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苍穹》 第001章 群芳院 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 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 ······ 历代文人骚客有无数吟咏扬州的诗词,扬州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自古繁华,三秋桂子,十里桃花,参差十万人家,有山、有水、有风韵、更有美人,无数少年郎梦想着一夜成名腰缠万贯踏马而来,入佳人闺梦中不枉虚度此生。 (说明一下,我所写的历史背景属于隋朝隋文帝仁寿年间以及隋炀帝大业时期,此时扬州实际上应该称为江都,即后来隋炀帝南巡江都之变发生的地方,我为书写方便,一直便称作扬州,当然特定时候,会以江都称呼) 扬州,群芳院。 这里是扬州城内最大、最好、也是设施最为完备的妓院,很多男人白天拼命的奋斗就为了能在此,成为日后每每与人闲谈的话资,或者成为酒过三巡拿来吹嘘而令人羡慕嫉妒的资本。 群芳院,名字虽然俗了点,可这三个字却是扬州刺史在喝完三杯最爱喝的桂花酒之后,兴致勃发亲自泼墨挥毫而写,字写得如杨柳摆动,莺飞燕舞,极其婉转婉约,极富文人气息。 群芳院院主能够攀上扬州刺史封疆大吏这样的高枝自然满心欢喜,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这样一座大靠山估计想不发财都很难,急忙命人连夜旌表起来高高挂起,于是乎,群芳院成为了扬州城极为重要的一块金字招牌, 大凡来到扬州的文人墨客,若是在离开扬州之前没有进去过群芳院花丛中耕耘一番,那足以会令同窗好友耻笑,甚至会郁郁寡欢抱憾数年之久而不能还神。 有了群芳院,扬州其他的妓院都黯然失色,什么城北边的潇湘馆,城南面的燕春楼,瘦西湖边的桂云阁,在男人眼里,统统成为了不入流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一些低等杂役、9527之类的仆人、西域胡人流连驻足的地方了。 群芳院有如此名气,自然也得有实力,能够勾得住男人的心,让男人将此地当做第二个家。 这一切得意于群芳院有四大头牌,莹莹、妍妍、慕慕、昭昭,四位头牌才艺双绝,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没有一定深入了解的人,你根本无法找出还有什么是她们不会的,她们就是男人们一掷千金的宠儿,家中怨妇咬牙切齿打小人的对象。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群芳院出了一件大事,妍妍说自己深深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得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爱得非他不嫁,从此往后,她的身体只属于这个男人,绝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再去碰她,她甚至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下个月就为自己赎身。 院主老妈子急的团团转,妍妍可是她的摇钱罐子啊,一旦赎身,会引发蝴蝶效应,到时院内卖身大军军心不稳,群芳院定然会被同行取代。 院主老妈子将那个妍妍爱上的男人恨得要死,她甚至想一不做二不休,买通杀手干掉那个男人,再切割七块八块的丢进大河中,可最终她却不敢对那个男人怎么样! 因为自从见到那个男人之后,她害怕了,凭借着她多年来在男人堆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她感觉着这男人玉树临风的背后,可能会隐藏着令人致命的东西,尤其那双眼神,闪烁着深邃的寒眸,足以令想对他不利的人望而生畏而却步。 她放弃了,她已经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子子孙孙都能躺在炕上吃了高利贷的利息而衣食无忧的过日子了。想想现在,她有必要为了一个妍妍、为了一个高级陪侍的女人再去铤而走险吗?换做是个傻子,估计都不会去做。 想通了这一点,她反而看这个男人越来越顺眼,当然顺眼的背后,是这男人每次来每次走,都会留下一笔不菲钱财,这钱财拿出来足以令一些少年郎们寒酸地躲起来。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院主老妈子拿着一包银子,望着那男人渐渐走进妍妍的香房,自言自语道。凝神望去,那男人的身材都变得伟岸高大起来,甚至连她多年沉醉的芳心都忍不住一动,都忍不住隐隐嫉妒起妍妍来。 女人嘛,一辈子,从含苞待放到风华绝代,从风情万种到人老珠黄,岁月无情总会如刀一般毫不掩饰残忍地刺痛着女人最脆弱的心,唯一不变的,是谁不想找一个照顾自己一生、疼爱自己一生的男人吗? “妈妈,有姑娘吗?” 身后传来一位嫖客急促有些迫不及待的声音。 “这位爷,群芳院要是没有姑娘,那全天下的男人估计都死绝了!”院主老妈子转身回道,眼神一瞟,狠狠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进来之人,生活的本能逼迫着她富有惯性地将此人扫描着,想找出眼前之人身上究竟带了多少钱财。 果然不负众望,此人腰间鼓鼓,不出所料,必然是个钱袋子系在腰间,而且里面装着纹银足有五十两左右,否则也不会这么实称。 再观察此人形象,身材不怎么好,个头只能算中等,身形还有点胖,没有大长腿,风度翩翩也扯不上边,尤其那张脸,竟然还肥肥的,毫无男人应有的粗犷硬朗,不过好在五官端正,没有歪瓜裂枣之感,皮肤吗?也算白,不似田里的庄稼汉,起早摸黑,一年忙忙碌碌,整个人都被晒得黑黝黝的。 一胖毁所有,一白遮三丑,眼前的男人要打分的话,基本上满分100也能打上80分,算过得去吧。 “妈妈,听说你们院中妍妍姑娘可是头牌,我慕名而来,着实想见上一面,了却心愿!” 那人说完,带着孟浪的眼神,嬉笑着急忙从腰中钱袋中取一锭银子交给老妈子手上,“有劳了!” 老妈子心里乐开了花,见一面就一锭银子,出手太阔绰了,扬州这样的大地方,挣钱就是来得快。 “行、行,当然行!我保管你在妍妍那住了一晚,第二天就算爹妈死了,都不想回去,还得留着住一晚!” “有点夸张吧?不是亲爹亲妈吧?” “额,您老瞧我这张嘴,口无遮拦,干爹干妈差不多!” 老妈子转念一想,刚才那个玉树临风胜潘安的上去了,这干什么事情总得有点规矩,说白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于是堆起笑脸,笑盈盈回道,“爷,我看您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很辛苦,要不我先给您泡上一开上好的碧螺春,里面放点姜片,请人为您按按背,洗洗脚,去掉身上的寒气,洗洗一路的风尘,再让一位二八佳人为您弹一首新作的曲子,小憩一番如何?” “我有点心急了,等不得,这就想上去?” “唉,自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哪在乎急于一时啊!” 老妈子额头冒汗,这男人哪有这么急的啊,想必旁人口中所言饥饿的色鬼也莫过于此,可有人上去了,总不能又送一个上去吧? “实不相瞒,刚才有位客人上去见妍妍姑娘了,您要想目睹妍妍姑娘的芳容,能不能稍等会?”老妈子试探地问道,在她面前,这家伙算不得什么,确切的说她更看重五十两银子更为妥帖。 “那我在门外候着,可行?” “啊!”老妈子有点蒙圈,做生意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此人莫不是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偷窥之类,老妈子转念一想心中忍不住打上鸡皮疙瘩,再看看这男人圆溜溜的小眼珠子,这色眯眯的眼睛长的,放佛就是为了偷窥而生的。 又一锭银子放进了老妈子的眼中,“请妈妈行个方便!” “哎呦,爷,我一见到财大气粗的人,就什么事情都忘了,那您上去吧,左边第二间就是,不过您可说过,就在门前候着,我捉摸着那人一会就出来!” “为何?” “哈哈!”老妈子捂住嘴,“别看有人长得俊俏,风流倜傥赛过宋玉,可好看的人不一定中用嘛,我一看您,双腿有力,步履稳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爆发力,就连这张脸都是那么耐看,经得住考验,我觉得您才是真风流的人物。” “噢,妈妈您真识货!” 那人回了一句,显然对院主老妈子的夸赞没放在心上,不在搭理老妈子,缓缓朝楼上走去! “切,什么人!一副掉儿朗当的样子!” 老妈子也不搭理他,低头轻声说道,“爱看就看去,真要有什么事情,叫护院马三拳轰他出去就是,实在不行,扬州衙门可不是吃素的,一年几千两的保护费可不是白给,谁敢在这里撒野!” 老妈子心里这么一想,心头对此人奇怪的举动也就不当回事了,自顾自捏着二十两纹银嬉笑着招呼别人去了。 那人上楼后,便径直往妍妍香房走去,果然屋内不怎么热闹,这才多少功夫,翻云覆雨的声音难道已经渐渐散去了? 那人轻轻松了口气,嘿嘿一笑,看来时间算的还算准,否则真给别人当成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门居然没有关上,轻轻一推便开,想来妍妍姑娘一定是相思成灾情难自禁,有情郎一进来,用脚带上门,没用手将门拴上。 “该死下人,好大胆子,没招呼怎么就进来了!”屋里的男人从榻上翻身而起,披上衣骂道。 妍妍也裹着丝滑的被褥嗔怒道,“快出去,真是没规矩,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最近下人怎么呢?怎么这么没规矩,看来,得要妈妈好好教育一番了!” 进来的那人倒也不见气,自顾自脱掉身上一件外罩着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挂在衣架子上,浑身上下露出了里面一件青色的圆领袍,一看便是上等面料,正宗的蜀锦。能穿上这样衣服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来自大兴城等繁华之地。 扬州自古也很繁华,也盛产绢丝之类的丝织物,人也心灵手巧善与织造,所以扬州一带的本地人基本用不上蜀锦。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榻上的男人坐了起来,显得一丝紧张,但心神很稳,仍一个字一个字地询问着。 “你话问的有点荒谬,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只要有钱,群芳院那里去不得!”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回道,一张圆脸上丝毫看不出内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 少年郎 青衣人不急不躁,自顾自地斟上一杯上好的桂花酒细细地品味着,床榻上的男人心神更有些局促,诧异的眼神冷冷瞧着,大凡沉着冷静的人多少总有些门道,真正没本事却一定要莫名其妙装逼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信不信我让护院马上将你轰出去?到时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伤筋断骨可怨不得我!” “看来,卢公子在温柔乡中缠绵了数月,如今身上的一股悍气都消失殆尽了吗?怎么说话这么没有底气?软绵绵的像个读书人,凭你的实力,十来个壮汉围住你,都不一定能近你身,你需要请来看家护院的小角色吗?” 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回着,若无其事,还咂了咂嘴,“好酒,上好的桂花酒,看着杯边仍然尚未消失的淡淡的红唇印,莫不是刚才两位情浓之时还不忘喝了一杯交杯酒来私定终生吗?”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和他私定终生了,告诉你,我的身体只属于他,像你这样的矮冬瓜想碰我,门都没有,死了这条心吧?” 妍妍对进来后有些不可理喻的小胖男人也有点动气了,瞧这男人色眯眯的小眼睛,准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哼,妍妍心里笃定,她不会让他得逞,“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你一双眼睛估计石灰渣子掉里面蒙住眼了吧,他是我相公,如假包换,他不姓卢,他姓王,是江南一等一的大姓,世家子弟!” “哈哈!” 青衣人忍不住大笑了一声,圆圆的脸更显胖了,眯着的小眼睛更加显得小了。 “卢明月啊,卢明月,我现在都开始有点仰慕你了,一个横行江湖数年的悍匪想不到居然能摇身一变,成为江南风花雪月场中的世家子弟,还能将这些见惯男人的名妓迷得鬼迷心窍神魂颠倒,瞧她刚才护着你的样子,那可是动真格的了,温温柔柔的群芳院头牌也扯开嗓子骂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卢明月,你糊弄征服女人的能力,我真是不得不服,自叹不如!要不是我知道你从小也曾受到教育,心中也有一定的学识,我甚至怀疑你这样的悍匪能变成世家子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我听说在大隋朝大西南有个消失的古夜郎国,那里有些奇人异士会一种传奇的蛊术,里面有一种一等一的法术名叫,只要施展,无论男女,中蛊的那一方都会爱对方爱的死去活来,至死不渝、地老天荒。啧啧,想想都令人神往沉醉。” “卢明月,莫不是你在夜郎国拜师学艺会了?若真会了,改天你也不吝赐教一番,说实在的,我都二十了,到现在还没美女爱上我,瞧瞧你,我心里就和猫爪似的,不仅嫉妒,也遗憾地很啦!” 听到“卢明月”三个字,床榻上的男人嘴角微微一动,那一丝紧张细微的动作根本没有逃脱青衣人犀利的眼神。 “卢明月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你混蛋,他姓王,的的确确荆州世家王家二公子,你这个胖男人,死变态,你给我滚出去!” 妍妍也忍不住怒骂,她玉树临风的相公怎么会成了江湖悍匪,什么古夜郎国,什么,她听都没听过,她好的很,什么被种了,全是屁话。 青衣人微微一笑,即使被女人骂上一天一夜也不会见气,因为他从不会和女人计较,刚才胡乱说一通,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露出破绽。 “妍妍姑娘,恐怕你不知道吧,你身边和你同床共枕的男人是个冒牌货哦,什么王家二郎,王家二郎来扬州的路上早就一命呜呼了,他是货真价值如假包换的卢明月!” 青衣人眯着眼,笑着回答着妍妍,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床榻上开始正襟危坐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面无表情,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 屋内所有人出奇地沉默着····· 气氛压抑地令人紧张、害怕、无法自处····· 片刻,床榻边男人忽然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看来,你知道王家二郎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不错,我就是卢明月,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妍妍瞪大着眼睛不知所措,心爱的男人居然亲口承认了疯胖子死胖子的话,怎么可能? 她刚想要用双手去挽住心爱男人的手臂,可再次看见他的眼神时,心爱的男人似乎换了一副模样,眼神冰冷极了,如寒风中刺骨的钢刀能刺进人的心里,她不自觉下意识缩回了芊芊玉手。 青衣人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想到这点,“嗯,这个问题我想等一会再回答你,现在我想问你,刚才你准备逃了吗?” 卢明月一双寒眸直射青衣人,“不错,刚才我确实想到逃!可我发觉你很不一般,你的镇定令我感到万分吃惊,你一进来时,就坐在离窗子最近的位置,我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跳窗而出,你会在最快时间内阻止我,我干脆索性不承认自己是卢明月!可想不到你居然知道王家二郎的事情,着实令我意外,既然躲不过,那就干脆直接面对,也不失为最简单明了的法子!” “嗯,有道理,这才像悍匪卢明月的本色!我来回答你提出的问题,王家二郎被你杀了,唯独我知道,虽然王家二郎道貌岸然,表面上一副读书人翩翩少年郎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不知欺骗玩弄多少少女,甚至为了功名,不惜买通官府,打击同姓族人,这样的人被你撞上给杀了,我个人也认为无可厚非,他是罪有应得。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若告诉你,我能和死人沟通,是死去的王家二郎告诉我,是你杀了他,你相信吗?” “哈哈哈!” 卢明月大笑,转瞬之间失去读书人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种江湖草莽的气势释放出来,“放你娘的春秋大屁!王家二郎成了刀下鬼,死的稀里糊涂,能复活和你废话,你故弄悬殊,这话也只能糊弄鬼去。你一进来,瞧你的样子,我早该猜到是你,青衣圆领袍,胖子,圆脸,小眼睛,你是大兴城,不,应该是隋国数一数二的捕快,杨肥!两年来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办了几件大案子,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一点没错,我就是杨肥,为了抓你,从大兴城到到洛阳、到涿郡,到江陵,直到扬州,为了你,我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赶路,累得七晕八素,跑死了几匹马,坐坏了几辆车,最后减肥二十斤,你瞧瞧,现在我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卢明月狡诈地一笑,“杨肥,我佩服你的能力,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扬州群芳院,没有人知道我就是卢明月,你的话有几人相信,如果我放出消息,杨肥来了,扬州刺史知道你是青衣衙门的人,估计刺史会偷偷扒了你的皮,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杨肥微微地叹息,“扬州刺史确实与我衙门有仇,可他也不想想他哥哥是什么货色,凭借世家名声,本应当个好官,可却背地里干着苟且龌蹉的勾当,那是死有余辜。他要偷偷对付我,我也没法子!但我是,我迫不及待要抓住你,你害死多少人,正义感充斥着我的内心,我曾经发下誓言,抓住你将你绳之于法,否则我誓不为人!” “哈哈!好一番义正言辞,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们青衣衙门能好到那去,看上去属于刑部大堂的分支,专办民间疑难悬疑之案,实际上却一直偷偷为杨素那个老不死的服务,杨素祸害的人还少吗?所干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少吗?” “至于我!” 卢明月冰冷地回道,“哼,我害死多少人,用不着你管,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们都该死。” 杨肥眯着眼睛,看来卢明月真了解不少,这家伙从干土匪那一刻起,就将他的阴险狡诈发挥淋漓尽致,甚至不惜源源不断花重金买通官府中人,成为他的眼线。 想不到他连青衣衙门背地里有杨素撑腰也了解不少,看来这次决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悠柔呢?” 杨肥反问道,“那么好的女孩子,你居然在她成亲的当天亲手杀了她,甚至将整个庄子付之一炬,那天,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老人二十七人,中年男女三十六人,小孩子十二人,甚至有三个孩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孩,你为了泄私愤,夺去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难道他们都该死!你一路南逃,那些手无寸铁,枉把你当做好人的女孩子难道都该死!” 杨肥说着有些激动,不禁加大一点声调。 妍妍满脸吃惊,如果所说属实,那眼前深爱的男人难道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不可能,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杨肥没理会妍妍歇斯底里,淡淡道,“事实如此,谁也无法更改,你爱上这个人,试问你了解他的过去吗?知道他曾经的过往吗?知道他为何从一个翩翩少年最后如何成为一代悍匪,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妍妍不知怎样回答,而卢明月额上青筋慢慢显露出来,嘴角神经微微抽动着,双手握紧着拳头,一言不发,默不作声! 杨肥控制自己的小情绪,他想剥开这丑恶男人的真面目! “有个故事至今令我无法忘怀,十多年前,涿郡城南有个很大的村庄,男女老少数百口人,邻里之间相处融洽,一个少有的和平安详的村子。村里有对少年男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人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将来注定会在一起。可天有不测风云,某天,邻村有个恶少看上了那少女,胆大包天过来抢夺,少年一怒之下,拾起家中砍柴刀和恶少搏斗起来,虽然力不如人,被打断数根肋骨,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可少年为了心爱的女人不受侮辱怎能放弃,依然拼尽最后气力,冷不经趁着恶少狂妄毫无防备之时,一刀斩向恶少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恶少很快气绝身亡。” “那少年自知闯下大祸,连夜出逃躲避了几天,可因为又冷又饿,加之思念女子,便又偷偷回到村子里,通过平日里两人相互联系的暗号,与心爱的女子又见上一面,很郑重地告诉她,他准备浪迹天涯,如果有一天,他发迹了,一定会回来娶她!少女含泪地答应了,说要为她回去偷拿一些银子作为逃亡路上的盘缠!” “少年便答应了,说在后院处等她。可事有凑巧,少女家中后院偶有人来往,为了不暴露踪迹,少年于是偷偷躲在不远处观察后院门房,一旦心爱的女人出来了,他便上前取走银子,他甚至都想好了,想问问心爱的女人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私奔,无论天涯海角,他们有一双手,总不会饿死,总会安顿下来,过上向往的生活。” “可是很快,少年心中那仅存的美好的理想便瞬然间崩塌了,他没有见到心爱的女人来到后院门口呼唤着他,等来的却是恶少家中如狼似虎的家丁杀气腾腾而来,他天旋地转,明白了他被出卖了,他流着泪,想哭又想大声地狂笑着,放佛想告诉天下所有人,他被无情地出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 袖中剑 杨肥话音刚落,卢明月呼吸急促了,显然难已控制自己,撕下了伪装,阴冷回道,“我为她放弃一切,甚至生命,她却出卖我,我发誓一定要杀了她,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当时,我仓皇逃走,孤苦无依,天下之大,无我容身之处,我流落于江湖,就在我即将饿死路边成为猛兽腹中之物时,魏刀儿救了我,从此我成为了草莽!渐渐地我明白世上没有仁慈,没有善心,只要你够狠够毒,你才能高高骑在别人的头上,才能在乱世间生存!” 杨肥讥讽地回道,“魏晋以来乱世数百年,为了生存,很多人放弃良知,放弃尊严,拾起手中的屠刀,放大心中的恶念,可不管怎样,依然有人执着坚定自己的信念,守护着做人的底线与原则,像檀道济、沈庆之这样的人,即便为国为民而死去,却值得始终我们敬重。可你呢?阴险狡诈,狠辣阴毒,即便强势一时也终究成不了气候!你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私通官府中人,最后呢?手下数千人马还不是被官军剿灭,作鸟兽散,你和魏刀儿四处躲藏!” “哈哈!”卢明月狞笑道,“杨肥,亏你也算官府中人,居然好意思提到官军,官军数次围剿,铩羽而归,沾不得半点便宜。你知道为何?那是因为官军比我们土匪还残暴,他们借着剿灭我们之机,四处搜刮,稍有不从者,即以与我卢明月、魏刀儿有勾结的罪名而杀之,这样的官军算作什么军队!后来,当官军苦无良策抓住我时,悠柔的父亲,那个老狐狸,竟然从数百里外匆匆赶来,告诉官军,他已找到因我杀人而偷偷离去隐藏多年的父母,官军旋即将我父母抓来,逼我投降,我迟迟拿不定主意,我父母最后被逼无奈,只得瞅准机会用自己的胸膛撞进将士的长枪中。父母突然离世,令我心乱如麻,根本无法指挥手下,与敌交战中不幸负伤,以致人心大乱,才被官军击败,迫不得已,继续亡命!” “是啊!”杨肥心情似乎更加沉重,“那一刻,你算彻底恨死悠柔一家,你虽然亡命,可仍秘密回到涿郡,恰巧得知悠柔要出嫁,你更加怒火中烧,便偷偷扮作下人混进出嫁的婚礼现场,将买来的蒙汗药、毒药瞅着机会放进酒水中、汤菜中,所以宴席不到一会,很多人不是晕倒,就是中毒,而你呢?则早早拿铁链将院中大门上的铜环锁住,使人无法从里面将大门完全打开,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你又开始四处点火,整个院中一片混乱,那天已是秋日,天干物燥,大火很快越烧越旺,无法扑灭,你趁机潜入房中杀了悠柔,杀掉悠柔父母,没有丝毫给悠柔辩解的机会!我无法想象悠柔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一直深爱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准备毁掉整个村庄。” 卢明月嗤之以鼻,“屁话,老子孤苦一人,想干什么就什么,谁人负我就杀谁,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杨肥摇了摇头,回道,“其实你深思之下应该知道,悠柔从来都未曾出卖你!她曾经那么爱着你,怎会唤来家丁治你于死地?” “哼!”卢明月不以为然,“老子有没有被人卖了?还用你唠叨!” 杨肥并没有接腔,接着说道,“那日,悠柔回到屋内,想将自己的首饰都交给你,可又怕你逃亡在外不够,便想着从父母那为你多取一些钱财,但又怕被发现,于是急忙让身边侍女小琴给她把风!事与愿违,父亲突然回来从小琴言谈举止中发现端倪,小琴不过十来岁的小丫鬟,那见过什么世面,一番连哄带斥的责问下,小琴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其父得知事情原由,急忙通知对方。” “试想一下,你犯下人命官司逃了,对方却不依不饶,唯有把你交出来扭送官府,事情才会真正了结。因此这才出现数十家丁前来抓你那一幕!此事从头到尾悠柔从未对不起你,她被家丁看住,无法为你报信。后来,为了你她甚至违背父母之命拒绝数桩姻缘,直到最后其母以命要挟,她迫于无奈才答应嫁出去!这样的好女子,你居然不容分辨,一刀刺进她的心房!你知道吗?她的心没有滴血,是在流泪!“ 卢明月整个人微微有点哆嗦,此人所说的事情,就好像是亲身经历一样,“你究竟是人是鬼,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杨肥眯着眼死死盯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回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和死人说话!难道你还不信吗?” 卢明月沉吟片刻,眼神从一丝慌乱中回神,阴冷地笑道,“说得真好,青衣衙门的杨肥名不虚传,果然有一套!” 话没说完,卢明月身形便如豹子一般动了起来,拳出如风,夹杂着呼啸声直直奔向杨肥的面门。 看来一个人只要被逼急了,到最后不管对手是谁,总会放手一搏去拼命。 卢明月自然不例外,杨肥今日铁了心要抓他,他知道倘若落在杨肥手里,回到大兴城,刑部衙门幽深的地牢中,大隋朝第一酷刑,醉人琵琶骨,即使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不如早早死了,图个痛快! 杨肥没有躲避,知道卢明月有这招,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悍匪卢明月! 他挺直身体和卢明月硬拼了一招,拳对拳,硬碰硬,两个男人之间,没什么七弯八拐,全凭实力说话。 卢明月嘿嘿一笑,他对自己武功很有自信,多年草莽生涯令他实战经验极为丰富,身体看上去清瘦,实则却无一块多余的脂肪!他可以赤手空拳与森林狼搏斗,像杨肥胖乎乎肉墩墩的家伙,无论谁看在眼里,能有多大能耐。 卢明月认为捕快大都没什么本事,他们抓人主要靠人多,主要有官府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就像街边小混混打群架一拥而上,时间久了,谁都敬让三分! 当卢明月得意之时,两拳死死地碰在一起,一股钻心疼痛传进他的身体里,他明显感觉到手骨折了,杨肥的拳头比他硬,而且硬得多! 卢明月忍不住后退数步,巨大的冲击力传到手臂,连胸口都有些隐隐作痛,此刻,他深知绝非杨肥对手,急忙大吼一声,反手将妍妍抓起抛了过来,而自己朝窗户奔去。 “啊!”猝不及防,妍妍娇小诱人的身躯朝着杨肥砸了过来! “竟然使用人间肉盾这一招,雕虫小技!” 杨肥不是好色之徒,此刻迷糊不了,他没有躲开,出乎意料顺手接住妍妍,带着一股及其轻柔的力量,举重若轻,假如不管不问任由妍妍落地,结果非死即伤。 在卢明月到达窗户口一瞬间,杨肥袖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顺着光滑而有力的指头弹射冲向卢明月的侧脸! “啊!”卢明月意识到危险,浑身一哆嗦,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哆嗦了,旋即转身一侧一躲,狼狈无奈中又回到原点,正待起身,发现杨肥已高高跃起冲到眼前,左手又一支短剑死死抵住自己的脖子,离喉部动脉只差寸许! 他瞪大着眼睛,鼓着嘴巴,嘴巴里好像塞了好几个大核桃,无法想象一个胖子居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刚刚出手抛出短剑一瞬间,快如闪电。 他挫折沮丧,觉得出道以来,唯独今日输的稀里糊涂,气愤交加问道,“刚刚那道剑影是什么?” 杨肥眯着眼,“告诉你也无妨,我那招叫做袖中乾坤!” “袖中乾坤?” “嗯,袖中乾坤,弹指一挥,总之在我抬手之间,我所仇恨的人人生必然会成为另一番景象!” 制住卢明月的同时,楼下一片嘈杂,扬州捕快在曹捕头率领下一路冲上来,事实上临来之前,他们就收到杨肥匿名传来的消息,江湖悍匪卢明月在群芳院。 曹捕头等人一听到这消息,浑身兴奋,身体内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开始慢慢膨胀起来,要知道卢明月是朝廷这几年通缉的首要之犯,赏银已高达2000两之巨,无论民间高手,还是朝廷捕快,只要抓住他,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头,有人抓住了卢明月!” 曹捕头大步上前,将本已敞开的房门又踢的更开,哗啦作响!看看杨肥,又看看倒在地上被剑抵喉咙的卢明月,大呼道,“来人,这两个江洋大盗涉及官府重大刑事案件,把他二人都给绑起来!” 杨肥微微摇头,他妈的,这帮孙子,又想着吃独食吗?心可黑的很啦!旋即另一只手从怀着摸出刑部腰牌。 曹捕头腿快、手快,可眼睛更快更利索,一见刑部特有刻着火红色狻猊的腰牌,便知此人来头不小,联想到一刻前有人偷偷给巡捕衙门送信,心中便有计较。 定是刑部的人追到扬州发现卢明月踪迹,奈何人少无法实施周密抓捕,堂而皇之请衙门配合,又怕扬州巡捕衙门独自抢去功劳,所以才闹得这么一出。 料想今个此人敢独自抓捕卢明月,也绝非泛泛之辈,看来好处吗?私下瓜分了为好,吃独食,肯定不行! 曹捕头急忙拱手,“诶呀,误会,看来真是场误会,刑部兄弟来了,事前怎么没有通知?我等没有相迎,照顾不周啊!” 杨肥微微一笑,招呼人先将卢明月绑起来,回道,“刑部通缉重犯,害怕大张旗鼓而来,事先走漏风声,这才秘密赶来,如果得罪扬州衙门的地方,还请兄弟海涵啦!” 曹捕头嘿嘿一笑,有点尴尬,大兴城来的人,无论什么货色是不是都那么拽! 我怪他事先不打招呼就来抓人,他反而怪我扬州衙门或许和卢明月有瓜葛,他妈的,刑部的人栽赃嫁祸比江湖土匪还利索,不知不觉就把你给套进去了! “哪里,哪里!刑部自然是大隋朝的刑部,只要日月所照大隋朝管的地方,到哪抓人都行,我扬州巡捕衙门只管配合就行了!” “那就好!兄弟贵姓?”杨肥问道。 曹捕头回道,“在下姓曹,在扬州巡捕衙门区区捕头,手下也有三四十个弟兄。何谈什么贵姓?不知刑部的兄弟怎么称呼?” “杨肥!” “诶呀,是杨肥杨捕头,久仰大名!前阵子盛传你破获荥阳柳氏杀夫奇案,两任县令接手案子,历经三年,最后无法定案闹到刺史衙门去了,却因苦无证据,柳氏又抵死不招而无法结案,硬是您给找出了破绽,明查暗访开棺验尸,才破此奇案,真是神了!” 曹捕头极力赞赏,暗想今个幸亏悠着一点,否则得罪杨肥,以后还不知会惹上什么祸事。 听外面传,大兴城青衣衙门有三怪,健步如飞、善于追踪、千里独行的韩鸦,一身横练功夫刀枪难入的雷石,还有一怪便是杨肥,办案子厉害,善夜行,有传言他能通晓鬼神之语,简直夜游神转世,且为人心地善良,赶上双休日,还在大兴城城墙根边扶一扶老太太过马路,给小乞丐买点吃食,此人样样都好仅有一点不好,为人有点小心眼,得罪他,哪天落在他手,得花钱消灾,没钱便一顿皮肉之苦,没什么好选择的余地。 这家伙,喜欢他的人说他是心底无私大有为之青年,不喜欢的人骂他是油尖嘴滑,沽名钓誉,绝非良善之辈,总之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话又说回来,杨肥说到底不过是个出名的捕快,再有名还是捕快,和龙子龙孙、达官显贵怎么比,又能起多大风浪。 一般人之所以畏惧他,关键是他身后的人物。 听闻他从小是个孤儿,孤苦无依,流浪江湖,偶然机会,不知什么原因被义父收养,他义父则是刑部主事兼青衣衙门总捕头袁铁衣,义父背后则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杨素。 杨素之名何人不知,弘农杨氏,汉代以来,中原数大门阀世家之一,杨素这辈,不仅杨素文武兼备,儿子也很厉害,有一子名叫杨玄感,天下猛将,别看现在官职尚轻,假以时日,一旦国有战事,必然能马上取功名,平步青云。 曹捕头望着杨肥,脸上已经写满了阿谀奉承之色,脑中所想的是赶紧怎么将大兴城来的青衣捕快伺候好,到时,即便好处没有,也不能让他们给自己添晦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 忆往昔 曹捕头和杨肥相互吹捧地闲聊。 没一会,曹捕头试探性地问道,“杨捕头,兄弟我手底下也有三十来个弟兄们跟在后面混口饭吃,没您这般逍遥自在。卢明月江湖悍匪,抓住必有重赏,若扬州巡捕衙门一点油头没有,我实在对手下兄弟无法交待啊,看在弟兄们脚前脚后跑腿的份上,不知您能不能将这功劳匀一些?” 杨肥嘿嘿笑道,“曹捕头,你瞧我像个爱吃独食的人吗?扬州巡捕衙门好生看管卢明月,此人罪大恶极,手上牵扯无数条人命,到时押送京城,刑部将会亲自审讯,公开宣判,功劳簿上少不了扬州巡捕衙门那一份,曹捕头大可放心,我绝不失言!” “诶呀,杨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胸襟,曹某敬佩!曹某先替手下弟兄们谢谢您嘞!今晚,运来酒肆,曹某请杨兄小聚,不知您可有空?听说那里来了个新厨子,会做几道拿手的好菜,其中有一道鹅肝,味道极其鲜美,肥而不腻,不管谁去吃了,都赞不绝口,那叫一个绝!” “鹅肝!” 杨肥最近减肥了,可不代表没有食欲,正好现在抓住了卢明月,也该犒劳一下自己,“那好,恭敬不如从命,让曹兄破费了!我此次前来扬州,秘密执行任务,我想就你我二人便可,我不想让衙门其他人知道,不知······?” “好说,好说!刑部中人独来独往,曹某明白,这年头圣上提倡节俭,反对大吃大喝,做人低调点好!其实我此番请客,花的也是私钱,和衙门公款沾不到边噢,想不到杨兄处处都为我考虑啊!” 杨肥微笑着拱拱手,“那此处就请曹捕头收拾残局了,晚上掌灯之时,我定去运来酒肆。” “好,曹某准时恭候!” 月上柳梢头。 扬州的月似乎比大兴城的月更圆更亮,一轮皎洁的清光洒满大地,映照在扬州的桥、扬州的柳、扬州的流水、人家、乌篷船舷。 明月下,山寺中,不知几多痴男怨女双手合十,对着明月神佛暗中祈祷思量,寄托着对爱慕之人的相思之情。 明月寄托相思, 神佛了却夙愿。 祈求能得偿所愿,花好月圆,和相爱之人共度良辰不负此生。 别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杨肥办完公事后却孤单如狗在城中溜达了一会,远远就见到了运来酒肆,人也觉得困乏,便来到酒肆中准备歇息下,等着曹捕头前来,心中也不禁暗想此举是否有点猴急,可听着自个肚子咕噜直叫,暗道还是算了吧,先到店里,说不定能来点小点心,或者一碗卤子尝尝咸淡,解解腹中饥饿也是好的。 有客来到,店小二急忙挂上招牌似的笑脸相迎,“客官请进,请问您有预定吗?” “怎么?到你这吃酒还得提前预定?” “不瞒客官,小店最近请了个大厨,手艺好,菜烧得是色香味俱全,一传十十传百,这几天扬州城很多客人都来,所以临时来的都找不到座位!” “原来如此,巡捕衙门的曹捕头请我,你给安排个座位!” 店小二急忙回道,“哦,原来是曹捕头要请的人,有,有座,上二楼,你里面请!” 杨肥微微点头一笑,看来身披巡捕衙门的行头,连吃吃喝喝都方便些,巡捕衙门,专司侦缉缉拿,若是得罪了,他三两天说你这窝藏个朝廷钦犯,翻箱倒柜一番,你这生意也就没法子做下去了! 饭点时间尚早,店小二沏一壶好茶已经放在杨肥的桌前,位置上佳,二楼临窗,还能正好欣赏窗外的景色,暖风徐徐吹来,杨柳折腰,春风拂面,令杨肥心情暖暖的。 可这暖暖的心情,又令自己不知不觉中徒然添出一丝伤感,再次忍不住响起悠柔来,那么好的女孩子,想不到此生竟然只见一面,竟成了永别······ 杨肥已记不清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只依稀记得,七八岁时,很多人都说自己是个奇怪的人,甚至是个灾星,村子里其他小孩子都不和自己玩。 晚上,他经常会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坐在院子里一个人说话,父母半夜不见他,出来寻他,问他为什么?干嘛一个人不睡觉在院子里胡说?而他总会回答,没人陪我玩,但晚上院子里有人,他们说什么我还能听得见,也看得见他们。 每当此时,父母总会惊讶不已,母亲甚至惊恐地将自己抱回了屋内,父母似乎都已经猜到,这几日村子里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呢?要么是村里刚刚死了人,要么不出两天,村子里又要死人! 杨肥只要在院子里一个人说话,村子里估计就得死人! 日复一日,父母渐渐又有了子女,给杨肥又添了小弟弟、妹妹,可杨肥奇怪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 父母渐渐麻木,在村子里一些人异样眼光之下,甚至隐隐觉得杨肥确实是个不详的孩子,说不定哪天真会惹出祸事来,慢慢疏远成了一种必然。 杨肥依旧习惯孤独,到了夜里,时常一个人跑出去,或来到山丘荒岭中,或来到树林小河边,他偶尔能碰上一些人,能听见他们说什么,怎么死去的,什么心愿未了等等。 杨肥那时已明白自己有着一种特殊能力,这种能力与生俱来,能够在下意识间去发现亡灵,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成为了自然。渐渐明白人鬼殊途,时常也忍不住想夜间四处看看,发觉自己更加习惯黑暗的生活。 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太孤独,甚至自认本就是另类,根本不会畏惧亡灵,觉得人世间一切的恶远比鬼神还可怕,感觉如果有一天与鬼神为伍,不过如此。 有一天,他奇怪的暗夜生活终于为他带来好运,一支北方军队南下而来,自称为了解救被高高在上无道昏君剥削压榨的江南黎民百姓,偏偏他们却嗜血成性,烧杀抢掠,屠杀整个庄子。 