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台剑隐》 《龙台剑隐》正文 一、引 子 龙台剑隐 梦如禅 引子 清顺治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清晨,冬雾朦朦,四川北部西充的凤凰山麓笼罩在浓浓的白茫茫之中。 张献忠彻夜未眠,两眼满布血丝,早早就起床来到了大帐外的山坡上。他高高的个子,面呈黄色,如虎的下颌上长满浓密的胡须,身披的蟒袍在晨风中飘飘晃晃。 “来人。”他一声高叫。 其实,在他身后早已站满了一行人等。大西军的平东将军孙可望、平西将军李定国、定北将军刘文秀、征南将军艾能奇和副将冯双礼等也都是一夜未眠,早早地来到了大帐外的坡前。听见张献忠的叫喊,一帮人齐齐地应到: “在!” “艾天明、谢怡归营没有?”张献忠沉沉地问到。 “还没有。”张献忠的义子、人称“棍将”的孙可望应道。孙的兵器乃一根粗约小儿手臂,重逾三十斤的纯铜长棍。 “狗日的。”张献忠咬牙切齿地说。 早在七月间,为了躲避清军的正面攻击,张献忠就决定放弃他这支农民军的最后大本营---cd,同时北上陕西另建根据地,与清朝分庭抗礼。他分兵四路,命令孙、李、刘、冯四位将军,各率兵十余万向陕西安康青桐关一带进发。出发前又密令贴身侍卫艾天明和内廷总管兼女卫谢怡去密办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的内容张献忠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九月间,张献忠率部倾巢出动,离开cd。行经了两个月才走到川北西充的凤凰山。 凤凰山,位于西充境内的多扶镇,蜿蜒数十里,形若凤凰展翅,因而得名。山上东、南、西三面筑有石寨门,周围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山顶为一溜陕窄的平地,张献忠的大营就扎驻在此。他将两万多人马延绵数里,扎下一百三十个营盘,并在没有山寨门的北面布有重兵把守。 两个多月来,张献忠所经之处,并不是一帆风顺。先是清朝用剿抚兼施的策略一面派出以何洛会为定西大将军的队伍对他进剿追击;另一方面又派人下诏来诱降,劝说他归顺清朝。同时又委任肃亲王豪格为靖远大将军与名将吴三桂等统率大军,从北面广元全力向张献忠的大西军扑来,意在一举将他歼灭。 前几天,张献忠得报何洛会的清军主力已追到了遂宁和顺庆府交界之处,正准备和他决一死战。于是,他便选了这凤凰山暂且扎营,以养精蓄锐,迎接大战。 经过昨日不眠之夜,张献忠已预感到了此战将不会寻常,同时也隐隐感到了不祥之兆。 “你们各自派出骑兵,各方侦察,同时各自做好守防,加强戒备。”他向众将发出指令,并挥手指向四方。 “是!”各将领命而去。 此时,山坡边沿的小河边上,清军已悄无声息地沿河的坡坎一线静静地埋伏着,只等浓雾散去。 “棍将”孙可望领命后,返身急急地向自已的帐营跑去。进帐后,他唤来早已牵着马等在帐边的家将“铁臂”李虎说:快按昨晚商议好的办法行事,并附耳交代一番,接着把自己的令牌交给了他。 李虎接过令牌纵身上马急驰而去。 随后,孙可望唤来几名亲兵,按张献忠的指令侦察而去,而自己又回到张献忠身边。 “大王,已派出侦骑,不时便会有消息。” 张献忠微微点了下头。 他对孙可望的信任已到了有言必信的地步。当初,张献忠离开cd迁移北上时,饬令将大西朝的所有妇女尽杀之,自己亦杀其妃嫔数百和所有子女,甚至于连一幼子也不放过。仅cd一地死者就达数万。后来他又怕川兵造反,便在离开cd行近川北顺庆界时,以阅兵为由,集合川兵全数杀之,不留一卒。此前,众部将纷纷谏劝,然而他并不所动,依然大开杀戒。此举,导致了大西农民政权内部的离心离德,人心开始思反思归。而当时众将中只有孙可望没有进言劝谏,因孙可望深谙张献忠的个性。从明崇祯十六年夏,张献忠攻占武昌,抓住楚王朱华奎,将他一家两百多口沉于长江之中开始,当时还年幼的孙可望就一直跟随他,一路上目睹张献忠的杀人如麻,毫无怜悯之心,残暴之极。起初他还以义子的身份劝谏,但并不起用,且险招杀身之祸时就再隐语不发了。正是如此,他才在后来一次次张献忠的杀戮中躲过灭顶之灾。cd主将“横刀”刘进忠就是因劝谏过多,招来杀身之祸,后在他悄悄的通风报信下,才带领一营人马,及时逃脱而避开了大祸。 逃离虎口的刘进忠在张献忠离开cd之时便跑到广元投叛了清军,成为清军统帅豪格的帐下幕宾,常常献计打击张献忠,使得张献忠自刘叛变后无一胜仗,因此深得豪格的赏识。张献忠为刘进忠叛变一事,一度剑指孙可望,但无实质证据,又加上孙可望平时的韬晦之计,使得张献忠最终放过了他。 “大王,这雾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去,你就进帐去再睡一会吧?”孙可望对站在雾中沉思的张献忠说。 “不用。”张献忠久经沙场,第六感觉告诉他将会发生大事,他在思考并琢磨着。 倏然,“呯呯”两束烟火夹着哨音在半空中爆开。 霎时,山坡下的小河边升起无数的清军旗帜,同时箭矢象雨点一般飞来。 此时,大雾突然散开,太阳发出万道金光。 “天亡我也。”张献忠原以为可以借着大雾冲出重围,且盼望雾越来越大才好,谁知道刚才还白茫茫的雾这样迅速地散去了。 “哎哟。”一声痛叫,张献忠颓然仆倒在地。 当时,他正将身披的蟒袍褪下准备捆扎在腰间,刚脱下一边衣袖便被三支箭同时射中他的左腰。倒地前,他瞄见了山坡下的小河旁站着刘进忠正在指着他,旁边一位清军将领正挽弓装箭。 “大王、大王!”孙可望一边将手中的铜棍舞动得似转动的车轮一般挡开来箭,一边同旁边亲兵扶起张献忠向中帐退去。 此时,四周遍响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成千上万的清兵向山坡上涌来。 中军帐中,张献忠躺在榻上,血流如注,三支箭没腰过半,军中医师束手无策,草草包扎了事。 这时,张献忠遣开帐中其他人等,只叫孙可望来到身前说: “我…不行了,看来…大西王朝的…气数已…尽。你…你快带着人马…逃去吧,能逃多少…算多少。”张献忠气喘吁吁地说。 “另外,你过来。”他示意孙可望靠近。 孙俯下身来,将耳朵贴近张献忠。 “你…一定要想法杀了…刘进忠为我报仇。同时要快快去找到艾天明和谢怡,大西朝的…所有财富都在他们那里…,你将此符拿去”他颤颤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龙形玉符和一张字条交到孙可望手里“你…须在龙台找到…”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便咽了气,一代枭雄溘然逝去。 “大王!大王!”孙可望眼睁睁看着张献忠死去。 孙可望急唤亲兵首领王天鹏进帐将张的尸体用床上的锦被包裹捆扎,并吩咐他派几名靠得住的亲兵找一个隐匿的地方埋葬后各自逃命去。 王天鹏领命与几名亲兵抬着张献忠的尸体急急出帐而去。 此时,凤凰山满山遍野杀得血流成河,除了中帐四周还有张献忠的队伍在坚守外,其余营寨已被清军攻下。 孙可望带着一队人马,一路纵马挥动他那根铜棍,所向披靡,杀开一条血路,向还有坨坨团雾的凤凰山北面冲了过去…… 凤凰山一役,张献忠所率大西军全军覆没。 天傍黑之时,战场上尸横遍野。微微天光之下一个身影在战场上游弋着,这人就是“横刀”刘进忠。他在清军发动攻击之时,远远望见了张献忠站在山坡上,他便指给豪格看:“快看,山坡上那身着蟒袍的便是八大王。”豪格便命五名强弩弓手,潜近山坡暗箭射发,一举射杀了清朝的心腹大患。 此时,清军也正在到处搜索张献忠的尸体。而刘进忠则在翻找孙可望的尸体。他希望孙可望死去,虽然是他给孙通风报信说是清军会在早上发动进攻,但那只是他想还孙可望的一份人情,因孙在cd时救过他一命。这时的他只盼望能找到孙的尸体,这样他才能了却一桩心事。 然而,直到第二天,不但清军没有找到张献忠的尸体,连刘进忠也没有找到孙可望的尸体。 后来,据探子所报,当日清军发动进攻前,见有一众大西军将领带着一路人马在雾浓掩遮之下向北急驶而去,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暗夜潜影显迹踪 第一章 暗夜潜影显迹踪 正是春夏交替的暮春时节,戍亥时分的川北一带丘陵,已被灰白的烟岚笼罩着,景物朦朦胧胧。本应是春暖花开,风景如画的时节,却由于连年战乱频繁,已是顺治十二年的川北重镇顺庆府却毫无生气,城外杂树成林,野草蔽地,一派荒凉的景象。 此时的顺庆府,城边西山上的谯楼还影影绰绰地显示着轮廓,九道城门中只有汉津、金泉和仪凤三门升起了灯笼,在随风飘荡。守门的兵卒,无精打采地靠着城墙聊着闲话。 在城中最繁华的府街一带,其商肆、青楼、烟馆、酒楼之类店铺栉次比邻;会馆、银号等也都在这条街上。 由于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夜里出来活动的人相对较多,夜市便在微弱的灯光下,开始铺开了各型摊子,有卖吃食的、有卖衣裤鞋帽、有卖杂七杂八小玩意的,林林总总让起先有些冷清的街面开始有了几分人气。 “买锅盔凉粉。” “红糖饼子!” “炒花生,便宜卖哟!” “春卷哟----薄饼!” 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条街的热闹开始让这个城市的黑夜活了起来。 府街是知府衙门所在地。 顺庆府的衙门修于明崇帧年间,年代久远已十分破旧。除了门前的石狮子依然有些气魄外,其衙门的门面却是十分的难看,又旧又破,门匾上的字也斑斑驳驳,色块杂乱。历朝顺庆府都是穷地,无钱修葺。其左邻右舍的房屋都比衙门的建筑好上不知多少倍。 衙门的对面向东靠嘉陵江一侧,有一座气势不凡的庭院,乃是原清朝三品大官通政使李合清的住所,李合清迁进北京后就留给了其侄子现顺庆府首富盐商李庆明。宅子占地近半条街,七进八落,三个花园,大小水池无数,院内绿树成荫,花草遍地,多数是有名的花卉和树木;一溜的青石板小道弯弯曲曲,到处有假石假山,曲径通幽,没人带路是会迷路的。 院门前的街面上一座石牌坊,巍峨屹立。宅院门楣上几个贴金柳体大书的“隐景庐”遒劲大字,在两侧大红灯笼的光照下耀眼夺目。这是顺庆府最豪华的建筑,在府街上格外显眼。 府街的西头顺衙门一侧,也有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是川北一带常见的那种四合院,靠街是一溜青砖鱼背围墙,其余三面是厢房,有三进内院。院内树木多是桂花和柑橘树,内院各有一个水池,内栽荷花,养着红鱼。 莲花院西墙外就是府街的尽头,再过去就是杂乱的民居和参差的庄稼地块。院门低矮狭窄毫不显眼。门侧的“凌家院子”几字隐约可见。 这是刘进忠的住宅。他选中这处地方,看中是清静和便于隐逸,买进来以后又以夫人的姓氏取名凌家,自已则一点不显山露水。 刘进忠当年叛清后进剿张献忠有功,被毫格上报朝廷赏封武将正七品把总一职,率两营清兵留守顺庆府协助知府杨重雅继续搜捕张献忠余党。可自当年西充凤凰山一役全歼张献忠后,不但连张的尸体没找到,就连孙可望是死是活也不知。虽然这些年来清廷花了大力搜寻他们的下落,除了可靠消息得知张献忠已经死去但不知埋藏何处外,孙可望及张献忠的几员大将都不知所踪。这成了刘进忠的心病,使他惶惶不可终日。他深知孙可望等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这让他日日不得安宁。 此时,四十五岁的他正在前院的空地上练刀,将一把唐横刀舞动得风声猎猎,只见一团银光在空地上滚动,扬起阵阵尘埃,一片刀光裹着模糊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嗖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这把唐横刀跟随他多年,身经百战,杀了不知有多少人。这刀是当年攻打西安时,在一位当地藏家手中得来,此刀为唐朝制式军刀,尖首直身,比一般刀长约八寸,用唐代最好的精钢百炼锻成,坚硬锋利,可断金削铁,为世面上罕见兵器。刘进忠得刀后,苦练刀功,并自创“回风十八旋”刀法,得胜无数,以此在江湖立名,人称“横刀”。 凤凰山战役后,他一天也不敢松懈,九年来每晚都要习练,武功已突飞猛进,渐入臻境。 “来人。”他练完刀后,收敛心神,对暗处叫道。 “大人。”暗处闪出一名劲装执剑的护院,拱手应道。 “你去告诉夫人,说我今晚值夜,不在家里宿了。” “是。”来人应诺后便向后院走去。 刘进忠值夜一般都在府衙里,特别是近段时间,顺庆府盗者猖獗,匪徒横行。据探报说是这些盗匪里有张献忠余党,因此,他更不敢掉以轻心。虽说府衙管缉捕和侦察的有捕头“双戟”严升,但他作为守备首领则不敢懈怠,加之知府杨重雅一再叮嘱他加强防备,更使他小心翼翼,近来一直值夜。 刘进忠身材魁梧,身高六尺,相貌威严,两只眼睛总是象在思考打量一般,脸上的一圈络腮短胡给人望而生畏的感觉。但他心思缜密,行为中规中矩,自叛清后事事小心,结朋呼友,结下很好的人缘,要不在清军里也不会得到赏识,站稳脚跟。 他整理好衣衫,拿着横刀出得门来,朝衙门走去。 就在他刚走出大门,院子对面小巷口的黄桷树上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一个瘦小的蒙面黑衣身影藏匿在树影暗处,看着刘进忠消失在远处后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向街对面的院墙边飞掠而去,到了墙边一弓身便弹上了墙头伏在上面窥听。 凌家院子后院,东厢房里的灯光下,刘进中的夫人凌梅正在做着针线活。 凌梅年约三十多岁,面容姣好靓丽,身材纤巧。自跟刘进忠来到顺庆府后很少出门,家务杂活都由下人打理,外人并不知这个院子女主人的底细和相貌。这让凌家院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 门外传来那护院的声音。 “夫人,大人传话说是今晚值夜,不在家睡了。” “晓得了,你去吧。”凌梅一腔川话应道。 “是。”护院屏声退下。 此时,凌梅正在聚气凝神地绣着一面汗巾,突然见她反手一甩,一线银光激射而去,无声无息地将一只壁虎钉在了她头后的墙上,壁虎晃头甩尾左右挣扎着。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凌梅的这手听风辨声,随心所欲发针的暗器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应入武林高手之列了。这功夫是她从六岁开始由家里奶娘教的,一直练了二十多年。从未间断,只是从来不在人前练习,都是夜深人静之时才练。加上她事事低调,很少显露,除非不得已才使用,所以到现在知道她会此功的人廖廖无几。甚至连刘进忠也只知她会几下花拳绣腿,那知她竟深藏不露。其实,她在嫁给刘进忠之前,在江湖上已有名头。当年称誉川南一带的“千针绣”就是她,只不过她每次出动都是纱巾蒙面,所以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凌梅除了暗器外,也使用“红绳刀”。 “红绳刀”是用一根长长的牛筋红绳,两头各绑一把短刀。象是绳镖一般。这红绳刀其实是凌梅在奶娘的启发下自创的兵器,挥舞起来,能攻能守,进退自如。一套红绳刀法才是凌梅真正的看家本领。 这时,那伏在院墙上的瘦小蒙面黑衣人已悄无声息地潜伏至了这灯光亮处的东厢房上,正轻轻地揭开一片瓦往里看。刚一探头,“嗖—”一线银光飚射而来,直扑蒙面黑衣人脸部。 那黑衣人也甚是了得,将头轻轻一甩,躲过来针,再一侧身,飘飘地就翻身下了屋顶。 凌梅早已站在厢房门前,诧眼望着躺在地上三名劲装护院。原来,蒙面黑衣人早已点穴制伏了他们。 那黑衣人也不说话,上前一招猛虎掠食就扑向凌梅,右拳直取面部。凌梅一招退步摆莲,仰头闪过凌厉的一击。已知来人属顶尖高手,不敢大意,从腰间取下红绳刀,顺势力向黑衣人一抛,去势汹汹。 蒙面黑衣人也不出声,向后一仰头同时右手向上点出两指,电光火石般恰好点得绳刀偏离了准头,向一边飞去。黑衣人风驰电掣地欺身向前,左手笔直点向凌梅,凌梅大惊,想要退躲时已经来不及了,正要抬手发针,那黑衣人却突然收手,向后弹去,站在了五尺开外,静静地盯着凌梅。 “你是谁?”凌梅惊讶之极。 黑衣人也不答话,双手一拱,转身飞跃升上了房顶隐没而去。 凌梅怔住了,身上已沁出冷汗。 刘进忠走在街上,耳朵却四处探着,眼光也不停地逡巡。他已知这几日不论白天或是夜里总有人在窥视他,虽然时时保持警觉但总是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只是感觉到了,对这他这个在刀林枪雨中过来的人,感觉是非常敏锐的。 “刘把总。”有人叫他,是衙门总捕头严升。见他身后插着鱼背双戟,急急地从衙门那边跑来。 “我正要到家里找你呢。” 两人见过礼。 “有事?”刘进忠问。 “是的,我派出的探子发现了李虎。” “太好了。”刘进忠大喜过望。 李虎就是孙可望的家将,江湖上称“铁臂”,其臂力过人,能举鼎过头,是孙可望最得力的家将。如能抓住他定可知晓孙可望的下落。当年他奉孙可望之命在凤凰山战役中,送信给几位将军,通知他们逃命,使其躲过大劫,之后也就不知所踪了。 “没搞错吧?”刘进忠再次追问。 “没有,是王二马看见的,你知他这个人还是很把细的。” 二人边说边进了衙门。 衙门左侧的厅房是刘进忠和严升的公堂,也是捕头们应卯的地方。 “二马,你过来。”严升叫来王二马。 “说说你如何看见李虎的。” “是这样,我已熟记了李虎的画像,有事没事我都在城里城外逛荡,也就是查案。昨天我在鸡市口的马癞子牛肉馆吃午饭,嘿,一下就看见子李虎也坐在角落边的桌子吃。当时我还没在意,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没想到他起抬起头来抹汗水,我便一下就认出他了。我没吭声继续埋头吃我的,装着没看见,等他出了门,我也悄悄地跟着,结果你猜他去了哪里?” 王二马停了下来,一付得意的样子看着刘、严二人。 “快说呀。”严升催着。 “小东街的陕西会馆。” “陕西会馆?你没看错?”刘进忠有些激动。 他知道,如果李虎真的进了陕西会馆,那孙可望就可能在哪里。因为,当年大西军会战西安,他和孙可望一起在那一带扎驻了很长时间,认识了一大批陕西的侠义之士,结交了很多朋友,如果孙可望要藏身,肯定会找这些人。所以,他在顺庆府的落脚点估计就在这陕西会馆。加之当年凤凰山之战后没发现孙可望的尸体,那也就是说他已逃脱,当时西充已被重兵围住,只有北边巴中方向守军薄弱,如果从凤凰山往仪陇、巴中方面向汉中逃跑的话,逃脱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看见他出来没有?”刘进忠迫不及待。 “我守了一下午,也没见看他出来,我走时叫我的把兄给看着呢,明天天一亮我又去。”王二马说。 “不用明天,你现在马上就去给我看着,我再派一人和你一起去,等天亮我就和严捕头过来捉人。”刘进忠说。 接着,刘进忠就叫来值夜的一名清兵头领和王二马一起去了陕西会馆监视李虎。 此时已近子夜。 凌家院子里那几名被点穴的护院其制穴的力道已过,已醒了过来,蒙蒙胧胧地地站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什么,似乎还不知怎么回事。看看四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那东厢房的灯光也还亮着。 “夫人,你没事吧?”一名护院向屋里问道。 “我没事呀,什么事?”屋内回道。 “哦,问一问,没事就好。”护院应答。 接着他们一一散开,继续巡逻。 初夏的夜里,已有几分燥热。夜市里的小摊小铺也就收得晚些。此时,小东街上与陕西会馆相邻的川剧戏堂门前的一面大木牌上“金玉班川剧名旦金玉凤献演《情探》”一行大字赫然夺目。 牌子前聚集一大群人在观望,也有卖瓜子花生的、卖梆梆糖的在人群里穿行,给喧嚣杂乱的场所平添几分热度。 突然,人群中一声“演完了!”的叫喊,让半条街的人都涌到了戏堂的门前来,这些人都是金玉凤的戏迷,又没钱买票观看,只得等在门前希望能睹一眼偶像的风采。 戏堂大门一打开,散场出来的人蜂拥而来涌向街面,街上更加热闹,喧闹吆喝声此起彼落。 此时,一乘黑顶小轿从戏堂右侧的小巷悄无声息地出现,两名壮硕的轿夫健步如飞地拐向西边而去。轿边一名彩衣丫头手抱着一叠戏服,步履轻盈地跟在后面,一行人如轻烟飘浮般隐约在夜色之中。 戏堂门前的人群还在翘首以待。 小轿从小东街一直到了府街的“隐景庐”门前才停下,川剧名伶金玉凤从轿中款款走了出来。 纤细的身材,高挑的个子,云鬓松散,脸上还化着戏妆,蛾眉淡烟,鼻若悬胆,樱桃小嘴。一身绿黄小衣外套着一件大红披风。如画中仙子下凡间般地站在了隐景庐门前的牌坊下,一双波光流溢的双眼四周一瞟,便对那彩衣丫头说: “佩儿,去给那些人打发了。”说完用手一指对面街边,并从轿中拿出一个装着铜钱的袋子甩了给她。 街对面的屋檐下,一溜衣衫褴褛的老小顺着街沿或坐或躺着,这都是些从乡村来的逃难人。 佩儿接过钱袋,走过街去,向那些人一一散发着铜钱。 “谢谢恩人!” “感谢呀,感谢!” “好心人呀,观音显灵了。” 那些人,一边接过钱一边谢声连连。 佩儿走到最后一位弯腰偻佝着身子拄着桑木拐杖的白发婆婆面前,那婆婆接过银子时,双眼精芒一闪迅速将一纸条塞在佩儿手中,低声道:“交给小姐”。 佩儿稍一愣,便返身走回隐景庐门前,随着金玉凤进了大门。 陕西会馆里,一桌酒席还没撒去。 围坐桌边的六个人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个个正喝得红光满面。 “来来,李虎,好久不见,干一杯。” “好兄弟,我俩整三杯。” “终于等到你了,无论如何要喝这一杯。” “来,喝、喝、喝。” 酒桌上,几个人劝来劝去,那李虎也不推辞,来者不拒仰头就喝。桌子边摆满了空酒瓶子。围坐桌边的几位都是会馆的管事和护卫。当年和大西军有些来往,加上前几年李虎来过一次,所以熟悉。 坐在李虎旁边的是陕西会馆的馆主张云龙。 此人一身本领,不但一柄双刃剑使得出神入化,而极檀理财,本在陕西各地开了十几家商号,生意十分兴隆。只由于当年给张献忠的大西军供应过物资,就被清府以通敌罪判以斩首,并没收全部财物。他倾尽所有上下打点,才保住性命,被逐出陕西。之后他埋名隐姓才来到顺庆开了这家会馆。长年下来,也没几人知他的来历和本名,只知他是陕西人,管他叫“张馆主”。 “李虎兄弟,你此次来可有要事?”张云龙切入正题。 “当然,兄弟我此番来是奉主人之命,有一个重要信函要当面交给馆主”。说完就从怀中登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张云龙。 原来,李虎自凤凰山为几位将领通风报信让他们尽快逃避后,便按孙可望的交代向仪陇方向快马逃去,在巴中隐藏了一年左右,便入陕到渭南一带寻找孙可望但一直没找到,后找到保宁府,寻着平西将军李定国,他从凤凰山逃脱后来到保宁府,在一家醋坊里藏身,后来风声松了,就在保宁府开了一间醋坊一边做生意,一边暗中联络旧部。五年前孙可望联系到了他,让他的醋坊作为联络点,聚集原来大西将士,李定国就这样留在了保宁府。李虎找上门时,李定国告诉他不用找孙可望了,有事就和他联络,并说孙可望知道李虎在他这里,有事会找他的。就这样,李虎就一直跟在李定国身边,成为他联络旧部的得力信使。几年下来,他已对各处联络点烂熟于心,常常穿行于川陕之间。虽然间或有孙可望的消息,但李虎却从未见过面,只知孙可望在指挥着他们并时时有信函、物件等交来让李虎办。李虎身高马大、粗壮强悍、力量过人,但他却心细如发,行动十分谨慎,加上他武功精湛,虽然清府到处都有影象缉捕他,却从未发现他的影踪。也许这样,才让他有些松懈,所以这次从保宁乘船来顺庆,不经意之间让王二马给发现了。 张馆主接过信后,便离桌走到账房内凑着灯光拆信观看。 信函是孙可望写来的,信中说已发现艾天明的蛛丝马迹,可能在遂宁和顺庆府一带,要张进行暗查。同时说明,如有消息会有人和他联系,并一一写明了联络的暗语等。 看完信后,馆主在灯上点燃信纸将信烧掉。 其实张馆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和孙可望成了生死之交。当年,馆主一批贵重货物在宝鸡被大西军掠夺,这批货物关系到张云龙的生死存亡,十分重要。最后是在孙可望的帮助下才得以拿回,这让张云龙感激不尽,也谙知了孙可望的为人。几番交往,二人结下了生死之交。张云龙被逐出西安后,几经周折找到孙可望,孙秘密出资在顺庆府开了会馆,一来是帮他重振旗鼓,二来也是建立自已的据点,便于今后办事方便。大西王朝被灭后,孙可望早年建立的这些据点开始发挥起作用来了。 张云龙毁信后,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如何着手来查艾天明的下落。 厅堂中,李虎他们喝得正热闹。 衙门里,刘进忠正在安排人手。他有些等不及了,要马上动手捉拿李虎。 他自从安排王二马继续监视陕西会馆后,有些坐卧不安,觉得夜长梦多,他深知李虎不是等闲之辈,如不趁早行动,这样好的机会就会稍纵即逝。于是叫来值夜清军头领让他集合队伍。 “双戟”严升对刘进忠的决定有些反感。 他认为,兄弟们劳累一天,本应该是歇息时候,却又劳兴师动众,让人不得安宁。 严升在顺庆府衙当差已不少年头了,早已混成了油溜子。前年好不容易仗着一身武艺,混了个从七品的捕头,手下管有二十来号人,也算有些脸面。如今来了个正七品的把总,插手缉捕之事,让他有些不爽快。所以,当刘进忠把马上行动捉拿李虎的决定告诉他时,他便磨蹭起来。 “这事恐怕要让杨知府知道呀!他同意才行的。”严升说。 “好吧,我马上去找他。”刘进忠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衙门后院南北厢房是知府杨重雅的住所。 此时,他还没入睡,正在中院的书房桌案前凑着烛光看案卷。 他任顺庆知府已五年,但没过一天舒心日子。顺庆本是贫穷之地,历来粮食欠收,当年他由合川知县任上调来顺庆任知府。来了他才知道,这明升暗降的调任不会有好日子等着他。几年下来,各种烦心事务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年年闹饥荒,盗匪横行,他疲于奔命也应付不过来。对于粮荒,他多方筹划,向上伸手,向下征要,还能对付。但于盗匪猖獗,却有些一筹莫展。这不,他正看的是前天发生在大西门的一桩命案。两个月来,发生的命案不下五起;抢劫十三起;强奸六起;还不算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案件。这样的秩序,也确实让他这个知府大人寝食不安。虽然他也全力侦办,但收效甚微。一方面,捕头严升虽然武功高强,但破案却差强人意。而刘进忠是上头指定缉捕张献忠余党的专员,也无法让他管这些事。因此,各种案子一拖再拖,不见成效,让他焦头烂额。他深知要靠目前顺庆府的力量来侦办这些案子是根本无法办到的。因此,他已在两个多月前就向省治cd府的四川总督刘兆麟写信求援,请求上面派员前来查办。省上已回信答应派人来,也没说派谁和几时来。 他翻出那信又看了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刘把总求见。”陪他值夜的衙门师爷门外说道。 杨重雅本不想见他,但又想到这深晚半夜求见必定有要事,也就同意了。 “请吧。“ 刘进急步进门拜过礼后,便直截了当地说: “大人,已发现张献忠余党李虎,刚被我们包围。”他没有说是监视。 “是吗?”杨重雅也有些惊诧。 “没搞错吧?” 多年来一直苦寻不着,突然听说有了消息,也有些让人不太相信。 “不会错的,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大人同意便可行动。”刘进忠有些着急。 “这深更半夜的,兴师动众出兵拿人?是不是等到天明?”杨重雅其实也想马上动手,但他又不想在刘进忠面前显出十分听从他意见的样子。 “大人,机不可失,如耽误了捉拿余党的时机,放走了李虎,谁也担不起责任。”刘进忠威肋道。 “这个嘛,你看这李虎和本府近来发生的一些命案有不有关系?”杨重雅想以此来说明,捉拿余党和地方的大案都同样重要。 刘进忠一听,便明白了杨重雅的意思。 “当然有联系,说不准这些案子就是他们做的。”刘进忠顺势爬杆,语气加重地说道。 “那就好,你把李虎捉来和这些命案合并审理。务必破案。”杨重雅借机把棘手的问题甩给了刘进忠。 刘进忠当然知道,这两件事未必会有什么联系,但他也觉得李虎一伙与顺庆的乱局可能会有些关系,也就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是!” 杨重雅从桌上拿起令牌递给刘进忠: “快快去吧。” 就在他俩人说话之间,书房上方靠内墙的横梁上,伏着的一个蓝衣驼背人,悄悄地顺着梁柱溜下地来,象只黑猫一样无声无息地从窗口滑了出去。 夜色越来越浓,初夏的夜空,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些星星在闪闪烁烁,花园里的各种昆虫轻轻地嘶鸣着。隐景庐的院落里,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院中最高的称为云楼的房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黑的一片,偌大的宅院胧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之中。 “好安静呀。”金玉凤站在隐景庐里的云楼上,倚着窗户一边卸着妆,一边望着夜空。这云楼就是她的卧室,虽然此楼是在最靠里边的第八个后院里,却是整个院中的最高建筑,说是最高也不过只有三层而已,是按四川那种小姐绣楼的样式修建而成,四方圆宽而四角翘檐,一圈走廊盘旋而上,每层一道门进出,每面都有雕花窗口,样式精巧。 金玉凤住在第三层,下面两层是她的几个丫头住。自从三年前她们从cd搬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隐景庐的主人李庆明长年都在外做生意,据说在多地都另有住宅,很少回到这里来。所以,金玉凤的戏班子驻在川北演出时,就将这里长租了下来,而到川北顺庆府来是金玉凤一意孤行非要来的地方,戏班子里的人都猜不透她为何要到这个穷地方来,但又都拗不过她,就搬来了。来了以后,演出的场数比原来在cd少了许多,但戏班所有人的钱资却没有少,这些钱都是金玉凤自己的私资,所以大家也就不再吵着要回cd了。租在此院后,除了这座楼安排金玉凤一众人住,戏班的领班、管帐、杂务和其他人等均安在前院的第二三个庭院中。隐景庐的杂役和下人均散住在院内各处,而总管王安帮则一人住在最前院的首房内,负责院内的管理。 “小姐,这是刚才街对面的婆婆叫给你的。”佩儿将那纸条递上。 金玉凤双手不空。 “你先放着吧。”她对着铜镜继续擦着脸。她的卧室布置得简洁却又不失精致,除了一般女儿家的装饰用品外,多了一个兵器架,架上除了几把剑外,还有一个绣花箭袋和一个黑色的大包袱。 “紫儿回来没有?”金玉凤问道。 “还没有。” 金玉凤皱了皱眉头。 紫儿也是她贴身丫头。 她一共有佩、紫、遥、茗四个丫头兼戏徒弟。 紫儿被她派出查办一件事,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肯定出事了。”金玉凤在心里判断。 她加快了卸妆的速度。 “小姐,你叫我去办的事已办好,那女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她的下巴没有黑记。”原来,佩儿就是在凌家院子与凌梅动手的那蒙面黑衣人。 “是吗?你看清楚了”。 “没错,我一招猛虎扑食,从中盘直攻鼻子,她只好后仰,刚好将下巴露出,我看得很仔细,白白的,没有什么黑记。那女子一手绣花针暗器功夫十分精纯,绳刀也很厉害,差点就被她割到。” “绳刀?”金玉凤想不出在她认识的江湖人中有谁使用这样的兵器。 “是啊,一根绳子两头各绑一把刀,使起来长攻短守,很难对付。”佩儿边说边比划。 “她暗器使的是绣花针?” “是的,和你一样,也用的是绣花针。”佩儿回道。 “哦。”金玉凤有些诧异。 “快去打水来,我洗脸了。”金玉凤催道。 佩儿出门打水去了。 金玉凤这时才拿过那婆婆的纸条来,展开一看,上面几字:陕西会馆,李虎有难。 金玉凤大惊失色,身子一仄,抓过兵器架上的黑包袱便闪进了屏凤,片刻便穿着一身青衣长袍,头扎黑巾走了出来,从架上拿起一把长剑后对着镜子将头一甩,霎时一张浓眉黄脸庞便出现在镜中,她接着弹身一跃,便从窗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佩儿端着洗面盆进得门来,见不着了小姐。 “怪,跑到哪里去了。”一眼瞄见灯下的纸条,看了后也大吃一惊。 “糟了!”她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地跃出隐景庐的后墙,向陕西会馆方向而去。 同时,楼下暗影中,闪出两名俏丽的女子来,望着黑影飚去的方向不知所措。 这是当夜院内巡逻的暗桩遥儿和茗儿。 小东街上的陕西会馆门前的半条街已被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刘进忠带着一营清兵和严升的十多名捕快已将会馆围得水泄不通,街面远远地站满很多围观的人。 刘进忠从杨重雅哪里拿到令牌后,便一刻也没有迟疑,马上来到前院将令牌在严升眼前一亮便带着已集合完毕的清兵离开了衙门,严升也不敢怠慢,忙忙地叫上捕快跟了上去。 陕西会馆门前,王二马正在向刘进忠说: “保证没出来,我一直守在这里的,不信你问冯宽军。”他指了指那随他一起来的清兵头领。 冯宽军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你带一队人马到后面去,看住后门。”他对冯宽军说。 冯领命而去。 刘进忠调动人马紧紧围住了陕西会馆。他深知这会是一场恶仗。 严升也招呼众捕快准备好了缉捕器械。一切准备妥当,刘进忠才向会馆喊到: “会馆里的人听着,快把张匪余党李虎交出来,否则鸡犬不留。” 会馆内早已是剑拔弩张。众人早已各握兵器在手。 馆主在刘进忠包围会馆前一刻才得到探报说是清兵向会馆而来。他知道肯定是冲着李虎来的,正要李虎从后门冲出时已经来不及了,往后门查看的伙计说后巷子两头都被清兵堵上了,一出后门就会陷入死胡同。 此时,前后门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拿声。 “馆主对不起,我被他们发现了。”李虎回忆一天的行迹,查觉到了是被捕快跟踪而至。 张云龙自己蹑到门前往外一看,层层的围得严严实实,看来只有硬冲出去趁乱突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馆主,让我一个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你们。” “事已如此,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了。”他皱皱眉头。 他叫过管事林一明和护卫赵鹏。 “你们快去把所有银票和值钱的东西收拾起,看来会馆是保不住了,待会杀将起来后,你们找机会冲出去。不要恋战,逃脱一个是一个,事后你们应该知道在哪里汇合。” 林、赵二人急急收拾去了。 张云龙又召集其余人来。 “各位,一会儿大伙护住李虎冲出去,无论如何不让李兄弟有事。” “是,馆主。”众人同仇敌忾。 同时又向李虎交代: “出去后,你不要恋战,找机会逃走。” 交代完毕,张云龙才手提双刃剑半开大门走了出去。 “哟,是刘把总和严捕头呀,深更半夜的这样兴师动众是为何事?”馆主双手一揖。 “馆主别作不知,张献忠余党李虎现在你的会馆里,你作何解释?” “这个……” “你不用装聋作哑,快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把总笑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李虎在我这里?”张馆主想拖延一会,好给馆里的人争取一点时间。 “我看见的,进了你的门,到现在都在没出来,我都守了一天了,还会有错?”那王二马没等刘进忠开口,就先站了出来。 “哟,是王二混呀。你个狗东西,平时在我这混吃混喝,这几天没让你赊帐了,你就想来诈我啊”。 “你你你…”王二马见张云龙揭他的老底,有些恼羞成怒,他也没等刘进忠发令就拔刀向张云龙砍去。 张云龙正气恼着他,没等靠近身边就“嗖”的一下抽出双刃剑,剑光一闪,那王二马脖子上的血水就射出老高,身子斜斜地倒下了。 刘进忠一声暴喝:“杀!”唐横刀便似水银般地泄了过去。 张云龙一招分水拨珠,抵住了横刀的杀着,与刘进忠缠斗一起。 清兵一拥而上。 会馆大门顿时全开,众人护着李虎冲了出来。 刘进忠本认得李虎,见了他便一刀荡开张云龙,一个跳跃,便扑了过来。 那李虎也甚是了得,抓住两名清兵往后一甩,将其扔了出去,接着双拳连连出击,冲上来的清兵接二连三地往后倒。后面的清兵也不顾死活地继续往前冲,刘进忠早就命令他们拚死也要捉住李虎,捉住就会有重赏。 严升舞动鱼背双戟和两名会馆护卫斗在一起。 一众捕快在清兵外围不停地来来往往,想趁机捉捕,其中两名捕快,手提打鱼用的旋网,不停地移动作势。 见刘进忠扑过来,李虎一个斜步退仆,侧身一翻,躲过来刀。他是不用兵器的,全凭一双铁拳功夫。眼见刘进忠的横刀厉害,他也不敢大意,意守丹田,下盘快移,一边云手避开刀锋,一边直拳快击刘进忠握刀的手腕,意在击落他的横刀。他的降龙金刚拳虎虎生风,拳风激荡,逼得刘进忠刀法滞慢。李虎想在快拳出击力量用尽之时,寻找空档冲出重围,趁机逃逸。但那刘进忠哪管这些,他欺李虎手无兵刃,便催吐内力一路强攻,这就更增加了他的威势,刀光渐渐向李虎逼近。眼看李虎就要支撑不住了,刘进忠心中大喜,要不是一心想要活捉,他应早就刀口见血了。 张云龙见李虎这边险象环生,便一剑刺翻一个清兵,一个鹞子翻身来到李虎身边,一剑挑开横刀,顺势刺向刘进忠。这样一来,两人背靠背地一攻一守,使得刘进忠得不了手,只得将横刀舞出一片刀光,将二人包裹在一派光影之中,以防逃去。 那边四名会馆的护卫被分割成两处,被团团围住,正在恶战。 其中严升与两名护卫久战不下,便心生烦躁,顿时戟法乱套,一个空隙漏出,被一枪刺中左腿,他一踉跄向旁一跃,同时,将手中双戟向前一掷,那双戟被细钢丝连着带着啸声扎向那两个护卫,一护卫来不及躲闪,便被双戟刺中胸口,惨叫一声倒地而亡,另一名护卫见状,急挺枪横扫,荡开一条血路,冲过去与林一明和赵鹏汇在了一起,形成三角队形,合力反抗。 听见惨叫声,张云龙略一分神,脚下一滞,被横刀的刀风扫了一下,左胳膊血水涌出。他一惊,已作了拚死的打算,大吼一声,奋起神威。将剑光迸出三尺,再次逼退了刘进忠。 “李虎,你快趁势冲出,我掩护你。” “馆主,要死一起死,兄弟岂是怕死之辈。” “不要逞能,保命要紧,你还有很多大事未办的。” “好吧。”李虎听了话,急忙提气聚集内力,想作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但却十分洪亮振人耳膜的声音响起: “都给我退下,让我来收拾他们。” 话音未落,一道蓝影一闪,一个神秘的驼背人便站在了场中李虎和张云龙的面前。同时,刘进忠只觉得后背似乎被什么拉了一下,向后退了三步。他转头一看,大吃一惊: “蓝驼子?” 只见此人驼起的背部象是背着的一个包袱,满头灰白的头发似女子的短发一般,三绺胡须已是花白,一袭蓝衣长袍捆着一条紫色腰带,上插一根长长的精钢水烟管。他满脸皱纹,一双小眼却炯炯有神。 此时,场中全都停住的打斗,呆呆地看着这神秘人物。 “属下参见蓝都司。”全场只有刘进忠认得这人。 “不客气。”驼子冷冷地说。 “蓝驼子!” 场中人虽然认不得此人,但他们却晓得这个早已恶名满江湖的诨号。 此人乃是清朝内廷十三衙门中“粘杆处”的人物。 这粘杆处是类似前朝锦衣卫的机构,专门网络武林高手和江湖奇人为朝廷秘密办事。这称作蓝驼子的便是其中之一,他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擅长点穴功夫。多年来为清廷杀了成百上千的反清义士。他长年穿一身蓝衫,行动诡秘,江湖上只知有此一人,但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此次前来顺庆府乃是应杨雅重的求援,四川省总督刘兆麟将此事交与清军驻川的豪格办理,那豪格便派蓝驼子前来。他来顺庆府时按他一贯作派,从不让人知晓,而是悄悄地来,先侦察一番知府所报是否属实,或是假报以骗取资助,这也是“粘杆处”的任务之一,以此发现各地官员的不是,便于借机敲诈。所以,他来顺庆府后,先在街上各处逛了逛便秘密潜入衙门,隐匿在杨重雅的书房上,想看看知府大人有什么秘密没有。 刘进忠之所以认得他,是他在肃亲王哪里见过他一次,此人已官至武衔四品都司,经常跟随肃亲王毫格办事。 “他不是在京城吗?为何到这偏远之地来了?”刘进忠心中十分诧异。 “你们是自己乖乖投降呢,还是我动手?”蓝驼子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向李、张二人说道。 “来吧,先试试我的拳头再说。”李虎先声夺人跃步向前,右拳带着一阵风向那蓝驼子面部击去。 同时,张馆主的双刃剑也迎面刺出。 只见蓝驼子身形微微一动,就已在两人的后边了。他手中早已多了那根烟管,就在李、张二人发觉不妙之时,蓝驼子的烟管一戳,点中了李虎的尾闾穴。李虎身形一颤,踉跄一下便仆倒在地上。馆主想救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催力舞动双刃剑护住全身。 李虎倒地之时,那提着旋网早在一旁游弋的捕快,见机朝李虎撒出了渔网,一下就把李虎给罩在了网中。 就在捕快撒网的一霎那,一声暴喝: “你敢?”几线银光射向那捕快,捕快顿时倒地。 一个青衣长袍,身材欣长,手执宝剑,头扎墨黑长巾的黄面人飞驰而至,捕快倒地之时他已弯腰去拉罩着李虎的鱼网。 “放下。” 蓝驼子一声叱喝,手中烟管砸向青衣人太阳穴。 青衣人识得厉害,缩手向后一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反手一挥,长剑从腹下递出一招凤凰转头,刺向了蓝驼子胸口。 蓝驼子本是从人家后背攻去,现却反客为主,被青衣人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攻一剑,险险刺中。只见他手往下一按,改变点向青衣人太阳穴的方向,往地上戳去,再借戳地之力一个倒纵躲开了青衣人刺向胸口的一剑,但却吃惊不小。 “噫?”他没想到在这顺庆府地面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物。 那青衣人也不理会他,转身再去掀那鱼网。 这时刘进忠也不等蓝驼子发话,一招行劈八方就攻了上去,只见刀光罩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只得返身迎战。这时旁边另一个手提鱼网的捕快,见李虎正挣扎着要掀起网来,快步冲过来一甩,又将鱼网罩在了李虎身上。 李虎被两张带有鱼钩的旋网罩着,动弹不得。只得大声疾呼: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快走!”他有些嘶哑。 蓝驼子见青衣人有刘进忠缠住,便转身向张云龙,准备擒拿。 谁知身后不见了张云龙的身影。四周看去,只见张云龙已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被一个瘦小黑衣人拉着往暗处跑去。他们身后跟着林一明、赵鹏和另一名护卫。 原来,正当蓝驼子与青衣人激战之时,一个黑衣人也蹿进场中,身法象一股风样在围斗众护卫和馆主的清兵面前飞快地转了一圈,用似乎是针类的东西在那些清兵身上刺了一下,他们便一个个象喝醉了酒似的,摇晃起来,站也站不稳,趁此机会,黑衣人便带着众人窜出了包围。 “哪里去。”蓝驼子见了众清兵的模样,知是被那黑衣人使了手法。他纵起身一跃,向黑衣人方向追去。 这边,刘进忠正与众清兵和捕快将那青衣人围住恶斗,光影交错,纵横晃闪,异常激烈。 此时,在街面上围观的人群中,那递纸条给佩儿拄着桑木拐杖的弯腰婆婆也在其中远远地观望。 青衣人在刘进忠和几十人的围攻下,应付自如,一柄长剑围绕身体形成耀眼的光圈,不时爆出一朵朵光花,围攻的人就会一声惨叫倒一个,片刻就倒下五六个人来。刘进忠虽然竭尽全力,将横刀刀法发挥到极致,但在青衣人面前那刀法毫无作用似的,每每攻去一刀就被剑光逼回,或者好不容易劈过去的刀光就象泥牛入海一样,悄无声息地淹没了。这是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想不到在此地见到了如此高手,他要想取胜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青衣人一边迎击围攻,一边想去解开那罩住李虎的鱼网,但那网牢牢钩住了李虎全身,一时半会也解不开,每每一弯腰,周边的刀光枪影就会汹涌而来,加之刚才被黑衣人针刺麻穴弄得站不稳的那些清兵也已回醒,向这边冲了过来,青衣人不得不起身反击。 这时,蓝驼子飞跑了回来。原来,他追过去后,发觉一众人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所踪,又怕一人追去中了什么埋伏,便转了回来想合并刘进忠之力抓住这青衣人。他一个飞纵便站在了躺在地上的李虎身边,他看破了青衣人一心想救李虎的念头,因此一落地便一招射月破影向青衣人攻到。 青衣人见状,无计可施,望了被困住的李虎一眼,边战边退。突然剑光暴涨,一团光影化着一缕银线射向蓝驼子。 蓝驼子见状大吃一惊,倒身一个后桥马,躲过剑光,侧身一翻又一招毒蛇吐信攻了上去。 这时,那青衣人原地一个旋转,只见一圈银光射向围攻的人。 蓝驼子双足一提平地升起三尺。 “啊,千针绣!”蓝驼子喊声未落,那一众清兵纷纷倒地,刘进忠的刀势未停才挡住了暗器。 那青衣人借机身子往下一蹲,“嘣嘣”两声,一股青烟漫起,霎时,人便消失得无踪无影,所站之处只剩下一堆青衣。 蓝驼子望着地上的青衣,不知所措,一双小眼狠狠地望向四周,口中念念有词:“花针帮!花针帮!” 接着他向刘进忠喊道: “快去封锁所有城门,只准进不准出,加强全城戒备。” “是!”刘进忠立马叫过小头领冯宽军: “你快去调动人马,每道城门都要值守,不准任何人出城,街上巡逻增加两班,严查可疑人员。” 冯宽军领命而去。 这时,刘进忠提起倒在地上的李虎,咧嘴一笑: “终于抓到你了。” 李虎紧咬紧牙关,也不说话。 众捕快上前也不揭开鱼网便用绳具紧紧地将他缚了,由清兵们团团围住,簇拥着押解而去。 那严升一跛一跛地跟在后面。 街上围观的人群中,那拄桑木拐杖的弯腰婆婆,退出了人群,刚一到黑暗之中便身子一直,拐杖往地上一顿,人便飞纵而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这时,城外西山的樵楼上,响起了丑时的钟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章: 借 盗 窃 尸 易 脸 容 清廷官府和刘进忠等人都在四处寻找孙可望,而且一找就是近十年,一刻也未放松过,到目前在四川境内各地都还能看见缉捕的告示图文,特别是各城市的城门外都还张贴有孙可望的画象。就是这样,官府仍然没有得到一点有关孙可望的有用信息。 有传说他已死了,也有传说他渡海到了东瀛。 其实,他并没有死,就在这顺庆府附近。 十年前那天,他让王天鹏把张献忠的尸体抬走以后,便带领十一名家将“汉侠十二骑”趁乱向北突围而去。这“汉侠十二骑”是他家乡汉中的同乡,个个武艺高强,精明能干。本应是十二人但李虎被他派去办事,所以只有十一人随他而去。十二骑是他在军中精心挑选武功高强之人,并经过多年的训练和培养,已是他信得过的家将和护卫,对他是俯首贴耳,常年都跟随他的左右,李虎便是他们的头领。 前一夜,他正在帐中,突闻破风之声冲帐而来,他提棍冲出一看,十二骑早已围在门边,只见一枝箭钉在帐门上,上有一张纸条。第四骑杨昆上前取下,交给他一看,上书:“明晨攻营,快逃,莫要逞能。”没有落款。但孙可望熟悉这字体和口气,分明是刘进忠写的。 孙可望明白这是刘进忠在还他的人情,当年张献忠要杀他,就是孙通风报信才使之逃脱杀身之祸。他望着夜空沉思了一会便对十二骑说: “你们进帐来,我有话交代。” 十二骑进帐后围在他的案前。 “王朝的气数已尽,你们也知这几年的情况,看来大西军是保不住了。现在帐外已有十万清军包围了我们。如果硬拚肯定没有好结果,而大王的意思是要硬拚到底,同归于尽。劝也没用,所以我们要趁早想办法才能保住性命。” 一众人又研究了地图,决定从北边突围。从孙可望派兵侦察的情况看,北边由于地形陡峻,山路曲折,大队人马行进困难,清军估计张的部队不会大规模从这边突围,因此,只布置有少量步兵和游骑,大部队都放在了正面和东南两线。 于是他先让李虎明日一早去找其他几位将领知会他们乘清军攻击前寻机突围。然后自己找机会逃避。其余十一骑都牵马守候在他的帐外,等他的差遣,共同从北边向巴中方向突围。 商议完毕后,他和十二骑一夜未眠,将金银细软分别装袋,文件全部烧毁,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李虎按孙可望的安排,分别通知了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冯双礼等各位将领。他们本就去意已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见张献忠的亲信孙可望都如此,而且又是他的通知,于是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按他的通报,在张献忠命他们派人侦察时,便乘机带人逃脱而去。 后张献忠一死,孙可望才带着十一骑突围,人人身背一个大包袱,带着一杆长枪,手提斩马刀。刚冲出中营,就被清军围住。孙可望一声大喊: “布阵!” 平时训练有素的十一骑便向四方纵马急驰,随即围成一个长方阵,十一人全部换成长枪,向四周冲刺,孙可望在中间舞着铜棍,边战边行,一路杀来。 突然,一团团浓雾突降,这就是丘陵地带冬春二季常见的坨坨雾。 “天助我也。”孙可望分外惊喜。迅速召拢十一人,策马单兵排列,人人枪尖朝前,一声呐喊,所到之处清兵象草一样倒下,他们象一股洪水般冲进了浓雾。 从凤凰山冲出来后,快马加鞭往仪陇、巴中,经过三天的急驶,途中除遇小股清兵阻截外,未见有大部队,这些少量的清军根本拦不住他们。 最后一行十二人在米仓山的小兰沟找到了一隐蔽之所,安顿好后。孙可望安排第三骑伍魁、第五骑陈文龙、十骑张中法和七骑李中孝四人分别向保宁府、西安、cd、宝鸡一带寻访大西军的其余将军的下落征询他们今后的打算。因这些将军的家就是这几处地方。并叮咛不管有不有结果三个月后都在此集中。同时嘱咐其余人等在此候他的消息,并将每人所带的包袱里的钱财分给各人后,就只带了第三骑沈寒,两人装扮成农夫模样继续往汉中而去。 到了汉中,孙可望没敢进城,他想到处都可能在追捕他,出现在城中人多的地方将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所以,他就在城外将沈寒留在了一家客栈中等待,而自己则一人骑马带一个包裹将那铜棍斜插马上便前往了汉中紫柏山。 紫柏山是他当年被家父送去当了三年药童的地方。十三岁时,他被送到这里的香草谷给一位药师当徒弟学医。后来因战乱而中断,如今他已离开这里整整三十年多年了。 那药农姓蒯名通,长年在紫柏山采药制药,是远近闻名药师。孙可望给他当药童时,他已闻名于世,在汉中一带家喻户晓,不但精通医理,而且对难度极大的手术也相当在行。 来到紫柏山,沿着曾经熟悉的山路,孙可望找到了香草谷,这里重嶂叠翠,树木参天,峭壁陡削,一条崎岖小道蜿蜒而去,在山的弯陷处,一排房屋紧靠着崖壁,沿着崖前的一条小溪顺势排列着,房前屋后树荫浓郁,绿草围绕,孙可望远远看见了当年的房屋仍然依旧,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将马拴在附近后就提着包裹沿着草径斜道一路小跑到了门前。 “师父!师父!” 孙可望连连喊到。 可没有回应,他急步推门一看,房内无人,到处都是罐罐缸缸,盆盆碗碗摆满一屋,他知道蒯通还是象当年一样痴迷于药物研究,这些东西就是他用于试验的器皿。一座炉子上正在熬煮着什么,满屋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屋正中的木桌上摆关很多药书和写着字的草纸本。孙可望一眼就看见了,一本翻开的书《药源毒理》。他明白,蒯通又在研究毒药类似的东西。 他放下包裹伸手从桌上拿起书来翻看着。 “放下。”一声吆喝,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脚穿草履,三绺白须,长发齐肩,满面红光的人端着一蒌药草走进屋来,这就是蒯通。 孙可望转身一看,只见身材矮小的师傅正抬着头眯着眼打量他。 “师父是我,望娃子呀。” 蒯通围着孙可望转了转: “哟,是望娃娃呀,出息了,出息了。”他口中连连说道,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听说你在跟着张献忠杀四川人呀?” “师父,你你听哪个说的?我虽然是在张献忠的大军中,可我并没有滥杀无辜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张献忠已经死了,我才逃出来,就来见你了。” “八大王死了?” “真的,就死在我身边,还是我叫人去埋的。” 听了孙可望的话,蒯通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 “看来你没说谎。你娃娃的个性我还是知道的。八大王是如何死的?” 孙可望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蒯通。 听完后,他点了点头: “天数天数呀!” 孙可望从地上提起包裹打开,全是黄灿灿的金块: “师父,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徒儿长年俗务缠身,多年没来看你,十分内疚,请师父多多谅解。” “哈哈,来看看我就行了,不必拿些这些东西来,我也用不着,我独人一个有吃有喝过得比那个都还潇洒。再说,你这些金子沾没沾血呀?”蒯通又拿眼盯住孙可望。 “师父你放心,你的个性我还能不知?能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多年的俸银,在军中有吃有喝,也用不了许多,这就攒下的。所以,你就放心地收下吧,我的心意你也应明白的。”这是实话。这些黄金都是平时张献忠赏给他的,加上他为人节俭,更无不良嗜好,所以才得有许多的余银。 蒯通也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推阻: “哈哈,你既然用不完,我就收下了。归总那村子里私塾的娃娃们还用得着的。”原来他是为了村子里办的学堂而收的。 “多谢了多谢了。”蒯通连连点头。 “师父你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孙可望拱手作揖。 接着,蒯通又问了他当年学医的那些东西丢了没有?教他的打坐练气之法忘记没有等等。 “所学医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抽空看了看医书;倒是气功没有丢,时时练着的。”孙可望回答。 “看你娃娃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是有些进展。”蒯通点着头。 二人家长里短地叙完旧,孙可望才告诉蒯通自己的来找他的目的是想为自己易容。 他知道,蒯通除了研制药物外,对易容术也颇精通。当年给他当药童时就见过他弄这些东西,那时还对他说过,有一天自己想易容也会来找他的。当时,蒯通只当他是玩笑话,没想到这倒成了真的了。 蒯通起先并不同意,但孙可望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以后,蒯通也就同意了。 “既然张献忠已死,你也不再给他当走狗了。为了保住你的一条命,我就看在你当年给我当徒弟的份上,帮你一回吧。但你要发誓,易容不是去做坏事的才行,要不就别想。” 孙可望马上就跪下: “苍天在上,如我孙可望易容做坏事,就会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现在我被到处追缉,如果被抓住必死无疑,可我还有家人,这也是不得已的呀。” 见孙可望如此有诚意,蒯通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易容不是说弄就能弄的,起码要有十天半月,而且还要等机会。” “什么机会?” “死人。” “死人?”孙可望不解。 “我的易容术之所以精致,不会被人看破,主要是材料用的是人皮。” “人皮?” “对,当然不是活人的皮,要的是刚刚死去之人的皮。在人刚刚死去时,剥下有用之皮焙制而成,这样才有弹性,成型容易,也经磨耐用。” “是这样呀。”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而且要有象你这们年纪的人死去才行,年龄大了的不要,这样才会做得更好些。当然,这找死人的事嘛,就要靠你去办了,我是没办法的。” “这…这…”孙可望嗫嗫嚅嚅。 “好吧,我试试去找一找。” 为了自己,孙可望不得不应承下来。 蒯通接着告诉他有两个法子可以找得到尸体,一是从城里去找那些死了人的户头;二是在坟地里的新坟去找。 “你去找到后不要超过三天,就要送我这里来。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超过三天就腐了。”说完,从挂在墙上的背蒌中找出一包药来: “找到尸体后,就把这个洒在上面,可以管三天不腐。” “是。”孙可望接过药包。 从香草谷出来,孙可望一路快马加鞭地往沈寒所住的客栈赶赴。 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突见客栈外人群涌动,人声鼎沸。 “谁说我是张匪余党,凭什么抓我?”分明是沈寒的声音。 “骑马带刀,外地口腔,一身衣服又不合身,不是匪类还是什么?”象是当地捕快的口气。 孙可望大吃一惊,忙从马上跃下,藏身暗处。他想,连沈寒这个平时不被清军所知的人都遭怀疑,而自己的图像到处都有,如果现身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于是他摸出头罩戴上,不敢用棍,因一用棍谁都知他是“棍将”反而会露馅。所以从马上取来腰刀,蹑手蹑脚地从草丛中绕了过去。 客栈外,沈寒正被一伙人纠缠,推推搡搡: “告诉你们,我就是一个赶路的人,我要往西安去办事,在这里歇脚,什么张匪李匪的,我一点也不知是何事。” “不管那么多,你跟我们到衙门去一下就行了。” “不要推哈,把我惹毛了教你们吃不了好果子哟。” “哈哈,还要毛……哎哟!” 沈寒动手了,他的武功在十二骑中排在前五,十二骑中有五人都在少林寺学过艺,沈寒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一套少林长拳本已练得滚瓜烂熟,又经过十几年跟随孙可望的征战,已锻得炉火纯青,一般的武林人士那里是他的对手。 “哎哟!” “妈呀!” 一阵拳脚声,那围住沈寒的人群纷纷倒地。 这时,突地闪出一人来,身穿衣锦衣,手提长鞭。显然是那群人的领头。 “朋友,身手不错呀,还说不是张匪余党,哪是什么?”话音未落,鞭子带着啸音挥了过来。 沈寒一听鞭音便知此人内力不弱,也不敢轻敌,将身子一低,一个侧身旋子躲开了来鞭。顺势来到坐马前从佩鞍边抽出斩马刀,起身便一式“劈波斩浪”,向那锦衣人腿上劈去。 “好刀法!” 锦衣人一声呐喊,也不躲闪,只将身子往上一纵,让开了刀锋。 “闪得好,再躲一刀。” 沈寒也不含糊,身子一挺,缩手一退,将刀侧在身边,脚步不停地旋转起来,突地一个飞纵,斜斜地向前冲出,刀光直刺那人腰间。这一招是沈寒从马上格斗中悟出的,叫“白马过隙”,其式威力颇大,很少有人从这一招中躲过。 “来得好。”那锦衣人将手中长鞭挥成了圈套,一圈套一圈,不停地转动。沈寒的刀光刚一到,就被圈套化去,无法更进一步。而那鞭子突地停止转动,变成一根直线,硬硬地刺向沈寒胸前要穴。 “汉中鞭神!”已赶到的孙可望见状,禁不住呼出声来。 正在沈寒紧要关头,这一声呼叫让那锦衣人窒了一窒。沈寒就在这一瞬时往后一倒脚下一蹬,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孙可望蒙面跳进了场中,扬手一格,“咣”一声便将那鞭势荡了开去。 “鞭法不错!佩服佩服。” 锦衣人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两步,吃惊不小。 “来人是谁?” “哈哈,无名小卒,不足提名,倒是神鞭大名如雷灌耳”。 “可与那人一路?”锦衣人指了指沈寒。 “什么一路不一路,天下人都一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说得轻松,不是一路为何帮他,你可知他是张匪余党,是朝庭的要犯。” “知与不知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平白无故要人命。这我决不答应。” “要你答应?哈哈哈。”那锦衣人仰天大笑: “真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的地盘上抢夺朝庭要犯。来人,给我围起来。” 刚才那伙人听见此声,一下全部散开,将孙、沈二人团团围住。 原来,那锦衣人乃是汉中城衙门捕头首领,当地人称为“鞭神”的麻文端,外号“麻三”。其祖上是明锦衣卫指挥副使,从祖上就开始用皮鞭作兵器,“鞭神”的绰号也一代传一代,其鞭技也十分精湛,在当时也算得上江湖顶尖高手之列,这陕西一带使鞭的,他要算第一。这麻三一身所学全部精力都花在这鞭子上,功夫也学到了其祖上的四五成,他父亲凭一根蟒鞭在陕西打出了名声,便在汉中衙门谋得捕头职位。令尊去世后,他由于鞭法了得,也就继任了其父之职。这天,得到上头抓捕张献忠余党的文书后,便带着一帮捕手到处侦看,来到这客栈就碰到了沈寒,便发生了这一幕。 “你快去牵马,此地不宜久留。”孙可望一边吩咐沈寒,一边注视着四周。 那沈寒从身段上早知来人便是孙可望,但他却不作声,因见孙蒙面而来,知是为了怕被人认出。加之早先孙已给十二骑打过招呼,不要他们再叫他为“将军”、“大人”等称呼了,以兄弟相称为好。 “谢谢英雄相救!”沈寒拱手相谢。 麻三等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便将圈子收得更紧,个个神情紧张地提刀戒备,随时准备冲向前去捉拿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对方收缩包围之际,孙可望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刀锋直指那麻三。 麻三刚要抬手挥鞭,只见刀光已至,只得连连后退躲避,孙可望不等他喘气,催动刀光劈头盖脸地杀到。只见一派刀影罩来,麻三眼花缭乱,鞭法早已使不出来,只得一个倒纵,转身就跑。就在此时,孙可望一招旋风扫叶,平着刀锋直扫过去。 “哎哟。”那麻三握鞭的手臂齐齐地掉落在地上。可怜麻三,鞭技都还没使出来,就被斩断了手,都是轻敌惹的祸,原以为碰上的是小毛贼,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对付谁知对手是身经百战,格斗经验丰富的孙可望。那孙可望知麻三是高手,一上来就不给对方施展的机会,连连煞着,一鼓作气。用能将三十多公斤的铜棍舞得像风一样的双手使刀,那力道不是谁都能挡的。 听见麻三的惨叫,那些捕快们都怔住了。 这边沈寒也杀得性起,趁机砍翻两人,将那围着的人吓得四处逃散。他借势扑到客栈门边的马棚,一刀割断马绳,飞身上马,奔驰而去。 孙可望见麻三倒地,也不继续追杀,返身便向藏马的地方纵去,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捕快也不敢追去,只得扶起麻三捡起那断手: “也不知是那来的土匪?” 他们嘴里骂咧咧地回城去了。 孙可望与沈寒汇合后,向米仓山方向急驰以尽量避开捕快们的眼线。 “大哥,你好刀法,平时很少见你用刀,没想如此精湛。”沈寒说。 “我其实最早就练的是刀,后来马上作战时候多就学了棍法,所以刀法也略知一二。” 孙可望的刀法是他弃医学武后,拜峨嵋山报国寺护院大师释仁平为师学得了峨嵋五虎断魂刀法。后参加大西军后,又跟军中武教头陆统学了五郎棍。由于他天资聪颖,在陆统的指导下又将刀法和棍法揉合自创了混元望龙棍法。陆统也可以说是他的师傅。在学医时,他跟蒯通修练了内气功的基本功法,加之长年习练从未断过,其内功功力大增,舞动三十多斤的铜棍毫不费力。平时在马上拚搏的时间多,所以就经常用棍,常人很少见他使刀。但他的刀功却从来也没有丢过,今天危急时刻也就用上了派场。 他们骑马跑大半天,来到米仓山麓脚下,在一个岔路口,一条路往红庙子,另一条路通牟家坝,他们停下马来,孙可望不能离紫柏山太远,最多只能一天的路程,以便找到尸体后能及时送到。 “沈寒,你一人先去小兰沟与十一骑汇合,我要去办一些事。多则三个月,少则两月,你们要安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我肯定会来找你们的,还有重要的事要你们办。我没在时,你传令让第二骑王海武负责,你协助他。” “是!”沈寒拱手领命后将身后包袱交与孙可望后,便向米仓山深处绝尘而去。 望着沈寒的背影,孙可望对他这些家将的忠诚深信不疑,多年来养成的信任的默契,让他办起事来如鱼得水。他深知,下一步要查艾天明和谢怡的下落寻找大西王朝的财宝,非得靠十二骑才行。 他不由得意地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牟家坝奔去。 他想在离汉中较远的地方去寻找尸体,也不敢去城中找了,想就在野原的坟地里去碰碰运气。 牟家坝是较大的场镇,距汉中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人气较旺。他在离牟家坝五里左右,便下马寻了一家偏静的农家给了一两银子,说是来附近找人的,天晚了要歇在他家。 那农家将马喂了,打扫了一间偏房让他住下。 趁天未黑他便四处溜哒了一圈,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新坟。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坟墓之类的地方。 回到屋中,那农夫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到: “客官找人可在这附近?” “是的,所找之人本是牟家坝人,多年前就住在这附近,但不知何故,竟然不知所踪?” “也是,十多年前,这里有很多房屋的,也挺热闹,只是后来闹瘟病,死了许多的人,很多人户也就搬走了。” 孙可望一听,心里动了一下,顺势接了下去: “我要找的那人,不知是不是在那场瘟疫死了,要是的,也想到他坟上去祭奠一下。” “看来你也是个有情义的人,真是难得。那场瘟疫所死之人都埋在离这五里的朱家山那边。” “那里葬的人多吗?” “多哟,那本来就是坟场,方圆几十里的死人都在埋在里。”农夫回道。 “那我明天去那里看看,多谢指点。”孙可望问明了方向。 “不客气,客官早早歇下吧。”农夫退出了房间。 孙可望那里等得到天明,子时未到,他就换上夜行衣,蒙上头巾,提着铜棍悄悄地从窗户溜了出来,往朱家山那边窜去。 时值腊月间,正是寒风刺骨,冰冷的夜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令人寒战不已。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朱家山脚边缘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根本分不清东西,阴森可怕,孙可望不由得一阵发毛。他摸索着进了树林,果然隐隐约约地发觉这就是坟场,到处都是隆起的土包。他伏身子,挨着一个个地摸看着,想找出新土堆砌的土堆来,那是不超过一天的新坟,也许可以找到新鲜的尸体。正想掏出火折点燃,突然几点象星光一样的火苗带着低啸声向他飞来。 他大吃一惊,正想退下。转念一想,这可就是磷火?正想之间,谁知那火苗却笔直朝他而来。 他突地扑倒在地,火苗便从他的身上疾飞而过。飞出不远又返回朝他冲来。孙可望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急忙起身转着大树躲藏,那火苗似乎长着眼睛也随着他追来。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土埋身,树葬魂;土埋身,树葬魂。” 孙可望吓得毛骨悚然,紧紧靠着大树一动也不敢动。 那阴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夜里回荡。 孙可望隐隐约约看见前方似乎有一间房屋里面有些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飘飘浮浮,于是他伏着身子弯腰向那里蹑步潜去。 那火苗突兀地在他面前向后退去,那啸音突然也不响了。 孙可望这才从树后探出头来一看,排成一条直线的火苗直退向那小屋,火苗尽处一间小土屋赫然出现。他将铜棍提起作势慢慢地朝土屋走了过去。只见屋门紧紧关闭,上挂有一块牌子上书: “擅入者死。” 这时,孙可望的恐惧之心好了许多: “看来是闯入了某门派的禁地了。”他知江湖上有些门派专门弄一些神密兮兮的事情来壮门面,刚才那火苗定是暗器之类的东西,用来吓人的。这么一想,不由胆气骤升: “何方高人,不知此处是禁地,无意闯入,请恕罪。” “你胆子不小呀,竟敢擅入禁地,你没见门上的牌子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飘了过来。 “前辈何方高人?”孙可望胆子有些大了起来。 “敢闯禁地必有几分能耐,来吧,让我试试你的斤两。”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在孙可望的耳边响起。 孙可望已知不妙,反手将铜棍往后一格“当”的一声,他被震得血气上涌,手臂发麻。“噔噔”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不错,能接住老娘这招雷霆万钧的没几个,来,再接一招看看。” 孙可望没等她说完,早就心气合一,握棍胸前,紧守门户。借着微光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长袍,手持一根长拐杖的婆婆。 只见她跃起一跳,那拐杖便带着啸声迎面向孙可望砸来。 孙可望以先锋手握棍,脚蹬弓步,将棍斜举先避开那婆婆的着力点,然后使出八成内力用一招“霸王举鼎”往上一格再随势将棍一拐,便将那婆婆的千钧之力给卸了去。 “噫?”婆婆一声闷哼,倏地退到了一边。 “你这招是跟谁学的?”婆婆口气软了下来。 孙可望见婆婆不再咄咄逼人也就答复所问: “陆统,乃我棍法师父。” “陆统?陆统!”婆婆突然激动起来。 “他还没死?师弟,师弟!”婆婆高声叫道。 “师弟,陆统是你师弟?”孙可望诧异地问。 婆婆平静下来: “当年我们一同拜在鸡鸣山杨家棍门下学艺的。”接着,那婆婆盯着孙可望看了又看: “师弟能收你到这样的徒弟,造化,造化。” “天冷,请到屋里吧。”婆婆邀孙可望进屋。 “谢婆婆。” 那间小土屋内,点着一盏油灯,一些树枝和叶子铺成了一张床,简陋的陈设似乎象临时的住所。灯光下再看那婆婆,大约五十多岁,脸上布满绉纹,一身粗布长裙,褴褛不堪,脸上黑黑的似乎很久没洗脸一般,显得有些邋遢。但前额高高隆起,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内气充沛的样子,显然是内家高手。 “我在这帮有钱人守墓,挣钱来维持生活,期满就换地方了。”婆婆见孙可望打量着住处便对他说道。 “陆师弟可好?”刚坐下,婆婆就问。 “师父他已去世。” “啊!”婆婆一声惊叫,两行热泪随即流下来了。 “师父他老人家在军中不幸染病,由于行军途中医治不及便抱病而去。”孙可望接着将自己如何参军,如何认识陆统拜他为师等一一道来。 “命呀!命呀!这都是命呀!”婆婆边擦泪边说道。 “请问婆婆贵姓?如何在这里给人守墓?” “说来话长,我叫梁紫玉。当年学武艺成后,我和师弟分别下山找活路。分手后,也不知他去了那里,现才知他参军跟了张献忠,也算有了着落。”婆婆叹息地说道。 “我则出山后才知世事艰难,到处兵荒马乱,很难找到活路,后仗着一手针线活做得好才经人介绍在川南富顺一家大户当手工丫头,后来就与这大户家的一个长工成了家。一年后我有了孩子就又给这大户的小姐当起奶娘。想当时,也算过得富足。”婆婆静静地说道似是在回忆当年的美好时光。 “谁知,没过几年就祸从天降,不知是江湖上那个帮派听说这户人家收藏有一把星光剑便杀上门来。这星光剑乃上古神器,据说得剑者能统天下。我当时出门在外,回到家时已经晚了,全家人都被杀光,我男人和娃娃也未幸免。只有这家人由我喂养大的小姐没有找到尸首,她要不死也该有三十多岁了。唉!灭门呀。”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等婆婆说完,孙可望就暗暗地大吃一惊: “星光剑?灭门惨案?”心中一竦。 他记起二十多年前张献忠曾派刘进忠去了川南一地寻找什么星光剑一事。难道就是婆婆所说的?记得当时刘进忠回来对他说过寻到了什么剑,还带回一个十五六岁的妹子,说是捡到的逃荒女。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刘进忠当时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好像是说漏嘴似的。两年后他就和那妹子结了婚。不知这事和婆婆有不有联系? 孙可望越想越觉得可能。当年张献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恐怕这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看来此事定是他所为,大约他知内情了。 孙可望这样想着,却不敢有半点流露出他略知此事的表情。 “我男人和娃娃死后,我抱着娃娃尸体哭得嗓子都哑了。”婆婆满面泪水。 “后来,我埋了他们,踏上了寻找仇敌的路,可找来找去近二十多年了,一点线索也没有。当时听说仇敌来自陕西一带,于是我就来到了这边,可还是一无所获。” 婆婆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沮丧。 孙可望在心中暗暗地想: “如何找得到嘛?那刘进忠去办这些事都是秘密进行的,不但很少人知情,就连随去的人都是蒙头盖脸。有些人一走漏风声,马上就被杀掉。加之又是军队人员,流动性很大,你到哪里去找呀。” “后来生活无着落,我就只有到处找短工做,你想我一个女人家哪会有人请我嘛。还好我会武功,除了偷偷摸摸打些秋风,劫一些富豪维持生活外,就靠做这种看坟守地别人不愿干的事来做了。”婆婆继续地说。 “你呢?为何深更半夜跑到这坟地来?”婆婆问。 “我是来找尸体的。” “找尸体?”婆婆十分惊奇。 “对,刚进树林来查看,就差点被前辈的火苗暗器打中,没想到你的暗器功夫这般厉害。” “火苗暗器?哈哈,也是,我是用缝衣针尖包裹上遇空气即燃的磷土,以内功控制专在夜里用于看地形或吓唬来犯之人的。” “原来婆婆内功如此精纯,佩服!佩服!” “我除了棍法外,就是练的内气功,可惜呀,空有一身功夫,还不是吃不起饭。”梁紫玉长叹一声。 孙可望心中一动:“她有一身本事,我何不邀她与我一起去办事?”想毕便接着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哟,原来是孙将军呀,可是坏事做尽?”婆婆突地站起身来,陡地变了脸色。 孙可望见状,连忙解释: “你看我是陆统的徒弟,能干坏事吗?你难道不了解你师弟吗?” 孙可望有些着急: “我虽然跟着张献忠,那也是混口饭吃呀。当年我参加义军也是看着朝廷才进军中想做一番事业。这些年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再说我一向反对张献忠做坏事,这是有目共睹的呀。现张献忠已死,为何我没有死,上天有好德之心呀。我如果做了坏事,早就该死了吧?”孙可望激动地说道。 “张献忠已死?” “对,乱箭穿腰而亡。” 孙可望把张献忠当时死去的情景对梁紫玉说了一遍。 “死得好,死得好,报应报应。” “那天几万清兵围着打,我都没伤着一点皮毛,难道不是我不该死吗?” “那倒也是。”婆婆点了点头。 “那你找尸体干什么?”婆婆问。 “用来做面具易容,逃避搜捕。” “这个办法好。” “前辈能帮我吗?你在这守墓肯定知道那里有新坟。”孙可望问道。 梁紫玉没有马上回答帮不帮忙,只是说:“这片坟场有十来天没尸体埋了,都是些老坟。” “如果你肯帮我,你今后就跟着我,保证你不会再为生活发愁了。”孙可望想拉梁紫玉入伙。 接着将已有十二骑的跟随,也有一批老部下等候召集等事宜说给了婆婆听。 “你们不会是搞什么反清复明的事吧?那是徒劳无益的。”婆婆口气有些讽刺。 “不是,反清复明?清朝都建朝十几年了,还能反清复明?虽然现在各地都有一些义士在反清,但复明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孙可望很明智地说道。 他没有说找大西王朝宝藏的事。 “不反清你们结伙做些啥?”婆婆又问。 “报仇!我们还有些无法化解的恩怨未遂,要找到仇人一了百了。前辈不也是还有仇敌吗?何不趁此机会一起去找?你既然与我一起,我们的人也会帮你找的。再说,你也不会再为生活奔波了。”孙可望加重语气地说道。 见孙可望如此诚恳的样子,婆婆点了点头。 “也好,那我就跟着你了。不过此地没有新鲜人尸,只有到别去寻了。” “太好了,有婆婆加入,如虎添翼,我也能跟前辈学几招棍法。” “好的。”梁紫玉应道。 接着,孙可望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诉梁紫玉,叫她收拾一下明早汇合去找尸体。 他原路退出树林回到了农家。 第二天,孙可望早早就起床,开门一看那梁紫玉已候在门外了。 “前辈早啊。” “你也早,我也是刚到。” 孙可望告辞了主人,与婆婆一起上路。到了牟家坝镇上,孙可望先给婆婆买了一身新衣穿上,又找到一户人家买了匹马给婆婆骑。自己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便戴了一顶破旧的草帽,并将兵器铜棍用布条缠裹包住似是挑夫所用杠子一般并与梁紫玉的桑木长杖互换,装扮成兄妹二人模样。 然后二人向汉中方向驰去。 按梁紫玉的指点,他们决定去汉中附近的南郑新集一带去,那边人口稠密,场镇众多,也许能好找一些。 二人行了半日便来到了南郑附近,时已晌午便寻了一家店铺打尖。拴了马便到店内坐下,堂内已有了不少人,吆五喝六地煞是热闹。他们寻了空桌坐下,孙可望要了驴肉火烧、红烧牛肉、清蒸鸭子、烧白、扣肉等满满一桌菜,要了两壶当地的太白春酒。 “老姐姐请吃吧,不够再添。”孙可望边给梁紫玉斟酒边说。 “谢谢老弟。” 梁紫玉许久未见荤腥,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正吃之间,店门涌进一伙人来,肩挂锣鼓,手提铜锣,还有的夹着唢呐。 “伙计,快点上吃的来,我们还要赶路。”一个领头模样的叫道。 一伙人在孙可望他们旁边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这家人有钱啊,死个人排场才大。请了三个班子过去吹打。”那夹唢呐的说道。 一听见这话,梁紫玉头一抬看了孙可望一眼。 孙可望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这是一伙赶去给一家刚死了人的去办丧事的。 “来了。”随着店伙计一声吆喝,端上来了一萝馒头、包子放在了那伙人的桌上。看来他们是熟门熟路,经常用到这家店来,伙计也知他们要吃些什么,十分默契。 “快拿起吃,好赶路。”那领头的催促着。 不一会儿那伙人便吃完,陆续往外走去 这边,孙可望和梁紫玉也叫来伙计付了账偷偷跟了出去。 这时,孙可望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转过头一看,又没看见什么。便对婆婆说到: “好像有人盯着我们了。” 婆婆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门外走去。同时眼角余光一扫,只见靠窗边那张桌一个矮个人男人正将眼光移开,她也没理会装着似乎没查觉一般。 出了门,他们二人远远地跟着那伙人。同时,往后一瞧那矮个子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约摸三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叫新集镇的场口,一座红墙灰瓦的大院宅在场镇头分外显眼。只见那伙人陆续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鼓乐之音。 “肯定是这家了,不知死的什么人?”孙可望说到。 “这好办。我去去就来。”梁紫玉对孙说完就快步向围在那宅院门口看闹热的人群踅了过去。 一袋烟功夫,梁紫玉回转来。 “是这户人家的大儿子,二十多岁,得风寒重症不治而亡。” “死了多久?” “今天早上。” “太好,正是要找的。”孙可望喜出望外。 “你等着,天黑了,我去弄出来。你先去找一个大点的麻袋,待一会好装。”梁紫玉说。 二人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段时辰就牵马来到一片树林边找了一礅大石头坐下歇息。 不一会,孙可望起身到镇里寻麻袋去了,梁紫玉则喂牵着马找草吃。 这时,树林里的暗处,一个黑影一晃而过,婆婆眼尖,一下瞥见。 “什么人?”起身跃起追了过去。 树林中光线暗,有些模糊,梁紫玉追了过去不见了人影。她静静地站着,用内力使出窥听之术。隐约感到三丈的丛中有喘息未定之音,她一个纵步跃了过去。 “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她立在那杂丛旁,厉声喝道。 “没干什么,找地方拉屎。”杂丛中钻出跟踪他们那人来。这人十分矮小,一身黑衣短打,宽大的腰带上插着一根两尺多长的铁铲,长相猥琐,几根猞猁胡须随着说话在嘴角抖动着。 矮人一边说一边作提裤腰状。 梁紫玉见状便转过头去,就在一瞬时,耳边风声骤起。已来不及躲避,婆婆足尖点地后跟往后一磕,同时将右手五指叉开向上一顶。 “啊!”一声叫喊从身后传来。 矮人在被中踢中腿骨的同时,挥出的拳头正被叉在手腕的列缺穴上,手一麻,所握拳便泄了劲。 梁紫玉一个转身蹁腿,飞起一脚横扫出去,正中矮子腰身。 他闷哼一声便倒下了,倒下的同时抽出腰间的铁铲,一翻身就攻了上来,看来那铁铲便是他的兵器。他一招“直捣黄龙”铁铲对着婆婆的肚皮快捷地刺来,婆婆没带兵器,只得双手一摆,肚皮吸气后缩的同时将右臂上抡左臂下抡,一个圆转将攻来的铁铲扭转旁落到一边,躲开了凶狠的一击。 “哟,好凶啊。”婆婆一声吼叫,双手早就将一串用线拴住的绣花针,从腰间瞬间发出射向矮子手肘曲池。 那矮子手膀顿时一软,铁铲掉落身子“叭”一下扑在地上。 婆婆上去踏住他的手掌。 “为何暗袭我?” “哎哟,痛死我了,快放开我。”矮子失声叫道。 “快说!”梁紫玉厉声喝道。 “你们可是想毁我的买卖?”矮子反问到。 “毁你买卖?此话从何说起?” “你们不是在跟踪那为死人打锣的那伙人吗?是不是在打死人主意?” “你如何得知?”梁紫玉有些意外。 “哎哟,你先放开我再说吧。”那矮子叫道。 “好,量你也跑不了。”梁紫玉松开了脚,收回串针。 矮子爬了起来,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说: “我见你们在那店中窥看那伙乐人,我就知你们没安好心。于是我就跟来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管你何事?”梁紫玉有些气恼。 “我怕你们抢了我的生意啊。” “生意,什么生意?我们可不是生意人。” “那你们跟着给死人做事的干什么呀?”矮人侧着头问。 “这这”梁紫玉有些语塞。 “我可是这一带唯一做阴亲生意的人啊,你们可别抢我的生意哟。”矮子带着强调的口气说。 梁紫玉这才知矮子原来是盗墓人。 这一带盛行结阴亲的风俗。谁家有或男或女的未婚人死去,为了让死者安心投胎,来世为人。家中长者便会买那些同是死去的同龄人的新鲜尸体来配阴亲。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会卖尸体,于是就会花钱去找那些盗墓人来促成此事。 梁紫玉本也是做了守墓人多年,对干一行的多少有些了解,听见矮子这样说便好了许多脸色。 “原来是摸金师傅呀,失敬!失敬!”点头作揖。 “不客气。”矮子也回敬。 “我们不是做阴亲生意的,只是要找一具尸体来做药。所以看上了这家刚死去的男子。” 孙可望突然出现。他听到了刚才二人的对话,便提着一条麻袋现身出来说道。 “做药?”矮子疑惑地看着二人。 “对,做--药---救-命。”孙可望口气有些凶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见孙可望凶神恶煞的样子,那矮子胆怯起来: “没听说过。” “你是和我们抢呢,还是不抢?”孙可望问。 “这这我可是收了钱接了活的,要按期交货呀,我们这行也讲信誉的,要不会毁了饭碗的。况且,这桩生意是我跟了好多天的。”矮子无可奈何地说。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收了好多钱,我加倍给你,如何?”孙可望开出价码。 “如果你要硬和我们抢的话,你觉得打得过我们吗?惹毛了我,杀了你,人不知鬼不觉的。”孙可望吓唬他。 “好吧,你们给我五两银子罢了。”矮子见状只好答应。 孙可望叫梁紫玉去马上包袱中取来银子,递给了矮子。 “这是补偿你的---”孙可望停了一下,灵机一动想借助于他来办事:“另外,你如果帮我们去把那家人的尸体给弄来,我会加倍付钱给你。如何?” 一听有钱挣,那矮子一下来了劲。 “好说,这种事小菜一碟,手到擒来。不知几时要?”矮子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超过一天,越快越好。” “好吧,你们就在这树林里等我,一天之内保你拿到货。” “师傅贵姓大名?”孙可望问。 “免贵姓苟,苟德高,江湖上称‘地耗子’的便是我。”苟德高回道。 “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 客套完毕,孙可望拿出蒯通给他的那两包药交给矮子: “你弄到尸体后,就把这个撒在上面,尸体在短时间就不会腐。” 那苟德高接过药包就拿过麻袋出树林去了。 孙可望与梁紫玉二人将马牵进树林,找地方坐着边歇边等苟德高的消息。 苟德高出了树林,就到那富家的院子边围着大院的围墙走了一圈后,心中已有了打算。便来到大门外的人群中凑热闹,观察里面的动静。 掌灯时分,敬德高从人群中踅了出来,走到起先看好的院后围墙外的一个沟渠边,见四下无人便下到沟里的水中,抽出铁铲开始挖了起来,此人果然是个中高手,挖掘的声音居然微乎其微。而且挖出的泥巴都随着水流缓缓地移走了,毫无堆码之势,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 不一会就将那围墙挖了个能钻过一人的洞口。他先将那麻袋铺开将洞口掩上,然后自己掀开钻了进去。 围墙内,刚好是一片竹林。苟德高伏在竹林中仔细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前边传来鼓乐和哭喊声外,偶尔有一两个下人打扮的匆匆走过。其实,他在刚才看热闹时就已探听好了,那灵堂设在前庭的堂屋中,两边厢房则是那些来奠祭的亲朋好友歇息和吃饭的地方,鼓乐队和哭丧礼仗等都在前堂的院坝中落座。而此家只有两个护院,刚才在门前都见他们站在前院着着大门口,后院定是无人看管。 他要在寅时这家人落钉封棺前将事情搞定,否则就要等到第二天晚上去掘墓,那样就更麻烦,况且他已保证一天之内交货。 他见四下无人,从竹林中蹿出往前院潜去。借着树木花草和房屋阴影的遮蔽,顺利地来到了前院堂屋后的一棵桂树边,爬上树一步就跨到了堂屋的房顶上,揭开两片瓦往里看。 堂屋里分为里外两层,中间用幔布隔开,棺材就停在里间,棺材前放有一个大大的花圈。外间放有蒲团、坐凳、火盆等物什,是拜祭的地方。在外间只能看见遮住了棺材的花圈,并看不见棺材。 苟德高见状心中就已有了主意。他盖上瓦片,梭下房顶。来到堂屋后边看了看墙面,见中有一道窗户,是木格雕花窗棂,用手一扒拉竟翻转过来,知是可以转动的。于是,警惕在四周转一下,见根本无人。就掏出一把凿刀来十分熟练地且毫无声息地将那道窗给卸了下来放在一边。他将缠在腰间的一块黑布解下铺开,又蹑手蹑脚地到周边分几次捡来许多石块放在青布上,估摸着与那尸体的重量差不多了就全部包起。然后翻钻进窗口到堂屋去偷瞄一番再出来将那包石块拖了进去。 他将青布包悄悄地拖到棺材后头边放下,又轻轻地掀开帔幔往外看了一看,见外边的人瞌睡的瞌睡,聊天的聊天,院落中的鼓乐声断断续续,掩盖了其他的声音,更无人注意这棺材后面。堂屋内的蜡烛也突明突暗、闪闪扑扑地,平添几分恐惧。趁此机会,苟德高踮起脚尖慢慢地一边使劲推开那口楠木厚漆棺材盖子一边心中默默念着: “上天入地我领路,投胎为人我来渡。罪过,罪过。” 他把盖子开一半往里一看,见是具身着华服寿衣,头带黑色扁帽,脸盖黄蜡面纸的尸体,他用手去捏了捏尸体的手。 “新鲜!”他想。 他无声息地将尸体从棺材中拉了出来,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放在里面。然后将尸体背在背上迅速地后退到窗洞边敏捷地爬钻了出去,到竹林中放下尸体,又踅了回去将那青布包放进了棺材,盖好盖子后才闪出来将窗户原位装好后才走进竹林中,背起尸体就从墙洞中钻了出来。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出来后,他把尸体放在沟渠边剥开衣服,将孙可望给他的两包药粉撒在尸上,随后纵到墙洞边把那麻袋扯了来,再把尸体装进去用绳捆扎起扛在肩上,飞快地向孙可望所在的树林跑去。 孙可望正眼巴巴地等着,就见一条黑影窜来,定眼一看正是那“地耗子”。 见他肩负重物便知已得手。 “地耗子”放下尸体,抹了一把汗。 “还好,没遇到麻烦。” “兄弟辛苦,快歇歇。”孙可望边说边把早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他。 “点一点,十两。” “不用,见老弟也是爽快人,那里会少了我的。多谢!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招呼一声就是了。”矮子客气地一拱手。 “今后有事找你如何联系?”孙可望深知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到南郑苟家药铺留个话就行了。”“地耗子”回道。他见孙可望二人出手阔气,知是有钱的主,便也愿交这样的朋友。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赶路了。”孙可望将尸体横放在自己的马上后便与梁紫玉双蹬鞍上马。 “告辞,来日再见!”孙可望双手一揖便拍马而去。 这南郑本就离汉中不远,二人快马加鞭在黎明前就赶到了紫柏山。 刚走到蒯通屋前,蒯通就迎了出来。 “我估算就这一两天,你就会来了。” 孙可望放下尸体,指着梁紫玉对蒯通介绍: “这全靠她的帮助才弄到的。” “紫玉见过老师。”梁紫玉弯腰一揖。 在路上时,孙可望就已对她说过蒯通。 “不客气了,快快把尸体搬过去。”蒯通催促着,他在前面引路,与孙可望一起将尸体抬进了屋子的侧厢房内,随后出来。 “我要开始动手了,你们自己招呼自己吧。不要打扰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吧,我做完后就把他埋了。”说完就一头钻进房里去了。 孙可望在屋背面的山后找块地,很认真地挖了一个坑。梁紫玉找来一些霍香铺在里面。又找了一块木板,让孙可望在上面刻上:无名氏之墓。 傍晚时分,那蒯通就出房间来叫上孙可望抬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来到那挖好的坑前放了进去。三人插上香并跪下磕头祭拜后,就掩土埋了并插上那木牌。 蒯通对孙可望说: “皮和头发我已剥下,已用朱砂、芒硝的药水泡起。还要再等一天,定型后才能做面具,你先去把脸洗干净,我给你量模子。” 孙可望洗净脸仰面躺在床上,蒯通将已调好的石膏均匀地敷上,干后再轻轻地揭下,共反复三次,他准备做三张面具。 第三天,蒯通早早就进屋去了。到了下午便叫孙可望进到里屋去了。 半晌,从屋里出来一位,面色红润,浓眉大眼的壮年汉子,模样十分英武。 在外面的梁紫玉乍一看来了个陌生人大吃了一惊,怔了一下便随即明白了: “哎呀,简直认不出来了,做得好!做得好!” 蒯通跟在后,一副笑脸,看来他也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接着又试了试另两张面具,三人都十分满意。 蒯通回到屋里提出一只牛皮袋交给孙可望: “每次用完要用这皮袋装好,里面有药粉可以保持型状也能防腐。”接着又交代了面具的使用方法。 “谢谢师父!”孙可望接过皮袋,装进去了两副面具。 然后又戴上那浓眉面具,整理好后,就向蒯通告别。 “我们还有要事办,这就告辞。” “也不留你们,去吧,你这下可以放心走大路了。”蒯通挥了挥手。 从香草谷出山后,二人向cd方向奔驰而去。孙可望要去cd那边安排一些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三 章: 风 雨 欲 来 龙 台 寺 嘉陵江自北向南逶迤而来,在顺庆府境内蜿蜒曲折,景色秀美。这段江水弯廻曲折,汊湾众多,湿地杂丛葳蕤,婀娜多姿,江中大小洲渚是野鸭、白鹤、灰雁等水禽的天堂。沿途滩多水急,碧波滚滚;峭壁流泉出松阴,嶙峋怪石悬山峦;翠微古木浮白云,曲岸山花似红颊;沿江有奇异山峰,处处是江水秀色。当年陆游路过顺庆府时,也被嘉陵江的美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写下了“每忆嘉陵江上路,插花藉草醉清明”的诗句。 在江的东岸,一马平川,沿江一溜沙滩,岸边柳树成荫。江的西边,山崖耸立,呈北高向南渐低的地势,在离顺庆府城外二十里地时,北高的清泉山在江边突兀而断,迎江一面似刀截了一般,就象一条卧龙,高昂着头伏在江边。就在这高高的象龙头的山崖上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龙台寺。 江水在这里遇阻而回,在龙台寺的山根处拐弯形成了大大的回水弯,缓水处有一江中洲渚称为月亮坝将来水分为两股,滚滚而下。 龙台寺是蜀北方圆百里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特别是逢十五和月末,拜佛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整山都被烟火缭绕,终日不断,是川内最为盛名的佛教胜地。龙台寺建于唐代贞观年间,元时失火被毁,后于明万历十三年重建。 龙台寺从山脚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千级青石台阶,盘旋而上,八殿三堂一楼蜿蜒巍峨,甚是壮观。半山腰的寺门上,传说由明代书法小圣王献之写的“龙台寺”几个大字遒劲有力,增色不少。 顺治年间连年不断的天灾,民不聊生,川北带到处都是要饭的人群,顺庆府一带除了城中的乞丐多以外,就是这龙台寺山门下的乞讨人最多。虽然饿肚皮的人很多,但依然没有打断人们求神拜佛的愿望,到这里来烧香请愿的人特多,也就造成龙台寺周围人流涌动,所以乞丐也就多的现象。 还有一个原因,这龙台寺除了接纳求神拜佛的人外,每逢月半庙会的日子还会在寺外山脚下开设赈灾粥棚,五个大棚顺山脚一字排开,每个大棚两口大铁锅熬煮米粥,免费供给哪些乞讨之人,一到日子,前来求食的饥民络绎不绝。 负责赈灾粥棚事宜的是禅明大师。 他是龙台寺主持禅因大师最为器重的管事,在寺内掌管藏经楼和药王殿。龙台寺的八殿是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殿、药王殿、伽蓝殿、地藏殿、财神殿、阎王殿。另有,罗汉堂、传法堂、诵经堂和藏经楼。 除了掌管药王殿和藏经楼外,禅明大师还应主持之请负责钱粮筹措和这散粥济贫之事。其他殿堂则由另禅福、禅会、禅了、禅净几位大师掌管。 禅明大师约四十多岁,身高体壮,面无胡须,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做事精明仔细。在寺内虽无多少笑面,但颇受僧人拥戴。 一大早,禅明带着随从就来到山脚下的码头等运粮船的到来。连续几月的施粥,已经将寺内的存粮吃空。他于一月前派去湖北荆门一带购粮的僧人传信说是今晨必到。 龙台寺山脚下的水码头小龙口,是南北水路的必经之地,除了顺庆府城外的中渡口码头外,就是这个码头最为繁荣,对岸的二龙场,是江东的贸易大集市,来往两岸的人们很多是从这里往返。再往北十五里有龙门镇,是川北一带仅次于顺庆府的繁华之地,从水路到顺庆府来,也须从小龙口码头上岸,更不说江东一带前来烧香的人,都得从这里过江。 来到码头,见寺内的二十个武僧在禅武的带领下已经列队成阵,正等运粮船的到来,这是防止有饥民因饿抢粮而准备的,禅明交代了几句便来到码头的水边,向下游望去。 站在水边,禅明心情并不轻松,他除了要担心这运粮船的安全外,在心里则有另一事情在因扰着他。 昨夜,他在寺内的药王殿寝房被人入侵。当时,他正在藏经楼练功,听得楼外一阵风声响过,他跃出楼外一看,什么也没有,正疑惑间,陡见一条黑影从药王殿外闪过。他蹑纵过去,但那黑影却不见。回到寝房,见了桌上一张纸条。上写:李虎被擒。 “啊!”他失惊叫道,再看字迹,知那黑影便是梁紫玉,于是放下心来。梁紫玉从峨嵋山到顺庆来时,悄悄地来找过他说是按六绝师太的安排与小女一起过来到川北一带办事的,至于办什么事她没有说。 他就是孙可望。 十年前,他在汉中紫柏山获得人皮面具后,与梁紫玉一路南下到cd,先去青城山看了在那学艺的小女孙千秀,并安排梁紫玉留在她身边,一方面在生活予以照顾,因她才十五岁,母亲死得早,孙可望视为掌上明珠,万般疼爱。但孙千秀却千般躲避他,不愿见他。由于他长年在外,自己顾不过来,十一岁在其母亲过世后便秘密地将其送到这青城山来学艺,也是怕日后大西朝不保时有个退路。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因清朝灭了张献忠后大肆屠杀其将领和他们的亲属,除了从凤凰山逃出的一批将领外,大部分当年跟随张献忠的将领和他们的亲属均无一幸免。孙千秀从小就失去母亲,东躲西藏,很少见到父亲,所以对他这个父亲无论如何是亲近不起来。这次孙可望只与她相见了片刻,她也没说过一句话,孙可望只得与梁紫玉交代了一些事情。 其实孙可望也有意让孙千秀跟着梁紫玉学武功。虽然孙千秀在青城山跟着天师洞六绝师太学剑术,但孙可望认为梁紫玉的绣针暗器功夫独树一帜,又特别适合女儿家学。因此留下梁紫玉。婆婆见孙千秀可爱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安排好后,孙可望又找了一家兵器铁铺,将自己的铜棍截成三节,分别用螺旋丝接口连接,拆卸方便,另将里面装上机关。做了一只布袋装上,斜挂背间,再也不那么显眼了。同时,也将小女养的四只信鸽一并带上。 从cd出来,孙可望一路北行又回到了米仓山来到小兰沟,摘除面具后找到了“汉侠十二骑”,此时派去寻找凤凰山突围的几位将领的三、五、七、十骑也已回来。除了平西将军李定国在保宁府找到并愿意跟着孙可望干事外;其余的冯双礼已被老家清兵捕捉全家处斩;刘文秀和艾可能则拒绝再出来已经隐居暗处。 “也难为他们了。”孙可望感叹一番。 接着,第三骑伍魁对孙可望说: “李虎李大哥也在保宁,他先寻着李将军,现留在那里等你的消息。” “好啊,这下你们都齐了。” 随后,他吩咐伍魁去保宁通知李虎就留在李定国那里,伍魁去了后也留下,等候他的消息。说完就写了两封信交予伍魁带给李定国和李虎。并同时将自己将戴面具的事向众人说了一遍,让他们记住面具的相貌。 伍魁接信后收拾妥当便告别而去。 孙可望戴上面具后也带着其余十骑,出了小兰沟向顺庆府出发。 路过南部辖治时,在伏虎寺孙可望为一行每人做了一件灰色僧袍,扮成行脚僧模样,继续前行。 来到顺庆府城外,寻着了龙台寺。见前门香客不断,便从江边绕行到后山脚下,将马匹在林中聚好,正要拾级上山,一声断喝: “什么人,不经通传就想上山?”后山门入口的树林中跳出个两黄衣僧人。 “不好意思,我们一行乃云游脚僧,来贵寺拜见禅兴大师。”孙可望回道。 他心里明白,禅兴就是张献忠的大哥,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主持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那守山门的僧人毫不客气。 “麻烦师傅通传一下,就说老家故人前来投奔。” “投奔?又来这么多吃闲饭的?”那僧人一脸鄙视。 “少和他说空话,我们就上山去,看他能挡住?”四骑杨昆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就跨上了台阶向上走去。 “你敢?”两名僧人双双横棍阻拦。 杨昆用手一拨,两棍齐齐分开。两僧人也是了得,一人一边陡地将棍砸下,将杨昆双肩压住。 杨昆身材不高,敦实精壮,本想冲开棍力,但两僧也是孔武之人,他连冲两下也未将棍力弹开,便一分腿,一个马步下蹲,那棍跟着往下按,力道瞬间卸了一点,他借机一个横步,向前侧身一跳便脱了棍力范围,往台阶上跃升了三步。 见杨昆如此厉害,两僧人知是遇见了高手。一人便从怀中掏出响哨,往空中一扔。 “嗖嗖,叭叭”两声哨音响彻半空。 顷刻之间,山道上冲下十几个手拿兵器的黄袍僧人来。 “老四,你退下。”孙可望看出来要想上山还得拿出点本事来才行。 冲下来的那一众僧人看来平时训练有素,迅速地排开了阵式,将孙可望一行包围在中。 “何方施主,为何冲闯本寺?”一位看似领头的问。 “师傅别误会,我等无意冒犯,只是前来拜会禅兴大师。没想到这两位小师傅一再阻拦,想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孙可望客气地说。 “既然是拜见主持大师,为何带个个带着兵刃?” “这…个,不知贵寺规矩,则请谅解。”孙可望作揖行礼。 那僧人也还了礼。 “既然带了兵刃,那就以武会友,有了个交代则请诸位上山见主持。”僧人说道,言外之意是想进山门,就得凭本事才行。 “好说,好说,请师傅们手下留情。”孙可望对已方一行十分有信心。 “布阵!”僧人们左行右移排列成阵,三排齐列 前一排三人,个个弓步当前,棍棒斜指。 中一排五人,人人提刀亮翅。 后一排七人,清一色银枪直指前方。 那领头僧人则站立一旁观望。 孙可望一行早就按捺不住了,五骑陈文龙率先跳出来舞动着流星锤就冲了上去;接着二骑王海武铁扇一挥并肩而上;沈寒一把斩马刀跟在后面;其余各骑杨昆、王功拳、张中法、李仁云、柴嘉、龚昆、李中孝等分持兵器,配合默契地冲入第二排和第三排。 “不要伤人!”孙可望对十骑大叫。 他退在一旁自己不动手,他深知汉侠十二骑长年冲锋陷阵的战斗经验用来对付这些武僧绰绰有余。 武僧们见众人冲上来,一下将三列队阵分散开,形成了半圆形。 十骑见状知是对方变阵想把他们圈在中间。王海武经验丰富便大喊一声: “分层断开。” 他们平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众人顿时分开,各个找到对手缠斗,逼得武僧们分身对付。 瞬时,只见场上黄袍灰衣搅着一团。乒乓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响彻山林。 王海武以一对三,他擅使精钢折扇。一套云波扇法闪转诡谲,身法轻盈,点经打穴,让人防不胜防。那些僧人被逼得东顾西盼,应接不暇,不一会便被打倒在地; 陈文龙的流星锤舞出一个大的圈子,围攻他的僧人根本近不了身,而陈文龙的圈子越舞越大,僧人只得步步后退,陈文龙瞅着机会,一个进步横扫,将外围的僧人们扫倒在地。 沈寒迎战二僧,他将斩马刀翻将过来,用刀背迎敌,以免伤人。不到五招,两僧人就被他用刀背拍翻。 其余各人都已将僧人逼退,渐渐显出败象。孙可望见那领头僧人脸色已变,便大喝道: “住手!” 十骑纷纷停手,退到一边。 孙可望对那僧人作揖道: “师傅不要见怪,点到为止,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众师傅武艺高强已有领教,在下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多海涵。” 领头僧人见孙可望及时住手,众僧人此时还并未全显败象,便知是给自己留了面子。又见他如此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施主要见方丈,待我等通传就是。只不过,方丈生病好久都不见客了,见不见要等他回应才知。” “好说,好说,就说老家人有要事求见则成。” “施主稍候。” 领头僧人转身向山上急步而去。 不一会,山上传来一声哨响。一位僧人上前对孙可望说: “施主请,主持已同意见你们了。” “多谢!” 孙可望招呼众骑一并上山。 龙台寺主持禅兴大师,俗家姓名张明举,本是张献忠父亲的亲弟弟。张献忠举事不久就被他秘密地安排到这龙台寺来做了主持。原来,龙台寺内藏有大量的财宝,是张献忠家族所有,张献忠称王后,每每获得财宝,就会选特别珍贵的东西秘密送到龙台寺内藏匿,所以,龙台寺的主持也就是张家的守宝人。张献忠称王后多次算命得知自己可能会称帝的风水就在这龙台寺的清泉山,于是便选了这里作为自己的风水宝地和藏宝之所。当年张献忠每一次派人到这一带办事后,都要将办事之人秘密处死,那些人都是为他护送宝藏而来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此地藏有张家的财宝。 孙可望也是在张献忠临死时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张献忠对他说要他去顺庆府的龙台寺找他二爸禅兴大师,守住张家的宝藏。那张交给他的纸条上写的内容就是龙台寺藏有张家的财宝,得纸条之人就是得财宝之人,得到财宝之后要为张家守住并为张家所用。还说到,要想得到财宝,须先得到星光剑,这剑是打开财宝的钥匙,同时也是上古利器,传说得剑者得天下,那剑也藏在龙台寺,如有缘份就会得到此剑。一切的秘密都要见到张明举后才能知晓。 现在他知晓这个秘密后,从心底有些感谢张献忠将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他,发誓要完成张献忠的遗愿,杀掉刘进忠,找到艾天明和谢怡查寻大西朝的财富。因为,他知道,张献忠已经没有后人了,其家族已被灭门,所以,他须得完成张献忠这个最后的愿望。 进了山门,来到大雄宝殿外,领带的僧人说: “施主,主持正在病中,须得到静室拜见,其余人等就在此等候吧。” 孙可望吩咐众骑就地等待,自己一人随那僧人前去。 孙可望见着禅兴主持时,他已经病入膏肓,瘦得皮包骨头,但一双眼睛却还不时冒有精芒来,看来还有什么在支撑着那一口气。 “在下拜见主持大师。”孙可望一揖到地。 “你你可是老家来人?”禅兴问。 孙可望瞄了瞄站在一旁的两名僧人。 “明悟,明见你们下去吧。”禅兴对那两名侍候他的小僧说道。 两名小僧低头走了出去,出门前,一名长相清秀,行动敏捷的小僧瞟了孙可望一眼,然后随手带上了房门。 “你可是老家人?”禅兴迫不及待地问。 孙可望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张献忠给的那块玉符递给了禅兴。 禅兴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一脸激动: “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接着他将孙可望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 “你贵姓?” “姓孙,名可望,大王义子。受侄儿一拜。”孙可望知道禅兴是张献忠的二爸。 “快请起,啊啊”禅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孙可望忙过去端起茶杯喂他喝水。 “这就好…这就好”禅兴喝过水才好了一些。 他拉过孙可望的手来握着: “我已经没有几天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孙可望接着将张献忠临死时,叫他来龙台寺找他,并说要守住张家的财宝等等说了一遍。 禅兴听完后,往门外瞧了一眼说: “忠娃娃已死的事我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后事是如何安排的?” 孙可望将亲兵王天鹏埋葬之事一一说了。 “既然他能将这龙符交与你,说明你是信得过之人,现在张家也没有什么后人,你如将来有机会能否将他的骨殖移来这龙台寺下葬,他可很信这里的风水呀。”禅兴攥着孙可望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孙可望点了点头。 禅兴仰过头去,靠着垫背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带着笑意。 歇了一会,禅兴说: “你带人来了没有?武功如何?” “带有十人,武艺了得。” 这时,门外那长相清秀的小僧进来说到: “师傅该吃药了。”说完就从旁桌上端过碗递了过来。 禅兴接过药碗端着,对孙可望说: “那你们就在寺内安顿吧。”禅兴并没有将财宝和星光剑的事说出。 孙可望几次想问,又欲言却止。 “有些事要过些时候才能告诉你,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说。”禅兴想必看穿了孙可望的心思: “还有,你们想要在这寺内站稳脚跟,必须按寺规来。” 他接着将寺规告诉了孙,说是外来驻寺的僧人必须首先要过武关,与罗汉堂管事比试;二是要剃度,并取法名;三是要为寺里化缘五十担粮食;过了这三关才能常驻龙台寺,同时又交代说: “龙台寺后山有个云谷沟,里面有座尼姑庵叫云谷庵,与我们这里很近,以前寺内有些僧人喜欢偷偷去那边沾花惹草败坏了龙台寺的名声。现已不准寺内任何人往那边去,违者将逐出龙台寺,你带来的本不是修行之人所以要特别注意这个。如果违反就是他这个主持也不能法外人情。” 他同时说,要想在寺内立足就得服众,让僧侣们相信他们有这个本事留在寺内。 孙可望明白这个道理,以为这是禅兴大师还不完全信任他,还想考验考验他们。 “好的,还望大师多多海涵。”孙可望客气地说。 “那就好。”禅兴点了点头。 第二天,禅兴大师召集寺内所有僧众在龙台寺大雄宝殿外广场举行仪式,他由几名僧人抬着来到大雄宝殿,当厅下座,两边分别列立寺内几位主持:禅因、禅福、禅孝、禅了、禅净。明悟、明见则站立在他身后。 仪式由禅兴的师弟禅因主持。禅因是当年禅兴带来的,在寺内掌管人事大权。他当众宣布了孙可望一行来寺内投靠一事,并一再强调是主持老家的来人,同时也说并不因为是主持的故人就别开一面,因此,按规举行入寺考试。如过关就剃度取名留下,如过不了关就请出山门。 接着他宣布孙可望代表来客一方,禅净代表寺院一方,双方比试武功,拳脚和器械各十个回合为限,三打二胜。 那禅净是寺内武僧头领,掌管罗汉堂、传法堂和执法处。武功甚是了得。 孙可望知道,他们一行的落脚之处就是在这龙台寺,这里不但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寻找宝藏的。因此,他必须要赢得到场比赛。虽然戴着面具,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的样子,但他内心却万分紧张。因他对禅净的身手并不熟悉,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思忖只有见机行事,以他多年的沙场经验,这种场合没有少见,所以,也就有了一些底气。 第一场比试拳脚,不论拳种,但凡取胜便行,十招为限。 那禅净早就按捺不住,将僧袍往腰间一扎,向前跨出一步,亮出一招提锤打虎,等孙可望前来。 孙可望一看便知禅净使的是少林禅宗拳。也不敢大意,上前一个虚步双推掌,以青城太极掌的招式迎接。 禅净见孙可望亮出太极之势,轻轻飘飘的便心中大喜,瞬间上前双龙入海,左右拳同时攻向孙可望两边脸颊,拳势汹涌,拳风激荡。孙可望一招犀牛望月,转身阴手一推,挡住来势,头往后仰,气落枕骨,同时左脚一抬,踢向禅净腿胫,躲过致命一击的同时,反攻其正面。那禅净大吃一惊,急急收拳侧身,双脚向后急撤,一个转身让开了孙可望攻来的左脚。他正在气势如虹之时,那等孙可望喘气,便弓步冲打,一条直线端端地对着对手。速度之快,拳劲之壮往往令对手防不猝防。眼看就要击中孙可望胸膛,那孙可望也了得,双手转阴,手背向上,右脚后撤,左脚前弓,双掌霎时合什,气落十指,向前直刺击来的冲拳,待那拳直到胸前时,将双掌手背向上一拨,往边一推,轻轻地就将那拳劲化了开来,同时,身子一转,双掌转阳,气接手心,顺势如刀划向禅净后腰。禅净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一招落空,知是不妙,不但不后退,反而继续向前冲去,一下就化解了孙可望的杀着。 “妙招,好啊!”场外众僧喝彩起来。 “好!好!”孙可望也禁不住叫起好来,如禅净住后退的话早就被击中,但他却往前冲,使得他如刀双掌一下划空。如没有丰富经验,是万万使不出这招的。 禅净冲向前时,并没有停下来,一招回首双刁,将双拳变为双刁手,后弓下蹲啄向孙可望的双腿。这是少林禅拳中的三步行拳,一气呵成,如猛虎出洞。孙可望见禅净往前冲出,便知他会有后着,早就有提防。见禅净攻向双腿,一个燕子抄水,扭步甩肘,斜步后退的同时,一个魁星点斗反身插花,一指恰好点在了禅净的后颈窝上。禅净前冲之势收不住,一下仆在了地上。 “承让,承让。”孙可望一边说一边将那禅净扶了起来。 禅净知是孙可望手下留情,点那一指没用什么力道,所以自己没有受伤。便也客气地说道: “惭愧,惭愧。”向孙可望双手一拱。他知自己的经验不如孙可望,如拳脚再比两盘自己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便知会禅因,此场认输。他想在器械上赢回一场。 “第一场,孙施主胜。”禅因宣布。 “第二场,比兵器。”他接着喊道。 孙可望让九骑李仁云去寺门外的马上取来自己那已改动过的铜棍来,将分开的三截一一接牢,斜握身后。这铜棍是他的强项,他十分自信。 禅净并不知孙可望是“棍将”,自以为自己的棍法浸淫三十多年,是天下第一,所以见孙可望拿出熟铜棍来也不以为然。便从一名小僧手上取过锡杖,这锡杖一端挂有铃铛,一端如同枪尖,既可扰乱对方心思,又可枪挑棍打。禅净强项也是这锡杖,因此,他早就将这场胜利归为已有了。 孙可望以先锋手持棍,斜靠胸前,他知这些僧人们长年以棍为器,早已练得滚瓜烂熟,看那禅净的架势,定是个中高手,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 禅净入场以马步扎靠,平端锡杖,静如处子,一派大家风范。 见他如此,孙可望上前,斜扎弓步,先发制人,将棍尖击向对方,他先要对手动起来然后就跟着对方的闪避进退而变化,始终让对方落入棍尖圈击的范围内,这是当年陆统教他的绝招。 见孙可望攻来,禅净仍然未动,他在揣摸孙可望的棍法,希望看出破绽以应对。但他那知孙可望的棍法乃是从五郎棍法基础演化而来,加上军中马上格斗之法,且战且变根本没有定法,全是随势而为。所以,他无法从孙可望的来势中看他属那家的棍法。但他也是棍中好手,虽然看不出对手的出路,但也一丝不敢轻蔑,沉心静气,用伏魔棍法迎敌。 孙可望棍尖直捣禅净面门,棍尖闪闪晃晃地划着半尺圆圈,将内气直提至六分,将禅净圈在自己的棍影之中。 禅净也是识货之人,将锡杖横在胸前,护住前方,扭转身子迅速闪身,跳出其对方棍气控制圈之外,使其首击落空。禅净在闪出圈之霎时,趁孙可望移步换形之机,如风随影地将锡杖攻向孙可望,并催动内力将那铃铛摇得人心旌晃动,杖影如排山之势盖向孙可望。 “好!”场外响起宏亮的喝彩声。 孙可望一招击空,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棍法如此精纯。自己虽然沙场经验丰富,但战场上很少见到棍法精妙的人,如此一来,便尽落下风。 片刻功夫,那禅净就攻出三招,孙可望只有采用一闪二招架之法,左闪右避,躲开禅净的攻势。他用静而变的方法,注意对手的变化,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这是当年陆统多次教他的遇强敌之时的应付之法。 这虽然看似落败但却是虚式招架暗藏伏击,是以柔化刚,以奇取胜的棍法。“守而不攻,故意示人以怯弱,使敌骄而无备,接连发棍攻来,使我得以乘其空隙,攻其无备,这是取胜之道。”当年陆统的话在孙可望的耳边响起,使他雄心顿起,提起万分精神,心守归一,屏气凝神地与禅净缠斗一起。 那禅净几招得手,逼得孙可望连连招架,眼看就要取胜,谁知对方棍上的力道突然增大,锡杖多次压向铜棍都被反弹开来,且反弹的力度越来越大,使得自己不停地加力打压。几回合下来,气喘吁吁,脚下已有些迟滞。 孙可望一边招架一边转圈,越转圈子越大,禅净得势早,已无法停下来,只得顺势而为,一杖一杖地压向对方。 孙可望已明显感觉到禅净的力度不如前面,便瞅准备时机,突然向禅净身前跨出一步,将转起的圈子陡地缩小,同时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禅净一杖挥出,那知孙可望已脱出了锡杖最有力道的前端,将铜棍架在了锡杖后段,而那后段的力度是最小的。禅净突地失去重点,便迟疑了一下,此时,孙可望机不可失地如风驰电掣般地将棍头一顺向下一跺,砸在了禅净的足上。 “哎哟!”一声惨叫,禅净抛开了锡杖,跳了起来。 孙可望连忙将他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得罪!得罪!”孙可望连连称罪。 那禅净也心知肚明孙可望给他留了极大的情面,戳在他脚上的那一棍并没有使多大力度,要不他的脚那还能站得住?所以,他也没有生多大的气,反而觉得孙可望这人厚道,在心里就有了几分好感。 “没有,没有,孙施主手下留情,禅净感谢不尽。”禅净诚恳地说。 “第二场,孙施主获胜。”场上主持大声宣布。 “好!” 场外观看的十骑齐声欢叫。 众僧见孙可望武功高强且又十分礼貌,也就欢颜在面了。 孙可望叫过七骑李中孝,近耳吩咐了一番。李中孝便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来,交给孙可望。 孙可望走到禅因面前说到: “这是八百两银通兑银票,是我们给众僧大师们的一点心意,每位二两,剩下的是我们捐给贵寺的五十担粮银,请万万笑纳,权当我们跪拜山门的见面礼吧。” “这可使不得,既然你比武你已经过关,按寺院规矩会留下你们的。” “这是我与贵寺禅兴主持已商定好了的,这点钱就当是我们捐赠给贵寺的香火吧。” 禅因转过头去看了看禅兴,只见禅兴点了点头,也就接过了银票。 “谢谢孙施主!” 接着,禅因大声将孙可望给每位僧人二两银票的事当场予以宣布。 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众僧对孙可望的武功及仁义十分满意。 看着众僧们喜欢,孙可望知是已达到了获得人心的效果,心中暗暗高兴。 趁着众僧排队领银之时,禅因将孙可望及十骑带到了大殿禅兴面前。 禅兴十分虚弱地坐在蒲团上,对他们说: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龙台寺的一员了,各位在寺内的安排一会禅因会告诉大家的。你们是我老家介绍来,我已和孙施主商议过了,你们的法名就孙施主给你们取吧,等会再安排你们剃度,我也知你们也不会长期留在寺内的,但剃度一事却是马虎不得的,大家一定要遵守寺内的规矩,不要因为是我老家的故人,就坏了寺里的制度。这一点孙施主是明白的,不能丢了我们老家人的脸。还有,除了寺内的一些日常事宜外,其余事项你们可不必听从寺内的安排,主要按孙施主的意思办。这个我会给禅因和寺内管事们交代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禅兴有些坚持不住了,大口喘着气。一旁侍奉的明悟忙端过茶水让他喝。 禅兴微微抬起手摇了摇。禅因见状,忙招呼众人退出了大殿。 随后几天,众人就在寺内忙着安顿。 孙可望被禅因取名为禅明。其余众骑,就由孙可望分别按各自的名后一字前加“禅”字,为其法名。个个都被剃成了光头,好在大伙都是男人,不必为光头烦心。 孙可望按禅兴的意思,安排为药王殿主事兼管藏经楼。对此安排,孙可望先有些失望,但禅兴有些欲言又止似的告诉他: “就先到药王殿去吧。那里应该有些你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安排人去管,就是想等有老家人来。既然你来了,就去好好管理吧,记得每天要勤快一点,不要忘了上油扫灰。各处都要打扫啊,不要只整亮处的。”禅兴看了一旁那长相清秀的明悟才这样告诫他。 这分明在暗示着什么,孙可望想大概是禅兴还要再考验一下他后才会告诉其他事。 既然如此,孙可望当然愿意,第二天,就将行头搬到了药王殿住下。 众骑分别安排在了罗汉堂、传法堂、马房、伙房、演武厅、粮库等处就职。 另外,孙可望安排十骑柴嘉在顺庆府城内的寺里采办处负责采购一事,并负责管理他们的财钱;安排十骑张中法在城内香火铺负责销售;这两处均是他为日后安排的联络点;另安排龚昆负责寺院和城内的传达之事。一切安顿好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梁紫玉,告诉了一切,他本来想写信女儿的,但一想到小女对他的怨恨,也就算了,写给梁婆婆也是一样,他相信她一写会把一切都告诉女儿的。他将信用从峨嵋山带来的信鸽送走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此,孙可望他们总算在龙台寺落了脚,但他仍然一点也不敢大意,天天戴着人皮面具,从未露过真面目。 从此,龙台寺的这位禅明大师渐渐被人熟知起来,寺里众僧也与众骑混得火热,就连禅净、禅福等老资格主持都对他敬重三分,一来他对人十分友好,自己武功高强但从不凌强欺弱,而且经常指导武僧的练习,深得武僧们的喜欢;二来他有银两,常常施舍给众僧们,一些贫困的僧人也经常得到他的帮助。他原是军中的将军,银两来得容易,从凤凰山逃出来时,十二骑每人身上都带有一个大包袱,背的全是银票银两,所以,他不缺钱,这也是众人喜爱他的一原因。 每天,禅明就在药王殿里认真打扫,按禅兴的意思一遍一遍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但就是没有一点苗头。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有找到星光剑,禅兴大师就突然暴病而亡,也没留下一句话来。 后来,禅因做了主持,本来要他到天王殿管事,但他坚持要留在药王殿,说是自己资历浅薄,还需多多修行才能胜任,禅因也就应了他。 从此,孙可望一边继续找剑,一边安排人手联络旧部谋划找艾天明和谢怡一事。在米仓山分手时,他托伍魁代给李虎的信就是叫他留在阆中并听命于李定国,有重要的事就到顺庆府找陕西会馆的张馆主代转,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并不想和李虎见面,一来不想让那些被追捕之人知道他的所在。二来他对李虎的个性感到担忧。如在平时,李虎的个性倒还没什么,但非常时期,冲动就会送命。没想到许久没听到李虎的消息,一听到就是坏消息,但他知,李虎远在阆中如没有特别的重要的事,是不会冒着危险到这顺庆府来的。不知他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现在被擒,还不知生死,也不知他所带来的消息走漏风声没有。看来,只有联络张馆主才能夺定。 “禅寒,你跑一趟吧。”他转身对站在后边的沈寒说。 自从他们在龙台寺安下身来后,沈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作随从。 “你知道吗?李虎被抓了。” “啊!”禅寒惊心失色。 “你快去城内的香火铺找张中法想法打听相关消息,并转达柴嘉叫他准备些银两,可能营救李虎要花些钱。还有,找一找陕西会馆的张馆主,看一看李虎来传达什么事,这是联络的暗号。”他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禅寒。 同时,他又拿出一封信让禅寒交给张中法, “叫他按信里的交代去办。”这是孙可望昨晚写好的信。 “好,马上就去。”禅寒话音刚落,就返身离去。 孙可望想等到消息明白了再作下一步打算。 这时,江上的薄雾已散开,朝阳冉冉升起,江水波光鳞鳞。渡口的渡船已开始上客了,江边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江东那边的渡船已驶过来了。 “师傅。”禅武走了过来。 “我发觉今晨有些不对劲。”他对禅明说。 “什么事?” “你看那边。” 禅明转过头就看见了他们身后靠山门边,约有几十人齐齐地在向他们这边望着,眼巴巴的样子。个个手中都拿着大小不一的布袋子。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百纳衣似乎是乞丐头领的人在他们之中说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好象知道今天要到粮船。”禅武说。 “这伙人平时没怎么见过呀?”禅明肯定地说。 “就是,我也没见过,难道是外地过来的?”禅武疑惑道。 禅明突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凌云山的土匪?听说他们也缺粮了。” “很有可能。” “你赶快布阵,一会粮船到了务必挡住这些人,我在这里叫船一会儿别靠边,继续向前开,到月亮坝那边去停,等晚上再过来下粮,你一会回去安排人手晚上下粮。”禅明一边说一边向水边走去。 江的下游已远远地望见有一行五艘船的船队向这里驶来。纤夫们光着身子拉着绷得紧紧的纤绳弓着背艰难地走在前面。 船队渐渐地近了,头船前甲板上站着的黄衣僧人已在向禅明这边挥手示意了。 禅明快步跑向岸边拉纤的队伍,对领头的说了什么,并将一些银两塞在他手中。那人便对身后的传了话去,于是纤夫们本来已有些松劲却又突然重振起精神,喊起了船工号子,继续埋头前行。 禅明则快步向江边跳跃两步,一个纵身,似大鹏展翅般地跃跳在五米开外的头船上,对那黄衣僧人说: “船不能停,继续开,到月亮坝那边停。” 岸上,那伙虎视眈眈的人群见船队靠近,已蜂拥而来,冲向武僧们列的阵式。 当头的那人见武僧们已有准备,扔下手中的麻袋,双手握拳,直直就朝禅武冲来。 禅武早就料到这伙人不是一般的饥民,已作好了准备。武僧早已训练有素,已呈半圆之势,弓马步稳扎,棍尖前冲,提劲贯气地准备接战。 禅武见那冲在前头之人来势汹汹,便一个马步斜插,左脚前踢那人裆部,紧接低身转腰旋转,右腿一个扫堂,一下便将那人踢倒在地。 后边紧跟的人群见状便纷纷停下了脚步。同时见江中的船队并未减速靠岸,也就发一声喊地散开了。 禅武上前将那人按住: “救灾的粮船你们也敢抢?”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好几天没吃饭。”那人没有一丝惊恐。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饿饭之人,快说,那里来的?”禅武厉声问道。 “哼!”那人头一拧不哼声。 禅武见问不出什么,便叫人将其捆了,押回寺内等候发落。 见船队向上游开去,江边又恢复了平静,江东那边的渡船也靠了码头,过江来的香客鱼贯下船后向龙台寺行去。 禅武撤回队伍,上山回寺。 禅明接船后继续领着五艘船前行,那月亮坝离码头有约五里之遥。纤夫们拉纤只能走到清泉山脚边就无路可行了。余下的两里,只有靠船上艄公使劲撑船,慢慢地逆水而上。 月亮坝在江中央,是江水长年冲积而成的沙洲,长约两里,形若树叶,头尾尖狭,中间宽阔。因与龙台寺相邻,不知何时起这月亮坝就成了龙台寺的产业。那坝上栽种着一些蔬菜瓜果供应寺内。坝中有一排茅草房,是寺内五名负责管理栽种的僧人所居。平时,他们就在坝上生活,有事和洪水期就坐小船回寺,而寺内的的僧人很少到这坝上来。 船队终于靠上坝子,选水平之处停靠好后禅明就安排守坝僧人将船队一干人员进行了安顿,自己则让一僧人划船渡江送他回寺。 月亮坝正对清泉山边之处,有一龙台寺专修的小码头供坝子与寺间的往来,这个码头紧靠山脚,十分隐背,只有站在坝上才看得见,其余地方不得其见。码头边有一个山洞,内有台阶直通寺内。相传是建寺初期就建有此洞,方便龙台寺遇事时便于藏匿和撤退。 禅明回到寺时,正是午饭时间,他刚准备进斋堂,就见现任主持禅因急急地过来。 “禅明,正找你,有件事你看如何是好。”禅因一付焦急的样子。自从他任主持以来,凡有什么棘手的事都要问一问禅明的。这倒不是他没什么主张,而是信任禅明的为人和处理事务的能力。加上前任主持禅兴曾经告诉过他要多多重用和信任禅明,龙台寺才能兴旺。当时禅因还不以为然,但通过这几年的情形看,这龙台寺是越来越缺不得禅明这号人物了。 “有什么事?” “刚才,顺庆府衙传话,说是就这几天要来寺院巡查,杨重雅大人要亲自来,具体那天还没定。” 禅明愣了一下。 “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为何李虎刚被抓,就要来寺巡查?早不来迟不来的。”他寻思着。 “说没说要巡查什么?”他问。 “没有,就是来的一纸公文通知。” “以前来巡查过没有?” “没有呀,只是杨大人的夫人有时要来烧香拜佛。” “哦,是了。”禅明觉得这巡查只是一个幌子,大约是假公济私之举。孙可望与官场打交道多年,深知其中的道道。一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官府发现了他们,况且多年他们都严藏行踪,不敢有一丝大意。二来,近年经济不景气,官府也有时发不出薪饷,是不是杨大人手头紧了想来打打秋风了也说不一定,因龙台寺的富足是大名在外呀。 这样一想他倒松了口气。 “这样吧,是不是做好迎接巡查的准备,搞得隆重一些,留他们吃两顿饭,档次搞高一点。另外备一些红包,银两就由我来出吧,你看如何?由你决定。”禅明征求禅因的意见。 禅因明知他已有了主意,但见他又愿出银两又问询自己的意见,便十分高兴。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禅因连连点头。 等禅因离去后,禅明匆匆来到斋堂,找到正埋头吃饭的第六骑王功全,即在马房和粮库管事的禅全。 他坐在禅全的旁边,悄声说道: “你通知其他兄弟,这几天多多注意,官府要来寺院巡查,小心为妙。” 禅全点了点头。 “另外你要备好马,以防万一。” “好的,你放心。”禅全说。 禅明说完就离坐打饭去了。 傍晚时分,进城去打探消息的沈寒回来了。他来到药王殿孙可望的住处。 “你交代的事都办妥了。”禅寒匆匆地喝了两口水。 “信已交给了张中法,柴嘉那里也说清楚了。只是查来查去,找不到张云龙的下落。陕西会馆已被查封,会馆死了几名兄弟。李虎被抓关在哪里还不知,张中法那里会去打听。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禅寒一口气说完。 禅明听了后,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件事。”禅寒放低了声音。 “听柴嘉说清营的蓝驼子到顺庆了,李虎就是被他抓到的。” “啊!”禅明大吃一惊。 这蓝驼子可是他们的死对头呀。此人追杀张献忠余党是不遗余力,立功无数。 “难道清军发现我们的踪影了?”禅明自言自语。 “很难说呀。”禅寒接话。 “他一来,就擒拿了李虎,说明他肯定是嗅着我们的味道了。” “有可能。” “还有,顺庆府早不来迟不来,而蓝驼子一到,他们就要来龙台寺巡查?哼,这里面恐怕有文章?”禅明分析。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好应付的准备,让大家见机行事,小心一些。”禅明精神一振。 “我已吩咐功全去做准备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看还要做些什么。”禅明对禅寒说。 “好的。”禅寒应道。 待禅寒走后,禅明正要取下面具洗脸。门外响起敲门声: “禅明大师在吗?” “在。”禅明忙整理好面具,打开了门。 门前站着侍候禅因的那位长相清秀的小僧明悟,他原是侍候禅兴的,禅兴死后便侍奉起禅因了。 “什么事?”禅明问。 “主持有请,有要事相商。”明悟恭敬地说。 “什么事,不是下午我们已商讨过了吗?” “我也不知,只是主持着急得很,还请大师快快去为是。” “那好,走吧。” 禅明反手带上房门后跟着明悟快步走去。 就在他们刚一出药王殿的大门,消失在拐角时。殿外的银杏树上,一条黑影飞掠而下,悄悄地潜进了药王殿。 禅明来到禅因的禅房时,禅因正在房内焦急地踱着步。见禅明到来,便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对禅明说: “祸事来了,祸事来了。你看你看这信……”他将那封信直往禅明手中塞。 禅明接过信凑着灯光一看,上写:“限你们明日午时前放人,否则将杀和尚二名。” 没有落款。 禅明一看就知晓这是上午想抢粮船的那帮人所为。但又不知这伙人的来路,只猜测是凌云山的土匪。从信中的语气看,这猜测估计不离十。 “这大约是上午抢粮船的那些人所写的。”禅明接着将上午的经过告诉了禅因。 “既然没抢着,你抓人做什么?”禅因有些责备地说。 “想知道他们的来路,如若这次不把这伙人整落教,恐怕龙台寺从此就不得安宁了。” “话是这样说,你看就要杀人了,惹不起呀。” “这样吧,我去审一审,看问不问得出些东西来。到明天再放人吧。” “不管问不问得出,明天一定要放人。” “行,请你让各位僧众这几天小心些,尽量不要出门去,同时加强寺内防卫,我也给禅武他们招呼一下,注意防范,加强巡逻。” “这就样吧。”禅因有些无可奈何。 药王殿里,那个从殿外银杏树上跃下的黑衣人,正在殿内逡巡,到处查看着什么。此人黑巾蒙面,身材娇小,从身影看似是女性。她见刚才禅明离开的侧厢房内还亮着灯,便踅了过去,从窗口望了望,见内无人,便轻轻推开门闪了进去,在屋里到处翻看,象在寻找什么。见屋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外,另有一个书案和书架,一张茶几和两把椅子,再无家什。 黑衣人把书架上的书挨个地翻了翻,又原样放回。然后弯腰向床下瞄了瞄。这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她一个纵身,便从房内射了出来,隐藏在那药王塑像的阴影里后,半晌未见动静后,便悄悄地溜出药王殿大门,就在她想拉上门时,一道破风之声倏然射来。 那蒙面人毫无半点迟疑,往下一个埋头劈叉,侧身一翻,便翻下了殿前的台阶,躲过了一击。 发射暗镖的是禅武。 原来,禅武按禅明的吩咐。加强了巡逻,他带着一队武僧负责大雄宝殿至药王殿一线。刚才来到药王殿前,见厢房亮着灯光,他不知禅明已出去见禅因,便故意重脚地从殿外经过,他本以为禅明要从房里发问,因他知,禅明熟知他们十二骑每人的脚步声,按以前的习惯,他只要在夜里,凡听到他们任何人的脚步声,都要招呼一声,这是多年来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 但此次禅武都要走过了,房内还无声响。于是,他多了心,叫停了队伍,等了一会还无动静,就想到窗前去看一下,这时就见那蒙面衣人从殿里闪了出来。禅武一见黑影就知不是寺内人员,便先发制人,一镖射了过去。 那蒙面人躲过一击后,刚一翻身站起,禅武就攻到。 “何方毛贼,敢闯龙台寺?”他手持禅棍,盖头罩下。 蒙面人也不答话,从背后抽出剑来,一抖手剑花直奔禅武。 禅武猝不及防,忙将禅棍横握转动来格,那知剑花根本就格不住,将他罩在一派银光之中。禅武使出浑身解数,但却无效,那剑花越来越大,越逼越紧,只要蒙面人稍一运功,禅武必伤剑下。但看那蒙面人似乎不想伤他,倒像是在逗他玩一样的。 禅武是识货之人,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便发一声喊,那边一帮巡逻的武僧围了过来,作势进攻。 蒙面人见状,也不变招,继续将禅武圈在剑花中,从容地向前步步逼进。 那些武僧见禅武危在旦夕,齐齐地举棍砸向蒙面人。蒙面人见棍砸来,振臂一转,将剑花扩大一倍,那些砸来的棍棒被剑气荡开,齐齐向后弹去,三名武功较弱的僧人,站不住足往后倒在地上。 “放哨花。”禅武大叫。 一名武僧掏出哨花,向空中射出一枚响哨。 “呯!”一声,龙台寺上空炸开一朵烟花。 就在响哨射向空中的的瞬间,那蒙面人突收剑花,回手一插剑入背鞘。禅武只见眼前一晃,蒙面人便失去了踪迹。那些听到响哨赶过来的众武僧刚一落场,只见一道黑影在药王殿的屋脊上一闪就不见了。 就在众武僧错愕之时,禅明跃入场中: “什么事?” “有人偷进你的房间。”禅武说。 “何人?” “不知,蒙面。看身材是个女的。” “没拦住。”禅明看了看垂头丧气的众人。 “武功太高,连我都无法还一招。”禅武低语。 要知道,在十二骑中,二骑王海武的武功排在前五,所以叫他领带武僧。这样的高手居然连一招都无法还击,何况来者还是女人,是何方神圣? 禅明有些心惊。 “这有什么关系,江湖上没见过的高手多得很,何况你是军员出身,那些稀奇古怪的功夫又没学过,算不了什么。只要没伤着,就是好事。”禅明安慰着禅武。 “不是没伤着,是对方不愿伤人。”禅武强调。 “不愿伤人?”禅明有些诧异。 “对,本来可以将我们一个个都能刺伤,但就是没动手。”那些武僧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愿伤人,也就是说,来者可能还不是敌人。”禅明放心了不少。 禅明安慰着众人,便让禅武带着继续巡逻。 禅明进了房间,查看了下,便知来人只翻了书架。 “在找什么呢?我这什么也没有呀?”禅明寻思着。 望着窗外的明月,他却感到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难道这龙台寺有宝藏和宝剑的秘密被泄漏了?”禅明想到这里,心中一悚。 找了好多年了,但这龙台寺的星光剑和宝藏还是毫无踪影,难道张献忠所说的是假话?一个濒死的人会说假话?为何要说假话? 禅明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寻找的思路和方法有错?禅明知道张献忠不会说假话。跟随他十几年,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何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时说假话骗人的。 肯定是没找对路子。禅兴在世时,为何不告诉我相关之事?难道连他也不知剑和宝藏之事?也许只知大概,不知底细,但明明每次张献忠运来的东西都是交给他的呀。为何不知呢?可能除了他不太相信我还不敢告诉实情外,可能还有原因。 “对,就从查禅兴开始,从头来过。”禅明感觉思路对了。 这时,禅净在门外叫他。 “禅明,已准备好了,快过去吧。” 原来,禅明要审问今天抢粮那人,传话到了传法堂,让禅净准备一下。传法堂是禅净负责,凡寺内犯戒或外敌犯寺被擒获之人都交由传法堂押处。当禅武将那抢粮之人捉获后交给禅净时,禅净十分重视,他知道这抢粮的后果是相当严重是,搞不好是要断寺里的活路,所以,对这样的人一定要知道其来路,好谋划应对之策,于是加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人手看管。现在听说禅明要审,便十分积极地跑前跑后,准备一应物事,做好严刑逼供的打算。自从当年比武后,他知道了禅明的为人,十分欣佩,知他是做大事之人便对他言听计从,视为知已。 禅明与禅净一同来到传法堂的囚室,让看守将那抢粮人提了出来,那人身高马大,浓眉鼓眼,粗壮有力,被四个武僧吃力地押着。禅明见他被五花大绑,便上前亲自给那人解了绑。 禅净见状欲上前相挡,被禅明用眼色制止。 解了绑,禅明和言悦色地说: “兄弟,一场误会,迫不得已呀,还得多多海涵。” 那人也不客气: “谅你们也不敢怎样!哼!” “你!动刑!…”禅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上前就想出手。 禅明伸手拦住,并移过一张椅子让那人坐。 那人毫不谦让,一屁股便坐下。 “看兄弟这气概,大约是凌云山的好汉,要不就是龙门山庄的老师?”禅明明知这人不是龙门山庄的,因龙门山庄不会缺粮,更不会抢粮。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想借此套出那人的话来。 “算是有眼水。”那人回道。 “看兄弟这样子,不象是缺粮饿饭的人呀,为何要抢本寺用来赈灾救命的粮呢?” “这…”那人有些语塞。“赈灾粮?”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啊,你没看见山脚下那些饥民吗?那是需本寺救济的难民。” “啊…”那人有些不自在起来,不再说话。 禅明见状,知那人本性还是不坏。 “兄弟可否告诉我为何抢粮?” “这…这…”大汉语塞。 禅明不再催问,叫看守的武僧倒来一杯茶水,他端过递给那人。 “好汉不说也没关系,先喝点水吧,歇口气。” 那人接过水,看着禅明,脸色和悦了许多。 “我们也是受人指使才来的。”他嗫嚅道。 “受谁指使?”禅净等不及地大声喝问。 那人瞟了禅净一眼,不再说话,埋头喝茶。 禅明给禅净使了一个眼色后,对那人说道: “兄弟不说也罢,我也不强逼你做出卖朋友的事,这样罢,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好汉,今后我们也好有事相求呀。” 那人听了这话,忙说道: “不敢,不敢,其实你也已猜到了,我们就是凌云山的。” “哦,是凌云好汉呀,失敬失敬!” 原来,在这龙台寺的对岸,距离五十里外,有一座凌云山,山高林密,十分险峻。长年盘据着一股山匪。这些年来,常常听说这伙人打家劫舍,伏道截财。清兵也多次打击围剿,但收效甚微,只有放任自流。但他们却从未来过龙台寺挠扰,这次却打起了龙台寺的主意。 “快说,你们除了抢粮,还打算对龙台寺做什么?”禅净有些着急。 “没做什么,就是想抢点粮呀。”那人回道。 “那你们如何得知,今天要到粮船的?”禅明想问出要害。 “这个吗,我也不知,只是按老大的命令来的。” 看情形,那人也确实不是拿主意的人,只是个跑腿的。 禅明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好在他已知道了想了解的事了。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喝了茶就放你走。你是马上走呢?还是等到明天?”禅明问。 “放我走?马上走马上走。”那人急急地放下茶杯,就站了起来。 “禅明你…你…干什么?”禅净见要放人便想质问。 禅明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不让他说话。 接着,禅明安排一名看守带那人出去。 “兄弟慢走,不送。” “客气客气,山高水长,江湖相逢。”那人对禅明拱了拱手,就随武僧出了门去。 “禅明你也是,心太软了,还没搞明白,你就放人,这如何是好?”禅净责怪道。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禅明胸有成竹地说。 却说那人跟着武僧出了山门,回头望了望龙台寺,便展开身法,往山下飞奔。 这时,从山门侧面的崖壁上跳下一道黑影,象一道轻烟跟踪那人而去。这人便是龚昆,他是十二骑中轻功最好的,早先禅明就安排他今晚要跟踪此人,他早早就等在山门边了。 此时,前面那人放慢了脚步,不时回头张望,见四周静悄悄,稍一停顿便又飞快地沿着山脚向后山门跑去。在后山门外的树林中,他嘬起嘴来吹出一声山鸡鸣叫,一会儿就见一人从林中闪出,此人一身僧袍,一看就知是寺内之人。只是戴着头罩,看不出是谁来。 龚昆见闪出之人身法迅捷,知是高手,不敢大意,躲藏在草丛后一动也不动。 只见凌云山抢粮人说到: “你为何不说这粮船是救灾之粮?”口气有些责怪。 僧袍人也不回答,只是问: “为何放你出来,你没招供什么吧?” “什么也没说,只是猜到我是凌云山的而已。” “猜到?”僧袍人不相信。 “是的。” “猜到你是凌云山的就放你了?”僧袍人说。 “是啊,也没说什么,就说放我走。” 听见这话,僧袍人突然转过身来,往四处瞧了瞧。见没什么动静,又回过头来: “你呀,坏了我们的事了……”话还未说完,只见手一抬,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啊!”抢粮人一声惨叫,倒地气绝。 草丛后的龚昆看得惊心动魄。 随后,僧袍人鬼魅般的身影在四周飞快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他四周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来,就将抢粮人的尸体往山沟里的荒草丛中一扔,接着身影一晃,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伏在草丛中的龚昆一动也不动,静静地伏在那里,几次都想伸出头去看清那人的身形,但那人警觉性非常高,不停地东张望,于是只好作罢。 他伏在那里待僧袍人离开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返身向前山正门方向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桃代李僵虎脱困 经过一夜的折腾,刘进忠等人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虽然死伤了七八名清兵和捕快,但却捕获了李虎也得有所值。他认为有了李虎就能抓住孙可望一行,这样朝廷多年的愿望也可以了结。 刘进忠一夜未眠,除了安排清兵在城内布防设卡,到处挨户搜查外还有最操心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关押李虎。他知衙门的牢房破烂不堪,经不起江湖高手的冲击,只能关押一些小偷、女犯之类的还可以,要关李虎这样的人确实有些冒险。 李虎自从押解回来后就一直没有掀开那罩在身上的渔网,这使他痛苦不堪,当然除了身上的痛苦之外,令他痛不欲生的则是心中的一个大秘密没有送达出去。他来顺庆本想是通过张云龙站稳脚跟后按李定国的说法孙可望会派人与他联络。因此,他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张云龙他们,他想等有人与他联络见到孙可望后,再当面告诉他。他知道这消息的价值。原来他出发时,除了在阆中的李定国交给他一封信让他送达外。他在途中路过南部县时,偶遇原在军中的一个朋友,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原来那朋友的父亲是艾天明的手下,大西军向北出发前,被派往参加艾天明和谢怡的部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谁知途中消息走漏,艾天明的部队被清军所歼,幸而朋友的父亲一人得以逃脱回到老家南部县藏匿,他告诉说艾天明押送大西王朝的财宝到川北一带寻找埋藏地点,在被清军伏击时,艾和谢已将财宝隐匿,虽然朋友父亲不知藏宝的地点,但他得知了艾天明和谢怡带着部分财宝逃往川北顺庆府一带藏身,并且还告诉了李虎一个地点。 李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大吃一惊。原来江湖上盛传张献忠财宝的事原来是艾天明和谢怡他们经手的,难怪孙可望拚命都在追查。他决定见到孙可望后要将艾天明和谢怡就在顺庆一带的消息和那地点告诉他。没想到却被捕,这让他十分地懊恼。也不知能不能逃出去,他自己心中也没有数。 他被关押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暗黑牢房里,六名清兵看守,除了看守人员和刘进忠、蓝驼子等人外其余人员都不得知关在何间房内,连杨重雅也暂时不知。 蓝驼子也是一夜没睡。昨夜的激战,让他深知这一趟顺庆府之行不那么简单。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穷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伙连他都制服不了的高手存在。特别是让他发现了“花针帮”的踪迹,这既让他感到心惊,也使他兴奋异常。这“花针帮”多年前一直在川南一带活动,是当年明朝的一些江湖女侠所建,进行反清复明的活动,专杀清朝的官员,后来朝廷网络了一些江湖高手对其进行诛剿,将其消灭,但仍有部分人员逃脱。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其的追杀,蓝驼子也有几年专门寻觅这些人,但一无所获,没想到昨晚遇到了。他深信,夜里与他对战的那些人所使用的暗器就是特制的绣花针,因为“花针帮”所用的主要暗器就是这种,他断定这些人就是“花针帮”余匪,至少也是与其有关联的。难道她们和张献忠余党是一伙的?这联想又让他象发现了重大秘密一样。于是,他连夜写了一封信快马速送豪格,让其再派几名高手过来协助,他要一网打尽这两帮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骑着马一个人沿着顺庆府的大街小巷走了遍,特别是九道城门,一个一个地进行了询问,都没有发觉有异常情况,也都是按衙门的命令,只能进,不准出。只见城内到处都是清兵在敲门打窗地搜寻着,闹得鸡犬不宁地。 “看来,这伙人还没出城,肯定藏匿在城内某个地方。”他断定。 “在什么地方呢?” 中午,杨重雅在顺庆府禹王街的奎星阁大酒楼设宴,一是为蓝驼子接风;二是庆贺捉拿张匪余党有功; 这奎星阁大酒楼是府衙长年接待应酬的地方,衙门凡是要吃喝的大小事项都到这里来。这酒楼是顺庆府城里最为有名的,地处繁华热闹的禹王街,紧靠嘉陵江边岸,临江三层楼,里外三进。可同时摆四十桌酒席,可边吃边欣赏江景。因此,生意十分火爆。除地理条件好外,这里最吸引人的还是它的菜肴。三道远近闻名的菜式是这里的金字招牌---清蒸江团、油酥卤鸭和川北凉粉。凡到顺庆府来的食客都必点这三道菜。特别是那江团,更是盛名在外。嘉陵江的这种粉红色无鳞鱼只见于顺庆府龙门镇大约二三里左右的这段江中,别的地方很少见其踪影。这鱼繁殖低且产量少,肉质特佳,用来清蒸极其鲜美,入口软糯而有奇香比河豚更加鲜美,只要吃上一次就会念念不忘。当年苏东坡吃过此鱼后,就留下了《戏作鮰鱼一绝》名篇,说是比河豚鲜美且无毒不药人,对此是万般赞口。而全顺庆府只有这奎星阁才得吃到,因这酒楼是龙门镇上龙门山庄开的,主人就是少庄主龙良生。而江团鱼产于龙门镇,龙门山庄又是那里的老大,所以,这江团早就是垄断之物,只有这奎星阁有得卖。 还未到正午时分,酒楼里就开始嚣闹起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堂里已经开始有人围桌而坐了。此时,一个衣着青绸长衫,腰扎宽幅绛色围带吊着白玉佩,头戴黑帽,脚穿蜀中不常见的软皮靴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店小二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客官来了,请问几位?” 那人瞄也不瞄一下小二便说: “给我一个包间。” “请问几位,好给你安排?”小二笑咪咪地问。 “就一位,怎么?不能吃饭?”那人口气不善。 “客官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如是一个的话,就给你安排在这大堂落坐,今天人多,楼上的包间要留给人多的客人。请你多多海涵,嘿嘿!”小二低声下气地说。 “一个又如何,我就要包间,在三楼找一间靠窗临江的安静房间,费用就按包间的人数算账,快去。”那人口气忒大地说。 “客官,三楼今天已被衙门包了,只有二楼还有包间。”小二小心翼翼地说。 “官府包了?要请客?” “是的,听说是请省城来的大官。” “哦,那就算了吧,二楼就二楼。” 那人说完后,回过头去向大门外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客人既然如此大方,小二也就不作难了,屁颠颠地带着那人上了二楼。在最里边找一了间靠江的小包间让那人入座。 “按你们酒楼最有名的菜和最好的菜给我上,要三两西桥大曲,快一些。”那人对小二说。 “你一个人?……”小二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吃不完我打包,钱不会少你的。不相信,那好…”话没说完,那人拿出一张银票。 “这是十两,该够了吧,全是你的,不用找了,快去吧。”那人挥了挥手。 小二喜滋滋地接过银票,给那人斟上茶便迅速退出了房间并带上房门。 这青绸长衫之人,身高体壮,面目俊朗,眼神却有几分阴沉,不停游移的目光透出许些狡黠。他一落座就打开窗户,欣赏起窗外嘉陵江的景色来。 这时,楼下传来响锣声和兵卒的叱喝声: “让道回避,让道回避。” 随着吆喝声,一行人陆续走进了奎星酒楼。酒楼大堂掌柜带着一众小二分两排弯腰恭迎。 走在前的是知府杨重雅,并排的是蓝驼子;随后的是刘进忠、师爷、冯宽军以及一跛一跛的严升等人。 正在二楼包间等着上菜的那个青绸长衫客,听见喧哗,便从房门缝隙往外看,正好见衙门一行人上楼来,那人刚看一眼,突然象是被蜂刺了一下,缩了回来,背靠门后,神情十分紧张。侧着头倾听外面的动静。见一行人熙熙攘攘通过二楼向三楼上去后,他才打开房门向外瞧了瞧便迅速地下楼出了酒楼的大门,一下隐没在大街上的人群里了。 此时,那店小二端着装着酒菜的托盘上得楼来,进了房门见里边无人,便一边摆桌,一边唠叨: “这人也怪,催着上菜,却不见人影。管他的,摆起再说,爱吃不吃,反正钱是给了的。” 三楼的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摆着三桌丰盛的酒席。 知府杨重雅及蓝驼子、刘进忠、师爷、严升,冯宽军等一桌。其余清兵头目、捕头领带等一干人分坐其余两桌。 知府杨重雅端起酒杯说: “首先我代表顺庆府衙同仁欢迎蓝都统的到来,感谢蓝都统对顺庆府的厚爱,他一来就旗开得胜,杨某不胜感激。我先干为敬。”他向坐在身边的蓝驼子举杯一饮而尽。其余人员和另两桌的人都纷纷举杯站立: “欢迎蓝都统。” 蓝驼子也举杯站起: “客气,客气。”说完仰头一口喝干杯中的酒。 这蓝驼子本名叫蓝振天,童年时爬树摔了下来,医治不及,幸得家中有钱保住性命却落下驼背残疾。成人后,家中送去学武,拜在西昌镙髻山猛龙寨孟启刚门下,那孟启刚的武功独树一帜,是后藏红衣武学一脉,在川西一带无人能挡。见蓝振天身才畸形,便量体裁衣地专门设计了一套以打穴为主配合巧滑身法的武功让他学,他本来聪明,又肯吃苦,学艺十五年便了江湖一流高手。学成下山时,深得孟启刚赏识,推荐至其在清朝“粘杆处”任职的师弟处。起初不受待见,由于是驼背人长得矮小,常常被同事奚落,但他忍辱不发。一次“粘杆处”选人任教,他自荐比武,一连打败八名江湖高手,一举夺得教习之位,自此才让人刮目相看。加之他心狠手辣,心眼颇多,常有得体建议让上头赏识,便渐渐得到重用,升至都统之位。 “来,快吃菜,这江团很不错。”刘进忠夹起一块江团就往蓝驼子碗里放。 “这第二杯酒,是要庆祝擒获张匪余党李虎有功,大家辛苦了。”杨重雅喝干了第二杯酒。 接着又喝了第三杯酒,说是为了继续努力,誓必将余匪全部一网打尽等等。 一伙人开始还有些斯斯文文,三杯酒一过,就开始闹起酒来了。杨雅重这一桌,在蓝驼子的提醒和催促下,没闹酒,匆匆吃完就到隔壁的茶房议事。 “是不是要将李匪这人押解到省城去?”杨重雅向着蓝驼子问道。 “按例凡是重犯必会押去,但也有例外,这李虎不是寻常人,我们要用这人抓住他背后的大鱼,所以,不着急往上押,等抓住其他人一起押也不迟,再说,顺庆府也无力量押解,如押解途中发生意外,谁也负不起责。”蓝驼子说。 “那是,那是。”众人唯唯诺诺。 “等事办妥以后,再来说押解之事,就算不押解,我也可请示上边,就在此处决也行,以免麻烦。”蓝驼子果决地说。 “这就太好了。”杨知府有些松气地说。 “都统你看,这李虎关在什么地方才好,衙门里还真找不出保险的地方。”刘进忠问道。 “是啊,衙门长年失修,到处破破烂烂的,有机会还请蓝都统帮我们要点钱,也好维修一下。”杨知府也随着杆子爬。 “好说,只要这次能抓住孙可望一伙人,别说维修的钱,就是重建新衙门的钱我也帮你要了。”蓝驼子夸口地说。 “真是太好了,你们听到没有?”杨知府高兴地对大家说。 “只要大家努力加把劲,把上边的大事完成,其他事都好说。”蓝驼子鼓吹地说。 “好!”一伙人齐声应道。 “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把李虎看好,不能让他跑了。他的同党肯定要来救他,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抓住来人。”蓝驼子说道。 “我们看得太紧的话,那如何能让人来救他呢?”坐在角落里的严升问。 “这个好办,既然知道有人要救他,不如把他公开地示众,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我们布置好,就能把来人一网打尽。”师爷在一旁插话。 蓝驼子瞄了师爷一眼说: “师爷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就将李虎放在衙门口示众,放言出去说是报经省府批准,示众几天,然后处斩,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来。” “这个办法好。”刘进忠拍着马屁。 “先等几天再说,我已向上边要了高手过来,过几天就到,这两天,好好审问审问,看问不问得也什么来。” 蓝驼子边说边拿出烟锅往里填着烟丝。 “这样吧,刘进忠你和严升负责审问,让蓝都统好好休息两天。”杨知府安排着。 “好!”刘进忠和严升双双应道。 衙门那暗黑的牢房里,李虎已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了看,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处。他试着动了一下身子,感到浑身疼痛,知是身上那带着鱼钩的旋网还缠着。也就不再动了,他知自己的被捕是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在心底盼望陕西会馆的兄弟们不要有事,对昨夜那前来救自己的青衣人他毫无印象,不知是那路英雄武功十分高强,心中十分感激。回想昨夜的情景,他想如果没有这破渔网,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虽然不是那驼子的对手,但要逃走还是办得到的,加上后来的青衣人,两人应付起来是没有问题的。 “这狗日的破网,只有清狗才想得这出鬼办法。”李虎咬牙切齿。 身子稍微一动就疼痛不已,于是,他静下心来闭着眼提气聚神,运用本门心法运功抵御。 “吱!”一声门响,房里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提犯人李虎。”进来的人大喝一声。 两名清兵进来,将李虎挟制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李虎试着想运气挣开,但一阵剧痛让他险些晕了过去。 “嘿嘿,别想动,这网缠在身上,就是神仙也别想挣脱,这叫绑仙绳。”挟着他的清兵对他说。 李虎被拖到一间布满刑具的房里,两个清兵将他绑在柱子上。 房间,早已坐着刘进忠和严升。 一见刘进忠,李虎就气冲牛斗,怒目而视。 “李虎,别来无恙啊。”刘进忠打着招呼。 “狗日的叛贼。”李虎怒吼着。 “嘿嘿,你才是被通缉的叛贼,我是识时务者。”刘进忠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 “不要和他说那么多,打这贼娃子。”一旁的严升边说边将手中的皮鞭甩了过来。 “啪、啪!”地打在李虎的身上。 李虎呲了呲嘴,两道血水流了下来。 “不要忙嘛,慢慢说话,再说,他也曾经与我同事,好歹也算熟人一场。”刘进忠阻止着。 说完他走上前去。 “你看,这网子还缠在身上,这多痛啊,是不是。来人—”刘进忠叫喊着。 “在。”一旁的清兵应到。 “把他身上的网子给摘掉。” 两名清兵上前,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将李虎身上的旋网给摘开了。 网一摘,李虎紧绷的肌肉一下就松驰下来,精神颓然懈了一些。原来他一直运气抵抗鱼钩带来的痛苦,现在鱼钩一除,鼓动的劲气一下就泄了,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看来刘进忠深谙这些,所以才在这时摘掉他身上的渔网。 “让李虎老弟轻松轻松一下。”刘进忠有些嘲讽地说。 “拿盐水来。”刘进忠吩咐。 清兵端过盐水,一下泼在李虎的身上。 “啊!”他一声惨叫。 那盐水浸在被钩破的皮肤上,如蚁噬一般。 “李虎,你是继续被折磨呢,还是告诉我孙可望的下落?”刘进忠问。 “我呸!你这清狗。”李虎一口唾沫喷在了刘进忠脸上。 “继续泼。”刘进忠一边抹口水一边喊道。 李虎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一旁的严升也举鞭狠抽。 血水不停地从李虎身上流下。 一会他就昏死过去了。 “你们看好他,醒了继续泼盐水。”刘进忠给看管的清兵交代。 见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刘进忠只好叫停了拷问。叫上严升出了房间到另一处喝茶去了。 此刻那蓝驼子也没有闲着,而是一个人悄悄地在顺庆府城内转悠。他想在省城的增援到来之前,选一个理想的埋伏地点,好把那些想救李虎的人一网打尽。 他在府衙的那条街转悠一个上午,最后来到“隐景庐”前,周围转了一圈后决定就将放置李虎的地点选在了“隐景庐”门前的空坝上,把伏兵藏匿在隐景庐的宅院内,和对街的商铺中。他看上的这个地点,离衙门不远,地方空阔不易藏匿,便于用兵。 作了决定后,他走上“隐景庐”的台阶,扣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好一会儿,大门才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敢问有何事?” 蓝驼子也不答话,从腰间掏出一张腰牌递给那人看。 那男子接过看了一眼,忙笑脸相迎: “哟,是都统大人驾到,恭迎恭迎,请进吧。” 蓝驼子早知这是当朝通政使李合清的宅子,也不敢过分居傲,拱手还礼说: “打扰打扰,因公务过几天需临时借用一下贵府几个时辰,不知主人在吗?” “主人在京城,有事你给我说就行。”那人弯腰回应。 “你是?” “哦,我是这里的管家王安帮,老爷和少主不在时,由我打理。你有事尽管吩咐。” “那我先看看这里再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请。”王安帮右手一摆。 蓝驼子,随即走入前院,远远望见院内空地上一伙人正在练功,唱的唱,跳的跳,还有举棍持枪耍大刀的。 “这些人是?”蓝驼子问。 “他们是少主人请来的省城戏班子,在本地献演,暂借住这里。他们在练功。”王安帮回道。 蓝驼子默默地看了这些人一会,便向后院走去,王安帮随着他在前院到处转,并不时地讲解着。 蓝驼子看一圈也没到后院那边去就回到前院对王安帮说 “过两天官府可能要借用你这里办一些事,时间不会很久,你看如何?” “你老别客气,你尽管用就是了,这点事我还作得了主。你好久用,提前打个招呼,我准备准备就行了。” “那好,我会提前派人通知的。” “行!行!” “好,打扰了,告辞。” “慢走慢走。” 待蓝驼子出了门走远后,王安帮才发觉自己的背早已被汗湿透。 蓝驼子走在回衙门的路上,边走边想,刚才在“隐景庐”里总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回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对,便摇了摇头回到衙门。见刘进忠和严升正在喝茶,便问到: “你们审出什么了吗?” “回都统,那小子死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严升抢着回道。 “我去看看。”蓝驼子说。 刘进忠与蓝驼子一起来到牢房。 李虎已经醒来,正咬牙强忍疼痛。 蓝驼子拖了一张椅子坐在李虎面前。 “你还招了好,免得受苦。你如若不说,我起码有几十种办法收拾你。” “我呸!”李虎怒喝一声。“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巴不得早点整死我。” “那好,让你先尝尝我的厉害。”蓝驼子话音刚落,双手如风地点了李虎身上的章门、百汇、尾闾几大穴。 顷刻之间,只见李虎浑身颤动,肌肉急速地收缩,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地下流。 “你说吧,要不教你全身瘫痪。”蓝驼子威胁。 李虎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也不答话。 “你忍不了多久的,我分筋错骨的手法没几个人受得了。你如不说,再过一会你的武功就废了。” 李虎全身不停地抽搐,也没有哼一声。 蓝驼子见状,知是问不出什么,想到还要利用他作饵,便上前解了他的穴道。 穴道一解,李虎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你们看好他,过一会没有醒就用冷水泼醒,不能弄死,出了问题拿你们示问。”蓝驼子对看守的几个清兵说到。 “是。”看守回应。 蓝驼子与刘进忠刚回到了前堂坐下,就听见大门外响起了擂鼓声,一阵喧嚣传来: “大人,要给我作主,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杀了,冤孽呀冤孽。” “是咋回事?”蓝驼子问。 “大约又是报案的吧,我去看看。”刘进忠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他就回来。 “昨夜又一个人被杀了,是南门那边一个布店的老板。”刘进忠说。 “布店老板被杀,为何事?”蓝驼子问。 “不知,这是本月第四个了,死的都是有钱的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家的钱财都没有动,只是人死了。” “查了没有?” “查过了,毫无头绪。只是验尸发现每个死者都是被利器戳胸而亡,出血不多,手法高明。” “哦,什么样的利器?” “还没有看出来,我看过了也不敢断定是什么,是类似锥形的凶器的一类的,具体是什么也不知。” 这时,门外的响动越来越大,刘进忠对严升说道: “你的事哟,出去招呼一下吧。” 严升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跛着足往外走去,嘴里咕嘟道: “都是我的事,你们就不管。” 他来到大门外,只见一伙人用一扇门板抬着一具尸体围成一团,闹哄哄的在那里。见严升出来,纷纷上前叫道: “严捕头,你要给我们作主呀,又没惹什么人,竟然遭到如此灾祸。这个社会太污糟了。” 严升也不答话,走向前去掀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一下尸体。 一具男尸,大约四十来岁,胸口一大滩血渍,和前几个死者一样,都是这个模样。 严升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抬起头来正要对众人说什么,突然看见刘进忠的老婆凌梅也在围观的人群中提着菜蓝子看热闹。便踅了过去,笑嘻嘻的对凌梅说: “嫂子,买菜呀,你也看热闹?” 凌梅见是严升,回答道: “是啊,买点菜,等你刘哥中午回家吃饭。怎么,又死人了?” “是啊,这个月都四个了,也不知犯了什么邪。” “是何人干的?查出来了没有?” “没有,一点苗头都找不到,连刘哥都毫无办法。”严升说。 “那你们要快快查哟。” “那是,肯定会查的。” “我就不打扰你了,买菜去了,你忙。”凌梅告辞。 “好,你慢走。” 回过头来,严升对众人说: “你们听到了吧,我们肯定要认真查的,知府大人已经交代过了,这凶杀案不是小事,只是要费点功夫去查,等有了消息,一定会告示的,你们散去吧,我这里已备案。”说完他叫过一旁的捕快,去登记一下死者的信息。 围观的人群中,那拄拐的弯腰婆婆也在其中,她就是梁紫玉,观看了一阵子便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了。 回到衙门,严升回了蓝驼子的话后,几个人就到后院睡觉去了。 却说在奎星阁大酒楼夺门而出的那青绸长衫客见了上楼来的官府的人后,慌张的连饭也未吃就下楼而去。刚一出门,就见街角一个布衣素装,面容黯淡,手提一竹筐的姑娘盯着他看了两眼后,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而去。 青绸长衫客急步快走,在街上东拐西转,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睃向两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诡笑。看来他知是后边有人跟踪。从昨天起,他就发觉了有人在吊着他,但不知是何人,上酒楼前才发觉是一位素面姑娘。刚才在酒楼里,不经意间睃见了一位他很怕见的一个人,于是慌忙地跑了出来,躲开了。但一出来,又被那姑娘跟踪,便心生一计,向城中最偏静的桑园坝一带走去,他要看看跟踪人的本事。 这桑园坝是顺庆城内紧靠城墙边的一片空地,栽有大片的桑树,是城内人掩埋死人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偶尔会见给死者烧纸上坟的人。 布衣姑娘远远地跟着青绸长衫客,到了这桑园坝边就不见了踪影,她丢下筐子,加快了步子,刚走进桑林,突听身后微风骤起,知是中了埋伏,姑娘甚是了得,向前一个纵翻,躲开了那青衫客从背后的一击。 “哈哈,轻功不错呀。姑娘为何跟着在下?”青衫客停止进攻,站着问道。 “谁跟你啦,大路一条,各走一边。”姑娘嘴尖舌利,一边还嘴,一边作势戒备。 “看来是个会家子啊,那再就见见真章吧。”青衫客话音刚落就,一个箭步冲来,左手并指点向姑娘腰间。 姑娘后退两步,脚下横蹬一棵桑树,人向上斜飞,早已翻到了青衫客的后边。 青衫客一击落空,不退反进,他一心想将姑娘留下,那容得她闪避。一把折扇早已握在手中,反手一挥,一股罡气向姑娘迎面而击。 姑娘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快,自己刚翻身站稳,强大的罡气就已扑到,只好再退三丈。青衫客却连连扑击,姑娘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只好一边躲避一边连连后退。 青衫客一招得手,气焰更盛,连施杀着。逼得姑娘只有招架之力,幸得她轻功了得,上下闪避,左右晃动,才躲避开来。抓住空隙从腰间拉出一柄软剑,手一抖动,那剑便颤悠悠地发出嗡嗡的低鸣,她脚下一蹬,身上向上窜一个空翻,倒着身子将剑尖直刺青衫客。 青衫客见状,根本不予躲闪,折扇一收一开迎面就挡了上去。 姑娘那快若迅雷的一剑刺在扇面上,谁知不但没攻破扇子,反而被扇上的罡气反弹开来,她身在空中,无力支撑,借扇面反弹的力道又不够,便一下找不到着力点身子一个后仰就摔在地上。青衫客毫不停留,折扇一收,身子一纵,变扇为短棍一招泰山压顶,直击姑娘的肚腹。 姑娘刚一落地,就知不好,瞬间变招,一个蹁腿横扫,脚向上,头顶地,左手一撑往上一纵,身子向上直升两丈。与此同时,右手的软剑在地上一划,挑起一块泥巴射向青衫客。 青衫客正暗喜一招得手,突见一点黑影直向面庞飞来,不知何物,心中一惊,头向一边偏去,手上一松,那点向姑娘腹部的折扇一下就泄了气,松松地戳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姑娘已站在一丈开外。 “哟,有两下子,敢问姑娘何门何派?”青衫客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土。 那姑娘也不答话,再起剑招,手腕一抖,绽起剑花,直刺青衫客。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青衫客边说边抖开扇子,向空中一划,舞出一个圆圈,布满罡气,等那剑一到,他便从中一劈,说是迟那时快: “当”的一声,那刺来的软剑,一弯便转向磕往地面,青衫客的折扇则一条直线迅猛攻来,戳向姑娘的前胸。 姑娘大吃一惊,已来不及收招,只好丢开软剑向后倒去,才堪堪躲过一劫。 刚一落地,青衫客已扑到,身未至脚已到,一下踢在姑娘右腿上的承山穴上。姑娘腿一软,还未翻起身来,就已被青衫客补了一戳,点在太阳穴边,她一下就昏过去了。 青衫客弯腰在布衣姑娘的脸上一抹,顿时显出白嫩的皮肤来,原来她故意化成黑黪的样子。青衫客露出一丝诡笑,抱起姑娘往肩上一扛就飞步而去。 这时,在府街上“隐景庐”的七进后院内,王安帮正在 云楼下等着金玉凤起床。昨晚,金玉凤吩咐过他,今天她起床后找他有要事相商,于是,他早早就等在这楼下。此时,他正地考虑要不要把刚才遇见蓝驼子的事告诉她。 王安帮知道这个金玉凤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完全清楚。当时金玉凤带着少主李庆明的亲笔信前来投住时,他就觉得她们这群人很神秘,但李庆明在给他的信中说得明明白白,隐景庐租给她们要住多久是多久,而且不准收取租金。同时,还要王安帮一切听从金玉凤的调度,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好在自从她们住进来以后,十分规矩,没有打他什么麻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反而还经常给他红包什么的。这倒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常常问金玉凤有不有什么要求,她却说就这样很好,如果有什么事的,她会不客气的。只是昨天晚上,她们很晚才翻墙回来,还带了几个看上去很扎眼的人回来,其中一个他也认识。这是他透过房间的窗户看见的,当时他就觉得麻烦事情来了。当时这伙人翻过墙头,就向后院踅去,也不知住在后院那所房里。所以,他心中装着这事,既然她招呼今天要见他肯定和这事有关,想着她的好处,他决定要把蓝驼子来访的事告诉她。 云楼下的一层,金玉凤的丫头佩儿和茗儿早就站在楼梯口等着小姐了。 “王管家你早啊。”佩儿招呼着。 “姐姐早。”王安帮回礼。 “昨晚小姐演出散场晚,回来迟了此,让她多睡一会,你就等等吧。”茗儿说。 “不忙不忙,我等着就是。”王安帮回答,知她在撒谎。 “我也起来了,王管家早。”金玉凤这时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招呼着。 “小姐早。”几个人同时说。 “你俩退去,我和王管家说话。”金玉凤对两个丫头说道。 “是。”佩儿和茗儿应道。 “你和我进房去吧。”金玉凤对王安帮说。 “是,小姐。” 二人就进了一楼那丫头住的房间里。 接连几天,刘进忠都没有放松对李虎的审讯,但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还是问不出什么来。时不时地由蓝驼子过来用分筋错骨手法拷问,也毫无办法。几天下来,李虎已不成人样了,奄奄一息。 刘进忠一伙人也搞得十分疲倦。严升连日都在叫苦,嘴上不停地说要好好睡一觉,乘省上人的人没到之前扎实地休息一下,以养精蓄锐。蓝驼子也怕把李虎给弄死了,就同意大伙放假一天。 一听说放假,那严升立马就溜出了衙门,跑到小西门他的相好柳青花那里去了。 柳青花住在小西街水井巷里的一个很幽静的小院里,她是一个寡妇。先前男人做灯油生意,日子还过得去,后男人染上大烟瘾败了家一气之下沉苛不起。男人死后不久,柳青花的家又遭盗。查她家盗案的便是严升她就这样认识了捕头。严升相貌堂堂,又是官府人,加上生性风流,吊二郎当,面对年轻貌美的柳青花那有不动心的,于是一来二往两人情投意合地住在了一起。那严升是有家室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张扬,只得偷偷摸摸地暗里来往,严升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将柳青花纳为二房。这几天没来这里他有些猴急,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脚刚踏进小院,立马感觉到有些不对。平时,只要听到院门响,那柳青花就会笑容满面地跑出来迎接他,但今天却无动静。他的兵器放在衙门里没带在身上,只好绷紧全身,气贯胸腹,蓄势戒备。刚一作势,就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反应,腰间就一麻,头顶一黑,已被一麻袋罩住动弹不得。 “是谁?想干什么?”他一边激烈挣扎,一边厉声喝问。 但他被罩在麻袋里,也看不清是谁,无人回应,只好挣扎得更凶了。那知他是被几人同时按着的,一番挣扎后便被半推半抬地弄进了屋内。 “哎呀!…”一声尖叫。严升听出那是柳青花喊了一声又突然被捂住了嘴一样。 他怕柳青花出事,便停止了挣扎。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 “我们只想问你一个事。也不想杀你,你只要如实地说,就能活命,如不老实,你和你的相好就一起去见阎王吧。” 听见这话,严升吓得屁滚尿流,慌慌不迭地应到: “只要我晓得的,都会告诉你们的。” “那好,你们抓李虎关在哪里?” 一听是问李虎,严升就知是哪些人了。 “就关在衙门里的暗牢里。” “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押不押到省上去?” “这个…这个蓝都统说先拿他当诱饵,完了再押省上。” “如何当诱饵?” “已从省上搬来援兵,就是这两天到,然后将李虎当街示众,预先设伏,等同伙来救,再一网打尽。”严升一口气全部交代。 “省上来的是些什么援兵?” “这个我就晓不得了,是蓝都统找的人,只有到了才知道。” “真的不知道?”绑他的人勒紧了麻袋。 “真的是不晓得呀,这紧要关头我哪里还敢扯把子。” “你们准备在哪里埋伏?” “这个我也不晓得呀,全是蓝都统一个人在计划。我只晓得他今天一个出门去找地方,但找在哪里我是不知的,他回来也没说起过。” “还有,你们捉住陕西会馆那伙人没有?” “没有,那伙人跑得无踪影,蓝都统都没追上。搜了两天了也没消息。” “哪好,姑且信你。但先把丑话说地前头,我们如发觉你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将如何对你的。” “那是那是。”严升一个劲地在麻袋里应道。 “另外,你说下衙门里关李虎牢房的位置。” “那牢房靠衙门南边围墙,后面就是李家巷子,从衙门里边进去的话,要经过前堂和南院,穿过一条走廊看见一棵大黄桷树,就到了。是一排五间的老瓦房,都是用粗木圆柱隔离的,没有钥匙过三道关是进不去的。李虎就关在西边最后那一间的。”严升心想他们可能是想劫狱,怕说得不明白今后给自己惹祸便一一道来。 “你没乱说吧,如果我们进去,要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你娃可能就没命了哟。” “不敢不敢。”严升颤抖着说。 “这几天你们的安排有什么变化,要尽快通知我们,我们有人在这里等着的,你只要出现在巷口,就会有人联络你的,如果有变化你不让我们晓得,你应该知道如何对付你的。” “知道,知道。” “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要不你们俩人的小命不保。” “要得,要得。” 外头收紧的麻袋一松,屋内就没有了响动。半晌,严升才掀开麻袋,只见那柳青花被蒙着头,绻缩在角落里,瑟瑟地发抖。 他上前去解开她的蒙头巾,柳青花一见是严升才张口大哭起来。 “是些什么人?”严升问。 “还没看清就蒙了。只晓得好象有三个人。”柳青花回答。 “唉,倒霉。”严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四人四马,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顺庆府。这是蓝驼子向省城求援的人到了。 四人在衙门外将马拴好,就大咧咧地进了衙门。 “参见都统。”四人见了蓝驼子。 那蓝驼子算准他们今天到,早已在大厅等着。 “各位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吧。” 杂务端上茶来,四人分坐在大厅两旁。 这四人乃是豪格手下的高手,与蓝驼子同在麾下效力。四人一色锭蓝长衫,腰扎玄色绸带,孔武有力。那坐右边头位的是蓝驼子的师弟双刀钱正豪,年约五十,头扎黑帕,精明过人,他双手各使一把宽刃短刀,以二十八路刀法纵横江湖;坐在他下首的是三节棍邓驹,一脸络腮胡,脾气暴烈,以铸铁三节棍名动天下,正当中年,一脸傲倨;坐左边上首的是朴刀吴江,光头,自小在少林练就朴刀绝技,年长老成,很少言语,在军中为豪格操练亲兵;他的下首是鬼弩手乔二山,以暗器和轻功见长,右袖长年藏着一张精巧的机括小弩,八支精钢弩镖随时待发,近距离射杀,很少有人逃脱。他三十出头,披头长发,满脸好奇,东张西望,年纪不大却能跻身豪格帐下,确有过人之处。 “好,你们都到齐了,我就把情况给你们说一下。”他接着将这几天的所遇到的事和自己如何安排布下陷阱,势必一网打尽张匪余党等计划一一说出。 “他妈妈的,老子一定给这些龟儿子一点颜色看看。”那邓驹早就按捺不住,起身嚷嚷起来。 “稍安勿躁,等都统大人安排吧。”钱正豪厉声说道。 邓驹只好悻悻地坐下。 “明天我们就行动,今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客栈呆着,以免暴露。”蓝驼子说道。 “是!”四人齐声应到。 当天晚上,衙门师爷就将写好的告示张贴了出去。 告示上说,将张匪余党李虎示众三天后处斩,以儆大众。 “隐景庐”里,金玉凤将一封信交与了王安帮。 信是少主李庆明写给他的。原来,当初金玉凤来时带来了两封信,起先那信已交给了他,这封是李庆明交代要在关键时刻才交出来。 王安帮看了信便明白了一切。原来金玉凤一伙都是反清复明义士,而他自己和李庆明也都是秘密组织“复明会”的骨干份子。由于大势已去,“复明会”的活动都没有以前活跃了,都以各种身份掩饰藏匿得很好,从未有人知道。信中告诉他金玉凤她们也是反清份子,要王安帮要为金玉风的行动提供一切方便。 见是如此,王安帮悬起的心放了下,他先前一直搞不清金一行的底细,所以处处防备着。现在虽然不知她们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介知是和他是一伙的,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于是把今早蓝驼子来访的事告诉了金玉凤。 “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借院子办事?也没说办什么事,我也不好问。” “不会是发现我们的底细了吧?” “看样子不象,按他们办事的作风,如发现了早就来拿人了。” “也是,暂不管他,等一阵自然就晓得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藏几个人?李少主交代我有事尽管找你,他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了。” “嘿嘿,我从小就跟着少主的。”王安帮客气地说。 “藏人?”他接着问到。 “对,是陕西会馆张馆主他们。那天夜里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闹得好凶,捉人嘛。” 难怪那晚见她带了张馆主几个跳墙进来。 “可以,隐景庐还没有藏不住人的地方。”王安帮很有自信。 “他们现在何处?”王安帮接着问道。 “我叫他们混在练功的戏班子里,装扮成演员的。”金玉凤说。 “哦,对了,早上我还看见戏班在练功,蓝驼子也看见了,他还很注意地观察了一会呢。” “我就是怕他们露馅,几个又不是搞专业的,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假冒,所以想尽快找地方藏起来。近段时间想出城是没办法的。” “那行,你叫他们过来,我带他们去藏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两人出房来,金玉凤让佩儿去叫张馆主他们过来。 不一会,张馆主带着林一明、赵鹏和一个会馆护卫过来了。 “你们跟王管家去,没有我的招呼不要随便出来” “要得。” 张云龙答到。 原来,那天夜里,张云龙他们正在危急关头,是金玉凤得到梁紫玉的报信才和佩儿赶到救了他们。金玉凤当时利用川剧变脸绝技,化妆赶到陕西会馆,一展所学与蓝驼子、刘进忠搏斗一番,正在危急时刻佩儿追来,用绣针刺穴绝技解了围,救出张云龙。最后金玉凤在蓝驼子和刘进忠的夹攻下施展遁形术脱身,遗憾的是没能救出李虎,只好将救出的张馆主几个带到这里来藏匿。所以,清兵全城搜寻,也没找到他们,也是没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这清朝大官的宅子,清兵一般是不会进来搜查的。 这隐景庐内,纵横交错,按太极八卦图形旋转修建而成,不是熟悉地形之人,根本无法找到基本方位。每次进院内来访之人,都得由王安帮或他指定的人带路才能一窥究竟。而且不是内行的人根本看不破此建筑的奥秘。据说当初修建此院时,由李合清亲自出马三次相请凌云山隐士李良皓设计的,至于李合清这何要修建成这样,谁也不清楚。 王安帮带着张云龙他们来到院内最后一进的莲花水池旁的亭榭台上,将亭内的石桌面使劲一转动,那上亭榭的台阶上豁然向上下方向打开,一个可容两人同时进出的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请进吧。”王安帮对张云龙说道。 张云龙四人鱼贯而下,进到里面,偌大的一个大厅,隔了几间小房,通透光亮,陈设齐备。原来,那水池就在上面。通过顶面的玻璃可以看到水光晃动和鱼儿的游动,而水池上面因反射天光却不会看见下面的情况。而下面又能感到微风畅行,设计之精巧,令人惊奇不已。张馆主等人连连称奇。 “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我会令人按时送吃的来。其余物品,这里面都有,你们尽管取用,不用客气。如要晚上出去散气,只要按一下这里就行了。”王管家指着阶梯旁的一个石兽的眼珠说到。 “谢谢王管家,费心了。张某这里铭记着。”张云龙拱手谢到。 其余三人也躬身相谢。 “不客气,既然是我的客人,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才是。”王安帮还着礼。 几人一番客气后,王管家上去安排去了。 刚出去来到前院就听见家丁叫他,说是衙门来人了。 来的是衙门的差役,拿着一张文书,说是要借用此院五天,从明天开始,叫主人做好准备,同时在借用期间,院内所住人员一律不得外出。 王安帮接过文书,打发走了差役后来找金玉凤。他把那文书给她看了一下。 “看来是要利用这里搞什么事情?”金玉凤自言自语。 接着,她叫来佩儿: “你马上出去找梁婆婆,把这个事给她说一下,她知道如何办。另外,这几天你就不要回来,你去找一找紫儿,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留有暗号的,你留心一下。” “是,小姐。我这就去收拾下就走。”佩儿说。 “王管家,你打听一下衙门租用这院子到底是干什么用。”金玉凤接着对王安帮说道。 “好,我这就去。”王安帮回道。 衙门里,蓝驼子将清兵和捕快分为五队,分别由他和刘进忠、钱正毫、严升、冯宽军各领一队。由他和邓驹、吴江、乔二山带一队藏在离示众点最近的隐景庐内,侍机出击;其余各队分别藏在衙门内和府街两头的街口边的铺子里,等救李虎的人一出现就两边夹击,将街口堵死,由他这一队高手捉拿。 安排完毕,蓝驼子又找来刘进忠和严升对他们说: “明天早上你们另找一个犯人换上李虎的衣服,装在囚笼里,用长发遮住脸推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二人答应。 那严升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忖到: “这临时换人的事告不告诉他们呢?” 从内心深处讲他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柳青花那张俏丽的脸庞,他又犹豫不决。 “在想什么?还不快去找一找用那个犯人换。”刘进忠见严升迟缓不动便催道。 “这就去,这就去。”管理犯人的事是严升负责。 他边向牢房走去边在心里挣扎。走到牢房时,他已拿定主意,为了自己和相好的小命还是要告诉他们。他长年和这种人周旋,知道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的。 他在几间牢房门口张望了一时,便选定一名已关了三年的盗匪,这人身高体型和李虎差不多。 他叫过两名看守对他们说: “今晚上你俩个将李虎的衣服脱过来,给这人换上。” “换衣服?”两人一脸疑惑。 “叫你们换就换,上头的命令。还有,这事不能到处乱说,各人管住口。” “照办照办。”二人口中应道。 安排完毕,他就借口吃饭回家去了。半路上,他就踅到水井巷把消息送去了。 城内果山街上王母庙旁的香火铺子里,张中法正在安排人给龙台寺的禅明送信。 他派人去严升相好家守了两天才将严升捉住并获取了消息,知道了李虎的下落,并知晓李虎这几天会被示众。后又得严升的再报,知是李虎已被盗匪所换,信中又说严升交代这是一个陷阱,怕中埋伏。而且省上来的援兵可能是些高手,同时说,找不到张云龙他们。他在信中问禅明如何办,劫不劫? 接到张中法的信后,梁紫玉关于衙门借隐景庐埋伏的消息也传到。禅明汇集所得信息,知道将李虎示众是个陷阱,是逼他们现身,看来想利用示众李虎的机会救人是不现实的,他想一想,决定另辟蹊径,将计就计将李虎救出。他派人让张中法做好人手准备,他到时会通知他如何办。同时叫来龚昆,让他连夜去凌云山送封信,并交代蒙面前去放下信就走,不能与人交谈。同时禅明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带上一个人去救李虎。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十二骑几个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因他知这龙台寺里暗潮涌动,龚昆告诉他的所见,已说明了张献忠藏在龙台寺内的秘密似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第二天晨曦微露之时,蓝驼子到隐景庐来了。 邓驹、吴江、乔二山紧跟在他后面,另有十五人的一队清兵也驻进了宅子。 王安帮早就收拾出了前院的两间大厢房安顿他们。蓝驼子进屋后,对王安帮说: “院内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外出,你应收到通知的。” “是,已作了安排,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出去过,这几天的应用物品已全部准备齐了,连买菜也不用出去了。” “那就好,这几天,我们的人也在你处吃住,过后衙门会来结账的。” “小意思,小意思。”王安帮回到。 “好,你下去吧,没事就不要到前院来了。” “是。”王安帮一边回话退出房间。 那队清兵靠院墙一字排开。邓驹和乔二山在院门边守着,吴江则在东侧的墙头上探望。蓝驼子胸有成竹的坐在房内抽水烟。 上午已时,隐景庐外,斜对府衙的大门,门前的空坝子上,装着李虎的囚笼车已停在了那里。 囚笼里,李虎双手被吊在笼顶,搭拉着脑袋,长发披肩,遮蔽着脸面,已奄奄一息。 此时正是早市时分,大街上行人攘攘,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告示的、围着议论的、指指戳戳的还有骂声连连的。使得衙门前水泄不通。 街的东头,一间杂货铺里,钱正豪紧张地注视着街面上的行人,十个化妆成平民的清兵也装成买货的在东张西望地戒备着。 西边,刘进忠和严升则带着捕快在一条巷子里伏着,等待李虎的同党出现。 果山街上那香火铺里,禅明也已经到了。他换了一张假面,黑红脸堂,面带微笑,几络胡须。一看就是不敢惹事生非的老好人,除了知情人外无人能知是他。他一身破旧蓝衫,挎着竹编背篓,手持一根扁担,象是进城赶场的乡中农人。 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陕西汉中的“地耗子”苟德高。一身烂衣,肩挑一对箩筐,装着杂物,似是跟着同乡一起办事模样。 原来,当禅明在龙台寺没找到藏宝和星光剑的下落后,便猜测有可能埋藏在寺内某个地方,于是就想到当年在汉中盗尸时认识的苟德高,那人的掘地侦听术是江湖一绝,要是他来寻找的话,也许能事半功倍。当年那苟德高也留话说是孙可望如需要他时可找他。 于是,他就派九骑李仁云专程带他的亲笔信前去将他请了来,安在寺内做木活修葺这类的杂事。他刚到龙台寺安顿下来没几天,就遇上李虎这事。 香火铺内,张中法的人手早已等候着。 时过正午,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却仍无动静。 隐景庐里,王安帮已将午饭准备好了。 蓝驼子叫来邓驹: “你将人手撤下,到这边来歇一会,先叫他们吃饭。” “万一那些人来了呢?”邓驹说。 “今天第一天,都晓得已有准备,就是笨蛋也不会来。” “那好吧。”邓驹出去叫过来那些守在门边、墙边的人吃饭。 吃过饭,蓝驼子叫邓驹继续带人监视外面的情况。自己在隐景庐内四处溜达起来,王安帮陪着他。 金玉凤的戏班子这几是没法演出了,衙门已在戏院门前贴出告示,说是戏班因故停演几天。已买票的可以继续等开演时再看,不等的可以退票。 金玉凤知道这是衙门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不让她们出门去,她只好安排戏班的人这几天在院内练功,不要轻举妄动,停演的损失,由戏班给他们补上。 蓝驼子与王安帮从前院转到二院,见到一帮人在院场上的空地上围着几张桌子吃饭便问王安帮: “这是些什么人?” “回大人,这些都是戏班子和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吃着午饭呢。” “戏班子的人?”蓝驼子突然想起前几天来这里时,看见些人正在练功,当时总觉得哪些里不对头,现猛然想起来当时这些人正练早功,为何个个化着浓妆? “你们站起来!”他突然一声大喝。 吃饭的人听见这一喝,突地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 蓝驼子突然反手一把拉住王安帮的手。 “哎哟!”王安帮一声惨叫。 “快说,这是些什么人?” “大人…大人你松开一下,松一下,有点痛啊。”王安帮一边说,一边无力挣扎。 蓝驼子见抓住的王安帮没有一点内力回弹,便松了手。 “回大人,这两张桌子都坐的是戏班的人,那边两张是院子里的下人。” 蓝驼子一摆手,打断了王安帮的说话,却对桌子边的人喝问: “你们都是戏班的人?” 坐在外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站起来回到: “大人,我们都是金玉班的戏子。” 那蓝驼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盯着那些的人脸仔细地打量着,半晌才说道: “你们早上练功也要化妆吗?” “回大人,如果当天有午场的话,我们一般都一大早化起妆的,以免延误时间。” “乱说,那你们今天为何不化妆?”蓝驼子厉声地问。 “这这,哦,是这样的,这几天衙门不准我们演出,要停几天,所以就不用化了。”中年男人回答。 蓝驼子楞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 “大人,戏班子都是这样了,我看了几十年的戏了,这里面的道道略知一二的。”王安帮在一边搭腔。 他心中有数,蓝驼子要找的人,根本就没在这里。 蓝驼子又挨着一桌一桌地看过去,确实没有见有认识的。捉李虎那天晚上,与他交手的人他都能挂着相,所以他看得很仔细。 “大人,这戏班是少主人专门介绍过来的,听说少主与金班主两人,嘿嘿…”王安帮没说完就自己先哂笑起来。 “金玉班在cd倒是听说起过,李合清是四川人喜欢川剧也是的,他儿子养戏子这倒有可能。”蓝驼子在心中暗想。 这时,一名清兵急急地跑了过来: “大人,有情况。” 蓝驼子也不回话,一个箭步就纵了出去。出门前他对邓驹说: “你们都不要动,我先去看看。” 关押李虎的囚笼前,仍然是熙熙攘攘。一群清兵正使劲地压着一人。 当蓝驼子冲到人群前时,那人正在地上拚命地挣扎。 “放开他。”蓝驼子喝道。 地上那人很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衣衫褴缕,垢头蓬面,一脸茫然。 蓝驼子一见便知此人不是什么前来劫人的,便一下有些泄气。 “哎哟,王疯子,胆子好大哟,敢来捣乱。”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识得这人。 原来,这人刚才发了疯似的,冲向囚笼,抓住铁索使劲地摇晃,象是要将笼中之人劫了去,围守的清兵和附近的伏兵一拥而上将他按住。这人本是府街上出了名的疯子,长年在附近流浪。不知为何,竟敢冲撞囚笼。 蓝驼子知是有人指使,他向围观的人群中望了望,没发觉可疑之处。 “哼哼,试探的来了。”他心中想到。 “你们继续看好,不要随随便便就大惊小怪地。难道来劫人的你们看不出来?”他喝斥着那些看守们。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戏了,于是便大声地叫在街上埋伏的人员回去休息,于是,街的两头那些伏兵们纷纷撤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又踅回到隐景庐里,这里的伏兵没有暴露。 深夜丑时,星光满空,凉意袭来,睡意正浓。 衙门南边后头的李家巷子里,五个身着夜行衣挑着箩筐的黑影如鬼魅般地贴着墙边溜了过来,到了衙门暗牢后边时,领头的一人打了打手势,这些人便静静地伏着不动了。 此时,衙门前的空地上,那囚笼在衙门门楣上灯笼的微弱灯光照映下,隐隐约约,笼中之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搭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除了衙门口站着的两名值夜的兵卒外,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到处都是黑麻麻的。在离囚笼不远的对街上,一座瓦房顶的后脊面上,伏着梁紫玉,静静地盯着衙门方向并不时地朝隐景庐门前望去。突然,一道黑影从西边的房屋顶上升起,快捷如风,几个起落后便朝城北方向飞去,一闪而没。梁婆婆一惊,这黑影身法似乎有些眼熟,便悄悄地后退,顺着房顶边沿朝那黑影隐去的方向追去。 隐景庐内,几双眼睛正隔着墙洞警惕地往外张望着,邓驹、乔二山按蓝驼子的吩咐,带着几个清兵守夜。按蓝驼子的猜测,夜里那些劫人的可能会来。但邓、乔二人却不以为然,想想白天都暴露了,除非笨蛋才会来送死。二人极不情愿地才来到前边值守。 正在二人眼皮打架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冲天哨响: “嗖,呯呯!” 接着,从东边传来一阵呐喊声: “杀呀,杀呀!” 听见哨炮声一响,那伏在李家巷子里的人,便迅速地行动了,只见两人从箩筐里拿出工具弓腰伏地快速地在墙边挖了起来。一人拿着根火折子照亮,另两人在巷子两头望风。只见挖墙的人动作十分熟练,插下去的锹铲全用内力压下,只发出一点点微微的响动,挖开的泥土则轻轻地堆放在一边。这围墙高约三四丈,顶上全用篱藜插上,要想翻越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他们在白天时就已派人来这里观察过,并做好了牢房位置的记号,所以才带来了适用的行头。 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已掩盖了这里的动静。 正在隐景庐房间里打坐的蓝驼子一听见哨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身板一直便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向门外射去。在外屋歇着的吴江也一跃而起,紧跟在后边。 隐景庐的大门也已打开,伏在院内的人朝外涌出。 门外,那从东边冲过来的约有二十多人,全部身着黑衣头蒙黑巾,手持各种兵刃,当头的使一柄大斧,杀气腾腾地向囚笼围攻过来。 那邓驹和乔二山早已并列在囚笼前站定,蓄势待发。当蓝驼子和吴江赶到时,那伙黑衣人已冲到跟前。 “冲啊!杀!”瞬时喊声震天。 蓝驼子四人平时训练有素,移形换位,分四个方位站立,各自兵器早已握在手,分别守住囚笼的四周,刚一站定,那帮黑衣人就已杀到。蓝驼子觑定那使斧的,见他欲举斧猛劈囚笼,便马步蹲定,一招摘星射月,右手倏然击出,精钢烟杆点向那斧子的刃面,一下就让斧子的劈点偏向了一侧,那人本是腾空跃起之势,被烟杆的戳力打歪,人失去了重心,身子仄仄地向一边倒去,那人也甚是了得,身体应倒未倒之时,一个鹞子翻身挺身而起,接着一个蹁腿横扫过来。蓝驼子不敢大意,腾身纵起躲过扫堂腿,将烟杆一摆,与那人缠斗一起。 此时,吴江已被四名黑衣人围攻,两把快刀,一棍一枪,围着他轮番戳来。这几人似乎也是武林人士,一攻一退之间全是招数。吴江一柄朴刀左右上下罩着全身,并瞅着空隙趁机反攻几招,只见一派银光闪动,他似乎包裹在水晶球中。那四人一时无法得手。 邓驹这边却险象环生,三名黑衣人都是使的长枪,齐齐刷刷地同刺同收,看样子并不是会武功,但却似是军中训练有素之士。邓驹的三节棍只能环舞护住前胸,他背靠囚笼,艰难地抵抗着。 只有那乔二山游刃有余,双手不停地摆动,一不留神就有一支暗弩射出,他已连伤三人,那围攻他的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只有隔着三丈远跃跃欲试。 此时,那近处的衙门大门轰地打开,从里涌出一队清兵,刘进忠带着人杀来,东边街头也传来喊杀声,那钱正豪带人也杀了过来。 原来,蓝驼子撤去他们只是一个幌子,让他们回去转了一圈又悄悄地踅了回来,只是将刘进忠换在了衙门里埋伏,而严升仍留在西边的巷子里。 两支伏兵霎那间就冲了过来。一下将黑衣人围住。 正和蓝驼子相搏的使斧人,已渐渐处于下风,正现败象之时,突见伏兵,顿时慌了神: “快撤!”他大声一呼。 就在他呼声刚出,气势一滞,手上一松,已被蓝驼子一杆戳在后腰腰椎的气海俞穴上,他顿时腰膝酸软,腿一弯,便已被蓝驼子压在身下。 那群黑衣人一见领头的被擒,已毫无斗志,哄一下便四处逃散,这边清兵一时也难抵挡,便被冲开一道口子,看着十几个人向西边夺命而逃。这时,严升带着捕快跑了过来,正好碰上,那伙黑衣人已卯足拚命的劲头,伸颈疾呼: “好狗不挡道,挡道者死。”边吼边举械冲着那些捕快就杀了起来。 严升识趣,大声呼叫: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 捕快们那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只得慌忙闪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衙门前的坝子上激战之时,李家巷子里,那几人已将围墙挖开能进一人身的洞,他们留下两人在外,另三人则钻了进去,而围墙里正是关押李虎的牢房。 此时,牢房里漆黑一团,进来的人中有一人蹑手蹑脚地闪到门边从送饭口往外张望,见只有右侧过道的尽头有一盏油灯在闪闪晃晃地亮着,也未见有人影,大约是到外边看闹热去了,牢房里隐约听得到大门那边的打斗呐喊之声。 而躺在地上的李虎已被蓝驼子点了穴,昏迷不醒。 一个人摸了摸他的鼻孔,便悄无声息地将他翻过来将其放在背上,钻了出去,放在一只箩筐内。另两人则随后出来与另两人迅速地用带来的水桶里的水和了泥土又将洞口原封不动地给封上了,然后收拾干净地上的碎土杂屑装在另一个箩筐内。随即一人挑着箩筐,两人前领两人断后,施展起轻功如魈魃般地离开了李家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怀壁其罪剑祸来 衙门前的激战已结束。 蓝驼子他们抓住了六个人,带头使斧的那个和另外五人。刘进忠将他们带进衙门内,在大堂里站成一排,一一掀开蒙在他们头的黑巾,他们除了那带头外,其余个个都面带惊恐,十分慌张。 蓝驼子以为这里面有他或刘进忠他们认识的人,可看了半天,全都一个不认识。 “你们是谁?”蓝驼子厉声喝问。 那伙人,面面相觑,又齐齐转头望着那带头的。 “哼。”带头那人脖颈一硬,鼻孔哼了一声。 “我再问一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客气。”蓝驼子再次说到。 “我们是凌云山的。”那伙人中的一个忍不住了。 “凌云山?”站在那伙人前面的一众衙门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你们认识李虎?”蓝驼子再问。 “李虎?谁是李虎?”那人也不知所措。 “那你们今夜为何来劫人呢?”蓝驼子这下有些搞不明白了。 “救我们三寨主呀!”那人提高声调。 “谁是三寨主?” “关在门外笼子里那个呀!” “谁说那个是你们三寨主?” “这…这…我也不知道。叫我们来就来了。” 蓝驼子这下明白了,今晚的事全是一个乌龙。 站在一旁的刘进忠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声急吼: “快去看看牢房里头。”话音刚落就窜了出去。 蓝驼子、钱正豪、吴江和严升也都跟着冲了出去。 牢房里,两名狱卒还在油灯下打着瞌睡。 突见刘进忠等人冲了进来,吓得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 “快快打开李虎的门。” 牢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杂乱的干草铺在地上,什么也没有。 “人呢?”刘进忠转头问狱卒。 “人?”狱卒望了望里头,一脸雾水。 蓝驼子等人赶来,他阴沉着脸,走进牢房里,严升打着火把在一旁照着。 墙边,一块地方湿濡濡的,蓝驼子蹲下去用手拭了拭。 “是从这里跑的,有人从外面挖通。” “你已经点了他的穴,肯定跑不远的,我们去追。”严升献计。 “追?人家墙都补好了,做足了准备。你到哪里去追?”蓝驼子有些挖苦地说。 “也是,也是。”严升嗫嚅着。 他其实心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但他一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蓝驼子看出了什么破绽来,他故意在牢房里,东看西瞧瞧,躲着蓝驼子的眼光,掩饰自己的不安。 可他有点想不通,为何人已救走还要把墙补起做什么?多此一举嘛。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这墙补过,还要将它原封不动地弄回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打屁吗? 他那时会想到,这其实是苟德高故意这么做的,一来是了为炫一炫他在这方面的技艺;二来也是为了体现专业精神。他经常说;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把活做得漂亮,对不起死人。”所以,他每一次挖洞开墙都要做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凡是挖开了的必须补回原样,按照他们盗墓掘坟这一行的规矩,叫做原物奉还,以免遭报应。 所以,蓝驼子万万没想到,这墙是陕西那边来的专业盗墓人所挖的。 却说那梁紫玉伏身急追那向北而去的黑影,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那黑影在前方一处停了下来,机警地回头望来,似是发觉有人跟踪。梁紫玉本是伏身而行,见状一下就停住了身法,侧仄在屋顶瓦面上一动不动,她本是穿夜行衣,在黑暗里很难发现。前方那黑影向后张望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便回头继续跳跃前行。 梁婆婆见那起伏跳跃的身法,越看越眼熟,似乎就是自己门派的“八闪纵”轻功,她心中悚然: “会是谁呢?”她想了又想,自己平生只教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当年给人当保姆那家的那个小女孩,虽然只教了五年武功包括这“八闪纵”,但那女孩聪颖过人,短短五年就基本学成,只是差些火候罢了,但那女孩一家早就被张献忠给杀了呀,但当时那全家都找见了尸体,唯独不见女孩的。难道是她,可我找了多年也毫无音讯呀。 想到这里,她足下一紧加快了速度急追而去。追了一阵,突然不见那夜行人,梁婆婆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寻听着。突听得足下的宅院里轻轻地响起一声撬动音来。她轻轻地爬在屋面上,溜滑到屋檐边往下一瞄,只见那道黑影正在院内的厢房窗口边撬着。 梁婆婆不及多想,抬手一扬,一道细光激射而去。当然她并没有向黑影身上的要害部位射,而是向着身侧而射的,她要试一试对方的反应。 只见那黑影头也不回,就将身子稍稍地一偏,射去的银针擦身而过,钉在窗棂之上。 “噫?”那黑影见了扎在窗上的银针之后,大吃一惊。惊恐的地转过头来向梁紫玉隐身的方向望来。与此同时,她向左边一闪,似是要逃一般,那知,梁婆婆的暗器又到,封住了左边,那黑影人双一晃闪过,又向房顶窜纵,谁想梁婆婆连发三支暗器,将其逼回。黑影人几番逃辟都被打退,知是撞见了高手,只好站在原地不动,望着房顶上的剪影。 梁紫玉见了黑影人躲闪暗器的身法和她吃惊的动作,初步断定黑影人肯定与她有关系最少也和她的师门有关系,见黑影向她这边望来,就立起全身来向对方招招了手并指了指后边。 黑影人见状犹豫了一下,便纵身上了房顶跟着梁婆婆而来。 到了一座僻静的菜园子旁,梁婆婆飞身下房站定。 那黑影随即便到,刚一站稳,梁紫玉就语气严厉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用本门武功?“ “本门武功?难道你是花针帮的?”对方有些吃惊并反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我的暗器手法?”梁紫玉反怼道。同时,对方是女声也让她有些激动不已,正想扯下蒙面黑巾那知对方已开始动手了。 “那好,再让我见识见识一下。”对方话音刚落,就从腰间解开一件软绳兵器向梁紫玉击来。 梁紫玉见了那绳镖似的兵器,不由大喜过望,一边躲闪,一边喊到: “红绳剪!是梅儿吗?梅儿,梅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射来的红绳剪突然停住了,“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黑影人怔在了当场。 “是奶娘?”对方似乎听出了梁紫玉的声音。 梁紫玉一把扯下蒙面巾现出了真面目。 “奶娘!”随着一声尖叫对方扑了过来。 梁紫玉一下抱在怀里: “梅儿,梅儿。” 黑影人正凌梅,她慢慢拉开蒙面帕,一张俏丽的脸庞挂满了泪水。 两人在黑暗中激动地抱在一起。梁婆婆一边抚摩着凌梅的头发,一边喃喃: “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着了呢。“ 凌梅也哽咽着: “十几年了我做梦也想着奶娘啊。“ 过了好一阵,梁紫玉才问: “你为何当盗者?”她以为凌梅夜入民宅是为了偷盗。 “我没有,我,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慢慢说,慢慢说。“ “我,我,我是又来找下手的对象。“ “下手,对象?“ “对,杀那些专门欺负女人的臭男人。“凌梅语气突然变恶狠狠地。 梁紫玉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顺庆府这几个月所发生的凶杀案是凌梅所为。 “你为何这么做?滥杀无辜。“梁紫玉口气严厉起来。 “无辜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全是该杀之人。“凌梅有些忿忿地说。 梁紫玉知道这里肯定有原因的,一时也说不清,也就不再追问了。 “当年我外出,等我回来时,你家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你全家都被烧死,我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见你的尸体,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就在江湖上到处打听寻找好多年一点音信也无,今天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你,要不是刚才我在那边的房顶上见了你的身影跟了过来,就错过了,天见有眼呀。“梁紫玉感叹地说。 “其实我就在这顺庆城里,说不定碰见的机会还很多呢。“ “你就在顺庆府?” “是啊。只是出来得少,很少上街,所以你没见着。” “你嫁人了吗?” “嫁了,衙门里的刘进忠。” “刘进忠?”梁紫玉吃惊不小。 她听孙可望说起过刘进忠的所作所为,这样一个清廷的走狗,不知残害了多少反清义士,凌梅为何嫁给这样一个人但她又不好一时就问。 见了凌梅的样子,梁紫玉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凌梅了,成熟了,刚强了,而且还透露出一些凶狠来,也不知这些年来她有过些什么样的经历,才将这原本温柔可爱的姑娘变成了杀人狂。梁紫玉感慨万千,眼前不由浮现出当年的一些情景来。 川南叙州府的南溪,山清水秀,山峦连绵,紧靠南溪一带竹林遍野,风光秀丽,在南溪江边一处山坳中,一座巍峨壮观的房宇建在其中,这里住着前朝的名士凌正途一家。他是明朝的大学家,官至兵部右侍郎,由于得罪当朝权贵被贬至叙州任职。明朝灭亡后,他没有受聘于清朝,但告老闲赋。却因看上这里的山水风光便在这南溪江畔修房造屋当起了隐士,颐养天命,安享晚年。这凌老爷子,年逾七十却身板挺直,相貌堂堂,长得宽盘大脸,一双剑眉,威武英气,两眼炯炯有神。他膝下只得一子,子生有一女,平时就在寓中养花种草,读书写字,含饴弄孙,其乐融融。这凌公平时有一嗜好,就是极喜收藏兵器,在屋内专设一室,藏其所好。他本则出身练武人家,自小习练武健身,梦想当一个武林大侠,就是后来当朝做官也未放弃习武。但却练的一般寻常功夫,作为健身防身之用。他常年请有武师在庭,教习武功。最得他青睐的是川南太极门的杨保坤,此人是杨氏太极传人,在川南一带极有名气,在叙府有上千弟子。凌正途在习经练众多武功中,最后只保留了太极一种,其他功夫只用作陪衬。他定居南溪后就用重金聘请杨保坤,但杨保坤根本没有时间单独教授凌正途,只得将师弟李春介绍给凌正途,那李春的太极功夫也甚好,凌正途看过几次后就同意请李春入室给自己当老师,吃住都在凌府,俨然成了凌家的一员,凌正途对他恭敬有加,视为家人。起初,那李春教拳很是用心,每天早上准时到凌正途的房间门口候着,一起到府后花园的林间练功。 “凌爷,这太极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好的,你看我现在的功夫,在叙府除了师兄外没人能敌,但却天天这样练了几十年才达到的。你这样的年纪,要想练到我这样的水平恐怕是不能了。” 没几日,李春就对凌正途说这样的话。同时,在与凌爷推手的过程中也不如头几日的那般上心了。凌正途看得出,他有些敷衍。想想也对,这把年纪了能学到什么程度呢。于是,也就有些放松,不象以前那样勤奋了。 凌府上下三十余口,除了凌家至亲五人外,其余都是下人,只有一名老管家和凌老太的贴身丫头是从小就跟着凌家的。这种人丁结构给凌正途带了深深的危机感,加上其独子凌保久因出生时难产,其脑有些微损,长大成人后,无其作为,除了在叙府衙门作个文书外,并无多少成就。后与衙门师爷之女成亲,生了个女儿凌梅倒是伶俐可爱,聪颖过人。凌正途视为掌上明珠。但这孙女生下时,其母却无乳水,急得一家人团团乱转。正在此时,家中一名陈姓长工,主动说起自己老婆也刚生了,奶水充足,可以代喂。这个名叫陈长信的长工在凌家已有多年,老实巴交,上年才与应聘来做针线娘的梁姓女子结婚,凌老太喜出望外,连忙请来那女子,见身材强壮,长相清秀,有些英武之气,心中顿有好感,连忙叫她抱抱自己的孙女,那小孙女也怪,一抱进那针线娘的怀中,就停止了哭闹,将那头不停地拱那长工媳妇的胸脯,一口咬住就不丢。凌家人见状都说与这女子有缘,于是凌老太太当场就让那女子作了孙女凌梅的奶娘,女子也欣然应允。一家人见奶水有了着落,全都欢天喜地。 从此,那长工媳妇就搬到内院住下并将她自己的儿子和凌家孙女一起喂养。长工媳妇姓梁,叫梁紫玉,为人厚道,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十分干练,没几年就得到凌家上下的喜爱,那小孙女凌梅更是十分依赖于她,而自己的亲妈倒显得没有那么亲近,凌保久和媳妇也不十分计较,反正落得个清闲安逸也合心意。 由于张献忠之乱,各地盗匪盛行,凌正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此,他除了自己练武外,还聘请了大量的武师来看家护院。由于自己的年纪已大,便想到了凌梅,虽然是女身但他还是要求她从五岁开始就习练武功,但由于聘请的武师都是男的,教习时很少有耐心。于是,便一方面对外招聘女武师,一方面托人到处去找。几次招找来的女武师不知为何原因都不辞而别,加之那凌梅十分顽皮,在凌正途的面前从来就没有好好练过功,每次凌老爷子要考考凌梅的武功基础,那凌梅不是乱舞一番就是东躲西藏,搞得凌正途笑笑了事,他对这孙女疼爱有加,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得摇摇头叹口气: “女儿家呀,不是这块料。” 他本来一心想让凌梅学习剑术,因他有一把好剑,打算将这剑传给孙女,让她也成为一代女侠,以了他心中那做大侠梦想的心愿。谁知他以为凌梅不是练武的料,只好作罢,也就不提那剑的事了。自己则常常教凌梅一些棋琴书画之类的东西。 却说这凌正途所有收藏中,最喜爱的就是这把剑,这剑名叫星光剑。是从何处得来,他也不知,只晓得是从祖上一辈传下来的。仿佛听爷爷说起过,似乎是周武王姬发使用过的兵器。武王用此剑在历次的阪泉之战、牧野之战、城濮之战中大显身手,一剑定乾坤,灭商建周,奠定了他的霸业。后来不少人觊觎,引来多次夺剑、盗剑、藏剑之争,直到周武王谥后,此剑便不知去向。 据说,周武王每次用此剑时,剑光迸发,星光四射,方圆十几丈内光闪雷鸣,无人生还,可见其威力之大令人惧嚇。 在这上千年的过程中,从武林人士到江湖帮派和寻宝之徒都不乏有人寻找此剑。但却未真正有人找到过,如今却出现在凌正途的手中。有一次,他为了激起凌梅对学武的兴趣,还专门将此剑给凌梅当玩具。 “梅儿,想不想玩好玩的东西?”他将凌梅抱进藏宝室内,放坐在膝盖上说。 “想啊,爷爷有什么好玩的呀?”凌梅呀呀幼语地问。 “可以当马马骑的。”他常常看见小孙女拿着竹杆当马骑。 “我要,我要。”凌梅伸手就要。 凌正途就将带着鞘的星光剑拿给她,谁知她根本拿不动那古纹斑驳的剑,摸了两下就对剑没有了兴趣,便嚷着出门玩耍去了。 凌正途见了这般情形,从此便打消了传剑给凌梅的想法,收拾好星光剑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就这样过了几年,凌梅已经十几岁了,出落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了,但却仍然离不开奶娘,日常生活全是梁紫玉照顾,只有晚上才回到亲娘那边睡觉,除此外,两人形影不离,那当亲娘的也早已习惯。 岂不知,凌梅离不开奶娘的真正原因则是梁紫玉在偷偷地教凌梅的武功,从八岁开始,已经有七个年头了。 那梁紫玉本是武林高手,在川西鸡鸣山杨家庄学艺功成后,下山讨生活,经人介绍找到凌家先做针线活,两年不到便嫁给凌府的长工陈长信,不久就当了凌梅的奶娘。自从见到了凌梅后,她十分喜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与凌梅同年所生的亲儿子陈大寿反而倒有些冷落。 自从知道了凌正途想让凌梅学武的事后,她就多了一个心眼,心想自己喂养的应该由自己来教,但她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就没有去找凌正途去说自己来教的话。而是偷偷地从教自己的陈大寿和凌梅玩捉坏人的游戏开始,培养两个孩子对武功的兴趣,就这样渐渐地让两个孩子悄悄地练上了武功。 梁紫玉的武功派别属川西杨门,在江湖上以三大绝技著称,一是暗器,其标志性的就是特制钢针,靠内力发射,百步之内取人性命轻而易举;二是轻功,以“八闪纵”最为著名,利用地势和草木树干跳跃闪纵,能在空中迈八步之遥,令人望尘莫及,同时轻功可与钢针结合,刺人穴道,制人于软麻瘫亡,相当厉害;三是棍法,以五郎棍法为基础杂揉少林降魔杖法所独创的棍法,刚中带柔,能攻能守,力猛劲足,适合与走刚猛一路的高手过招,如能配合暗器使用,更是势不可挡。 从鸡鸣山下来后,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练功几乎是天天都躲在一边练习,几年下来功夫更是精纯。同时,她的棍法也独树一帜,但从来不在凌府中练,只是利用到后山林中采菌、打柴的时间悄悄地练。所以凌府上下的人都不知道她会武功,连那武教头李春也没看出来。 梁紫玉从教凌梅扔石子开始练习准头,再一步一步的打下了坚实基础。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凌梅也渐渐懂事,对奶娘是言听计从,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功夫,就连她的父母和凌正途老两口都不知道。一次,凌梅陪着梁紫玉做针线活,无意之中将那剪刀捆上线绳,丢来丢去地玩得不亦乐乎,梁紫玉见了,心中一动,她正在焦虑如何教凌梅的棍法,见了她玩这个,便计上心来,决定不再传授棍法而就将就这绳子捆剪刀做成软兵器让凌梅来学,让她既觉得好玩又不花钱打造也好随身携带,并和她学的轻功与暗器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容易学好。就这样,凌梅这无意间的一捆就成就了“红绳剪”。 凌府常年都有高手护院,加之府宅地处僻静之隅,又在山坳之中,所以,匪盗很少来犯。只有两次深夜,几拨土匪入侵,其中不乏高手,但在护院和李春的奋力抵抗时,梁紫玉暗于中相助,用钢针击退了来敌,让凌府名声大振。都以为凌府高手如云,因此就再没有人来犯过了。 谁知凌梅十五岁这年,突降大祸。 那天,一大早,梁紫玉就出门去了。 她其实到凌府来是另有目的,那与师兄陆统原本是反清复明组织“复明会”川西分会的骨干分子。因为川南一带的分会被清兵所剿,会众分散各处,她省会的委托前来叙府寻找川南分会的中坚分子,以重新聚集力量。经过她多年悄悄的努力才将分散的部分人员找到,共有十几人,这些都是一些死硬份子,一见有人召集又汇合在了一起,但与当初的一千多名会员相比,川南复明会已经落花凋零。 为了不引起当局的注意,她不再用复明会的名称,而是重新建立了名为“花针帮”的帮派组织。她被拥为帮主,另选原来的两名中坚分子作副帮主。 “花针帮”的这些人中大都是些苦大仇深的妇女,很多人都在大户人家作佣人,缝补浆洗,烧火做饭。缝衣针是她们日常的主要工具,加之这些人都会些武功,梁紫玉就因地制宜,教她们使用杨门暗器,因此,缝衣针、绣花针就成了她的武器。同时,钢针用起顺手,便于携带,又不易发觉。暗杀、伤人于无形之间,深得这些人的喜爱。 短短三四年间,川南一带的“花针帮”迅速发展起来,部分青年男子也加入进来,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到处打家劫舍,与匪盗无疑,闹得沸沸扬扬,搅得川南一带人心惶惶。梁紫玉作为帮主,当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因此,近一年来,她都利用“花针帮”每月聚会一次的机会,召集帮中头领商量对策,以免带来灭顶之灾。 梁紫玉出门不久,凌府的大门外就来了一位算命先生,大声叫喊: “测字算命,算不准不收银。不算不知命运舜,一测才知祸事来。” 他的叫声引起了凌老太太的注意,她本是信佛之人,很相信命相之说。听见算命先生的声音,便对下人说: “去将那算命请进来,为我的梅儿算一卦。” 下人便去门外请了那算命先生进来。老奶奶仔细打量了一番,见那算命的年纪不大,约摸三十来岁,长得还算可以,身材魁梧,举止得体。刚一坐定,算命先生就立起身子说: “此宅有些凶险,先让我看看各处再说吧。” 老太太便让下人带着他出了房门。 那算命子在凌府到处乱走,东瞧瞧西看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好半天时间才看完,似乎十分满足一般,不住地点着头。 未了进屋坐下,半天不说话。老太太有些等不及: “先生可看出名堂来?” “太岁犯东南,恐怕近来有事。” “能犯何事?”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好意提醒。” 见那算命先生一付玄神的样子,老太太不好深问,只道: “既然不能泄露,能否为小孙占一卦象?” “好说好说。” 老太太便叫丫头找来凌梅。 凌梅此年已经十五,渐成大姑娘,含苞待绽,水灵动人。 她一进屋,那算命先生竟然一惊,如见仙女下凡一般。站起身来看得眼也不动一下。 “先生,就是此女,请你为她相一面。”老太太连催两次,那先生才醒过神来。 “梅儿,你让先生看一看吧。”老太太对凌梅说。 “看什么,有什么看的。”凌梅有些不情愿。 “你就过去一下吧,看一下奶奶才放心。” 听老太太这样说,凌梅才有些迟疑地走到那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围着她走了一圈后回到了座位上。 “老夫人,恭喜恭喜,小孙女好福气。“ 听见此话,老太太露出了笑脸: “福气何来” “小孙女本是富贵之相,体态雍雅,贵气逼人,天庭满全,眼水充盈,一付人中凤凰之样。但鼻下之处略带短印,印堂稍有暗色,也许会影响她的福气。” 老太太见他如此说,正要再问,那先生又接着说: “也有解法,只要能遇到狗相之人便能幸福一生。” “狗相之人就这样简单“老太太疑惑地问。 “哈哈,找个属狗的人嫁了不就得了。“凌梅嘻嘻地说。 “那也不全是,除非这狗相之人要十分爱她,百依百顺愿为她终身当狗的才行,试问,这样的人能容易找到吗?“ “这倒也是。“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送走了算命先生,老太太到凌正途的书房中将刚才的事告诉他,凌正途听了哈哈一笑了事,也没多问什么。 他们那知,就是这算命先生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当在夜里,凌府外面来了一伙蒙面人约有四十多个,全是身着夜行衣,一律手提大刀长剑。除了正门外,其余三面都被围着,先有两人从后院的山坡上借着草丛掩护滑下,悄悄杀掉后院守夜的护院后,潜至那凌保久住的小院内,小院门前有一个护卫在守夜,那潜伏而至的人如鬼影似的飘到那护卫的身后,猛然举起手的大刀迅雷不及掩耳的劈了下去,护卫连叫也没叫一声就身首异处了。尸体倒下之时,下手的黑影子用手扶住,慢慢地放在地上后,又一晃到了一处窗前,将一根细竹管从腰间抽出,戳穿窗纸,用嘴在竹管一头轻轻地吹着,一丝丝烟雾就灌进了屋内,接着那人又潜到另一间房的窗口同样施为。约摸过了片刻,他回手招了招,躲在院门外的那人也进了来。那放迷烟的先进屋内去看了看,指着东边的一间房指了指,自己则进了另一间房内。后面的那人进到房内后,只听到“扑哧”“扑哧”两声,凌保久和他媳妇就被杀害了。而另一个人则从西房内出来,肩上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凌梅,对前一个人打了打手势,就快速地向后山跃去。 留下的那人,从怀里掏出火石点燃了窗帘开始烧起来了。火光一起,那伏在外面的蒙面人就全部“扑扑”地跳进了院内,立即分成四拨,分别冲去。 这些人一跳进院内,那些守夜的护院就知晓了,一声锣响,四处便喊了起来: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凌正途刚刚睡下,听见锣响他翻身而起,跃到门前一看,只见儿子那边的院子火光冲天: “遭了,遭了。”他一边穿衣一边点灯。 “李春!李春!” 可喊了半天,也未见回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只得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把宝剑,抽出来就想往外冲去。 “嘭吧”一声,房门就被撞开了,当头跳进一个蒙面人来,也不说话朝着刚要出门去的凌正途当头就是一刀。 那知凌正途也是练过的,虽然年老力衰,但雄心不减。见刀光压来,一个埋头伏身,同时手中的宝剑横扫而过。 “哎哟!”惨叫声起,那挥刀劈来的蒙面人已被划破了肚皮,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凌正途来不及喝问,只道是来了土匪,忖度几个土匪就凭自己的身手也能应付。转身过来刚一站定,屋内已经进来了四个蒙面人,分四角站定,把他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啥?”他喝道。 “找你借点东西。”站在前面的那蒙面人说。 “借东西?啥东西?” “一把宝剑!” “哦,要这个哟,拿去吧。” 凌正途把手中的那剑递了过去,但对方不接。 “不是这把。” “不是这个是哪个,我只有这把。” “哈哈,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人威胁地说。 凌正途听了这人的语气,知是今夜凶多吉少,也就提气戒备,想找机会出手。 “你们要找的宝剑我多得很,就看你们敢不敢来拿。”话还未说完,他就一剑向后从腰旁穿过,一下就把站在身后的一位蒙面人刺中。 “啊!”一声,那人倒下了。 他没停手,反手向前一抽剑,一招抽刀断水又连绵而出,站在右手边的蒙面人根本没想到这个老人会主动进攻,等他反应过来时,剑光已照面,他本能地将头一歪,宝剑已劈上肩膀。 凌正途收藏的兵器中,数宝剑最多,平时练剑随便一把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这卧房中的备剑,已是他平时挑选过的,那有不锋利的。那蒙面人也没怎么感觉到痛,一条膀子就掉在了地上。 “啊!”掉膀子的人没叫,反而是另外两人发出尖叫,一弹脚便双双跳出房去了。 见放倒了三个,凌正途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把将那没膀子的一掌推去,那人往后倒时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凌正途将那人的蒙面布扯开一看,根本不认识。 “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我的宝剑,我又没惹哪个。”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哪些人可能是自己的仇敌,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谁来。 “嘿嘿,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还有几刷子呀。”门外传来一个阴冷的腔调。 随即走进来一个也是蒙着面的人来,但他不象其他人,手中没有任何兵刃。此人身态略胖,身材魁梧,步态稳健,一看就是类似领头的人物。 凌正途见此人大咧地走进来,又没带兵器,以为是机会来了便一个箭步上前,冲剑而出,刺向那人前胸。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横切一步,再一侧身,凌正途的剑锋便走偏一寸,堪堪越过那人的胸前,一剑刺空。 “哟,火气还不小呀,你不要命,难道你夫人的命你也不管了?” 听见此话,凌正途一下怔住了。 那人招了招手,门外就见老太太被推了进来。后面一个蒙面人用刀抵着。 “夫人!”凌正途痛苦的叫了一声。 “快放下手上的剑,要不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示意那押着老太太的蒙面人,那人便一下将刀压了老太太的脖颈上。 “咣啷”一声,凌正途的剑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你们想做什么,找我就可以,不要为难老太太,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知呀。“凌正途被人揑住了软肋,只好软了下来。 “你只要交出那星光剑,就放了你们。“ “星光剑?你们为何晓得的?“ “别问怎么晓得,只管交出来就行了。“ “那好,你们先放夫人,我这就去拿来。“ “别动,老爷。剑给不得,给了也跑不脱的,他们已 经把保久一家给杀了。“ “梅儿呢”凌正途问。 “也遭害了。“ “天啊!“凌正途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天动地。 他的叫声还落下,那领头的蒙面人就一掌劈在老太太的胸膛上,老太太头往后一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就没命了。 “我与你们拚了。“凌正途暴喝一声。提起全身的内力,略一退身,掤劲骤起,一招搬栏锤,顺势而出,右拳冲着领头的面部而去。凌正途多年练武的底子还在,功夫也不错,这一太极拳招凝聚其所有的内力,其势锐不可挡。拳还未到,那领头蒙面人就已感觉到拳风猎猎,他也是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那用刀抵住老太太的那人,自己则向旁边闪去。 凌正途的这一拳正中挡来那人的前胸,一下就将整个人击飞并撞在门板上,“嘣叭”一下将门板撞烂的同时连人带门也一起飞了出去,那人当场倒地见了阎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领头蒙面人拉人挡拳同时,他也出掌了,一式切掌从上向下劈出,斩向凌正途已伸直的臂膀。凌正途要想收回拳势已经不可能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就要废了。 “嘭哧!“一声闷响,凌正途出拳的右手臂一下就弯折了,软搭搭的挂在肩上。 那凌正途也是了得,手臂刚一折断,趁对手还未回收之时,身子一歪,眦目咧嘴,一式投身向海将断臂一边冲着那人全力腾压了过去,左手拳与左脚同时飞起击踢而出,这一招乃是破釜沉舟,凌老爷子也是听到梅儿被害的消息后,万念俱灰,凝聚起最后的一点内力作死的一拚。 当凌正途这招刚出,那人就已瞧出厉害,脚下一使劲,就往后蹬,想脱出凌老爷子这招的力道范围。但却晚了一点,他上身往后倒时,头部先去,倒还卸了一点力,拳头的力道没有全部打在他脸上,只将鼻子打歪,血流满面。但他的下身却没有躲过那一脚,正中胯下命根部位,一下就痛得他滚倒在地浑身乱颤,立马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围在旁边的蒙面人刀剑齐出,全都招呼在凌正途的身上,顿时血水喷射,可怜一代名士,被乱刀砍死。 见凌正途已死,这伙人拍醒了那昏过去的领头人。 他站起身来,弓着腰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捂着鼻子。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凌正途,还不解气地一把夺过身边人手上的大刀,又在他身上猛砍了几刀。 “走,找剑去。”他带着一帮人往里边藏宝屋去了。 另一边。凌保久住的小院大火越烧越旺,那陈长信和儿子冲过来要救火,谁知正撞见一伙蒙面人,那些人二话不说,就举刀相砍,陈长信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中。他儿子跟着梁紫玉学过功夫,弯腰躲过来刀,用平时所学奋起反抗,但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不及三招,就被砍中,,被围过来的几人一阵乱戳而亡。 这些蒙面人在凌府见人就杀,见房就烧,那些武师护院虽然也有不少高手,但在这伙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面前,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凌府上下五十多人没剩一个活口,整个凌宅,火光映天。 那寻找星光剑的一伙,找到了藏宝室,砸开房门,闯进去洗劫一空,那领头的将星光剑拿起,仔细地看过便装在一个盒子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张封条包贴起,交给身边一个蒙面人,让他将盒子背在背上,并贴着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那人就倏地退出房间消失了。 “这里的所有房子全部要烧掉,一间不留。你们再去仔细地找一找,看有不有活着的,要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不能有后患。”那领头之人下令放火烧屋 这一夜,凌府惨遭血洗,全家灭门,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一天。 先前凌梅被那蒙面人扛着,纵出墙后来到后山坡一处凹窝,放下凌梅,抓了些茅草盖在她身上,转过头来,蒙面帕后眼孔里两个眼睛向四处仔细地望了望。返身弯腰爱怜地用手摸了摸凌梅的鼻孔,然后起身向山下凌府跑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梅才悠悠地醒来,这时天已放亮。她有些晕晕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身处山野之处,便有些惊慌的想爬起来。 “别动,再歇会,要不会伤了身体的。”一个男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一看,只见白天那算命先生坐在身侧。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夜,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没命,什么意思?”凌梅有些不解。想翻身起来,刚一动就感到一阵眩晕,就又躺下了。 “你知道吗,你家里昨夜出了大事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人,把你全家都杀了。” “啊!”凌梅一声惊叫。 “还放火烧了房子。”算命先生说。 “啊!”又一声惨叫,凌梅又昏过去了。 算命先生拍了拍她,不见动静,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盖子,放在凌梅鼻子下晃了晃。片刻工夫,凌梅就醒过来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一边嘶叫着,一边爬起来就要往山下跑。 “不要忙,不要忙,先听我说。”算命先生使劲按住她。 “等我说完了,我们再一起去。这时,那些人不知道走了没有,如果还未走,万一碰到,那不是白白送死。”他劝说着。 听了这话,凌梅安静了下来。一边哭泣一边听算命先生说。 “我昨天上午不是来你家给算了一卦吗?当时,我就算出来你家有血光之灾,给你奶奶说过,但她不信,这也没法。后来见了你,晓得了你是有福之人,不象是短命相,于是,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当天就没走,就在你家附近转悠,就是想看看你家会出什么事。我算命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走过眼,相信这一次也是。于是我守在你家围墙后头,果然,昨天夜里,来了一伙黑衣蒙面人,全是大刀阔斧,杀进你家里,并放火烧房。我见这情影知是不好,来不及多想,就跑进你屋里将你救了出来,当时,你已被烟子呛晕过去,躺在地上,我背起你就跑,一个黑衣人还撵了我一会才跑脱。我就跑来这里将你放下,等天亮了好回去看看。” 算命先生一口气将昨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爷爷奶奶呢?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呢?” “这个,恐怕也被害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背后着你跑到这里,就一直守着,也不知你家里怎么样了。” 算命先生从背搭里拿水壶来,递给凌梅: “来,先喝点水,我们就下去看一看。” “我不喝,快走吧。”凌梅有些等不及。 “好。” 两人来到凌府时,烟火还继续燃烧,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尸体四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爷爷!奶奶!”凌梅呼抢地叫着。 “妈妈!爸爸!”她痛不欲生。 首先看到的是奶娘的儿子陈大寿躺在她住的房子跟前,不远处躺着的是陈长信。 凌梅边哭边找,在房间的废墟上找到了两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 “这两个可能是你爸妈。”算命先生一边翻看一边说。 “爸,妈!”凄厉之声再次响起。 凌梅一下跪在地上,伏身痛哭。 算命先生,将两具漆黑的尸首拉到陈长信和他儿子的尸体边,排在一起。然后扶起凌梅: “我们再去那边找一找,看看你爷爷奶妈在不在。” 在另一处残垣前,看见了遍体鳞伤的凌正途和老夫人的尸体: “爷爷,奶奶呀,天啊!” 这时,凌梅已瘫软,连走路都无法行动。算命先生只好半拉半扶地带着她。 “我们要赶紧走,不要在里停这久了,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怕是要回来找你哟。”算命先生提醒着。 “那我们去报官。”凌梅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事情恐怕不能去报,一来官府无能,不一定要给你查。二来,如果报了官,让人知道你还活着的话,就更危险了。” “那如何办?”凌梅年纪还小,无法拿主意。 “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先跟着我走,让我来安排吧。这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必定管到底。”算命先生语气坚定地说。 听了这话,凌梅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随着他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半个上午时,梁紫玉就回来了。 看着这焦土一片的凌府,她也半天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陆续才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由于凌府地处远郊,又在山坳之中,附近很少有人居住,事发许久才有一些附近的农户人家过来看究竟。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梁紫玉问一个站在废墟前观看的农人问道。 “我也不知,只晓得昨天夜里这边亮得很,象是燃了火一样。”那人回答。 梁紫玉边向前走边问旁人,但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 突然,她站住了,陡然看见前面地上躺着陈大寿,并排躺着的是陈长信。 她惊吓愣一了下,一个箭步就跃了过去,跪着抱起陈大寿的尸体: “寿儿!寿儿!”她一边疯狂地叫喊,一边拍打着儿子的脸庞。他一会抱着儿子,一会又换边去抱丈夫,哭得昏天黑地,披头散发。旁观人也陪着她掉泪。 哭不动了,她就呆呆地抱着儿子,紧紧地搂着,也不动一下。直到官府来人办案,才将她拉开。 清理现场时,她才想起凌梅,便到处去翻找,见着了凌府所有的人,唯独不见了凌梅。 “梅儿,梅儿。”她到处嘶哑地叫着。 后来,官府清点死者的让她认领时,她也没有见到凌梅的尸首。 “你们是不是找遍了所有地方?”她问那查现场官员。 “你说呢?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吃白饭的?”官员极不耐烦的说。 “难道她逃出去了,躲在哪里?”梁紫玉心中想到。 她也没对官府的人说还少了一个凌梅。 于是,她等到官府就地埋了那些尸体后,她才哭着在丈夫和儿子、凌老爷和老太太的坟前立了碑,在他们面前长跪下拜后,离开了叙州,走上了寻找凌梅的路途。 此事发生后,梁紫玉万念俱灰,从此再提不起精神来,一心只想寻到凌梅。她所领导的“花针帮”也交代给副帮主刘玲珑,自己则一路向北而去。 黑暗中,凌梅和梁紫玉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久别的重逢让两人都激动不已,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奶娘,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凌梅喃喃地说道,她还象当年那样,喜欢在奶娘的怀里撒娇。 “孩子,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奶娘也再舍不得和你分开。”梁婆婆十分动情地说道。 自从她的儿子死后,梁紫玉就把所的爱意放在了凌梅身上,虽然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到的希望。只要一天没得到她的确切死讯,她都会一直找下去。 现在,活生生的凌梅就在眼前,她心中那股支撑的劲儿仿佛一下泄去了,取而代之的倒是满满的爱意。她不停地抚摩着凌梅的头发,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这时,城南那边空中的一声哨花响起,打断了二人的沉浸。 “那边好像动手,我要过去看一下。”梁紫玉说。 接着二人商定,由行动自由的梁紫玉方便时去刘进忠的住宅找凌梅。 凌梅告诉了她的地址,并说: “刘进忠每月中按例是每隔三天在衙门全日值班,晚上也睡在那里。你有空就来,我等你。你来时,学三声猫叫,我就知是你来了。” 学猫叫是小时候奶娘和她经常玩的游戏。 “要得。”梁紫玉紧紧地搂了搂凌梅后,跨过菜园子,纵身消失在黑暗中。 凌梅望着梁紫玉逝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飞快的朝凌家院子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六 章: 云 谷 桃 花 悄 悄 开 桃红李白三月间,天气渐渐地开始热了起来。 在龙台寺的后山沟里,一条长满桃树的山谷纵横延亘十几里,这山谷两边崖壁耸立,中间宽约二三里,沿谷都是各种桃树,偶有李子树杂混其间,树荫浓郁,树间各类花草遍布,树林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行。此时,正是桃花李花芽苞初绽时节,一眼望去那欲隐欲现的花红色、纯白色,错落有致,迷迷朦胧,如彩云一般。 这就是顺庆府奇景一绝的云谷霓霞。每年这时,这绮丽的景象就会吸引大批的游人前往观赏。特别是那些去龙台寺的香客们这里是非来不可的地方,一到这个季节,香客们每每烧完香都会沿着龙台寺后山的山路,到那云谷去看桃花,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红男绿女,热闹非常。 可从前三年开始,就算天气睛好,前去赏花的游人渐渐的少了,香客们也不去了。原来那谷中的一座尼姑庵,居然划出了禁区,说那云谷中的一段地方是尼姑庵的产业,不经同意不得擅入。虽然地方上屡次提出异议并诉之衙门,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加之那些尼姑个个凶恶,武艺高强,一般的人都打不过她们。于是,为了避免冲突,去那里的游人就少了,就是有去的,也就在山谷口边望望花海了事。 这尼姑庵名叫云谷庵,那将云谷划出禁地的就是庵主妙如师太。五年前,这妙如师太不知从哪里过来,拿着朝廷理藩院的文书前来接管了云谷庵,她带了二十多个尼姑,将庵里原来的尼姑统统赶走,全部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人。 这云谷庵在云谷的中间一段,依山而建,背靠山壁,顺势而上,梯次的建筑,分为云堂、经房、殿堂、寝屋,最底的两边则是香堂,厢房,伙房等。自从这妙如主持这里后,香火也不如以前旺,不知她们是靠什么过活,除了在庵的周边有些空地,由尼姑们种了些蔬菜、养些鸡兔外,也未见有其他什么来钱的东西。每年很多的桃子,除了她们自己吃也不见拿去卖,倒是每月定期有马车送来粮食及付食等。好在这云谷庵离城较远,又在山沟里,往来的人很少,基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所以,云谷庵的尼姑们多年来都十分平静地生活中那里。 这天一大早,天刚一放亮,云谷庵象往常一样敲起钟声,随即便有催喊声音响起: “起床练功了,快起来。“ 不一会一队二十名尼姑手执长剑鱼贯而出,到庵前桃林的广场中开始练功。这时,那妙如师太早已等在那里了。 这云谷庵的尼姑们有些奇怪,从来不做早课,不热衷于诵经念佛,反而把练武当作必修课,天天早上练武成了庵规,还要定期进行比试,就如军队一般。 这妙如师太年近四十,身形妙曼,虽然身着尼姑道服,看不出身材,但身高却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站在那里十分惹眼。 “按队形站好,快一点,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她声调高昂地对那些跑过来的尼姑们说。 不一会,尼姑们都站好了队,象是训练有素一样。 “今天的练剑,继续按昨天我教的练,你们看好,我先做一遍。”妙如说。 她过身去,背对着队伍,手执一柄长穗剑,屏气起势,一招平沙落雁开始了示范。 她的剑姿灵动而沉稳,招式起落之间,剑气激荡,一看就是剑中高手。几招过后,她停了下来: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剑法有几招有几式”她问。 众尼姑开始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 稍项,站在后排的一位尼姑回道: “师太,刚才的剑招有三招,每招五式,共十五式。” 妙如脸上稍稍有了些笑意。 她的左边脸上,一道伤痕,从眼角边一直到鼻沟,左眼皮似是被伤所累,住下斜拉使左眼如倒角一般。只看左边脸的话,就觉她丑陋不堪;而她的右半边脸则美艳如花,如站在右侧面看上去,一定会觉她美如天仙。而在她的下巴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小块灰黑的胎记,如铜钱般大小,大概正是因为这些,才使妙如看上去总是有些忧伤和自卑。在众尼姑眼中,她是不苟言笑的,十分严肃,并有几分凶恶。 “兰竹说得对,看来这五招十五式她是领会到了。她能看出这些招式,可以说就基本掌握了这剑法的要点。你们要向兰竹学习。”妙如难得夸人。 “我就示范到这里,你们自己练吧,不懂的问一问兰竹。练完各自回去。”她说完就转身回庵里去了。 妙如今天要见一个重要的人,所以要回去收拾打扮一番。虽然她对自己的脸庞有些自惭形愧,但女人爱美的天性却依然挡不住对自己的装扮。 她今天要与见面的人是按约定,每月两次在庵后的那片桃林深处。一想到约定,她心里都会有些激动,盼着这个时刻早些到来。 她将这云谷的后一段划为禁区,也是因为这个约定,她不想有人打扰她,加之她心中的秘密促使她必然要将这云谷加强戒备,以防不测。为了划这个禁区,她不惜银两多次跑衙门通融才得到准许,她给衙门的理由是尼姑庵是清修的地方,全是心无杂念的女子,如果放开云谷让人来看桃花,必定会涌来很多人,这样就打扰她们的修行,加之尼姑们如被男人们打扰必定会影响其声誉,之前就有这样事件,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对官府来说,有伤风化是必须禁止的。由于银两的作用,那杨雅重才开具了公文并告示大众。从此,云谷庵就成了这云谷的主人,妙如还加派了人手在谷口设了暗桩,防止不速之客。 妙如化好妆后,在脖颈上围上一根白色的纱巾,这是她每一次出门都会围的,主要是掩饰那块胎记。同时又会将特别缝制的面纱戴上,这面纱是粉红色,两边做有耳钩,便于挂戴,沿边下缀着一串小金圈,坠着面纱不易被风吹开,行动也方便。戴上后,既遮住了脸上的伤痕,又增添了粉色,隐约蒙胧,又显神秘。 她向窗外看了看,返身将门关好,她不想让尼姑们知道她的行踪,所以到现在都还没人知道她到底做的什么。 她从窗口跃了出去,窗外就是桃林,她在林中隐伏了一会,见无动静便施展轻功,向庵后而去。 与此同时,谷口的路上,稀稀拉拉的数名游客也纷至沓来,其中一名中年模样,身形瘦高男子头扎纶巾,手执折扇,大摇大摆地走着,身上的丝绸长衫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摇,显得几分潇洒,一付风流倜傥的样子。 入谷约一里多路的地方,路边耸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游客止步几个大字,旁边贴着官府关于此事的告示。 游人见了纷纷停止了脚步,选了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站定,欣赏着沟谷里一望无边的灼灼桃红。 那瘦高个男人,则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行,也不管其他人的诧异目光。他往前走进桃林后便借着浓荫施展开身法,如风一般地飞驰而去。掩在隐蔽之处的云谷庵暗桩,只见一道青影一晃而过,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不见踪影。 这人就是那天在奎阁大酒楼,点了菜后又没吃就匆匆忙忙离去,并在桑园坝将那跟踪而去的女子擒获了的男人。 他就是艾天明,张献忠的爱将。 这艾天明,是张献忠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在张献忠众多的护卫中,他属顶尖高手,他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外围侍卫,在一次随张出行时,他担任前哨,在行进途中,他发觉几名担着挑子做买卖的行人有些可疑,便上了心,就跟后卫们做了些防范的安排,果不其然,那几名都是刺客,在一处辟静处下手了。 当杀手们冲向队伍中骑在马上的张献忠时,贴身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艾天明就已经到了张的身旁,一柄短剑一把折扇,双手齐挥,同时,那些后卫由于先得到了他的暗示,齐齐围了过来将那些杀手团团圈住。圈中只有艾天明一人力战四个杀手,那些杀手个个凶狠异常,上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恨不得将张献忠生吞活剥。 四人事先将武器藏在扁担中,见机便取出合围过来。他们武艺高强,行动迅捷,那些贴身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四人就已近张献忠的马边,举剑直刺。艾天明那里能让他们得手,挡在张的马前,只见他左扇打穴,右剑刺身,身法轻奥,一招拨云见日,左扇将当头一名杀手跃身刺来的剑锋荡开,右手短剑斜送向上一划,一道血水喷射而出,那杀手脚还没有落地就全身仆伏在地。 些时其他侍卫已经将张献忠团团围住,杀手近不到身,三人只得将剑向着骑在马上的张献忠飞掷而刺,就在这瞬间,那艾天明也将手中的扇和短剑同时飞抛而出,击向其中的两支剑,与此同时,他飞身纵起,一手拍向另一柄剑,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那掷向张献忠的飞剑全都被撞落在地。但他拍向飞剑之时,被那剑锋划伤了手,鲜血直流。同时,那些杀手也被侍卫们制服。 不到片刻工夫那些杀手们还没近到张的身边,就全部了账。当时,看得张献忠是称赞连连,还拍手鼓掌。见艾天明伤了手,还下马亲自为他包扎。 “你们都看见了吧,一个外围侍卫能这样舍身为我,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他对那些侍卫们说到。同时,他叫过侍卫统领王奇虎: “今后,就将他留在我身边。”他指着艾天明说。 那王奇虎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于是,艾天明当场就升为了贴身侍卫。 后来,当张献忠问他: “你为何知道那天有人要杀我?” 艾天明当时一愣,随即答道: “全靠经验和感觉,那天我见那几人的挑子很轻,里面没装多少东西,我想,既然做买卖,为何不多带一点货呢。加上当我从他们身边过时,其中一个侧头瞟了我一眼,我就感觉这几人有问题,所以就多了心眼,往你的马这边靠了过来。” “哦,有办法,有办法。”张献忠点着头说。接着他又问: “你的武功在那里学的?” “回大王,佛灯大师是我的师傅,五岁时跟着母亲在遂宁府的灵泉寺门前乞讨,妈妈被饿死,我就被佛灯大师收留,从此就一直跟着他。” “佛灯大师!难怪有这等身手,名师出高徒啊。” 当时在四川,佛灯大师的名头是响当当的。只要是武林中人,没有人不知道佛灯的。他是蜀中第一高手,在整个中国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是位德道高僧。他一身武学已臻化境,能成为他的徒弟实属不易。 张献忠每年都要选拔和淘汰一批贴身侍卫,也要选换侍卫头领。就在当年,他让艾天明去参选侍卫统领,但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怕的是众人晓得是他张献忠所推荐后,在比武时让着他,这样反倒显不出艾天明的水平,同时也不公平。 当时,作侍卫统领的是出身少林的王奇虎,此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很少有对手,他从来都不用器械,全凭一双手打天下。他是张献忠花重金从河南少林聘过来的,是少林主持亲自推荐。 选拔比武那天,艾天明本来心中有些虚的,因他知王奇虎是少林高手,一是名气比他大,二是他平时对他很不错。和他比武,他有些不安。 那王奇虎见艾天明想和他争统领的位置,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平时虽然对艾不错,但那是他的德性,他对谁都不错,那是他自认为有大家的风范才做成那样的。 艾天明上场前见王奇虎气冲冲的,并一脸不屑的样子,猛然明白他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也是火从心起,把先前有些内疚的心情放在了一边,想要力争夺得这位置,好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又加上张献忠对他寄予厚望,也不想辜负他。于是雄心顿起,燃起争霸的决心来。 在场上,那王奇虎先前并未使全力,一双肉掌迎敌,挥拳生风,脚踢长气,与艾天明缠斗。起初艾天明也没用器械,用他擅长的游斗方式想在拳脚上与争高下。 王奇虎擅长少林金刚拳和罗汉拳,一上来就将金刚拳的起势摆起,这是武林人士瞧不起对方的一招,意思是我用最基本的初招就可以打败你。艾天明也不计较,以一式白鹤亮翅迎招,意思也十分明白,我不怕你,敞开胸堂让你攻。王奇虎一见,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娃居然在我面前摆谱。二话不说双拳斜冲,力猛劲大,想一下就将艾天明打趴下。 艾天明等对方双拳冲到胸前不到分寸时,才将白鹤亮翅收拢,右手啄起,左手握拳,一边快速地啄那冲过来的手肘弯上曲池穴,一边出拳击向另外那只手臂上的下廉穴,只要能击上,对手不但手软发麻,而且会短暂气喘,力道泄减,就有乘机取胜的可能。 但对付王奇虎那有那么容易,没等他招式到位,对方就已经变招,双峰贯耳直截了当地击了过来。他只好退步相迎。 几个回合下来,那王奇虎沉稳不躁,招式有度,且气韵绵长,攻多守少,要想羸他是万万不可能的。而艾天明虽未落败,但退多攻少,长处守势。 好在那王奇虎从来不用器械,艾天明看准这一点,乘机从腰间抽出折扇来。一扇在手便发起猛攻,他擅长打穴,便利用灵巧多变的身法,围着王奇虎转,几圈下来,王奇虎久攻不下,急于求胜,等不得再转圈子,便侧身退步,想截拦对方,刚一退步,身侧突显空隙,艾天明抓住机会,电石火光般挥扇而出,一下点中下腿箕门穴,那王奇虎右腿一萎,软了下去,艾天明一扇斩向王奇虎肩头,但到肩头时便停住了,只把扇子放在他肩上,没再用力道。 王奇虎明白,这是艾天明给他的面子,没让他再难堪。便也十分客气地拱手认输。其实,这王奇虎输就输在有些托大,不用器械,如遇高手,实力相当,如无器械便会吃亏。加上本来就已萌去意,他一直看不惯张献忠滥杀无辜的行为,如不是为了那令人动心的酬金,早就离职而去了,如今有艾天明相争,正好有了理由。 第二天,王奇虎就辞去了统领职务,告别张献忠回少林寺去了。 艾天明作了统领后,尽心尽力,对侍卫队原来的规矩作了一些改进,增加了贴身侍卫的人员数量,同时扩大西王宫护卫的范围。这西王宫原本叫蜀王宫,是明朝朱元璋为自己的七岁儿子蜀王朱椿所修,北起御河,南到红照壁,东至东华门,西达醇西华门,占地在五里之上。宫内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到处的表柱、乐亭、石兽等皇室装饰,令人感到一派肃杀之气。建筑之华丽可比北京的故宫,被称为西南皇城,张献忠攻占cd后,首先就住进了这里,并将其改名为“西王府”。并将宫中“承运殿”作为大西王朝的天子殿,接受各方朝拜和议政理政之所。 面对这样大的王宫,要想防范做得滴水不漏,是十分困难的事。艾天明就将原来的两层护卫,增加到三层,每层增加一名高手作小头目,并加强了夜间的巡逻,由原来每晚三队两班改为五队三班,这样一来,张献忠的保险系数更高了,这些举措,让侍卫队焕然一新,深得张的赞赏。 艾天明作了统领后不久,有当朝官员进献美女许若琼给张献忠。那美女貌若天仙,艳影惊鸿,张献忠万般喜爱,夜夜幸宠。艾天明却不以为然,因他第一次见许若琼时,见她面有忧色,眼含暗火,似乎有些不情愿。他便多了一个心眼,派人暗中调查了她的来历,发现邓若琼的家人是被张献忠给杀害的,同时,此女会些武功,如此看来她接近张献忠肯定有目的。加之那将许若琼献上的官员是被张献忠从高位贬下去的。于是,他多次提醒张要留神,但张却不以为然,认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加上那邓若琼对他是百依百顺,夜夜奉承,更让他色迷心窍,放松了防范。 果然,过了不久,邓若琼就动手了。那天夜里,张献忠喝多了,晕晕糊糊的,邓以为时机已到,先万般温存,继续劝张喝酒,张喝多了就要水喝,许若琼偷偷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包药来,放入了要喂张献忠的水杯里,然后端到床前扶起张就要给他灌下,她刚一抬手端杯还没递到张献忠的嘴边,一支飞镖击来,“乒当“一下将水杯打碎,那邓若琼一惊,知是事已败露,慌忙抽出插在发间的金钗,就向张刺去。这时,艾天明从幔帏后飞纵而出,一扇就点倒了邓若琼。 原来,艾天明见张献忠不听劝告,就自己亲自对邓进行监视,暗中一刻也不离张左右,就连他与邓若琼夜里行欢作乐他也隐在暗处不离左右地防范着,所以能在关键时刻救下张献忠。 张献忠酒来后,一听此事,勃然大怒,一方面怒责那些侍卫,并将当夜值守寝宫的两名侍卫当场斩杀。另一方面又亲自审问邓若琼,尽管用尽残暴手段那邓若琼就是不开口,气急败坏的张献忠拿一把砍刀一阵乱砍,将邓若琼砍成肉泥并将所养的狗唤了进来,将好肉泥喂了,其暴行当场吓晕两名宫女。艾天明也心有不忍,知是无法劝说,只好转头不看。事后,张献忠命他将那贡献美女的官员捉拿,予以凌迟处死。 此事之后,艾天明也就成了张的心腹,凡是宫内之事都要让他知晓,一来知道他无二心,不必防他;二来让他了解宫中之事,也能让其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以便防卫。因此,艾天明成了张的红人,每天都形影不离。 暗杀事件后,艾天明觉得有增添女子侍卫的必要,就向张献忠提出可以找一些女子来当侍卫,这样可以到张的床前守卫,以免男卫的不便。那天,被杀的两个侍卫就很冤,张献忠和美女同床,如何能让别人特别是男人靠近床边看着他呢?当时明明无法靠近张献忠却还要替他受罪。两名侍卫真是死得不明不白。男侍卫们的不便,这点张献忠肯定也知道,于是就采纳了艾天明的意见。 就这样,谢怡就进了大西王宫作了女卫。 这个谢怡就是这云谷庵现在的主持妙如师太。 此时,她正在那庵后的桃花林深处等待艾天明的到来。 正在盼望之时,一声“怡妹”,让她如入蜜罐。转过头去,艾天明正站在她身后。 “明哥!”一声娇嘀,她乳燕入窝般的一下投到艾天明的怀中。 艾天明紧紧地抱着她,二人耳鬓厮磨,十分亲热。 “等你好久了,为何才来?”妙如喃喃。 “路途较远,全力赶赴。” “知道吧,你让人等得好心焦呀。” “我也是,昨天就想过来的,又怕你说。” “当然,必须遵守约定,否则容易暴露。” “怡妹,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是吗?”谢怡吃了一惊。 艾天明把昨天被人跟踪的事说了一遍。 “你将如何处置那姑娘?”谢怡问。 “我把她关在玉屏楼,看一看有不有谁来相救,以便查出是哪些人在找我们。” “你千万要小心啊!”谢怡关心地说。 “那是当然的”艾天明说完就搂着她使劲地亲了起来。 “你坏,你坏。”妙如撒着娇。 二人开始亲热起来。 当年谢怡进入西王府给张献忠当女卫,是艾天明挑选的。那天从各地挑选来的武林女子共有十二人,是经过四川各地层层选拔而来的,谢怡是从峨嵋山选来的。她出身武术世家,自幼习武,父母是当地有名的武师,在乐山府开了一间马道镖局,自己也兼作镖师,长年走镖于川康一带,为那些茶商和盐商作保镖,深得商人们的赏识,所开镖局生意兴隆。谢怡自小跟着母亲学练基本功,五岁便送到峨嵋山拜阳春庵玉镜大师为师。那玉镜乃是武学宗师周倜的后裔,周倜号称铁臂大侠,精通各类武术,并能融会贯通,终成一代大家。 这玉镜大师本姓周名冠凤,是周倜的四代子传嫡孙,传承了周倜的武学秘籍,一身武学深不可测,曾有人看见她在峨嵋的山道上,将飞鹞遥指击落,救下一只野兔。她年青时,由于感情的挫败,看破红尘便遁入空门,自创了阳春武学一派,专供女子修练,并在峨嵋山洪椿坪后山坳中修建了阳春庵。 谢怡入庵学艺时,阳春庵已有五十多年历史,玉镜大师已近八旬却精神矍烁,庵内住有三十多个学武女子,其中象谢怡大小年纪的就有六个,在这些学武的师姐师妹中就有后来成为名家的六绝师太,虽然她的年齡比谢怡大,进庵比她早,但她对谢怡这个小师妹照顾有加,两人十分亲密。 学艺十五年后,功成下山时,她已经二十岁了。原本打算跟着父母走镖,好接他们的班,谁知张献忠大西王朝招募女卫。乐山官府就将她报上来。其父母见能进宫作事,也算光宗耀主之事,就高高兴兴地将她送来应试。 艾天明第一眼见到她时,眼前一亮,就觉得这相貌动人,身姿挺拔,眉宇之间透着英武之气的女子不简单,不由暗暗地多看了几眼。艾天明本早已该成家,但由于这些年来一是东奔西跑,无睱顾及;二来也是没有多少机会与女性相处同时也是一直没遇到心仪的女子。现在,一见到谢怡就让他心里一动,一阵冲动涌了上来。 考试时,由艾天明亲自下场与谢怡过招。为了显示他是主考武功一定了得,同是也为昭示自己男人的标签,便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对阵。一来他想给对方一个压力,就是想让她尽出全力;二来他也想试一试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谢怡见他对自己如此轻视,心中不由火起,也不管是不是考试,将平时所学尽量发挥出。一开招她就用玉镜大师所创的“阳春绵拳”与艾天明过招。这阳春绵拳是玉镜大师专为女人的特点所创的,她根据女性身轻力薄的弱点,以轻盈迅捷,灵活多变,游走觅机为基本架式,将主要力量聚集放在双臂之上,伸缩之间突然发力,在不经意时瞬间攻击,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效果,谢怡在与师姐师妹们练习时,屡屡得手,因此,显得十分有信心。 当谢怡几招过后,却跟平时练习时不一样,根本无法找到机会击中那艾天明。而艾天明仍然将一只手放在身后,表现得从从容容的,谢怡只好用游斗的方法围着他作势欲攻,气势不如先前,看似轻轻的没有一点威胁,其实这正是那阳春绵拳的取胜之道。果然,艾天明见谢怡许久不攻一拳,却软软地转圈游走时,他感到有些失望时,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时,谁知一松神,谢怡的一记直拳突然发力直捣面部而来,要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但他身经百战,经验十分丰富,本能地一个铁板桥往后倒去,才险险避过这一拳。虽然躲过,但却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放开,用双手打起十分精神地认真对付起来。但他在拳脚上将自己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对付谢怡时,只能让谢怡处于下风,却仍然无法取胜,近百招时,那谢怡虽然已显气短,但却全无败象,这让艾天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刚出道还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女人居然能和他对招近百,这对他来讲有些说不过去了。 原来,他对这阳春绵拳没有一点认识,以前也没有见过,在对招时,无法用原来的经验去应付,对方的招式看似软绵无力,但接招过后却无从下手,一来找不到着力点刚一接触,对方就一下滑开,又只得应付紧接而来的下一招;二来对方始终不下杀手,而刚一松懈时,杀着又猛然而至。而自己下杀手时,又找不到破绽,且对方躲闪轻盈,转腾挪动,真是令人恼火又着急。看来就这样下去,就是再打百招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他又不能输,输了的话,在众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脸,同时也无法向张献忠交代他是如何输在一个女人手上的。 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突然一下从背后抽出折扇,就地旋风般的转身过来,看准谢怡刚好劈过来的手掌,一个猛戳地点中了她的鱼际,谢怡痛得一缩手,艾天明趁机进扇虚点她的上关,这一下,谢怡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艾天明胜了,但却胜之不武。众人心里明白,但艾天明却说: “与敌对阵,应不择手段,只要结果,如果什么都要讲规矩,那死的人说不定就是你。” 他的这番话,除了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外,其实也是说给谢怡听的,是教她如何应敌。 谢怡听明白了他的话,心想,我就是心软了一点,看来还得多多向他学习才行。她从心底地有些佩服他,不由得偷偷地多看了几眼,她首次这样近距离地面对面地看他,没想到这男人如此俊样,双眼皮上两道剑眉,眼虽不大但正配略圆脸型,嘴皮微薄,鼻梁直挺,虽然眼光游离,目光闪晃,但却让人一望而生好感。谢怡突觉心中一颤,少女情窦猛地一下给打开了,血色一下就涌上脸庞,她不由转过头去,生怕那艾天明看见。 “下面的器械考试不用再考了,你们都看到了,谢怡的武功足以担当重任。”艾天明对着众人说到。 这样,谢怡就留在张献忠身边作了女卫。没过多久,艾天明成立了女子侍卫队,谢怡自然就当了女子侍卫队长。 这个女子侍卫队共有三十名队员,都是分两批选拔进来的,全是川内各地有名的女子武术名师、女护院、女镖师、女拳师之类的人物。女卫队分为两队,各队一半人执剑,一半人执枪,分两班值守,主要护卫西王宫的内宫、寝宫和张献忠宫内女眷住所等处。谢怡将女卫队整饬得井井有条,且纪律严密,某些方面比男侍卫还做得好,张献忠多次给予称赞。 女子卫队成立后,也有一次成功地阻止了暗杀张献忠的行动,川西“燕子帮”杀手紫燕,受江湖帮派的委托暗杀张献忠。她筹划一年后,让人举荐进入西王宫作宫女,但却因相貌平平,无法作为陪寝而接近张献忠。于是她买通管事,当上了张献忠的侍酒女。张献忠荒淫无耻,他有个规矩,凡作他的侍酒女,每次侍酒必得,一来是供他淫乐,二来是了防止暗藏武器,免遭暗杀。每次侍酒都有四名陪酒。 紫燕刚当上侍酒女就迫不及待行动了。当晚,她所端的酒先前就已被侍卫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才交予她,她接过酒托后,在往张献忠房中的半途,将早就藏在一边的另一酒托换上,那托中的美酒早已放进了毒药,她就想利用这唯一的机会下手,因为是也无法携带刀具等利器,只好用毒酒一计。那知她端的酒托与先前的酒托颜色不同,验酒前的酒托是红色,而她放在一边的则是黑色,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就急急地要端进房去。当时谢怡守在门口,见那一溜四个端酒过来时,有些羞涩,别过头不想看,却一瞥之下,觉得有人的酒托岔色,便不再顾羞了,叫住一行人,仔细一看,其中一酒托是黑色的,这与平时用的红色不同,而侍酒所用红色酒托是统一制作的,不会有黑色的。于是她当场叫四人每人端起酒托里的酒来喝上一口,侍酒女的酒量都相当可以,喝一口酒权当喝水,根本不在乎,于是,有三人毫不犹豫地就喝了,但那紫燕却磨蹭着不肯喝。 “拿下!”谢怡一声暴喝,伸手就去抓紫燕,紫燕见事已败露,顾不得赤身,将那酒托作武器,向谢怡伸来的手砸去。谢怡不及收手,变掌为拳,突然发力于拳上,“嘭”一声将那酒托击得粉碎。同时一个侧身,飞起右脚向紫燕的腰间踢去。 “哎哟!”一痛叫,那紫燕雪白的腰肢间顿显乌红,一下弯腰倒地,一旁的女侍卫一拥而上,擒住了她。 后来,张献忠审都不审,就将她活活地扼死。 至此,艾天明和谢怡两人在大西王朝风光十足,深得张献忠的信任和赏识,他二人当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刘进忠、孙可望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将都望尘莫及。特别是刘进忠的“捕杀营”,艾、谢二人没有来时,他也和他们现在一样显摆,但自从二人得势后,“捕杀营”就没有以前那样风光了,这让刘进忠忿忿不平,十分忌恨。 艾天明和谢怡长年在西王府做侍卫,经常见面,渐渐地熟悉后,便暗生情愫。每天一大早,艾天明就要召集各侍卫头领开会,进行当天的安排布置,在安排上,很多比较麻烦和劳累的事他都照顾着谢怡,不让她去,同时,常常在值守夜班时,他都不怎么放心,自己悄悄躲在旁边观看,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在cd,想要张献忠的命的人很多,西王宫里经常有夜行人出没,所以,他才担心谢怡。至于为何这样,他也说不清,只是晓得,每次见了谢怡,他都感到身心愉悦,一种畅快的感觉遍布全身,同时让他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做起事来,干劲十足,精神百倍。 其实,他的这些表现,谢怡都明白,女孩子心细,特别是对男女之间的事都很敏感,艾天明爱慕她,这是肯定的。要不,他做这些干什么呢?特别是每次见到她时,他都会脸红,支支吾吾地,她最喜欢他这个样子,每次见他这个样子,她都要回味几天。但她从来不主动和他打招呼与亲近,一来是女子的矜持所致,因为在家时,妈妈经常教她,女子在男子面前要善于藏羞,要装着架子,要让男子主动相求,这样才能过一辈子;二来是玉镜师傅经常严厉地讲,女子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主动,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坏蛋,任何时候都要有防范之心。从小听到的这些话,让她面对汹涌而来的爱情时,也不得不多了一些顾虑。所以,在艾天明面前,即使她再想念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就是这样,艾天明也从不计较,反而觉得她的冷另有一种美丽,更让他欲罢不能。 有一次,谢怡值勤夜里,当时正是隆冬,寒风呼呼,冷得人直打抖抖,谢怡一众女卫,又不能到屋里避寒,只得不停地巡逻走动以驱寒取暖。此时,艾天明送来棉披给她们披上,还叫人送来火锅叫她们吃,一众女卫明知他是为了谢怡才一并讨好她们,但也乐得沾光。 “艾统领深更半夜送温暖,真是关心我们呀!”女侍卫们说。 “是不是为了怡姐呀才给我们送这些来呀,统领?” “这。。这。不是的。。。哦,是。。是。。。”艾天明支支吾吾说不伸展。 “哈哈哈,你看他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快看,他脸都红了呀!”众女卫们指着艾天明笑着说。 “怡姐姐,你就代表我们谢谢统领吧。”女卫们怂恿谢怡上前。 谢怡忸忸怩怩地就是不好意思去,那脸红得象被火映了一般。但她甜蜜蜜的表情出卖了她,让众人知道平时她是故意不和艾天明亲近,其实心里边是想他的。 二人的身高、相貌等在众人看来,十分相配,虽然艾天明长谢怡近十岁,但那时,男女之间是不怎么讲年龄的,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有人撮合就成。就这样,二人渐渐地热络起来,你来我往,此时谢怡也不再惧怕什么了,她完全淹没在澎湃的情海里了,一天见不到艾天明就觉得不舒服。除了经常为艾天明缝缝补补,清清洗洗,让他清清爽爽外,还天天在饮食上想方设法照顾他,艾天明一有伤风或小感,她便求医抓药,嘘寒问暖,这些细节,让从小就缺少爱的艾天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而艾天明更是对谢怡百般疼爱,万分爱惜。他一出生还未满月,爹就死了。稍稍长大,就遇大荒年,只得跟随母亲到处乞讨,母亲去世,他五岁就成了孤儿,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从来不让他饿着,就是童年时期那几年的大饥荒,母亲带着他到处乞讨,就是为了不让他饿死。现在他才明白,当年她到灵泉寺乞讨,就是为了给他找一条活路,当时她已知自己不久人世,也知当时只有寺庙还有能力赈灾,且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如她有不测,儿子肯定会被出家人给收留的。所以,他才有缘成为了佛灯大师的弟子。在心里他深信只有母亲才能给他最好的爱。如今遇到的谢怡,从她身上似乎又找到了那种母爱,因此,他有些为之疯狂。 西王府里的后宫,有一翠月湖,是二人经常约会的地方,一有空,两人都要相约到此互诉衷肠,切磋武功。 “明哥,你是不是看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了?”谢怡常常在约会时问这个问题。 “是的,那天你刚一进来我就瞧上你了。”他说的是谢怡来当女卫的入宫考试那天。 “才怪,我不信。”尽管艾天明多次回答她,但她都是这样说。 “我发誓,要不是这样,我就会…” “我信,我信。”谢怡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艾天明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攥着。谢怡这时就会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二人静静地对着湖水,享受着这一时的安宁。 温存过后,他们都要切磋一下,谢怡十分佩服艾天明扇子上的功夫,并对他的点穴之道赞口不绝;而艾天明则对谢怡的阳春派功夫羡慕不已。于是,艾天明就开始教她点穴的门道,每次教一个穴道的认穴、定位、下手的力度等等。而谢怡则将阳春绵拳的窍门告诉他,二人你来我往,挥拳舞扇,郞情妾意,情意绵绵。 没多久,艾天明就找了宫中的一个史官作媒人,将谢怡在乐山的父母接到cd,当面提亲。谢家当然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 不久,艾天明和谢怡就结为夫妇,他们的婚礼张献忠也参加了的,并送了百两黄金,千两白银,珠宝十担的一份大礼给他们。当时,孙可望、刘进忠等也出席了他俩的婚礼。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悉,艾、谢二人长年在内庭做事,而孙、刘他们是外官,专事军事,所以来往不多。但由于是张献忠的红人,也不得不前去庆贺,也就是那一次,二人才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了艾天明和谢怡二人的相貌,但时间很短,也就是进门奉上礼品时,与艾天明拉了拉手,看过他两眼;在婚礼上,谢怡揭开盖头帕时,才第一次看见这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卫队长,当时二人也十分赞叹她的美丽。 从此以后,二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见过艾天明和谢怡两个人了。 顺治开年,张献忠早已开始呈现败象,大西王朝岌岌可危,想杀张献忠的人越来越多。他就不停增加侍卫,鼎盛之时,他的侍卫多达五千多人,而女子侍卫也有三百多人。同时,大西王朝人心涣散,怀有二心的极多。于是,张献也开始留找后路,他将多年经营的财宝全部收集起来,分别集中在cd的郊外的府河、南河和金堂一带。想着一旦败退,便将财宝带走,找个好地方隐藏起来,自己隐姓埋名慢慢地享用。 他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这个想法,就经常一个在房里筹划,当时,让他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于是,他就想一个法子,将那几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请到宫中来,聚在自己的书房里。 被请来的人有孙可望、刘进忠、艾能奇、冯双礼,李定国,刘文秀等一干将军、都督、统领等;那艾天明也在邀请之列。 刚一坐定,张献忠就起身说道: “今天请诸位来,不为别的事情,只为我要认你们七人为我的义子。”话音未落,众人就离坐揖拜在地。 “谢谢大王!” “我认你们作义子,一是真心感谢你们这些年来为我做的一切;二来你们是我的重臣,在目前这关系到大西王朝生死存亡的时候,更要团结在一起,不能有二心。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可能不愿意当我的义子,但我要老实告诉你们,当不当由我说了算,作了我的义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嘛,就不要搞什么忤逆的事了,只要你们与我同心同德,我那些财富,还不都是你们的。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那些财宝统统分给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张献忠一边威胁,一边撒糖地说道。 听完他的话,哪里还有人敢说不,便一起作揖相拜: “义子磕拜义父!” “哈哈哈,拿酒来!”张献忠放声大笑。 外面端上酒来,人手一杯,众人列队与张献忠碰过杯后,便一饮而尽。 张献忠在关键时刻,用认义子这招,将重要人物一一拴住,以防他们异心二起。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他的用心,只是不说罢了。何况他的财宝有那样多,到时如何能分到一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他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挣钱养家,既然这么多财宝就在眼前,顺着他的意思也许还是有利可图的。虽然这些人各怀心思,但都是想的是这笔巨大的财宝如何才能让自己得到一点。 认了义子们后,张献忠就开始筹划了。 一段时间来,在西王宫中的张献忠书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张献忠与艾天明两人秘密在灯下商议如何将这样多的财宝藏起来,藏在哪里,用什么装等等并一一计划着。 张献忠之所以找艾天明一人,而不找其他官员或亲人来商量,除了信任他以外,还主要是想利用他的武功门派的力量来保护他另有安排的一些财宝。艾天明是蜀中第一高手佛灯的得意弟子,背后巨大的江湖力量不言而喻。 “天明,你说这些财宝应藏在何处啊?”张献忠对艾天明说。 “回义父,就看你最后想在哪里落脚。”艾天明深知张献忠多疑,因此也不敢放开说话。 “也是。”张点了点头。 他伏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铺在案上的地图,不时地用手指划着。看了一会说道: “我想在江南找一个靠水的地方,舟船方便。”张一说完,艾天明就知道他想用水路运输这些财宝。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如此大量的金银珠宝,根本无法用其他东西运输。但他不会先提这个,也不敢提。 “你看如何?”张献忠抬起头来问他。 “大王觉得好肯定是对的。江南好,江南不但风光好,那里的女子也漂亮。”艾天明知道张的喜好。 “哈哈哈,你小子真的明白我呀。” “好的,就顺着长江到扬州的江都去,就在那里养老了,到时,你要跟着我哟。”张献忠使劲地拍了拍了艾天明的肩膀。 “我肯定一辈子都跟着你,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好,不愧是我的好干儿。” 虽然他认了七个义子,但常在身边的就只有艾天明一个人,只有张献忠知道他每天在做什么,而其他干儿子,他无法晓得他们的情况。 “那我们就只有用船队运财宝了,直接从锦江出去到长江,既方便又保险,而且时间也快。”张献忠最后作了决定。 “至于走岷江过去,还是从沱江过去,让我再考虑考虑再说。”张献忠做事从来都是留有一手。他怕泄密,所以才将最后的运宝路线不作透露。 “天明,你除了卫队的人外,看能不能再找一找你师父那边的人过来帮我一下。”张献忠就是想利用这些武林高手来护送财宝。 “这…这这个,能是能,但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请不动,只有找一找我的几个师兄弟他们。”艾天明有些为难。但也无法推脱。 “那好,就这样吧,你找一些高手过来,帮我看好这些东西。” “好。”艾天明只得答应。他知道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这么多的财宝,很多人在觊觎,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他明白张献忠这样做也是为了找一个承担子的人,但他无奈,只得应允下来,好在他在江湖上的朋友还多,到时能找几个算几个。 就在他俩人在密室商议的时候,谢怡就守卫在房门外。这也是张献忠吩咐艾天明安排的,其实就是他不想让更多的不相干的人知道他们商议的事。谢怡是艾天明的老婆,他不怕他们泄密,同时也是想让两口子知道,他对他俩是多么的信任。这样好让艾天明二人对他更加死心踏地。特别是在这关键时候他也更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来帮他。眼下他也确实需要他二人,其余人他总认为不怎么靠得住。 接下来,艾天明外出到遂州、乐山、眉山、青城等地找人去了。 他先到了乐山,找到大师兄杨展,佛灯大师慈悲为怀,凡是他认为是可造之材的他都会收下,在他座下,有几分成就的徒弟就有十几人,大多分散在各地做事,有在朝当官的,有为土豪护院的,也有自己开武馆、镖局的。而这杨展就是在乐山作团练头领,当朝参将。这团练属地方武装,由当地富豪、地主、商家等出钱所办,为的是保护他们在当地的利益和维持当地的治安秩序。杨展由于武功高强在乐山招募团练时打擂而打败众多高手而坐上这个位置的。在佛灯的徒弟当中,这杨展功夫要排在一流之列,他的刀法算是一绝,内气功也属顶尖高手,拳脚上在川内也罕见对手。艾天明除了在折扇点穴功夫上略胜他一筹外,其余的可能差不多。当然,这是其他师兄弟的看法,他二人也从未比试过。那杨展生性自由,服不得管辖,曾有多人几次找他为大西王朝做事,都被他拒绝,加之他仇恨张献忠的所作怕为,所以对西王朝恨之入骨。因此应了清朝的招聘,出赛武进士比试,一举夺冠。取得参将职位。后又在家乡比武夺得团练总领之席。 “胸无大志。”艾天明是这样评价他的。 这次来找他主要是想利用他团练头领的身份,借用一下他手下的那些高手。他所率领的团练武装有三州十几个县,多达几十万人,这里面高手如云,但对能否借到,艾天明也没有把握,他对这个师兄了解不多。除了当时在一起学武时所得的印象和了解外,出了师门就没有再来往过了,所以对他现在的情况,艾天明不甚清楚。 见了杨展,二人寒喧一番,把手叙旧后。艾天明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但没明说要护送财宝。 “你到底要做什么事?“杨展追问。 “这个嘛,我主要是想保护我的家人,你知道我已成家,老婆也在军中,这次张献忠可能要撤出cd叫我沿途护送他的私藏。但他不怎么相信我,可能要拿我老婆一起随着财物走,肯定是做人质。所以就想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借些高手过去保护家人和这批财物。”艾天明编了一个谎言,他知道不能说实话。 “什么私藏?”杨展问道。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几十车。”艾天明不说是船,也将数量说得很少。 “既然送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为何要借人给你呢。“ 见杨展一口回绝,艾天明知这人不好说话,昔日那种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早已不见了。 “这官真不是人做的,一当了官就六亲不认了。”他想。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如何能晓得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呢?”艾天明十分诚恳的样子,眼神直直地望着杨展,不得不让他相信他所说是真的。 “哈哈哈,谁不知你是张献忠的大红人呀,还说不知道?你这师弟,太不耿直了。”杨展反而有些埋怨。 “二师兄,你到底想不想要钱,我是有诚意,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才给你带来发财的机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哟。”艾天明直接把利益摆上桌面。 “当然要,既然你不愿说让我们送什么,我也不好再多问了。但你要多给我一些保密费用才行。”那杨展趁机狮子大开口。 “要多少?”听见他开口要钱,艾天明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二十个高手,每人五百两银子,一万两,如何?”杨展说出一个大数目,想吓倒艾天明。 艾天明略一思忖后,说道: “可以,但不能再增加了,这个钱只能先给五千两,剩余的要等完事后再付。”艾天明这次出来,张献忠交代过,不要再乎银子,只要能请要到人就行。 “好吧。”杨展答应了。 随后,二人一起到了演武场选人。 “团练所有的高手每天都这里点卯训练,你挨着看吧,上眼的你就带走。”杨展指着那些正在练功的人说。 艾天明走过去认真地看选。半天功夫,选了二十个人,带地来站在杨展面前。 “就这二十人了,你对他们说吧。” 杨展对他们说道: “你们跟着艾统领去做事,时间不长,去了后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回来后我这里银子等着你们。”他没有说艾天明是张献忠的人,同时也没有讲给每人多少银子。 艾天明知道这些银子,杨展是不会全部给他们的。 杨展打发那些人马上回家去收拾一下,下午就跟着艾天明出发。 随即,他又对说艾天明说: “我给你推荐一人,你也带上。这人是我的好兄弟,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人称双枪欧八。是乐山第一用枪好手。你带他去能一个抵三用,你看如何?”其实,杨展荐欧八的目的是别有用心的,只是艾天明不知而已。 “师兄你推荐的人,能错到哪里去,我带上就是了。多给你加一人的费用而已。”艾天明说。 “好,现在他不在这里,我叫人去找他,待会叫他跟你一起走。”杨展说。 “行,你找他过来吧。”艾天明说。 “不愧是师弟,做事就是利落。过几天我要到彭山大营去办今年的比武大会,你如果还要人的话,就到那里来找我。那里高手比这里还多,只是价格可能要高一点哟。”杨展见有利可图,以为艾天明需要大量用人,所以还想借人给他。 “好说,如果还需要的话,我定会前来。”艾天明回道。 下午,他将说好的银子付给了杨展后,就带着那二十一人出发了。 接下来,艾天明又到遂州、青城等处找了一些人手,一起回到cd去了。 此时cd正混乱不堪,到处都惊恐不安,兵霸乱市,民不聊生。各处都在大兴土木,一边到处开挖,一边在府南河沿岸大量造船。计划建造两千艘,除了自己造船外,张献忠还在通水路的大西朝辖区内的各地方衙门大量征用木船,说是为打仗用,是保护cd。当时,大清已派多路兵马向cd出发进剿张献忠,江西副总兵曹勋一马当先,已从南昌攻来;清朝亲王豪格也从陕西入川从广元方向攻来,两面夹击,形势岌岌可危。 张献忠深知大势已去,利用最后的时间,更加变本加厉地在cd制造血雨腥风,搞和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但有无可奈何,只盼望他快快离开。 虽然在日夜不停地赶造木船,但在造了一千二百多艘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曹勋的队伍已经离cd很近了。这时,张献忠将那些造船的工人全部杀掉;派部队五万人连日连夜装船,一千二百加上征用来的三百艘共一千五百船,整整装了五天,所有的船装完了,都还剩有一些金银没船可装,看来是无法运走。 张献忠叫来cd都督刘进忠,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在cd城内将剩余的财宝找地方藏起来。 “你熟悉cd城内地形,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然后与我一起离开cd。你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事,你悄悄去办吧,记着,办完事后一定要做好善后,不要留有后患。” 刘进忠领命而去。 这时,艾天明已回,他共找了一百八十多人,除了二十一名乐山的外,其余的是其他地方师兄弟的弟子和好友等,都是用重金聘过来的。 他回来的当天,张献忠就对他说: “我已把财宝分成了三批,除了大船一批外,另有小船五十艘,全部是我挑选出来的最为贵重的东西,还有一批无法带走,我已找刘进忠去处理了。”他歇了歇又说: “这五十艘贵重的东西,你让谢怡带上一部分你邀来的人和她选一些女卫护送,你就顺我一道跟大船走,带上你的卫队和请来的人,不得有误。” 艾天明才明白,让他找人帮忙是为了他的私藏。让他和谢怡分开是为了拿他当人质,怕谢怡将财宝吞掉。但他只有服从,无法讲价钱。 “是,义父!” “后天一早就出发,全部在锦江的合江亭集中后顺着锦江出去,大船走岷江,小船走沱江。然后在宜宾汇合。”张献忠厉声地说到。 此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论对错,只要他看不顺眼和冒犯他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杀掉。 “是,义父。”艾天明极不愿意和谢怡分开,但却不敢开口,他明白此时如果向张献忠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必招杀身之祸。 艾天明将他找来的武林高手悄悄分成两拨,他信得过的和武功好的,分成一批,交暗中在一边给他们交代了注意事项,并秘密地带去交给谢怡。 而乐山来的,全部跟着他自己,他不想让乐山那帮人跟着谢怡她们。这几天,那乐山来的双枪欧八一直在打听他们来做什么,他终于打听到了他们过来是护送财宝的,而他一听要护送一千多船的财宝,差点昏了过去。当晚,艾天明召集他们开会,将他们分派在比较重要的大船上,并将相关事项一一作了交代。而就在此时,那欧八却闹起病来,又吐又拉,发起高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艾天明正忙得不可开交,无及管他。只是对他说,如果病重就不让他去了,让他就留在cd养病,好了之后自己回乐山去,那欧八千谢万谢地留下了。 半夜时分,艾天明才有一些空闲,便去找谢怡,想利用这最后的时刻,聚一聚。谢怡也正想见他,二人一起来到翠月湖边。 “怡妹,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不知要何时才能安定下来。”艾天明有些顾虑地说。 “我也很难过,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爸妈他们还在乐山那边。”谢怡有些担心地说。 “这次张献忠让我俩分开走,就是不相信我们,是拿我们互作人质,你送的船也了事,我脱不了手,我的船出了事你也会受牵连。”艾天明无不忧虑地说。 “事到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谢怡开导地说。 “也只有如此了,你一定多多注意一些啊,路上放机灵一点,不要苦了自己,我安排给你的那些人会帮助你的。”艾天明不放心地说。 “我知道,我家里开镖局的,路上那些凶险我从小都知道一些,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倒是担心你,晓不得照顾自己,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各人注意一些啊。记得冷了加衣,饿了吃饭,不要过些时候我见了你,认不得你了哟。”谢怡唠唠叨叨。 “我知道。”艾天明抱过谢怡,紧紧地搂在怀里。 此时,微风已起,湖上的水面已开始微波荡漾。 云谷庵后的桃林里,两人正沉浸在甜甜的温情中。那桃花却已撒满了他俩一身,原来,那已含苞欲放的桃花这时已悄悄地开了,经微风一吹,便飘飘洒洒地缤飞而下。 “明哥,该练一练了。”妙如师太提醒地说。 二人每次见面都要与以前一样,要切磋一下。 “来吧,看你有进步没有?”艾天明一跃而起。 “看剑!” 妙如一声娇叱,挺剑便刺。一招春风摇柳就飘了过来。 “好身法!”艾天明脱口而夸。他原地一个侧翻,避开了剑锋。 “躲得好,再接我一招。”妙如有些调皮地再变剑招。 “也吃我一扇。”艾天明早已握扇在手,一式蝴蝶穿花,罩向妙如。 妙如顿感眼花缭乱,一下就不见了艾天明,正想扭腰转身时,背后一股凉风袭来。 “糟了!”心中一惊,身后已被扇尖抵住。 “哈哈,你又输了。”艾天明哈哈地笑着说。 “你坏你坏,重头来过。”话音刚落,妙如的剑又刺过来了。 二人在桃林中你来我往,剑气激荡,扇风罡烈,裙裾飘飘,将那桃花振荡得片片飞舞,落红满地,如梦如烟,好像是谁洒泼下来满地的红粉,画成了一幅春色无边的图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形 同 陌 路 怨 生 恨 仅仅一天时间,蓝驼子他们就撤出了隐景庐,金玉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那些人撤走了。”第二天一早,茗儿就来告诉她。 “我知道了,昨夜里那样大的响动,我也没有睡着,听见了。”金玉凤说。 昨夜里她确实没有睡。大半夜都伏在隐景庐东墙边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上观察着。当伏了一会儿时,就看到西边的一座房顶上,一条黑影飞快地从房顶上纵过。金玉凤以为也是前来这里看闹热的高手,但那黑影并没有向这边来,而是向北而去。金玉凤正想纵去跟踪,却见不远处又腾起一条黑影朝着前面的黑影追了过去,她一看身形,就知这黑影是梁婆婆,所以就没有再动,直到街上冲过来救人的那伙黑衣蒙面人被蓝驼子的伏兵击溃,她才溜了回来,但她知那伙人上了蓝驼子的当了,囚笼中关的并不是李虎,而且另外的人。 “小姐,王管家来了。”茗儿在房间外通报。 金玉凤知道他来是为了张云龙的事。 “好,我下来。” 在楼下的房厅里,王安帮正等着她。 “小姐,官兵们撤了,你看如何安排张馆主他们?” “先不要动,再看一看情况,你先派人去外面看一看,城内的管制松了没有,等城门那里开放了再说。”金玉凤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姐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王安帮回答。 “还有,戏班的演出今晚也要开始,你叫厨房那边按往日演出那样准备。” “好!”王安帮安排去了。 接着,金玉凤叫茗儿去给班主交代今晚演出的事。 别看她年纪不大,安排起事来,井井有条。这和她从小就独立生活有关。 这金玉凤就是云千秀,孙可望的独生女。 她原本叫孙千秀,母亲去世后,不愿再跟父亲姓孙,执意要改姓,加上为了不引起让追杀孙家的清兵的注意,便由六绝师太为她改名为云千秀。 七岁前,与母亲住在cd。当时,孙可望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家,每次回来最多一两天就又匆匆而去。与她亲近很少,在云千秀的印象中,好象她这个爸爸只是一个过路客,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在脑海里显示出父亲的整体面貌,如果走在街上,没人告诉她那是父亲的话,她肯定认不出来。正因为这样,母亲思念过度而卧病不起,不久,在云千秀刚满七岁时没几天时,母亲就因病而逝,留给她的是深深的伤痛。 母亲去世后,孙可望将她送到青城山的六绝师太那里寄养,她记得他送她到了青城山后,放下一大包银子,就要走,临走时对她说: “你今后就要一个人生活了,但你放心,六绝师太会照顾好你的。你要好好听师太的话,认认真真学好武功。”说完他就走了。 当时,千秀只顾得上哭泣,她伤心至极,母亲去世后对他的打击还没过去,又被父亲送来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小小年纪,如何能经受如此遭遇。 她哭了两天,那六绝师太也陪着她,但却一句劝解的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守着她。从此,在她心里就埋下了对孙可望深深的怨恨。 好在六绝师太对她亲如已出,虽然师太独身无嗣,但对她却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专门为她配了两名小尼在生活上照顾她,学武时,安排了一些比她年龄大的在一起学,一方面带着她,另一方又好照顾着。同时,还在附近的青山书院为她请了一个先生,教她识字和一些诗词、古文之类的。 刚开始两年,她还经常暗暗地哭泣,想念妈妈。特别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伴着青城山的山风她会悄悄地喊着妈妈地在寺内到处乱走。每当这时,六绝师太就会阻止照顾她的小尼前去哄她。 “让她去,不要管她,都有一个过程,这孩子命里注定这样,小小年纪受如离别之痛这也是锤炼她,磨砺她的,今后才有出息。”这六绝师太之所以能成为高人,也和她对人生的看法有关。 渐渐地,云千秀不再悲伤了,慢慢走出了阴影。又露出少女那种天真烂漫的本性来。一天到晚都哼哼唱唱地,除了学武,她特别喜欢唱歌,只要听到前来烧香的客人们哼唱佛经、颂歌,或那些打柴放牛的在寺后山上唱山歌,她就会学着唱。有一回寺内做法事,东主请了戏班子在寺前的坝子上唱戏,她偷偷地观看后,就常常学着戏里唱腔哼唱,有板有眼,象模象样地。 六绝师太看在眼里,心中记下了这事。有一天她问千秀: “你到底是喜欢学武功,还是喜欢学唱戏?” “回师父,我两样都喜欢。”千秀笑眯眯地回答。 六绝师太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今后的生活有着落了。 不久,师太见云千秀的武功基础打得差不多了,就对她说: “秀儿,你不是想学唱戏吗。送你去学,你去不去呀?” “要去要去。”千秀欢天喜地说。 于是,师太就将千秀送到青城山下的灌县城的戏班去学戏了。那年她才十岁。 在戏班里每天晚上学两个时辰,白天则在寺内继续学习武功。随着年齡渐大,云千秀学东西越来越快,逐渐显露出她在这方面的天份。由于她性格坚定,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无是学武,还是学戏,当时没搞懂的,都要孜孜不倦地弄懂为止,这种刻苦认真有钻劲的精神,正是六绝师太所欣赏的,在千秀的身上,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和千秀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缺少父爱、母爱,没有家庭的温暖,一切都要靠自己,这就养成了她坚忍不拔的品质。见千秀如此用功,那六绝师太传授武艺时也格外认真,因此,她的武功在众多弟子中进步最快。 “千秀悟性高,又认真又能吃苦,所以学东西快,你们要向她学习啊。”师太教导弟子时常拿她做例子。 六绝师太俗家姓名叫李月娥,是峨嵋山玉镜太师的首徒。年纪不大却已经武学大成,当年她不过六岁,入了玉镜的禅门,在众多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女弟子里面,玉镜一眼就看出六绝的与众不同。身形、气质、面相样样都入玉镜法眼,特别是手臂比常人的要长出许多。 “这孩子一看就是学武的上乘之材,不可多得。”她常对他人说。 从六岁入门,到二十六岁出山,整整二十年。那玉镜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李月娥。玉镜去世后,她也离开了峨嵋,后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人称“六绝师太”。不久,她就在在这青城山麓定居下来,开座授徒。 李月娥的武功有六项绝技:内功、轻功、剑术、拳术、拂尘和暗器。样样精通,特别是内功和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她出道不久,一次在渝州,被一伙江湖大盗围攻,想劫她去做压寨夫人。十几个人围着她,刀剑齐上。只见她往地下一蹲,旋身急转,瞬间剑出身止,那十几个人便个个断腿缺脚,倒了一铺在地。一招之内剑术内功一并使出但都还没有使完,十几个人就了账,吓得那些人象见鬼似的。 还一次回青城山的途中,见一伙地痞调戏进山烧香的女子,将那女子的包袱挂在一棵树上,离地约有两丈,说是那女子如果能跳起拿到的话就还给她,并放她走。气得那女子大声哭叫。此时,师太路过,一声不响上去轻轻一腾,就将那包袱给取了下来,那伙地痞本是用一根长竹竿挑上去的,没想到一个女人就这么轻轻地一跳就给取了,当时就惊得那伙人抱头鼠窜而去。 就这样,师太在川西一带名气大振,加上她爱打抱不平,特别是对妇女,更是保护有加,当地有许多遭遇到不平的妇女都喜欢找她给主持公道。因此,她所在的青城山庵寺香火十分旺盛。 对六绝师太的行侠仗,云千秀从小就看在眼里,平常处处都模仿师太的行为,一心想成为师太那样的女侠。六绝看在眼,心中默默高兴。 为了云千秀在学武的同时学好唱戏,六绝还专门从众多的女弟子中挑了四个年纪比千秀小的给她,一来让她有个伴,二来也是给她当随从,学戏服装行头很多,每一次上妆都是大包小包的,化妆卸妆十分麻烦,一个人是搞不定的。所以,给她安排几个人可以让她轻松一些。这几个小女弟子,是川南一带流浪过来,据说是朝廷通缉的反清份子的子女,六绝师太收留了十几个人,听说都是被朝廷追杀得七零八落的“花针帮“的骨干,六绝为她们改名换姓,隐藏在她这里。这几个派给云秀的小弟子就是她们的子女,一同跟着六绝学武。 这四个小女弟子就是遥儿、茗儿、佩儿和紫儿,个个活泼机灵,天真可爱。 云千秀学戏的地方离六绝的上清宫道观相距较远,六绝就将她轻功提前教了她。 “你学了这轻功,走山路就会轻松很多,对你将来很有用处。”六绝对千秀在学武功上从来没有保留,一心想成就她。 “谢谢师父!”千秀说。 “我这轻功,主要是用内气和身法,你的内功已有了基础,学起来就容易一些。” 接下来,师太开始教她如何聚气、提气、运功,然后负重上下跑。 “轻功其实没有什么决窍,只是利用地形和地面的支撑点去找着力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身体的机能发挥出来,运气借力而行而跳的。你只勤学苦练,将我讲的认真体会,就会找到学习的窍门。”说完她就做示范也千秀看。 只见她快跑两步,看准路边一丛草木,提气飞身,一纵一弓,脚在那丛上一点,就腾身而起,待腾力将尽之时,再用脚在一旁的树干上一蹬,同时伸展左右双手,又抓又拉靠近身边的树枝树叶,借力后又飞身向前,如此这般,片刻就没有了身影。 一会儿,六绝就又纵了回来。 “看见了吧,就是这样借力的,如果在平地,没有借力处,就靠内功提气,以速度和纵腾的高度来达到。翻墙上房是手脚同时用。要点就是脚力要快,气不能泄。“ 六绝师太毫无保留地一口气将自己秘决告诉了她。 千秀本就聪颖,又肯吃苦,没有多久就小有所成。晚上出去学戏时,那几个跟着的小随从再也跟不上她了,常常被她甩在身后。为了让她们不掉落,云秀抽空也略指点下她们几个的轻功。 云千秀学起先学唱的是花旦,跟着当时的川剧名伶彭金凤学,那彭金凤的戏班在cd很有名气,常驻红牌楼戏院演出,但由于地头蛇的骚扰,就回到了老家灌县,正好有空带徒。彭金凤收徒很挑剔,不为钱财,不为名利,只要她看得上,认为能将她的衣钵传承下去的人她才收。多年来,她只收有一名徒弟,学的青衣,现已基本学成,已经是戏班的台柱子。 见到了千秀后,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千秀的身段,相貌正符合她的要求,加上又是六绝师太介绍来的,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特别看重的是千秀会武功,这对学刀马旦来说,将会事半功倍。 后来学了一段时间,彭金凤见千秀活泼可爱,天动,是块学花旦的好材料,就又教她开始学起花旦来。 没几年,千秀的戏功突飞猛进,说唱念打样样全会,那唱功、身段、台风,神韵等就与那彭金凤如出一辙,让那名伶喜欢得不得了。一高兴就将她的箱底秘密川剧变脸也一并教了她。 当时的川剧变脸很少用于表演上,是彭家祖上密而不传的绝技。那彭金凤为了不让它失传,同时难得找到一个好继承人,才决定传给云秀的。 川剧变脸,分为抹脸、吹脸和扯脸,彭金凤最为拿手的是扯脸,这种变脸方法最接近实际生活中的脸谱,同时又能在短时间里多次变化,并可以将各色人等的脸象演化出来,让人真假难辨,虽然复杂难学,一旦学会就能变化莫测,让人惊讶不已。 这千秀本来就好玩,见有这样好的东西自然上心,加上彭金凤的倾囊相授,她也就学而有成。 十五年一过,二十二岁的云千秀早就长成了大姑娘。但见她那似瓜子的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身段苗条,风姿绰约,甚是秀丽。她那身形一动,但见金莲摇曳,若弱柳扶风,千般地婀娜,没人知道她会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 当然,这十五年里,云千秀吃了不少的苦,但她都坚持了过来,最让她痛苦的却是,在这期间,父亲孙可望只来看过她一次,没待上一日,放下银子和留下梁紫玉婆婆后就又走了,当时,她冷漠的连话也没和父亲说一句,当着面看了他一眼,已经认不出来。她不知那天孙可望为了逃避追捕,是带着人皮面具来的。当孙可望无可奈何转身而去的时候,云秀却在不远处偷偷地望着他那有些衰老的背影,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从此,她往后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了,好在梁婆婆在身边,会时不时地告诉她一些关于父亲的事,虽然她装着不想听,但梁婆婆仍然会讲下去。 “那有爸爸不想自己女儿的呀,都是血脉啊。”梁婆婆经常对她说这话。 那梁紫玉对她百般呵护,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虽然有六绝师太和小尼的照顾,但她仍然象忠心耿耿的老妈子一样不离左右。六绝师太见她这样,又是武林高手,加上听说她曾经是“花针帮”的帮主,便异常喜欢。便将她安排负责训练和管理那些投靠而来的女子们,其中有些曾经的“花针帮”会众。虽然这些会员,梁紫玉不认识,但她却如见了老朋友一般,便尽心尽力地与她们打成了一片,似乎又开始履行帮主的职责了。她不时地会将千秀在这里的情况用信鸽传消息过去,有时,孙可望那边也有信鸽来信询问。这些,梁紫玉都没让千秀知道。 其实千秀看起来虽然活泼可爱,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是孤独和忧郁的,这一点在她夜深人静时练功的时候体验得最为彻底。每当这时练功,她都会渐渐地发挥出怨气、思念而又悲愤之情,不管是练剑还是练拳慢慢地进入到那种悲怆之境时,竟如无人之境,一个人沉浸到那种悲伤欲绝,怨恨而愤,将全身之力聚集欲喷,这时的她凝精灌骨,欲将爆炸一般。这时倒反而会将功力最大地发挥出来。她这种状况多少次被六绝看到,也感到惊心动魄。 于是,她专门将传给千秀的剑法进行了改进,以符合她这种状态。 这剑法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悲情剑法”。 “沉鱼落雁天涯路,方信人间别离苦。泪眼看花花不语,离魂欲去云无路。”师太随口吟诵的这首诗正好将此剑法的那种意境体现了出来。她演绎这十六招剑法时,也禁不住泪眼婆娑。 “你看好,这剑招的要义是以情入剑,剑剑带悲,悲中求变,变中发奋,奋起而击,一击而蹴。” 师太在给云秀讲解这剑招时,将其精要简而述之,让她能理解这剑法的精,简,捷,快的精髓。讲到精彩之处时,六绝也禁不住抽出松斑宝剑,演绎起来。 “粉碎玉斗,秘甲藏兵。”她一边嘴念口决,一边轻腾而起,回旋展臂。 “叶底穿花,铁桥竞渡。”六绝空中转身一剑斜刺,划空而来。 “浪里挑花,巧画峰峦。”一招刚完,她再空翻转体,一边借气旋转,一边挥剑成光。 “风花雪月,柳岸莺啼。”但见她欲上欲上之时,握剑之手突抖珠光,那剑光如雨似的漫天罩下。 “赤地霞光,悬崖勒马。”就在剑雨如泼之时,电光突闪,那剑花如飞地射向八方,令人眼花缭乱。 “美女穿珠,丹凤朝阳。”六绝气尽未尽之时,只见她立身快落,刚一沾地,脚尖一点,又弹身而起,冲天竖剑,剑气直冲牛斗而去,将周围花草林木震动得漱漱乱抖。 “玉带飘风,紫电披霜。”回落之际,她将那剑围身一转,一剑如带,看似飘飘然然,却威力无穷,那周边先前被剑气抖动的花草林木,再次被更猛烈的剑气带得向着一边倾斜而倒。 “嫦娥奔月,拂手拈香。”六绝将剑一挥,挽起一朵剑花,左手拈指如兰,右手提剑向背,飘身而下,气定神闲。 落地站稳后,周边那些花草林木仍然颤动不已。 这套剑法看得一旁的千秀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六绝师太一气将剑法演绎完毕,背剑起手,收气回神。 “你可见全这十六招?”师太问千秀。 她点了点头。 “能使出几招?”六绝想看她的悟性到了几成。 “大约五到八招。” “试一试吧。”师太抽出剑来递了过去。 千秀接过剑来,一提气便上手而来,五招而止。 “前五招还可以,后三招开始就只有样子没有骨子。”师太对此还算满意。 她又指出了一些毛病,千秀再反复的练习,直到师太满意为止。 “对,就象这样练,找到每招的特点和发力之处就能练好,如果能结合轻功练习更能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你现在就结合轻功练这剑法吧。”六绝孜孜不倦地说。 “如果再能有一把好剑配合的话,这套剑法将无人可敌。”六绝师太叹息道。 “我手中这把松斑剑,好是好但还无法全部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她抚着手中的剑面说。 “我听说有一把星光剑,乃上古神器,使起来星光闪耀,似乎很适合这套剑法,如能得到将如虎添翼。”师太如是说。 听了师太的话,云千秀默默地记在了心头。 从此,悲情剑法成就了云千秀的武功绝技。成了独树一帜的绝世剑法。 这一年,云千秀的戏徒期满,正式出师。 出师那天,在灌县城里的大戏院为她出师进行了专场演出,剧目是当时很火的《金山寺》,由她主演。在戏中她饰演白素贞,虽然初次登台,但她却将白素贞演绎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特别是白素贞跪拜金山寺,为许仙求药的那场戏,将白娘子对许仙的一腔深情演绎得如痴如醉,那如泣唱段,凄凄带血,听得台下观众无不泪流满面。当演至跪行上塔而求药时,她双膝下跪,跪行而移,移时带腔,那功夫俊得让人欲罢不能,全场站立,满堂喝彩,经久不息。那彭金凤站在后台,看着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泪水涟涟,好久没有见这般场景了,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找对了继承人。 由于出师演出的精彩,戏班不得不加演,连演三天,在县城里引起了不小哄动。远在cd的戏迷们,也不辞辛苦有很多人专程到灌县城里来看。那彭金凤见状便趁势将千秀取了艺名叫“金玉凤”,戏班则改名为金玉班。一来她要趁机推出千秀走向前台,二来要将她的事业发扬光大。金玉凤的名字是她的名字中间加了一个玉字,表明云千秀是她的传人;“金玉班”的名字则表示这个戏班子是她二人所有。没过多久,金玉班就名声鹊起,演出邀约不断涌来。特别是cd、渝州等大地方的邀约很多。这时,金玉班开始考虑让她走出去巡演的事情了,因自己年岁渐大加之腿有伤病,不宜远行,就让千秀跟着戏班出去,并让她担当主角挑起大梁,彭金凤已完全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此时,千秀的武功也已经到了该出师的时候了。 这天,六绝师太对千秀说: “你已学了十五年了,你该学的我都教给你了,你现在最需要则是磨练。“ 千秀见师太如此说,知是她要自己走出去了。 “女儿听从师父的安排。”一直以来,云秀都是将师太当成自己的养母。 “你现在事业初成,但要经历江湖风雨还要靠时间。特别是你又是当戏子的,容易招风唤雨,拈花惹草,很容易出事,所以,你先得找好靠山才易站稳脚跟。”师太语重心长地说。 “师父不就是靠山吗?那还用得着再去找?”千秀回道。 “孩子,我哪里算什么靠山,我一个人的力量就算能起天,武起地,也只算一根草,我说的是要找那种大树一般的靠山。” “大树底下好乘凉。”千秀冒出一句。 “就是这个意思。”师太点头。 “那里去找这样的大树?”千秀将头一歪。 师太略沉思了一会说: “有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大树。“ 千秀诧异地看了一眼六绝。 “是谁?就在这灌县?” “不是,在cd。” “是谁?” “李庆明。” “李庆明?李庆明是谁?” “李庆明是朝廷三品大官通政使李合清的儿子,顺庆府人,也是四川屈指可数的大富商,做盐生意的。”