。 今天,也是很想揍系统的一天。 他再看看外面,再看锅洞里说火渐渐熄灭,他把烧火棍放下,让蒸笼自己再蒸一会。 出于一个蹊跷,他能想半天,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能妨碍他忙现实中正在做的事。他这又佛了,今天他要讨好师傅,还有好好吃饭睡觉,养脸上的伤,维护自身形象,都是他首要考虑做的刻不容缓的事情。 楚言把拿筷子夹了一块试试软度,便出锅,细心装盘,打算给李师傅送过去。 他是没进师傅的院子的,门口看门的小弟子不让进,楚言便把饭盒递给他,信他也不敢吃。 回去,这下午又快要过完,楚言便回到屋里,再给自己的脸抹抹药,然后看起了师傅送给他的书。 练个武,柔韧性必不可少。他趁朱立没回来,自己多么笨重都没人看见,便大肆伸展身体,活动四肢,按照上面人物的动作粗略的再学了一章。他打算全明白后再扣细节,做的更规范。可待他好不容易快速地练了一节下来,再多练几遍找找书中的感觉,却猛然发觉自己活像一个做操的。 而他要做的前几节,虽然动作于他来说较为复杂,但连起来看,都像是广播体操。 然,体操也不好跳。他头一回深刻体会到练武这个事有多困难。在他原本最理想的想象中,他破废品,有了初级灵根后,因本身五感极有灵性,只要有机会学了就进步神速。他大隐隐于市,内力渐渐增强,最后一举成名,搅得这萧寒山不得安宁…… 待屋里渐渐黑了下来,楚言便休息,再翻翻上面的大致文字。上面是讲模仿动物进行防守和攻击,练久了时候,还强身健体、大病不侵,有众多好处。 其实修大道就是为了得已飞升、延年益寿,所以修炼。练其中的武,只要不歪门邪道,都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已经不足为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