天明时,杨肥回村见到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死了,所有,包括他的亲人! 此刻,他明白自己彻底成为了孤儿。 杨肥只能流浪,他不敢往南走,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北。 流浪的岁月里,他抢过别的小孩子手中的冰糖葫芦,最后被其他大孩子追的屁滚尿流跳进河中,差点没命,万分危急时,天不绝他,在呛几口水后,居然扑腾几下学会游泳,越游越好,最终躲过一劫。 有时,寒冬来了,他窝在别人家柴棚中吃着秋天收集的野果子抵御着寒冬,春暖花开时,会拧着烧火棍子从狗嘴里抢东西,有时会抢到好一大块动物的肉,后来才慢慢察觉,他赶走的可能是一头狼。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悠柔,一个善良的女子! 悠柔没有嫌弃他,没有像很多人见到自己后,一脸厌恶捂着鼻子快步跑开,她给自己御寒的衣物,给自己很多吃食。 那一刻,杨肥深深记住悠柔,深深记住初次相见的地方,偷偷跟在悠柔身后来到她家不远处,数天观察,最终确定这就是悠柔的家。那时,虽不知悠柔的名字,但悠柔的容貌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在杨肥心里。 杨肥暗暗发誓,她是恩人,要报答,一定要报答! 有一天,当有能力时,一定要回来看她! 时过境迁,杨肥再次来到涿郡,一片孤零零坟茔中,一座小小的墓碑上赫然刻着悠柔的名字,他想放声痛哭,却无法留下眼泪。 大爱无言, 大悲无泪。 父母他依稀不记得了,可悠柔,心灵中唯一的一处寄托,却悄然离开了自己。 从侥幸活下来的人口中,杨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 卢明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他发誓一定让他受到正义的审判,看着他人头落地!现在他即将做到了,悠柔,妳也放心远离着恼人的世间了吧? 不知不觉,耳边传来曹捕头爽朗的笑声,“哎呀,杨捕头,多有得罪,本想在门外候着您,哪知您却比我先来,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杨肥微微一笑,万千愁绪回到眼前,“哪能啊,曹兄这么说话就有些见外了,同道中人没那么多客气,今个我打算不醉不归,让曹兄破费,翌日起来可别怨我!” 后来,酒过三巡,杨肥没有醉,曹捕头却醉了! 一个男人,刚刚过而立之年酒量颇好的男人居然醉了! 或许他觉得杨肥不过是个陌生人,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更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喝起酒来无所顾忌,或者觉得杨肥应该没什么酒量,反而马失前蹄着了道。 总之,曹捕头醉了,醉了很厉害!开始絮絮叨叨,开始红着眼,流着泪! 生活的压力让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感觉比挑着上百斤的担子还要重,他有几个孩子,可却没一个男孩子,让他在同行、左右隔壁邻居中抬不起头来! 还有一个整日里絮絮叨叨却心底善良的老婆,让他不忍心为了传宗接代再去取小妾,否则他觉得有负当年的豪言壮语,要一心一意照顾爱妻一辈子。 今年好不容易干了捕快头子,本想生活的压力或许会小一些,可他发觉远远不是这么一回事。 人所处的位置一旦高了,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 手下三十多个弟兄都指望着他,有时候,工作的压力,生活的担子,身处的位置,他开始为了兄弟得罪人了,更多时候,则是左右为难,两头受气。 有一次,为了摆平一件难缠的事情,他不得已只能瞒着老婆拿出自己一个月俸禄去请一位官员从中协调一番。 没法子啊,不敢说官场黑暗,但还是有点灰暗,他本无须这样,只要像上一位捕头那样,让弟兄们出出分子钱也可以办成事情,甚至还能上上下下截留些留作自己用,但他不愿意做,昧着良心的事情,他不愿做,情愿自己吃点亏吃点苦,这样心里踏实,心里安静,问心无愧! 杨肥拍了拍曹捕头硬朗的肩头,笑道,“兄弟你确实苦,可也幸福!生活便是如此,这样吧,记得好生将卢明月押解回大兴城,到时我那份就给你吧,我孤身一人,有钱没钱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曹捕头又哭了,涕泗横流,连声感激,情真意切!渐渐地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杨肥微微一笑,得,下楼吧,干脆连他的帐也一并算了,不管怎样,在杨肥多年办案生涯中,一个流泪的男人,心肠总坏不到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 钱袋子 运来酒肆楼下一片嘈杂,很多客人没法子吃饭,纷纷起身不嫌事大看热闹围过来,掌柜的也难以控制场面,情急中与一位客人发生争执。 自古开门做生意的人总爱和气生财,像今个吵得如此激烈,就差没动起手来,连杨肥都有些不解,停下脚步,凝神听了会,便大致明白事情原由。 原来有位客人家中已有三孩,最近又新添个小儿子,房屋不够居住,便取出多年积蓄,共200两纹银分别装在两个钱袋中,袋口扎好后并用麻绳系住两端,和别人约好了,准备酒肆吃完酒后就去城西头一大户人家购买一处闲置的房产,好让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有个好居住的环境。 正吃在兴头上,谁知隔壁一邻居一路找来唤他,说家中突发急事,其母眩晕,坐卧不宁,家中唯有一个妇道人家和几个孩子在家,根本不知怎么办?让赶紧回去看看。 客人自然焦急万分,急忙奔回去看望,准备送母去医馆瞧病,哪知前前后后忙了半天,心思定下来后,突然发现钱袋子还系在运来酒肆酒桌子下的横木档子上,于是又匆忙来寻。 到酒肆后,客人说明来意,掌柜的急忙从柜台储物柜中将系好的钱袋子物归原主,并一再表示,本店一直诚信经营,客人万一有贵重物品遗留在此,也会尽量保管好,等客人回头来取。 掌柜的还是一再提醒众人,到本店吃酒,客人还是尽量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酒肆人来人往,人多手杂,万一弄丢了总归不好,店里也不可能赔偿。 这客人连连感谢后,取回钱袋子出门没走多远,便又返回了,原来他发现200两纹银似乎轻了些,打开一看,发现钱袋子里只有上面有几十两纹银,下面全是差不多重量大小的青石头,客人大怒,想不到掌柜的如此黑心,居然趁机偷偷掉包他的银两,这可是他全家数年来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于是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和掌柜的大吵起来要求赔钱。 掌柜的得知情况后,更是大呼冤枉,骂客人简直无理取闹。 原来这位客人走后,店小二收拾桌子,便发现钱袋子交给掌柜,掌柜打开一看,都是纹银,便知客人等会一定会回来索取,便又急忙系好钱袋放在储物柜中,从中午到现在,掌柜的称自己都没有离开此处,怎么可能会有人将此钱袋子掉包,客人分明是取回钱袋子后,将部分纹银取出,又放进青石头,准备回来讹诈自己。 二人争执的面红耳赤,身边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评头论足大发议论,有人站在掌柜的这边,说人家做生意多年,一直诚信为本,怎么会贪图别人的钱财。 也有人站在客人这边,说世道变了人心难测,一下见到200两纹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年头见财起意的事情多了去,难保掌柜的没有此心。 眼看事情越闹越僵,双方很快就要动手,客人也来个几个朋友当做帮手,酒肆的伙计也都停下手中活计,围在掌柜的身边,看样子在等着一声令下,眼看一场群殴无法避免。 杨肥开始也有些纳闷,这样的事情毕竟遇见不多,瞧一瞧掌柜的神情,却有一脸无奈且愤怒不已,那客人好似也一脸怒气,都不太像撒谎。 难道当中会有其他人偷偷实行掉包计? 可刚才掌柜明明说了,他一下午忙碌,根本没离开柜台,不可能有人掉包。 客人也说了,接到钱袋后离去到发现问题又匆匆返回,应该也没有任对他下手。 如果根本没人将钱袋子进行掉包,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当中必定有一人掩饰自己,撒谎了,且掩藏的很深。 瞧着那客人手中的钱袋子,一股刑侦的本能涌上来,杨肥旋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顿时,他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计上心头。 “都散开,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退到一边!” 杨肥杨胖子加大了嗓门,排开众人,众人一看有衙门的人来,自然不敢多趟浑水,纷纷靠在一边。 杨肥板着脸说道,“我乃扬州衙门的,掌柜的,刚才你们二人争执的事情我听得一清二楚,我认为,客人既然在你这吃饭喝酒,那么,你这酒肆便必须保障客人生命、财产不受侵犯,他的银两在你酒肆中弄丢,自然也得由你负责赔偿!” “胡····” 掌柜的忍住怒气,没法子,谁叫对面站得是衙门的人呢?“这位差官,我确实没有拿他的银两啊,如果都如您所说,那我这酒肆以后还不得赔死!” 杨胖子正气凛然,回道,“那我可不管,当今朝廷颁布《开皇律》,律法中有明文规定,难道你不怕王法吗?” “这,这!” 掌柜的要晕了,他是本本分分生意人,字都识不得多少,怎么可能没事翻书研究《开皇律》,这律法的事情,就是一般朝廷县令都不一定弄清楚,身边都要带个师爷,何况他们这些斗升小民。 旁边一位伙计悄悄在掌柜耳边道,“掌柜的,他谁啊?扬州巡捕衙门就那么二十来个人,咱们都比较眼熟,这胖子是谁?莫不是和对方同伙,一同来讹诈我们?” 掌柜的微微点头,可又拿不定主意,暗道,他奶奶滴,曹捕头去哪了?听伙计们说不是在这里吃酒吗?店里闹这么凶,他也不出来瞧瞧,咱可是每个月都按时足额交纳了保护费啊! 掌柜的没辙,连忙滋开笑脸,将杨肥拉到一边,“差官,请借一步说话”,旋即将杨肥请到柜台里面,从袖口中掏出一锭成色极好的雪花银子,“差官,您行个方便,我敢拿全家老小身家性命对天发誓,绝对没拿客人的银子!您真非的让我陪,那我这几个月生意可就白干了啊!实不相瞒,巡捕衙门里的曹捕头,也算是我的老熟人,您瞧在曹捕头的份上,请您主持公道!” 杨胖子将银子退到掌柜的手中,一脸奸笑,属于让人瞧着恨不得狠狠上去给上几巴掌方才解气的那种。 “实话告诉你,曹捕头得罪了上司不在巡捕衙门干了,以后我就是巡捕衙门的头头,刚才曹捕头请我吃饭,就是和我商谈办理怎么交接事宜,你将银子退给那客人,这就是公道!我秉公办理,不徇私情!还有以后的保护费要加倍,我来了,规矩就得改改了!” “你,你!” 掌柜的快要气疯了,胸口起起伏伏,身边伙计连忙劝说,气大伤身,想开点,您也挣了几个钱,可要活个七老八十的,否则人死了,钱没花掉,亏大了! 他二人在柜台里面交谈,外面人多少也能听出些眉目,一看掌柜的晕头转向气呼呼的样子,不禁也猜到几分,那站在一边的客人不禁一脸得意。 当然这一切都给杨胖子不动声色瞧在眼里,观察二人神色,更坚定自己的判断。 “好,我陪!” 掌柜的认栽,民不和官斗,他咽下这口气,生怕眼前这差官和那人是朋友,要么是亲戚,那争到最后指不定更惨,“还请差官以后常来照顾,小的感激不尽!” “这不就结了!”杨肥嘿嘿一笑,“快陪银子吧!” “给银子!” 掌柜的一声叹息,什么世道,官比土匪还厉害,土匪只要买路钱,他是准备开始扒了自个老本啦! 伙计足足奉上一百多两纹银,那客人一时得意,接在手中,忙回道,“差官,您真是断案如神,爱民如子啦!” 杨胖子一脸满足地笑道,“银子本就是你的,装进钱袋子回去吧!” “好嘞!” 客人一脸得意,咽下口唾沫,急忙将石头甩掉,将白花花银两往钱袋子塞,塞到最后,发现足足有四十两根本塞不进去,钱袋子竟然小了,于是急忙又装进怀中,准备往外走! 刚一转身,发现杨肥已经端条凳子坐在门前,挡住去路,嬉笑着回道,“说吧,你究竟为什么要讹诈掌柜的钱财!” 那客人脸上一惊,旋即笑容满面回道,“差官说笑话吧,刚才您还说是掌柜的讹诈我的银两,怎么现在又翻转呢?” 杨胖子翘着二郎腿,嬉笑面容瞬间变得极其阴冷,“你撒谎,刚刚你明明亲口说道,我将200两纹银放进钱袋中来此店吃酒,可现在200两纹银在此,你的钱袋子根本装不下,足以说明你以前钱袋中根本就没试着装过200两纹银,你分明有意讹诈这家酒肆,早就想到掌柜的平时极重诚信,见到你的钱袋子必然会妥善保管,你上面用银两伪装,下面却用上青石,你将别人对你的诚信当成了讹诈别人的本钱,你着实可恶!” 那人被杨肥戳中心思,连连后退,顿时又回过神来,“你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怎么能说我讹诈!” “证据!” 杨肥冷笑,“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你说的话,难道不是证据!告诉你,我是刑部的人,今日来扬州办差,你若不从实招来为何如此?我把刑部审讯的法子,让你从头到尾尝一遍!还有你既然想讹诈掌柜的,那么刚才你娘生病的故事或许也是编的,我一调查便知,还有刚才那个给你报信的人呢?怎么见我发飙,就怕暴露没了踪影,应该是你的同伙吧?到时,你不招,他们招,我能让你竖着从大牢进去,横着出来!” “我,我!”那人额头冷汗直冒,显然抵不住了。 杨肥掏出刑部腰牌,腰牌上赫然刻着一头狻猊,面目狰狞,正是刑部大狱的标志。一般草民见着,谁心里不惊。 那人再也抵不住,顿时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说,我全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 清正廉洁的杨胖子 杨肥特瞧不起这样的人,街边的小混混,整日无所事事,干坏事专门捡老好人软柿子捏,欺软怕硬的货色,你要对他下手狠点,他能连自家祖宗八代都给卖了! 瞧着那人胆战心惊,面如土色,杨胖子收起纯洁的笑脸,一脸严肃沉声骂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耍小伎俩要钱时倒是得意的很啦,规矩点,捡重要的说,我可没空听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那人连忙点头,“那是,那是。不敢欺瞒官差,小的名叫吴宝四,家住扬州城外柳林村,和前边隔壁一条街的临江酒楼掌柜熟识,事情起因是临江酒楼掌柜嫉恨运来酒肆生意兴隆,而且利用卑劣手段抢了他请来的大厨,致使自家生意一落千丈,便心生怨恨,让我故意来借机找茬,认为只要这么一折腾,让小的在外面添油加醋编上一番说辞,街坊邻居的都喜欢传小道消息,越是零言碎语传得越快,运来酒肆口碑坏了,看谁还去他家,生意也就没法子做了!官差,说到底我就是受人指使,一个跑腿的,背后全都是临江酒楼掌柜的干的!” 杨肥冷笑道,“说得轻松,一见有事,你倒是推脱的轻松,你受人指使,行敲诈勒索之实,在本朝罪可不轻啊,轻则缴纳罚银打板子,重则牢狱里呆几年流放蛮夷!别以为你巧言令色一番说辞,我就相信你的鬼话,你将责任都推给临江酒楼就算完了?我会去查证,如果查证不实,那就是罪加一等。” 那人一听可傻眼了,他只是一时穷困,财迷心窍,想借机赚个几十两银子使使,没想到一次就撞到刀口上去了!“差爷,您饶了小的吧,小人的母亲是真病了,小的确实也有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艰辛,我一时鬼迷心窍,不知天高地厚,您就饶了这一次吧!” 杨胖子板着脸,心中却无比嘚瑟地回道,“少给老子啰嗦,和老子打感情牌,几滴眼泪都没挤出来,装什么蒜!饶你可以,先把惩罚银子给交了,看看你的态度,回头再看我的心情!” “我,我······” 那人无法,知道今个估计很难善了,急忙将钱袋中本来就有的数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差官,纹银五十两,小的孝敬您的,小的一贫如洗,请您发发慈悲!” 杨胖子嘿嘿一笑,“一贫如洗,你身上有五十两纹银,这银子估计临江酒楼掌柜交给你的吧?回头我得去找他算账!不好好做生意,居然敢行如此卑劣手段,当今圣上一直仁义治国,要你们服从王化,你等所作所为简直拆圣上的台,我看你们是身上骨头、皮肉痒痒了,朝廷衙门地牢中有的是治疗浑身难耐的法子!” 杨胖子也有点口无遮拦,些许小事和圣上能占个什么边!不过他毕竟京城官衙的人,一通骂,把这些人给吓得个个静声敛气唯唯诺诺! 恰时,曹捕头酒也醒了,摇摇晃晃下楼,瞧杨肥正在训斥,很惊讶,说道,“杨兄弟,这是为何?” 曹捕头下来了,杨胖子一脸正气凛然,便将此事前因后果又复述了一遍,无奈痛惜地回道,“真搞不懂,临江酒楼的掌柜不好好做事,厨子被人撬走,总归自己无能,不思己过,却尽想着歪门邪道,曹捕头,人我都交给你了,你可以好好管管嘛!” 曹捕头听完,表情奇怪尴尬地笑了笑,“杨兄,借一步说话!” “额,杨兄,老曹以为此事要不点到为止?” “怎么?”杨胖子一瞧有戏,沉吟道,“难道此事当中还有隐情?” 曹捕头咧嘴笑道,“这个嘛,哎,实不相瞒,运来酒肆大掌柜与我熟识,关系不错,每月缴纳不少保护费,从不拖欠。前段时间,隔壁临街临江酒楼请来洛阳城中一位大厨,年纪轻轻,厨艺又好,人们吃喝都涌到那里去了,导致运来酒肆生意逐渐惨淡。运来大掌柜急得没法,问我有何主意?我便回道,将那个大厨撬过来便是。大掌柜地直摇头,说要能多花钱那还不容易,大不了花双倍价钱,可那位大厨不干啦!” “后来我思之良久,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手段。我命人盯着大厨,有次,趁着大厨休息上街时,我借故让人去寻大厨的晦气,两人动起手来,后越打越凶,连周边几间铺子都遭了秧,我赶忙带人将大厨和闹事的都抓了起来,关押地牢中。” “一开始,那大厨以为自己在理,认为临江酒楼掌柜的一定会花钱将他捞出来,可他哪知道此事本就是我故意为之,半个月后,大厨察觉情形不妙,根本没人能帮他,无奈之下趁我巡查地牢时,数次求我。” “直到半月前,我答应放他出来,不过却说道,若不是有运来酒肆的大掌柜为你说情,你被关上一年还说不定,这天牢里什么人都有,身负数条人命的也不在少数,你被关在此地,保不住哪天一不留神就命丧他们手上了,他们这些人反正都是死,也不在乎多背负一条人命!” “那大厨虽感激涕零,可也不明所以,照理说,应该是临江酒楼掌柜为他运作,怎么现在却成了运来酒肆的掌柜?我编个谎回道,你年纪轻轻,又有一手好厨艺,人长得也不错,运来酒肆掌柜家的千金某次见到你后,竟然看中你了,心生爱慕,得知你入狱后,苦求其父为你在衙门里上下运作一番,恰巧我与运来酒肆掌柜从小熟识,这才答应帮助你!否则以你闹市斗殴伤人之罪,流放是少不了的!那大厨得知后,自然感恩戴德,这才满口答应来到运来酒肆做事!” 杨胖子摇头,“谎言很拙劣,时间久了,难保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得要往深处查,查的越清晰越好,那个临江楼的掌柜,不但不诚信经营,已经涉嫌敲诈勒索,实在不行,看来我刑部衙门都要介入了!” “别,别!杨兄弟,杨大捕头,有话好好说嘛?”曹捕头连忙将杨胖子拉到一边,“临江楼的掌柜和我也算是老交情了,拐弯抹角还沾了点亲戚,为人也挺讲义气,要不这样,呆会我让他来拜见拜见您,说实话,像您这样官府一等一的捕快,他可是仰慕的很啦!” 杨胖子很深沉地瞧了瞧曹捕头,这小子都厉害呀,对这两家准备两头讨好,两头都要吃好处啊! “好吧,曹捕头,你都开口了,我若不答应见见,岂不太不尽人情。不过,我可话说在前头,我们刑部管得紧,尤其是青衣衙门,袁主事一再要求我们廉洁奉公,决不能给刑部大人们丢脸,见面礼可千万别带了!知道了吧?” 曹捕头嘿嘿一笑,心想糊弄谁了,外面都传开了,朝廷六部,虽说也有贪腐,可大都是私下里,唯独刑部,贪得无厌,一旦逮着了什么人,能敲就敲,巴不得把人扒得就剩裤衩子。 “好的,好的。我明白,像杨兄这样的干吏,前途远大,自然清廉无比。杨兄,此事后续我处理还不错。运来掌柜确实有几个女儿,也想将一女许配给他,他因祸得福,何乐而不为呢?现在在运来酒肆干得可带劲了。说实话,我其实也不太愿意干这个事,毕竟这事有点损,可收了人钱财,不替人消灾,往后扬州巡捕衙门的名声坏了,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这个事还请杨兄多多见谅啊!” 杨胖子打了几个哈欠,回道,“好吧,曹捕头,我困了,你的地盘你做主,明天我回大兴城了。你那亲戚,临江楼的掌柜这么崇拜我,就让他晚上来拜访我一下吧!有些事情我得给他提提醒,万一哪天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最后还连累了曹捕头,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诶呀!”曹捕头弯着腰笑道,“杨兄弟,遇上你可是我扬州巡捕衙门修来的福份嘞,晚上我会亲自领着临江楼掌柜的来拜访您!哦,对了,押送卢明月到大兴城后,您可得要为我多多美言几句啦!” “放心,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刚才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朝廷的赏银该是你扬州巡捕衙门的,我一个子都不会拿!还有记住了,一个月后,卢明月必须押解到,我会请刑部主事袁铁衣大人安排人手去接应你!” 曹捕头连连点头,“杨兄弟放心,保证将事情办得妥妥的,我会带上弟兄们亲自押送,绝不误事。” 翌日。 洛阳的官道。 一辆新式四轮马车快速前行着,与官道上三三两两的牛车相比格外注目。 赶车的车夫是个年近不惑之年的中年大叔,衣着朴素,身形强壮,像个习武之人,他满脸是汗,面色焦急,正不断挥舞中手中的马鞭。 那马儿瞧着也是一匹千里良驹,虽累得够呛,跑得吐白沫,却仍在奋蹄疾驰,丝毫没有减慢的迹象。 马车中,杨独自沉思,昨夜收到传书,义父让自己速回大兴城。 如今,开皇二十年,四海升平,南北三百年分裂的乱世终于结束! 圣上北击突厥,采取分化瓦解之策略,将突厥势力分成东西两大部分,互不相容,北方之患基本平息。 南方,十年前灭亡陈国,即使后来偶有高慧智等人割据动乱,也被大将军杨素很快平定。 西南爨氏势力,大将军史万岁三战三捷,爨荣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纳地称臣。 西域各国来朝,东部的倭国也派来遣隋使学隋文化。 义父星夜传书,未提任何实质内容。 字越少, 事越大! 这样的情形杨胖子以前从未遇到,难道大兴城发生大变故? 赶到大兴城城外,天完全黑了,朝廷律令,任何人没有持节或拥有圣上特赐腰牌无法叩开大兴城城门,律法森严,没人敢违背,即便青衣衙门的人也不能例外,否则以后如何服众。 车夫回身道,“杨头,赶了十来天路,吃喝都在车上,荒郊野岭睡了好几晚上,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大约有二三十里就到京师,前面有个庄子,要不我们吃碗酒水,填饱肚子明个一早进城?” “也好,前面寻一户人家住上一晚,来口酒热热身子!老孙叔,十来天辛苦你了,若不是义父催的紧,咱们叔侄二人也不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路。” 杨胖子点点头,十来天把老孙头累得够呛。 老孙头算得上青衣衙门的老人了,全名孙狼,二十来岁时年少轻狂,自负一身武艺,不服朝廷管束,啸聚山林,有一次为了兄弟两面插刀,引起两拨江洋匪寇发生火并,孙狼身负重伤,万分危急时,斩鸡头烧黄纸的结义兄弟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心灰意冷垂死之时却意外被义父所救,后被义父的学识能力折服,便自愿追谁义父身边,牵马执鞭,极为忠心。后来年纪大了被安排照顾杨胖子,杨胖子一直都当做自己的亲叔叔看待。 “看,前面有家茶馆,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 “好!” 二人下车,杨胖子眯着小眼睛,伸伸懒腰,喘口气,径直朝茶馆走去。 老孙头旋即将马车停好拴在路边树干上,顺着解下马辔头,把马儿牵进林子边吃些草料。 茶馆儿坐落在小庄子最东边,毗邻十字路口,白天人来人往,生意应该不错。 杨胖子敲了敲门,片刻,门半掩着开了点,店家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色黝黑,身形壮实,五官端正,典型一副庄稼汉模样,瞧着令人不自觉感到质朴,敦厚。 他探出头来询问道,“客官,本店晚上可不做生意,打烊了!” 杨胖子急忙用手半拉着门扣,生怕这老实人反手将门给掩上了,陪着笑道,“店家,我知道这是茶馆,晚上不做生意,可庄子里本都是务农的人家,哪来什么客栈。我准备明日一早赶往城里,可是不巧天色已黑,城门已关,我叔侄二人不愿意露宿外面,想借您茶馆住上一晚,不知愿不愿意?” “这?”店家显得有点犹豫。 杨胖子急忙回道,“店家,我们都是正经良民,行个方便,至于住店吃喝的费用,我付给你双倍,如何?” 话说完,从怀中掏出两小块碎银子交到店家手中,“店家放心便是,我们少不了你的银子,况且此处乃天子脚下,难道您还怕有打家劫舍的不成?” 瞧着杨胖子肥嘟嘟,长得还蛮可爱,相貌不像恶人,又舍不得瞧着雪花银子颇为暖人心,店家点头道,“那好,请进吧!但怕要委屈客官主仆二人,本店没有安排过客人住宿,我唤我婆娘出来,将几张茶桌子拼成一张大床铺,垫上被褥,也保管能睡得好!” 杨胖子笑道,“店家好心肠,好人有好报!通铺也不错,店家有没有酒水吃喝?我二人赶了一天的路,腹中饥饿,银两不会少给的!” 店家连连摆手,“小店小本经营,您这的碎银子够多了,可使不得再给银子,说来也巧,前日家中娶了儿媳,邻里间吃碗酒后尚留下一些肉食,我让婆娘蒸熟了给您端上来。” 杨胖子馋的咂咂嘴,微微一笑,摸摸肚皮,叹道,好几天没吃上肉了,只得拿烧饼充饥,今晚便好好犒劳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 恶梦夜 一大碟子热气腾腾羊肉给端上来,每人还有两大碗羊杂汤。 杨胖子两眼发着绿光,就像猫见到老鼠狗啃到骨头,老孙头也食欲膨胀,两人吃得很带劲,很快一碗汤下肚,忍不住询问道,“店家,有酒不?” 店家笑道,“酒确实没有,还有几个馍馍,要不?” 杨胖子咂咂嘴,把第一碗羊杂汤舔个底朝天,“没酒水,确实有点小遗憾,那就劳烦店家把几个馍馍端上来吧!” 店家连忙进了里屋,将几个黝黑又硬的馍馍端上了上来,还一个劲地招呼着,吃吧,吃吧,刚刚还蒸了一遍,热乎着了。 杨胖子傻了眼,怀疑店家是不是眼睛瞎了,都能当石头砸死人的馍馍,还软和着了,难道店家的牙齿都是金刚钻做的?无奈抵不住店家的热情,只得将馍馍慢慢掰碎放进羊汤里,夹杂着羊汤一起吃。 店家笑问,“客官,你这吃法新鲜,馍馍往羊汤里一泡,怕是羊汤的味道喝得就不够正宗了啊?我打小就喜欢喝羊汤,尤其爱那股膻味,特别带劲!” 杨胖子嘿嘿直笑,看来店家也是一个重口味的主,就像杨胖子自己特别爱吃猪大肠一样,适当洗洗大肠,那味道一个酸爽,“店家可别笑话,我吃习惯了。我时常在外风餐露宿,天寒时,身上带的馍馍冻得和石头差不多,一不小心牙齿都给崩了,一有热汤,我便喜欢将馍馍揉掰碎了放进汤中,吃了软和,夹杂了一股肉香,越吃越有味。” 店家笑道,“果真是新吃法,羊汤泡馍,下次也得试一试!” 杨胖子连连附和,笑道,“店家,实话告诉你,我这吃法,算是我的看家本领,不传之秘,我今个吃得高兴,告诉你了,哪天你要是能将吃法流传开了,发扬光大,可别少了我的好处!” “哪能啊!”店家笑着回道,“要是真能带着我家生意越来越红火,我干脆,就给小店取个新招牌,就叫胖子羊汤泡馍,咋样?” 杨胖子苦笑道,“店家,我有那么胖吗?” 店家一看揭了杨胖子短,倒也满怀着歉意回道,“额,口误,敢问客官姓甚名谁?改名字!” “某叫杨肥!” “哦,那就叫肥羊牌羊汤泡馍吧?” 杨胖子一口气又干了一碗,“店家,反正我怎么都离不了胖,是吧?干脆给我再来一碗!” 店家连连抱歉,“不好意思,瞧我这张嘴,从小到老,就没说过假话,这一碗羊汤,我送给你喝,一个大子不收,算是精神补偿!” 杨胖子无法,长这么大,没见到过这么幽默的老人家,只得岔开话题,边吃边问道,“哎,店家,你说你儿子前日才娶了媳妇,怎么今日店中只见你婆娘,未见你儿子和儿媳啊?照理说,他们也可以出来给你帮衬帮衬?” “怎么?客官还有什么想法?” “胡扯!”杨胖子整了整衣冠,“你看看,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还愁着没美女自动扑到怀里吗?” 店家嘿嘿直笑,“有,当然有!瞎子美女,算不算?” 杨胖子又气得大吼一声,再来一碗! 店家急忙转身,换了副面孔,这么下去,杨胖子能把自个都吃穷了!赶紧很老实地回道,“哦,客官有所不知,天色不早了,我儿和儿媳应该歇息了!我有两间大屋,我和婆娘,我儿和儿媳各一大间,客官瞧见旁边的院子了吗?两间大屋院子相连,见他们都睡下了,我也不忍心换他们起来伺候客官!” 杨胖子一脸欠揍的样子,嘿嘿笑道,“店家好福气啊,不忍心唤他们起来,我看是店家巴不得赶紧抱孙子吧?” 店家也哈哈大笑回道,托您吉言,谁不想提前抱孙子啊,这位客官若有缘,等抱孙子时再来此地喝羊汤,好好吃上几杯! 进一步打开话匣子,店家话也多了起来,自己斟了碗茶水,和杨胖子开始秉烛夜谈,剪灯夜话,闲聊着,正好可以等着他们吃完好收拾碗筷。 “客官有所不知,常言道姻缘命中注定,想来自是不假!今年我儿子二十好几,从十八岁那年,我夫妇二人请人为他做媒,前后好几次,皆是女方嫌弃我们家穷,传话的媒人总说我们家只有几十亩永业田,加这一处寒酸的茶馆,地薄人稀,难以持久,不肯委身嫁来。我夫妇二人着急可也没有办法,只恨自己力不从心,数十年的辛苦都不能换来我儿风风光光娶个媳妇,让儿子现在都孤身一人。幸得孩儿体贴我夫妇苦衷,从没有怨言,反而对我们十分尽孝。” 老孙头颇为感触,他也有个儿子,当年拜师学艺后硬嚷着出门历练闯荡一番,谁知途中与人争斗,被人打成了残疾,经大隋官方衙门认定,属于一级伤残,除了能勉强照顾自己,其他的事情也就彻底告别了,现在还在家调养着。 天下父母估计不管能力大小,估计总希望自家孩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为人父母还不伤透了心,干什么估计都觉得没多大意思。 见店家一脸欣慰,老孙头感慨回道,“店家,你有这样的儿子很好啊,比那些不肖子孙要强许多倍!” “是啊,是啊!我自然这么想,可孩子迟迟娶不到媳妇成为我夫妇一块心病,可就在半月前,我家似乎突然转运了。那日,我在门口卖茶,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女人,看上去风尘仆仆,衣着寒酸,应是外乡人,她对我说两年前家乡遭了灾,灾后又发生瘟疫,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她一个人从村子里逃难出来,记得小时候妈妈曾经说过,大兴城还有一位表亲,便一路乞讨而来,想去投亲,现在十分饥渴,想讨碗水喝!” 杨胖子眼珠子一转,笑道,“怎么?店家,莫不是那女子后来投亲不成,便经你撮合,嫁到你家,成了你儿媳!” 店家嬉笑道,“客官说得一点没错,我给那女子一些吃食后,过了几日,夜里,我正准备将小店关门时便又遇上,一询问,女子根本寻不到亲戚,我见她衣着褴褛,样貌倒颇为清秀,便提议收留,希望能成为我的儿媳,没曾想她一口答应了。我喜不自胜,将她引进家中和儿子见上一面,想不到她对我儿印象也不错,于是这桩姻缘便定了下来,前几日,我又请村中甲长作保,去长安县为她纳了民籍,现在总算落户到我家。” 杨胖子拍掌大笑,“造化,造化!想来店家多年行善,上天怜悯,为你送来个儿媳啊!” “是啊,是啊!”店家回道,“我也这么想着,善有善报,我夫妇二人从未有过恶行,想必今日有了报答啊!” 三人在一起又闲聊了会,杨胖子、老孙头吃得饱饱的,待店家将碗筷桌子收拾好,又将几张大桌子拼成床铺,铺上软软的垫被,便倒上去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杨胖子睡着的地紧靠院边窗户,今晚月色不错,月光洒满庭院,院对面大间屋灯火还亮着,院落中花花草草瞧着一清二楚,不久,一股极为淡淡的异香慢慢传进来。 此刻已是半夜,半睡半醒间,杨肥轻轻嗅了下,发觉这种香气极为特别,以前根本不曾遇到过,肯定不属于迷魂香之类令人昏沉不醒,可似乎又会令人感到些眩晕之感,难道店中有问题? 杨胖子顷刻清醒,一跃而起,凝神戒备,准备一探究竟! 老孙头也惊醒了,急忙询问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旁边房门打开,店家夫妇慌慌张张急忙跑了出来! 杨胖子忙问道,“怎么,店家,发生什么事情?” 店家一脸惊疑,“哎,不知怎么,我婆娘刚刚做个梦,醒来浑身是汗,说梦简直难以分辨真假,她说我们家孩儿就在她床前,满身伤痕,浑身血污,让她赶紧去屋内看看,再不去看,他都被人吃光了!” 杨胖子一听极为诧异,母子连心,如此恶梦绝非好兆头,况且刚才半睡半醒间他甚至也感受到有不太干净的东西来过,只不过他没太在意,他小时候对这些感应似乎更快,更灵敏,现在却差了许多! 难道又发生难测之事呢? 事有蹊跷,人命关天,杨胖子翻身而起,旋即转身推开院门,“走,赶快去!” 杨胖子正要一探究竟,用脚去踹门,但见店家婆娘上前拦住,回道,“客官莫急,我先喊门!” 一想也是,不能因为店家婆娘一个恶梦,就踹了人家儿子的房门,万一没什么事情,只是婆娘一个恶梦而已,儿子儿媳睡得好好的,那可就尴尬了。 婆娘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屋内似乎还有声响。 店家开始焦急,唤道,“我儿,你怎么呢?爹娘在外边,开门来!”仍没有动静,只得无奈望着杨肥。 杨胖子不再迟疑,快速上前,猛然发现刚才院中传来的异香竟然来自屋内,屋内异香很浓烈,当即一脚踹开门,众人冲进去,顿时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们惊呆了。 店家儿子浑身血污躺在床上,在他身上,一只像狐狸的动物正趴在其身上啃咬着,那只狐狸看上去异常凶猛,浑身深黄色,三角形巨大的耳朵高高竖起,牙尖爪利,惊奇的是居然还有数条尾巴。 杨胖子眼前一阵眩晕,旋即催动身体内力稳定心神,一声爆喝,从袖中抽出短剑扔了过去,谁知那怪物反应灵敏异常,轻轻一跃便躲过飞剑,一头撞开窗子,露出数条尾巴“嗖”地一声冲了出去,融入暗夜中,转瞬没了踪影! 店家夫妇很快回过神来,扑到儿子身上,哭得昏天黑地!他们只有一子,儿子突然离去,犹如天塌下来,岂能不伤心。 杨胖子感到刚才那一幕极为惊悚,猛兽伤人不可怕,甚至跑进屋内伤人也不少见,可关键店家明明说了,他儿子与儿媳在屋内,现在儿子已死,可儿媳呢?联想到他的儿媳前一段时间突然出现,根本就是个无从查证的人,胖子心中忍不住发出阵阵寒意! “老孙头,你看着这里!我去探探究竟!” 杨胖子推开窗户,准备跃出追寻。 老孙头急忙回道,“头,此事太过蹊跷,还是明日等长安县衙门的人来再做区处吧!” 胖子看着哭着心碎的店家夫妇,于心何忍,转身道,“就因为此事太过蹊跷,明日回禀衙门估计都令人难以信服,破案贵在及时,放心,我自会小心!”说完,便推窗疾驰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 障眼法 夜色倍明,一个健步冲出去后却难寻那怪物踪迹,可杨胖子鼻子却像狗鼻子一样出奇的好,一股淡淡异香仍在萦绕,时不时随着夜风微弱地传来,杨胖子一路追踪,时而伏地,时而上树,远远望去像一团肉球在跳跃着,渐渐没入山中。 没多时,山中一处旷野,一束束花儿开得异常妖艳,火红色的花娇艳欲滴,那花仿佛带着一股魔一般的吸引力,将人慢慢吸引来此。 花丛中,一处身影若隐若现,杨胖子稳住心神,觉得离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说实话,他没在意这影子究竟是人是鬼,尚未与其接触,一时无法分别。鬼魂总归虚无,即便真得有,存在世间,对人又何来实质性伤害,说不定它只是能穿透一切物质,说到底只是留存于世间的一股精神力量。 人或者妖却是实体,无论如何幻化,不过是一种障眼法,一旦与之接触,自是不同。 朝着身影方向,杨胖子凝神走去,异样香气越来越浓烈,令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开始慢慢屏住呼吸或者尽量少呼吸,让全身每一寸肌肉开始紧绷,随时做出应战准备。 以前,胖子从未遇到此类情况,即使小时候偶尔荒野中遇见死去亡灵,也不过如袅袅青烟消散奔赴黄泉之路。如今,他面对的可能是种未知生物,一种令常人惊悚的神秘生物。 忽然间,那道身影察觉到危险,转瞬间出现变化,数道红光闪过,映入眼帘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野兽,比刚才屋中所见那只更大、更强壮,也更凶猛! 野兽摆动着身躯,数条尾巴显得更强壮有力,仿佛能横扫一切,银色的月光下,格外狰狞,面对杨胖子发出阵阵低沉嘶吼,随时可能向杨胖子发动致命的一击。 杨胖子无法顾及许多,此刻若退却,估计只能死路一条,不如奋起一搏,况且小时候多年暗夜生活,令他有了远超常人的冷静以及面对未知事物的沉着应对。 在这个世界上,未知的、神秘的,总令正常人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惧,可人世间一切却总是从不可知那一刻开始,当人真正明白一件事物真相后,一切又变得那么简简单单,转瞬间令人恍然大悟,觉得不过如此。 杨胖子高高跃起,像一座肉墙,出手了! 剑出如闪电,夹杂着呼啸声! 这是必胜的一击,搏命的一击,他没有留下任何后手,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机会转瞬即逝,唯有拼尽全力。 不是生便是死! 有时,视死如生往往才有生的希望,从小,他早已见惯生死,死或许不可怕,只是人肉体的解脱,是生的另一种形式! 那只野兽似乎没有想到如此威慑、恐吓之下,杨胖子居然没能吓尿,浑身哆嗦,竟然和疯子一样爆发出惊人的胆识与力量。 面对雷霆般攻击,野兽侧身一跃,似乎躲避,可惜慢了一小步,避之不及,利剑散发着清冷的寒光划过怪物的皮肤,一道鲜血飞溅,滴洒在妖艳的花朵上····· “死胖子,我记了住你,绝不会放过你!” 随着一道红光,野兽消失,转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又一道黑影隐没在林中,数个起落,消失无踪! 杨胖子猛然间变得十分清醒起来,额头冒着清冷的汗珠,手微微颤抖,腿都不听使唤了。 好险,真的好险! 好在死胖子赌对了,他常听江湖人士提及,江湖上奇人异士会一种比较神奇的法术,称之为障眼法或者幻术,见者如身在梦幻泡影中。根本无法分清什么是现实世界,什么又是虚拟的时空。被这种障眼法迷惑的人,要么会被恐吓而突发心病而死,要么就是在混乱混沌中被杀,总之,没什么好果子吃。 从院中闻着淡淡异香开始,杨胖子所见所闻,真可谓亦真亦幻,无法捉摸,但能肯定刚才逃走的是个人,而且听声音是个女人! “妖女,算妳跑得快!”杨胖子重重地喊了一声,“下次再被老子遇见了,老子要妳尝尝什么才是禽兽的滋味!” 杨胖子低下身体,轻轻抚摸着妖艳的花朵,刚留下淡淡的一丝血迹渐渐隐没于花瓣中,花儿艳丽,透着诡异气氛。他不敢在陌生之地久留,顺手摘下一朵放进怀中,稳住心神原路赶回。 店家夫妇陷入无尽悲伤中,杨胖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世间一切善缘因果在今夜根本得不到完美解释,命运无情残酷,将两位已近暮年的人彻底摧毁。 如果说行善便能解决世间之事,那恶又为何必屡禁不绝?反而会愈演愈烈? 佛说,世间行善之人到头来得到恶果,皆因前世所行之恶尚未化解,所以今生必须承受痛苦。 杨胖子深感着人世间的不公,即便有人心中礼佛,所求也不过今世善缘罢了,谁会祈求那虚无缥缈的前世以及无法预知的来生! 天亮了,他离开了这里! 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此喝上一碗茶,但愿店家夫妇能从痛苦中走出来,安稳地了却残生。 痛苦的人依旧痛苦,他们的痛与人世间一切相比,仿佛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大兴城。 帝王之都。 这是一座年轻的才刚刚兴起的都城,皇帝杨坚曾经被加封为大兴郡公而得名。这里布局新颖,规划简洁,成为当时天下最为先进的都城,我们所熟知的“里”、“坊”就是因大兴城而来。 经过十余年发展,城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凌晨,天空下的地平线上出现第一丝阳光,商贩们便匆匆涌到城中,将昨日辛苦劳作一天的食物拿到城中吆喝,叫卖着,希望能获得微薄的收入,解决一家人的保暖以及应对朝廷派来的如狼似虎的官差。 相反,大大小小天真无邪的稚童们却往来穿梭于大街小巷中,嬉戏打闹,忘记着尘世的烦恼,令人瞧着不禁回想自己曾经的过往,感叹着时光飞逝,无力挽留。 闲来无事的妇人们依偎在自家二楼窗台边,凝望远方,翘首企盼着丈夫的归来,回忆着昨日花前月下的点点滴滴。 时不时回到屋内坐在铜镜前,轻轻抚摸着眼角开始慢慢显现的鱼尾纹,轻叹韶华易逝,岁月如刀,慌忙往脸上涂抹着胭脂水粉,盼望能挽回青春的脚步,祈求能岁月稍作停留,哪怕是一刻也是好的。 