师太慢慢地道来。 “天啊,这样的人你也认识?”千秀有些吃惊。 “对,和我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啊啊!”云秀突然发现自己问漏了嘴。 “哦,不是…不是,是怎么认识的?”千秀连忙打着掩护。 “哈哈,你的心眼还真多。”师太哈哈一笑。 原来,那李庆明表面上是做盐生意的,但实际是却是四川最大的帮派“滚龙帮”的总把子。当时,袍哥组织刚刚萌芽,主要还是帮会为主,而李庆明正是将帮会改变成有统一组织领导,按规则运行,以反清为主的秘密组织的首脑人物。这个滚龙帮后来就发展成了四川影响最大的袍哥组织,这是个江湖上人听色变的黑道组织,鼎盛时期人数达到几十万人,都是由江湖上一些地痞流氓,闲杂人等,无业人员以及一些商业行会的把头等人物组成。由于当时社会动荡,朝廷管理不善,所以这类组织发展很快。这个组织对外称“滚龙帮”,而内部却叫“复明会”,反清色彩较浓。“复明会”的总部设在cd,在四川各地都有其分舵,分舵以码头称呼。 六绝师太受师父反清思想的影响,也对清朝极其反感,她本来就和一些反清人士有着来往。而在一次听了李庆明来青城山讲学后,其反清思想更深一层了。就是那次,她接受了李庆明的邀请,作了“复明会”青城分会的负责人。几年来一直为他奔走。 这一切,云千秀一点也不知情。 六绝师太想让她跟着李庆明,一来确实是想她找一个靠山,师太认为,李庆明在四川的势力很大,虽然是暗中的势力,但无论办事还是经济实力都是不可小觑。二来,那李庆明长相英俊,身材高大,十足的帅哥,吸引力不小。不少女人为之心动,加之他很懂人情世故,善于拢络人心,所以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办事。六绝虽然已绝情缘,没有什么分非之想,但对于一个这样的男人的求助还是无法抗拒的。其实,她明知那李庆明接近她,要那当那复明会的小头目,就是想利用她的武功,虽然目前并无迹象表明他要利用她的武功,但她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 当师太给千秀讲了这些后,她却没有明确表示什么,只是说: “女儿知道你的一片好心,我如果去cd时,去拜会他就行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到了那边请他多多给你一些关照,那些码头上也可以少收一些戏班的保护费。” “也是。”千秀说。 其实,六绝师太是收到李庆明的信,说是在顺庆府那一带发现了有张献忠藏宝的踪迹,是参与了藏宝的人躲过被追杀后才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张献忠两个贴身侍卫所为,只要找到那两个侍卫就能得到宝藏的藏匿地点。信中还详细说明了那两个侍卫的相貌特点,和可能藏匿在顺庆府一线。并叫六绝派人前去查找,因顺庆分舵那边没有高手,怕应付不来。 于是,六绝就想到了云千秀要开始下山去闯江湖了,便想锻炼磨励她一下,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她,让她利用去顺庆巡演的机会去查找一下。 “你顺路先到cd去拜会下李庆明,然后到顺庆府去,如查寻有讯,记得托人带个信儿来,以免我挂记。” “知道,师父。” “还有一个人你也要去找一找,他就在顺庆府的凌云山作隐士,叫明皓生,算是我师叔,当年我师父就因为他而斩断青丝,遁入空门的。师父出家后,他又后悔了,天天在庵门前等师父相见,后来早脆在庵外搭了个草庐,一住就是十几年,还不时地指导我的武功,他的功夫高出师父许多。但师父始终不知何故,没有原谅他。师父去世后,他也不知所踪,后来带信说他已在川北的凌云山当隐士。我写封信你带着,去找他,也许能再教你我不会武功。出门在外,技多不压身,各方都要小心一些,江湖上是个凶险地。”师太告诫地说。 “你放心,我在你这里学了那么多东西,难道还应付不来?再说,还有梁婆婆和佩儿她们呢。”千秀信心满满。 “你不知,我师叔那些功夫不知比我高好多倍,有些我只听说过,没见过。而我教给你的只能是这么多了,你如能学到更高深的功夫,光大我门派的武学,也是我修来的福分呀。”六绝语重心长地说。 “好吧,我过去了抽空去找他。”千秀说。 师太将一封信交给了她,千秀接过收好。 六绝还叫过梁紫玉,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不少,梁婆婆都一一应了。 没几天,一切准备妥当,千秀分别与六绝和彭金凤一一挥泪告别,就启程出发。 临出发,梁婆婆放了一只信鸽。 “小姐,该吃饭了。”茗儿的一声,打断了金玉凤的沉思。 “哦,好的。”她回应道。 只见茗儿端着托盘进了房间,托盘里放着两小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顺庆羊肉米粉。 “小姐快趁热吃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羊肉粉。” “茗儿,吃过饭后你就给我准备一下今晚的演出的行头,我想先去戏院练练功,有两天没动,要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千秀一边吃一边说。 “好的,刚才去跟班说今晚要演出,他问上什么剧目?”茗儿问。 “绣襦记。”金玉凤说。 “我这就去知会领班,开始挂牌卖票,那些票友恐怕都等不及了。”茗儿边说边往外走。 这时的顺庆府城里,虽然不象前几天那样戒备森严但仍然没有开放城门,那只准进不准出的禁令还没撤去。李虎的逃脱,还没有查清是何人所为,但蓝驼子知道那伙人还没有离开城里。他对李虎身上用的分筋错骨手法,已经将李虎全身经脉震断,他无疑已是一个废人了。所以要想医治好他除非华佗再世。现在只能用药减轻他的痛苦。因此,他表面上放松了全城的戒备,但由刘进忠、严升和省城来的钱正豪、邓驹等一帮人带队,暗地里加强了对药铺、草药店以及那些卖跌打损伤药物的地摊的监视。并布控了眼线,暗桩加强对旅馆、饭庄、集市的监视,一旦出现可疑人物就会一网打尽。 禅明一行还没有离开,也无法离开,一是城门戒严,出不去;二是李虎伤得太重,不宜搬动。昨晚从李家巷子凿墙救走李虎的就是他带着干的。当时,他带着“地耗子”苟德高、张中法和香火铺的两名伙记,趁那伙去救囚笼之中的人与蓝驼子他们混战之时,把李虎救了出来藏匿在这香火铺子里的地窖中,他全身溃烂,一直昏迷不醒,张中法略懂一点医道。便用早就准备好的草药给他敷满全身,减轻疼痛,延缓伤势的恶化。那些前去劫囚笼里的那些人其实也是禅明相法约来的。那天龚昆到凌云山送信,将信用飞镖钉在寨门上就躲在一边,见信被人取走了才返回。那信里说的是他们的三当家已被官府所擒,将于近日处斩,再不去相救的话就晚了,而且还说了什么官府防范不严,就只有几个兵卒看守着,很容易相救等等。凌云山的三当家就是那天在龙台寺江边抢粮被捉之人,后来让禅明放了又在后山林被人所杀的那个。凌云山匪见救人如此容易,加上信中说如在晚上前去相救一定会成功的。就相了,于是才派了几十人来劫,那山匪们十几年都没出过事,在当地横行霸道,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所以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地来了。这样一来,禅明连三当家被龙台寺所捉而被杀之事也脱了干系。 这香火铺是当年禅明刚在龙台寺落脚时,就在顺庆城里设立的,多年来一直是寺里与城里连接的落脚点,而且生意十分红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衙门的眼线没想到这里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那些监视的暗桩并没有在这里设点。这让禅明稍稍松了一口气。 半个上午时,香火铺进来了梁紫玉。 她昨晚与凌梅分手后,就又赶到隐景庐这边来看情况,后见那帮劫人的被捉后,就又到香火铺这边守着,不一会就见一伙人悄悄地抬着箩筐溜了进去,便知已大功告成。梁婆婆跟着千秀到顺庆府后,就一直在外边寻找线索和打探消息。并暗中与孙可望保持联系,时不时地传递消息。所以,她对整个情况都很了解。 她进了铺子后,禅明一眼就看见了。 “婆婆可是买香烛?”禅明问。 “不买什么,来看看…”婆婆没认出他来,因他戴着另一副人皮面具。 “大姐是我。禅明呀。”禅明压着声音说。 “哦,是你。”婆婆一下反应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 “找你。” “何事?” “千秀到这有一些时间了,你也该去看一看。” 原来,当云千秀的戏班从青城出发时,她曾用信鸽给孙可望传递过消息。到顺庆府后,梁紫玉又和他联系过,告诉他千秀已到了顺庆府。 孙可望和梁紫玉的关系在龙台寺里没有人知道。 “来拿着。”梁紫玉塞过来一张票。“这是,今晚戏院的票,千秀演的。”同时大声说: “我买点纸和香烛。” 禅明接过票时,心中动了一下,他太想女儿了。 “好的,我也就给你拿。”他一边回应一边将票揣进怀里。 梁婆婆拿香烛纸钱出门时,又对禅明说: “记着,不要忘了,也不要去晚了。” “好。”禅明点头。 入夜戌时,小东街的戏院门口,人山人海。 一块大红木牌上几个金色大字:金玉凤《绣襦记》隆重献演。 围着观看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好戏呀,没想到在顺庆府还能看得上。” “我还是多年前在cd看过的。” “哎呀,可惜没抢到票。” “没有没卖飞票的。” 戏院门,许多人都中嚷着要买飞票。这飞票其实就是别人不要了需转让的票。 这时,禅明出现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他戴着的仍然是人皮面具,一张略带黄色的,有几根胡须,看上去有些阴沉的面孔,十分普通,和街上行走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他在紫柏山蒯通那里做的几张人皮假面中的一张。他手中拿着梁婆婆给的戏票,也站在那招牌前看,眼光不时地瞟向四周,他在观察情况。 “当当”的几声锣响,戏院大门台阶上一人拿着铜锣敲响: “有票的快快进去了,要开演了。”这是即将要开演的催请声。 禅明正要向里走,突听见一阵吼叫: “让开,让开,大人轿到。” 围在戏院门前的人群突地向两边分开,中间冒出三顶轿子来,那轿子到了门前停住,下来了知府杨雅重和他的夫人,第三辆上下来了蓝驼子,紧跟后走着的则是刘进忠,严升和那双刀钱正豪、三节棍邓驹、朴刀吴江和摆鬼弩手乔二山一伙人。他们也来看戏的。 几天劳累,让他们不断地叫着累坏了,为了让他们休息一下,杨雅重就请他们看戏来了。当时,除了看戏主上青楼,几乎就没有什么好玩的,这伙人有蓝驼子看着,又不敢去青楼,只有来看戏了,加之那杨雅重的夫人是个戏迷,自从前几日看了金玉凤的戏后,一直念念不忘。今天一开禁,就嚷着杨雅重快快找票去。杨雅重将就一起把蓝驼子他们给一并请了,归总是衙门出钱。 一行人鱼贯而入,刘进忠和乔二山断后,不断地左右睃巡,似乎是保镖一般。 禅明突见刘进忠,怒火中烧,恨意不断上涌。他也是多年未见他,只觉他好像没以前胖了。还有他的神态之中多了些鬼崇的神情。 禅明下意识地提了提手,但却空空如也。他是空手而来的,几次想冲上去,但又忍住了。 他在戏院门前踌躇着,想转身回去不再看戏了。但一想到千秀又万般地思念。正在犹豫,突见那梁紫玉在前边暗处,用手不断地指那大门,并拍着自己的胸脯。意思是你快去吧,有我在这里。 于是,他不再犹豫,跨步进了戏院。 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刚一落座。那台上就响起了锣声。 随着帷幕慢慢地拉开,全场肃静下来。人人翘首以待,等那金玉凤的出现。 “烟花门巷多阴险,红粉骷髅非誓言。羊狠狼贪狐献谄,悠悠欲壑本难填。” 随着这开场的唱腔,在响亢的锣声中,金玉凤扮演的李亚仙踏着鼓点,快踩台步走前台,一个转头亮相引来全场一片喝彩: “好啊,啪啪!”全声掌声雷动,有戏迷竟然向那台上扔去鲜花。 禅明也莫名地激动起来,也随着站起来鼓掌欢欣。他本不喜看戏剧,一生中很少看戏,除在cd时看过一场外,再没有看过第二场。但现在却突然强烈地爱上了看戏,在他的经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如此地受到别人的喜爱,现在却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这般受人爱戴,那种自豪感油燃而生,虽然他从台下看到的金玉凤,模模糊糊,但眼中显现出的却还是他那个小时候的乖乖女一样清晰可爱。 他恨不得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瞬间,他的眼睛竟然湿润了。这个铁骨汉子,多年未见到女儿,没想到此时见到了竟然从心中涌上万般柔情。 “我生薄命如蓬转,兰似香焚膏自煎。锦屏空把青春戝,百岁流光箭离弦。” 李亚仙那如诉如泣的唱腔,似黄莺啭鸣,百灵引吭,唱得全场鸦雀无声。这李亚仙虽是烟花女子,却与一般的烟花女子不同,她本为高门闺秀,因父仕途失挫,家道中落,为了生活和救重病的父母才被迫落入风尘的。这亚仙幼承庭训,教养甚佳,精通诗书,知书达礼,才引得赶考秀才郑元和的疼爱。 千秀饰演这个角色,惟妙惟肖,将那李亚仙的万般无奈和令人惜怜的情感演绎得如亲自经历一般,让人入情。 禅明此时眼中的女儿如同神仙下凡,没想到出落得这般艳亮明丽。曾有多少次他在脑海里想象过女儿不知变成什么样了,但从来没有想到会变得如仙女一样。他心中感到异常的踏实和满足。多年来一直挂心的事终于放了下来。 “长大了,长大了,有出息!”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此时,一种急当面见到女儿的心情油燃而生,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起身弓着腰走出戏院,四周一看,见那梁紫玉正在暗处,便踅了过去。 “你出来做啥?“婆婆见了他问。 “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她。“禅明说。 “这个,不知她愿不愿见你。“梁紫玉长年在千秀身边,知她的脾气。 “你先不忙说是我,就说有故人求见。“禅明给婆婆支招。 “那好吧,我找她去说说。你先进去看戏,等我消息,就是要见你,恐怕也要等到中场休息或散场才有时间。”梁婆婆说。 “好吧。那你快去。”禅明催着婆婆。 禅明进场继续看戏,但心里却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一心想着那要见女儿的事情。 台上,李亚仙正演着劝和郑元和父亲和儿子的戏,把那一堂观众看得是如痴如醉。边那衙门的一伙人也不断站起鼓掌助兴,特别是那杨知府的夫人,竟然不顾仪表,坐也不坐,居然伏站在那台口边,痴痴地望着台上的金玉凤,那杨知府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帷幕布慢慢地收拢,中场休息。 顷刻间,满场又响起喧闹之声。那些卖茶水、瓜子花生零食的开始满场乱跑。 禅明知道梁紫玉已去后台了,便不停地张望着,突见坐在前排的刘进忠也站起来向这边张望着,他急忙转过头去,叫住一个卖炒花生的: “喂,给我称二两。“ “好的,我这花生炒得脆香,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要不来半斤?”那卖花生的说。 “够了,只要二两。” “好的,这就给你称。” 禅明买了花生,又拿眼看了一下前边,见刘进忠已经坐下,放下心来,剥起了花生。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梁婆婆,她凑着他耳边说: “你马上去后台门口的巷子里,她出来见你,我没说是她爸爸要见她,你各人见她看你怎么说。” “好,我马上就去。”禅明站起来就往外走。 戏院后头的巷子里,黑黑的,只有舞台后台门口的一盏灯照着那一片还有些微弱光亮。 禅明刚走到后台门边,金玉凤就出来了,一身戏装,粉脸微红,出了门来,见站在黑处的禅明便问: “是谁要见我?” “是我,千秀!”禅明初见女儿,内心激动,喉咙有些哽咽。 “你!”金玉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是我,孙可望。”禅明压低声音地说,他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来,是为了不让女儿花时间辨认他。 “爸---”金玉凤惊了一声又嘎然而止。 “对,是我。”孙可望忙接说。 顷刻间,金玉凤的脸色就变了,冷冷地说道: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故人?你是谁的故人?是我妈的,还是我的? “千秀,我-我-“孙可望没想到女儿这般口气。 “你什么你,我妈妈病重的时候你在哪?我这么多年想爸爸的时候你又在哪?别人都有个家,我的家又在哪?现在我出息了,你就冒出来了,你想做什么?”金玉凤一口气说了她憋了多年话后又接着说道: “告诉你,我姓云,不姓孙了。” “姓云?”孙可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来那梁婆婆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对,姓云!是那没根没底,在天上到处漂泊的云,和姓孙的没有一点关系。”金玉凤一字一句地说。 “还有,你也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也不会见你的。”说完,金玉凤转身进了后台。 “姓云?”孙可望还在叨念着。 看着金玉凤消失的背影,他呆呆地望着那道后门口。 本来充满激动的心情,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窿。他失望的表情,虽然在戴着面具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随之而来的泪水却再也无法掩饰他痛苦的内心。 那金玉凤转身进去时,也泪水汪汪往下掉。当时她见着孙可望时,确实不知那人是谁,当听他自己说是爸爸时,她的心中也猛地颤了一下,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爸,但那血脉亲情又马上让一股油燃而起的怒气冲得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怨恨。同时,她当时正在角色的情绪当中,沉浸在李亚仙苦难遭遇的那种怨愤之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刚平静了一些,心中也有些不忍心。正想回去看看,那下半场开演的锣声又响了。 孙可望正站在黑暗的巷子里伤神之时,梁紫玉突然纵身而来: “快走,有人追过来了。”说完推了孙可望一下。 “这时死巷子,那头不通。”禅明一下反应了过来,他来时,已经将这巷子观察了一番。 “上房,你先走我,拿着我的拐杖。”梁紫玉将手中拐杖递了过去。 “那你呢?” “别管我,我自有办法,我的轻功比你好,容易跑脱。”婆婆催着禅明快走。 “那好,我先走一步。”禅明说完,纵身翻上了房顶,隐没在黑色之中 原来,追来的人是刘进忠。他进戏院时,四处观望,突见人群中有一个身着身材较高,穿着粗麻蓝色长衫,腰间扎着一圈草绳,如下力长工样的人的身影很熟悉似的,正在想是谁,那人却不见。后来,在戏院中又似乎见到了那人,见那人站着望着台上在鼓掌,他瞥了一眼却不认识,就回身坐下,突然又觉得那人的身形是如此的熟悉,不由又站起身来观望,但那人又已经不见了,他又坐下来。可他总觉得那里不对,突然想起那身形与孙可望有些相象,一个激灵地跳了起来,对身边的钱正豪和邓驹说: “快跟我来,有发现。”说完就往戏院外跑去。 就在他们起身之时,梁紫玉就看见了,孙可望走后,她就坐在他的位子上观看四周。见了几人从前面往后面冲来,知是有状况,就悄悄地梭出来给孙可望报信。 刘进忠几人在戏院门前问了那门子,说是刚才有人往这后巷子来了,便追了过来。 巷子里黑黑的,几个人一直冲到头都没有看见有人,正疑惑,突听那邓驹说: “从房上跑了,你们看。”那邓驹是跟踪高手,过来一看,见没有人影就到处仔细察看,见一边墙面有脚蹬的印迹一下就明白了。 刘进忠过来一看,说道: “追!” 话音刚落,耳边就突感有暗器射来。 他来不及示警,头一偏,躲过突袭而来的一支暗器。身却响起一声闷哼: “哎哟,我遭了。”邓驹已被暗器打中右膀子,入骨三分,痛得他一声厉叫,一看见是一根粗大的铁针,正插在膀子上,尾尖还在颤动着。 他的叫声刚落,那刘进忠和钱正豪突然右摆左闪,又是两枚铁针射向他们。 钱正豪本来就手提双刀,立即挥动双手,舞起一片刀光护住前身。刘进忠也抽刀下蹲,将刀在头顶旋转,挡住来袭。 那邓驹一边捂住膀子,一边往暗器射来的方向望去。 “在房顶上。”他大声叫着。 那钱正豪听见邓驹的叫喊,腾身而起,一边用刀光护住全身,一边双脚快速飞蹬墙面,就往房顶升去。刘进忠也用刀尖一插墙面,手一撑脚一踏就借力就往房顶窜去。 就在两人将上房顶之时,一铺瓦片向着二人飞泄而来,力道之猛,如箭雨一般。钱正豪的刀光击落了大部分迎面而来的瓦片,却有两小块突破刀光,分别击中他的前额和左手背,他“呀”地一声,脚下一软就掉了下来,前额已流出了鲜血。 刘进忠借刀的反弹之力跃升而来,一只脚刚踏上房檐,那瓦片就象长了眼似的,连续打来。刘进忠双手无器,脚刚落实,还未站稳,就被击中胫骨,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去,他也是了得,身子刚一后倒,就借势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了地上,那腿胫却已钻心地疼痛起来。 “是那个龟儿子,有种的你就下来,让我看一看,不敢显像呀,是不是变成耗子了。”刘进忠见一时攻不上房去,就在下面咋呼起来。 他在底下吼了半天,那房顶就是没有动静。三人侧起耳朵听了一下,听不出什么。那钱正豪也不顾额头正在流血,一挥双刀又攻了上去,这次很顺利,可上了房顶一看,哪里有什么人,一溜房顶望过是一览无余,黑黑的瓦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瓦片还杂乱地摆在那里。 “跑了,跑了。” 钱正豪在房顶上气急败坏地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八 章: 妙 手 回 春 文 医 馆 张中法的香火铺里,一帮人正着急。躺在地窖中的李虎危在旦夕,他全身发烧,不断地打颤。守在身旁的人无不为之担心。 禅明昨夜从戏院巷子回来以后,见此情况甚是忧心。虽然在梁紫玉的掩护下,他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但不知婆婆的情况,又见李虎如此,他更是紧锁双眉。 “大哥,李虎的状况不好,要不要去请个医生来看一下。”张中法凑过来说。 “看来还不行,现在全城都被监视着,一去请医生肯定会被查觉。”禅明知道当前的情况。 他确实说得不错。 经过昨夜里在戏院那边一闹腾,让蓝驼子们更加强了警觉,蓝驼子听刘进忠说他去追的人有些象孙可望,就立马觉得从牢里悄悄救走李虎就是他。因为,他们审问那劫囚笼被捉的那些人随便如何问都问不出什么名堂,只晓得是有人传信说是三当家被捉要他们来救的,除此以外就什么也不知了。蓝驼子相信了,他想这伙人一定是被什么人耍弄了。那么,昨夜里被刘进忠追杀的才是真正的正主。他判断这伙人肯定还藏在城里。于是,一早就派出人手到处搜索查看。并加强了各道城门的防范,封锁出口,继续执行只准进不准出的禁令。前些天那些安插在重点地方如药铺、馆子等地方的暗桩不但不撤回,还加派了人手。同时,还将那些捕快动员起来找线萦,这些地头蛇熟悉城内情况,比较容易查找到蛛丝马迹。 “那如何办?”张中法焦急地问。 “你先继续用药,我在想一想看有不有什么办法。”禅明也有些着急。 这时,那梁紫玉从街上走进了药铺,禅明悬起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我买点香烛。”梁婆婆说。 张中法正要上前,被禅明一把拉住。 “让我来吧。你去下面看看。” “好。”张中法就到后头去了。 “你没事吧?”禅明问。 “没事,打伤了几个人就跑了。”梁紫玉轻松地说。 “你能不能悄悄地找一个医生来,李虎有些撑不住了,他被点了残穴,筋骨全断了,现在发着烧,一直昏迷不醒。”禅明着急地说。 “天啊,整得才惨哟,这些狗东西,不得好死。”梁紫玉气得骂起来。略停顿了一下又说: “现在满城到处都在搜查,去那些医馆找可能很困难。不过,倒是有个地方会有医生。” “哪里?” “就是戏班子里有个跌打医生,专门给那些演员看伤的,不过医术不见得好。”梁紫玉说道。 “也行,快去找过来看看。” “好吧,我去找小姐说说。” “但你不要说是我要找的,她不认我。”禅明提醒婆婆说。 “我知道。” “路上要小心,不要撞到官兵。”禅明叮咛。 梁紫玉来到隐景庐的后墙,四周看了遍见无人便一纵身翻了过去,她每次来这里都是如此,从来不走正门。 到了云楼下,见了茗儿就对她说: “小姐起来没有?” “起来,正在收拾呢,你上去吧。”茗儿知道婆婆见小姐是不用通传的。 上得楼来,进房间见玉凤正在梳头。见是婆婆来了便一声问候。 “婆婆早啊。” “你也早。” “你这样早来是不是有事?”玉凤见婆婆从来没有这样早来过。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对,李虎伤得很重,再不治就要糟了。” “啊!”金玉凤有些吃惊。 “他现在何处?” “藏在香火铺子的,我刚去看过了。” “我这里有点伤药,是师父给我的,你先带过去用。”金玉凤边说就边去翻找。 “一点药恐怕不起作用,要找医生看一下才行。”梁婆婆说。 “那快去找呀,还站在这里做啥?”玉凤催着。 “全城都在搜查,找救李虎的人,现在出去找等于送上门,那些医馆药铺全都被监视了。我一天都在街上转,什么情况不清楚。”婆婆把情况一一说了。 “也是,那如何办?” “戏班不是有个医生吗?找他过去看看。”梁婆婆说。 “他行不行哟,平时我看他只会治一点小伤小病的。”玉凤疑惑地说。 “管他行不行,先过去看看再说,不行再想办法。”婆婆说道。 “那好吧,我叫茗儿去喊,你带他过去。” 不一会儿,茗儿就带着戏班的大夫过来了,玉凤让他跟着梁婆婆走一趟。 “你随着婆婆去做一件事,帮我看一个病人,尽力医治。如不行的话,回来给我说。”玉凤交代着。 “是,小姐。”大夫不停地点着头。 “还有,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看的什么病人也不能说,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知道吗?”玉凤加重语气地说。 “小姐你放心,我跟戏班十年了,难道这些事还不知晓?放心吧。”大夫回道。 “那好吧,你去吧。” 梁紫玉带着那大夫,小心翼翼的左拐右转地来到了香火铺,禅明早就等着地。带着大夫就进了地窖,张中法一见来了医生,喜出望外,连忙让那医生上前诊治。 “我找了一个熟人帮忙,找了一个大夫来,没敢去医馆找。”禅明对张中法说。 “快快,让他看。” 那大夫先翻起李虎的眼皮看了看。 “没死,没死。”张中法有些急。 “不要打扰,先让他看看。”禅明说。 大夫看过眼皮,又拿过手腕诊起脉来。 半天才抬起头来说: “没救了,没救了。” “你说啥?”张中法想去抓拉那大夫,被禅明挡住了。 “他全身经脉已断,全靠一口气续着命,就是本事太大恐怕也无法回天了。”医生望着禅明说道。 “就凭我这点医术,是连药也开不出来了。”大夫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你是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吧。”禅明也有些着急,伸手拉住了他。 大夫略一沉思后说: “如果还有什么办法的话,就是送到文医馆那里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文医馆?”禅明问。 “对,就是你们这个地方龙门镇上的文医馆,那馆主文兆伯也许有办法。” “文兆伯?” “对,你难道没听到过?我这外地人都知晓,这人本事大得很,接骨续筋很有一套。凡是四川的医道中人都知道顺庆龙门镇的文医馆呀。” 大夫说完,留下一些外伤用药后就与梁婆婆一起告辞走了。 “我在这里是经常听到有人说起文医馆,但就没有往心上去过,谁知还有这等本事?”张中法对禅明说。 “那要送过去才行啊。”禅明焦虑地说。 “这里离龙门镇三十多里地,走水路需要小半天。”张中法说。 “路倒不远,但如何出得了城呀?”禅明忧心忡忡。 “看来是只有走水路了,从嘉陵江走上水,这样才有法保证李虎不受颠簸。”张中法说。 “如果走水路,码头已被封,如何找得到船?”禅明担心地说。 “找船倒不用担心,我认识龙门山庄的少庄主龙良生,他经常来我这买香烛。他在城里开了家奎星阁大酒楼,这酒楼的江团很有名气,他们每天都要用船到龙门镇去运江团过来,可以去找他借船,从他的酒楼后直接走,不用去码头。”张中法说。 “太好了。”禅明喜出望外。 “就是出城到江边去这一路如何办,街上查得这样紧,如何才能到得了那酒楼的江边去?”张中法提出一个问题。 “这倒是呀。”禅明说。 这时,在一边抽着水烟的苟德高搭了腔: “这也好办,用白布裹尸的办法送过去就行了。” “白布裹尸?”禅明和张中法二人有些惊异。 “对,将李虎用白布全身包裹,连头也包住,扮成一具尸体,抬过去,看那个还敢查。”地耗子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看是深通其中的道道。 “那还不将人闷死?”张中法问。 “闷不死的,我自有办法。”苟德高说道。 “那好,事不迟宜,中法你先到奎星阁那边去找龙良生借船,我这边准备着,你有了消息我们就开始包他。”禅明开始安排着。 “好,我先走了。”张中法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一众人在香火铺里焦急地等着。 张中法出门就急急地往江边的奎星阁赶去。 见到龙良生时,他正坐在账房里与掌柜说事情。这龙良生是龙门山庄的少庄主,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除了经营着这一家酒楼外,还有几处渔场和三家渔具店。在嘉陵江沿岸的重镇如上游的阆中、蓬安、仪陇,下游的武胜、合川、渝州等地都有他的生意。他本人也长得相貌堂堂,英俊潇洒。从小跟着父亲龙大潮学武,练得一身好本事。那龙大潮是顺庆府有名的武师,曾在全四川省的擂台比武赛中以自创的一套龙蛇拳拔得过头筹,夺冠后受邀作了省城守备的军中武教头,没几年,看不惯官场作风,受不得军中的管束,便辞职回乡开了一家武馆收徒,乡人多慕其名,纷涌而至,武馆越开越大,多时达有五百余人。后来赚了钱,就在这龙门镇的江边建了龙门山庄。这龙大潮生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子就是龙良生,女儿名叫龙良凤。双胞胎出生后,其山庄越来越兴旺,几乎整个龙门镇都是山庄的生意和产业。龙良生长大后,渐渐地显现出做生意的天份,就将生意逐渐地往外拓展,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规模。 “哟,是张老板,稀客稀客呀,快快请坐。”那龙良生一见进屋来的是张中法,就客气地站了起来。 “少庄主别客气。”张中法一边回礼一边坐下。 “掌柜你去斟壶茶来。”龙良生对那站在一边的掌柜说。 “好,这就去。”掌柜出房去了。 “我来找你有点要事,还要请你帮帮忙。”张中法见屋内无人,便趁机说道。 “什么事?”少庄主问。 “借船一用,赶赴龙门去。” “什么事,这样急?” “不瞒你说,是救人,到文医馆那里,只有他才有可能医得好。”张中法急迫地说。 “是你屋头的人?” “这个,是一个朋友。”张中法欲言又止。 龙良生见张中法不好说,也就不再问下去。他晓得如果能说的话,张是不会隐瞒什么的。 他与张中法相识是生意上除了有些小小的来往外,还有就是他觉得张中法这个人毫爽,做事耿直,给人一种光明磊落感觉,他就是喜欢和这样的打交道。一次张中法路过奎星阁酒楼时,有一伙地痞二流子吃霸王餐不给钱不说,还要将酒楼砸了,当时,龙良生不在,酒楼的伙计扛不住。谁知遇见了张中法,他打抱不平,上去就和这些人打了起来。那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几个回合,就将地痞们打跑了。龙良生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就专门到香火铺来道谢,一来二往,两人渐渐地就熟了。 其实张中法做了香火铺的老板后,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需要经常与人打交道的,于是就十分注意平时结交一些朋友,所以在顺庆府城里,他左右逢源,人缘关系很好。 “可以,借船这样的小事,你找个伙计过来说一声行,还好亲自跑一趟。”龙良生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少庄主!”张中法作揖以谢。 “别客气,哦,对了,你们会不会划船?”龙良生问。 “我有个伙计是打渔出身,可以划的。”张中法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好,我叫人船停在酒楼后面的江边,是那种带蓬的,上面有龙门山庄旗帜,一眼就认得到。你们多久用?”龙良生问。 “可能就是今天上午,一会儿就过来。”张中法心中有数。 “那好,你随时过来拿,我马上叫人准备好。”龙良生说。 “多谢少庄主!” “小事一件,不客气。” 张中法告辞后,一路小跑着回来。 “已经搞定,船借到了,可以马上用。” 于是,禅明他们开始行动起来,找来伙记按当地裹死人的方法,去扯了白布。那苟德高亲自动手将李虎包裹起来,一会功夫就将李虎裹得象个棕子一样。连头都包得严严实实,众人正在惊讶那李虎如何能出气时,只见苟德高从自己带来的背篓中翻出一把锥子,在李虎的嘴鼻处轻轻地凿了几个小孔,作为出气的通道。如不埋头仔细看,似乎是察觉不到有这小孔的。众人一下明白了,不由佩服“地耗子”这些办法来。 “我和中法与苟兄前去就行了,其余的都留在铺子时里,照常开门做生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抬人的伙计除了会划船的,另一个也回来。”禅明对众人说道。 “是!” 几人将李虎放在门板上,上面再盖上一张白布单,由两名伙计抬着绑了肩带的门板出了门。那李虎本是昏迷不醒,直挺挺的躺在门上就活象死人一样。 禅明几个人就拿铺里出售的白色孝服来穿上,肥大的孝服穿在身上看上去十分雍肿,活象是几个大胖子一般。 张中法手中拿着纸钱,要一路走一路撒;禅明举纸幡走在前面,苟德高则在后面放鞭炮。 一行人刚从小南街转过来,禅明就远远地望见了刘进忠带着一队人在那里检查过往的行人。 “前面有检查的,大家小心。”禅明提醒地低声说道。 于是众人放慢了脚步,那张中法开始抽抽啼啼地。 “站住!”路边突然冒出严升来。 “做什么的?到那里去?”他厉声喝道。 “大人,家里死了人,抬去南门坝那边停丧下葬的。”走在前面的禅明说。 这时,刘进忠听见这边的声音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鬼弩手乔二山。 “是些做啥的?”他问。 “大人,说是家中死了人抬去停丧的。”严升回着。 “死了人,多久死的?”一边走到门板边,一边问。 禅明见他走过来,心中一紧。 “回官爷,是昨天死的。”张中法一边撒着钱纸,一边回答。 刘进忠走到李虎面前,猛地掀开白布单,见下面是一具全身包裹着白布的尸体躺在门板上,忙转过头去,闭住气走到一边。转过身子看到禅明站在前面,就走过去问: “死人是你什么人?” 禅明穿着肥大的孝服,又戴着人皮假面,他一边佝偻着腰,一边答道: “大人,死的是我的哥哥。”他故意嘶着声音说。 “你们姓什么?” “姓张,大人。” “张什么?”刘进忠盯着禅明追问。 “张景山,死的是张景水。”禅明早有准备。 “你呢?”刘进忠突然转过头去问张中法。 “张、张景法,我是死者的堂哥,过来帮忙的。”张中法听了禅明的回答,也就有了答复。 “矮子是什么人?”刘进忠见苟德高在后面放鞭炮,就问张中法。 “是来帮忙的,叫王矮子,王一明。”张中法灵机一动,编了一个姓名,接着他又向苟德高喊道: “王矮子,王一明,你过来,大人问你话。” 那苟德高一听张中法这样叫他,心里顿时明白。忙走过来: “大人,什么事?“ “姓什么?”刘进忠问。 “哦,我叫王一明,都叫我王矮子,大名没人叫。”苟德高眨巴着眼说。 这时严升走过来看了一眼苟德高说: “你这样矮,为何在城里没见过你?” “哦,我在乡下坐,张大哥请来帮忙的。你当然没见过哟。”苟德高不紧不慢地说道。 严升不再说话了。 刘进忠又围着门板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就手一背,也不说话地走过一边去了,乔二山跟在后面一双阴沉的眼睛四处转看。 禅明知是过关了,便摇起纸幡一声“走”。 几人迈开步子就向禹王街走去。 到了奎星阁大酒楼的江边,张中来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小船停在那里,船蓬上一面小旗,上书“龙门山庄”在微微地随风飘着。 “就是这个。”张中法指着那船说。 他们一走过去,就从船上钻出一人来问道: “你张老板吗?” “对,是我和少庄主说好了的。”张中法回答。 “那好,就请上船吧。”那人说。 “好,多谢,多谢!” “不客气。”那人边说边下船来。 张中法一行将李虎抬上了船安顿好,将一名伙记打发回去后,对那会划船的伙记说: “快划走。” 一会儿,船就离开岸边到了江中,逆水而上,向龙门镇方向划去。 龙门镇是顺庆府辖的一个大场镇,在嘉陵江上游,离顺庆城三十多里地,自北向南滚滚而来的嘉陵江在这里变得江面宽阔,水流缓慢,江的西边龙门山矗然而立,江水直冲山脚而形成一大回水沱。而在江的东岸则是一大片平缓的坡地,沿江边向里缓缓地斜向而去,呈漫坡之势。龙门镇就在这斜坡地上,依坡而建。龙门镇不大,却山青水秀,风光绮丽,镇里遍栽柳树,绿荫成林。 镇里的三条街分别呈川字排列,龙门山庄就在靠江边的一条街上。临水傍街,正面在街这边,一处庭院式的建筑,偌大的一座院子,大门修得十分气派,两座高大的石狮分列两边,两根粗大的滚龙抱柱的楠木雕立柱作门楣,上挂一块精致的牌匾,上用金粉隶书“龙门山庄”四个大字。大门两侧一溜排开都是店面,卖的是些水产、山货、农具和日常用品之类的东西,这全部都是山庄的产业,这一条街这边一半实际上都是龙门山庄的,所以街名就叫龙门街。山庄内院分里外五进八落,川北民居式的格局,每进都有一面山墙,每道山墙后必有一座假山;而八座院落即独立又联接,全靠一道隐门相连,如没有人带路,则无法进入下道院内,这也是当时为了防止土匪而设计成这样的,山庄后墙就靠江边,离江只有一箭之地,江边就有山庄的专用码头,常年停有一溜大小船只,时不时地有打渔船来来往往。龙门山庄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渔业,山庄自有船队和打渔队,长年在这一带的嘉陵江上捕鱼。 在龙门街的北边,顺着街走通,在尽头的一处柳树环绕,修竹茂密之中,一座不大的小院宅赫然在目,这就是文医馆。 医馆四周全是篱笆墙围着,篱笆上全栽的带刺玫瑰花,正是花开时节,那花儿红艳艳的,把医馆装点得生机勃勃。 医馆大门则是用竹子搭建而成,雨檐下一块黑底黄字匾额,上书“文医馆”几个字。进得馆来,一个大院子,中间一条石板小道,两边是花圃,栽着一些药草之类的。小道直通到一座大屋之前,这就是文兆伯的诊室。从大门口分两排一溜排开长排竹椅,这是给那些来看病的人等候之时所坐。院子后边还有一进两座房子,那是文兆伯一家的居所。 文兆伯除了老伴一人外,还有一独生女叫文若兰。这若兰自小就跟着父亲学医,平时就在父亲的诊室帮忙。诊室请有五名懂医的伙记,负责抓药、采药、杂务等。 兆伯年青时,跟着当走方郎中的父亲到处游医,学得一身本事,特别是伤科骨科类的的病症,学得特别好,因在外到处流动,见得最多的就是那跌打伤,缺臂断腿的,所以这方面的人医治得多。同时,当游医有个好处,就是见广识多,遇到的疑难杂症多了,这就给兆伯带来了平时根本得不到的临床经验,渐渐地,文兆伯断症处方的本事也越来越大。一次在绵州行医时,遇有当地一富豪摔断了腿,医治半年不得好,偶遇兆伯父子行医,便请到家中诊治。 文兆伯之父诊看了以后,见那富豪的腿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疑是坏疽,在当时这是不治之症。 “多多包涵,你这腿只有锯掉才行保住性命。”兆伯父亲说。 一听要锯腿,那富豪把头摆得象摇摇船一样: “不,不,不能锯腿。” 父亲一听他不愿意锯腿,就打算告辞。 “爸,让我看一下。”文兆伯拦住父亲说。 “你?这你看吧,就是这个样子。”父亲对儿子有些不放心,也有些不相信。虽然他知道儿子的医术也有个样子了,但要医治这样的难症恐怕还要等些年。 文兆伯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人的腿后,拿出一把小刀对那人说: “我划你一下,如果痛,你就叫。”说完就在那腿上,用刀子划了一下,果然,那人痛得呼天抢地地。 “爸,不用锯腿,可以医好的。” 父亲见儿子处治仔细,知道如果那人还能喊痛的话就说明那腿没有坏死,神经还没受到损伤,大有希望。心中有点内疚,责备自己太粗心了。 “好吧,你就负责医治吧,我给你当下手。”父亲的口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文兆伯先用药将那人伤腿处麻痹后,再用小刀剔除腐肉,见有鲜血流出时,再用比平时多一倍的伤药敷上包扎。 “比以前舒服多了。”那富豪语气轻松地说。 “这伤需要医二三十天才行,否则这腿就废了。” “要这样久呀?”富豪问。 “伤筋动骨最少也要一百天,你要想保住这腿就得要时间。”兆伯说。 “这样吧,我们就医治你二十天,到时,如你的腿没有好,我们分文不收。”兆伯说。 他这么说一来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医术,看自己诊断得对不对;二来也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号。 那富豪见有这等好事,那有不应之理。 最后双方谈好价格,兆伯父子就住下为其医治。 这富豪有一女儿,待嫁在家。兆伯在前厅给她父亲看腿时,她就躲在帘子后观看,越看越上眼,竟然喜欢上了这文兆伯。 兆伯住在这里期间,她天天都要找些借口去与兆伯聊天,一来二去就熟了。那女儿家出身富裕,从小识文断字,也文静娴雅。兆伯熟悉之后,也觉得这女子贤良内秀,你来我往二人互生情愫。 将满期之时,那富豪的腿渐渐地好了起来,也能下地到处走动了。一日,走动到后房,见了女儿与那郎中在卿卿我我,勃然大怒,冲进房去就将女儿一阵暴打,兆伯急忙挡在女子面前,抵住如雨点般打下的拐杖。那富豪气急败坏,嚷嚷着要报官。等他打累了,歇了手,兆伯和女子才双双跪在他面前,苦苦相求。那富豪却不为所动,反而要将兆伯赶走,并不支付药费。 兆伯父亲知此事后,愿意息事宁人,同意不要药费而离去,兆伯无奈,只得随父而走。谁知离开当地已有近百里时,那女子却只身携了一个小包袱追上来,要随兆伯私奔。兆伯父子深受感动,便不顾一切地将那女子收下,带着一同上了路。 此后,他们不再到处游医,回到了龙门镇开了这家医馆。 跟着兆伯私奔的女子就是文若兰的母亲。 后来,兆伯父亲去世,他就接手了这医馆,一个人支起了生意。 文兆伯的诊室分里外两间,外间要大些,专为接待病人所用,里间是用于需要躺下诊治的病人所用并兼作书房和药藏室。 兆伯每年除了新年三天和端午、清明、中秋各一天要休息外,其作时间都用来接待病人。找他看病的除了当地的外,还有那省城、渝州、遂州,广元和附近县治的地方都有人前来。每天他的院子里都坐满了等诊的人,多的时候都排到院外的街口上去了。 禅明他们抬着李虎到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了,但在医馆排队人的仍然很多,那文兆伯有个规矩,凡是当天排队的病人一定要看完才会收诊,不能让病人第二天再来。所以,来等的都不怕当天看不到。 文若兰看到一伙人抬着人急急就要往院内去时,她叫住了他们: “到外面排队去吧,没看见有人排队吗?” 禅明一看长长的队伍,心里很着急。 “姑娘,你看我这是危重病人,能不能破个例,先给看一看吧。”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到后面排队去。”文若兰根本不管。 “姑娘行行好吧,要不你先过来看一看病人,如果还有救的话,我们再去排队,好不好。”禅明用似乎哀求的口气说道。 若兰也似乎有些不忍心: “让我先看一看。”她深得父亲的真传,在院内排队的病人她都要先预诊一番,以给父亲的意见,如一般的病她就将之处理了,遇疑难病症才往里送。 她走过来掀开布单一看,苟德高已经将缠在李虎头上的白布解开了,其余的还在身上。 若兰见此状,立知是位危重病人,伸手去探了探鼻孔,又在胸口上按了按说: “你们快把捆住他的布解开,这人不能在耽搁了。” 张中法几人连忙将包裹在李虎上身的白布解开。文若兰一看到他遍体鳞伤,“啊”了一声。急忙从所背的皮袋中拿出一卷布打开,里面全是银针,她抽出一根迅速地扎在李虎的气户穴之上,又抽一根则准确地插在了人中穴中。接着,她转身跑向诊室: “爸、爸。” 文兆伯正在内为一位妇人诊治,那妇人抬进来时,已气若游丝,跟来的壮汉说是这是他老婆在家里的梯子上摔下来,岔了气,昏死过去,好半天没醒来,就抬来请文大夫看看。 文兆伯揭开盖在妇人身上的被单一看,那妇人已经面若蜡黄,气息微弱,命在旦夕。兆伯把了把脉,对壮汉说: “你把她衣服解开。”壮汉三两下就解开了妇人的衣服,露出白生生的胸脯来。 “拿针来。”兆伯对一旁的伙记说。 伙计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银针,他递过几根针,兆伯在侧边桌上的灯上烤了烤,然后,在妇人中间,按了按,找准膻中的位置,一用力就扎了下去。再找准角孙、中府和乳根三个穴位分别扎下。 “啊!”一声,那妇人醒了过来叫出声。 “天啊,真是神医呀,神医呀!”那壮汉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兆伯磕起头来。 “快快起来,不用如此,她只不过是摔下时恰好震闭了心脉,我已经用针开经通窍了,药都不用吃,你抬回去,三天之内不要做重活,好好静养一些时间自然会好。” 文兆伯一边扶起他一边说道。 “神医呀,神医!”壮汉只顾磕头,不肯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文若兰的喊声。 兆伯走出去,若兰将来了危重病人的事告诉他: “来了一个重伤的,好像被打的,已经摸不到脉了。” “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又对屋里等待的几个说: “你们稍等一等,有一个重病人我先看看。” “没关系,你先去,你先去。”那些人十分尊重文大夫。 文兆伯走过来看了看,还没下手,就绉了绉眉。然后摸脉,看眼,捏指,越看表情越沉重。 “先抬进去。”他说。 几人抬着李虎进了屋。 文大夫拿过一根针来,先在灯上烧了一下,接着在李虎的脚心涌泉上扎下去,当时并未抽出,而是走过来翻开李虎的眼皮俯下身,凑近了仔细地察看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 “病人还有一线生机。“ 禅明和张中法他们听了,一声欢呼。 “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能不能救活他,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伤得这样重的病人。”文大夫语气凝重地说。 “还请大夫尽力而为,我这里先为谢了!”说完禅明单膝下跪。 “还请大夫尽力!”张中法、苟德高全都跪下相求。 “你们起来吧,我肯定要救,只是没有把握,这样吧,多说无疑,你们先把他抬到里屋去,我先护住他的心脉,等我看完这些病人再研究一下看如何治。”文大夫对众人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众人请出了屋里。 等到他看完病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顾不上吃晚饭就钻到里屋去了。也不管等在外面的几人。 “你都回去吧,我爸就是这个样子,他弄明白了才会出来的。你们明天来吧。”文若兰站在门口对他们说。 禅明几人只好退出院子。 “我看他有办法,这个大夫不简单,你看他那股钻劲,没几个人有的。”苟德高赞许地说。 “也是,但愿能医好。”张中法也说。 只有禅明心里明白,此事没有那样容易,他原在军中见过多少伤员,比这轻多了的都没能活过来,何况李虎。 “那狗日的蓝驼子,比狼都狠,竟然下得了手,分筋错骨,分筋错骨,老子有一天抓住你,也要你尝尝这个滋味。”禅明恨恨地说。 “天已经晚了,我们今晚就住在龙门,我去找龙门山庄安排一下,我和老庄主还有一面之缘,他也知我和少庄主关系好。”张中法说道。 “好吧。”禅明说。 一行四人顺着街来到了龙门山庄门前。 龙门山庄大门口灯光明亮,两边高高地挂着四只大红灯笼,门前一根长杆竖立当中,一串圆桶形灯笼随江风而动,上面“龙门山庄”四个大字,远远都能望见。 张中法带头来到门前。对门前站着的护院一拱手: “有烦通报一下,就说顺庆府张中法求见。” “请稍等一下,这就去。”那护院转身急急地去了。 不一会儿,护院回来说: “庄主有请。” 刚一进门,就传来声音: “哎呀,张老弟,稀客稀客呀。快请进,快请进。”庄主龙大潮迎了出来。龙大潮约五十岁左右,长得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子十分显眼,走起路来能带起一阵风。 “中法拜见庄主!”张中法躬身作揖。 “拜见庄主!”禅明几人也一一作拜。 “不客气、不客气!”那龙大潮毫爽的声音十分响亮。 一行人来到前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水,张中法将禅明和苟德高一一作了介绍,并将借宿一事说了,并说是送一位亲戚过来文医馆看病,天晚回不去了等等。 “那还用得回去,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这宽得很。”龙庄主说。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庄主接着吩咐准备晚饭。 席间,那龙大潮不停地劝酒,几个人本是酒量大的人,经不住热情的劝酒,就越喝越高兴。 “来,张老弟,你好多年我没见了,这杯酒一定要喝,我先干为敬。”龙大潮端起杯一仰而尽。 “庄主好酒量,佩服佩服。”张中法也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几个人你来我往,杯盏觥筹。龙大潮不断地叫庄丁上酒来。禅明心中有事,就递眼色给张中法。 “今日多谢庄主盛情款待,来!我们几个一起最后敬庄主一杯。”张中法站起身来说。 禅明和苟德高也站起来举杯相敬。 “酒就不再喝了,我们几个加起来也喝不过庄主,就到此为止吧。”张中法说。 龙大潮见张中法如此说,也只好说: “好,酒就不再劝了,大家吃点饭吧,我这里的江团你们尝尝,来,来。”他一边说,一边往几人的碗里挑那江团肉。 “谢谢庄主,我自己来,你太客气了。”禅明说。 吃过饭,龙大潮又邀几人又到花园的空场上喝茶闲聊。 龙大潮酒过肚肠,那话就特多,喝了几口茶,就说起当年的事来。 “我年轻的时候呀,跟着师父学武,师父一直夸我有天赋,没过几年就出师了,回到这里,我就自创一一套龙蛇拳法,在全省的擂台赛中打得那些龟儿子一个个爬在地上,没得一个再敢上来。” “久闻庄主大名,你英雄盖世,在这川北一带,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张中法称赞说。 “江湖上提起龙门山庄几个字,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禅明附合地说道。 “就是在我们陕西也知道你庄主的大名呀。”苟德高也伸大拇指。 “哈哈哈!”龙大潮开怀大笑。 “好,我今天就耍给你们看一下我这龙蛇拳的功夫。”他说到高兴之处就要下场走一圈。 见他将衣袖一挽,双腿一开,一个马步开裆,提气上身。双拳直冲而走,那罡气扑面而来,势如破竹;只见他拳出身动,再一式魁星独立,左脚提起速踏地面,腾身而上,在空中再转身踢腿,双脚绞动,旋子转身,双拳同时向外击出,如龙在天,其锐气势不可挡。双脚刚一落地,一招双抄封天,罩住上盘,身往前扑,如似倾倒,刚接地面则手撑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弹起,双脚下蹲,矮下身子,半桩攻敌,腿扫拳冲,匍匐蛇行,专攻下盘。这一上一下的功夫,看似乱招乱式,眼花缭乱,却叫人无招可对,令人防不胜防。 禅明是此中行家,也看得惊异不已,没想到龙大潮所创的这套拳确有独到之处,特别是那下盘功夫竟如此了得,这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出来的,难怪当年他能全省夺冠。他暗忖,就是自己也未必能胜得了这套拳法。 “见笑,见笑!”龙大潮一套拳打完,气不喘,身不斜地抱拳行礼。 “好拳,好拳!”几人热烈地鼓起了掌。 “庄主这拳法盖世无双,令我大开眼界。”张中法确实很欣赏这拳法。 “这个拳没得几个人能练出来,也没得几个能挡得住。”苟德高评价说。 “献丑,献丑,几位如此给我面子,龙某惭愧。”庄主客气地说。 接着,他又说: “归总无事,酒后助兴,不如大家都练练,如何”。 他邀请张中法也上场。 “献丑了。”中法也不推却,上场就是一个弹腿,飞身而起,空中弓步跨虎,双脚向两边击出,如奔马踢掌。同时,双掌向下虚按,再一空翻,直落下地,单脚点立,连续旋转,带起风啸,身借风势,双拳如鼓点般挥出,全套动作一气呵成。这拳法是中法由军中的马术功夫上悟出来的。再让军中武教头陆统指点成法,加上长年锻炼而成的,中法叫它“马拳”。 “精彩,精彩!没想到张老弟有如些功夫呀,佩服,佩服!”龙大潮也大声叫好。 “我来也。”那苟德高也不客气,不等相邀,就拿着一把短小的镢头上场了。 他二话不说,就地一滚,象个皮球般地滚了起来,那镢头在前,不停地刨动,象鸡啄米一样,谁碰谁的脚就非断即伤,一圈下来,苟德高站立起来,象没发生任何事样。 “哈哈,苟兄的这功夫,叫人难防啊,这么快的速度,哪个跑得赢哟,非得伤在你那把小锄头下。”龙大潮把那北方用的镢头当成是四川的锄头。 苟德高这套功夫,很少有人见过。其实,严格地讲,这不是武功,只是他长期盗墓所悟出来的防身攻敌之法,长此以往就练成了这样,不过这非常实用,与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苟兄这功夫,实属难得,非常实用,即能攻敌不备,又能及时脱逃。”禅明也看出来了这功夫的难能可贵之处。 苟德高也不答话,掏出水烟来自个儿的抽着。他知道这种雕虫小技无法登大雅之堂,只不过今晚酒后有兴,拿出来亮一亮,也让大家晓得他除刨洞钻土外,也还有一些绝活的。 “庄主可有粗棍借用一下,我在拳脚上只有向庄主学习,但愿在棍术上能搏庄主一笑。”禅明对龙大潮说道。 “你也太客气了,我那点功夫不过是三脚猫功功夫,冲锋陷阵还得长枪长棍。”龙大潮边说边叫家丁去拿了根柏木棍过来。 一棍在手,禅明豪气直冲胸襟。 他单手一举,开式就是消魂棍法,将那棍子转如龙枪一般,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接着他在棍影之中旋身变招,一式退马抛棍接银河,将那棍向上一抛接着一个飞身旋子,周围气流激荡,将地上尘土飞扬起来,双手一伸接着棍子,一个柱立,在棍上倒身而立,如一柱擎天。翻身下来时,棍招已变成抽棍断流,反手将棍猛然下砸,将那地面竟然劈出一条沟来。 他打得性起,不再按棍法的招式而出,如痴醉似的口中念念有词,顺兴而起。 “眯醉眼,倚树卧,一片桃瓣千万朵。衣衫散,啸空传,不比此间,世外桃园。” 只见禅明将那木棍舞得如花朵飘飞,一团棍影如同带色的气团在那里滚滚转动。 “酒后高歌且放狂,不得已时住醉乡。莫思量,犹嫌小可谁先醒,酒入愁中,难得今夜如此长。” 禅明突然收棍,拄棍而立,如入意境而未遂意一样。 众人竟半天没有动静,原来被他的棍法所震撼,也沉浸于中没有反应过来。 “太好了,没想老弟你已入化境啊!”龙大潮率先鼓掌,赞口不绝。 张中法、苟德高二人也欢欣鼓舞。 “拿酒来,今晚不喝个痛快淋漓,枉叫活人。”龙大潮大声喊道。 一轮明月已升中空。 就在龙大潮他们喝得高兴的时候,文医馆里的灯光还亮着。 文兆伯正在灯下琢磨着,他将李虎全身脱得光光的,躺在榻上,用手不停地按捏,不时地停下来,又不时地绉绉眉头,陷入沉思。 房里四周全是柜子,一边柜子是装满各种器具用品,一边柜子是百子柜,剩下的全部装的是医书。什么《黄帝十八难经》、《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外台秘要》等等,其中很多是难得一见的古医书。这些书从外面看,似乎十分破旧,一看就是主人经常翻看的结果。 此时,文兆伯的身边地上摆着好几本书,《经阳十一脉灸经》、《足臂十一月灸经》、《灸膏肓俞穴法》、《子午流注针经》等七八本,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本李时珍的《奇经八脉考》凑着灯光入迷地看着,并不时地在李虎身上比划一下。一会喜笑颜开,一会又紧绉眉头。 “老头子,该吃饭了。”老伴几次在屋外相催。 “不忙,不忙,你们先吃。”文大夫边答边看他的书。 “妈,你不要再催了,你又不是晓不得爸这个人,他不整明白,他是不会出来的,不管他,我两先吃吧。”知父莫若女,文若兰知道再催也无用。 文若兰是文兆伯的独生女,他原一心想要个儿子好继承他的衣钵,但却来了女儿,后因那跟他私奔的爱妻怀二胎时小产,差点要了爱妻的命,他就决心不再要二胎了,一心养大了若兰。 这若兰长到五岁时,乖巧伶俐,聪明可爱,兆伯就开始教她认识药草了。他不再生二胎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一心想培养她成为自己的继续人,将家传医术传承下去。渐渐地,若兰也爱上了这医道,不几年功夫就入了门,一般的小病小伤她完全能应付自如。如今,已满十八岁的她平时就与父亲一起在医馆诊治,时不时的还四周八乡地巡医走方,春秋二季还与父亲上附近的龙门山、凌云山一带采药,龙兆伯完全把她当成儿子在培养。就这样,若兰从小就练就了一付好身子骨,长得高大壮实,长相虽然不如美女天仙,但也是柳眉大眼,一双黑眼珠,如若流泉,盈盈秋水,正好与她的宽脸盘相配,相得益彰,一头浓黑长发,盘扎脖后拱托着如月脸庞,乍一看还不怎么起眼,可越看越上眼,越看越不想离眼。这正是文若兰动人的地方。 “若兰,若兰!”文兆伯在屋里叫道。 “哎,啥事,来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往屋里走。 文兆伯忙一把拉过被单盖在了李虎身上。 “什么事?”若兰问。 “我想我有办法救活他了。你来给我当下手。”兆伯激动地说。 “他全身虽然经脉尽断,但心脉无损。我现在用九针刺穴法,按子午针法所注,采用八针汇脉、七针度穴之术,将其所断要脉续连,方可起死回生。”他接着说道。 “你可用过此法?”若兰一脸疑惑。 “没有,但书中有所记载。你看,元朝王国瑞所著的《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中有此法。”文大夫将一书递来。 “有记载未必有实例,何况你从未处理过这种病例,万一……” “那有那么多万一,没有经历过,弄过这一次不就有了经历,再说,什么病总有个第一次吧,我这遇到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要不,医术如何能提高?”文大夫振振有词地说。 一番道理说得若兰无话可说了。 “还有,这人已经这样了,不如死马当着活马医,就是死了,他们也应想得通的。不要多想了,就这样,你给我准备一下银针吧。”文大夫对女儿说道。 “好吧。”女儿无可奈何地说。 接着,文大夫将李虎翻过身并把盖在他身上被单掀开一半,露出后背来。 文若兰将一把银针从盒里拿出用火烤过,递给兆伯。他一口气连续在李虎后背和头上分别扎下十五根针,这十五根针分别扎入不同的穴位。 他好像对自己的针灸之术十分满意似的对若兰说: “这是我第一次运用此法,有八针是疏通之法有打通之效,是让十二经脉中已经停滞了的真气交汇贯通,使气血得以流动;另有七针乃是扎在经穴交融之点上,刺激神经,激活生机。”文大夫有些得意地说。 “你记住,这十五个穴位的位置,分别是,热府、厥阴、心俞、督俞、命门、身柱、三焦、肾俞、关元、大杼、气海、天宗、会阳、大椎、灵台。”文大夫一边给女儿说,一边用手指指点点。 若兰知是父亲在传授,就从一边拿出纸笔来认真地记了下来。 “入针时要快准,进肉三分即可,灵台、命门、身柱三穴得入针五分。入针后记得用手颤动针头,每隔十吸颤动一次。”大夫用手指拨动着每根针的针头让女儿看。 “那要进针多久呢?”若兰觉得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便提了出来。 “这个嘛,我也不知,书上说是三个时辰即可,可我觉得还是要因人而异,这要看病人的变化而为,只要发现他一有生机之象,我便退针,你先去准备熬些药再熬些药水,除了喝以外还需要将他泡在药水里三个辰。”兆伯说道。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药方我开在那里,你拿去配好就熬水,我这里叫你就端过来。”他指挥着若兰。 父女两人就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完全忘记了时间,脑子里全想的如何用针,如何用药的事。兆伯老伴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们,自己上屋睡觉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鸡鸣五更了。 这时,躺在榻上的李虎突然动了一下,背先隆起,接着又扑动了一下,嘴里哼出一声,把文兆伯惊跳了起来: “醒了,醒了!快快端药来。”大夫一边叫,一边迅速地从李虎身上拔针,边拔边用棉球擦那沁出来的血水。 随着拔针结束,李虎也轻轻地蠕动起来。 若兰在外间听见叫声,连忙把一只大竖桶提了进去,再分两次去提了两水桶热气腾腾的药水进屋来,倒在竖桶里,然后再端去了一碗药进来,就退出在外等候。 文大夫使劲地将李虎翻过身来,先把那碗药缓缓地喂下,再将他慢慢地扶起来放进了水桶里浸泡。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一会儿,李虎再次发出哼哼之声似乎在说什么。 文兆伯见状忙凑过去听,只见李虎口中如蚊喃一般,大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说: “大哥,大哥” 大约是在叫谁吧,兆伯心想。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医馆大门外,禅明和张中法几个人已等在门外了。见了医馆里面的灯光,知是大夫一夜里没眠,心中甚是感动。 “你们进来吧。”文若兰一眼看见了他们。 “我爸一夜没睡,研究了通宵,终于救醒了。”若兰通报起来。 “呀,太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那站在前面的张中法一把拉住文若兰的手,忘情地握了起来。 “哎哟,你干啥,捏痛我了。”若兰叫了起来。 “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太高兴了。”张中法一边道歉,一边难为情地说。 “你们都来了。”文大夫从里屋出来了。 “谢谢文大夫!”几人齐齐跪在地上。 文兆伯知是女儿已经告诉他们了。 “你们起来吧,不用谢,这是医家的本份。告诉你们吧,虽然人是醒过来了,但要好转来恐怕要半年时间才行。每隔三天要泡药一次,每五天要扎针一次。所以,你们要留人在这里才行。”文大夫一五一十地说道。 “太好,这个没问题。”禅明回道。 “还有,这个人看来会武功,虽然命保住了,但武功恐怕无法保住,而且今后也不能再练武了。”文兆伯说。 禅明和张中法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谁是大哥?”文兆伯突然问。 “这,这,我是。”禅明迟疑了一下说。 “那好,你一个进去吧,他好像在叫大哥,可能有什么话要说。”大夫手一摆。 禅明急步进了房间。 这边,那文若兰还脸红着,刚才被张中法这么一握,虽然手有些痛,但心里却跳得咚呀咚地,生平第一次被青年男子握着手,让她感有些羞怯。她低着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刚一抬头,就见那握她手的青年男子也正拿眼盯着她看,她一下脸又红了,连忙埋下了头。 这时,禅明从房里出来了。 “李虎醒了,但还很虚弱,要好好养才行。这样吧,张中法你和苟兄留在这里照顾。”禅明拉过二人说道。 “没问题,我走时已经把香火铺的事都作了安排,没问题的,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张中法说。 “我没什么说的,闲人一个,听你安排。”苟德高说。 “好,就这样,如有什么事你们带信过来就行了。”禅明说。 接着几人又跪拜了文兆伯: “谢谢文大夫救命之恩。”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客气。” 禅明告别了文兆伯和张、苟二人后就回龙台寺去了。 在屋里时,李虎断断续续对他说的是: “云谷,云云谷,艾宝在云…谷。” 他知道,有线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九 章:百 密 一 疏 马 脚 露 小东街上的戏院后巷子里,蓝驼子一个人正慢慢地走着,他低着头边走边在查看。 他手上拿着从邓驹右膀子里取出来的那根铁针,在寻找着另外的铁针。邓驹说,除了打中他这根外,对方还向刘进忠和钱正豪发了三根,但都没有打中,被他们躲开了。蓝驼子想找到另外的几根,也许能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他知道,江湖中人很多武林高手都会在自己所用的暗器中标识一些记号。所以他想找到另外的作一个对比,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来。 来到巷子尽头,此处正是戏院的后门口,只见后门紧闭着,此时正是上午,戏院没人。要到晚上这门才会打开。昨晚,他陪着杨雅重和夫人看戏,也被那金玉凤的精湛演技所折服,他在京城、省城没少看过戏,对这方面还是有些心得,却很少有从心底佩服过的演员,但对金玉凤却刮目相看,认为她就是放在京城,也会是大红大紫的头牌。昨晚看戏看入了神,连刘进忠几个出去追人他也没有察觉。戏完后听了刘进忠说起,又见邓驹受伤,不由有些懊悔。他心中放着这事,今天吃过早饭,就一个人到这巷子时来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此地有些不寻常,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棘手的事,好不容易抓住的人犯被救走了,自己布的陷阱不但没起一点作用,反而被利用了,一些神秘人物的出现,又让自己的部下受了伤,几天来都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噫!”他正边走边想边看,突然发现脚下踩着东西了,挪开脚一看,一根铁针在目。他拾起来一看,再将手中的那根一比。 “就是它。”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和手中的那根一样。 他认定这里就是昨夜刘进忠他们遇袭的地方,不由抬起头来到处观看。突然他又看见了身边的墙面上,有一根铁针插在那里,有大半没入墙中,他伸手去拔,却感到有些吃力,加重力气才扯了出来。 “此人功力深厚。”他想。 他顺着墙面看过去,不到三尺处,又有一根铁针插在那里,他抽出来将手中的三根并在一起,仔细地看了掩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记号之类的来,只看出这铁针比一般的缝衣针要大许多,粗许多。 “这是花针帮所用之物。”他以前见过这类暗器,在川南破获“花针帮”时,他曾见过这类似的。 难道是“花针帮”所为? “她们没有这样的高手呀?”蓝驼子想。 因他知,那些“花针帮”的人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人,而且全是女人,他从来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如今在这里连续碰到几起看似与“花针帮”有关的案子,都让他感到如此恼火,这有些让他想不通。 “难道又死灰复燃了?而且换了高手?”他想。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在几年前就将这个帮派剿灭了的,而且跑了的一些人都是小喽罗,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蓝驼子看着手中的铁针沉思着。 “可昨夜里,这些人跑到这死巷子里来干什么呢?”他起头来看着面前横着的一道高大的围墙。 最后,他想到了这人可能是来这里与什么人接头会面的,听邓驹说,昨夜是两个人,一个从墙上翻到房顶跑掉了,与他们交手的是后一个人在对面房顶上攻击的他们。 “对,一定是这两个人选在这里会面的。可是些什么人呢?”蓝驼子心中隐隐觉得与什么事有关。 他四周寻了半天,也没发觉什么就回去了。 回到衙门,见师爷正等在门口。 “大人,叫我好找,知府正等你商量要事呢?”师爷见面就说。 “什么事?” “具体的不知,是晓得省城来了秘文,指名要你办的。”师爷说。 蓝驼子一听,加快脚步进了大门。 杨雅重的书房里,他正踱着步等着蓝驼子。 “有什么事呀?”蓝驼子一步跨进来就问。 “你看,你看。”杨雅重从案上拿过一纸公文递了过来。 蓝驼子接来一看,是省府转过来的,经亲王豪格签署过的朝廷公文。 公文里说,从抓获的张献忠余党口中得知,张献忠有大批财宝的去向已初步确定在四川境内,具体藏匿在什么地方还有待侦查,督促各地要悄悄密查。同时说这些财宝中,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和十两一锭的金砖上,都有后来被张献忠印铸上去的大西二字,望各地从这个线索中去找。公文正页上方文眉处,除了省都督签署的意见外,还一条亲王豪格的签署:川北一带的秘查事宜由蓝振天负责,顺庆府衙予以配合行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得有误。 “蓝都统,这是大事呀。”杨雅重说。 “当然是大事,你知道张献忠有多少财宝吗?”蓝驼子问知府。 “说是成千上成万?”知府小心又小声地说。 “岂止成千上万,比现在的国库都多出好多。”蓝驼子是从京城内宫来的,知道一些内情。 “天呀!”知府张大了嘴。“我是说为何我们这些地方那么穷,原来都是叫这个龟儿子给藏起来了。”杨知府有些搞笑地说道。 蓝驼子笑了笑。 “亏你想得出。” “恭贺蓝都统得秘查大权!”杨知府说。 “哈哈,这个也值得恭贺?我让给你行不行?”蓝驼子一点也不客气。 “那敢,那敢。”知府唯唯诺诺。 “这种事是烫手芋儿,吃起好吃,拿着却烫手呀。你以为是美差?查得到就是,查不到会让你脱几层皮。”蓝驼子对知府说。 “也是,也是!”杨雅重点着头说。 “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江湖上说东说西的都有,也有不少到处找的人,都没有结果。你说叫我到哪里去查。亏这些人想得出来。”蓝驼子忿忿地说。 “是,是。”杨雅重附和地说。 “这样吧,等我想一下,弄个方案出来,到时,你可要全力配合我哟。”蓝驼子对知府说。 “那是当然的,文中都说了的,不敢怠慢,不敢怠慢。到时你安排就是了。只不过我这地方穷,你也看到了,弄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行请你都统多多海涵海涵呀。”杨雅重面带难色地说。 “我知道你穷,要不那酒楼里欠的白条账都码起这么厚?你放心,不会要你出钱的,到时用了好多,我找亲王拨给你,你只要给我把事情整好了,到时要钱好说。”蓝驼子给杨知府吃了一个定心丸。 杨雅重心中一惊。 “连酒楼欠帐白条的事他都知?看来这粘杆处确实不简单呀,今后要更加小心才对。” “多谢都统,多谢都统!”他谢声连连,巴不得蓝驼子给他向上多要一些钱来。 蓝驼子突然觉得手中还有东西,一看,原来那几根铁针还握在手里。 “对了,莫非这些人和这宝藏有关?”他心中闪过一线光亮。 “对,就从这里查。”他心中有了主意。 “杨大人,你将衙门内管事的人员都叫过来,一起开个会,研究一下如何行动。”他对知府说。 “好吧。”杨雅重回道。 衙门的议事房内,十几个人都到了,蓝驼子与钱正豪等四人坐在正上座,杨雅重和刘进忠、冯礼军、严升等坐在右边上首,其余各管带、头领等分坐两旁。 “各位,近几日来,府辖内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要犯李虎的逃脱,接连二三的的杀人案,我的部下被人袭击受伤,这些事告诉我们顺庆这个地方不简单呀。你们都是当地的父母官,发生这些事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当然,现在还没有到要追责的地步,但必须引起我们的警觉。所以,找大家来,一是研究一下我们如何办;二来分一分工,以便大家互相配合,共同进退。”蓝驼子不愧是上边来的官员,虽然是武官,但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有条有理。 他一讲完,下面就哄哄地说开了。 “说得好,不愧是都统。” “就是吗,这么久了,啥事也没做成。” “哎呀,说这么多,几个月都没发俸薪了,那来的精神嘛。” “说得也是,光是讲做事,也要有点想头才行吧。” 听见下面咕嘟咕嘟的,杨雅重站起来说道。 “刚才蓝都统讲了,各位要打起精神来,把几件案子破了,给上面做点样子出来看,都统说了,大家认真点,他会在上面给我们要些钱,把这几个月的俸禄给大家发了。” “好啊!”下面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个家伙,还没有影的事呢,居然说成真的了,硬是想把我给顶起。”蓝驼子想。 “这个嘛,嗯只要大家努力,能把案子给破了,我就尽力在亲王那里去要钱,放心吧,要这点钱还是难不倒我的。”蓝驼子一边埋怨杨雅重,一边回答着大家。他心中清楚,在豪格亲王那里要些钱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才敢这么对大家说。 “多谢都统。”一些人居然站起来给蓝驼子行礼。 “好了,现在我来分一分工,大家好做事。”蓝驼子说。 “刘把总你带顺庆府的守备队,撤了城门的管制,将城门放开,进出随便,让那些贼人以为事已经结束,好放松警惕,但要严查进出之人。另外你要多派暗哨排查各家各户,认真查寻可疑之人和可疑之事,一有情况就向我报告。”蓝驼子指着刘进忠说。 “是,大人!”刘进忠站起来回道。 “冯参军你将队伍分成五队,加强城内巡逻,对重点地方要加强防范,以免贼子们破坏。”蓝驼子吩咐。 “领命,大人!”冯宽军回应道。 “严捕头,你的人要加紧搜查,尽快将这几个月的杀人案给找出一点头绪来,给百姓一个交代,说不准这些杀人案就与那些贼人有联系呢。你那些人都是些地头蛇,人又熟,就不要穿什么官服了,就穿市民那些衣服出去,悄悄地去查,也许就会有什么收获了。”蓝驼子给严升支招。 “大人高招,我一定照办。”严升大声说道。 “同时,你还要派人去那些大商号、大酒楼和银号,查一下那些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和十两一锭的金条,如果那上面有大西二字的铸印,就给我把人抓来。” “查这个做啥?”严升有些不解地问。 “你就不要管做啥,如有发现你抓人就行了。”蓝驼子说。 “是!大人。”严升也不再问。 “我这边除了邓驹留下养伤外,我就带着正豪他们几个,主要在夜里去侦查,我在西边,正豪在北边看着;吴江去南边;二山你就到江边,根据我们的经验,那些贼人都爱在夜里活动,只要他们敢出来,就不怕他们跑掉。”蓝驼子自信地说。 “大人高见!”刘进忠、冯宽军拍着马屁。 “杨大人你嘛,就坐阵这大堂,负责给我们协调协调,那里临时需要人手,由你调派。同时,你要给大家搞好伙食,整些好吃的,让大家精神精神。”蓝驼子对杨雅重说。 “是,都统。”杨雅重有些为难地回道。 “大家都清楚没有?”蓝驼子大声地问。 “清楚了!”众人回答。 “清楚了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懈怠偷懒,怡误了办事,拿他是问,决不轻饶。”蓝驼子厉气陡升,大声地说。 当刘进忠回到家里时,凌梅正闭着眼躺在外厢房的长椅上。 “怎么,不舒服?”刘进忠问道,用手在她的额上摸了摸。 凌梅没说话。 刘进忠见她没发烧,就解下了兵器放下,走进了厨房开始煮晚饭。 多年来,除了早饭外,不管有多忙,都是他回来煮饭。凌梅很少煮饭,只管买菜。平时她除了买菜,就是缝缝补补,洗洗衣服。偶乐会煮一次早饭,但大多时间刘进忠都是在外面吃早饭。 其实并不是凌梅不想煮饭,而是刘进忠坚决不准她煮。长期以来,就养成习惯了。而凌梅从小就被爷爷奶奶和奶娘惯着,除了跟着奶娘学了一点针线活外,其他就什么也不会做了,与刘进忠成家后,试着煮了几次,就疲刘进忠赶出了厨房,从此不准她再进厨房了。刘进忠长年惯着她,对她百依百顺,别看他在外面心狠手辣,阴险狠毒,但一到家里,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凌梅面前,他就是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好男人。 虽然这男人比她大十几岁,但她十分庆幸找到他。从少女时就失去了家的痛苦,却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家的温暖和爱意。虽然她的心里时时充满恨意和杀气,但却能从刘进忠这里得到缓解。 “梅子,我有要事在身了,这段时间都要在衙门里,晚上不回来,你一个在家害怕吗?”刘进忠一边理着菜一边问外间的凌梅,他一直叫凌梅做梅子。 “又有事了吗?”凌梅睁开了眼。 “你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说。 确实,刘进忠经常在衙门守夜,多有几天不回家的事。 “这次恐怕要多些时间。”刘进忠说。 “莫得来头,我不怕什么。”凌梅说。她晓得那刘进忠不知道她会武功的事。 “你放心,我会叫护院加强防范。我有空就溜回来。”刘进忠说。 凌梅闭上眼不再说话。她想,正好与奶娘说说话呢。 双戟严升散会以后,将二十个捕快召拢,将蓝驼子的话说给他们听了,一听到可能要发俸了,个个都来了劲。别看这些捕快平时咋呼吆喝地歪作威风,其实个个都还是穷光蛋,一点点可怜的俸薪连养家都很困难,那里还有心思破什么案了。他们虽然一天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抓拿吃骗搞一点外快上面,但对市面上的各种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只不过是没有在上面动脑筋而已。 严升把事情一一作了安排,也就是上街查案不再穿官服,分成几组按户和人丁暗查并另派了几人去查那大金银锭等等。 布置完毕,他就回家了一趟,将这月的家用交给了老婆。他的结发妻子是乡下人,老实巴交,又无甚姿色,严升作了捕头后,就渐渐地嫌弃她,在外找了那柳青花就很少回家,除了每月拿一点银子回家外,多数时间都在那柳青花那里。但自从上次被蒙面人挟持后,就没去过了。他想给柳青花另外找一个地方,但苦于手中紧巴巴的,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想起最近有重大行动,可能许久要在衙门里住,心里就痒痒地,想着那柳青花。于是便毛起胆子,要去一趟。 他到了那水井巷子口,先没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肯定了无人藏在暗处,才悄悄地溜进了柳青花的院子。 一进房,那柳青花就冲上来紧紧地抱着他。 “严哥,好久没看见你,我以为你不再要我了。”说完竟然低声地哭了起来。 “我的小乖乖,哪里会不要你,我只是最近很忙,顾不得过来,今天才有空,这不,我就过来了。”严升一把搂着她说。 “想死人家了。”柳青花泣嘤着说。 “最近有人来过吗?”严升警惕地问道。 “没有,自从上次那事后,就没有来过了。”柳青花心有余悸地说道。 严升推开她,到了里面那间房转一圈又出来,东张西望。突然看见堂屋的角落上放着一只麻袋。他忙过去拿起一看,竟然是上次捆他时将他装进去的那只,他怒火中烧。 “龟儿子些,想整死我。”他一边骂一边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只麻袋。 “麻袋有什么好看的,快来喝酒。”柳青花早就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 严升看见了麻袋的底边有两个字“李记”。他突然站起身来: “哈哈,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他发现重大线索。 原来,张中法他们当时没有将这只麻袋带走。 这只麻袋是从柴嘉的杂货铺里拿过来的,这杂货铺是当年禅明为了龙台寺的物资采买而设立的采办店,后来让柴嘉改名北街杂货铺,是为了与大北街上其他店的名称相合,其为寺里采办物资的性质并没有变,只是同时又经营了一些杂货日用品而已。按当时经商的习惯,商家都是固定地卖有牌记的货物。比如卖张记木桶的铺子就会一直卖张记的,就不会再卖其他什么记的,相当于专卖店一样。同时,其他的铺子一般也就不会再去卖张记的木桶了。 而这卖麻袋的也是如此。 严升见了有“李记”两个字,心中就一下就有了办法了。 “拿酒来,我俩个喝个痛快。”他喊道。 第二天,严升一来到衙门,就到捕房堂。 “王三娃,你过来。”他叫一名捕快。 那叫王三娃的捕快赶紧跑过来。 “啥事?捕头。”他问。 “你今天出去给我查一查,有哪些铺子卖的麻袋是李记的。”严升说。 他拿出那麻袋,给他看。王三娃伸手就要接过来。 “只能看一看,看了记好就是这种样子,不能拿出去。你要悄悄地去查,不要说是为什么查,就说想比着这个买就行了。”严升神密兮兮地说道。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王三娃说。 “不能穿官服,去换套便装出去,查到了尽快回来给我说。”严升说。 “好的。”王三娃说完就出去了。 这时,蓝驼子、钱正豪、吴江、乔二山等一行人回到衙门来了。他们几个昨夜里按计划出去伏查了一夜,这时才回来。 “肯定没收获。”严升一见他们懒散的样子,就知道昨夜白忙了。 “都统,你们回来了。”他上前恭迎着。 “嗯,你们怎么还在衙门里?”蓝驼子有些生气。 “哦,已经安排出去了一批,后面的正准备出门。”严升回道。 “老子只去一个人,就顶你们全部,你等着好戏看吧。”严升看着蓝驼子进去了,心中这样想到。他不想把自己发现麻袋的事给他们说,怕他们抢自己的头功。 那边冯宽军也正在整队,五排清兵整齐地排列,冯宽军说了要做些什么后,便带着队伍出了衙门。 “噫,怎么不见刘把总呢?”他知道刘进忠常常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喂,何浩,你见着刘把总没有?”他问那昨夜值守的捕快,他想把昨天的发现给刘进忠说一下,一来显耀一下,二来也是为了求他帮助,他知道自己的脚伤还没好完,如果一旦查到什么和那伙亡命之徒打起来,有刘进忠的帮忙胜算的把握要大一些。同时,他知道刘进忠这个人是不会抢他的功劳的。 “回捕头,刘把总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何浩说。 “好,我出去找他。”严升边说就往外走去。 刘进忠带着人先去各道城门解除了禁制,安排便衣值守后。将人马分成三队,除了江边一带外,其他方向各一队去到街道入户巡查。并在集市、酒楼、码头和商号等人流较大的地方设立了检查点,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才来到鸡市口找了一家金铺。他要给凌梅买一支金镯子。 今天是凌梅的生日。 王三娃出了衙门就直接向着小北街方向走去。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顺庆府城里的街道巷子非常熟悉。他知道小北街一带卖麻袋的铺子最多,到那里去找到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出了门就直奔而去。 北街分为大北街、小北街。大北街自南向北,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泥草房子,间或有几间瓦房,沿街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商铺和饭馆,商铺多半都是些小商号主要卖杂货、日用品。而小饭馆都是些卖小吃、面馆、小酒馆之类的。小北街则是自从大北街进去自西向东,东边出去就是嘉陵江,街道要比大北街窄一些,两边全是草房,住在这里的都是那些在江边劳作的挑夫、搬运工、捕鱼人。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这里铺子不多,但都是卖劳作工具的如锄头、铁锹、箩筐、扁担、麻袋等等。 王三娃来到这里,刚进街口,就见有一个杂货铺里有麻袋卖。 “老板,给拿一条麻袋。”他叫道。 “好的,二十铜钱。”那老板从一叠麻袋上扯了一条出来递过来。 王三娃拿过来一看,上面标的是张记几个小字。 “老板,我不要这个,我要李记的麻袋。”他对老板说。 “我不卖李记的,只有张记的。你这个人才怪,哪个麻袋不是用,要分个李记张记,张记的就无法用吗?”老板有些生气。 “不是,我是帮东家买的,如不是回去怕交不脱。”王三娃说。 “那你去买李记的吧,我这里没有。”老板不耐烦了。 “你知道那家有卖的吗?”王三娃问。 “晓不得。”老板说。 王三娃只得离开,又接着找。 他满以为走来就会找到那卖李记麻袋的铺子,可他从街这头走到江边,把小北街上卖麻袋的铺子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几家有麻袋的不是张记、唐记,要不就是王记,就是没有那李记的。而且他问了这些老板都不晓得那里有卖李记麻袋的。 “怪了,怎么会没有卖李记的?那严捕头的麻袋是从哪里来的?”王三娃想。 “再到大北街那边去找一下。”但在他的印象中,大北街上没有卖麻袋的,虽然有杂货铺,但却没有卖麻袋的。 他在大北街上挨着找,先前几家都没有麻袋。正在泄气,想打道回府,一眼看到前面有一家“北街杂货铺”,店面很大,卖的东西很多,他一脚就踏了进去,东看西看,也没有看到有麻袋。正想退出,一名伙计出来了。 “客官你好,想买些啥?”伙计问道。 “你这好像没得。”王三娃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是啥子东西。” “麻袋,有不有。” “哦,麻袋,有呀。”那伙计答道。他边说边从一堆货物里翻了几条出来。 “这个不好卖,还是几年前进的货,卖了这么久,才销脱一些,还剩下这点,卖了就不再进了。有好久都没人来买,占地方,所以放在下边。你要几条?”伙计问王三娃。 “先拿一条给我看看。”王三娃说。 那伙计递过一条,王三娃接过来一翻,李记两个字赫然在目。 王三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 “就是它。” “二十铜钱。” 王三娃付过钱,拿着麻袋就急急地回衙门去了。 严升说是出来找刘进忠,刚出衙门口就想起王三娃回来找不到他,于是就在衙门口往街上望了望就又回到里面等王三娃。 刚近正午时分,王三娃回来了。 “严捕头,有了!有了!”他一见到严升就叫起来。 “快说说。”严升催促着。 于是,王三娃就把他买麻袋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把麻袋递了过去。 “是大北街的北街杂货铺?“严升问。 “是的,捕头。“王三娃回道。 “你没看错吧?“严升再次问道。 “绝对没错,我办事难道你还不放心?“王三娃拍着胸脯说。 “好吧,你把麻袋放在这里,出去吧。“严升对他说。 “好的。“ 看着王三娃出了房间,他心里又打起了鼓来。 “一会如何给刘进忠讲呢?他问我是怎么发现这个线索的,我该如何回答?难道说是我被他们抓住过,没拿走麻袋?这肯定是不行的。”他陷入了沉思。 “噫,严捕头,你还没有出门呀?”刘进忠一脚踏进了房间。 严升猛然见了刘进忠进来,吓了一跳。 “哦,我正准备出门呢。你都安排好了?”严升突然间不想对刘进忠说这件事了,他决定自己先查。 “是的,已安排了,回来歇歇脚。”刘进忠说。 “好,你先歇着,我出去了。”严升将手上的麻袋往角落一扔就出了门。 他一个人来到了大北街,找到了北街杂货铺,在斜对面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慢慢喝茶,他要看看这杂货铺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麻袋有可能是那伙人在这里买的,但他们为何不在小北街买呢?小北街才是卖麻袋的地方。也有可能那伙人就是这杂货铺的,麻袋是他们自己用的,总之这间杂货铺有古怪。 严升边喝茶边想着。突见从杂货铺中走出一个人来,往南边而去。 严升连忙放下茶碗,丢下两枚铜钱就远远地跟了上去。 从杂货铺出来的人是柴嘉,他刚得到传信,是禅明叫他去小南街的香火铺看看,张中法走了以后,是他的伙记在打理,禅明有些不放心,便传信让他去看一看。 他经营这间杂货铺已经近十年了,一直为龙台寺采办物资,寺内所有的日用杂品都是他负责的,每月十五和月底送一次货。同时,他还经营各类杂货,几年下来收入还不错,这些钱,按禅明的意思让他保管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用交寺里,算作十二骑们的备用金。柴嘉善算,在十二骑中他的脑子转得最快,在管理钱财方面很有一套,在军中时,禅明所率部队的经费就是叫柴嘉管理的,从来都没出一点差错,所以禅明很放心让他管理钱财。但他在十二骑中的武功算是比较差的一个,由于他在军中时主要管理钱财,很少练武,武功底子还是从军前在西昌武馆里跟一名西川武师所学的那些,主要是一套猴拳和一柄雁尾刀,当初被选进十二骑,孙可望看中的是他这套雁尾刀法,因在当时,这雁尾刀是西域人的兵器,内地很少见,其刀法凌厉,风过毛落,十分怪异。孙可望见了此刀法,认为它对敌之时可以让敌见之怪异而生恐惧。所以让柴嘉入选了十二骑,后来见他有理财之能便让他去管财,这刀法倒没有再提起过。柴嘉本人也只是抽空才练一练,以免生疏。特别是经营这间杂货铺后,更是忙于生意,练武之事就想放下,张中法多次提醒他要保持警惕,因他们还是朝廷追杀的要犯,不能放松练武,以防万一。他才在百忙之中抽空练习,要不早就放弃练武,一心埋在他的生意里了。 严升跟着他来到了小南街的香火铺。 “这人会武功。”严升见了柴嘉走路的姿态后断定。于是心中又多了一层疑虑。跟了一会,来到了小南街香火铺见柴嘉进门去了,他盯了一眼那香火铺的门额,记下张记香火铺名。便也进门去,见柜台边挤满了买香火祭品的人,才想起要到端午节了。他左右察看了一下,没见着先前进来那人,就踅出门去站在对街盯着。 小半天的功夫才见柴嘉从门里出来,又原路往回走。严升一直跟着到了大北街见他进了杂货铺才转身回衙门。他断定,这人肯定是和这两家铺子有关系。 回到衙门,他找来留值的两名捕快。 “你俩个快去给我查一查大北街上的北街杂货铺和小南街的张记香火铺的情况,悄悄地去查不要惊动任何人。要查清楚,这两个铺子是什么人开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的,都要查清楚,去找街甲长问一问。该如何查你们知道的。快去!”严升对那两名捕快说道。 “是,捕头。”两人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蓝驼子几个又出去了。他们全穿着夜行衣,一身短打,手中兵器,腰中暗器,一切齐备。 在府街口分手后,蓝驼子一弓身就上了房顶,顺着屋脊跨过几座房屋,一路来到南边的一座比其他房屋稍高一些的瓦房顶上,顺着瓦沟悄无声息地仰面躺下,他想趁天色还早闭目养会神。 他们之所以早早就出来埋伏,是为了避人耳目,近几天,他始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监视着衙门,每晚亥时时分,他这种感觉都会十分强烈。原来,有一天晚上他从外面回衙门,上了衙门台阶时,无意间转头时,瞟见了街对面的房顶上似乎有人头冒了一下,他装着没看见,进了衙门,便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张望,但等了半天也再没见着什么。但他相信自己决不会看花眼。于是,他从衙门后门出去,绕过府街,从街头上了房顶跑到房顶查看,虽然没见着有什么人,但却发觉了房顶上那一片地方的瓦片已被弄乱,知是有人在这里潜伏过。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靠北边是隐景庐,偌大一个院子,隔空了街道的建筑。要想上房顶只有从南边过来,而南边除了一溜房顶外,尽头就是野草丛生的南门坝,那里是隐身藏匿的好地方。他估计,那潜伏之人很有可能是从那里过来的。此后几天,在亥时左右他都感觉到有人在对面窥视,就急急派人悄悄溜过去,却都没有见着人,估计那窥视的大约能看见他们的行动,所以今天就早一个时辰出门,估计就能避开那双眼睛。还有他之所以到西边来,是这边正好对着南边,而且视线比较开阔,容易观察。 躺在房顶上,蓝驼子觉得还有点早,就从怀里掏出一包南瓜子嗑了起来。他不敢抽烟,怕烟火被夜行人看见,就只好吃些南瓜子。他四十来岁,孤身一人,早年有媒婆介绍了一位姑娘给他,那姑娘是邻村人,姓梁,他多次偷偷地跑去看过几次,越看越喜欢,便催着家里提亲。那媒婆以他家里条件好为由,瞒了蓝振天是驼子的事情,只说年轻有为,家道殷实,并给了丰厚的聘礼将那女子娶进了家门。谁知洞房之夜时,那女子见他是一驼背,跳起来就跑掉了。从此,蓝振天就死了心,加上那梁姓女子的身影一直在他心中,让他念念不忘,就不再有娶妻生子的念头了,只一心埋在学武功上面。随着年纪的增长,看着到处都是携妻带子的家庭,他也时不时地有些伤感。 如今躺在这房顶上,看着满天星星,口里嗑着瓜子,他却有些前所未有的悲凉。想到自己大半辈子都在为人卖命,杀人无数,江湖有名,俸禄不少,锦衣玉食,人前风光,到头来还是孤独一生,无人送终。想到这些,他也不禁流下眼泪。 正在伤感,一丝很细微的动静传入耳里。他轻轻地翻地身抬头四周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他这边的房顶一晃而过,象一股风一样消失在眼前。 “噫?”他惊诧至极。这身法之快,落脚之轻他还从没有见过。 “是谁有如此身手?”他悄悄地伏着往房脊上爬过去,探头向街对面望去。只见对街边的一棵树上的树叶有几枝在微微地动了一下。 “躲在树上?”他断定。 他伏着不动,死死地盯着那树。等了一会,那树上的树叶动了,一个身着夜行衣,蒙着头人的探出身来,四下望了望,一弹身就上了对面房顶,伏在那里不动了。蓝驼子正想起身,突听几声尖厉夜枭声叫。那叫声刚落,隐在对面房上的黑影一下就腾起来向那叫声方向飞去。 蓝驼子一点也不犹豫,展开双臂如鹰一般地扑了过去。 那发出的叫声并不远,就在那一片房子的北边。蓝驼子赶过去时,正见那黑影提着剑蹲在那里,另一条一模一样装束提着刀的黑影正从下面纵了上来。刚一站定,蹲着的那人倏地立身而起,两人互相击了一下掌,只听得其中一人说: “有不有消息?” “正在查,就是这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探报。”另一个说到。 “哪里跑。”蓝驼子一声大喝,扑了过来。身未到,那支铜头烟杆破声而至。 “哎,有点子来了。”两个夜行人,头也没回一闪就分开两处,反手同时一剑一刀,向后刺出。 “当”的一声,蓝驼子一烟杆点在那刀背上,借力一个空翻已站在了两人的前面。二人都蒙着脸,看不清是何人。 “二位朋友何方神圣,敢报上名来?。”蓝驼子喝问。 “哈哈,你又是何方大仙?何不先报来听听。”左边那人声音洪亮,声如铜钟。 这人内功深厚,不可大意,蓝驼子想。他骤然提气,凝聚内力。 那夜行人话音刚落,就侧身斜倒剑尖直刺而来,那剑带着啸声,如一带光华,扑面而到。蓝驼子一惊,向后一仰,右手烟杆往上一挡,左手撑地,但还是慢了一丝,烟杆只是稍稍点偏剑锋一毫,那剑堪堪地划过他的胸前,将前襟的两支绊扣给割掉了。 蓝驼子左手一松,身子一矮,才免遭开膛之厄。但却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临危不乱。知是那人抽冷丁才让他手忙脚乱。 他双脚一蹬倒滑出一丈,将屋面上的瓦片刮起一槽,叭叭地乱飞,他乘机用烟杆快击那瓦片,直射那使剑人。那人连忙用剑来格,也搞得十分慌乱。拿刀那人见状一个腾身跃升半空,举刀就向滑出的蓝驼子劈来。 蓝驼子此时身子还倒在瓦面上,正欲挺身而起,那刀就砍将而来,蓝驼子双手托举烟杆,作了两败俱伤的准备。 正在危急之时,一声暴喝振人耳膜。 “吃我一刀。”来人正是钱正豪。 他在北边的房顶上埋伏,突听这边杀声连连,就撵了过来,正好看见蓝驼子危险,就将左手短刀用力掷了过来,那刀来如闪电。 “哎哟!”一声,正中那人握刀小臂。 “咣当”那刀掉在了瓦上。那人不顾疼痛,一个旋身,向后退去,躲开了钱正豪另一把刀的攻击。 这时,使剑人纵了过来,一剑横削,逼得钱正豪摆刀后退,躲过了致命一剑。 此时,蓝驼子已起身,正要攻来,那使剑人一招风吹八面,将剑挥得如漫天雪花,剑气凛冽,一股股割人的寒气逼得蓝驼子、钱正豪二人只得后退。 “走!”那两个夜行人,往下一跳便消失了踪影。 钱正豪正要追去,蓝驼子拉住了他。 “不要追,这二人武功了得,我们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蓝驼子心中想。 “这是他们丢下的刀。”钱正豪捡起那把在瓦面上的刀来。 蓝驼子接过来一看,一把很普通的刀,也没有什么标识。 “刀上看不出什么来。走,先回去。”他说。 二人跳下房顶回衙门去了。 却说那严升派出去查北街杂货铺和张记香火铺的二个捕快,已回到了衙门。 “回捕头,我二人好辛苦才查清楚,原来这两个铺子都是龙台寺开的。”一名捕说。 “龙台寺?”严升有些吃惊。 “对,大北街那家是龙台寺的的采办处,兼营一些杂货和日常用品,这家的老板姓柴,是龙台寺的和尚。” “和尚?”严升诧异地问。 “是的,和尚。”那捕快肯定地说。 这时,另一名捕快也抢着说道。 “小南街那家香火铺,也是龙台寺开的,是寺内在城里卖香火的铺子,是张老板在管事。” “哦,明白了。”严升说。 “是。”两名捕快回道。 “龙台寺!龙台寺!”严升默默地念叨着。 “难道绑我那些人是龙台寺的?不可能,不可能!”因为他知道龙台寺在川北一带德高望重,怎么会和张献忠余党那些人扯上关系呢?何况龙台寺对顺庆府的贡献颇大,特别是衙门的好多费用都是他们出的。杨知府和夫人过两天又要到龙台寺去烧香,实际就是去化缘的,衙门再没有钱来就开不起锅了,知府大人去龙台寺多少都会要些银子回来。和龙台寺有这样的关系,那又怎么会和匪人联系上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搞清楚。”严升断定。于是,他决定先不忙找刘进忠商量,等自己再了解一下再说。 “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一人一边负责给我监视这两个铺子,不能放过任何一件事情。每天他们做什么,见了些什么人,买卖了些什么货,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都要给我好好记录下来。记着带簿子去,我每天都要看你们的记录。听见了吗?还有,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了。”严升对那两个捕快布置着。 “是捕头。”两人领命而去。 与蓝驼子和钱正豪恶斗的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跑远,就在相离有三座瓦房远的一处破旧的草棚里躲着。握剑那人手中攥着一把暗器,随时准备攻击追来之人,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知是无人追来。 “你的手怎样?严不严重?”握剑人问。 “没关系,小伤,敷点金创药就行了。”受伤人说。 “那好,你回去继续查那藏宝地点,有消息就通知我。下次会面另换地方,到江边奎星阁酒楼去,你知道我们的暗号。”握剑人说。 “好的,我先走了。”受伤人跳出草棚借着暗影的掩护,象一只猫样地走了。 待他走了好一会,蒙面握剑人才四周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才闪出身来,三跳两跃地消失在黑暗中。 柴嘉从香火铺回来后,就忙于准备龙台寺里端阳节的物品。他按禅明的安排去香火铺里,巡查了一下,见张中法走时已经有了安排,店里临时找了一个长期跟着他的一个年长的伙计负责,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这个伙记姓庞,大家就叫他庞伯,对铺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里里外外十分得手。柴嘉也就问了问这几天生意情况后,就回来了。临走时,他吩咐庞伯铺子里如有什么事的话就到大北街找他。 前几天,与他联系的梁婆婆来说,陕西会馆张馆主几个人藏在隐景庐里,禅明要他近几天想办法把他们转移出去,具体地点要等他定了转移办法后才告诉他。 他想趁给龙台寺里运送端阳节物资的机会,把张云龙几人转走。他就等梁婆婆的到来,好让她知晓。他算了一下,端阳节只有三天了,要用这三天的时间把东西备好,时间还是很紧的。 他出去到外间的铺子里清点东西,一个伙计过来说。 “老板,你看对门有一个人好像在监视我们。是不是偷儿。”这个伙计是从寺里带过来的伙头僧,十分机灵。 “不要指,装着没看见。”柴嘉一边清点物质一边拿眼角余光瞟过去。 见着了那人,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身着短夹衣,斜靠在对门菜油店的门边,不时往这边张望。 “端阳到了,见我这东西多,想发点财呀?”柴嘉也以为是小偷之类的人在踩点,万万没想到那人是衙门的捕快。 这些捕快做事吊儿郎当,根本没把严升的话当真,以为那严捕头又想找一点这些铺子的茬来好敲诈钱财过节,因此大模大样地站在那里监视,没把这事当真。 “估计是哪帮偷儿在打铺子的主意,你留意一下,晚上多留一个人守夜。”柴嘉对伙计说道。 “是。”伙计说。 那监视的捕快守了大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回去给严升回了话。 他刚走,梁紫玉就来了。 “大哥问你想到办法没有,如何将张馆主他们几个送走?”梁婆婆问。 “我端午节要送货到龙台寺去,就让他们扮成拉货的出去。”柴嘉说。 “好是好,这几天城门已经可以出去了,但还是检查得很严,那张云龙的画像还贴在那里的,就怕被官兵认出来。”梁婆婆担心地说。 “我给他们几个装扮一下,混在送货的车队里,另外给守门的送点红包,估计问题不大。”柴嘉说。 “那就这样吧,你一定要小心点啊。”梁婆婆叮嘱。 “会的,你放心吧。”柴嘉说。 “好吧,你记着,后天一大早张馆主他们过来找你,张馆主你也认识的。到时,你就安排他们出城吧。我在城外十里店等你,到时我再送他们去阆中府那边落脚。”梁婆婆交代着。 “好,就这么办。”柴嘉说道。 当严升听说那两个去监视的捕快一无所获时,心里有些失望,他决定自己再去一次亲自监视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 第二天他来到大北街,又坐到那茶里馆里,见到北街杂货铺里人很多,铺子外面停着五辆马车,一些人正在往车上装货,那伙计正指挥着装车。 “装这么多货要到那里去呀?”他问同桌喝茶的。 “这是给龙台寺拉的货,端阳节到了,那里热闹得很。”茶客说道。 严升仔细地看了看那些装货的和那伙计都是孔武有力,个个精壮大汉,似乎都是些会武功之人,他想起那晚绑架他的那伙人走起路来也是如此。 “莫非就是这伙人呀?”他猜测。 这时,他见柴嘉走到街边,警惕地四处睃巡,又往他这边望了一眼,接着对那伙计又交代着什么后便进店里去了。那伙计一边指挥装车,一边不停地到处观看,似乎在找什么。 见他们如此紧张和警惕的模样,严升越发觉得有问题。 “莫非这货物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忖度着。 “好,我就跟着你这车队,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古怪。”他决定跟着他们,看这些货物到底是不是运到龙台寺去。如发觉他们在运违禁物,也可让老板出点血,自已也能趁机发一笔财,那柳青花的房子钱也就有了着落,他打着如意算盘。 “过节还有两天呀,这么早就装货运去呀?”他端起茶碗大声地说。 “后天就过节,明天肯定要运到,三十多里地,要走大半天。今天装货明天走,年年都是这样,不早,不早哟。”同桌茶客似乎很懂得些地闲聊着。 “明天走?”那我明天一早过来守着。严升放下茶碗走出了茶馆。 回去后他又派来一个捕快,叫他守到半夜,怕他们夜里出发。 “你一定要守到夜里城门关了才回来。如发现他们要出发,你就回来给我说,我就在衙门里值守着。”他对那捕快说道。 “好,你放心。”那捕快说完就去了。 一夜没事。 天刚放亮,严升就悄悄地来到了大北街上,天还早,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到处静悄悄的。他就在离北街杂货铺不远的一个巷子口边靠着,盯着那边,见那一溜马车还停在那里,几个马夫正装辕,便知要准备出发了。正在此时,他突然看见街那头的街沿上四五个人手上提着东西,偷偷摸摸地往这边走来。到了杂货铺时一下就闪进去了。他分明看清了前边那个人就是那陕西会馆的张馆主张云龙。平时他就认识他,加上那晚捉李虎时还和他搏斗了一盘,馆主的手下还让他受了伤,他肯定是馆主。 “果然是这伙人,杂货铺是个匪窝子哟。”他一下兴奋起来,下意识去抽那背上的双戟,才发现放在捕房里了,走得急没带在身上。 “糟了,怎么办?”又一想,就是带了双戟也打不过那伙人,自己也没有帮手,后悔没有叫人跟来。 “算了,先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地点再说。”他想。 他往后缩了缩,怕那伙人发现自己,张馆主也认识他的。 街上渐渐有行人了,几家早点铺子开始打开了门,收夜溲的拉着车也开始吆喝了: “倒桶子哟,倒尿罐。不来不到,过时不候。” 这时,各家各户打开门,提着端着那便桶尿罐罐出来走向收夜溲的车子。 城里的一天开始了。 严升也装着早起散步之人,走向街边,向着杂货铺相反的方向慢慢地遛着,不时朝后面望一望。 好大一会,才见一群人从杂货铺里出来,纷纷走向马车,严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这边慢走过来,他看见了张馆主也在那些人中,只不过样子有些改变了,长了胡须,还戴了一顶草帽。 “就是化成灰也认识你。”严升是从他的身形上认出的。以前两人平时就熟。陕西会馆请官府吃饭,每次严升都会到场,平时隔三岔五还会到会馆去打秋风,对张云龙十分了解。 马车动了,严升连忙走到一家早点铺子,背过身去买早点,以避开马车过来被那张云龙看见。 “吱哗吱哗”马车队从他身后走过。 张云龙坐在第三辆车上,装作押车之人。经过严升身后时,他瞥见街边早点铺子前的那人背影很眼熟,似是严捕头,但又一想,这人不会出来这么早,都是懒惯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早上班,也就没再多想。 等马车过去了一会儿,严升才拿着油条边吃边跟在后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章 侠 骨 女 儿 玲 珑 心 金玉凤送走了张云龙几个人。 昨天夜里,梁紫玉来到隐景庐,对她说张馆主几个人已经安排转移出城,去阆中府那边避避风头。 “怎么走呢?”玉凤问。 “由北街杂货铺送,他们明天要送货到龙台寺去,混在其中出去。”梁紫玉说。 “一切都要小心。” “已经安排妥当,小姐放心。” 为了李虎,张云龙连会馆也丢了,金玉凤有些过意不去,她拿出一包银子对梁紫玉说。 “走,我去看一看他,随便送一送。” 二人来到那水池边,王安帮已候在一旁,见玉凤二人过来,就打开了通道,领了她们进去。 见金玉凤亲自来,张云龙、林一明、赵鹏以及一名护卫都迎了出来。 “不客气,这几天委屈你们了,还得多多海涵。”玉凤说。 “那的话,应是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才是。”张云龙说完,几人一同拜谢作礼。 张云龙和金玉凤两人之前并不认识。金玉凤只晓得馆主是“复明会”顺庆府的一个小头目,负责联系各路人马。张云龙也只知玉凤是总舵方面过来顺庆府办事的,让他按“复明会”的惯例与她联系。除此以外,其余一概不知。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与她联系,就已经被官府查觉。 金玉凤去救李虎,也是为了要从他那里得到一封信。 她从青城山出来巡演之时,已知师父是“复明会”的人,虽然六绝师太见玉风不愿加入“复明会”但却想利用她全省各地到处巡演的机会为自己办一些事,所以就安排她第一站就先到顺庆府来。 先前,“复明会”总舵主李庆明安排她说,从保宁府来了一个信使叫李虎,是“复明会”保宁分舵舵主李定国所差到顺庆府去的,带着有关于张献忠宝藏的信息。让她过去了解一下情况。那李定国原来是“复明会”早早安插在张献忠身边的将军,张死后他躲到阆中府,一家人让“复明会”保护起来。后来他打探到艾天明的消息,就决定让李虎跑一趟,一来要将此消息告诉孙可望,二来也给“复明会”顺庆府分舵传信,让他们就地探查。他想一有了确切消息就上报李庆明。 张云龙接到李虎带来的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转交给总舵的来人。他正要安排第二天去联系,谁知就出了事。他并不知金玉凤就孙可望的女儿,梁紫玉从来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 金玉凤来到顺庆府后,只知道有人会和她联系,当时是谁他并不清楚。后来梁婆婆为了让她与孙可望取得联系,才告诉她将与联系的人可能是李虎。因为,她给金玉凤说起过,她父亲孙可望就在顺庆府的龙台寺出家,躲避官府的追杀。 虽然玉凤已知这件事,但她始终也没说过要去见孙可望。梁婆婆知是她的心结还未打开,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想找机会让二人相见。 “那李叔叔在省城时,还到你们家来过,当时你还小,还抱过你的。”梁紫玉说。 “是吗?”玉凤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她才三岁。但她却想见到他。 当听到李虎有难时,她就出手相助,却没成功,使她十分遗憾。后来知道李虎已经被救出才放下心来。 “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嘛。”王安帮在一旁说道。 “对,自己人,张云龙拜见总舵特使。”他一揖到底。 “快快起来,我那里是什么特使,我师父才是,但她有事要晚一些过,我先过来打听一下情况。”玉凤哈哈笑了笑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讲一下情况吧,那信我怕被抓,已经毁了,我将信的内容告诉你吧。”张馆主走近玉凤身边,凑着她耳朵说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知道规矩,散到一边去了。 张云龙告诉玉凤的是艾天明在顺庆府可能守护着财宝的消息,并将艾天明的长相和身形告诉了她。 “哦,知道了。”金玉凤点着头。 其实,在出发时,六绝告诉过她,“复明会”的探子在顺庆一带发现过谢怡的踪迹,让她有机会寻找一下,并说谢怡的下巴有一黑记,很好认。因为这谢怡也关系到宝藏的下落,当时她们还没得到艾天明的消息。如能找到这谢怡将是天大的功劳。 因此,她来顺庆府没几天,就派紫儿出去打探,她知道紫儿跟踪寻人的功夫很好,是六绝师太专找川西的秘踪门二当家给紫儿当过师父。所以就派了她出去,谁知过了这么多天了竟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再派佩儿出去找她也如泥牛入海,她隐隐有些担心。 “谢谢你。”玉凤弓身万福。接着她从婆婆手中拿过那包银子,对张云龙说: “这点小意思,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如何使得,我们不但没有把你接待好,你反而还给我们恩惠,这万万不成。”张云龙坚拒不收。 “你们这趟出去,凶险万分,官府到处都在缉拿你们。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如没有一点花费在身上,是万万不行的,你就不要推辞了。来,拿着。”金玉凤将包推了过去。 “对,不要再推辞了,来,我先给你拿着。”王安帮见张云龙仍在推辞便接过那包银子说道。 “你们明早就慢走,我也不来送你们,千万要当心,到处都是官府的人在搜查。”玉凤叮嘱到。 “是,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张馆主说。 接下来,梁紫玉将明天如何去那杂货铺找柴嘉,他已等着等等一一作了交代。 “我会在后边看着你们走了我才会离开。”婆婆说道。 “谢谢大姐!”张云龙几个向梁紫玉相谢。 “不客气。” “时间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明天一早就要走,早点睡。”王安帮在一旁催道。 “这几天,也要谢谢王管家的精心照顾,让云龙莫齿难忘。”几个人又向王安帮相谢。 “不客气,不客气。”王安帮回道。 回到云楼,金玉凤对梁紫玉说: “婆婆,你觉得李庆明这个人怎么样?” 梁紫玉愣了一下,没想到玉凤为何此时提起李庆明来。 “小姐,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她试探着问道。 “哦,我是看见复明会这些人个个都义肝忠胆地,想起他这个总舵主是如何领导的。”玉凤见婆婆有些诧异便解释地说。 “李公子人中俊杰,才学满腹,令人敬佩。”梁紫玉说。 “我看也是,他虽是当朝大官的子弟,却没有那种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样子,而且大方得体,很有魅力。”玉凤说。 “李公子不但相貌堂堂,武功也不错,那天他演练的那套抒怀剑,豪气冲天,潇洒自如,江湖上还莫得几人赶得上。”梁紫玉夸奖地说。 “哈哈,那剑法倒是不错,只是内功还差些火候,不过对他这个大忙人来讲,也确实难得了。”金玉凤回道。 她是从青城山出来到省城时,按师父的安排去见李庆明的。 那天,在省城的盐道街李宅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被六绝师太赞口不绝的总舵主。 “玉凤姑娘光临敝舍,不胜荣幸,没想到这要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几天呢?”李庆明快步迎了出来。 金玉凤眼前一亮,一个高大的青年,身着湖蓝长衫,头戴墨黑红条瓜顶帽,腰扎金色丝绦宽幅带,脚穿半腰棕色皮质靴,迎面走来。 二人见过礼,玉凤便与同来的梁婆婆与佩儿一同入室就坐。 “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李公子,请公子多多关照。”玉凤起身作礼。 “别见外,别见外,早就听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仙女下凡,姑娘能来,让我寒舍生辉,应多谢姑娘才是呀。”李庆明口角春风地说道。 “哪里,哪里,公子抬爱了。”玉凤说。 接着,玉凤将戏班要去省内各地巡演一事给李庆明讲了。 “你放心去,要去的地方我会给他们交代的,不会为难你们,如果不什么事儿,找他们也会帮忙的。一会儿我给你几封信,到了地头找到人就交给他们,这些人见了信就会全力帮你的。”李庆明说。 “多谢李公子。”玉凤说。 “不客气,不客气,能帮到姑娘,是我三生有幸。”李庆明诚恳地说。 接着李庆明又问起戏班的情况,说自己也是戏迷,早就听说了金玉班的戏目精彩纷呈,只是省城没得机会看到,如有机会能一睹金玉凤的风彩真是求之若渴。 “公子不必抱憾,明儿晚上起,戏班将在省城重开戏台,三场戏目将演半月,完后才去各地。明日我就叫佩儿给你送票过来。”金玉凤说。 “那不胜感谢,许久的期盼终能如愿,明晚一定早早就去,一睹姑娘芳华。”李庆明起身作谢。 接着,李庆明又问了六绝师太的情况。并对师太的武功人口大加赞赏。 “姑娘能跟六绝这样的师父学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师父对我视如已出,待我恩重如山,小女子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完。”玉凤深情地说道。 “看姑娘文雅贤淑,定是出自大家?”李庆明突转话题。 玉凤略一停顿,似乎有些不愿说起家世,加之六绝从小就告诫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她与孙可望的关系。 “回公子,小女子出身低微,自小父母双亡,是师父收留才有今日。”说到伤心处,玉凤眼泪汪汪。 李庆明见了金玉凤那泪水盈盈的样了,更觉得楚楚动人。特别是玉凤那绝代芳容的脸上微微的一丝忧郁的神情,更是让他心中怜惜之情陡然而生,连忙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金丝手巾递了过去。 “姑娘不要伤心,以免伤了身子。来,擦擦泪水吧,不要乱了妆,就不好看了。”他十分关切地说。 玉凤接过手巾时,见他看着自己的眼里面充满了怜爱之意,心中不由动了一下,慌忙拿起手巾擦着泪珠。 “姑娘可知,在下曾经也跟六绝师太学过几招。”李庆明变了话题。 “是吗?” “你不信?” “嗯,不信,师父她老人家从来没有提起过呀。”玉凤微微笑。 见金玉凤露出笑容,李庆明也是喜心开怀。他说起武功就是想引开玉凤的思绪。 “你不信,我就施展一套剑法给你看看,你敢说不是六绝师太的?”李庆明笑着说道。 “你舞来看看,不要让你乱打师父的名号。”玉凤也有些调皮地说。 李庆明知是金玉凤和他开玩笑。 “好,我施展给你看了就晓得是不是,拿剑来!”他叫道。 分列在两边的家丁中的一人拿过一柄剑递了上来。 众人起身一起来到厅堂外的场院上。 只见李庆明将长衫一撩,下摆扎在腰带上,脚一开,马步扎,一招玉树临风,人俊势帅,看得场外佩儿连声叫道: “好俊,好俊啊!”掌声啪啪响起。 李庆明转身一摆,仙人指路先招而出,他旋身转体,抬腿飞腾,连着七步托云、倒提金钟两招八式,将剑“嗖嗖”地挥起啸声一片。接着,仙人画图、力劈华山、一枝独秀连连使出,只见他周身一派银光,如水银一般;突见他锉身一低,一式飞鹰展羽,以矮桩之势施出,令人无防,刚一气衰,那剑尖一点地面,借力提气,再腾空而上,一招黄龙入云,剑露神芒。 “好!”声外响起喝彩声。那梁紫玉也是行内大家,见了也不禁叫好。 玉凤也点了点头。 “这一招还有些象师父的。”她心中想。 李庆明使得兴起,踏雪寻梅、织女穿梭、指点江山、俯看人间连续几招如暴风骤雨般袭来,那团银光越来越亮,在光中的身影只见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突听一声暴喝,李庆明从光团中直冲而上,剑指天空,单腿直伸,腾身悬空,离地三尺,如观音踏浪,冉冉而起。势尽之时,他一个空中翻身,稳稳落在地上,一式香飘万里将剑横刺,手腕发力,绽出数朵剑花,那剑光刚一隐没,他已收招而立,气舒身松,面容沉静。 “啪啪!”掌声雷动,那些家丁竟然欢呼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那佩儿也在一边高声叫呼。 “不错,精彩!”玉凤和婆婆也鼓掌称赞。 “献丑!献丑!”李庆明握剑行礼。 金玉凤一边称赞一边上前将先前李庆明给她的那张金边丝巾递上。 “快擦擦汗吧。” 李庆明接过汗巾时,紧紧地盯着玉凤的眼睛,许久不愿离开,眼神中充满热爱、怜惜,看得玉凤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移开眼神。 “你说这是不是六绝的剑法?”他问。 “看这些招式,有些确实是六绝的神髓,但整体来讲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剑法。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他的徒弟,教过你的剑法。”玉凤说道。 “这也难怪,六绝从来也没有收我当徒弟,只有那么两次在这里指导了我几下,莫小看了这几下,却让我受益匪浅,不愧是高人呀。”李庆明感概地说。 “那你的武功是谁教的?”玉凤问。 “小时候,是我爸他在宫中找的一个大内高手教的。跟着他学到十几岁,我出来游学后就没学了,自己有空琢磨着练,后来做生意更没时间,只有吃些老本了。”李庆明说道。 “不简单呀,看你的武功,不比江湖高手差,就凭你这一套剑法也能排在一流之列了。”玉凤夸道。 “姑娘过奖,比起你来我是班门弄斧了,还得请多多指教指教呀。你也给大家示范示范,如何?”李庆明也想看看玉凤的武功。 “好吧,既然都是武林中人,我也不推辞了,只好献丑。”玉凤边说边脱掉披风递给佩儿。 “你去给我拿把刀过来。”她对佩儿说。 佩儿走到场边,见兵器架上只有一把宽刃刀,便取来给她。 这种宽刃刀一般都是男子所用,厚重力沉,是走刚猛路子之人的拿手之器,李庆明宅子无女子练功,所以没备有轻巧之类的利器。 “姑娘这刀是男子兵器,是否换过?”李庆明关切地说。 “不用,就是它。”玉凤说。 她话音刚落,就一个跨步跳出,一招盖步缠头劈空而去,刀势如劈波斩浪,接着后腿一蹬,身子直冲,刀尖向前,手腕转动,如剑刺一般,刀尖如花绽朵,圆圈前行。让人眼花缭乱,如不知刀尖在何方,将心乱手慌,必会一击而中。玉凤起手就将剑法用于刀上,起招就用杀着,确实有独到之处。 “太好了,精彩精彩。”李庆明在一边使劲地鼓掌。 玉凤一招使毕,便一个下弓,背花撩刀,将弓背之力传于刀上,一抬背便将那刀弹起,握刀之手再度发力,力重千钧,如雷霆直劈而去。此招就是再凶猛的敌人也会被一劈为二。 全场呼声雷动,那些家丁更是举臂呼叫。 金玉凤再一招弓步藏刀,将左腿前跨,后腿蹬直,刀于两腿之间,蓄势待发,身子往下一沉,腰力如弓,一弹而起,那刀便从腿间从下往上如电闪而至,令人无从防守。 接着她连续使出跳步扎刀、仆步按刀、转身绞刀几招,这是被围攻之时所用刀法,能让围攻者不得近前,并能侍机伤敌。只见刀影纵横、闪光乱迸、刀风呼啸,那场中的尘土也被激起而飞。 这时,场外反而没有了声音,全被玉凤这刀法的威势给镇住了。 直到玉凤一个抱刀入怀,并脚而收时,大家才有了反响。 “好刀法,好刀法,真开了眼界呀!”众人赞口不绝。 “没想到一个女儿家居然将这重器使得如此淋漓尽致,不愧为六绝的高徒呀,佩服!佩服!”李庆明竖起大拇指。 “不好意思,技止如此,让大家见笑了。”金玉凤抱刀行礼。 演武完毕,再次入座。 “姑娘的武功超群、卓而不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李庆明说道。 “公子太过抬爱,小女子惭愧得很。”玉凤客气回道。 “没想到姑娘如此年纪,竟能达到入此功力,如不亲眼所见,莫人敢信。”李庆明确实从内心佩服玉凤,也对自己的武功差距感到有些遗憾。 “公子如能多花时间,其成就定与师父并出左右,只是你这个大忙人,那里来这么多的时间呀。”玉凤看出李庆明的遗憾就打着圆场说道。 “就是,就是,时间不够啊。”李庆明哈哈地说道。 接着,玉凤就要告辞。 “刚坐一会就要走,这不成,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饭,吃饭再走吧。“李庆明执意要留她们吃饭。 “初次拜见,已经叨扰,就不必再添麻烦了。“玉凤说。 “添什么麻烦,你们能来已是求之得,不吃了饭走,我心何安,不必再说,客随主便,现离午时稍早,我们再聊会,就开饭。“李庆明不容置疑地说。 玉凤回头望了望梁婆婆,梁紫玉向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公子盛意难却,就恭敬不如从命。”玉凤说。 “哈哈,这就对了。”李庆明开心地笑了,其实他就想多看一会金玉凤。 自从玉凤进门那一刻起,他就被一股激情所包围。他见过的女子无数,能令他心动的却寥寥无几。他眼光颇高,加上出自豪门,自小就对事物十分挑剔,所以年过三十仍未成家,早些时候,家中已为他选中朝中大官女儿相亲,门当户对,那女子也是大家闰秀,贤德淑良。见过面后,他却不中意,也就不了了之。家中对此事万分着急,每每催他早些成亲,但他却意不在此。催急了,他便出京,回到老家做起生意来了,有了父亲的路子,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渐渐地成了一方霸主。早在京城时,他就加入了当时有些前朝旧官的子弟所建立的“复明会”,他思想激进,向往自由,跟“复明会”的一些思想十分相近。那“复明会”名义上是反清复明,推翻新制,但实际上却是不想管制过多,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明知复辟的可能性不大,却要想到处煽风点火,惹事生非,这相当符合当时青年的那种无政府主义思潮。所以李庆明与之一拍即合。 参加复明会以后,由于他爸是当朝通政使,又兼作盐商,十分富足,于是京城复明会就推举他作了主事人。不到三年,京城复明会被当朝封杀,会众四方散去。李庆明也就趁此机会回到老家,以借做生意为名,笼络四处复明会众,渐渐地壮大了起来。 所以,李庆明对娶妻成家之事并不是那么急切期盼,加之一直未遇见可心之人,这婚事就一拖再拖。今天见着了金玉凤,眼前一亮,那压在心底的象突然点着了一样,油燃而生。 此女子不但容貌美丽,符合他的选择标准,而且武功又是一流,加之多才多艺,这样的人只能可遇而不可求。 “莫非她是我命中注定之人?”他也在心中默默地问道。 “如她能助我一臂之力,何愁大事不成?”他更进一步地想到。 午时,酒席就摆在李宅大堂里。 金玉凤和梁紫玉、佩儿三人围坐一起,李庆明上坐,李宅管家俞茂林和两名管事及家将何先虎、林中天挨次就坐。 “各位,在下略备薄酒,感谢诸位光临寒舍,我敬大家一杯。”李庆明首先端杯敬酒。 “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回敬公子的美意。”玉凤端茶回应。 众人一一干了。 席间,李庆明多次关切地问金玉凤此次出门还有不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玉凤应道,一切准备万全,没有什么难处。如需要,再相请公子帮助。 李庆明见此也无多话,只是一个劲地劝酒,那梁紫玉酒量极好,每逢众人劝玉凤酒时,她都代喝,几巡下来,那些管家家将见状都不敢再来劝酒了。 饭后,金玉凤就言谢告辞。李庆明叫管家拿过几封信来,他递给玉凤,让她带着,到了地头交给相关人等。 玉凤接过信来,交与梁婆婆收着。 “今日多谢公子盛情,小女子这就告辞,明日我叫佩儿送票过来,还得请公子赏光。”金玉凤万福作谢。 “姑娘不必多礼,招待不周深感惭愧,请多多包涵才是。明儿我一定到场,请姑娘放心。”李庆明深深地望着玉风,有些惜惜不舍之意。 金玉凤离开后,李庆明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离开。 第二天晚上,省城的西御街戏院门口,人山人海。金玉班重新开台首场演出开锣。那金玉班的名声早就在外,几年未见到的戏迷,听说今晚开演,那有不来的。特别是听说又有新人主台,更想来一赌芳彩。今晚上演《金山寺》的门票,早已抢售一空,一票难求。门口堆着那些想买退票的人,水泄不通。 李庆明带着管家和两家将,早早就来到戏院,找定座位坐下,等待开锣声响。身旁不时有认识的前来,打招呼,笼熟络,可李庆明那有心思理会这些人,“哈哈”应付了事。 开演后,李庆明全心放在金玉凤身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沉醉在她那声音和身段上。管家俞茂林坐在旁边,两名家将分坐两边,不时地望向四周。官府到处侦查复明会的动静,他这个总舵主出现这里,是十分危险的。当时,俞茂林苦苦劝他不要出来以免发生意外,但他那里会听劝阻,执意前来。好在当时还很少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官府只知他是李合清的公子。但他却不知,京城“粘杆处”已经开始在秘查复明会总舵主的身份了。 “茂林,你去买一些上好的点心,另买一个大花篮,写上我的名字,一会中场休息时给后台的玉凤送去。”李庆明给身旁的俞茂林交代。 “是,公子,我晓得。”俞茂林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到了中场休息时,李庆明几次走到门边,想到后台去看金玉凤,犹豫再三还是没去,一来是那里人太多,送花的,送彩头的,想看玉凤的堵满了后台,其中不乏省城大官,富商等人。二来他觉得就这样去反而会让玉凤觉得他是不是有些轻浮和草率。 他刚回到坐位上,俞茂林就回来了。 “公子,已送去,是佩儿接的,我让她给小姐说是李公子一点小意思,托我送来,因人多拥挤,李公子就不前来问候了。”管家对他说道。 “好,说得好。”李庆明夸道。 两人正说话时,佩儿过来了。她走到李庆明坐位前: “李公子,你相送的点心和花篮小姐收到了,此时正吃着呢。小姐说,李公子你费心,让我前来相谢。”佩儿边说边下万福。 “姑娘快快请起,使不得,小姐能赏光,让庆明受庞若惊。”李庆明客气地说。 “李公子客气了,小姐还说,你见广识多,能看出戏中的毛病,如能给一点见解那是最好不过了。”佩儿快嘴地说道。 “小姐如此谦虚,让庆明无地自容,我不过是多看了几场戏罢了,那来什么见解。你就回小姐,说我认为她的演技如炉火纯青就得了。”李庆明给佩儿说。 “李公子真的这么认为?”佩儿毫不客气地说。 “真的,千真万确。”李庆明说道。 “好,我这就去回。李公子你慢慢看戏,我走了。”佩儿说完就到后台去了。 李庆明见玉凤吃了他的点心,十分高兴。又对俞茂林说: “从明天起我要天天都来,你记在全城选买那些精致好吃的糕点带上,记住,一定要好的。在戏院子门口摆二十个花篮,用我的名义祝贺。”李庆明兴高采烈地说。 “好,记下了。”俞茂林回道。 “还有,记着早点去买票,不能要她们再送了。她演好久,你就买好久的票。”李庆明再说道。 “是,我知道去办。”俞茂林说。 下半场的锣声响起,帷幕渐渐拉开,嘹亮的唱腔破空而来。 这时,家将何先虎靠过来,弯着腰低声地说: “公子,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是吗?”李庆明头也没有转地说。 “在进门左边靠柱子旁站着。”何先虎说。 “你先观察观察,确定了再说。”李庆明神情自如地说。 “好,我让中天先过去暗中看一看,是哪些人。”何先虎说。 “去吧。” 何先虎给林中天做了一个势,然后坐回座位继续看戏。 稍顷,林中天就低着头,悄悄地溜出去了。 李庆明和俞茂林仍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戏。 林中天出去后假装入厕,从后边绕走又回到前门,进去去后站在后排门边暗处,看着那靠在柱子边的人。不一会,就见另一人从柱子边的阴影里钻出来,靠在先前那人耳边说着什么,前一人向李庆明坐的方位指了指后,就转身向门外走去,后来那人继续站在柱子的暗暗影里看着。 林中天悄悄退出门外,隐在戏院门外的人群里。不一会,就见那人出来了,挤过人群向街中走去。 林中天远远跟在后面,到了暗处,掏出蒙面帕罩在头上,飞身上前,猛然一掌击在那人后颈上,那人软软地倒下。林中天扶起单手一夹,便纵去路边的一处树林中,点了一下那人后枕,又在他身上点了两指,那人便悠悠地醒来: “是谁,想做啥子。” 他转头一看,见一蒙面人蹲在面前,一使劲便想翻起来,寻。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痛苦不已,立知已被点了大穴。 “住口,要不结果了你。”一把匕首抵着下巴。 “你要做啥?” “问你个话,如实说来,要不马上见阎王。” 那人不哼声。 “快说,你们两个人今晚在戏院子做啥?” “你问这个为何事?”那人反问道。 林中天猛然一指插在那人后背穴上。 那闷哼一声,汗水顿时从额上落下。 “快说,要不我叫你生不如死。”说完欲举手下点。 “我说,我说。是奉命监视李公子。” “奉谁的命?” “粘杆处四川分署。” “你两个是何人?” “是粘杆处的外务。” “为何要监视李公子?” “这个就不知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人说道。 话音刚落,林中天就一掌劈下,那人喉裂脖断,当场了账。 林中天回到戏院,溜回坐位,附在李庆明耳边将事情经过说了。李庆明点了点头,就低头装着拾东西,低声对何先虎说: “想法将那柱边之人做了。” 何先虎没哼声,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台上看戏。 不一会,他便弯腰出去了。 这时,台上锣声喧天,剧情正到,金玉凤的演技唱功赢得如雷鸣般的掌声。 西御街上好久都没有这样闹热过了。 戏已接近尾声时,何先虎回来了,低声说道: “事已办妥。” 李庆明也不答话,盯着戏台上看。 散场了,李庆明说: “走,到后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后,见那里拥挤不堪,都是等着见金玉凤的,好多人手里捧着花,还有的提着行篮子装着物什眼巴巴地在那里张望着。 金玉凤正在卸妆,佩儿和梁紫玉守在一旁边。 “婆婆你去瞧瞧,那李公子定是守在外边,如果在,你去告诉他一声,叫他回去,不用来看我了,人太多了我不习惯,加之还有都督府的人在等着,我怕他候不着。这些人我都是不会见。待会我们悄悄地走。“玉凤对婆婆说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梁婆婆出去了。 “小姐,今晚这些人送了好多东西哟,如何处理?“佩儿在一边问。 玉凤转过头一看,那些东西堆了半间屋。 “你清理一下,看有些什么,分一分,我是不会要,待会出去给那些穷人。“玉凤吩咐。 “是。“佩儿说道。 不一会梁婆婆回来说: “我见着李公子了,果然在外等着想见你,我把你的意思给他说了,他说明天还来看戏,叫你不要再送票去了,他有办法拿到票的。还请你多多保重,不要累着。“ “这李公子倒是有些心思。“玉凤说。 “小姐,你看这李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婆婆悄悄地耳边问。 “你说呢?“玉凤反问道。 “我看肯定是,你看他未娶,你又未嫁,看得出他对你是动了心。“婆婆说。 “哈哈,婆婆你也真是。”玉凤说 “小姐,东西分出来了。”佩儿站起身来说。 “都有些什么?” “吃的最多,都是些少见的糕点、果子、熟卤牛羊肉,还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还有三盒手饰,上面分别写着,都督府王公子,统领府明公子,还有金银铺的陈老板。”佩儿一一道来。 “哈哈,这些人还真是舍得呀。”梁婆婆一边说道。 “还有一些信叫你亲启的。另外还有一包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佩儿吃惊地说。 “是谁送的”玉凤问 “看不出来,没有留言也没有信。”佩儿说。 “你再找一找,怎么会没有呢?”玉凤说。 “这些人,面都没见过。就大包大包的银子往外扔,也不知这些银子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梁婆婆有些愤愤地说。 “小姐,没找着,不知何人相送。”佩儿抬起头来说。 “哼,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算了,我反正不会要这些东西,既使有人要来相认,我也是不会见的,你们给我挡着。”玉凤说。 “是,小姐。”佩儿和梁婆婆回道。 “一会儿你们将那首饰和那包银子带着,我们悄悄地从前门出去。”玉凤吩咐着。 正在此时,从后台门外挤进一个亲兵装束之人,腰间挂着军刀,手执一张贴子,来到玉凤化妆室门外。 “毫格亲王拜见金玉凤姑娘,请姑娘移步相见。”那亲兵在门外大声说道。 “亲王?豪格?听师父说过这人,是皇上的第几个儿子?管他的,不见,又不认识,我一个唱戏的不想和官人们打交道。”玉凤提气相答,声音响亮震耳。 “这,还请小姐三思,亲王羡慕姑娘的风采,相请过府去一叙。刚才亲王还叫小的送来五十两纹银,以表诚意。”那亲兵说道。 “哦,原来那银子是亲王的,佩儿还回去,我不要。”玉凤说。 佩儿将那包银子拿出门外,硬塞在亲兵手中。 “小姐,这,这,”亲兵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这什么呀,你不拿回去,我们还准备送给那些讨饭的了呢。”佩儿说。 “你回去告诉亲王,就说谢谢他的美意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身体抱恙,改日再登门拜见。”玉凤向亲兵说道。 亲兵只好提着银子悻悻地走了。 “小姐,这下可惹麻烦了。”梁婆婆担心地说。 “这麻烦不去惹也会来了,婆婆不要担心,我虽然世面见得不多,只凭心性做事,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我心里有数。师父她老人家常对我说,要正气为本,那些邪里邪气的东西我一点也看不惯。”玉凤对梁紫玉说。 “也是,小姐,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佩儿问。 “怎么办?回去睡觉,记着带上那些吃的,出去发给那些穷人。”玉凤说。 “好。”佩儿忙着去收拾。 三人悄悄地从舞台前面下去,从戏堂子前门溜了出去,大门外那些围观的人群已散去,只有一些乞讨和无家可归的人在周边。 玉凤已卸了妆,布衣素面,无人认得。三人忙将那些吃食分别散发给那些乞讨之人和倒卧在路边的。玉凤见一妇人带着两个小娃在街边讨要,便从佩儿手中拿过那几盒首饰上前递了过去。 “快悄悄地拿着,你们快些走吧,不要让人看见,回家去,这些东西够你们生活了。”边说边将盒子打开给妇人看了一下,又从那妇人面前拾起一块烂布包好塞给她。 “谢谢呀,救命恩人,观音现身呀,观音啊。”说完拉着两个小娃齐齐跪拜在地。 “不要这样,你们起来,快快离开此地。”玉凤扶起那两个孩。 妇人忙忙地收拾起地上的烂物,千谢万谢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回到住所已近午夜时分。玉凤想着今晚的经历,久久不能入睡。她从青城山出来,一路上见了许多的路边乞讨之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抱病上路。沿途饿孚遍野,一派凄凉。她从小就在青城山跟着师父,生活有人照料,不愁衣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如今一见,才知世道艰难,人间悲苦。而今天晚上的有钱人钱多得用不完,而无钱人却为一日三餐到处乞讨的现象,让初涉世道的玉凤感到了强烈的反差。她痛苦的同时,又想不通。 她翻起身来,找出夜行衣穿上,吹灭了烛光,提着剑从窗口轻轻地梭了出去。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传都督府昨夜被盗。说是来了飞天大侠,都督府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都来去自如,不是从天上飞去的还能是什么?据说被盗的有五万多两银票,其他的倒没听说有什么。 就在街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金玉凤还没起床。 “小姐,该吃早饭了。”佩儿在门外叫。 “我不吃,你们先吃吧。”玉凤在床上懒懒地应道。 “这才怪了,连饭都不吃,难道瞌睡这样香?”佩儿咕嘟着退开。 “让她多睡会儿吧,这几天她也很辛苦的。”梁婆婆走过来说。 “好吧,我俩先吃。”佩儿说。 金玉凤听见佩儿抱怨,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昨晚出去办了一件事,对她来说是第一次,但却感觉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她从窗口溜出来后,腾上房顶,一眼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再看四周,让她感叹到省城夜晚的灯火要比那灌县城里明亮多了,盖过了天上的月光。她看见远处有一座钟楼似的高楼,便施展轻功向那里纵去。到了高楼边,她一弹身,一手向上攀爬,另一手用剑借力,向左右点撑,片刻功夫就上了楼顶。伏在楼上四处观看,她对省城的街道不熟悉,只是来时从一些街上经过,因此不甚清楚街道的布局和名称。但她知道凡是灯火明亮的地方肯定就是有钱人的住宅。 她瞄准一处灯火特别光亮的地方。从楼顶飞腾而下,借着房屋之间阴影的掩护,两下地就来到了那明亮之地。原是一条大街,街两边一溜大红灯笼挂着,街面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再一看,街对面是一排长长的围墙。不知里面是什么地方。她顺着围墙转去,见了一个门楼,高大气派,门额上几个金色大字:“都督府”。 “嘿,来得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你呢。”金玉风一看是都督府,心中一阵喜悦。 她看了看那围墙的高度,再瞧了一下四周,见那士兵队伍只能看见背影了,就如风一样刮了过去,在那围墙上只蹬了一脚,就翻身过去,下落时,她将剑鞘向下插去,待那剑鞘一触地插牢,她就立刻提气倒立在剑身上,待看清了地面原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后,才翻了下来站定。在竹林中待了一会,见有人打着灯笼经过,便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走去。那人原是巡夜之人,此时经过竹林,没想到身后有人缀着,就一路前行,突遇前面一队巡逻士兵来到,玉凤一闪到了暗处伏着。见士兵与那巡夜人打着招呼: “王伯,打更呀?发现情况没有?” “没有,有你们在,哪个敢来?好多年也没遇到过那些偷儿了。”那叫王伯的回道。 王伯到了一处似书房的门前,那门前站着两名手执武器的士兵,正靠着墙打着瞌睡。他咳了一声卡,那两个一下就惊醒了。 “是谁?” “是我,快三更了,还在睡呀,要是公子晓得了,不你们好看的。”王伯说。 “没有,没有,没得那个在睡呀,你莫乱说哟。”士兵急了。 “我晓得,我晓得,没得那个说你们,放心吧,放心。”王伯说道。 他接着将手中灯笼照了照门上的锁后,自言自语地说: “三公子为何今晚不在此处?” 他转身就继续巡夜去了。 两个士兵见他走远了,其中一人说: “你先看一会,我去睡一觉来,三公子不在,怕哪个,一会儿我来换你。” “你去吧,记得来换哟。”另一个回道。 他身后暗处的金玉凤听了这话,知是这是府里公子哥儿的房间。 待那人走远了,她才转到后面,寻着一扇窗户,用剑轻轻撬开钻了进去。屋里在月光的照着下,微微地有些光亮。虽然模模糊糊,却也能看得清楚,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好大一间书房。 她东翻翻西翻翻,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正想离开。却见书案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纸包,上有红封贴着。她凑近一看,上书:敬纳银票五万。落款为遂州知府呈。 “是些什么银子?”玉凤没看懂。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管他的,拿去再说。”她将厚厚的纸包揣进夜行衣中,踅到窗前向向外望了一眼就象猫一样,溜出了窗口,从原路返回。 回到住所,进了自己的卧房门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她一觉醒来时,佩儿正在门外叫她吃饭。她却想再躺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昨夜的行为。 “这是不是偷盗行为?难道平时所不齿的盗匪,就是这样的?可我是为了那些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人呀。”她在心中打着架。 “善良是根,道德是师。只有把本性建在这个基础上,才是正人君子。”她想了青山书院那教书先生经常给她讲的话。 “是啊,我是为了那些穷人,是善良的行为,没有不好的想法。算了,反正我拿这些钱去救人的命,是做好事。那包里的钱,我看来路也不正。”想到这里,她似乎释然了。翻身下了床。 “佩儿,打水来,我起来了。”她大声叫道。 吃饭时,那佩儿不停地给她讲街外面那些事。 “你晓得么,昨晚城里来了飞天大盗,偷了都督府的五万大银。还有的说,那大盗长了翅膀,几百人都没有把他逮住。”她有板有眼说道。 “是吗,有这样厉害?”玉凤边吃边微笑着说。 “有可能,你想,都督府是啥子地方,都敢去,没有两刷子去得了吗?天啊,我好羡慕呀,要是也能飞来飞去,那该多好啊。”佩儿想入非非。 “快吃吧,你想得美。”玉凤用筷子戳了一下她头。 好接着对梁紫玉说: “你一会到我房间里来了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好的。”婆婆会意地笑了一下。 其实,梁紫玉知道那都督府被盗的事是玉凤干的。昨夜,她在玉凤隔壁的房里听到有一丝动静,就向外查看了一下,见她一身黑衣地腾出窗口,便跟了去。一直跟到她回来,婆婆没有现身,她一来相信玉凤的本事完全可以应付,只是缺乏江湖历练而已。二来她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见她进了那书房里,以为她是找什么东西。今儿听见传言才知是盗了银票,但婆婆知道,她定是有什么用才会去盗银票的。也就没有声张,知她一定会告之这事的。果然,她要与她商量事情,必然是这事。 婆婆照顾玉凤这么多年,除了受孙可望的委托外,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一身本事,活泼可爱的女孩,在她心中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同时,六绝师太也多次告诉她要保护好小姐,不能让她出事,虽然玉凤武功高强,但江湖上的凶险一点不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怕遇到老虎多了,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婆婆天天都在暗中照护着她。 到了房间,玉凤将昨夜的事和她的想法告诉了婆婆。 梁紫玉万分激动,她知玉凤已经长大了,可以明辨是非了,而且侠义心肠,儿女情怀,真是难得。 “你做得真漂亮,那些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惩戒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江湖上还有侠义之士为老百姓办事。”婆婆夸奖地说。 “这样,你去打听一下,那里聚集要饭的穷人最多,我们今晚散场后去悄悄发给他们。”玉凤说。 “好的。”婆婆说。 晚上,李庆明准时到了戏院。开演前,俞茂林让人把二十个大花篮摆放在了戏院大门两边,场面气派,十分显眼。那些花篮的边条上都写上了“庆明敬贺”等字样。他叫俞茂林早早就把那些准备好的点心送到了化妆屋,并留言金玉凤别饿着了。 戏刚场一会,佩儿就过来说: “公子美意,小姐已领。小姐说,今后如公子要来看戏,她欢迎,如再送这些东西来,她就不再收了。让我代她多谢李公子的美意。“ 李庆明见佩儿如此说,知是玉凤不喜欢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礼数,便说: “你回去对小姐说,庆明知了。还有,小姐的的演技,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后可能不再会有机会看了,我明天---”他突然停了口,不再说了。 “明天要做啥?”佩儿问。 “哦,哦,我明天就-----就不再来了。”李庆明掩饰地说道。 虽然他和玉凤只接触了一天,却知晓玉凤为江湖女儿,看不得他这种公子哥儿的排场,不免心中有些惆怅失落。且还有一点点怒气。 佩儿去了,他对林中天说: “四周看,还有不有那些人。“ “是。“林中天对何先虎放了一个眼色,二人就悄悄地出去了。 昨夜里,李庆明知道了“粘杆处“的人在监视他,知道京城方面出了问题,昨晚和今天白天,他让人查了一下住所四周,看有不有监视之人。结果没有,便知昨夜杀的那两人还没有把消息传回去。他决定今晚戏一完就回去搬家,他早就准备有这一天了,所以在省城有很多住所。 俞茂林早就劝他今晚不要出来了,但他执意要来,一是为了再看一看还有不有在此处监视的人;二来也是为了再看一下玉凤,默默地告别。 一会儿,林中天和何先虎回来了,对李庆明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戏台上的金玉凤对俞茂林说: “走吧。” 这时,戏才刚刚开始。 当晚戏散场后,玉凤三人便和昨晚一样,悄悄地出去,到白天梁婆婆早就查看好了的要饭人多的地方散发那些银票了。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搜捕,缉查那盗都督府的人,满街都是清兵。接下来的好多天,省城都处于戒严状态,闹得人心惶惶。 “小姐,该洗脸了。“茗儿端着脸盆进了云楼。一下打断了她思路。 “婆婆你说,李公子那晚为何早早就离开了?也不来说一声,他不是说要连看十五场嘛?怎么连家都搬了?“玉凤还在想着。 “看那李公子的性格,不象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来我去他家查看,那院子已空无一人,邻居说是搬走了,不知何处。“梁紫玉说。 “你说是有什么事?“玉凤边洗脸边问。 “肯定是大事,要不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本来看他是对小姐有意了,如不是大事情,他那里会舍得走哟。“梁紫玉说。 玉凤笑了笑。 “你如何得知他对我有意?“她问道。 “哈哈,我是过来人,哪有不知之理。当年,我第一次入洞房,掀我头帕那男人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到,要不是嫌他是个驼背,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天,我看李公子看你的眼神就是那种。”梁紫玉慢慢地说。 “也是,李公子的眼神有些不同。”玉凤也说。 “这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眼神。”婆婆若有所思地说。 “我好久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了。“婆婆接着有些感叹。 “哈哈哈,婆婆你真会说话。”玉凤打笑着说。 “小姐,你还小,今后就知道了。”婆婆感慨地说。 “小姐,不早了,该睡了。”茗儿在一边催她。 “好了,我也该出去了。”梁紫玉边说边往外走。 “婆婆你明天送了张馆主后,我两人去找一下佩儿和紫儿。”玉凤安排着。 “好,你先歇着吧。“婆婆下楼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一 章 千 船 万 金 沉 江 口 艾天明从云谷庵回来以后,就直接到密室里去看了关押在那里的紫儿。 那天在城南的桑园坝,他擒捉了紫儿后,就扛着她一路跑到早就看好了的南门城墙边。这里守卫薄弱,且城墙破败,好几处都有缺口,他每次进城都是从这些缺口处进来的。他将紫儿夹在腋下,寻着一处缺口矮的地方,一跃一蹬就上了城墙,然后翻了下去。城外就是围城绕流了半圈的西河,西河紧靠西山脚下,河边全是一色的柳树,成片的柳林蜿延而去。艾天明从柳林中穿过,来到一座架在河上的石头桥时,他将紫儿脚上的一只鞋脱下,丢在了桥边。然后夹着她一溜烟的跑过桥,向西山纵去。 其实,紫儿只昏厥了一会就被颠醒了,但她没哼声,继续装着昏睡,用非常小心的动作偷偷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粉末来,从指间慢慢漏出洒向地面,走一段路洒一路,动作细微得不露一丝丝痕迹来,她是在留下踪迹。当她被擒时,便知不是那人对手,也就不再作挣扎,就想找机会留下一丝线索,好让小姐派人找她。 紫儿是云千秀四个小丫头中最机灵的一个,千秀每每有外事要办都是由她先去打点。所以打探、传信、转话等等一类活她是得心应手。不想这次却失了手,让她十分沮丧。没想到,遇见的这个人如此高强。 “怎么样,饿了没有?想不想吃点东西呀?”艾天明进了密室,见紫儿蜷缩在角落里就问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紫儿突然尖叫起来,她装着很害怕的样子。 艾天明停住了脚步。 “你不用叫,也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的,你就是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艾天明说。 “这是那里,我在那里。”紫儿惊恐万状地问。 “这里是我的家,你在我家里呀。”艾天明说。 “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紫儿问。 “你倒问起我来了,我问你跟踪我干什么?”艾天明问。 “我…我没跟踪你,我只是看你长得帅,想多看两眼。”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我长得帅,你想嫁给我呀,是不是。”艾天明笑着问。 “不不我这样小,还不想嫁人。”紫儿低声嘀咕道。 “哈哈,我长得帅才跟踪我,这种把子你也扯得圆。快说,跟踪我干啥?”艾天明突然厉声地说。 “哎呀,我没跟你,没跟你呀,你搞错了。啊呀,啊呀!”紫儿见艾天明凶了起来,只好开始耍起赖。她知道这办法很管用。 其实到现在,紫儿都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人是谁。云千秀派她出来找的是谢怡,只给她说了谢的长相,说得也不是那么清楚,她只知那谢怡的下巴上有一块黑记身材较高,除此之外其他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寻人要到哪些地方去找,人都要吃饭,要吃饭就必去馆子,她要找的那人既然是和财宝有关,那肯定是不会缺钱,不缺钱就可能去那些大饭馆、大酒楼这些地方,于是,她就在这些地方去寻找。当年在川西秘踪门学艺时,师父就教她如何在茫茫人海中辨认所要找的人,首先是要有基本的特征,其次要想到可能会去的地方,三是要多访勤问,只要做到这三点,就有可能寻到目标。紫儿牢记谢怡是个女人,长得高大,下巴有黑记的特征。于是,她就专看那些会打扮,身材高挑的女人,并找理由搭讪,借机看下巴等。但在街上和那些饭馆寻找了两天都没有发现,正沮丧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在街上看见艾天明,她见此人高高大大,穿着与本地人有所不同,风流倜傥,加之这人走路虎襄龙步,内行人一看就是有武功之人。本来看起来是个体体面面的英俊男人,可他行为和眼神在紫儿看来却有些鬼鬼崇崇,只见他不时地往后看,似乎在怕什么一般,有时又突然闪到路边装着买东西的样子,左盼右顾的。这些表现让紫儿觉得此人有问题,起先她以为这个人不是大盗,就是采花贼。加之顺庆府最近发生了多起杀人案,一直未破。于是紫儿就多了心,想到既然找不到谢怡能抓住一个大盗也不错。她便跟着他走了好几条街,越跟越觉得此人有问题,一直跟到那人去了奎星阁大酒楼,只见他进去没多久就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了。紫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去了桑园坝,直到被他所擒。 “好吧,你不打算说,我就这样一直关着你,过两天你还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我看有谁知道?怎么样,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艾天明说完就出去了。 这是艾天明在顺庆城外的西山后坳里买的一处名叫“玉屏楼”的住所,这里是那些有钱人夏天避暑的地方。这西山在顺庆府的西郊,在城内就能望见这里风景秀丽、绿树成荫,一道山泉从山顶飞流直下,将西山分为前坳和后坳两处,前坳有座寺院栖落寺,是游人去得较多的地方;后坳则树多林深,幽谷静谧,很少有人前去。只有少数富商大贾的阁楼建于其中。艾天明秘密来到顺庆后,就选在这里隐藏。 他是当年跟随张献忠押运大西财宝,从省城的锦江合江亭出发,沿锦江外出岷江的。 发源于岷山南麓的岷江,流到cd以西时,因都江堰分流为内江和外江。内江的两条分支从cd市内绕过,分别名为府河、南河。府、南两河在城内合江亭交汇,称着锦江,锦江往南流一百二十里,进入彭山境内,并在彭山的江口镇注入外江,此后,岷江就经眉山、乐山后一直向东,在宜宾注入长江后,并流出川。 张献忠选这条水路,可谓煞费苦心。因为财宝过多,无法用车马运输,只有走水路才能带走这些财宝。而且,水路到了宜宾进入长江后就可从渝州出川直达南京,离他想隐居的江都就很近了。 艾天明当时就坐在张献忠的官船上,根本没有心思去观看两岸的风景,除了担任警戒任务外,心里一直担心谢怡,她也是今天出发,她护送的船队只有五十艘,全部是张献忠的私藏。为了掩人耳目,张献忠派她从锦江出发后,不与他们一起,而是经南河到金堂入沱江再由沱江东下泸州至渝州达长江,然后约好在南京汇合。虽然这条水路要多走几天,但相对要安全一些。 张献忠的船队一千多艘,浩浩荡荡,顺江而来,只一天功夫就到达了彭山江口镇水面。如果顺利,两天就可抵达宜宾进入长江,那时船队就可快速前进,没有谁能挡得住了。 张献忠坐在大船甲板上,把酒言欢,眼看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实现了,心中十分高兴。 突然前船停顿,船头前哨来报: “报大王,前面遇兵阻截,已将水面堵塞。” 张献忠一听,大吃一惊,忙带着艾天明跑到船头一看,只见外江江面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数也数不清,船上旗帜飘飘,如树林一般。张献忠的船队如遇到一面围墙一般。 只见那当先的一只船上,艾天明的师兄杨展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身后一面大旗猎猎飘着,上面一个大大的“团”字,随风而动。 “杨展奉命在此等候,乖乖放下财宝,缴械投降,放你一条生路。”杨展大声喊着,他身旁站着那倒提双枪的欧八。 艾天明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了张献忠一眼,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晓得他不认得杨展和欧八,不知是自己的师兄,也不知快枪欧八就是自己从乐山借来带回来cd的人,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杨展早就有预谋,知道艾天明是张献忠的爱将。那天他前来求援借人时,他就想定是有要事,要不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师弟是不会前来求他的。 “师弟你位高权重,本事大得很,为何到我这里来借人?”杨展想知道为何事。 “这个,不瞒师兄说,我遇到一点困难,人手较紧,所以想借人用几天。”艾天明不说借人的真实原因。 “是不是帮张献忠借人?如果是,肯定没门,你又不是不知,张献忠是个什么人。杀我川人,屠我四川,我还正想找他算账呢,你还帮他借人。”杨展越说越气。 “师兄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帮他,是帮我自己,如果我借不到人的话,我的命就没有了。”艾天明不说实话,撒了一个谎。 听见艾天明这样说,杨展才有些心动,毕竟同属师门,两人学艺时,关系相当不错,他知艾天明聪明天赋高,武功进很快,师父经常当着众徒弟的面夸奖他,他从心里十分佩服。 “真的不是帮张献忠?”他问。 “真的,你想全四川的人都恨不得他死的人,我如果帮他不是自己找死吗?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你想,我老婆在他手里,我哪里敢单独跑出来脱离他,只有暂时在他那里挣点饭钱,有机会再说。”艾天明说得象真的一样。 “是不是张献忠要离开cd?”杨展试着问道。他知道已有四路大军开向cd围剿张献忠,捉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是,可能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来借人就是想保护我的家人逃出cd,不为别的。”艾天明没说是护送财宝,而是说保卫家人。 “那好,我就借给你。”杨展同意了。 但他始终不信艾天明所说的,又见艾天明口紧不说实话,他猜测他借人可能与张献忠逃跑有关。他想这也是一个机会,于是就将计就计,派他的亲信欧八也一同跟去,一来给了艾天明面子,二来也好让欧八前去探听张献忠的逃跑路线,以便他去截获,到时也算立一大功。 没想到那欧八装病骗过艾天明所带回的却是这一千多艘财宝船的消息。这让他兴奋不已,于是连夜调动团练兵员和周边县境内的所有兵员和船只,在外江的江口镇设防,等待张献忠船队的到来。 艾天明见到杨展和欧八站在一起,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但远远隔着毫无办法,只得干瞪眼。 张献忠一见江上如此之多的船只拦他,知是今天凶多吉少,他转过头来问艾天明: “对面船上那喊话之人是谁?” “是乐山的总团练,听说姓杨。”艾天明回道。 “一个小小的团练就想吃掉我,妄想!”张献忠勃然大怒,马上发令: “全力冲过去,能冲出去是多少算多少,凡是冲过去的每人赏银千两。” 此令一出,船队立马行动,顿时喊声震天,前面的船队率先前冲,后面源源不断地也冲了上来。 “拿弓来。”张献忠大叫。 侍卫递弓过去,他一把抢过,满弦一箭朝着远远的杨展就开弓射去。 那箭还没到杨展船前就掉进了水里。 杨展大旗一挥,几队小快船就从他的船队中率先向张献忠的大船冲了过来。同时,两边岸上涌出成千上万个手拿弓箭的人来,霎时,只见万箭齐发,那箭如雨点般地落下。张献忠这边船上的人中箭的不少,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船队顿时减慢了速度。 艾天明和众侍卫一面用盾牌挡住来箭,护住张献忠,一面挽弓搭箭进行回击,不让那些冲过来的小船靠近。 这时,杨展再一挥旗,他那方面的船只密密麻麻再次冲了过来,边冲边放火箭。张献忠船队密集江面,一时又散不开,就如立靶一般,靠前的船只纷纷被火箭射中,顿时江面上火光冲天,呐喊震天。一些冲得快的船靠近来,船上那些团兵直跳上来就扑杀,张献忠船队的士兵奋力抵抗,阻止他们上船,一时杀声四起,惨叫连连。 张献忠的船队被堵在狭窄的河道上,施展不开,一时乱作一团。不少士兵身已着火,不得不往江中跳去。眼看冲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张献忠慌乱起来: “快快挡住,不能让他们上船,保住我的银子,死也要保住我的银子。”他疯狂地大声喊叫。 在另外船上的那些将军,知道此时乃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得拚死抵抗,一面指挥队伍灭火,一面调兵遣将竭力阻止杨展的团兵上船。加上艾天明从几地请过来的武林高手派驻在这些重要的船上。这些人一人抵过几十人,哪里还能让杨展的兵上得船来,不一会就将攻船的士兵打退。这才暂缓解了杨展部队的攻势。 “大王,看来是冲不过去了,你看-----“艾天明对张献忠说道,并指着江面。 只见江面上的船只如蝗虫那样盖天蔽日地,张献忠知是再如何抵抗都无力回天了。 他突然虎目一瞪: “哼,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他一声怒吼。 “大王你的意思是?”艾天明见张如此,知是他有了主意便问道。 “叫士兵们快快将前面的船队凿烂,把银子全部给我沉到江底,看他们如何得到。”张献忠气急败坏地叫道。 于是各部急令士兵开始将那些夹在中间堵塞在前面的船只凿开大洞,让其沉于江底,得以给后面的船队让路。不一会前队船只开始下沉,渐渐地后面的船队冲了上来。 那杨展是武进士出身,时任参将,带兵打仗一把好手。见张献忠开始凿船,便知他的用意是想牺牲前面的船只好给后面的让路,得以突围出去。 “哼,想得好,想冲出去,没那么容易。”他成竹在胸。 于是他把队伍分为左右两翼从侧面夹攻,另再派一些轻便小船携带易燃物品驶向张献忠船队的中部,从中斩断,使其无法首尾相顾。同时,又从上游调派了几百只打渔船,从张献忠船队的尾巴带火进攻。仅仅半天不到,张献忠的十万大军船队就陷入了两头被夹击的局面。 是时江风大作,那些小船很快就引燃了张献忠的船队。前面开凿的那些船只还没有完全下沉下去,后面着火的船就又冲了过来,让张献忠的船队前后乱着一团,无法进退,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不少士兵纷纷跳水逃命,不一会这支庞大船队,被熊熊大火覆盖,如火龙一般,在江上蜿蜒十几里。“噼噼啪啪”燃烧声此起彼伏,江上浓烟滚滚,火光万丈。 “大王,看来顶不住了,快快上岸吧。”艾天明说道,他身后站着卫队。 “啊,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当年火烧赤壁,如今火烧我张献忠,天啊!”张献忠捶胸顿足,仰天长叫。 见张献忠如此形状,艾天明叫副将传令各部马上撤退,迅速撤到岸上,再想法拒敌。 他和众卫士不管张献忠呼天抢地地叫喊,搀扶起他跳上了一只小船,向上游划去,此时各大船上的部队都纷纷离船,划着小船,离开江上战场,向上游而去。离江口镇二十里时,见岸上团兵稀少,便一齐靠船上岸。江边只有杨展安排的一些准备打扫战场的团兵守着,见张献忠的部队靠岸,一齐涌来,却哪里是对手。艾天明的卫队和张献忠的亲兵部队一会就将他们打跑,占住一块地方临时作了主帐。不一会,残部纷纷靠拢,一清点人数,十万大军,只剩六万余人。见大势已去,张献忠只得下令撤回,指挥着部队边战边退,向cd退去。 这时,杨展江上的部队还在拚命地抢捞那些银子。不少士兵不顾危险,跳水去捞,葬身滔滔江中的不在少数。他眼见张献忠率部向上游逃去,就急急下令追击,但众部只顾去抢捞银子,哪里还会听他的指令。杨展也知团练部队散漫无序,指挥困难,要不是有这些财宝的诱惑,也不会有今天的战绩。于是不再作它想,眼睁地看着张献忠逃去。 此时,江面上的大火渐渐地小了,张献忠装着金银珠宝的上千艘船只,全部烧成灰烬,沉于江口的水底。 站在江边,望着江边飘浮的烟火,杨展说道: “张献忠呀,张献忠,你横行四川这几年,不知杀了多少同胞,你这恶魔也有今天,总算让我出了一气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献忠的部队开始撤退时,艾天明没有跟着逃跑。他想起那些他请来的武林高手,一查看,一个都不见。原来,那些人一见大势已去,就全部偷偷地跑掉了。 “跑了也好,免得跟着受罪。”艾天明反倒放下心来。 接着他想去办一件事情。 他禀报张献忠: “大王,请容我去将那杨展的狗头取来,以报此仇。” “好的,一定要把他的头给我提来。”张献忠指天恨地地说道,同时又说: “你杀了杨展后,暂时不要回营,去金堂追上谢怡,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如顺利就叫她直下江都,在那里等我,如不行,你就带着财宝和她一起回来。”他知道艾天明的本事,以为去杀杨展是手到擒来之事。 “是。”艾天明应道。 他脱掉军服,找了一具团练兵的尸体,褪下兵服换上,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艾天明一路急行,来到江口镇时,已近傍晚,一路上到处都是那些团练兵打着灯笼在江边水中捞银子,乱哄哄地,根本无人理会他。他先在那些乱兵之中寻找了一会,没有看见杨展,也没有看见欧八。 “喂,兄弟,你看见杨团总没有?”他问一个站在江边看着士兵捞银子的似乎是小头目的问道。 “没有,你找他做啥?”小头目问。 “哦,我找他报告一下我们那边的情况。”艾天明说道。 那小头目一见艾天明穿的是团兵的服装,以为是另外一个部队的。 “我下午还看见过杨团总,这时肯定回大营去了,听说今晚要在大营庆功呢。你到那里去找吧,一定在那的。”小头目说道。 “好吧,多谢。”艾天明道过谢后,转身看见江边的草地上有几匹马在那里吃草,就悄悄地走过去,牵了一匹慢慢向一边走去,那些团兵们正专注地看着江面捞银子的船,没有人注意到他。 到了无人的地方,他一蹁腿跨上马就向着彭山城里驰去。 杨展此时正在彭山城里的大营和众将庆功。 “今日江口一役,我部共歼张匪三万余人,缴获兵械无数,虽然船中财宝所获不丰,但也有可喜之数。” 那杨展是武进士出身,文韬武略,讲起话来头头是道。 “此次所获,按各部谁获谁得的办法分配,不再统一上缴,另由总团给每位将领奖励五百两大银,以作鼓励。”杨展对众将宣布。 “啪啪啪。”大堂响起掌声。 一百多位将领,欢欣鼓舞,齐齐站起鼓掌欢呼。 这次杨展将所辖的乐山、雅安、彭山三州十几个县共三十多万人马在短短两天之内调集而来,同仇敌忾,一举歼敌,大获全胜,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杨展如何能不高兴。 那天,当快枪欧八带回艾天明到处借用武林高手,原来是为押送张献忠的财宝的消息时,他气不打一处来。 “艾天明呀,艾天明,你原来和张献忠是一丘之貉,想骗我呀,你还嫩了点。”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虽然知道艾天明聪明,但也知其弱点就是性格急燥,武功虽好,但沉稳不够,要不只能给人当保镖。不象自己,虽武功略逊艾天明,却能认真读书,不断增长见识。所以才能步步升来,众师兄弟中,就数他见识最广,知识最多。当年师父让他们五个师兄弟去考取武进士,而且把希望寄托于艾天明身上,最后却只有他杨展一人中榜。后来证明,众师兄弟中他是最能干的一个。 如今他却被艾天明所欺骗,如何不让他火冒三丈。 “你打听到他们走的那条路?”杨展问欧八。、 欧八那天装病,骗过了艾天明。起初,艾天明还有些怀疑他是装的,但哪里知道欧八早就从药铺里买了一点巴豆粉揣在怀里,吃晚饭时一并吃下,所以夜里才又吐又拉。艾天明见状确实是病了,才让他不跟去的。 欧八见艾天明不让他参予护送,正中下怀,十分高兴。一转身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在驿站找了一匹快马,身背双枪,急驰而去,在中途换两次坐骑,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赴回了彭山大营。此时,杨展已从乐山到了彭山大营,准备第二天进行所管辖区域的比武大会。各辖区的将领都带着亲兵队伍在大营聚集,候着比武。 “回杨团总,小的打听到他们是走水路,要从咱这地方过呢。”欧八无不得意地说。 “搞清楚了的?”杨展从椅子猛地站起来追问。 “绝对错不了。”欧八拍着胸口说。 “我在cd时,还到处去看过,那些装财宝的船数都数不清。”欧八接着说道。 “他们有好多人?”杨展问道。 “我从艾天明那里得知,可能要出动十万人左右。但具体人数不清楚。”欧八答复。 “知不知他们要到哪里去?”杨展又问。 “听说是去宜宾进长江,具体要去哪里就不知了。”欧八回答。 “那好,你辛苦了,如果这回整成功了,立你一大功,重重地奖你。”杨展夸奖说。 “谢谢杨团总。”欧八作揖说道。 杨展立马就连忙召集会议,把众将领叫来商议。 在会上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你们不是天天喊着要打张献忠吧,就是这次了,如果能成功,不但能为我川人报仇血恨,也让大家发发财。”杨展语气高昂地说。 那些将领,一听说是打张献忠,个个都奋勇争先,人人都恨张献忠,巴不得食之肉寝其皮。 “好机会,好机会,这次把他龟儿子打个人仰马翻。”众将七嘴八舌地说。 “但大家知道,张献忠的部队都是些亡命之徒,身经百战,打遍了大半个中国,战力很强。这次有十万人要来,我们人少了还不行。”杨展停了停,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只见大家眼睁睁地望着他,知道是在等他拿主意。 “我意是大家都要齐心协力,才能获胜。”杨燕展说。 “你就说怎么办,我们照做就是了。打张献忠个个都会出力的。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将领站起来向众将领大声地问道。 “是!是!”满堂一片口号声。 杨展见众人群情激昂,知是大家意见已经统一。 “好!你们各自今晚尽快回去调集人马,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我得到的情报是,张献忠将于后天一早出发,水路最多走一两天,我们最迟要在后天晚上到江口集中。两天时间,不知大家能不能办到?”杨展问。 “能办到。”众将齐刷刷地回应。 “能办到就好,到时论功行赏。比武大会就暂时放一放,等这件事结束了再举行,其他的就不再多说了,尽快去办吧。”杨展下令。 众将斗志昂扬地离坐出门,匆匆上马而去。 杨展心中有数,他知道,除了雅安的名山、荥经和乐山的夹江、犍为四县距离远一点就是快马赶过来也要近两天时间外,其余的相距不远,都是一天的脚程。 这些将领所带的队伍虽是地方武装,各自为阵,但平时训练有素。当时战乱时代,为保各自的平安,各地从来都没放松过训练,并具有一定的战斗力。特别是听说要来抢夺张献忠的财宝,那还了得,也不顾艰难辛苦,日夜兼程,生怕来晚了分不到一杯羹。所以,短短两天两夜,就在彭山江口镇聚集了三十万人马。 这时,一听说每位将领将会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奖励,在场的人个个都欢呼雀跃。 “谢谢杨团总。”众将纷纷举杯相谢。 此时,艾天明已快马单骑来到彭州城。 进了城门,他寻了一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问明团练大营位置后,就出去了。城里到处都在欢庆胜利,灯光明亮,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一路来到大营一看,只见营门外大量的士兵候在那里,一打听原来都是等着领奖赏的,一群一群地熙熙攘攘的乱着一团,一些提着酒罐罐的士兵,东摇西摆地乱窜着。 艾天明一看如此混乱就趁机大摇大摆地朝营门口走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领赏的到一边去等着。”守门的分两边排列,威风十足,其中一个问道。 “我是乐山的,前来找杨团总回话。他先前交代我办的事已经办妥,现来交差。”艾天明编了一个理由。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见穿着团练的服装,又见其个头高大,以为是杨团总的亲兵。 “那你进去吧。”那人语气软了。 艾天明进了门,找到大堂,站在门外偷偷地向里张望,见杨展正在台上讲话,那欧八也身背双枪站在旁边,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艾天明血一下就涌上头来,恨不得冲上前去手刃两人,以解血恨。却见大堂人多势众,正在满堂雀呼,看看形势无从下手,便退了出来。 “兄弟,你交差完了啊。”他走到门口时,刚才那守门的士兵笑着问道。 “哦,对头,已经交差了。”艾天明回应道。 他离开了大营门口,朝着离大门不远的一片树林走去,他要在哪里候着杨展和欧八出来。他在树林中找了一块石头面朝大营门坐下,候着庆功宴的结束。他已经有两天未睡觉了。出发时,他忙着安排一切,没有时间睡觉,此时睡意渐浓,眼皮开始打起架来。他一惊乍,连忙打坐运气,入神提气,不一会睡意渐消,通体舒坦,不由想起谢怡来,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心中万分担忧。他相信谢怡的武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而那些分拨给她的武林高手都是自己江湖上的朋友,有的还是生死之交并且临走前他还悄悄地给了他们每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谢怡。那些人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让艾天明最担心的是,那些保护谢怡的武林高手们一旦知道张献忠已经被歼的消息后,会有什么变化。这些人本来就仇恨张献忠,来护送船队是看在艾天明的面子上,另外巨大的经济利益也让他们暂时放下了除钱以外的其他念头。所以,才随着艾天明前来帮忙。但如果得知张献忠败于江口的消息,这些江湖人士还靠不靠得住,艾天明不敢打保票。此时,他真有些后悔去找些人。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谢怡身边。 此时,大营门口喧器人声一下更高起来。艾天明走到树林边一看,原来陆续有人从大营里走出来了,向那些围着的士兵散发着银票,那些士兵领了银子后发出一阵欢呼,随后就渐渐地散去了,看来是大营的庆功宴结束了。 艾天明睁大眼睛看着每一个大营门口出来的人。不一会,就见一大群人簇拥着那杨展醉熏熏地走了出来。 “团总,你走好,明天再陪你喝啊。” “杨哥哥,你指挥得好啊,今天让我们亮了一回脸,你太了不起了。” “杨参将,你今天将那张献忠杀得屁滚流,大功一件啊。” 那些人围着杨展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牵马过来,让杨团总回家。”有人喊道。 “骑啥子马哟,你娃晓得个屁,喝了酒能骑马吗?你想把我们杨团总摔死呀?”又有人叫道。、 “坐轿子,坐轿子!”又是那人在喊。 不一会,一辆轿子抬了过来,杨展钻了进去。轿夫抬起来就走,轿子四周八名随从跟着。 艾天明正想弹身跟去,突见那欧八也和两个人一起出来了,只见他背后仍然插着从不离身的双枪,摇摇摆摆地走出大门来。艾天明便停下脚步忖度着,如果跟着杨展,可能一时半会无法下手,那些随从看起来也个个武功不弱。不如先跟踪欧八,也许能找着下手的机会。 欧八和另外两人一起摇着走了过来。 “欧兄,走,我们再找地方喝去。”一人说。 “哎呀,不喝了,再喝要倒桩了,你各人喝,我还事。”欧八说。 “哟,今天得了杨团总的表扬,就瞧不起人了,你酒量那样大,再喝一点就能醉死你?你也太那个了。”另一个也说道。 “哎,懒得和你们说,各人走,我真的还有事情。”欧八有些不耐烦地说。 “哦,我晓得了,你要去如花楼找红丹姑娘。哈哈。”一人笑了。 “各人走,我不管你们了。”欧八一摆手,不再和二人说话,眼光向四周一扫,便放开步子向前走去。 艾天明偷偷地跟了上去。 街上还是灯火通亮,人却少了许多,已近已时,一些小摊开始收拾准备打烊了。 欧八果然来到了一条街上的如花楼下,他站在门口,稍停了下,回头望了望,就一脚跨了进去。 那如花楼是彭山县城有名的青楼,生意兴旺,是不少阔少、老板、员外、官员经常光顾的地方。 如花楼的姑娘在全彭山县的青楼里也是最艳丽的。里面有个叫红丹的姑娘,是欧八的相好。欧八一有空就要到她这里来鬼混,他大部分的钱财都花在她身上。 欧八进了楼,熟门熟路地上二楼来到红丹的房前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是我。”欧八应道。 门一下打开了。 “哎呀,是欧爷呀,为何来得如此晚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迎着了欧八。 “今晚有事,得了奖后才过来的,晚了,晚了。让爷我补给你。”欧八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在红丹面前晃动着。 “欧爷!”一声如莺啼的喘叫,让那欧八周身都酥了,他一把搂着她进了门,随后用脚一拐,将房门关上。 “你把背后的那劳什子取下来放在一边吧,到了这里还背着干啥?叫我好好侍候你吧。”只听见红丹低声说道,要让欧八把背上的双枪取下。 “好,好,这就取下,这就取下。”欧八的声音传出。 艾天明早已跟着他进来了,坐在如花楼大堂天井里的椅子上,看着欧八上楼进了红丹的房间。 “哎呀,大爷你这样晚才来呀,红牌姑娘们都有主了。”一个鸨儿过说道。 “不用,我是跟欧爷的,他今天喝多了,我一起来看着他,免得绊倒。”艾天明说。 “哦,原来是和欧爷过来的,倒很少见你呀?”鸨儿说。 “是,我是刚跟他的,今天他带我过来看看。”艾天明说。 “那你不玩一玩?我给你找一个姑娘?”鸨儿问。 “不必了,今天喝多了,我等一会欧爷就走。”艾天明说。 “那好,你请自便。”鸨儿一下变了脸色,转过身就走开了。 前堂里只剩艾天明一人坐在叫哪里。他四周看了一看,除了房间里传出的嘻嘻之声外,再没有其他人了,便离坐弹身一下纵上二楼,蹑步走到红丹的房门口,猛一起脚踢开了房门。 “嘭啪”一下,房门应声而开。艾天明早就握扇在手,腾身跃进,一眼就看见红丹伏在床前,以为欧八也在床,上前就虚扇点去,他不愿伤及无辜,只想制住她后再对付欧八。就在折扇刚要点中时,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支枪来,直剌艾天明胸口。艾天明心中一凛,骇然猛惊,本能地将扇子一提挡在了胸前,脚下一蹬,往后滑去。 “当”一下,那枪尖剌在了扇子上,加快了艾天明退步的速度,卸掉了攻来一枪的力量,那本来就是虚点的一扇,及时挡住了攻来的枪,虽然没伤着,但却也让艾天明感到一阵疼痛。 那欧八从红丹身后冒出,手中双枪在握。 “我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艾统领呀。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刚才在大营外,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原来是你呀。“欧八用枪指着艾天明说。 “好一个奸诈小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艾天明恨恨地说道。 “看枪!“欧八不再多话,突然发枪而来。他是有名的双枪,枪上功夫了得。这招双龙出海,先发制人,一上一下剌向艾天明面门和肚脐。艾天明挡在胸前的扇子还没放下,就势一推,左手向左一推,就将那剌来的枪撞向一边。他乘机朝下一仆,右腿一个扫堂,踢向欧八。 欧八想乘说话之时,一招将艾天明剌倒,用全力剌将而来,身体前倾脚下虚浮,艾天明的扫堂腿正好踢中腿胫。欧八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艾天明一个倒翻,双脚再度压下,正中他的后背,他一个狗吃屎地向地上趴去。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双枪撑着地面,手上一使力就挺立而起,不等立直就转身用右手一枪从左边反手剌出。艾天明刚一收脚,左脚还未踏实,那枪就骤然而至,欧八背身而立,只是凭感觉而剌,根本不知道剌向何处,意在自保。这却让艾天明大吃一惊,未收的左脚只再度上提,右脚一蹬,再度腾起,躲过了暗枪。未等那枪收回,他左脚往下一踩,踏住了欧八的右手枪。欧八右手一沉知是枪已被压住,连忙一个急转身,左手枪随着身子转动飞剌而来,直指艾天明腰间。 艾天明早知他是双枪,每个动作必然会双双而出,不是同时而来,就是前后而至,要不就是上下夹击,或者两边分剌。欧八这转身带剌的一枪,早就在艾天明的预料之中,因此一见他转身,他也随着闪动到欧八的左边,那枪那里还能剌着他。欧八一转身就不见身后的人影,立觉不好,神一样的反应,把头一埋,同时身体向前扑出。恰好避开了艾天明正向后颈大穴点下的一扇。 艾天明一扇击空,知这欧八了得,也不再犹豫,立下杀手。就在欧八前扑还未立稳之时,他先从身后飞起一脚踢出,正中欧八后背,欧八再度趴下。艾天明腾身而起,折扇带风而下,直取欧八灵台。欧八趴倒之时,已知不妙,他想作最后一搏,刚一趴下,就急速翻身,双手短枪同时向艾天明掷出。枪刚一脱手还未飞出,艾天明的扇子就到了,一声闷哼,正中灵台,欧八只觉一阵剧痛就再也不会起来了,双枪软软地掉在地上。艾天明翻过他的身来看了看,见无生气,就又在他的太阳穴补了一扇,确认断气后才放下心来。 杀掉了欧八,再看红丹,她早就吓晕过去了,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艾天明将房门关好,从楼上一跃而下,离开了如花楼。 他要去找杨展,但又不知杨展住在哪里,就再回到了大营门口。这时大营门口已经安静下来,冷冷清清的,除了门口一个站岗的团兵外,再没有其他人。 “兄弟,借问,杨团总还在这里没有?”艾天明上前问道。 那守门的士兵见艾天明穿着团兵的服装,象是有事找杨团总一般,就说: “他早就走了,这边酒席完了就走了。” “你知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那就不晓得了。” “哎呀,这怎么办。我有紧要事要向他报告。”艾天明装作很着急的样子。 “那你只有到他家里去找一下,看在不在。”守门的说道。 “也好,麻烦你告诉我他家什么在哪条街,谢谢你了。” “好像是东街那边,具体是那一间我不是很清楚。你过去一问就晓得了。” “好的,多谢兄弟。” 艾天明来到东街上,此时已近半夜。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他走了半条街都不知道杨展的住宅在哪里。 突然见到街边有卖担担面的小摊,正好饿了。就上前说: “来碗面。” “要二两的还是三两?”小摊主问道。这里吃面讲两数,二两是小碗,三两是大碗。 “三两的。”艾天明说。 “要不要红油?”小摊主问他吃不吃得辣的。 “要。”艾天明是四川人那有不吃辣的。 “好的,客官你稍等,马上就好。”摊主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抓起一把面丢进了正沸着的锅里,用一双长竹筷子搅动了几下就盖上锅盖,然后开始向碗里放调料。他熟练地将酱油、香醋、芽菜粒、花椒末、油炸黄豆粒、葱花、蒜泥、香油、白糖、盐巴放入碗中,然后揭开锅盖,再用筷子搅动一下,挑起两根面来凑在眼前看了眼,就抓起一把豌豆尖放进锅里,再用筷子一搅就迅速地挑起放入碗中,然后舀起一大勺肉臊炸酱铺在面上,片刻工夫,一碗热气腾腾的担担面就放在了艾天明的面前。 “客官你慢用。”摊主客气地说。 艾天明端起碗,搅拌了一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刚吃了几筷子,头上就冒出了热汗。 吃完面,他满足地抹了抹嘴: “多少钱?” “二十个铜钱。” 艾天明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摊主。 “不用找了,大夜里的,很辛苦。” “天啊,你给这么多,真的不好意思,找你找你。”摊主十分老实。 “你也别客气,说了不找你就不要找了。向你问个事吧。”艾天明伸手挡着他去拿找钱。 “谢谢,谢谢!什么事?你说,你说!”摊主关切地问。 “你知不知道杨团总住在这条街上哪里的?”艾天明问。 “杨团总呀,你看,前边那里挂着灯笼的门楼,就是他的房子。”摊主伸手指着前面街尾处。 “哦,知道了,谢谢你。”艾天明说。 “来,我给带带路。”摊主十分殷勤地要带路。 “不用,不用。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才过来,你忙你的。”艾天明连忙拒绝。 “那你慢慢走啊,真是谢谢你了。”摊主谢声连连。 离开了小面摊,艾天明迅速地走到街尾,从那挂着灯笼的门前经过,只见门楼边站着两个守卫,正靠着门扉打瞌睡,大门紧闭。门面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如不问知情人,定不会知道这是何处。 他走过街尾没回头,继续向前走,从街尾绕到那门楼房的后面。后面的围墙比一般的住宅高一些,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宅院。一些树枝从墙头上探了出来,艾天明弯腰发力,只蹬了一脚就从围墙上翻了进去。 落脚处是一片草地,栽满了树木。艾天明知道杨展武功高强,也不敢大意,轻轻地靠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这是座不大的院子,两座厢房,分两边横排着。这树林在对着子房的花园边,正好看见两处厢房。 只见一处厢房还亮着灯光,另一处则黑黑的。艾天明抽出扇子,伏着身子就潜了过去。 他象猫一样地溜到那亮着灯光的厢房窗口下,正想往里看,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来: “既然找来了,就请进来吧。”分明是杨展的声音。 艾天明心中一悚,知道已被发现,也不再藏着,就站起来,推开了门。 屋里,杨展正襟危坐,两眼紧紧盯着进房的艾天明。房里另有四人分坐在两旁,正是刚才那跟着轿子的其中几个。 “今天在江面船上,见你满面怒火,就知你不会放过我的,我还在想你会多久来呢?”杨展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也知有今日。”艾天明切齿地说。 “我估计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会来,不会超过三天,果然你这样快就来了,我早就等着这里了。”杨展继续说道。 “纳命来吧。”艾天明等不及了。 他一亮扇就冲了过来,剌向杨展的双眼。 杨展见他身形一动,就连着椅子横向一滑,避开了带着啸声而来的扇尖。 其实这是艾天明的虚招,他知杨展武功的底细,所以先以一招试探他的反应。见杨展带椅横错,以为他托大轻敌,心中一喜,将手中扇子向地上一戳,身子飞一般地腾起,双足一绞,一式横断江流向杨展扫去,这一扫有千钧之力且势如迅雷。杨展双手在椅上一撑,身子就如腾云一般向上升去,避开了艾天明如霹雳的一击。等艾天明的足一扫过,他又稳稳地坐在了椅上。 艾天明见如此精绝的一招就被杨展这样轻描淡写地给化掉了,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也没有再多考虑,手一抖,那中空的扇骨中突然射出几根银针,如闪电般直剌杨展而去。这是艾天明的救命杀招,平时很少用到,除非万不得以时才会施展。但杨展似乎早已料到,只见他坐在椅上,带人带椅凌空一翻,刚好将椅子抬起时,“啵啵”几声,几根银针全部钉在椅子底部,杨展翻过椅子仍然坐在上面。 艾天明见状,稍略一愣,没想到这样也被对方躲过,正欲再攻时,杨展厉声喝道: “我都让你三招了,你都没有得手,还想怎样?你难道以为我打不过你?”他停了停又说道: “你也太性急了,不如让我把话说完你来再来动手,如何?”杨展仍然坐着说道。 这时,那坐在两旁的四人已经站了起来,分别站立在一边,蓄势待发。 艾天明见状,知是杨展已有准备,就收扇停手立于屋中,听杨展想说什么。 “你来杀我,是为张献忠呢,还是为了那些财宝?”杨展问。 艾天明不应。 “如果为了张献忠而杀我,你就是帮凶,是四川人的敌人。你明知张献忠凶残狠毒,屠我川人,压榨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还在帮他,我今天在江上截他,是替天行道,你呢?却在帮他对付我,你就是天下人的敌人。”杨展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你如果是为了那些财宝来杀我,你也是与天下人为敌,这些堆金积玉的财富,你以为是张献忠个人的?哪你错了,是他收刮的民脂民膏,是不义之财,既然是这样,你还要为他护航,这就是助纣为虐,你也是众矢之的。你是聪明人,这些道理难道不懂?”杨展说完就看着艾天明,等他的反应。 听了杨展的一番话,艾天明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这些年来张献忠的所作所为,确实不齿,他也在心中多次责问过自己,为何要为张献忠做事。但转念一想,乱世之中,哪来的那么多对与错,自己不过挣钱吃饭,养家糊口而已,谁是东家就为谁做事,抱着江湖人必讲信用,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天经地义,无论对错。就是这样的信念,才让他一直没有离开张献忠。 如今听了杨展所说,似乎一下开了窍,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和狭隘,那股提着的真气一下就泄了。 杨展见状,知是他动了心。 “现在张献忠穷途末路,成了丧家之犬,我看他没有几天蹦头了,你还这样帮他?这样的是非,你难道分不清?”杨展追问。 艾天明无法作答。 “还有,你来杀我,你想过没有,能杀得了我吗?你我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你也是知道的。刚才你那几招杀着那么突然袭来,也拿我没办法,所以谁赢谁输还不知呢。加上我早有防备,你看这四人---”杨展指着站在一旁的四个人说。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让你十分吃力,不要说四人同时出手了。你说,你有几成胜算?” 艾天明刚才一进屋见了四人的气象,就知四人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怒火冲头,顾得许多,才动了手。 杨展见艾天明沉吟不语,便继续说: “要不是你我同为师兄弟,给留些情面,我们早就动手了,你还有命在?以我们五人之力击杀你并不是难事,只是我看在同门的份上,才没动手。我讲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如继续执迷不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杨展突发厉声。 听了杨展的话,艾天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愣了一愣才说道: “我、我、唉,我是身不由已呀。”艾天明有些言不由衷。 “身在江湖身不由已,这我知,但如今大势已去,这朝廷就要正本清源了,难道你还要跟着张献忠作垂死挣扎?是时候也该你自己拿主意了。要不,到时你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杨展将利害关系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有离开之意,但我家人还在那边,如何能离开,二师兄的话固然有道理,但叫我一时该如何办。”艾天明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也好办,你去将老婆偷偷接出来就行了,以你的身手这点事应难不到你的。”杨展说。 艾天明没有说谢怡也在押送财宝的事。 “你如果觉得难办,我将这几个人借给你。”杨展一指一旁的四人。 “不用,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艾天明回绝了。 见艾天明已放弃了杀念,杨展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杀不杀我?”杨展带着笑意地问道。 “刚才一时冲动,还请二师兄多多包涵。要不是师兄你晓明大义,天明已铸下大错,我这就向师兄请罪。”艾天明说完就一揖到底。 艾天明听了杨展的话后,其实早就心动了,加之看见今晚胜算太少,搞不好自己会送命,也就主动偃息了杀意。 “师弟,不要这样。如能知错,善莫大焉。”杨展扶起他来。 “你既然已明事理,不如就在这里住上几日,你我师兄弟好好聚一聚。”杨展邀请道。 “就不了,我要离开张献忠就必将老婆接出来,我这就要赶回去。”艾天明心里牵挂着谢怡,那里还想多留片刻。 “那我就不留你了,今后有机会再说。你这一路上要小心,想杀你的人很多,如你不是我师弟,今天你就留在这里了,所以,你要悄悄地走。我这里有快马,一会儿骑去。”杨展向一边的人点点了头,其中一人就出去牵马。 “多谢二师兄和各位,改日再登门谢罪。”艾天明向众人一一作别。 出得门来,已有马等在那里,艾天明向牵马之人作谢后,弹身上马,向着金堂方向飞驰而去,他要去找谢怡,同时也下了决心不再回到张献忠那里去了。 待艾天明离去,杨展就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散去吧,可以睡个好觉了。” 西山后坳里,玉屏楼中。艾天明见问不出紫儿什么事情来,就不再理会她,出去端了一碗饭进去,放在她面前。 “我不吃,我不吃。”紫儿已被点了穴道,无法施展武功,只得大声叫道。 “你要吃就吃,不吃饿死也好。”艾天明说,他见紫儿刁钻泼辣,气不打一处来。 紫儿武功不错,与他对手时,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她制服。就想她一定是哪个名师的高徒,看路子似乎有些象川西青城一派,但却想不出自己与青城派有什么纠葛要前来跟踪自己?便想将那她囚在这里,一来等她自己说出原因,他以为一个小姑娘,只要吓一吓就会乖乖地说,没想到小姑娘如此难缠;二来他并不想真的杀她,只想知道紫儿的同伙是谁,他想知道是哪些人在追踪他。于是便想关她几天,一定会有人前来相救。 “你不吃也行,只要告诉我你为何要跟着我,我马上放了你。”艾天明说。 “我真是看你帅才跟你的,你如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紫儿一口咬定。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也不再和你费口舌了,明天我就杀了你。”艾天明吓唬地说道。 “哎呀,跟了你一下,就想杀我,天啊,还有不有王法呀。杀人啦!杀人啦!”紫儿大声喊叫起来。 艾天明见紫儿不依不饶地大叫,上前一指就点了她的哑穴,紫儿一下就没有了声音。 “你叫,你叫呀。”艾天明简直拿她没办法。 紫儿眼里露出一丝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二 章 初 露 端 倪 蛛 丝 现 孙可望从龙门镇文医馆回来后,心中一直想着李虎给他说的“宝藏在云谷庵”的事。他万万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的财宝,居然被藏匿在与龙台寺相邻的云谷庵。但他知道,李虎所说的宝藏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一批。他找的是张献忠的私藏,是一批极其珍贵的精品,是张献忠从大西王朝所有的财宝中挑选出来的。这批宝藏所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藏匿地点和保管人是张献忠亲口告诉他的。没想到的是保管这批宝藏的禅兴还没有对他说什么就突然病亡,所以才让他白费那么多的心思在龙台寺找来找去。而李虎所说的那财宝则应是大西王朝当年所想运走的那批,禅明知道当年张献忠是分两批运送财宝的,一批是他自己也参与运到江口被拦截的那批;另一批则是由张献忠秘密派人另运走的,当时他不知道是派的谢怡去运,后来从江口回到cd才知道的。只是不知运向了何处。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知到原来被藏在了这顺庆府的云谷里。 他其实也明白,这批财宝迟早也会被找到的,因为江湖上各路人马都在找,现在有了消息,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云谷就会掀起滔天巨浪。禅明对找宝藏有明确的目标,这就是张献忠告诉他的这批和那把星光剑。现在有了大西朝宝藏的消息,更让他感到找到张献忠私藏的紧迫性,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他叫沈寒带信给了梁紫玉,叫柴嘉在张中法没有回来的期间里,带着管一下香火铺,并找机会他把张云龙他们几个转移送出城去。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朝以前的主持禅兴当年所住禅房走去,他要去找一找禅兴留下的遗物,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 禅兴当年去世后,曾经留下话来要保留他的禅房不要动里面的东西。加之龙台寺有这个传下来的规矩,每一任去世的主持的禅房都要保留原来的模样。所以后任主持禅因就将其锁了,平时让当年侍候禅兴的明悟管着,有空就前去打扫一番。如果遇到有人想念前主持大师,则可以经现任主持同意后方可前去烧香磕拜。 禅明找到禅因。 “禀告主持,端阳节要到了,一时想起前任主持禅兴当年同意我等一行留寺的事来,很是怀念他,想前往旧居烧香拜念一下,还请主持给予方便。”禅明说道。 “这有何不可,你念旧情,足见诚信,此乃我辈本分,你去就是了。”禅因边说边将一块信符竹牌递给他。 “多谢主持。”禅明接过牌子。 “你前来正好,上次对你说的衙门要来寺里巡查一事,已有文书送达,他们将于端阳节那天前来,我已吩咐各位主事,按上次你我商量好的在做准备,你意下如何?”禅因说。 “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到时再见机行事。”禅明说道。 “好,到时你要随我一同前去陪同,看看他们今年有些什么要求。”禅因说。 “好吧,到时我随主持同行就是。”禅明回道。 “你先忙去吧,我再抽空与你商量一下端阳的事情。“禅因说。 “好的”禅明回道。 离开了禅因后,禅明就向禅兴的旧禅房走去。 禅兴的禅房在大雄宝殿的后侧,紧靠一面山崖,一排房屋背山而建,山崖上长满青柏藤蔓,一派绿荫葱茏。禅兴的禅房就在第三间,也是那一排房中最大的一间。从大雄宝殿后面转过去,上一个台阶后就见石板小路直通一条木质长廊,那长廊直通各个房间。 禅明刚转过大雄宝殿走上台阶,就见到分管地藏殿、阎王殿的主事禅了正从长廊里急急地迎面走过来。 “禅了,你何事这样忙忙的?”禅明问道。 “哟,是禅明呀,你很少到这边来呀。我正在安排事务呢,这几天忙得很。”禅了回道。 “哦,我也是,忙啊。”禅明说。 禅了边说边走,从禅明身旁经过时,禅明看见他的右手腕包扎着,便问: “你的手是咋的?” “哦,是是做法事不小心被火烛燎着了。”禅了回答。 “严不严重?”禅明问。 “不碍事,不碍事,已经快好了。”禅了应道,说完就匆匆走了。 禅明对这个管事不是很了解,只晓得他是禅兴去世前由省城的大慈寺游转过来的游足僧,其他的情况不再知晓。在龙台寺,禅了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为人十分低调,但管理的地藏、阎王等几个殿堂却是井井有条而且香火很旺,带给寺里的收入也是排在前几位,所以这个年纪不大的管事很得禅因主持的器重和各位主事的尊敬。 禅明走上长廊来到禅兴的旧房前,见到明悟正欲关门。 “师弟不忙,我还要进去烧香磕拜,烦你等一等。”禅明递上信符牌子。 “哦,是禅明师兄呀,你来得正好,再晚点我就走了,你请便吧,我去办点事,一会过来关门就行了。”明悟神色有些不自然。 明悟就住在禅兴房子的隔壁。当年他侍候主持时为了方便,就安排他住了这里,一直没有动过。 “好,多谢师弟,你忙去吧。待会我将门拉过就是。”禅明说。 “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都是有数的,大师生前所留的物品不多,主持交代过,要我看好,不能有所丢失,你烧了香就请离开吧。”明悟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听了明悟的话,禅明心里象吃了一只苍蝇似的。 “禅兴大师当年留我在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如今来拜他,也是尽我的一份崇敬之意。我如何能动他的东西呢?不知师弟如此之说是何意思?”禅明有些气恼地说。 “师兄不要多心,我只是按主持的意思给前来此地的人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明悟见禅明生气便回道。 “既然是主持的意思,我当然会照办的。”禅明说。 “谢谢师兄。”明悟说完就匆匆地出去了。 禅明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明悟,这个长相清秀,看着有些象女生作态的师弟,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当年他是与禅了一同进寺的,据说是禅了在来龙台寺的路上捡到的一个流浪儿孤儿,见其可怜,就一同带来。禅兴慈悲心肠就收留了下来。当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无法出家,就让他在寺里当了禅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他被选当主持禅兴的待童时,还天真活泼可爱,随着年龄的渐大,却越来越失去了那种让人喜爱的模样,变得阴郁寡沉。十来年过去了,他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在寺里经常见不到他的身影。 禅明进了屋,拿起案上的香烛在炉上点了,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后站起身来,进了里屋。 禅兴的这个房里,他来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前两次除了当年进寺时来见禅兴和禅兴临终前来过后,就没再进来过了。当时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也没有好好看过这里。今天他要好好地看一看。他不信当年禅兴既然知他是张献忠派来的人,为何不透露出一点关于宝藏的信息给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呢?他也不知,不过他坚信,禅兴一定会留点什么下来,暗示也好,线索也罢。只是事隔这么多年了,找起来肯定十分困难。 禅兴的禅房里外共三间,外加一个佛堂,就是刚才禅明跪拜的地方。从佛堂右进,三间连着,禅明进了第一间,里面放经书的,大大小小的书柜,沿墙四周排列,中间是一张大大的书案,是用于读经写作的。禅明见案上堆满了纸卷,随手打一卷看了一下,见是一幅画,落款是禅兴的。知是禅兴喜爱书画,便收好放回。又见桌上还有些字帖,描红之类的,便知这是当年禅兴经常在习练书画。他四周仔细地看了看,看不出所以来,就走进了第二间房里。这房是间茶室,六张椅子连着茶几,分放两排。中间一个香熏用着燃香。这间房对着长廊的一面有道门可以开,只是现在已经封闭,当年禅明初见禅兴时就是在这里。茶室四周墙上挂满了禅兴自己的画作和书法,画的都是些龙台寺供奉的神祀画像。书法多是些禅诗和佛谒,当年禅明在这个房里只见到过几张,没见到有这样多。 他慢慢地看过去,见这些画像书法一张比一张水平高,想定是那禅兴的技法一天比一天长进的缘故。正欣赏之间,突见一张药王画像挂在那天王像旁,紧挨着的是一幅书法作品。由于他是管理药王殿的,不免对此像多看了一眼,只见画中药王面带笑容,背着药篓,一只提着药锄,一只手指着前方,栩栩如生。他定眼细看,却见那尾款之处有着:画赠药王殿补壁几个小字,如不细看就会漏过。 再看书法,是一幅草书作品,写得龙飞凤舞,草纵缭横地,很难认得,幸好禅明学过几天书法又特别喜爱草书,所以还认得。那书法作品上书有一诗:龙台真境缈苍苍,药王当年煎药场;石洞常留丹火灶,月亮坝上照夕阳;如若思邈在人间,星光璀璨寰宇扬。 禅明读完心中怦然一动,这画和书法都与药王有关,难道是给予我的?何没听人说起过?这画中虽然没有落款时间。但一定是自己来寺后所作。而这诗中似乎话中有话,禅明脑中突闪一个念头来,这画和诗一定有些名堂。正想取下细看,突听耳边响起: “师兄,你还没走?”是明悟的声音。 禅明一惊,没想到有人走近身边都没有察觉,心想难道这明悟竟然会武功? “哦,是明悟呀,你来了。我正在瞻仰先师的风范,到处看一看,没想到禅兴大师的书画水平如此地高呀。”禅明不动声色地说。 明悟仍然是面无表情。 “你看这幅字,写得真是姿意纵横,豪气冲天,不过在下学识有限,不怎么认得,不知师弟能否认识?“禅明试探着问明悟。 “大师生前爱好书画,平时有空就练,只是不在人前说罢了。可惜所作不多,就剩下这些了。这幅字吗,我也认不全,只认得药王人三字,其余不知,大师很深奥。”他用手一指那字说道。 “我看到这些,不免触景生情,想起当年我刚进寺里的情景,真是睹物思人呀。”禅明有些动情地说。 明悟在一边没有说话。 “师弟你忙去吧,我再看一会走,平时很少到这里来,难得有如些机会,你再等一会过来关门吧。”禅明对他说道。 “也好,你先看,我再来。”明悟说完就出去了。 禅明见他一走,便上前去取下那幅药王画来,认真地看了起来。看来看去也没再见什么,就用手去抚摸了一下,却感觉到画幅厚实,手感有些异样。再用两指夹住画边一捻,立即感到这画似乎比一般的画要厚得多。 “肯定有夹层。”禅明一下就兴奋起来。 他将画幅拿起对着窗外的阳光一照,果然发现画中隐隐约约还有东西在里面。他想马上就带走,但又怕引起明悟的猜疑而暴露秘密。于是他迅速将药王画卷起,又回到书房中在书柜上众多的字画卷中找出一幅画作,打开一看是一幅钟馗画,便将其拿到茶室里挂在了原来挂药王画的地方。又回书房找出一根细线,把药王画捆扎起,从书房的后窗口丢了出去,同时将窗子的插销拔起,将窗虚关。然后回到茶室站在那书法作品前把那首诗迅速地背了下来。然后再到第三间房里去看了下,里面是卧房,陈设简陋,一目了然,除了一床一椅一几外再无他物。 禅明见目的已达到就退了出来。门外,明悟正候着他,见他空着手出来,也没说什么就上前锁门。 “师弟辛苦你了,让你久等,你看啊,我没有动里面的东西。”禅明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举起让明悟看。 明悟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默默地锁着门。 禅明离开明悟后,穿过长廊从台阶下的小路绕道来到禅明房间的后墙窗口下,找到刚才丢下的画卷拿起就快步地从大雄宝殿另一侧离开了。 回到药王殿,他拿出纸笔来,将记背下来的那首诗写出,认真地读了一遍。 “龙台、药王、煎药场、丹火灶、月亮坝、星光。”禅明口中念叨着这几句。 “这此不都是龙台寺里的地方吗?药王殿,就是我这里,那煎药场就在药王殿的旁边;丹火灶在后山炼丹石洞中,可那炼丹石洞早就废弃不用了;而月亮坝不就是寺里在江中的那块菜地吗。星光,难道就是说星光剑?”禅明想到这几处地方都很熟悉,越想越兴奋,觉得有眉目了。 “这难道和藏宝有关?要不禅兴写这首诗干什么?”他思忖着。 “肯定有关系,他不会随随便便写的。” 但他却想不出这几处之间有什么关联。 “还是要去这几个地方看看。”他想。 他又将那幅画打开,仔细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画与众不同,他用手顺着画边摸去,在画芯部分的边角上明显感觉到有些割手。于是拿到眼前细看,只见那割手的地方细细的有一条缝隙,便去端了一碗水来,用毛笔蘸水顺着画边向里慢慢地濡湿,然后放了会,待水分半干之时,就用小刀轻轻地划入那条缝隙,小心谨慎地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揭起那画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幅画的揭开,画的底下居然还有一张裱在下面的用淡墨写成的字幅。 字幅用蝇头小楷写就,隐隐约约。拿近一看,原来是禅兴所记录的几件事。禅明看了后,不由怒火中烧,恨从中起。 禅兴在文中首先说到,如果有人能看到此文,证明是有心之人,能发现此画背后秘密的,必然是与寻找宝藏有关的人,这人如果不是害他之人就必定是献忠侄儿所遣来之人。就算看到此文也要有过人的聪颖才能勘破与此画的配套附本方能明白就里。接着文中记录了三件事。一是说寺内藏匿有来历不明之人,在窥探宝藏之所。但不知此人是谁,只晓得派来侍候他的明悟是此人所遣。明悟并不是来侍候他的,而是前来监视他和迫害他的,自从他来了以后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后发觉是明悟在自己茶水中放了慢性毒药,为了不让他探听到宝藏的秘密,自己从不在人前说关于宝藏的话题,由于在明悟背后的那人无法得到消息,到了最后竟用哑药让自己失了声,无法再与他人说话。 “难怪当年他每次见我时说话都是吞吞吐吐从不明说。弥留之时去见他竟无法说话,原来已被药哑了。”禅明记起了当时情况。 他再往下看,第二件事说的是宝藏。他写到,不敢在此文中明述,怕被那人看到,如果是侄儿所派来的人看到,可以通过此画附件探明宝藏之所。 文中没说画像的附件是什么,但禅明想一定是那幅书法作品,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作为药王画像的附件了。好在他已经将书法作品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了。 那第三件事是说,参透他所留下的东西而得到宝藏之人,务必要为他报仇雪恨,找出隐藏在明悟身后的人并杀掉明悟和指使他的人。 看完禅兴所留的记录,禅明心惊肉跳。联想到寺内发生的后山杀凌云山抢粮的那人,黑衣人夜闯自己住所等事情,觉得都和那明悟有关。 “这明悟年纪轻轻没想到如此阴险。”禅明心中想到。 他用一支新毛笔蘸水将药王画下面禅兴所写的那篇文字夹层轻轻地涂抹濡湿,略干后便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再将那药王画原样地铺了回去,用毛刷平着刷伸,如装裱一样再次回原。然后将把那篇文字折好,放进自己的怀里。 “不知明悟会不会武功。”禅明想起刚才明悟走进自己身边时,竟毫无察觉,不由有些心惊。 “对,找沈寒去试探一下。”禅明决定。 他将那药王画卷起拿在手上,出门来到罗汉堂把沈寒叫了出来,把画交给他并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当天半夜时分。一条黑影如灵猫似地出现在大雄宝殿后面禅兴旧禅房的长廊前。 这是沈寒,他按禅明的的吩咐,前来归还那幅药王画,并试探一下明悟。 他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伏着身子从长廊的台阶下转过去来到长廊那排房子的后面。见除了一间房的后窗有光亮透出外,其余全是黑黑的。他找到白天禅明已拔下插销的书房窗子前,轻轻地把窗子掀起一条缝隙往里看去,里面黑黑的。他掀开窗子就翻了进去,掏出火折划燃一看,然后迅速地进入到茶室里,找到了禅明所说的书法条幅旁边的那幅画,他迅速地将画取下,现从背后取下带来的药王画,原样地挂了上去,又回到书房将那画放回书架上。然后吹熄了火折,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猫着腰朝有着光亮的窗口踅了过去。 那是明悟的卧室,到了窗下,沈寒用口水濡开纸往里看,只见明悟正在床上打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双手合什,闭着双眼,一付入定的模样。沈寒正待细看,突见明悟一只手动了一下,“啵”地一声,一道寒光破窗而来,沈寒头一低,那暗器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 沈寒大吃一惊,没想到明悟还会这么一手。自己平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就是刚才也毫无警惕,所以才会险险被暗器打中。 正在吃惊时,又听啸声而至,这次沈寒没有掉以轻心,他一侧身,闪向一旁,只听“扑扑”两声,两道银光穿窗而出,打在后山壁上。 “哪来毛贼,敢闯龙台寺?”一声叱喝,明悟已到了窗口前,伸手就朝窗外一掌。 “啪啦!”一声,那掌力已将窗棂震断,明悟随着响声飞身跃出。 沈寒早已伏身一旁,见明悟纵身飞出,他背壁而立,左拳已蓄力而发,向还未立地站稳的明悟的腰间击去。就在拳到腰间的一霎那,明悟将腰一弓,恰好躲过沈寒一拳,就顺势一招霹雳盖顶,压向沈寒的头上。 沈寒见一拳击空,心中一懔,就觉得头顶已有风到。他已来不及后退,就身子一挫,马步一蹲,双手一式霸王托天,大喝一声,向上挺举。 “嘭”地一声闷响,明悟拍下的一掌,被沈寒双手挡住,反弹之力让明悟弹退了两步。沈寒则往下一矮,单腿下跪才稳住身形。 “你是谁?”明悟见自己凌厉的一掌被对方雄浑的掌力化去,心中一悚地问道。 沈寒不语,心想这明悟还真是不寻常,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不可小觑,便提心上劲,想再试试他的武功。一招双峰贯耳,带风击出。 明悟见沈寒来势汹汹,一式后退撩步,左脚弹起踢向沈寒右拳,右手侧推,一式云手挡住沈寒的左拳。 沈寒见明悟如此娴熟地拆解他的招式,知他定有名师指点或是名师之徒,才会有如此的功力。 他不敢大意,拿出军中所创招式,再次出手。他明白,汉侠十二骑的军中招式是在对敌实战中摸索出来的,具有实战的特点,不讲招数,只求取胜,一招一式无从寻迹,全按对手的招式而发。他见明悟拆招后的动作还未收回就头一低将身子猛然前冲,以头击敌。那明悟的脚还抬起,右手还没收回,就见沈寒弓身冲来。他还没来得及变招,就被一头撞在肚皮上,一下就往后倒去,幸好后面是山壁,他撞在上面,痛得大叫一声。没等站稳,沈寒再度冲来,身子向后一倒的同时,右脚倏然而出,朝着他的右腿胫骨踢下。 “啊!”一声惨叫,明悟一下就跪着了。 沈寒也不说话,见明悟跪下,乘他埋头之机,一个纵身,弹身往山壁一蹬,向上一跃,就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明悟抬头来正想说话,眼前却没有了人影。 “哪里来的,想干什么?”他嘴里咕嘟着。 他站起身来,动了动腿,见没有断,还可以走动。就跛着脚从窗口翻回了房里坐下。 “这人想到我房里来做什么呢?”他想不通。 “莫非?”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禅明来过。 “莫非和他有关?”想起当年孙可望后来的禅明来到龙台寺里见禅兴时,自己被禅兴支出门外后,他贴着门壁隐隐约约地偷听到孙可望似乎对禅兴说是来寻宝藏的。当时他很兴奋,以为可以听到那藏宝的地点。但不知什么原因,禅兴当时并没有告诉他,却安排孙可望去了药王殿管事。他感到十分失望。自从知道孙可望一行也是前来寻宝的后,他就暗暗地关注起这伙人来了。不过,在明悟近十年的暗中观察,也没有发觉他们有找到线索的迹象。这让明悟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宝藏还没有找到,自己就还有希望;失望的是想通过孙可望他们来找到财宝的路子看来也是行不通了。 可是没想到,从来不到禅兴的禅房来的禅明,今天却突然造访,而且晚上还来了夜行人与他交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鬼。”明悟想。 他站起身来一跛一跛地出了门,来到禅兴的旧房,打开房门,点亮油灯到处查看,看了一遍,没看出究竟。正想出去,突见书房的窗口似有异样,走近一看,见窗子的插销没插上。 “哟,从这里进来过。”明悟看出了破绽。 “这黑衣人进来找什么呢?”他开始仔细地查看。 其实明悟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再找线索,他总认为禅兴是将那宝藏的线索藏在什么地方。而这书房他翻找过上百遍了,却什么也找不到。 他知道,当年他被禅了带进寺里,就是为了寻找宝藏的。那时他只知自己小名叫狗儿,不知大名。五岁那年随父母亲逃荒来到省城,第二年父母双双病死,自己成了流浪孤儿,孤苦伶仃,整天流浪在大慈寺周边,靠讨饭维生。一天饿得心慌,在大慈寺门外的一个油炸馍摊前抢了摊主的一个馍,被那摊主抓住,狠命地往死打,他却不哼一声。这时,从寺里出来一个办事的僧人看见,怕出人命,上前阻挡了摊主,并付了那馍的钱。同时见他如此顽强并十分可怜就起了怜悯之心,将他领入寺内,报告主持大师收留了他,并带在身边作了侍童。这个僧人就是禅了,当时在大慈寺叫名释通。 “谢谢叔叔的救命之恩。”狗儿对释通十分感激。 “不用谢,出家人讲的是投缘,我两人相识这也是缘份呀,要不为何让我碰见你。”释通如此说。 从此,释通就将狗儿如同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这让狗儿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释通经常告诫狗儿。 “一个人如果弱了,就会被人欺负,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让人尊敬。”这是释通对狗儿的启蒙教育。 “那要如何才能强大呢?”狗儿问道。 “在如今的江湖上,要让自己强大,就要学武功。有了武功,就不会被人欺负了。”释通自己是这样认为。 “那叔你会不会武功?”狗儿问。 “当然会了。”释通说。 “那我要跟着叔学。”狗儿求到。 “学武功要吃苦的,你愿不愿意吃苦?”释通见狗儿意志顽强,早就有了让他学武的打算。 “愿意,愿意。”狗儿高声说道。 “好吧,那我就教你。”释通答应教狗儿武功。 从此,狗儿就成了释通的徒弟,开始学习武功。 后来,他知道那释通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经常在夜里很神秘的外出办事,时不时地有人前来找他。起初,释通还要避开自己,时间久了,也不再避讳,有时反而还叫他去办一些事情,比如在城内送信,查看地形等。好象他自然也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但却从来没有人包括释通对他说过这事,似乎让他为组织做事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一般。 有一天,释通对他说到,接到组织的命令要他去顺庆府的龙台寺,说是为了查找什么张献忠藏匿在哪里的宝藏,并且说要带他一起去。就这样,释通就带他来到这里。 来到龙台寺后,主持禅兴就为释通取名为禅了,给狗儿取名为明悟。就这样,狗儿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号,没有人再他狗儿了。没几天龙台寺禅因大师就按排他去侍候主持禅兴大师,当时,禅兴已经有了一个小僧明见在侍奉他,不知何因,禅因要为他再配一个小僧,他竟然同意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禅了一手促成的,目地是为了让他接近禅兴主持。 “你去主持那里,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要听清楚他说的话,注意听一下有不有说什么关于宝藏的事情。”禅了对明悟说。 禅了交代,要监视禅兴的日常活动,随时向他报告。后来又明确告诉他,要他控制禅兴,逼问出藏宝的地点。他知那禅兴不会武功,而明悟是自己的徒弟,从小跟着练武。所以,十几年下来,当年狗儿的武功已突飞猛进。 那天,禅因带着明悟来到主持的禅房见禅兴大师。 “师兄,你近来身体不太好,我特地带来一个小僧侍候你,过来,明悟,见过主持。”禅因叫过明悟。 “明悟拜见主持。”明悟上前跪拜。 “不必客气,快快请起。”禅兴说道。 明悟起身站立一旁。 禅兴看了他一眼后,对禅因说道: “你也不必这样费心,我这里有明见就行了,何必再找一个来,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来侍候。” “师兄你就不必推辞了,这也是寺里众管事的意思,你管理全寺如此辛劳,多一个人侍奉也能让你轻松一些。再说,你年岁也大了,不必事事亲躬,让他们多跑跑路也是应该的。”禅因说。 见禅因如此坚持,禅兴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明悟,你在这里要好好侍奉,不要怠慢了主持,多听大师的话,如有不妥,拿你是问,知不知道?”禅因厉声向明悟说道。 “是,明悟明白。”明悟回道。 禅因走后,禅兴叫过明悟。 “你就是刚来叫我安取法名的明悟?”禅兴看着明悟眼里充满慈祥。 “对,主持,我就是。”明悟回道。他不敢看禅兴,因心里有鬼。 接着,禅兴一一问了明悟的年纪、身世等。知道明悟是孤儿后,就关切地说道: “小小年纪也难为你了,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不要累着。你和明见差不多大小,你们就轮着值守,想玩就去玩吧。” “多谢主持。”明悟还是不看禅兴。 从此,明悟就在禅兴身边。不几日,禅了就来催明悟,要他想法问禅兴的藏宝的事。 “上头来人说要快快想法找到藏宝的地点。你要快一点才行。”禅了说。 “你叫我如何去问,再说我问他这事,他能说吗?”明悟回说道。 “他如不说,你就用手段,逼他说。”禅了咬牙地说。 “用手段?”明悟问。 “是的,不用手段的话,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我试一试吧。”明悟答应着。 第二天,明悟支开明见后,端着茶水来到书房,禅兴正在那里练习作画。 “主持,请喝茶。”明悟恭恭敬敬地将茶递上。 “放下吧,我这里还有两笔,等完了再喝。”禅兴说。 明悟放下茶杯后,站在禅兴的身后,看着他画画。明悟见屋里只有他两人,就一边看着禅兴画,一边问道: “主持,你莫非画的是藏宝图?” 话音刚落,禅兴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画笔就掉了在纸上。 “你,你,你说啥?”禅兴转过头来,惊恐地看着明悟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画的藏宝图。”明悟见禅兴如此模样,知他定晓得内情,索性地加重了语气。 “我不晓是什么藏宝图,我画的是山水画。”禅兴掩饰地说。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把宝藏在何处了?”明悟追问。 “什么宝不宝的,我一概不知,明见,明见快来!”禅兴提高了声调地叫道。 没等禅兴叫完,明悟在身后飞快地出手点了两处穴道,制住了禅兴,他张着嘴一时无法出声。不一会,他开始浑身颤栗,痛得满头大汗,可身子却无法动得,又不能喊叫。 “你只要答应告诉我藏宝的地方,我就解开穴道。”明悟说道。 禅兴拿眼死死地盯着明悟,露出愤怒的目光。 “如若你不说的话,我就叫你天天生不如死。如何?”明悟威胁地说。 禅兴咬着牙,闭着眼苦苦地忍受着噬心的痛苦。 突然门外响起明见的声音: “主持,你是不是叫我?” 明悟一听,惊了一下,连忙走出门外去,站在门边堵住。 “师兄,我在这里呢,主持没叫你,是叫我说事情,你忙你的吧。”明悟说道。 明见探头向里望了望,见里面没有动静,就对明悟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明悟再回到书房。 “你听见没有,明见也无法来了,你如识趣,就快快告诉我藏宝的地点。”他再次追问。 此时,禅兴汗如雨下,身子弓起象只驼背一样。听见明悟问话,就拿眼狠狠地盯着他。 明悟见问不出什么来,就上前在禅兴的胸前一拍一点,解了他的穴道。 “我姑且解开你,你慢慢地考虑吧,等想通了就告诉我。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叫人救你。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如你有动静,我就会要你的命。还有,我没解你的哑穴,你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所以,不要耍花招,那样对你没有好处。”明悟恶狠狠地说。 说完,他就上前将已瘫软的禅兴扶起进了他卧室,让他睡去。接连几天,明悟都是乘无人之时如此对待禅兴,整得禅兴精疲力竭,精神恍惚,不时就要昏昏欲睡。但禅兴就是不说,任由明悟折磨。 明悟见这样的手段都没效果,也觉得这样不行。就告诉了禅了。第二天,禅了交给他一包药,叫他时时不离他身旁,并在饭食茶水中将此药下去,只要一吃就会上瘾,上瘾后一天不吃就会心痒难忍,浑身疼痛。禅了以为只要这样,那禅兴就能把什么都会告诉明悟。 可是,明悟将掺了药物的茶饭给禅兴了后,禅兴接着几天就象发了疯一样,一会苦苦哀求要明悟给他吃那药,一会又痛在地上打滚。 “明悟,求求你了,给我吃点那药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快快给我吃点吧。”禅兴那里还顾着主持的面子,不断地求着。 “好,你只要告诉我地点,我就给你吃。”明悟阴笑着说。 “地点,什么地点。我什么也不知呀。”禅兴一付莫名其妙的样子。 “好吧,你不说就这样熬着吧。”明悟说道。 就这样,禅兴宁可吃苦也不说什么,只是苦苦忍受着。 明悟见如此,也没什么办法,把他也整治累了,只好将每天折磨禅兴改成了隔三岔五地折磨。 没几天,孙可望带着人来到龙台寺,禅兴以为有了解脱的希望,多次都想把事情告诉他,但又有些信不过孙可望,犹豫不决地想再看看孙可望的为人再说。后来,身体越来越差,怕等不住了,两次见了孙可望他都想说,但那明悟在身边死死地盯着他,无法说出。平时,明悟时时都看着他,也找不到机会。就这样没拖多久禅兴就经不起折磨一病呜呼。好在之前,他早就料到这天,提前留下了画作和书法作品。 禅兴死后,宝藏的线索就断了。那神秘组织一再催着禅了寻查,却始终不得要领。禅了和明悟两人把禅兴的禅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到。但他们都坚信禅兴一定留下了什么,但找来找去什么也找不着。最后,他们两人的希望都放在了禅明的身上,因他们知道,禅明到龙台寺也是为了宝藏来的,可是多年来的监视,也没见禅明找到宝藏。 今晚那蒙面人的出现,带给本来已经断了念头的他又一线希望。 “蒙面人肯定也是在找宝藏的线索。但那人肯定不是禅明。”明悟断定。 明悟多年来都在暗中观察注视着禅明,非常熟悉他的身形和动作,所以确定今晚的黑衣人不是他,但却肯定蒙面人是禅明派来的。 明悟点亮油灯,开始在书房里到处查看。四周看遍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突然想起上午禅明在里面的茶室里站了半天,当时他蹑手蹑脚进来时,看见禅明站在那幅药王画前似乎出了神的样子,就回想起他所站立的位置 “难道是与药王画有关?”明悟连忙走到药王画前,将灯光凑近一看,那画好好地挂在那里。 “他看什么呢?”明悟仔细地看着。这幅画他也看过多遍,包括这房里所有的画都看过不下几十遍,连禅了自己在禅兴死后也来过多次,将这房里几乎所有的书画都翻看过,但却一无所获。 明悟知道这幅药王画是当年禅兴画给药王殿的,说是赠给药王殿镇邪所用,禅兴给龙台寺内每个殿堂都分别画有神像赠予管事,可就是这幅药王画说是赠予药王殿,不知何故却没有送过去,也没有人给药王殿管事禅明说过此事。 “可能是今天那禅明看见了这画上的赠予药王殿补壁几个题字在那里想什么。”明悟猜想。 他再把灯光端近细看,突见画边隐隐约约有些淡淡的水印,要不是有灯光的反射很难看出来。 “这画有问题。”明悟心里一阵激动。 他将画取下,放在桌案上十分下细地观看并不停地用手去摩擦,终于发现这画被人动过手脚。他看到那有水印的地方应该是被揭开过。 “这画难道有夹层。”明悟马上想到画里可能有夹层。 他找来一把小刀,从画的边上轻轻地划开,慢慢地揭起,直到将画全部揭开,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既然这画已被揭开过,里面的夹层可能被刚才的黑衣拿走了。”想到这里,他估计今晚那蒙面人就是来盗这药王画里夹层的。 “一定是禅明所指使的,要不有这样巧,他白天一来,好象十分注意这画,晚上就有人前来偷画。”明悟肯定此事与禅明脱不了关系。 他将画贴了回去,仍然挂在那里,决定将此事禀告禅了。 可他又很害怕去见禅了。自从跟了禅了后,他越来越怕见到他。一想禅了的样子,他都有些想吐。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他十分厌恶。要不是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早就离他而去了。 原来那禅了有龙阳之癖,多年来一直侵占他。明悟八岁那年,一天夜里,明悟在睡得正香,突被一阵压迫感惊醒,睁开眼一看,是禅了压在他身上,要行那苟且之事。他想反抗挣扎,可全身无力,一动也不能动。原来被禅了点了麻穴,只有任凭他施为。 此后,在禅了不断威胁利诱下,明悟也就得过且过,一直与禅了保持着那种关系。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一想到禅了对自己就象父亲一样,这对他这个从小就缺少父母之爱的孤儿来讲是莫大的幸运。因此,明悟也就忍了下来。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明悟一天比一天反感这种事。心里越来越厌恶。可那禅了仍然兴致勃勃骚扰不断,明悟只有能躲则躲,尽量不与禅了见面。今天上午,禅了就来找过他,除了叫他尽快想法查明宝藏地点外,也是前来骚扰。他刚应付完,禅明就来了。 对于今天的发现,明悟很兴奋,他也想尽快找到宝藏,早点了结此事,好早早离开这里,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生活。 “如果夹层里面有东西,一定是被那蒙面人拿走了,如蒙面人是禅明派来的,那他一定会将东西交给禅明。对,看住禅明也就可能查到那东西的去处。”明悟想到。 他将药王画复原挂回原处,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天明,他就去了阎王殿找到了禅了,将昨天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我昨天在长廊那里碰见过禅明,没想到他会找到了线索。”禅了说。 “目前还不确定,只是怀疑罢了。”明悟说。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线索,你继续给我盯着禅明,看他有什么动静没有,我今晚先去药王殿探一探。”禅了给明悟下达指令。 “好吧。”明悟回道。 “你想不想我?”禅了突然伸手在明悟脸上摸一下,有些变腔变调地说。 明悟头歪了一下,躲开了。 “师父你不要这样,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如何是好。”明悟低声说道。 “嘻嘻,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只要听话,我就会疼你的呀。”禅了涎着脸说。 “我走了,有消息再通知你。”明悟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禅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寒把昨夜里与明悟交手的过程给禅明说了。 “明悟武功相当不错,暗器功夫也十分了得。”沈寒说道。 “只是内功底子稍差一点。”沈寒想起昨夜明悟两次桩子不稳,被自己踢倒撞倒。 “能看出是何家门派?”禅明问道。 “这倒看不出来。”沈寒答道。 禅明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对沈寒说道: “昨天我去那边时,在长廊台阶那里碰见禅了,慌里慌张地,过去又见着明悟,他的神色也有些不对的样子。难道他们二人当时在说什么,被我撞见了才有此表情?” “也许,我看平时他二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沈寒说。 “对,明悟是禅了带过来的,说不定禅了就是明悟后面那人。”禅明猜测。 “这样吧,”禅明接着对沈寒说: “你从现在开始,注意一下禅了,看他想干些什么。同时,经过昨夜的事,明悟可能会有行动。你要好好防范,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否则会招来大祸。”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沈寒说完就离去了。 禅明心里知道,昨夜的事可能已经让明悟一伙起了疑心。那禅兴的住所多年一直平静,没想到昨天自己去过后,晚上又发生了夜行人闯入的事,这无论如何也会让人将此联系起来看。 “也好,让他们找来吧,迟早都会来的。”禅明心里反而踏实了。 他起身出门,想到禅兴留言的几处地方去看一看。煎药场所就在药王殿侧,便决定先到哪里去。 煎药场在药王殿正门的右边,出了殿门往右穿过围墙的一道小门,经一片柏树林,在林子边上的一处空坝子,就是煎药场,搭着两排竹棚,里面两排土灶分别排列一边。一些灶上放着药罐子,里面正熬着药,棚子里热气腾腾的。这处煎药场是专为寺里僧人和香客煎药所用,龙台寺有一处诊所专为那些身患疾病的僧人和香客看病,诊所有四名大夫长年坐诊。香客看完病就在诊所的药铺里抓药送到这里来煎熬。这煎药场是由十二骑中的九骑李仁云也就是禅云管理着。 禅明走过去时,见那李仁云正在树林边上练习暗器,一边跑动跳跃,一边向远处的几棵柏树不停地掷发竹签,已经钉满了树身。 禅明站在一边观看。 只见李仁云手中拿着把竹签,不停地闪动着,突然一个纵腾,身子向前跃去,手中两只竹签带着呼声,急射而出,“扑、扑”两声,竹签钉在了离他约两丈远的一棵树上。接着他又起身,向一侧跑去,刚跑两步就一个平倒,身子悬空的一瞬间,手中的一支竹签已经飞出,他那悬着的身子刚一接地,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就如反弓一般弹起,手中竹签应势而去,两支竹签一前一后,分别钉在一棵树上,呈一条直线排列。只见他将手中乘下的几根竹签突然向空中抛去,然后左右两脚向两棵上分别蹬去,左一下,右一下,人就腾空而起,双手向上抓去,那抛在空中的竹签,被他两只手抓住的霎那间,一下从他手中弹出,射向周边的几棵树。他人则向前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再看那竹签,已钉在身边四棵树上还在颤动着。 “好、好、好功夫!”禅明鼓着掌说道。 “哟,是大哥呀!”李仁云看见禅明,欢喜地招呼着。 “禅云,好功夫呀!几天不见又长进了。”禅明夸奖地说道。 “哪里,哪里,三天不练手生,我抽空练着,以免荒废了。”禅云客气地说。 李仁云是十二骑中暗器功夫最好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专用的暗器,随手用身边的东西,抓住什么合手就用什么,让人无迹可寻。当年在军中时,他是一名弓箭手,一把强弓在手,令敌胆寒心惊,平时除了练习弓箭外,就是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抛掷,渐渐地就入了门,后在陆统的点拨下,渐入佳境,成了军中第一暗器高手。 “最近忙不忙?”禅明问道。 “不怎么忙,看病的人少,煎药的也不多,你看那灶上的药罐子都还没搁满呢。”禅云指着不远处药场棚中的那些灶上说道。 “我找你有点事。”禅明说。 “什么事,大哥你吩咐。” “你在煎药场多年了,平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有人前来窥探或者有人寻找什么东西?”禅明问道。 “这个…好像还没有过。平时就安安静静地,除了有些药味道不好闻,其余还没发现有什么,来的人也少,寺里的人都是前来熬药才过来,那些香客来熬药都是坐在那竹椅子上等候的。”禅云回说道。 “是这样呀。”禅明说。 “大哥你问这些做什么?”禅云问。 “最近发现了一点线索,似乎与这煎药场有关,但还不确定,所以过来看看。”禅明说。 一听发现了线索,禅云一下就来了精神。 “大哥,有不有什么做的,给我安排就行了。” “好吧,你从现在起,要注意一下这煎药场的动静,看有不有什么人会来找东西,特别是晚上。二来你给我查看一下这煎药场所的房子和周围那些地形有不有什么异样。”禅明交代着。 “是,我会好好去查看的。”禅云说。 “总之,这里的一切你都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禅明强调。 “好的,你放心吧,一发现有什么情况,我就给你说。”禅云说道。 “走,现在我两个去煎药场看看。”禅明拉着禅云就往煎药棚走去。 这煎药场禅明也没来几回,虽然这里归药王殿管理,但他除平时熬药过来一下,就很少来了。有禅云在这里,他也十分放心,所以很少过问这里的事情。 煎药场的两座竹棚,座落在一面土坡上,土坡周围也是被树林包围着,这竹棚在坡顶的平坝子上用粗大的楠竹修建而成,虽然是竹棚,却与砖瓦房子一样结实耐用。站在棚子边上,往里看去,一眼就能看完。棚子里除各有一排土灶,还有一排竹椅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两排大土灶十分显眼,每个灶上分六个眼,可以墩上六个药罐子。每当旺季时,这些土灶从早到晚都是烧着的,那些药气味传得很远很远。 “大哥你看,这里除了这些灶外,看不出什么。”禅云指着竹棚说。 “也是,这里如何能藏东西?”禅明疑惑地想着。 两人围着煎药场走了一圈,毫无发现。 “看来是找不出什么了,禅云你按我的话去做吧,留心这里的一切,既然有了线索,就不能轻易地放弃。”禅明对禅云说道。 “是,大哥。”禅云应道。 禅明离开了煎药场,心中一直在质疑。 “难道禅兴的诗没有什么含义?随便写写的?” “不可能,那幅画和书法分明是有所指向的,怎么会没有含义呢?”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我找的方法没对,可是哪里不对呢?”禅明对自己说。 正想之时,突见树林中有条人影一闪而没,他连忙定眼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被人跟踪了?”他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向树林中走去,刚进树林,他突然一拐,隐身在一棵大树之后,立马背身,丝毫不动。等了一会,就见不远的一棵树后,那明悟蹑着步子慢慢地踅了出来,东张西望。 “这家伙难道发现我在找宝了?”禅明想,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躲在树后,一动也不动。只见明悟在那里左闪右闪地寻找了一会,就出树林去了。 禅明等他走了一阵才从树后出来,朝相反的方向跃去。 回到药王殿后,他从怀中掏出禅兴留在药王画夹层中的那张文书,拿过自己的兵器,那已截成两节的铜棍,将其中一节的一头上的旋口打开,把文书塞了进去再旋紧螺口,放回了原处。 这时,门外有人叫他: “禅明,禅明,主持叫你过去商量端午节的事情。” 他才想起后天就是端阳了。 从主持那里回来时,天已很晚了,他到伙房去找了点吃的后就回到药王殿。躺在床上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捋了捋,又将刚才与主持商议的端午活动之事想了一番,接着把禅兴留下的那首诗在心里反复吟读,想着里面的内容。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正欲迷糊睡去,突听殿门外响起“起火啦!起火啦!”的叫喊声。 禅明一激灵地从床上跃起,冲到门边打开房门就冲到殿外的院子里,见离药王殿不远的煎药场那边有火光闪烁,便一把拉开大门,朝那边跑去。到了煎药场一看,见禅云正带着药场僧人在药棚外的树林边打着一堆火。 “怎么回事?”他问禅云。 “不知什么人,在这里点燃了一堆树叶,我以为是棚子里着了火,带人过来灭火,才知虚惊一场。”禅云说道。 “烧树叶?” “是的,可能有人在熏蚊子。”禅云猜测。 禅明突然想起什么,也不理会禅云,转身就向药王殿跑去。 回到药王殿,只见自己的卧房门大开着,进到里一看,到处翻得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扔在地上,七零八落。床上也掀起翻过。 “果然有人找来了。”禅明急忙去看自己的兵器,那铜棍好好地关门后,忙拿过来握在手里一看,头子仍然紧旋着才放下心来。 他提着铜棍,走出门外站在殿外的坝子里四周观看了一下,黑黑的什么也没有。 “是明悟来过。”他推测。白天见了明悟在跟踪自己,也许今晚就是他。 回到屋里,他一边收拾一边想着如何对付明悟。 “对,将计就计,必要时把他杀掉。”他在心里作了决定。 这时,药王殿的外的那棵银杏树上,一个身着夜行衣,头蒙青帕的人伏在茂密的树叶中,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殿门。 这人就是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 恩 怨 难 分 两 茫 茫 凌梅那天与奶娘梁紫玉见过面后,兴奋不已,多年来没有亲人在身边说话的孤寂,似乎一下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那已经有些孤僻和冷漠的性格也在这几天改变许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天真活泼的时候。她天两人约好的,说是婆婆有空就过来找她聊天,但两天了也未见奶娘的踪影,大约是什么事给缠着了。在焦急的等待中,她心里那种烦燥不安地情绪与日俱增。丈夫刘进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更让她燥动不已。对于刘进忠来说,虽然是她的丈夫,但她从心底里却没有与奶娘的那种至亲至爱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早上出门时,刘进忠说是这两天端阳节要到了,衙门里事情多,可能要回来晚点,吩咐她一定要等着他回来后再一起吃晚饭。 “梅子,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回来时带一些。”刘进忠问她。 “你看着办吧,我这几天胃口不见得好,你想吃啥就买点吧。”凌梅表情冷冷地说。 她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刘进忠没有什么好神色,好在刘进忠从不计较这些,仍然对她巴心巴肝地宠着她。 “好吧,你记着等我一起吃饭哟。”刘进忠再次说道。 “嗯。”凌梅懒散地回道。 看看天色渐渐地晚了,刘进忠还没回来。凌梅胸中那股燥动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令她坐卧不安。自从早上一起床,这种情绪一直罩着她,她也想镇定下来,可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没有效果。以前,她一有这种情绪的时候,就有一股想打人、骂人的冲动,而每次都是丈夫刘进忠遭殃。每到这时,凌梅总要找些莫名的借口对刘进忠发火撒泼,甚至打骂。只有这样她才会感到轻松一些,同时胸中的那股不知是怨气还是怒气才会慢慢地散去。在她面前,刘进忠的脾气相当地好,一遇到这种情况,他从来都不生气,只是一直陪着笑脸任凭凌梅的无理取闹。这在刘进忠来说已经习惯了,也从不计较。在凌梅面前,刘进忠就象是一只小绵羊,当初,凌梅出现这种状况时,他还有些生气发火,后来发觉凌梅这是一种病态后,才改变了心境,任凭她对自己洒泼发泄。其实他心中明白,虽然他是凌梅的丈夫,可从结婚那夜里开始就无法与凌梅,多年来自己无法人道的行为,给凌梅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有自己才明白,这就是凌梅产生这些行为的根源。她有气,她有火,她有,可却无法得到满足,只有靠这种病态的方式来发泄愤怒。而刘进忠虽然给了凌梅绵绵的情爱,让她一直觉得生活的很温暖。但却无法给她一个正常人应得到的生理上满足,这让刘进忠无比的内疚和自责。好在凌梅从来不提出改嫁或离开他的要求,这让他有些感激不尽,对凌梅脾性的改变,他明白全是自己造成的,从而对她百依百顺,逆来顺受,万般宠爱,用自己对凌梅的爱来弥补缺陷。因此,在凌梅心中,对他既爱又恨。 结婚多年来,凌梅一直得不到心理和生理上的满足,当初发现刘进忠无法人道的时候也想过要离开他。但一想到刘进忠当年从川南叙州凌府救她出来的形景和这些年一直对她不弃不舍,如爱心肉时也就于心不忍了,再也没有离开他的想法,于是就这样拖了下来。 回想起当年的事,凌梅从心里还是很感激刘进忠的。 那天夜里,她在厢房睡得正香,突被一阵响动惊醒,正想起来,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人就一下昏迷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已经天亮了,自己躺在一堆乱草堆上,抬头一看,那白天来凌府中算命的先生坐在身边。 “我在哪里?你为何在这?”凌梅有些懵懵的问道。挣扎着要起来。 “你不要动,听我说。”算命先生按住了她。 “你家中昨晚惨遭大祸,全家已经被害。”算命先生说。 凌梅听了此话,顿时一愣,半天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明白一样。过了好一阵才说: “全家被害?啊!不会的,不可能的,你骗人,你骗人。”凌梅突然大声嚎叫起来。 “我没有骗你,你看,凌家那边还在燃烧着呢。”算命先生指着冒烟的地方说道。 凌梅象疯子似的站起来张望了一下。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凌梅抬脚就要跑去。 “不要急,你先不要忙,听我说好不好,这时候恐怕哪些人还没走,你回去还不是送死,不如再等一会才去。好不好?”算命先生使劲按着她说。 凌梅挣扎不过他,只有顿着脚嚎啕大哭不已。 过了好一阵,凌梅才平静了一些,在那算命先生的陪同下来到已是焦土一片的凌府废墟上,先后找到了父母亲的遗体和爷爷奶奶的尸体,后来又看到了奶娘丈夫和她儿子那已经被烧焦了的尸体。 当时哭得昏天黑地的她,不知是何如被算命先生带走的。只知道算命先生说灭她全家的人如果见到她没有死的话可能还会来继续杀她,要赶快逃走才行。 “往哪里逃呀,我的家已毁灭,又无亲戚可投,都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能到哪里去呀?让他们来杀我好了,一死百了。”凌梅嚎叫着说道。 “那不如这样,你就跟着我吧,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要杀你的人就会找不到你了。再说,我既然遇见这样的事情,就要好人做到底,保你没有事的。”算命先生信誓旦旦地说道。 凌梅豪无办法,只得这样,于是就跟着算命先生离开了凌府,一路上,算命先生对凌梅都是照顾有加。凌梅十分虚弱,算命先生就扶着她慢慢地走动。不知怎的,那算命时不时地要蹲在路边,捂着胯间痛苦地绉着眉头好像在忍痛一样。 “先生为何如此?”凌梅有时要问一问。 “唉,不久前不小心摔着了,伤了屁股。一点小伤,只是有些痛罢了。”算命先生回答。 “哈哈。”凌梅听了这话还露出了小笑。 见到凌梅渐渐地开心,算命先生绉着眉头了舒畅了些。 “先生,你尊姓大名,能告诉我吗?”凌梅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哦,我姓刘,名进忠。” 原来这算命子就是刘进忠。 他当时在张献忠军中的亲兵营里担任暗杀团头领。专门为张献忠做那些杀掳抢掠之事,是张献忠排除异己、暗害忠良、掠夺财宝的秘密组织。 那天接到张献忠密令,要他带人前往叙州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找到前朝大官凌正途隐居在叙州居所,夺取一件旷世兵刃“星光剑”,并要将凌府之人全部灭口。 张献忠不但嗜杀,也极度嗜好各种奇珍异宝和奇兵怪刃,只要听说那里有,就会不惜一切地要搞回来,多年来,不知收刮了多少这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一弄回就被他派人秘密运走不知所踪,难怪江湖上常有传闻,四川到处都有张献忠宝藏。 “你到了那里找到星光剑后,查验明了,就封上,不准让任何人看见,马上派人快马送回,不得有误。如有违反,杀无赦。”张献忠召见刘进忠时这样下达的指令。 “是,大王。”刘进忠跪拜回应。 “记着,不得走漏一点消息,不能让人知道是谁干的。”张献忠一再强调,他欲盖弥章地想掩藏自己的罪行。 “属下明白。”刘进忠回道。 第二天,他便在暗杀营中选好二十名高手,连夜出发快马赶往叙州。他知道凌正途府中藏有星光剑的秘密是凌正途所聘的叙州城里太极门的武术教头李春所出卖的,他还说过那凌正途也是武林高手,而且养了一批武士护院。所以刘进忠就多带了一些人前去。 到了叙州后,刘进忠不明白当时凌府的情况,就将手下埋伏在凌府的后面山坡上。自己则化妆成了算命先生前去侦察,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凡事都做足准备才会进行,所以他要先去了解一番才会放心。进了凌府后,他见护卫虽多,但警戒松懈,便以看风水为名,四处了解府内的情况。成竹在胸后,正想离开之时,那凌府的奶奶却非要让他留下给自己的孙女算一卦。他以为是那老太太起了疑心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能算命,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就留了下来,好在他曾学过命相学,略为懂得一些算命的门道,想到应付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这时,凌梅出现在眼前,他一看就惊得呆若木鸡,怔住了。原来,这凌梅与自己常常所作梦中的女子十分相像。虽然他已经三十出头,按婚娶年纪稍大。先前多有媒人为他提过亲,但他都毫无兴趣,原因却是与他想要的女子相去甚远,不合心意,不如再等等。没想到如今却在这千里之外,竟然见着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他本来就迷信命理,也学过一些风水命运学说,因此,他相信自己之所以迟迟不愿结婚冥冥之中就是在等待这一天,这都是命中注定他要与这女子机缘巧合。 当时的凌梅正当豆蔻年华、风华正茂,一举一动莫不动人心魄,难怪正当盛年的刘进忠会一见钟情,瞬间就陷入了难以自拔之境。片刻就心生要将凌梅搞到手的想法。当时他见了凌梅,本来就有些动了侧隐之心,不想再灭凌府全家,退走了事,自己上门提亲。可一想到张献忠的残暴,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性格,自己如果放过凌家,他还会派人前来,那时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这凌府上下同样也会遭到不测,那凌梅自己也不能得到。于是他就以什么家有血光之祸、需要规避等的卦象去暗示凌府奶奶,让凌府自己躲去。但却没有引起凌府的重视。凌老奶奶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于是就这样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当天晚上,自己先进去,将凌梅用迷烟迷昏后背着出来藏匿在后山的乱草丛中,点了她的昏睡穴后,才带着人冲进去灭了凌府。可他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会被那凌老爷子踢伤了命根子,当时痛得他满地乱滚,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以为痛过了就了事,谁知却给他留下了终生遗憾。 完事后,他按李春所提供的人头清点了凌上下被杀的人数,知道除了凌梅和一个奶娘外其余全部已戮。他派人到处查找那奶娘,毫无踪影,心想一个下人无关紧要,也就不再上心,就按张献忠的指令派专人将那星光剑悄悄送走,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让其余人返回,自己则偷偷地换回算命先生的装束,找到凌梅解了穴道就守在她身边。 带着凌梅出了凌府后,他小心翼翼地躲过了眼线,从凌府后山上的小路,一路奔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凌府还一个女儿在这起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在山路上,凌梅走不动,他就一直背着她走,当时他胯下痛苦不堪,也就强忍着,直到上了官道,才雇了一辆马车,向北而去。 到了省城后,将凌梅安顿在西王府后街自己的宅第里,请了丫头照顾她。为了不让人怀疑为何带回来一个姑娘,他对外说道是家里从小给自己订的娃娃亲,现在姑娘长大了,找上门来了。好在也没有人追究,左邻右舍和同僚们都相信是这么回事。 从叙州回来后,张献忠对那把星光剑爱不释手,喜爱有加。并对他上报的应杀凌府的人数深信不疑,相信已经全部灭口,没人知道此事了。就多次对刘进忠大加夸奖,没过多久,就将他升任省城的都督,负责省城的防务和治安。对于升官,刘进忠没有多大的瘾,他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当时他已感觉到大西王朝已岌岌可危,气数衰微,加上不满张献忠的残暴行为和做事方式,因此早就心生叛意,打算离开张献忠。加之如今有了凌梅,离去之心更加迫切,有了凌梅以后,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凌梅身上,万般疼爱,细心呵护。凌梅刚进刘宅时还不习惯,后在刘进忠精的照料下,才渐渐地找到了家的感觉。 每当刘进忠出门时,都要叮咛她: “你在家里不要乱跑啊,如果出去被人发现就很危险。” “好的,我就家里,不会出去的。”凌梅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时间久了,她似乎从刘进忠身上找到了那熟悉的家人味道,也不显得生份了。在刘进忠面前她完全没有陌生人的感觉,反而有些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了。这也难怪,刘进忠可以说对她是投入了百分百的情感,这对她这个刚省人事的少女来说,无不是处处感到温暖、甜蜜。起先,她还把他当成大哥哥看待,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发觉刘进忠无论是看她的眼神还对她的行为都比大哥还要那个,她蒙蒙胧胧地觉得离不开这个人了。 她平时也经常想起那叙州家人来,悲伤不已,泪水汪汪,这时刘进忠就会给她擦眼泪,哄她开心。 “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要想开点,有我在,你就不会受苦,放心吧,我今后就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刘进忠常常这样说。 每当这时,凌梅就会停止哭泣,任刘进忠为自己拭去泪花。 一天夜里,凌梅做恶梦,梦见爷爷奶奶被人砍杀,吓得她大声乱叫。这时刘进忠进来哄着她。 “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这里呢。” 凌梅醒来一见是刘进忠便紧紧地搂着他不愿放手。 “忠哥,我怕。”凌梅颤动着。 “不怕,不怕,有我。”刘进忠也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 被凌梅紧紧搂着,她那丰腴的身子、青春的气息,让刘进忠变得呼吸急促血脉贲涨,禁不住俯下头来亲着凌梅。凌梅也没有反抗,反而也热烈地回应着,久久不想分开,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亲热上了。 “梅子,我今后叫你梅子吧。”刘进忠低低地说。 “管你叫啥都行。”凌梅柔声地回道。 事后,刘进忠发现自己当时虽然热血沸腾,冲动,可是该有反应的地方没有反应,这让他有些恐慌。但一想以为是当时胯下受伤的地方还没完全好,也就没有当回事。 从此,刘进忠常常带着凌梅在省城游玩,草堂里、浣花溪旁、望江楼上、红照壁戏院等都留下两人的足迹。这段时间,是凌梅最幸福和最惬意的日子。 “忠哥,我们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凌梅仰着脸闭着眼朝着阳光地说道。 “就是,我也想永远这样子。”刘进忠搂着凌梅的腰说。 “那我们就不要离开这里,好吗?”凌梅知道近来省城到处沸沸扬扬地传着,大西朝要离开这里。 “梅子,你知道我身不由已啊,不过,你是我最爱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保护你。”刘进忠深情地望着凌梅说。 “忠哥你真好!”凌梅将头埋进了刘进忠的怀里。 “梅子,你嫁给我吧,我想永远爱着你。”刘进忠突然说道。 他知道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且他正筹划着一件事,还不知成不成,如不成的话可能就再没机会与凌梅在一起了,便迫不及待想结婚。 “嗯。”凌梅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梅子!”刘进忠一把抱紧了她。 没过几天,就在刘宅里,刘进忠与凌梅成了亲。刘进忠怕同僚追究凌梅的来历也就没有请任何同事参加婚礼,他怕事情张扬出去会对凌梅不利,那些同事都知道他去叙府的事情,只就将一些熟识的左邻右舍街坊们请了过来热闹。 那晚,刘宅门前大红灯笼高挂,门前一个大大的双喜字,宣告了他们的婚姻。宅院的空场上,八桌酒席热热闹闹,左邻右舍的街坊们纷纷道喜。刘进忠和凌梅两人分别挨桌敬酒。 “真是玉人一对呀!” “没想刘大人的女人如此漂亮。”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啊!”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街坊们七嘴八舌地称赞二人。 “来,喝酒,喝酒,祝你们两个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敬二位新人,祝贺,祝贺!” 众人纷纷前来敬酒,举杯相贺。 待酒席结束,已近半夜。 “梅子,我两人的喜事,双方都没有亲人来,你就不用说了,我的家人也无法通知到,你不会介意吧。”刘进忠对凌梅说。 “不会介意,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说到这里,凌梅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唉,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为何又提起这些。”刘进忠责怪着自己。 “忠哥没关系,办喜事当然要提家人,虽然没有家人到场,但有这么多街坊的祝福也是我们的福份呀。”凌梅释怀地说道。 “也是,也是,应当高兴才是。”刘进忠说。 洞房里,红烛摇曳,罗帏轻幔。凌梅依偎在刘进忠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孤苦伶仃的她终于有了至亲的人,在这个世上,除了刘进忠外没有第二人会再象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那样疼爱自己了,她感到十分满足、幸福。 “忠哥,你真好!”她抬起头来望着刘进忠。 “梅子,你也是,我太爱你了,你是我的心肝呀。”刘进忠一边说一边使劲地亲着凌梅。 第二天一大早,刘进忠就狼狈地起床了。昨夜里,他没有完成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义务,让他十难堪。当时,他与凌梅亲热时,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虽然心里面迫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耀武扬威,最后不得不泄气而归。 “梅子,对不起,不知怎么搞的。”他十分歉意地对凌梅说。 凌梅翻身坐起来说: “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或者是酒喝多了?” “我也不知为何。”刘进忠垂头丧气地说。 “没关系,明天好好歇一歇,再看看吧。”凌梅劝他说道。 第二天晚上仍然如此。 接连几天,刘进忠都使劲想完成壮举,可都无功而返。每每有了想那事的意念就赶紧招呼凌梅过去,但次次都是虚晃一枪,令人哭笑不得。 刘进忠只好去找大夫。 大夫仔细诊断后说: “你这是被重伤着了,当时又没有及时治疗。虽然伤已经好,但根脉已断,就是华陀再世也是没办法事。” 刘进忠如遭晴天霹雳,愣在了那里。 半晌才问道: “大夫,还有没有办法恢复?” 大夫摇了摇头说: “总之,我是没办法的了。我行医几十年,这种病症见得不少,还从来没有哪个能治好的。” “大夫,求求你了,想个办法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好不好!”刘进忠简直要跪下来似的。 “你求我也没用,就是有千金万银给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大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啦,这如何是好。”刘进忠绝望地喊着。 见刘进忠如此,那大夫安慰着说: “我给你开点药方,你吃着,看能不能改善一下,这种事情只能慢慢地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说完大夫就开出一剂药方。 刘进忠如获珍宝一般接过来。 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的熬药来喝,接连喝了几天,仍然没有反应。他有些丧气,以前那种精神焕发的样子不见了,变得有些消沉。凌梅见他如此,也劝他不要着急。 “慢慢医吧,才几天的时间,你就这样没有信心。不如多找几家大夫再看看?”她建议。 “唉,梅子,我对不住你呀,刚结婚我就成了这样,害得你…唉,对不起呀。”刘进忠很内疚地说。 “忠哥,千万不要这样说,结了婚不论怎样我都是你的人,有了这种病慢慢医治就行了,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呀,你如这样子我很难过的。”凌梅十分豁达地说道。 见凌梅如此通情达理,刘进忠也冷静了许多。他紧紧搂抱着凌梅,不停的亲她。 “你真好啊,梅子。我爱你。”他感激地说。 在后来的日子,刘进忠不知看了多少医生,去找了多少偏方,却无任何效果。见没有了希望,他反倒轻松了下来,把精力放在练习武功上面,他发觉只要每次聚精汇神地练习武功,心里就会非常舒服,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似乎也被搬去,晚上也睡得十分香甜。就这样,这种状态渐渐地也就成了习惯。 可是,他这个样子,却是辛苦了凌梅。一个刚刚新婚不久,而且正当气血旺盛的年龄,如何能让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天天晚上睡在身边而不心动。刘进忠也知这些,为了安慰她,常常抱着她入睡并不停地亲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抚凌梅,弥补自己的不足。可越是这样越让凌梅骚动不安,她常常被刘进忠亲得兴起,可始终得不到慰藉。起先还能忍住,想着刘进忠千般的好处,不停地安慰自己。可时间一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神。后来,只要刘进忠亲她,她就会无名发火。 “你不要这样行不行?只作这种假动作我受不了的。”她一脸怒火。 “梅子,对不起,对不起。”刘进忠遇到凌梅发火只有道歉的份。 好在刘进忠对凌梅是百依百顺,不会在她面前放脸色,这才让他们两口子从来不吵架,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事情都融洽和睦。 一段时间来,刘进忠忙于朝中之事,又策划着脱离张献忠的大事,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凌梅一个人在家时,闲着心慌,就偷偷地把停习了许久的武功和那花针暗器练了起来,每天晚上,只要刘进忠不在家,她就会将奶娘教她的练功心法静静地打坐默练,坚持了一段时间,她发觉这样才让能她内心平静一些。她本来想把自己会武功的事告诉刘进忠,但转念一想,那刘进忠一直以来都赞赏自己是个文静娴雅的女子,有教养,懂礼数。如果把自己会武功的事讲给他听,会不会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美好的印象。 记得凌梅有一次问刘进忠: “你到底喜欢我哪样呀?” “我吗?你哪样我都喜欢。你美丽、文雅、贤淑,比那些练武的女子少了粗鲁,少了野蛮。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刘进忠说道。 听了他这样说,当时凌梅就多了一个心眼,尽量不在刘进忠面前亮出会武功的样子。所以,一直以来刘进忠都不知道凌梅会武功。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刘进忠心里苦,凌梅心里更苦。 虽然刘进忠对凌梅越来越好,越来越将就她,但凌梅却渐渐地起了变化。性情越来越暴燥,脾气也越来越大,对刘进忠的热情不如以前那般烈,那般恩爱了,冷寞、懒散、不爱说话,这些成了她的日常表现。更为可怕的是,她的心中常常会冒出杀意。特别是每个月有几天,每当她欲火上来之时,那种想杀人见血的冲动十分强烈。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实在按捺不住了,趁着刘进忠不在家,换上夜行衣就出去了。 她从窗口窜出去后直接跃到房顶上,顺着屋脊一直向前跑去,她觉得心中好象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似的,十分难受,跑起来才稍许地好点。也不知跑了多久,见房下有一处树荫茂密的院子,就顺着房檐纵了下去,见一间厢房内有灯光,潜了过去,从窗缝上窥视。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与一名女子在那调笑,不知是他的老婆还是什么。 “来,我的小乖乖,让我亲一口吧。”那男人搂着女子说。 “哎呀,死老爷,你急什么急,等人家脱了再来呀。”女子轻浮地呢喃着。 “一对狗男女。” 凌梅见状,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冲上脑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脚踢开房门,冲上前去扬手就是一挥,两根银针带着霸劲分别迎面射出。 “啊!” “哎哟!” 两声惨叫,那一男一女分别轰然倒下,女人的脖子上和男人的眉头间已中暗针深入肉中,隐没不见。凌梅上前踢了那男人的尸体一下,就退出了房门,跑了两步就一蹬脚上了房顶。这时,她才陡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和舒畅,那种令人胀满,心里发慌的之火突然间就不见,浑身上下通泰无比,她第一次尝到了杀人的快感,同时也发觉只有这种方式才是她解决,令她满足的好方法。 回到家里后,那晚她睡得十分香甜,连刘进忠回来躺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对刘进忠也是十分温柔体贴,一改那种冷漠、懒散的表情,话也多了起来,这让刘进忠有些诧异。 “梅子,你今天为何这样精神?”他问道。 “是吗?也许昨晚睡得好吧,好久都没有睡好觉了。”她掩饰地说道。 “也是,我看你好久都没睡好了,都是我害的。”他还有些自责。 “你晓得是你害的就行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饶了你。”凌梅有些调皮的说道。 “天啊,我还要如何对你好呀,只有天才晓得。”刘进忠好久没见凌梅如此活泼,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 “知道就好,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不听老娘的话。”凌梅上前拧着刘进忠的耳朵说。 “听!听!一定听的。”他一边护着痛一边回答。 “你说,你是不是粑耳朵、粑耳朵。”凌梅一边嘻嘻笑着一边使劲地拧刘进忠的耳朵。 “我是,我是,我就是粑耳朵。”刘进忠任她闹着,心里却甜甜的。 凌梅自从找到了发泄欲火的方法后,一发而不可收,竟渐渐地上了瘾。每月都会有两三次潜出去杀人,省城虽然经常发生杀人案,但只要是邸报上刊登了有钱男人被杀的事,那一定是凌梅所为。她起初杀的人是随机选择,后来就有了明确目标,专杀那些有钱人家的男人,而且是长得高高大的男人。因她发现杀男人特别是高大的男人,自己的畅快感会更加强烈些。而选那些有钱人家,是恨有钱人不仁不义。她这种变态的行为,当时闹得省城鸡犬不宁。而刘进忠作为当时的都督,也领头查办过这样的案子,但最后一无所获,就不了了之。 他打死也没怀疑到凌梅的头上来。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凌梅离开省城脱离了张献忠,投到清军当了一名小头领,后来被派驻顺庆府作了把总。 就在他们来到顺庆府后没多久,这里多年没有发生过的杀人案又出现了。那些大富人家、店铺老板等陆续有人被杀害,这些死者都有一共同点:男人、有钱还有就是对女人不好。由于顺庆府的办案能力差,所以一直没有破案。而知府大人把破案的希望放在刘进忠的身上,可刘进忠也一无所获,就这样拖着。这次省府派来的蓝驼子一行,除了追查张匪余党外还有就是协助侦破杀人案。 凌梅心里的那股燥动又开始了,一股莫名的她也不知是怒气还是怨气的情绪慢慢地涌了上来,心里那种嗜血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虽然那天被梁紫玉撞破自己的行踪,严厉地责备了她,也让她感到了自己的行为与凶残冷血的匪徒无异,心中也不断地告诫自己要结束这种行为,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让这种念头平息下去。 就在凌梅无法平息胸中怨气,令她坐卧不安时,刘进忠回来了。 “梅子,我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进了门。 凌梅看着他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心中的火一下就转移了过来。 “又买了些啥呀?叫你不要买,不要买,我说过这几天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你就是不听。”她喝叱着。 “嘿嘿,没买啥,没买啥,都是我的下酒菜,这几天整累了,陪我喝几杯。”刘进忠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 凌梅不再说话,任他摆筷弄碗。 “你猜,我给你买了啥?”刘进忠突然拿出一个盒子来。 见到刘进忠如此殷勤,凌梅那股无名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猜不着。”她说。 “你想,今天是你的什么日子?” 凌梅突然记起是她三十五岁的生日。 “哟,你给我买了生日礼物吗?”她问道。 “你看。”刘进忠一下把那盒子打开。 一对光亮闪闪的金镯子摆在里面。 可凌梅却并没有多大的惊喜,她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见刘进忠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心里也涌上一些感动来,每年他都会送她生日礼物,这在当时的社会,男人对自己女人能做到这点,是很稀罕的事情。她知道这是刘进忠为了讨好她而做的,也是刘进忠爱她如命的表现。正因为这点,她才一直没有离开他。确实,这个男人虽然在外面威风凛凛,耀武扬威,可在家里却象是只小绵羊一般,任凭她随心所欲,虽然这让凌梅感受到了他始终如一的情意,却也养成了她骄横蛮怪的脾气。 “你放在那里罢了。”凌梅一指里间。 见凌梅并没有惊喜的样子,刘进忠只好悻悻地进到里屋去将金镯子放在了凌梅的梳妆台上。 刘进忠陪着凌梅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对凌梅说: “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事情多,省府来的人要求值全勤,今晚又回来不成了,你早点睡吧,我明天抽时间回来看你。” 面对丈夫的关心,凌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进忠走了以后,凌梅又有些坐卧不安,她强按住燥动,来到里屋打坐,心里默念奶娘教她的心法,想静下来。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就会浮现出各样的杂念来,更使得她心乱如麻。一想到每次杀人后那种无比畅快的感觉,她就如上了鸦片瘾一样按捺不住,把奶娘的话全当成耳边风,站起身来,找出藏匿着的夜行衣,带上红绳剪,悄悄地从窗口溜了出去。 院子里,刘进忠安排的那些护院们仍然四处巡逻着,凌梅的离开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其实凌梅心里明白,不能再杀人了。可她却如走火入魔一般,非得这样才会让自己平静下来。出来以后,她漫无目标地在房顶上跳跃着一路向东边纵去。 城的东边靠着江,沿江一带都是些酒楼饭庄青楼,这边少有人户住宅,凌梅很少到这一还来。她见到处都是灯火明亮,人来人往地,就准备另去他处。突闻下面一声尖叫: “不要,不要呀!” 她抬眼寻去,就在脚下的一处楼院中,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正抱着一名女子在那里纠缠着。那女子正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 她四周一看,自己所在位置好像正是一处青楼,房下面有灯光的地方都有男男女女在打闹,她以为下面的那一男一女也是如此,就打算离开了。 “老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我已有男人,家里还有小孩。”院中的女子在向那男人哀求着。 “我知道你有男人,可我想你想了很久了,你就从了我吧,我给你银子呀。”男人抱着女人不松手。 “不要呀,老爷,我只是路过这里,碰见你打个招呼你就要这样,叫我如何见人呀!”女人叫着。 “你不要叫了,今晚就陪陪我,一定会有好处的,如不从,我明天就叫人打断你男人的腰。”那男人口中威胁道。 “老爷,求求你吧,不要这样,求求你。”女人还在挣扎。 凌梅在房顶上见此状况,知是那男人逞强想霸占这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想杀人的那股念头一下就冲了上来,也不问青红皂白,拉下蒙面黑帕罩在头上,一弹身就跃了下去。 “放开她!”她厉声大喝一声。 “啊!”那男人突见从天而降一个黑衣蒙面人来,一下就朦住了,放开了女人。 “你是谁?”男人吓得直打哆嗦。 “你这狗男人,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说完右手两指一并就凿向男人的喉咙。 就在这瞬间,“嗖”一声啸叫,直朝凌梅面门呼啸而来。 凌梅反应神速,耳边刚听见啸声,就急快收回手掌,向侧一偏头同时闪身一倒。 “当”的一声,一支短羽弩箭,钉在了她的脚边,颤动不已。 “哈哈,总算守着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随着一阵哈哈之音。另一侧的院房顶上跳下来蓝驼子的手下长相如猴的鬼弩手乔二山。 “候你多时了,终于等着了,让我看看你是谁。”乔二山话音刚落就欺身上前,一把朝凌梅脸上抓来。 凌梅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还不知道,全是自己头脑发热,只想着杀人而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所致。见对方攻来,心中一悚,急急后退,按刚才跃下时已看好的退路,转身就向院中一棵大树纵去,刚到树边就一脚向树干蹬去,借力一弹就跃起上了房顶迅速向黑暗中隐去。 “哪里跑。”乔二山早就防到了对方这一着。凌梅刚一起身,他就顺着她的路线跃升上房,追了上来。 凌梅听见后面叭啦叭啦地瓦片碎响的声音就知道那长着一付猴相的人追来了。她一抖手,将那花针放入右手掌,听得后面的响声渐近,猛然向左扭身,右手一挥,两根银针破空而出,射向身后的乔二山。 乔二山也是暗器高手,见前面蒙面人身形一动,就向一侧跳了一步,两根银针擦着脸边飞了过去。就这样一滞,前面人又跑远了一点。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弩弓快。”乔二山右手一抬,强弩“嗖”的一声,向着前面的背影飞去一只短箭。乔二山之所以在江湖上人称鬼弩手,就是他长年在右手衣袖中藏匿着一把小小的强弓弩箭,随时都可能抬手发射,伤人于咫尺之间,令人防不胜防。那只弩弓一次能上五六只短箭,在三丈内可致对手丧命。而他的左手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藏于袖中,用于近身肉搏。 凌梅从小就跟着奶娘学暗器功夫,对发射、闪躲有一整套心得,加上长年的练习,已入炉火纯青的之境。听见后面脚步一滞,便知对方已躲开了自己的银针并可能立马会发暗器了,马上向上一个前跃,只见一线黑影从脚下一闪而过,避开了一箭。 后面急追的乔二山见一箭无功,对着前面那跳跃起的身影就连扣两次扳机,“嗖嗖”两支短箭同时射出,直向凌梅而去。 凌梅刚躲过一箭,就听后边嗖声连响,知道有连器射来,她学艺时,奶娘就说过,如碰到拿弩箭的人一定要小心对付,那种弩弓一般都是连发的,而且力道迅猛,如不提前防备就会躲闪不及的。刚才一见乔二山手拿弩箭跳下房来,就知这个不好对付,但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对付自己。 所以,她一听见后响声,就不再以同样的方法跳跃纵身,而是马上绕着弯子跑动,两步一个左拐弯,三步一个右拐弯,乔二山的后两箭射来时,恰好让她绕过躲避开来。 “这人是谁?如此身手,连我的鬼弩都制服不了。”他这次相信了蓝驼子所说的顺庆府这地方不简单。原先他对这顺庆府根本不屑一顾,认为蓝统领夸大其词,几个毛贼也值得大惊小怪地,没想到今夜里却让自己遇见了一流高手,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几夜里,他按蓝驼子的布置,负责江边一带的夜巡,前几夜,他伏在这一边的房上,一无所获,没见一个夜行人出现。今晚见月色明亮,他也以为将和前几天一样,天色太亮不会有人出来,所以也有些懒心没肠地守伏在那青楼的房顶上,一边巡看四周一边也好看一看那青楼中打情骂俏的事儿,以消磨时光。他当时也听到了那对男女在院中扯着,就在他移开目光时,却看见对面房顶上中蹲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正要跃下。他一下来了精神,盯着夜行人。他的目标就是守候夜行人的出现,看看都干些什么。一来是探寻张献忠余党的踪迹,二来也是配合顺庆府侦破那长期无法破的杀人案,因为那些杀人案都是在夜里发生的。 千候万等,今晚终于让他给碰上了。见那黑衣人正想杀那男人,他一弩箭射去给制止了。他没照着黑衣人的身上射,他想捉活的,好让蓝驼子看看他的本事。 见连着三箭都没有射中,乔二山加快了脚步,想更接近一点再射。 脚下刚一加速,就见前面黑影身形一动,似乎又要发来暗器,他本能地向一侧跳去,可却没见到有东西过来,便晓对方是虚招,也就放下心来,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了过去。 “那人身影好象是个女的哟,不过发暗器的手劲如此大,又有些不像。”乔二山暗忖着。 凌梅竭尽全力,将轻功发挥到了极限仍然没有甩掉后面的人,不免心中着急起来,一边跑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背着后面所追的人,反手就向后猛然一甩,几根花针又带风而去,乔二山知道所追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手,早已防备着,一见前面人的手一向后,就闪向一边,射来之针落而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没停,凌梅就知没有打中,又提气快冲,不一会儿就累得气竭而泄,速度慢了下来,她猛然停身而立,也不转身,右手中已多了一把银针,左手也在腰间摸出备用的一把针攥在手心。听得后面脚步声也突然没有了,知道那人也停住了。她一声不哼地动也不动,等待最佳时机。 乔二山突见前面黑影停住,一只手垂下一只手放在腰间,以为又在使出什么诡计,也停住不动,想看个究竟,手中强弩抬着也不敢轻易发射,只有最后两支短箭了,如一击不中,则会陷入危险之中。行动中把六支箭全部用掉都还没有将对方制服,这在他来说是还没有过的事情。 两人僵在那里约摸片刻的时间,凌梅身子突向右边一个虚晃,再向左边一个急转身,右手一甩,几道光影如雨点般地泼了过来。后面的乔二山见那黑影往右一动,就急速地向左一闪身并向上跃升,想躲避飞速而来的银针,谁知那针却是从左边而来。 “不好!”他大叫一声,身子还未落下,就腾空对着前面那刚刚转身过来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两支短箭如闪电般一前一后分射而去,同时他两腿感到一麻,“扑通”一下就扑了下来,萎顿在房顶上。 凌梅刚一转身挥出右手,正欲再将左手中的针打出去,就听见啸声迎面而来,只得将身子向左边倒去,同时朝着声响的方向将左手中的一把针全部打出,只听得“啵啵”的声响,对方的一支箭已被打掉,却突觉右膀一阵剧痛“扑”的一声闷响,后一支箭已刺入肉中。 “啊!”她哼了一声,一下倒在瓦面上,身子从屋顶斜坡上直向下翻滚而去。 “叭啦”一下,她掉落在了房下一处院落中的竹棚中,引得棚中所养的鸡四处扑腾。 那院中的厢房里灯光亮了一下又熄灭了。听得一个女声在说: “不要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快睡下。” 看来这户人家胆小怕事,不敢出来察看。 凌梅被摔得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乔二山周身软麻,爬在房顶上,看见自己的弩箭已射中对方,那蒙面人已从房顶上滚了下去。再看自己的腿,两条腿上分别插着针,左腿三根在小腿上,右腿两根在大腿上,这大腿上的两根已经没入大半,只剩下针头在外,小腿三根只有一根没入大半,另两根打在胫骨上,只有一小半插入。好在几处都不致命,他动了一下,右腿剧痛不已,左腿稍好一些。他先忍痛拔出左腿上的三根针,掏出金创药洒在针眼上,又咬着牙把右腿两根寻着针头,用指甲掐着慢慢地拔了出来,洒上药粉,歇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 “狗日的,好大的力道呀,也是打在脚杆上,要是打在胸口,就完了。”他咕嘟着。然后,巍颤颤地站起来,踮着脚一步一步地移走过去。到了凌梅摔下去的地方他探头一瞧,下面的竹棚上一个大洞,知是从这里滚落下去。 他抬眼四周一看,见有一棵不大的树靠着房子边,枝桠伸向房面,就走了过去,慢慢地扯着树桠滑了下去。借着月光在竹棚里找着了已经昏过去了的凌梅,她正仰面躺在那里。 “哼,没得那个可以逃得过我的弓弩。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乔二山得意地自言自语着。 他一抖,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伸手就挑开了凌梅的蒙面帕,凌梅俏丽的脸面庞一下就暴露出来了。 “哟,没想是一个娘们呀,还是俏姐儿哟。”乔二山有几分意外。 “我是说吧,看你的影子就有点象女人,不过你的暗针倒是有几分力气。”乔二山有点自得地说道。 他俯下身子,将凌梅头上蒙面帕全把全部扯了下来,只见她双眼紧闭,一头秀发凌乱地铺撒开着,右肩膀上一支短箭还深深地陷在里面,血水滴滴地往冒着,箭尾上的羽毛已被染得红。 “这小娘子长得倒还有点姿色。”乔二山低着头仔细地看着凌梅的脸蛋。 他伸出手去在凌梅脸上摸了一下。 “哎哎”凌梅哼了一声,头动了一下。却还是昏迷着。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高耸的胸脯也明显地起伏着。 乔二山见状,顿起色心,兴趣一下就来了。 “老子好多天没碰过女人了,又不准去青楼搞,整得老子火气上冲,这下遇到送上门来的,那还不让老子过过瘾。”想到此,便他弯腰抓住凌梅的衣襟,一下就撕开了内衣,乔二山那里还按捺得住,站起身慌忙不迭就开始去解腰带。 正要脱下裤子时,陡听得脑后响起风声,一下惊得毛骨悚然,还没有任何反应,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人就失去了知觉,他那颗有些象猴子的头,一下就从脖子上掉下来,滚在竹棚里的地上,翻动一下就不再动了。 此时,他身后站着的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高大的身材,双手握刀的姿势还没有收回,那刀面不见一点血丝,在月光照射下,发着幽幽青光。 见乔二山的头停止了滚动,他便收刀回鞘。一脚踢开乔二山那还没倒桩的尸体。急俯下身来,为凌梅拉上衣襟,再将蒙头巾拉开继续蒙着她的脸。然后双手抱起她来,走出竹棚,来到院门前,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后,再走到竹棚前的鸡圈边,在鸡圈的围栏上一踩,身子一纵,就上房顶,踏着房脊朝着府街西边方向跑去。 跑了一阵,来到一处院落的房顶上,他蹲下身子,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跳了下去。 下面就是凌家院子。 到了院子里,黑衣人躲开巡逻的护卫,借着阴影的掩护,来到西厢房,推门进去,这里是凌梅的房间。 进了屋子,他把凌梅放在床上,转身打来一盆水,找来包扎用品,再将凌梅的夜行衣全部解开,剥开内衣,找到中箭的部位,用水擦洗干净,见伤得严重,嘴里“呀”一声。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灯上烧了片刻,再小心翼翼地将那箭尾周边慢慢割开。凌梅在昏迷中也痛得连连哼着,眉头紧绉。见箭尾周边的肉已松开,他两指夹住箭尾。先轻轻地试了试后,突然发力,那箭带着一股血水,给拔了出来,箭尖上还带着肉沫。凌梅“啊!”的一声惨叫,头向上一抬再一偏,更深度地昏迷过去了。那鲜血从伤口泊泊地涌了出来,黑衣人连忙掏出一小瓶伤药,拔开瓶塞,将药粉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止住往外流的血水,然后拿过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再将布巾濡湿,轻柔地将凌梅的脸擦干净,又把她全身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衣服,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一切做完毕,这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才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面目。 这是刘进忠,他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看着昏迷不醒的凌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四 章 蓬 麻 一 团 理 还 乱 柴嘉给龙台寺送端午节物资的车队,刚刚出发,就被严升跟上了。他手里拿着油条边走边吃,靠着街沿边上悄悄地跟在后边,他打着找到这伙人的落脚点好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以报被装进麻袋里逼他说出关押李虎地点的仇,特别是那陕西会馆的张云龙是官府追查的重犯,一定不能让他再次漏网,所以,他紧紧盯着张馆主所坐的第三辆车,生怕他一下又不见了。他想一会车队到了城门口,再知会在那里巡查的刘进忠那些人,让他加派人手跟着找到张云龙的藏身之所。 车队在大北街上行走着,张云龙刚才似乎在街边瞥见了背影极像严升的人站在那里,当时也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来又觉得那背影确实非常熟悉。于是,就将草帽拉低了一些再向后面慢慢地转过头去瞄了一下,一下就看见了严升鬼鬼崇崇地在后边的街沿上远远地跟着。 “糟了,被发现了。”他心头一惊,连忙回过头来,周身的肌肉一下就绷紧了。 接着他又悄悄地回头看了看,想看那严升左右还有没有其他人,看了一下,没见还有他的手下跟着。 “可能是他一个人在跟着,想必是无意间碰着,被他认出我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张云龙猜测着。 于是,他装着没事一样,继续坐在车上。对前排坐在驾车人身旁的赵鹏低声说: “我们可能被捕快发现了,后面跟着尾巴严升,你不要回头,装着检查货物的样子,下去围着车转一圈,然后到前面去告诉柴老板。” 坐在前面的赵鹏点了点头,等了片刻便跳下车来,走到车旁边,拉了拉捆绑货物的绳子,又转到另一边去拉了拉绳子,然后走到第一辆车旁,似乎对柴嘉在说他检查之事。 “柴老板,张馆主的行踪已经让人发现了,后面跟着衙门的捕头严升。”赵鹏小声地说道。 “是吗?看清楚了?”柴嘉问。 “馆主发现的。”赵鹏回答。 听到是张云龙发现的,柴嘉知道他与那严升很熟悉,便知错不了。 “你回去,装着没事一样,不要让严升发现我们已经晓得他跟着我们。”柴嘉对赵鹏说。 “是。”赵鹏说道。 他回到后面的车了坐定,没回头地对张云龙说: “柴老板知道了,他让我们不要被严升查觉到已经被我们发现了。” “我知道了。”张云龙说道,继续不动声色地坐着。 柴嘉此时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严升会发现张云龙一行。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如何化解危险,他心里知道,虽然严升是冲着张云龙来的,但如果馆主被擒,那么他这杂货铺也会不保,龙台寺和禅明等都会都受到牵连。他不明白那严升是如何发现张云龙的。 “怎么办才好呢?”他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他突然想到,禅明和张中法他们逮过严升,逼问出了李虎的下落,一下计上心来。他转眼看了一下车边几个护卫着车队的人,见里面有张中法香火铺的人,便叫道: “你过来一下。” 一名护卫走过来。 “老板,什么事?” “你知道前几天你们铺子里有谁和张中法一起去抓过严捕头吗?”柴嘉小声地问道。 “知道,祝小山和张老板去过的,他在那里。”那护卫用手一指护卫队后边一名护卫说。 “你去叫他过来一下。”柴嘉吩咐。 “好。”护卫说。 他跑过去将那叫祝小山的喊了过来。 “老板找我有事?”他问。 “是的,你听我说,张馆主一行已被严捕头发现了,很危险,你不是去抓过严捕头嘛,你把当时的情况给说一说。”柴嘉说道。 “好的,是这样的…”祝小山跳上了车与柴嘉并排坐着,俯在他耳边说着。 一会儿说完,祝小山就跳下去回到了护卫队列里。 柴嘉从随身带的包里找出一张纸和笔来,写了些什么。又把刚才那名护卫过来。 “你叫上祝小山再带一个好手,等会儿悄悄溜到后面去将那严升擒住,在附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我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把这个交给他。”柴嘉说完就把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你们完了事,不要先走,找地方躲藏一边,再看看他要做些什么,如还在继续跟着车队来,或者回衙门找人来,你们就快快来告诉我。如不是,你们就直接回去,找到柳青花的家里,给她写封信吓一吓她,就不要再来车队了。”柴嘉把细地交代着。 “是,老板。”护卫回答道。 那护卫是杂货铺的,是柴嘉的得力助手,武功也不错,他当年从龙台寺里挑选过来的。他接过纸条揣入怀中,就退回了队伍。不一会他就和祝小山另再叫了一个护卫。三人一起急急地向前走去,似乎去前面办什么事一样,一会就走不见。 送货的车队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跟在后面的严升油条已吃完了,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又用手擦了一下嘴巴,见车队还没走出大北街,就又在街边买了一碗豆浆喝,两下喝完,又跟了上去,见那张云龙仍然还在车上,便放松了心情,紧两步慢三步地远远地吊着柴嘉的车队。 这时,街上行人稀少,收夜香的车子刚过去,出门倒屎尿桶子的人又回到了屋里,街面上除几家早点铺子门前有零星的几个人外,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严升突见车队有人在走动,在和第一辆车上的人说什么,他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张云龙,见他并没动静,也就放下心来。不一会儿见到有几名护送人员离开车队向前走去,他就紧紧地盯着他们,不一会就不见他们消失在街的尽头。 “这几人可能是去办什么事情了。”他想,也没有上心,就继续盯着张云龙。 他就这样躲躲闪闪地跟着车队,不一阵就到了大北街和小北街的交界处,他一脚刚迈进小北街口,突然窜出几个人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何人,就被什么蒙住了脸。腰间被一把刀抵着,耳边响起低沉的话音: “要想活命,就不要开腔,跟着走。” 接着,他就被架起,半推半拖地走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以为那几人要揭开他蒙在脸上的东西,谁知被突如而来的一阵拳头袭来。 “哎哟,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他痛得啕叫起来。 “叫吧,叫吧,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有人说道。 “天啊,大白天抢人呀,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道我是谁吗?”严升以为这么一说,这些就会停手。 “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 “我是衙门的严捕头呀,衙门里的。”严升报出了名号,希望会有用。 “哟,是狗官呀,更该打了。” 一阵更猛烈的击打接踵而至,打得严升满地乱滚。 不一会他就瘫倒在地,只有进气没有了出气。 “你给我听好,留给你一封信,好好看一看,看了就照着办,否则,你全家人和你的柳青花的命不保。今天就暂且不要你的人头,多留你几天狗命。”一个人说道。 严升躺在地上,一听见柳青花三个字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那天在柳青花家中绑他的那伙人,不由胆寒心惊起来。片刻,听见一阵脚步声渐去 “他们为何在这里出现?”他一边呻吟着一边想。 过了一会,他见没有了动静就扯开蒙在头上的一块烂布,一看四周,原来是在一条堆满杂物和渣滓并无出口的死巷子里。 “我是说为何这样臭呀。”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爬起身来低头寻那些人所说的信,见脚边地上果然有一张纸在那里,就拾起来看。 信上只有几句话:你如不想要你和柳青花的狗命,你就跟着来吧。我们的人很多,时时都盯着你的。另外你给张献忠余党通风报信泄漏李虎消息一事,我们随时可以报给衙门。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些狗日的才凶哟,有点惹不起呀。”严升想起那天在柳青花家中被绑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那天不说实话,可能早就没命了。” 他又看了看了手中的信,手有些发抖。 “这些盗匪都是些亡命之徒,看来这信就是那杂货铺里的人写的。”他在心里说道。 他浑身疼痛,只好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被他们发现呢?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一向都以办案高手自居,对跟踪、探听、缉拿等类似的手法十分得意,可万万没想,今天跟踪一队大摇大摆在街行走的车队却在知不觉中被对方发现了还不知晓,心中十分沮丧。 “把我打得好惨哟。”他带着哭腔地咕嘟着。 他非常矛盾,在内心深处确实很想抓住这伙人以报捆打之仇,可一想到这些人的威胁,想到心上人柳青花和自己的小命,又怕他们将自己说出李虎下落那事漏给衙门,如是那样,自己就是有三条命也不够呀。权衡了一会,他还是觉得没有那个胆子去抓他们。 “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把他们抓住杀了,可那些没有被抓住的人就会报仇,到那时自己只有任凭宰割。”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颤颤。 他再看了看那信,越看越心惊。 “算了,保命要紧。”他在心里作了决定。 坐了一会,觉得好了一点,就站起身来,一步一颤地走出了那臭巷子。 出了巷子,他一身臭气,满身伤痕累累,也不敢回衙门去,就直接回家了。 柴嘉的车队走出了大北街,向北城门走去。 他四周看了看,见时间不早了,街上的行人已经熙熙攘攘多了起来。也不见那派去擒严升的回来报信,便知那严升已经被制服了,不会再跟着来了。 “走快一些。”他吩咐驾车的说。 “驾!驾!”随着驾车的两声吆喝,马儿加快了脚步,车队的速度快了起来。 就在车队来要到城北的清泉门时,刘进忠已经带着巡逻队来这里开始巡查了。 顺庆府的城北和城南是最重要的出口,向北通往保宁、广元、渠州、陕西等地。向南通往省城、遂州、渝州等地。这两天,蓝驼子加派人手加强了这两处城门的的巡查,城南由冯宽军负责,这城北就由刘进忠负责。他到来以后,就命令打开城门,开始放人进出,清兵们则排列两边,检查进出的人。 一切刚刚布置好,柴嘉的车队就到了。 “站住!”一个清兵上前拦住了头车。 “你们干什么的?”上来一个小头目盘问。 “大人,我们是给龙台寺送端午节用品的。”柴嘉下得车来,上前恭敬地回答。 一听是给龙台寺送货的,那头目口气温和了一些,他知道龙台寺对衙门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们的薪饷有一半都来自龙台寺的捐赠。 “哦,给龙台寺送货的,那好,我们看一看货物就放。”小头目说道。 “请看,请看吧,都是些日杂用品,赶着后天用的。”柴嘉陪着笑脸说。 那小头目手一挥,上来几个清兵开始在车周围东看一下,西摸一下。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刘进忠突然出现在柴嘉面前。 柴嘉心中一惊,他认得刘进忠,却不知刘进忠认不认得到他。 在军中之时,有一次他随孙可望去过刘进忠那里,找他商量粮草的分配,当时他虽然没说过一句话,全是孙可望与他在商量,他在一边坐着,但却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其间刘进忠也看过他两眼。 此时见刘进忠问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回大人,这些都是送货的伙计,有些龙台寺派来押货的,有的是铺子里的伙计一起护送到龙台寺。”柴嘉小心地说道。 见那些押送护卫个个都带着刀,而且都是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不免有些生疑。 “送货的要得到这么多的人?”刘进忠走到那些人跟前,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大人,你知道最近不怎么太平,城外那五里店、马市铺一带抢匪又多,所以加派了些人手来保护。”柴嘉解释地说。 他见刘进忠没认出他来,心中暗喜,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自己的样子变化也大,没认出他来也是有可能的。 刘进忠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他走到张云龙面前,他站住了。张云龙个子高在一排站着等候检查的人中,他分外显眼。 “你是干什么的?”刘进忠见他长着长长的胡须,戴着草帽便问道。 “大人,我是铺子里的伙计,老板见我长得高,就让我专管护送货物。”张云龙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为何紧紧张张的?”刘进忠一下提高了声调。 “大大人,我很少见官爷,见了官爷就腿打哆嗦。”张云龙答道。 一旁的赵鹏见状,偷偷的将手放到了刀把上。 “今天太阳又不大,你戴着草帽做啥?”刘进忠问。 “哦,大人,小的习惯了,在乡下时不管有不有太阳都会戴着的,我这就取下。”张云龙说着就将戴着的草帽取了下来,一头白发就露了来。 刘进忠看见他是一个有些岁数的人,也不认识,就转过身去问那些查看货物的士兵: “你们查到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大人。”清兵回道。 刘进忠也知道,每年的端午节城中都要给龙台寺送大量的货物过去,那天前去烧香拜佛的人很多,不只是十里八乡的人要去,就是那遂州、保宁、更远的渝州等地的都有人前来。所以这两天送货过去也就是很寻常的事了。 “你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就放过去吧。”刘进忠说。 “是!大人。”清兵回答。 “多谢大人,大人辛苦了。”柴嘉一边哈着腰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三张三十两的银票。 “大人,你们辛苦了,这两天够忙的,这点小意思,给兄弟们买些点心,打个腰台。”柴嘉将银票递上。 “这个呀---好吧,你过来—”他叫过那小头目。 “老板的一点意思,你拿着吧,一会给大伙弄点吃的。”刘进忠说。 “好的,大人。”小头目喜喜地从柴嘉手中接过了银票。 “放他们过去。”小头目手一挥向那些还在检查的全兵卒喊道。 柴嘉总算放下心来。 张云龙刚才取草帽时,身上冷汗直冒,幸好没被看出破绽,见清兵放行,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柴嘉连忙招呼车队启程,穿过城门,向龙台寺方向而去。 梁紫玉早早就牵着五匹马,在城外五里店等候着。她昨夜里睡得不怎么安宁。自从遇着凌梅后,她高兴了好久,巴不得天天与她在一起。可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这无法脱身,一直没有去找她。直到昨夜里稍一有空她就按照约定去找凌梅,到了凌家院子,找着西厢房,可见房里灯光亮着,她学了几声猫叫,呆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见里面有人影在闪动,就伏在房顶上观看,一会儿就见到刘进忠进进出出在忙着什么。她心一耸:凌梅不是告诉她说,刘进忠今晚该在衙门守夜吗?为何还在家里?她守一会儿,又学了几声猫叫,见没有回应也就悄悄地回来了。她不知凌梅到底为何事不回应,她担心着,想着这几天忙完了再去看找她。还有令她心焦的是紫儿一落,和佩儿出去找线索了两天也没见回信,不知什么情况,她本与千秀约好出去找一找,可禅明安排护送张馆主一行去保宁,看来这事要等她回来后才有时间。她心里也一直担心着。 看看太阳升高了,车队应在半个时辰前就该到了,可还不见车队的影子。就在她焦急万分之时,远远望见车队急驰而来。不一会,车队就到了眼前,梁婆婆上前迎着。 “看你们久久不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婆婆说道。 “城门查得严,在哪里搞了半天,才放我们走。”柴嘉回说。 柴嘉跳下车来,对张云龙和赵鹏、林一明几人打着手势,叫他们过来。 “你们快跟婆婆走。”柴嘉对他们说道。 梁紫玉过来,见了张馆主,也不多话,招呼一行人上了马,与柴嘉作别,就向保宁方向绝尘而去。 柴嘉见他们没了踪影,才带着车队继续前行。 刘进忠一个上午都烦燥不安,毫无心思巡查。除了刚才对运送物资到龙台寺车队查得稍稍认真一点外,对其他的就没怎么上心。晚夜里把凌梅救回来后,他心里一直牵肠挂肚的担心凌梅的伤势。 这两天,他发觉凌梅有些变化,与以往有所不同。她的心情似乎要好了许多,不象先前总是郁郁寡欢,沉默少言。他不知是她为何起了变化。可昨天傍晚他回家时,见凌梅的表现又有些反常,眼神总是游移不定,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他不明就里,心想她这样阴晴不定,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当时,他就问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还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凌梅一下拨开他的手,不些不耐烦的样子。 当他拿出为她买的生日礼物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兴趣一样,也不接在手里,反而叫他放在里屋去。他当时也没多想。与凌梅一起吃过晚饭时,见她也是一付神不守舍,坐立不安的模样,就猜测她一定有什么事。吃完饭,他招呼一声就出了门。出去拐了一个弯就又悄悄地溜了回来,躲藏在东厢房里,从窗口看着他与凌梅住的西厢房这边。 天色黑下来后,就见西厢房的灯光突然下熄灭了,凌梅穿着一身夜行衣从窗口钻了出来。 “果然她有事瞒着我。”刘进忠心里想。 只见凌梅身手敏捷地纵身上了房顶,刘进忠大吃一惊。 “凌梅会武功?”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只见凌梅如一道黑烟在房顶上悄然飘去,他才如梦初醒。 “她为何瞒着我呢?”他想。 见凌梅消失在黑暗中,他也找出夜行衣穿上,跃上房顶朝凌梅隐去的方向寻去。 找到凌梅时,她正在那院子里与那对男女纠缠,见她要杀人时,心中一惊: “没想到她如此凶狠?”正在诧异之时,就见那乔二山跳下去与她打在了一起,他大吃一惊,那乔二山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只强弩横行江湖,难逢对手,他心中害怕起来,怕凌梅被乔二山所擒。他想出去对付乔二山,好让凌梅能逃走,可又怕一露面被乔二山认出,只好强忍按捺下来,看着二人恶斗。起初他以为凌梅不会是乔二山的对手,准备着在必要是予以凌梅援手,却见凌梅轻功暗器功夫极佳,不亚于江湖高手。 “不知她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居然我一点都不知情。”他心里不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跟踪在她们左右,看着二人边跑边斗争,几次见那乔二山险险被凌梅击中,心中不免高兴,可都被乔二山向躲开。最后一次他见凌梅反手射翻了乔二山,正要叫好,却见乔二山倒下的同时,射出了两支弩箭,他心中大叫“不好”,就见凌梅已经倒下并滚下了房顶。他心中一痛,正想上前去相救,见那乔二山已经站起来也从凌梅落下的地方跳下了房顶,他急急闪身上前,跟了上去。见一下去,就见乔二山正欲不轨,不由怒从胆边生,二话不说,抽刀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招,只见银光一闪,就砍下了乔二山的头颅。然后俯身查看凌梅,见她昏迷不醒,血流不止,就急切地抱起来,住门外跑去,到了门前,又觉不妥,怕在大街上遇见行人,就急急地跳上房顶向家中跑去。 将凌梅的伤处理好后,仍不见她醒来,他担心极了,一夜没睡守在她的床前。直到天亮,他才叫来丫头一一交代,让照料好凌梅,自己才到了衙门。 所以,他站在城门前却是魂不守舍地,一心想着凌梅,同时也担心,不知那乔二山的尸体被发现没有,他十分后悔昨夜里忙于救凌梅而没有将乔二山的尸体处理掉。正在心乱如麻之时,见衙门的一名衙役前来找他。 “刘把总,蓝统领让你快快回去议事,不得有误。”衙役说道。 “议事?议什么事?”刘进忠心中一惊。 “我也不知,只是叫我来通知你。”衙役说道。 “好吧,我这就去。”刘进忠说。 蓝驼子在衙门的议事厅里来回地踱着步,也是心乱如麻。这几天来的守候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搞得他手忙脚乱。那天夜里和钱正豪与两个黑衣人的搏杀,虽然将对方一人手腕伤了,但却让他们跑了,连是对手什么路数都没搞清楚。后来的几夜,任何发现也没有,这让他有些丧气。 “乔二山回来没有?”他问道。 “回大人,还没有。”邓驹回说,他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手腕包扎着。 “这就怪了,他一向都不拖拉,为何今天迟迟不归。”蓝驼子有些不耐烦。 厅堂上,杨雅重、钱正豪、吴江和师爷都已在座。 “我再出去找一找。”吴江站起身来说到。 “不用找了,让师爷安排一下派几个人出去找一找,他定是有什么事给拖着了,如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蓝驼子有些恼怒地说。 “是,大人,我这就去。”师爷起身出去了。 这时,严升摇晃着步子走进来了,额头上一个大包,脸上也有伤痕。 “哟,严捕头为何满身伤痕呀?”钱正豪问。 “这这这不好说哟。”严升遮遮掩掩地说。 “哟,莫不是又被老婆给打了呀。”师爷哈哈地说道。 “哈哈哈!”几人都笑出了声来。 “是是昨夜和婆娘吵了一架。”严升尴尬地说。 “哈哈,我是说嘛,你小子是个粑耳朵。”吴江哈哈大笑。 “那婆娘横得很,不讲理,莫得法哟。”严升诉着苦。 刘进忠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我没来迟吧。”他招呼着大家。 “没有,还没开始呢。”大家回应着他。 见刘进忠也到了,蓝驼子也就到了座位上。 “大家都坐吧。”他说。 于是,一众人纷纷找位子坐下。 “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没办法,省上交来的事情必须尽快想办法完成。”他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下说。 “后天就是端阳节,龙台寺的庙会,嘉陵江上的龙舟比赛,都要安排人手,所以找大家来商量一下。安排安排。”知府杨雅重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端阳那天,衙门要去龙台寺巡视,那天是庙会,一来可以搞点亲民活动,借机了解一下民情,二来也是前去加强治安,防止那天有人趁机作乱,每年庙会都会发生一点事,今年我们把巡视安排在龙台寺也是为了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敲一敲警钟,看看还谁敢捣乱。”杨雅重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说的这些,大家心中都明白,只不过只官话而已,谁都知道去龙台寺的目的是为了敲寺院的一些钱财罢了。要是再没有银子的话,衙门就该揭不开锅了。两百来号人还等着发薪饷呢。 “看来事情很多,张献忠余匪的踪影还没看到,那么多的杀人案也没有一点头绪,城里的治安又这么乱,端阳节又需要加强巡防,我们的人手又不够,真有些恼火。”蓝驼子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接着他把那天夜里和钱正豪遇见两个黑衣并与之交手的事说了一遍。 “这两人武功高强,不是一般的强盗。为何在深更半夜出现,这说明顺庆府这个地方不简单呀。这些人可能都是冲着张献忠宝藏的传言来的,这和省上派我到这里来有大大的关系。但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有一点线索,说明在暗处的敌人相当狡猾,在座的各位都要引起警觉呀。”蓝驼子似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众人听了蓝驼子的话无不为之心悚,没想到连蓝驼子都感到了棘手。 “你们都说一说,这几天有什么发现没有?”杨雅扬了扬手,对大家说道。 刘进忠将这几天巡查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虽然我们按都统的安排加强了巡查的检查,但没有发现有情况,除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件外,特别的事情没有,也没有张匪余党的影子。”他最后说。 “严捕头,你那里呢?”蓝驼突然发话。 严升正低着头想着挨打的事,被蓝驼子这么一问,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回回大人,我这里也没有情况。到现在,我那些捕快都还在外头找线索。”他有些哆嗦地说。 “都是些饭桶,我还想靠你们这些地头蛇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看来也是白想了。”蓝驼子怒斥着。 “是,是,饭桶,饭桶。”严升低头回应。 “你才是饭桶,老子早就晓得那些人了,只是不说而已,你还是省上来的大官,连屁都没有找见一个,还好意思训人。”严升心中不服,愤懑地想着。 见蓝驼子发火,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算了,大家也都努了力,这样短的时间里要找到那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杨雅重和着稀泥的说道,他不希望他的人被说得一无是处。 “这样吧,这两天先把省上布置的事放一放,集中精力把端阳节的事做了。为了防备端阳节有所不测,我建议请省上来的高手蓝都统给我们计划计划,大家欢迎。”