人世间分分合合兴亡兴衰在大兴城每一个角落每一天都在上演······ 城东南角有处偏僻幽深的小巷,从整个大兴城的布局上来看,此处远离了三省六部、十一寺,算是挤在平民的居所之中,此地少有人来,路边荒芜渐渐长起了狗尾巴草,即便偶有人来去也是行色步履匆匆,不愿多做停留,生怕惹上什么是非。 这里有座官邸,叫做青衣衙门。被青衣衙门相中的人或多或少会惹上麻烦,这帮身着青衣来去神秘的人,在一般人眼里,简直就是瘟神,谁惹谁有灾! 青衣衙门成立短短数年,朝野皆知,若论由来,人们却莫衷一是,说不出名堂,但有种传闻最著名。 开皇年间,圣上杨坚惧内,独宠独孤皇后一人,最为骄傲的是所养五子皆一母所生,杨坚时不时对臣下们说,以前读青史,皇室多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而朕则不然,朕的儿子皆一母所生,从小关系极好,决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这是皇家多么幸运的事情。 独孤皇后受宠爱,夫妻关系好,可宫内大大小小花容月貌的宫女却一生难得圣眷,听闻有个宫女被杨坚一时心血来潮临幸,第二天被独孤皇后得知后便杀了那宫女,所以宫内一般宫女寂寞的程度可想而知,也是多么凄惨! 某日,有一宫女静夜寂寞,忍不住低声吟唱,“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果自然成······” 时间久了,此曲被宫女们相互传唱。帝王的心总是多疑的,杨坚自然也听到此曲,隐隐发现曲中有所暗指,预示着什么?急忙命人查找来源,得知乃宫女所唱。 严厉询问曲从何来?宫女说不出所以然,只哭哭啼啼说说进宫时,家乡村中有小孩传唱的一首童谣,不知何人所作?其他的再也问不出。 杨坚惊疑不定,好几日难以安寝,暗中下令处死这宫女,命刑部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面对无头无尾难知其意的一段童谣,刑部更无可奈何,可圣命难违,开始大范围巡查,数月后,事情却一直无果。 杨坚大怒,认为刑部难辞其责,久负圣恩,准备撤了刑部尚书卫玄的职务,后来晋王杨广推荐奇人袁铁衣,果不出所望,袁铁衣很快查清到童谣来源,来自青州李简刺史府中,杨坚寻个借口杀掉李简全家,且厚赏了袁铁衣。 因为此事,杨广也开始水涨船高,真正进入杨坚的视野,不管干什么事情,总慢慢开始将太子杨勇与晋王杨广比较一番,渐渐地杨广身上充满了闪光点,开始深得杨坚的信任。 杨广趁机建议,袁铁衣奇人异士,愿为大隋朝出力,能够专办悬疑案件,为圣上分忧,没多久刑部又多了个部门,青衣衙门,与中枢五省相比,自然微不足道,但千万别小看小小的青衣衙门,它能解决旁人所不能解决之事。 有人说过,世间万物,不以卑微,不以高尚,存在便是合理。 小小的青衣衙门像一只小小的蝴蝶,往往不经意间的举动会逐渐影响着整个帝国的运命。 “义父,我回来啦!” 杨胖子一路轻快来到衙门后花园中,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这里一草一木每一寸地方都很熟悉,都很难逃出他的眼睛。 平日里,义父闲来无事,总会在此养养花种种草,陶冶性情。看上去像个无所事事的中年大叔。可杨胖子知道,义父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政治与时局,他这么做,不过是种手段,迷惑人的手段罢了。犹如三国时期刘备在曹操的地盘上,只能没事偷偷学着种菜,韬光养晦以求一飞冲天。 青衣衙门这几年一直处在发展阶段,上升期,已隐隐有超越刑部第一司刑部司的苗头,有些好事之人开始上书,要求压制青衣衙门发展,只是这些事情一直被杨素压着,圣上知晓不多。 “哦,肥儿回来了!” 义父袁铁衣年逾五十,看上去仍身形硬朗,身穿圆领青色袍服显得十分得体,面色不怒而自有威严,尤其那双眼,深邃仿佛海一般不可测,里面隐藏着无穷的智慧。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不出一月,卢明月会押解来京!” “恩,卢明月乃朝廷之患,地方官府抓了数年都被躲过,此事你做得好,杨相若知道,会对你刮目相看啦!” 杨胖子淡淡一笑,杨相便是指杨素,在李德林被贬官去世后,与高颖、苏威共掌朝政。去年大破突厥都兰可汗,如今朝堂上风头正劲,也是义父的大后台,青衣衙门最有力的支持者,说白了,杨素也是在培育扶持属于自己的实力班底。 杨素是权臣,想要提拔谁,照顾谁,那是一句话的事,但杨胖子却不喜欢杨素为人,觉得杨素太热衷权力,为权力无所不用其极,可以为了胜利毫不留情除去任何人的性命,他感到杨素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而现在义父铁了心为杨素办事,令他心中有了一丝抵触。 袁铁衣察觉到杨胖子的表情,“怎么?你有心事?” 杨胖子一笑带过,“义父有所不知,昨夜我与老孙头住宿城外一户人家,半夜发现其子被人所害,夫妇二人悲痛欲绝,我追寻凶手,想不到凶手竟会幻术,连我差点落入圈套,此人好生厉害!” “哦,想不到大兴城出现这等厉害角色?” “是啊,出于什么目的,尚不可知?” “还有线索吗?” 杨胖子无奈摇了摇头,“我猜测此人应是女人,轻功奇高,来去神秘。还有这样拥有秘术的人,怎么会杀掉一个普通的年轻百姓,令人不得其解。现在能判断的,她或许每次出现,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花香!” 一边说着,杨胖子一边将怀中采摘的一朵花取了出来! 将花捏在手中,袁铁衣若有所思,喃喃回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培育出红色曼陀罗,果真有些本事!” “红色曼陀罗?” “对,此花称之曼陀罗,原本产自西域,晋朝传入中原,花香能够制人迷幻,作用却不太明显,一直以来,此花皆淡蓝色为主,想不到现在竟然有人能培育出红色品种,想必经过培育,制幻药力会更加强大,你才会受到迷惑!” 杨胖子点头道,“想必如此。否则当时,我冲进屋内时,也不会见到是一只类似九尾狐的动物。后来,我趁夜色追踪,应该快速奔跑了一个多时辰,我怀疑自己已经赶到洛阳地界,那地方我不熟悉,从未去过,一处深山山坳中,皆有这种红色曼陀罗,应该人为的种植!” 袁铁衣思索片刻,回道,“恩,此事可以慢慢察访!义父这么急找你回来,是当前却有一要紧事情要办,韩鸦、雷石不在身边,只能安排你去!” 杨胖子嘿嘿一笑,偷起懒来,“义父,我好不容易回来,又发生什么重大案件,刑部、大理寺都没法子吗?火急火燎催我去办,我最近累惨了,能不能让别人去,让我休息几天!” 袁铁衣笑道,“自然让你休息,此行也算不上办案子,有件事太过蹊跷,需要你去暗中查查!大半年来,你不在大兴城,知道最近朝廷发生两件大事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 史万岁的宝藏 杨胖子摇头,虽然他有些放荡不羁,喜爱无拘无束,可一年来,他只顾拼命抓住卢明月绳之于法,对得起悠柔,对得起被卢明月无端杀死的人,对得起天地良心。至于大兴城中所发之事,一日一小变,一年一大变,多少钟鸣鼎食之家你方唱罢我登场,他无暇顾及,也没资格顾及,本就不想放在心上。 “难道义父交待的暗查之事与最近大兴城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袁铁衣未置可否,没有急着回答,不紧不慢缓缓说道,“上个月,发生一件满朝震惊的大事,圣上认为杨勇不修德政,有谋逆之心,令他寝食难安,当文武百官众人之面,圣人下诏废掉太子,圈禁起来,同时宣布立晋王为太子!” 圣上此举,杨胖子震惊不已,下点惊掉下巴。 如今已开皇二十年,创立气势如虹的大隋也二十年了。 杨勇身为太子,待人宽厚,朝野皆知,当初为巩固杨勇太子之位,圣上亲自议定,杨勇之子娶当朝宰辅高颖的女儿,两人结成亲家,每个人都认为太子之位不可能有人去撼动。 太子之位确实令人羡慕,当然,也是最难守住的位子,更是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位子。 杨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当了二十年太子,无论从节操与大局上,都不曾有大过错,想不到一朝被废,如何不令人失望与惋惜? 杨肥默默没有作声,不知说什么好?能埋怨圣上糊涂? 不过,他隐隐猜出原由,道理很简单,晋王要上位,迫切想成为太子,他手下已笼络一大批人,所有针对杨勇的计划开始疯狂实施起来。杨素、宇文述,晋王死党那个不是玩弄权术、阴谋诡计的好手,在这些人面前,像高颖、杨勇那样正直无私的人简直就像从未出过远门的大姑娘,在强盗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杨胖子有些陌生地瞧着义父,他头一次看到义父眼中充满着一丝喜悦、一丝得意,甚至充斥着一丝贪婪,“那要恭喜义父了,你们终于得偿所愿!” “怎么?难道不好吗?” 袁铁衣愣神地看着杨肥,头一次发现事事顺从从未违背过自己意愿的义子似乎对事物有了不同见解与看法,“晋王德才兼备,能力超越各个王子,待人谦虚,生活简朴,圣上、皇后、杨相都认为晋王理应成为太子,况且他排行第二,继承太子之位合情合法!” 杨胖子摇摇头叹道,“或许你们渴望晋王上位,一直都这么认为,不过我还从外面听说道对晋王的另一种说法。有一次,内史省的几个官员在酒楼喝酒,我无意偷听到他们谈论高相国对晋王的看法,他们说,晋王是仅次于陛下、太子的人物,却简朴的连一般官员之家都不如,妻子萧王妃居然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别人到他们家里,如果没人介绍,人们根本就看不出她王妃的身份,晋王家吃的用的更加陈旧,一张琴多年使用都要成为古董了。高相国曾经劝过陛下,晋王这么做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身为王子的言行,完全违背的常理,必然有着不寻常的目的,请陛下三思。” “怎么?外面还有这么传言!难道晋王效仿陛下,不好吗?”袁铁衣一脸凛然地回着,看来,他已经准备找出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搬弄是非的人,尤其是掌握一定话语权的低级官员。 杨肥轻轻摇了摇头,夺嫡之争就是这样,有时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态就会引来是非,他甚至觉得刚才太有点口无遮拦,搞不好义父会将这件事偷偷一查到底,揪出那几个官员,甚至准备找一找怎么贬低高颖在陛下心中形象的方法,于是赶紧岔开话题,“义父,我不是想和你争论什么,只是感到惋惜,从古至今,一旦擅行废立之事,与国与民影响深远,此刻起,只怕朝廷到了多事之秋!” “呵呵!” 袁铁衣朗声一笑,“肥儿,想不到你也关心朝廷时事,这是好事,义父很欣慰,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为义父分忧,义不容辞!” 杨肥淡淡回道,他本想说朝政时局复杂,每走一步就像押宝一样,弄不好就是满盘皆输,前功尽弃。青衣衙门最好少搀合,尽量不掺和,多办点案子或许会更好,因为无论最后谁来主政,干点实事的人总需要吧, 杨肥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说了也白说。短短数年,义父摇身一变,从江湖人士成为大兴城中炙手可热的半隐秘势力,怎么舍得放弃权力,怎么会不热衷于权力角逐呢? “好了,肥儿,干大事岂能瞻前顾后!杨勇被废,说到底是圣上、独孤皇后之意,在宫中,他二人并称二圣,杨相、宇文大人等人岂能违背他们的意愿,此等大事其他人能左右的了吗?你只要安安分分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你才多大?有些事情轮不到你操心,就连义父都鞭长莫及!” 杨肥苦笑,“那是,我一小小的捕快,朝中大事确实与我没什么关系,妄加议论,反而会引来灾祸!” 袁铁衣点点头,孺子可教,很满意,“说得对,祸从口中,今天妄加议论废立之事,唯有你我父子知晓,不能被别人知道,否则你我必有灾祸降临!” “是啊,我明白!”杨肥淡淡地回道,“咱们往别人那里不断地安插眼线,刺探机密,说不定衙门里也有别人的眼线,说话小心点总是好的,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那第二件事情呢?”杨肥接着问道,“太子被废了,那这件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袁铁衣眉头一紧,回道,“第二件事情,让我们终于领教圣上仁厚的外表下掩藏的雷霆之怒,朝堂上,圣上盛怒之下命人杖杀大将军史万岁!” “什么?史万岁大将军被圣上给杀了?” “对,一点也没错!” 杨肥彻底惊呆,如果刚才圣上废太子,立晋王之事能让他沉得住气,那么杀掉史万岁,杨肥认为圣上简直愚蠢,愚不可及。 废太子,立太子,毕竟一废一立,或许能说过得去,归根结底算得上天子家事。 大将军史万岁功勋累累,为大隋朝建立与巩固不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怎么能说杀就杀了?他能犯下多大的王法,即使皇帝也不能轻易要了别人性命。 在一个仁德的皇帝眼里,生命依旧是宝贵的,值得珍惜,不是蝼蚁,随意践踏! 杀了史万岁,岂不令天下将士寒心,让臣民们怎么看圣上,怎么议论圣上!即使大将军有罪,论其功也应网开一面,残忍地杀了,圣上多年为己积累维护的圣明岂不一朝结束了? “史万岁难道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袁铁衣摇头,“今年阳春,北方突厥又来犯,圣上命时任晋王的杨广为帅,杨素、史万岁为行军总管,分兵多路迎敌,后突厥兵退,圣上认为此次乃系突厥主动撤退,将士们赏赐应酌情,可史万岁不从,认为将士多有劳苦,数次为将士们争功。最近,圣上无奈,召集杨素、高颖等重臣商议究竟如何处理?命人请史将军时,有人来报,说史将军居然拜见杨勇去了!史万岁与杨勇素来交好,此时杨勇才刚刚被废,外界更传言他很有怨言,甚至有不轨的企图,圣上一怒之下认为史将军有不臣之心,招来后不容辩解杖杀于廷下!” “这?众目睽睽,难道都无人为史将军辩解?” “这个?高颖相国与杨勇是亲家,自身难保,杨相国素来与史万岁不和,苏威更是骑墙派,干什么事表什么态都是模棱两可,这个时候就更不敢作声了。其他朝臣又非圣上宠臣,更不敢惹祸上身,一旦为史万岁作保,万一查出史万岁与杨勇有谋逆之心,那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全族不保,谁敢劝啦!” 杨肥惋惜地回道,“没人敢劝,所以就任由圣上下令杖杀了史万岁,我只怕将来圣上若是醒悟了,会更加责备你们!” 袁铁衣摇头回道,“估计圣上不可能反悔了!后来经过数人暗中调查密报,史万岁将军这些年干了件大事,圣上发现史将军确实欺君罔上,有不法不轨之事!” “哦?真的?” “是的,你可记得十年前圣上发兵灭掉陈国之后,西南又叛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那时我还小,后来也听人说了不少!当时陈国覆灭后,西南方属于爨氏势力,不尊王化,圣上命史万岁发兵征讨,后三战三捷,西南爨荣被打得跪地求饶,上来降表,圣上大喜,厚赏了将士们!” 袁铁衣回道,“恩,大致如此,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中确有隐情。当年,西南爨氏作乱,史将军征讨大胜,爨荣亲自去隋军营中请降,恰在此时,圣上下旨让爨荣来朝参见,可爨荣生怕参见后留在京师被软禁,苦思良策,希望能免于进京。身边随从提醒下,爨荣广收珍宝、美女、古玩送给史将军,希望史将军能从中斡旋!后来,史万岁收下全部珍宝等物,私自放走爨荣,可事有蹊跷,被朝中探子得知,偷偷向圣上密报此事,圣上震怒,派人前来调查!史万岁发现事泄,不得已,将珍宝、古玩沉没于江中,将爨荣送来的美女统统杀了,连知情之人史万岁也没留下活口!调查时,史万岁抵死不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暂时告一段落。现在又有人密报此事,想来圣上已经相信了!”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杨肥不解,照理史万岁爱护士卒,从不摆将军臭架子,特别注重名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难道另有隐情? “此事应该属实,毕竟有位知情人,爨荣,以朝廷能力,从爨氏口中了解事件真相,可信!” “爨荣两面三刀,朝秦暮楚,他的话可信度会有多高!”杨肥显然不相信,爨荣所言,史万岁通敌误国之嫌疑,如果污蔑呢?难道就这么认定呢?太草率了吧! 袁铁衣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此事应该慎重,好比捉奸捉双,抓贼拿脏,史万岁即使收了贿赂,起码也得将那些珍宝给找出来作为证据,让他无话可说,甘愿伏法,是吧?” 杨肥沉默片刻,询问道,“我渐渐明白了,义父的意思是那批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沉到江中不见了,总得给找出来吧?” “确实!我也这么想的!”袁铁衣道,“赃物不见了,是圣上万万没有想到的地方,杀了史万岁,批赃物如泥牛入海,再想找出来,难啦!我们略微知情的人还好点,可天下悠悠众口就不好讲了,一个枉杀忠臣的错误,估计圣上是背在身上了!” 杨肥慵懒的身子渐渐笔直起来,跟在义父身后,“我明白了,你着急让我回来,想让我去蜀中查找赃物的下落?将事情真相给找出来!” 袁铁衣点点头,“不错,此事难度太大,蜀中河流众多,没人知道那批珍宝究竟沉没在那条江中,此去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换做一般人根本做不了,但义父知道你有些特殊本事,所以此事你办最为妥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蜀中奇闻 杨肥当然明白义父所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其实这不过是外界一种传言,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杨胖子确实有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扑捉灵界的信息与力量,能够发现亡灵,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成年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这种能力不知为何会慢慢消失了,除非有时候在一些很特别的场合,他突然间又可以做到。 迄今为止,他并不能控制这种能力,这种能力在他身上发生往往是种偶然,不可预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遇上这种事情,自己都解释不清! “义父,我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神,我觉得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通灵者,如何与亡灵交流,控制亡灵,穿梭与阴阳两界我根本没那个实力,我之所以能破获一些疑难奇案,主要靠运气或者靠我高于常人细微的洞察力,如果我真能与亡灵交流,那天下的无头命案我一个人破获就行了,大不了问一下被杀死的人,凶手是谁不就行了,何必现场勘察推理呢?” “哈哈,通灵者!” 袁铁衣笑道,“就凭通灵者三个字,相信你将来会不同凡响,我看中你,不是在于你的特殊能力,而在于你干什么事情都有恒心,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连义父都为之折服感动,放心,好好去做吧,我相信你的实力!” “好吧,我会尽力!” 杨胖子只能耸耸肩,自嘲笑道,“我估计不是一两个月能干得好的事情,史万岁奉旨征讨西南,方圆之广,难以想象,大军曾经过多地,要找出准确埋藏珍宝的地方不容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线索可以挖掘。” 袁铁衣回道,“有没有线索我不好肯定,但现在蜀中发生一件奇闻都传到圣上那去了,圣上交给了杨相,杨相要我们尽快探明实情回复他,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或许此事对你也有些帮助。” “哦,奇闻?” “对,天下奇闻!远在成都的蜀王杨秀上表给圣上,说他那里最近发生一件奇事,城外有个村庄,庄内有个男人居然生孩子了!” 杨胖子瞬时愣住了,旋即怪笑道,“胡扯,男人怎么会生孩子!一定是村里人闲的没事胡乱瞎编,以讹传讹。杨秀将此事告诉圣上,不是没事找抽吗?” 袁铁衣意味深长回道,“你觉得蜀王杨秀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的人吗?外界都传,蜀王英明神武,不亚圣上,他会没头没脑上书就是为了告诉圣上,他的封地有男人生孩子了吗?” “怎么?难道另有深意?圣上相信了吗?” “圣上自然不信,否则也不会让杨相去调查,但是杨秀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估计圣上也明白,不好意思说罢了!” “一个男人,噢,不,应该是不男不女的人生个孩子,我想不出究竟能引出什么深意?”杨胖子不削一顾回道,“我不信,难道放屁还能秀出一朵花来!” 袁铁衣笑道,“肥儿,你不懂上位者的心思,他们从不会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象成简单,他们复杂多疑的心思完全固化,即使再清楚简单的事情,到了他们眼中,都会引申出不同的想法!生在这样的名利场中,如果你不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你将会感到无所适从,根本不知你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这年头,给皇上办差还是要讲究悟性的,缺心眼的人干不了,一不留神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那是,那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大部分都像个泥鳅,像高颖那样的谦谦君子表里如一估计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额,也不一定。高颖很有才,虽然脾气差点,可只要圣上需要,目前还是到不掉的!” 杨胖子也太懒得思考庙堂格局,毕竟那离自己太遥远,仍想着那件益州奇闻,询问道,“哦,那义父你说说,圣上究竟怎么想的?” 袁铁衣倒显得不着急,缕着胡须,“呵呵,肥儿,先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蔡邕此人!” “知道,汉末大儒嘛!” 杨胖子不以为然,“小时候,义父没事逼着我读了不少书,国学经典我也死记硬背了不少。蔡邕自然知道,以后有机会,我定要找出他所作的广陵散曲谱,听闻嵇康死后,广陵散曲谱失传,不知后人还能不能一睹广陵散的真容!有机会,我都想好了,扒一扒魏末晋初一些名家的坟冢,我就不信,找不到失传的广陵散!” 袁铁衣指着杨胖子的鼻子开骂,“去,你小子怎么脑袋里尽想着这些缺德事,挖死人坟,我告诉你,你要是坏了我袁铁衣的名声,我要先扒一扒你的皮!” “是,是!”杨胖子赶紧低头,默不作声。 见杨胖子服了软,袁铁衣才接着说道,“蔡邕的广陵散确实出名,但他有一份奏折也很有名。汉灵帝时,雍州官府上报,说此处某地雄鸡化雌,百姓议论纷纷,说是一种不详的兆头。蔡邕听闻此事后,引经据典意有所指上奏说,民间异像示警,说明朝中有宦官或者妇人干政,请灵帝一定修身明德,则国泰民安!实际上他是准备利用民间朝廷的舆论借机告诫皇上,希望能绊倒宦官势力或者外戚。” “雄鸡化雌?有点意思!我懂了,杨秀也准备学学蔡邕,怪罪圣上没有主见,事事听从皇后意见。当然,他心中或许更不服晋王成为太子,起了夺嫡之心,准备向圣上发飙!” “一语中的!我认为圣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对此事表现极为关注,让杨相尽快查清,否则,圣上大可一笑了之。” 杨肥有点呕心地问道,“可是,义父,你该不会让我去查查,那男人为何会生孩子吧?” “哈哈,当然不是,我没说完!你有所不知,杨秀上奏此事后没多久,又上奏,说村子里又有男人怀孕要生孩子,整个村庄早已一片慌乱,迫不得已,他已经命人将整个庄子的人都迁移出去,派人包围起来,防止风言风语继续扩散引发整个蜀中的局势!” 杨胖子问道,“那圣上意思呢?” 袁铁衣回道,“圣上有什么办法,只得同意!” 杨胖子小眼睛转了转,沉思片刻,“义父,将庄子封锁起来,防止风言风语倒是可以理解,可蜀王干嘛把他们都迁移出去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袁铁衣喃喃回道,“是啊,多此一举。据我所知,蜀王恐怕另有深意。我经过查实,九年前,史万岁将军率军在庄子里驻扎过,庄子旁边有一条河,传闻汉末刘备河边狩猎,猎到一头白色梅花鹿,心中大喜,认为此乃天意,于是返回成都登基为帝,后来百姓都称此河为鹿溪河!” 杨胖子惊呼,“鹿溪河,我靠,义父刚才说史万岁应该是将宝藏沉入水里,难道杨秀想对史万岁的宝藏下手?” “我可没这么肯定?”袁铁衣嘿嘿直笑,“肥儿,这可是你自己猜的?” 强烈的职业本能促使着杨胖子跃跃欲试,“义父,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办了好几年的案子,还从没遇到过寻踪探宝的!”心里已经开始乐开花了,要是真能找到宝藏,那可就发了,随便中饱私囊一点,以后就可以开始无节制花钱了。 “肥儿,你可不要小瞧了此事!”袁铁衣告诫道,“此事我估计没错,蜀王已搀和进来,他什么人?咱们心中还不清楚吗?他即使犯了一千件错事,可他还是王子,是皇帝、皇后的宠儿。前几年,他在蜀中干了不少缺德事,后来圣上不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将他弄回大兴城,居然干上了左领军大将军,要不是和废太子杨勇不对付,圣上还不舍得将他又放到蜀中去。咱们呢?只要一不小心得罪蜀王,莫说以后寸步难行,丢掉性命都有可能!我派你去,不是和往常一样去查案,而是准备去向蜀王献上贺礼的!” “献贺礼?” “是的。蜀王放到封地又一周年了,实际上臣子间仍有些不成文的惯例,朝廷官员、各地封疆大吏应该遣人备一份礼物去瞧瞧,问候一下。当然,自己之所以不去,主要是为了表现出臣子们与藩王往来很少,让圣上放心,绝无结党营私之意。” “我明白了,这次,义父让我代表你去拜见蜀王,顺道在探探情况,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轻举妄动!” “嗯,正是此意!当然此行非你一人,还有人为你作伴?” “谁?” “阴侍郎家的公子,阴弘智!” “那个小白脸,外界传言就知道吃喝玩乐!”杨胖子不悦回道,“我算明白了,义父这么安排,让我此行还有个目的,保护他吧?” 袁铁衣白了一眼,反问道,“得了,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阴侍郎名门望族,主持刑部事务,乃朝廷重臣,他的儿子出行,家丁护卫前呼后拥,我用的着安排你去保护吗?我与阴侍郎认识多年,彼此关系算不错,此次让你和他儿子一路同行,我还是征求阴侍郎同意的,是想让你们之间也多熟悉熟悉,增加友谊。肥儿,你总不能当一辈子捕快吧!你虽然读了些书,可走科举行不通,科举都被那些豪门望族给霸占了,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义父是想通过别人将你举荐到千牛备府或者骠骑府中,谋个好前程。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大理寺,总之不能在我这衙门里当一辈子捕快!” 杨胖子心中挺感动,毕竟义父这么安排也是想让自己能走向更高的层级,只是他现在还真没什么想法,“义父待我恩重,我自是明白,可我就喜欢办案,我想先成为神捕!” “什么?”袁铁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神捕有什么用?到头来依旧是捕快!你是不是准备气死义父!告诉你,有些事情没什么好商量,你此行除了暗查之外,便是与阴公子拉拉关系,我还听说阴公子有好几个妹妹,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其中有一个叫阴月娥,坊间更是有小才女之称,只可惜是庶出,乃是阴侍郎一个小妾所生,其生母也亡故了,我还准备瞅着机会看看能不能为你提亲呢?” 杨胖子开始头大,开始怀疑义父火急火燎催他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办案,而是着急为他相亲吗?“义父,我才二十岁!我还想着能多多为您办事,为您分忧呢!” “好了吧!”袁铁衣摆摆手,一脸无奈之色,“肥儿,义父半生孤苦,早年妻儿不幸意外夭亡,没有子嗣,便收养你们三个义子,韩鸦、雷石虽有一身武艺,可从不习文,又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唯独你,亲生父母亡故,但也算出身南朝官宦之门,武艺虽算不了上乘,可从小也比较爱好学习,三个人中,唯有你能文能武,我最看好你,将来,义父可是希望你撑撑场面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义父打出了感情牌,对自己真没话说,杨胖子鼻尖子一酸,“诶,我晓得了!” 转瞬间,袁铁衣又好似换个面孔板着脸道,“既然晓得,还不赶紧去阴侍郎家和阴弘智约好行期,义父去一趟杨相那里,为你们取来通关文书。” 杨胖子赶紧起身,感动莫名,“好,我这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蜀中奇闻 杨肥当然明白义父所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其实这不过是外界一种传言,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杨胖子确实有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扑捉灵界的信息与力量,能够发现亡灵,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成年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这种能力不知为何会慢慢消失了,除非有时候在一些很特别的场合,他突然间又可以做到。 迄今为止,他并不能控制这种能力,这种能力在他身上发生往往是种偶然,不可预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遇上这种事情,自己都解释不清! “义父,我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神,我觉得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通灵者,如何与亡灵交流,控制亡灵,穿梭与阴阳两界我根本没那个实力,我之所以能破获一些疑难奇案,主要靠运气或者靠我高于常人细微的洞察力,如果我真能与亡灵交流,那天下的无头命案我一个人破获就行了,大不了问一下被杀死的人,凶手是谁不就行了,何必现场勘察推理呢?” “哈哈,通灵者!” 袁铁衣笑道,“就凭通灵者三个字,相信你将来会不同凡响,我看中你,不是在于你的特殊能力,而在于你干什么事情都有恒心,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连义父都为之折服感动,放心,好好去做吧,我相信你的实力!” “好吧,我会尽力!” 杨胖子只能耸耸肩,自嘲笑道,“我估计不是一两个月能干得好的事情,史万岁奉旨征讨西南,方圆之广,难以想象,大军曾经过多地,要找出准确埋藏珍宝的地方不容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线索可以挖掘。” 袁铁衣回道,“有没有线索我不好肯定,但现在蜀中发生一件奇闻都传到圣上那去了,圣上交给了杨相,杨相要我们尽快探明实情回复他,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或许此事对你也有些帮助。” “哦,奇闻?” “对,天下奇闻!远在成都的蜀王杨秀上表给圣上,说他那里最近发生一件奇事,城外有个村庄,庄内有个男人居然生孩子了!” 杨胖子瞬时愣住了,旋即怪笑道,“胡扯,男人怎么会生孩子!一定是村里人闲的没事胡乱瞎编,以讹传讹。杨秀将此事告诉圣上,不是没事找抽吗?” 袁铁衣意味深长回道,“你觉得蜀王杨秀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的人吗?外界都传,蜀王英明神武,不亚圣上,他会没头没脑上书就是为了告诉圣上,他的封地有男人生孩子了吗?” “怎么?难道另有深意?圣上相信了吗?” “圣上自然不信,否则也不会让杨相去调查,但是杨秀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估计圣上也明白,不好意思说罢了!” “一个男人,噢,不,应该是不男不女的人生个孩子,我想不出究竟能引出什么深意?”杨胖子不削一顾回道,“我不信,难道放屁还能秀出一朵花来!” 袁铁衣笑道,“肥儿,你不懂上位者的心思,他们从不会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象成简单,他们复杂多疑的心思完全固化,即使再清楚简单的事情,到了他们眼中,都会引申出不同的想法!生在这样的名利场中,如果你不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你将会感到无所适从,根本不知你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这年头,给皇上办差还是要讲究悟性的,缺心眼的人干不了,一不留神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那是,那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大部分都像个泥鳅,像高颖那样的谦谦君子表里如一估计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额,也不一定。高颖很有才,虽然脾气差点,可只要圣上需要,目前还是到不掉的!” 杨胖子也太懒得思考庙堂格局,毕竟那离自己太遥远,仍想着那件益州奇闻,询问道,“哦,那义父你说说,圣上究竟怎么想的?” 袁铁衣倒显得不着急,缕着胡须,“呵呵,肥儿,先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蔡邕此人!” “知道,汉末大儒嘛!” 杨胖子不以为然,“小时候,义父没事逼着我读了不少书,国学经典我也死记硬背了不少。蔡邕自然知道,以后有机会,我定要找出他所作的广陵散曲谱,听闻嵇康死后,广陵散曲谱失传,不知后人还能不能一睹广陵散的真容!有机会,我都想好了,扒一扒魏末晋初一些名家的坟冢,我就不信,找不到失传的广陵散!” 袁铁衣指着杨胖子的鼻子开骂,“去,你小子怎么脑袋里尽想着这些缺德事,挖死人坟,我告诉你,你要是坏了我袁铁衣的名声,我要先扒一扒你的皮!” “是,是!”杨胖子赶紧低头,默不作声。 见杨胖子服了软,袁铁衣才接着说道,“蔡邕的广陵散确实出名,但他有一份奏折也很有名。汉灵帝时,雍州官府上报,说此处某地雄鸡化雌,百姓议论纷纷,说是一种不详的兆头。蔡邕听闻此事后,引经据典意有所指上奏说,民间异像示警,说明朝中有宦官或者妇人干政,请灵帝一定修身明德,则国泰民安!实际上他是准备利用民间朝廷的舆论借机告诫皇上,希望能绊倒宦官势力或者外戚。” “雄鸡化雌?有点意思!我懂了,杨秀也准备学学蔡邕,怪罪圣上没有主见,事事听从皇后意见。当然,他心中或许更不服晋王成为太子,起了夺嫡之心,准备向圣上发飙!” “一语中的!我认为圣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对此事表现极为关注,让杨相尽快查清,否则,圣上大可一笑了之。” 杨肥有点呕心地问道,“可是,义父,你该不会让我去查查,那男人为何会生孩子吧?” “哈哈,当然不是,我没说完!你有所不知,杨秀上奏此事后没多久,又上奏,说村子里又有男人怀孕要生孩子,整个村庄早已一片慌乱,迫不得已,他已经命人将整个庄子的人都迁移出去,派人包围起来,防止风言风语继续扩散引发整个蜀中的局势!” 杨胖子问道,“那圣上意思呢?” 袁铁衣回道,“圣上有什么办法,只得同意!” 杨胖子小眼睛转了转,沉思片刻,“义父,将庄子封锁起来,防止风言风语倒是可以理解,可蜀王干嘛把他们都迁移出去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袁铁衣喃喃回道,“是啊,多此一举。据我所知,蜀王恐怕另有深意。我经过查实,九年前,史万岁将军率军在庄子里驻扎过,庄子旁边有一条河,传闻汉末刘备河边狩猎,猎到一头白色梅花鹿,心中大喜,认为此乃天意,于是返回成都登基为帝,后来百姓都称此河为鹿溪河!” 杨胖子惊呼,“鹿溪河,我靠,义父刚才说史万岁应该是将宝藏沉入水里,难道杨秀想对史万岁的宝藏下手?” “我可没这么肯定?”袁铁衣嘿嘿直笑,“肥儿,这可是你自己猜的?” 强烈的职业本能促使着杨胖子跃跃欲试,“义父,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办了好几年的案子,还从没遇到过寻踪探宝的!”心里已经开始乐开花了,要是真能找到宝藏,那可就发了,随便中饱私囊一点,以后就可以开始无节制花钱了。 “肥儿,你可不要小瞧了此事!”袁铁衣告诫道,“此事我估计没错,蜀王已搀和进来,他什么人?咱们心中还不清楚吗?他即使犯了一千件错事,可他还是王子,是皇帝、皇后的宠儿。前几年,他在蜀中干了不少缺德事,后来圣上不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将他弄回大兴城,居然干上了左领军大将军,要不是和废太子杨勇不对付,圣上还不舍得将他又放到蜀中去。咱们呢?只要一不小心得罪蜀王,莫说以后寸步难行,丢掉性命都有可能!我派你去,不是和往常一样去查案,而是准备去向蜀王献上贺礼的!” “献贺礼?” “是的。蜀王放到封地又一周年了,实际上臣子间仍有些不成文的惯例,朝廷官员、各地封疆大吏应该遣人备一份礼物去瞧瞧,问候一下。当然,自己之所以不去,主要是为了表现出臣子们与藩王往来很少,让圣上放心,绝无结党营私之意。” “我明白了,这次,义父让我代表你去拜见蜀王,顺道在探探情况,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轻举妄动!” “嗯,正是此意!当然此行非你一人,还有人为你作伴?” “谁?” “阴侍郎家的公子,阴弘智!” “那个小白脸,外界传言就知道吃喝玩乐!”杨胖子不悦回道,“我算明白了,义父这么安排,让我此行还有个目的,保护他吧?” 袁铁衣白了一眼,反问道,“得了,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阴侍郎名门望族,主持刑部事务,乃朝廷重臣,他的儿子出行,家丁护卫前呼后拥,我用的着安排你去保护吗?我与阴侍郎认识多年,彼此关系算不错,此次让你和他儿子一路同行,我还是征求阴侍郎同意的,是想让你们之间也多熟悉熟悉,增加友谊。肥儿,你总不能当一辈子捕快吧!你虽然读了些书,可走科举行不通,科举都被那些豪门望族给霸占了,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义父是想通过别人将你举荐到千牛备府或者骠骑府中,谋个好前程。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大理寺,总之不能在我这衙门里当一辈子捕快!” 杨胖子心中挺感动,毕竟义父这么安排也是想让自己能走向更高的层级,只是他现在还真没什么想法,“义父待我恩重,我自是明白,可我就喜欢办案,我想先成为神捕!” “什么?”袁铁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神捕有什么用?到头来依旧是捕快!你是不是准备气死义父!告诉你,有些事情没什么好商量,你此行除了暗查之外,便是与阴公子拉拉关系,我还听说阴公子有好几个妹妹,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其中有一个叫阴月娥,坊间更是有小才女之称,只可惜是庶出,乃是阴侍郎一个小妾所生,其生母也亡故了,我还准备瞅着机会看看能不能为你提亲呢?” 杨胖子开始头大,开始怀疑义父火急火燎催他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办案,而是着急为他相亲吗?“义父,我才二十岁!我还想着能多多为您办事,为您分忧呢!” “好了吧!”袁铁衣摆摆手,一脸无奈之色,“肥儿,义父半生孤苦,早年妻儿不幸意外夭亡,没有子嗣,便收养你们三个义子,韩鸦、雷石虽有一身武艺,可从不习文,又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唯独你,亲生父母亡故,但也算出身南朝官宦之门,武艺虽算不了上乘,可从小也比较爱好学习,三个人中,唯有你能文能武,我最看好你,将来,义父可是希望你撑撑场面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义父打出了感情牌,对自己真没话说,杨胖子鼻尖子一酸,“诶,我晓得了!” 转瞬间,袁铁衣又好似换个面孔板着脸道,“既然晓得,还不赶紧去阴侍郎家和阴弘智约好行期,义父去一趟杨相那里,为你们取来通关文书。” 杨胖子赶紧起身,感动莫名,“好,我这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敲竹杠 杨胖子正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准备前往阴世师府邸,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辜负义父的嘱托,在不久的将来,要凭借着出色的外表、不羁的性格、出众的能力,一定爱情事业双丰收。 一脚跨出青衣衙门,却见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徘徊着踌躇不前,面色焦急,似乎有事求见袁铁衣。 杨胖子眯着小眼睛,瞧着有些面熟,细想之下,诶呀,原是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原匠作大监云定兴! 往常,云老爷子一般人根本瞧不上眼,侍郎以下的官员想走后门巴结他,必须得送上一份丰厚的礼物,你还莫问这是为何?门子们说了,是云老爷定下铁一般的规矩,就连门敬也分三等,第一层门进去一两银子,二重门三两银子,三重门无需排队直接见面,需要花五两银子的门敬,连云家的家丁走狗都令人羡慕,走在大兴城街上,都有人巴结。听说前几年,云老爷子家中走狗不够,准备公开选拔找几个家丁护院,门口排队的人都排到了巷子尾,甚至为了一个名额,好几个人还大打出手,闹出事情来,直到大兴府尹衙门来人,才化解了此事。所以说,这几年,像类似青衣衙门的小地方估计他都不知门朝哪里开。 外界都传开了,说云老爷子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光他是太子杨勇的老丈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关键是外界一致认为云老爷子脸皮厚,心肠黑,胆子大,见钱眼开,敢收黑钱,见钱不要命,宁死不吃亏,提起来似个人物,踩下去简直是一坨烂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也有优点,跌倒了还能爬起来,不像有些看似正直无私的人,一旦遇上极大的挫折,就从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当初,为了图一生富贵,云老爷子就像条哈巴狗似的死命巴结太子杨勇,把自己最美丽动人的小女儿送给杨勇做小妾,后深得杨勇的宠幸,自己一跃成为杨勇最在乎的老丈人。 凭借杨勇落下脸皮到处给人打招呼、托情,他干上了朝廷最好的肥差匠作大监,后来又在都水监负责,专门负责水利、桥梁、码头等工程,负责工程建造、采购等事宜,上下其手,大肆搜刮,没几年就富得流油,赚的盆满钵满,家里房子建的奢华地令人咂舌! 他女儿更深得杨勇宠幸,太里的人都称之为云妃,使得杨勇与原配妻子关系相处越来越差,发展到最后,一两个月都不会见上一面了。 事情坏就坏在此,杨勇结发之妻乃独孤皇后亲自选定,独孤皇后什么人,强烈的女权主义者,怎么可能允许杨勇浪荡妻妾成群,数番劝说无效后,令杨勇在独孤皇后眼中印象分大打折扣,后来杨勇之妻年纪轻轻突然没几天就病死了。 这下就给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绝佳机会,很快外面传开了,说太子杨勇与原配之妻关系极差,本来原配的病差不多要好了,谁知杨勇不知怎么了,居然好好地亲自动手为原配调制了一碗汤药,说是为了缓和夫妻之间关系,谁知一夜过去,原配就一命呜呼,为此,原配之妻的娘家人还为此事哭哭啼啼闹到宫里去了。 虽然圣上明显知道这是有人暗中泼太子杨勇的脏水,但太子与原配关系不和确是铁一般的事实,连独孤皇后甚至怀疑杨勇趁机下了黑手,还派人将太不少人召进宫中盘问,好在杨勇确实没干此事,最后也洗清了嫌疑,但在二圣心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此事引发的后果极其严重,直接促成独孤皇后没事就在圣上身边吹枕边风,痛骂杨勇这个不是那个不是,搞得圣上对杨勇也越来越有意见,直到一发不可收拾而被废。 杨勇被废,云定兴自然受到牵连,免了职务,回家养老。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老爷子家一块地砖都能值一两银子,地位没了,钱还有不少的,杨胖子笑眯眯打着招呼,“哎呀,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云定兴一看是杨肥,袁铁衣最喜欢的义子,连忙上前,弓着腰笑着回道,“哎哟,原来是杨贤弟,我有点事想求见袁大人,却不曾想被门人堵在外面,实在进退两难啦!” 杨胖子冷笑道,“那是门人不太懂规矩嘛,青衣衙门,向来都犯事的人才来,云老爷子您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能放您进去吗?” 云定兴急忙将杨胖子拉到一边,嬉笑着道,“哎,我是虎落平阳啊,贤弟,我想求见袁大人,劳烦您给通报引荐,事成后我绝不会亏待您!” 杨胖子心中挺爽,这老东西也有今天,暗道送礼的自动送上门来了,旋即回道,“引荐不是不可以?不过嘛,我现在有急事,前天才回到京城,昨日几个兄弟硬要为我接风洗尘,吃完酒后又烂赌了一夜,不曾想手气不好输了好几百两银子,我现在得赶紧去想办法,此时,顾不上云老爷子啦,我看下次吧,等我回来定将您求见之事转达。” “贤弟莫走!贤弟莫走!” 云定兴急忙一把抓住杨胖子,“我找袁大人有要紧事,几百两银子嘛,好说,好说!” 话没说完,云老爷子咬咬牙,从袖口掏出一颗珍珠,质地洁白无瑕,拇指大小,“贤弟,我一时走得急,忘了拜会贤弟,你看这珍珠,东海郡得来,虽算不上一等一的极品,可夜里拿出来,还能照上几尺远,一千两银子远远值得,可是老夫压在床头下不舍用的好物件,我赠予贤弟,请贤弟带我进去!” 杨胖子将珍珠捏在手中瞧了瞧,把玩着,成色确实不错,不似寻常一般的珍珠,便回道,“进去当然可以,但你得明说,为何见我家袁大人?否则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云定兴一瞧有戏,旋即叹道,“不瞒贤弟,想必贤弟现在也知道了我的处境,我现在可惨了,最近一段日子,四处拜访从前的旧友,希望他们能在圣上面前为我说说情讲几句好话,能恢复官职,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嘛,可他们平时个个和我称兄道弟,如今个个闭门不见啦,把我简直当作瘟神一样躲着啊!我算看透了,酒肉朋友终究不得长久,我知道你们家袁大人与杨丞相素来交好,今日此来便是恳求袁大人引荐,我想拜会杨素大人,如今,恐怕也只有他能在圣上面前敢替我说话啦!” “既然如此,云老爷子何不直接去拜会杨相,他的府邸,你不知道?” “哎,贤弟不知!我去了,给门人递上了五十两门敬,最后却连杨相一句话都没等到,那帮门人,心可真黑啊,后来又花了二百两,才知道原来杨相说了,只要是我去,他绝不会见。” 杨胖子点点头,回应道,“是啊,确实黑心!”心理暗骂,“老东西,这下也尝到门子们吃拿卡要的滋味了吧,活该!”旋即又嬉笑着问道,“既然杨相那走不通,那高颖相国、苏相国,以及朝中新贵宇文述大人那总可以吧?” “哎,别提了!”云老爷子一声长叹,“高相国、苏相国不愿见我,宇文述更黑,收了我五千两银子,后来让人给我带句话,说有人背后暗算我,说我枉负圣恩,暗中埋怨,圣上震怒,准备抄了我的家,还是他为我求了情,这才无事。他是把我当小孩子耍弄啊,老子要他求情,老子犯了多大的罪,够得上抄家流放吗?要说老子贪污,宇文述比老子更贪,他是摆明了见钱眼开,黑我五千两银子啊!” 杨胖子咯咯直笑,“原来如此,好吧,既然云老爷子都快走投无路了,那就请谁我来吧。” 杨胖子将云定兴引进衙门,转身回道,“云老爷子,一直往前走,就是袁大人办事的地,至于您的事情成与不成,我可就没法子了!” 云定兴拱拱手,眼中含着泪花,“好人,好人啦,多谢贤弟,你我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这可是我最近几天最高兴的日子了,云定兴总算还能踏进官衙的门槛,此事若成了,我余情后感啦!” 杨胖子点点头,“好说,好说,云老爷子,那我先走了,预祝您东山再起,等您发达了,我俩斩鸡头烧黄纸,不离不弃。” 杨胖子将珍珠放进袖口,心中是无比的畅快,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大踏步朝阴世师府走去。 阴世师乃名门大族,其父阴寿北周朝时官至司空,他自己身居刑部侍郎的高位,由于性情敦厚,尚武,有侠义之风,三十岁时,曾任凉州刺史,数次击败吐谷浑、羌族的入侵,西域一带高昌等国国主与其关系极好。 凉州任上颇有功绩,圣上甚为高兴,数年后将他调回朝廷中枢加以重用。 “劳烦通报,青衣衙门杨肥拜会你家阴弘智公子!” 杨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阴府门人一点碎银子,“小小意思聊表寸心,一点辛苦钱!” 门人捏着银子,笑道,“好说,听闻我家公子这几日被逼着读书练字可累坏了,正愁着没人来找他了,我这就去通报!” 杨胖子笑了笑,“好,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 还没半刻,就听府内传来极度兴奋的笑声,“哎呀,杨兄弟,你可来了!” 杨胖子愣了半天,其实他和阴弘智并不熟,只闻其名,一回面都没见过,听人说阴弘智吃喝玩乐样样都会,典型败家二代,看来今个是将自己当做救星了,才会如此热情。 杨胖子上下打量着阴公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模样端正,眉清目秀,身穿华丽的袍服,第一印象给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这小子要是嘴再甜点,吸引哪家的芳心估计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阴公子,我来晚了!我受义父所托前来,是和你约好行程,咱们一同出发!” “好说,好说!” 阴弘智连连摆手,“去蜀中成都府拜会蜀王的事情,我父亲都和我说了,一路上,本公子劳您多多照应啦!至于何时出发,下人们都已经安排了,估计后天不成问题。” “对了!” 阴弘智连连眨眼,“杨兄弟,此次远赴蜀中,千山万水,你不说和我约好了出门采购一些物品吗?是吧?” 杨胖子微微一愣,又瞧着后面盯梢的仆人,旋即好笑地回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阴公子,我们走吧!” 阴弘智嘿嘿直笑,转身对仆人道,“听见了吧,我和杨公子约好出门采购一点物品,很快就回来,父亲大人若是回来了,你就照直回复!” 仆人进退两难,唯唯诺诺回道,“好吧,公子你可要早点回来,否则老爷怪罪,小的们担待不起啊!” 阴弘智轻快地迈开步子,“好啦,好啦,我自有分寸!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怕我丢了不成!” 二人走出府中巷子,阴弘智转身没见有人跟来,深秋的天气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长吁一口气,“哎呦,这几天,闷在家中读书练字,可憋死我了!杨兄弟,你我初次见面,却帮了我大忙,一见如故啊,走,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杨胖子笑道,“得了,兄弟!大兴城每处地方我都跑遍了,哪有什么好地方,你准备糊弄我吧!” 阴弘智咂咂嘴,“兄弟,话别说的太满。大兴城你没去过的地方多着了,比如最近才出现的赛马场,你去过吗?” “赛马场,大兴城有这个地吗?我怎么不知道!” 阴弘智啧啧笑道,“我就说嘛,兄弟孤陋寡闻,今年初夏,宇文述家二公子、三公子合伙开了赛马场,里面吃喝玩乐赌一条龙啊,我去过几次,被深深吸引了,走,咱们再去瞧瞧!” 看着阴弘智那股兴奋劲,杨胖子也来了兴致,“原来这样,我今年出门在外,现在才回来,自然不太清楚!既如此,我们就一同去瞧瞧看看!”说罢,拉着阴弘智准备走! 阴弘智急忙回道,“兄弟别急,咱们先去马市!” “为何?” 阴弘智白了杨胖子一眼,觉得自己简直在看一个怪物,“兄弟,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赛马场需要多大的地,咱大兴城寸土寸金,能有这么大地方吗?去年,我爹准备给我圈一块地将来建府邸用,最后还是请来独孤门阀家的老爷子说的情,京兆府尹看在独孤老爷子的面子上,才答应了下来!赛马场在大兴城西边的万年县,我们先去马市,一人先挑上一匹好马,否则来回二百来里路,出门全靠走,你要累死咱俩啊!” “噢,是我心急了!”杨胖子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咱们就先去马市,骑上马先一路溜达一程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羊倌儿 杨胖子、阴弘智从马市各挑了一匹好马,阴弘智小小年纪家境优越,花钱如流水,为人也大方的很,边牵着马边拍着杨胖子肩膀嬉笑道,“兄弟,跟着我,今个吃喝玩乐费用我全包了!” 杨胖子嘿嘿一笑,今个交上好运了,早上敲了一份竹杠,现在又遇到这样的金主,不在他身上宰上几刀估计会被雷劈,也没啥好说的,乐享其成。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行至半路,阴弘智嚷着肚子饿,原来从早晨到现在只顾着出门没赶上吃早饭,两人只得停下马来,寻了家路边酒肆,先填饱肚子再赶路。 一进酒肆,二人就见对面桌上坐了位客人,年纪轻轻,衣着华丽,面如冠玉,一瞧便是世家子弟。 “哎呀!原来是独孤兄!” 阴弘智急忙上前打招呼,“听闻独孤兄被举荐赴任万年县尉,想不到能在此地遇上!” 那青年男子抬头冷眼望了下阴弘智,面色冷峻高傲,嘲弄地问道,“原来是阴公子,阴公子怎么不在家闭门思过勤读书?怎么来到这里?莫不是被赶出来了吧?” 阴弘智面有不悦,回道,“在家闭门读书,难道不好吗?增长学识,陶冶情操,参加选拔,莫非你这万年县尉不是读书读来的?” 那青年男子呵呵一笑,“在家读书自然是好,不过我却听说阴公子在家读书可是被逼无奈啊!听闻前一段时间阴公子在坊间发现一幅曹不兴的名画《青溪龙》,爱不释手,以为珍宝,花了二千两银子买了下来,后来却被博古通今的薛道衡大人鉴定为赝品,旁人说阴公子爱得那是青溪龙,明摆着是条青溪蛇嘛!” 阴弘智本想有机会和独孤门阀套套近乎,哪知别人根本不当回事,阴阳怪气地嘲弄,吃了个瘪,只得没好气回道,“哼,出来透透气,请自便!” 那青年男子一脸冷傲,未正眼瞧着阴弘智,仍自顾自吃着,身旁数名仆人在一边伺候。 杨胖子、阴弘智找了个远处的座位坐上,不一会儿,酒肉端了上来,阴弘智出门被人戏弄,可考虑到对方是独孤门阀,连他老爹都惹不起,只得忍气吞声,郁闷地一口酒一口肉! 杨胖子瞧着有些无奈,可也没什么好法子帮助他下。 如今世道,弱肉强食,门阀世家之间强强联合吞并弱小,占据社会绝大部分资源,很多底层的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像阴弘智这样的人已经算很不错了,起码将来能弄个一官半职,有些人穷其一生,再辛苦努力估计也只能给那些门阀承揽私活打下手! “知道他是谁吗?”阴弘智一边吃一边冷不经冒出一句。 杨胖子摇了摇头,从他进入青衣衙门,就一直酷爱办案,其他爱好基本没有,反正总常听义父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巴结权贵,附庸风雅,他从来都没想过。 “他叫独孤盛!” 阴弘智面色有些阴冷,瞟了远处那青年男子一眼,“别看他现在神气,他在独孤门阀族中能算什么?我看什么都算不上,他是个庶出,给独孤家的嫡长子独孤冲提鞋都不配!” “听你刚才说,他是万年县尉!” “是的,现在朝廷四品以上官员以及州刺史每年都可以向朝廷举荐两名德才兼备的后备官员,他是前段时间才被举荐为万年县尉。听人说圣上与独孤伽罗皇后在宫中被人并称二圣,独孤门阀自然水涨船高,俨然成为天下第一门阀之势,大兴城周边的好官职自然由他们独孤家的亲朋好友先挑啰!我听说最近还有独孤皇后的侄儿,叫什么来着?哦,应该叫做李渊,才三十来岁,就干上陇州刺史,成了圣上重点培养的人物,真是春风得意啊!” 杨胖子劝慰道,“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县尉吗?有什么令人羡慕嫉妒恨的!” 阴弘智讥笑道,“杨兄,你除了办案,看来其他什么都不知啊!你有所不知,咱们大隋有几个府、县与其他地不一样,京兆府、河南府、长安县、万年县、雒阳县,都是被朝廷直接管辖的府县,京兆、河南府尹为正三品,县令为正五品,官职比其他的府县都要高,在这几个府县任职,权重,又能够结识很多朝廷大员,这年头当官,要的不就是图个脸熟混个官声嘛,不出几年就能提升啊!” “噢,原来如此!”杨胖子若有所思,“我听说你不也有官职在身吗?朝议大夫,听起来很拉风啊!” “拉风个屁,能拉刨屎还差不多!朝议大夫是散官,散官,懂吗?就是屁事不干只拿一份俸禄的官,这官还是靠我爹给我争取得来呢?能炫耀什么,以后要是能得个职事官才叫拉风!” 杨胖子点点头,嬉笑道,“看不出,兄弟你蛮有理想,来来来,干一杯,哥哥预祝你心想事成,在理想的道路上越走愈远。” “我靠,这话怎么听的挺别扭啊” “额,口误,离着理想的道路昂首阔步!” 两人边吃边聊,阴弘智心情舒爽了不少,将刚才的事情也抛到脑后去了! 渐渐地,酒肆外面传来阵阵吵闹之声,屋内吃酒的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原来两个放羊的羊倌在推推囔囔争论不休,相互扯嗓子破口大骂,大概的意思是互相指责对方抢去了自家的羊! 独孤盛一脸鄙夷,屁民就是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去,将他二人唤来,问问何事?” 一名仆人应声而去,另一个仆人似乎早就想好说辞,“是啊,公子现在已经万年县尉了,正好可以审一审,为他们做主!” 另一人也是屁精,“是啊,公子尚未到县中上任,就开始为百姓们做主了,真是银民神武!” 杨胖子耳朵挺灵,远远在座位上听着想吐,真想上去给那几个仆人一人一个嘴巴子! 当今圣上挺英明,也比较简朴,而朝廷上有些当官的受其影响,一开始其实挺不错,可就是因为手下出现了一帮马屁精,整天在其身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一言我一语阿谀奉承,什么鸟事不管是对是错,都拍手称好,到最后当官的自己都开始忘乎所以了,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最后哪知道什么百姓疾苦,想怎么干拍脑袋就干了。 片刻,那两个羊倌被带了上来。 独孤盛眯着眼,盛气凌人问道,“本官乃即将赴任的万年县尉,你二人在此吵闹不休,扰乱本官的雅兴。” 其中一个羊倌慌忙不迭地回道,“县尉大人,草民也不想这样,只是费保四硬说我的十几只羊是他的,我能不和他急吗?” 旁边一个羊倌急忙辩解,“大人,他在胡说啊,此人叫陆达明,和小的住在一个村庄中,我住村东头,他住村西头,皆以放羊为生。昨天,我走失了十几只羊,傍晚羊归圈时我也没太在意,今早放羊时数了数,发现少了,我便一直寻找到此,恰巧见到陆达明赶着十几羊往回走,我一看,数量上和我走丢的羊的数量一模一样,我一琢磨世上哪有此等巧事,这羊肯定是我丢的,于是上前索要。可陆达明硬说羊是他的,大人,您说说,我能让他走吗?” 独孤盛凝神往酒肆外瞧了瞧,路边草丛中是有十几只羊还在吃草了,心中暗想,什么屁事,为了几只羊吵吵闹闹,旋即没什么好脸色地问道,“陆达明,费保四刚才说了,这十几只羊是他丢的,数量也正好,你有什么话说。” 陆达明张口回道,“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常言道,世上没有巧事何来一个巧字,这十几只羊确实是我的啊,我家住在村西头,靠山背阴,入秋以后,因此羊吃的草料就不多了,我今个清早天才蒙蒙亮,就特意赶了一些羊出来,准备赶到村东头山坡上吃草,再收集一些草料好让羊挨过冬天。费保四丢了羊能不能找到,干我什么事情!再说了,他丢了羊总不能拿我家的羊去抵数吧!” 独孤盛瞧瞧跪在地上的两个羊倌,想想他们说的似乎都在理,在看看外面的羊,他竟然愣住了。长这么大,打从小开始都在大兴城豪宅里住着,偶尔出门,也是朋友们一起踏踏青,吟诗作对,或者受邀参加豪门夜宴,怎么今个才刚刚准备赴任,就遇上这么鸡零狗碎的事情了。 身边一个仆人一看独孤盛面有难色,旋即私心一起,一个馊主意涌上眉头,悄悄在耳边说道,“公子,你看他二人,十有八九必定有一个人撒谎了,想讹诈对方的羊!” 独孤盛板着脸回道,“废话,我能看不出来!关键总不能随便指责一个出来,把事情了结了吧!” 那仆人嘴牙咧嘴笑道,“诶呀,公子办事谨慎,真是万年县的百姓之福啊!可是公子想过没有,事情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的?” “哦?”独孤盛瞟了一眼那个仆人。 仆人仿佛受到主人莫大的鼓励,旋即微微挺直了腰,弓着背轻声回道,“还有种可能,这羊也可能第三家丢了呀,他二人都想捡便宜捞回去,这才争吵了起来!” 独孤盛紧锁眉头瞬时舒展,对呀,是有这种可能?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独孤盛旋即问道,“那你的意思呢?怎么办?” “公子!假如我们认定这些羊可能属于第三家弄丢的,事情或许会好办多了!他二人想获取不义之财,这些羊就是赃物,咱们可以名正言顺把羊带走,等找到确凿的证据后,再决定究竟还给谁?此外,他二人若确实有夺取他人财物之心,可依照律令严惩!” “有理!”独孤盛居然点点头,“你小子有点头脑!” 他其实只想现在赶紧将此事了结,千万别再扰了自己的雅兴,刚才一边喝酒时他还想到一首好诗,准备改天朋友间夜宴相聚时拿出来,在世家公子大家闺秀们面前好出出风头,卖弄一下文采。 现在倒好,被两个放羊的羊倌给搅和了,诗词想到一半,另一半本来灵光一闪,会有绝妙好辞,现在却闪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敲竹杠 杨胖子正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准备前往阴世师府邸,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辜负义父的嘱托,在不久的将来,要凭借着出色的外表、不羁的性格、出众的能力,一定爱情事业双丰收。 一脚跨出青衣衙门,却见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徘徊着踌躇不前,面色焦急,似乎有事求见袁铁衣。 杨胖子眯着小眼睛,瞧着有些面熟,细想之下,诶呀,原是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原匠作大监云定兴! 往常,云老爷子一般人根本瞧不上眼,侍郎以下的官员想走后门巴结他,必须得送上一份丰厚的礼物,你还莫问这是为何?门子们说了,是云老爷定下铁一般的规矩,就连门敬也分三等,第一层门进去一两银子,二重门三两银子,三重门无需排队直接见面,需要花五两银子的门敬,连云家的家丁走狗都令人羡慕,走在大兴城街上,都有人巴结。听说前几年,云老爷子家中走狗不够,准备公开选拔找几个家丁护院,门口排队的人都排到了巷子尾,甚至为了一个名额,好几个人还大打出手,闹出事情来,直到大兴府尹衙门来人,才化解了此事。所以说,这几年,像类似青衣衙门的小地方估计他都不知门朝哪里开。 外界都传开了,说云老爷子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光他是太子杨勇的老丈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关键是外界一致认为云老爷子脸皮厚,心肠黑,胆子大,见钱眼开,敢收黑钱,见钱不要命,宁死不吃亏,提起来似个人物,踩下去简直是一坨烂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也有优点,跌倒了还能爬起来,不像有些看似正直无私的人,一旦遇上极大的挫折,就从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当初,为了图一生富贵,云老爷子就像条哈巴狗似的死命巴结太子杨勇,把自己最美丽动人的小女儿送给杨勇做小妾,后深得杨勇的宠幸,自己一跃成为杨勇最在乎的老丈人。 凭借杨勇落下脸皮到处给人打招呼、托情,他干上了朝廷最好的肥差匠作大监,后来又在都水监负责,专门负责水利、桥梁、码头等工程,负责工程建造、采购等事宜,上下其手,大肆搜刮,没几年就富得流油,赚的盆满钵满,家里房子建的奢华地令人咂舌! 他女儿更深得杨勇宠幸,太里的人都称之为云妃,使得杨勇与原配妻子关系相处越来越差,发展到最后,一两个月都不会见上一面了。 事情坏就坏在此,杨勇结发之妻乃独孤皇后亲自选定,独孤皇后什么人,强烈的女权主义者,怎么可能允许杨勇浪荡妻妾成群,数番劝说无效后,令杨勇在独孤皇后眼中印象分大打折扣,后来杨勇之妻年纪轻轻突然没几天就病死了。 这下就给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绝佳机会,很快外面传开了,说太子杨勇与原配之妻关系极差,本来原配的病差不多要好了,谁知杨勇不知怎么了,居然好好地亲自动手为原配调制了一碗汤药,说是为了缓和夫妻之间关系,谁知一夜过去,原配就一命呜呼,为此,原配之妻的娘家人还为此事哭哭啼啼闹到宫里去了。 虽然圣上明显知道这是有人暗中泼太子杨勇的脏水,但太子与原配关系不和确是铁一般的事实,连独孤皇后甚至怀疑杨勇趁机下了黑手,还派人将太不少人召进宫中盘问,好在杨勇确实没干此事,最后也洗清了嫌疑,但在二圣心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此事引发的后果极其严重,直接促成独孤皇后没事就在圣上身边吹枕边风,痛骂杨勇这个不是那个不是,搞得圣上对杨勇也越来越有意见,直到一发不可收拾而被废。 杨勇被废,云定兴自然受到牵连,免了职务,回家养老。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老爷子家一块地砖都能值一两银子,地位没了,钱还有不少的,杨胖子笑眯眯打着招呼,“哎呀,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云定兴一看是杨肥,袁铁衣最喜欢的义子,连忙上前,弓着腰笑着回道,“哎哟,原来是杨贤弟,我有点事想求见袁大人,却不曾想被门人堵在外面,实在进退两难啦!” 杨胖子冷笑道,“那是门人不太懂规矩嘛,青衣衙门,向来都犯事的人才来,云老爷子您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能放您进去吗?” 云定兴急忙将杨胖子拉到一边,嬉笑着道,“哎,我是虎落平阳啊,贤弟,我想求见袁大人,劳烦您给通报引荐,事成后我绝不会亏待您!” 杨胖子心中挺爽,这老东西也有今天,暗道送礼的自动送上门来了,旋即回道,“引荐不是不可以?不过嘛,我现在有急事,前天才回到京城,昨日几个兄弟硬要为我接风洗尘,吃完酒后又烂赌了一夜,不曾想手气不好输了好几百两银子,我现在得赶紧去想办法,此时,顾不上云老爷子啦,我看下次吧,等我回来定将您求见之事转达。” “贤弟莫走!贤弟莫走!” 云定兴急忙一把抓住杨胖子,“我找袁大人有要紧事,几百两银子嘛,好说,好说!” 话没说完,云老爷子咬咬牙,从袖口掏出一颗珍珠,质地洁白无瑕,拇指大小,“贤弟,我一时走得急,忘了拜会贤弟,你看这珍珠,东海郡得来,虽算不上一等一的极品,可夜里拿出来,还能照上几尺远,一千两银子远远值得,可是老夫压在床头下不舍用的好物件,我赠予贤弟,请贤弟带我进去!” 杨胖子将珍珠捏在手中瞧了瞧,把玩着,成色确实不错,不似寻常一般的珍珠,便回道,“进去当然可以,但你得明说,为何见我家袁大人?否则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云定兴一瞧有戏,旋即叹道,“不瞒贤弟,想必贤弟现在也知道了我的处境,我现在可惨了,最近一段日子,四处拜访从前的旧友,希望他们能在圣上面前为我说说情讲几句好话,能恢复官职,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嘛,可他们平时个个和我称兄道弟,如今个个闭门不见啦,把我简直当作瘟神一样躲着啊!我算看透了,酒肉朋友终究不得长久,我知道你们家袁大人与杨丞相素来交好,今日此来便是恳求袁大人引荐,我想拜会杨素大人,如今,恐怕也只有他能在圣上面前敢替我说话啦!” “既然如此,云老爷子何不直接去拜会杨相,他的府邸,你不知道?” “哎,贤弟不知!我去了,给门人递上了五十两门敬,最后却连杨相一句话都没等到,那帮门人,心可真黑啊,后来又花了二百两,才知道原来杨相说了,只要是我去,他绝不会见。” 杨胖子点点头,回应道,“是啊,确实黑心!”心理暗骂,“老东西,这下也尝到门子们吃拿卡要的滋味了吧,活该!”旋即又嬉笑着问道,“既然杨相那走不通,那高颖相国、苏相国,以及朝中新贵宇文述大人那总可以吧?” “哎,别提了!”云老爷子一声长叹,“高相国、苏相国不愿见我,宇文述更黑,收了我五千两银子,后来让人给我带句话,说有人背后暗算我,说我枉负圣恩,暗中埋怨,圣上震怒,准备抄了我的家,还是他为我求了情,这才无事。他是把我当小孩子耍弄啊,老子要他求情,老子犯了多大的罪,够得上抄家流放吗?要说老子贪污,宇文述比老子更贪,他是摆明了见钱眼开,黑我五千两银子啊!” 杨胖子咯咯直笑,“原来如此,好吧,既然云老爷子都快走投无路了,那就请谁我来吧。” 杨胖子将云定兴引进衙门,转身回道,“云老爷子,一直往前走,就是袁大人办事的地,至于您的事情成与不成,我可就没法子了!” 云定兴拱拱手,眼中含着泪花,“好人,好人啦,多谢贤弟,你我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这可是我最近几天最高兴的日子了,云定兴总算还能踏进官衙的门槛,此事若成了,我余情后感啦!” 杨胖子点点头,“好说,好说,云老爷子,那我先走了,预祝您东山再起,等您发达了,我俩斩鸡头烧黄纸,不离不弃。” 杨胖子将珍珠放进袖口,心中是无比的畅快,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大踏步朝阴世师府走去。 阴世师乃名门大族,其父阴寿北周朝时官至司空,他自己身居刑部侍郎的高位,由于性情敦厚,尚武,有侠义之风,三十岁时,曾任凉州刺史,数次击败吐谷浑、羌族的入侵,西域一带高昌等国国主与其关系极好。 凉州任上颇有功绩,圣上甚为高兴,数年后将他调回朝廷中枢加以重用。 “劳烦通报,青衣衙门杨肥拜会你家阴弘智公子!” 杨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阴府门人一点碎银子,“小小意思聊表寸心,一点辛苦钱!” 门人捏着银子,笑道,“好说,听闻我家公子这几日被逼着读书练字可累坏了,正愁着没人来找他了,我这就去通报!” 杨胖子笑了笑,“好,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 还没半刻,就听府内传来极度兴奋的笑声,“哎呀,杨兄弟,你可来了!” 杨胖子愣了半天,其实他和阴弘智并不熟,只闻其名,一回面都没见过,听人说阴弘智吃喝玩乐样样都会,典型败家二代,看来今个是将自己当做救星了,才会如此热情。 杨胖子上下打量着阴公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模样端正,眉清目秀,身穿华丽的袍服,第一印象给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这小子要是嘴再甜点,吸引哪家的芳心估计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阴公子,我来晚了!我受义父所托前来,是和你约好行程,咱们一同出发!” “好说,好说!” 阴弘智连连摆手,“去蜀中成都府拜会蜀王的事情,我父亲都和我说了,一路上,本公子劳您多多照应啦!至于何时出发,下人们都已经安排了,估计后天不成问题。” “对了!” 阴弘智连连眨眼,“杨兄弟,此次远赴蜀中,千山万水,你不说和我约好了出门采购一些物品吗?是吧?” 杨胖子微微一愣,又瞧着后面盯梢的仆人,旋即好笑地回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阴公子,我们走吧!” 阴弘智嘿嘿直笑,转身对仆人道,“听见了吧,我和杨公子约好出门采购一点物品,很快就回来,父亲大人若是回来了,你就照直回复!” 仆人进退两难,唯唯诺诺回道,“好吧,公子你可要早点回来,否则老爷怪罪,小的们担待不起啊!” 阴弘智轻快地迈开步子,“好啦,好啦,我自有分寸!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怕我丢了不成!” 二人走出府中巷子,阴弘智转身没见有人跟来,深秋的天气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长吁一口气,“哎呦,这几天,闷在家中读书练字,可憋死我了!杨兄弟,你我初次见面,却帮了我大忙,一见如故啊,走,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杨胖子笑道,“得了,兄弟!大兴城每处地方我都跑遍了,哪有什么好地方,你准备糊弄我吧!” 阴弘智咂咂嘴,“兄弟,话别说的太满。大兴城你没去过的地方多着了,比如最近才出现的赛马场,你去过吗?” “赛马场,大兴城有这个地吗?我怎么不知道!” 阴弘智啧啧笑道,“我就说嘛,兄弟孤陋寡闻,今年初夏,宇文述家二公子、三公子合伙开了赛马场,里面吃喝玩乐赌一条龙啊,我去过几次,被深深吸引了,走,咱们再去瞧瞧!” 看着阴弘智那股兴奋劲,杨胖子也来了兴致,“原来这样,我今年出门在外,现在才回来,自然不太清楚!既如此,我们就一同去瞧瞧看看!”说罢,拉着阴弘智准备走! 阴弘智急忙回道,“兄弟别急,咱们先去马市!” “为何?” 阴弘智白了杨胖子一眼,觉得自己简直在看一个怪物,“兄弟,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赛马场需要多大的地,咱大兴城寸土寸金,能有这么大地方吗?去年,我爹准备给我圈一块地将来建府邸用,最后还是请来独孤门阀家的老爷子说的情,京兆府尹看在独孤老爷子的面子上,才答应了下来!赛马场在大兴城西边的万年县,我们先去马市,一人先挑上一匹好马,否则来回二百来里路,出门全靠走,你要累死咱俩啊!” “噢,是我心急了!”杨胖子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咱们就先去马市,骑上马先一路溜达一程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羊倌儿 杨胖子、阴弘智从马市各挑了一匹好马,阴弘智小小年纪家境优越,花钱如流水,为人也大方的很,边牵着马边拍着杨胖子肩膀嬉笑道,“兄弟,跟着我,今个吃喝玩乐费用我全包了!” 杨胖子嘿嘿一笑,今个交上好运了,早上敲了一份竹杠,现在又遇到这样的金主,不在他身上宰上几刀估计会被雷劈,也没啥好说的,乐享其成。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行至半路,阴弘智嚷着肚子饿,原来从早晨到现在只顾着出门没赶上吃早饭,两人只得停下马来,寻了家路边酒肆,先填饱肚子再赶路。 一进酒肆,二人就见对面桌上坐了位客人,年纪轻轻,衣着华丽,面如冠玉,一瞧便是世家子弟。 “哎呀!原来是独孤兄!” 阴弘智急忙上前打招呼,“听闻独孤兄被举荐赴任万年县尉,想不到能在此地遇上!” 那青年男子抬头冷眼望了下阴弘智,面色冷峻高傲,嘲弄地问道,“原来是阴公子,阴公子怎么不在家闭门思过勤读书?怎么来到这里?莫不是被赶出来了吧?” 阴弘智面有不悦,回道,“在家闭门读书,难道不好吗?增长学识,陶冶情操,参加选拔,莫非你这万年县尉不是读书读来的?” 那青年男子呵呵一笑,“在家读书自然是好,不过我却听说阴公子在家读书可是被逼无奈啊!听闻前一段时间阴公子在坊间发现一幅曹不兴的名画《青溪龙》,爱不释手,以为珍宝,花了二千两银子买了下来,后来却被博古通今的薛道衡大人鉴定为赝品,旁人说阴公子爱得那是青溪龙,明摆着是条青溪蛇嘛!” 阴弘智本想有机会和独孤门阀套套近乎,哪知别人根本不当回事,阴阳怪气地嘲弄,吃了个瘪,只得没好气回道,“哼,出来透透气,请自便!” 那青年男子一脸冷傲,未正眼瞧着阴弘智,仍自顾自吃着,身旁数名仆人在一边伺候。 杨胖子、阴弘智找了个远处的座位坐上,不一会儿,酒肉端了上来,阴弘智出门被人戏弄,可考虑到对方是独孤门阀,连他老爹都惹不起,只得忍气吞声,郁闷地一口酒一口肉! 杨胖子瞧着有些无奈,可也没什么好法子帮助他下。 如今世道,弱肉强食,门阀世家之间强强联合吞并弱小,占据社会绝大部分资源,很多底层的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像阴弘智这样的人已经算很不错了,起码将来能弄个一官半职,有些人穷其一生,再辛苦努力估计也只能给那些门阀承揽私活打下手! “知道他是谁吗?”阴弘智一边吃一边冷不经冒出一句。 杨胖子摇了摇头,从他进入青衣衙门,就一直酷爱办案,其他爱好基本没有,反正总常听义父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巴结权贵,附庸风雅,他从来都没想过。 “他叫独孤盛!” 阴弘智面色有些阴冷,瞟了远处那青年男子一眼,“别看他现在神气,他在独孤门阀族中能算什么?我看什么都算不上,他是个庶出,给独孤家的嫡长子独孤冲提鞋都不配!” “听你刚才说,他是万年县尉!” “是的,现在朝廷四品以上官员以及州刺史每年都可以向朝廷举荐两名德才兼备的后备官员,他是前段时间才被举荐为万年县尉。听人说圣上与独孤伽罗皇后在宫中被人并称二圣,独孤门阀自然水涨船高,俨然成为天下第一门阀之势,大兴城周边的好官职自然由他们独孤家的亲朋好友先挑啰!我听说最近还有独孤皇后的侄儿,叫什么来着?哦,应该叫做李渊,才三十来岁,就干上陇州刺史,成了圣上重点培养的人物,真是春风得意啊!” 杨胖子劝慰道,“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县尉吗?有什么令人羡慕嫉妒恨的!” 阴弘智讥笑道,“杨兄,你除了办案,看来其他什么都不知啊!你有所不知,咱们大隋有几个府、县与其他地不一样,京兆府、河南府、长安县、万年县、雒阳县,都是被朝廷直接管辖的府县,京兆、河南府尹为正三品,县令为正五品,官职比其他的府县都要高,在这几个府县任职,权重,又能够结识很多朝廷大员,这年头当官,要的不就是图个脸熟混个官声嘛,不出几年就能提升啊!” “噢,原来如此!”杨胖子若有所思,“我听说你不也有官职在身吗?朝议大夫,听起来很拉风啊!” “拉风个屁,能拉刨屎还差不多!朝议大夫是散官,散官,懂吗?就是屁事不干只拿一份俸禄的官,这官还是靠我爹给我争取得来呢?能炫耀什么,以后要是能得个职事官才叫拉风!” 杨胖子点点头,嬉笑道,“看不出,兄弟你蛮有理想,来来来,干一杯,哥哥预祝你心想事成,在理想的道路上越走愈远。” “我靠,这话怎么听的挺别扭啊” “额,口误,离着理想的道路昂首阔步!” 两人边吃边聊,阴弘智心情舒爽了不少,将刚才的事情也抛到脑后去了! 渐渐地,酒肆外面传来阵阵吵闹之声,屋内吃酒的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原来两个放羊的羊倌在推推囔囔争论不休,相互扯嗓子破口大骂,大概的意思是互相指责对方抢去了自家的羊! 独孤盛一脸鄙夷,屁民就是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去,将他二人唤来,问问何事?” 一名仆人应声而去,另一个仆人似乎早就想好说辞,“是啊,公子现在已经万年县尉了,正好可以审一审,为他们做主!” 另一人也是屁精,“是啊,公子尚未到县中上任,就开始为百姓们做主了,真是银民神武!” 杨胖子耳朵挺灵,远远在座位上听着想吐,真想上去给那几个仆人一人一个嘴巴子! 