杨雅重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大堂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蓝驼子见杨知府把这件棘手的事就这样轻松地交给了自己,不免心中有些恼怒,却又无法显露,只得站起身来,一拱手。 “谢谢大家,也谢谢知府大人的抬爱。”他说。 “这端阳节防务的安排,我看还是按照你们每年的做法去进行就可以了,我和来的几位同僚配同你们一起就行了。”蓝驼子客气地说道。心中却想: “人手不够,官员又懒,还能如何防备。杨雅重只不过是不想担当责任,想把担子推给我罢了,我才不上他的当。” “都统大人也太客气了,顺庆府历来的做法太老套,除了派些官兵维持下秩序也就没有什么安排了。可今年有所不同呀,那些寻宝的,还有张匪余党那些人,说不定会趁节日期间蠢蠢欲动,那时如没有好的布置,如何抓得住他们呢。”杨雅重如此说。 “这倒也是,如果那些人一旦出现,就凭顺庆府的这些人肯定不得行。”蓝驼子想。 “所以还得请蓝大人你作一些安排布置,以防万一。”杨雅重说。 “那好吧,我就来安排。”蓝驼子也不再推辞。 “这就对了嘛。”杨雅得高兴地说。 “明天一天,大家都还是不能松懈,继续加强巡查,该做啥的还是做啥。如果今天出去找乔二山的还找不到的话,明天钱师弟你就带人再去找。”蓝驼子说道。 刘进忠一听蓝驼子说起乔二山,心中惊得一跳。想起乔二山只有他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那尸体的位置他也知道。如果让钱正豪去找到的话,说不定会查出什么来。于是他连忙站起身来。 “大人,不如明天我带人去找一找,我熟悉城里的大街小巷,找起来容易些。”刘进忠说得很容易。 “你不是还要巡查吗?”蓝驼子问。 “都已安排好,一切都万无一失。”刘进忠说。 想到刘进忠对城里的熟悉,蓝驼子也就同意了。 “好吧,那你明天就带人到处去找一找,看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蓝驼子说。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后天,杨大人和夫人去龙台寺巡访,那里是重点,我们说的那些人可能会去。那么,我和吴江、邓驹三人、刘进忠和严捕头两人带着你们的人一起前去。冯宽军带着守备队由钱师弟领着在城里防备,不得有误。”蓝驼子大声说道。 “是!大人!。”众人起身回应。 衙门的事一完,刘进忠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里,三脚下两步地跨进了西厢房。 凌梅还躺在床上,丫头正在跟前喂她水喝。 “梅子,你醒了。”他上前关切地问道。 凌梅点了点头。 “来,让我来,你去煮饭吧。”刘进忠吩咐丫头说。 “好,你来。”丫头递过水碗就出去了。 刘进忠接过水碗,轻轻地将凌梅扶起,把水凑到她的嘴边,凌梅十分虚弱地喝了两口就不再喝了。 “忠哥。“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你不要动,躺着吧。“刘进忠放下了她。 “忠哥,我昨夜----“凌梅想问昨夜里的事。 “先不要说这些,好好歇着,等好了再说,你伤得不轻。“刘进忠说。 “嗯。“凌梅应了一声。 她瞅了刘进忠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比平时要凝重一些,知是关心着她的伤势。 昨夜里,她被乔二山射中一箭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顿时眩晕身软,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屋顶上,然后顺着屋顶斜面滚了下去,砸在竹棚上,穿破棚顶跌了下去,一下就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只见丫头在身边。 “我--我--在哪---里?”她问。 “夫人醒了,可太好了,在家中呀。”丫头高兴地说。 “家中?”凌梅怀疑地问。 “是啊,在家里,昨夜里很晚了,是相公抱你回来的。”丫头回着话。 “相公抱我回来。“凌梅有些糊涂了。 “是的,你昨夜很久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就等着。到了半夜里就看见相公他抱着你回来了。以为她会叫我,谁知他没有,我想过来看一下,想起平时他定下的不叫就不能去的规矩,所以也就不敢过来。直到天亮了,他才叫我过来侍候你的。“丫头一口气说了许多。 这丫头是刘进忠千挑万选找来的,平时很听话,从不多嘴,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按刘进忠的规矩,没有叫她,就不能到夫妻二人的房间来,只管洗衣扫地之类的活,做饭,买菜,缝补之类的事叫做才做,没叫就不能做。一般就由刘进忠自己做,刘进忠不空才会叫她去做。凌梅则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虽是如此,可家里让刘进忠和丫头两人把家中收拾得利利落落的。这丫头很听话,多年来一直遵守着刘家的规矩,从不逾越,所以很得刘进忠的喜欢。 凌梅听了丫头的话,心中顿时明白,昨夜里是刘进忠救了自己。 “他为何晓得我出去了呢?又是如何救了我的呢。”凌梅满腹疑问。 “你知不知道,相公是如何弄我回来的?”凌梅问丫头。 “只晓得他抱着你回来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丫头回道。 凌梅见问不出什么,知道刘进忠背着她做的,也就不再问了。 此时见刘进忠在身边忙着,心中又涌上一种感动之情。 “唉,这个男人呀。”她在心里叹道。 “梅子,你这几天就安安心心地养伤,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刘进忠安慰地说。 见刘进忠如此说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不要担心那乔二山。 “好吧。”凌梅深知刘进忠一定会把事情摆平的。 “你歇着吧,有事叫叶丫头,我在衙门里还有事要去办。”刘进忠说。 “去吧。”凌梅温柔地说道。 严升从衙门里出来,就直接上柳青花家中去了,他有两天没去,心里想着她,就急急地赶过去。 刚一进门,柳青花就扑了过来,哭天抢地。 “你总算来了,好吓人哟,你看,你看,不知是些啥子人,又是砸门又是打窗的,还留下了这个。”她一边晃着手中的纸张,一边上来抱着严升。 “是怎么回事呀,你说清楚一点嘛。”严升催问。 “一大早的,就有人来敲门,说是找你,我回说你不在,外面就凶神恶煞地开始砸门,我吓得不敢开腔,那伙人又来砸窗子,还喊着说要找你算账。我当时还以为你又欠了睹债,人家找上门来了。我问他们你欠了好多钱,他们却不说,只叫我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他们打了一阵门就走了。你看吧,这就是他们留的信。”柳青花手中的那张纸塞在严升手中。 严升拿起一看,纸上只三句话:要想保命,就要闭嘴,否则鸡犬不留。 “这些狗日的好凶呀。”他开口说道,心中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柳青花问。 “没事,没事,一伙人闹着玩的。“严升掩饰着。 “这也太过份了吧,有这样闹的吗?是那些人,我去找他们,看今后还敢不敢。”柳青花突然胆子大了起来。 “唉,你也是,说你不醒事就还懂不起嗦。”严升责备地说。 见严升一下毛了,柳青花也了敢再开腔了。 “我叫你找的房子找到没有?”严升问。 “哎呀,不好找哟,你又要找偏僻地方的,又要找房间大点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柳青花说。 “在哪个地方?”严升问道。 “小南街那边一条巷子里,是个小院子,我看还不错的。就是要价高了一点。”柳青花说。 “多少” “一百两!” “是有点贵。”严升沉吟起来。 “要不我先带你过去看一下,看了再说。”柳青花说。 “也好。”严升回道。 “走吧。”柳青花拉起严升的手就往门外走。看来她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搬家了。 刘进忠到了衙门后就找来三个人跟着出门去找乔二山了。 他知道昨天夜里杀乔二山的地点,但又不能直接去那里,也不知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昨夜里那院子里的人家有没有看到什么。虽然自己蒙了面,但也担心会人看件这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直到大街上,他对跟着的人说: “你们每个分别去东南西边去找一找,找仔细一点,我去北边找,那边我比较熟悉。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中,看能不能找到。” “是大人!”三人分别而去。 刘进忠一人朝昨夜里那地方走去,他知道在北边的一条街上,当时凌梅是从东边沿江的街道上跑过来的,她想摆脱乔二山的追击,就东拐西转地跑到北边来了,后来又从北边向西跑,看来是想跑回凌家院子,可还没到就倒下了。 刘进忠找到了那院子,在北边茧市街上。离府街他的住宅相隔三条街。 他站在院门外,向左右两边看了看后,开始敲门。 没回应,他又敲,过了一会儿,门内响起女声。 “是哪个?” “衙门的,巡查。”刘进忠叫着。 “哟,来了,来了。”门里脚步声急促地响起。 门开了。 一个长相秀丽的中年女人站在门边,看了刘进忠一眼。 “官爷,什么事呀?”她问道。 “例行巡查,今天查到你这条街上来了。”刘进忠说。 “巡查?查什么呀,我这里有什么可查的呀。”女人高声地说。 刘进忠没答话,一步跨进院子。 昨天夜里,天黑没怎么看清这个院子的全貌,现在一看,一目了然。院子不大,就一进,一排厢房。厢房左边一排竹棚,就是昨夜凌梅摔下来的地方。刘进忠没忙着去那里察看,他先走到厢房前。 “这里住的什么人?”他问。 “就是住的我们两口子,再没有其他人了。”女人回着。 “你男人呢?” “在呢,唐义!唐义!快出来,官爷来了。”女人大声叫着。 “来了。”随着一声回话,一个男人从最头的那间厢房里钻了出来,走上前来。 “官爷你好,有何事?”那叫唐义的男人哈着腰问刘进忠。 “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藏匿。”刘进忠说。 “没有,没有,我这里哪有什么人藏匿哟,你看,一眼全看完。”唐义陪着笑脸地说。 “你说没有就没有?”刘进忠厉声相问。 “不是,不是,你看你看吧。”唐义小心翼翼地说话。 “你们在深更半夜里听没听到过有人在房上跑吗?这几天盗匪猖狂得很。”刘进忠问道。 “没有,没有,我两口子瞌睡大得很,只要睡着了就是打雷也打不醒的。”唐义说道。 “他呀,那个扑鼾打得几里地都听得到。”女人在一边说。 刘进忠进到房间里。 这是一间堂屋,正对门一张长条案桌,上摆着祖先的牌位,正中墙上供着先人画像,屋里两边各排着三把椅子,其他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没见着什么,刘进忠又退出来,到两边的房里看了一下,一间是夫妻二人的住房,一间是厨房。刘进忠门也没进就在门外瞄了一眼。接着,他眼光一转,扫向院子,向着那竹棚指着说。 “那棚子是做什么的?” “官爷,那是小的养鸡棚,里面是喂的鸡。”唐义说。 “走!看看去。”刘进忠拦着唐义的手说。 “是,是,走。”唐义跟着走去。 刘进忠心想,拉着他,如发现乔二山的尸首,就好将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当场拿下,这样,自己的杀乔二山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二人走过院坝,来到鸡棚,走进去一看,除了几只鸡在那里外,哪里有什么尸体。刘进忠十分惊诧。 “分明就是这里呀。”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抬起头来向四周看了看,没错,就是这里,那房前的一棵不大的树还在那里,怎么会错。 他向地面用眼光搜索了一番,可什么也没有,他又看了一下边边角角,不但尸首没看着,就是连那被砍掉,落在一边的脑袋也没有踪影。地上还是那样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谷草、鸡屎,散发一股臭味,几乎就和昨夜里一模一样,看来这家人也没打扫。刘进忠再抬起头来看了下,那竹棚顶上应有的一个洞也没有,好好的。 “怪了,尸体和那脑袋到哪里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长了翅膀飞了?还是被人搬走了?”刘进忠一下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唐义。 唐义还是那付憨憨的模样,笑笑地瞧着他。 “你的鸡棚就这几样东西?”刘进忠问得有些莫明其妙。 “是,官爷,就这几只鸡,没有再喂其他的了,圈里应该还有几个鸡蛋。”他说完就到那鸡窝边,伸进手去,抓了两个鸡蛋出来。 “你看,你看,我说有鸡蛋嘛,肯定是才下的。来,官爷,送给你,补补身子。”唐义说完就要把鸡蛋往刘进忠的衣兜里塞。 “你搞啥子!”刘进忠手一挡。 “啪,啪!”两声,那鸡蛋掉在了地上。 “你把我鸡蛋摔了做啥?”那女人远远地看见就大声叫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没拿稳。”唐义转过头去摆着手说道。 刘进忠瞧那唐义不象是有什么事瞒着,心中猜测: “难道昨夜里,有人跟在我后面,见杀了人,就将尸体弄走了。” “官爷,你不要鸡蛋,要不就捉两只鸡走。”唐义又凑了过来说道。 “我不要。”刘进忠开始不耐烦了。 “你不要客气嘛,我这是自己养的,不费银子的。”唐义一付巴巴的非要讨好的样子。 “我说过,我不要,我不吃鸡。”刘进忠大声武气地说。 说完他就出了鸡棚往门外走去。 “官爷,你不查了?”唐义嚅嚅地问道。 “你关门吧,不查了。”刘进忠挥了挥手,走出了院门。 “那你慢走,你慢走。”唐义跟在后面,站在院门口,眼看着刘进忠消失在街口,才回过头来关了院门。 刘进忠一无所获,原本想好了的,找着那尸体,嫁祸于人,一了百了,可尸体却不见了。 “哪里去了呢?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地方?”他再回过头去,远远地向四周看了看。 “没错呀,肯定没错,就是这条街那个地方呀。”他有些想不通。 “一定是有人将尸体弄走了。不会平白无故地不见。”想来想去,他还是认为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老子就不信,死人会长脚,明明砍掉了头,还怕他自己跑走。”他嘲讽地嘀咕着。 “今夜再来探一探。”他心中作了决定。 衙门里,蓝驼子正等着师爷派去找乔二山的人回话。他在厅堂里坐着猛抽他的水烟,一股股烟气飘浮得到处都是,满屋浓浓的烟味。 “这乔二山平时从来没有象这样过呀,一夜不回不说,连个信也没有,难道出了什么事?”蓝驼子心中有些疑虑。 乔二山跟随他多年,是他十分得力的帮手,一支短弩神出鬼没,很难遇到对手。而且平时他很遵守时间和规矩,就是有事也是要打招呼的,蓝驼子十分器重他,可现在整整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令人担忧。 这时,师爷派出去找的人回来了。 “大人,我们几个人到凡是想到的几个地方都去找过,没找着。又问了好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回话的人说道。 “青楼去找没有。”蓝驼子突然想起那乔二山喜好这一口。 “找过了,也问过老板都说那乔爷没有去过。” “怪了,能到哪赶里去了呢?难道遁土了不成。”蓝驼子想不通。 “你们下去吧,继续找,把范围扩大,再加派人手。”蓝驼子发话。 “是,大人。”几人退了下去。 这时,刘进忠几个人也集中了,都说没有消息。就回来给蓝驼子回话。 “大人,我们几个分四个方向都去找过,没有音信。”刘进忠说。 “不可能,一个大活人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是你们还找得不仔细,明天你带人继续再找一天。”蓝驼子说。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蓝驼子一下就派出两伙人去那乔二山,看来他是要非找到才甘心。 “找鬼呀,找得到才怪。”刘进忠看着蓝驼子着急的样子想到。 但不管怎么说,他必须要去找,要找到乔二山的尸体才能安心。 严升和柳青花一起来到了城南,找到小南街的那条巷子里的院子,一看确实僻静。 “不错,这里偏僻又不好找。”严升说。 “我找的地方那会有错的。”柳青花得意地说。 柳青花叫出房东来。 “又是你来看房子了?哟,还带来了相公呀,贵客,贵客。”房东巴结地说。 “你看,我相公都来了,你这房子要那么卖呀?”柳青花一付作不了主的样子。 “你相公瞧得起这房子的话,好说,好说。”房东说道。 “好说,好说,银子少才好说,银子多就不好说。”严升有些凶样地说。 “嘿嘿,你真会说笑,看样子相公也是官人,不会差这么点银子吧。”房东的眼光很毒。 “你知道他是官府的人就好说。”柳青花有些炫耀地说。 “这样,既然是官爷,就少十两银子,九十两,不能再少。要就要,不要我也不再多说了。”房东决然地说。 柳青花跑过去拉着严升,跳着脚。 “买吧,买吧。我喜欢这里。” 严升也看上了这里,见柳青花也喜欢就答应了。 “好吧,你只要喜欢,就买下吧。”他说。 “好啊,好啊!升哥你真好。”柳青花拍着手说。 接着,二人和房东一一说好交钱、交房、写契约等等事宜后,就回去准备搬家了。 当天夜里,刘进忠陪着凌梅睡着后,悄悄地起来换上夜行衣,背着横刀,跳出窗子,为了避开夜里巡逻的清兵,就翻上房顶,一路朝唐义家的院子腾跃而去。到了那里,他静静地提气轻走,不让脚下发出声来。然后俯下身来看那屋顶,见屋顶上平平展展的,瓦面溜溜地平顺,不象是有人踩踏过了的。 “怪事,这屋面明明昨夜凌梅和乔二山剧烈搏斗过,踏踩得不成样子,我来这里也踩过,看到瓦片碎得到处都是,为何今夜如此完整?”他心想。 “下面这家人有问题,昨夜那么大的声响不可能没听到,有人滚下来将棚子跌破那样大的响动也应当听得到。可今天他们一概不知,我看他们又不是聋子,睡得再死也会听得见的,这里肯定有问题。”他着琢磨着。 他轻脚轻手地爬到屋脊后,伏在那里静静地候着。他想如果这家人有问题的话,那么自己今天去过他家,必然会惊动他们,看看他们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夜渐渐地深了,刘进忠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闭着眼,默念心法,利用此时的安静习练内气功法,这已经养成了习惯,多年来受益匪浅。此时,他屏息收腹,从丹田之内提气上涌,内中气息,顺着经络游走百骸,片刻功夫就感到心台镜明,周身舒泰。 此时,一声轻轻地“吱“音,微微地响了一下。是开门的声音,刘进忠却听得分明,他睁眼抬头往下看去,只见身下的院中一条黑影,动作迅捷地闪在院子的大门边,贴在门上动也不动。刘进忠知道那是在听门外的动静。 “这家人果然有问题。“他想。 他伏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那黑影贴着听了一会,转身顺着墙边走到那鸡棚旁,往下一蹲一弹,就上了棚顶,然后从棚顶翻了出去。 刘进忠直起身来,顺着房脊纵身跟了过去,他从房的边缘跳到围墙上顺着来到鸡棚上,在上面一点,就弹过围墙,落在墙边。一看,那黑影正贴着墙边向北跑去。 “他是不是那叫唐义的?”刘进忠一想一边追。 他紧紧地盯着前边,见那身影矫健、闪纵轻捷,不似白天所见唐义那憨憨笨拙的样子。可是这人却是从唐义的厢房里出来的,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他正疑惑之时,前面那黑影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不动了。 刘进忠跟得很紧,见前面突然停住,自己也急忙刹脚站住了。 前面黑影转过身来,看着刘进忠。 “阁下跟着我干什么?”黑影人蒙着面。 看来他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你是谁?是不是唐义?”刘进忠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管我是谁,只问你跟着我干什么?”那人不回答反问刘进忠。 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刘进忠猜想那人十有就是唐义。 “我跟着你,只想问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回答我。”刘进忠说。 “我又不认识你,哪里知道你的事,问我白问。”对方还是不正面回话。 “你把昨夜在你们院子里的那尸体弄到哪里去了?”刘进忠懒得和他扯,直入主题。 “尸体?什么尸体?你难道看到我在弄尸体?” “你是说还是不说?”刘进忠火冒三丈。 “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人问。 “哼,恐怕是你认错人了。”刘进忠想给这人一点厉害看看。话音刚落,就直扑过去,抬起单腿照着对方腹部就是一脚。 黑影人见刘进忠来势汹汹,双足一弹,腾身而起,空中双腿一叉,刘进忠一脚从裆中踢过,无功而返。那人叉脚一收,并足向前一伸,看似向后倒去,谁知那并拢的双足却直朝刘进忠弹来,刘进忠没想到对方有这一着,以为他会向下站去而立,谁知却在空中平射而来,一时不防,被踢个正着,腹部挨了一脚,他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我以为你好大能耐,不过如此。”那人有些轻蔑地说道。 刘进忠吃了亏,于心不甘,也不答话,反手从背上抽出横刀,顺势划弧地朝那人劈了过去。 对方见刀光一闪,突向右边一闪,刚一闪动,又突然折向左边闪去。刘进忠见他向右闪便猛力劈去,谁知刀还未到,那人又闪在左边,刘进忠一刀又空。 见两招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避过,知是对方身手了得,也不敢大意,刀放腰间,转身横劈,刀势未完又接连转动身子,刀尖向外,越转越快,那刀光也随着转动,闪着银光如一圈光影卷向对方。 “厉害!厉害!”那人识得凶险,见刀光卷来。只得连连后退,待刘进忠转得差不多气势渐弱,瞅准时机,身子往地上一倒,就滑身而来,从刀光下穿过,抬手一拳击在刘进忠握刀的手上。刘进忠立感一阵猛烈的撞击打在手上,刀就握不住了,一撒手那横刀就飞向空中。同进,右腿杆上一阵剧痛传来,人就向后倒去。原来那人在击刘进忠握刀之手的同时,左脚也踢向刘进忠。瞬间双击而出,一举中的。 刘进忠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那人看了他一眼,也不上前。 “我和你无怨无仇,不想和你计较,放你一马。你好之为之吧。”那人说完就纵身后退,一腾身就失去了踪影。 刘进忠惊心肉跳,没想到这人如此了得,自己三招,没一招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轻松击倒。 “他不是唐义。”他推反了刚才的断定。白天他仔细观察过唐义,武功好的人他会看出来的。 “可为何他从唐义的家中出来呢?”他想不通。 “唉。”他哼了一声。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待腿上的痛一减,就站起身来,捡起横刀,慢慢地向家中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五 章 端 午 惊 魂 龙 凤 会 端阳节到了。 这天天刚放亮,嘉陵江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就布满了江面。今天要划龙船,这是历年来的老规矩。城里各行各业凡是想在龙舟比赛中夺得名次的都在跃跃欲试,早在半个月前都开始准备了。这龙舟比赛就如打广告一样,谁能在比赛中获得名次,谁就能有声誉, 一大早,顺庆城沿江边的禹王街就熙熙攘攘热闹起来。抬龙船下江的、搬着各种龙船用品的、那些摆摊的小贩、还有那些精壮的划船手都开始慢慢地向江边集中。沿江一路密密麻麻地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板凳、椅子,那是江边的居民准备观看龙舟比赛用来占位置用的。 府街上的衙门外也不平静。一大队人马正准备出发。 今天杨雅重要去龙台寺巡查,几辆轿子和马车早早就等在了衙门口,两队清兵列成两路纵队,分两边站列,就等杨雅重一到就开拔。刘进忠和严升早就站在那队伍的前头,候着知府大人和蓝都统的到来。队伍最前头扛着开路牌和标识旗的两队人也举起了旗牌,那鸣锣开道的两名衙役,向后看着,只要一见知府大人的身影就会鸣锣上道。 不一会,杨雅重与夫人李婉从衙门里出来了,蓝驼子、邓驹、吴江、钱正豪、冯宽军等一干人走在后面。 知府和夫人分别上了前面两乘轿子,蓝驼子上了后面的轿子,其余人除了钱正豪和冯宽军要留在城内巡防外,全都上了马车。刘进忠和严升见人员全部来齐,双双跨上马,向前一招手。那持锣的使劲一敲: “开道罗!”一声大喝。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龙台寺进发。 龙台寺今天不但热闹非凡,紧张万分。而且分别在寺内和山脚下架起了几排大棚。山脚下的五排大棚是赈灾的粥棚,今天衙门知府大人说他要在这里散发粽子,以解民忧。因此,这粥棚按衙门的要求就要比以前的多了两排,说这才能体现官府的重视。寺内的两排大棚是为进寺烧香的香客们歇息和包粽子而监时搭建的,同时,杨雅重要在棚子里与香客们见面,并要共包粽子,以示亲民。寺里为了端午这天有足够的粽子发放,提前两天就开始包了,这次要准备上万个米粽,用来发放。 早在三天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香客就已纷至沓来,在龙台寺的山脚下席地而歇,到处都是香客们临时拉起的布蓬,围帘。他们早早来就是为了端午节这天好头轮进寺拜佛,完了后好逛庙会。龙台寺每年三次的庙会远近闻名,除了春节元宵节那次外,就数这端阳节的最为热闹和繁华,这时的气候正是游玩踏青的最佳时机,加上各种物产新鲜上市,也是尝鲜吃新的大好时节,所以也要比中秋的庙会还要热闹一些。 龙台寺从昨天就开始忙碌了,各殿堂管事按照各自的分工,分别准备着今天的事宜,寺内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僧人。 禅明负责与寺内各位主持一起接待衙门杨雅重一行前来巡查的准备事项,他安排得有条不紊,一切都按事先商议好的在落实就绪。主持禅因交代的要向衙门捐赠千两银子的事情,禅明也早早将银票取来交给沈寒,让他随着自己一并同行,以便取用。 前天,柴嘉送货来时,悄悄地将被严升跟踪一事给他说了,他吃惊不小。 “是如何被他发现的?”他问柴嘉。 “我也不清楚,是张云龙发现他在车队后面跟踪。”柴嘉说。 “这下糟了,他发现张馆主在你的车队里,肯定会怀疑与龙台寺有关。”禅明忧虑地说。 “当时我叫人处理了,他就没在再跟在后面。但就不知他今后会不会反水,悄悄地搞我们。”柴嘉也很担忧。 “这个人狡猾,要给点颜色看看才行,万不得已,把他做掉。”禅明决断地说。 “对,只有把他杀了,才无后患。”柴嘉也同意。 “我看了衙门来寺里巡查的名单里,有他的名字,那天他要来寺里,看看他的表现对我们有不有怀疑再说。过了端阳,我叫王功拳去帮你一下。”禅明说道。 “要的,我也就不留在寺里过端阳了,以免严升来了生出事端。”柴嘉说。 “也好,你回去,派人盯着严升的情妇柳青花的家,他很看重那婆娘,只要拿她作人质,就不怕严升翻起浪来。”禅明交代。 “好的。”柴嘉说。 “你人手够不够?”禅明问。 “人手还是有的,只是武功差一些。除了祝小山好点,其他人就上不了大场面。”柴嘉说。 “好吧,后天端阳过了,我就叫功拳过来。”禅明说。 “谢谢大哥。”柴嘉作谢回答。 柴嘉走后,禅明就叫来沈寒。 “去叫兄弟们今天一定要小心,衙门的严捕头也要来龙台寺,他已经发现了柴嘉与张云龙了,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我怕他今天来寺里会突然发难,我们要做好准备好应付。同时,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刘进忠也要前来,怕他认出你们来。”他无不担忧地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叫兄弟们尽量不露面。”沈寒匆匆地去了。 此时,隐景庐的云楼上,金玉凤已经收拾停当,正准备下楼,她今天也要去江边看划龙船。梁紫玉去送张馆主一行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佩儿出去找紫儿两天了,昨天晚上才带信回来,说是找到一些线索,正在寻踪,今天晚上就会带回紫儿的消息回来。听说紫儿有了消息,玉凤心中一直牵挂着的心才轻松了下来。昨天戏班班主对她说。戏班的人要求按惯例端午节放假一天,全部去江边看划龙船,金玉凤也同意了。 此时,茗儿和遥儿正在楼下等着她。昨晚听说紫儿有了消息,高兴得都跳了起来,又见玉凤叫她们跟着去江边看划龙船更是兴奋不已。 “小姐,还不快点,晚了就怕占不到位置了。”茗儿在楼下催着。 “下来了。”玉凤边回答边下楼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靛蓝色的绸袍,腰扎桃红宽带,脚下一双紫红半腰步靴,英姿飒爽。 “哟,小姐今天好潇洒呀!”遥儿拍着手说。 “小姐天天都是这样潇洒。”茗儿反驳地说道。 “今天更潇洒。”遥儿反嘴相争。 “算了,都不要说了,我们出发吧。”玉凤说。 “是,小姐。” “班主早就在奎星阁大酒楼给我们订了靠江边位置,慢慢去,不用去挤。”玉凤说。 “我是说嘛,你这么慢腾腾的一点也不着急。”遥儿说道。 三人出了门,在街上边逛边走,到了奎星阁时,就听得江边传来铺天盖地的呼喊声,看来龙船比赛就要开始了。三人上楼找到订好的临江的包间坐定,从窗口望出去,嘉陵江面一览无余。此时,江面已经停满了上百艘龙舟,正跃跃欲试。江的两岸,人山人海,花旗飞扬,人声鼎沸。 这时,小二走进房间,端来茶水,摆上瓜子、花生、果脯和擦手巾等。 “客官请慢用,如有什么吩咐,在门口叫一声,我候着呢。还有,今天奎星阁也有龙船参加比赛,所以酒楼今天不做买卖,只方便客官喝茶观看龙舟比赛。如若方便,还请客官也给加加油。小的先在这里拜谢了!”那小二弯腰一哈。 “你们是什么样的船?”玉凤问道。 “回小姐,你看那江上是蓝色的便是。有三艘,那第一艘上面是我们少爷龙良生在当鼓手。”小二用手从窗口向外一指。只见江面上的龙船上,插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旗帜,上面大书着各自的名号。“王家大院”、“李氏酒馆”、“明浩商行”、“同业商会”等等。那排在中间的三艘龙船上插着写有“奎星阁”的蓝色旗,分外显眼。 “哦,知了,好的,到时我们助威便是了。”玉风说。 “太好了,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小二退出房间。 就在此时,突听“嘭!嘭!嘭!”三声炮响,江边万众震天的一声呐喊,龙舟比赛开始了。各船的浆手意气风发,头上和腰间各缠着一条红布带,在晨阳的照耀下,红艳醒目。手中船浆飞快的划动着,龙舟如箭离弦一般,将江水犁出一道道深沟,两边浪花飞射,反射着阳光,刺人眼目。随着急促的鼓点声,龙舟越划越快如飞一样。江岸两边各种响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噼噼叭叭”的鞭炮声。一时间,呐喊声、锣鼓声、欢呼声交汇一起,在江面上回荡着,震耳欲聋。 太阳刚露头,龙台寺所有的主持和管事,全部都在山脚下的寺门排列等候着衙门队伍的到来。禅明站在禅因的后面,随时等着主持的吩咐。禅因十分重视此次衙门的巡查,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叫禅明候在身旁,以防临时有什么事好交给他办理。 “禅明,银票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主持你放心,早就备好。”禅明回答。 禅回点了点头,他知道,今日之事最大的重点就是银票,只要这个问题解决好了,其他事情都好办。 “主持,来了来了。”一个僧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向禅报告。 一听来了,等候着的众位主持和管事,纷纷打起精神,有的整着僧袍,有的挺了挺腰杆,自觉看齐列队,巴巴地望着山门口。 “当,当,当!”随着三声锣响,衙门的队伍来到了山门下。禅因一行来到当头的轿子前,只见杨雅重从掀开轿簾的轿中钻了出来。 “知府大人,车马劳顿亲临本寺,我等不胜荣幸,恭请大人前往寺内稍作歇息,便开始今天的活动。”禅因既致欢迎词,又将今天的活动何时开始进行了说明。 “哈哈,好久不见了,大师风采依然。今日前来叨扰,衙门例行公事,还请大师多多海涵为好。”杨雅重拉着禅因的手说道。 “哪里,哪里,能得到大人的垂爱,是本寺的福份,还得请大人多多来寺指教才是。”禅因双手合什地回道。 二人寒暄完毕,杨雅重转身从第二乘轿旁拉过夫人李婉给禅因介绍。 “这是内人,虔诚佛教,十分崇敬主持大师,今日非要随本官前来,在佛袓面前烧柱高香,以示诚意。” 那李婉款款走上前来,一个万福。 “小女子拜见主持大师。” “快快请起,贫僧担当不起。”禅因连忙哈腰回礼。 随后,杨雅重一一介绍随来的各位官员。 蓝驼子打头,吴江、邓驹、刘进忠、师爷随后,严升最尾。 这边禅因也将各主持和管事分别介绍给杨雅重。 双方分别客气一番。禅明见到严升时,格外注意地看了一下,见他面部还有伤痕可见,脸色阴郁,只见他双眼在众僧身上不停在打量,似乎想在他们身上找见什么,禅明心中一沉。 “这家伙看来还没有死心。”他想到。 双方礼毕,便由禅因带着一路上山进寺。 寺内早就候着一众香客,见杨雅重一行来到,就上前礼拜,说着顺祝颂安之类的话语。 杨雅重见寺里安排得如此隆重,分外高兴,一一接见各位香客。蓝驼子见状,向吴江、刘进忠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踅了过去,站在杨雅重的两边。蓝驼子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在这种场合中,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比平时要大得多。何况现在社会上,对官府不满的人多如牛毛,这些香客之中有没有不轨之徒,还不知道,近日省上邸报所载一些地方官员被暗杀之事多半都是此类,所以还是要多加防备才是。他见杨雅重一见香客如此恭敬,就将他临出发时,告诫他多注意安全的话早就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好暗中支使吴、刘二人靠近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与众香客相见结束,杨雅重一行在禅因和众僧的陪同下,来到大雄宝殿,他带领夫人和众官员在佛祖像前点燃高香,一一伏地谒拜,说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顺颂祝福之类的祝词。 完毕,众人一起来到寺里的议事大厅坐定。 “近年来,龙台寺香火旺盛,佛事繁荣,是我地方之福地,给我地大众信众带来前所未有的福芷,功德无限啊。这全是禅因大师带领寺内各位大师努力的结果。我代表地方府衙,向各位给地方带来的繁荣表示衷心的感谢。”杨雅重首先说话,话音一落便站起身来,向着对面坐着禅因鞠了一躬。 禅因这边众的僧见状,纷纷站立起来回礼。 “大人如此看重本寺,老衲自觉惭愧得很,龙台寺所做一切全是出家人之本份,同时也全靠官府的鼎力支持,这里我代表龙台寺全体僧人感谢杨大人和顺庆府衙长期对本寺的关心和支持。”禅因也客气地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杨雅重回道。 “关心和支持个狗屁,不在寺里多敲诈点银子就算是关心了。”禅明心中暗暗地想到。 他对这套虚伪假作的官场习气十分厌恶。 这时,杨雅重话题一转。 “虽然龙台寺无量功德,但不知寺里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没有需要报告衙门的事宜?和需要我们衙门出面解决的问题?” 禅因知道,知府大人想借此来挑寺里的毛病了,就说: “多谢大人的关心,龙台寺是佛事胜地,全按佛事的规矩做事,凡事都得从发扬光大佛祖的精神出发。寺内各项应报事项全都按你们的规矩在办,这有案可查,涉及官府和民教之事都得到官府的认可和支持,这一点本寺还得深深感谢衙门,至于应上报之事,目前还没有。需要你们出面解决的事项主要是最近饥民很多,寺内救济的粥棚供不应求,由于寺内人手有限,在维护粥棚正常秩序方面常感力量不足,这一点还得多请衙门给予支持,加派兵员前来粥棚维持秩序。”禅因对于杨雅重的问题一一作了回答。 话完之后,禅因给禅明递了一个眼色。禅明忙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他。 禅因站起身来走到杨雅重跟前。 “为了表达衙门对龙台寺的关爱,本寺特地准备了一些捐赠,还请大人笑纳。”禅因说着就将银票送了上去。 “这是三千两银票,一点小意思。”禅因说道。 杨雅重回头看了一眼师爷。 师爷连忙上前接过了银票。 “大师也是太客气了,龙台寺对衙门的支持有目共睹,有目共睹呀。我在这里代表顺庆府治内所有百姓深深感谢龙台寺对本地的贡献。”杨雅重说。 “应该,应该的。”禅因说道。 “那好,既然寺里在维护秩序方面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当义不容辞,回去后,我找相关部门研究一下,尽快派人过来,请大师放心吧。”杨雅重打着官腔地说道。 “多谢大人。”禅因回着。 “那我们就进行下面的活动吧?”杨雅重说。 “大人请。”禅因起身带路。 城里江边,龙舟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江面上几十艘龙船齐列并进,不分前后,那些青年挠手们奋勇挥浆,动作整齐划一,臂膀上坚实的肌肉随着划浆的动作一起一伏,头上的汗水,如雨点般地流满脸颊。那船头擂鼓的人更是兴奋异常,身子往上一耸,双槌齐下,鼓声振天。随着鼓点,浆手们“嘿嘿”的吼声为船浆加着力,几十只龙舟齐头并进,争先恐后。这真是“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渐渐地有几只龙舟冲出了阵列排在前头,后面的一使力又跟上了,几十只龙舟在你追我赶,不分前后,号子声,擂鼓声、欢呼声此起彼落。不一会,并排齐进的龙舟就渐渐地分出了前后。 坐在奎星阁楼上包间的金玉凤一行,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快看,小姐快看,那插着蓝旗的船在前头了。”茗儿指着窗外江面上对金玉凤说道。 “我早就看见了,今天这船大概夺冠是没问题的了。”玉凤说。 “加油!加油!”遥儿和茗儿居然也在窗口上摇手呐喊起来。 随着江两岸如雷震耳的助威声,江上龙舟竞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插着蓝色旗帜的船,在船头擂鼓手那铿锵 有力,节奏明快的鼓点音中,越划越快,浆手们动作整齐划一,弓腰划水宛如一人的动作似的,随着挥动的船桨,龙船就象箭一般地向前冲去,片刻就超出其他龙舟半个船身了。而此时,那擂鼓手的鼓点更加密集,气势越来越壮,船如飞起来一般。眼看就要到终点线了,后面的船也纷纷加快速度拚命追赶,这时,从一只追上来的船上突然飞出一枝竹筒,射向蓝旗船上背朝后面的那个擂鼓手,眼看就要击中之时,那鼓手手不停,鼓点不乱,似乎头后长有眼睛一样,只将头一偏,恰恰躲过致命的一击。与时同时,后船头一支船浆突然横扫过来,击向鼓手后腰,就在要击中的一瞬间,那鼓手竟然头也不转,用一只击鼓槌,反手一拨,如一两拨千斤般地就将那船浆拨向了一边,擦身而过,而鼓手的另一只手依然在击打着鼓点催动船上浆手全力划水。 “好身手,好身手!”坐在楼上的金玉凤竟然连着两声叫好。 “小姐,那船就是这家酒楼的,鼓手就是他们的少爷。”茗儿对玉凤说道。原来她刚才趁空时,出门去和那小二哥聊了一会天,知道了一些事。 玉凤点了点头。 这时,江上出手击打前船的那龙舟,见连使两招也没有见前船的速度慢下来,就突然将船一个急转,把船身横将过来,后面快速而来的船,躲闪不及,呯呯声响,纷纷撞在了一起,几艘撞得厉害的还翻了过去,船手们接连二三地落入江中,顷刻之间,江面上水花翻腾,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救命!救命!”的叫声接连响起。 蓝旗船上的鼓点突然停住了,只见鼓手将手一挥,那船掉过船头,向翻船的水面驶来。这时,只见那鼓手夺过几名浆手的船浆,扔在水中,自己则腾身而起,跃向江中,脚一点刚才扔入水中的船浆,又接着腾起,脚点向另一支船浆,瞬间就到了那落水喊救命的船手身边,伸手拉起,再在那船浆上一点,腾身又起,射向自己船边。顺势将落水人推入船中,自己又一脚蹬在船边,借力又腾空而起,飞向水中的船浆,如法炮制,一会儿就又救起两人,才回到自己的船上,指挥着船向岸边靠去。 这是,江两边响起欢呼声来。 “龙少爷,好样的!” “龙公子好俊的功夫!” “奎星楼第一,奎星楼第一!” 江两岸观看的人群中,不断响赞美声。 “这龙少爷人品不错。”玉凤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此时,江面上的船只陆续都分散开来了,各自划向岸边,看来这龙舟比赛已经停止了。 不一会儿,就听得酒楼下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原来是酒楼的船队回来了 “太气人了,得不到第一就暗算我们,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有人在骂。 “仗着有人撑腰就敢乱来,真是无法无天,要不是今天少爷出手救人,出了人命的话看他狗日的脱得到手不。”有人愤愤不平地说。 “王道武馆真是太欺负人了,也是少爷脾气好,不与他们计较,要不我早就去找他们算账了。”又有人在说。 金玉凤见龙舟比赛结束,就带着茗儿一行下楼来准备回去。 这时,听到一个宏响的声音说道: “你们又在背后说人,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各人管好自己的事,做好本份,不要议人长短,说人是非。” “是,少爷,我们在这里说着玩的。”众人齐声应道。 “好,你们散去吧。”少爷的声音。 龙良生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去自己的账房,刚一转身,就恰遇金玉凤下楼,一下就撞到一起。 “哎”一声玉凤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龙良生连连拱手道着歉。一抬头乍见金玉凤正瞧着她,满面通红。他竟然不知所措,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你又没有撞倒我。”玉凤轻轻地说。 “你、、我、、这、、”龙良生居然口舌不利起来。 “哈哈,你我做啥呀,这样结巴巴的。”遥儿在一旁笑着问他。 “遥儿,不得无礼。”玉凤招呼着她。 接着,玉凤就绕过龙良生,出了酒楼大门。 龙良生跟着她的身影,转过头来,目送着她走出了大门,直到看不见了身影,他还愣在那里。 龙台寺内,禅因陪着杨雅重一行出了议事堂,来到那搭建起来的竹棚里,里面坐满了正在包粽子的香客。见了主持大师带着官府的人进来,便齐齐地站起身来。 “继续,继续,不要起来。”杨雅重双手举起,挥着手说道。 棚子里有着四五十人,男男女女围着两排长案坐着,案上摆满了粽叶,几个大木盆放在案桌中间,里面装着泡发过的粳米中混杂着一些红枣、赤小豆等,一些人正在抓着泡米往棕叶里放,包裹后就用白线缠住,片刻时间一个三角形的米粽就完成了。 杨雅重和夫人也找了位置坐下,学着那些香客开始包了起来。蓝驼子等一干人,在他们后面站着,看着他们包。禅因一行也都在棚外等着。 这时,坐在杨雅重对面的一位头扎着兰花头帕,穿着蓝色粗布长袿的女香客,迅速地抬起头来看了杨雅重一眼后,又匆匆地埋下头去。这边,杨雅重夫妻兴致正浓,不停问坐在左右两旁的香客如何包扎,那些香客也十分热情地教着他们。 这时,对面刚才看了杨雅重一眼那个女香客,放下手中的粽叶,将手拍了拍就站起身来,离开案桌,向棚子外走去。在门口,被严升拦住。 “到哪里去?”他问。 “出去一下,上茅房。”女香客说道。 严升打量了一番,没瞧出什么,就让开道放她出去了。 禅因一行在外候着,看看已近正午,他便进去俯在知府大人的耳边说: “时间不早了,还有大人发放粽子的活动,现要到午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发了粽子大人好早早用餐歇息。” 听见禅因这么说,杨雅重就放下了手中的粽叶,拉着李婉的手站起来,对众香客道了一声谢,然后作别。 出了棚子,一行人就急急地向山下的山门走去。 龙台寺山脚下大门两旁的长棚前,已经人山人海,站满了等着发放粽子的人,个个都在翘首期盼着发粽子的人早早来到。 “来了!来了!”人群见到从山上走来的禅因一行,便开始沸腾起来。 蓝驼子见了山门前的人群,绉绉了眉头,对刘进忠说:“你快带人去维持一下,将人向后撵一些,空出前面的地方,让杨知府有地方站。” 他又对邓驹和吴江说: “你两带人给我瞧着点,注意有人乘机捣乱。” “好!”邓驹和吴江回道。 不一会,见刘进忠已经和清兵将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驱散开来,在棚前腾出了一块地方。禅因就领着杨雅重和夫人快速地来到棚子前。 “你先讲几句吧,完了就发粽子。”禅因对杨雅重说道。 “好,我就简单地讲一讲。”杨雅重清了清嗓子,就站上前去。 “乡亲们,你们好。”他拉开了嗓门。 “好个屁,老子都饿坏了,等你发粽子呢?”站在前排的那些中,有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是啊,快点发,快点发呀,哪个想听你那些屁话。”有人开始骂起来。 杨雅重有些尬尴的回头看了看禅因。 “这如何是好?怎么是这个场面?” 禅因心里明白,这些民众都是为了那几个粽子来的,是没有人想听知府大人讲话。他之所以听了禅明的建议,不派龙台寺的武僧出面维持秩序,也是为了让官府知道如今的世道是个什么样子,同时也让衙门看一看,龙台寺的钱来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人,这里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今天的人要多一些,现在又近正午,这些人大概也饿了,想着吃呢。我看,你就不要讲话了,直接发放,以免生出事端。”禅因一脸诚恳地说道。 “也好,也好。”杨雅重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身上开始冒出汗来。 “大家听好,不要再挤了,分三列排好队,下面就由都统大人和知府大人给大家发粽子。”禅因大声向人群喊到。 “发粽子了。”人群开始往前涌来。 杨雅重拉了拉李婉,两人站成一排,蓝驼子也站向前来,三人从盆中抓起粽子就开始发了起来。 这时,刚才在寺里竹棚里包粽子仔细看了杨雅重一眼的那个女香客,也在队列中跟着领粽子的队伍往前挤来。她身后也跟着几位年轻女子,看样子也是前来领粽子的。不一会,她就排到了领粽子的桌前。杨雅重抓起两个粽子,就要递给她。就在此时,那女香客突然从长袿中抽出一把短剑,挺剑就向杨雅重刺来。 “啊!”一声尖叫。杨雅重刚抬起头来,就见明晃晃地剑光刺到。他本能地向后一退,那刺来的一剑隔着一条案桌,刚好落空。女香客一弹身,人就站在了案上,飞身又刺将而来。 这时,蓝驼子见剑光一闪,就知不妙,电火般地将手中的粽子甩向那粗衣女香客。 一旁的严升见状,大声叫道: “有刺客!” 在一旁的邓驹、吴江闻声就抽出兵器,扑了上来。 这时,刚才在女香客身后排队的那四个女人,突然闪出身来,人人手所握与女香客一般的短剑,分别杀向围过来的邓驹、吴江二人。 那女杀手腾身空中,手中利剑直指杨雅重,正欲刺下,突飞来一团粽子,打向她脸庞。 她不得不收脚躲闪,刚一站定,剑便一挥,将那粽子拍开,足在案桌上一踏,又腾空而起。此时,蓝驼子的烟杆已经攻到,直指她的腰间大穴。她在身已腾空,只得将手中短剑向下一格,“当”一声,挡开了蓝驼子的烟杆。她借着这一挡之力,身子在空中平身而退,往后一翻,稳稳地站在案桌的那一端。 此时,那些领粽子的人群早已纷纷散开,站在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打斗。 “何方匪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朝庭命官。”蓝驼子厉声喝问。 “清庭狗官,人人得而诛之,什么敢不敢的。”女刺客回道。 “既然有这胆子,就让本官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蓝驼子说完就一个箭步从案桌对面射了来。 女刺客一个侧身翻,也从案桌一端跳了下来,一招单挑滑车,短剑从下向上地朝着蓝驼子击来的烟杆挑去。 “来得好。”蓝驼子见剑从下方袭来,也不变招,想那对方是女流之辈,就想以力量压住袭来之剑,顿时加重了手中烟杆之力,仍然向下压去。 “呯当”一声,短剑挑在烟杆上,蓝驼子猛然一挫,向下砸的烟杆被弹得老高,偏向了一边。蓝驼子大吃一惊,原以为他这烟杆砸下的千钧之力,无论如何都会将对方压住。没想到却被弹荡到一边。而且那短剑是从下向上挑击而来的,这让他大失脸面。蓝驼子怒从中起,将烟杆在案桌上一击,身子借力平飞而起,双足朝那女刺客连环踢出。 那女刺客一剑将烟杆荡开后,也不管蓝驼子是不是再出后招,就将剑尖再指杨雅重,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案桌,那案桌刚好挡住了蓝驼子踢出的双足。“呯嘭”一声那案桌被踢得稀烂,散落在地。就在此时,女杀手向杨雅重扑了过去。吓得知府大人连声乱叫,往后退去。就在那女刺客的剑就要刺中杨雅重时,站在他身后的禅明突然出手,左手长袍袖一挥,一招风卷残云罩向女刺客手。禅明身后的沈寒正欲上前帮手,被禅明暗中拉了一下,便停住了不再上前。那女杀手没想到知府身后的和尚会出手,猝不及防,慌忙之中转过短剑直刺改为横削,一式横断云丛将那禅明的长袖削成两片。禅明左手藏于袖中,长袖一断,他左手轰然而出,一拳打在女杀手握剑的手腕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一下就将女杀手的剑击落。那女刺客见剑被打落,仍然面不改色地突然双手向前一送,几道银光分别向杨雅重和禅明射出。禅明右手的长袖一挥,转动起来,卷住了银针。可杨雅重就惨了,只听得一声惨叫,捂着脸就往后倒去。 “老爷!”一声凄厉的叫喊,李婉扑过去抱着了杨雅重。 此时,蓝驼子、禅明和刘进忠、严升也都向那女刺客围了过来。只见那女刺客一边后退一边发针,口中大叫: “快走!” 那边与邓驹和吴江混战在一起的四个女子,似乎用阵式围着邓、吴二人。四把一样的短剑,轮番从不同的角度刺向邓、吴两个,不管他们如何冲刺,都无法脱离那些女子的剑锋,只要他两一移动,就会有两个女子跟过来,一前一后双剑分刺,如他两一靠拢,想合力对付四人,这时四人女子就会全部围过来,从四面刺来,一散开就倒有两人随影而来,他们两人没见过这阵式,忙得只有应付之力豪无还手之功。吴江一杆朴刀舞得眼花缭乱,让那些短剑攻不进来,才护住了全身。而邓驹仗着成名兵器三节棍,指东打西,横扫竖砸,才勉强抵住了两柄短剑的进击。正打得激烈之时,听得那女刺客一声“走”,四个女人齐齐地突然闪到一起,列成一排,左手一挥,四股银光倏然喷出,射向邓驹、吴江。瞬间便腾身后退,闪身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那些围观的人群闪出一条道来,让她们过去后,又围拢来。待邓驹、吴江二人东闪西跃地躲过暗器后回过神来时,那几个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围观的人群团团将他俩围着象看猴戏一般。 蓝驼子双足踢出时,却被那飞来的案桌挡着,只踢得那案桌木屑乱溅,再定眼一看时,禅明已经出手,也就霎那间就听得杨雅重一声惨叫。 “不好!”他暗叫一声。双足一顿跃起身来,就看见杨雅重已倒在地上,那女刺客正向后退去,禅明和刘进忠、严升等人追了过去。 “不能让她跑了。”蓝驼子一声大喊,接着他飞身过去,扑向女刺客。 女刺客也不回头,继续向前跑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不时发出: “快跑!快跑!”的叫喊。 眼着就要跑到围观的人群中了,蓝驼子已飞身跃到。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他大喝着,一手烟杆直戳女刺客背腰,一手骈指去抓女刺客的头帕。 正在紧要关头,那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 “要追上了,谨防背后,要抓着了,要抓着了,快躲呀!” 女刺客听见提醒声,知道有人在帮助她。 只见她就地一个驴打滚,往前一翻恰恰躲过蓝驼子的一戳一抓。 她刚一翻身起来,蓝驼子又欺身攻上。一招平铲风尘,烟杆带着劲风向着还未站稳身形的女刺客后颈大穴点来。 眼看就要点上之时,人群中突然亮光一闪,几缕银光毫无声息地向蓝驼子射来。原来是那退到人群中的四个女子,正藏在围观的人群里准备接应那女刺客。见女刺客正处危难之时,四人便齐齐发出暗器,解了女刺客危情。蓝驼子反应神速,跃起的身子凌空一转,面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将烟杆一挥,身子向侧一偏,那射来的暗针已被击落。 此地,刘进忠、严升也冲了过来。 “人到哪里去了?”刘进忠问道。 几人抬眼一看,那里还有那女刺客的身影,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看着他们。 蓝驼子还不死心,也不管那些围观的人,弹身而起,飞向人群,在人丛中一点脚,借力又腾身而起,在空中向四周望去,只见到处都是穿着蓝黑粗布的男男女女,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女刺客的身形来。 蓝驼子只得一个倒纵再返了回来。 “跑了,跑了。”他口中喃喃自语着。 他们带来人那些清兵根本毫无用处,虽然刘进忠将他们派在四周巡罗,可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群,待发现刺客后,才四处找刺客,却个个都象无头苍蝇一般,什么也没有找着。 棚子里,杨雅重正仰面倒在地上,李婉正抱着他放声大哭,周围围着龙台寺的众僧。 杨雅重只手捂着眼睛,嘴里哼哼地。 “眼睛遭了。”有人说道。 禅因上前弯腰将杨雅重的手推开,看了看他的伤势,只见一枚铁针还插在他的眼角上,一丝血水随着眼角往下流着。 “快,抬去诊治。”禅因催促地说。 这时,走上来几个僧人抬起杨雅重就往寺内快步走去。 奎星阁大酒楼里,那龙良生坐在账房里,还在呆呆地想着刚才遇见的那位姑娘。 “她是谁呢?怎么在城里没见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 刚才他一见了那姑娘时,就象被雷击中了一般,脑子也转不动了,身子也动不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那姑娘临走时回头的宛尔一笑,更是让他魂不守舍。那姑娘走出门了好久,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小二叫他。 “少爷,你还起划船的衣服做啥?快去换了吧,要不会受湿气的。”那小二关心地说道。 “啊,哦!”听见小二的话,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身就向楼上跑去。 换过衣服后,他心中还是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那姑娘的身影,整整一下午,他都坐在哪里愣呆呆地想着。 “少爷想什么呀?”掌柜先生几次进来都见他是这个样子,就问道。 “哦,哦,没想啥”龙良生回答。 “是不是在想如何对付今天那帮暗算我家酒楼龙船的家伙?”掌柜以为龙少爷在想着如何报仇的事。 “不是,不是,那伙人我还根本看不上,犯不着为他们费心思。”龙良生说道。 “那你想啥呢?”掌柜又问。 “你帮我看看今天在楼上观看龙舟比赛的客人中是不是有一位姑娘订了房间?“龙良胜说。 “是了,少爷想女人了。唉,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该想的时候了。”掌柜心中想着。 “好的,我这就叫小二来问。”掌柜说完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龙良生眼巴巴地望着他出去,又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不一会,掌柜就转来了。 “少爷,今天确实有一个姑娘来过,这姑娘长得如仙女一般,接待她的小二还和她说过话呢。”掌柜有些神秘地说道。 “她是谁?”龙良生拍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房间也不是她订的,是另外的人订的。”掌柜说道。 “是谁订的”龙少爷有些着急了。 “不知道,问过了前柜的小二,都说订房间的人不知是谁。给钱就订房,也没有谁会去问是谁呀?”掌柜说。 “这样子,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那来酒楼看龙舟的姑娘是谁家的,如果打听不到,打听一下订房的是谁也行。最好是你亲自去,我才放心。”龙良生对掌柜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掌柜回道。 “快去吧,早点来回话,我这里等着。”龙良生说道。 看见少爷猴急的样子,掌柜心里就觉得好笑。几年来一直给他说亲,他都没有一点反应,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才刚见姑娘一面,连人家是谁都还不知道,就急着想上门提亲,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想的。 掌柜出门去了以后,龙良生反而象热锅上的蚂蚁,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支起耳朵听那门外的动静。 却说金玉凤回到隐景庐后,也不知怎的有些心烦意乱,脑海里不时浮出今日江面上那擂鼓手的雄姿,特别是那足踏波浪,在江面上救人的身影,不时地冲击着她。她想压住这种情绪,可不由自主地总是要去想起,这让她有烦燥不安。连忙在床上打起坐来,默念心法,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可是一停下,那些情形又会突涌而来。 “今天是怎么了,这般没有出息。”玉凤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想男人了?唉,是不是到了该想的时候了。”她在心中默问道。 “要是梁婆婆在这里就好了,可以问问她。”玉凤想到。 她想起婆婆去送张云龙他们去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龙台寺里,杨雅重已经被僧医拔出了眼角上的暗器,止住了血,上了寺里秘制的伤药。 “不碍大事,只是伤了眼球,待伤好了再看会不会影响视力,现在还看不出来。”僧医边包扎边对众人说道。 “万幸!万幸!只要无性命之虞就是万幸呀。”禅因双手合什地说。 他对站在一旁的禅明递了个眼色,就退过去拉着他出了药房。 “今天伤着了知府,我怕他不善罢休,你再准备一点银票给他,花钱消灾。给多少你拿主意,一会你就拿来吧。”禅因焦急地说道。 “又不是我们伤着他的,他还能有什么话说?”禅明有些愤愤不平。 “虽然不是我们伤了他,但我们也有些理亏呀,没有做好防范啊,恐怕也有些责任。”禅明无不忧心地说。 见禅因如此说,禅明也不再坚持。 “好吧,我去准备。”说完就转身和沈寒匆匆地去了。 杨雅重包扎完毕,由李婉扶着,坐在一边歇息去了。 蓝驼子找到禅因。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人在你的地方刺杀朝庭命官,这如何向上交代呢?”蓝驼子厉声地说道。 “阿弥佗佛,都统大人今天你也亲历了此事,你又是如何看的呢?”禅因反问道。 蓝驼子明白,禅因这样说就是让他明白既然他蓝驼子无法拿住刺客,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呢?至于为何有刺客,这恐怕连神仙也都无法说得清楚。 “我是说你们是如何防范的呢?竟然会有刺客混入香客之中?”蓝驼子问。 “那个刺客我见她在寺里的棚子里包过粽子,当时她要出去,我还问过她去干啥。她说是上茅房,我也就没有再过问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刺客,早晓得就抓住她了。”在一旁的严升插话。 严升的意思是想帮蓝驼子的腔,让龙台寺背黑锅,说是禅因他们放进了刺客。 “既然严大人当时看见了刺客,还和她讲过话,为何你不当场拿住呢?”禅因问。 “这-这-,你-你。”严升没想到禅因会如此问他。 蓝驼子心里明白,这事和龙台寺扯不上多大关系,就转身把气撒在了严升身上。 “好啊,你个严升,发现有异,为何不报?”蓝驼子斥责地问道。 “回大人,我也不知她是刺客,见她包着包着粽子就突然离坐要出去,我在门边拦住她问了一下,没见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没有再过问了。”严升回道。 “既然已经发觉她离开,为何不跟着去查看一下。难道你忘记了捕头的本份。”蓝驼子追问道。 “大人,我确实不知道她有问题呀,当时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我哪里知道谁个有问题。”严升一边回话,一边后悔死了刚才为何要多嘴。 “今天既然是你首先发现了刺客的行踪,我现在就把追捕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限你三天内找出那女刺客来,否则拿你同罪办理。”蓝驼子火气十足地说道。 “大人---这-这-你—你—”严升吓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禅明回来了,附在禅因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然后交给了他一叠银票。 禅因接过来后,径直走到坐在一旁歇息着的杨雅重身边。 “大人,你为民众受了伤,本寺万分痛心,也是本寺照顾不周之过,现本寺献上一千两慰问金,愿大人早早痊愈。”禅因说完就将那银票递了过去。 杨雅重本来除了包着的那只眼外,另一只眼也闭的。听见禅因送银票来,那只眼也一下睁开了。见禅因手上一叠厚厚的银票,忙转地身去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师爷。师爷连忙上前接过了银票。 杨雅重接着向禅因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蓝驼子走过来对他说: “我已经责成严捕头追捕那刺客,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抓住她。” “要是能抓住,你早就抓了,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自己本事不大,倒拿起我的人来作挡箭牌。”杨雅重在心中说。 “走吧,回去再说。”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没想到,原本让蓝驼子他们跟来,就是想让他们为自己保镖,以为有了他们就万无一失。他也知道参加这种活动是有很大风险的,如今天下仇恨清朝的百姓很多,想杀他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想到有蓝驼子的护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幸好自己命大,只是伤着没要了命去。想到这里,杨雅重背后不由升起一股凉意。 “大人,请用了午膳才走吧。”禅因在一旁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我看那伙刺客不是一人,怕有同党再来,恐怕就麻烦了。这样吧,你找人将饭菜打一些包来,我们路上吃好了。”蓝驼子对禅因说。 “也好。”禅因说。 接着,他对一旁的沈寒说道: “你去吩咐伙房打包送来吧。” 沈寒点了点头就飞快地去了。 龙良生焦急地踱着步子正等着掌柜消息时,掌柜汗流浃背地回来了。 “打听得如何,有消息了吗?”龙良生迫不及待地问道。 “让我先喝口水再说。”掌柜抓过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就往嘴里灌。 龙良生只得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掌柜把水喝完。 “打听着了。”掌柜一边抹着嘴巴,一边说。 “今天来酒楼看龙舟比赛的那位姑娘,是最近从省城到我们这里来巡演的戏班子,金玉班,你听说过没有?”掌柜问龙良生。 “听说过了,很有名气的,在省城演出都是一票难求。”他回道。 “对,就是这个戏班不知为何要到我们这穷地方来巡演,可就是来了。”掌柜卖着关子地说道。 “你快说,她是谁呀。”龙良生催着。 “她就是这个金玉班的台柱子,红遍全川的名伶金玉凤姑娘。”掌柜说。 “是她呀,早就说过,只是无缘相见。”龙良生说。 “是啊,你今天见着的就是她。”掌柜把后一拍。 龙良生愣在了哪里。 没想到今天自己差点撞倒的那姑娘,就是金玉凤,难怪一见就如见了仙女一样。还没想到的是,见了她一面就让自己飘飘然,不能自己。虽然常常与朋友聊天说起过金玉班也说起过这戏班的台柱子金玉凤,知道这玉凤姑娘是最近才红起来的名角,也是当年名角彭金凤的爱徒,如今却比师父更红。只是苦于顺庆府这个地方很少有比较有名的戏班前来演出,常常只是一些草台班子在当地驻演,所以很难一睹名角的风采。虽然说起过金玉班和金玉凤那也不过只是说一说罢了,根本没想过会看到她们的演出。 “什么,金玉班到顺庆府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龙良生问道。 “也才来几天,城里到处都在传,天天晚上爆满,一票难求呀。那天,我不是给你提过此事,说是大戏班子来了,你当时也没当回事,不知你听到没听到。”掌柜回答。 龙良生一下想起来,掌柜好象是说过这么回事,只是当时自己正忙于准备端午龙舟比赛的事宜,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掌柜,从今晚上开始,你天天给我去买票,我要去看。”龙良生吩咐道。 “我已打听好了,今晚戏班为了看龙舟比赛,不演出。明天才开始。”掌柜回答。 “那从明天开始吧。”龙良生说。 “我也想到了你会要票,可后三天的票也全部卖光了,无法卖到。”掌柜说道。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龙良生急得直击手掌。 “听说,每天的戏票衙门都会留一些,我们何不去找一找魏师爷,请他给想一想办法?”掌柜出了一策。 那衙门的魏师爷与掌柜有一点远亲关系,当年酒楼开张,为了和衙门搞好关系,千打万打听,才打听到这掌柜与衙门有一点关系,就聘了过来作了掌柜。这掌柜也姓魏,叫魏福寿,是顺庆府城里有名的生意中介人,善交朋友,人讲信用,门道多,人机灵,在圈内很有人缘,深得生意人的推重。 “好,就去找魏师爷,你去办好了。如有花费,你看着办好了。”龙良生说道。 在平时,奎星阁也经常请魏师爷过来吃饭喝酒,关系也不错,那师爷也没少拿酒楼的红包。 “好,我就去找他。”掌柜回说道。 就在衙门的人马打道回府之时,龙台寺的山道草坡后,那女刺客和四个同伴正躲在草丛中看着他们。 看着那有些垂头丧气的队伍渐渐地消失在远处后,女刺客才立起身来,一声欢叫。她面容姣好,长发在后脑盘成圆髻,显出长长的脖子,高挑的身材与那四名女子站在一起显得鹤立鸡群的样子。她一脸肃然,有些冷漠,双眼透出一些竣煞的眼神来。 “今天虽然没能要了那狗官的命,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点颜色看。要不是寺内竹棚里没有退路,加上他们的守卫森严,我早就在那里动手,那狗官哪里还有命在。” “姐姐说得是,今天我们有惊无险,也算我们这么多年的功夫没有白学。”那四个同伴也站起身来说道。 “你们不要得意,这点功夫还早得很,只是没有遇见高手而已,今天除了和我对手的那驼子,你们遇到的不过是些二流角色,如要碰见那些高手,你们恐怕就难以应付了,所以,你们还要抓紧练习,特别是你们那四方阵,今后对付那些清狗用处大得很。”那女刺客说道。 “是,姐姐,我们一定好好练习。”四女同时回答。 “好,我们回去吧。”女刺客说。 “是,姐姐。”四女回应道。 那女刺客一行五人,转身就施展轻功,从龙台寺后山的草丛中飞腾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六 章 螳 螂 捕 蝉 雀 在 后 金玉凤的丫头佩儿是在端午这天的傍晚时才回到隐景庐来的。 那天,她出去探查紫儿失踪的消息,先在城内各处寻了大半天也毫无音信,各处也未见紫儿留下的记号,正想回去时,却在禹王街奎星阁酒楼对面一处铺子的墙壁上发现了紫儿的记号。这是一种特殊的符号,由一组图案构成,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墙上胡乱涂鸦所画,只有本门的人才能看得懂。 佩儿出来主要就是想找这记号,所以十分留意各处的显眼位置。她知道,紫儿如果要留下记号必定会在那些显眼的地方上留的,这是她们多年来养成的规矩和习惯。当她看见那墙壁上的记号时,激动万分,上前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就用手抹去。然后按照记号上所标识的方向一路找去,在沿途她一共发现有三处记号,便顺着记号找到了城郊的桑园坝,到了这一带后,任凭佩儿如何找也再没有找着记号了。 “难道紫儿她没有到这一带来?”佩儿在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又继续地在周围找了一遍还是没找着记号,心里不免焦急万分。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这味道有些象花香,又有些烟味,如不是本门中人是无法嗅出这种独特的味道来。 “是紫儿留下的。”她一下来了精神,这种味道是六绝师太配制的,用香袋装着交予她们带在身上,专用于留下气味便寻找和跟踪。 佩儿使劲地抽着鼻子,顺着气味一路来了十分僻静的南郊城墙边,到了此处再也没有气味了。 “难道是从这里出城去了?她撒那粉末肯定是想给我们留下痕迹来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撒的。见她这一路上不断地撒那粉,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佩儿想着。 她城墙边上找了一圈也再没有闻着那气味,不甘心就纵身跳上南城墙上的缺口处,往外望去,只见一条河围着城墙向东流去,远处的西山已经蒙胧,天色渐黑。她跳下城墙,见墙根处有不少脚印,杂乱交错。知道有不少人从这里翻过去,以逃避城门的检查。 “紫儿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要么是在跟踪什么人,要么就是躲避什么。”她猜测。看看天色渐晚,她想着是回去还是继续去找,这离隐景庐有二十多里地,如果回去,又怕紫儿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出什么事,眼下最迫切的事就是找到她的下落,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就应一查到底。最后她还是决定继续前往探查一定要寻出个究竟来,于是便到城郊驿站托人带了一个口信给戏班子,说是有了消息明天就回去。 随后,她又来到南城墙,翻下墙外去,顺着有脚印的地方寻去,来到河边的一座石桥头,到处望了望,四周除了密密的柳树林和一人高的草丛外,对岸就是西山。她站在桥头上,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处,不知紫儿为何要到这个地方来。 突然,她发现桥头下的路边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有些显眼,她弯腰细看,见是一只鞋,一只女鞋。 “是紫儿的鞋,是她的。”她仿佛找到了宝贝一样。 “可为什么她的鞋会掉在这里呢?又只有一只?”她手里拿着那只鞋,不断的猜测着有哪些可能。 佩儿和紫儿一块从小长大,深知紫儿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从不丢三拉四。所以,每次玉凤派人去办那些比较麻烦的事都会叫她去,而她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把鞋子丢在这里,一定是想告诉来寻她的人什么事情的,凭紫儿的武功,就是对付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是绰绰有余,也不怕她被人杀掉,因她的轻功也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即使打不过别人,跑掉则是没有问题的。”佩儿分析着。 “看来丢下鞋子也是为了指方向。既然在这桥边,是不是要过桥去呢?”佩儿几乎肯定。 于是,她将那只鞋别在腰后,从桥上走了过去。刚下桥没走多远,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但却要比刚才淡了许多。 “对了,紫儿定想到这河边风大,如不留下一点重要的东西,那味道一被风吹散就会断了线索,所以才丢下鞋子。她真聪明。”佩儿在心里称赞着。 过了河,顺着越来越淡的气味,佩儿来到了西山后山坳,走到一处岔路口,她不知该往方去了,站在那里东闻闻西闻闻,可什么也没闻到。 “看来,是风将气味吹没了。这该如何是好?”佩儿犹豫着。她在心中庆幸着刚才留下来继续寻找的决定真是对了,如果回去,那么气味肯定就会没有了,这样的话紫儿的下落可能永远也寻不着。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佩儿手里拿着那只鞋,想到紫儿此时不知如何,十分地担心。 “既然留下了记号和线索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如果这样也找不到,万一她有什么意外,那不是我害了她。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才行。”佩儿毫不犹豫毅然下了决心。 她见岔路边有一棵大树,就一弹一纵上了树,往上爬到最高处四处一望,只见岔路右边不远处,蒙蒙胧胧一座楼宇中有一丝灯光透出。 “先到那里去看看再说。”佩儿溜下树来,往右边跃去。 那透着灯光的正是玉屏楼,艾天明的住所。 佩儿刚一靠近那楼边,就听得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叫你吃,你不吃,饿死活该。” “不吃就不吃,看你咋办。”一个高声的女音传出,似乎在拚命在叫。 “是紫儿,是紫儿!”佩儿一下就听出了那是紫儿的声音。 “我咋办?我明天就杀了你,这就这么办!”那男声传来。 “糟了,紫儿被抓住了。”佩儿大吃一惊。 “没想到她这样好的功夫也被抓住,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能耐?”佩儿惊恐地想到。 她悄悄地踅了过去,偷偷地靠近楼边想看个究竟,可一想到连紫儿都被擒了,那么擒她的人一定很可怕,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于是,她多了一个心眼,想埋伏在楼边看看情况在说。便悄悄地潜了过去,找了一处隐蔽之处伏在那里,在将附近的乱草刨来堆在自己身上,只留下两只眼睛往外看。 此时,楼中也没有了声音,四周静静地,佩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露了行踪,被楼中之人发现了前功尽弃。 她不知楼中有多少人,也不知紫儿关在何处。渐渐地夜深了,楼中的灯光一直亮着,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佩儿心里开始烦燥起来,想着如何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突然计上心来,伸手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远处扔去。那石头刚一落地,就听见楼门一声微响,从里窜出一条身影来,十分迅捷地向着声响的方向射去。 “这人好快呀。”佩儿见那人一晃就如鬼魅般地不见了,不免心中大骇。 她正想起身往楼中纵去,突听一阵风声响起,赶紧伏着不动。抬眼一看,那人已经回来站在门前了,正在东张西望向四周内观望。 “天啊,幸好没有起来,要不就被发现了。”佩儿伸了伸舌头。 不一会,那人进楼去了。 过了一会,佩儿又向另一边扔出一块石头。楼内那人又冲了出来,这次他没有象刚才那样急急地朝响声扑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黑处。 佩儿见他如此,知这人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看了一会,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突然双臂一展,象鸟一样纵飞而起,向着佩儿伏着的草从纵了过来,就在要到佩儿埋伏的地方时,又突然转向,脚在草丛灌木尖上不停地点着,借力飞驰。围着楼的四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楼门前站着看了一会,就又进楼去。 一会儿,楼内的灯光就熄灭了。 见那人轻功如此了得,佩儿也觉不是那人的对手,于是,伏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渐渐地,她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正想起身,突听得楼内紫儿的声音响起。 “我不说,就是不说。” “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夜里有人来寻过你,快快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是昨夜出来巡察那人的声音。 看来他是在逼问紫儿。 “要杀就杀,不必多问,我已告诉过你了,我是看你长得帅才跟着你的,你又不相信,我有啥办法。”紫儿说道。 佩儿心中一阵好笑,没想到紫儿会用如此借口。 “鬼才相信。好吧,你不说我就一直关着你,等你的同伙来找你我才一网打尽。”那男人的声音。 “我才没有什么同伴呢,你一个人就等着吧。”紫儿顶着嘴说。 这时,佩儿明白了,这楼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她想看一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就静静地伏在草丛中,只露两只眼睛向外,等着他出来。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那人也没有出来,楼内也没有动静,只有紫儿偶尔有一两声叫喊,也不知那人在楼内干些什么。 眼看正午已过,佩儿已经没有了耐心,正准备悄悄地爬出来回去搬救兵,突听得楼门响,那人出来了。 此人正是艾天明。 佩儿却不认识,只见此人正如紫儿所说的长得有些帅。 “这人是谁呢?”她正想着。 只见艾天明,慢慢地围着楼房转了起来,看来他对昨晚的事还不放心,在认真地查看。 艾天明可以肯定昨夜有人来过,但是不是来救那女子的却不能肯定,如果是为何没有行动,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些人前来过的呢?是来干什么?他昨夜里根本没睡,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响动,后来就一直没动静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发觉异样,所以他不得不出来察看。 幸好佩儿平时训练有素,这种情况下能忍得住不动,所以才没有被发现。现看见艾天明出来到处查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昨夜里运用本门心法,才抵御住了凉寒和浑身的不舒服,如今更是闭住了呼吸,将头死死地埋在草丛中,用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再由远到近,如此反复了两遍才听见楼门响了。 她知道那人进门去了。她再伏了一会才向后慢慢梭了出去。离开楼很远了才立起身来,朝着大路奔去。 回到顺庆城里隐景庐时,正是吃晚饭时候。 金玉凤听了佩儿带回来的消息,知是紫儿已被不知名的高手所擒,也不去猜测那高手是谁,就想马上前去救回紫儿,但仔细想过佩儿所说细节,觉得还是多去几人救回紫儿的机会大一些,便叫过茗儿、遥儿来说道: “你们等一会待佩儿吃过饭,就和我一起去救紫儿。” 两人一听要和小姐一起去,高兴得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二人叫道。 “你们快去准备吧,一会就出发。”玉凤吩咐着。 “好!”二人各自作准备去了。 玉凤也进屋去将自己的行头备好,将宝剑插入背鞘,套上变脸物什后出屋与几人一起出了门。 四人身着青黑夜行衣,带着宝剑,从隐景庐的后墙一一腾身翻出,落地就施展开轻功,在佩儿的带领下,朝着南门城墙方向急驰,赶到西山时已近亥时。在那岔路口,佩儿将玉屏楼附近的地形告诉了其他人。 “你们几个到了后,各自找地方藏好,不要暴露,我先一人去探一探,你们见机行事,如见我引开那人,你们就进屋去找着紫儿救出来,直接回去,不要管我。”玉凤叮咛着。 “好,小姐!”三人回道。 布置完毕,几人就悄悄地溜过去,伏在那楼前的草丛里。玉凤见几人已经藏好,自己也不隐身了,就站起来,头一摆一下就换了一张假面往楼前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得楼内传出话来。 “外面来人请留步,如果是前来救这小姑娘的,就请教下尊姓大名,告诉我为何要跟踪我,我马上放人。否则,只有靠你的本事来救人了。”艾天明一直想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才将紫儿关到现在。 刚才玉凤一起身,他就察觉到了,明白是有人前来救人了。 “我还想知道,为何平白无故地抓我的人,你何不给我一个说法呢?”玉凤故意挤着嗓子说道。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也好,让我见见你是何方神圣。”艾天明回道。 玉凤也想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答话,一个箭步射向楼门,还没走到门前,那门却突然自己开了,里面黑洞洞。 玉凤一下刹住脚,身往旁一闪,左手同时一抛,一根银针射向门内,自己则跃躲在门边。 过了一会,见里面毫无动静,玉凤知是里面那人想以静制动待她暴露。 她灵机一动对里面说道: “阁下既然不想与我见面,那我就走了,等天明再来,如果你敢动那小姑娘一根毫毛,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好了,我还有事,不想和你纠缠,走了。”玉凤说完就故意带起一阵风地跃开。然后又悄无声息十分迅捷地踅回楼前伸手抓住一根挑梁,挂在上面,向上望着。 等了好大一会,里面“吱”地响一了下,只见一团黑影飞了出来,“叭”地一声掉在门前的地上。玉凤没有动,果然,那黑影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原来是一团杂物被里面扔了出来。又等了一会,才见里面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手执折扇,身着长袍,站在门前四处望着。 玉凤突然跃下,照着那人就是一掌拍下。谁知刚一举掌,那人却猛地一闪,后退了三步,玉凤一掌拍空,刚想收掌,一阵罡风就迎面袭来。想退已是来不及了,玉凤猛一收腹,身子凌空一翻,向前一扑,那罡风就从肚子底下扫过。 玉凤翻身落在那人的身后,也不转身,右脚往后一翘,一式倒踢紫金冠,直击那人后腰。那人前击玉凤的一扇扑空后,如后脑长有眼一般,反手就是一扇,直切玉凤后踢过来的右脚。谁知玉凤这一招乃是虚招,脚一出就接着闪回,那人反手的一扇就如泥牛入海。两人的这几招一气呵成,可都没有伤着对方。此时,那人转过身来,见玉凤是一个黑衣肃面之人,虽然黑暗之中看得不真切,但仍能瞧出个大概。 “你是谁?”那人问道,这人就是艾天明。 “你又是谁?”玉凤反问。此时,她已看清对方手中握着一把硕大的折扇,身材高大。 她突然想到,师父叫她来川北一带寻找的那个叫艾天明的人也是用的折扇,当时师父将艾天明的身材,长相,所用的兵器都仔细地给她讲过。现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从兵器和身形上判断,此人就是艾天明。 “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哟,艾天明!”玉凤故弄玄虚地说道。 “啊!你—”艾天明大吃一惊,以为对方认出自己来了。心想,既然认出我来,我也不会留你了,心中杀意顿起。 他也不说话,突然发难,一招直捣黄龙,手中折扇猛向玉凤戳来。玉凤早就听说过此人武功了得,也不敢大意,见那折扇带着啸声刺了过来,连忙后退,一闪手便从背后抽出宝剑,一式圆月映辉,转动剑身,一团光华顿起,挡住了折扇,艾天明一扇攻来,突然感到阻滞不前,扇尖如被粘住了一般,知道对手不简单,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突地一摆,打开了扇面,同时一个平推,再加三分内力,向对方送去。 玉凤转动的剑圈突感一阵抖动,一股内力猛然传来,她本想引开对手,让佩儿几个去救人,也就不再使力回挡,瞬间一下泄掉了自己的内力,再一侧身,艾天明发力刺过去的扇面突地一下刺空,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一下,连忙稳住桩子,一个马步扎靠,手中折扇横挥,眼前却不见了人影,定眼一看,对方黑衣人已闪身在前。 “哪里走!”他大喝一声,提气腾身纵了过去。 见艾天明扑了过来,离开楼前好几丈,玉凤也不再退,一抖剑又迎了上去。 草丛中,佩儿等见两人恶斗了在一起,离开了楼前。就悄悄起身地朝楼中纵身过去。 到了门边,留下遥儿望风,佩儿和茗儿一个箭步纵进楼去。这玉屏楼说是楼,其实就只有两层而已,佩儿和茗儿抖开火折子,一人一层地开始寻找。 “紫儿!紫儿!”两人边找边叫。 可找了一会仍不见紫儿的影子。 “我明明听见了紫儿就是在这里面说话的呀。”佩儿心中如火燎一般。 原来,紫儿被艾天明点了穴道,出不了声也动弹不得,她被关在楼下的地下室内,明明听见佩儿的声音,可就是无法回应,也是急得泪眼直流。 楼外,玉凤和艾天明正打得激烈。与其说是他们二人在搏杀,还不如说是佛灯大师和六绝师太两人在比试。 玉凤是六绝师太的徒弟,艾天明是佛灯大师的得意弟子。虽然六绝和佛灯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但实际上佛灯大师的内功略胜六绝一筹,而六绝的轻功稍高于佛灯一点。在拳脚器械招式上各有所长,不分胜负。所以,他们的徒弟打得是难分难解。 玉凤虽然猜到对方就是艾天明,却没有得到证实,便想在武功上验证一下;而艾天明心中惊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猜想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可从招式和相貌上又很陌生。见到对方始终是一个表情,就知一定是戴了面具的,于是就想扯下对方的面具看看到底是谁。 他的主要精力用在进攻对方的头部,以找隙机抓下对手的面具。所以一招一式都紧攻对方上盘。 玉凤几招下来,就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一面加强上盘的守护,一边寻机偷袭对方的下盘。 艾天明从对方的身姿和动作的形态,知道了对手是一个女子,一下便起了轻视之心。 他一招蝶花飞舞迎面朝玉凤的面庞掩去,扇风带着煞气,迅猛而又激烈。 金玉凤见那扇面铺盖而来,知道厉害,一式撩手单剑,斜挂剑尖,点挑扇面。 “当,哧”一声,剑尖击在扇面上又顺势划下,一股刚烈的气道,将两人顿时撞开,各自弹退两步。 艾天明只道对方是女子,便只用了五分内力以为就可以撂倒对手,而玉凤因知对手了得不敢大意,用了七分内力还击方才站稳。 二人不知究里,以为势均力敌,又打起精神再斗在一起。这次艾天明没有犹豫,双足一弹,纵身而起,飞腾的身子刚起,手中的折扇就脱手飞旋射出,他想用一招风扫落叶,将扇子当成暗器将对手打中。 玉凤见对手刚一动作,也后退一步单足一点,斜升而上,与艾天明同时腾空,同时手中宝剑从上而下当头劈去。 那剑刚一劈下,艾天明的扇子就飞到,被剑啪的一下劈中,扇上带着内力,玉凤的剑也被一下弹开,而那扇子则往掉落在地。玉凤的剑一劈到扇面上,就立感力道陡升,她借着那扇面的反弹之力,再次提气腾升,身子再度上纵,她一收腹让身子倒转,剑尖朝下,向艾天明刺去。 艾天明只手抛出扇子后,身在空中手向前抓,想着那折扇击中对方后反弹回来时好接住再攻。谁知那扇子被剑拍中,向下而去掉在了地上,他大吃一惊,顿感不妙,身在空中无法变招,只得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快速直往下落,双足刚一沾地,只脚一蹬,整个身子斜着后滑去五尺,堪堪躲过玉凤下刺的一剑。 玉凤一剑刺空,乘机用剑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度纵上腾空,此时,艾天明刚一退到位,就一个金刚扫堂腿横刮过来,此时,玉凤刚又腾身,那凶险的扫堂腿一阵风似地从身下掠过。 艾天明一腿扫空,便双手在地上一推,身向前滑,一下就到了那扇子落下的地方,一把抓过扇子往地上一戳,双足向上,朝玉凤下盘踹去。 此时玉凤正好腾空势尽,刚好下落,没想到艾天明突出奇招双脚向上攻来,她只得瞰准攻来的双脚掌,双足猛地发力,一下就与艾天明的双脚撞在了一起,顿时两股力量相互抵消,艾天明只觉得脚上突被猛力一撞如踢在一堵墙上给反弹回来。而玉凤双脚一蹬如踩在一块硬石头上,有一股反冲之力从下传来,她借此力道又一次腾空而起。 艾天明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玉凤再度上升,他一个侧翻,撑身而起,手中折扇斜刺而去,想借对方身在空中之机再次攻去。 玉凤腾身而上时,将手中的剑向下一个横划,护住下盘,当艾天明的扇子攻到时,就被一剑挡了回去。玉凤也落在地上。 “姑娘身手不错,不知师从何人?”艾天明虽是佛灯大师的弟子,但对六绝师太的武功却了解不多,他只知六绝的佛尘绝技独霸江湖,其他的知之甚少。 玉凤虽知艾天明的折扇独树一帜,是他身份的标识,却不知他从佛灯大师还那学到了那些功夫。 “你的功夫也不错呀,不知还有那些没有使出来?”玉凤反嘴相讥。 “好吧,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艾天明话间刚落,就将折扇往腰间一插,双手一绞,一式春燕双剪就朝玉凤冲来。他想在拳脚上赢了对方,他知女子一般的力气不如男了绵长,如用拳脚相斗,一半比的是招式,一半则比的是内力,在实力相当的时候,就看谁能拖到最后,所以,他看在器械上占不了上风就想在拳脚上比试高低。 “哟,不用扇子了,想比拳呀。”玉凤说道。 艾天明也不答话,双拳刚一冲出,足下一腾,全身就向玉凤压了过去。 玉凤这时已将宝剑插入背鞘,单足一绞,身子一个半转,弓身后仰,艾天明双拳也就打空,从玉凤腹前一晃而过。玉凤虽然闪过这一拳,却让刚烈的拳风刮得腹间一阵疼痛。知道对方拳脚厉害,顿时收起大意之心,立即沉心静脑,一招玉女拜佛,合掌收于胸前,单足向前一撩,意在攻敌侧腰,艾天明刚刚双拳落空,双手向前,身体前弓,腰侧部刚好露出破绽,玉凤看准空档,就是一脚。谁知艾天明早就知道腰部会暴露于敌,故意使然,其实双手早已蓄力,随时可将臂肘全力向后击来,他见玉凤一脚挑来,瞬间发力,手肘向后一倒,眼见玉凤的脚就要被毁,谁想玉凤那脚根本就没有踢下来,刚一出脚,马上就收回,而那合什的双掌则直直的刺将过来。艾天明刚将手肘后击,那知对方的脚不见了,刚想变招,手臂已被玉凤的前冲而来的合什双掌刺中,他顿感手臂一麻,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左手软软地就滑了下去,掉在身侧。他临危不惧,刚感手一麻,就知不妙,身子一个左转,右脚就急速踢出,玉凤一击而中刚好收掌,但还未收完之时,艾天明的右脚尖就到,刮中了玉凤指尖,也痛得她一啰嗦,急退两步,将手指卷回握在拳中,再次蓄势待发。 玉屏楼中,佩儿和茗儿正焦急地找着紫儿。二人轻轻地呼唤着,一人在二楼,一人在楼下四处寻找。 紫儿在地下室里也急得直掉眼泪,情急之下,她使出浑身力气一阵乱扑,发现除了嘴里无法出声和上身不能动外,双脚虽然被捆住,却还可以动一动。于是,她凑着窗口的微光,仔细地看了一下屋内,离她三步左右有一个罐子,就用双脚在地上划动,一步一步地十分艰难地向前一寸一寸地前移,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动到了那罐子前,她喘了一口气再用脚一下就将罐子推倒。“哗啦呯”的一声,罐子翻倒摔碎,发出声响。 “茗儿,她在这里。”佩儿一听到声音,就向楼上叫道。 茗儿飞快地跑下楼来。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佩儿说。 “我也好象听到了。”茗儿也说道。 “走,过去看看。”二人来到楼梯后面。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佩儿说。 茗儿急忙推开了门,见有梯步往下,便将火折子移到眼前,二人随着梯步走了下去。这梯步不长,两人刚走几梯,就见屋内的地上躺着紫儿,身边一堆碎瓦片。 “紫紫!”佩儿一声尖叫,扑了过去。 “你没事吧?”茗儿问。 “嗯,啊。”紫儿说不出话。 “哎呀,被点了,被点了。”佩儿一边解着绑她的绳子,一边说道。 二人将紫儿扶起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佩儿突然出手,在紫儿身前和后背连续点了几指。 “啊,好痛哟。”紫儿终于发出声来。 “已经解了,这点穴手法虽然有点奇特,却力道没有用老,这还难不倒我的。”佩儿说道。 她跟着六绝从小学艺,这点穴辨穴的功夫深得真传,多年来又跟着玉凤,见多识广,所以,看了紫儿身上的情况后,就试着解开了穴道。 原来,艾天明见紫儿只是个小姑娘,于心不忍,点穴时没有下死手,才使紫儿没有昏死过去。 “紫紫,你如何?”佩儿问。 “除了有一点累,就是饿得很,想吃东西。”紫儿说道。 “你呀,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佩儿笑她。 “人家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当然想吃了。”紫儿说。 “不要再说了,走,快出去看看小姐如何了。”茗儿催着说。 二人扶着紫儿走了了楼门。 谁知楼外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远处有几点灯火闪一闪地外,四周静悄悄地。 “噫?小姐呢?”佩儿问在门口望风的遥儿。 “刚才都听得到声音,这时却没有了。”遥儿回道。 几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明明我也听到见她在外面和那人打斗,怎么会不见了呢。”佩儿说道。 “是啊,刚刚我还听到有响动的。”茗儿也说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刚才小姐也是这样招呼的。让我人回去等她。”佩儿说。 “好吧,我们先走。”茗儿也说。 “走!”四人在楼前腾身而起,飞跃向前,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原来,玉凤与艾天明已经离开了这玉屏楼。 刚才,两人各拚一招,相互都有小伤,二人实力相当,艾天明心中有事,不想在此多逗留。特别是晓得对方已知他是谁后,他离开此地另寻藏身之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对楼中那小姑娘,他本也不想伤害她,只是将她作诱饵,现在已经将人诱来,所以,小姑娘也毫无用处,不用再管她了。刚才他已经听到楼里有动静了,知道与他相斗之人不只是一个,这时进楼去的人肯定已将那小姑娘救走了,因此,他也装着不知。 刚才他手臂中招后,虽然也伤着了对方的手指,但他认为两人的功力差不多,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自己就是再斗几百回合赢了,也不甚光彩,所以就想退走。 他见对方伤了手指后已退开两步,就双足一腾,往后退去。 “艾天明,哪里走。”玉凤一声叱喝,瞬间从背上抽出宝剑,左手从腰间摸出什么来在剑身上一抹,就冲了上去。她以为对方要去那楼里阻止救人,因她也听到了楼时佩儿叫人的声音。 艾天明一听对方叫他名字,心中一懔,逃走之心更加迫切。本来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对手也武功高强,自己一时半会也赢不了,如果对方的帮手救人出来,再来相帮,自己则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想和你玩了,我有事,先走一步。”艾天明不管玉凤来势汹汹,面向来剑,飞身升起,向后飘去。 玉凤刚才故意叫了一声“艾天明”,见对方没有反驳,心中想到,这人十之就是艾天明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她奉师命到川北来就是来寻找这艾天明的,知他身上有着张献忠宝藏的天大秘密,如能寻着他就离找到宝藏不远了,现在一见他想溜走,哪里能放过。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玉凤见他飞身后退,加力催动剑气,一道光华直奔艾天明而去。 艾天明见剑光逼来,又一提气,再将身子升高一尺,此时剑光已到脚下,他霎时一脚踏了上去,一下就踏中了剑身,瞬间就将剑踩落,而自己则又一次借力飞速退去,隐入了黑暗。 玉凤赶到拾起落剑,望着茫茫黑夜,一摆头褪去假面,露出了真面目,朝着艾天明隐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接着她一跃身,在身旁的灌木丛上一点,也向着艾天明消失的方向飞去。 原来,她见艾天明去意明显,就在抽剑之时,悄悄地从腰间摸出本门香粉飞快地抹在剑上。当艾天明脚踏剑身时,脚底就已沾上了那粉。这得粉是玉凤本门秘制,只要被沾上一点点,不管跑到那里都能被跟踪得上。这粉只有本门经过训练的人才能嗅出特殊的味道而跟踪,而沾上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只不过这粉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能发出气味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有三个时辰,如遇风雨则最多只能管一个时辰。 玉凤一边展开轻功飞纵,一边使劲抽鼻子,嗅那气味。此时,正是夜深人静,夜风习习,玉凤加快速度,她知这夜风能使那气味快速失效。 她跟气味飞腾了近半个时辰,发现所跟的路越来越熟悉,一下恍然大悟,那艾天明围着圈子在这一带打着转地跑,有可能发现了有人跟着,也有可能是他的防备措施。玉凤闻着那气味渐渐地淡了,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艾天明跑掉了。 “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样好,跟了这么久也不见其身影,明明是闻着气味来的,难道还遁土了不成?”玉凤一路上没见着艾天明的影子,心中这样想道。 其实艾天明这时也已经慢下来了,他刚才如风一样疾驰,除了想尽快离开此地外,也是怕对方跟踪而来。他想既然对方已知他是谁了,多半也是为了宝藏来的,肯定不会让他消失,搞不好对方还留有后手,会有后援在一旁伺机捕他。 于是,他就故布疑阵,围着西山的前后山一带转着圏地跑,一边跑一边运功听着四周的动静,可什么也没听到。 就这样跑了近两个时辰,他突然驻脚站住,转过身来往后面瞧着。这样做的目的如果后面有人跟着的话,就会以为被发现了,就会显身出来。他曾经多次试过,这办法百试不爽。 可他站了一会,仍然不见动静,才一弹足,飞起身来再次消失了。 其实玉凤就在艾天明刚才站住之时,就已经追踪而至。见艾天明突然转身,她当时也惊了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她心细,见那艾天明站在那里如木桩一样,根本没戒备之动作,一下就明白了他是在试探后面是否有人。于是,就伏身不动。果然,那艾天明站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就飞纵又去。 玉凤没敢动,她知对方狡猾异常又多疑,生怕他又来试探。过了一会,她刚准备站起身来,突然一个冷丁,侧耳听了一下,马上一甩脸,又一张假面罩着了面庞,这时,她才站起来,冷哼了一声,侧目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然后抽着鼻子嗅着那气味又跟踪艾天明而去。 此时,离她不远的草丛里冒出一个蒙着面,身穿着夜行衣的人来,鬼鬼崇崇地朝着玉凤飞隐的方向跟去。 没过多久,玉凤就无法再嗅着那气味了,她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看方向,夜光下远远地望见龙台寺在夜幕布下的剪影,巍峨屹立。此时,山风越吹越大,开始呼啸起来,满山的树木,草丛摇摆着倒向一边。 “难道他跑去龙台寺了?”玉凤心里有些纳闷。 看看了四周,除了到清泉山去的路以外,都是乱飞飘摇的荒野乱草,而清泉山麓上只有龙台寺这么一处可以居住的地方, “一定是去那个方向了,这四周再没有路了。”她分析了一下肯定地想。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再找时间来寻。 “只要确定了艾天明在这一带,也就证明了宝藏可能也在这一带的哪个地方藏着。还怕你跑了不成。”她想。 接着,她回头看了看,就迅速闪身到一旁的树林中的一棵树后藏了起来。 刚才,她已发觉自己后面也有人在跟踪,于是加快了速度,甩掉了那人才来到这里,但她知那人迟早也会跟上来的。此时,她藏身起来就是想看一看跟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随着呼啸的山风,一股逆风而来的草浪也起伏而来,只见从路边草丛中鼓起的波浪里突然冒出一个圆圆的如草团一样东西来,陡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此人穿着夜行人,蒙着面,手上握着两枝短矛,身背一个包袱,弯着身子,鬼鬼崇崇向四周探寻。 “刚才就知道被人跟着了,没想到是此人,他是谁?是跟我呢?还是跟艾天明?这人有如此藏身的东西,难怪很难发现。”玉凤从树后瞄着那夜行人,心中疑问道。 只见那人,用手中的短矛不时地拨拉着草丛,似乎在查看踪迹。看完以后,他抬起头来,望着四处,也向玉凤藏身之处望了一会,过了片刻,他突然腾身,在草丛上一点就如风般地向前飚去了。 玉凤心中大骇。 “此人的轻功不在我之下,跟着我来而又不现身,应该是为了那艾天明而来。这会估计是不见了我的踪迹,才向着前方追去。”玉凤分析着。 “管他的,只要晓得那艾天明就在顺庆府这里,就会查到他的。我回去想办法传信给师父,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一会有办法寻查的。”玉凤用脚在树干上一蹬,身子一纵,就隐没在树林中了。 却说艾天明一路变着行时路线,不时地转变方向,一会蛇行,一会横窜,终于摆脱了追踪。他想先到云谷谢怡那里去,告诉她自己已被发现,要变换住所的消息,要她提高警惕,然后再去找新的居处。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务之急就是要隐身,不要被人抓住,只要不被抓住,那宝藏才能保得住。 他清泉山脚下,隐藏在一堆石头后面,观察了后面好大一会,确认没有人在跟踪了,才朝龙台寺后山的云谷方向跃去。 他刚走约半个时辰,那背着包袱,手执短矛的夜行人也来到了他刚才停留的地方。这时山风越来越大,强劲地风力吹得人几乎都站不住,只见他摇摇晃晃地东看西望,一会凑到地上用手拨弄,一会又在旁边的树上摸索和嗅着,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望着清泉山上的龙台寺看着。许久才转过身来,朝顺庆城的方向奔腾急去。 艾天明乘风快速奔行了两个时辰,才摸到了云谷,他熟门熟路地通过了谷口的暗桩和机关,来到了云谷庵外的桃林中,然后学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就静静地等着谢怡的到来。 这是他与谢怡早就约定好的在紧急时候用于联络的办法,因为这夜枭的叫声,一般在川北一带很少听得到,就是听到了,也没有多少人能辨认得出是那种鸟的叫声,所以,只要这种声音一响起,他俩双方就会知道是谁。 当年,他在彭山江口离开张献忠去找杨展报仇未果,杨展念着师门之情放过他后。他心里系着押送另一批珠宝从金堂出发的谢怡的安危,夤夜快马从彭山赶往金堂,经过两天一夜的追赶,才到了金堂赵镇的沱江边,此时,只见茫茫江水,那里见得到谢怡的船队,他不知所措,沿江寻找,见到在江边的一个打鱼船时才跑上前去打听。 “船家,请问是否见一有船队从这里经过?”艾天明拱手相问。 “你是问那天,天天都有船队过呀?”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在心中算了一下,如果谢怡是和他的船队一起出发的话,那么,四五天了,她的船队早就应该过了这里。 “对不起,我急了,倒忘记了日期。也就是最近五天左右吧,有五十艘的大船队,你见过吧?”艾天明急切地问道。 “哦,你说有五十多艘的那船队呀,我见过,见过,我在这江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队经过。排了好几里长吔。”打鱼人说道。 “多久过去的?”艾天明问。 “有三四天了吧。”打鱼人回答。 “什么?三四天了?”艾天明紧张得直问道。 “是啊,好几天了。”打鱼人肯定地说。 艾天明一下就萎顿了,满脸的失望和惊恐。 “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呀。”他不断地自语着。 他知道。如何张献忠知道他没有回去,而是离开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拿谢怡治罪的。 “天啊!这可咋办。”艾天明长呼短吁的叹道。 “壮士你如何这样关心那船队?”打鱼人突然发问。 “你有所不知,我内人在那船队上,我听说有人要打劫船队,怕她也事所以赶来找她,谁知晚了,晚了。”艾天明悲怆地说道。 “壮士,莫要着急,你还不晚。”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猛地一惊,愣在那里。 “不晚?” “是的。” “你说不晚,是不是?”艾天明双手抓住打鱼人的双肩问道。 “是的,那船队现在就停在赵镇的一条岔河里,听说船队起了内讧,打了一阵子,跑了一些人,可能是没人开船了,就停在那里。”打鱼人说明究里,并指着一游的方向说。 艾天明也不再说话,掏出一把银票也不管多少,一下就塞在了寻打鱼人手中,转身跨上马就朝下游急驰。 约摸跑了三箭之遥,艾天明就见到了江边有一条支流分岔而出,他停住了马往支河里望去,见隔着沱江约一里的地方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 他心中一喜,便策马前行,到了船队前一看,只见船队横七竖八地摆满河道。船上士兵不多,许多不是头上包着就是手臂扎着,一看就是受伤所致。 他走到船队中间时,突见了女卫队的一个侍卫正站在船中间喝斥一名士兵。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敢偷,大王知道了,不把五马分尸才怪,看你可怜,我这次就放过你,如再发现,定不饶恕。”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知道了,决不会再犯。”那士兵连连道着谢地说道。 “还不快滚。”女卫厉喝道。 “兰竹---”艾天明高叫一声那女卫的名字。 那叫兰竹的一抬眼就看见艾天明在河边的马上骑着。 “哎呀,艾统领来了,艾统领来了!”兰竹高声欢呼起来。 随着她的欢呼声,船舱里跑出来许多女侍卫和一些士兵,见了艾天明后,都高声欢叫起来。 艾天明在她们中间找寻着谢怡,可没见着。 “吔,谢头领呢?她到哪里去了?”他问兰竹。 “头领她,她,她—”兰竹欲言又止。 艾天明血一下就涌上来了。蹬脚就从马上腾飞到了船上。 “她怎么了?”他慌张地问道。 “谢头领她受伤了,在船舱里面躺着。”兰竹回说。 艾天明一个箭步射进舱里,见谢怡正躺在那里,头上包扎得紧紧地,旁边有一个女卫在照顾着。 “谢怡!”他一声叫喊,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来了。”谢怡脸上只有一只眼留在外面。她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一阵激动就想起来,刚一动身就感到晕眩不已,又倒下去。就在此时,艾天明冲了进来抱着她,她一激动又差点昏过去了。 “天明,天明!”她也紧紧地抱着她,喃喃地叫着。 过了好一阵,艾天明才把她放下,给她掖好被子,站起身来问身边的女卫。 “她是如何受了伤的?” “是被赵天义砍伤的,伤了脸。”女卫说道。 “啊!”艾天明微微地惊叫了一下。 赵天义是他从遂州请来护送船队的武林高手,结交多年,也算是信得过之人,没想到居然会伤了谢怡。 “这个狗东西,他人呢?”艾天明问。 “已经被谢头领所杀。”女卫回道。 一听赵天义已经被杀,艾天明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地小了。 他走出船舱,来到兰竹面前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统领,我们的船队刚过金堂,就传来你们在江口被歼的消息。” “你们在船上,如何得知这消息的?”艾天明不得其解。 “有人快马一直跟着我们,那些人大概也是用快马传的消息,当天有人在江边跟着我们的船喊叫,说是张献忠在江口被杀了,船队被烧了。这一喊,就把船上的人喊得人心惶惶的。当晚就有人想偷船上的财宝,好在你请的那些人多数都还很讲信用,和士兵们一起守着才没出大事。可第二天,那个赵天义就蠢蠢欲动,起了坏心,在船上鼓吹着要分掉这些财宝。”兰竹给艾天明说起了当时的所发生的事来。 原来,当听说了张献忠的船队在江口被烧阻的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觉得大西朝完蛋了。 第二天刚天亮,赵天义就开始鼓噪起来。 “大家知道吗,张献忠完蛋了,大西朝的日子也完了,我们还帮着他护送财宝,是不是傻子呀。我看这一趟护送我们没功也有苦啊,是不是大伙分了这些财宝,各自散去。” 听了他的话,一些人就开始有些动摇了,大家议论纷纷。那赵天义不但在主船上游说,还挨着船地去说。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这时,谢怡站出来跳上船头蓬顶。 “大家不要听赵天义胡说,他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我还没得到任何消息,说是大西朝的船队被烧了,他是在无是生非,想趁机捞一点钱财。大家知道,如果这事被大王知道了,不灭九族才怪,所以还是请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被贪念所害了,一定要想到后果。”她大声疾呼着。 听了谢怡的话,大家一想也是,如果传言不真,那后果肯定很惨的,不如静观其变再说。于是大家纷纷散去,继续行船。 此时,谢怡身边已围拢来那些被艾天明请来的高手,一些人也斥责赵天义。 “你这人好无诚信之心,艾统领请我们来是信得过我们,而且给的报酬也不菲,你不但不用心保护船队还要起谋反之心,如果被艾统领知道,你的脸还往哪里搁?”艾天明的江湖好友,青城派的武雄坤站出来指着赵天义说。 “是啊,听了你的话,如何对得起艾统领。”众人呼应着武雄坤。 “既然你们还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好说,口口声声艾统领,可他现在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放着眼前的财宝你们不要,可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哟。”赵天义还在挑唆地说。 接着,他又将与他相好的人召集在一边。 “凡是想要这些财宝的,就站到我这边来,等一会我们分了这些,让他们哭都哭不赢。”赵天义说完,大约有七八个就站了过去。 接着,赵天义就想与他们去船舱开始抢那些财宝。 “你敢!”谢怡一声怒喝。 她已抽出宝剑,纵身跳到了船舱前仗剑挡着。武雄坤也带着人上前一起守着。 那赵天义早就红了眼,见有人挡着,恶从胆边生。 “好吧,挡我财路死。”赵天义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转过头去,对与他一起的那些说: “只有大开杀戒,才能得到财宝,杀呀!”赵天义一声大喝,然后带头杀了过来。 他使一柄鬼头大刀,重逾三十余斤,十二路鬼头刀法称雄江湖,他本来是遂州七宝寨二当家,曾经与艾天明共过事,共事期间,二人称兄道弟,关系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显露本性。在他的带领下,他那边其余的人都一哄而上,向谢怡这边杀了过来。 谢怡见他来势凶猛,一偏头就举剑横削,想避开他如迅雷一刀的同时,借他举刀腹部露出破绽之时,一剑开膛。没想到,赵天义的鬼头刀迅如闪电,她的剑刚一横扫,那刀就已劈下,“当”的一声,劈在剑上,谢怡握手不住,一下就掉在了甲板上。 谢怡不是等闲之辈,剑一掉就身一侧左脚飞起踢出,正中赵天义的腰间。 “啊!”的一声嚎叫,赵天义蹬蹬地退了两步。 此时,谢怡早将暗器执于手间,见赵天义后退时,便一甩手,两只袖镖急射而出。 赵天义刚一站稳,就听啸声已至,急切之中,将刀前挥,“呯”地一声,挡落一只镖。 “啊!”随着一声惨叫,他的一只眼中了一只镖。 随着他的嚎叫,他疯了一般将那鬼头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全身快速向谢怡扑了过去。 谢怡见一镖得手,又去掏镖,想再暗镖击杀。就在这霎那间,那赵天义如风一样旋到,当着谢怡迎面就是拚死的一刀,谢怡刚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侧身一偏,那刀正好劈在左脸之上,刀剑刚劈下,一旁的武雄坤见状大叫一声,放开正与自己拚斗的对手,一剑挑来,将那鬼头刀向上挡去,这一挡,赵天义的鬼头刀一滞,刀锋滑过谢怡的脸庞,在她的左脸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水般涌出,铺满了脸面,与此同时,谢怡手中的袖镖也近距离应声而出,射中赵天义的胸口,没入胸膛,赵天义身往后一仰,头一愣,就向后倒去,一命呜呼。 谢怡挨那一刀,如不是武雄坤一挡,也怕是没有了命,幸好只是将左脸划烂,并无性命之虞。 她倒下之时,被武雄坤扶住,放在了地上,站在身边护着。这时,船上混战成一团,另外船上的那些女卫和江湖高手也纷纷跳过来聚在一起,加入了战团。不一会,就将那些不轨徒全部杀光。 “你们快去查看其他船,如有反叛者一律杀无赦。”谢怡躺在甲板上,艰难地对武雄坤说道。 “好!”武雄坤招呼其他江湖高手一起跳地船去查看了。两名女护,一边给谢怡包扎伤口,一边将她扶进了船舱。 不一会,武雄坤回来了。 “我已派人在各船上守着了,所运货物还没有被抢。”他说道。 谢怡强忍着痛说: “谢谢你了,你代我暂行职责吧,如发现有不轨之人心统统杀掉,不要留情。我先代艾天明拜谢你了。” “快不要这样说,我当尽力就是了。”武雄坤说完就出去布置了。 当船行到这岔河口时,武雄坤对谢怡说: “我看还是将船队靠近内河休息一下吧,待你伤好一点再走吧。一来可以看看前面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二来也可以休整一下,从新安排一下人手,确保船队无事。” “好吧,就听你的。”谢怡同意了。 武雄坤就将船队驶进了内河里靠着,一边加强警戒,一边派人到前面打听情况。就这样呆了两天。 听完兰竹子的话,艾天明对武雄坤感激不尽。 “武兄弟呢?”他问道。 “我去叫来。”兰竹说。 不一会,武雄坤就来到艾天明面前。 “武兄,请受小弟一拜。”艾天明一个长跪揖拜。 “快快请起,兄弟受不起呀。”他扶起了艾天明。 “要不是你,夫人她---”艾天明感动地说。 “快不要说了,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武雄坤说。 接着,他把这几天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 艾天明把他拉到舱外。 “张献忠确实垮了,我们的船队在江口被烧也是事实,但这只船队是秘密押运的,还要去与张献忠余部汇合。”艾天明没有完全说实话。 “再次谢谢你帮我保住了船队。”艾天明紧紧地握住了武雄坤手说。 第二天,艾天明把那些聘请过来的江湖高手召集一起。 “谢谢你们这些天来的帮忙,我艾某莫齿难忘,在这里请受我一拜。”说完他下跪给大空磕了一个头。 众人纷纷回礼。 “现在我也回来了,谢头领身受重伤,现在由我指挥这船队,你们的任务也由此完成,下面的路程由士兵负责,另外还有两营士兵在泸州接应,所以,你们可以回家去了。回去之前,为了奖励你们护船有功,每人除了已给报酬外,现奖励每人一千两纹银和二十两黄金,以感谢大家的辛苦。”艾天明说是有队伍接应是为了哄住那些人,不敢说现在他也是散兵游勇了。另外之所以拿这样多的钱财奖励,那是因为这些东西说白了已经是他的了,他可以支配,况且那样多的财宝,拿这样一点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听完他的话,众人一阵掌声。 接下来,他安排兰竹和士兵头领去发放钱财,自己则各那些一一道别。特别是武雄坤,他一直拉着手送到岸上。 “不要送了,你的事还多,忙去吧,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说一声就是了。”武雄坤使劲地握了握艾天明的手说道。 他千珍重万珍重地道别而去。 回到船上,艾天明筹划着将船队顺江而下,过泸州至渝州在转向嘉陵江溯江而上,沿江去找一个地方落脚藏宝,这样,张献忠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去了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七 章 四 方 举 踵 觊 觎 心 自从端午节在龙台寺险些被暗杀之后杨雅重连日就一直在养伤,一切事务都暂由蓝振天代为处理。蓝驼子虽然是一武职官员,但能力却远远在杨雅重之上,加之来到顺庆府以后还没有成功地完成一件上头交办的事,手下又一伤一失踪,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心中正急着,这下杨知府受伤养病无法升堂,正好由他主事,他也乐意于此。以前有杨知府在,一些事情上掣手掣脚,无法放开手脚,现在他可以任意施为,也让他增加了要在顺庆府这块地盘上做出一些成绩让上头看一看的信心。 他一接手知府事务,就把追查张献忠余党和按上头交办追寻宝藏的两件事合为一件,并作为重点事务放在第一位,而把查找鬼弩手乔二山的下落的事放在第二位,对于暗杀杨雅重的案子刚放在最后。至于其他事项则放一放,能拖则拖。 在人手上,他重新作了调整,一方面他快马上报省府和豪格亲王,以顺庆府形势严峻为由要求尽快加派人手和清兵前来相助和拨付一些银子;另一方面将随他而来的钱正豪、邓驹、吴江三人安排为他的副手,替代冯宽军和严升管理地方清兵营和捕快房,冯、严二人只配合他们办事,而严升专门负责查办刺杀杨知府一事并限期结案,否则将杀一儆百。刘进忠管理的省府留驻清兵队和事务,还是由他负责,不作变动,全力配合他和副手的行动。 “你们听着,在我代管衙门期间,一切事务均由我全权负责,我刚才说的几件事情,是我们近期要全力侦办的大事,也是上头交办下来的,不得延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调派,不能象以前那样,阳奉阴违,一拖再拖,如有违抗,必将严惩。”蓝驼子语气果断地说道。 “是!大人!”众人齐声回应。 “我知道,大家最近两月没发薪饷,没有积极性。现在衙门凑了点钱,一会儿就发给大家,我也向上头报告要了钱,不几日就会到,到时一定会补发给大家的。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还有奖励,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进退。”蓝驼子鼓动地说道。 一听说有银子发了,众人一声欢叫。 “好!谢谢都统大人。” 正午时分,禹王街上的奎星阁大酒楼热闹非凡,楼上楼下座满了客人,进进出出的人群你来我往;小二的招呼声、喊菜声、食客的劝酒声、行酒划拳音、呼朋唤友声交汇成杂乱的喧嚣,显示了酒楼生意的兴隆和火爆。 三楼一间包房里,隐景庐管家王安帮正坐在靠窗口的座上,面前酒桌上摆满了酒菜,他正在慢慢地品着茶,在等着一个人来。 不一会,酒楼大门外走来了龙台寺的禅了大师,他没穿僧袍,穿的是普通便装,一身青布长袿,头戴瓜皮帽,乍一看会以为是一个小商人模样。他在酒楼外回头望了望,便跨进了大门,径直上了三楼来,来到王安帮那间房前。 “并肩子到,问朋友安好!”他先在门外说了一句切口。 “既然落教,给兄弟扎起。”里面回应了一句。 听了里面的回话,禅了就推门而入。 “拜会!拜会!”他拱手相礼。 “幸会!幸会!”王安帮回礼相应。 “请坐,请坐!”他邀禅了入座。 二人坐定,开始把盏斟酒。 “副舵主别来无恙?”禅了盯着王安帮的脸关切地问道。 那王安帮是“复明会”顺庆府分舵带副舵主。 “还好,你呢?上次伤了手腕,好了没有?”王安帮问禅了。 原来,那晚与蓝驼子、钱正豪在房顶上交手的两个黑衣人就是王安帮与禅了。 他们本是约好那晚在隐景庐附近的房子会面,一起前去探查一处怀颖藏有宝藏的地点,谁知被蓝驼子发现了,在交手中,禅了被钱正豪伤了手腕,只好作罢,二人散去各自探查,并约定今日在此交换情况并商定下一步行动。 自从禅明从省城“复明会”领了寻找宝藏的任务前来这龙台寺潜伏后,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消息。他与副舵主王安帮从来没有见过面,每次会见都是蒙着面,只是从口音上能分辨出来。最初他来顺庆府时,没有指示他要与任何人接头,他以为是单独行动,凡事都全凭自己随心所欲,好几年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上报。省城总会很不满意,便传信叫他每季度与当地分舵负责人联系,听从安排行事。于是才有了他和王安帮联系的事情。第一次时,他出龙台寺到顺庆府来,照省上总会给他的联系时间和地址,到顺庆府的文庙来等待,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等得不耐烦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联系人才来。 “你就是释通”来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说话慢悠悠地。 来人叫了他原来在省城大慈寺时的法名,而没有叫他在龙台寺的,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今后你就和联系,有什么事的话就向我报告,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行事。”来人虽然说话慢悠,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 禅了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便收起了轻视之心,恭敬地回道。 “是,今后听从你的安排。不知如何称呼阁下?”禅了问道。 “你叫我副舵主就行了,其他的今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对方说道。 随后,二人商定今后每季会面一次,地点就暂定在隐景庐附近的那座空仓房。 “如有紧急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的。”蒙面人说。 “是,副舵主。”禅了回答。 从此,二人就如约定期会面交换情况。 上次二人刚一见面就被蓝驼子发现了,所以没来得及说什么。 此时,禅了才真正看清了王安帮的真面目。见他个子不高,敦实身材,气色和祥,面容沉静,便知此人城府深遂。 “副帮主选这个地方会面,真的好啊,有吃的不说,还不惹人现眼的。”禅了恭维地说道。 “好是好,可是要花钱的呀,就是这一顿少说也要五两银子,你出呀?”王安帮抢白地说道。 “也是,也是。”禅了只得彽声回道。 “你那边打听得如何,有不有消息?”王安帮问。 禅了刚夹起一筷子菜喂到嘴里,见王安帮问,忙不迭的回道: “有了,有了。” “什么消息?”王安帮一下来了神。 于是,禅了把发现禅明偷画的事说了一遍。 “那画肯定和藏宝有关,他看画了后就贼眉贼眼的,到处再找什么,我跟了好几次,差点就将那画偷到手了。”禅了加油添醋地说道。 “照你这样说来,那画一定是有问题的了。难道那是一张藏宝图?”王安帮思忖着说道。 “一定是,一定是。难怪那老和尚打死都不说把宝藏在什么地方了,原来是画了图留给他。”禅了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这么说来,就是如此了,那么,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那张图搞到手。”王安帮说道。 “要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着他,一有机会我就下手。”禅了说。 “没有机会,你要制造机会,一定想法子拿到。”王安帮强调着。 “是,副帮主。”禅了回道。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到时告诉我,找人帮你也行。”王安帮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禅了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心想我发现的事情,如何能让你来抢功呢?口中却说道: “暂时还用不着,人多了反而会被发现的,那禅明精得很,如被发现了前功尽弃,恐怕今后就更不好找了。” 听了禅了的话,王安帮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就加把劲,快一点弄到手吧。” “好的。” 两人吃了一会菜,干了几杯酒。 “省上又派人来了,说是七个副会长中的一个,是管刑堂的。”王安帮放下酒杯说。 “啊!管刑堂的来这里做什么?”禅了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只晓得他来也是为了张献忠宝藏的事,据说在省都督府的内线报告,说是官府发现了顺庆府有宝藏的线索,并将那线索报告给了总会长,李庆明才派他过来的。”王安帮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什么线索?”禅了突然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王安帮说。 “是不是藏宝图的事”禅了又问。 “肯定不是,你那藏宝图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的,他们那里会知道呢。哦,对了,你千万不能把藏宝图的事说给第三人知道啊。”王安帮压低了嗓门说。 “这个嘛,你放心,你知,我知就行了。”禅了也低声地说道。 “哈哈哈。”王安帮会心地笑着。 就在他两低声商议着如何寻找藏宝图的事之时,与他们包房的相邻的包房里,一个人正坐在椅子背靠着两个包房之间的隔墙,一边虽着酒,一边将椅套斜倾靠在那墙上,聆听着隔壁的说话。 偌大一包房,满满一桌酒菜就只有他一个人,原来他包下了这个房间。 此人一袭枣红深色绸袍,头上长辨盘于脑后,面容沉静,略为带着一丝丝微笑,椅子旁边放着一双短矛。手上端着的酒杯一动也不动,正在精神听那隔壁的对话。好一会才将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听得隔壁哈哈的笑音后,才放平了椅子,滑到桌前,吃起菜来,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加浓了。 这人就是昨夜在西山跟在金玉凤后面一直到清泉山,后被玉凤发现之人。当时玉凤惊骇此人跟她许久都未发现,推断此人功夫不在她之下,而且无法判定他是在跟艾天明还是在跟她。她不认识此人,江湖上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他就是四川江湖中武林高手最多的黑道门派“绿林帮”的四当家,“短矛”简平。 这绿林帮是四川江湖黑道第一大帮,磐扎瓦屋山的响风岭一带,所说有上千人之多,全是各地汇集而去的大盜、小偷、落难高手、被官府追捕的罪犯等。帮主是当年抢劫湖广救济四川赈灾银船的匪首任浩阳,此人原是李自成的部下,李自成被灭后,他逃脱隐身于洪雅,在身边聚集了一些灾民、难民、饥民渐渐地成事,后来抢了官府的银船,索性成立了“绿林帮”,以抢来银子为基础,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拉到瓦屋山的响风岭修房造屋,围寨圈地,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江湖人士见此人如此豪迈,又有那种自给自足似乎不愁衣食的生活便纷纷前去投奔,任浩阳在李自成的队伍里呆过,见识广,主意多,在挑人选人上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只挑选那些会武功,讲道义,守本份的江湖人士落草,对那些作奸犯科、凶残恶毒、臭名远扬之人一概拒之。所以,“绿林帮”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官府当初也因银船之事前去围剿过,但那响风岭山陡路险,林密草茂,根本无法用兵,也就不了了之,加之后来绿林帮很少出现在江湖上,也未听说做过什么大案子,洪雅一带的治安秩序也从来没发生什么事,所以,官府也就很少过问了。 绿林帮共有五位当家,任浩阳坐首把交椅,但他已年老力衰,很少理事把精力放在了自己养生上面,帮中大小事务都交与二帮主管理。这二帮主高自林乃是一名书生,贡生出身,识文断字,胸有笔墨,颇有见识,对大局形势往往分析判研比较合符实际,绿林帮能长期站稳脚跟,与他的出谋划策分不开的。他深得任浩阳的信任和器重,见高自林比自己能干,人又年轻,也就放手于他了。高自林接手帮中事务后,事事得体,帮中上下井井有条,得到的帮众的拥戴。只是此人武功一般,当年中了贡生后,无钱捐官,生活无着落,心中怨气中伏,不得宣泄,竟生起病来。后抬到当地寺庙,僧医看后得知乃气滞中胸,无碍大体,建议习武强身。于是,他便住在寺中开始习武,几年下来略有所得,用于防身护院还马马虎虎。后听说绿林帮招人,才入了帮。在帮中,全靠他的贡生的身份和学识,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副帮主的位置。 他后面的三个帮主都是武功高强这人,各有一套绝技。当高自林要当二帮主的时,他们全都不服气,嚷着要比武占位。 “你们如果谁觉得能打得过我,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任浩阳当时站出来说道。 几位副帮主你看我,我看你,谁都知道任浩阳那套风雷阴阳掌的厉害,当年他抢银船时,全凭这套掌法,战胜清军中的那些高手,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追赶。才顺利将银子运上山。他们也见平时任浩阳的风雷掌,使到紧处方圆五丈内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人能挡。所以,任浩阳提出先过他这关时,没人敢应。 “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在江湖上能立足,难道仅仅就是凭功夫好就能稳住吗?功夫好只是外表的东西,要想长久,还得要靠这里。”任浩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你们个个说说,那个比得上高自林的脑袋好使,如果有的话,就站出来,这个二当家我就站他坐。”任浩阳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副帮主。 几个副帮主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就这样,高自林虽然武功没有另几位高,仍然当上了二当家。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高自林没有辜负任浩阳。几位副帮主也心服口服。 简平虽然位于四当家,却颇得高自林的重用,这除了简平在几位副帮主中年纪最小外,还有就是他平时不甚张扬,性情比较沉稳的原因。加上他的武功也不在其他几位副帮主之下,只是由于年纪的问题才居于末位。他一双短矛使得神出鬼没,这种兵器用的人很少,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加上简平还一项绝技跟踪术无人能及,他的跟踪术如何学来,他从来不跟人说起过,只晓得他只要能闻一下要跟的人,就会在三个时辰内无论那人如何隐藏都会找着找跟着那人。所以,在帮内他有个外号叫“狗鼻子”,他短矛的长处倒很少人提起了。 不久前,任浩阳的一个朋友前来拜访,说起张献忠宝藏之事,他才回忆起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曾为争夺宝藏的事还打过几次仗,而且那宝藏的数量大得惊人。后来,他们被清军追杀,那宝藏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过了。现在又听说起了这个,他心中一动,想起帮中当年那抢来的官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能得到张献忠那些不义之财,何乐而不为之呢。于是,他找来高自林商议。 “我也听说过此事,几年前就在传了。我当时多了一个心眼,就安排了几个眼线在官府,而且打通了关节,在省府的官衙里也安插了人。”高自林胸有成竹的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自林,真有你的。”任浩阳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你这样做,对我们今后也有大大的好处呀!”任浩阳继续夸奖地说。 接着他说起张献忠的宝藏在川北一带被发现踪迹的消息。 “那好,我派人前去官府那边打听一下,看有不有消息。”高自林说道。 没几天,消息就来了。据官府方面的消息说,发现了川北顺庆府一带有张献忠余党活动频繁的迹象,并有几路人马在寻踪其宝藏。传原张献忠的近身侍卫头领负责宝藏的押运和保管。对此,省城官府还派专人去了顺庆府秘查此事。 “如果这消息确切的话,那就是了。我就是说嘛,那张献忠大批的宝藏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任浩阳说道。 “凡事无风不起浪,既然连官府都派人前去,这事可能是真的了。”高自林说道。 “自林呀,我们的底子也不多了,是不是我们也前去趟一趟?”任浩阳试探着问道。 “帮主的想法高明,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一来不用去打家劫舍,二来不用大张旗鼓地去用兵,三来这也不是什么犯法作罪之事,张献忠的不义之财谁都可以拿。”高自林自信地说道。 “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看我们如何行动?”任浩阳知道高自林有主意。 “我们的线人在官府得到线索,只要前去找到那张献忠的侍卫头领,一个叫艾天明的人就可以知道宝藏的地点。”高自林果然成竹在胸。 “我们这里有不有谁认识艾天明的?”任帮主问。 “我问过了,没有人认识,那几个当年在张献忠部队做过事投奔过来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谁也没有见过,只说此人一柄铁扇纵横江湖,武功相当厉害,深得张献忠的器重,除此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高自林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办?”帮主问。 “帮主不用担心,既然不认识此人,我们就只好自己去找了,知道他用扇就行了。我们先行派人出去寻找,等有了消息再说下一步如何?”高自林回说道。 “那好,你看派何人前去为好?”任浩阳其实心中早有人选,只是不愿先说出来。 “这个,其实有一个人,大家都知道只有他在寻人这方面有所专长。”高自林望着帮主说道。 “哦,你说的是五帮主简平?”任浩阳心中的人选也就是他。 “对,就是他。”高自林点了点头。 二人议定,就找来五帮主简平,将前往川北顺庆府寻找艾天明的事交给他。 “你带两个人前去,主要寻他踪迹,如能寻到就不要惊动他,跟着他,看看他能不能找到藏宝的地点。千万不要暴露,我们是绿林好汉,官府如发觉正好有借口找麻烦的。”高自林说。 “你放心吧。”简平回说道。 接着,高自林一一地交代了艾天明所用兵器、发现他后用信鸽传回消息等事宜。 “我们在官府的眼线说,那边有官府的高手和复明会的人也在追查此人,你可以先找到这些或许可以找到线索。官府那边的人如何我们不知,但我知道那复明会的总头子李庆明的老家就在顺庆府,他肯定也留有人在哪边的,既然他们也在找宝藏,那一定会有人也在找艾天明。你可先按这个线索去找。”高自林十分详细地告诉着。 “明白了,二当家。”简平话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简平就与两名亲信带着信鸽出发了。 到了顺庆府后,他住在平城街的悦福客栈,安顿好后,将两名亲随留在客栈,自己则背上装着跟踪所需用物品的包袱溜出去开始打探李庆明的老家位置,他知道,复明会如有人在这边,那么他老家一定会是那些人的留脚之地。他想去那里碰一碰,看能不能碰到复明会那些人。很容易地打听到了李庆明的老家就在府街上。于是,他接连几天,都在隐景庐附近转悠,直到很晚了才回来。 就在那天晚上他见时辰还早,就围着隐景庐转的时候,突然从暗处瞄见从隐景庐的后墙翻出一伙身着黑衣的人来。他心中一紧一喜,知道点子来了,于是打起精神,提气缒足,暗中紧紧地跟着。一直到了西山玉屏楼前,他见那伙黑衣人个个身轻如燕,行动灵巧,知道身手不弱,也就不敢有丝毫大意,打开包袱,拿出隐身用的墨绿色斗蓬和一双短矛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身子,并利用草丛,林边等处移动地跟着金玉凤,并不停地在地上嗅着,特别是当玉凤和艾天明打斗过后,离开原地,他都会上前去用鼻子凑在地上闻上一会,然后再跟踪而去。当他到听见金玉凤叫那人是艾天明时,他才明白,这伙黑衣人也是在寻找那叫艾天明的人,也就是和他一样,是来寻找宝藏的。于是他静心聆听她两人的对话,隐约地听了个大概,但他明白了那手执折扇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接下来,他就利用自己狗鼻子的秘决,一路跟踪到了清泉山脚下,但却被越来越大的山风让自己的独门秘技失去了作用,他惘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无计可施,只得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到隐景庐去守候,以为昨夜那些女人会再有所行动,等到近中午时分,却见一个男人从大门出来,急急地向街上走去。他心想,这个多半也和昨晚那些人有关,于是就远远地跟了上去,见那人走进了奎星阁大酒楼,他也跟了进去,在那人的隔壁找了间包房,于是他偷听到了禅了说的藏宝图之事。 梁紫玉送完张馆主一行到保宁府后,已回到了隐景庐。金玉凤就把已发现艾天明踪迹的事情告诉了她,要她尽快传信于六绝师太。 “此次师父派我来这顺庆府,就是为了寻找这艾天明,现在已发现了他,我还和他交过手,但终被他跑掉了,但可以明确的是,艾天明就在顺庆府,我将继续寻找。你问她下一步如何做。”玉凤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办。”婆婆回道。 “还有昨天夜里,我发现一个人,悄悄地跟我,此人行动诡秘,轻功很好,善于隐蔽,使一双短矛,我费了好的功夫才甩开他。我不认识此人,不知是何来路。你江湖阅历广,不知可认得此人?”玉凤问道。 听了玉凤的话,梁紫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善于隐蔽,使用短矛?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我可以找人问一问。”婆婆回说。 “那好,我就想知道此人为何要跟踪我。”玉凤轻轻地说道。 梁紫玉用信鸽将发现艾天明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是传了两次,一次是用从青城山带来的信鸽传给了六绝师太并将玉凤所问之人的事也一并传回;一次是用孙可望的信鸽传到了龙台寺。 禅明收到婆婆的传信后,十分兴奋,没想到艾天明也被发现了。 “看来离找到宝藏的时候不远了。”他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婆婆在信中说,艾天明只是发现踪迹却没有被抓住,而且失迹于清泉山脚,估计就潜伏在这一带。 “难道能来我这龙台寺?不可能,他如果来了的话,沈寒、禅武他们应该知道,我很早就将艾天明的长相特征告诉过他们,并吩咐过要时时注意观察来寺的陌生人的。估计他不会来这龙台寺。难道是云谷?”禅明突然想起,李虎所说的云谷。 “既然李虎知道了云谷有可能是藏宝的地方,难道艾天明是奔着哪里去的?这极有可能,他既然消失在清泉山下,如果不是来这龙台寺,那就只有云谷哪里可以去了。可哪里是尼姑庵啊,到哪里去干什么呢?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有必要去探一下了。”禅明想着。 事不迟疑,禅明找来沈寒、禅武。 “你们两人今天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寻找多年的艾天明出现了,但不知在不在那里,走,去探一探。”他对二人说。 一听发现了艾天明,沈寒、禅武也一下来了劲,多年来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 “好,我们去,把那龟儿子抓来。”二人说道。 “你们不要大意,艾天明的功夫你两人也知道,当年在军中还没得几个人能胜过他。”禅明提醒两人说。 “是,我们一定小心。”沈寒说道。 当天下午,三人就一个一个地悄悄溜出了龙台寺,向后山飞奔纵驰。他们刚出寺不久,那禅了和明悟也鬼鬼祟祟的出现了,他两人都没有穿僧袍,穿着便衣,戴着小帽。两人望着禅明三人逝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然后禅了附在明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明悟就掏出蒙面罩戴上,提足纵身跟了过去。而禅了自己则转身进了寺里,他想利用禅明不在的机会,去他房里探查一番。 禅明和沈寒、禅武三人急速飞纵了二十多里地,来到了云谷。龙台寺后山到云谷的路,不似前山那样平坦,几乎无路可行,全凭经验寻找可行之处,以前龙台寺的和尚经常去云谷庵骚扰时还踏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清晰可见。后来被禁止去了,那小路就基本无人行走,逐渐地长出草来,掩盖了路径。三人循着模糊的痕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云谷庵外。三人远远地隐蔽桃林边缘,望着云谷庵大门,希望能从进出的人里面见到艾天明。 三人等了好半天,也未见有男人出入,偶尔见有三三两两的尼姑进进出出。 “这样等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从后墙翻进去找一找不就得了。”禅武等不及了,就要起身过去。 “等一等,大白天的,就这样闯进去很容易被发现,我们今天主要是来侦看一番,哪天晚上再来就好办了。”沈寒拉住了禅武。 “沈寒说得对,大白天不能贸然闯去,如打草惊蛇了就不好办了。”禅明也说道。 禅武只好又伏了下去。 “那来的贼人,胆敢偷窥我云谷庵!” 突闻一声叱喝从身侧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拉起面罩,只留两只眼睛在外。 就在此时,一阵带着淡淡香味的风啸,疾速地扑了过来。顷刻之间,四名身着灰色道袍,长相清丽的年轻尼姑手执长剑,一字排开地站了桃林边上,盯着三人。 “何方匪人,闯我云谷意为如何?”其中居头的一位尼姑发问。 这边禅武看了看禅明,只见他摇了摇头,三人便不说话,亮招戒备着。 见前面三个戴着面罩的人不说话,当先两名尼姑率先发招。 “敢闯云谷者死!”一声厉喝,两剑齐齐朝着三人迎面疾刺。 禅明一声大喝,双臂一展,率先冲进了桃林,那禅武和沈寒如电闪般分向两边,三人呈三角之势,分取杀过来的两个尼姑,这是他们在军中常用的一种阵型,合力击破攻来之敌。他们三人都没带兵器,全凭双拳迎敌。 那两个尼姑见他们赤手空拳,以为占到了便宜,一上来双剑合绞,直刺禅明左右双臂,想先将领头的制服。禅明见两剑朝双臂刺来,双足在地上一踏,身子顿时腾起空中,再一旋转,身子已到一旁,那剑双双刺空。剑势刚尽,还未变招之时,沈寒、禅武二人已冲到跟前,闪拳一击正中两个尼姑手肘,“当”、“当”两声,双剑齐掉地上。 沈寒一拳中的,马上手腕一翻,使出小擒拿手,三指如钩,扣向左边尼姑的手腕。谁知那尼姑的剑刚一掉,她马上身向后一仰,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纵去,沈寒的擒拿手一招扣空。右边的禅武打掉那尼姑的剑后,也不变招,原招再次发力,直冲尼姑前胸,那尼姑见来拳迅捷,来不及躲闪,尖叫一声,将身子往旁一闪,“哎哟”一声,被禅武一拳击中左肩,向后倒去,刚一倒地,那尼姑在地上手脚并用,不停的翻滚,躲过了禅武接着踢来的一脚,才没有受伤。 禅明三人正想上前擒拿两个尼姑,脑后一声: “你敢!” 另外两个尼姑已经杀到。两把剑带着呼啸,挥舞着劈向三人,那剑气将树上的桃花激荡得到处乱飞。这两名尼姑势在要将三人斩于剑下似的,上来就是杀招,拚死的打法。禅明三人见来势汹汹,加上手中又无兵器,只得往后纵去,躲避来剑。 两个尼姑乘机拉起那倒在地上的尼姑,两把被击落的剑也被那后翻身起来的尼姑检起。 “小天罡!”随着一名的尼姑的叫声,四名尼姑突然散开,分四个方位站定,平举长剑,将禅明三人围在中间。禅明识得厉害,说了一声: “小心,天罡剑阵。” 三人迅速背靠着背地站拢,面向外朝着三个方向。 “天地造化!”随着一声大喝,四尼姑发动了攻势。这天罡阵还是禅明在研习阵法时,曾在一册阵图中看到过。这阵有三十六变,每式藏有十二变数,最少由四人施为,威力巨大,这天地造化是这阵法的起式。 只见四名尼姑突然腾身而起,剑分四方,斜向下刺,如四枝长矛,向三人射来。 三人见这阵式凌厉异常,也不敢用拳脚相迎,只得闪避躲过。 “不要硬碰,找破绽。”禅明叮嘱道。 此时,剑风已到,剑尖直指三人,剑锋未拢,三人已感到剑气逼人,他们马上倏地分开,各从剑缝中闪过,躲过了这霹雳的一剑。 “颠倒阴阳。”又是一声吆喝。四把剑突地向上齐刺,又突地向四方劈下,如绽开的花朵。 禅明三人刚闪身躲过上一式,正在想如何找到破绽以避开锋头好各个击破,却见四剑齐齐地从上而下地劈来。劈来之剑,不是集中劈来,而是各剑指向一人,另一剑则左右照应,防止有人突围而出。 “快闪!”沈寒大喝一声。话音刚落,就听得“呀!”的一声,禅武右肩已被劈中,好在他见剑来时,就想往后闪去,身子一矮,但却晚了一点,那劈下之剑,在他肩上一划而过,顿时鲜血直涌,禅武单脚一下跪在地上。此时,一只剑照着他的头上猛然劈下,直取后颈。就在这时,沈寒已躲过劈向他的那剑,突见禅武危在瞬间,也顾不得出声警示,身子倒向地面双手向后一推的同时,右脚已起,踢在了那剑把之上,这一脚在情急之下,又是拚命招数,力道如开山之斧,千钧之重。那剑刚刚要劈到禅武的颈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一下就飞了出去,使剑的尼姑“哎呀”的叫出声来,左手摸着发麻的右手,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寒一把扶起禅武,又与禅明一起背靠着背。 “移星换斗!”又是一声叱叫。只有三把剑的的剑阵又变阵式,三剑不停在变幻着方位,三个尼姑快速移动着脚步,剑尖指着禅明三人,三人眼睛跟着剑尖转动着,搅得三人不知所措,不知剑尖何时刺出。禅武一边捂着流血的肩头,一边跟旋转,渐感力不从心。 接连两招都让禅明三人陷于危险境地,这让三人心中大骇,他们都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没想到却在这几个尼姑面前显得拙手拙脚,无法施为。 “你先找机会,带禅武先走。”禅明对沈寒说。 “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几个小尼姑能困住我们。”沈寒还在坚持。 他的话音刚落,那三只剑又从三个方位如风似刮来,三剑全部剑锋横扫,如围成的一个剑圈,快速地转动着,剑光如同银光闪闪的圆盘,将三人圈在中间,如是将要把他们全部绞杀一般。 此时,刚才那被打掉剑的尼姑也已经捡起了剑,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以防冲出圈来。 “不好!”禅明大叫一声。 “倒地滚。”沈寒也喊出一声,看来他似乎看出了缝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光即将绞到时,禅明拉着禅武和沈寒齐齐地倒向地面,“唰、嗖”两声,那剑光从三人头上一晃而过,险险刮中。 三人从地上一挺而起,此时,禅武整条右臂全都被血水染红,他正咬着牙坚持着。沈寒想点穴止血,却根本无法分神,禅明更是无法分身,聚精汇神地注意着剑阵的变化。 那几个尼姑,此时又全部呈四角站立,平端着剑指着他们三人。 “快说,为何偷窥云谷庵,否则叫你们有来无回。”那领头的尼姑说道。 禅明望了沈寒一眼,点了点头。 “回道姑,我等听说云谷庵道姐们美貌,不甚相信才斗胆前来窥视。”沈寒胡乱编了一通。 “好几个登徒子,不知云谷的规矩么,竟然厚颜无耻。”那尼姑斥道。 此时,一名尼姑附在那领头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领头的大怒。 “贼子胆敢骗我?”她说完就挺剑又欲发动剑阵。 沈寒见状连忙挥手。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是真的仰慕各位道姐的。”他还以为能说动她们。 “鬼话,你们几个能从这个方向进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刚才见你们武功不弱,也不是一般人所有的,快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来闯本庵?”那领头的尼姑喝道。 “你不信也没办法以,我确实说的是实话呀。”沈寒见对方已识破自己的谎言,也无可奈何。 “好吧,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们看看云谷庵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她一说完,四人挺剑齐胸,作势欲冲。 “纵地金光!”又一声齐喝,四个尼姑又冉冉升起,四剑分成上下两层,从四方杀将过来。两只剑在上往下竖劈,两只剑在下左右横扫,如天网一般,无论从那个方向踲跑,都会被剑锋碰着。 “完了!”禅明感到一身武艺无处可施,面对这听说过的天罡剑阵才晓得真正遇到了危险。 沈寒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逃去的空隙和破绽,他在十二骑中,见广识多,特别是在和敌对阵之中,经验十分丰富,他平时无事,专门研究军中阵法和格斗经验,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从未遇到过的剑阵,而且身陷其中,无计可施。 “快躲在我身下吧。”禅武突然发力将二人拉过自己身后,想让二人躺在自己身下,自己牺牲以解危厄。 禅明和沈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禅武推倒在地,压在了身下,他想待剑刺在身上时,全力抓住剑身,拚死拖住几个尼姑,让禅明二人逃去。 他怒睁双眼,就等那剑刺到。 就在这霎那间,突听得那几个尼姑“哎哟,哎哟”地叫声连连。就见四个尼姑手中的剑纷纷离手掉下。几人全部站下地来,捂着手腕叫声不断。 禅武翻身就起,身下的二人也挺身站立,见此状况,知是有人在帮助他们。禅明一把拉起禅武,就往桃林外冲去,沈寒则作势待斗,见那几个尼姑正往地下捡剑去,也一个纵身往林外跃去。 那几个尼姑刚站起身来,眼前就不见了人影。 “是谁暗算我们?有种的站出来!”那领头的四处了望,一边吼着。 四周静悄悄地,除了她们几人外,就是风吹着桃林树叶的声音。 “走,我们到处看看。”那领头的回身对另几个说道。 接着,那就带着三个尼姑纵身而去。 沈寒扶着禅武,禅明在后,三人快速地向龙台寺方向跑去。 沈寒在前眼尖,突见左前方草丛中有人一闪,他一惊,定眼一看,那人也在往前跑,大概是没看见后面的他们。看那身影,沈寒似乎觉得很熟悉。 “莫不是他救了我们?”他想。 在一看,那身影又不见,左看右瞧再也不见了踪影。 “大哥,有人救了我们,他就在附近。我刚才瞄见了一下。”沈寒对禅明说道。 “我也看见的,一闪就不见了。”禅明说。 “不知何人,会救我们?”沈寒说。 “我看那身形很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禅明说。 “我也是。”沈寒说道。 其实禅明很是担心,为何这次查探云谷庵的事会有人知道,而且还跟过来救了自己。 “难道有人知道我们在寻找宝藏的事?”他想。 “如果真的如此,那麻烦就大了,救我们的肯定不会是敌人,但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何又不现身相见?那这朋友又会是谁呢?在顺庆府除了想抓住我的人外,还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信赖的朋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在心中说道。 “回去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他对沈寒说道。 “是,大哥!”沈寒回道。 此时,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正伏着一个,他就是先前跟踪而来的明悟和尚。 原来,他跟着禅明三人来到云谷庵外,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躲在桃林外窥视着什么,他也无法靠近了去看。 “他们几个到底在看什么,要找什么东西?”他心中疑虑着。 “难道是找宝藏?应该不会吧,宝藏怎么会在这里呢?那他们再找什么?”他想不出禅明几人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 正想之间,突听得禅明几人和尼姑们打了起来,他偷偷地爬到前面一看,就见着了那尼姑称为“小天罡”剑阵的威力。几招下来,杀得禅明几人无还手之力,他心中暗暗高兴,巴不得将几人杀死。 “这几个尼姑才厉害哟,今天一定会将禅明几个搁在这里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 当他听沈寒对那几个尼姑说是为了想看她们的的美色才到这里来的,起初他还真的有点相信了。 “也是,几个人年纪不大,又长期见不到女人,想入非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搞不好,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龙台寺当初不是也有许多和尚也是这样做的吗。”他想。 “看来,我今天是白跟了,为了这点事,真的不值得。”他有些沮丧。 又突然听那尼姑说道,沈寒骗了她。他一下醒过来了。 “哈哈,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了解,为了看个女人,就这样兴师动众地来这里,还真的差点把我也骗了呀。”他嘲笑着。 再往桃林中看时,就见禅武负了伤,他心中一阵快感。 看到禅明三人越来越危险,他反而有些焦虑起来。 “如果他们都被杀了,那我到哪里去找宝藏?线索都在那禅明身上,他如一死,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突然想到这上面来,心中一下着急起来。 这时,那剑阵又再次发动,威力更加强大,虽然这时那禅武要牺牲自己,以给禅明沈寒二人逃跑的机会,但最终两人也逃不出这剑阵的杀气。 就在那四只剑堪堪要刺到禅武身上时,明悟没有再犹豫,双手一挥,四只袖镖急射而出,分射那四个尼姑,袖镖全部打中,四个尼姑握住手腕叫着痛,此时,就见禅明三人已经跑出了桃林,他才悄悄地退去,从原路跑回。没想到,半路见着禅明三人也在侧边跑着,他一下扑倒伏着,以免被三人看见,待三人走远了他才起身朝龙台寺跑去。 此时,禅了已经在禅明的房间里翻了一个遍,却什么收获也没有。他遣明悟去跟踪禅明三人后,就急急地返回龙台寺,踅到药王殿内,见四下无人就溜到禅明的寝房外,撬开窗子翻了进去。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完,他先从书架上寻找,一本一本书地翻看了一遍,没寻着。又将床底,被褥等处翻查了一遍,也没找着什么。 “他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呢?”禅了寻思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因为房间里肯定没有,该找的都找遍了。 “一定是藏在身上或其他什么地方了,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他想到。 退出房间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那尊药王像,见那药王背着药篓,执着药锄,似乎正栩栩如生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懔,如小偷被人看见一样,连忙转过身跑出了药王殿。 其实,那艾天明根本就没有在云谷庵,他此时正在顺庆府衙门那条府街的东头一座小宅院中的后厢房内坐着喝茶。 前天夜里,他与金玉凤交手跑掉后,就一路疾驰翻过清泉山从龙台寺后山跑到了云谷庵后与谢怡幽会的那片桃林外,发出夜枭的鸣叫暗号。不一会,谢怡就一身素衣地飘了过来,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着。 “你为何此时过来?”谢怡问。 “我那地方已被发觉,今夜有人前来探查。来人武功高强,我也不是对手,只好放弃了那地方,前来给你说一声。”艾天明搂着谢怡说道。 “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被人发觉,今后咋办呀。”谢怡责备地说道。 “我那天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抓住一个小姑娘,她跟踪我,我想看有不有人前来救她,好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跟踪我。谁知人倒是来了,还是个女的,可我只能和她打个平手,况且她还有两个帮手,所以,我只好放弃那里了。”艾天明解释着。 “那你准备去哪里?”谢怡问。 “大隐隐于市,我在顺庆城里已有了安排,当初我来到这里时,就已经租赁了一处地方,待会我会去那里落脚。今后我有事再找你联系。”艾天明说道。 “也好,今后我们不一定要按时约会了,你不定时来这里也行,我去城里找你也行,一切根据情况定,暗号也不变。”谢怡紧紧拥着艾天明说道。 当年,艾天明在金堂赵镇外追上谢怡的船队后,谢怡脸部已受了重伤,无法继续前行。他整顿了船队,用了船上的财宝遣散了参与护送的江湖高手和一些不愿随行的大西士兵后,宣称将顺江下行到南京与八大王汇合,就带着剩余地四百余名士兵和谢怡统领的一百二十名女侍卫,离开了金堂。沿沱江进入到长江,过泸州至渝州,又在渝州悄悄地拐入嘉陵江,在合川稍作停留,将载满财宝的五十多艘船进行了伪装。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不会再去南京找张献忠,因为他已经被清军所歼灭。你们现在也不再是大西朝的士兵了,而是我艾天明的属下了,我将在渝州附近找地方落脚,带着你们躲避几年,等清军不再追杀我们了再想法过好日子。”艾天明召集全体士兵说道。 “这里几十船的财宝,就是我们今后的保障,到时我会分给你们,保证你们能安度一辈子。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会将我们的事情有半点泄露出去,如有违者不但不会得到一点银子,而且杀无赦。”艾天明面露凶相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些财宝有他们的份,想想自己忙死忙活一辈子也不会挣到这样多的钱,个个瞬间便兴奋起来。 “誓死跟着艾统领,保证不会走漏风声。”一些人居然振臂高呼起来。 艾天明见收买人心的目的已达到,就接着宣布了几条铁律。 “既然大家都想分到这些财宝,那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定了几条戒律,从今天开始如有违反,一律杀头。”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只见大家齐齐地盯着他,似乎还沉浸在要瓜分财宝的氛围里。 “一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请假回家,不得给家中寄信说起我们的事,如发现有违者,杀!二是在我们找到落脚地点前,任何人不得上岸,除了由我派去采办食物的人外。如有私自上岸的,杀!三是一切事务必须听从我和谢头领的指挥,不得违背,更不能阳奉阴违,不得打听和议论我们的事情,如有违反,杀!你们听清楚了吗?”艾天明接着大声地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高声回应道。比起要分许多的银子来,这几条戒条算得什么。 艾天明也清楚,对于这些人,只有用财富才能齐得了心,聚得起力来。他有几十艘船的财宝,何愁指挥不了这些人来?所以很有信心。 这时,谢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并将左脸扯歪了形,左眼斜吊,如只看左边原本美丽的谢怡就变成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幸好右边脸没有受伤,看右边也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明哥,你看我这个样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每当谢怡照完镜子都要问艾天明。 “你放心,你就是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每次艾天明都是这样说。 渐渐地,谢怡才平静下来,从此,她就披上了面纱,并将左边脸用淡红绸缎缝了一块面罩戴着,遮住了伤痕。乍一看,有几分神秘,又平添几分俏丽。 在合川住了近一个月后,运财宝的船全部扮成了商船,从外边看,还以为是运送杂货、日用物资的船队。船上全部换上某某商号的旗号,再一路沿着嘉陵江上游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八 章 蠢 蠢 欲 动 虎 视 耽 凌梅的伤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了。自从那天夜里醒来,见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又见刘进忠一身夜行衣地站在床边,就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怎么是他救了我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会武功和杀人的事了?”她感到一阵害怕,心中一急,又昏了过去。 醒来以后,看着这几天刘进忠对自己尽心尽力的服侍,心里十分感动,对他也多了几分温存。虽然她知道刘进忠已经晓得了自己会武功并且也是近来顺庆府凶杀案的主犯,但却未见刘进忠在她面前提起过。她心里一方面嘀咕着他会不会在意这件事,会不会因为她这么多年来隐瞒他而迁怒于她;另一方面又担心她杀人的事情不知会如何了结。所以凌梅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不断地察颜观色地看刘进忠,可刘进忠的脸上始终是那付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忠哥,这几天辛苦你了。”她几次都这样对刘进忠说。 “梅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服侍你是我应该做的呀。”刘进忠一如既往地说道。 “可我---”凌梅想对自己隐瞒的事表示歉意。可被刘进忠一下按住。 “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该如何做,谨防隔墙有耳。”刘进忠十分谨慎地说道。 见刘进忠这样说,凌梅放心了许多,他知道丈夫一定会为她想办法隐瞒的。 她一把抱着刘进忠主动地亲着他。 “忠哥,你真好。”她动情地说。 刘进忠也回应着她的亲热。 “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养伤,等伤好了再说。”刘进忠叮嘱着她。 “嗯,我知道。”凌梅使劲地点着头,像一位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 “最近事情很多,我会时常不在家,我已经吩咐了丫头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吧。”刘进忠说道。 “你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凌梅回道。 接下来的几天,刘进忠果然很少回家,听丫头对她说衙门里忙得很,有省上来的官员失踪了,刘大人在到处找人。 “我知道,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凌梅已经习惯了。 这天晚上,凌梅闲着没事,正打算拿出绣针来练一练暗器,突听得房上传来两声猫叫,她心中一惊。 “这不是我与奶娘说好的了的暗号吗?奶娘!”她差点叫出声来。 她急急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也学了两声猫叫。 叫声刚停,突然就从房上跳下一黑衣人来,一闪就进了房门,凌梅一把关上了门。 “奶娘!”她叫了一声。 来人一下拉开了面罩,果然是梁紫玉。 “梅儿!”她开口叫道,猛然看见凌梅的肩上包扎着: “你怎么了?”她问道。 “奶娘!”凌梅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上前一把搂着梁紫玉。 梁紫玉抱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并一边擦着她脸上挂着的泪水。 “我受伤了。”凌梅说。 接着,她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地告诉了梁紫玉。 “竟有这样的事?那追杀你的那人是谁”婆婆问道。 “好象是从省上来帮忙的那伙人中的一个。”凌梅曾在衙门的大门口见过乔二山一眼。 “那他既然没杀着你,你又被刘进忠救了,难道他和刘进忠交过手,被他打跑了才救了你?”梁紫玉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昏过去了,醒来时就在家里床上了。”凌梅说。 “可刘进忠又是如何知道你那天会出事的呢?”梁紫玉有些想不通。 “我也想过,但想不出道道来。”凌梅说道。 “除非他早就知道你会武功的事,一直在暗中跟着你,要不,有这样巧合?”梁紫玉分析着。 “嗯,有可能。”凌梅说。 “梅儿,刘进忠这个人虽然是你丈夫,但你一定要多一个心眼,这个人不简单呀。”梁紫玉说道。 “为什么?”凌梅睁大了眼睛问。 “你记得当年凌府灭门的惨事吗?”梁紫玉说。 “记得,怎么会忘记呢?”凌梅一下变了脸色。 “说不定这件事就和刘进忠有关,当年我回到凌府时,已经是一片废墟,我埋了儿子和丈夫后,就到处打听是谁杀了他们,当晚凌府上下除你和那李春外全部都被杀了,我到处找你不着,就去找那李春打听,谁知李春竟然全家失踪,邻居说是已搬了家,再问也不知搬到何处去了。我当是就怀疑李春肯定和这件事有关,就到处找他。后来我听说过。杀你全家的事和张献忠有关,是他派人来做的,说是为了你们家的那把宝剑。”梁紫玉回忆着。 “对,我家是有一把星光剑,说是上古奇兵。我曾经见过,难道就是为了那把剑?”凌梅也记起了这事。 “这就对了,我当时打听到,张献忠为了得到这把宝剑,就派了他的暗杀营去夺的。你知道吧,这暗杀营当时是谁在统领?”梁紫玉问凌梅。 凌梅摇了摇头。 “就是这刘进忠!”梁紫玉加重了语气地说道。 “刘进忠?不会吧?”凌梅也惊讶起来。 “不会错的,我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梁紫玉肯定地说。 凌梅听了婆婆的话,愣在那里不作声了。 “只不过,还不知是不是他带着人前去你家的,这个要找到李春才会知道。”梁紫玉接着说道。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凌梅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也希望不是这样,但世上的事情很难说,也只有找到了李春,一切才会水落石出。”梁紫玉说道。 凌梅想起当年那天,刘进忠也曾扮算命先生到过她家里。 “也就是说那天刘进忠也确实到过凌府。有这样巧吗?”凌梅突然感到一阵揪心。 接着,她将刘进忠扮着算命先生救了她一命的事说给了梁婆婆。 “这就对了,要不他那天为何会出现在离省城几百里的地方?但他为何要救你呢?既然要灭门,救你又是为何?这点我倒想不通了。”梁紫玉沉忖着。 “可能是恰好遇着了吧。”凌梅想起这么多年来,刘进忠对她的情意,不可能他就是灭她全家的人。她极不情愿往这方面去想。 “也有可能吧,只有找到李春才会真象大白。”梁婆婆说道。 “我已经托了江湖上的朋友在找李春了,等找到再说吧。”梁紫玉说道。 接着她又问起了凌梅的伤势,二人又说了一些家常话,临走时,梁紫玉又叮嘱凌梅要好好养伤,并不能将今晚她两的对话透露半点给刘进忠。 “如果他知道我就是你奶娘的话,恐怕我们两人的性命都不会保。”梁紫玉说道。 “我不会讲的,你放心吧。”凌梅点了点头。 “你伤好了,就要抓紧练功,三天不练手生,特别是那花针暗器功夫一定要抓紧时间练习。”梁紫嘱咐道。 “我已经在练了。”凌梅将床上一包针打开给婆婆看。 “这就对了。”婆婆拍了拍凌梅的肩就拉上面罩告辞出门去了。 这两天,严升的日子不好过。蓝驼子交他查办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有头绪。本来他已查到大北街杂货铺和反党有关的事,但却被暴打一顿并受到威胁,他权衡了一下利害,觉得还是保命要紧,所以也就没有对衙门里的人和蓝驼子一行说起。自己和柳青花悄悄地买了一处住房,已经悄悄地搬了过去,那地方很僻静,如果没人带路的话是找不到的。严升每天晚上,都是悄悄地在城里转上一两个时辰,确信没人跟踪了才溜回去,而自己正室的家倒没有回去过了。 其实,那天在龙台寺暗杀杨雅重的那伙人,严升怀疑也和当初救走李虎和张馆主的那些人有关。当他受了蓝驼子的斥责后,要他限期找出那几个女人的线索来时,他心中早就有了线索,但却不敢开口,他当时看那些站列成排的龙台寺和尚时觉得个个都和那大北街杂货铺有关系,都有通匪的嫌疑。但他看见那叫禅明的和尚打掉暗杀者的凶器时亮出的那一手功夫,更显得龙台寺这些和尚高深莫测,使他噤若寒蝉,便止住了冲动,没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去。 他想蓝驼子这边能拖就拖,拖不下去了最多不过挨几大板子,扣一些薪水罢了。如果自己得罪了当初在柳青花家中绑捆自己的那伙人,那就是要命。 “哎呀,你每天都是这个样子,非要这样晚了才回来。”严升一回新家,柳青花就迎了上来抱怨着。 “你有所不知,我这样做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要先到处转一转,看有不有人跟踪才能回来,你懂吗?”严升说道。 “这个地方这样偏,鬼也找不到,你不用担心。”柳青花说。 “你们妇人家见识短,上次被人家绑了,吓得鬼哭狼嚎地还不长记心,总之小心一些好。”严升说道。 “好了,好了,记得记得,就是你奸滑。快来吃饭吧!”柳青花催着他。 就在二人叨叨地说话的当头,柴嘉和禅明派来的李仁云正在找严升。 按照禅明的安排,要他二人找严升封死他的嘴,不要让他说出发现大北街杂货铺的事,最好秘密地将他杀掉。当他二人来到柳青花原来的住所时,那房子已人去楼空。 “被他跑掉了,怎么办?”李仁云说。 “夜已深了,不好找人打听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只好明天我找伙计去衙门口守着,跟着他再说。”柴嘉说道。 “只好这样了。”李仁云说。 第二天下午酉时,柴嘉就派了一名伙计前去衙门前守着。 “你去看着衙门,如见严捕头出来了,你就跟着,看看他到那里去了,回来告诉我。”柴嘉叮嘱道。 “好,老板!”那伙计受命去了。 却说严升这天在衙门里坐着,只见那叫李三的捕快急急地从外面进来走到他面前。 “捕头,有一件事查着了。”李三神秘地附在严升耳边说着。 “什么事?”严升问道,他曾经对所有捕快打过招呼,凡是捕快去查办的事,如有什么发现只能最先向他报告,如有违反,将扣薪水。 “你不是叫我们去查那些商号,看有不有用大锭银子买卖的事吗?我这几天天一亮就出去查,好辛苦哟,终于让我查到一点眉目了。这不,昨天我去茂昌米号查问,果然找到了,他们那里居然有人用五十两一锭的银子买米哟。”李三捕快低声地说道。 “是吗?”严升一下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李三说道。 “没看错?”严升问。 “错不了!”李三回道。 严升略一思忖后便对李三说: “记着,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事,我们两个先去看一看再说。”严升给那李三打招呼。 “明白,捕头。”李三回道。 二人出了衙门,急急朝仪凤街的茂昌米号走去。 到了那米号,铺子里正人来人往。见有身着官服的捕快进去,一些人就匆匆地往外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叫你们掌柜出来说话,就说严捕头找他。”李三对正忙着的一个伙计说道。 那伙计似乎吓着了,话也不说就一趟子跑向后边去了。不一会就见掌柜急急地走了出来。 “不知大人前来,请恕罪过。”掌柜一上来就作揖赔罪。 “到后面说话吧。”严升说。 “请,请,快请!”掌柜拱腰相请。 几个来到后面,严升也不说话,东看看西瞧瞧,那掌柜站在一旁心里直发毛。 “大人,不知何事需要小铺相助?”掌柜小心地问道。 他以为又是象以前那样,不时有捕快或士兵前来找一些岔子捞一些好处。他对那伙计使了一个眼色,那伙计便出去了。 “我们捕头有话问你。”李三趾高气扬地说。 “哦,哦,我听着,我听着。”掌柜哈头低腰。 “听说你这里有人用五十两一锭的大银买米,是吗?”严升拉长着语调问道。 “五十两一锭?”掌柜一愣,没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是啊,五十两一锭。”严升加重了语气。 掌柜埋头想了一下。 “哦,有,有,有那么一次有人用过,我也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大的银锭吔。”掌柜好象记起来了。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看吧。”严升说道。 那掌柜以为这些捕快想要五十两讹银。 “大人,我这小买卖,生意又不好,这五十两是不是有点多?你看能不能—”掌柜几乎要哭了一般。 “哈哈,我只看一眼,又不要你的,你以为我要如何呢?”严升明白了那掌柜的意思。 这时,那伙计走来,递给掌柜两封红包。掌柜接过来走上前来。 “大人,光临小铺,不胜荣幸,这点小意思还请收下,各位二两银子给兄弟买点水喝。”掌柜将红包递上。 严升看了一眼那李三,李三就上前接过了红包。 “掌柜你不用客气,我们前来查案的,你放心,我们看一下那银锭就走,你不知,有地方发生大案,这五十两的银锭就是线索,所以我来看一看。”严升说。 “哟,是这样呀,那你等等,我去拿来。”掌柜忙忙地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匆匆地手拿一个大银锭过来了。 “你看吧,就是这个,我作生意这么多年,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掌柜递过那银锭。 严升接过来,掂了掂,再翻过来一看,底部有铸文,虽然几经磨擦,已经模模糊糊,但还是能隐约可见“大西”二字。 “就是它。”严升几乎肯定地说。 “你知道是什么人用它的吗?”严升问。 “这个要等我翻一翻账薄才知道。”掌柜说。 “那你快去翻一翻,我等着呢。”严升催道。 看见这一银锭,严升似乎起死回生一般。这个发现如果告诉蓝驼子的话,那么他要准备受的处罚也许就不会有了,更加值得庆贺的是,有了这个线索,可以拿去和绑他的那伙人作交易,让他们放过他,而他就把发现宝藏的事告诉他们。自己则不会再受威胁了。 想到这里,他兴奋不已。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那掌柜手里端着账薄走过来对严升说道。 严升一把抢过来,只见那账薄上记着:云谷庵购米百担,银五十两(一锭)。 “你看,我还专门注了一下,这银子是一锭,当时,因这没见过这样大的银子,还想不要呢,谁知对方说人家想要还不得呢,你还不要,这是宝贝,稀奇得很呢。我拿着后还找人去验了一下,确实真银我才收下的。”掌柜解释地说道。 “这云谷庵买这么多米?”严升绉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这云谷庵经常到我这里来买米,每次来最少都是二十担,那次买得多一下就买了五十担。刚好整数,就给了这么一个大银子,也刚好无找补。”掌柜在一旁插话。 “你记得当时来买米的是什么样的人”严升问。 “哦,我记得,是四个象是伙房的人来的。”一旁的那伙计插嘴。 “不是尼姑?”严升以为尼姑庵全都是尼姑。 “不是,是几个男的。”伙计回道。 “好,明白了。掌柜,这两样东西都是证物,我要带回衙门去立案。”严升对掌柜说。 “大人,这,这,这可是五十两哟。”掌柜有些慌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银子的,只是拿回去立案,完了后会还给你的。李三,你给掌柜的写一个字据,就说暂收银子一锭五十两,账薄一本,事完奉还。”严升对李三说道。 “好,我这就去写。”李三回道。就与那伙计到账房去写条子去了。 “掌柜,我们前来查银子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啊,这案子非同小可,如让人知道我们在查,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呀。”严升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头象鸡啄米似的。 “还有,你要给你那些伙计打招呼,叫他们也不要到处乱说。”严升十分严肃地说道。 “会的,会的。”掌柜不停地点着头。 不一会,李三出来,将字据拿给严升看了一下,严升看过后就交给了掌柜。 “你拿好,这事完了,你就凭这字据来领。”严升说。 掌柜接过字据,小心地揣进了怀中。 严升和李三得意扬扬地回到衙门。 严升一边将那大银锭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在想如何去对蓝驼子说这件事。 “捕头,你看我们是不是快点去报告给蓝统领他们?”李三凑过来对他说道。 严升转过头去狠狠地盯着他,半天不说话。李三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我-我-只是想快点让他们知道捕头你立功了。”他见严升变了脸色,连忙解释地说道。 “叫你管的事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事你就不要多嘴,知道吗?”严升打着官腔慢慢地说。 “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办事了啊。”李三诺诺地退出了房间。 待李三出去后,严升坐了一会就起身来到了蓝驼子的厅房。见蓝驼子正对刘进忠发着火。 “都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有找到,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嗯!我就不信那乔二山上天入地去了?”蓝驼子指着刘进忠厉声喝问。 刘进忠站在那里也不回声,让着蓝驼子斥责,他明白这事无法说清楚,自己虽然宰了乔二山,但也不知道他的尸体去了哪里,找了这么多天也毫无线索。 厅房里,钱正豪、吴江也坐在一边看着。师爷见严升进来,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他这时不要过去,以免也被责备。可严升装着没看见,几步跨到文案前,双手一拱。 “禀大人,有要事相报。”严升语气高调。 蓝驼子一见到严升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想发火,却听见他说有要事想告,以为让他追查那刺杀杨雅重之事有了眉目,忙对刘进忠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他说。 刘进忠退了下去,走出了房间。 “你是不是发现了暗杀知府的人了?”蓝驼子问道。 “回大人,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大事。”严升卖着关子。 “什么事?快快说。”蓝驼子有些不耐烦。 “大人,我查着了大银锭的下落了,你看!”严升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五十两的银锭递了上去。 师爷连忙过来接着,然后交给蓝驼子。蓝驼子一把抓过,先用手一掂,然后翻过底一看,脸色一下晴了许多。 “好啊,这下找到了,这下找到了。快说,你在哪里找到的?”蓝驼子有些迫不及待。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没日没夜地查,昨天终于在茂昌米号给找着它了。”严升接着加油添醋地说他如何查找到这银锭的,压根儿就没提起过李三。 “你看它的底下,大西两个字还看得见,这肯定是那宝藏的东西。”严升说道。 “就是它!”蓝驼子也点了点头。 “那茂昌米号的说过是什么人用的吗?”蓝驼子又问。 “大人,这个说来你也许不相信,这银子居然是尼姑庵用的。”他故意停住了话头。 “尼姑庵?” “对,尼姑庵。” “哪个尼姑庵?” “云谷庵!”严升抬高了声腔。 “她们为何用这银子?”蓝驼子想知道。 “这尼姑庵长期在茂昌米号买米,上次一共买了五十担,刚好五十两银子,他们就给了这个大银锭。我在那米号里将他们的账薄整整翻看了一天,才见账上有记载,那老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就在收银记录旁边注了一笔,所以才被我发现了。”严升说道。 “这个尼姑庵肯定有问题。”蓝驼子说。 “绝对有问题,而且她们庵里还有男人。”严升突然冒出一句。 “男人!”蓝驼子和坐在一边的钱正豪、吴江等人都不约而同地诧异起来。 “对,前去茂昌买米的就是男人,是尼姑庵的男人。”严升说得津津有味。 蓝驼子一听,沉吟起来,过了一会才侧头对师爷说。 “你查一下这个尼姑庵的来头,将案卷拿给我看。”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师爷转身去了案卷房。 蓝驼子转过头来,对严升说: “这件事你还办得不错,下次查这个案子时你也跟着吧。” 见蓝驼子夸奖自己,严升不由得意起来,身子一下直挺了。又见蓝驼子没有提起追查刺杀杨知府的事来,悬起的心放下了许多。 其实蓝驼子对刺杀杨知府之事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明知是反清人士所为,因全国多处都不断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多都没有破案,加上他的任务主要是寻找宝藏和捉拿张献忠余党,对地方官员的死活倒不怎么上心,现在既然发现了张献忠宝藏的线索,理所当然地以此为重了,所以,对暗杀一事放一放再说。 不一会儿,师爷出来了。 “大人,这云谷庵大有来头呀。”师爷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他递上一个卷宗,接着说: “你看,这是朝庭批下来的批文,八年前专为其批准了将云谷庵一带列为禁地,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有这等事”蓝驼子不相信。 他接过卷宗翻看着,果然见其中夹着那朝庭的批文,是当时掌管宗教事宜的礼部下发,由安亲王岳乐所签发。文书下方还有省府一级的签署,意思是责成顺庆府衙照办执行等等。蓝驼子见是由安亲王所签发,不由小心起来,他知道这安亲王是努儿哈赤之孙,功名显著,曾经还跟随他的主子豪格亲王一起征伐过张献忠的,深得顺治的器重。而且在朝中也深得人心。他能签发这个小地方的尼姑庵的批文,说明这云谷庵定有来头。 再翻看下去,就是那云谷庵的规模、人数、产业、香资收入等资料。 “这尼姑庵不算出名,也不算是个大庵,从资料上看,香火收入也很少啊,产业也就一点地,一些桃树,其他也没见有什么呀,为何朝庭要批复呢?”蓝驼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马上让钱正豪、吴江他们带队前去搜查,可见了资料后就改变了主意,如果这云谷庵真的来头很大,这去一查假如没查出什么来,那不是惹火上身,万一把朝中那个大官惹到了,自己还不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算了,还是等省上的人到了再先去暗中查一查再说吧,如果查到有问题,到时有了证据就好交代了。 他将卷宗交给师爷。 “你先拿回去吧,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你先写个公文过去,将此事上报,同时也发给豪格亲王一份,看他们怎么说吧。等过几天省上的人到了,看看来了些什么人,再向他们说说,让他们先去查一下再说吧。”蓝驼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高!大人高!我这就去办。”师爷接过案卷后伸起了大拇指说道。 那钱正豪和吴江以为蓝驼子要派他们去查办此事,正在那跃跃欲试,见蓝振天如此说,便象泄了汽的皮球,又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那严升眼巴巴地正等着蓝驼子派他与钱正豪一起去查办此事,见他又不去了,要放一放再说,还要等省上来的人去查。 “到时哪里还有我的份哟,看来又把我撇在一边了。”严升心里沮丧极了。 “你们散去吧。”蓝驼子挥了挥手。 严升垂头丧气地出了衙门,准备回到柳青花哪里去。刚出大门,下意识地抬头四处看了一眼,突然瞄见街对面的大树旁似乎有人突地闪身到了树后边,一下就不见了。他一个冷丁就提起神来。 “吔,莫不是那伙人又来了,难道去了老屋不见我,就要这里来守着?”他推测得很准确。 “哼,想跟踪我,还嫩了点。”他心中已有了主意。一抬头,仿佛有急事一般,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一双短戟,便快步向街上走去。 果然,那树后转过柴嘉的伙计来,见严升急步走去,便小步快跑地跟了过去。前面快走的严升也不回头,两下地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那伙计毫无经验,就在街上东张西望地找,到了街头,行人渐渐地稀少,那伙计也寻不见严升。正在踌躇之时,突见旁边的巷口严升的身影一闪,连忙跟了过去,刚到巷子口,背后就突然被刀一样的东西抵住了,同时后颈也被扼着。 “快说,你跟着我干什么?”严升恶狠狠地问。 “我过路的,没有跟着你呀。”伙计回着。 “还要扯把子,看我一刀戳了你。”严升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哎哟,你不要乱来啊。”伙计慌了。 “快说,是不是有人让你来跟我的。”严升再加力。 “嗯-嗯,是,是,是的。”伙计怕了起来。 “那好,我回去告诉那人说,我在老屋等着,让他过来,我有天大的消息告诉他。”严升说道。 “要得,要得,我去,我去。”伙计啰嗦地说道。 “快滚!”严升一下松开了抵着伙计腰的短戟。 那伙计头也不敢回地就跑走了。 严升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水井巷李家院子柳青花原来的家里,打开在路上买来的酒和一包卤菜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等着有人前来找他。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听得院子里有人跳进,他扬声喝道: “有种的就进来,我在此等着的呢?” 话音刚落,门“叭”的一声被推开了,两个蒙面人站在门前,一人手里握着短刀,一人则空着手,他们是柴嘉和李仁云。当他们听见伙计说跟踪严升被发现一事并将严升说有天大的消息作交换时,也不知道那严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会不会是那家伙设的陷井?哄我们前去好捉我们”柴嘉担忧地说道。 “也有可能,那家伙狡猾着呢。”李仁云说。 “这样吧,既然他敢拿自己的命来让我们前去见面,说不定那消息是真的。是不是陷井,我们先过去看了再说吧。”柴嘉决定。 “也好。”李仁云回道。 于是二人就赶了过来,先在四处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没见到有什么埋伏和异常情况,就跳进了院子里。 “如果想知道我的消息,就请到屋里来座吧。”严升看不出有一点胆怯的意思。 柴嘉和李仁云交换了一下眼色,李仁去就一个人进屋来,坐在了严升的对面,而柴嘉仍然站在门外守着。 “喝一杯吧?”严升对李仁云说道。 “酒就不喝了,你有话就快说。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我们放过你”李仁云说道。 “这个消息肯定值得,不过,如果你们对这消息感兴趣的话,就要给我写一纸字据,保证今后不再威胁我和家人了。”严升把柳青花当成了家人。 “那要看你的消息是什么,你先说吧。”李仁云催着。 严升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后,才慢慢地说道: “张献忠宝藏的事情,你们听说过了吧?” 一听是定藏的事,李仁云心中一动。 “听说过。如何?”他问。 “这个宝藏现在被我找到了,我知道在哪里。”严升十分得意地说道。 “真的吗?”李仁云根本不相信。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我没有把握,能叫你们来吗?”严升盯着李仁云说。 “快说,在什么地方。”李仁云催他。 “说是肯定要说的,不过你们得先将字据写好,我才会说,否则不管你们使什么法子,我都不会说的。”严升一付冷水烫猪死不来气的样子。 李仁云心头一琢磨,觉得这事自己作不了主,如果严升说的宝藏之事是真的,他作为交换也是值得的,但他不知孙可望是如何想的。 “既然这样,容我们再考虑考虑。”李仁云说。 “也好,你们明天这个时候过来给我回信,我等着。”严升说。 “好吧。”李仁云站起身来。 “好走不送。”严升没有起身端起酒杯来继续喝他的酒。 出了门,李仁云对柴嘉说起这事,柴嘉也觉得要等孙可望来决定此事。 回到杂货铺,柴嘉就用信鸽将消息传到龙台寺去了。 龙台寺里,禅明正在为探查云谷庵受挫一事懊恼,除了禅武受伤外,他还不明白为何有人救了他们。他想了半天那在路上碰着的熟悉的身影,也没能想起是谁来,就起身到了药王殿外的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不免一阵感慨。正在惆怅之际,突见信鸽向殿后的鸽棚飞去,便走了过去。取来信一看,是柴嘉杂货铺的来信。 读完信,他心中也是一阵惊喜,没想到有这样的消息,那严升是官府的人,消息肯定假不了。如果拿今后不再动严升为条件作交换,也是值得的。于是,他马上写了回信用信鸽送了回去。 刚从鸽棚出来,就迎面碰上了明悟和尚从殿前经过。 “还没睡呀,这样晚了还做事?”禅明招呼着他。 “哦,是禅明师兄呀,我还忙着呢,主持叫我去经楼取书来着呢。”明悟回着他的话,匆匆地走了过去。 看着明悟渐去的背影,禅明突然醒了,这身影不就是在云谷中碰着的那个吗?禅明脑子猛地一下蒙了。 “怎么会是他?不会吧。”他再盯着要消失了背影看了看。 “没错,肯定是他,这背影太熟悉。虽然当时他穿着便衣,但这身形却变不了的,是他。”禅明再次确认。 回到房里,禅明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明悟为何要救自己。 “明明是对头嘛,他那天跟着我们肯定也是想找宝藏,难道见我们危急才出手相救的?”他想。 “不会的,他才没有这样的好心。”回想起明悟种种的表现,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另有原因,只不过是我还不知罢了。等有机会一定会弄明白的。”禅明知道了是谁救了自己,心中反而倒平静了许多。 刚才对李仁云报来的信息,他深信信中所说的宝藏肯定不是他要寻找的宝藏,那只是张献忠准备运去南京的那批,而他要找的则是张献忠的私藏,数量不大,确是极其珍贵的部分。他坚信这批东西就藏在龙台寺。 他知道,当年张献忠听从风水先生的算卦,把这龙台寺当成了自己登上帝王之位稳坐龙台的风水宝地,于是便将那些奇珍异宝送到这里来藏匿,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那些参与送宝的人全都被秘密处死,只有张献忠极为信任的少数几人留在了这龙台寺守护,当年的主持禅兴也就是张献忠的叔父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听说那几个守宝人都病死,这才使得这批宝藏成了无主之珍,好在自己手中已经有了禅兴所留的那首诗,所以对找到这龙台寺的宝藏只是时间问题。 禅明从怀里掏出那诗来又看了几遍,将诗中的几个地名熟记在心。然后,他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书来将那诗夹在书中,以免揣在怀中弄丢了,谁知突然见到书架上的书与自己摆放的位置不对,再一细看,果然发现这书架被人翻过。心中一下明白。 “这一定是明悟他们干的,也许被他们知道了我那天偷了书画已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来翻找。”禅明想。 “既然这样,不如将这诗毁了,以防万一。”他掏出诗来,就往灯上凑去,准备烧掉。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从窗口外射来一支金钱镖,“扑”的一下将那灯打熄,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地飞进一个黑影,伸手就向禅明手中的诗稿抓来。 那镖刚一破窗,禅明就已警觉。 “是谁?”他一出声的同时就闪身靠墙,那黑影伸手来抓时,他一侧身就避开,往旁边纵去,黑影也不说话,如鬼魅般地跻身上前,向禅明扑来。禅明来不及将那诗稿收起,只得紧紧地抓在手中,左晃右闪地躲避。几招过后,那黑影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一招横断云岭向禅明腰间扫来,意在要了禅明的命。 禅明在黑暗中见一道亮光一闪,知道对方已动了刀剑,后腰一弯,向地上倒去,同时左足一扫,正中黑影,那黑影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禅明一个蹁腿弹身起来,就向门外跑去,他想在院子里与来人相搏,同时也想在外借着月光看看袭击他的人是谁。 他前足刚跨过门槛,后面黑影人的脚也到了,禅明后腿被一脚踢中后跟,一阵剧痛传来,“呀!”他大叫一声,猛地将脚一收,身子一缩,就滚出门外,还未起身,那黑影就从屋里扑了出来,脚在门槛上一踏,如鹰搏兔般地飞掠而来,一手握刀,向禅明胸前刺下,另一只手箕张着向禅明手上的诗稿抓来。 禅明正团缩在地,刚要起身,就见一团黑影罩来。 “完了!”他心中一阵悚懔,只等束手待毙。 “呯呯,当!”只听得一阵铁器的碰撞声,那向禅明飞来的黑影,突被一双短矛挑开,那刀被撞得飞向空中,好一会才掉在地上。 禅明抬眼一看,只见在他身前站着也是一位黑衣蒙面人,手执短矛,指着欲杀禅明的那黑影。 “阁下未免太歹毒了吧,又想夺图,又要杀人?”执短矛的蒙面人说道。 可那黑影人不说话,双足一顿就纵身跃起,双手往前一推,几道银光一闪,两只金钱镖直射蒙面人。 那蒙面人手中的短矛一转,两只金钱镖“呯,呯”两声就不知去向。这时黑影人也已攻到,两只手连连绞动,要去夺那双短矛。蒙面人矛尖向后一摆,一式双雄会师将双矛从身后向前划了一圆圈,猛然一下砸向黑影人。 那黑影人没防着短矛会从对方身后出奇不意地击来。 “哎哟!”一声正中双手,他叫唤了一声,将双手向身后一甩,跃起身来,一招平阳欺虎,双足一伸就踢向蒙面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蒙面人慌忙之中用双手所握的短矛去抵挡,谁知慢了一点,双足正踢中短矛,蒙面人把握不住,短矛双双飞向空中。 此时,禅明趁机抽出哨花向空中一抛。 “呯!叭!”地两声烟火在空中炸开。 霎时,寺里到处响起呐喊声来。两个夜行人抬头一愣,迅速拾起地上的兵器,连连纵跃瞬间就消失了。 这时,沈寒首先到场,见禅明坐在地上。 “大哥,怎么了?”他问道。 “好险呀!”禅明一下站起身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接着他将两名夜行人夜闯药王殿的事告诉了他。 “往哪里跑了?”沈寒欲追。 “不必了,这会恐怕早跑远了。”禅明说。 “知道是哪些人吗?”沈寒问。 “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一个人。”禅明说道。 “谁?”沈寒问。 “禅了!”禅明从那黑影的身形中认出了禅了。 “你去找一找地上,有几只镖,找着了看一看就知道是谁用的了。”禅明说道。 沈寒低一找,不用吹灰之力就拿来了两只金钱镖。 “果然是他,在靶场练镖时,他就用的这种镖。”沈寒说道。 “你悄悄地跟着他,防着他一点。我这边会小心的。”禅明吩咐着。 “好的。”沈寒回道。 这时,禅武吊着膀子带着武僧们也来到了药王殿。禅明说了情况,便让他们回去了。 禅明没有看错,那前来杀他的黑影就是禅了。那天,当禅明他们去了云谷,他派明悟跟着去了以后就偷偷地溜到药王殿来到禅明的房里翻查一番可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来,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禅明,他坚信藏宝图一定在禅明那里,也估计带在禅明的身上。连续几夜他都在药王殿藏身,偷看禅明的动静。今晚恰好从窗缝中见禅明拿出一张纸来看,后又见他想往书页里夹,心中窃喜。谁知那禅明见了书却在犹豫,又见他准备烧掉那张纸,于是心中大急,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就是一镖,打熄了灯火冲了进去。眼看就要得手了,谁知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将他的好事破坏掉,他不知对方是何人,还以为是禅明的伏兵,正准备破斧沉舟搏一回,谁知哨花又响起,只得跑掉了事,心中懊恼不已。这样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了,不知要等好久才能遇到。 他万万没想到,与他对手的那人就是那天坐在奎星阁大酒楼里偷听他与王安帮说话的“绿林帮”五当家短矛简平。 这简平那天听到藏宝图的消息后,就上了心,几次扮成香客到龙台寺踩点,打听药王殿主持的消息。其实他已经见过了禅明,那天,他带着香火来到药王殿烧香,跪在药王像前,一边高声为母亲祈福,一边观看药王殿的环境。这时,见禅明从厢房出来,一些香客围过去打招呼,他才知道那就是禅明,也认识了这位他以为拥有藏宝图的人。 是夜,他潜入龙台寺藏身在药王殿外,想伺机寻那藏宝图,谁知来了一个黑影人也来夺那藏宝图并想杀掉禅明,危急之中,他救了禅明想赶走那杀手后,再从禅明手中夺得宝藏图。谁知那黑影人拚死不放手,还踢落他的双矛,想与他一争高下,正在他想下死手相与一搏时,那哨花响起,引来龙台寺众僧,他只得无功而返,潜回了顺庆城里。 第二天傍晚,严升在老屋里见着了李仁云。 李仁云接到了禅明的回复后,心中有了数。第二天同一时间,又与柴嘉一起来与严升见面。 “我们老板同意你的要求,只要你把有关宝藏的消息告诉我们,我就把字据给你。”李仁云说道。 “那好,你先将那字据给我看看。”严升狡猾地说。 李仁云掏出字据递给了他。 严升见字据上写的与他求的一样,再一看落款,是一只奔马图章,没有字样。 “为何没有落款?”他问道。 “你看,那图章就是落款,只要有了那图章,你拿出给找你的人一看,对方就明白是谁。”李仁云指着那奔马说道。 “是不是哟,有那样灵?”严升怀疑地问,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奔马图案,他也没听说过有以类似这样的图案为信的江湖帮派。 “这是我们的信符,只要是我们的人,见到这图就会如见头脑一样。”李仁云解释着。 “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呀。”严升还是不相信。 “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江湖上的事你就晓得完呀?”李仁云抢白他说。 “这-这-这-“严升还在啰嗦。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你等着挨刀吧。”李仁云吓唬着。 “要,要,”严升想这可能是江湖上新近成立的帮派组织,也许是他还没听说起过。 他将字据揣进怀里。 “你们知道清泉山后面有个云谷庵吗?”他开始告诉李仁云了。 “知道。”李仁云说。 “张献忠的宝就藏在那里。”严升突然放低了声调地说。 “真的?”李仁云不相信。 “千真万确!”严升说。 “你为何得知?”李仁云又问。 于是,严升就将省府如何发文来要求查大银锭,又是如派人到处去查,又是怎样在茂昌米号发现了大银子,又是如账薄上记录着云谷庵等等一一道来。 李仁云听严升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认为严升没有说假话,这个消息确实是天大的喜讯。 “你们查到这个事后,准备如何行动?”李仁云多了一个心眼。 “蓝都统说等一等再说,要省上的人来了以后才商议,反正那宝藏在云谷庵谁也不知道。”严升没有将云谷庵有来头,衙门不愿轻易去查办的事说出来。 “此话当真?”李仁云追问道。 “没有半点假话”严升说。 “那好,既然你愿意说真话,我们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但是你要记住,今天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讲起,特别是我们的行踪,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如你敢走漏一点我们的风声,我们就管什么字据不字据了,一样的杀你全家,知道没有?”李仁云厉声地说道。 “好,知道,知道。”严升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这时,柴嘉跳了进来。 “不要轻易信他,把那字据抢过来,不要给他,以免他反水。”他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他作势要去抢夺严升怀中的字据。 严升一听柴嘉这话,顿时冷汗直冒,瞬间跳了起来,双手戒备着。 这时,李仁云挡住柴嘉。 “先不要这样,我们讲的是信义二字,我想严捕头也是识时务之人,不会拿自已和那柳青花的性命作赌注的。反正我们的眼线到处都是,如果严捕头想打什么歪主意,我们会马上知道的,那时再拿他开刀也不迟。”李仁云拿话封死。 严升见李仁云挡住了柴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我还知道这事的轻重,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他急忙地说道。 其实这是李仁云和柴嘉二人唱的双簧,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要这样来试试严升。如今见严升吓得如此,也就放心了。 “其实你不用东躲西藏了,你搬的新家我们早就知道地方的,只是还没前去拜访罢了。”李仁云故意诈呼地说。 严升一听这话,一股冷气从背上直往上窜。 “好,这就样,再会。” 李仁云说完就和柴嘉双双跳出院子消失了。 严升愣在了那里。 简平回到客栈,对一起前来的两个随从说起了寻找宝藏的事情已有了眉目,并说寻找那藏宝的图不只是他们一帮人,还有其他人等,并且都是武林高手。他吩咐快快用信鸽将消息传回响风岭,叫高自林再加派高手前来相助。同时安排二人不分日夜地去监视府街上的隐景庐,二人听命去了。 此时同时,梁紫玉给青城山六绝师太的信也到了她的手中。 “是时候前去助千秀一臂之力了。”她在心中黙默地说道。同时,也派人前去cd将此消息传信给李庆明。 却说那云谷庵中,谢怡正忧心忡忡,自从四位巡逻的尼姑回来告诉她有人暗闯云谷并交手用小天罡阵打败对手后,她就问: “知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不知,全都是蒙着脸,没带兵器,但暗器功夫极高。”有人回答。 “从哪里进谷的?”谢怡又问。 “是从后谷桃林外过来的。”一个小尼回道。 后谷?那不是龙台寺方向吗为何从哪里过来呢?谢怡心中隐隐不安。那后谷不是从来就没有人来过,是谁知道那条路呢? “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就专门守住那边,我再派几个人加入你们,记住,千万小心提防,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如果再有人来,你们守不住的话,就放烟火报信。”谢怡如是说道。 “是,谷主!”几个尼姑拱手领命。 “还有,你们的小天罡还只有五分火候,如遇懂得此阵的高手,你们会很危险的,这段时间除了加紧操练外,还要将我传的杨柳剑法好好练习,这剑法单打独斗时,能保住你们的小命,知道吗?”谢怡叮嘱道。 “是,谷主,我们一定加紧练习。”众小尼齐声应道。 几个尼姑走了以后,谢怡心中的担忧越发严重了。那天晚上,艾天明也被迫转移了住所,到现在也还没有来过,不知落脚在城中哪个地方。现在又有高手闯谷。看来,这云谷藏宝之事估计已经泄露出去了。虽然自己多年前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已经作了防备,但最后能守不守得住,心中也无甚把握。 那年,她与艾天明在合川重新整编了队伍,打发了一些 三心二意的大西士兵,留下了意志坚定决心跟着他们并且武功不错的军士和全部女子卫队的一百二十人。这些女卫经过长期的训练,个个武功高强,并且与谢怡感情深厚,是信得过的人。 她的这只队伍共有三百多人,由艾天明和她率领,带着五十多艘木船,顺着嘉陵江逆流而上,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来到了顺庆府的清泉山龙台寺下。这是艾天明执意要来的地方。当初,张献忠多次秘密派他前来龙台寺送财宝,第一次与禅兴大师接头,禅兴则将他悄悄地介绍给了另一名由张献忠派来的人贺秋山,那天夜里,由禅兴带路,二人顺着龙台寺的山路来到嘉陵江边,从龙台寺的那条秘密通道来到江边,禅兴一声口哨,稍顷便从江中的月亮坝上驶来一条小船,那撑船人到了后对禅兴行了一人礼,禅兴就对艾天明说道: “今后你送货过来,就直接找他,由他收货。他叫贺秋山,在这坝上种瓜菜供应寺院,你可完全放心。” 那撑船人对艾天明点了点头。 禅兴对那人介绍了艾天明: “这是艾统领。” 那叫贺秋山的对艾天明弓腰一揖,艾天明回了礼。完了,禅兴拿出一支很特别的竹哨,交给艾天明。 “今后你到了这里,将竹哨一吹,贺兄弟就会出现接应,不就不必再找我了,我的目标太大,恐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有贺兄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禅兴交代地说道。 从此以后,艾天明每次前来送货就吹那竹哨,竹哨一响,不一会贺秋山就会驾船出现与他交接,由他收货后进行藏匿,再向禅兴汇报。 后来,张献忠疲于奔命,不再送宝去藏匿了,艾天明也就没有再去过龙台寺。后来禅兴大师过世,此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过。十年过去了,但艾天明一直记得那神秘的贺秋山,知道他是张献忠秘密布下的一枚棋子,专门受禅兴的指派藏匿和保管张献忠的财宝。虽然他不知贺秋山的底细,但明白张献忠手下有很多能人奇士为他办事,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他和谢怡的船队来到顺庆府江面时,装着是过路的商船队,稍作停留,也没上岸,待天黑时才驱船驶到龙台寺山脚下的月亮坝江面,顺着月亮坝一溜停靠。艾天明从随身带的行囊里翻出当年禅兴交与他的竹哨,擦了擦后放在嘴边一吹, “咘----”那竹哨发出了长长一声似狼又非狼,似虎又非虎似的响起,传得很远很远。 不一会就见那月亮坝的草丛中跑出来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贺秋山。他一见前来的是艾天明,双手一揖: “艾统领好久不见。” “呀,贺兄,别来无恙。”艾天明也一揖回礼。 贺秋山一身渔夫打扮,长发披肩,满脸胡须,周身衣衫烂褛,但高大的身材挺拔,露出几分英武之气。 “还在送货来?”他问道。 “这是最后一批,大王的全部家当,他叮嘱说你一定会处理得好的。”艾天明编了一个借口。 贺秋山顺着船队看了一下那几十艘船。 “这里不是行的了,但我有个地方可以,不知你带了多少人来?”贺秋山问道。 “近四百人。”艾天明回应。 “那好,我带你将船队开到前面荆溪河去藏几天,再给你说如何办吧。”贺秋山跳上了艾天明的船后,就带着船队驶向上游。 荆溪河是嘉陵江的一条支流,离龙台寺不过十里。那河口沿边长满了杂草、芦苇十分隐蔽,船队刚驶入那河道。停下,天就放亮了。 “你们就在这里暂时住着吧,等我安排好了再来找你们。艾统领你带着人与我一道前去看地方吧。”贺秋山说道。 就这样,艾天明带着谢怡随着贺秋山一道上了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九 章 英 雄 救 美 试 郎 心 奎星阁大酒楼的少东家龙良生自从见到了金玉班的台柱子金玉凤后,整天不思茶饭,坐卧不安,心神不宁,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金玉凤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那账房先生出去找衙门的师爷弄戏票去了好久也不见回话。 “你们见到账房魏先生回来没有?”龙良生几次下楼去问伙计。 “没有,少爷,他回来后我就上楼来告诉你吧。”伙计回道。 却说那魏先生到衙门去找师爷想办法弄戏票,在衙门口等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见师爷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哎呀,你为何搞这样久才出来?”魏先生有些抱怨。 “你不知,我正忙着呢,蓝都统正安排事情,我那里敢走呀。这阵空了我就跑出来了。哎,你找我什么事?”师爷问道。 “想弄几张金玉班的戏票。”魏先生说。 “这个有点难,后几天的戏票全部没有了。”师爷说。 “你们衙门不是每天都会留一些吗?”魏先生急了。 “留是要留,这几天不是省上来了几个人吗?他们这几天晚上也不出去了,等省上第二批人来了才会有事情,所以天天晚上都要去看戏,留的票他们都要去了。”师爷说道。 “这如何是好,我们那少爷想看戏都快想疯了呀,你能不能想一想办法嘛?这个你先拿着,想一想法吧。”魏先生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这,这。”师爷接着红包,拿在手里,微闭着眼好像在想什么办法似的。 “好像还有一张票还没有拿走,但只有一张。是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找着的叫鬼弩手的。”师爷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 “一张就一张,你拿给我吧。”魏先生催着。 “你等一会,我这就进去拿来。”师爷说道。 这时,那魏先生回头四处看了看,突然降低声调地对师爷说道: “有不有消息?” 师爷回头看了看,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吧。”魏先生说。 “你等着。”师爷说完就回身进衙门去了。 不一会,他就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戏票。 “就只有这一张,再没有了,你要就拿去。”师爷一边说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与手中的票一并递了过去。 “都在上面写着。”师爷说。 魏先生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进了怀里。 “好吧,你如果有办法,后几天的戏票再给我找几张。”魏先生说道。 师爷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魏掌柜回到奎星阁酒楼时,龙良生正在房间度日如年一般,突听楼梯响,忙忙地冲到门口,只见那伙计如风如火地跑了上来。 “少爷,掌柜回来了。”他指着楼下喘着大气地说道。 话音刚落,那魏掌柜就上来了。 “找着了吗?”龙良生问道。 掌柜点了点头。 “找是找着了,但只有一张。是明天晚上的。”他说。 “一张也行,快快给我。”龙良生催着。 魏掌柜掏出票来递了给他。 龙良生喜孜孜地接了过去就转身进了房间。 “少爷,后几天的票师爷说他正想办法呢,但不一定能找得到哟。”魏掌柜在后面说道。 “好。”龙良生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少爷,如没事的话我就走了。”魏先生说。 龙良生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掌柜只好笑了笑,摇了摇头就回身下楼去了。 他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一会,就径直来到了茧市街一个小院门口,有节奏地敲响了门。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缝隙,里面的人见是他就开门放他进去。 “唐义在吗?”魏先生问。 开门的是唐义的老婆,她点了点头,伸出头去往外瞧了瞧然后关上了门。 “跟我来。”唐义老婆对魏先生说。 二人来到左边厢房前。 “魏先生来了。”唐义老婆站在门前说道。 “让他进来。”里面发出声来。 “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唐义老婆说道。 魏先生推门进去了,唐义老婆在外面拉上了门。 房里光线很暗,魏掌柜好不容易才看清唐义正坐在角落里磨着一把匕首。 “堂主,有消息了。”魏先生说。 “是吗?”唐义脸上毫无表情地问。 “你看,这是从衙门里搞来了。”魏先生从怀中掏出那纸条来递了上去。 唐义停下了磨匕首,擦了擦手接过纸条,凑着光线看起来。 “这消息确切?”他问道。 “衙门里来的,是师爷给的,应该没问题。”魏先生说。 “好吧,我会给公子说的。”唐义将纸条揣进了怀中。 “拉龙家入会的事办得如何?”唐义接着磨他的匕首。 “正在做,那龙少爷做事有些冲动,我怕说早了会坏事。”魏先生说。 “总之,不要暴露我们,要先弄把实了才拉入会来,没有把握的话就不要着急。”唐义说道。 “我知道。”魏先生回道。 “那龙良生的武功如何?”唐义问。 “还没有见过他的真正功夫,平时只见他练习一些打基础的基本功,与人过手还没见过。他一般不轻易动手,听说他的师父位高人,但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从不提起过他的师父,看来就是有功夫也顶多地一二流水平。不过他的水上功夫很不错,他那水上独木飘的功夫,还没有人能赶得上他。”魏先生说道。 “那你打听一下他的师父到底是谁。”唐义说道。 “好。”魏先生回道。 “你这消息我会传给会长的,如果属实,可能他就会过来,那时,你拉龙家入会的事情,一定要有个结果,如果会长问起才有个说法。”唐义说。 “这个我会的,最近龙良生迷上了金玉班的主角,听说那角儿也与会长有一些关系,不知她是不是我们的人,如果是的话,何不就请会长让那金玉凤去拉龙良生入会,这样也许容易得多。”魏先生给唐义建议。 “这个只是传说,还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自然用不着你去了。只有等会长来了才知道,他没来之前,你还是要继续做好你的事情。”唐义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魏先生回说道。 “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唐义说。 “那好,堂主。”魏先生说。 “你出去小心一些,上次让你处理那清狗的尸体后,最近衙门有人盯上我了,你不要被人跟踪了。”唐义吩咐道。 “我会的,刚才来的时候我就查看过,没有人跟我。”魏先生说。 “那就好,小心为妙。”唐义说。 魏先生出门时,街上人来人往,他左右看清后才闪身到了街上混入人群众向奎星阁走去。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早早就来到了小东街上的戏院门口。此时,戏院门口也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许多都是金玉凤的戏迷,在此等候她的到来。每次演出前,她的小轿都会从戏院边上的巷子口进去,到戏院后台。那些戏迷都会在此等着想一睹她的风采。 龙良生也挤在那些人群中,在那里翘首期盼。他的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显眼。不一会,金玉凤的轿子就到了,等着的人一下就围了上去,那轿夫只得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挪地前行着。佩儿和遥儿跟在轿边一边扶着轿子,一边推着那些挤得太近的人。佩儿眼尖,一下就看了站在人群中的龙良生,那天她在酒楼里见过他所以认识,也知道小姐对他有些好感。等她们一行进了巷子,上了后台化妆间。佩儿对玉凤说道: “小姐,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玉凤问。 “奎星阁的少东家。”佩儿说。 玉凤心中一动,脸上一下就红了起来。 佩儿见玉凤如此,心中明白。 “也不知他是不是来看戏的,却堵在巷口跟着那些戏迷看小姐,我看他眼巴巴的,怪可怜的样子,也没能看见一眼。”佩儿有些调皮地说道。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他?”玉凤问道。 “我的眼睛,你又不是晓不得,眼尖得很,哪里会看错的,真的是他。”佩儿不服气地说。 玉凤沉默不语,心中却惦记着龙良生来戏院是不是看戏,她心中一百个愿意他就是前来看戏的。 “不知他买到票没有?”她知道,她的戏票十分抢手。 “佩儿,什么时辰了?”她又问佩儿。 “还早着呢?离开演还有一个多时辰。”佩儿回道。 玉凤拿出两张戏票。 “佩儿,你去前面看看,他是不是来看戏的,问一下买到票没有。你将这两张票给他,是这几天的,就说我请他看的。”玉凤红着脸地说道。 自从端午节那天,在酒楼里碰见了龙良生,玉凤心中一直就有了他的影子,挥之不去,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空下来,龙良生那挥着鼓槌的样子和踏着波浪救人的形象就会映现在脑海里,让她既烦恼又思念。眼下听起佩儿说起龙良生也在戏院这里,她的那种思绪就更加强烈起来了。所以也顾不得妗持,让佩儿拿票给龙良生。 “哟,小姐请人看戏呀,这还是头一遭哟。”佩儿嘲笑着。 “你少扯拐,快些去。”玉凤催着。 “是,小姐,我去了。”佩儿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佩儿到了巷子口,见那些人还围在那里没散,却没有了龙良生的身影。她出了巷子东张西望的找,一眼就看见龙良生站在戏院门口,等着开门入场,一付怅然若失的样子。 佩儿上去走到他的跟前。 “龙公子,你还认得我吗?”她问道。 龙良生正若有所思地站着,突见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跟前问他。 他一看,正是前次在酒楼里跟着金玉凤的丫头。 “认得,认得,小姐。”龙良生突然激动起来。 “我家小姐问你是不是前来看戏的?”佩儿问。 “是,是的,我是专门来看她的,这票好不容易才弄到,就只有这一张,后几天不知还找不找得到呢。”龙良忙不迭地回答。 “拿着,这是小姐给你的戏票,这两天的。”佩儿说。 “给我的?”龙良生有些不相信,没有接。 “就是给你的,我家小姐为了感谢端午那天在酒楼里你们的接待,特送票给你的,怎么,你不要?”佩儿作势要收回的样子。 “不,要,要。”龙良生一把抓过。 “我还以为你不要呢。”佩儿调侃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龙良生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还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这时,戏院的大门打开了,观众开始陆续地入场,龙良生也随着一起往里去。 当晚上演的是川戏《焚香记》中的一折《打神》。说的是焦桂英接得王魁的休书后,悲愤焦急,前往与王魁盟誓的海神庙,向海神倾诉心中的委屈,谴责王魁的负义,希望神灵支持公道,惩戒王魁。海神无语相告,焦桂英乃怒打神像,自缢庙中。 在剧中,金玉凤深入细致地演绎了焦桂英悲、怨、愤、怒的感情,唱做俱重,让焦桂英的内心世界得到外在的体现,魅力十足,极富感染力,获得了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龙良生也深受感染,多次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欢呼,沉浸于当时的气氛之中。特别当玉凤将剧中的那两个经典的高难度动作---“高抢背”和“倒硬人”做得尽善尽美之时,全场的人无不站起来高声大叫,往那台上扔鲜花、银子、食物等东西。龙良生哪些里见过这种场合,起初见到有人往台上跑去,他还以为是捣乱的,想上去阻拦,后才见那些人跑去是捧场的才作罢。 “这戏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须要会武功才行。”龙良生是内行,一眼就看出了那“高抢背”和“倒硬人”的动作和武功如出一辙。 “难道她会武功?要不怎会将这动作做得如些完美?”龙良生心中想。 见到场中许多人都在扔花、扔钱,而自己什么也没带来,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散场时,他见那些戏迷捧着花和礼盒等候在巷口,他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看,想有机会的话就上前去谢谢一声她的赠票。 其实,在演出中,佩儿一直都在侧幕边偷偷地看着他,见他整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凤,也象其他人一样欢呼、鼓掌,就是没有献花扔钱。 “这个呆子,连花也舍不得买。”佩儿心中有些抱怨。 出场时,她也看见了龙良生几次想冲过来想靠近轿子,但都被挤到一边去了,轿子去了好远,佩儿回头都还能看见他站在那里。 回到隐景庐,佩儿和茗儿服侍着玉凤卸妆,佩儿就对金玉凤说起龙良生来。 “小姐,我给他送票去时,他吓得那个样子哟,起先还不敢接,后来又抢着要,哈哈,真是笑人。你没见那公子看戏时,盯着你不转眼,象痴迷了一样。”佩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道。 “是吗?他能那个样子?莫不是你编来哄我的哟。”玉凤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小姐,我没骗你,他就是那个样子的,骗你是小狗。刚才在巷子口那儿我还见过他也在挤过来,看来是想对你说什么,可人太多他没挤过来。”佩儿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玉凤见她急了连忙说道。 “等哪天你见了他,你就知道了。”佩儿还在说。 “是,是,我知道了。”玉凤说道。 “可是,公子他一晚上都没有献花给你呀。”佩儿突然冒出一句来。 “不是人人都要献花的。”茗儿在一边插话。 “可他是专门来看小姐的,为何不献花呢?”佩儿强词夺理地说。 “那你去问他好了。”茗儿也不饶人。 “问就问,我明天晚上就要去问他。”佩儿提高了声调。 “你们不要争了,快快收拾好睡觉去。”玉凤也大声说道。 躺下后,金玉凤却碾转翻侧久久无法入睡。刚才听了佩儿的话,知道龙良生在戏院的表现,心中暗暗高兴,明白了那人对自己的心思。想起在省城时,那李庆明李公子对自己虽然是殷勤有加,却没有这般踏实。总感觉到李公子的表现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里面,这让玉凤有些不舒服。两人比起来,一个风流倜傥,才华出众,容貌英俊;一个稳重踏实,做事干练,相貌堂堂,两人身材高大强壮,都属青年男子中的翘楚。那李公子的笑容可掬,盯着玉凤看时总有一股不可阻挡的魄力,眼神烁烁,十分迷人,动人心魄,玉凤看他时总会有些心跳和慌乱。而龙良生虽然还没有正面接触,也没有正眼直视过,但那天在酒楼里的一面相遇,却有些让玉凤心牵肚挂,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那天龙良生的身影来,一想起他,玉凤就会脸红耳赤,心如撞兔。金玉凤十分清楚,这两人都喜爱自己,虽然二人都没有表白过,但处于情窦初开的萌情阶段少女对此十分敏感。 “李公子为何许久没消息?难道把我忘了?这龙少东家傻呆呆的,十分可爱。”玉凤一会想这,一会想那地,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又是早早地来到了戏院,这次他没有象昨晚那样,挤在人群里想看金玉凤,而是买了一个比一人还高的硕大花篮,写上祝福的溢美之词,让两名伙计抬来,放在了戏院大门边,戏院门口虽然放了很多花篮,但比起龙良生这个来小气多了。不久,待玉凤进场时,那佩儿眼尖,一眼就看见那花篮。 “小姐,龙公子送的那花篮好大呀,比一个人都还高,看来他也学会了拍马屁了。”佩儿大呼小叫地说道。 玉凤听了,眉头稍稍绉了一绉。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样子,他不象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不知在哪里学的这些。”玉凤有点埋怨地说道。 “那在省城,李公子送的花篮比这个还大,你在不抱怨?我还嫌龙公子的小了点呢?”佩儿嘟着嘴说。 “这龙公子与那李公子不同,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李公子是那种花花公子,爱摆排场,显财耀富;而这龙公子本就不是这类人,大约只是为了想讨好我罢了,才学人家如此。”玉凤对佩儿推心置腹地说道。 佩儿低着头想了一会。 “小姐,你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个样的。李公子的那些排场我也有些看不惯,在他那里束手束脚地,万般不自在。不象龙公子,对他想说啥就是啥。”佩儿快嘴快舌地说道。 “你也感觉出来了?”玉凤笑着问。 “当然嘛,我跟你这么多年了,小姐是什么脾气我还不知?你也是喜欢无拘无束地,和我一样,嘻嘻。”佩儿回着。 “就不知龙公子的武功比不比得上李庆明?”玉凤自言自语地说。 “我看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天在江上救人的那手水上飘的功夫李公子肯定无法做到。”佩儿说。 “也是,龙公子自小在这江边长大,有这种功夫也是自然的,不过----”玉凤担心地说。 “不过什么,这还不简单,我去试一试不就行了。”佩儿打断了玉凤的话。 听了佩儿的话,玉凤心中一动。 “也行,这样吧。”她附在佩儿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好呀,好呀。”佩儿听完拍着手跳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又在戏院里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当晚的戏后,还久久地沉浸于金玉凤的表演中,坐在那里回味。这时,突然听到戏院外响起: “抢人了,抢人了!”的呼喊声。 他一下跳了起来,纵身向戏院外冲去。 戏院外,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圈子中间不时传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实在是没有钱呀。”的哀求声来。 龙良生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只见地上坐着一位衣衫破烂的大爷,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中拉着一个小女孩,作势要往外走。 “哼,没有钱还账,就拿你的孙女抵债。”另外一个大汉说道。 “天呀,这个要不得呀,千万不要呀,不要呀!”那大爷死死地拉着小女孩不放手。 那大汉弯着腰使劲地去掰大爷的手。 “慢着!”龙良生一声大喝,一指戳在大汉手上,大汉一下就放开了手。转头凶狠地盯着龙良生。 “你要做啥?”他问龙良生。 “我问你们要做啥?”龙良生反问道。 “我们的事你少管,要不有你好果子吃哟。”大汉警告地说。 “你们如此欺负一个老人和小孩,天理何在?还想逞凶么?”龙良生厉声问道。 “杀人偿命,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地,什么欺负不欺负,他拿不出钱来,用人低债,这个你难道没听说过?”大汉强词夺理地说。 “听是听说过,但有我在,你这个就行不通了。”龙良生心中火起。 “难道你想替他还债?”大汉仄着头问道。 “欠你们多少?”龙良生问。 “五百两银子,如何?”大汉回道。 “天啊,没有那样多呀,你们讹诈我呀。”地上那大爷大声叫道。 “人家说没有那样多,你们还想骗谁?”龙良生喝道。 “骗谁,就骗你,如何。”那大汉话音还没落,就一招黑虎掏心冲着龙良生心口打来。 龙良生根本就没有想到那大汉会突然动手,待拳击中胸口的一霎时,他才心生警惕,本能地收腹吸胸弯腰,一气呵成,那拳击中胸口的力量才被泄了一些。他胸口一痛,往后一退,右手闪电般出手,如刀似地劈向还没缩回的拳手。 “哎哟!”一声,那大汉如杀猪般痛叫一声,弯腰捂手地蹬蹬地退了几步。 “好呀,大爷的事情你也敢管,胆子太大了。”一旁那拉着小女孩的男子放开了手,上前指着龙良生喝道。 “大路不平旁人铲,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强夺豪抢,简直无法无天。”龙良生大声怒斥这帮人。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冲来一个姑娘,一把抱着那小女孩。 “妹妹,你还好吗?”她一转头又看见那老坐在地上。 “爷爷,你怎么了?”她上前欲扶起老爷爷。 “唉,你来了就好了,他们要抢走你妹妹去抵债。”爷爷说道。 “什么,要抢走妹妹?”那姑娘一下站了起来。 “我家只借了你们二两银子,说好了的我过两天就还给你们,为何还要如此?”姑娘指着那大汉问道。 “二两银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那个不晓得我们钱庄的规矩?五分的利,利上加利,你借了多少天了,你应当知道的,早就过期了,过期的算法你知道吗?算你五百两还算是少的了。”那大汉趾高气扬地说道。 “你,你,有你们这样的算法吗?”那姑娘气得直打罗嗦。 “既然到期你还不出来,我们只好拿这小孩去抵债了,可这小孩哪里值得了五百两,看你们可怜就算五百两好了。”大汉指着那小女孩说。 说完他就又拉小女孩。 “你敢?”龙良生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挡住了大汉。 “怎么,你硬是要管?”大汉瞪眼看着龙良生。 “是的,欠你们的银子我来还!”龙良生铿锵地说。 “你-你-”大汉有些不相信。 “不行!”一声暴喝,场中跳进一人。 “管家,这人想横扯。”大汉见了那人便弯腰拱手地说道。 “你的银子我们不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只要欠债人家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管家说道。 那管家人高马大的身材,一身劲装,满脸胡须,一付孔武有力的样子。 “你们也太霸道了,欺人太甚。”龙良生怒火中烧。 “你如果要管,那好,就按我家的规矩来。”管家见对方怒气冲冲的样子,便换了口气说道。 “什么规矩?”龙良生问。 “比武,明天下午在城外桑园坝,你来与我家较量,如果赢了,我们一分钱不要,你带人走。如果输了,你就留下一只手,我们也不还人。如何?”管家说道。 听见他这么说,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声。 “好没道理呀!” “太霸道了!” “仗势欺人。” 龙良生考也没有考虑,就一口答应了。 “好,我答应,明天如果你们再耍什么鬼把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怒目横瞪。 “那我们就带人走了,你放心明天之前我们不会动她一根豪毛的。”管家说。 那大汉就要上前去拉小女孩。 “慢着!”那姑娘上前挡住了。 “想反悔?”大汉说。 “不是,我妹妹太小,怕吓着她,让我去吧。”姑娘说。 大汉回头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大汉放开了小女孩。 姑娘就随着那伙人走了,临走时,那姑娘回头望了龙良生一眼,眼里充满了期待。 “哼!”龙良生气得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下午,顺庆城南的桑园坝。一望无际的桑树绿绿葱葱,早已经过了桑葚挂果的时候,大片的桑叶长势正茂,油绿的叶面在阳光下闪着光亮。两两的采桑女正在林间采摘,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中蚕儿上簇的时节,此时正需大量的桑叶催熟。 在桑园的一块空地上,那管家带着一大伙人早就等在那里了。其中几个蒙面人带着兵械,十分神秘,高深莫测的样子。那替换小女孩的姑娘被两人夹着站在他们中间。 周围看热闹的稀稀拉拉地站成一圈,等待着龙良生的到来。 不一会,人群中传出: “来了,来了。”的叫声。 只见龙良生带着一名随从模样的人远远地纵身而来,片刻功夫就要到了场中。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管家揶揄地说道。 “我不来,就没人教训你们了,怎会不来。”龙良生回口相讥。 “闲话少说,手下见真章吧!”管家扬手说道。 “在下等着。”龙良生一拍手地说。 “我这里有几名世外高手,是我家的坐上宾,等我领教了你功夫后,如果不敌,他们就会替我拿你,你不会有意见吧?”管家先拿话套住。 “哈哈,我龙良生不是吓大了的,对你们这种人我从来不气的,请便!”他一摊手,一付无畏无惧的样子。 管家也不再说话,双足一蹬,飞身上纵,向龙良生扑了过来,他双拳在前,直捣面门。 龙良生双脚一开,马步扎靠,双拳在腰,蓄势备出。那冲击而来的拳风刚刮到面前,他一招摆锤劈石,双拳向右边一甩,再划半圆猛然向左一劈,那冲来的直拳就被这一劈撞向了一边。 “好功夫!”管家一招落空,知是这龙良生功夫了得,也不也轻视。双拳刚被逼向一边,就一倒身向后一翻,左脚向后一撩,踢向龙良生侧腰。 “来得好。”龙良生见管家绝处一脚,突如奇来,来不及退让,只好将自已刚才已经甩在腹下的双拳再度发劲向上抬挡,那击来的一脚刚好落下,正被双拳抬着,由于仓促之间,加上双拳刚才已经势尽,力道不及初时,但也够管家够受的。 他只觉左脚肚上,一股力道如一记闷棒打在上面,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向地上倒去。 “扑叭”的一声,管家全身着地,趴在了地上。龙良生则退后一步,站在一旁,待管家翻起身来,才问道: “还来不来?” 管家一脸通红,正待作势再上。 “你退下,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后面一个蒙面人说道。 龙良生一听,那人发的是女声,一看身材比男人矮小了许多,心中明白定是女子,也不答话,一式开门见山,待她前来。 蒙面女子见龙良生一招十分平常的起势,却做得如此气势磅礴,心中一懔。 “大家风范。” 也不犹豫,原地一踏,人就腾空平起,一剑早已经在手,如一飘叶般地罩向龙良生。 龙良生本没见对方有剑,也不知何时她已握剑在手,等剑气临到头上时,已来不及找兵器抵挡了。只得将内气提至六分,双手交叉,不断云手,交替换着步法,拍开剑身,化去那剑气。蒙面女子见龙良生变法有度,从容应付,一点也没有显出慌乱之象,心中十分佩服。手中一加力,绽出数朵剑花,一式云罩巫山,从四面八方刺向龙良生。 龙良生见对方变招,剑法凌厉异常,剑尖如同千军万马向自己刺来,他大喝一声: “好剑法!”一个急速转身,身向上一纵,人已在空中,双臂一展,如雕入云,再翻身向下,双手一合,小擒拿手的金刚握杵已亮招而出,抓向蒙面女子握剑的手腕。 蒙面女子没想到,明明剑尖已经要刺中对方,一闪眼却不见了人影,待看清人在空中时,那如鹰爪的双手已到了手腕,眼看就要断腕折指时,只听得“叭”一声,那剑已掉在了地上。 原来蒙面女子只得弃剑保腕,丢下手中的宝剑才闪身躲过了致伤的一个抓扑。 “金刚擒拿手!”她一声惊呼。 此时,龙良生已如玉树临风地站在了地上。 “识得就好。”他对蒙面女子说道。 “你是佛灯大师的人?”蒙面女子惊奇地问道。 “不是!”龙良生一口否定。 “那为何会这金刚小擒拿?”对方又问。 “恕在下无可奉告。”龙良生说完从地上拾起那剑来,递给蒙面女子。 “原物奉还,请姑娘多多包涵。”龙良生语气轻松地说道。 “啊,你知我是---”蒙面女子没说完就刹住了话头,接过宝剑低头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还比不比?”龙良生向着管家喊道。 他话音刚落,那边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又是蒙面的。 “哟,又来一个见不得人的吗?”龙良生嘲笑着说。 那蒙面人身材比刚才那蒙面女子要高一些,但也显得身段苗条。 “难道又是一个女子?”龙良生心中疑惑着。 见对方手中又握着宝剑,他刚才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也不敢大意,转身向后对那跟来的随从说道。 “拿来。” 那随从将提在手中的一把大刀送了上来,那大刀比平常的要长宽一些,刀把上系着一段红绸,很象一把在江湖上卖艺求生的那些民间艺人所用的大刀。 龙良生一把接过大刀,挽了一个刀花,前脚虚步,后脚弓,一式花马迎客开招式,对着那提剑前来的蒙面人。 蒙面人也不说话,慢慢地走到龙良生面前,盯着他的架式看了一下,然后将剑轻轻提起,直冲着龙良生的腹前神阙,作势比划着,也不前刺。 这个动作却将龙良生吓得冷汗直冒。 他师交曾经给他说过,他的这套破锋八式刀法,百无一懈,只有这神阙穴是空门,无法而解,和高手过招时,如要用这刀法必先锁定空门,他也是大意,以为刚上来没一招,还用不着锁门,没想到对方上来就制住了他。 “完了。”他只有等着认输,可对方接下来并没有刺来,反而将剑锋一偏,刺向他的右膀。 他本能的将刀向上一挡,“当”的一下,挡开了剑锋。 对方后退一步,一式桃花遮面,在面前挥出一片剑花,晃得人眼花缭乱,那剑尖却突然从那花中刺出,快如闪电,直向龙良生面部。 龙良生一招掉手横挥刀拦腰,将刀一横,向前一推,“当”的一声,那剑尖刚好刺在刀上一弹,剑身一弯如弓一般反弹而去,蒙面人借反弹之力,一个翻身就退了回去。龙良生顺势挥刀拦腰向蒙面人斩去,这是破锋八式刀法的第二式,专破正面攻来之器,并趁机反攻。 蒙面人一招无功,原地旋身,剑气陡涨,一个金鸡独立,宝剑直指天空,一式高挂云帆又向龙良生袭来。 龙良生见来剑居然竖着攻来,不知是刺还是劈,正错愕之时,那竖着的剑已经到了跟前,只得举刀用了一招迎面大劈,看似随便一刀以应付来剑,却暗藏玄机,龙良生心想管你是劈是刺,我这一招都能应付。这招是破锋八式中的第三式,其力所罩面积甚大,除了全身被罩在力道之内外,还能前及三尺,势能破铁毁铜。蒙面人那剑堪堪到了龙良生面前时突然改竖为刺,剑尖突然一点,闪着银光直刺面门,这时,龙良生的刀锋带着嗖嗖的啸声迎面劈到,刀还未到,刀风已经凛冽而至。 蒙面人识得厉害,刚一听到啸声就知不妙,这剑如何能抵挡得住如此霸道的罡风,而自己心无杀机,只用得了两成力道,虽然对方力道也无甚大,但比自己的不知要大多少倍。危急之下,她灵机一动,急将剑尖加力旋转,将那刀罡之气转出一个洞来,一下就连剑带人从中穿过,如燕子穿云般地飞落在龙良生身后。 龙良生本不愿伤人,所以刀罡只带了五分内力,见那蒙面人从中间破气而出也没有加力封堵,让她而去。 那蒙面人站稳之后,也不说话,双手一拱,表示谢意。龙良生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他。 “这人难道是哑巴,何不说话?”他心中想。 蒙面人拱手相谢后,竟然反手倒剑回身就走,回到管家那边,在管家的耳边说着什么。 “你们到底还打不打?”龙良生见对方停了手,就高声地问道。 这时,那管家站出来说道: “我方三人已经和你打过了,虽然第三人没有分出胜负,但前两人已经输了,我看用不着再打了,就算我们输了。” “输了就放人过来吧。”龙良生大声地喊着。 那边将那姑娘松开,推了一把,姑娘就飞快地跑了过来。这时,围观的群众中响起一阵掌声。 “好呀!” “恶人总会有人收拾。” “大侠呀,大侠,要是多几个就好了。” 人群中赞口不绝。 那姑娘跑到龙良生面前跪在地上,接二连三地给他磕头。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快快起来,不要这样,我承受不起。”龙良生弯腰扶起她。 “快快回家去吧,你爷爷和妹妹正等着你呢。”龙良生对她说道。 那姑娘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水汪汪地看着龙良生。 “大侠的救命之恩,没齿不忘,如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姑娘深深一拜。 “姑娘多礼了,在下不过见路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必如此,请回吧。”龙良生回着礼地说道。 那姑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龙良生回身再看,那管家一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龙良生此番遭遇,其实都是佩儿巧妙安排的。她按金玉凤的授意,出钱找了一家武馆演了这一出戏,目的是要试出那龙良生的为人和武功。那管家就是武馆的馆主,江湖上人称“赛张飞”卫庆和,此人以一套黑虎拳称雄川北一带,为人在正邪之间。佩儿找到他以三百两银子让他演这出戏,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伤人,更不能露出破绽,让人看出这是假的。”佩儿给卫庆和打着招呼。 “当然,你放心,这事保证给你干好,不会露馅的,我这里只会让几个人知道,其余人都不会说,他们以为是真的,这样就会演得象。”卫庆和拍着胸口保证。 后来比武中出现的两个蒙面人其实就是佩儿和紫儿两人装扮的,金玉凤也化了妆混在那人群中观看。先前紫儿出声被认出是女子后,佩儿就装哑不开腔才没有被认出。 “小姐,龙公子的武功十分了得,好象是出自佛灯一派。”紫儿对玉凤说道。 晚上,在隐景庐的云楼上,几位正在聊着。 “他刀法十分了得,好霸道呀,我差点吃不住,要不是小姐传的剑法精妙,我早就被那刀砍了。”佩儿也说道。 “我也看了,龙公子的功夫确实了得,但却不是佛灯大师的弟子,虽然招式有些相似,但精髓之处却另有道道。特别是那刀法,精妙之极,可破多种兵器,是难得一见的刀法。”玉凤也十分欣赏地说。 “那被抢来的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玉凤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是咋回事,这本来是事先没有安排的,不知那天为何突然跑出来那女子,后来打听才知那女子确实是小女孩的姐姐,那老人也是她的爷爷,只是事先她并没有在家里,说是出门好多天了,没想到那天突然出现。幸好卫馆主很会应变才没有露出马脚,演了下去。”佩儿解释地说道。 “好在那老爷爷和小女孩事先卫馆主都没有给他们讲过这是演戏,要不就糟了。”紫儿说道。 “那老爷爷一家欠钱也是真的?”玉凤问。 “是的,给卫馆主说好的,事完后不能再找爷爷一家要债,我们还给他。而且还交代了去催债时不能伤了爷爷一家。”佩儿说。 “那个姑娘知不知道这是演戏?”玉凤问。 “她不知道,卫馆主没给她讲过。”佩儿说。 “难怪她对龙公子那样地感激。”玉凤低头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就是,你看她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好象龙公子真的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样。”紫儿在一边插嘴。 “好了,不早了,你们下去歇息吧。”玉凤对两个丫头说道。 “是,小姐,你也早点歇着。” 两人下楼去了。 刚才听了紫儿的插嘴,玉凤的情绪一下就变了,她当时也在场看见了那姑娘的神情,有些含情脉脉地样子,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让玉凤心中焦虑顿起。 “难道那姑娘对龙公子动了心。”她在心中猜测着。 “那姑娘长得也不错,相貌出众,清丽脱俗,虽然穿着打扮破旧,但气质精神与众不同,不似一般的女子可言。”玉凤想到这时,更加烦忧不安起来。 看来,她又是一夜无法入睡了。 其实,龙良生比武之时,还有一人躲在一边偷看。他就是唐义。 当奎星酒楼的掌柜魏先生知道龙少爷要和卫馆主比武的消息后,他就去告诉了唐义,因他问起过龙良生的武功如何。 “你不如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了,这样你也会亲自了解龙良生合不合你的胃口。”魏先生当时这样对唐义说的。 唐义问明了时间、地点后。第二天就装扮成乡下人模样一个人悄悄地到桑园坝去观看了他们的比武。他躲藏在桑林中看完了整个比武过程,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龙良生的武功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看他的路数好像是佛灯一脉,莫不是佛灯晚年收的徒弟?”唐义在心中默默地猜测着。 比武结束后,他认定龙良生就是佛灯大师一门,就算不是亲授弟子,也应与他有关。 “这样的人应该为我们所用。”他拿定了主意要拢络龙良生加入他们的组织。 还让唐义吃惊的是那两个蒙面人,虽然他也看出了前一个是名女了,但后一个却说不准。这两人的武功不在龙良生之下,可能就差在力气之上。 “那卫庆和是从那里请来高手,有如此身手?”他没想到卫庆和还与这样的高手有来往。 “对,找魏先生去了解一下。”他想到。 魏先生是他比较信任的人。他自从受李庆明的派遣两个月前秘密来到顺庆府查找宝藏和扩充组织后,就一直躲藏在暗处,从未公开露过面。他住在复明会在茧市街的秘密居所里。复明会在各地都置办有象这样的住宅,一方面是为了购置产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哪些秘密办事的人前来居住。唐义与老婆袖里刀何凤英从省城搬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唐义与来后与复明会在当地的分舵舵主魏先生联系上,指派他查找张献忠宝藏的线索,而自己则四处打探武林高手的消息,以便拉入组织。当知道龙门山庄是当地有名的武林世家时,便想拉其入伙,后听那龙大潮生性执拗,不理世事,于是就想拉其子龙良生入伙,好在那魏先生早就在奎星阁酒楼,于是就将此事交与他办。 有一天夜里,他听得房上有打斗声,后又听见有人落入了自己的院中,正待出门去察看,听得又有人跳入院中。好一会才没有了声响,他才出门一看,就见到了那乔二山身首异处的尸体。他没有搞明白在他院中打斗的是些什么人,他从那乔二山的穿着上看出这人和官府有关。于是,连夜叫何凤英去找来了魏先生让他前来处理了尸体,自己则跳上房顶弄好了被踏碎了瓦面。后来听魏先生说尸体已经被扔进了嘉陵江了,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做的不留一点痕迹,就是官府查起来也拿他没办法。 果然第二天,刘进忠就上门来查了,却一无所获,唐义和何凤英也作聋作哑地装着什么也不知一般,刘进忠也无可奈何,又不敢明说,只得退出了院子。但唐义知道此事不会如此了结,那刘进忠必定会在暗中查他,于是他就更加小心了。 如今见了龙良生的武功了得,就更加坚定了拉他入伙的决心。现在复明会会员众多,但真正的武林高手却寥寥无几,所以,会长李庆明才将招兵买马的任务交给他这个第四副会长兼刑堂堂主。因他的武功明看起来是几个副会长中最高的,他的阴阳啸风掌声振江湖,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掌下过上三招。 被龙良生救了的那女子,走时含情脉脉地望着龙良生,千般不舍的样子被金玉凤看破了,惹得她彻夜难眠。的确她没有看走眼,那女子确实对龙良生动了真情。 女子叫明桂兰,刚满二十岁,那天刚从城外金城山回来,就见到了爷爷和妹妹被逼债,在哪里要被卫馆主一伙强行拉走,她不知道这是佩儿她们安排的演戏,便愿意替妹妹去抵押,那龙良生也不知就里,就英雄气概地要前去相救。卫庆和见状又不好说破,只得任其发展了下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让佩儿她们们识得了龙良生的武功,又让他将明桂兰救了回去。 可这样一来,就让明桂兰倾情于龙良生,虽然龙少爷还不怎么懂得,可那金玉凤却从明桂兰的眼中和神情里看出了端倪,才使她心神不宁。 明桂兰一家是从川南叙府搬过来的,她母亲就是当年花针帮副帮主刘玲珑,也是当时梁紫玉的丈夫和儿子被杀后心灰意冷将花针帮帮主之位交于给她的那位。当时,刘玲珑坚决不予接受,无奈梁紫玉一夜之间就失踪了,多年寻找无果。刘玲珑的丈夫也是被清兵所杀的,她深知失夫的痛苦。所以接过帮主之位后,一心想要为其夫报仇,便重新整治帮务,专收那些苦大仇深的女子入伙,渐渐地有了起色。后来她将总部迁到省城,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大门派做靠山。那复明会得知消息后,李庆明找来了,要收编花针帮。但却被刘玲珑拒绝了,李庆明不死心,开出极具诱惑的条件,几经周折,刘玲珑才答应,但是申明只能是复明会的外围组织,可以帮复明会做花针帮认为可以做的事,但不受复明会的全权领导和指挥,同时,可以随时脱离复明会。 李庆明此时极需用人,也就答应了刘玲珑的条件。这样,复明会和花针帮形成的合作关系才维持了下来。花针帮的帮旨主要是暗杀清朝的官员,为那些深受欺压的女子报仇血恨。这一点与复明会的宗旨有些类同,所以,复明会关系到要刺杀清朝官员的任务一般都交给花针帮去做。所以,花针帮也成了清廷追剿的主要对象。好在花针帮多年来已经积累了不少躲避追杀的经验,往往让清兵扑空无果。 前不久,刘玲珑打听到梁紫玉现身川北顺庆府一带,于是就派明桂兰带了帮内一众高手和妹妹爷爷迁了过来,她待安排好其他地方的事后也要过来汇合。而明桂兰就成了这一支队伍的领头人。 明桂兰一身武功了十分了得,只是多年来养成了忍耐的品性,一般情况决不会出手,这才保住了她多年身处无虞的状态。 所以那天卫庆和一伙如此对待她的爷爷和妹妹,她一直隐气不发,后来龙良生出现了,她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发作,要不就遇不上这龙公子了。 她离开龙良生后,也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心里一直冒出龙良生的身影。 其实,她的这些心思龙良生一点也没有察觉,龙良生的所有心思都在金玉凤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章 入 赘 医 馆 名 剑 出 李虎在龙门镇文医馆那里治伤已经快一个月了,伤势大有好转,虽然还无法下床走动,却可以张嘴吃饭说话了,精神渐渐好了起来。张中法和苟德高住在文医馆里一直陪着他。这段时间,文兆伯不断地说道,医治李虎让他明白了许多医道,用文若兰的话说,他的医术又长进一大截。 “你看他那痴迷的样子嘛,莫得长进才怪。”文若兰对张中法说道。 “文大夫妙手高人,如华陀再世,能碰见他是李虎三生有幸呀。”张中法也深有感触地说道。 这些天来,他亲眼所见文兆伯起早贪黑地研究李虎的伤情,用了不知多少药和银针,他和老伴与文若兰进进出出,不断地煮针、采药、熬药,又要为前来求医的人看病,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他深受感动。 “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一家,我那兄弟恐怕早就不在了。”张中法常常对文若兰说这话。 “你也不要这样说,这本是我们医家的本份,反过来讲,我们也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有李虎前来,我父亲的医术恐怕也提高不了这样快,你说是不是?”文若兰十分睿智地说道。 “嘿嘿,也是,也是。”张中法回道。 他越来越佩服若兰的智慧了,他明白文大夫能治好李虎,这里面有一半的功劳是文若兰的。他常常看见她在文大夫左右想办法,出主意,多次得到了文兆伯肯定和称赞,特别是当文大夫一个人为李虎治伤期间,是若兰一个人撑起了医馆的门面,除了应付哪些日常的医患者外,还对一些疑难病人由她一个人处治,应会得妥妥贴贴,并且还不时应呼出诊,到四乡八里去治病。 “这样的女子如此能干,怪不得文医馆有这样好的名声。”张中法从心底佩服。 他与苟德高也没闲着,每天除了天天一大早教文若兰练习扎马步,站桩功外。还常常在里里外外地帮忙,给文大夫父女二人当下手,苟德高专门和文夫人一起做饭熬药,张中法刚常常在文若兰父女左右听候吩咐,时不时地跟着文若兰学习处理病人的外伤。 有一次深更半夜狂风暴雨,突然有人前来求医,十几里外的龙门山后的乡下有产妇难产,急需救治。而文大夫医治李虎正在紧要关头,无法脱身,文若兰二话不说,背起医篓就要出门。 “这样大的风雨,你也要去?”张中法担心地说道。 “救人如救火,就是下刀子也要去的。”若兰斩钉截铁地说。 “太危险了,天黑路滑,又是山路。”张中法提醒地说。 “没关系,习惯了。”文若兰说完就打着伞往外冲。 “等着,我陪你一起去。”张中法被文若兰打动了,毫不犹豫地说道。 文若兰转头盯着张中法,见他目光坚定,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张中法一把扯过医篓背在了自己背上。就与若兰打着雨伞冲进了漆黑的风雨中。 路上果然凶险,狂风暴雨越来越大,疯狂肆虐。二人被风吹得几乎站不稳,几次文若兰都险些被吹翻在地。张中法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那龙门山虽然不高,但十分峻峭险阻,二人刚爬到半山腰时,文若兰突被一股狂风吹倒,从山路上直往下滚,张中法一把抓住,才拉住了她,可若兰却将脚踝扭伤,痛得直冒冷汗,此时,她的雨伞也被吹跑,浑身淋得透湿。张中法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自己的雨伞塞在文若兰手中,一把背起她就向上爬去,一路上他施展轻功,运气提劲,翻山越岭,费了好大的劲赶到产妇的家中时,那产妇似乎已经气绝,家人以为大夫在这样的天气里不会来了,已经绝望。当张中法背文若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个个跪拜在地。当文若兰不顾脚踝疼痛,连周身湿衣也没换就巧施妙手,连扎银针,并灌下一碗汤药才救过那产妇,而且接生下来一个胖小子时,那家人莫不感激涕零,直呼苍天大神,视若兰为仙女下凡,救了他们一家。 此时,文若兰已经透支体力,加上脚伤,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就晕了过去。好在张中法曾在军中处理过这类伤情,知道是风寒攻心,加上脚伤未得到及时处理,才导致她昏迷过去。产妇一家人见状吓得跪在地不停地祈求天老爷。张中法则先叫那家人为文若兰换了衣服,再从药篓里找出治疗风寒的药来,叫产妇的家人去熬了一碗来,给文若兰灌了下去,他又将她的脚踝伤处进行了包扎。待一切好了以后,他守在文若兰身边,让她沉沉睡去。 等到天明时,狂风暴雨已经停了。一直半个上午,文若兰才醒来。 见自己睡在床上,张中法坐在自己的床边,伏着睡着了。 “噫,我为何这般?”她一声惊叫。 张中法一下就惊醒了。 “哟,你醒了?”他回道。 “我为何这样?”文若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昨夜发病,昏迷过去,我平时见你的用药留心学了一点,识得一些草药,就熬了给你喝下,不知你好点没有?”张中法说道。 文若兰摸了摸头,再动了动身子。 “噫,好象没事了。”她一看脚,被包得严严实实。 “这也是你包的?”她指着脚问道。 “是的,你脚踝伤着了。”张中法回道。 “哈哈,不对,不是这样包的。”文若兰险些笑出声来。 “为何不对?”张中法问。 “脚踝伤了要先固定,你去将那药篓拿过来。”文若兰一边拆开包脚的布,一边对张中法说。 张中法拿过药篓,文若兰翻出两片竹块,再找出药膏涂在上面,然后两边夹住。 “来吧,这下你给我缠上包起。”文若兰叫张中法给她包扎。 “哟,原来是这样,我又学了两招。”张中法说道。 “是不是很简单呀?”文若兰问道。 “嘿嘿,不简单,不简单。”张中法明白这是文若兰在揶揄他。 “你以为学医这样容易呀,要不人人都可以当大夫了。”文若兰心中想道,我这是在教他。先让他知道学医的难处。 其实她醒来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昨夜里在狂风暴雨中张中法背着她一步一步地爬山,她从心底里感动着,在他的背上,她的泪水一直不断地流。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一个男人这样背着过,在他的背上,耳边听着狂风暴雨怒吼,心中却让她十分踏实,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觉油燃而生,似乎是被宠爱的感觉,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还有就是有一种渴望异性的感觉。这些都让她感到既甜蜜,又害羞。后来她迷迷糊糊地觉得张中法在抱她放在床上、在为她翻身理被,都让她感觉到了,只觉得十分舒坦,十分甜蜜,就这样昏昏地睡着了。 看了张中法处理自己的病情和伤情后,她诧异于这个男人会在如此快的时间里学到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从心里十分佩服。 “还包不包呀,这样愣着。”她问道。 原来张中法见她迷迷地不开腔,以为痛着了,便停了包扎。 “没有,我以为把你弄痛了。”张中法解释道。 “哦,没有,你继续包吧。”文若兰说。 包扎好后,文若兰就要急着回去。 张中法劝她在此养好伤后再回,那产妇一家也力阻她回,非要她在这里养伤。 “家里就只有我爸一个,如何忙得过来。再说,今天是龙门镇的当场天,会来很多人看病的。我不回去,岂不是让那些病人等死?”文若兰着急地说道。 “可你伤成这样如何走啊,再说你风寒刚好,身体还很虚,怎么能走呀。”张中法无不担心地说。 “这样吧,你去找一匹马来,我骑着回去。”文若兰执意要走。 那产妇家人听说要找马,就说道: “我家里穷,无牛无马,而且这方圆十几里地就只有我一户人家。” 听见他这么说,文若兰也沉默不语了,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见文若兰如此,张中法也十分为她担心,她说得没错,文医馆里,缺不得人手,如文若兰不回去,不知哪里今天会乱成什么样。 “这样吧,我背你回去。”他突然说道。 “你背我回去?”文若兰有些不相信。 “你不知道我会武功吗?”张中法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起来。 不一会,他就将文若兰背在了背上,而文若兰也没有怎么拒绝,她下意识中还十分渴望他背。 张中法的武功本就不错,加上在心中有几分仰慕文若兰,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情。这十几里山路就算再恼火他也能坚持走回去。 一路上,文若兰不断地劝张中法休息一会再走,但张中法知道她想早点赶回去,就没听她的。 “你知不知道会武功的好处呀?”他问道。 “怎么会不知呢,强身健体,保护自己。”文若兰说。 “还有就是不怕累。”张中法调侃地说。 “哈哈,你是哄我开心的吧,你不放我下来,竟然拿这种理由来哄我。不怕累,你就背着我走三天三夜吧,哈哈哈。”她在张中法背上哈哈大笑。 其实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愿意让他背上三天。 “想不想学武功?”张中法问道。 “想,就是不知学不学得会。”文若兰说。 “你这样聪明,哪有学不会的。一定学得会,如要学我来教你,怎么样?”张中法问道。 “好呀,好呀。”文若兰在张中法的背上差点跳了下来。 “好吧,等你伤好了,我就教你。”张中法说。 “好的,你教我武功,我也教你医人。”文若兰说。 “学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张中法却没有信心。 “我看你处理我的伤病十分有条有理,倒有几分象大夫,那有学不会的道理。你会武功,本身就懂得一些外伤骨伤的处理方法,我就教你医治外伤吧。”文若兰很有把握地说道。 听见文若兰如此说,张中法也觉得自己行。 “好吧,回去你就教我。”张中法说。 “行,我回去也要学武功了。”文若兰高兴地说道。 回到龙门镇后,从此,文若兰就开始跟着张中法学一些基本功。每天早晨,在文医馆的院子里,就会看见文若兰在那里扎马步站立桩。张中法在一旁,时不时地指点着。 “注意,双脚平肩齐,双拳在腰间。” “对,就是这样,吸气,出拳。” “气要沉于丹田,发力要先慢后快,蓄势待发。” 张中法教得十分认真,那文若兰也学得有模有样。她本来懂医,而那中医的经络学与武术本身就是一脉相承,所以很多武术的法则,文若兰一听就懂,一指点就领会。几天功夫,她的站桩和马步就象模象样的了。 “你没学武功简直太可惜了,悟性这样高,身架子又这样好,是块学武的好料呀。”张中法见文若兰入门这样快,十分欣赏地说。 “当年我小时,我爸也说过,我是块学武的料,但却无人相教,加上家中只有我一个后人,所以才跟着他学了大夫。”文若兰说道。 “嘿嘿,现在遇见我了,不是就有人教了吗?”张中法笑着说。 “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不知能学得怎样?”她说。 “这没关系,你又不当武林高手,我教你一些防身用的招式,以备不时之需,以你的悟性,这肯定办得到的。”张中法说。 于是,张中法就以长拳的招式为基础,制定了一套适合于她的拳法招式,在练习基本功的同时,训练那拳法。 而张中法则跟着文若兰学治那些外伤病人,如何诊断,如何用药,如何扎针,如何包扎等。 而张中法却对她的施针之术感兴趣。 “若兰,你看我这五大三粗的,要想一时半会学那些医术实在是困难,但我对你的扎针术非常有佩服,不如你就只教我这个吧,这对我的武功也有所帮助的。”他说道。 文若兰沉思了一下,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好吧,我就教你针术吧。”她说。 于是,一有空,她就会给他讲一些针术的基本知识。 “要学会针术,就要先会认穴,穴位是与经络相连的,通过施针刺激穴位,以达到通经活络的目的,所以能治病。”文若兰从基本的教起。 “那用针术能不能伤人呢?”张中法问道。 “你就知道伤人?当然能伤人了,凡是能治病就能又伤人。你没见过江湖上那些打穴高手吗?他们的手法就和施针术如出一辙。”文若兰有些嗔怪地说。 “那你就教我这个吧。”张中法说。 “哦,你叫着要跟我学医原来是想学刺穴的功夫呀。”文若兰说。 “这个,这-,就是想学这个。”张中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学这个也可以,不过你要先将人体的那些穴认全,才有法,要不是无法学会的。”文若兰说道。 “你既然认穴又准,施针又快又好,肯定会点穴的。”张中法象是突然明白了似的。 “这个倒没试过,我的指力不行,你想银针尖刺下去的力道和指尖的力道哪个大?所以,会针灸的大夫都不会打穴。要会打穴必得另外修练内力功夫才行,所以,我是不会打穴的。”文若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这样吧,你不会打穴总会刺穴吧,你教我认穴和刺穴,我来教你如何用针打穴,如何?”张中法突然开了窍一般。 文若兰想了一会说道: “这也是一个办法,好吧。” 从此,二人就开始了他们的想法。文若兰找出了一个注明穴位的泥塑人体像来。 “这上面都写着穴位名称,你没事就把他背下来,熟悉了以后,我再教你如何用针。”她对张中法说。 “好。”张中法如找到宝贝一样赶紧接了过来,爱不释手。 见到二人如此亲近,又悄悄地说着话。那文兆伯大夫和老伴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 小女年纪渐渐地大了,家中也无其他人丁,加上医务繁忙,老两口根本没有时间去为文若兰张罗相亲之事。加之小女自小性格豪放,无拘无束,自由散漫惯了,有数次媒婆上门提亲,都被文若兰推拒了。 “我嫁了,谁来侍奉你们?谁来接手这个医馆?这文医馆是几辈人的心血,我走了你们还要不要?”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文兆伯老两口哑口无言。 是啊,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心病,所以一直不敢提起小女的亲事也就是这些原因。 文医馆名声在外,称誉有加,外人还以为文家有多风光,却不知这里面有苦难言。 文家独女,只有招赘女婿上门才能保留得了家业。但那个时候,做赘婿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只有那些万般无奈之人才会作上门女婿的。为这事,文大夫老伴多次托人去找愿意上门的男子,可好几年过去了都无法遂愿。加之那文若兰心高眼远,对一般的男子根本不屑一顾,所以,眼看她已年过二十五了,仍然还没有出阁之意,文大夫和老伴只要一空下来就会长吁短叹,不知小女的真命天子在何方。 这几天见到小女和张老板打得火热,心中高兴得不知那天有多高了。 “哎,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意思了?”文兆伯问老伴。 “你说呢?没看见若兰这几天走路都跳着呢?”老伴说。 “就是不知张老板的意思如何?知道不知道要上门哟。”文大夫又担心地说。 “也是,如果晓得要上门,恐怕也要被吓跑的。”老伴一下泄了气,垂下头。 老两口的表情瞒不过文若兰的眼睛,她知道父母的心病所在。多年来家中无人上门提亲,她也晓得自己非得找一个上门女婿才行,要不父母亲就无人养老送终,但又到哪里去找呀,就是有那些愿意来的,可若兰能不能看得上眼还很难说。她其实早就在心里许了愿,如看不上眼的坚决不要,自己就是单身一辈子,也再所不惜,只要能陪着父母养老也心甘情愿,就在她心如止水的时候,没想来了张中法。 这个男子相貌堂堂,武功也不错,而且还是香火铺的小老板。这些天来,他对自己也还好,特别是那天狂风暴雨之夜里去出诊他对自己痛爱有加的表现,一下又掀起了她心中的波澜。那天他背着她爬山,又背着她回来的路上,她第一次这样和男人亲近的感觉让她如痴如醉。在他的背上,她几次欲罢不能地想亲吻他,却抑制住了冲动,只得将嘴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感受那男人的气息。 回来后,她对他明显地温柔了许多。特别是在教他扎针时,手把着手,肌肤相亲,她很想一直这样握着他的手。当每天早上他教她武功时,她会时不时地故意装作做错动作,那张中法好上前来扶着她来纠正,这时她会感到很兴奋和快乐,但年轻女子的妗持和礼教又让她不敢过分地放肆。每当此时,她的脸就会红扑扑地,心跳加快,腿肚打颤。 “你怎么了?”张中法问。 每当这时,张中法就会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这功夫太难练了。”她掩饰地说。 “累了就歇一会吧,女子家练习是要费劲一些。”张中法只得让她停下来休息。 文大夫老伴天天弄些好吃的美食给大家吃,其实就是想张中法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饭桌上,文大夫老伴多次都想问张中法的事,都被文大夫打挡了。 “人家为了陪伴病人,在这里临时住下的,你问这些干啥?懂不懂礼数?”大夫背后就会数落老伴。 “你不问,难道让若兰自己去问呀?你不搞清楚这些,万一我们要想提这事,那如何晓得他的情况呢?”老伴振振有理地说。 “可这如何开口嘛?”大夫很为难。 “你不用管,这事我晓得如何去问。”老伴说道。 其实,文若兰也十分想知道张中法的情况,他成没成家,家中有些什么人,多大年纪了等。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她估计张中法还没有成家,因为他在她面前从来没说起过老婆孩子之类的事来。可她又不能自己开口问这些。 这天,面对着一大桌好菜好酒,那苟德高却先忍不住了。 “这天天好酒好肉地吃,我们真的过意不去了。喂,我说老弟,你看这样的生活,不如就留在这里当上门女婿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算了。”他对张中法开玩笑地说道。 苟德高其实是有意而说的,这些天来他早就看出了文医馆家中缺乏男丁的症结所在,也知道了那文若兰对张中法有点意思,这几天见两人打得火热,就有意想撮合他们。 那文若兰的脸刷地一下就绯红起来,张中法也红了脸。 “苟兄,你-你别开玩笑了,快吃饭吧。”他搪塞地说道。 “哈哈,我开个玩笑,看你们脸红得那个样子哟,哈哈,快吃快吃吧。”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了。 文大夫老伴,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张中法碗里。 “快吃,小伙子,别不好意思,在我这里,就不要客气了。这些天你帮我家若兰做了这样多的事,我还没感谢你呢。再说,男大当婚女要嫁,天经地义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苟兄弟也是一番好意吧。你说是不是?”她转过头去对苟德高说道。 “当然,当然是好意了哟,张兄弟既然还没成家,又将年过三十也该成家了,我说这些话当然就是为了你好的。”苟德高一下就将张中法还是单身的事说明了。 文若兰听了这话,脸更加红了,心跳得也更加快了,一下就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若兰,你---”张中法见状也一下站起来跟着撵了出去。 “哈哈哈,成了,成了。”苟德高笑着说道。 “笑什么笑,你快吃吧。”大夫也夹起一只鸡腿,塞在了他的碗中。 张中法追到院中,在房后的篱笆墙边找到了文若兰。 “若兰,你不要听他们乱说,快去吃饭吧。”他说道。 “苟德高是乱说的吗?”文若兰转过头来,脸上还是红红的。 “这,是,不,不是。”张中法张嘴结舌。 “你说到底是不是?”文若兰逼问着,眼紧紧地盯着张中法。 “不是。”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的意思呢?”若兰再问。 “我,我想,想娶你。”张中法紧张中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说完他就一把将若兰拉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好一会,若兰才推开他。 “如想要我,就得做上门女婿,你干吗?”她仰起头来问道。 这个问题,张中法早就想到了,他本身是个被朝廷追捕的大西余党,自打父亲被游兵打死后,就跟着母亲出门讨饭,那年才十岁,第二年母亲饿死后,他被孙可望的大西军收留,至今就一直没有回过家。家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多少印象。所以当苟德高说起把这里当成家时,他心中感概万千,差点掉下了眼泪,当时就决定要娶若兰了。 “干!干!干!”他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干。 “真的?”文若兰还有些不相信。 “真的,不骗你,我可以对天发誓。”张中法还没说完就要举手发誓。 “不要,我信你。”若兰一把拉住了他。 “我现在就当着你爸妈的面去求亲。”张中法抓住文若兰的手,拉她一起来到了屋内。 “文大夫、大婶,我对若兰是真心的,我现在就象你们求亲,请把若兰嫁给我吧。”张中法一下就跪在了文大夫两口子面前。 文大夫两个喜得合不上嘴,哪里有不答应的。 “快起来,快起来,要得,要得。” 从此,张中法就准备在文医馆做上门女婿了,但他没敢说他是张献忠旧部。 就在张中法求亲的第二天,龙台寺的禅孝突然来了,说是禅明让苟德高快快回去。 “什么事,这么急?”苟德高问禅孝。 “我也不知道,大哥只是叫我前来相请。说是有要事,你回去就知道了。”禅孝说道。 禅孝又和张中法打了招呼,互相问好并聊了一会天。禅孝听说李虎的伤好了许多,就想去见一下,可被张中法拦住了。 “大哥说是不让任何人见,怕走漏风声。现在他在秘室里,过后我给他说你来看过他。” 禅孝见如此,只好作罢,便和众人一一道别后就与苟德高走了。 原来,禅明自从与禅了交过手以后,就加快了寻找宝藏的步伐,为了不再引起旁人觊觎,他将那诗稿烧了,将诗句牢牢记在了心中。将将沈寒叫来也住在了药王殿的右厢房里,平时白日就和沈寒一起按诗中所提供的地点寻找线索。 “药王当年煎药场?难道秘密就在这药王殿的煎药棚内?”他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虽然到煎药棚去过多次,反复看了里面,却无法看出什么名堂。但联想起当年禅兴非要安排他到药王殿来主事,就知这药王殿必定与宝藏有关。 “那在什么地方呢?煎药棚肯定没有的。”禅明断定。 “会不会就在药王殿呢?”他突然灵光一闪。 虽然这药王殿他天天打扫,也找过无数次,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无所获。 “肯定漏过了哪里?”他心中疑惑地想。 他站在药王殿的大堂中间,反复观看那些十分熟悉的雕像、陈设、佛案、灯台,连四周墙上所挂的字画等都无一放过,可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你看出什么可疑没有?”禅明问沈寒。 “没有,看不出什么名堂。”沈寒苦笑着回道。 禅明在心中反复地吟诵着那首诗。 “看来我们找的方法没对,要不这么久了还找不着。不如找苟德高来看看,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呀。”沈寒突然说道。 “哎,对呀,为何一直想不到他呢。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地耗子,盗墓挖坟很有一套,找东西非他莫属。”禅明一下豁然。 于是,他连忙把在演武厅管理器械的七骑李中孝即禅孝找了过来。 “你的事少,去龙门镇把地耗子给我叫回来,就说有要事找他。” “好的。” 下午他就和苟德高回来了。 苟德高回来后,就直接来到药王殿。 “你从今天起就搬过来与沈寒住到一起,给我查勘一下药王殿和煎药棚那边是否有古怪。”禅明对苟德高说道。 接着,他又问起了李虎的伤情和张中法的情况。 “李兄弟好得很快,过几天就可以下床了。中法嘛,嘿嘿,你就等着喝喜酒吧。”苟德高打着哈哈地说道。 禅明一下就明白了。 “哟,这样快,没几天就成好事了。是不是文大夫那小女?”禅明问。 “那当然是了,人家那女娃子喜欢得不得了。”苟德高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中法总算要成家了。”禅明也是高兴。 接着他将寻找宝藏的事情对苟德高说了。 “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你是我信得过的人,就和我们一起找宝吧。”禅明说。 “只要大哥信得过我,我苟德高在所不辞。”苟德高一付江湖义气的样子。 “你先给我注意看一下这药王殿里,当年禅兴大师多次暗示过,但我一直没有发现什么。还有就是那外边的煎药棚,也是他留有暗示,也是没发现什么,所以请你这个专业人士来,看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东西。”禅明交代着。 “好,我力尽所能。”苟德高说道。 禅明转身又对沈寒说: “你跟着苟兄弟,注意一下他的安全,这寺里有人在监视我们,如有发现藏宝迹象不要声张,以免被窥视。”禅明压低了声调。 沈寒点了点头。接着对禅明递了一个眼色,禅明知是有状况,接着故意大声地说道: “这几天办事一直不顺,是不是请人来看一下,到底犯了啥忌讳?” “要得,我明天就请人过来看。”沈寒故意大声回道。 接着,他低声说: “院外大树上有人。” 禅明和苟德高装着不知道,继续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三人就离开了大殿,到房里喝茶去了。 药王殿外的那棵银杏树上,繁茂的树叶蔽天盖日,浓密荫荫,此时,禅了就藏在上面,他自从那天夜里与禅明沈寒交过手后,知道了二人的厉害,也知道那藏宝图就在禅明手里。于是,就严密监视着禅明的住处,同时给明悟交代,只要禅明出了药王殿就跟着他。一大早,天还未亮他就踅到了药王殿外,爬到了这银杏树上藏了起来,他要紧盯着禅明找机会夺那藏宝图。 谁知,他藏在树上以后,那树上的鸟儿却不叫了,这一点他没查觉,反倒让沈寒给感觉到了。 禅了在树上一直藏到禅明三人出门到伙房吃饭去了,才跳下树来匆匆离去。 到了晚上,禅明故意留在了房里,那里不去,将油灯拨得亮亮的,坐在灯下看书。 而沈寒则在院内的坝子里练功,让月光照着身影,大声地发出声响。 那苟德高悄悄地在药王殿内仔细地察看。他按自己寻找墓葬的方法,先看殿内的建筑布局,再逐一查看了殿内各处的陈设。直到下半夜也没有看出端倪,只得回房睡觉。 那禅了在树上也守了一宿,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苟德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已经查看过的地方,都没可疑之处,想着想着就睡去了。 第二天晚上,三人继续如此。 接连三天晚上,那禅了都无功而返。 第四天晚上,都快天亮了,苟德高突然悄悄地溜进了禅明的房间。 “大哥,有了,有了!”他很兴奋地低声说道。 禅明正迷糊之时,陡听得这话,一下就跳了起来。 “是吗?在哪里?”他没敢叫出来,只是压着嗓音问。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苟德高说。 “莫忙,等天亮了再说。”他边说,边凑着窗口向外望了一下,向苟德高递了个眼色。 “明白。”苟德高点了点头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天色微亮之时,禅明一直盯着的窗外,那银杏树上溜下一条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这时禅明才出了房间来到大殿。 苟德高正坐在药王像前静默打坐。 “苟兄,如何?”禅明问。 “就在这!”苟德高指着药王像说。 “这个?不可能!”禅明马上就否定了。 “为何不可能?”苟德高侧头问他。 “这神像我反复不知查了多少遍了。”禅明说道。 “你没看出来的,不能说明我也看不出来。”苟德高自信满满地说。 “你看出什么?”禅明问道。 “有东西在这药王像中。”苟德高肯定地说。 “你肯定?”禅明问。 “当然。”苟德高回道。 禅明不再说话了,他相信苟德高的眼光。 见禅明不开腔了,苟德高知道他信了。 “你看啊,这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起码都有几十年的时间,只有这神像是新的,不知你发现过没有?”苟德高十分专业地说。 “这个我倒没注意过。”禅明也承认自己没有看出来。 “这就对了,这个神像据我看来,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你想想,如果是新塑过的,又有禅兴大师的暗示,他又专门安排你来药王殿主事,所以,玄机就在这里。”苟德高分析到。 禅明突然想起,手下有僧人曾经说起过十几年前这药王神像不知保何故在一个雨夜突然破裂,后来禅兴大师执意重新塑了一个,他当时听了并不在意,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到这里,他一下豁然开朗。 “对,问题一定出在这里。”他想到。 “苟兄,里面真的藏着东西?”禅明再次问道。 “我不敢说里面全部是空的,但是你看这里。”苟德高站了起来,走到神像下面,仰着头指着药王向前伸着的手臂说道。 那药王像高高地在那里,笑咪咪地背着药篓,左肩扛着一把药锄,右臂前伸,手指着前方,象是给人指路一般。 “我仔细地察看敲打了这像的全身,只有这里是空的。我当时想,怪了,这一只手臂能藏多少东西,但再一琢磨,既然禅兴有暗示,说不定这里面藏的十分重要的呢?”苟德高说道。 听了这话,禅明一下就明白了。说不定那把星光剑就在里面。 “如若思邈在人间,星光璀璨寰宇扬。”那句诗一下就冒在禅明的脑海里。 “原来星光是与药王在一起的。”禅明恍然大悟。 “如何,是这里吧?”苟德高有点扬扬得意地问。 “这样说来,那就是这里了。不如打开看一看。”禅明说道。 “我找了好久,没找到如何打开它的机关。看来当时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而封死了的。只有打碎才拿得出来。”苟德高分析着。 听了苟德高的话,禅明心中一下有了主意。 “苟兄,你能将这只手臂上的金粉刮花又不能看出是人故意弄的吗?”他对矮子说道。 “你是说做成斑驳花点的样子,像是旧蚀的样子?”苟德高问。 “是的,就是这样,你是这行的高手,如能做成那个样子,我就有办法让禅因同意修葺,这样就可以将这只手臂打烂重来。”禅明解释着。 “这个办法好,我当然有法子做成那个样子哟。”苟矮子拍着胸口说。 “那好,你明天晚天就悄悄地开始整。”禅明吩咐。 “好的。”苟德高答应。 只用了两个晚上,苟德高就搞好了,他撤了架子后,就找来禅明看。 “太好了,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和真的一样。”禅明夸口不绝。 那神像不但手臂上斑驳陆离,一块一块的泥坯显在外面,而且其他地方也有水渍驳落,似乎年久失修一般。 第二天,禅明就找到了禅因方丈。 “主持大师,药王殿药王神像年久失修,已经开始驳落。可否重新修葺一次?”禅明说道。 “是吗?我记得那神像重新塑过的,也不太久啊。”禅因说道。 “还请主持移步前去察看一番就知就里。”禅明说。 “好吧,我随你去看一下再说。”禅因说。 二人来到了药王殿。禅因一看,确实如此。 “这个样子了,也该修了,你就看着办吧,再看看那里漏雨,一起整治一下,到时你按规矩支取费用就行了。”禅因开通地说道。 “好的,谢谢主持,我会照你说的去办。”禅明大声地说道。 送禅因出门时,禅明对着那银杏树向着主持说: “我马上安排匠人来,明天就可以动手了。” “那好,你快快弄吧,不要延误了香客们的朝拜。”禅因说。 “好的,我会尽快动工的。”禅明说。 当天晚上,禅明、苟德高和沈寒就找来工具,在地上铺上了毯子,两下地就将神像的手臂给敲断了,当那手臂掉在地上时,里面的一个木盒子一下就落了下来。 “如何,我说在里面吧。”苟德高无不得意地说。 禅明顾不得说话,上前一下就将木盒拿在了手里,找到开关,一下就打开了。 木盒里放着一把古朴的剑。 “星光剑!”禅明一下就叫出声来。 “星光剑?”沈寒和苟德高都惊呼了一声,叫声刚一出口,三人又连忙捂住了嘴。 那盒子里放着的正是星光剑。外表上看,那剑鞘沉重古朴,斑驳的松纹是用金丝缠绕而成,云绮图纹则是用绿色宝石镶嵌,全身闪闪发光,如星光闪烁。剑把是一块整玉雕刻磨砺而成。握上去后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气从手心汹涌而上,使人心神气爽。 禅明一按剑柄机簧,慢慢地抽出剑来,那剑稍出了一小段,顿时冷气突生,散漫逼人。剑身突然闪出奇亮,有如星光灿烂,沈寒一把扯过地上的毯子就盖住了剑身。 禅明向门外望了望,赞许地向他点了点头。他突感手中所握之剑有异样,细一查看,见到那剑柄之上有一根极细的银丝绕着,另一头接在剑盒中的一只手环之上。 沈寒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那银丝的用途。 “这剑可以当飞剑用,厉害之极。”他说道。 原来,那银丝可以与戴在腕上的手环相连,将剑甩出当成飞剑使用,如果懂得此剑剑法的话,那可能就没人能挡住此剑的威力了。 “好剑,好剑!难怪张献忠如此喜欢此剑,想尽千方百计都要得到此剑。”禅明一边感慨地说,一边将剑插还鞘内。 苟德高看了一眼星光剑后,就继续查看那神像。 “看来,只有这只手臂藏有东西,其余地方都是实心的。”他说。 “苟兄的眼光确实不错,我信得过你。”禅明如此说。 “信得过就好。”苟矮子也不客气。 “沈寒,我们都不是使剑的,这剑只能是让剑术大家用才能最大发挥作用。我知道一人从小学剑,剑术了得,我想找机会送给她去用,你看如何?”禅明对沈寒说道。 “大哥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东西,当然由你作主,你想送给谁就送谁吧,我听你的。”沈寒恭敬地说。 “那好,等有机会我就给她。现在我交给你,去找地方藏好,到时再取用。”禅明一边交代,一边将星光剑装好。他早就听梁紫玉说过,云千秀的剑术已登化境,只是差一把好剑就能更上一层楼,说是那六绝师太也曾提起过这星光剑来,于是他就想把剑送给千秀。 “好,你放心吧。”沈寒接过了星光剑,找了一块破毯子包好,夹在腋下。 “一会儿再找机会出去。”他说。 “好,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天亮了匠人们来了就说这手臂断了才需要修葺的。”禅明交代地说。 “好吧,我把这些渣子装进口袋里拿出去扔,就可以去睡个安稳觉了。”苟德高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地说道。 “你快点弄好就去睡吧,我还要仰仗你给找东西呢。”禅明说。 苟德高开始扫起来。 院外的银杏树上,禅了见药王殿里一夜灯光通明,几个人在里面乒乓呯呯地敲得乱响,他不知在搞什么。白天时,他见禅明和禅因一起来过这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隐约听到什么“神象”、“修缮“等话语。 “难道是要修理药王像?“他忖测。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修呢?“他想不明白。 “难道财宝是藏在那里面的?“他突然灵光一闪。 他联想起禅明多年来都在这药王殿主事,几次主持都想调他去另外的地方管事,连那肥缺的地方,禅明都不愿去。 “这里面肯定有鬼?要不为何死死都要在留在药王殿。还有被他偷去的藏宝图也是从药王画像中偷的,这不是就是说明,这药王殿就是藏宝的地方吗?“想到这里,他一下就兴奋了起来,拉上面罩,也顾不得暴露,一下就从树上飞了下来,向药王殿纵去,他要看看禅明他们到底是在里面做什么。 来到窗下,他从缝中看去,只见里面灯火明亮,神明正在和他带来的那个矮子一起说着什么,而矮子背上背着一个大口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沈寒则在一边扫着地。 “好啊,他们已经找到宝藏了,正准备运走呢。”他以为苟德高背上的口袋里是财宝。 此时,苟德高的脚步声已到了门边,正拉开门。 禅了一下就闪身到了门边,苟德高的脚一迈出门槛刚到院里,禅了上前就是一个托掌,从苟德高下巴击去。 苟德高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下巴处突然一痛,人就往后仰倒,肩上的口袋一松,就被人夺走。 苟德高也是久经历练,刚一倒地,就地一滚就站了起来,一抬眼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将他的口袋往肩上扛。他从腰间抽出那把随身带着的短镢,一弓身就扑了过去。 “敢抢我的东西。”他一声怒喝。 禅了正将口袋扛上肩准备离开,没想到足下一团黑影卷了过来,他双足一跳,躲过了苟德高啄过来的镢尖。 苟德高在这短镢上下了几十年的功夫,得心应手,又是许久没有打斗过了,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如风般地向前啄去,左一下右一下,速度快如奔马。 禅了起先还没有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向自己袭击,只有东跳西蹦地躲避,待看清了是把锄头类似的东西时,心中一股怒火陡升。 “这个东西也敢和我斗?”他双足同时跳起,想用脚去踏住那镢头,那知没有那么简单,那镢头啄得如饿鸡抢食一样快,他哪里踏得住,还险险地差点被镢头啄中。加上他肩负着那只沉重的口袋,纵横闪躲不太灵便,又不想放下那口袋,怕被眼前的矮子夺了回去。 见那镢头越来越快,他只想快快离开此地。可苟德高知道他要跑似的,一会前后,一会左右地围着他不停地啄。让禅了疲于奔命。好一会,禅了才瞅着空隙,从腰中抽出剑来,向苟德高刺去,这样才渐渐占了上风。苟德高被剑逼得慢了下来,只得一边躲避一边用镢头还击。禅了无心恋战,手中一加力,逼开了苟德高,就一个弹身向后纵去,接二连三地几下就不见了。 苟德高满头大汗,累得双脚直打罗嗦。 这时,禅明跳了过来。 “苟兄,和什么人打斗?”他问。 “没看清楚,一个蒙面人。”矮子回着。 禅明一下就明白是禅了。 “哈哈,他把老子背的那些渣子抢走了。”苟德高打着哈哈地说道。 “哈哈,他以为那是财宝呢。”禅明也明白禅了的意图。 原来,禅了躲在窗外看见药王像一只手臂已经断掉,以为里面藏匿的财宝已经被禅明他们找到了。正想冲进去抢夺,就见那矮子背上的包。 “一定是想转移走那些财宝。”他正想着,就见苟德高背着那包东西出门来了,于是就冲了过去抢下,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这时,沈寒才腋下夹着那星光剑走了过来,向禅明点了点头,一闪身就消失了。 “你回去睡吧,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禅明对坐在那里喘气的苟德高说道。 龙门镇上的文医馆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张中法求亲后,文大夫和老伴就商议着既然若兰和张中法两人情投意合,张中法一方又无亲人在身边。加上若兰年纪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齡,不如就趁机将二人婚事给办了。 “我去问问若兰。”老伴说。 “还要问一下你人家中法干不干。”文大夫说道。 “你也是,问了若兰不也就是问了中法了嘛,这点也懂不起。“老伴嗔怪地说。 “哈哈,也是,也是。“大夫打着哈哈地说道。 当若兰母亲问她后,若兰也不羞答答地,而大大方方地说: “妈,你们决定吧,你们说是好久就是好久,我和中法都没意见。“她转头过去望着张中法。 “你说是不是?“ 张中法哪有不同意的。 “没有,没有。对,你们说多久就多久。”他连声附和着。 “那好,我为就找人算日子去。”老伴喜得合不上嘴了。 日子就定在当月二十八,还有半个月。 文家没有什么亲戚,就找了几个常来医馆帮忙的邻居过来张落。一听说是文医馆要办喜事,那里还用得着招呼,消息一传出,呼啦啦地跑来了近百人要帮忙。 “还早,还早。”文大夫喜孜孜地推辞着。实在推不掉,就挑了一些执意非常的人早早地作起了准备。 就在大家高高兴兴的时候,文若兰却有些愁眉苦脸,也不爱说话了,一天都在沉思的样子。文大夫两口儿认为是女儿要出嫁了可能有些紧张的缘故也就没有多问。但张中法看出了若兰并不是这样。 “若兰,为何整天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他问道。 文若兰嗔了他一眼。 “我怎么会不想嫁给你呢,不想嫁我也就不会当作大家的面让你求亲了。”她说道。 “那为何不高兴呢?”张中法问。 “唉,你有所不知,我有一个病人医了大半年了一点好转也没有,似乎还有严重起来的症状。”文若兰说。 “什么病人?”张中法关切地问。 “一个皮肤溃烂的。”若兰问道。 “哦,我知道了,见你好多天都在弄他,没想到是这样。”张中法说。 “见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又是他十分相信我的医术才求上门来让我医的。我爸说这种病他也没见过多少,他忙不过来就让我专门负责医他,有时他会过来指点一下,但都没甚效果,你说让我揪不揪心吗。”若兰苦着脸说。 “唉,医不好的病多着呢,用不着这样苛求自己,尽量去治就问心无愧了。”张中法说道。 “话不是这样说,医不好的病当然多了,但我医了这样久还一点头绪也没有,说明我的医术还差得远,这就更需要去研究,所以我一定要找出一个办法来。”若兰坚定地说道。 “也是,只要整好了这一个,今后的病例就好解决了。”张中法知道若兰执着的脾气。 “我曾听一位老中医说起过,这种病是体毒所致,只有以毒攻毒也许能治,但我对毒药是一窍不通,爸爸对此也不甚了解,他的藏书中也没有一本有关毒药的书可以参考。世上懂得的人也少得很,我打听了好久也没听说有谁懂得毒药的。”若兰忧心地说。 “毒药?”张中法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专门讲药的毒性的那种书?”他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若兰诧异地问。 “唉,你为何不早说。我就有这样一本书。“张中法说。 “你有?“若兰问。 “是的,你等着,我去找来。“张中法兴奋地说完,起身就跑了。 原来,当初他们从凤凰山突围而出后,孙可望到了汉中紫柏山找他早年的师父蒯通做人皮具时,见他那里有一本《药源毒理》的书,他师父曾告诉过孙可望这是一本《毒经》,厉害得很,并不准他看。后来孙可望离开紫柏山时,偷偷将那书带走了。 来到了顺庆府后,孙可望也无时间去看,就交给张中法让他保管着。张中法只瞄了一眼,对此无甚兴趣就装在了随身的行囊中,以备孙可望随时取用。这次前来龙门镇,他也带着行囊,所以那书就在里面。 不一会,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本《药源毒理》。 “给,就是这本,你看有不有用。“张中法将书递给了若兰。 文若兰接过来翻看了两页就十分激动起来。 “就是它,就是它。爸爸也多次说起过这本书,说是早就听说过它,但从来也没见过它。“若兰高兴地说道。 “你从哪里得到的?“她又问。 “是我大哥的,让我暂时保管着。“张中法说。 “能让我看吗?“若兰问。 “就是拿给你看,你尽管看,只要不弄丢了就行了。“张中法说。 听见张中法这样说,文若兰不再说话了,埋头就翻看起书。见她着迷的样子,张中法只好不再说话了,就陪坐在她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文若兰废寝忘食地读那本书,除了诊治病人外,其他时间都躲在屋里看书抄写,一会看,一会写,一会又去百子柜翻找药物,一会又去煎煮药草,也不理会任何人了。 张中法见状,也不好去打扰她,只好随她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一 章 死 里 逃 生 凤 溪 镇 蓝驼子这两天坐卧不安,烦燥得很,一方面人手不够,无法采取任何行动,二来那省府前来增援之人也迟迟不到,对云谷庵的侦察也无法进行。云谷庵是什么来头,省府也还没有回复,自己也不会轻易去招惹朝廷大官的事情;三是鬼弩手乔二山多方寻找无果。 他望眼欲穿地等着省城的人前来,好采取行动。他对那宝藏的兴趣倒不是很大,知道就是找到了也是朝廷的,自己并无多少好处,倒是捉拿张献忠余党和复明会那帮人才是他最关心的,那保着宝藏的人必然是张献忠的余党,只要捉住了他们就知道孙可望一行人的踪影,这才能显示出他蓝驼子的能耐,也会是他的头功。现在已经发现了目标,这既让他感到一阵阵兴奋的冲动,又让他感到不安,生怕到手的鸭子又飞走了,面对这两天的平静他倒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 他正来那来回踱着步,心中想事之时,门房进来了。 “大人,前面有人求见。”门房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见,你没见我正忙着吗?”他烦燥地摆了摆手。 “大人,来人说是省上来的,有要事。”门房提高了声音。 “省上来的?”蓝驼子心中一惊。 “难道他们来了。” “那就快快相请。”他对门说。 “是,大人!”门房退了出去。 不一会,门房带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进来了。 “属下拜见都统。”那人作揖相拜。 “你是?”蓝驼子并不认得此人。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那门房。门房知趣地退出了厅堂。 “属下是省府衙门守备郑文新,曾见过都统大人。”那人回说道。 “哦,是郑守备,幸会,幸会。”蓝驼子记起似乎见过这人。 “属下奉命带三营官兵前来听命令,现在城外十里的张爷庙驻扎,为了不引起匪党注意,属下特改装前来听命。”郑文新说道。 蓝驼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只有老兵头才会有如此一举,看来这郑文新熟知用兵之道。 “除了你们还有谁来?”蓝驼子想知道来武林高手没有。 “回大人,还有八人是由毫格亲王调派的高手将会过来,但不知何时来,省府没有叫他们跟我们一起来。属下就知这些。”郑文新说。 “那好,你们来了的消息暂时不要公开,你回张爷庙去听候消息,到时我会派人与你联系。”蓝驼子指示。 “是,大人,我这就回去等候。”郑文新作揖退了下去。 见到郑文新到来,蓝驼子开始高兴起来,他知道这回省上派的是精兵前来,见是郑文新这种人带队,他就知道省上这回是十分重视此事。有了这三营清兵,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展行动了。至于还没到的那伙武林高手,他将用他们来对付张匪余党那伙隐秘的高手。 “魏师爷!魏师爷!”蓝驼子高声对门外叫到。 “来了,大人。”那魏师爷一头从隔壁的房里跑了过来。 “你叫人马上去准备一下,一会要用马,另外备一些肉蛋和水果装一车,你和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张爷庙。”蓝驼子下着命令。 “是,大人,准备这些东西要做----”师爷想问。 “你就不用管了,叫你准备就准备去。”蓝驼子说。 “是,大人。”师爷忙忙地出去了。 蓝驼子又站在门口喊来了钱正豪。 “省府派兵来了,你跟我一会去慰问一下。”蓝驼子接着把郑文新带兵前来的事给他说了。 “这太好,这下可就有人用了。”钱正豪也高兴地说。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师爷的东西也准备好了。过来对蓝驼子说了。 “那我们就走吧。”蓝驼子带着钱正豪和师爷三人骑着马,让人赶着马车前往张爷庙去了。 这时,严升从捕房里探出头来。 “他们这是到哪去?带这么多东西?神神秘秘的。”他问站在门外的一名捕快。 “不知道。”那捕快回说道。 严升见只有蓝驼子三人跟着马车,没见其他人。 “你见着刘把总没有?”严升又问那捕快。 “哦,还是早上看见来过,后来有匆匆地出去了,到什么地方去了却不知道。”那捕快回道。 严升生怕刘进忠发现了什么线索。这几天,刘进忠在搜查失踪的乔二山,他在追捕张献忠余党和逃跑的李虎等事情上一无所获,被蓝驼子斥责多次。他心里暗暗高兴,别看刘进忠起早贪黑地到处跑,却一点线索也没找到;而自己找到了重大线索虽然不敢说,但又找到的大银锭这事,让蓝驼子大大赞杨了他一番,同时也要让他一起参与云谷庵的侦破,这让他大大地有了面子。平时,刘进忠老是压着他,事事都是他领先,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这几天他却扬眉吐气起来,看见刘进忠他的声调都有些不同了。同时,又见刘进忠最近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他又担心刘进忠会找到更加重要的线索,如果那样,那他的风光可能又会失去。 “李三,李三!”他高声地叫道。 “来了,来了。”李三从捕房里间跑了出来。 “上次你办的事非常好,得到了上头的称赞,来,给你点奖赏,鼓励鼓励。”严升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李三。 “天啊,捕头你真毫爽呀,奖罚分明,这让我们做事的好有想头呀。”李三受庞若惊地说。 “只要你办事认真点,立了功,奖励还会多些。”严升说道。 “捕头你只要吩咐我办的事,一定给你办好,你放心,我李三这个老油头,在顺庆府这个地面上,什么事不晓得,只要我认真,啥子事都会给你办好。”李三见有银子拿,说起话来也吹牛不打草稿了。 “好说,我们就是需要你这种老人,办事我才放心。”严升也顺着他的杆子爬。 “那是,我看这衙门缺了我们这样人,恐怕有些事就是办不了的。”李三拍着胸口说道。 这倒也是,严升想。 “我有一事还想请你去办一下。”严升说到正事上来了。 “什么事,捕头尽管说。”李三豪情地应道。 “你看刘把总这些天神出鬼没地,不知在干些啥。我想你悄悄地去跟一下,看他是怎么回事。”严升低声地说道。 “捕头,这,这,刘把总那人你也知道。如果被他发现了,我死定了呀。”李三犹豫了。 “笨蛋,你为何要让他发现呢,他是武将,你是什么?你是衙门里耗子精呀,只要你上一点点心,他能发现你吗?”严升给李三戴起了高帽子。 “这倒是,不过你要跟踪他干什么?”李三问。 “你想想,他这么勤快,一定会发现什么线索来,如果跟着他,一旦他发现了什么,只要我能先知道,这功劳不就是我们的了。那时,银子还会少吗?”严升神秘地说。 “嘿嘿,捕头,你的鬼算盘倒还打得可以哟。”李三明白了严升的意思。 “你跟着他,看他做些什么,每天都给我说。如果发现什么重要的事,你必须尽快让我知道,明白吗?”严升交代着。 “那然哟,要不我们怎么立功呢?是不是?”李三回说道。 “你一会就出去找一下他,找着就跟着。其他的事就不要你做了,我会安排其他人的。”严升说。 “要得,我这就去。”李三说完就出衙门去了。 刘进忠还在忙着找那乔二山的尸体,他深知这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如果让蓝驼子他们知道了这事,他的脑袋就得掉,所以,其他的事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这事,让他心急如焚。那夜里与他交手的黑衣人,肯定与此事有关,但自己心浮气燥输给了那人。后来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没有使全力才导致被打败,如果在多几招,他不一定会输,即使赢不了,但打个平手或者逃走那是完全办得到的。 后来他又在夜里悄悄去过那唐义家的院子,却一无所获,那唐义看起来呆乎乎的样子,不像有什么胆子似的,与那夜交手之人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肯定有另外的人,但我明明看见是从他的院子里出来的,难道是什么人藏在他哪里?”刘进忠想不通。 于是,他去了好几次,再也没见到那黑衣人出现过。而唐义还是那个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问题出在哪里呢?”他也想找出答案。想来想去,也只有死死地盯着唐义的家这一个办法,其他的办法他也想不出来。于是,这几天,他天天都在那附近转悠监视,下半夜也出来蹲守。 可是一直没有收获,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这天上午他便衣素身地隐藏在街对面的一间铺子里装着挑选着东西,突然一眼瞥见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来到了那院子门前,左右望了望才举手敲门。 刘进忠一见那人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立知有问题,便警觉起来。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到那唐义的老婆前来打开门让那人进去了,唐义老婆还探头向两边望了望,一付警惕的样子。 “果然有问题。”刘进忠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他耐心地等候着。约摸半个时辰后,那院门开了半边,那人出来了,迅速地向人群中隐去。刘进忠也闪身跟了上去,一路上躲躲闪闪地才避开了那人不时回头瞟来的目光。 “这人是个行家。”刘进忠从那人的步伐和姿态看出此人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就这样,他一直跟着那人来到了禹王街上的奎星阁大酒楼,后来就一直没见那人出来。一个时辰后,他等不及了,就装着食客的样子进去察看,起先没有看见那人,他就找了一张角落边的桌子,要了一碗红油臊子面吃着,不一会就见那人从楼上下来,刚下楼就见有伙计上前叫他掌柜。 刘进忠一惊。 “他是这酒楼的掌柜,可我来过多次从来没见过他呀?”他十分诧异。 “也许没有碰见过吧。”他自解地想。 “现在晓得了他是这里的人,就好办了。可他跟那唐义是什么关系呢?”他猜测着。 见那人走进了大堂的柜台里,他就急急地出来了。怕被那人认出他是衙门里的人来。 回到衙门,他左思右想这酒楼与那乔二山的尸体不见了有什么关联,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对,先跟着那掌柜的再说,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如不行再悄悄地抓他来问。”他在心中盘算着。 就在他回衙门不久,李三也回来了,他出门不一会儿就找着了刘进忠,见他在茧市街盯着一处院子察看,久久地不挪动,李三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监视什么,于是就一直跟着他。后来见他盯着的街对面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后,刘进忠也跟着那人一路来到了奎星阁大酒楼。刘进忠跟着那人进去后不久又出来。 李三认识刘进忠跟的那人是奎星阁酒楼的魏掌柜。 “刘把总跟着他干什么?”李三搞不明白。 他知道那魏掌柜是奎星阁的龙少爷经顺庆府行会介绍专门聘请来酒楼作掌柜的。那年奎宁阁开张,需要一个在饭馆经营方面有专长的人来管理,就向行会求助,行会通过本行的人介绍,专门聘请了在省城有一些名气的魏先生前来。那魏先生本名姓魏洪,在省城经营管理着五家饭庄,生意长年兴旺,在业内很有名望。不知何故竟能前来应聘了顺庆府奎星阁的掌柜,当时来顺庆府时,还是李三给办理的入户手续,所以他认得。 “难道刘进忠发现了什么线索与魏掌柜有关?”李三进一步推测到。 回到衙门里,他急忙找到严升。 “捕头,你叫我办的事有点眉目了。”李三接着将他的发现讲给了严升听。 严升听了也是半天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清楚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你这两天给我看紧点,看看他到底发现了些啥。一有消息你就来给说。”他吩咐着。 “好!”李三应承着。 魏洪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被刘进忠盯上了。这几天他忙着扩大组织的事,还有就是从衙门的魏师爷那里得到了张献忠的宝藏可能藏匿在云谷的消息,已经向省城总会汇报过去了,等着下一步行动的回话。他去副会长兼刑堂堂主唐义那里时,还前后左右地察看过有不有人跟踪后才进门去的,出来时也是如此,所以十分放心,而根本没注意到刘进忠在跟踪他。 他端午节月前从省上得到消息,复明会的外围组织花针帮有人前来行动,不久就得知杨知府被刺的的消息,从魏师爷那里知道知府只是伤了眼睛,并无生命之忧。他按唐义的安排,要前去会一会花针帮那伙人,叫她们暂停在顺庆的行动,不得擅自作主,一切等总会指示。今天就是前去与花针帮会面的日子。 这几天,酒楼的生意处于淡季,食客较少,他安排好事情后,就将他的独门兵器链子镖缠在腰间,外面套上长衫,一身便装地出了酒楼。 他仍然没有看见刘进忠躲在暗处看着他。他出门朝北边走去,刘进忠就悄悄地跟在后面。而刘进忠后面则远远地缒着李三。 魏先生走走停停,不时地回头观看。刚出北边的汉津门后,他就加快了脚步,施展起轻功,人影如烟似的向着郊外的凤溪小镇奔去。刘进忠一提气也展开轻功,远远地跟在后面。只是苦了李三,他不会轻功,见刘进忠突然加速,片刻就不见了。他迈开步子跑得如兔子一样快,只一会就跟不上了,前面不见了刘进忠的人影。好在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就按着刘进忠去的方向跟踪了下去。 这凤溪镇离城二十来里地,紧靠嘉陵江上游,对岸就是龙门镇,两个镇子遥遥相望。 花针帮从省城来的共十二人,全是清一色的女子。由花针帮现任帮主刘玲珑的女儿明桂兰带着。住在凤溪镇的一处酿酒坊的院子里。这酿酒坊是龙门山庄的产业,所酿造的凤溪窖酒远近闻名。龙门山庄庄主龙大潮一意醉心武功,懒得理事,几处商铺酒楼全交给龙良生打理,而几处酒坊作坊等则交给女儿龙良凤打理,这凤溪镇的酿酒坊就是龙良凤在管着,可她平时喜欢到处游历,结交江湖朋友,很少打理酒坊的生意,渐渐地这凤溪窖酒就越做越少,到后来就停业了,闲在那里,平时也无人居住,只有一个老头子时不时地前来打扫一下。 明桂兰带着她的队伍就住在这里。她与龙良凤在省城相结识后,互为知已,结为姐妹,当听说明桂兰要去顺庆府而正为找住地为难时,她就将此地告诉了明桂兰,让她们住在这里。 魏先生如风一般地到了凤溪镇后,放慢了速度,没有忙忙地去那酒坊,而是在镇里慢悠悠地转着圈,四处打量。过了好一阵见无人跟踪又才纵身来到那酒坊门外,对坐在门边纳着针线的一个女子说道: “烦请通报,明月清风前来相拜花间流水。”他说的是暗语,这是花针帮事先告诉了复明会明桂兰来顺庆后她们接头联系的地址,所以他才找来。 那女子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一听魏先生说出此话,二话没说就右手一摊: “先生请进。” 魏先生点头回应后就踏上台阶进门去了。 刘进忠躲藏在庄园大门隔条路的对面一处玉米地里,看着魏先生进了门后,再也不敢跟进去,只得地蹲在那里守候着。 李三这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跑到凤溪镇,可是偌大的镇子也不知刘进忠在何处,只得象无头苍蝇般地到处乱窜地寻找着。 魏先生被带到了后院的厅房,明桂兰正等在哪里。 “魏洪如约前来拜访姑娘。”他双手作礼地说。 “先生不必客气,快快请坐。”明桂兰回礼地说道。 “我此次前来,想必姑娘也知道来意。你们刺杀杨雅重并未成功,反而引起官府的警觉,这对我们今后的行动带来了危险,因此,总会要我前来给你说一声,你们暂停一切活动,等候消息,到时再通知你们下一步的事情。”魏先生不紧不慢地说着。 “魏先生的话我明白,虽然我帮只是配合你们行动,但给你们带的不便,我们深感欠意。至于让我们暂停行动,这个可能要听从帮主的安排,好在最近我帮帮主要到这一带来,那时看她如何说。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不采取行动。”明桂兰不卑不亢地说道。 魏先生见明桂兰一派从容大度,有条有理地说着话,心中想。 “此女小小年纪有如此气度,将来定成大器。”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明桂兰见他半天没说话,便问他。 “哦,姑娘说得是,当然要听帮主的安排,既然你们帮主要来,这事她必然会有定夺的。其实我这次前来,虽然是我会上面的指示,但听说也是知会了刘帮主的。”魏洪说。 “既然帮主也是这个意思,那就等她来了再说。这几天我们就歇歇气吧。”明桂兰的意思很明确,复明会的话不能全听,花针帮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一切都还得听从自己帮主的话。 “那是,那是,这样也对。还有,这几天你们不要到处走动,衙门里追查得很紧。”魏洪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明桂兰回道。 此时,一个女子跑上前来附在明桂兰耳边说着什么。听完后,明桂兰脸色一变。 “魏先生,你带人来了?”她厉声问道。 “带人?没有啊。”魏洪不明就里。 “为何院外有似衙门的人?”明桂兰问。 “衙门的人?”魏洪心中一惊,“难道我被人跟踪了?” “不可能吧,我一路十分小心呀,到这里,我是转着圈来的,看清了才进来的。”他回道。 “那你自己去看看吧。”明桂兰说。 话音刚落,魏洪就已纵身冲出去了。他来到门口,院门已关着,他从门缝里望去,果然见那李三正在院外的路上东张西望。 “李捕快,他来干什么?难道被他跟踪了?”他心中一懔。 再仔细一看,又不象是李三发现了这里。他回身就往里走想对明桂兰解释一下。 可转身一看,院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刚才他出来时,还明明见院内有人在走动,一转眼却四处无人了。 “怪了,人去哪里了?”他又匆匆地向后院跑去。进去一看,后院也是空空的,没有一人,明桂兰也不知去了何方。 魏洪连忙四处查看一番,各房里也去看了一下,也是没有人影。 “难怪这帮人能多次逃过官府的追捕,真是行动如风,来无踪去无影,这点却是比我们复明会强得多。”魏洪从心底佩服花针帮。 见四处无人,魏洪只得又踅到门边窥伺。 却说那李三先在镇子里到处找刘进忠,没寻着,就往镇外走来,刚到这酒坊的门边,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但他却不知道,仍然在附近到处寻看。 他的出现,可急坏了藏在酒坊外玉米地里的刘进忠。他见李三出现在这里,不免心中疑窦丛生。 “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个地方?难道是跟踪我而来的。”刘进忠在心里反复地问道。 想来想去他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捕房里的,是严升的人。严升和我关系也还不错,没理由会来跟踪我呀。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让严升可跟的。哦,对了,难道他也发现了这魏先生的事,才跟过来的。哼,有可能。”他最后肯定了这个想法,于是才放心了一些。 “可不能让李三发现我了,要不然迟早就会知道我杀乔二山的事。”他想。 正在此时,那李三似乎是尿急,急急地跑到这玉米地边上,解开裤子想解手,可刚解开一半,他就愣在哪里了。 因为他看见了刘进忠正蹲在他面前,一双眼睛正露着杀气地盯着他。 “刘,刘,你也---”李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寒光一闪,李三顿感肩头一阵剧痛眼一黑就倒下了。 刘进忠一刀砍翻了李三后,正要查看他死了没有,突听脑后风起,他一激灵,头一缩就向前一个纵扑,躲过了身后袭来的兵器。 原来,魏先生躲在门后看那李三的行踪,见李三往玉米地跑过去,他以为李三发现了什么,举眼一望,恰好也看见了蹲在那里的刘进忠,魏洪认得他知是衙门的把总,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才被刘进忠跟踪而至,如果让组织知道这事,他将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杀心顿起,想一举除掉刘进忠。便一把拉开院门,伸手在腰间一拉,链子镖早已在手,同时双足在门槛上一踏,就腾身向刘进忠那边飞纵过去,他想乘刘进忠毫无防备之时予以击杀。 就在刘进忠刚劈倒李三之时,魏洪的软镖已经攻到。 刘进忠躲过一镖后,横刀向后一挥,刀气向魏洪涌去。这一刀乃是保命的杀着,威力巨大,魏洪被逼得倒退三步方才站稳。此时,刘进忠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嘿嘿,没想到奎星酒楼的掌柜暗中勾结匪帮,还竟敢袭击本人。”刘进忠指着魏洪说道。 “我也没想到,堂堂的把总大人居然还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杀自己的人。”魏洪反嘴相讥。 “快说,唐义家中那具尸体是不是你帮着埋的?”刘进忠一上来就问此事。 “哟,原来是你杀的那背箭袋的人哟,我看那人也是你们官府的人,你为何杀掉他呢?”魏洪反问道。 “这么说来,就是你了。”刘进忠见他能说出乔二山的模样就肯定是他处理掉了尸体。 “嘿嘿,既然你都晓得了,还问我做啥。”魏洪说。 “你快说到此地来做何事?说了今天就放一条生路。”刘进忠很想知道,他到那院子里去是见了什么人。 “哈哈,你有本事就自己进去看,我怎么会告诉你呢。你也太天真了了。”魏洪打着哈哈地说。 刘进忠见他如此嚣张,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心想拿下你来,看你说不说。于是,横刀一摆,一招三星开合斩向魏洪。魏洪见刀势汹汹,也不敢大意,抖起链子镖,一式满天花雨,将门户封死。 “当”的声,横刀一下击在链子舞出的光圈上,迸出几点火星。 刘进忠的刀势受阻,魏洪趁机将链子放长,将镖尖直向刘进忠射去。刘进忠的横刀刚一受阻他就知道失去了先机,便将刀一提,一式云浮横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刚一提刀,那链子镖就如电而至,也是“当”的一下打在了横刀之上。刘进忠被弹退一步。趁那链子还未收回之时,刘进忠双足一蹬,一招顺水推舟,刀锋顺着链子滑向魏洪。魏洪刚一收链,就见一道银光突闪到了身前,如再不缩手,那只手恐怕不保。魏洪来不及多想,已经来不及收回链子了,只得将手中一端抛向那银光,而身子一收腹向后退去。那链子一端正好碰在刀光之上,阻滞了刀势,魏洪才堪堪避过。他扔掉了链子镖后,空着手就往后跑去,刘进忠一见,提刀就追。 他不能让魏洪活着回去。 魏洪跑到那酒坊门口,一闪身就进去了。刘进忠也跟着纵了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到处都是缸子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个人影也不见。魏洪也不知所踪。 刘进忠提气戒备,四周查看。见外院无人又进到内院,仍不见一人。 “怪了,难道遁形了?”刘进忠明明看见魏洪进来的。 找了一圈他也没见着人,四周墙上也无翻墙的痕迹,他灵机一动,跳到院内一棵大树上,向四周查看。 只见庄园到处都是静悄悄地,如同无人居住一般。 “这院内一定有地道机关之类的东西,他肯定躲在里面了。”我不如到外面去守着,他一定会出来的。 想到这里,刘进忠唉了一声气,装着找寻不见只得退走的样子,懒懒地向门外走去。 到了院外,他一闪身就躲藏在靠近院门的墙角,静静地等着。 刘进忠的确猜得不错,魏洪还没有出去,他冲进院子后一眼就望见了有许多大缸摆放在那里,灵机一动就将几口缸全部倒扣过来,他就藏身在其中一口之中。所以刘进忠冲进后也就什么也没找着,没有想到魏洪会藏在里面。 过了半天光景,藏在缸里的魏洪见外边没有了动静,就掀开缸子,钻了出来。先伏在缸边四处观察,见院内无人,心知那刘进忠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的,一定是在什么地方伏着等他现身。他见天色已晚,便悄无声息地借着院内的杂物掩护,顺着墙溜到后院的角落,然后一闪身就翻过墙去,向着顺庆城里飞奔而去。 刘进忠守了半天,也未见魏洪出来,他所处的位置根本望不见那后院里,刚才他查后院时,见那后院外全是荒郊野地,无路可走,所以他也没有在意。一心守着前门,看着天色已黑,已知道魏洪可能已经逃了。想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于是就走过玉米地去看那李三的尸体如何,也想将他埋了以免被人发现。可到了玉米地一看,哪里有什么尸体,地上只有一滩血渍。 “明明已经被我所杀,那尸体到哪里去了呢?”刘进忠一阵惊懔。 “难道又象乔二山那样?怪了,这四处看不见一个人影,尸体会长脚自己跑掉?”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是不是那李三没有被自己杀死,只是负伤而已,当时本来想补刀的,可被魏洪杀来,所以也就没有来得及。可自己明明看见李三被自己那一刀从肩头砍入,血水喷起老高。 “怎么会没砍死呢?那一刀可是砍得很准的呀。”刘进忠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 想到这里,他浑身颤抖起来。 “要是那样,可糟了。”他脱口而出。 他一下冲出了玉米地,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下。 “如果他没死,也就跑不快,我顺着路去追,就算追不到,我也可以到城门去堵他。看他能跑到哪里去。”他想到这个办法后就不再迟疑,纵身弹去,一溜烟地向顺庆城方向奔去。 李三确是没死,刘进忠那一刀砍来时,他本能地一闪,那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肩胛砍断了。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但却没有完全昏死,却一点大气也不敢出,屏住呼吸装着死去。后来听见有人前来与刘进忠打了起来,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明白了那乔二山是被刘进忠所杀。他听见两人渐渐地远去后,就强忍着痛,爬起来朝着凤溪镇里走去。他知道,如果刘进忠发现他不见了的话,一定会顺着去城里的路追他,所以,他只得向相反的方向去躲开,等把伤包扎好了再说。 “这狗日的好凶险哟,对我下这样的狠手,想致我于死地。哼,竟敢杀省里来的乔二山。等老子回去后,叫你好看。”李三边走边想。 这时,明桂兰一行人,又出现在了庄院里了。 她们当时见院外来了衙门的人,以为是魏洪带来的,当魏洪前去查看时,她们全部从后院的厨房里钻进了地道内躲着。这地道是龙良凤告诉她的,说是如遇紧急情况,可到里面躲藏。这地道是当时修建庄园时所建,里面很宽敞,而且可通到庄园外边的山脚下,地道里不但有很多通风口,还有可观察前后院的小窥孔。所以,院内发生的一切她们一清二楚,当见到刘进忠到院内来时,她也大吃一惊。 “没想到,衙门里竟来人到了这时?看来那魏先生是不怎么靠得住。”明桂兰在刺杀杨雅重那天见过刘进忠,知他是衙门的人。 后来见到院内无人后,她们才出了地道。 “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不能再住了,大家快快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明桂兰从容地说道,她感觉到了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了。 于是,众人各自到房间去收拾,不一会全部都集中到了院中。明桂兰看了一眼,见全都齐了,也不说话,一挥手,便从后院的地道鱼贯而入,片刻,院里就空无一人了。 魏洪一溜烟地跑回了顺庆城里,直接到了唐义的家中,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估计我们已经暴露了,看来他是我从你这里出来时跟踪我的。属下无能,让你受惊了。”魏洪双手一揖,单腿下跪。 “请求副会长治罪。”他说道。 “起来吧,这事也不全怪你,该来的迟早会来,我这里他也来过,恐怕早就监视着这里了。”唐义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魏洪问。 唐义沉忖了一下。 “看来只有除掉他才行。这样吧,我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你快去给我找下一个落脚处,然后帮凤英搬家,你留下暗号我会找到新家的。我现在就去阻住刘进忠看能不能截住他。”唐义吩咐着,接着他又问了魏洪刘进忠走的那条路线。 “我回来时,他还在那里找我,估计找不着的话就会在辰时左右回来的,只有汉津门这条路可走。”魏洪回道。 “那好,我去找一找,你快去办你的事吧。”唐义说。 “是,属下这就去办。”魏洪说道。 唐义转过头去对何凤英说。 “你快去收拾吧,待会跟着魏先生去。” “是。”袖里刀何凤英转身就收拾去了。 接着,唐义和魏洪双双出门,各自一方地隐入了夜色之中。 刘进忠急急赶到汉津门时,已是辰时。他在城门边找了一个能看清全貌的地方藏了起来,等着李三或者魏洪的出现。这汉津门是从凤溪镇进顺庆城的必经之门,只要进城就必须从这里过。刘进忠明白要想等着魏洪是不大可能的,他的轻功很高,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入城去了。只有等那李三来,如果真的没被自己砍死的话,那伤肯定也不会轻,李三只有到城里来才能治伤,否则就是流血也会流死他的。他掏出蒙面巾来挂在了脸上,然后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约摸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李三的影子,这时,路上已经见不到行人了,城门处除了守门的两个兵卒在打着瞌睡外,四处静悄悄的,只有田里的青蛙和草丛中鸣虫在叫着。刘进忠心里开始焦燥起来,就从藏身的大树后探出头来向那路上望去,这时却突然瞟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城门不远外的城墙上跳了下来,往这边东看西望地在寻找什么。起初刘进忠没有认出是谁来,就回头去继续看那路上。就在这当头,那道黑影突然向他扑来,他听见响动,猛一回头,就知不妙。看着来者如风似地刮来,来不及作任何防备,只得返身就往路边的庄稼地里跑去。 “哪里跑。”一声暴喝,唐义如飞鹰般地掠了过来,挡住了去路。 刘进忠从背上抽出横刀,二话不说,就朝黑衣人直刺了过去。唐义见这蒙面人抽出刀来,他认得这刀,那晚在与刘进忠打斗时,他见过。见一道银光电射而来,他一侧身一掌拍去,掌风将刀锋一扫,那刀就偏向了一旁,刘进忠心中一惊。 “此人的掌力好厉害。” 只见黑衣人面对着他站着。 “嘿嘿,刘把总,又见面了。”唐义冷冷地说道。 “唐义!”刘进忠更加吃惊地脱口而出,他听出了唐义的声音。 他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唐义。 “你想干什么?”他问道。 “干什么?来要你的命!”唐义恶狠狠地说道。 “要我的命?”刘进忠一股寒气从胸中升起。 “对!”唐义说道。 “你敢。”刘进忠色厉内荏地回着。 唐义也不再说话,一提双手,一式风烟平托,双掌缓缓地推来。刘进忠见他双掌缓缓而来,知是劲在之后,也不敢大意,一招立式斩马迅速将横刀竖着朝那双掌劈去,他用立刀可将全身之力集于刀刃,以为可破对方掌风。就在他聚力劈下之时,那掌风已经刮到,他只觉得面如刀割,一股猛烈的罡风撞在胸口上,让他感到一阵疼痛。如不是他的刀风挡住了一些掌力,他势必会倒地不起。 唐义的这套风雷阴阳掌全靠内力发威,他苦练内功多年,在这套掌法上浸淫了二十多年,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胜得过他这套掌法。平时,他根本不用兵器,就靠这掌法行走江湖。在复明会内,他兼任刑堂堂主,对会员行刑时,只要他的手掌在对方身上一摸一捏就会让受刑者生不如死。所以在会内,只要一提他的名字,莫不大惊失色。 刘进忠见自己的刀法敌不过对方的一双肉掌,知道遇上了劲敌。好在他临危不乱,凭自己多年厮杀的经验,想与对方缠斗一会,然后寻机逃走。 他一抖横刀,将自己平时苦练的那套刀法用了上来,发力舞刀将整个身子罩在一派刀光之中,如将自己装在了水晶球中似的,他一边舞动一边向着唐义冲去。 唐义双手一收往后一摆,右掌向上呈阳势,左手向下呈阴势,屈前直后,玄经斜击地从腋下向滚滚而来的刀光猛然推出双掌。 “轰轰!”地两声,双掌击在刀光之上,将那刀光一滞,刘进忠退了两步,刀光一黑,那如水晶球般的刀圈暗了一下,刘进忠略一塌胸,再提气振劲,拚命地一挺,那刀光又如明灯似地亮了起来,水晶球又向前开始滚动。 唐义见自己的全力的一掌并没有将对方撂倒,大吃一惊,见对方的光圈朝自己又冲了过来。于是连忙变招,双手一缩,只用一只手聚力,二指并拢,力凝指尖,虎座鹰翻,神气意力,合一集中地一式双柱擎天向那水晶球奋力一戳。 “啊!”只听得刘进忠一声惨叫,那水晶球一下就被戳破了,刀光一瞬间就隐没了。刘进忠胸口被一股冲来的力量猛然撞击,他喉头一缩,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虽然蹬蹬地退着步子,可他仍然紧握横刀不松手,继续左劈右砍地防备着。 唐义见他已被击中向后退着,就等着他倒地时再准备补掌将他杀杀死。 刘进忠一手捂着胸口一边后退着,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圆黑暗器,一扬手就向唐义掷去,同时,侧身一翻就向玉米丛中钻去。唐义本无防备,突听一声啸声,知是不好,立马后仰倒身,此时,“轰”的一声,那暗器发出震天的一响,同时火光四溅,点燃了四周的玉米叶,唐义身上也沾了几点火星,开始燃了起来,他一下扑倒在地滚了几滚才将火点压灭。等起身来时,那刘进忠已经失去了踪影。 原来,刘进忠从怀里掏出的是他原在大西军中所用的磷火球,是他从军中带出来的十几枚,原本以为用不着,自从上次被唐义打败后,他多了一个心眼,就常带了两颗在身上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用上了。这磷火球虽然威力不大但却能燃发火来。 这是,四周的玉米已经烧着了一些,唐义双掌一挥,几股掌风就将火花扫灭了。 “狗东西,看你跑到哪里去。”唐义一提气就纵身跳了起来,向四周瞄去。除了青玉米在冒着青烟外,看不见有晃动着的。他一气之下,大喝一声,陡然发力用掌扫了过去,只听得哗啦啦地一片响声,只见一大片青玉米顺着一边倒了两丈宽的一溜。 刘进忠一钻进玉米地向前跑了几步就屏住呼吸,仰伏在垄沟中不动了,并将横刀尖向上指着以防来袭。刚一倒下,就听得唐义扫倒的一溜玉米倒下,正好将他盖住。 唐义斜踏着玉米,施展着轻功,飞快地在四周巡察了一番,他只顾看着前方和玉米杆是否有动静,并没注意到地上。看了一会,并没发现有动静,以为刘进忠也施展轻功跑远了。 “这家伙跑得才快哟。”唐义咕嘟了一句。也不再逗留,踏着玉米杆飞纵逝去。 刘进忠伏在沟垄里一动也不敢动,听得唐义在四周跳来跳去,好大一会才没听见动静,又等了许久才轻轻地拨开压在身上的青玉米,探头起来,窥伺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弓着腰慢慢地寻路回去了。 李三这时已经在凤溪镇找了一家草药铺,敲开门,掏出腰牌亮明身份,要求给治刀伤。那草药铺老板见是衙门里的人来,哪里敢怠慢,赶紧找来治伤的药草,给李三包扎。 “大人,你这伤得太重了,我看你这边的手膀可能是废了。我这些小药草管不了多大用,只能暂时止血。你还是要找大药铺医治才行。”那草药大夫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只管包,给我把血止住,以后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银子我会给你的。”那李三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可此时在生死关头也收敛了许多。 “哪里的话,大人,我怎能要你的银子呢。你放心,我会给你包好的。”那大夫回说道。 包扎好后,李三果然掏出一些银子要给大夫。大夫硬是不要,推来推去。 “这样吧,我在你这里歇一夜,明天你去给我找一匹马或者驴子来,这钱就算就是买吧。”李三说。 “那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弄铺盖。”大夫接过银子,就收拾去了。 第二天,大夫一早就出门去了。过了许久,才牵着一匹很瘦的老马来了。 “找遍全镇也只有这一匹马,你凑合着骑。骑到城里是没有问题的。”大夫说。 李三接过马来,艰难地骑了上去,向大夫打了一声招呼就一颠一颠地向城里走去。 唐义没有杀掉刘进忠,知道刘进忠不会就此罢休。他回到城里,寻着暗号,找到了新的落脚点。魏洪和郑凤英正等着他。 “被他跑掉了,他身上有霹雳弹。”唐义冒了一句,他把军中所用的磷火球当成了霹雳弹,这个东西当时是非常稀罕之物。 “他有这个东西?”魏洪也吃了一惊。 “今后遇见他可要小心哟。”唐义打着招呼,看来他似乎很忌惮这个东西。 “副会长,你看现在如何办?”魏洪问道。 唐义沉思了一会。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我们不再出面,现在你我都要暂时躲藏一阵子。你去酒楼那边告假一段时间。然后就去找到明姑娘那伙人,叫她们去暗杀刘进忠。”唐义说道。 “不是叫她们暂停一切行动吗?我已经给她们说了,她们也答应了。”魏洪说道。 “叫你去你就去,说那么多干啥?就说是上头改了主意,另外你多给她们一些银子不就行了。”唐义有些耐烦地说。 见唐义有些生气,魏洪不敢再开腔。 “还有,你找到她们就说,杀刘进忠也就是杀了清狗。而他又是衙门的红人,杀了他比杀杨雅重更重要,官府的损失更大。她们不是一天都想杀那些重要人物吗?”唐义给魏洪交代着。 “是,我会将你的话转达到的。”魏洪小声地说道。 “这个地方安全吧?”唐义看了看新家四处。 “你放心,魏先生找的地方那里有错。”袖里刀郑凤英说。 “那好吧,你就抓紧去办好了。”唐义对魏洪说。 “好,我走了。”魏洪说完就出门去了。 待他走后,唐义转身对郑凤英说: “这几天暂时不要出门,藏在这里。你随时注意着动静,随身要带着家伙,不要大意。” “我晓得,哪一次不是这样的,我这刀就在身上。”郑凤英说道。 “还有,今后我出门办事,只要我叫你跟着我,你就跟着,这样有个保险我也放心一些,今天如果有人在身边,我也不会让刘进忠跑掉,害得我提心掉胆地。”唐义唉声地说。 “给你说过多次,叫你带着我,你就是不听。以前只要你带着我的,那次的事没有办好过,这下晓得厉害了吧。”郑凤英揶揄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唐义打断了她的话。 刘进忠在鸡叫三遍的时候才悄悄地回到了凌家院子。见凌梅睡得正香,他也没打扰她,就到东厢房去找了些伤药吃下,脱了衣服看了一下胸口,红了一大片,隐隐作痛,他盘腿坐下,运了一下气,觉得并无大碍。 “要不是用刀挡了下,今天就惨了。”他明白是那刀挡住了掌风才没伤得更重。 他躺在床上不敢合眼,一是怕睡过去,误了明天一早蓝驼子的点卯;二是怕那唐义知道自己的住处而找上门来。想到这里,他起身来到院内的角落里,找到正在值夜的家中护院。 “周明,你叫把其他三人叫来。我有话说。”他对那个护院说。 “是,大人。”周明转身就去了。 一会儿,四名护院就站到了东院的厢房里。这四名护院是刘进忠在大西军任职时在省城找来的几名亲信,都是他当年在暗杀营时物色到的好手。多年来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到了顺庆府后就给他作护院。多年来一直无事,刘进忠也一直对他们不错,不但薪金给得高,而且待他们如兄弟,平时只是叫他们在夜里多多留意一些,白天他们很少露面,都是躲在暗处里。只有一次云千秀的丫头佩儿夜闯凌家时,由于几人长年无事,有些放松警惕,所以才被佩儿点倒让她得手,幸好凌梅无碍。事后,他们自责心愧,自此加强了防备不敢再大意了,所以,刘进忠对他们很是放心。 “这半夜叫你们来实在过意不去,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刘进忠停了停。 “大人,没有过意不去的。有啥事你尽管说,我们知道这半夜叫我们来一定是大事情,不然你不会这样做的。”周明说道。 “是啊,大人,你尽管说。有事我们去办。”另三人咐合着。 这四个人都曾是大西军暗杀营的高手,深喑其道,见到刘进忠如此,知道定是要他们办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的,有人想暗杀我,武功很高,我打不过他。”刘进忠缓缓地说道。 “是谁?是谁?快告诉我们。”几人着急起来。 “你们不要急,听我说完。这人你们也打不过,但以你们几个加上我,那就不见得了。所以找你们来,就是给你们打招呼。这几天除了要看紧院子,加强防备外,你们要加紧训练合围的阵法,那个乱马阵你们要抓紧练。”刘进忠所说的乱马阵是当年在军中为陆统所创,专用于对付单个强敌攻入时所用。阵法为四人一组,象乱马奔腾一般,你来我往攻敌四周,使敌人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而伺机袭杀。 “是,大人,你放心,这阵法我们虽然许久没练,但是非常熟悉的,很短时间就会得心应手。”周明说道。 “这就好,同时,你们的暗器也要随身备好。那磷火球你们还有没有?”刘进忠问道。 “我还有一些,大约二十来颗。”其中叫张世庆地回道。 其余的人没有回答。 “张世庆把你的分给他们几个,教一下他们如何用,到时会有用处的。”刘进忠对张世庆说。 “是,大人。”张世庆说。 “另外,要加强对夫人的保护,我怕那人对夫人下手。”刘进忠担心地说。 “是,大人,我叫回道全和汪明建两人日夜守在西厢房那边。”周明说。 “那就好,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这事完了以后,我会重重地奖励你们的。”刘进忠鼓励地说道。 “谢谢大人!”几人双手一拱回应着。 “好吧,你们去准备吧,多多小心。”刘进忠手一挥。 几个护院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刘进忠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天已经亮了。 李三咬着牙坚持骑着老马走到城边时,午时已过。他没敢进城,怕刘进忠不放过他。顺着城墙边,一路来到住在郊外西河乡的姐姐李绣清家中。刚刚到了姐姐的茅草房外,就咕咚地一下栽下马来。李绣清正在门前的脚盆里洗红苕,一见到弟弟骑着马来了,正高兴着,突然见他跌下马来。 “哎哟,咋个搞成这个样子了嘛。”见到李三浑身血迹,右膀子挂在身旁,已经昏过去了,连忙将他扶起。 “绍成,绍成快来。”她嘴里一边喊着她的男人,一边用力扶着李三。 她男人方绍成一头从房里钻了出来。 “啥事,大声武气地?”他问。 “快来帮我一下,李三遭整了。”李绣清说。 方绍成上前扶过李三,将他弄进了屋里,放在了床上。李绣清连忙倒了一碗水给他灌下,李三才有些缓过来。 “天啦,是那个把你整成这个样子的嘛,绍成,绍成呀,快去请个大夫来看一看。”李绣清哭了起来。 这时,李三已经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姐姐。断断续续地说: “你-快去找-严捕-头过来,记着,千万-要悄悄地去,不能让人知道。就-就-说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快去,快去。”李三有气无力地。 “好,好,我这就去。我认识他,来过我家里的。”姐姐说。 李三点了点头。 “万绍成,快来给我看到一下。”李绣清叫道。 万绍成应声过来。 “你给我看着,我去一下就来,我找人去,顺便找一下大夫。”李绣清说道。 李三平时对姐姐很好,他父母死得早,就只有这一个姐姐对他十分照顾。他当了捕快后,除了每月的俸薪要给姐姐一点外,逢年过节还会给姐姐送一些吃穿用品过来。虽然姐姐家里很穷,但有李三的接济也还过得去。姐夫是种田人,只顾忙着地里的事,老实巴交,一年的收成勉强够一家吃。见了李三这个样子,姐姐心急如焚,听了李三的交代后就急急地出门进城找严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二 章 奎 星 高 照 仪 凤 来 龙良生这几天十分高兴,连看了三天晚上的大戏,知道了金玉凤对自己的态度了。除了头天晚上的戏票是找魏先生寻来的外,另两晚的戏票都是佩儿给送来的。那天,在戏院外救了那爷爷和孙女,比武也赢了抢人的那帮人后,他陡然觉得金玉凤突然对自己好了许多,不但每次他送进后台的鲜花她都有留下,而其他人送的礼物却全部退回,包括当地的头面人物的礼物,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激动和有面子。没想到的是,佩儿还几次在演出的过程中专程下台来给他送一些吃食,说是小姐吩咐的,这让他受宠若惊。 第三天晚上的演出要结束之前,趁中场休息时,佩儿又来到他的座位前。 “龙公子,我们今晚演完后,就会歇息三天。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顺庆府有什么地方好玩的,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呀。”佩儿对他说道。 龙良生当然明白了佩儿的意思,面对这突好其来的好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当然…可以的,可以的。”他有些语无伦次。 “那我就等你回话哟。”佩儿调皮地说道。 “要得,要得!”龙良生忙忙不迭地回道。 佩儿走后,龙良生就坐不住了,起身就离座回到了酒楼。 在酒楼里遍找魏掌柜不着,有伙计上前将一张信纸交给他。 “这是魏先生叫给你的,他说有重要事情需要出门几天,见你不在,叫我给你说一下,并将这个交给你。”那伙计说道。 龙良生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少爷,家中急事,需赶回处理,请假几天,柜上事情已交代有人,如到期不能返回,我就辞去掌柜,你另外找人,望谅。” “唉,这紧要关头正需要人,你却要走。”龙良生叹了一口气,随手将那信纸放进柜台下面。 他只好找来厅堂管事的: “你马上将所有伙计叫来,我有话说。”他对那管事说。 不一会,酒楼里全部的伙计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了。 “大家听好,明天我会在酒楼里请金玉班的所有人吃饭。”他的话还没落下,大堂里就欢呼起来。 那金玉班的名声之响亮,在这小小的顺庆府不啻若如惊雷,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到能亲眼一睹名角风采,平常的百姓平时只有听说过那些名角,哪里有亲眼见过的?如今听说少东家要请金玉班吃饭,犹如听到了自己中彩一番,那有不兴奋异常的。 “天呀,能请到金玉班,少爷好有面子哟。” “我从来都没见过金玉凤,这下可好了,能侍候她,真是幸运呀。” “今晚我睡不着了,好激动哟。” 众人在下面吩吩嚷嚷地。 “好了,大家听我说,明天这堂子不再对外接生意,全包下。金玉班有四十多人,我们就按五桌准备,菜式上你们就按我们最拿手的做,这个管事晓得安排,你们个个都要齐心协力,把明天的事做好,让我有些面子,这也是我们酒楼的面子。”龙良生有些激动地说。 “少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好的,你只管让她们来好了。”那管事对龙良生恭敬地说道。 一切安排妥当,龙良生又回到了戏院,他没进场去,而是在戏院后巷口等着玉凤演出结束。 半个时辰后,戏院大门打开了,人群涌了出来,巷口前仍然围着许多戏迷。不一会,金玉凤的轿子过来了,龙良生挤到前边,见佩儿在轿边,他招呼了一声,佩儿一眼望见他,连忙过来,龙良生把她拉到一边。 “姑娘,请你对小姐说,明天我请金玉班全部人员吃饭,务必赏光。”龙良生诚恳地说。 佩儿略一沉吟后。 “这个恐怕小姐不会答应,她最怕吵着了,你那酒楼人多嘈杂的,会扰着她。”她说。 “这个你放心,明天就只有你们一起人,其他人等一概不接。”龙良生说。 “是吗?你们不做生意了?”佩儿问。 “是的,你放心,这是我的一点诚意。”龙良生有些急了。 “这样的话,那我给小姐说一下,明早我会叫人来给你回话的。”佩儿说。 “那好吧,我等着。”龙良生说。 佩儿转身撵轿子去了。 整整一夜,龙良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一会又怕玉凤不来,一会有担心饭菜不合她的胃口,一会又怕伙计们接待不周,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到了天明。他一翻身起来就听到酒楼到处都是响动,一下楼就看到伙计全都在忙着。 “少爷早啊!”伙计们打着招呼。 “你们这样早啊?”龙良生也回着。 “是啊,我们一夜也没睡着,就早点来准备了。”伙计们说道。 龙良生知道他们也象他一样,心里牵挂着今天金玉班要来的事。可他还不知道,金玉凤她们到底会不会来,心里十分着急,一时静不下心来。于是,他走到后厅空坝子上,打了一套拳,练了一会功,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一个伙计上来说门外有人找他,他知道回话的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来人是金玉班的人。 “龙少爷,佩儿小姐叫我给你带话,今天戏班子午时前定会过来拜会,说让你费心了,叫我代她们先谢过你,到时她会亲来相谢。还有,玉凤姑娘不喜排场,姑娘说请公子不必过破费,过得去就行了。也不必在大堂设席,就在房间里为好。”来人十分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不必客气,给姑娘回话,就说我这里恭候她们到来。”龙良生说。 “一定说到,多谢公子!”那人转身回去了。 龙良生一听金玉班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一下就高兴得跳了起来。 “大家听好,金玉班正午准时到。”他站在楼下大声地喊着。 “好啊!”酒楼里一片欢呼声。 昨晚,玉凤回到隐景庐后,佩儿就对她说起龙良生相邀之事。 此时,梁婆婆也上楼来了,站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小姐,龙公子诚心一片,邀请戏班全部人员赴宴,这还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的第一回哟。”佩儿看着玉凤的脸色说道。 玉凤听了没有回答,她想那龙良生为何要请戏班全部,为何不单独请她去。 佩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小姐,那龙少爷有些面浅,可能是想为了讨好你才请大家一起去,这样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嘛。”佩儿分析着。 玉凤一想,也许是这样,这几天她已看出了龙良生对自己的仰慕之意,而自己也已经试过他了,这男子不象李庆明那样油嘴滑舌,灵活讨巧;但却是老实憨厚,侠义心肠。今天相邀一定是为了我,但又怕单独相处多有尴尬,才将戏班全部请去。 “也许吧,你说我们去不去呢?”玉凤转头问梁婆婆。 梁紫玉看了佩儿一眼,又盯着玉凤的脸看了一会。 “这就要看小姐你喜不喜欢龙公子了,如果你从内心喜欢的话,那是一定要去的。如果不喜欢,去了就没意思。”梁紫玉一说完,玉凤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佩儿在一边看着,吐了吐舌头。 “从这几天看来,那龙公子对小姐不但仰慕而且还十分的敬重,那天,你们去试他的为人,我是看在心里的。这龙公子不但相貌堂堂,英朗俊气,人品中正,而且武功也相当高强,这样的男子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可遇不可求哟。”梁婆婆一边说,一边看着玉凤。 玉凤脸越来越红,低着头也不说话。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梁婆婆继续调侃着。 “就是嘛,戏班的人好久都没大吃一顿了,龙公子相请正好呀,我们也尝尝顺庆府的特色美味,让大家高兴高兴。”佩儿在一边说道。 听了这话,似乎给玉凤下了台阶,她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那明天就去吧,给大家说,不要乱了规矩,好好地用饭,那些猜拳行令的事就不要做了。”玉凤给佩儿打着招呼。 “是,小姐。”佩儿高兴的说道。 “婆婆你去准备一点礼品,明天要去还是要回敬相邀的,什么礼物,你看着办好了。”玉凤安排着。 “是,小姐。”梁紫玉回道。 这一夜,金玉凤也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一会想起龙良生;一会儿李庆明又浮现出来;一会又想起婚姻大事没有父母作主,悲从中来;一会儿就想起自己年岁已不小了,是不是该出嫁了。待瞌睡渐来之时,天已经亮了。 奎星阁大酒楼一大早就把“东家有事,今天歇息”的牌子挂了出去。还没有到正午时分,各样事项就准备就绪,只等金玉班的到来。龙良生没有将酒席安排在大堂,在酒楼三楼最好的房间里设了五席,两间精致的房里各摆了两张八仙桌,是那些演员、勤杂人等所座,并安排了酒楼里几位管事和账房等人相陪;另一间最雅致的房里设了一桌,是为玉凤和随行人员所座,自己亲自相陪。他不停地上上下下,反复察看所有的准备,并到厨房亲自当下手,检查菜肴。交代大厨要备好材料,自己要亲自做一道拿手菜“清蒸江团”给金玉凤。一切就绪后,看看时辰要到了,就上楼换了衣衫下来,站在酒楼门前,等候金玉班的到来。 其实,金玉凤也是一大早就起床了,昨晚她也睡得不好,就早早地在床上打坐练气,几个小周天后,神清气爽,精神倍增。茗儿听见响动,就进门来服侍。一会儿,遥儿和紫儿也端着水进来了。 “你们几个今天为何这样勤快?”玉凤问。 “小姐,今天不是要去赴宴吗?我们早点来收拾收拾,把你打扮得漂亮一些,好让那龙公子更加发呆呀。”紫儿打着哈哈地说道。 “就你乱说,快快拿水过来我洗脸。”玉凤斥声地说。 几个丫头忙手忙脚几下就将房间收拾利落了。这时,佩儿跑进来。 “不得了,他们都不吃饭,说是要空着肚子,等中午吃好的。昨晚又没给王管家说,伙房煮起没人吃了。”她大惊小怪地说着。 “这些人啊,硬是见不得便宜。”茗儿有些愤愤地说。 “哈哈,这也难怪他们,人之常情,就是我也不想吃呀。”玉凤通达地说。 “就是小姐心软,还替他们说话。”遥儿嘟着嘴说。 “这样吧,你去伙房看一下有几个人吃,不管剩多少,饭菜,戏班照样按规矩给银子,那些剩饭剩菜端出去给那些乞讨的人吃吧。”玉凤吩咐着。 “是,小姐。”佩儿回道。 “你们几个要吃就快去吃,要不就没有了哟。”玉凤打着趣地对几个丫头说。 “哈哈,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吃了,也空着肚子吧。归总我们平时都吃得不多,少一顿也饿不着的,中午多吃一些就行了。”茗儿调皮地说。 “哈哈哈。”几个丫头放声大笑。 半个上午时,衙门里刘进忠正在给蓝驼子讲他发现了奎星阁酒楼魏掌柜有通匪的嫌疑。 “在排查住户时,我的人接连几天都发觉那魏掌柜进出茧市街的一家院子,但他又不是住在哪里的。因此,我派人去查那院子的住户,发现那是一家来历不明的人家。乔大人那晚就在那一带巡查,我怀疑那户人是不是和此有关?既然奎星阁的掌柜常去那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我想请都统让我前去查勘一下。”刘进忠绘声绘色地说。 “你既然发现有可疑,就该及时给我说,为何现在才讲?”蓝驼子厉声地问道。 “属下也是现在才将他们与乔大人的事联系在一起的,以前只是猜测。”刘进忠辨解道。 “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把人抓来。”蓝驼子呵斥着。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他立即调了一队人马,就向唐义家里跑去,他想先去那里看看再说。出发前,他安排了两名强弩弓箭手,悄悄地对他们说: “我们前去抓捕的那人,武功高强,你两一见到他就先给我往死里射,以免兄弟们受伤。” 两人点头应承。 刘进忠想借官兵的力量除掉唐义然后再去捉拿魏掌柜,后者的武功他能对付,并且有把握在捉拿时也将杀掉,这样两人都不会将他与乔二山的事情说出去了。 他带着人马赶到唐义家院子时,早已人去楼空。他带人到处搜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去问左邻右舍,都说这家人从不与他们来往,话也不多,至于什么时候搬的家也是一概不知。 见一无所获,刘进忠马上带着人往酒楼那边去,想看看魏掌柜在不在,先杀掉一个也行。 临近正午,龙良生怀着喜悦的心情站在酒楼边等着金玉班的到来,见到很多想进酒楼来吃饭的客人,他就用手指着那挂在门上的牌子让他们看。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佩儿姑娘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一顶轿子在后面,他先转身对着里面叫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然后就急急地迎了过去。这时,几名伙计跑过来列成两排站好成队。 “龙公子,我们如约而来,没有爽约吧。”佩儿说道。 “欢迎!欢迎!快请!快请!”龙良生拱手相请。 几名伙计也捺手请进,嘴里说着:“欢迎!欢迎!”的话,一脸激动的样子。 此时,轿子停在门边,遥儿上前揭开轿廉,金玉凤跨了出来。 她一身淡绿长绸裙,腰扎天蓝阔束,头戴鹅黄绶带小顶,脚穿墨帮白底软靴,手执小花折扇,淡淡妆,天然样。那一付优雅致美、潇洒倜傥的样子立即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观望。 “天呀,这姑娘象天仙一般。” “是那家的小姐,为何没见过呀?” “定是大官人家的小姐,这模样好俊哟。”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啧啧”地赞美声。他们认不得这是金玉班的台柱子,一是这些人从来没见过玉凤,二是就是看过她的戏,也是在台上看的戏装,本人真面目则是无法窥视。如果知道这就是金玉凤的话,那这奎星阁恐怕早就挤垮了。 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艾天明,他化了妆的,长年穿着的白长衫也换成了不起眼的蓝色粗布衫,没再挽髻扎英雄巾,而戴了一顶黑色布帽,那把折扇也不在手中而藏于腰间。他也在人堆里看那金玉凤。 另一个是简平,这几天他一直派人蹲守在隐景庐附近,但什么也没发现。今天在街上闲逛,见了这一群人在围观,也就凑过来看。刚一挤到人群边,正好和艾天明挨着。这时,他怀中的那只灵鼠,突然窜动不安,他一下警觉起来,斜眼看了艾天明一眼,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些时,怀中的灵鼠又动了起来。 “哼,此人有问题,我的灵鼠认得。”简平心中一惊。 此时,金玉凤刚出轿门站定。 龙良生乍一见了她,也呆住了,脑子里混沌起来,站在那里傻傻地。 “你还有楞着干啥?客人都来了。”佩儿见了他那个样子,扑哧地一下笑出声来。 “哦,哦,看我的,玉凤姑娘快快有请。”他一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施礼。 金玉凤也见着了龙良生望着她时那付呆呆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由此可见这男子墩厚老实。她以为这是很少和女子打交道的男子才会有的表情。象这样一点也不会应付女子的男子确实很少见。今天见龙良生一身湖蓝隐花长衫,腰缠黑红靠扎,长发挽着英雄头巾结,脚登半腰棕色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见他盯着她的眼神里充满真诚,更平添了对他的几分好感。 此时,艾天明转身离开,那简平也远远地跟上了他。 酒楼前,龙良生带路,一行人熙熙攘攘地上了二楼,找着房间座位分别落座。 其他四桌自有人招呼,金玉凤这桌在一间精致的房里,除玉凤外,梁紫玉、戏班金班主、龙良生和佩儿、遥儿、茗儿和紫儿等人。这是龙良生特意安排的,本来梁紫玉的意思,几个丫头就不上桌,但龙良生非要安排坐在一起,梁紫玉拗不过,只好随他意了。 “可以上菜了。”龙良生转头对站在身边的管事说道。 “是!”管事在门外招呼了一下又进来站在一边。 这时,梁紫玉站起身来,拿出一个锦盒,对龙良生说: “龙公子的美意让我们却之不恭,小姐吩咐以礼回之,一点小意思还请公子笑纳。”说完她就将锦盒递上。 “这这”龙良生不知如何是好。 “龙公子不要客气,我们的一点小意思,礼尚往来,人之常情,还是收下吧。”玉凤微笑着说。 “好吧,多谢姑娘美意。”龙良生只好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见是一只如羊脂雪白般的玉如意。 “这般如此珍贵的玉件,真是让我承受不起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龙良生有些慌乱起来。 “公子不必如此,一定收下,我们行走江湖是要讲礼数的,这规矩不能坏,你若不收,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梁紫玉拿规矩说话。 “这这那好吧,我就多多相谢了。”龙良生双手行礼。 “这就对了嘛。”梁紫玉笑了。 “能请到金玉班前来敝处,真是我的荣幸。玉凤姑娘能来这里,更让我受庞若惊,今天略备薄酒,以尽我地主之意,同时也表达我对金玉班的仰慕之情,对玉凤姑娘崇敬之心。没想到姑娘还如此客气,真是让我惭愧。”龙良生有些紧张地说。 “哈哈。”玉凤见龙良生硬地说出这些客套话,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龙公子不必如此客套,都是江湖儿女还是随便一些地好,这样我们也不会拘束。”玉凤笑咪咪地说。 “就是嘛,龙公子讲话,我就象上了官场一般,全身都绷紧了,还想不想吃饭呀。”佩儿毫无遮拦地说。 听见她们这样说,龙良生一下就放松了,先前想好的那些官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将那锦盒递给身后管事收着。 “你们这样随便,我就松了一口气了,生怕招待不周,我心中不安呀。”龙良生诚挚地说道。 “随便一些好,这样才吃得多呀,是不是?哈哈。”戏班金班主也打着哈哈说道。 桌上一下就活跃起来了。 此时,伙计一溜路地上菜来了。顷刻之间,首轮八味下酒凉菜已上桌了,美味卤鸭、红油庆府鸡片、李家凉粉、粉条春丝、素油火腿、五香牛肉丝、椒油牛肚片、珊瑚夏藕片等精美的菜肴摆满了一圈。。 龙良生叫管事拿过一个大酒罐来。 “这是我们顺庆有名的凤溪窖。这罐酒有三十年了,就等着今天给大家尝尝。”龙良生指着那罐酒说道。 “好啊!”佩儿率先大叫。 玉凤盯了她一眼,她一伸舌头,煞住了话头。 “公子如此美意,我等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是不喝酒的,她们随意吧,但要少喝一点,不能醉了。茗儿和紫儿也不会喝,就不要喝了。班主和婆婆你们就随意吧。”玉凤打着招呼。 见玉凤如此说,龙良生知是玉凤不是客气。便吩咐管事去泡一壶上等的桂花蜂蜜茶来。 “几位姑娘不喝酒,就请喝一喝顺庆府的桂花蜂蜜茶,也是本府很有名声的。”龙良生说。 “好吧。”玉凤点头说。 管事拿来茶壶,龙良生接过一一给玉凤几个斟上。然后提过酒罐,亲自挨着给金班主他们斟满酒,然后举起酒杯。 “客套话我也不多说,能有幸与金玉班一起喝酒,是我修来的福气,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一仰头就将杯中酒干完。 “公子客气。”大家也都端起杯子回应着。 “来,请吃菜,这些都是顺庆府有名的美味,也是酒楼的拿手菜式,还请大家多提意见。”龙良生举箸相请。 一时间,杯觥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那戏班人本是江湖毫客,平时台上温文而雅,台下真性过活。此时放松心情,恣意潇洒,莫不开怀畅饮。 玉凤听得另外房间里大声武气地在说话,对茗儿说: “你去招呼一下,叫他们小声一些,不要坏了规矩。” 茗儿去了,不一会,外面声音小了许多。 “不好意思,这些平时随便惯了。”玉凤对着龙良生有些歉意地说。 “没事,没事,这样才会喝得痛快,让他们闹吧。平时酒楼也是这个样子的。”龙良生毫不介意。 酒过三巡,第二轮的热菜也陆续上了桌。 红焖仔鸡、三香烩笋、香蒜白肉、麻婆豆腐、鲜椒猪蹄、陵江肘子、红烧肠旺、江鲜脆皮鱼,也是八道。 “来,趁热吃,都是顺庆府的地方川菜。”龙良生介绍着。 他一边劝着玉凤吃菜,一边介绍着菜肴的做法和味道。吃了一会,他起站起身来。 “我马上去给你做一道你肯定喜欢吃的菜来。”龙良生对玉凤说。 “你会做菜?”玉凤有些惊讶。 “你不信?”龙良生问。 “当然,你一个少东家会自己做菜?”玉凤说。 “那我给就给你亮一亮我的手艺。你们当个见证人啊。”龙良生对满桌的人说道。 “好啊,我们就等吃公子你做的菜了。”金班主也来了兴趣。 “你要做一道什么拿手菜?”梁紫玉也问道。 “江团,你们听说过江团没有?”龙良生卖起了关子。 “听说过,但没吃过。”遥儿抢着说。 “是的,只要你没有来过顺庆府,那一定是吃不到江团的。这江团只有我们顺庆府的嘉陵江才有,而且只有龙门镇那一段江流才有的。”龙良生有点自豪地说。 “是吗?这才怪哟。”佩儿有些不相信。 “当然,要不为何这江团那样出名呢。”龙良生说。 “你要如何做?我不吃辣的。”玉凤也对这江团颇感兴趣。 “好,我不做红烧、焖墩,也不做火锅,我做一个清蒸,吃它的本味,你们吃了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龙良生夸张地说道。 “哈哈!”龙良生的话也把玉凤逗笑了。 “你真是开酒楼的,说得头头是道,把一个鱼说得天花乱坠的,真有你的。”玉凤嗔道。 “那你等着吧。”龙良生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见龙良生已出了门,梁婆婆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龙公子真性情中人,毫不做作,一点也不虚伪,莫得花架子。”说完她瞟了玉凤一眼。 玉凤似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的一般,端着茶杯盯着里面的桂花不知在想什么。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来了!”随着一声叫喊,龙良生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一名伙计,手端着一个青花细瓷鱼盘,上面罩着盖子。 那伙计将盘摆在桌中央,一把揭开盖子,只见一条大大的粉红色的江团正热气腾腾。 “大家趁热吃吧,尝尝奎星阁的当家菜。”龙良生夹了一大块江团肉放进了玉凤的碗里。 “你吃得这样少,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来,尝尝这个,保证好吃。”龙良生关心地对玉凤说道。 金玉凤抬头望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就挑起江团吃了一口。刚一入口,她就停住了,那江团肉在嘴中,如同一团糯软的蛋黄沙,用不着咀嚼就缓缓地在舌尖慢慢地溶解开来,散着浓郁的香气往咽喉里去,一股略带甜味,馨腻丝滑般的味感直冲脑门。 “太好吃了。”玉凤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龙良生又夹了一放在她碗里。 “你快吃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玉凤娇嗔了一声。 见玉凤脸红了,龙良生连忙放下筷子。 “好,你自己来,自己来。” 满桌人无不赞口不绝地说这江团是她们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龙公子,这江团这般好吃,你咋不多整一盘来。小姐也喜欢吃的。”佩儿毫不客气地说。 “哦,这江团非常不容易捕到,它不但生长缓慢,要十几年才能长到两斤以上,数量稀少,而且对水质要求极高,每年只有这两个月才会出现,其他时段都深藏在深水处。就是现在也一般十几二十天才会有捕得一两条,而象这样大的更是可遇不可求。这不,刚好昨天在龙门镇的回水沱中捕得这一条,三斤多。还是姑娘有口福,今天贵人到此,正好用上。所以,想多要也是无法办到的,这点还请佩儿姑娘多多海涵。”龙良生将这江团鱼不好获得的缘由说来。 “哟,原来如此,我是说吧,龙公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嘛。多怪了,还请公子包涵包涵。”佩儿起身作礼地说。 “那里,那里,不知不怪嘛。”龙良生回着。 “也是,佩儿心直口快,从无遮拦,还请龙公子不要往心里去。”玉凤也开口替佩儿说情。 “没有,没有。佩儿姑娘性情正合我意,不会怪她的。”龙良生说道。 接着,伙计们端上第三轮菜肴上来了。 鲜菇烩蟹粉、蒜苗回锅肉、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腊肉炒青豆、魔芋鸭子、油爆河虾、金钩冬瓜肚条,外带一大盆全家福鲜味汤。 又是八式家常菜加一个汤。 “哎呀,龙公子,你整这样多,如何吃得完?”梁紫玉说。 “今天略尽地主之意,大家都放开吃,这些菜式只是我这酒楼里的九牛一毛而已,全按我的意思选了这么些,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龙良生谦恭地说。 “龙公子,难怪你的酒楼生意这样好,我走南闯北了好多地方,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都觉得不如你这里的菜合我口味。不简单,不简单呀。”金班主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是啊,做菜就怕不合口味,要想做到百菜百味,人人都能吃得香,那非常用不容易的。”梁紫玉也附和着。 “快吃,快吃,后面还有几道小菜。”龙良生催着大家。 接着,他转过头去对管事说: “你去看一看那几桌,伙计们陪得好不好,叫大家不要客气,多吃一些。” “是,公子。”管事出去了。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喊叫声,还带着乓乓乒乒的摔打声。 “快出来,叫他快出来。要不我们就要冲上来抓人了。” 龙良生一绉眉头,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金玉凤一把抓住他。 “你不要忙,我叫人出去先看一下。”她说。 “遥儿,你先出去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玉凤对站在遥儿说。 “是,小姐。”遥儿起身出门去了。 龙良生只好让她去了,随即又给几个喝酒的倒满了杯子。 “婆婆,你叫他们不要喝多了。”玉凤给梁紫玉递了一个眼色。 婆婆点点了头。 这时,遥儿进来了。 “是衙门的人,说是要来抓人的。”遥儿说。 “抓人?”玉凤和龙良生同时问。 “是的。” “抓谁?” “听说是抓魏掌柜。”遥儿说。 “啊,魏掌柜?”龙良生惊了一下。 “我出去看一看。”他起身就往门外去。 玉凤听说不是来抓戏班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因她知梁婆婆常年在外行走,怕被别人认出和孙可望有联系已经暴露而告了官府,以为是前来抓她的。 龙良生下楼就见大厅里已经冲进来了一队清兵,刘进忠带着。 “大人,请问何事?”龙良生认得刘进忠,知他是衙门里的把总。 “快快交出你们的掌柜来。”刘进忠大声地喝道。 “大人,那魏掌柜昨天已经告假,说是家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今天就没有来这里。不知他为犯何事,你们要抓他?”龙良生说道。 “为何抓他?他暗通匪帮杀我官员,你真是不晓得?”刘进忠乜斜着眼问道。 “这个我如何知道?我以为他就是个生意人,而且是行会推荐来的呀。”龙良生不明就里。 “也真是凑巧啊,我们要来抓他,人就请假了,这生意也不做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刘进忠指了指酒楼大门上贴着告示,厉声地说。 “大人,魏掌柜确实告假了。不信,你给你看他写的条子吧。”龙良生从柜台下找出那张信约递给刘进忠。 刘进忠一瞟了一眼。 “我知道这是不是他写的,我不管这么多,你将人交出来再说。要不我们就上楼去搜。”他蛮横地说。 “刘大人,我今天请了一位贵客,不想她被打扰,所以暂停一天生意,根本没有别的意思。”龙良生回道。 “贵客,什么贵客?这样大的面子,让你停了生意来招待?”刘进忠问道。 “是我的贵客,不能打扰着她。”龙良生回说。 “也好,你把那魏掌柜交出来,我们就走。”刘进忠说。 “给你说了,那魏掌柜告了假,他不在。”龙良生有些生气。 “在不在不是你说的,让我们搜一搜再说。”刘进忠用手指着楼上说。 “那可不行,如果要搜,只有等我的贵客走了你再搜。”龙良生断然拒绝。 “那可由不得你。”刘进忠勃然大怒。 带人就往楼上闯来。 “看你们哪个敢?”龙良生跃起跳到楼梯口拦着。 “不要挡着。”刘进忠手一扫,就向龙良生的胸口撞去。 龙良生一提气,双手一绞,就将刘进忠的手挡到一边。 “竟敢挡我?”刘进忠双手提起,聚起内力,向着龙良生一推。 龙良生见状,知道厉害,也不硬顶,脚在楼梯上一抵,向上纵去。 “叭啦”一声,一边楼梯扶手被掌风扫断,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 龙良生一见怒从胆边生,双脚刚一落下,就双拳斜冲,一招泰山压顶,向刘进忠撞去。 刘进忠双掌刚刚收回,龙良生的双拳就到。来不及出招,只得匆匆提起,挡在胸前。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猛力击在刘进忠的胸前,他踉踉跄跄地退了三步方才站住。 “好啊,你反了。”刘进忠气急败坏地叫着。 “是你逼我出手的。”龙良生豪不畏惧地说。 “冲上去,给我搜,看那个敢拦。”刘进忠一挥手,那些清兵就往上冲来。 “站住!”随着一声震耳的叫声,金玉凤款款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姑娘你……”龙良生一见玉凤下来,就想阻挡。 玉凤一伸手,不让他再说。 她一边下楼一边对刘进忠说道: “是谁呀,我想好好吃一顿饭你们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想扰我清静啊。” 刘进忠突然见到楼上下来一位美奂绝艳的女子,喝住了往上冲的士兵,也不知是谁,一下就愣在了哪里。 “你是?”他问。 这时,身边一位随从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 “哦,是金姑娘呀!幸会,幸会!”刘进忠一听随从说那是金玉班的台柱子金玉凤就一下变了脸色。 他随着蓝驼子看过金玉班的几场戏,但那是看到的是台上化了妆的金玉凤,所以识不得眼前这个素妆的金玉凤。 “哟,刘把总呀,你杀气腾腾地到这吃饭的地方来做啥呢?”玉凤认得刘进忠,梁紫玉也告诉过她刘进忠的情况。那天夜里她前去救李虎时,也和刘进忠交过手。 “我奉命前来捉拿通匪之徒。”刘进忠说。 “你是说我吗?”玉凤问。 “不是,不是金姑娘,是这酒楼的掌柜。”刘进忠回着。 “这楼上只有我和我的戏班子在此吃饭,再没有外人,这掌柜听龙公子说已经告了假,难道你没听见吗?”玉凤语气突然变得冷冷地。 刘进忠听见玉凤如此说,心中不由火起,刚想发火,突然想起蓝驼子说过此女与毫格亲王的关系不一般。听说在省城她每次演出,那毫格亲王就要亲自前去献花送礼。如果我将她得罪,今后不是要吃不着还要兜着走,连忙压住火气。 “金姑娘不要多心,我不知姑娘在此,没想到龙老板今日请的贵客是你,我有打扰,还请多多海涵。”刘进忠降低了声调。 “这样吧,你既然是公务,我也不敢阻挡你,我叫我的人下来,你带人上去搜,看有不有那掌柜在上面,如果有,你带人抓去,如果没有,你就撤去。不要再来打扰。”玉凤说完也不等刘进忠表态,就对身后的佩儿点了点头。佩儿转身就上楼去了。 “姑娘你不必如此。”龙良生有些急了。 “你不要说了。”玉凤不要龙良生说话。 那刘进忠本想说不必了,但见玉凤姑娘执意如此,也就顺水推舟地说: “既然金姑娘如此识大体,我只好照你说的上去看一看了,如果没有人,转身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了。” 此时,金玉班的人员全部走下楼来,站到了大堂里。刘进忠手一挥,带着一队人上楼去了。 佩儿和遥儿几次都想冲过去,被玉凤用眼色制止了。龙良生也气冲冲地想上前去,也被玉凤拉了拉衣角拦下了。 好一阵子,才听得楼梯响起,刘进忠带着人下来了。 “如何,楼上该是没有人吧。那掌柜昨天就没有来,这龙公子是个耿直人,那里会扯谎呢。再说,那掌柜如果真的是匪党,他难道会给龙公子说吗?所以,这龙公子不知情是当然的了,你说是不是?”玉凤见刘进忠一无所获就如此对他说道。 刘进忠瞟了龙良生一眼。 “姓魏的没在这里,不代表他不会回到这里,如果发现他一回来,你就要将他拿下送官,如隐匿不报,一律以通匪论处。”刘进忠恶恶地说道。 龙良生憎厌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金姑娘,多有打扰,多多包涵。”刘进忠转头对金玉凤说道。 “把总不必客气,请慢走。”玉凤不不卑不亢地说。 “走!”刘进忠一挥手,就带着队伍离开了奎星阁酒楼。 出了门,刚过街道拐角,刘进忠就叫过两名随从。 “你们两人就在这里给我盯着,只要一见那魏掌柜,就赶快过来报信,我就不信他会飞。”他吩咐着。 “是,大人。”两个随从留下监视着酒楼。 酒楼里,戏班子的人经过这一打搅,喝酒的兴趣消失不少,玉凤见状,便对龙良生说: “公子的美意,让我们今天十分尽兴,你有事,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就此告辞。在这里我代表戏班子再次感谢你。”玉凤说完就一个万福,弯腰一揖。 龙良生本想挽留一番,但见大家都有回去的意思,也不好再强留。于是,忙忙不迭地还着礼。 “姑娘哪里的话,是龙某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才是。要不是那狗官前来打扰了姑娘,扫了大家的兴,今天大家可能会更加尽兴。我这里给姑娘陪罪了。”龙良生客气地说。 “公子你也太客气了不必这样多礼。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要注意,那刘把总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再来相扰,你一定要有准备。还有,那掌柜的事如果属实,你定要尽快了结,不要惹祸上身。”玉凤谆谆地告诫着。 见玉凤如此关心自己,龙良生觉得一股热流从胸中涌起。 “多谢姑娘提醒,良生一会好好注意的,我改日再邀请姑娘相会。”说完他举深深地弯腰一拜。 “好吧,改日再会。 玉凤微微一笑,手一挥就带着人出门去了。 却说那简平当时挤在人群中看热闹时,通过怀中的灵鼠发觉身边的艾天明有异后,就十分注意起来。当艾天明离开人群后,他也跟了上去。 他怀中的灵鼠是一种类似老鼠的动物,简平作为宠物养了十几年了,这鼠十分机灵,有一个特别的功能,就是嗅觉特别灵敏,能嗅出五里地外的东西,而且只要是嗅过了的东西它都能分辨出来。在绿林帮中,他被称着是“狗鼻子”,人们都以为是他的本事,其实全都是他的这只灵鼠在帮他。只是,他从来不对人说起罢了。平时他出门时,必带三样随身物品,一是两只短矛,二是那只灵鼠,三是一顶用于隐身的草花色斗蓬。他的背上经常会背着一个包袱,用来装这些东西。如无事时便会将那灵鼠放在怀中把玩。 简平追踪人时,只要将这鼠闻过那人后,就不会有跟丢的。所以,只要被他追踪的人很少逃脱的。但这灵鼠有一个缺限就是遇风遇水时,其嗅觉就不灵了。 如今,当那只灵鼠在怀中燥动着,他就觉得身边这人或许是他曾经跟踪过的。但见那人相貌又不认识,只觉得其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远远地跟着艾天明,见他不紧不慢地东逛逛西晃晃,时而进铺子,时而看摊子,也不见又什么要紧的事。 “难道是我弄错了?”见前面的艾天明如此行为,简平怀疑起自己来。 其实,他没有弄错,只是他已经被艾天明发现了。 艾天明自从被金玉凤撵出了玉屏楼,摆脱了她的追击,到云谷桃林和谢怡告别后,就一直隐藏在顺庆城里,当初他来顺庆府时,就悄悄地在府街衙门附近租赁了一套前面是商铺,后面是一小院的房子作为备用,他就住在那里。平时没事就出来闲荡,每次出门他都十分注意化妆,他知道那晚追杀他的高手是不会放过他的,以前他有些艺高人胆大,出门从不化妆,一身白衣长衫,手执折扇,风流惆怅的模样。经过那一晚,知道江湖上觊觎他的人很多,全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宝藏有关。于是,他再不象以前那样了,出门必化妆,换行头,这样就安静地过了几天日子。谁知刚才在人群里看热闹时,发觉有人不时地瞟他,引起了他的警觉。随即出了人群向街上走去,不一会又见那人在后边,他就断定被人跟踪了。 “也不知有何份量,竟也敢跟踪老子。”艾天明怒从心起。 于是,他便突然迈开大步向着城西的文庙走去。就在这一瞬间,简平看见他迈步的模样,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人与自己那天晚上在西山跟踪之人极象,那夜当跟到清泉山脚时,要不是风太大,他也不会跟丢。如今再次见到这人,哪里会放过去,这可是和宝藏有关系的人呀。 简平一路跟着来到文庙,却不见了艾天明的踪迹。他看了看怀中的灵鼠也毫无动静,他后悔刚才没有将灵鼠凑到那人身上去嗅一嗅。只得将那鼠放进背上的包袱,再拿出那双短矛,提在手中,慢慢地向文庙里寻去。 这文庙破败不堪,十分荒凉,很少有人前去朝拜,周围长满了杂草。 一踏进文庙,简平就猛然感到庙里充满一股杀气。他一惊,连忙摆好架式防备。可左右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文曲星像在神案之上,挂满了蜘蛛网。但他的经验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他全身紧绷,将内气提至六分,一步一步地向里走去。 突然,他感到身后的杀气瞬间而至,他也不回头,将手中的双矛同时向后反刺,没等矛招使老,又猛然抽回,在身前舞动,双手不停地交替着转动,只见一圈矛影将他围在中间,呼呼地作响。 “噼叭”一声,一把折扇击中双矛,双方都退了两步。 简平退后站稳时,见艾天明已经站在对面,手摇着扇子,面带着冷笑。 “朋友何方英雄,为何跟着在下?”艾天明问道。 “在下绿林帮简平,幸会艾统领。”简平一见艾天明手执折扇,一下就明白了对方是谁了。 艾天明一听绿林帮,心中一惊。 “你们绿林帮一向不惹事生非,为何要跟着在下?”他再问。 “人无其罪,怀壁其罪,为何跟着你,你应该明白。”简平说道。 “哈哈,连你们绿林帮也想来分一杯羹,真不知天高地厚。”艾天明讥讽地说道。 “绿林帮也不是吃素的,连官府都让着三分呢,你居然大言不惭。”简平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就看你有不有这个本事了。”艾天明话音刚落,就飞身起来,平端着折扇,向简平冲了过来。 简平双矛一举,一招迎风破浪就对冲着那折扇而去。 艾天明的扇眼就要碰着双矛时,他一抖手,折扇“叭”地一下打开了,一股罡风突袭而出,刮向双矛。简平双手平推着双矛,突被扇风一刮,就向下偏,矛尖向地上戳去。而那扇面平着向他脖子削来。 简平刚一感到矛尖被风压迫,就知不妙,灵机一动,顺势将矛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就借力飞起,倒立空中,艾天明的扇面一下就刮在了双矛的铁杆上,将矛杆刮出一道划痕来。 “好身法!”艾天明一声叫好。手不停地又一招风展红旗,纵身跃起,将扇面竖立着向简平压来,扇前一股巨大的罡风如磨盘一般盖了下来。简平刚刚立起身来,立感头顶一股重力袭来。慌乱之中,一招懒驴打滚顺势使来,将双矛在地上一撑,人就向一旁滑去,同时双矛一挑,一股尘土飞起直射艾天明。 艾天明正以为要得手之时,突见地上一股灰气升腾,直扑他的面门,他不得已收回扇子挡着那尘土,才免遭脸被尘埃击中。 他勃然大怒,一式风卷残云应手使出,霎时,罡风四起,文庙大殿内尘土飞扬,风声啸啸,艾天明手挥折扇,围着简平转动,罡风带着煞气扑扑地卷向他。 简平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见艾天明用罡气围着自己,知道此时,宜守不宜攻,自己的内力不及对方,如要反击必将丧命。于是,弓步一扎,沉腰含胸,双手一前一后,将那双矛护住要害,将内力提到九成,抵御着卷来的罡风。他想等那罡气近身之时,才猛力戳穿气圈,破了艾天明的招数。 艾天明一边转动着,一边看那简平,见他临危不惧,一付英雄气派,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 简平也随着艾天明的扇影转动着,他在寻找时机发起惊天的一击,以破掉对方的气罩。艾天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断加大力度,将扇影如帏地围着他,不给他任何机会。艾天明想等他内力不济之时才出手给予致命的打击。简平见那扇影如刀般地渐渐逼近自己,只得不断提升内力加以阻挡,将双矛越转越快,始终指着艾天明,以防他突然攻来。 艾天明知道简平的内力不如自己,但他意志如铁,苦苦地坚持着,额头上的汗水如豆似的流下,但一脸坚定的神色却毫不胆怯。 “你只要答应我绿林帮不再插手此事,我就放了你。”艾天明开出了条件。 “休想,你那些不义之财,想一个人独吞,你吃得下吗?”简平一点也不让步。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艾天明威胁地说。 “就算你能杀了我,你能灭得了绿林帮吗?这两天我帮就有人要来找你了,到时看你往哪里跑。”简平回敬地说道。 艾天明一听,心中一惊。那绿林帮是川中第一大帮,势力之大,连官府都无可奈何,十几年来都拿他们没办法。帮中高手如云,能人奇士甚多,如果被他们缠上了,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见艾天明不再说话,简平知道他开始有所顾忌,于是趁机猛地发力,一招双龙出海,双矛对着艾天明突然怒刺。 艾天明正在思索之时,突感一股力量反弹而来,已知道对方发起反攻。 “嘿!”他一声大叫,左手一掌击向右手扇面,内力提至八成一个弓步向着攻来的双矛推去。 “嘭!”地一声巨响,只见简平双矛掉在地上,捂着胸口退了两步后双足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嘴角上已经渗出了血丝。 而艾天明则血气翻涌,呼吸不畅,双足打颤,脚在地上后滑两尺方才站稳。连忙运气调理压住上涌的气血,方才恢复如常。 见简平已软瘫在地,正想上去一扇将其弊命,突然心机一动。 “何不趁机将拉拢一番,如能成事,为我所用,也能将绿林帮作为自己的靠山,岂不更好。”他想到。 于是,上前走到简平面前。 “要杀便杀,给我一个痛快。”简平毫无畏惧地说。 “见你是个豪杰,我也不杀你。如果我们两个合作你看如何?”艾天明试探地问道。 “合作?”简平不解地看着他。 “对,我两人联手,保护那些宝藏。事后,我会分给你一部份财宝,同时,也会分给绿林帮一份。免得你们这样辛辛苦苦地找来找去。”艾天明一下就开出了条件。 听了艾天明的话,简平心中明白,对方想借助绿林帮的势力,但他自己可作不了主。虽然帮中让他寻找宝藏的下落,也是为了获取财宝,但目前为止,只晓得了一些线索,那宝藏在哪里却是一点音信了没有。现在既然艾天明愿意将宝藏分一些出来,这对他来讲,莫不是天大的好事。今后也用不着杀来杀去地再去到处寻找。 “如何?干不干?”艾天明问道。 “好是好,可我作不了主。”简平回道。 艾天明见简平十分难受的样子,便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倒出两颗,递给简平。 “这是我独门秘制的伤药,专治内伤,你快吃下吧。”他说。 简平接过来吃了下去。 “想过没有,这样的好事可没有第二次哟。”艾天明说。 “这样吧,我个人同意你的建议,但要等帮主同意才行。这几天,帮中会来人,我会把这个告诉来人去向帮主说。我估计问题不大。”简平说道。 “这就好,只要你们同意,我那些宝藏你们也就有份了。”艾天明高兴地说。 “不过,如果帮主不同意,我就无话可说了。”简平把话说在了前头。 “如果可能,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帮主吗?让我来说服他。”艾天明十分想借助绿林帮的力量。 “这个倒是可以。”简平想了想认为这事倒是能办到。 “那好,这几天,你就养伤好了,等你的人来了再说,如果有消息,你就在大南街悦香茶馆等我来,我会每天前去察看的。”艾天明安排着,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 “那好。”简平回着。 “我是很希望这事能搞成,我们合作两方都有利。如果你们不同意,到时,我再将你杀掉。”艾天明眼露凶光威胁地说道。 简平没有说话,他知道艾天明说得出就做得出。 艾天明说完后,就拍了拍简平的肩头,将他扶起来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在从那药瓶中倒出两颗药来,放在简平的手中。 “明天你再吃两颗,内伤就差不多该好了。我走了,你好之为之吧。”艾天明一起脚就消失在大殿门外。 简平看着那纵去的身影,愣愣地坐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三 章 往 事 成 梦 春 已 空 就在蓝驼子去张爷庙慰问了郑文新带来的三营清兵后的第三天,豪格亲王帐下的八名高手也风尘扑扑地到了顺庆府。豪格之所以这次派这样多的人来,主要是证实了张献忠的宝藏就藏匿在这一带。所以,他想捷足先登,派了帐下得力的高手前来,想一举获得。先前所派的蓝驼子一行主要是先来打探消息,现在既然得知云谷庵发现了宝藏的线索,哪里还会放过。 “属下参见督察大人。”蓝驼子见带着七名高手前来的是豪格亲王的贴身亲信,正三品督察鲁风,连忙上前行礼相拜。 “哈哈,蓝兄,好久不见。不必多礼。”鲁风上前扶起了蓝驼子,蓝驼子只是正四品都统,官阶比鲁风小。 这鲁风号称乾坤剑,凭一柄剑纵横江湖,曾在中原一带名声远播。那毫格亲王特别喜欢玩剑,自己也属剑术名家,当年到处收搜寻使剑名家与自己比试,无数剑客前来都败在毫格剑下,只有鲁风的剑术别具一格,毫格无法赢得,便留在身边为已所用,先是当自己的贴身保镖,后来见其功夫了得,就让他统领帐下高手,专负责办理内部和护卫等事宜,与蓝驼子所负责外围和侦听事宜不同一系,所以平时两人很不容易见面。 “大人,请上座!”蓝驼子将鲁风请在上座,其余七人分坐两侧。 “蓝都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鲁风指着分座两边的七人说道。 “霸王枪王全中。”鲁风指着右边第一位。 “王全中参见都统。”霸王枪起身一揖。 “滚龙刀黄逵、五郎棍蒋坤月、子母剑张中筠、银钩祝南山、链子镖华武、短刀银弹秦宝明。”鲁风一一介绍着。 众人分别起身见礼。 其中有几个蓝驼子认识,便上前打了招呼,寒喧一番。 “各位,目前顺庆府是由蓝振天都统主事,这段时间请各位一律听从蓝都统的调遗,不得有误。”鲁风大声地说道。 “是,大人!”众人回道。 “鲁大人,这使不得,属下还得听你的安排才好。”蓝驼子慌忙地上前对鲁风说。 “振天,这是亲王交代的,我到这里来是配合协助你的,再说,我人生地不熟地,那里强得过你这地头蛇呢。是不是,你就别客气了,继续按你的布置行事吧。”鲁风说道。 蓝驼子见是亲王安排,也不好再推脱。 “那恭敬不如从命,督察在一边提醒着振天,随时指教为好。”蓝驼子恭敬地说道。 “这个自然,我不会客气的。”鲁风回说着。 “谢过督察大人。”蓝驼子作揖一拜。 “不用客气。”鲁风说。 按鲁风的意思,他们一行前来,不能过于暴露行踪,最好秘密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于是,蓝驼子就将鲁风一行安排在衙门后院的客房里住下。他很熟悉毫格亲王的行事风格,所以,早就在衙门后院准备好了一切,将那几间厢房收拾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地。专门请了当地名厨在伙房为他们做饭。 鲁风见了这安排后也十分满意。 随后,在后院大厅的接风宴上,八大高手一吃那些菜肴,也都个个赞口不绝。 “蓝都统想得真周到呀,不愧是老江湖了。” “看来都统在这里主事,真是大材小用了呀。” “我看都统留在这里当知府算了,再用不着打打杀杀的了。” 众高手七嘴八舌地称赞着蓝驼子。 饭后,众人都回房去休息了。鲁风叫了蓝驼子到他的房里。 “振天,亲王有话给你。”鲁风说道。 “属下恭听。”蓝驼子回着。 “你要的那云谷庵的背景,亲王给你打听了。”鲁风压低了声音地说。 “如何?”蓝驼子问。 “你知道,安亲王岳乐为何要批准云谷庵为禁地吗?”鲁风问。 “不知道。”蓝驼子回道。 “嘿嘿,这里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经朝中粘杆处派人查询后得知,原来那云谷庵的萧主持是安亲王当年跟着肃亲王毫格在四川征伐张献忠期间到处游玩时,在峨嵋山所遇见的相好。”鲁风神秘地说。 “哦,是这样子啊,这就难怪了。”蓝驼子一听,心中庆幸当时没有冲动,前去搜查那云谷庵。 “没想到这安亲王还是一个风流种子呀。”鲁风打着哈哈地说道。 原来,当年谢怡在峨嵋学艺时,在一段时间里,玉镜大师每每会派人给在一位在庵外搭棚而居的一位士子送饭,那位士子就是现在的安亲王岳乐。当年他在四川游览峨嵋山时,在山道上见了一位美丽天然的道姑,就一见极思,钟情于心。打听到了是阳春庵的道姑后,便前来求见。那道姑是玉镜大师的爱徒,姓萧,名佳素。天生丽质,水灵鲜活,生机勃勃。能让人一眼而难忘,难怪能让岳乐茶饭不思。 萧佳素见过岳乐几面后,也心生好感,不由脸带春色,心生情愫。随后常常悄悄溜出庵外与岳乐相见。二人相见恨晚,深深陷于情感之中不能自拔。就这样二人偷偷摸摸你来我往相近三月,有一次被玉镜大师撞破,她勃然大怒,立马不再让萧佳素与岳乐相见。令人将萧佳素禁闭于后院禅房之内。 那岳乐几日不见佳素,以为她已变心意,便执意要见上佳素一面,当面相问才能安心。玉镜从中作梗,不让两人相会。于是,那岳乐便在庵外搭了一间草棚,席地而坐,发誓不见不走坐到死去,这一坐就是十余天。 玉镜见岳乐丝毫没有离去之意,怕饿出人命来,才派人一日三餐送去饭食。就这样,不到一月,玉镜拗不过他,只得放出萧佳素来,但却告诉她,只能见这一面,今后不准再见,否则,将断供萧佳素父母亲的月供。原来,阳春庵不但收留了萧佳素,而且还每月提供粮食给其父母。那几年灾荒不断,到处都在饿死人,要不是阳春庵玉镜大师见萧佳素资质好执意要收她为徒,恐怕她一家早就饿死了。当时,萧佳素父母坚决不让女儿出家,后玉镜开出每月提供粮食给他们的条件,萧佳素见能救父母一命,也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宁可牺牲自己的青春,也要去那阳春庵出家。就这样,她做了玉镜大师的徒弟。 如今,一听说玉镜要断供父母的粮食,她那里敢违师命。只得答应玉镜出来见那岳乐一面,狠心断了他的念想,从此,天涯各一方,不再来往。 萧佳素出了庵门,见到那坐在草棚里的岳乐。 “公子!”她叫声刚一出口,再也禁不住心中的思念,顿时嚎啕大哭,瘫软在地。 “啊,我的佳素!” 岳乐一见心上人出来,就连忙上前将其扶起,紧紧拥着。 二人就这样紧拥在一起,也不顾那些围观人的不屑眼色。 “几日不见,你,你瘦了好多呀。”萧佳素抚摸着岳乐的脸庞说。 “你也是,这几日真是想煞我也。”岳乐说道。 二人泪流满面,互相倾诉衷肠。 “安郎,恐怕这一见,从此后云横罗浮,再无鸿雁传书了。”萧佳素泪如雨下。 “这如何是好,那不想死我了。不如此时,你就随我去了吧。”岳乐更紧地搂着她,怂恿着她私奔。 “我倒是想呀,可我哪里敢去呀。安郎呀,真是难死我了呀。”佳素的泪水将岳乐的肩头湿透完了。 那玉镜大师在庵门里见到二人如此亲密,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便带人冲出去把二人分开,将萧佳素拖进了阳春庵里,一阵乱棒将岳乐撵走,那岳乐被撵时还一边大声地喊到: “佳素,等着我,我一会回来找你的。” 玉镜大师听了这话,怒气冲冲,一把火烧了那草棚。 岳乐被赶后,仍不死心,在阳春庵外整整跪了一日,恳求玉镜让他们在一起。但玉镜心如铁石,哪里会允许二人还相见。 就在岳乐死活都要见到萧佳素时,被肃亲王派来的人找到了,把他生拉活扯的带了回去。回到省城后,他从此茶饭不思,更无心领事,肃亲王见他如此,只好将其送回了京城。回京后,岳乐又不好将自己在外找了一个汉人女子,又是尼姑的事说出来,只得隐瞒了此事不让人知晓。半年后来他又多次悄悄派人到四川峨嵋打听萧佳素的消息,均无果而返。 原来,萧佳素与岳乐分别后,也是整日不思茶饭,苦苦静坐,人如黄花比花瘦。无论玉镜大师想尽办法,也无法将其还原为以前的那活泼伶俐,聪明机灵,青春动人的女子来了。玉镜见其已经形销骨立,武学已经荒疏,也就心灰意冷,也就不再多问她的事了,只是不准她再提起那岳乐的名字来。 萧佳素苦苦地等着,仍不见岳乐前来找她。她以为,那岳乐所说的他会回来找她的话,就一定会这样做。所以,一直痴痴地等候,这样过了半年,仍不见那岳乐的音信,才知人去茶凉,物是全非,梦已成空。于是,盼意渐冷,心若止水。便向那玉镜提要出去云游苦行,消去孽障。玉镜见她主意已决,也不阻拦,就随她去了。 萧佳素缁衣素装,出了阳春庵一路北上,来到顺庆府界时,见到清泉山山麓,风景绮丽,山不显高,水灵清秀,一时心境豁然开朗,竟放下了情债,畅畅快快地游玩了几天,一日到了这云谷,见有一破败不堪的庵寺,不免心生惋惜,于是到处化缘,求得财来,只身一人前来修葺这破庵,天天背石搬木,辛苦非常。此举被山民所见,深受感动,一传十十传百,竟将萧佳素视为观音下凡。这样一来,竟有数百人前来相助,也有大户出钱出物,两月下来,那庵竟焕然一新,气象颇壮,于是,众人一致推萧佳素主持此庵。佳素也不推辞,应承了下来,并将前来帮忙的一些愿意留下出家做尼姑的女子留下,将此庵取名云谷庵。至此,云谷庵渐渐地有了生机,由于萧佳素来自阳春庵,深谙其中管理之道。于是,一方面求得当地一些名流的资助;另一方面又力所能及地做了不少善事,渐渐地名声鹊起,香火便旺了起来,成了当地人烧香磕头除龙台寺以外必来的另一处祈祷之地。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谢怡的到来。 萧佳素是谢怡的大师姐,在阳春庵时,只有这个大师姐对谢怡最好,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看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最先想到的就是谢怡。在武功上,也是萧佳素对她的指教最多,比师父玉镜大师都还教导得多,谢怡非常喜欢这个大师姐。当见到萧佳素为情所困时,她痛心彻肺地为她难过,但又无法为其解忧。只得悄悄地为被关押的萧佳素送点好吃的。萧佳素没有被师父发觉前的每次与岳乐相见都是由谢怡传送消息。后来,两人被分开后,谢怡还多次跑出去寻找过岳乐,并将寻找无果的消息告诉了萧佳素。 谢怡和艾天明之所以选择这顺庆府作为藏匿之地,也是谢怡提出来的,她知道大师姐萧佳素在这里主持尼姑庵,想找好藏宝之地后,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所以他们就押着财宝船顺着嘉陵江一路来到这顺庆府。先找到艾天明的联络人贺秋山。那贺秋山原本打算将这些船的财宝藏匿于荆溪河边的一处隐秘山坳的秘洞中。但带着艾天明和谢怡二人看了那洞以后,觉得此地虽为隐秘但却不方便,如遇洪水更有被淹没有的忧患。于是,二人提出另找地点。但贺秋山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地方。 “贺大哥,你知道这边有个云谷庵吗?”谢怡问他。 谢怡本来就是要前来寻找大师姐的。现见财宝一时无法找到隐匿地方,于是就想到了萧佳素。 “云谷庵?当然知道了,就离这里不远呀。”贺秋山的回答,让谢怡喜出望外。 “太好,麻烦请你带我们去吧。”谢怡说道。 “可以,不过,你们找云谷庵做什么呢?”贺秋山不解地问。 “看看那边有不有可以藏宝的地方,或者看看师姐有不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给我们。”谢怡回道。 于是,贺秋山就带着他们绕过龙台寺,来到云谷庵。 当萧佳素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谢怡几乎认不出来她了。当年那个美丽、活泼的萧佳素已经是一个面容清泠、庄严穆静的女人了。当她见了谢怡后,愣了一下,谢怡连忙将头转向一边,把没有受伤的一边面向她。 “师姐,是我呀,怡儿。”谢怡激动地说道。 “啊,是你?”萧佳素认出了谢怡。 她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闪出了笑容,上前一把将谢怡搂住。 “怡儿,好久不见了。真想你呀。”她有些动情地说。 “姐姐,叫怡儿好想念。”谢怡两眼泪水汪汪。 两人亲热一番后,萧佳素便要将一行人请进庵里。那贺秋山推辞不去。 “龙台寺的规矩,不能前来这云谷庵打扰,带你们前来已属犯戒,我就不去了,在外等你们好了。”贺秋山说。 见他如此,只好随他。萧佳素就带着谢怡和艾天明进庵里去了。 谢怡将艾天明和贺为山介绍给了萧佳素。 “天明拜见师姐!”艾天明上前行礼。 “不必客气,我与怡儿情如姐妹,你就随便一些好了。”萧佳素说。 接着,她问了谢怡这些年来的经历,也将自己的情况说了。 见萧佳怡说起自己时,神情喑然,谢怡就知她在心底还没有放下那岳乐公子。 “听说,岳公子已经是内阁大臣了。”谢怡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萧佳素也没说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 “怡儿,不说这些也罢,都是命啊。”萧佳素抬起头来,眼里已充满了泪水。 “你到这顺庆府来做什么?”她问谢怡。 谢怡将她们如何押运张献忠的财宝,如何被杨展袭击,如何在金堂受伤貌脸被毁容等遭遇一一说给了萧佳素。 “这真是太为难你们了,也算死里逃生。”萧佳素感慨地说道。 “我早就听说姐姐在这边做主持,想来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就过来了。”谢怡说道。 接着,她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萧佳素。 “我想来想去,只有来你这里看看可不可以将这些财宝藏下,一来这里偏静,不会引人注意;二来这里是尼姑庵,除了女人,男人很少会来,不会想到这里能藏宝。”谢怡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佳素听了谢怡的话,沉思了一会。 “有多少东西?”她问。 “有五十船,很多。”谢怡说。 接着,谢怡又将自己还带了一百多名女兵和艾天明带了二百多士兵一同前来的事也告诉了她。 “这么多人,如何能藏得住?”萧佳素担心起来。 “不用藏,我们的女兵全部入庵当尼姑,男兵全部在周边搭房驻扎,种地谋生,也作这庵的护卫。”艾天明插话说道。 “就是,如果周边住着农户种地,守护着云谷庵,而女子全部在庵里当尼姑。这样一来,云谷庵的人气就会越来越旺盛。再说,今后姐姐和庵里的尼姑也不用再去化缘求斋,我们的银子无论如何也是用不完的。”谢怡如此说道。 萧佳素一听,想起庵里尼姑们的辛苦异常,往往为了一日三餐,到处化缘,庵里的香火虽然旺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她这个主持,常年都在为花费发愁,现在既然有如此机会,何乐而不为呢?但她又担心,此举如被官府发现,那就是灭门之罪。 见萧佳素沉思不语,艾天明知是她在担心。 “师姐不必担心,只要我们秘密行事,就不会让人知道。我保证我两人带来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丝消息出去。”艾天明信誓旦旦地说。 “如今天下混乱,百姓悲苦,民不聊生,官府不管百姓死活,我们这些财宝必要时,还可以救济穷人。以表姐姐慈悲之心。”谢怡说得头头是道。 谢怡的这番话恰好说到了萧佳素的心里,她再也不犹豫了。 “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做。”萧佳素同意了。 “不知姐姐这里有藏匿的地方吗?”谢怡问。 “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萧佳素说胸有成竹地说。 接着,她就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云谷庵的后山一处崖壁前。萧佳素找到一个洞口,在洞口前摆放着一些火把,油桶之类的东西,她从地上拾起几个火把,分别交给谢怡和艾天明两人,掏出火石打燃,点着了火把就向洞里钻去。 “这里是云谷庵的禁地,供奉着前几位庵主的遗骨,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进来。这个山洞外面小,刚好能容一人通过,里面却大得很。”萧佳素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果然,弯腰进了洞以后,里面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他们眼前。站在里面,如临站在广场边缘一样。 “这个地方好。”谢怡两人赞口不绝。 在洞的左侧,有一个小洞。洞前十分干净,摆着蒲团,香案。 “那里就是存放庵主遗骨的地方。”萧佳素指着那小洞说。 “就是这个地方了。”谢怡兴奋地说道。 “那好,你们就把东西搬过来吧。”萧佳素说。 几人出了洞以后,谢怡和艾天明就与庵外的贺秋山汇合,暂别了萧佳素。 回到了荆溪河边,艾天明对贺秋山说: “贺兄,这事要麻烦你一下,你拿些银子去,多买一些马或骡子来,我们每天利用夜里的时间把这些财宝运到云谷去。” “这样好,你这几百人,要不了几个晚上就可以运完。好吧,你派几人给我,明天我就去把马给你买回来。这个地方很偏辟,没几人晓得,你夜里派些人在周边警戒一下就行了,尽量不要让人发现。”贺秋山十分熟悉周围地形,给艾天明叮嘱着。 “好,我按你说的做。”艾天明接着派人从船上抬了一箱银子,派了四人一起跟着贺秋山一起买马去了。 第三天,贺秋山就带着马和骡子队过来了。 “艾统领,一共买了二十匹马,十匹骡子。应该够用了。”贺秋山说。 “够了,够了。再多就容易引起人注意了。”艾天明说道。 “今天晚上,你们就可以开始运了。我就回去了,你有什么事,过来找我就行了,你知道地方的。”贺秋山对艾天明说道。 “谢谢贺兄,如有事情我定来相求的。”艾天明回道。 二人作揖相别。 当天夜里,谢怡先到云谷庵与萧佳素一起守着,并派几名尼姑打着火把在后山照着路,等着艾天明的马队到来。 从荆溪河边到云谷庵,有约十来里地,马队一晚来回两次就可以运完一船的财宝。就这样,艾天明用了近两个月时间才将那些五十多船的财宝运到云谷庵后山藏下。 接着,他就派那些男士兵在周围五里内修房造屋,并将那些女卫们有与男兵们相好的配为夫妻,同时也动员一些愿意找男兵的女卫嫁给他们,一起在周边安家。就这样,近四百男女士兵,就有近两百多人结成了夫妇,住在了附近。艾天明按月给他们发放银子,这些人一面安居乐业,一面负责护卫云谷庵。 其余人等,剩下的女卫就进庵里当尼姑,表面上说是尼姑,实际上与常人一般,不忌讳荤素。而且只要一有心上人也可以马上成家。 单身的男兵们,也在附近居住,可以找当地的女子成家,但不准谁泄漏半点关于宝藏的事,如有发现,杀无赧。 艾天明和谢怡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松了一口气。艾天明为了打探各方面的消息就在顺庆城另找住所,不时前来这云谷与谢怡相见。 谢怡就在云谷庵里做了假尼姑,取名妙如师太,与萧佳素一起生活,同时管理着庵里的假尼姑们。就象在大西军里一样,她也按照女卫营的方法,每天训练,每天练功。平时无事,就钻研武学,研究武功。教那些尼姑们的习练剑法、拳脚、阵法等。 有了银子,庵里的一切开支都由谢怡安排,萧佳素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时间一久,谢怡始终放心不下哪些财宝,越来越小心谨慎。于是,就出主意要将云谷划为禁地,并每天派出小队出去巡逻防范,一遇到陌生人统统撵走。 但要将云谷划为禁地谈何容易,不但要地方批准,还必须要交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银子倒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能让官府批准。谢怡和萧佳素想来想去也毫无主意。后来,谢怡一下想到了岳乐公子。 “姐姐,何不去找那岳乐公子?他一定有办法的。”谢怡说道。 “怎么会去找他呢?”萧佳素一口回绝了。 见萧佳素态度坚决,谢怡也不好再说什么。后来,他与艾天明会面时,将这个事给他说起。 “这个也好办啊,萧姐姐不同意,我们就自己去找那岳乐吗。听说他现在在朝中红得很呀。”艾天明说道。 一听要躲着萧佳素去找岳乐,谢怡就犯了愁。 “去找岳乐,就必要姐姐的信函,可她是不会写的。这事不可能的。”谢怡说道。 “这倒是,这样吧,你先劝一劝她吧,哄一哄,如能写最好,如不行,你就学着她的字模仿着写吧。”艾天明出着主意。 听了他的话,谢怡也觉得只有这样。她知道,当年萧佳素与岳乐相会时,虽然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但两人之时不时有你诗我赋地文字往来,兴趣爱好十分投缘。还有几次,还是她帮着传送的诗稿。所以,知道萧佳素的字写得不错。 “那好吧,我试试看。” 就这样,谢怡开始利用每天帮萧佳素抄写经书的机会,学着她的字模仿起来。 这期间,谢怡也多次劝说萧佳素去找岳乐,但她意愿坚决,无法说动。见萧佳素不为所动,谢怡也就打消了劝她写亲笔信的想法了。自己加紧了练习,不到一年功夫,她模仿萧佳素的字已经象模象样了。 这段时间里,由于云谷庵的香火越来越旺盛,前来此处烧香求事的人很多,一些地痞流氓见庵里尼姑众多又年轻貌美,就经常前来滋扰。好在那些尼姑都会武功,才没有让他们得手。但却挡不住这些登徒子涎皮赖脸地经常往这云谷庵跑。谢怡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那些宝藏的秘密不会被泄露,于是,找到萧佳素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姐姐,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如果哪一天有庵里的尼姑经不住那些人的甜言蜜语的诱惑被骗走了,这里有宝藏的事情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那时,云谷庵的麻烦恐怕就来了,要想保住这些财宝就难上加难。不如早点想办法将云谷列为禁地,不让外人进来,这样也许就能保住这些宝藏。”谢怡语重心长地对萧佳素说。 “怡儿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我知道你还是想我去找那岳公子,但我已发过誓,除了他前来明媒正娶我才会搭理他外,要想我主动去找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萧佳素语气严肃地说。 “如果姐姐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想办法去找,总归这样做是为了庵里好,不只是为了保住财宝,也是为了保住姐姐你的基业,现在云谷庵已经盛名在外,如果不好好地守住,那不是白费了姐姐的心血。只要姐姐你不阻挡,我就找人前去京城找那岳公子把批文弄回来。”谢怡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萧佳素听见谢怡要去找那岳公子,心中动了一下,想着自己不出面,不知他会不会给她的面子,如果不行,自己也知道了岳公子的对自己的心思,如果能弄回批文来,那证明岳公子对自己还是有一些情意。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都不会拦你的,这事对云谷庵是好事。你如果真的有本事能弄来批文将此地列为禁地,我会让你来主持这云谷庵的,我好落得个清闲。”萧佳素正色地说道。 “姐姐,你说到那里去了,我如何能做主持呢?就是能弄回批文来,我也是为了能护住这财宝,那里能做主持呢,姐姐你不要想多了。”谢怡真诚地说道。 “我生性淡泊,不想管事,你是知道的。现在有你在,把这里搞得红红火火的,我巴不得落个静闲。算了,现在就不说了,你去吧想法把批文弄到再说吧。”萧佳素知道现在说让位主持的事还太早了点。 于是,谢怡就模仿着萧佳素的笔迹,并按她的口气写了一封信函: “岳公子安好:不知公子还记得当年峨嵋山阳春庵外山道上那偶然的相遇?还记得山清水秀之处的相识相知?还记得两人厮守相处的日子?还记得词来诗往的怡然情怀?当年一别,情不得已,愧然于心。十多年来,我天天以泪洗面,心如止水。现青灯木鱼相伴,只为祈盼公子长福长寿。吾只想在此地静静一人地安祥度过余生,殊不知无得安静,常有歹人相扰,虽多方设法,也报官相助,但收效甚微。想起公子当年的情义,也许能帮我解这一时之厄。所以遣派人来相求,将我这云谷一地列入禁地,以防歹人相扰。如能遂愿,愿为公子常年点灯添油,长相守福。民女佳素拜谢。” 谢怡写好后,等与艾天明相会时,将此事说起。艾天明催促着她尽快找人前去京城。 第二天,谢怡就找来她的得力心腹兰竹。 “你马上准备一下,带两个人一起到京城,去找朝廷内宫的当朝大臣岳乐亲王,将这封信交给他。就说你是萧佳素的弟子,是她让来找你的,他就会明白了。”谢怡将用火漆封了的那信交给她。 “岳乐肯定会有回音给你的,你交了信就等着,有了回音才回来。”谢怡继续交代着。 “兰竹明白了。”兰竹回道。 次日一大早,兰竹就带着两名尼姑,快马绝尘地向京城出发了。 兰竹走后,谢怡一方面加强了云谷庵的防备,加派了人手在庵的四周巡查。并让住在四周的部分男兵,搬到了云谷庵后山藏宝的那山洞周围居住监视着。另一方面加紧了训练,选了几名武功不错的前女卫作领队,带着假尼姑们天天练习那套“杨柳剑法”和“天罡阵式”。同时,对那些前来欲行不轨之徒,轻则实行点穴成残的惩治,重者予以断手挑筋,这样一来,云谷庵渐渐地清静了下来。虽然这样,但谢怡每每见到那些前来烧香许愿的人群,还是感到危机四伏,心中隐隐不安,期盼着兰竹早日能带回好消息。 近半年以后,正在谢怡望眼欲穿之时,兰竹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可有京城的消息?”一见面谢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了,我们没有见着那岳公子,是他的亲随接待我们的。我把信交上去才三天,他就传话来说知道此事了。我们又等了几天,就传来消息,说是我们相求之事已经列为议事项了,叫我们回来等消息。”兰竹喘着气地说道。 “后来如何?”谢怡又问。 “我们要走之前,那岳乐亲王还专门派人前来请我们在京城最豪华的饭庄吃了一顿饭,来的是一个他身边的家将,都叫他宁管事,是一个三品顶戴的参将,是他陪着我们吃的饭。”兰竹说道。 “那他给你们说什么没有?”谢怡问。 “就是问了一下萧主持的一些事情,我们照直说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我们回来等侯消息,说是亲王很忙,要等一些时间,并叫我们放心,说是亲王没有办不了的事。”兰竹回忆地说道。 “这就对了,那没问题了。”谢怡听见兰竹如此说,就知事情办成了。 “还有,临走之时,那宁管事交给我们一张柬子和一个锦囊,说是让交给萧主持的。”兰竹从怀中掏出一张花柬和一个火漆封住的锦囊递给谢怡。 谢怡接过后,并没有打开。 “还是当面交给姐姐的好。”她说道。 于是,她就带着兰竹一起来到了萧佳素的静室。 “姐姐,我们办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兰竹从京城带话回来,说让我们等着,不日就会有消息来的。”谢怡一见萧佳素的面就说道。 “那就好,我说你们办事要比我行吧。”萧佳素夸着谢怡说。 接着兰竹又将她在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当说到岳乐时,萧佳素明显红了脸,谢怡也不挑破她假借萧佳素的名写信的事。 等兰竹说完,谢怡使了一个眼色,兰竹就告辞下去了。 “这不,人家岳公子给你来信了。”谢怡将那花柬锦囊递上。 萧佳素手开始抖了起来,颤着将东西接了过去。 “姐姐,你慢慢看吧,我先去了。”谢怡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萧佳素慢慢地打开那花柬一看,熟悉的字迹一下就跳进了眼里,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下来。 花柬上只有两句话:“痴心不改,初心不忘;身不由已,山高水长。”下面是她熟悉的一个花签,那是岳乐独有的签名。 “啊!”她的情感瞬间暴发,一声大叫,放声大哭起来。 足足哭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又拆开那锦囊,一个如鸡蛋般绿莹莹的大猫眼石掉了出来。 这猫眼石极为珍贵,这样大的在世上很少见到了。萧佳素明白,岳乐送她这个是表明她在他心里如这猫眼石一般珍贵。 她的泪水又如潮水般地涌了出来。 她在那静室里没吃没喝地关了三天。 第四天,她出来时人已消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却依然饱满。 她叫人敲响了庵钟,召集了所有人在庵前广场站定。 “这段时间来,大家有目共睹,云谷庵欣欣向荣,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妙如和大家的共同努力。我由于心有俗念,向佛无诚,不配再做这个主持,现让位于妙如师太,从现在起,妙如师太就是你们的主持了,不得有违。”萧佳素严肃厉声地宣布。 “姐姐你---”谢怡上前想阻拦。 “你不用再说了。”萧佳素果决地打断了谢怡的话。 “从今以后,你就要将云谷庵发扬光大。我不日就将外出云游,这里就交给你了。”萧佳素双手一合什,低头一磕,就不再作声了。 “姐姐你真的忍心离开我们吗?”谢怡悲从中来。 萧佳素也不说话,低着头就从谢怡身边走过去了。 就这样,谢怡作了云谷庵的主持。大约过了半月左右,衙门就来人宣读了朝庭的批文,将云谷的一段列为了禁地,不经同意,不得擅入,违者重罚。官府来从与云谷庵一起划定了范围,打上木桩。从此,云谷庵就成了一方禁土,除了民俗的重大节日和佛事可以前往烧香许愿外,其余时间,一概不得入内。 谢怡也派出了巡逻队,日夜加强了防备。就这样,云谷庵渐渐地变得神秘起来。平时,云谷庵里的大小开支,都由谢怡用所藏财宝开支。在庵外有专门的采办处,由住在庵外的男丁负责庵内用品的采购。每逢半月,就会来送一趟,主要的大宗物品就是大米。由于要供庵内近两百人的伙食,所以采购量较大,采办处就定点在城内的商铺购买。所以,才被严升发现了大西银锭,引来了官府的注意。 “鲁大人,可我打听到的是那云谷庵的主持是一个叫妙如师太的在作主持呀?不姓萧。”蓝驼子疑问。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姓萧的早在一年多前就让位给了现在的妙如师太,听说她们是师姐妹。”鲁风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蓝驼子不得不佩服粘杆处那人些的侦听本事。 “这样吧,事不迟疑,明天我们去几个人先去云谷那里看一看再说,如何?”鲁风说道。 蓝驼子见鲁风征求自己的意见,心中十分受用,连忙回道: “一切听大人的安排。” “那好,明天我们就去。”鲁风拍了拍了蓝驼子的肩头。 “是!大人。”蓝驼子恭敬回着。 第二天,鲁风叫上银弹短刀秦宝明、链子枪华武、子母剑张中钧三人,蓝驼带着钱正毫一人,化妆后带着衙门的文书就骑马前往那云谷而去。 到了云谷谷口,一行六人将马拴在林中,就向云谷走去。 “站住,何方人氏,敢闯禁地?”谷口崖边跳出四个身着道服的女子来,手执宝剑喝问道。 鲁风一见,便上前一揖。 “各位道姑,我等是贵州行商,初到贵地,听说这云谷风光绝佳,桃林秀丽,特前来一赏,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去一观?”鲁风斯斯文文地说道。 “你可知这乃朝庭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一女厉声说道。 “我们进去烧一柱香便出来,以表对佛主的敬意。”鲁风再次相求。 “不行,今天不是烧香的日子,你们等到那天再来吧。”那女子回道。 “妈的,老子早就不耐烦了。”一旁的秦宝明一声怒吼就要上前。 鲁风一把拉住。 “稍安匆燥。” “你们把守着这里,不准进,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鲁风拿话试探着。 “没什么秘密,就是不准进去罢了。你看哪里---”那女子用手一指。 不远处的路边,一块牌子立着,上面就是官府关于此地是禁地的告示。 鲁风看也不看一眼。 “这个地方又不是什么机密要地,为何要列为禁地呢?”他故意问道。 “这你就要去问衙门了。”女子不客气地回道。 这时,鲁风给秦宝明递了一个眼色。 “妈的,老子就不信,你们还挡得住我,今天我非要进去。”秦宝明明白鲁风的意思,就是要他去试一试这个女子的能耐。 他一抬脚就往谷中走去。 “你敢!”四个女子一下围了上来,用剑指着秦宝明。 “嘿嘿,就凭你们几个?还嫩了点。”秦宝明哈哈一笑。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纵步向前迈去。 那四个女子当头的一个,将剑一摆,一招风扶春柳,看似轻飘飘的一剑,横着向秦宝明扫来。 秦宝明看那剑扫来,也没有什么力道似的。也就不当回事,可当剑即将靠身时,才发觉剑气凛冽,如针刺来一般。心中大吃一惊,连忙提气后纵,可晚了一步,那剑“嗖”的一声就将他的一尺宽的腰扎带削断,带子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秦宝明脸一红,面带惊恐,长衫一下松开,十分狼狈。也顾不得面子,急忙向后退去。 那女子剑尖一挺,又一招直捣黄龙,向着秦宝明刺去。 一旁的华武见状,大喝一声: “你敢!”人还没到,一招双风贯耳,从侧边向那女子击去。 华武这招已用了八成之力,威势极猛,拳风直捣女子而来。眼看就要伤了那女子。这时,一声叱喝: “竟敢偷袭。”旁边的另一女子早就防备着,见华武刚一出手就一式力劈华山朝华武的双拳砍来。 华武如不收拳,双手必有断腕之厄。他的肌肤刚一感到剑气,就双手一缩,快速地收回了双手。那剑一招劈空,在地上迸出一条深深的沟缝来。 “噫,这两个女子的剑法了得,不知何人所教?”鲁风在一旁看了两女子的剑法,也不免心惊。 那华武见一招无功,心中大急,就想从腰间取出链子枪来。 鲁风赶紧对他摆了摆手。 “你们下去,让我来会一会这些道姑。”鲁风说道。 他不动声色地提气七分,慢步上前。 “请道姑手下留情。”他双手一拱。 “好说,如果现在就退回去,我就不与你计较,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领头的女子说道。 “好说,好说。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剑法。”鲁风如大家一般的风度,也不先出手,等着对方先动。 “看剑。”一声叱咤,对方一招疾风扫叶朝鲁风扑来。 “好剑法。”鲁风一声称赞,右手向上一抬,左足向后一退,腰部一沉,马步稳扎,头一侧,一招力托泰山,就将来剑的剑把用掌托开,并向前一送。那女子收不住脚,一下就朝前扑去,踉踉跄跄地差点跌倒。鲁风也不趁机上前制服她,让她站稳后,才上前一式小擒拿金刚手就要去夺那手中的宝剑。 那女子见鲁风扑来,一个后纵,返身跃起,飞身空中,一招观音滴水,向鲁风点来。 鲁风不慌不忙,向侧迈出一步,一个凤凰点头,堪堪避过那一剑,右手反手一弹,“当”的一声,那剑就偏向一旁,向地上刺去。鲁风同时一侧身,左手一抓,刚好捉住那女子的握剑的右臂,他腰身一扭,就将女子甩了出去。 “叭”的一下,女子一下就被扔在了一丈开外。正在此时,在一旁的另外三个女子,齐齐仗剑刺来。 “来得好。”鲁风一声大喝,双手交叉着挥动起来。迎着三支剑冲了过去。 只见他双足踏着八字步,左一步,右一拳,转身翻掌,低身转头,拳风猎猎,掌如刀削,将攻来的三支剑一一挡住。三女分别从三个方向攻来的剑毫无威力,都被鲁风的掌风拳劲一一化解。 此时,那被甩在一边的领头女子已缓过神来,一声叫喊: “布阵!”她也一纵身跃了过来,加入到三女之中。瞬时,四名女子分别散开,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挺剑而立。此时,一边的蓝驼子等人见状,欲要冲过来相助。 “都站着别动!”鲁风一声大喝。 蓝驼子等人只得停下,站在一旁观看。 只见四女举剑向上一指,四剑竖立,同时身向前倾,双足往后一蹬,向前飞来,边飞边把剑向着鲁风劈来。霎时,四股剑气如汹涌的海潮,带着啸声罩向鲁风。 鲁风从来未见过这阵势,以为几个娘们自己还能应付,谁知见了四股剑气齐齐的刮来,才知打错了算盘。慌忙之中,只得身子向下一蹲,再用力向上一弹,就向上飞去。身子刚一纵起,那剑气骤然而至。“轰轰”两声,刚才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劈出了一个大坑,鲁风惊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闪身得快,要不是的话,就是再好的功夫也会被这剑气所伤。他立马聚精会神,身子刚刚落地,就从腰间抽出随身不离的一柄软剑,一招八面来风,护住周身,接着平沙落雁、佛手拈香、弹步连环几招杀着连连使出,刹那间,剑气横荡,罡风四起,威势惊人,连一旁的蓝驼子等人都感觉到了惊心动魄。 鲁风本以剑术成名,刚才见对手是几名女子便有些托大,没有用剑,以拳脚相对。他的拳脚功夫也是一流,特别是金刚小擒拿,更适合近身搏斗,白手夺刃,扼腕捉人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以为刚才这样就可以手到擒来,谁知这几名女子这样难缠,剑法一流,身法轻盈,自己一时无法取胜。 想起自己以剑法驰名江湖,如若今天败在这几个无名女子面前,将何以见人,于是,抽出剑来就接连使出几招杀着。 那几名女子被鲁风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但却没有一点慌乱。她们突然纵身到一起,列成一队,四柄剑齐齐上下摆成一竖列,呐喊一声又向鲁风攻来。 鲁风一招孔雀开屏,将功力提至八成,在面前挥出一派如铁板似的剑气,阻挡攻来的四剑。 “当、扑扑”几声连响,四女的剑气冲破了鲁风的屏障,双方同时向后倒去,四女仰面倒成一串,前面两人已经嘴角冒出血来。而鲁风则向前仆倒,脸色惨白。 蓝驼子等人就要上前捉拿四女。 “不要,不要。”鲁风嘶哑着嗓子叫道。 蓝驼子只得停下,上前将鲁风扶起。 “为何趁此将她们拿下?”蓝驼子问道。 “不能打草惊蛇。”鲁风附在蓝驼子的耳边说。 “现在只是表面上试探,还不能暴露我们的意图,如果发现我们的来意,就怕再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了。”鲁风接着低声地说道。 “这倒也是。”蓝驼子附和着。 “这几个女子武功这样好,剑法一流,我也只能打个平手,看来她们身后一定有高手。所以现在还不能捉人。”鲁风接着说。 这时,那几名女子也站起来了。 “误会,误会。几位道姑好剑法,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鲁风上前双手一拱地说。 见鲁风一行停住了手,又上前直叫误会,四女子也就没有再作势上前了。 “你看,我们带了衙门的文书来的,是经过同意了的,刚才一时性急给忘记了。”鲁风叫蓝驼子拿出文书来递了过去。 那领头的女子接过一看。 “如早点拿出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也用不着打来打去,差点出了人命。”那女子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鲁风连连说道。 “没想到,你的功夫这样好?你到底是什么人?随身还带着宝剑?”那女子心生疑惑。 “嘿嘿,跟着师父学了几手猫脚功夫,用来防身的。我们做行商的,没有一点本事,哪能上路呀,货物不早就被抢光了?”鲁风掩饰地说道。 “是吗?”那女子有些不相信。 “你看文书,上面有写着的。难道衙门不审我们吗?一点误会,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鲁风有些歉意地说。他知道那文书是他们自己写的,瞎编了他们的身份和前来云谷庵的理由。 那女子认真看了一下文书。上面确有这几个人的身份说明,也就不再多想了。 “你们进去吧,但必须在申时出来,否则我们将不会再客气了。”那女子说道。 “好的,知道了。”鲁风回着。 于是,一行人进了云谷,向着云谷庵走去。 这时,那领头的女子则向另三女打了一个招呼后,也纵身从另一条小路向云谷庵驰去。 待鲁风一行抵达云谷庵时,庵门外已有兰竹等数名尼姑手执拂尘站在哪里等着。 见到鲁风等人到来,兰竹缓步上前。 “云谷庵欢迎各位大人前来,快快请进。”说完恭敬行礼。 鲁风一惊,接着仰头哈哈大笑。 “不知你们如何看破我们的身份的?”他对兰竹故意率性地说道。 “大人既然有官府的文书,又有官人的气派,还有那么好的武功,这些哪里是一般商人所具有的呢?不是官人还是什么?”兰竹一点也不掩饰地说。 原来,那守谷口的领头女子从小路早于鲁风赶回到了云谷庵,将她们的发现告诉了谢怡。她一下就断定这伙人一定是官府的高手,说不定就是前来查探有关宝藏的事。 “该来的总归要来。”她冷静地说道。 “姐姐,我们如何对付?”一旁的兰竹问。 “让他们进庵里来,该看的还是给他们看,如果遮遮掩掩的,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你带几个人出去周旋,就说我不在行了,我还不到露面的时候,你尽量不要和他们动手,免过暴露我们的实力。”谢怡叮嘱着。 “我知道了。”兰竹说道。 就这样,兰竹带了人在门口等着,刚站了一会,鲁风他们就到了。 “哈哈,有眼光,有眼光!”鲁风一见再无法掩饰身份,只好认了。 “本庵主持有事不在,我就代为招呼你们,还请体谅为是。不知大人一行前来云谷庵为何事,这可是女人来的地方呀。”兰竹揶揄道。 “这这哈哈,早就听说这云谷风光秀丽,桃花美艳,云谷庵的香火兴旺,既然来到贵地,当然要来着来欣赏欣赏了。随便看看,随便看看。”鲁风打着哈哈找借口地搪塞着。 “既然大人们要看,那就让你们看看女人们的地方吧。”兰竹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鲁风尴尬地说。 “大人请进。”兰竹手一摆,就带着他们进了庵里。 到了里面,兰竹对鲁风说: “大人们请自便,你们一大群男人,我就不相陪了。有什么吩咐叫我就行了,我就在左边那房里。”兰竹说完就转身离开。 鲁风一使眼色,随行的蓝驼子等人一下就分散开来,分别到各处去查看。 鲁风也知道,这样的查看根本无法找到什么线索,他只是装模作样一番,要让云谷庵晓得官府已经开始注意她们了,这是故意打草惊蛇,既不得罪那安亲王,又能趁机找出破绽。 众人在庵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鲁风也不想多停留,就叫来兰竹。 “我等已观赏完毕,就此告辞,多谢道姑指引。”鲁风说道。 “哪里的话,云谷庵招待不周,还请大人们多多体谅尼姑庵不留男客的规矩。”兰竹不卑不亢地说。 “哈哈,这就走,这就走。”鲁风带着一行出了庵门。 到了庵门外,那秦宝明见门边站着几名尼姑,想起刚才在谷口被打败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侧身突然就向一名尼姑的前胸抓去。 “啊!”那尼姑一声尖叫,迅捷地转身一退,同时手中的拂尘一挡,仍然慢了一步,后背被秦宝明一把抓破了道袍,露出白生生的背来。 “下流坯子。”一旁的尼姑见状,一声怒喝,拂尘一抖就欲上前。 “站住!”兰竹出现在门口,喝住了她。 “你也退下!”鲁风喝退了秦宝明。 他没想到秦宝明会这样,连忙转身向着那露背的尼姑作揖。 “实在对不起,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道姑多多包涵,我在这里代为赔礼了。”说完他弯腰一拜。 “快走!”他转身对一行人喝道。 接着,向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兰竹一揖手就带着众人急急地走了。 兰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兰姐,为何不让我们理论?”那想上去教训秦宝明的尼姑问。 “先忍一忍吧,不要暴露我们的实力,会有机教训他们的。”兰竹劝说着。 那尼姑只好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四 章 借 刀 杀 人 谋 进 退 那天,禅了在药王殿门前抢了苟德高背的一麻袋东西后,就一路狂奔到寺院隐秘之处,打开一看,见全是一袋泥土渣滓,气得浑身打抖。 “妈的,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想不明白,明明看见禅明一伙鬼鬼崇崇地在找什么,为何麻袋里全是渣滓? “这不可能,一定是搞了什么名堂。”禅了猜测着。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哪里有破绽。 他将那麻袋扔在角落里,就前去找明悟。他要明悟前去暗中跟踪,他坚信禅明他们已经找到了什么东西了。 在明悟那里,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我明明见到禅明在找什么,先在那煎药棚中与那矮子一起在找,后来又在药王殿里找。后来就开始拆药王像了,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去毁掉神像呀。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晚天夜里我看见他们在药王殿里砸那神像,好像找着什么东西了,可那矮子背出来的东西又不是。一定是他们做了手脚,这几天你就悄悄地跟着他们,看他们有不有什么东西送出寺外去。”禅了向明悟交代。 “既然能瞒过你的眼睛,那一定是不会让我们发现什么的,我去就能发现吗?”明悟有些不情愿地说。 “你不要推三推四的,这是上头交办的事情,如要查不 明白禅明他们再找什么,我们都不好交代,你也知道,唐副会长的厉害吧。他是不会饶过那些办事不力的人哟。”禅了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明悟听了禅了的话,也不再说话了。 “记着,一定要紧紧跟着禅明,一有什么动静就尽快来告诉我。我这就进城去找堂主报告,看他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禅了说道。 明悟无奈地点了点头。 禅了算好了今天是与堂主王安帮见面的日子,与明悟分别后,他就换上便服,出了龙台寺,来到顺庆府的奎星阁酒楼二楼的一个房间。 此时,王安帮早已等在那里了。 “魏先生出事了。”他一见到禅了就说。 “啊!他会出事?”禅了有些惊讶。 “我来酒楼没见到他,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问伙计说是他有告假了。后来才看到他留下的暗号,知道是出事他已经撤了。”王安帮说道。 “有这等事?他一向不是很谨慎的吗?”禅了对魏洪这个还是比较了解了。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不过他留下话要我尽快去一个地方见他。”王安帮有些忧心地说。 “会有什么事情?”禅了问。 “我也不知,但一定是要事,要不他也不会这样匆匆地要见我。”王安帮说。 “那我们应如何办?”禅了问道。 “继续找那宝藏,这是总会交办的事,不能马虎。李会长已经传话来了,近期就要过来,到时,我们要拿话来说的。”王安帮正色地说道。 “李公子几时来?”禅了说。 “我也不知,只是说近期。会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等他坐在你面前了才会知道他几时来。”王安帮说。 “可我们查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实呀。这可怎么办呢?”禅了接着说了他最近监视禅明他们的情况。 “难道没有一点线索?”王安帮问。 “只晓得他们也在查,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还在找。不过,上次跟踪他们到了云谷庵那边倒还有些收获。”禅了说道。 “云谷庵?”王安帮惊讶一下。 “对,那庵居然不准陌生人靠近,禅明可能有了什么消息,前去窥探,却被一伙尼姑给打败了。”禅了说道。 “有这等事?那些尼姑如此厉害?”王安帮说。 “那云谷庵肯定藏有东西,要不为何守卫这样森严。我就怀疑禅明他们要找的宝藏就藏在那里。”禅了说道。 “你肯定?”王安帮问。 禅了摇了摇了头。 “要不,禅明到哪里去做什么?”禅了说。 “也是。”王安帮点了一下头。 “要不,我们也过去看一看,如果是真的,那会长来了不是就有了交代,也算我们立了一大功。”禅了建议。 王安帮没有说话,他在沉思着。 禅了见他不说话,也不开腔,就自己端起茶杯喝起茶来了。 “明悟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好一会儿,王安帮才转移了话题地问道。 “他呀?哼,最近有些不听话。”禅了不满意地说。 “是吗?” “交他办的事,总是推三阻四的,没有一件落到实处,到现在也没有可信的消息给我。”禅了忿忿说。 “既然这样,你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还不行的话,我报告唐会长,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王安帮说。 “这,这,先不忙说,我会让他加把劲的。”禅了一听要给唐义说,他知道那唐义的凶狠,就急急地阻挡着。 “那也好,你就把他看紧一点吧。”王安帮说。 “是的。”禅了答应。 “下次碰头时,你一要有可靠的消息给我哟,不要又打白条哟。”王安帮打着招呼。 “我一定尽力的。”禅了回着。 两人分手后,王安帮就到城北的驿站去租了匹马。他要去见魏先生。 虽然魏洪没有说到哪里去见他,但他知道,没有说就一定是按事先早就约定的几个地方,如果有重要的急事,就只有一个地方,城北的五里店财神庙。 王安帮快马急驰,半个时辰就到了。五里店除了有半条街面外,再没有其他的去处,冷冷清清的,有几家马店和茶棚里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再无人来人往。 王安帮将马拴在马店外,就朝街尽头的财神庙走去。 到了那里,魏洪果然等在那里了。 “属下见过魏先生。”王安帮上前见礼。这魏先生是李庆明看重的人,派他前来顺庆府协助唐义的。虽然他在会中没有任何职务,但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每次会里的重大事情他都有参与。据说,他经常为会里筹措资金和探查那些重要的情报。深得会长和副会长们的器重。 “不必客气。”魏洪也回着礼说。 “不知召我来有何事?”王安帮问道。 “我和唐副会长已经暴露,被衙门的刘进忠在追杀,不宜再回去出面了。”魏洪说道。 “啊!如何这样?”王安帮吃惊不小。 “说来话长,总之现在顺庆府的事情就只有靠你了。等我们除掉了刘进忠后才能露面了。”魏先生说。 “只好这样。”王安帮附和着。 “找你来,帮我办两件事。第一,你将这封信悄悄地交给衙门里的魏师爷,他是我们的人。”魏先生说。 “啊!”王安帮大吃一惊,没想到那几乎经常打交道的魏师爷会是自己人。他真的佩服魏洪的手段,连衙门里都安插有自己人。 魏洪把一封信交给王安帮。 “第二件事,你到城西的凤桠山去找到明桂兰,将这个信物交给她,说是我要她做的,去暗杀刘进忠。”魏洪又把一块玉珏交给他。 王安帮知道省城来的那伙花针帮的人,也知道刺杀杨雅重的事是她们干的。 “明桂兰能听我的吗?”他问。 “会的,只要她见了这个,她就会的。这是花针帮和李会长他们协商好的。只要见了这个信物,就会去办复明会交代的事,只好办成,复明会就给她们一笔不小的资金。”魏洪说明了原委。 “到凤桠山如何找到她们?”王安帮从来没有和花针帮打过交道。 “她们留有记号,是这个。”魏洪递给他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朵造型独特的菊花。 “只要见了这样的菊花,那她们就一定在附近,只要你出现就会有人前来相问的。你只要说,魏先生叫你来的,她们就会明白。”魏洪交代着。 “好的,我会尽快去找她们。”王安帮回说着。 “记着,一定要催着她们尽快行动,以免夜长梦多。”魏洪说。 “一定的。”王安帮回道。 “近段时间,不要联系我,有要事我会留下记号的。”魏洪说。 “好的。”王安帮说。 从五里店回来,王安帮回隐景庐换了套衣服,出门到衙门去找魏师爷。 见着魏师爷后,他将魏洪的信交给师爷。 “这是魏先生让交给你的。”王安帮说。 “哦。”魏师爷张了一下嘴,就接过信去。 王安帮这才仔细地看了魏师爷,平时见过多次,但从未仔细看过。 魏师爷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的眨巴着,额面上几丝显眼的绉纹,随着脸部的动作跳动着,就象面皮是松驰的一般。他说话时,总不拿眼看着对方,瞟向一边,似乎并没有听你在讲,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初一看时,有些让人讨厌。 王安帮站在他面着感觉到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师爷,你如没事的话,我就去了?”王安帮说道。 “哦,你知不知道那魏先生现在何处?”他突然发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我是按规矩在城外五里店见的面,过后他到哪里去了,我就不知道。”王安帮小心地回答着。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一定要小心说话,他根本对这师爷还一无所知。 师爷听了王安帮的回话,也不再问了。 “你去吧。”师爷挥了挥手。 王安帮回来后,就从马棚里牵出马来,带上大刀出门到离城三十多里地的凤桠山去找明桂兰了。 到了凤桠山后,一路他都在查看花针帮的留下的暗号。一直到了凤桠山的枇杷沟的沟口,才看见了沟口的一株硕大的枇杷树干上,有一处暗号。他下马来,站在那里四处观看着。四处静悄悄的,从沟口望去,漫山遍野的枇杷树,一望无际。虽然还没有到挂果的季节,但似乎已经闻到了枇杷花香的味道。王安帮正在欣赏风景之际,突闻耳边一声吆喝: “什么人,偷偷摸摸地想干什么?” 王安帮转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两个手执短刀的女子,正在打量着他。王安帮本想拿出那信物来,但一看见两女子那盯人的眼色就突觉不舒服起来。 “哼,拿我是什么人了?一个小小的花针帮居然如此拿大。”他心中想到。 “还愣在哪里干啥?问你话呢。”一个女子厉声喝道。 “叫你们管事的来,我有话说。”王安帮也不客气起来。 “叫管事的?哼,你以为你是谁呢?”对方出口相讥。 王安帮一听此话,火从中来,也不答话,上前就要牵马往沟中去。 “哪里走。”一个女子见状,上前就想去拉王安帮。 “来得好。”王安帮见对方先动手,便将左手一搭,翻手一把将女子的伸过来的手腕抓住,向前一扯,那女子被扯得向前一个趔趄,颠了三四步才站稳。 “好啊,竟敢动手。”另一个女子一声叫喊,一挺手中的短刀就冲向王安帮。 王安帮见来势汹汹,身子一侧,右脚一抬,就一脚向那短刀踢去。女子一翻手,滑过踢来的一脚,横着短刀向王安帮的腿上削去。此时,另一女子也冲过来,朝着王安帮的腰间直刺。 王安帮将那只还没收回的脚往那女握刀的手腕压了下去,右手从马上取过大刀一挥,挡住了刺向腰间的一刀,那脚刚好踢中横削过来的短刀的刀把上,那女子痛得一声喊。闪身退开。 “哟,还是个会家子呀。”一个女子叫着。 “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另一个女子说道。 只见两个女子并排而立,一同举刀,其中一个往下一蹲,另一个刚往上一纵,在蹲下的女子肩头一踏,就飞身而起,从上向下刺向王安帮,下面的女子则攻向下盘,双双突袭刺来。 王安帮见状大吃一惊,他没见过如此拚命的打法。只得连退三步,边退边将手中的大刀舞动。 “当、当”两声,刺来的短刀都刺在大刀上。王安帮挡住了她们的进攻。 “今天要是败在两个娘们手上,我还有何脸在江湖上混。”他心中一想,就将内力至五成。一招滴水不漏,将大刀使得如一片银光泄地般。 两个女子正作势想再行攻去,突感一股疾风迎面而来,王安帮的刀光带着风啸之声,已杀向她们。她两忙忙地用短刀挡,哪里挡得住,只觉得刺过去的短刀如同刺在一块铁板上。吓得两人大惊失色,只得后退。王安帮一见她们想躲,手中一加力,一股强大的刀风猛然前冲,一下就将两个女子冲翻在地,王安帮不想伤了二人,连忙收住内力。撤回了刀锋。 两个女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手中的短刀已经掉在一边,十分狼狈地看着王安帮。 “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不识相,我可不能伤了你们,快快起来叫你们管事的来吧,或者带我去见你们领头的。就说魏先生派人前来。”王安帮说完就将那玉珏拿出来在她们眼一晃。 “唉,你为何不早拿出来。”两个女子站起身来,有些抱怨地说道。 一个女子拍了拍衣服,说道: “你虽然有个玉,但还是要按规矩来。”她看了一眼王安帮接着念了一句诗: “复如一夜春风来---”然后紧紧地盯着王安帮。 “明天梨花向阳开。”王安帮缓缓地道来。他与魏洪见面临走时,魏先生已经告诉过他与花针帮会面要对暗号,并告诉了他几个约定的暗号。刚才他一听对方出口的头句,就知道了该用什么句子对了。 “会有朋友来相见----”那女子又说出一句。 “携手并肩上高台。”王安帮又回了一句。 “小女子拜见朋友!刚才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这就给你谢罪。”两个女子一个揖拜。 “快快请起,不必客气,不知者不怪。”王安帮也客气地说道。 “请吧,我们带路。”一个女子一摆手就带着王安帮向沟里走去。 在沟里的一个叫做枇杷园的庄院里,见着了明桂兰,王安帮就直截了当地说了魏先生的情况。 “他现在不能出面,所以叫我前来相见姑娘,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是这件事要尽快去办。”王安帮说道。 明桂兰接过信拆开看了。 “魏先生安排我们去暗杀衙门的把总刘进忠。”她说道。 王安帮一听,也想到: “这个时候去杀朝庭官员?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可这个刘进忠为何要杀,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明桂兰问。 “具体情况我不知,只知道这个刘进忠发现了我会在顺庆府的重要人物,正带人追杀。如果不除掉他,我会就有危险。”王安帮如实回道。 “你们的什么重要人物?”明桂兰又问。 王安帮知道这事迟早也会被她们知道,也就不隐瞒。 “是我会副会长兼刑堂堂主。”他说道。 “哦,是这样。”明桂兰似乎明白了。 “是的。”王安帮回道。 “难道杀了刘进忠衙门里其他的就不会知道你们副会长的存在了吗?他不会给向上头报吗?”明桂兰有些不明白。 “是这样,刘进忠现在还不敢给任何人说起这事,因为他有把柄在副会长手里。如果将这把柄说出去,刘进忠就有灭门之祸。所以,他才拚命追杀我们。”王安帮解释着。 “哦,是这样啊。”明桂兰听明白了。 “是的。”王安帮说。 “好吧,我们就去暗杀刘进忠,你回去告诉魏先生,我们照办,你们也按规矩办吧。”明桂兰说道。 “一定会的。”王安帮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报酬的事。 “还有,你是地头上的人,回去把那刘进忠的住所、行走路线,还有身边有哪些人都搞清楚并一一写好,放在文庙的神案桌子下,我会派人去取的。”明桂兰交代着说道。 “好的。”王安帮回道。 “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这里也是临时住所暂时在这藏身,随时都会撤走,还请你多多体谅。”明桂兰有些歉意地说。 “姑娘不必客气,我知道你们的处境,我这里就谢过了。”王安帮说道。 原来,枇杷园这里,也是那龙良凤的产业,由她管着。先前她告诉过明桂兰她的三个地方可以让她们住。如遇什么事情,可以在这三个地方换着住,这枇杷园就是其中的一个。凤溪那边的庄园被刘进忠发现后,她们就一路潜到这里隐身。 “那好,我们会尽快行动的。”明桂兰说。 王安帮告辞后,就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了隐景庐。 却说那魏师爷,接到了魏洪的信后,回到房里,打开一看。信中说的是叫他将刘进忠杀了乔二山的事给官府报告。以此除掉刘进忠。 看完信后,师爷吃惊不小。 “原来,乔二山是被刘进忠杀了。难怪这样久就查不到踪迹。可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苦苦地思索,到底将不将这事给蓝驼子说呢?如果说了,蓝驼子问他这消息是从何而来,他又该如何回答。因为魏洪也没有说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看来他也不清楚。如果回答不了,那蓝驼子一定会怀疑他借刀杀人。如果查起动机来,搞不好就会查出来他是复明会的人来。这如何是好呢? “不行,这事还得好好斟酌斟酌。”师爷将信放在了一边。 “看来,这魏先生想借我的手来杀刘进忠。这样一来,他倒站在干坡上,我倒成了背黑锅的人了。哼哼,没有这么容易。”师爷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等我查到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后再说。”他想到。 他随即到外堂厅房,见那刘进忠正在吩咐手下加强追捕魏洪的事,就坐在一边听着。大约听出了那魏洪已经从奎星阁酒楼出走,到现在都还没有音信,刘进忠安排的人到处搜查一无所获,他又在安排人手继续追捕。 “你们要把眼珠子放大点,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特别是那奎星阁要继续给我盯紧一点,看看有不有人与他联系,酒楼里的每个人出去都要跟着,一有发现马上抓捕。听清楚没有?”刘进忠大声地问手下。 “听清楚了。”一群手下齐声地回答。 “下去吧,抓紧点。”他吩咐。 手下走后,他一转身,看见师爷坐在旁边。 “师爷,有什么事?”平时很少有看见师爷这样闲着。 “哦,没事,没事,就看看,不知那魏掌柜抓着没有?”师爷问。 “正在抓呢,那家伙不知从那里得到了消息,事先就跑了。”刘进忠说。 “哦,那要抓紧点才行哟,新来的鲁都察在问这件事。”师爷说。 “是的,我正抓紧办呢,如果问起来,还麻烦师爷你帮着美言几句。”刘进忠说。 “那自然,那自然。”师爷说。 “进忠就先谢过师爷。”刘进忠拱手行礼。 “一家人,别那么客气。哦,还有一事,蓝统领问起过。”师爷又说。 “什么事?”刘进忠看着师爷。 “关于乔二山大人失踪的事,不知刘大人追查得如何了?”师爷降低了声调地说。 “这个嘛----,正在查。”刘进忠听见师爷问起乔二山的事来,心中一下就警觉起来。他知道蓝驼子也晓得他还在查此事,不知师爷为何要问这个。 “查得如何了呢?”师爷又问。 “还没有任何线索。”刘进忠的脸色有些变了。 “这件事,不知和魏掌柜有不有关?”师爷将眼睛看往一边地说道。 听见师爷这么说,刘进忠心中咯噔了一下。 “难道师爷知道了什么?为何突然提起乔二山是否和魏掌柜有关来呢?”他心里疑窦顿生。 “现在还不知道,等抓住了他就晓得了。”刘进忠回答。 见刘进忠这样说,师爷知是他心虚。 “唉,不知那乔大人为何事被人杀了。”师爷又故意地说了一句,想看看刘进忠的反应。 刘进忠更加吃惊了。 “难道师爷知道我杀乔二山的事了吗?不可能,这事只有唐义知道,那魏掌柜如果是和唐义一伙的,也可能知道。但这师爷如何得知,除非---”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莫非师爷和他们有关?” “师爷如何知道乔大人是被杀的呢?我们到现在都还知道他去了哪里,不是还在找吗?”刘进忠反问道。 “嘿嘿,这么久都找不着,不是被杀,还会是什么?”师爷阴阳怪气地说道。 一听师爷的口气,刘进忠猜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也就明白了他为何现在要坐在这里的原因。 “不知师爷有不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进忠,以免我找得这样辛苦。”刘进忠斜着眼看着师爷。 “这个嘛,嘿嘿---我怎么会有消息呢。找人应该是你们的事呀。”师爷回着。 见师爷一付神秘莫测的样子,刘进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中顿起杀意。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和魏掌柜有关,他也姓魏,莫不是真的有关吧?”他猜测着。 “你就抓紧查吧,我会告诉蓝统领的。”师爷一语双关地说道。 刘进忠见师爷如此说,又想他是不是想敲我一笔银子?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 “师爷,这事就请你费心在蓝统领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吧。这点小意思还请你笑纳。”刘进忠将银票递了过去。 “嘿嘿,好说,好说。”师爷接过银票,就转身离去。 望着师爷的背影,刘进忠的杀意更浓了。 “如果不除掉他,包不准有一天会把我供出来。”他想到。 这时,他又想到那李三还没有下落,这也是一个麻烦事情,那李三是真的知道是他杀了乔二山的人,现在如果不找到他,一旦他出现就是自己的末日。那天晚上,在城门外拦截李三未果,又被唐义追杀,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李三,先除掉这个最危险的再说。”他在心里说道。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拿过横刀,向门外走去,他突然想到那李三经常说起姐姐如何对他好的事来。 “难道他跑到他姐姐家中去了?”他决定先到李三姐姐的家中去碰一碰。 他来到了捕房,想找严升问李三姐姐家的地址。可找遍了也没找着,就找了一个捕快问明了李三姐的住所。然后就找来马匹朝城外驰去。 第二天,隐景庐的管家王安帮又来找师爷了。 “上头要你将刘把总的作息时间和有那些随从及经常要去的地方的路线给我。”王安帮说道。 “要这些做什么?”师爷有些不解。 “上头有行动。”王安帮说。 师爷一下就明白了。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写出来。”师爷说完就匆匆进衙门里去了。 不一会,他就出来将一张纸交给王安帮。 “全在上面。” 王安帮接过来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来到城南的文庙,见四下无人,就将那纸条塞在了神案下,然后离去。 一个时辰后,就有一个戴着蓑笠的女子进到庙里,从神像桌下掏出纸条后就匆匆出门而去。 却说那李三叫姐姐李绣清进城来找严升。李绣清一点也没延误,就急急地进城来到衙门。严升正打算出门,听见外面有人找,出来一看见是李绣清,马上笑脸相迎。他对李三这个姐姐十分有好感,一是她长得俏丽,身材颀长,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十分动人。这让严升每次见她都会想入非非。二来李绣清对人十分友好,经常给李三送好吃的来,都有他严升一份,去过她家几次,每次都对他热情万分。 “唉哟,是李姐姐呀,快快请进。”严升一见李绣清就连忙往里请。 “就不了,我有要事找你呢。”李绣清拉着他走到一边。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给办。”严升殷勤地说。 “李三出事了!叫我来找你快快去,说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李绣清焦急地说道。 “出事,什么事?”严升问。 “李三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正在我家里躺着呢。”李绣清说道。 一听李三受了重伤,严升马上想起来他是去跟踪刘进忠的。 “难道被刘进忠发现了?”他猜测到。 “快走吧,李三伤得很重,死活都要见你呀。”李绣清催着。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牵马过来,再找些伤药带着。”严升说完,转身就进衙门里去了。 不一会,他就牵两匹马出来,和李绣清二人骑上马就向城外急驰。 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李绣清的家里。 “李三,你如何?”严升一见李三问。 “伤得很重。”李三艰难地抬起身来说。 “是谁伤了你?” “刘进忠。” “啊,真的是他。”严升猜得没错。 “捕头,杀了乔大人的真的是他。”李三说。 “是吗?”严升说。 “是的,是我亲耳听到他自己说的。”李三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严升听。 “这个狗日的奸贼。”严升咬牙切齿地说。 “后来我被他发现了,那狗东西上来就是死命的一刀,我要不是闪得快,早就没命了,只是砍掉我一只肩膀。”李三说道。 “快,我送你到城里找大夫。”严升上前就要将李三扶起来。 “不行,刘进忠肯定在到处找我,现在进城只有送死。”李三知道刘进忠的手段。 “也是,那刘进忠一定不会放过的。哦,他知不知道你姐的家?”严升突然想起刘进忠也许会找上门来。 “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李三说。 “他就是晓不得,难道不会找人问吗?”一旁的李绣清说道。 “对,他一定会上门来的。看来,你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这样吧,李姐你快收拾一下,你们先去避一下。”严升催了起来。 “到哪里去好呢?”站在门边的李三姐夫万绍成焦虑地问。 “就到你的老家万家场去吧,那里也不远,没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老家的。”李绣清说道。 “也好。”万绍成说道。 “我这里有些伤药,你带着给他敷上。到了地头再找大夫吧。”严升一边说,一边将药交给了李绣清。 “谢谢严大人。”李绣清说。 “你们快走吧,就骑我的马去。我回去想办法整治那狗日的。”严升说道。 不一会儿,万绍成背起李三将他放到马上,自己也骑上去,然后和李绣清一起急急驰去。 严升见她们离开后,也匆匆往城里走去。 他刚离开一会,刘进忠快马就找来了。 他见房门紧锁,便知来晚了。但不死心,又从后窗翻了进去,在屋里找遍了也没发现有人。 “难道李三没有回来这里?”但他想到李三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只会到这里来。 “肯定知道我一定会找来,就先跑了。哼,不管跑多远,他身上的伤那么重,一定会找大夫医治的。”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停留,翻出窗来,想找人打听一下这家去了何处。但四处一望,这处房屋四周根本没有邻居,这种乡下的房屋,都是独立一处,相隔好远才会有住家。 他只得上马回城。 到了城里,他直接回到家里,叫来护院周明。 “你带着张世庆他们几个,马上去给我办一件事,到城内各处的医馆去查一查,看一下衙门里的李三在不在哪里看大夫,如果在就给我悄悄地抓回来。”刘进忠想用这一招找到李三。 当然这无疑如大海捞针,但现在他也只有用这个办法去碰一碰运气。 “是,大人!”周明说完就叫上张世庆、回道全和汪明建几个出去了。 而刘进忠到西院去看了看凌梅,见她伤情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在屋里做针线活,他打了一个招呼,又问了问她的伤情,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后,又回到衙门。 刚进衙门,就看见严升也刚刚回来,走进捕房去了。 他急忙过去,想问一问严升知不知道李三的去处。同时,试探一下,李三跟踪他是不是严升所派。 “哟,严捕头,你好呀,正忙啥呢?”他问道。 严升正埋头坐在那里想事,没想到刘进忠突然进来。他一个冷颤,吓得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你、你吓我一跳。”他结巴地说道。 “哈哈,未免胆子太小了吧。”刘进忠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哦,你问李三哟?”严升心中明白他正在找李三。 “唉,我也在找他呀,一天多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又到哪里风流去了。”严升故意唉声叹气地说。 刘进忠见他如此说,就紧紧地盯着他看,想看他的脸色自不自然。 “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属下去了哪里?”刘进忠眼光逼着严升。 严升心中发毛,但脸上一点也不显露出来。还是象平常吊儿郎当的那付样子,满脸一副什么都不再乎的表情。 “他虽然是我的属下,但你也知道这些捕快,平时都懒散惯了,只要没有什么事,我也不怎么管他们的。这几天蓝都统忙着接待省上来的那伙人,还没得时间过问我们。所以,也就没给捕快们安排事情,还是象往常一样,他们该什么就干什么。李三吗,可能又跑去找女人了,你知道,他还没有成家的。”严升说得有板有眼地。 刘进忠见严升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没有再往心里去了。 “他可能不知道李三的事。”他想。 “你找李三做什么?”严升突然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想找他问个事。”刘进忠说。 “问何事?” “想问一下他查过了哪些铺子,我这边就不再去了。”刘进忠编了一个理由。 “具体他查了哪些地方,只有问他才知道。连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严升说道。 “那等他回来,你过来告诉我一声,谢谢你了。”刘进忠笑咪咪地说。 “好的,他如果回来了。我叫他过来找你。”严升说。 刘进忠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哼,想得美,只有等你死了,李三才得回来。”望着刘进忠的背影,严升恶狠狠地在心里说道。 这时,他才悄悄地撩开衣服擦了一下背心上的汗水。 “这狗东西才装得像哟。”他低声咕嘟着。 他接着想如何把刘进忠杀乔二山的事给蓝驼子说。既要把自己装着不知这事的样子,又要把刘进忠告倒。 “对,去找大北街上的杂货铺那帮人,让他们去。”严升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了衙门。 来到大北街杂货铺,他走进去对一个伙计说到: “我找你们老板。” 那伙计也认得他,知道是衙门里的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后,就忙忙地跑到后边去了。 不一会儿,柴嘉出来,见是严升,吃了一惊。 “是你?有何事?”他有些诧异地问。 “你不要怕,我来找你是有事相告的,并无他意。”严升说道。 柴嘉转眼向铺子外看了看,见只有严升一人,也就放心了。 “里面去。”柴嘉叫他到后边去。 到了里面,严升说: “你们不是叫我有什么消息就通知你们吗?现在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他压低了声音地说道。 “什么事?来,坐着说。”柴嘉一听,觉得对严升几次的威胁起到了作用。 “不坐了,我说了就走。”严升说。 “随便你,快说吧,什么事?”柴嘉也不再客气。 “衙门里的刘进忠就是刘把总,你们认识吗?”严升问。 “认得到。”柴嘉回道。 “他把省城来支援我们的乔二山乔大人给悄悄地杀了。”严升神秘地说道。 “是吗?”柴嘉也是吃一惊。 “是的,到现在蓝统领他们都还不知道,还派人在到处寻找。”严升说。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柴嘉心想既然别人都不知道,你严升为何晓得,心中不免有些生疑。 严升见柴嘉的表情,知道他还有些不信,于是就将李三的遭遇说了。 “这么说来,是李三亲耳听到的?”柴嘉问道。 “就是这样,刘进忠想杀他灭口,他是冒死回来通知我的。如有半点假话,我被天打雷劈。”严升生怕柴嘉不信他,就发誓地说道。 柴嘉听了李三的经过,又见严升如此地说,心中就有些信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此事给他们说,要来找我们呢?”柴嘉又问。 “唉,你不知道。衙门哪些人个个都奸得很,我去说此事,恐怕他们不信,加上刘进忠那个狗东西能说会道,如果他狡赖的话,来个死不认账,他们也把他没有办法的。加上这事只有我和李三知道。但刘进忠如何杀掉乔二山的经过,我们是一概不知。如何要我们对证的话,恐怕到头来我还要落个诬陷的罪名,到时吃不了还要兜着走。”严升说道。 “那你找我们又是啥意思呢?”柴嘉问。 “就是想你们出面去告发刘进忠,这样他们也许就会信。”严升说。 “我们去告刘进忠?”柴嘉反问道。 “是的,我想你们的办法多,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上头怀疑刘进忠就行,这样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也可以帮你们除掉一个对手,你知道吗?他追捕你们是最起劲的一个。”严升怂恿地说。 柴嘉听了他后面的话,正中下怀,他曾经听孙可望说过要找时间除掉刘进忠的。 “那好,我就暂且信你的,这件事让我们来办。但如何办,那是我们的事。你只管等着消息吧,不过,这件事我们接不接,还要等的头头决定。”柴嘉婉转地说。 “那是,那是。”严升说道。 “我们还要去查实一番,如果你这是给我们设的陷阱,被我们发现了,你知道后果的。”柴嘉威胁地说。 “这个难道我还知道吗?你放心好了,我还想保我和家人的命的。”严升有些无奈地说。 “知道就好。”柴嘉说。 “好,我走了。”严升告辞。 “好的,你今后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们吧。”柴嘉想借此机会把严升拉着内线。 “一定,一定会的。”严升回答着。 严升走后,柴嘉马上就到后院拉出马来,出门到龙台寺去了。 到了龙台寺,见到了禅明。 “大哥,衙门里的严捕头送来了一个消息。”他急切地说道。 接着他就将李三如何发现跟踪刘进忠,听见他是杀死乔二山的凶手;又是如何被刘进忠发现,要杀死他,李三又是如何逃脱了,刘进忠目前又在追杀他等等,一一说了出来。 “我不是听你说过。要杀刘进忠吗?我觉得现在是个机会。”柴嘉说出自己的想法。 禅明听完后,想了一下。 “对,我是想杀掉刘进忠的。只要他在,我们永远都有危险。追捕我们的清兵,只有他认得我,如果我不化妆的话的,早就被他发现了。还有,我们那么多的兄弟都是死在他的告密之下,只有杀掉他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禅明有些悲愤地说道。 “那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除掉他。”柴嘉说。 “我在想用什么方法。”禅明说道。 “用离间计如何?”柴嘉建议。 “我也想过,但没有刘进忠杀乔二山的细节和他为何要杀的理由,就是说出去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相信。”禅明担心地说。 “这倒也是。”柴嘉也觉得是这样。 禅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样吧,先找梁婆婆去打听一下,她与刘进忠的老婆很熟,看她能不能从那里打听到什么,如果能找到刘进忠为何杀乔二山的线索,这事就好办了。你先回去到隐景庐去找一下梁婆婆,把这个意思给她说一下,她知道该如何办。”禅明说。 “那好,我回去就办。”柴嘉说。 “还有,你将这封信带过去交给她,我有一些事要告诉她。”禅明将一封早就准备好了的信递了过去。 柴嘉接过信告别了禅明。 回到城里,他直接就到了隐景庐找到了梁紫玉。 他将禅明准备除掉刘进忠的事情告诉了她,并说如果能查到乔二山确实被刘进忠所杀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借官府的手除掉他。 “婆婆,禅明大哥交代,要你去找一下刘进忠的老婆,打探一下乔二山是不是刘进忠所杀的。”柴嘉说道。 “好,我今晚就去找凌梅。”梁紫玉回道。 柴嘉又将禅明的信交给了她。 柴嘉走后,梁紫玉打开信看,是禅明问她关于云千秀的近况,并说已经找到了那把星光剑,想送给千秀。请梁婆婆事先给千秀说一下,怕直接给她又怕女儿不要,请梁婆婆想个法子让千秀接受星光剑。 看完信,梁紫玉觉得按目前两父女的状况看,那云千秀肯定不会接受孙可望送的东西。 “这如何办呢,千秀非常需要一把好剑,六绝师太也说过如果她能得到一把名剑,其剑术会更上一层楼。现在既然找到了,肯定非她莫属。可如果她听说是父亲找来送她的,一定会拒绝。”梁紫玉想到。 “先找她问一问再说,看她是什么态度。”梁紫玉想到这里,就返身来到云楼云千秀的卧房。 金玉凤正在房里看书,见婆婆进来,忙起身让坐。 “姑娘不必客气,找你说个事。”梁紫玉直接地说道。 “说吧。”玉凤回着。 “你记得,当初你师父说过你的剑法如果能配上一把名剑功力会大增的吧?”婆婆问。 “记得,师父还说有一把星光剑很好,如果能得到它我的剑法将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玉凤回说道。 “就是,我现在知道那把剑的消息了。”梁紫玉悄悄地说道。 “是吗?”玉凤有些惊喜的样子。 见玉凤十分喜欢的表情,梁婆婆突然灵机一动。 “为何不把那剑让她师父送给她呢?六绝过几天不是要来吗?”梁紫玉想到六绝师太到来顺庆府的事。 “那剑在哪里?”玉凤问道。 “哦,听说已经被你师父找到了,她过几天要过来,一定会送给你的。”梁婆婆撒了一个谎。 “太好了,太好了。师父她老人家好久来?”她问道。 “具体那天我也不知道,只知她已经从青城山出发了。”梁婆婆从青城的飞鸽信中得知。 “那快的话半个月左右就可到,最迟二十来天。”玉凤掰起指头算了起来。 “听说她还要去省城一趟后才会过来。”婆婆说道。 “也不会多久了,就是这个月就能见到师父了。”玉凤一脸的喜悦。 “既然你知道师父要来,就须加紧练功,到时如果师父考你的话,我看你如何应付。”梁婆婆提醒着。 “你放心吧,我天天都在练着呢。”玉凤回道。 “这就好。”梁紫玉说完就告辞下楼去了。 到了后院,她就将玉凤的情况和她也喜欢星光剑的事写了信,又把自己想到的等六绝师太来了后将星光交给她,让她转送给玉凤的打算写了,然后用信鸽送到龙台寺。 入夜,梁紫玉换上夜行衣,只带了暗器和匕首。翻出隐景庐后,就朝凌家院子溜去。 到了凌梅的西厢房顶后,她学猫叫了两声,只听得西厢房的门“吱”地一声地开了。凌梅走出房门,朝院中望了望,对着暗处叫一声: “去给丫头打声招呼,我想吃点夜宵。” 只见从暗处出来了护院汪明建,今晚该他值守。 “是,夫人,我这就去。”他回了一声就往后院去了。 这时,凌梅也学了一声猫叫。 梁紫玉一下就从房上跳了下来,一闪就进了房里。 凌梅回身进屋,反手将门栓上。 “奶娘,想死我了。”凌梅上前一把搂着婆婆。 “梅儿,我也想你,来,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婆婆借着灯光看着凌梅。 “看你这个样子,象是没吃饱饭一样,你的伤好了没有?”婆婆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你看,可以动了。”凌梅将手臂甩了甩。 “不要乱动,还要养一段时间。”婆婆关切地说。 “好的。”凌梅回着。 “我今晚来,想找你问个事。”婆婆说。 “什么事?”凌梅问。 “你知不知道,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梁紫玉问。 “这个呀,当时我昏倒在地,醒来时已经在这里的床上了,刘进忠一直跟踪着我,那天,可能是看到乔二山在追杀我,他也就跟在后面,将他杀了的。”凌梅确实不知乔二山想凌辱她时,刘进忠才杀了他的,刘进忠没有告诉过她那乔二山想奸污她。 “也就是说,刘进忠怕你被乔二山所杀,才将他杀了?”婆婆说道。 “应该是这样,同时,他也怕被乔二山认出来是他救了我,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将他杀了。”凌梅分析道。 婆婆听了,一想大约也是这么一回事。 “这就难怪了。”梁紫玉点头说道。 “婆婆你问这个干啥?”凌梅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我看这几天衙门还在到处找那乔二山,觉得好笑,他们还不知道乔二山已经变成鬼了。所以,随便问一问。这样看来的话,他是该杀,谁叫他欺负我的梅儿呢。”婆婆拿话掩饰过去。 这时,门外响起汪明建的声音: “夫人,丫头问你想吃汤圆还是捞糟鸡蛋?” “哦,你去告诉她,就煮汤圆,多煮一些,我有些饿了。”凌梅回答。 “晓得了。”汪明建的脚步又渐渐远去。 “我走了。”婆婆要告辞。 “吃了宵夜才走。”凌梅想留她。 “不了,趁这会那护院不在,以免一会打麻烦费手脚。”婆婆说完,就一下纵出了门外,一晃就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五 章 皓 月 当 空 凌 云 山 自从金玉凤从龙良生的酒楼里回来后,脑海里就一直有他的影子,那天面对刘进忠的威逼,龙良生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再次在她心中扎下了根。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所遇见的唯一能让她动心的一个男人,也是让她能常常挂在心里的一个男人,所以,现在她非常盼望能经常见到他。 “小姐,在想什么呀?”佩儿进门见玉凤坐在窗前沉思,就问道。 佩儿的问话打断了玉凤的思绪。 “哦,没想什么。只是担心那天我们走了以后,不知衙门的刘把总会怎样对付奎星阁。你见那天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象要把龙公子吃了一般。”玉凤说道。 “哟,是担心龙公子呀。嘻嘻,原来小姐是为了他呀。你放心,人家龙公子是当地人,肯定有办法对付的。他要是没有两刷子,能开这么大的酒楼?”佩儿说道。 “这倒也是。”玉凤低头附和着。 “小姐,你真的想他了?”佩儿嘻哈哈地打趣着。 “你少贫嘴。”玉凤脸红了。 “也是呀,人家好心好意地请了我们吃饭,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也不回个礼啥的?”佩儿拿话递了过去。 “也是,你们都觉得过意不去,我也是一样呀。你说,我们该如何办才不失礼呢?”玉凤问道。 “这还不简单,我们请一下他吃饭不就行了。”佩儿说道。 “也行,你去和梁婆婆商量一下,定个时间,找一个好点的地方,我们也请一下他吧。”玉凤说。 “哈哈,这就对了哟。好的,我去安排。”佩儿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梁紫玉进屋来了。 “小姐,昨天夜里刘进忠被人刺杀。”婆婆说道。 “是吗?”玉凤一惊。 “是的,就在他家里。”梁紫玉说。 “刺杀着了吗?”玉凤问。 “没有,只是伤了眼睛。”梁紫玉说。 “知道是谁干的吗?”玉凤问。 “不知道,听说是四个黑衣蒙面人。”梁紫玉说道。 “黑衣蒙面人?”玉凤在心中想了一遍,也猜不出来是谁。 “现在衙门正在那里查,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在搜查。”梁紫玉说。 “你说,这事会不会是龙公子干的?那天刘进忠带人到酒楼搜查,扫了他的兴。”玉凤突然担心起来。 “不会,龙公子从来做事都是光明磊落,不会这样做的。”梁紫玉肯定地说。 “我想也是。”玉凤点了点头。 “你如果还不放心,我可以去奎星阁看一看。”梁紫玉体贴地说道。 玉凤感激地点了点头,她心里想还是婆婆懂得她的心思。 “我和婆婆一起去,将就把请龙公子的事商量一下。”佩儿说道。 “你们去吧,如果定了随便带着把他请了。”玉凤说。 “小姐等不住了吧,哈哈。”佩儿笑着说。 “快走,不要在这儿闹了。”梁紫玉催着佩儿。 梁婆婆和佩儿一起下楼去了。 路上,佩儿对梁紫玉说。 “婆婆,我们一定要找一个好点的地方,才对得住人家。” “那是自然的,我在想这个地方定在哪里才合适呢?”梁素玉说。 “我看在杏花轩吧,那里又安静,又雅致。”佩儿建议道。 “杏花轩好是好,就是不知小姐和龙公子喜不喜欢。”梁紫玉说道。 “既然要照顾他们两个的感受,不如一会见了龙公子直接给他说不就得了?让他找地方行了,我们不给小姐说好了。这样他们两人就满意了。”佩儿出着主意。 梁紫玉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可以,一会见了龙公子,将小姐的意思给他说,让他找地方,他是这里的地头蛇,非常熟悉。”梁紫玉说道。 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禹王街,一路看过去,果然见了一些人鬼鬼崇崇地在附近活动。看来,刘进忠没有放松对奎星阁的监视。 到了奎星阁,伙计带她们上楼,来到龙良生的房间。 龙良生在房间里正和一个女子说着话,见伙计带着佩儿和婆婆前来,喜出望外。 “哎呀,稀客呀,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快请,快请。”龙良生热情地招呼着她们。 佩儿一见房间里有一个美貌的女子,心中不由疑难起来。 “难道龙良生又找了女人?”佩儿见那女子柳眉杏眼,鼻直嘴圆,相貌俊美。一身水绿色紧靠小褂穿在里面,外面披着白色斗蓬,英姿飒爽地坐一边喝着茶。 龙良生一见佩儿盯着那女子看,就连忙上前介绍。 “两位。这是舍妹龙良凤,她来这里找我说事情。” 佩儿一听,是龙良生的妹妹,态度一下就变了。 “哟,原来是龙妹妹呀,我还以为是龙公子又找了什么人呢?我这里见过龙妹妹?”佩儿心直口快地说道,一边行着礼。 “佩儿,不要胡说。”婆婆责备着。 接着,龙良生又给龙良凤介绍了梁紫玉和佩儿两人。 “良凤见过两位。”龙良凤也回着礼。 “不必客气。”梁婆婆说着。 接着她将这次的来意说了。 “小姐担心你被刘进忠纠缠,特叫我们前来打探一下,问龙公子有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婆婆说道。 “谢谢你家小姐美意,那刘进忠只是在附近一带监视我们,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还请你家小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上次在这里惊扰了你家小姐,还请多多海涵才是。”龙良生客气地说。 “那里的话,小姐就是担心才让我们过来的。”佩儿插话。 “既然这样,我家小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回个礼,请公子一起吃个饭,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梁紫玉很客气地说道。 “这,这个,姑娘请我,哪有不去的。要得要得,这如何是好,上次我都不好意思,没有尽兴,还要让姑娘回礼,惭愧惭愧。”龙良生一副受宠如惊的样子。 “既然公子答应,小姐又让我俩人找地方,我俩不熟悉顺庆府,不如公子你给找一个既安静又好玩的地方吧。”佩儿在旁说道。 “我看---”龙良生正在思索,一边的龙良凤突然说道: “不如到凌云山去,既可游山玩水,又十分清静。” “好啊,好啊,小姐也说过有时间要去那里玩的。”佩儿一听,连声叫好。 “如果你们要去,我也跟着去。”龙良凤说道。 “请,也请你一起去吧。”梁紫玉双手一拱地对龙良凤说。 “妹妹,你—你去干啥?”龙良生想阻止她。 “哈哈,哥哥,我想看下我未来的嫂子,不行啊?”龙良凤有些调皮地说道。 “你,你,在客人面前不要这个样子。”龙良生有些生气。 “公子不必拦龙姑娘,让她一起去吧,我家小姐也会高兴的,小姐她也喜欢热闹。”梁紫玉说道。 “你看,你看,人家都就说行了,你还要咋样?”龙良凤对着龙良生嘟着嘴。 “那好吧,既然公子答应,我们定在明天一起去凌云山游一天。你这里,有人监视着,不方便。我们明天早上就在隐景庐门汇合吧。龙公子你说呢?”梁紫玉问道。 “极好,极好,只是这次就有用你们请客了,由我来安排,那凌云山是我师父所住的地方,当然由我这个地头蛇来安排好了。玉凤姑娘来顺庆,我还没有带着她去这些地方玩过,曾经答应过她的。这次就由我来安排好了。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定个时间就行了,到时良生来接你们。”龙良生说道。 “我也会要去的。”那龙良凤生怕把她搞丢了一样。 “要得,要得,都去都去。”龙良生说。 婆婆和佩儿见龙良生坚决要由自己安排,也就不再坚持了。 “好的,那我们就告辞了,明天早上在隐景庐门口汇合吧。”梁紫玉说道。 “好!明天见。”龙良生两兄妹也拱手相送。 见梁婆婆和佩儿走了,龙良生才责备妹妹: “今后你不要在客人面前多嘴,显得一点家教也没有。” “我才不管你那么多,我想说就说,我又没有说你的坏话,你管我做啥?”龙良凤反嘴相驳。 龙良凤性子急燥,而且直率爽快,不象龙良生那样稳重。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性格却迥然不同。他俩的父亲龙大潮当初教两兄妹武功基础时,龙良生学得很快,而龙良凤始终沉静不下来,不如哥哥学得好,这让龙大潮十分头疼。后来龙大潮找了凌云山隐士李良皓作为龙良生的师父,为龙良凤找了四川最大的威远镖局的当家女镖头冯蕙贞作师父。那冯蕙贞是花针帮新帮主刘玲珑的师姐,性格与龙良凤十相近,大半生都在江湖上闯荡,以保镖为职业,见多识广,武功高强。双剑、暗器是她的成名兵器。江湖上称“双剑花魁”,她貌美如花,每每与人对阵,对方一见她的容貌就先软了三分,这也是她常常得胜的原因之一。所以,威远镖局才用重金聘请她作了首席保镖。龙良凤拜她为师后,两人十分投缘,性格又相似,这样龙良凤才死心踏地地跟着她学了十年功夫,学了一身本事。 后来龙大潮分家业,把重要的几处赚钱的产业都分给了龙良生,而把一些不关紧要的全都给了龙良凤。她也不计较这些,反正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些。一年到头很难看到她的人影,大多时间都在外面闯荡,一会跟着师父走镖,一会又仗着自己武功不错,走南闯北,到处游玩。几年下来,她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反而还让龙大潮贴进去不少。钱花多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不敢再找父亲要了,就打起了哥哥的主意。所以,才回来找到了酒楼想找哥哥讨些钱花。 见了梁紫玉和佩儿后,她才知道哥哥喜欢上了金玉班的金玉凤,见金玉凤的下人前来相请,她一下就明白了那金玉凤大概也喜欢龙良生。于是,她就想留下来看一看未来的嫂子象个什么模样。 “我不管你,还有谁管?看你这个样子,老大不小的了,还一天到处疯,再不静下心来,安安心心做点正事,我看还有哪个男人要你。”龙良生见良凤顶嘴,心中有些生气,不免多说了几句。 “嘻嘻,我才不要那些臭男人呢,一个人想做啥就做啥,这才好着呢。”龙良凤打着哈哈地说道。 “你-你,唉,真是拿你没办法。”龙良生无可奈何地说。 “哟,对了,哥,金玉凤长得如何,我还没见过。”龙良凤问。 “你问这个干啥?”龙良生不正面回答。 “哟,我的嫂嫂,当然要关心了。哥你这样帅气,如果找个丑八怪,那怎么得了。我这个当妹妹的当然要给你把把关了。”龙良凤调皮地说道。 “什么嫂子嫂子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各人管好自己,我才不要你管呢。”龙良生回驳着。 “哼,我就管定了。”龙良凤强硬地说。 “你,你!懒得理你。”龙良生袖子一甩,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他又跨进门来。 “我先给你打招呼,明天在人家面前,收起你那张臭嘴,不要乱说话,免得让人家说你没家教,把龙家的脸丢了哟。”龙良生一脸严肃的样子。 “哟,人家,人家,叫得才亲热啊。”龙良凤做了一个鬼脸。 “唉。”龙良生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去了。 第二天,通往城外凌云山的道路上,一行人骑着马缓缓地进行着。 走在前头的两骑上,分别是龙良生和金玉凤,随后跟着的是龙良凤、梁紫玉、佩儿、遥儿、紫儿、茗儿。再后则是戏班的两名伙计牵着两匹马跟着,马背上驮着两大箱物什。另外还有两名龙良生的伙计也骑着马带着食盒等物品。 昨天,当梁婆婆说起龙良凤推荐到凌云山去游玩时,玉凤一下就想起了六绝师太的交代,要去拜会他的师兄李良皓的事来。 “好,好,我正在想找时间去一下哪里呢。”玉凤高兴地说道。 她马上翻出六绝师太交给她要让她转交李良皓的信来。 “你们负责安排好明天的事情,多带一些吃食,不要慢待了龙家兄妹。”玉凤叮嘱着。 “知道。小姐,你放心吧。”佩儿说道。 正值夏秋交替时节,满眼葱郁翠绿,一些枝头间已经显出一些金黄来,夹在绿荫之中,如同点染了彩墨一般。远山如黛,近水似练,路边的田野里,正忙劳作的农人,三三两两,或牵牛荷锄,或挖地下种,一派怡人的田园风光。 那凌云山离城约五十来里,山势延绵起伏,蜿蜒百余里,山脉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四象五行”的玄机排列,混然天成,有自然山峰形成的长至数里如若天然睡佛,枕北脚南,横卧其间。山水秀美、云涌雾绕,山下湖水碧波荡漾、山中古刹钟声隐约悠扬。 “好风光!”玉凤骑在马上,见了一派大好风光,不禁赞声连连。 听见玉凤的称赞,龙良生心中十分高兴。连那龙良凤也微笑露脸。 早上,她与哥哥一起到隐景庐门前汇合时,乍一见到玉凤从大门里出来时,也惊呆了,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龙良生的引见下见过了礼。她没想到金玉凤这样美丽,一下就把的傲气打掉了。原以为玉凤不过如一般闰秀,大不了长得好看一些罢了,心中老以为配不上自己的哥哥,可一见之后,才知道人称的仙子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心服口服地从心底赞叹不已。哥哥能配上这样的人儿,她的脸上也面子十足。自此,她才明白哥哥为何要她少说话的原因。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看着哥哥与玉凤并肩而行,心中替他们感到高兴。 “你知道吗?我师父他就隐居在这凌云山。”龙良生对玉凤说道。 “是吗?我这次去也要拜见一个人,是我师父的师兄。”玉凤说道。 “真是太巧了。”龙良生说。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玉凤突然问。 “江湖称作潜龙的李良皓。”龙良生说。 “是他?哈哈哈,我也是要去找他,真是太巧了。”玉凤笑了起来。 “是吗?”龙良生也十分意外。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一家人呀!”龙良凤在一边也笑着说道。 进了山,沿着曲折蜿蜒的山路一前行,来到过龙岭,远远望去,一座雄峨的大殿屹立在山腰上。 “师父就住在那里。”龙良生指着那大殿说道。 “快到了。”玉凤说。 龙良生一夹马,那马就一下腾开蹄子,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玉凤见状一打马,也纵了出去。众骑也加快速度,纷纷跟上。 突闻一声暴喝: “停下,是谁叫你擅闯此地的?”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玄色长衫,手执一杆红缨枪的大汉堵在路中间。此时,龙良生和玉凤已经前行不知所踪,后面的人刚要起步,就被这大汉拦住了。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龙良凤厉声喝问。 “我还没有问你为何来此,你倒问起我来了。好大的胆子。”那人一脸怒火。 “这山又不是你的山,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龙良凤大声地说道。 “好啊,竟敢与我打起浑来,看枪!”大汉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枪朝龙良凤刺来。 龙良凤见一枪刺来,招式颇有大家风范,不敢大意,双手在马上一撑,身子就腾了起来。在空中,她从身后抽出剑来,一拍,那剑顿时分成了两把。她一招龙卷风潮,从上往下地朝着那攻来的枪尖削去。 “哟,还是会家子。”大汉将枪一绞,叭叭两声就拨开了龙良凤双剑,而枪尖顺着直线就刺向良凤脖子。良凤大吃一惊,来不及用招,只得双足在马背上一踏,身子向后一翻,纵身倒去,站在了马后。那大汉用枪的后头在地上一柱,人就腾空而起,从马背上翻跳了过来,举着枪如使棍一般朝着良凤劈头盖脑地砸来。 龙良凤刚一站稳,就听见啸声从上而下,好在她早有准备,双剑一交叉,刚好架住了那枪,身子向下一蹲,泄掉了下砸之力,她借势一招蛇行上树,顺着枪杆,将双剑向下划来,直削握枪之手。 大汉见了这招应变得当,顺势换招,也不禁叫好起来。 “好招!”只见他也不丢手,将左脚猛然踢出,直击良凤双腿,而握枪的手向后一滑。良凤的双剑还没削到,那脚眼看就要踢中。良凤只得缩回双剑,往后一退,才躲过了狠命的一脚。 大汉见一脚无果,握枪之手向下一加力,就压向良凤双剑。良凤刚一退身,猛觉双剑如重石被压下。她全力向上抵挡,可压来之力如千钧之重,她将内力提至九分,可仍被那枪杆紧紧粘住,动弹不得。 “还不放手!”一声娇喝,佩儿已持剑刺向大汉握枪之手。可那大汉不为所动,见剑刺来,只是转身躲过。而那压住良凤双剑的枪杆仍然死死粘住,不让良凤脱身,佩儿攻去,他就转身,他身法轻盈,步法灵活,挪腾闪跃,让佩儿无法近身。 “我来了。”又一声娇喝,遥儿也仗剑攻来。 那大汉,一个向上跳腾,一边继续压住良凤的双剑,一边身子向上翻去,一下倒立在空中,良凤全力相抵,汗水直冒。 遥儿一剑也刺空。 “从两边攻。”佩儿叫了一声。 两女双双从两侧直刺大汉。大汉手一甩,只用一手握枪压住良凤双剑,并用枪杆的闪晃挪移抵挡遥儿的剑;另一只手使出擒拿之势,反刁佩儿握剑的手。 一时他们打得难分难解,而龙良凤则被大汉内力粘压着,动弹不得,也不敢丢手,如一放手则会大受内伤,只得提足内力不断地抵御着。好在那大汉似乎不想要了她的命,只是将其粘住,不再加大内力冲击。 佩儿和遥儿两剑的攻势,都被大汉的身法和步法躲开,久攻不下。 “紫儿、茗儿你们也快上呀。”佩儿大声叫道。 “好。”紫儿和茗儿在一边看着,几次想出手可一想到这么多人打一个,似乎有些不妥,所以迟迟没有上前。现听到佩儿一喊,才醒过来。一挺剑就要攻来。 梁紫玉在一旁看了一阵,没有急于出手相助,一来是想让几个丫头锻炼锻炼;二来是想看看那大汉是什么来路。从大汉的武功路数上她看出他的武功似乎出自自己的师兄陆统一脉,她心中有些激动,认为那大汉一定和陆统有些渊缘,于是她想再看一下。见到紫儿和茗儿又要出手,她正准备招呼她们不要伤人时,场外突然响起: “都住手!”一声大喝。 众人都停住了手,只见龙良生和玉凤双双站在一旁。 “我们是前来拜见我师父的,不知为何要动手相阻?”龙良生双手作揖地向那大汉一恭。 “找你师父?你师父是谁?”大汉问。 “就住这山中的李良皓。”龙良生说。 “你是——”大汉突然变了脸色。 “我是他的徒弟龙良生。”龙良生说。 那大汉一愣,随即单腿一跪,双手抱拳。 “师弟拜见师兄。”大汉说道。 “你是----”龙良生一愣。 “我是庞浩天,师父的关门弟子。”大汉说道。 “哦,快快请起,不必客气。”龙良生说道。 “你为何跟我的人打起来了呢?”龙良生问。 “昨天晚上师父算了一卦,说是今天有贵客到,叫我到山口来接,谁知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我以为是来闯山的,于是就上前相问,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大汉说道。 “这也难怪。”龙良生说。 “浩天在这里给各位请罪,还请多多海涵。”大汉向龙良凤和佩儿她们一一行礼。 “这是我妹妹龙良凤。”龙良生指着龙良凤说道。 “哎哟,我有眼识泰山,打起师姐姐来了,还请师姐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才好。”庞浩天走到龙良凤跟前弯腰拱手地说。 “哈哈,谁跟你一般见识来了。”龙良凤见那庞浩天一付憨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还有我们呢?”佩儿调皮地问。 “也是,也是,还请各位姐姐包涵包涵。”庞浩天过来也一一向她们几个行礼。 “哈哈哈。”见了庞浩天这样,龙良凤笑得更开心了。 “他叫我们姐姐?哈哈。”紫儿打趣地说笑着。 这时,梁婆婆上前。 “我问你,你认得陆统吗?”她问。 “认得,他是我的启蒙师父呀,后来他去世后,我几经周折才又拜在了潜龙先生门下。”大汉说道。 “难怪见你的枪法眼熟,原来是师兄的弟子。”梁紫玉感概地说道。 “师兄?你是----”庞浩天问。 “我是陆统的同门师妹梁紫玉。”婆婆说道。 “啊!浩天拜见师,师,师娘,哦,不,是师婆!”浩天一跪在地。 “哈哈哈,看你叫不出来了吧。快起来,不必多礼。”梁紫玉上前扶起他。 那庞浩天听见婆婆是陆统的师妹,一下不知如何称呼,就乱叫起来,引得婆婆哈哈大笑。 “哈哈,你看你,这一会跪了多少次了,都是你的前辈呀,这样跪?”龙良凤在一边哈哈大笑地讥讽道。 “不要贫嘴了,快走吧,去见师父。”龙良生催着。 “快快请,师父等着呢。”庞浩天也催着。 一行人又重新上路,向着那大殿行去。 不一会,到了大殿前,庞浩天带着大家从殿前绕过,往后面的山上走去。 “到了为何不进去?”龙良凤问道。 “师父不住这里。这也不是他的地头,这是金光殿,是无相禅师的地方。”龙良生说道。 “我还以为这就是你师父的房子呢,原来是人家的。”良凤有些失望似地。 “师父他老人家生性淡泊,不与世争,根本住不惯这样的大屋,他与无相禅师是好朋友,为了结伴而相居,他就在这金光殿的山后,建了一排草庐相邻而居。无相禅师多次劝他搬进金光大殿,他都拒绝,一心住在他的草庐里。”龙良生一边说也一边望着金玉凤,意思也给她解释一番。 “那多没趣。”良凤懒懒地说道。 “师父志高气远,从来不把精力用在这上面,一心钻研武学,他精通的东西多得很呢,我一辈子也不学完的。”龙良生佩服地说道。 “师父,他们来了,龙师兄来了。”庞浩天大声朝着山坡上的一排草庐喊着。 这时,从一间草房里出来一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来。 他身板挺直,双眼如神,穿一件灰色长衫,足蹬一双草履,见到龙良生一行人,便叫道: “是良生来了吗?”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师父,师父!”龙良生一路小跑着到了李良皓的跟前跪下。 “快起来,快起来。”李良皓扶起他来。 这时,金玉凤一行也到来。 “金玉凤拜见师叔!”玉凤也跪拜。 “你是?”李良皓问。 “回师叔,六绝是我师父。”玉凤回道。 “哦,难怪有这样的绝佳气质。”李良皓说。 “师叔过奖了,玉凤代师父向师叔请安。”玉凤作揖下跪。 “你们都不要这样,我不讲究这些,你们随便好了。”李良皓阻止着地大声说道。 众人上前一一拜见。 “这是师父叫我带给你的信。”玉凤说着就把一封信递了过去。 李良皓接过,没急着拆。 “没想到师妹收到了这样的徒弟,有福气,有福气。”李良皓赞口不绝。 “还得请师叔你多多教导才是。”玉凤恭敬地说道。 “好,好!”李良皓满脸笑容地说。 一阵寒暄后,众人归座,庞浩天端上茶来一一放在众人面前,又摆出一些山果,花生核桃之类,让大家吃。 “师父,这次和金姑娘前来除了拜见看望师父外,也是带金姑娘前来赏玩这凌云山,她早就听说这山里风光绮丽、仙气飘渺,很想来看看。”龙良生说道。 李良皓微笑地看着他点着头。 “良生,分别了许久,不知你的武功有长进没有?”李良皓问道。 “回师父,良生没敢松懈,每天都练着呢。”龙良生回答。 “那就好,不知凤姑娘的武功如何?”李良皓又转头问玉凤。 “回师叔,玉凤还很肤浅。”玉凤回道。 “不知姑娘使用的是什么兵器?”李良皓问。 “剑。”玉凤说。 “六绝师妹的剑法得到了师父真传,你能学到她的剑法实属不易。”李良皓说道。 “师父她老人家十分推崇师叔,经常说起师叔你有天纬地经之能,常叹道她如能赶上你五分之才也就满足了。”玉凤说。 “哈哈,六绝师妹也太客气了,她的六绝之才让我望尘莫及,我哪里能与之相比啊,我不过长他几岁,见识略多一点罢了,她也太谦虚了。”李良皓虚心地说道。 “师父为我独创了一套剑法,叮嘱我来了凌云山后一定要请教师叔。”玉凤说。 “你演练一番我看看。”李良皓说。 玉凤起身,接过佩儿递过的剑,走到空地上。一抖剑,起式应手而出。 接着,一招丹心向阳,斜剑向上腾起,空中挽花绽放,向四周迸出股股剑气,顿时啸声四起,带着剑气铺向周边。那剑气刚一升腾,又一招月涌江流连绵而至,只见一剑如练,光华一派,玉凤全身如罩在银光罩里一般。剑气越来越大,不断往外澎胀。此时,只听得玉凤一声娇喝,“乒波”一声响,那气罩突然迸开,炸向四周,如同箭矢射向四方。好在众人早已远远散开,剑气只将草木冲得颤抖不停。此时,玉凤又一招盘龙滚柱,收剑于胸,飞起身来,在空中旋身翻转,直往上冲,等向上势尽之时,再一个倒转,剑尖朝下,刺将下来,“扑”的一声,地面一个脸盆大的洞已赫然在目。只见玉凤将剑尖在地上一点,又借力一弹,人就向一侧飞去,一招撒手抛花顺手而来,剑花朵朵耀人眼目,使人不知剑在何处,令人防不胜防。使到极致之时,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了,只听得啸声连连,剑气凛冽,令人胆寒。 “好,好!”众人无不为之叫好。 李良皓也含笑点着头。 突然,剑啸声止,和风微拂,玉凤已经身不斜,气不喘地立在当场。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玉凤抱拳一拱。 “不好意思,献丑献丑,还请师叔多多指教。”她说道。 “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李良皓问。 “悲情剑法。”玉凤回道。 “悲情,悲情,好,名符其实。我也从中看出了此剑法是因情而生,又从剑中而发,不是一般人所能练的。六绝师妹能从自己的情感经历中悟出这套剑法,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李良皓感叹地说道。 “还请师叔指点。”玉凤说。 “你能将此剑法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说明你与六绝有相同的际遇和情感,这也难怪你在这套剑法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指导你什么了。就是我来使这套剑法,也不一定会达到你的程度,因为我没有你们那样的情感。看来,师妹的武功已登化境了。可喜可贺啊。”李良皓十分诚恳地说道。 “师叔你太谦虚了。”玉凤说。 “不是谦虚,是说的实话。”李良皓说。 “师父还说了,如果能得到一把好剑,如星光剑那样的,这剑法的威力会更大。”玉凤将六绝曾对她说的也讲了出来。 “如果有利器当然会更好一些,但也未必然,你拿剑来攻我试一试。”李良皓对玉凤说道。 “这是师父在教你,你快快答应。”龙良生在一旁说道。 这时,李良皓从身边的树上随便折了一条树枝。 “我就用这个防你,你尽量攻来不要有顾忌。”李良皓见玉凤有些犹豫就这样说道。 “好,玉凤就听师叔的。”玉凤说完就起手一式白猿献果,手挽剑花刺向李良皓。 李良皓也不躲闪,将那树枝向刺来的剑上拍去,也无什么招式,就那么一拍,攻来的剑猛的向下一滞,就偏向一边,李良皓将树枝粘在剑上,顺势向前一滑,直击玉凤握剑的手。玉凤突然觉得剑锋猛地向下一沉,就感到一股凉风向手上袭来,瞬间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如何应对,只有弃剑才能保住手不受伤。于是,只得将剑一丢,后纵退去,霎时,一股如利刃般的疾风从手前划过,玉凤大吃一惊。 李良皓手一缩,收回了树枝。 “你看见没有,如果不是你反应快,舍得弃剑的话,你的手就保不住了。 “多谢师叔指教。”玉凤诚惶地说道。 “刚才就算你手中是一把好剑,如不弃剑的话,同样躲不过伤手的结果。”李良皓缓缓地说道。 “是啊,刚才我想了,无论用什么招式,都无法摆脱你的树枝。”玉凤说道。 “所以,剑法、剑法,大多数人只重视剑而忽视了法。其实用剑的决窍在法。法就是方法,而使剑的人才是方法,剑不过是人的工具而已。只要方法好,不管用什么样的剑,哪怕就一条树枝,也可以击败对手。”李良皓如授课一般地对玉凤说道。 在场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师叔,那什么样的方法才是好的方法呢?”玉凤问。 “只有适合自己的方法并将其发挥到极致,就是最好的方法。如刚才我用树枝将你的剑击落,其实我并不是拍落了你的剑,而我击你手才让你放弃丢了剑,这个就是方法。为什么呢?刚才你拿的是剑,而我是一条软软的树枝,根本无法与你对抗,但我用自己的方法,不攻你的剑而攻你手,同样可以达到击败你的目的,这对我来说就是好方法。所以,使剑人的方法才是最好的剑法。”李良皓头头是道地讲着。 “听了师叔的一席话,玉凤如醍醐灌顶,一下就明白了好多道理。谢谢师叔教诲。”玉凤双手一揖,弯腰行礼。 “哈哈,不要这么多礼数。礼数多了我反而不自在。”李良皓笑着说道。 “师父难得这样高兴,一下给你讲了这么多,我们都受益匪浅。”龙良生也说道。 “谢谢师爷爷!”佩儿和遥儿几个也纷纷礼谢。 “哈哈哈,你们几个也跟到学样子了啊。”李良皓哈哈大笑。 “师父,该吃晚饭了。”庞浩天上来说道。 “只顾着说话,肚子都饿了,快请快请,大家都去吃饭。”李良皓邀大家进屋吃饭。 一间草庐里,两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山里的食物,腊肉、山鸡、竹笋等食物。 “大家别客气,快请吃,这些都些山里的东西,虽然比不上良生哪里的,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李良皓说道。 “谢谢师叔。”玉凤说。 “别客气,别客气。”李良皓说道。 李良皓又叫庞浩天拿来自己酿的酒来与众人一起喝。 一顿晚饭吃得大家直呼好吃。 晚饭过后,李良皓带着一行人来到附近的翠玉湖赏月。时近中秋,夜空澄明,山颠上一轮明月如银盘挂在天上,皓月当空,四处微风轻拂,草虫嘶鸣,一派静谧。 “好美啊。”玉凤情不自禁地说道。 众人都不说话,已被这夜色吸引住了。 来到湖边,只见不大的湖面如镜一般的倒映着一轮明月,波光鳞鳞。 “良生,你的劈波踏浪步生疏没有?”李良皓突然问道。 “回师父,良生一天不敢懈怠,每天晚上都在江边练习。”龙良生回答。 “这娃儿的水上功夫就是在这湖上练出来的。”李良皓回头对玉凤说道。 “难怪他的水上功夫如此了得。”玉凤端阳节那天见识过龙良生的水上飘。 “良生啊,你练一练,让为师的看你有长进没有?”李良皓对龙良生说。 “好的,师父。”龙良生答道。 只见他转过身去,走到一株树前,折了几根树枝,然后断成几段拿在手中,来到湖边,先向湖里扔出一段,一提气就纵飞起身跃向湖中,看准那段树枝,在上面如蜻蜓点水似的在上面轻轻一点身子又腾空而升,在空中他又将手中的一段树枝向前方抛出,然后脚尖前伸,在上面一点,又飞身而起。如法炮制,待手中几段树枝抛出完后,他人已经到了对岸。 “好!好!好俊的轻功。”众人拍手称赞。 李良皓也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回来吧。”他叫道。 只见龙良生,又在对岸折了树枝,如刚才一样地返回这边。 “请师父指教。”龙良生谦恭地说道。 “不错,你的功力又有进步。”李良生夸奖地说。 “谢谢师父的教诲。”龙良生说。 “在把剑练一遍我看看。”李良皓要看龙良生的剑法。 龙良生也是学的剑。李良皓将自创的一套游龙剑法传给了他。 “是。”龙良生回道。 他拿过剑来,一招一字平分式使出,看似简单的一招,却蕴藏着千般变化。只见良生手一抖,接着在一条直线上,绽出了十几处剑花,让人不知所措,防不胜防。紧接着他长啸一声,腾空飞起,剑指天空,身如游龙在天,同时将那剑在周身缠绕,如银光护体。待上升势尽,在空中一翻身,旋转着向地上落下,裹在身上的剑光带着罡气砸向地面,刚一落地,剑光便四处迸射,将周围的树木草丛震荡得漱漱地颤抖着。 “可以了。”李良皓招呼了一声。 龙良生便收气放剑,停了下来。 “刚才那落地一招,如果脚一踏地,再一转身,剑气横扫其威力会更大,方圆三丈内无人幸免。不过此招太过霸道,不宜常用,除非在危急关头才能使用,以免伤及无辜。”李良皓说道。 “是,师父。”龙良生恭敬地回道。 “姑娘,你的剑法和良生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的要柔一些,良生的要刚一些。如能将两套剑法合二为一,那就无人能与你们为敌了。”李良皓转身对玉凤说道。 玉凤知是李良皓在教她,也知他是看在六绝师太的份上,对她没有保留。她听说过。这李良皓当年苦苦追求六绝未果,才避世隐居在此的。虽然后来六绝追悔莫及,但已时过境迁,再也追不回来当年的那份情感了。 “多谢师叔指点。”玉凤回说着。 “你两个今后要多多在一起练习,磨合,不出一年,你两的剑法就能达到合二为一的境地。”李良皓说道。 “是,师父、师叔。”龙良生和玉凤二人同时回答道。 玉凤见两人同时应答,不觉偷偷看了龙良生一眼,脸上飞上红晕。 “我在剑法上也只能教你这些了,我刚才看了师妹的来信,她在信中也是说让我多指教一下你,我知道她这是谦虚,她的剑法自有她的独到之处,有些招式我都不及她呢。刚才让你和良生剑法相融合,是我看了你们的剑法之后,想出来的。如果能练成的话,我和六绝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只不过是这要让你们自己去揣摩,去体会才行,外人是帮不上忙的。”李良皓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叔的教诲玉凤记下了。”玉凤说道。 “既然你来了这里,我也不会让你白白来一趟,我在奇门遁甲方面颇有些心得,你在这里住两天,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以备你今后行走江湖的不时之需。”李良皓说道。 “还不快谢谢师父,他连我都不教的。”龙良生在一边推着玉凤。 “多谢师叔。”玉凤连声谢道。 第二天,李良皓就开始教玉凤。 “奇门遁甲博大精深,太过深奥,我苦心钻研几十年,也只不过略懂一些皮毛。”李良皓深有感触地说道。 “师叔太过谦虚,能学到你的万分之一,玉凤也是受用终身的。”玉凤说。 “我根据你的情况,我只能教你两种遁术,木遁和地盾你冰雪聪明,两天之内定会领略基本要领,只要会了要领,就靠你自己在日后慢慢地磨练了。”李良皓说道。 “多谢师叔。”玉凤说。 接着,李良皓将奇门遁甲的基本要术讲给玉凤听。 “奇门遁甲是由奇、门、遁甲三个术艺组成。奇,就是日、月、星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遁,就是隐藏;甲是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的。”李良皓边说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发了黄的书来递给玉凤。 “你对着这个看就明白了。”他说。 玉凤接过一看,见是一本有着许多图案和注解的书。 “你空了就看这书,你就会明白的。我将这书送给你。也算对师妹有了个交代。”李良皓说。 接着,他又讲道。 “奇门遁甲中将一切事物的成败归纳为五大因素,即天时、地利、人和、神助,格局这五个组合。” “我只能给你讲木遁和形遁两种。地遁也是地利,主要是讲如何利用地形遁形的方法,木遁则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木质的东西,比如植物、草丛、树竹等还隐藏身形的一种方法,主要是讲心神合一,身心守一的奥秘。良生和你的情况不同,他身材高大,属相不适合练除了水遁以外的东西,所以,我就只教了他水遁。而你性格温和,身材娇小很适合练这两样,我就教给你了。”李良皓仔细地讲来。 他开始教玉凤地遁术和木遁术。 整整两天,他们没有出过门,都是庞浩天送饭进去吃。 其他人则利用这两天将附近玩了个遍。龙良生则和庞浩天两人时不时地切磋武功,梁紫玉则在一边观看。 “浩天,你的枪法是不是出自杨家枪?”她问道。 “是的,是当年刚入门时,陆统师父教的。后来到了凌云山,师父又进行了一些改进。”庞浩天说道。 “也就难怪了,这枪法我看着熟悉,却又不完全是。看来这枪法很适合你。”婆婆说道。 “是的,师父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使起来得心应手。”庞浩天说道。 “师弟你真是厉害,连佩儿几个联手都打不过你。”龙良生说道。 这时,佩儿和龙良凤走了过来,正好听见了他的话。 “谁说打不过他。只不过那天我们没有准备好罢了。”她尖嘴利齿地说道。 “哈哈,佩儿还嘴硬呢,那天要不是被哥哥叫停,你几个早就成了浩天的手下败将。”良凤在一旁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狼狈不堪,还说我呢,哈哈,要不我们再打一次看看。遥儿、茗儿、紫紫你们快过来。”佩儿开始叫人了。 “算了,算了,你难道还当真了吗?”龙良生阻止着。 “姑娘,对不起,我昨天有眼不识泰山,我也不是有心的,我知你没有使全力。浩天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庞浩天弯腰作礼。 “这还差不多,算了,不必多礼,我也没有怪你。”佩儿对庞浩天说道。 “只要姑娘不生气,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庞浩天服软地说道。 “这是你说的啊。”佩儿得理不饶人。 “是,是,是我说的。”庞浩天诺诺地回道。 “好啊,等我想到了,就叫你去做。”佩儿调皮地说。 “佩儿,不要调皮了。”梁紫玉打断了她的话。 见婆婆发话,佩儿只好住了嘴。 第三天傍晚,李良皓和玉凤出了草庐。玉凤一脸喜色,精神十足。 “小姐,这下有收获了吧。”佩儿上前问。 玉凤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 吃过晚饭,李良皓又把佩儿几个丫头和良凤叫到一起,传授了一些用刃之道。特别是对龙良凤的双剑传授得更加仔细。 “使用双剑最大的弱点就是双手的力道不一,容易被对方架开从中突破。”李良皓指点着良凤。 “如果能将双剑换着角度,不用平时的齐斩齐刺或者上下挥劈,而是改为一前一后,前刺后击,力道就会改变而变成前轻后重,如同有加力一般,这样就会让对手防不胜防。露出破绽,从而达到乘隙而入的目的。”李良皓仔细地讲解着。 他又从良凤手中拿过双剑来,示范给良凤看。然后又让良凤自己操练了几遍,直到满意之止。 “谢师父。”良凤双手行礼。 这时,佩儿几个也上前来。 “师父,师父”地叫着。 “哈哈哈,你们几个,教了几招就叫得这样甜。我不是你们的师父呀!”李良皓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几个女子哈哈地叫着。 “好,好。”李良皓也不再计较, 第二天,众人就起身告别。 众人一一拜过李良皓。 “浩天,你送送他们吧。”李良皓吩咐后,就转身进屋去了。 玉凤要上前话别,被龙良生拉住。 “师父生性如此,我们走吧。”。 庞浩天领着一行人下了山,到了山口。 “师兄慢走,你要多回来看师父啊。”庞浩天说道。 “师弟放心,我有空就会来。你要好好照顾师父呀,有什么事,你传信过来。”龙良生叮嘱着。 “我会的。”庞浩天回道。 他站在山口上,直到看不见了龙良生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去。 就在龙良生他们离开这几天,酒楼里来了来了好几拨官兵搜查。 自从那晚刘进忠在家被暗杀后,蓝驼子从驻扎在张爷庙的郑文新所率领的三营清兵中调来了一营清兵,加强了城防和搜捕。 到奎星阁搜查,是刘进忠提议的。一来是想借机找一找魏洪;二是也是为了报那天被玉凤阻拦而无法上楼搜查的仇。刘进忠伤了左眼,上了药后也不知能不能好转,只得戴上一只黑眼罩,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官兵到处搜查,酒楼当然是一无所获。 就在酒楼被搜查后的下午,一个农村装束打扮的女子,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些山菜,象是送山味的来到了酒楼,说是要见龙良生。 这个女子就是明桂兰,那天晚上刺杀刘进忠就是她带的队。她们从凌宅撤出后,就一路来到文庙后的一处破房里躲藏,她们中一人受伤严重,急需医治,她们带的伤药不起作用。又不敢去找大夫,于是,明桂兰想到了王安帮,但她不知他住何处,就化装前来在街上到处留下暗号,希望王安帮能看见后前来联系她们。当她走到奎星阁酒楼这条街时,想起了曾经听人说起过救她妹妹的龙少爷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于是就想进去找一下龙良生帮帮忙给找一个大夫,以解燃眉之急。 自从上次龙良生帮她解了围,救了她妹妹后,龙良生的影子就在她的心里一直无法抹去。几次都想单独进城来找他,想见一见他,但事务缠身,无法脱身。现在正好,可以前去找他帮忙时,也随便见一见他,感谢那天他的救命之恩。 谁知到了酒楼才知道龙良生外出,也不知几时回来。她只好悻悻地离开。 刚走出酒楼不远,就听到身后一声: “站住!” 她回过头去,见到了斜戴着黑色眼罩遮住了一边眼睛的刘进忠带着一队士兵正站在她身后,她心中一惊,浑身一下就绷紧了。 “干什么的?”一个士兵上前问道。 明桂兰装着十分紧张和害怕的样子。 “官爷,我-我是卖菜的。”她指着篮子里回道。 “卖菜卖到这酒楼里去了?”刘进忠走上来厉声地问。 “大人,我在街上没卖掉,我拿的一些山珍野菌的东西来卖的,都嫌价格贵了一些,我就拿到酒楼里去,问他们要不要,谁知他们也不要,我只好出来了。”明桂兰回道。 刘进忠知道刺杀他的人是女子,所以就对女的十分注意,刚才见了明桂兰从酒楼里出来,就盯上她上前盘问。一见她的篮子里确实装的是些山菜,加上明桂兰一付十分害怕的样子,不象那种有胆量的人,也就消除了怀疑。 “你家里住什么地方?”刘进忠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我住在西边的凤桠山乡下,经常进城来卖菜。”明桂兰随口说了一个地方。 刘进忠左看右瞧地看围着她看了几眼,转身就离开了。 “还不快滚。”一个士兵上来推搡着。 “这就走,这就走。”明桂兰一边回着话,一边转身走去。 刚转过街角,她就放开步子向文庙跑去。 刘进忠离开后,边走边在想刚才那卖菜的女子总有哪里不对头。 突然,他转过身来叫道: “快,快去把那女人给我抓住。” 原来,他刚才问女子住在哪里时,分明听出了她是川南哪边的口音,不是顺庆府的口音,他才猛然觉得有问题。所以才叫将她抓回来,于是追了过来。 他带着人追了好几条街,也没有看见人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六 章 暗 室 欺 心 起 杀 机 艾天明这两天一直都在街上转悠,他在等简平那边人到来。可连转了两天也没见着简平,知是他那边的人还没有到。在街上,他看到不断有清兵在到处在挨家挨户搜查什么,街上的巡逻也加强了。他觉得官府最近可能有什么行动。他藏身所租赁的住所,就在这府街上,离衙门不远。昨天他看见有些生面孔进出衙门,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模样,一看就是武林中人士。另外,他明显感觉到街上的清兵突然多了起来,据他所知,这顺庆府驻守的清兵只有一营人,也就大约两百来人,现在突然多了起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莫不是嗅到了宝藏的消息了?”他心中一下提了起来。 他又转到与简平约好的悦来茶楼看了看,仍然没见着简平,他晓得那简平不会是一个不守信的人,一定是他的人还没到。 “算了,我到云谷去看一看再说。”艾天明决定先去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好久没去谢怡那里了,还真的有些想她。 于是,他转身就向城外走去。 其实,云谷庵的妙如师太这两天也坐卧不安,自从鲁风一伙来庵里以后,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说明了云谷庵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这让谢怡警觉起来,除了各方面加强戒备外,还派人出去四处探听消息。另外她还急切盼望见艾天明,想听听他的意见。但是艾天明临别时告诉过她,不要轻易找他,有事他会自己过来的。 “难道他还不知道云谷庵有官府的人来过吗?”谢怡在心里问道。 她确实有些等不及了,就派了兰竹带着一人进城去找艾天明。她不知道艾天明住在哪里,只叫兰竹去街上碰一碰。但知道艾天明一定会出现在城里某个地方。 “他办事比我要细心一些,一定会去探听各方面的消息,兰竹去找到他的机会应该很大。”她想。 她猜测得没错,兰竹果然找到了艾天明。 就在艾天明决定要去云谷庵时,兰竹已经在街角处看见了他。虽然他已经换了装束,改变了平时的形象,但对于十分熟悉他的人来讲,还是会一眼认出来的。兰竹多年来一直倾心于他,只是没敢表露出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烂熟于心,所以,当艾天明向城外走去时,兰竹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艾天明正走急急地走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哪里去?” 艾天明愣了一下,就听出了是兰竹的声音。 他一转头就看见兰竹和另一名尼姑站在身后,兰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他。 “你们来做什么?”艾天明一边问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 “师太有要事,要你过去一趟。”兰竹说。 艾天明将二人拉到街边。 “正巧呢,我正要过去。”他说道。 此时,一队清兵走了过来。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突然有士兵过来相问。 “哦,官爷,我们是庵里的,正在此化缘呢。”随兰竹一起来的那尼姑抢先回答。 “你呢?”那士兵又问艾天明。这时,那队清兵都站在一旁看着盘问。 “我正准备给她一点银子,你看这些尼姑也难为她们了。”艾天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兰竹的手里。 那清兵见是如此,也就催促着: “快走快走,不要逗留。这几天乱党生事,搞不好把你也抓进去。”他咋呼着。 “这就走,这就走。”艾天明弓腰点头地回道。 他对兰竹递了个眼色,就转身走去。 兰竹见他走远了,两人才装作继续化缘地追了过去。 出了城,艾天明在路边等到了兰竹二人。 “没什么事吧?”艾天明担心她们被清兵纠缠。 “没有事,我们装着化缘等他们走了,就撵来了。”兰竹说道。 “没事就好。”艾天明体贴地说。 兰竹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 “多谢统领关心。”她低声说。 “你们要多加小心,没事不要出来,这几天凶险得很。”艾天明打着招呼。 “是。”兰竹回道。 “走吧。”三人一起向着云谷庵奔去。 云谷庵里,谢怡正等得心烦,突见兰竹从门外急急地走了进来。 “师太,找到了,他跟们们一起来的。”兰竹喘着气地说道。 “他在哪里?”谢怡问。 “他说在老地方等你。”兰竹回着。 谢怡一弹身就纵了出去。 来到庵后的桃林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果然见到艾天明站在那里。 “明哥!”谢怡一声娇叫,一下就扑在了艾天明的怀里。 “怡妹!”艾天明一把搂住了她。 “你找我来何事?我也正要过来找你,没想到兰竹先找到了我。”艾天明问。 两人分开,谢怡就将鲁风一行前来探查一事说了。 “我想可能这里有宝藏的事已经泄露了。”谢怡说。 “这是迟早的事。”艾天明胸有成竹地说。 “你还不着急,难道让官府把那些宝藏收走?”谢怡问。 “你觉得是宝藏重要,还是我们的命重要?”艾天明反问道。 谢怡听了这话,没懂艾天明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我们的命重要。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想办法如何保命。再说怎么保银子,就算保不全,我想可以留一部分总行吧。”艾天明说道。 谢怡似乎听明白了一些。 “快说说你的打算。”她催着。 “我已经找了绿林帮,你知道绿林帮吧,四川最大的江湖帮派。”艾天明问谢怡。 “嗯,知道。”谢怡回道。 “我找了他们跟我合作,我分一些宝藏给他们,让他们来帮我保卫这些财宝。”艾天明慢慢地说着。 “他们答应了吗?”谢怡问。 “我已经开出了条件,也与他们的人接触过了,估计没有什么问题,这两天就会有消息。”艾天明说道。 “让他们来这云谷?”谢怡又问。 “是的,我给他们一些财宝,他们派人过来在暗中帮我们防卫。你知道,他们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对付顺庆府这些官兵是没有问题的,除非官府派来大部队,否则,是拿我们没办法的。加上你这里是安亲王的禁地,官府要动的话也还得掂量掂量。”艾天明分析着。 “那如果他们背着安亲行动呢?不是一样保不住。”谢怡想得多一些。 “也有办法,你回去后,马上去将财宝分一些贵重的出来,够用就行了,不要太多,能方便带就可以。你悄悄地找信得过的人,另外带出去找个地方藏匿。到时如果真的保不住了,我们就逃出去,带上这些财宝,找个清静的地方去过日子不就行了。”艾天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怡听了,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好是好,可我们那些姐妹和那些男丁如何安置呢?”谢怡担心地说。 “如果事发,尼姑们最多赶出庵,另谋生路,那些男丁他们也没有暴露,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你事前给这些人多发一些安家费,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就好办了。那些过来帮我们守财宝的绿林帮的人,让他们去顶罪。反正官府一直想灭掉绿林帮的。”艾天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艾天明的话,谢怡那颗悬起的心终天放了下来。 “明哥,你真聪明。”谢怡上前抱着艾天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就赶紧去处理那些财宝吧,按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要泄露了消息。找兰竹她们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做。”艾天明叮嘱着。 “好。我马上去办。”说完。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你回去后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吧。”谢怡关心地说。 “我会的。”艾天明回道。 “你要不要一个人去陪伴你,多一人也好有个照应?我叫兰竹跟你去。”谢怡问。 艾天明愣了一下。他知道兰竹对他的情意,多年来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哪有不知道的。但他对谢怡的情意是一直没变的,他深深地爱着她,虽然她现在已经毁了容,但仍然改变不了他对谢怡的爱。 “难道她知道了兰竹对我的意思?这也难怪,她毁了容后有些自卑,可能想找兰竹来补偿补偿吧。她也可能知道兰竹对我有意思,要不如何说这话呢?”艾天明在心里揣度着。 见艾天明不说话。 “要不要得?”她催问道。 “不行,怡妹,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多说。但你只要记住,不管什么情况,我对你的情义都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想多一个人来陪伴,照顾我。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不需要。”艾天明紧紧地盯着谢怡说着。 听了艾天明的话,谢怡眼里泪水直流,她上前紧紧地抱住艾天明。 艾天明抚摸着她的头发。 “怡妹!” “明哥!” 龙台寺里,禅明正在到处寻找苟德高。前天,苟德高过来找过他,说他这几天都在禅明告诉他的几个地方转悠察看,有一个地方他觉得有些蹊跷,他准备再去认真察堪一番后再来告诉他。可过了两天了,都还没有见他的影子。 他找李仁云和沈寒去寺里各处都寻了一遍都没见着。 “他到哪里去了呢?”禅明有些不明白。 他想遍了苟德高可能去的地方,可都没有发现。禅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担忧矮子遇到了什么危险。 禅明确实猜得不错。 苟德高此时正被关在龙台寺大雄宝殿正殿下的地宫地。这个地方,除了主持外没人知道。 苟德高双手反绑,被紧紧地捆着,嘴里塞着烂布。而且还被绻缩着塞在一个关狗的笼子中。 他是被明悟绑来的。 明悟按照禅了的话,这几天一直在暗中紧紧地跟着他。发现他在寺内的煎药棚、炼丹洞等几处地方转悠,很象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他心一动,觉得那矮子可能是在寻找宝藏。于是就天天跟着,那天见他去找过禅明,出来后一脸的高兴。明悟断定矮子一定地找到了东西向禅明报告,禅明夸奖了他,才会这样高兴。当时就决定要将矮子捉来问一问。当天夜里,苟德高喝了酒后,又趁着月色到煎药棚这里来,坐在棚子边的土坎上,比划着什么。 此时,明悟穿着黑衣,蒙着脸悄悄地潜到了苟德高的身后,双手飞快从两边点出,击在苟德高的太阳穴上。苟德高一声不哼地晕了过去。 明悟背起他就往大雄宝殿跑去,将他关在了地宫里。这地宫是明悟在侍奉主持时发现的,这个地方是主持专门用来藏东西的,外人都不知道。 明悟关了苟德高后,盘算着想先自己审问一番,等有了结果找到宝藏,就远走高飞。如果没有问出什么,那时再去给禅了报告。 苟德高悠悠醒过后,已经过了一天了。他浑身动弹不得,知道自己中了道。也不出声,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向四周查看。 只见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一盏油灯前坐着明悟。他明白自己是被他抓来的。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禅明告诉过他,要他小心禅了和明悟。可自己一时大意,被这阴阳怪气的小子给捉了来。 “唉,阴沟里翻船,阴沟里翻船。”他责备着自己。要是不喝酒,这小子如何能这么容易地将自己捉住。他对自己还是很信心的。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环境,见自己是被关在一个四周密不透风,连窗户也没有的地方,偌大一个空间,空荡荡的。 他觉得手脚发麻,就动了一下,故意哼了一声,想看看那明悟想对他做些什么。 “你醒了呀?”明悟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扯掉苟德高嘴里的烂布并问道。明悟自从昨晚将他捉来关在这里后,见苟德高昏迷不醒就出去了。直到现在才找机会来这里审问矮子。 “哎哟,哎哟!”苟德高故意呻唤着。 “不要装了,我又没有整到你哪里。”明悟说道。 “哎哟,我晕。”苟德高说。 “晕一会就好了。”明悟说。 “你抓我来做什么?”苟德高问。 “你还在装傻,没事我会抓你?”明悟说。 “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平时又没有得罪过你,整治我干什么?”苟德高说道。 “我问你,你这几天在寺到处转悠是不是找什么东西?”明悟问道。 “哎呀,我闲得没事干,到处走一走,这龙台寺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转完,所以就到处转了哟。哪里找在东西嘛。再说,这庙里头什么好找呢?”苟德高狡辩地说道。 “你还想骗我,我都跟你好几天了,你哪些鬼把戏能骗过我吗?”明悟说。 “是真的,我没骗你,骗你是孙子。”苟德高发誓地说。 “哈哈,你也太喜欢当孙子了。我问你,是不是禅明叫你帮他找东西,也就是找宝藏?”明悟不再遮遮掩掩。 “宝藏?你们这里有宝藏?你给我说说在哪里,我帮你找。”苟德高似乎突然来了兴趣一样。 “嗖”一声,苟德高胸前被明悟点了一指。 “唉哟。”苟德高一下叫了起来。 明悟再没有耐心,上前一把打开那狗笼子的门,将苟德高从里面拉了出来,狠命地一踹。 “啊!”苟德高痛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说不说,不说叫你死在这里。”明悟威胁着。 “叫我说什么呀,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的。但我不知道呀。你就是打死我也是不知道。”苟德高铁了心。 “你不说的话,我把你关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看你如何挨得过。”明悟说。 “唉哟,你就是关我到死,我也不知道呀,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自己去找那什么宝藏了,还用得你来问呀。”苟德高呻吟着说道。 “哼,你想瞒过我,还差了上点。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厉害。”明悟说着就在矮子的身上点了几指。 “哎哟!”苟德高痛得在地上打着滚。 “你快说吧,说了我就解开你的穴。”明悟刚才点了矮子的几处痛穴,想逼他说。 苟德高痛得满头大汗在地上挣扎。 “臭小子,你以为这几下就能让老子下矮桩,你也太小看了我了。不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照你们个样子对待老子,哼,没门。”苟德高咬着牙地说道。 明悟上前照着苟德高的腰眼就是一脚。 苟德高闷哼了一声,就昏过去了。明悟上前翻看了一下,又在他身上点了几指,见没有动静,便无可奈何地摇头了摇头,就又将他捆了个结实,拉进狗笼子里关上。然后转身吹熄灯,钻出了地宫。他准备明天再继续审,如果再没有结果的话就准备杀掉他。 “问不出结果也好,除掉禅明的一只狗以免为他办事。”明悟这样想着。 其实,苟德高并没有昏过去,他屏住了呼吸,装着昏死。这个是他的专长,明悟并不知道苟德高是做什么的,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这样大意。 苟德高长年累月地挖尸盗墓,练就了一身这方面的本领。他可以在黑暗的墓穴之中,屏住呼吸很久,以适应缺氧的环境。并可以一动不动地绻缩几个时辰,而不感到疲劳。所以,当明悟一脚踢来时,他就借机装着中招而昏了过去。待明悟以为他昏死而走了之后,他才睁开眼。地宫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苟德高习惯了黑暗,刚才他借着那油灯的光线,已经将这里看了一遍。现在不用光线也能记得各处的方位。他曾经在墓穴中不要一丝光地摸黑扒出了所有的葬品,并象老鼠一样带出了墓洞。 他动了一动,身依然被绑着。他活动了一下,将身子转了转,就开始收缩身体。他从年幼时,家中为了让他吃这口盗墓的饭,就开始训练他这缩骨功。几十年来,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是除了他的家人和同道中人知道他会这门功夫外,其他人等一概不知,连禅明他也没给他说起过。 只见他一伸一缩地动了几下,整个人突然一下就小了下来,他本身就矮小,这一下就更加短小了。绑着他的绳子一下全部就摊软下来,他伸手将绳子褪开,推了推那狗笼子的门。门从外面上着插销。他从裤带中摸出一根物什,从笼子的小眼里伸出去,几捣几捣就将插弄开了。打开门,他溜出狗笼子四处嗅了一番,摸索着到了刚才明悟出去的那扇小门。那门是铁铸的,从外面插上。苟德高顺着门缝摸着了销链,又从裤带里摸出了一个工具。他那裤带就是一个百宝箱,里面装有很多工具。他盗墓时,在黑暗狭小的墓道中,不宜携带大的工具,只有带那些小而实用的东西在身上,既不妨碍行动又能应手使用。所以,就把哪些工具全部带在特制的腰带和贴身的衣服里,随时取用。外人一般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苟德高才能发挥自己盗墓人的专长。 他用一根小小的铁撬棍,一点一点地毫无声息地将那销链撬开,轻轻地抽掉,然后顺着缝隙伸出手去,把门外的插销一下拔掉,那门一下就倒了下来。他双手接着后放在一边,只见那门是一块墙板,就知这门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他先支起耳朵听了听,然后伸出头去看了看,只见这门就在大雄宝殿的神像座下。大殿里,灯光明亮,那些长明灯亮着,摇摇晃动着。苟德高悄悄地爬过去往外一瞧,大殿里静悄悄的,此时是深更半夜,没有一个人影。他返身回到门边钻进去将那门的销链上好装上门,然后把门并插上销子。然后顺着神像后面的墙边象老鼠一样溜出了大殿,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暗处。 不一会他就潜到了药王殿,来到禅明住的厢房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问。 “是我。”苟德高轻轻地回道。 门一下就打开了,苟德高一闪身就纵了进去。 “天啊,找了你好久哟。你跑到哪里去了?”禅明一见他就问道。 “哎呀,差点回不来了,快倒点水来喝。”苟德高一天没吃东西。 禅明见他一付狼狈的样子,就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喝过水,苟德高说道: “我被明悟那小子给绑了,他想要我的命。” “是吗?他为何要绑你?”禅明问道。 “他知道我们在找宝藏的事情了,绑我就是想从我嘴里问出藏宝的地点。”苟德高说道。 “这个狗东西,先下手了。”禅明咬牙切齿地说。 接着,苟德高把自己如何被关在狗笼子里,如何被拷问,自己又是如何装昏死,如何逃了出来等一一告诉了禅明。 “苟兄好本事。”禅明称赞着他。 “快快搞点吃的来,快饿死我了。吃了我还有事要给你说。”苟德高催着禅明说道。 “好,我这就去。”禅明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禅明就和沈寒进来了。沈寒端着一大碗面条,上面盖着两个荷包蛋。 “苟兄快吃吧。”沈寒说道。 苟德高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最后一口,苟德高将筷子在桌上一拍,突然说道: “我已经找到藏宝的地点了。” “是吗?”禅明高兴地问。 “在哪里?”沈寒也问道。 “拿纸笔来。”苟德高说。 禅明连忙拿过纸笔来,把笔在砚台蘸了蘸后,递给了他。 “你们看,这里是药王殿吧,它后面就是石洞了,也就是炼丹炉所在,对不对?而药王殿前面是什么?就是我们天天都看见的煎药场了。你们看,石洞、药王殿、煎药场这三个地方是不是在一条直线上?”苟德高一边在纸上画着三个地点和一条直线,一边说着。 “是啊,你不说还真的没有想到呀。”禅明和沈寒同时说道。 “这下对了,那藏宝诗上怎么说的?还有一个地方,月亮坝。这不,四个地方都齐了,你们看月亮坝在这个位置,四个地方恰好都在一条直线上。”苟德高兴奋地说着。 禅明盯着纸上仔细地看着,陷入了沉思。 “我这几天没闲着,天天都在这几个地方找来找去,就是没有到那月亮坝去。这三处我反复找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你们想我是干啥的?连藏在地下那么深的地方的东西我都能找到,何况这里还这么明显的提示。可就怪了,硬是找不到。昨天我爬到那石洞去,坐在洞口到处看,一下就看到了月亮坝正对着洞口,我猛然地就想到了风水上的事情,莫不是那藏宝诗所说的是风水排列?我再一看,石洞下依次向前分别是药王殿、煎药场、再往前就是嘉陵江中的月亮坝,四个点一条线,这不是风水上所说的顺风线还是什么。”苟德高越说越来劲。 这时,禅明也在想,那藏宝诗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顺风线有个讲究,如果是埋人的话,就必须埋在头的位置,也就是石洞这里,如果要埋东西的话,就应埋在尾巴这个位置。”苟德高指着纸上他画的月亮坝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找的宝藏也就在月亮坝上?”沈寒说道。 “一定是了。”苟德高断定地说。 “也许,我们在这几个地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线索,只有那月亮坝还没去过。”禅明也觉得苟德高说得对。 “我前天晚上坐在煎药场边上想着这事,正要过来给你们说,谁知就被明悟那小子给整治了,唉,阴沟里翻船呀。”苟德高还在耿耿于怀。 “苟兄不简单呀,不但找到了宝藏,还死里逃生,佩服佩服。”沈寒夸奖地说道。 “苟兄立了一大功,你放心,我们会找明悟那小子算账的。”禅明安慰着他。 “对了,看来我要躲起来,暂时不能露面了。”苟德高说道。 “对,我叫人引你去城里的香火铺去躲几天,等我们处理了明悟再说。”禅明说。 “那月亮坝不去了?”苟德高一付没有他就不行的样子。 “暂时不去,等风声过了再说。此时过去,反而会引来更多的人,这殿外一天到晚都有人在窥伺着,我们还是要装着平常的样子,就在这附近转悠。”禅明安排着。 “这样也好。”苟德高附合着。 沈寒也点着头。 其实,禅明自从得到柴嘉报告,说刘进忠杀了鬼弩手乔二山被严升知道了后,严升想通过他们举报刘进忠来借刀杀人。禅明却一直想找出刘进忠为何要杀乔二山的理由后才想采取行动。前两天梁婆婆传信说只探得那乔二山在追杀刘进忠的老婆凌梅时,被刘进忠发现而杀的。但却没有探到那乔二山的尸体在何处。如果就这样去举报的话,能将刘进忠致于死地的可能性就很小,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所以,禅明还在犹豫不决。 现在既然找到了宝藏的线索,那么他的重要事情也就有了眉目,也该是时候除掉刘进忠了。这两件事也是他在张献忠面前发誓所要做的。 “你到城里香火铺去暂时管理一下哪里,柴嘉一个人忙两边,照顾不过来。你去了以后,再帮我办一件事情。”禅明说完就从书架上拿过一封信,交给苟德高。 “你过去后,到城外的墓地找一具死去不久的死尸,将脸面毁去,脱光衣服,让人认不出来。然后找个离城近一点的地方掩埋。你再在这封信的后面加上一笔埋藏尸体的地点。然后想办法潜进衙门里去,将这封信偷偷地放在醒目的地方。”禅明交代着。 “哦,明白了,明白了。”苟德高点着头说。 “趁现在那明悟还没发现你逃跑了,马上就走,我让沈寒送你进城去。”禅明说道。 “我这就去备马。”沈寒话音刚落就出门牵马去了。 凌晨时分,凌家院子里,刘进忠的眼伤经过两天的包扎不但没见好,反而更严重地。此时,痛得他呼天抢地呻吟着。凌梅将他包扎的布条撤开,用热水擦洗了两遍仍然不解决问题,又将金创药敷上,可还是无法止痛,刘进忠已经痛得昏迷过去了,在昏迷中还哼哼地叫着。 凌梅又叫来周明和张世应把他们平时所用的伤药拿来用上,还是止不了痛。没办法,周明只好出门去找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睡眼松惺地来了后,凑着灯光看了半天,也是束手无策。 “夫人,你知道,我平时只有看一些头痛脑热,肚胀胸闷的一些小病,象这种眼疾还很少遇到过,这眼睛又象是被利器所伤,是不是伤眼的利器上有毒,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所以,我根本不敢给你开药,而且也开不出药来。你看,这如何是好?”那大夫苦着脸说道。 凌梅看着刘进忠痛得那个样子,也是焦急万分。 “你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把痛给他止住?”凌梅求着那大夫。 “这个嘛,倒是可以,不过只能用一次,用多了今后就不起作用了。”大夫说道。 他打开药箱,拿出纸笔。 “我给你开几味药,记着,这药是有毒的,但只要照着我开的量喝,就一点事也没有。只能喝一次,就可以止住痛,但最多只能管五个时辰,过了就不起作用的。”大夫交代着说道。 “行,你给开吧。他痛得这个样子,看得人心焦。”凌梅说道。 大夫一边开药一边说道: “他这个眼伤,不是医不好,只是我医不好,如果让文兆伯来医就能医好。” “文兆伯?哪个文兆伯?”凌梅急着地问道。 “就是文医馆的文大夫呀?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那大夫有些诧异地望着凌梅。 “不知道。”凌梅说。 “文大夫的文医馆在全省都是有名的,可能你没有得过什么病,所以不知道。他的医术响当当的,疑难病症他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医术,也不会穷得象现在这个样子了。”大夫叹着气地说。 “那为何刚才不去请文大夫?”凌梅转头问周明。 “请他,他在龙门镇,离这里远得很,你啷个请?”大夫顶了凌梅一句。 “哦,在龙门镇呀。”凌梅明白了。 “拿着,药开好了,这时只有去敲药铺子的门了,看人家给不给你开。抓回来就马上煎成水喂给病人喝,喝了就会止痛。记到,只能喝一次,不能多喝。”大夫提高了嗓门地说道。 “我去。”周明接过单子就出门去了。 “谢谢大夫。”凌梅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这,多了,多了。”大夫叫着。 “不用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也辛苦了。拿着,拿着。”凌梅推着大夫往门外走。 “那就不客气了,多谢多谢。”大夫哈着腰地走了。 半个时辰,周明就回来了。 “敲了几家门才抓到,他们也招呼,说这几味药很凶,不能多吃。”周明说。 “好,我知道了,你拿去叫丫头煎吧,好了就端过来。”凌梅吩咐着。 “好。”周明去了。 黎明时分,刘进忠喝了药了,止住了痛,便沉沉睡去。 凌梅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迷糊着不敢睡。她想等天亮了,就让周明一起把他送到龙门镇文医馆去。 凌梅现在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想着刘进忠可能就地自己灭门仇人,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真相,好让她手刃了他;另一方面又心痛刘进忠,看着他痛得那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忍,毕竟夫妻一场,加上平时刘进忠始终如一地那么爱她,护她,宠她。她在心底也是认可刘进忠是一个顶好的好丈夫,有时她会真心地涌上一股柔情来,想好好地爱他。但当年那亲眼所见的灭门惨事历历在目,根本无法忘怀,一想起来就怒不可遏,那仇恨和愤懑压倒了一切。 想着想着,凌梅就渐渐地迷糊起来睡了过去。 其实刘进忠夜里虽然痛得昏迷过去,但头脑却很清醒,那个大夫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听说龙门的文医馆可能治得好他的眼睛,就想起来曾经听见严升说起过文医馆的事,也是说得神乎其神的。 于是,他打定主意,天亮就过去找那文兆伯。同时,他知道,这次前来刺杀他的那伙人决不会死心,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一定不会罢休,肯定会想法子再来。这两天风声紧,可能暂时不会动手,如果他出城落了单的话,那就说不一定了。想来想去,他决定在凌梅面前要装作不愿去的样子,就说在城里找了大夫医治。暗地里就带着周明和回道全化装后悄悄地过去,以免被人发觉,家中留下凌梅和另外两个护院,就象与平时一般,这样也许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转过头去看见凌梅已伏在床边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悄悄起来,走出门去,见周明和张世应正守在门外,便打了一个手势将周明叫到一边,附在耳边悄悄地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周明听完点了点头。回头给张世应悄悄地说: “天明后,你到衙门去给刘大人请假,就说眼伤严重了,无法应卯,要医治几天。” “知道了。”张世应回道。 刘进忠回到床上躺下,等着凌梅醒来。 龙台寺的沈寒带着苟德高昨晚连夜就进城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香火铺安顿好后,沈寒立马就返回了龙台寺,刚潜进寺里天就亮了。回到药王殿,禅明马上让他去把禅武找来,有事要他们办。 沈寒一会儿就把禅武叫来了。 “你们两个去换身衣服,把脸蒙住,一会把明悟那小子给捉了,我要问一下他看看他知道了些什么。”禅明交代着。 “好,我们这就去,把他悄悄地抓来。”禅武说道。 “不必,他一会儿肯定会到我这里来打听苟德高的消息,那时才抓他。”禅明说道。 “好的。”沈寒二人回答后,便出门换装去了。 明悟昨夜里审问苟德高没问出任何事来一直耿耿于怀,等寺里的早课刚做完,就借口有事给主持说了一声,就悄悄地踅到大雄宝殿后,找着暗宫的隐门,拔掉插销,推门进去。 等他打着火石点亮了油灯后,一看那狗笼才发现笼子已经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堆绳子放着。 “噫,人呢?”他十分诧异地往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心中一下就慌了。连忙端着油灯在地宫内到处查看,那里还有人。 “被他跑了?我捆得那样紧,他是如何逃掉的呢。”明悟想不到。 “难道有人前来相救?要不这门是如何打开的?”他猜测着。 “可这里只有我和主持知道呀。难道还有人晓得?一定是这样,只有外边才能打开这门的。是谁来救的人呢?”明悟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矮子逃出去如果说是我绑了他,禅明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这如何是好?”他想到了禅了。 于是,他急急地出了地宫,前去找禅了说这事。 禅了这几天因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在烦恼,见明悟急急地找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他问。 “我发现苟矮子好象找到了什么东西,就把他抓了起来,想问他。可昨天晚上审他时,打死他都不说,我就睡去了,想今天再好好地再审一下。那知今早一看他跑了。”明悟哭丧着脸说。 禅了一听,勃然大怒。 “好啊,你个小东西,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事先不告诉我?”他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 “我也是趁想起来的,想等问出来了就找你说的。没想到他会跑。”明悟辨解着。 “问出来才给我说?亏你说得出。问出来了你还会给我说吗,恐怕早就自己跑去找宝去了,还会给我说吗?”禅了挖苦地说。 “那怎么会呢?你不要想多了。”明悟说道。 “我倒没想多,是你背着我去做。这下惹出麻烦你才来找我,这下该怎么办,你说!”禅了咄咄逼人。 “我就是晓不得如何办才来找你的嘛。”明悟音调低了下来。 “算了,我也不和你追究了。你现在马上找个借口去禅明那里,看一看他又有什么反应。如果他说不知道那矮子去哪里了的话,就说明他不知道此事,如果他说让矮子去办事或去了那里的话,就证明他已经晓得是你绑的。那你就赶快回来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找地方躲几天再说。”禅了出起了主意。 “好吧。”明悟回道。 从禅了那里出来,明悟就朝药王殿跑去。他已经想好理由,就说是主持要找苟德高问事。其实有一天,主持也说起过禅明带来的矮子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虽然是禅明负责他的开支,但一天到晚在寺里晃来晃去的,让人说闲话,不如找点事给他做。 明悟现在想起来这事,正好当成理由去找禅明问苟矮子的下落。 来到药王殿,由于还早,四处静悄悄,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上前去敲门。 “有人吗?禅明大师在吗?”他大声问道。 没人回应,他一推门,门是虚掩着的,他一使劲,门开了,他迈脚进去,屋里还黑黑的。 他刚想出声叫人,突听耳边微风陡起,刚想转身,后颈一股刺痛,一下就不省人事了。这时,门后闪出蒙着脸的沈寒和禅武,将他拖进殿后,禅明转身出来,手上拿着一条麻袋。 “把他装进去,你们找个地方先把他藏起来。晚上才来问他。”禅明吩咐着二人。 沈寒和禅武把昏过去的明悟塞进了麻袋,将口子扎紧,禅武扛起来就向大殿后门跑去。 那禅了等了一上午明悟回来报信,左等右等都不见他的影子。 “这小子又跑到哪去了?”禅了心烦意乱。 这时,凌家院子里,凌梅正在力劝刘进忠去龙门镇找文兆伯医眼睛。刘进忠的眼睛昨晚吃过药已经暂时止住了痛,见凌梅催他去找文兆伯,就故意推脱说衙门事多走不了,不愿意去。不管凌梅如何劝说,他就是不答应。 “你不要再说了,我一会去衙门后就去城里找一家好的医馆大夫看,只要能止住痛就行了,又不是要命的事,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地。”刘进忠有些不耐烦地说。 见他如此固执,凌梅也就不再劝了。 “你各人小心点,不要拖严重了把眼睛整瞎了,就麻烦了。”凌梅嘱咐着。 “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办。”刘进忠说。 接着,他出门叫上周明和回道全出了凌家院子,来到江边码头,找了一处地方换上便装,就坐船到龙门镇去了。 到了龙门镇,一行人问好文医馆的地点就一路找去。到了医馆,只见门前等着就医的人排着长队。周明上前就要往头里去。 “在后面排着,一个一个来。”突然听到一声呼喝。 只见文若兰正站在前面对周明说道。 “我们是---”周明正想说话,突被刘进忠拉住了。 “好,我们去排队。”刘进忠给周明递着眼色。 说完他就后退到队后排起。 “大人,我们赶急呀,怎么排队呢?”周明问。 “你没看见那多人在排队,我们如果往前去,我怕坏了那大夫的规矩,他若恼了,不给认真医治,不就费事了。”刘进忠分析着。 “这倒也是。”周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文若兰见这三人来了就想往前挤,心中有些火。 “哪来的,不讲规矩。”她见这三人不象本地人,面生。心想可能是顺庆府城里或其他地方来的。从穿着打扮上看,似乎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于是,在心里就多了一份注意。她走回院里,见到张中法正在为一个病人包手,便走过去对他说。 “不知那来的几个人,不讲规矩,走来就想往前来。” “是什么病?”张中法问。 “不知道。其中一人戴着眼罩,好像是眼睛有问题。”文若兰说。 这时,张中法刚好包完病人的手,就说: “我去问一问。” 他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院子篱笆门边,就远远地看见了排在后面的刘进忠三人。他乍见到戴着黑眼罩的刘进忠还没认出来,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再走两步突然就想起了,这人是刘进忠,他一个激灵,心中一惊。 “他来做什么?难道发现了李虎在这里?”想到这里,他装着为排队的病人做检查,迅速地转身埋头,查看着身边的病人,躲开了刘进忠的目光。他知道,李虎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到处走动了,如果李虎这时走到前院来的话的,很可能被刘进忠发现。于是,他假装看了一下病人,就回身朝院里走去。 见到文若兰,他在她耳边说: “你说的那三人是顺庆衙门的人,我认得戴眼罩那个,他也认识我。不知他们前来干什么,可能是发现了李虎在这里。你一会先拖住他们,我去后院找李虎,叫他躲一躲。我也先躲一躲。”说完他就往后院走去。 李虎果然在后院里散步。 “李虎,刘进忠找来了。”张中法一见到他就说道。 “啊,是吗?他是如何找来的”李虎也是大吃一惊。 “快,快去躲起来。我也要躲,他认得我,那天我们转移你出城时,他和我说过话。”张中法急急地说道。 于是,二人就跑到后院的一个土坎后面,那里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一个窖洞,是用来贮藏红苕的。张中法掀开盖着洞的竹芭,二人就跳了进去,然后盖上竹芭,就藏在里面。 文若兰听见衙门来了人,又见那三人身着便衣,不象是带着兵器来的。就想搞清楚他们的来意,于是,就装着查问病情向后边走来。 到了三人面前,她问道: “我先询问一下病情,你们是来医什么的?” “哦,是他,来看眼睛的。我们是陪着一起来的。”回道全回答道。 文若兰一听,心中的石头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们不是冲着李虎来的。”她心想。 “眼睛怎么了?”文若兰问。 “被伤着,是让针刺的。”刘进忠回道。 “怎么这样不小心,把眼给扎着了。”文若兰说。 “就是,不小心。”刘进忠搪塞着。 “揭开罩子,让我看看。”文若兰说着。 “你是文大夫?文兆伯?”刘进忠不相信文兆伯是一个女子。 “我是文大夫的女,如何?不让我看了?”文若兰不客气地说。 “哦,不是,不是,你看你看。。”刘进忠一下就揭开了眼罩。 “我是先给你查一下,待会排队到了,我爸就给你看,我要先给他说一下病情的。”文若兰如对待平常的病人一般。 接着,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刘进忠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伤得严重,眼里已经开始流出脓水,而且整个眼眶全部肿着。 “你伤得严重呀,开始灌脓了。你还看得见吗?”文若兰伸出一根手指在刘进忠伤眼前晃动着。 “麻麻糊地,有点影子。”刘进忠说。 文若兰微微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能治好吗?”刘进忠问。 “一会看我爸如何说。”文若兰没有正面回答。 她知道文兆伯在医眼疾方面很有一套,刚才看了刘进忠的伤眼,知道还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是处理不当,受感染了。父亲应该有办法的。 “你们排着吧。”文若兰说完就转身进院内去了。 她来到后院,想找张中法说一下。可找来找去就找不到。 “也不知道藏到何处去了。”她低声咕嘟着。 她和张中法还有十天就要拜堂了,该请的客都也请了,来帮忙的人也都在开始在准备着。这几天,张中法劝她休息一下,可她不愿意,加上文兆伯放不下病人,她也不能让父亲一个去忙,她必须给他当下手,减轻其负担。所以,就说好,拜堂前一天才休息,文兆伯也同意这样。 一个时辰后,刘进忠排队到了。前面只有一个人在看。他让周明二人留在医室外,自己进去坐着等候。 文大夫正在为前那人诊治。 “你哪里不舒服?”文大夫问。 “大夫”那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后边,见只有刘进忠一人在,又回过头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地悄悄说道: “我,我,我来不起了。”他支支吾吾地。 “来不起了?哦,我明白了。”文大夫见广识多,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 刘进忠见那人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有多久了?”文大夫问。 “有半年多了,不好意思来看。”那人低声说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病就该看的。”文大夫说。 “也是,也是。” “多大年龄了?” “三十八。” “正当年呀。” “就是啊,你看整得这个样子,害得我好惨呀。” “你说说起先是如何弄成这个样子的。”文大夫说。 “唉,和邻居打架,被对方踢了一脚,正中那里。当时,痛了一阵,我以为没事,过了几天,有些肿,我找了些药弄了,几天就没事了,可晚上就不行了。”那人说道。 “哦,你这不是阳萎,是被伤着了。估计伤着了经脉。”文大夫说。 这下,坐在一边的刘进忠听明白了。那人是命根子伤了,无法人事。 “哎,这不是和我一样吗?”刘进忠突然来了兴趣,他想听明白文大夫能不能医治这样的病症。 “你到里间去躺下,我看一看。”文大夫说。 那人起身到里间去了,文大夫也跟着进去。 不一会,他们就出来了。 “大夫,如何,能治吗?”那人急急地问。 “你这个伤得还不太久,我试试看能不能用针灸,恢复经络的功能。但不能肯定。”文大夫说道。 “太好,太好,谢谢文大夫。”那人起身就要叩拜。 “不用,不用,你快起来。”文大夫连忙扶他。 一边的刘进忠听见他二人的对话,激动不已,心中开始盘算自己如何能来这里治一下。 “不过,你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要天天过来扎针灸,至于要扎多少天,我也没有数。所以,你要有耐心才行。”文大夫说道。 刘进忠听了,心中动了一下。 “没关系,只要你能治好我,天天跑路我也心甘情愿。”那人激动地说。 “好吧,你去等着,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扎。”文大夫说。 那人就进里间去了。 这时,文若兰进屋来对文兆伯说了一下刘进忠的病情,并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他是衙门里的人。说完她就出去了。 “你的眼睛如何伤的?”文大夫问转身问刘进忠。 文大夫听若兰说伤者是衙门的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多年来,衙门里从来没有人到他这里来看过病,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病人,他从来不把病人分成几等的。 “哦,是,是不小心被伤的。”刘进忠撒谎地说。 “我看看,你把眼罩取了。”文大夫说。 刘进忠取了眼罩,文大夫仔细地看了一阵。 “幸好没伤着要害,在外围,不过有些感染。”文大夫说。 “可我看不清东西,是不是中毒了。”刘进忠问道。 “不象是中毒,如果有毒的话,你早就瞎了,那眼球也已经萎缩了,你这个还没有。”文大夫说。 “大夫,能不能治好?”刘进忠迫切地问道。 “应该可以。”大夫说。 “那先谢过大夫。”刘进忠说。 “不用。”大夫说。 “我先给你扎几针,然后开些药,你拿回去自己熬水一天三次地洗眼,然后再用药敷上,洗了以后就包起,两天换一次。”文大夫交代着。 “好的。”刘进忠回着。 接着,文大夫拿过针盒,抽出银针,在刘进忠的眼睛周围的几个穴位上扎上了银针。 不一会,两名伙计背着药篓进来了。 “你们去一个到里面给病人扎针,按肾经损伤的穴位扎;一个来给我抓药,给这位眼病的抓,方子在桌上,一柱香后把他眼边的针拔了。”文大夫一一吩咐着。 “是,大夫。”伙计回着。 “一会针拔了,将药拿去,就可以回走了。”大夫对刘进忠说。 “那我还来不来?”刘进忠问。 “只要按我说的去做,这几付药用完就差不多了,不用再来了。”文大夫胸有成竹地说。 接着他叫刘进忠去门外的一溜凳子坐着等针灸的时间到。 文若兰在后院找了好久,才想起后边竹林里有个窑洞。 “莫不是他们藏在里。” 于是,她找过去一看,果然是在里边。 见若兰找过来,张中法便从洞中跳了出来。 “怎么样?”他问。 若兰将刘进忠是前来看眼睛的事说了。 “我留在那边看了一阵,不象是发现你们了,就是来看眼睛的。可能在城里没找到好一点的大夫,听人介绍就到这里来了。”若兰说道。 “那也不能大意,那家伙狡猾得很,如果一不小心真的被他发现了,麻烦就大了。”张中法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两人还是藏在里面吧,不要出去,等他走了我来通知你们。”文若兰说。 “只好这样。”张中法说。 文若兰回到前院时,文大夫刚为刘进忠拔完针,他手中提着几大包药,叫周明到侧房付了银子后,就带着两人出了医馆的门,向龙门镇走去。 文若兰见他们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七 章 狡 兔 三 窟 探 王 府 入夜,省城的大街上,灯光辉煌,车水马龙。特别是西王府街到东御街一带,人群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道两边,摊铺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密集的人群中,李庆明正匆匆地走着,身边跟着林中天和何先虎,两人不时紧张地向两边和后面张望着。 李庆明自从在戏院里发现有“粘杆处”处的人在跟踪自己后,便命令林、何二人将其杀掉。当晚回到住处后,就迅速地搬了家。后来,他又接着搬了两次,东躲西藏,最近又才搬到了这省城最闹热的中心,东御街来了。他认为,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好逃脱的地方。所以,他悄悄地带着一干人就秘密地在东御街上找了一家前店后院的饭馆,将后院包租了下来住在这里。 这几天,他正忙着为复明会筹措资金,准备行进一次大的行动。不久前,他已经从顺庆府那边得到飞鸽传书,知道唐义和王帮安他们发现了张献忠宝藏的下落,但具体在何处,有多少都一概不知,只知道在顺庆一带。他回信叫唐义继续查找,并说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后自己将适时过去坐镇指挥。同进,他已经通知青城分会的六绝师太和遂州分会的黄腾达前往顺庆府去协助唐义。 李庆明本也想急急地赶过去,去见那朝思暮想的金玉凤,但他得到一个情报,是原大西朝的省城都督刘进忠手下的一个副将说出来的。 那天,管家俞茂林带来一个人见他。 “公子,这是本地分舵的李副堂主,想见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告。”俞茂林说道。 原来,这个李副堂主,平时就认识俞茂林,常常与他一起喝酒,知道俞是李公子的心腹,就拚命地巴结他,想接近李公子以求得好处。昨天,又找俞茂林喝酒,席间他悄悄地凑近俞茂林的耳边说: “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一个大秘密。” 俞茂林是个老江湖,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有醉,就问: “什么秘密?” “是关于财宝的。” “哈哈,这个事情我听得多了。”俞茂林打着哈哈说,以为又是开玩笑。 “你听好,我绝对不是乱说。我发誓睹咒,如果我是乱说的,不得好死。”李副堂伸出右手指向天上。 见他十分认真的样子,俞茂林就说: “既然不是乱说,你就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告诉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大概也知道,当初我参加你们,都已经审过的,我是张献忠手下在这省城里的都督刘进忠的副将呀。他做的事,我当然知道哟。”李副堂主打开了话匣子。 俞茂林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啥。 “你知道吗?当年张献忠逃跑时,带了好多财宝走吗?带了上千船的东西呀!可还是没带走完,剩了不少。”李副将突然压低压了嗓门,向四周看了看,见酒馆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悄悄地说道: “你猜,那些剩下的财宝怎么办的?他交给了都督刘进忠处理,你知道刘进忠是怎么处理的吗?”他神密兮兮地凑近俞茂林耳边说着。 “是怎么处理的?”这下俞茂林来了兴趣。 “他全部丢进了西王府里的翠月湖中藏着。”李副堂主在俞茂林的耳边说得几乎听不见。 “是吗?”俞茂林有些不相信。 “真的,绝对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李副堂主拍着胸口地说。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见过风声?”俞茂林疑惑地问。 “唉,你有所不知,那些参与此事的人都被刘进忠的暗杀营杀光了呀,你到哪里去听风声?”李副堂主说道。 “杀光了?”俞茂林有些吃惊。 “是的,全部杀完,就是跑出去的,也被追上杀掉了。”李副堂主说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这么详细地呢?” “我当时见大西王朝保不住了,就要收拾东西逃跑,却见刘进忠突然忙着指挥队伍去搬东西,我想,为何他不叫我呢一起去呢。你知道,我是副将,平时做什么都是要叫我一起的。于是我就多了心,想看他到底在忙啥,就偷偷地跟着去看,当然是躲着他的,他不知道我跟着。”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着。 “哦,是这样子的啊。”俞茂林明白了一个大概。 “我一路跟着,他指挥着队伍用了二十来辆车子将那些箱子从城内各处运到了西王府里,运到一批就丢到了府里的翠月湖中,前前后后运了十几趟,一趟有四十来箱左右,你想那该有多少东西呀?”他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又说道: “我在西王府的翠月湖边整整藏了一天,才看到他们把东西丢完。那时天已经黑了,刘进忠就带着队伍将那些人集合在一起,将他们押出了西王府到了都督府。我就没有再跟过去了。第二天,就听说了都督府里昨夜里斩杀了几百名叛兵,我一听,就知道是刘进忠将那些运宝的人灭口了。”李副堂主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俞茂林听了后,觉得这件事有些可信,不象是编出来的。 “那你后来没有找那些财宝吗?”俞茂林问道。 “天呀,哪些东西是我吃得动的吗?我第二天就慌忙地逃出城去了,第三天清兵就攻进来了。等了两年,我才回到这里。当然,我后来又去了几次西王府,那里早就换人了,守得戒备森严地,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李副堂主说道。 “是本朝毫格亲王住在那里的,现在是亲王府。”俞茂林说。 “哟,难怪那样森严哦。”李副堂主明白了似的。 “我知道你想为会里做一些贡献,你说的这件事,敢不敢当着李会长的面去说,让他知道了,也许会奖赏你,升迁你一下。”俞茂林知道李副堂主对他说这件事就是想得到等李庆明的赏识,好得到升迁。 “怎么不敢,这事千真万确的,保证李会长听了会满意的。如果他能想办法弄到这些财宝,我不就是立了一大功劳吗?”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 于是,俞茂林就带他来到城南的浣花溪畔的一片竹林里,见到了李庆明。 听完李副堂主的话,李庆明的心动了。 “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吗?”李庆明笑咪咪地问道。 “属下回会长,这事千真万确!如有半点虚假,我不得好死。你如不信可以派高手前去那翠月湖里打捞一下就明白了。”李副堂主口气坚决地说。 “好,我信,不错,会里有你这样的好汉,何愁我会不复兴光大。”李庆明双手一拱,向李副堂主一揖作礼。 “属下不敢。”李副堂主一下跪在地上回拜。 “快快请起。”李庆明上前扶起了李副堂主。 “谢谢会长。”李副堂主站起身来。 “不知这件事你对何人讲起过?”李庆明突然问道。 “回会长,属下还没有对任何人讲,只对俞管事说过。”李副堂主回道。 “当真?”李庆明问。 “属下没有半点假话。”李副堂主说。 “那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现在要暂时保密,不能对任何讲。”李庆明叮嘱着。 “属下明白。”李副堂主回道。 “你立了一大功,我会是有功必奖。你现在就升任本城西城分舵红堂堂主,主管大小事务,即日就职。我明日就派人去宣布。”李庆明高声地说道。 “多谢会长。”李副堂主一下跪拜在地。 “好,你去吧。”李庆明把手一挥,李副堂主就退下了。 等他走后,李庆明心中十分高兴,他正在为筹措资金犯愁呢,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资金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茂林,你派人去西王府探一下,找一个会水的去,下到翠月湖打捞一点回来看看,今晚就去。”他吩咐着。 “公子,我看这事还是我自己去办,如果让知道的人多了,我看容易出麻烦。”俞茂林回道。 李庆明看了俞茂林一眼。 “你会水吗?” “会一点,小时候经常下河游水,只是成年后没有下过水了,我穿水靠去,问题应该不大。我只要屏住气息,潜入水中只要一会功夫还是能坚持住的。”俞茂林说道。 “这样最好,我也不想让知道人多了。好吧,你就去吧,有了消息就来告诉我。”李庆明说道。 “是,公子。”俞茂林退出了房间。 西王府里的翠月湖紧靠府河,并与府河相通。湖中亭台楼阁众多,假山兀立,楼船画舫,翠林环绕,偌大的湖面800余亩,当微风轻拂时,湖面碧波万径,绿柳、翠竹、红树都投影进了这明镜般的湖里,令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这里长年居栖着成群的白鹭鸟,白天在湖面觅食戏水,夜晚就宿于岸边林中。当年张献忠住这里时,就已经打造成了四川第一名园,后来毫格亲王住在这里的几年又进行了扩修,将西王府修建得如皇宫一般,里面常年驻扎着两营清兵,还有毫格亲王帐下众多的高手。 当天夜里,西王府的东墙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外墙下。那王府里的竹子弯垂在墙外,挡住了光线,沿墙一溜阴影正好掩护着那黑衣蒙面人的行动,这人就是俞茂林。只见他顺着墙边,溜到一处竹林茂密处,脚往墙面上一蹬,人就上了墙头,他伏在墙上,向里边听了一会,才象猫一样地往下一跃,进了西王府。他藏在竹林中看了一会,西王府里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沿围墙一线,巡逻的士兵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回一次。俞茂林刚进竹林,就见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他伏身竹林的之中一动也不敢动。见巡逻的队伍走远了,才腾身而起,向着巡逻队相反的方向向南纵去。 他没有来过西王府,也不知道翠月湖在何处,只是听李副堂主说起过,那湖很大,湖的南边一带有围墙。于是,他就顺着围墙找去,走走停停地不断地躲着那巡逻队。过了许久,才寻到湖边,放眼望去,果然是个很大的湖。湖周围都是楼台亭阁,里面灯光闪闪,不时传出阵阵笑语声。只有靠近围墙这边,空荡荡的,在月光下隐约可见偌大的一个暗口,通往墙外的府河,原来,这湖是与府河相通的。那暗口上修建着铁篱笆,插着粗大的木尖桩,船只和人员根本无法通行。 俞茂林见此处无人把守,便脱掉了夜行衣,露出了里面的软皮水靠。他静静地从竹林里探出头来,向四周看了看,见无动静,就伏在湖边的草丛里,顺着斜坡梭了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一下沉入了水底,向湖中走去,那湖水确实不深,他走了一会,湖水都只还在他的脖颈处。突然他象踩着了什么似的,便潜下去摸索着。果然,他碰着一个箱子似的东西。 “那家伙果然没说假话。”俞茂林心中想。 接着,他的腿不断地碰着类似的东西,他望了望湖面,见浩瀚的湖面波光涟涟,不知这湖里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湖这样大,肯定藏有不少。”俞茂林猜测着。 突然,他脚下一滑,身子就水中沉去,他知道到了深水处了。嘴一闭,屏住了呼吸,身子往后一倒,脚下一使劲往后一蹬,人就又站住到了齐下巴的水深处了。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就埋下身用手拖住脚下的一只箱子往岸边退去。 突然,他听到一声“我好像听到湖里有东西”的说话声。他猛地一吸气就伏身没入了水中。 恰好此进,从靠近那暗口的竹林里走出两名身着夜行人的人来,这是王府里值夜的武林高手,专门巡查那些人迹不易到的地方。 两人走到湖边,朝湖面看来,只见刚刚俞茂林没入的水面还有一阵涟漪。而此时正好两人惊动了湖边林中的宿鸟,“扑扑”地乱腾起来,“呀呀”地鸣叫着。不时有一两只飞出林来,向湖面掠去而后又飞着扑了回来。 “你看,那湖水还在动呢?”一个人指着湖水说道。 “哟,那里呀,是鱼在跳呢,连那些鸟都想去抓了,这个你都看不出?”另一人的声音。 二人等了一会,那涟漪散去了,湖面也恢复了平静。 “这里打鬼的人都没有,快走,去那边再看一下就该下班了。”只听一人催着。 “好,走吧。”二人一闪身就隐入了竹林里。 “哗啦!”俞茂林一下就从水中冒了出来,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耐来憋气,这时恰好那值夜的刚走开。 他一冒出来后,就拖着箱子急急地向岸边走来。上了岸后,他拖上箱子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上了铜锁的,他一提气,手一拉,那锁就开了。他打一看,里面满满地一箱金银。 “果然是真的。”他惊叹了一下。 他拿出两块金子,揣进怀里。然后将箱子盖上,将锁挂起,顺着坡坎又将那箱子滑进了水中,并将水边的草丛用手脚捋了捋平后,转身就闪进了竹林,将水靠脱了捆在腰间,穿上夜行衣,揣好金块,蒙上脸后,沿着来路溜了过去。他要到靠近街道的围墙边才能翻过去,这边的围墙外是府河,无法落脚,只有刚才来的那边墙外才是路。谁知跑得急了,突然觉得脚上绊了一下,猛然就听见“叮叮当当”响起了一串铃声。他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一大意就绊上了机关。他来不及多想,一下腾起身来就向前纵去。 刚一起身,突听得一声“嗖”地一声从耳后响起,他本能地往前一伏身,一道银光从头上闪过。 “想跑,没那么容易。”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俞茂林也不翻身,就伏在地上,后脚一弹,正中后边撵上来的那人腿上。 “哎,还有两下子。”那人身手敏捷,刚见地上的俞茂林一动,就向后退了一下,所以,俞茂林的那一脚,只是刚好挨着了一下。俞茂林趁机翻起身来一看,只见一个精瘦个子,穿着夜行衣,手执一把铁虎爪的人站在身后,虎视着他。 俞茂林刚一站定,精瘦汉子一挺虎爪就冲了过来,照着俞茂林的前胸就是一爪。俞茂林吸气拔背含胸,恰恰避过了一爪,左手从下往上抓去,想一把将那虎爪夺了过来。精瘦汉子似乎早就料到这招,刚一击不中,就顺势将那虎爪向上一举,堪堪躲开了俞茂林的一抓。 俞茂林早就留了后手,刚才出左手的同时,右手已经一掌平推过去,此时,那汉子刚将虎爪向上一举,胸门顿开,而俞茂林的一掌也恰好推到,“嘭”地一声闷响,那汉子就象风筝一般飞了出去。俞茂林相信自己的掌力,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跑,几步就到了墙边,脚在身边的竹杆上一踏,人就飞上了墙,再一纵,就翻出了墙外。墙外正在西王府街的南头,此时夜深人静,不见一个人影。俞茂林伏在暗处看了一下,然后腾身而起纵上了街对面的房顶,一溜烟地消失在远处。这时,他听见了西王府的墙内响起一片喊叫之声。 李庆明没有睡,他在等着俞茂林的消息。 自他安排了俞茂林夜探西王府后,就到城东的分舵见了几个堂主,了解了一下当前他们的情况后,并作了一些安排就匆匆地离开,赶往在东御街临时租住的那饭馆。 直到过了丑时,俞茂林才回来。 “属下参见公子。”他一回来,连衣服也没换就来见李庆明。 “如何,是不是有?”李庆明见面就问。 “是真的,有,你看。”俞茂林从怀中掏出那两块金锭。 李庆明接过一看,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接着,俞茂林把他探西王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湖里有很多的箱子,我在浅水处就碰到了好多箱,深水处更不用说了。”俞茂林说道。 “太好了。这下我就不愁无银子了。”李庆明望着窗外说道。 “王府里守备很严,高手很多,我差点就出不来了。”俞茂林说道。 他把与人交手的事情说了一遍。 “幸亏是你前去,如果换个人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你办事我放心。”李庆明称赞着。 “多谢公子。”俞茂林回道。 李庆明略沉吟了一下。 “茂林,你明天派中天和先虎去将那李副堂主除掉。”他降低了声调地说道。 “除掉?”俞茂林吃了一惊。 “对,那人嘴不严,我怕他将此事泄露出去。这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对我们的计划事关重大。”李庆明说。 “我明天就安排。”俞茂林说。 “这事要尽快去做,还要悄悄地去,不能让人知道。你们找个理由,瞒过大家。明天你派人去宣布他任城西红堂堂主后就动手,事不迟宜。”李庆明交代。 “是,公子。”俞茂林说。 第二天一大早,俞茂林就把林中天和何先虎找来。 “公子交代,你们两人去把城西红堂李堂主除掉。一会你们去宣布他升任城西分舵红堂堂主后,就找机会干掉他。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让人知道。”俞茂林吩咐道。 “是!”两人回道。 “还有,杀掉后一定要检查,看断不断气,不要留下后患。”俞茂林交代。 “知道!”林中天回道。 “去吧。”俞茂林说。 两人出了后院,从饭馆前门出来后就快步向城西红庙子走去。 红庙子是城西分舵的秘密地点,分舵的红堂部就设在这里。那李副堂主昨天晚上回来后,就趾高气扬地说今天他要升为堂主了。众人都不相信,以为他是酒喝多了说着玩的。 省城的复明会组织分为三层,舵、坛、堂。分别设立舵主、坛主和堂主。其中,舵管着片区,如城南,城东,城西等。每个片区又以街区为界分设为三个坛,每个坛又有四个堂,统一叫着红堂、蓝堂、青堂、白堂。这里面数舵的权力最大,坛的权力次之,而堂的权力最小,但却是人数最多的,堂主一级和以上的管事都直接由总会选拔和任命。四个堂的权力是平等的。主要听命于坛,由坛下达命令行事。所以,当上了堂主,就等于离当坛主又进了一步,而每个堂主每月都有五两薪酬,比副堂主多二两。所以那李堂主急急的要显耀一番了。 等那总会的林中天和何先虎来到红庙子后,众人才晓得李副堂主没说假话。 这红堂堂主之位已经缺了一月有余,原来的堂主龙背刀韩耀威发急病死亡。本来应由另一位副堂主金刚手付冲接任,但总会迟迟不予任命,那付冲听昨天听见李副堂主要升任堂主之位的话时还嗤之以鼻,凭武功,凭功绩,他都在李副堂主之上,没有理由会让他升迁。所以,也就没有和他理论,让那李副堂主信口开河。 谁知,等他好不容易将二百会众召集拢来,集合在一起等总会的来宣布他任堂主之时,却听见的是。 “各位兄弟,总会派我们过来,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就是你们红堂堂主的任命。本来,这堂主一职该由金刚手付冲接任的,但由于李副堂主对本会有极大的贡献,所以,会长决定,由李副堂主接任红堂堂主之位,马上生效。各位兄弟,不得有任何异议。按会规,如有说长道短的,一律格杀勿论。”林中天厉声地说道。 他一宣布完毕,下面一阵低声的喧嚣。金刚手付冲一甩手就离开了现场,有几人也跟着离开了。 林中天一见,也不去管,他心里明白,明天他就会气消云散了。 众人喧哗了一下,就静了下来。 “下面就请李堂主上来给大家说几句。”林中天把李堂主叫了上来。 “各们兄弟,谢谢大家的抬爱,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厚爱,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发财的。”他挥着手大声地说道。 “好啊,李堂主,这是你说哟。”下面有人起哄。 “一定,一定。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在聚英楼喝酒,尽管够大家不要客气。”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面就欢呼起来。 接着,李堂主转头对林中天二人说道: “也请二位一起,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林中天看了何先虎一眼,正中下怀。 “好,我们就留下,祝贺你升迁堂主。”何先虎说道。 “谢谢二位赏光。”李堂主说道。 中午,那聚英楼被红堂包下,众人筹光交错,推杯换盏闹成一片。 林中天与何先虎被恭请到上座就坐,与红堂几位副堂主坐在一起。席间,众人不断地劝李堂主喝酒。 “各位,今天是李堂主荣升就职的好日子,怎能不多喝几碗,够兄弟的,就劝李堂主多喝几碗才够朋友,来李堂主我恭贺你荣升,干了。”林中天仰头就将碗中的酒一口喝了。 李堂主本身酒量就不大,但却爱喝,见林中天相劝,也不含糊,一口也干了。接着,何先虎也上来相劝,一口干了。李堂主没办法也只得一口喝干。 “大家都要尽兴啊!”林中天端起了酒碗。同时,给何先虎递了一个眼色。 何先虎大喝道: “今天要喝尽兴,拿酒来!”说完他就离开坐位来到后边,叫酒楼伙计拿来一罐酒,提着走出来,走到一处无人之处,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倒了进去。提起来摇了摇。然后又装作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前,拿过李堂主的酒碗,满满倒了一碗后,装着手滑,突然将酒罐掉落地上,“叭啦”一声那酒罐一下就摔得粉碎,浓郁的酒香一下就窜了满屋。 “哎呀,喝多了,喝多了。可惜可惜。算了,摔了就摔了,这里还有。”何先虎端起李堂主的酒碗,递了过去。 “来,兄弟,最后把这碗喝了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要走了,回去交差。来,干了。”何先虎又端起了自己的酒碗。 “来,我也陪一碗。”林中天也端起了酒碗,同时也劝几个副堂主也陪一碗。 “你们也陪一碗吧,这碗喝了我们就吃饭,不喝了不喝了。”林中天劝几个副堂主说道。 “我先干为敬!”何先虎一口喝完了碗中的酒。 众人也一口喝了。 然后,大家都用眼看着李堂主。 李堂主已经迷迷糊糊了,一见大家这样热情,也端起何先虎递上的酒碗。 “我,我,今天太高兴了,大家这,这,这样瞧得起我,我就是再醉,也,也,也要把它喝了。”李堂主说完也仰头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 “吃饭,吃饭。”何先虎劝着大家。 不一会,林中天和何先虎站起身来。 “谢谢各位,我两要先走一步,回去交差了,你们慢吃啊!”林中天双手一揖地说道。 “再坐一会吧,吃了晚饭再走。”众人也站起身来劝留。 “不了,有空再来,有空再来。”林中天离座就与何先虎向酒楼外走去。 “你们,送,送,送一下,我喝多了。”李堂主结结巴巴地对几个副堂主说道。 林中天和何先虎一出门,他就问何先虎: “放了吗?” “你放心,弄好了。”何先虎回答。 原来,何先虎在那罐酒中放了毒药,是那种几个时辰后才会发作的毒药,只要一发作,就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的。 “好,我们就等他的消息。”林中天点了点头。 果然,傍晚时分,就传来消息,城西分舵的红堂主喝酒喝死了。 李庆明得到那李堂主已死的消息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传令过去,任命金刚手付冲接任红堂堂主之职。”他对俞茂林说。 “是,公子。”俞茂林回答。 第二天,李庆明正在吃早饭的当口,一个劲装青衣人匆匆地走进屋来。 “禀报会长,门外发现可疑人员。”那青衣人双手一揖埋头说道。 李庆明一惊。 “你出去悄悄地看一看,到底是些什么人?”他对一旁的俞茂林说。 “是,公子。”俞茂林说完就与青衣人一起出去了。 到了饭馆里,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装作食客的模样。 “你在哪里发现的。”他问那青衣人。 “街对面那卖糖的摊子,还有街斜角上,那挑着豆花担子的。”青衣人回道。 这青衣人,是李明庆专门养的一批死士,同时也是他的卫队,共有三十人,常年都在暗中跟着他,一般不出现在人们眼前,就是俞茂林、林中天、何先虎他们都很少看见。他们平时都藏在暗处,分批在李庆明四周藏身值守,一方面观察情况,一方面保卫着他。李庆明几次搬家都是得到了他们的警示后才搬的。 俞茂林按青衣人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那糖摊子和豆花挑子两人,对做生意并不上心,不断地向饭馆这边望着。 “难道又被粘杆处的发现了?”俞茂林心中一惊。他也知道粘杆处那些人十分难缠。 “你好好盯着,一有什么动静就来报告。”俞茂林对青衣人说。 “是。”青衣人回答。 俞茂林回到后院。 “公子,果然有些可疑,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粘杆处的人。”俞茂林说。 “唉,看来又得搬家了。这才几天嘛,真是烦。”李庆明有些发火地说。 “是不是把他们给做了?”俞茂林建言。 “不行,如果做了那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踪迹。现在他们没动手,也就说明还没搞清楚我们是不是在这里,还有那些跟踪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他们追的是复明会的人,所以我暂时还是无虞的。”李庆明分析着。 “也是,也是。”俞茂林不停地点着头。 “这样吧,你们继续住在这里,我只带一人悄悄出去,到我的盐商总会去住几天,随便去看一看我的生意如何。我不在的几天里,你带着中天和先虎他们去查一查会中有多少会水的人。”李庆明说道。 “要几个?”俞茂林问道。 “不要超过十个就行了,人多了容易暴露。”李庆明说。 “知道了。”俞茂林说。 “你们的行动要悄悄地去,不要引起怀疑。我一个人悄悄地外出不易被人察觉。另外,我也想去看一下生意上的事。”李庆明说。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俞茂林说。 “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毛头小子了。哈哈。”李庆明打着哈哈地说。 接着,他叫一了声: “我们走。” 只见从里屋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蓝衫人,手提着一个包袱,朝着俞茂林点了点头后就跟着李庆明出了门。 俞茂林认得这个人,只是他很少露面,偶尔见他在李庆明身边。俞茂林知道李庆明身边还有很多这样的神秘人物,只是李庆明给他打过招呼,叫他不要过问这些事。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多嘴。 李庆明从后院通向后巷子的一道侧门里出去,顺着巷子向外走。刚走几步那跟着他的蓝衫人一把拦住了他,给他递了一个眼色。李庆明就停住了。 “你不要动,等在这里。”蓝衫人说。 李庆明站住了,只见蓝衫人慢慢地往前走去,他的前面一个挑着担子的象农夫模样的人,将担子横在巷子中,坐在上面抽着叶子烟。 蓝衫人走到那人身边时,突然出手,一掌劈去,他人哼也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蓝衫人转过身来,向李庆明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李庆明连忙过去,跟着蓝衫人快步走过了巷子到了东御街上,这时街上人来人往,两人一闪身就混进了人群里,随着人流向盐市口方向走去,一路上,蓝衫人都十分警觉地注意着四周并不时地望一望后边,就这样顺利地来到了盐市口。 省城的盐商总会设在盐市口大街上,门面十分壮观,高高的门楼,用青白瓷片贴面,两边分别立着雄伟的大石狮,注视着街面。从门楼往里走,甬道两边摆放着一溜花盆,奇花异草散发着香气。甬道尽头,两个门子立在两旁。 当李庆明和蓝衫人进去后,两个门子恭敬地叫道: “李老板,好久不见,你回来了?” “哎,出去跑生意了,刚回来。”李庆明回道。 进到里面,屋里正坐着一众人,见到李庆明来,纷纷上前招呼。 “李老板,好久不见,你好你好。” “哟,李老板,真是难得见你呀。” “李老板、贾管家你们好,到哪里去了,好久不见呀。” “大家好,大家好。”李庆明一一回道,那蓝衫人也点着头。 一阵寒暄后,李庆明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由于天天有人打扫,显得净窗明几,十分整洁。 “你去把账房叫来。”李庆明对那姓贾的蓝衫人说道。 “是,老板。”蓝衫人退出了房间。 李庆明是这盐商总会的副会长,由于其父亲的关系,他在这里任职好几年了。这是他的掩护身份,他父亲朝庭三品大臣通政使李合清根本不知道他是复明会的头子。在盐商总会里,他负责川南和川北一带的盐生意,另外还有就是朝庭在四川驻军食盐的供应,这是李合清为他托关系专门找来的生意。 平时,李庆明很少在商会这里,大多时间都在跑复明会的事情,盐生意都是交给手下的在管理。他时不时地在这里来去取用一些银子,很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好在他手下的几个管事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将他的盐生意管得井井有条,加上这盐巴是朝庭专管,一般人是插不上手的。所以,也费不了多大的事。所以,李庆明才这样放手放心。 不一会,账房先生就跟着蓝衫人进来了。 “老板你回来了。”账房先生小心地问候着。 “是,你把这段时间的账目给我说一说。”李庆明说。 “好,好。你先过目。”账房把一叠账簿递上放在了桌案上。 接着,他就说起了盐生意的经营情况。 那蓝衫人贾管家出了房到商会的门前去观望着。 李庆明心不在焉地听着账房的汇报,没等他说完,李庆明就问: “其他的就不听了,你说说,这半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好,我翻一翻。”账房边说边翻看起账簿。 “老板,这半年我们一共赚了十二万三千五百二十三两银子。”账房说道。 “那按比例,分在我的名下的有多少?”李庆明问。 他经营的盐生意都是几个当朝官员有份的,一共五人,所以他才问起自己的份额。 “你的账上得了三万一千二百三十两。”账房回道。 “也没得多少。”李庆明心中想到。 “好,明白了,你下去把几个管事找来,我有话说。”李庆明对账房说。 “好,老板,我这就去。”账房退了出去。 少顷,几个管事陆续到了,见了李庆明都纷纷问好。 “我没在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刚才我听了账户的汇报,你们搞得不错,生意有进展。给你们几记上一笔,年底分红加一份。”李庆明上来就说好的。 几个管事脸上喜色。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几人纷纷致谢。 “往后的生意也要靠你们多多加劲,我打听到最近驻军要招新丁,你们要抓紧活动,争取让他们增加供应量。”李庆明交代。 “是,我们已经在做了。”一个管事回道。 接着李庆明又交代了一些事项,完了他说: “我要这里住几天,你们找人把我的房间收拾下。” “好,马上就去办。”管事回道。 等管事退出了房间后,李庆明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蓝衫人走进来。 “公子,外面正常。” “好,正常就好。”李庆明说。 这蓝衫人是李庆明父亲李合清从京城大内找来的高手。他知道儿子不怎么安份,一直担心他的安危,就在大内找了一个这姓贾的高手,通过关系派来保护儿子。这姓贾的又带了自己的三个徒弟一起前来跟着李庆明。平时没事,都是他的三个徒弟藏匿在李庆明左右,有事时,李庆明才会带着他。所以,俞茂林几个人不知道内情。这姓贾的叫贾海,是出身少林的高手,一套混元弥勒拳出神入化,随身两柄套环短刀常年带在腰间。三个徒弟也个个武功了得,由于很少出现在江湖上,所以知道他们的人很少,就连俞茂林这样的老江湖见了也不认识。 当初,李庆明还生怕贾海知道复明会的事,后来晓得了他根本不管这些事,只晓得做好他的保镖,加上李庆明在李合清给贾海的报酬上又加了自己的一份。所以,贾海对他是尽心尽力。 “我要这里住几天,你注意周围的情况,每隔两天你就到俞管家那里去看一下,有事回来给我说。”李庆明吩咐着。 “好的。”贾海话不多。 李庆明想在这里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行动。他知道目前粘杆处只是对他有所怀疑,还没有把他与乱党头子联系起来。他被人跟踪可能只是查他的行动,如果知他是复明会的头脑话,早就采取行动了。因此,他想有必要前去拜见一下肃亲王,一来探探他的口气,看看昨夜发生的事情与府里望月湖中的那些宝藏有不有关系,他知道了些什么;二来想拉拉盐生意,豪格管着四川的驻军,只要他开口,给军队的专供合同就会再次落在他手中。 于是,他决定先去豪格那里。 就在李庆明和贾海出门不久。那后巷子里被贾海一掌毙命的跟踪者尸体被同伙发现了。只见来了两个人将那尸体抬走后,又有人继续在后巷子守着,这次是来了五人,个个都带着兵器,身着走卒摊贩模样的衣服。看来,他们都是眼线。 俞茂林不知道后面巷子的事,他来到隔壁林中天和何先虎的房间,叫出他们。 “公子出门去了,有人护着不用我们操心,他叫我们去办一件事,你们随我去吧。”他对林中天说。 “办什么事?”何先虎问。 俞茂林看了他一眼。 “叫我们去找十个会水上功夫的人。”俞茂林说。 “找会水的做什么?”林中天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们晓得,公子的事都是要等做了才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俞茂林严肃地说。 林中天和何先虎也就不再开腔了。 他们正准备要出门,突然听得厢房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俞茂林一惊,立马纵身就向房后跃去,林中天和何先虎二人紧随其后。 刚转过房角,就见一名青衣人倒在地上,这青衣人是他们的护卫,专门负责外围的警戒。倒下去的就是后墙的守卫。他旁边站着一名小贩打扮的人,手中一把大刀闪闪发着光亮。 此时,墙头上正翻进另外几人,他们都是手握兵器,身手矫捷之人。 “不好,他们动手了。”俞茂林一声惊叫,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花炮往地上一甩。 “叭叭”两声刺耳的响声炸开。霎时,便从后院的各处涌出来五个青衣人。同时,前院也冲来三人,都是装着饭馆的食客坐在前堂守卫的人。 这些青衣人训练不素,也不等人吩咐,就分别散开,向着响声的地方扑来。 此时,那几个从墙头上翻过来的人,刚好落地,见了俞茂林他们就扑了上来。 “要活口。”只听得其中一个叫着。 俞茂林精神一振,就迎了上去,林中天和何先虎也分别从两边冲了过来。 俞茂林瞄着领头的那人,一拳就击了过去。那人一柄短刀在手,见了俞茂林击来,将刀一转,就削向俞茂林的手腕。俞茂林早就防着,一招蝶穿花间,变拳为掌,向下一穿,五指突然箕张,抓向对方握刀之手。对方见来势突变,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换招,就被俞茂林一爪捏着了,他刚觉手上一紧,还来不及反应,手就被扭转过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转了起来。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就在刚被转动之时,他突然撒手,丢掉了短刀,左脚同时横踢而出,一式疯狗钻裆,直取俞茂林胯间。俞茂林将双腿猛然一收,一下就夹住了那只袭来的脚,他手上一使劲,往上一提。 “哎呀!”一声,那人单脚站立不住,身子一侧,就倒了下去。俞茂林右脚在他头上太阳穴一踢,那人一下萎顿在地,见了阎王。 俞茂林收手一望,只见林中天和何先虎分别与两人交上了手。另一边,那些个青衣人也将另外两人制服了。 与林中天动手的那人使一柄长剑,剑法了得,林中天以鹰爪拳相搏,一会凌空勾手,一会双爪搏兔,左腾右闪,逼得对手连连后退,但他却一点也不慌乱,将一把剑挥得滴水不漏,让林中天找不到一点空隙,而他还冷丁反击几下。两人僵持不下,边上的青衣人几次想上前帮手,都被林中天喝住: “不要上来,让我一人对付。看他能坚持多久。”林中天以内力见长,他的鹰爪拳不知打败了多少人。他除了随身藏着一把匕首外,从不用兵器,全凭一双肉掌对阵。不一会,那执长剑之人就力弱下来,头上汗水不停地往下掉。而此时林中天越打越起劲,觑见一个空门,一爪啄去,正中那人手腕曲池。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双肩萎塌。林中天斜身一滑,上前就是一抓。 “哎哟”一声大叫,那人手臂被林中天右手一把扣住,痛得他杀猪般地痛叫。同时,林中天左手在他的胸间一戳,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双足一软,就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而此时,何先虎与那使三节棍的也打得接近尾声。何先虎的软鞭,与三节棍正是旗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那人乃是使棍高手,三节棍出神入化,几次险险击中何先虎。好在何先虎身手灵活,轻功了得,每每都能跳闪躲过。而他软鞭也是可长可短,灵活多变。加上他的轻功配合,也是相得益彰。那人见到同伙全部被制,早就心慌意乱,那里还能坚持得住,在何先虎几次长鞭猛抽之下,已经乱了阵脚,一心想觑空逃去。只见他将三节棍一抖,三节变成一节长棍,朝着何先虎就劈头一棍砸下。何先虎见来势凶猛,向后一退,准备避开,那知对方是一虚招。那棍还未落下,对方就抽回一缩,双脚一蹬,人就纵向一旁,向围墙处跃去。 “他要跑。”林中天在一旁提醒。 “哪里跑。”何先虎一声大喝。手中长鞭一甩一抽,就将那人的一只脚缠住了,何先虎再一拉。 “叭”地一声,那人扑倒在地。两个青衣人上前将其按住。 “把院子收拾了,这几个押到屋里去。”俞茂林说道。 进了屋,俞茂林对三个被擒的人说: “你们哪个先说,你们是哪里的?为何攻来?。” 三个都不开腔,一付坚定不屈的样子。 “不说是不是?”俞茂林给按住他们的几个青衣人使了个眼色。 “吧!”地一声,一个青衣人在一个被擒人后颈使劲一按,那人的脖子就断了,一下就倒在地上。 “说不说?不说全部就要死。”俞茂林厉声说道。 另两人还是不说话。 俞茂林手轻轻一摆。 “扑”一声,又一人倒下了。 “说吧,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说了也没人知道。”俞茂林对剩下的一人说。 只见那人一脸惊恐,开始罗嗦起来。 “说!”俞茂林突然大喝一声。 “我说,我说。”那人一下开了口。 “我们是粘杆处省城分处的外围组织侦捕营的,受命缉捕复明会的乱党。”他颤颤抖抖地说道。 “那你们如何得知我们是什么人的呢?”俞茂林问道。 “好象听说内线提供的线索,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那人说。 “你们知道我们哪些事?”俞茂林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晓得说你们可能是复明会的乱党,还说你们这帮人中,可能有头领,叫我们好好跟着你们,及时向上报告。”那人说。 “那你们如何发现我们这个地方的呢?”俞茂林想不明白,他们前来此处是很秘密的,不知为何他们会知道。 “我们缉捕处到处都有眼线,而且全是本地人,他们非常熟悉当地的情况。发现这里就是眼线报告的,说是这里常常看到有面生的人出入,后来我们悄悄抓了这店的老板,问出了你们确是不象生意人,而是在做一些秘密的事情。所以,我们就被派过来盯守。”那人说。 俞茂林听完吃了一惊: “原来那老板就是内线呀。” “没想到如此厉害,连老板被捉了我们都还不知道。难怪这段时间,那老板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我还以为是习以为常了呢,原来知道我们会被辑拿的。”他心中惊懔。 “既然是盯守,为要攻来拿我们呢?”俞茂林还有一个疑问。 “是见了你们杀了我们守在后巷口的一个兄弟后,大伙想出一口气,先将你们拿下再说。谁知你们藏了这么多的高手在这里,让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早晓得的话,我们也就多派人手过来了。”那人有些不服气。 “这几个是不是全部守在外边的。”俞茂林问。 “是,前后一共六个人,全部被你们搞了。”那人泄气地说道。 “有不有回去报信的?” “没有,还没来得及。我们是每隔一天就换人,明天就该换人了。” 俞茂林见想知道的都已经知晓了,就又望了站在那人身后的青衣人一眼。 只见青衣人在那后颈上一劈,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 “你们快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尽快撤离这里。全部到浣花溪城南分舵去,然后等公子的指令。”俞茂林布置着。 “是。”众人纷纷出屋准备去了。 俞茂林叫上林中天一起来到前院,在饭馆里的柜台上找到了老板。 “哟,常老板,还在忙呀?”俞茂林上前打招呼。 常老板一抬头见是俞茂林,脸色一变。 “哦,是你呀。就是,在忙在忙着呢。你们---”常老板看着他们问道。 “是这样,我们住的那屋里的门关不上了,想请你前去看一看,给我们修一下。”俞茂林笑咪咪地说道。 “那好,我跟你去看看,马上就修。”常老板一听是这么个事,就从柜台里出来,跟在俞茂林后面向后院走去,林中天则跟在他的后边。 来到后院,常老板刚跟着俞茂林进屋,就被林中天在后面一掌推倒,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们,想做啥?”常老板还想从地上爬起来。 “做啥?你还不明白?”俞茂林在他背上踏上脚,将他踩住,不让他起来。 “你们这是干啥,我不明白呀。”常老板故作镇定。 “你说,你被清狗抓去,向他们说了些什么?”俞茂林厉声相问,同时放开了脚,让常老板跪了起来。 “哎呀,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常老板问。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刚才你难道没听到后院里的响动吗?”林中天在一边问。 “响动?饭馆里吵得翻了天,加上那街上的叫喊声,我哪里还听得见后院在做啥哟。”常老板说道。 “哼哼,你引来的那些人已经被我们收拾了,你知道吗?”俞茂林说。 常老板一听,知道事已败露,只好低下了头。 “说,你告诉了他们一些什么事,关于我们的。”俞茂林问道。 “没说啥呀,他们突然把我抓去,严刑拷打,我实在熬不住了才说的呀。”常老板带着哭腔。 “你到底说了些啥?” “就说了你们不象是生意人,并说了你们一些行踪,其他就没有再说啥了。何况我也确实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呀,叫我说啥子呢?”常老板辨白地说道。 俞茂林一听,与那侦捕营的所说差不多,心中庆幸这事发现得早,要是再在这里住下去的话,就不定他们可能就毁在这常老板手中了。想到这里,他走到常老板跟前,将一只手放在跪在地上的常老板头上,慢慢地摩着: “你知不知道,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下场如何?”他问道。 “不知道,可我没有说你们坏话呀,我是被逼的呀,才告诉了他们。”常老板似乎察觉到了死亡已经逼近了自己,浑身发抖地说。 “哈哈,你没说坏话,你是没说,可我们却被到处追杀。”俞茂林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摩着常老板的手掌突然加力,猛地一压,只听得“卡嚓”一声,常老板的脖子就断了。俞茂林手一松,常老板的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把尸体藏起来,我们走。”俞茂林手一背,就出了房间。 片刻功夫,后院里就鸦雀无声,不见一个人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八 章 暴 厉 恣 睢 王 爷 心 此时,亲王府里,肃亲王毫格正在承运殿里听昨晚有人夜闯王府的汇报。 “禀王爷,昨夜擅闯亲王府的不知是何人,来人武功高强,将我值夜高手虎爪岳斌击成重伤,经查验岳斌所受伤乃为混元太极掌所为。”在肃王面前跪着的是亲王府护卫总管人称影子剑的杜江山。 “这混元太极掌是什么路数?”毫格一手抚摸着膝盖上的一只叭儿狗,一边微微转头问身后站着的一个威严壮实,短须面白的灰衣男子。 “回王爷,这混元太极掌是北方武功,属太极一派,以内功见长,速度快,爆发力强,刚多柔少,连绵不断,至阴至柔、动静相兼,十分厉害。那虎爪岳斌根本不是这太极掌的对手。”那短须男子回答。 “这么说来,夜闯本府的是北边来的人?”豪格说道。 “也不一定,但肯定与北方有关系?据我所知,四川虽有习太极之人,但能练到一掌伤人的还没见过。”那短须男子说。 豪格沉吟了一会,对跪在面前的杜江山说: “你想法查一下那人路数,在本城内找一下有不有太极门派的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从北方过来的武林人士。” “是,王爷。”杜江山回道。 “其他查到什么没有?”豪格问。 “回王爷,奴才经过仔细寻查,没有发现丢失什么,也没有其他踪迹。”杜江山说。 “那他闯进来做什么?”豪格自言自语地说。 “奴才也不知。”杜江山回着。 “你们现在要加强防备,以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豪格加强语气地说道。 “是,王爷,奴才一定会格外小心。”杜江山埋头回道。 “下去吧。”豪格说。 “是!王爷。”杜江山退了下去。 这豪格亲王年纪不大,三十五余,长相威严,两道剑眉斜飞,不怒自威,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鼻下一溜细须,看似沉着稳重,他身形高大,走路虎镶龙步,说话音如洪钟。豪格平生最喜武功,虽然自己成就不大,但却极喜招揽武林高手为已所用,帐下不少武林高手环立左右,常常让其比武取乐,而自己则常常抽空找高手教习,因此,他所学武功十分繁杂,无一精湛,倒是在摔跤的拳脚上还马马虎虎,有几分能耐。所幸他用不着出战对敌,所学也无甚用处,这只是他的爱好罢了。他虽年轻,却身经百战,很小之时,就跟随其父皇太极南征北战,进大漠,战蒙古,破关宁,攻北京等等。清朝建朝后,被封为和硕肃亲王,掌管户部,入阁大臣。 顺治三年,他挂帅靖远大将军,率军入川剿灭大西王朝,在川北西充凤凰山一举射杀张献忠,从此平定了张献忠之乱,战功赫赫,因而名声大振,为清朝立下丰功伟绩。平定大西王朝后,为了肃清张献忠余党,朝庭就留他在四川坐镇继续追剿张匪余党。他虽有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留守四川,住在这西王府内。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物产丰盛,生活起来十分惬意,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豪格倒有些乐意住在这边。 这西王府本是明朝朱元璋为其儿子朱椿所建的,前后经历十年才建成,规模宏大,是明朝藩王所建宫殿中最为富丽的一座,坐南朝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其中按故宫的格局建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均在一条中轴线上。府中建有人工湖,就是望月湖,占地比王府本身还大,湖与外面的府河相连,碧波荡漾,湖中有岛,雕楼画舫,美不胜收。 1644年,张献忠率农民军攻入成都,蜀末王朱至澍跳井而死。张献忠就进驻其内并在蜀王府自称大西王,并改名蜀王府为西王府,1646年,张献忠在撤离成都前焚烧了蜀王府,蜀王府部分建筑被烧毁。 当清军攻入成都后,肃亲王豪格就入驻了这西王府,见有毁坏,就重新修缮一番,焕然一新,又改名亲王府,他就长年在承运殿主事。 他的两营亲兵常年驻扎亲王府,另有账下的三十多名武林高手随时听他调用。剿杀张献忠后,他的主要事务除了追剿其余党外,就是追查复明会那些乱党和管理四川的军事。此时,已经天下太平,又无战事。复明会那些乱党,也不见有多大能耐,朝庭又派有粘杆处的人前来协助他,他也懒得多管。平时没多少事做,就天天这在亲王府里寻欢作乐。 最近听说了张献忠宝藏的事后,来了兴趣,就将此事当成正事来抓,先派出了负责外围事务的蓝驼子蓝振天等人前去顺庆府,后来得到确切消息后,又派了鲁风一行前去协助。他想如果能将张献忠的宝藏找到,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那张献忠的宝藏一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起初他本不相信,现在却被属下打听到实情。因此动了心思,如果能找到那些东西,他就可以有了回京的资本,如以此作为条件,那皇上定会答应。 “鲁风那边这两天有不有消息传来?”豪格边问身后的男子边从椅子站起身来,往承运殿外走去。 他身后的那男子也随着他一起,跟在他身后。再后边,跟着王府总管季啸风与随从和卫士。 “回王爷,还没有消息过来。”身后的灰衣男子回道。 这灰衣男子,是豪格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拳脚师傅。叫孟康。是亲王选进帐下所有高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的一套怪拳无人能叫出名字,这拳法灵活多变,每每对敌时,都没有同一套路,全看对手的拳法而使,往往一击而中,效果显著。而孟康的内功是得到了九华山太真大师的真传,运用自如,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得了他。除了拳法了得外,他的指功了得,御气用指如刀。可以用手指斩断手腕粗细的树干,这与那用手掌断树的不知又要厉害多少倍。豪格就是看中他这一身刀枪不入的武功才招至麾下,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平时只要是武功方面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是问孟康。因此,在别人看来,好像那孟康是他的军师。 其实这孟康虽然是一武夫,但却也能识墨断字,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会作诗吟词,胸中颇有丘壑,所以,才得到豪格的赏识。 一行人来到望月湖边的翠玉亭坐下,府中丫环端上茶水吃食,摆在亭中石桌上。 豪格一人落座,其余人都站立亭子内外。 看着那湖中景色,亲王心情舒畅起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转头对身边的季啸风说: “季总管,叫你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吗?” 季啸风连忙上前,单腿一跪。 “回王爷,已经打听清楚了。金玉班去了川北的顺庆府,那玉凤姑娘也一起去了。”季总管轻轻地说道。 “唉,我还想请她来府上唱几天堂会呀,没想到竟去了那么远。”豪格自言自语地说。 “回王爷,奴才也打听到玉凤姑娘是青城山六绝师太的高徒,深得六绝的真传。”季总管说道。 “难怪有些傲气呀,哈哈。”豪格笑了笑地说道。 “上次她回绝了你的礼物,拒绝了你的邀请。是不是---”季啸风献媚地说。 “住口,你不要打歪主意,我知道如何见她。”豪格突然厉声喝道。 “是,是,奴才不知轻重,让你生气,该死!该死!”季总管一副惊恐的样子。 其实,豪格根本没有见过金玉凤,只是常听说起金玉班,说起金玉凤如何如何。他本来就是个戏迷,在京城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看戏,来了四川后,倒是去听过几场戏,但他对川戏热爱不起来,不如京剧那般让他着迷。直到听起说那金玉班的戏如何精彩,金玉凤如何象天仙,他才动了心思,想看看金玉班的水平怎样,也想看一看传说中的玉凤姑娘是个什么模样。所以,才备了重礼前去相请的,虽然被金玉凤拒绝了,但他却毫无怒意,只是有些遗憾。他想找个机会总要让那金玉凤为他唱一场。 “知不知道她多久回来?”豪格又问道。 “这个,奴才没有打听到,已经派人在继续打听,一有消息就来回你。”季总管小心地回着。 “好吧,回来了就告诉我。”豪格说。 “喳!”季总管单腿一跪地回道。 “孟康,你说这湖水有多深?”豪格转开了话题。 “回王爷,属下不知。”孟康说。 “哈哈,你当然不知哟,又没下去过,如何得知。不过,这湖在府内,又是人工开造的,我看深不到哪里去。”豪格说道。 “是,王爷说得是。”孟康回着。 这时,一名随从匆匆小跑过来。 “禀王爷,府外有人求见。”随从跪着说道。 “什么人?”豪格问。 “是当朝通政使李合清大人的公子李庆明求见。”随从回道。 “李庆明?哦,想起来了。”豪格说。 接着,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他来做什么?”他问。 “说是关于盐供的事,想找你汇报一下。”随从说。 豪格想来了,驻军的供盐合同要到期了,他可能是来说这事的。 “好吧,让他过来。”豪格说。 “喳!”那随从起身小跑而去。 不一会儿,李庆明就跟着随从来到了湖边的翠玉亭。 “臣民李庆明拜见王爷。”李庆明单腿跪拜。 “呀,是李公子呀,快快请起,不必客气。”豪格把手一抬地说道。 “谢王爷。”李庆明立起身来。 这是他第四次见豪格。前三次有两次都是跟着父亲一起在京城拜见过,一次是父亲带着他去为皇太极祝寿,介绍给他认识了豪格;第二次是跟着父亲专程去了肃亲王府上,给他介绍了盐生意,就是那次拿到了供应驻军食盐的合同;第三次是豪格刚入川,还住在都督府时,他去拜见过。那三次都是带着厚礼去的,这倒是给肃亲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公子前来,有什么事吗?”豪格问。 “回王爷,我这次前来,一是想念王爷,前来问候,承蒙王爷的关心,在下的生意还顺利,所以前来感谢王爷。”李庆明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这是一点红利一万伍千两,还请王爷笑纳。”李庆明说着就双手捧着银票递上。 豪格看也没看一眼,挥了挥手。一旁的季啸风上前接过了银票。 “请坐吧,上茶。”豪格把手一指石桌的对边。 “谢王爷!”李庆明一拜后就在豪格的对面坐了下来。 “是不是驻军盐供要到期了?”豪格还记得此事。他知道这些官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加上这供盐同合不是李庆明一家的事,背后还有几家势力很大的官员也参与到了里面。所以,他估计李庆明这为这事来的。 “这点小事,王爷还挂在心上。真是让小的不胜荣幸,深受感动。确实是本期的盐供马上就要到期了,所以小的前来相问,续期之时,能不能再增加一点数量?”李庆明说得很委婉。 豪格心里明白,李庆明是想续签合同并想增加供数,可能他已经得到了要招募新兵的消息。 “这个吗?现在还没有议这个事呀。”豪格有些犹豫不决地样子。 “王爷对以前盐供还是满意地吧,如果续期后再增加一些量的话,那么红利还可以再多一些。”李庆明所说明的红利就是每年两次送给豪格的那些,共有三万多两。刚才递上的就是今年上半年的。其实,李庆明所说的红利,根本不是豪格的什么份额,就是李庆明献上的礼物罢了。 “哈哈,李公子你真是做生意的奇才呀,每年能赚这样多,不简单呀。”豪格打着哈哈地说道。 “哪里,哪里,还不是全托王爷你的洪福啊。”李庆明谄媚地说道。 “这样吧,你就先按以前的合同数量先弄着吧,等新兵到营后,再增加吧,增是肯定要增的,具体增好多等定了再派人通知你吧。”豪格说道。 “多谢王爷!”李庆明起身作礼。 “不客气,不客气。到时,我会派人和你续签合同的。”豪格说。 “多谢王爷挂记,庆明铭记在心。”李庆明说道。 “喝茶,喝茶。”豪格端起了茶杯嘬了一口。 这时,一名随从沿着湖边石板小路跑了过来,在季啸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季啸风脸色一变,就急急上前走进亭子里来,咐在豪格耳旁说着什么。 借些机会,李庆明才转头看了一下那望月湖,偌大的湖面烟波浩渺,风光绮丽,根本看不出湖中藏有多少宝藏。他脑中正想着该如何将水中的东西弄出来,突听得豪格高声说道: “又被杀了?为何这样,你们难道吃素去了?” “正在查,正在查那批乱党,他们肯定没跑多远,就在城里。”季啸风埋着头,低声地说道。 “查,查,要查多久,上次在戏院里被杀的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现在东御街又被杀了六个人,你们到底是干什吃的?”豪格勃然大怒。 李庆明一听东御街,心中一紧,立马知道是俞茂林他们那里了。 “难道出事了。”他心里跳了一下,同时他也知道了,那次他在戏院里杀的两个人,到现在官府也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做的。 “王爷息怒!粘杆处那边已经从京城调了一批高手过来,就这几天到。”季啸风说道。 豪格听了这话,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 “不要光靠他们,你叫侦捕营的也要抓紧,尽快查明乱党的行动,多出去一些人,把他们的巢穴给我找到,一网打尽。”豪格几乎吼着说。 “喳!”季啸风单腿一跪地回后,站起身来,就匆匆地走了。 李庆明此时,就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在那东御街的厢房里,他还有一纸任命付刚接任红堂堂主的文书草稿在那里,正文已交给俞茂林了,但那草稿却还留在房里的桌上,那草稿上有他自己的签名和相关红堂的信息,如果俞茂林他们被发现了的话,那么所租住的地方就不会再用了,不知俞茂林撤了没有,如果撤了的话,那些文件带没带走。 “这下糟了,如果被他们查到,自己就会暴露,同时复明会在省城的组织状况也会被对方知道。”李庆明心中焦急万分。 一见豪格说完话,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王爷有事,在下就不再打扰了,多谢王爷留茶,这就告辞。”李庆明双手一揖。 豪格也没说话,点了点头,手挥了挥,就转头向着身后的孟康要说什么。 李庆明出了亭子,在随从带领下,急急地走了。 豪格转头对孟康说: “你找个高手出去,悄悄地给我查一下那帮人,就从东御街那里查,粘杆处那帮人只晓得搞阴的,靠不着他们。” “好的,王爷,我一会就派人去。”孟康回道。 豪格也想尽快查明四川的乱党,了却这桩事情。他现在对张献忠的余党到不是怎么担心,那些人已经剩得不多了,而且根本没有能力翻起什么浪来。反而倒是这帮复明会的乱党令他担心。这些人神出鬼没,很有势力,不知到底有多少人,最近几处刺杀官员的行动,说明了他们贼心不死,亡清之念不灭。他近一年来,费了不少心思想找出他们的领导人来,想擒贼擒王,但都无法找到,反而损失了几名得力人员。这令他感到十分恼火。 前不久派去顺庆府的鲁风几人,除了协助蓝振天寻找张献忠宝藏外,还有就是查探刺杀知府杨雅重一案。那案子说明乱党已经向外延发展了,如果不再加紧查办,等到事态严重了更加不好办,而自己想回京城的筹码就越发少了。 “孟康,你再催问一下顺庆府那边的情况,看看查到什么没了?”豪格有些着急。 “是,王爷!”孟康回答。 却说李庆明匆匆离开了王府,在王府外与等候着的贾海汇合。刚一见面,李庆明就对贾海说: “东御街那边已经出事了,你立马赶去,在我住的厢房里将桌上那几张文书草稿收走,那上面有关于我们事情。” “为何这样子,俞茂林他们难道一点也不小心吗?”贾海问。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走后发生的。你不是在后巷子杀了一人吗,后来他们的同伙也全部被俞茂林杀了。可能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那处落脚点。你快去那里查看一下,看看俞茂林还有不有留下容易引起怀疑的线索,再查看一下记号,留有什么话没有,如果有,就抹掉。” “好,这就走。”贾海说。 “你越快越好,亲王已经派人到那里去查了,如果晚了,怕被他们发现有用的线索,哪样的话就麻烦了。”李庆明催着贾海。 “好吧,你要小心一些,我去了。”贾海说完就向旁边一闪,人就隐入了大街上的人群众之中了。 不一会,他就到了东御街那家饭馆前,见到里面还是人声喧嚣的,没有看见有清兵,只见有两名捕快正在饭馆门前徘徊,盘查着进去的人,看样子是在等其他人的到来。 贾海不停脚步地向前走去,来到他与李庆明从后院走出来的那条巷子,见无人便踅了过去,快步纵身地到了后巷子里,那里也没有人。他单手一撑就上了墙头,伏在墙头往里看去,见到里面靠进出外院的门前守着两名捕快,还有两名捕快在前院里忙乎着。他一纵身就跳了下去,闪在那花坛后,那守在里外通道门前的两个捕快被影壁挡住,看不见里面。贾海就溜到厢房他们以前住的一侧,迅速闪身进了李庆明原来住的那间房,在里间的书桌上匆匆地翻看了一番,没有见到什么草稿之类的东西,只有几本书,他心中一惊: “难道已经被搜走了?” 这时,他跃到外间,就一眼看到了墙上有用粉团画的暗记,便知道了这屋里的东西已经被俞茂林他们收拾干净带走了,并且知道他们是去了浣花溪的分舵那边了。于是他才松了一口气,迅速抹掉了暗号,并再在房间看了一遍,没有查到俞茂林他们留下什么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正准备绕到后头翻墙出去,就听得前头一声: “大人,你来了。” “快带我到后院去看一下。”只听得一声宏亮的嗓音响起。 贾海一惊,知道这人内功深厚,想要出去已经来有及了,就连忙退回进了厢房里,将蒙面巾掏出把脸蒙上,闪身在门后。 这时,一伙人进了后院。 “他们就死在这里的?”那洪亮嗓音问道。 “是的,罗大人,我们是在这几间屋里发现他们的。”一个声音回答。 贾海悄悄地从门缝里望去,只见院中站着四五个人,当中一人身材粗壮,满脸胡须,身着锦衣华服的人,两眼炯炯有神地东张西望。其余几人都是捕快装束。 原来,这人就是孟康从亲王帐下派来的,名叫罗策,是川西黑虎门的门主,擅长拳脚,特别是一套黑虎拳称霸川西。别看起他粗壮蛮横,却是心思缜密,办事仔细,所以孟康才派他前来查探。 “我刚才看了尸体,都是被人从后边下的手,全部是脖颈被折,是用重手法压断的。从手法上看,不象是一人所为,应该是三到五人。”罗策向那几个捕快分析着。 “大人说得极是,我们的也是这么看的。”一个捕快说道。 “听伙计说,这几个房间平时都住有人,现在到哪里去了呢?”罗策问。 “听说是那些人是租房做生意的,已经退房走了。”一个捕快说。 “租房的人是什么来路?”罗策又问。 “回罗大人,问过伙计他们都说不知道,只有老板才知道。”有捕快回答。 “老板也死了,是不是?”是罗策在问。 “是的,大人,老板也被杀了。”捕快说。 “肯定是这伙租房人干的,他们住的那几个房间?”罗策问。 “就是这几个。”一个捕快指着几间厢房说。 “走,看看去。”罗策向厢房这边走来。 贾海退到里间,掏出三枚铜钱放在手里,躲在门边。这里间没有窗户,窗户在外间靠院中一边。所以,贾海这时想走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头上那间查起。”罗策说道。 “是,大人。”众捕快回着。 罗策带着他们进了隔壁的房间。贾海藏身的这间是第二间。 他听得隔壁响起一阵翻动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纵就从向外间门跃了出去,想趁机冲到后墙边。 他刚冲到院中,就听见后面喝问: “什么人?” 原来,罗策进屋查看,那房间较小,一眼就能看完,他估计也找不出什么来,就准备出门到别的房里去,就在此时,他猛然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如风一样响起,连忙跑出来看,正好见到贾海跑到院子中间。 贾海听见喝问,头也不回,继续朝后墙跑去。 “哪里跑。”罗策一个跃步,撵了过来,人还没到,就照着贾海的背影冲出一拳。霎时一股刚烈的拳风就朝贾海背上而去。 贾海听得后面风起,知是对方已经动手,也不敢大意。边跑边将右手从胁下往后一挥。三枚铜钱悄声而出,射向追来的罗策。 罗策冲出的一拳还没有收回来,就见光影一闪,知是不妙,步子向侧边一滑,头一偏,两枚铜钱从耳边擦过。他以为躲过了,刚一回正身子,眼前黑影又到,慌得头一摆,“哧”地一声,他只觉得左耳一热,就听得铜钱掉下的声音。 “哎呀!”他叫了一声,连忙用手去一捂,血水沾了一手。 就这么一愣之间,贾海就已经跑到了后墙下,脚在墙面上一蹬,人就上了墙头,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快追!”罗策大喝一声。只见几个捕快已经出来了,刚好见罗策血流满面的样子。 听见他大叫快追,就有两个朝着外院跑去,另外的则向着墙边跑去。 罗策顾不得一脸的血水,也从墙上翻过去一看,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快,你们从前头去拦。”他一边吩咐,一边也跳到后巷里朝通街的那边追了过去。 贾海刚刚从通街的巷口出来,一把扯下蒙面巾就闪身到了人流中,就见一伙捕快和清兵冲进了巷子。 “好险!”他暗暗地叫了一声。 罗策冲过来,正好与那伙捕快清兵碰上。 “跑了,跑了,已经出去了,快到街上去找。”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们一下全冲到了街上,一看,人来人往的,哪里还有什么蒙面人的影子。 罗策其实也没看清对方,只晓得蒙着脸。他站在街上,左看右瞧地,心中十分沮丧。他知道,那蒙面人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除非他还是蒙着脸的。 “走,到里面去,你们仔细地再搜一搜,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大声地向那些捕快们叫着。 此时,他才感觉到耳部剧烈地疼痛着。 贾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着,并运功将耳力提高听着后面的动静,走了一会,知道那帮人没有追来,也就放开开步子朝着盐商会走去。 李庆明正在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焦急地等着贾海回来。刚要出门去张望,就见贾海闪身进来。 “如何,拿到了吗?”他一见面就问。 “已经被俞茂林他们带走了,收拾得干干净净。”贾海回道。 “哦,茂林做事是很细心的,不错。”李庆明点着头说。 “差点回不来了。”贾海说。 “那边情况如何?”李庆明问。 贾海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来豪格这下要尽全力了。”李庆明想起在亲王府里,豪格的表情。 “你收拾一下,我们到浣花溪去找俞茂林他们。”李庆明说道。 “好。”贾海回道。 不一会,两人就出门离开了盐商会到城南去了。 城南浣花溪旁杜工部寺里,俞茂林一行正是藏身在此。这杜工部寺,就是城南分舵所在地,俞茂林一伙装扮成寺里的香火工住在这里。另外三十多个青衣杀手分散在周围附近各自藏身,随时听候召唤,他们正等着李庆明的到来。 李庆明和贾海悄悄地来到了杜工部寺,见到了俞茂林。 “昨天是怎么一回事,我刚走,你们就被发现了?”李庆明问。 俞茂林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出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俞茂林说。 “幸好是他们几个监视的人私自动的手,才会让我们制服,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林中天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了。”李庆明说。 “公子,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办?”俞茂林问。 “这样吧,林中天和何先虎你们两人去找另外的落脚点,这里不能住得太久了,豪格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说不准会查到这里来的。茂林你马上去落实我叫你去找会水的人的事。就这两天要找到,一定要找靠得住的人,那些会水但靠不住的就不要找来。同时,你要通知各分舵,最近不要轻举妄动,最好隐藏起来,等候通知。”李庆明交代着。 “是,公子。”几个作礼回道。 “你们去吧。”李庆明手一摆。 豪格正在为乱党的事发愁,孟康派出去的罗策回来了。 见到包着半边脸的罗策,豪格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又被打了?”他怒火中烧。 “王爷息怒,听他说说是怎么回事。”孟康劝说着。 “你说吧,为何这样?”豪格大声地喝道。 罗策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伏地。 “回王爷,我正在仔细地查那些人住的房间,想看一看找不找得到有用的线索,就听得隔壁房里有响动,就冲出去查看,那知从房里冲出一个蒙面人来,武功了得,我上前就是一拳,没想到被他躲过,反手就是几枚铜钱打来,就隔三步远,我躲闪不及,被削掉了一只耳朵。就在那瞬间,那蒙面人就冲到了墙边翻过去跑掉了,我也没顾得上痛,就追了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步,被他跑掉了,我派人追了几条街都没能抓住。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王爷治罪。”罗策颤颤惊惊地说道。 豪格听完罗策的话后,转过头去问孟康: “你说,是什么人这样胆大,我们的人去了还敢在里面藏着?” “回王爷,我估计那人可能是什么东西忘记敢拿,才又返回去找的。”孟康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嗯。”豪格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罗策,你看没看出那蒙面人是什么武功路数?”孟康问伏在地上的罗策。 “他只是反手甩来三只钱镖,没来得及动手,甩镖的手法看来很一般,但是力道很大,那人内功应该不错。”罗策抬着头回道。 “如果内功不错的话,应是内家高手,但不知武功路数也就猜不出是何门派的人了。”孟康低声地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起来出去吧。”豪格听见孟康的话,也不好再发火,就叫起了罗策。 “谢王爷!”罗策磕了头就出门去了。 这时,季啸风进来。 “禀王爷,粘杆处的王公公求见,说是有要事相报。” “让他进来。”豪格对粘杆处的人没什么好感,认为他们办事不得力,这样久了都还没有办成一件象样的事,连累他帐下的人受伤。 王公公一袭灰色长衫,长相精神,浓眉鹰眼,花白头发。他匆匆来到豪格面前,单腿一跪: “属下拜见王爷。” “不必多礼,起来吧。”豪格淡淡地说道。 “谢王爷!”王公公立起身子。 “你有什么事?”豪格问。 “回王爷,属下已经查到本城乱党的秘密驻地。”王公公说。 “是吗?”豪格一下来了精神。 “回王爷,是属下秘密安排的眼线,成功地说服一名对方的人,是他提供的秘报。”王公公说。 “他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豪格问。 “回王爷,是在城北骡马市的一处堂会,共有三百多人,当头是一个叫做铁膀子的人。”王公公说道。 “他是做什么的?” “是马帮领头的,据眼线说那人的父亲是前朝的官员,被我朝所杀,所以拉人成帮组建了乱党,叫什么复明会。”王公公说着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禀王爷,探报说,这帮人今晚要聚会议事,属下请求前去剿杀这帮人。” “那是当然的,你带三营人马前去,另外我派孟师付带人也跟着去,务必一网打尽,最好留几个活口回来。”豪格面露杀机。 “喳!”王公公一跪地回道。 “遵命!”一旁的孟康也双手一揖地回着。 两人匆匆离开了承运殿,调遣人马去了。 原来,复明会城北分舵的铁膀子张明山不听李庆明要他们暂不要轻举妄动的指令,仗着自己一身横练,臂膀能力扛千钧的本事,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让李庆明看,就悄悄地背着李庆明想要在城北发动一次劫狱行动,将城北监狱所关的犯人放出来。于是就频繁地联络分舵各坛各堂的人马,这就给了粘杆处渗透的机会,于是就发生了出内奸的事。那张明山一点风声也没察觉,还到处召集人马要于当晚集中议事,没想到危险正悄悄地逼近。 当晚,城北骡马市汇英堂人声鼎沸。这汇英堂本是一个戏院子兼茶馆,平时就人多闹热,听戏的,喝茶的人络绎不绝。铁膀子张明山召集了所辖的三百多人在此集会,安排第二天的行动,虽然他也做了防范措施,在四周布了眼线,并有巡逻队伍警戒,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但他却没有想到内奸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透露给了官府。等他在哄哄嚷嚷的喧哗声中宣布开始开会时,三营清兵六百多人和几十名捕快,十几名高手已经将汇英堂附近的几条街全部给封锁了,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张明山所派的两队巡逻的人,都被那十几名亲王帐下的高手已经给悄悄地制服了,所有人马都在等着信号。 汇英堂里,铁膀子张明山正在大声武气地作动员: “弟兄们,明天就是我们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了。别人都以为我们是软蛋,那么,我们就做点样子让他们看一看,好不好?” “好!好!”场中响声一阵呐喊。 “明天各堂要做些什么,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把那牢里的兄弟给解救出来,事后,我会论功行赏的。”张明山扯着喉咙叫着。 这时,一个人急急地从后面上来,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 “舵主,不好,发现有清兵在周围。” 张明山一惊。 “那赶快叫大伙散了吧。”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响起震耳的炮声,清兵开始行动了。 霎时,四周传来振天动地的叫喊声。 “弟兄们快撤,清兵来了。”张明山举起双手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的叫声刚落,就听得厅堂四周的板门啪啪地全部倒了下来,只见清兵蜂拥而入。 “杀!”震天的杀声不绝于耳。 冲进来的清兵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逢人便砍,片刻功夫就倒下一大片。 “弟兄们,拚了吧!”张明山一声大叫,跳下戏台子,就朝当头的清兵冲去,他身后跟着一群复明会的人。顷刻之间,汇英堂中杀成一片,从外面涌进来的清兵越来越多,将这汇英堂里里外外围得如铁桶一般。 张明山武功了得,靠近他的清兵没一个能近得了他的身,只见他双手如锤,东击西打,碰着的全都头裂骨碎,他身边的也个个身手不凡,一时间,围着他们的圈子越来越大,清兵们都畏惧不前。张明山带着他们边打边向门前退,想突围出去。 此时,厅堂外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地弱了下来,四周已经被清兵完全控制住了,大多数前来参加集会的都已被杀被抓。张明山听见外面的叫喊已经停止,知道大势已去。心一横,起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弟兄们和他们拚了!”随着他的一声叫喊,十几个人一齐发威,向着围住他们的清兵冲了过去。 “呀!”前边的清兵见他们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吓得不停地往后退去。 张明山杀开一条血路,想趁机冲出去。 “你们都退下。”突听得一声震耳欲聋吼声。众清兵纷纷散开,只见场中跳进季啸风和罗策。那吼声是季啸风发出来的。 “让我来会会这些好汉。”季啸风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子向张明山逼近。 此时,张明山身后的一人,对他说: “舵主,我们挡着,你找机会跑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没等张明山说话,身后的人就发一声喊地朝着季啸风和罗策冲了过去。 季啸风等那些人冲到面前时,才脚步轻轻一转,闪开了身子,随手在前面那人身后一拍,那人站立不稳,就趔趄向前扑去,被站在一旁的清兵用枪尖一戳,就穿膛而过,头一歪就扑身而亡。 后面的人一见红了眼,两个拿着大刀的纵身向着季啸风扑来。后面的也一拥而上,季啸风双手一摆,步子一弓,两股掌风迎面而出,冲上来的人只感到一窒,前冲的脚一下就慢了下来,季啸风身后的罗策一下纵起身来,飞跃而起,在空中双拳接连冲出,向着冲上来的人击去,只见那些接连二三地倒下。这罗策包着半边脸,一心想借机出一口气,主动向孟康请战,非来此不可。孟康知他想将功赎罪,也就答应了他,所以一上来,他就使出黑虎拳绝招,连伤多人。 此时,季啸风如风一般地冲进了那群人里,双掌连翻,东击西拍,一阵“啪啪”地闷声响过之后,那十几个人十之都已倒在地上,一旁的清兵借机用长枪,一一戗屠,鲜血泊泊遍地。不一会儿,场中只每剩下张明山和三个同伙。 “是你自己跪下投降呢,还是让我来拿你?”季啸风盯着张明山冷冷地说道。 “呀!”一声叫喊,围着张明山的三人一起向季啸风扑了过去。而张明山突然纵身就向后边的戏台子跑去。 “哪里跑。”罗策身影一晃就追了过去。 这边冲上来的三人两人剑一人刀,齐齐喂向季啸风。季啸风身子一纵,向上升起两丈,在空中突然劈叉,双足踢向使剑的两人,其中一人被踢中手腕,手中的剑一下就掉在地上,人往后退了三步。另一个被中踢膀子,身子一斜,人就转了一个圈。那使刀的人,见季啸风人在空中,瞅见机会,上前狠命一刀朝季啸风背上劈下。季啸风足一落地,就听得身后微风响起,知是有人偷袭,来不及变招,身子向前一扑,右脚向后一蹬,一式跳水探月,正踢在对方肚子上。 “哎哟”一声,使刀人背一弓,人就往后倒去,那一脚的力道几乎要了他的命。他一下仰面倒下,被一个清兵上前一刀就砍断了脖子。 张明山想冲到戏台后,借着那里的梯子爬到楼上去,再上房顶。那知罗策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再也来不及跑去,就率性一下返身过来,向着身后的罗策就是一个冲拳,带着啸声打向他的面部。 罗策正追得紧,突见前边脚一停就转了身,刚想刹住脚,就见拳风扑面。他头一埋,上身一歪,刚好躲开拳头,但拳风却刮得脸面生痛。他心中惊,全身一蹲,一个扫堂腿横扫过去,想化解对方攻势,那知张明山并不躲闪,而是双足一跳,等罗策的腿刚一扫过,就猛然往下一踩,刚好踏实罗策的裤脚,罗策一滞,扫出去的右脚一下被拖住,而张明山的拳着也同时向他袭来。 见来不及躲开,只得将头一偏。 “呀!”地一声,张明山的拳着正中罗策的肩头,痛得他大叫一声。 那张明山人称铁膀子,那手臂的力量可想而知。 罗策挨了一拳后,强忍着痛,临危不乱,左腿一个倒卷,踢向张明山腰间。张明山踩着罗策裤脚仍不松开,见一脚踢来,一拳就迎了上去。 “哎哟!”一声,罗策又是一声惨叫,左足被张明山的铁拳将胫骨击碎,那左脚软软地垂了下去。张明山正要再下拳向罗策砸下,只听得一声: “你敢!”随后一股阴风直向头部撞来。 张明山识得厉害,只得将脚一松,那踩着罗策裤腿的脚一下松开,纵身向旁一跃,躲开了季啸风袭来的一掌。 季啸风足踏北斗步,连连上前,双掌左右交替翻飞,攻向张明山,逼得他连连后退。这时,影子剑杜江山上前将罗策拖了过去,离开了打斗范围,让清兵抬了出去。 季啸风的掌风凛洌,张明山只得东闪西避。他退到戏台边上时,心中一动,突然身子一纵,双足在台边一踏,一下跃升起来,避开了季啸风的掌风,同时,双拳从两侧一招双风灌耳击向季啸风。 季啸风没想到张明山会突然纵高躲过他的掌控,一下变得被动起来,他从罗策落败中知道对方拳力了得,也不敢硬碰,见对方双拳袭来,拳风激荡,来不及后退,只得猛地下蹲,以期减弱对方的拳力,然后用切掌断其手腕。谁知他刚一蹲下,就觉得自己的算盘打错了,对方的拳风如泰山压顶般,不但拳势未尽,反而更加猛烈。他见势不妙,慌忙之中将双掌全力向上一托,同时身子一缩,往旁一滚,只感到双掌一沉,刚才蹲下的地方腾起一股尘土。 他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铁膀子果然名不虚传。他站身来,打足精神想再与之相搏。 “你退下,让我来会一会,看一看他的铁膀子有多厉害。”只见影子剑杜江山走上前来。 季啸风只得退到一边。 张明山见上来的是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心中不免有些轻视,心想老子一只手就能将你举起来,也不说话,就双拳一握,足一顿,直扑了上去。 杜江山见他来得急,也不躲闪,只轻轻一动,人就到了一边。原来,杜江山的旋风步法独步江湖,对敌之时,这种步法往往令人摸不着头脑。张明山明明见自己的拳头就要击中对方,可突然不见了人影,扭头一看,杜江山就在身旁。他知道遇见轻功高手,也不敢再大意轻敌。身一斜,马步一开,双拳一高一低从腰间同时出击。 杜江山见对方双拳从不同角度击出,就知对方已经防着他的步法了,他向后一弹,张明山的拳头双双落空。正待转身之时,只见杜江山突然右手一伸一缩,一道光影一闪而没,张明山右肩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一股血水喷涌而出,右手一下就软搭下来,刚想退身用左手反击,又见杜江山的左手动了一下,左肩头也感到一阵剧痛,血水一下也涌了出来。那杜江山人称影子剑,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衣袖里长年用机括在手臂上各绑着一只特制的极细窄的短剑,剑把用精钢软丝连着,平时将剑挂在机括上,并上了机关,要用之时,只要手使劲一伸,那剑就会悄然射出,直取对方,伤了人之后,再将手臂一缩,剑就会倏然退回衣袖,一出一进,银光一闪而逝,全在瞬间之内,很难用肉眼看见,所以称为影子剑。但这影子剑有个缺陷,就是用一次后须得再上机关才能接着用,所以,杜江山对敌之时,只在关键时刻才会用。见张明山已经被制,便转头向着旁边的清兵示意。 “拿下!”只听得杜江山一声暴喝。 一旁的清兵一拥而上,将张明山制住。 此时,这汇英堂里,血流成河,尸体成堆。三百来人,只有少数十几人被活捉,其余的人无一幸免。 汇英堂外,豪格和王公公、孟康几个骑在马上,看着清兵屠杀完毕,哈哈大笑几声,掉转马头就打道回府去了。 浣花溪的杜工部寺里,李庆明已经得到了探报,知道了城北分舵已全部被歼,舵主张明山被活捉。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呀!”李庆明叹着气说道。 他知道那张明山在很多场合与他唱反调,他也多次想除掉他,但一想到他的功夫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就忍了下来,好几次派人去给他打招呼,叫他低调一些,小心一点,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李庆明庆幸地是,张明山从来就没有与他见过面,并且只知道他的称号“雅公子”,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与他面对面打交道的是林中天,有时是何先虎。每次都是他们两人前去代他发号施令。李庆明有个规矩,只要不是他主动去见面,都不得与他相见,所以,长期以来,全城只有城南的付冲与他见过面,其余的分舵主都不知他的面相,只知道雅公子是他们的头头。所以,对张明山被捕这事,他倒是一点不着急,只是可惜城北的组织一下就被端掉,削弱了他的力量。 “不知俞茂林找到人没有?”他向着身边的贾海自言自语地说。 “应该没问题,茂林办事还是靠得住的。”贾海安慰着他。 这时,有随从进来告诉他: “公子,林管事回来了。” “快叫进来。”李庆明催着。 林中天和何先虎进了屋。 “禀告公子,已经找到了落脚点。”林中天说。 “在哪里?” “牧马山庄。离这里三十来里,在新津那边。”林中天回道。 “哦,我知道那地方,只是没去过。” “那是与我会合作的马帮地盘,是他们一个头目的庄园。这个头目曾和我有交情,说过有什么事他可以帮忙。我去找他一说,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那里离城稍远,很安静,四周驿道四通八达,很容易撤离。那个庄园还养有很多马匹,来去都很方便。”林中天详细地介绍着。 “很好,必要时可以给他们一些租金。”李庆明吩咐。 “这个好说,到时给他就行了,他不一定要的。”林中天说道。 “一会儿何先虎你一个人先到牧马山庄去打前站,安排一下,把青衣队的人也带过去,留下五人就行了,我等俞茂林回来后再和他们一起过来。”李庆明安排着。 “好,我收拾一下就走。”何先虎回答。 “小心一些,不要搞出动静。你知道吗,城北出事了,全军覆没。”李庆明小声地说道。 “呀,多久的事?”林中天大吃一惊。 “就是昨天晚上。所以,你们行动一定要小心。”李庆明说。 “知道了,公子。”何先虎说。 “好,你去吧。”李庆明挥了挥手。 何先虎退出了房间。 “中天,你一会去找或者租十辆马车来,带着人赶去亲王府外府河那边的柳林里等着,到时运送几批货物,同时多找一点遮盖的东西放在车上,等俞茂林来装了货,你就直接拉到牧马山庄去找地方藏好。”李庆明对林中天说道。 “是,公子,我马上就去办。”林中天说完就出去了。 时过正午时,俞茂林回来了。 “公子,人找齐了。”他一进门就说。 “太好了。”李庆明高兴地说。 “我把他们集中在工部寺后的院子里,就等你的指令。”俞茂林说。 “这些人可靠吗?”李庆明问。 “可靠,没想到会水的人很多,好多都是在府南河边长大的,我在五十多人里面挑选了十人,都是没有成家的,为会里办了不少事情,听说是会长有大任务,个个都很激动。”俞茂林说道。 “那就好。这样吧,行动之前,你给每个人先发十两银子。事后再给每人一百两。就说是打捞会里的财产,同时要给他们打招呼,不要多嘴,少提问题,否则格杀勿论。”李庆明带着凶气地说道。 “是,我马上就去办,要他们等多久?”俞茂林问。 “今晚就行动。”李庆明果断地说。 “这么快?”俞茂林问。 “事不宜迟,你知道城北出事了吧,亲王府那边已经开始行动,我们一定要抓紧才行。亲王府昨天我去过了,还在那湖边坐了一会。王府现在正忙着呢,湖那边会松懈一些,就趁这个机会去。”李庆明说道。 “好,今晚我先带人从府河通湖里的那口子过去,看看情况。如果顺利的话,就全部过去,能弄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没弄完,就弄它个几天。”俞茂林说。 “总之,小心为好,林中天已经在那里的柳林里等着了,你过去先和他联系一下,箱子弄上来就装车运走,叫他直接运去牧马山庄。”李庆明交代。 “牧马山庄?”俞茂林不知道林中天已经找到了藏身地点。 “对,你一说他就知道。”李庆明说。 “好吧,天黑了就行动。”俞茂林说。 豪格命令将昨晚捉拿的十几个乱党,全部押解到都督府关押。并叫都督府先审问,亲王府这边,他派季啸风和杜江山先过去,自己抽时间才过去看一看。同时,为了防止乱党的同党前去相救,他又叫孟康派了五名帐下高手过去,那罗策的腿伤刚包扎上,听说要派人过去都督府,就死活要去,说是要去报仇雪恨,好好审一下张明山。孟康本来见他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手里,心里就不大高兴,罗策平时自高自大,以为无人是他的对手,没想到这一战,让他脸面无光,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见他想去,心想也好,让他去一解心中的恨,也知道一下什么是天外有天。 “要去可以,但不准动手,以免将他弄死了,王爷哪里不好交代。”孟康给他咋呼着。 “我知道,不会的。”罗策回答,他一只腿包裹着,柱着一根拐杖,脸上露出凶狠的样子。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能不能走动啊?”孟康问道。 “没事,只是小腿骨伤了,已经敷了药,上了板子,只要不跳跃,就没问题,何况我过去坐着,不碍事的。”罗策一心想过去收拾张明山,故意装作没事一样。 “既然这样,你就过去吧,好好审一审,把乱党的事情搞清楚。”孟康说道。 “好,谢谢统领。”罗策说。 就这样,季啸风、杜江山和罗策三人负责对这次捕捉到的乱党进行审问。 亲王府这边暂时由一个副总管代杜江山负责防卫事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十 九 章 大 难 不 死 芳 心 许 从凌云山回来后,金玉凤除了晚上演出外,接着几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云楼上,认真钻研李良皓教给的木遁术和地遁术。连吃饭都是由佩儿和遥儿给她送上楼去,梁紫玉则负责在四周巡查防备。 这天,晚上演出完毕后,回到隐景庐,玉凤对佩儿说: “我今天想早点休息一下,你们不要上来打扰我。” “好的,小姐。”佩儿回道。 她下楼时,对守在楼下的梁紫玉说: “小姐想早点睡,你看紧点哟。” “你放心,我不得打瞌睡的,已经习惯了。”梁紫玉说。 “哈哈,婆婆真是对小姐巴心巴肝的。”佩儿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梁婆婆也微笑着回道。 这么多年来,梁紫玉已经把玉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爱护女儿般地呵护着她。当年,受孙可望之托,留在青城山照顾年幼的云千秀时,梁紫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她与玉凤之间渐渐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梁紫玉把玉凤当面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而玉凤刚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般。那年月,梁婆婆痛失家人,特别是失去儿子,让她痛不欲生,不是为了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她恐怕早就离世而去。而玉凤则少小离家,年幼丧母,又无父爱,小小心灵受到创伤。遇见梁紫玉后,才从她身上找到了一些母爱,而梁紫玉也从玉凤的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儿子的影子,因此,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如母女一般了。因此,梁紫玉对玉凤的一举一动都是关心有加。每每当玉凤要做什么事时,她都是全力支持和协助,在生活上更是百般呵护,细心照料,虽然日常生活起居有佩儿、遥儿她们几个照顾,但她总是不放心地要守在一边。特别是守夜里这种活,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包下了。她从不让佩儿几个值夜,说她们年轻人瞌睡大,而自己上了年纪晚上睡不好,守夜的事就交给她好了。就这样,每天夜里,只要玉凤没有交代她出去办事,她都要在玉凤身边守着。 虽然梁紫玉知道在这隐景庐里是很安全的,那管家王安帮也安排了护院每晚都巡夜。但梁紫玉还是一点也不敢大意,都要自己亲自守着才放心,她认为这样玉凤才会睡得安稳一些。 这几天,她知道玉凤忙着练遁术很累,所以更加上心了。 “不知她睡着没有?”婆婆心中挂记着玉凤,就悄悄地上楼去,在门外支起耳朵听了一会,但房里没有一点动静。她连忙屏住呼吸,运功细听,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呼吸之声。 “难道她的功力更加增强了?”婆婆心生疑窦。 于是,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没关闪开一条缝,她从缝中望去,见到床上根本没人。婆婆大吃一惊: “玉凤!玉凤!”她一边叫着一边推门进去。屋里空空的,没人,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得好好的。 “玉凤!”婆婆又叫了一声。 “哎!”一声回答传来。 梁紫玉一惊,随即就放下心来了。可是,明明听见了玉凤的回答,可是屋里就是看不到人。婆婆连忙又跑到走廊上去四处看了一下,还是不见人影。 “玉凤,你在哪里?”婆婆急了。 “我在这里,在屋里呀。”又是一声回应。 婆婆连忙四处察看,可还是没见到玉凤。 “嘿,还和我捉猫猫呀。”婆婆大声地说道。 婆婆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四处仔细寻着,可在屋里找了两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她的声音明明就在这屋里呀,为何找不着呢?”梁紫玉知道自己多年来的江湖经验特别是守墓地的那段经历,已经锻炼出了极高的听力和视力,对寻找东西的本领还是十分自信的。 婆婆正在疑惑之时,突听得耳边暴然响起“嘻嘻”的笑声来。她一转头,玉凤就站在身后,正朝着她笑着。 “你藏在哪里的?为何找不着呢?”婆婆连着发问。 “我就在这屋里呀,哪里也没去。”玉凤回答。 “我不信,找了好几遍也没找着呀。”婆婆说。 “嘻嘻,我用的遁术,所以你才找不着的。”玉凤说道。 “哟,李师傅才教你两天,你就学会了?”婆婆问。 “是的,我刚才用的就是木遁术。” “木遁术?” “嗯,木遁术,就是师父教的两种中的一种,另外一种地遁术我还要抽空练习。”玉凤说。 “哎呀,这木遁术这样厉害?近在咫尺都发现不了?”婆婆十分惊讶。 “师父说,这个木遁术还是五行遁术中最简单的一种呢。说我身材娇小,身法灵活,非常用适合练这木遁。”玉凤说。 “难怪那天你只在李师傅那里只学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原来学的这个。”婆婆说。 “是的,师父说是如果学完五行遁术的话的起码得十年时间,而且我也用不着学完,所以他就只教了我这两样。”玉凤说。 “天呀,就这一样也如此厉害了,那学完不就成仙了?”婆婆打着趣地说道。 “师父当时只教了我基本原理和一些主要方法,让我回去后自己练习,说是只要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就十分容易学会。我回来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关在屋里吗,就是在参透其中奥秘。”玉凤说。 “你天资聪颖,这么短的时间就练成了,可贺可贺!”婆婆赞叹地说。 “婆婆你过奖了,我也是练的非常辛苦的。”玉凤说。 “可在这屋里这么一点地方,你是如何做到隐身不见的?”婆婆不些不解,起了好奇心。 “我练的木遁术,就是利用所处地方一切能利用的物件,特别是木质的,如树林,草木,植物等东西,运用形神守一的要决,将身形与对应的物件相互转化而达到隐形的,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师父说他也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点,好多他也是不甚清楚。”玉凤说道。 “这些上古留下来的东西十分神秘,能窥其一二就十分不易了,才两天时间小姐你就能学到这般,也算有了莫大的成就。”婆婆知道这些绝学一般是不会让人知道其中的决窍的,也就不再多问,本来她还想知道,刚才玉凤到底是藏在屋内的哪个地方,但一想到这就打住了。 “小姐,你这几天也累了,也该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你了。睡得好才长得好呀,从小就给你这些道理,你要听话哟。”婆婆劝着玉凤。 “婆婆我知道,这就睡这就睡。”玉凤有些撒娇地说。 “快睡吧,我下去守着了。”婆婆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她很想把已经找到了星光剑的事给她说。那天,禅明送信给她说是星光剑已经找到了,让她试探一下云千秀的意思,当时他就给禅明出了个主意说是六绝师太要来了,让她去转赠,云秀肯定无法推脱,禅明也就同意了。现然见玉凤又学会了遁术,就非常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有了星光剑后就如虎添翼。可几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生怕被她拒绝了今后就更不好将剑给她,于是婆婆也就欲言又止。 “婆婆你也要早点休息呀。”玉凤关心地说。 “我知道。”婆婆下楼去了。 婆婆走后,玉凤毫无睡意,自从练了遁术后,她觉得自己的内力又增添了几分,这遁术讲的是心神合一,其核心是要运用自己的心意控制行为,因而其要决中大部分是内力练习心法和提高内功的方法,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现象,让她精力百倍。 “何不趁现在夜深人静,正好出去到野地里去练习一番,检验一下效果?”玉凤想出去试一下。 她找出夜行衣穿上,蒙上了面罩,手提宝剑,看准木窗口,默默运功,一霎那,只见一道黑影一晃,那窗子微微一动,玉凤一下就从房间消失了。 守在楼下的婆婆,正聚精会神地巡视着,似乎瞥见了什么东西突然从楼上一晃而过,定眼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她飞身围着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以为自己眼花,也就回到了楼口边继续守着。 玉凤从楼下跳下后,提气御风,如一缕轻烟向着城北腾去。 此时,另一条黑影突然从暗处飞出,向着玉凤纵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玉凤几个跃升,就来到了城北的城墙下,她一点也没犹豫,脚一点就跃上了城墙头,再一翻身就到了城外。片刻就来到了清泉山脚下的空旷地带。她一下停住了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个地方不错,正好练习。”她很满意这里。 她一下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提气运功。看准眼着一丛杂草,身形微微一动,人就不见了身影。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身前的草丛中一个大大的坑洞,里面灯火辉煌,她纵身一跃,就跳了进去,随即头顶上就合拢了,她在洞里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气迎面而来,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遁术所说隐身空间,于是就按李良皓所教的那样伏下身来,沉心静默,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感到了身心空灵,一派寂静,仿佛身处在一个幽深的空间里,四周无数条道路摆在眼前,让她选择着要去哪里一样。 此时,那追过来的黑影人正藏身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明明看着玉凤的影子,却突然不见了人影,他明明连眼都没眨一下。 “噫,人呢?”黑衣人看见前面空旷之地,一望无遗。他不相信所见人影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就是轻功再好,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就从这样大的空地上消失了呀,难道遇见鬼了?”黑衣人喃喃自语。 这黑衣人正是随着鲁风从省城来的毫格帐下高手之一的秦宝明,今夜里正该他值守城北一带。原来,自从鲁风他们来了以后,蓝驼子又恢复了每夜值守的惯例。本来,蓝驼子没有安排省城来的一行人加入值夜,但鲁风却坚持也要一同值守,并要蓝驼子也一并安排他们轮流值班,就是他自己也不能例外,说是为了尽快熟悉这里的情况,也说夜里能抓到乱党的机会更多一些,蓝驼子见他执意如此,只好全部都予以了安排。没想到这秦宝明第一夜就遇见如此怪事,他对自己的轻功和眼力十分自信,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于是,他从树后轻轻地闪身出来,朝着刚才玉凤站着的地方踅了过去。 到了地点一看,除了一丛草什么也没有。秦宝明一脸茫然地向四周望去。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背后轻轻地一声: “你跟踪我干什么?” “啊!”秦宝明吓得叫出声来。连忙转身一看,只见后面站着一个全身黑黑的人影。 “你…你你是谁?”秦宝明颤抖着问道。 “哈哈,你还问我是谁,我问你是谁?”黑影人反问着,语气软软的。 秦宝明这才听出了对方是女声,一下胆子就壮了起来。 “哼,装神弄鬼的,想吓谁?快说,你是谁,这深更半夜地到这里来干什么?”他提高嗓门厉声喝问。 “哟,凶起来了,好好地说话不行吗?”黑影人还是软软地语调。 “和你不用多说。”秦宝明早就按捺不住了。猛地一弹身就向黑影人发动突然袭击。他甩手就是一支袖镖向着对方射去,同时双手握着短刀从左右朝着黑影人两肋刺去。 短刀、暗器是他的成名武器,靠着这两样,他在江湖混了二十多年,都称他是“刀镖鬼”。他的刀镖神出鬼没,往往出奇不意,就象刚才一般,话还没说完就出手了,令人防不胜防。 那黑影蒙面人就是金玉凤,刚才她运用心法和身法正在练习遁术,利用那堆草丛隐匿了身形,就听得地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一下屏住呼吸,仔细辨听着,见那脚步声在自己藏身的地方停下了,仿佛是在她面前无数条路中靠近她身边的一条路上。虽然看不见,但她感到来人是个高手,也不敢大意,就慢慢地向那条路上走去,然后默心提气,收了遁术就从那人背后钻了出来。 谁知刚刚说了两句话,对方就突然发难。刀镖齐齐袭了过来。 玉凤见他身形一动,就不慌不忙地轻轻一扭腰肢,如风扶弱柳一般地飘浮起来。那支袖镖从她身旁射向了黑暗之中,两把随着袖镖而来的短刀,眼见就要刺中,就在那么一瞬间倏地对方就没了影子,两把刀差点就碰在了一起。 秦宝明也是了得,一见双刀落空,也不惊慌,继续前扑而去,后足则一招蝎子甩尾,向旁踢出以防备对方从后偷袭。 双足刚刚势尽,就一弓腰收腹,缩回双足稳稳落地,随即一式回风旋子,双刀在前,转了一大圈。如果有人在旁定会被破肚开膛。可一式使毕,也不见有任何动静。这时秦宝明才向后跃,停住一看,哪里有什么人?正在纳闷之时,玉凤又如鬼魅般地飘然而至。 “你累不累呀?”一声轻轻地问询在秦宝明耳边响起。 “啊!”秦宝明惊得一声尖叫,明明四周没人,怎么又到了眼前。慌忙之中,双手连甩,几枚袖镖又应声而出,可是又如泥牛入海,那镖悄无声息地不知射到那里去了。秦宝明连忙手挥双刀,转着身子四处乱刺,仍然毫无建树。忙了半天连人影都没得见。这时,玉凤的声音又响起。 “你不要忙乎了,你快快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跟着我干什么?我就放过你。”玉凤缓缓地说着。 “你装神弄鬼地做什么,有胆子就现身出来,看老子如何收拾你。”秦宝明本就是个急性子,很少被人如此戏弄。上次在云谷沟口被几个尼姑联手打败后,他一直对女人耿耿于怀。此时一见对方虽然蒙着脸,但明显是个女子。因此,气不打一处来,更见到对方几次都避过了自己的成名的暗器和短刀,哪里还吞得下这口气。 玉凤见他不知好歹,口吐狂言,心中十分恼怒。 “我好好问你,你倒出口伤人,如此没有教养,不知是哪里来的粗人。”玉凤责备地说道。 “呀!你个娘们倒还教训起我来了,粗人,一会儿老子叫你知道什么是粗人。”秦宝明见玉凤慢慢说话的样子,以为她除了轻功好以外,其他的功夫不见得比他强,便语言轻薄起来。 “啪啪!”两声轻脆的耳光,在秦宝明脸上左右响起。 “你他妈的,竟敢打我。”秦宝明怒不可遏。双刀连连挥动,脚踢臂舞,一圈下来人影也没有沾着。刚想歇口气,脸上又是“啪啪”两下被打中。 “狗日的东西,还敢打我。”秦宝明气得晕头转向地,乱挥着刀,口中咧咧是骂着。 “我就是要打你这没有娘教的东西,让你长点记性,下次遇见人要礼貌一些。”玉凤说完身形一摆。“啪啪”又是两下扇在秦宝明脸上。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秦宝明身子乱抖,将手中的双刀一丢,双手在身上一阵抓摸,抓出十几支镖出来,突然转着圈子双手连连向四周甩动,那些暗镖带着啸声“嗖嗖”地射向周围。 等他将手中的镖射完了,再一看,哪里有玉凤的人影。 “你身上还有不有东西,全拿出来吧,我在这里。”只听得玉凤又在耳边说话了。 “呀!呀!”秦宝明双手紧攥着拳头,举过头顶,仰天长吼着,突然停声,双眼猛瞪,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后就向后倒去。 玉凤上前摸了摸他的鼻孔。 “这人脾气挺大的呀,自己把自己气昏了。”她自语地说道。 其实玉凤一开始就想放他走,转念一想,这人武功不错,何不拿他来试一试自己的遁术呢,于是就三番五次运术与他较量,越来越熟练,直到将秦宝明气晕过去。 “看来,这木遁术配合地遁术确实有神鬼莫测的能力。”她想,同时也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三四分火候。 她望了望四周,只见清泉山影朦朦,远处那龙台寺的剪影耸立在天边。 “不知他现在如何?”她心中突然涌上来父亲的形象。虽然她痛恨他,但在心底深处还是非常渴望能见到父亲。刚来顺庆府不久,她曾听梁婆婆说起过父亲就在这龙台寺而且他非常想见她。当时她没有同意,她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总认为母亲是因他而死的。但没过几天,她又有些忍不住内心不由自主地涌上来的那种思念,就悄悄一人在深夜潜入了龙台寺。一来想看一看父亲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二来是想找回母亲去世时对她说过的要她找到父亲,看一看他那里有不有她写给他的几十封书信。因为她曾经给孙可望写出了几十封信但都没有回信,她怀疑孙可望在外有了女子而才没有回她的信。让千秀去找的意思是,如果在父亲那里能找到这些信,说明他收到了,并且保管着。这能证明孙可望的心里还有她,这样她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当云千秀听说孙可望在龙台寺当和尚,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在外并没有女人,要不就不能当和尚。只是她第一次去到龙台寺那禅明的屋里翻找时,还没有找到那些书信,就被禅武他们发现了,自己还伤了禅武才纵上房顶脱身离开。虽然后来由梁婆婆引见在戏院后巷子见了孙可望一面,却话不投机,无法沟通而结束,自那以后再没见过他了。 此时,望着龙台寺的剪影,她决定再去夜探龙台寺,再去找一找母亲写给父亲的那些书信,以确定母亲还在不在他的心里。 想到这里,她脚下一点,就如轻烟似地向龙台寺飘去。 不一会就到了龙台寺,她避过巡夜的武僧,悄悄地潜到药王殿外,她曾经来过这里,熟悉这里的环境。见药王殿的大门紧闭,就溜到侧边的殿墙边,那墙上的高处有一处窗口,她手在墙面上一撑,就到了那窗口上,用手一推,窗户开了。她一缩身就钻了进,轻轻一跃就到了大殿的地面。大殿的神案上,油灯在摇曳着,闪闪晃晃的。玉凤毫无声息地溜到右边的厢房外,她知道孙可望就住在那里。 厢房里的灯光还亮着,玉凤如烟般地飘浮过去,凑在门缝里一看,禅明和尚正在灯下看着什么。玉凤在门缝里看见孙可望在灯下已经揭下的假面具,见到了他的真实面目,她依稀还记得父亲的模样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坐在那里侧影已经有些衰老了,背也有些微驼,灯光下的身影是那样的落寞和孤寂,不由在心里涌起一阵悲哀,虽然心中仍然恨他,但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 她用手轻轻地把着木门,心中默念着心法,运起功力,眼前顿时显出一条通道。直通到房里的书架边,玉凤迈步就走了过去,除了她眼前的影像十分清楚外,她三尺外的一切都如虚光一样模模糊糊,她来到书架边翻着,想找一找父亲到底留没留下母亲的书信,可翻了半天,也没找着。此时,突然听见坐灯下的孙可望自言自语地说话了。 “夫人呀,都是我对不起你呀。虽然你去世这么多年了,但我都一直想念你,你在世时,我很少关心过你,让你受苦了。现在我孤独一人,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当我看你写给我的这些书信,我才知道你是多么的凄苦啊。都怪我当时没忙着军中事务,没有给你回信,加上为了不让官府知道你和我还有联系而连累了你,所以不敢给你回信,让你久盼无果,都是我的错呀。夫人呀,对不起,对不起呀。”禅明说着竟然咽呜起来。 玉凤一下就明白了孙可望正在灯下看着母亲当年给他写的那些书信。也清楚了他当年为何不给母亲回信的缘由,心中的恨意突然一下减了大半。 此时,只见禅明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到殿堂的神案前,抽出一束香来,走回到房里,在灯上点燃,然后对着那些书信跪了下来,拜了起来。 玉凤见此,立知他对母亲的情义没有变。心中一阵激动,正想现身出去。突听得门外响起一声: “大哥,有夜行人闯入。”那是沈寒的声音,他就住在对面的厢房里。 玉凤一惊,连忙收住心法,稳住了身形。原来,玉凤将要撤功现身之时,其身影就会显现在刚才停留的地方。就是那时,被沈寒看见了一道黑影在厢房外一闪而没,就急忙过来查看并警示禅明。 沈寒的话音刚落,禅明就已经纵到了门外,两人提气戒备,四处察看,并没有见到什么动静。 “我明明看见子一个黑影在门外闪过的。”沈寒说道。 “可能是禅了。”禅明说道。 此时,遁形于房内的玉凤,走到桌前一看,桌上摆着的正是母亲写给父亲的书信,那字迹她非常熟悉,一见到那些书信,她不由眼泪汪汪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面。 “不管他,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禅明对沈寒说着就进屋来了。 玉凤听见脚步声,迅速放下书信闪到书架前她的遁点上。 “好,我去睡了。”沈寒应答着就回到对面厢房去了。 禅明走到桌前,准备收拾了也去睡。却见了桌上那书信被濡湿了一大片,他愣住了。 “怎么会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回过身来,在屋内到处查看,可什么也没有。 “怪了,平白无故地哪来的水珠?”他又在屋内上下地察看了一番后,摇了摇头,将那已湿的书信放在灯上烤了起来。 玉凤这时,运起心法,收功闪身。又回到了门外,刚一现身,立马弓身弹跃,一闪而没地到了那进来的窗口处,脚一点就飘出了窗口,如一线风影似地向着龙台寺山下飘去。 她回到隐影庐的云楼房间时,鸡已经开始叫第一遍了。 其实这天夜里,还有另一个蒙面夜行人,就在玉凤刚刚从隐景庐飘出不久,随后跟着秦宝明追了过后。一个黑影也从城南向方潜向府街上的凌家院子。这黑影也是蒙着面,十分警觉,一路上走走停停,专拣暗处行进,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蒙面夜行人就是花针帮的明桂兰。她刺杀刘进忠失败后,同去的姐妹有一个负了伤,她去找过龙良生帮忙,没想到他不在,后又被刘进忠盘查,险些被识破。后来她找到了与之合作的复明会的王安帮才找来一个大夫,为负伤的姐妹治了伤。王安帮告诉她,刺杀刘进中没成功,复明会就不会付给花针帮的事先说好了的报酬,明桂兰答应还会再去暗杀一次。 她此时从藏身的地方悄悄地出来,想到那刘进忠的住宅外窥探,寻找机会伺机再刺刘进忠。可她不知道,那刘进忠此时已经到龙门镇找文兆伯治眼睛去了。当她摸到凌家院子外边,正要翻墙过去时,就听得身后响起微微的风啸之声,顿知不妙,也不回身就顺势向前一纵,只听得背后一声“当”的一下,有刀劈空,砍在地上。 明桂兰单足在墙面上一蹬,人又向前冲出两丈多远,她也不知身后是什么人,只想尽快地离开。 “哪里跑。”后面的人大喝一声,跟着追了过来。 此人是鲁风手下黄逵。他本来是按蓝驼子的安排与王全中一起负责当晚的巡查,但蓝驼子告诉他说,刘进忠被刺未遂,可能还会有人再次前来,叫他在刘进忠住宅附近守候。没想到就碰见明桂兰前来欲行刺,他见了一个蒙面人正想翻墙,飞身过去就是一刀,想先制住再说。谁想来人武功高强,被闪身躲过。 明桂兰刚冲到街中间,突然从街对面跳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去路。来人手握一杆大枪,见到明桂兰跑来,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枪照着明桂兰的前胸刺来。此人便也是跟着鲁风来的高手王全中,此时,他正在值夜,负责府街一带的巡查,刚好过碰见明桂兰跑来,就一枪戳去。 明桂兰见枪来,脚一踏,一个飞旋转身,从枪尖上面翻过。王全中本是使枪高手,见对方轻易闪过一枪,便知遇到了高手,也不说话,顺着明桂兰的身影一招如蛆附身紧贴了过去,明桂兰刚一落地,就见那枪尖又到身前,手中两把短剑反手一格,“当当”两声将刺来的大枪格向一边。她右手一抖,一支铁针照着王全中面门激射而去。 王全中的枪刚一被又剑格开,就知会有下招连来。忙把大枪一抖,枪尖便挽出圈花,连连绽动,明桂兰的铁针刚好被花搅着,悄无声息地被拨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时,那黄逵也撵了上来。 “看你还往哪里跑?”他一声大叫,举刀就横劈了过来。 “老黄来得好,把这东西拿下。”王全中一挺大枪,对黄逵叫着。 明桂兰前后受敌,心中有些慌乱。双脚往下一开,在地下一个大劈叉,一下矮了下去,同时双剑向上一格。刚好躲过了一刀,架住了一枪。她往上一推,身子借势一个鲤鱼打挺,就弹了起来。单足一点,一招旋风横扫,短剑在前,身子转动如圈,人影晃动,逼得黄、王二人连连退后。 王全中退了两步,就将手中的大枪转动起来,如车轮子一般,向着明桂兰的双剑推去。而黄逵也把刀在面前舞动得如一光圈似的,向着明桂兰冲了过去。 明桂兰见状,一时无法化解,将右手剑一把交到左手,右手一甩,几支铁针应声而出,先射向逼近了王全中,再反手一甩,两支铁针向着黄逵的脚部射去。 “当当”两下,射向王全中的铁针被他的枪花击落。 “哎约”一声,只见黄逵单腿跪在了地上,他被一只铁针击中膝盖。 明桂兰趁机朝着他冲了过去,想先除掉黄逵。说是迟那时快,她刚一起脚,王全中就一枪刺了过来,等她刚要躲避时,已经来有不及了。只得将身子一跃,被王全中一枪刺中屁股。 “啊!”的一声,她咬牙闷哼。返身拚命地将一把短剑朝着王全中甩了过去,再一提气,强忍着痛,跃过地上的黄逵,向前纵去,三两下就消失在暗处。 王全中看了一眼地上的黄逵,想去扶他。 “你不要管我,快去追那人。”黄逵催着他。 “好吧。”他站起身来。 “看你往那逃!”王全中厉喝着追了过去。 明桂兰一路向着东跑去,她不敢朝西去,怕被追查到姐妹们藏身文庙。她一边跑,一边在身上摸着,把带来的铁针全部掏出,握在手中,准备作最后一拚。 王全中在后追,见前面的黑影越跑越慢,一跛一跛的,就知道对方伤得不轻,他紧撵几步,飞身而起,一下就越过了明桂兰。 “还想跑?快跑呀!”王全中得意洋洋地说道。 明桂兰大口地喘着气,站定身子,看着王全中也不说话。 “如何,还跑得动吗---”王全中还在那里嘲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明桂兰一抬手,“嗖嗖嗖”地连着几支铁针向他而来。 王全中见过明桂兰铁针的厉害,连忙将大枪一撑,身子就腾了起来,跃升到了一边。 “当当”几支铁针全部打在那枪杆上。 明桂兰的暗器全部打完,只得将剩下的一柄短剑一挺,作势戒备。 “哈哈,没有了吧,继续来吧,嗯,哈哈。”王全中见状知是明桂兰已经没有了暗器,也就肆无忌惮地说道。 明桂兰气得直咬牙,但也无可奈何。她朝周围看了看,只见已经到了江边,不远处就是奎星楼,只见上面还有几点灯光在闪着。 她一看没有了退路,把心一横,决定作死一拚。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在心里想到。 一想这里,她不由想到了妹妹和爷爷,又想到了自己芳心暗许的龙公子,可惜临死前不能见他一面,无法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如何,是你投降呢,还是我上来拿你?”王全中见对方已经象是没有斗志似的,便讥讽着问道。 王全中非常想活捉眼前这个黑衣蒙面人,一来好邀功,二来也想查出此人的来路,找出其同党。 明桂兰还是不说话。她的屁股火辣辣地痛,用手一摸,血乎乎的。此时,她也顾不得了,暗暗地提气握剑,准备作最后一搏。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吧?”王全中话音未落,就一抬枪,一招蛟龙出海朝着明桂兰腹部刺来。 明桂兰对方双手一动,便大喝一声,将气提至十成,腾身跃起,斜飞向前,手中短剑直取王全中咽喉。 王全中一枪刚出,就见对方已经飞身跃过大枪,向着自己扑来。他一看这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顿时发虚,手中大枪一抛,就地一个驴打滚,恰恰躲过了刺向咽喉的一剑。 明桂兰一剑刺空,一落地就腿脚发软,一个跄踉站立不稳。王全中刚一滚到旁边,就掏出刀镖暗器,朝着明桂兰一挥,刚好射中她的右小腿。 “啊!”一声痛叫,明桂兰一下倒在了地止。 “嘿嘿,没想到吧,老子也有的是暗器。想跑,没那么容易,从老子手中跑掉倒的还没有几个。”王全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从地上捡起大枪,朝着地上的明桂兰握剑的手就是一挑。 “啊!”明桂兰手中的短剑一就从手上弹了出去。 “来呀,来刺我呀!”王全中狰狞地说道。 接着,也用枪在明桂兰的大腿上刺了一枪。 “啊!”明桂兰再次惨叫一声。 “跑呀!快跑吧!不跑了呀,嗯?”王全中继续折磨着她。 “噫!是个女人呀?”王全中从明桂兰的叫声中听出了端倪。 说着他上前将明桂兰脸上的蒙面帕用枪一下挑开。 明桂兰那张俏丽明亮的脸庞一下就露了出来。 “哟,还是一个俏娘们呀。”王全中惊讶地叫着。 明桂兰腿上中枪,无法站立,只得往前爬去。王全中用枪按着她。 “哟,小娘们还想跑呀,你跑呀,怎么不跑了?”王全中嘴里不停地叫着,一边用枪使劲地压着她。 明桂兰气得浑身打抖,但却又无可奈何,紧咬着牙,眼里泪水汪汪。 王全中将大枪移开,上前用脚踏住了明桂兰,让她动弹不得。 “老子把你绑了回去,先让老黄收拾你,再慢慢审问,老子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王全中狰狞地打着哈哈。 明桂兰此时只想求死,可身上被踏住,力不从心,只能干着急。 王全中上前将明桂兰提起欲于以捆绑。 “放下她!”突然听得一声沉闷但却洪亮的声音在王全中身后响起。 王全中惊得一下跳了起来。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正站在身后,正盯着他。 “你?你,你想干啥?”王全中有些虚地问道。 “把她放下!”黑衣人口气坚决地说道。 王全中耳膜一振,手一下就松开了,明桂兰又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想管闲事吗?”王全中双手握住大枪,心中似乎有了胆子。 “管定了!”对方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王全中口气大了起来。 “不知道。”对方说。 “官府你也敢惹?”王全中话没说完,突然一挺枪,劈头就向对方刺去。 那黑衣蒙面人一闪身,避开枪尖,贴着枪杆如鬼魅般地就到了王全中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送。王全中一下就冲了出去,跄跄踉踉好几步才站稳。 黑衣蒙面人转过身去拉明桂兰。 “你起来吧。”他一把拉起她,可明桂兰刚一站起,就趔趄一下又向下倒去,黑衣人一下扶住了她的腰才站稳。 “怎么样,能站起吗?”他问道。 听到对方的声音,明桂兰一下惊住了,激动得险些晕倒。刚才对方发声时,她还没怎么听清,现在问她的一声却十分清楚,这分明是龙良生的声音呀。 明桂兰日夜思念着他,自从那天龙良生从卫庆和手中救出了她妹妹后,她就对他的音容笑貌刻画在心。 “是你?”明桂兰激动地问。 黑衣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示意不要作声。 明桂兰一下就明白了,马上转移话头。 “腿被刺伤了,还有—哦,后面被刺。”明桂兰不好意思说屁股。 此时,那王全中见黑衣人正低头与明桂兰说话,以为有机可乘,一个纵身,挺枪腾起,一招直冲云霄就向黑衣人刺来。 黑衣人正托着明桂兰的腰肢,听见后面响动,也不回身,手上一使力,便将明桂兰托起,猛地一转身,后足一式神龙摆尾。“叭”地一直,刚好踢在王全中的枪杆上,一下就将大枪荡开。黑衣人转过身来,轻轻将明桂兰放在地上。 “你先歇一歇。”他轻声说完,就站起身来,向着王全中。 王全中的大枪刚一荡开,他就借势将枪杆向后一收,往地一柱,双手撑着枪杆腾空再起,双足向着黑衣人的后背一弹,想凭借这狠命的一踢制住对方。 黑衣人刚放下明桂兰,就听得身后微风陡起,也不回身,突地跃起身来,向后一个鹞子翻,向后翻腾时,两腿突然叉开,落下时正好骑在了王全中踢出的双足上,一下就压住了他双腿,王全中“嘭”地一声闷响,全身猛地仰面倒在了地上。黑衣人一伸手就将那杆大枪拖了过来,一使力“叭”一声就将其折断,扔在了一边。 王全中被压住双腿,又见自己的成名兵器被折,气得哇哇大叫,口中乱骂。 黑衣人迅速两指点出,王全中一下就哑了,作声不得,动弹不了。 这时,黑衣人站起身来,走到明桂兰面前将她扶起。 “这人放他不得,要不后患无穷,他是清狗,是从省城过来的。”明桂兰指着地上的王全中说道。她早就探得鲁风一行从省城过来,正在探查他们到顺庆府来的目的。 龙良生略一沉吟。 “这好办。”说完他就上前弯腰在那王全中身上点了几指,只见王全中顿时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了几下,就眼睛发直,手足僵硬地绻缩着身子,在地上扭动着。 “这下他就成了一个废人了。”龙良生说。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明桂兰朝着地上的王全中使劲地吐了两口唾沫。 “走,我扶你去包一下。”龙良生扶着明桂的腰,向着奎星阁走去。 “向江边走。”明桂兰突然轻轻地说道。 龙良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我正在流血,怕留下痕迹。”明桂兰江湖经验丰富地说。 龙良生一下就明白了。也顾不得许多,抱起她就纵身向江边跃去。到了江边,他将自己的夜行衣脱下来,将明桂兰流着血水的地方暂时包起来不让血水继续淌,然后展开身法,向奎星楼奔去。 明桂兰全身倒在龙良生身上,让他抱着自己纵腾。此时的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身上的伤痛,全身都沉浸在一种无可言表的激动和幸福之中,浑身一股暖暖的柔情正漫过全身,她几乎飘浮起来。 原来,龙良生在奎星阁里还没有睡,正在看着剑谱,一边想着明日要与金玉凤见面练剑的事。他与玉凤约定要从明天开始合练剑法,这是上次去凌云山时,师父所交代的事。他正想着合练的招式。看得久了,想吸一口新鲜空气,于是站到窗前来,恰好听到楼下不远处有人相斗,连忙运功听去,隐约听见王全中的轻薄之声,以为是采花大盗又在作案,于是迅速换上夜行衣,腾身飞跃下楼,就碰见了王全中正欲捆绑明桂兰。他见过明桂兰,认得她,一见她有难,毫不犹豫就上前相助。 当听说王全中是清狗从省城来的时,他不由怒火中烧,虽然他不反清,但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常反感,一向看不惯他们的作威作福。所以,对王全中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后听明桂兰说留他不得,但龙良生不愿杀人,转念一想如留王全中性命势必会将明桂兰和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于是就出手废了他的武功并点了他的残穴让他变成痴呆,却留住了他的性命。 龙良生带着明桂兰悄悄地上了奎星阁,来到自己的房间。拉下了蒙面罩,找来金创药要为明桂兰包扎。 此时,明桂兰几处伤口血流不止,不一会儿就将屋内地板打湿了一大片龙良生先将她的裤腿撕开,将小腿上的那小刀拔了出来,在伤口倒上了酒,敷上药,用布包好。然后又将大腿上被王全中刺伤的地方敷了药包上。 “你后面伤在哪里?”龙良生问。 “伤,伤---”明桂兰屁股被血水濡湿,她羞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来。 “到底伤在哪里,让我看看。”龙良生说着就要转到身后去。 “别,别,让我自己来。”明桂兰红着脸阻挡着他。 明桂兰刚一站起身来想拿药,一下就痛得又坐了下来。 龙良生见状,一下就转到她身后,见到凳子上鲜红一片,一下就明白了伤在何处。 “这,这,你自己能行吗?”他也不好意思起来。 “行,能行,你把药递过来吧,我自己来。”明桂兰强打着精神地说道。 龙良生把药递了过去,明桂兰接过去。 “你转过身去。”她说道。 龙良生刚转身过去,就听得身后一声痛叫。 “哎哟!” 他忙回头一看,只见明桂兰已经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血水流得到处都是。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一把抱起她,仆放在了桌上,见到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染湿透了,见臀部有一处破洞,正在屁股上,他犹豫不决地考虑着怎么办。整个酒楼没有一个女的,龙良凤也不在,想去找玉凤帮忙,又见到明桂兰鲜血不停地流,他急得连连搓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他嘴角一咬,上前就将那破洞处撕开一看,只见一处伤口很深,正泊泊地往外冒血水,也没有多想就连忙将酒淋上,只见昏迷过去的明桂兰颤抖了几下,哼了几声。他连忙将大半瓷瓶的药粉倒上,再用白布蒙住,止住了血水。然后把她仆抱着来到自己的卧房放在床上,为她盖了毯子后,就出了房间关上门。又找来帕布回到书房里,将流在地板上的血水抹擦干净,在沿着刚才回来的路上检查了一下,看有不有留下血水痕迹,一切察看完毕抹擦干净后才回到书房坐下,继续看他的剑谱。 他想明桂兰醒了再她送去隐景庐藏身,他知道那里地方大容易藏匿,但必须要让金玉凤知道和同意,同时,也要明桂兰愿意才行。所以要让明桂兰醒了给她说后,才去找玉凤商量。 当鸡叫三遍的时候,明桂兰悠悠地醒转过来,见自己爬着睡在床上,腿上和屁股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再用手一摸,见屁股上已经包好,知道是龙良生做的。不由得脸一下红透了,连忙用手捂住了脸。 “羞死人,羞死人。”她喃喃地自责着自己。 随即从心中涌上一股热流,不由得热泪盈眶。 “要不是他,今晚肯定被擒不说,还会被污辱。如果不是他敢作敢为,自己流血也会流死的。今晚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上次也是他救妹妹一命,天呀,他到底是欠了我什么呀,让他这样,我的救命恩人呀!让我如何报答你啊!”明桂兰在心底呼喊着。 明桂兰从小失去了父亲,跟着母亲刘玲珑走南闯北,后与爷爷跟小妹来到这顺庆府暂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连累家人,她很少回家,邻居只晓得她在外面给有钱人当佣工。她在外飘零,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更不容易得到男性温存。她已经快过出嫁的年龄,非常渴望遇到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自从上次遇见龙良生相救妹妹,虽然她不知那是一场戏,但却从此爱上了龙良生,后来几次想前去相见,但都无法遂愿,越是这样她就越发地想念他,多次在心底发誓,非他不嫁。没想到,今晚在这样的情景下二人相见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见的。 “这难道是天缘注定的?”明桂兰十分愿意这样想。 她用手摸了摸屁股,厚厚的布垫包着,伤口已经不痛了。 “这里已经被他看了,又被他摸过了,我就是他的人了。”明桂兰心中觉得甜蜜蜜的。 她又用双手捂住了脸。 “你醒了?”龙良生突然来到房里,见她醒了就问道。 明桂兰一听见龙良生问,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捂着脸的手,捂得更紧了。 龙良生见她如此,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一下红了脸。 “你,你,哦,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要不是及时包扎的话,血就止不住,很危险的。还请你多多见谅,我不是故意的。”龙良生结结巴巴地说着。 听见龙良生如此说,明桂兰知道是他误会了,一下把手放开。 “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累了,如果不是你给我包伤口的话,我恐怕早就没命了,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明桂兰一边说,一边撑起身来就想拜谢。 “快躺下,不要动了伤口。”龙良生上前一把将她扶着。 明桂兰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柔声地说道: “龙公子的对我和我妹妹的大恩大德,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清的。”明桂兰泪水涌了上来。 龙良生一听救她妹妹的命,一下就明白了。他很想将那是一场戏的事告诉她,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知道了那是演的戏,不知她对玉凤的看法将是如何,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要这样,大路不平旁人铲,谁叫我遇见了呢?”龙良生安慰着明桂兰。 “你昨晚为何被追杀?”龙良生突然转了话头。 明桂兰叹了一口气。 “在公子面前,我也不隐瞒什么了。”她平静下来,将自己是花针帮的人,如何来到顺庆府协助复明会,又是如何刺杀了杨雅重;后来又接到复明会刺杀刘进忠的指令,但刺杀失败,一个姐妹负伤,藏身文庙。自己又是如何潜来想再次刺杀刘进忠,没想到碰见了官府高手等等。 “要不是你来相救,今晚我就回不去了。真不知如何谢你?”明桂兰想再次起身相谢又被龙良生按住了。 “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有如此豪情,佩服佩服。”龙良生听了她的话后,不但十分同情,而且从心底佩服。 “公子多誉了,我这个样子真是十分惭愧。”明桂兰愧疚地说。 “好了,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让你出事。我这里尽是男人,没有女子,不好照顾你。加上人来人往,容易暴露。这样吧,我去找个地方给你藏身,等你伤好了再走。好不好?”龙良生问道。 明桂兰见他考虑得如此周全,不由得十分佩服。 “一切就听公子安排吧。”她停了一下又欲言又止似的。 龙良生看出了她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吧。”他问道。 “我还有三个姐妹在文庙藏身,恐怕因我的事,官府会大肆搜捕,她们那里肯定藏不住了,加上其中有一个还受了伤。如果公子方便的话,是不是一并将我和她们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明桂兰说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龙良生。 “行,这个好办,我去找一个藏得下的地方,你放心吧。待找到后,我再去带她们去。”龙良生回说着。 “多谢公子,我代她们先谢过了。”明桂兰不停地点头。 “你先好好歇着吧,我马上就去。你不要乱动。我会叫人守着门口的。”龙良生说完就出门去了。 这时,天已经放亮了,早起的人已经开始喧喧嚷嚷。 府街上的衙门前,围着一大群人在观看着什么。原来,衙门前的地坝上躺着一个人,在那里扭动着,不时站起来叫两声又倒下去。这人就是王全中,他是被早起的菜农发现的,抬了过来放在这里的。 “这不是王全中吗?”一个一跛一跛的人走过来看见了,惊讶地说道。 那跛脚的就是黄逵,昨晚被明桂兰铁针打中膝盖,伤得不轻,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馆将针拔出上了药,眯了一会瞌睡,天亮了才往衙门走,到了这里就看见了王全中躺在地上,那杆断成两截的大枪就在他旁边。 “他不是去追那蒙面人了吗,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了。”他满脸疑惑。 他连忙蹲下去拍着王全中的肩。 “全中,全中,你这是怎么了?”他使劲地问。 王全中根本不理会他,嘴里一个劲地咕嘟着什么。 黄逵摇了他一会,见毫无反应,便知他着了什么道儿。只得起身向衙门里走去。 这个时候,那秦宝明也从街那头走了过来。他从那草地上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头剧烈地疼痛着,想起昨夜里所遇,心中不寒而栗。 “莫是遇着鬼了?”他想起就有些害怕。 他见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薄薄的雾岚飘浮着,心中不免不些发毛,连忙捡起短刀,忍着剧烈的头痛,朝着城里跑去。 走到衙门前正好看见人们正在围观躺在地上的王全中。 “噫,老秦,你也在这里?怎么这个样子呀。”黄逵一眼看见子他。 秦宝明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脸上花花的,一副刚从牛粪堆里钻出来的样子。 “哎,老子昨夜遇到鬼了。”秦宝明说道。 “鬼?哈哈,老秦,你开啥子玩笑哟。”黄逵不相信。 “哎,说了你也不相信。一言难尽哟。噫,王全中这是怎么了?”秦宝明转了话题。 “哟,老王这下惨了,不知这被什么人整成这样。”黄逵说道。 “那还没抬进去,赶快给去给鲁都督报告呀。”秦宝明说道。 于是,两人跑到衙门前叫来士兵一起将王全中抬进了衙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三 十 章 群 雄 鏖 战 月 亮 坝 明悟被沈寒悄悄关在马房堆放饲料的棚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四周全都是用麻袋垒起来近两丈多高,并叫管马房的李中孝看管着。自从昨晚禅明发觉有人闯进了药王殿后,他分析可能是禅了在找明悟,于是决定马上审问他,弄清楚他与禅了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禅明叫上沈寒来到马棚,并叫来龚昆在马房四周警戒后,二人便和李中孝翻进那饲料堆里。 明悟被五花大绑地被捆住,栓在一块硕大的拴马石上,这马房离外边的殿院很远,也不怕明悟叫喊。 见到禅明几人翻进来,明悟就大声地吼着: “你们把我绑来是什么意思?” 禅明在他身边的料包上坐下。沈寒和李中孝在站在一边。 “你自己的事还不知道吗?还好意思问?”禅明说道。 “什么事,我有什么事?”明悟还在嘴硬。 “我问你,你暗中绑我那矮子朋友做啥?”禅明问。 明悟一听就知道那苟矮子已经逃走了,并且告诉了禅明一伙,他一下就泄了气。 “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明悟知道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我也知道你是受人指使的,你只要将为何你要绑苟德高,你们一天监视着我们到底要干些什么讲来听听,我就会放了你,如何?”禅明开出了条件。 明悟一听觉得没有这样容易。 “他肯定另有目的,不能上了他的当。”他想道。 于是,他脖颈一硬,头一歪: “哼,我为什么要说,想都别想。” 一旁的李中孝急了。 “不说,你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他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不要忙,明悟他是明白人,会懂得这些厉害的,让他想一会吧。”禅明拦着了李中孝。 “明悟,你说了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一旁的沈寒也劝着。 明悟还是一副冷水烫猪死不来气的样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在背后指挥你的是禅了,而且你俩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禅明慢慢地说着。 一听说关系不一般,明悟的脸一下就红了,表情极不自然起来。 禅明这下说到了他的痛点上。 “我也知道,是禅了逼你这样做的,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听从于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他捏着?”禅明故意这样说道。 “才不是呢。”明悟突然一下开了口。 禅明见他开口申辩,知他动心了。 “如不是有什么被禅了捏着,那为何这样死心踏地地听命于他。难道这是他为你好吗?”禅明继续说道。 听了这话,明悟心中一下翻开锅。 “为了我好,找死的事都是叫我去做,这是为我好?”他在心中默默地叫着。 “如果是为你好,那他还指派你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我看你不象是一个偷鸡摸狗之辈,为何还要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呢?”禅明带着惋惜的口吻说道。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明悟的心,他何不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呢?回想自己这些年来,无时不在想如何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做一些英雄的事来。但却在禅了的淫威之下苟且地活着,为他干一些龌龊勾当。虽然自己极不情愿去做,但一想到禅了对自己的抚养之恩,又不得不听从于他。 “唉!”明悟一想到这也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有难处,不妨说来听一听,也让我们看一看有不有什么办法帮你。”禅明劝解着他。 明悟抬头看着禅明,见他一双眼睛里透露着真诚,也知道他平时在龙台寺里的口碑很好,很受众僧的尊敬,于是就点了点头。 “中孝,你给他松绑吧。”他吩咐着。 “大哥你!”李中孝有些不愿意。 “不怕,明悟他是明白事理的人。”禅明说道。 李中孝回头看了看沈寒,沈寒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上前将绑在明悟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明悟摇了摇手臂,站起身来跳了跳活动活动。 “其实,禅了师父是我养父。”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禅明三人吃一惊,相互望了一眼。 明悟接着把自己如何成了孤儿到处要饭,如何偷食被抓住让禅了救了收养他,如何教他武功,如何被派来龙台寺等一一都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后,禅明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也不容易呀,难怪你对禅了是百依百顺。”禅明感叹地说道。 “你们说,我能不听他的话吗?虽然他---”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 说到痛处,他说不出口了。虽然禅了的龙阳之癖对他伤害很大,但他也不愿意在人前说起,只有将痛苦埋在心底。 禅明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问他的身世了。 “你知道禅了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吗?”禅明转移了话题。 明悟顿了一下,又盯着禅明几人看了看,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禅了是复明会的人。” “复明会?”禅明三人吃了一惊。 “对,复明会。”明悟点了点头。 “为何复明会盯上了我们?”禅明知道复明会的厉害。 “为了宝藏,是张献忠的宝藏。”明悟说道。 “你们也知道呀?”禅明问。 “复明会早就知道此事,你们当初还没来龙台寺就派了我两人过来在这里当卧底。”明悟将他与禅了二人的身份一一说出。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一天到晚都在跟着我们。”禅明说。 “我两人在寺里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线索,后来见你们到来,又见你们不象是出家人。那天你去见禅兴大师,我躲在暗处听到了你二人的对话,知道你们是来寻找宝藏的,于是就告诉了禅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明悟说道。 禅明点了点头,拍了拍明悟的肩头。 “既然你对我们说了实话,我也不妨告诉你,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是一直在找那些宝藏,但直到现在也还没找到。”禅明没有告诉明悟已经发现线索。 明悟眨巴着眼睛望着禅明,一付不相信的样子。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本来那苟矮子这几天说是找到了线索,但我们去查过,也不是。正要让他继续查找却被你绑了去,差点被你杀了。”禅明乜斜着眼向明悟说道。 听见禅明这样说,明悟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要不是你绑去他,说不一定已经找到线索了,可他一气之下就跑回老家去了。”禅明没有说老实话。 明悟听见这话后埋头不语,似乎有些后悔。 “你别小看了这苟矮子,人家是掘墓行家,对找地下的东西十分在行,我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弄来的。现在他一走,这找东西的事也只有暂时停下来,等我派人去将他找回来后再说。”禅明停了一下又说道: “看你对我们说了实话,我也如实相告。” 明悟点了点头。 “我相信,都怪我太性急了一些,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些自责地说。 “现在都说清楚了,你可以回去告诉禅了,我们对复明会没有任何敌意,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劝他不要再与我们过不去了。你本人如果愿意帮助我们的话,今后找了宝藏,一定会有一份的,你看如何?”禅明用话试探着他。 明悟低头沉思了一下。 “你要我如何帮你们?”他问。 “你就将禅了的动静随时给我们说一下,帮我们隐瞒找宝的消息。另外,复明会有什么事情也给我们透露一下消息。”禅明说道。 “这个好办,就算我帮你们隐瞒,但禅了自己如果去查我就没有办法了。”明悟有些担心。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们自有办法对付他的。”禅明说道。 “那好吧。”明悟回道。 “这就对了,今后我们也不与你为敌了,都是同门,何必打打杀杀的呢。”禅明说。 “其实我已经在帮助你们了,那天你们几个前去云谷庵窥探,被她们的阵式困住,差点出不来,我就帮过你们了。”明悟突然说出此事来。 “哟,我是说那天看到的人影有些像你,但又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是你呀。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禅明双手一拜地说道。 “不用客气,当时见你们危险,又是同门,就出手相救了。”明悟说道。 “哎,真是不打不相识呀。”禅明感叹地说。 “不知禅武的伤好了没有?许久没见他了。”明悟问。 “好得差不多了,等他好了,叫他过来谢谢你。”禅明说。 “不用了,只要没事就好。”明悟说。 “对昨天绑你的事,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都是误会,你还得多多海涵。”禅明有些歉意地说。 “我还不是绑了苟矮子,扯平了扯平了。”明悟说。 “哈哈,好说好说。现在你回去吧,在禅了面前一切都象没事一样最好,对他该说些什么,你是应该知道的。”禅明说道。 明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三人一拱手就跳过围垛走了。 “大哥,你就这样放他走了?”李中孝问。 “嗯,我们不能与复明会敌对,他们的势力很大,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所以得用得着明悟,一来可以知道对方的动向,二来可以通过他来迷惑对方,等我们找到了宝藏后再说。”禅明说。 李中孝明白了禅明的用意。 从马房回来,禅明就对沈寒说: “今夜我两人去一趟月亮坝,看一看宝藏是不是藏在那里。” 沈寒点了点头。 当晚,禅明带上许久没用的已截成三节的熟铜棍,沈寒带着斩马刀,二人从那秘洞中下到江边。 禅明站在江边撮嘴一吹,一会儿就见从江中驶来一只小船。 “来者何人?”划船的是贺秋山。 “我是药王殿主持禅明。”禅明回道。 “这深更半夜的上坝来有何事?”贺秋山又问。 “前来坝上探查一事。”禅明回着。 贺秋山没再相问,将船靠了过来,二人上了船后,贺秋山将篙轻轻一点,小船就如箭一般地射向江中月亮坝。 到了坝上,贺秋山对二人说道: “两个请便,我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自己径自拴好船后留下禅明二人就向坝中的草棚走去。 禅明见他走远了,对沈寒说道: “走!”二人施展轻功,就在月亮坝开始查找起来。 月亮坝不大,是嘉陵江流水冲积而成的一块沙洲,除了中间高高隆起的部位有一个大水塘和一块龙台寺的菜地外,其余地方都是长满了芦苇和杂草。禅明和沈寒不一会儿就将全坝查完,什么也没看见了。 “难道苟矮子说错了?”禅明心中疑窦丛生。 “大哥,这些地方不可能藏得下东西,洪水上来后会将将上面冲得干干净净的。”沈寒说。 “是啊,可那诗上和苟德高都说是在这里呀。”禅明有些想不透。 “是不是搞错了?”沈寒说。 “再找一找。”禅明说。 于是,二人再纵身沿着月亮坝转了起来。 又一圈下来,仍然一无所获。 “走,到那僧人住的地方去看一看。”禅明突然说道。 “只有那里还没有去看。”他说。 二人腾身来到草棚前,贺秋山正坐在棚前抽着水烟。棚子里传出另四个僧人打鼾的声音。 见到禅明到来,贺秋山也不搭理,依旧抽着水烟。 禅明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草棚边上有一个很大的水塘外,其余附近都是菜地,还有西瓜地,一望无遗。 “请问---”禅明上前想问,话还没说完,就见贺秋山将手一摆,示意不要声张。 “不要吵醒了他们。”他指了指草棚里睡觉的僧人。 只见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江边。 禅明跟在他的身后来到离草棚很远的地方站定。 “你们上来查什么来了?”贺秋山突然发问。 禅明愣了一下。 “我们来查一下十几年前的一件事。”禅明话中有话地说道。 “什么事?”贺秋山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禅明。 见贺秋山如此认真地问着他,禅明心中突然一动: “他莫不是知情?” “是关于前方丈禅兴大师所托之事。”禅明突然提高了嗓音。 “是受禅兴所托?真的?”贺秋山连着两问。 “是的,多年前受大师所托,只是由于他突然离世,来不及说出地点,所以延误至今。”禅明说道。 贺秋山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把东西拿来我看一下。” 一听此话,禅明心中突然激动起来。 “这僧人果然知道内情。”他一听叫拿东西顿时就蒙了。本想立马就揭开戴在脸上的假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这时揭下自己的面具,不知后果将会如何,于是就停住了手。 “东西,什么东西?”他问。 “好啊,你个贼子竟敢骗老子。既然是禅兴叫你来的,他必定会给你信物,为何没有?”贺秋山突然将手中的烟杆朝着禅明甩来,然后腾身飞起,双手如钩地向禅明头上抓来。 “大哥小心!”一旁的沈寒大叫一声,接着,将提着的斩马刀向前猛刺,拦着了贺秋山。 贺秋山见斩马刀刺来,也不躲闪,双手一合,照着那刀身一合,一下就夹住了刀。腾在空中的双脚突然踢出一只,一下就踢在斩马刀的杆上。沈寒只觉得一股猛烈的力道袭来,握刀的手一震,拿捏不住,那刀一下脱手而出,被贺秋山一脚踢飞。 沈寒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打脱兵器,这是他还从来没遇到过的事,原来对方武功如此之高。 他迅速抽身后退,一招双龙出海,双拳直朝刚落地的贺秋山前胸捣去。 贺秋山落地还没站稳,就见双拳袭来,也不闪避。双手仍然如钩地向击来的双拳抓去。他对自己的铁爪十分有信心,相信没有几人能挨得起他横练几十年的铁沙掌,而他又把铁沙掌幻化成了勾、指、拳三种。对付一般的高手他不会用掌的,只用威力较小的勾和指,只有遇见一等一的高手时,他才会使出铁沙掌和铁沙拳。 沈寒久经沙场,见贺秋山根本不避自己的双拳,知道他定有所依恃而不惧。见他双指如钩,强劲有力,弯曲似铁钩一般,顿知对方功力全在这指上,不敢大意,就在双拳将击中对方之时,突然撤招,收回了双拳。此时,贺秋山的双爪正好啄下,双双扑空。 幸好沈寒见机行事,要不他的双手也就废了。 一旁的禅明见状,知是遇见了高手,早在一边旋接上了三节铜棍,见沈寒危急,铜棍一抖,就一式水蟒缠身,棍走波形,步踏生门,避开对方双爪的重力点,颤悠着直插贺秋山。 贺秋山见棍势如剑,带着风啸,直撞过来,不知将攻在何处,便将双爪一伸,变爪为掌,划着圈地舞动起来,在胸前形成一个圆,如那棍一攻进来,就借机抓住或劈开。果然,禅明一棍冲去,突被一掌拍在棍上,那棍一下就被弹开,贺秋山顺势将掌向前一送,就直切禅明握棍的手。禅明的铜棍一下被弹开,双手差点被震裂,霎那间就知不妙,连忙闪身移步,跳出对方的控制圈。 此时,沈寒已经捡起斩马刀,见禅明危险,一举刀就腾身跃去,直斩贺秋山的头。贺秋山刚要去追禅明,突见刀光突如而来,连忙右脚一抬,一招萍水相逢,横身踢向沈寒的刀把。沈寒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一见对方抬脚,就变往下劈为横削,平挥着斩马刀,向贺秋山的胯间削去。贺秋山刚一出脚,就见对方变招,此时,他已单脚站立,突见刀光向着胯间袭来,立马将那稳身之脚一弹,双掌同时向胯间一按,一个空中劈叉,全身跃起。按下的双掌刚好碰到了横削过来的斩马刀面上,沈寒的只感觉到刀身一沉,就向地上压去,他马上提劲把刀向上一抬,却感到十分沉重,原来贺秋山人在空中,却将内力用在双掌上压向刀身以借力,借机一撑向后纵身,双脚落地方才站稳。待沈寒的将刀向上挥去时,他人已经站在一丈开外。 贺秋山刚一站稳,就听得脑后啸声传来,禅明早就在一旁伺机出手。 贺秋山来不及闪避,只听得他大吼一声,将马步一蹲,双拳在腰间一提,气一鼓,禅明的棍恰好重重地柱在他的背上。“嘿”地一声,贺秋山所鼓之气一下就缓冲了铜棍的力量,根本没伤到他。 “好啊,敢暗算老子。”他气得大吼起来,反手一抓,想抓住禅明的铜棍。 禅明见那么重的一棍柱在贺秋山的背上都没事,心中一懔,有些发虚。见贺秋山一把抓来,就猛然向下一砸,想去砸他的脚背,谁知贺秋山双脚一开,手上不停地仍然向棍抓去,禅明来不及收棍,一下就被对方抓着,他一使劲想抽回,哪里动得了半分,只觉得一股力量从棍上直冲过来,震得他双手发麻,只听得贺秋山一声大喝,禅明双手一松,握着棍子的手就弹开了,铜棍一下就被贺秋山扯了过去一抛,扔向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禅明稍一愣,贺秋山伸手就抓向他的衣襟。 “你敢?”随着一声暴喝,沈寒又攻了上来,双手握刀,飞身跃起,斩向贺秋山的双臂。 贺秋山急急缩回双手,禅明一下就弹身退开。沈寒一刀斩空,虽然无功却为禅明解了困。 “两个骗子,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来这里撒野,不给点颜色看看,你们不知道厉害。”贺秋山开口骂道。 “大师,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禅明想给他解释。 “想来骗我,是不是?休想!”贺秋山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身子突然一闪就抓向沈寒。沈寒早就防着,将刀举在手中,摆着架式,贺秋山刚一动,就一式力劈华山,向下斩来。贺秋山刚一伸手就突然变招,左手向边一摆,右手从后向前一抱,沈寒的刀就从中斩空。此时,贺秋山双手已成合圆,抱向沈寒。沈寒一弹,向后退去,将刀在身前挽了一个刀花,将刀挥舞得如同一轮光圈,边退边舞阻挡着对方。 贺秋山见双手被刀光所拦,突然仆身倒地横腿一扫,正中沈寒足胫,他一个趔趄,身子一倾便倒向地面,贺秋山一扑,就一掌压住了斩马刀。沈寒反应迅速,单脚一弹踢向贺秋山的头,另一脚一蹬,就滑开一丈。 在一旁的禅明借机使全力向着贺秋山隔空打出一拳,随即一声: “走!”便腾身跃向草丛中,沈寒双手一撑,跃升起身来也随着他纵去。 贺秋山被禅明一拳袭来,刚觉得拳风扑面,就双掌一推卸去了拳力,再一抬眼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只得站起身来,向江边靠船的地方纵去。刚跑到江边,就见禅明和沈寒二人已经上了那小船,沈寒正撑着向江中划去。 “哪里去!”贺秋山一声大吼,飞起身来,在空中使出“八步赶蝉”的功夫,纵向那小船。 禅明见贺秋山如此勇猛,站在船头连连挥拳,向着贺秋山的身影击去。而沈寒将内力提至十分,将竹篙向前一撑,那船突然加力向前一下就冲出三丈之远。贺秋山在空中突见小船加力冲出,估计自己无法飞上去。突然扭腰转向,左脚在右脚上一点,身子又向上腾起,再在空中飞快地跨步,就在身子往下落时,他一个翻滚,一下就跌回到了岸边水中。双脚踩在浅水处,望着小船消失在江中。 “我还会来拜会的。”黑暗中传来禅明的声音。 “好啊,我等着你。”贺秋山回道。 回到药王殿里,禅明对沈寒说道: “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高强,我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也就没见过。” “确实厉害,要不是跑得快,非被他捉住不可。”沈寒说。 “不知是何门派的人?甘为张献忠所用?”禅明说。 “他的功夫属硬气功,一身横练刀枪不入。我看有点象北方的门派。”沈寒说道。 “此人虽是张献忠的人,以前在军中可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起过,只是上次运粮在上面暂靠时见过一面。”禅明回忆着。 “张献忠身边的神密人物很多,我们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不知大哥为何说我们还要去?”沈寒问道。 “我一直在想他要的是什么信物,可我哪里有什么信物呀。看来只有将他制服了,才能问出缘由,也才会找到宝藏。”禅明说。 “你肯定宝藏藏在他那里?”沈寒问。 “你没见他找我要信物?如不是他要来做什么?一定是。”禅明肯定地说。 “那我们如何制服他?”沈寒问。 “你明天去把在寺里的汉侠十二骑全部找来,晚上我们都去,他就是武功再高,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禅明信心满满地说。 “好,我明天叫他们来。”沈寒回着。 “记得先叫杨昆去准备好要用的船只,并叫他们带上兵器。”禅明吩咐。 “是。”沈寒说。 第二天晚上亥时,汉侠十二骑有七骑纷纷从各自主事的地方来到了药王殿,除了李虎和张中法在龙门文医馆那里,伍魁和陈文龙在保宁府听命李定国外,另有柴嘉在顺庆城里。其余的沈寒、王海武、王功拳、李中孝、李仁云、龚昆、杨昆等人,听了沈寒说今晚有任务,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都是平时在寺里憋在太久了,非常渴望有一场战斗来发泄一下,虽然很久没有真正战斗一次,但他们却从来没放松武功的练习,所以,个个都是精神百倍,斗志饱满。 “各位兄弟,想必是沈寒已经给你们讲了,召你们前来是为了今晚要去月亮坝上制服一个人。此人武功高强,我与沈寒二人打不过他,所以请你们一起去,不知你们愿不愿去?”禅明说道。 “愿意!”群雄齐声回道。 “记住,那人非常厉害,大家一定要注意配合,千万不要逞强让自己受伤,把在军中所练的那些都用上,才能占上风,要记住不要伤了那人的性命,我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他。”禅明交代着。 “好!”大家齐声回着。 “出发!”禅明一声令下,众人鱼贯地从药王殿出来向江边纵驰。 此时,药王殿外的拐角墙边,一个黑影也跟了过去,此人就是禅了。 昨天,那明悟回去后,禅了也找了去,问起他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我有点事,到城里去了。”明悟不想理他。 “到城里?为何不给我说一声?”禅了责问。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去买了一点东西,给你说什么?如有事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明悟有点恼怒。 “我发觉这两天,禅明他们好像有什么事一样,神神秘秘的,昨晚我发现他们又到江边去了,不知去干什么?你今天去查一查。”禅了吩咐着。 “不去,这两天我身体不舒服,大约是病了,浑身无力,要养几天,你自己去吧,等我好了再说。”明悟口气坚决。 禅了从来没有见过明悟如此拒绝过自己的命令,正想发火,见到明悟正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恪登了一下,想到如果把他惹毛了,以后就更不好指挥。 “也好,你既然病了,也不勉强你,你先养着吧,好了再说,我自己去。”禅了悻悻地说道。 明悟也不答理,禅了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心中想着等有机会看我如何收拾你。 等禅了走了以后,明悟便迅速地来到药王殿找到禅明将禅了将来查的事告诉了他。 “你知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事?”禅明问。 “不知,他只是说你们昨晚到过江边。后来的事他没说,估计他只是看到你们而不知去办什么事。”明悟说。 “一定是这样,不管他的,我知道如何对付他,你回去吧,不要让他发现你来我们这里。”禅明说道。 明悟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 禅了悄悄地跟在禅明的队伍后面,一路来到了江边,见到众人上了一条船向江中驶去,而自己站在岸边无法过去。 “老子就等在这里,你们总要回来,看你们做些什么?”禅了打定主意要等着禅明他们回来。 他找了一个隐蔽背风地方,藏了起来,绻缩着蹲在那里等着船只返航。 禅明的船不一会就靠上了月亮坝,八人跳下船来朝着坝中那草棚子走去。离那草棚不远时,突然听得一声暴喝: “不用走了,我等着你们的。”是贺秋山的声音,随着声音贺秋山从黑影中走了出来,他身后也跟着三名僧人,手执方便铲,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哈哈,来了这么多人呀,真是看得起我啊。”贺秋山笑着说道。 “大师既然不听我等解释,只好找来帮手,还请大师多多指教,等将你制服后,我等会将事情原委讲给你听。”禅明双手一拱,有礼地说道。 “将我制服?哈哈哈,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不错。好吧,等你们将我制服了再说吧。”贺秋山哈哈大笑。 “那就得罪了。”禅明一抱拳地说道。 “两人一队,上!”沈寒大喝一声。 王海武和李中孝双双腾身而起,一棍一刀攻向贺秋山。 贺秋山身后那三个僧人也大喝一声,欲冲上前来迎敌。 “用不着你们,后退去,让我来。”贺秋山一边吆喝着也不后退,马步一蹲,双拳紧握腰间,待王海武和李中孝棍刀近身之时,猛然吐气大喝一声,双拳同时从腰间捣出,那拳风带着啸声骤然而起,就在王海武、李中孝的棍刀要挨着贺秋山的身体之时,罡风突至,猛然击在他俩人身上,如一股巨大的暴风扑在前身,二人正纵身空中,被这罡风一挡,二人向前一弓,人如虾米般地向后飞去。 “啪、仆”两声,二人双双仰身翻倒在两丈开外。贺秋山收拳立身,拍拍双手。 “你们又是哪两个来?”他大声武气地说。 “呀!”杨昆、王功拳双双扑出。一枪一剑照着贺秋山面门直刺而来。 贺秋山一提双手,指爪如钩地弯起,弓背直膀,作势如扑,就等着枪剑前来。那杨、王二人吸取了前车之鉴,待枪剑刚要拢身之时,突然变招,换刺为挑,从下向上撩去,既躲开了贺秋山的手爪气场,又能迫使对方躲闪。 果然,贺秋山见状双手一按,两足向上弹起,腾身躲开了枪剑的夹击,就在杨王二人还没收回枪剑之时,贺秋山突然双足猛地向上一踢,身子在空中翻身而起,头下脚上地向下俯冲而来,双手如钩,一下就将正在回收的一枪一剑叼住,往下一扯,杨昆、王功拳二人只觉得双臂上传来一股猛力,震得二人手膀发麻,一阵痹软,拿握不住,双双弃手,那枪剑当当地掉在地上。 二人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李仁云、龚昆双双攻向贺秋山,背插大刀的李仁云身在空中,暗器已经先发,只听得“嗖嗖”连声,四只小刀镖射向贺秋山;龚昆的链子枪也“呼呼”地卷向对方。 场外的禅明和沈寒见两拨人马上去,贺秋山都只用了不到三招就将其击败,不由大惊失色。 贺秋山刚见杨王二人丢掉了兵器向后退去,就瞄见他们身后跳起二人来,当中一人手中连连挥动,知是有暗器射来。他来不及多想,全身向后一倒,仆然着地,迅捷地用双足在地上蹬着,快带地后退。 “扑、扑、扑”李仁云的暗器连连射空,龚昆的链子枪也在地上溅起尘烟,空击在地上。 李仁云再起一个腾飞,连连挥动双手,四枚刀镖再次射出。贺秋山刚滑着后退,又见对方一人腾身而起,他单手一撑,身子就滚向一边并连着翻滚,那四只镖又射在地上。 龚昆用地趟之招,横扫过来,贺秋山正在地上想翻身起来,见那链子枪飚来,便腰一挺,屁股一抬,全身悬空一尺,那链子枪一下就从身下划过,刮起一片风尘。 “嘿!”一声大喝,贺秋山一个鲤鱼打挺就弹了起来。 李仁云此时的八只刀镖已经打完,早就抽刀在手地冲了过来,龚昆也挥着链子枪向前攻来。 贺秋山将手臂一伸,振气一抖,手爪又如钩状地向着冲来的二人迎去。 李仁云的乱刀斩马腿是精练的刀法,见贺秋山迎来,一个侧身前扑,大刀紧贴着地面横斩贺秋山下盘。龚昆一抖链子枪朝着贺秋山咽喉射来。 贺秋山突然刹脚,右足一踏,身子向上腾起,左脚向前一迈,右手同时往胸前一捞。李仁云的大刀从他脚下扫过,而龚昆的链子枪则刚到他的胸前,就被他右手一下捞着,使劲一甩,龚昆就被带了起来,飞身一下跃过他的头顶,跌在了一边。李仁云大刀刚一削空,顺势翻过刀面向上撩去。贺秋山刚想纵身过去将龚昆制住,突见刀光从下袭来,只得向一旁弹扑,跃过刀影,滚在了地上。 “大家全部上!”一旁的沈寒看得惊心动魄,也不再讲什么规矩,便叫大家一拥而上,想借机制住贺秋山。他率先冲进场中,一挥新带来的长柄斩马刀就向贺秋山斩去。刚才败下阵来的其余六人听见他的呼叫又见他带头杀去,纷纷也纵身冲了过去。 禅明见状也不制止,他知道如果要想制住贺秋山也就讲不得规矩,对方武功太高,只得利用人多的优势才可能制得住他。 “你们敢!”刚才站在贺秋山身后那三个僧人见众人冲向贺秋山,也一挺方便铲,腾跃过来,想阻拦群雄。 “当当,啪啪”一阵兵器撞击声彼此乱起。顿时,地上尘土飞扬,飞沙走石,此时夜风已起,吹得尘土到处都是,一派蒙蒙胧胧,将打斗的人群罩在一片雾茫茫之中。 三名僧人接住了杨昆、李中孝和王功全三个,“乒乒乓乓”地打得相分难解,几人武功不相上下,加上刚才杨昆几人落败,心中正憋着一股气,想在这几个僧人身上赢一下,捞回一点面子。因此,全力施为,将自己的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三个僧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跟着贺秋山十几年,武功全是一流。 三人见对方不要命的打法,也心惊胆颤,他们并不知道为何这些人要与贺秋山发生冲突。只是贺秋山是他们的领头的,当天告诉他们说是可能有人前来生事,叫他们作好迎敌的准备,只留下一人守棚,其余三人与他迎战,但他并没有说原因。当初禅兴为了保密,定下的规矩是听命于贺秋山,不能问任何问题。现见对方如此打法,知是事关重大,也不再分心,振起精神,将方便铲挥得如风一般,杨昆等人一时无法得手,苦苦僵持。 贺秋山则被五人围攻。 沈寒、龚昆、王海武、李仁云和禅明五人将贺秋山团团围着,刀、枪、棍一齐攻去。禅明那熟铜棍昨夜里已被贺秋山扔到了草丛中,他还没来及去找,只得从寺里找来一根趁手的桑木棍带着也加入了战团。 贺秋山临危不乱,提气振劲,指东打西。围攻的五人一时拿他毫无办法。 只见他的铁沙掌不畏枪棍,只要是王海武和禅明的棍子上前,他都不避闪,伸手就抓,只要被他抓住一定会将其折断,只有沈寒、李仁云的大刀和龚昆的链子枪他面前他才会挪腾闪避。几个回合下来,禅明看出了这点。 “刀和枪打前阵!”他大喝一声。 沈寒一听,明白了,向李仁云一点头,就并排挥刀冲去,二人齐上齐进,齐劈齐砍。贺秋山见双刀齐来,威力大增,而那龚昆的链子枪一甩一甩也不停地专射下盘,禅明和王海武在一旁抽冷丁地伺机戳来,让他一时手忙脚乱。慌张之中,他一声猛喝,突然拔身而起,攻来的五件兵器全部落空,而他在空中陡然转身平旋着如一扇磨盘似的压了下来,只听得“叭叭叭”之声,他双足一下就扫倒三人,沈寒、李仁云和龚昆三人仰面倒地,只有禅明王海武二人隔得较远,跳开了去。 贺秋山落地又是一个扫堂腿,“哗啦”一下,将倒在地上三人的兵器全部扫到了一边的草丛中去了。然后上前一脚住了龚昆。 “住手,大家都住手!”禅明大叫着。 而此时,与三名僧人相斗的杨昆正用枪尖抵着了一名僧人的咽喉,而李中孝的大刀正好放在一名僧人的脖子上,他们已制住了其中两个僧人,而王功全和另一名僧人则已经跳开,站在一边。 听见禅明的叫喊,场中所有人都住了手,看着禅明。 禅明上前双手一拱: “大师武功高强,我们望尘莫及,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海涵海涵,放过脚下之人。”禅明诚恳地说道。 “放过他?你们刚才为何不放过我?”贺秋山怒气未消。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都是龙台寺的在一锅里吃饭,不要伤了和气吧。”禅明语气温和地说。 “一锅吃饭?我们没和你们一锅,我们自己有锅。龟儿子们从来都没有想起过我们来,禅兴死了后,有几个人过问过我们?要菜要瓜的时候就来了,丢下几个小钱就走,寺里的香供全都没有我们的份,还好意思说是一锅吃饭。”贺秋山愤愤地说道。 原来,贺秋山是当年禅兴在时,由张献忠秘密派过来跟他的,就是为了守护他藏在龙台寺的宝藏。贺秋山本是陕西定边人,与张献忠的家乡定边柳树堡相距十来里路,从小就跟着定边寺里的一个和尚学武,那和尚虽然在江湖无甚名气,但却一身武艺惊人,特别是一身硬气功和铁沙掌更是了得。他见贺秋山身材高大粗壮,就专教他硬气功和铁沙掌。后来张献忠起事,他也已经武学大成,就参加了张献忠的义军。张献忠见他武功高强,就收为自己的子弟兵,让他在自己的帐下作了暗卫,也就是平时不露面只在暗中保护他,一遇关键时刻才会出面的那种。所以当年在军中很少有人认识他,张献忠的这些暗卫全是他家乡的奇人,他平时对他们很好,所给的俸薪都比别人高出两三倍,所以这些人都死心踏地地为他卖命。后来,他秘密地派贺秋山到了这龙台寺来跟随禅兴,并告诉派他来是为了守护张家的财富。贺秋山见张献忠如此信任他,当时就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当着张献忠的面发誓一定不会辜负所托。 而在龙台寺禅兴早就看中了月亮坝这个地方,就将贺秋山遣来守着,当时贺秋山从家乡带来的几个亲信也一直跟他,于是就一起来到了月亮坝上。几年下来,送到龙台寺的财宝越来越多,禅兴全部都悄悄地运到月亮坝交与贺秋山,并交代,今后定有张献忠的后人前来寻取,如有人前来寻找这些宝藏,必将交付他信物后才能让其取得,当时还将一根玉如意掏出,当场断成两节,一节交给了贺秋山,另一节由禅兴带走了。后来,张献忠被灭了后就再没有送财宝来过,没过多久,他也与禅兴断了联系,后才知道,禅兴暴亡。于是,贺秋山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多年下来却毫无音讯,几个跟着他过来守着的僧人也就是他的亲信多次劝他将这些宝藏取出带走自己过日子去,都被他一口回绝。 “诚信如山,忠人如命!”这是贺秋山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他多年来苦苦坚持的信念,因此才一直等到今天。 听了贺秋山抱怨,禅明一下就明白了贺秋山为何如此大的火,他也听说过这月亮坝上的几个僧人的月供无着落。全靠自己种菜为生,他也向禅因打听过,禅因说这几个僧人都是当年禅兴找来了,并没有在寺里剃度和注册,禅兴死后也没有交代这几个人如何处置,他也就没有再管。后来坝上的僧人来找过他,他只答应让他们在坝上种菜由寺里照价收购而已,其他的寺里不再管,同时,如果寺里的人想上月亮坝,只要听见哨声就让他们用船接,这样每月将会给他们十两银子作为资费。这样一来,月亮坝上的这六个人,就断了龙台寺的月供,全靠自己卖瓜菜过活了,当然日子就过得很苦,所以,贺秋山见了龙台寺的人都不会给好脸色的。 “大师说得极是,这是寺里的失误。我想,只要大师放过他,我回去定会说服禅因主持恢复你们龙台寺的身份,还你们一个公道,你看如何?”禅明说道。 “我倒没什么,习惯了,只是苦了我那几个兄弟。”贺秋山手向后一指。 “这好办,只要你放了他,我会再向禅因请求将你们以前的香供补发。”禅明再给一个承诺。 贺秋山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他一说完,就松了脚劲,但还是没有移开。 禅明见他动了心,也趁机说道: “我答应帮助你们恢复身份,但你也要回答我昨天关于禅兴大师的问题,这样才算两清,你说是不是?” 贺秋山一听,脚下又一使劲,压住了龚昆。 “呀!”龚昆呻吟了一下。 “我还是那句话,要想知道那事,须得拿来信符,如果没有,休想!”贺秋山回答得十分干脆。 禅明根本没听说过信符之事。 “如果没得信符,还有不有其他办法?”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贺秋山坚定地说。 禅明一听,没得商量的余地,就向远处的杨昆招了招手。 杨昆和李中孝押着两个僧人走了过来。 贺秋山见状,气得大叫: “你们敢?” “大师息怒,只要你放了他,我们也一样放了这两人,一个抵两个如何,而且,刚才我说的帮助你们恢复身份的话仍然不变,如何?”禅明开出了条件。 贺秋山缓和了下来。 “好吧,但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你们如果再上坝来胡闹的话,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非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加重语气地说道。 “这个自然,但是关于禅兴大师的事,我先给你说明,我们是受张献忠的委托才找来的,如果你非要什么信符,等我回去后找到了,还会再来的。”禅明打着招呼。 “你找到了再来吧,我等着的。”贺秋山说着就一下移开了脚,让龚昆爬了起来。 这边,禅明也示意杨昆将两个僧人放开。 双方各自退到一边。 “还请大师容我去找回昨晚丢失的铜棍和马刀。”禅明双手一拱地说道。 “已经帮你捡回来了。”贺秋山示意身边的僧人,那僧人急急跑去,不一会儿就将那铜棍和沈寒的斩马刀送来了。 接过兵器,禅明一抱拳: “多谢大师。” “快去吧!”贺秋山一挥手。 禅明转身就带着众人向江边走去。 路处,禅明问起大家: “有不有受伤的?” “我腕骨折了。”龚昆捂着手腕说。 “我的小脚趾断了。”李仁云跛着脚。 “我的膀子痛得很。”王海武按着肩膀说道。 “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大家也别泄气,我们是军人出身,武功不如这些江湖高人是常有的事,回去后大家好好上药包扎一下吧。”禅明安慰着群雄。 来到江边,大家上了船,杨昆正要划船,禅明突然想起那明悟说过的禅了在跟踪。于是,就对杨昆说: “你将船向上游划,我们到对岸的荆溪河那边去下,绕道回去,让那跟踪我们的人在那里等着吧。” 杨昆一下明白了禅明的用意,点了点头,手下一使劲,那船顺着坝岸向上游驶去。 此时的顺庆府衙门里,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巡逻队隔那么一段时辰来回地在大院里走上一圈。远处蘸楼上的更鼓已经敲响了头更的鼓声。在衙门中堂的影壁后,突然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如鬼魃般地站了起来,全身漆黑,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身,上下齐齐的,只有两颗在转动的眼珠子才让人感觉到这是个活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只见他顺着影壁如耗子般地梭着爬向中堂大厅平时那知府大人审案所坐的书案前,快速地翻查着什么,随后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放在案上,随后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才倏突地蹲下身子一下就闪到了中堂后的出口,探出头去左右察看了一番才一溜烟地闪到了后院的厢房下,又顺着墙沿转过拐角想踅到后窗那边去。他刚一动作,就突然从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轻轻地,很不易察觉。只见他身形微微一动,往地上一爬,一动也不动地停住了。那处只见一堆稍稍比地面高一点的东西堆在那里,就象是一些杂物放在墙角一般,毫不起眼。 拐角处转过蓝驼子来,原来他从后墙茅厕解了手出来,走回他住的厢房,经过墙角那堆放的东西时,看也没看一眼,就向前走去,刚一走过,那全身漆黑的人影一闪就隐没在拐角后了。 蓝驼子走了几步,刚走到门前,突然停住不动了。他总觉得有哪里对,于是回过头看了过来,眼角余光似乎感到有黑影一闪而没。 “是谁?”他喝问了一声。 四处静悄悄的。蓝驼子足下一点,就纵身来到了拐角处,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再一瞧刚才有堆东西的地方,却平平整整的。 “怪了,明明刚才见有一堆东西放在这里,为何不见了?”他心中顿生疑惑。 “来人!”他大喝一声。 “来了。”随着一声回应,一队巡逻的士兵刚好过来,跑过来一人应道。 “快快四处搜查,有人闯了进来。”蓝驼子下着命令。 “是,大人。”士兵回道,转身就带着队伍四处散开去了。 这时,几个房间打开门,钱正豪和吴江跳了出来。 “什么事?大人。”钱正豪问道。 “好像有人闯入。”蓝驼子说。 “走!”钱正豪对吴江一摆手两人就纵身跃去。 这时,鲁风手下的蒋坤月和祝南山也从房里纵出,听见蓝驼子如此说后也向后墙那边纵去。 蓝驼子站在原地想着什么,他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不敢肯定,但他确实见到了有一堆东西堆在哪里的。 “难道是我看错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可白天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呀?”他清楚地记得白天解手几次都从这时过去的,墙沿处都是一顺溜地,没有东西呀,可刚刚好像真的有东西的呀。他一会想着有,一会又想着没有。 这时,钱正豪和祝南山回来说: “大人,没有发现什么呀!” 这时,巡逻的士兵也过来回报。 “大人,没有任何发现,衙门就是这么大一点地方,我们全都找遍了,没有动静。”领头的回道。 “好了,都睡觉去,睡觉去。”蓝驼子突然不耐烦地说道。 众人纷纷走回了厢房。 巡逻队继续转圈去了。 就在他们在后院中说话的当头,那漆黑的人影已经从后窗中撬开了窗门,钻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里。这漆黑的人影就是苟德高,他原本就打算找一间无人的房间去偷一件官服,谁知就听见了蓝驼子的叫声,他一惊连忙一滚就爬倒在后墙边的下水沟中,又顺着下水沟快速地梭到盖着盖板的下水道里,这水沟一段有盖板,一段又没有,他藏在里面,屏住呼吸,避着臭气一动也不动地趴着。片刻功夫,就听得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人的脚步就停在他的头顶上,站了一会才离开。 苟德高听了一会,见没有动静,就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臭水,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去塞子,往全身倒了一些粉末,顷刻之间,他身上的臭味就无踪无影了。然后他就借着前边院中说话声的掩护,凑着夜光挨着看过去,凡是窗口开着的他都一一探去。刚看两间就见到一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柜子立在里面,他就用手去翻那窗门,谁知那窗口只是开了一条缝,却无法全部翻转过来,从里面半扣着的。苟德高掏出工具,几个三下就撬开来翻了进去。他动作困轻捷,毫无声息,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在手中摇了摇,不一会,那珠子就渐渐地发出幽幽的莹光来,他照着打开柜门一看,里面全是服装,他翻找了一番,从衣服堆里找出一件官服,然后捆在腰间,凑到门朝外听了听,正听到蓝驼子不耐烦叫人去睡觉的声音。 他嘴角一撇,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将珠子收回怀中,转身就从窗口翻了出去,关上窗子。然后就从后墙上翻了出去。 原来,他为了躲避明悟的追杀,逃出来后被禅明送到城中张中法的香火铺来藏身顺便帮忙管理一下铺子。临走时,禅明交给他一个任务,叫他想法将刘进忠杀掉鬼弩手乔二山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通知衙门,借机除掉刘进忠。并交给他一个信封,里面就是写的刘进忠杀乔二山的事。虽然,禅明没有说明刘进忠杀乔二山的理由,但在信中说了埋藏乔二山尸体的地方。 “你到了城里后,找个时间去弄一具死尸,把头砍了丢掉,然后随便你埋葬在哪里,你干这个是行家,我就不多说了。埋好后,你在信中把地点添上去,我里面留着有空白的地方。你就悄悄地送到衙门里去,放在醒目的地方,如果能摆在大堂的案桌上那是最好的。”禅明对他交代着。 “你放心,这点事我会办妥的,你就听着好消息吧。”苟德高当时就拍着胸口保证。 “去吧,你办事我放心。”禅明拍了拍他的肩头。 到了城里后,没过两天,苟德高就行动了,他在夜里从义庄里偷了一具男尸,扛到桑树坝,剥光了尸体的衣服,用他的镢头挖掉尸体的脑袋后,用尸衣包住放好,并将尸身藏在一处草丛中。一切就绪后,他第二天夜里就潜进衙门里,将禅明给他的信中添上藏尸地点后,放在了那中堂的案桌上。并有惊无险地偷来一件官服,急急地摸黑来到桑树坝,从草丛中翻出那具尸体来,将偷来官服给套上,就地挖坑埋好后,又在坟头上作了一番手脚,盖上一层薄薄的草皮,然后就提着那尸体的头颅来到嘉陵江边,一下就丢到了江中,然后回到香火铺静候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旧爱难忘倚故情 艾天明从云谷庵回来的第二天又到悦香茶馆去看了一下,这次看到了短矛简平正坐在哪里喝茶,他心中一阵高兴。 “你终于来了。”他心中想着,但却又不能露出着急的样子,于是懒洋洋地走进了茶馆。 “你来了?”他走到简平的桌前,大咧咧地坐下。 “哟,艾兄,是你,快快请坐。”简平招呼着他,边说边给他斟了茶。 艾天明端起杯来喝了一口,并不说话。 这时,简平凑过来说: “当家的回话了。”他有些神秘的样子。 “哟,是吗?”艾天明故意装起满不在乎似的。 “是的,当家同意你的建议,决定派二当家高自林前来相助。”简平兴奋地说道。 “多久来?”艾天明懒懒地问道。 “估计半月左右,这不,信鸽才把信传过来,就是马上出发,路上也要十天半月左右的。”简平说道。 “要带多少人来?”艾天明关心的是人手。 “这个信上没说,只是说有人要过来。至于来多少,要看二当家是如何打算的,不过,据我估计,至少有五十多人。”简平回说道。 艾天明心中估算了一下,五十多人的话应该差不多。如果来的人全部守在云谷口,就算顺庆官府的全部人马来攻,也能坚持十天半月的。那时,他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你能保证有五十多人?”他盯着简平问。 “这个这个,不敢保证,但根据二当家高自林平时做事的习惯来看,他一般都会做到万无一失的。我想如果人来少了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一定会多带人来的。”简平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差不多。”艾天明似乎松了一口气。 “还有,大当家在信中问,你能给我们多少财宝?”简平说到了正点上。 艾天明一听,早就知道他会问起这个,胸中已有打算。 “你们想要多少?”他反问着。 “这个吗?不知你那里共有多少?多少箱?”简平追问。 “嗯---这个,大约五百多箱吧。”艾天明少说了。 简平盯着艾天明的眼睛。 “怕不止这个数吧?”他嘴角略带笑意地问。 “我也没具体管过,就是多也多不过六百多箱吧。”艾天明搪塞着说。 “是吗?我等着回信哟。”简平说道。 “真的,只有这么多,如果少了,我能找你们帮忙吗,我自己运走不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艾天明反问。 简平想了一想,也就不再问了。 “就算六百箱吧,你能给我们多少,我要回大当家的话。”简平问道。 “两百箱吧。”艾天明说。 “两百箱?少了一点吧?”简平说。 “少,你嫌少,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心血才弄到手的吗?你还嫌少?”艾天明装着故意生气的样子。 “你先不要生气,既然你找绿林帮合作帮你保护这些东西,我们一定会不让它出事的,这点你放心,如果没有我们,你能保住你的财宝吗?再说,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这么多的人,不如就在山寨附近找一点财路,恐怕也不止这点东西吧?你说是不是?”简平说得头头是道。 艾天明心中明白,就是再给他们加上三百箱,自己也不会吃一点亏的。 他故意沉思了一下。 “这样吧,再给你们加五十箱,不行的话就算了。”他果断地说道。 “再加一百箱,也不再多要了,这样我也好交代。”简平也坚定地说。 “算了,你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一半,三百箱呀,你以为这样好挣钱呀?”艾天明故意要站身来。 “哎,艾兄不要忙吗,听我说完嘛。”简平按住了他。 “还有什么好说的。”艾天明说道。 “我们大当家还说了,如果要不到一半的话,也就不要了,但他要把这消息传到江湖上去,说不定还要向官府报告。”简平说到这时突然停住了嘴,看着艾天明的反应。 果然,艾天明坐下来了,好像被唬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他才说: “你们真想这么做?”他问道。 简平点了点头。 “你想,我们是什么人?是江洋大盗呀,什么事做不出呢,是不是。我们只是想求财,不想害命,如果你能给我们再加一百箱的话,不是财也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吗?”简平微笑着说道。 “你个狗日的,要不是想利用你,我一下就扼死你了,看你还得意不?”艾天明看着简平在心中狠狠地想着。 “如何,想通了吗?”简平催问道。 “唉,既然这样,三百就三百吧。一人一半,但我有一个条件。”艾天明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简平问。 “就是你派过来的人不能少于五十人。”艾天明说道。 “哈哈,这个呀,你放心吧,我会在信上说明的。肯定不会少你的人。”简平笑着说道,他似乎很有把握一样。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十天后再来这里等你的消息。”艾天明说道。 “好,一言为定!”简平回道。 “一言为定。”艾天明双手一拱就站身起来离开了茶铺。 此时,奎星酒楼的少主龙良生已经到了隐景庐门前,那家丁见是他,忙忙地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佩儿就出来了。 “哟,是公子呀,这么早就来了,小姐早就等着你了。”她笑着说道。 “佩儿姑娘,那就烦你引见了。”龙良生客气地说。 “公子快快请进。”佩儿前走带路。 云楼下,金玉凤一身黑色金边的劲装站在那里,正等着龙良生,二人早就约好今天上午在此练剑。 “姑娘你早,良生来迟。”龙良生上前打着招呼。 “不迟,正好,我也是刚下楼来。”玉凤回说着。 “练剑再等一会吧,我有一事相求,请姑娘借一步说话。”龙良生对玉凤说。 玉凤过来,二人走到一旁。 “昨晚我救了一人,就是上次你们找武馆卫庆和绑的那个小妹妹的姐姐明姑娘,他昨夜里被官府的人追杀,差点死掉,被我救了,正在我那里,但她伤在不方便的地方,我那里全都是男子,没有女子,很不方便疗伤,我就想找你帮个忙,你这里宽大,看能不能在这里藏几天,等她伤好了就走。”龙良生一口气说完。 “伤得重不重?”玉凤问道。 “就是重,不能走动,所以我才找你。”龙良生说道。 “行,没问题。今晚我叫婆婆到你那里去,把她弄过来吧。”玉凤说道。 “还有,她有三个姐妹在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负了轻伤,藏身的地方也不大稳妥,是不是也----”龙良生还就没说完,就被玉凤打断了: “也一起来吧,我这里好藏身。” “多谢姑娘!”龙良生双手一揖。 “不要这样客气。”玉凤摆了摆手。 “好,今晚我就把她们弄过来。”龙良生高兴地说道。 “练剑吧,要不如何完成师父交代下来的呢。”玉凤说。 “好!”龙良生回着。 二人来到场上。遥儿递过一把剑给龙良生。 只见他将长衫下摆一撩,扎在腰间,一开腿就一式挑灯看剑。身如斜飞燕,单足向后抬;头转右前侧,左手指西南。 “呀,好好看呀!”一旁的几个丫头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龙良生刚起招式,就引人注目,玉凤从未见过龙良生的剑法,只知道他的水上功夫了得,现在一见他出手不凡,在心中不禁暗暗高兴。同时也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她要看出龙良子的剑法与自己的共通之处,这样才会更好地融合起来,创造出一套二人双剑的剑法来。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牛斗。”龙良生突将指向南的剑锋从下划来,在身前一转,顿时在一团光影骤起,渐渐地将其身影包裹。 “地起风云涌,云凝剑锋寒。”那剑气裹着龙良生渐渐向上升去,猛地见一支剑锋从那气团中带着嘶嘶的啸声,突兀而出,直冲空中。 “举头冲天鹤,倚天须长剑。”那剑在空中划着圈,如一股冲天龙卷,旋着向上刺去,龙良生如同一只冲天白鹤冉冉升起。 “白云吐莲花,明月镂金环。”良生一下就从那剑气团中冲出,剑光闪闪,只见他的剑花在四面八方闪绽着,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荡无风尘,生平做人贤。”龙良生在空中一个跟头,翻转过身来,头下足上,剑尖向下,待到地面时,突然收腹抬足,平身旋转起来,剑握在手横扫周围,剑气刮起猛烈的风尘,一时狂风骤起,院中的落叶纷纷飞扬。围观的人连连后退,待要落地之时,良生将剑尖在地上一点,又旋身而上,那剑气萧萧,落叶漫天,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寒。 “好剑法,好剑法!”众人交口称赞。 突然剑啸声停,荡风嘎然,龙良生稳稳地站在地上,玉树临风,沉稳如磐。 “好呀!公子真是好功夫。”佩儿带头拍起手来。 这时,玉凤走上前去将一张绣花罗帕递上: “快擦擦汗吧。”说完柔柔地望了他一眼。 龙良生接过罗帕,深情地看了看玉凤。 “多谢姑娘!”他轻轻地说道。 “不知公子的剑法为何名?”玉凤问道。 “天鹤剑法,是师父他老人家自创的独门剑法。”龙良生回道。 “虽然你只使了几招,但与我的悲情剑法有共通之处,威力在空中时发挥得最大,稍不足的是落下之时的衔接还有断气之点。”玉凤分析着。 “我现在将悲情剑法也使几招,你看看吧。”玉凤拔剑在手,上前亮招,一个起式就开始演练起来。 几招下来,她提剑稳身,脸不红,气不喘,围观的人掌声轰然雷动。 “你看如何?”她走上前来问龙良生。 “这套剑法,比起我的来还要轻盈得多,杀着要更多一些,只是在剑气上好像要弱一点。”龙良生豪不避讳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对,师父也说过我在剑气上不够,可能由于我是女子的原因吧,内力上不如男子,无法全力发挥此剑法的威力。所以只有靠灵动和轻盈来弥补。”玉凤也承认她的弱点。 “还有,我们两人的剑法都有一个弱点,就是如遇到群攻的时候,无法持久,因在空中的时间长,耗费的内力较多,如长久搏战恐怕无法坚持下去。”龙良生看出了薄弱环节。 “在下盘方面也有些弱,如遇到对手专用攻下盘的功夫,这套剑法的威力就发挥不出来。”玉凤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对,这也是一个较大的弱处。”良生也觉得是这样。 “这样吧,我两个仔细地琢磨一下,把我们两套剑法合二为一,把刚才说的那些弱点改过来。”玉凤说道。 “好,这样最好,你来记,我来演练,再加进去可以纠正的招式,就能将剑法改得更加完美。”良生也回道。 “这两套剑法的师父本是同门,其剑法相通的地方很多,改起来应该不是很难的。”玉凤说。 “是这样的,我想不出三天,就能将剑法改好。”良生说道。 见他二人站在那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越说越靠得近了,全当没有外人在场。 “嘿,咳!”两声,梁紫玉走上前来提醒玉凤。 “小姐,也该让龙公子歇口气了。你们要商量到楼上去吧。”婆婆说道。 听见婆婆如此说,玉凤的脸一下红了,低着头连忙退开。 “公子请去打个幺台吧。”玉凤红着脸说道。 龙良生明白打幺台就是叫他去吃点东西,正要客气,那婆婆上前一把就拉住他。 “快走吧,小姐也饿了,你就陪着吃点吧,吃完了你们在楼上继续你们的研究。”婆婆不由分说地将他拉着走。 “佩儿,你们几个快去准备一下,他们来了。”婆婆边走边招呼着丫头去准备。 到了云楼,佩儿几个端上水来,让玉凤和良生洗了脸,然后厨房端来了两碗糖水荷包蛋,让他们两人吃。龙良生还想客气一番,玉凤抬起头来一个秋波望着他,他就连忙接过碗来吃了起来。 玉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吃过糖水后,玉凤把婆婆叫到一边。 “今晚你与公子一起去办个事。将藏在他那里的明姑娘接到这里来,她负了重伤。还有在文庙也有三个人,一个也负了伤的,你去把她们都接来藏在我们这里。”玉凤小声地说道。 “是如何负的伤?”婆婆问。 “你先不要问这么多,过了我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去找王管家,就说是我求他的,要他去把上次张云龙他们藏身的地方打整一下,等她们过来了,就藏在那里。”玉凤交代着。 “好,我马上就去。”婆婆也不再问了,点头回道。 接着,玉凤叫佩儿将茶水换了,转身就叫上了龙良生一起去钻研剑法。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前去准备了,今晚就将她们接来。”玉凤见龙良生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明桂兰她们,于是就安慰着他。 一听玉凤的话,良生下就打起了精神,随着玉凤上坐在了桌前。 梁紫玉在后院找着了王安帮,将玉凤的话说给了他。 “是些什么人来住?”王安帮问道。 “你先不要忙着问,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小姐吩咐的,你先去办吧,过后会告诉你的。总之,不会连累你的。”梁紫玉说道。 王安帮一听,心中就猜测到:“是不是昨晚上那件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还跑到对门的衙门前看热闹,看见了那被整成了痴呆的王全中,当时他还在想是些什么人这样厉害。 现在听说玉凤要他藏人,他就猜想到莫不就是那伙人哟。 “好吧,我叫人去打扫一下,其他的事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有些不情愿似的。 “你亲自去打扫,不要叫人去,以免走漏风声。”梁紫玉警惕地说道。 “那好吧。”王安帮要不是看在玉凤姑娘的份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揽这个事的。因为玉凤是会长李庆明亲自给他写了信的,要他听玉凤姑娘的。 “还有,今晚你要亲自把风,不要让护院看见了,我们会从后墙过来的。”梁紫玉又说道。 “好吧。”王安帮答应。他不知是明桂兰她们,如知道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想帮不帮的。 一切安排妥当后,梁紫玉又到云楼回了玉凤,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直到傍晚,龙良生和玉凤才将剑法钻研了一半,这时,佩儿上来叫他们吃晚饭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接着来。”玉凤伸了伸腰地说道。 “好,今天的收获挺大的,真是累坏你了,快快喝口茶吧。”龙良生关心地说道,并端起茶杯递了过去。 玉凤感谢地盯了他一眼,柔柔地一笑,就接过去喝了一口。 此时,遥儿和紫儿端着托盘进屋来,将酒菜摆在了桌上。 “小姐、公子快快用饭吧。”遥儿催着。 “好,叫婆婆也一起来吧。”玉凤想着梁紫玉一会要去办事,就想叫她一起用饭。 “婆婆说了,她在下面和我们一起用,不必管她,一会儿她会上来的。”紫儿回说。 玉凤只好对公子说: “快吃饭吧,你也饿了。”她一边说一边就要给龙良生倒酒。 “今晚有事,就不喝酒了,姑娘你请便吧。”龙良生说。 “那好,就不喝酒了。”玉凤就盛了饭递了过去。 吃罢饭,二人看看时间还早,就坐在窗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美。”龙良生说。 “公子也有如此雅兴?”玉凤问。 “哈哈,我那奎星楼上,比这里高得多,没事的时候,只要天上有月亮,我也会赏月的。”龙良生说。 “公子出身富户,自然风雅。”玉凤说。 “风雅倒谈不上,平时忙于生意和练武,很少关注这些,今见姑娘温文而雅,良生自觉形愧,所以,暗中学着姑娘的样子,这叫附属风雅了,哈哈哈。”龙良生说话直来直去,爽朗耿直。 玉凤见他如此说来,心中甚是喜欢,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性格。 “不知公子家父家母是否身健?”玉凤关心地问道。她对龙良生的身世还知道得不多。 “家父龙大潮,就住在江对岸离城三十来里的龙门镇上,以打渔和卖鱼为生,也喜好武学,曾得过省上的大奖。家母已去世,家妹你已经见过。这两天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龙良生一口气将自己的情况全部说出。 “良凤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欢。”玉凤说。 “她就野了一些,不象个女儿家。”龙良生抱怨地说道。 “江湖儿女,女中豪杰,良凤就是这样的人嘛。”玉凤说道。 “姑娘你如此才艺,定是出身大户人家?”龙良生转移了话题。 “我自小母亲去世,父亲不在身边,寄养在青城我师父那里,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梁婆婆也一直跟在身边照顾我。她们俩人就如我的亲人,父亲到现在都无音讯。”说到这里,她神情黯然,父亲就在不远处,但她却无法相认,一来因为心中对他的恨还没有完全解除,虽然那天夜里见了他思念母亲的样子十分感动,自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但仍然还有些怨恨在胸;二来也是怕他暴露,被官府追杀。梁婆婆曾经告诉过她,父亲一直不敢露出真面目,官府多年来一直在追杀他。所以,她的心情很矛盾,又想认父亲,又害怕去认。 “需不需要我帮着去查一查?”龙良生关地问道。 玉凤抬起头来,深情地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 “不用,谢谢你。”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地闲聊着。良生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一条丝罗帕是玉凤上午给他擦汗的还没有还给她,于是就掏了出来。 “你看,给你弄脏了,我给你去洗一洗吧。”龙良生说道。 玉凤嗔了他一眼。 “谁要你洗了?拿来,你不要就算了。”她伸手就去夺。 龙良生见她生气,一下蒙了,见她手伸来,就一把抓握在手里,不知放下。 玉凤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心中一紧,有些羞怯地想缩回来,龙良生却抓得紧紧地。 “你坏,你坏,抓得我生痛。”玉凤娇声地嗔怪着。 龙良生也不说话,只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看。玉凤此时脸红耳赤,低着头也不说话,让他将自己的手握着。 “玉凤,你真好!”龙良生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 “那里好啊?”玉凤侧着头,额上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 “全部都好。”良生说。 “是吗?”玉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此时,月上中天,又大又圆,照得房里亮堂堂的。 这时,一身夜行衣的梁紫玉走上楼来,在房间门口故意踏响了步子。 听见脚步声,龙良生一下就松开了玉凤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玉凤羞得头也不敢抬,连忙移步到了窗口边,望着外边。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她走进房里说道。 “是时候了,走吧!”龙良生起步就向门外走。 “你们当心点,昨晚出了事,官府今夜肯定会加强防备。”玉凤转过头来叮嘱着。 “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龙良生说。 “好吧,我在后院水塘那里等你们。”玉凤说。 梁紫玉拿出套夜行衣递给龙良生。 “把这个穿上。”她说。 龙良生接过来,走到一边换上。然后二人对玉凤点了点头,就出门从走廊上一下就纵身跳下,一晃就不见了。 二人悄悄地翻过院墙,躲着月光照亮的地方,一路借着阴影的掩护,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禹王街的奎星阁楼下,婆婆正要跃身上楼,被龙良生拉住了。 “不忙,等一等。”他说道,“你看。”他一指前边的街沿。 婆婆定眼一看,只见那街沿的阴影处有几个黑影在蠕动着。 “定是官府的眼线,他们在监视奎星阁。”龙良生说。 “官府如何知道你藏人的事?”婆婆问。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眼线早就有了,自从来酒楼搜查过后,就一直有人监视这里。”龙良生说道。 “那我们从哪里走?”婆婆问。 龙良生一摆手就带着婆婆就回身掉头,几个纵身就来到了嘉陵江边,奎星阁酒楼的后墙就立在江边。只是墙头太高,下边又是江水,根本没有立足之处。 “怎么上去?”婆婆问。 “你闭上眼睛,我用水遁带你上去。”龙良生边说边在地上捡起几段树枝。 “水遁?”婆婆十分惊异。 “对,水遁。”龙良生回道。 婆婆明白了,是李良皓教的遁术,这两天那金玉凤也在练,只是她不知道龙良生也会。 “好吧。”她应道。 她将眼睛闭上。 那龙良生微微一眯眼,默念心法,随即用一只手把婆婆夹在腰间,另一只手将拾来的树枝弹向江中,然后突然腾身而起,踏向江中飘浮着的树枝,刚一点上,又腾空向前踏向另一段树枝,只见他不停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般,他脚边的江水仍然翻腾波涌,而他脚下的江水倏如地似乎一下从中分开,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平坦的小路一样,细细的,长长的直通向酒楼边的一条船边,龙良生就象在这条路上跑步一样,几个纵身就到了那里,他一跳就上了船,一收功,踏过来的那如路般的江水一下就翻腾起来了,波涛汹涌。 婆婆刚才一闭眼就如飞了起来,双足一下落空,身似腾云驾雾,正在诧异之时,突然双脚落地一下踏实,再睁开眼一看,只见已经站在了船上,而船边就是酒楼后厨的台阶。 二人沿着台阶上了楼,此时已经夜深人静,酒楼的伙计早就睡下了。龙良生带着婆婆悄悄上到三楼他的房间里。 进到里间,就听到一声: “哪个?” “是我。”龙良生回道。 听见回答,里间的明桂兰放下心来,这时,龙良生已经点亮了灯。 婆婆一眼就看见了明桂兰侧卧在床,她心中一动,这姑娘长得好像我那师妹呀。 “这是前来相助的梁婆婆。”龙良生给明桂兰介绍着。 “闰女,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梁紫玉关切地问道。 龙良生返身出去,把门关上。 “伤在屁股和腿上,无法走动,真是让婆婆费心了。”明桂兰说。 婆婆将她翻身过来,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伤得厉害,要尽快处理,来,我先给你上点药。”婆婆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把药粉洒在了明桂兰的伤口处。 “闰女,我看着你很象一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婆婆边上药边问道。 “是谁?”明桂兰问道。 “刘玲珑。”婆婆答。 “呀!”明桂兰一下惊叫起来。 “婆婆大名?” “梁紫玉。”婆婆应道。 明桂兰突然动了起来,想翻身下床。 “不能动,谨防伤口。”婆婆一下按住了她。 “帮主,你叫我们找得好苦啊!”明桂兰一下叫了出来,她本想下跪相拜。 “你是?”婆婆十分惊讶她为何认得自己。 “帮主,我是刘玲珑的女儿呀。”明桂兰激动地说着,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哎呀,难怪我越看你越象她,所以才问了一下。来,别着急,闰女,躺下躺下。”婆婆安慰着她。 “我娘还在到处找你呀。”明桂兰迫不及待地说。 “先别说这些,空了再说,你伤得这样厉害,先把你弄走再说。”婆婆打断了她的话。 她转身打开门将龙良生叫来。 “她无法走动,只有你背着她走,我断后,到了地点放下她我再去文庙那边接另几个过来。”婆婆说道。 “好,就这样办。”龙良生说。 他从床上拉过一条毯子。 “来,用这个裹上,绑在我背上。” 婆婆接过毯子将明桂兰半包起,这时,明桂兰掏出一块铜牌交给她。 “婆婆你去文庙时将这个给她们看,就知道是我叫你去的。”她说。 婆婆接过铜牌,揣进了怀里,一下就将明桂兰提起来放在了龙良生背上,然后将毯子角拉过在龙良生胸前捆好。一口吹灭了灯。 “走!”她轻轻地说了一声。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就下楼,他背着人后又跟着婆婆,无法施展水遁。 “从前门走,婆婆你先去察看一下。”他说道。 婆婆从门缝里向外瞧了一眼,然后踅到旁边的窗户,轻轻地打开再一纵身就翻了出去。龙良生等了一会,就见婆婆从外面将窗户推起来: “快出来。”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腾身跃了出去。 他们顺着墙角的阴影溜了过去,顺着禹王街边的暗处,一路前去。走了两条街后,离府街不远时,突见一队巡逻士兵从街角转了出来,他们正待找藏身之处时,突闻一声: “干什么的?” 发问的是鲁风的部下蒋坤月,原来今晚该他值守,他正带着巡逻队巡逻,突然发现前面有黑影闪动,便飞身前来。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听见这一声喊,知是被发现了,只好站住,一只手握紧着剑,随时准备迎战。 “别管他,你快走,我来对付。”前边的婆婆返身对他说道。 “你---”龙良生担心婆婆。 “你放心,我比你有经验,我经常对付这种事。你快走吧,你不能暴露的。”婆婆推着他说。 “好吧,你小心点。”龙良生说完,脚下一使劲,就纵身前跃。 “哪里跑!”一声大喝,蒋坤月提棍带人飞纵过来,想拦住他。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婆婆也一声暴喝,拄拐一举就朝身空中的蒋坤月横扫过去。 蒋坤月也是使棍的,见一棍扫来,也不躲闪,将提着的铁棍一横一推,挡着了婆婆的来势。 “蓬!”一声闷响,蒋坤月没想对方有如此大的力,一下就被向后弹飞,倒在跟上来的一群士兵身上。 此时,龙良生几个纵身就消失在街边的黑暗之处,不见了身影。 蒋坤月一挺身就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他厉声喝问。 婆婆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蒙着,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抓住她!”蒋坤月一声令下,几个士兵拥了上来。 婆婆后腿一弓,拄拐前指,一招仙人指路对着领头的一柱,那人头一仰就向后倒去,婆婆接着将拐一顺,横在胸前一招老牛推磨,向前一推,冲过来的士兵全部被推倒在地。 “呀!”一声,蒋坤月突然从那些士兵的身后飞出,铁棍高高地举过头顶,一式泰山压顶向着婆婆砸来。 婆婆见他来势汹汹,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便将拐用双手向上一举,迎着蒋坤月砸来的铁棍。 “彭”,“呀!”一声,婆婆被撞得连退几步方才站稳,蒋坤月则一击之后,借着拐上的反弹之力,又倒纵了回去。 “此人功力深厚,不能与此硬拚,要想法与他周旋一阵等公子走远了再说。”婆婆在心中盘算着。 那蒋坤月刚一站稳,就指挥着士兵: “把她围起来。”巡逻的士兵一下就围了上来,将婆婆包围。 婆婆也不惊慌,一只手把拐别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悄悄地掏了一把铁针握在手中。 “我们一无怨二无仇,不知你抓我干什么?”她故意没话找话拖着时间。 “深半夜里出来干什么,跑掉那人还背着东西,非奸即盗,为何不能抓你?”蒋坤月说道。 “那你也带着人出来干什么?”婆婆扯着歪道理。 “啊,啊!”蒋坤月气得哇哇大叫。 他一个前扑,铁棍向身前一柱,弹身起来,双足向梁紫玉踢来。婆婆见状,脚向后一滑,同时拐向上一挑,一招赶山担月,从下向上地撩向蒋坤月踢来的双足。 “呀!”的一声,蒋坤月被拐挑了一个正着,他一下就被挑翻了过去。此时,那些围着的士兵一哄而上,想将婆婆制住。婆婆一挑翻了蒋坤月后立马身子一转,“嗖嗖嗖”手中的铁针激射而出,接着将手中的桑木拐横扫了一圈,只听得那些围上来的士兵“哇哇”大叫,纷纷倒地。婆婆的拐在地上一点,身子就飞了起来,向外一纵,就消失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还不快追!”蒋坤月倒在地上还未爬起来,就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些没有中针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懒懒地朝着婆婆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回头望着蒋坤月,意思是这样黑黑地往哪里去追? 婆婆一路跃去,在附近转了一圈,看了看没有人追过来,就潜在暗处,稍稍待了一会,确定了无人追赶后,才一闪身,向文庙方向纵去。 而此时,距刚才婆婆藏身地方两丈远的街角阴暗之处转出来几个人影,正是蓝驼子和钱正豪、吴江和邓驹,四个人都穿衣着夜行衣,但并未蒙面,齐齐地望着前面消失的黑影人。 “追!悄悄地跟着,不要暴露,看一下是何方神圣。” 说话的正是蓝驼子,今晚正该他值守。他自从接了杨雅重的事情后,本不再会值守,但鲁风来了以后,他非要蓝驼子也要安排他值夜,所以,蓝驼子只好自己也加入到其中,一来是为了在上司面前表现一番,二来也是为了以身作则给下面的人作一番表率;三来这几天风声很紧,今天一大早那王全中就被人抬到衙门前,一付痴呆的样子,与他一道出去的黄逵也是跛着脚回来的,膝盖受伤不轻。还有那秦宝明也不知何故,才出去巡夜一次,就神神秘秘地回来了,见人就说他遇到鬼了。为了这些事,那鲁风气愤之极,说是一定要查出来这些是何人所干。所以,今夜他蓝驼子巡夜就叫上他从省城带来的钱正豪、吴江和邓驹等人组成一队出来巡伏,避免又遇到象王全中一样的事。本来自从鬼弩手乔二山失踪后,他就不再要属下单独外出,要求须两人一起才能出来,但一些人就是不听,以为自己的武功高强,还是要单独出去,才发生了这些事。 刚才他们才走到这条街的拐角,就突见到前面有黑影一闪而过,四人就悄悄地扑了过来,但却不见了人影。邓驹正想现身出去查看,被蓝驼子一把拉住。 “别忙,再等一等。”他低低地说道。 果然,一会功夫,就见那黑影人现了身,从前边不远的暗处出来,向四周望了望后,一纵身就向南逝去。 邓驹看了一眼蓝驼子不得不佩服他的江湖经验,幸好被他拉住,要不今晚又会白跑一趟。 四人分散开来,一路腾身纵去,向着梁紫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婆婆走走停停,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巡夜的官兵发现,好不容易来到文庙附近,她没有先进去,而在围着文庙绕了一圈后,见四下静悄悄地才一闪身来到文庙的台阶上。 她刚一上台,就突听得一声: “哪个?”紧接着身影一闪,一个女子持着短刀站在了身前。 “莫慌,是我!”婆婆回道。 那女子见眼前是一个蒙面人,并不认识。 “你是谁?”她又问。 “我前来接你们,另外一处地方去,那里比这里稳当一些。”婆婆说道。 听见此话,那女子提刀的手放下了。 “谁叫你来的?”她问。 “明桂兰。”婆婆一边说一边掏出那铜牌递过去。 那女接过一看。 “姐姐!她怎么了?”她问。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快叫上她们出来跟我走。”婆婆催着。 接着她跟那女子进门去了。 此时,文庙外,蓝驼子四人已经现身。 “没想到有人这里藏身,这下看你往哪跑。”蓝驼子暗暗说道。 “正豪和邓驹,你二人到后面去看着,我和吴江守着前门,听着,要尽量捉活的。”蓝驼子下着命令。 他话音刚落,钱正豪和邓驹就闪身离开,到文庙后面去了。 文庙内,两个女子正扶着负伤的那个,由婆婆带着往外走,刚迈出庙门,猛然看见院中站着两人,正候着她们。 “哈哈哈,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蓝驼子突见到从庙里出来了四个人,一下就兴奋起来。他以为,庙里就只有刚才跟踪的那个,谁知一下出来四个。 后面的三个女子一见蓝驼子发话,就凶狠狠地一齐朝着婆婆盯了过来。 梁紫玉知道她们的意思。 “你们不要误会,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跟踪我,等冲出去了,再给你解释。”她对那女子说道。 接着她转过身,双足一弹,就纵身朝着蓝驼子扑去。 蓝驼子没有动,那吴江却忍不住了,朴刀一挺就接住了婆婆。 “乒乒乓乓”急速的撞击声连连响起,婆婆急于走路,上来就是杀着,朝着吴江击去。吴江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举起的朴刀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无还手之功,被婆婆打得连连后退。 “你退下,去对付那几个。”蓝驼子一边突声叫着,一边拔出腰间的铜烟杆纵了过来。 吴江将朴刀使劲向上一推,身子向侧一闪,婆婆的桑木杖已被蓝驼子接住。他便一挺刀就向台阶上的三个女子冲了过去。 蓝驼子的烟杆一碰婆婆的拐,婆婆就知道此人功力在她之上,而且她见过这人,那天见他在捕捉李虎的现场时,她就觉得此人虽然身矮背驼,却还些英雄气概,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又记不清楚。此刻一见是他,不由得手中的力道一下就软了些许,蓝驼子的烟的杆粘着婆婆的拐,缠绕不离,突然感到对方力道一下减弱,也不知原因。就催力一攻,将婆婆的拐一下弹开,他借势前攻,一烟杆向婆婆天冲穴击去。婆婆见对方突然加力,弹开了自己的拐杖,就知不妙,正想跳开却见那烟杆突袭而来,只得将拐一顺,扫了过去。“当”的一下,那烟杆正击在拐上。婆婆趁机退了一步,那蓝驼子却如蛆附身地揉身而上,婆婆只好用起绕缠的杖法,迈开八字阴阳步与对方绕斗起来。这杖法是遇强敌时,躲避正面打斗时所用,婆婆平时很少用,现在遇见蓝驼子,她知不是对手,就用起来暂避锋芒,好寻机带后面的几个女子逃去。 这时,文庙台阶上,两个女子也与吴江打得正激烈。那负伤的女子靠在门上,看着另两个打斗。 吴江一把朴刀,东冲右突,两个女子则各手持两柄短刀,左右夹攻,看来二人平时训练有素,攻退有度,吴江虽然武艺高强,但一时也奈何不了。二个全用的是近身肉搏的招数,虽然手持的是两柄短刀,却式式凶险,两人一会一上一退,一会共同进退,各持的两把短刀,闪着光亮,把吴江逼得手忙脚乱,只得将那朴刀转着圈子,在身前舞出一派刀光,护住了全身。突然一女子手一甩,一根银针射向吴江,却“当”的一声打在了那刀光之上。吴江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不由打起精神,大喝一声,将那朴刀挥舞得眼花缭乱,逼向其中一女子,那女子见吴江突然发威向自己劈来,两把短刀抵挡不住,只得向后一步一步地退走。吴江又向她猛挥两刀后,瞬间突然转身一纵,向着那靠在门边的负伤女子一刀劈了过去,意在转移两个女子的注意力。 背靠着门边的负伤女子没想到吴江会突然来这一手,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中。 “呀!”随着一声惨叫负伤女子一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另两个女子见状,惊叫一声,想腾身纵来,却已经不及了。 “我们与你拚了。”两个女子发疯似的向吴江扑来,又缠斗在一声起。 院中,梁紫玉与蓝驼子也打得难分难解,虽然婆婆不是对手,但却仗着轻功好,东闪西避地让蓝驼子无法得手。蓝驼子却紧打慢攻,想着你轻功再好,也应有累的时候,而自己的内力绵长,哪怕对方闪挪腾移,有的是时间与之相缠。因此,也不慌张,一心想捉活的。 婆婆正在想着如何脱身,刚从腰间摸出铁针来,就突然听得台阶惨叫声起,她心中一惊,连忙转头一看,此时,蓝驼子觑准机会,趁婆婆转头的一霎那,猛然一杆戳去,点中了婆婆持杖手臂的侠白穴,她手膀一麻,桑木杖一下就掉落在地上,她刚一转身闪步,蓝驼子的烟杆快如闪电般地又一下戳来,点中婆婆脖子上的扶突穴,婆婆头一晕,踉跄了一下,站立不稳,蓝驼子烟杆快速地在她身上连连点下,婆婆全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暂时无法动弹。 蓝驼子闷声地哈哈一笑。 “这下你跑吧,看你跑去哪里?”他得意地说道。 “哼!你有本事就不用这卑鄙的手段,放开我来与你一拚。”婆婆怒火冲天。 听了她的话,蓝驼子也不开腔,围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就上前一把就扯开了婆婆的蒙面帕。 “原来是个……”他突然停住手,死死地盯着婆婆看,脸上显出激动的神情。 婆婆见他惊讶的样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便鄙夷地看着他。 蓝驼子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下。 “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要杀要剐就快点。”婆婆嘲讽地说。 “你,你,你姓什么?”蓝驼子仍然一脸激动地问道。 婆婆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见婆婆不开腔,蓝驼子又问: “你是不是姓梁?” 这下轮到婆婆惊诧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蓝驼子似乎更加激动了。 “你可是西昌黄水牛栏村人?”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婆婆更加惊诧,不由得又点了点头。 “梁紫玉?”蓝驼子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婆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为何认识我?不过,他看着有些眼熟倒是真的。”婆婆心中想到。 她点了点头。 “你是谁?为何认得我?”婆婆也问道。 “是我呀,你不记得了?我是蓝振天呀!”蓝驼子拍着胸口说道。 “啊!”婆婆惊讶一声,一下就记起来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满脸胡须,头发蓬乱,背驼的矮个子,竟然是当年与自己拜过堂的第一任丈夫,虽然洞房之夜她就逃了出来,但在名义上还应该是自己的男人,难怪当初在他捕捉李虎的现场第一眼见到他时,总得有些眼熟,没想到他除了身材没有什么变化外,其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当着面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记起来了吧?”蓝驼子问。 梁紫玉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 这时,蓝驼子上前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穴道。 梁紫玉此时周身软麻,使不上劲,只得站在哪里。 “我也不为难你了,你缓过劲来就走吧。”蓝驼子居然要放了她。 梁紫玉不解的望着他。 “说实话,自从你逃走后,我也不怪你,但你那音容相貌我却永远也忘不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谁怪我长得如此呢?你走后,我发誓除了你我不会再找女人谈婚论嫁了。”蓝驼子将烟杆插进腰间,背向着梁紫玉说着。 “为何如此?”婆婆问。 “我虽然形貌佝偻,内心却还是与常人一般,希望别人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当初你能答应嫁给我,说明你并没有嫌弃我,只是看到我真正的相貌时,才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我能理解,所以,我认定了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那天我见了你的相貌后,也被你的美貌迷住了。这就是我直到现在都不娶的原因。”蓝驼子有些动情地说。 梁紫玉想起来,当初媒人前来给她说媒时,曾说过对方背有些驼,当时她并没往心里去,认为只要人品好,家境好,背驼一点也无关紧要。 “这些话,我闷在心里好多年了,现在既然遇到你,正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象压在我心上的石头一下搬开了一样,舒服得很。”蓝驼子转过身来说道。 婆婆没想到眼前这个敌人居然如此长情,也不由得感叹不已。 “你为何这样呀?”她口气一下温柔起来。 “唉,没想到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你我都快五十了,这些年看来你也过得艰难吧?”蓝驼子关切地问。 梁紫玉惦记着那边的打斗,见蓝驼子相问,只得点了点头。 “不知你男人是做什么的?”蓝驼子突然问起这个。 婆婆愣了一下。 “我男人死了好多年了,儿子也已死了。”说起来伤心事婆婆眼里泪水就出来了。 蓝驼子也不再问。 “你走吧!”他说。 “当真?”婆婆问道。 蓝驼子点了点头。 “能不能把那几个也放过?”婆婆问。 “不行!”蓝驼子果决地说。 “你如果不放她们,我也不走,我今晚就是来带她们走的,你不放,我只有拚死一搏。”婆婆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拐杖。 “我都还不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要抓回去审,看是不是乱党的,我放你走是看在旧爱的情份之上,如果也放了她们,那是万万不能的。”蓝驼子说。 “如果我告诉你她们几个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你能饶过她们吗?就当是审我好了,都告诉你,行吧?”婆婆有些着急,她必须带她们几个回去,才能给明桂兰一个交代,同时,这些人也是花针帮的,是她的属下,她如何能丢下呢。 见到梁紫玉如此说,蓝驼子有些松口。 “你说来听听再说。”他说道。 于是,婆婆就编着说她们是江湖一个自建门派专门找那些欺负女子的报仇的,顺便也抢一些财物,谁知路过顺庆府时,她们一人生病,无法赶路,就暂栖身于此,本来今晚就要离开,谁知就遇到你们等等的话说了出来。 蓝驼子听了,又看了看梁紫玉,见她一脸真诚着急,虽然没有全信她的话,但也相信她不会哄自己。 “那你为何认识她们?”他问。 “唉,这些年,我男人娃儿死了以后,一直都在江湖上混,认识了好多人,这些人就是我当年在陕西那边帮人守墓时认得的。她们曾经帮过我,现在找我帮忙,你说我能不帮吗?”婆婆一口气说出了原因。 蓝驼子听到婆婆曾经帮人守墓就知她过得不怎么样,心中不免有些怜惜,一股怜香惜玉的感觉油燃而生。 “你,你,现在孤寡一人,想过再嫁没有?”蓝驼子突然问道。 婆婆一下就明白了对方问这个的意思,她曾是花针帮的帮主,训练过女子揣摩男人心思的方法。 “想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婆大方地回答。 “那你----”蓝驼子问话刚出口,就一下被梁紫玉打断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如果今晚能放过我们,我会前来找你的,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梁紫玉用几乎哀求的眼光望着他。 蓝驼子一下就被那眼光击溃了,软了下来。他权衡了一下,认为就是放了她们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好在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历,也有了个交代。 “可以放你们走,但下次如果再碰见了话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蓝驼子答应了。 这时,那边正打得激烈,“乒乓当当”地响声不绝于耳。 “你来攻我,用暗器打我腿杆,等我倒地后那边人过来。你就过去带她们走。”蓝驼子突然低声说道,随后突然出解开了她的穴道。 婆婆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她一声暴喝,举起拐来就盖头劈下。 “来得好。”蓝驼子回应了一声,一抬烟杆,二人又打在了一声。 “哎哟!”蓝驼子突叫一声,已被婆婆铁针射中了右脚。 “吴江,快来!”倒地的蓝驼子对着台阶那边大声叫着。 吴江正和两女子打得难分难解,突听得蓝驼子叫他,转头一看,只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心中一慌,再一分神。“噗”的一下,手臂上中了一刀,他拚命挥刀一挡,向后一跳,退出了圈子,纵身朝蓝驼子这边跑来。 婆婆刚一击倒蓝驼子,一弹身就向台阶这边纵来。此时,吴江刚好跃下台阶,她上前就是一杖,吴江见杖影袭来,单手将朴刀一挡,身子向侧边一跃,躲开了婆婆虚晃的一拐,向蓝驼子跑去。 婆婆趁机跃上台阶,对两个女说道: “快跟我走。” 两个女子要去扶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时,她已经断气了。婆婆用手摸了摸,叹了一口气。 “没救了,快把她的刀收起走。”她催着。 两个女子将死去的那女子身上的短刀拿了,就要将尸体背起来,想一起弄走。 “算了放下,背着她跑不掉的,来不及了,快走,晚了都走不脱。”婆婆急声催着。 于是她们就放下了尸体,纵身跟着婆婆跃去,瞬间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刚好钱正豪和邓驹也赶了过来,正好见到几条黑影奔去,刚要追去,就听得蓝驼子在叫: “不要追,快过来。” 两人停住了脚步,跑到蓝驼子身边,吴江正在为他包扎脚上的伤。 “伤得重不重?”钱正豪问。 “不碍事,一点小伤,没想到对方突用暗器。”蓝驼子搪塞地说。 “我也伤着了。”吴江也捂着膀子说。 “来,我来给包一下。”邓驹说着掏出了药瓶,为吴江包起来。 “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钱正豪说。 “不知道,好在我们也杀了她一个人。你们过去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蓝驼子说。 钱正豪和邓驹跑过去一看,只见一具女尸平躺在那里。翻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来。 他二人回到蓝驼子身边。 “没查出什么,是一个女子,年龄不大,看不出是做什么的。”钱正豪对蓝驼子说。 “明天叫杵作过来收尸,再叫他们仔细地查看一下。”蓝驼子说。 “是!大人。”邓驹回着。 “走吧,回去。”蓝驼子无精打采地说道。 一行人扶着他,慢慢地向衙门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三 十 二 章 名 医 被 囚 新 婚 劫 龙门镇文医馆这两天喜气盈门,热闹非常。 文兆伯的独生女儿文若兰与张中法的新婚就定在今天。从昨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相贺。文家是不本地人,基本没有亲戚在当地,来的大都是龙门镇上和附近场镇的朋友熟人。张中法早在半个月前就将喜帖发给了龙台寺里的众兄弟。除了在保宁府的伍魁和陈文龙外,其余的都答应会来吃喜酒。 今天医馆休馆一天。一大早,张中法就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地站在文医馆的篱笆门前,招呼前来相贺的人们。他身后站着三四人个前来帮忙的乡亲,负责安排客人。李虎则在后院帮忙厨房的事情。文若兰在闰房里,与一群平时要好的女伴一起装扮。文母里里外外的忙这忙那,几个长年在医馆帮忙的老妈、老姐子与她一起忙忙碌碌,而文兆伯大概也在什么地方忙着他自己医药上的事情,大家也没在意。 按照川北一带的习俗,招婿上门须得由新女婿主持大局,一切由他安排,特别是场面上的事情都得听他的。因此,早在十天前,张中法就在文如若兰的指导下开始学习这些规矩。 “你当天要站在大门前迎接客人,不管是谁来,你先要敬上两把糖,口中要说不成敬意。还有,凡是来人要送礼的,你不能用手去接,旁边会有人替你收下的。记着,礼物不能收贵重的东西,只能收一些日常用品,凡有送贵重的一律不收,这是我爸的规矩,不能坏了,当地人都知道这些,主要是怕一些受过医馆恩惠的人为了报答而送大礼,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这点,否则我爸会不高兴的。”文如兰一一交代着。 张中法从小缺少家庭的温暖,在文医馆的这些日子里,他深刻体会到了文家对他视为已子的那种亲情,让他感动非常。因此,他也象回到了家一样,事事都把自己当成了文家的儿子,大小事情一概揽起,除了医道之外的事,他都全力去做,把文家里里外外把持得整整齐齐,顺顺当当。特别是对文如兰疼爱有加,百般柔情,这一切让文家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更加对他刮目相看。因此,上上下下都对这场婚事十分看重,虽然当地的风俗是招上门女婿不如嫁女出门那样受人待见,但文兆伯却不管那一套,明确告诉张中法,要办得隆重,喜庆,要让龙门镇的人都知道他文家招了一个好女婿。 因此,文兆伯把操办婚礼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张中法,一切由他作主,而张中法也不负所托,把所有事情都办得有条不紊,秩序有然。所以,今天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 “你来了,谢谢!请吃喜糖。”张中法一边招呼着前来的客人,一边盼着孙可望即禅明一行的到来。 二十八张八仙桌,摆在医馆的院坝中,上面放着酒杯,碗筷等。院坝的尾头,一溜地排着几口大灶,上面坐着的大锅上正放着一人多高的大蒸笼,冒着腾腾的热气。一旁摆着两排长案桌,上面摆满了盆盆碗碗,四个木砧板边站着的厨师正挥刀切着各色肉菜。调味的、洗碗的、理葱的、剥蒜的、分菜的、淘米的好不热闹。满院跑着打闹的小孩来来往往,嘻嘻哈哈,早来的客人三三两两地一边吃着花生、瓜子、糖果,一边闲聊着。 时近正午时,禅明带着沈寒一行八人穿着便装到来了。 “大哥,谢谢,谢谢!”见到禅明,张中法激动地连声道谢。他没有亲人来参加他的婚礼,就把平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能有他们出席自己的婚礼,会让他感到一些慰藉。 “不用谢,兄弟一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来的。只是海武负责寺里的防卫走不开,他来不了,让我代他祝福你,让我替他多喝几杯,等空了他再向你赔罪。”禅明说道。 接着,他将后面的人提着的几大包礼物递给一旁接待的人。 “都是兄弟们的一点小意思。”他说。 “兄弟们太客气了,好,一会你们就多喝几杯吧,大哥你就替海武多喝几杯吧。快快里面请吧。”张中法一一与前来的众骑打着招呼。 “咳,你走到前了,祝福你找到这样一个好媳妇呀。”李中孝打着哈哈地说。 “哎哟,你会找呀,那久也给我找这样一个娘子呀。”龚昆羡慕地说。 “哟,中法,我口水都流出来了,你娃好福气,在这里都成家了,快说说,你用的什么好法子,把嫂子哄到手的?”柴嘉和杨昆打着趣地说。 李仁云和王功拳也拍着张中法的肩头说着祝福的话,只有沈寒笑着对他点点了头。 众骑鱼贯而入,来到院坝里找桌子坐下。见是新郎官的客人到了,大家纷纷上前打着招呼,见个个英雄气概,威武雄壮,便不断有上前作礼围看。 “没想到新郎官的朋友个个如此英雄,就如他一般。” “唉,我家那女娃子已经嫁了人,要不也找一个象这样的,该多好啊。” “噫,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女子吗?说人没有?没有的话的,找文大夫给你说一个,如何?”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称赞着他们。 “噫,怎么没看见李虎呢?”几个问道。 “不用脑子,李虎能在这种场合露面吗?”禅明责备着他们说。 “你们肯定会见到李兄弟的,待会等中法空了,他会带我们去的。”沈寒说道。 不一会,张中法就过来了。 “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会,走,我们去看一看李虎。”他说道。 张中法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院,平时文母做饭的厨房里,也正忙着准备婚宴的菜肴。李虎正坐在那里剥莴笋,见到张中法带着禅明他们进来,把手中的莴笋一扔,就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禅明。 “大哥,好想你呀。”他说。 “我们也是。”禅明说道。 然后他又与众兄弟一一拥抱。 “你瘦了,没给你吃饱吗?”龚昆开着玩笑。 “你伤好完没有?”沈寒问。 “差不多了,文大夫说再过一个月左右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李虎回道。 “那就好,没想到你恢复这得么快。”众人关心地说道。 “要不是文大夫医术好,我恐怕早就不在了,全靠他。虽然今后不能再习武了,也算保住了一条命。”李虎说道。 “你福大命大,遇见这样一个好大夫。”禅明说。 “就是,我十分感谢他。”李虎说。 “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禅明说。 “是的。”李虎说。 这时,文母走了过来。 张中法一一给大家引见,众人纷纷上前问候。 “大家能光临,不胜荣幸,中法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们的福气呀。”文母客气地说道。 “伯母你太客气了,中法能找到你这样的人家才是福气,我们真的是谢谢伯母了。”禅明说完就带头向文母作礼。 众人纷纷作拜。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一会儿大家多喝两杯。”文母笑哈哈地说着。 “你们聊,我先忙去了,也不知老头子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去了,我找找看。”文母说着就离开了。 时近正午,前院的司仪的声音传了过来。 “吉时快到,请各位找位入席了。” 众人与李虎作别后,就往前院走去。李虎是不能露面的,他就在后厨与帮厨们的人一起吃饭。 来到前院,酒席上已经坐满了客人,禅明等人找到桌子坐下,张中法则四处招呼客人。 这时,文母匆匆地走来,一路小跑地来找到正忙着的张中法。 “中法呀,兰儿他爸不见了。”文母一脸慌张。 “不见了,为何不见了?”张中法也吃了一惊。 “我都找遍了全院,都没找着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文母说道。 “若兰那边你去看了没有?是不是在那里?”张中法问。 “去过了,没有呀。”文母焦急地说道。 “你不要着急,我再找人去寻一寻,说不定躲在那里又在研究他的药呢?”张中法安慰着文母。 张中法找来几个帮忙的邻居,叫他们在医馆里去到处找一找文大夫。 几个人急急地去了。 “你去问一下若兰,看她知不知道。”张中法对文母说。 “要得,我去问。”文母匆匆地走了。 这时,司仪走过来。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是不是准备开始?”他问道。 “再等一等,岳父大人不知何处去了,正在找,你再等一会,他一到,就放炮开始。”张中法吩咐。 “好吧。”司仪回道。 不一会儿,去找文大夫的人陆续回话来了。 “没得,到处都找过了。” “没找见,也到处喊过了。” “找不着。” 张中法听了,心中也着急起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岳父大人如何不见了呢。 此时,文母和穿着婚服的文若兰也匆匆地跑过来了。 “中法,爸爸不见,刚才我也叫人到处找遍了,可就是找不着。”文若兰急得哭了出来。 “不要急,再慢慢想一想,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张中法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提醒着她。 文若兰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他平时除了药房和书房里,其他地方很少去的。”她说。 这时,司仪匆匆地走过来。 “张公子,吉时快过了哟,开始了吧,客人也等急了。”他催着。 “不忙,就是再等,也要找到岳父大人才行呀,再等一等吧。”张中法果断地说。 “哎呀,这如何要得呀,要不我们先开始,别让客人等着。”文母说。 “不行,这等大事一定要找到岳父,就是推迟举行婚礼,也要找到他才行。”张中法口气坚决地说。 “这样吧,我们先把仪式开始着,然后让客人先吃饭,这边继续找,找着了我们再拜堂,好不好?”文若兰望着张中法说道。 张中法对文若兰的话是百依百顺,见她如此说,沉思了一下,想想也只有这样。 “好吧,那就开始吧。”他说道。 司仪一点头就转身跑走,片刻,只听得一声: “吉时已到,放炮!” “啪啪啪啪!”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顿时响起。 司仪按着程序开始了婚礼,不过,少了拜堂和磕拜双亲的环节。 到了这个环节时,司仪说道: “今儿文大夫遇事稍稍耽搁一下,待他到了再说拜堂拜双亲,现在,就请大家先用饭吧,尽量多喝两杯,请!”司仪灵活的安排,避免了场面上出现尴尬的情况。 此时,文家上下乱成一团。 张中法和文若兰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等司仪一宣布完毕,就匆匆地跑向后院,他要亲自去找一找。 禅明和沈寒刚才就见到了文家的人慌慌张张的,以为在商议什么事情,又见文大夫没有出现,而此时张中法又匆匆地跑向后院,就知出了事。二人也离开酒席,追了过去。 “中法,出了什么事了?”追上后禅明就问道。 “不知如何搞的,文大夫不见了,去了好多人找,都没找着。”张中法一脸着急。 “你先不要慌,我们一起再去找一找。沈寒你去把兄弟们叫来,一起去找。”禅明吩咐着。 “好。”沈寒转身去叫人。 “真是,弟兄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给你们找麻烦,真是过意不去。”张中法歉意地说。 “我们用不着这么客气,先找人要紧。”禅明说。 这时,五骑全都过来了。 禅明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文大夫的模样后,众人就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去了。 直到天黑了,也没找着。 院子里,客人都走了,只有文家母女和下人,张中法和禅明一行人,还有几个热心肠的邻居留了下来。文母在一旁哭泣着,若兰在一边也流着泪扶着她。 “这就怪了,平时他不会到处走的,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张中法说道。 “家父从来都是很守时的,说了的事一定会办到,昨天他还给我说,要把这婚礼办好,他定会多喝几杯酒的,还专门跑去过问了一下酒的准备情况,没想到,今天就不见了。”说着说着,文若兰眼泪也下来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来不及打招呼,就走了呢?”禅明问。 “不会的,他做事一向都是有条理的,决不会这样。”文母说。 这时,那些附近的邻居和平时热心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全是外出到附近的山坡菜地和林子里去找文大夫的。 “都找遍了,没见着。” “也都问过了周围的住户,都说今天没看到文大夫。” 他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们说没有就肯定没有的。 “天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叫我怎么办呀。”文母大声哭了起来。 “要不要报官?”有人说。 “先不要忙,再想一想他会去哪里。这样找都没有找着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既然没有发现尸体,说明他还活着,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再等一等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发现。”禅明分析道。 接着他又问了一下,昨天晚上文大夫的情况。 “是谁最后一个看到文大夫的?” “是我,大约快到半夜了,我去催他睡觉,说是明天兰儿的婚礼,要早起做准备,叫他早点睡。可他让我先去睡,他再看一会儿书就来。于是,我就先去睡了,谁知一觉睡去,醒来就是早晨了,我就忙开了,也没在意老头子的在不在。”文母说道。 “当时你发现有什么异常吗?”禅明问。 “没有啊,平时他就是这个样子,晚上一直窝在书房里,今天早晨我忙我的,一心想着兰儿婚礼的事,也就没有去过问他。”文母回道。 “走,我们到书房去看一看。”禅明说。 众人便来到了书房,里面跟往常一样,有些凌乱,到处都堆放着书。 禅明仔细地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又转身来到了药房查看,看了一会,禅明好象发现了什么。 “怎么没见到有药箱呢?”他问。 于是,众人四处寻找,还是没有找到,那药箱就是平时大夫出诊时所带着的那个。 “怪了,药箱也不见了。”文母说道。 “难道他出诊去了,可昨天没有见谁来叫诊的呀,而且大门也贴了告示,停诊一天,不可能有人还来求诊呀。”文若兰说道。 “这说明,文大夫可能连着药箱一起带走了,也许有什么急事,来不及告诉你们,就一个人匆匆地走了。但这一定是和医病有关。同时也说明文大夫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为何事出去的。”禅明分析着。 众人点了点头。 “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知有不有关系?”张中法突然说道。 “什么事?”禅明问。 “昨天上午刘进忠来过。”张中法想起昨天他和李虎藏身苕窖的事。 “刘进忠?”禅明十分诧异。 “对。” “他来干什么?” “找文大夫医眼睛。” 禅明想起,刘进忠被暗杀伤了眼的事来。 “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来听听。”他对张中法说。 于是,张中法就把昨天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你是看见走的?”禅明问。 “没有,我当时以为他发现了李虎的踪迹,追寻而来,就和李虎一起藏身在后院竹林里的苕窖中,因为刘进忠认得我,怕被他认出,所以就躲开了。” “是我看见他走的,他与两个随从提着药包一起走的。”文若兰说。 “这就怪了,他一出现,文大夫就失踪了?”禅明心中想着。 “难道与刘进忠有关?”沈寒也猜测着。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平时他们又不认识,而且文大夫又帮他治眼睛。如果说与他有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禅明说。 “就是嘛,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张中法也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商议了一会儿,禅明说道: “先不要忙着报官,就是报了,官府办事那本领大家也是知道的,搞不好还会延误。不如这样,这事既然是刘进忠出现后发生的,天下不会有这般巧的事,我们就从刘进忠身上查起,如果查到与他没关系,那时再报官也不迟。”禅明说。 “不知文家妈妈意下如何?”禅明接着问文母。 “好吧,有你安排,我就放心了。”文母起身作礼。 “谢谢,若兰这里拜谢了。”文若兰也起身一拜。 “不用客气,中法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尽管放心,我们决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要给你找回文大夫的。”禅明安慰着母女二人。 随后,禅明将人马分成两队,一队今晚就秘密潜回顺庆城,明天晚上去刘进忠府上一探究竟,由柴嘉带队,他在城里时间长,熟悉情况,李仁云、龚昆跟着去。另一队,由沈寒带着杨昆、王功拳、李中孝和我留在这里,一来加强防备,二来继续在附近查找看看有不有危重的病人无法行走的那种,等柴嘉的消息来了再说。 安排完毕,柴嘉就带着人先走了。 其余的人分成了两班,分别值守上半夜和下半夜,等天明了就出发去附近的村镇查找。 就在文医馆上下慌乱成一团的时候,文兆伯悠悠地醒了过来。 原来他昨晚正在书房看书,文母来催他去睡,他答应一会就去,叫她先去睡。待文母走了一会,就听得房外有人叫文大夫,他就起身出门,刚迈出门槛,就突然觉后颈上一震,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时醒来,眼前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身在何处,他动了一下,发觉全身被绑着,心中一惊,是谁绑我来此? “我在哪里,有人吗?”他出声问道。 “不用怕,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一个浑沉的男嗓音突然响起。 文兆伯吓了一跳。 “你是谁?”他问道。 突然“哧”地一下,出声那人划着了火石,点燃油灯。 文兆伯借着灯光一看,只见一人正盯着他,他却不认得这人。 “哈哈,你不要问我是谁,一会有你认得的人会来看你的。”那人说。 “那你抓我来做什么?”文大夫问。 “不是抓,是请你前来的。”那人说。 “请我前来的?就是这样请的吗?”文大夫气得浑身直颤。 “哦,对不起,忘记了给你解开。”那人一边说一边上前将文大夫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文大夫活动了一下,再看了看周围,见自己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但四处却看不见有窗户。房间里摆放的家具陈设十分讲究,象有钱人家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文大夫问。 “你不用问,反正这里住着很舒服就行了。”那人并不回答他的话。 “好吧,我不问,但你要告诉我抓我来这里做什么?”文大夫问。 “治病。”那人说得干脆。 “治病?谁治病?是你?”文大夫问。 “哈哈,我要治病就不会这样费事了。”那人说。 “那是谁?”文大夫问。 “是我。”突然有人回答。 只见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文大夫抬头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 “是你?”他十分惊诧。 “对,是我。”进来的那人正是刘进忠,他一只眼睛包扎着,那是文大夫给包的。 “我不是给你治了吗?哪里会好得这样快呀,起码也要等上十天半月,你为何这样性急,把我抓来。”文大夫以为刘进忠着急自己的眼睛。 “周明,你出去吧,让我来。”刘进忠对刚才那人说道。 原来那人是周明,刘进忠的秘密杀手,昨天他去过龙门镇的文医馆,但他没有进诊室去,所以文大夫不认得他。 “是,大人!”周明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时,刘进忠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文大夫面前。 “文大夫,真的对不起了,我不是抓你来,是请你来的,又怕你不来,所以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我这就给你赔罪了。”刘进忠边说边双手一拜。 “哼!”文大夫气得头一偏。 “我请你来不是为了治我的眼睛。”刘进忠突然说。 “不是眼睛?”文大夫有些不解。 “对。”刘进忠肯定地说。 “那是什么?”文大夫问。 “唉!”刘进忠有些难以启齿。 原来,昨天刘进忠和周明、回道全来到文医馆后,周、回二人留在外,他自己一人进了诊室。当时文大夫正在为一个人诊治,他就坐在一边等候。却听得那病人是为自己房中那方面之事来治疗的,他一下起了好奇心,因为自己也是有那方面的毛病。听了一会就知道了那人是怎么一回事了,也知道文大夫的妙手可以治好他,又见那人进到里间去,文大夫进去诊看,出来时见那人喜于形色,谢声连连,他知道定是知道可以治好的。于是动了心思,也想找文大夫给看一看。等他把眼睛治了包扎后,再想对文大夫说自己的毛病时,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来,再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开口,加上又有病人进来等着了,他更没办法开口。 他这个难言之隐除了凌梅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十几年了,他悄悄地用了无数的方法治疗,都毫无作用,渐渐地失去了信心,只是每当看见凌梅那痛苦和无奈何的表情时,他都会感到痛心彻肺。而每当有人好意提醒他该有个小孩时,他都十分尴尬地搪塞着。好在这么多年来,他都忍过去了,只有每当凌梅用嘲笑的神情看着他时,他才会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在凌梅面发火。就这样一直憋着一口气在肚里,每每想发作之时,他就想杀人。最近一段时间来,他的这股怒火越来越旺了,告别是被唐义追杀之后,他恨不得将看着不顺眼的人全部都杀光。 没想到前来文医馆治眼睛却看到了治好自己隐疾的希望,因此,他哪里会轻易放过。 见在文大夫面前始终无法说出口来,他就出门去了,带着周明和回道全打道回府。路上,他一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希望,就心生一计,不如将文大夫弄回去藏在自己的住处,随时都可以给自己医治直到医好为止,这样又没有人知道。想到这里,他按捺不住,就对周、回二人说: “我们暂不回去,今晚将文大夫弄回城里去给我悄悄治病。” “捉回去给你治病?你有什么病?”二人莫名其妙。 “唉,不好意思给你说。不是有什么病,而是无后?”他故意叹了一口气地说。 “无后?”二人诧异。 “是这样,你们不是见我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儿子女儿什么的吗?”他问。 “是。”二人点着头。 “原来是我那老婆不生。也不知是我原因,还是他的原因,所以想把文大夫请回去单独给我们治一治。据说他在这方面十分在行。”刘进忠扯谎地说道。 “哦,这样呀。”二人好像有些明白了。 “可是,这种事我又怕别人知道,你们晓得,这是有辱家门的事呀,我如何能让人知道呢。你二人是我信得过的,所以说给你们听。”刘进忠似乎很诚恳地说。 “大人,你这样信得过我们,当然要全力帮你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二人有些感动地说。 “这样,我们暂不回去,就等到今晚下半夜时去把那文大夫给捉来带回去。回道全你去弄一只艘小船,今晚在江边等我们,我和周明悄悄去把文大夫弄来。”刘进忠安排着。 等到晚上,三人就开始悄悄地行动了。 文医馆的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带个后院和竹林,没有请护院,平时没有什么防卫,四周都是用竹篱笆围着,上面栽些爬山虎和刺蔷薇,很容易进去。刘进忠和周明找了两块布将脸面蒙着,偷偷地潜进了医馆里,找到了白天文大夫看病的那房子,见到里面还有灯光,知道文大夫还没有睡。正想悄悄地摸进去,突然听见脚步声传来,一会儿就见文母进到屋里去了,似乎是在催着文大夫去睡。片刻功夫就见文母走出房间,独自去了。 刘进忠和周明摸到房外,在侧边的窗口上往里一看,只见文大夫正在灯下看书。 “机会正好。”刘进忠心中一喜,就暗示周明在四周查看一下有人没有。 周时腾身而起,飞快地在周边梭巡了一番回来。 “看没见一个人影。”他说。 “好,行动。”刘进忠说。 周明一下就闪身到了门边,这时刘进忠闷着嗓子走到门外叫了一声: “文大夫!” “是谁?”里面传来文大夫的问声。 刘进忠靠在门边也不作声。 此时,文大夫的脚步声传来,他出门来看是谁找他。刚一迈出门槛,后颈上就被刘进忠重重一击,晕了过去,周明一把接住,往后背上一甩,就背了起来。刘进忠纵身进屋,在里屋找到了药箱和一卷捆着的布,里面全是银针,用于针灸的。这是他白天在这屋里包眼睛时看好了的,这两样也是他所见到文大夫为那治阳萎病人所用过的东西,他一下夹在腋下,迅速地纵出门来,向周明打了一个手势,二人就急纵而去。 此时,张中法正和若兰在后院房里商议明日婚礼之事还没睡去。 周明一路扛着文大夫和刘进忠一起来到了白天看好地点的江边上,那回道全正等在那里,一只小船在江边停着。见二人前来,他忙忙地解开拴绳,稳住船头让二人上了船,接着他也跳上去,拿起竹蒿一撑,小船就向江中划去,顺江而下,驶向顺庆城里。 “怎么不说了?到底是什么病?”文大夫见刘进忠欲言又止,忍不住好奇心地追问。 文大夫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是听到有什么疑难病症他都会一头钻进去研究,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正是由于他这种钻研的精神,才让他的医术如此了得。 刘进忠回头看了看,见屋里除了他们二人外并无其他人。 “你是大夫,说了也不怕你笑,但你听见就行了,千万不要外传。”刘进忠低声地说道。 文大夫点了点头。 “我无法行房事。”刘进忠说得很艰难。 文大夫脸色一下就松了下来。 “我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病呢。”他有些不屑的样子。 “时间很久了,十几年。找了上百个大夫看过,都没办法。”刘进忠不管对方的表情,只管说他的。 一听到找了上百个大夫,文大夫一下又来了精神。 “都找了哪些?吃了些什么药?”他巴巴地望着对方,等待着答案。 刘进忠就把省城里那些有名的大夫说了个遍,又说出了好多种药方。 听完刘进忠的话,文大夫半天没开口,眯着眼仰着头,望着头顶上。 “如何,你能治吗?”刘进忠试探着问道。 “不能,无法。”文大夫摇着头说道。 “真的?”刘进忠一付失望的表情。 文大夫点了点头。 “为什么?昨天你不是为一个人治好了吗?”刘进忠问。 “你说昨天那个呀,哦,对了,你当时在屋里的,难怪你知道我会治阳萎。”文大夫想起当时的情景。 “对,你为何能治好他呢?”刘进忠问。 “他和你的情况不同。”文大夫说。他只要一说起病来,兴趣盎然。 “有何不同?” “那人的发病时间短不说,而且是外伤,只要用药对了和穴位准确就可以治好。而你说有十几年了,而且找的都是名医,他们都没法的事,我如何有办法呢?”文大夫说道。 刘进忠从文大夫的脸色上看出他对省城那些名医不怎么看得起。 “什么名医?我看只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罢了,只有医好我这样病的大夫才够得上是名医。”刘进忠说完瞟了对方一眼,果然见文大夫的脸色有些亮了。 “只要你能医好我,你尽管提条件,我一定会满足你。否则我就杀了你。”刘进忠软硬兼施地说道。 “杀了我,好啊,你杀吧,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医你了。”文大夫突然勃然大怒。 见文大夫发怒,刘进忠只好不再说话,默默退出了房间,留下大夫一个在里面。 文兆伯怒不可遏,没想到世上有如此之人,竟敢威逼自己为其治病,气得他浑身颤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想到今天是女儿的大婚之日,如果自己不见了的话,不知家中的人会急成什么样子。他心中一急,站起身来想看一看此处的环境,有不有法子逃出去。可四周一看,除了一道门紧紧闭着外,其余地方是严严实实,看不见一处窗户之类的。房间里亮着灯光,屋中摆着一张方桌上,上面摆满了水果、精美点心等吃食。文兆伯心慌意乱,象无头苍蝇到处摸摸撞撞,找了半天也毫无头绪,直到累了才停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密封,可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呀。”他东张西望地到处看着。 原来在头顶上有一道直孔,通向外面,大概是还没天亮的缘故,所以没有光亮透进来。 文兆伯叹一口气,坐了下来,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出去,也想到如果不给他治病的话,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我死了倒什么,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兰儿她们又不知道我的下落,而且今天又是她的大喜日子,昨天她就对她说过要多喝几杯,如果就这样被他杀了,死得不明不白地,实在是不心甘啊。”他默默地想着。 “想给他医治呢,我又不服这口气,有这样的病人吗,威胁我治病。我是可以被威胁的吗?哼!如果他能好好地求我,为了能见到兰儿,我也许会给治,可他---,唉!”想到这里,文大夫无可奈何地唉声叹气。 “该如何办才能出去呢?”他想来想去,就只有给刘进忠医治这一个办法。 “唉!”他长长地呻唤了一下。 原来,这处地方就在刘进忠的宅子里的一个地下室里,进口就在后院中靠近厨房一侧的边上,一个花台将其遮掩住了,而花台正中的一根通气粗管直通下面,十分隐蔽地藏在花草丛中,很难发现。当初刘进忠买下这个宅院时,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上了这个地下室。他明白自己是张献忠的叛将,追杀他的人很多,有了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藏匿,以备不时之需。买下这里后,他又将地下室整修了一番,并重新加以掩饰,使之更加隐密。只是买来以后,就从来也没有用过,一直空在哪里,没想到这次却正好用上。这个地下室,除了他和周明几个人知道外,凌梅也是知道的,整修好以后,她曾经还下去看过。 这次绑了文大夫来,关这里面,刘进忠就想乘机将自己的暗病,神不知鬼不觉地治好。他知道,医治这样的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他估计起码也要半年,所以,他才打定主意将文大夫捉来关起为自己慢慢治。本来他也想告诉凌梅的,但转念一想,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的好,等自己的病好了后,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就瞒住了她。同时,他给周明几人打了招呼,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把丫头也叫了来,用严厉的口气交代了保密的事,因为丫头要多煮一个人的饭,所以她也会知道的。 “告诉你,地下室藏人的事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你如果泄了半句话,我就要了你的命,知道吗?”刘进忠对丫头威胁地说。 那丫头吓得浑身打抖。 “知道,知道,我不会说的。”丫头连连点头。 他还给周明说过一定对这地下室要严加防范,不能出任何差错。 周明就把巡夜护院的人调整了一下,让张世应专门负责守护地下室的入口,不让其他人进去。 此时,文兆伯在下面也不知外面的情况,想了一阵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响动惊醒。睁开眼一看,只见就刘进忠提着一只篮子站在自己的身旁。 “文大夫醒了?快来吃饭吧。”刘进忠说完就将篮子放在桌上,端出饭菜来摆上。 文大夫此时怒气已消,心中平静了许多。也不管那么多了,坐了过来,端起碗来就吃了起来,他还真的有些饿了。 吃过饭,他抬头一看,见顶上一股光线射进了房里,知是天已经亮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道。 “大概是已时吧。”刘进忠回道。 “唉,兰儿她们正忙着呢。”文大夫心中想到,今天正是女儿举行婚礼的日子。 “我知道今天是你女儿的婚礼,你如果想早一点回去的话,就不要再犟了,给我治病吧,早点治好,你不是就可以早点回去见你女儿了。”刘进忠借机相劝。 文大夫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治好你就放了我?”他问。 “当然,只要治好了,我还留你做什么?”刘进忠回道。 “你敢保证?”文大夫进一步问。 见对方口气有些冲动,刘进忠心中一阵窃喜。 “你要什么保证?”他反问文大夫。 “这个—”文兆伯沉思了下接着说:“你写一个保证书,画上你的押。” 刘进忠一听,心中不由得一阵讥笑: “这个书呆子,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保障?” “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可以写给你。”他拍着胸口说。 “你写吧。”文大夫说。 “你答应治我了?”刘进忠问。 文大夫点了点头。 刘进忠马上在房里找来了纸笔,蘸墨就写,片刻就写好了保证书,找来印泥,盖上指印后递给了文大夫。 文在夫将文书揣进怀里。 “你说说你有些什么症状吧。”文大夫开始问诊了。 刘进忠这时变得象一个听话的小孩。 “好,好的。”于是,他将自己如何被踢伤,如何拖着伤忍着痛走了几日,如何发现自己硬不起了,洞房之夜自己的难堪,以及后来遍寻名医,吃了各种药物等等事情一一告来。 听他说完后,文大夫沉思了一下。 “你把裤子脱了我看一下。”他对刘进忠说。 刘进忠愣了一下,随即就脱了下来,站在文大夫面前。文兆伯看了一会说道: “穿上吧。” “如何,能治吗?”刘进忠急切地问道。 文大夫没有回答。 “能治吗?大夫。”刘进忠提高了嗓门又问。 文兆伯摇了摇头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刘进忠不明白其意,上前按住他的肩。 “你到底说话呀,能不能治?”他有些火了。 “唉,你这个东西当时伤了的时候为何不及时去医呢?如果当时就去医的话,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可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恐怕无力回天了。”文大夫慢腾腾地说。 “当真你没办法了吗?大家不是都说你是神医吗?”刘进忠急得拍着手说道。 “神医,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医?哈哈哈。”文大夫嘲笑着。 “我还以为你真的有本事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刘进忠有些垂头丧气。 没想到他一番话却让文大夫又燃起火来。 “我没本事?没本事敢接你这活?”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刘进忠一听话中有话,转悲为喜。 “真的有法?”他的把拉住了文大夫的手说。 “这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文大夫说。 “你说怎么就怎么,行吗?”刘进忠喜出望外。 “还有,只要你能治好我,我有的是财宝。”刘进忠想起在省城亲王府里翠月湖中那些沉在湖水里的财宝。 “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我还会给建一座大宅,专门让你研究医道。你在里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神医。”刘进忠一听到文大夫大概能治好他的暗病,激动得忘乎所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你有这么我银子?真的?”文大夫一听到刘进忠的这些话,也有些激动起来,这是他一生的梦想啊,能让自己专心研究医道,要什么有什么,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你把那药箱拿过来。”他支使着刘进忠,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尽快开始医治。 刘进忠把药箱递了过去,他从里面找出几瓶药来,然后,拿过那银针布卷,抽出几根针来。 “你把裤子脱了,站过来。”他说。 刘进忠连忙脱下裤子站过去。 “我先试几针看一看,你这个病,我也从来没遇见过,虽然治好过阳萎和外伤不举的病例,但你这个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不过,我先续你被伤过的筋脉后再看看效果再说。现在我扎你几处隐穴,有点痛,你要忍着。”文大夫说起医术来头头是道。 刘进忠点了点头,文大夫就开始了他的治疗。完了以后,文大夫又写了一张单子,上面开着他要用的一些物品、书籍和药物,交给刘进忠要他照数办来。 当晚,文大夫第二次又为刘进忠刺过穴后,就从刘进忠买来的书中翻出一本书来,凑着灯光仔细地看,那是一本古籍的针灸书,他要从中找出医治的门道来。 而此时,凌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刘进忠扎了针后,就回房去躺下了,按文大夫的叮嘱他必须卧床不能乱动,否则会前功尽弃,因此,他哪里也不敢去,连回来后衙门也没有去点卯。一心就放在了治病上,他想等有了一点效果后,再去衙门。他去东厢房那边和凌梅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回到西厢房躺在了床上,一会就睡了过去了,几天来,他就一直没睡好过。 这个时候,几条黑影悄悄地从对面街的阴影处溜了过来,顺着凌家院子的围墙来到南侧。 这是柴嘉带着李仁云、龚昆前来侦察文兆伯的下落,三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带着兵器。 按照事先说好的,由轻功较好的李仁云先进去查看,龚昆负责在后面掩护,而柴嘉武功较弱,就在外边把风。见四下无人,柴嘉一点头,李仁云弹身一起,就纵身上了墙头,他没有急着跳进去,而是伏在墙上等了一会,见里面毫无动静,就对下面的龚昆打了打手势,然后身了一动,就不见了踪影,随后,龚昆也腾身上去,翻进了院内。见二人进去了一会,柴嘉才纵身上了墙头,伏在上面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四周。 李仁云对院内的情况不熟,落下的地方是凌家院子的二进院落的南侧,一片空地上栽着一些花草,斜对面就是西厢房,相对是东厢房,而中间一堵萧墙相隔着前院,再南边就是后院,就在西厢房的后头,一道月亮门隔着。此时,只有后院还有灯光透出,从月亮门那里射了过来,在二进院内闪闪晃晃的,那是后院马棚里的灯还亮着。 李仁云就循着灯光踅了过去,到了月亮门那里,他探过头去望了望,后院里也是空荡荡的。他决定去找一下柴房,看里面关没关人,他一闪身就进了后院,向着马棚前边的一处小房子溜了过去。 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一间装着杂物的房间。可里面黑咚咚的,再一摸门上,竟然没有上锁,李仁云知道里面肯定不会关人了,于是就顺着房边继续向前摸来。前边不远处有一间稍大的房子,看来是厨房,外边摆满了盆盆和装着菜的蒌蒌,还有一些水桶。李仁云正在想着到哪里去查看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连忙爬下,伏在柴房边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子出现了,她踢踢踏踏地走进了厨房,里面响起一阵动静。李仁云心想何不将那女子制住问一下不就知道院里关没关人。一想到这里,他猛地弹起身来,一个箭步就射了过去,背靠在厨房门边,刚一站稳,就听得女子向外走来,原来是丫头,她口渴起来喝水的。刚一走到门边,李仁云如风驰电掣地出手点去,那女子刚一张口就被制住了。 此时,回道全和汪明建正守在前院和二进的院中,这后院是那张世应负责守在地下室的口,而他正在坐在那低于地面的入口处打着瞌睡。 李仁云夹着丫头纵身来到马棚,一头钻了进去,他放下丫头: “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了你,然后我就走。”他几乎贴着丫头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丫头被捂着嘴,眼睛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蒙面人。 她点了点头。 “这院里是不是关着人?”李仁云问。 那丫头只是盯着他,不点头,也不说话。李仁云的手夹着她的脖子一使劲,那丫头就双眼翻着白眼,他一松手再问道: “这里关没关人?” 丫头这时点了点头。 “关在什么地方?” 丫头用手一指,就在离马棚不远的厨房那边。 “关在厨房里?” 丫头摇了摇头。 “说,是那里?”李仁云手上又一使劲,声调放高了一些。 他正等着丫头回答时,突闻背后一阵风起,一阵剧痛传来。他猛然松开丫头,将马刀向后刮去,就听得连声的兵器碰撞声响起,他的刀刚好挡住了劈向他的第二剑。 他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劲装大汉正在他背后,手持长剑,此时,他感到肩头上的血水流了下来。 “好一个采花贼,竟敢淫我家丫头。”来人正是张世应,他正打着瞌睡,一阵细微的响动将他惊醒,便悄悄地起身从那进口处出来,便刚好听到李仁云提高了声调的那句问话,于是就纵了过来,一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搂着丫头在那里,他以为来了采花大盗,就一剑刺了过来,刺在李仁云的左膀上。 一听到对方叫他做采花贼,李仁云怒火中烧,顾不得伤痛,一腾身就举刀砍了过去,张世应没想到已经伤了对方,竟然他还有这么厉害,来不及多想,一式横挑云山,将剑横举抵住了砍下来的马刀,剑刀刚一接触,“当”的一声还没响完,张世应就顺势将剑一滑,剑锋顺着刀刃向一边削去,一出马刀的刃口,就猛然加力划向李仁云的负伤的左膀,这一招叫顺水推舟,使人防不胜防。李仁云没想到那剑来得如此之快,刚想抽刀回手,左膀子已经中剑,被横着削了一剑,血水一下就涌了出来。 李仁云“呀”的一声,奋起一纵,腾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转身,将刀倏地一下掷向了张世庆,右手接着掏出暗器,脚刚一落地,就一个旋身,右手一抬,两道银光悄然射出。 “哟!啊!”两声惨叫,张世应没想到对方居然将刀突然抛出,慌忙之中用剑去格,可刚将那刀格开,右胸口和肚皮突然一阵刺痛,已被两只刀镖击中,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李仁云右手连连点向左肩的穴位止住了血,捂着左膀就向后纵身,刚走到月亮门那里,就听见: “哪里走。”只见汪明建和回道全站在那里。他二人听到这边响动刚刚赶了过来,就见到李仁云来到了月亮门。 李仁云一见二人,连忙单手又是一甩,两只镖分别射向对方。 回道全和汪明建双双腾起,闪身躲过刀镖,一剑一刀就向李仁云攻来。 “回去!”猛地一声大喝。 “乒乓”两声,二人的刀剑弹了回去。 这时场中已经多了一人,龚昆的链子枪一招云中秋千,就将二人攻向李仁云的刀剑给挡了回去。 原来他跟在李仁云后面,见他进了后院,就伏在二进院里的暗处等着,没想到此时那守在二院里的汪明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现身出来,在院里不停地走动,他就一动也不敢动地伏着。随即就听到后院里响起杀声,就知李仁云也被发现了,他正想冲出去,却见到前院的回道全也跑了过来,与汪明建一起跑过去,他才一纵身起来冲了过去,刚好为李仁云解了围。 “快走!”他叫了一声,将链子枪连连甩出,舞得光华四射,阻挡着回道全他们过来。 李仁云再将手一甩,几道银光又射向对方,与此同时,他腾身后退,一个纵身就纵向墙边的花台上,一踏脚就跃过墙头去了。龚昆见李仁云的刀镖一出就一收链子枪,跟着他腾身越墙而过。 汪明建和回道全刚一躲过暗器,就飞跃追来,刚一到墙边,就突见数道光影激射而来,二人反应迅速,向后一翻,连连几个跟斗,才躲开了暗器。等他们起身一看,四处静悄悄地,那里还有半点人影。原来那射来的暗器是伏在墙上的柴嘉所发,他见李仁云二人退来时,后边有人追着,就照着追来的人连连射出暗器,挡住了他们。 回道全和汪明建还不甘心,也跳到墙头上,四处一望,黑沉沉地一片,所追之人不知所踪。只好跳下墙来,回到后院,见丫头在哪里打着罗嗦,张世应倒在地上呻吟着。 二人上前扶起张世应,将那小刀拔了出来,上了伤药,就扶着他回房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三 十 三 章 未 雨 绸 缪 起 磋 砣 被苟德高偷偷放在衙门内堂案台上的那封告发刘进忠杀了乔二山的信没有被蓝驼子看见。 一大早蓝驼子就被衙门外的吵闹声惊醒了,守值的士兵前来报告说,门外躺着王全中。他匆匆地来到大门外,看见秦宝明、黄逵等都在围着那痴痴呆呆的王全中看,他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去看。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快抬进去呀!”他气冲冲地吼道。 黄逵和秦宝明才让士兵抬着王全中一起进了衙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进了门后,蓝驼子就问黄逵。 黄逵就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将自己的伤腿抬着给他看。 “看清楚是何人没有?”蓝驼子问。 “没有,不过武功很厉害。”黄逵说。 蓝驼子没吭声,心中在想这到底是谁能把武功不错的王全中伤得如此之重。 接着他又看见那秦宝明在一边吱吱地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你又是怎么了?”他转过去问道。 秦宝明一愣。 “我遇到鬼了?真的!”他怕蓝驼子不信,还加重了一句地说。 “遇到鬼了?什么鬼?”蓝驼子一脸疑惑。 秦宝明鬼鬼崇崇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蓝驼子的耳朵说: “好象是一个女鬼,差点把我做了。”他神秘地小声说道。 “到底遇见什么了?你好好说一说。”蓝驼子有些气恼地大声说道。 于是,秦宝明就断断续续地将昨晚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见你的鬼哟,你被人耍了,哪里有什么鬼哟,一定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你还真的信了。”他斥责着秦宝明。 “你不信就算了,我信就行了。”秦宝明还在喃喃地说着。 “懒得理你。”蓝驼子转身就叫士兵将王全中抬走,叫人找大夫给看一下。 说完他就走到那案桌前坐下开始处理公务。可那桌面上的空空的,根本没有昨夜里苟德高放下的那封信。 原来,衙门的魏师爷是每天第一个要在这内堂里出现的人,那要将一天的公文归类整理,并要打扫一下这内堂。做好大人升堂前的准备。就在刚才他前来内堂时,第一眼就发现了案桌上显眼的位置上摆着这么一封信。当时他还没怎么注意,等他抹桌子时,才发现这封信不但没有封口,而且还写明知府大人亲启,他一时好奇,便抽出一看。没想到信里是告发刘进忠的,他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他想做的事吗? 自从那天接到了魏洪叫他想法子告发刘进忠杀乔二山的指令之后,他一直都在想用什么办法即不暴露自己又能达到目的。随后,他又去找了刘进忠,当面暗示自己知道他的事情,目的是想借机敲刘进忠一点银子。他以为这样一来,刘进忠一定会奉上数目不小的银子来,然后他才找机会把他的事泄露出去,这样一来不就是又得了银子,又达到了目的。他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刘进忠不但没有奉上银子来,反而还不理不睬似的,这让很生气,正在想着如何收拾他,没想到让他看见了这封信。 “幸好被我发现了,如被蓝统领先看到,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既没得到什么好处,连这立功的事情也沾不到边。”他这样想着,就将信揣进了怀里。 “等刘进忠告假回来后,我再去找一找他,给他看一看这信,信里连他埋尸体的地点都有了,这下他恐怕就不得不出点银子了吧。如果再不买账的话,就将这封信交上去。”他想道。 他曾经听人说过刘进忠非常有钱,所以才有了敲他一笔银子的想法,至于唐义那边叫他告发的事情,他可以再拖一拖。 蓝驼子处理了一会公务,心中恼烦不安,静不下心来就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后堂找到了鲁风。 “鲁大人,昨夜的事情大概你已经知道了吧?”他问。 “我刚刚听说了,没想到你这顺庆府的事情还不少呀。居然还有高人藏身,连我的高手都打成了这样,不简单啊。”鲁风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 此时,蓝驼子想着昨晚放了梁紫玉几个人的事来,心中一惊。 “不知这事和她有不有关?”他想着。 鲁风见蓝驼子不说话,心中有些恼怒。他对蓝振天的能力本是信得过的,毕竟共事了十几年,他又是粘杆处的人,自己对他也有几分敬重。可自己来了顺庆府这些天,就是没见到他做出些什么有成效的事来,他的人伤了几个不说,害得自己带来的人也遭了殃。 “没想到你蓝振天也有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呀?你如何办呢?这里不是你在主持大局吗?”鲁风一语双关地问道。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从多多责备才是。今日有大人在此,想来定有好的法子来捉拿这些乱党,还请大人多多指示。”蓝驼子在官场多年,深谙其中奥妙,他一边装着自责,一边就把事情推了过去。 鲁风没想到他会来如此一手,一时噎住。 “这,这,是啊,查了这么多天,连乱党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看来还得加紧才行啊?你说是不是?”鲁风将话甩了回来。 “这倒是,应该加强人手了,你看该如何安排呢?大人!”蓝驼子双手抱拳一揖。 鲁风明明知是蓝驼子想让他难堪,但却无可奈何,一来他的职位高他半级,既然下级请示他,不可能不作点表示吧;二来,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前来查办财宝之事和捉拿乱党的。如没得一点主意,倒是让属下小看了自己。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将郑文新所率的兵队全部从张爷庙调过来,加强城内的防备和巡逻,布下天罗地网,看那些乱党如何活动,这个由你来负责指挥和调动,务必在短时间拿出一点成效来。同时,据线报,说是大盗匪绿林帮要来顺庆,听说他们也得到了顺庆藏有张献忠宝藏的消息,这更要加强防范。第二,由我来亲自抓张献忠宝藏的事,我已经前去探查过了云谷,果然有古怪,但那里是安亲王的禁地,不能轻易去动,我会想办法搞定的,我们二人分工合作,你看如何?”鲁风对蓝驼子说。 “大人安排的极是,属下十分佩服,就听你的,我来抓城里的乱党。”蓝驼子对鲁风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 “那几个负伤的人,就叫他们休息吧,找大夫给他们看一下,其余的人手,还是你用你的,我用我的吧。郑文新的部队,你先调派着,主要放在城里,我这边如果要用的话再调动不迟。”鲁风布置着。 “好吧。”蓝驼子回道。 当夜,鲁风就背着蓝驼子带着一众人马出发去云谷庵了。他想悄悄地捉个尼姑回来审问一下,看那些财宝藏在云谷的什么地方。他与华武、张中钧、祝南山三人骑着快马,一路急驰来到了云谷沟口外,远远地下马换上了紧身夜行衣,各自带着兵器,把马捆好后,四人就悄悄地潜到了沟口。鲁风知道,这沟口有暗桩守着,但却不晓得藏身何处,便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地朝沟口扔去。 那石块刚一落地,就见两条黑影突忽地现身出来四处张望。鲁风见人影是从沟口桃树林中闪身出来的,就对身边三人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叫他们分别从那小路的两边的桃林上面以轻功腾跃过去,三人点了点头,只见鲁风又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另一方向扔了出去,刚一出手,他就突地腾身而起,一个纵步,向着左边的桃林上面飞跃,脚尖不停地点着桃树,快速地向前奔腾。这时,石头落地的声音传来,倏地从两边树后跳出四人来,朝着响声循了过去。此时,华武紧跟着鲁风也从左边腾起,张中钧、祝南山二从右边弹身,施展起轻功点踏着桃林树顶向前飞去。 树林中的四个暗桩在下面寻无踪迹,突听得树林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也不甚在意,因为这常有的事,四处看了看,又隐身而没在黑暗之中。 鲁风四人在桃林树上一阵急跃,当看到云谷庵那远远的剪影时,他一个旋身觑准一个空隙就从树顶上纵了下来,后面三人也纷纷跳下。四人刚一沾地,就迅速闪身在树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屏住呼吸,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见四处静悄悄的,鲁风才从树后转出身来,伏着身子继续前行,华武几人分散开来,拉开距离跟在后面。鲁风走走停停,不一会就看到了云谷庵的大门了。 大门的门楣上挂着两只灯笼,紧紧地关闭着,门外看不见有人,但鲁风知道,在周边一定会有暗哨的。鲁风伏在庵外树林的草丛里,打着手势把后面几人招呼了过来。 “我和华武从后墙进去,你们二人从左右两边沿围墙梭巡掩护,不要暴露。如被发现,不要交手,赶快撤离,在沟口汇合。”他压低了声音地说。 三人点了点头。 张中钧和祝南山一弹身就分两边隐去,鲁风带着华武弯着腰向后围墙梭去。 这云谷庵呈长方形布局,顺着云谷山脚一溜排开,鲁风估计庵中不会到处都布有暗哨,只能是在紧要之处才有伏兵,那后围墙一带紧靠山崖陡壁,不容易进去,最多只会派人巡逻,不会定点守卫。所以才决定从后边进去。两人摸着围墙边走了半柱香左右才来到后围墙边,鲁风一看,围墙很高,紧靠着的就是山壁,他对身后华武点了点头,就一弹身,向山壁上一弹,身子就腾空而起,然后单足在山壁上一蹬,身子就飞过了墙头,一下就不见了。华武没有动,他支起耳朵聆听着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腾身进去。 鲁风双足一落实就地一滚,伏身不动。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抬起头来一看,只见落地之处是一处杂草丛生之地,远远望去,那庵里的房屋还在远处,有几点灯光在闪烁着。鲁风嘬着嘴学着夜枭叫了几声,片刻就见华武也跳了进来。 鲁风对他打了个手势,二人就伏地向前爬去。突然,一阵轻微的风啸声响起,二人身子向着一仆伏,将头罩一拉就埋身在了草丛中。这时,只见三条黑影突倏而至,果然是庵里的巡夜守卫。 “姐姐,我确听到这边有鸟叫,这是以前从没有的事。”一个声音响起。 “这一路寻来,什么也没见着,你是不是听错了?”另一个声音在说。 “不会的,也许就是鸟在叫吧。”先前的声音说。 “也许吧,但还是要加强警戒,师太打了招呼的,说是这几天定会有人前来侵犯的,不要有松懈之心。”一个声音说道。 “是,姐姐。” “走,我们再巡查一遍,你们搜仔细点。” “是!” 一阵衣袂声响起,瞬间就毫无声息了。 鲁风和华武二人这才抬起头来,借着草丛的掩护,向那闪着灯光的房子纵去。 到了那亮着灯光的房前一看,见是一个经堂,里面油灯闪亮,摇摇晃晃。二人绕到后壁处,从窗口望去,只见里有两个年轻的尼姑坐在蒲团上正在念经,看来是做夜课的。鲁风对着华武将双手一分,然后一合。华武明白是叫他查看一下房屋周围的情况。于是,就围着那房子,转了一圈后,回到鲁风身边,摇了摇头。 鲁风就闪身绕到了前门,轻轻一推,那门没关,他轻轻一推就如闪电般地欺身进去,向那坐着尼姑射去。那两个尼姑似乎察觉到什么,刚想转头,背上一震,身子一颤,就不省人事了。鲁风两只手同时点中两个尼姑的风门、大杼穴,尼姑便软软地倒下了。鲁风选了一个一翻就扛在了背上,并将另一个扶起坐着,用另一个蒲团撑着。然后就出了门,交给华武扛着,转身关上门,二人就顺着原路急纵。 来到后围墙的草丛中,两人伏身听了一会,见没有动静,鲁风起身一弹,就纵身上了围墙。然后倒勾着足,向下伸出双手,华武便将那尼姑举起递了上去,鲁风一拉就翻过了墙。华武接着一蹬脚,也腾上了墙头,翻了过去。 他刚刚翻过去,就见刚才那几个巡逻的尼姑,纵身而来,一晃就过去了。 鲁风得手后,一路向桃林跑去,与张钧中和祝南山汇合后,就由华武和祝南山换作扛着那尼姑向沟口纵去。到了沟口,鲁风交代华武和祝南山停在原地不要动,由他和张钧中两个前去,引开暗桩那些人,然后找机会溜出去。交代完毕,鲁风和就张钧中弹身向沟口急纵,故意踏出脚步声来。果然,接连二三地从暗处闪出那些伏兵。 “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随着不断的叱喝声,六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追了出来。 鲁风二人也不答话,甩手就是暗器射出,那些尼姑躲闪连连,放慢了追赶的速度。鲁风就带着她们向桃林的侧边跑去。此时,华武扛着那尼姑,见那些追兵朝着一边跑去,渐渐地没了声音,就手一挥脚一弹,就向桃林通向沟口的方向跃去,祝南山断后。一会儿就到了沟口,找到拴马的地方,将尼姑放在马背上,就等着鲁风的到来,不一会,鲁风和张钧中就急急地赶来了。 “快走!”鲁风低吼一声,几人跃上马背,就向着顺庆城方向急驰而去。 这时,那几个暗桩刚刚赶到沟口,见已经没有了动静,只好在沟口搜寻了一番后,又隐匿在了暗处。 此时,谢怡还没有睡,她正在给几个心腹交代着事情。 “慧真你明日就启程,快马到营山的太蓬山去找佳素大师,她目前在那里落脚,你将这封信交给她,然后等她回信后,你再带回来。”她说道。 自从萧佳素离开了云谷庵后,就云游到了太蓬山,在那里的祥福寺暂栖,她写信来说,在那里的山上发现了一处十分隐密险峻的连环洞室,她打算在那里修行几年再着打算。谢怡接信后,当时也没有怎么在意,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师姐平安。没想到这几天她在考虑如何离开云谷时,就一下想到了她。谢怡知道这云谷寺迟早是呆不下去的,特别是前几天那伙官府的人装扮成商人前来打探后,她就晓得云谷庵的宝藏之事已经传了出去,接着而来的将是暴风骤雨。于是,她就与艾天明商议过后,未雨绸缪地作起了离开的打算。 按照她的安排,她是与艾天明两人带一些财宝秘密离开到一个众人不知的地方去隐居。但如何安排这些年来跟随她的女卫们则成了她的心病。艾天明的意思是要把她们留给后来接手云谷庵的人,但谢怡明白云谷庵如果真的被官府盯上了的话,就会面临一场血雨腥风,还有那些江湖门派的虎视眈眈,这样的话,这些姐妹能保住性命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她实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于是就想着如何安置她们。后来她想到了遣散她们让这些女卫各自隐藏谋生,又怕这些人长期集体生活习惯了,不愿意单独出去,于是就作了两手打算。看了师姐萧佳素信的内容后就决定派人过去看一下师姐那里能不能藏得下一两百人。如藏得下,也可以让那些不愿意离去的女卫们也有一个藏身之所。从师姐信中看,她发现的那个地方,住下上百人没有问题。 “你只要一等到师姐的回信就马上赶回来,不要有任何延误。”谢怡语气果决地说。 “知道了,师太!”那叫慧真的尼姑回着。 “你去吧。”她将拂尘轻轻一摆。 “是!”慧真就告辞出门去了。 “林秀,你明天带三个人去周子镇,采办一百张弩弓和三千支箭矢回来。”谢怡叫过林秀说道。 林秀是负责管理兵器和马匹的。 周子镇是川东北一带弓箭的制造之地,全镇大多数人都以此为生,川北一民间所用的弓弩大都出自此地。 “你到账房那里去领银子,我已经打过招呼,你们带着六匹马去,路上不耽搁,快去快回。”谢怡仔细地交代着。 “是,师太!”林秀回道。 “你去吧。”谢怡说。 林秀离开了房间。 这时,房间里只剩下兰竹和谢怡两人了。 “兰竹,你明天和我到后山洞里去,分一些贵重的财宝出来。”谢怡说。 兰竹没有发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明白谢怡的意思,就是想把贵重的单独放在一边。她心时早就猜测到,谢怡可能要离开这里,而且知道她要离开的话,一定会和艾天明一起走的。想到这里,她心如刀绞,她暗恋艾天明的情思还没来得及向他表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她真的有些不甘心。她还想到如果能跟着他们一起走,哪怕是给他们当牛当马也心甘情愿。可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她跟着。 “好,师太,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只是,不知师太几时离开?”兰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谢怡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要不我也不会让你与我一起去收拾了。离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谢怡说道。 其实,她早就从兰竹的行为中看出了她对艾天明的情意,只是装着不知罢了。兰竹从她当了女卫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她也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当她发现了兰竹对艾天明的心思后,一开始也很恼火,后来见兰竹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作为,加上兰竹慧质兰心,处处为她们作想,也就不再气恼她了。后来他们历经颠沛流离,生死磨难,谢怡也想到如果有一天在她不再了,艾天明也应有人服侍,于是就想到了兰竹,从此,她不再把兰竹当属下看而是当作了妹妹一般。这次她也是准备同艾天明商量一下,把兰竹也一起带走,只是还没有将此话对他说。 听见谢怡说准备也带她走,兰竹高兴得差得跳了起来。 “真的吗?师太!”她问。 谢怡点了点头。 兰竹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谢谢师太!”她哽咽着说。 “你知道了也好,这云谷庵怕是住不长久了。官府盯上这里,多半是为那些宝藏来的。我俩去分一些贵重的出来,你找东西装着藏好,先养几匹好马作准备,如果那一天来了,我们也不会忙手忙脚的。其余姐妹们的安置我也想好了,分一些财宝给她们让大家散开去,如不愿意的就到太蓬山去,我不是已经叫慧珍过去打探了吗。”谢怡语重心长地说道。 兰竹十分佩服谢怡的能力,这些年来跟着她闯过了几次大风大浪都平安过来,不得不佩服她领导才能,这也是众女卫对她心服口服的原因,而且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女卫逃走的事情,都愿意跟着她,不得不说她深得人心。 “师太你真行,这么早就想到了这些。”兰竹衷心地说道。 “未雨绸缪呀!”谢怡感概地说道。 “你想得真周到。”兰竹说。 “好了,天都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吧。”谢怡催着兰竹。 “好,我去了,师太也睡吧。”兰竹说完就离开了。 没多久,天就亮了,这时一名尼姑气喘吁吁地跑到谢怡的禅房外叫道: “不好了,师太,玉茹不见了。” 谢怡正在打坐,一听就跳了起来,走出房门。 “什么事,大惊小怪地,慢慢说。”她厉声地责备着。 “师太,昨晚是我和玉茹值守经堂念晚课的,没想到有人侵入,点了我们的晕穴,我醒来一看,玉茹就没见了。我找遍全院都没见她。”那小尼姑说道。 谢怡听了一惊。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在心中想到。 “来人!”她大喝一声。 “来了,师太!”房旁转过两名手持宝剑的尼姑。 “你们去问一问昨夜巡逻的和沟口暗哨发现什么动静没有?”她命令到。 “是!师太。”二人回完就纵身离去。 “你回去吧,不要惊慌,我们会找到玉茹的。”谢怡对那小尼姑说道。 小尼姑泪水汪汪地走了。 不一会,去问巡逻的尼姑回来了。 “回师太,昨夜巡逻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现在她们去到处探查了,看有不有什么踪迹。”好尼姑说道。 “噫,来人有如此身手,看来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所为,那会是谁呢?”谢怡心中猜测着。 “难道是那天官府的那伙人?”她一下就想到了会不会是他们。 这时,到沟口询问的尼姑也回来了。 “回师太,沟口那边说是昨夜听见有人想闯进来,但只听见脚步声,她们四处追寻也没有发现踪迹。”那尼姑说。 “知道了,肯定是有人闯入才掳走了玉茹。”谢怡断定地说。 “师太,会不会是劫色?”那尼姑问道,因为玉茹在她们之中是长得较美貌的一个。 “劫色?”谢怡的眉毛绉了一下。 但一转念,马上就否定了,如果是那伙官府人所为,一定不会是劫色,那些人从来不缺女人,犯不着为了一个美貌的尼姑深更半夜不睡觉,而且在民间流传着搞了尼姑要倒霉的流言,所以不会是他们,如果说是那些地皮流氓前来掳走玉茹,也不可能有这样高的武功,在如此众多高手的云谷庵里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 “不会是劫色,定是被想知道庵里秘密的人抓走了,你放心,我会派去打听的。”谢怡说道。 那尼姑听了后,点了点头。 “你们去多派六个人加强沟口的警戒,以防那些人又来。”谢怡叮嘱着。 两个尼姑领命去了。 谢怡又叫来负责巡察的头领,叫她安排了三班巡夜。 “对那些平时没注意的地方也要加强巡逻,从今夜起,只要一发现有人闯入,都要全力予以追杀。”谢怡狠狠地说道。 同时,她又安排负责内务的头领告诉全庵所有尼姑,各自做好防范,提高警惕,以防被人所乘。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来到了知客房,对负责平时文书处理的妙静说: “师姐,你起草一篇文书,就说我庵里昨晚被贼人掳走了一个尼姑,有伤地方风化,而且这里是朝廷禁地,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入侵。叫衙门派人前来勘察,并且叫他们派兵过来守护,以防再次发生此类事件,并催他们着力追查玉茹的下落,否则将上报到安亲王那里。你起草后,就拿着文书前去衙门报案。他们肯定不会派兵过来守这里的,我们这样说,只是让他们相信云谷庵里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好让他们放心。”她慢慢说完就在一桌旁坐了下来。 “我马上就写,师太请留坐一会,写好后你过目。”妙静细声地回道。 谢怡就坐在知客房里,喝着茶等着妙静。 半盏茶工夫,妙静就写好了交给谢怡。她看过后,指出了几处修改的地方。 “很好,你就拿这个去吧,找人陪着你。我等你回音。”谢怡说道。 妙静平时都是与衙门打着交道的,凡是涉及到官府的事宜一概都由她出面打理,谢怡很放心她做事的沉稳、干练。 “我这就去,你放心吧。”妙静一边回着一边收拾。 等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谢怡才叫上兰竹一起到后山去了。 鲁风几人连夜回到了城里,把玉茹关押在牢里,将她的头蒙着,绑在立柱上。鲁风想等天明后再抓紧审问,他想尽快知道云谷庵把财宝藏匿在何处。 “等她醒了,给她点水喝,不要解开头上的蒙帕,点卯之时来叫我。”鲁风对看守说道。 “是,大人!”看守回道。 “还有,关押的这个人除了我以外,谁来都不准开门,你们几个也不准到处去说这个事,如走漏了风声格杀勿论。”鲁风厉声说道。 “是,大人!”几个看守同声回道。 于是,鲁风就回房去睡觉了。 鲁风这次行动是瞒着蓝驼子去做的,认为他负责的事情用不着对谁说,只要能有效果就行。其实他是与蓝驼子在暗中较劲,想尽快做一点成绩出来,好在毫格面前邀功。还有也怕蓝驼子从中阻拦,他知道蓝驼子对安亲王有些忌惮,怕惹火上身,如果让他知道定会从中阻挠。其实鲁风也怕去招惹岳乐安亲王,但他又想到自己是给毫格亲王做事,只要秘密行事不被安亲王知道就行了,所以他这次秘密绑架云谷庵尼姑的行动除了随行的几个人外,其余他都不知道。他想等找到了那批财宝后就好办了,其他的人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安亲王那里也好交代,何况还有毫格亲王的庇护,所以,他才大起胆子去云谷庵绑人。 天亮后,衙门刚一点卯,就听到大门外响起了告状的擂鼓声,此时,蓝驼子刚升堂坐下。 “何人擂鼓,带上来!”他一声大喝。 片刻,几个衙役就拥着云谷庵的妙静走进了大堂。 蓝驼子见是一个尼姑装扮的走进来,心中一惊。 “难道是云谷庵的?”自从上次从云谷庵回来后,他一直觉得云谷庵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既然是安亲王的禁地,那么就一定会有所反应,没想到这样快,就有人前来了。 “来者是谁,快快报上来!”他一声厉喝。 只见妙静将双手一甩,缓缓上前,双手在腰间一挽,弯腰作礼。 “回大人,我乃是云谷庵妙静。”她声音清亮地说道。 “尼姑庵有何事要来擂鼓?”蓝驼子问。 “回大人,昨夜里云谷庵被人入侵,掳走了一名小尼姑不知去向,所以前来请大人作主。”妙静说道。 “有人入侵?是些什么人?”蓝驼子心中一惊。 “回大人,我们也不知是何人,但作为朝廷禁地,竟然有人胆敢来犯,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更没把你衙门放在眼里,小尼前来就是想让大人为云谷庵作主,将被抓去的弟子救回,并严惩那帮恶徒。”妙静不卑不亢地说道。 蓝驼子听了这番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想到这尼姑如此口舌,看来不好对付。 “这这这当然,衙门定要好好严惩这帮人。”他只好搪塞着。 “既然大人也认为要严惩,就请大人尽快派人捉拿,早早救出云谷弟子。”妙静追着他说道。 “好!好!我这就派人去云谷探察。”蓝驼子说道。 “多谢大人!这是云谷庵主持妙如师太给衙门的信,还请你过目一阅。”妙静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信来。 魏师爷上前接过去,递给了蓝驼子。他看过信后,知道云谷庵把安亲王抬了出来,如是不给云谷庵一个交代,那么就会惊动安亲王。 “你回去告诉妙如师太,就说先不要忙着让安亲王知道,再说,安亲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这些小事。我马上派人去你那里察看。”蓝驼子放低了音调地说。 “既然这样,我回去就将大人的意思给师太说说,还请大人尽快将匪徒捉拿归案救回我庵小尼姑。”妙静说道。 “严捕头!”蓝驼子一声大叫。 站在一旁的严升听得叫他。 “在!”他上前一步回了一声。 “你带人前去云谷庵察看,找出线索,捉拿匪人。”蓝驼子抽出案上放着的令牌,向着严升掷去。 严升接过令牌回道: “是!大人。” 他转身就离开了大堂。 妙静见蓝驼子派人查案,就道谢一声,并说: “大人如不想云谷庵不再被匪人侵犯,还请派兵守卫为上,一来是守护这朝庭禁地,二来也好给安亲王一个交代。这也是主持师太的意思。”妙静说。 蓝驼子一听,心想这些女人真的烦人,得寸进尺,还想我派人去保护。 “这个嘛,可能有些问题,衙门人手本来就不够,那会有多的人去你那里守着呢。这个嘛,你就回去告诉主持,叫她自己想办法吧。”蓝驼子委婉地拒绝。 “既然这样,我只好回去告诉主持了。”妙静弯腰作礼,就退出了大堂回云谷去了。 牢房那边,鲁风已经开始审问玉茹尼姑了。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玉茹看着眼前的鲁风几人,她已经被解了绑,坐在地上。 “哼,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话,我就放你回去,否则你就永远在这里了。”鲁风恶狠狠地说道。 “啊!哇!”玉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玉茹年龄不大,本不是谢怡带过去的人,而是萧佳素原来庵里的尼姑,从小就在庵里生活,很少见过世面,也不会武功,一听见鲁风说要永远关住她,一下就吓哭了。 “哭什么哭,你只要说老实话,我就放了你。”鲁风说道。 “你要我说什么呀?”玉茹抽泣着说。 “你知道云谷庵里藏着大批宝藏吗?”鲁风问。 玉茹摇了摇头。 “没有?”鲁风不信。 “我不知道?”玉茹停止了哭泣。 “不知道?为何不知道?”鲁风有点懵。 “你说的宝藏是什么?”玉茹反问。 鲁风看她的样子不象是装的,转念一想,也许是问的方法不对。 “是这样,你看没看见有人运东西到云谷庵里?”鲁风换了问法。 玉茹点了点头。 “这下问对了。”鲁风一阵高兴。 “天天都有人运东西来。”玉茹主动地回答。 这下鲁风又蒙了。 “说老实话,要不然就要挨揍。”一旁的祝南山凶凶地说道,并作势要去拿鞭子。 “哇哇!”玉茹又大哭起来。 “怎么抓了一个这么没用的来。”鲁风叹了一口气。 “算了,等她哭个够,一会儿再来。”他似乎在找一个和尚借梳子一样,只好无何奈何地叫休息。 那玉茹没头没脑地哭喊着,声嘶力竭地声音传得很远。这时严升刚好领了令,召集了人要去云谷庵查勘,就来到后院牵马准备出发,却听到了玉茹哭叫。这牢房就在马房的背后,离得很近。 “是关的什么人在里面?”他问随行的捕快。 “不晓得,昨天里面都没关人。”捕快回道。 严升一听又是个女子的声音。 “你去看看是什么人?为什么事关起来的,是那个抓来的。”严升对那捕快说。因为这牢房里经常关的都是他们捕房里抓来的人,很少有关其他人的,所以,严升多了一个心。 “是,捕头,我这就去。”那捕快大步走到后面去了。 不一会那捕快就回来了。 “捕头,守着的人不让我进去。”捕快说。 “什么?不让进,这就怪了,为何不让进去呢?说没说为什么?”严升有些诧异。 “说是鲁大人的命令。”捕快说道。 “鲁大人?” “嗯。” 严升一听鲁大人,就觉得有些古怪,这鲁大人平时不怎么管事的呀,为何要下令不准人进去呢。那牢房里到底关的什么人呢?这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去悄悄的找人打听一下,看看里面关的什么人。你知道怎么做的,我在这里等你。”严升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在捕快手里。 “哦,知道,知道,我这就去找牢头。”捕快接过银子高兴地走了。 严升就坐在马房外等着。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那捕快就回来了。 “头,打听到了,是鲁大人他们昨夜里抓回来的,是个尼姑。”捕快说。 “尼姑?”严升一下站起身来。 “是的,可能是鲁大人他们一伙人想尝点新鲜的了,才去抓个尼姑回来,你说是不是,嘻嘻。”捕快向着另外的事情想去。 严升一下把刚才尼姑前来报案的事联系了起来。 “原来是鲁大人他们到云谷庵里去做的这件事呀,那我还到云谷去做什么呢?”他念头一动。 “走,我们出去玩一天。”他突然对捕快说。 “玩?去玩?”捕快有些吃惊。 严升对他眨了眨眼,然后牵着马就向外走去。 那捕快愣了一下,也屁颠颠地跟着出去了。 鲁风几个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又来到牢房。玉茹这时已经停止了哭闹。 “想通没有?想通了就快快说实话,也好尽快放你回去。”鲁风对她说道。 “想是想通了,但你们问我的那些事情,我实在是不知道呀,刚才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呢?”玉茹回说着。 “近年来,你看到或者听到没有,有人在云谷庵里藏在大量的银子?或者是运来了大批的箱子?”鲁风进一步提醒地问道。 玉茹没有回答,好象在思索似的。 鲁风几个人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不免窃喜。 可是等了一阵,只见玉茹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好像没得。”她一付沉思的样子。 “唉!”鲁风叹了一口气。 “怎么抓了这么一个东西来呢,就是严刑拷打估计也是这个样子,看来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事,当初该抓一个主事的就好了。”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那你说说,你那庵里面有谁可能知道这些事情?”鲁风突然转了话题。 “哦,这个我是知道的。象知客处、采办房、服侍主持师太的人,还有账务室那些人应该知道,他们都对庵里的事情很熟的。”玉茹一下就说了许多。 鲁风明白,他确实抓错了人。于是就在心里打算重新去抓一个来,他马上就想到了采办房那些人。 “你们采办房是多久办一次货?”鲁风问。 “好象是五天,明天又该采购了。”玉茹说。 “她们在城里的什么地方采办?”鲁风问。 玉茹一五一十地说了几个地方。 鲁风不再说话,他已经决定,明天就在城里抓捕云谷庵进城采办的人。 “你说的都是实话?”鲁风恶狠狠地盯着玉茹厉声地喝问。 玉茹很害怕的样子,缩着颈子点了点头。 鲁风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手一挥: “走!”反身就向门外走去。 “嘿,还不放了我,我都说了呀。”玉茹在身后大声地叫着。 鲁风手一背,也不回答,就出门去了。他想等明天抓了人问出结果了再说放不放她。 云谷庵的妙静回到云谷后,将此行的结果一一告诉了谢怡。 “师太,衙门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看那大人的样子,好象真的不知道,他答应这就马上派人过来查看,可派兵守庵的事他没有答应。”她说道。 “你当着他的面说,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他们不来兵也好,我也没打算他们派兵来守。”谢怡说。 就在妙静回来之前,谢怡就和兰竹在后山山洞里将贵重的财宝分拣了出来,共分出五箱,藏在了山洞的另一处隐密之地。 “你过后去找几个口袋把它装好,装成用马可以驮走那种,做好准备,到时说走就走。”谢怡对兰竹说。 “好,你放心我会办好的。”兰竹说道。 “还有,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小心一些。”谢怡交代着。 “知道,师太!”兰竹回答。 二人出洞时,谢怡对洞周围的守卫说了要加强防备,不能大意等话后才回到了庵里,刚坐下妙静就找来了。 “那玉茹怎么办,要不要去劫牢?救她回来?”妙静问道。 “不用,她不会有危险的,一来她是什么也不知道,衙门问也问不出什么。二来,她是尼姑,他们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川北这一带你没听说过沾了尼姑全家倒霉的说法嘛。还有我们抬出了安亲王的名头,他们也不会轻易动玉茹的,迟早要放回来,你放心吧。”谢怡分析着说道。 妙静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点了点头。 “你就等着衙门里的人来查看,到了的话,你就带着他们去经堂看看吧,也可以让他们到处走一走,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没有的,可以让他们放心。”谢怡一语双关地说道。 “是!师太。”妙静回道。 妙静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衙门的人来,那领了令牌的严捕头连人影都没见。 严升带着一名捕头,在城里茶馆喝了半天茶,然后又在赌坊里混了半天,直到衙门要打烊时才匆匆地赶回来,他直接去找到正在后厅的蓝驼子。 “回大人,已经查到了云谷庵的尼姑是被何人所抓。”他弓腰地说道。 “是谁?”蓝驼子问。 严升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了,上前低声地说: “是鲁大人带人去抓的。”他故意很神秘地说道。 “你说鲁风?” 严升点了点头。 “当真?” “千真万确,那尼姑现在就关在衙门里,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严升说。 “走,去牢房。”蓝驼子一下站起身来对严升说。 二人来到后院的牢房,正欲进去却被守卫拦住。 “大人,对不起,不能进去。”守卫说。 “我也不能进?”蓝驼子诧异地问。 “鲁大人交代,除了他任何人不得进去。”守卫回答。 一听是鲁风这样做的,蓝驼子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见蓝驼子犹豫不决,严升拉起他的手说: “走,我带你去看。” 他领着蓝驼子来到了靠近马房边的一个很小的通气窗口外,他先朝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说: “在里面。” 蓝驼子凑近一看,果然看见里面一个小尼姑正在抽泣。 “哼!”蓝驼子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严升跟在后面: “大人,要不要去把她放了?”他问道。 蓝驼子没有说话,他在想鲁风去抓这样一个尼姑来有何用,同时气恼此事为何不与他通气。 “说也不说一声就自己去了,把我当成什么人?哼!”他十分不舒服。 见严升问他放不放人。 “我管不了,要放你去放。”他气乎乎地说。 严升尴尬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第二天,鲁风叫上蒋坤月、祝南山、张中钧和华武,全部换上便装,悄悄地隐藏在仪凤街茂昌米号的周边,这茂昌米铺就是云谷庵定点采办粮食的地方,每五天都会来到里一趟。鲁风找了一个离米铺很近的茶馆,和蒋坤月几个坐在那里喝茶,几双眼睛不停地来回梭巡,看着过往的行人。 鲁风在玉茹那里问不出什么事来,就打算抓知情的来问,玉茹说采办的人知道一些事情,他就也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果不然,半个上午时,听得祝南山轻轻地叫了一声: “来了。” 鲁风抬头一看,只见远远地走来了两名尼姑,斜背着包袱,手持拂尘,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上面坐着四个男丁,看来是搬运大米的。 那两个尼姑到了茂昌米号前就停住了,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那马车也停在了门边,几个男丁下来整理着车上的东西,准备装货。 “你装成买米的,进去看一看是不是云谷庵的。”鲁风对蒋坤月说。 蒋坤月站起身来,走出了茶馆,径直向米号走去。 不一会,只见他出了米铺的门,站在门边向着鲁风这边点了点头。 “上去!”他叫了一声,就腾身一起,从茶馆跃了出去。 身后的祝南山、张钧中和华武也跟着跳了出去。 这时,米号门边的蒋坤月已经动手了,他一跃下街沿台阶就向马车旁的四个男丁扑了过去。 马车边的那四个突然看见有人向他们扑来,一声惊呼,连忙从马车上抽出刀来抵抗。 当头一人刚刚握刀在手,就被蒋坤月一掌击中后背,那人一下就仆到在地,蒋坤月刚想上前制住他,身后早就冲上两人,举刀朝着他背上就直劈下来。 “小心!”华武刚好冲到,他警叫一声,随即链子枪出手,直刺向偷袭的二人。 “当当”两声,链子枪撞在那劈下刀上,一下就将刀撞向了一边,蒋坤月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华武挥着链子枪,与那三人斗了起来,此时祝南山也冲了过来,加入进去,五个人打成一团。蒋坤月乘机将地上那人制住,掏出绳索绑了起来。 此时,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以为又是些地痞流氓在争夺地盘打群架,都围着看闹热,华武几人都是换了装的,看不出是什么人来。那几个男丁也以为遇到了抢匪,所以才拚命抵抗,他们以前都是艾天明手下,一身功夫了得,因此才让蒋坤月他们大费周章。 鲁风冲到米铺时,两个尼姑正站在柜台边,他刚一迈进门坎,那两个尼姑突然转身,两柄拂尘同时向他扫来。 原来,那两个尼姑正要叫伙计买米,就听得外面响起打斗声来,顿时警觉,以为遇见抢钱的匪徒,连忙运气提劲,内力提至五成,刚好鲁风和张钧中冲了进来,便齐齐转身出手,一招双龙出海,直刺鲁风。 鲁风本想在米号里面动手,以免惊动了众人,他想让外面的华武三人装作是匪徒劫财,而自己和张钧中在里面悄悄将尼姑制住带走,这样外人就不知内情。谁知两个尼姑如此警觉,他还没近身对方已经先发制人了。 跟在鲁风身后的张钧中刚纵身进来,就见前面鲁风突然一闪身向旁跃去,他一愣,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胸前就感到一股大力袭来,顿觉一阵刺痛,眼前闪现着两个尼姑伸直着手刚把手中的拂尘递出。 “啊!”他叫了一声,直挺挺地仰面后倒。两个尼姑突见自己的拂尘打中了后面进来的人,以为是伤着了无辜,连忙把手一缩,而没有继续喂力,这样张钧中才捡了一条命,只是胸前被刺了几个浅洞,但却被两人的冲力撞倒在地。就在她二人一愣的当头,鲁风抓住时机,一招飞鹰搏兔,腾空而起,双手抓向两个尼姑的肩头。 “小心!”左边的尼姑一声大叫,手上的拂尘把在柜台一点,身子一下就斜飞纵出,躲开了鲁风的抓爪。但右边的尼姑听见叫声时已经晚了,刚一闪身“唰!”地一下,肩头的道袍已被抓着,她一挣扎,道袍就从肩头到后背一下就被撕开了。尼姑的后背全露了出来,里面的小衣赫然在目,那尼姑尖叫一声,双手本能地一捂,就往地上蹲去,鲁风恰好抓了一个空,手中只是握着一片道袍衫的衣片。 此时,右边的尼姑猛喝一声: “那来的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骚扰我等。”话音还未落下,她就单手在柜台上一撑,双足倏忽弹起,向着鲁风踢来。 鲁风一手抓空,脚刚落地,就见尼姑飞身踢足地袭来,他来不及后退,突然将手中抓着的那衣片一下向着踢来的双足砸下。 “嘭!啪!”双声,尼姑的足一下蹬在鲁风的肚皮上,而他手中的衣片则拍在尼姑的足上。他被蹬得往后连连退去,一下砸在店堂边上的太师椅上,将椅子撞翻在地,他也随着倒下,而尼姑的足被拍得如被抽了一鞭,她唉哟了一声,随即一声“走!”,那捂脸蹲地的尼姑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害羞,借着蹲势向上一弹就腾身纵起,两个尼姑双双从柜台上跃过,射向后院,再一腾身就纵上了房顶,一闪就不见了身影。 鲁风从地上爬起来时,两个尼姑早已不知去向。连忙转身去看张钧中,只见他也捂着胸口刚刚站了起来,胸前已经渗出几点血丝。 “伤得怎么样?”鲁风问道。 “不咋的,挺得住。”张钧中回道。 逃走的两个尼姑是谢怡手下的女卫,身手了得,多年来跟着谢怡经历了大风大浪,见过世面,多次身临险都能全身而退。鲁风虽然被踢倒在地,但却以一敌二地打退二人也算得上没有丢脸面。不过他心里仍然吃惊不小,没想到云谷庵有如此高手。 “今后看来要小心一些了。”他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 此时米号里的伙计早就躲藏到不知那里去了,满屋都是乱七八糟的。他走出店外,见华武已经撂翻了一个在地上死去,蒋坤月也绑着一个,只有祝南山正在与两人相斗,杀得正热闹。 鲁风一见怒火中烧,突然暴喝一声: “让我来!”话音一落,人已经到了跟前,只见他从腰间忽地一下抽出软剑,双手一摆,纵腾向上,一招吴刚献杵,剑锋一晃如电闪般地扫向二人。 “啊!啊!”随着两声惨叫,只见两只握着刀的手双双掉在地上,顷刻之间血水就喷了出来。 “呀!”一声哄响,围观的人群突然散开,四处飞奔。 那两个男丁另一手握着断手,发出凄厉的惨叫。 鲁风还没有解气,回身一转,一招风扫洪荒,单脚站立身子一转,手中的剑如光圈一闪,那男丁二人颈上一道红线突现,瞬间就冒出了鲜血,二人叫也未能叫出就双双倒地,血水泊泊地往外涌出。 “哈哈哈!”鲁风仰面大笑,刚才被踢之气一下就舒解开来。 “走!”他一声大叫,然后纵身跃去。 其他几人也押着那被捉的男丁,急急地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龙 台 剑 隐 引子 清顺治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清晨,冬雾朦朦,四川北部西充的凤凰山麓笼罩在浓浓的白茫茫之中。 张献忠彻夜未眠,两眼满布血丝,早早就起床来到了大帐外的山坡上。他高高的个子,面呈黄色,如虎的下颌上长满浓密的胡须,身披的蟒袍在晨风中飘飘晃晃。 “来人。”他一声高叫。 其实,在他身后早已站满了一行人等。大西军的平东将军孙可望、平西将军李定国、定北将军刘文秀、征南将军艾能奇和副将冯双礼等也都是一夜未眠,早早地来到了大帐外的坡前。听见张献忠的叫喊,一帮人齐齐地应到: “在!” “艾天明、谢怡归营没有?”张献忠沉沉地问到。 “还没有。”张献忠的义子、人称“棍将”的孙可望应道。孙的兵器乃一根粗约小儿手臂,重逾三十斤的纯铜长棍。 “狗日的。”张献忠咬牙切齿地说。 早在七月间,为了躲避清军的正面攻击,张献忠就决定放弃他这支农民军的最后大本营---成都,同时北上陕西另建根据地,与清朝分庭抗礼。他分兵四路,命令孙、李、刘、冯四位将军,各率兵十余万向陕西安康青桐关一带进发。出发前又密令贴身侍卫艾天明和内廷总管兼女卫谢怡去密办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的内容张献忠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九月间,张献忠率部倾巢出动,离开成都。行经了两个月才走到川北西充的凤凰山。 凤凰山,位于西充境内的多扶镇,蜿蜒数十里,形若凤凰展翅,因而得名。山上东、南、西三面筑有石寨门,周围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山顶为一溜陕窄的平地,张献忠的大营就扎驻在此。他将两万多人马延绵数里,扎下一百三十个营盘,并在没有山寨门的北面布有重兵把守。 两个多月来,张献忠所经之处,并不是一帆风顺。先是清朝用剿抚兼施的策略一面派出以何洛会为定西大将军的队伍对他进剿追击;另一方面又派人下诏来诱降,劝说他归顺清朝。同时又委任肃亲王豪格为靖远大将军与名将吴三桂等统率大军,从北面广元全力向张献忠的大西军扑来,意在一举将他歼灭。 前几天,张献忠得报何洛会的清军主力已追到了遂宁和顺庆府交界之处,正准备和他决一死战。于是,他便选了这凤凰山暂且扎营,以养精蓄锐,迎接大战。 经过昨日不眠之夜,张献忠已预感到了此战将不会寻常,同时也隐隐感到了不祥之兆。 “你们各自派出骑兵,各方侦察,同时各自做好守防,加强戒备。”他向众将发出指令,并挥手指向四方。 “是!”各将领命而去。 此时,山坡边沿的小河边上,清军已悄无声息地沿河的坡坎一线静静地埋伏着,只等浓雾散去。 “棍将”孙可望领命后,返身急急地向自已的帐营跑去。进帐后,他唤来早已牵着马等在帐边的家将“铁臂”李虎说:快按昨晚商议好的办法行事,并附耳交代一番,接着把自己的令牌交给了他。 李虎接过令牌纵身上马急驰而去。 随后,孙可望唤来几名亲兵,按张献忠的指令侦察而去,而自己又回到张献忠身边。 “大王,已派出侦骑,不时便会有消息。” 张献忠微微点了下头。 他对孙可望的信任已到了有言必信的地步。当初,张献忠离开成都迁移北上时,饬令将大西朝的所有妇女尽杀之,自己亦杀其妃嫔数百和所有子女,甚至于连一幼子也不放过。仅成都一地死者就达数万。后来他又怕川兵造反,便在离开成都行近川北顺庆界时,以阅兵为由,集合川兵全数杀之,不留一卒。此前,众部将纷纷谏劝,然而他并不所动,依然大开杀戒。此举,导致了大西农民政权内部的离心离德,人心开始思反思归。而当时众将中只有孙可望没有进言劝谏,因孙可望深谙张献忠的个性。从明崇祯十六年夏,张献忠攻占武昌,抓住楚王朱华奎,将他一家两百多口沉于长江之中开始,当时还年幼的孙可望就一直跟随他,一路上目睹张献忠的杀人如麻,毫无怜悯之心,残暴之极。起初他还以义子的身份劝谏,但并不起用,且险招杀身之祸时就再隐语不发了。正是如此,他才在后来一次次张献忠的杀戮中躲过灭顶之灾。成都主将“横刀”刘进忠就是因劝谏过多,招来杀身之祸,后在他悄悄的通风报信下,才带领一营人马,及时逃脱而避开了大祸。 逃离虎口的刘进忠在张献忠离开成都之时便跑到广元投叛了清军,成为清军统帅豪格的帐下幕宾,常常献计打击张献忠,使得张献忠自刘叛变后无一胜仗,因此深得豪格的赏识。张献忠为刘进忠叛变一事,一度剑指孙可望,但无实质证据,又加上孙可望平时的韬晦之计,使得张献忠最终放过了他。 “大王,这雾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去,你就进帐去再睡一会吧?”孙可望对站在雾中沉思的张献忠说。 “不用。”张献忠久经沙场,第六感觉告诉他将会发生大事,他在思考并琢磨着。 倏然,“呯呯”两束烟火夹着哨音在半空中爆开。 霎时,山坡下的小河边升起无数的清军旗帜,同时箭矢象雨点一般飞来。 此时,大雾突然散开,太阳发出万道金光。 “天亡我也。”张献忠原以为可以借着大雾冲出重围,且盼望雾越来越大才好,谁知道刚才还白茫茫的雾这样迅速地散去了。 “哎哟。”一声痛叫,张献忠颓然仆倒在地。 当时,他正将身披的蟒袍褪下准备捆扎在腰间,刚脱下一边衣袖便被三支箭同时射中他的左腰。倒地前,他瞄见了山坡下的小河旁站着刘进忠正在指着他,旁边一位清军将领正挽弓装箭。 “大王、大王!”孙可望一边将手中的铜棍舞动得似转动的车轮一般挡开来箭,一边同旁边亲兵扶起张献忠向中帐退去。 此时,四周遍响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成千上万的清兵向山坡上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一 章 暗 夜 潜 影 显 迹 踪(1) 正是春夏交替的暮春时节,戍亥时分的川北一带丘陵,已被灰白的烟岚笼罩着,景物朦朦胧胧。本应是春暖花开,风景如画的时节,却由于连年战乱频繁,已是顺治十二年的川北重镇顺庆府却毫无生气,城外杂树成林,野草蔽地,一派荒凉的景象。 此时的顺庆府,城边西山上的谯楼还影影绰绰地显示着轮廓,九道城门中只有汉津、金泉和仪凤三门升起了灯笼,在随风飘荡。守门的兵卒,无精打采地靠着城墙聊着闲话。 在城中最繁华的府街一带,其商肆、青楼、烟馆、酒楼之类店铺栉次比邻;会馆、银号等也都在这条街上。 由于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夜里出来活动的人相对较多,夜市便在微弱的灯光下,开始铺开了各型摊子,有卖吃食的、有卖衣裤鞋帽、有卖杂七杂八小玩意的,林林总总,让起初有些冷清的街面开始有了几分人气。 “买锅盔凉粉。” “红糖饼子!” “炒花生,便宜卖哟!” “春卷哟----薄饼!” 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条街渐渐热闹,开始让这个城市的黑夜活了起来。 府街是知府衙门所在地。 顺庆府的衙门修于明崇帧年间,年代久远已十分破旧。除了门前的石狮子依然有些气魄外,其衙门的门面却是十分的难看,又旧又破,门匾上的字也斑斑驳驳,色块杂乱。历朝顺庆府都是穷地,无钱修葺。其左邻右舍的房屋都比衙门的建筑好上不知多少倍。 衙门的对面向东靠嘉陵江一侧,有一座气势不凡的庭院,乃是清朝三品大官通政使李合清的住所,李合清迁进北京后就留给了其公子现在做盐生意的富商李庆明。宅子占地近半条街,七进八落,三个花园,大小水池无数,院内绿树成荫,花草遍地,多数是有名的花卉和树木;一溜的青石板小道弯弯曲曲,到处有假石假山,曲径通幽,没人带路是会迷路的。 院门前的街面上一座石牌坊,巍峨屹立。宅院门楣上几个贴金柳体大书的“隐景庐”遒劲大字,在两侧大红灯笼的光照下耀眼夺目。这是顺庆府最豪华的建筑,在府街上格外显眼。 府街的西头顺衙门一侧,也有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是川北一带常见的那种四合院,靠街是一溜青砖鱼背围墙,其余三面是厢房,有三进内院。院内树木多是桂花和柑橘树,内院各有一个水池,内栽荷花,养着红鱼。 这院子的西墙外就是府街的尽头,再过去就是杂乱的民居和参差的庄稼地块。院门低矮狭窄毫不显眼。门侧的“凌家院子”几字隐约可见。 这是刘进忠的住宅。他选中这处地方,看中的是清静和便于隐逸,买进来以后又以夫人的姓氏取名凌家,自已则一点不显山露水。 刘进忠当年叛清后进剿张献忠有功,被毫格上报朝廷赏封武将正七品把总一职,率两营清兵留守顺庆府协助知府杨重雅继续搜捕张献忠余党。可自当年西充凤凰山一役全歼张献忠后,不但连张的尸体没找到,就连他最为看重的义子孙可望是死是活也不知。虽然这些年来清廷花了大力搜寻他们的下落,除了可靠消息得知张献忠已经死去但不知埋藏何处外,孙可望及张献忠的几员大将都不知所踪。这成了刘进忠的心病,使他惶惶不可终日。他深知孙可望等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这让他日日不得安宁。 此时,四十五岁的他正在前院的空地上练刀,将一把唐横刀舞动得风声猎猎,只见一团银光在空地上滚动,扬起阵阵尘埃,一片刀光裹着模糊的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嗖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这把唐横刀跟随他多年,身经百战,杀了不知有多少人。这刀是当年攻打西安时,在一位当地藏家手中得来,此刀为唐朝制式军刀,尖首直身,比一般刀长约八寸,用唐代最好的精钢百炼锻成,坚硬锋利,可断金削铁,为世面上罕见兵器。刘进忠得刀后,苦练刀功,并自创“回风十八旋”刀法,得胜无数,以此在江湖立名,人称“横刀”。 凤凰山战役后,他一天也不敢松懈,九年来每晚都要习练,武功已突飞猛进,渐入臻境。 “来人。”他练完刀后,收敛心神,对暗处叫道。 “大人。”暗处闪出一名劲装执剑的护院,拱手应道。 “你去告诉夫人,说我今晚值夜,不在家里宿了。” “是。”来人应诺后便向后院走去。 刘进忠值夜一般都在府衙里,特别是近段时间,顺庆府盗者猖獗,匪徒横行。据探报说是这些盗匪里有张献忠余党,因此,他更不敢掉以轻心。虽说府衙管缉捕和侦察的有捕头“双戟”严升,但他作为守备首领则不敢懈怠,加之知府杨重雅一再叮嘱他加强防备,更使他小心翼翼,近来一直值夜。 刘进忠身材魁梧,身高六尺,相貌威严,两只眼睛总是象在思考打量一般,脸上的一圈络腮短胡给人望而生畏的感觉。但他心思缜密,行为中规中矩,自叛清后事事小心,结朋呼友,结下很好的人缘,否则在清军里也不会得到赏识,站稳脚跟。 他整理好衣衫,拿着横刀出得门来,朝衙门走去。 就在他刚走出大门,院子对面小巷口的黄桷树上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一个瘦小的蒙面黑衣身影藏匿在树影暗处,看着刘进忠消失在远处后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向街对面的院墙边飞掠而去,到了墙边一弓身便弹上了墙头伏在上面窥听。 凌家院子后院,东厢房里的灯光下,刘进中的夫人凌梅正在做着针线活。 凌梅年约三十多岁,面容姣好靓丽,身材纤巧。自跟刘进忠来到顺庆府后很少出门,一般的家务杂活都由一名丫头打理,自己除了每天要上街买菜之外,很少出门。外人并不知这个院子女主人的多少底细。这让凌家院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 这时门外传来那护院的声音。 “夫人,大人传话说是今晚值夜,不在家睡了。” “晓得了,你去吧。”凌梅一腔川话地应道。 “是。”护院屏声退下。 此时,凌梅正在聚气凝神地绣着一面汗巾,突然见她反手一甩,一线银光激射而去,无声无息地将一只壁虎钉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壁虎晃头甩尾左右地挣扎着。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 ( 2 ) 凌梅的这手听风辨声,随心所欲发针的暗器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应入武林高手之列了。这功夫是她从六岁开始由家里奶娘教的,一直练了二十多年。从未间断,只是从来不在人前练习,都是夜深人静之时才练。加上她事事低调,很少显露,除非不得已才使用,所以到现在知道她会此功夫的人廖廖无几。甚至连刘进忠也只知她会几下花拳绣腿,那知她竟深藏不露。其实,她在嫁给刘进忠之前,在江湖上已有名头。当年称誉川南一带的“千针绣”就是她,只不过她每次出动都是纱巾蒙面,所以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凌梅除了暗器外,也使用“红绳刀”。 “红绳刀”是用一根长长的牛筋红绳,两头各绑一把短刀,象是绳镖一般。这红绳刀其实是凌梅在奶娘的启发下自创的兵器,挥舞起来,能攻能守,进退自如,一套红绳刀法才是凌梅真正的看家本领。 这时,那伏在院墙上的瘦小蒙面黑衣人已悄无声息地潜伏至了这灯光亮着的东厢房顶上,正轻轻地揭开一片瓦往里看。刚一探头,“嗖—”一线银光飚射而来,直扑蒙面黑衣人脸部。 那黑衣人也甚是了得,将头轻轻一甩,躲过来针,再一侧身,飘飘地就翻身下了屋顶。 凌梅早已站在厢房门前,诧眼望着躺在地上三名劲装护院。原来,蒙面黑衣人早已点穴制伏了他们。 那黑衣人也不说话,上前一招猛虎掠食就扑向凌梅,右拳直取面部。凌梅一招退步摆莲,仰头闪过凌厉的一击,她已知来人属顶尖高手,不敢大意,从腰间取下红绳刀,顺势发力向黑衣人一抛,去势汹汹。 蒙面黑衣人也不出声,向后一仰头同时右手向上点出两指,电光火石般恰好点得绳刀偏离了准头,向一边飞去。黑衣人风驰电掣地欺身向前,左手笔直点向凌梅,凌梅大惊,想要退躲时已经来不及了,正要抬手发针,那黑衣人却突然收手,向后弹去,站在了五尺开外,静静地盯着凌梅。 “你是谁?”凌梅惊讶之极。 黑衣人也不答话,双手一拱,转身飞跃升上了房顶隐没而去。 凌梅怔住了,身上已沁出冷汗。 刘进忠走在街上,耳朵却四处探着,眼光也不停地逡巡。他已知这几日不论白天或是夜里总有人在窥视他,虽然时时保持警觉但总是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只是感觉到了,对他这个在刀林枪雨中过来的人,感觉是非常敏锐的。 “刘把总。”有人叫他,是衙门总捕头严升。见他身后插着鱼背双戟,急急地从衙门那边跑来。 “我正要到家里找你呢。” 两人见过礼。 “有事?”刘进忠问。 “是的,我派出的探子发现了李虎。” “太好了。”刘进忠大喜过望。 李虎就是孙可望的家将,江湖上人称“铁臂”,其臂力过人,能举鼎过头,是孙可望最得力的家将。如能抓住他定可知晓孙可望的下落。当年李虎奉孙可望之命在凤凰山战役中,送信给几位将军,通知他们逃命,使其躲过大劫,之后也就不知所踪了。 “没搞错吧?”刘进忠再次追问。 “没有,是王二马看见的,你知他这个人还是很把细的。” 二人边说边进了衙门。 衙门左侧的厅房是刘进忠和严升的公堂,也是捕头们应卯的地方。 “二马,你过来。”严升叫来王二马。 “说说你如何看见李虎的。” “是这样,我已熟记了李虎的画像,有事没事我都在城里城外逛荡,也就是查案。昨天我在鸡市口的马癞子牛肉馆吃午饭,嘿,一下就看见子李虎也坐在角落边的桌子吃。当时我还没在意,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没想到他起抬起头来抹汗水,我便一下就认出他了。我没吭声继续埋头吃我的,装着没看见,等他出了门,我也悄悄地跟着,结果你猜他去了哪里?” 王二马停了下来,一付得意的样子看着刘、严二人。 “快说呀。”严升催着。 “小东街的陕西会馆。” “陕西会馆?你没看错?”刘进忠有些激动。 他知道,如果李虎真的进了陕西会馆,那孙可望很有可能就在哪里。因为,当年大西军会战西安,他和孙可望一起在那一带扎驻了很长时间,认识了一大批陕西的侠义之士,结交了很多朋友,如果孙可望要藏身,肯定会找这些人。所以,他在顺庆府的落脚点估计就在这陕西会馆。加之当年凤凰山之战后没发现孙可望的尸体,那也就是说他已逃脱,当时西充已被重兵围住,只有北边巴中方向守军薄弱,如果从凤凰山往仪陇、巴中方面向汉中逃跑的话,逃脱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看见他出来没有?”刘进忠迫不及待。 “我守了一下午,也没见看他出来,我走时叫我的把兄给看着呢,明天天一亮我再去。”王二马说。 “不用明天,你现在马上就去给我看着,我再派一人和你一起去,天不亮我就和严捕头过来捉人。”刘进忠说。 接着,刘进忠就叫来值夜的一名清兵头领和王二马一起去了陕西会馆监视李虎。 此时已近子夜。 凌家院子里那几名被点穴的护院其制穴的力道已过,已醒了过来,蒙蒙胧胧地地站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什么,似乎还不知怎么回事。看看四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那东厢房的灯光也还亮着。 “夫人,你没事吧?”一名护院向屋里问道。 “我没事呀,什么事?”屋内回道。 “哦,问一问,没事就好。”护院应答。 接着他们一一散开,继续巡逻。这几个护院是刘进忠手下的几名得力助手从城里武馆所聘来的一般的武师,专门值夜护院的。 初夏的夜里,已有几分燥热。夜市里的小摊小铺也就收得晚些。此时,小东街上与陕西会馆相邻的川剧戏堂门前的一面大木牌上“金玉班川剧名旦金玉凤献演《情探》”几行大字赫然夺目。 牌子前聚集一大群人在观望,也有卖瓜子花生的、卖梆梆糖的在人群里穿行,给喧嚣杂乱的场所平添几分热度。 突然,人群中一声“演完了!”的叫喊,让半条街的人都涌到了戏堂的门前来,这些人都是金玉凤的戏迷,又没钱买票观看,只得等在门前希望能睹一眼偶像的风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 (3) 戏堂大门一打开,散场出来的人蜂拥而来涌向街面,街上更加热闹,喧闹吆喝声此起彼落。 此时,一乘黑顶小轿从戏堂右侧的小巷悄无声息地出现,两名壮硕的轿夫健步如飞地拐向西边而去。轿边两名彩衣丫头手抱着一叠戏服,步履轻盈地跟在后面,一行人如轻烟飘浮般隐约在夜色之中。 戏堂门前的人群还在翘首以待。 小轿从小东街一直到了府街的“隐景庐”门前才停下,川剧名伶金玉凤从轿中款款走了出来。 纤细的身材,高挑的个子,云鬓松散,脸上还化着戏妆,蛾眉淡烟,鼻若悬胆,樱桃小嘴。一身绿黄小衣外套着一件大红披风。如画中仙子下凡间般地站在了隐景庐门前的牌坊下,一双波光流溢的双眼四周一瞟,便对一名彩衣丫头说: “佩儿,去给那些人打发一点钱吧。”说完用手一指对面街边,并从轿中拿出一个装着碎银的袋子甩了给她。 街对面的屋檐下,一溜衣衫褴褛的老小顺着街沿或坐或躺着,这都是些从乡下来的逃难人。 佩儿接过钱袋,走过街去,向那些人一一散发着银子。 “谢谢恩人!” “感谢呀,感谢!” “好心人呀,观音显灵了。” 那些人,一边接过银子一边谢声连连。 佩儿走到最后一位弯腰偻佝着身子拄着桑木拐杖的白发婆婆面前,那婆婆接过银子时,双眼精芒一闪迅速将一纸条塞在佩儿手中,低声道:“交给小姐”。 佩儿点了点头,便返身走回隐景庐门前,随着金玉凤进了大门。 陕西会馆里,一桌酒席还没撒去。 围坐桌边的六个人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个个正喝得红光满面。 “来来,李虎,好久不见,干一杯。” “好兄弟,我俩整三杯。” “终于等到你了,无论如何要喝这一杯。” “来,喝、喝、喝。” 酒桌上,几个人劝来劝去,那李虎也不推辞,来者不拒仰头就喝。桌子边摆满了空酒罐子。围坐桌边的几位都是会馆的管事和护卫。当年和大西军有些来往,加上前几年李虎来过一次,所以熟悉。 坐在李虎旁边的是陕西会馆的馆主张云龙。 此人一身本领,不但一柄双刃剑使得出神入化,而极檀理财,本在陕西各地开了十几家商号,生意十分兴隆。只由于当年给张献忠的大西军供应过物资,就被清府以通敌罪判以斩首,并没收全部财物。他倾尽所有上下打点,才保住性命,被逐出陕西。之后他埋名隐姓来到顺庆府开了这家会馆,长年下来,也没几人知他的来历和本名,只知他是陕西人,管他叫“张馆主”。 “李虎兄弟,你此次前来可有要事?”张云龙切入正题。 “当然,兄弟我此番来是奉命将一个重要信函当面交给馆主”。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张云龙。 原来,李虎自在凤凰山为几位将领通风报信让他们尽快逃避后,便按孙可望的交代向仪陇方向快马逃去,在巴中隐藏了一年左右,便入陕到渭南一带寻找孙可望但一直没找到,后找到保宁府,寻着平西将军李定国。李定国他从凤凰山逃脱后就来到保宁府,在一家醋坊里藏身,后来风声松了,就在保宁府开了一间醋坊,一边做生意,一边暗中联络旧部。后来孙可望派伍魁联系到了他,让他的醋坊作为联络点,继续聚集原来大西将士,李定国就这样留在了保宁府。李虎找上门时,李定国告诉他不用找孙可望了,有事就和他联络。后来伍魁到阆中时就与李虎说明了,让李虎和他一起留下听命于李将军,并说孙可望知道李虎在这里,有事会找他的。就这样,李虎就一直跟在李定国身边,成为他联络旧部的得力信使。几年下来,他已对各处联络点烂熟于心,常常穿行于川陕之间。虽然间或有孙可望的消息,但李虎却从未见过面,只知孙可望在指挥着他们并时时与李定国有信函、物件等往来,大多数事件都是交来让李虎办的。 李虎身高马大、粗壮强悍、力量过人,但他却心细如发,行动十分谨慎,加上他武功精湛,虽然清府到处都有影象缉捕他,却从未发现他的影踪。也许这样,才让他有些松懈,所以这次从保宁乘船来顺庆,不经意之间让王二马给发现了。 张馆主接过信后,便离桌走到账房内凑着灯光拆信观看。 信函是李定国写来的,信中说已发现艾天明的蛛丝马迹,可能在遂州府和顺庆府一带,要张进行暗查。同时说明,如再有艾天明和谢怡的消息会有人和他联系,并一一写明了联络的暗语等。 看完信后,馆主在灯上点燃信纸烧掉。 其实张馆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和孙可望成了生死之交。当年,馆主一批贵重货物在宝鸡被大西军掠夺,这批货物关系到张云龙的生死存亡,十分重要。最后是在孙可望的帮助下才得以拿回,这让张云龙感激不尽,也谙知了孙可望的为人,几番交往,二人结下了生死之交。张云龙被逐出西安后,几经周折找到孙可望,孙秘密出资为他在顺庆府开了会馆,一来是帮他重振旗鼓,二来也是建立自已的联络点,便于今后办事方便。大西王朝被灭后,孙可望早年建立的这些据点开始发挥起作用来了。 张云龙毁信后,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如何着手来查艾天明的下落。 厅堂中,李虎他们喝得正热闹。 衙门里,刘进忠正在安排人手。他有些等不及了,要马上动手捉拿李虎。 他自从安排王二马继续监视陕西会馆后,有些坐卧不安,觉得夜长梦多,他深知李虎不是等闲之辈,如不趁早行动,这样好的机会就会稍纵即逝。于是叫来值夜清军头领让他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双戟”严升对刘进忠的决定有些反感。 他认为,兄弟们劳累一天,本应该是歇息时候,却又劳兴师动众,让人不得安宁。 严升在顺庆府衙当差已有不少年头,早已混成了油溜子。前年好不容易仗着一身武艺,混了个从七品的捕头,手下管有二十来号人,也算有些脸面。如今来了个正七品的把总,插手缉捕之事,让他有些不爽快。所以,当刘进忠把马上行动捉拿李虎的决定告诉他时,他便磨蹭起来。 “这事恐怕要让杨知府知道呀!他同意才行的。”严升说。 “好吧,我马上去找他。”刘进忠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后院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4) 衙门后院南北厢房是知府杨重雅的住所。 此时,他还没入睡,正在中院的书房桌案前凑着烛光看案卷。 他任顺庆知府已五年,但没过一天舒心日子。顺庆本是贫穷之地,历来粮食欠收,当年他由合川知县任上调来顺庆任知府。来了他才知道,这明升暗降的调任不会有好日子等着他。几年下来,各种烦心事务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年年闹饥荒,盗匪横行,他疲于奔命也应付不过来。对于粮荒,他多方筹划,向上伸手,向下征要,还能对付。但于盗匪猖獗,却有些一筹莫展。这不,他正看的是前天发生在大西门的一桩命案。两个月来,发生的命案不下五起;抢劫十三起;强奸六起;还不算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案件。这样的秩序,也确实让他这个知府大人寝食不安。虽然他也全力侦办,但收效甚微。一方面,捕头严升虽然武功高强,但破案却差强人意。而刘进忠是上头指定缉捕张献忠余党的专员,也无法让他管这些事。因此,各种案子一拖再拖,不见成效,让他焦头烂额。他深知要靠目前顺庆府的力量来侦办这些案子是根本无法办到的。因此,他已在两个多月前就向省城都督府的总督刘兆麟写信求援,请求上面派员前来查办。省上已回信答应派人来,也没说派谁和几时来。 他翻出那信又看了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刘把总求见。”陪他值夜的衙门魏师爷在门外说道。 杨重雅本不想见他,但又想到这深晚半夜求见必定有要事,也就同意了。 “请吧。“ 刘进忠急步进门拜过礼后,便直截了当地说: “大人,已发现张献忠余党李虎,刚被我们包围。”他没有说是监视。 “是吗?”杨重雅也有些惊诧。 “没搞错吧?” 多年来一直苦寻不着,突然听说有了消息,也有些让人不太相信。 “不会错的,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大人同意便可行动。”刘进忠有些着急。 “这深更半夜的,兴师动众出兵拿人?是不是等到天明?”杨重雅其实也想马上动手,但他又不想在刘进忠面前显出十分听从他意见的样子。 “大人,机不可失,如耽误了捉拿余党的时机,放走了李虎,谁也担不起责任。”刘进忠威肋道。 “这个嘛,你看这李虎和本府近来发生的一些命案有不有关系?”杨重雅想以此来说明,捉拿余党和地方的大案都同样重要。 刘进忠一听,便明白了杨重雅的意思。 “当然有联系,说不准这些案子就是他们做的。”刘进忠顺势爬杆,语气加重地说道。 “那就好,你把李虎捉来和这些命案合并审理。务必破案。”杨重雅借机把棘手的问题甩给了刘进忠。 刘进忠当然知道,这两件事未必会有什么联系,但他也觉得李虎一伙与顺庆的乱局可能会有些关系,也就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是!” 杨重雅从桌上拿起令牌递给刘进忠: “快快去吧。” 就在他俩人说话之间,书房上方靠内墙的横梁上,伏着的一个蓝衣驼背人,悄悄地顺着梁柱溜下地来,象只黑猫一样无声无息地从窗口滑了出去。 夜色越来越浓,初夏的夜空,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些星星在闪闪烁烁,花园里的各种昆虫轻轻地嘶鸣着。隐景庐的院落里,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院中最高称为云楼的房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黑的一片,偌大的宅院胧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之中。 “好安静呀。”金玉凤站在隐景庐里的云楼上,倚着窗户一边卸着妆,一边望着夜空。这云楼就是她的卧室,虽然此楼是在最靠里边的第八个后院里,却是整个院中的最高建筑,说是最高也不过只有三层而已,是按四川那种小姐绣楼的样式修建而成,四方圆宽而四角翘檐,一圈走廊盘旋而上,每层一道门进出,每面都有雕花窗口,样式精巧。 金玉凤住在第三层,下面两层是她的几个丫头在住。自从三年前她们从成都搬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隐景庐的主人李庆明长年都在外做生意,据说在多地都另有住宅,很少回到这里来。所以,金玉凤的戏班子驻在川北演出时,就将这里长租了下来,而到川北顺庆府来是金玉凤一意孤行非要来的地方,戏班子里的人都猜不透她为何要到这个穷地方来,但又都拗不过她,就搬来了。来了以后,演出的场数比原来在成都少了许多,但戏班所有人的钱资却没有少,这些钱都是金玉凤自己的私资,所以大家也就不再吵着要回成都了。租在此院后,除了这座楼安排金玉凤一众人住外,戏班的演员、领班、管帐、杂务和其他人等均安在前院的第二三个庭院中。隐景庐的杂役和下人均散住在院内各处,而总管王安帮则一人住在最前院的首房内,负责院内的管理。 “小姐,这是刚才街对面的婆婆叫给你的。”佩儿将那纸条递上。 金玉凤双手不空。 “你先放着吧。”她对着铜镜继续擦着脸。她的卧室布置得简洁却又不失精致,除了一般女儿家的装饰用品外,多了一个兵器架,架上除了几把剑外,还有一个绣花箭袋和一个黑色的大包袱。 “紫儿回来没有?”金玉凤问道。 “还没有。” 金玉凤皱了皱眉头。 紫儿也是她贴身丫头。 她一共有佩、紫、遥、茗四个丫头兼戏剧徒弟。 紫儿被她派出查办一件事,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肯定出事了。”金玉凤在心里判断。 她加快了卸妆的速度。 “小姐,你叫我去办的事已办好,那女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她的下巴没有黑记。”原来,佩儿就是在凌家院子与凌梅动手的那蒙面黑衣人。 “是吗?你看清楚了”。 “没错,我一招猛虎扑食,从中盘直攻鼻子,她只好后仰,刚好将下巴露出,我看得很仔细,白白的,没有什么黑记。那女子一手绣花针暗器功夫十分精纯,绳刀也很厉害,差点就被她割到。” “绳刀?”金玉凤想不出在她认识的江湖人中有谁使用这样的兵器。 “是啊,一根绳子两头各绑一把刀,使起来长攻短守,很难对付。”佩儿边说边比划。 “她暗器使的是绣花针?” “是的,和你一样,也用的是绣花针。”佩儿回道。 “哦。”金玉凤有些诧异。 “快去打水来,我洗脸了。”金玉凤催道。 佩儿出门打水去了。 金玉凤这时才拿过那婆婆的纸条来,展开一看,上面几字:陕西会馆,李虎有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5) 金玉凤大惊失色,身子一仄,抓过兵器架上的黑色包袱便闪进了屏凤,片刻便穿着一身青衣长袍,头扎黑巾走了出来,从架上拿起一把长剑后对着镜子将头一甩,霎时一张浓眉黄脸庞便出现在镜中,她接着弹身一跃,便从窗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佩儿端着洗面盆进得门来,见不着了小姐。 “怪,跑到哪里去了。”一眼瞄见灯下的纸条,看了后也大吃一惊。 “糟了!”她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地跃出隐景庐的后墙,向陕西会馆方向而去。 同时,楼下暗影中,闪出两名俏丽的女子来,望着黑影飚去的方向不知所措。 这是当夜院内巡逻的暗桩遥儿和茗儿。 小东街上的陕西会馆门前的半条街已被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刘进忠带着一营清兵和严升的十多名捕快已将会馆围得水泄不通,街面远远地站满很多围观的人。 刘进忠从杨重雅哪里拿到令牌后,便一刻也没有迟疑,马上来到前院将令牌在严升眼前一亮便带着已集合完毕的清兵离开了衙门,严升也不敢怠慢,忙忙地叫上捕快跟了上去。 陕西会馆门前,王二马正在向刘进忠说: “保证没出来,我一直守在这里的,不信你问冯宽军。”他指了指那随他一起来的清兵头领。 冯宽军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你带一队人马到后面去,看住后门。”他对冯宽军说。 冯领命而去。 刘进忠调动人马紧紧围住了陕西会馆。他深知这会是一场恶仗。 严升也招呼众捕快准备好了缉捕器械。一切准备妥当,刘进忠才向会馆喊到: “会馆里的人听着,快把张匪余党李虎交出来,否则鸡犬不留。” 会馆内早已是剑拔弩张。众人早已各握兵器在手。 馆主在刘进忠包围会馆前一刻才得到探报说是清兵向会馆而来。他知道肯定是冲着李虎来的,正要李虎从后门冲出时已经来不及了,往后门查看的伙计说后巷子两头都被清兵堵上了,一出后门就会陷入死胡同。 此时,前后门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拿声。 “馆主对不起,我被他们发现了。”李虎回忆一天的行迹,查觉到了是被捕快跟踪而至。 张云龙自己蹑到门前往外一看,层层地围得严严实实,看来只有硬冲出去趁乱突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馆主,让我一个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你们。” “事已如此,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了。”他皱皱眉头。 他叫过管事林一明和护卫赵鹏。 “你们快去把所有银票和值钱的东西收拾起,看来会馆是保不住了,待会杀将起来后,你们找机会冲出去。不要恋战,逃脱一个是一个,事后你们应该知道在哪里汇合。” 林、赵二人急急收拾去了。 张云龙又召集其余人来。 “各位,一会儿大伙护住李虎冲出去,无论如何不让李兄弟有事。” “是,馆主。”众人同仇敌忾。 同时又向李虎交代: “出去后,你不要恋战,找机会逃走。” 交代完毕,张云龙才手提双刃剑半开大门走了出去。 “哟,是刘把总和严捕头呀,深更半夜的这样兴师动众是为何事?”馆主双手一揖。 “馆主别作不知,张献忠余党李虎现在你的会馆里,你作何解释?” “这个……” “你不用装聋作哑,快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把总笑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李虎在我这里?”张馆主想拖延一会,好给馆里的人争取一点时间。 “我看见的,进了你的门,到现在都在没出来,我都守了一天了,还会有错?”那王二马没等刘进忠开口,就先站了出来。 “哟,是王二混呀。你个狗东西,平时在我这混吃混喝,这几天没让你赊帐了,你就想来诈我啊”。 “你你你…”王二马见张云龙揭他的老底,有些恼羞成怒,他也没等刘进忠发令就拔刀向张云龙砍去。 张云龙正气恼着他,没等靠近身边就“嗖”的一下抽出双刃剑,剑光一闪,那王二马脖子上的血水就射出老高,身子斜斜地倒下了。 刘进忠一声暴喝:“杀!”唐横刀便似水银般地泄了过去。 张云龙一招分水拨珠,抵住了横刀的杀着,与刘进忠缠斗一起。 清兵一拥而上。 会馆大门顿时全开,众人护着李虎冲了出来。 刘进忠本认得李虎,见了他便一刀荡开张云龙,一个跳跃,便扑了过来。 那李虎也甚是了得,抓住两名清兵往后一甩,将其扔了出去,接着双拳连连出击,冲上来的清兵接二连三地往后倒。后面的清兵也不顾死活地继续往前冲,刘进忠早就命令他们拚死也要捉住李虎,捉住就会有重赏。 严升舞动鱼背双戟和两名会馆护卫斗在一起。 一众捕快在清兵外围不停地来来往往,想趁机捉捕,其中两名捕快,手提打鱼用的旋网,不停地移动作势。 见刘进忠扑过来,李虎一个斜步退仆,侧身一翻,躲过来刀。他是不用兵器的,全凭一双铁拳功夫。眼见刘进忠的横刀厉害,他也不敢大意,意守丹田,下盘快移,一边云手避开刀锋,一边直拳快击刘进忠握刀的手腕,意在击落他的横刀。他的降龙金刚拳虎虎生风,拳风激荡,逼得刘进忠刀法滞慢。李虎想在快拳出击力量用尽之时,寻找空档冲出重围,趁机逃逸。但那刘进忠哪管这些,他欺李虎手无兵刃,便催吐内力一路强攻,这就更增加了他的威势,刀光渐渐向李虎逼近。眼看李虎就要支撑不住了,刘进忠心中大喜,要不是一心想要活捉,他应早就刀口见血了。 张云龙见李虎这边险象环生,便一剑刺翻一个清兵,一个鹞子翻身来到李虎身边,一剑挑开横刀,顺势刺向刘进忠。这样一来,两人背靠背地一攻一守,使得刘进忠得不了手,只得将横刀舞出一片刀光,将二人包裹在一派光影之中,以防逃去。 那边四名会馆的护卫被分割成两处,被团团围住,正在恶战。 其中严升与两名护卫久战不下,便心生烦躁,顿时戟法乱套,一个空隙漏出,被一枪刺中左腿,他一个踉跄向旁一跃,同时,将手中双戟向前一掷,那双戟被细钢丝连着带着啸声扎向那两个护卫,一护卫来不及躲闪,便被双戟刺中胸口,惨叫一声倒地而亡,另一名护卫见状,急挺枪横扫,荡开一条血路,冲过去与林一明和赵鹏汇在了一起,形成三角队形,合力反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一章(6) 听见会馆护卫的惨叫声,张云龙略一分神,脚下一滞,被横刀的刀风扫了一下,左胳膊血水涌出。他一惊,已作了拚死的打算,大吼一声,奋起神威。将剑光迸出三尺,再次逼退了刘进忠。 “李虎,你快趁势冲出,我掩护你。” “馆主,要死一起死,兄弟岂是怕死之辈。” “不要逞能,保命要紧,你还有很多大事未办的。” “好吧。”李虎听了话,急忙提气聚集内力,想作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但却十分洪亮振人耳膜的声音响起: “都给我退下,让我来收拾他们。” 话音未落,一道蓝影一闪,一个神秘的驼背人便站在了场中李虎和张云龙的面前。同时,刘进忠只觉得后背似乎被什么拉了一下,向后退了三步。他转头一看,大吃一惊: “蓝驼子?” 只见此人驼起的背部象是背着的一个包袱,满头灰白的头发似女子的短发一般,三绺胡须已是花白,一袭蓝衣长袍捆着一条紫色腰带,上插一根长长的精钢水烟管。他满脸皱纹,一双小眼却炯炯有神。 此时,场中全都停住了打斗,呆呆地看着这神秘人物。 “属下参见蓝都司。”全场只有刘进忠认得这人。 “不客气。”驼子冷冷地说。 “蓝驼子!” 场中人虽然认不得此人,但他们却晓得这个早已名满江湖的诨号。 此人乃是清朝内廷十三衙门中“粘杆处”的人物。 这粘杆处是类似前朝锦衣卫的机构,专门网络武林高手和江湖奇人为朝廷秘密办事。这称作蓝驼子的便是其中之一,他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擅长点穴功夫。多年来为清廷杀了成百上千的反清义士。他长年穿一身蓝衫,行动诡秘,江湖上只知有此一人,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此次前来顺庆府乃是应杨重雅的求援,省城总督刘兆麟将此事交与清军驻川的豪格亲王办理,那豪格便派蓝驼子前来。他来顺庆府时按他一贯作派,从不让人知晓,而是悄悄地来,先侦察一番知府所报是否属实,或是假报以骗取资助,这也是“粘杆处”的任务之一,以此发现各地官员的不是,便于借机敲诈。所以,他来顺庆府后,先在街上各处逛了逛便秘密潜入衙门,隐匿在杨重雅的书房上,想看看知府大人有什么秘密没有。 刘进忠之所以认得他,是他在毫格亲王哪里见过他一次,此人已官至武衔四品都司,经常跟随亲王毫格办事。 “他不是在省城吗?为何到这偏远之地来了?”刘进忠心中十分诧异。 “你们是自己乖乖投降呢,还是我动手?”蓝驼子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向李、张二人说道。 “来吧,先试试我的拳头再说。”李虎先声夺人跃步向前,右拳带着一阵风向那蓝驼子面部击去。 同时,张馆主的双刃剑也迎面刺出。 只见蓝驼子身形微微一动,就已在两人的后边了。他手中早已多了那根烟管,就在李、张二人发觉不妙之时,蓝驼子的烟管一戳,点中了李虎的尾闾穴。李虎身形一颤,踉跄一下便仆倒在地上。馆主想救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催力舞动双刃剑护住全身。 李虎倒地之时,那提着旋网早在一旁游弋的捕快,见机朝李虎撒出了渔网,一下就把李虎给罩在了网中。 就在捕快撒网的一霎那,一声暴喝传来: “你敢?”几线银光射向那捕快,捕快顿时倒地。 一个青衣长袍,身材欣长,手执宝剑,头扎墨黑长巾的黄面人飞驰而至,捕快倒地之时他已弯腰去拉罩着李虎的鱼网。 “放下。” 蓝驼子一声叱喝,手中烟管砸向青衣人太阳穴。 青衣人识得厉害,缩手向后一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反手一挥,长剑从腹下递出一招凤凰转头,刺向了蓝驼子胸口。 蓝驼子本是从人家后背攻去,现却反客为主,被青衣人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攻一剑,险险刺中。只见他手往下一按,改变烟管点向青衣人太阳穴的方向,而往地上戳去,再借戳地之力一个倒纵躲开了青衣人刺向胸口的一剑,但却吃惊不小。 “噫?”他没想到在这顺庆府地面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物。 那青衣人也不理会他,转身再去掀那鱼网。 这时刘进忠也不等蓝驼子发话,一招行劈八方就攻了上去,只见刀光罩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只得返身迎战。这时旁边另一个手提鱼网的捕快,见李虎正挣扎着要掀起网来,快步冲过来一甩,又将鱼网罩在了李虎身上。 李虎被两张带有鱼钩的旋网罩着,动弹不得。只得大声疾呼: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快走!”他有些嘶哑。 蓝驼子见青衣人有刘进忠缠住,便转身向张云龙,准备擒拿。 谁知身后不见了张云龙的身影。四周看去,只见张云龙已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被一个瘦小黑衣人拉着往暗处跑去。他们身后跟着林一明、赵鹏和另一名护卫。 原来,正当蓝驼子与青衣人激战之时,一个黑衣人也蹿进场中,身法象一股风样在围斗众护卫和馆主的清兵面前飞快地转了一圈,用似乎是针类的东西在那些清兵身上刺了一下,他们便一个个象喝醉了酒似的,摇晃起来,站也站不稳,趁此机会,黑衣人便带着众人窜出了包围。 “哪里去。”蓝驼子见了众清兵的模样,知是被那黑衣人使了手法。他纵起身一跃,向黑衣人方向追去。 这边,刘进忠正与众清兵和捕快将那青衣人围住恶斗,光影交错,纵横晃闪,异常激烈。 此时,在街面上围观的人群中,那递纸条给佩儿拄着桑木拐杖的弯腰婆婆也在其中远远地观望。 青衣人在刘进忠和几十人的围攻下,应付自如,一柄长剑围绕身体形成耀眼的光圈,不时爆出一朵朵光花,围攻的人就会一声惨叫倒一个,片刻就倒下五六个人来。刘进忠虽然竭尽全力,将横刀刀法发挥到极致,但在青衣人面前那刀法毫无作用似的,每每攻去一刀就被剑光逼回,或者好不容易劈过去的刀光就象泥牛入海一样,悄无声息地淹没了。这是他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想不到在此地见到了如此高手,他要想取胜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青衣人一边迎击围攻,一边想去解开那罩住李虎的鱼网,但那网牢牢钩住了李虎全身,一时半会也解不开,每每一弯腰,周边的刀光枪影就会汹涌而来,加之刚才被黑衣人针刺麻穴弄得站不稳的那些清兵也已回醒,向这边冲了过来,青衣人不得不起身反击。 这时,蓝驼子飞跑了回来。原来,他追过去后,发觉一众人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所踪,又怕一人追去中了什么埋伏,便转了回来想合并刘进忠之力抓住这青衣人。他一个飞纵便站在了躺在地上的李虎身边,他看破了青衣人一心想救李虎的念头,因此一落地便一招射月破影向青衣人攻到。 青衣人见状,无计可施,望了被困住的李虎一眼,边战边退。突然剑光暴涨,一团光影化着一缕银线射向蓝驼子。 蓝驼子见状大吃一惊,倒身一个后桥马,躲过剑光,侧身一翻又一招毒蛇吐信攻了上去。 这时,那青衣人原地一个旋转,只见一圈银光射向围攻的人。 蓝驼子双足一提平地升起三尺。 “啊,千针绣!”蓝驼子喊声未落,那一众清兵纷纷倒地,刘进忠的刀势未停才挡住了暗器。 那青衣人借机身子往一蹲,“嘣嘣”两声,一股青烟漫起,霎时,人便消失得无踪无影,所站之处只剩下一堆青衣。 蓝驼子望着地上的青衣,不知所措,一双小眼狠狠地望向四周,口中念念有词:“花针帮!花针帮!” 接着他向刘进忠喊道: “快去封锁所有城门,只准进不准出,加强全城戒备。” “是!”刘进忠立马叫过小头领冯宽军: “你快去调动人马,每道城门都要值守,不准任何人出城,街上巡逻增加两班,严查可疑人员。” 冯宽军领命而去。 这时,刘进忠提起倒在地上的李虎,咧嘴一笑: “终于抓到你了。” 李虎紧咬紧牙关,也不说话。 众捕快上前也不揭开鱼网便用绳具紧紧地将他缚了,由清兵们团团围住,簇拥着押解而去。 那严升一跛一跛地跟在后面。 街上围观的人群中,那拄桑木拐杖的弯腰婆婆,退出了人群,刚一到黑暗之中便身子一直,拐杖往地上一顿,人便飞纵而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这时,城外西山的樵楼上,响起了丑时的钟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二 章 借 盗 窃 尸 易 脸 容 (1) 清廷官府和刘进忠等人都在四处寻找孙可望,而且一找就是近十年,一刻也未放松过,到目前在四川境内各地都还能看见缉捕的告示图文,特别是各城市的城门外都还张贴有孙可望的画象。就是这样,官府仍然没有得到一点有关孙可望的有用信息。 有传说他已死了,也有传说他渡海到了东瀛。 其实,他并没有死,就在这顺庆府附近。 十年前那天,他让王天鹏把张献忠的尸体抬走以后,便带领十一名家将“汉侠十二骑”趁乱向北突围而去。这“汉侠十二骑”是他家乡汉中的同乡,个个武艺高强,精明能干。本应是十二人但李虎被他派去办事,所以只有十一人随他而去。十二骑是他在军中精心挑选武功高强之人,并经过多年的训练和培养,已是他信得过的家将和护卫,对他是俯首贴耳,常年都跟随他的左右,李虎便是他们的头领。 前一夜,他正在帐中,突闻破风之声冲帐而来,他提棍冲出一看,十二骑早已围在门边,只见一枝箭钉在帐门上,上有一张纸条。第四骑杨昆上前取下,交给他一看,上书:“明晨攻营,快逃,莫要逞能。”没有落款。但孙可望熟悉这字体和口气,分明是刘进忠写的。 孙可望明白这是刘进忠在还他的人情,当年张献忠要杀他,就是孙通风报信才使之逃脱杀身之祸。他望着夜空沉思了一会便对十二骑说: “你们进帐来,我有话交代。” 十二骑进帐后围在他的案前。 “王朝的气数已尽,你们也知这几年的情况,看来大西军是保不住了。现在帐外已有十万清军包围了我们。如果硬拚肯定没有好结果,而大王的意思是要硬拚到底,同归于尽。劝也没用,所以我们要趁早想办法才能保住性命。” 一众人又研究了地图,决定从北边突围。从孙可望派兵侦察的情况看,北边由于地形陡峻,山路曲折,大队人马行进困难,清军估计张的部队不会大规模从这边突围,因此,只布置有少量步兵和游骑,大部队都放在了正面和东南两线。 于是他先让李虎明日一早去找其他几位将领知会他们乘清军攻击前寻机突围。然后自己找机会逃避。其余十一骑都牵马守候在他的帐外,等他的差遣,共同从北边向巴中方向突围。 商议完毕后,他和十二骑一夜未眠,将金银细软分别装袋,文件全部烧毁,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李虎按孙可望的安排,分别通知了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冯双礼等各位将领。他们本就去意已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见张献忠的亲信孙可望都如此,而且又是他的通知,于是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按他的通报,在张献忠命他们派人侦察时,便乘机带人逃脱而去。 后张献忠一死,孙可望才带着十一骑突围,人人身背一个大包袱,带着一杆长枪,手提斩马刀。刚冲出中营,就被清军围住。孙可望一声大喊: “布阵!” 平时训练有素的十一骑便向四方纵马急驰,随即围成一个长方阵,十一人全部换成长枪,向四周冲刺,孙可望在中间舞着铜棍,边战边行,一路杀来。 突然,一团团浓雾突降,这就是丘陵地带冬春二季常见的坨坨雾。 “天助我也。”孙可望分外惊喜。迅速召拢十一人,策马单兵排列,人人枪尖朝前,一声呐喊,所到之处清兵象草一样倒下,他们象一股洪水般冲进了浓雾。 从凤凰山冲出来后,快马加鞭往仪陇、巴中,经过三天的急驶,途中除遇小股清兵阻截外,未见有大部队,这些少量的清军根本拦不住他们。 最后一行十二人在米仓山的小兰沟找到了一隐蔽之所,安顿好后。孙可望安排第三骑伍魁、第五骑陈文龙、十骑张中法和七骑李中孝四人分别向保宁府、西安、成都、宝鸡一带寻访大西军的其余将军的下落征询他们今后的打算。因这些将军的家就是这几处地方。并叮咛不管有不有结果三个月后都在此集中。同时嘱咐其余人等在此候他的消息,并将每人所带的包袱里的钱财分给各人后,就只带了第三骑沈寒,两人装扮成农夫模样继续往汉中而去。 到了汉中,孙可望没敢进城,他想到处都可能在追捕他,出现在城中人多的地方将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所以,他就在城外将沈寒留在了一家客栈中等待,而自己则一人骑马带一个包裹将那铜棍斜插马上便前往了汉中紫柏山。 紫柏山是他当年被家父送去当了三年药童的地方。十三岁时,他被送到这里的香草谷给一位药师当徒弟学医。后来因战乱而中断,如今他已离开这里整整三十年多年了。 那药农姓蒯名通,长年在紫柏山采药制药,是远近闻名药师。孙可望给他当药童时,他已闻名于世,在汉中一带家喻户晓,不但精通医理,而且对难度极大的手术也相当在行。 来到紫柏山,沿着曾经熟悉的山路,孙可望找到了香草谷,这里重嶂叠翠,树木参天,峭壁陡削,一条崎岖小道蜿蜒而去,在山的弯陷处,一排房屋紧靠着崖壁,沿着崖前的一条小溪顺势排列着,房前屋后树荫浓郁,绿草围绕,孙可望远远看见了当年的房屋仍然依旧,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将马拴在附近后就提着包裹沿着草径斜道一路小跑到了门前。 “师父!师父!” 孙可望连连喊到。 可没有回应,他急步推门一看,房内无人,到处都是罐罐缸缸,盆盆碗碗摆满一屋,他知道蒯通还是象当年一样痴迷于药物研究,这些东西就是他用于试验的器皿。一座炉子上正在熬煮着什么,满屋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屋正中的木桌上摆关很多药书和写着字的草纸本。孙可望一眼就看见了,一本翻开的书《药源毒理》。他明白,蒯通又在研究毒药类似的东西。 他放下包裹伸手从桌上拿起书来翻看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2) “放下。”一声吆喝,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脚穿草履,三绺白须,长发齐肩,满面红光的人端着一蒌药草走进屋来,这就是蒯通。 孙可望转身一看,只见身材矮小的师傅正抬着头眯着眼打量他。 “师父是我,望娃子呀。” 蒯通围着孙可望转了转: “哟,是望娃娃呀,出息了,出息了。”他口中连连说道,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听说你在跟着张献忠杀四川人呀?” “师父,你你听哪个说的?我虽然是在张献忠的大军中,可我并没有滥杀无辜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张献忠已经死了,我才逃出来,就来见你了。” “八大王死了?” “真的,就死在我身边,还是我叫人去埋的。” 听了孙可望的话,蒯通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 “看来你没说谎。你娃娃的个性我还是知道的。八大王是如何死的?” 孙可望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蒯通。 听完后,他点了点头: “天数天数呀!” 孙可望从地上提起包裹打开,全是黄灿灿的金块: “师父,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徒儿长年俗务缠身,多年没来看你,十分内疚,请师父多多谅解。” “哈哈,来看看我就行了,不必拿些这些东西来,我也用不着,我独人一个有吃有喝过得比那个都还潇洒。再说,你这些金子沾没沾血呀?”蒯通又拿眼盯住孙可望。 “师父你放心,你的个性我还能不知?能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多年的俸银,在军中有吃有喝,也用不了许多,这就攒下的。所以,你就放心地收下吧,我的心意你也应明白的。”这是实话。这些黄金都是平时张献忠赏给他的,加上他为人节俭,更无不良嗜好,所以才得有许多的余银。 蒯通也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推阻: “哈哈,你既然用不完,我就收下了。归总那村子里私塾的娃娃们还用得着的。”原来他是为了村子里办的学堂而收的。 “多谢了多谢了。”蒯通连连点头。 “师父你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孙可望拱手作揖。 接着,蒯通又问了他当年学医的那些东西丢了没有?教他的打坐练气之法忘记没有等等。 “所学医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抽空看了看医书;倒是气功没有丢,时时练着的。”孙可望回答。 “看你娃娃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是有些进展。”蒯通点着头。 二人家长里短地叙完旧,孙可望才告诉蒯通自己的来找他的目的是想为自己易容。 他知道,蒯通除了研制药物外,对易容术也颇精通。当年给他当药童时就见过他弄这些东西,那时还对他说过,有一天自己想易容也会来找他的。当时,蒯通只当他是玩笑话,没想到这倒成了真的了。 蒯通起先并不同意,但孙可望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以后,蒯通也就同意了。 “既然张献忠已死,你也不再给他当走狗了。为了保住你的一条命,我就看在你当年给我当徒弟的份上,帮你一回吧。但你要发誓,易容不是去做坏事的才行,要不就别想。” 孙可望马上就跪下: “苍天在上,如我孙可望易容做坏事,就会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现在我被到处追缉,如果被抓住必死无疑,可我还有家人,这也是不得已的呀。” 见孙可望如此有诚意,蒯通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易容不是说弄就能弄的,起码要有十天半月,而且还要等机会。” “什么机会?” “死人。” “死人?”孙可望不解。 “我的易容术之所以精致,不会被人看破,主要是材料用的是人皮。” “人皮?” “对,当然不是活人的皮,要的是刚刚死去之人的皮。在人刚刚死去时,剥下有用之皮焙制而成,这样才有弹性,成型容易,也经磨耐用。” “是这样呀。”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而且要有象你这们年纪的人死去才行,年龄大了的不要,这样才会做得更好些。当然,这找死人的事嘛,就要靠你去办了,我是没办法的。” “这…这…”孙可望嗫嗫嚅嚅。 “好吧,我试试去找一找。” 为了自己,孙可望不得不应承下来。 蒯通接着告诉他有两个法子可以找得到尸体,一是从城里去找那些死了人的户头;二是在坟地里的新坟去找。 “你去找到后不要超过三天,就要送我这里来。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超过三天就腐了。”说完,从挂在墙上的背蒌中找出一包药来: “找到尸体后,就把这个洒在上面,可以管三天不腐。” “是。”孙可望接过药包。 从香草谷出来,孙可望一路快马加鞭地往沈寒所住的客栈赶赴。 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突见客栈外人群涌动,人声鼎沸。 “谁说我是张匪余党,凭什么抓我?”分明是沈寒的声音。 “骑马带刀,外地口腔,一身衣服又不合身,不是匪类还是什么?”象是当地捕快的口气。 孙可望大吃一惊,忙从马上跃下,藏身暗处。他想,连沈寒这个平时不被清军所知的人都遭怀疑,而自己的图像到处都有,如果现身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于是他摸出头罩戴上,不敢用棍,因一用棍谁都知他是“棍将”反而会露馅。所以从马上取来腰刀,蹑手蹑脚地从草丛中绕了过去。 客栈外,沈寒正被一伙人纠缠,推推搡搡: “告诉你们,我就是一个赶路的人,我要往西安去办事,在这里歇脚,什么张匪李匪的,我一点也不知是何事。” “不管那么多,你跟我们到衙门去一下就行了。” “不要推哈,把我惹毛了教你们吃不了好果子哟。” “哈哈,还要毛……哎哟!” 沈寒动手了,他的武功在十二骑中排在前五,十二骑中有五人都在少林寺学过艺,沈寒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一套少林长拳本已练得滚瓜烂熟,又经过十几年跟随孙可望的征战,已锻得炉火纯青,一般的武林人士那里是他的对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3) “哎哟!” “妈呀!” 一阵拳脚声,那围住沈寒的人群纷纷倒地。 这时,突地闪出一人来,身穿衣锦衣,手提长鞭。显然是那群人的领头。 “朋友,身手不错呀,还说不是张匪余党,哪是什么?”话音未落,鞭子带着啸音挥了过来。 沈寒一听鞭音便知此人内力不弱,也不敢轻敌,将身子一低,一个侧身旋子躲开了来鞭。顺势来到坐马前从佩鞍边抽出斩马刀,起身便一式“劈波斩浪”,向那锦衣人腿上劈去。 “好刀法!” 锦衣人一声呐喊,也不躲闪,只将身子往上一纵,让开了刀锋。 “闪得好,再躲一刀。” 沈寒也不含糊,身子一挺,缩手一退,将刀侧在身边,脚步不停地旋转起来,突地一个飞纵,斜斜地向前冲出,刀光直刺那人腰间。这一招是沈寒从马上格斗中悟出的,叫“白马过隙”,其式威力颇大,很少有人从这一招中躲过。 “来得好。”那锦衣人将手中长鞭挥成了圈套,一圈套一圈,不停地转动。沈寒的刀光刚一到,就被圈套化去,无法更进一步。而那鞭子突地停止转动,变成一根直线,硬硬地刺向沈寒胸前要穴。 “汉中鞭神!”已赶到的孙可望见状,禁不住呼出声来。 正在沈寒紧要关头,这一声呼叫让那锦衣人窒了一窒。沈寒就在这一瞬时往后一倒脚下一蹬,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孙可望蒙面跳进了场中,扬手一格,“咣”一声便将那鞭势荡了开去。 “鞭法不错!佩服佩服。” 锦衣人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两步,吃惊不小。 “来人是谁?” “哈哈,无名小卒,不足提名,倒是神鞭大名如雷灌耳”。 “可与那人一路?”锦衣人指了指沈寒。 “什么一路不一路,天下人都一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说得轻松,不是一路为何帮他,你可知他是张匪余党,是朝庭的要犯。” “知与不知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平白无故要人命。这我决不答应。” “要你答应?哈哈哈。”那锦衣人仰天大笑: “真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的地盘上抢夺朝庭要犯。来人,给我围起来。” 刚才那伙人听见此声,一下全部散开,将孙、沈二人团团围住。 原来,那锦衣人乃是汉中城衙门捕头首领,当地人称为“鞭神”的麻文端,外号“麻三”。其祖上是明锦衣卫指挥副使,从祖上就开始用皮鞭作兵器,“鞭神”的绰号也一代传一代,其鞭技也十分精湛,在当时也算得上江湖顶尖高手之列,这陕西一带使鞭的,他要算第一。这麻三一身所学全部精力都花在这鞭子上,功夫也学到了其祖上的四五成,他父亲凭一根蟒鞭在陕西打出了名声,便在汉中衙门谋得捕头职位。令尊去世后,他由于鞭法了得,也就继任了其父之职。这天,得到上头抓捕张献忠余党的文书后,便带着一帮捕手到处侦看,来到这客栈就碰到了沈寒,便发生了这一幕。 “你快去牵马,此地不宜久留。”孙可望一边吩咐沈寒,一边注视着四周。 那沈寒从身段上早知来人便是孙可望,但他却不作声,因见孙蒙面而来,知是为了怕被人认出。加之早先孙已给十二骑打过招呼,不要他们再叫他为“将军”、“大人”等称呼了,以兄弟相称为好。 “谢谢英雄相救!”沈寒拱手相谢。 麻三等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便将圈子收得更紧,个个神情紧张地提刀戒备,随时准备冲向前去捉拿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对方收缩包围之际,孙可望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刀锋直指那麻三。 麻三刚要抬手挥鞭,只见刀光已至,只得连连后退躲避,孙可望不等他喘气,催动刀光劈头盖脸地杀到。只见一派刀影罩来,麻三眼花缭乱,鞭法早已使不出来,只得一个倒纵,转身就跑。就在此时,孙可望一招旋风扫叶,平着刀锋直扫过去。 “哎哟。”那麻三握鞭的手臂齐齐地掉落在地上。可怜麻三,鞭技都还没使出来,就被斩断了手,都是轻敌惹的祸,原以为碰上的是小毛贼,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对付谁知对手是身经百战,格斗经验丰富的孙可望。那孙可望知麻三是高手,一上来就不给对方施展的机会,连连煞着,一鼓作气。用能将三十多公斤的铜棍舞得像风一样的双手使刀,那力道不是谁都能挡的。 听见麻三的惨叫,那些捕快们都怔住了。 这边沈寒也杀得性起,趁机砍翻两人,将那围着的人吓得四处逃散。他借势扑到客栈门边的马棚,一刀割断马绳,飞身上马,奔驰而去。 孙可望见麻三倒地,也不继续追杀,返身便向藏马的地方纵去,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捕快也不敢追去,只得扶起麻三捡起那断手: “也不知是那来的土匪?” 他们嘴里骂咧咧地回城去了。 孙可望与沈寒汇合后,向米仓山方向急驰以尽量避开捕快们的眼线。 “大哥,你好刀法,平时很少见你用刀,没想如此精湛。”沈寒说。 “我其实最早就练的是刀,后来马上作战时候多就学了棍法,所以刀法也略知一二。” 孙可望的刀法是他弃医学武后,拜峨嵋山报国寺护院大师释仁平为师学得了峨嵋五虎断魂刀法。后参加大西军后,又跟军中武教头陆统学了五郎棍。由于他天资聪颖,在陆统的指导下又将刀法和棍法揉合自创了混元望龙棍法。陆统也可以说是他的师傅。在学医时,他跟蒯通修练了内气功的基本功法,加之长年习练从未断过,其内功功力大增,舞动三十多斤的铜棍毫不费力。平时在马上拚搏的时间多,所以就经常用棍,常人很少见他使刀。但他的刀功却从来也没有丢过,今天危急时刻也就用上了派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4) 他们骑马跑大半天,来到米仓山麓脚下,在一个岔路口,一条路往红庙子,另一条路通牟家坝,他们停下马来,孙可望不能离紫柏山太远,最多只能一天的路程,以便找到尸体后能及时送到。 “沈寒,你一人先去小兰沟与十一骑汇合,我要去办一些事。多则三个月,少则两月,你们要安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我肯定会来找你们的,还有重要的事要你们办。我没在时,你传令让第二骑王海武负责,你协助他。” “是!”沈寒拱手领命后将身后包袱交与孙可望后,便向米仓山深处绝尘而去。 望着沈寒的背影,孙可望对他这些家将的忠诚深信不疑,多年来养成的信任的默契,让他办起事来如鱼得水。他深知,下一步要查艾天明和谢怡的下落寻找大西王朝的财宝,非得靠十二骑才行。 他不由得意地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牟家坝奔去。 他想在离汉中较远的地方去寻找尸体,也不敢去城中找了,想就在野原的坟地里去碰碰运气。 牟家坝是较大的场镇,距汉中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人气较旺。他在离牟家坝五里左右,便下马寻了一家偏静的农家给了一两银子,说是来附近找人的,天晚了要歇在他家。 那农家将马喂了,打扫了一间偏房让他住下。 趁天未黑他便四处溜哒了一圈,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新坟。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坟墓之类的地方。 回到屋中,那农夫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到: “客官找人可在这附近?” “是的,所找之人本是牟家坝人,多年前就住在这附近,但不知何故,竟然不知所踪?” “也是,十多年前,这里有很多房屋的,也挺热闹,只是后来闹瘟病,死了许多的人,很多人户也就搬走了。” 孙可望一听,心里动了一下,顺势接了下去: “我要找的那人,不知是不是在那场瘟疫死了,要是的,也想到他坟上去祭奠一下。” “看来你也是个有情义的人,真是难得。那场瘟疫所死之人都埋在离这五里的朱家山那边。” “那里葬的人多吗?” “多哟,那本来就是坟场,方圆几十里的死人都在埋在里。”农夫回道。 “那我明天去那里看看,多谢指点。”孙可望问明了方向。 “不客气,客官早早歇下吧。”农夫退出了房间。 孙可望那里等得到天明,子时未到,他就换上夜行衣,蒙上头巾,提着铜棍悄悄地从窗户溜了出来,往朱家山那边窜去。 时值腊月间,正是寒风刺骨,冰冷的夜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令人寒战不已。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朱家山脚边缘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根本分不清东西,阴森可怕,孙可望不由得一阵发毛。他摸索着进了树林,果然隐隐约约地发觉这就是坟场,到处都是隆起的土包。他伏身子,挨着一个个地摸看着,想找出新土堆砌的土堆来,那是不超过一天的新坟,也许可以找到新鲜的尸体。正想掏出火折点燃,突然几点象星光一样的火苗带着低啸声向他飞来。 他大吃一惊,正想退下。转念一想,这可就是磷火?正想之间,谁知那火苗却笔直朝他而来。 他突地扑倒在地,火苗便从他的身上疾飞而过。飞出不远又返回朝他冲来。孙可望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急忙起身转着大树躲藏,那火苗似乎长着眼睛也随着他追来。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土埋身,树葬魂;土埋身,树葬魂。” 孙可望吓得毛骨悚然,紧紧靠着大树一动也不敢动。 那阴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夜里回荡。 孙可望隐隐约约看见前方似乎有一间房屋里面有些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飘飘浮浮,于是他伏着身子弯腰向那里蹑步潜去。 那火苗突兀地在他面前向后退去,那啸音突然也不响了。 孙可望这才从树后探出头来一看,排成一条直线的火苗直退向那小屋,火苗尽处一间小土屋赫然出现。他将铜棍提起作势慢慢地朝土屋走了过去。只见屋门紧紧关闭,上挂有一块牌子上书: “擅入者死。” 这时,孙可望的恐惧之心好了许多: “看来是闯入了某门派的禁地了。”他知江湖上有些门派专门弄一些神密兮兮的事情来壮门面,刚才那火苗定是暗器之类的东西,用来吓人的。这么一想,不由胆气骤升: “何方高人,不知此处是禁地,无意闯入,请恕罪。” “你胆子不小呀,竟敢擅入禁地,你没见门上的牌子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飘了过来。 “前辈何方高人?”孙可望胆子有些大了起来。 “敢闯禁地必有几分能耐,来吧,让我试试你的斤两。”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在孙可望的耳边响起。 孙可望已知不妙,反手将铜棍往后一格“当”的一声,他被震得血气上涌,手臂发麻。“噔噔”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不错,能接住老娘这招雷霆万钧的没几个,来,再接一招看看。” 孙可望没等她说完,早就心气合一,握棍胸前,紧守门户。借着微光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长袍,手持一根长拐杖的婆婆。 只见她跃起一跳,那拐杖便带着啸声迎面向孙可望砸来。 孙可望以先锋手握棍,脚蹬弓步,将棍斜举先避开那婆婆的着力点,然后使出八成内力用一招“霸王举鼎”往上一格再随势将棍一拐,便将那婆婆的千钧之力给卸了去。 “噫?”婆婆一声闷哼,倏地退到了一边。 “你这招是跟谁学的?”婆婆口气软了下来。 孙可望见婆婆不再咄咄逼人也就答复所问: “陆统,乃我棍法师父。” “陆统?陆统!”婆婆突然激动起来。 “他还没死?师弟,师弟!”婆婆高声叫道。 “师弟,陆统是你师弟?”孙可望诧异地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5) 婆婆平静下来: “当年我们一同拜在鸡鸣山杨家棍门下学艺的。”接着,那婆婆盯着孙可望看了又看: “师弟能收你到这样的徒弟,造化,造化。” “天冷,请到屋里吧。”婆婆邀孙可望进屋。 “谢婆婆。” 那间小土屋内,点着一盏油灯,一些树枝和叶子铺成了一张床,简陋的陈设似乎象临时的住所。灯光下再看那婆婆,大约五十多岁,脸上布满绉纹,一身粗布长裙,褴褛不堪,脸上黑黑的似乎很久没洗脸一般,显得有些邋遢。但前额高高隆起,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内气充沛的样子,显然是内家高手。 “我在这帮有钱人守墓,挣钱来维持生活,期满就换地方了。”婆婆见孙可望打量着住处便对他说道。 “陆师弟可好?”刚坐下,婆婆就问。 “师父他已去世。” “啊!”婆婆一声惊叫,两行热泪随即流下来了。 “师父他老人家在军中不幸染病,由于行军途中医治不及便抱病而去。”孙可望接着将自己如何参军,如何认识陆统拜他为师等一一道来。 “命呀!命呀!这都是命呀!”婆婆边擦泪边说道。 “请问婆婆贵姓?如何在这里给人守墓?” “说来话长,我叫梁紫玉。当年学武艺成后,我和师弟分别下山找活路。