当今圣上挺英明,也比较简朴,而朝廷上有些当官的受其影响,一开始其实挺不错,可就是因为手下出现了一帮马屁精,整天在其身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一言我一语阿谀奉承,什么鸟事不管是对是错,都拍手称好,到最后当官的自己都开始忘乎所以了,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最后哪知道什么百姓疾苦,想怎么干拍脑袋就干了。 片刻,那两个羊倌被带了上来。 独孤盛眯着眼,盛气凌人问道,“本官乃即将赴任的万年县尉,你二人在此吵闹不休,扰乱本官的雅兴。” 其中一个羊倌慌忙不迭地回道,“县尉大人,草民也不想这样,只是费保四硬说我的十几只羊是他的,我能不和他急吗?” 旁边一个羊倌急忙辩解,“大人,他在胡说啊,此人叫陆达明,和小的住在一个村庄中,我住村东头,他住村西头,皆以放羊为生。昨天,我走失了十几只羊,傍晚羊归圈时我也没太在意,今早放羊时数了数,发现少了,我便一直寻找到此,恰巧见到陆达明赶着十几羊往回走,我一看,数量上和我走丢的羊的数量一模一样,我一琢磨世上哪有此等巧事,这羊肯定是我丢的,于是上前索要。可陆达明硬说羊是他的,大人,您说说,我能让他走吗?” 独孤盛凝神往酒肆外瞧了瞧,路边草丛中是有十几只羊还在吃草了,心中暗想,什么屁事,为了几只羊吵吵闹闹,旋即没什么好脸色地问道,“陆达明,费保四刚才说了,这十几只羊是他丢的,数量也正好,你有什么话说。” 陆达明张口回道,“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常言道,世上没有巧事何来一个巧字,这十几只羊确实是我的啊,我家住在村西头,靠山背阴,入秋以后,因此羊吃的草料就不多了,我今个清早天才蒙蒙亮,就特意赶了一些羊出来,准备赶到村东头山坡上吃草,再收集一些草料好让羊挨过冬天。费保四丢了羊能不能找到,干我什么事情!再说了,他丢了羊总不能拿我家的羊去抵数吧!” 独孤盛瞧瞧跪在地上的两个羊倌,想想他们说的似乎都在理,在看看外面的羊,他竟然愣住了。长这么大,打从小开始都在大兴城豪宅里住着,偶尔出门,也是朋友们一起踏踏青,吟诗作对,或者受邀参加豪门夜宴,怎么今个才刚刚准备赴任,就遇上这么鸡零狗碎的事情了。 身边一个仆人一看独孤盛面有难色,旋即私心一起,一个馊主意涌上眉头,悄悄在耳边说道,“公子,你看他二人,十有八九必定有一个人撒谎了,想讹诈对方的羊!” 独孤盛板着脸回道,“废话,我能看不出来!关键总不能随便指责一个出来,把事情了结了吧!” 那仆人嘴牙咧嘴笑道,“诶呀,公子办事谨慎,真是万年县的百姓之福啊!可是公子想过没有,事情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的?” “哦?”独孤盛瞟了一眼那个仆人。 仆人仿佛受到主人莫大的鼓励,旋即微微挺直了腰,弓着背轻声回道,“还有种可能,这羊也可能第三家丢了呀,他二人都想捡便宜捞回去,这才争吵了起来!” 独孤盛紧锁眉头瞬时舒展,对呀,是有这种可能?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独孤盛旋即问道,“那你的意思呢?怎么办?” “公子!假如我们认定这些羊可能属于第三家弄丢的,事情或许会好办多了!他二人想获取不义之财,这些羊就是赃物,咱们可以名正言顺把羊带走,等找到确凿的证据后,再决定究竟还给谁?此外,他二人若确实有夺取他人财物之心,可依照律令严惩!” “有理!”独孤盛居然点点头,“你小子有点头脑!” 他其实只想现在赶紧将此事了结,千万别再扰了自己的雅兴,刚才一边喝酒时他还想到一首好诗,准备改天朋友间夜宴相聚时拿出来,在世家公子大家闺秀们面前好出出风头,卖弄一下文采。 现在倒好,被两个放羊的羊倌给搅和了,诗词想到一半,另一半本来灵光一闪,会有绝妙好辞,现在却闪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定赌约 独孤盛招招手,将两个羊倌唤到跟前,一脸鄙视地问道,“你们都说丢了羊,可你们自家的羊,你们认识吗?” 没头没脑这么一问,两个羊倌也有点迷糊,其中一个回道,“不敢欺瞒大人,家里养的牲畜,除了牛好认点,那就是土狗了,见到熟人摇头摆尾,它认得人。其他的羊呀、鸡、鸭之类看上去差不多,我们确实也不能一眼分辨就是自己家的啊!” 独孤盛冷眼相对,讥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认不得自家羊,如何能肯定这些羊就是你们自家的。本官认为,这些羊也许是第三家的羊没看紧跑出来的!你们都想贪便宜,故意贼喊抓贼!在本官眼里,这十几只羊就是赃物,我命人带回县衙,等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或者找到了失主,再确定能不能交给你们当中一个!这期间,你们已经涉嫌有意盗取他人财物之罪,谁都不准离开万年县,随时听候官府传唤,否则一旦离开县境,就是畏罪潜逃,朝廷法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们懂吗?” 独孤盛话音一落,费保四、陆达明均给吓得不轻,一个素来老实巴交的人,本就为十几只羊争吵,谁知这么一闹,差点就要变成个畏罪潜逃,可够冤屈的! “大人,羊真是我的呀!我长这么大,从没撒过谎!” “大人,羊确确实实属于我家,小的可全指望这些羊养家糊口,过个冬天啊!” 独孤盛管不了许多,话都说了,听不听那是他们的事,屁民不识趣也管不了了,旋即让手下仆人轰他们出去,另外让人去赶羊到万年县! 酒肆中人来人往,本来就有不少客人,一见独孤盛这么断案,纷纷摇头,皆有不平之色,可惜碍于自己人微言轻不敢上来辩驳! 阴弘智一碗老酒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抓住机会嬉笑回道,“本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谁知也就那么一回事!” 话声很大,也话有所指。独孤盛听在耳中,起身回道,“哦,阴弘智,怎么?本官断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阴弘智也站了起来回道,“我看那两个羊倌面貌憨厚,老实巴交,你如此作为,叫万年县百姓们怎么服你!你命人将羊牵回衙门,试问万年县衙门是专门养羊的地吗?我捉摸着十来天后你们找不到丢羊的失主,十几只羊全都进了你们肚子里去了吧?” 阴弘智一番话戳中问题关键,也戳中人们的笑点,酒肆中有人纷纷叫好,独孤盛身边几个仆人被人看穿心思,脸上也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心里把阴弘智恨得牙痒痒,怪此人多事。 独孤盛面色冰冷,离开座位上前,拍了拍手,“好,说得真好!想不到阴府的大公子还是一副热心肠爱打抱不平的主。我且问你,我不会断此案,难道你会?你说说,羊该给谁?” 阴弘智看了看两个愁眉苦脸的羊倌,一时也没注意,总不能自己拿钱买十几只羊,权当做善事,给他们一人一份吧? 瞧着对方沉默不语,应该也没什么好法子,独孤盛讥笑道,“呵呵,既然阴公子回答不出,又何必在此大言不惭,我劝你还是回家多读些书,说不定哪天我独孤家看上你的文采,也会给你一个举荐的名额!” “你!”阴弘智怒气上头,准备动手。 杨胖子急忙将他拉住,转身笑道,“独孤县尉,咱们都别火气那么大,先消消气。阴公子刚才也是一时性急吗?您大人有大量不可计较这些!” 独孤盛面色缓和了一些,询问道,“你是谁?” 杨胖子笑道,“我是阴公子远在外地的一个朋友,这几天来看看他。说实话,我们阴公子从小机灵,蛮有智慧,他刚才对我说,断此等小案子,简直小事一桩,主要想见识见识一下独孤县尉的能耐,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平平啊!” 阴弘智瞪大眼睛望着杨胖子,暗道,兄弟,你准备要出卖我了! 独孤盛本来稍缓的性情又被杨胖子点燃了,“废话,你要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想看看什么名堂?” 杨胖子嘿嘿一笑,“额,独孤县尉,您看这有这么多人,大家都挺忙的,吃完了还得抓紧回去干活养活一家老小,谁愿意花时间等上半天瞧我们办案啦,我看不如这样?讨个彩头,阴公子和你打个赌,他一定会告诉大家这十几只羊是哪家的?他要是赢了,我看您就出五百两纹银给我们吧?我也拿出一部分给大家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大家看怎么样?” 看热闹还有人请客喝酒,谁不干,酒肆里的客人一片叫好! 独孤盛看着杨胖子,真没明白究竟几层意思?五百两银子虽不算小数目,但他当然拿得起,关键是他有必要和他们赌吗? 见独孤盛犹豫,杨胖子可不想让一条大鱼跑了,立马激将,“我就说嘛,堂堂独孤家的公子怎么这么点肚量都没有,您财大气粗,区区五百两,还不值您手指上那一枚翡翠扳指的零头,您不敢,难道是怕了吗?” 独孤盛年少气盛,“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可以,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杨胖子立马将阴弘智一把腰间佩剑给取了下来,笑道,“您看这剑,一看就是高人打造,寒光闪闪,光这剑鞘估计都值不少银子,我们出门没带太多银两,不像您,前呼后拥,大车小料,阴公子要是输了,就输这把剑吧!” 阴弘智脸都白了,“杨,杨兄,别闹!兄弟我这把剑可是我出生时,爷爷送给我的,这要是输了,回去估计要被我爹拆成七八块都不止,换别的吧,我也出五百两,行不行,要不我立马回家去取!” 独孤盛一看阴弘智脸色煞白,不似有假,杨肥胖子又长得肥肥胖胖,眯着小眼睛,一看也聪明不到哪去,像个愚人,立马抢着回道,“好,赌了!大家作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两个羊倌去他们哪里,问问这羊究竟属于谁?” 两个羊倌没法子又来到阴弘智这里,等着下文! 阴弘智看看独孤盛,又瞧瞧杨胖子,一脸晦气,“杨兄,坑兄弟也没带这么玩的,你这个把我往死里玩啦!” 杨胖子嘿嘿一笑,贴着阴弘智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阴弘智半惊半疑回道,“杨兄,这他妈的能行吗?” 杨胖子嘿嘿直笑,“试一试,反正都赌了!” “好吧!”阴弘智无奈地回道,“兄弟,我要是输了,你就直接挖个坑把我埋了,总比回家被活活打死强!” 阴弘智把两个羊倌分别叫了过来,都对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两个羊倌都眉开眼笑,先后屁颠屁颠跑回家了! 好半天,两个羊倌都没来,酒肆里看热闹的等不及了,“喂,我说你们几个打赌的,两个羊倌人都走了,现在还没来,人要是再不来,赌也打不成了。你们刚才说的话,请喝酒还算不算数?” 独孤盛一脸得意,“当然算数,人没来,说明阴公子不能证明这些羊究竟是哪家的,那可就输了,孙不二!” 一个叫孙不二的仆人立马上前,媚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独孤盛得意地笑着,“刚才断案子的主意是你出的,呆会,那把剑就赏给你吧,阴家的东西,本公子没兴趣!” 孙不二立马半跪在地,“小的多谢公子赏赐!” 独孤盛一脸得意,阴弘智的脸却越来越白! 又过了片刻,只见有客人道,“额,额,你们看,那两个羊倌都来了,我靠,他们怎么还把自家的羊都赶来了!” 杨胖子微微一笑,拍了拍阴弘智的肩膀,笑道,“放心,有我了!” 阴弘智此刻恨不得一口咬死杨胖子,“别说没用的,这话以前我也对一个朋友说过,不过现在他人埋在土里,上面茅草都一人高了。今天我算是记住了,这世道坑人最狠的,就是自家兄弟啊!” 杨胖子哈哈大笑,招呼众人道,“走,咱们出去看看,一会就知道羊是哪家的!” 众人跟随着杨胖子来到酒肆外。 杨胖子招呼两个羊倌回道,“你们看,酒肆前一片青草地挺好,那十几只羊还在吃草,你们都把羊赶在一起放吧!” 费保四一听,没说二话。 陆达明则脸色突然微变,可众目睽睽不敢违背,只得将家中羊赶到一起,后来两家羊群混乱了,连之前吃草的十几只羊都混在里面,辨认不出。 众人一开不明白杨胖子为何这么做,渐渐地,有人明白过来,纷纷点头。 过了一会儿,杨胖子笑道,“费保四,陆达明,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分作两头,各自赶羊回去吧!” 说来也怪,那羊儿吃了些草,知道主人要赶他们回去,纷纷各自成群聚拢在一起,很快变成两群,随着羊倌各自吆喝,一边往东,一边往西跑去! 杨胖子哈哈笑道,“诸位,你们看,十几只羊不是物归原主了吗?” “费保四,你数数,你家羊现在多少只?” “陆达明,你也数数,你家羊现在多少只?” 很快,费保四一脸兴奋,“回大人,我家羊一只没少,都回来了!” 陆达明也咧着嘴笑道,“诶呀,回大人话,大人明辨是非,我家十几只羊也回来了!” 杨胖子朝陆达明笑了笑,默不作声,陆达明面有羞愧之色。 杨胖子转身向独孤盛回道,“你看,他们都满意而去,说自家的羊一只没少!这个赌算不算赢了!” 独孤盛气得默不作声,旁边很多客人却忍不住了,“哎呀,妙啊,妙断此案啊!关键这位公子胸襟更是广阔,没有直接说出何人贪图便宜意图盗取他人财物,给了别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宽厚待人,公子的举措正是受到圣上的感化啊!” 众人夸完了杨胖子,又开始对独孤盛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众怒难犯,独孤盛心头火烧,可也只能憋住,吼道,“把银子给他们,我们走!” 杨胖子笑眯眯地拱手回道,“独孤兄,一路顺风,改日有机会,我们再聚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定赌约 独孤盛招招手,将两个羊倌唤到跟前,一脸鄙视地问道,“你们都说丢了羊,可你们自家的羊,你们认识吗?” 没头没脑这么一问,两个羊倌也有点迷糊,其中一个回道,“不敢欺瞒大人,家里养的牲畜,除了牛好认点,那就是土狗了,见到熟人摇头摆尾,它认得人。其他的羊呀、鸡、鸭之类看上去差不多,我们确实也不能一眼分辨就是自己家的啊!” 独孤盛冷眼相对,讥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认不得自家羊,如何能肯定这些羊就是你们自家的。本官认为,这些羊也许是第三家的羊没看紧跑出来的!你们都想贪便宜,故意贼喊抓贼!在本官眼里,这十几只羊就是赃物,我命人带回县衙,等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或者找到了失主,再确定能不能交给你们当中一个!这期间,你们已经涉嫌有意盗取他人财物之罪,谁都不准离开万年县,随时听候官府传唤,否则一旦离开县境,就是畏罪潜逃,朝廷法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们懂吗?” 独孤盛话音一落,费保四、陆达明均给吓得不轻,一个素来老实巴交的人,本就为十几只羊争吵,谁知这么一闹,差点就要变成个畏罪潜逃,可够冤屈的! “大人,羊真是我的呀!我长这么大,从没撒过谎!” “大人,羊确确实实属于我家,小的可全指望这些羊养家糊口,过个冬天啊!” 独孤盛管不了许多,话都说了,听不听那是他们的事,屁民不识趣也管不了了,旋即让手下仆人轰他们出去,另外让人去赶羊到万年县! 酒肆中人来人往,本来就有不少客人,一见独孤盛这么断案,纷纷摇头,皆有不平之色,可惜碍于自己人微言轻不敢上来辩驳! 阴弘智一碗老酒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抓住机会嬉笑回道,“本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谁知也就那么一回事!” 话声很大,也话有所指。独孤盛听在耳中,起身回道,“哦,阴弘智,怎么?本官断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阴弘智也站了起来回道,“我看那两个羊倌面貌憨厚,老实巴交,你如此作为,叫万年县百姓们怎么服你!你命人将羊牵回衙门,试问万年县衙门是专门养羊的地吗?我捉摸着十来天后你们找不到丢羊的失主,十几只羊全都进了你们肚子里去了吧?” 阴弘智一番话戳中问题关键,也戳中人们的笑点,酒肆中有人纷纷叫好,独孤盛身边几个仆人被人看穿心思,脸上也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心里把阴弘智恨得牙痒痒,怪此人多事。 独孤盛面色冰冷,离开座位上前,拍了拍手,“好,说得真好!想不到阴府的大公子还是一副热心肠爱打抱不平的主。我且问你,我不会断此案,难道你会?你说说,羊该给谁?” 阴弘智看了看两个愁眉苦脸的羊倌,一时也没注意,总不能自己拿钱买十几只羊,权当做善事,给他们一人一份吧? 瞧着对方沉默不语,应该也没什么好法子,独孤盛讥笑道,“呵呵,既然阴公子回答不出,又何必在此大言不惭,我劝你还是回家多读些书,说不定哪天我独孤家看上你的文采,也会给你一个举荐的名额!” “你!”阴弘智怒气上头,准备动手。 杨胖子急忙将他拉住,转身笑道,“独孤县尉,咱们都别火气那么大,先消消气。阴公子刚才也是一时性急吗?您大人有大量不可计较这些!” 独孤盛面色缓和了一些,询问道,“你是谁?” 杨胖子笑道,“我是阴公子远在外地的一个朋友,这几天来看看他。说实话,我们阴公子从小机灵,蛮有智慧,他刚才对我说,断此等小案子,简直小事一桩,主要想见识见识一下独孤县尉的能耐,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平平啊!” 阴弘智瞪大眼睛望着杨胖子,暗道,兄弟,你准备要出卖我了! 独孤盛本来稍缓的性情又被杨胖子点燃了,“废话,你要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想看看什么名堂?” 杨胖子嘿嘿一笑,“额,独孤县尉,您看这有这么多人,大家都挺忙的,吃完了还得抓紧回去干活养活一家老小,谁愿意花时间等上半天瞧我们办案啦,我看不如这样?讨个彩头,阴公子和你打个赌,他一定会告诉大家这十几只羊是哪家的?他要是赢了,我看您就出五百两纹银给我们吧?我也拿出一部分给大家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大家看怎么样?” 看热闹还有人请客喝酒,谁不干,酒肆里的客人一片叫好! 独孤盛看着杨胖子,真没明白究竟几层意思?五百两银子虽不算小数目,但他当然拿得起,关键是他有必要和他们赌吗? 见独孤盛犹豫,杨胖子可不想让一条大鱼跑了,立马激将,“我就说嘛,堂堂独孤家的公子怎么这么点肚量都没有,您财大气粗,区区五百两,还不值您手指上那一枚翡翠扳指的零头,您不敢,难道是怕了吗?” 独孤盛年少气盛,“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可以,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杨胖子立马将阴弘智一把腰间佩剑给取了下来,笑道,“您看这剑,一看就是高人打造,寒光闪闪,光这剑鞘估计都值不少银子,我们出门没带太多银两,不像您,前呼后拥,大车小料,阴公子要是输了,就输这把剑吧!” 阴弘智脸都白了,“杨,杨兄,别闹!兄弟我这把剑可是我出生时,爷爷送给我的,这要是输了,回去估计要被我爹拆成七八块都不止,换别的吧,我也出五百两,行不行,要不我立马回家去取!” 独孤盛一看阴弘智脸色煞白,不似有假,杨肥胖子又长得肥肥胖胖,眯着小眼睛,一看也聪明不到哪去,像个愚人,立马抢着回道,“好,赌了!大家作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两个羊倌去他们哪里,问问这羊究竟属于谁?” 两个羊倌没法子又来到阴弘智这里,等着下文! 阴弘智看看独孤盛,又瞧瞧杨胖子,一脸晦气,“杨兄,坑兄弟也没带这么玩的,你这个把我往死里玩啦!” 杨胖子嘿嘿一笑,贴着阴弘智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阴弘智半惊半疑回道,“杨兄,这他妈的能行吗?” 杨胖子嘿嘿直笑,“试一试,反正都赌了!” “好吧!”阴弘智无奈地回道,“兄弟,我要是输了,你就直接挖个坑把我埋了,总比回家被活活打死强!” 阴弘智把两个羊倌分别叫了过来,都对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两个羊倌都眉开眼笑,先后屁颠屁颠跑回家了! 好半天,两个羊倌都没来,酒肆里看热闹的等不及了,“喂,我说你们几个打赌的,两个羊倌人都走了,现在还没来,人要是再不来,赌也打不成了。你们刚才说的话,请喝酒还算不算数?” 独孤盛一脸得意,“当然算数,人没来,说明阴公子不能证明这些羊究竟是哪家的,那可就输了,孙不二!” 一个叫孙不二的仆人立马上前,媚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独孤盛得意地笑着,“刚才断案子的主意是你出的,呆会,那把剑就赏给你吧,阴家的东西,本公子没兴趣!” 孙不二立马半跪在地,“小的多谢公子赏赐!” 独孤盛一脸得意,阴弘智的脸却越来越白! 又过了片刻,只见有客人道,“额,额,你们看,那两个羊倌都来了,我靠,他们怎么还把自家的羊都赶来了!” 杨胖子微微一笑,拍了拍阴弘智的肩膀,笑道,“放心,有我了!” 阴弘智此刻恨不得一口咬死杨胖子,“别说没用的,这话以前我也对一个朋友说过,不过现在他人埋在土里,上面茅草都一人高了。今天我算是记住了,这世道坑人最狠的,就是自家兄弟啊!” 杨胖子哈哈大笑,招呼众人道,“走,咱们出去看看,一会就知道羊是哪家的!” 众人跟随着杨胖子来到酒肆外。 杨胖子招呼两个羊倌回道,“你们看,酒肆前一片青草地挺好,那十几只羊还在吃草,你们都把羊赶在一起放吧!” 费保四一听,没说二话。 陆达明则脸色突然微变,可众目睽睽不敢违背,只得将家中羊赶到一起,后来两家羊群混乱了,连之前吃草的十几只羊都混在里面,辨认不出。 众人一开不明白杨胖子为何这么做,渐渐地,有人明白过来,纷纷点头。 过了一会儿,杨胖子笑道,“费保四,陆达明,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分作两头,各自赶羊回去吧!” 说来也怪,那羊儿吃了些草,知道主人要赶他们回去,纷纷各自成群聚拢在一起,很快变成两群,随着羊倌各自吆喝,一边往东,一边往西跑去! 杨胖子哈哈笑道,“诸位,你们看,十几只羊不是物归原主了吗?” “费保四,你数数,你家羊现在多少只?” “陆达明,你也数数,你家羊现在多少只?” 很快,费保四一脸兴奋,“回大人,我家羊一只没少,都回来了!” 陆达明也咧着嘴笑道,“诶呀,回大人话,大人明辨是非,我家十几只羊也回来了!” 杨胖子朝陆达明笑了笑,默不作声,陆达明面有羞愧之色。 杨胖子转身向独孤盛回道,“你看,他们都满意而去,说自家的羊一只没少!这个赌算不算赢了!” 独孤盛气得默不作声,旁边很多客人却忍不住了,“哎呀,妙啊,妙断此案啊!关键这位公子胸襟更是广阔,没有直接说出何人贪图便宜意图盗取他人财物,给了别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宽厚待人,公子的举措正是受到圣上的感化啊!” 众人夸完了杨胖子,又开始对独孤盛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众怒难犯,独孤盛心头火烧,可也只能憋住,吼道,“把银子给他们,我们走!” 杨胖子笑眯眯地拱手回道,“独孤兄,一路顺风,改日有机会,我们再聚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阴弘智乐得咧不开嘴,看杨胖子的眼神都有些色眯眯的,恨不得抱上去亲一口,今个可算是大大地长脸,在独孤盛面前,狠狠出了口恶气,“杨兄,看不出来,你蛮有本事,我倒是忘了,青衣衙门出来的人,就是善于断案啦!” 杨胖子嘿嘿一笑,“给你长脸可以,不过有些事情你必须听我的,首先第一步,把你那张臭脸挪我远点,我可没那种爱好!” 阴弘智哈哈直笑,“成,成。你怎么说都成。杨兄弟,大兴城里有几家官宦子弟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怎么样?下次你还得帮助好好教训他么一番。” “得了吧!”杨胖子没好气地回道,“刚才我可是凑巧,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旋即又从一包银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店家,“店家,这我请大家的!”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回到店中,上肉上酒胡吃海喝起来。 杨胖子背上沉甸甸的包裹,心里那叫一个爽快,那些个豪门望族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贩夫走卒,官衙的普通差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高高在上,享受着社会最好的待遇,今天终于从独孤盛身上挖下几两肉,也让他吃了个瘪,旋即拉着阴弘智道,“咱们吃好了,走吧!” 阴弘智嬉笑着回道,“我还没吃好,再吃两杯!” 杨胖子眯着眼回道,“什么没吃好,打赌赢了,我看你是想准备在人多的地方继续张扬嘚瑟一下吧!此地还是别呆了,万一独孤盛气急了,想阴我们,偷偷派人来此寻我们的晦气,请来一帮打手,你瞧我们俩这样,能应付得了吗?” “那倒也是!兄弟我服你,听你的走吧!” 两人上马,为防意外,沿小路朝万年县走去! 路上,阴弘智忍不住问道,“杨兄,你既然想到好法子,刚才为何不明说,让那两个羊倌把家中羊赶来,为何却告诉我,让我对他们先后各说一遍,而且特意嘱咐他们,都说羊一定会还给他们呢?” 杨胖子笑道,“我那是准备迷惑当中一人,那人想获得不义之财,我如果说有法子分得清,他必然有防备之心,万一猜出我的想法,趁机跑了,咱们可真就输了!等到他们都来了,众人都在此,即使那人猜出我的法子,也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 阴弘智问道,“杨兄,细细思来,你这法子还真让别人无话可说,一开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那十几只羊,可两个羊倌都说自己的羊回来了,有点意思!” 杨胖子也嘚瑟着,笑道,“他敢说自己羊没回来吗?” “那也不一定!”阴弘智一边揣摩着,一边回道,“万一那人胆子大,死活讲自家的羊跑进别人家的羊群里,你作何解释?” 杨胖子回道,“其实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谅他没那么大胆子,一来只要庄稼人养过牲畜都知道,一般牛羊、鸡鸭,如果养熟了,到了晚上自然要回圈中,人或许不认识家中所养的每一只羊,但家中羊与羊之间,它们相互一定辨别出来是否来自一群,其二,在出酒肆之前,我已经猜到了谁在说谎,只是暗中观察一直没有声张罢了!” “哦!真的?”阴弘智有点惊讶,埋怨地瞧着杨胖子,“你早偷偷对我说,不就得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和那个该死的独孤盛再赌大点,让他输得就剩裤衩子去万年县报到。” 杨胖子笑道,“那也不必,凡事也不能做得太绝。独孤盛看上去本质上并不坏,只不过从小身在权贵之家,看不起那些粗俗卑鄙之人,我看到了万年县,等独孤盛明白过来,他那几个仆人算是合起伙来糊弄他,到时,有他们好受的。” “其实我已经猜出,那个说谎的人应该是陆达明,记得他明明说大清早就赶着羊来到村东头放羊,那时晌午已过,照理说他放的羊应该吃饱了,正好赶回去,可后来,我细细观察,那十几只羊竟然头都未抬,一直趴在荒草地上吃草,显然饿坏了。我又看到陆达明眼有黑圈,显然一夜未睡的样子,脚上的鞋竟然还沾满东村头特有的黄泥瓦削,我记得那地方我们刚来时看到有几间破屋,废弃要倒了根本没人住,白天秋日高照,唯独夜里才会有雾气,草尖上才有水,鞋上才能沾满泥土瓦削,于是我敢断定,陆达明一定撒谎了。最可能的是,昨天傍晚时分他发现别人的羊,看主人又不在傍边不知跑哪去了,便起了歪心思,想一路赶回来,可羊毕竟也认识回圈的路,赶不走,羊只得漫山转悠,天黑了,陆达明无奈只能偷偷将羊赶进废弃的屋中住了一晚,一夜过后,今早开始又往回赶,直到中午,不巧又遇上了寻自家羊的费保四!” “有理,精辟!可你为何不指认他呢?这样见财起意的人应该严惩!”阴弘智愤愤地回道,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偷鸡摸狗的人。 “哎~!”杨胖子轻轻叹了一声,脸上突显出一副哀愁,“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一般羊倌出门放羊,闲来无事,总会抽抽旱烟,提提神,消磨一点时光,可陆达明腰间没有憋着旱烟,憋着却是一个小孩子才玩的拨浪鼓,那只鼓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我看见拨浪鼓杆子应该折了,外面是使用一块小布围着扎紧,想来陆达明应该有个十分乖巧的孩子,可惜由于生活艰辛舍不得花钱,买不起小玩意,只能修修补补带回去给小孩子玩。我若当场说陆达明撒谎,意图盗取别人的财物,这也是一条重罪,爹被关了起来,将来受罪的还是孩子,我于心不忍,得饶人且饶人吧,但愿他能痛改前非,能醒悟!” 阴弘智恍然,感叹不已,“兄弟,有胸襟!”对杨胖子开始崇拜起来,这么好的人,这么替别人着想的人,上哪找去啊! 两人正打算快马加鞭,不料小路傍边窜出一老一少父女二人,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赶羊回家的陆达明,身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娃娃或许是他的女儿。 “吁····” 杨胖子勒停住马,“陆老汉,你不是好好的吗?赶快回家过日子去吧,这个事没人会再来计较,权当做一页书翻过去了!” 谁知陆达明跌跌撞撞跑到杨胖子马前,噗通一声跪下了,傍边那个小女娃娃也不明所以,跟着跪在面前。 杨胖子不敢受此大礼,连忙下马扶起陆达明,心想纳闷,这老汉莫不是吃了亏,铁下心来准备讹人了吧?“陆老汉,你这是为何?刚才的事情,我不是说了嘛,都过去了!” 陆达明此刻却情绪激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你更是个好人,换做村子里的其他人,那会顾得我老汉的面子与全家的死活,早就把我扭送到官府了。可恩人啦,你却不知我的苦,我想求您一件事?” 阴弘智见此,觉得陆老汉偷了别人的羊,还找人诉苦,莫不是准备还想着倒打一耙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得了吧,没把你盗羊的送去官府,也算不错了,你怎么还来求我们给你办事?还嫌我们不够晦气啊!” 杨胖子猜得出,眼前的陆老汉或许真得有隐情,或许也是被逼无奈,回头狠狠瞪了阴弘智一眼。 阴弘智无奈翻了白眼,倒也拿杨胖子没辙,以后还得指望杨胖子帮他好好教训别人,把以前吃的亏统统还给别人,把以前丢下的面子统统给找回来,旋即默不作声,静等后续发展,看陆老汉到底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陆老汉,你先起来说话,如果真有苦衷,不防告诉我,如果真要求我办事,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答应你!” 此刻,陆达明泪流满面,站起身,控制了一下情绪,缓缓掏出憋在腰间的拨浪鼓,轻声道,“我每天放羊的时候,没事就摇摇这拨浪鼓,就想起了我的孩儿?” 杨胖子一看这情况,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孩儿应该是出事了! “恩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娃,叫陆羊儿,算年纪今年正好十六岁整,小的便是这个,才十二岁!”陆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那女娃娃搂在怀里。 杨胖子点点头,少年时悲惨的遭遇仿佛让自己和陆达明拉近了距离,不自觉地等着他将故事说完。 “其实我和同村的费保四从小关系还不错,我们在一起放羊,两家人一起共度难关。费保四有个女儿,与我家陆羊儿同岁,他们俩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去年开春,我瞅着羊儿已经十五岁了,便提着礼物去了费家,想给陆羊儿提亲。费保四当场就答应了,我心里也特别高兴,回到家后便把此事也告诉了羊儿。打那以后,羊儿和费家女儿关系更好了,也更近了!” “谁知这一提亲却召来祸事!没多久,长安县里有个媒婆不知从何时见过费家女儿,见长得水灵,又招人喜欢,便偷偷记在心上,居然替长安县一个年近六旬的县主簿来提亲,说让费家女儿去他家做小妾。那媒婆一张嘴,甜的像蜜糖似的,说把女儿送过去,到时你们费家算是和官面上的人结亲了,那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嘞,这下把费家的婆娘终于给说动心了,于是想毁掉婚约,一开始费保四不愿意,可后来经不住他婆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也答应了,只是思来想去,不好对我开口。” “到最后,没想到,他们居然来个狠招,一面骗自己女儿上了轿子,说是嫁到我们家,其实却让人抬进长安县主簿的家里,一面又同时让人退回聘礼,说女儿已经许配给了别人,让我儿死了这条心!可怜我儿受不了打击,一下就病倒了,好不容易好了点出门做事,却不断遭到村里人讥笑讽刺,我儿受不了这奇耻屈辱,一时想不开投河去了!我又悲痛又气愤,和婆娘一起去费家,要讨个公道,可是费家闭门不见,我无奈又去了保长家。保长最后碍于乡邻情面,给我们居中调和,最后费家又赔了我家十两纹银的丧葬费,说此事就这么了结,你就是去长安县去告,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恩人啊,是他们不讲信义,我儿子才会受不了打击,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才投河自尽的啊!难道十两纹银就能够了结了吗?” 杨胖子沉默了,他不知怎么回答! 费家确实有错,可他退了聘礼,丧葬费也给了,陆羊儿毕竟受不了心里压力,想不开自杀的,如果将陆羊儿的死全部归结到费家,确实有失公平,费家只能说是事出有因。 至于女儿要嫁给谁?费家能做得了主。有婚约,但口头约定,即使悔婚,陆家最多也只能多获得一些赔偿,即使现在刚刚颁布不久的《开皇律》也没明写,说话不算话或者答应别人之后反悔了,该怎么处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 嘱托 杨胖子淡淡回道,“陆老汉,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陆达明流着泪,抚摸着手中拨浪鼓,“羊儿长到十来岁,这是我给他买的唯一的礼物,他舍不得玩,偷偷藏着,后来杆子都被老鼠咬断了!我那娃儿走后,我婆娘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不哭也不闹,就坐在家里,将箱子底里娃儿小时候穿得衣服,一件一件地叠整齐,一会放进去,一会又拿出来,又叠整齐。很快婆娘也病倒了,我为了给婆娘治病,花光积蓄,卖掉了田产,可惜婆娘入秋的时候还是走了,死前还紧紧拽着娃儿衣服不放啦!现在家中的积蓄,就剩下二十来只羊了!” “昨天,我在山坡上,见到费家的羊,却没见着费保四,我心里突然怒火中烧,便狠下心来,我不敢杀人,但是我想把他家的羊都赶下山涧里,让他血本无归,让他全家都过不了冬,可是我一时心慌怕有人看见,最后只赶了他十几只羊,羊围着山包子打转,到了夜里,我心一横,打定主意要他赔偿我的损失,于是才出现中午我与他争羊的那一幕!” “后来,我见恩人想出法子辨别,心中慌乱不已,当时我好后悔,后悔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可最后呢?儿子去了,婆娘去了,家不像个家,为什么?” “这世道,难道只有偷奸耍滑的人才能过得好?只有胆大妄为的人才能过得好?只有见利忘义的人才能过得好?当时,我还在想,我还有仅剩的一丝颜面啊,如果我连最后一丝颜面都保不住,那我岂不是生不如死吗?” “想不到,最后,恩人并没有揭穿我,反而让我回去了!我为自己所行羞愧难当,我带着孩子准备去寻找恩人,不巧在这小路上便遇上了!” 杨胖子不知该怎么说了,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对待世上之事,不同人自然会有着不同的理解。如果将一生的孤苦都归结于眼前世道不公的话,那或许也有失偏颇,可不管怎样,杨胖子觉得陆老汉一个卑微的小人物,自然有他的值得怜悯之处,便急忙从怀中摸出几十两银子准备放在陆达明手中,“陆老汉,你拿着,回家带孩子好好过日子!” 陆达明摆摆手,不要,“恩人,银子我不要,我这一年来身体很不好,为了孩子,我每日都在强撑着,前几天去镇上寻了个郎中瞧了瞧,说我的日子快了,估计离去的日子不远了!我没别的请求,只是我的小女儿才十二岁,将来孤苦无依!” 猛然间,噗通一声,陆达明跪下了,带着哀求跪下了,“恩人,我求您把我的女儿带走吧,我把她送给你,送给你为奴为婢,总比将来我死之后被人卖进窑子里好啊!” “我求您了!” 陆达明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杨胖子想扶起他,却深感那双手是无比的沉重! 是啊,杨胖子都开始迷茫了,眼前究竟是什么世道? 幸福的人说这是开皇盛世,八方来朝!可那些一生清苦的人呢?就在这盛世的背后,却隐藏着多少卑微人物的痛苦与悲哀!如果不答应陆老汉,杨胖子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是多么凄苦与悲凉。 “老人家,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陆达明什么也没说,流着泪默默起身,将愣在一旁的女娃娃招了过来,“娃儿,以后妳就跟着恩人,他就是你的主人!” 女娃浑身有些颤抖,她或许从未想到,她就这样成为了别人的奴婢,虽然她只是和爹相依为命,可再苦再穷也毕竟有个家,有家有温暖,就有孤独的人所无法感受到的亲情与温情,“爹,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我了吗?”话很短,却带着惶恐与内心极度的不安。 陆达明摇摇头,“傻孩子,爹怎么不要妳!这是我们家的恩人,跟着他,妳以后的日子会更好,比和爹在一起强多了!过一段日子,等爹把羊放好了,羊生下了小羊羔的时候,爹就去看妳。从小到大,妳想想,爹什么时候骗过妳!” 女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恩,好的,爹说过,咱们人穷志不穷,有怨报怨,有恩报恩,既然他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一定跟在恩人后面好好照顾他!” 陆达明苦涩地笑着,“娃真懂事。去吧,到恩人边上去!” 瞧着眼前的女娃,除了眼睛那么明亮清澈,其他真不忍心细瞧,麻杆一样的腿,纤细瘦弱的小手,头发有些枯黄,显然是长期有点营养不良所致,一套粗布裙子显得极为宽松,想来或许别人陈旧的衣服改穿的。 杨胖子心肠一直很软,就见不得别人凄苦,尤其是可怜的小孩子,小萝莉,不禁怜惜之心大起,自己上马,又用手搀着女娃胳膊将其抱上马来,转身回道,“陆老汉,孩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你好好修养,过一段时日,我带着娃儿来看你!” 受不了眼前悲伤的气氛,杨胖子拍马而去,阴弘智见此也慌忙跟了上去。两人策马奔数里路,杨肥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念想,暗道不好,转身往回奔去。 阴弘智不明所以,嘀嘀咕咕回道,“我靠,你发什么疯?先是一路狂奔,这又发疯往回跑,你有病啊!” 杨胖子不好回答,那女娃还在身后,他已经猜出来,陆达明将女儿托付给他,又说自己重病在身,这是为自己了却心愿,好了无牵挂的走! 行至半路,见半山腰上便有一人,杨胖子远远瞧着,那身形不是陆达明是谁?猛然,一道凄凉的身影从山腰中落入山涧。 杨胖子不忍直视,知道陆达明有必死之心,又拍马大叫返回! 阴弘智也好像看见一个身影从山腰跌进山涧中,一时激动地大叫道,“那个谁?那个谁?” 杨胖子回身喊道,“你有病啊,你才闭嘴!” 阴弘智瞬间也明白过来,看了看那个女娃娃,面有恻隐,便不在吱声了! 女娃娃在后面问道,“主子,能慢点吗?来来回回跑,我想吐,刚憋住了,不然要吐干净衣服上去了!” 杨胖子旋即将马速放缓,万幸,看来女娃娃没见到他爹爹跳崖! “马儿慢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来回跑为啥啊?” “额,刚才我有件东西落在酒肆,本想回去取,后来一想那酒肆老板为人忠厚,定会将客人物品妥善保管,等到客人下次来取,所以我们又原路返回往前啰!” “原来这样,主子,我们去哪?” “我们去个好玩的地方,以后别叫我主子,叫我哥哥吧!从今天开始,你又有哥哥了!” 