分手后,也不知他去了那里,现才知他参军跟了张献忠,也算有了着落。”婆婆叹息地说道。 “我则出山后才知世事艰难,到处兵荒马乱,很难找到活路,后仗着一手针线活做得好才经人介绍在川南富顺一家大户当手工丫头,后来就与这大户家的一个长工成了家。一年后我有了孩子就又给这大户的小姐当起奶娘。想当时,也算过得富足。”婆婆静静地说道似是在回忆当年的美好时光。 “谁知,没过几年就祸从天降,不知是江湖上那个帮派听说这户人家收藏有一把星光剑便杀上门来。这星光剑乃上古神器,据说得剑者能统天下。我当时出门在外,回到家时已经晚了,全家人都被杀光,我男人和娃娃也未幸免。只有这家人由我喂养大的小姐没有找到尸首,她要不死也该有三十多岁了。唉!灭门呀。”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等婆婆说完,孙可望就暗暗地大吃一惊: “星光剑?灭门惨案?”心中一竦。 他记起二十多年前张献忠曾派刘进忠去了川南一地寻找什么星光剑一事。难道就是婆婆所说的?记得当时刘进忠回来对他说过寻到了什么剑,还带回一个十五六岁的妹子,说是捡到的逃荒女。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刘进忠当时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好像是说漏嘴似的。两年后他就和那妹子结了婚。不知这事和婆婆有不有联系? 孙可望越想越觉得可能。当年张献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恐怕这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看来此事定是他所为,大约他知内情了。 孙可望这样想着,却不敢有半点流露出他略知此事的表情。 “我男人和娃娃死后,我抱着娃娃尸体哭得嗓子都哑了。”婆婆满面泪水。 “后来,我埋了他们,踏上了寻找仇敌的路,可找来找去近二十多年了,一点线索也没有。当时听说仇敌来自陕西一带,于是我就来到了这边,可还是一无所获。” 婆婆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沮丧。 孙可望在心中暗暗地想: “如何找得到嘛?那刘进忠去办这些事都是秘密进行的,不但很少人知情,就连随去的人都是蒙头盖脸。有些人一走漏风声,马上就被杀掉。加之又是军队人员,流动性很大,你到哪里去找呀。” “后来生活无着落,我就只有到处找短工做,你想我一个女人家哪会有人请我嘛。还好我会武功,除了偷偷摸摸打些秋风,劫一些富豪维持生活外,就靠做这种看坟守地别人不愿干的事来做了。”婆婆继续地说。 “你呢?为何深更半夜跑到这坟地来?”婆婆问。 “我是来找尸体的。” “找尸体?”婆婆十分惊奇。 “对,刚进树林来查看,就差点被前辈的火苗暗器打中,没想到你的暗器功夫这般厉害。” “火苗暗器?哈哈,也是,我是用缝衣针尖包裹上遇空气即燃的磷土,以内功控制专在夜里用于看地形或吓唬来犯之人的。” “原来婆婆内功如此精纯,佩服!佩服!” “我除了棍法外,就是练的内气功,可惜呀,空有一身功夫,还不是吃不起饭。”梁紫玉长叹一声。 孙可望心中一动:“她有一身本事,我何不邀她与我一起去办事?”想毕便接着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哟,原来是孙将军呀,可是坏事做尽?”婆婆突地站起身来,陡地变了脸色。 孙可望见状,连忙解释: “你看我是陆统的徒弟,能干坏事吗?你难道不了解你师弟吗?” 孙可望有些着急: “我虽然跟着张献忠,那也是混口饭吃呀。当年我参加义军也是看着朝廷才进军中想做一番事业。这些年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再说我一向反对张献忠做坏事,这是有目共睹的呀。现张献忠已死,为何我没有死,上天有好德之心呀。我如果做了坏事,早就该死了吧?”孙可望激动地说道。 “张献忠已死?” “对,乱箭穿腰而亡。” 孙可望把张献忠当时死去的情景对梁紫玉说了一遍。 “死得好,死得好,报应报应。” “那天几万清兵围着打,我都没伤着一点皮毛,难道不是我不该死吗?” “那倒也是。”婆婆点了点头。 “那你找尸体干什么?”婆婆问。 “用来做面具易容,逃避搜捕。” “这个办法好。” “前辈能帮我吗?你在这守墓肯定知道那里有新坟。”孙可望问道。 梁紫玉没有马上回答帮不帮忙,只是说:“这片坟场有十来天没尸体埋了,都是些老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6) “如果你肯帮我,你今后就跟着我,保证你不会再为生活发愁了。”孙可望想拉梁紫玉入伙。 接着将已有十二骑的跟随,也有一批老部下等候召集等事宜说给了婆婆听。 “你们不会是搞什么反清复明的事吧?那是徒劳无益的。”婆婆口气有些讽刺。 “不是,反清复明?清朝都建朝十几年了,还能反清复明?虽然现在各地都有一些义士在反清,但复明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孙可望很明智地说道。 他没有说找大西王朝宝藏的事。 “不反清你们结伙做些啥?”婆婆又问。 “报仇!我们还有些无法化解的恩怨未遂,要找到仇人一了百了。前辈不也是还有仇敌吗?何不趁此机会一起去找?你既然与我一起,我们的人也会帮你找的。再说,你也不会再为生活奔波了。”孙可望加重语气地说道。 见孙可望如此诚恳的样子,婆婆点了点头。 “也好,那我就跟着你了。不过此地没有新鲜人尸,只有到别去寻了。” “太好了,有婆婆加入,如虎添翼,我也能跟前辈学几招棍法。” “好的。”梁紫玉应道。 接着,孙可望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诉梁紫玉,叫她收拾一下明早汇合去找尸体。 他原路退出树林回到了农家。 第二天,孙可望早早就起床,开门一看那梁紫玉已候在门外了。 “前辈早啊。” “你也早,我也是刚到。” 孙可望告辞了主人,与婆婆一起上路。到了牟家坝镇上,孙可望先给婆婆买了一身新衣穿上,又找到一户人家买了匹马给婆婆骑。自己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便戴了一顶破旧的草帽,并将兵器铜棍用布条缠裹包住似是挑夫所用杠子一般并与梁紫玉的桑木长杖互换,装扮成兄妹二人模样。 然后二人向汉中方向驰去。 按梁紫玉的指点,他们决定去汉中附近的南郑新集一带去,那边人口稠密,场镇众多,也许能好找一些。 二人行了半日便来到了南郑附近,时已晌午便寻了一家店铺打尖。拴了马便到店内坐下,堂内已有了不少人,吆五喝六地煞是热闹。他们寻了空桌坐下,孙可望要了驴肉火烧、红烧牛肉、清蒸鸭子、烧白、扣肉等满满一桌菜,要了两壶当地的太白春酒。 “老姐姐请吃吧,不够再添。”孙可望边给梁紫玉斟酒边说。 “谢谢老弟。” 梁紫玉许久未见荤腥,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正吃之间,店门涌进一伙人来,肩挂锣鼓,手提铜锣,还有的夹着唢呐。 “伙计,快点上吃的来,我们还要赶路。”一个领头模样的叫道。 一伙人在孙可望他们旁边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这家人有钱啊,死个人排场才大。请了三个班子过去吹打。”那夹唢呐的说道。 一听见这话,梁紫玉头一抬看了孙可望一眼。 孙可望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这是一伙赶去给一家刚死了人的去办丧事的。 “来了。”随着店伙计一声吆喝,端上来了一萝馒头、包子放在了那伙人的桌上。看来他们是熟门熟路,经常用到这家店来,伙计也知他们要吃些什么,十分默契。 “快拿起吃,好赶路。”那领头的催促着。 不一会儿那伙人便吃完,陆续往外走去 这边,孙可望和梁紫玉也叫来伙计付了账偷偷跟了出去。 这时,孙可望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转过头一看,又没看见什么。便对婆婆说到: “好像有人盯着我们了。” 婆婆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门外走去。同时眼角余光一扫,只见靠窗边那张桌一个矮个人男人正将眼光移开,她也没理会装着似乎没查觉一般。 出了门,他们二人远远地跟着那伙人。同时,往后一瞧那矮个子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约摸三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叫新集镇的场口,一座红墙灰瓦的大院宅在场镇头分外显眼。只见那伙人陆续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鼓乐之音。 “肯定是这家了,不知死的什么人?”孙可望说到。 “这好办。我去去就来。”梁紫玉对孙说完就快步向围在那宅院门口看闹热的人群踅了过去。 一袋烟功夫,梁紫玉回转来。 “是这户人家的大儿子,二十多岁,得风寒重症不治而亡。” “死了多久?” “今天早上。” “太好,正是要找的。”孙可望喜出望外。 “你等着,天黑了,我去弄出来。你先去找一个大点的麻袋,待一会好装。”梁紫玉说。 二人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段时辰就牵马来到一片树林边找了一礅大石头坐下歇息。 不一会,孙可望起身到镇里寻麻袋去了,梁紫玉则喂牵着马找草吃。 这时,树林里的暗处,一个黑影一晃而过,婆婆眼尖,一下瞥见。 “什么人?”起身跃起追了过去。 树林中光线暗,有些模糊,梁紫玉追了过去不见了人影。她静静地站着,用内力使出窥听之术。隐约感到三丈的丛中有喘息未定之音,她一个纵步跃了过去。 “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她立在那杂丛旁,厉声喝道。 “没干什么,找地方拉屎。”杂丛中钻出跟踪他们那人来。这人十分矮小,一身黑衣短打,宽大的腰带上插着一根两尺多长的铁铲,长相猥琐,几根猞猁胡须随着说话在嘴角抖动着。 矮人一边说一边作提裤腰状。 梁紫玉见状便转过头去,就在一瞬时,耳边风声骤起。已来不及躲避,婆婆足尖点地后跟往后一磕,同时将右手五指叉开向上一顶。 “啊!”一声叫喊从身后传来。 矮人在被中踢中腿骨的同时,挥出的拳头正被叉在手腕的列缺穴上,手一麻,所握拳便泄了劲。 梁紫玉一个转身蹁腿,飞起一脚横扫出去,正中矮子腰身。他闷哼一声便倒下了,倒下的同时抽出腰间的铁铲,一翻身就攻了上来,看来那铁铲便是他的兵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7) 他一招“直捣黄龙”铁铲对着婆婆的肚皮快捷地刺来,婆婆没带兵器,只得双手一摆,肚皮吸气后缩的同时将右臂上抡左臂下抡,一个圆转将攻来的铁铲扭转旁落到一边,躲开了凶狠的一击。 “哟,好凶啊。”婆婆一声吼叫,双手早就将一串用线拴住的绣花针,从腰间瞬间发出射向矮子手肘曲池。 那矮子手膀顿时一软,铁铲掉落身子“叭”一下扑在地上。 婆婆上去踏住他的手掌。 “为何暗袭我?” “哎哟,痛死我了,快放开我。”矮子失声叫道。 “快说!”梁紫玉厉声喝道。 “你们可是想毁我的买卖?”矮子反问到。 “毁你买卖?此话从何说起?” “你们不是在跟踪那为死人打锣的那伙人吗?是不是在打死人主意?” “你如何得知?”梁紫玉有些意外。 “哎哟,你先放开我再说吧。”那矮子叫道。 “好,量你也跑不了。”梁紫玉松开了脚,收回串针。 矮子爬了起来,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说: “我见你们在那店中窥看那伙乐人,我就知你们没安好心。于是我就跟来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管你何事?”梁紫玉有些气恼。 “我怕你们抢了我的生意啊。” “生意,什么生意?我们可不是生意人。” “那你们跟着给死人做事的干什么呀?”矮人侧着头问。 “这这”梁紫玉有些语塞。 “我可是这一带唯一做阴亲生意的人啊,你们可别抢我的生意哟。”矮子带着强调的口气说。 梁紫玉这才知矮子原来是盗墓人。 这一带盛行结阴亲的风俗。谁家有或男或女的未婚人死去,为了让死者安心投胎,来世为人。家中长者便会买那些同是死去的同龄人的新鲜尸体来配阴亲。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会卖尸体,于是就会花钱去找那些盗墓人来促成此事。 梁紫玉本也是做了守墓人多年,对干一行的多少有些了解,听见矮子这样说便好了许多脸色。 “原来是摸金师傅呀,失敬!失敬!”点头作揖。 “不客气。”矮子也回敬。 “我们不是做阴亲生意的,只是要找一具尸体来做药。所以看上了这家刚死去的男子。” 孙可望突然出现。他听到了刚才二人的对话,便提着一条麻袋现身出来说道。 “做药?”矮子疑惑地看着二人。 “对,做--药---救-命。”孙可望口气有些凶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见孙可望凶神恶煞的样子,那矮子胆怯起来: “没听说过。” “你是和我们抢呢,还是不抢?”孙可望问。 “这这我可是收了钱接了活的,要按期交货呀,我们这行也讲信誉的,要不会毁了饭碗的。况且,这桩生意是我跟了好多天的。”矮子无可奈何地说。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收了好多钱,我加倍给你,如何?”孙可望开出价码。 “如果你要硬和我们抢的话,你觉得打得过我们吗?惹毛了我,杀了你,人不知鬼不觉的。”孙可望吓唬他。 “好吧,你们给我五两银子罢了。”矮子见状只好答应。 孙可望叫梁紫玉去马上包袱中取来银子,递给了矮子。 “这是补偿你的---”孙可望停了一下,灵机一动想借助于他来办事:“另外,你如果帮我们去把那家人的尸体给弄来,我会加倍付钱给你。如何?” 一听有钱挣,那矮子一下来了劲。 “好说,这种事小菜一碟,手到擒来。不知几时要?”矮子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超过一天,越快越好。” “好吧,你们就在这树林里等我,一天之内保你拿到货。” “师傅贵姓大名?”孙可望问。 “免贵姓苟,苟德高,江湖上称‘地耗子’的便是我。”苟德高回道。 “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 客套完毕,孙可望拿出蒯通给他的那两包药交给矮子: “你弄到尸体后,就把这个撒在上面,尸体在短时间就不会腐。” 那苟德高接过药包就拿过麻袋出树林去了。 孙可望与梁紫玉二人将马牵进树林,找地方坐着边歇边等苟德高的消息。 苟德高出了树林,就到那富家的院子边围着大院的围墙走了一圈后,心中已有了打算。便来到大门外的人群中凑热闹,观察里面的动静。 掌灯时分,敬德高从人群中踅了出来,走到起先看好的院后围墙外的一个沟渠边,见四下无人便下到沟里的水中,抽出铁铲开始挖了起来,此人果然是个中高手,挖掘的声音居然微乎其微。而且挖出的泥巴都随着水流缓缓地移走了,毫无堆码之势,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 不一会就将那围墙挖了个能钻过一人的洞口。他先将那麻袋铺开将洞口掩上,然后自己掀开钻了进去。 围墙内,刚好是一片竹林。苟德高伏在竹林中仔细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前边传来鼓乐和哭喊声外,偶尔有一两个下人打扮的匆匆走过。其实,他在刚才看热闹时就已探听好了,那灵堂设在前庭的堂屋中,两边厢房则是那些来奠祭的亲朋好友歇息和吃饭的地方,鼓乐队和哭丧礼仗等都在前堂的院坝中落座。而此家只有两个护院,刚才在门前都见他们站在前院着着大门口,后院定是无人看管。 他要在寅时这家人落钉封棺前将事情搞定,否则就要等到第二天晚上去掘墓,那样就更麻烦,况且他已保证一天之内交货。 他见四下无人,从竹林中蹿出往前院潜去。借着树木花草和房屋阴影的遮蔽,顺利地来到了前院堂屋后的一棵桂树边,爬上树一步就跨到了堂屋的房顶上,揭开两片瓦往里看。 堂屋里分为里外两层,中间用幔布隔开,棺材就停在里间,棺材前放有一个大大的花圈。外间放有蒲团、坐凳、火盆等物什,是拜祭的地方。在外间只能看见遮住了棺材的花圈,并看不见棺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章(8) 苟德高见状心中就已有了主意。他盖上瓦片,梭下房顶。来到堂屋后边看了看墙面,见中有一道窗户,是木格雕花窗棂,用手一扒拉竟翻转过来,知是可以转动的。于是,警惕在四周转一下,见根本无人。就掏出一把凿刀来十分熟练地且毫无声息地将那道窗给卸了下来放在一边。他将缠在腰间的一块黑布解下铺开,又蹑手蹑脚地到周边分几次捡来许多石块放在青布上,估摸着与那尸体的重量差不多了就全部包起。然后翻钻进窗口到堂屋去偷瞄一番再出来将那包石块拖了进去。 他将青布包悄悄地拖到棺材后头边放下,又轻轻地掀开帔幔往外看了一看,见外边的人瞌睡的瞌睡,聊天的聊天,院落中的鼓乐声断断续续,掩盖了其他的声音,更无人注意这棺材后面。堂屋内的蜡烛也突明突暗、闪闪扑扑地,平添几分恐惧。趁此机会,苟德高踮起脚尖慢慢地一边使劲推开那口楠木厚漆棺材盖子一边心中默默念着: “上天入地我领路,投胎为人我来渡。罪过,罪过。” 他把盖子开一半往里一看,见是具身着华服寿衣,头带黑色扁帽,脸盖黄蜡面纸的尸体,他用手去捏了捏尸体的手。 “新鲜!”他想。 他无声息地将尸体从棺材中拉了出来,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放在里面。然后将尸体背在背上迅速地后退到窗洞边敏捷地爬钻了出去,到竹林中放下尸体,又踅了回去将那青布包放进了棺材,盖好盖子后才闪出来将窗户原位装好后才走进竹林中,背起尸体就从墙洞中钻了出来。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出来后,他把尸体放在沟渠边剥开衣服,将孙可望给他的两包药粉撒在尸上,随后纵到墙洞边把那麻袋扯了来,再把尸体装进去用绳捆扎起扛在肩上,飞快地向孙可望所在的树林跑去。 孙可望正眼巴巴地等着,就见一条黑影窜来,定眼一看正是那“地耗子”。 见他肩负重物便知已得手。 “地耗子”放下尸体,抹了一把汗。 “还好,没遇到麻烦。” “兄弟辛苦,快歇歇。”孙可望边说边把早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他。 “点一点,十两。” “不用,见老弟也是爽快人,那里会少了我的。多谢!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招呼一声就是了。”矮子客气地一拱手。 “今后有事找你如何联系?”孙可望深知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到南郑苟家药铺留个话就行了。”“地耗子”回道。他见孙可望二人出手阔气,知是有钱的主,便也愿交这样的朋友。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赶路了。”孙可望将尸体横放在自己的马上后便与梁紫玉双蹬鞍上马。 “告辞,来日再见!”孙可望双手一揖便拍马而去。 这南郑本就离汉中不远,二人快马加鞭在黎明前就赶到了紫柏山。 刚走到蒯通屋前,蒯通就迎了出来。 “我估算就这一两天,你就会来了。” 孙可望放下尸体,指着梁紫玉对蒯通介绍: “这全靠她的帮助才弄到的。” “紫玉见过老师。”梁紫玉弯腰一揖。 在路上时,孙可望就已对她说过蒯通。 “不客气了,快快把尸体搬过去。”蒯通催促着,他在前面引路,与孙可望一起将尸体抬进了屋子的侧厢房内,随后出来。 “我要开始动手了,你们自己招呼自己吧。不要打扰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吧,我做完后就把他埋了。”说完就一头钻进房里去了。 孙可望在屋背面的山后找块地,很认真地挖了一个坑。梁紫玉找来一些霍香铺在里面。又找了一块木板,让孙可望在上面刻上:无名氏之墓。 傍晚时分,那蒯通就出房间来叫上孙可望抬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来到那挖好的坑前放了进去。三人插上香并跪下磕头祭拜后,就掩土埋了并插上那木牌。 蒯通对孙可望说: “皮和头发我已剥下,已用朱砂、芒硝的药水泡起。还要再等一天,定型后才能做面具,你先去把脸洗干净,我给你量模子。” 孙可望洗净脸仰面躺在床上,蒯通将已调好的石膏均匀地敷上,干后再轻轻地揭下,共反复三次,他准备做三张面具。 第三天,蒯通早早就进屋去了。到了下午便叫孙可望进到里屋去了。 半晌,从屋里出来一位,面色红润,浓眉大眼的壮年汉子,模样十分英武。 在外面的梁紫玉乍一看来了个陌生人大吃了一惊,怔了一下便随即明白了: “哎呀,简直认不出来了,做得好!做得好!” 蒯通跟在后,一副笑脸,看来他也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接着又试了试另两张面具,三人都十分满意。 蒯通回到屋里提出一只牛皮袋交给孙可望: “每次用完要用这皮袋装好,里面有药粉可以保持型状也能防腐。”接着又交代了面具的使用方法。 “谢谢师父!”孙可望接过皮袋,装进去了两副面具。 然后又戴上那浓眉面具,整理好后,就向蒯通告别。 “我们还有要事办,这就告辞。” “也不留你们,去吧,你这下可以放心走大路了。”蒯通挥了挥手。 从香草谷出山后,二人向成都方向奔驰而去。孙可望要去成都那边安排一些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 风 雨 欲 来 龙 台 寺 (1) 嘉陵江自北向南逶迤而来,在顺庆府境内蜿蜒曲折,景色秀美。这段江水弯廻曲折,汊湾众多,湿地杂丛葳蕤,婀娜多姿,江中大小洲渚是野鸭、白鹤、灰雁等水禽的天堂。沿途滩多水急,碧波滚滚;峭壁流泉出松阴,嶙峋怪石悬山峦;翠微古木浮白云,曲岸山花似红颊;沿江有奇异山峰,处处是江水秀色。当年陆游路过顺庆府时,也被嘉陵江的美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写下了“每忆嘉陵江上路,插花藉草醉清明”的诗句。 在江的东岸,一马平川,沿江一溜沙滩,岸边柳树成荫。江的西边,山崖耸立,呈北高向南渐低的地势,在离顺庆府城外二十里地时,北高的清泉山在江边突兀而断,迎江一面似刀截了一般,就象一条卧龙,高昂着头伏在江边。就在这高高的象龙头的山崖上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龙台寺。 江水在这里遇阻而回,在龙台寺的山根处拐弯形成了大大的回水弯,缓水处有一江中洲渚称为月亮坝将来水分为两股,滚滚而下。 龙台寺是蜀北方圆百里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特别是逢十五和月末,拜佛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整山都被烟火缭绕,终日不断,是川内最为盛名的佛教胜地。龙台寺建于唐代贞观年间,元时失火被毁,后于明万历十三年重建。 龙台寺从山脚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千级青石台阶,盘旋而上,八殿三堂一楼蜿蜒巍峨,甚是壮观。半山腰的寺门上,传说由明代书法小圣王献之写的“龙台寺”几个大字遒劲有力,增色不少。 顺治年间连年不断的天灾,民不聊生,川北带到处都是要饭的人群,顺庆府一带除了城中的乞丐多以外,就是这龙台寺山门下的乞讨人最多。虽然饿肚皮的人很多,但依然没有打断人们求神拜佛的愿望,到这里来烧香请愿的人特多,也就造成龙台寺周围人流涌动,所以乞丐也就多的现象。 还有一个原因,这龙台寺除了接纳求神拜佛的人外,每逢月半庙会的日子还会在寺外山脚下开设赈灾粥棚,五个大棚顺山脚一字排开,每个大棚两口大铁锅熬煮米粥,免费供给哪些乞讨之人,一到日子,前来求食的饥民络绎不绝。 负责赈灾粥棚事宜的是禅明大师。 他是龙台寺主持禅因大师最为器重的管事,在寺内掌管藏经楼和药王殿。龙台寺的八殿是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殿、药王殿、伽蓝殿、地藏殿、财神殿、阎王殿。另有,罗汉堂、传法堂、诵经堂和藏经楼。 除了掌管药王殿和藏经楼外,禅明大师还应主持之请负责钱粮筹措和这散粥济贫之事。其他殿堂则由另禅福、禅会、禅了、禅净几位大师掌管。 禅明大师约四十多岁,身高体壮,面无胡须,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做事精明仔细。在寺内虽无多少笑面,但颇受僧人拥戴。 一大早,禅明带着随从就来到山脚下的码头等运粮船的到来。连续几月的施粥,已经将寺内的存粮吃空。他于一月前派去湖北荆门一带购粮的僧人传信说是今晨必到。 龙台寺山脚下的水码头小龙口,是南北水路的必经之地,除了顺庆府城外的中渡口码头外,就是这个码头最为繁荣,对岸的二龙场,是江东的贸易大集市,来往两岸的人们很多是从这里往返。再往北十五里有龙门镇,是川北一带仅次于顺庆府的繁华之地,从水路到顺庆府来,也须从小龙口码头上岸,更不说江东一带前来烧香的人,都得从这里过江。 来到码头,见寺内的二十个武僧在禅武的带领下已经列队成阵,正等运粮船的到来,这是防止有饥民因饿抢粮而准备的,禅明交代了几句便来到码头的水边,向下游望去。 站在水边,禅明心情并不轻松,他除了要担心这运粮船的安全外,在心里则有另一事情在因扰着他。 昨夜,他在寺内的药王殿寝房被人入侵。当时,他正在藏经楼练功,听得楼外一阵风声响过,他跃出楼外一看,什么也没有,正疑惑间,陡见一条黑影从药王殿外闪过。他蹑纵过去,但那黑影却不见。回到寝房,见了桌上一张纸条。上写:李虎被擒。 “啊!”他失惊叫道,再看字迹,知那黑影便是梁紫玉,于是放下心来。梁紫玉从峨嵋山到顺庆来时,悄悄地来找过他说是按六绝师太的安排与小女一起过来到川北一带办事的,至于办什么事她没有说。 他就是孙可望。 十年前,他在汉中紫柏山获得人皮面具后,与梁紫玉一路南下到成都,先去青城山看了在那学艺的小女孙千秀,并安排梁紫玉留在她身边,一方面在生活予以照顾,因她才十五岁,母亲死得早,孙可望视为掌上明珠,万般疼爱。但孙千秀却千般躲避他,不愿见他。由于他长年在外,自己顾不过来,十一岁在其母亲过世后便秘密地将其送到这青城山来学艺,也是怕日后大西朝不保时有个退路。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因清朝灭了张献忠后大肆屠杀其将领和他们的亲属,除了从凤凰山逃出的一批将领外,大部分当年跟随张献忠的将领和他们的亲属均无一幸免。孙千秀从小就失去母亲,东躲西藏,很少见到父亲,所以对他这个父亲无论如何是亲近不起来。这次孙可望只与她相见了片刻,她也没说过一句话,孙可望只得与梁紫玉交代了一些事情。 其实孙可望也有意让孙千秀跟着梁紫玉学武功。虽然孙千秀在青城山跟着天师洞六绝师太学剑术,但孙可望认为梁紫玉的绣针暗器功夫独树一帜,又特别适合女儿家学。因此留下梁紫玉。婆婆见孙千秀可爱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2) 安排好后,孙可望又找了一家兵器铁铺,将自己的铜棍截成三节,分别用螺旋丝接口连接,拆卸方便,另将里面装上机关。做了一只布袋装上,斜挂背间,再也不那么显眼了。同时,也将小女养的四只信鸽一并带上。 从成都出来,孙可望一路北行又回到了米仓山来到小兰沟,摘除面具后找到了“汉侠十二骑”,此时派去寻找凤凰山突围的几位将领的三、五、七、十骑也已回来。除了平西将军李定国在保宁府找到并愿意跟着孙可望干事外;其余的冯双礼已被老家清兵捕捉全家处斩;刘文秀和艾可能则拒绝再出来已经隐居暗处。 “也难为他们了。”孙可望感叹一番。 接着,第三骑伍魁对孙可望说: “李虎李大哥也在保宁,他先寻着李将军,现留在那里等你的消息。” “好啊,这下你们都齐了。” 随后,他吩咐伍魁去保宁通知李虎就留在李定国那里,伍魁去了后也留下,等候他的消息。说完就写了两封信交予伍魁带给李定国和李虎。并同时将自己将戴面具的事向众人说了一遍,让他们记住面具的相貌。 伍魁接信后收拾妥当便告别而去。 孙可望戴上面具后也带着其余十骑,出了小兰沟向顺庆府出发。 路过南部辖治时,在伏虎寺孙可望为一行每人做了一件灰色僧袍,扮成行脚僧模样,继续前行。 来到顺庆府城外,寻着了龙台寺。见前门香客不断,便从江边绕行到后山脚下,将马匹在林中聚好,正要拾级上山,一声断喝: “什么人,不经通传就想上山?”后山门入口的树林中跳出个两黄衣僧人。 “不好意思,我们一行乃云游脚僧,来贵寺拜见禅兴大师。”孙可望回道。 他心里明白,禅兴就是张献忠的大哥,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主持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那守山门的僧人毫不客气。 “麻烦师傅通传一下,就说老家故人前来投奔。” “投奔?又来这么多吃闲饭的?”那僧人一脸鄙视。 “少和他说空话,我们就上山去,看他能挡住?”四骑杨昆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就跨上了台阶向上走去。 “你敢?”两名僧人双双横棍阻拦。 杨昆用手一拨,两棍齐齐分开。两僧人也是了得,一人一边陡地将棍砸下,将杨昆双肩压住。 杨昆身材不高,敦实精壮,本想冲开棍力,但两僧也是孔武之人,他连冲两下也未将棍力弹开,便一分腿,一个马步下蹲,那棍跟着往下按,力道瞬间卸了一点,他借机一个横步,向前侧身一跳便脱了棍力范围,往台阶上跃升了三步。 见杨昆如此厉害,两僧人知是遇见了高手。一人便从怀中掏出响哨,往空中一扔。 “嗖嗖,叭叭”两声哨音响彻半空。 顷刻之间,山道上冲下十几个手拿兵器的黄袍僧人来。 “老四,你退下。”孙可望看出来要想上山还得拿出点本事来才行。 冲下来的那一众僧人看来平时训练有素,迅速地排开了阵式,将孙可望一行包围在中。 “何方施主,为何冲闯本寺?”一位看似领头的问。 “师傅别误会,我等无意冒犯,只是前来拜会禅兴大师。没想到这两位小师傅一再阻拦,想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孙可望客气地说。 “既然是拜见主持大师,为何带个个带着兵刃?” “这…个,不知贵寺规矩,则请谅解。”孙可望作揖行礼。 那僧人也还了礼。 “既然带了兵刃,那就以武会友,有了个交代则请诸位上山见主持。”僧人说道,言外之意是想进山门,就得凭本事才行。 “好说,好说,请师傅们手下留情。”孙可望对已方一行十分有信心。 “布阵!”僧人们左行右移排列成阵,三排齐列 前一排三人,个个弓步当前,棍棒斜指。 中一排五人,人人提刀亮翅。 后一排七人,清一色银枪直指前方。 那领头僧人则站立一旁观望。 孙可望一行早就按捺不住了,五骑陈文龙率先跳出来舞动着流星锤就冲了上去;接着二骑王海武铁扇一挥并肩而上;沈寒一把斩马刀跟在后面;其余各骑杨昆、王功拳、张中法、李仁云、柴嘉、龚昆、李中孝等分持兵器,配合默契地冲入第二排和第三排。 “不要伤人!”孙可望对十骑大叫。 他退在一旁自己不动手,他深知汉侠十二骑长年冲锋陷阵的战斗经验用来对付这些武僧绰绰有余。 武僧们见众人冲上来,一下将三列队阵分散开,形成了半圆形。 十骑见状知是对方变阵想把他们圈在中间。王海武经验丰富便大喊一声: “分层断开。” 他们平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众人顿时分开,各个找到对手缠斗,逼得武僧们分身对付。 瞬时,只见场上黄袍灰衣搅着一团。乒乓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响彻山林。 王海武以一对三,他擅使精钢折扇。一套云波扇法闪转诡谲,身法轻盈,点经打穴,让人防不胜防。那些僧人被逼得东顾西盼,应接不暇,不一会便被打倒在地; 陈文龙的流星锤舞出一个大的圈子,围攻他的僧人根本近不了身,而陈文龙的圈子越舞越大,僧人只得步步后退,陈文龙瞅着机会,一个进步横扫,将外围的僧人们扫倒在地。 沈寒迎战二僧,他将斩马刀翻将过来,用刀背迎敌,以免伤人。不到五招,两僧人就被他用刀背拍翻。 其余各人都已将僧人逼退,渐渐显出败象。孙可望见那领头僧人脸色已变,便大喝道: “住手!” 十骑纷纷停手,退到一边。 孙可望对那僧人作揖道: “师傅不要见怪,点到为止,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众师傅武艺高强已有领教,在下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多海涵。” 领头僧人见孙可望及时住手,众僧人此时还并未全显败象,便知是给自己留了面子。又见他如此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3) “施主要见方丈,待我等通传就是。只不过,方丈生病好久都不见客了,见不见要等他回应才知。” “好说,好说,就说老家人有要事求见则成。” “施主稍候。” 领头僧人转身向山上急步而去。 不一会,山上传来一声哨响。一位僧人上前对孙可望说: “施主请,主持已同意见你们了。” “多谢!” 孙可望招呼众骑一并上山。 龙台寺主持禅兴大师,俗家姓名张明举,本是张献忠父亲的亲弟弟。张献忠举事不久就被他秘密地安排到这龙台寺来做了主持。原来,龙台寺内藏有大量的财宝,是张献忠家族所有,张献忠称王后,每每获得财宝,就会选特别珍贵的东西秘密送到龙台寺内藏匿,所以,龙台寺的主持也就是张家的守宝人。张献忠称王后多次算命得知自己可能会称帝的风水就在这龙台寺的清泉山,于是便选了这里作为自己的风水宝地和藏宝之所。当年张献忠每一次派人到这一带办事后,都要将办事之人秘密处死,那些人都是为他护送宝藏而来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此地藏有张家的财宝。 孙可望也是在张献忠临死时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张献忠对他说要他去顺庆府的龙台寺找他二爸禅兴大师,守住张家的宝藏。那张交给他的纸条上写的内容就是龙台寺藏有张家的财宝,得纸条之人就是得财宝之人,得到财宝之后要为张家守住并为张家所用。还说到,要想得到财宝,须先得到星光剑,这剑是打开财宝的钥匙,同时也是上古利器,传说得剑者得天下,那剑也藏在龙台寺,如有缘份就会得到此剑。一切的秘密都要见到张明举后才能知晓。 现在他知晓这个秘密后,从心底有些感谢张献忠将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他,发誓要完成张献忠的遗愿,杀掉刘进忠,找到艾天明和谢怡查寻大西朝的财富。因为,他知道,张献忠已经没有后人了,其家族已被灭门,所以,他须得完成张献忠这个最后的愿望。 进了山门,来到大雄宝殿外,领带的僧人说: “施主,主持正在病中,须得到静室拜见,其余人等就在此等候吧。” 孙可望吩咐众骑就地等待,自己一人随那僧人前去。 孙可望见着禅兴主持时,他已经病入膏肓,瘦得皮包骨头,但一双眼睛却还不时冒有精芒来,看来还有什么在支撑着那一口气。 “在下拜见主持大师。”孙可望一揖到地。 “你你可是老家来人?”禅兴问。 孙可望瞄了瞄站在一旁的两名僧人。 “明悟,明见你们下去吧。”禅兴对那两名侍候他的小僧说道。 两名小僧低头走了出去,出门前,一名长相清秀,行动敏捷的小僧瞟了孙可望一眼,然后随手带上了房门。 “你可是老家人?”禅兴迫不及待地问。 孙可望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张献忠给的那块玉符递给了禅兴。 禅兴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一脸激动: “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接着他将孙可望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 “你贵姓?” “姓孙,名可望,大王义子。受侄儿一拜。”孙可望知道禅兴是张献忠的二爸。 “快请起,啊啊”禅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孙可望忙过去端起茶杯喂他喝水。 “这就好…这就好”禅兴喝过水才好了一些。 他拉过孙可望的手来握着: “我已经没有几天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孙可望接着将张献忠临死时,叫他来龙台寺找他,并说要守住张家的财宝等等说了一遍。 禅兴听完后,往门外瞧了一眼说: “忠娃娃已死的事我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后事是如何安排的?” 孙可望将亲兵王天鹏埋葬之事一一说了。 “既然他能将这龙符交与你,说明你是信得过之人,现在张家也没有什么后人,你如将来有机会能否将他的骨殖移来这龙台寺下葬,他可很信这里的风水呀。”禅兴攥着孙可望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孙可望点了点头。 禅兴仰过头去,靠着垫背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带着笑意。 歇了一会,禅兴说: “你带人来了没有?武功如何?” “带有十人,武艺了得。” 这时,门外那长相清秀的小僧进来说到: “师傅该吃药了。”说完就从旁桌上端过碗递了过来。 禅兴接过药碗端着,对孙可望说: “那你们就在寺内安顿吧。”禅兴并没有将财宝和星光剑的事说出。 孙可望几次想问,又欲言却止。 “有些事要过些时候才能告诉你,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说。”禅兴想必看穿了孙可望的心思: “还有,你们想要在这寺内站稳脚跟,必须按寺规来。” 他接着将寺规告诉了孙,说是外来驻寺的僧人必须首先要过武关,与罗汉堂管事比试;二是要剃度,并取法名;三是要为寺里化缘五十担粮食;过了这三关才能常驻龙台寺,同时又交代说: “龙台寺后山有个云谷沟,里面有座尼姑庵叫云谷庵,与我们这里很近,以前寺内有些僧人喜欢偷偷去那边沾花惹草败坏了龙台寺的名声。现已不准寺内任何人往那边去,违者将逐出龙台寺,你带来的本不是修行之人所以要特别注意这个。如果违反就是他这个主持也不能法外人情。” 他同时说,要想在寺内立足就得服众,让僧侣们相信他们有这个本事留在寺内。 孙可望明白这个道理,以为这是禅兴大师还不完全信任他,还想考验考验他们。 “好的,还望大师多多海涵。”孙可望客气地说。 “那就好。”禅兴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4) 第二天,禅兴大师召集寺内所有僧众在龙台寺大雄宝殿外广场举行仪式,他由几名僧人抬着来到大雄宝殿,当厅下座,两边分别列立寺内几位主持:禅因、禅福、禅孝、禅了、禅净。明悟、明见则站立在他身后。 仪式由禅兴的师弟禅因主持。禅因是当年禅兴带来的,在寺内掌管人事大权。他当众宣布了孙可望一行来寺内投靠一事,并一再强调是主持老家的来人,同时也说并不因为是主持的故人就别开一面,因此,按规举行入寺考试。如过关就剃度取名留下,如过不了关就请出山门。 接着他宣布孙可望代表来客一方,禅净代表寺院一方,双方比试武功,拳脚和器械各十个回合为限,三打二胜。 那禅净是寺内武僧头领,掌管罗汉堂、传法堂和执法处。武功甚是了得。 孙可望知道,他们一行的落脚之处就是在这龙台寺,这里不但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寻找宝藏的。因此,他必须要赢得到场比赛。虽然戴着面具,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的样子,但他内心却万分紧张。因他对禅净的身手并不熟悉,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思忖只有见机行事,以他多年的沙场经验,这种场合没有少见,所以,也就有了一些底气。 第一场比试拳脚,不论拳种,但凡取胜便行,十招为限。 那禅净早就按捺不住,将僧袍往腰间一扎,向前跨出一步,亮出一招提锤打虎,等孙可望前来。 孙可望一看便知禅净使的是少林禅宗拳。也不敢大意,上前一个虚步双推掌,以青城太极掌的招式迎接。 禅净见孙可望亮出太极之势,轻轻飘飘的便心中大喜,瞬间上前双龙入海,左右拳同时攻向孙可望两边脸颊,拳势汹涌,拳风激荡。孙可望一招犀牛望月,转身阴手一推,挡住来势,头往后仰,气落枕骨,同时左脚一抬,踢向禅净腿胫,躲过致命一击的同时,反攻其正面。那禅净大吃一惊,急急收拳侧身,双脚向后急撤,一个转身让开了孙可望攻来的左脚。他正在气势如虹之时,那等孙可望喘气,便弓步冲打,一条直线端端地对着对手。速度之快,拳劲之壮往往令对手防不猝防。眼看就要击中孙可望胸膛,那孙可望也了得,双手转阴,手背向上,右脚后撤,左脚前弓,双掌霎时合什,气落十指,向前直刺击来的冲拳,待那拳直到胸前时,将双掌手背向上一拨,往边一推,轻轻地就将那拳劲化了开来,同时,身子一转,双掌转阳,气接手心,顺势如刀划向禅净后腰。禅净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一招落空,知是不妙,不但不后退,反而继续向前冲去,一下就化解了孙可望的杀着。 “妙招,好啊!”场外众僧喝彩起来。 “好!好!”孙可望也禁不住叫起好来,如禅净住后退的话早就被击中,但他却往前冲,使得他如刀双掌一下划空。如没有丰富经验,是万万使不出这招的。 禅净冲向前时,并没有停下来,一招回首双刁,将双拳变为双刁手,后弓下蹲啄向孙可望的双腿。这是少林禅拳中的三步行拳,一气呵成,如猛虎出洞。孙可望见禅净往前冲出,便知他会有后着,早就有提防。见禅净攻向双腿,一个燕子抄水,扭步甩肘,斜步后退的同时,一个魁星点斗反身插花,一指恰好点在了禅净的后颈窝上。禅净前冲之势收不住,一下仆在了地上。 “承让,承让。”孙可望一边说一边将那禅净扶了起来。 禅净知是孙可望手下留情,点那一指没用什么力道,所以自己没有受伤。便也客气地说道: “惭愧,惭愧。”向孙可望双手一拱。他知自己的经验不如孙可望,如拳脚再比两盘自己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便知会禅因,此场认输。他想在器械上赢回一场。 “第一场,孙施主胜。”禅因宣布。 “第二场,比兵器。”他接着喊道。 孙可望让九骑李仁云去寺门外的马上取来自己那已改动过的铜棍来,将分开的三截一一接牢,斜握身后。这铜棍是他的强项,他十分自信。 禅净并不知孙可望是“棍将”,自以为自己的棍法浸淫三十多年,是天下第一,所以见孙可望拿出熟铜棍来也不以为然。便从一名小僧手上取过锡杖,这锡杖一端挂有铃铛,一端如同枪尖,既可扰乱对方心思,又可枪挑棍打。禅净强项也是这锡杖,因此,他早就将这场胜利归为已有了。 孙可望以先锋手持棍,斜靠胸前,他知这些僧人们长年以棍为器,早已练得滚瓜烂熟,看那禅净的架势,定是个中高手,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 禅净入场以马步扎靠,平端锡杖,静如处子,一派大家风范。 见他如此,孙可望上前,斜扎弓步,先发制人,将棍尖击向对方,他先要对手动起来然后就跟着对方的闪避进退而变化,始终让对方落入棍尖圈击的范围内,这是当年陆统教他的绝招。 见孙可望攻来,禅净仍然未动,他在揣摸孙可望的棍法,希望看出破绽以应对。但他那知孙可望的棍法乃是从五郎棍法基础演化而来,加上军中马上格斗之法,且战且变根本没有定法,全是随势而为。所以,他无法从孙可望的来势中看他属那家的棍法。但他也是棍中好手,虽然看不出对手的出路,但也一丝不敢轻蔑,沉心静气,用伏魔棍法迎敌。 孙可望棍尖直捣禅净面门,棍尖闪闪晃晃地划着半尺圆圈,将内气直提至六分,将禅净圈在自己的棍影之中。 禅净也是识货之人,将锡杖横在胸前,护住前方,扭转身子迅速闪身,跳出其对方棍气控制圈之外,使其首击落空。禅净在闪出圈之霎时,趁孙可望移步换形之机,如风随影地将锡杖攻向孙可望,并催动内力将那铃铛摇得人心旌晃动,杖影如排山之势盖向孙可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5) “好!”场外响起宏亮的喝彩声。 孙可望一招击空,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棍法如此精纯。自己虽然沙场经验丰富,但战场上很少见到棍法精妙的人,如此一来,便尽落下风。 片刻功夫,那禅净就攻出三招,孙可望只有采用一闪二招架之法,左闪右避,躲开禅净的攻势。他用静而变的方法,注意对手的变化,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这是当年陆统多次教他的遇强敌之时的应付之法。 这虽然看似落败但却是虚式招架暗藏伏击,是以柔化刚,以奇取胜的棍法。“守而不攻,故意示人以怯弱,使敌骄而无备,接连发棍攻来,使我得以乘其空隙,攻其无备,这是取胜之道。”当年陆统的话在孙可望的耳边响起,使他雄心顿起,提起万分精神,心守归一,屏气凝神地与禅净缠斗一起。 那禅净几招得手,逼得孙可望连连招架,眼看就要取胜,谁知对方棍上的力道突然增大,锡杖多次压向铜棍都被反弹开来,且反弹的力度越来越大,使得自己不停地加力打压。几回合下来,气喘吁吁,脚下已有些迟滞。 孙可望一边招架一边转圈,越转圈子越大,禅净得势早,已无法停下来,只得顺势而为,一杖一杖地压向对方。 孙可望已明显感觉到禅净的力度不如前面,便瞅准备时机,突然向禅净身前跨出一步,将转起的圈子陡地缩小,同时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禅净一杖挥出,那知孙可望已脱出了锡杖最有力道的前端,将铜棍架在了锡杖后段,而那后段的力度是最小的。禅净突地失去重点,便迟疑了一下,此时,孙可望机不可失地如风驰电掣般地将棍头一顺向下一跺,砸在了禅净的足上。 “哎哟!”一声惨叫,禅净抛开了锡杖,跳了起来。 孙可望连忙将他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得罪!得罪!”孙可望连连称罪。 那禅净也心知肚明孙可望给他留了极大的情面,戳在他脚上的那一棍并没有使多大力度,要不他的脚那还能站得住?所以,他也没有生多大的气,反而觉得孙可望这人厚道,在心里就有了几分好感。 “没有,没有,孙施主手下留情,禅净感谢不尽。”禅净诚恳地说。 “第二场,孙施主获胜。”场上主持大声宣布。 “好!” 场外观看的十骑齐声欢叫。 众僧见孙可望武功高强且又十分礼貌,也就欢颜在面了。 孙可望叫过七骑李中孝,近耳吩咐了一番。李中孝便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来,交给孙可望。 孙可望走到禅因面前说到: “这是八百两银通兑银票,是我们给众僧大师们的一点心意,每位二两,剩下的是我们捐给贵寺的五十担粮银,请万万笑纳,权当我们跪拜山门的见面礼吧。” “这可使不得,既然你比武你已经过关,按寺院规矩会留下你们的。” “这是我与贵寺禅兴主持已商定好了的,这点钱就当是我们捐赠给贵寺的香火吧。” 禅因转过头去看了看禅兴,只见禅兴点了点头,也就接过了银票。 “谢谢孙施主!” 接着,禅因大声将孙可望给每位僧人二两银票的事当场予以宣布。 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众僧对孙可望的武功及仁义十分满意。 看着众僧们喜欢,孙可望知是已达到了获得人心的效果,心中暗暗高兴。 趁着众僧排队领银之时,禅因将孙可望及十骑带到了大殿禅兴面前。 禅兴十分虚弱地坐在蒲团上,对他们说: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龙台寺的一员了,各位在寺内的安排一会禅因会告诉大家的。你们是我老家介绍来,我已和孙施主商议过了,你们的法名就孙施主给你们取吧,等会再安排你们剃度,我也知你们也不会长期留在寺内的,但剃度一事却是马虎不得的,大家一定要遵守寺内的规矩,不要因为是我老家的故人,就坏了寺里的制度。这一点孙施主是明白的,不能丢了我们老家人的脸。还有,除了寺内的一些日常事宜外,其余事项你们可不必听从寺内的安排,主要按孙施主的意思办。这个我会给禅因和寺内管事们交代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禅兴有些坚持不住了,大口喘着气。一旁侍奉的明悟忙端过茶水让他喝。 禅兴微微抬起手摇了摇。禅因见状,忙招呼众人退出了大殿。 随后几天,众人就在寺内忙着安顿。 孙可望被禅因取名为禅明。其余众骑,就由孙可望分别按各自的名后一字前加“禅”字,为其法名。个个都被剃成了光头,好在大伙都是男人,不必为光头烦心。 孙可望按禅兴的意思,安排为药王殿主事兼管藏经楼。对此安排,孙可望先有些失望,但禅兴有些欲言又止似的告诉他: “就先到药王殿去吧。那里应该有些你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安排人去管,就是想等有老家人来。既然你来了,就去好好管理吧,记得每天要勤快一点,不要忘了上油扫灰。各处都要打扫啊,不要只整亮处的。”禅兴看了一旁那长相清秀的明悟才这样告诫他。 这分明在暗示着什么,孙可望想大概是禅兴还要再考验一下他后才会告诉其他事。 既然如此,孙可望当然愿意,第二天,就将行头搬到了药王殿住下。 众骑分别安排在了罗汉堂、传法堂、马房、伙房、演武厅、粮库等处就职。 另外,孙可望安排十骑柴嘉在顺庆府城内的寺里采办处负责采购一事,并负责管理他们的财钱;安排十骑张中法在城内香火铺负责销售;这两处均是他为日后安排的联络点;另安排龚昆负责寺院和城内的传达之事。一切安顿好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梁紫玉,告诉了一切,他本来想写信女儿的,但一想到小女对他的怨恨,也就算了,写给梁婆婆也是一样,他相信她一写会把一切都告诉女儿的。他将信用从峨嵋山带来的信鸽送走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6) 至此,孙可望他们总算在龙台寺落了脚,但他仍然一点也不敢大意,天天戴着人皮面具,从未露过真面目。 从此,龙台寺的这位禅明大师渐渐被人熟知起来,寺里众僧也与众骑混得火热,就连禅净、禅福等老资格主持都对他敬重三分,一来他对人十分友好,自己武功高强但从不凌强欺弱,而且经常指导武僧的练习,深得武僧们的喜欢;二来他有银两,常常施舍给众僧们,一些贫困的僧人也经常得到他的帮助。他原是军中的将军,银两来得容易,从凤凰山逃出来时,十二骑每人身上都带有一个大包袱,背的全是银票银两,所以,他不缺钱,这也是众人喜爱他的一原因。 每天,禅明就在药王殿里认真打扫,按禅兴的意思一遍一遍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但就是没有一点苗头。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有找到星光剑,禅兴大师就突然暴病而亡,也没留下一句话来。 后来,禅因做了主持,本来要他到天王殿管事,但他坚持要留在药王殿,说是自己资历浅薄,还需多多修行才能胜任,禅因也就应了他。 从此,孙可望一边继续找剑,一边安排人手联络旧部谋划找艾天明和谢怡一事。在米仓山分手时,他托伍魁代给李虎的信就是叫他留在阆中并听命于李定国,有重要的事就到顺庆府找陕西会馆的张馆主代转,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并不想和李虎见面,一来不想让那些被追捕之人知道他的所在。二来他对李虎的个性感到担忧。如在平时,李虎的个性倒还没什么,但非常时期,冲动就会送命。没想到许久没听到李虎的消息,一听到就是坏消息,但他知,李虎远在阆中如没有特别的重要的事,是不会冒着危险到这顺庆府来的。不知他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现在被擒,还不知生死,也不知他所带来的消息走漏风声没有。看来,只有联络张馆主才能夺定。 “禅寒,你跑一趟吧。”他转身对站在后边的沈寒说。 自从他们在龙台寺安下身来后,沈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作随从。 “你知道吗?李虎被抓了。” “啊!”禅寒惊心失色。 “你快去城内的香火铺找张中法想法打听相关消息,并转达柴嘉叫他准备些银两,可能营救李虎要花些钱。还有,找一找陕西会馆的张馆主,看一看李虎来传达什么事,这是联络的暗号。”他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禅寒。 同时,他又拿出一封信让禅寒交给张中法, “叫他按信里的交代去办。”这是孙可望昨晚写好的信。 “好,马上就去。”禅寒话音刚落,就返身离去。 孙可望想等到消息明白了再作下一步打算。 这时,江上的薄雾已散开,朝阳冉冉升起,江水波光鳞鳞。渡口的渡船已开始上客了,江边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江东那边的渡船已驶过来了。 “师傅。”禅武走了过来。 “我发觉今晨有些不对劲。”他对禅明说。 “什么事?” “你看那边。” 禅明转过头就看见了他们身后靠山门边,约有几十人齐齐地在向他们这边望着,眼巴巴的样子。个个手中都拿着大小不一的布袋子。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百纳衣似乎是乞丐头领的人在他们之中说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好象知道今天要到粮船。”禅武说。 “这伙人平时没怎么见过呀?”禅明肯定地说。 “就是,我也没见过,难道是外地过来的?”禅武疑惑道。 禅明突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凌云山的土匪?听说他们也缺粮了。” “很有可能。” “你赶快布阵,一会粮船到了务必挡住这些人,我在这里叫船一会儿别靠边,继续向前开,到月亮坝那边去停,等晚上再过来下粮,你一会回去安排人手晚上下粮。”禅明一边说一边向水边走去。 江的下游已远远地望见有一行五艘船的船队向这里驶来。纤夫们光着身子拉着绷得紧紧的纤绳弓着背艰难地走在前面。 船队渐渐地近了,头船前甲板上站着的黄衣僧人已在向禅明这边挥手示意了。 禅明快步跑向岸边拉纤的队伍,对领头的说了什么,并将一些银两塞在他手中。那人便对身后的传了话去,于是纤夫们本来已有些松劲却又突然重振起精神,喊起了船工号子,继续埋头前行。 禅明则快步向江边跳跃两步,一个纵身,似大鹏展翅般地跃跳在五米开外的头船上,对那黄衣僧人说: “船不能停,继续开,到月亮坝那边停。” 岸上,那伙虎视眈眈的人群见船队靠近,已蜂拥而来,冲向武僧们列的阵式。 当头的那人见武僧们已有准备,扔下手中的麻袋,双手握拳,直直就朝禅武冲来。 禅武早就料到这伙人不是一般的饥民,已作好了准备。武僧早已训练有素,已呈半圆之势,弓马步稳扎,棍尖前冲,提劲贯气地准备接战。 禅武见那冲在前头之人来势汹汹,便一个马步斜插,左脚前踢那人裆部,紧接低身转腰旋转,右腿一个扫堂,一下便将那人踢倒在地。 后边紧跟的人群见状便纷纷停下了脚步。同时见江中的船队并未减速靠岸,也就发一声喊地散开了。 禅武上前将那人按住: “救灾的粮船你们也敢抢?”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好几天没吃饭。”那人没有一丝惊恐。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饿饭之人,快说,那里来的?”禅武厉声问道。 “哼!”那人头一拧不哼声。 禅武见问不出什么,便叫人将其捆了,押回寺内等候发落。 见船队向上游开去,江边又恢复了平静,江东那边的渡船也靠了码头,过江来的香客鱼贯下船后向龙台寺行去。 禅武撤回队伍,上山回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7) 禅明接船后继续领着五艘船前行,那月亮坝离码头有约五里之遥。纤夫们拉纤只能走到清泉山脚边就无路可行了。余下的两里,只有靠船上艄公使劲撑船,慢慢地逆水而上。 月亮坝在江中央,是江水长年冲积而成的沙洲,长约两里,形若树叶,头尾尖狭,中间宽阔。因与龙台寺相邻,不知何时起这月亮坝就成了龙台寺的产业。那坝上栽种着一些蔬菜瓜果供应寺内。坝中有一排茅草房,是寺内五名负责管理栽种的僧人所居。平时,他们就在坝上生活,有事和洪水期就坐小船回寺,而寺内的的僧人很少到这坝上来。 船队终于靠上坝子,选水平之处停靠好后禅明就安排守坝僧人将船队一干人员进行了安顿,自己则让一僧人划船渡江送他回寺。 月亮坝正对清泉山边之处,有一龙台寺专修的小码头供坝子与寺间的往来,这个码头紧靠山脚,十分隐背,只有站在坝上才看得见,其余地方不得其见。码头边有一个山洞,内有台阶直通寺内。相传是建寺初期就建有此洞,方便龙台寺遇事时便于藏匿和撤退。 禅明回到寺时,正是午饭时间,他刚准备进斋堂,就见现任主持禅因急急地过来。 “禅明,正找你,有件事你看如何是好。”禅因一付焦急的样子。自从他任主持以来,凡有什么棘手的事都要问一问禅明的。这倒不是他没什么主张,而是信任禅明的为人和处理事务的能力。加上前任主持禅兴曾经告诉过他要多多重用和信任禅明,龙台寺才能兴旺。当时禅因还不以为然,但通过这几年的情形看,这龙台寺是越来越缺不得禅明这号人物了。 “有什么事?” “刚才,顺庆府衙传话,说是就这几天要来寺院巡查,杨重雅大人要亲自来,具体那天还没定。” 禅明愣了一下。 “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为何李虎刚被抓,就要来寺巡查?早不来迟不来的。”他寻思着。 “说没说要巡查什么?”他问。 “没有,就是来的一纸公文通知。” “以前来巡查过没有?” “没有呀,只是杨大人的夫人有时要来烧香拜佛。” “哦,是了。”禅明觉得这巡查只是一个幌子,大约是假公济私之举。孙可望与官场打交道多年,深知其中的道道。一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官府发现了他们,况且多年他们都严藏行踪,不敢有一丝大意。二来,近年经济不景气,官府也有时发不出薪饷,是不是杨大人手头紧了想来打打秋风了也说不一定,因龙台寺的富足是大名在外呀。 这样一想他倒松了口气。 “这样吧,是不是做好迎接巡查的准备,搞得隆重一些,留他们吃两顿饭,档次搞高一点。另外备一些红包,银两就由我来出吧,你看如何?由你决定。”禅明征求禅因的意见。 禅因明知他已有了主意,但见他又愿出银两又问询自己的意见,便十分高兴。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禅因连连点头。 等禅因离去后,禅明匆匆来到斋堂,找到正埋头吃饭的第六骑王功全,即在马房和粮库管事的禅全。 他坐在禅全的旁边,悄声说道: “你通知其他兄弟,这几天多多注意,官府要来寺院巡查,小心为妙。” 禅全点了点头。 “另外你要备好马,以防万一。” “好的,你放心。”禅全说。 禅明说完就离坐打饭去了。 傍晚时分,进城去打探消息的沈寒回来了。他来到药王殿孙可望的住处。 “你交代的事都办妥了。”禅寒匆匆地喝了两口水。 “信已交给了张中法,柴嘉那里也说清楚了。只是查来查去,找不到张云龙的下落。陕西会馆已被查封,会馆死了几名兄弟。李虎被抓关在哪里还不知,张中法那里会去打听。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禅寒一口气说完。 禅明听了后,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件事。”禅寒放低了声音。 “听柴嘉说清营的蓝驼子到顺庆了,李虎就是被他抓到的。” “啊!”禅明大吃一惊。 这蓝驼子可是他们的死对头呀。此人追杀张献忠余党是不遗余力,立功无数。 “难道清军发现我们的踪影了?”禅明自言自语。 “很难说呀。”禅寒接话。 “他一来,就擒拿了李虎,说明他肯定是嗅着我们的味道了。” “有可能。” “还有,顺庆府早不来迟不来,而蓝驼子一到,他们就要来龙台寺巡查?哼,这里面恐怕有文章?”禅明分析。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好应付的准备,让大家见机行事,小心一些。”禅明精神一振。 “我已吩咐功全去做准备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看还要做些什么。”禅明对禅寒说。 “好的。”禅寒应道。 待禅寒走后,禅明正要取下面具洗脸。门外响起敲门声: “禅明大师在吗?” “在。”禅明忙整理好面具,打开了门。 门前站着侍候禅因的那位长相清秀的小僧明悟,他原是侍候禅兴的,禅兴死后便侍奉起禅因了。 “什么事?”禅明问。 “主持有请,有要事相商。”明悟恭敬地说。 “什么事,不是下午我们已商讨过了吗?” “我也不知,只是主持着急得很,还请大师快快去为是。” “那好,走吧。” 禅明反手带上房门后跟着明悟快步走去。 就在他们刚一出药王殿的大门,消失在拐角时。殿外的银杏树上,一条黑影飞掠而下,悄悄地潜进了药王殿。 禅明来到禅因的禅房时,禅因正在房内焦急地踱着步。见禅明到来,便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对禅明说: “祸事来了,祸事来了。你看你看这信……”他将那封信直往禅明手中塞。 禅明接过信凑着灯光一看,上写:“限你们明日午时前放人,否则将杀和尚二名。” 没有落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8) 禅明一看就知晓这是上午想抢粮船的那帮人所为。但又不知这伙人的来路,只猜测是凌云山的土匪。从信中的语气看,这猜测估计不离十。 “这大约是上午抢粮船的那些人所写的。”禅明接着将上午的经过告诉了禅因。 “既然没抢着,你抓人做什么?”禅因有些责备地说。 “想知道他们的来路,如若这次不把这伙人整落教,恐怕龙台寺从此就不得安宁了。” “话是这样说,你看就要杀人了,惹不起呀。” “这样吧,我去审一审,看问不问得出些东西来。到明天再放人吧。” “不管问不问得出,明天一定要放人。” “行,请你让各位僧众这几天小心些,尽量不要出门去,同时加强寺内防卫,我也给禅武他们招呼一下,注意防范,加强巡逻。” “这就样吧。”禅因有些无可奈何。 药王殿里,那个从殿外银杏树上跃下的黑衣人,正在殿内逡巡,到处查看着什么。此人黑巾蒙面,身材娇小,从身影看似是女性。她见刚才禅明离开的侧厢房内还亮着灯,便踅了过去,从窗口望了望,见内无人,便轻轻推开门闪了进去,在屋里到处翻看,象在寻找什么。见屋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外,另有一个书案和书架,一张茶几和两把椅子,再无家什。 黑衣人把书架上的书挨个地翻了翻,又原样放回。然后弯腰向床下瞄了瞄。这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她一个纵身,便从房内射了出来,隐藏在那药王塑像的阴影里后,半晌未见动静后,便悄悄地溜出药王殿大门,就在她想拉上门时,一道破风之声倏然射来。 那蒙面人毫无半点迟疑,往下一个埋头劈叉,侧身一翻,便翻下了殿前的台阶,躲过了一击。 发射暗镖的是禅武。 原来,禅武按禅明的吩咐。加强了巡逻,他带着一队武僧负责大雄宝殿至药王殿一线。刚才来到药王殿前,见厢房亮着灯光,他不知禅明已出去见禅因,便故意重脚地从殿外经过,他本以为禅明要从房里发问,因他知,禅明熟知他们十二骑每人的脚步声,按以前的习惯,他只要在夜里,凡听到他们任何人的脚步声,都要招呼一声,这是多年来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 但此次禅武都要走过了,房内还无声响。于是,他多了心,叫停了队伍,等了一会还无动静,就想到窗前去看一下,这时就见那蒙面衣人从殿里闪了出来。禅武一见黑影就知不是寺内人员,便先发制人,一镖射了过去。 那蒙面人躲过一击后,刚一翻身站起,禅武就攻到。 “何方毛贼,敢闯龙台寺?”他手持禅棍,盖头罩下。 蒙面人也不答话,从背后抽出剑来,一抖手剑花直奔禅武。 禅武猝不及防,忙将禅棍横握转动来格,那知剑花根本就格不住,将他罩在一派银光之中。禅武使出浑身解数,但却无效,那剑花越来越大,越逼越紧,只要蒙面人稍一运功,禅武必伤剑下。但看那蒙面人似乎不想伤他,倒像是在逗他玩一样的。 禅武是识货之人,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便发一声喊,那边一帮巡逻的武僧围了过来,作势进攻。 蒙面人见状,也不变招,继续将禅武圈在剑花中,从容地向前步步逼进。 那些武僧见禅武危在旦夕,齐齐地举棍砸向蒙面人。蒙面人见棍砸来,振臂一转,将剑花扩大一倍,那些砸来的棍棒被剑气荡开,齐齐向后弹去,三名武功较弱的僧人,站不住足往后倒在地上。 “放哨花。”禅武大叫。 一名武僧掏出哨花,向空中射出一枚响哨。 “呯!”一声,龙台寺上空炸开一朵烟花。 就在响哨射向空中的的瞬间,那蒙面人突收剑花,回手一插剑入背鞘。禅武只见眼前一晃,蒙面人便失去了踪迹。那些听到响哨赶过来的众武僧刚一落场,只见一道黑影在药王殿的屋脊上一闪就不见了。 就在众武僧错愕之时,禅明跃入场中: “什么事?” “有人偷进你的房间。”禅武说。 “何人?” “不知,蒙面。看身材是个女的。” “没拦住。”禅明看了看垂头丧气的众人。 “武功太高,连我都无法还一招。”禅武低语。 要知道,在十二骑中,二骑王海武的武功排在前五,所以叫他领带武僧。这样的高手居然连一招都无法还击,何况来者还是女人,是何方神圣? 禅明有些心惊。 “这有什么关系,江湖上没见过的高手多得很,何况你是军员出身,那些稀奇古怪的功夫又没学过,算不了什么。只要没伤着,就是好事。”禅明安慰着禅武。 “不是没伤着,是对方不愿伤人。”禅武强调。 “不愿伤人?”禅明有些诧异。 “对,本来可以将我们一个个都能刺伤,但就是没动手。”那些武僧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愿伤人,也就是说,来者可能还不是敌人。”禅明放心了不少。 禅明安慰着众人,便让禅武带着继续巡逻。 禅明进了房间,查看了下,便知来人只翻了书架。 “在找什么呢?我这什么也没有呀?”禅明寻思着。 望着窗外的明月,他却感到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难道这龙台寺有宝藏和宝剑的秘密被泄漏了?”禅明想到这里,心中一悚。 找了好多年了,但这龙台寺的星光剑和宝藏还是毫无踪影,难道张献忠所说的是假话?一个濒死的人会说假话?为何要说假话? 禅明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寻找的思路和方法有错?禅明知道张献忠不会说假话。跟随他十几年,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何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时说假话骗人的。 肯定是没找对路子。禅兴在世时,为何不告诉我相关之事?难道连他也不知剑和宝藏之事?也许只知大概,不知底细,但明明每次张献忠运来的东西都是交给他的呀。为何不知呢?可能除了他不太相信我还不敢告诉实情外,可能还有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章(9) “对,就从查禅兴开始,从头来过。”禅明感觉思路对了。 这时,禅净在门外叫他。 “禅明,已准备好了,快过去吧。” 原来,禅明要审问今天抢粮那人,传话到了传法堂,让禅净准备一下。传法堂是禅净负责,凡寺内犯戒或外敌犯寺被擒获之人都交由传法堂押处。当禅武将那抢粮之人捉获后交给禅净时,禅净十分重视,他知道这抢粮的后果是相当严重是,搞不好是要断寺里的活路,所以,对这样的人一定要知道其来路,好谋划应对之策,于是加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人手看管。现在听说禅明要审,便十分积极地跑前跑后,准备一应物事,做好严刑逼供的打算。自从当年比武后,他知道了禅明的为人,十分欣佩,知他是做大事之人便对他言听计从,视为知已。 禅明与禅净一同来到传法堂的囚室,让看守将那抢粮人提了出来,那人身高马大,浓眉鼓眼,粗壮有力,被四个武僧吃力地押着。禅明见他被五花大绑,便上前亲自给那人解了绑。 禅净见状欲上前相挡,被禅明用眼色制止。 解了绑,禅明和言悦色地说: “兄弟,一场误会,迫不得已呀,还得多多海涵。” 那人也不客气: “谅你们也不敢怎样!哼!” “你!动刑!…”禅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上前就想出手。 禅明伸手拦住,并移过一张椅子让那人坐。 那人毫不谦让,一屁股便坐下。 “看兄弟这气概,大约是凌云山的好汉,要不就是龙门山庄的老师?”禅明明知这人不是龙门山庄的,因龙门山庄不会缺粮,更不会抢粮。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想借此套出那人的话来。 “算是有眼水。”那人回道。 “看兄弟这样子,不象是缺粮饿饭的人呀,为何要抢本寺用来赈灾救命的粮呢?” “这…”那人有些语塞。“赈灾粮?”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啊,你没看见山脚下那些饥民吗?那是需本寺救济的难民。” “啊…”那人有些不自在起来,不再说话。 禅明见状,知那人本性还是不坏。 “兄弟可否告诉我为何抢粮?” “这…这…”大汉语塞。 禅明不再催问,叫看守的武僧倒来一杯茶水,他端过递给那人。 “好汉不说也没关系,先喝点水吧,歇口气。” 那人接过水,看着禅明,脸色和悦了许多。 “我们也是受人指使才来的。”他嗫嚅道。 “受谁指使?”禅净等不及地大声喝问。 那人瞟了禅净一眼,不再说话,埋头喝茶。 禅明给禅净使了一个眼色后,对那人说道: “兄弟不说也罢,我也不强逼你做出卖朋友的事,这样罢,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好汉,今后我们也好有事相求呀。” 那人听了这话,忙说道: “不敢,不敢,其实你也已猜到了,我们就是凌云山的。” “哦,是凌云好汉呀,失敬失敬!” 原来,在这龙台寺的对岸,距离五十里外,有一座凌云山,山高林密,十分险峻。长年盘据着一股山匪。这些年来,常常听说这伙人打家劫舍,伏道截财。清兵也多次打击围剿,但收效甚微,只有放任自流。但他们却从未来过龙台寺挠扰,这次却打起了龙台寺的主意。 “快说,你们除了抢粮,还打算对龙台寺做什么?”禅净有些着急。 “没做什么,就是想抢点粮呀。”那人回道。 “那你们如何得知,今天要到粮船的?”禅明想问出要害。 “这个吗,我也不知,只是按老大的命令来的。” 看情形,那人也确实不是拿主意的人,只是个跑腿的。 禅明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好在他已知道了想了解的事了。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喝了茶就放你走。你是马上走呢?还是等到明天?”禅明问。 “放我走?马上走马上走。”那人急急地放下茶杯,就站了起来。 “禅明你…你…干什么?”禅净见要放人便想质问。 禅明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不让他说话。 接着,禅明安排一名看守带那人出去。 “兄弟慢走,不送。” “客气客气,山高水长,江湖相逢。”那人对禅明拱了拱手,就随武僧出了门去。 “禅明你也是,心太软了,还没搞明白,你就放人,这如何是好?”禅净责怪道。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禅明胸有成竹地说。 却说那人跟着武僧出了山门,回头望了望龙台寺,便展开身法,往山下飞奔。 这时,从山门侧面的崖壁上跳下一道黑影,象一道轻烟跟踪那人而去。这人便是龚昆,他是十二骑中轻功最好的,早先禅明就安排他今晚要跟踪此人,他早早就等在山门边了。 此时,前面那人放慢了脚步,不时回头张望,见四周静悄悄,稍一停顿便又飞快地沿着山脚向后山门跑去。在后山门外的树林中,他嘬起嘴来吹出一声山鸡鸣叫,一会儿就见一人从林中闪出,此人一身僧袍,一看就知是寺内之人。只是戴着头罩,看不出是谁来。 龚昆见闪出之人身法迅捷,知是高手,不敢大意,躲藏在草丛后一动也不动。 只见凌云山抢粮人说到: “你为何不说这粮船是救灾之粮?”口气有些责怪。 僧袍人也不回答,只是问: “为何放你出来,你没招供什么吧?” “什么也没说,只是猜到我是凌云山的而已。” “猜到?”僧袍人不相信。 “是的。” “猜到你是凌云山的就放你了?”僧袍人说。 “是啊,也没说什么,就说放我走。” 听见这话,僧袍人突然转过身来,往四处瞧了瞧。见没什么动静,又回过头来: “你呀,坏了我们的事了……”话还未说完,只见手一抬,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啊!”抢粮人一声惨叫,倒地气绝。 草丛后的龚昆看得惊心动魄。 随后,僧袍人鬼魅般的身影在四周飞快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他四周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来,就将抢粮人的尸体往山沟里的荒草丛中一扔,接着身影一晃,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伏在草丛中的龚昆一动也不动,静静地伏在那里,几次都想伸出头去看清那人的身形,但那人警觉性非常高,不停地东张望,于是只好作罢。 他伏在那里待僧袍人离开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返身向前山正门方向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 桃代李僵虎脱困(1) 经过一夜的折腾,刘进忠等人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虽然死伤了七八名清兵和捕快,但却捕获了李虎也得有所值。他认为有了李虎就能抓住孙可望一行,这样朝廷多年的愿望也可以了结。 刘进忠一夜未眠,除了安排清兵在城内布防设卡,到处挨户搜查外还有最操心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关押李虎。他知衙门的牢房破烂不堪,经不起江湖高手的冲击,只能关押一些小偷、女犯之类的还可以,要关李虎这样的人确实有些冒险。 李虎自从押解回来后就一直没有掀开那罩在身上的渔网,这使他痛苦不堪,当然除了身上的痛苦之外,令他痛不欲生的则是心中的一个大秘密没有送达出去。他来顺庆本想是通过张云龙站稳脚跟后按李定国的说法孙可望会派人与他联络。因此,他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张云龙他们,他想等有人与他联络见到孙可望后,再当面告诉他。他知道这消息的价值。原来他出发时,除了在阆中的李定国交给他一封信让他送达外。他在途中路过南部县时,偶遇原在军中的一个朋友,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原来那朋友的父亲是艾天明的手下,大西军向北出发前,被派往参加艾天明和谢怡的部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谁知途中消息走漏,艾天明的部队被清军所歼,幸而朋友的父亲一人得以逃脱回到老家南部县藏匿,他告诉说艾天明押送大西王朝的财宝到川北一带寻找埋藏地点,在被清军伏击时,艾和谢已将财宝隐匿,虽然朋友父亲不知藏宝的地点,但他得知了艾天明和谢怡带着部分财宝逃往川北顺庆府一带藏身,并且还告诉了李虎一个地点。 李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大吃一惊。原来江湖上盛传张献忠财宝的事原来是艾天明和谢怡他们经手的,难怪孙可望拚命都在追查。他决定见到孙可望后要将艾天明和谢怡就在顺庆一带的消息和那地点告诉他。没想到却被捕,这让他十分地懊恼。也不知能不能逃出去,他自己心中也没有数。 他被关押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暗黑牢房里,六名清兵看守,除了看守人员和刘进忠、蓝驼子等人外其余人员都不得知关在何间房内,连杨重雅也暂时不知。 蓝驼子也是一夜没睡。昨夜的激战,让他深知这一趟顺庆府之行不那么简单。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穷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伙连他都制服不了的高手存在。特别是让他发现了“花针帮”的踪迹,这既让他感到心惊,也使他兴奋异常。这“花针帮”多年前一直在川南一带活动,是当年明朝的一些江湖女侠所建,进行反清复明的活动,专杀清朝的官员,后来朝廷网络了一些江湖高手对其进行诛剿,将其消灭,但仍有部分人员逃脱。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其的追杀,蓝驼子也有几年专门寻觅这些人,但一无所获,没想到昨晚遇到了。他深信,夜里与他对战的那些人所使用的暗器就是特制的绣花针,因为“花针帮”所用的主要暗器就是这种,他断定这些人就是“花针帮”余匪,至少也是与其有关联的。难道她们和张献忠余党是一伙的?这联想又让他象发现了重大秘密一样。于是,他连夜写了一封信快马速送豪格,让其再派几名高手过来协助,他要一网打尽这两帮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骑着马一个人沿着顺庆府的大街小巷走了遍,特别是九道城门,一个一个地进行了询问,都没有发觉有异常情况,也都是按衙门的命令,只能进,不准出。只见城内到处都是清兵在敲门打窗地搜寻着,闹得鸡犬不宁地。 “看来,这伙人还没出城,肯定藏匿在城内某个地方。”他断定。 “在什么地方呢?” 中午,杨重雅在顺庆府禹王街的奎星阁大酒楼设宴,一是为蓝驼子接风;二是庆贺捉拿张匪余党有功; 这奎星阁大酒楼是府衙长年接待应酬的地方,衙门凡是要吃喝的大小事项都到这里来。这酒楼是顺庆府城里最为有名的,地处繁华热闹的禹王街,紧靠嘉陵江边岸,临江三层楼,里外三进。可同时摆四十桌酒席,可边吃边欣赏江景。因此,生意十分火爆。除地理条件好外,这里最吸引人的还是它的菜肴。三道远近闻名的菜式是这里的金字招牌---清蒸江团、油酥卤鸭和川北凉粉。凡到顺庆府来的食客都必点这三道菜。特别是那江团,更是盛名在外。嘉陵江的这种粉红色无鳞鱼只见于顺庆府龙门镇大约二三里左右的这段江中,别的地方很少见其踪影。这鱼繁殖低且产量少,肉质特佳,用来清蒸极其鲜美,入口软糯而有奇香比河豚更加鲜美,只要吃上一次就会念念不忘。当年苏东坡吃过此鱼后,就留下了《戏作鮰鱼一绝》名篇,说是比河豚鲜美且无毒不药人,对此是万般赞口。而全顺庆府只有这奎星阁才得吃到,因这酒楼是龙门镇上龙门山庄开的,主人就是少庄主龙良生。而江团鱼产于龙门镇,龙门山庄又是那里的老大,所以,这江团早就是垄断之物,只有这奎星阁有得卖。 还未到正午时分,酒楼里就开始嚣闹起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堂里已经开始有人围桌而坐了。此时,一个衣着青绸长衫,腰扎宽幅绛色围带吊着白玉佩,头戴黑帽,脚穿蜀中不常见的软皮靴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店小二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客官来了,请问几位?” 那人瞄也不瞄一下小二便说: “给我一个包间。” “请问几位,好给你安排?”小二笑咪咪地问。 “就一位,怎么?不能吃饭?”那人口气很不友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2) “客官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如是一个的话,就给你安排在这大堂落坐,今天人多,楼上的包间要留给人多的客人。请你多多海涵,嘿嘿!”小二低声下气地说。 “一个又如何,我就要包间,在三楼找一间靠窗临江的安静房间,费用就按包间的人数算账,快去。”那人口气忒大地说。 “客官,三楼今天已被衙门包了,只有二楼还有包间。”小二小心翼翼地说。 “官府包了?要请客?” “是的,听说是请省城来的大官。” “哦,那就算了吧,二楼就二楼。” 那人说完后,回过头去向大门外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客人既然如此大方,小二也就不作难了,屁颠颠地带着那人上了二楼。在最里边找一了间靠江的小包间让那人入座。 “按你们酒楼最有名的菜和最好的菜给我上,要三两西桥大曲,快一些。”那人对小二说。 “你一个人?……”小二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吃不完我打包,钱不会少你的。不相信,那好…”话没说完,那人拿出一张银票。 “这是十两,该够了吧,全是你的,不用找了,快去吧。”那人挥了挥手。 小二喜滋滋地接过银票,给那人斟上茶便迅速退出了房间并带上房门。 这青绸长衫之人,身高体壮,面目俊朗,眼神却有几分阴沉,不停游移的目光透出许些狡黠。他一落座就打开窗户,欣赏起窗外嘉陵江的景色来。 这时,楼下传来响锣声和兵卒的叱喝声: “让道回避,让道回避。” 随着吆喝声,一行人陆续走进了奎星酒楼。酒楼大堂掌柜带着一众小二分两排弯腰恭迎。 走在前的是知府杨重雅,并排的是蓝驼子;随后的是刘进忠、师爷、冯宽军以及一跛一跛的严升等人。 正在二楼包间等着上菜的那个青绸长衫客,听见喧哗,便从房门缝隙往外看,正好见衙门一行人上楼来,那人刚看一眼,突然象是被蜂刺了一下,缩了回来,背靠门后,神情十分紧张。侧着头倾听外面的动静。见一行人熙熙攘攘通过二楼向三楼上去后,他才打开房门向外瞧了瞧便迅速地下楼出了酒楼的大门,一下隐没在大街上的人群里了。 此时,那店小二端着装着酒菜的托盘上得楼来,进了房门见里边无人,便一边摆桌,一边唠叨: “这人也怪,催着上菜,却不见人影。管他的,摆起再说,爱吃不吃,反正钱是给了的。” 三楼的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摆着三桌丰盛的酒席。 知府杨重雅及蓝驼子、刘进忠、师爷、严升,冯宽军等一桌。其余清兵头目、捕头领带等一干人分坐其余两桌。 知府杨重雅端起酒杯说: “首先我代表顺庆府衙同仁欢迎蓝都统的到来,感谢蓝都统对顺庆府的厚爱,他一来就旗开得胜,杨某不胜感激。我先干为敬。”他向坐在身边的蓝驼子举杯一饮而尽。其余人员和另两桌的人都纷纷举杯站立: “欢迎蓝都统。” 蓝驼子也举杯站起: “客气,客气。”说完仰头一口喝干杯中的酒。 这蓝驼子本名叫蓝振天,童年时爬树摔了下来,医治不及,幸得家中有钱保住性命却落下驼背残疾。成人后,家中送去学武,拜在西昌镙髻山猛龙寨孟启刚门下,那孟启刚的武功独树一帜,是后藏红衣武学一脉,在川西一带无人能挡。见蓝振天身才畸形,便量体裁衣地专门设计了一套以打穴为主配合巧滑身法的武功让他学,他本来聪明,又肯吃苦,学艺十五年便了江湖一流高手。学成下山时,深得孟启刚赏识,推荐至其在清朝“粘杆处”任职的师弟处。起初不受待见,由于是驼背人长得矮小,常常被同事奚落,但他忍辱不发。一次“粘杆处”选人任教,他自荐比武,一连打败八名江湖高手,一举夺得教习之位,自此才让人刮目相看。加之他心狠手辣,心眼颇多,常有得体建议让上头赏识,便渐渐得到重用,升至都统之位。 “来,快吃菜,这江团很不错。”刘进忠夹起一块江团就往蓝驼子碗里放。 “这第二杯酒,是要庆祝擒获张匪余党李虎有功,大家辛苦了。”杨重雅喝干了第二杯酒。 接着又喝了第三杯酒,说是为了继续努力,誓必将余匪全部一网打尽等等。 一伙人开始还有些斯斯文文,三杯酒一过,就开始闹起酒来了。杨雅重这一桌,在蓝驼子的提醒和催促下,没闹酒,匆匆吃完就到隔壁的茶房议事。 “是不是要将李匪这人押解到省城去?”杨重雅向着蓝驼子问道。 “按例凡是重犯必会押去,但也有例外,这李虎不是寻常人,我们要用这人抓住他背后的大鱼,所以,不着急往上押,等抓住其他人一起押也不迟,再说,顺庆府也无力量押解,如押解途中发生意外,谁也负不起责。”蓝驼子说。 “那是,那是。”众人唯唯诺诺。 “等事办妥以后,再来说押解之事,就算不押解,我也可请示上边,就在此处决也行,以免麻烦。”蓝驼子果决地说。 “这就太好了。”杨知府有些松气地说。 “都统你看,这李虎关在什么地方才好,衙门里还真找不出保险的地方。”刘进忠问道。 “是啊,衙门长年失修,到处破破烂烂的,有机会还请蓝都统帮我们要点钱,也好维修一下。”杨知府也随着杆子爬。 “好说,只要这次能抓住孙可望一伙人,别说维修的钱,就是重建新衙门的钱我也帮你要了。”蓝驼子夸口地说。 “真是太好了,你们听到没有?”杨知府高兴地对大家说。 “只要大家努力加把劲,把上边的大事完成,其他事都好说。”蓝驼子鼓吹地说。 “好!”一伙人齐声应道。 “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把李虎看好,不能让他跑了。他的同党肯定要来救他,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抓住来人。”蓝驼子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3) “我们看得太紧的话,那如何能让人来救他呢?”坐在角落里的严升问。 “这个好办,既然知道有人要救他,不如把他公开地示众,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我们布置好,就能把来人一网打尽。”师爷在一旁插话。 蓝驼子瞄了师爷一眼说: “师爷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就将李虎放在衙门口示众,放言出去说是报经省府批准,示众几天,然后处斩,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来。” “这个办法好。”刘进忠拍着马屁。 “先等几天再说,我已向上边要了高手过来,过几天就到,这两天,好好审问审问,看问不问得也什么来。” 蓝驼子边说边拿出烟锅往里填着烟丝。 “这样吧,刘进忠你和严升负责审问,让蓝都统好好休息两天。”杨知府安排着。 “好!”刘进忠和严升双双应道。 衙门那暗黑的牢房里,李虎已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了看,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处。他试着动了一下身子,感到浑身疼痛,知是身上那带着鱼钩的旋网还缠着。也就不再动了,他知自己的被捕是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在心底盼望陕西会馆的兄弟们不要有事,对昨夜那前来救自己的青衣人他毫无印象,不知是那路英雄武功十分高强,心中十分感激。回想昨夜的情景,他想如果没有这破渔网,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虽然不是那驼子的对手,但要逃走还是办得到的,加上后来的青衣人,两人应付起来是没有问题的。 “这狗日的破网,只有清狗才想得这出鬼办法。”李虎咬牙切齿。 身子稍微一动就疼痛不已,于是,他静下心来闭着眼提气聚神,运用本门心法运功抵御。 “吱!”一声门响,房里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提犯人李虎。”进来的人大喝一声。 两名清兵进来,将李虎挟制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李虎试着想运气挣开,但一阵剧痛让他险些晕了过去。 “嘿嘿,别想动,这网缠在身上,就是神仙也别想挣脱,这叫绑仙绳。”挟着他的清兵对他说。 李虎被拖到一间布满刑具的房里,两个清兵将他绑在柱子上。 房间,早已坐着刘进忠和严升。 一见刘进忠,李虎就气冲牛斗,怒目而视。 “李虎,别来无恙啊。”刘进忠打着招呼。 “狗日的叛贼。”李虎怒吼着。 “嘿嘿,你才是被通缉的叛贼,我是识时务者。”刘进忠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 “不要和他说那么多,打这贼娃子。”一旁的严升边说边将手中的皮鞭甩了过来。 “啪、啪!”地打在李虎的身上。 李虎呲了呲嘴,两道血水流了下来。 “不要忙嘛,慢慢说话,再说,他也曾经与我同事,好歹也算熟人一场。”刘进忠阻止着。 说完他走上前去。 “你看,这网子还缠在身上,这多痛啊,是不是。来人—”刘进忠叫喊着。 “在。”一旁的清兵应到。 “把他身上的网子给摘掉。” 两名清兵上前,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将李虎身上的旋网给摘开了。 网一摘,李虎紧绷的肌肉一下就松驰下来,精神颓然懈了一些。原来他一直运气抵抗鱼钩带来的痛苦,现在鱼钩一除,鼓动的劲气一下就泄了,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看来刘进忠深谙这些,所以才在这时摘掉他身上的渔网。 “让李虎老弟轻松轻松一下。”刘进忠有些嘲讽地说。 “拿盐水来。”刘进忠吩咐。 清兵端过盐水,一下泼在李虎的身上。 “啊!”他一声惨叫。 那盐水浸在被钩破的皮肤上,如蚁噬一般。 “李虎,你是继续被折磨呢,还是告诉我孙可望的下落?”刘进忠问。 “我呸!你这清狗。”李虎一口唾沫喷在了刘进忠脸上。 “继续泼。”刘进忠一边抹口水一边喊道。 李虎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一旁的严升也举鞭狠抽。 血水不停地从李虎身上流下。 一会他就昏死过去了。 “你们看好他,醒了继续泼盐水。”刘进忠给看管的清兵交代。 见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刘进忠只好叫停了拷问。叫上严升出了房间到另一处喝茶去了。 此刻那蓝驼子也没有闲着,而是一个人悄悄地在顺庆府城内转悠。他想在省城的增援到来之前,选一个理想的埋伏地点,好把那些想救李虎的人一网打尽。 他在府衙的那条街转悠一个上午,最后来到“隐景庐”前,周围转了一圈后决定就将放置李虎的地点选在了“隐景庐”门前的空坝上,把伏兵藏匿在隐景庐的宅院内,和对街的商铺中。他看上的这个地点,离衙门不远,地方空阔不易藏匿,便于用兵。 作了决定后,他走上“隐景庐”的台阶,扣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好一会儿,大门才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敢问有何事?” 蓝驼子也不答话,从腰间掏出一张腰牌递给那人看。 那男子接过看了一眼,忙笑脸相迎: “哟,是都统大人驾到,恭迎恭迎,请进吧。” 蓝驼子早知这是当朝通政使李合清的宅子,也不敢过分居傲,拱手还礼说: “打扰打扰,因公务过几天需临时借用一下贵府几个时辰,不知主人在吗?” “主人在京城,有事你给我说就行。”那人弯腰回应。 “你是?” “哦,我是这里的管家王安帮,老爷和少主不在时,由我打理。你有事尽管吩咐。” “那我先看看这里再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请。”王安帮右手一摆。 蓝驼子,随即走入前院,远远望见院内空地上一伙人正在练功,唱的唱,跳的跳,还有举棍持枪耍大刀的。 “这些人是?”蓝驼子问。 “他们是少主人请来的省城戏班子,在本地献演,暂借住这里。他们在练功。”王安帮回道。 蓝驼子默默地看了这些人一会,便向后院走去,王安帮随着他在前院到处转,并不时地讲解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4) 蓝驼子看一圈也没到后院那边去就回到前院对王安帮说 “过两天官府可能要借用你这里办一些事,时间不会很久,你看如何?” “你老别客气,你尽管用就是了,这点事我还作得了主。你好久用,提前打个招呼,我准备准备就行了。” “那好,我会提前派人通知的。” “行!行!” “好,打扰了,告辞。” “慢走慢走。” 待蓝驼子出了门走远后,王安帮才发觉自己的背早已被汗湿透。 蓝驼子走在回衙门的路上,边走边想,刚才在“隐景庐”里总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回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对,便摇了摇头回到衙门。见刘进忠和严升正在喝茶,便问到: “你们审出什么了吗?” “回都统,那小子死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严升抢着回道。 “我去看看。”蓝驼子说。 刘进忠与蓝驼子一起来到牢房。 李虎已经醒来,正咬牙强忍疼痛。 蓝驼子拖了一张椅子坐在李虎面前。 “你还招了好,免得受苦。你如若不说,我起码有几十种办法收拾你。” “我呸!”李虎怒喝一声。“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巴不得早点整死我。” “那好,让你先尝尝我的厉害。”蓝驼子话音刚落,双手如风地点了李虎身上的章门、百汇、尾闾几大穴。 顷刻之间,只见李虎浑身颤动,肌肉急速地收缩,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地下流。 “你说吧,要不教你全身瘫痪。”蓝驼子威胁。 李虎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也不答话。 “你忍不了多久的,我分筋错骨的手法没几个人受得了。你如不说,再过一会你的武功就废了。” 李虎全身不停地抽搐,也没有哼一声。 蓝驼子见状,知是问不出什么,想到还要利用他作饵,便上前解了他的穴道。 穴道一解,李虎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你们看好他,过一会没有醒就用冷水泼醒,不能弄死,出了问题拿你们示问。”蓝驼子对看守的几个清兵说到。 “是。”看守回应。 蓝驼子与刘进忠刚回到了前堂坐下,就听见大门外响起了擂鼓声,一阵喧嚣传来: “大人,要给我作主,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杀了,冤孽呀冤孽。” “是咋回事?”蓝驼子问。 “大约又是报案的吧,我去看看。”刘进忠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他就回来。 “昨夜又一个人被杀了,是南门那边一个布店的老板。”刘进忠说。 “布店老板被杀,为何事?”蓝驼子问。 “不知,这是本月第四个了,死的都是有钱的人,奇怪的是这些人家的钱财都没有动,只是人死了。” “查了没有?” “查过了,毫无头绪。只是验尸发现每个死者都是被利器戳胸而亡,出血不多,手法高明。” “哦,什么样的利器?” “还没有看出来,我看过了也不敢断定是什么,是类似锥形的凶器的一类的,具体是什么也不知。” 这时,门外的响动越来越大,刘进忠对严升说道: “你的事哟,出去招呼一下吧。” 严升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跛着足往外走去,嘴里咕嘟道: “都是我的事,你们就不管。” 他来到大门外,只见一伙人用一扇门板抬着一具尸体围成一团,闹哄哄的在那里。见严升出来,纷纷上前叫道: “严捕头,你要给我们作主呀,又没惹什么人,竟然遭到如此灾祸。这个社会太污糟了。” 严升也不答话,走向前去掀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一下尸体。 一具男尸,大约四十来岁,胸口一大滩血渍,和前几个死者一样,都是这个模样。 严升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抬起头来正要对众人说什么,突然看见刘进忠的老婆凌梅也在围观的人群中提着菜蓝子看热闹。便踅了过去,笑嘻嘻的对凌梅说: “嫂子,买菜呀,你也看热闹?” 凌梅见是严升,回答道: “是啊,买点菜,等你刘哥中午回家吃饭。怎么,又死人了?” “是啊,这个月都四个了,也不知犯了什么邪。” “是何人干的?查出来了没有?” “没有,一点苗头都找不到,连刘哥都毫无办法。”严升说。 “那你们要快快查哟。” “那是,肯定会查的。” “我就不打扰你了,买菜去了,你忙。”凌梅告辞。 “好,你慢走。” 回过头来,严升对众人说: “你们听到了吧,我们肯定要认真查的,知府大人已经交代过了,这凶杀案不是小事,只是要费点功夫去查,等有了消息,一定会告示的,你们散去吧,我这里已备案。”说完他叫过一旁的捕快,去登记一下死者的信息。 围观的人群中,那拄拐的弯腰婆婆也在其中,她就是梁紫玉,观看了一阵子便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了。 回到衙门,严升回了蓝驼子的话后,几个人就到后院睡觉去了。 却说在奎星阁大酒楼夺门而出的那青绸长衫客见了上楼来的官府的人后,慌张的连饭也未吃就下楼而去。刚一出门,就见街角一个布衣素装,面容黯淡,手提一竹筐的姑娘盯着他看了两眼后,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而去。 青绸长衫客急步快走,在街上东拐西转,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睃向两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诡笑。看来他知是后边有人跟踪。从昨天起,他就发觉了有人在吊着他,但不知是何人,上酒楼前才发觉是一位素面姑娘。刚才在酒楼里,不经意间睃见了一位他很怕见的一个人,于是慌忙地跑了出来,躲开了。但一出来,又被那姑娘跟踪,便心生一计,向城中最偏静的桑园坝一带走去,他要看看跟踪人的本事。 这桑园坝是顺庆城内紧靠城墙边的一片空地,栽有大片的桑树,是城内人掩埋死人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偶尔会见给死者烧纸上坟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6) 柳青花住在小西街水井巷里的一个很幽静的小院里,她是一个寡妇。先前男人做灯油生意,日子还过得去,后男人染上大烟瘾败了家一气之下沉苛不起。男人死后不久,柳青花的家又遭盗。查她家盗案的便是严升她就这样认识了捕头。严升相貌堂堂,又是官府人,加上生性风流,吊二郎当,面对年轻貌美的柳青花那有不动心的,于是一来二往两人情投意合地住在了一起。那严升是有家室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张扬,只得偷偷摸摸地暗里来往,严升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将柳青花纳为二房。这几天没来这里他有些猴急,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脚刚踏进小院,立马感觉到有些不对。平时,只要听到院门响,那柳青花就会笑容满面地跑出来迎接他,但今天却无动静。他的兵器放在衙门里没带在身上,只好绷紧全身,气贯胸腹,蓄势戒备。刚一作势,就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反应,腰间就一麻,头顶一黑,已被一麻袋罩住动弹不得。 “是谁?想干什么?”他一边激烈挣扎,一边厉声喝问。 但他被罩在麻袋里,也看不清是谁,无人回应,只好挣扎得更凶了。那知他是被几人同时按着的,一番挣扎后便被半推半抬地弄进了屋内。 “哎呀!…”一声尖叫。严升听出那是柳青花喊了一声又突然被捂住了嘴一样。 他怕柳青花出事,便停止了挣扎。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 “我们只想问你一个事。也不想杀你,你只要如实地说,就能活命,如不老实,你和你的相好就一起去见阎王吧。” 听见这话,严升吓得屁滚尿流,慌慌不迭地应到: “只要我晓得的,都会告诉你们的。” “那好,你们抓李虎关在哪里?” 一听是问李虎,严升就知是哪些人了。 “就关在衙门里的暗牢里。” “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押不押到省上去?” “这个…这个蓝都统说先拿他当诱饵,完了再押省上。” “如何当诱饵?” “已从省上搬来援兵,就是这两天到,然后将李虎当街示众,预先设伏,等同伙来救,再一网打尽。”严升一口气全部交代。 “省上来的是些什么援兵?” “这个我就晓不得了,是蓝都统找的人,只有到了才知道。” “真的不知道?”绑他的人勒紧了麻袋。 “真的是不晓得呀,这紧要关头我哪里还敢扯把子。” “你们准备在哪里埋伏?” “这个我也不晓得呀,全是蓝都统一个人在计划。我只晓得他今天一个出门去找地方,但找在哪里我是不知的,他回来也没说起过。” “还有,你们捉住陕西会馆那伙人没有?” “没有,那伙人跑得无踪影,蓝都统都没追上。搜了两天了也没消息。” “哪好,姑且信你。但先把丑话说地前头,我们如发觉你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将如何对你的。” “那是那是。”严升一个劲地在麻袋里应道。 “另外,你说下衙门里关李虎牢房的位置。” “那牢房靠衙门南边围墙,后面就是李家巷子,从衙门里边进去的话,要经过前堂和南院,穿过一条走廊看见一棵大黄桷树,就到了。是一排五间的老瓦房,都是用粗木圆柱隔离的,没有钥匙过三道关是进不去的。李虎就关在西边最后那一间的。”严升心想他们可能是想劫狱,怕说得不明白今后给自己惹祸便一一道来。 “你没乱说吧,如果我们进去,要不是这个样子的话,你娃可能就没命了哟。” “不敢不敢。”严升颤抖着说。 “这几天你们的安排有什么变化,要尽快通知我们,我们有人在这里等着的,你只要出现在巷口,就会有人联络你的,如果有变化你不让我们晓得,你应该知道如何对付你的。” “知道,知道。” “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要不你们俩人的小命不保。” “要得,要得。” 外头收紧的麻袋一松,屋内就没有了响动。半晌,严升才掀开麻袋,只见那柳青花被蒙着头,绻缩在角落里,瑟瑟地发抖。 他上前去解开她的蒙头巾,柳青花一见是严升才张口大哭起来。 “是些什么人?”严升问。 “还没看清就蒙了。只晓得好象有三个人。”柳青花回答。 “唉,倒霉。”严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四人四马,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顺庆府。这是蓝驼子向省城求援的人到了。 四人在衙门外将马拴好,就大咧咧地进了衙门。 “参见都统。”四人见了蓝驼子。 那蓝驼子算准他们今天到,早已在大厅等着。 “各位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吧。” 杂务端上茶来,四人分坐在大厅两旁。 这四人乃是豪格手下的高手,与蓝驼子同在麾下效力。四人一色锭蓝长衫,腰扎玄色绸带,孔武有力。那坐右边头位的是蓝驼子的师弟双刀钱正豪,年约五十,头扎黑帕,精明过人,他双手各使一把宽刃短刀,以二十八路刀法纵横江湖;坐在他下首的是三节棍邓驹,一脸络腮胡,脾气暴烈,以铸铁三节棍名动天下,正当中年,一脸傲倨;坐左边上首的是朴刀吴江,光头,自小在少林练就朴刀绝技,年长老成,很少言语,在军中为豪格操练亲兵;他的下首是鬼弩手乔二山,以暗器和轻功见长,右袖长年藏着一张精巧的机括小弩,八支精钢弩镖随时待发,近距离射杀,很少有人逃脱。他三十出头,披头长发,满脸好奇,东张西望,年纪不大却能跻身豪格帐下,确有过人之处。 “好,你们都到齐了,我就把情况给你们说一下。”他接着将这几天的所遇到的事和自己如何安排布下陷阱,势必一网打尽张匪余党等计划一一说出。 “他妈妈的,老子一定给这些龟儿子一点颜色看看。”那邓驹早就按捺不住,起身嚷嚷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7) “稍安勿躁,等都统大人安排吧。”钱正豪厉声说道。 邓驹只好悻悻地坐下。 “明天我们就行动,今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客栈呆着,以免暴露。”蓝驼子说道。 “是!”四人齐声应到。 当天晚上,衙门师爷就将写好的告示张贴了出去。 告示上说,将张匪余党李虎示众三天后处斩,以儆大众。 “隐景庐”里,金玉凤将一封信交与了王安帮。 信是少主李庆明写给他的。原来,当初金玉凤来时带来了两封信,起先那信已交给了他,这封是李庆明交代要在关键时刻才交出来。 王安帮看了信便明白了一切。原来金玉凤一伙都是反清复明义士,而他自己和李庆明也都是秘密组织“复明会”的骨干份子。由于大势已去,“复明会”的活动都没有以前活跃了,都以各种身份掩饰藏匿得很好,从未有人知道。信中告诉他金玉凤她们也是反清份子,要王安帮要为金玉风的行动提供一切方便。 见是如此,王安帮悬起的心放了下,他先前一直搞不清金一行的底细,所以处处防备着。现在虽然不知她们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介知是和他是一伙的,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于是把今早蓝驼子来访的事告诉了金玉凤。 “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借院子办事?也没说办什么事,我也不好问。” “不会是发现我们的底细了吧?” “看样子不象,按他们办事的作风,如发现了早就来拿人了。” “也是,暂不管他,等一阵自然就晓得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藏几个人?李少主交代我有事尽管找你,他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了。” “嘿嘿,我从小就跟着少主的。”王安帮客气地说。 “藏人?”他接着问到。 “对,是陕西会馆张馆主他们。那天夜里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闹得好凶,捉人嘛。” 难怪那晚见她带了张馆主几个跳墙进来。 “可以,隐景庐还没有藏不住人的地方。”王安帮很有自信。 “他们现在何处?”王安帮接着问道。 “我叫他们混在练功的戏班子里,装扮成演员的。”金玉凤说。 “哦,对了,早上我还看见戏班在练功,蓝驼子也看见了,他还很注意地观察了一会呢。” “我就是怕他们露馅,几个又不是搞专业的,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假冒,所以想尽快找地方藏起来。近段时间想出城是没办法的。” “那行,你叫他们过来,我带他们去藏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两人出房来,金玉凤让佩儿去叫张馆主他们过来。 不一会,张馆主带着林一明、赵鹏和一个会馆护卫过来了。 “你们跟王管家去,没有我的招呼不要随便出来” “要得。” 张云龙答到。 原来,那天夜里,张云龙他们正在危急关头,是金玉凤得到梁紫玉的报信才和佩儿赶到救了他们。金玉凤当时利用川剧变脸绝技,化妆赶到陕西会馆,一展所学与蓝驼子、刘进忠搏斗一番,正在危急时刻佩儿追来,用绣针刺穴绝技解了围,救出张云龙。最后金玉凤在蓝驼子和刘进忠的夹攻下施展遁形术脱身,遗憾的是没能救出李虎,只好将救出的张馆主几个带到这里来藏匿。所以,清兵全城搜寻,也没找到他们,也是没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这清朝大官的宅子,清兵一般是不会进来搜查的。 这隐景庐内,纵横交错,按太极八卦图形旋转修建而成,不是熟悉地形之人,根本无法找到基本方位。每次进院内来访之人,都得由王安帮或他指定的人带路才能一窥究竟。而且不是内行的人根本看不破此建筑的奥秘。据说当初修建此院时,由李合清亲自出马三次相请凌云山隐士李良皓设计的,至于李合清这何要修建成这样,谁也不清楚。 王安帮带着张云龙他们来到院内最后一进的莲花水池旁的亭榭台上,将亭内的石桌面使劲一转动,那上亭榭的台阶上豁然向上下方向打开,一个可容两人同时进出的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请进吧。”王安帮对张云龙说道。 张云龙四人鱼贯而下,进到里面,偌大的一个大厅,隔了几间小房,通透光亮,陈设齐备。原来,那水池就在上面。通过顶面的玻璃可以看到水光晃动和鱼儿的游动,而水池上面因反射天光却不会看见下面的情况。而下面又能感到微风畅行,设计之精巧,令人惊奇不已。张馆主等人连连称奇。 “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我会令人按时送吃的来。其余物品,这里面都有,你们尽管取用,不用客气。如要晚上出去散气,只要按一下这里就行了。”王管家指着阶梯旁的一个石兽的眼珠说到。 “谢谢王管家,费心了。张某这里铭记着。”张云龙拱手谢到。 其余三人也躬身相谢。 “不客气,既然是我的客人,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才是。”王安帮还着礼。 几人一番客气后,王管家上去安排去了。 刚出去来到前院就听见家丁叫他,说是衙门来人了。 来的是衙门的差役,拿着一张文书,说是要借用此院五天,从明天开始,叫主人做好准备,同时在借用期间,院内所住人员一律不得外出。 王安帮接过文书,打发走了差役后来找金玉凤。他把那文书给她看了一下。 “看来是要利用这里搞什么事情?”金玉凤自言自语。 接着,她叫来佩儿: “你马上出去找梁婆婆,把这个事给她说一下,她知道如何办。另外,这几天你就不要回来,你去找一找紫儿,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留有暗号的,你留心一下。” “是,小姐。我这就去收拾下就走。”佩儿说。 “王管家,你打听一下衙门租用这院子到底是干什么用。”金玉凤接着对王安帮说道。 “好,我这就去。”王安帮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8) 衙门里,蓝驼子将清兵和捕快分为五队,分别由他和刘进忠、钱正毫、严升、冯宽军各领一队。由他和邓驹、吴江、乔二山带一队藏在离示众点最近的隐景庐内,侍机出击;其余各队分别藏在衙门内和府街两头的街口边的铺子里,等救李虎的人一出现就两边夹击,将街口堵死,由他这一队高手捉拿。 安排完毕,蓝驼子又找来刘进忠和严升对他们说: “明天早上你们另找一个犯人换上李虎的衣服,装在囚笼里,用长发遮住脸推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二人答应。 那严升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忖到: “这临时换人的事告不告诉他们呢?” 从内心深处讲他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柳青花那张俏丽的脸庞,他又犹豫不决。 “在想什么?还不快去找一找用那个犯人换。”刘进忠见严升迟缓不动便催道。 “这就去,这就去。”管理犯人的事是严升负责。 他边向牢房走去边在心里挣扎。走到牢房时,他已拿定主意,为了自己和相好的小命还是要告诉他们。他长年和这种人周旋,知道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的。 他在几间牢房门口张望了一时,便选定一名已关了三年的盗匪,这人身高体型和李虎差不多。 他叫过两名看守对他们说: “今晚上你俩个将李虎的衣服脱过来,给这人换上。” “换衣服?”两人一脸疑惑。 “叫你们换就换,上头的命令。还有,这事不能到处乱说,各人管住口。” “照办照办。”二人口中应道。 安排完毕,他就借口吃饭回家去了。半路上,他就踅到水井巷把消息送去了。 城内果山街上王母庙旁的香火铺子里,张中法正在安排人给龙台寺的禅明送信。 他派人去严升相好家守了两天才将严升捉住并获取了消息,知道了李虎的下落,并知晓李虎这几天会被示众。后又得严升的再报,知是李虎已被盗匪所换,信中又说严升交代这是一个陷阱,怕中埋伏。而且省上来的援兵可能是些高手,同时说,找不到张云龙他们。他在信中问禅明如何办,劫不劫? 接到张中法的信后,梁紫玉关于衙门借隐景庐埋伏的消息也传到。禅明汇集所得信息,知道将李虎示众是个陷阱,是逼他们现身,看来想利用示众李虎的机会救人是不现实的,他想一想,决定另辟蹊径,将计就计将李虎救出。他派人让张中法做好人手准备,他到时会通知他如何办。同时叫来龚昆,让他连夜去凌云山送封信,并交代蒙面前去放下信就走,不能与人交谈。同时禅明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带上一个人去救李虎。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十二骑几个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因他知这龙台寺里暗潮涌动,龚昆告诉他的所见,已说明了张献忠藏在龙台寺内的秘密似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第二天晨曦微露之时,蓝驼子到隐景庐来了。 邓驹、吴江、乔二山紧跟在他后面,另有十五人的一队清兵也驻进了宅子。 王安帮早就收拾出了前院的两间大厢房安顿他们。蓝驼子进屋后,对王安帮说: “院内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外出,你应收到通知的。” “是,已作了安排,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出去过,这几天的应用物品已全部准备齐了,连买菜也不用出去了。” “那就好,这几天,我们的人也在你处吃住,过后衙门会来结账的。” “小意思,小意思。”王安帮回到。 “好,你下去吧,没事就不要到前院来了。” “是。”王安帮一边回话退出房间。 那队清兵靠院墙一字排开。邓驹和乔二山在院门边守着,吴江则在东侧的墙头上探望。蓝驼子胸有成竹的坐在房内抽水烟。 上午已时,隐景庐外,斜对府衙的大门,门前的空坝子上,装着李虎的囚笼车已停在了那里。 囚笼里,李虎双手被吊在笼顶,搭拉着脑袋,长发披肩,遮蔽着脸面,已奄奄一息。 此时正是早市时分,大街上行人攘攘,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告示的、围着议论的、指指戳戳的还有骂声连连的。使得衙门前水泄不通。 街的东头,一间杂货铺里,钱正豪紧张地注视着街面上的行人,十个化妆成平民的清兵也装成买货的在东张西望地戒备着。 西边,刘进忠和严升则带着捕快在一条巷子里伏着,等待李虎的同党出现。 果山街上那香火铺里,禅明也已经到了。他换了一张假面,黑红脸堂,面带微笑,几络胡须。一看就是不敢惹事生非的老好人,除了知情人外无人能知是他。他一身破旧蓝衫,挎着竹编背篓,手持一根扁担,象是进城赶场的乡中农人。 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陕西汉中的“地耗子”苟德高。一身烂衣,肩挑一对箩筐,装着杂物,似是跟着同乡一起办事模样。 原来,当禅明在龙台寺没找到藏宝和星光剑的下落后,便猜测有可能埋藏在寺内某个地方,于是就想到当年在汉中盗尸时认识的苟德高,那人的掘地侦听术是江湖一绝,要是他来寻找的话,也许能事半功倍。当年那苟德高也留话说是孙可望如需要他时可找他。 于是,他就派九骑李仁云专程带他的亲笔信前去将他请了来,安在寺内做木活修葺这类的杂事。他刚到龙台寺安顿下来没几天,就遇上李虎这事。 香火铺内,张中法的人手早已等候着。 时过正午,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却仍无动静。 隐景庐里,王安帮已将午饭准备好了。 蓝驼子叫来邓驹: “你将人手撤下,到这边来歇一会,先叫他们吃饭。” “万一那些人来了呢?”邓驹说。 “今天第一天,都晓得已有准备,就是笨蛋也不会来。” “那好吧。”邓驹出去叫过来那些守在门边、墙边的人吃饭。 吃过饭,蓝驼子叫邓驹继续带人监视外面的情况。自己在隐景庐内四处溜达起来,王安帮陪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9) 金玉凤的戏班子这几是没法演出了,衙门已在戏院门前贴出告示,说是戏班因故停演几天。已买票的可以继续等开演时再看,不等的可以退票。 金玉凤知道这是衙门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不让她们出门去,她只好安排戏班的人这几天在院内练功,不要轻举妄动,停演的损失,由戏班给他们补上。 蓝驼子与王安帮从前院转到二院,见到一帮人在院场上的空地上围着几张桌子吃饭便问王安帮: “这是些什么人?” “回大人,这些都是戏班子和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吃着午饭呢。” “戏班子的人?”蓝驼子突然想起前几天来这里时,看见些人正在练功,当时总觉得哪些里不对头,现猛然想起来当时这些人正练早功,为何个个化着浓妆? “你们站起来!”他突然一声大喝。 吃饭的人听见这一喝,突地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 蓝驼子突然反手一把拉住王安帮的手。 “哎哟!”王安帮一声惨叫。 “快说,这是些什么人?” “大人…大人你松开一下,松一下,有点痛啊。”王安帮一边说,一边无力挣扎。 蓝驼子见抓住的王安帮没有一点内力回弹,便松了手。 “回大人,这两张桌子都坐的是戏班的人,那边两张是院子里的下人。” 蓝驼子一摆手,打断了王安帮的说话,却对桌子边的人喝问: “你们都是戏班的人?” 坐在外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站起来回到: “大人,我们都是金玉班的戏子。” 那蓝驼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盯着那些的人脸仔细地打量着,半晌才说道: “你们早上练功也要化妆吗?” “回大人,如果当天有午场的话,我们一般都一大早化起妆的,以免延误时间。” “乱说,那你们今天为何不化妆?”蓝驼子厉声地问。 “这这,哦,是这样的,这几天衙门不准我们演出,要停几天,所以就不用化了。”中年男人回答。 蓝驼子楞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 “大人,戏班子都是这样了,我看了几十年的戏了,这里面的道道略知一二的。”王安帮在一边搭腔。 他心中有数,蓝驼子要找的人,根本就没在这里。 蓝驼子又挨着一桌一桌地看过去,确实没有见有认识的。捉李虎那天晚上,与他交手的人他都能挂着相,所以他看得很仔细。 “大人,这戏班是少主人专门介绍过来的,听说少主与金班主两人,嘿嘿…”王安帮没说完就自己先哂笑起来。 “金玉班在成都倒是听说起过,李合清是四川人喜欢川剧也是的,他儿子养戏子这倒有可能。”蓝驼子在心中暗想。 这时,一名清兵急急地跑了过来: “大人,有情况。” 蓝驼子也不回话,一个箭步就纵了出去。出门前他对邓驹说: “你们都不要动,我先去看看。” 关押李虎的囚笼前,仍然是熙熙攘攘。一群清兵正使劲地压着一人。 当蓝驼子冲到人群前时,那人正在地上拚命地挣扎。 “放开他。”蓝驼子喝道。 地上那人很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衣衫褴缕,垢头蓬面,一脸茫然。 蓝驼子一见便知此人不是什么前来劫人的,便一下有些泄气。 “哎哟,王疯子,胆子好大哟,敢来捣乱。”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识得这人。 原来,这人刚才发了疯似的,冲向囚笼,抓住铁索使劲地摇晃,象是要将笼中之人劫了去,围守的清兵和附近的伏兵一拥而上将他按住。这人本是府街上出了名的疯子,长年在附近流浪。不知为何,竟敢冲撞囚笼。 蓝驼子知是有人指使,他向围观的人群中望了望,没发觉可疑之处。 “哼哼,试探的来了。”他心中想到。 “你们继续看好,不要随随便便就大惊小怪地。难道来劫人的你们看不出来?”他喝斥着那些看守们。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戏了,于是便大声地叫在街上埋伏的人员回去休息,于是,街的两头那些伏兵们纷纷撤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又踅回到隐景庐里,这里的伏兵没有暴露。 深夜丑时,星光满空,凉意袭来,睡意正浓。 衙门南边后头的李家巷子里,五个身着夜行衣挑着箩筐的黑影如鬼魅般地贴着墙边溜了过来,到了衙门暗牢后边时,领头的一人打了打手势,这些人便静静地伏着不动了。 此时,衙门前的空地上,那囚笼在衙门门楣上灯笼的微弱灯光照映下,隐隐约约,笼中之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搭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除了衙门口站着的两名值夜的兵卒外,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到处都是黑麻麻的。在离囚笼不远的对街上,一座瓦房顶的后脊面上,伏着梁紫玉,静静地盯着衙门方向并不时地朝隐景庐门前望去。突然,一道黑影从西边的房屋顶上升起,快捷如风,几个起落后便朝城北方向飞去,一闪而没。梁婆婆一惊,这黑影身法似乎有些眼熟,便悄悄地后退,顺着房顶边沿朝那黑影隐去的方向追去。 隐景庐内,几双眼睛正隔着墙洞警惕地往外张望着,邓驹、乔二山按蓝驼子的吩咐,带着几个清兵守夜。按蓝驼子的猜测,夜里那些劫人的可能会来。但邓、乔二人却不以为然,想想白天都暴露了,除非笨蛋才会来送死。二人极不情愿地才来到前边值守。 正在二人眼皮打架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冲天哨响: “嗖,呯呯!” 接着,从东边传来一阵呐喊声: “杀呀,杀呀!” 听见哨炮声一响,那伏在李家巷子里的人,便迅速地行动了,只见两人从箩筐里拿出工具弓腰伏地快速地在墙边挖了起来。一人拿着根火折子照亮,另两人在巷子两头望风。只见挖墙的人动作十分熟练,插下去的锹铲全用内力压下,只发出一点点微微的响动,挖开的泥土则轻轻地堆放在一边。这围墙高约三四丈,顶上全用篱藜插上,要想翻越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他们在白天时就已派人来这里观察过,并做好了牢房位置的记号,所以才带来了适用的行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章(10) 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已掩盖了这里的动静。 正在隐景庐房间里打坐的蓝驼子一听见哨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身板一直便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向门外射去。在外屋歇着的吴江也一跃而起,紧跟在后边。 隐景庐的大门也已打开,伏在院内的人朝外涌出。 门外,那从东边冲过来的约有二十多人,全部身着黑衣头蒙黑巾,手持各种兵刃,当头的使一柄大斧,杀气腾腾地向囚笼围攻过来。 那邓驹和乔二山早已并列在囚笼前站定,蓄势待发。当蓝驼子和吴江赶到时,那伙黑衣人已冲到跟前。 “冲啊!杀!”瞬时喊声震天。 蓝驼子四人平时训练有素,移形换位,分四个方位站立,各自兵器早已握在手,分别守住囚笼的四周,刚一站定,那帮黑衣人就已杀到。蓝驼子觑定那使斧的,见他欲举斧猛劈囚笼,便马步蹲定,一招摘星射月,右手倏然击出,精钢烟杆点向那斧子的刃面,一下就让斧子的劈点偏向了一侧,那人本是腾空跃起之势,被烟杆的戳力打歪,人失去了重心,身子仄仄地向一边倒去,那人也甚是了得,身体应倒未倒之时,一个鹞子翻身挺身而起,接着一个蹁腿横扫过来。蓝驼子不敢大意,腾身纵起躲过扫堂腿,将烟杆一摆,与那人缠斗一起。 此时,吴江已被四名黑衣人围攻,两把快刀,一棍一枪,围着他轮番戳来。这几人似乎也是武林人士,一攻一退之间全是招数。吴江一柄朴刀左右上下罩着全身,并瞅着空隙趁机反攻几招,只见一派银光闪动,他似乎包裹在水晶球中。那四人一时无法得手。 邓驹这边却险象环生,三名黑衣人都是使的长枪,齐齐刷刷地同刺同收,看样子并不是会武功,但却似是军中训练有素之士。邓驹的三节棍只能环舞护住前胸,他背靠囚笼,艰难地抵抗着。 只有那乔二山游刃有余,双手不停地摆动,一不留神就有一支暗弩射出,他已连伤三人,那围攻他的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只有隔着三丈远跃跃欲试。 此时,那近处的衙门大门轰地打开,从里涌出一队清兵,刘进忠带着人杀来,东边街头也传来喊杀声,那钱正豪带人也杀了过来。 原来,蓝驼子撤去他们只是一个幌子,让他们回去转了一圈又悄悄地踅了回来,只是将刘进忠换在了衙门里埋伏,而严升仍留在西边的巷子里。 两支伏兵霎那间就冲了过来。一下将黑衣人围住。 正和蓝驼子相搏的使斧人,已渐渐处于下风,正现败象之时,突见伏兵,顿时慌了神: “快撤!”他大声一呼。 就在他呼声刚出,气势一滞,手上一松,已被蓝驼子一杆戳在后腰腰椎的气海俞穴上,他顿时腰膝酸软,腿一弯,便已被蓝驼子压在身下。 那群黑衣人一见领头的被擒,已毫无斗志,哄一下便四处逃散,这边清兵一时也难抵挡,便被冲开一道口子,看着十几个人向西边夺命而逃。这时,严升带着捕快跑了过来,正好碰上,那伙黑衣人已卯足拚命的劲头,伸颈疾呼: “好狗不挡道,挡道者死。”边吼边举械冲着那些捕快就杀了起来。 严升识趣,大声呼叫: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 捕快们那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只得慌忙闪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衙门前的坝子上激战之时,李家巷子里,那几人已将围墙挖开能进一人身的洞,他们留下两人在外,另三人则钻了进去,而围墙里正是关押李虎的牢房。 此时,牢房里漆黑一团,进来的人中有一人蹑手蹑脚地闪到门边从送饭口往外张望,见只有右侧过道的尽头有一盏油灯在闪闪晃晃地亮着,也未见有人影,大约是到外边看闹热去了,牢房里隐约听得到大门那边的打斗呐喊之声。 而躺在地上的李虎已被蓝驼子点了穴,昏迷不醒。 一个人摸了摸他的鼻孔,便悄无声息地将他翻过来将其放在背上,钻了出去,放在一只箩筐内。另两人则随后出来与另两人迅速地用带来的水桶里的水和了泥土又将洞口原封不动地给封上了,然后收拾干净地上的碎土杂屑装在另一个箩筐内。随即一人挑着箩筐,两人前领两人断后,施展起轻功如魈魃般地离开了李家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 怀壁其罪剑祸来 (1) 衙门前的激战已结束。 蓝驼子他们抓住了六个人,带头使斧的那个和另外五人。刘进忠将他们带进衙门内,在大堂里站成一排,一一掀开蒙在他们头的黑巾,他们除了那带头外,其余个个都面带惊恐,十分慌张。 蓝驼子以为这里面有他或刘进忠他们认识的人,可看了半天,全都一个不认识。 “你们是谁?”蓝驼子厉声喝问。 那伙人,面面相觑,又齐齐转头望着那带头的。 “哼。”带头那人脖颈一硬,鼻孔哼了一声。 “我再问一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客气。”蓝驼子再次说到。 “我们是凌云山的。”那伙人中的一个忍不住了。 “凌云山?”站在那伙人前面的一众衙门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你们认识李虎?”蓝驼子再问。 “李虎?谁是李虎?”那人也不知所措。 “那你们今夜为何来劫人呢?”蓝驼子这下有些搞不明白了。 “救我们三寨主呀!”那人提高声调。 “谁是三寨主?” “关在门外笼子里那个呀!” “谁说那个是你们三寨主?” “这…这…我也不知道。叫我们来就来了。” 蓝驼子这下明白了,今晚的事全是一个乌龙。 站在一旁的刘进忠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声急吼: “快去看看牢房里头。”话音刚落就窜了出去。 蓝驼子、钱正豪、吴江和严升也都跟着冲了出去。 牢房里,两名狱卒还在油灯下打着瞌睡。 突见刘进忠等人冲了进来,吓得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 “快快打开李虎的门。” 牢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杂乱的干草铺在地上,什么也没有。 “人呢?”刘进忠转头问狱卒。 “人?”狱卒望了望里头,一脸雾水。 蓝驼子等人赶来,他阴沉着脸,走进牢房里,严升打着火把在一旁照着。 墙边,一块地方湿濡濡的,蓝驼子蹲下去用手拭了拭。 “是从这里跑的,有人从外面挖通。” “你已经点了他的穴,肯定跑不远的,我们去追。”严升献计。 “追?人家墙都补好了,做足了准备。你到哪里去追?”蓝驼子有些挖苦地说。 “也是,也是。”严升嗫嚅着。 他其实心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但他一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蓝驼子看出了什么破绽来,他故意在牢房里,东看西瞧瞧,躲着蓝驼子的眼光,掩饰自己的不安。 可他有点想不通,为何人已救走还要把墙补起做什么?多此一举嘛。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这墙补过,还要将它原封不动地弄回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打屁吗? 他那时会想到,这其实是苟德高故意这么做的,一来是了为炫一炫他在这方面的技艺;二来也是为了体现专业精神。他经常说;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把活做得漂亮,对不起死人。”所以,他每一次挖洞开墙都要做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凡是挖开了的必须补回原样,按照他们盗墓掘坟这一行的规矩,叫做原物奉还,以免遭报应。 所以,蓝驼子万万没想到,这墙是陕西那边来的专业盗墓人所挖的。 却说那梁紫玉伏身急追那向北而去的黑影,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那黑影在前方一处停了下来,机警地回头望来,似是发觉有人跟踪。梁紫玉本是伏身而行,见状一下就停住了身法,侧仄在屋顶瓦面上一动不动,她本是穿夜行衣,在黑暗里很难发现。前方那黑影向后张望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便回头继续跳跃前行。 梁婆婆见那起伏跳跃的身法,越看越眼熟,似乎就是自己门派的“八闪纵”轻功,她心中悚然: “会是谁呢?”她想了又想,自己平生只教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当年给人当保姆那家的那个小女孩,虽然只教了五年武功包括这“八闪纵”,但那女孩聪颖过人,短短五年就基本学成,只是差些火候罢了,但那女孩一家早就被张献忠给杀了呀,但当时那全家都找见了尸体,唯独不见女孩的。难道是她,可我找了多年也毫无音讯呀。 想到这里,她足下一紧加快了速度急追而去。追了一阵,突然不见那夜行人,梁婆婆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寻听着。突听得足下的宅院里轻轻地响起一声撬动音来。她轻轻地爬在屋面上,溜滑到屋檐边往下一瞄,只见那道黑影正在院内的厢房窗口边撬着。 梁婆婆不及多想,抬手一扬,一道细光激射而去。当然她并没有向黑影身上的要害部位射,而是向着身侧而射的,她要试一试对方的反应。 只见那黑影头也不回,就将身子稍稍地一偏,射去的银针擦身而过,钉在窗棂之上。 “噫?”那黑影见了扎在窗上的银针之后,大吃一惊。惊恐的地转过头来向梁紫玉隐身的方向望来。与此同时,她向左边一闪,似是要逃一般,那知,梁婆婆的暗器又到,封住了左边,那黑影人双一晃闪过,又向房顶窜纵,谁想梁婆婆连发三支暗器,将其逼回。黑影人几番逃辟都被打退,知是撞见了高手,只好站在原地不动,望着房顶上的剪影。 梁紫玉见了黑影人躲闪暗器的身法和她吃惊的动作,初步断定黑影人肯定与她有关系最少也和她的师门有关系,见黑影向她这边望来,就立起全身来向对方招招了手并指了指后边。 黑影人见状犹豫了一下,便纵身上了房顶跟着梁婆婆而来。 到了一座僻静的菜园子旁,梁婆婆飞身下房站定。 那黑影随即便到,刚一站稳,梁紫玉就语气严厉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用本门武功?“ “本门武功?难道你是花针帮的?”对方有些吃惊并反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我的暗器手法?”梁紫玉反怼道。同时,对方是女声也让她有些激动不已,正想扯下蒙面黑巾那知对方已开始动手了。 “那好,再让我见识见识一下。”对方话音刚落,就从腰间解开一件软绳兵器向梁紫玉击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2) 梁紫玉见了那绳镖似的兵器,不由大喜过望,一边躲闪,一边喊到: “红绳剪!是梅儿吗?梅儿,梅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射来的红绳剪突然停住了,“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黑影人怔在了当场。 “是奶娘?”对方似乎听出了梁紫玉的声音。 梁紫玉一把扯下蒙面巾现出了真面目。 “奶娘!”随着一声尖叫对方扑了过来。 梁紫玉一下抱在怀里: “梅儿,梅儿。” 黑影人正凌梅,她慢慢拉开蒙面帕,一张俏丽的脸庞挂满了泪水。 两人在黑暗中激动地抱在一起。梁婆婆一边抚摩着凌梅的头发,一边喃喃: “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着了呢。“ 凌梅也哽咽着: “十几年了我做梦也想着奶娘啊。“ 过了好一阵,梁紫玉才问: “你为何当盗者?”她以为凌梅夜入民宅是为了偷盗。 “我没有,我,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慢慢说,慢慢说。“ “我,我,我是又来找下手的对象。“ “下手,对象?“ “对,杀那些专门欺负女人的臭男人。“凌梅语气突然变恶狠狠地。 梁紫玉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顺庆府这几个月所发生的凶杀案是凌梅所为。 “你为何这么做?滥杀无辜。“梁紫玉口气严厉起来。 “无辜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全是该杀之人。“凌梅有些忿忿地说。 梁紫玉知道这里肯定有原因的,一时也说不清,也就不再追问了。 “当年我外出,等我回来时,你家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你全家都被烧死,我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见你的尸体,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就在江湖上到处打听寻找好多年一点音信也无,今天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你,要不是刚才我在那边的房顶上见了你的身影跟了过来,就错过了,天见有眼呀。“梁紫玉感叹地说。 “其实我就在这顺庆城里,说不定碰见的机会还很多呢。“ “你就在顺庆府?” “是啊。只是出来得少,很少上街,所以你没见着。” “你嫁人了吗?” “嫁了,衙门里的刘进忠。” “刘进忠?”梁紫玉吃惊不小。 她听孙可望说起过刘进忠的所作所为,这样一个清廷的走狗,不知残害了多少反清义士,凌梅为何嫁给这样一个人但她又不好一时就问。 见了凌梅的样子,梁紫玉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凌梅了,成熟了,刚强了,而且还透露出一些凶狠来,也不知这些年来她有过些什么样的经历,才将这原本温柔可爱的姑娘变成了杀人狂。梁紫玉感慨万千,眼前不由浮现出当年的一些情景来。 川南叙州府的南溪,山清水秀,山峦连绵,紧靠南溪一带竹林遍野,风光秀丽,在南溪江边一处山坳中,一座巍峨壮观的房宇建在其中,这里住着前朝的名士凌正途一家。他是明朝的大学家,官至兵部右侍郎,由于得罪当朝权贵被贬至叙州任职。明朝灭亡后,他没有受聘于清朝,但告老闲赋。却因看上这里的山水风光便在这南溪江畔修房造屋当起了隐士,颐养天命,安享晚年。这凌老爷子,年逾七十却身板挺直,相貌堂堂,长得宽盘大脸,一双剑眉,威武英气,两眼炯炯有神。他膝下只得一子,子生有一女,平时就在寓中养花种草,读书写字,含饴弄孙,其乐融融。这凌公平时有一嗜好,就是极喜收藏兵器,在屋内专设一室,藏其所好。他本则出身练武人家,自小习练武健身,梦想当一个武林大侠,就是后来当朝做官也未放弃习武。但却练的一般寻常功夫,作为健身防身之用。他常年请有武师在庭,教习武功。最得他青睐的是川南太极门的杨保坤,此人是杨氏太极传人,在川南一带极有名气,在叙府有上千弟子。凌正途在习经练众多武功中,最后只保留了太极一种,其他功夫只用作陪衬。他定居南溪后就用重金聘请杨保坤,但杨保坤根本没有时间单独教授凌正途,只得将师弟李春介绍给凌正途,那李春的太极功夫也甚好,凌正途看过几次后就同意请李春入室给自己当老师,吃住都在凌府,俨然成了凌家的一员,凌正途对他恭敬有加,视为家人。起初,那李春教拳很是用心,每天早上准时到凌正途的房间门口候着,一起到府后花园的林间练功。 “凌爷,这太极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好的,你看我现在的功夫,在叙府除了师兄外没人能敌,但却天天这样练了几十年才达到的。你这样的年纪,要想练到我这样的水平恐怕是不能了。” 没几日,李春就对凌正途说这样的话。同时,在与凌爷推手的过程中也不如头几日的那般上心了。凌正途看得出,他有些敷衍。想想也对,这把年纪了能学到什么程度呢。于是,也就有些放松,不象以前那样勤奋了。 凌府上下三十余口,除了凌家至亲五人外,其余都是下人,只有一名老管家和凌老太的贴身丫头是从小就跟着凌家的。这种人丁结构给凌正途带了深深的危机感,加上其独子凌保久因出生时难产,其脑有些微损,长大成人后,无其作为,除了在叙府衙门作个文书外,并无多少成就。后与衙门师爷之女成亲,生了个女儿凌梅倒是伶俐可爱,聪颖过人。凌正途视为掌上明珠。但这孙女生下时,其母却无乳水,急得一家人团团乱转。正在此时,家中一名陈姓长工,主动说起自己老婆也刚生了,奶水充足,可以代喂。这个名叫陈长信的长工在凌家已有多年,老实巴交,上年才与应聘来做针线娘的梁姓女子结婚,凌老太喜出望外,连忙请来那女子,见身材强壮,长相清秀,有些英武之气,心中顿有好感,连忙叫她抱抱自己的孙女,那小孙女也怪,一抱进那针线娘的怀中,就停止了哭闹,将那头不停地拱那长工媳妇的胸脯,一口咬住就不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3) 凌家人见状都说与这女子有缘,于是凌老太太当场就让那女子作了孙女凌梅的奶娘,女子也欣然应允。一家人见奶水有了着落,全都欢天喜地。 从此,那长工媳妇就搬到内院住下并将她自己的儿子和凌家孙女一起喂养。长工媳妇姓梁,叫梁紫玉,为人厚道,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十分干练,没几年就得到凌家上下的喜爱,那小孙女凌梅更是十分依赖于她,而自己的亲妈倒显得没有那么亲近,凌保久和媳妇也不十分计较,反正落得个清闲安逸也合心意。 由于张献忠之乱,各地盗匪盛行,凌正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此,他除了自己练武外,还聘请了大量的武师来看家护院。由于自己的年纪已大,便想到了凌梅,虽然是女身但他还是要求她从五岁开始就习练武功,但由于聘请的武师都是男的,教习时很少有耐心。于是,便一方面对外招聘女武师,一方面托人到处去找。几次招找来的女武师不知为何原因都不辞而别,加之那凌梅十分顽皮,在凌正途的面前从来就没有好好练过功,每次凌老爷子要考考凌梅的武功基础,那凌梅不是乱舞一番就是东躲西藏,搞得凌正途笑笑了事,他对这孙女疼爱有加,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得摇摇头叹口气: “女儿家呀,不是这块料。” 他本来一心想让凌梅学习剑术,因他有一把好剑,打算将这剑传给孙女,让她也成为一代女侠,以了他心中那做大侠梦想的心愿。谁知他以为凌梅不是练武的料,只好作罢,也就不提那剑的事了。自己则常常教凌梅一些棋琴书画之类的东西。 却说这凌正途所有收藏中,最喜爱的就是这把剑,这剑名叫星光剑。是从何处得来,他也不知,只晓得是从祖上一辈传下来的。仿佛听爷爷说起过,似乎是周武王姬发使用过的兵器。武王用此剑在历次的阪泉之战、牧野之战、城濮之战中大显身手,一剑定乾坤,灭商建周,奠定了他的霸业。后来不少人觊觎,引来多次夺剑、盗剑、藏剑之争,直到周武王谥后,此剑便不知去向。 据说,周武王每次用此剑时,剑光迸发,星光四射,方圆十几丈内光闪雷鸣,无人生还,可见其威力之大令人惧嚇。 在这上千年的过程中,从武林人士到江湖帮派和寻宝之徒都不乏有人寻找此剑。但却未真正有人找到过,如今却出现在凌正途的手中。有一次,他为了激起凌梅对学武的兴趣,还专门将此剑给凌梅当玩具。 “梅儿,想不想玩好玩的东西?”他将凌梅抱进藏宝室内,放坐在膝盖上说。 “想啊,爷爷有什么好玩的呀?”凌梅呀呀幼语地问。 “可以当马马骑的。”他常常看见小孙女拿着竹杆当马骑。 “我要,我要。”凌梅伸手就要。 凌正途就将带着鞘的星光剑拿给她,谁知她根本拿不动那古纹斑驳的剑,摸了两下就对剑没有了兴趣,便嚷着出门玩耍去了。 凌正途见了这般情形,从此便打消了传剑给凌梅的想法,收拾好星光剑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就这样过了几年,凌梅已经十几岁了,出落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了,但却仍然离不开奶娘,日常生活全是梁紫玉照顾,只有晚上才回到亲娘那边睡觉,除此外,两人形影不离,那当亲娘的也早已习惯。 岂不知,凌梅离不开奶娘的真正原因则是梁紫玉在偷偷地教凌梅的武功,从八岁开始,已经有七个年头了。 那梁紫玉本是武林高手,在川西鸡鸣山杨家庄学艺功成后,下山讨生活,经人介绍找到凌家先做针线活,两年不到便嫁给凌府的长工陈长信,不久就当了凌梅的奶娘。自从见到了凌梅后,她十分喜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与凌梅同年所生的亲儿子陈大寿反而倒有些冷落。 自从知道了凌正途想让凌梅学武的事后,她就多了一个心眼,心想自己喂养的应该由自己来教,但她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就没有去找凌正途去说自己来教的话。而是偷偷地从教自己的陈大寿和凌梅玩捉坏人的游戏开始,培养两个孩子对武功的兴趣,就这样渐渐地让两个孩子悄悄地练上了武功。 梁紫玉的武功派别属川西杨门,在江湖上以三大绝技著称,一是暗器,其标志性的就是特制钢针,靠内力发射,百步之内取人性命轻而易举;二是轻功,以“八闪纵”最为著名,利用地势和草木树干跳跃闪纵,能在空中迈八步之遥,令人望尘莫及,同时轻功可与钢针结合,刺人穴道,制人于软麻瘫亡,相当厉害;三是棍法,以五郎棍法为基础杂揉少林降魔杖法所独创的棍法,刚中带柔,能攻能守,力猛劲足,适合与走刚猛一路的高手过招,如能配合暗器使用,更是势不可挡。 从鸡鸣山下来后,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练功几乎是天天都躲在一边练习,几年下来功夫更是精纯。同时,她的棍法也独树一帜,但从来不在凌府中练,只是利用到后山林中采菌、打柴的时间悄悄地练。所以凌府上下的人都不知道她会武功,连那武教头李春也没看出来。 梁紫玉从教凌梅扔石子开始练习准头,再一步一步的打下了坚实基础。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凌梅也渐渐懂事,对奶娘是言听计从,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功夫,就连她的父母和凌正途老两口都不知道。一次,凌梅陪着梁紫玉做针线活,无意之中将那剪刀捆上线绳,丢来丢去地玩得不亦乐乎,梁紫玉见了,心中一动,她正在焦虑如何教凌梅的棍法,见了她玩这个,便计上心来,决定不再传授棍法而就将就这绳子捆剪刀做成软兵器让凌梅来学,让她既觉得好玩又不花钱打造也好随身携带,并和她学的轻功与暗器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容易学好。就这样,凌梅这无意间的一捆就成就了“红绳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4) 凌府常年都有高手护院,加之府宅地处僻静之隅,又在山坳之中,所以,匪盗很少来犯。只有两次深夜,几拨土匪入侵,其中不乏高手,但在护院和李春的奋力抵抗时,梁紫玉暗于中相助,用钢针击退了来敌,让凌府名声大振。都以为凌府高手如云,因此就再没有人来犯过了。 谁知凌梅十五岁这年,突降大祸。 那天,一大早,梁紫玉就出门去了。 她其实到凌府来是另有目的,那与师兄陆统原本是反清复明组织“复明会”川西分会的骨干分子。因为川南一带的分会被清兵所剿,会众分散各处,她省会的委托前来叙府寻找川南分会的中坚分子,以重新聚集力量。经过她多年悄悄的努力才将分散的部分人员找到,共有十几人,这些都是一些死硬份子,一见有人召集又汇合在了一起,但与当初的一千多名会员相比,川南复明会已经落花凋零。 为了不引起当局的注意,她不再用复明会的名称,而是重新建立了名为“花针帮”的帮派组织。她被拥为帮主,另选原来的两名中坚分子作副帮主。 “花针帮”的这些人中大都是些苦大仇深的妇女,很多人都在大户人家作佣人,缝补浆洗,烧火做饭。缝衣针是她们日常的主要工具,加之这些人都会些武功,梁紫玉就因地制宜,教她们使用杨门暗器,因此,缝衣针、绣花针就成了她的武器。同时,钢针用起顺手,便于携带,又不易发觉。暗杀、伤人于无形之间,深得这些人的喜爱。 短短三四年间,川南一带的“花针帮”迅速发展起来,部分青年男子也加入进来,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到处打家劫舍,与匪盗无疑,闹得沸沸扬扬,搅得川南一带人心惶惶。梁紫玉作为帮主,当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因此,近一年来,她都利用“花针帮”每月聚会一次的机会,召集帮中头领商量对策,以免带来灭顶之灾。 梁紫玉出门不久,凌府的大门外就来了一位算命先生,大声叫喊: “测字算命,算不准不收银。不算不知命运舜,一测才知祸事来。” 他的叫声引起了凌老太太的注意,她本是信佛之人,很相信命相之说。听见算命先生的声音,便对下人说: “去将那算命请进来,为我的梅儿算一卦。” 下人便去门外请了那算命先生进来。老奶奶仔细打量了一番,见那算命的年纪不大,约摸三十来岁,长得还算可以,身材魁梧,举止得体。刚一坐定,算命先生就立起身子说: “此宅有些凶险,先让我看看各处再说吧。” 老太太便让下人带着他出了房门。 那算命子在凌府到处乱走,东瞧瞧西看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好半天时间才看完,似乎十分满足一般,不住地点着头。 未了进屋坐下,半天不说话。老太太有些等不及: “先生可看出名堂来?” “太岁犯东南,恐怕近来有事。” “能犯何事?”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好意提醒。” 见那算命先生一付玄神的样子,老太太不好深问,只道: “既然不能泄露,能否为小孙占一卦象?” “好说好说。” 老太太便叫丫头找来凌梅。 凌梅此年已经十五,渐成大姑娘,含苞待绽,水灵动人。 她一进屋,那算命先生竟然一惊,如见仙女下凡一般。站起身来看得眼也不动一下。 “先生,就是此女,请你为她相一面。”老太太连催两次,那先生才醒过神来。 “梅儿,你让先生看一看吧。”老太太对凌梅说。 “看什么,有什么看的。”凌梅有些不情愿。 “你就过去一下吧,看一下奶奶才放心。” 听老太太这样说,凌梅才有些迟疑地走到那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围着她走了一圈后回到了座位上。 “老夫人,恭喜恭喜,小孙女好福气。“ 听见此话,老太太露出了笑脸: “福气何来” “小孙女本是富贵之相,体态雍雅,贵气逼人,天庭满全,眼水充盈,一付人中凤凰之样。但鼻下之处略带短印,印堂稍有暗色,也许会影响她的福气。” 老太太见他如此说,正要再问,那先生又接着说: “也有解法,只要能遇到狗相之人便能幸福一生。” “狗相之人就这样简单“老太太疑惑地问。 “哈哈,找个属狗的人嫁了不就得了。“凌梅嘻嘻地说。 “那也不全是,除非这狗相之人要十分爱她,百依百顺愿为她终身当狗的才行,试问,这样的人能容易找到吗?“ “这倒也是。“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送走了算命先生,老太太到凌正途的书房中将刚才的事告诉他,凌正途听了哈哈一笑了事,也没多问什么。 他们那知,就是这算命先生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当在夜里,凌府外面来了一伙蒙面人约有四十多个,全是身着夜行衣,一律手提大刀长剑。除了正门外,其余三面都被围着,先有两人从后院的山坡上借着草丛掩护滑下,悄悄杀掉后院守夜的护院后,潜至那凌保久住的小院内,小院门前有一个护卫在守夜,那潜伏而至的人如鬼影似的飘到那护卫的身后,猛然举起手的大刀迅雷不及掩耳的劈了下去,护卫连叫也没叫一声就身首异处了。尸体倒下之时,下手的黑影子用手扶住,慢慢地放在地上后,又一晃到了一处窗前,将一根细竹管从腰间抽出,戳穿窗纸,用嘴在竹管一头轻轻地吹着,一丝丝烟雾就灌进了屋内,接着那人又潜到另一间房的窗口同样施为。约摸过了片刻,他回手招了招,躲在院门外的那人也进了来。那放迷烟的先进屋内去看了看,指着东边的一间房指了指,自己则进了另一间房内。后面的那人进到房内后,只听到“扑哧”“扑哧”两声,凌保久和他媳妇就被杀害了。而另一个人则从西房内出来,肩上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凌梅,对前一个人打了打手势,就快速地向后山跃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5) 留下的那人,从怀里掏出火石点燃了窗帘开始烧起来了。火光一起,那伏在外面的蒙面人就全部“扑扑”地跳进了院内,立即分成四拨,分别冲去。 这些人一跳进院内,那些守夜的护院就知晓了,一声锣响,四处便喊了起来: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凌正途刚刚睡下,听见锣响他翻身而起,跃到门前一看,只见儿子那边的院子火光冲天: “遭了,遭了。”他一边穿衣一边点灯。 “李春!李春!” 可喊了半天,也未见回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只得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把宝剑,抽出来就想往外冲去。 “嘭吧”一声,房门就被撞开了,当头跳进一个蒙面人来,也不说话朝着刚要出门去的凌正途当头就是一刀。 那知凌正途也是练过的,虽然年老力衰,但雄心不减。见刀光压来,一个埋头伏身,同时手中的宝剑横扫而过。 “哎哟!”惨叫声起,那挥刀劈来的蒙面人已被划破了肚皮,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凌正途来不及喝问,只道是来了土匪,忖度几个土匪就凭自己的身手也能应付。转身过来刚一站定,屋内已经进来了四个蒙面人,分四角站定,把他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啥?”他喝道。 “找你借点东西。”站在前面的那蒙面人说。 “借东西?啥东西?” “一把宝剑!” “哦,要这个哟,拿去吧。” 凌正途把手中的那剑递了过去,但对方不接。 “不是这把。” “不是这个是哪个,我只有这把。” “哈哈,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人威胁地说。 凌正途听了这人的语气,知是今夜凶多吉少,也就提气戒备,想找机会出手。 “你们要找的宝剑我多得很,就看你们敢不敢来拿。”话还未说完,他就一剑向后从腰旁穿过,一下就把站在身后的一位蒙面人刺中。 “啊!”一声,那人倒下了。 他没停手,反手向前一抽剑,一招抽刀断水又连绵而出,站在右手边的蒙面人根本没想到这个老人会主动进攻,等他反应过来时,剑光已照面,他本能地将头一歪,宝剑已劈上肩膀。 凌正途收藏的兵器中,数宝剑最多,平时练剑随便一把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这卧房中的备剑,已是他平时挑选过的,那有不锋利的。那蒙面人也没怎么感觉到痛,一条膀子就掉在了地上。 “啊!”掉膀子的人没叫,反而是另外两人发出尖叫,一弹脚便双双跳出房去了。 见放倒了三个,凌正途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把将那没膀子的一掌推去,那人往后倒时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凌正途将那人的蒙面布扯开一看,根本不认识。 “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我的宝剑,我又没惹哪个。”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哪些人可能是自己的仇敌,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谁来。 “嘿嘿,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还有几刷子呀。”门外传来一个阴冷的腔调。 随即走进来一个也是蒙着面的人来,但他不象其他人,手中没有任何兵刃。此人身态略胖,身材魁梧,步态稳健,一看就是类似领头的人物。 凌正途见此人大咧地走进来,又没带兵器,以为是机会来了便一个箭步上前,冲剑而出,刺向那人前胸。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横切一步,再一侧身,凌正途的剑锋便走偏一寸,堪堪越过那人的胸前,一剑刺空。 “哟,火气还不小呀,你不要命,难道你夫人的命你也不管了?” 听见此话,凌正途一下怔住了。 那人招了招手,门外就见老太太被推了进来。后面一个蒙面人用刀抵着。 “夫人!”凌正途痛苦的叫了一声。 “快放下手上的剑,要不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示意那押着老太太的蒙面人,那人便一下将刀压了老太太的脖颈上。 “咣啷”一声,凌正途的剑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你们想做什么,找我就可以,不要为难老太太,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知呀。“凌正途被人揑住了软肋,只好软了下来。 “你只要交出那星光剑,就放了你们。“ “星光剑?你们为何晓得的?“ “别问怎么晓得,只管交出来就行了。“ “那好,你们先放夫人,我这就去拿来。“ “别动,老爷。剑给不得,给了也跑不脱的,他们已 经把保久一家给杀了。“ “梅儿呢”凌正途问。 “也遭害了。“ “天啊!“凌正途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天动地。 他的叫声还落下,那领头的蒙面人就一掌劈在老太太的胸膛上,老太太头往后一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就没命了。 “我与你们拚了。“凌正途暴喝一声。提起全身的内力,略一退身,掤劲骤起,一招搬栏锤,顺势而出,右拳冲着领头的面部而去。凌正途多年练武的底子还在,功夫也不错,这一太极拳招凝聚其所有的内力,其势锐不可挡。拳还未到,那领头蒙面人就已感觉到拳风猎猎,他也是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那用刀抵住老太太的那人,自己则向旁边闪去。 凌正途的这一拳正中挡来那人的前胸,一下就将整个人击飞并撞在门板上,“嘣叭”一下将门板撞烂的同时连人带门也一起飞了出去,那人当场倒地见了阎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领头蒙面人拉人挡拳同时,他也出掌了,一式切掌从上向下劈出,斩向凌正途已伸直的臂膀。凌正途要想收回拳势已经不可能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就要废了。 “嘭哧!“一声闷响,凌正途出拳的右手臂一下就弯折了,软搭搭的挂在肩上。 那凌正途也是了得,手臂刚一折断,趁对手还未回收之时,身子一歪,眦目咧嘴,一式投身向海将断臂一边冲着那人全力腾压了过去,左手拳与左脚同时飞起击踢而出,这一招乃是破釜沉舟,凌老爷子也是听到梅儿被害的消息后,万念俱灰,凝聚起最后的一点内力作死的一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6) 当凌正途这招刚出,那人就已瞧出厉害,脚下一使劲,就往后蹬,想脱出凌老爷子这招的力道范围。但却晚了一点,他上身往后倒时,头部先去,倒还卸了一点力,拳头的力道没有全部打在他脸上,只将鼻子打歪,血流满面。但他的下身却没有躲过那一脚,正中胯下命根部位,一下就痛得他滚倒在地浑身乱颤,立马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围在旁边的蒙面人刀剑齐出,全都招呼在凌正途的身上,顿时血水喷射,可怜一代名士,被乱刀砍死。 见凌正途已死,这伙人拍醒了那昏过去的领头人。 他站起身来,弓着腰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捂着鼻子。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凌正途,还不解气地一把夺过身边人手上的大刀,又在他身上猛砍了几刀。 “走,找剑去。”他带着一帮人往里边藏宝屋去了。 另一边。凌保久住的小院大火越烧越旺,那陈长信和儿子冲过来要救火,谁知正撞见一伙蒙面人,那些人二话不说,就举刀相砍,陈长信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中。他儿子跟着梁紫玉学过功夫,弯腰躲过来刀,用平时所学奋起反抗,但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不及三招,就被砍中,,被围过来的几人一阵乱戳而亡。 这些蒙面人在凌府见人就杀,见房就烧,那些武师护院虽然也有不少高手,但在这伙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面前,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凌府上下五十多人没剩一个活口,整个凌宅,火光映天。 那寻找星光剑的一伙,找到了藏宝室,砸开房门,闯进去洗劫一空,那领头的将星光剑拿起,仔细地看过便装在一个盒子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张封条包贴起,交给身边一个蒙面人,让他将盒子背在背上,并贴着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那人就倏地退出房间消失了。 “这里的所有房子全部要烧掉,一间不留。你们再去仔细地找一找,看有不有活着的,要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不能有后患。”那领头之人下令放火烧屋 这一夜,凌府惨遭血洗,全家灭门,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一天。 先前凌梅被那蒙面人扛着,纵出墙后来到后山坡一处凹窝,放下凌梅,抓了些茅草盖在她身上,转过头来,蒙面帕后眼孔里两个眼睛向四处仔细地望了望。返身弯腰爱怜地用手摸了摸凌梅的鼻孔,然后起身向山下凌府跑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梅才悠悠地醒来,这时天已放亮。她有些晕晕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身处山野之处,便有些惊慌的想爬起来。 “别动,再歇会,要不会伤了身体的。”一个男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一看,只见白天那算命先生坐在身侧。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夜,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没命,什么意思?”凌梅有些不解。想翻身起来,刚一动就感到一阵眩晕,就又躺下了。 “你知道吗,你家里昨夜出了大事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人,把你全家都杀了。” “啊!”凌梅一声惊叫。 “还放火烧了房子。”算命先生说。 “啊!”又一声惨叫,凌梅又昏过去了。 算命先生拍了拍她,不见动静,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盖子,放在凌梅鼻子下晃了晃。片刻工夫,凌梅就醒过来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一边嘶叫着,一边爬起来就要往山下跑。 “不要忙,不要忙,先听我说。”算命先生使劲按住她。 “等我说完了,我们再一起去。这时,那些人不知道走了没有,如果还未走,万一碰到,那不是白白送死。”他劝说着。 听了这话,凌梅安静了下来。一边哭泣一边听算命先生说。 “我昨天上午不是来你家给算了一卦吗?当时,我就算出来你家有血光之灾,给你奶奶说过,但她不信,这也没法。后来见了你,晓得了你是有福之人,不象是短命相,于是,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当天就没走,就在你家附近转悠,就是想看看你家会出什么事。我算命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走过眼,相信这一次也是。于是我守在你家围墙后头,果然,昨天夜里,来了一伙黑衣蒙面人,全是大刀阔斧,杀进你家里,并放火烧房。我见这情影知是不好,来不及多想,就跑进你屋里将你救了出来,当时,你已被烟子呛晕过去,躺在地上,我背起你就跑,一个黑衣人还撵了我一会才跑脱。我就跑来这里将你放下,等天亮了好回去看看。” 算命先生一口气将昨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爷爷奶奶呢?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呢?” “这个,恐怕也被害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背后着你跑到这里,就一直守着,也不知你家里怎么样了。” 算命先生从背搭里拿水壶来,递给凌梅: “来,先喝点水,我们就下去看一看。” “我不喝,快走吧。”凌梅有些等不及。 “好。” 两人来到凌府时,烟火还继续燃烧,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尸体四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爷爷!奶奶!”凌梅呼抢地叫着。 “妈妈!爸爸!”她痛不欲生。 首先看到的是奶娘的儿子陈大寿躺在她住的房子跟前,不远处躺着的是陈长信。 凌梅边哭边找,在房间的废墟上找到了两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 “这两个可能是你爸妈。”算命先生一边翻看一边说。 “爸,妈!”凄厉之声再次响起。 凌梅一下跪在地上,伏身痛哭。 算命先生,将两具漆黑的尸首拉到陈长信和他儿子的尸体边,排在一起。然后扶起凌梅: “我们再去那边找一找,看看你爷爷奶妈在不在。” 在另一处残垣前,看见了遍体鳞伤的凌正途和老夫人的尸体: “爷爷,奶奶呀,天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五章(7) 这时,凌梅已瘫软,连走路都无法行动。算命先生只好半拉半扶地带着她。 “我们要赶紧走,不要在里停这久了,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怕是要回来找你哟。”算命先生提醒着。 “那我们去报官。”凌梅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事情恐怕不能去报,一来官府无能,不一定要给你查。二来,如果报了官,让人知道你还活着的话,就更危险了。” “那如何办?”凌梅年纪还小,无法拿主意。 “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先跟着我走,让我来安排吧。这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必定管到底。”算命先生语气坚定地说。 听了这话,凌梅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随着他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半个上午时,梁紫玉就回来了。 看着这焦土一片的凌府,她也半天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陆续才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由于凌府地处远郊,又在山坳之中,附近很少有人居住,事发许久才有一些附近的农户人家过来看究竟。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梁紫玉问一个站在废墟前观看的农人问道。 “我也不知,只晓得昨天夜里这边亮得很,象是燃了火一样。”那人回答。 梁紫玉边向前走边问旁人,但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 突然,她站住了,陡然看见前面地上躺着陈大寿,并排躺着的是陈长信。 她惊吓愣一了下,一个箭步就跃了过去,跪着抱起陈大寿的尸体: “寿儿!寿儿!”她一边疯狂地叫喊,一边拍打着儿子的脸庞。他一会抱着儿子,一会又换边去抱丈夫,哭得昏天黑地,披头散发。旁观人也陪着她掉泪。 哭不动了,她就呆呆地抱着儿子,紧紧地搂着,也不动一下。直到官府来人办案,才将她拉开。 清理现场时,她才想起凌梅,便到处去翻找,见着了凌府所有的人,唯独不见了凌梅。 “梅儿,梅儿。”她到处嘶哑地叫着。 后来,官府清点死者的让她认领时,她也没有见到凌梅的尸首。 “你们是不是找遍了所有地方?”她问那查现场官员。 “你说呢?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吃白饭的?”官员极不耐烦的说。 “难道她逃出去了,躲在哪里?”梁紫玉心中想到。 她也没对官府的人说还少了一个凌梅。 于是,她等到官府就地埋了那些尸体后,她才哭着在丈夫和儿子、凌老爷和老太太的坟前立了碑,在他们面前长跪下拜后,离开了叙州,走上了寻找凌梅的路途。 此事发生后,梁紫玉万念俱灰,从此再提不起精神来,一心只想寻到凌梅。她所领导的“花针帮”也交代给副帮主刘玲珑,自己则一路向北而去。 黑暗中,凌梅和梁紫玉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久别的重逢让两人都激动不已,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奶娘,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凌梅喃喃地说道,她还象当年那样,喜欢在奶娘的怀里撒娇。 “孩子,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奶娘也再舍不得和你分开。”梁婆婆十分动情地说道。 自从她的儿子死后,梁紫玉就把所的爱意放在了凌梅身上,虽然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到的希望。只要一天没得到她的确切死讯,她都会一直找下去。 现在,活生生的凌梅就在眼前,她心中那股支撑的劲儿仿佛一下泄去了,取而代之的倒是满满的爱意。她不停地抚摩着凌梅的头发,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这时,城南那边空中的一声哨花响起,打断了二人的沉浸。 “那边好像动手,我要过去看一下。”梁紫玉说。 接着二人商定,由行动自由的梁紫玉方便时去刘进忠的住宅找凌梅。 凌梅告诉了她的地址,并说: “刘进忠每月中按例是每隔三天在衙门全日值班,晚上也睡在那里。你有空就来,我等你。你来时,学三声猫叫,我就知是你来了。” 学猫叫是小时候奶娘和她经常玩的游戏。 “要得。”梁紫玉紧紧地搂了搂凌梅后,跨过菜园子,纵身消失在黑暗中。 凌梅望着梁紫玉逝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飞快的朝凌家院子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 云谷桃花悄悄开 (1) 天气渐渐地开始热了起来。 在龙台寺的后山沟里,一条长满桃树的山谷纵横延亘十几里,这山谷两边崖壁耸立,中间宽约二三里,沿谷都是各种桃树,偶有李子树杂混其间,树荫浓郁,树间各类花草遍布,树林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行。此时,正是桃花李花芽苞初绽时节,一眼望去那欲隐欲现的花红色、纯白色,错落有致,迷迷朦胧,如彩云一般。 这就是顺庆府奇景一绝的云谷霓霞。每年这时,这绮丽的景象就会吸引大批的游人前往观赏。特别是那些去龙台寺的香客们这里是非来不可的地方,一到这个季节,香客们每每烧完香都会沿着龙台寺后山的山路,到那云谷去看桃花,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红男绿女,热闹非常。 可从前三年开始,就算天气睛好,前去赏花的游人渐渐的少了,香客们也不去了。原来那谷中的一座尼姑庵,居然划出了禁区,说那云谷中的一段地方是尼姑庵的产业,不经同意不得擅入。虽然地方上屡次提出异议并诉之衙门,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加之那些尼姑个个凶恶,武艺高强,一般的人都打不过她们。于是,为了避免冲突,去那里的游人就少了,就是有去的,也就在山谷口边望望花海了事。 这尼姑庵名叫云谷庵,那将云谷划出禁地的就是庵主妙如师太。五年前,这妙如师太不知从哪里过来,拿着朝廷理藩院的文书前来接管了云谷庵,她带了二十多个尼姑,将庵里原来的尼姑统统赶走,全部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人。 这云谷庵在云谷的中间一段,依山而建,背靠山壁,顺势而上,梯次的建筑,分为云堂、经房、殿堂、寝屋,最底的两边则是香堂,厢房,伙房等。自从这妙如主持这里后,香火也不如以前旺,不知她们是靠什么过活,除了在庵的周边有些空地,由尼姑们种了些蔬菜、养些鸡兔外,也未见有其他什么来钱的东西。每年很多的桃子,除了她们自己吃也不见拿去卖,倒是每月定期有马车送来粮食及付食等。好在这云谷庵离城较远,又在山沟里,往来的人很少,基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所以,云谷庵的尼姑们多年来都十分平静地生活中那里。 这天一大早,天刚一放亮,云谷庵象往常一样敲起钟声,随即便有催喊声音响起: “起床练功了,快起来。“ 不一会一队二十名尼姑手执长剑鱼贯而出,到庵前桃林的广场中开始练功。这时,那妙如师太早已等在那里了。 这云谷庵的尼姑们有些奇怪,从来不做早课,不热衷于诵经念佛,反而把练武当作必修课,天天早上练武成了庵规,还要定期进行比试,就如军队一般。 这妙如师太年近四十,身形妙曼,虽然身着尼姑道服,看不出身材,但身高却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站在那里十分惹眼。 “按队形站好,快一点,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她声调高昂地对那些跑过来的尼姑们说。 不一会,尼姑们都站好了队,象是训练有素一样。 “今天的练剑,继续按昨天我教的练,你们看好,我先做一遍。”妙如说。 她过身去,背对着队伍,手执一柄长穗剑,屏气起势,一招平沙落雁开始了示范。 她的剑姿灵动而沉稳,招式起落之间,剑气激荡,一看就是剑中高手。几招过后,她停了下来: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剑法有几招有几式”她问。 众尼姑开始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 稍项,站在后排的一位尼姑回道: “师太,刚才的剑招有三招,每招五式,共十五式。” 妙如脸上稍稍有了些笑意。 她的左边脸上,一道伤痕,从眼角边一直到鼻沟,左眼皮似是被伤所累,住下斜拉使左眼如倒角一般。只看左边脸的话,就觉她丑陋不堪;而她的右半边脸则美艳如花,如站在右侧面看上去,一定会觉她美如天仙。而在她的下巴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小块灰黑的胎记,如铜钱般大小,大概正是因为这些,才使妙如看上去总是有些忧伤和自卑。在众尼姑眼中,她是不苟言笑的,十分严肃,并有几分凶恶。 “兰竹说得对,看来这五招十五式她是领会到了。她能看出这些招式,可以说就基本掌握了这剑法的要点。你们要向兰竹学习。”妙如难得夸人。 “我就示范到这里,你们自己练吧,不懂的问一问兰竹。练完各自回去。”她说完就转身回庵里去了。 妙如今天要见一个重要的人,所以要回去收拾打扮一番。虽然她对自己的脸庞有些自惭形愧,但女人爱美的天性却依然挡不住对自己的装扮。 她今天要与见面的人是按约定,每月两次在庵后的那片桃林深处。一想到约定,她心里都会有些激动,盼着这个时刻早些到来。 她将这云谷的后一段划为禁区,也是因为这个约定,她不想有人打扰她,加之她心中的秘密促使她必然要将这云谷加强戒备,以防不测。为了划这个禁区,她不惜银两多次跑衙门通融才得到准许,她给衙门的理由是尼姑庵是清修的地方,全是心无杂念的女子,如果放开云谷让人来看桃花,必定会涌来很多人,这样就打扰她们的修行,加之尼姑们如被男人们打扰必定会影响其声誉,之前就有这样事件,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对官府来说,有伤风化是必须禁止的。由于银两的作用,那杨雅重才开具了公文并告示大众。从此,云谷庵就成了这云谷的主人,妙如还加派了人手在谷口设了暗桩,防止不速之客。 妙如化好妆后,在脖颈上围上一根白色的纱巾,这是她每一次出门都会围的,主要是掩饰那块胎记。同时又会将特别缝制的面纱戴上,这面纱是粉红色,两边做有耳钩,便于挂戴,沿边下缀着一串小金圈,坠着面纱不易被风吹开,行动也方便。戴上后,既遮住了脸上的伤痕,又增添了粉色,隐约蒙胧,又显神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2) 她向窗外看了看,返身将门关好,她不想让尼姑们知道她的行踪,所以到现在都还没人知道她到底做的什么。 她从窗口跃了出去,窗外就是桃林,她在林中隐伏了一会,见无动静便施展轻功,向庵后而去。 与此同时,谷口的路上,稀稀拉拉的数名游客也纷至沓来,其中一名中年模样,身形瘦高男子头扎纶巾,手执折扇,大摇大摆地走着,身上的丝绸长衫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摇,显得几分潇洒,一付风流倜傥的样子。 入谷约一里多路的地方,路边耸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游客止步几个大字,旁边贴着官府关于此事的告示。 游人见了纷纷停止了脚步,选了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站定,欣赏着沟谷里一望无边的灼灼桃红。 那瘦高个男人,则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行,也不管其他人的诧异目光。他往前走进桃林后便借着浓荫施展开身法,如风一般地飞驰而去。掩在隐蔽之处的云谷庵暗桩,只见一道青影一晃而过,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不见踪影。 这人就是那天在奎阁大酒楼,点了菜后又没吃就匆匆忙忙离去,并在桑园坝将那跟踪而去的女子擒获了的男人。 他就是艾天明,张献忠的爱将。 这艾天明,是张献忠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在张献忠众多的护卫中,他属顶尖高手,他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外围侍卫,在一次随张出行时,他担任前哨,在行进途中,他发觉几名担着挑子做买卖的行人有些可疑,便上了心,就跟后卫们做了些防范的安排,果不其然,那几名都是刺客,在一处辟静处下手了。 当杀手们冲向队伍中骑在马上的张献忠时,贴身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艾天明就已经到了张的身旁,一柄短剑一把折扇,双手齐挥,同时,那些后卫由于先得到了他的暗示,齐齐围了过来将那些杀手团团圈住。圈中只有艾天明一人力战四个杀手,那些杀手个个凶狠异常,上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恨不得将张献忠生吞活剥。 四人事先将武器藏在扁担中,见机便取出合围过来。他们武艺高强,行动迅捷,那些贴身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四人就已近张献忠的马边,举剑直刺。艾天明那里能让他们得手,挡在张的马前,只见他左扇打穴,右剑刺身,身法轻奥,一招拨云见日,左扇将当头一名杀手跃身刺来的剑锋荡开,右手短剑斜送向上一划,一道血水喷射而出,那杀手脚还没有落地就全身仆伏在地。 些时其他侍卫已经将张献忠团团围住,杀手近不到身,三人只得将剑向着骑在马上的张献忠飞掷而刺,就在这瞬间,那艾天明也将手中的扇和短剑同时飞抛而出,击向其中的两支剑,与此同时,他飞身纵起,一手拍向另一柄剑,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那掷向张献忠的飞剑全都被撞落在地。但他拍向飞剑之时,被那剑锋划伤了手,鲜血直流。同时,那些杀手也被侍卫们制服。 不到片刻工夫那些杀手们还没近到张的身边,就全部了账。当时,看得张献忠是称赞连连,还拍手鼓掌。见艾天明伤了手,还下马亲自为他包扎。 “你们都看见了吧,一个外围侍卫能这样舍身为我,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他对那些侍卫们说到。同时,他叫过侍卫统领王奇虎: “今后,就将他留在我身边。”他指着艾天明说。 那王奇虎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于是,艾天明当场就升为了贴身侍卫。 后来,当张献忠问他: “你为何知道那天有人要杀我?” 艾天明当时一愣,随即答道: “全靠经验和感觉,那天我见那几人的挑子很轻,里面没装多少东西,我想,既然做买卖,为何不多带一点货呢。加上当我从他们身边过时,其中一个侧头瞟了我一眼,我就感觉这几人有问题,所以就多了心眼,往你的马这边靠了过来。” “哦,有办法,有办法。”张献忠点着头说。接着他又问: “你的武功在那里学的?” “回大王,佛灯大师是我的师傅,五岁时跟着母亲在遂宁府的灵泉寺门前乞讨,妈妈被饿死,我就被佛灯大师收留,从此就一直跟着他。” “佛灯大师!难怪有这等身手,名师出高徒啊。” 当时在四川,佛灯大师的名头是响当当的。只要是武林中人,没有人不知道佛灯的。他是蜀中第一高手,在整个中国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是位德道高僧。他一身武学已臻化境,能成为他的徒弟实属不易。 张献忠每年都要选拔和淘汰一批贴身侍卫,也要选换侍卫头领。就在当年,他让艾天明去参选侍卫统领,但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怕的是众人晓得是他张献忠所推荐后,在比武时让着他,这样反倒显不出艾天明的水平,同时也不公平。 当时,作侍卫统领的是出身少林的王奇虎,此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很少有对手,他从来都不用器械,全凭一双手打天下。他是张献忠花重金从河南少林聘过来的,是少林主持亲自推荐。 选拔比武那天,艾天明本来心中有些虚的,因他知王奇虎是少林高手,一是名气比他大,二是他平时对他很不错。和他比武,他有些不安。 那王奇虎见艾天明想和他争统领的位置,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平时虽然对艾不错,但那是他的德性,他对谁都不错,那是他自认为有大家的风范才做成那样的。 艾天明上场前见王奇虎气冲冲的,并一脸不屑的样子,猛然明白他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也是火从心起,把先前有些内疚的心情放在了一边,想要力争夺得这位置,好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又加上张献忠对他寄予厚望,也不想辜负他。于是雄心顿起,燃起争霸的决心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3) 在场上,那王奇虎先前并未使全力,一双肉掌迎敌,挥拳生风,脚踢长气,与艾天明缠斗。起初艾天明也没用器械,用他擅长的游斗方式想在拳脚上与争高下。 王奇虎擅长少林金刚拳和罗汉拳,一上来就将金刚拳的起势摆起,这是武林人士瞧不起对方的一招,意思是我用最基本的初招就可以打败你。艾天明也不计较,以一式白鹤亮翅迎招,意思也十分明白,我不怕你,敞开胸堂让你攻。王奇虎一见,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娃居然在我面前摆谱。二话不说双拳斜冲,力猛劲大,想一下就将艾天明打趴下。 艾天明等对方双拳冲到胸前不到分寸时,才将白鹤亮翅收拢,右手啄起,左手握拳,一边快速地啄那冲过来的手肘弯上曲池穴,一边出拳击向另外那只手臂上的下廉穴,只要能击上,对手不但手软发麻,而且会短暂气喘,力道泄减,就有乘机取胜的可能。 但对付王奇虎那有那么容易,没等他招式到位,对方就已经变招,双峰贯耳直截了当地击了过来。他只好退步相迎。 几个回合下来,那王奇虎沉稳不躁,招式有度,且气韵绵长,攻多守少,要想羸他是万万不可能的。而艾天明虽未落败,但退多攻少,长处守势。 好在那王奇虎从来不用器械,艾天明看准这一点,乘机从腰间抽出折扇来。一扇在手便发起猛攻,他擅长打穴,便利用灵巧多变的身法,围着王奇虎转,几圈下来,王奇虎久攻不下,急于求胜,等不得再转圈子,便侧身退步,想截拦对方,刚一退步,身侧突显空隙,艾天明抓住机会,电石火光般挥扇而出,一下点中下腿箕门穴,那王奇虎右腿一萎,软了下去,艾天明一扇斩向王奇虎肩头,但到肩头时便停住了,只把扇子放在他肩上,没再用力道。 王奇虎明白,这是艾天明给他的面子,没让他再难堪。便也十分客气地拱手认输。其实,这王奇虎输就输在有些托大,不用器械,如遇高手,实力相当,如无器械便会吃亏。加上本来就已萌去意,他一直看不惯张献忠滥杀无辜的行为,如不是为了那令人动心的酬金,早就离职而去了,如今有艾天明相争,正好有了理由。 第二天,王奇虎就辞去了统领职务,告别张献忠回少林寺去了。 艾天明作了统领后,尽心尽力,对侍卫队原来的规矩作了一些改进,增加了贴身侍卫的人员数量,同时扩大西王宫护卫的范围。这西王宫原本叫蜀王宫,是明朝朱元璋为自己的七岁儿子蜀王朱椿所修,北起御河,南到红照壁,东至东华门,西达醇西华门,占地在五里之上。宫内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到处的表柱、乐亭、石兽等皇室装饰,令人感到一派肃杀之气。建筑之华丽可比北京的故宫,被称为西南皇城,张献忠攻占成都后,首先就住进了这里,并将其改名为“西王府”。并将宫中“承运殿”作为大西王朝的天子殿,接受各方朝拜和议政理政之所。 面对这样大的王宫,要想防范做得滴水不漏,是十分困难的事。艾天明就将原来的两层护卫,增加到三层,每层增加一名高手作小头目,并加强了夜间的巡逻,由原来每晚三队两班改为五队三班,这样一来,张献忠的保险系数更高了,这些举措,让侍卫队焕然一新,深得张的赞赏。 艾天明作了统领后不久,有当朝官员进献美女许若琼给张献忠。那美女貌若天仙,艳影惊鸿,张献忠万般喜爱,夜夜幸宠。艾天明却不以为然,因他第一次见许若琼时,见她面有忧色,眼含暗火,似乎有些不情愿。他便多了一个心眼,派人暗中调查了她的来历,发现邓若琼的家人是被张献忠给杀害的,同时,此女会些武功,如此看来她接近张献忠肯定有目的。加之那将许若琼献上的官员是被张献忠从高位贬下去的。于是,他多次提醒张要留神,但张却不以为然,认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加上那邓若琼对他是百依百顺,夜夜奉承,更让他色迷心窍,放松了防范。 果然,过了不久,邓若琼就动手了。那天夜里,张献忠喝多了,晕晕糊糊的,邓以为时机已到,先万般温存,继续劝张喝酒,张喝多了就要水喝,许若琼偷偷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包药来,放入了要喂张献忠的水杯里,然后端到床前扶起张就要给他灌下,她刚一抬手端杯还没递到张献忠的嘴边,一支飞镖击来,“乒当“一下将水杯打碎,那邓若琼一惊,知是事已败露,慌忙抽出插在发间的金钗,就向张刺去。这时,艾天明从幔帏后飞纵而出,一扇就点倒了邓若琼。 原来,艾天明见张献忠不听劝告,就自己亲自对邓进行监视,暗中一刻也不离张左右,就连他与邓若琼夜里行欢作乐他也隐在暗处不离左右地防范着,所以能在关键时刻救下张献忠。 张献忠酒来后,一听此事,勃然大怒,一方面怒责那些侍卫,并将当夜值守寝宫的两名侍卫当场斩杀。另一方面又亲自审问邓若琼,尽管用尽残暴手段那邓若琼就是不开口,气急败坏的张献忠拿一把砍刀一阵乱砍,将邓若琼砍成肉泥并将所养的狗唤了进来,将好肉泥喂了,其暴行当场吓晕两名宫女。艾天明也心有不忍,知是无法劝说,只好转头不看。事后,张献忠命他将那贡献美女的官员捉拿,予以凌迟处死。 此事之后,艾天明也就成了张的心腹,凡是宫内之事都要让他知晓,一来知道他无二心,不必防他;二来让他了解宫中之事,也能让其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以便防卫。因此,艾天明成了张的红人,每天都形影不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4) 暗杀事件后,艾天明觉得有增添女子侍卫的必要,就向张献忠提出可以找一些女子来当侍卫,这样可以到张的床前守卫,以免男卫的不便。那天,被杀的两个侍卫就很冤,张献忠和美女同床,如何能让别人特别是男人靠近床边看着他呢?当时明明无法靠近张献忠却还要替他受罪。两名侍卫真是死得不明不白。男侍卫们的不便,这点张献忠肯定也知道,于是就采纳了艾天明的意见。 就这样,谢怡就进了大西王宫作了女卫。 这个谢怡就是这云谷庵现在的主持妙如师太。 此时,她正在那庵后的桃花林深处等待艾天明的到来。 正在盼望之时,一声“怡妹”,让她如入蜜罐。转过头去,艾天明正站在她身后。 “明哥!”一声娇嘀,她乳燕入窝般的一下投到艾天明的怀中。 艾天明紧紧地抱着她,二人耳鬓厮磨,十分亲热。 “等你好久了,为何才来?”妙如喃喃。 “路途较远,全力赶赴。” “知道吧,你让人等得好心焦呀。” “我也是,昨天就想过来的,又怕你说。” “当然,必须遵守约定,否则容易暴露。” “怡妹,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是吗?”谢怡吃了一惊。 艾天明把昨天被人跟踪的事说了一遍。 “你将如何处置那姑娘?”谢怡问。 “我把她关在玉屏楼,看一看有不有谁来相救,以便查出是哪些人在找我们。” “你千万要小心啊!”谢怡关心地说。 “那是当然的”艾天明说完就搂着她使劲地亲了起来。 “你坏,你坏。”妙如撒着娇。 二人开始亲热起来。 当年谢怡进入西王府给张献忠当女卫,是艾天明挑选的。那天从各地挑选来的武林女子共有十二人,是经过四川各地层层选拔而来的,谢怡是从峨嵋山选来的。她出身武术世家,自幼习武,父母是当地有名的武师,在乐山府开了一间马道镖局,自己也兼作镖师,长年走镖于川康一带,为那些茶商和盐商作保镖,深得商人们的赏识,所开镖局生意兴隆。谢怡自小跟着母亲学练基本功,五岁便送到峨嵋山拜阳春庵玉镜大师为师。那玉镜乃是武学宗师周倜的后裔,周倜号称铁臂大侠,精通各类武术,并能融会贯通,终成一代大家。 这玉镜大师本姓周名冠凤,是周倜的四代子传嫡孙,传承了周倜的武学秘籍,一身武学深不可测,曾有人看见她在峨嵋的山道上,将飞鹞遥指击落,救下一只野兔。她年青时,由于感情的挫败,看破红尘便遁入空门,自创了阳春武学一派,专供女子修练,并在峨嵋山洪椿坪后山坳中修建了阳春庵。 谢怡入庵学艺时,阳春庵已有五十多年历史,玉镜大师已近八旬却精神矍烁,庵内住有三十多个学武女子,其中象谢怡大小年纪的就有六个,在这些学武的师姐师妹中就有后来成为名家的六绝师太,虽然她的年齡比谢怡大,进庵比她早,但她对谢怡这个小师妹照顾有加,两人十分亲密。 学艺十五年后,功成下山时,她已经二十岁了。原本打算跟着父母走镖,好接他们的班,谁知张献忠大西王朝招募女卫。乐山官府就将她报上来。其父母见能进宫作事,也算光宗耀主之事,就高高兴兴地将她送来应试。 艾天明第一眼见到她时,眼前一亮,就觉得这相貌动人,身姿挺拔,眉宇之间透着英武之气的女子不简单,不由暗暗地多看了几眼。艾天明本早已该成家,但由于这些年来一是东奔西跑,无睱顾及;二来也是没有多少机会与女性相处同时也是一直没遇到心仪的女子。现在,一见到谢怡就让他心里一动,一阵冲动涌了上来。 考试时,由艾天明亲自下场与谢怡过招。为了显示他是主考武功一定了得,同是也为昭示自己男人的标签,便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对阵。一来他想给对方一个压力,就是想让她尽出全力;二来他也想试一试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谢怡见他对自己如此轻视,心中不由火起,也不管是不是考试,将平时所学尽量发挥出。一开招她就用玉镜大师所创的“阳春绵拳”与艾天明过招。这阳春绵拳是玉镜大师专为女人的特点所创的,她根据女性身轻力薄的弱点,以轻盈迅捷,灵活多变,游走觅机为基本架式,将主要力量聚集放在双臂之上,伸缩之间突然发力,在不经意时瞬间攻击,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效果,谢怡在与师姐师妹们练习时,屡屡得手,因此,显得十分有信心。 当谢怡几招过后,却跟平时练习时不一样,根本无法找到机会击中那艾天明。而艾天明仍然将一只手放在身后,表现得从从容容的,谢怡只好用游斗的方法围着他作势欲攻,气势不如先前,看似轻轻的没有一点威胁,其实这正是那阳春绵拳的取胜之道。果然,艾天明见谢怡许久不攻一拳,却软软地转圈游走时,他感到有些失望时,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时,谁知一松神,谢怡的一记直拳突然发力直捣面部而来,他要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但他身经百战,经验十分丰富,本能地一个铁板桥往后倒去,才险险避过这一拳。虽然躲过,但却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放开,用双手打起十分精神地认真对付起来。但他在拳脚上将自己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对付谢怡时,只能让谢怡处于下风,却仍然无法取胜,已近百招时,那谢怡虽然已经显气短,但却全无败象,这就让艾天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刚出道还不久,而且还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女人居然能够和他对招近百,这对他来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5) 原来,他对这阳春绵拳没有一点认识,以前也没有见过,在对招时,无法用原来的经验去应付,对方的招式看似软绵无力,但接招过后却无从下手,一来找不到着力点刚一接触,对方就一下滑开,又只得应付紧接而来的下一招;二来对方始终不下杀手,而刚一松懈时,杀着又猛然而至。而自己下杀手时,又找不到破绽,且对方躲闪轻盈,转腾挪动,真是令人恼火又着急。看来就这样下去,就是再打百招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他又不能输,输了的话,在众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脸,同时也无法向张献忠交代他是如何输在一个女人手上的。 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突然一下从背后抽出折扇,就地旋风般的转身过来,看准谢怡刚好劈过来的手掌,一个猛戳地点中了她的鱼际,谢怡痛得一缩手,艾天明趁机进扇虚点她的上关,这一下,谢怡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艾天明胜了,但却胜之不武。众人心里明白,但艾天明却说: “与敌对阵,应不择手段,只要结果,如果什么都要讲规矩,那死的人说不定就是你。” 他的这番话,除了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外,其实也是说给谢怡听的,是教她如何应敌。 谢怡听明白了他的话,心想,我就是心软了一点,看来还得多多向他学习才行。她从心底地有些佩服他,不由得偷偷地多看了几眼,她首次这样近距离地面对面地看他,没想到这男人如此俊样,双眼皮上两道剑眉,眼虽不大但正配略圆脸型,嘴皮微薄,鼻梁直挺,虽然眼光游离,目光闪晃,但却让人一望而生好感。谢怡突觉心中一颤,少女情窦猛地一下给打开了,血色一下就涌上脸庞,她不由转过头去,生怕那艾天明看见。 “下面的器械考试不用再考了,你们都看到了,谢怡的武功足以担当重任。”艾天明对着众人说到。 这样,谢怡就留在张献忠身边作了女卫。没过多久,艾天明成立了女子侍卫队,谢怡自然就当了女子侍卫队长。 这个女子侍卫队共有三十名队员,都是分两批选拔进来的,全是川内各地有名的女子武术名师、女护院、女镖师、女拳师之类的人物。女卫队分为两队,各队一半人执剑,一半人执枪,分两班值守,主要护卫西王宫的内宫、寝宫和张献忠宫内女眷住所等处。谢怡将女卫队整饬得井井有条,且纪律严密,某些方面比男侍卫还做得好,张献忠多次给予称赞。 女子卫队成立后,也有一次成功地阻止了暗杀张献忠的行动,川西“燕子帮”杀手紫燕,受江湖帮派的委托暗杀张献忠。她筹划一年后,让人举荐进入西王宫作宫女,但却因相貌平平,无法作为陪寝而接近张献忠。于是她买通管事,当上了张献忠的侍酒女。张献忠荒淫无耻,他有个规矩,凡作他的侍酒女,每次侍酒必得,一来是供他淫乐,二来是了防止暗藏武器,免遭暗杀。每次侍酒都有四名陪酒。 紫燕刚当上侍酒女就迫不及待行动了。当晚,她所端的酒先前就已被侍卫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才交予她,她接过酒托后,在往张献忠房中的半途,将早就藏在一边的另一酒托换上,那托中的美酒早已放进了毒药,她就想利用这唯一的机会下手,因为是也无法携带刀具等利器,只好用毒酒一计。那知她端的酒托与先前的酒托颜色不同,验酒前的酒托是红色,而她放在一边的则是黑色,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就急急地要端进房去。当时谢怡守在门口,见那一溜四个端酒过来时,有些羞涩,别过头不想看,却一瞥之下,觉得有人的酒托岔色,便不再顾羞了,叫住一行人,仔细一看,其中一酒托是黑色的,这与平时用的红色不同,而侍酒所用红色酒托是统一制作的,不会有黑色的。于是她当场叫四人每人端起酒托里的酒来喝上一口,侍酒女的酒量都相当可以,喝一口酒权当喝水,根本不在乎,于是,有三人毫不犹豫地就喝了,但那紫燕却磨蹭着不肯喝。 “拿下!”谢怡一声暴喝,伸手就去抓紫燕,紫燕见事已败露,顾不得赤身,将那酒托作武器,向谢怡伸来的手砸去。谢怡不及收手,变掌为拳,突然发力于拳上,“嘭”一声将那酒托击得粉碎。同时一个侧身,飞起右脚向紫燕的腰间踢去。 “哎哟!”一痛叫,那紫燕雪白的腰肢间顿显乌红,一下弯腰倒地,一旁的女侍卫一拥而上,擒住了她。 后来,张献忠审都不审,就将她活活地扼死。 至此,艾天明和谢怡两人在大西王朝风光十足,深得张献忠的信任和赏识,他二人当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刘进忠、孙可望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将都望尘莫及。特别是刘进忠的“捕杀营”,艾、谢二人没有来时,他也和他们现在一样显摆,但自从二人得势后,“捕杀营”就没有以前那样风光了,这让刘进忠忿忿不平,十分忌恨。 艾天明和谢怡长年在西王府做侍卫,经常见面,渐渐地熟悉后,便暗生情愫。每天一大早,艾天明就要召集各侍卫头领开会,进行当天的安排布置,在安排上,很多比较麻烦和劳累的事他都照顾着谢怡,不让她去,同时,常常在值守夜班时,他都不怎么放心,自己悄悄躲在旁边观看,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在成都,想要张献忠的命的人很多,西王宫里经常有夜行人出没,所以,他才担心谢怡。至于为何这样,他也说不清,只是晓得,每次见了谢怡,他都感到身心愉悦,一种畅快的感觉遍布全身,同时让他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做起事来,干劲十足,精神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6) 其实,他的这些表现,谢怡都明白,女孩子心细,特别是对男女之间的事都很敏感,艾天明爱慕她,这是肯定的。要不,他做这些干什么呢?特别是每次见到她时,他都会脸红,支支吾吾地,她最喜欢他这个样子,每次见他这个样子,她都要回味几天。但她从来不主动和他打招呼与亲近,一来是女子的矜持所致,因为在家时,妈妈经常教她,女子在男子面前要善于藏羞,要装着架子,要让男子主动相求,这样才能过一辈子;二来是玉镜师傅经常严厉地讲,女子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主动,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坏蛋,任何时候都要有防范之心。从小听到的这些话,让她面对汹涌而来的爱情时,也不得不多了一些顾虑。所以,在艾天明面前,即使她再想念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就是这样,艾天明也从不计较,反而觉得她的冷另有一种美丽,更让他欲罢不能。 有一次,谢怡值勤夜里,当时正是隆冬,寒风呼呼,冷得人直打抖抖,谢怡一众女卫,又不能到屋里避寒,只得不停地巡逻走动以驱寒取暖。此时,艾天明送来棉披给她们披上,还叫人送来火锅叫她们吃,一众女卫明知他是为了谢怡才一并讨好她们,但也乐得沾光。 “艾统领深更半夜送温暖,真是关心我们呀!”女侍卫们说。 “是不是为了怡姐呀才给我们送这些来呀,统领?” “这。。这。不是的。。。哦,是。。是。。。”艾天明支支吾吾说不伸展。 “哈哈哈,你看他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快看,他脸都红了呀!”众女卫们指着艾天明笑着说。 “怡姐姐,你就代表我们谢谢统领吧。”女卫们怂恿谢怡上前。 谢怡忸忸怩怩地就是不好意思去,那脸红得象被火映了一般。但她甜蜜蜜的表情出卖了她,让众人知道平时她是故意不和艾天明亲近,其实心里边是想他的。 二人的身高、相貌等在众人看来,十分相配,虽然艾天明长谢怡近十岁,但那时,男女之间是不怎么讲年龄的,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有人撮合就成。就这样,二人渐渐地热络起来,你来我往,此时谢怡也不再惧怕什么了,她完全淹没在澎湃的情海里了,一天见不到艾天明就觉得不舒服。除了经常为艾天明缝缝补补,清清洗洗,让他清清爽爽外,还天天在饮食上想方设法照顾他,艾天明一有伤风或小感,她便求医抓药,嘘寒问暖,这些细节,让从小就缺少爱的艾天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而艾天明更是对谢怡百般疼爱,万分爱惜。他一出生还未满月,爹就死了。稍稍长大,就遇大荒年,只得跟随母亲到处乞讨,母亲去世,他五岁就成了孤儿,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从来不让他饿着,就是童年时期那几年的大饥荒,母亲带着他到处乞讨,就是为了不让他饿死。现在他才明白,当年她到灵泉寺乞讨,就是为了给他找一条活路,当时她已知自己不久人世,也知当时只有寺庙还有能力赈灾,且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如她有不测,儿子肯定会被出家人给收留的。所以,他才有缘成为了佛灯大师的弟子。在心里他深信只有母亲才能给他最好的爱。如今遇到的谢怡,从她身上似乎又找到了那种母爱,因此,他有些为之疯狂。 西王府里的后宫,有一翠月湖,是二人经常约会的地方,一有空,两人都要相约到此互诉衷肠,切磋武功。 “明哥,你是不是看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了?”谢怡常常在约会时问这个问题。 “是的,那天你刚一进来我就瞧上你了。”他说的是谢怡来当女卫的入宫考试那天。 “才怪,我不信。”尽管艾天明多次回答她,但她都是这样说。 “我发誓,要不是这样,我就会…” “我信,我信。”谢怡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艾天明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攥着。谢怡这时就会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二人静静地对着湖水,享受着这一时的安宁。 温存过后,他们都要切磋一下,谢怡十分佩服艾天明扇子上的功夫,并对他的点穴之道赞口不绝;而艾天明则对谢怡的阳春派功夫羡慕不已。于是,艾天明就开始教她点穴的门道,每次教一个穴道的认穴、定位、下手的力度等等。而谢怡则将阳春绵拳的窍门告诉他,二人你来我往,挥拳舞扇,郞情妾意,情意绵绵。 没多久,艾天明就找了宫中的一个史官作媒人,将谢怡在乐山的父母接到成都,当面提亲。谢家当然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 不久,艾天明和谢怡就结为夫妇,他们的婚礼张献忠也参加了的,并送了百两黄金,千两白银,珠宝十担的一份大礼给他们。当时,孙可望、刘进忠等也出席了他俩的婚礼。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悉,艾、谢二人长年在内庭做事,而孙、刘他们是外官,专事军事,所以来往不多。但由于是张献忠的红人,也不得不前去庆贺,也就是那一次,二人才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了艾天明和谢怡二人的相貌,但时间很短,也就是进门奉上礼品时,与艾天明拉了拉手,看过他两眼;在婚礼上,谢怡揭开盖头帕时,才第一次看见这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卫队长,当时二人也十分赞叹她的美丽。 从此以后,二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见过艾天明和谢怡两个人了。 顺治开年,张献忠早已开始呈现败象,大西王朝岌岌可危,想杀张献忠的人越来越多。他就不停增加侍卫,鼎盛之时,他的侍卫多达五千多人,而女子侍卫也有三百多人。同时,大西王朝人心涣散,怀有二心的极多。于是,张献也开始留找后路,他将多年经营的财宝全部收集起来,分别集中在成都的郊外的府河、南河和金堂一带。想着一旦败退,便将财宝带走,找个好地方隐藏起来,自己隐姓埋名慢慢地享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7) 他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这个想法,就经常一个在房里筹划,当时,让他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于是,他就想一个法子,将那几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请到宫中来,聚在自己的书房里。 被请来的人有孙可望、刘进忠、艾能奇、冯双礼,李定国,刘文秀等一干将军、都督、统领等;那艾天明也在邀请之列。 刚一坐定,张献忠就起身说道: “今天请诸位来,不为别的事情,只为我要认你们七人为我的义子。”话音未落,众人就离坐揖拜在地。 “谢谢大王!” “我认你们作义子,一是真心感谢你们这些年来为我做的一切;二来你们是我的重臣,在目前这关系到大西王朝生死存亡的时候,更要团结在一起,不能有二心。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可能不愿意当我的义子,但我要老实告诉你们,当不当由我说了算,作了我的义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嘛,就不要搞什么忤逆的事了,只要你们与我同心同德,我那些财富,还不都是你们的。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那些财宝统统分给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张献忠一边威胁,一边撒糖地说道。 听完他的话,哪里还有人敢说不,便一起作揖相拜: “义子磕拜义父!” “哈哈哈,拿酒来!”张献忠放声大笑。 外面端上酒来,人手一杯,众人列队与张献忠碰过杯后,便一饮而尽。 张献忠在关键时刻,用认义子这招,将重要人物一一拴住,以防他们异心二起。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他的用心,只是不说罢了。何况他的财宝有那样多,到时如何能分到一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他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挣钱养家,既然这么多财宝就在眼前,顺着他的意思也许还是有利可图的。虽然这些人各怀心思,但都是想的是这笔巨大的财宝如何才能让自己得到一点。 认了义子们后,张献忠就开始筹划了。 一段时间来,在西王宫中的张献忠书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张献忠与艾天明两人秘密在灯下商议如何将这样多的财宝藏起来,藏在哪里,用什么装等等并一一计划着。 张献忠之所以找艾天明一人,而不找其他官员或亲人来商量,除了信任他以外,还主要是想利用他的武功门派的力量来保护他另有安排的一些财宝。艾天明是蜀中第一高手佛灯的得意弟子,背后巨大的江湖力量不言而喻。 “天明,你说这些财宝应藏在何处啊?”张献忠对艾天明说。 “回义父,就看你最后想在哪里落脚。”艾天明深知张献忠多疑,因此也不敢放开说话。 “也是。”张点了点头。 他伏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铺在案上的地图,不时地用手指划着。看了一会说道: “我想在江南找一个靠水的地方,舟船方便。”张一说完,艾天明就知道他想用水路运输这些财宝。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如此大量的金银珠宝,根本无法用其他东西运输。但他不会先提这个,也不敢提。 “你看如何?”张献忠抬起头来问他。 “大王觉得好肯定是对的。江南好,江南不但风光好,那里的女子也漂亮。”艾天明知道张的喜好。 “哈哈哈,你小子真的明白我呀。” “好的,就顺着长江到扬州的江都去,就在那里养老了,到时,你要跟着我哟。”张献忠使劲地拍了拍了艾天明的肩膀。 “我肯定一辈子都跟着你,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好,不愧是我的好干儿。” 虽然他认了七个义子,但常在身边的就只有艾天明一个人,只有张献忠知道他每天在做什么,而其他干儿子,他无法晓得他们的情况。 “那我们就只有用船队运财宝了,直接从锦江出去到长江,既方便又保险,而且时间也快。”张献忠最后作了决定。 “至于走岷江过去,还是从沱江过去,让我再考虑考虑再说。”张献忠做事从来都是留有一手。他怕泄密,所以才将最后的运宝路线不作透露。 “天明,你除了卫队的人外,看能不能再找一找你师父那边的人过来帮我一下。”张献忠就是想利用这些武林高手来护送财宝。 “这…这这个,能是能,但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请不动,只有找一找我的几个师兄弟他们。”艾天明有些为难。但也无法推脱。 “那好,就这样吧,你找一些高手过来,帮我看好这些东西。” “好。”艾天明只得答应。他知道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这么多的财宝,很多人在觊觎,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他明白张献忠这样做也是为了找一个承担子的人,但他无奈,只得应允下来,好在他在江湖上的朋友还多,到时能找几个算几个。 就在他俩人在密室商议的时候,谢怡就守卫在房门外。这也是张献忠吩咐艾天明安排的,其实就是他不想让更多的不相干的人知道他们商议的事。谢怡是艾天明的老婆,他不怕他们泄密,同时也是想让两口子知道,他对他俩是多么的信任。这样好让艾天明二人对他更加死心踏地。特别是在这关键时候他也更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来帮他。眼下他也确实需要他二人,其余人他总认为不怎么靠得住。 接下来,艾天明外出到遂州、乐山、眉山、青城等地找人去了。 他先到了乐山,找到大师兄杨展,佛灯大师慈悲为怀,凡是他认为是可造之材的他都会收下,在他座下,有几分成就的徒弟就有十几人,大多分散在各地做事,有在朝当官的,有为土豪护院的,也有自己开武馆、镖局的。而这杨展就是在乐山作团练头领,当朝参将。这团练属地方武装,由当地富豪、地主、商家等出钱所办,为的是保护他们在当地的利益和维持当地的治安秩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8) 杨展由于武功高强在乐山招募团练时打擂而打败众多高手而坐上这个位置的。在佛灯的徒弟当中,这杨展功夫要排在一流之列,他的刀法算是一绝,内气功也属顶尖高手,拳脚上在川内也罕见对手。艾天明除了在折扇点穴功夫上略胜他一筹外,其余的可能差不多。当然,这是其他师兄弟的看法,他二人也从未比试过。那杨展生性自由,服不得管辖,曾有多人几次找他为大西王朝做事,都被他拒绝,加之他仇恨张献忠的所作怕为,所以对西王朝恨之入骨。因此应了清朝的招聘,出赛武进士比试,一举夺冠。取得参将职位。后又在家乡比武夺得团练总领之席。 “胸无大志。”艾天明是这样评价他的。 这次来找他主要是想利用他团练头领的身份,借用一下他手下的那些高手。他所率领的团练武装有三州十几个县,多达几十万人,这里面高手如云,但对能否借到,艾天明也没有把握,他对这个师兄了解不多。除了当时在一起学武时所得的印象和了解外,出了师门就没有再来往过了,所以对他现在的情况,艾天明不甚清楚。 见了杨展,二人寒喧一番,把手叙旧后。艾天明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但没明说要护送财宝。 “你到底要做什么事?“杨展追问。 “这个嘛,我主要是想保护我的家人,你知道我已成家,老婆也在军中,这次张献忠可能要撤出成都叫我沿途护送他的私藏。但他不怎么相信我,可能要拿我老婆一起随着财物走,肯定是做人质。所以就想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借些高手过去保护家人和这批财物。”艾天明编了一个谎言,他知道不能说实话。 “什么私藏?”杨展问道。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几十车。”艾天明不说是船,也将数量说得很少。 “既然送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为何要借人给你呢。“ 见杨展一口回绝,艾天明知这人不好说话,昔日那种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早已不见了。 “这官真不是人做的,一当了官就六亲不认了。”他想。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如何能晓得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呢?”艾天明十分诚恳的样子,眼神直直地望着杨展,不得不让他相信他所说是真的。 “哈哈哈,谁不知你是张献忠的大红人呀,还说不知道?你这师弟,太不耿直了。”杨展反而有些埋怨。 “二师兄,你到底想不想要钱,我是有诚意,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才给你带来发财的机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哟。”艾天明直接把利益摆上桌面。 “当然要,既然你不愿说让我们送什么,我也不好再多问了。但你要多给我一些保密费用才行。”那杨展趁机狮子大开口。 “要多少?”听见他开口要钱,艾天明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二十个高手,每人五百两银子,一万两,如何?”杨展说出一个大数目,想吓倒艾天明。 艾天明略一思忖后,说道: “可以,但不能再增加了,这个钱只能先给五千两,剩余的要等完事后再付。”艾天明这次出来,张献忠交代过,不要再乎银子,只要能请要到人就行。 “好吧。”杨展答应了。 随后,二人一起到了演武场选人。 “团练所有的高手每天都这里点卯训练,你挨着看吧,上眼的你就带走。”杨展指着那些正在练功的人说。 艾天明走过去认真地看选。半天功夫,选了二十个人,带地来站在杨展面前。 “就这二十人了,你对他们说吧。” 杨展对他们说道: “你们跟着艾统领去做事,时间不长,去了后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回来后我这里银子等着你们。”他没有说艾天明是张献忠的人,同时也没有讲给每人多少银子。 艾天明知道这些银子,杨展是不会全部给他们的。 杨展打发那些人马上回家去收拾一下,下午就跟着艾天明出发。 随即,他又对说艾天明说: “我给你推荐一人,你也带上。这人是我的好兄弟,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人称双枪欧八。是乐山第一用枪好手。你带他去能一个抵三用,你看如何?”其实,杨展荐欧八的目的是别有用心的,只是艾天明不知而已。 “师兄你推荐的人,能错到哪里去,我带上就是了。多给你加一人的费用而已。”艾天明说。 “好,现在他不在这里,我叫人去找他,待会叫他跟你一起走。”杨展说。 “行,你找他过来吧。”艾天明说。 “不愧是师弟,做事就是利落。过几天我要到彭山大营去办今年的比武大会,你如果还要人的话,就到那里来找我。那里高手比这里还多,只是价格可能要高一点哟。”杨展见有利可图,以为艾天明需要大量用人,所以还想借人给他。 “好说,如果还需要的话,我定会前来。”艾天明回道。 下午,他将说好的银子付给了杨展后,就带着那二十一人出发了。 接下来,艾天明又到遂州、青城等处找了一些人手,一起回到成都去了。 此时成都正混乱不堪,到处都惊恐不安,兵霸乱市,民不聊生。各处都在大兴土木,一边到处开挖,一边在府南河沿岸大量造船。计划建造两千艘,除了自己造船外,张献忠还在通水路的大西朝辖区内的各地方衙门大量征用木船,说是为打仗用,是保护成都。当时,大清已派多路兵马向成都出发进剿张献忠,江西副总兵曹勋一马当先,已从南昌攻来;清朝亲王豪格也从陕西入川从广元方向攻来,两面夹击,形势岌岌可危。 张献忠深知大势已去,利用最后的时间,更加变本加厉地在成都制造血雨腥风,搞和人心惶惶,怨声载道,但有无可奈何,只盼望他快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六章(9) 虽然在日夜不停地赶造木船,但在造了一千二百多艘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曹勋的队伍已经离成都很近了。这时,张献忠将那些造船的工人全部杀掉;派部队五万人连日连夜装船,一千二百加上征用来的三百艘共一千五百船,整整装了五天,所有的船装完了,都还剩有一些金银没船可装,看来是无法运走。 张献忠叫来成都都督刘进忠,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在成都城内将剩余的财宝找地方藏起来。 “你熟悉成都城内地形,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然后与我一起离开成都。你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事,你悄悄去办吧,记着,办完事后一定要做好善后,不要留有后患。” 刘进忠领命而去。 这时,艾天明已回,他共找了一百八十多人,除了二十一名乐山的外,其余的是其他地方师兄弟的弟子和好友等,都是用重金聘过来的。 他回来的当天,张献忠就对他说: “我已把财宝分成了三批,除了大船一批外,另有小船五十艘,全部是我挑选出来的最为贵重的东西,还有一批无法带走,我已找刘进忠去处理了。”他歇了歇又说: “这五十艘贵重的东西,你让谢怡带上一部分你邀来的人和她选一些女卫护送,你就顺我一道跟大船走,带上你的卫队和请来的人,不得有误。” 艾天明才明白,让他找人帮忙是为了他的私藏。让他和谢怡分开是为了拿他当人质,怕谢怡将财宝吞掉。但他只有服从,无法讲价钱。 “是,义父!” “后天一早就出发,全部在锦江的合江亭集中后顺着锦江出去,大船走岷江,小船走沱江。然后在宜宾汇合。”张献忠厉声地说到。 此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论对错,只要他看不顺眼和冒犯他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杀掉。 “是,义父。”艾天明极不愿意和谢怡分开,但却不敢开口,他明白此时如果向张献忠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必招杀身之祸。 艾天明将他找来的武林高手悄悄分成两拨,他信得过的和武功好的,分成一批,交暗中在一边给他们交代了注意事项,并秘密地带去交给谢怡。 而乐山来的,全部跟着他自己,他不想让乐山那帮人跟着谢怡她们。这几天,那乐山来的双枪欧八一直在打听他们来做什么,他终于打听到了他们过来是护送财宝的,而他一听要护送一千多船的财宝,差点昏了过去。当晚,艾天明召集他们开会,将他们分派在比较重要的大船上,并将相关事项一一作了交代。而就在此时,那欧八却闹起病来,又吐又拉,发起高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艾天明正忙得不可开交,无及管他。只是对他说,如果病重就不让他去了,让他就留在成都养病,好了之后自己回乐山去,那欧八千谢万谢地留下了。 半夜时分,艾天明才有一些空闲,便去找谢怡,想利用这最后的时刻,聚一聚。谢怡也正想见他,二人一起来到翠月湖边。 “怡妹,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不知要何时才能安定下来。”艾天明有些顾虑地说。 “我也很难过,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爸妈他们还在乐山那边。”谢怡有些担心地说。 “这次张献忠让我俩分开走,就是不相信我们,是拿我们互作人质,你送的船也了事,我脱不了手,我的船出了事你也会受牵连。”艾天明无不忧虑地说。 “事到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谢怡开导地说。 “也只有如此了,你一定多多注意一些啊,路上放机灵一点,不要苦了自己,我安排给你的那些人会帮助你的。”艾天明不放心地说。 “我知道,我家里开镖局的,路上那些凶险我从小都知道一些,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倒是担心你,晓不得照顾自己,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各人注意一些啊。记得冷了加衣,饿了吃饭,不要过些时候我见了你,认不得你了哟。”谢怡唠唠叨叨。 “我知道。”艾天明抱过谢怡,紧紧地搂在怀里。 此时,微风已起,湖上的水面已开始微波荡漾。 云谷庵后的桃林里,两人正沉浸在甜甜的温情中。那桃花却已撒满了他俩一身,原来,那已含苞欲放的桃花这时已悄悄地开了,经微风一吹,便飘飘洒洒地缤飞而下。 “明哥,该练一练了。”妙如师太提醒地说。 二人每次见面都要与以前一样,要切磋一下。 “来吧,看你有进步没有?”艾天明一跃而起。 “看剑!” 妙如一声娇叱,挺剑便刺。一招春风摇柳就飘了过来。 “好身法!”艾天明脱口而夸。他原地一个侧翻,避开了剑锋。 “躲得好,再接我一招。”妙如有些调皮地再变剑招。 “也吃我一扇。”艾天明早已握扇在手,一式蝴蝶穿花,罩向妙如。 妙如顿感眼花缭乱,一下就不见了艾天明,正想扭腰转身时,背后一股凉风袭来。 “糟了!”心中一惊,身后已被扇尖抵住。 “哈哈,你又输了。”艾天明哈哈地笑着说。 “你坏你坏,重头来过。”话音刚落,妙如的剑又刺过来了。 二人在桃林中你来我往,剑气激荡,扇风罡烈,裙裾飘飘,将那桃花振荡得片片飞舞,落红满地,如梦如烟,好像是谁洒泼下来满地的红粉,画成了一幅春色无边的图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 形同陌路怨生恨 (1) 仅仅一天时间,蓝驼子他们就撤出了隐景庐,金玉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那些人撤走了。”第二天一早,茗儿就来告诉她。 “我知道了,昨夜里那样大的响动,我也没有睡着,听见了。”金玉凤说。 昨夜里她确实没有睡。大半夜都伏在隐景庐东墙边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上观察着。当伏了一会儿时,就看到西边的一座房顶上,一条黑影飞快地从房顶上纵过。金玉凤以为也是前来这里看闹热的高手,但那黑影并没有向这边来,而是向北而去。金玉凤正想纵去跟踪,却见不远处又腾起一条黑影朝着前面的黑影追了过去,她一看身形,就知这黑影是梁婆婆,所以就没有再动,直到街上冲过来救人的那伙黑衣蒙面人被蓝驼子的伏兵击溃,她才溜了回来,但她知那伙人上了蓝驼子的当了,囚笼中关的并不是李虎,而且另外的人。 “小姐,王管家来了。”茗儿在房间外通报。 金玉凤知道他来是为了张云龙的事。 “好,我下来。” 在楼下的房厅里,王安帮正等着她。 “小姐,官兵们撤了,你看如何安排张馆主他们?” “先不要动,再看一看情况,你先派人去外面看一看,城内的管制松了没有,等城门那里开放了再说。”金玉凤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姐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王安帮回答。 “还有,戏班的演出今晚也要开始,你叫厨房那边按往日演出那样准备。” “好!”王安帮安排去了。 接着,金玉凤叫茗儿去给班主交代今晚演出的事。 别看她年纪不大,安排起事来,井井有条。这和她从小就独立生活有关。 这金玉凤就是云千秀,孙可望的独生女。 她原本叫孙千秀,母亲去世后,不愿再跟父亲姓孙,执意要改姓,加上为了不引起让追杀孙家的清兵的注意,便由六绝师太为她改名为云千秀。 七岁前,与母亲住在成都。当时,孙可望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家,每次回来最多一两天就又匆匆而去。与她亲近很少,在云千秀的印象中,好象她这个爸爸只是一个过路客,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在脑海里显示出父亲的整体面貌,如果走在街上,没人告诉她那是父亲的话,她肯定认不出来。正因为这样,母亲思念过度而卧病不起,不久,在云千秀刚满七岁时没几天时,母亲就因病而逝,留给她的是深深的伤痛。 母亲去世后,孙可望将她送到青城山的六绝师太那里寄养,她记得他送她到了青城山后,放下一大包银子,就要走,临走时对她说: “你今后就要一个人生活了,但你放心,六绝师太会照顾好你的。你要好好听师太的话,认认真真学好武功。”说完他就走了。 当时,千秀只顾得上哭泣,她伤心至极,母亲去世后对他的打击还没过去,又被父亲送来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小小年纪,如何能经受如此遭遇。 她哭了两天,那六绝师太也陪着她,但却一句劝解的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守着她。从此,在她心里就埋下了对孙可望深深的怨恨。 好在六绝师太对她亲如已出,虽然师太独身无嗣,但对她却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专门为她配了两名小尼在生活上照顾她,学武时,安排了一些比她年龄大的在一起学,一方面带着她,另一方又好照顾着。同时,还在附近的青山书院为她请了一个先生,教她识字和一些诗词、古文之类的。 刚开始两年,她还经常暗暗地哭泣,想念妈妈。特别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伴着青城山的山风她会悄悄地喊着妈妈地在寺内到处乱走。每当这时,六绝师太就会阻止照顾她的小尼前去哄她。 “让她去,不要管她,都有一个过程,这孩子命里注定这样,小小年纪受如离别之痛这也是锤炼她,磨砺她的,今后才有出息。”这六绝师太之所以能成为高人,也和她对人生的看法有关。 渐渐地,云千秀不再悲伤了,慢慢走出了阴影。又露出少女那种天真烂漫的本性来。一天到晚都哼哼唱唱地,除了学武,她特别喜欢唱歌,只要听到前来烧香的客人们哼唱佛经、颂歌,或那些打柴放牛的在寺后山上唱山歌,她就会学着唱。有一回寺内做法事,东主请了戏班子在寺前的坝子上唱戏,她偷偷地观看后,就常常学着戏里唱腔哼唱,有板有眼,象模象样地。 六绝师太看在眼里,心中记下了这事。有一天她问千秀: “你到底是喜欢学武功,还是喜欢学唱戏?” “回师父,我两样都喜欢。”千秀笑眯眯地回答。 六绝师太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今后的生活有着落了。 不久,师太见云千秀的武功基础打得差不多了,就对她说: “秀儿,你不是想学唱戏吗。送你去学,你去不去呀?” “要去要去。”千秀欢天喜地说。 于是,师太就将千秀送到青城山下的灌县城的戏班去学戏了。那年她才十岁。 在戏班里每天晚上学两个时辰,白天则在寺内继续学习武功。随着年齡渐大,云千秀学东西越来越快,逐渐显露出她在这方面的天份。由于她性格坚定,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无是学武,还是学戏,当时没搞懂的,都要孜孜不倦地弄懂为止,这种刻苦认真有钻劲的精神,正是六绝师太所欣赏的,在千秀的身上,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和千秀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缺少父爱、母爱,没有家庭的温暖,一切都要靠自己,这就养成了她坚忍不拔的品质。见千秀如此用功,那六绝师太传授武艺时也格外认真,因此,她的武功在众多弟子中进步最快。 “千秀悟性高,又认真又能吃苦,所以学东西快,你们要向她学习啊。”师太教导弟子时常拿她做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2) 六绝师太俗家姓名叫李月娥,是峨嵋山玉镜太师的首徒。年纪不大却已经武学大成,当年她不过六岁,入了玉镜的禅门,在众多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女弟子里面,玉镜一眼就看出六绝的与众不同。身形、气质、面相样样都入玉镜法眼,特别是手臂比常人的要长出许多。 “这孩子一看就是学武的上乘之材,不可多得。”她常对他人说。 从六岁入门,到二十六岁出山,整整二十年。那玉镜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李月娥。玉镜去世后,她也离开了峨嵋,后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人称“六绝师太”。不久,她就在在这青城山麓定居下来,开座授徒。 李月娥的武功有六项绝技:内功、轻功、剑术、拳术、拂尘和暗器。样样精通,特别是内功和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她出道不久,一次在渝州,被一伙江湖大盗围攻,想劫她去做压寨夫人。十几个人围着她,刀剑齐上。只见她往地下一蹲,旋身急转,瞬间剑出身止,那十几个人便个个断腿缺脚,倒了一铺在地。一招之内剑术内功一并使出但都还没有使完,十几个人就了账,吓得那些人象见鬼似的。 还一次回青城山的途中,见一伙地痞调戏进山烧香的女子,将那女子的包袱挂在一棵树上,离地约有两丈,说是那女子如果能跳起拿到的话就还给她,并放她走。气得那女子大声哭叫。此时,师太路过,一声不响上去轻轻一腾,就将那包袱给取了下来,那伙地痞本是用一根长竹竿挑上去的,没想到一个女人就这么轻轻地一跳就给取了,当时就惊得那伙人抱头鼠窜而去。 就这样,师太在川西一带名气大振,加上她爱打抱不平,特别是对妇女,更是保护有加,当地有许多遭遇到不平的妇女都喜欢找她给主持公道。因此,她所在的青城山庵寺香火十分旺盛。 对六绝师太的行侠仗,云千秀从小就看在眼里,平常处处都模仿师太的行为,一心想成为师太那样的女侠。六绝看在眼,心中默默高兴。 为了云千秀在学武的同时学好唱戏,六绝还专门从众多的女弟子中挑了四个年纪比千秀小的给她,一来让她有个伴,二来也是给她当随从,学戏服装行头很多,每一次上妆都是大包小包的,化妆卸妆十分麻烦,一个人是搞不定的。所以,给她安排几个人可以让她轻松一些。这几个小女弟子,是川南一带流浪过来,据说是朝廷通缉的反清份子的子女,六绝师太收留了十几个人,听说都是被朝廷追杀得七零八落的“花针帮“的骨干,六绝为她们改名换姓,隐藏在她这里。这几个派给云秀的小弟子就是她们的子女,一同跟着六绝学武。 这四个小女弟子就是遥儿、茗儿、佩儿和紫儿,个个活泼机灵,天真可爱。 云千秀学戏的地方离六绝的上清宫道观相距较远,六绝就将她轻功提前教了她。 “你学了这轻功,走山路就会轻松很多,对你将来很有用处。”六绝对千秀在学武功上从来没有保留,一心想成就她。 “谢谢师父!”千秀说。 “我这轻功,主要是用内气和身法,你的内功已有了基础,学起来就容易一些。” 接下来,师太开始教她如何聚气、提气、运功,然后负重上下跑。 “轻功其实没有什么决窍,只是利用地形和地面的支撑点去找着力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身体的机能发挥出来,运气借力而行而跳的。你只勤学苦练,将我讲的认真体会,就会找到学习的窍门。”说完她就做示范也千秀看。 只见她快跑两步,看准路边一丛草木,提气飞身,一纵一弓,脚在那丛上一点,就腾身而起,待腾力将尽之时,再用脚在一旁的树干上一蹬,同时伸展左右双手,又抓又拉靠近身边的树枝树叶,借力后又飞身向前,如此这般,片刻就没有了身影。 一会儿,六绝就又纵了回来。 “看见了吧,就是这样借力的,如果在平地,没有借力处,就靠内功提气,以速度和纵腾的高度来达到。翻墙上房是手脚同时用。要点就是脚力要快,气不能泄。“ 六绝师太毫无保留地一口气将自己秘决告诉了她。 千秀本就聪颖,又肯吃苦,没有多久就小有所成。晚上出去学戏时,那几个跟着的小随从再也跟不上她了,常常被她甩在身后。为了让她们不掉落,云秀抽空也略指点下她们几个的轻功。 云千秀学起先学唱的是花旦,跟着当时的川剧名伶彭金凤学,那彭金凤的戏班在成都很有名气,常驻红牌楼戏院演出,但由于地头蛇的骚扰,就回到了老家灌县,正好有空带徒。彭金凤收徒很挑剔,不为钱财,不为名利,只要她看得上,认为能将她的衣钵传承下去的人她才收。多年来,她只收有一名徒弟,学的青衣,现已基本学成,已经是戏班的台柱子,经常到处巡演,很受观众喜欢,她也对这个弟子疼爱在加。 而见到了千秀后,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千秀的身段,相貌正符合她的要求,加上又是六绝师太介绍来的,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特别看重的是千秀会武功,这对学刀马旦来说,将会事半功倍。 后来学了一段时间,彭金凤见千秀活泼可爱,天动,是块学花旦的好材料,就又教她开始学起花旦来。 没几年,千秀的戏功突飞猛进,说唱念打样样全会,那唱功、身段、台风,神韵等就与那彭金凤如出一辙,让那名伶喜欢得不得了。一高兴就将她的箱底秘密川剧变脸也一并教了她。 当时的川剧变脸很少用于表演上,是彭家祖上密而不传的绝技。那彭金凤为了不让它失传,同时难得找到一个好继承人,才决定传给云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3) 川剧变脸,分为抹脸、吹脸和扯脸,彭金凤最为拿手的是扯脸,这种变脸方法最接近实际生活中的脸谱,同时又能在短时间里多次变化,并可以将各色人等的脸象演化出来,让人真假难辨,虽然复杂难学,一旦学会就能变化莫测,让人惊讶不已。 这千秀本来就好玩,见有这样好的东西自然上心,加上彭金凤的倾囊相授,她也就学而有成。 十五年一过,二十二岁的云千秀早就长成了大姑娘。但见她那似瓜子的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身段苗条,风姿绰约,甚是秀丽。她那身形一动,但见金莲摇曳,若弱柳扶风,千般地婀娜,没人知道她会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 当然,这十五年里,云千秀吃了不少的苦,但她都坚持了过来,最让她痛苦的却是,在这期间,父亲孙可望只来看过她一次,没待上一日,放下银子和留下梁紫玉婆婆后就又走了,当时,她冷漠的连话也没和父亲说一句,当着面看了他一眼,已经认不出来。她不知那天孙可望为了逃避追捕,是带着人皮面具来的。当孙可望无可奈何转身而去的时候,云秀却在不远处偷偷地望着他那有些衰老的背影,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从此,她往后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了,好在梁婆婆在身边,会时不时地告诉她一些关于父亲的事,虽然她装着不想听,但梁婆婆仍然会讲下去。 “那有爸爸不想自己女儿的呀,都是血脉啊。”梁婆婆经常对她说这话。 那梁紫玉对她百般呵护,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虽然有六绝师太和小尼的照顾,但她仍然象忠心耿耿的老妈子一样不离左右。六绝师太见她这样,又是武林高手,加上听说她曾经是“花针帮”的帮主,便异常喜欢。便将她安排负责训练和管理那些投靠而来的女子们,其中有些曾经的“花针帮”会众。虽然这些会员,梁紫玉不认识,但她却如见了老朋友一般,便尽心尽力地与她们打成了一片,似乎又开始履行帮主的职责了。她不时地会将千秀在这里的情况用信鸽传消息过去,有时,孙可望那边也有信鸽来信询问。这些,梁紫玉都没让千秀知道。 其实千秀看起来虽然活泼可爱,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是孤独和忧郁的,这一点在她夜深人静时练功的时候体验得最为彻底。每当这时练功,她都会渐渐地发挥出怨气、思念而又悲愤之情,不管是练剑还是练拳慢慢地进入到那种悲怆之境时,竟如无人之境,一个人沉浸到那种悲伤欲绝,怨恨而愤,将全身之力聚集欲喷,这时的她凝精灌骨,欲将爆炸一般。这时倒反而会将功力最大地发挥出来。她这种状况多少次被六绝看到,也感到惊心动魄。 于是,她专门将传给千秀的剑法进行了改进,以符合她这种状态。 这剑法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悲情剑法”。 “沉鱼落雁天涯路,方信人间别离苦。泪眼看花花不语,离魂欲去云无路。”师太随口吟诵的这首诗正好将此剑法的那种意境体现了出来。她演绎这十六招剑法时,也禁不住泪眼婆娑。 “你看好,这剑招的要义是以情入剑,剑剑带悲,悲中求变,变中发奋,奋起而击,一击而蹴。” 师太在给云秀讲解这剑招时,将其精要简而述之,让她能理解这剑法的精,简,捷,快的精髓。讲到精彩之处时,六绝也禁不住抽出松斑宝剑,演绎起来。 “粉碎玉斗,秘甲藏兵。”她一边嘴念口决,一边轻腾而起,回旋展臂。 “叶底穿花,铁桥竞渡。”六绝空中转身一剑斜刺,划空而来。 “浪里挑花,巧画峰峦。”一招刚完,她再空翻转体,一边借气旋转,一边挥剑成光。 “风花雪月,柳岸莺啼。”但见她欲上欲上之时,握剑之手突抖珠光,那剑光如雨似的漫天罩下。 “赤地霞光,悬崖勒马。”就在剑雨如泼之时,电光突闪,那剑花如飞地射向八方,令人眼花缭乱。 “美女穿珠,丹凤朝阳。”六绝气尽未尽之时,只见她立身快落,刚一沾地,脚尖一点,又弹身而起,冲天竖剑,剑气直冲牛斗而去,将周围花草林木震动得漱漱乱抖。 “玉带飘风,紫电披霜。”回落之际,她将那剑围身一转,一剑如带,看似飘飘然然,却威力无穷,那周边先前被剑气抖动的花草林木,再次被更猛烈的剑气带得向着一边倾斜而倒。 “嫦娥奔月,拂手拈香。”六绝将剑一挥,挽起一朵剑花,左手拈指如兰,右手提剑向背,飘身而下,气定神闲。 落地站稳后,周边那些花草林木仍然颤动不已。 这套剑法看得一旁的千秀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六绝师太一气将剑法演绎完毕,背剑起手,收气回神。 “你可见全这十六招?”师太问千秀。 她点了点头。 “能使出几招?”六绝想看她的悟性到了几成。 “大约五到八招。” “试一试吧。”师太抽出剑来递了过去。 千秀接过剑来,一提气便上手而来,五招而止。 “前五招还可以,后三招开始就只有样子没有骨子。”师太对此还算满意。 她又指出了一些毛病,千秀再反复的练习,直到师太满意为止。 “对,就象这样练,找到每招的特点和发力之处就能练好,如果能结合轻功练习更能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你现在就结合轻功练这剑法吧。”六绝孜孜不倦地说。 “如果再能有一把好剑配合的话,这套剑法将无人可敌。”六绝师太叹息道。 “我手中这把松斑剑,好是好但还无法全部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她抚着手中的剑面说。 “我听说有一把星光剑,乃上古神器,使起来星光闪耀,似乎很适合这套剑法,如能得到将如虎添翼。”师太如是说。 听了师太的话,云千秀默默地记在了心头。 从此,悲情剑法成就了云千秀的武功绝技。成了独树一帜的绝世剑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4) 这一年,云千秀的戏徒期满,正式出师。 出师那天,在灌县城里的大戏院为她出师进行了专场演出,剧目是当时很火的《金山寺》,由她主演。在戏中她饰演白素贞,虽然初次登台,但她却将白素贞演绎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特别是白素贞跪拜金山寺,为许仙求药的那场戏,将白娘子对许仙的一腔深情演绎得如痴如醉,那如泣唱段,凄凄带血,听得台下观众无不泪流满面。当演至跪行上塔而求药时,她双膝下跪,跪行而移,移时带腔,那功夫俊得让人欲罢不能,全场站立,满堂喝彩,经久不息。那彭金凤站在后台,看着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泪水涟涟,好久没有见这般场景了,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找对了继承人。 由于出师演出的精彩,戏班不得不加演,连演三天,在县城里引起了不小哄动。远在成都的戏迷们,也不辞辛苦有很多人专程到灌县城里来看。那彭金凤见状便趁势将千秀取了艺名叫“金玉凤”,戏班则改名为金玉班。一来她要趁机推出千秀走向前台,二来要将她的事业发扬光大。金玉凤的名字是她的名字中间加了一个玉字,表明云千秀是她的传人;“金玉班”的名字则表示这个戏班子是她二人所有。没过多久,金玉班就名声鹊起,演出邀约不断涌来。特别是成都、渝州等大地方的邀约很多。这时,金玉班开始考虑让她走出去巡演的事情了,因自己年岁渐大加之腿有伤病,不宜远行,就让千秀跟着戏班出去,并让她担当主角挑起大梁,彭金凤已完全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此时,千秀的武功也已经到了该出师的时候了。 这天,六绝师太对千秀说: “你已学了十五年了,你该学的我都教给你了,你现在最需要则是磨练。“ 千秀见师太如此说,知是她要自己走出去了。 “女儿听从师父的安排。”一直以来,云秀都是将师太当成自己的养母。 “你现在事业初成,但要经历江湖风雨还要靠时间。特别是你又是当戏子的,容易招风唤雨,拈花惹草,很容易出事,所以,你先得找好靠山才易站稳脚跟。”师太语重心长地说。 “师父不就是靠山吗?那还用得着再去找?”千秀回道。 “孩子,我哪里算什么靠山,我一个人的力量就算能起天,武起地,也只算一根草,我说的是要找那种大树一般的靠山。” “大树底下好乘凉。”千秀冒出一句。 “就是这个意思。”师太点头。 “那里去找这样的大树?”千秀将头一歪。 师太略沉思了一会说: “有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大树。“ 千秀诧异地看了一眼六绝。 “是谁?就在这灌县?” “不是,在成都。” “是谁?” “李庆明。” “李庆明?李庆明是谁?” “李庆明是朝廷三品大官通政使李合清的儿子,顺庆府人,也是四川屈指可数的大富商,做盐生意的。”师太慢慢地道来。 “天啊,这样的人你也认识?”千秀有些吃惊。 “对,和我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啊啊!”云秀突然发现自己问漏了嘴。 “哦,不是…不是,是怎么认识的?”千秀连忙打着掩护。 “哈哈,你的心眼还真多。”师太哈哈一笑。 原来,那李庆明表面上是做盐生意的,但实际是却是四川最大的帮派“滚龙帮”的总把子。当时,袍哥组织刚刚萌芽,主要还是帮会为主,而李庆明正是将帮会改变成有统一组织领导,按规则运行,以反清为主的秘密组织的首脑人物。这个滚龙帮后来就发展成了四川影响最大的袍哥组织,这是个江湖上人听色变的黑道组织,鼎盛时期人数达到几十万人,都是由江湖上一些地痞流氓,闲杂人等,无业人员以及一些商业行会的把头等人物组成。由于当时社会动荡,朝廷管理不善,所以这类组织发展很快。这个组织对外称“滚龙帮”,而内部却叫“复明会”,反清色彩较浓。“复明会”的总部设在成都,在四川各地都有其分舵,分舵以码头称呼。 六绝师太受师父反清思想的影响,也对清朝极其反感,她本来就和一些反清人士有着来往。而在一次听了李庆明来青城山讲学后,其反清思想更深一层了。就是那次,她接受了李庆明的邀请,作了“复明会”青城分会的负责人。几年来一直为他奔走。 这一切,云千秀一点也不知情。 六绝师太想让她跟着李庆明,一来确实是想她找一个靠山,师太认为,李庆明在四川的势力很大,虽然是暗中的势力,但无论办事还是经济实力都是不可小觑。二来,那李庆明长相英俊,身材高大,十足的帅哥,吸引力不小。不少女人为之心动,加之他很懂人情世故,善于拢络人心,所以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办事。六绝虽然已绝情缘,没有什么分非之想,但对于一个这样的男人的求助还是无法抗拒的。其实,她明知那李庆明接近她,要那当那复明会的小头目,就是想利用她的武功,虽然目前并无迹象表明他要利用她的武功,但她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 当师太给千秀讲了这些后,她却没有明确表示什么,只是说: “女儿知道你的一片好心,我如果去成都时,去拜会他就行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到了那边请他多多给你一些关照,那些码头上也可以少收一些戏班的保护费。” “也是。”千秀说。 其实,六绝师太是收到李庆明的信,说是在顺庆府那一带发现了有张献忠藏宝的踪迹,是参与了藏宝的人躲过被追杀后才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张献忠两个贴身侍卫所为,只要找到那两个侍卫就能得到宝藏的藏匿地点。信中还详细说明了那两个侍卫的相貌特点,和可能藏匿在顺庆府一线。并叫六绝派人前去查找,因顺庆分舵那边没有高手,怕应付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5) 于是,六绝就想到了云千秀要开始下山去闯江湖了,便想锻炼磨励她一下,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她,让她利用去顺庆巡演的机会去查找一下。 “你顺路先到成都去拜会下李庆明,然后到顺庆府去,如查寻有讯,记得托人带个信儿来,以免我挂记。” “知道,师父。” “还有一个人你也要去找一找,他就在顺庆府的凌云山作隐士,叫明皓生,算是我师叔,当年我师父就因为他而斩断青丝,遁入空门的。师父出家后,他又后悔了,天天在庵门前等师父相见,后来早脆在庵外搭了个草庐,一住就是十几年,还不时地指导我的武功,他的功夫高出师父许多。但师父始终不知何故,没有原谅他。师父去世后,他也不知所踪,后来带信说他已在川北的凌云山当隐士。我写封信你带着,去找他,也许能再教你我不会武功。出门在外,技多不压身,各方都要小心一些,江湖上是个凶险地。”师太告诫地说。 “你放心,我在你这里学了那么多东西,难道还应付不来?再说,还有梁婆婆和佩儿她们呢。”千秀信心满满。 “你不知,我师叔那些功夫不知比我高好多倍,有些我只听说过,没见过。而我教给你的只能是这么多了,你如能学到更高深的功夫,光大我门派的武学,也是我修来的福分呀。”六绝语重心长地说。 “好吧,我过去了抽空去找他。”千秀说。 师太将一封信交给了她,千秀接过收好。 六绝还叫过梁紫玉,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不少,梁婆婆都一一应了。 没几天,一切准备妥当,千秀分别与六绝和彭金凤一一挥泪告别,就启程出发。 临出发,梁婆婆放了一只信鸽。 “小姐,该吃饭了。”茗儿的一声,打断了金玉凤的沉思。 “哦,好的。”她回应道。 只见茗儿端着托盘进了房间,托盘里放着两小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顺庆羊肉米粉。 “小姐快趁热吃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羊肉粉。” “茗儿,吃过饭后你就给我准备一下今晚的演出的行头,我想先去戏院练练功,有两天没动,要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千秀一边吃一边说。 “好的,刚才去跟班说今晚要演出,他问上什么剧目?”茗儿问。 “绣襦记。”金玉凤说。 “我这就去知会领班,开始挂牌卖票,那些票友恐怕都等不及了。”茗儿边说边往外走。 这时的顺庆府城里,虽然不象前几天那样戒备森严但仍然没有开放城门,那只准进不准出的禁令还没撤去。李虎的逃脱,还没有查清是何人所为,但蓝驼子知道那伙人还没有离开城里。他对李虎身上用的分筋错骨手法,已经将李虎全身经脉震断,他无疑已是一个废人了。所以要想医治好他除非华佗再世。现在只能用药减轻他的痛苦。因此,他表面上放松了全城的戒备,但由刘进忠、严升和省城来的钱正豪、邓驹等一帮人带队,暗地里加强了对药铺、草药店以及那些卖跌打损伤药物的地摊的监视。并布控了眼线,暗桩加强对旅馆、饭庄、集市的监视,一旦出现可疑人物就会一网打尽。 禅明一行还没有离开城里,也无法离开,一是城门戒备森严,出不去;二是李虎伤得太重,根本不宜搬动。昨晚上从李家巷子里凿墙救走李虎的就是他带着干的。当时,他带着“地耗子”苟德高、张中法和香火铺的两名伙记,趁那伙去救囚笼之中的人与蓝驼子他们混战之时,把李虎救了出来藏匿在这香火铺子里的地窖中,他全身溃烂,一直昏迷不醒,张中法略懂一点医道。便用早就准备好的草药给他敷满全身,减轻疼痛,延缓伤势的恶化。那些前去劫囚笼里的那些人其实也是禅明相法约来的。那天龚昆到凌云山送信,将信用飞镖钉在寨门上就躲在一边,见信被人取走了才返回。那信里说的是他们的三当家已被官府所擒,将于近日处斩,再不去相救的话就晚了,而且还说了什么官府防范不严,就只有几个兵卒看守着,很容易相救等等。凌云山的三当家就是那天在龙台寺的江边抢粮时的被捉之人,后来让禅明放了又在后山林被人所杀的那个。凌云山匪见救人如此容易,加上信中说如在晚上前去相救一定会成功的。就相了,于是才派了几十人来劫,那山匪们十几年都没出过事,在当地横行霸道,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所以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地来了。这样一来,禅明连三当家被龙台寺所捉而被杀之事也脱了干系。 这香火铺是当年禅明刚在龙台寺落脚时,就在顺庆城里设立的,多年来一直是寺里与城里连接的落脚点,而且生意十分红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衙门的眼线没想到这里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那些监视的暗桩并没有在这里设点。这让禅明稍稍松了一口气。 半个上午时,香火铺悄手悄脚地进来了梁紫玉。 她昨晚与凌梅分手后,就又赶到隐景庐这边来看情况,后见那帮劫人的被捉后,就又到香火铺这边守着,不一会就见一伙人悄悄地抬着箩筐溜了进去,便知已大功告成。梁婆婆跟着千秀到顺庆府后,就一直在外边寻找线索和打探消息。并暗中与孙可望保持联系,时不时地传递消息。所以,她对整个情况都很了解。 她进了铺子后,禅明一眼就看见了。 “婆婆可是买香烛?”禅明问。 “不买什么,来看看…”婆婆没认出他来,因他戴着另一副人皮面具。 “大姐是我。禅明呀。”禅明压着声音说。 “哦,是你。”婆婆一下反应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 “找你。” “何事?” “千秀到这有一些时间了,你也该去看一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6) 原来,当云千秀的戏班从青城出发时,她曾用信鸽给孙可望传递过消息。到顺庆府后,梁紫玉又和他联系过,告诉他千秀已到了顺庆府。 孙可望和梁紫玉的关系在龙台寺里没有人知道。 “来拿着。”梁紫玉塞过来一张票。“这是,今晚戏院的票,千秀演的。”同时大声说: “我买点纸和香烛。” 禅明接过票时,心中动了一下,他太想女儿了。 “好的,我也就给你拿。”他一边回应一边将票揣进怀里。 梁婆婆拿香烛纸钱出门时,又对禅明说: “记着,不要忘了,也不要去晚了。” “好。”禅明点头。 入夜戌时,小东街的戏院门口,人山人海。 一块大红木牌上几个金色大字:金玉凤《绣襦记》隆重献演。 围着观看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好戏呀,没想到在顺庆府还能看得上。” “我还是多年前在成都看过的。” “哎呀,可惜没抢到票。” “没有没卖飞票的。” 戏院门,许多人都中嚷着要买飞票。这飞票其实就是别人不要了需转让的票。 这时,禅明出现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他戴着的仍然是人皮面具,一张略带黄色的,有几根胡须,看上去有些阴沉的面孔,十分普通,和街上行走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他在紫柏山蒯通那里做的几张人皮假面中的一张。他手中拿着梁婆婆给的戏票,也站在那招牌前看,眼光不时地瞟向四周,他在观察情况。 “当当”的几声锣响,戏院大门台阶上一人拿着铜锣敲响: “有票的快快进去了,要开演了。”这是即将要开演的催请声。 禅明正要向里走,突听见一阵吼叫: “让开,让开,大人轿到。” 围在戏院门前的人群突地向两边分开,中间冒出三顶轿子来,那轿子到了门前停住,下来了知府杨雅重和他的夫人,第三辆上下来了蓝驼子,紧跟后走着的则是刘进忠,严升和那双刀钱正豪、三节棍邓驹、朴刀吴江和摆鬼弩手乔二山一伙人。他们也来看戏的。 几天劳累,让他们不断地叫着累坏了,为了让他们休息一下,杨雅重就请他们看戏来了。当时,除了看戏主上青楼,几乎就没有什么好玩的,这伙人有蓝驼子看着,又不敢去青楼,只有来看戏了,加之那杨雅重的夫人是个戏迷,自从前几日看了金玉凤的戏后,一直念念不忘。今天一开禁,就嚷着杨雅重快快找票去。杨雅重将就一起把蓝驼子他们给一并请了,归总是衙门出钱。 一行人鱼贯而入,刘进忠和乔二山断后,不断地左右睃巡,似乎是保镖一般。 禅明突见刘进忠,怒火中烧,恨意不断上涌。他也是多年未见他,只觉他好像没以前胖了。还有他的神态之中多了些鬼崇的神情。 禅明下意识地提了提手,但却空空如也。他是空手而来的,几次想冲上去,但又忍住了。 他在戏院门前踌躇着,想转身回去不再看戏了。但一想到千秀又万般地思念。正在犹豫,突见那梁紫玉在前边暗处,用手不断地指那大门,并拍着自己的胸脯。意思是你快去吧,有我在这里。 于是,他不再犹豫,跨步进了戏院。 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刚一落座。那台上就响起了锣声。 随着帷幕慢慢地拉开,全场肃静下来。人人翘首以待,等那金玉凤的出现。 “烟花门巷多阴险,红粉骷髅非誓言。羊狠狼贪狐献谄,悠悠欲壑本难填。” 随着这开场的唱腔,在响亢的锣声中,金玉凤扮演的李亚仙踏着鼓点,快踩台步走前台,一个转头亮相引来全场一片喝彩: “好啊,啪啪!”全声掌声雷动,有戏迷竟然向那台上扔去鲜花。 禅明也莫名地激动起来,也随着站起来鼓掌欢欣。他本不喜看戏剧,一生中很少看戏,除在成都时看过一场外,再没有看过第二场。但现在却突然强烈地爱上了看戏,在他的经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如此地受到别人的喜爱,现在却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这般受人爱戴,那种自豪感油燃而生,虽然他从台下看到的金玉凤,模模糊糊,但眼中显现出的却还是他那个小时候的乖乖女一样清晰可爱。 他恨不得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瞬间,他的眼睛竟然湿润了。这个铁骨汉子,多年未见到女儿,没想到此时见到了竟然从心中涌上万般柔情。 “我生薄命如蓬转,兰似香焚膏自煎。锦屏空把青春戝,百岁流光箭离弦。” 李亚仙那如诉如泣的唱腔,似黄莺啭鸣,百灵引吭,唱得全场鸦雀无声。这李亚仙虽是烟花女子,却与一般的烟花女子不同,她本为高门闺秀,因父仕途失挫,家道中落,为了生活和救重病的父母才被迫落入风尘的。这亚仙幼承庭训,教养甚佳,精通诗书,知书达礼,才引得赶考秀才郑元和的疼爱。 千秀饰演这个角色,惟妙惟肖,将那李亚仙的万般无奈和令人惜怜的情感演绎得如亲自经历一般,让人入情。 禅明此时眼中的女儿如同神仙下凡,没想到出落得这般艳亮明丽。曾有多少次他在脑海里想象过女儿不知变成什么样了,但从来没有想到会变得如仙女一样。他心中感到异常的踏实和满足。多年来一直挂心的事终于放了下来。 “长大了,长大了,有出息!”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此时,一种急当面见到女儿的心情油燃而生,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起身弓着腰走出戏院,四周一看,见那梁紫玉正在暗处,便踅了过去。 “你出来做啥?“婆婆见了他问。 “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她。“禅明说。 “这个,不知她愿不愿见你。“梁紫玉长年在千秀身边,知她的脾气。 “你先不忙说是我,就说有故人求见。”禅明给婆婆支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七章(7) “那好吧,我找她去说说。你先进去看戏,等我消息,就是要见你,恐怕也要等到中场休息或散场才有时间。”梁婆婆说。 “好吧。那你快去。”禅明催着婆婆。 禅明进场继续看戏,但心里却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一心想着那要见女儿的事情。 台上,李亚仙正演着劝和郑元和父亲和儿子的戏,把那一堂观众看得是如痴如醉。边那衙门的一伙人也不断站起鼓掌助兴,特别是那杨知府的夫人,竟然不顾仪表,坐也不坐,居然伏站在那台口边,痴痴地望着台上的金玉凤,那杨知府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帷幕布慢慢地收拢,中场休息。 顷刻间,满场又响起喧闹之声。那些卖茶水、瓜子花生零食的开始满场乱跑。 禅明知道梁紫玉已去后台了,便不停地张望着,突见坐在前排的刘进忠也站起来向这边张望着,他急忙转过头去,叫住一个卖炒花生的: “喂,给我称二两。“ “好的,我这花生炒得脆香,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要不来半斤?”那卖花生的说。 “够了,只要二两。” “好的,这就给你称。” 禅明买了花生,又拿眼看了一下前边,见刘进忠已经坐下,放下心来,剥起了花生。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梁婆婆,她凑着他耳边说: “你马上去后台门口的巷子里,她出来见你,我没说是她爸爸要见她,你各人见她看你怎么说。” “好,我马上就去。”禅明站起来就往外走。 戏院后头的巷子里,黑黑的,只有舞台后台门口的一盏灯照着那一片还有些微弱光亮。 禅明刚走到后台门边,金玉凤就出来了,一身戏装,粉脸微红,出了门来,见站在黑处的禅明便问: “是谁要见我?” “是我,千秀!”禅明初见女儿,内心激动,喉咙有些哽咽。 “你!”金玉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是我,孙可望。”禅明压低声音地说,他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来,是为了不让女儿花时间辨认他。 “爸---”金玉凤惊了一声又嘎然而止。 “对,是我。”孙可望忙接说。 顷刻间,金玉凤的脸色就变了,冷冷地说道: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故人?你是谁的故人?是我妈的,还是我的? “千秀,我-我-“孙可望没想到女儿这般口气。 “你什么你,我妈妈病重的时候你在哪?我这么多年想爸爸的时候你又在哪?别人都有个家,我的家又在哪?现在我出息了,你就冒出来了,你想做什么?”金玉凤一口气说了她憋了多年话后又接着说道: “告诉你,我姓云,不姓孙了。” “姓云?”孙可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来那梁婆婆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对,姓云!是那没根没底,在天上到处漂泊的云,和姓孙的没有一点关系。”金玉凤一字一句地说。 “还有,你也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也不会见你的。”说完,金玉凤转身进了后台。 “姓云?”孙可望还在叨念着。 看着金玉凤消失的背影,他呆呆地望着那道后门口。 本来充满激动的心情,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窿。他失望的表情,虽然在戴着面具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随之而来的泪水却再也无法掩饰他痛苦的内心。 那金玉凤转身进去时,也泪水汪汪往下掉。当时她见着孙可望时,确实不知那人是谁,当听他自己说是爸爸时,她的心中也猛地颤了一下,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爸,但那血脉亲情又马上让一股油燃而起的怒气冲得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怨恨。同时,她当时正在角色的情绪当中,沉浸在李亚仙苦难遭遇的那种怨愤之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刚平静了一些,心中也有些不忍心。正想回去看看,那下半场开演的锣声又响了。 孙可望正站在黑暗的巷子里伤神之时,梁紫玉突然纵身而来: “快走,有人追过来了。”说完推了孙可望一下。 “这时死巷子,那头不通。”禅明一下反应了过来,他来时,已经将这巷子观察了一番。 “上房,你先走我,拿着我的拐杖。”梁紫玉将手中拐杖递了过去。 “那你呢?” “别管我,我自有办法,我的轻功比你好,容易跑脱。”婆婆催着禅明快走。 “那好,我先走一步。”禅明说完,纵身翻上了房顶,隐没在黑色之中 原来,追来的人是刘进忠。他进戏院时,四处观望,突见人群中有一个身着身材较高,穿着粗麻蓝色长衫,腰间扎着一圈草绳,如下力长工样的人的身影很熟悉似的,正在想是谁,那人却不见。后来,在戏院中又似乎见到了那人,见那人站着望着台上在鼓掌,他瞥了一眼却不认识,就回身坐下,突然又觉得那人的身形是如此的熟悉,不由又站起身来观望,但那人又已经不见了,他又坐下来。可他总觉得那里不对,突然想起那身形与孙可望有些相象,一个激灵地跳了起来,对身边的钱正豪和邓驹说: “快跟我来,有发现。”说完就往戏院外跑去。 就在他们起身之时,梁紫玉就看见了,孙可望走后,她就坐在他的位子上观看四周。见了几人从前面往后面冲来,知是有状况,就悄悄地梭出来给孙可望报信。 刘进忠几人在戏院门前问了那门子,说是刚才有人往这后巷子来了,便追了过来。 巷子里黑黑的,几个人一直冲到头都没有看见有人,正疑惑,突听那邓驹说: “从房上跑了,你们看。”那邓驹是跟踪高手,过来一看,见没有人影就到处仔细察看,见一边墙面有脚蹬的印迹一下就明白了。 刘进忠匆匆地跑过来一看,说道: “追!” 话音刚落,耳边就突感有暗器射来。 他来不及示警,头一偏,躲过突袭而来的一支暗器。身却响起一声闷哼: “哎哟,我遭了。”邓驹已被暗器打中右膀子,入骨三分,痛得他一声厉叫,一看见是一根粗大的铁针,正插在膀子上,尾尖还在颤动着。 他的叫声刚落,那刘进忠和钱正豪突然右摆左闪,又是两枚铁针射向他们。 钱正豪本来就手提双刀,立即挥动双手,舞起一片刀光护住前身。刘进忠也抽刀下蹲,将刀在头顶旋转,挡住来袭。 那邓驹一边捂住膀子,一边往暗器射来的方向望去。 “在房顶上。”他大声叫着。 那钱正豪听见邓驹的叫喊,腾身而起,一边用刀光护住全身,一边双脚快速飞蹬墙面,就往房顶升去。刘进忠也用刀尖一插墙面,手一撑脚一踏就借力就往房顶窜去。 就在两人将上房顶之时,一铺瓦片向着二人飞泄而来,力道之猛,如箭雨一般。钱正豪的刀光击落了大部分迎面而来的瓦片,却有两小块突破刀光,分别击中他的前额和左手背,他“呀”地一声,脚下一软就掉了下来,前额已流出了鲜血。 刘进忠借刀的反弹之力跃升而来,一只脚刚踏上房檐,那瓦片就象长了眼似的,连续打来。刘进忠双手无器,脚刚落实,还未站稳,就被击中胫骨,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去,他也是了得,身子刚一后倒,就借势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了地上,那腿胫却已钻心地疼痛起来。 “是那个龟儿子,有种的你就下来,让我看一看,不敢显像呀,是不是变成耗子了。”刘进忠见一时攻不上房去,就在下面咋呼起来。 他在底下吼了半天,那房顶就是没有动静。三人侧起耳朵听了一下,听不出什么。那钱正豪也不顾额头正在流血,一挥双刀又攻了上去,这次很顺利,可上了房顶一看,哪里有什么人,一溜房顶望过是一览无余,黑黑的瓦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瓦片还杂乱地摆在那里。 “跑了,跑了。” 钱正豪在房顶上气急败坏地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 妙手回春文医馆 (1) 张中法的香火铺里,一帮人正着急。躺在地窖中的李虎危在旦夕,他全身发烧,不断地打颤。守在身旁的人无不为之担心。 禅明昨夜从戏院巷子回来以后,见此情况甚是忧心。虽然在梁紫玉的掩护下,他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但不知婆婆的情况,又见李虎如此,他更是紧锁双眉。 “大哥,李虎的状况不好,要不要去请个医生来看一下。”张中法凑过来说。 “看来还不行,现在全城都被监视着,一去请医生肯定会被查觉。”禅明知道当前的情况。 他确实说得不错。 经过昨夜里在戏院那边一闹腾,让蓝驼子们更加强了警觉,蓝驼子听刘进忠说他去追的人有些象孙可望,就立马觉得从牢里悄悄救走李虎就是他。因为,他们审问那劫囚笼被捉的那些人随便如何问都问不出什么名堂,只晓得是有人传信说是三当家被捉要他们来救的,除此以外就什么也不知了。蓝驼子相信了,他想这伙人一定是被什么人耍弄了。那么,昨夜里被刘进忠追杀的才是真正的正主。他判断这伙人肯定还藏在城里。于是,一早就派出人手到处搜索查看。并加强了各道城门的防范,封锁出口,继续执行只准进不准出的禁令。前些天那些安插在重点地方如药铺、馆子等地方的暗桩不但不撤回,还加派了人手。同时,还将那些捕快动员起来找线萦,这些地头蛇熟悉城内情况,比较容易查找到蛛丝马迹。 “那如何办?”张中法焦急地问。 “你先继续用药,我在想一想看有不有什么办法。”禅明也有些着急。 这时,那梁紫玉从街上走进了药铺,禅明悬起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我买点香烛。”梁婆婆说。 张中法正要上前,被禅明一把拉住。 “让我来吧。你去下面看看。” “好。”张中法就到后头去了。 “你没事吧?”禅明问。 “没事,打伤了几个人就跑了。”梁紫玉轻松地说。 “你能不能悄悄地找一个医生来,李虎有些撑不住了,他被点了残穴,筋骨全断了,现在发着烧,一直昏迷不醒。”禅明着急地说。 “天啊,整得才惨哟,这些狗东西,不得好死。”梁紫玉气得骂起来。略停顿了一下又说: “现在满城到处都在搜查,去那些医馆找可能很困难。不过,倒是有个地方会有医生。” “哪里?” “就是戏班子里有个跌打医生,专门给那些演员看伤的,不过医术不见得好。”梁紫玉说道。 “也行,快去找过来看看。” “好吧,我去找小姐说说。” “但你不要说是我要找的,她不认我。”禅明提醒婆婆说。 “我知道。” “路上要小心,不要撞到官兵。”禅明叮咛。 梁紫玉来到隐景庐的后墙,四周看了遍见无人便一纵身翻了过去,她每次来这里都是如此,从来不走正门。 到了云楼下,见了茗儿就对她说: “小姐起来没有?” “起来,正在收拾呢,你上去吧。”茗儿知道婆婆见小姐是不用通传的。 上得楼来,进房间见玉凤正在梳头。见是婆婆来了便一声问候。 “婆婆早啊。” “你也早。” “你这样早来是不是有事?”玉凤见婆婆从来没有这样早来过。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对,李虎伤得很重,再不治就要糟了。” “啊!”金玉凤有些吃惊。 “他现在何处?” “藏在香火铺子的,我刚去看过了。” “我这里有点伤药,是师父给我的,你先带过去用。”金玉凤边说就边去翻找。 “一点药恐怕不起作用,要找医生看一下才行。”梁婆婆说。 “那快去找呀,还站在这里做啥?”玉凤催着。 “全城都在搜查,找救李虎的人,现在出去找等于送上门,那些医馆药铺全都被监视了。我一天都在街上转,什么情况不清楚。”婆婆把情况一一说了。 “也是,那如何办?” “戏班不是有个医生吗?找他过去看看。”梁婆婆说。 “他行不行哟,平时我看他只会治一点小伤小病的。”玉凤疑惑地说。 “管他行不行,先过去看看再说,不行再想办法。”婆婆说道。 “那好吧,我叫茗儿去喊,你带他过去。” 不一会儿,茗儿就带着戏班的大夫过来了,玉凤让他跟着梁婆婆走一趟。 “你随着婆婆去做一件事,帮我看一个病人,尽力医治。如不行的话,回来给我说。”玉凤交代着。 “是,小姐。”大夫不停地点着头。 “还有,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看的什么病人也不能说,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知道吗?”玉凤加重语气地说。 “小姐你放心,我跟戏班十年了,难道这些事还不知晓?放心吧。”大夫回道。 “那好吧,你去吧。” 梁紫玉带着那大夫,小心翼翼的左拐右转地来到了香火铺,禅明早就等着地。带着大夫就进了地窖,张中法一见来了医生,喜出望外,连忙让那医生上前诊治。 “我找了一个熟人帮忙,找了一个大夫来,没敢去医馆找。”禅明对张中法说。 “快快,让他看。” 那大夫先翻起李虎的眼皮看了看。 “没死,没死。”张中法有些急。 “不要打扰,先让他看看。”禅明说。 大夫看过眼皮,又拿过手腕诊起脉来。 半天才抬起头来说: “没救了,没救了。” “你说啥?”张中法想去抓拉那大夫,被禅明挡住了。 “他全身经脉已断,全靠一口气续着命,就是本事太大恐怕也无法回天了。”医生望着禅明说道。 “就凭我这点医术,是连药也开不出来了。”大夫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你是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吧。”禅明也有些着急,伸手拉住了他。 大夫略一沉思后说: “如果还有什么办法的话,就是送到文医馆那里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文医馆?”禅明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2) “对,就是你们这个地方龙门镇上的文医馆,那馆主文兆伯也许有办法。” “文兆伯?” “对,你难道没听到过?我这外地人都知晓,这人本事大得很,接骨续筋很有一套。凡是四川的医道中人都知道顺庆龙门镇的文医馆呀。” 大夫说完,留下一些外伤用药后就与梁婆婆一起告辞走了。 “我在这里是经常听到有人说起文医馆,但就没有往心上去过,谁知还有这等本事?”张中法对禅明说。 “那要送过去才行啊。”禅明焦虑地说。 “这里离龙门镇三十多里地,走水路需要小半天。”张中法说。 “路倒不远,但如何出得了城呀?”禅明忧心忡忡。 “看来是只有走水路了,从嘉陵江走上水,这样才有法保证李虎不受颠簸。”张中法说。 “如果走水路,码头已被封,如何找得到船?”禅明担心地说。 “找船倒不用担心,我认识龙门山庄的少庄主龙良生,他经常来我这买香烛。他在城里开了家奎星阁大酒楼,这酒楼的江团很有名气,他们每天都要用船到龙门镇去运江团过来,可以去找他借船,从他的酒楼后直接走,不用去码头。”张中法说。 “太好了。”禅明喜出望外。 “就是出城到江边去这一路如何办,街上查得这样紧,如何才能到得了那酒楼的江边去?”张中法提出一个问题。 “这倒是呀。”禅明说。 这时,在一边抽着水烟的苟德高搭了腔: “这也好办,用白布裹尸的办法送过去就行了。” “白布裹尸?”禅明和张中法二人有些惊异。 “对,将李虎用白布全身包裹,连头也包住,扮成一具尸体,抬过去,看那个还敢查。”地耗子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看是深通其中的道道。 “那还不将人闷死?”张中法问。 “闷不死的,我自有办法。”苟德高说道。 “那好,事不迟宜,中法你先到奎星阁那边去找龙良生借船,我这边准备着,你有了消息我们就开始包他。”禅明开始安排着。 “好,我先走了。”张中法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一众人在香火铺里焦急地等着。 张中法出门就急急地往江边的奎星阁赶去。 见到龙良生时,他正坐在账房里与掌柜说事情。这龙良生是龙门山庄的少庄主,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除了经营着这一家酒楼外,还有几处渔场和三家渔具店。在嘉陵江沿岸的重镇如上游的阆中、蓬安、仪陇,下游的武胜、合川、渝州等地都有他的生意。他本人也长得相貌堂堂,英俊潇洒。从小跟着父亲龙大潮学武,练得一身好本事。那龙大潮是顺庆府有名的武师,曾在全四川省的擂台比武赛中以自创的一套龙蛇拳拔得过头筹,夺冠后受邀作了省城守备的军中武教头,没几年,看不惯官场作风,受不得军中的管束,便辞职回乡开了一家武馆收徒,乡人多慕其名,纷涌而至,武馆越开越大,多时达有五百余人。后来赚了钱,就在这龙门镇的江边建了龙门山庄。这龙大潮生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子就是龙良生,女儿名叫龙良凤。双胞胎出生后,其山庄越来越兴旺,几乎整个龙门镇都是山庄的生意和产业。龙良生长大后,渐渐地显现出做生意的天份,就将生意逐渐地往外拓展,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规模。 “哟,是张老板,稀客稀客呀,快快请坐。”那龙良生一见进屋来的是张中法,就客气地站了起来。 “少庄主别客气。”张中法一边回礼一边坐下。 “掌柜你去斟壶茶来。”龙良生对那站在一边的掌柜说。 “好,这就去。”掌柜出房去了。 “我来找你有点要事,还要请你帮帮忙。”张中法见屋内无人,便趁机说道。 “什么事?”少庄主问。 “借船一用,赶赴龙门去。” “什么事,这样急?” “不瞒你说,是救人,到文医馆那里,只有他才有可能医得好。”张中法急迫地说。 “是你屋头的人?” “这个,是一个朋友。”张中法欲言又止。 龙良生见张中法不好说,也就不再问下去。他晓得如果能说的话,张是不会隐瞒什么的。 他与张中法相识是生意上除了有些小小的来往外,还有就是他觉得张中法这个人毫爽,做事耿直,给人一种光明磊落感觉,他就是喜欢和这样的打交道。一次张中法路过奎星阁酒楼时,有一伙地痞二流子吃霸王餐不给钱不说,还要将酒楼砸了,当时,龙良生不在,酒楼的伙计扛不住。谁知遇见了张中法,他打抱不平,上去就和这些人打了起来。那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几个回合,就将地痞们打跑了。龙良生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就专门到香火铺来道谢,一来二往,两人渐渐地就熟了。 其实张中法做了香火铺的老板后,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需要经常与人打交道的,于是就十分注意平时结交一些朋友,所以在顺庆府城里,他左右逢源,人缘关系很好。 “可以,借船这样的小事,你找个伙计过来说一声行,还好亲自跑一趟。”龙良生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少庄主!”张中法作揖以谢。 “别客气,哦,对了,你们会不会划船?”龙良生问。 “我有个伙计是打渔出身,可以划的。”张中法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好,我叫人船停在酒楼后面的江边,是那种带蓬的,上面有龙门山庄旗帜,一眼就认得到。你们多久用?”龙良生问。 “可能就是今天上午,一会儿就过来。”张中法心中有数。 “那好,你随时过来拿,我马上叫人准备好。”龙良生说。 “多谢少庄主!” “小事一件,不客气。” 张中法告辞后,一路小跑着回来。 “已经搞定,船借到了,可以马上用。” 于是,禅明他们开始行动起来,找来伙记按当地裹死人的方法,去扯了白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3) 那苟德高亲自动手将李虎包裹起来,一会功夫就将李虎裹得象个棕子一样。连头都包得严严实实,众人正在惊讶那李虎如何能出气时,只见苟德高从自己带来的背篓中翻出一把锥子,在李虎的嘴鼻处轻轻地凿了几个小孔,作为出气的通道。如不埋头仔细看,似乎是察觉不到有这小孔的。众人一下明白了,不由佩服“地耗子”这些办法来。 “我和中法与苟兄前去就行了,其余的都留在铺子时里,照常开门做生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抬人的伙计除了会划船的,另一个也回来。”禅明对众人说道。 “是!” 几人将李虎放在门板上,上面再盖上一张白布单,由两名伙计抬着绑了肩带的门板出了门。那李虎本是昏迷不醒,直挺挺的躺在门上就活象死人一样。 禅明几个人就拿铺里出售的白色孝服来穿上,肥大的孝服穿在身上看上去十分雍肿,活象是几个大胖子一般。 张中法手中拿着纸钱,要一路走一路撒;禅明举纸幡走在前面,苟德高则在后面放鞭炮。 一行人刚从小南街转过来,禅明就远远地望见了刘进忠带着一队人在那里检查过往的行人。 “前面有检查的,大家小心。”禅明提醒地低声说道。 于是众人放慢了脚步,那张中法开始抽抽啼啼地。 “站住!”路边突然冒出严升来。 “做什么的?到那里去?”他厉声喝道。 “大人,家里死了人,抬去南门坝那边停丧下葬的。”走在前面的禅明说。 这时,刘进忠听见这边的声音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鬼弩手乔二山。 “是些做啥的?”他问。 “大人,说是家中死了人抬去停丧的。”严升回着。 “死了人,多久死的?”一边走到门板边,一边问。 禅明见他走过来,心中一紧。 “回官爷,是昨天死的。”张中法一边撒着钱纸,一边回答。 刘进忠走到李虎面前,猛地掀开白布单,见下面是一具全身包裹着白布的尸体躺在门板上,忙转过头去,闭住气走到一边。转过身子看到禅明站在前面,就走过去问: “死人是你什么人?” 禅明穿着肥大的孝服,又戴着人皮假面,他一边佝偻着腰,一边答道: “大人,死的是我的哥哥。”他故意嘶着声音说。 “你们姓什么?” “姓张,大人。” “张什么?”刘进忠盯着禅明追问。 “张景山,死的是张景水。”禅明早有准备。 “你呢?”刘进忠突然转过头去问张中法。 “张、张景法,我是死者的堂哥,过来帮忙的。”张中法听了禅明的回答,也就有了答复。 “矮子是什么人?”刘进忠见苟德高在后面放鞭炮,就问张中法。 “是来帮忙的,叫王矮子,王一明。”张中法灵机一动,编了一个姓名,接着他又向苟德高喊道: “王矮子,王一明,你过来,大人问你话。” 那苟德高一听张中法这样叫他,心里顿时明白。忙走过来: “大人,什么事?“ “姓什么?”刘进忠问。 “哦,我叫王一明,都叫我王矮子,大名没人叫。”苟德高眨巴着眼说。 这时严升走过来看了一眼苟德高说: “你这样矮,为何在城里没见过你?” “哦,我在乡下坐,张大哥请来帮忙的。你当然没见过哟。”苟德高不紧不慢地说道。 严升不再说话了。 刘进忠又围着门板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就手一背,也不说话地走过一边去了,乔二山跟在后面一双阴沉的眼睛四处转看。 禅明知是过关了,便摇起纸幡一声“走”。 几人迈开步子就向禹王街走去。 到了奎星阁大酒楼的江边,张中来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小船停在那里,船蓬上一面小旗,上书“龙门山庄”在微微地随风飘着。 “就是这个。”张中法指着那船说。 他们一走过去,就从船上钻出一人来问道: “你张老板吗?” “对,是我和少庄主说好了的。”张中法回答。 “那好,就请上船吧。”那人说。 “好,多谢,多谢!” “不客气。”那人边说边下船来。 张中法一行将李虎抬上了船安顿好,将一名伙记打发回去后,对那会划船的伙记说: “快划走。” 一会儿,船就离开岸边到了江中,逆水而上,向龙门镇方向划去。 龙门镇是顺庆府辖的一个大场镇,在嘉陵江上游,离顺庆城三十多里地,自北向南滚滚而来的嘉陵江在这里变得江面宽阔,水流缓慢,江的西边龙门山矗然而立,江水直冲山脚而形成一大回水沱。而在江的东岸则是一大片平缓的坡地,沿江边向里缓缓地斜向而去,呈漫坡之势。龙门镇就在这斜坡地上,依坡而建。龙门镇不大,却山青水秀,风光绮丽,镇里遍栽柳树,绿荫成林。 镇里的三条街分别呈川字排列,龙门山庄就在靠江边的一条街上。临水傍街,正面在街这边,一处庭院式的建筑,偌大的一座院子,大门修得十分气派,两座高大的石狮分列两边,两根粗大的滚龙抱柱的楠木雕立柱作门楣,上挂一块精致的牌匾,上用金粉隶书“龙门山庄”四个大字。大门两侧一溜排开都是店面,卖的是些水产、山货、农具和日常用品之类的东西,这全部都是山庄的产业,这一条街这边一半实际上都是龙门山庄的,所以街名就叫龙门街。山庄内院分里外五进八落,川北民居式的格局,每进都有一面山墙,每道山墙后必有一座假山;而八座院落即独立又联接,全靠一道隐门相连,如没有人带路,则无法进入下道院内,这也是当时为了防止土匪而设计成这样的,山庄后墙就靠江边,离江只有一箭之地,江边就有山庄的专用码头,常年停有一溜大小船只,时不时地有打渔船来来往往。龙门山庄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渔业,山庄自有船队和打渔队,长年在这一带的嘉陵江上捕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4) 在龙门街的北边,顺着街走通,在尽头的一处柳树环绕,修竹茂密之中,一座不大的小院宅赫然在目,这就是文医馆。 医馆四周全是篱笆墙围着,篱笆上全栽的带刺玫瑰花,正是花开时节,那花儿红艳艳的,把医馆装点得生机勃勃。 医馆大门则是用竹子搭建而成,雨檐下一块黑底黄字匾额,上书“文医馆”几个字。进得馆来,一个大院子,中间一条石板小道,两边是花圃,栽着一些药草之类的。小道直通到一座大屋之前,这就是文兆伯的诊室。从大门口分两排一溜排开长排竹椅,这是给那些来看病的人等候之时所坐。院子后边还有一进两座房子,那是文兆伯一家的居所。 文兆伯除了老伴一人外,还有一独生女叫文若兰。这若兰自小就跟着父亲学医,平时就在父亲的诊室帮忙。诊室请有五名懂医的伙记,负责抓药、采药、杂务等。 兆伯年青时,跟着当走方郎中的父亲到处游医,学得一身本事,特别是伤科骨科类的的病症,学得特别好,因在外到处流动,见得最多的就是那跌打伤,缺臂断腿的,所以这方面的人医治得多。同时,当游医有个好处,就是见广识多,遇到的疑难杂症多了,这就给兆伯带来了平时根本得不到的临床经验,渐渐地,文兆伯断症处方的本事也越来越大。一次在绵州行医时,遇有当地一富豪摔断了腿,医治半年不得好,偶遇兆伯父子行医,便请到家中诊治。 文兆伯之父诊看了以后,见那富豪的腿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疑是坏疽,在当时这是不治之症。 “多多包涵,你这腿只有锯掉才行保住性命。”兆伯父亲说。 一听要锯腿,那富豪把头摆得象摇摇船一样: “不,不,不能锯腿。” 父亲一听他不愿意锯腿,就打算告辞。 “爸,让我看一下。”文兆伯拦住父亲说。 “你?这你看吧,就是这个样子。”父亲对儿子有些不放心,也有些不相信。虽然他知道儿子的医术也有个样子了,但要医治这样的难症恐怕还要等些年。 文兆伯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人的腿后,拿出一把小刀对那人说: “我划你一下,如果痛,你就叫。”说完就在那腿上,用刀子划了一下,果然,那人痛得呼天抢地地。 “爸,不用锯腿,可以医好的。” 父亲见儿子处治仔细,知道如果那人还能喊痛的话就说明那腿没有坏死,神经还没受到损伤,大有希望。心中有点内疚,责备自己太粗心了。 “好吧,你就负责医治吧,我给你当下手。”父亲的口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文兆伯先用药将那人伤腿处麻痹后,再用小刀剔除腐肉,见有鲜血流出时,再用比平时多一倍的伤药敷上包扎。 “比以前舒服多了。”那富豪语气轻松地说。 “这伤需要医二三十天才行,否则这腿就废了。” “要这样久呀?”富豪问。 “伤筋动骨最少也要一百天,你要想保住这腿就得要时间。”兆伯说。 “这样吧,我们就医治你二十天,到时,如你的腿没有好,我们分文不收。”兆伯说。 他这么说一来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医术,看自己诊断得对不对;二来也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号。 那富豪见有这等好事,那有不应之理。 最后双方谈好价格,兆伯父子就住下为其医治。 这富豪有一女儿,待嫁在家。兆伯在前厅给她父亲看腿时,她就躲在帘子后观看,越看越上眼,竟然喜欢上了这文兆伯。 兆伯住在这里期间,她天天都要找些借口去与兆伯聊天,一来二去就熟了。那女儿家出身富裕,从小识文断字,也文静娴雅。兆伯熟悉之后,也觉得这女子贤良内秀,你来我往二人互生情愫。 将满期之时,那富豪的腿渐渐地好了起来,也能下地到处走动了。一日,走动到后房,见了女儿与那郎中在卿卿我我,勃然大怒,冲进房去就将女儿一阵暴打,兆伯急忙挡在女子面前,抵住如雨点般打下的拐杖。那富豪气急败坏,嚷嚷着要报官。等他打累了,歇了手,兆伯和女子才双双跪在他面前,苦苦相求。那富豪却不为所动,反而要将兆伯赶走,并不支付药费。 兆伯父亲知此事后,愿意息事宁人,同意不要药费而离去,兆伯无奈,只得随父而走。谁知离开当地已有近百里时,那女子却只身携了一个小包袱追上来,要随兆伯私奔。兆伯父子深受感动,便不顾一切地将那女子收下,带着一同上了路。 此后,他们不再到处游医,回到了龙门镇开了这家医馆。 跟着兆伯私奔的女子就是文若兰的母亲。 后来,兆伯父亲去世,他就接手了这医馆,一个人支起了生意。 文兆伯的诊室分里外两间,外间要大些,专为接待病人所用,里间是用于需要躺下诊治的病人所用并兼作书房和药藏室。 兆伯每年除了新年三天和端午、清明、中秋各一天要休息外,其作时间都用来接待病人。找他看病的除了当地的外,还有那省城、渝州、遂州,广元和附近县治的地方都有人前来。每天他的院子里都坐满了等诊的人,多的时候都排到院外的街口上去了。 禅明他们抬着李虎到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了,但在医馆排队人的仍然很多,那文兆伯有个规矩,凡是当天排队的病人一定要看完才会收诊,不能让病人第二天再来。所以,来等的都不怕当天看不到。 文若兰看到一伙人抬着人急急就要往院内去时,她叫住了他们: “到外面排队去吧,没看见有人排队吗?” 禅明一看长长的队伍,心里很着急。 “姑娘,你看我这是危重病人,能不能破个例,先给看一看吧。”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到后面排队去。”文若兰根本不管。 “姑娘行行好吧,要不你先过来看一看病人,如果还有救的话,我们再去排队,好不好。”禅明用似乎哀求的口气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5) 若兰也似乎有些不忍心: “让我先看一看。”她深得父亲的真传,在院内排队的病人她都要先预诊一番,以给父亲的意见,如一般的病她就将之处理了,遇疑难病症才往里送。 她走过来掀开布单一看,苟德高已经将缠在李虎头上的白布解开了,其余的还在身上。 若兰见此状,立知是位危重病人,伸手去探了探鼻孔,又在胸口上按了按说: “你们快把捆住他的布解开,这人不能在耽搁了。” 张中法几人连忙将包裹在李虎上身的白布解开。文若兰一看到他遍体鳞伤,“啊”了一声。急忙从所背的皮袋中拿出一卷布打开,里面全是银针,她抽出一根迅速地扎在李虎的气户穴之上,又抽一根则准确地插在了人中穴中。接着,她转身跑向诊室: “爸、爸。” 文兆伯正在内为一位妇人诊治,那妇人抬进来时,已气若游丝,跟来的壮汉说是这是他老婆在家里的梯子上摔下来,岔了气,昏死过去,好半天没醒来,就抬来请文大夫看看。 文兆伯揭开盖在妇人身上的被单一看,那妇人已经面若蜡黄,气息微弱,命在旦夕。兆伯把了把脉,对壮汉说: “你把她衣服解开。”壮汉三两下就解开了妇人的衣服,露出白生生的胸脯来。 “拿针来。”兆伯对一旁的伙记说。 伙计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银针,他递过几根针,兆伯在侧边桌上的灯上烤了烤,然后,在妇人中间,按了按,找准膻中的位置,一用力就扎了下去。再找准角孙、中府和乳根三个穴位分别扎下。 “啊!”一声,那妇人醒了过来叫出声。 “天啊,真是神医呀,神医呀!”那壮汉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兆伯磕起头来。 “快快起来,不用如此,她只不过是摔下时恰好震闭了心脉,我已经用针开经通窍了,药都不用吃,你抬回去,三天之内不要做重活,好好静养一些时间自然会好。” 文兆伯一边扶起他一边说道。 “神医呀,神医!”壮汉只顾磕头,不肯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文若兰的喊声。 兆伯走出去,若兰将来了危重病人的事告诉他: “来了一个重伤的,好像被打的,已经摸不到脉了。” “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又对屋里等待的几个说: “你们稍等一等,有一个重病人我先看看。” “没关系,你先去,你先去。”那些人十分尊重文大夫。 文兆伯走过来看了看,还没下手,就绉了绉眉。然后摸脉,看眼,捏指,越看表情越沉重。 “先抬进去。”他说。 几人抬着李虎进了屋。 文大夫拿过一根针来,先在灯上烧了一下,接着在李虎的脚心涌泉上扎下去,当时并未抽出,而是走过来翻开李虎的眼皮俯下身,凑近了仔细地察看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 “病人还有一线生机。“ 禅明和张中法他们听了,一声欢呼。 “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能不能救活他,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伤得这样重的病人。”文大夫语气凝重地说。 “还请大夫尽力而为,我这里先为谢了!”说完禅明单膝下跪。 “还请大夫尽力!”张中法、苟德高全都跪下相求。 “你们起来吧,我肯定要救,只是没有把握,这样吧,多说无疑,你们先把他抬到里屋去,我先护住他的心脉,等我看完这些病人再研究一下看如何治。”文大夫对众人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众人请出了屋里。 等到他看完病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顾不上吃晚饭就钻到里屋去了。也不管等在外面的几人。 “你都回去吧,我爸就是这个样子,他弄明白了才会出来的。你们明天来吧。”文若兰站在门口对他们说。 禅明几人只好退出院子。 “我看他有办法,这个大夫不简单,你看他那股钻劲,没几个人有的。”苟德高赞许地说。 “也是,但愿能医好。”张中法也说。 只有禅明心里明白,此事没有那样容易,他原在军中见过多少伤员,比这轻多了的都没能活过来,何况李虎。 “那狗日的蓝驼子,比狼都狠,竟然下得了手,分筋错骨,分筋错骨,老子有一天抓住你,也要你尝尝这个滋味。”禅明恨恨地说。 “天已经晚了,我们今晚就住在龙门,我去找龙门山庄安排一下,我和老庄主还有一面之缘,他也知我和少庄主关系好。”张中法说道。 “好吧。”禅明说。 一行四人顺着街来到了龙门山庄门前。 龙门山庄大门口灯光明亮,两边高高地挂着四只大红灯笼,门前一根长杆竖立当中,一串圆桶形灯笼随江风而动,上面“龙门山庄”四个大字,远远都能望见。 张中法带头来到门前。对门前站着的护院一拱手: “有烦通报一下,就说顺庆府张中法求见。” “请稍等一下,这就去。”那护院转身急急地去了。 不一会儿,护院回来说: “庄主有请。” 刚一进门,就传来声音: “哎呀,张老弟,稀客稀客呀。快请进,快请进。”庄主龙大潮迎了出来。龙大潮约五十岁左右,长得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子十分显眼,走起路来能带起一阵风。 “中法拜见庄主!”张中法躬身作揖。 “拜见庄主!”禅明几人也一一作拜。 “不客气、不客气!”那龙大潮毫爽的声音十分响亮。 一行人来到前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水,张中法将禅明和苟德高一一作了介绍,并将借宿一事说了,并说是送一位亲戚过来文医馆看病,天晚回不去了等等。 “那还用得回去,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这宽得很。”龙庄主说。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庄主接着吩咐准备晚饭。 席间,那龙大潮不停地劝酒,几个人本是酒量大的人,经不住热情的劝酒,就越喝越高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6) “来,张老弟,你好多年我没见了,这杯酒一定要喝,我先干为敬。”龙大潮端起杯一仰而尽。 “庄主好酒量,佩服佩服。”张中法也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几个人你来我往,杯盏觥筹。龙大潮不断地叫庄丁上酒来。禅明心中有事,就递眼色给张中法。 “今日多谢庄主盛情款待,来!我们几个一起最后敬庄主一杯。”张中法站起身来说。 禅明和苟德高也站起来举杯相敬。 “酒就不再喝了,我们几个加起来也喝不过庄主,就到此为止吧。”张中法说。 龙大潮见张中法如此说,也只好说: “好,酒就不再劝了,大家吃点饭吧,我这里的江团你们尝尝,来,来。”他一边说,一边往几人的碗里挑那江团肉。 “谢谢庄主,我自己来,你太客气了。”禅明说。 吃过饭,龙大潮又邀几人又到花园的空场上喝茶闲聊。 龙大潮酒过肚肠,那话就特多,喝了几口茶,就说起当年的事来。 “我年轻的时候呀,跟着师父学武,师父一直夸我有天赋,没过几年就出师了,回到这里,我就自创一一套龙蛇拳法,在全省的擂台赛中打得那些龟儿子一个个爬在地上,没得一个再敢上来。” “久闻庄主大名,你英雄盖世,在这川北一带,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张中法称赞说。 “江湖上提起龙门山庄几个字,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禅明附合地说道。 “就是在我们陕西也知道你庄主的大名呀。”苟德高也伸大拇指。 “哈哈哈!”龙大潮开怀大笑。 “好,我今天就耍给你们看一下我这龙蛇拳的功夫。”他说到高兴之处就要下场走一圈。 见他将衣袖一挽,双腿一开,一个马步开裆,提气上身。双拳直冲而走,那罡气扑面而来,势如破竹;只见他拳出身动,再一式魁星独立,左脚提起速踏地面,腾身而上,在空中再转身踢腿,双脚绞动,旋子转身,双拳同时向外击出,如龙在天,其锐气势不可挡。双脚刚一落地,一招双抄封天,罩住上盘,身往前扑,如似倾倒,刚接地面则手撑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弹起,双脚下蹲,矮下身子,半桩攻敌,腿扫拳冲,匍匐蛇行,专攻下盘。这一上一下的功夫,看似乱招乱式,眼花缭乱,却叫人无招可对,令人防不胜防。 禅明是此中行家,也看得惊异不已,没想到龙大潮所创的这套拳确有独到之处,特别是那下盘功夫竟如此了得,这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出来的,难怪当年他能全省夺冠。他暗忖,就是自己也未必能胜得了这套拳法。 “见笑,见笑!”龙大潮一套拳打完,气不喘,身不斜地抱拳行礼。 “好拳,好拳!”几人热烈地鼓起了掌。 “庄主这拳法盖世无双,令我大开眼界。”张中法确实很欣赏这拳法。 “这个拳没得几个人能练出来,也没得几个能挡得住。”苟德高评价说。 “献丑,献丑,几位如此给我面子,龙某惭愧。”庄主客气地说。 接着,他又说: “归总无事,酒后助兴,不如大家都练练,如何”。 他邀请张中法也上场。 “献丑了。”中法也不推却,上场就是一个弹腿,飞身而起,空中弓步跨虎,双脚向两边击出,如奔马踢掌。同时,双掌向下虚按,再一空翻,直落下地,单脚点立,连续旋转,带起风啸,身借风势,双拳如鼓点般挥出,全套动作一气呵成。这拳法是中法由军中的马术功夫上悟出来的。再让军中武教头陆统指点成法,加上长年锻炼而成的,中法叫它“马拳”。 “精彩,精彩!没想到张老弟有如些功夫呀,佩服,佩服!”龙大潮也大声叫好。 “我来也。”那苟德高也不客气,不等相邀,就拿着一把短小的镢头上场了。 他二话不说,就地一滚,象个皮球般地滚了起来,那镢头在前,不停地刨动,象鸡啄米一样,谁碰谁的脚就非断即伤,一圈下来,苟德高站立起来,象没发生任何事样。 “哈哈,苟兄的这功夫,叫人难防啊,这么快的速度,哪个跑得赢哟,非得伤在你那把小锄头下。”龙大潮把那北方用的镢头当成是四川的锄头。 苟德高这套功夫,很少有人见过。其实,严格地讲,这不是武功,只是他长期盗墓所悟出来的防身攻敌之法,长此以往就练成了这样,不过这非常实用,与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苟兄这功夫,实属难得,非常实用,即能攻敌不备,又能及时脱逃。”禅明也看出来了这功夫的难能可贵之处。 苟德高也不答话,掏出水烟来自个儿的抽着。他知道这种雕虫小技无法登大雅之堂,只不过今晚酒后有兴,拿出来亮一亮,也让大家晓得他除刨洞钻土外,也还有一些绝活的。 “庄主可有粗棍借用一下,我在拳脚上只有向庄主学习,但愿在棍术上能搏庄主一笑。”禅明对龙大潮说道。 “你也太客气了,我那点功夫不过是三脚猫功功夫,冲锋陷阵还得长枪长棍。”龙大潮边说边叫家丁去拿了根柏木棍过来。 一棍在手,禅明豪气直冲胸襟。 他单手一举,开式就是消魂棍法,将那棍子转如龙枪一般,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接着他在棍影之中旋身变招,一式退马抛棍接银河,将那棍向上一抛接着一个飞身旋子,周围气流激荡,将地上尘土飞扬起来,双手一伸接着棍子,一个柱立,在棍上倒身而立,如一柱擎天。翻身下来时,棍招已变成抽棍断流,反手将棍猛然下砸,将那地面竟然劈出一条沟来。 他打得性起,不再按棍法的招式而出,如痴醉似的口中念念有词,顺兴而起。 “眯醉眼,倚树卧,一片桃瓣千万朵。衣衫散,啸空传,不比此间,世外桃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7) 只见禅明将那木棍舞得如花朵飘飞,一团棍影如同带色的气团在那里滚滚转动。 “酒后高歌且放狂,不得已时住醉乡。莫思量,犹嫌小可谁先醒,酒入愁中,难得今夜如此长。” 禅明突然收棍,拄棍而立,如入意境而未遂意一样。 众人竟半天没有动静,原来被他的棍法所震撼,也沉浸于中没有反应过来。 “太好了,没想老弟你已入化境啊!”龙大潮率先鼓掌,赞口不绝。 张中法、苟德高二人也欢欣鼓舞。 “拿酒来,今晚不喝个痛快淋漓,枉叫活人。”龙大潮大声喊道。 一轮明月已升中空。 就在龙大潮他们喝得高兴的时候,文医馆里的灯光还亮着。 文兆伯正在灯下琢磨着,他将李虎全身脱得光光的,躺在榻上,用手不停地按捏,不时地停下来,又不时地绉绉眉头,陷入沉思。 房里四周全是柜子,一边柜子是装满各种器具用品,一边柜子是百子柜,剩下的全部装的是医书。什么《黄帝十八难经》、《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外台秘要》等等,其中很多是难得一见的古医书。这些书从外面看,似乎十分破旧,一看就是主人经常翻看的结果。 此时,文兆伯的身边地上摆着好几本书,《经阳十一脉灸经》、《足臂十一月灸经》、《灸膏肓俞穴法》、《子午流注针经》等七八本,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本李时珍的《奇经八脉考》凑着灯光入迷地看着,并不时地在李虎身上比划一下。一会喜笑颜开,一会又紧绉眉头。 “老头子,该吃饭了。”老伴几次在屋外相催。 “不忙,不忙,你们先吃。”文大夫边答边看他的书。 “妈,你不要再催了,你又不是晓不得爸这个人,他不整明白,他是不会出来的,不管他,我两先吃吧。”知父莫若女,文若兰知道再催也无用。 文若兰是文兆伯的独生女,他原一心想要个儿子好继承他的衣钵,但却来了女儿,后因那跟他私奔的爱妻怀二胎时小产,差点要了爱妻的命,他就决心不再要二胎了,一心养大了若兰。 这若兰长到五岁时,乖巧伶俐,聪明可爱,兆伯就开始教她认识药草了。他不再生二胎后,便把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一心想培养她成为自己的继续人,将家传医术传承下去。渐渐地,若兰也爱上了这医道,不几年功夫就入了门,一般的小病小伤她完全能应付自如。如今,已满十八岁的她平时就与父亲一起在医馆诊治,时不时的还四周八乡地巡医走方,春秋二季还与父亲上附近的龙门山、凌云山一带采药,龙兆伯完全把她当成儿子在培养。就这样,若兰从小就练就了一付好身子骨,长得高大壮实,长相虽然不如美女天仙,但也是柳眉大眼,一双黑眼珠,如若流泉,盈盈秋水,正好与她的宽脸盘相配,相得益彰,一头浓黑长发,盘扎脖后拱托着如月脸庞,乍一看还不怎么起眼,可越看越上眼,越看越不想离眼。这正是文若兰动人的地方。 “若兰,若兰!”文兆伯在屋里叫道。 “哎,啥事,来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往屋里走。 文兆伯忙一把拉过被单盖在了李虎身上。 “什么事?”若兰问。 “我想我有办法救活他了。你来给我当下手。”兆伯激动地说。 “他全身虽然经脉尽断,但心脉无损。我现在用九针刺穴法,按子午针法所注,采用八针汇脉、七针度穴之术,将其所断要脉续连,方可起死回生。”他接着说道。 “你可用过此法?”若兰一脸疑惑。 “没有,但书中有所记载。你看,元朝王国瑞所著的《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中有此法。”文大夫将一书递来。 “有记载未必有实例,何况你从未处理过这种病例,万一……” “那有那么多万一,没有经历过,弄过这一次不就有了经历,再说,什么病总有个第一次吧,我这遇到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要不,医术如何能提高?”文大夫振振有词地说。 一番道理说得若兰无话可说了。 “还有,这人已经这样了,不如死马当着活马医,就是死了,他们也应想得通的。不要多想了,就这样,你给我准备一下银针吧。”文大夫对女儿说道。 “好吧。”女儿无可奈何地说。 接着,文大夫将李虎翻过身并把盖在他身上被单掀开一半,露出后背来。 文若兰将一把银针从盒里拿出用火烤过,递给兆伯。他一口气连续在李虎后背和头上分别扎下十五根针,这十五根针分别扎入不同的穴位。 他好像对自己的针灸之术十分满意似的对若兰说: “这是我第一次运用此法,有八针是疏通之法有打通之效,是让十二经脉中已经停滞了的真气交汇贯通,使气血得以流动;另有七针乃是扎在经穴交融之点上,刺激神经,激活生机。”文大夫有些得意地说。 “你记住,这十五个穴位的位置,分别是,热府、厥阴、心俞、督俞、命门、身柱、三焦、肾俞、关元、大杼、气海、天宗、会阳、大椎、灵台。”文大夫一边给女儿说,一边用手指指点点。 若兰知是父亲在传授,就从一边拿出纸笔来认真地记了下来。 “入针时要快准,进肉三分即可,灵台、命门、身柱三穴得入针五分。入针后记得用手颤动针头,每隔十吸颤动一次。”大夫用手指拨动着每根针的针头让女儿看。 “那要进针多久呢?”若兰觉得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便提了出来。 “这个嘛,我也不知,书上说是三个时辰即可,可我觉得还是要因人而异,这要看病人的变化而为,只要发现他一有生机之象,我便退针,你先去准备熬些药再熬些药水,除了喝以外还需要将他泡在药水里三个辰。”兆伯说道。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药方我开在那里,你拿去配好就熬水,我这里叫你就端过来。”他指挥着若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八章(8) 父女两人就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完全忘记了时间,脑子里全想的如何用针,如何用药的事。兆伯老伴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们,自己上屋睡觉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鸡鸣五更了。 这时,躺在榻上的李虎突然动了一下,背先隆起,接着又扑动了一下,嘴里哼出一声,把文兆伯惊跳了起来: “醒了,醒了!快快端药来。”大夫一边叫,一边迅速地从李虎身上拔针,边拔边用棉球擦那沁出来的血水。 随着拔针结束,李虎也轻轻地蠕动起来。 若兰在外间听见叫声,连忙把一只大竖桶提了进去,再分两次去提了两水桶热气腾腾的药水进屋来,倒在竖桶里,然后再端去了一碗药进来,就退出在外等候。 文大夫使劲地将李虎翻过身来,先把那碗药缓缓地喂下,再将他慢慢地扶起来放进了水桶里浸泡。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一会儿,李虎再次发出哼哼之声似乎在说什么。 文兆伯见状忙凑过去听,只见李虎口中如蚊喃一般,大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说: “大哥,大哥” 大约是在叫谁吧,兆伯心想。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医馆大门外,禅明和张中法几个人已等在门外了。见了医馆里面的灯光,知是大夫一夜里没眠,心中甚是感动。 “你们进来吧。”文若兰一眼看见了他们。 “我爸一夜没睡,研究了通宵,终于救醒了。”若兰通报起来。 “呀,太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那站在前面的张中法一把拉住文若兰的手,忘情地握了起来。 “哎哟,你干啥,捏痛我了。”若兰叫了起来。 “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太高兴了。”张中法一边道歉,一边难为情地说。 “你们都来了。”文大夫从里屋出来了。 “谢谢文大夫!”几人齐齐跪在地上。 文兆伯知是女儿已经告诉他们了。 “你们起来吧,不用谢,这是医家的本份。告诉你们吧,虽然人是醒过来了,但要好转来恐怕要半年时间才行。每隔三天要泡药一次,每五天要扎针一次。所以,你们要留人在这里才行。”文大夫一五一十地说道。 “太好,这个没问题。”禅明回道。 “还有,这个人看来会武功,虽然命保住了,但武功恐怕无法保住,而且今后也不能再练武了。”文兆伯说。 禅明和张中法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谁是大哥?”文兆伯突然问。 “这,这,我是。”禅明迟疑了一下说。 “那好,你一个进去吧,他好像在叫大哥,可能有什么话要说。”大夫手一摆。 禅明急步进了房间。 这边,那文若兰还脸红着,刚才被张中法这么一握,虽然手有些痛,但心里却跳得咚呀咚地,生平第一次被青年男子握着手,让她感有些羞怯。她低着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刚一抬头,就见那握她手的青年男子也正拿眼盯着她看,她一下脸又红了,连忙埋下了头。 这时,禅明从房里出来了。 “李虎醒了,但还很虚弱,要好好养才行。这样吧,张中法你和苟兄留在这里照顾。”禅明拉过二人说道。 “没问题,我走时已经把香火铺的事都作了安排,没问题的,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张中法说。 “我没什么说的,闲人一个,听你安排。”苟德高说。 “好,就这样,如有什么事你们带信过来就行了。”禅明说。 接着几人又跪拜了文兆伯: “谢谢文大夫救命之恩。”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客气。” 禅明告别了文兆伯和张、苟二人后就回龙台寺去了。 在屋里时,李虎断断续续对他说的是: “云谷,云云谷,艾宝在云…谷。” 他知道,有线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 百 密 一 疏 马 脚 露 (1) 小东街上的戏院后巷子里,蓝驼子一个人正慢慢地走着,他低着头边走边在查看。 他手上拿着从邓驹右膀子里取出来的那根铁针,在寻找着另外的铁针。邓驹说,除了打中他这根外,对方还向刘进忠和钱正豪发了三根,但都没有打中,被他们躲开了。蓝驼子想找到另外的几根,也许能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他知道,江湖中人很多武林高手都会在自己所用的暗器中标识一些记号。所以他想找到另外的作一个对比,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来。 来到巷子尽头,此处正是戏院的后门口,只见后门紧闭着,此时正是上午,戏院没人。要到晚上这门才会打开。昨晚,他陪着杨雅重和夫人看戏,也被那金玉凤的精湛演技所折服,他在京城、省城没少看过戏,对这方面还是有些心得,却很少有从心底佩服过的演员,但对金玉凤却刮目相看,认为她就是放在京城,也会是大红大紫的头牌。昨晚看戏看入了神,连刘进忠几个出去追人他也没有察觉。戏完后听了刘进忠说起,又见邓驹受伤,不由有些懊悔。他心中放着这事,今天吃过早饭,就一个人到这巷子时来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此地有些不寻常,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棘手的事,好不容易抓住的人犯被救走了,自己布的陷阱不但没起一点作用,反而被利用了,一些神秘人物的出现,又让自己的部下受了伤,几天来都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噫!”他正边走边想边看,突然发现脚下踩着东西了,挪开脚一看,一根铁针在目。他拾起来一看,再将手中的那根一比。 “就是它。”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和手中的那根一样。 他认定这里就是昨夜刘进忠他们遇袭的地方,不由抬起头来到处观看。突然他又看见了身边的墙面上,有一根铁针插在那里,有大半没入墙中,他伸手去拔,却感到有些吃力,加重力气才扯了出来。 “此人功力深厚。”他想。 他顺着墙面看过去,不到三尺处,又有一根铁针插在那里,他抽出来将手中的三根并在一起,仔细地看了掩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记号之类的来,只看出这铁针比一般的缝衣针要大许多,粗许多。 “这是花针帮所用之物。”他以前见过这类暗器,在川南破获“花针帮”时,他曾见过这类似的。 难道是“花针帮”所为? “她们没有这样的高手呀?”蓝驼子想。 因他知,那些“花针帮”的人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人,而且全是女人,他从来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如今在这里连续碰到几起看似与“花针帮”有关的案子,都让他感到如此恼火,这有些让他想不通。 “难道又死灰复燃了?而且换了高手?”他想。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在几年前就将这个帮派剿灭了的,而且跑了的一些人都是小喽罗,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 蓝驼子看着手中的铁针沉思着。 “可昨夜里,这些人跑到这死巷子里来干什么呢?”他起头来看着面前横着的一道高大的围墙。 最后,他想到了这人可能是来这里与什么人接头会面的,听邓驹说,昨夜是两个人,一个从墙上翻到房顶跑掉了,与他们交手的是后一个人在对面房顶上攻击的他们。 “对,一定是这两个人选在这里会面的。可是些什么人呢?”蓝驼子心中隐隐觉得与什么事有关。 他四周寻了半天,也没发觉什么就回去了。 回到衙门,见师爷正等在门口。 “大人,叫我好找,知府正等你商量要事呢?”师爷见面就说。 “什么事?” “具体的不知,是晓得省城来了秘文,指名要你办的。”师爷说。 蓝驼子一听,加快脚步进了大门。 杨雅重的书房里,他正踱着步等着蓝驼子。 “有什么事呀?”蓝驼子一步跨进来就问。 “你看,你看。”杨雅重从案上拿过一纸公文递了过来。 蓝驼子接来一看,是省府转过来的,经亲王豪格签署过的朝廷公文。 公文里说,从抓获的张献忠余党口中得知,张献忠有大批财宝的去向已初步确定在四川境内,具体藏匿在什么地方还有待侦查,督促各地要悄悄密查。同时说这些财宝中,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和十两一锭的金砖上,都有后来被张献忠印铸上去的大西二字,望各地从这个线索中去找。公文正页上方文眉处,除了省都督签署的意见外,还一条亲王豪格的签署:川北一带的秘查事宜由蓝振天负责,顺庆府衙予以配合行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得有误。 “蓝都统,这是大事呀。”杨雅重说。 “当然是大事,你知道张献忠有多少财宝吗?”蓝驼子问知府。 “说是成千上成万?”知府小心又小声地说。 “岂止成千上万,比现在的国库都多出好多。”蓝驼子是从京城内宫来的,知道一些内情。 “天呀!”知府张大了嘴。“我是说为何我们这些地方那么穷,原来都是叫这个龟儿子给藏起来了。”杨知府有些搞笑地说道。 蓝驼子笑了笑。 “亏你想得出。” “恭贺蓝都统得秘查大权!”杨知府说。 “哈哈,这个也值得恭贺?我让给你行不行?”蓝驼子一点也不客气。 “那敢,那敢。”知府唯唯诺诺。 “这种事是烫手芋儿,吃起好吃,拿着却烫手呀。你以为是美差?查得到就是,查不到会让你脱几层皮。”蓝驼子对知府说。 “也是,也是!”杨雅重点着头说。 “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江湖上说东说西的都有,也有不少到处找的人,都没有结果。你说叫我到哪里去查。亏这些人想得出来。”蓝驼子忿忿地说。 “是,是。”杨雅重附和地说。 “这样吧,等我想一下,弄个方案出来,到时,你可要全力配合我哟。”蓝驼子对知府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2) “那是当然的,文中都说了的,不敢怠慢,不敢怠慢。到时你安排就是了。只不过我这地方穷,你也看到了,弄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行请你都统多多海涵海涵呀。”杨雅重面带难色地说。 “我知道你穷,要不那酒楼里欠的白条账都码起这么厚?你放心,不会要你出钱的,到时用了好多,我找亲王拨给你,你只要给我把事情整好了,到时要钱好说。”蓝驼子给杨知府吃了一个定心丸。 杨雅重心中一惊。 “连酒楼欠帐白条的事他都知?看来这粘杆处确实不简单呀,今后要更加小心才对。” “多谢都统,多谢都统!”他谢声连连,巴不得蓝驼子给他向上多要一些钱来。 蓝驼子突然觉得手中还有东西,一看,原来那几根铁针还握在手里。 “对了,莫非这些人和这宝藏有关?”他心中闪过一线光亮。 “对,就从这里查。”他心中有了主意。 “杨大人,你将衙门内管事的人员都叫过来,一起开个会,研究一下如何行动。”他对知府说。 “好吧。”杨雅重回道。 衙门的议事房内,十几个人都到了,蓝驼子与钱正豪等四人坐在正上座,杨雅重和刘进忠、冯礼军、严升等坐在右边上首,其余各管带、头领等分坐两旁。 “各位,近几日来,府辖内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要犯李虎的逃脱,接连二三的的杀人案,我的部下被人袭击受伤,这些事告诉我们顺庆这个地方不简单呀。你们都是当地的父母官,发生这些事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当然,现在还没有到要追责的地步,但必须引起我们的警觉。所以,找大家来,一是研究一下我们如何办;二来分一分工,以便大家互相配合,共同进退。”蓝驼子不愧是上边来的官员,虽然是武官,但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有条有理。 他一讲完,下面就哄哄地说开了。 “说得好,不愧是都统。” “就是吗,这么久了,啥事也没做成。” “哎呀,说这么多,几个月都没发俸薪了,那来的精神嘛。” “说得也是,光是讲做事,也要有点想头才行吧。” 听见下面咕嘟咕嘟的,杨雅重站起来说道。 “刚才蓝都统讲了,各位要打起精神来,把几件案子破了,给上面做点样子出来看,都统说了,大家认真点,他会在上面给我们要些钱,把这几个月的俸禄给大家发了。” “好啊!”下面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个家伙,还没有影的事呢,居然说成真的了,硬是想把我给顶起。”蓝驼子想。 “这个嘛,嗯只要大家努力,能把案子给破了,我就尽力在亲王那里去要钱,放心吧,要这点钱还是难不倒我的。”蓝驼子一边埋怨杨雅重,一边回答着大家。他心中清楚,在豪格亲王那里要些钱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才敢这么对大家说。 “多谢都统。”一些人居然站起来给蓝驼子行礼。 “好了,现在我来分一分工,大家好做事。”蓝驼子说。 “刘把总你带顺庆府的守备队,撤了城门的管制,将城门放开,进出随便,让那些贼人以为事已经结束,好放松警惕,但要严查进出之人。另外你要多派暗哨排查各家各户,认真查寻可疑之人和可疑之事,一有情况就向我报告。”蓝驼子指着刘进忠说。 “是,大人!”刘进忠站起来回道。 “冯参军你将队伍分成五队,加强城内巡逻,对重点地方要加强防范,以免贼子们破坏。”蓝驼子吩咐。 “领命,大人!”冯宽军回应道。 “严捕头,你的人要加紧搜查,尽快将这几个月的杀人案给找出一点头绪来,给百姓一个交代,说不准这些杀人案就与那些贼人有联系呢。你那些人都是些地头蛇,人又熟,就不要穿什么官服了,就穿市民那些衣服出去,悄悄地去查,也许就会有什么收获了。”蓝驼子给严升支招。 “大人高招,我一定照办。”严升大声说道。 “同时,你还要派人去那些大商号、大酒楼和银号,查一下那些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和十两一锭的金条,如果那上面有大西二字的铸印,就给我把人抓来。” “查这个做啥?”严升有些不解地问。 “你就不要管做啥,如有发现你抓人就行了。”蓝驼子说。 “是!大人。”严升也不再问。 “我这边除了邓驹留下养伤外,我就带着正豪他们几个,主要在夜里去侦查,我在西边,正豪在北边看着;吴江去南边;二山你就到江边,根据我们的经验,那些贼人都爱在夜里活动,只要他们敢出来,就不怕他们跑掉。”蓝驼子自信地说。 “大人高见!”刘进忠、冯宽军拍着马屁。 “杨大人你嘛,就坐阵这大堂,负责给我们协调协调,那里临时需要人手,由你调派。同时,你要给大家搞好伙食,整些好吃的,让大家精神精神。”蓝驼子对杨雅重说。 “是,都统。”杨雅重有些为难地回道。 “大家都清楚没有?”蓝驼子大声地问。 “清楚了!”众人回答。 “清楚了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懈怠偷懒,怡误了办事,拿他是问,决不轻饶。”蓝驼子厉气陡升,大声地说。 当刘进忠回到家里时,凌梅正闭着眼躺在外厢房的长椅上。 “怎么,不舒服?”刘进忠问道,用手在她的额上摸了摸。 凌梅没说话。 刘进忠见她没发烧,就解下了兵器放下,走进了厨房开始煮晚饭。 多年来,除了早饭外,不管有多忙,都是他回来煮饭。凌梅很少煮饭,只管买菜。平时她除了买菜,就是缝缝补补,洗洗衣服。偶乐会煮一次早饭,但大多时间刘进忠都是在外面吃早饭。 其实并不是凌梅不想煮饭,而是刘进忠坚决不准她煮。长期以来,就养成习惯了。而凌梅从小就被爷爷奶奶和奶娘惯着,除了跟着奶娘学了一点针线活外,其他就什么也不会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3) 与刘进忠成家后,试着煮了几次,就疲刘进忠赶出了厨房,从此不准她再进厨房了。刘进忠长年惯着她,对她百依百顺,别看他在外面心狠手辣,阴险狠毒,但一到家里,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凌梅面前,他就是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好男人。 虽然这男人比她大十几岁,但她十分庆幸找到他。从少女时就失去了家的痛苦,却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家的温暖和爱意。虽然她的心里时时充满恨意和杀气,但却能从刘进忠这里得到缓解。 “梅子,我有要事在身了,这段时间都要在衙门里,晚上不回来,你一个在家害怕吗?”刘进忠一边理着菜一边问外间的凌梅,他一直叫凌梅做梅子。 “又有事了吗?”凌梅睁开了眼。 “你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说。 确实,刘进忠经常在衙门守夜,多有几天不回家的事。 “这次恐怕要多些时间。”刘进忠说。 “莫得来头,我不怕什么。”凌梅说。她晓得那刘进忠不知道她会武功的事。 “你放心,我会叫护院加强防范。我有空就溜回来。”刘进忠说。 凌梅闭上眼不再说话。她想,正好与奶娘说说话呢。 双戟严升散会以后,将二十个捕快召拢,将蓝驼子的话说给他们听了,一听到可能要发俸了,个个都来了劲。别看这些捕快平时咋呼吆喝地歪作威风,其实个个都还是穷光蛋,一点点可怜的俸薪连养家都很困难,那里还有心思破什么案了。他们虽然一天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抓拿吃骗搞一点外快上面,但对市面上的各种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只不过是没有在上面动脑筋而已。 严升把事情一一作了安排,也就是上街查案不再穿官服,分成几组按户和人丁暗查并另派了几人去查那大金银锭等等。 布置完毕,他就回家了一趟,将这月的家用交给了老婆。他的结发妻子是乡下人,老实巴交,又无甚姿色,严升作了捕头后,就渐渐地嫌弃她,在外找了那柳青花就很少回家,除了每月拿一点银子回家外,多数时间都在那柳青花那里。但自从上次被蒙面人挟持后,就没去过了。他想给柳青花另外找一个地方,但苦于手中紧巴巴的,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想起最近有重大行动,可能许久要在衙门里住,心里就痒痒地,想着那柳青花。于是便毛起胆子,要去一趟。 他到了那水井巷子口,先没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肯定了无人藏在暗处,才悄悄地溜进了柳青花的院子。 一进房,那柳青花就冲上来紧紧地抱着他。 “严哥,好久没看见你,我以为你不再要我了。”说完竟然低声地哭了起来。 “我的小乖乖,哪里会不要你,我只是最近很忙,顾不得过来,今天才有空,这不,我就过来了。”严升一把搂着她说。 “想死人家了。”柳青花泣嘤着说。 “最近有人来过吗?”严升警惕地问道。 “没有,自从上次那事后,就没有来过了。”柳青花心有余悸地说道。 严升推开她,到了里面那间房转一圈又出来,东张西望。突然看见堂屋的角落上放着一只麻袋。他忙过去拿起一看,竟然是上次捆他时将他装进去的那只,他怒火中烧。 “龟儿子些,想整死我。”他一边骂一边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只麻袋。 “麻袋有什么好看的,快来喝酒。”柳青花早就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 严升看见了麻袋的底边有两个字“李记”。他突然站起身来: “哈哈,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他发现重大线索。 原来,张中法他们当时没有将这只麻袋带走。 这只麻袋是从柴嘉的杂货铺里拿过来的,这杂货铺是当年禅明为了龙台寺的物资采买而设立的采办店,后来让柴嘉改名北街杂货铺,是为了与大北街上其他店的名称相合,其为寺里采办物资的性质并没有变,只是同时又经营了一些杂货日用品而已。按当时经商的习惯,商家都是固定地卖有牌记的货物。比如卖张记木桶的铺子就会一直卖张记的,就不会再卖其他什么记的,相当于专卖店一样。同时,其他的铺子一般也就不会再去卖张记的木桶了。 而这卖麻袋的也是如此。 严升见了有“李记”两个字,心中就一下就有了办法了。 “拿酒来,我俩个喝个痛快。”他喊道。 第二天,严升一来到衙门,就到捕房堂。 “王三娃,你过来。”他叫一名捕快。 那叫王三娃的捕快赶紧跑过来。 “啥事?捕头。”他问。 “你今天出去给我查一查,有哪些铺子卖的麻袋是李记的。”严升说。 他拿出那麻袋,给他看。王三娃伸手就要接过来。 “只能看一看,看了记好就是这种样子,不能拿出去。你要悄悄地去查,不要说是为什么查,就说想比着这个买就行了。”严升神密兮兮地说道。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王三娃说。 “不能穿官服,去换套便装出去,查到了尽快回来给我说。”严升说。 “好的。”王三娃说完就出去了。 这时,蓝驼子、钱正豪、吴江、乔二山等一行人回到衙门来了。他们几个昨夜里按计划出去伏查了一夜,这时才回来。 “肯定没收获。”严升一见他们懒散的样子,就知道昨夜白忙了。 “都统,你们回来了。”他上前恭迎着。 “嗯,你们怎么还在衙门里?”蓝驼子有些生气。 “哦,已经安排出去了一批,后面的正准备出门。”严升回道。 “老子只去一个人,就顶你们全部,你等着好戏看吧。”严升看着蓝驼子进去了,心中这样想到。他不想把自己发现麻袋的事给他们说,怕他们抢自己的头功。 那边冯宽军也正在整队,五排清兵整齐地排列,冯宽军说了要做些什么后,便带着队伍出了衙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4) “噫,怎么不见刘把总呢?”他知道刘进忠常常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喂,何浩,你见着刘把总没有?”他问那昨夜值守的捕快,他想把昨天的发现给刘进忠说一下,一来显耀一下,二来也是为了求他帮助,他知道自己的脚伤还没好完,如果一旦查到什么和那伙亡命之徒打起来,有刘进忠的帮忙胜算的把握要大一些。同时,他知道刘进忠这个人是不会抢他的功劳的。 “回捕头,刘把总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何浩说。 “好,我出去找他。”严升边说就往外走去。 刘进忠带着人先去各道城门解除了禁制,安排便衣值守后。将人马分成三队,除了江边一带外,其他方向各一队去到街道入户巡查。并在集市、酒楼、码头和商号等人流较大的地方设立了检查点,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才来到鸡市口找了一家金铺。他要给凌梅买一支金镯子。 今天是凌梅的生日。 王三娃出了衙门就直接向着小北街方向走去。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顺庆府城里的街道巷子非常熟悉。他知道小北街一带卖麻袋的铺子最多,到那里去找到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出了门就直奔而去。 北街分为大北街、小北街。大北街自南向北,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泥草房子,间或有几间瓦房,沿街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商铺和饭馆,商铺多半都是些小商号主要卖杂货、日用品。而小饭馆都是些卖小吃、面馆、小酒馆之类的。小北街则是自从大北街进去自西向东,东边出去就是嘉陵江,街道要比大北街窄一些,两边全是草房,住在这里的都是那些在江边劳作的挑夫、搬运工、捕鱼人。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这里铺子不多,但都是卖劳作工具的如锄头、铁锹、箩筐、扁担、麻袋等等。 王三娃来到这里,刚进街口,就见有一个杂货铺里有麻袋卖。 “老板,给拿一条麻袋。”他叫道。 “好的,二十铜钱。”那老板从一叠麻袋上扯了一条出来递过来。 王三娃拿过来一看,上面标的是张记几个小字。 “老板,我不要这个,我要李记的麻袋。”他对老板说。 “我不卖李记的,只有张记的。你这个人才怪,哪个麻袋不是用,要分个李记张记,张记的就无法用吗?”老板有些生气。 “不是,我是帮东家买的,如不是回去怕交不脱。”王三娃说。 “那你去买李记的吧,我这里没有。”老板不耐烦了。 “你知道那家有卖的吗?”王三娃问。 “晓不得。”老板说。 王三娃只得离开,又接着找。 他满以为走来就会找到那卖李记麻袋的铺子,可他从街这头走到江边,把小北街上卖麻袋的铺子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几家有麻袋的不是张记、唐记,要不就是王记,就是没有那李记的。而且他问了这些老板都不晓得那里有卖李记麻袋的。 “怪了,怎么会没有卖李记的?那严捕头的麻袋是从哪里来的?”王三娃想。 “再到大北街那边去找一下。”但在他的印象中,大北街上没有卖麻袋的,虽然有杂货铺,但却没有卖麻袋的。 他在大北街上挨着找,先前几家都没有麻袋。正在泄气,想打道回府,一眼看到前面有一家“北街杂货铺”,店面很大,卖的东西很多,他一脚就踏了进去,东看西看,也没有看到有麻袋。正想退出,一名伙计出来了。 “客官你好,想买些啥?”伙计问道。 “你这好像没得。”王三娃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是啥子东西。” “麻袋,有不有。” “哦,麻袋,有呀。”那伙计答道。他边说边从一堆货物里翻了几条出来。 “这个不好卖,还是几年前进的货,卖了这么久,才销脱一些,还剩下这点,卖了就不再进了。有好久都没人来买,占地方,所以放在下边。你要几条?”伙计问王三娃。 “先拿一条给我看看。”王三娃说。 那伙计递过一条,王三娃接过来一翻,李记两个字赫然在目。 王三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 “就是它。” “二十铜钱。” 王三娃付过钱,拿着麻袋就急急地回衙门去了。 严升说是出来找刘进忠,刚出衙门口就想起王三娃回来找不到他,于是就在衙门口往街上望了望就又回到里面等王三娃。 刚近正午时分,王三娃回来了。 “严捕头,有了!有了!”他一见到严升就叫起来。 “快说说。”严升催促着。 于是,王三娃就把他买麻袋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把麻袋递了过去。 “是大北街的北街杂货铺?“严升问。 “是的,捕头。“王三娃回道。 “你没看错吧?“严升再次问道。 “绝对没错,我办事难道你还不放心?“王三娃拍着胸脯说。 “好吧,你把麻袋放在这里,出去吧。“严升对他说。 “好的。“ 看着王三娃出了房间,他心里又打起了鼓来。 “一会如何给刘进忠讲呢?他问我是怎么发现这个线索的,我该如何回答?难道说是我被他们抓住过,没拿走麻袋?这肯定是不行的。”他陷入了沉思。 “噫,严捕头,你还没有出门呀?”刘进忠一脚踏进了房间。 严升猛然见了刘进忠进来,吓了一跳。 “哦,我正准备出门呢。你都安排好了?”严升突然间不想对刘进忠说这件事了,他决定自己先查。 “是的,已安排了,回来歇歇脚。”刘进忠说。 “好,你先歇着,我出去了。”严升将手上的麻袋往角落一扔就出了门。 他一个人来到了大北街,找到了北街杂货铺,在斜对面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慢慢喝茶,他要看看这杂货铺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麻袋有可能是那伙人在这里买的,但他们为何不在小北街买呢?小北街才是卖麻袋的地方。也有可能那伙人就是这杂货铺的,麻袋是他们自己用的,总之这间杂货铺有古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5) 严升边喝茶边想着。突见从杂货铺中走出一个人来,往南边而去。 严升连忙放下茶碗,丢下两枚铜钱就远远地跟了上去。 从杂货铺出来的人是柴嘉,他刚得到传信,是禅明叫他去小南街的香火铺看看,张中法走了以后,是他的伙记在打理,禅明有些不放心,便传信让他去看一看。 他经营这间杂货铺已经近十年了,一直为龙台寺采办物资,寺内所有的日用杂品都是他负责的,每月十五和月底送一次货。同时,他还经营各类杂货,几年下来收入还不错,这些钱,按禅明的意思让他保管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用交寺里,算作十二骑们的备用金。柴嘉善算,在十二骑中他的脑子转得最快,在管理钱财方面很有一套,在军中时,禅明所率部队的经费就是叫柴嘉管理的,从来都没出一点差错,所以禅明很放心让他管理钱财。但他在十二骑中的武功算是比较差的一个,由于他在军中时主要管理钱财,很少练武,武功底子还是从军前在西昌武馆里跟一名西川武师所学的那些,主要是一套猴拳和一柄雁尾刀,当初被选进十二骑,孙可望看中的是他这套雁尾刀法,因在当时,这雁尾刀是西域人的兵器,内地很少见,其刀法凌厉,风过毛落,十分怪异。孙可望见了此刀法,认为它对敌之时可以让敌见之怪异而生恐惧。所以让柴嘉入选了十二骑,后来见他有理财之能便让他去管财,这刀法倒没有再提起过。柴嘉本人也只是抽空才练一练,以免生疏。特别是经营这间杂货铺后,更是忙于生意,练武之事就想放下,张中法多次提醒他要保持警惕,因他们还是朝廷追杀的要犯,不能放松练武,以防万一。他才在百忙之中抽空练习,要不早就放弃练武,一心埋在他的生意里了。 严升跟着他来到了小南街的香火铺。 “这人会武功。”严升见了柴嘉走路的姿态后断定。于是心中又多了一层疑虑。跟了一会,来到了小南街香火铺见柴嘉进门去了,他盯了一眼那香火铺的门额,记下张记香火铺名。便也进门去,见柜台边挤满了买香火祭品的人,才想起要到端午节了。他左右察看了一下,没见着先前进来那人,就踅出门去站在对街盯着。 小半天的功夫才见柴嘉从门里出来,又原路往回走。严升一直跟着到了大北街见他进了杂货铺才转身回衙门。他断定,这人肯定是和这两家铺子有关系。 回到衙门,他找来留值的两名捕快。 “你俩个快去给我查一查大北街上的北街杂货铺和小南街的张记香火铺的情况,悄悄地去查不要惊动任何人。要查清楚,这两个铺子是什么人开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的,都要查清楚,去找街甲长问一问。该如何查你们知道的。快去!”严升对那两名捕快说道。 “是,捕头。”两人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蓝驼子几个又出去了。他们全穿着夜行衣,一身短打,手中兵器,腰中暗器,一切齐备。 在府街口分手后,蓝驼子一弓身就上了房顶,顺着屋脊跨过几座房屋,一路来到南边的一座比其他房屋稍高一些的瓦房顶上,顺着瓦沟悄无声息地仰面躺下,他想趁天色还早闭目养会神。 他们之所以早早就出来埋伏,是为了避人耳目,近几天,他始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监视着衙门,每晚亥时时分,他这种感觉都会十分强烈。原来,有一天晚上他从外面回衙门,上了衙门台阶时,无意间转头时,瞟见了街对面的房顶上似乎有人头冒了一下,他装着没看见,进了衙门,便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张望,但等了半天也再没见着什么。但他相信自己决不会看花眼。于是,他从衙门后门出去,绕过府街,从街头上了房顶跑到房顶查看,虽然没见着有什么人,但却发觉了房顶上那一片地方的瓦片已被弄乱,知是有人在这里潜伏过。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靠北边是隐景庐,偌大一个院子,隔空了街道的建筑。要想上房顶只有从南边过来,而南边除了一溜房顶外,尽头就是野草丛生的南门坝,那里是隐身藏匿的好地方。他估计,那潜伏之人很有可能是从那里过来的。此后几天,在亥时左右他都感觉到有人在对面窥视,就急急派人悄悄溜过去,却都没有见着人,估计那窥视的大约能看见他们的行动,所以今天就早一个时辰出门,估计就能避开那双眼睛。还有他之所以到西边来,是这边正好对着南边,而且视线比较开阔,容易观察。 躺在房顶上,蓝驼子觉得还有点早,就从怀里掏出一包南瓜子嗑了起来。他不敢抽烟,怕烟火被夜行人看见,就只好吃些南瓜子。他四十来岁,孤身一人,早年有媒婆介绍了一位姑娘给他,那姑娘是邻村人,姓梁,他多次偷偷地跑去看过几次,越看越喜欢,便催着家里提亲。那媒婆以他家里条件好为由,瞒了蓝振天是驼子的事情,只说年轻有为,家道殷实,并给了丰厚的聘礼将那女子娶进了家门。谁知洞房之夜时,那女子见他是一驼背,跳起来就跑掉了。从此,蓝振天就死了心,加上那梁姓女子的身影一直在他心中,让他念念不忘,就不再有娶妻生子的念头了,只一心埋在学武功上面。随着年纪的增长,看着到处都是携妻带子的家庭,他也时不时地有些伤感。 如今躺在这房顶上,看着满天星星,口里嗑着瓜子,他却有些前所未有的悲凉。想到自己大半辈子都在为人卖命,杀人无数,江湖有名,俸禄不少,锦衣玉食,人前风光,到头来还是孤独一生,无人送终。想到这些,他也禁流下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6) 正在伤感,一丝很细微的动静传入耳里。他轻轻地翻地身抬头四周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他这边的房顶一晃而过,象一股风一样消失在眼前。 “噫?”他惊诧至极。这身法之快,落脚之轻他还从没有见过。 “是谁有如此身手?”他悄悄地伏着往房脊上爬过去,探头向街对面望去。只见对街边的一棵树上的树叶有几枝在微微地动了一下。 “躲在树上?”他断定。 他伏着不动,死死地盯着那树。等了一会,那树上的树叶动了,一个身着夜行衣,蒙着头人的探出身来,四下望了望,一弹身就上了对面房顶,伏在那里不动了。蓝驼子正想起身,突听几声尖厉夜枭声叫。那叫声刚落,隐在对面房上的黑影一下就腾起来向那叫声方向飞去。 蓝驼子一点也不犹豫,展开双臂如鹰一般地扑了过去。 那发出的叫声并不远,就在那一片房子的北边。蓝驼子赶过去时,正见那黑影提着剑蹲在那里,另一条一模一样装束提着刀的黑影正从下面纵了上来。刚一站定,蹲着的那人倏地立身而起,两人互相击了一下掌,只听得其中一人说: “有不有消息?” “正在查,就是这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探报。”另一个说到。 “哪里跑。”蓝驼子一声大喝,扑了过来。身未到,那支铜头烟杆破声而至。 “哎,有点子来了。”两个夜行人,头也没回一闪就分开两处,反手同时一剑一刀,向后刺出。 “当”的一声,蓝驼子一烟杆点在那刀背上,借力一个空翻已站在了两人的前面。二人都蒙着脸,看不清是何人。 “二位朋友何方神圣,敢报上名来?。”蓝驼子喝问。 “哈哈,你又是何方大仙?何不先报来听听。”左边那人声音洪亮,声如铜钟。 这人内功深厚,不可大意,蓝驼子想。他骤然提气,凝聚内力。 那夜行人话音刚落,就侧身斜倒剑尖直刺而来,那剑带着啸声,如一带光华,扑面而到。蓝驼子一惊,向后一仰,右手烟杆往上一挡,左手撑地,但还是慢了一丝,烟杆只是稍稍点偏剑锋一毫,那剑堪堪地划过他的胸前,将前襟的两支绊扣给割掉了。 蓝驼子左手一松,身子一矮,才免遭开膛之厄。但却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临危不乱。知是那人抽冷丁才让他手忙脚乱。 他双脚一蹬倒滑出一丈,将屋面上的瓦片刮起一槽,叭叭地乱飞,他乘机用烟杆快击那瓦片,直射那使剑人。那人连忙用剑来格,也搞得十分慌乱。拿刀那人见状一个腾身跃升半空,举刀就向滑出的蓝驼子劈来。 蓝驼子此时身子还倒在瓦面上,正欲挺身而起,那刀就砍将而来,蓝驼子双手托举烟杆,作了两败俱伤的准备。 正在危急之时,一声暴喝振人耳膜。 “吃我一刀。”来人正是钱正豪。 他在北边的房顶上埋伏,突听这边杀声连连,就撵了过来,正好看见蓝驼子危险,就将左手短刀用力掷了过来,那刀来如闪电。 “哎哟!”一声,正中那人握刀小臂。 “咣当”那刀掉在了瓦上。那人不顾疼痛,一个旋身,向后退去,躲开了钱正豪另一把刀的攻击。 这时,使剑人纵了过来,一剑横削,逼得钱正豪摆刀后退,躲过了致命一剑。 此时,蓝驼子已起身,正要攻来,那使剑人一招风吹八面,将剑挥得如漫天雪花,剑气凛冽,一股股割人的寒气逼得蓝驼子、钱正豪二人只得后退。 “走!”那两个夜行人,往下一跳便消失了踪影。 钱正豪正要追去,蓝驼子拉住了他。 “不要追,这二人武功了得,我们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蓝驼子心中想。 “这是他们丢下的刀。”钱正豪捡起那把在瓦面上的刀来。 蓝驼子接过来一看,一把很普通的刀,也没有什么标识。 “刀上看不出什么来。走,先回去。”他说。 二人跳下房顶回衙门去了。 却说那严升派出去查北街杂货铺和张记香火铺的二个捕快,已回到了衙门。 “回捕头,我二人好辛苦才查清楚,原来这两个铺子都是龙台寺开的。”一名捕说。 “龙台寺开的?”严升有些吃惊。 “对,大北街那家是龙台寺的采办处,兼营一些杂货和日常用品,这家的老板姓柴,是龙台寺的和尚。” “是个和尚?”严升诧异地问。 “是的,和尚。”那捕快肯定地说。 这时,另一名捕快也抢着说道。 “小南街的那家香火铺,也是龙台寺开的,是寺内在城里卖香火的铺子,一个叫张老板在管事。” “哦,明白了?”严升说。 “明白了。”两名捕快回道。 “龙台寺!龙台寺!”严升默默地念叨着。 “难道绑我那些人是龙台寺的?不可能,不可能!”因为他知道龙台寺在川北一带德高望重,怎么会和张献忠余党那些人扯上关系呢?何况龙台寺对顺庆府的贡献颇大,特别是衙门的好多费用都是他们出的。杨知府和夫人过两天又要到龙台寺去烧香,实际就是去化缘的,衙门再没有钱来就开不起锅了,知府大人去龙台寺多少都会要些银子回来。和龙台寺有这样的关系,那又怎么会和匪人联系上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搞清楚。”严升断定。于是,他决定先不忙找刘进忠商量,等自己再了解一下再说。 “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一人一边负责给我监视这两个铺子,不能放过任何一件事情。每天他们做什么,见了些什么人,买卖了些什么货,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都要给我好好记录下来。记着带簿子去,我每天都要看你们的记录。听见了吗?还有,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了。”严升对那两个捕快布置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九章(7) “是捕头。”两人领命而去。 与蓝驼子和钱正豪恶斗的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跑远,就在相离有三座瓦房远的一处破旧的草棚里躲着。握剑那人手中攥着一把暗器,随时准备攻击追来之人,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知是无人追来。 “你的手怎样?严不严重?”握剑人问。 “没关系,小伤,敷点金创药就行了。”受伤人说。 “那好,你回去继续查那藏宝地点,有消息就通知我。下次会面另换地方,到江边奎星阁酒楼去,你知道我们的暗号。”握剑人说。 “好的,我先走了。”受伤人跳出草棚借着暗影的掩护,象一只猫样地走了。 待他走了好一会,蒙面握剑人才四周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才闪出身来,三跳两跃地消失在黑暗中。 柴嘉从香火铺回来后,就忙于准备龙台寺里端阳节的物品。他按禅明的安排去香火铺里,巡查了一下,见张中法走时已经有了安排,店里临时找了一个长期跟着他的一个年长的伙计负责,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这个伙记姓庞,大家就叫他庞伯,对铺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里里外外十分得手。柴嘉也就问了问这几天生意情况后,就回来了。临走时,他吩咐庞伯铺子里如有什么事的话就到大北街找他。 前几天,与他联系的梁婆婆来说,陕西会馆张馆主几个人藏在隐景庐里,禅明要他近几天想办法把他们转移出去,具体地点要等他定了转移办法后才告诉他。 他想趁给龙台寺里运送端阳节物资的机会,把张云龙几人转走。他就等梁婆婆的到来,好让她知晓。他算了一下,端阳节只有三天了,要用这三天的时间把东西备好,时间还是很紧的。 他出去到外间的铺子里清点东西,一个伙计过来说。 “老板,你看对门有一个人好像在监视我们。是不是偷儿。”这个伙计是从寺里带过来的伙头僧,十分机灵。 “不要指,装着没看见。”柴嘉一边清点物质一边拿眼角余光瞟过去。 见着了那人,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身着短夹衣,斜靠在对门菜油店的门边,不时往这边张望。 “端阳到了,见我这东西多,想发点财呀?”柴嘉也以为是小偷之类的人在踩点,万万没想到那人是衙门的捕快。 这些捕快做事吊儿郎当,根本没把严升的话当真,以为那严捕头又想找一点这些铺子的茬来好敲诈钱财过节,因此大模大样地站在那里监视,没把这事当真。 “估计是哪帮偷儿在打铺子的主意,你留意一下,晚上多留一个人守夜。”柴嘉对伙计说道。 “是。”伙计说。 那监视的捕快守了大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回去给严升回了话。 他刚走,梁紫玉就来了。 “大哥问你想到办法没有,如何将张馆主他们几个送走?”梁婆婆问。 “我端午节要送货到龙台寺去,就让他们扮成拉货的出去。”柴嘉说。 “好是好,这几天城门已经可以出去了,但还是检查得很严,那张云龙的画像还贴在那里的,就怕被官兵认出来。”梁婆婆担心地说。 “我给他们几个装扮一下,混在送货的车队里,另外给守门的送点红包,估计问题不大。”柴嘉说。 “那就这样吧,你一定要小心点啊。”梁婆婆叮嘱。 “会的,你放心吧。”柴嘉说。 “好吧,你记着,后天一大早张馆主他们过来找你,张馆主你也认识的。到时,你就安排他们出城吧。我在城外十里店等你,到时我再送他们去阆中府那边落脚。”梁婆婆交代着。 “好,就这么办。”柴嘉说道。 当严升听说那两个去监视的捕快一无所获时,心里有些失望,他决定自己再去一次亲自监视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 第二天他来到大北街,又坐到那茶里馆里,见到北街杂货铺里人很多,铺子外面停着五辆马车,一些人正在往车上装货,那伙计正指挥着装车。 “装这么多货要到那里去呀?”他问同桌喝茶的。 “这是给龙台寺拉的货,端阳节到了,那里热闹得很。”茶客说道。 严升仔细地看了看那些装货的和那伙计都是孔武有力,个个精壮大汉,似乎都是些会武功之人,他想起那晚绑架他的那伙人走起路来也是如此。 “莫非就是这伙人呀?”他猜测。 这时,他见柴嘉走到街边,警惕地四处睃巡,又往他这边望了一眼,接着对那伙计又交代着什么后便进店里去了。那伙计一边指挥装车,一边不停地到处观看,似乎在找什么。 见他们如此紧张和警惕的模样,严升越发觉得有问题。 “莫非这货物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忖度着。 “好,我就跟着你这车队,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古怪。”他决定跟着他们,看这些货物到底是不是运到龙台寺去。如发觉他们在运违禁物,也可让老板出点血,自已也能趁机发一笔财,那柳青花的房子钱也就有了着落,他打着如意算盘。 “过节还有两天呀,这么早就装货运去呀?”他端起茶碗大声地说。 “后天就过节,明天肯定要运到,三十多里地,要走大半天。今天装货明天走,年年都是这样,不早,不早哟。”同桌茶客似乎很懂得些地闲聊着。 “明天走?”那我明天一早过来守着。严升放下茶碗走出了茶馆。 回去后他又派来一个捕快,叫他守到半夜,怕他们夜里出发。 “你一定要守到夜里城门关了才回来。如发现他们要出发,你就回来给我说,我就在衙门里值守着。”他对那捕快说道。 “好,你放心。”那捕快说完就去了。 一夜没事。 天刚放亮,严升就悄悄地来到了大北街上,天还早,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到处静悄悄的。他就在离北街杂货铺不远的一个巷子口边靠着,盯着那边,见那一溜马车还停在那里,几个马夫正装辕,便知要准备出发了。 正在此时,他突然看见街那头的街沿上四五个人手上提着东西,偷偷摸摸地往这边走来。到了杂货铺时一下就闪进去了。他分明看清了前边那个人就是那陕西会馆的张馆主张云龙。平时他就认识他,加上那晚捉李虎时还和他搏斗了一盘,馆主的手下还让他受了伤,他肯定是馆主。 “果然是这伙人,杂货铺是个匪窝子哟。”他一下兴奋起来,下意识去抽那背上的双戟,才发现放在捕房里了,走得急没带在身上。 “糟了,怎么办?”又一想,就是带了双戟也打不过那伙人,自己也没有帮手,后悔没有叫人跟来。 “算了,先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地点再说。”他想。 他往后缩了缩,怕那伙人发现自己,张馆主也认识他的。 街上渐渐有行人了,几家早点铺子开始打开了门,收夜溲的拉着车也开始吆喝了: “倒桶子哟,倒尿罐。不来不到,过时不候。” 这时,各家各户打开门,提着端着那便桶尿罐罐出来走向收夜溲的车子。 城里的一天开始了。 严升也装着早起散步之人,走向街边,向着杂货铺相反的方向慢慢地遛着,不时朝后面望一望。 好大一会,才见一群人从杂货铺里出来,纷纷走向马车,严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这边慢走过来,他看见了张馆主也在那些人中,只不过样子有些改变了,长了胡须,还戴了一顶草帽。 “就是化成灰也认识你。”严升是从他的身形上认出的。以前两人平时就熟。陕西会馆请官府吃饭,每次严升都会到场,平时隔三岔五还会到会馆去打秋风,对张云龙十分了解。 马车动了,严升连忙走到一家早点铺子,背过身去买早点,以避开马车过来被那张云龙看见。 “吱哗吱哗”马车队从他身后走过,柴嘉坐在第一辆四上,车两边跟着从香火铺叫过来的和自己铺子里来的六个武功不错的伙计。 张云龙坐在第三辆车上,装作押车之人。经过严升身后时,他瞥见街边早点铺子前的那人背影很眼熟,似是严捕头,但又一想,这人不会出来这么早,都是懒惯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早上班,也就没再多想,不过心里却多了几分警觉。 等马车过去了一会儿,严升才拿着油条边吃边跟在后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 侠骨女儿玲珑心 (1) 金玉凤送走了张云龙几个人。 昨天夜里,梁紫玉来到隐景庐,对她说张馆主几个人已经安排转移出城,去阆中府那边避避风头。 “怎么走呢?”玉凤问。 “由北街杂货铺送,他们明天要送货到龙台寺去,混在其中出去。”梁紫玉说。 “一切都要小心。” “已经安排妥当,小姐放心。” 为了李虎,张云龙连会馆也丢了,金玉凤有些过意不去,她拿出一包银子对梁紫玉说。 “走,我去看一看他,随便送一送。” 二人来到那水池边,王安帮已候在一旁,见玉凤二人过来,就打开了通道,领了她们进去。 见金玉凤亲自来,张云龙、林一明、赵鹏以及一名护卫都迎了出来。 “不客气,这几天委屈你们了,还得多多海涵。”玉凤说。 “那的话,应是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才是。”张云龙说完,几人一同拜谢作礼。 张云龙和金玉凤两人之前并不认识。金玉凤只晓得馆主是“复明会”顺庆府的一个小头目,负责联系各路人马。张云龙也只知玉凤是总舵方面过来顺庆府办事的,让他按“复明会”的惯例与她联系。除此以外,其余一概不知。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与她联系,就已经被官府查觉。 金玉凤去救李虎,也是为了要从他那里得到一封信。 她从青城山出来巡演之时,已知师父是“复明会”的人,虽然六绝师太见玉风不愿加入“复明会”但却想利用她全省各地到处巡演的机会为自己办一些事,所以就安排她第一站就先到顺庆府来。 先前,“复明会”总舵主李庆明安排她说,从保宁府来了一个信使叫李虎,是“复明会”保宁分舵舵主李定国所差到顺庆府去的,带着有关于张献忠宝藏的信息。让她过去了解一下情况。那李定国原来是“复明会”早早安插在张献忠身边的将军,张死后他躲到阆中府,一家人让“复明会”保护起来。后来他打探到艾天明的消息,就决定让李虎跑一趟,一来要将此消息告诉孙可望,二来也给“复明会”顺庆府分舵传信,让他们就地探查。他想一有了确切消息就上报李庆明。 张云龙接到李虎带来的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转交给总舵的来人。他正要安排第二天去联系,谁知就出了事。他并不知金玉凤就孙可望的女儿,梁紫玉从来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 金玉凤来到顺庆府后,只知道有人会和她联系,当时是谁他并不清楚。后来梁婆婆为了让她与孙可望取得联系,才告诉她将与联系的人可能是李虎。因为,她给金玉凤说起过,她父亲孙可望就在顺庆府的龙台寺出家,躲避官府的追杀。 虽然玉凤已知这件事,但她始终也没说过要去见孙可望。梁婆婆知是她的心结还未打开,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想找机会让二人相见。 “那李叔叔在省城时,还到你们家来过,当时你还小,还抱过你的。”梁紫玉说。 “是吗?”玉凤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她才三岁。但她却想见到他。 当听到李虎有难时,她就出手相助,却没成功,使她十分遗憾。后来知道李虎已经被救出才放下心来。 “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嘛。”王安帮在一旁说道。 “对,自己人,张云龙拜见总舵特使。”他一揖到底。 “快快起来,我那里是什么特使,我师父才是,但她有事要晚一些过,我先过来打听一下情况。”玉凤哈哈笑了笑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讲一下情况吧,那信我怕被抓,已经毁了,我将信的内容告诉你吧。”张馆主走近玉凤身边,凑着她耳朵说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知道规矩,散到一边去了。 张云龙告诉玉凤的是艾天明在顺庆府可能守护着财宝的消息,并将艾天明的长相和身形告诉了她。 “哦,知道了。”金玉凤点着头。 其实,在出发时,六绝告诉过她,“复明会”的探子在顺庆一带发现过谢怡的踪迹,让她有机会寻找一下,并说谢怡的下巴有一黑记,很好认。因为这谢怡也关系到宝藏的下落,当时她们还没得到艾天明的消息。如能找到这谢怡将是天大的功劳。 因此,她来顺庆府没几天,就派紫儿出去打探,她知道紫儿跟踪寻人的功夫很好,是六绝师太专找川西的秘踪门二当家给紫儿当过师父。所以就派了她出去,谁知过了这么多天了竟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再派佩儿出去找她也如泥牛入海,她隐隐有些担心。 “谢谢你。”玉凤弓身万福。接着她从婆婆手中拿过那包银子,对张云龙说: “这点小意思,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如何使得,我们不但没有把你接待好,你反而还给我们恩惠,这万万不成。”张云龙坚拒不收。 “你们这趟出去,凶险万分,官府到处都在缉拿你们。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如没有一点花费在身上,是万万不行的,你就不要推辞了。来,拿着。”金玉凤将包推了过去。 “对,不要再推辞了,来,我先给你拿着。”王安帮见张云龙仍在推辞便接过那包银子说道。 “你们明早就慢走,我也不来送你们,千万要当心,到处都是官府的人在搜查。”玉凤叮嘱到。 “是,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张馆主说。 接下来,梁紫玉将明天如何去那杂货铺找柴嘉,他已等着等等一一作了交代。 “我会在后边看着你们走了我才会离开。”婆婆说道。 “谢谢大姐!”张云龙几个向梁紫玉相谢。 “不客气。” “时间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明天一早就要走,早点睡。”王安帮在一旁催道。 “这几天,也要谢谢王管家的精心照顾,让云龙莫齿难忘。”几个人又向王安帮相谢。 “不客气,不客气。”王安帮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2) 回到云楼,金玉凤对梁紫玉说: “婆婆,你觉得李庆明这个人怎么样?” 梁紫玉愣了一下,没想到玉凤为何此时提起李庆明来。 “小姐,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她试探着问道。 “哦,我是看见复明会这些人个个都义肝忠胆地,想起他这个总舵主是如何领导的。”玉凤见婆婆有些诧异便解释地说。 “李公子人中俊杰,才学满腹,令人敬佩。”梁紫玉说。 “我看也是,他虽是当朝大官的子弟,却没有那种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样子,而且大方得体,很有魅力。”玉凤说。 “李公子不但相貌堂堂,武功也不错,那天他演练的那套抒怀剑,豪气冲天,潇洒自如,江湖上还莫得几人赶得上。”梁紫玉夸奖地说。 “哈哈,那剑法倒是不错,只是内功还差些火候,不过对他这个大忙人来讲,也确实难得了。”金玉凤回道。 她是从青城山出来到省城时,按师父的安排去见李庆明的。 那天,在省城的盐道街李宅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被六绝师太赞口不绝的总舵主。 “玉凤姑娘光临敝舍,不胜荣幸,没想到这要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几天呢?”李庆明快步迎了出来。 金玉凤眼前一亮,一个高大的青年,身着湖蓝长衫,头戴墨黑红条瓜顶帽,腰扎金色丝绦宽幅带,脚穿半腰棕色皮质靴,迎面走来。 二人见过礼,玉凤便与同来的梁婆婆与佩儿一同入室就坐。 “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李公子,请公子多多关照。”玉凤起身作礼。 “别见外,别见外,早就听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仙女下凡,姑娘能来,让我寒舍生辉,应多谢姑娘才是呀。”李庆明口角春风地说道。 “哪里,哪里,公子抬爱了。”玉凤说。 接着,玉凤将戏班要去省内各地巡演一事给李庆明讲了。 “你放心去,要去的地方我会给他们交代的,不会为难你们,如果不什么事儿,找他们也会帮忙的。一会儿我给你几封信,到了地头找到人就交给他们,这些人见了信就会全力帮你的。”李庆明说。 “多谢李公子。”玉凤说。 “不客气,不客气,能帮到姑娘,是我三生有幸。”李庆明诚恳地说。 接着李庆明又问起戏班的情况,说自己也是戏迷,早就听说了金玉班的戏目精彩纷呈,只是省城没得机会看到,如有机会能一睹金玉凤的风彩真是求之若渴。 “公子不必抱憾,明儿晚上起,戏班将在省城重开戏台,三场戏目将演半月,完后才去各地。明日我就叫佩儿给你送票过来。”金玉凤说。 “那不胜感谢,许久的期盼终能如愿,明晚一定早早就去,一睹姑娘芳华。”李庆明起身作谢。 接着,李庆明又问了六绝师太的情况。并对师太的武功人口大加赞赏。 “姑娘能跟六绝这样的师父学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师父对我视如已出,待我恩重如山,小女子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完。”玉凤深情地说道。 “看姑娘文雅贤淑,定是出自大家?”李庆明突转话题。 玉凤略一停顿,似乎有些不愿说起家世,加之六绝从小就告诫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她与孙可望的关系。 “回公子,小女子出身低微,自小父母双亡,是师父收留才有今日。”说到伤心处,玉凤眼泪汪汪。 李庆明见了金玉凤那泪水盈盈的样了,更觉得楚楚动人。特别是玉凤那绝代芳容的脸上微微的一丝忧郁的神情,更是让他心中怜惜之情陡然而生,连忙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金丝手巾递了过去。 “姑娘不要伤心,以免伤了身子。来,擦擦泪水吧,不要乱了妆,就不好看了。”他十分关切地说。 玉凤接过手巾时,见他看着自己的眼里面充满了怜爱之意,心中不由动了一下,慌忙拿起手巾擦着泪珠。 “姑娘可知,在下曾经也跟六绝师太学过几招。”李庆明变了话题。 “是吗?” “你不信?” “嗯,不信,师父她老人家从来没有提起过呀。”玉凤微微笑。 见金玉凤露出笑容,李庆明也是喜心开怀。他说起武功就是想引开玉凤的思绪。 “你不信,我就施展一套剑法给你看看,你敢说不是六绝师太的?”李庆明笑着说道。 “你舞来看看,不要让你乱打师父的名号。”玉凤也有些调皮地说。 李庆明知是金玉凤和他开玩笑。 “好,我施展给你看了就晓得是不是,拿剑来!”他叫道。 分列在两边的家丁中的一人拿过一柄剑递了上来。 众人起身一起来到厅堂外的场院上。 只见李庆明将长衫一撩,下摆扎在腰带上,脚一开,马步扎,一招玉树临风,人俊势帅,看得场外佩儿连声叫道: “好俊,好俊啊!”掌声啪啪响起。 李庆明转身一摆,仙人指路先招而出,他旋身转体,抬腿飞腾,连着七步托云、倒提金钟两招八式,将剑“嗖嗖”地挥起啸声一片。接着,仙人画图、力劈华山、一枝独秀连连使出,只见他周身一派银光,如水银一般;突见他锉身一低,一式飞鹰展羽,以矮桩之势施出,令人无防,刚一气衰,那剑尖一点地面,借力提气,再腾空而上,一招黄龙入云,剑露神芒。 “好!”声外响起喝彩声。那梁紫玉也是行内大家,见了也不禁叫好。 玉凤也点了点头。 “这一招还有些象师父的。”她心中想。 李庆明使得兴起,踏雪寻梅、织女穿梭、指点江山、俯看人间连续几招如暴风骤雨般袭来,那团银光越来越亮,在光中的身影只见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突听一声暴喝,李庆明从光团中直冲而上,剑指天空,单腿直伸,腾身悬空,离地三尺,如观音踏浪,冉冉而起。势尽之时,他一个空中翻身,稳稳落在地上,一式香飘万里将剑横刺,手腕发力,绽出数朵剑花,那剑光刚一隐没,他已收招而立,气舒身松,面容沉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3) “啪啪!”掌声雷动,那些家丁竟然欢呼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那佩儿也在一边高声叫呼。 “不错,精彩!”玉凤和婆婆也鼓掌称赞。 “献丑!献丑!”李庆明握剑行礼。 金玉凤一边称赞一边上前将先前李庆明给她的那张金边丝巾递上。 “快擦擦汗吧。” 李庆明接过汗巾时,紧紧地盯着玉凤的眼睛,许久不愿离开,眼神中充满热爱、怜惜,看得玉凤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移开眼神。 “你说这是不是六绝的剑法?”他问。 “看这些招式,有些确实是六绝的神髓,但整体来讲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剑法。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他的徒弟,教过你的剑法。”玉凤说道。 “这也难怪,六绝从来也没有收我当徒弟,只有那么两次在这里指导了我几下,莫小看了这几下,却让我受益匪浅,不愧是高人呀。”李庆明感概地说。 “那你的武功是谁教的?”玉凤问。 “小时候,是我爸他在宫中找的一个大内高手教的。跟着他学到十几岁,我出来游学后就没学了,自己有空琢磨着练,后来做生意更没时间,只有吃些老本了。”李庆明说道。 “不简单呀,看你的武功,不比江湖高手差,就凭你这一套剑法也能排在一流之列了。”玉凤夸道。 “姑娘过奖,比起你来我是班门弄斧了,还得请多多指教指教呀。你也给大家示范示范,如何?”李庆明也想看看玉凤的武功。 “好吧,既然都是武林中人,我也不推辞了,只好献丑。”玉凤边说边脱掉披风递给佩儿。 “你去给我拿把刀过来。”她对佩儿说。 佩儿走到场边,见兵器架上只有一把宽刃刀,便取来给她。 这种宽刃刀一般都是男子所用,厚重力沉,是走刚猛路子之人的拿手之器,李庆明宅子无女子练功,所以没备有轻巧之类的利器。 “姑娘这刀是男子兵器,是否换过?”李庆明关切地说。 “不用,就是它。”玉凤说。 她话音刚落,就一个跨步跳出,一招盖步缠头劈空而去,刀势如劈波斩浪,接着后腿一蹬,身子直冲,刀尖向前,手腕转动,如剑刺一般,刀尖如花绽朵,圆圈前行。让人眼花缭乱,如不知刀尖在何方,将心乱手慌,必会一击而中。玉凤起手就将剑法用于刀上,起招就用杀着,确实有独到之处。 “太好了,精彩精彩。”李庆明在一边使劲地鼓掌。 玉凤一招使毕,便一个下弓,背花撩刀,将弓背之力传于刀上,一抬背便将那刀弹起,握刀之手再度发力,力重千钧,如雷霆直劈而去。此招就是再凶猛的敌人也会被一劈为二。 全场呼声雷动,那些家丁更是举臂呼叫。 金玉凤再一招弓步藏刀,将左腿前跨,后腿蹬直,刀于两腿之间,蓄势待发,身子往下一沉,腰力如弓,一弹而起,那刀便从腿间从下往上如电闪而至,令人无从防守。 接着她连续使出跳步扎刀、仆步按刀、转身绞刀几招,这是被围攻之时所用刀法,能让围攻者不得近前,并能侍机伤敌。只见刀影纵横、闪光乱迸、刀风呼啸,那场中的尘土也被激起而飞。 这时,场外反而没有了声音,全被玉凤这刀法的威势给镇住了。 直到玉凤一个抱刀入怀,并脚而收时,大家才有了反响。 “好刀法,好刀法,真开了眼界呀!”众人赞口不绝。 “没想到一个女儿家居然将这重器使得如此淋漓尽致,不愧为六绝的高徒呀,佩服!佩服!”李庆明竖起大拇指。 “不好意思,技止如此,让大家见笑了。”金玉凤抱刀行礼。 演武完毕,再次入座。 “姑娘的武功超群、卓而不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李庆明说道。 “公子太过抬爱,小女子惭愧得很。”玉凤客气回道。 “没想到姑娘如此年纪,竟能达到入此功力,如不亲眼所见,莫人敢信。”李庆明确实从内心佩服玉凤,也对自己的武功差距感到有些遗憾。 “公子如能多花时间,其成就定与师父并出左右,只是你这个大忙人,那里来这么多的时间呀。”玉凤看出李庆明的遗憾就打着圆场说道。 “就是,就是,时间不够啊。”李庆明哈哈地说道。 接着,玉凤就要告辞。 “刚坐一会就要走,这不成,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饭,吃饭再走吧。“李庆明执意要留她们吃饭。 “初次拜见,已经叨扰,就不必再添麻烦了。“玉凤说。 “添什么麻烦,你们能来已是求之得,不吃了饭走,我心何安,不必再说,客随主便,现离午时稍早,我们再聊会,就开饭。“李庆明不容置疑地说。 玉凤回头望了望梁婆婆,梁紫玉向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公子盛意难却,就恭敬不如从命。”玉凤说。 “哈哈,这就对了。”李庆明开心地笑了,其实他就想多看一会金玉凤。 自从玉凤进门那一刻起,他就被一股激情所包围。他见过的女子无数,能令他心动的却寥寥无几。他眼光颇高,加上出自豪门,自小就对事物十分挑剔,所以年过三十仍未成家,早些时候,家中已为他选中朝中大官女儿相亲,门当户对,那女子也是大家闰秀,贤德淑良。见过面后,他却不中意,也就不了了之。家中对此事万分着急,每每催他早些成亲,但他却意不在此。催急了,他便出京,回到老家做起生意来了,有了父亲的路子,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渐渐地成了一方霸主。早在京城时,他就加入了当时有些前朝旧官的子弟所建立的“复明会”,他思想激进,向往自由,跟“复明会”的一些思想十分相近。那“复明会”名义上是反清复明,推翻新制,但实际上却是不想管制过多,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明知复辟的可能性不大,却要想到处煽风点火,惹事生非,这相当符合当时青年的那种无政府主义思潮。所以李庆明与之一拍即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4) 参加复明会以后,由于他爸是当朝通政使,又兼作盐商,十分富足,于是京城复明会就推举他作了主事人。不到三年,京城复明会被当朝封杀,会众四方散去。李庆明也就趁此机会回到老家,以借做生意为名,笼络四处复明会众,渐渐地壮大了起来。 所以,李庆明对娶妻成家之事并不是那么急切期盼,加之一直未遇见可心之人,这婚事就一拖再拖。今天见着了金玉凤,眼前一亮,那压在心底的象突然点着了一样,油燃而生。 此女子不但容貌美丽,符合他的选择标准,而且武功又是一流,加之多才多艺,这样的人只能可遇而不可求。 “莫非她是我命中注定之人?”他也在心中默默地问道。 “如她能助我一臂之力,何愁大事不成?”他更进一步地想到。 午时,酒席就摆在李宅大堂里。 金玉凤和梁紫玉、佩儿三人围坐一起,李庆明上坐,李宅管家俞茂林和两名管事及家将何先虎、林中天挨次就坐。 “各位,在下略备薄酒,感谢诸位光临寒舍,我敬大家一杯。”李庆明首先端杯敬酒。 “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回敬公子的美意。”玉凤端茶回应。 众人一一干了。 席间,李庆明多次关切地问金玉凤此次出门还有不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玉凤应道,一切准备万全,没有什么难处。如需要,再相请公子帮助。 李庆明见此也无多话,只是一个劲地劝酒,那梁紫玉酒量极好,每逢众人劝玉凤酒时,她都代喝,几巡下来,那些管家家将见状都不敢再来劝酒了。 饭后,金玉凤就言谢告辞。李庆明叫管家拿过几封信来,他递给玉凤,让她带着,到了地头交给相关人等。 玉凤接过信来,交与梁婆婆收着。 “今日多谢公子盛情,小女子这就告辞,明日我叫佩儿送票过来,还得请公子赏光。”金玉凤万福作谢。 “姑娘不必多礼,招待不周深感惭愧,请多多包涵才是。明儿我一定到场,请姑娘放心。”李庆明深深地望着玉风,有些惜惜不舍之意。 金玉凤离开后,李庆明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离开。 第二天晚上,省城的西御街戏院门口,人山人海。金玉班重新开台首场演出开锣。那金玉班的名声早就在外,几年未见到的戏迷,听说今晚开演,那有不来的。特别是听说又有新人主台,更想来一赌芳彩。今晚上演《金山寺》的门票,早已抢售一空,一票难求。门口堆着那些想买退票的人,水泄不通。 李庆明带着管家和两家将,早早就来到戏院,找定座位坐下,等待开锣声响。身旁不时有认识的前来,打招呼,笼熟络,可李庆明那有心思理会这些人,“哈哈”应付了事。 开演后,李庆明全心放在金玉凤身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沉醉在她那声音和身段上。管家俞茂林坐在旁边,两名家将分坐两边,不时地望向四周。官府到处侦查复明会的动静,他这个总舵主出现这里,是十分危险的。当时,俞茂林苦苦劝他不要出来以免发生意外,但他那里会听劝阻,执意前来。好在当时还很少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官府只知他是李合清的公子。但他却不知,京城“粘杆处”已经开始在秘查复明会总舵主的身份了。 “茂林,你去买一些上好的点心,另买一个大花篮,写上我的名字,一会中场休息时给后台的玉凤送去。”李庆明给身旁的俞茂林交代。 “是,公子,我晓得。”俞茂林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到了中场休息时,李庆明几次走到门边,想到后台去看金玉凤,犹豫再三还是没去,一来是那里人太多,送花的,送彩头的,想看玉凤的堵满了后台,其中不乏省城大官,富商等人。二来他觉得就这样去反而会让玉凤觉得他是不是有些轻浮和草率。 他刚回到坐位上,俞茂林就回来了。 “公子,已送去,是佩儿接的,我让她给小姐说是李公子一点小意思,托我送来,因人多拥挤,李公子就不前来问候了。”管家对他说道。 “好,说得好。”李庆明夸道。 两人正说话时,佩儿过来了。她走到李庆明坐位前: “李公子,你相送的点心和花篮小姐收到了,此时正吃着呢。小姐说,李公子你费心,让我前来相谢。”佩儿边说边下万福。 “姑娘快快请起,使不得,小姐能赏光,让庆明受庞若惊。”李庆明客气地说。 “李公子客气了,小姐还说,你见广识多,能看出戏中的毛病,如能给一点见解那是最好不过了。”佩儿快嘴地说道。 “小姐如此谦虚,让庆明无地自容,我不过是多看了几场戏罢了,那来什么见解。你就回小姐,说我认为她的演技如炉火纯青就得了。”李庆明给佩儿说。 “李公子真的这么认为?”佩儿毫不客气地说。 “真的,千真万确。”李庆明说道。 “好,我这就去回。李公子你慢慢看戏,我走了。”佩儿说完就到后台去了。 李庆明见玉凤吃了他的点心,十分高兴。又对俞茂林说: “从明天起我要天天都来,你记在全城选买那些精致好吃的糕点带上,记住,一定要好的。在戏院子门口摆二十个花篮,用我的名义祝贺。”李庆明兴高采烈地说。 “好,记下了。”俞茂林回道。 “还有,记着早点去买票,不能要她们再送了。她演好久,你就买好久的票。”李庆明再说道。 “是,我知道去办。”俞茂林说。 下半场的锣声响起,帷幕渐渐拉开,嘹亮的唱腔破空而来。 这时,家将何先虎靠过来,弯着腰低声地说: “公子,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是吗?”李庆明头也没有转地说。 “在进门左边靠柱子旁站着。”何先虎说。 “你先观察观察,确定了再说。”李庆明神情自如地说。 “好,我让中天先过去暗中看一看,是哪些人。”何先虎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5) “去吧。” 何先虎给林中天做了一个势,然后坐回座位继续看戏。 稍顷,林中天就低着头,悄悄地溜出去了。 李庆明和俞茂林仍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戏。 林中天出去后假装入厕,从后边绕走又回到前门,进去去后站在后排门边暗处,看着那靠在柱子边的人。不一会,就见另一人从柱子边的阴影里钻出来,靠在先前那人耳边说着什么,前一人向李庆明坐的方位指了指后,就转身向门外走去,后来那人继续站在柱子的暗暗影里看着。 林中天悄悄退出门外,隐在戏院门外的人群里。不一会,就见那人出来了,挤过人群向街中走去。 林中天远远跟在后面,到了暗处,掏出蒙面帕罩在头上,飞身上前,猛然一掌击在那人后颈上,那人软软地倒下。林中天扶起单手一夹,便纵去路边的一处树林中,点了一下那人后枕,又在他身上点了两指,那人便悠悠地醒来: “是谁,想做啥子。” 他转头一看,见一蒙面人蹲在面前,一使劲便想翻起来,寻。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痛苦不已,立知已被点了大穴。 “住口,要不结果了你。”一把匕首抵着下巴。 “你要做啥?” “问你个话,如实说来,要不马上见阎王。” 那人不哼声。 “快说,你们两个人今晚在戏院子做啥?” “你问这个为何事?”那人反问道。 林中天猛然一指插在那人后背穴上。 那闷哼一声,汗水顿时从额上落下。 “快说,要不我叫你生不如死。”说完欲举手下点。 “我说,我说。是奉命监视李公子。” “奉谁的命?” “粘杆处四川分署。” “你两个是何人?” “是粘杆处的外务。” “为何要监视李公子?” “这个就不知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人说道。 话音刚落,林中天就一掌劈下,那人喉裂脖断,当场了账。 林中天回到戏院,溜回坐位,附在李庆明耳边将事情经过说了。李庆明点了点头,就低头装着拾东西,低声对何先虎说: “想法将那柱边之人做了。” 何先虎没哼声,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台上看戏。 不一会,他便弯腰出去了。 这时,台上锣声喧天,剧情正到,金玉凤的演技唱功赢得如雷鸣般的掌声。 西御街上好久都没有这样闹热过了。 戏已接近尾声时,何先虎回来了,低声说道: “事已办妥。” 李庆明也不答话,盯着戏台上看。 散场了,李庆明说: “走,到后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后,见那里拥挤不堪,都是等着见金玉凤的,好多人手里捧着花,还有的提着行篮子装着物什眼巴巴地在那里张望着。 金玉凤正在卸妆,佩儿和梁紫玉守在一旁边。 “婆婆你去瞧瞧,那李公子定是守在外边,如果在,你去告诉他一声,叫他回去,不用来看我了,人太多了我不习惯,加之还有都督府的人在等着,我怕他候不着。这些人我都是不会见。待会我们悄悄地走。“玉凤对婆婆说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梁婆婆出去了。 “小姐,今晚这些人送了好多东西哟,如何处理?“佩儿在一边问。 玉凤转过头一看,那些东西堆了半间屋。 “你清理一下,看有些什么,分一分,我是不会要,待会出去给那些穷人。“玉凤吩咐。 “是。“佩儿说道。 不一会梁婆婆回来说: “我见着李公子了,果然在外等着想见你,我把你的意思给他说了,他说明天还来看戏,叫你不要再送票去了,他有办法拿到票的。还请你多多保重,不要累着。“ “这李公子倒是有些心思。“玉凤说。 “小姐,你看这李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婆婆悄悄地耳边问。 “你说呢?“玉凤反问道。 “我看肯定是,你看他未娶,你又未嫁,看得出他对你是动了心。“婆婆说。 “哈哈,婆婆你也真是。”玉凤说 “小姐,东西分出来了。”佩儿站起身来说。 “都有些什么?” “吃的最多,都是些少见的糕点、果子、熟卤牛羊肉,还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还有三盒手饰,上面分别写着,都督府王公子,统领府明公子,还有金银铺的陈老板。”佩儿一一道来。 “哈哈,这些人还真是舍得呀。”梁婆婆一边说道。 “还有一些信叫你亲启的。另外还有一包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佩儿吃惊地说。 “是谁送的”玉凤问 “看不出来,没有留言也没有信。”佩儿说。 “你再找一找,怎么会没有呢?”玉凤说。 “这些人,面都没见过。就大包大包的银子往外扔,也不知这些银子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梁婆婆有些愤愤地说。 “小姐,没找着,不知何人相送。”佩儿抬起头来说。 “哼,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算了,我反正不会要这些东西,既使有人要来相认,我也是不会见的,你们给我挡着。”玉凤说。 “是,小姐。”佩儿和梁婆婆回道。 “一会儿你们将那首饰和那包银子带着,我们悄悄地从前门出去。”玉凤吩咐着。 正在此时,从后台门外挤进一个亲兵装束之人,腰间挂着军刀,手执一张贴子,来到玉凤化妆室门外。 “毫格亲王拜见金玉凤姑娘,请姑娘移步相见。”那亲兵在门外大声说道。 “亲王?豪格?听师父说过这人,是皇上的第几个儿子?管他的,不见,又不认识,我一个唱戏的不想和官人们打交道。”玉凤提气相答,声音响亮震耳。 “这,还请小姐三思,亲王羡慕姑娘的风采,相请过府去一叙。刚才亲王还叫小的送来五十两纹银,以表诚意。”那亲兵说道。 “哦,原来那银子是亲王的,佩儿还回去,我不要。”玉凤说。 佩儿将那包银子拿出门外,硬塞在亲兵手中。 “小姐,这,这,”亲兵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6) “这什么呀,你不拿回去,我们还准备送给那些讨饭的了呢。”佩儿说。 “你回去告诉亲王,就说谢谢他的美意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身体抱恙,改日再登门拜见。”玉凤向亲兵说道。 亲兵只好提着银子悻悻地走了。 “小姐,这下可惹麻烦了。”梁婆婆担心地说。 “这麻烦不去惹也会来了,婆婆不要担心,我虽然世面见得不多,只凭心性做事,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我心里有数。师父她老人家常对我说,要正气为本,那些邪里邪气的东西我一点也看不惯。”玉凤对梁紫玉说。 “也是,小姐,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佩儿问。 “怎么办?回去睡觉,记着带上那些吃的,出去发给那些穷人。”玉凤说。 “好。”佩儿忙着去收拾。 三人悄悄地从舞台前面下去,从戏堂子前门溜了出去,大门外那些围观的人群已散去,只有一些乞讨和无家可归的人在周边。 玉凤已卸了妆,布衣素面,无人认得。三人忙将那些吃食分别散发给那些乞讨之人和倒卧在路边的。玉凤见一妇人带着两个小娃在街边讨要,便从佩儿手中拿过那几盒首饰上前递了过去。 “快悄悄地拿着,你们快些走吧,不要让人看见,回家去,这些东西够你们生活了。”边说边将盒子打开给妇人看了一下,又从那妇人面前拾起一块烂布包好塞给她。 “谢谢呀,救命恩人,观音现身呀,观音啊。”说完拉着两个小娃齐齐跪拜在地。 “不要这样,你们起来,快快离开此地。”玉凤扶起那两个孩。 妇人忙忙地收拾起地上的烂物,千谢万谢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回到住所已近午夜时分。玉凤想着今晚的经历,久久不能入睡。她从青城山出来,一路上见了许多的路边乞讨之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抱病上路。沿途饿孚遍野,一派凄凉。她从小就在青城山跟着师父,生活有人照料,不愁衣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如今一见,才知世道艰难,人间悲苦。而今天晚上的有钱人钱多得用不完,而无钱人却为一日三餐到处乞讨的现象,让初涉世道的玉凤感到了强烈的反差。她痛苦的同时,又想不通。 她翻起身来,找出夜行衣穿上,吹灭了烛光,提着剑从窗口轻轻地梭了出去。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传都督府昨夜被盗。说是来了飞天大侠,都督府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都来去自如,不是从天上飞去的还能是什么?据说被盗的有五万多两银票,其他的倒没听说有什么。 就在街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金玉凤还没起床。 “小姐,该吃早饭了。”佩儿在门外叫。 “我不吃,你们先吃吧。”玉凤在床上懒懒地应道。 “这才怪了,连饭都不吃,难道瞌睡这样香?”佩儿咕嘟着退开。 “让她多睡会儿吧,这几天她也很辛苦的。”梁婆婆走过来说。 “好吧,我俩先吃。”佩儿说。 金玉凤听见佩儿抱怨,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昨晚出去办了一件事,对她来说是第一次,但却感觉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她从窗口溜出来后,腾上房顶,一眼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再看四周,让她感叹到省城夜晚的灯火要比那灌县城里明亮多了,盖过了天上的月光。她看见远处有一座钟楼似的高楼,便施展轻功向那里纵去。到了高楼边,她一弹身,一手向上攀爬,另一手用剑借力,向左右点撑,片刻功夫就上了楼顶。伏在楼上四处观看,她对省城的街道不熟悉,只是来时从一些街上经过,因此不甚清楚街道的布局和名称。但她知道凡是灯火明亮的地方肯定就是有钱人的住宅。 她瞄准一处灯火特别光亮的地方。从楼顶飞腾而下,借着房屋之间阴影的掩护,两下地就来到了那明亮之地。原是一条大街,街两边一溜大红灯笼挂着,街面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再一看,街对面是一排长长的围墙。不知里面是什么地方。她顺着围墙转去,见了一个门楼,高大气派,门额上几个金色大字:“都督府”。 “嘿,来得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你呢。”金玉风一看是都督府,心中一阵喜悦。 她看了看那围墙的高度,再瞧了一下四周,见那士兵队伍只能看见背影了,就如风一样刮了过去,在那围墙上只蹬了一脚,就翻身过去,下落时,她将剑鞘向下插去,待那剑鞘一触地插牢,她就立刻提气倒立在剑身上,待看清了地面原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后,才翻了下来站定。在竹林中待了一会,见有人打着灯笼经过,便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走去。那人原是巡夜之人,此时经过竹林,没想到身后有人缀着,就一路前行,突遇前面一队巡逻士兵来到,玉凤一闪到了暗处伏着。见士兵与那巡夜人打着招呼: “王伯,打更呀?发现情况没有?” “没有,有你们在,哪个敢来?好多年也没遇到过那些偷儿了。”那叫王伯的回道。 王伯到了一处似书房的门前,那门前站着两名手执武器的士兵,正靠着墙打着瞌睡。他咳了一声卡,那两个一下就惊醒了。 “是谁?” “是我,快三更了,还在睡呀,要是公子晓得了,不你们好看的。”王伯说。 “没有,没有,没得那个在睡呀,你莫乱说哟。”士兵急了。 “我晓得,我晓得,没得那个说你们,放心吧,放心。”王伯说道。 他接着将手中灯笼照了照门上的锁后,自言自语地说: “三公子为何今晚不在此处?” 他转身就继续巡夜去了。 两个士兵见他走远了,其中一人说: “你先看一会,我去睡一觉来,三公子不在,怕哪个,一会儿我来换你。” “你去吧,记得来换哟。”另一个回道。 他身后暗处的金玉凤听了这话,知是这是府里公子哥儿的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7) 待那人走远了,她才转到后面,寻着一扇窗户,用剑轻轻撬开钻了进去。屋里在月光的照着下,微微地有些光亮。虽然模模糊糊,却也能看得清楚,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好大一间书房。 她东翻翻西翻翻,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正想离开。却见书案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纸包,上有红封贴着。她凑近一看,上书:敬纳银票五万。落款为遂州知府呈。 “是些什么银子?”玉凤没看懂。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 “管他的,拿去再说。”她将厚厚的纸包揣进夜行衣中,踅到窗前向向外望了一眼就象猫一样,溜出了窗口,从原路返回。 回到住所,进了自己的卧房门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她一觉醒来时,佩儿正在门外叫她吃饭。她却想再躺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昨夜的行为。 “这是不是偷盗行为?难道平时所不齿的盗匪,就是这样的?可我是为了那些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人呀。”她在心中打着架。 “善良是根,道德是师。只有把本性建在这个基础上,才是正人君子。”她想了青山书院那教书先生经常给她讲的话。 “是啊,我是为了那些穷人,是善良的行为,没有不好的想法。算了,反正我拿这些钱去救人的命,是做好事。那包里的钱,我看来路也不正。”想到这里,她似乎释然了。翻身下了床。 “佩儿,打水来,我起来了。”她大声叫道。 吃饭时,那佩儿不停地给她讲街外面那些事。 “你晓得么,昨晚城里来了飞天大盗,偷了都督府的五万大银。还有的说,那大盗长了翅膀,几百人都没有把他逮住。”她有板有眼说道。 “是吗,有这样厉害?”玉凤边吃边微笑着说。 “有可能,你想,都督府是啥子地方,都敢去,没有两刷子去得了吗?天啊,我好羡慕呀,要是也能飞来飞去,那该多好啊。”佩儿想入非非。 “快吃吧,你想得美。”玉凤用筷子戳了一下她头。 好接着对梁紫玉说: “你一会到我房间里来了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好的。”婆婆会意地笑了一下。 其实,梁紫玉知道那都督府被盗的事是玉凤干的。昨夜,她在玉凤隔壁的房里听到有一丝动静,就向外查看了一下,见她一身黑衣地腾出窗口,便跟了去。一直跟到她回来,婆婆没有现身,她一来相信玉凤的本事完全可以应付,只是缺乏江湖历练而已。二来她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见她进了那书房里,以为她是找什么东西。今儿听见传言才知是盗了银票,但婆婆知道,她定是有什么用才会去盗银票的。也就没有声张,知她一定会告之这事的。果然,她要与她商量事情,必然是这事。 婆婆照顾玉凤这么多年,除了受孙可望的委托外,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一身本事,活泼可爱的女孩,在她心中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同时,六绝师太也多次告诉她要保护好小姐,不能让她出事,虽然玉凤武功高强,但江湖上的凶险一点不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怕遇到老虎多了,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婆婆天天都在暗中照护着她。 到了房间,玉凤将昨夜的事和她的想法告诉了婆婆。 梁紫玉万分激动,她知玉凤已经长大了,可以明辨是非了,而且侠义心肠,儿女情怀,真是难得。 “你做得真漂亮,那些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惩戒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江湖上还有侠义之士为老百姓办事。”婆婆夸奖地说。 “这样,你去打听一下,那里聚集要饭的穷人最多,我们今晚散场后去悄悄发给他们。”玉凤说。 “好的。”婆婆说。 晚上,李庆明准时到了戏院。开演前,俞茂林让人把二十个大花篮摆放在了戏院大门两边,场面气派,十分显眼。那些花篮的边条上都写上了“庆明敬贺”等字样。他叫俞茂林早早就把那些准备好的点心送到了化妆屋,并留言金玉凤别饿着了。 戏刚场一会,佩儿就过来说: “公子美意,小姐已领。小姐说,今后如公子要来看戏,她欢迎,如再送这些东西来,她就不再收了。让我代她多谢李公子的美意。“ 李庆明见佩儿如此说,知是玉凤不喜欢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礼数,便说: “你回去对小姐说,庆明知了。还有,小姐的的演技,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后可能不再会有机会看了,我明天---”他突然停了口,不再说了。 “明天要做啥?”佩儿问。 “哦,哦,我明天就-----就不再来了。”李庆明掩饰地说道。 虽然他和玉凤只接触了一天,却知晓玉凤为江湖女儿,看不得他这种公子哥儿的排场,不免心中有些惆怅失落。且还有一点点怒气。 佩儿去了,他对林中天说: “四周看,还有不有那些人。“ “是。“林中天对何先虎放了一个眼色,二人就悄悄地出去了。 昨夜里,李庆明知道了“粘杆处“的人在监视他,知道京城方面出了问题,昨晚和今天白天,他让人查了一下住所四周,看有不有监视之人。结果没有,便知昨夜杀的那两人还没有把消息传回去。他决定今晚戏一完就回去搬家,他早就准备有这一天了,所以在省城有很多住所。 俞茂林早就劝他今晚不要出来了,但他执意要来,一是为了再看一看还有不有在此处监视的人;二来也是为了再看一下玉凤,默默地告别。 一会儿,林中天和何先虎回来了,对李庆明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戏台上的金玉凤对俞茂林说: “走吧。” 这时,戏才刚刚开始。 当晚戏散场后,玉凤三人便和昨晚一样,悄悄地出去,到白天梁婆婆早就查看好了的要饭人多的地方散发那些银票了。 第二天,省城到处都在搜捕,缉查那盗都督府的人,满街都是清兵。接下来的好多天,省城都处于戒严状态,闹得人心惶惶。 “小姐,该洗脸了。“茗儿端着脸盆进了云楼。一下打断了她思路。 “婆婆你说,李公子那晚为何早早就离开了?也不来说一声,他不是说要连看十五场嘛?怎么连家都搬了?“玉凤还在想着。 “看那李公子的性格,不象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来我去他家查看,那院子已空无一人,邻居说是搬走了,不知何处。“梁紫玉说。 “你说是有什么事?“玉凤边洗脸边问。 “肯定是大事,要不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本来看他是对小姐有意了,如不是大事情,他那里会舍得走哟。“梁紫玉说。 玉凤笑了笑。 “你如何得知他对我有意?“她问道。 “哈哈,我是过来人,哪有不知之理。当年,我第一次入洞房,掀我头帕那男人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到,要不是嫌他是个驼背,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天,我看李公子看你的眼神就是那种。”梁紫玉慢慢地说。 “也是,李公子的眼神有些不同。”玉凤也说。 “这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眼神。”婆婆若有所思地说。 “我好久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了。“婆婆接着有些感叹。 “哈哈哈,婆婆你真会说话。”玉凤打笑着说。 “小姐,你还小,今后就知道了。”婆婆感慨地说。 “小姐,不早了,该睡了。”茗儿在一边催她。 “好了,我也该出去了。”梁紫玉边说边往外走。 “婆婆你明天送了张馆主后,我两人去找一下佩儿和紫儿下。”玉凤安排着。 “好,你先歇着吧。“婆婆下楼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 千 船 万 金 沉 江 口 (1) 艾天明从云谷庵回来以后,就直接到密室里去看了关押在那里的紫儿。 那天在城南的桑园坝,他擒捉了紫儿后,就扛着她一路跑到早就看好了的南门城墙边。这里守卫薄弱,且城墙破败,好几处都有缺口,他每次进城都是从这些缺口处进来的。他将紫儿夹在腋下,寻着一处缺口矮的地方,一跃一蹬就上了城墙,然后翻了下去。城外就是围城绕流了半圈的西河,西河紧靠西山脚下,河边全是一色的柳树,成片的柳林蜿延而去。艾天明从柳林中穿过,来到一座架在河上的石头桥时,他将紫儿脚上的一只鞋脱下,丢在了桥边。然后夹着她一溜烟的跑过桥,向西山纵去。 其实,紫儿只昏厥了一会就被颠醒了,但她没哼声,继续装着昏睡,用非常小心的动作偷偷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粉末来,从指间慢慢漏出洒向地面,走一段路洒一路,动作细微得不露一丝丝痕迹来,她是在留下踪迹。当她被擒时,便知不是那人对手,也就不再作挣扎,就想找机会留下一丝线索,好让小姐派人找她。 紫儿是云千秀四个小丫头中最机灵的一个,千秀每每有外事要办都是由她先去打点。所以打探、传信、转话等等一类活她是得心应手。不想这次却失了手,让她十分沮丧。没想到,遇见的这个人如此高强。 “怎么样,饿了没有?想不想吃点东西呀?”艾天明进了密室,见紫儿蜷缩在角落里就问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紫儿突然尖叫起来,她装着很害怕的样子。 艾天明停住了脚步。 “你不用叫,也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的,你就是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艾天明说。 “这是那里,我在那里。”紫儿惊恐万状地问。 “这里是我的家,你在我家里呀。”艾天明说。 “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紫儿问。 “你倒问起我来了,我问你跟踪我干什么?”艾天明问。 “我…我没跟踪你,我只是看你长得帅,想多看两眼。”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我长得帅,你想嫁给我呀,是不是。”艾天明笑着问。 “不不我这样小,还不想嫁人。”紫儿低声嘀咕道。 “哈哈,我长得帅才跟踪我,这种把子你也扯得圆。快说,跟踪我干啥?”艾天明突然厉声地说。 “哎呀,我没跟你,没跟你呀,你搞错了。啊呀,啊呀!”紫儿见艾天明凶了起来,只好开始耍起赖。她知道这办法很管用。 其实到现在,紫儿都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人是谁。云千秀派她出来找的是谢怡,只给她说了谢的长相,说得也不是那么清楚,她只知那谢怡的下巴上有一块黑记身材较高,除此之外其他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寻人要到哪些地方去找,人都要吃饭,要吃饭就必去馆子,她要找的那人既然是和财宝有关,那肯定是不会缺钱,不缺钱就可能去那些大饭馆、大酒楼这些地方,于是,她就在这些地方去寻找。当年在川西秘踪门学艺时,师父就教她如何在茫茫人海中辨认所要找的人,首先是要有基本的特征,其次要想到可能会去的地方,三是要多访勤问,只要做到这三点,就有可能寻到目标。紫儿牢记谢怡是个女人,长得高大,下巴有黑记的特征。于是,她就专看那些会打扮,身材高挑的女人,并找理由搭讪,借机看下巴等。但在街上和那些饭馆寻找了两天都没有发现,正沮丧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在街上看见艾天明,她见此人高高大大,穿着与本地人有所不同,风流倜傥,加之这人走路虎襄龙步,内行人一看就是有武功之人。本来看起来是个体体面面的英俊男人,可他行为和眼神在紫儿看来却有些鬼鬼崇崇,只见他不时地往后看,似乎在怕什么一般,有时又突然闪到路边装着买东西的样子,左盼右顾的。这些表现让紫儿觉得此人有问题,起先她以为这个人不是大盗,就是采花贼。加之顺庆府最近发生了多起杀人案,一直未破。于是紫儿就多了心,想到既然找不到谢怡能抓住一个大盗也不错。她便跟着他走了好几条街,越跟越觉得此人有问题,一直跟到那人去了奎星阁大酒楼,只见他进去没多久就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了。紫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去了桑园坝,直到被他所擒。 “好吧,你不打算说,我就这样一直关着你,过两天你还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我看有谁知道?怎么样,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艾天明说完就出去了。 这是艾天明在顺庆城外的西山后坳里买的一处名叫“玉屏楼”的住所,这里是那些有钱人夏天避暑的地方。这西山在顺庆府的西郊,在城内就能望见这里风景秀丽、绿树成荫,一道山泉从山顶飞流直下,将西山分为前坳和后坳两处,前坳有座寺院栖落寺,是游人去得较多的地方;后坳则树多林深,幽谷静谧,很少有人前去。只有少数富商大贾的阁楼建于其中。艾天明秘密来到顺庆后,就选在这里隐藏。 他是当年跟随张献忠押运大西财宝,从省城的锦江合江亭出发,沿锦江外出岷江的。 发源于岷山南麓的岷江,流到成都以西时,因都江堰分流为内江和外江。内江的两条分支从成都市内绕过,分别名为府河、南河。府、南两河在城内合江亭交汇,称着锦江,锦江往南流一百二十里,进入彭山境内,并在彭山的江口镇注入外江,此后,岷江就经眉山、乐山后一直向东,在宜宾注入长江后,并流出川。 张献忠选这条水路,可谓煞费苦心。因为财宝过多,无法用车马运输,只有走水路才能带走这些财宝。而且,水路到了宜宾进入长江后就可从渝州出川直达南京,离他想隐居的江都就很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2) 艾天明当时就坐在张献忠的官船上,根本没有心思去观看两岸的风景,除了担任警戒任务外,心里一直担心谢怡,她也是今天出发,她护送的船队只有五十艘,全部是张献忠的私藏。为了掩人耳目,张献忠派她从锦江出发后,不与他们一起,而是经南河到金堂入沱江再由沱江东下泸州至渝州达长江,然后约好在南京汇合。虽然这条水路要多走几天,但相对要安全一些。 张献忠的船队一千多艘,浩浩荡荡,顺江而来,只一天功夫就到达了彭山江口镇水面。如果顺利,两天就可抵达宜宾进入长江,那时船队就可快速前进,没有谁能挡得住了。 张献忠坐在大船甲板上,把酒言欢,眼看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实现了,心中十分高兴。 突然前船停顿,船头前哨来报: “报大王,前面遇兵阻截,已将水面堵塞。” 张献忠一听,大吃一惊,忙带着艾天明跑到船头一看,只见外江江面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数也数不清,船上旗帜飘飘,如树林一般。张献忠的船队如遇到一面围墙一般。 只见那当先的一只船上,艾天明的师兄杨展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身后一面大旗猎猎飘着,上面一个大大的“团”字,随风而动。 “杨展奉命在此等候,乖乖放下财宝,缴械投降,放你一条生路。”杨展大声喊着,他身旁站着那倒提双枪的欧八。 艾天明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了张献忠一眼,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晓得他不认得杨展和欧八,不知是自己的师兄,也不知快枪欧八就是自己从乐山借来带回来成都的人,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杨展早就有预谋,知道艾天明是张献忠的爱将。那天他前来求援借人时,他就想定是有要事,要不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师弟是不会前来求他的。 “师弟你位高权重,本事大得很,为何到我这里来借人?”杨展想知道为何事。 “这个,不瞒师兄说,我遇到一点困难,人手较紧,所以想借人用几天。”艾天明不说借人的真实原因。 “是不是帮张献忠借人?如果是,肯定没门,你又不是不知,张献忠是个什么人。杀我川人,屠我四川,我还正想找他算账呢,你还帮他借人。”杨展越说越气。 “师兄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帮他,是帮我自己,如果我借不到人的话,我的命就没有了。”艾天明不说实话,撒了一个谎。 听见艾天明这样说,杨展才有些心动,毕竟同属师门,两人学艺时,关系相当不错,他知艾天明聪明天赋高,武功进很快,师父经常当着众徒弟的面夸奖他,他从心里十分佩服。 “真的不是帮张献忠?”他问。 “真的,你想全四川的人都恨不得他死的人,我如果帮他不是自己找死吗?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你想,我老婆在他手里,我哪里敢单独跑出来脱离他,只有暂时在他那里挣点饭钱,有机会再说。”艾天明说得象真的一样。 “是不是张献忠要离开成都?”杨展试着问道。他知道已有四路大军开向成都围剿张献忠,捉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是,可能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来借人就是想保护我的家人逃出成都,不为别的。”艾天明没说是护送财宝,而是说保卫家人。 “那好,我就借给你。”杨展同意了。 但他始终不信艾天明所说的,又见艾天明口紧不说实话,他猜测他借人可能与张献忠逃跑有关。他想这也是一个机会,于是就将计就计,派他的亲信欧八也一同跟去,一来给了艾天明面子,二来也好让欧八前去探听张献忠的逃跑路线,以便他去截获,到时也算立一大功。 没想到那欧八装病骗过艾天明所带回的却是这一千多艘财宝船的消息。这让他兴奋不已,于是连夜调动团练兵员和周边县境内的所有兵员和船只,在外江的江口镇设防,等待张献忠船队的到来。 艾天明见到杨展和欧八站在一起,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但远远隔着毫无办法,只得干瞪眼。 张献忠一见江上如此之多的船只拦他,知是今天凶多吉少,他转过头来问艾天明: “对面船上那喊话之人是谁?” “是乐山的总团练,听说姓杨。”艾天明回道。 “一个小小的团练就想吃掉我,妄想!”张献忠勃然大怒,马上发令: “全力冲过去,能冲出去是多少算多少,凡是冲过去的每人赏银千两。” 此令一出,船队立马行动,顿时喊声震天,前面的船队率先前冲,后面源源不断地也冲了上来。 “拿弓来。”张献忠大叫。 侍卫递弓过去,他一把抢过,满弦一箭朝着远远的杨展就开弓射去。 那箭还没到杨展船前就掉进了水里。 杨展大旗一挥,几队小快船就从他的船队中率先向张献忠的大船冲了过来。同时,两边岸上涌出成千上万个手拿弓箭的人来,霎时,只见万箭齐发,那箭如雨点般地落下。张献忠这边船上的人中箭的不少,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船队顿时减慢了速度。 艾天明和众侍卫一面用盾牌挡住来箭,护住张献忠,一面挽弓搭箭进行回击,不让那些冲过来的小船靠近。 这时,杨展再一挥旗,他那方面的船只密密麻麻再次冲了过来,边冲边放火箭。张献忠船队密集江面,一时又散不开,就如立靶一般,靠前的船只纷纷被火箭射中,顿时江面上火光冲天,呐喊震天。一些冲得快的船靠近来,船上那些团兵直跳上来就扑杀,张献忠船队的士兵奋力抵抗,阻止他们上船,一时杀声四起,惨叫连连。 张献忠的船队被堵在狭窄的河道上,施展不开,一时乱作一团。不少士兵身已着火,不得不往江中跳去。眼看冲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张献忠慌乱起来: “快快挡住,不能让他们上船,保住我的银子,死也要保住我的银子。”他疯狂地大声喊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3) 在另外船上的那些将军,知道此时乃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得拚死抵抗,一面指挥队伍灭火,一面调兵遣将竭力阻止杨展的团兵上船。加上艾天明从几地请过来的武林高手派驻在这些重要的船上。这些人一人抵过几十人,哪里还能让杨展的兵上得船来,不一会就将攻船的士兵打退。这才暂缓解了杨展部队的攻势。 “大王,看来是冲不过去了,你看-----“艾天明对张献忠说道,并指着江面。 只见江面上的船只如蝗虫那样盖天蔽日地,张献忠知是再如何抵抗都无力回天了。 他突然虎目一瞪: “哼,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他一声怒吼。 “大王你的意思是?”艾天明见张如此,知是他有了主意便问道。 “叫士兵们快快将前面的船队凿烂,把银子全部给我沉到江底,看他们如何得到。”张献忠气急败坏地叫道。 于是各部急令士兵开始将那些夹在中间堵塞在前面的船只凿开大洞,让其沉于江底,得以给后面的船队让路。不一会前队船只开始下沉,渐渐地后面的船队冲了上来。 那杨展是武进士出身,时任参将,带兵打仗一把好手。见张献忠开始凿船,便知他的用意是想牺牲前面的船只好给后面的让路,得以突围出去。 “哼,想得好,想冲出去,没那么容易。”他成竹在胸。 于是他把队伍分为左右两翼从侧面夹攻,另再派一些轻便小船携带易燃物品驶向张献忠船队的中部,从中斩断,使其无法首尾相顾。同时,又从上游调派了几百只打渔船,从张献忠船队的尾巴带火进攻。仅仅半天不到,张献忠的十万大军船队就陷入了两头被夹击的局面。 是时江风大作,那些小船很快就引燃了张献忠的船队。前面开凿的那些船只还没有完全下沉下去,后面着火的船就又冲了过来,让张献忠的船队前后乱着一团,无法进退,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不少士兵纷纷跳水逃命,不一会这支庞大船队,被熊熊大火覆盖,如火龙一般,在江上蜿蜒十几里。“噼噼啪啪”燃烧声此起彼伏,江上浓烟滚滚,火光万丈。 “大王,看来顶不住了,快快上岸吧。”艾天明说道,他身后站着卫队。 “啊,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当年火烧赤壁,如今火烧我张献忠,天啊!”张献忠捶胸顿足,仰天长叫。 见张献忠如此形状,艾天明叫副将传令各部马上撤退,迅速撤到岸上,再想法拒敌。 他和众卫士不管张献忠呼天抢地地叫喊,搀扶起他跳上了一只小船,向上游划去,此时各大船上的部队都纷纷离船,划着小船,离开江上战场,向上游而去。离江口镇二十里时,见岸上团兵稀少,便一齐靠船上岸。江边只有杨展安排的一些准备打扫战场的团兵守着,见张献忠的部队靠岸,一齐涌来,却哪里是对手。艾天明的卫队和张献忠的亲兵部队一会就将他们打跑,占住一块地方临时作了主帐。不一会,残部纷纷靠拢,一清点人数,十万大军,只剩六万余人。见大势已去,张献忠只得下令撤回,指挥着部队边战边退,向成都退去。 这时,杨展江上的部队还在拚命地抢捞那些银子。不少士兵不顾危险,跳水去捞,葬身滔滔江中的不在少数。他眼见张献忠率部向上游逃去,就急急下令追击,但众部只顾去抢捞银子,哪里还会听他的指令。杨展也知团练部队散漫无序,指挥困难,要不是有这些财宝的诱惑,也不会有今天的战绩。于是不再作它想,眼睁地看着张献忠逃去。 此时,江面上的大火渐渐地小了,张献忠装着金银珠宝的上千艘船只,全部烧成灰烬,沉于江口的水底。 站在江边,望着江边飘浮的烟火,杨展说道: “张献忠呀,张献忠,你横行四川这几年,不知杀了多少同胞,你这恶魔也有今天,总算让我出了一气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献忠的部队开始撤退时,艾天明没有跟着逃跑。他想起那些他请来的武林高手,一查看,一个都不见。原来,那些人一见大势已去,就全部偷偷地跑掉了。 “跑了也好,免得跟着受罪。”艾天明反倒放下心来。 接着他想去办一件事情。 他禀报张献忠: “大王,请容我去将那杨展的狗头取来,以报此仇。” “好的,一定要把他的头给我提来。”张献忠指天恨地地说道,同时又说: “你杀了杨展后,暂时不要回营,去金堂追上谢怡,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如顺利就叫她直下江都,在那里等我,如不行,你就带着财宝和她一起回来。”他知道艾天明的本事,以为去杀杨展是手到擒来之事。 “是。”艾天明应道。 他脱掉军服,找了一具团练兵的尸体,褪下兵服换上,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艾天明一路急行,来到江口镇时,已近傍晚,一路上到处都是那些团练兵打着灯笼在江边水中捞银子,乱哄哄地,根本无人理会他。他先在那些乱兵之中寻找了一会,没有看见杨展,也没有看见欧八。 “喂,兄弟,你看见杨团总没有?”他问一个站在江边看着士兵捞银子的似乎是小头目的问道。 “没有,你找他做啥?”小头目问。 “哦,我找他报告一下我们那边的情况。”艾天明说道。 那小头目一见艾天明穿的是团兵的服装,以为是另外一个部队的。 “我下午还看见过杨团总,这时肯定回大营去了,听说今晚要在大营庆功呢。你到那里去找吧,一定在那的。”小头目说道。 “好吧,多谢。”艾天明道过谢后,转身看见江边的草地上有几匹马在那里吃草,就悄悄地走过去,牵了一匹慢慢向一边走去,那些团兵们正专注地看着江面捞银子的船,没有人注意到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4) 到了无人的地方,他一蹁腿跨上马就向着彭山城里驰去。 杨展此时正在彭山城里的大营和众将庆功。 “今日江口一役,我部共歼张匪三万余人,缴获兵械无数,虽然船中财宝所获不丰,但也有可喜之数。” 那杨展是武进士出身,文韬武略,讲起话来头头是道。 “此次所获,按各部谁获谁得的办法分配,不再统一上缴,另由总团给每位将领奖励五百两大银,以作鼓励。”杨展对众将宣布。 “啪啪啪。”大堂响起掌声。 一百多位将领,欢欣鼓舞,齐齐站起鼓掌欢呼。 这次杨展将所辖的乐山、雅安、彭山三州十几个县共三十多万人马在短短两天之内调集而来,同仇敌忾,一举歼敌,大获全胜,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杨展如何能不高兴。 那天,当快枪欧八带回艾天明到处借用武林高手,原来是为押送张献忠的财宝的消息时,他气不打一处来。 “艾天明呀,艾天明,你原来和张献忠是一丘之貉,想骗我呀,你还嫩了点。”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虽然知道艾天明聪明,但也知其弱点就是性格急燥,武功虽好,但沉稳不够,要不只能给人当保镖。不象自己,虽武功略逊艾天明,却能认真读书,不断增长见识。所以才能步步升来,众师兄弟中,就数他见识最广,知识最多。当年师父让他们五个师兄弟去考取武进士,而且把希望寄托于艾天明身上,最后却只有他杨展一人中榜。后来证明,众师兄弟中他是最能干的一个。 如今他却被艾天明所欺骗,如何不让他火冒三丈。 “你打听到他们走的那条路?”杨展问欧八。、 欧八那天装病,骗过了艾天明。起初,艾天明还有些怀疑他是装的,但哪里知道欧八早就从药铺里买了一点巴豆粉揣在怀里,吃晚饭时一并吃下,所以夜里才又吐又拉。艾天明见状确实是病了,才让他不跟去的。 欧八见艾天明不让他参予护送,正中下怀,十分高兴。一转身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在驿站找了一匹快马,身背双枪,急驰而去,在中途换两次坐骑,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赴回了彭山大营。此时,杨展已从乐山到了彭山大营,准备第二天进行所管辖区域的比武大会。各辖区的将领都带着亲兵队伍在大营聚集,候着比武。 “回杨团总,小的打听到他们是走水路,要从咱这地方过呢。”欧八无不得意地说。 “搞清楚了的?”杨展从椅子猛地站起来追问。 “绝对错不了。”欧八拍着胸口说。 “我在成都时,还到处去看过,那些装财宝的船数都数不清。”欧八接着说道。 “他们有好多人?”杨展问道。 “我从艾天明那里得知,可能要出动十万人左右。但具体人数不清楚。”欧八答复。 “知不知他们要到哪里去?”杨展又问。 “听说是去宜宾进长江,具体要去哪里就不知了。”欧八回答。 “那好,你辛苦了,如果这回整成功了,立你一大功,重重地奖你。”杨展夸奖说。 “谢谢杨团总。”欧八作揖说道。 杨展立马就连忙召集会议,把众将领叫来商议。 在会上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你们不是天天喊着要打张献忠吧,就是这次了,如果能成功,不但能为我川人报仇血恨,也让大家发发财。”杨展语气高昂地说。 那些将领,一听说是打张献忠,个个都奋勇争先,人人都恨张献忠,巴不得食之肉寝其皮。 “好机会,好机会,这次把他龟儿子打个人仰马翻。”众将七嘴八舌地说。 “但大家知道,张献忠的部队都是些亡命之徒,身经百战,打遍了大半个中国,战力很强。这次有十万人要来,我们人少了还不行。”杨展停了停,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只见大家眼睁睁地望着他,知道是在等他拿主意。 “我意是大家都要齐心协力,才能获胜。”杨燕展说。 “你就说怎么办,我们照做就是了。打张献忠个个都会出力的。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将领站起来向众将领大声地问道。 “是!是!”满堂一片口号声。 杨展见众人群情激昂,知是大家意见已经统一。 “好!你们各自今晚尽快回去调集人马,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我得到的情报是,张献忠将于后天一早出发,水路最多走一两天,我们最迟要在后天晚上到江口集中。两天时间,不知大家能不能办到?”杨展问。 “能办到。”众将齐刷刷地回应。 “能办到就好,到时论功行赏。比武大会就暂时放一放,等这件事结束了再举行,其他的就不再多说了,尽快去办吧。”杨展下令。 众将斗志昂扬地离坐出门,匆匆上马而去。 杨展心中有数,他知道,除了雅安的名山、荥经和乐山的夹江、犍为四县距离远一点就是快马赶过来也要近两天时间外,其余的相距不远,都是一天的脚程。 这些将领所带的队伍虽是地方武装,各自为阵,但平时训练有素。当时战乱时代,为保各自的平安,各地从来都没放松过训练,并具有一定的战斗力。特别是听说要来抢夺张献忠的财宝,那还了得,也不顾艰难辛苦,日夜兼程,生怕来晚了分不到一杯羹。所以,短短两天两夜,就在彭山江口镇聚集了三十万人马。 这时,一听说每位将领将会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奖励,在场的人个个都欢呼雀跃。 “谢谢杨团总。”众将纷纷举杯相谢。 此时,艾天明已快马单骑来到彭州城。 进了城门,他寻了一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问明团练大营位置后,就出去了。城里到处都在欢庆胜利,灯光明亮,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一路来到大营一看,只见营门外大量的士兵候在那里,一打听原来都是等着领奖赏的,一群一群地熙熙攘攘的乱着一团,一些提着酒罐罐的士兵,东摇西摆地乱窜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5) 艾天明一看如此混乱就趁机大摇大摆地朝营门口走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领赏的到一边去等着。”守门的分两边排列,威风十足,其中一个问道。 “我是乐山的,前来找杨团总回话。他先前交代我办的事已经办妥,现来交差。”艾天明编了一个理由。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见穿着团练的服装,又见其个头高大,以为是杨团总的亲兵。 “那你进去吧。”那人语气软了。 艾天明进了门,找到大堂,站在门外偷偷地向里张望,见杨展正在台上讲话,那欧八也身背双枪站在旁边,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艾天明血一下就涌上头来,恨不得冲上前去手刃两人,以解血恨。却见大堂人多势众,正在满堂雀呼,看看形势无从下手,便退了出来。 “兄弟,你交差完了啊。”他走到门口时,刚才那守门的士兵笑着问道。 “哦,对头,已经交差了。”艾天明回应道。 他离开了大营门口,朝着离大门不远的一片树林走去,他要在哪里候着杨展和欧八出来。他在树林中找了一块石头面朝大营门坐下,候着庆功宴的结束。他已经有两天未睡觉了。出发时,他忙着安排一切,没有时间睡觉,此时睡意渐浓,眼皮开始打起架来。他一惊乍,连忙打坐运气,入神提气,不一会睡意渐消,通体舒坦,不由想起谢怡来,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心中万分担忧。他相信谢怡的武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而那些分拨给她的武林高手都是自己江湖上的朋友,有的还是生死之交并且临走前他还悄悄地给了他们每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谢怡。那些人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让艾天明最担心的是,那些保护谢怡的武林高手们一旦知道张献忠已经被歼的消息后,会有什么变化。这些人本来就仇恨张献忠,来护送船队是看在艾天明的面子上,另外巨大的经济利益也让他们暂时放下了除钱以外的其他念头。所以,才随着艾天明前来帮忙。但如果得知张献忠败于江口的消息,这些江湖人士还靠不靠得住,艾天明不敢打保票。此时,他真有些后悔去找些人。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谢怡身边。 此时,大营门口喧器人声一下更高起来。艾天明走到树林边一看,原来陆续有人从大营里走出来了,向那些围着的士兵散发着银票,那些士兵领了银子后发出一阵欢呼,随后就渐渐地散去了,看来是大营的庆功宴结束了。 艾天明睁大眼睛看着每一个大营门口出来的人。不一会,就见一大群人簇拥着那杨展醉熏熏地走了出来。 “团总,你走好,明天再陪你喝啊。” “杨哥哥,你指挥得好啊,今天让我们亮了一回脸,你太了不起了。” “杨参将,你今天将那张献忠杀得屁滚流,大功一件啊。” 那些人围着杨展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牵马过来,让杨团总回家。”有人喊道。 “骑啥子马哟,你娃晓得个屁,喝了酒能骑马吗?你想把我们杨团总摔死呀?”又有人叫道。、 “坐轿子,坐轿子!”又是那人在喊。 不一会,一辆轿子抬了过来,杨展钻了进去。轿夫抬起来就走,轿子四周八名随从跟着。 艾天明正想弹身跟去,突见那欧八也和两个人一起出来了,只见他背后仍然插着从不离身的双枪,摇摇摆摆地走出大门来。艾天明便停下脚步忖度着,如果跟着杨展,可能一时半会无法下手,那些随从看起来也个个武功不弱。不如先跟踪欧八,也许能找着下手的机会。 欧八和另外两人一起摇着走了过来。 “欧兄,走,我们再找地方喝去。”一人说。 “哎呀,不喝了,再喝要倒桩了,你各人喝,我还事。”欧八说。 “哟,今天得了杨团总的表扬,就瞧不起人了,你酒量那样大,再喝一点就能醉死你?你也太那个了。”另一个也说道。 “哎,懒得和你们说,各人走,我真的还有事情。”欧八有些不耐烦地说。 “哦,我晓得了,你要去如花楼找红丹姑娘。哈哈。”一人笑了。 “各人走,我不管你们了。”欧八一摆手,不再和二人说话,眼光向四周一扫,便放开步子向前走去。 艾天明偷偷地跟了上去。 街上还是灯火通亮,人却少了许多,已近已时,一些小摊开始收拾准备打烊了。 欧八果然来到了一条街上的如花楼下,他站在门口,稍停了下,回头望了望,就一脚跨了进去。 那如花楼是彭山县城有名的青楼,生意兴旺,是不少阔少、老板、员外、官员经常光顾的地方。 如花楼的姑娘在全彭山县的青楼里也是最艳丽的。里面有个叫红丹的姑娘,是欧八的相好。欧八一有空就要到她这里来鬼混,他大部分的钱财都花在她身上。 欧八进了楼,熟门熟路地上二楼来到红丹的房前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是我。”欧八应道。 门一下打开了。 “哎呀,是欧爷呀,为何来得如此晚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迎着了欧八。 “今晚有事,得了奖后才过来的,晚了,晚了。让爷我补给你。”欧八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在红丹面前晃动着。 “欧爷!”一声如莺啼的喘叫,让那欧八周身都酥软了,他一把紧紧地搂着她进了门,随后用脚一拐,将房门关上。 “你把背后的那劳什子取下来放在一边吧,到了这里还背着干啥?叫我好好侍候你吧。”只听见红丹低声说道,要让欧八把背上的双枪取下。 “好,好,这就取下,这就取下。”欧八的声音传出。 艾天明早已跟着他进来了,坐在如花楼大堂天井里的椅子上,看着欧八上楼进了红丹的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章(6) “哎呀,大爷你这样晚才来呀,红牌姑娘们都有主了。”一个鸨儿过说道。 “不用,我是跟欧爷的,他今天喝多了,我一起来看着他,免得绊倒。”艾天明说。 “哦,原来是和欧爷过来的,倒很少见你呀?”鸨儿说。 “是,我是刚跟他的,今天他带我过来看看。”艾天明说。 “那你不玩一玩?我给你找一个姑娘?”鸨儿问。 “不必了,今天喝多了,我等一会欧爷就走。”艾天明说。 “那好,你请自便。”鸨儿一下变了脸色,转过身就走开了。 前堂里只剩艾天明一人坐在叫哪里。他四周看了一看,除了房间里传出的嘻嘻之声外,再没有其他人了,便离坐弹身一下纵上二楼,蹑步走到红丹的房门口,猛一起脚踢开了房门。 “嘭啪”一下,房门应声而开。艾天明早就握扇在手,腾身跃进,一眼就看见红丹伏在床前,以为欧八也在床,上前就虚扇点去,他不愿伤及无辜,只想制住她后再对付欧八。就在折扇刚要点中时,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支枪来,直剌艾天明胸口。艾天明心中一凛,骇然猛惊,本能地将扇子一提挡在了胸前,脚下一蹬,往后滑去。 “当”一下,那枪尖剌在了扇子上,加快了艾天明退步的速度,卸掉了攻来一枪的力量,那本来就是虚点的一扇,及时挡住了攻来的枪,虽然没伤着,但却也让艾天明感到一阵疼痛。 那欧八从红丹身后冒出,手中双枪在握。 “我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艾统领呀。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刚才在大营外,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原来是你呀。“欧八用枪指着艾天明说。 “好一个奸诈小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艾天明恨恨地说道。 “看枪!“欧八不再多话,突然发枪而来。他是有名的双枪,枪上功夫了得。这招双龙出海,先发制人,一上一下剌向艾天明面门和肚脐。艾天明挡在胸前的扇子还没放下,就势一推,左手向左一推,就将那剌来的枪撞向一边。他乘机朝下一仆,右腿一个扫堂,踢向欧八。 欧八想乘说话之时,一招将艾天明剌倒,用全力剌将而来,身体前倾脚下虚浮,艾天明的扫堂腿正好踢中腿胫。欧八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艾天明一个倒翻,双脚再度压下,正中他的后背,他一个狗吃屎地向地上趴去。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双枪撑着地面,手上一使力就挺立而起,不等立直就转身用右手一枪从左边反手剌出。艾天明刚一收脚,左脚还未踏实,那枪就骤然而至,欧八背身而立,只是凭感觉而剌,根本不知道剌向何处,意在自保。这却让艾天明大吃一惊,未收的左脚只再度上提,右脚一蹬,再度腾起,躲过了暗枪。未等那枪收回,他左脚往下一踩,踏住了欧八的右手枪。欧八右手一沉知是枪已被压住,连忙一个急转身,左手枪随着身子转动飞剌而来,直指艾天明腰间。 艾天明早知他是双枪,每个动作必然会双双而出,不是同时而来,就是前后而至,要不就是上下夹击,或者两边分剌。欧八这转身带剌的一枪,早就在艾天明的预料之中,因此一见他转身,他也随着闪动到欧八的左边,那枪那里还能剌着他。欧八一转身就不见身后的人影,立觉不好,神一样的反应,把头一埋,同时身体向前扑出。恰好避开了艾天明正向后颈大穴点下的一扇。 艾天明一扇击空,知这欧八了得,也不再犹豫,立下杀手。就在欧八前扑还未立稳之时,他先从身后飞起一脚踢出,正中欧八后背,欧八再度趴下。艾天明腾身而起,折扇带风而下,直取欧八灵台。欧八趴倒之时,已知不妙,他想作最后一搏,刚一趴下,就急速翻身,双手短枪同时向艾天明掷出。枪刚一脱手还未飞出,艾天明的扇子就到了,一声闷哼,正中灵台,欧八只觉一阵剧痛就再也不会起来了,双枪软软地掉在地上。艾天明翻过他的身来看了看,见无生气,就又在他的太阳穴补了一扇,确认断气后才放下心来。 杀掉了欧八,再看红丹,她早就吓晕过去了,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艾天明将房门关好,从楼上一跃而下,离开了如花楼。 他要去找杨展,但又不知杨展住在哪里,就再回到了大营门口。这时大营门口已经安静下来,冷冷清清的,除了门口一个站岗的团兵外,再没有其他人。 “兄弟,借问,杨团总还在这里没有?”艾天明上前问道。 那守门的士兵见艾天明穿着团兵的服装,象是有事找杨团总一般,就说: “他早就走了,这边酒席完了就走了。” “你知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那就不晓得了。” “哎呀,这怎么办。我有紧要事要向他报告。”艾天明装作很着急的样子。 “那你只有到他家里去找一下,看在不在。”守门的说道。 “也好,麻烦你告诉我他家什么在哪条街,谢谢你了。” “好像是东街那边,具体是那一间我不是很清楚。你过去一问就晓得了。” “好的,多谢兄弟。” 艾天明来到东街上,此时已近半夜。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他走了半条街都不知道杨展的住宅在哪里。 突然见到街边有卖担担面的小摊,正好饿了。就上前说: “来碗面。” “要二两的还是三两?”小摊主问道。这里吃面讲两数,二两是小碗,三两是大碗。 “三两的。”艾天明说。 “要不要红油?”小摊主问他吃不吃得辣的。 “要。”艾天明是四川人那有不吃辣的。 “好的,客官你稍等,马上就好。”摊主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抓起一把面丢进了正沸着的锅里,用一双长竹筷子搅动了几下就盖上锅盖,然后开始向碗里放调料。他熟练地将酱油、香醋、芽菜粒、花椒末、油炸黄豆粒、葱花、蒜泥、香油、白糖、盐巴放入碗中,然后揭开锅盖,再用筷子搅动一下,挑起两根面来凑在眼前看了眼,就抓起一把豌豆尖放进锅里,再用筷子一搅就迅速地挑起放入碗中,然后舀起一大勺肉臊炸酱铺在面上,片刻工夫,一碗热气腾腾的担担面就放在了艾天明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7) “客官你慢用。”摊主客气地说。 艾天明端起碗,搅拌了一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刚吃了几筷子,头上就冒出了热汗。 吃完面,他满足地抹了抹嘴: “多少钱?” “二十个铜钱。” 艾天明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摊主。 “不用找了,大夜里的,很辛苦。” “天啊,你给这么多,真的不好意思,找你找你。”摊主十分老实。 “你也别客气,说了不找你就不要找了。向你问个事吧。”艾天明伸手挡着他去拿找钱。 “谢谢,谢谢!什么事?你说,你说!”摊主关切地问。 “你知不知道杨团总住在这条街上哪里的?”艾天明问。 “杨团总呀,你看,前边那里挂着灯笼的门楼,就是他的房子。”摊主伸手指着前面街尾处。 “哦,知道了,谢谢你。”艾天明说。 “来,我给带带路。”摊主十分殷勤地要带路。 “不用,不用。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才过来,你忙你的。”艾天明连忙拒绝。 “那你慢慢走啊,真是谢谢你了。”摊主谢声连连。 离开了小面摊,艾天明迅速地走到街尾,从那挂着灯笼的门前经过,只见门楼边站着两个守卫,正靠着门扉打瞌睡,大门紧闭。门面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如不问知情人,定不会知道这是何处。 他走过街尾没回头,继续向前走,从街尾绕到那门楼房的后面。后面的围墙比一般的住宅高一些,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宅院。一些树枝从墙头上探了出来,艾天明弯腰发力,只蹬了一脚就从围墙上翻了进去。 落脚处是一片草地,栽满了树木。艾天明知道杨展武功高强,也不敢大意,轻轻地靠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这是座不大的院子,两座厢房,分两边横排着。这树林在对着子房的花园边,正好看见两处厢房。 只见一处厢房还亮着灯光,另一处则黑黑的。艾天明抽出扇子,伏着身子就潜了过去。 他象猫一样地溜到那亮着灯光的厢房窗口下,正想往里看,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来: “既然找来了,就请进来吧。”分明是杨展的声音。 艾天明心中一悚,知道已被发现,也不再藏着,就站起来,推开了门。 屋里,杨展正襟危坐,两眼紧紧盯着进房的艾天明。房里另有四人分坐在两旁,正是刚才那跟着轿子的其中几个。 “今天在江面船上,见你满面怒火,就知你不会放过我的,我还在想你会多久来呢?”杨展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也知有今日。”艾天明切齿地说。 “我估计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会来,不会超过三天,果然你这样快就来了,我早就等着这里了。”杨展继续说道。 “纳命来吧。”艾天明等不及了。 他一亮扇就冲了过来,剌向杨展的双眼。 杨展见他身形一动,就连着椅子横向一滑,避开了带着啸声而来的扇尖。 其实这是艾天明的虚招,他知杨展武功的底细,所以先以一招试探他的反应。见杨展带椅横错,以为他托大轻敌,心中一喜,将手中扇子向地上一戳,身子飞一般地腾起,双足一绞,一式横断江流向杨展扫去,这一扫有千钧之力且势如迅雷。杨展双手在椅上一撑,身子就如腾云一般向上升去,避开了艾天明如霹雳的一击。等艾天明的足一扫过,他又稳稳地坐在了椅上。 艾天明见如此精绝的一招就被杨展这样轻描淡写地给化掉了,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也没有再多考虑,手一抖,那中空的扇骨中突然射出几根银针,如闪电般直剌杨展而去。这是艾天明的救命杀招,平时很少用到,除非万不得以时才会施展。但杨展似乎早已料到,只见他坐在椅上,带人带椅凌空一翻,刚好将椅子抬起时,“啵啵”几声,几根银针全部钉在椅子底部,杨展翻过椅子仍然坐在上面。 艾天明见状,稍略一愣,没想到这样也被对方躲过,正欲再攻时,杨展厉声喝道: “我都让你三招了,你都没有得手,还想怎样?你难道以为我打不过你?”他停了停又说道: “你也太性急了,不如让我把话说完你来再来动手,如何?”杨展仍然坐着说道。 这时,那坐在两旁的四人已经站了起来,分别站立在一边,蓄势待发。 艾天明见状,知是杨展已有准备,就收扇停手立于屋中,听杨展想说什么。 “你来杀我,是为张献忠呢,还是为了那些财宝?”杨展问。 艾天明不应。 “如果为了张献忠而杀我,你就是帮凶,是四川人的敌人。你明知张献忠凶残狠毒,屠我川人,压榨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还在帮他,我今天在江上截他,是替天行道,你呢?却在帮他对付我,你就是天下人的敌人。”杨展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你如果是为了那些财宝来杀我,你也是与天下人为敌,这些堆金积玉的财富,你以为是张献忠个人的?哪你错了,是他收刮的民脂民膏,是不义之财,既然是这样,你还要为他护航,这就是助纣为虐,你也是众矢之的。你是聪明人,这些道理难道不懂?”杨展说完就看着艾天明,等他的反应。 听了杨展的一番话,艾天明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这些年来张献忠的所作所为,确实不齿,他也在心中多次责问过自己,为何要为张献忠做事。但转念一想,乱世之中,哪来的那么多对与错,自己不过挣钱吃饭,养家糊口而已,谁是东家就为谁做事,抱着江湖人必讲信用,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天经地义,无论对错。就是这样的信念,才让他一直没有离开张献忠。 如今听了杨展所说,似乎一下开了窍,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和狭隘,那股提着的真气一下就泄了。 杨展见状,知是他动了心。 “现在张献忠穷途末路,成了丧家之犬,我看他没有几天蹦头了,你还这样帮他?这样的是非,你难道分不清?”杨展追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一章(8) 艾天明无法作答。 “还有,你来杀我,你想过没有,能杀得了我吗?你我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你也是知道的。刚才你那几招杀着那么突然袭来,也拿我没办法,所以谁赢谁输还不知呢。加上我早有防备,你看这四人---”杨展指着站在一旁的四个人说。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让你十分吃力,不要说四人同时出手了。你说,你有几成胜算?” 艾天明刚才一进屋见了四人的气象,就知四人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怒火冲头,顾得许多,才动了手。 杨展见艾天明沉吟不语,便继续说: “要不是你我同为师兄弟,给留些情面,我们早就动手了,你还有命在?以我们五人之力击杀你并不是难事,只是我看在同门的份上,才没动手。我讲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如继续执迷不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杨展突发厉声。 听了杨展的话,艾天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愣了一愣才说道: “我、我、唉,我是身不由已呀。”艾天明有些言不由衷。 “身在江湖身不由已,这我知,但如今大势已去,这朝廷就要正本清源了,难道你还要跟着张献忠作垂死挣扎?是时候也该你自己拿主意了。要不,到时你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杨展将利害关系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有离开之意,但我家人还在那边,如何能离开,二师兄的话固然有道理,但叫我一时该如何办。”艾天明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也好办,你去将老婆偷偷接出来就行了,以你的身手这点事应难不到你的。”杨展说。 艾天明没有说谢怡也在押送财宝的事。 “你如果觉得难办,我将这几个人借给你。”杨展一指一旁的四人。 “不用,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艾天明回绝了。 见艾天明已放弃了杀念,杨展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杀不杀我?”杨展带着笑意地问道。 “刚才一时冲动,还请二师兄多多包涵。要不是师兄你晓明大义,天明已铸下大错,我这就向师兄请罪。”艾天明说完就一揖到底。 艾天明听了杨展的话后,其实早就心动了,加之看见今晚胜算太少,搞不好自己会送命,也就主动偃息了杀意。 “师弟,不要这样。如能知错,善莫大焉。”杨展扶起他来。 “你既然已明事理,不如就在这里住上几日,你我师兄弟好好聚一聚。”杨展邀请道。 “就不了,我要离开张献忠就必将老婆接出来,我这就要赶回去。”艾天明心里牵挂着谢怡,那里还想多留片刻。 “那我就不留你了,今后有机会再说。你这一路上要小心,想杀你的人很多,如你不是我师弟,今天你就留在这里了,所以,你要悄悄地走。我这里有快马,一会儿骑去。”杨展向一边的人点点了头,其中一人就出去牵马。 “多谢二师兄和各位,改日再登门谢罪。”艾天明向众人一一作别。 出得门来,已有马等在那里,艾天明向牵马之人作谢后,弹身上马,向着金堂方向飞驰而去,他要去找谢怡,同时也下了决心不再回到张献忠那里去了。 待艾天明离去,杨展就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散去吧,可以睡个好觉了。” 西山后坳里,玉屏楼中。艾天明见问不出紫儿什么事情来,就不再理会她,出去端了一碗饭进去,放在她面前。 “我不吃,我不吃。”紫儿已被点了穴道,无法施展武功,只得大声叫道。 “你要吃就吃,不吃饿死也好。”艾天明说,他见紫儿刁钻泼辣,气不打一处来。 紫儿武功不错,与他对手时,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她制服。就想她一定是哪个名师的高徒,看路子似乎有些象川西青城一派,但却想不出自己与青城派有什么纠葛要前来跟踪自己?便想将那她囚在这里,一来等她自己说出原因,他以为一个小姑娘,只要吓一吓就会乖乖地说,没想到小姑娘如此难缠;二来他并不想真的杀她,只想知道紫儿的同伙是谁,他想知道是哪些人在追踪他。于是便想关她几天,一定会有人前来相救。 “你不吃也行,只要告诉我你为何要跟着我,我马上放了你。”艾天明说。 “我真是看你帅才跟你的,你如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紫儿一口咬定。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也不再和你费口舌了,明天我就杀了你。”艾天明吓唬地说道。 “哎呀,跟了你一下,就想杀我,天啊,还有不有王法呀。杀人啦!杀人啦!”紫儿大声喊叫起来。 艾天明见紫儿不依不饶地大叫,上前一指就点了她的哑穴,紫儿一下就没有了声音。 “你叫,你叫呀。”艾天明简直拿她没办法。 紫儿眼里露出一丝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 初 露 端 倪 蛛 丝 现 (1) 孙可望从龙门镇文医馆回来后,心中一直想着李虎给他说的“宝藏在云谷庵”的事。他万万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的财宝,居然被藏匿在与龙台寺相邻的云谷庵。但他知道,李虎所说的宝藏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一批。他找的是张献忠的私藏,是一批极其珍贵的精品,是张献忠从大西王朝所有的财宝中挑选出来的。这批宝藏所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藏匿地点和保管人是张献忠亲口告诉他的。没想到的是保管这批宝藏的禅兴还没有对他说什么就突然病亡,所以才让他白费那么多的心思在龙台寺找来找去。而李虎所说的那财宝则应是大西王朝当年所想运走的那批,禅明知道当年张献忠是分两批运送财宝的,一批是他自己也参与运到江口被拦截的那批;另一批则是由张献忠秘密派人另运走的,当时他不知道是派的谢怡去运,后来从江口回到成都才知道的。只是不知运向了何处。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知到原来被藏在了这顺庆府的云谷里。 他其实也明白,这批财宝迟早也会被找到的,因为江湖上各路人马都在找,现在有了消息,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云谷就会掀起滔天巨浪。禅明对找宝藏有明确的目标,这就是张献忠告诉他的这批和那把星光剑。现在有了大西朝宝藏的消息,更让他感到找到张献忠私藏的紧迫性,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他叫沈寒带信给了梁紫玉,叫柴嘉在张中法没有回来的期间里,带着管一下香火铺,并找机会他把张云龙他们几个转移送出城去。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朝以前的主持禅兴当年所住禅房走去,他要去找一找禅兴留下的遗物,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 禅兴当年去世后,曾经留下话来要保留他的禅房不要动里面的东西。加之龙台寺有这个传下来的规矩,每一任去世的主持的禅房都要保留原来的模样。所以后任主持禅因就将其锁了,平时让当年侍候禅兴的明悟管着,有空就前去打扫一番。如果遇到有人想念前主持大师,则可以经现任主持同意后方可前去烧香磕拜。 禅明找到禅因。 “禀告主持,端阳节要到了,一时想起前任主持禅兴当年同意我等一行留寺的事来,很是怀念他,想前往旧居烧香拜念一下,还请主持给予方便。”禅明说道。 “这有何不可,你念旧情,足见诚信,此乃我辈本分,你去就是了。”禅因边说边将一块信符竹牌递给他。 “多谢主持。”禅明接过牌子。 “你前来正好,上次对你说的衙门要来寺里巡查一事,已有文书送达,他们将于端阳节那天前来,我已吩咐各位主事,按上次你我商量好的在做准备,你意下如何?”禅因说。 “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到时再见机行事。”禅明说道。 “好,到时你要随我一同前去陪同,看看他们今年有些什么要求。”禅因说。 “好吧,到时我随主持同行就是。”禅明回道。 “你先忙去吧,我再抽空与你商量一下端阳的事情。“禅因说。 “好的”禅明回道。 离开了禅因后,禅明就向禅兴的旧禅房走去。 禅兴的禅房在大雄宝殿的后侧,紧靠一面山崖,一排房屋背山而建,山崖上长满青柏藤蔓,一派绿荫葱茏。禅兴的禅房就在第三间,也是那一排房中最大的一间。从大雄宝殿后面转过去,上一个台阶后就见石板小路直通一条木质长廊,那长廊直通各个房间。 禅明刚转过大雄宝殿走上台阶,就见到分管地藏殿、阎王殿的主事禅了正从长廊里急急地迎面走过来。 “禅了,你何事这样忙忙的?”禅明问道。 “哟,是禅明呀,你很少到这边来呀。我正在安排事务呢,这几天忙得很。”禅了回道。 “哦,我也是,忙啊。”禅明说。 禅了边说边走,从禅明身旁经过时,禅明看见他的右手腕包扎着,便问: “你的手是咋的?” “哦,是是做法事不小心被火烛燎着了。”禅了回答。 “严不严重?”禅明问。 “不碍事,不碍事,已经快好了。”禅了应道,说完就匆匆走了。 禅明对这个管事不是很了解,只晓得他是禅兴去世前由省城的大慈寺游转过来的游足僧,其他的情况不再知晓。在龙台寺,禅了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为人十分低调,但管理的地藏、阎王等几个殿堂却是井井有条而且香火很旺,带给寺里的收入也是排在前几位,所以这个年纪不大的管事很得禅因主持的器重和各位主事的尊敬。 禅明走上长廊来到禅兴的旧房前,见到明悟正欲关门。 “师弟不忙,我还要进去烧香磕拜,烦你等一等。”禅明递上信符牌子。 “哦,是禅明师兄呀,你来得正好,再晚点我就走了,你请便吧,我去办点事,一会过来关门就行了。”明悟神色有些不自然。 明悟就住在禅兴房子的隔壁。当年他侍候主持时为了方便,就安排他住了这里,一直没有动过。 “好,多谢师弟,你忙去吧。待会我将门拉过就是。”禅明说。 “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都是有数的,大师生前所留的物品不多,主持交代过,要我看好,不能有所丢失,你烧了香就请离开吧。”明悟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听了明悟的话,禅明心里象吃了一只苍蝇似的。 “禅兴大师当年留我在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如今来拜他,也是尽我的一份崇敬之意。我如何能动他的东西呢?不知师弟如此之说是何意思?”禅明有些气恼地说。 “师兄不要多心,我只是按主持的意思给前来此地的人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明悟见禅明生气便回道。 “既然是主持的意思,我当然会照办的。”禅明说。 “谢谢师兄。”明悟说完就匆匆地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2) 禅明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明悟,这个长相清秀,看着有些象女生作态的师弟,总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当年他是与禅了一同进寺的,据说是禅了在来龙台寺的路上捡到的一个流浪儿孤儿,见其可怜,就一同带来。禅兴慈悲心肠就收留了下来。当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无法出家,就让他在寺里当了禅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他被选当主持禅兴的待童时,还天真活泼可爱,随着年龄的渐大,却越来越失去了那种让人喜爱的模样,变得阴郁寡沉。十来年过去了,他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在寺里经常见不到他的身影。 禅明进了屋,拿起案上的香烛在炉上点了,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后站起身来,进了里屋。 禅兴的这个房里,他来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前两次除了当年进寺时来见禅兴和禅兴临终前来过后,就没再进来过了。当时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也没有好好看过这里。今天他要好好地看一看。他不信当年禅兴既然知他是张献忠派来的人,为何不透露出一点关于宝藏的信息给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呢?他也不知,不过他坚信,禅兴一定会留点什么下来,暗示也好,线索也罢。只是事隔这么多年了,找起来肯定十分困难。 禅兴的禅房里外共三间,外加一个佛堂,就是刚才禅明跪拜的地方。从佛堂右进,三间连着,禅明进了第一间,里面放经书的,大大小小的书柜,沿墙四周排列,中间是一张大大的书案,是用于读经写作的。禅明见案上堆满了纸卷,随手打一卷看了一下,见是一幅画,落款是禅兴的。知是禅兴喜爱书画,便收好放回。又见桌上还有些字帖,描红之类的,便知这是当年禅兴经常在习练书画。他四周仔细地看了看,看不出所以来,就走进了第二间房里。这房是间茶室,六张椅子连着茶几,分放两排。中间一个香熏用着燃香。这间房对着长廊的一面有道门可以开,只是现在已经封闭,当年禅明初见禅兴时就是在这里。茶室四周墙上挂满了禅兴自己的画作和书法,画的都是些龙台寺供奉的神祀画像。书法多是些禅诗和佛谒,当年禅明在这个房里只见到过几张,没见到有这样多。 他慢慢地看过去,见这些画像书法一张比一张水平高,想定是那禅兴的技法一天比一天长进的缘故。正欣赏之间,突见一张药王画像挂在那天王像旁,紧挨着的是一幅书法作品。由于他是管理药王殿的,不免对此像多看了一眼,只见画中药王面带笑容,背着药篓,一只提着药锄,一只手指着前方,栩栩如生。他定眼细看,却见那尾款之处有着:画赠药王殿补壁几个小字,如不细看就会漏过。 再看书法,是一幅草书作品,写得龙飞凤舞,草纵缭横地,很难认得,幸好禅明学过几天书法又特别喜爱草书,所以还认得。那书法作品上书有一诗:龙台真境缈苍苍,药王当年煎药场;石洞常留丹火灶,月亮坝上照夕阳;如若思邈在人间,星光璀璨寰宇扬。 禅明读完心中怦然一动,这画和书法都与药王有关,难道是给予我的?何没听人说起过?这画中虽然没有落款时间。但一定是自己来寺后所作。而这诗中似乎话中有话,禅明脑中突闪一个念头来,这画和诗一定有些名堂。正想取下细看,突听耳边响起: “师兄,你还没走?”是明悟的声音。 禅明一惊,没想到有人走近身边都没有察觉,心想难道这明悟竟然会武功? “哦,是明悟呀,你来了。我正在瞻仰先师的风范,到处看一看,没想到禅兴大师的书画水平如此地高呀。”禅明不动声色地说。 明悟仍然是面无表情。 “你看这幅字,写得真是姿意纵横,豪气冲天,不过在下学识有限,不怎么认得,不知师弟能否认识?“禅明试探着问明悟。 “大师生前爱好书画,平时有空就练,只是不在人前说罢了。可惜所作不多,就剩下这些了。这幅字吗,我也认不全,只认得药王人三字,其余不知,大师很深奥。”他用手一指那字说道。 “我看到这些,不免触景生情,想起当年我刚进寺里的情景,真是睹物思人呀。”禅明有些动情地说。 明悟在一边没有说话。 “师弟你忙去吧,我再看一会走,平时很少到这里来,难得有如些机会,你再等一会过来关门吧。”禅明对他说道。 “也好,你先看,我再来。”明悟说完就出去了。 禅明见他一走,便上前去取下那幅药王画来,认真地看了起来。看来看去也没再见什么,就用手去抚摸了一下,却感觉到画幅厚实,手感有些异样。再用两指夹住画边一捻,立即感到这画似乎比一般的画要厚得多。 “肯定有夹层。”禅明一下就兴奋起来。 他将画幅拿起对着窗外的阳光一照,果然发现画中隐隐约约还有东西在里面。他想马上就带走,但又怕引起明悟的猜疑而暴露秘密。于是他迅速将药王画卷起,又回到书房中在书柜上众多的字画卷中找出一幅画作,打开一看是一幅钟馗画,便将其拿到茶室里挂在了原来挂药王画的地方。又回书房找出一根细线,把药王画捆扎起,从书房的后窗口丢了出去,同时将窗子的插销拔起,将窗虚关。然后回到茶室站在那书法作品前把那首诗迅速地背了下来。然后再到第三间房里去看了下,里面是卧房,陈设简陋,一目了然,除了一床一椅一几外再无他物。 禅明见目的已达到就退了出来。门外,明悟正候着他,见他空着手出来,也没说什么就上前锁门。 “师弟辛苦你了,让你久等,你看啊,我没有动里面的东西。”禅明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举起让明悟看。 明悟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默默地锁着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3) 禅明离开明悟后,穿过长廊从台阶下的小路绕道来到禅明房间的后墙窗口下,找到刚才丢下的画卷拿起就快步地从大雄宝殿另一侧离开了。 回到药王殿,他拿出纸笔来,将记背下来的那首诗写出,认真地读了一遍。 “龙台、药王、煎药场、丹火灶、月亮坝、星光。”禅明口中念叨着这几句。 “这此不都是龙台寺里的地方吗?药王殿,就是我这里,那煎药场就在药王殿的旁边;丹火灶在后山炼丹石洞中,可那炼丹石洞早就废弃不用了;而月亮坝不就是寺里在江中的那块菜地吗。星光,难道就是说星光剑?”禅明想到这几处地方都很熟悉,越想越兴奋,觉得有眉目了。 “这难道和藏宝有关?要不禅兴写这首诗干什么?”他思忖着。 “肯定有关系,他不会随随便便写的。” 但他却想不出这几处之间有什么关联。 “还是要去这几个地方看看。”他想。 他又将那幅画打开,仔细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画与众不同,他用手顺着画边摸去,在画芯部分的边角上明显感觉到有些割手。于是拿到眼前细看,只见那割手的地方细细的有一条缝隙,便去端了一碗水来,用毛笔蘸水顺着画边向里慢慢地濡湿,然后放了会,待水分半干之时,就用小刀轻轻地划入那条缝隙,小心谨慎地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揭起那画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幅画的揭开,画的底下居然还有一张裱在下面的用淡墨写成的字幅。 字幅用蝇头小楷写就,隐隐约约。拿近一看,原来是禅兴所记录的几件事。禅明看了后,不由怒火中烧,恨从中起。 禅兴在文中首先说到,如果有人能看到此文,证明是有心之人,能发现此画背后秘密的,必然是与寻找宝藏有关的人,这人如果不是害他之人就必定是献忠侄儿所遣来之人。就算看到此文也要有过人的聪颖才能勘破与此画的配套附本方能明白就里。接着文中记录了三件事。一是说寺内藏匿有来历不明之人,在窥探宝藏之所。但不知此人是谁,只晓得派来侍候他的明悟是此人所遣。明悟并不是来侍候他的,而是前来监视他和迫害他的,自从他来了以后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后发觉是明悟在自己茶水中放了慢性毒药,为了不让他探听到宝藏的秘密,自己从不在人前说关于宝藏的话题,由于在明悟背后的那人无法得到消息,到了最后竟用哑药让自己失了声,无法再与他人说话。 “难怪当年他每次见我时说话都是吞吞吐吐从不明说。弥留之时去见他竟无法说话,原来已被药哑了。”禅明记起了当时情况。 他再往下看,第二件事说的是宝藏。他写到,不敢在此文中明述,怕被那人看到,如果是侄儿所派来的人看到,可以通过此画附件探明宝藏之所。 文中没说画像的附件是什么,但禅明想一定是那幅书法作品,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作为药王画像的附件了。好在他已经将书法作品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了。 那第三件事是说,参透他所留下的东西而得到宝藏之人,务必要为他报仇雪恨,找出隐藏在明悟身后的人并杀掉明悟和指使他的人。 看完禅兴所留的记录,禅明心惊肉跳。联想到寺内发生的后山杀凌云山抢粮的那人,黑衣人夜闯自己住所等事情,觉得都和那明悟有关。 “这明悟年纪轻轻没想到如此阴险。”禅明心中想到。 他用一支新毛笔蘸水将药王画下面禅兴所写的那篇文字夹层轻轻地涂抹濡湿,略干后便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再将那药王画原样地铺了回去,用毛刷平着刷伸,如装裱一样再次回原。然后将把那篇文字折好,放进自己的怀里。 “不知明悟会不会武功。”禅明想起刚才明悟走进自己身边时,竟毫无察觉,不由有些心惊。 “对,找沈寒去试探一下。”禅明决定。 他将那药王画卷起拿在手上,出门来到罗汉堂把沈寒叫了出来,把画交给他并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当天半夜时分。一条黑影如灵猫似地出现在大雄宝殿后面禅兴旧禅房的长廊前。 这是沈寒,他按禅明的的吩咐,前来归还那幅药王画,并试探一下明悟。 他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伏着身子从长廊的台阶下转过去来到长廊那排房子的后面。见除了一间房的后窗有光亮透出外,其余全是黑黑的。他找到白天禅明已拔下插销的书房窗子前,轻轻地把窗子掀起一条缝隙往里看去,里面黑黑的。他掀开窗子就翻了进去,掏出火折划燃一看,然后迅速地进入到茶室里,找到了禅明所说的书法条幅旁边的那幅画,他迅速地将画取下,现从背后取下带来的药王画,原样地挂了上去,又回到书房将那画放回书架上。然后吹熄了火折,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猫着腰朝有着光亮的窗口踅了过去。 那是明悟的卧室,到了窗下,沈寒用口水濡开纸往里看,只见明悟正在床上打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双手合什,闭着双眼,一付入定的模样。沈寒正待细看,突见明悟一只手动了一下,“啵”地一声,一道寒光破窗而来,沈寒头一低,那暗器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 沈寒大吃一惊,没想到明悟还会这么一手。自己平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就是刚才也毫无警惕,所以才会险险被暗器打中。 正在吃惊时,又听啸声而至,这次沈寒没有掉以轻心,他一侧身,闪向一旁,只听“扑扑”两声,两道银光穿窗而出,打在后山壁上。 “哪来毛贼,敢闯龙台寺?”一声叱喝,明悟已到了窗口前,伸手就朝窗外一掌。 “啪啦!”一声,那掌力已将窗棂震断,明悟随着响声飞身跃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4) 沈寒早已伏身一旁,见明悟纵身飞出,他背壁而立,左拳已蓄力而发,向还未立地站稳的明悟的腰间击去。就在拳到腰间的一霎那,明悟将腰一弓,恰好躲过沈寒一拳,就顺势一招霹雳盖顶,压向沈寒的头上。 沈寒见一拳击空,心中一懔,就觉得头顶已有风到。他已来不及后退,就身子一挫,马步一蹲,双手一式霸王托天,大喝一声,向上挺举。 “嘭”地一声闷响,明悟拍下的一掌,被沈寒双手挡住,反弹之力让明悟弹退了两步。沈寒则往下一矮,单腿下跪才稳住身形。 “你是谁?”明悟见自己凌厉的一掌被对方雄浑的掌力化去,心中一悚地问道。 沈寒不语,心想这明悟还真是不寻常,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不可小觑,便提心上劲,想再试试他的武功。一招双峰贯耳,带风击出。 明悟见沈寒来势汹汹,一式后退撩步,左脚弹起踢向沈寒右拳,右手侧推,一式云手挡住沈寒的左拳。 沈寒见明悟如此娴熟地拆解他的招式,知他定有名师指点或是名师之徒,才会有如此的功力。 他不敢大意,拿出军中所创招式,再次出手。他明白,汉侠十二骑的军中招式是在对敌实战中摸索出来的,具有实战的特点,不讲招数,只求取胜,一招一式无从寻迹,全按对手的招式而发。他见明悟拆招后的动作还未收回就头一低将身子猛然前冲,以头击敌。那明悟的脚还抬起,右手还没收回,就见沈寒弓身冲来。他还没来得及变招,就被一头撞在肚皮上,一下就往后倒去,幸好后面是山壁,他撞在上面,痛得大叫一声。没等站稳,沈寒再度冲来,身子向后一倒的同时,右脚倏然而出,朝着他的右腿胫骨踢下。 “啊!”一声惨叫,明悟一下就跪着了。 沈寒也不说话,见明悟跪下,乘他埋头之机,一个纵身,弹身往山壁一蹬,向上一跃,就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明悟抬头来正想说话,眼前却没有了人影。 “哪里来的,想干什么?”他嘴里咕嘟着。 他站起身来,动了动腿,见没有断,还可以走动。就跛着脚从窗口翻回了房里坐下。 “这人想到我房里来做什么呢?”他想不通。 “莫非?”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禅明来过。 “莫非和他有关?”想起当年孙可望后来的禅明来到龙台寺里见禅兴时,自己被禅兴支出门外后,他贴着门壁隐隐约约地偷听到孙可望似乎对禅兴说是来寻宝藏的。当时他很兴奋,以为可以听到那藏宝的地点。但不知什么原因,禅兴当时并没有告诉他,却安排孙可望去了药王殿管事。他感到十分失望。自从知道孙可望一行也是前来寻宝的后,他就暗暗地关注起这伙人来了。不过,在明悟近十年的暗中观察,也没有发觉他们有找到线索的迹象。这让明悟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宝藏还没有找到,自己就还有希望;失望的是想通过孙可望他们来找到财宝的路子看来也是行不通了。 可是没想到,从来不到禅兴的禅房来的禅明,今天却突然造访,而且晚上还来了夜行人与他交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鬼。”明悟想。 他站起身来一跛一跛地出了门,来到禅兴的旧房,打开房门,点亮油灯到处查看,看了一遍,没看出究竟。正想出去,突见书房的窗口似有异样,走近一看,见窗子的插销没插上。 “哟,从这里进来过。”明悟看出了破绽。 “这黑衣人进来找什么呢?”他开始仔细地查看。 其实明悟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再找线索,他总认为禅兴是将那宝藏的线索藏在什么地方。而这书房他翻找过上百遍了,却什么也找不到。 他知道,当年他被禅了带进寺里,就是为了寻找宝藏的。那时他只知自己小名叫狗儿,不知大名。五岁那年随父母亲逃荒来到省城,第二年父母双双病死,自己成了流浪孤儿,孤苦伶仃,整天流浪在大慈寺周边,靠讨饭维生。一天饿得心慌,在大慈寺门外的一个油炸馍摊前抢了摊主的一个馍,被那摊主抓住,狠命地往死打,他却不哼一声。这时,从寺里出来一个办事的僧人看见,怕出人命,上前阻挡了摊主,并付了那馍的钱。同时见他如此顽强并十分可怜就起了怜悯之心,将他领入寺内,报告主持大师收留了他,并带在身边作了侍童。这个僧人就是禅了,当时在大慈寺叫名释通。 “谢谢叔叔的救命之恩。”狗儿对释通十分感激。 “不用谢,出家人讲的是投缘,我两人相识这也是缘份呀,要不为何让我碰见你。”释通如此说。 从此,释通就将狗儿如同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这让狗儿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释通经常告诫狗儿。 “一个人如果弱了,就会被人欺负,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让人尊敬。”这是释通对狗儿的启蒙教育。 “那要如何才能强大呢?”狗儿问道。 “在如今的江湖上,要让自己强大,就要学武功。有了武功,就不会被人欺负了。”释通自己是这样认为。 “那叔你会不会武功?”狗儿问。 “当然会了。”释通说。 “那我要跟着叔学。”狗儿求到。 “学武功要吃苦的,你愿不愿意吃苦?”释通见狗儿意志顽强,早就有了让他学武的打算。 “愿意,愿意。”狗儿高声说道。 “好吧,那我就教你。”释通答应教狗儿武功。 从此,狗儿就成了释通的徒弟,开始学习武功。 后来,他知道那释通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经常在夜里很神秘的外出办事,时不时地有人前来找他。起初,释通还要避开自己,时间久了,也不再避讳,有时反而还叫他去办一些事情,比如在城内送信,查看地形等。好象他自然也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但却从来没有人包括释通对他说过这事,似乎让他为组织做事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5) 有一天,释通对他说到,接到组织的命令要他去顺庆府的龙台寺,说是为了查找什么张献忠藏匿在哪里的宝藏,并且说要带他一起去。就这样,释通就带他来到这里。 来到龙台寺后,主持禅兴就为释通取名为禅了,给狗儿取名为明悟。就这样,狗儿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号,没有人再他狗儿了。没几天龙台寺禅因大师就按排他去侍候主持禅兴大师,当时,禅兴已经有了一个小僧明见在侍奉他,不知何因,禅因要为他再配一个小僧,他竟然同意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禅了一手促成的,目地是为了让他接近禅兴主持。 “你去主持那里,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要听清楚他说的话,注意听一下有不有说什么关于宝藏的事情。”禅了对明悟说。 禅了交代,要监视禅兴的日常活动,随时向他报告。后来又明确告诉他,要他控制禅兴,逼问出藏宝的地点。他知那禅兴不会武功,而明悟是自己的徒弟,从小跟着练武。所以,十几年下来,当年狗儿的武功已突飞猛进。 那天,禅因带着明悟来到主持的禅房见禅兴大师。 “师兄,你近来身体不太好,我特地带来一个小僧侍候你,过来,明悟,见过主持。”禅因叫过明悟。 “明悟拜见主持。”明悟上前跪拜。 “不必客气,快快请起。”禅兴说道。 明悟起身站立一旁。 禅兴看了他一眼后,对禅因说道: “你也不必这样费心,我这里有明见就行了,何必再找一个来,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来侍候。” “师兄你就不必推辞了,这也是寺里众管事的意思,你管理全寺如此辛劳,多一个人侍奉也能让你轻松一些。再说,你年岁也大了,不必事事亲躬,让他们多跑跑路也是应该的。”禅因说。 见禅因如此坚持,禅兴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明悟,你在这里要好好侍奉,不要怠慢了主持,多听大师的话,如有不妥,拿你是问,知不知道?”禅因厉声向明悟说道。 “是,明悟明白。”明悟回道。 禅因走后,禅兴叫过明悟。 “你就是刚来叫我安取法名的明悟?”禅兴看着明悟眼里充满慈祥。 “对,主持,我就是。”明悟回道。他不敢看禅兴,因心里有鬼。 接着,禅兴一一问了明悟的年纪、身世等。知道明悟是孤儿后,就关切地说道: “小小年纪也难为你了,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不要累着。你和明见差不多大小,你们就轮着值守,想玩就去玩吧。” “多谢主持。”明悟还是不看禅兴。 从此,明悟就在禅兴身边。不几日,禅了就来催明悟,要他想法问禅兴的藏宝的事。 “上头来人说要快快想法找到藏宝的地点。你要快一点才行。”禅了说。 “你叫我如何去问,再说我问他这事,他能说吗?”明悟回说道。 “他如不说,你就用手段,逼他说。”禅了咬牙地说。 “用手段?”明悟问。 “是的,不用手段的话,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我试一试吧。”明悟答应着。 第二天,明悟支开明见后,端着茶水来到书房,禅兴正在那里练习作画。 “主持,请喝茶。”明悟恭恭敬敬地将茶递上。 “放下吧,我这里还有两笔,等完了再喝。”禅兴说。 明悟放下茶杯后,站在禅兴的身后,看着他画画。明悟见屋里只有他两人,就一边看着禅兴画,一边问道: “主持,你莫非画的是藏宝图?” 话音刚落,禅兴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画笔就掉了在纸上。 “你,你,你说啥?”禅兴转过头来,惊恐地看着明悟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画的藏宝图。”明悟见禅兴如此模样,知他定晓得内情,索性地加重了语气。 “我不晓是什么藏宝图,我画的是山水画。”禅兴掩饰地说。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把宝藏在何处了?”明悟追问。 “什么宝不宝的,我一概不知,明见,明见快来!”禅兴提高了声调地叫道。 没等禅兴叫完,明悟在身后飞快地出手点了两处穴道,制住了禅兴,他张着嘴一时无法出声。不一会,他开始浑身颤栗,痛得满头大汗,可身子却无法动得,又不能喊叫。 “你只要答应告诉我藏宝的地方,我就解开穴道。”明悟说道。 禅兴拿眼死死地盯着明悟,露出愤怒的目光。 “如若你不说的话,我就叫你天天生不如死。如何?”明悟威胁地说。 禅兴紧紧地咬着牙,闭着眼苦苦地忍受着噬心的痛苦。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明见的声音: “主持,你是不是叫我?” 明悟一听,惊了一下,连忙走出门外去,站在门边堵住。 “师兄,我在这里呢,主持没叫你,是叫我说事情,你忙你的吧。”明悟说道。 明见探头向里望了望,见里面没有动静,就对明悟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明悟再回到书房。 “你听见没有,明见也无法来了,你如识趣,就快快告诉我藏宝的地点。”他再次追问。 此时,禅兴汗如雨下,身子弓起象只驼背一样。听见明悟问话,就拿眼狠狠地盯着他。 明悟见问不出什么来,就上前在禅兴的胸前一拍一点,解了他的穴道。 “我姑且解开你,你慢慢地考虑吧,等想通了就告诉我。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叫人救你。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如你有动静,我就会要你的命。还有,我没解你的哑穴,你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所以,不要耍花招,那样对你没有好处。”明悟恶狠狠地说。 说完,他就上前将已瘫软的禅兴扶起进了他的卧室,让他睡去。接连几天,明悟都是乘无人之时如此对待禅兴,整得禅兴精疲力竭,精神恍惚,不时就要昏昏欲睡,但禅兴就是不说,任由明悟折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6) 明悟见这样的手段都没效果,也觉得这样不行。就告诉了禅了。第二天,禅了交给他一包药,叫他时时不离他身旁,并在饭食茶水中将此药下去,只要一吃就会上瘾,上瘾后一天不吃就会心痒难忍,浑身疼痛。禅了以为只要这样,那禅兴就能把什么都会告诉明悟。 可是,明悟将掺了药物的茶饭给禅兴了后,禅兴接着几天就象发了疯一样,一会苦苦哀求要明悟给他吃那药,一会又痛在地上打滚。 “明悟,求求你了,给我吃点那药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快快给我吃点吧。”禅兴那里还顾着主持的面子,不断地求着。 “好,你只要告诉我地点,我就给你吃。”明悟阴笑着说。 “地点,什么地点。我什么也不知呀。”禅兴一付莫名其妙的样子。 “好吧,你不说就这样熬着吧。”明悟说道。 就这样,禅兴宁可吃苦也不说什么,只是苦苦忍受着。 明悟见如此,也没什么办法,把他也整治累了,只好将每天折磨禅兴改成了隔三岔五地折磨。 没几天,孙可望带着人来到龙台寺,禅兴以为有了解脱的希望,多次都想把事情告诉他,但又有些信不过孙可望,犹豫不决地想再看看孙可望的为人再说。后来,身体越来越差,怕等不住了,两次见了孙可望他都想说,但那明悟在身边死死地盯着他,无法说出。平时,明悟时时都看着他,也找不到机会。就这样没拖多久禅兴就经不起折磨一病呜呼。好在之前,他早就料到这天,提前留下了画作和书法作品。 禅兴死后,宝藏的线索就断了。那神秘组织一再催着禅了寻查,却始终不得要领。禅了和明悟两人把禅兴的禅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到。但他们都坚信禅兴一定留下了什么,但找来找去什么也找不着。最后,他们两人的希望都放在了禅明的身上,因他们知道,禅明到龙台寺也是为了宝藏来的,可是多年来的监视,也没见禅明找到宝藏。 今晚那蒙面人的出现,带给本来已经断了念头的他又一线希望。 “蒙面人肯定也是在找宝藏的线索。但那人肯定不是禅明。”明悟断定。 明悟多年来都在暗中观察注视着禅明,非常熟悉他的身形和动作,所以确定今晚的黑衣人不是他,但却肯定蒙面人是禅明派来的。 明悟点亮油灯,开始在书房里到处查看。四周看遍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突然想起上午禅明在里面的茶室里站了半天,当时他蹑手蹑脚进来时,看见禅明站在那幅药王画前似乎出了神的样子,就回想起他所站立的位置 “难道是与药王画有关?”明悟连忙走到药王画前,将灯光凑近一看,那画好好地挂在那里。 “他看什么呢?”明悟仔细地看着。这幅画他也看过多遍,包括这房里所有的画都看过不下几十遍,连禅了自己在禅兴死后也来过多次,将这房里几乎所有的书画都翻看过,但却一无所获。 明悟知道这幅药王画是当年禅兴画给药王殿的,说是赠给药王殿镇邪所用,禅兴给龙台寺内每个殿堂都分别画有神像赠予管事,可就是这幅药王画说是赠予药王殿,不知何故却没有送过去,也没有人给药王殿管事禅明说过此事。 “可能是今天那禅明看见了这画上的赠予药王殿补壁几个题字在那里想什么。”明悟猜想。 他再把灯光端近细看,突见画边隐隐约约有些淡淡的水印,要不是有灯光的反射很难看出来。 “这画有问题。”明悟心里一阵激动。 他将画取下,放在桌案上十分下细地观看并不停地用手去摩擦,终于发现这画被人动过手脚。他看到那有水印的地方应该是被揭开过。 “这画难道有夹层。”明悟马上想到画里可能有夹层。 他找来一把小刀,从画的边上轻轻地划开,慢慢地揭起,直到将画全部揭开,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既然这画已被揭开过,里面的夹层可能被刚才的黑衣拿走了。”想到这里,他估计今晚那蒙面人就是来盗这药王画里夹层的。 “一定是禅明所指使的,要不有这样巧,他白天一来,好象十分注意这画,晚上就有人前来偷画。”明悟肯定此事与禅明脱不了关系。 他将画贴了回去,仍然挂在那里,决定将此事禀告禅了。 可他又很害怕去见禅了。自从跟了禅了后,他越来越怕见到他。一想禅了的样子,他都有些想吐。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他十分厌恶。要不是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早就离他而去了。 原来那禅了有龙阳之癖,多年来一直侵占他。明悟八岁那年,一天夜里,明悟在睡得正香,突被一阵压迫感惊醒,睁开眼一看,是禅了压在他身上,要行那苟且之事。他想反抗挣扎,可全身无力,一动也不能动。原来被禅了点了麻穴,只有任凭他施为。 此后,在禅了不断威胁利诱下,明悟也就得过且过,一直与禅了保持着那种关系。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一想到禅了对自己就象父亲一样,这对他这个从小就缺少父母之爱的孤儿来讲是莫大的幸运。因此,明悟也就忍了下来。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明悟一天比一天反感这种事。心里越来越厌恶。可那禅了仍然兴致勃勃骚扰不断,明悟只有能躲则躲,尽量不与禅了见面。今天上午,禅了就来找过他,除了叫他尽快想法查明宝藏地点外,也是前来骚扰。他刚应付完,禅明就来了。 对于今天的发现,明悟很兴奋,他也想尽快找到宝藏,早点了结此事,好早早离开这里,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生活。 “如果夹层里面有东西,一定是被那蒙面人拿走了,如蒙面人是禅明派来的,那他一定会将东西交给禅明。对,看住禅明也就可能查到那东西的去处。”明悟想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7) 他将药王画复原挂回原处,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天明,他就去了阎王殿找到了禅了,将昨天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我昨天在长廊那里碰见过禅明,没想到他会找到了线索。”禅了说。 “目前还不确定,只是怀疑罢了。”明悟说。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线索,你继续给我盯着禅明,看他有什么动静没有,我今晚先去药王殿探一探。”禅了给明悟下达指令。 “好吧。”明悟回道。 “你想不想我?”禅了突然伸手在明悟脸上摸一下,有些变腔变调地说。 明悟头歪了一下,躲开了。 “师父你不要这样,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如何是好。”明悟低声说道。 “嘻嘻,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只要听话,我就会疼你的呀。”禅了涎着脸说。 “我走了,有消息再通知你。”明悟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禅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寒把昨夜里与明悟交手的过程给禅明说了。 “明悟武功相当不错,暗器功夫也十分了得。”沈寒说道。 “只是内功底子稍差一点。”沈寒想起昨夜明悟两次桩子不稳,被自己踢倒撞倒。 “能看出是何家门派?”禅明问道。 “这倒看不出来。”沈寒答道。 禅明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对沈寒说道: “昨天我去那边时,在长廊台阶那里碰见禅了,慌里慌张地,过去又见着明悟,他的神色也有些不对的样子。难道他们二人当时在说什么,被我撞见了才有此表情?” “也许,我看平时他二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沈寒说。 “对,明悟是禅了带过来的,说不定禅了就是明悟后面那人。”禅明猜测。 “这样吧,”禅明接着对沈寒说: “你从现在开始,注意一下禅了,看他想干些什么。同时,经过昨夜的事,明悟可能会有行动。你要好好防范,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否则会招来大祸。”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沈寒说完就离去了。 禅明心里知道,昨夜的事可能已经让明悟一伙起了疑心。那禅兴的住所多年一直平静,没想到昨天自己去过后,晚上又发生了夜行人闯入的事,这无论如何也会让人将此联系起来看。 “也好,让他们找来吧,迟早都会来的。”禅明心里反而踏实了。 他起身出门,想到禅兴留言的几处地方去看一看。煎药场所就在药王殿侧,便决定先到哪里去。 煎药场在药王殿正门的右边,出了殿门往右穿过围墙的一道小门,经一片柏树林,在林子边上的一处空坝子,就是煎药场,搭着两排竹棚,里面两排土灶分别排列一边。一些灶上放着药罐子,里面正熬着药,棚子里热气腾腾的。这处煎药场是专为寺里僧人和香客煎药所用,龙台寺有一处诊所专为那些身患疾病的僧人和香客看病,诊所有四名大夫长年坐诊。香客看完病就在诊所的药铺里抓药送到这里来煎熬。这煎药场是由十二骑中的九骑李仁云也就是禅云管理着。 禅明走过去时,见那李仁云正在树林边上练习暗器,一边跑动跳跃,一边向远处的几棵柏树不停地掷发竹签,已经钉满了树身。 禅明站在一边观看。 只见李仁云手中拿着把竹签,不停地闪动着,突然一个纵腾,身子向前跃去,手中两只竹签带着呼声,急射而出,“扑、扑”两声,竹签钉在了离他约两丈远的一棵树上。接着他又起身,向一侧跑去,刚跑两步就一个平倒,身子悬空的一瞬间,手中的一支竹签已经飞出,他那悬着的身子刚一接地,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就如反弓一般弹起,手中竹签应势而去,两支竹签一前一后,分别钉在一棵树上,呈一条直线排列。只见他将手中乘下的几根竹签突然向空中抛去,然后左右两脚向两棵上分别蹬去,左一下,右一下,人就腾空而起,双手向上抓去,那抛在空中的竹签,被他两只手抓住的霎那间,一下从他手中弹出,射向周边的几棵树。他人则向前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再看那竹签,已钉在身边四棵树上还在颤动着。 “好、好、好功夫!”禅明鼓着掌说道。 “哟,是大哥呀!”李仁云看见禅明,欢喜地招呼着。 “禅云,好功夫呀!几天不见又长进了。”禅明夸奖地说道。 “哪里,哪里,三天不练手生,我抽空练着,以免荒废了。”禅云客气地说。 李仁云是十二骑中暗器功夫最好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专用的暗器,随手用身边的东西,抓住什么合手就用什么,让人无迹可寻。当年在军中时,他是一名弓箭手,一把强弓在手,令敌胆寒心惊,平时除了练习弓箭外,就是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抛掷,渐渐地就入了门,后在陆统的点拨下,渐入佳境,成了军中第一暗器高手。 “最近忙不忙?”禅明问道。 “不怎么忙,看病的人少,煎药的也不多,你看那灶上的药罐子都还没搁满呢。”禅云指着不远处药场棚中的那些灶上说道。 “我找你有点事。”禅明说。 “什么事,大哥你吩咐。” “你在煎药场多年了,平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有人前来窥探或者有人寻找什么东西?”禅明问道。 “这个…好像还没有过。平时就安安静静地,除了有些药味道不好闻,其余还没发现有什么,来的人也少,寺里的人都是前来熬药才过来,那些香客来熬药都是坐在那竹椅子上等候的。”禅云回说道。 “是这样呀。”禅明说。 “大哥你问这些做什么?”禅云问。 “最近发现了一点线索,似乎与这煎药场有关,但还不确定,所以过来看看。”禅明说。 一听说发现了线索,禅云一下就来了精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二章(8) “大哥,有不有什么做的,给我安排就行了。” “好吧,你从现在起,要注意一下这煎药场的动静,看有不有什么人会来找东西,特别是晚上。二来你给我查看一下这煎药场所的房子和周围那些地形有不有什么异样。”禅明交代着。 “是,我会好好去查看的。”禅云说。 “总之,这里的一切你都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禅明强调。 “好的,你放心吧,一发现有什么情况,我就给你说。”禅云说道。 “走,现在我两个去煎药场看看。”禅明拉着禅云就往煎药棚走去。 这煎药场禅明也没来几回,虽然这里归药王殿管理,但他除平时熬药过来一下,就很少来了。有禅云在这里,他也十分放心,所以很少过问这里的事情。 煎药场的两座竹棚,座落在一面土坡上,土坡周围也是被树林包围着,这竹棚在坡顶的平坝子上用粗大的楠竹修建而成,虽然是竹棚,却与砖瓦房子一样结实耐用。站在棚子边上,往里看去,一眼就能看完。棚子里除各有一排土灶,还有一排竹椅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两排大土灶十分显眼,每个灶上分六个眼,可以墩上六个药罐子。每当旺季时,这些土灶从早到晚都是烧着的,那些药气味传得很远很远。 “大哥你看,这里除了这些灶外,看不出什么。”禅云指着竹棚说。 “也是,这里如何能藏东西?”禅明疑惑地想着。 两人围着煎药场走了一圈,毫无发现。 “看来是找不出什么了,禅云你按我的话去做吧,留心这里的一切,既然有了线索,就不能轻易地放弃。”禅明对禅云说道。 “是,大哥。”禅云应道。 禅明离开了煎药场,心中一直在质疑。 “难道禅兴的诗没有什么含义?随便写写的?” “不可能,那幅画和书法分明是有所指向的,怎么会没有含义呢?”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我找的方法没对,可是哪里不对呢?”禅明对自己说。 正想之时,突见树林中有条人影一闪而没,他连忙定眼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被人跟踪了?”他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向树林中走去,刚进树林,他突然一拐,隐身在一棵大树之后,立马背身,丝毫不动。等了一会,就见不远的一棵树后,那明悟蹑着步子慢慢地踅了出来,东张西望。 “这家伙难道发现我在找宝了?”禅明想,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躲在树后,一动也不动。只见明悟在那里左闪右闪地寻找了一会,就出树林去了。 禅明等他走了一阵才从树后出来,朝相反的方向跃去。 回到药王殿后,他从怀中掏出禅兴留在药王画夹层中的那张文书,拿过自己的兵器,那已截成两节的铜棍,将其中一节的一头上的旋口打开,把文书塞了进去再旋紧螺口,放回了原处。 这时,门外有人叫他: “禅明,禅明,主持叫你过去商量端午节的事情。” 他才想起后天就是端阳了。 从主持那里回来时,天已很晚了,他到伙房去找了点吃的后就回到药王殿。躺在床上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捋了捋,又将刚才与主持商议的端午活动之事想了一番,接着把禅兴留下的那首诗在心里反复吟读,想着里面的内容。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正欲迷糊睡去,突听殿门外响起“起火啦!起火啦!”的叫喊声。 禅明一激灵地从床上跃起,冲到门边打开房门就冲到殿外的院子里,见离药王殿不远的煎药场那边有火光闪烁,便一把拉开大门,朝那边跑去。到了煎药场一看,见禅云正带着药场僧人在药棚外的树林边打着一堆火。 “怎么回事?”他问禅云。 “不知什么人,在这里点燃了一堆树叶,我以为是棚子里着了火,带人过来灭火,才知虚惊一场。”禅云说道。 “烧树叶?” “是的,可能有人在熏蚊子。”禅云猜测。 禅明突然想起什么,也不理会禅云,转身就向药王殿跑去。 回到药王殿,只见自己的卧房门大开着,进到里一看,到处翻得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扔在地上,七零八落。床上也掀起翻过。 “果然有人找来了。”禅明急忙去看自己的兵器,那铜棍好好地关门后,忙拿过来握在手里一看,头子仍然紧旋着才放下心来。 他提着铜棍,走出门外站在殿外的坝子里四周观看了一下,黑黑的什么也没有。 “是明悟来过。”他推测。白天见了明悟在跟踪自己,也许今晚就是他。 回到屋里,他一边收拾一边想着如何对付明悟。 “对,将计就计,必要时把他杀掉。”他在心里作了决定。 这时,药王殿的外的那棵银杏树上,一个身着夜行衣,头蒙青帕的人伏在茂密的树叶中,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殿门。 这人就是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 恩 怨 难 分 两 茫 茫 (1) 凌梅那天与奶娘梁紫玉见过面后,兴奋不已,多年来没有亲人在身边说话的孤寂,似乎一下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那已经有些孤僻和冷漠的性格也在这几天改变许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天真活泼的时候。她天两人约好的,说是婆婆有空就过来找她聊天,但两天了也未见奶娘的踪影,大约是什么事给缠着了。在焦急的等待中,她心里那种烦燥不安地情绪与日俱增。丈夫刘进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更让她燥动不已。对于刘进忠来说,虽然是她的丈夫,但她从心底里却没有与奶娘的那种至亲至爱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早上出门时,刘进忠说是这两天端阳节要到了,衙门里事情多,可能要回来晚点,吩咐她一定要等着他回来后再一起吃晚饭。 “梅子,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回来时带一些。”刘进忠问她。 “你看着办吧,我这几天胃口不见得好,你想吃啥就买点吧。”凌梅表情冷冷地说。 她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刘进忠没有什么好神色,好在刘进忠从不计较这些,仍然对她巴心巴肝地宠着她。 “好吧,你记着等我一起吃饭哟。”刘进忠再次说道。 “嗯。”凌梅懒散地回道。 看看天色渐渐地晚了,刘进忠还没回来。凌梅胸中那股燥动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令她坐卧不安。自从早上一起床,这种情绪一直罩着她,她也想镇定下来,可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没有效果。以前,她一有这种情绪的时候,就有一股想打人、骂人的冲动,而每次都是丈夫刘进忠遭殃。每到这时,凌梅总要找些莫名的借口对刘进忠发火撒泼,甚至打骂。只有这样她才会感到轻松一些,同时胸中的那股不知是怨气还是怒气才会慢慢地散去。在她面前,刘进忠的脾气相当地好,一遇到这种情况,他从来都不生气,只是一直陪着笑脸任凭凌梅的无理取闹。这在刘进忠来说已经习惯了,也从不计较。在凌梅面前,刘进忠就象是一只小绵羊,当初,凌梅出现这种状况时,他还有些生气发火,后来发觉凌梅这是一种病态后,才改变了心境,任凭她对自己洒泼发泄。其实他心中明白,虽然他是凌梅的丈夫,可从结婚那夜里开始就无法与凌梅,多年来自己无法人道的行为,给凌梅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有自己才明白,这就是凌梅产生这些行为的根源。她有气,她有火,她有,可却无法得到满足,只有靠这种病态的方式来发泄愤怒。而刘进忠虽然给了凌梅绵绵的情爱,让她一直觉得生活的很温暖。但却无法给她一个正常人应得到的生理上满足,这让刘进忠无比的内疚和自责。好在凌梅从来不提出改嫁或离开他的要求,这让他有些感激不尽,对凌梅脾性的改变,他明白全是自己造成的,从而对她百依百顺,逆来顺受,万般宠爱,用自己对凌梅的爱来弥补缺陷。因此,在凌梅心中,对他既爱又恨。 结婚多年来,凌梅一直得不到心理和生理上的满足,当初发现刘进忠无法人道的时候也想过要离开他。但一想到刘进忠当年从川南叙州凌府救她出来的形景和这些年一直对她不弃不舍,如爱心肉时也就于心不忍了,再也没有离开他的想法,于是就这样拖了下来。 回想起当年的事,凌梅从心里还是很感激刘进忠的。 那天夜里,她在厢房睡得正香,突被一阵响动惊醒,正想起来,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人就一下昏迷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已经天亮了,自己躺在一堆乱草堆上,抬头一看,那白天来凌府中算命的先生坐在身边。 “我在哪里?你为何在这?”凌梅有些懵懵的问道。挣扎着要起来。 “你不要动,听我说。”算命先生按住了她。 “你家中昨晚惨遭大祸,全家已经被害。”算命先生说。 凌梅听了此话,顿时一愣,半天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明白一样。过了好一阵才说: “全家被害?啊!不会的,不可能的,你骗人,你骗人。”凌梅突然大声嚎叫起来。 “我没有骗你,你看,凌家那边还在燃烧着呢。”算命先生指着冒烟的地方说道。 凌梅象疯子似的站起来张望了一下。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凌梅抬脚就要跑去。 “不要急,你先不要忙,听我说好不好,这时候恐怕哪些人还没走,你回去还不是送死,不如再等一会才去。好不好?”算命先生使劲按着她说。 凌梅挣扎不过他,只有顿着脚嚎啕大哭不已。 过了好一阵,凌梅才平静了一些,在那算命先生的陪同下来到已是焦土一片的凌府废墟上,先后找到了父母亲的遗体和爷爷奶奶的尸体,后来又看到了奶娘丈夫和她儿子那已经被烧焦了的尸体。 当时哭得昏天黑地的她,不知是何如被算命先生带走的。只知道算命先生说灭她全家的人如果见到她没有死的话可能还会来继续杀她,要赶快逃走才行。 “往哪里逃呀,我的家已毁灭,又无亲戚可投,都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能到哪里去呀?让他们来杀我好了,一死百了。”凌梅嚎叫着说道。 “那不如这样,你就跟着我吧,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要杀你的人就会找不到你了。再说,我既然遇见这样的事情,就要好人做到底,保你没有事的。”算命先生信誓旦旦地说道。 凌梅豪无办法,只得这样,于是就跟着算命先生离开了凌府,一路上,算命先生对凌梅都是照顾有加。凌梅十分虚弱,算命先生就扶着她慢慢地走动。不知怎的,那算命时不时地要蹲在路边,捂着胯间痛苦地绉着眉头好像在忍痛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2) “先生为何如此?”凌梅有时要问一问。 “唉,不久前不小心摔着了,伤了屁股。一点小伤,只是有些痛罢了。”算命先生回答。 “哈哈。”凌梅听了这话还露出了小笑。 见到凌梅渐渐地开心,算命先生绉着眉头了舒畅了些。 “先生,你尊姓大名,能告诉我吗?”凌梅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哦,我姓刘,名进忠。” 原来这算命子就是刘进忠。 他当时在张献忠军中的亲兵营里担任暗杀团头领。专门为张献忠做那些杀掳抢掠之事,是张献忠排除异己、暗害忠良、掠夺财宝的秘密组织。 那天接到张献忠密令,要他带人前往叙州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找到前朝大官凌正途隐居在叙州居所,夺取一件旷世兵刃“星光剑”,并要将凌府之人全部灭口。 张献忠不但嗜杀,也极度嗜好各种奇珍异宝和奇兵怪刃,只要听说那里有,就会不惜一切地要搞回来,多年来,不知收刮了多少这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一弄回就被他派人秘密运走不知所踪,难怪江湖上常有传闻,四川到处都有张献忠宝藏。 “你到了那里找到星光剑后,查验明了,就封上,不准让任何人看见,马上派人快马送回,不得有误。如有违反,杀无赦。”张献忠召见刘进忠时这样下达的指令。 “是,大王。”刘进忠跪拜回应。 “记着,不得走漏一点消息,不能让人知道是谁干的。”张献忠一再强调,他欲盖弥章地想掩藏自己的罪行。 “属下明白。”刘进忠回道。 第二天,他便在暗杀营中选好二十名高手,连夜出发快马赶往叙州。他知道凌正途府中藏有星光剑的秘密是凌正途所聘的叙州城里太极门的武术教头李春所出卖的,他还说过那凌正途也是武林高手,而且养了一批武士护院。所以刘进忠就多带了一些人前去。 到了叙州后,刘进忠不明白当时凌府的情况,就将手下埋伏在凌府的后面山坡上。自己则化妆成了算命先生前去侦察,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凡事都做足准备才会进行,所以他要先去了解一番才会放心。进了凌府后,他见护卫虽多,但警戒松懈,便以看风水为名,四处了解府内的情况。成竹在胸后,正想离开之时,那凌府的奶奶却非要让他留下给自己的孙女算一卦。他以为是那老太太起了疑心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能算命,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就留了下来,好在他曾学过命相学,略为懂得一些算命的门道,想到应付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这时,凌梅出现在眼前,他一看就惊得呆若木鸡,怔住了。原来,这凌梅与自己常常所作梦中的女子十分相像。虽然他已经三十出头,按婚娶年纪稍大。先前多有媒人为他提过亲,但他都毫无兴趣,原因却是与他想要的女子相去甚远,不合心意,不如再等等。没想到如今却在这千里之外,竟然见着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他本来就迷信命理,也学过一些风水命运学说,因此,他相信自己之所以迟迟不愿结婚冥冥之中就是在等待这一天,这都是命中注定他要与这女子机缘巧合。 当时的凌梅正当豆蔻年华、风华正茂,一举一动莫不动人心魄,难怪正当盛年的刘进忠会一见钟情,瞬间就陷入了难以自拔之境。片刻就心生要将凌梅搞到手的想法。当时他见了凌梅,本来就有些动了侧隐之心,不想再灭凌府全家,退走了事,自己上门提亲。可一想到张献忠的残暴,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性格,自己如果放过凌家,他还会派人前来,那时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这凌府上下同样也会遭到不测,那凌梅自己也不能得到。于是他就以什么家有血光之祸、需要规避等的卦象去暗示凌府奶奶,让凌府自己躲去。但却没有引起凌府的重视。凌老奶奶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于是就这样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当天晚上,自己先进去,将凌梅用迷烟迷昏后背着出来藏匿在后山的乱草丛中,点了她的昏睡穴后,才带着人冲进去灭了凌府。可他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会被那凌老爷子踢伤了命根子,当时痛得他满地乱滚,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以为痛过了就了事,谁知却给他留下了终生遗憾。 完事后,他按李春所提供的人头清点了凌上下被杀的人数,知道除了凌梅和一个奶娘外其余全部已戮。他派人到处查找那奶娘,毫无踪影,心想一个下人无关紧要,也就不再上心,就按张献忠的指令派专人将那星光剑悄悄送走,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让其余人返回,自己则偷偷地换回算命先生的装束,找到凌梅解了穴道就守在她身边。 带着凌梅出了凌府后,他小心翼翼地躲过了眼线,从凌府后山上的小路,一路奔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凌府还一个女儿在这起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在山路上,凌梅走不动,他就一直背着她走,当时他胯下痛苦不堪,也就强忍着,直到上了官道,才雇了一辆马车,向北而去。 到了省城后,将凌梅安顿在西王府后街自己的宅第里,请了丫头照顾她。为了不让人怀疑为何带回来一个姑娘,他对外说道是家里从小给自己订的娃娃亲,现在姑娘长大了,找上门来了。好在也没有人追究,左邻右舍和同僚们都相信是这么回事。 从叙州回来后,张献忠对那把星光剑爱不释手,喜爱有加。并对他上报的应杀凌府的人数深信不疑,相信已经全部灭口,没人知道此事了。就多次对刘进忠大加夸奖,没过多久,就将他升任省城的都督,负责省城的防务和治安。 对于升官,刘进忠没有多大的瘾,他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当时他已感觉到大西王朝已岌岌可危,气数衰微,加上不满张献忠的残暴行为和做事方式,因此早就心生叛意,打算离开张献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3) 加之如今有了凌梅,离去之心更加迫切,有了凌梅以后,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凌梅身上,万般疼爱,细心呵护。凌梅刚进刘宅时还不习惯,后在刘进忠精的照料下,才渐渐地找到了家的感觉。 每当刘进忠出门时,都要叮咛她: “你在家里不要乱跑啊,如果出去被人发现就很危险。” “好的,我就家里,不会出去的。”凌梅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时间久了,她似乎从刘进忠身上找到了那熟悉的家人味道,也不显得生份了。在刘进忠面前她完全没有陌生人的感觉,反而有些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了。这也难怪,刘进忠可以说对她是投入了百分百的情感,这对她这个刚省人事的少女来说,无不是处处感到温暖、甜蜜。起先,她还把他当成大哥哥看待,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发觉刘进忠无论是看她的眼神还对她的行为都比大哥还要那个,她蒙蒙胧胧地觉得离不开这个人了。 她平时也经常想起那叙州家人来,悲伤不已,泪水汪汪,这时刘进忠就会给她擦眼泪,哄她开心。 “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要想开点,有我在,你就不会受苦,放心吧,我今后就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刘进忠常常这样说。 每当这时,凌梅就会停止哭泣,任刘进忠为自己拭去泪花。 一天夜里,凌梅做恶梦,梦见爷爷奶奶被人砍杀,吓得她大声乱叫。这时刘进忠进来哄着她。 “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这里呢。” 凌梅醒来一见是刘进忠便紧紧地搂着他不愿放手。 “忠哥,我怕。”凌梅颤动着。 “不怕,不怕,有我。”刘进忠也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 被凌梅紧紧搂着,她那丰腴的身子、青春的气息,让刘进忠变得呼吸急促血脉贲涨,禁不住俯下头来亲着凌梅。凌梅也没有反抗,反而也热烈地回应着,久久不想分开,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亲热上了。 “梅子,我今后叫你梅子吧。”刘进忠低低地说。 “管你叫啥都行。”凌梅柔声地回道。 事后,刘进忠发现自己当时虽然热血沸腾,冲动,可是该有反应的地方没有反应,这让他有些恐慌。但一想以为是当时胯下受伤的地方还没完全好,也就没有当回事。 从此,刘进忠常常带着凌梅在省城游玩,草堂里、浣花溪旁、望江楼上、红照壁戏院等都留下两人的足迹。这段时间,是凌梅最幸福和最惬意的日子。 “忠哥,我们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凌梅仰着脸闭着眼朝着阳光地说道。 “就是,我也想永远这样子。”刘进忠搂着凌梅的腰说。 “那我们就不要离开这里,好吗?”凌梅知道近来省城到处沸沸扬扬地传着,大西朝要离开这里。 “梅子,你知道我身不由已啊,不过,你是我最爱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保护你。”刘进忠深情地望着凌梅说。 “忠哥你真好!”凌梅将头埋进了刘进忠的怀里。 “梅子,你嫁给我吧,我想永远爱着你。”刘进忠突然说道。 他知道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且他正筹划着一件事,还不知成不成,如不成的话可能就再没机会与凌梅在一起了,便迫不及待想结婚。 “嗯。”凌梅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梅子!”刘进忠一把抱紧了她。 没过几天,就在刘宅里,刘进忠与凌梅成了亲。刘进忠怕同僚追究凌梅的来历也就没有请任何同事参加婚礼,他怕事情张扬出去会对凌梅不利,那些同事都知道他去叙府的事情,只就将一些熟识的左邻右舍街坊们请了过来热闹。 那晚,刘宅门前大红灯笼高挂,门前一个大大的双喜字,宣告了他们的婚姻。宅院的空场上,八桌酒席热热闹闹,左邻右舍的街坊们纷纷道喜。刘进忠和凌梅两人分别挨桌敬酒。 “真是玉人一对呀!” “没想刘大人的女人如此漂亮。”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啊!”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街坊们七嘴八舌地称赞二人。 “来,喝酒,喝酒,祝你们两个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敬二位新人,祝贺,祝贺!” 众人纷纷前来敬酒,举杯相贺。 待酒席结束,已近半夜。 “梅子,我两人的喜事,双方都没有亲人来,你就不用说了,我的家人也无法通知到,你不会介意吧。”刘进忠对凌梅说。 “不会介意,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说到这里,凌梅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唉,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为何又提起这些。”刘进忠责怪着自己。 “忠哥没关系,办喜事当然要提家人,虽然没有家人到场,但有这么多街坊的祝福也是我们的福份呀。”凌梅释怀地说道。 “也是,也是,应当高兴才是。”刘进忠说。 洞房里,红烛摇曳,罗帏轻幔。凌梅依偎在刘进忠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孤苦伶仃的她终于有了至亲的人,在这个世上,除了刘进忠外没有第二人会再象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那样疼爱自己了,她感到十分满足、幸福。 “忠哥,你真好!”她抬起头来望着刘进忠。 “梅子,你也是,我太爱你了,你是我的心肝呀。”刘进忠一边说一边使劲地亲着凌梅。 第二天一大早,刘进忠就狼狈地起床了。昨夜里,他没有完成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义务,让他十难堪。当时,他与凌梅亲热时,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虽然心里面迫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耀武扬威,最后不得不泄气而归。 “梅子,对不起,不知怎么搞的。”他十分歉意地对凌梅说。 凌梅翻身坐起来说: “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或者是酒喝多了?” “我也不知为何。”刘进忠垂头丧气地说。 “没关系,明天好好歇一歇,再看看吧。”凌梅劝他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4) 第二天晚上仍然如此。 接连几天,刘进忠都使劲想完成壮举,可都无功而返。每每有了想那事的意念就赶紧招呼凌梅过去,但次次都是虚晃一枪,令人哭笑不得。 刘进忠只好去找大夫。 大夫仔细诊断后说: “你这是被重伤着了,当时又没有及时治疗。虽然伤已经好,但根脉已断,就是华陀再世也是没办法事。” 刘进忠如遭晴天霹雳,愣在了那里。 半晌才问道: “大夫,还有没有办法恢复?” 大夫摇了摇头说: “总之,我是没办法的了。我行医几十年,这种病症见得不少,还从来没有哪个能治好的。” “大夫,求求你了,想个办法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好不好!”刘进忠简直要跪下来似的。 “你求我也没用,就是有千金万银给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大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啦,这如何是好。”刘进忠绝望地喊着。 见刘进忠如此,那大夫安慰着说: “我给你开点药方,你吃着,看能不能改善一下,这种事情只能慢慢地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说完大夫就开出一剂药方。 刘进忠如获珍宝一般接过来。 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的熬药来喝,接连喝了几天,仍然没有反应。他有些丧气,以前那种精神焕发的样子不见了,变得有些消沉。凌梅见他如此,也劝他不要着急。 “慢慢医吧,才几天的时间,你就这样没有信心。不如多找几家大夫再看看?”她建议。 “唉,梅子,我对不住你呀,刚结婚我就成了这样,害得你…唉,对不起呀。”刘进忠很内疚地说。 “忠哥,千万不要这样说,结了婚不论怎样我都是你的人,有了这种病慢慢医治就行了,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呀,你如这样子我很难过的。”凌梅十分豁达地说道。 见凌梅如此通情达理,刘进忠也冷静了许多。他紧紧搂抱着凌梅,不停的亲她。 “你真好啊,梅子。我爱你。”他感激地说。 在后来的日子,刘进忠不知看了多少医生,去找了多少偏方,却无任何效果。见没有了希望,他反倒轻松了下来,把精力放在练习武功上面,他发觉只要每次聚精汇神地练习武功,心里就会非常舒服,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似乎也被搬去,晚上也睡得十分香甜。就这样,这种状态渐渐地也就成了习惯。 可是,他这个样子,却是辛苦了凌梅。一个刚刚新婚不久,而且正当气血旺盛的年龄,如何能让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天天晚上睡在身边而不心动。刘进忠也知这些,为了安慰她,常常抱着她入睡并不停地亲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抚凌梅,弥补自己的不足。可越是这样越让凌梅骚动不安,她常常被刘进忠亲得兴起,可始终得不到慰藉。起先还能忍住,想着刘进忠千般的好处,不停地安慰自己。可时间一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神。后来,只要刘进忠亲她,她就会无名发火。 “你不要这样行不行?只作这种假动作我受不了的。”她一脸怒火。 “梅子,对不起,对不起。”刘进忠遇到凌梅发火只有道歉的份。 好在刘进忠对凌梅是百依百顺,不会在她面前放脸色,这才让他们两口子从来不吵架,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事情都融洽和睦。 一段时间来,刘进忠忙于朝中之事,又策划着脱离张献忠的大事,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凌梅一个人在家时,闲着心慌,就偷偷地把停习了许久的武功和那花针暗器练了起来,每天晚上,只要刘进忠不在家,她就会将奶娘教她的练功心法静静地打坐默练,坚持了一段时间,她发觉这样才让能她内心平静一些。她本来想把自己会武功的事告诉刘进忠,但转念一想,那刘进忠一直以来都赞赏自己是个文静娴雅的女子,有教养,懂礼数。如果把自己会武功的事讲给他听,会不会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美好的印象。 记得凌梅有一次问刘进忠: “你到底喜欢我哪样呀?” “我吗?你哪样我都喜欢。你美丽、文雅、贤淑,比那些练武的女子少了粗鲁,少了野蛮。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刘进忠说道。 听了他这样说,当时凌梅就多了一个心眼,尽量不在刘进忠面前亮出会武功的样子。所以,一直以来刘进忠都不知道凌梅会武功。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刘进忠心里苦,凌梅心里更苦。 虽然刘进忠对凌梅越来越好,越来越将就她,但凌梅却渐渐地起了变化。性情越来越暴燥,脾气也越来越大,对刘进忠的热情不如以前那般烈,那般恩爱了,冷寞、懒散、不爱说话,这些成了她的日常表现。更为可怕的是,她的心中常常会冒出杀意。特别是每个月有几天,每当她欲火上来之时,那种想杀人见血的冲动十分强烈。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实在按捺不住了,趁着刘进忠不在家,换上夜行衣就出去了。 她从窗口窜出去后直接跃到房顶上,顺着屋脊一直向前跑去,她觉得心中好象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似的,十分难受,跑起来才稍许地好点。也不知跑了多久,见房下有一处树荫茂密的院子,就顺着房檐纵了下去,见一间厢房内有灯光,潜了过去,从窗缝上窥视。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与一名女子在那调笑,不知是他的老婆还是什么。 “来,我的小乖乖,让我亲一口吧。”那男人搂着女子说。 “哎呀,死老爷,你急什么急,等人家脱了再来呀。”女子轻浮地呢喃着。 “一对狗男女。” 凌梅见状,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冲上脑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脚踢开房门,冲上前去扬手就是一挥,两根银针带着霸劲分别迎面射出。 “啊!” “哎哟!” 随着两声惨叫,那一男一女分别轰然倒下,女人的脖子上和男人的眉头间已中暗针深入肉中,隐没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5) 凌梅上前踢了那男人的尸体一下,就退出了房门,跑了两步就一蹬脚上了房顶。这时,她才陡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和舒畅,那种令人胀满,心里发慌的之火突然间就不见,浑身上下通泰无比,她第一次尝到了杀人的快感,同时也发觉只有这种方式才是她解决,令她满足的好方法。 回到家里后,那晚她睡得十分香甜,连刘进忠回来躺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对刘进忠也是十分温柔体贴,一改那种冷漠、懒散的表情,话也多了起来,这让刘进忠有些诧异。 “梅子,你今天为何这样精神?”他问道。 “是吗?也许昨晚睡得好吧,好久都没有睡好觉了。”她掩饰地说道。 “也是,我看你好久都没睡好了,都是我害的。”他还有些自责。 “你晓得是你害的就行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饶了你。”凌梅有些调皮的说道。 “天啊,我还要如何对你好呀,只有天才晓得。”刘进忠好久没见凌梅如此活泼,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 “知道就好,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不听老娘的话。”凌梅上前拧着刘进忠的耳朵说。 “听!听!一定听的。”他一边护着痛一边回答。 “你说,你是不是粑耳朵、粑耳朵。”凌梅一边嘻嘻笑着一边使劲地拧刘进忠的耳朵。 “我是,我是,我就是粑耳朵。”刘进忠任她闹着,心里却甜甜的。 凌梅自从找到了发泄欲火的方法后,一发而不可收,竟渐渐地上了瘾。每月都会有两三次潜出去杀人,省城虽然经常发生杀人案,但只要是邸报上刊登了有钱男人被杀的事,那一定是凌梅所为。她起初杀的人是随机选择,后来就有了明确目标,专杀那些有钱人家的男人,而且是长得高高大的男人。因她发现杀男人特别是高大的男人,自己的畅快感会更加强烈些。而选那些有钱人家,是恨有钱人不仁不义。她这种变态的行为,当时闹得省城鸡犬不宁。而刘进忠作为当时的都督,也领头查办过这样的案子,但最后一无所获,就不了了之。 他打死也没怀疑到凌梅的头上来。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凌梅离开省城脱离了张献忠,投到清军当了一名小头领,后来被派驻顺庆府作了把总。 就在他们来到顺庆府后没多久,这里多年没有发生过的杀人案又出现了。那些大富人家、店铺老板等陆续有人被杀害,这些死者都有一共同点:男人、有钱还有就是对女人不好。由于顺庆府的办案能力差,所以一直没有破案。而知府大人把破案的希望放在刘进忠的身上,可刘进忠也一无所获,就这样拖着。这次省府派来的蓝驼子一行,除了追查张匪余党外还有就是协助侦破杀人案。 凌梅心里的那股燥动又开始了,一股莫名的她也不知是怒气还是怨气的情绪慢慢地涌了上来,心里那种嗜血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虽然那天被梁紫玉撞破自己的行踪,严厉地责备了她,也让她感到了自己的行为与凶残冷血的匪徒无异,心中也不断地告诫自己要结束这种行为,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让这种念头平息下去。 就在凌梅无法平息胸中怨气,令她坐卧不安时,刘进忠回来了。 “梅子,我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进了门。 凌梅看着他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心中的火一下就转移了过来。 “又买了些啥呀?叫你不要买,不要买,我说过这几天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你就是不听。”她喝叱着。 “嘿嘿,没买啥,没买啥,都是我的下酒菜,这几天整累了,陪我喝几杯。”刘进忠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 凌梅不再说话,任他摆筷弄碗。 “你猜,我给你买了啥?”刘进忠突然拿出一个盒子来。 见到刘进忠如此殷勤,凌梅那股无名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猜不着。”她说。 “你想,今天是你的什么日子?” 凌梅突然记起是她三十五岁的生日。 “哟,你给我买了生日礼物吗?”她问道。 “你看。”刘进忠一下把那盒子打开。 一对光亮闪闪的金镯子摆在里面。 可凌梅却并没有多大的惊喜,她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见刘进忠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心里也涌上一些感动来,每年他都会送她生日礼物,这在当时的社会,男人对自己女人能做到这点,是很稀罕的事情。她知道这是刘进忠为了讨好她而做的,也是刘进忠爱她如命的表现。正因为这点,她才一直没有离开他。确实,这个男人虽然在外面威风凛凛,耀武扬威,可在家里却象是只小绵羊一般,任凭她随心所欲,虽然这让凌梅感受到了他始终如一的情意,却也养成了她骄横蛮怪的脾气。 “你放在那里罢了。”凌梅一指里间。 见凌梅并没有惊喜的样子,刘进忠只好悻悻地进到里屋去将金镯子放在了凌梅的梳妆台上。 刘进忠陪着凌梅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对凌梅说: “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事情多,省府来的人要求值全勤,今晚又回来不成了,你早点睡吧,我明天抽时间回来看你。” 面对丈夫的关心,凌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刘进忠走了以后,凌梅又有些坐卧不安,她强按捺住燥动,来到里屋打坐,心里默默念着奶娘教她的心法,想静下来。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就会浮现出各样的杂念来,更使得她心乱如麻。一想到每次杀人后那种无比畅快的感觉,她就如上了鸦片瘾一样按捺不住,把奶娘的话全当成耳边风,站起身来,找出藏匿着的夜行衣,带上红绳剪,悄悄地从窗口溜了出去。 院子里,刘进忠安排的那些护院们仍然四处巡逻着,凌梅的离开他们竟然毫无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6) 其实凌梅心里明白,不能再杀人了。可她却如走火入魔一般,非得这样才会让自己平静下来。出来以后,她漫无目标地在房顶上跳跃着一路向东边纵去。 城的东边靠着江,沿江一带都是些酒楼饭庄青楼,这边少有人户住宅,凌梅很少到这一还来。她见到处都是灯火明亮,人来人往地,就准备另去他处。突闻下面一声尖叫: “不要,不要呀!” 她抬眼寻去,就在脚下的一处楼院中,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正抱着一名女子在那里纠缠着。那女子正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 她四周一看,自己所在位置好像正是一处青楼,房下面有灯光的地方都有男男女女在打闹,她以为下面的那一男一女也是如此,就打算离开了。 “老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我已有男人,家里还有小孩。”院中的女子在向那男人哀求着。 “我知道你有男人,可我想你想了很久了,你就从了我吧,我给你银子呀。”男人抱着女人不松手。 “不要呀,老爷,我只是路过这里,碰见你打个招呼你就要这样,叫我如何见人呀!”女人叫着。 “你不要叫了,今晚就陪陪我,一定会有好处的,如不从,我明天就叫人打断你男人的腰。”那男人口中威胁道。 “老爷,求求你吧,不要这样,求求你。”女人还在挣扎。 凌梅在房顶上见此状况,知是那男人逞强想霸占这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想杀人的那股念头一下就冲了上来,也不问青红皂白,拉下蒙面黑帕罩在头上,一弹身就跃了下去。 “放开她!”她厉声大喝一声。 “啊!”那男人突见从天而降一个黑衣蒙面人来,一下就朦住了,放开了女人。 “你是谁?”男人吓得直打哆嗦。 “你这狗男人,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说完右手两指一并就凿向男人的喉咙。 就在这瞬间,“嗖”一声啸叫,直朝凌梅面门呼啸而来。 凌梅反应神速,耳边刚听见啸声,就急快收回手掌,向侧一偏头同时闪身一倒。 “当”的一声,一支短羽弩箭,钉在了她的脚边,颤动不已。 “哈哈,总算守着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随着一阵哈哈之音。另一侧的院房顶上跳下来蓝驼子的手下长相如猴的鬼弩手乔二山。 “候你多时了,终于等着了,让我看看你是谁。”乔二山话音刚落就欺身上前,一把朝凌梅脸上抓来。 凌梅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还不知道,全是自己头脑发热,只想着杀人而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所致。见对方攻来,心中一悚,急急后退,按刚才跃下时已看好的退路,转身就向院中一棵大树纵去,刚到树边就一脚向树干蹬去,借力一弹就跃起上了房顶迅速向黑暗中隐去。 “哪里跑。”乔二山早就防到了对方这一着。凌梅刚一起身,他就顺着她的路线跃升上房,追了上来。 凌梅听见后面叭啦叭啦地瓦片碎响的声音就知道那长着一付猴相的人追来了。她一抖手,将那花针放入右手掌,听得后面的响声渐近,猛然向左扭身,右手一挥,两根银针破空而出,射向身后的乔二山。 乔二山也是暗器高手,见前面蒙面人身形一动,就向一侧跳了一步,两根银针擦着脸边飞了过去。就这样一滞,前面人又跑远了一点。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弩弓快。”乔二山右手一抬,强弩“嗖”的一声,向着前面的背影飞去一只短箭。乔二山之所以在江湖上人称鬼弩手,就是他长年在右手衣袖中藏匿着一把小小的强弓弩箭,随时都可能抬手发射,伤人于咫尺之间,令人防不胜防。那只弩弓一次能上五六只短箭,在三丈内可致对手丧命。而他的左手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藏于袖中,用于近身肉搏。 凌梅从小就跟着奶娘学暗器功夫,对发射、闪躲有一整套心得,加上长年的练习,已入炉火纯青的之境。听见后面脚步一滞,便知对方已躲开了自己的银针并可能立马会发暗器了,马上向上一个前跃,只见一线黑影从脚下一闪而过,避开了一箭。 后面急追的乔二山见一箭无功,对着前面那跳跃起的身影就连扣两次扳机,“嗖嗖”两支短箭同时射出,直向凌梅而去。 凌梅刚躲过一箭,就听后边嗖声连响,知道有连器射来,她学艺时,奶娘就说过,如碰到拿弩箭的人一定要小心对付,那种弩弓一般都是连发的,而且力道迅猛,如不提前防备就会躲闪不及的。刚才一见乔二山手拿弩箭跳下房来,就知这个不好对付,但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对付自己。 所以,她一听见后响声,就不再以同样的方法跳跃纵身,而是马上绕着弯子跑动,两步一个左拐弯,三步一个右拐弯,乔二山的后两箭射来时,恰好让她绕过躲避开来。 “这人是谁?如此身手,连我的鬼弩都制服不了。”他这次相信了蓝驼子所说的顺庆府这地方不简单。原先他对这顺庆府根本不屑一顾,认为蓝统领夸大其词,几个毛贼也值得大惊小怪地,没想到今夜里却让自己遇见了一流高手,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几夜里,他按蓝驼子的布置,负责江边一带的夜巡,前几夜,他伏在这一边的房上,一无所获,没见一个夜行人出现。今晚见月色明亮,他也以为将和前几天一样,天色太亮不会有人出来,所以也有些懒心没肠地守伏在那青楼的房顶上,一边巡看四周一边也好看一看那青楼中打情骂俏的事儿,以消磨时光。他当时也听到了那对男女在院中扯着,就在他移开目光时,却看见对面房顶上中蹲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正要跃下。他一下来了精神,盯着夜行人。他的目标就是守候夜行人的出现,看看都干些什么。一来是探寻张献忠余党的踪迹,二来也是配合顺庆府侦破那长期无法破的杀人案,因为那些杀人案都是在夜里发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三章(7) 见连着三箭都没有射中,乔二山加快了脚步,想更接近一点再射。 脚下刚一加速,就见前面黑影身形一动,似乎又要发来暗器,他本能地向一侧跳去,可却没见到有东西过来,便晓对方是虚招,也就放下心来,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了过去。 “那人身影好象是个女的哟,不过发暗器的手劲如此大,又有些不像。”乔二山暗忖着。 凌梅竭尽全力,将轻功发挥到了极限仍然没有甩掉后面的人,不免心中着急起来,一边跑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背着后面所追的人,反手就向后猛然一甩,几根花针又带风而去,乔二山知道所追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手,早已防备着,一见前面人的手一向后,就闪向一边,射来之针落而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没停,凌梅就知没有打中,又提气快冲,不一会儿就累得气竭而泄,速度慢了下来,她猛然停身而立,也不转身,右手中已多了一把银针,左手也在腰间摸出备用的一把针攥在手心。听得后面脚步声也突然没有了,知道那人也停住了。她一声不哼地动也不动,等待最佳时机。 乔二山突见前面黑影停住,一只手垂下一只手放在腰间,以为又在使出什么诡计,也停住不动,想看个究竟,手中强弩抬着也不敢轻易发射,只有最后两支短箭了,如一击不中,则会陷入危险之中。行动中把六支箭全部用掉都还没有将对方制服,这在他来说是还没有过的事情。 两人僵在那里约摸片刻的时间,凌梅身子突向右边一个虚晃,再向左边一个急转身,右手一甩,几道光影如雨点般地泼了过来。后面的乔二山见那黑影往右一动,就急速地向左一闪身并向上跃升,想躲避飞速而来的银针,谁知那针却是从左边而来。 “不好!”他大叫一声,身子还未落下,就腾空对着前面那刚刚转身过来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两支短箭如闪电般一前一后分射而去,同时他两腿感到一麻,“扑通”一下就扑了下来,萎顿在房顶上。 凌梅刚一转身挥出右手,正欲再将左手中的针打出去,就听见啸声迎面而来,只得将身子向左边倒去,同时朝着声响的方向将左手中的一把针全部打出,只听得“啵啵”的声响,对方的一支箭已被打掉,却突觉右膀一阵剧痛“扑”的一声闷响,后一支箭已刺入肉中。 “啊!”她哼了一声,一下倒在瓦面上,身子从屋顶斜坡上直向下翻滚而去。 “叭啦”一下,她掉落在了房下一处院落中的竹棚中,引得棚中所养的鸡四处扑腾。 那院中的厢房里灯光亮了一下又熄灭了。听得一个女声在说: “不要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快睡下。” 看来这户人家胆小怕事,不敢出来察看。 凌梅被摔得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乔二山周身软麻,爬在房顶上,看见自己的弩箭已射中对方,那蒙面人已从房顶上滚了下去。再看自己的腿,两条腿上分别插着针,左腿三根在小腿上,右腿两根在大腿上,这大腿上的两根已经没入大半,只剩下针头在外,小腿三根只有一根没入大半,另两根打在胫骨上,只有一小半插入。好在几处都不致命,他动了一下,右腿剧痛不已,左腿稍好一些。他先忍痛拔出左腿上的三根针,掏出金创药洒在针眼上,又咬着牙把右腿两根寻着针头,用指甲掐着慢慢地拔了出来,洒上药粉,歇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 “狗日的,好大的力道呀,也是打在脚杆上,要是打在胸口,就完了。”他咕嘟着。然后,巍颤颤地站起来,踮着脚一步一步地移走过去。到了凌梅摔下去的地方他探头一瞧,下面的竹棚上一个大洞,知是从这里滚落下去。 他抬眼四周一看,见有一棵不大的树靠着房子边,枝桠伸向房面,就走了过去,慢慢地扯着树桠滑了下去。借着月光在竹棚里找着了已经昏过去了的凌梅,她正仰面躺在那里。 “哼,没得那个可以逃得过我的弓弩。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乔二山得意地自言自语着。 他一抖,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伸手就挑开了凌梅的蒙面帕,凌梅俏丽的脸面庞一下就暴露出来了。 “哟,没想是一个娘们呀,还是俏姐儿哟。”乔二山有几分意外。 “我是说吧,看你的影子就有点象女人,不过你的暗针倒是有几分力气。”乔二山有点自得地说道。 他俯下身子,将凌梅头上蒙面帕全把全部扯了下来,只见她双眼紧闭,一头秀发凌乱地铺撒开着,右肩膀上一支短箭还深深地陷在里面,血水滴滴地往冒着,箭尾上的羽毛已被染得红。 “这小娘子长得倒还有点姿色。”乔二山低着头仔细地看着凌梅的脸蛋。 他伸出手去在凌梅脸上摸了一下。 “哎哎”凌梅哼了一声,头动了一下。却还是昏迷着。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高耸的胸脯也明显地起伏着。 乔二山见状,顿起色心,兴趣一下就来了。 “老子好多天没碰过女人了,又不准去青楼搞,整得老子火气上冲,这下遇到送上门来的,那还不让老子过过瘾。”想到此,他一下就弯腰抓住凌梅的衣襟,三扯两拉就撕开了内衣,乔二山那里还按捺得住,站起身慌忙不迭就开始去解腰带。 正要脱下裤子时,陡听得脑后响起风声,一下惊得毛骨悚然,还没有任何反应,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人就失去了知觉,他那颗有些象猴子的头,一下就从脖子上掉下来,滚在竹棚里的地上,翻动一下就不再动了。 此时,他身后站着的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高大的身材,双手握刀的姿势还没有收回,那刀面不见一点血丝,在月光照射下,发着幽幽青光。 见乔二山的头停止了滚动,他便收刀回鞘。一脚踢开乔二山那还没倒桩的尸体。急俯下身来,为凌梅拉上衣襟,再将蒙头巾拉开继续蒙着她的脸。然后双手抱起她来,走出竹棚,来到院门前,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后,再走到竹棚前的鸡圈边,在鸡圈的围栏上一踩,身子一纵,就上房顶,踏着房脊朝着府街西边方向跑去。 跑了一阵,来到一处院落的房顶上,他蹲下身子,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跳了下去。 下面就是凌家院子。 到了院子里,黑衣人躲开巡逻的护卫,借着阴影的掩护,来到西厢房,推门进去,这里是凌梅的房间。 进了屋子,他把凌梅放在床上,转身打来一盆水,找来包扎用品,再将凌梅的夜行衣全部解开,剥开内衣,找到中箭的部位,用水擦洗干净,见伤得严重,嘴里“呀”一声。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灯上烧了片刻,再小心翼翼地将那箭尾周边慢慢割开。凌梅在昏迷中也痛得连连哼着,眉头紧绉。见箭尾周边的肉已松开,他两指夹住箭尾。先轻轻地试了试后,突然发力,那箭带着一股血水,给拔了出来,箭尖上还带着肉沫。凌梅“啊!”的一声惨叫,头向上一抬再一偏,更深度地昏迷过去了。那鲜血从伤口泊泊地涌了出来,黑衣人连忙掏出一小瓶伤药,拔开瓶塞,将药粉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止住往外流的血水,然后拿过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再将布巾濡湿,轻柔地将凌梅的脸擦干净,又把她全身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衣服,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一切做完毕,这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才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面目。 这是刘进忠,他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看着昏迷不醒的凌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 蓬 麻 一 团 理 还 乱 (1) 柴嘉给龙台寺送端午节物资的车队,刚刚出发,就被严升跟上了。他手里拿着油条边走边吃,靠着街沿边上悄悄地跟在后边,他打着找到这伙人的落脚点好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以报被装进麻袋里逼他说出关押李虎地点的仇,特别是那陕西会馆的张云龙是官府追查的重犯,一定不能让他再次漏网,所以,他紧紧盯着张馆主所坐的第三辆车,生怕他一下又不见了。他想一会车队到了城门口,再知会在那里巡查的刘进忠那些人,让他加派人手跟着找到张云龙的藏身之所。 车队在大北街上行走着,张云龙刚才似乎在街边瞥见了背影极像严升的人站在那里,当时也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来又觉得那背影确实非常熟悉。于是,就将草帽拉低了一些再向后面慢慢地转过头去瞄了一下,一下就看见了严升鬼鬼崇崇地在后边的街沿上远远地跟着。 “糟了,被发现了。”他心头一惊,连忙回过头来,周身的肌肉一下就绷紧了。 接着他又悄悄地回头看了看,想看那严升左右还有没有其他人,看了一下,没见还有他的手下跟着。 “可能是他一个人在跟着,想必是无意间碰着,被他认出我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张云龙猜测着。 于是,他装着没事一样,继续坐在车上。对前排坐在驾车人身旁的赵鹏低声说: “我们可能被捕快发现了,后面跟着尾巴严升,你不要回头,装着检查货物的样子,下去围着车转一圈,然后到前面去告诉柴老板。” 坐在前面的赵鹏点了点头,等了片刻便跳下车来,走到车旁边,拉了拉捆绑货物的绳子,又转到另一边去拉了拉绳子,然后走到第一辆车旁,似乎对柴嘉在说他检查之事。 “柴老板,张馆主的行踪已经让人发现了,后面跟着衙门的捕头严升。”赵鹏小声地说道。 “是吗?看清楚了?”柴嘉问。 “馆主发现的。”赵鹏回答。 听到是张云龙发现的,柴嘉知道他与那严升很熟悉,便知错不了。 “你回去,装着没事一样,不要让严升发现我们已经晓得他跟着我们。”柴嘉对赵鹏说。 “是。”赵鹏说道。 他回到后面的车了坐定,没回头地对张云龙说: “柴老板知道了,他让我们不要被严升查觉到已经被我们发现了。” “我知道了。”张云龙说道,继续不动声色地坐着。 柴嘉此时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严升会发现张云龙一行。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如何化解危险,他心里知道,虽然严升是冲着张云龙来的,但如果馆主被擒,那么他这杂货铺也会不保,龙台寺和禅明等都会都受到牵连。他不明白那严升是如何发现张云龙的。 “怎么办才好呢?”他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他突然想到,禅明和张中法他们逮过严升,逼问出了李虎的下落,一下计上心来。他转眼看了一下车边几个护卫着车队的人,见里面有张中法香火铺的人,便叫道: “你过来一下。” 一名护卫走过来。 “老板,什么事?” “你知道前几天你们铺子里有谁和张中法一起去抓过严捕头吗?”柴嘉小声地问道。 “知道,祝小山和张老板去过的,他在那里。”那护卫用手一指护卫队后边一名护卫说。 “你去叫他过来一下。”柴嘉吩咐。 “好。”护卫说。 他跑过去将那叫祝小山的喊了过来。 “老板找我有事?”他问。 “是的,你听我说,张馆主一行已被严捕头发现了,很危险,你不是去抓过严捕头嘛,你把当时的情况给说一说。”柴嘉说道。 “好的,是这样的…”祝小山跳上了车与柴嘉并排坐着,俯在他耳边说着。 一会儿说完,祝小山就跳下去回到了护卫队列里。 柴嘉从随身带的包里找出一张纸和笔来,写了些什么。又把刚才那名护卫过来。 “你叫上祝小山再带一个好手,等会儿悄悄溜到后面去将那严升擒住,在附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给我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把这个交给他。”柴嘉说完就把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你们完了事,不要先走,找地方躲藏一边,再看看他要做些什么,如还在继续跟着车队来,或者回衙门找人来,你们就快快来告诉我。如不是,你们就直接回去,找到柳青花的家里,给她写封信吓一吓她,就不要再来车队了。”柴嘉把细地交代着。 “是,老板。”护卫回答道。 那护卫是杂货铺的,是柴嘉的得力助手,武功也不错,他当年从龙台寺里挑选过来的。他接过纸条揣入怀中,就退回了队伍。不一会他就和祝小山另再叫了一个护卫。三人一起急急地向前走去,似乎去前面办什么事一样,一会就走不见。 送货的车队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跟在后面的严升油条已吃完了,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又用手擦了一下嘴巴,见车队还没走出大北街,就又在街边买了一碗豆浆喝,两下喝完,又跟了上去,见那张云龙仍然还在车上,便放松了心情,紧两步慢三步地远远地吊着柴嘉的车队。 这时,街上行人稀少,收夜香的车子刚过去,出门倒屎尿桶子的人又回到了屋里,街面上除几家早点铺子门前有零星的几个人外,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严升突见车队有人在走动,在和第一辆车上的人说什么,他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张云龙,见他并没动静,也就放下心来。不一会儿见到有几名护送人员离开车队向前走去,他就紧紧地盯着他们,不一会就不见他们消失在街的尽头。 “这几人可能是去办什么事情了。”他想,也没有上心,就继续盯着张云龙。 他就这样躲躲闪闪地跟着车队,不一阵就到了大北街和小北街的交界处,他一脚刚迈进小北街口,突然窜出几个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2)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何人,就被什么蒙住了脸。腰间被一把刀抵着,耳边响起低沉的话音: “要想活命,就不要开腔,跟着走。” 接着,他就被架起,半推半拖地走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以为那几人要揭开他蒙在脸上的东西,谁知被突如而来的一阵拳头袭来。 “哎哟,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他痛得啕叫起来。 “叫吧,叫吧,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有人说道。 “天啊,大白天抢人呀,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道我是谁吗?”严升以为这么一说,这些就会停手。 “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 “我是衙门的严捕头呀,衙门里的。”严升报出了名号,希望会有用。 “哟,是狗官呀,更该打了。” 一阵更猛烈的击打接踵而至,打得严升满地乱滚。 不一会他就瘫倒在地,只有进气没有了出气。 “你给我听好,留给你一封信,好好看一看,看了就照着办,否则,你全家人和你的柳青花的命不保。今天就暂且不要你的人头,多留你几天狗命。”一个人说道。 严升躺在地上,一听见柳青花三个字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那天在柳青花家中绑他的那伙人,不由胆寒心惊起来。片刻,听见一阵脚步声渐去 “他们为何在这里出现?”他一边呻吟着一边想。 过了一会,他见没有了动静就扯开蒙在头上的一块烂布,一看四周,原来是在一条堆满杂物和渣滓并无出口的死巷子里。 “我是说为何这样臭呀。”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爬起身来低头寻那些人所说的信,见脚边地上果然有一张纸在那里,就拾起来看。 信上只有几句话:你如不想要你和柳青花的狗命,你就跟着来吧。我们的人很多,时时都盯着你的。另外你给张献忠余党通风报信泄漏李虎消息一事,我们随时可以报给衙门。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些狗日的才凶哟,有点惹不起呀。”严升想起那天在柳青花家中被绑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那天不说实话,可能早就没命了。” 他又看了看了手中的信,手有些发抖。 “这些盗匪都是些亡命之徒,看来这信就是那杂货铺里的人写的。”他在心里说道。 他浑身疼痛,只好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被他们发现呢?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一向都以办案高手自居,对跟踪、探听、缉拿等类似的手法十分得意,可万万没想,今天跟踪一队大摇大摆在街行走的车队却在知不觉中被对方发现了还不知晓,心中十分沮丧。 “把我打得好惨哟。”他带着哭腔地咕嘟着。 他非常矛盾,在内心深处确实很想抓住这伙人以报捆打之仇,可一想到这些人的威胁,想到心上人柳青花和自己的小命,又怕他们将自己说出李虎下落那事漏给衙门,如是那样,自己就是有三条命也不够呀。权衡了一会,他还是觉得没有那个胆子去抓他们。 “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把他们抓住杀了,可那些没有被抓住的人就会报仇,到那时自己只有任凭宰割。”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颤颤。 他再看了看那信,越看越心惊。 “算了,保命要紧。”他在心里作了决定。 坐了一会,觉得好了一点,就站起身来,一步一颤地走出了那臭巷子。 出了巷子,他一身臭气,满身伤痕累累,也不敢回衙门去,就直接回家了。 柴嘉的车队走出了大北街,向北城门走去。 他四周看了看,见时间不早了,街上的行人已经熙熙攘攘多了起来。也不见那派去擒严升的回来报信,便知那严升已经被制服了,不会再跟着来了。 “走快一些。”他吩咐驾车的说。 “驾!驾!”随着驾车的两声吆喝,马儿加快了脚步,车队的速度快了起来。 就在车队来要到城北的清泉门时,刘进忠已经带着巡逻队来这里开始巡查了。 顺庆府的城北和城南是最重要的出口,向北通往保宁、广元、渠州、陕西等地。向南通往省城、遂州、渝州等地。这两天,蓝驼子加派人手加强了这两处城门的的巡查,城南由冯宽军负责,这城北就由刘进忠负责。他到来以后,就命令打开城门,开始放人进出,清兵们则排列两边,检查进出的人。 一切刚刚布置好,柴嘉的车队就到了。 “站住!”一个清兵上前拦住了头车。 “你们干什么的?”上来一个小头目盘问。 “大人,我们是给龙台寺送端午节用品的。”柴嘉下得车来,上前恭敬地回答。 一听是给龙台寺送货的,那头目口气温和了一些,他知道龙台寺对衙门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们的薪饷有一半都来自龙台寺的捐赠。 “哦,给龙台寺送货的,那好,我们看一看货物就放。”小头目说道。 “请看,请看吧,都是些日杂用品,赶着后天用的。”柴嘉陪着笑脸说。 那小头目手一挥,上来几个清兵开始在车周围东看一下,西摸一下。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刘进忠突然出现在柴嘉面前。 柴嘉心中一惊,他认得刘进忠,却不知刘进忠认不认得到他。 在军中之时,有一次他随孙可望去过刘进忠那里,找他商量粮草的分配,当时他虽然没说过一句话,全是孙可望与他在商量,他在一边坐着,但却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其间刘进忠也看过他两眼。 此时见刘进忠问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回大人,这些都是送货的伙计,有些龙台寺派来押货的,有的是铺子里的伙计一起护送到龙台寺。”柴嘉小心地说道。 见那些押送护卫个个都带着刀,而且都是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不免有些生疑。 “送货的要得到这么多的人?”刘进忠走到那些人跟前,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大人,你知道最近不怎么太平,城外那五里店、马市铺一带抢匪又多,所以加派了些人手来保护。”柴嘉解释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3) 他见刘进忠没认出他来,心中暗喜,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自己的样子变化也大,没认出他来也是有可能的。 刘进忠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他走到张云龙面前,他站住了。张云龙个子高在一排站着等候检查的人中,他分外显眼。 “你是干什么的?”刘进忠见他长着长长的胡须,戴着草帽便问道。 “大人,我是铺子里的伙计,老板见我长得高,就让我专管护送货物。”张云龙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为何紧紧张张的?”刘进忠一下提高了声调。 “大大人,我很少见官爷,见了官爷就腿打哆嗦。”张云龙答道。 一旁的赵鹏见状,偷偷的将手放到了刀把上。 “今天太阳又不大,你戴着草帽做啥?”刘进忠问。 “哦,大人,小的习惯了,在乡下时不管有不有太阳都会戴着的,我这就取下。”张云龙说着就将戴着的草帽取了下来,一头白发就露了来。 刘进忠看见他是一个有些岁数的人,也不认识,就转过身去问那些查看货物的士兵: “你们查到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大人。”清兵回道。 刘进忠也知道,每年的端午节城中都要给龙台寺送大量的货物过去,那天前去烧香拜佛的人很多,不只是十里八乡的人要去,就是那遂州、保宁、更远的渝州等地的都有人前来。所以这两天送货过去也就是很寻常的事了。 “你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就放过去吧。”刘进忠说。 “是!大人。”清兵回答。 “多谢大人,大人辛苦了。”柴嘉一边哈着腰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三张三十两的银票。 “大人,你们辛苦了,这两天够忙的,这点小意思,给兄弟们买些点心,打个腰台。”柴嘉将银票递上。 “这个呀---好吧,你过来—”他叫过那小头目。 “老板的一点意思,你拿着吧,一会给大伙弄点吃的。”刘进忠说。 “好的,大人。”小头目喜喜地从柴嘉手中接过了银票。 “放他们过去。”小头目手一挥向那些还在检查的全兵卒喊道。 柴嘉总算放下心来。 张云龙刚才取草帽时,身上冷汗直冒,幸好没被看出破绽,见清兵放行,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柴嘉连忙招呼车队启程,穿过城门,向龙台寺方向而去。 梁紫玉早早就牵着五匹马,在城外五里店等候着。她昨夜里睡得不怎么安宁。自从遇着凌梅后,她高兴了好久,巴不得天天与她在一起。可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这无法脱身,一直没有去找她。直到昨夜里稍一有空她就按照约定去找凌梅,到了凌家院子,找着西厢房,可见房里灯光亮着,她学了几声猫叫,呆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见里面有人影在闪动,就伏在房顶上观看,一会儿就见到刘进忠进进出出在忙着什么。她心一耸:凌梅不是告诉她说,刘进忠今晚该在衙门守夜吗?为何还在家里?她守一会儿,又学了几声猫叫,见没有回应也就悄悄地回来了。她不知凌梅到底为何事不回应,她担心着,想着这几天忙完了再去看找她。还有令她心焦的是紫儿一落,和佩儿出去找线索了两天也没见回信,不知什么情况,她本与千秀约好出去找一找,可禅明安排护送张馆主一行去保宁,看来这事要等她回来后才有时间。她心里也一直担心着。 看看太阳升高了,车队应在半个时辰前就该到了,可还不见车队的影子。就在她焦急万分之时,远远望见车队急驰而来。不一会,车队就到了眼前,梁婆婆上前迎着。 “看你们久久不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婆婆说道。 “城门查得严,在哪里搞了半天,才放我们走。”柴嘉回说。 柴嘉跳下车来,对张云龙和赵鹏、林一明几人打着手势,叫他们过来。 “你们快跟婆婆走。”柴嘉对他们说道。 梁紫玉过来,见了张馆主,也不多话,招呼一行人上了马,与柴嘉作别,就向保宁方向绝尘而去。 柴嘉见他们没了踪影,才带着车队继续前行。 刘进忠一个上午都烦燥不安,毫无心思巡查。除了刚才对运送物资到龙台寺车队查得稍稍认真一点外,对其他的就没怎么上心。晚夜里把凌梅救回来后,他心里一直牵肠挂肚的担心凌梅的伤势。 这两天,他发觉凌梅有些变化,与以往有所不同。她的心情似乎要好了许多,不象先前总是郁郁寡欢,沉默少言。他不知是她为何起了变化。可昨天傍晚他回家时,见凌梅的表现又有些反常,眼神总是游移不定,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他不明就里,心想她这样阴晴不定,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当时,他就问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还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凌梅一下拨开他的手,不些不耐烦的样子。 当他拿出为她买的生日礼物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兴趣一样,也不接在手里,反而叫他放在里屋去。他当时也没多想。与凌梅一起吃过晚饭时,见她也是一付神不守舍,坐立不安的模样,就猜测她一定有什么事。吃完饭,他招呼一声就出了门。出去拐了一个弯就又悄悄地溜了回来,躲藏在东厢房里,从窗口看着他与凌梅住的西厢房这边。 天色黑下来后,就见西厢房的灯光突然下熄灭了,凌梅穿着一身夜行衣从窗口钻了出来。 “果然她有事瞒着我。”刘进忠心里想。 只见凌梅身手敏捷地纵身上了房顶,刘进忠大吃一惊。 “凌梅会武功?”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只见凌梅如一道黑烟在房顶上悄然飘去,他才如梦初醒。 “她为何瞒着我呢?”他想。 见凌梅消失在黑暗中,他也找出夜行衣穿上,跃上房顶朝凌梅隐去的方向寻去。 找到凌梅时,她正在那院子里与那对男女纠缠,见她要杀人时,心中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4) “没想到她如此凶狠?”正在诧异之时,就见那乔二山跳下去与她打在了一起,他大吃一惊,那乔二山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只强弩横行江湖,难逢对手,他心中害怕起来,怕凌梅被乔二山所擒。他想出去对付乔二山,好让凌梅能逃走,可又怕一露面被乔二山认出,只好强忍按捺下来,看着二人恶斗。起初他以为凌梅不会是乔二山的对手,准备着在必要是予以凌梅援手,却见凌梅轻功暗器功夫极佳,不亚于江湖高手。 “不知她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居然我一点都不知情。”他心里不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跟踪在她们左右,看着二人边跑边斗争,几次见那乔二山险险被凌梅击中,心中不免高兴,可都被乔二山向躲开。最后一次他见凌梅反手射翻了乔二山,正要叫好,却见乔二山倒下的同时,射出了两支弩箭,他心中大叫“不好”,就见凌梅已经倒下并滚下了房顶。他心中一痛,正想上前去相救,见那乔二山已经站起来也从凌梅落下的地方跳下了房顶,他急急闪身上前,跟了上去。见一下去,就见乔二山正欲不轨,不由怒从胆边生,二话不说,抽刀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招,只见银光一闪,就砍下了乔二山的头颅。然后俯身查看凌梅,见她昏迷不醒,血流不止,就急切地抱起来,住门外跑去,到了门前,又觉不妥,怕在大街上遇见行人,就急急地跳上房顶向家中跑去。 将凌梅的伤处理好后,仍不见她醒来,他担心极了,一夜没睡守在她的床前。直到天亮,他才叫来丫头一一交代,让照料好凌梅,自己才到了衙门。 所以,他站在城门前却是魂不守舍地,一心想着凌梅,同时也担心,不知那乔二山的尸体被发现没有,他十分后悔昨夜里忙于救凌梅而没有将乔二山的尸体处理掉。正在心乱如麻之时,见衙门的一名衙役前来找他。 “刘把总,蓝统领让你快快回去议事,不得有误。”衙役说道。 “议事?议什么事?”刘进忠心中一惊。 “我也不知,只是叫我来通知你。”衙役说道。 “好吧,我这就去。”刘进忠说。 蓝驼子在衙门的议事厅里来回地踱着步,也是心乱如麻。这几天来的守候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搞得他手忙脚乱。那天夜里和钱正豪与两个黑衣人的搏杀,虽然将对方一人手腕伤了,但却让他们跑了,连是对手什么路数都没搞清楚。后来的几夜,任何发现也没有,这让他有些丧气。 “乔二山回来没有?”他问道。 “回大人,还没有。”邓驹回说,他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手腕包扎着。 “这就怪了,他一向都不拖拉,为何今天迟迟不归。”蓝驼子有些不耐烦。 厅堂上,杨雅重、钱正豪、吴江和师爷都已在座。 “我再出去找一找。”吴江站起身来说到。 “不用找了,让师爷安排一下派几个人出去找一找,他定是有什么事给拖着了,如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蓝驼子有些恼怒地说。 “是,大人,我这就去。”师爷起身出去了。 这时,严升摇晃着步子走进来了,额头上一个大包,脸上也有伤痕。 “哟,严捕头为何满身伤痕呀?”钱正豪问。 “这这这不好说哟。”严升遮遮掩掩地说。 “哟,莫不是又被老婆给打了呀。”师爷哈哈地说道。 “哈哈哈!”几人都笑出了声来。 “是是昨夜和婆娘吵了一架。”严升尴尬地说。 “哈哈,我是说嘛,你小子是个粑耳朵。”吴江哈哈大笑。 “那婆娘横得很,不讲理,莫得法哟。”严升诉着苦。 刘进忠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我没来迟吧。”他招呼着大家。 “没有,还没开始呢。”大家回应着他。 见刘进忠也到了,蓝驼子也就到了座位上。 “大家都坐吧。”他说。 于是,一众人纷纷找位子坐下。 “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没办法,省上交来的事情必须尽快想办法完成。”他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下说。 “后天就是端阳节,龙台寺的庙会,嘉陵江上的龙舟比赛,都要安排人手,所以找大家来商量一下。安排安排。”知府杨雅重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端阳那天,衙门要去龙台寺巡视,那天是庙会,一来可以搞点亲民活动,借机了解一下民情,二来也是前去加强治安,防止那天有人趁机作乱,每年庙会都会发生一点事,今年我们把巡视安排在龙台寺也是为了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敲一敲警钟,看看还谁敢捣乱。”杨雅重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说的这些,大家心中都明白,只不过只官话而已,谁都知道去龙台寺的目的是为了敲寺院的一些钱财罢了。要是再没有银子的话,衙门就该揭不开锅了。两百来号人还等着发薪饷呢。 “看来事情很多,张献忠余匪的踪影还没看到,那么多的杀人案也没有一点头绪,城里的治安又这么乱,端阳节又需要加强巡防,我们的人手又不够,真有些恼火。”蓝驼子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接着他把那天夜里和钱正豪遇见两个黑衣并与之交手的事说了一遍。 “这两人武功高强,不是一般的强盗。可是为何在深更半夜出现,这说明顺庆府这个地方不简单呀。这些人可能都是冲着张献忠宝藏的传言来的,这和省上专门派我到这里来是有大大的关系的。但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有一点线索,说明在暗处的敌人相当狡猾,在座的各位都要引起警觉呀。”蓝驼子似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众人听了蓝驼子的话无不为之心悚,没想到连蓝驼子都感到了棘手。 “你们都说一说,这几天有什么发现没有?”杨雅重扬了扬手,对大家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5) 刘进忠将这几天巡查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虽然我们按都统的安排加强了巡查的检查,但没有发现有情况,除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件外,特别的事情没有,也没有张匪余党的影子。”他最后说。 “严捕头,你那里呢?”蓝驼突然发话。 严升正低着头想着挨打的事,被蓝驼子这么一问,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回回大人,我这里也没有情况。到现在,我那些捕快都还在外头找线索。”他有些哆嗦地说。 “都是些饭桶,我还想靠你们这些地头蛇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看来也是白想了。”蓝驼子怒斥着。 “是,是,饭桶,饭桶。”严升低头回应。 “你才是饭桶,老子早就晓得那些人了,只是不说而已,你还是省上来的大官,连屁都没有找见一个,还好意思训人。”严升心中不服,愤懑地想着。 见蓝驼子发火,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算了,大家也都努了力,这样短的时间里要找到那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杨雅重和着稀泥的说道,他不希望他的人被说得一无是处。 “这样吧,这两天先把省上布置的事放一放,集中精力把端阳节的事做了。为了防备端阳节有所不测,我建议请省上来的高手蓝都统给我们计划计划,大家欢迎。”杨雅重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大堂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蓝驼子见杨知府把这件棘手的事就这样轻松地交给了自己,不免心中有些恼怒,却又无法显露,只得站起身来,一拱手。 “谢谢大家,也谢谢知府大人的抬爱。”他说。 “这端阳节防务的安排,我看还是按照你们每年的做法去进行就可以了,我和来的几位同僚配同你们一起就行了。”蓝驼子客气地说道。心中却想: “人手不够,官员又懒,还能如何防备。杨雅重只不过是不想担当责任,想把担子推给我罢了,我才不上他的当。” “都统大人也太客气了,顺庆府历来的做法太老套,除了派些官兵维持下秩序也就没有什么安排了。可今年有所不同呀,那些寻宝的,还有张匪余党那些人,说不定会趁节日期间蠢蠢欲动,那时如没有好的布置,如何抓得住他们呢。”杨雅重如此说。 “这倒也是,如果那些人一旦出现,就凭顺庆府的这些人肯定不得行。”蓝驼子想。 “所以还得请蓝大人你作一些安排布置,以防万一。”杨雅重说。 “那好吧,我就来安排。”蓝驼子也不再推辞。 “这就对了嘛。”杨雅得高兴地说。 “明天一天,大家都还是不能松懈,继续加强巡查,该做啥的还是做啥。如果今天出去找乔二山的还找不到的话,明天钱师弟你就带人再去找。”蓝驼子说道。 刘进忠一听蓝驼子说起乔二山,心中惊得一跳。想起乔二山只有他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那尸体的位置他也知道。如果让钱正豪去找到的话,说不定会查出什么来。于是他连忙站起身来。 “大人,不如明天我带人去找一找,我熟悉城里的大街小巷,找起来容易些。”刘进忠说得很容易。 “你不是还要巡查吗?”蓝驼子问。 “都已安排好,一切都万无一失。”刘进忠说。 想到刘进忠对城里的熟悉,蓝驼子也就同意了。 “好吧,那你明天就带人到处去找一找,看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蓝驼子说。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后天,杨大人和夫人去龙台寺巡访,那里是重点,我们说的那些人可能会去。那么,我和吴江、邓驹三人、刘进忠和严捕头两人带着你们的人一起前去。冯宽军带着守备队由钱师弟领着在城里防备,不得有误。”蓝驼子大声说道。 “是!大人!。”众人起身回应。 衙门的事一完,刘进忠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里,三脚下两步地跨进了西厢房。 凌梅还躺在床上,丫头正在跟前喂她水喝。 “梅子,你醒了。”他上前关切地问道。 凌梅点了点头。 “来,让我来,你去煮饭吧。”刘进忠吩咐丫头说。 “好,你来。”丫头递过水碗就出去了。 刘进忠接过水碗,轻轻地将凌梅扶起,把水凑到她的嘴边,凌梅十分虚弱地喝了两口就不再喝了。 “忠哥。“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你不要动,躺着吧。“刘进忠放下了她。 “忠哥,我昨夜----“凌梅想问昨夜里的事。 “先不要说这些,好好歇着,等好了再说,你伤得不轻。“刘进忠说。 “嗯。“凌梅应了一声。 她瞅了刘进忠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比平时要凝重一些,知是关心着她的伤势。 昨夜里,她被乔二山射中一箭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顿时眩晕身软,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屋顶上,然后顺着屋顶斜面滚了下去,砸在竹棚上,穿破棚顶跌了下去,一下就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只见丫头在身边。 “我--我--在哪---里?”她问。 “夫人醒了,可太好了,在家中呀。”丫头高兴地说。 “家中?”凌梅怀疑地问。 “是啊,在家里,昨夜里很晚了,是相公抱你回来的。”丫头回着话。 “相公抱我回来。“凌梅有些糊涂了。 “是的,你昨夜很久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就等着。到了半夜里就看见相公他抱着你回来了。以为她会叫我,谁知他没有,我想过来看一下,想起平时他定下的不叫就不能去的规矩,所以也就不敢过来。直到天亮了,他才叫我过来侍候你的。“丫头一口气说了许多。 这丫头是刘进忠千挑万选找来的,平时很听话,从不多嘴,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按刘进忠的规矩,没有叫她,就不能到夫妻二人的房间来,只管洗衣扫地之类的活,做饭,买菜,缝补之类的事叫做才做,没叫就不能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6) 一般的事就由刘进忠自己做,刘进忠不空才会叫她去做。凌梅则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虽是如此,可家里让刘进忠和丫头两人把家中收拾得利利落落的。这丫头很听话,多年来一直遵守着刘家的规矩,从不逾越,所以很得刘进忠的喜欢。 凌梅听了丫头的话,心中顿时明白,昨夜里是刘进忠救了自己。 “他为何晓得我出去了呢?又是如何救了我的呢。”凌梅满腹疑问。 “你知不知道,相公是如何弄我回来的?”凌梅问丫头。 “只晓得他抱着你回来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丫头回道。 凌梅见问不出什么,知道刘进忠背着她做的,也就不再问了。 此时见刘进忠在身边忙着,心中又涌上一种感动之情。 “唉,这个男人呀。”她在心里叹道。 “梅子,你这几天就安安心心地养伤,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刘进忠安慰地说。 见刘进忠如此说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不要担心那乔二山。 “好吧。”凌梅深知刘进忠一定会把事情摆平的。 “你歇着吧,有事叫叶丫头,我在衙门里还有事要去办。”刘进忠说。 “去吧。”凌梅温柔地说道。 严升从衙门里出来,就直接上柳青花家中去了,他有两天没去,心里想着她,就急急地赶过去。 刚一进门,柳青花就扑了过来,哭天抢地。 “你总算来了,好吓人哟,你看,你看,不知是些啥子人,又是砸门又是打窗的,还留下了这个。”她一边晃着手中的纸张,一边上来抱着严升。 “是怎么回事呀,你说清楚一点嘛。”严升催问。 “一大早的,就有人来敲门,说是找你,我回说你不在,外面就凶神恶煞地开始砸门,我吓得不敢开腔,那伙人又来砸窗子,还喊着说要找你算账。我当时还以为你又欠了睹债,人家找上门来了。我问他们你欠了好多钱,他们却不说,只叫我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他们打了一阵门就走了。你看吧,这就是他们留的信。”柳青花手中的那张纸塞在严升手中。 严升拿起一看,纸上只三句话:要想保命,就要闭嘴,否则鸡犬不留。 “这些狗日的好凶呀。”他开口说道,心中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柳青花问。 “没事,没事,一伙人闹着玩的。“严升掩饰着。 “这也太过份了吧,有这样闹的吗?是那些人,我去找他们,看今后还敢不敢。”柳青花突然胆子大了起来。 “唉,你也是,说你不醒事就还懂不起嗦。”严升责备地说。 见严升一下毛了,柳青花也了敢再开腔了。 “我叫你找的房子找到没有?”严升问。 “哎呀,不好找哟,你又要找偏僻地方的,又要找房间大点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柳青花说。 “在哪个地方?”严升问道。 “小南街那边一条巷子里,是个小院子,我看还不错的。就是要价高了一点。”柳青花说。 “多少” “一百两!” “是有点贵。”严升沉吟起来。 “要不我先带你过去看一下,看了再说。”柳青花说。 “也好。”严升回道。 “走吧。”柳青花拉起严升的手就往门外走。看来她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搬家了。 刘进忠到了衙门后就找来三个人跟着出门去找乔二山了。 他知道昨天夜里杀乔二山的地点,但又不能直接去那里,也不知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昨夜里那院子里的人家有没有看到什么。虽然自己蒙了面,但也担心会人看件这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直到大街上,他对跟着的人说: “你们每个分别去东南西边去找一找,找仔细一点,我去北边找,那边我比较熟悉。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中,看能不能找到。” “是大人!”三人分别而去。 刘进忠一人朝昨夜里那地方走去,他知道在北边的一条街上,当时凌梅是从东边沿江的街道上跑过来的,她想摆脱乔二山的追击,就东拐西转地跑到北边来了,后来又从北边向西跑,看来是想跑回凌家院子,可还没到就倒下了。 刘进忠找到了那院子,在北边茧市街上。离府街他的住宅相隔三条街。 他站在院门外,向左右两边看了看后,开始敲门。 没回应,他又敲,过了一会儿,门内响起女声。 “是哪个?” “衙门的,巡查。”刘进忠叫着。 “哟,来了,来了。”门里脚步声急促地响起。 门开了。 一个长相秀丽的中年女人站在门边,看了刘进忠一眼。 “官爷,什么事呀?”她问道。 “例行巡查,今天查到你这条街上来了。”刘进忠说。 “巡查?查什么呀,我这里有什么可查的呀。”女人高声地说。 刘进忠没答话,一步跨进院子。 昨天夜里,天黑没怎么看清这个院子的全貌,现在一看,一目了然。院子不大,就一进,一排厢房。厢房左边一排竹棚,就是昨夜凌梅摔下来的地方。刘进忠没忙着去那里察看,他先走到厢房前。 “这里住的什么人?”他问。 “就是住的我们两口子,再没有其他人了。”女人回着。 “你男人呢?” “在呢,唐义!唐义!快出来,官爷来了。”女人大声叫着。 “来了。”随着一声回话,一个男人从最头的那间厢房里钻了出来,走上前来。 “官爷你好,有何事?”那叫唐义的男人哈着腰问刘进忠。 “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藏匿。”刘进忠说。 “没有,没有,我这里哪有什么人藏匿哟,你看,一眼全看完。”唐义陪着笑脸地说。 “你说没有就没有?”刘进忠厉声相问。 “不是,不是,你看你看吧。”唐义小心翼翼地说话。 “你们在深更半夜里听没听到过有人在房上跑吗?这几天盗匪猖狂得很。”刘进忠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7) “没有,没有,我两口子瞌睡大得很,只要睡着了就是打雷也打不醒的。”唐义说道。 “他呀,那个扑鼾打得几里地都听得到。”女人在一边说。 刘进忠进到房间里。 这是一间堂屋,正对门一张长条案桌,上摆着祖先的牌位,正中墙上供着先人画像,屋里两边各排着三把椅子,其他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没见着什么,刘进忠又退出来,到两边的房里看了一下,一间是夫妻二人的住房,一间是厨房。刘进忠门也没进就在门外瞄了一眼。接着,他眼光一转,扫向院子,向着那竹棚指着说。 “那棚子是做什么的?” “官爷,那是小的养鸡棚,里面是喂的鸡。”唐义说。 “走!看看去。”刘进忠拦着唐义的手说。 “是,是,走。”唐义跟着走去。 刘进忠心想,拉着他,如发现乔二山的尸首,就好将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当场拿下,这样,自己的杀乔二山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二人走过院坝,来到鸡棚,走进去一看,除了几只鸡在那里外,哪里有什么尸体。刘进忠十分惊诧。 “分明就是这里呀。”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抬起头来向四周看了看,没错,就是这里,那房前的一棵不大的树还在那里,怎么会错。 他向地面用眼光搜索了一番,可什么也没有,他又看了一下边边角角,不但尸首没看着,就是连那被砍掉,落在一边的脑袋也没有踪影。地上还是那样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谷草、鸡屎,散发一股臭味,几乎就和昨夜里一模一样,看来这家人也没打扫。刘进忠再抬起头来看了下,那竹棚顶上应有的一个洞也没有,好好的。 “怪了,尸体和那脑袋到哪里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长了翅膀飞了?还是被人搬走了?”刘进忠一下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唐义。 唐义还是那付憨憨的模样,笑笑地瞧着他。 “你的鸡棚就这几样东西?”刘进忠问得有些莫明其妙。 “是,官爷,就这几只鸡,没有再喂其他的了,圈里应该还有几个鸡蛋。”他说完就到那鸡窝边,伸进手去,抓了两个鸡蛋出来。 “你看,你看,我说有鸡蛋嘛,肯定是才下的。来,官爷,送给你,补补身子。”唐义说完就要把鸡蛋往刘进忠的衣兜里塞。 “你搞啥子!”刘进忠手一挡。 “啪,啪!”两声,那鸡蛋掉在了地上。 “你把我鸡蛋摔了做啥?”那女人远远地看见就大声叫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没拿稳。”唐义转过头去摆着手说道。 刘进忠瞧那唐义不象是有什么事瞒着,心中猜测: “难道昨夜里,有人跟在我后面,见杀了人,就将尸体弄走了。” “官爷,你不要鸡蛋,要不就捉两只鸡走。”唐义又凑了过来说道。 “我不要。”刘进忠开始不耐烦了。 “你不要客气嘛,我这是自己养的,不费银子的。”唐义一付巴巴的非要讨好的样子。 “我说过,我不要,我不吃鸡。”刘进忠大声武气地说。 说完他就出了鸡棚往门外走去。 “官爷,你不查了?”唐义嚅嚅地问道。 “你关门吧,不查了。”刘进忠挥了挥手,走出了院门。 “那你慢走,你慢走。”唐义跟在后面,站在院门口,眼看着刘进忠消失在街口,才回过头来关了院门。 刘进忠一无所获,原本想好了的,找着那尸体,嫁祸于人,一了百了,可尸体却不见了。 “哪里去了呢?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地方?”他再回过头去,远远地向四周看了看。 “没错呀,肯定没错,就是这条街那个地方呀。”他有些想不通。 “一定是有人将尸体弄走了。不会平白无故地不见。”想来想去,他还是认为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老子就不信,死人会长脚,明明砍掉了头,还怕他自己跑走。”他嘲讽地嘀咕着。 “今夜再来探一探。”他心中作了决定。 衙门里,蓝驼子正等着师爷派去找乔二山的人回话。他在厅堂里坐着猛抽他的水烟,一股股烟气飘浮得到处都是,满屋浓浓的烟味。 “这乔二山平时从来没有象这样过呀,一夜不回不说,连个信也没有,难道出了什么事?”蓝驼子心中有些疑虑。 乔二山跟随他多年,是他十分得力的帮手,一支短弩神出鬼没,很难遇到对手。而且平时他很遵守时间和规矩,就是有事也是要打招呼的,蓝驼子十分器重他,可现在整整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令人担忧。 这时,师爷派出去找的人回来了。 “大人,我们几个人到凡是想到的几个地方都去找过,没找着。又问了好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回话的人说道。 “青楼去找没有。”蓝驼子突然想起那乔二山喜好这一口。 “找过了,也问过老板都说那乔爷没有去过。” “怪了,能到哪赶里去了呢?难道遁土了不成。”蓝驼子想不通。 “你们下去吧,继续找,把范围扩大,再加派人手。”蓝驼子发话。 “是,大人。”几人退了下去。 这时,刘进忠几个人也集中了,都说没有消息。就回来给蓝驼子回话。 “大人,我们几个分四个方向都去找过,没有音信。”刘进忠说。 “不可能,一个大活人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是你们还找得不仔细,明天你带人继续再找一天。”蓝驼子说。 “是!大人!”刘进忠回道。 蓝驼子一下就派出两伙人去那乔二山,看来他是要非找到才甘心。 “找鬼呀,找得到才怪。”刘进忠看着蓝驼子着急的样子想到。 但不管怎么说,他必须要去找,要找到乔二山的尸体才能安心。 严升和柳青花一起来到了城南,找到小南街的那条巷子里的院子,一看确实僻静。 “不错,这里偏僻又不好找。”严升说。 “我找的地方那会有错哟。”柳青花得意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四章(8) 柳青花叫出房东来。 “又是你来看房子了?哟,还带来了相公呀,贵客,贵客。”房东巴结地说。 “你看,我相公都来了,你这房子要那么卖呀?”柳青花一付作不了主的样子。 “你相公瞧得起这房子的话,好说,好说。”房东说道。 “好说,好说,银子少才好说,银子多就不好说。”严升有些凶样地说。 “嘿嘿,你真会说笑,看样子相公也是官人,不会差这么点银子吧。”房东的眼光很毒。 “你知道他是官府的人就好说。”柳青花有些炫耀地说。 “这样,既然是官爷,就少十两银子,九十两,不能再少。要就要,不要我也不再多说了。”房东决然地说。 柳青花跑过去拉着严升,跳着脚。 “买吧,买吧。我喜欢这里。” 严升也看上了这里,见柳青花也喜欢就答应了。 “好吧,你只要喜欢,就买下吧。”他说。 “好啊,好啊!升哥你真好。”柳青花拍着手说。 接着,二人和房东一一说好交钱、交房、写契约等等事宜后,就回去准备搬家了。 当天夜里,刘进忠陪着凌梅睡着后,悄悄地起来换上夜行衣,背着横刀,跳出窗子,为了避开夜里巡逻的清兵,就翻上房顶,一路朝唐义家的院子腾跃而去。到了那里,他静静地提气轻走,不让脚下发出声来。然后俯下身来看那屋顶,见屋顶上平平展展的,瓦面溜溜地平顺,不象是有人踩踏过了的。 “怪事,这屋面明明昨夜凌梅和乔二山剧烈搏斗过,踏踩得不成样子,我来这里也踩过,看到瓦片碎得到处都是,为何今夜如此完整?”他心想。 “下面这家人有问题,昨夜那么大的声响不可能没听到,有人滚下来将棚子跌破那样大的响动也应当听得到。可今天他们一概不知,我看他们又不是聋子,睡得再死也会听得见的,这里肯定有问题。”他着琢磨着。 他轻脚轻手地爬到屋脊后,伏在那里静静地候着。他想如果这家人有问题的话,那么自己今天去过他家,必然会惊动他们,看看他们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夜渐渐地深了,刘进忠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闭着眼,默念心法,利用此时的安静习练内气功法,这已经养成了习惯,多年来受益匪浅。此时,他屏息收腹,从丹田之内提气上涌,内中气息,顺着经络游走百骸,片刻功夫就感到心台镜明,周身舒泰。 此时,一声轻轻地“吱“音,微微地响了一下。是开门的声音,刘进忠却听得分明,他睁眼抬头往下看去,只见身下的院中一条黑影,动作迅捷地闪在院子的大门边,贴在门上动也不动。刘进忠知道那是在听门外的动静。 “这家人果然有问题。“他想。 他伏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那黑影贴着听了一会,转身顺着墙边走到那鸡棚旁,往下一蹲一弹,就上了棚顶,然后从棚顶翻了出去。 刘进忠直起身来,顺着房脊纵身跟了过去,他从房的边缘跳到围墙上顺着来到鸡棚上,在上面一点,就弹过围墙,落在墙边。一看,那黑影正贴着墙边向北跑去。 “他是不是那叫唐义的?”刘进忠一想一边追。 他紧紧地盯着前边,见那身影矫健、闪纵轻捷,不似白天所见唐义那憨憨笨拙的样子。可是这人却是从唐义的厢房里出来的,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他正疑惑之时,前面那黑影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不动了。 刘进忠跟得很紧,见前面突然停住,自己也急忙刹脚站住了。 前面黑影转过身来,看着刘进忠。 “阁下跟着我干什么?”黑影人蒙着面。 看来他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你是谁?是不是唐义?”刘进忠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管我是谁,只问你跟着我干什么?”那人不回答反问刘进忠。 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刘进忠猜想那人十有就是唐义。 “我跟着你,只想问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回答我。”刘进忠说。 “我又不认识你,哪里知道你的事,问我白问。”对方还是不正面回话。 “你把昨夜在你们院子里的那尸体弄到哪里去了?”刘进忠懒得和他扯,直入主题。 “尸体?什么尸体?你难道看到我在弄尸体?” “你是说还是不说?”刘进忠火冒三丈。 “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人问。 “哼,恐怕是你认错人了。”刘进忠想给这人一点厉害看看。话音刚落,就直扑过去,抬起单腿照着对方腹部就是一脚。 黑影人见刘进忠来势汹汹,双足一弹,腾身而起,空中双腿一叉,刘进忠一脚从裆中踢过,无功而返。那人叉脚一收,并足向前一伸,看似向后倒去,谁知那并拢的双足却直朝刘进忠弹来,刘进忠没想到对方有这一着,以为他会向下站去而立,谁知却在空中平射而来,一时不防,被踢个正着,腹部挨了一脚,他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我以为你好大能耐,不过如此。”那人有些轻蔑地说道。 刘进忠吃了亏,于心不甘,也不答话,反手从背上抽出横刀,顺势划弧地朝那人劈了过去。 对方见刀光一闪,突向右边一闪,刚一闪动,又突然折向左边闪去。刘进忠见他向右闪便猛力劈去,谁知刀还未到,那人又闪在左边,刘进忠一刀又空。 见两招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避过,知是对方身手了得,也不敢大意,刀放腰间,转身横劈,刀势未完又接连转动身子,刀尖向外,越转越快,那刀光也随着转动,闪着银光如一圈光影卷向对方。 “厉害!厉害!”那人识得凶险,见刀光卷来。只得连连后退,待刘进忠转得差不多气势渐弱,瞅准时机,身子往地上一倒,就滑身而来,从刀光下穿过,抬手一拳击在刘进忠握刀的手上。刘进忠立感一阵猛烈的撞击打在手上,刀就握不住了,一撒手那横刀就飞向空中。同进,右腿杆上一阵剧痛传来,人就向后倒去。原来那人在击刘进忠握刀之手的同时,左脚也踢向刘进忠。瞬间双击而出,一举中的。 刘进忠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那人看了他一眼,也不上前。 “我和你无怨无仇,不想和你计较,放你一马。你好之为之吧。”那人说完就纵身后退,一腾身就失去了踪影。 刘进忠惊心肉跳,没想到这人如此了得,自己三招,没一招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轻松击倒。 “他不是唐义。”他推反了刚才的断定。白天他仔细观察过唐义,武功好的人他会看出来的。 “可为何他从唐义的家中出来呢?”他想不通。 “唉。”他哼了一声。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待腿上的痛一减,就站起身来,捡起横刀,慢慢地向家中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 端 午 惊 魂 龙 凤 会 (1) 端阳节到了。 这天天刚放亮,嘉陵江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就布满了江面。今天要划龙船,这是历年来的老规矩。城里各行各业凡是想在龙舟比赛中夺得名次的都在跃跃欲试,早在半个月前都开始准备了。这龙舟比赛就如打广告一样,谁能在比赛中获得名次,谁就能有声誉, 一大早,顺庆城沿江边的禹王街就熙熙攘攘热闹起来。抬龙船下江的、搬着各种龙船用品的、那些摆摊的小贩、还有那些精壮的划船手都开始慢慢地向江边集中。沿江一路密密麻麻地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板凳、椅子,那是江边的居民准备观看龙舟比赛用来占位置用的。 府街上的衙门外也不平静。一大队人马正准备出发。 今天杨雅重要去龙台寺巡查,几辆轿子和马车早早就等在了衙门口,两队清兵列成两路纵队,分两边站列,就等杨雅重一到就开拔。刘进忠和严升早就站在那队伍的前头,候着知府大人和蓝都统的到来。队伍最前头扛着开路牌和标识旗的两队人也举起了旗牌,那鸣锣开道的两名衙役,向后看着,只要一见知府大人的身影就会鸣锣上道。 不一会,杨雅重与夫人李婉从衙门里出来了,蓝驼子、邓驹、吴江、钱正豪、冯宽军等一干人走在后面。 知府和夫人分别上了前面两乘轿子,蓝驼子上了后面的轿子,其余人除了钱正豪和冯宽军要留在城内巡防外,全都上了马车。刘进忠和严升见人员全部来齐,双双跨上马,向前一招手。那持锣的使劲一敲: “开道罗!”一声大喝。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龙台寺进发。 龙台寺今天不但热闹非凡,紧张万分。而且分别在寺内和山脚下架起了几排大棚。山脚下的五排大棚是赈灾的粥棚,今天衙门知府大人说他要在这里散发粽子,以解民忧。因此,这粥棚按衙门的要求就要比以前的多了两排,说这才能体现官府的重视。寺内的两排大棚是为进寺烧香的香客们歇息和包粽子而监时搭建的,同时,杨雅重要在棚子里与香客们见面,并要共包粽子,以示亲民。寺里为了端午这天有足够的粽子发放,提前两天就开始包了,这次要准备上万个米粽,用来发放。 早在三天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香客就已纷至沓来,在龙台寺的山脚下席地而歇,到处都是香客们临时拉起的布蓬,围帘。他们早早来就是为了端午节这天好头轮进寺拜佛,完了后好逛庙会。龙台寺每年三次的庙会远近闻名,除了春节元宵节那次外,就数这端阳节的最为热闹和繁华,这时的气候正是游玩踏青的最佳时机,加上各种物产新鲜上市,也是尝鲜吃新的大好时节,所以也要比中秋的庙会还要热闹一些。 龙台寺从昨天就开始忙碌了,各殿堂管事按照各自的分工,分别准备着今天的事宜,寺内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僧人。 禅明负责与寺内各位主持一起接待衙门杨雅重一行前来巡查的准备事项,他安排得有条不紊,一切都按事先商议好的在落实就绪。主持禅因交代的要向衙门捐赠千两银子的事情,禅明也早早将银票取来交给沈寒,让他随着自己一并同行,以便取用。 前天,柴嘉送货来时,悄悄地将被严升跟踪一事给他说了,他吃惊不小。 “是如何被他发现的?”他问柴嘉。 “我也不清楚,是张云龙发现他在车队后面跟踪。”柴嘉说。 “这下糟了,他发现张馆主在你的车队里,肯定会怀疑与龙台寺有关。”禅明忧虑地说。 “当时我叫人处理了,他就没在再跟在后面。但就不知他今后会不会反水,悄悄地搞我们。”柴嘉也很担忧。 “这个人狡猾,要给点颜色看看才行,万不得已,把他做掉。”禅明决断地说。 “对,只有把他杀了,才无后患。”柴嘉也同意。 “我看了衙门来寺里巡查的名单里,有他的名字,那天他要来寺里,看看他的表现对我们有不有怀疑再说。过了端阳,我叫王功拳去帮你一下。”禅明说道。 “要的,我也就不留在寺里过端阳了,以免严升来了生出事端。”柴嘉说。 “也好,你回去,派人盯着严升的情妇柳青花的家,他很看重那婆娘,只要拿她作人质,就不怕严升翻起浪来。”禅明交代。 “好的。”柴嘉说。 “你人手够不够?”禅明问。 “人手还是有的,只是武功差一些。除了祝小山好点,其他人就上不了大场面。”柴嘉说。 “好吧,后天端阳过了,我就叫功拳过来。”禅明说。 “谢谢大哥。”柴嘉作谢回答。 柴嘉走后,禅明就叫来沈寒。 “去叫兄弟们今天一定要小心,衙门的严捕头也要来龙台寺,他已经发现了柴嘉与张云龙了,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我怕他今天来寺里会突然发难,我们要做好准备好应付。同时,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刘进忠也要前来,怕他认出你们来。”他无不担忧地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叫兄弟们尽量不露面。”沈寒匆匆地去了。 此时,隐景庐的云楼上,金玉凤已经收拾停当,正准备下楼,她今天也要去江边看划龙船。梁紫玉去送张馆主一行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佩儿出去找紫儿两天了,昨天晚上才带信回来,说是找到一些线索,正在寻踪,今天晚上就会带回紫儿的消息回来。听说紫儿有了消息,玉凤心中一直牵挂着的心才轻松了下来。昨天戏班班主对她说。戏班的人要求按惯例端午节放假一天,全部去江边看划龙船,金玉凤也同意了。 此时,茗儿和遥儿正在楼下等着她。昨晚听说紫儿有了消息,高兴得都跳了起来,又见玉凤叫她们跟着去江边看划龙船更是兴奋不已。 “小姐,还不快点,晚了就怕占不到位置了。”茗儿在楼下催着。 “下来了。”玉凤边回答边下楼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2) 她今天穿了一件靛蓝色的绸袍,腰扎桃红宽带,脚下一双紫红半腰步靴,英姿飒爽。 “哟,小姐今天好潇洒呀!”遥儿拍着手说。 “小姐天天都是这样潇洒。”茗儿反驳地说道。 “今天更潇洒。”遥儿反嘴相争。 “算了,都不要说了,我们出发吧。”玉凤说。 “是,小姐。” “班主早就在奎星阁大酒楼给我们订了靠江边位置,慢慢去,不用去挤。”玉凤说。 “我是说嘛,你这么慢腾腾的一点也不着急。”遥儿说道。 三人出了门,在街上边逛边走,到了奎星阁时,就听得江边传来铺天盖地的呼喊声,看来龙船比赛就要开始了。三人上楼找到订好的临江的包间坐定,从窗口望出去,嘉陵江面一览无余。此时,江面已经停满了上百艘龙舟,正跃跃欲试。江的两岸,人山人海,花旗飞扬,人声鼎沸。 这时,小二走进房间,端来茶水,摆上瓜子、花生、果脯和擦手巾等。 “客官请慢用,如有什么吩咐,在门口叫一声,我候着呢。还有,今天奎星阁也有龙船参加比赛,所以酒楼今天不做买卖,只方便客官喝茶观看龙舟比赛。如若方便,还请客官也给加加油。小的先在这里拜谢了!”那小二弯腰一哈。 “你们是什么样的船?”玉凤问道。 “回小姐,你看那江上是蓝色的便是。有三艘,那第一艘上面是我们少爷龙良生在当鼓手。”小二用手从窗口向外一指。只见江面上的龙船上,插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旗帜,上面大书着各自的名号。“王家大院”、“李氏酒馆”、“明浩商行”、“同业商会”等等。那排在中间的三艘龙船上插着写有“奎星阁”的蓝色旗,分外显眼。 “哦,知了,好的,到时我们助威便是了。”玉风说。 “太好了,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小二退出房间。 就在此时,突听“嘭!嘭!嘭!”三声炮响,江边万众震天的一声呐喊,龙舟比赛开始了。各船的浆手意气风发,头上和腰间各缠着一条红布带,在晨阳的照耀下,红艳醒目。手中船浆飞快的划动着,龙舟如箭离弦一般,将江水犁出一道道深沟,两边浪花飞射,反射着阳光,刺人眼目。随着急促的鼓点声,龙舟越划越快如飞一样。江岸两边各种响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噼噼叭叭”的鞭炮声。一时间,呐喊声、锣鼓声、欢呼声交汇一起,在江面上回荡着,震耳欲聋。 太阳刚露头,龙台寺所有的主持和管事,全部都在山脚下的寺门排列等候着衙门队伍的到来。禅明站在禅因的后面,随时等着主持的吩咐。禅因十分重视此次衙门的巡查,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叫禅明候在身旁,以防临时有什么事好交给他办理。 “禅明,银票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主持你放心,早就备好。“禅明回答。 禅回点了点头,他知道,今日之事最大的重点就是银票,只要这个问题解决好了,其他事情都好办。 “主持,来了来了。“一个僧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向禅报告。 一听来了,等候着的众位主持和管事,纷纷打起精神,有的整着僧袍,有的挺了挺腰杆,自觉看齐列队,巴巴地望着山门口。 “当,当,当!”随着三声锣响,衙门的队伍来到了山门下。禅因一行来到当头的轿子前,只见杨雅重从掀开轿簾的轿中钻了出来。 “知府大人,车马劳顿亲临本寺,我等不胜荣幸,恭请大人前往寺内稍作歇息,便开始今天的活动。”禅因既致欢迎词,又将今天的活动何时开始进行了说明。 “哈哈,好久不见了,大师风采依然。今日前来叨扰,衙门例行公事,还请大师多多海涵为好。”杨雅重拉着禅因的手说道。 “哪里,哪里,能得到大人的垂爱,是本寺的福份,还得请大人多多来寺指教才是。”禅因双手合什地回道。 二人寒暄完毕,杨雅重转身从第二乘轿旁拉过夫人李婉给禅因介绍。 “这是内人,虔诚佛教,十分崇敬主持大师,今日非要随本官前来,在佛袓面前烧柱高香,以示诚意。” 那李婉款款走上前来,一个万福。 “小女子拜见主持大师。“ “快快请起,贫僧担当不起。“禅因连忙哈腰回礼。 随后,杨雅重一一介绍随来的各位官员。 蓝驼子打头,吴江、邓驹、刘进忠、师爷随后,严升最尾。 这边禅因也将各主持和管事分别介绍给杨雅重。 双方分别客气一番。禅明见到严升时,格外注意地看了一下,见他面部还有伤痕可见,脸色阴郁,只见他双眼在众僧身上不停在打量,似乎想在他们身上找见什么,禅明心中一沉。 “这家伙看来还没有死心。“他想到。 双方礼毕,便由禅因带着一路上山进寺。 寺内早就候着一众香客,见杨雅重一行来到,就上前礼拜,说着顺祝颂安之类的话语。 杨雅重见寺里安排得如此隆重,分外高兴,一一接见各位香客。蓝驼子见状,向吴江、刘进忠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踅了过去,站在杨雅重的两边。蓝驼子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在这种场合中,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比平时要大得多。何况现在社会上,对官府不满的人多如牛毛,这些香客之中有没有不轨之徒,还不知道,近日省上邸报所载一些地方官员被暗杀之事多半都是此类,所以还是要多加防备才是。他见杨雅重一见香客如此恭敬,就将他临出发时,告诫他多注意安全的话早就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好暗中支使吴、刘二人靠近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与众香客相见结束,杨雅重一行在禅因和众僧的陪同下,来到大雄宝殿,他带领夫人和众官员在佛祖像前点燃高香,一一伏地谒拜,说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顺颂祝福之类的祝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3) 完毕,众人一起来到寺里的议事大厅坐定。 “近年来,龙台寺香火旺盛,佛事繁荣,是我地方之福地,给我地大众信众带来前所未有的福芷,功德无限啊。这全是禅因大师带领寺内各位大师努力的结果。我代表地方府衙,向各位给地方带来的繁荣表示衷心的感谢。”杨雅重首先说话,话音一落便站起身来,向着对面坐着禅因鞠了一躬。 禅因这边众的僧见状,纷纷站立起来回礼。 “大人如此看重本寺,老衲自觉惭愧得很,龙台寺所做一切全是出家人之本份,同时也全靠官府的鼎力支持,这里我代表龙台寺全体僧人感谢杨大人和顺庆府衙长期对本寺的关心和支持。“禅因也客气地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杨雅重回道。 “关心和支持个狗屁,不在寺里多敲诈点银子就算是关心了。“禅明心中暗暗地想到。 他对这套虚伪假作的官场习气十分厌恶。 这时,杨雅重话题一转。 “虽然龙台寺无量功德,但不知寺里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没有需要报告衙门的事宜?和需要我们衙门出面解决的问题?“ 禅因知道,知府大人想借此来挑寺里的毛病了,就说: “多谢大人的关心,龙台寺是佛事胜地,全按佛事的规矩做事,凡事都得从发扬光大佛祖的精神出发。寺内各项应报事项全都按你们的规矩在办,这有案可查,涉及官府和民教之事都得到官府的认可和支持,这一点本寺还得深深感谢衙门,至于应上报之事,目前还没有。需要你们出面解决的事项主要是最近饥民很多,寺内救济的粥棚供不应求,由于寺内人手有限,在维护粥棚正常秩序方面常感力量不足,这一点还得多请衙门给予支持,加派兵员前来粥棚维持秩序。“禅因对于杨雅重的问题一一作了回答。 话完之后,禅因给禅明递了一个眼色。禅明忙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他。 禅因站起身来走到杨雅重跟前。 “为了表达衙门对龙台寺的关爱,本寺特地准备了一些捐赠,还请大人笑纳。“禅因说着就将银票送了上去。 “这是三千两银票,一点小意思。“禅因说道。 杨雅重回头看了一眼师爷。 师爷连忙上前接过了银票。 “大师也是太客气了,龙台寺对衙门的支持有目共睹,有目共睹呀。我在这里代表顺庆府治内所有百姓深深感谢龙台寺对本地的贡献。”杨雅重说。 “应该,应该的。”禅因说道。 “那好,既然寺里在维护秩序方面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当义不容辞,回去后,我找相关部门研究一下,尽快派人过来,请大师放心吧。”杨雅重打着官腔地说道。 “多谢大人。”禅因回着。 “那我们就进行下面的活动吧?”杨雅重说。 “大人请。”禅因起身带路。 城里江边,龙舟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江面上几十艘龙船齐列并进,不分前后,那些青年挠手们奋勇挥浆,动作整齐划一,臂膀上坚实的肌肉随着划浆的动作一起一伏,头上的汗水,如雨点般地流满脸颊。那船头擂鼓的人更是兴奋异常,身子往上一耸,双槌齐下,鼓声振天。随着鼓点,浆手们“嘿嘿”的吼声为船浆加着力,几十只龙舟齐头并进,争先恐后。这真是“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渐渐地有几只龙舟冲出了阵列排在前头,后面的一使力又跟上了,几十只龙舟在你追我赶,不分前后,号子声,擂鼓声、欢呼声此起彼落。不一会,并排齐进的龙舟就渐渐地分出了前后。 坐在奎星阁楼上包间的金玉凤一行,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快看,小姐快看,那插着蓝旗的船在前头了。”茗儿指着窗外江面上对金玉凤说道。 “我早就看见了,今天这船大概夺冠是没问题的了。”玉凤说。 “加油!加油!”遥儿和茗儿居然也在窗口上摇手呐喊起来。 随着江两岸如雷震耳的助威声,江上龙舟竞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插着蓝色旗帜的船,在船头擂鼓手那铿锵 有力,节奏明快的鼓点音中,越划越快,浆手们动作整齐划一,弓腰划水宛如一人的动作似的,随着挥动的船桨,龙船就象箭一般地向前冲去,片刻就超出其他龙舟半个船身了。而此时,那擂鼓手的鼓点更加密集,气势越来越壮,船如飞起来一般。眼看就要到终点线了,后面的船也纷纷加快速度拚命追赶,这时,从一只追上来的船上突然飞出一枝竹筒,射向蓝旗船上背朝后面的那个擂鼓手,眼看就要击中之时,那鼓手手不停,鼓点不乱,似乎头后长有眼睛一样,只将头一偏,恰恰躲过致命的一击。与时同时,后船头一支船浆突然横扫过来,击向鼓手后腰,就在要击中的一瞬间,那鼓手竟然头也不转,用一只击鼓槌,反手一拨,如一两拨千斤般地就将那船浆拨向了一边,擦身而过,而鼓手的另一只手依然在击打着鼓点催动船上浆手全力划水。 “好身手,好身手!”坐在楼上的金玉凤竟然连着两声叫好。 “小姐,那船就是这家酒楼的,鼓手就是他们的少爷。”茗儿对玉凤说道。原来她刚才趁空时,出门去和那小二哥聊了一会天,知道了一些事。 玉凤点了点头。 这时,江面上出手击打前船的那只龙舟,见连着使了两招也没有见得前船的速度慢下来,就突然地将船一个急转,把船身横将过来,后面快速而来的船,已经躲闪不及,呯呯地一阵声响,纷纷地撞在了一起,几艘撞得厉害的还翻了过去,船手们接连二三地落入江中,顷刻之间,江面上水花翻腾,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救命!救命!“的叫声接连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4) 这时,江两边响起欢呼声来。 “龙少爷,好样的!“ “龙公子好俊的功夫!“ “奎星楼第一,奎星楼第一!“ 江两岸观看的人群中,不断响赞美声。 “这龙少爷人品不错。“玉凤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此时,江面上的船只陆续都分散开来了,各自划向岸边,看来这龙舟比赛已经停止了。 不一会儿,就听得酒楼下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原来是酒楼的船队回来了 “太气人了,得不到第一就暗算我们,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有人在骂。 “仗着有人撑腰就敢乱来,真是无法无天,要不是今天少爷出手救人,出了人命的话看他狗日的脱得到手不。”有人愤愤不平地说。 “王道武馆真是太欺负人了,也是少爷脾气好,不与他们计较,要不我早就去找他们算账了。”又有人在说。 金玉凤见龙舟比赛结束,就带着茗儿一行下楼来准备回去。 这时,听到一个宏响的声音说道: “你们又在背后说人,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各人管好自己的事,做好本份,不要议人长短,说人是非。” “是,少爷,我们在这里说着玩的。“众人齐声应道。 “好,你们散去吧。“少爷的声音。 龙良生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去自己的账房,刚一转身,就恰遇金玉凤下楼,一下就撞到一起。 “哎”一声玉凤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龙良生连连拱手道着歉。一抬头乍见金玉凤正瞧着她,满面通红。他竟然不知所措,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你又没有撞倒我。“玉凤轻轻地说。 “你、、我、、这、、“龙良生居然口舌不利起来。 “哈哈,你我做啥呀,这样结巴巴的。“遥儿在一旁笑着问他。 “遥儿,不得无礼。“玉凤招呼着她。 接着,玉凤就绕过龙良生,出了酒楼大门。 龙良生跟着她的身影,转过头来,目送着她走出了大门,直到看不见了身影,他还愣在那里。 龙台寺内,禅因陪着杨雅重一行出了议事堂,来到那搭建起来的竹棚里,里面坐满了正在包粽子的香客。见了主持大师带着官府的人进来,便齐齐地站起身来。 “继续,继续,不要起来。”杨雅重双手举起,挥着手说道。 棚子里有着四五十人,男男女女围着两排长案坐着,案上摆满了粽叶,几个大木盆放在案桌中间,里面装着泡发过的粳米中混杂着一些红枣、赤小豆等,一些人正在抓着泡米往棕叶里放,包裹后就用白线缠住,片刻时间一个三角形的米粽就完成了。 杨雅重和夫人也找了位置坐下,学着那些香客开始包了起来。蓝驼子等一干人,在他们后面站着,看着他们包。禅因一行也都在棚外等着。 这时,坐在杨雅重对面的一位头扎着兰花头帕,穿着蓝色粗布长袿的女香客,迅速地抬起头来看了杨雅重一眼后,又匆匆地埋下头去。这边,杨雅重夫妻兴致正浓,不停问坐在左右两旁的香客如何包扎,那些香客也十分热情地教着他们。 这时,对面刚才看了杨雅重一眼那个女香客,放下手中的粽叶,将手拍了拍就站起身来,离开案桌,向棚子外走去。在门口,被严升拦住。 “到哪里去?”他问。 “出去一下,上茅房。”女香客说道。 严升打量了一番,没瞧出什么,就让开道放她出去了。 禅因一行在外候着,看看已近正午,他便进去俯在知府大人的耳边说: “时间不早了,还有大人发放粽子的活动,现要到午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发了粽子大人好早早用餐歇息。” 听见禅因这么说,杨雅重就放下了手中的粽叶,拉着李婉的手站起来,对众香客道了一声谢,然后作别。 出了棚子,一行人就急急地向山下的山门走去。 龙台寺山脚下大门两旁的长棚前,已经人山人海,站满了等着发放粽子的人,个个都在翘首期盼着发粽子的人早早来到。 “来了!来了!“人群见到从山上走来的禅因一行,便开始沸腾起来。 蓝驼子见了山门前的人群,绉绉了眉头,对刘进忠说:“你快带人去维持一下,将人向后撵一些,空出前面的地方,让杨知府有地方站。“ 他又对邓驹和吴江说: “你两带人给我瞧着点,注意有人乘机捣乱。“ “好!“邓驹和吴江回道。 不一会,见刘进忠已经和清兵将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驱散开来,在棚前腾出了一块地方。禅因就领着杨雅重和夫人快速地来到棚子前。 “你先讲几句吧,完了就发粽子。“禅因对杨雅重说道。 “好,我就简单地讲一讲。“杨雅重清了清嗓子,就站上前去。 “乡亲们,你们好。“他拉开了嗓门。 “好个屁,老子都饿坏了,等你发粽子呢?“站在前排的那些中,有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是啊,快点发,快点发呀,哪个想听你那些屁话。”有人开始骂起来。 杨雅重有些尬尴的回头看了看禅因。 “这如何是好?怎么是这个场面?” 禅因心里明白,这些民众都是为了那几个粽子来的,是没有人想听知府大人讲话。他之所以听了禅明的建议,不派龙台寺的武僧出面维持秩序,也是为了让官府知道如今的世道是个什么样子,同时也让衙门看一看,龙台寺的钱来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人,这里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今天的人要多一些,现在又近正午,这些人大概也饿了,想着吃呢。我看,你就不要讲话了,直接发放,以免生出事端。”禅因一脸诚恳地说道。 “也好,也好。”杨雅重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身上开始冒出汗来。 “大家听好,不要再挤了,分三列排好队,下面就由都统大人和知府大人给大家发粽子。”禅因大声向人群喊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5) “发粽子了。“人群开始往前涌来。 杨雅重拉了拉李婉,两人站成一排,蓝驼子也站向前来,三人从盆中抓起粽子就开始发了起来。 这时,刚才在寺里竹棚里包粽子仔细看了杨雅重一眼的那个女香客,也在队列中跟着领粽子的队伍往前挤来。她身后也跟着几位年轻女子,看样子也是前来领粽子的。不一会,她就排到了领粽子的桌前。杨雅重抓起两个粽子,就要递给她。就在此时,那女香客突然从长袿中抽出一把短剑,挺剑就向杨雅重刺来。 “啊!“一声尖叫。杨雅重刚抬起头来,就见明晃晃地剑光刺到。他本能地向后一退,那刺来的一剑隔着一条案桌,刚好落空。女香客一弹身,人就站在了案上,飞身又刺将而来。 这时,蓝驼子见剑光一闪,就知不妙,电火般地将手中的粽子甩向那粗衣女香客。 一旁的严升见状,大声叫道: “有刺客!” 在一旁的邓驹、吴江闻声就抽出兵器,扑了上来。 这时,刚才在女香客身后排队的那四个女人,突然闪出身来,人人手所握与女香客一般的短剑,分别杀向围过来的邓驹、吴江二人。 那女杀手腾身空中,手中利剑直指杨雅重,正欲刺下,突飞来一团粽子,打向她脸庞。 她不得不收脚躲闪,刚一站定,剑便一挥,将那粽子拍开,足在案桌上一踏,又腾空而起。此时,蓝驼子的烟杆已经攻到,直指她的腰间大穴。她在身已腾空,只得将手中短剑向下一格,“当”一声,挡开了蓝驼子的烟杆。她借着这一挡之力,身子在空中平身而退,往后一翻,稳稳地站在案桌的那一端。 此时,那些领粽子的人群早已纷纷散开,站在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打斗。 “何方匪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朝庭命官。”蓝驼子厉声喝问。 “清庭狗官,人人得而诛之,什么敢不敢的。”女刺客回道。 “既然有这胆子,就让本官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蓝驼子说完就一个箭步从案桌对面射了来。 女刺客一个侧身翻,也从案桌一端跳了下来,一招单挑滑车,短剑从下向上地朝着蓝驼子击来的烟杆挑去。 “来得好。”蓝驼子见剑从下方袭来,也不变招,想那对方是女流之辈,就想以力量压住袭来之剑,顿时加重了手中烟杆之力,仍然向下压去。 “呯当”一声,短剑挑在烟杆上,蓝驼子猛然一挫,向下砸的烟杆被弹得老高,偏向了一边。蓝驼子大吃一惊,原以为他这烟杆砸下的千钧之力,无论如何都会将对方压住。没想到却被弹荡到一边。而且那短剑是从下向上挑击而来的,这让他大失脸面。蓝驼子怒从中起,将烟杆在案桌上一击,身子借力平飞而起,双足朝那女刺客连环踢出。 那女刺客一剑将烟杆荡开后,也不管蓝驼子是不是再出后招,就将剑尖再指杨雅重,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案桌,那案桌刚好挡住了蓝驼子踢出的双足。“呯嘭”一声那案桌被踢得稀烂,散落在地。就在此时,女杀手向杨雅重扑了过去。吓得知府大人连声乱叫,往后退去。就在那女刺客的剑就要刺中杨雅重时,站在他身后的禅明突然出手,左手长袍袖一挥,一招风卷残云罩向女刺客手。禅明身后的沈寒正欲上前帮手,被禅明暗中拉了一下,便停住了不再上前。那女杀手没想到知府身后的和尚会出手,猝不及防,慌忙之中转过短剑直刺改为横削,一式横断云丛将那禅明的长袖削成两片。禅明左手藏于袖中,长袖一断,他左手轰然而出,一拳打在女杀手握剑的手腕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一下就将女杀手的剑击落。那女刺客见剑被打落,仍然面不改色地突然双手向前一送,几道银光分别向杨雅重和禅明射出。禅明右手的长袖一挥,转动起来,卷住了银针。可杨雅重就惨了,只听得一声惨叫,捂着脸就往后倒去。 “老爷!”一声凄厉的叫喊,李婉扑过去抱着了杨雅重。 此时,蓝驼子、禅明和刘进忠、严升也都向那女刺客围了过来。只见那女刺客一边后退一边发针,口中大叫: “快走!” 那边与邓驹和吴江混战在一起的四个女子,似乎用阵式围着邓、吴二人。四把一样的短剑,轮番从不同的角度刺向邓、吴两个,不管他们如何冲刺,都无法脱离那些女子的剑锋,只要他两一移动,就会有两个女子跟过来,一前一后双剑分刺,如他两一靠拢,想合力对付四人,这时四人女子就会全部围过来,从四面刺来,一散开就倒有两人随影而来,他们两人没见过这阵式,忙得只有应付之力豪无还手之功。吴江一杆朴刀舞得眼花缭乱,让那些短剑攻不进来,才护住了全身。而邓驹仗着成名兵器三节棍,指东打西,横扫竖砸,才勉强抵住了两柄短剑的进击。正打得激烈之时,听得那女刺客一声“走”,四个女人齐齐地突然闪到一起,列成一排,左手一挥,四股银光倏然喷出,射向邓驹、吴江。瞬间便腾身后退,闪身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那些围观的人群闪出一条道来,让她们过去后,又围拢来。待邓驹、吴江二人东闪西跃地躲过暗器后回过神来时,那几个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围观的人群团团将他俩围着象看猴戏一般。 蓝驼子双足踢出时,却被那飞来的案桌挡着,只踢得那案桌木屑乱溅,再定眼一看时,禅明已经出手,也就霎那间就听得杨雅重一声惨叫。 “不好!”他暗叫一声。双足一顿跃起身来,就看见杨雅重已倒在地上,那女刺客正向后退去,禅明和刘进忠、严升等人追了过去。 “不能让她跑了。”蓝驼子一声大喊,接着他飞身过去,扑向女刺客。 女刺客也不回头,继续向前跑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不时发出: “快跑!快跑!”的叫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6) 眼着就要跑到围观的人群中了,蓝驼子已飞身跃到。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他大喝着,一手烟杆直戳女刺客背腰,一手骈指去抓女刺客的头帕。 正在紧要关头,那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 “要追上了,谨防背后,要抓着了,要抓着了,快躲呀!” 女刺客听见提醒声,知道有人在帮助她。 只见她就地一个驴打滚,往前一翻恰恰躲过蓝驼子的一戳一抓。 她刚一翻身起来,蓝驼子又欺身攻上。一招平铲风尘,烟杆带着劲风向着还未站稳身形的女刺客后颈大穴点来。 眼看就要点上之时,人群中突然亮光一闪,几缕银光毫无声息地向蓝驼子射来。原来是那退到人群中的四个女子,正藏在围观的人群里准备接应那女刺客。见女刺客正处危难之时,四人便齐齐发出暗器,解了女刺客危情。蓝驼子反应神速,跃起的身子凌空一转,面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将烟杆一挥,身子向侧一偏,那射来的暗针已被击落。 此地,刘进忠、严升也冲了过来。 “人到哪里去了?“刘进忠问道。 几人抬眼一看,那里还有那女刺客的身影,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看着他们。 蓝驼子还不死心,也不管那些围观的人,弹身而起,飞向人群,在人丛中一点脚,借力又腾身而起,在空中向四周望去,只见到处都是穿着蓝黑粗布的男男女女,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女刺客的身形来。 蓝驼子只得一个倒纵再返了回来。 “跑了,跑了。“他口中喃喃自语着。 他们带来人那些清兵根本毫无用处,虽然刘进忠将他们派在四周巡罗,可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群,待发现刺客后,才四处找刺客,却个个都象无头苍蝇一般,什么也没有找着。 棚子里,杨雅重正仰面倒在地上,李婉正抱着他放声大哭,周围围着龙台寺的众僧。 杨雅重只手捂着眼睛,嘴里哼哼地。 “眼睛遭了。”有人说道。 禅因上前弯腰将杨雅重的手推开,看了看他的伤势,只见一枚铁针还插在他的眼角上,一丝血水随着眼角往下流着。 “快,抬去诊治。”禅因催促地说。 这时,走上来几个僧人抬起杨雅重就往寺内快步走去。 奎星阁大酒楼里,那龙良生坐在账房里,还在呆呆地想着刚才遇见的那位姑娘。 “她是谁呢?怎么在城里没见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 刚才他一见了那姑娘时,就象被雷击中了一般,脑子也转不动了,身子也动不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那姑娘临走时回头的宛尔一笑,更是让他魂不守舍。那姑娘走出门了好久,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小二叫他。 “少爷,你还起划船的衣服做啥?快去换了吧,要不会受湿气的。”那小二关心地说道。 “啊,哦!”听见小二的话,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身就向楼上跑去。 换过衣服后,他心中还是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那姑娘的身影,整整一下午,他都坐在哪里愣呆呆地想着。 “少爷想什么呀?”掌柜先生几次进来都见他是这个样子,就问道。 “哦,哦,没想啥”龙良生回答。 “是不是在想如何对付今天那帮暗算我家酒楼龙船的家伙?”掌柜以为龙少爷在想着如何报仇的事。 “不是,不是,那伙人我还根本看不上,犯不着为他们费心思。”龙良生说道。 “那你想啥呢?”掌柜又问。 “你帮我看看今天在楼上观看龙舟比赛的客人中是不是有一位姑娘订了房间?“龙良胜说。 “是了,少爷想女人了。唉,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该想的时候了。”掌柜心中想着。 “好的,我这就叫小二来问。”掌柜说完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龙良生眼巴巴地望着他出去,又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不一会,掌柜就转来了。 “少爷,今天确实有一个姑娘来过,这姑娘长得如仙女一般,接待她的小二还和她说过话呢。”掌柜有些神秘地说道。 “她是谁?”龙良生拍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房间也不是她订的,是另外的人订的。”掌柜说道。 “是谁订的”龙少爷有些着急了。 “不知道,问过了前柜的小二,都说订房间的人不知是谁。给钱就订房,也没有谁会去问是谁呀?”掌柜说。 “这样子,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那来酒楼看龙舟的姑娘是谁家的,如果打听不到,打听一下订房的是谁也行。最好是你亲自去,我才放心。”龙良生对掌柜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掌柜回道。 “快去吧,早点来回话,我这里等着。”龙良生说道。 看见少爷那猴急的样子,掌柜的心里就觉得好笑。几年来一直给他说亲,他都没有一点反应,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才刚见姑娘一面,连人家是谁都还不知道,就急着想上门提亲,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想的。 掌柜出门去了以后,龙良生反而象热锅上的蚂蚁,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支起耳朵听那门外的动静。 却说金玉凤回到了隐景庐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烦意乱,脑海里不时浮出今日江面上那擂鼓手的雄姿,特别是那足踏波浪,在江面上救人的身影,不时地冲击着她。她想压住这种情绪,可不由自主地总是要去想起,这让她有烦燥不安。连忙在床上打起坐来,默念心法,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可是一停下,那些情形又会突涌而来。 “今天是怎么了,这般没有出息。”玉凤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想男人了?唉,是不是到了该想的时候了。”她在心中默问道。 “要是梁婆婆在这里就好了,可以问问她。”玉凤想到。 她想起婆婆送张云龙他们去了,还要等几天后才能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7) 龙台寺里,杨雅重已经被僧医拔出了眼角上的暗器,止住了血,上了寺里秘制的伤药。 “不碍大事,只是伤了眼球,待伤好了再看会不会影响视力,现在还看不出来。”僧医边包扎边对众人说道。 “万幸!万幸!只要无性命之虞就是万幸呀。”禅因双手合什地说。 他对站在一旁的禅明递了个眼色,就退过去拉着他出了药房。 “今天伤着了知府,我怕他不善罢休,你再准备一点银票给他,花钱消灾。给多少你拿主意,一会你就拿来吧。”禅因焦急地说道。 “又不是我们伤着他的,他还能有什么话说?”禅明有些愤愤不平。 “虽然不是我们伤了他,但我们也有些理亏呀,没有做好防范啊,恐怕也有些责任。”禅明无不忧心地说。 见禅因如此说,禅明也不再坚持。 “好吧,我去准备。”说完就转身和沈寒匆匆地去了。 杨雅重包扎完毕,由李婉扶着,坐在一边歇息去了。 蓝驼子找到禅因。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人在你的地方刺杀朝庭命官,这如何向上交代呢?”蓝驼子厉声地说道。 “阿弥佗佛,都统大人今天你也亲历了此事,你又是如何看的呢?”禅因反问道。 蓝驼子明白,禅因这样说就是让他明白既然他蓝驼子无法拿住刺客,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呢?至于为何有刺客,这恐怕连神仙也都无法说得清楚。 “我是说你们是如何防范的呢?竟然会有刺客混入香客之中?”蓝驼子问。 “那个刺客我见她在寺里的棚子里包过粽子,当时她要出去,我还问过她去干啥。她说是上茅房,我也就没有再过问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刺客,早晓得就抓住她了。”在一旁的严升插话。 严升的意思是想帮蓝驼子的腔,让龙台寺背黑锅,说是禅因他们放进了刺客。 “既然严大人当时看见了刺客,还和她讲过话,为何你不当场拿住呢?”禅因问。 “这-这-,你-你。”严升没想到禅因会如此问他。 蓝驼子心里明白,这事和龙台寺扯不上多大关系,就转身把气撒在了严升身上。 “好啊,你个严升,发现有异,为何不报?”蓝驼子斥责地问道。 “回大人,我也不知她是刺客,见她包着包着粽子就突然离坐要出去,我在门边拦住她问了一下,没见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没有再过问了。”严升回道。 “既然已经发觉她离开,为何不跟着去查看一下。难道你忘记了捕头的本份。”蓝驼子追问道。 “大人,我确实不知道她有问题呀,当时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我哪里知道谁个有问题。”严升一边回话,一边后悔死了刚才为何要多嘴。 “今天既然是你首先发现了刺客的行踪,我现在就把追捕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限你三天内找出那女刺客来,否则拿你同罪办理。”蓝驼子火气十足地说道。 “大人---这-这-你—你—”严升吓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禅明回来了,附在禅因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然后交给了他一叠银票。 禅因接过来后,径直走到坐在一旁歇息着的杨雅重身边。 “大人,你为民众受了伤,本寺万分痛心,也是本寺照顾不周之过,现本寺献上一千两慰问金,愿大人早早痊愈。”禅因说完就将那银票递了过去。 杨雅重本来除了包着的那只眼外,另一只眼也闭的。听见禅因送银票来,那只眼也一下睁开了。见禅因手上一叠厚厚的银票,忙转地身去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师爷。师爷连忙上前接过了银票。 杨雅重接着向禅因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蓝驼子走过来对他说: “我已经责成严捕头追捕那刺客,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抓住她。” “要是能抓住,你早就抓了,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自己本事不大,倒拿起我的人来作挡箭牌。”杨雅重在心中说。 “走吧,回去再说。”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没想到,原本让蓝驼子他们跟来,就是想让他们为自己保镖,以为有了他们就万无一失。他也知道参加这种活动是有很大风险的,如今天下仇恨清朝的百姓很多,想杀他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想到有蓝驼子的护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幸好自己命大,只是伤着没要了命去。想到这里,杨雅重背后不由升起一股凉意。 “大人,请用了午膳才走吧。”禅因在一旁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我看那伙刺客不是一人,怕有同党再来,恐怕就麻烦了。这样吧,你找人将饭菜打一些包来,我们路上吃好了。”蓝驼子对禅因说。 “也好。”禅因说。 接着,他对一旁的沈寒说道: “你去吩咐伙房打包送来吧。” 沈寒点了点头就飞快地去了。 龙良生焦急地踱着步子正等着掌柜消息时,掌柜汗流浃背地回来了。 “打听得如何,有消息了吗?”龙良生迫不及待地问道。 “让我先喝口水再说。”掌柜抓过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就往嘴里灌。 龙良生只得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掌柜把水喝完。 “打听着了。”掌柜一边抹着嘴巴,一边说。 “今天来酒楼看龙舟比赛的那位姑娘,是最近从省城到我们这里来巡演的戏班子,金玉班,你听说过没有?”掌柜问龙良生。 “听说过了,很有名气的,在省城演出都是一票难求。”他回道。 “对,就是这个戏班不知为何要到我们这穷地方来巡演,可就是来了。”掌柜卖着关子地说道。 “你快说,她是谁呀。”龙良生催着。 “她就是这个金玉班的台柱子,红遍全川的名伶金玉凤姑娘。”掌柜说。 “是她呀,早就说过,只是无缘相见。”龙良生说。 “是啊,你今天见着的就是她。”掌柜把后一拍。 龙良生愣在了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五章(8) 没想到今天自己差点撞倒的那姑娘,就是金玉凤,难怪一见就如见了仙女一样。还没想到的是,见了她一面就让自己飘飘然,不能自己。虽然常常与朋友聊天说起过金玉班也说起过这戏班的台柱子金玉凤,知道这玉凤姑娘是最近才红起来的名角,也是当年名角彭金凤的爱徒,如今却比师父更红。只是苦于顺庆府这个地方很少有比较有名的戏班前来演出,常常只是一些草台班子在当地驻演,所以很难一睹名角的风采。虽然说起过金玉班和金玉凤那也不过只是说一说罢了,根本没想过会看到她们的演出。 “什么,金玉班到顺庆府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龙良生问道。 “也才来几天,城里到处都在传,天天晚上爆满,一票难求呀。那天,我不是给你提过此事,说是大戏班子来了,你当时也没当回事,不知你听到没听到。”掌柜回答。 龙良生一下想起来,掌柜好象是说过这么回事,只是当时自己正忙于准备端午龙舟比赛的事宜,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掌柜,从今晚上开始,你天天给我去买票,我要去看。”龙良生吩咐道。 “我已打听好了,今晚戏班为了看龙舟比赛,不演出。明天才开始。”掌柜回答。 “那从明天开始吧。”龙良生说。 “我也想到了你会要票,可后三天的票也全部卖光了,无法卖到。”