女娃娃一脸高兴,一双纤细的手将杨胖子腰间衣衫更加死死抓紧,根本不敢放手,这一种依靠,也是一种信任。 “噢,对了,妳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爹说以前哥哥取名羊儿是为了好养,我一个女儿家没名字就更好养了!” “那怎么行,成了我妹妹,怎么能没有名字呢?那传出去多么丢人,待我想想,妳姓陆,我看以后就叫婷婷吧。” “好,谢谢哥,那以后我就叫陆婷婷!” 翻过两道山脊,眼前出现一道宽敞平坦的土路,路中间高耸着一座巨大的辕门,放眼望去好似来到军营中,辕门上刻着数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颇有大家风范。 阴弘智指着辕门说道,“杨兄,看,赛马场到了!” 杨胖子瞧着想笑,“额,兄弟,我看这几个字此地应该叫断金坊,不是叫赛马场!” 阴弘智嘿嘿一笑,“赛马场,断金坊,都是三个字,听起来比较相似哦!肯定是这里!你看前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来过两次怎么会错。赶紧进去瞧瞧,今天耽误不少时间,晚上在里面客栈住下,不着急,明天赶回去了!” 断金坊,顾名思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字面上都能理解此处乃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兄弟二人合力创办,至于断金,似乎掺杂着风水的学问,来到此处的客人,不能留下点什么,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进入坊内,所见所闻令杨肥惊叹不已。坊中客栈、酒楼、赌馆、青楼、赛马场、斗狗场、钱庄、当铺、绸布庄等等,大兴城你能瞧见的这里几乎都有,简直是微型版大兴城。 当然正如阴弘智所说,宇文化及兄弟俩有生意头脑,决定建立断金坊之初,就广邀天下世家豪门,邀请他们进入断金坊,天下之财赚不完,那么有钱自然大家赚。 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都来了,就连和当今皇族千丝万缕关系的关陇李氏、元氏也来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此地置办产业,经营各种行当,这里俨然成为每个世家扎根大兴城外围的据点,每一家行当的背后,都有着来自全国各地世家权贵的影子。 清风客栈。 荥阳郑氏家族所开,专门请来能工巧匠建造,为招揽生意留住客人,将一楼改成地道的河南餐馆,二楼听小曲品茶的茶馆。三楼、四楼才是住宿的地方。 客栈西边不远是赛马场,白日里,人马之声鼎沸,直到月上西楼,才渐渐消停。 杨胖子、阴弘智带着小萝莉婷婷首先开了两间上等客房,各自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每人换了一身行头,变得焕然一新,反正这消费都算是独孤盛那个冤大头赞助了。 洗漱完,尤其陆婷婷,转眼间变成了清纯无暇的小萝莉。 不多时,随着酒保一声声唱曲般的声调,八道正宗河南菜摆上桌子,油泼鲤鱼、红焖羊排、牡丹燕菜、炸紫酥肉······ 小萝莉眼都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又好看的菜,冷不经边吃边叹,问道,“哥,难道我们到了天上吗?” 杨胖子鼻子发酸,笑道,“怎么会在天上呢?咱们可活得好好的,你看这里的一切,就在身边,那样真实!” 小萝莉眼角流着晶莹的泪,“以前娘亲告诉我,人一定要好好行善,多做善事,菩萨会保佑你,等死去了就会上天,那里会有好吃的,会有好日子过!” 杨胖子微笑道,“恩,你娘说得对!不管佛怎么说,人一心向善总归没错。别想许多,和哥哥在一起,以后日子还长着!” 阴弘智吖了口上好的老酒,笑道,“婷婷嘞,好好吃,等会这里还有夜市,热闹非常,周边什么国家的人都有,西域人最爱做羊肉串、南边的天竺人更厉害,能吹着笛子让剧毒的蛇跳舞,达官显贵出行,后面跟着昆仑奴、高丽婢,他们相貌奇特,你以前可从没见到过。来到断金坊,妳才能见识到大隋朝真正的繁华。” 小萝莉爱玩的天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叫喊着,赶紧吃,赶紧吃,一会定要出去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 落魄的酒鬼 大兴城每到夜里宵禁,官面上这么向百姓们解释,为了让城中治安更稳定,让百业更加兴旺,让百姓们能吃饱穿暖赶上盛世。当然明眼人心里清楚,官府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为防止居心叵测之人犯上作乱,趁着浓浓的暮色,在黑色里干着见不着人的勾当,非法集会对抗朝廷,一不小心毁了杨家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 说到底,他杨家篡夺宇文氏的帝业,一口气灭掉了宇文全部的皇室宗亲,杀得长安血流成河,指不定哪天又风水轮流转,子孙又不得已禅让给了别人,遭了因果循环的报应。 每当夜幕降临时,大兴城楼上就会准时响起急促的鼓声,雨点鼓六十四下,人们都要回到家,手中再忙的活计都要放下,夜里任何人赶在外面乱跑,京兆府巡城士兵可以毫无理由地抓起来,万一被当作乱党,敢反抗者就地杖杀。 一到清晨,东城门上响起悠远的钟声,预示着新的一天来临,四门打开,士人、贩夫走卒们才自由地进进出出。 晨钟暮鼓,一日复一日,深深印刻在百姓心中,挥之不去。 当然,与大兴城的夜相比,断金坊却是另一番天地,此地似乎成为了一座不夜城,一处朝廷管不到也不想管的地方。或许一种压抑的环境中生存久了,总会在不经意间爆发出狂放的火苗,断金坊就是许许多多年轻人宣泄一掷千金的地方。 达官显贵、千金公子、市井无赖统统涌进来,它迎合人们放纵的内心,带给人繁华、热闹,也给人带来奢靡、堕落,更有隐藏在黑暗中龌蹉与肮脏。 阴弘智带着婷婷边玩边看,女人似乎天生都爱诳街爱吃零食,小萝莉婷婷身上就开始表现极为明显,刚才吃完又嫌不够,仍大包小包买着,嚷着这也需要,那个也便宜,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用。 杨胖子都显得十分纳闷,照理说小萝莉出生贫寒,更应该会珍惜钱财的来之不易,应该更节约才对,怎么跟在阴弘智后面才几个时辰,心态就彻底转变了,想来或许正是老天有眼,一个可怜的孩子,上苍觉得不应该对她太不公平,让她跟随了自己,就连心性都转变极快。 杨胖子也懒得理,觉得花点小钱也没什么,毕竟都是那个冤大头赞助的,只是随口嘱咐道,“附近逛逛,别跑远了,一会回客栈见。” 话没讲完,两人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就没见影了。 杨胖子摇了摇头,阴弘智比婷婷还长几岁,怎么心性如此贪玩,估计富贵之家的孩子心智成熟都晚些,比不了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受够人情冷暖早当家。 权当散心,杨胖子沿着坊中热热闹闹人潮涌动的街市走了小半个时辰。 “啊,出事了,有人跳楼!” 一人尖叫,八方涌动。 人如废水般纷纷围上来,地上躺着一名年轻柔弱的女子,已经一动不动了,头部殷红,众人对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一女子,七嘴八舌。 “怎么回事啊?看样子年纪轻轻,怎么跳楼啊?” “哎,你瞧瞧跳楼的地方,暖心阁,青楼哦!” “是啊,哪家闺女,养这么大,到了这里,有什么想不开!” 瞬时,暖心阁中走出数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让让,别都聚在这瞎议论。没事,没事,阁中一小姑娘不少心倚栏杆赏月掉了下来,众人都散了吧!” 事不关己,人群散去。 几个汉子急忙将女子抬起从侧门进入阁中,又跑来两个小厮,端水的,提着扫帚的,冲洗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很快恢复如初,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 杨胖子摇摇头,暖心阁,一座青楼妓院,男人爱去的地方,背地里干得都是逼良为娼的事,那女子不小心掉下去,细想应该被逼无奈跳的吧! 暖心阁斜对面有一间铺子,铺子前坐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妇女,正在无聊地磕着瓜子,神情慵懒。 “请问,刚才暖心阁有人跳楼,那么多人围上去观看,你怎么好似无动于衷?” 那妇人一脸鄙夷,上下打量了一下,根本瞧不上杨胖子。 杨胖子微微一笑,“额,我准备在你这买点东西?” “本店不卖东西!” “额”杨胖子一愣,细细一瞧,原是间铁铺,不禁哑然,“也是啊,在这里做生意,生意必然稀少,哪有人买农具啊!” 见杨胖子啰嗦,那妇人有些见气,“卖什么农具,我夫君是大兴城著名的铸造大师,铸剑技术一流,在朝廷匠作坊都是挂得上号的人物,被宇文家请去铸造兵刃,这间铺子也是宇文家赏给我们住的,这地方寸土寸金,人家的铺子拿来做生意,我们竟然拿来居住,你想想我们有多么奢侈,瞧你的熊样,你行吗?你没事在这啰嗦什么!” “原来如此!”杨胖子讨个没趣,遇上泼妇没什么好辩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轻言细语地问,要么只能闭嘴离开,“我只是好奇,刚才那女子为何从楼中跳下,生命宝贵,为何轻生呢?” 那妇人冷眼瞧着杨胖子,好像看个怪物,鄙视地回道,“这有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几起了。此处乃朝廷官妓场所,杨勇太子之位被废掉了,听说原太里的人树倒猢狲散,只能自求多福,没曾想太子手下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官员上书圣上,说太子究竟有何错,无端被废,为太子鸣冤。这不是找死吗?朝廷下旨,将那几个太子属官立即勒令自尽,家中男子流放岭南不得赦免,女子充作官妓押来了此地。哎,好好一家子,非得维护什么公道、正义、天理!全家玩完了,公道正义有何用?前几天就押来一批年轻的女子,又哭又闹好几天了,可真令人心烦。” 杨胖子微微点头,心中不是滋味,拱手离去。 “没钱,快滚吧!一个酒鬼,没钱竟然跑进我们崔家开了赌坊里,我看是找死!要不是今天我家老娘病了,老爹逼着我在永觉寺给他老人家请了一炷香,还请上一签,祈求神佛保佑她老人家健健康康,否则我会把你揍扁了为止。” 兴业赌坊里,冲出好几个打手,将一位看上去醉醺醺的汉子给拖了出来,扔在门外,有人还朝他身上吐了吐口水,估计是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我要钱,给我酒!” 那人半趴在地上似乎想起身,可跌跌撞撞,没个准头。刚刚站起,又是一个踉跄,趴到杨胖子的腿根子前,瞬即那人抱住杨胖子大腿,低沉地沙哑地呼喊着,“给我钱,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浓烈酒气扑鼻而来,杨胖子扶起那酒鬼,“兄弟,你喝多了吗?” 酒鬼眯着眼睛,双手扯着杨胖子的青衣圆领,“废话,给我酒,给我酒,我要酒!” 杨胖子摇了摇头,酒是好东西,可以助兴、可以壮行、可以让一个卑微懦弱的人在喝一顿酒后仿佛觉得世界必须指望他去拯救,更可以让人在最凄凉无助的时候一醉解千愁。 酒真好,可酒醒了,又该如何呢? 难道悲观落寞之人,就该长醉不复醒吗? “兄弟,我有点碎银子,你拿去买酒吧!不过我想告诉你,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想振作起来,做个真正的男人,那就戒掉酒,像忘记曾经过往一样,活在当下,这样或许会更好些!” “老子不要你管!你他妈的少管我!”酒鬼根本听不见也不想听杨胖子啰嗦,一把夺过碎银子,冲向前方一座更加兴旺的酒楼!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买醉,拼命的买醉,如果有人能让自己醉下去,即便死去也未可惜。 望着落寞的背影,杨胖子不知该说什么好。被人抢去碎银子,最后还挨了别人一通骂,换做别人或许怒气上头,心中小宇宙爆发,可是杨胖子心里好像却很平静,或许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时刻,在绝望与痛苦中自暴自弃,他们不想伤人,只想别人能够放过他,让他躲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里,永远都沉沦下去,永远,或者暗夜中,像一只孤独的动物,默默地舔舐着悲伤的伤口。 杨胖子口中喃喃自语,心中扼腕叹息着,“他一定是个悲哀的人,哀莫大于心死!”或许他曾经也是个成功的男人,一个对未来憧憬的人,也许某一件事情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令他对人生彻底失去的兴趣,他只想麻醉自己,活在虚无中。 忽然间,杨胖子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中,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和他一样啊?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去死,省得生不如死。 回到客栈,小二立马迎面相迎,“客官,您回来了,楼上的客房都给您准备热水了!”店小二确实不容易,每天客栈中人来人往,脸都笑得僵硬了,而且光记住客人的脸都够吃力。 “谢谢!”杨胖子很有礼貌地回了句,虽然他出生寒微,只是江南降国小吏之子,但是一直没有放弃心中的念想,做一个真正有用的人,而不是像人世间贩夫走卒那样,在一复一日的平凡中虚度一生。 “我妹子和阴公子回来了吗?” “额,还没有!” 小二翻着眼珠子,一边思索一边回答,生怕有误。 杨胖子嘟囔着一句,“真不让人省心!” 小二急忙回道,“客官,要不我出去替您瞅瞅?” “不用,谢谢,我在一楼等等吧!” “额,好嘞,客官,我给来一壶上好茶水!” “免费不?” “额,茶水免费,但要小费,五百文!” “太贵了点吧,大兴城最好的茶馆只要两百文。” “哎,客官,您不知道。咱们这个地寸土寸金,房租比大兴城贵上一倍还不止,人力工钱要翻番,税费,崔征的官爷说了还一个大子不能少交,外加每个月上交的保护费,别看生意十分红火,可客栈掌柜挣不了几个钱。我都捉摸着下个月要不要结了工钱,转行回家种田去了!” “额,那好吧,一壶茶水!开水不单收钱吧?” “好嘞,客官放心,我这个地,开水免费,您敞开了喝!” 杨胖子在一楼等了半天,都快把一壶茶水喝光了,阴弘智才带着小萝莉一路跑了回来。 一进门,杨胖子正想发怒,却见小萝莉一把拽住杨胖子的手,“哥,走!快出去看看,死人了!” 杨胖子摆出了哥哥的架子,冷眼回道,“你妹,哪天不死人!赶紧上楼洗洗睡!” 小萝莉吓得一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哥,你生气啦!刚才前面一家铁铺围了好多人,路都给堵住了。听说死了个官,阴公子说,连地狱判官都来了!” “瞎说什么?”杨胖子也觉得自己是否过火了点,赶紧轻言,回道,“妳能见到鬼?还判官?哥不是怪妳,乖,太晚了,早点休息,人总要注意身体嘛!” 阴弘智旋即回道,“哎,兄弟,你真落伍了。判官,断金坊内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司马德戡,他祖上原本也是望族,后来参与谋反,家道败落,现在连最末等的贵族都算不上了,只能拜在宇文述大将军的门下,此人阴狠机智且武艺高强,更被宇文兄弟俩看中,聘为断金坊主事。宇文兄弟平时不在的时候,断金坊内发生一切事务都归司马德戡处理,这里的人都称司马德戡是判官!” “那死的人又是谁?让你们俩这么激动?” 阴弘智回道,“兄弟你还别说,死去的人我还见过一面。记得去年,圣上下旨让一些有官身的青年才俊来大兴城述职,后来五家七姓等各地望族年轻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有一次清河崔家私下举办一场重阳夜宴,当时我也参加了,席上遇上琅琊王氏的两位公子,一个叫王经,一个叫王世充,我还陪着他们玩了大半夜的投壶。妈的,输惨了我。那个叫做王世充的投壶手法太准太厉害了,害得我输了不少银子。今个死去的那个就叫王经,应该是他的叔伯弟兄。去年才听说是个县丞,今个就成了徐州刺史手下的户曹参军了,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爬得真快啊!现在倒好,小命没了,这就叫有官运还得有命享啊!否则德不匹位,命难久矣!” “准备睡觉?”杨胖子盯着他二人问道。 “哥!” “兄弟!” 两人几乎同时喊道,“你喝了一壶茶水,睡得着吗?” 杨胖子拍了拍额头,一脸无奈,“真难缠,好吧,那就去瞧瞧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 地狱判官 里三层,外三层,人潮涌动,很多人瞅着热闹不断往里挤,杨肥三人一路劈波斩浪般掠过,终于冲了进去。 “王世充,你确认死者就是王经?” “能!回司马大人,死者是我兄弟,我陪他一起来到大兴城,前一段时间我兄弟才从吏部领了官凭以及去往徐州任户曹参军事的任命书!所以,这几日,我们兄弟俩商量着来到断金坊,想消遣一番,放松一下!” “你兄弟被人用铁锤子击杀而死,死去时,你在干什么?” “回禀,我喝多了,先在兴业赌坊赌钱输个精光,又取了点钱财,在客栈一楼喝了不少酒,然后上楼呼呼大睡,直到大人派人上去说我兄弟可能出事了,将我唤来!” “你兄弟王经和那妇人认识?”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兄弟不仅家世好,人长得又风流倜傥,吸引不少女子的欢心,所以,所以······” “你不必说了,我懂!” “好!”王世充神情疲倦,面容憔悴地退到一旁。 “人究竟是不是妳杀的?”阴冷的声音问起。 杨胖子不禁朝问话之人瞧了瞧,身材魁梧,一身劲装,浑身肌肉,一双虎目,满脸络腮胡子,给人第一印象武力不俗,充满了一种爆发力。 阴弘智低声道,“他就是断金坊判官,司马德戡!” 杨胖子点点头,细看铁铺院内,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身白色长衫,腰间配着上好的一枚墨绿色的玉佩,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头颅破碎,掺杂的血液流了一地,一柄小铁锤仍在血水之中,上边还隐约能见破碎的人骨。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世上,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死者身旁,有一女子侧身坐在地上,一脸憔悴,面容凄惨,泪眼婆娑。 “我再问一遍,王经是你杀的?” 司马德戡显然有点动怒,王经来自琅琊王氏,此王氏虽然比不上太原王氏,可琅琊王氏与太原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况且王经确是朝廷命官,身上还有任命书为证。 现在人死在断金坊,宇文家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个交待,否则一旦朝廷追问,不光司马德戡难辞其责,就连主公宇文家主都难脱干系。而且断金坊这个地,本就是游离于大隋体制之外的事物,一旦发生这样的杀人大事,一定会被朝廷那帮道貌岸然实则患了红眼病的士大夫们群起攻击,一定要求彻查,要求大兴府彻底取消断金坊,更可怕的是,此事甚至会被宇文家的政敌所利用,成为攻击宇文家的口舌。 那女子摇了摇头,“回禀司马大人,非我所杀!” 杨胖子瞧着那妇人,心中一惊,这不是一个时辰前询问的那铁铺的妇人吗?记得刚才那妇人看上去还一脸娇媚泼辣,怎么现在家中院内就有死人呢?凝神四周观察一番,司马德戡身后有人不似家丁的装扮,看上去也很眼熟,额,那个醉鬼!一个时辰前向自己索要碎银子的醉鬼,刚才司马德戡问的人就是他,原来他叫王世充! “王经与妳有何关系?究竟何人所杀?” 司马德戡步步紧逼询问着,基本上可以断定,王经死在铁铺中,与此妇人或多或少有关系,否则哪有这么巧! “你若不老实交待,明日便将妳扭送官府,大刑伺候,到时非但要受皮肉之苦,妳还得交待!” 那妇人心中一凛,浑身在寒风中微颤,“我,我与王经相好!去年他来到大兴城时,我们在重阳佳节时街上偶遇,我对他印象极好,后来便私定私下幽会。这几日,他来断金坊也是为了我!我与她房中幽会完,他出来后,我便听到院中一声惨叫,等我披上衣服,凶手不见了,但见王经已经倒在血泊中。” 司马德戡一脸冷笑,奸夫,事情就好办了! 像这样的事情,多半是丈夫归家,捉奸在床,盛怒之下,杀死奸夫,然后落荒而逃,远走他乡躲了起来。 司马德戡询问左右,“这妇人丈夫去哪了?” 左右一人回道,“回司马大人,这妇人丈夫不就是给咱们打造兵器的冯六吗?因为善于铸造兵刃,咱们请了他,大家都称呼她丈夫叫冯大锤子!” “是他!”司马德戡也是一愣,冯六他见过几面,不过这样的小人物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凭着印象,冯六此人身材壮实,常年打铁铸造,力气惊人。 “冯六去哪了?去抓住他!” “这,这?”左右下属被一问,不知怎么回答。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哎,那不是冯六吗?怎么回来了?” “我靠,冯六这小子够胆啊,杀了奸夫,还敢回来!” “是啊,莫不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想通了回来自首了吧?” 发现人群骚动,司马德戡慌忙撇开众人,出院门望去,却见冯六肩上还扛着个大锤子,朝家中走来,慌忙招呼手下,赶紧将冯六围起来,这小子有重大犯罪嫌疑。 一干家丁打手将冯六围了起来! 冯六显然不知为何?惊讶地问道,“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 司马德戡冷笑,“你干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先把他押到院内,好生看管!” 个人一拥而上,抓住冯六的胳膊,拉着冯六回到家中。 见到院内尸体,冯六先也吓得一跳,接着壮着胆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他,那个小白脸,勾引老婆的小白脸,旋即有些神经地哈哈直笑,“好,好啊,死得好!叫你勾引我娘子,老子巴不得在你身上用大锤子再多敲几个窟窿!” 当年在大兴城时,他有次夜里提前回家,就见到这个小白脸偷偷从他家中出来,早就怀疑自家婆娘和小白脸有一腿,可他害怕,他看见小白脸的一身装扮就明白属于显贵之家,他害怕有权有势的人,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斗不过,把人逼急了,说不定婆娘真和别人跑了!况且他也很爱自己的婆娘,他婆娘脸儿俏,身材好,有风情,他几乎花了大半生的积蓄才将她娶回来,他也喜欢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获得身为一个男人的满足。 苍天有眼,现在居然有人杀了这个小白脸,总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司马德戡一声怒喝,“好大胆子,身为贱民,竟敢怒杀朝廷命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明天交给官府问罪!” 冯六一听,吓得转身回道,“大人,我一时怒气,人绝非我所杀,我刚从铁器坊中回来,怎么可能在此地杀人!” 司马德戡逼问道,“在铁器坊中,有何人作证?” 冯六心中一冷,前几日,上头交待,一定要抓紧时间为宇文家打造一千把上好的横刀,他不得已,只能每夜加班加点的干活,这个时候,兵器坊中根本没人给他作证! “此时兵器坊哪来的人,我自己给自己作证,绝无虚言!若敢说了谎话,叫我不得好死!” 司马德戡阴笑,“不得好死,我看你已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左右,将他给我拿下!” “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宇文家私自打造兵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污蔑我有杀人嫌疑!”冯六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司马德戡惊出一声冷汗,这年头,世家大族私自打造兵器不是不可以,但朝廷有规制,必须报备所打造的兵器数量等等,得到批准方可施行。 为防止一些豪门一步步坐大,因此有些武器本就是朝廷禁止打造,绝不会通融,比如狼牙重箭、陌刀、强弩、九尺白蜡杆长枪、攻城器械等,所以一般世家家丁最多只是使用朴刀羽箭等物。 冯六一时性急,说为宇文家打造横刀,司马德戡何如不怒?暗中骂道,匹夫简直找死,这批横刀是宇文兄弟准备和突厥用来交易,本来自己准备在打造完毕后解决了冯六,免得走漏风声,想不到现在这小子自己说了出来。 “捆起来,堵住他的嘴!” 一声令下,众家丁一拥而上,可冯六一身蛮力,抄起铁锤挥舞了起来。 “哎呦,我操!老子排骨碎了!”一名家丁被铁锤砸中,捂着腰疼得直叫唤,余下之人有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冯六赤红眼,他为宇文家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活,究竟得到这样的结果,像一头被欺骗的野兽,多年的心酸一起涌了上来,准备用别人的鲜血来发泄心中多年受到的委屈。 “胆子不小!找死!” 司马德戡出手,健步上前,闪电般抓住冯六手腕! “啊!”冯六一声凄厉的叫唤,大锤落地。手腕骨折,疼得弓下了腰,另一手想要护住自己的手腕,不想又被司马德戡抓住猛地旋转一扭,一声清脆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 “呃!”冯六疼得一阵哆嗦,他的另一支胳膊断了!整个人像一只小虾米一样弓在地上,脸变成青紫色,大口喘着粗气,鼻涕、眼泪、口水统统流了出来。 司马德戡一手提起冯六,如抓起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那么轻松简单,狞笑道,“怎么样?痛痛快快死去,远比活着受罪要好!” 冯六眼神凄厉地瞪着司马德戡,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们要造反,会不得好死!” 那容他再胡言,司马德戡旋即一手掐住冯六的喉咙,像捏核桃一样捏碎了冯六的喉管。 冯六脖颈一歪,双目低垂,顿时气绝而死! 将冯六扔在地上,司马德戡面容狰狞,犹如来自地狱的判官,大声说道,“冯六回家,撞破自家娘子与王经的奸情,一怒之下用铁锤将王经杀死,而后窜出院门,等众人发现王经已死时,又假装从铁器坊归家,为自己营造不在场的证据,后被我识破,不得已,拒而反抗,被我杀之!其娘子冯氏,不守妇道与他人通奸,又为其丈夫隐瞒事实真相,其罪当由万年县衙处置,好生看管,明日押往县衙!” 众人一听,纷纷指责冯氏,与人通奸,害了别人,又害死了丈夫,简直就是个灾星。 有人砸来了鸡蛋,有人吐来了口水,有人扔来了香蕉皮! 或许最底层的人总会去欺负弱者,以显示出他们极强的正义感,唯有此,方可从夺去别人仅剩的尊严中来为自己带来一种另类的满足。 冯氏凄惨戚戚,无言以对,望着死去相好王经,望着曾经疼爱自己的丈夫冯六,惭愧、悲痛、屈辱顿时涌上心头! 原本平凡平淡的生活多好,可是鬼迷心窍,平淡中追求所谓的激情与爱情,最后得到却是失去一切,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活着竟然比死还要艰难。 今夜之后,她该如何活下去?难道苟活在人世间吗?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是宇文家,是司马德戡! 如果他们不是看中丈夫铸造兵器的手艺,怎么会请他来到断金坊?可是现在他们丝毫不念情义,说杀就杀,不容分辩,这帮人就是一群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趁人不注意,冯氏捡起地上沾满鲜血的小铁锤扑向司马德戡! “找死!” 司马德戡反手一挥击中冯氏的面颊,顿时五指血印印在脸上,冯氏像风筝一样飞出去好远。 “宇文家的仆人竟然如此放肆!本想报官留你一条性命!妳却不识抬举,看来现在不需要了,将她送给翠云楼,告诉翠云楼的老鸨,只要男人、甚至是乞丐想玩她,都可以,不收钱!” 冯氏口吐鲜血,一声冷哼,寒冷的目光似乎要将怒火点燃“你这天杀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绝望着,拼劲气力撞上南墙,一声低沉的,香消玉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 枭雄的过往 司马德戡阴冷地走去,如果诅咒可杀人,厉鬼可以杀人,那么他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即便这世上枉死之人可以化成厉鬼,可司马德戡是谁?他是判官,连厉鬼都得让他三分。 “王世充,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人死不能复生,我会命人将王公子的尸体送往万年县衙暂时安置,等你们琅琊王氏派人来后再妥善处理,你看可好?” 王世充面容悲切地回道,“司马大人,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前往琅琊,这里就有劳大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在下去做,我责无旁贷!今夜,我就准备赶往万年县,我家兄弟已经逝去,但在万年县衙,仵作还需验尸,我陪同在场相信或许会好些。” “好!” 司马德戡拍了拍王世充的肩膀,“节哀。好在凶手已经审问清楚,反抗中被杀,我会安排这里的一切!”话说完,招呼众人将尸体抬走,收好凶器,清理现场。 众人一看事情收尾,纷纷散去。 杨胖子走出院落,人有些愣神,刚刚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觉得蹊跷之极。 小萝莉拉着杨胖子,“回去吧,人都散了!” 杨胖子点点头,“好,你们上前,我慢慢走,想些事情!” 凝望着夜空,环顾着这间铁铺,三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远处,那座极为奢华的酒楼上依旧笙歌曼舞,四楼临窗边仍有人不时前倾着身子朝院落内张望,好像为错过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抱怨一般。 猛然间,杨胖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禁心中惊呼,难道是他! 通往万年县的路上,王世充骑着快马手持火把一路疾驰。 忽然间,前方似乎有棵倒地的树木阻挡了道路,他旋即下马准备将树移开。 深夜,四周静悄悄的,一些怪异的鸟儿不时在山涧中啼鸣,夜半的寒冷令他忽然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背脊发凉,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谁?”王世充忽然发现前方有个人影缓缓走来,他下意识地握紧腰悬的长剑。 “酒鬼先生,还记得我吗?”来人也给自己点起一根火把,漆黑如墨的暗夜变亮了,火光中,映照一张白净却有点肥肥的脸,是杨胖子。 王世充警觉地靠前走了几步,“是你!” “是啊,是我!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称呼你为酒鬼先生,现在好了,起码我知道你叫王世充!” 王世充阴沉着脸,“阁下是碰巧路过,还是特意等我!” 杨胖子笑道,“深更半夜大冷的天,谁不喜欢窝在被窝里,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转悠瞎跑的,不是有事,多半也是个疯子!” 王世充淡淡地笑着,“如果阁下想取回那几两碎银子,我身上正好带着。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要急赶着去万年县了。” “有事!想和你聊聊!” “深更半夜,改天吧!” 杨胖子慢慢上前,火光映照着他忽明忽暗的脸,“等不及了!” “你,你究竟是谁?” “青衣衙门,杨肥!” 王世充很惊讶,冷不丁往后退了一边,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 “我好像与青衣衙门没什么瓜葛吧?” “没有。我才刚刚知道你,在我数年断案生涯中,你确实隐藏的深,有着不一般的能力!” “什么意思?我不懂。” 杨胖子冷笑一声,“你懂,你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我不知道与王经究竟有什么仇恨,但我知道王经是你杀的!” 大冷天,王世充的额头居然渗出冷汗,他没有否定,只是握住了腰中长剑,整个人像一只凶猛的困兽,蓄势待发。 杨胖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反而找了个靠近的树桩子坐了下来,像个说书的人,慢悠悠地说了起来,“冯氏没有杀人,她也不想杀人。即便她恨死了王经,恨自己的小情人移情别念,从后面偷袭,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那把小铁锤也无法将王经头颅砸的细碎,连锤子上沾满了骨头渣子!” 王世充冷哼一声,“冯氏没杀人,可杀人的是冯六!” “冯六也没杀人!如果因事急杀人,冯六也只会使用他扛在肩上的铁锤;如果他回到家中,发现情况,偷偷摸摸查看,起了杀人之心,铺中好几把铁锤,以冯六的力气,他怎么可能偏偏使用最小的一把锤子,所以冯六也不是凶手!” 王世充冷笑道,“好推理,那是谁杀的,难道是我吗?我可不在现场!” 杨胖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在现场,为了制造你不在现场的证据,你先去赌场输钱故意挨打,后来本想随意找个人纠缠吵着要酒喝,然后拿着银子再去酒楼继续喝酒,从头到尾,就是让每一个环节,都有人能证明你不在现场。” “我既然不在现场,又何必牵扯我!”王世充冷哼一声。 杨胖子悠悠回道,“别急,我话没说完。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冯六家的院内杀了王经,你先在一楼喝酒,而后偷偷走上四楼,算准时间,在最高层用铁锤抛掷下去,将院中王经一击命中,那么高的距离抛掷一件铁器,唯有此,才能将王经当场砸死绝了,且头颅被砸的粉碎。” “哈哈哈!”王世充几乎笑出了眼泪,“真精彩,真会推理!可你别忘了,就算你说得属实,我喝多了,加上那么远的距离,换做是谁都无法砸得准,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杨胖子淡淡地笑道,“错了,其实当时你清醒的很,你没有喝多,甚至一口酒都没喝。还记得你抓住我的圆领袍服问我要银子的那一刻吗?我问了你一句,兄弟你喝多了吗?那是因为只要是个酒鬼,酒喝多了,不仅身上有酒味,连口中都带着浓重的酒气,可是你对着我说话的那一刻,我的鼻子很尖,根本就闻不到你口中一点点酒气,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是天冷我的鼻子嗅觉差了点吧!但现在我明白,那时你根本就没喝酒!你只是将衣服上泼洒了酒。后来,又在我一个朋友的口中,得知你去年曾经与王经来过大兴城,而且两人形影不离,所以王经与冯氏相好的事情,你如果一无所知绝对不可能!可今天当着司马德戡的面,你却撒谎了,这令我更加奇怪。当然你还有一门很高级的雅趣,投壶,我的朋友说你投壶极准,极远的距离都能百分之百的投中。综合以上,我不得不得出结论,王经其实就是你杀的!” 王世充淡淡地回道,“妙,精妙!不愧是青衣衙门的人!可是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我杀人!” 杨胖子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没证据!你出身琅琊王氏,如果你抵死不认罪,又不能对你施以重刑,没有口供,有无直接的证据,你只能无罪。换做一般官员,根本不会过问此事,就是因为你们琅琊王氏惹不起!” 王世充略显得意,“确实!” 杨胖子淡淡冒了一句,“其实我今日之所以来,根本就不打算揭穿你,我只是好奇,为何你要杀他?你们是兄弟,难道有多大的仇恨令你们手足相残吗?” “怎么?杨肥,难道你的心中已经失去了正义感?不准备将我绳之于法吗?” 杨胖子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认为王经该死!一个风度翩翩吸引无数女人的男人,一个滥情的人会使多少人陷入情感的旋涡中而不能自拔,你不杀他,他迟早也死在别人的手上。或许他的早死也能挽救很多人性命!” 这下,王世充有点目瞪口呆,王经死了,居然死得好,而且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看着杨胖子的神色,不似作伪。王世充面色凛然地回道,“其实我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兄弟!” “哦?”这下轮到杨胖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了,都姓王,出自琅琊王氏,怎么可能一点关系没有! “我的祖父是西域的胡人,我身上拥有着一半胡人的血统,很早我的父亲去世了,后来生活所迫,我的母亲带着我改嫁到了王家,成为王家的一个小妾,一个连猪狗不如,都可以随意送人的小妾!” 回忆过往,王世充心情似乎开始激动起来,“小时候,我比王经听话,懂事,更孝顺。可就是因为他是嫡出,而我呢?一个小妾带来的儿子,连我的姓氏都是被别人赏赐的,否则,我就是一个家奴,一个奴才。有一次,王经觉得我处处比他强,心中怨恨,污蔑我的母亲偷了家里东西,说是拿出去卖,为将来离开王家做准备!家主盛怒之下,在冰冻三尺的冬天,扒光我母亲的衣服,狠狠用皮鞭抽打着我母亲。那一刻,望着母亲委屈痛苦地卷曲着身体,冻着青紫的皮肤,被皮鞭抽打着,鲜血飞溅在雪花中,我忍不住失声痛哭,可王经却让下人扒开我眼睛,让我见证最为屈辱的时刻!后来家主打累了,扔下我们母子,当天晚上,母亲拉着我的手含冤去世了!从那一刻起,我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我要用王经的血来祭奠母亲的冤魂!”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世道的残酷,我必须忍辱负重!当着家主的面我痛斥母亲的丑事,虽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请求家主原谅,我愿意做牛做马千万不要赶我离开。好在那时我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改姓王氏,入了宗祠,家主最后留下了我!于是我掩藏着自己所有的锋芒,只为这一刻的到来。我知道王经与冯氏的奸情,我也知道来到断金坊后王经一定会去找她,而冯氏及冯六的生活习性也被我摸透了,我明白,今晚,杀了王经,我就会如凤凰一样涅槃,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杨胖子沉默了,片刻后,“王世充,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王世充有些痴狂地笑道,“你知道吗?王经是家中唯一嫡子,他死了,一切都要改变了。就在我来到大兴城之前,王家家主已经通过徐州刺史向朝廷举荐了我,让我进入千牛备府!” 杨胖子凝思片刻,回道,“王世充,你走吧,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王世充紧紧握住手中剑,不知杨肥何意,“我从不欠别人!” 杨胖子笑了笑,“那今个你就改了这个规矩吧!怎么?你还想杀我吗?杀人灭口,荒郊野岭,神不知鬼不觉,好主意!” 王世充眼神中隐现的杀机慢慢退去,“不是好主意,我杀不了你!” 杨胖子嘿嘿一笑,“这不就得了,如果有一天我来找你,那就是你还我这份人情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 燎原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通过雕花的窗棱折射进来,柔软的被褥上也充斥着一缕阳光的味道,柔和、温暖,让人充满了一种眷念之感,陆婷婷慵懒得睁开眼,昨晚玩得好累,回到客栈蒙头便睡,一觉到天明。 “妳醒了?” “额,哥,你晚上后来去哪了?让我担心死了!” 