掌柜说道。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龙良生急得直击手掌。 “听说,每天的戏票衙门都会留一些,我们何不去找一找魏师爷,请他给想一想办法?”掌柜出了一策。 那衙门的魏师爷与掌柜有一点远亲关系,当年酒楼开张,为了和衙门搞好关系,千打万打听,才打听到这掌柜与衙门有一点关系,就聘了过来作了掌柜。这掌柜也姓魏,叫魏福寿,是顺庆府城里有名的生意中介人,善交朋友,人讲信用,门道多,人机灵,在圈内很有人缘,深得生意人的推重。 “好,就去找魏师爷,你去办好了。如有花费,你看着办好了。”龙良生说道。 在平时,奎星阁也经常请魏师爷过来吃饭喝酒,关系也不错,那师爷也没少拿酒楼的红包。 “好,我就去找他。”掌柜回说道。 就在衙门的人马打道回府之时,龙台寺的山道草坡后,那女刺客和四个同伴正躲在草丛中看着他们。 看着那有些垂头丧气的队伍渐渐地消失在远处后,女刺客才立起身来,一声欢叫。她面容姣好,长发在后脑盘成圆髻,显出长长的脖子,高挑的身材与那四名女子站在一起显得鹤立鸡群的样子。她一脸肃然,有些冷漠,双眼透出一些竣煞的眼神来。 “今天虽然没能要了那狗官的命,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点颜色看。要不是寺内竹棚里没有退路,加上他们的守卫森严,我早就在那里动手,那狗官哪里还有命在。” “姐姐说得是,今天我们有惊无险,也算我们这么多年的功夫没有白学。”那四个同伴也站起身来说道。 “你们不要得意,这点功夫还早得很,只是没有遇见高手而已,今天除了和我对手的那驼子,你们遇到的不过是些二流角色,如要碰见那些高手,你们恐怕就难以应付了,所以,你们还要抓紧练习,特别是你们那四方阵,今后对付那些清狗用处大得很。”那女刺客说道。 “是,姐姐,我们一定好好练习。”四女同时回答。 “好,我们回去吧。”女刺客说。 “是,姐姐。”四女回应道。 那女刺客一行五人,转身就施展轻功,从龙台寺后山的草丛中飞腾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 螳 螂 捕 蝉 雀 在 后 (1) 金玉凤的丫头佩儿是在端午这天的傍晚时才回到隐景庐来的。 那天,她出去探查紫儿失踪的消息,先在城内各处寻了大半天也毫无音信,各处也未见紫儿留下的记号,正想回去时,却在禹王街奎星阁酒楼对面一处铺子的墙壁上发现了紫儿的记号。这是一种特殊的符号,由一组图案构成,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墙上胡乱涂鸦所画,只有本门的人才能看得懂。 佩儿出来主要就是想找这记号,所以十分留意各处的显眼位置。她知道,紫儿如果要留下记号必定会在那些显眼的地方上留的,这是她们多年来养成的规矩和习惯。当她看见那墙壁上的记号时,激动万分,上前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就用手抹去。然后按照记号上所标识的方向一路找去,在沿途她一共发现有三处记号,便顺着记号找到了城郊的桑园坝,到了这一带后,任凭佩儿如何找也再没有找着记号了。 “难道紫儿她没有到这一带来?”佩儿在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又继续地在周围找了一遍还是没找着记号,心里不免焦急万分。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这味道有些象花香,又有些烟味,如不是本门中人是无法嗅出这种独特的味道来。 “是紫儿留下的。”她一下来了精神,这种味道是六绝师太配制的,用香袋装着交予她们带在身上,专用于留下气味便寻找和跟踪。 佩儿使劲地抽着鼻子,顺着气味一路来了十分僻静的南郊城墙边,到了此处再也没有气味了。 “难道是从这里出城去了?她撒那粉末肯定是想给我们留下痕迹来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撒的。见她这一路上不断地撒那粉,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佩儿想着。 她城墙边上找了一圈也再没有闻着那气味,不甘心就纵身跳上南城墙上的缺口处,往外望去,只见一条河围着城墙向东流去,远处的西山已经蒙胧,天色渐黑。她跳下城墙,见墙根处有不少脚印,杂乱交错。知道有不少人从这里翻过去,以逃避城门的检查。 “紫儿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要么是在跟踪什么人,要么就是躲避什么。”她猜测。看看天色渐晚,她想着是回去还是继续去找,这离隐景庐有二十多里地,如果回去,又怕紫儿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出什么事,眼下最迫切的事就是找到她的下落,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就应一查到底。最后她还是决定继续前往探查一定要寻出个究竟来,于是便到城郊驿站托人带了一个口信给戏班子,说是有了消息明天就回去。 随后,她又来到南城墙,翻下墙外去,顺着有脚印的地方寻去,来到河边的一座石桥头,到处望了望,四周除了密密的柳树林和一人高的草丛外,对岸就是西山。她站在桥头上,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处,不知紫儿为何要到这个地方来。 突然,她发现桥头下的路边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有些显眼,她弯腰细看,见是一只鞋,一只女鞋。 “是紫儿的鞋,是她的。”她仿佛找到了宝贝一样。 “可为什么她的鞋会掉在这里呢?又只有一只?”她手里拿着那只鞋,不断的猜测着有哪些可能。 佩儿和紫儿一块从小长大,深知紫儿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从不丢三拉四。所以,每次玉凤派人去办那些比较麻烦的事都会叫她去,而她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把鞋子丢在这里,一定是想告诉来寻她的人什么事情的,凭紫儿的武功,就是对付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是绰绰有余,也不怕她被人杀掉,因她的轻功也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即使打不过别人,跑掉则是没有问题的。”佩儿分析着。 “看来丢下鞋子也是为了指方向。既然在这桥边,是不是要过桥去呢?”佩儿几乎肯定。 于是,她将那只鞋别在腰后,从桥上走了过去。刚下桥没走多远,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但却要比刚才淡了许多。 “对了,紫儿定想到这河边风大,如不留下一点重要的东西,那味道一被风吹散就会断了线索,所以才丢下鞋子。她真聪明。”佩儿在心里称赞着。 过了河,顺着越来越淡的气味,佩儿来到了西山后山坳,走到一处岔路口,她不知该往方去了,站在那里东闻闻西闻闻,可什么也没闻到。 “看来,是风将气味吹没了。这该如何是好?”佩儿犹豫着。她在心中庆幸着刚才留下来继续寻找的决定真是对了,如果回去,那么气味肯定就会没有了,这样的话紫儿的下落可能永远也寻不着。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佩儿手里拿着那只鞋,想到紫儿此时不知如何,十分地担心。 “既然留下了记号和线索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如果这样也找不到,万一她有什么意外,那不是我害了她。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才行。”佩儿毫不犹豫毅然下了决心。 她见岔路边有一棵大树,就一弹一纵上了树,往上爬到最高处四处一望,只见岔路右边不远处,蒙蒙胧胧一座楼宇中有一丝灯光透出。 “先到那里去看看再说。”佩儿溜下树来,往右边跃去。 那透着灯光的正是玉屏楼,艾天明的住所。 佩儿刚一靠近那楼边,就听得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叫你吃,你不吃,饿死活该。” “不吃就不吃,看你咋办。”一个高声的女音传出,似乎在拚命在叫。 “是紫儿,是紫儿!”佩儿一下就听出了那是紫儿的声音。 “我咋办?我明天就杀了你,这就这么办!”那男声传来。 “糟了,紫儿被抓住了。”佩儿大吃一惊。 “没想到她这样好的功夫也被抓住,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能耐?”佩儿惊恐地想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2) 她悄悄地踅了过去,偷偷地靠近楼边想看个究竟,可一想到连紫儿都被擒了,那么擒她的人一定很可怕,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于是,她多了一个心眼,想埋伏在楼边看看情况在说。便悄悄地潜了过去,找了一处隐蔽之处伏在那里,在将附近的乱草刨来堆在自己身上,只留下两只眼睛往外看。 此时,楼中也没有了声音,四周静静地,佩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露了行踪,被楼中之人发现了前功尽弃。 她不知楼中有多少人,也不知紫儿关在何处。渐渐地夜深了,楼中的灯光一直亮着,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佩儿心里开始烦燥起来,想着如何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突然计上心来,伸手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远处扔去。那石头刚一落地,就听见楼门一声微响,从里窜出一条身影来,十分迅捷地向着声响的方向射去。 “这人好快呀。”佩儿见那人一晃就如鬼魅般地不见了,不免心中大骇。 她正想起身往楼中纵去,突听一阵风声响起,赶紧伏着不动。抬眼一看,那人已经回来站在门前了,正在东张西望向四周内观望。 “天啊,幸好没有起来,要不就被发现了。”佩儿伸了伸舌头。 不一会,那人进楼去了。 过了一会,佩儿又向另一边扔出一块石头。楼内那人又冲了出来,这次他没有象刚才那样急急地朝响声扑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黑处。 佩儿见他如此,知这人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看了一会,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突然双臂一展,象鸟一样纵飞而起,向着佩儿伏着的草从纵了过来,就在要到佩儿埋伏的地方时,又突然转向,脚在草丛灌木尖上不停地点着,借力飞驰。围着楼的四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楼门前站着看了一会,就又进楼去。 一会儿,楼内的灯光就熄灭了。 见那人轻功如此了得,佩儿也觉不是那人的对手,于是,伏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渐渐地,她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正想起身,突听得楼内紫儿的声音响起。 “我不说,就是不说。” “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夜里有人来寻过你,快快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是昨夜出来巡察那人的声音。 看来他是在逼问紫儿。 “要杀就杀,不必多问,我已告诉过你了,我是看你长得帅才跟着你的,你又不相信,我有啥办法。”紫儿说道。 佩儿心中一阵好笑,没想到紫儿会用如此借口。 “鬼才相信。好吧,你不说我就一直关着你,等你的同伙来找你我才一网打尽。”那男人的声音。 “我才没有什么同伴呢,你一个人就等着吧。”紫儿顶着嘴说。 这时,佩儿明白了,这楼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她想看一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就静静地伏在草丛中,只露两只眼睛向外,等着他出来。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那人也没有出来,楼内也没有动静,只有紫儿偶尔有一两声叫喊,也不知那人在楼内干些什么。 眼看正午已过,佩儿已经没有了耐心,正准备悄悄地爬出来回去搬救兵,突听得楼门响,那人出来了。 此人正是艾天明。 佩儿却不认识,只见此人正如紫儿所说的长得有些帅。 “这人是谁呢?”她正想着。 只见艾天明,慢慢地围着楼房转了起来,看来他对昨晚的事还不放心,在认真地查看。 艾天明可以肯定昨夜有人来过,但是不是来救那女子的却不能肯定,如果是为何没有行动,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些人前来过的呢?是来干什么?他昨夜里根本没睡,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响动,后来就一直没动静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发觉异样,所以他不得不出来察看。 幸好佩儿平时训练有素,这种情况下能忍得住不动,所以才没有被发现。现看见艾天明出来到处查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昨夜里运用本门心法,才抵御住了凉寒和浑身的不舒服,如今更是闭住了呼吸,将头死死地埋在草丛中,用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再由远到近,如此反复了两遍才听见楼门响了。 她知道那人进门去了。她再伏了一会才向后慢慢梭了出去。离开楼很远了才立起身来,朝着大路奔去。 回到顺庆城里隐景庐时,正是吃晚饭时候。 金玉凤听了佩儿带回来的消息,知是紫儿已被不知名的高手所擒,也不去猜测那高手是谁,就想马上前去救回紫儿,但仔细想过佩儿所说细节,觉得还是多去几人救回紫儿的机会大一些,便叫过茗儿、遥儿来说道: “你们等一会待佩儿吃过饭,就和我一起去救紫儿。” 两人一听要和小姐一起去,高兴得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二人叫道。 “你们快去准备吧,一会就出发。”玉凤吩咐着。 “好!”二人各自作准备去了。 玉凤也进屋去将自己的行头备好,将宝剑插入背鞘,套上变脸物什后出屋与几人一起出了门。 四人身着青黑夜行衣,带着宝剑,从隐景庐的后墙一一腾身翻出,落地就施展开轻功,在佩儿的带领下,朝着南门城墙方向急驰,赶到西山时已近亥时。在那岔路口,佩儿将玉屏楼附近的地形告诉了其他人。 “你们几个到了后,各自找地方藏好,不要暴露,我先一人去探一探,你们见机行事,如见我引开那人,你们就进屋去找着紫儿救出来,直接回去,不要管我。”玉凤叮咛着。 “好,小姐!”三人回道。 布置完毕,几人就悄悄地溜过去,伏在那楼前的草丛里。玉凤见几人已经藏好,自己也不隐身了,就站起来,头一摆一下就换了一张假面往楼前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得楼内传出话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3) “外面来人请留步,如果是前来救这小姑娘的,就请教下尊姓大名,告诉我为何要跟踪我,我马上放人。否则,只有靠你的本事来救人了。”艾天明一直想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才将紫儿关到现在。 刚才玉凤一起身,他就察觉到了,明白是有人前来救人了。 “我还想知道,为何平白无故地抓我的人,你何不给我一个说法呢?”玉凤故意挤着嗓子说道。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也好,让我见见你是何方神圣。”艾天明回道。 玉凤也想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答话,一个箭步射向楼门,还没走到门前,那门却突然自己开了,里面黑洞洞。 玉凤一下刹住脚,身往旁一闪,左手同时一抛,一根银针射向门内,自己则跃躲在门边。 过了一会,见里面毫无动静,玉凤知是里面那人想以静制动待她暴露。 她灵机一动对里面说道: “阁下既然不想与我见面,那我就走了,等天明再来,如果你敢动那小姑娘一根毫毛,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好了,我还有事,不想和你纠缠,走了。”玉凤说完就故意带起一阵风地跃开。然后又悄无声息十分迅捷地踅回楼前伸手抓住一根挑梁,挂在上面,向上望着。 等了好大一会,里面“吱”地响一了下,只见一团黑影飞了出来,“叭”地一声掉在门前的地上。玉凤没有动,果然,那黑影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原来是一团杂物被里面扔了出来。又等了一会,才见里面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手执折扇,身着长袍,站在门前四处望着。 玉凤突然跃下,照着那人就是一掌拍下。谁知刚一举掌,那人却猛地一闪,后退了三步,玉凤一掌拍空,刚想收掌,一阵罡风就迎面袭来。想退已是来不及了,玉凤猛一收腹,身子凌空一翻,向前一扑,那罡风就从肚子底下扫过。 玉凤翻身落在那人的身后,也不转身,右脚往后一翘,一式倒踢紫金冠,直击那人后腰。那人前击玉凤的一扇扑空后,如后脑长有眼一般,反手就是一扇,直切玉凤后踢过来的右脚。谁知玉凤这一招乃是虚招,脚一出就接着闪回,那人反手的一扇就如泥牛入海。两人的这几招一气呵成,可都没有伤着对方。此时,那人转过身来,见玉凤是一个黑衣肃面之人,虽然黑暗之中看得不真切,但仍能瞧出个大概。 “你是谁?”那人问道,这人就是艾天明。 “你又是谁?”玉凤反问。此时,她已看清对方手中握着一把硕大的折扇,身材高大。 她突然想到,师父叫她来川北一带寻找的那个叫艾天明的人也是用的折扇,当时师父将艾天明的身材,长相,所用的兵器都仔细地给她讲过。现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从兵器和身形上判断,此人就是艾天明。 “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哟,艾天明!”玉凤故弄玄虚地说道。 “啊!你—”艾天明大吃一惊,以为对方认出自己来了。心想,既然认出我来,我也不会留你了,心中杀意顿起。 他也不说话,突然发难,一招直捣黄龙,手中折扇猛向玉凤戳来。玉凤早就听说过此人武功了得,也不敢大意,见那折扇带着啸声刺了过来,连忙后退,一闪手便从背后抽出宝剑,一式圆月映辉,转动剑身,一团光华顿起,挡住了折扇,艾天明一扇攻来,突然感到阻滞不前,扇尖如被粘住了一般,知道对手不简单,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突地一摆,打开了扇面,同时一个平推,再加三分内力,向对方送去。 玉凤转动的剑圈突感一阵抖动,一股内力猛然传来,她本想引开对手,让佩儿几个去救人,也就不再使力回挡,瞬间一下泄掉了自己的内力,再一侧身,艾天明发力刺过去的扇面突地一下刺空,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一下,连忙稳住桩子,一个马步扎靠,手中折扇横挥,眼前却不见了人影,定眼一看,对方黑衣人已闪身在前。 “哪里走!”他大喝一声,提气腾身纵了过去。 见艾天明扑了过来,离开楼前好几丈,玉凤也不再退,一抖剑又迎了上去。 草丛中,佩儿等见两人恶斗了在一起,离开了楼前。就悄悄起身地朝楼中纵身过去。 到了门边,留下遥儿望风,佩儿和茗儿一个箭步纵进楼去。这玉屏楼说是楼,其实就只有两层而已,佩儿和茗儿抖开火折子,一人一层地开始寻找。 “紫儿!紫儿!”两人边找边叫。 可找了一会仍不见紫儿的影子。 “我明明听见了紫儿就是在这里面说话的呀。”佩儿心中如火燎一般。 原来,紫儿被艾天明点了穴道,出不了声也动弹不得,她被关在楼下的地下室内,明明听见佩儿的声音,可就是无法回应,也是急得泪眼直流。 楼外,玉凤和艾天明正打得激烈。与其说是他们二人在搏杀,还不如说是佛灯大师和六绝师太两人在比试。 玉凤是六绝师太的徒弟,艾天明是佛灯大师的得意弟子。虽然六绝和佛灯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但实际上佛灯大师的内功略胜六绝一筹,而六绝的轻功稍高于佛灯一点。在拳脚器械招式上各有所长,不分胜负。所以,他们的徒弟打得是难分难解。 玉凤虽然猜到对方就是艾天明,却没有得到证实,便想在武功上验证一下;而艾天明心中惊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猜想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可从招式和相貌上又很陌生。见到对方始终是一个表情,就知一定是戴了面具的,于是就想扯下对方的面具看看到底是谁。 他的主要精力用在进攻对方的头部,以找隙机抓下对手的面具。所以一招一式都紧攻对方上盘。 玉凤几招下来,就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一面加强上盘的守护,一边寻机偷袭对方的下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4) 艾天明从对方的身姿和动作的形态,知道了对手是一个女子,一下便起了轻视之心。 他一招蝶花飞舞迎面朝玉凤的面庞掩去,扇风带着煞气,迅猛而又激烈。 金玉凤见那扇面铺盖而来,知道厉害,一式撩手单剑,斜挂剑尖,点挑扇面。 “当,哧”一声,剑尖击在扇面上又顺势划下,一股刚烈的气道,将两人顿时撞开,各自弹退两步。 艾天明只道对方是女子,便只用了五分内力以为就可以撂倒对手,而玉凤因知对手了得不敢大意,用了七分内力还击方才站稳。 二人不知究里,以为势均力敌,又打起精神再斗在一起。这次艾天明没有犹豫,双足一弹,纵身而起,飞腾的身子刚起,手中的折扇就脱手飞旋射出,他想用一招风扫落叶,将扇子当成暗器将对手打中。 玉凤见对手刚一动作,也后退一步单足一点,斜升而上,与艾天明同时腾空,同时手中宝剑从上而下当头劈去。 那剑刚一劈下,艾天明的扇子就飞到,被剑啪的一下劈中,扇上带着内力,玉凤的剑也被一下弹开,而那扇子则往掉落在地。玉凤的剑一劈到扇面上,就立感力道陡升,她借着那扇面的反弹之力,再次提气腾升,身子再度上纵,她一收腹让身子倒转,剑尖朝下,向艾天明刺去。 艾天明只手抛出扇子后,身在空中手向前抓,想着那折扇击中对方后反弹回来时好接住再攻。谁知那扇子被剑拍中,向下而去掉在了地上,他大吃一惊,顿感不妙,身在空中无法变招,只得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快速直往下落,双足刚一沾地,只脚一蹬,整个身子斜着后滑去五尺,堪堪躲过玉凤下刺的一剑。 玉凤一剑刺空,乘机用剑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度纵上腾空,此时,艾天明刚一退到位,就一个金刚扫堂腿横刮过来,此时,玉凤刚又腾身,那凶险的扫堂腿一阵风似地从身下掠过。 艾天明一腿扫空,便双手在地上一推,身向前滑,一下就到了那扇子落下的地方,一把抓过扇子往地上一戳,双足向上,朝玉凤下盘踹去。 此时玉凤正好腾空势尽,刚好下落,没想到艾天明突出奇招双脚向上攻来,她只得瞰准攻来的双脚掌,双足猛地发力,一下就与艾天明的双脚撞在了一起,顿时两股力量相互抵消,艾天明只觉得脚上突被猛力一撞如踢在一堵墙上给反弹回来。而玉凤双脚一蹬如踩在一块硬石头上,有一股反冲之力从下传来,她借此力道又一次腾空而起。 艾天明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玉凤再度上升,他一个侧翻,撑身而起,手中折扇斜刺而去,想借对方身在空中之机再次攻去。 玉凤腾身而上时,将手中的剑向下一个横划,护住下盘,当艾天明的扇子攻到时,就被一剑挡了回去。玉凤也落在地上。 “姑娘身手不错,不知师从何人?”艾天明虽是佛灯大师的弟子,但对六绝师太的武功却了解不多,他只知六绝的佛尘绝技独霸江湖,其他的知之甚少。 玉凤虽知艾天明的折扇独树一帜,是他身份的标识,却不知他从佛灯大师还那学到了那些功夫。 “你的功夫也不错呀,不知还有那些没有使出来?”玉凤反嘴相讥。 “好吧,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艾天明话间刚落,就将折扇往腰间一插,双手一绞,一式春燕双剪就朝玉凤冲来。他想在拳脚上赢了对方,他知女子一般的力气不如男了绵长,如用拳脚相斗,一半比的是招式,一半则比的是内力,在实力相当的时候,就看谁能拖到最后,所以,他看在器械上占不了上风就想在拳脚上比试高低。 “哟,不用扇子了,想比拳呀。”玉凤说道。 艾天明也不答话,双拳刚一冲出,足下一腾,全身就向玉凤压了过去。 玉凤这时已将宝剑插入背鞘,单足一绞,身子一个半转,弓身后仰,艾天明双拳也就打空,从玉凤腹前一晃而过。玉凤虽然闪过这一拳,却让刚烈的拳风刮得腹间一阵疼痛。知道对方拳脚厉害,顿时收起大意之心,立即沉心静脑,一招玉女拜佛,合掌收于胸前,单足向前一撩,意在攻敌侧腰,艾天明刚刚双拳落空,双手向前,身体前弓,腰侧部刚好露出破绽,玉凤看准空档,就是一脚。谁知艾天明早就知道腰部会暴露于敌,故意使然,其实双手早已蓄力,随时可将臂肘全力向后击来,他见玉凤一脚挑来,瞬间发力,手肘向后一倒,眼见玉凤的脚就要被毁,谁想玉凤那脚根本就没有踢下来,刚一出脚,马上就收回,而那合什的双掌则直直的刺将过来。艾天明刚将手肘后击,那知对方的脚不见了,刚想变招,手臂已被玉凤的前冲而来的合什双掌刺中,他顿感手臂一麻,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左手软软地就滑了下去,掉在身侧。他临危不惧,刚感手一麻,就知不妙,身子一个左转,右脚就急速踢出,玉凤一击而中刚好收掌,但还未收完之时,艾天明的右脚尖就到,刮中了玉凤指尖,也痛得她一啰嗦,急退两步,将手指卷回握在拳中,再次蓄势待发。 玉屏楼中,佩儿和茗儿正焦急地找着紫儿。二人轻轻地呼唤着,一人在二楼,一人在楼下四处寻找。 紫儿在地下室里也急得直掉眼泪,情急之下,她使出浑身力气一阵乱扑,发现除了嘴里无法出声和上身不能动外,双脚虽然被捆住,却还可以动一动。于是,她凑着窗口的微光,仔细地看了一下屋内,离她三步左右有一个罐子,就用双脚在地上划动,一步一步地十分艰难地向前一寸一寸地前移,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动到了那罐子前,她喘了一口气再用脚一下就将罐子推倒。“哗啦呯”的一声,罐子翻倒摔碎,发出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5) “茗儿,她在这里。”佩儿一听到声音,就向楼上叫道。 茗儿飞快地跑下楼来。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佩儿说。 “我也好象听到了。”茗儿也说道。 “走,过去看看。”二人来到楼梯后面。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佩儿说。 茗儿急忙推开了门,见有梯步往下,便将火折子移到眼前,二人随着梯步走了下去。这梯步不长,两人刚走几梯,就见屋内的地上躺着紫儿,身边一堆碎瓦片。 “紫紫!”佩儿一声尖叫,扑了过去。 “你没事吧?”茗儿问。 “嗯,啊。”紫儿说不出话。 “哎呀,被点了,被点了。”佩儿一边解着绑她的绳子,一边说道。 二人将紫儿扶起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佩儿突然出手,在紫儿身前和后背连续点了几指。 “啊,好痛哟。”紫儿终于发出声来。 “已经解了,这点穴手法虽然有点奇特,却力道没有用老,这还难不倒我的。”佩儿说道。 她跟着六绝从小学艺,这点穴辨穴的功夫深得真传,多年来又跟着玉凤,见多识广,所以,看了紫儿身上的情况后,就试着解开了穴道。 原来,艾天明见紫儿只是个小姑娘,于心不忍,点穴时没有下死手,才使紫儿没有昏死过去。 “紫紫,你如何?”佩儿问。 “除了有一点累,就是饿得很,想吃东西。”紫儿说道。 “你呀,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佩儿笑她。 “人家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当然想吃了。”紫儿说。 “不要再说了,走,快出去看看小姐如何了。”茗儿催着说。 二人扶着紫儿走了了楼门。 谁知楼外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远处有几点灯火闪一闪地外,四周静悄悄地。 “噫?小姐呢?”佩儿问在门口望风的遥儿。 “刚才都听得到声音,这时却没有了。”遥儿回道。 几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明明我也听到见她在外面和那人打斗,怎么会不见了呢。”佩儿说道。 “是啊,刚刚我还听到有响动的。”茗儿也说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刚才小姐也是这样招呼的。让我人回去等她。”佩儿说。 “好吧,我们先走。”茗儿也说。 “走!”四人在楼前腾身而起,飞跃向前,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原来,玉凤与艾天明已经离开了这玉屏楼。 刚才,两人各拚一招,相互都有小伤,二人实力相当,艾天明心中有事,不想在此多逗留。特别是晓得对方已知他是谁后,他离开此地另寻藏身之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对楼中那小姑娘,他本也不想伤害她,只是将她作诱饵,现在已经将人诱来,所以,小姑娘也毫无用处,不用再管她了。刚才他已经听到楼里有动静了,知道与他相斗之人不只是一个,这时进楼去的人肯定已将那小姑娘救走了,因此,他也装着不知。 刚才他手臂中招后,虽然也伤着了对方的手指,但他认为两人的功力差不多,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自己就是再斗几百回合赢了,也不甚光彩,所以就想退走。 他见对方伤了手指后已退开两步,就双足一腾,往后退去。 “艾天明,哪里走。”玉凤一声叱喝,瞬间从背上抽出宝剑,左手从腰间摸出什么来在剑身上一抹,就冲了上去。她以为对方要去那楼里阻止救人,因她也听到了楼时佩儿叫人的声音。 艾天明一听对方叫他名字,心中一懔,逃走之心更加迫切。本来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对手也武功高强,自己一时半会也赢不了,如果对方的帮手救人出来,再来相帮,自己则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想和你玩了,我有事,先走一步。”艾天明不管玉凤来势汹汹,面向来剑,飞身升起,向后飘去。 玉凤刚才故意叫了一声“艾天明”,见对方没有反驳,心中想到,这人十之就是艾天明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她奉师命到川北来就是来寻找这艾天明的,知他身上有着张献忠宝藏的天大秘密,如能寻着他就离找到宝藏不远了,现在一见他想溜走,哪里能放过。 “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玉凤见他飞身后退,加力催动剑气,一道光华直奔艾天明而去。 艾天明见剑光逼来,又一提气,再将身子升高一尺,此时剑光已到脚下,他霎时一脚踏了上去,一下就踏中了剑身,瞬间就将剑踩落,而自己则又一次借力飞速退去,隐入了黑暗。 玉凤赶到拾起落剑,望着茫茫黑夜,一摆头褪去假面,露出了真面目,朝着艾天明隐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接着她一跃身,在身旁的灌木丛上一点,也向着艾天明消失的方向飞去。 原来,她见艾天明去意明显,就在抽剑之时,悄悄地从腰间摸出本门香粉飞快地抹在剑上。当艾天明脚踏剑身时,脚底就已沾上了那粉。这得粉是玉凤本门秘制,只要被沾上一点点,不管跑到那里都能被跟踪得上。这粉只有本门经过训练的人才能嗅出特殊的味道而跟踪,而沾上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只不过这粉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能发出气味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有三个时辰,如遇风雨则最多只能管一个时辰。 玉凤一边展开轻功飞纵,一边使劲抽鼻子,嗅那气味。此时,正是夜深人静,夜风习习,玉凤加快速度,她知这夜风能使那气味快速失效。 她跟气味飞腾了近半个时辰,发现所跟的路越来越熟悉,一下恍然大悟,那艾天明围着圈子在这一带打着转地跑,有可能发现了有人跟着,也有可能是他的防备措施。玉凤闻着那气味渐渐地淡了,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艾天明跑掉了。 “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样好,跟了这么久也不见其身影,明明是闻着气味来的,难道还遁土了不成?”玉凤一路上没见着艾天明的影子,心中这样想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6) 其实艾天明这时也已经慢下来了,他刚才如风一样疾驰,除了想尽快离开此地外,也是怕对方跟踪而来。他想既然对方已知他是谁了,多半也是为了宝藏来的,肯定不会让他消失,搞不好对方还留有后手,会有后援在一旁伺机捕他。 于是,他就故布疑阵,围着西山的前后山一带转着圏地跑,一边跑一边运功听着四周的动静,可什么也没听到。 就这样跑了近两个时辰,他突然驻脚站住,转过身来往后面瞧着。这样做的目的如果后面有人跟着的话,就会以为被发现了,就会显身出来。他曾经多次试过,这办法百试不爽。 可他站了一会,仍然不见动静,才一弹足,飞起身来再次消失了。 其实玉凤就在艾天明刚才站住之时,就已经追踪而至。见艾天明突然转身,她当时也惊了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她心细,见那艾天明站在那里如木桩一样,根本没戒备之动作,一下就明白了他是在试探后面是否有人。于是,就伏身不动。果然,那艾天明站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就飞纵又去。 玉凤没敢动,她知对方狡猾异常又多疑,生怕他又来试探。过了一会,她刚准备站起身来,突然一个冷丁,侧耳听了一下,马上一甩脸,又一张假面罩着了面庞,这时,她才站起来,冷哼了一声,侧目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然后抽着鼻子嗅着那气味又跟踪艾天明而去。 此时,离她不远的草丛里冒出一个蒙着面,身穿着夜行衣的人来,鬼鬼崇崇地朝着玉凤飞隐的方向跟去。 没过多久,玉凤就无法再嗅着那气味了,她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看方向,夜光下远远地望见龙台寺在夜幕布下的剪影,巍峨屹立。此时,山风越吹越大,开始呼啸起来,满山的树木,草丛摇摆着倒向一边。 “难道他跑去龙台寺了?”玉凤心里有些纳闷。 看看了四周,除了到清泉山去的路以外,都是乱飞飘摇的荒野乱草,而清泉山麓上只有龙台寺这么一处可以居住的地方, “一定是去那个方向了,这四周再没有路了。”她分析了一下肯定地想。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再找时间来寻。 “只要确定了艾天明在这一带,也就证明了宝藏可能也在这一带的哪个地方藏着。还怕你跑了不成。”她想。 接着,她回头看了看,就迅速闪身到一旁的树林中的一棵树后藏了起来。 刚才,她已发觉自己后面也有人在跟踪,于是加快了速度,甩掉了那人才来到这里,但她知那人迟早也会跟上来的。此时,她藏身起来就是想看一看跟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随着呼啸的山风,一股逆风而来的草浪也起伏而来,只见从路边草丛中鼓起的波浪里突然冒出一个圆圆的如草团一样东西来,陡然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此人穿着夜行人,蒙着面,手上握着两枝短矛,身背一个包袱,弯着身子,鬼鬼崇崇向四周探寻。 “刚才就知道被人跟着了,没想到是此人,他是谁?是跟我呢?还是跟艾天明?这人有如此藏身的东西,难怪很难发现。”玉凤从树后瞄着那夜行人,心中疑问道。 只见那人,用手中的短矛不时地拨拉着草丛,似乎在查看踪迹。看完以后,他抬起头来,望着四处,也向玉凤藏身之处望了一会,过了片刻,他突然腾身,在草丛上一点就如风般地向前飚去了。 玉凤心中大骇。 “此人的轻功不在我之下,跟着我来而又不现身,应该是为了那艾天明而来。这会估计是不见了我的踪迹,才向着前方追去。”玉凤分析着。 “管他的,只要晓得那艾天明就在顺庆府这里,就会查到他的。我回去想办法传信给师父,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一会有办法寻查的。”玉凤用脚在树干上一蹬,身子一纵,就隐没在树林中了。 却说艾天明一路变着行时路线,不时地转变方向,一会蛇行,一会横窜,终于摆脱了追踪。他想先到云谷谢怡那里去,告诉她自己已被发现,要变换住所的消息,要她提高警惕,然后再去找新的居处。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务之急就是要隐身,不要被人抓住,只要不被抓住,那宝藏才能保得住。 他清泉山脚下,隐藏在一堆石头后面,观察了后面好大一会,确认没有人在跟踪了,才朝龙台寺后山的云谷方向跃去。 他刚走约半个时辰,那背着包袱,手执短矛的夜行人也来到了他刚才停留的地方。这时山风越来越大,强劲地风力吹得人几乎都站不住,只见他摇摇晃晃地东看西望,一会凑到地上用手拨弄,一会又在旁边的树上摸索和嗅着,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望着清泉山上的龙台寺看着。许久才转过身来,朝顺庆城的方向奔腾急去。 艾天明乘风快速奔行了两个时辰,才摸到了云谷,他熟门熟路地通过了谷口的暗桩和机关,来到了云谷庵外的桃林中,然后学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就静静地等着谢怡的到来。 这是他与谢怡早就约定好的在紧急时候用于联络的办法,因为这夜枭的叫声,一般在川北一带很少听得到,就是听到了,也没有多少人能辨认得出是那种鸟的叫声,所以,只要这种声音一响起,他俩双方就会知道是谁。 当年,他在彭山江口离开张献忠去找杨展报仇未果,杨展念着师门之情放过他后。他的心里系着押送另一批珠宝从金堂出发的谢怡的安危,夤夜快马加鞭地从彭山赶往金堂,经过两天一夜的追赶,才到了金堂赵镇的沱江边,此时,只见茫茫江水,那里见得到谢怡的船队,他不知所措,沿江寻找,见到在江边的一个打鱼船时才跑上前去打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7) “船家,请问是否见一有船队从这里经过?”艾天明拱手相问。 “你是问那天,天天都有船队过呀?”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在心中算了一下,如果谢怡是和他的船队一起出发的话,那么,四五天了,她的船队早就应该过了这里。 “对不起,我急了,倒忘记了日期。也就是最近五天左右吧,有五十艘的大船队,你见过吧?”艾天明急切地问道。 “哦,你说有五十多艘的那船队呀,我见过,见过,我在这江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队经过。排了好几里长吔。”打鱼人说道。 “多久过去的?”艾天明问。 “有三四天了吧。”打鱼人回答。 “什么?三四天了?”艾天明紧张得直问道。 “是啊,好几天了。”打鱼人肯定地说。 艾天明一下就萎顿了,满脸的失望和惊恐。 “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呀。”他不断地自语着。 他知道。如何张献忠知道他没有回去,而是离开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拿谢怡治罪的。 “天啊!这可咋办。”艾天明长呼短吁的叹道。 “壮士你如何这样关心那船队?”打鱼人突然发问。 “你有所不知,我内人在那船队上,我听说有人要打劫船队,怕她也事所以赶来找她,谁知晚了,晚了。”艾天明悲怆地说道。 “壮士,莫要着急,你还不晚。”那打鱼人说。 艾天明猛地一惊,愣在那里。 “不晚?” “是的。” “你说不晚,是不是?”艾天明双手抓住打鱼人的双肩问道。 “是的,那船队现在就停在赵镇的一条岔河里,听说船队起了内讧,打了一阵子,跑了一些人,可能是没人开船了,就停在那里。”打鱼人说明究里,并指着一游的方向说。 艾天明也不再说话,掏出一把银票也不管多少,一下就塞在了寻打鱼人手中,转身跨上马就朝下游急驰。 约摸跑了三箭之遥,艾天明就见到了江边有一条支流分岔而出,他停住了马往支河里望去,见隔着沱江约一里的地方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 他心中一喜,便策马前行,到了船队前一看,只见船队横七竖八地摆满河道。船上士兵不多,许多不是头上包着就是手臂扎着,一看就是受伤所致。 他走到船队中间时,突见了女卫队的一个侍卫正站在船中间喝斥一名士兵。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敢偷,大王知道了,不把五马分尸才怪,看你可怜,我这次就放过你,如再发现,定不饶恕。”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知道了,决不会再犯。”那士兵连连道着谢地说道。 “还不快滚。”女卫厉喝道。 “兰竹---”艾天明高叫一声那女卫的名字。 那叫兰竹的一抬眼就看见艾天明在河边的马上骑着。 “哎呀,艾统领来了,艾统领来了!”兰竹高声欢呼起来。 随着她的欢呼声,船舱里跑出来许多女侍卫和一些士兵,见了艾天明后,都高声欢叫起来。 艾天明在她们中间找寻着谢怡,可没见着。 “吔,谢头领呢?她到哪里去了?”他问兰竹。 “头领她,她,她—”兰竹欲言又止。 艾天明血一下就涌上来了。蹬脚就从马上腾飞到了船上。 “她怎么了?”他慌张地问道。 “谢头领她受伤了,在船舱里面躺着。”兰竹回说。 艾天明一个箭步射进舱里,见谢怡正躺在那里,头上包扎得紧紧地,旁边有一个女卫在照顾着。 “谢怡!”他一声叫喊,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来了。”谢怡脸上只有一只眼留在外面。她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一阵激动就想起来,刚一动身就感到晕眩不已,又倒下去。就在此时,艾天明冲了进来抱着她,她一激动又差点昏过去了。 “天明,天明!”她也紧紧地抱着她,喃喃地叫着。 过了好一阵,艾天明才把她放下,给她掖好被子,站起身来问身边的女卫。 “她是如何受了伤的?” “是被赵天义砍伤的,伤了脸。”女卫说道。 “啊!”艾天明微微地惊叫了一下。 赵天义是他从遂州请来护送船队的武林高手,结交多年,也算是信得过之人,没想到居然会伤了谢怡。 “这个狗东西,他人呢?”艾天明问。 “已经被谢头领所杀。”女卫回道。 一听赵天义已经被杀,艾天明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地小了。 他走出船舱,来到兰竹面前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统领,我们的船队刚过金堂,就传来你们在江口被歼的消息。” “你们在船上,如何得知这消息的?”艾天明不得其解。 “有人快马一直跟着我们,那些人大概也是用快马传的消息,当天有人在江边跟着我们的船喊叫,说是张献忠在江口被杀了,船队被烧了。这一喊,就把船上的人喊得人心惶惶的。当晚就有人想偷船上的财宝,好在你请的那些人多数都还很讲信用,和士兵们一起守着才没出大事。可第二天,那个赵天义就蠢蠢欲动,起了坏心,在船上鼓吹着要分掉这些财宝。”兰竹给艾天明说起了当时的所发生的事来。 原来,当听说了张献忠的船队在江口被烧阻的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觉得大西朝完蛋了。 第二天刚天亮,赵天义就开始鼓噪起来。 “大家知道吗,张献忠完蛋了,大西朝的日子也完了,我们还帮着他护送财宝,是不是傻子呀。我看这一趟护送我们没功也有苦啊,是不是大伙分了这些财宝,各自散去。” 听了他的话,一些人就开始有些动摇了,大家议论纷纷。那赵天义不但在主船上游说,还挨着船地去说。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这时,谢怡站出来跳上船头蓬顶。 “大家不要听赵天义胡说,他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我还没得到任何消息,说是大西朝的船队被烧了,他是在无是生非,想趁机捞一点钱财。大家知道,如果这事被大王知道了,不灭九族才怪,所以还是请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被贪念所害了,一定要想到后果。”她大声疾呼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六章(8) 听了谢怡的话,大家一想也是,如果传言不真,那后果肯定很惨的,不如静观其变再说。于是大家纷纷散去,继续行船。 此时,谢怡身边已围拢来那些被艾天明请来的高手,一些人也斥责赵天义。 “你这人好无诚信之心,艾统领请我们来是信得过我们,而且给的报酬也不菲,你不但不用心保护船队还要起谋反之心,如果被艾统领知道,你的脸还往哪里搁?”艾天明的江湖好友,青城派的武雄坤站出来指着赵天义说。 “是啊,听了你的话,如何对得起艾统领。”众人呼应着武雄坤。 “既然你们还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好说,口口声声艾统领,可他现在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放着眼前的财宝你们不要,可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哟。”赵天义还在挑唆地说。 接着,他又将与他相好的人召集在一边。 “凡是想要这些财宝的,就站到我这边来,等一会我们分了这些,让他们哭都哭不赢。”赵天义说完,大约有七八个就站了过去。 接着,赵天义就想与他们去船舱开始抢那些财宝。 “你敢!”谢怡一声怒喝。 她已抽出宝剑,纵身跳到了船舱前仗剑挡着。武雄坤也带着人上前一起守着。 那赵天义早就红了眼,见有人挡着,恶从胆边生。 “好吧,挡我财路死。”赵天义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转过头去,对与他一起的那些说: “只有大开杀戒,才能得到财宝,杀呀!”赵天义一声大喝,然后带头杀了过来。 他使一柄鬼头大刀,重逾三十余斤,十二路鬼头刀法称雄江湖,他本来是遂州七宝寨二当家,曾经与艾天明共过事,共事期间,二人称兄道弟,关系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显露本性。在他的带领下,他那边其余的人都一哄而上,向谢怡这边杀了过来。 谢怡见他来势凶猛,一偏头就举剑横削,想避开他如迅雷一刀的同时,借他举刀腹部露出破绽之时,一剑开膛。没想到,赵天义的鬼头刀迅如闪电,她的剑刚一横扫,那刀就已劈下,“当”的一声,劈在剑上,谢怡握手不住,一下就掉在了甲板上。 谢怡不是等闲之辈,剑一掉就身一侧左脚飞起踢出,正中赵天义的腰间。 “啊!”的一声嚎叫,赵天义蹬蹬地退了两步。 此时,谢怡早将暗器执于手间,见赵天义后退时,便一甩手,两只袖镖急射而出。 赵天义刚一站稳,就听啸声已至,急切之中,将刀前挥,“呯”地一声,挡落一只镖。 “啊!”随着一声惨叫,他的一只眼中了一只镖。 随着他的嚎叫,他疯了一般将那鬼头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全身快速向谢怡扑了过去。 谢怡见一镖得手,又去掏镖,想再暗镖击杀。就在这霎那间,那赵天义如风一样旋到,当着谢怡迎面就是拚死的一刀,谢怡刚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侧身一偏,那刀正好劈在左脸之上,刀剑刚劈下,一旁的武雄坤见状大叫一声,放开正与自己拚斗的对手,一剑挑来,将那鬼头刀向上挡去,这一挡,赵天义的鬼头刀一滞,刀锋滑过谢怡的脸庞,在她的左脸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如泉水般涌出,铺满了脸面,与此同时,谢怡手中的袖镖也近距离应声而出,射中赵天义的胸口,没入胸膛,赵天义身往后一仰,头一愣,就向后倒去,一命呜呼。 谢怡挨那一刀,如不是武雄坤一挡,也怕是没有了命,幸好只是将左脸划烂,并无性命之虞。 她倒下之时,被武雄坤扶住,放在了地上,站在身边护着。这时,船上混战成一团,另外船上的那些女卫和江湖高手也纷纷跳过来聚在一起,加入了战团。不一会,就将那些不轨徒全部杀光。 “你们快去查看其他船,如有反叛者一律杀无赦。”谢怡躺在甲板上,艰难地对武雄坤说道。 “好!”武雄坤招呼其他江湖高手一起跳地船去查看了。两名女护,一边给谢怡包扎伤口,一边将她扶进了船舱。 不一会,武雄坤回来了。 “我已派人在各船上守着了,所运货物还没有被抢。”他说道。 谢怡强忍着痛说: “谢谢你了,你代我暂行职责吧,如发现有不轨之人心统统杀掉,不要留情。我先代艾天明拜谢你了。” “快不要这样说,我当尽力就是了。”武雄坤说完就出去布置了。 当船行到这岔河口时,武雄坤对谢怡说: “我看还是将船队靠近内河休息一下吧,待你伤好一点再走吧。一来可以看看前面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二来也可以休整一下,从新安排一下人手,确保船队无事。” “好吧,就听你的。”谢怡同意了。 武雄坤就将船队驶进了内河里靠着,一边加强警戒,一边派人到前面打听情况。就这样呆了两天。 听完兰竹子的话,艾天明对武雄坤感激不尽。 “武兄弟呢?”他问道。 “我去叫来。”兰竹说。 不一会,武雄坤就来到艾天明面前。 “武兄,请受小弟一拜。”艾天明一个长跪揖拜。 “快快请起,兄弟受不起呀。”他扶起了艾天明。 “要不是你,夫人她---”艾天明感动地说。 “快不要说了,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武雄坤说。 接着,他把这几天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 艾天明把他拉到舱外。 “张献忠确实垮了,我们的船队在江口被烧也是事实,但这只船队是秘密押运的,还要去与张献忠余部汇合。”艾天明没有完全说实话。 “再次谢谢你帮我保住了船队。”艾天明紧紧地握住了武雄坤手说。 第二天,艾天明把那些聘请过来的江湖高手召集一起。 “谢谢你们这些天来的帮忙,我艾某莫齿难忘,在这里请受我一拜。”说完他下跪给大空磕了一个头。 众人纷纷回礼。 “现在我也回来了,谢头领身受重伤,现在由我指挥这船队,你们的任务也由此完成,下面的路程由士兵负责,另外还有两营士兵在泸州接应,所以,你们可以回家去了。回去之前,为了奖励你们护船有功,每人除了已给报酬外,现奖励每人一千两纹银和二十两黄金,以感谢大家的辛苦。”艾天明说是有队伍接应是为了哄住那些人,不敢说现在他也是散兵游勇了。另外之所以拿这样多的钱财奖励,那是因为这些东西说白了已经是他的了,他可以支配,况且那样多的财宝,拿这样一点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听完他的话,众人一阵掌声。 接下来,他安排兰竹和士兵头领去发放钱财,自己则各那些一一道别。特别是武雄坤,他一直拉着手送到岸上。 “不要送了,你的事还多,忙去吧,今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说一声就是了。”武雄坤使劲地握了握艾天明的手说道。 他千珍重万珍重地道别而去。 回到船上,艾天明筹划着将船队顺江而下,过泸州至渝州在转向嘉陵江溯江而上,沿江去找一个地方落脚藏宝,这样,张献忠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去了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 四 方 举 踵 觊 觎 心 (1) 自从端午节在龙台寺险些被暗杀之后杨雅重连日就一直在养伤,一切事务都暂由蓝振天代为处理。蓝驼子虽然是一武职官员,但能力却远远在杨雅重之上,加之来到顺庆府以后还没有成功地完成一件上头交办的事,手下又一伤一失踪,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心中正急着,这下杨知府受伤养病无法升堂,正好由他主事,他也乐意于此。以前有杨知府在,一些事情上掣手掣脚,无法放开手脚,现在他可以任意施为,也让他增加了要在顺庆府这块地盘上做出一些成绩让上头看一看的信心。 他一接手知府事务,就把追查张献忠余党和按上头交办追寻宝藏的两件事合为一件,并作为重点事务放在第一位,而把查找鬼弩手乔二山的下落的事放在第二位,对于暗杀杨雅重的案子刚放在最后。至于其他事项则放一放,能拖则拖。 在人手上,他重新作了调整,一方面他快马上报省府和豪格亲王,以顺庆府形势严峻为由要求尽快加派人手和清兵前来相助和拨付一些银子;另一方面将随他而来的钱正豪、邓驹、吴江三人安排为他的副手,替代冯宽军和严升管理地方清兵营和捕快房,冯、严二人只配合他们办事,而严升专门负责查办刺杀杨知府一事并限期结案,否则将杀一儆百。刘进忠管理的省府留驻清兵队和事务,还是由他负责,不作变动,全力配合他和副手的行动。 “你们听着,在我代管衙门期间,一切事务均由我全权负责,我刚才说的几件事情,是我们近期要全力侦办的大事,也是上头交办下来的,不得延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调派,不能象以前那样,阳奉阴违,一拖再拖,如有违抗,必将严惩。”蓝驼子语气果断地说道。 “是!大人!”众人齐声回应。 “我知道,大家最近两月没发薪饷,没有积极性。现在衙门凑了点钱,一会儿就发给大家,我也向上头报告要了钱,不几日就会到,到时一定会补发给大家的。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还有奖励,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进退。”蓝驼子鼓动地说道。 一听说有银子发了,众人一声欢叫。 “好!谢谢都统大人。” 正午时分,禹王街上的奎星阁大酒楼热闹非凡,楼上楼下座满了客人,进进出出的人群你来我往;小二的招呼声、喊菜声、食客的劝酒声、行酒划拳音、呼朋唤友声交汇成杂乱的喧嚣,显示了酒楼生意的兴隆和火爆。 三楼一间包房里,隐景庐管家王安帮正坐在靠窗口的座上,面前酒桌上摆满了酒菜,他正在慢慢地品着茶,在等着一个人来。 不一会,酒楼大门外走来了龙台寺的禅了大师,他没穿僧袍,穿的是普通便装,一身青布长袿,头戴瓜皮帽,乍一看会以为是一个小商人模样。他在酒楼外回头望了望,便跨进了大门,径直上了三楼来,来到王安帮那间房前。 “并肩子到,问朋友安好!”他先在门外说了一句切口。 “既然落教,给兄弟扎起。”里面回应了一句。 听了里面的回话,禅了就推门而入。 “拜会!拜会!”他拱手相礼。 “幸会!幸会!”王安帮回礼相应。 “请坐,请坐!”他邀禅了入座。 二人坐定,开始把盏斟酒。 “副舵主别来无恙?”禅了盯着王安帮的脸关切地问道。 那王安帮是“复明会”顺庆府分舵带副舵主。 “还好,你呢?上次伤了手腕,好了没有?”王安帮问禅了。 原来,那晚与蓝驼子、钱正豪在房顶上交手的两个黑衣人就是王安帮与禅了。 他们本是约好那晚在隐景庐附近的房子会面,一起前去探查一处怀颖藏有宝藏的地点,谁知被蓝驼子发现了,在交手中,禅了被钱正豪伤了手腕,只好作罢,二人散去各自探查,并约定今日在此交换情况并商定下一步行动。 自从禅明从省城“复明会”领了寻找宝藏的任务前来这龙台寺潜伏后,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直到最近才有了一点消息。他与副舵主王安帮从来没有见过面,每次会见都是蒙着面,只是从口音上能分辨出来。最初他来顺庆府时,没有指示他要与任何人接头,他以为是单独行动,凡事都全凭自己随心所欲,好几年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上报。省城总会很不满意,便传信叫他每季度与当地分舵负责人联系,听从安排行事。于是才有了他和王安帮联系的事情。第一次时,他出龙台寺到顺庆府来,照省上总会给他的联系时间和地址,到顺庆府的文庙来等待,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等得不耐烦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联系人才来。 “你就是释通”来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说话慢悠悠地。 来人叫了他原来在省城大慈寺时的法名,而没有叫他在龙台寺的,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今后你就和联系,有什么事的话就向我报告,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行事。”来人虽然说话慢悠,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 禅了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便收起了轻视之心,恭敬地回道。 “是,今后听从你的安排。不知如何称呼阁下?”禅了问道。 “你叫我副舵主就行了,其他的今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对方说道。 随后,二人商定今后每季会面一次,地点就暂定在隐景庐附近的那座空仓房。 “如有紧急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的。”蒙面人说。 “是,副舵主。”禅了回答。 从此,二人就如约定期会面交换情况。 上次二人刚一见面就被蓝驼子发现了,所以没来得及说什么。 此时,禅了才真正看清了王安帮的真面目。见他个子不高,敦实身材,气色和祥,面容沉静,便知此人城府深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2) “副帮主选这个地方会面,真的好啊,有吃的不说,还不惹人现眼的。”禅了恭维地说道。 “好是好,可是要花钱的呀,就是这一顿少说也要五两银子,你出呀?”王安帮抢白地说道。 “也是,也是。”禅了只得彽声回道。 “你那边打听得如何,有不有消息?”王安帮问。 禅了刚夹起一筷子菜喂到嘴里,见王安帮问,忙不迭的回道: “有了,有了。” “什么消息?”王安帮一下来了神。 于是,禅了把发现禅明偷画的事说了一遍。 “那画肯定和藏宝有关,他看画了后就贼眉贼眼的,到处再找什么,我跟了好几次,差点就将那画偷到手了。”禅了加油添醋地说道。 “照你这样说来,那画一定是有问题的了。难道那是一张藏宝图?”王安帮思忖着说道。 “一定是,一定是。难怪那老和尚打死都不说把宝藏在什么地方了,原来是画了图留给他。”禅了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这么说来,就是如此了,那么,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那张图搞到手。”王安帮说道。 “要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着他,一有机会我就下手。”禅了说。 “没有机会,你要制造机会,一定想法子拿到。”王安帮强调着。 “是,副帮主。”禅了回道。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到时告诉我,找人帮你也行。”王安帮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禅了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心想我发现的事情,如何能让你来抢功呢?口中却说道: “暂时还用不着,人多了反而会被发现的,那禅明精得很,如被发现了前功尽弃,恐怕今后就更不好找了。” 听了禅了的话,王安帮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就加把劲,快一点弄到手吧。” “好的。” 两人吃了一会菜,干了几杯酒。 “省上又派人来了,说是七个副会长中的一个,是管刑堂的。”王安帮放下酒杯说。 “啊!管刑堂的来这里做什么?”禅了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只晓得他来也是为了张献忠宝藏的事,据说在省都督府的内线报告,说是官府发现了顺庆府有宝藏的线索,并将那线索报告给了总会长,李庆明才派他过来的。”王安帮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什么线索?”禅了突然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王安帮说。 “是不是藏宝图的事”禅了又问。 “肯定不是,你那藏宝图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的,他们那里会知道呢。哦,对了,你千万不能把藏宝图的事说给第三人知道啊。”王安帮压低了嗓门说。 “这个嘛,你放心,你知,我知就行了。”禅了也低声地说道。 “哈哈哈。”王安帮会心地笑着。 就在他两低声商议着如何寻找藏宝图的事之时,与他们包房的相邻的包房里,一个人正坐在椅子背靠着两个包房之间的隔墙,一边虽着酒,一边将椅套斜倾靠在那墙上,聆听着隔壁的说话。 偌大一包房,满满一桌酒菜就只有他一个人,原来他包下了这个房间。 此人一袭枣红深色绸袍,头上长辨盘于脑后,面容沉静,略为带着一丝丝微笑,椅子旁边放着一双短矛。手上端着的酒杯一动也不动,正在精神听那隔壁的对话。好一会才将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听得隔壁哈哈的笑音后,才放平了椅子,滑到桌前,吃起菜来,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加浓了。 这人就是昨夜在西山跟在金玉凤后面一直到清泉山,后被玉凤发现之人。当时玉凤惊骇此人跟她许久都未发现,推断此人功夫不在她之下,而且无法判定他是在跟艾天明还是在跟她。她不认识此人,江湖上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他就是四川江湖中武林高手最多的黑道门派“绿林帮”的四当家,“短矛”简平。 这绿林帮是四川江湖黑道第一大帮,磐扎瓦屋山的响风岭一带,所说有上千人之多,全是各地汇集而去的大盜、小偷、落难高手、被官府追捕的罪犯等。帮主是当年抢劫湖广救济四川赈灾银船的匪首任浩阳,此人原是李自成的部下,李自成被灭后,他逃脱隐身于洪雅,在身边聚集了一些灾民、难民、饥民渐渐地成事,后来抢了官府的银船,索性成立了“绿林帮”,以抢来银子为基础,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拉到瓦屋山的响风岭修房造屋,围寨圈地,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江湖人士见此人如此豪迈,又有那种自给自足似乎不愁衣食的生活便纷纷前去投奔,任浩阳在李自成的队伍里呆过,见识广,主意多,在挑人选人上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只挑选那些会武功,讲道义,守本份的江湖人士落草,对那些作奸犯科、凶残恶毒、臭名远扬之人一概拒之。所以,“绿林帮”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官府当初也因银船之事前去围剿过,但那响风岭山陡路险,林密草茂,根本无法用兵,也就不了了之,加之后来绿林帮很少出现在江湖上,也未听说做过什么大案子,洪雅一带的治安秩序也从来没发生什么事,所以,官府也就很少过问了。 绿林帮共有五位当家,任浩阳坐首把交椅,但他已年老力衰,很少理事把精力放在了自己养生上面,帮中大小事务都交与二帮主管理。这二帮主高自林乃是一名书生,贡生出身,识文断字,胸有笔墨,颇有见识,对大局形势往往分析判研比较合符实际,绿林帮能长期站稳脚跟,与他的出谋划策分不开的。他深得任浩阳的信任和器重,见高自林比自己能干,人又年轻,也就放手于他了。高自林接手帮中事务后,事事得体,帮中上下井井有条,得到的帮众的拥戴。只是此人武功一般,当年中了贡生后,无钱捐官,生活无着落,心中怨气中伏,不得宣泄,竟生起病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3) 后抬到当地寺庙,僧医看后得知乃气滞中胸,无碍大体,建议习武强身。于是,他便住在寺中开始习武,几年下来略有所得,用于防身护院还马马虎虎。后听说绿林帮招人,才入了帮。在帮中,全靠他的贡生的身份和学识,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副帮主的位置。 他后面的三个帮主都是武功高强这人,各有一套绝技。当高自林要当二帮主的时,他们全都不服气,嚷着要比武占位。 “你们如果谁觉得能打得过我,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任浩阳当时站出来说道。 几位副帮主你看我,我看你,谁都知道任浩阳那套风雷阴阳掌的厉害,当年他抢银船时,全凭这套掌法,战胜清军中的那些高手,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追赶。才顺利将银子运上山。他们也见平时任浩阳的风雷掌,使到紧处方圆五丈内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人能挡。所以,任浩阳提出先过他这关时,没人敢应。 “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在江湖上能立足,难道仅仅就是凭功夫好就能稳住吗?功夫好只是外表的东西,要想长久,还得要靠这里。”任浩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你们个个说说,那个比得上高自林的脑袋好使,如果有的话,就站出来,这个二当家我就站他坐。”任浩阳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副帮主。 几个副帮主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就这样,高自林虽然武功没有另几位高,仍然当上了二当家。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高自林没有辜负任浩阳。几位副帮主也心服口服。 简平虽然位于四当家,却颇得高自林的重用,这除了简平在几位副帮主中年纪最小外,还有就是他平时不甚张扬,性情比较沉稳的原因。加上他的武功也不在其他几位副帮主之下,只是由于年纪的问题才居于末位。他一双短矛使得神出鬼没,这种兵器用的人很少,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加上简平还一项绝技跟踪术无人能及,他的跟踪术如何学来,他从来不跟人说起过,只晓得他只要能闻一下要跟的人,就会在三个时辰内无论那人如何隐藏都会找着找跟着那人。所以,在帮内他有个外号叫“狗鼻子”,他短矛的长处倒很少人提起了。 不久前,任浩阳的一个朋友前来拜访,说起张献忠宝藏之事,他才回忆起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曾为争夺宝藏的事还打过几次仗,而且那宝藏的数量大得惊人。后来,他们被清军追杀,那宝藏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过了。现在又听说起了这个,他心中一动,想起帮中当年那抢来的官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能得到张献忠那些不义之财,何乐而不为之呢。于是,他找来高自林商议。 “我也听说过此事,几年前就在传了。我当时多了一个心眼,就安排了几个眼线在官府,而且打通了关节,在省府的官衙里也安插了人。”高自林胸有成竹的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自林,真有你的。”任浩阳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你这样做,对我们今后也有大大的好处呀!”任浩阳继续夸奖地说。 接着他说起张献忠的宝藏在川北一带被发现踪迹的消息。 “那好,我派人前去官府那边打听一下,看有不有消息。”高自林说道。 没几天,消息就来了。据官府方面的消息说,发现了川北顺庆府一带有张献忠余党活动频繁的迹象,并有几路人马在寻踪其宝藏。传原张献忠的近身侍卫头领负责宝藏的押运和保管。对此,省城官府还派专人去了顺庆府秘查此事。 “如果这消息确切的话,那就是了。我就是说嘛,那张献忠大批的宝藏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任浩阳说道。 “凡事无风不起浪,既然连官府都派人前去,这事可能是真的了。”高自林说道。 “自林呀,我们的底子也不多了,是不是我们也前去趟一趟?”任浩阳试探着问道。 “帮主的想法高明,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一来不用去打家劫舍,二来不用大张旗鼓地去用兵,三来这也不是什么犯法作罪之事,张献忠的不义之财谁都可以拿。”高自林自信地说道。 “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看我们如何行动?”任浩阳知道高自林有主意。 “我们的线人在官府得到线索,只要前去找到那张献忠的侍卫头领,一个叫艾天明的人就可以知道宝藏的地点。”高自林果然成竹在胸。 “我们这里有不有谁认识艾天明的?”任帮主问。 “我问过了,没有人认识,那几个当年在张献忠部队做过事投奔过来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谁也没有见过,只说此人一柄铁扇纵横江湖,武功相当厉害,深得张献忠的器重,除此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高自林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办?”帮主问。 “帮主不用担心,既然不认识此人,我们就只好自己去找了,知道他用扇就行了。我们先行派人出去寻找,等有了消息再说下一步如何?”高自林回说道。 “那好,你看派何人前去为好?”任浩阳其实心中早有人选,只是不愿先说出来。 “这个,其实有一个人,大家都知道只有他在寻人这方面有所专长。”高自林望着帮主说道。 “哦,你说的是五帮主简平?”任浩阳心中的人选也就是他。 “对,就是他。”高自林点了点头。 二人议定,就找来五帮主简平,将前往川北顺庆府寻找艾天明的事交给他。 “你带两个人前去,主要寻他踪迹,如能寻到就不要惊动他,跟着他,看看他能不能找到藏宝的地点。千万不要暴露,我们是绿林好汉,官府如发觉正好有借口找麻烦的。”高自林说。 “你放心吧。”简平回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4) 接着,高自林一一地交代了艾天明所用兵器、发现他后用信鸽传回消息等事宜。 “我们在官府的眼线说,那边有官府的高手和复明会的人也在追查此人,你可以先找到这些或许可以找到线索。官府那边的人如何我们不知,但我知道那复明会的总头子李庆明的老家就在顺庆府,他肯定也留有人在哪边的,既然他们也在找宝藏,那一定会有人也在找艾天明。你可先按这个线索去找。”高自林十分详细地告诉着。 “明白了,二当家。”简平话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简平就与两名亲信带着信鸽出发了。 到了顺庆府后,他住在平城街的悦福客栈,安顿好后,将两名亲随留在客栈,自己则背上装着跟踪所需用物品的包袱溜出去开始打探李庆明的老家位置,他知道,复明会如有人在这边,那么他老家一定会是那些人的留脚之地。他想去那里碰一碰,看能不能碰到复明会那些人。很容易地打听到了李庆明的老家就在府街上。于是,他接连几天,都在隐景庐附近转悠,直到很晚了才回来。 就在那天晚上他见时辰还早,就围着隐景庐转的时候,突然从暗处瞄见从隐景庐的后墙翻出一伙身着黑衣的人来。他心中一紧一喜,知道点子来了,于是打起精神,提气缒足,暗中紧紧地跟着。一直到了西山玉屏楼前,他见那伙黑衣人个个身轻如燕,行动灵巧,知道身手不弱,也就不敢有丝毫大意,打开包袱,拿出隐身用的墨绿色斗蓬和一双短矛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身子,并利用草丛,林边等处移动地跟着金玉凤,并不停地在地上嗅着,特别是当玉凤和艾天明打斗过后,离开原地,他都会上前去用鼻子凑在地上闻上一会,然后再跟踪而去。当他到听见金玉凤叫那人是艾天明时,他才明白,这伙黑衣人也是在寻找那叫艾天明的人,也就是和他一样,是来寻找宝藏的。于是他静心聆听她两人的对话,隐约地听了个大概,但他明白了那手执折扇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接下来,他就利用自己狗鼻子的秘决,一路跟踪到了清泉山脚下,但却被越来越大的山风让自己的独门秘技失去了作用,他惘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无计可施,只得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到隐景庐去守候,以为昨夜那些女人会再有所行动,等到近中午时分,却见一个男人从大门出来,急急地向街上走去。他心想,这个多半也和昨晚那些人有关,于是就远远地跟了上去,见那人走进了奎星阁大酒楼,他也跟了进去,在那人的隔壁找了间包房,于是他偷听到了禅了说的藏宝图之事。 梁紫玉送完张馆主一行到保宁府后,已回到了隐景庐。金玉凤就把已发现艾天明踪迹的事情告诉了她,要她尽快传信于六绝师太。 “此次师父派我来这顺庆府,就是为了寻找这艾天明,现在已发现了他,我还和他交过手,但终被他跑掉了,但可以明确的是,艾天明就在顺庆府,我将继续寻找。你问她下一步如何做。”玉凤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办。”婆婆回道。 “还有昨天夜里,我发现一个人,悄悄地跟我,此人行动诡秘,轻功很好,善于隐蔽,使一双短矛,我费了好的功夫才甩开他。我不认识此人,不知是何来路。你江湖阅历广,不知可认得此人?”玉凤问道。 听了玉凤的话,梁紫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善于隐蔽,使用短矛?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我可以找人问一问。”婆婆回说。 “那好,我就想知道此人为何要跟踪我。”玉凤轻轻地说道。 梁紫玉用信鸽将发现艾天明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是传了两次,一次是用从青城山带来的信鸽传给了六绝师太并将玉凤所问之人的事也一并传回;一次是用孙可望的信鸽传到了龙台寺。 禅明收到婆婆的传信后,十分兴奋,没想到艾天明也被发现了。 “看来离找到宝藏的时候不远了。”他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婆婆在信中说,艾天明只是发现踪迹却没有被抓住,而且失迹于清泉山脚,估计就潜伏在这一带。 “难道能来我这龙台寺?不可能,他如果来了的话,沈寒、禅武他们应该知道,我很早就将艾天明的长相特征告诉过他们,并吩咐过要时时注意观察来寺的陌生人的。估计他不会来这龙台寺。难道是云谷?”禅明突然想起,李虎所说的云谷。 “既然李虎知道了云谷有可能是藏宝的地方,难道艾天明是奔着哪里去的?这极有可能,他既然消失在清泉山下,如果不是来这龙台寺,那就只有云谷哪里可以去了。可哪里是尼姑庵啊,到哪里去干什么呢?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有必要去探一下了。”禅明想着。 事不迟疑,禅明找来沈寒、禅武。 “你们两人今天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寻找多年的艾天明出现了,但不知在不在那里,走,去探一探。”他对二人说。 一听发现了艾天明,沈寒、禅武也一下来了劲,多年来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 “好,我们去,把那龟儿子抓来。”二人说道。 “你们不要大意,艾天明的功夫你两人也知道,当年在军中还没得几个人能胜过他。”禅明提醒两人说。 “是,我们一定小心。”沈寒说道。 当天下午,三人就一个一个地悄悄溜出了龙台寺,向后山飞奔纵驰。他们刚出寺不久,那禅了和明悟也鬼鬼祟祟的出现了,他两人都没有穿僧袍,穿着便衣,戴着小帽。两人望着禅明三人逝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然后禅了附在明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明悟就掏出蒙面罩戴上,提足纵身跟了过去。而禅了自己则转身进了寺里,他想利用禅明不在的机会,去他房里探查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5) 禅明和沈寒、禅武三人急速飞纵了二十多里地,来到了云谷。龙台寺后山到云谷的路,不似前山那样平坦,几乎无路可行,全凭经验寻找可行之处,以前龙台寺的和尚经常去云谷庵骚扰时还踏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清晰可见。后来被禁止去了,那小路就基本无人行走,逐渐地长出草来,掩盖了路径。三人循着模糊的痕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云谷庵外。三人远远地隐蔽桃林边缘,望着云谷庵大门,希望能从进出的人里面见到艾天明。 三人等了好半天,也未见有男人出入,偶尔见有三三两两的尼姑进进出出。 “这样等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从后墙翻进去找一找不就得了。”禅武等不及了,就要起身过去。 “等一等,大白天的,就这样闯进去很容易被发现,我们今天主要是来侦看一番,哪天晚上再来就好办了。”沈寒拉住了禅武。 “沈寒说得对,大白天不能贸然闯去,如打草惊蛇了就不好办了。”禅明也说道。 禅武只好又伏了下去。 “那来的贼人,胆敢偷窥我云谷庵!” 突闻一声叱喝从身侧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拉起面罩,只留两只眼睛在外。 就在此时,一阵带着淡淡香味的风啸,疾速地扑了过来。顷刻之间,四名身着灰色道袍,长相清丽的年轻尼姑手执长剑,一字排开地站了桃林边上,盯着三人。 “何方匪人,闯我云谷意为如何?”其中居头的一位尼姑发问。 这边禅武看了看禅明,只见他摇了摇头,三人便不说话,亮招戒备着。 见前面三个戴着面罩的人不说话,当先两名尼姑率先发招。 “敢闯云谷者死!”一声厉喝,两剑齐齐朝着三人迎面疾刺。 禅明一声大喝,双臂一展,率先冲进了桃林,那禅武和沈寒如电闪般分向两边,三人呈三角之势,分取杀过来的两个尼姑,这是他们在军中常用的一种阵型,合力击破攻来之敌。他们三人都没带兵器,全凭双拳迎敌。 那两个尼姑见他们赤手空拳,以为占到了便宜,一上来双剑合绞,直刺禅明左右双臂,想先将领头的制服。禅明见两剑朝双臂刺来,双足在地上一踏,身子顿时腾起空中,再一旋转,身子已到一旁,那剑双双刺空。剑势刚尽,还未变招之时,沈寒、禅武二人已冲到跟前,闪拳一击正中两个尼姑手肘,“当”、“当”两声,双剑齐掉地上。 沈寒一拳中的,马上手腕一翻,使出小擒拿手,三指如钩,扣向左边尼姑的手腕。谁知那尼姑的剑刚一掉,她马上身向后一仰,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纵去,沈寒的擒拿手一招扣空。右边的禅武打掉那尼姑的剑后,也不变招,原招再次发力,直冲尼姑前胸,那尼姑见来拳迅捷,来不及躲闪,尖叫一声,将身子往旁一闪,“哎哟”一声,被禅武一拳击中左肩,向后倒去,刚一倒地,那尼姑在地上手脚并用,不停的翻滚,躲过了禅武接着踢来的一脚,才没有受伤。 禅明三人正想上前擒拿两个尼姑,脑后一声: “你敢!” 另外两个尼姑已经杀到。两把剑带着呼啸,挥舞着劈向三人,那剑气将树上的桃花激荡得到处乱飞。这两名尼姑势在要将三人斩于剑下似的,上来就是杀招,拚死的打法。禅明三人见来势汹汹,加上手中又无兵器,只得往后纵去,躲避来剑。 两个尼姑乘机拉起那倒在地上的尼姑,两把被击落的剑也被那后翻身起来的尼姑检起。 “小天罡!”随着一名的尼姑的叫声,四名尼姑突然散开,分四个方位站定,平举长剑,将禅明三人围在中间。禅明识得厉害,说了一声: “小心,天罡剑阵。” 三人迅速背靠着背地站拢,面向外朝着三个方向。 “天地造化!”随着一声大喝,四尼姑发动了攻势。这天罡阵还是禅明在研习阵法时,曾在一册阵图中看到过。这阵有三十六变,每式藏有十二变数,最少由四人施为,威力巨大,这天地造化是这阵法的起式。 只见四名尼姑突然腾身而起,剑分四方,斜向下刺,如四枝长矛,向三人射来。 三人见这阵式凌厉异常,也不敢用拳脚相迎,只得闪避躲过。 “不要硬碰,找破绽。”禅明叮嘱道。 此时,剑风已到,剑尖直指三人,剑锋未拢,三人已感到剑气逼人,他们马上倏地分开,各从剑缝中闪过,躲过了这霹雳的一剑。 “颠倒阴阳。”又是一声吆喝。四把剑突地向上齐刺,又突地向四方劈下,如绽开的花朵。 禅明三人刚闪身躲过上一式,正在想如何找到破绽以避开锋头好各个击破,却见四剑齐齐地从上而下地劈来。劈来之剑,不是集中劈来,而是各剑指向一人,另一剑则左右照应,防止有人突围而出。 “快闪!”沈寒大喝一声。话音刚落,就听得“呀!”的一声,禅武右肩已被劈中,好在他见剑来时,就想往后闪去,身子一矮,但却晚了一点,那劈下之剑,在他肩上一划而过,顿时鲜血直涌,禅武单脚一下跪在地上。此时,一只剑照着他的头上猛然劈下,直取后颈。就在这时,沈寒已躲过劈向他的那剑,突见禅武危在瞬间,也顾不得出声警示,身子倒向地面双手向后一推的同时,右脚已起,踢在了那剑把之上,这一脚在情急之下,又是拚命招数,力道如开山之斧,千钧之重。那剑刚刚要劈到禅武的颈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一下就飞了出去,使剑的尼姑“哎呀”的叫出声来,左手摸着发麻的右手,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寒一把扶起禅武,又与禅明一起背靠着背。 “移星换斗!”又是一声叱叫。只有三把剑的的剑阵又变阵式,三剑不停在变幻着方位,三个尼姑快速移动着脚步,剑尖指着禅明三人,三人眼睛跟着剑尖转动着,搅得三人不知所措,不知剑尖何时刺出。禅武一边捂着流血的肩头,一边跟旋转,渐感力不从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6) 接连两招都让禅明三人陷于危险境地,这让三人心中大骇,他们都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没想到却在这几个尼姑面前显得拙手拙脚,无法施为。 “你先找机会,带禅武先走。”禅明对沈寒说。 “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几个小尼姑能困住我们。”沈寒还在坚持。 他的话音刚落,那三只剑又从三个方位如风似刮来,三剑全部剑锋横扫,如围成的一个剑圈,快速地转动着,剑光如同银光闪闪的圆盘,将三人圈在中间,如是将要把他们全部绞杀一般。 此时,刚才那被打掉剑的尼姑也已经捡起了剑,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以防冲出圈来。 “不好!”禅明大叫一声。 “倒地滚。”沈寒也喊出一声,看来他似乎看出了缝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光即将绞到时,禅明拉着禅武和沈寒齐齐地倒向地面,“唰、嗖”两声,那剑光从三人头上一晃而过,险险刮中。 三人从地上一挺而起,此时,禅武整条右臂全都被血水染红,他正咬着牙坚持着。沈寒想点穴止血,却根本无法分神,禅明更是无法分身,聚精汇神地注意着剑阵的变化。 那几个尼姑,此时又全部呈四角站立,平端着剑指着他们三人。 “快说,为何偷窥云谷庵,否则叫你们有来无回。”那领头的尼姑说道。 禅明望了沈寒一眼,点了点头。 “回道姑,我等听说云谷庵道姐们美貌,不甚相信才斗胆前来窥视。”沈寒胡乱编了一通。 “好几个登徒子,不知云谷的规矩么,竟然厚颜无耻。”那尼姑斥道。 此时,一名尼姑附在那领头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领头的大怒。 “贼子胆敢骗我?”她说完就挺剑又欲发动剑阵。 沈寒见状连忙挥手。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是真的仰慕各位道姐的。”他还以为能说动她们。 “鬼话,你们几个能从这个方向进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刚才见你们武功不弱,也不是一般人所有的,快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来闯本庵?”那领头的尼姑喝道。 “你不信也没办法以,我确实说的是实话呀。”沈寒见对方已识破自己的谎言,也无可奈何。 “好吧,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们看看云谷庵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她一说完,四人挺剑齐胸,作势欲冲。 “纵地金光!”又一声齐喝,四个尼姑又冉冉升起,四剑分成上下两层,从四方杀将过来。两只剑在上往下竖劈,两只剑在下左右横扫,如天网一般,无论从那个方向踲跑,都会被剑锋碰着。 “完了!”禅明感到一身武艺无处可施,面对这听说过的天罡剑阵才晓得真正遇到了危险。 沈寒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逃去的空隙和破绽,他在十二骑中,见广识多,特别是在和敌对阵之中,经验十分丰富,他平时无事,专门研究军中阵法和格斗经验,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从未遇到过的剑阵,而且身陷其中,无计可施。 “快躲在我身下吧。”禅武突然发力将二人拉过自己身后,想让二人躺在自己身下,自己牺牲以解危厄。 禅明和沈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禅武推倒在地,压在了身下,他想待剑刺在身上时,全力抓住剑身,拚死拖住几个尼姑,让禅明二人逃去。 他怒睁双眼,就等那剑刺到。 就在这霎那间,突听得那几个尼姑“哎哟,哎哟”地叫声连连。就见四个尼姑手中的剑纷纷离手掉下。几人全部站下地来,捂着手腕叫声不断。 禅武翻身就起,身下的二人也挺身站立,见此状况,知是有人在帮助他们。禅明一把拉起禅武,就往桃林外冲去,沈寒则作势待斗,见那几个尼姑正往地下捡剑去,也一个纵身往林外跃去。 那几个尼姑刚站起身来,眼前就不见了人影。 “是谁暗算我们?有种的站出来!”那领头的四处了望,一边吼着。 四周静悄悄地,除了她们几人外,就是风吹着桃林树叶的声音。 “走,我们到处看看。”那领头的回身对另几个说道。 接着,那就带着三个尼姑纵身而去。 沈寒扶着禅武,禅明在后,三人快速地向龙台寺方向跑去。 沈寒在前眼尖,突见左前方草丛中有人一闪,他一惊,定眼一看,那人也在往前跑,大概是没看见后面的他们。看那身影,沈寒似乎觉得很熟悉。 “莫不是他救了我们?”他想。 在一看,那身影又不见,左看右瞧再也不见了踪影。 “大哥,有人救了我们,他就在附近。我刚才瞄见了一下。”沈寒对禅明说道。 “我也看见的,一闪就不见了。”禅明说。 “不知何人,会救我们?”沈寒说。 “我看那身形很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禅明说。 “我也是。”沈寒说道。 其实禅明很是担心,为何这次查探云谷庵的事会有人知道,而且还跟过来救了自己。 “难道有人知道我们在寻找宝藏的事?”他想。 “如果真的如此,那麻烦就大了,救我们的肯定不会是敌人,但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何又不现身相见?那这朋友又会是谁呢?在顺庆府除了想抓住我的人外,还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信赖的朋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在心中说道。 “回去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他对沈寒说道。 “是,大哥!”沈寒回道。 此时,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正伏着一个,他就是先前跟踪而来的明悟和尚。 原来,他跟着禅明三人来到云谷庵外,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躲在桃林外窥视着什么,他也无法靠近了去看。 “他们几个到底在看什么,要找什么东西?”他心中疑虑着。 “难道是找宝藏?应该不会吧,宝藏怎么会在这里呢?那他们再找什么?”他想不出禅明几人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七章(7) 正想之间,突听得禅明几人和尼姑们打了起来,他偷偷地爬到前面一看,就见着了那尼姑称为“小天罡”剑阵的威力。几招下来,杀得禅明几人无还手之力,他心中暗暗高兴,巴不得将几人杀死。 “这几个尼姑才厉害哟,今天一定会将禅明几个搁在这里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 当他听沈寒对那几个尼姑说是为了想看她们的的美色才到这里来的,起初他还真的有点相信了。 “也是,几个人年纪不大,又长期见不到女人,想入非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搞不好,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龙台寺当初不是也有许多和尚也是这样做的吗。”他想。 “看来,我今天是白跟了,为了这点事,真的不值得。”他有些沮丧。 又突然听那尼姑说道,沈寒骗了她。他一下醒过来了。 “哈哈,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了解,为了看个女人,就这样兴师动众地来这里,还真的差点把我也骗了呀。”他嘲笑着。 再往桃林中看时,就见禅武负了伤,他心中一阵快感。 看到禅明三人越来越危险,他反而有些焦虑起来。 “如果他们都被杀了,那我到哪里去找宝藏?线索都在那禅明身上,他如一死,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突然想到这上面来,心中一下着急起来。 这时,那剑阵又再次发动,威力更加强大,虽然这时那禅武要牺牲自己,以给禅明沈寒二人逃跑的机会,但最终两人也逃不出这剑阵的杀气。 就在那四只剑堪堪要刺到禅武身上时,明悟没有再犹豫,双手一挥,四只袖镖急射而出,分射那四个尼姑,袖镖全部打中,四个尼姑握住手腕叫着痛,此时,就见禅明三人已经跑出了桃林,他才悄悄地退去,从原路跑回。没想到,半路见着禅明三人也在侧边跑着,他一下扑倒伏着,以免被三人看见,待三人走远了他才起身朝龙台寺跑去。 此时,禅了已经在禅明的房间里翻了一个遍,却什么收获也没有。他遣明悟去跟踪禅明三人后,就急急地返回龙台寺,踅到药王殿内,见四下无人就溜到禅明的寝房外,撬开窗子翻了进去。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完,他先从书架上寻找,一本一本书地翻看了一遍,没寻着。又将床底,被褥等处翻查了一遍,也没找着什么。 “他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呢?”禅了寻思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因为房间里肯定没有,该找的都找遍了。 “一定是藏在身上或其他什么地方了,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他想到。 退出房间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那尊药王像,见那药王背着药篓,执着药锄,似乎正栩栩如生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懔,如小偷被人看见一样,连忙转过身跑出了药王殿。 其实,那艾天明根本就没有在云谷庵,他此时正在顺庆府衙门那条府街的东头一座小宅院中的后厢房内坐着喝茶。 前天夜里,他与金玉凤交手跑掉后,就一路疾驰翻过清泉山从龙台寺后山跑到了云谷庵后与谢怡幽会的那片桃林外,发出夜枭的鸣叫暗号。不一会,谢怡就一身素衣地飘了过来,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着。 “你为何此时过来?”谢怡问。 “我那地方已被发觉,今夜有人前来探查。来人武功高强,我也不是对手,只好放弃了那地方,前来给你说一声。”艾天明搂着谢怡说道。 “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被人发觉,今后咋办呀。”谢怡责备地说道。 “我那天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抓住一个小姑娘,她跟踪我,我想看有不有人前来救她,好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跟踪我。谁知人倒是来了,还是个女的,可我只能和她打个平手,况且她还有两个帮手,所以,我只好放弃那里了。”艾天明解释着。 “那你准备去哪里?”谢怡问。 “大隐隐于市,我在顺庆城里已有了安排,当初我来到这里时,就已经租赁了一处地方,待会我会去那里落脚。今后我有事再找你联系。”艾天明说道。 “也好,今后我们不一定要按时约会了,你不定时来这里也行,我去城里找你也行,一切根据情况定,暗号也不变。”谢怡紧紧拥着艾天明说道。 当年,艾天明在金堂赵镇外追上谢怡的船队后,谢怡脸部已受了重伤,无法继续前行。他整顿了船队,用了船上的财宝遣散了参与护送的江湖高手和一些不愿随行的大西士兵后,宣称将顺江下行到南京与八大王汇合,就带着剩余地四百余名士兵和谢怡统领的一百二十名女侍卫,离开了金堂。沿沱江进入到长江,过泸州至渝州,又在渝州悄悄地拐入嘉陵江,在合川稍作停留,将载满财宝的五十多艘船进行了伪装。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不会再去南京找张献忠,因为他已经被清军所歼灭。你们现在也不再是大西朝的士兵了,而是我艾天明的属下了,我将在渝州附近找地方落脚,带着你们躲避几年,等清军不再追杀我们了再想法过好日子。”艾天明召集全体士兵说道。 “这里几十船的财宝,就是我们今后的保障,到时我会分给你们,保证你们能安度一辈子。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会将我们的事情有半点泄露出去,如有违者不但不会得到一点银子,而且杀无赦。”艾天明面露凶相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些财宝有他们的份,想想自己忙死忙活一辈子也不会挣到这样多的钱,个个瞬间便兴奋起来。 “誓死跟着艾统领,保证不会走漏风声。”一些人居然振臂高呼起来。 艾天明见收买人心的目的已达到,就接着宣布了几条铁律。 “既然大家都想分到这些财宝,那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定了几条戒律,从今天开始如有违反,一律杀头。”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只见大家齐齐地盯着他,似乎还沉浸在要瓜分财宝的氛围里。 “一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请假回家,不得给家中寄信说起我们的事,如发现有违者,杀!二是在我们找到落脚地点前,任何人不得上岸,除了由我派去采办食物的人外。如有私自上岸的,杀!三是一切事务必须听从我和谢头领的指挥,不得违背,更不能阳奉阴违,不得打听和议论我们的事情,如有违反,杀!你们听清楚了吗?”艾天明接着大声地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高声回应道。比起要分许多的银子来,这几条戒条算得什么。 艾天明也清楚,对于这些人,只有用财富才能齐得了心,聚得起力来。他有几十艘船的财宝,何愁指挥不了这些人来?所以很有信心。 这时,谢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并将左脸扯歪了形,左眼斜吊,如只看左边原本美丽的谢怡就变成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幸好右边脸没有受伤,看右边也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明哥,你看我这个样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每当谢怡照完镜子都要问艾天明。 “你放心,你就是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每次艾天明都是这样说。 渐渐地,谢怡才平静下来,从此,她就披上了面纱,并将左边脸用淡红绸缎缝了一块面罩戴着,遮住了伤痕。乍一看,有几分神秘,又平添几分俏丽。 在合川住了近一个月后,运财宝的船全部扮成了商船,从外边看,还以为是运送杂货、日用物资的船队。船上全部换上某某商号的旗号,再一路沿着嘉陵江上游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 蠢 蠢 欲 动 虎 视 耽 (1) 凌梅的伤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了。自从那天夜里醒来,见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又见刘进忠一身夜行衣地站在床边,就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怎么是他救了我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会武功和杀人的事了?”她感到一阵害怕,心中一急,又昏了过去。 醒来以后,看着这几天刘进忠对自己尽心尽力的服侍,心里十分感动,对他也多了几分温存。虽然她知道刘进忠已经晓得了自己会武功并且也是近来顺庆府凶杀案的主犯,但却未见刘进忠在她面前提起过。她心里一方面嘀咕着他会不会在意这件事,会不会因为她这么多年来隐瞒他而迁怒于她;另一方面又担心她杀人的事情不知会如何了结。所以凌梅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不断地察颜观色地看刘进忠,可刘进忠的脸上始终是那付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忠哥,这几天辛苦你了。”她几次都这样对刘进忠说。 “梅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服侍你是我应该做的呀。”刘进忠一如既往地说道。 “可我---”凌梅想对自己隐瞒的事表示歉意。可被刘进忠一下按住。 “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该如何做,谨防隔墙有耳。”刘进忠十分谨慎地说道。 见刘进忠这样说,凌梅放心了许多,他知道丈夫一定会为她想办法隐瞒的。 她一把抱着刘进忠主动地亲着他。 “忠哥,你真好。”她动情地说。 刘进忠也回应着她的亲热。 “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养伤,等伤好了再说。”刘进忠叮嘱着她。 “嗯,我知道。”凌梅使劲地点着头,像一位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 “最近事情很多,我会时常不在家,我已经吩咐了丫头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吧。”刘进忠说道。 “你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凌梅回道。 接下来的几天,刘进忠果然很少回家,听丫头对她说衙门里忙得很,有省上来的官员失踪了,刘大人在到处找人。 “我知道,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凌梅已经习惯了。 这天晚上,凌梅闲着没事,正打算拿出绣针来练一练暗器,突听得房上传来两声猫叫,她心中一惊。 “这不是我与奶娘说好的了的暗号吗?奶娘!”她差点叫出声来。 她急急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也学了两声猫叫。 叫声刚停,突然就从房上跳下一黑衣人来,一闪就进了房门,凌梅一把关上了门。 “奶娘!”她叫了一声。 来人一下拉开了面罩,果然是梁紫玉。 “梅儿!”她开口叫道,猛然看见凌梅的肩上包扎着: “你怎么了?”她问道。 “奶娘!”凌梅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上前一把搂着梁紫玉。 梁紫玉抱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并一边擦着她脸上挂着的泪水。 “我受伤了。”凌梅说。 接着,她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地告诉了梁紫玉。 “竟有这样的事?那追杀你的那人是谁”婆婆问道。 “好象是从省上来帮忙的那伙人中的一个。”凌梅曾在衙门的大门口见过乔二山一眼。 “那他既然没杀着你,你又被刘进忠救了,难道他和刘进忠交过手,被他打跑了才救了你?”梁紫玉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昏过去了,醒来时就在家里床上了。”凌梅说。 “可刘进忠又是如何知道你那天会出事的呢?”梁紫玉有些想不通。 “我也想过,但想不出道道来。”凌梅说道。 “除非他早就知道你会武功的事,一直在暗中跟着你,要不,有这样巧合?”梁紫玉分析着。 “嗯,有可能。”凌梅说。 “梅儿,刘进忠这个人虽然是你丈夫,但你一定要多一个心眼,这个人不简单呀。”梁紫玉说道。 “为什么?”凌梅睁大了眼睛问。 “你记得当年凌府灭门的惨事吗?”梁紫玉说。 “记得,怎么会忘记呢?”凌梅一下变了脸色。 “说不定这件事就和刘进忠有关,当年我回到凌府时,已经是一片废墟,我埋了儿子和丈夫后,就到处打听是谁杀了他们,当晚凌府上下除你和那李春外全部都被杀了,我到处找你不着,就去找那李春打听,谁知李春竟然全家失踪,邻居说是已搬了家,再问也不知搬到何处去了。我当是就怀疑李春肯定和这件事有关,就到处找他。后来我听说过。杀你全家的事和张献忠有关,是他派人来做的,说是为了你们家的那把宝剑。”梁紫玉回忆着。 “对,我家是有一把星光剑,说是上古奇兵。我曾经见过,难道就是为了那把剑?”凌梅也记起了这事。 “这就对了,我当时打听到,张献忠为了得到这把宝剑,就派了他的暗杀营去夺的。你知道吧,这暗杀营当时是谁在统领?”梁紫玉问凌梅。 凌梅摇了摇头。 “就是这刘进忠!”梁紫玉加重了语气地说道。 “刘进忠?不会吧?”凌梅也惊讶起来。 “不会错的,我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梁紫玉肯定地说。 凌梅听了婆婆的话,愣在那里不作声了。 “只不过,还不知是不是他带着人前去你家的,这个要找到李春才会知道。”梁紫玉接着说道。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凌梅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也希望不是这样,但世上的事情很难说,也只有找到了李春,一切才会水落石出。”梁紫玉说道。 凌梅想起当年那天,刘进忠也曾扮算命先生到过她家里。 “也就是说那天刘进忠也确实到过凌府。有这样巧吗?”凌梅突然感到一阵揪心。 接着,她将刘进忠扮着算命先生救了她一命的事说给了梁婆婆。 “这就对了,要不他那天为何会出现在离省城几百里的地方?但他为何要救你呢?既然要灭门,救你又是为何?这点我倒想不通了。”梁紫玉沉忖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2) “可能是恰好遇着了吧。”凌梅想起这么多年来,刘进忠对她的情意,不可能他就是灭她全家的人。她极不情愿往这方面去想。 “也有可能吧,只有找到李春才会真象大白。”梁婆婆说道。 “我已经托了江湖上的朋友在找李春了,等找到再说吧。”梁紫玉说道。 接着她又问起了凌梅的伤势,二人又说了一些家常话,临走时,梁紫玉又叮嘱凌梅要好好养伤,并不能将今晚她两的对话透露半点给刘进忠。 “如果他知道我就是你奶娘的话,恐怕我们两人的性命都不会保。”梁紫玉说道。 “我不会讲的,你放心吧。”凌梅点了点头。 “你伤好了,就要抓紧练功,三天不练手生,特别是那花针暗器功夫一定要抓紧时间练习。”梁紫嘱咐道。 “我已经在练了。”凌梅将床上一包针打开给婆婆看。 “这就对了。”婆婆拍了拍凌梅的肩就拉上面罩告辞出门去了。 这两天,严升的日子不好过。蓝驼子交他查办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有头绪。本来他已查到大北街杂货铺和反党有关的事,但却被暴打一顿并受到威胁,他权衡了一下利害,觉得还是保命要紧,所以也就没有对衙门里的人和蓝驼子一行说起。自己和柳青花悄悄地买了一处住房,已经悄悄地搬了过去,那地方很僻静,如果没人带路的话是找不到的。严升每天晚上,都是悄悄地在城里转上一两个时辰,确信没人跟踪了才溜回去,而自己正室的家倒没有回去过了。 其实,那天在龙台寺暗杀杨雅重的那伙人,严升怀疑也和当初救走李虎和张馆主的那些人有关。当他受了蓝驼子的斥责后,要他限期找出那几个女人的线索来时,他心中早就有了线索,但却不敢开口,他当时看那些站列成排的龙台寺和尚时觉得个个都和那大北街杂货铺有关系,都有通匪的嫌疑。但他看见那叫禅明的和尚打掉暗杀者的凶器时亮出的那一手功夫,更显得龙台寺这些和尚高深莫测,使他噤若寒蝉,便止住了冲动,没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去。 他想蓝驼子这边能拖就拖,拖不下去了最多不过挨几大板子,扣一些薪水罢了。如果自己得罪了当初在柳青花家中绑捆自己的那伙人,那就是要命。 “哎呀,你每天都是这个样子,非要这样晚了才回来。”严升一回新家,柳青花就迎了上来抱怨着。 “你有所不知,我这样做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要先到处转一转,看有不有人跟踪才能回来,你懂吗?”严升说道。 “这个地方这样偏,鬼也找不到,你不用担心。”柳青花说。 “你们妇人家见识短,上次被人家绑了,吓得鬼哭狼嚎地还不长记心,总之小心一些好。”严升说道。 “好了,好了,记得记得,就是你奸滑。快来吃饭吧!”柳青花催着他。 就在二人叨叨地说话的当头,柴嘉和禅明派来的李仁云正在找严升。 按照禅明的安排,要他二人找严升封死他的嘴,不要让他说出发现大北街杂货铺的事,最好秘密地将他杀掉。当他二人来到柳青花原来的住所时,那房子已人去楼空。 “被他跑掉了,怎么办?”李仁云说。 “夜已深了,不好找人打听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只好明天我找伙计去衙门口守着,跟着他再说。”柴嘉说道。 “只好这样了。”李仁云说。 第二天下午酉时,柴嘉就派了一名伙计前去衙门前守着。 “你去看着衙门,如见严捕头出来了,你就跟着,看看他到那里去了,回来告诉我。”柴嘉叮嘱道。 “好,老板!”那伙计受命去了。 却说严升这天在衙门里坐着,只见那叫李三的捕快急急地从外面进来走到他面前。 “捕头,有一件事查着了。”李三神秘地附在严升耳边说着。 “什么事?”严升问道,他曾经对所有捕快打过招呼,凡是捕快去查办的事,如有什么发现只能最先向他报告,如有违反,将扣薪水。 “你不是叫我们去查那些商号,看有不有用大锭银子买卖的事吗?我这几天天一亮就出去查,好辛苦哟,终于让我查到一点眉目了。这不,昨天我去茂昌米号查问,果然找到了,他们那里居然有人用五十两一锭的银子买米哟。”李三捕快低声地说道。 “是吗?”严升一下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李三说道。 “没看错?”严升问。 “错不了!”李三回道。 严升略一思忖后便对李三说: “记着,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事,我们两个先去看一看再说。”严升给那李三打招呼。 “明白,捕头。”李三回道。 二人出了衙门,急急朝仪凤街的茂昌米号走去。 到了那米号,铺子里正人来人往。见有身着官服的捕快进去,一些人就匆匆地往外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叫你们掌柜出来说话,就说严捕头找他。”李三对正忙着的一个伙计说道。 那伙计似乎吓着了,话也不说就一趟子跑向后边去了。不一会就见掌柜急急地走了出来。 “不知大人前来,请恕罪过。”掌柜一上来就作揖赔罪。 “到后面说话吧。”严升说。 “请,请,快请!”掌柜拱腰相请。 几个来到后面,严升也不说话,东看看西瞧瞧,那掌柜站在一旁心里直发毛。 “大人,不知何事需要小铺相助?”掌柜小心地问道。 他以为又是象以前那样,不时有捕快或士兵前来找一些岔子捞一些好处。他对那伙计使了一个眼色,那伙计便出去了。 “我们捕头有话问你。”李三趾高气扬地说。 “哦,哦,我听着,我听着。”掌柜哈头低腰。 “听说你这里有人用五十两一锭的大银买米,是吗?”严升拉长着语调问道。 “五十两一锭?”掌柜一愣,没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是啊,五十两一锭。”严升加重了语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3) 掌柜埋头想了一下。 “哦,有,有,有那么一次有人用过,我也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大的银锭吔。”掌柜好象记起来了。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看吧。”严升说道。 那掌柜以为这些捕快想要五十两讹银。 “大人,我这小买卖,生意又不好,这五十两是不是有点多?你看能不能—”掌柜几乎要哭了一般。 “哈哈,我只看一眼,又不要你的,你以为我要如何呢?”严升明白了那掌柜的意思。 这时,那伙计走来,递给掌柜两封红包。掌柜接过来走上前来。 “大人,光临小铺,不胜荣幸,这点小意思还请收下,各位二两银子给兄弟买点水喝。”掌柜将红包递上。 严升看了一眼那李三,李三就上前接过了红包。 “掌柜你不用客气,我们前来查案的,你放心,我们看一下那银锭就走,你不知,有地方发生大案,这五十两的银锭就是线索,所以我来看一看。”严升说。 “哟,是这样呀,那你等等,我去拿来。”掌柜忙忙地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匆匆地手拿一个大银锭过来了。 “你看吧,就是这个,我作生意这么多年,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掌柜递过那银锭。 严升接过来,掂了掂,再翻过来一看,底部有铸文,虽然几经磨擦,已经模模糊糊,但还是能隐约可见“大西”二字。 “就是它。”严升几乎肯定地说。 “你知道是什么人用它的吗?”严升问。 “这个要等我翻一翻账薄才知道。”掌柜说。 “那你快去翻一翻,我等着呢。”严升催道。 看见这一银锭,严升似乎起死回生一般。这个发现如果告诉蓝驼子的话,那么他要准备受的处罚也许就不会有了,更加值得庆贺的是,有了这个线索,可以拿去和绑他的那伙人作交易,让他们放过他,而他就把发现宝藏的事告诉他们。自己则不会再受威胁了。 想到这里,他兴奋不已。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那掌柜手里端着账薄走过来对严升说道。 严升一把抢过来,只见那账薄上记着:云谷庵购米百担,银五十两(一锭)。 “你看,我还专门注了一下,这银子是一锭,当时,因这没见过这样大的银子,还想不要呢,谁知对方说人家想要还不得呢,你还不要,这是宝贝,稀奇得很呢。我拿着后还找人去验了一下,确实真银我才收下的。”掌柜解释地说道。 “这云谷庵买这么多米?”严升绉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这云谷庵经常到我这里来买米,每次来最少都是二十担,那次买得多一下就买了五十担。刚好整数,就给了这么一个大银子,也刚好无找补。”掌柜在一旁插话。 “你记得当时来买米的是什么样的人”严升问。 “哦,我记得,是四个象是伙房的人来的。”一旁的那伙计插嘴。 “不是尼姑?”严升以为尼姑庵全都是尼姑。 “不是,是几个男的。”伙计回道。 “好,明白了。掌柜,这两样东西都是证物,我要带回衙门去立案。”严升对掌柜说。 “大人,这,这,这可是五十两哟。”掌柜有些慌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银子的,只是拿回去立案,完了后会还给你的。李三,你给掌柜的写一个字据,就说暂收银子一锭五十两,账薄一本,事完奉还。”严升对李三说道。 “好,我这就去写。”李三回道。就与那伙计到账房去写条子去了。 “掌柜,我们前来查银子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啊,这案子非同小可,如让人知道我们在查,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呀。”严升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头象鸡啄米似的。 “还有,你要给你那些伙计打招呼,叫他们也不要到处乱说。”严升十分严肃地说道。 “会的,会的。”掌柜不停地点着头。 不一会,李三出来,将字据拿给严升看了一下,严升看过后就交给了掌柜。 “你拿好,这事完了,你就凭这字据来领。”严升说。 掌柜接过字据,小心地揣进了怀中。 严升和李三得意扬扬地回到衙门。 严升一边将那大银锭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在想如何去对蓝驼子说这件事。 “捕头,你看我们是不是快点去报告给蓝统领他们?”李三凑过来对他说道。 严升转过头去狠狠地盯着他,半天不说话。李三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我-我-只是想快点让他们知道捕头你立功了。”他见严升变了脸色,连忙解释地说道。 “叫你管的事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事你就不要多嘴,知道吗?”严升打着官腔慢慢地说。 “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办事了啊。”李三诺诺地退出了房间。 待李三出去后,严升坐了一会就起身来到了蓝驼子的厅房。见蓝驼子正对刘进忠发着火。 “都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有找到,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嗯!我就不信那乔二山上天入地去了?”蓝驼子指着刘进忠厉声喝问。 刘进忠站在那里也不回声,让着蓝驼子斥责,他明白这事无法说清楚,自己虽然宰了乔二山,但也不知道他的尸体去了哪里,找了这么多天也毫无线索。 厅房里,钱正豪、吴江也坐在一边看着。师爷见严升进来,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他这时不要过去,以免也被责备。可严升装着没看见,几步跨到文案前,双手一拱。 “禀大人,有要事相报。”严升语气高调。 蓝驼子一见到严升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想发火,却听见他说有要事想告,以为让他追查那刺杀杨雅重之事有了眉目,忙对刘进忠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他说。 刘进忠退了下去,走出了房间。 “你是不是发现了暗杀知府的人了?”蓝驼子问道。 “回大人,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大事。”严升卖着关子。 “什么事?快快说。”蓝驼子有些不耐烦。 “大人,我查着了大银锭的下落了,你看!”严升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五十两的银锭递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4) 师爷连忙过来接着,然后交给蓝驼子。蓝驼子一把抓过,先用手一掂,然后翻过底一看,脸色一下晴了许多。 “好啊,这下找到了,这下找到了。快说,你在哪里找到的?”蓝驼子有些迫不及待。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没日没夜地查,昨天终于在茂昌米号给找着它了。”严升接着加油添醋地说他如何查找到这银锭的,压根儿就没提起过李三。 “你看它的底下,大西两个字还看得见,这肯定是那宝藏的东西。”严升说道。 “就是它!”蓝驼子也点了点头。 “那茂昌米号的说过是什么人用的吗?”蓝驼子又问。 “大人,这个说来你也许不相信,这银子居然是尼姑庵用的。”他故意停住了话头。 “尼姑庵?” “对,尼姑庵。” “哪个尼姑庵?” “云谷庵!”严升抬高了声腔。 “她们为何用这银子?”蓝驼子想知道。 “这尼姑庵长期在茂昌米号买米,上次一共买了五十担,刚好五十两银子,他们就给了这个大银锭。我在那米号里将他们的账薄整整翻看了一天,才见账上有记载,那老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就在收银记录旁边注了一笔,所以才被我发现了。”严升说道。 “这个尼姑庵肯定有问题。”蓝驼子说。 “绝对有问题,而且她们庵里还有男人。”严升突然冒出一句。 “男人!”蓝驼子和坐在一边的钱正豪、吴江等人都不约而同地诧异起来。 “对,前去茂昌买米的就是男人,是尼姑庵的男人。”严升说得津津有味。 蓝驼子一听,沉吟起来,过了一会才侧头对师爷说。 “你查一下这个尼姑庵的来头,将案卷拿给我看。”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师爷转身去了案卷房。 蓝驼子转过头来,对严升说: “这件事你还办得不错,下次查这个案子时你也跟着吧。” 见蓝驼子夸奖自己,严升不由得意起来,身子一下直挺了。又见蓝驼子没有提起追查刺杀杨知府的事来,悬起的心放下了许多。 其实蓝驼子对刺杀杨知府之事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明知是反清人士所为,因全国多处都不断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多都没有破案,加上他的任务主要是寻找宝藏和捉拿张献忠余党,对地方官员的死活倒不怎么上心,现在既然发现了张献忠宝藏的线索,理所当然地以此为重了,所以,对暗杀一事放一放再说。 不一会儿,师爷出来了。 “大人,这云谷庵大有来头呀。”师爷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他递上一个卷宗,接着说: “你看,这是朝庭批下来的批文,八年前专为其批准了将云谷庵一带列为禁地,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有这等事”蓝驼子不相信。 他接过卷宗翻看着,果然见其中夹着那朝庭的批文,是当时掌管宗教事宜的礼部下发,由安亲王岳乐所签发。文书下方还有省府一级的签署,意思是责成顺庆府衙照办执行等等。蓝驼子见是由安亲王所签发,不由小心起来,他知道这安亲王是努儿哈赤之孙,功名显著,曾经还跟随他的主子豪格亲王一起征伐过张献忠的,深得顺治的器重。而且在朝中也深得人心。他能签发这个小地方的尼姑庵的批文,说明这云谷庵定有来头。 再翻看下去,就是那云谷庵的规模、人数、产业、香资收入等资料。 “这尼姑庵不算出名,也不算是个大庵,从资料上看,香火收入也很少啊,产业也就一点地,一些桃树,其他也没见有什么呀,为何朝庭要批复呢?”蓝驼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马上让钱正豪、吴江他们带队前去搜查,可见了资料后就改变了主意,如果这云谷庵真的来头很大,这去一查假如没查出什么来,那不是惹火上身,万一把朝中那个大官惹到了,自己还不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算了,还是等省上的人到了再先去暗中查一查再说吧,如果查到有问题,到时有了证据就好交代了。 他将卷宗交给师爷。 “你先拿回去吧,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你先写个公文过去,将此事上报,同时也发给豪格亲王一份,看他们怎么说吧。等过几天省上的人到了,看看来了些什么人,再向他们说说,让他们先去查一下再说吧。”蓝驼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高!大人高!我这就去办。”师爷接过案卷后伸起了大拇指说道。 那钱正豪和吴江以为蓝驼子要派他们去查办此事,正在那跃跃欲试,见蓝振天如此说,便象泄了汽的皮球,又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那严升眼巴巴地正等着蓝驼子派他与钱正豪一起去查办此事,见他又不去了,要放一放再说,还要等省上来的人去查。 “到时哪里还有我的份哟,看来又把我撇在一边了。”严升心里沮丧极了。 “你们散去吧。”蓝驼子挥了挥手。 严升垂头丧气地出了衙门,准备回到柳青花哪里去。刚出大门,下意识地抬头四处看了一眼,突然瞄见街对面的大树旁似乎有人突地闪身到了树后边,一下就不见了。他一个冷丁就提起神来。 “吔,莫不是那伙人又来了,难道去了老屋不见我,就要这里来守着?”他推测得很准确。 “哼,想跟踪我,还嫩了点。”他心中已有了主意。一抬头,仿佛有急事一般,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一双短戟,便快步向街上走去。 果然,那树后转过柴嘉的伙计来,见严升急步走去,便小步快跑地跟了过去。前面快走的严升也不回头,两下地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那伙计毫无经验,就在街上东张西望地找,到了街头,行人渐渐地稀少,那伙计也寻不见严升。正在踌躇之时,突见旁边的巷口严升的身影一闪,连忙跟了过去,刚到巷子口,背后就突然被刀一样的东西抵住了,同时后颈也被扼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5) “快说,你跟着我干什么?”严升恶狠狠地问。 “我过路的,没有跟着你呀。”伙计回着。 “还要扯把子,看我一刀戳了你。”严升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哎哟,你不要乱来啊。”伙计慌了。 “快说,是不是有人让你来跟我的。”严升再加力。 “嗯-嗯,是,是,是的。”伙计怕了起来。 “那好,我回去告诉那人说,我在老屋等着,让他过来,我有天大的消息告诉他。”严升说道。 “要得,要得,我去,我去。”伙计啰嗦地说道。 “快滚!”严升一下松开了抵着伙计腰的短戟。 那伙计头也不敢回地就跑走了。 严升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水井巷李家院子柳青花原来的家里,打开在路上买来的酒和一包卤菜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等着有人前来找他。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听得院子里有人跳进,他扬声喝道: “有种的就进来,我在此等着的呢?” 话音刚落,门“叭”的一声被推开了,两个蒙面人站在门前,一人手里握着短刀,一人则空着手,他们是柴嘉和李仁云。当他们听见伙计说跟踪严升被发现一事并将严升说有天大的消息作交换时,也不知道那严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会不会是那家伙设的陷井?哄我们前去好捉我们”柴嘉担忧地说道。 “也有可能,那家伙狡猾着呢。”李仁云说。 “这样吧,既然他敢拿自己的命来让我们前去见面,说不定那消息是真的。是不是陷井,我们先过去看了再说吧。”柴嘉决定。 “也好。”李仁云回道。 于是二人就赶了过来,先在四处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没见到有什么埋伏和异常情况,就跳进了院子里。 “如果想知道我的消息,就请到屋里来座吧。”严升看不出有一点胆怯的意思。 柴嘉和李仁云交换了一下眼色,李仁云就一个人进屋来,坐在了严升的对面,而柴嘉仍然站在门外守着。 “喝一杯吧?”严升对李仁云说道。 “酒就不喝了,你有话就快说。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我们放过你”李仁云说道。 “这个消息肯定值得,不过,如果你们对这消息感兴趣的话,就要给我写一纸字据,保证今后不再威胁我和家人了。”严升把柳青花当成了家人。 “那要看你的消息是什么,你先说吧。”李仁云催着。 严升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后,才慢慢地说道: “张献忠宝藏的事情,你们听说过了吧?” 一听是宝藏的事,李仁云心中一动。 “听说过。如何?”他问。 “这个宝藏现在被我找到了,我知道在哪里。”严升十分得意地说道。 “真的吗?”李仁云根本不相信。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我没有把握,能叫你们来吗?”严升盯着李仁云说。 “快说,在什么地方。”李仁云催他。 “说是肯定要说的,不过你们得先将字据写好,我才会说,否则不管你们使什么法子,我都不会说的。”严升一付冷水烫猪死不来气的样子。 李仁云心头一琢磨,觉得这事自己作不了主,如果严升说的宝藏之事是真的,他作为交换也是值得的,但他不知孙可望是如何想的。 “既然这样,容我们再考虑考虑。”李仁云说。 “也好,你们明天这个时候过来给我回信,我等着。”严升说。 “好吧。”李仁云站起身来。 “好走不送。”严升没有起身端起酒杯来继续喝他的酒。 出了门,李仁云对柴嘉说起这事,柴嘉也觉得要等孙可望来决定此事。 回到杂货铺,柴嘉就用信鸽将消息传到龙台寺去了。 龙台寺里,禅明正在为探查云谷庵受挫一事懊恼,除了禅武受伤外,他还不明白为何有人救了他们。他想了半天那在路上碰着的熟悉的身影,也没能想起是谁来,就起身到了药王殿外的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不免一阵感慨。正在惆怅之际,突见信鸽向殿后的鸽棚飞去,便走了过去。取来信一看,是柴嘉杂货铺的来信。 读完信,他心中也是一阵惊喜,没想到有这样的消息,那严升是官府的人,消息肯定假不了。如果拿今后不再动严升为条件作交换,也是值得的。于是,他马上写了回信用信鸽送了回去。 刚从鸽棚出来,就迎面碰上了明悟和尚从殿前经过。 “还没睡呀,这样晚了还做事?”禅明招呼着他。 “哦,是禅明师兄呀,我还忙着呢,主持叫我去经楼取书来着呢。”明悟回着他的话,匆匆地走了过去。 看着明悟渐去的背影,禅明突然醒了,这身影不就是在云谷中碰着的那个吗?禅明脑子猛地一下蒙了。 “怎么会是他?不会吧。”他再盯着要消失了背影看了看。 “没错,肯定是他,这背影太熟悉。虽然当时他穿着便衣,但这身形却变不了的,是他。”禅明再次确认。 回到房里,禅明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明悟为何要救自己。 “明明是对头嘛,他那天跟着我们肯定也是想找宝藏,难道见我们危急才出手相救的?”他想。 “不会的,他才没有这样的好心。”回想起明悟种种的表现,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另有原因,只不过是我还不知罢了。等有机会一定会弄明白的。”禅明知道了是谁救了自己,心中反而倒平静了许多。 刚才对李仁云报来的信息,他深信信中所说的宝藏肯定不是他要寻找的宝藏,那只是张献忠准备运去南京的那批,而他要找的则是张献忠的私藏,数量不大,确是极其珍贵的部分,他坚信这批东西就藏在龙台寺。 他知道,当年张献忠听从风水先生的算卦,把这龙台寺当成了自己登上帝王之位稳坐龙台的风水宝地,于是便将那些奇珍异宝送到这里来藏匿,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那些参与送宝的人全都被秘密处死,只有张献忠极为信任的少数几人留在了这龙台寺守护,当年的主持禅兴也就是张献忠的二爸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听说那几个守宝人都病死,这才使得这批宝藏成了无主之珍,好在自己手中已经有了禅兴所留的那首诗,所以对找到这龙台寺的宝藏只是时间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6) 禅明从怀里掏出那诗来又看了几遍,将诗中的几个地名熟记在心。然后,他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书来将那诗夹在书中,以免揣在怀中弄丢了,谁知突然见到书架上的书与自己摆放的位置不对,再一细看,果然发现这书架被人翻过。心中一下明白。 “这一定是明悟他们干的,也许被他们知道了我那天偷了书画已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来翻找。”禅明想。 “既然这样,不如将这诗毁了,以防万一。”他掏出诗来,就往灯上凑去,准备烧掉。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从窗口外射来一支金钱镖,“扑”的一下将那灯打熄,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地飞进一个黑影,伸手就向禅明手中的诗稿抓来。 那镖刚一破窗,禅明就已警觉。 “是谁?”他一出声的同时就闪身靠墙,那黑影伸手来抓时,他一侧身就避开,往旁边纵去,黑影也不说话,如鬼魅般地跻身上前,向禅明扑来。禅明来不及将那诗稿收起,只得紧紧地抓在手中,左晃右闪地躲避。几招过后,那黑影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一招横断云岭向禅明腰间扫来,意在要了禅明的命。 禅明在黑暗中见一道亮光一闪,知道对方已动了刀剑,后腰一弯,向地上倒去,同时左足一扫,正中黑影,那黑影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禅明一个蹁腿弹身起来,就向门外跑去,他想在院子里与来人相搏,同时也想在外借着月光看看袭击他的人是谁。 他前足刚跨过门槛,后面黑影人的脚也到了,禅明后腿被一脚踢中后跟,一阵剧痛传来,“呀!”他大叫一声,猛地将脚一收,身子一缩,就滚出门外,还未起身,那黑影就从屋里扑了出来,脚在门槛上一踏,如鹰搏兔般地飞掠而来,一手握刀,向禅明胸前刺下,另一只手箕张着向禅明手上的诗稿抓来。 禅明正团缩在地,刚要起身,就见一团黑影罩来。 “完了!”他心中一阵悚懔,只等束手待毙。 “呯呯,当!”只听得一阵铁器的碰撞声,那向禅明飞来的黑影,突被一双短矛挑开,那刀被撞得飞向空中,好一会才掉在地上。 禅明抬眼一看,只见在他身前站着也是一位黑衣蒙面人,手执短矛,指着欲杀禅明的那黑影。 “阁下未免太歹毒了吧,又想夺图,又要杀人?”执短矛的蒙面人说道。 可那黑影人不说话,双足一顿就纵身跃起,双手往前一推,几道银光一闪,两只金钱镖直射蒙面人。 那蒙面人手中的短矛一转,两只金钱镖“呯,呯”两声就不知去向。这时黑影人也已攻到,两只手连连绞动,要去夺那双短矛。蒙面人矛尖向后一摆,一式双雄会师将双矛从身后向前划了一圆圈,猛然一下砸向黑影人。 那黑影人没防着短矛会从对方身后出奇不意地击来。 “哎哟!”一声正中双手,他叫唤了一声,将双手向身后一甩,跃起身来,一招平阳欺虎,双足一伸就踢向蒙面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蒙面人慌忙之中用双手所握的短矛去抵挡,谁知慢了一点,双足正踢中短矛,蒙面人把握不住,短矛双双飞向空中。 此时,禅明趁机抽出哨花向空中一抛。 “呯!叭!”地两声烟火在空中炸开。 霎时,寺里到处响起呐喊声来。两个夜行人抬头一愣,迅速拾起地上的兵器,连连纵跃瞬间就消失了。 这时,沈寒首先到场,见禅明坐在地上。 “大哥,怎么了?”他问道。 “好险呀!”禅明一下站起身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接着他将两名夜行人夜闯药王殿的事告诉了他。 “往哪里跑了?”沈寒欲追。 “不必了,这会恐怕早跑远了。”禅明说。 “知道是哪些人吗?”沈寒问。 “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一个人。”禅明说道。 “谁?”沈寒问。 “禅了!”禅明从那黑影的身形中认出了禅了。 “你去找一找地上,有几只镖,找着了看一看就知道是谁用的了。”禅明说道。 沈寒低一找,不用吹灰之力就拿来了两只金钱镖。 “果然是他,在靶场练镖时,他就用的这种镖。”沈寒说道。 “你悄悄地跟着他,防着他一点。我这边会小心的。”禅明吩咐着。 “好的。”沈寒回道。 这时,禅武吊着膀子带着武僧们也来到了药王殿。禅明说了情况,便让他们回去了。 禅明没有看错,那前来杀他的黑影就是禅了。那天,当禅明他们去了云谷,他派明悟跟着去了以后就偷偷地溜到药王殿来到禅明的房里翻查一番可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来,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禅明,他坚信藏宝图一定在禅明那里,也估计带在禅明的身上。连续几夜他都在药王殿藏身,偷看禅明的动静。今晚恰好从窗缝中见禅明拿出一张纸来看,后又见他想往书页里夹,心中窃喜。谁知那禅明见了书却在犹豫,又见他准备烧掉那张纸,于是心中大急,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就是一镖,打熄了灯火冲了进去。眼看就要得手了,谁知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将他的好事破坏掉,他不知对方是何人,还以为是禅明的伏兵,正准备破斧沉舟搏一回,谁知哨花又响起,只得跑掉了事,心中懊恼不已。这样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了,不知要等好久才能遇到。 他万万没想到,与他对手的那人就是那天坐在奎星阁大酒楼里偷听他与王安帮说话的“绿林帮”五当家短矛简平。 这简平那天听到藏宝图的消息后,就上了心,几次扮成香客到龙台寺踩点,打听药王殿主持的消息。其实他已经见过了禅明,那天,他带着香火来到药王殿烧香,跪在药王像前,一边高声为母亲祈福,一边观看药王殿的环境。这时,见禅明从厢房出来,一些香客围过去打招呼,他才知道那就是禅明,也认识了这位他以为拥有藏宝图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7) 是夜,他潜入龙台寺藏身在药王殿外,想伺机寻那藏宝图,谁知来了一个黑影人也来夺那藏宝图并想杀掉禅明,危急之中,他救了禅明想赶走那杀手后,再从禅明手中夺得宝藏图。谁知那黑影人拚死不放手,还踢落他的双矛,想与他一争高下,正在他想下死手相与一搏时,那哨花响起,引来龙台寺众僧,他只得无功而返,潜回了顺庆城里。 第二天傍晚,严升在老屋里见着了李仁云。 李仁云接到了禅明的回复后,心中有了数。第二天同一时间,又与柴嘉一起来与严升见面。 “我们老板同意你的要求,只要你把有关宝藏的消息告诉我们,我就把字据给你。”李仁云说道。 “那好,你先将那字据给我看看。”严升狡猾地说。 李仁云掏出字据递给了他。 严升见字据上写的与他求的一样,再一看落款,是一只奔马图章,没有字样。 “为何没有落款?”他问道。 “你看,那图章就是落款,只要有了那图章,你拿出给找你的人一看,对方就明白是谁。”李仁云指着那奔马说道。 “是不是哟,有那样灵?”严升怀疑地问,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奔马图案,他也没听说过有以类似这样的图案为信的江湖帮派。 “这是我们的信符,只要是我们的人,见到这图就会如见头脑一样。”李仁云解释着。 “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呀。”严升还是不相信。 “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江湖上的事你就晓得完呀?”李仁云抢白他说。 “这-这-这-“严升还在啰嗦。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你等着挨刀吧。”李仁云吓唬着。 “要,要,”严升想这可能是江湖上新近成立的帮派组织,也许是他还没听说起过。 他将字据揣进怀里。 “你们知道清泉山后面有个云谷庵吗?”他开始告诉李仁云了。 “知道。”李仁云说。 “张献忠的宝就藏在那里。”严升突然放低了声调地说。 “真的?”李仁云不相信。 “千真万确!”严升说。 “你为何得知?”李仁云又问。 于是,严升就将省府如何发文来要求查大银锭,又是如派人到处去查,又是怎样在茂昌米号发现了大银子,又是如账薄上记录着云谷庵等等一一道来。 李仁云听严升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认为严升没有说假话,这个消息确实是天大的喜讯。 “你们查到这个事后,准备如何行动?”李仁云多了一个心眼。 “蓝都统说等一等再说,要省上的人来了以后才商议,反正那宝藏在云谷庵谁也不知道。”严升没有将云谷庵有来头,衙门不愿轻易去查办的事说出来。 “此话当真?”李仁云追问道。 “没有半点假话”严升说。 “那好,既然你愿意说真话,我们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但是你要记住,今天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讲起,特别是我们的行踪,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如你敢走漏一点我们的风声,我们就管什么字据不字据了,一样的杀你全家,知道没有?”李仁云厉声地说道。 “好,知道,知道。”严升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这时,柴嘉跳了进来。 “不要轻易信他,把那字据抢过来,不要给他,以免他反水。”他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他作势要去抢夺严升怀中的字据。 严升一听柴嘉这话,顿时冷汗直冒,瞬间跳了起来,双手戒备着。 这时,李仁云挡住柴嘉。 “先不要这样,我们讲的是信义二字,我想严捕头也是识时务之人,不会拿自已和那柳青花的性命作赌注的。反正我们的眼线到处都是,如果严捕头想打什么歪主意,我们会马上知道的,那时再拿他开刀也不迟。”李仁云拿话封死。 严升见李仁云挡住了柴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我还知道这事的轻重,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他急忙地说道。 其实这是李仁云和柴嘉二人唱的双簧,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要这样来试试严升。如今见严升吓得如此,也就放心了。 “其实你不用东躲西藏了,你搬的新家我们早就知道地方的,只是还没前去拜访罢了。”李仁云故意诈呼地说。 严升一听这话,一股冷气从背上直往上窜。 “好,这就样,再会。” 李仁云说完就和柴嘉双双跳出院子消失了。 严升愣在了那里。 简平回到客栈,对一起前来的两个随从说起了寻找宝藏的事情已有了眉目,并说寻找那藏宝的图不只是他们一帮人,还有其他人等,并且都是武林高手。他吩咐快快用信鸽将消息传回响风岭,叫高自林再加派高手前来相助。同时安排二人不分日夜地去监视府街上的隐景庐,二人听命去了。 此时同时,梁紫玉给青城山六绝师太的信也到了她的手中。 “是时候前去助千秀一臂之力了。”她在心中黙默地说道。同时,也派人前去成都将此消息传信给李庆明。 却说那云谷庵中,谢怡正忧心忡忡,自从四位巡逻的尼姑回来告诉她有人暗闯云谷并交手用小天罡阵打败对手后,她就问: “知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不知,全部都是蒙着脸,没带任何兵器,但暗器功夫极高。”有人回答。 “从哪里进谷的?”谢怡又问。 “是从后谷桃林外过来的。”一个小尼回道。 后谷?那不是龙台寺方向吗为何从哪里过来呢?谢怡心中隐隐不安。那后谷不是从来就没有人来过,是谁知道那条路呢? “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就专门守住那边,我再派几个人加入你们,记住,一定要千万小心提防,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如果再有人来,你们守不住的话,就放烟火报信。”谢怡如是说道。 “是,谷主!”几个尼姑拱手领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八章(8) “还有,你们的小天罡还只有五分火候,如遇懂得此阵的高手,你们会很危险的,这段时间除了加紧操练外,还要将我传的杨柳剑法好好练习,这剑法单打独斗时,能保住你们的小命,知道吗?”谢怡叮嘱道。 “是,谷主,我们一定加紧练习。”众小尼齐声应道。 几个尼姑走了以后,谢怡心中的担忧越发严重了。那天晚上,艾天明也被迫转移了住所,到现在也还没有来过,不知落脚在城中哪个地方。现在又有高手闯谷。看来,这云谷藏宝之事估计已经泄露出去了。虽然自己多年前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已经作了防备,但最后能守不守得住,心中也无甚把握。 那年,她与艾天明在合川重新整编了队伍,打发了一些 三心二意的大西士兵,留下了意志坚定决心跟着他们并且武功不错的军士和全部女子卫队的一百二十人。这些女卫经过长期的训练,个个武功高强,并且与谢怡感情深厚,是信得过的人。 她的这只队伍共有三百多人,由艾天明和她率领,带着五十多艘木船,顺着嘉陵江逆流而上,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来到了顺庆府的清泉山龙台寺下。这是艾天明执意要来的地方。当初,张献忠多次秘密派他前来龙台寺送财宝,第一次与禅兴大师接头,禅兴则将他悄悄地介绍给了另一名由张献忠派来的人贺秋山,那天夜里,由禅兴带路,二人顺着龙台寺的山路来到嘉陵江边,从龙台寺的那条秘密通道来到江边,禅兴一声口哨,稍顷便从江中的月亮坝上驶来一条小船,那撑船人到了后对禅兴行了一人礼,禅兴就对艾天明说道: “今后你送货过来,就直接找他,由他收货。他叫贺秋山,在这坝上种瓜菜供应寺院,你可完全放心。” 那撑船人对艾天明点了点头。 禅兴对那人介绍了艾天明: “这是艾统领。” 那叫贺秋山的对艾天明弓腰一揖,艾天明回了礼。完了,禅兴拿出一支很特别的竹哨,交给艾天明。 “今后你到了这里,将竹哨一吹,贺兄弟就会出现接应,不就不必再找我了,我的目标太大,恐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有贺兄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禅兴交代地说道。 从此以后,艾天明每次前来送货就吹那竹哨,竹哨一响,不一会贺秋山就会驾船出现与他交接,由他收货后进行藏匿,再向禅兴汇报。 后来,张献忠疲于奔命,不再送宝去藏匿了,艾天明也就没有再去过龙台寺。后来禅兴大师过世,此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过。十年过去了,但艾天明一直记得那神秘的贺秋山,知道他是张献忠秘密布下的一枚棋子,专门受禅兴的指派藏匿和保管张献忠的财宝。虽然他不知贺秋山的底细,但明白张献忠手下有很多能人奇士为他办事,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他和谢怡的船队来到顺庆府江面时,装着是过路的商船队,稍作停留,也没上岸,待天黑时才驱船驶到龙台寺山脚下的月亮坝江面,顺着月亮坝一溜停靠。艾天明从随身带的行囊里翻出当年禅兴交与他的竹哨,擦了擦后放在嘴边一吹, “咘----”那竹哨发出了长长一声似狼又非狼,似虎又非虎似的响起,传得很远很远。 不一会就见那月亮坝的草丛中跑出来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贺秋山。他一见前来的是艾天明,双手一揖: “艾统领好久不见。” “呀,贺兄,别来无恙。”艾天明也一揖回礼。 贺秋山一身渔夫打扮,长发披肩,满脸胡须,周身衣衫烂褛,但高大的身材挺拔,露出几分英武之气。 “还在送货来?”他问道。 “这是最后一批,大王的全部家当,他叮嘱说你一定会处理得好的。”艾天明编了一个借口。 贺秋山顺着船队看了一下那几十艘船。 “这里不是行的了,但我有个地方可以,不知你带了多少人来?”贺秋山问道。 “近四百人。”艾天明回应。 “那好,我带你将船队开到前面荆溪河去藏几天,再给你说如何办吧。”贺秋山跳上了艾天明的船后,就带着船队驶向上游。 荆溪河是嘉陵江的一条支流,离龙台寺不过十里。那河口沿边长满了杂草、芦苇十分隐蔽,船队刚驶入那河道。停下,天就放亮了。 “你们就在这里暂时住着吧,等我安排好了再来找你们。艾统领你带着人与我一道前去看地方吧。”贺秋山说道。 就这样,艾天明带着谢怡随着贺秋山一道上了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十 九 章 英 雄 救 美 试 郎 心(1) 奎星阁大酒楼的少东家龙良生自从见到了金玉班的台柱子金玉凤后,整天不思茶饭,坐卧不安,心神不宁,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金玉凤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他派账房先生出去找衙门的师爷弄戏票去了好久也不见回话,心里烦燥不安。 “你们见到账房魏先生回来没有?”龙良生几次下楼去问伙计。 “没有,少爷,他回来后我就上楼来告诉你吧。”伙计回道。 却说那魏先生到衙门去找师爷想办法弄戏票,在衙门口等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见师爷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哎呀,你为何搞这样久才出来?”魏先生有些抱怨。 “你不知,我正忙着呢,蓝都统正安排事情,我那里敢走呀。这阵空了我就跑出来了。哎,你找我什么事?”师爷问道。 “想弄几张金玉班的戏票。”魏先生说。 “这个有点难,后几天的戏票全部没有了。”师爷说。 “你们衙门不是每天都会留一些吗?”魏先生急了。 “留是要留,这几天不是省上来了几个人吗?他们这几天晚上也不出去了,等省上第二批人来了才会有事情,所以天天晚上都要去看戏,留的票他们都要去了。”师爷说道。 “这如何是好,我们那少爷想看戏都快想疯了呀,你能不能想一想办法嘛?这个你先拿着,想一想法吧。”魏先生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这,这。”师爷接着红包,拿在手里,微闭着眼好像在想什么办法似的。 “好像还有一张票还没有拿走,但只有一张。是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找着的叫鬼弩手的人。”师爷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 “一张就一张,你拿给我吧。”魏先生催着。 “你等一会,我这就进去拿来。”师爷说道。 这时,那魏先生回头四处看了看,突然降低声调地对师爷说道: “有不有消息?” 师爷回头看了看,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吧。”魏先生说。 “你等着。”师爷说完就回身进衙门去了。 不一会,他就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戏票。 “就只有这一张,再没有了,你要就拿去。”师爷一边说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与手中的票一并递了过去。 “都在上面写着。”师爷说。 魏先生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进了怀里。 “好吧,你如果有办法,后几天的戏票再给我找几张。”魏先生说道。 师爷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魏掌柜回到奎星阁酒楼时,龙良生正在房间度日如年一般,突听楼梯响,忙忙地冲到门口,只见那伙计如风如火地跑了上来。 “少爷,掌柜回来了。”他指着楼下喘着大气地说道。 话音刚落,那魏掌柜就上来了。 “找着了吗?”龙良生问道。 掌柜点了点头。 “找是找着了,但只有一张。是明天晚上的。”他说。 “一张也行,快快给我。”龙良生催着。 魏掌柜掏出票来递了给他。 龙良生喜孜孜地接了过去就转身进了房间。 “少爷,后几天的票师爷说他正想办法呢,但不一定能找得到哟。”魏掌柜在后面说道。 “好。”龙良生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少爷,如没事的话我就走了。”魏先生说。 龙良生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掌柜只好笑了笑,摇了摇头就回身下楼去了。 他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一会,就径直来到了茧市街一个小院门口,有节奏地敲响了门。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缝隙,里面的人见是他就开门放他进去。 “唐义在吗?”魏先生问。 开门的是唐义的老婆,她点了点头,伸出头去往外瞧了瞧然后关上了门。 “跟我来。”唐义老婆对魏先生说。 二人来到左边厢房前。 “魏先生来了。”唐义老婆站在门前说道。 “让他进来。”里面发出声来。 “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唐义老婆说道。 魏先生推门进去了,唐义老婆在外面拉上了门。 房里光线很暗,魏掌柜好不容易才看清唐义正坐在角落里磨着一把匕首。 “副会长,有消息了。”魏先生说。 “是吗?”唐义脸上毫无表情地问。 “你看,这是从衙门里搞来了。”魏先生从怀中掏出那纸条来递了上去。 唐义停下了磨匕首,擦了擦手接过纸条,凑着光线看起来。 “这消息确切?”他问道。 “衙门里来的,是师爷给的,应该没问题。”魏先生说。 “好吧,我会给公子说的。”唐义将纸条揣进了怀中。 “拉龙家入会的事办得如何?”唐义接着磨他的匕首。 “正在做,那龙少爷做事有些冲动,我怕说早了会坏事。”魏先生说。 “总之,不要暴露我们,要先弄把实了才拉入会来,没有把握的话就不要着急。”唐义说道。 “我知道。”魏先生回道。 “那龙良生的武功如何?”唐义问。 “还没有见过他的真正功夫,平时只见他练习一些打基础的基本功,与人过手还没见过。他一般不轻易动手,听说他的师父是位高人,但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从不提起过他的师父,看来就是有功夫也顶多是二三流水平。不过他的水上功夫很不错,他那水上独木飘的功夫,还没有人能赶得上他。”魏先生说道。 “那你打听一下他的师父到底是谁。”唐义说道。 “好。”魏先生回道。 “你这消息我会传给会长的,如果属实,可能他就会过来,那时,你拉龙家入会的事情,一定要有个结果,如果会长问起才有个说法。”唐义说。 “这个我会的,最近龙良生迷上了金玉班的主角,听说那角儿也与会长有一些关系,不知她是不是我们的人,如果是的话,何不就请会长让那金玉凤去拉龙良生入会,这样也许容易得多。”魏先生给唐义建议。 “这个只是传说,还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自然用不着你去了。只有等会长来了才知道,他没来之前,你还是要继续做好你的事情。”唐义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九章(2) “那当然,那当然。”魏先生回道。 “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唐义说。 “那好,副会长。”魏先生说。 “你出去小心一些,上次让你处理那清狗的尸体后,最近衙门有人盯上我了,你不要被人跟踪了。”唐义吩咐道。 “我会的,刚才来的时候我就查看过,没有人跟着我。”魏先生说。 “那就好,小心为妙。”唐义说。 魏先生出门时,见街上人来人往,他左右看清后才闪身到了街上混入人群众向奎星阁走去。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早早就来到了小东街的戏院门口。此时,戏院门口已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许多都是金玉凤的戏迷,在此等候她的到来。每次演出前,她的小轿都会从戏院边上的巷子口进去,到戏院后台。那些戏迷都会在此等着想一睹她的风采。 龙良生也挤在那些人群中,在那里翘首期盼。他的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显眼。不一会,金玉凤的轿子就到了,等候着的人一下就围了上去,那轿夫只得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挪地前行着。佩儿和遥儿跟在轿边一边扶着轿子,一边推着那些挤得太近的人。佩儿眼尖,一下就看了站在人群中的龙良生,那天她在酒楼里见过他所以认识,也知道小姐对他有些好感。等她们一行进了巷子,上了后台化妆间。佩儿对玉凤说道: “小姐,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玉凤问。 “奎星阁的少东家。”佩儿说。 玉凤心中一动,脸上一下就红了起来。 佩儿见玉凤如此,心中明白。 “也不知他是不是来看戏的,却堵在巷口跟着那些戏迷看小姐,我看他眼巴巴的怪可怜的样子,也没能看见一眼。”佩儿有些调皮地说道。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他?”玉凤问道。 “我的眼睛,你又不是晓不得,眼尖得很,哪里会看错的,真的是他。”佩儿不服气地说。 玉凤沉默不语,心中却惦记着龙良生来戏院是不是看戏,她心中一百个愿意他就是前来看戏的。 “不知他买到票没有?”她知道,她的戏票十分抢手。 “佩儿,什么时辰了?”她又问佩儿。 “还早着呢?离开演还有半个多时辰。”佩儿回道。 玉凤拿出两张戏票。 “佩儿,你去前面看看他是不是来看戏的,问一下买到票没有。你将这两张票给他,是这几天的,就说我请他看。”玉凤红着脸地说道。 自从端午节那天,在酒楼里碰见了龙良生,玉凤心中一直就有了他的影子,挥之不去,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空下来,龙良生那挥着鼓槌的样子和踏着波浪救人的形象就会映现在脑海里,让她既烦恼又思念。眼下听起佩儿说起龙良生也在戏院这里,她的那种思绪就更加强烈起来了。所以也顾不得妗持,让佩儿拿票给龙良生。 “哟,小姐请人看戏呀,这还是头一遭哟。”佩儿嘲笑着。 “你少扯拐,快些去。”玉凤催着。 “是,小姐,我去了。”佩儿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佩儿到了巷子口,见那些人还围在那里没散,却没有了龙良生的身影。她出了巷子东张西望的找,一眼就看见龙良生站在戏院门口,等着开门入场,一付怅然若失的样子。 佩儿上去走到他的跟前。 “龙公子,你还认得我吗?”她问道。 龙良生正若有所思地站着,突见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跟前问他。 他一看,正是前次在酒楼里跟着金玉凤的丫头。 “认得,认得,小姐。”龙良生突然激动起来。 “我家小姐问你是不是前来看戏的?”佩儿问。 “是,是的,我是专门来看她的,这票好不容易才弄到,就只有这一张,后几天不知还找不找得到呢。”龙良忙不迭地回答。 “拿着,这是小姐给你的戏票,这两天的。”佩儿说。 “给我的?”龙良生有些不相信,没有接。 “就是给你的,我家小姐为了感谢端午那天在酒楼里你们的接待,特送票给你的,怎么,你不要?”佩儿作势要收回的样子。 “不,要,要。”龙良生一把抓过。 “我还以为你不要呢。”佩儿调侃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龙良生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还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这时,戏院的大门打开了,观众开始陆续地入场,龙良生也随着一起往里去。 当晚上演的是川戏《焚香记》中的一折《打神》。说的是焦桂英接得王魁的休书后,悲愤焦急,前往与王魁盟誓的海神庙,向海神倾诉心中的委屈,谴责王魁的负义,希望神灵支持公道,惩戒王魁。海神无语相告,焦桂英乃怒打神像,自缢庙中。 在剧中,金玉凤深入细致地演绎了焦桂英悲、怨、愤、怒的感情,唱做俱重,让焦桂英的内心世界得到外在的体现,魅力十足,极富感染力,获得了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龙良生也深受感染,多次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欢呼,沉浸于当时的气氛之中。特别当玉凤将剧中的那两个经典的高难度动作---“高抢背”和“倒硬人”做得尽善尽美之时,全场的人无不站起来高声大叫,往那台上扔鲜花、银子、食物等东西。龙良生哪里见过这种场合,起初见到有人往台上跑去,他还以为是捣乱的,想上去阻拦,后才见那些人跑去是捧场的才作罢。 “这戏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须要会武功才行。”龙良生是内行,一眼就看出了那“高抢背”和“倒硬人”的动作和武功如出一辙。 “难道她会武功?要不怎会将这动作做得如些完美?”龙良生心中想。 见到场中许多人都在扔花、扔钱,而自己什么也没带来,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散场时,他见那些戏迷捧着花和礼盒等候在巷口,他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等有机会的话就上前去谢谢一声她的赠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九章(3) 其实,在演出的时候,佩儿一直都在侧幕边偷偷地看着他,见他整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凤,也象其他人一样欢呼、鼓掌,就是没有献花扔钱。 “这个呆子,连花也舍不得买。”佩儿心中有些抱怨。 出场时,她也看见了龙良生几次冲过来想靠近轿子,但都被挤到一边去了,轿子去了好远,佩儿回头都还能看见他站在那里。 回到隐景庐,佩儿和茗儿服侍着玉凤卸妆,佩儿就对金玉凤说起龙良生来。 “小姐,我给他送票去时,他吓得那个样子哟,起先还不敢接,后来又抢着要,哈哈,真是笑人。你没见那公子看戏时,盯着你不转眼,象痴迷了一样。”佩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道。 “是吗?他能那个样子?莫不是你编来哄我的哟。”玉凤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小姐,我没骗你,他就是那个样子的,骗你是小狗。刚才在巷子口那儿我还见过他也在挤过来,看来是想对你说什么,可人太多没挤过来。”佩儿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玉凤见她急了连忙说道。 “等哪天你见了他,你就知道了。”佩儿还在说。 “是,是,我知道了。”玉凤说道。 “可是,公子他一晚上都没有献花给你呀。”佩儿突然冒出一句来。 “不是人人都要献花的。”茗儿在一边插话。 “可他是专门来看小姐的,为何不献花呢?”佩儿强词夺理地说。 “那你去问他好了。”茗儿也不饶人。 “问就问,我明天晚上就要去问他。”佩儿提高了声调。 “你们不要争了,快快收拾好睡觉去。”玉凤也大声说道。 躺下后,金玉凤却碾转翻侧久久无法入睡。刚才听了佩儿的话,知道龙良生在戏院的表现,心中暗暗高兴,明白了那人对自己的心思。想起在省城时,那李庆明李公子对自己虽然是殷勤有加,却没有这般踏实。总感觉到李公子的表现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里面,这让玉凤有些不舒服。两人比起来,一个风流倜傥,才华出众,容貌英俊;一个稳重踏实,做事干练,相貌堂堂,两人身材高大强壮,都属青年男子中的翘楚。那李公子的笑容可掬,盯着玉凤看时总有一股不可阻挡的魄力,眼神烁烁,十分迷人,动人心魄,玉凤看他时总会有些心跳和慌乱。而龙良生虽然还没有正面接触,也没有正眼直视过,但那天在酒楼里的一面相遇,却有些让玉凤心牵肚挂,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那天龙良生的身影来,一想起他,玉凤就会脸红耳赤,心如撞兔。金玉凤十分清楚,这两人都喜爱自己,虽然二人都没有表白过,但处于情窦初开的萌情的阶段少女却对此十分敏感。 “李公子为何许久没消息?难道把我忘了?这龙少东家傻呆呆的,十分可爱。”玉凤一会想这,一会想那地,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又是早早地来到了戏院,这次他没有象昨晚那样,挤在人群里想看金玉凤,而是买了一个比一人还高的硕大花篮,写上祝福的溢美之词,让两名伙计抬来,放在了戏院大门边,戏院门口虽然放了很多花篮,但比起龙良生这个来小气多了。不久,待玉凤进场时,那佩儿眼尖,一眼就看见那花篮。 “小姐,龙公子送的那花篮好大呀,比一个人都还高,看来他也学会了拍马屁了。”佩儿大呼小叫地说道。 玉凤听了,眉头稍稍绉了一绉。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样子,他不象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不知在哪里学的这些。”玉凤有点埋怨地说道。 “那在省城,李公子送的花篮比这个还大,你再不抱怨?我还嫌龙公子的小了点呢?”佩儿嘟着嘴说。 “这龙公子与那李公子不同,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李公子是那种花花公子,爱摆排场,显财耀富;而这龙公子本就不是这类人,大约只是为了想讨好我罢了,才学人家如此。”玉凤对佩儿推心置腹地说道。 佩儿低着头想了一会。 “小姐,你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个样的。李公子的那些排场我也有些看不惯,在他那里束手束脚地,万般不自在。不象龙公子,对他想说啥就是啥。”佩儿快嘴快舌地说道。 “你也感觉出来了?”玉凤笑着问。 “当然嘛,我跟你这么多年了,小姐是什么脾气我还不知?你也是喜欢无拘无束地,和我一样,嘻嘻。”佩儿回着。 “就不知龙公子的武功比不比得上李庆明?”玉凤自言自语地说。 “我看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天在江上救人的那手水上飘的功夫李公子肯定无法做到。”佩儿说。 “也是,龙公子自小在这江边长大,有这种功夫也是自然的,不过----”玉凤担心地说。 “不过什么,这还不简单,我去试一试不就行了。”佩儿打断了玉凤的话。 听了佩儿的话,玉凤心中一动。 “也行,这样吧。”她附在佩儿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好呀,好呀。”佩儿听完拍着手跳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龙良生又在戏院里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当晚的戏后,还久久地沉浸于金玉凤的表演中,坐在那里回味。这时,突然听到戏院外响起: “抢人了,抢人了!”的呼喊声。 他一下跳了起来,纵身向戏院外冲去。 戏院外,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圈子中间不时传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实在是没有钱呀。”的哀求声来。 龙良生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只见地上坐着一位衣衫破烂的大爷,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中拉着一个小女孩,作势要往外走。 “哼,没有钱还账,就拿你的孙女抵债。”另外一个大汉说道。 “天呀,这个要不得呀,千万不要呀,不要呀!”那大爷死死地拉着小女孩不放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十九章 7 “看他的路数好像是佛灯一脉,莫不是佛灯晚年收的徒弟?”唐义在心中默默地猜测着。 比武结束后,他认定龙良生就是佛灯大师一门,就算不是亲授弟子,也应与他有关。 “这样的人应该为我们所用。”他拿定了主意要拢络龙良生加入他们的组织。 还让唐义吃惊的是那两个蒙面人,虽然他也看出了前一个是名女了,但后一个却说不准。这两人的武功不在龙良生之下,可能就差在力气之上。 “那卫庆和是从那里请来高手,有如此身手?”他没想到卫庆和还与这样的高手有来往。 “对,找魏先生去了解一下。”他想到。 魏先生是他比较信任的人。他自从受李庆明的派遣两个月前秘密来到顺庆府查找宝藏和扩充组织后,就一直躲藏在暗处,从未公开露过面。他住在复明会在茧市街的秘密居所里。复明会在各地都置办有象这样的住宅,一方面是为了购置产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哪些秘密办事的人前来居住。唐义与老婆袖里刀何凤英从省城搬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唐义来后与复明会在当地的分舵舵主魏先生联系上,指派他查找张献忠宝藏的线索,而自己则四处打探武林高手的消息,以便拉入组织。当知道龙门山庄是当地有名的武林世家时,便想拉其入伙,后听那龙大潮生性执拗,不理世事,于是就想拉其子龙良生入伙,好在那魏先生早就在奎星阁酒楼,于是就将此事交与他办。 有一天夜里,他听得房上有打斗声,后又听见有人落入了自己的院中,正待出门去察看,听得又有人跳入院中。好一会才没有了声响,他才出门一看,就见到了那乔二山身首异处的尸体。他没有搞明白在他院中打斗的是些什么人,他从那乔二山的穿着上看出这人和官府有关。于是,连夜叫何凤英去找来了魏先生让他前来处理了尸体,自己则跳上房顶弄好了被踏碎了瓦面。后来听魏先生说尸体已经被扔进了嘉陵江了,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做的不留一点痕迹,就是官府查起来也拿他没办法。 果然第二天,刘进忠就上门来查了,却一无所获,唐义和何凤英也作聋作哑地装着什么也不知一般,刘进忠也无可奈何,又不敢明说,只得退出了院子。但唐义知道此事不会如此了结,那刘进忠必定会在暗中查他,于是他就更加心了。 如今见了龙良生的武功了得,就更加坚定了拉他入伙的决心。现在复明会会员众多,但真正的武林高手却寥寥无几,所以,会长李庆明才将招兵买马的任务交给他这个第四副会长兼刑堂堂主。因他的武功明看起来是几个副会长中最高的,他的阴阳啸风掌声振江湖,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掌下过上三招。 被龙良生救了的那女子,走时含情脉脉地望着龙良生,千般不舍的样子被金玉凤看破了,惹得她彻夜难眠。的确她没有看走眼,那女子确实对龙良生动了真情。 女子叫明桂兰,刚满二十岁,那天刚从城外金城山回来,就见到了爷爷和妹妹被逼债,在那里要被卫馆主一伙强行拉走,她不知道这是佩儿她们安排的演戏,便愿意替妹妹去抵押,那龙良生也不知就里,就英雄气概地要前去相救。卫庆和见状又不好说破,只得任其发展了下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让佩儿她们们识得了龙良生的武功,又让他将明桂兰救了回去。 可这样一来,就让明桂兰倾情于龙良生,虽然龙少爷还不怎么懂得,可那金玉凤却从明桂兰的眼中和神情里看出了端倪,才使她心神不宁。 明桂兰一家是从川南叙府搬过来的,她母亲就是当年花针帮副帮主刘玲珑,也是当时梁紫玉的丈夫和儿子被杀后心灰意冷将花针帮帮主之位交于给她的那位。当时,刘玲珑坚决不予接受,无奈梁紫玉一夜之间就失踪了,多年寻找无果。刘玲珑的丈夫也是被清兵所杀的,她深知失夫的痛苦。所以接过帮主之位后,一心想要为其夫报仇,便重新整治帮务,专收那些苦大仇深的女子入伙,渐渐地有了起色。后来她将总部迁到省城,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大门派做靠山。那复明会得知消息后,李庆明找来了,要收编花针帮。但却被刘玲珑拒绝了,李庆明不死心,开出极具诱惑的条件,几经周折,刘玲珑才答应,但是申明只能是复明会的外围组织,可以帮复明会做花针帮认为可以做的事,但不受复明会的全权领导和指挥,同时,可以随时脱离复明会。 李庆明此时极需用人,也就答应了刘玲珑的条件。这样,复明会和花针帮形成的合作关系才维持了下来。花针帮的帮旨主要是暗杀清朝的官员,为那些深受欺压的女子报仇血恨。这一点与复明会的宗旨有些类同,所以,复明会关系到要刺杀清朝官员的任务一般都交给花针帮去做。所以,花针帮也成了清廷追剿的主要对象。好在花针帮多年来已经积累了不少躲避追杀的经验,往往让清兵扑空无果。 前不久,刘玲珑打听到梁紫玉现身川北顺庆府一带,于是就派明桂兰带了帮内一众高手和妹妹爷爷迁了过来,她需安排好其他地方的事务后才能过来汇合。而明桂兰就成了这一支队伍的领头人。 明桂兰一身武功了也十分了得,只是多年来养成了忍耐的品性,一般情况决不会出手,这才保住了她多年身处无虞的状态。 所以那天卫庆和一伙如此对待她的爷爷和妹妹,她一直隐气不发,后来龙良生出现了,她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发作,要不就遇不上这龙公子了。 她离开龙良生后,也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心里一直冒出龙良生的身影。 其实,她的这些心思龙良生一点也没有察觉,龙良生的所有心思都在金玉凤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章 入 赘 医 馆 名 剑 出 1 李虎在龙门镇文医馆那里治伤已经快一个月了,伤势大有好转,虽然还无法下床走动,却可以张嘴吃饭说话,精神渐渐好了起来。张中法和苟德高住在文医馆里一直陪着他。这段时间,文兆伯不断地说,医治李虎让他明白了许多医道,用文若兰的话说,他的医术又长进一大截。 “你看他那痴迷的样子嘛,莫得长进才怪。”文若兰对张中法说道。 “文大夫妙手高人,如华陀再世,能碰见他是李虎三生有幸呀。”张中法也深有感触地说道。 这些天来,他亲眼所见文兆伯起早贪黑地研究李虎的伤情,用了不知多少药和银针,他和老伴与文若兰进进出出,不断地煮针、采药、熬药,又要为前来求医的人看病,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他深受感动。 “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一家,我那兄弟恐怕早就不在了。”张中法常常对文若兰说这话。 “你也不要这样说,这本是我们医家的本份,反过来讲,我们也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有李虎前来,我父亲的医术恐怕也提高不了这样快,你说是不是?”文若兰十分睿智地说道。 “嘿嘿,也是,也是。”张中法回道。 他越来越佩服若兰的智慧了,他明白文大夫能治好李虎,这里面有一半的功劳是文若兰的。他常常看见她在文大夫左右想办法,出主意,多次得到了文兆伯肯定和称赞,特别是当文大夫一个人为李虎治伤期间,是若兰一个人撑起了医馆的门面,除了应付哪些日常的医患者外,还对一些疑难病人由她一个人处治,应会得妥妥贴贴,并且还不时应呼出诊,到四乡八里去治病。 “这样的女子如此能干,怪不得文医馆有这样好的名声。”张中法从心底佩服。 他与苟德高也没闲着,每天除了天天一大早教文若兰练习扎马步,站桩功外。还常常在里里外外地帮忙,给文大夫父女二人当下手,苟德高专门和文夫人一起做饭熬药,张中法刚常常在文若兰父女左右听候吩咐,时不时地跟着文若兰学习处理病人的外伤。 有一次深更半夜狂风暴雨,突然有人前来求医,十几里外的龙门山后的乡下有产妇难产,急需救治。而文大夫医治李虎正在紧要关头,无法脱身,文若兰二话不说,背起医篓就要出门。 “这样大的风雨,你也要去?”张中法担心地说道。 “救人如救火,就是下刀子也要去的。”若兰斩钉截铁地说。 “太危险了,天黑路滑,又是山路。”张中法提醒地说。 “没关系,习惯了。”文若兰说完就打着伞往外冲。 “等着,我陪你一起去。”张中法被文若兰打动了,毫不犹豫地说道。 文若兰转头盯着张中法,见他目光坚定,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张中法一把扯过医篓背在了自己背上。就与若兰打着雨伞冲进了漆黑的风雨中。 路上果然凶险,狂风暴雨越来越大,疯狂肆虐。二人被风吹得几乎站不稳,几次文若兰都险些被吹翻在地。张中法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那龙门山虽然不高,但十分峻峭险阻,二人刚爬到半山腰时,文若兰突被一股狂风吹倒,从山路上直往下滚,张中法一把抓住,才拉住了她,可若兰却将脚踝扭伤,痛得直冒冷汗,此时,她的雨伞也被吹跑,浑身淋得透湿。张中法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自己的雨伞塞在文若兰手中,一把背起她就向上爬去,一路上他施展轻功,运气提劲,翻山越岭,费了好大的劲赶到产妇的家中时,那产妇似乎已经气绝,家人以为大夫在这样的天气里不会来了,已经绝望。当张中法背着文若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个个跪拜在地。当文若兰不顾脚踝疼痛,连周身湿衣也没换就巧施妙手,连扎银针,并灌下一碗汤药才救过那产妇,而且接生下来一个胖子时,那家人莫不感激涕零,直呼苍天大神,视若兰为仙女下凡,救了他们一家。 此时,文若兰已经透支体力,加上脚伤,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就晕了过去。好在张中法曾在军中处理过这类伤情,知道是风寒攻心,加上脚伤未得到及时处理,才导致她昏迷过去。产妇一家人见状吓得跪在地不停地祈求天老爷。张中法则先叫那家人为文若兰换了衣服,再从药篓里找出治疗风寒的药来,叫产妇的家人去熬了一碗来,给文若兰灌了下去,他又将她的脚踝伤处进行了包扎。待一切好了以后,他守在文若兰身边,让她沉沉睡去。 等到天明时,狂风暴雨已经停了。一直半个上午,文若兰才醒来。 见自己睡在床上,张中法坐在自己的床边,伏着睡着了。 “噫,我为何这般?”她一声惊叫。 张中法一下就惊醒了。 “哟,你醒了?”他回道。 “我为何这样?”文若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昨夜发病,昏迷过去,我平时见你的用药留心学了一点,识得一些草药,就熬了给你喝下,不知你好点没有?”张中法说道。 文若兰摸了摸头,再动了动身子。 “噫,好象没事了。”她一看脚,被包得严严实实。 “这也是你包的?”她指着脚问道。 “是的,你脚踝伤着了。”张中法回道。 “哈哈,不对,不是这样包的。”文若兰险些笑出声来。 “为何不对?”张中法问。 “脚踝伤了要先固定,你去将那药篓拿过来。”文若兰一边拆开包脚的布,一边对张中法说。 张中法拿过药篓,文若兰翻出两片竹块,再找出药膏涂在上面,然后两边夹住。 “来吧,这下你给我缠上包起。”文若兰叫张中法给她包扎。 “哟,原来是这样,我又学了两招。”张中法说道。 “是不是很简单呀?”文若兰问道。 “嘿嘿,不简单,不简单。”张中法明白这是文若兰在揶揄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章 2 “你以为学医这样容易呀,要不人人都可以当大夫了。”文若兰心中想道,我这是在教他。先让他知道学医的难处。 其实她醒来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昨夜里在狂风暴雨中张中法背着她一步一步地爬山,她从心底里感动着,在他的背上,她的泪水一直不断地流。从到大,她还没被一个男人这样背着过,在他的背上,耳边听着狂风暴雨怒吼,心中却让她十分踏实,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觉油燃而生,似乎是被宠爱的感觉,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还有就是有一种渴望异性的感觉。这些都让她感到既甜蜜,又害羞。后来她迷迷糊糊地觉得张中法在抱着她放在床上、在为她翻身理被,都让她感觉到了,只觉得十分舒坦,十分甜蜜,就这样昏昏地睡着了。 看了张中法处理自己的病情和伤情后,她诧异于这个男人会在如此快的时间里学到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从心里十分佩服。 “还包不包呀,这样愣着。”她问道。 原来张中法见她迷迷地不开腔,以为痛着了,便停了包扎。 “没有,我以为把你弄痛了。”张中法解释道。 “哦,没有,你继续包吧。”文若兰说。 包扎好后,文若兰就要急着回去。 张中法劝她在此养好伤后再回,那产妇一家也力阻她回,非要她在这里养伤。 “家里就只有我爸一个,如何忙得过来。再说,今天是龙门镇的当场天,会来很多人看病的。我不回去,岂不是让那些病人等死?”文若兰着急地说道。 “可你伤成这样如何走啊,再说你风寒刚好,身体还很虚,怎么能走呀。”张中法无不担心地说。 “这样吧,你去找一匹马来,我骑着回去。”文若兰执意要走。 那产妇家人听说要找马,就说道: “我家里穷,无牛无马,而且这方圆十几里地就只有我一户人家。” 听见他这么说,文若兰也沉默不语了,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见文若兰如此,张中法也十分为她担心,她说得没错,文医馆里,缺不得人手,如文若兰不回去,不知哪里今天会乱成什么样。 “这样吧,我背你回去。”他突然说道。 “你背我回去?”文若兰有些不相信。 “你不知道我会武功吗?”张中法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起来。 不一会,他就将文若兰背在了背上,而文若兰也没有怎么拒绝,她下意识中还十分渴望他背。 张中法的武功本就不错,加上在心中有几分仰慕文若兰,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情。这十几里山路就算再恼火他也能坚持走回去。 一路上,文若兰不断地劝张中法休息一会再走,但张中法知道她想早点赶回去,就没听她的。 “你知不知道会武功的好处呀?”他问道。 “怎么会不知呢,强身健体,保护自己。”文若兰说。 “还有就是不怕累。”张中法调侃地说。 “哈哈,你是哄我开心的吧,你不放我下来,竟然拿这种理由来哄我。不怕累,你就背着我走三天三夜吧,哈哈哈。”她在张中法背上哈哈大笑。 其实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愿意让他背上三天。 “想不想学武功?”张中法问道。 “想,就是不知学不学得会。”文若兰说。 “你这样聪明,哪有学不会的。一定学得会,如要学我来教你,怎么样?”张中法问道。 “好呀,好呀。”文若兰在张中法的背上差点跳了下来。 “好吧,等你伤好了,我就教你。”张中法说。 “好的,你教我武功,我也教你医人。”文若兰说。 “学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张中法却没有信心。 “我看你处理我的伤病十分有条有理,倒有几分象大夫,那有学不会的道理。你会武功,本身就懂得一些外伤骨伤的处理方法,我就教你医治外伤吧。”文若兰很有把握地说道。 听见文若兰如此说,张中法也觉得自己行。 “好吧,回去你就教我。”张中法说。 “行,我回去也要学武功了。”文若兰高兴地说道。 回到龙门镇后,从此,文若兰就开始跟着张中法学一些基本功。每天早晨,在文医馆的院子里,就会看见文若兰在那里扎马步站立桩。张中法在一旁,时不时地指点着。 “注意,双脚平肩齐,双拳在腰间。” “对,就是这样,吸气,出拳。” “气要沉于丹田,发力要先慢后快,蓄势待发。” 张中法教得十分认真,那文若兰也学得有模有样。她本来懂医,而那中医的经络学与武术本身就是一脉相承,所以很多武术的法则,文若兰一听就懂,一指点就领会。几天功夫,她的站桩和马步就象模象样的了。 “你没学武功简直太可惜了,悟性这样高,身架子又这样好,是块学武的好料呀。”张中法见文若兰入门这样快,十分欣赏地说。 “当年我时,我爸也说过,我是块学武的料,但却无人相教,加上家中只有我一个后人,所以才跟着他学了大夫。”文若兰说道。 “嘿嘿,现在遇见我了,不是就有人教了吗?”张中法笑着说。 “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不知能学得怎样?”她说。 “这没关系,你又不当武林高手,我教你一些防身用的招式,以备不时之需,以你的悟性,这肯定办得到的。”张中法说。 于是,张中法就以长拳的招式为基础,制定了一套适合于她的拳法招式,在练习基本功的同时,训练那拳法。 而张中法则跟着文若兰学治那些外伤病人,如何诊断,如何用药,如何扎针,如何包扎等。 而张中法却对她的施针之术感兴趣。 “若兰,你看我这五大三粗的,要想一时半会学那些医术实在是困难,但我对你的扎针术非常佩服,不如你就只教我这个吧,这对我的武功也有所帮助的。”他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七章 狡兔三窟探王府 1 入夜,省城的大街上,灯光辉煌,车水马龙。特别是西王府街到东御街一带,人群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道两边,摊铺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密集的人群中,李庆明正匆匆地走着,身边跟着林中天和何先虎,两人不时紧张地向两边和后面张望着。 李庆明自从在戏院里发现有“粘杆处”处的人在跟踪自己后,便命令林、何二人将其杀掉。当晚回到住处后,就迅速地搬了家。后来,他又接着搬了两次,东躲西藏,最近又才搬到了这省城最闹热的中心地带东御街来了。他认为,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好逃脱的地方。所以,他悄悄地带着一干人就秘密地在东御街上找了一家前店后院的饭馆,将后院包租了下来住在这里。 这几天,他正忙着为复明会筹措资金,准备行进一次大的行动。不久前,他已经从顺庆府那边得到飞鸽传书,知道唐义和王帮安他们发现了张献忠宝藏的下落,但具体在何处,有多少都一概不知,只知道在顺庆一带。他回信叫唐义继续查找,并说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后自己将适时过去坐镇指挥。同时,他已经通知青城分会的六绝师太和遂州分会的黄腾前往顺庆府去协助唐义。 李庆明本也想急急地赶过去,去见那朝思暮想的金玉凤,但他得到一个情报,是原大西朝的省城都督刘进忠手下的一个副将说出来的。 那天,管家俞茂林带来一个人见他。 “公子,这是本地分舵的李副堂主,想见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告。”俞茂林说道。 原来,这个李副堂主,平时就认识俞茂林,常常与他一起喝酒,知道俞是李公子的心腹,就拚命地巴结他,想接近李公子以求得好处。昨天,又找俞茂林喝酒,席间他悄悄地凑近俞茂林的耳边说: “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一个天大秘密。” 俞茂林是个老江湖,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有醉,就问: “什么秘密?” “是关于财宝的。” “哈哈,这个事情我听得多了。”俞茂林打着哈哈说,以为又是开玩笑。 “你听好,我绝对不是乱说。我发誓睹咒,如果我是乱说的,不得好死。”李副堂伸出右手指向天上。 见他十分认真的样子,俞茂林就说: “既然不是乱说,你就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告诉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大概也知道,当初我参加你们,都已经审过的,我是张献忠手下在这省城里的都督刘进忠的副将呀,他做的事,我当然知道哟。”李副堂主打开了话匣子。 俞茂林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啥。 “你知道吗?当年张献忠逃跑时,带了好多财宝走吗?带了上千船的东西呀!可还是没带走完,剩了不少。”李副将突然压低压了嗓门,向四周看了看,见酒馆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悄悄地说道: “你猜,那些剩下的财宝怎么办的?他交给了都督刘进忠处理,你知道刘进忠是怎么处理的吗?”他神密兮兮地凑近俞茂林耳边说着。 “是怎么处理的?”这下俞茂林来了兴趣。 “他全部丢进了西王府里的翠月湖中藏着。”李副堂主在俞茂林的耳边说得几乎听不见。 “是吗?”俞茂林有些不相信。 “真的,绝对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李副堂主拍着胸口地说。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见过风声?”俞茂林疑惑地问。 “唉,你有所不知,那些参与此事的人都被刘进忠的暗杀营杀光了呀,你到哪里去听风声?”李副堂主说道。 “杀光了?”俞茂林有些吃惊。 “是的,全部杀完,就是跑出去的,也被追上杀掉了。”李副堂主说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这么详细地呢?” “我当时见大西王朝保不住了,就要收拾东西逃跑,却见刘进忠突然忙着指挥队伍去搬东西,我想,为何他不叫我一起去呢。你知道,我是副将,平时做什么都是要叫我一起的。于是我就多了心,想看他到底在忙啥,就偷偷地跟着去看,当然是躲着他的,他不知道我跟着。”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着。 “哦,是这样子的啊。”俞茂林明白了一个大概。 “我一路跟着,他指挥着队伍用了二十来辆车子将那些箱子从城内各处运到了西王府里,运到一批就丢到了府里的翠月湖中,前前后后运了十几趟,一趟有四十来箱左右,你想那该有多少东西呀?”他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又说道: “我在西王府的翠月湖边整整藏了一天,才看到他们把东西丢完。那时天已经黑了,刘进忠就带着队伍将那些人集合在一起,将他们押出了西王府到了都督府。我就没有再跟过去了。第二天,就听说了都督府里昨夜里斩杀了几百名叛兵,我一听,就知道是刘进忠将那些运宝的人灭口了。”李副堂主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俞茂林听了后,觉得这件事有些可信,不象是编出来的。 “那你后来没有找那些财宝吗?”俞茂林问道。 “天呀,哪些东西是我吃得动的吗?我第二天就慌忙地逃出城去了,第三天清兵就攻进来了。等了两年,我才回到这里。当然,我后来又去了几次西王府,那里早就换人了,守得戒备森严地,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李副堂主说道。 “是本朝毫格亲王住在那里的,现在是亲王府。”俞茂林说。 “哟,难怪那样森严哦。”李副堂主明白了似的。 “我知道你想为会里做一些贡献,你说的这件事,敢不敢当着李会长的面去说,让他知道了,也许会奖赏你,升迁你一下。”俞茂林知道李副堂主对他说这件事就是想得到等李庆明的赏识,好得到升迁。 “怎么不敢,这事千真万确的,保证李会长听了会满意的。如果他能想办法弄到这些财宝,我不就是立了一大功劳吗?”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八章 暴 厉 恣 睢 王 爷 心 1 此时,亲王府里,肃亲王毫格正在承运殿里听昨晚有人夜闯王府的汇报。 “禀王爷,昨夜擅闯亲王府的不知是何人,来人武功高强,将我值夜高手虎爪岳斌击成重伤,经查验岳斌所受伤乃为混元乾坤掌所为。”在肃亲王面前跪着的是亲王府护卫总管人称影子剑的杜江山。 “这混元乾坤掌是什么路数?”毫格一手抚摸着膝盖上的一只叭儿狗,一边微微转头问身后站着的一个威严壮实,短须面白的中年灰衣男子。 “回王爷,这混元乾坤掌是北方武功,属太极一派,以内功见长,速度快,爆发力强,柔多刚少,连绵不断,至阴至柔、动静相兼,十分厉害。那虎爪岳斌根本不是这乾坤掌的对手。”那短须男子回答。 “这么说来,夜闯本府的是北边来的人?”豪格说道。 “也不一定,但肯定与北方有关系?据我所知,四川虽有习练混元功之人,但能练到一掌伤人的还没见过。”那短须男子说。 豪格沉吟了一会,对跪在面前的杜江山说: “你想法查一下那人路数,在本城内找一下有不有混元门派的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从北方过来的武林人士。” “是,王爷。”杜江山回道。 “其他查到什么没有?”豪格问。 “回王爷,奴才经过仔细寻查,没有发现丢失什么,也没有其他踪迹。”杜江山说。 “那他闯进来做什么?”豪格自言自语地说。 “奴才也不知。”杜江山回着。 “你们现在要加强防备,以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豪格加强语气地说道。 “是,王爷,奴才一定会格外心。”杜江山埋头回道。 “下去吧。”豪格说。 “是!王爷。”杜江山退了下去。 这豪格亲王年纪不大,三十五余,长相威严,两道剑眉斜飞,不怒自威,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鼻下一溜细须,看似沉着稳重,他身形高大,走路虎镶龙步,说话音如洪钟。豪格平生最喜武功,虽然自己成就不大,但却极喜招揽武林高手为已所用,帐下不少武林高手环立左右,常常让其比武取乐,而自己则常常抽空找高手教习,因此,他所学武功十分繁杂,无一精湛,倒是在摔跤的拳脚上还马马虎虎,有几分能耐。所幸他用不着出战对敌,所学也无甚用处,这只是他的爱好罢了。他虽年轻,却身经百战,很之时,就跟随其父皇太极南征北战,进大漠,战蒙古,破关宁,攻北京等等。清朝建朝后,被封为和硕肃亲王,掌管户部,入阁大臣。 顺治三年,他挂帅靖远大将军,率军入川剿灭大西王朝,在川北西充凤凰山一举射杀张献忠,从此平定了张献忠之乱,战功赫赫,因而名声大振,为清朝立下丰功伟绩。平定大西王朝后,为了肃清张献忠余党,朝庭就留他在四川坐镇继续追剿张匪余党。他虽有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留守四川,住在这西王府内。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物产丰盛,生活起来十分惬意,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豪格倒有些乐意住在这边。 这西王府本是明朝朱元璋为其儿子朱椿所建的,前后经历十年才建成,规模宏大,是明朝藩王所建宫殿中最为富丽的一座,坐南朝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其中按故宫的格局建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均在一条中轴线上。府中建有人工湖,就是望月湖,占地比王府本身还大,湖与外面的府河相连,碧波荡漾,湖中有岛,雕楼画舫,美不胜收。 1644年,张献忠率农民军攻入成都,蜀末王朱至澍跳井而死。张献忠就进驻其内并在蜀王府自称大西王,并改名蜀王府为西王府,1646年,张献忠在撤离成都前焚烧了蜀王府,蜀王府部分建筑被烧毁。 当清军攻入成都后,肃亲王豪格就入驻了这西王府,见有毁坏,就重新修缮一番,焕然一新,又改名亲王府,他就长年在承运殿主事。 他的两营亲兵常年驻扎亲王府,另有账下的三十多名武林高手随时听他调用。剿杀张献忠后,他的主要事务除了追剿其余党外,就是追查复明会那些乱党和管理四川的军事。此时,已经天下太平,又无战事。复明会那些乱党,也不见有多大能耐,朝廷又派有粘杆处的人前来协助他,他也懒得多管。平时没多少事做,就天天这在亲王府里寻欢作乐。 最近听说了张献忠宝藏的事后,来了兴趣,就将此事当成正事来抓,先派出了负责外围事务的蓝振天等人前去顺庆府,后来得到确切消息后,又派了鲁风一行前去协助。他想如果能将张献忠的宝藏找到,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那张献忠的宝藏一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起初他本不相信,现在却被属下打听到实情。因此动了心思,如果能找到那些东西,他就可以有了回京的资本,如以此作为条件,那皇上定会答应。 “鲁风那边这两天有不有消息传来?”豪格一边问身后的男子一边从椅子站起身来,往承运殿外走去。 他身后的那男子也随着他一起,跟在他身后。再后边,跟着王府总管季啸风与随从和卫士们。 “回王爷,还没有消息过来。”身后的灰衣男子回道。 这灰衣男子,是豪格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拳脚师傅。叫孟康。是亲王选进帐下所有高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的一套怪拳无人能叫出名字,这拳法灵活多变,每每对敌时,都没有同一套路,全看对手的拳法而使,往往一击而中,效果显著。而孟康的内功是得到了九华山太真大师的真传,运用自如,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得了他。除了拳法了得外,他的指功厉害,御气用指如刀。可以用手指斩断手腕粗细的树干,这与那用手掌断树的不知又要厉害多少倍。豪格就是看中他这一身刀枪不入的武功才招至麾下,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平时只要是武功方面的大大事情,他都是问孟康。因此,在别人看来,好像那孟康就是他的军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九章节 大难不死芳心许 1 从凌云山回来后,金玉凤除了晚上演出外,接着几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云楼上,认真钻研李良皓教给的木遁术和地遁术。连吃饭都是由佩儿和遥儿给她送上楼去,梁紫玉则负责在四周巡查防备。 这天,晚上演出完毕后,回到隐景庐,玉凤对佩儿说: “我今天想早点休息一下,你们不要上来打扰我。” “好的,姐。”佩儿回道。 她下楼时,对守在楼下的梁紫玉说: “姐想早点睡,你看紧点哟。” “你放心,我不得打瞌睡的,已经习惯了。”梁紫玉说。 “哈哈,婆婆真是对姐巴心巴肝的。”佩儿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梁婆婆也微笑着回道。 这么多年来,梁紫玉已经把玉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爱护女儿般地呵护着她。当年,受孙可望之托,留在青城山照顾年幼的云千秀时,梁紫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她与玉凤之间渐渐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梁紫玉把玉凤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而玉凤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般。那年月,梁婆婆痛失家人,特别是失去儿子,让她痛不欲生,不是为了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她恐怕早就离世而去。而玉凤则少离家,年幼丧母,又无父爱,心灵受到创伤。遇见梁紫玉后,才从她身上找到了一些母爱,而梁紫玉也从玉凤的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儿子的影子,因此,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如母女一般了。因此,梁紫玉对玉凤的一举一动都是关心有加。每每当玉凤要做什么事时,她都是全力支持和协助,在生活上更是百般呵护,细心照料,虽然日常生活起居有佩儿、遥儿她们几个照顾,但她总是不放心地要守在一边。特别是守夜里这种活,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包下了。她从不让佩儿几个值夜,说她们年轻人瞌睡大,而自己上了年纪晚上睡不好,守夜的事就交给她好了。就这样,每天夜里,只要玉凤没有交代她出去办事,她都要在玉凤身边守着。 虽然梁紫玉知道在这隐景庐里是很安全的,那管家王安帮也安排了护院每晚都巡夜。但梁紫玉还是一点也不敢大意,都要自己亲自守着才放心,她认为这样玉凤才会睡得安稳一些。 这几天,她知道玉凤忙着练遁术很累,所以更加上心了。 “不知她睡着没有?”婆婆心中挂记着玉凤,就悄悄地上楼去,在门外支起耳朵听了一会,但房里没有一点动静。她连忙屏住呼吸,运功细听,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呼吸之声。 “难道她的功力更加增强了?”婆婆心生疑窦。 于是,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没关闪开一条缝,她从缝中望去,见到床上根本没人。婆婆大吃一惊: “玉凤!玉凤!”她一边叫着一边推门进去。屋里空空的,没人,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得好好的。 “玉凤!”婆婆又叫了一声。 “哎!”一声回答传来。 梁紫玉一惊,随即就放下心来了。可是,明明听见了玉凤的回答,可是屋里就是看不到人。婆婆连忙又跑到走廊上去四处看了一下,还是不见人影。 “玉凤,你在哪里?”婆婆急了。 “我在这里,在屋里呀。”又是一声回应。 婆婆连忙四处察看,可还是没见到玉凤。 “嘿,还和我捉猫猫呀。”婆婆大声地说道。 婆婆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四处仔细寻着,可在屋里找了两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她的声音明明就在这屋里呀,为何找不着呢?”梁紫玉知道自己多年来的江湖经验特别是守墓地的那段经历,已经锻炼出了极高的听力和视力,对寻找东西的本领还是十分自信的。 婆婆正在疑惑之时,突听得耳边暴然响起“嘻嘻”的笑声来。她一转头,玉凤就站在身后,正朝着她笑着。 “你藏在哪里的?为何找不着呢?”婆婆连着发问。 “我就在这屋里呀,哪里也没去。”玉凤回答。 “我不信,找了好几遍也没找着呀。”婆婆说。 “嘻嘻,我用的遁术,所以你才找不着的。”玉凤说道。 “哟,李师傅才教你两天,你就学会了?”婆婆问。 “是的,我刚才用的就是木遁术。” “木遁术?” “嗯,木遁术,就是师父教的两种中的一种,另外一种地遁术我还要抽空练习。”玉凤说。 “哎呀,这木遁术这样厉害?近在咫尺都发现不了?”婆婆十分惊讶。 “师父说,这个木遁术还是五行遁术中最简单的一种呢。说我身材娇,身法灵活,非常用适合练这木遁。”玉凤说。 “难怪那天你在李师傅那里只学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是学的这个?”婆婆说。 “是的,师父说是如果学完五行遁术的话的起码得十年时间,而且我也用不着学完,所以他就只教了我这两样。”玉凤说。 “天呀,就这一样也如此厉害了,那学完不就成仙了?”婆婆打着趣地说道。 “师父当时只教了我基本原理和一些主要方法,让我回去后自己练习,说是只要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就十分容易学会。我回来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关在屋里吗,就是在参透其中奥秘。”玉凤说。 “你天资聪颖,这么短的时间就练成了,可贺可贺!”婆婆赞叹地说。 “婆婆你过奖了,我也是练的非常辛苦的。”玉凤说。 “可这屋里这么一点地方,你是如何做到隐身不见的?”婆婆不些不解,起了好奇心。 “我练的木遁术,就是利用所处地方一切能利用的物件,特别是木质的,如树林,草木,植物等东西,运用形神守一的要决,将身形与对应的物件相互转化而达到隐形的,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师父说他也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点,好多他也是不甚清楚。”玉凤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七章 狡兔三窟探王府 1 入夜,省城的大街上,灯光辉煌,车水马龙。特别是西王府街到东御街一带,人群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道两边,摊铺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密集的人群中,李庆明正匆匆地走着,身边跟着林中天和何先虎,两人不时紧张地向两边和后面张望着。 李庆明自从在戏院里发现有“粘杆处”处的人在跟踪自己后,便命令林、何二人将其杀掉。当晚回到住处后,就迅速地搬了家。后来,他又接着搬了两次,东躲西藏,最近又才搬到了这省城最闹热的中心地带东御街来了。他认为,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好逃脱的地方。所以,他悄悄地带着一干人就秘密地在东御街上找了一家前店后院的饭馆,将后院包租了下来住在这里。 这几天,他正忙着为复明会筹措资金,准备行进一次大的行动。不久前,他已经从顺庆府那边得到飞鸽传书,知道唐义和王帮安他们发现了张献忠宝藏的下落,但具体在何处,有多少都一概不知,只知道在顺庆一带。他回信叫唐义继续查找,并说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后自己将适时过去坐镇指挥。同时,他已经通知青城分会的六绝师太和遂州分会的黄腾前往顺庆府去协助唐义。 李庆明本也想急急地赶过去,去见那朝思暮想的金玉凤,但他得到一个情报,是原大西朝的省城都督刘进忠手下的一个副将说出来的。 那天,管家俞茂林带来一个人见他。 “公子,这是本地分舵的李副堂主,想见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告。”俞茂林说道。 原来,这个李副堂主,平时就认识俞茂林,常常与他一起喝酒,知道俞是李公子的心腹,就拚命地巴结他,想接近李公子以求得好处。昨天,又找俞茂林喝酒,席间他悄悄地凑近俞茂林的耳边说: “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一个天大秘密。” 俞茂林是个老江湖,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有醉,就问: “什么秘密?” “是关于财宝的。” “哈哈,这个事情我听得多了。”俞茂林打着哈哈说,以为又是开玩笑。 “你听好,我绝对不是乱说。我发誓睹咒,如果我是乱说的,不得好死。”李副堂伸出右手指向天上。 见他十分认真的样子,俞茂林就说: “既然不是乱说,你就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告诉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大概也知道,当初我参加你们,都已经审过的,我是张献忠手下在这省城里的都督刘进忠的副将呀,他做的事,我当然知道哟。”李副堂主打开了话匣子。 俞茂林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啥。 “你知道吗?当年张献忠逃跑时,带了好多财宝走吗?带了上千船的东西呀!可还是没带走完,剩了不少。”李副将突然压低压了嗓门,向四周看了看,见酒馆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悄悄地说道: “你猜,那些剩下的财宝怎么办的?他交给了都督刘进忠处理,你知道刘进忠是怎么处理的吗?”他神密兮兮地凑近俞茂林耳边说着。 “是怎么处理的?”这下俞茂林来了兴趣。 “他全部丢进了西王府里的翠月湖中藏着。”李副堂主在俞茂林的耳边说得几乎听不见。 “是吗?”俞茂林有些不相信。 “真的,绝对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李副堂主拍着胸口地说。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见过风声?”俞茂林疑惑地问。 “唉,你有所不知,那些参与此事的人都被刘进忠的暗杀营杀光了呀,你到哪里去听风声?”李副堂主说道。 “杀光了?”俞茂林有些吃惊。 “是的,全部杀完,就是跑出去的,也被追上杀掉了。”李副堂主说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这么详细地呢?” “我当时见大西王朝保不住了,就要收拾东西逃跑,却见刘进忠突然忙着指挥队伍去搬东西,我想,为何他不叫我一起去呢。你知道,我是副将,平时做什么都是要叫我一起的。于是我就多了心,想看他到底在忙啥,就偷偷地跟着去看,当然是躲着他的,他不知道我跟着。”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着。 “哦,是这样子的啊。”俞茂林明白了一个大概。 “我一路跟着,他指挥着队伍用了二十来辆车子将那些箱子从城内各处运到了西王府里,运到一批就丢到了府里的翠月湖中,前前后后运了十几趟,一趟有四十来箱左右,你想那该有多少东西呀?”他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又说道: “我在西王府的翠月湖边整整藏了一天,才看到他们把东西丢完。那时天已经黑了,刘进忠就带着队伍将那些人集合在一起,将他们押出了西王府到了都督府。我就没有再跟过去了。第二天,就听说了都督府里昨夜里斩杀了几百名叛兵,我一听,就知道是刘进忠将那些运宝的人灭口了。”李副堂主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俞茂林听了后,觉得这件事有些可信,不象是编出来的。 “那你后来没有找那些财宝吗?”俞茂林问道。 “天呀,哪些东西是我吃得动的吗?我第二天就慌忙地逃出城去了,第三天清兵就攻进来了。等了两年,我才回到这里。当然,我后来又去了几次西王府,那里早就换人了,守得戒备森严地,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李副堂主说道。 “是本朝毫格亲王住在那里的,现在是亲王府。”俞茂林说。 “哟,难怪那样森严哦。”李副堂主明白了似的。 “我知道你想为会里做一些贡献,你说的这件事,敢不敢当着李会长的面去说,让他知道了,也许会奖赏你,升迁你一下。”俞茂林知道李副堂主对他说这件事就是想得到等李庆明的赏识,好得到升迁。 “怎么不敢,这事千真万确的,保证李会长听了会满意的。如果他能想办法弄到这些财宝,我不就是立了一大功劳吗?”李副堂主得意洋洋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八章 暴 厉 恣 睢 王 爷 心 1 此时,亲王府里,肃亲王毫格正在承运殿里听昨晚有人夜闯王府的汇报。 “禀王爷,昨夜擅闯亲王府的不知是何人,来人武功高强,将我值夜高手虎爪岳斌击成重伤,经查验岳斌所受伤乃为混元乾坤掌所为。”在肃亲王面前跪着的是亲王府护卫总管人称影子剑的杜江山。 “这混元乾坤掌是什么路数?”毫格一手抚摸着膝盖上的一只叭儿狗,一边微微转头问身后站着的一个威严壮实,短须面白的中年灰衣男子。 “回王爷,这混元乾坤掌是北方武功,属太极一派,以内功见长,速度快,爆发力强,柔多刚少,连绵不断,至阴至柔、动静相兼,十分厉害。那虎爪岳斌根本不是这乾坤掌的对手。”那短须男子回答。 “这么说来,夜闯本府的是北边来的人?”豪格说道。 “也不一定,但肯定与北方有关系?据我所知,四川虽有习练混元功之人,但能练到一掌伤人的还没见过。”那短须男子说。 豪格沉吟了一会,对跪在面前的杜江山说: “你想法查一下那人路数,在本城内找一下有不有混元门派的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从北方过来的武林人士。” “是,王爷。”杜江山回道。 “其他查到什么没有?”豪格问。 “回王爷,奴才经过仔细寻查,没有发现丢失什么,也没有其他踪迹。”杜江山说。 “那他闯进来做什么?”豪格自言自语地说。 “奴才也不知。”杜江山回着。 “你们现在要加强防备,以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豪格加强语气地说道。 “是,王爷,奴才一定会格外心。”杜江山埋头回道。 “下去吧。”豪格说。 “是!王爷。”杜江山退了下去。 这豪格亲王年纪不大,三十五余,长相威严,两道剑眉斜飞,不怒自威,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鼻下一溜细须,看似沉着稳重,他身形高大,走路虎镶龙步,说话音如洪钟。豪格平生最喜武功,虽然自己成就不大,但却极喜招揽武林高手为已所用,帐下不少武林高手环立左右,常常让其比武取乐,而自己则常常抽空找高手教习,因此,他所学武功十分繁杂,无一精湛,倒是在摔跤的拳脚上还马马虎虎,有几分能耐。所幸他用不着出战对敌,所学也无甚用处,这只是他的爱好罢了。他虽年轻,却身经百战,很之时,就跟随其父皇太极南征北战,进大漠,战蒙古,破关宁,攻北京等等。清朝建朝后,被封为和硕肃亲王,掌管户部,入阁大臣。 顺治三年,他挂帅靖远大将军,率军入川剿灭大西王朝,在川北西充凤凰山一举射杀张献忠,从此平定了张献忠之乱,战功赫赫,因而名声大振,为清朝立下丰功伟绩。平定大西王朝后,为了肃清张献忠余党,朝庭就留他在四川坐镇继续追剿张匪余党。他虽有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留守四川,住在这西王府内。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物产丰盛,生活起来十分惬意,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豪格倒有些乐意住在这边。 这西王府本是明朝朱元璋为其儿子朱椿所建的,前后经历十年才建成,规模宏大,是明朝藩王所建宫殿中最为富丽的一座,坐南朝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其中按故宫的格局建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均在一条中轴线上。府中建有人工湖,就是望月湖,占地比王府本身还大,湖与外面的府河相连,碧波荡漾,湖中有岛,雕楼画舫,美不胜收。 1644年,张献忠率农民军攻入成都,蜀末王朱至澍跳井而死。张献忠就进驻其内并在蜀王府自称大西王,并改名蜀王府为西王府,1646年,张献忠在撤离成都前焚烧了蜀王府,蜀王府部分建筑被烧毁。 当清军攻入成都后,肃亲王豪格就入驻了这西王府,见有毁坏,就重新修缮一番,焕然一新,又改名亲王府,他就长年在承运殿主事。 他的两营亲兵常年驻扎亲王府,另有账下的三十多名武林高手随时听他调用。剿杀张献忠后,他的主要事务除了追剿其余党外,就是追查复明会那些乱党和管理四川的军事。此时,已经天下太平,又无战事。复明会那些乱党,也不见有多大能耐,朝廷又派有粘杆处的人前来协助他,他也懒得多管。平时没多少事做,就天天这在亲王府里寻欢作乐。 最近听说了张献忠宝藏的事后,来了兴趣,就将此事当成正事来抓,先派出了负责外围事务的蓝振天等人前去顺庆府,后来得到确切消息后,又派了鲁风一行前去协助。他想如果能将张献忠的宝藏找到,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那张献忠的宝藏一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起初他本不相信,现在却被属下打听到实情。因此动了心思,如果能找到那些东西,他就可以有了回京的资本,如以此作为条件,那皇上定会答应。 “鲁风那边这两天有不有消息传来?”豪格一边问身后的男子一边从椅子站起身来,往承运殿外走去。 他身后的那男子也随着他一起,跟在他身后。再后边,跟着王府总管季啸风与随从和卫士们。 “回王爷,还没有消息过来。”身后的灰衣男子回道。 这灰衣男子,是豪格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拳脚师傅。叫孟康。是亲王选进帐下所有高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的一套怪拳无人能叫出名字,这拳法灵活多变,每每对敌时,都没有同一套路,全看对手的拳法而使,往往一击而中,效果显著。而孟康的内功是得到了九华山太真大师的真传,运用自如,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得了他。除了拳法了得外,他的指功厉害,御气用指如刀。可以用手指斩断手腕粗细的树干,这与那用手掌断树的不知又要厉害多少倍。豪格就是看中他这一身刀枪不入的武功才招至麾下,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平时只要是武功方面的大大事情,他都是问孟康。因此,在别人看来,好像那孟康就是他的军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二十九章节 大难不死芳心许 1 从凌云山回来后,金玉凤除了晚上演出外,接着几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云楼上,认真钻研李良皓教给的木遁术和地遁术。连吃饭都是由佩儿和遥儿给她送上楼去,梁紫玉则负责在四周巡查防备。 这天,晚上演出完毕后,回到隐景庐,玉凤对佩儿说: “我今天想早点休息一下,你们不要上来打扰我。” “好的,姐。”佩儿回道。 她下楼时,对守在楼下的梁紫玉说: “姐想早点睡,你看紧点哟。” “你放心,我不得打瞌睡的,已经习惯了。”梁紫玉说。 “哈哈,婆婆真是对姐巴心巴肝的。”佩儿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梁婆婆也微笑着回道。 这么多年来,梁紫玉已经把玉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爱护女儿般地呵护着她。当年,受孙可望之托,留在青城山照顾年幼的云千秀时,梁紫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她与玉凤之间渐渐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梁紫玉把玉凤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而玉凤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般。那年月,梁婆婆痛失家人,特别是失去儿子,让她痛不欲生,不是为了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她恐怕早就离世而去。而玉凤则少离家,年幼丧母,又无父爱,心灵受到创伤。遇见梁紫玉后,才从她身上找到了一些母爱,而梁紫玉也从玉凤的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儿子的影子,因此,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如母女一般了。因此,梁紫玉对玉凤的一举一动都是关心有加。每每当玉凤要做什么事时,她都是全力支持和协助,在生活上更是百般呵护,细心照料,虽然日常生活起居有佩儿、遥儿她们几个照顾,但她总是不放心地要守在一边。特别是守夜里这种活,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包下了。她从不让佩儿几个值夜,说她们年轻人瞌睡大,而自己上了年纪晚上睡不好,守夜的事就交给她好了。就这样,每天夜里,只要玉凤没有交代她出去办事,她都要在玉凤身边守着。 虽然梁紫玉知道在这隐景庐里是很安全的,那管家王安帮也安排了护院每晚都巡夜。但梁紫玉还是一点也不敢大意,都要自己亲自守着才放心,她认为这样玉凤才会睡得安稳一些。 这几天,她知道玉凤忙着练遁术很累,所以更加上心了。 “不知她睡着没有?”婆婆心中挂记着玉凤,就悄悄地上楼去,在门外支起耳朵听了一会,但房里没有一点动静。她连忙屏住呼吸,运功细听,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呼吸之声。 “难道她的功力更加增强了?”婆婆心生疑窦。 于是,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没关闪开一条缝,她从缝中望去,见到床上根本没人。婆婆大吃一惊: “玉凤!玉凤!”她一边叫着一边推门进去。屋里空空的,没人,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得好好的。 “玉凤!”婆婆又叫了一声。 “哎!”一声回答传来。 梁紫玉一惊,随即就放下心来了。可是,明明听见了玉凤的回答,可是屋里就是看不到人。婆婆连忙又跑到走廊上去四处看了一下,还是不见人影。 “玉凤,你在哪里?”婆婆急了。 “我在这里,在屋里呀。”又是一声回应。 婆婆连忙四处察看,可还是没见到玉凤。 “嘿,还和我捉猫猫呀。”婆婆大声地说道。 婆婆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四处仔细寻着,可在屋里找了两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她的声音明明就在这屋里呀,为何找不着呢?”梁紫玉知道自己多年来的江湖经验特别是守墓地的那段经历,已经锻炼出了极高的听力和视力,对寻找东西的本领还是十分自信的。 婆婆正在疑惑之时,突听得耳边暴然响起“嘻嘻”的笑声来。她一转头,玉凤就站在身后,正朝着她笑着。 “你藏在哪里的?为何找不着呢?”婆婆连着发问。 “我就在这屋里呀,哪里也没去。”玉凤回答。 “我不信,找了好几遍也没找着呀。”婆婆说。 “嘻嘻,我用的遁术,所以你才找不着的。”玉凤说道。 “哟,李师傅才教你两天,你就学会了?”婆婆问。 “是的,我刚才用的就是木遁术。” “木遁术?” “嗯,木遁术,就是师父教的两种中的一种,另外一种地遁术我还要抽空练习。”玉凤说。 “哎呀,这木遁术这样厉害?近在咫尺都发现不了?”婆婆十分惊讶。 “师父说,这个木遁术还是五行遁术中最简单的一种呢。说我身材娇,身法灵活,非常用适合练这木遁。”玉凤说。 “难怪那天你在李师傅那里只学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是学的这个?”婆婆说。 “是的,师父说是如果学完五行遁术的话的起码得十年时间,而且我也用不着学完,所以他就只教了我这两样。”玉凤说。 “天呀,就这一样也如此厉害了,那学完不就成仙了?”婆婆打着趣地说道。 “师父当时只教了我基本原理和一些主要方法,让我回去后自己练习,说是只要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就十分容易学会。我回来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关在屋里吗,就是在参透其中奥秘。”玉凤说。 “你天资聪颖,这么短的时间就练成了,可贺可贺!”婆婆赞叹地说。 “婆婆你过奖了,我也是练的非常辛苦的。”玉凤说。 “可这屋里这么一点地方,你是如何做到隐身不见的?”婆婆不些不解,起了好奇心。 “我练的木遁术,就是利用所处地方一切能利用的物件,特别是木质的,如树林,草木,植物等东西,运用形神守一的要决,将身形与对应的物件相互转化而达到隐形的,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师父说他也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点,好多他也是不甚清楚。”玉凤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章 群 雄 鏖 战 月 亮 坝 1 明悟被沈寒悄悄关在马房堆放饲料的棚子中的一块空地上,四周全都是用麻袋垒起来近两丈多高,并叫管马房的李中孝看管着。自从昨晚禅明发觉有人闯进了药王殿后,他分析可能是禅了在找明悟,于是决定马上审问他,弄清楚他与禅了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禅明叫上沈寒来到马棚,并叫来龚昆在马房四周警戒后,二人便和李中孝翻进那饲料堆里。 明悟被五花大绑地被捆住,栓在一块硕大的拴马石上,这马房离外边的殿院很远,也不怕明悟叫喊。 见到禅明几人翻进来,明悟就大声地吼着: “你们把我绑来是什么意思?” 禅明在他身边的料包上坐下。沈寒和李中孝在站在一边。 “你自己的事还不知道吗?还好意思问?”禅明说道。 “什么事,我有什么事?”明悟还在嘴硬。 “我问你,你暗中绑我那矮子朋友做啥?”禅明问。 明悟一听就知道那苟矮子已经逃走了,并且告诉了禅明一伙,他一下就泄了气。 “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明悟知道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我也知道你是受人指使的,你只要将为何要绑苟德高,你们一天监视着我们到底要干些什么讲来听听,我就会放了你,如何?”禅明开出了条件。 明悟一听觉得没有这样容易。 “他肯定另有目的,不能上了他的当。”他想道。 于是,他脖颈一硬,头一歪: “哼,我为什么要说,想都别想。” 一旁的李中孝急了。 “不说,你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他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不要忙,明悟他是明白人,会懂得这些厉害的,让他想一会吧。”禅明拦着了李中孝。 “明悟,你说了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一旁的沈寒也劝着。 明悟还是一副冷水烫猪死不来气的样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在背后指挥你的是禅了,而且你俩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禅明慢慢地说着。 一听说关系不一般,明悟的脸一下就红了,表情极不自然起来。 禅明这下说到了他的痛点上。 “我也知道,是禅了逼你这样做的,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听从于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他捏着?”禅明故意这样说道。 “才不是呢。”明悟突然一下开了口。 禅明见他开口申辩,知他动心了。 “如不是有什么被禅了捏着,那为何这样死心踏地地听命于他,难道这是他为你好吗?”禅明继续说道。 听了这话,明悟心中一下翻开锅。 “为了我好,找死的事都是叫我去做,这是为我好?”他在心中默默地叫着。 “如果是为你好,那他还指派你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我看你不象是一个偷鸡摸狗之辈,为何还要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呢?”禅明带着惋惜的口吻说道。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明悟的心,他何不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呢?回想自己这些年来,无时不在想如何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做一些英雄的事来。但却在禅了的淫威之下苟且地活着,为他干一些龌龊勾当。虽然自己极不情愿去做,但一想到禅了对自己的抚养之恩,又不得不听从于他。 “唉!”明悟一想到这也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有难处,不妨说来听一听,也让我们看一看有不有什么办法帮你。”禅明劝解着他。 明悟抬头看着禅明,见他一双眼睛里透露着真诚,也知道他平时在龙台寺里的口碑很好,很受众僧的尊敬,于是就点了点头。 “中孝,你给他松绑吧。”他吩咐着。 “大哥你!”李中孝有些不愿意。 “不怕,明悟他是明白事理的人。”禅明说道。 李中孝回头看了看沈寒,沈寒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上前将绑在明悟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明悟摇了摇手臂,站起身来跳了跳活动活动。 “其实,禅了师父是我养父。”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禅明三人吃一惊,相互望了一眼。 明悟接着把自己如何成了孤儿到处要饭,如何偷食被抓住让禅了救了收养他,如何教他武功,如何被派来龙台寺等一一都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后,禅明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也不容易呀,难怪你对禅了是百依百顺。”禅明感叹地说道。 “你们说,我能不听他的话吗?虽然他---”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 说到痛处,他说不出口了。虽然禅了的龙阳之癖对他伤害很大,但他也不愿意在人前说起,只有将痛苦埋在心底。 禅明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问他的身世了。 “你知道禅了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吗?”禅明转移了话题。 明悟顿了一下,又盯着禅明几人看了看,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禅了是复明会的人。” “复明会?”禅明三人吃了一惊。 “对,复明会。”明悟点了点头。 “为何复明会盯上了我们?”禅明知道复明会的厉害。 “为了宝藏,是张献忠的宝藏。”明悟说道。 “你们也知道呀?”禅明问。 “复明会早就知道此事,你们当初还没来龙台寺就派了我两人过来在这里当卧底。”明悟将他与禅了二人的身份一一说出。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一天到晚都在跟着我们。”禅明说。 “我两人在寺里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线索,后来见你们到来,又见你们不象是出家人。那天你去见禅兴大师,我躲在暗处听到了你二人的对话,知道你们是来寻找宝藏的,于是就告诉了禅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明悟说道。 禅明点了点头,拍了拍明悟的肩头。 “既然你对我们说了实话,我也不妨告诉你,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是一直在找那些宝藏,但直到现在也还没找到。”禅明没有告诉明悟已经发现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未 雨 绸 缪 起 磋 跎 1 被苟德高偷偷放在衙门内堂案台上的那封告发刘进忠杀了乔二山的信没有被蓝驼子看见。 一大早蓝驼子就被衙门外的吵闹声惊醒了,守值的士兵前来报告说,门外躺着王全中。他匆匆地来到大门外,看见秦宝明、黄逵等都在围着那痴痴呆呆的王全中看,他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去看。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快抬进去呀!”他气冲冲地吼道。 黄逵和秦宝明才让士兵抬着王全中一起进了衙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进了门后,蓝驼子就问黄逵。 黄逵就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将自己的伤腿抬着给他看。 “看清楚是何人没有?”蓝驼子问。 “没有,不过武功很厉害。”黄逵说。 蓝驼子没吭声,心中在想这到底是谁能把武功不错的王全中伤得如此之重。 接着他又看见那秦宝明在一边吱吱地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你又是怎么了?”他转过去问道。 秦宝明一愣。 “我遇到鬼了?真的!”他怕蓝驼子不信,还加重了一句地说。 “遇到鬼了?什么鬼?”蓝驼子一脸疑惑。 秦宝明鬼鬼崇崇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蓝驼子的耳朵说: “好象是一个女鬼,差点把我做了。”他神秘地小声说道。 “到底遇见什么了?你好好说一说。”蓝驼子有些气恼地大声说道。 于是,秦宝明就断断续续地将昨晚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见你的鬼哟,你被人耍了,哪里有什么鬼哟,一定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你还真的信了。”他斥责着秦宝明。 “你不信就算了,我信就行了。”秦宝明还在喃喃地说着。 “懒得理你。”蓝驼子转身就叫士兵将王全中抬走,叫人找大夫给看一下。 说完他就走到那案桌前坐下开始处理公务。可那桌面上的空空的,根本没有昨夜里苟德高放下的那封信。 原来,衙门的魏师爷是每天第一个要在这内堂里出现的人,他要将一天的公文归类整理,并要打扫一下这内堂。做好大人升堂前的准备。就在刚才他前来内堂时,第一眼就发现了案桌上显眼的位置上摆着这么一封信。当时他还没怎么注意,等他抹桌子时,才发现这封信不但没有封口,而且还写明知府大人亲启,他一时好奇,便抽出一看。没想到信里是告发刘进忠的,他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他想做的事吗? 自从那天接到了魏洪叫他想法子告发刘进忠杀乔二山的指令之后,他一直都在想用什么办法即不暴露自己又能达到目的。随后,他又去找了刘进忠,当面暗示自己知道他的事情,目的是想借机敲刘进忠一点银子。他以为这样一来,刘进忠一定会奉上数目不小的银子来,然后他才找机会把他的事泄露出去,这样一来不就是又得了银子,又达到了目的。他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刘进忠不但没有奉上银子来,反而还不理不睬似的,这让很生气,正在想着如何收拾他,没想到让他看见了这封信。 “幸好被我发现了,如被蓝统领先看到,我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既没得到什么好处,连这立功的事情也沾不到边。”他这样想着,就将信揣进了怀里。 “等刘进忠告假回来后,我再去找一找他,给他看一看这信,信里连他埋尸体的地点都有了,这下他恐怕就不得不出点银子了吧。如果再不买账的话,就将这封信交上去。”他想道。 他曾经听人说过刘进忠非常有钱,所以才有了敲他一笔银子的想法,至于唐义那边叫他告发的事情,他可以再拖一拖。 蓝驼子处理了一会公务,心中恼烦不安,静不下心来就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后堂找到了鲁风。 “鲁大人,昨夜的事情大概你已经知道了吧?”他问。 “我刚刚听说了,没想到你这顺庆府的事情还不少呀。居然还有高人藏身,连我的高手都打成了这样,不简单啊。”鲁风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 此时,蓝驼子想着昨晚放了梁紫玉几个人的事来,心中一惊。 “不知这事和她有不有关?”他想着。 鲁风见蓝驼子不说话,心中有些恼怒。他对蓝振天的能力本是信得过的,毕竟共事了十几年,他又是粘杆处的人,自己对他也有几分敬重。可自己来了顺庆府这些天,就是没见到他做出些什么有成效的事来,他的人伤了几个不说,害得自己带来的人也遭了殃。 “没想到你蓝振天也有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呀?你如何办呢?这里不是你在主持大局吗?”鲁风一语双关地问道。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人多多责备才是。今日有大人在此,想来定有好的法子来捉拿这些乱党,还请大人多多指示。”蓝驼子在官场多年,深谙其中奥妙,他一边装着自责,一边就把事情推了过去。 鲁风没想到他会来如此一手,一时噎住。 “这,这,是啊,查了这么多天,连乱党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看来还得加紧才行啊?你说是不是?”鲁风将话甩了回来。 “这倒是,应该加强人手了,你看该如何安排呢?大人!”蓝驼子双手抱拳一揖。 鲁风明明知是蓝驼子想让他难堪,但却无可奈何,一来他的职位高他半级,既然下级请示他,不可能不作点表示吧;二来,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前来查办财宝之事和捉拿乱党的。如没得一点主意,倒是让属下小看了自己。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将郑文新所率的兵队全部从张爷庙调过来,加强城内的防备和巡逻,布下天罗地网,看那些乱党如何活动,这个由你来负责指挥和调动,务必在短时间拿出一点成效来。同时,据线报,说是大盗匪绿林帮要来顺庆,听说他们也得到了顺庆藏有张献忠宝藏的消息,这更要加强防范。第二,由我来亲自抓张献忠宝藏的事,我已经前去探查过了云谷,果然有古怪,但那里是安亲王的禁地,不能轻易去动,我会想办法搞定的,我们二人分工合作,你看如何?”鲁风对蓝驼子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四章 祸起萧墙内乱生 1 梁紫玉带着从文庙救出来的两个明桂兰的手下,一路躲躲闪闪地来了隐景庐的后墙,三人跳过墙头就由梁紫玉带着直奔后院的水塘。 金玉凤和龙良生正等在水塘边的地穴入口处。这里正是上次张云龙他们藏身的地方,龙良生已经将明桂兰安置妥当,见到婆婆带着二人来到,便迅速地领入了地穴,关上了通道的铁门。 “还顺利吧?”龙良生问道。 “嗯,不…不顺利。”梁紫玉本想告诉他真象,但话到嘴边却刹住了,如果说是蓝驼子放了她,否则今晚可能就回不来了,可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呢。 于是她就将被衙门的人跟踪,如何苦战才得以脱身,却有一个姐妹被杀等等说了一下。 让她带回来的两个女子在一边哭作一团。 “容妹的尸身还在那里。”其中一个抽泣地说道。 这时,明桂兰正扑伏在里间的床上,听见她们说话,便提高了嗓音问道: “你们回来了吗!” 众人听见她问,便进到里间,两个女子一见到她,便一下围了上来。 “姐姐,你可还好?”她们纷纷相问。 “素容怎么了?”明桂兰问。 “她她被杀了。”一个女子回道。 “啊!”明桂兰一声惊呼,身子颤动了一下。 “是你们亲眼看见的?”明桂兰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 “侄女,都怪我救援不及,让那狗东西得手。”梁紫玉自责地说道。 “不怪婆婆,当时我们都在身边,根本猝不及防,才被砍中的,要不是婆婆及时制住那领头的,我们都会遭殃。”两个女子说了当时的情况。 梁紫玉听了在心里直呼“惭愧!惭愧!”,她们两个当时隔得远根本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后来,蓝驼子坐在地上叫着。 “多谢帮主!”明桂兰就要爬起身来相拜。 “快快不要这样。”梁紫玉一把将她按着。 “帮主?”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婆婆。 于是明桂兰就把她原是花针帮帮主的事情给大家说了。 “唉,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要再提了。现在的帮主就是兰儿的妈妈,她才是新的当家。”梁紫玉回说着。 大家都感叹了一番。 “不知素容尸身怎么样了?”明桂兰还在想着。 “这样吧,我去看一看,如果还在就将她弄去城南埋了,以免被野狗糟蹋了。”一旁的龙良生边说边准备出去。 “还是我去吧,她一个女尸,还是我方便些。”金玉凤突然说道。 “这么晚了,还是我去。”龙良生关切地说。 “还是我再跑一趟吧。”婆婆争着说道。 “都不要争了,良生和婆婆今晚你们都很累了,还是我去吧。”玉凤说完就果断地把手一摆,起足就往出口纵去。 玉凤出来,四处望了一望就回到了云楼换上了夜行衣,戴上变脸用的行头,装成一付狰狞面目的面具后,从窗口上一下就纵腾下来,从隐景庐的南墙头飞了出去,直奔文庙。 到了文庙,她按逃回来的两个女子所说的地方找去,果见那文庙大门台阶上躺着一个黑影,她上前一看正是一具女尸在那里。她正要上前去扶,突然从文庙大门里冲出一条黑影,照着她就劈头盖脑地压了下来。 玉凤突感身后有异,她来不及转身,就将身子朝前一扑,跃过尸体弓身一滚。身后压下来的黑影扑了一个空,一下就压在了尸身上,接着马上弹了起来,嘴里“呸呸”地吐着口水,不停地咕嘟着“倒霉!”。 玉凤站稳住身子定眼一看,只见是一个手持双刀的汉子,此人正是钱正豪。 原来,他跟着吴江扶着蓝驼子走了一段路后,就想到那具女尸,突然灵机一动。 “那女尸在那里,她的同伙肯定会回来给她收尸的,何不趁机埋伏,将来人一并捉拿归案呢。”刚才他听到蓝驼子说是这伙人是江湖上的一个女子帮派为了报仇才晚上出来寻找目标的。他有些不相信,想到江湖帮派最讲义气,决不会将同伴的尸首弃之不顾,所以才想到捉拿前来找尸之人,以问出真相来。于是就对蓝驼子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就悄悄地踅了回来,隐藏在文庙的大门内,那尸体就摆在大门口。 没过多久,果然见一条黑影急纵而来要弯腰搬那尸体,于是就一个饿虎扑食地冲了过去,以为一下就能将对方扑倒,谁知扑了个空一下就爬在了那尸体上。 等他站起来一看,只见对方是一个面目凶恶的小个子人,空着双手正看着他。 “好啊,你小子还有两下。”他见对方身手矫捷,动作灵活就开口说道。 玉凤也不说话,心想这人心地险恶,要不是自己反应神速,就被他所伤了。 “你快快束手就擒,要不有你的好果子吃。”钱正豪威胁地说道。 玉凤还是不说话,向前踏了一步,就要去搬那尸体。 “噫,你听不进去,是不是?好,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我的厉害。”钱正豪脚一点就冲了过来,照着玉凤就一刀刺来。 玉凤见他挺刀刺来,也不停脚,待刀就要刺到身上的瞬时,她一转身,一下就背贴着刀身滑了过来,顺着刀面到了钱正豪的面前,单手一拍,“啪”地一下就将他右手的刀拍落,同时,右脚踢出,正中钱正豪的腿胫,只见他一歪,身子就向一边倒去,玉凤如闪电地出手,将他另一只手上的刀用双指一夹,就到了自己的手中,再顺势一拖,随着一声惨叫,钱正豪的一只耳朵就掉在了地上。他一下就全身仆倒在地上,一只脚已经断了,用右手捂着耳朵,血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玉凤把地上的刀用脚踢下台阶去,再一甩手又将手中的刀也扔了出去,然后转身抱起女尸,一掀就扛在了肩上,双足一点,就从文庙的台阶上腾身纵去,一晃就不见。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钱正豪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眼前就不见了人影,这时,他才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五章 祸福相依觅仇踪 1 省城的夜里除了城中心的灯火闪亮,人群熙熙攘攘外,其他地方却是冷冷清清,黑灯瞎火,当晚也无月亮,更显得到处黑漆漆的。复明会的俞茂林带着会水的高手顺着府河悄悄地来到了亲王府对岸河边的柳树林中,见到了林中天,他正带着马车队等在那里。 “找了多少车子?”俞茂林见面就问道。 “按公子说的十辆,够不够?”林中天回答。 “差不多,先把东西弄过来装了再说吧,多了怕会引人注意。”俞茂林说。 “好吧。”林中天说。 接着俞茂林把那些会水高手分成两拨,五人一组,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每人只在腰间捆了一圈绳子挂着一条两尺多长的死鱼并插着短刀和几根长长的芦苇空心管。俞茂林自己肩上扛着一大圈绳子,将绳子的一头让岸上的两个人牵着,然后光着屁股慢慢地梭到河边,嘴里衔着一根芦苇管轻轻地滑进水中,一路潜去,不一会就到了对岸,他慢慢地露出头来,在月光下看准那亲王府围墙外边连着府河的缺口处,然后又潜下水去,朝着亲王府里翠月湖游去,到了缺口时,他摸着了那扎在水底的木栅栏,知道到了翠月湖与府河的连接处,就把那绳子在木栅栏上拴牢,然后他退到了一边,轻轻地从水中冒了出来,将绳子使劲地拉了拉。 河对岸那挽着绳子的两人一见有了信号,对周围的人轻声叫道: “快来,整好了。” 周围的人一下就围上来四五个人,将绳子拿在手中。一个人点着头,轻轻一叫: “拉!” 众人一齐使力,只见对岸那围墙下突然涌起一阵浪来,水底那木栅栏一下就被拉开了,众人突地全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生怕弄出响动被发现。待对岸那水浪平息之后,才起身站了起来。将绳头拉到后面的一棵粗大的柳树边捆牢。这时,那些脱光了等着的五人也都衔着芦苇管下了水,一下就隐入水里,手把着横在水下的绳子潜入水中,河面上顿时荡起一阵涟漪,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岸上其余的人全都隐入了林中,两岸除了虫鸣嘶叫外,一切都显得那样安谧幽静。 俞茂林站在水边,待五人潜了过来全部探出头来后,他就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潜入了水中,摸到固定在了那沉重的木栅栏上的绳子后,再从肩头上解下一圈较细的绳来,也拴在那木栅栏上,另一头则拴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就向亲王府内的翠月湖里游去,身后的五人紧紧地握着那根绳子跟在后面。 水中一片漆黑,俞茂林靠着先前看准的方向摸索着潜进,游着游着,他突然摸到了一个箱子,心中一喜,知道已经到了望月湖里了,他对紧跟在后面的一个人拍了拍手,就停住了,后面的人都按着事先说好的方式,逐个拍了一下手就全部停了下来。 这时,俞茂林慢慢地向水面升去,轻轻地露出了头向四周望去。他见到了自己正处在湖里靠近围墙这一边,隐约地还看得见围墙黑黑地一排耸立在那里。湖的周围则有灯火在闪烁,映照得湖水闪闪晃晃的,除了草虫的嘶叫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他警惕地四处望了望,然后又将芦管一咬潜下水去。在水中他又拍了拍后面人的手,就开始行动起来。他首先拖过身边的一个后再拖了一个过来,将绳子一端拴在箱子上。然后又去拖了一个箱子就把着绳子开始往外游去。湖里的箱子太多,到处都是,随便一摸就是一个,后面的人也是如此,拖过身边的箱子就解下腰间的绳子捆着,然后顺着那根绷着的直牵到缺口处的绳子向那缺口游了过去。 这翠月湖当年为了能开游画舫,所以挖得很深,而且四方都是开挖得一样深,平均都在三四丈左右。所以俞茂林他们在水底刚开始搬运箱子的时候,水面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水泡冒出水面。当他们六个人搬了第一趟到了围墙边缺口外时,才一个个冒出水面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俞茂林侧耳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到处还是那样静静的,于是手一挥,嘴将芦管一咬又没入了水中,拖着箱子把着那牵引绳向对岸游去,后面的人紧跟其后,不一会就到了岸边。 见到他们到来,早就候在岸上的林中天他们跑了过来,用绳子捆扎箱子,将其拖上岸后向树林中抬去。水中的几人岸也不上,又继续潜了回去。 就这样来回了三次共拖回了十七个箱子,最后一趟少了一箱,是有一个负伤的无法拖了才空手返回的。上岸后俞茂林就带着他们上岸歇气,把那负伤的叫人送去包扎后,就叫另外一组五人准备下水。 原来,就在俞茂林他们拖着第三箱准备向那缺口游去时,这望月湖因他们在水底长时间的搅动,水底淤泥开始冒泛,水泡不断涌上,水也开始泛浑,慢慢地向四周漫去,不一会湖面一部分也浑浊起来。此时的亲王府虽然没有像往常那样高手如云,但却也还有值守巡逻的按时围湖巡查。 这时刚巡查过来的一队清兵走到了湖边,见到湖水出现异常,一个士兵指着湖水叫了起来: “你们看,怎么湖水这么浑呀?好多泡泡哟。” 随着他的叫声,队伍的士兵全都打着火把跑到湖边看了起来。 “哟,莫不是鱼儿太多了,把水都搅浑了?” “我看不像,可能要下大雨了,才会这样。” “难道这湖里有怪物吗?把水搅成个样子?” 士兵们议论纷纷。 这时,那带队的头领也说道: “一定是要下大雨了,水才会这样,我家乡那边的堰塘就是这个样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天你们想吃鱼了,我给总管说一声,叫人下湖打一些就是了。” 说完,他从一个士兵身上取过一把弓,抽出一支箭来,挽弦满弓地朝着湖中就是一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六章 奇女悄然救困医 1 就在文兆伯苦苦钻研如何才能使刘进忠重振雄风之时,龙门镇的文医馆里如热锅上的蚂蚁,连着几天,文若兰和文母都在哭泣,虽有禅明、张中法等一行人在一旁劝着,想着办法,但仍然劝不住文家母女的担忧之心。 自从李仁云和龚昆、柴嘉三人去打探刘进忠府上铩羽而归后,禅明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刘进忠暗地里竟然还藏着杀手,这些人一定是当年在暗杀营中跟随他的部下。”禅明听了已经包扎好了伤的李仁云说起那凌家院里的遭遇和自己负伤的情况后,断定地说道。 “你当时问那丫头关人没有,她真的点了点头?”禅明追着着。 “真的,要不是被发现的话,她已经说出了关的什么人和地点了。”李仁云回道。 “那文大夫可能就是被刘进忠捉去的,可他为什么事情要抓他呢?”禅明有些不明白。 “是不是为了医他的眼睛?”一旁的龚昆说道。 “不可能,他那眼睛只要将息几天就会没事的。我爸已经给他上了药,而且说清楚了几天后就会好的,他不会为了这个而抓他。”文若兰插话说道。 “那是为什么呢?”禅明陷入了沉思。 众人也一时猜不透刘进忠为何要抓文大夫。 “这样吧,不如另想办法,我带几个人先回去,去找梁婆婆打听打听,她与刘进忠的老婆有些交情,先让她去问一下再作打算。”禅明说道。 “这样也好,以免象无头苍蝇没有目标。”张中法附和着。 “文伯母和若兰姑娘你们也不要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急是急不得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文大夫找回来的,你们放心吧。从目前的情况看,文大夫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马上回去想办法,这里留几个人陪着你们,同时在附近继续打听消息,我那里一有消息就立马知会你们,好不好?”禅明对文若兰说道。 “谢谢大哥!听你的,那就让你费心了。”若兰托手弯腰行了礼。 禅明将李仁云、龚昆和杨昆留下,张中法和李虎仍然在文医馆,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匆匆地赶回了龙台寺。 一回到龙台寺,禅明就飞鸽传信给梁紫玉,让她尽快去凌家院子打听消息,并快快回话。 梁紫玉接到信后,也吃了一惊。 “刘进忠居然会抓文兆伯?捉他干什么呢?”她也不得其解。 “好吧,也该去看一看凌丫头了。”她想起了凌梅。 却说这几天刘进忠那也不去,就躺在床上,每天喝三次药,让文大夫扎三次针,十分听那文兆伯的话,叫做什么就是什么?文大夫要医书,他派人跑遍全城都要去找,文大夫要什么药,他想方设法都要弄到手。文大夫说有些药从来没用过,问他敢不敢试着喝下去,他竟二话不说仰头就灌了下去。文兆伯见他如此配合,也十分高兴,他从来没医过如此严重的阳萎病人,见到病人这般配合,也激发了他的钻研精神,一心想着如何医好这病,竟然把自己被绑来困在此处的事情没当回事。天天在那地穴里看书,对着泥人扎针,熬水试药,忙得不知天道白日地。 “麻没有?胀不胀?这里有不有感觉?”文大夫问直挺挺地睡在床上的刘进忠。 刘进忠每天三次都会来这地穴,脱得光光地躺着,让文大夫扎针。 “没有麻,只是有点胀,也不痛。”他回答着。 文大夫绉了绉了眉头,眯着眼睛想一会儿,又在另一个穴位扎下几针。 “这下如何?”他又问。 刘进忠还是摇了摇头。 文兆伯不再说话,手不停地在那针头上捻着,一面看着刘进忠的表情。 过了好一阵,刘进忠仍然面无表情。文大夫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不好整哟。”接着他一一拔出了针来,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张药方。 “你上去后,再照这个方子抓三付药,找三根活的蜈蚣做引子,再加一根虎鞭烘焙烤干,碾成粉子合药,每天喝三次,明天再来扎针,我换个法子看一看。”文大夫仔细地交代着。 见他如此,刘进忠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文大夫!”他双手一拱拜谢地说道。 “不用谢,医者本份,医者本份。”文兆伯说道。 “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想尽办法也会给你弄来的。”刘进忠说。 “没有什么需要的,你这里好吃好喝的什么都不缺,如果有需要,我会开口的。”文大夫冷漠地回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 刘进忠见大夫没有好脸色,也就起身出去了。 自从听周明说起有人夜闯凌家院子,那张世庆又负了伤,刘进忠就断定是文家在找文大夫。 “这几天你一定要加强防备,一定还会有人前来救大夫的,千万不能让他们把人弄走了。”他对周明吩咐着。 “是!大人,我会看紧的。”周明回道。 走到前院,见到凌梅正在练拳。 “你身子好完没有,不要把伤口整翻了哟。”他关心地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我慢慢练着,要不就忘了。伤口已经不碍事了,你看。”凌梅边说边把胳膊转动了一下。 “没事就好,不要整凶了。”刘进忠见凌梅一天天好起来,心中也很高兴,加上自己的那话儿有可能重新活泛起来,也可以对她有个交代,所以对她也就越是疼爱。 “你的眼睛好点没有呀?好了的话,就快去点卯吧,要不衙门该忘记你这个人了。”凌梅见刘进忠好些日子没去衙门就关心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有可能就是杀自己全家的凶手,凌梅心里七上八下,结婚十多年了,刘进忠对她如何,她是明白的,以前她认为天下再也找不到会对她如此之好的男人了,尽管他无法人事,不能满足她的需要,但除此之外,在各方面他都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特别是他从乔二山手中救了她以后,更觉得他是一个英雄,也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但梁紫玉的那番他可能就是杀她全家的仇人的话,让她对刘进忠又感到陌生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七章 隐世奇兵再藏宝 1 艾天明算着与简平约定的日子快到了,他并没有着急想着与他见面,而是悄悄地踅到那悦香茶铺的街对面,躲在暗处窥那简平的动静。 这几天,他一直盘算着如何与绿林帮的合作计划,从内心深处讲,他实在不愿意将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财宝分三百箱给他们,但又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不分又不行。其实他答应与绿林帮的合作,真实意图是想让他们给自己作掩护,一来可以让江湖上知道这批财宝绿林帮也有份,好让其他的帮派不敢染指。二来也好让官府知道,掩藏和保护这批财宝的是绿林帮,让他们把矛头指向这个帮派。这样一来,就让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绿林帮的身上,所以,他才要求多派些人来,也好引起人们的注意。 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将自己的宝藏全部都让绿林帮知道底细,艾天明已经有了主意,他决定尽快转移那些宝藏,只留很少一部分在云谷的山洞里作诱饵,让官府或江湖帮派以为宝藏仍然在云谷的山洞里。 艾天明见那简平依旧坐在那茶铺里,身边并没有人,估计绿林帮的人手还没有到,于是就悄悄地离开了。 两天前,他已经到云谷去找过谢怡,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这个想法倒不错,但是这么多箱的财宝要藏到那里?又如何弄得走呢?”谢怡问道。 “这个我已经找到了地方,那荆溪河,不是从云谷里流过吧,我们就沿河把财宝沉到河里去,今后要用前去捞取就行了,用多少捞多少。”艾天明说道。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不过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知道的人多了。”谢怡有些担心地说。 “这个自然,你挑选一些你信得过的人,不要多了,一百来人就够了,每天夜间用马驮二三百箱过去,十来天就弄完了。那洞里只留下六百箱就行了,到时分给绿林帮三百,再留三百箱掩人耳目,到时就是官府查来没收,也就只有这三百箱,我们的损失也不大。”艾天明分析道。 “好,就这样办吧,明天就开始行动,云谷庵里还有三十几匹马,我马上叫人去再买几十匹,尽快行动。”谢怡说道。 “好,这里就辛苦你了,我那边去稳住绿林帮,让他们越来得晚越好,给你这边拖一点时间。”艾天明说道。 “好!”谢怡说。 艾天明离开后,简平坐在茶铺里毛焦火辣地,他的飞鸽传书都已经过了十天,直到昨天才收到回信,说是二当家已经上路了,但不知多久才能到。他生怕与艾天明说好了的条件,让他突然变卦,这三百箱财宝得来全不费功夫,能抵他绿林帮好几年的收入,这么好的事如何能放过呢?所以,他天天盼着高自林快来,每天一起床,他就会早早地来到悦香茶铺坐下,等着前来接头的人过来,他算着日子,就是再晚,最多也不过还有三天就会有人来。 云谷庵这几天也不平静,谢怡挑选的一百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她派去马市买马的人已经回来了,并把马全部拉到了后山脚下的草坪上,兰竹指挥着一百人每人带着上百根桐油绳用来捆绑箱子,然后就等着天黑。 谁知这时却来了唐义夫妇,要见主持,于是谢怡就叫上了妙静,并让兰竹暗中布置了高手,在知客厅相见。 当听了唐义的要求后,谢怡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在揣测唐义的真正目的。 “说他们是复明会的,到底是他二人自己想来捞一点银子呢,还是确实是代表复明会前来。如果只是自己想捞一点倒好办,给他们一些就是了,如果真的象要想绿林帮那样分一部分的话,也就麻烦了。”她想到。 “怎么样,我的话该没有假吧?”唐义见谢怡好一会儿不说话,以为让他给说动了。 “这样吧,我们很谢谢二位前来通风报信,就给二位每人五百两银子作为酬礼吧,如何?”谢怡试着问道并侧头向着正在吸水烟的妙静师太看了看,意为征求她的意见。 “哼,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也太小气吧!”那袖里刀何凤英突然发话。 这时,妙静停下了抽烟,手里握着点烟纸捻,慢声慢气地说道: “怎么,你还嫌少?要不是主持发话,我一点也不会给你们。” “哼,又不是打发要饭的,如不想要官府知道,到时来兵相剿,就将你们那些财宝分一半来。”何凤英狂妄地说道。 “分一半?哈哈哈!”妙静突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何凤英怒目相视。 “笑你太不自量力了,好吧,就连刚才答应的五百两也不给了。”妙静肃声地说道。 “不给?哼,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我复明会的厉害。”何凤英站身来作势动手。 “凤英,不要。”唐义伸手阻挡着。 “怎么想动手?你吓唬谁?”妙静突然大声一喝,那握着点烟纸捻的手一甩,只见纸捻如箭离弦,猛地射向何凤英,擦着她的耳边“嗖”地一下就插进了身后的木柱上,没入了半截之深。 何凤英头一偏,刚好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僵在那里也不动了。 唐义见着不由心中惊悚。 “这尼姑好生了得,有如此功力,我等根本不是对手。” “误会,误会,还望师太消消气吧,我这内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地,不要往心里去,她说的话不作数。”唐义连忙打着圆场。 谢怡见妙静亮了这一手,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妙静如此厉害,虽然平时见她武功不错,但没想到其内力也有如此建树,心中不由大大佩服。 “还不快坐下,站着干什么?”唐义拉了一把何凤英让她坐了下来。 “二位既然好心前来相告,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来人!”谢怡想尽快打发二人走。 “在!”兰竹走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夜袭医馆铩羽归 1 回道全前去栖乐寺通知的灰衣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就绪,傍晚时分就要到西河边的柳树林集合,就在刘进忠心神不宁地等着天黑时,衙门的魏师爷找上门来了。 “大人,衙门的师爷来了。”周明前来相报。 “他来干什么?”刘进忠心里咯噔了一下。 “说是来看看你的眼伤好了没有。”周明说。 “那你叫他进来吧。”刘进忠说完后,就急急地到里间去躺在了床上,他不想让师爷看到他十分精神的样子。 少顷,周明就领着师爷进了屋。 “刘把总你好啊?”师爷进了房就问。 “哟,是师爷呀,稀客稀客,快快请坐。”刘进忠在床上勉强地想支起身子来。 “快快躺着,不要起来,我来看看你就走的,不要客气。”师爷说道。 “快给师爷上茶。”刘进忠吩咐着。 周明退了下去。 “不知把总的伤如何?”师爷凑近身子看着刘进忠问。 “哎呀,不知怎么搞的,这伤就是好不起来,又整得我一身酸痛,连走路都有些困难,全靠家人服侍。”刘进忠以为师爷是奉谁的命令前来查看他为何久久不去衙门点卯,所以假装病得很重一样。 “哦,是这样子的呀,难怪衙门里久久不见你的身影。”师爷语调怪怪地说道。 这时,周明端着茶水进来放在了几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师爷快请用茶吧。”刘进忠说。 “谢谢,不客气。”师爷说。 他见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就伏着身子凑近了刘进忠的耳边。 “把总,我来是有一件大大的事情要给你说。”他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刘进忠一惊。 “你知不知道,有人要告你杀了乔二山。”师爷阴阴地说道。 刘进忠一阵惊悚。 “是谁要告我?”他斜看着师爷问。 “我也不知是谁,是有人把告状书写了放在大堂的案子上的,让我给截了下来。”师爷说。 “是吗?”刘进忠问。 “我这是为你好啊,把总!”师爷突然换了口气地说道像是十分关心的样子。 刘进忠听见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明白了师爷的用心。 “谢谢你呀,师爷,可我并没有杀那乔二山呀,告我何用呢?”他话锋一转。 师爷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眉头绉着。 “不会吧,人家在信上可说得一清二楚,把你埋尸体的事也都写在上面的呀。”师爷一下就把要点端了出来。 刘进忠一惊,心里想:不可能吧,那尸体连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师爷,你怎么也相信那些话呢,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呀,你这么聪明的人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刘进忠反问道。 “这-这-不可能吧,要不是你做的,为何人家写得有板有眼地呢?”师爷一边说一边就往怀里摸。 “师爷,你难道不知我还在密查乔大人失踪的事吗?连我都还没有一点线索,你就能信那些人打胡乱说吗?”刘进忠语正词严地说道。 “嘿嘿,你先不要忙着否认吧,先看看这个吧,我把那信滕写了一份给你带来了。”师爷边说边把那信递了过去,他滕写时把那埋藏尸体的地点没有写上,怕刘进忠知道后会去灭了痕迹。 刘进忠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接过那信看了起来。 果然,信中信誓旦旦地说是他杀了乔二山,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无头尸首被埋也说一清二楚,但并没说具体地点。 “这信到底是谁写的?到还说准了大部分事实,但那埋尸体的地点上面为何没有?难道这信就是这师爷写的,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如不是他写的,是别人写的,那他把信截来给我也决不是想讨好这样简单。”刘进忠心里飞快地转动着。 “如何,该是没说假话吧?”师爷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表情。 刘进忠把信递了回去,一脸愤怒的样子。 “没有想世上还有如此卑鄙的人,诬陷人连本钱也不要了,也不想想我是那么容易被陷害的人吗?你说是不是师爷?”刘进忠眼睛盯着面前的师爷问道。 “嘿嘿,把总,话不能这么说,你难道没听说过无风不起浪吗?”师爷站起身来,在房里踱着步。 “这么说来,师爷也相信这信上的话是真的了哟?”刘进忠心中火起。 “不是我信,而是你应该如何让人不信。”师爷很会说话。 “这-这-你觉得要我如何做才不会让人相信是我做的呢?”刘进忠想知道师爷的真正目的。 “把总,你这院子很大哟,花了不少钱吧?”师爷没有回答刘进忠的话,而是答所非问。 “是,是,也没花多少钱。”刘进忠不知师爷为何问起这个来。 “看来,把总你官虽不大,却是很能挣钱的呀。”师爷阴阳怪气地说着。 刘进忠无法开腔。 师爷转过头来突然降低了声调地说: “刘把总,如果我把这信仍然放在案桌上,让大人们去看,你觉得后果如何?” 刘进忠看着师爷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一下就明白了,他是想敲诈他,一股杀机突然涌向了心头。 师爷正盯着他,突见他眼中一股凶煞的目光电闪而过,心中一栗,再一细看,刘进忠眼里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难道大人会相信这是真的?”刘进忠语气软软地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大人们相信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说是不是?”师爷一下说出了官场中的那些龌龊。 刘进忠点了点头。 “如果大人晓不得这信的事,那么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你说我把信烧不烧了?”师爷试探着问。 刘进忠明白,如果这事情真的让师爷给泄了出去,虽然他并不怕,但却是很麻烦的,于是他就想先稳住师爷,再找机会杀了他,一了百了。 “我当然希望师爷把这信烧了,不过你还有不有留一手呢?另外滕写了一份放在那里。”刘进忠追问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三十九章 殊途认亲禅梦了 1 明悟在禅明来过之后,就在苦苦地思索。 “他要找的信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禅明对他的那些承诺却很让他动心,特别是说会想办法让自己离开龙台寺,彻底摆脱禅了,这是他十分想做的事情。于是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禅明找到信物,他仔细地回忆着当年给主持禅兴当侍从开始的细琐事,可整整一天,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来到了已经被封闭着的禅兴当年的禅室,开始寻找线索。 而禅明自从月亮坝回来后,脑袋里也都一直在想着“信物、信物”的事情,可就是一无所获。 “大哥,贺秋山所说的信物莫不就说的那把星光剑哟?”沈寒见他整天都在思索就提醒他。 “星光剑?不会,肯定不会,如果是它,贺秋山一定会说的,他没说的原因一定是我不知道的东西,他一来是想借此考验我到底是不是应得宝之人,二来也是怕他说出来后如果我不是取宝人,就会被别人利用。所以他才会让我去找信物,只有取宝人才会有那信物的线索,可我为何就是不知道呢,这事的麻烦就在这里。”禅明分析着。 “不管是不是,何不拿去试试看,说不准贺秋山见了星光剑就会说出那信物是个什么东西了呢?”沈寒出着主意。 “对呀,这也许是个办法。”禅明心想。 “这个办法也许好,但如果不是,就怕贺秋山原先并不知道星光剑的存在,这次拿去亮了相,恐怕后患无穷呀。”禅明说出了他的担心。 两人都不说话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一会儿,禅明说道: “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这样,我们拿着剑先不亮出,去问贺秋山知道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就拿出来给他看,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把剑拿回来就是了。” “这个办法好。”沈寒也赞同。 “你今晚就去把剑取来,就我们两人前去,不要让人知道,另外你去准备五百两银票一并带上,上次说过要为他们解决香火俸薪的事。”禅明说。 “好!”沈寒说。 当天夜里,两人就悄悄地来到了江边,禅明打了一声口哨,不一会月亮坝的船就过来了,这次是另一个僧人摇船过来的。 “贺兄没来?”禅明问。 “他患风寒,就让我来。”僧人回道。 船离岸后,从江边的草丛中闪出一条黑影,望着隐去的船影发着呆。这是禅了,自从那明悟不再怎么理他后,许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去做。他这几天一直跟着禅明,但都见他没有什么行动,直到今晚才又看他与沈寒到了这江边来,就偷偷地跟踪,想看看二人在做什么。来到江边,见二人乘船离去,自己又无法跟上去,只好望江兴叹。上次他跟着禅明一行人也是到了江边无法再去,只好苦苦守在江边,想等着他们回来。可直到天明也不见他们一行人回来,那晚明明听到月亮坝上隐约传来呐喊声,他猜测禅明那些人一定是在做什么事,就想等着他们回来看一个究竟。可没想到他们会从上游绕了回去,让他在江边的寒风中白白地等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也上去了月亮坝,想从那里守坝的僧人嘴里问出一点什么,可那坝上的僧人全都说昨晚只有几人上来买了一些西瓜,其他一概不知。他在坝上溜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 今天夜里又见禅明去那月亮坝。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不为何三番五次地去那里?”禅了心里猜着。 “这回一定要等着你们,我就不信这次也会发现我在跟踪。”于是,他就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藏了起来,等着禅明回来。 禅明带着沈寒下了船,沈寒将包着星光剑的布包背在身后,装着是自己的兵器一般跟着禅明一同朝坝中的草棚走去。 到了草棚跟前,见贺秋山正坐在那里抽着水烟。 “贺兄,听说你身体恙,不知严不严重?”禅明上前相问。 “一点病,不足挂齿。二位前来,是否已经找到了信物?”贺秋山问道。 看来他也着急。 “实不相瞒,你所说的信物我们实不知是何物---”禅明的话音还没落下,贺秋山的脸色就变了。 “可我却知道,另一件物什的事情与这坝上的宝藏有关。”禅明连忙说道。 贺秋山一听,也是愣了一下: “是什么?”他问。 “是一把剑。” “哦,定是星光剑。”贺秋山似乎早就知道这个。 “对,就是星光剑。” “难道你们已经找到了?” “这星光剑可是你所说的信物?”禅明反问道。 贺秋山没说话,看了一眼禅明,吧叭了两口烟才说: “不是,但确实跟宝藏有关。” 禅明一听,心中一下就踏实了。 “我们找到这星光剑,不就证明我们就是禅兴大师所托之人了吗?”他说。 “不行,非得有信物不可,要不就是有了星光剑我也不会相信。”贺秋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当年禅兴死得那么突然,也许没来得及告诉我信物之事呢?”禅明有些急了。 “我不管,既然禅兴师当年对我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就是死得再突然,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不会事先做足功课?”贺秋山振振有词。 禅明一听他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无法反驳。 “大师是不是认为只要我们有了星光剑,就不会是前来骗取宝藏的人了?”禅明想证实贺秋山对这事的看法。 贺秋山抽了两口烟,才慢慢地回道: “嗯,能找到这星光剑说明是禅兴大师告诉了你们的方法,要不你们也不会知道这剑的下落。说明禅兴师对你们的信任,我当然也没有理由不信任你们了,但如果说就想凭这个来取宝藏,恐怕是不行的,必须得有信物。这也是禅兴师多次说过的。”贺秋山一点也不含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章 欲盖弥章马脚露 1 梁紫玉已经接到六绝师太的飞鸽传书,知道她不日就要驰抵顺庆,心里十分高兴,还没等到玉凤起床就急急到云楼来了。 金玉凤昨晚因有富商包戏场,接着连演了两场,很晚才睡,所以也没象平时那样早起练功,梁紫玉上楼来的声音惊醒了她,一听见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便知是婆婆来了。 “婆婆进来吧。”她向门外招呼着。 “你知道吗,你师父就这两天要到了。”婆婆一推开门就说。 “是吗?”玉凤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过蓬溪了。”婆婆说。 “太好了,我天天盼着师父快快来到。”玉凤说。 “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有些想她。”婆婆也说。 “你说我要准备些什么?”玉凤问婆婆。 对师父的到来,玉凤很想做点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思念之意。 “也用不着准备啥子,到时只要师父考你的功夫没有拉下就行了,还有就是师父如果要送你什么东西,你不要推辞就可以了。”梁紫玉话中有话地说。 玉凤没有听明白婆婆的话,还以为她是随口说说的。 “那当然哟,我的功夫可没有退步,还有长进呢,她叫我去找李师叔学本事,我学的遁术还要让她看一看,一定会让她高兴的。你说她要送我礼物?我看不会吧,那有师父给徒弟送礼的?”玉凤说道。 “那不一定哟,你师父这次从那远来,也许会带什么东西来呢?”梁紫玉知道六绝会将星光剑赠给玉凤。因为自己会悄悄地从禅明那里拿来交给六绝让她转送,并不能说是禅明给她,这样玉凤才会接受,这是她和禅明早就说好了的事。 “也许吧。”玉凤听了似乎觉得有可能。 “那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礼物呢,她如果送了我,我也应有所表示才对吧。”玉凤对婆婆说。 “你早就有礼物了,用不着准备。”婆婆有些神秘地说。 “我早就有了?不会吧,我有什么?”玉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哈,到时把龙良生与你的事说给师父听,不把她高兴死才怪,这不是最好的礼物又是什么?”婆婆打着哈哈地说道。 玉凤的脸一下就红了,心里却甜蜜蜜的。 “婆婆你真会说笑。”她红着脸娇嗔着。 “不是说笑,是真的,你能找到这样好的夫婿,她一定会十分高兴的。”婆婆认真地说。 玉凤听了不再说话,她在想等师父来了该怎样给她说才好。 “你放心,到时你只管叫龙良生过来就行了,我知道会给你说的,用不着害羞。”婆婆看穿了玉凤的心思。 “婆婆你---”玉凤脸更红了。 “哈!哈!哈!”婆婆开怀大笑。 “桂兰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了。”玉凤岔开了话题。 “我每天都去看过她,还好,她的几个手下在服侍,王管家安排得很周到。”婆婆说。 “看她们有什么需要的没有,不要亏待了她们,我叫佩儿去多给王管家一些银子,要用什么尽管去买。”玉凤说。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王管家那个人很细心,他会想到的。” “那就好。” 这时,梁紫玉突然说道: “我有一件事想早点说出来。” 玉凤一诧: “什么事?” “我可能会离开你们。”婆婆低声地说。 “离开?为什么?”玉凤吃了一惊。 “上次不是给你说了那驼子的事吗?这几天我好好地想一想,如果他真的是对我一片真情,我可能会跟着他走的。”梁紫玉说。 “是这样呀。”玉凤明白了婆婆的心思。 婆婆点了点头。 “你考虑好了?”玉凤问。 “那天他冒着那样大的风险能放我们几个人走,就说明了我在他心里是非常重要的。我在想这样的男人一定靠得住。加上我也独身这么多年了,后半生也要有个着落才是。”婆婆感慨万端。 “婆婆你就是不走,我也会养你的。”玉凤动情地说。 “你都大了,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年来看你已经成熟用不着我在身边帮你了,加上现在你有了龙公子可以托付终生,我更加放心,这样也对你爸爸有了个交代。”婆婆拉着玉凤的手说。 “婆婆你说到那里去了,你在我身边时才让我有家的感觉,你如果走了,我怎么办呀?”玉凤不舍地说。 “傻孩子,人长大了都要独立的,我不会一辈子跟着你呀。”婆婆说。 听见婆婆这样说,玉凤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滚动。 “好了,我不会这么快就走的,我今天要去见那驼子,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我想要他给我一个承诺。”婆婆突然神情坚定起来。 “什么承诺?”玉凤问。 “让他放弃对我们和你爸他们的追捕,我怕他知道桂兰她们在这里,如果一变卦我们就十分危险。”婆婆说。 玉凤一听,心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那他如果不放弃呢?这毕竟是他的本份。”玉凤担心地说。 “所以,我前去就是看一看他的态度,如果答应了我,我就会跟着他的,如果不行,我也不会将就他。”婆婆坚定地说。 “婆婆你真行。”玉凤佩服地说。 “我在你这里要好好收拾一番,打扮打扮,一会就去衙门找他。”婆婆指着玉凤梳妆台说道。 “我来帮你,婆婆收拾起来一定很漂亮。”玉凤站起身来。 梁紫玉拢了拢头发,就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扮起来。 一个时辰后,梁紫玉慢慢站起身来。 “哟,婆婆好漂亮呀!”玉凤看着焕然一新的梁紫玉说。 梁紫玉年轻时就是一个美人,家破人亡后心灰意冷,不再打扮自己,多年下来相貌看起来比较苍老,而她的实际年纪也并不大,五十不到。现在经过一打扮,当年的模样依稀又回来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梁紫玉那颗心似乎也死灰复燃。 “就是头发有些花白,哟,我有办法。”玉凤前后打量着着婆婆。 她走到门前叫着佩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一章 借凶换手除后患 1 复明会城西分舵舵主张明山被五花大绑的吊在都督府的刑堂上,浑身上下血淋淋地。他的周围摆满了各式刑具,亲王府侍卫总管季啸风和王府总管杜江山及亲王近侍孟康手下罗策等人虎视一侧。 此时严刑拷问已经连续两个时辰了,可张明山就是不开口,季啸风按照毫格亲王的意思,要问出张明山背后的人和他们组织最近的行动。亲王得密报说是最近省城的乱党将会有一次大的行动,但却不知是什么样的行动,时间c地点一概不晓,所以,就想从张明山的身上问出一些端倪来。可几个人轮流上阵拷打了许久,张明山除了大声惨叫外并不开口说话,搞得季啸风满头大汗,只得停下手来歇一会。 “看来不下狠手他是不会招的。”罗策恶狠狠地说。 季啸风没有理他,杜江山瞟了他一眼: “你也看到的,这几天办法都用完了他也不开口,难道你有办法吗?” 他本来就不满意罗策过来插一手,见他拖着腿也要跟过来,心里就不安逸,认为他太过于想抢功。 罗策见杜江山白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又不敢当着对方发火。 “哼!”他气冲冲地跛着腿走过去拿起一根带铁刺的鞭子,朝着张明山就是一阵狠抽,发泄愤怒。 张明山紧紧咬着牙关就是不开腔,两只臂膀被杜江山的影子剑所伤,又被横吊着,根本无法动弹,每当鞭子抽在身上时,只有全身的肌肉颤抖着。 “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你。”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我呸!”张明山顽强地吐了一口唾沫。 “叫你狠,叫你犟!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罗策气急败坏地狠命抽着。 血水顺着张明山的前胸后背泊泊地往下流着,不一会他怒睁了一下双眼,头猛然一垂就昏死过去了。 “住手!”季啸风大声地制止他。 “你想弄死他吗?亲王是如何交代的,你忘了吗?”他斥责着。 罗策只得停下手来,喘着粗气站到了一旁。 “江山,你去了解一下看看这家伙有不有家室,我们只有另想办法了。”季啸风对杜江山说道。 “好,如果有我马上派人去抓过来,看他嘴还能硬到几时。”杜江山知道季啸风想利用家室来威胁张明山。 他急急地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季啸风不客气地对罗策说。 “你,你――”见季啸风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说什么,就悻悻地跛着脚离开了。 出了门口,见到两个身着官府服的人在不远处向这里张望着。其中一个他认识,知道是都督府里负责管巡查队的李壮,另一个则不认识。 “喂,叫你呢。”他大声地叫着李壮。 李壮听见叫他便急急地跑了过来。 “罗爷,有何吩咐,只管说。”他哈腰点头地说。 “你们站那么远做啥?叫你们守卫就是站在一边看着的吗?”罗策刚才受了季啸风的气,出来就照着李壮劈头盖脑地一阵喝斥。 他经常出入都督府,对里面这些守卫大都认识。见李壮的卫队远远地站在一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谁?”他指着另一个问道。 “罗爷,这是府里教头的副手李春,李教头,快快,叫罗爷,是亲王身边的红人。”李壮一边回着罗策的话,一边悄悄地对身边的李春说道。 “罗爷你好,李春这里给你磕头了。”李春上前一步,恭敬地单腿一跪。 “哟,李教头?是吧,这些人是你带着的吧?”罗策指着他远处一队士兵问。 “回爷,是的,我们在附近巡逻站岗。”李春回道。 “既然是巡逻站岗,为何站那么远做啥?”罗策斥责地说道。 “罗爷,这是按总巡安排的位置站的呀。”李壮低声下气地说道。 都督府里的防卫都是每天由府里的王总巡负责安排布置。 “是王奇虎吗?他懂吗?他知道这屋里面的是谁?要是让他跑了,或被人救了,我看你们这些人拿什么来给亲王交代。”罗策根本没有把都督府这些人放在眼里,对王总巡也是经常出言不逊。 “那该如何布置?”李壮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心地问道。 “还要我教吗?让你的队伍全部站过来,将这里围着,门口派两人站守,睁大眼睛给我盯好,要是跑了人犯,拿你示问。”罗策趾高气扬地说着。 “要得,要得,我马上就叫他们过来。”李壮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跑过去带人。 “罗爷,你真是内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李春趁机拍着罗策的马屁。 听见李春这么说,罗策的脸色好了一些。 “唉,你们这些人呀,真是!”他故作大方的地说道。 “这屋里的人这么重要,要不是你提醒,我们真是想不到呀,还以为是关的一般偷盗匪呢?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要紧?”李春一付谄媚的样子。 罗策见李春十分讨好的模样,很是受用。 “还不是让我抓来的一个乱党头子,姓张的,狗日的嘴硬得很。”罗策有些得意地说。 “罗爷不简单,不简单呀,让我们望尘莫及,就是让我抱鸡母跟着马跑,一辈子也撵不上你呀。”李春夸张地拍着马屁。 听了李春的话,罗策才稍稍地消了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李春的肩头,然后跛着脚回亲王府那边去了。 “你们说什么?”李壮带着人过来,见李春与罗策说话就问。 “唉,问了一下里面关的什么人。”李春咕嘟了一下。 “哼,一个武师都这样飞扬跋扈,那亲王更不得了哟。”李壮望着远去的罗策身影说道。 “也不见得,那亲王我见过,看起来倒还和善,反倒是他下面这些人个个凶得狠。”李春说道。 二人将巡逻的队伍分散开来,将关押着张明山的地方围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二章 引狼入室埋祸根 1 短矛简平接到飞鸽传书,说是由二当家高自林带的五十人从洪雅瓦屋山出发已经过了遂州,不日就会到顺庆府。于是,他连着两天都去了与艾天明约好的茶铺子里等他露面。第二天临近正午时分,简平正等得没有了耐心准备离开时,艾天明出现了。 “简兄可是有事?”他一进茶铺就直接坐到了简平的对面。 “唉,你总算来了,我着急得很呀。”简平说。 “什么事这么急?”艾天明明知故问,他在吊对方的胃口。 “我们的人马就要到了,已经过了遂州,就这两日到。”简平说。 “那好啊,我就等着他们呢?”艾天明也装着急迫的样子。 “来了五十人,你快找个地方先安置他们吧,等他们住下了再说。”简平说道。 “好说,我已经有地方了,他们来了后我带你们去。”艾天明说。 “那就好。”简平说。 “不知来了那些人,有不有管事的,上次不是给你说过,我要和你们当家的把有些事情说明白。”艾天明说。 “来的二当家高自林,他是帮内实际管事的,我们都听他的。”简平说。 听见他这样说艾天明心中想到要和这位帮主说清楚,他们之间是合作,不是找他们帮忙,这样才能让他们尽心尽力,否则怕他们到时遇到难处时梭边边。至于分多少财宝给他们就按与简平说好了的给,不能再多了。 “见了面我要把说好了的事情再强调一下,先说断后不乱。”艾天明说。 “这样也好,我们二帮主是很通情达理的。”简平回道。 “那就这样吧。”艾天明说。 其实他早就作了安排,在城郊去云谷的方向租下了一处农家院子,准备让绿林帮的人暂住。 “那就好,他们大约明天上午就会到,到时我怎么找你?”简平问。 “你带人从城西绕过去顺着西河到城北的清泉山脚下回龙村,我在村口等着带你们。”艾天明交代着。 简平一一记下,二人说好后就分别离开。 艾天明从茶铺出来,就直接往云谷庵找谢怡商量一下绿林帮这些人的安排。当他要到云谷沟口时突然发现了几个官府模样的人也急着向云谷方向去。 “哟,难道他们也知道绿林帮的人要来?”他心中诧异地想。 这几个官府的人正是钱正豪和吴江带的从郑文新带来的队伍里选的几个人按鲁风的安排前来云谷监视的。 艾天明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想看一看这些人到云谷来干什么?不一会就到了云谷口,只见钱正豪指指派派地让那些人分散开来隐身暗处藏了起来。 “哦,原来是来监视这里的。”艾天明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看来,云谷藏有财宝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知谢怡她们这几天是如何办事的。”他担心起她来了。 他记下了那些藏身人的位置后,就腾跃飞身从谷口靠山的一边,攀上了崖壁向云谷庵急纵。 到了那处与谢怡会面的桃林,他打了两声口哨,不一会儿,谢怡就腾身而来。 “明哥!”她一声娇哼,一下就扑在了艾天明的怀里。 “怡妹!”艾天明好多天不见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阵温存后,艾天明问: “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弄妥当了,整整忙了近十天才弄完。”谢怡接着把转移财宝的经过说了一遍。 “没有什么人来捣乱吧?”艾天明问。 “有人前来,被我们拦住了,打死一个另外的跑掉了。但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转移的地点。”谢怡说起妙静打死郑凤英的事。 “那就好,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官府有人在谷口外边埋伏,好像是在监视这里,最近你们一定要心,千万不要出什么事。”艾天明担心地说。 “这个我知道,已经有了安排。”谢怡说。 “绿林帮来了人,上次给你说的,我想借他们的力量来守护这里。现在他们来了五十多人,我就是来和你商量,看如何安排他们。”艾天明说。 “你上次来给我说了以后,我就想好了,把他们安排守在谷口c后沟口和山洞一线,以防那些官兵前来,同时也防止江湖上那些人前来抢夺。这样做既可以让外面知道,这里有绿林帮的人在把守,同时也传递了这些财宝与绿林帮有关系的信号,让外边那些人与绿林帮去斗,这样就可以避免和我们直接冲突,也好找机会脱身。”谢怡分析地说道。 听见她这么说,艾天明点了点头。 “可以,这样做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说道。 “那你好久带绿林帮的人过来?”谢怡问。 “大约是后天吧,你先找地方安顿他们。”艾天明说。 “云谷庵后面有几处空房子,就让他们住那里。”谢怡说。 “行,那后面还有一大片林子正好喂他们的马。”艾天明知道那个地方。 接着谢怡又把转移财宝的事说了一下。 “我叫兰竹另准备了几包贵重的,作为我们三人另找地方时所用。”她说道。 艾天明点了点头,这是上次与她商量好的事情。 “你有想到的地方吗?”他问道。 “兰竹说了一个地方,是她老家那边。”谢怡说。 “哪里?” “构溪河,靠近广元府那边。山清水秀,人迹罕至。” “听说过那个地方。”艾天明说。 “那你觉得如何?”谢怡问。 “没去看过,不知道,兰竹怎么说?”艾天明问。 “她极力推荐那里,说是很好的,是隐世的好地方。”谢怡说。 “她既然说好,到时我们就过去看一看吧,如果好就住下,不行的话就再找也行。”艾天明说。 “好,就这样办。”谢怡也同意。 “兰竹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走?”艾天明突然问。 “她一心挂在你身上,那有不想去的道理。再说,上次我也答应过她的,这么多年你拚死拚活地也该找个的了。也好和我一起照顾你。”谢怡十分体谅地说道。 “怡妹你——”艾天明见谢怡如此说一时竟找不到如何回答,只是更加搂紧了谢怡。 “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定了。”谢怡果断地打断了艾天明的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 四 十 三 章 自食恶果擒奸凶 1 刘进忠留在龙门镇监视文医馆的人一大早就回来了,说是发现了文大夫藏在龙门山庄龙大潮家里。他一听,就想马上出发前去捉拿回来。但一想到蓝驼子安排他的事情很多,这几天是不能出门去的,必须要每天到衙门点卯,因此,就把周明叫来。 “你今天晚上再带灰衣队的人去龙门镇的龙门山庄,文大夫在那里藏身,去给我捉回来。”他说。 “好!大人,是不是可以叫上张世庆一起去,多一个人好办事些。”周明提出要求。 “可是那家伙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到那里去了。等不到他,你先去吧,灰衣队那么多人由你选,注意不要暴露了行踪,行事多加心。”刘进忠吩咐着。 周明点了点头就出门准备去了。 听见周明提起张世庆,刘进忠一肚子火,让他去杀那师爷的老婆,都过了一整天了还未见他的身影也没有他的消息。 “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难道这样费力?做事也太哆嗦了吧。难道是出事了?”他突然转念想到。 紧接着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能出什么事?老张的武功那么好,办事从来没出过差错,这点事根本就是菜一碟,他难道会办不好?”刘进忠想不出来他出事的理由,于是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 他去衙门点卯之前,就拐过去到了师爷老婆的家里,到了一看院门仍然是关得好好的,他上前去推门见是虚掩着的,就进去一看,院内一切原样,走进屋里一看,也如当时他来时一模一样,没见到有什么不同。 “怪了,老张他没来吗?这里为何啥也没有动过?”他心里疑惑着。 “嫂子,嫂子!”他开口叫道,想看一看屋里到底有不有人。 可喊了几声毫无动静,刘进忠只得走出门来,拉上了院门往衙门里走去。 “如果明天还不见他回来,一定是出事了,可他会出什么事呢?”刘进忠一边想一边决定明天再派人手暗中寻找。 严升将张世庆关在自己的老屋里,已经审问了一整天了,也没有审出什么来。他毛焦火辣地想尽快地问出刘进忠的事情,就叫来两个捕快,找来平时拷打犯人的刑具,悄悄地弄到了老屋里,准备动大刑。 张世庆被点了穴道,全身瘫软动弹不得,被捆绑在一张椅子背上,口中塞满烂布,任由严升摆布。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如果能逃过一劫,必将严升挫骨扬灰。 “怎么样,你说还是不说?”严升拖一张椅子坐在张世庆面前问道。 “哼!”张世庆头颈子一硬,鼻孔喷气一声,也不开口说话。 “好啊,我看你硬到何时,硬不硬得过我的手段。”严升火起。 他起身挪开椅子,转身从火炉子里取出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来,伸到了张世庆的大腿处比划着。 “快说,你为何要去杀师爷的老婆?”他厉声地喝问。 张世庆怒瞪着双眼,准备忍受疼痛。 见张世庆毫无畏惧之色,严升将烙铁一下按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啊!”一声长长的闷叫,随着一股肉焦味起。他头上如豆的汗珠直往下掉。 “说吧,说了就放过你。为何要去杀人?”严升逼问着。 他抬起烙铁,张世庆硬绷着的身子一下就软塌下来。严升把烙铁又放入了火炉。 “你说吧,如果还不说的话,我恐怕要下狠手了哟。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才来杀人的,既然被捉了,也就犯不着为别人遮着而自己受痛苦,你只要说了,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严升软硬兼施地说。 张世庆头歪着,没有回应。严升上前托起他的下巴,见他仍然是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心惊了一下。 “你硬吧,老子马上来烧你下面,断你的种。”严升恶狠狠地说道。 听见这话,张世庆眼里突然露出一丝惊恐来。身子不由扭动起来。 严升又从炉中抽出红红的烙铁,在张世庆的裤裆处比划着。 “你是说呢,还是把你那东西毁了”。严升眼露凶光,将烙铁渐渐地放下。 “啊!”张世庆使劲地扭着身子,眼里惊恐万状。 严升这招十分恶毒,任何男人都会怕,特别是张世庆正当壮年,如果那东西被毁了的话,那将生不如死。 看着严升就要把烙铁挨着裤裆了,张世庆突然变了脸色,不停地哼哼着,点着头。严升对站在一边的捕快递了一个眼色,那捕快上前将张世庆嘴里的烂布扯开。 “我说,我说。”他结巴地说道。 “这就对了吗,说了多轻松,一点也不费劲,是不是?”严升移开了烙铁。 “说吧,是谁要你去杀师爷老婆的,为何事要杀?”严升提高了声调地问道。 “是…是是刘进忠,杀人灭口。”张世庆终于开了口,他实在是无法逃脱那断子绝孙的恐惧。 “我是说吗,早就猜到是那龟儿子。”严升脱口就骂。 “他为何事要杀人灭口?”严升继续问道。 “这,这,……”张世庆犹豫着。 “快说,要不,我又来了哟。”严升作势要去抽那烙铁。 张世庆身子扭动了一下。 “因为他把师爷杀了,那师爷大约是给他老婆留下有话,刘进忠怕他老婆知道是他,就派我去的。”他一口气说出了他知道的全部事情。 严升一下明白这两天师爷为何不见出现在衙门里的原因。 “你知不知道,他杀了师爷后,把尸体丢在何处?”严升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世庆回答。 “说老实话!”严升凶恶地喝道。 “真的,我不知道,他是杀了人后才回来让我去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把师爷藏匿在何处,他也没有告诉我。”张世庆有些颤抖地说道。 严升想他也许不知,也就不再追问了。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话?”他想再次确认。 “全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一听就知道。”张世庆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五章 遁形探宝试虚实 1 玉凤接受了禅明托六绝转赠的星光剑后,一心想把与龙良生共创的那套剑法研究出来,便约了良生来隐景庐相会,一来是想介绍给师父认识让六绝看一看,二来是想把剑法练习一下,让六绝给一些意见。 当龙良生出现在六绝的面前时,六绝眼前一亮,这个青年很合她的眼缘。 “良生,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我师父六绝师太。”玉凤介绍着。 龙良生单腿一跪。 “晚辈龙良生拜见师太!” “快快起来,不必客气。”六绝也起身回礼。 “多谢师太。”龙良生站起身来,就立在玉凤身旁。 “听说你是良皓的弟子?”六绝问。 “回师太,我是李良皓的大弟子。”龙良生回道。 “我听说他只收了两个弟子,没想到你就是大弟子,看来师兄他没有选错人,难得难得呀。”六绝赞口不绝。 玉凤听到六绝称赞,心中十分高兴。 “师父,我们给你演练一下吧。也让你看看我的功夫拉下没有。”玉凤早就想让龙良生在师父面前亮上一手。 “好吧,让师父看一看有进步没有。”六绝含颌点头。 玉凤一提星光剑对龙良生说: “这是师父赠我的星光剑,能弥补我气弱之憾,我们把新创的那套剑法演练一遍吧。” 龙良生点了点头,便上前一式揽扎衣,出剑而立,这一式看似简单,做出来却一眼就能分出功力的高低。 六绝看在眼里,心中一动。 “颇有大家风范,看来师兄没少下功夫教他。” 玉凤将剑一指,单脚在良生的弓步上一蹬,身子就腾空而起,如凤展翅,良生收招回剑,配合着她斜飞而起,双剑在空中并列而合,一道银光闪闪而发,两人在空中一个转身剑便发出了啸声,势如轰雷,音罩四周。六绝见此,不断地点头,没想到刚一起势就有如此威力,看来二人这套剑法定成大势。 身在空中的玉凤也没想到这招在平时练习时总不能发挥最大威力,苦于自己女身的内力相对弱了一些,没想到今天有了星光剑在手,一下就展示出了极大的威势。 “这剑真好。”她不由称赞着。接着下来,二人连连出招,将其新近研创出来的剑法一一使出。霎时间,院场里罡风四起,尘土飞扬,满地的落叶飘飘撒撒。 “好厉害的剑法呀!”众人纷纷伸出的大拇指。 六绝也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没想到这两个后生如此厉害,看来江湖上没人是他们二人的对手了。 此时,玉凤和良生已收招站定。 “好!”院里掌声雷动,六绝也拍手叫好。 “师父,如何?”玉凤上前问道。 “没什么说的,比我的剑法都还了得,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六绝感慨地说。 “师父你太谦虚了,我是你教出来的,这套剑法还是在你教我的那套悲情剑法上演化而来的,再强也强不过师父你呀。”玉凤拉着六绝的手说道。 “孩子,话不是这样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看了你们二人的这套剑法,虽然出自我套路,但在双人配合上却是独树一帜,将剑法的威力发挥得更大了,特别是玉凤有了那把星光剑,其威势可以说是淋漓尽致,我想对敌之时没人能抵挡得住你们二人,除非对方练了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六绝真诚地说道。 “师太说这套剑法还不能对付金钟罩?”龙良生问道。 “对,如果对方的金钟罩有了五成以上的火候,这剑法就无法破,因为金钟罩乃是用内外气合练而成,其罩呈圆筒,将其身罩于其中,而施为之人不断加气使其膨胀,剑气碰上就会反弹而滑开,找不到着力点而无法攻破。”六绝十分内行地说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玉凤问道。 “除非二人合气用星光剑这样的利器,集中一点暴发力道而攻或许能成,但二人合气却很难做得到。”六绝摇着头说。 听了她的话,玉凤和良生都沉默不语。 “这样吧,你们二人来合手攻我,让你们练习一下实战技能,让这套剑法更成熟一些。”六绝提出来对练。 一听六绝这样说,玉凤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啊,有师父对练,定能事半功倍。”她对龙良生一点头,二人就双双上前亮招。 六绝平时很少用剑,这时也从随行尼姑的手中接过剑来,抽剑就是一招断水绝情,气势汹涌。 “来吧,你们不要有顾及,尽全力来攻,这样才能起到练习的作用。”六绝说道。 “好!那就不客气了。”玉凤一挺剑就是一招流星赶月朝着六绝刺来。龙良生则一腾身子,一式游龙惊凤,从上配合着玉凤向六绝削来。 六绝后弓步一蹬,剑指丹阳,剑尖后缩,剑把前拐,玉凤与良生二人以为她将后退,便微微收气准备换招,六绝却突然弓步一滑,将剑把向前一送,右手指夹着剑尖,用剑把撞向玉凤的手腕,玉凤不防有此一招,见剑把霎那间直撞手腕,如不弃剑,则手将不保。就在这瞬间,龙良生从上一剑插来,一下就挑开了六绝的剑把,解了玉凤危厄。 六绝点了点头。 “这招好!”她趁剑把荡回之际,换手一把握住,再一招拨云见日,斜刺龙良生。 龙良生见六绝换招之快,自己身在空中,无法及时换招,眼看就要被刺中,只见玉凤突然回剑侧身横削六绝腰间,如不收剑势必受伤,六绝只得身子一仰,收剑跳步,躲过来剑。 龙良生趁机落下身来,与玉凤并房门肩而立,两人相视一望,双双举剑,左右一划,一道剑气倏然而生,刮向六绝,二人同时起身,一招双龙出海,带着啸声刺向六绝。 六绝身子一腾,拔地而起,剑从上而下呈圆圈一划,一式日月同辉,剑气如瀑而出。 “乒!啪!”两下,她的剑碰在了玉凤良生刺来的剑身之上,将其弹开。她借力在一个空中翻身,将剑左右不停地拨动,挑向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云雨际会风满楼 1 毫格亲王接着顺庆府报来的信函,知道了云谷藏宝的事情和刘进忠想见他说是有重大的事情与他说。他想带人赶过去亲自督办。可连连来的暗报说,省城的乱党正在这两天准备起事,他只好把顺庆府的事暂时放在了一边,加紧准备对付省城乱党。 省城粘杆处的情报说,这两天除了城西外,其他几个地方的乱党活动频繁,看样子有大的行动。因此,毫格从城外调来了四个营的驻军,分别扎驻在了城中的要害之处,当然,这些都是悄悄进行的,进城的军队都是夜里来的,然后全都找了大宅子隐藏着。 那天,接到都督府上报张明山被人毒死后,他勃然大怒,叫季啸风一定要查出真凶,抓住下毒之人。可季啸风连着忙了几天也没有找出头绪。李春手下那送饭之人告了假,到那里去了也不知道,只说是回乡下了。季啸风只好着令李春,抓紧查找,务必要将送饭之人抓住。可李春那里敢去抓呀,抓了不是暴露自己了吗,所以,就暗中派人去叫那送饭的不要回来,有多远就跑多远。他这边不停地找借口拖着。这两天城里风声紧,那季啸风忙于应付,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管这件事,正好给李春拖着。 “这家伙也不知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人影也不见一个。”李春正烦着找不着李壮,他想找他想想办法,如何拖过这段时间。 回到家里,他差下人又去了李壮的家里问询。下人回来后对他说: “家里没人,他老婆在屋里哭喊着,说是几天没见人了,也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听见我问,还说要向你要人呢,你两人每天都是一路,为何这两天只见你一人,不见了他。还要过来问你呢。” “怪了,人不见向我要人,没得这样的事吧。”李春烦心地说道。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李壮正在打着他的主意。自从那天花针帮副帮主申秋萍回来后,刘玲珑叫她前去认李壮是不是李春后,被她一眼就识破此人并不是李春。再一审,才知道他是李壮,与李春住同一处巷子,并同在都督府做事。李壮胆怕事,经不住一审就一五一十地将李春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后来几天,刘玲珑又接到梁紫玉的飞鸽传书,说是如能将李春擒拿带到顺庆府更好,于是,刘玲珑就决定利用李壮来捉李春。 就在李春到处找李壮之时,刘玲珑开始行动了。这天傍晚时分,李春刚从都督府回家,要到住家的那条巷子时,突听得一声: “李哥,李哥”的叫喊声。李春一听,心中一喜,这不是李壮的声音吗? 他回头一看,只见街沿处的阴影下,正站着李壮在向他招手,他毫不犹豫地就跑了过去,刚走到李壮跟前,就突然觉得腰间一麻,一下就晕过去了。他身后,走出两名花针帮的人来,一边一个将他扶着,紧接着一辆车推了过来,一下将他放在了车上,再用麻袋盖上就推走了。 原来,这是刘玲珑安排的人手,带着李壮在李春回家的路上设伏,用李壮将李春引了过来,然后埋伏的人上前用针刺穴制住了李春将他擒拿。刘玲珑打算等省城的事一完,就带人将李春和李壮一并押到顺庆府去,交予梁紫玉处置。 她刚刚把李春带回九眼桥驻地,就接到急报。 “帮主,复明会传话,今夜亥时行动,让我们做好准备,按计划进行。” “好,你去回话,就说我们早已经准备妥当,到时定会出现。”刘玲珑说道。 接着,她安排人手将李春和李壮关押并派人看着。另外调兵遣将准备今晚的行动。 李庆明之所以选在今晚动手,他也是接到密报,说是官府那边已经在调动人马,似乎有所行动。他怀疑是针对复明会的,所以怕夜长梦多,于是,就决定今晚动手。从傍晚时分,他就不断派人到城东、城南、城北和城郊几处地方传令,告诉了今晚行动的时间和路线,虽然几天前他已经在牧马山庄开会进行了布置,但面对如此大的行动,他想做到万无一失,又才派人传令通知。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来到了城隍庙的一处门楼上坐定,等着时辰的到来。 “茂林,向隆青那边首先点火,是不是?”他问身边的俞茂林。 “是的,公子,由他那边发号起事,率先向都督衙门进攻,放出关在里面的兄弟。”俞茂林回答。 李庆明点了点头。 此时,亥时已到,他正在翘首以待时,突见东边半空里突然升起数束烟火在半空炸响。 “啪啪啪”三声哨响,烟花炸出的星火,闪亮夺目。 “公子,他们开始了。”俞茂林指着天空说道。 紧接着,三声炮响,喊声四起,城北,城南,城中几处都燃起了烟火。 攻打都督府的就是城北向隆青带的青衣队,他领头手持鬼头大刀冲向都督府,他得到的命令是冲进去,将关在里面的犯人全部放出来,并放火烧掉里面的文案房。那里面有省粘杆处的很多秘密文件。 向隆青带了四百多人,事先就在都督府附近的街道隐藏着,就等花针帮刘玲珑的信号。 刘玲珑带着人早早就来到了都督府附近,她们装扮成贩,提着竹篮在都督府大门前卖瓜子、花生、卖食等,接近时辰时,见都督府门前守卫换了班,她们便快速地冲向前去,暗针齐射,一下就将大门的守卫射翻在地,刘玲珑拿出花炮,向着天空就射了出去。 向隆青一听知是时辰已到,将手一挥就带着队伍冲向了都督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龙台剑隐》正文 第四十七章 扬眉吐气报血仇 1 禅明听到刘进忠被官府的自己人抓了和将被押解到省城的消息后,十分兴奋。 “看来是我们叫苟德高悄悄送去的那封信起了作用。”禅明听了梁紫玉说起这事后,立即想到了是那封信的作用。 “我听蓝振天说起过,就是因为一封告发信引起的对他怀疑,还有衙门严捕头也抓住了他的证据,所以才抓了他。”梁紫玉说。 “这下,你的大仇也可报了。”禅明说。 “我就是来找你借人的,你不也是想将刘进忠除掉吗,现在正好有机会,明天他就会被押解到省城去,蓝驼子给了我一个机会,他叫我们在半路上去劫,这样就可以将他交给我们。”梁紫玉说道。 禅明知道梁紫玉目前和衙门蓝驼子的关系,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想怎么办,借人给你没问题。”禅明一口答应下来。 “我想在蓬溪一带拦截,那边山高林密,正好下手。”梁紫玉说。 “好吧,我也亲自去,带上沈寒和李仁云、龚昆和王功拳他们,人手应该够了。”禅明说。 “我那里还有明桂兰的花针帮的人可以去十几个,我还想玉凤如果愿意去的话,也让她也去。”梁紫玉说。 一听到说起玉凤,禅明一下就激动起来。 “千秀现在如何?”他问。 “好得很,自从得了你送给她的星光剑后,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练习剑法,隔三岔五地找龙良生一起合练,她师父六绝师太也来了,她除了陪师父外,就忙着练剑。”梁紫玉说。 “龙良生那伙子怎么样,你要给我把把关哟。”禅明问起了龙良生,他听说过玉凤与龙良生的事,一直关心着,现在梁紫玉在面前正好问起。 “龙良生呀,他与玉凤正是天生的一对,连六绝都赞口不绝,说他们俩是人中龙凤呢。”梁紫玉带着夸奖的口吻说道。 听见婆婆这样说,禅明心中十分高兴,不停地点着头。 “我已经找到了龙台寺的宝藏,但却要把星光剑一用才能打开见到那些珍宝,你抽空给千秀说一下,我要见她一面,就给她说是宝藏一事,我要当面向她说。”禅明说。 梁紫玉知道孙可望想借此机会与玉凤消除前嫌,父女合好。 “好,我一定给她说,劝她与你见一面。等把刘进忠的事情办好后,立马就给她说。如果她也要去劫车,你们也正好可以见面的。那时,你在再试试她吧。”梁紫玉说。 “好,就这样办。”禅明高兴地说道。 梁紫玉回到隐景庐后,对找到了明桂兰说起刘进忠的事。 明桂兰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婆婆要用人,你就不用客气,到时要多少我派给你就是了。”明桂兰说。 “明天就要,你看能不能派十个人跟着去?”婆婆说。 “好,我马上就派人去枇杷沟通知,你说好集合地点,明天你直接去那里等她就行了。”明桂兰说。 “好,明天上午辰时,在栖乐垭口等,叫他们骑马来吧,我们要去蓬溪拦车。”梁紫玉说。 “好!就这么办。”明桂兰说完就叫过一个随从过来。掏出一面令牌交给她,让她立马出发去凤桠山的枇杷沟通知此事。 见事已办好,梁紫玉就来到了云楼,见玉凤正在房里写画着剑谱。 “哟,好认真呀,不知研究得如何了。”梁紫玉问道。 “婆婆来了,快快请坐吧,我这里正想到一招,要把它画下来呢。”玉凤说道。 婆婆在一边坐下,等着她。 不一会儿,玉凤就抬起笔来,满意地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 “婆婆你看如何?”她递来来所画的剑法图。 梁紫玉接过来看了看。 “没想到姐进步如此之快,这一招剑法,从图式上看不出一点毛病,照此练习的话定会收获不。”梁紫玉称赞地说道。 “我一会再拿去给师父看一下。”玉凤说道。 “对,让你师父指点指点,会有帮助的。”梁紫玉说。 “哦,婆婆来此,有什么事吗?”玉凤问。 “明天刘进忠要押解到省城去,这是一个时会,到时我会劫囚车,把刘进忠抓来,以报我的血海深仇。”梁紫玉说。 玉凤早就知道婆婆一家的遭遇。 “有把握吗?”玉凤关心地问。她知道押送要犯一般都会有重兵高手相随。 “找一了些人手,不知够不够,如果你能参加,事情定能成功。”梁紫玉说出了想玉凤参加的打算。 “婆婆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去帮婆婆一把。”玉凤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见玉凤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梁紫玉十分高兴,就接着把明天的具体事项说了一遍,并说将有二十多人参加。但并没说起禅明也会参加。 “那好,我明天与婆婆一起去。”玉凤说。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里就闹哄哄地了。 刘进忠被一伙捕快提出了牢房,押着装上了囚车。严升在一边吆喝着。双刀钱正豪正在听蓝驼子交代事情。囚车后边,鲁风派了双剑张中钧和链子枪华武前去,二人正牵着马等着出发。 蓝驼子从郑文新那里调来的一队清兵二十人也正在列队。严升带着的十名捕快也跟着士兵后面排着队。 看着满满一院坝的人,蓝驼子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紫玉的人手够不够?”他暗暗地想着。 “好在这些人里面除了钱正毫外,其余的武功还不怎样,鲁风来的两人武功不如钱正豪。”他揣度着。 “你这次前去,如在路上遇到不测,不要硬撑,见势不对就尽快逃命。”蓝驼子对师弟交代着,他怕钱正豪遇见梁紫玉她们的高手不敌而丧命,就暗示他不要对抗。 “知道,我会看势头的。”钱正豪回答。 蓝驼子见他明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点了点头,把手向着院子中一挥: “出发!” 随即,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响起,押送刘进忠的队伍就出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