杨胖子正坐在房内八仙桌前,桌上摆放着茶水,各式糕点,正细嚼慢咽品尝着,“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有时候我需要出去办些事,你一个人乖乖呆着就好!” 杨胖子站起身,一脸柔和地笑道,“啷,你看,这些早点都为妳准备,赶紧洗漱起床,我在外面等妳!” 望着满桌子五颜六色的食物,陆婷婷笑颜如花,她第一次感受到命运是如此神奇,如此令人无法捉摸,不经意间一次相遇,就会使人生的境遇充满天壤之别。 前天,她还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摸鱼,还在阴暗潮湿的山涧中采摘蘑菇,为了让父亲能养好身体,她每天天刚亮就起床挤羊奶,自己却从不舍得喝上一口。 每年年关将至,村里其他孩子都穿上新衣服,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也想,可她知道家里穷,穷得只能最多填饱肚子,她只得将自己的旧衣服拿到冰冷的河水中拼命洗,洗得发白,洗干净了,在阳光下好好晾晒,算作过年的新衣。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仍在做梦,久久难以回神,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痛,确实痛,这一切是真的,真的不是一场梦境。 客栈一楼已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了,伙计们早已屁颠屁颠忙碌着,杨胖子、阴弘智、陆婷婷找了一处最靠边的位置,又是正宗的河南面汤、面饼、羊汤端了上来。 中间的一张大桌子围着几个人格外引人注目,有人腰悬精美的宝剑,有人手上戴着墨绿的翡翠扳指,一看都价值不菲,还有人穿着精雕细琢华丽的袍服,还有人还特意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裹着一些细微如粉末一般白色的结晶体,大喊着店中伙计赶紧给上杂酱,将细微的白色小结晶体混放进杂酱中,一边用馍馍沾着吃,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大喊口感极好。 阴弘智看着心里不自在,“这帮人,有几个臭钱这么嘚瑟,一瞧就是前几代穷怕了,到这一辈不小心成了个暴发户,好像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似得,再有钱又有个鸟用,到最后,还不是给那些达官显贵家当作狗腿子使唤。我看今个他们准得在断金坊输个精光,就剩一条裤衩才走!” 杨胖子笑道,“何必那么在意别人,只要钱来路正,他们爱怎么就怎么花,你又何必红眼!莫不是阴兄嫉妒了吧?” “我红眼!” 阴弘智反唇相讥,讥笑道,“我会红眼这帮土老帽,我可是大兴城、天子脚下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会和这些人计较?我敢打赌,这帮人的钱十有八九来路不正,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钱,不是干私货的,就是倒斗的,要么就是欺行霸市的主。大隋朝税负极重,普通农家一年的耕作需要缴纳五成,至于经商者,由官府派人崔征,你想想,一般人能有这么显摆么?他们也不想想,咱大隋朝的差丁衙役,收起税费来有多狠,轻则扒皮,重者可要伤筋断骨十年才能养好伤。这帮人怕是没吃过亏,不知道官衙的厉害。” 杨胖子嬉笑道,“可以啊,阴公子,看不出,你还知道不少嘛。” 阴弘智回道,“哎,都是我爹整日在我耳边唠叨,让我将来一定要好好当官,当个好官,当个清如水廉如镜的官,好子承父业,光大门楣,所以啊,大隋朝有些事情我都快背个滚瓜烂熟了。你想想,如果不从普通农家和商人中收取高额的税负,何来大隋朝洛口仓、黎阳仓、广通仓三大粮仓储存了可以吃几十年的粮食,府库中堆积着可以支朝廷数年的银两。这还是官仓,全国各地还有民仓,虽然明确在百姓间相互救济使用,可平时的日常用度与管理,还是大隋朝官府管着嘞,至于怎么用?还不是官府那帮人说了算。” 杨胖子听着,不得不重新审视下阴弘智,此人除了有点贪玩,其实他的思想挺有正义感,十分前卫,愤世嫉俗,有一定叛逆精神,起码多少知道一些民间疾苦,不似有些官宦子弟,以鱼肉乡民为乐,将自己的快乐建在无数最底层民众的痛苦之上。将来万一世道混乱了,莫不是阴弘智就属于民间百姓口中常说的那种反骨仔子? 阴弘智叹道,“杨兄,给你长长见识。你看那几个人,我给你分析一下咱大隋朝的几样精品。” “你看那个腰悬宝剑的人,大肚腩,麻杆腿,长手臂,身材肥的畸形,额,我不是说杨兄你哦,我是说他。他刚刚坐下的时候,还生怕人们知不道是的,拔出剑身又放进去,将宝剑特意摆在桌上。我一看这剑,不出意外是典型的常山玄铁铸造。听闻河北常山郡以北有座山,山上盛产玄铁,打造兵器一流,打前年,朝廷已经下旨封山,很多人依然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偷采玄铁,然后经过巨商贩卖到各地,赚取高额利润,现在谁要有一把常山玄铁打造的刀剑,着实威风。” 杨胖子嘿嘿一笑,“常山玄铁,有点意思!” “你再看,那人手上戴一枚足有小半指长的墨绿色戒指,毫无杂色,清澈透亮,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我估计着还不是在哪个大墓中被倒斗的人盗了出来,几经转手到了他这里。在大隋朝,除了西南爨氏族人那里多产玉器外,唯独凉州玉最为著名,凉州玉中又以敦煌以西的最好,我爹曾干过凉州刺史,我小时候脖颈上戴着就是上好的凉州玉。还有你看那个衣着华丽的人,他身上穿的定是剑南的丝绸,蜀锦。至于那个人手中白色晶体放进杂酱中吃,想必出自东海郡的精盐,普通人家吃盐只能是粗盐,可东海郡的晏家不仅会晒海水为盐,还有特殊不外传的工序将粗盐研磨精细,加入适量的其他物质,转变成为精盐,入水即化,卖到大兴城、洛阳,价格是粗盐的数倍,利润可是大的惊人啦!” “盐铁不是官府控制吗?怎么能私下买卖?” “哼,哼,那些世家大族,仗着自己数百年的基业,树大根深,明面上向着朝廷,实际上谁不私下里干些私活,挖朝廷的墙角。当地官府和他们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光靠圣上,杨家那么几个人,能看得过来吗?再说了,这些个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看官府怎么处理,是什么态度了。总之,面对这种全国性的现象,圣人就算知道了,顶多也处理个把撞上、倒霉蛋的人,法能够责众吗?” 杨胖子点点头,确实可以理解,那些朝廷高官要员,一年的俸禄才有多少,如果不和民间的巨商勾结在一起,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其卖命挣钱,他们吃什么花什么去。 不过,阴弘智提到了几样东西,以后要是有机会,到不妨尝试一下,“常山玄铁、剑南蜀锦、东海精盐、凉州美玉!看来,你爹着实教会你不少!” 阴弘智笑道,“得了吧,你别小瞧我,我只是没你细心,遇事难得去想,我真要静下心来干件事,准能会有收获!” 杨胖子笑道,“那好,我也盼着你早点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到时候,我也随着你整点好处。不过现在嘛,早点也吃完了,咱们干什么?” 阴弘智回道,“还能干什么?赌马去!到了这,还不好好乐一下。” 赛马场位于客栈以西一处旷野上,马场四周早已支起一座座看台,看台上,各色旌旗飘舞,好不热闹。 不少富家公子带着心爱的女人坐在看台上,仆人、婢女在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着。 妇人们吃着水果,品着点心,怀里抱着远自波斯帝国才独有的稀缺品种波斯猫,时不时指着场中良马切切议论,又唤来马场中的跑前跑后的小厮,押上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博一点下月姻脂水粉的小钱。 杨胖子三人找到一个最偏远低等的看台坐下,不是其他好位置不想去,而是没法子去。好位置要么都有预定,那么就是常客,属于后世的那种金卡。 阴弘智面子很不爽,堂堂侍郎之子居然和一群乌七八糟的小民挤在一起,实在令人郁闷。 很快,清晨店中的那几个土豪也挺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来到了这里,阴弘智冷笑道,“我就说嘛,你看看,就是暴发户,假装充面子的!” 杨胖子笑道,“好了吧,你不是赌马吗?赶紧打听打听,有什么利好的消息,到底选那一匹!” 阴弘智回道,“这有什么好选的,自然是麴文泰坐下的千里良驹,燎原火!” “燎原火?” “对,燎原火!此马全身棕红色,奔跑如飞,远远观之,如一团火疾驰于原野,故名燎原火!此马连赢三场了,今个第四场,斗志正旺,呼声最高,最被人看好!你再看看,前面那个大牌子上面写得很清楚,燎原火的赔率才1赔1,其他马匹紧随其后,不是1赔5,就是1赔7,你再看御史大夫苏威家的马,爪黄飞电的赔率竟然排在最后,1赔40,谁会去买啊!” 陆婷婷嚷着道,“不会吧,我看那匹爪黄飞电挺好啊!四肢匀称,通体乌黑,鬃毛梳理的多好,看上去多健壮,怎么会跑不赢呢?” 阴弘智回道,“妳一个小屁孩,瞎说什么!这是比赛马,又不是谁的马好看,谁家的马健壮,马健壮那就去拉车好了!那匹马浑身乌黑,居然叫爪黄飞电,不是笑掉大牙吗?爪黄飞电可是当年曹操坐下的良驹,是黄色的马,黑马叫爪黄飞电,抄袭得也太离谱了。还有你看那马,头歪歪,脖子粗,一看就是营养过剩,能跑路就不错了,估计十里路下来一定虚汗淋淋,铁定不行!” 阴弘智话音刚落,身边那位戴着墨绿的翡翠扳指的土豪急忙说道,“诶呀,这位仁兄有眼光啊,听你这么一分析,我看着看着就觉得今天燎原火一定会赢啊,人们常说事不过三,可我有极强的预感,今个第四次,燎原火一定会坚挺起来滴!” 此时,阴弘智也堆起笑脸,“是啊,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信心更足了,我准备全押!” “那个,那个,小厮,快来!” 一个小厮端着盘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阴弘智大叫道,“押燎原火,四百两!” “好嘞,这是您比赛结束后兑换的凭信!您收好!” 阴弘智收了凭信,交给小厮四百两纹银。 杨胖子直摇头,“好不容易和独孤盛打赌赢了五百两,你把剩下的四百两全押了,万一输了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昨天出门的时候,是你说的,到这里来,我的吃喝拉撒睡你全包了。我觉得至少那个1赔7、1赔9的马也可以买点啊!” 阴弘智笑道,“杨兄,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看来还不了解燎原火和它的主人。此马乃西域汗血马杂交的后代,马力强劲冲劲更加十足,其主人麴文泰,你知道不?” 杨胖子摇摇头,麴文泰,这名字,他还真没听过。 阴弘智得意地笑道,“麴文泰要说和我家关系还不错。麴文泰乃高昌国人,本是高昌贵族,高昌国原国主的堂弟。当年高昌国内发动军事政变,恰巧此时麴文泰带着最喜爱的小女儿在外狩猎,便躲了一劫,无家可归被高昌国主通缉不得已逃到凉州。当时我爹正好任凉州刺史,上报朝廷,朝廷命麴文泰留在大兴城,并且给他封了个检校礼部主事的官衔。一般西域有使团、使臣过来,麴文泰有时也参加,制定礼仪等事。不过,麴文泰更喜欢赛马,他赛马技术炉火纯青,几乎不曾失过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 夜飞沙 阴弘智说得信誓旦旦,稳操胜券,杨胖子也不好再说,再抵触下去,确实伤了阴弘智的面子,只是心里有点不舍,四百两,很多穷人小半辈子都挣不来,阴弘智眼都没眨一下就全押了。 钱来得不痛,去得不疼,等以后阴弘智再大点还怎么得了。阴世师就算在有家底,钟鸣鼎食,阴弘智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多少都能给败光了。 一声鸣锣,各家千里良驹纷纷上场。 众人品头话足,有人更是热血沸腾,吹起口哨,挥舞着手臂积极其兴奋,仿佛今日一切便决定一生的运命,大好前程荣华富贵都在等着他了。 阴弘智却突然有点出乎意外,原本热情饱满的脸渐渐充满了一丝疑惑,表情淡了下来,表情古怪,很快又抓耳挠腮,额头开始慢慢渗出冷汗来。 杨胖子一看架势不对,急忙询问道,“怎么,阴兄难道哪里不舒服,突发隐疾吗?有什么情况不对?” 阴弘智一脸茫然,甚至有点魂不守舍,摇头叹道,“真是奇了怪了,今个燎原火在场,怎么麴文泰没有上场?” “是吗?” 杨胖子凝神瞧了一会,“不是吧,你看那人不是穿着西域胡人的服饰吗?看上去很年轻,不是麴文泰吗?” 阴弘智又瞪大着眼珠子,仔细看了一会,摇头道,“麴文泰我见过很多次,年龄都三十好几了,身材健硕魁梧,一脸络腮胡子。你看此人年纪最多二十,面容清秀,十有八九是麴文泰手下的马夫或者是仆人。惨了,惨了,今个麴文泰不亲自上场,再好的马也得配上好骑手啊,老子今个不会真得阴沟里翻船吧!” 杨胖子耻笑道,“我就说嘛,刚才不能一把给赌了,凡事哪有那么绝对。不过现在也好,反正你也姓阴,阴沟里翻船也是翻在自家的地里。” 阴弘智没心情在乎杨胖子的讥笑,紧张之余喃喃道,“什么情况,真是见鬼了,麴文泰竟然没有上场,这么重大消息,事先竟然一点没透露,里面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坐在前面一位仁兄回头道,“哎,兄弟,别提了。我也和你一样,买了燎原火之后,才刚刚收到下人们回报,说麴文泰昨天竟然去了大兴城韩神医医馆中,今个根本就没出门,我看十有八九生病了,看来今个我的一千两纹银有点悬啦!” 另一人也急忙叹道,“我估计比你们更惨,我买了五千两燎原火,他妈的,这要是输了,老子连棺材本都输光了,死了都没处盖啊!” “去、去、去!你们有完没完!” 客栈中那位衣着最为华丽的土豪仍不住咒骂起来,“比赛尚未开始,你们就灭自己威风!老子买了一万两燎原火,今个话就撂在这,燎原火必须火起来,否则我找他拼命去,先杀麴文泰,再砍死那匹马,让老子没日子过,老子和他们没玩。” “是,是!”众人连忙点头称是,一看这家伙已经是赌博输红了眼的主,可不敢惹他。况且比赛还没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能妄下评论。 唯独那个戴着墨绿翡翠扳指的默不作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胖子不禁有点奇怪,半伸出身体,笑问道,“怎么?仁兄一直不做声,莫非买了几万两燎原火,心里感到特悬吗?” 那位土豪看了看周边的人,往杨胖子这边靠了靠,满脸的莫测高深,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低声道,“我没买燎原火,我有独家内幕一直没说嘞,刚才也不过是随便糊弄别人一下。现在马上比赛,赌注不能更改,告诉你也无妨。我昨夜便得知麴文泰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消息千真万确,是麴府中传出来的。原来前几年高昌国军事政变,高昌国一位将军篡夺了王位,数次遣使来隋,希望能得到圣上的册封,但是圣上一直没有答应。这两年,西边的吐谷浑逐渐强大起来,圣上为了拉拢西域小国,便同意册封为高昌国主,如此一来,麴文泰复国的最后一丝梦想也就破灭了。听他府中下人讲,麴文泰吐血数口,连呼天要绝他,幸亏家人送得及时,否则,连妙手回春的韩神医都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原来如此,想不到赛马场的背后还有这些曲折的故事。”杨胖子恍然大悟一般,旋即笑问道,“既如此,仁兄,那你买的哪匹?” 土豪得意地回道,“我啊,昨晚思来想去,买了宇文述家的一匹,此马名叫夜飞沙,听闻从河套寻来的良马。关键我比较相信此马的主人,听闻他刚刚出道,但宇文兄弟俩十分器重他,甚至在私下场合称他为宇文述家第一家臣,不仅武艺一流,御马的技术也堪称一绝,这次比赛,我觉得此人要大出风头!” “哦,此人如此厉害?” “是啊!我从宇文兄弟家奴口中花十两银子打听到的,此人名叫宇文成都,乃宇文述从左武卫大军中千挑万选,此人才刚刚二十出头,这样年纪的青年军官能够得到宇文述的赏识,可见他的能力有多强,想必也着实有些本事。” 杨胖子连连点头,“哎呀,还是仁兄有见地。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究竟夜飞沙厉害,还是燎原火技高一筹啊!” 一声鸣锣,比赛开始。 与人相处久了,那些马儿颇通人性,自然知道今个比赛日,是为自家主人争光卖命的时刻,往日的辛苦全在今日,顿时十匹良驹从栏中奔出,瞬时,尘土飞扬,如离弦之箭奔向前方,不时间,嘶吼之声鸣鸣,无不显示出自身的奋勇强悍。 整个赛马场由巨大的木栅栏围成,每匹马都需要围着既定的跑道跑完三圈,既能体现出马的速度与爆发力,又能展现出良马的耐力持久力。两圈跑完,一些马匹渐渐落后,可燎原火依然劲头十足,紧随其后的夜飞沙也表现十分抢眼,可惜仍距离燎原火半个身长,别小看这小半个身长,只剩最后一圈,如果一切发挥正常的话,燎原火应该会赢。 阴弘智尖叫了起来,场中有一大半人开始沸腾了,看来燎原火依旧强悍如斯,很多人已经开始幻想着无数的银两向自己招手,怎么能不令人热血上涌。 就在最后临近目的地的时候,突然间,燎原火不知马蹄上踩到什么东西?马的身体明显有一个晃动,马上那名胡人虽然想拼命向控制马前进的方向,但依旧出了岔子,使得马匹只得贴着木栅栏疾驰,人不得已只能握紧马辔头,减缓了马的速度,否则一旦挤到木栅栏边就容易人马侧翻,这么快的速度,可是危险极了。 正是这短短数秒钟,夜飞沙上的骑手双腿勒紧马腹,一声大吼,那马放佛受到刺激更加卖力,迎头赶上,超出燎原火一多半个身躯,越过终点线,一条异样耀眼的绸布紧紧贴在马的胸前飞扬着,虽然那只是短短一瞬间,场中人都知道这场明显是夜飞沙赢了。 阴弘智有气无力坐了下来,黯然道,“怎么会是这样!” 杨胖子上前,心不在焉地宽慰道,“如果赌博的结果人人都能猜得到,那就不叫赌博了。” 其实话又说回来,刚才杨胖子也比较惊疑,在剩下的最后半圈,他应该看到夜飞沙上的骑手手中作出了一个明显的动作,应该是一种极为隐秘的抛掷动作,可能极其准确地扔了某种东西在前方路段,导致燎原火马蹄踩了上去,引发前进方向改变。 可惜杨胖子也不能确认,因为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在那么快速行进中,能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眼力、速度、力量、准头,更需极强的内力,传闻只有内力极高的人才能达到某种境界,就是别人的动作在自己眼中看上去都会慢一些,甚至慢半拍。可这仅仅是一种传闻,究竟是不是,杨胖子知道反正自己没到这样的境界,搞不清楚。 宇文成都才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内力,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宇文成都就有些令人可怕了。 比赛结束了,赢的人欢天喜地,输的人垂头丧气。 阴弘智耷拉着脑袋往回走着,杨胖子嬉笑着说道,“好了,阴大公子,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我都没在意,你怎么那么在意。” 阴弘智转身回道,“杨兄,我其实根本不在乎那几百两,主要是心里憋屈,和你在一起才两天,我居然什么都没算准,看来这辈子和你在一起,你是要吃定我了!” 杨胖子咧着嘴,“呸,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吃定你,别以为你长得眉清目秀,就会人人喜欢,老子可不好这一口!” 阴弘智旋即领悟杨肥话中之意,也是哈哈大笑,心中愁云散开不少,倒是陆婷婷,半大孩子,不明所以,瞪着眼睛不知怎么跟腔。 突然间,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四散而逃。 杨胖子伸着脖子惊望,原来有一人披头散发提着一把菜刀,脸色乌麻焦弓,到处胡乱比划着,看架势在寻人。 “麴文泰,老子要杀了你!” “我擦,不就是刚刚那个衣着最为华丽的土豪吗?怎么?难道输了一万两,直接疯了?” 提着菜刀的土豪看见人群中那名胡人,越过赛马选手退场的专用通道,飞身上去,准备干死麴文泰!“ 人群中一见有人似乎疯了,要杀麴文泰,纷纷定下神来,毕竟疯子要杀的不是自己。刚才一开始都不明所以,以为疯子要砍死自己,换做是谁,哪个都要跑。 现在既然疯子要杀的人明确了,众人好奇心又给勾起来了,纷纷保持一定距离,马上准备看热闹! 有好事之人已经在暗自揣摩了,一定是此人这一场赛马全部身家都押在麴文泰身上,现在输了个倾家荡产,疯了,来找麴文泰晦气。 “好大胆子,敢在宇文家的地盘上闹事!“ 数名宇文家奴上前准备喝止,赛马场是宇文家最为重要的收入来源,每年起码收入上百万两银子,其他的额外收入还不算,现在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不是摆明要断了宇文家的财路吗? 家丁们反映迅速围住疯子,可惜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输了钱已经彻底疯了的人。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疯子! “哎呦,我操!“ 一名家奴手臂上立马被砍出一道血口,疼得直叫唤溜到一边,余下家丁只是围着,纷纷叫嚷着,让别人先上自己却不敢动。 那疯子见血,人更是抓狂,又一脚踹开倒在地上的家奴,冲出包围上来又是一刀,这下来得准,劈上了麴文泰的脸。 “啊“麴文泰发出一声惊呼,不是不想躲,而四周都是人,也不知往哪跑,以为宇文家奴会制住他,谁知一帮废物,平时作威作福,关键时刻连个疯子都搞不定。 慌乱中只得低头躲避,哪知头顶皮帽被菜刀掀了下来,顿时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开! “噢·····” “诶要,我去,是个女人!” “我靠,还是混血妹子!”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原来今天麴文泰没来,来了个胡人美女充场子的! 杨胖子顿时瞧着有些痴了,猛然感觉喉咙中有股气血上涌,口干,甚至开始忍不住砸砸嘴,心里骤然感到砰砰乱跳,又揉了揉鼻子,发现一丝血,赶紧用袖子擦了擦。那女子面貌长得极为动人,长发披肩,前凸后翘,充满异域风情,尤其那双眼,细细一瞧,淡淡中还泛着一丝湛蓝! 瞧着杨胖子的神色,阴弘智一把将杨胖子推上前,“肥哥快上,这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英雄救美啊! 杨胖子一愣,“靠,兄弟阴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既然如此,也不好缩头回去,像杨胖子这么充满着正义感的人,乌龟缩头功肯定是练不到家的,旋即顺水推舟,袖中短剑已出,不偏不倚划向那疯子的手腕。 “额···”疯子一声冷哼,菜刀脱手。 杨胖子瞬即又是一拳击,对准了疯子下颚,已经算得妥妥的,这一拳下去,疯子不掉下几颗牙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 燃起爱情之火 杨胖子奋勇上前,为爱情拼命的一瞬间,脚下不知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估计是一块有棱有角的青石子,疼的死胖子一咧嘴,脚心一抖,身体失去重心,一拳打偏。 卧槽,人生怎么那么多意外! “我靠,谁在阴我!”杨胖子内心在咒骂着,偏偏这一拳挥出去时出手太重,本想好好教训一下那疯子,在小美人面前长长脸,留下个好印象,可下手太狠,根本控制不住身体惯性,只得向前一扑,差点没来个狗吃屎。 那疯子倒也利索,同样扑倒在地,张着大嘴,像条狗似得朝杨胖子扑上去,准备撕咬在一起,杨胖子心中大呼倒霉,不按照套路出牌啊,抬腿就是一脚,准备踢倒疯子。 那知道疯子还有两把刷子,竟然练过把式,侧身躲让了过去,胖子不得已,只能扯住并狠狠掐住疯子的脖子,可千万不能让疯狗咬到,听人说,被疯子咬到了,时间久了,自个也会得失心疯的病症,胖子暗自叫苦,完了,完美的形象就这样的小美人面前没了! 未及片刻,人群中忽然闪现出一副高大伟岸的身躯,劈波斩浪,极有气势冲上来,一把扯住疯子衣领,硬生生将一百多斤小两百斤肉的疯子拽开,举过头顶砸在地上,且砸地一瞬间,又抄起一拳,空中瞬时多了两三颗牙齿飞溅而散。 疯子倒地,弓腰弯背,像个皮皮虾,捂着嘴,直哼哼!鲜血夹杂着口水混合着从手指缝中留下来,还直冒着泡泡,望着挺恶心。 乘你病要你命,几名宇文家丁见机,一拥而上,将疯子制住。 人群中纷纷传来叫彩之声! “兄弟好样的······” “兄弟,要把握机会哦!” 杨胖子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变得高大上起来,人生中一场完美的爱情简直呼之欲出。不过,他好像很快反应过来,那呼声应该不是对着自己。 “宇文将军就是厉害。” “是啊,他可是被宇文述大将军看中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吗?” “啧啧,自古都是英雄爱美女,美女爱英雄,看来有戏哦·····” “姑娘,妳没事吧!” 宇文成都大步上前,扶住眼前被疯子追杀而失魂落魄的美女,他认得美女,麴文泰的女儿,名叫麴真如,大兴城有名的冰山美人,火辣辣的身材,充满着异域的风情,很多富家子弟日夜都想得到她,为了能博她一笑,舍得一掷千金,说她是个倾国倾城的人物可一点也不为过,当然嫉妒她的女人则会咒怨着,说她是个祸水,一个出生没几年就让整个麴氏家族衰败如斯的祸水。 “我没事,谢谢你。宇文将军!”麴真如稳定心神,望着英姿勃发的宇文成都,眼中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心忍不住扑扑直跳。 “我得回去了!”麴真如红着脸,转身要离开。 “我送送妳,说不定还有输红眼的人要对姑娘妳不利!”宇文成都急忙跟上,身体内的荷尔蒙也在迅猛般喷发着,他可不想错过眼前确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麴真如没有拒绝,我想换做任何女子,遇上高帅富一般的男子救了自己,且想着送自己回去,都没有理由一口回绝。当然,麴真如很沉稳,没一口答应,只是含蓄矜持地低着头,准备拼命往回赶。 情敌的出现,令杨胖子猝不及防,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杨胖子可不是干什么事都随随便便放弃的人,凝神瞧着一眸一笑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的美女,杨胖子猛然间觉得自己年龄有点大,到了谈情说爱死缠烂打的地步了,激动上前,插在宇文成都与麴真如之间,带着满脸的关心,“让我瞅瞅,妳有没有受伤?” 见杨胖子色眯眯的样子,麴真如神色紧张,后退一步,“哦,不!我很好,也谢谢妳救了我,我很感激!” 剧情完全没有朝着杨胖子想象中发展。 有时候,英雄救美自然是令人向往的事情,但结果往往也是该干嘛干嘛,洗洗睡吧! 杨胖子忽然感觉到对方潜意识里排斥自己,或许自己长得比较挫?比较肥?自己难道不属于玉树临风耐看类型?还是自己表现十分性急吗?还是其他什么? 刹那间,杨胖子忽然觉得世界上,女人或许从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此刻,他忽然间发现颜值多么重要,它会为你节省多少时间与精力,有了颜值,会为你赢得很多,这几乎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当年,听闻杨素杨大人当年就是长得好看才慢慢被圣上一步步赏识的,可自己和宇文成都相比,偏偏颜值有点过不去,难怪义父为自己操碎了心,现在想来,或许人生的挫折才刚刚开始。 杨胖子开始彷徨,他在呐喊,他不想放弃! “额,妳看妳今个差点受伤,心情必定不好,心情不好难免会影响身体。要不,我在大兴城最好的酒楼,叫上妳几个最好的朋友,咱们小聚一番,为妳压压惊!这位是宇文将军吧,我看你应该很忙,估计没法参加,恕我就不邀请了。” 杨胖子笑眯眯对宇文成都说着,心里巴不得一脚踹死他,他已经开始怀疑刚才一脚踩上去的青石子,就是这家伙故意搞得鬼。 宇文成都根本没正眼瞧着杨胖子,相反,目光柔和地望着麴真如,眼神充满着关切、怜惜、爱慕,“我看还是回去比较好,这几天,大兴城不太平!” 麴真如不敢迎接宇文成都火热的眼神,旋即侧着脸,向杨胖子回道,“哦,谢谢,不用!”麴真如表现很平静,拒绝得很干净,一点不拖泥带水,没商量的余地,“改天,我让父亲向你表示谢意!”转身扭头就走了。 宇文成都朝杨胖子还以讥笑,悄悄道,“怎样?一不小心,差点狗吃屎的滋味不好受吧!”说完,像一名多情的剑客,护送着心爱的女人离开了。 失败,失败,人生真是失败! 杨胖子愣在那里,心里阵阵悲凉,内心呼喊,“说得好听,改天让妳父亲来表示谢意,可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家住哪里都不清楚,怎么来表示谢意,地址都不留,还怎么再联系?摆明了扭头走人再也不准备见面啦!” 阴弘智笑眯眯走到身后,“怎么样?瞧得顺眼吧?” 杨胖子轻轻摇头,“好是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况且你没看见吗?情敌太多,想要得偿所愿估计还要费不少周折啊!” “呵呵,她可是大兴城有名的冰山美人!看上她的人数少说也有半个鹰扬府,杨兄若想有所作为,估计还得多上心啦。” “你认识她?” “那是自然!” 阴弘智道,“我小时候就认识她,她是麴文泰的女儿,名叫麴真如,小时候,曾在凉州之时和我呆过一段时间。现在女大十八变,渐渐也就疏远了。不过她父亲麴文泰与我爹蛮熟的。下次有机会,我在家中办一场晚宴,到时邀请杨兄您参加?” “额,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就拜托了啦!” 杨胖子嘿嘿直笑,心里暗想,老子下次要不要准备点药,实在不行,来点下三滥的手段,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旋即又暗自叹息,老子是什么人,可是大有为青年啦,怎么会有这么龌蹉无耻的想法。可一想到麴真如那魔鬼一般的身材,那勾人心魄的眼神,杨胖子觉得,为了成全自己,什么想法都能用,漫天神佛都会原谅自己的所言所行的。 阴弘智将心口拍了直响,“放心,杨兄为了我挣了不少脸面,这个事包在我身上!” 杨胖子把希望都寄托在阴弘智身上,难免又是一番感谢,玩也玩了,闹也闹了,三人准备回城。 小萝莉陆婷婷提及想回去看父亲,杨胖子知道老羊倌陆达明已经死了,自然要把这茬躲过去,对阴弘智偷偷说道,“昨个我就让你安排个人去寻婷婷的父亲,不管怎样,即便人死,后事还是要办的!” 阴弘智回道,“哎,昨个你说的,我便记在心上,花了二十两银子托人去办了,等办好了,就去我府上给个回信。” 杨胖子点头道,“那就好,算你有心,也算是为自己积了德。就怕你给忘了,免得咱们心里不安!等会我就带婷婷直接进城,出去快两天了,我也怕义父担心!” “好嘞,好勒!”阴弘智道,“这两天,去蜀中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了,到时便一起走,我叫人去唤你!” “好!”杨肥将婷婷牵上马,三人疾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 小人不能得罪 回到青衣衙门,杨胖子先将小萝莉婷婷交给孙狼,“孙叔,可得安排好了,这是我刚认的妹妹!” 老孙头嘿嘿笑道,“女娃娃长得可清秀的很,好安排,后面住的空房子有好几间,就住在你隔壁,怎么样?只是府中多了个女娃娃,主公知道不?” “放心,放心,我这就去说。积德行善嘛,他一定会同意!” 义父袁铁衣正坐在衙门偏厅中饮茶,一股茶叶的清香飘满了屋子。杨胖子鼻子嗅了嗅,嗯,好茶,岭南一带上好的乌龙茶。 义父平时节约的很,很少破费,这么好的茶叶估计准是那个有求之人孝敬的!朝廷发给的俸禄也不知留着到底准备干什么?难不成全部都积德行善捐给穷人? “义父,我回来了!”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袁铁衣板着脸,“你胆子忒大了,居然敢陪着阴侍郎家的公子去断金坊!那是什么地方,大兴城谁人不知道,多少大好青年在那里失去人生目标、奋斗的动力,莺歌燕舞中迷失了自己,堕入沉沦中,辜负长辈们的敦敦教诲,误了大好前程,况且那里的阴暗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所能够理解的!” 杨胖子低着头,连忙称是,“是,是,是我的错,我和阴公子一时贪玩才去,下次一定不敢了!” 袁铁衣摇了摇头,知道杨胖子口是心非,“你不知道,若不是平时我和阴侍郎有点交情,否则他可要来兴师问罪了。阴侍郎就那么个儿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待得起吗?” “是,义父教训的是!” “还有,上午,杨素杨大人也唤我过去,说你可以呀,把独孤家一个庶出子耍弄在掌骨之间,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和独孤门阀家扯上了,独孤盛虽然是庶出,可毕竟是独孤家的人,不管出了什么事,上面都有独孤后顶着,那帮人咱们惹得起吗?” “我以前怎么教育你的?”袁铁衣愤愤道。 “额,义父时常教育我,年轻人做人要低调,凡事不能太张扬,太有才,死得快!汉末曹植、杨修的下场,就是这个理!” “难得你记得。好在杨素大人对青衣衙门十分器重,在独孤门阀那边也为我们说了好话,此事也就一笔带过了!” “哦!”杨胖子淡淡地回着,心里不服,像独孤盛这样的人如果不给点苦头吃吃,将来他治下百姓还不知要倒几辈子的霉运。 袁铁衣品了口茶,本以为怒火消了,谁知更黑着脸道,“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忍了,可你怎么能将废太子的老丈人云定兴给放进青衣衙门了?听门子说,你还特意收了他的东海珍珠,你还不嫌义父烦吗?给我招来这么个祸害!” 杨胖子垫垫地询问道,“义父,这些事情,怎么您都知道?” 袁铁衣回道,“怎么?翅膀硬了,想飞了!告诉你,如果青衣衙门指望韩鸦、雷石你们几个,我还不得被你们玩死!你们干的好事,哪件能瞒过我的眼睛。” 杨胖子默不做声,转念一想,旋即嘿嘿直笑,“看不出,义父隐秘的势力令人惊奇,要不就是半个仙人,掐指会算。” “得,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云定兴什么人?他是一贴狗皮膏药,粘上就很难揭下来,朝廷上下谁见到他不躲,生怕惹上是非!” 杨胖子默默回道,“义父,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我觉得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唯独云定兴不能得罪,他是个小人,而且是不一般的小人,我们宁可得罪像高颖、贺若弼那样的君子,也不能得罪真小人!” “哦?”袁铁衣一时不好理解,杨胖子满脑肥肠中还有什么高见。 “义父别忘了,杨勇还活着,圣上也只是将他圈禁起来,至于什么谋逆之罪,那都圣上自己说的,谁敢胡乱给杨勇编上一个罪名,所以如果那一天圣上反悔了,怎么办?此外,朝中支持太子的老臣大有人在,如果出现不可预测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最后一切都未可知啊!此时得罪云定兴,不明智!” “那你的意思,我该帮助他啰?” 杨胖子转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脸深沉地回道,“我觉得至少要给他一点希望,可以将他引荐给杨大人,让身边的人看看,您可不是一位善于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况且,义父不觉得,如今,杨素大人身边有个封德彝,家世显赫,风头太过了吗?记得有次,杨素大人说他的位置以后可是封德彝的,足见对封德彝的器重,可我却觉得封德彝心机难测,他如果坐上高位,对您岂是一件好事?有云定兴这样搅屎棍子留在杨相身边,准能给封德彝添点堵,压一压他的风头。我想这些,难道义父心里没数吗?” 袁铁衣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得好听,实际上确实强词夺理。首先杨相是什么人,他怎么用人,难道没有主见吗?天下又有几人能主导他的想法。此外,云定兴是废太子的老丈人,这一层关系,谁能他接近,一旦接近他,岂不是烙上废太子一党的标签,圣上、太子那里能绕得了吗?” 杨胖子砸砸嘴,觉得义父身在局中,反而没看透,“不,义父您还是没猜透圣上的想法。设想一下,如果圣上真要对付废太子杨勇,那么首先就要剪除羽翼,云定兴必死无疑,可现在您看看,他不还在大兴城中到处转悠,意图东山再起?这说明什么?圣上连云定兴这样的人都能容忍,都不想了其性命,纵容着他,何况亲儿子,杨勇。其次,当今太子杨广已经和杨勇斗上了,势同水火,如果想斗倒杨勇,让他彻底没机会,永远不能翻身,谁出面最好?朝中大臣那个不是人精,谁敢出头,谁敢告诉圣上他二儿子仁孝之极,另一个长子却要谋反吗?唯独云定兴所处的位置最好,他不是名门,不过仗着杨勇曾经宠爱他的女儿,成为朝廷大臣。他和杨勇关系最近,估计知道不少杨勇私底下见不得光的秘密,如果将他举荐给杨相,让他靠近太子杨广,相信不久,在功名利禄的引诱下,他一定倒向杨广,把杨勇给卖了!设想一下,云定兴出卖废太子杨勇,外人会怎么想,一定觉得杨勇可真不是东西,连老丈人都卖了他。到那时,太子、杨相才会明白,您也是深谋之人,打长远就为太子考虑哦!” 袁铁衣呵呵一笑,表情甚至有点尴尬,凝神片刻,叹道,“想不到你为义父能考虑那么多。以前,你总说不爱官场,说这是灰暗的官场。想不到你通晓不少吗?换做韩鸦、雷石就不行了,好吧,我答应向杨相举荐云定兴,但愿你说得对!“ 杨胖子嘿嘿直笑,“还不是义父以前逼我看了不少书籍,这点微末的道理还比较好理解。况且义父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询问我也不过想听听我对此事的看法,否则云定兴来了,你大不了推脱是我胡乱拿的主意,将他糊弄出去罢了,何必对我说这么多呢?” 一边说着,杨胖子也在一边暗想,还是他妈的钱好啊,也不知云定兴花了什么宝贝,让义父居然有了帮忙举荐的念头,相信不是一个小数目,改天我在去试探试探,最好还能继续讹他一笔,反正他的钱来路不正,搜刮民脂民膏来的,最将他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然了,这中间,我既然这么辛苦为百姓们忙活,怎么也得收好处费也是应该的。 袁铁衣长袖一挥,“看不出,你长大了,心思倒也鬼得很!旋即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三个月蜀中之行通关文书,西南有点不太平,有些地方朝廷依旧实行军事封锁,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出发吧!记得杨相交待的事情,你去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了解此事的实情,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原!“ 杨胖子回道,“好。义父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暗想,这帮人下手可真快,杨勇倒了没多久,现在可又惦记上了蜀王杨秀,杨秀要是倒了,估计下一个就是汉王杨谅,总之,他老杨家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自己也算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啊,平时俸禄没多少,吃了上顿没下顿,却整天为他老杨家窝里斗忙活,万一哪天一招不慎,出了差池,可别把小命玩完了,可怜,吃官家饿不死饱不了的饭就是让人左右为难,七上八下啊! 袁铁衣点点头,“恩,觐见蜀王的礼物我都已经备好,都在老孙头那里,老孙头就不陪你去了,另有事情,我安排其他人陪你去!” “麦轲!” 一位年轻人从偏厅另一侧走了进来,拱手拜道,“袁大人!” “肥儿,这是麦铁仗将军的一个远房亲戚,经杨相的举荐来到青衣衙门打算历练一番,此行由他陪你做个伴,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交由他去办理。” 杨胖子朝麦轲点头示意,麦轲急忙上前,“见过杨头领,袁大人吩咐了,蜀中之行,一路全凭头领吩咐行事。” 杨胖子上下打量着麦轲,年纪约与自己相仿,皮肤黝黑,显然长期在外辛劳所致,目光沉稳,显得十分干练,身形虬髯,明显练过外家功夫。看到麦柯,就想到麦家的族长,麦铁杖将军,一身神行太保之术,着实了得,麦家出来的人,谁都不敢小觑。 “好,一路有麦兄弟相随,相信一切都顺利完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 杨胖子的抠门处世学 从汉末到隋朝大一统,数百年来,群雄纷争,每一位英雄豪杰都渴望着建立旷世伟业与天地不朽的功勋,战火燃遍神州每个角落,天下每一处雄关隘口都成为争夺拉锯的地方,都沾满了无数开拓者的智慧与凡夫的血泪。 剑门便是如此,在上百年腥风血雨中,成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而最早的追溯者,则是蜀汉丞相诸葛亮为了复兴汉室大业,在剑门山中段依崖砌石为门,修建剑门关,在大小剑山之间架筑飞梁阁道,至此,经剑门,入江油、广汉,抵达成都,便成为入蜀主要之路。 剑门乃西南重镇,军事据点,方今的大隋朝面对西南爨氏的蠢蠢欲动,自然盘查严密,严防西南势力往中原渗透,朝廷在此修建颇具规模的驿站,用来安置往来官员、传递军情消息、搜捕奸细。 毕竟天下才刚刚统一,大隋朝国力虽然开始强盛,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做任何事情都无需考虑政府的财力,有些地方,比如西南、岭南、辽东等偏远之地,由于远离中原,中央政府本来控制力就低,所以人员、物资、财力往往就跟不上,很多国家基础建设这方面不得不依赖当地的豪族势力。 譬如遍布益州各县的馆驿,很多是地方豪族势力出钱出人出力兴建,当然这肯定不是白干,政府作为回报,则将一些地方上豪门子弟纷纷担任驿站的驿丞,转变身份,成为朝廷最底层最基本的吏员。 当地豪门也从中发现商机,将官府用于传递军情、接待官员的驿站慢慢增加新功能,比如转运货物,贮藏物资等,逐渐形成官商合办的格局,也让投下的钱财尽早能回本。 剑门。 从大兴城出发,杨胖子、阴弘智足足走二十多天,才翻越逶迤嵯峨的秦岭山脉来到剑门。原本出行最好的方法是轻装简从,有利行进速度,不耽误事情,可阴弘智倒将此行变成一场秋游,前呼后拥,光仆人就二十来个,外加家丁护卫五十多人,一共七八辆大车,曲折的路上,远远望去简直像一支小型部队,好在时间上还比较充足,来来回回各一个月,在成都滞留一个月,三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杨兄,你看此处风景,崖壁丛生,险绝壮丽,一生能见到这样的景色真是不虚此行!” 瞧着阴弘智惊奇羡慕的神色,杨胖子真不知说什么好,这小子吃喝玩乐耍一流,心智也是一流,就是不愿意放在正经事情上,笑道,“恩,此地确实一绝,要不,阴公子将此美景画下来,让我等也饱饱眼福!” 阴弘智大笑,“言之有理,知我者杨兄也,来人啦,快,水墨伺候,本公子要作画!” 仆人们一听召唤,急忙停下马车,搬来桌椅,文房四宝奉上。阴弘智心情大爽,即兴挥毫泼墨,不多时,一副颇有意境的山水画便展现出来! “怎样?”阴弘智得意地问道。 “不错,有水准!” 杨胖子就像品尝着美味的食品一样,一副废寝忘食的表情,连连赞不绝口,“诶呀,真想不到阴公子写意山水画居然有如此之高境界,真给力,让我一饱眼福。当年的曹不兴,顾恺之若能活到今天,估计也得不服气,要寻阴公子比上几天,好好切磋切磋。难得啊,等阴公子青史留名时,此画自然身价大涨,我不敢说上万两银子一幅,起码没个五千两纹银肯定收藏不了,不如将此画赠送给我,到时我也能为子孙后代留一笔大富贵啊!“ “哈哈,你我什么关系,兄弟,比亲兄弟还铁,赠送给你了!” 阴弘智心情大好,翻身上马,指向前方,“杨兄,你看前方有家客栈,规模很大,应该是剑门驿站,专为我等来回办事的官员准备,今晚,我们便在此歇息一晚?“ 杨胖子微微一笑,“好,就依公子!” 阴弘智心情大爽,拍马而去。 麦轲在一旁见着直摇头,上前问道,“杨头领,一路上耽误不少时辰,一路行来,每到一处,阴公子必定要停下流连驻足一番。这倒算了,关键阴公子都画了十几幅画,又挥毫写了二十多首诗词,都赠送给了下人们,连您都收藏不少!您要不劝一下,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成都。“ 杨胖子嘿嘿直笑,“麦轲,怎么呢?见不习惯吗?放心,我算了时间,应该差不多。况且,阴公子只是心性贪玩了一些,他可比那些人前夸你,背后捅刀子的人不知强多少!“ 麦柯点点头,“我知道,只觉得您似乎也这么有兴致?” “哈哈!”杨胖子笑道,“有兴致好啊,一路走来,吃喝拉撒睡,行动坐卧走,咱们开销都是阴公子出的,多捧捧场,让阴公子乐呵点,咱们俩也能节约少用点,回头能省下一笔盘缠。到时去成都消遣一下,或者买些当地特产回去孝敬孝敬老爹。” 麦轲有点哭笑不得,出门公干还想着一路省钱,这是为自个省钱,还是为皇上省钱,麦柯一头雾水,勉强龇着嘴回道,“杨头领高见!” “好了,你也别拍我马屁。”杨胖子大大咧咧,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口无遮拦,“估计你心里想,咱们杨头领也是铁公鸡,头顶顶着算筹,净是个算小帐的主!” 麦轲脸一红,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见可能猜中麦柯心思,杨胖子更加得意,哈哈大笑,“没事,我有自知之明,本来就喜欢占便宜,一见到便宜,我若不沾上点,心里憋得慌,浑身不自在,有时甚至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麦柯瞪大着眼睛,张着嘴巴,差点没法子合拢,我靠,这是什么人啦,这样的龌蹉行为还敢光明正大的说?难怪青衣衙门在外名声差得很,都说是败家的衙门,扒皮的杨胖子!可话又说回来,杨胖子照理也该扒了别人不少钱,可这些钱呢?都去哪了?难不成真的全拿去救济那些最底层的贱民去了吧? 可麦柯不清楚,其实杨胖子确实也在衙门牢狱里从别人身上扒了皮,弄了一些钱财,可大部分都让义父袁铁衣以存钱娶良媳,如此大义的旗号给弄去了,杨胖子剩下点钱,基本上都无偿救济启夏门、延兴门外数以百计的叫花子们了。 杨胖子旁若无人,喃喃道,“至于我,甚至青衣衙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精神状态?主要还是咱们青衣衙门太苦,尽干一些得罪人事情,往往不是落井下石,就是乘你病要你命!所以不太受朝廷户部衙门的待见,每年经费拨付都不足,而且刑部的堂官们,除了阴侍郎,其他都想在咱们身上沾点油水。衙门上上下下只能全靠从牢狱中人身上刮油水过日子,很多衙门的老人实在逼得没法子,人穷又没法娶亲,听说已经开始过上敲寡妇门,挖死人坟私活了。一到衙门查案子公干时,袁总捕头还巴不得咱们一个大子搬成两半花,有时为了干公事,还得自个掏腰包,冤啦!” 杨胖子一边骑着瘦马一边大倒苦水,“麦柯兄弟,你才来衙门工作锻炼,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我公干出门,就带上一条咸鱼,每日三餐,将咸鱼放在盘中,看一眼,啃一口馍馍,好几次差点把我噎得背过气,公干结束回到大兴城,最后还得将咸鱼上交衙门后勤,义父说了,等到年关,用水洗洗,咱们再分而食之。” 麦轲赶紧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再这么问下去,自个就得掏腰包了,他像看着一个异类一样去看着杨胖子,难怪外面人都说青衣衙门简直是鬼住的地方,原来里面全是铁公鸡吝啬鬼,难怪朝廷根本不让青衣衙门在皇城一带办公,硬是把青衣衙门的办公地点安放在了延兴门最南边曲江一带,和最卑贱的平民百姓在一起,想来是见不惯这帮另类,只能眼不见为净,离得越远越好。 至于杨胖子,麦柯心中暗想,好在他和自己也算是同龄人,多少总有些共同语言,将来有机会,就帮助他分析开导一番,否则以后万一与他同舟共济,一起合作,估计友谊的小船还没开,就要翻船出事故了。 杨胖子见麦柯不再说话,又独自啰嗦了一段路,连连叹息,一副愁肠模样,当然对麦柯的质疑也不计较,又不断地催人上马,往驿站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 人生初相识 驿站一层早已人满为患。 阴弘智费好大劲,才让驿站驿丞安排两张桌子,勉强让自己、杨胖子、麦轲等几个领头之人坐在一起。 “一双狗眼,狗东西的模样我可记住了,已经像模子一样深深地刻在心里,居然拿大兴城来的官不当官看,回头看我发达了,以后怎么收拾他!” 阴弘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哎呦我去,这是什么茶,和白开水差不多,不是说剑门有种绿茶,香气逼人,口感极好,这是什么玩意!” 杨胖子劝解道,“出门在外,将就点吧。有座不是挺好吗?咱们在这住一晚,明日就走,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外面,空地上还有带着一只大马猴玩杂耍的艺人,风餐露宿,生活艰辛,甚至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和他比,你现在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阴弘智不服回道,“那个耍猴的,他是贱民,我起码算是富贵公子,能拿来一起比吗?杨兄所言,牵涉民生疾苦,我自然也知道!可你看驿站二层,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却明显是坐人吃饭、休息的地。我让驿官安排下,他根本不当回事,硬将我等安排在一层挤在一起。我搬出我爹刑部侍郎的名号,官可比他大了十几级,他居然还不同意,什么时候这小子贪了赃枉了法,我得让我爹好好治治他,我就不信,剑门这么大驿站,一年经手不少银子,这小子不在里面弄些名堂。” 杨胖子劝慰道,“好了,好了,就当强龙不压地头蛇,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旋即也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二层,觉得阴弘智说的有点道理,怎么二层硬是不给人用啊,有点说不过去。 正不明所以,却见驿站那名年轻的驿丞拱手将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迎进来。 中年人身后又跟着几人,有的瞧着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有的威武不凡,器宇轩昂,尤其最后进来一个小萝莉,额,确切说不算是小萝莉,而十二三岁的少女,长得美目流盼,婉转动人,肌肤赛雪,弯月般柳眉更添优雅气质。 后面又是好几十家丁护卫,在那驿站官员的指引下,这帮人前呼后拥,全都涌上了二层歇息。 阴弘智见此,骂道,“杨兄,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狗眼看人低,简直不把我们当人,都是大隋朝的官员,都是为圣上效力,他们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待遇!难道我们这些底下的官员就不是官吗?差距也太大了,自古道一碗水要端平,即使差一点也就算了,这一碗水可也端的太偏了点吧!” 杨胖子嘿嘿一笑,“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只能说他们的来头比你大,待遇自然不一样。算了算了,好比当今圣上虽说整日里节俭,可出行的时候,排场不也很大。有些事情,你没法子比,也不能比,自古人比人气死人,大兄弟,别往心里去。” 阴弘智气得猛灌一口茶水,默不作声。 可能刚才两人说话声音有点大,两人谈话被刚进门的少女听到了,那少女旋即一脸得意,还十分嘚瑟地朝着杨胖子、阴弘智的方向使劲做个鬼脸,哼起小调,“啦啦啦,啦啦啦,比不上我吧,我就是比你们强大!” 阴弘智急忙上前,“我靠,气死我了!谁家女娃娃,这么大就敢调戏我,我要好好教训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男人!” 杨胖子一把拉住阴弘智,慌忙道,“兄弟莫冲动,冲动是魔鬼,要吃亏的!” 话音未落,却见有个黑色袍服的大汉一个健步便闪现在二人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大汉眼神犀利,一双眸子闪着精光,问道,“怎么?看两位的神色模样,难道对我家小主人还有什么想法吗?” 杨胖子一瞧来者不善,陪着笑脸,“额,没事,没事!根本就是个误会。我家兄弟最近不知怎么呢?得了一种怪病,就见不得别人比他长得好看,一见到像你们风度翩翩之人,他就控制不住情绪。放心,我会看住他,我准备带他赶紧去成都府请个有名的大夫瞧瞧,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向你们道歉。” 杨胖子急忙将阴弘智拖到身后,那大汉一看便是武艺高强之辈,身后那些人一瞧个个不凡,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能计较呢。 少女哈哈大笑,“真好玩,世上还有这样的病!我听你们口音,应该来自大兴城,秦地口音,你兄弟有病怎么不在大兴城找大夫,竟然跑到成都府这边?” 杨胖子嬉笑道,“哎呀,美女好见地。大兴城韩神医治不好我家兄弟的病,无奈之下,只得让我们来成都,说成都有一位薛神医,或许可以,于是我们兄弟便来了。” “想不到成都还有位薛神医,这么厉害?”少女显得有点兴奋,转身道,“阿爹,上次,大兴城的韩神医说娘亲心口疼的毛病难治,早知道我们叫上娘亲一起过来了,想不到成都府还有个薛神医,倒也可以给娘亲瞧瞧病!” 那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宁儿,那位小哥随口一说,韩神医都说难治的病,天下估计没人可以治好!” “哦!”少女有些失落,旋即又想到什么,嘟着红红的艳唇,忽然指着杨胖子道,“我明白了,你是欺我年幼,故意编个故事来圆谎,糊弄我吧?可恶!” 杨胖子反映很诧异,少女看上去顶多十二三岁,想不到情商、智商这么厉害,三言两句就猜到我在糊弄他,旋即陪着笑脸回道,“不敢,我刚才也是一时事急,编个借口。不过有句话我可没糊弄,您长得美若天仙,怎么能算是糊弄您,瞎说的呢?” “哼!”少女脸一红,叉着腰,嗔怒骂道,“油嘴滑舌,登徒子!神符叔叔,我要教训他们,你们看,应该怎么办?” 小女一发话,只见对面一帮人顿时群情激奋,就像杨胖子他们几个祖宗八代都欠了他们钱没还似的,咬牙切齿,捏起拳头的,抄起家伙的,还有举起板凳的,还有从外面捡一块砖头的,总之,一个个斗志昂扬,准备身先士卒为那少女拼命! 杨胖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心里咯噔一下,我靠,这少女什么来头?看样子今个一场混战在所难免,估计要吃大亏啊! 身旁中年男人面色凛然,说道,“都别胡闹!宁儿,妳一个女儿家,动不动就对人无礼,喊打喊杀,还有你们,她要干什么,你们都帮着她推波助澜,这样会惯坏她的!你们都要沉得住气,心态平和一点,不好吗?刚才,这位小哥也不算糊弄妳,那人一脸怒气确实也得了病,需要医治!“ “哦?阿爹,那究竟得了什么病?”那少女倒挺会察言观色,一看她爹面有怒色,就连忙换了副面孔,一副纯洁无暇,懵懂无知的模样,向她爹询问着。 那一身锦衣的中年男人笑着回道,“是得了嫉妒之症,能再长大些,自然而然就好了!“ 身后一位中年文士听着忍不住微微一笑,上前回道,“国公说得极为在理,年轻人,多少总有些脾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心中不平,落差太大,是难免的。不过那个肥肥胖胖的人倒也知道分寸,有点韧劲,有点忍劲。须不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先不当孙子,就想当大爷,能行吗?”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文静,你呀你,说话直白,浅显易懂,和你相处,人心情不知开朗多少。你说得对,人们常说,心宽体胖,大抵如此吧!”旋即不在理会杨肥等人,招呼那名大汉道,“神符,快上来吧,酒菜都备好了!” 那少女又朝杨胖子扮个鬼脸,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地上楼去了。 那名叫“神符“的汉子怪怪地一笑,捏了捏拳头,顿时骨指节噼噼啪啪作响,全身上下似乎散发着气场,一股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只见他朗声道,“小子,今个算你们运气好,否则以我的脾气可得好好斗上几个回合,和我斗的人,不是床榻上躺上几年,就是一辈子拄着拐走路。”说完,健步转身上楼。 杨胖子默默没有做声,刚才那汉子行为令他很惊讶,此人武学修为肯定到了炼骨期,估计比自己还强不少。 义父曾经告诉过自己,天下习武之人武学修为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健体期,炼骨期、通络期、明神期。 一般人只能达到炼骨期,一旦达到通络期,则内力倍增,浑身力量如滔滔江水,便可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至于到明神期,估计世间少有,具有明神期的修为,得了解天地运行宇宙苍生之法,没有与生俱来的体质与气魄,没有机缘巧合,是无法做到的。 杨胖子的武学悟性也很高,被义父收养后苦练十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吞下多好药材才达到炼骨期。至于达到通络期,全身经络运行自如,人不知疲倦,估计最少还得十五年左右才行。 “杨兄,咱们就这么忍了?“阴弘智愤愤不平! 杨胖子满脸无可奈何,自嘲道,“额,说实话,这帮人咱们真惹不起。出门在外,咱们没权没势就少惹祸!你没听见吗?刚才中年文士称呼那个一身锦衣的中年男人为国公!“ “国公?“ “是啊,国公!” 阴弘智也傻眼了,“国公!我靠,一等爵位啊,不知比自己大多少级,大隋朝怎么数都不超过二十个人!“ 杨胖子笑道,“兄弟,我又制止了你,又救了你一命,到了成都,我的开销你全包了。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 耍猴的人 驿站众人用过饭点,天色渐晚,二层楼的那帮人自然有上等客房留着好好的,唯独杨胖子、阴弘智这群人没什么来头,根本不被重视,被安置驿站西边单独一栋屋内。 屋内屋外条件很差,没有单间,最好的才是大床房,皆是通铺。 屋前场基上杂草丛生,后面还有个大池塘,即使深秋的天气,也没有清理淤泥,黑洞洞的,也不知贮存了多少年的水了,不断经过腐烂物质的发酵,隐隐散发着一阵刺鼻的味道。 阴弘智叽叽歪歪叫骂着,杨胖子无奈,只得安排人将屋内和四周适当清理,反正能将就着住一晚就走! 剑门驿站吸收北方建筑的风格,是座典型四合院建筑,中间有处巨大的场地,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也显得很热闹。 傍晚时分,那个耍猴的人倒挺会寻找商机,居然在场地上耍起猴来。猴子敲着小锣,身上挂着小旗,看上去很逗,生活本来就很无聊单调,不一会,陆陆续续围上来不少人。 那靓丽清纯的少女也围了进来,看得不亦乐乎。临结束,还极为慷慨得赏了耍猴的十两银子。 耍猴人自然千恩万谢,连连声称回去后要在佛前祈祷,保佑少女将来风华绝代,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夫妻百年好合,多子多孙,人生喜事全包了,之后便将银两揣进了腰包。 望着耍猴人鼓鼓的钱袋,杨胖子不禁摇头,自古出门在外,没什么大本事的人最好不要露财,别看现在国家没了战事,南北统一,可是一些深山大泽中仍有不少江湖悍匪啸聚,大江大河之上仍有水匪为患。剑门驿站连接关中与西南之地,本来就是龙蛇混杂之地,一不小心,遇上窃贼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往往会鸡飞蛋打,财去人空。 晚上。 杨胖子睡在客栈一层,是个大床铺,众人白天都走累了,倒下便睡,什么情况都有,鼾声雷雷。磨牙的、说梦话的,很闹心。许久睡不着,便想着出去走走,本来从小一个人夜里在外面呆习惯了,现在过上集体生活,反而有点不适应。 推开门走出去,今夜夜色昏沉,月亮悬挂山岭间随着腾腾升起的雾气忽隐忽现,行不至两里,除了远处山涧中隐约传来的风声,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间,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杨胖子感到背脊有点发凉,许久未曾有过的通灵之感涌上脑壳,冷不禁凝神望去,四周空荡荡的,难免心生疑窦。 又走数步,发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牵扯着自己的裤腿,心中便知定有蹊跷,转身低头一看,隐约见一个不高的人影子嗖地一声冲进草丛中,瞬间隐没,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听见草丛晃动的声音。 杨胖子立马快步跟进草丛中,入夜后,天意外地下了点小雨,或许是雨水沾湿露草,消弭了声响。 远处似乎仍有人影晃动,似在等着杨胖子,一股强烈的探寻欲望支撑着他,想一路走去看看前方究竟有什么? 湿漉漉的草丛中,有些草叶上竟然残存着淡淡的血迹,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散发着一股腥气进入鼻子中,格外难闻。 越过一小片草丛,一座巨大的池塘显现,暮色下,它比白天见到的更广,也更加幽深。 黑影在池塘边不见了! 杨胖子凝神警觉起来,细查之下,池塘边一块大石头上发现已经死去的一只大马猴。猴子死的很惨,脑部破碎,、血迹在石头上清晰可见,应是被石头之类硬物所伤,身体开始僵硬,死亡时间应是刚刚入夜不久。 杨胖子总觉得刚才那道黑影应该就是一只猴子,否则人哪有这么点点高,或者如此之快的速度。可这猴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刚刚又来牵扯自己的裤腿? 另外这猴子一只腿上还扎着红绳,看样子,应该是傍晚时分场地中上蹿下跳的那只大马猴。 猴子死了,耍猴人呢? 耍猴人靠耍猴吃饭,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还干个屁啊! 不祥预感笼罩在杨胖子心头,眼前除了幽深泛着黑绿的池塘,其他的便难觅踪迹。强烈的直觉告诉杨胖子,池塘里或许有秘密。 凝神片刻,杨胖子深吸一口气,也不顾得刺鼻的味道,慢慢贴近池塘,半匐身体,屏住呼吸睁开眼睛,将一张脸渐渐贴近没入水中。 那一刻说来也怪,月亮从云层中闪现,清光洒下,格外在意这座池塘,隐见池塘底部有具尸体,怒目圆睁,犹如活人,一支手臂竟然缓缓拾起,仿佛向自己招手。 “扑!” 杨胖子甩甩脸上的黑水,看清了,那具尸体应该是下午见到的耍猴人,人和猴子都死了,不出意外的话被人杀了。 返回驿站时,天开始蒙蒙亮。 杨胖子来到驿丞住处,叫醒了驿站那位年轻的驿丞。 得知驿站突发命案,驿丞自然不敢懈怠,一面急忙命人去县衙报案,一面开始召集人手打捞尸体。 驿站凌晨时发现一具尸体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池塘边就围满了人,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剑门驿站所在的广元县三班衙役很快就赶来,在驿站官员指引下,首先找到的自然是命案发现者杨胖子。 “本官乃广元县丞杜如晦,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如何发现这具尸体,老实说来?” “这个?” 看着杜如晦不太友善的神色,杨胖子一时间真不知怎么回答。 这年头,青衣衙门的人反倒成了被呵斥询问的人?该不会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县丞认为自己贼喊捉贼杀了人,故意报案的吧? “某姓杨名肥,家住大兴城。杜县丞,我昨夜睡不着,就起来走走,不曾想在池塘边先发现了马猴的尸体,后来想到昨天傍晚还见过着耍猴之人,便感到惊诧,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又在池塘边搜寻了一番,谁料还真地发现耍猴人的尸体,趁着天微亮,便将此事告诉了驿站官员!” “哦?”杜如晦一脸鄙夷,看着杨胖子贼眉鼠眼猥琐的样子,总觉得杨胖子有所隐瞒,或者更是先入为主,对杨胖子有了怀疑。 “半夜睡不着,即便想出来走走,也应该在这场院之中,你怎么走到这一多里之外的池塘边?这四周并无路径,你怎么走到这里?” 杨胖子嘿嘿一笑,“杜县丞,路本就是人走出来的,我半夜出来走走就是这个习惯!” 杜如晦眉头紧锁,对杨胖子误解更深,哈哈大笑,“真会狡辩,我看人八成是你杀的?” 杨胖子微微一耸肩,两手一摊,“杜县丞,我可是报案人,怎么将杀人的罪名强加我身上。” 本在一旁的阴弘智听见,怒从心头起,骂道,“你,你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敢······” 杨胖子一把抓住阴弘智,止住他的话,“好了,阴兄弟,就让杜县丞说下去,我如何成了杀人犯了!” 杜如晦厉声说道,“我刚才询问了驿站中人,有人肯定昨日傍晚,耍猴之人在驿站场院中卖艺,当时还有人十分好心赏了十两纹银。更有人说,耍猴人自称本是广元县人,因为年轻时家穷,出门卖艺,后积攒些钱财,年纪大了,便准备带着猴儿回乡养老。本官认为定是你无意中发现耍猴人身上带有不少银两,见财起意,有了贪心,等着夜深人静之时将耍猴之人从驿站中骗出,带到此地杀之,夺取钱财。刚刚处理好尸体后,忽然发现天已微亮,驿站中有人已经早起,你认为此时回去,可能被人察觉,反而坏事,于是将计就计,自编自导这一出报案的戏,混淆视听,转移众人的视线!” 杨胖子淡淡地回道,“很精彩,不过漏洞百出!首先即便是我杀人,我和这耍猴人非亲非故,该如何将人骗到此处?其次,我既然决定杀人,必然事先安排好线路,怎么可能回来时轻易让人发现?最后一点也是最可笑的,假如真是我杀人,我大可装做一概不知,甚至可以一走了之,此地偏僻,沉尸池塘中,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会被人发现,我何苦贼喊捉贼,让你们将嫌疑引到我的身上呢?杜县丞,不知你作为解释?” “这?” 杜如晦给难住了,他原本以为斗升小民见到官府中人,必然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自己一番呵斥,对方必然原形毕露,露出狐狸尾巴,到时还不跪地求饶。未曾想此人心急沉稳,一字一字辩驳,句句切中要害,令自己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远处,那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笑问身边的大汉,“神符,你觉着会是他杀人吗?” “不会!此人看上去平庸,但我觉得并非如此。昨日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换做一般人必然大吃一惊,可他却表现十分从容淡定。当时我仔细观察了他一下,目光清澈,呼吸极其均匀,手指修长有力,应该具有内力的人,而且他的手指与其身材极不相称,应该是少年时练武注重指力,过多食用药材导致肥胖,这使我有一种迫切与其切磋武艺之感,像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几十两银子杀人。除非······” “除非什么?” 那个叫神符的大汉回道,“除非昨夜他在此地做了一件极为隐秘或者十分重要的事情,恰好被耍猴之人发现,无奈之下只能杀人灭口,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为何?” 中年人笑问,“神符,既然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那又怎么让耍猴人发现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越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往往越会被人忽视,他们也才有可能成为一件重要事情的目击者。” 中年人微微点头,“神符,看来你不光武艺好,连心思都极为缜密,将来李氏族人中,你独当一面的日子不远了!” “文静,此事你怎么看?” 中年人又转身询问起身边一位风度翩翩的一位青年人。 “是不是凶手,得要证据说话,胡乱猜测没用!只要仵作验尸有了结果,得到大致死亡时间,那个叫杨肥的人有不在场的证据,身上嫌疑自然就洗脱掉了。我反而觉得那个县丞太过年轻不够沉稳,即便怀疑对方杀人,也该慢慢暗中调查,岂能贸然言语呵斥,岂不打草惊蛇。” “是啊,看来还需历练!” 锦衣中年人回道,“文静,杜县丞我还是知晓的,今年只有十七岁,但博闻强记,通晓历史,他的父亲曾经是昌州长史,他现在任广元县丞,也是我李家向朝廷举荐。”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说完,便带着一帮人走上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6章 死胖子与纯洁宁大小姐 仵作将验尸格交到杜如晦手中,杜如晦细细一读,眉头锁得更紧,面色更加有些难堪,觉得这起杀人案子不好办。从死者死亡时间上推断,耍猴人应在昨天戌时左右被杀。这么说,杨胖子此时应该在驿站中,那么多人都能看见,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换句话说,他完全有不在场证据! “看来此人被杀确系不是你所为,本官错怪你了!” 杨胖子微微拱手,“多谢!” 当官的能给黎民百姓认错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看来杜县丞还记得为官之道,品德还挺可以。 “来人!” 杜如晦感觉今个出师不利,碰一鼻子灰,“将尸体抬走,留待详细查看!” 杨胖子直摇头,破案贵在速度,尤其案发当日即随后几天,现场基本上尚在,可以找寻最直接的证据,凶手也难跑得远,擒凶相比较容易,现在看杜县丞的架势估计准备打道回府了。 “县丞大人,此案尚有诸多疑点,小人不才,认为可细细推敲?难道县丞准备回县衙呢?” “哦?”杜如晦不太高兴瞧着杨胖子,“怎么?你已洗脱嫌疑,难道还有什么想法?” 杨胖子笑道,“若县丞能给点时间,我倒是有几句话要说!” 杜如晦上下打量着杨胖子,感到有点奇怪,一个看客如何对此事如此费心,换做一般人躲都躲不及,害怕沾上晦气,影响运势。 “好吧,那你说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杨胖子清了清嗓子,干起老本行,他自然轻车熟路,不急不缓地回道,“此案发生昨日戌时,离现在时间尚短,别的不敢讲,起码凶手没跑远,至少仍在广元县境内!” “那是自然,还用你问!”杜如晦没好气地回道,暗道,这不是废话嘛,谁会脚下如飞,昨夜杀了人,今早就能跑出益州的。 “既然如此,那更应该抓紧时间,不能让凶手溜了!” 看着杨胖子一脸笃定的神情,胸有成竹的样子,杜如晦十分诧异问道,“难道你能推测出凶手是谁?” 杨胖子微笑道,“额,县丞大人,请到尸体这边,借一步说话。你细看受害者脖颈上的勒痕,喉咙部位极深,散发着血紫色,深入肉里,这是死者的致命伤,显然凶手是从后面用绳索套住受害者脖颈,用力杀死死者。” 杨胖子一边解释一边比划,作出动作,“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十有八九与受害者认识。咱们设身处地试想一下,咱们无论是谁,陌生人在你身后,你会一点防备没有?不可能,当然凶手也可能是个绝顶高手,可以毫无防备出现在受害者身后,但这种可能微乎及微,只有他们之间熟识才能解释的通,唯有此,才可解释清楚为何到夜里,众人都睡下了,凶手却能唤来受害者在偏僻之地杀了他!” 杜如晦一听就明白,“你是说,昨夜凶手应该就在驿站里,是吧?” 杨胖子点点头,“至少我的推断如此!你刚才也安排下属询问了驿站中人,有人说死者自称本地人,多年前在外卖艺现在才回来,既然如此,驿站中有人和他熟识,有何不妥?我们都是外乡人,才刚到此地,若说和耍猴人认识,我看未免也太巧了点,您说呢?杜县丞!” 杜如晦凝思片刻,旋即明白,连忙告诉驿站驿丞,“你去,将驿站所有驿卒唤来,我要询问!” 杨胖子微笑道,“大可不必兴师动众。一个正常人杀人抢了钱财之后,第一反应将财物隐藏,然后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等风头过了,再取出财物使用。还有一种人因为自认杀人劫财是重罪,心中害怕,第一时间想到逃离现场,溜之大吉,等到几年之后,再视情况而定。所以,县丞大人只要安排人去搜一搜驿卒住处,或者将他们分开询问,令其各自的回复皆有印证,相信自然就有线索了!” 杜如晦频频点头,看不出,眼前很不起眼名不见经传的小胖子分析案情起来头头是道,招呼手下,“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按照这位壮士的话去做!” 恰在此时,驿站驿丞挺身出来说道,“听壮士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昨夜大概刚到亥时,我手下一名驿卒十分火急告诉我,说他母亲突发疾病,向我告假回去看母,我不假思索便同意,莫非·······” 令一名驿卒也说道,“是啊,我昨个还看见他和那个耍猴的死者说了不少话,两人应该认识。” 线索隐隐浮现,杜如晦急忙道,“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驿卒连忙回禀,“此人叫周文,家住广元县东街柳巷!” “快,马上抓住他!”杜如晦一声令下,两名衙役准备立即前往。 “且慢!”围观者中传来一句宏亮的声音,那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杜如晦一看,原来是唐国公李渊。 去年,朝廷征召各地青年才俊,经陇西李氏举荐,他十分顺利胜任益州广元县丞,受父亲嘱托,上任之际,亲自去拜会唐国公,不料今日竟然在此相遇。 “唐国公!” 杜如晦连忙上前拜见,喜悦感恩之情溢于言表,全写在脸上。 唐国公李渊满意地点头颔首,“免了,杜县丞,我准备去拜会蜀王,恰好路过,一别一年,杜县丞为官可好?” “承蒙国公举荐,临行前的嘱咐一一在耳边,不敢忘,为官自是兢兢业业,不敢负国公的期望!” 李渊微笑道,“过了,过了,是圣上的期望!” “是,是!”杜如晦谨慎地退到一旁。 李渊沉稳地说道,“我刚才见你查案,看来已有眉目,那个叫周文的人若果真是凶手,想必见衙役去抓,深知王法森严,必定会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反抗到底。神符,你陪这两个衙役去走一遭,务必在城内找到。” “好嘞!”李神符捏着拳头,骨头都发出声响,“憋了好几天,总算可以使使劲了!”旋即唤上那两个衙役,骑上快马往广元县城奔去! 李渊招呼杜如晦道,“杜县丞,他们去抓人了,不如咱们就在此等候好消息吧?” 杜如晦慌忙点头,“能与国公相处,聆听教诲那是最好!” 杨胖子瞧着李渊看似平易近人的背后,实则一副君临天下者那种得意神色,又看着县丞杜如晦谨小慎地微立在一旁,内心不禁有些无奈。 这其实是国家体制上一种极大的缺陷,贵族世家把持着官场,很多低一级的学子士人,想要当官,一展才学,实现心中抱负,则必须通过贵族世家的举荐,因此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世家之主俨然就像皇帝做派,即便当今圣上都不得不依靠他们,可想而知,一般百姓在他们眼中,又会是什么?和蝼蚁一般。 杨胖子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似乎没有逃过李渊的眼睛,“听杜县丞问你,你叫杨肥?” 杨胖子不敢怠慢,急忙回道,“拜见国公,正是。” 李渊眼中闪现出一丝诧异,“可是青衣衙门的杨肥?” 杨胖子显然一愣,旋即拱手,“不敢,我一个旁支末流的小小捕快,想不到能入国公法眼!” 李渊淡淡一笑,“听人说你办了几个大案,传得很神奇,曲折离奇的故事都传到陇西诸郡去了!” 杨胖子急忙谦逊地回道,“国公,路人喜欢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见杨胖子神色平淡,李渊只是微微点头,往驿站走去。 倒是那个少女,对杨胖子来了兴致,匆匆上前,眨巴着乌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询问道,“你,你就是陇西一带百姓口中所说的怪人吗?” “怪人?”杨胖子摸摸脸,长吁一口气,“妳看看我的样子,不敢说出类拔萃、玉树临风,起码也不像个怪人吧!” 少女咧嘴一笑,“我看不像,就是人胖了点,看上去有点矬!其他的都还行。哦,对了,我叫李秀宁,是唐国公的女儿,听他们说你能见到鬼魂,真的吗?人死了,真能变成鬼吗?” 为何人总有那么多好奇?尤其像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杨胖子一脸正经地回道,“额,这个事情不太好说,鬼神之说由来已久,世世代代口耳相传,逐渐形成民间文化,我认为佛经里记载很全面,西天诸佛,地狱、奈何桥、彼岸花、孟婆汤,妳可以看一看。到底是否真的存在,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李秀宁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哼,你倒挺会糊弄人!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你竟敢哄骗我,模棱两可,含糊其辞。我听阿爹说,朝廷有个青衣衙门,专办神鬼难测的案子!要不然,我定要神符叔叔用分筋错骨的法子来对付你,看你到底可老实交待!” 杨胖子苦笑道,“妳看上去我和妹子差不多大,清纯无暇,靓丽动人,可怎么待人对事有些偏激,动不动就要别人伤筋断骨,残废一生。” 李秀宁不屑回道,“哼,死胖子,别巧言令色,你还说我偏激?我在陇西家乡,谁不说我清纯的像山巅的一泓秋水,人人称我纯洁宁大小姐,但本小姐还有一点,就是嫉恶如仇,最不喜欢口是心非表里不如一的人,明明是你觉得我年幼,想糊弄我了事。我且问你,你明明说此处偏僻,别人难以发现,白天尚且如此,那么夜里更不用说了,你居然大言不惭说夜半散步发现死者,试问,只要是个正常人,散步一定选择有路的地方走,怎么可能选择乌漆嘛黑的地方钻,我看八成是你遇上什么邪事,被引到此地来的,但是你却向杜县丞隐瞒了,是也不是?” 杨胖子感到很诧异震惊,这位人称纯洁宁大小姐的情商可够高啊,昨晚就和自己亲身经历一样,旋即笑道,“妳真能想到这些?” 纯洁宁大小姐双手叉腰,满脸愠色,紧绷着红红的脸蛋,“哼,死胖子别小觑人,你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就你会办案子!不光我能想到,我阿爹手下首席谋士刘文静先生也想到了,他不愿说罢了,刘先生涉猎庞杂,博学多才,善于相面,说你面相不似恶人,且异于常人,小时候身世应该曲折离奇,要不然,哪会等到衙门仆役前来,我们都要出手了!” 纯洁宁大小姐一说完,杨胖子的内心很震惊,看来贵族世家的能量确实很强大,连一个懵懂未知的少女都有这般见识,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 “好吧!” 杨胖子微微靠前,两手一摊,仿佛心中的一点小秘密像被人剥去衣服一样扒得精光,“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没有见到鬼,也没有捉鬼的能力!但我天生有一种奇异的灵感,这种感觉灵异,准确。我在散步时发现一个不寻常的现象,慢慢将我引导了这里!” 纯洁宁大小姐一脸得意,自然以为杨胖子交了底,心中拜服了她,旋即惊奇地问道,“什么现象?快说!” 杨胖子咂咂嘴,钓了钓纯洁宁大小姐的胃口,“额,事情是这样的,散步时,我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我扭头一看,那黑影像一只大马猴,嗖地一声窜进草丛中,我心中惊奇便一路跟来,哪知道在池塘边时,我看见那个大马猴居然在大石头上向我招手,我走进一看,恰好此时月光洒了下来,你猜我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纯洁宁大小姐紧张地问着。 杨胖子故意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发现原来马猴居然长着一张人脸,而且就是那个耍猴人的脸,猴子身体,人的面容,别提有多么诡异了。当时我头皮发炸,寒毛直竖,差点叫出声来!” 纯洁宁大小姐惊讶地叫道,“啊,难道世上真有鬼!” 杨胖子不待她仔细细想,紧接着道,“当时我差点晕了,两眼一黑险些倒地,后来又仔细一想,莫不是我精神紧张恍惚,看错了?于是我又仔细一瞧,石头上确实有个马猴,但已经死翘翘了,哪来活蹦乱跳向我招手!休息片刻,我壮着胆子来到池塘边,仿佛那幽深的池水有了一种魔力,带着呼唤将我吸引,我将头深进池水中,你不知道,水中还有具尸体,他朝我竟然伸出手来,差点将我拽进水里,脸上还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差点和那具尸体脸对脸啊!” “啊!”纯洁宁大小姐头皮发炸,听不进去了,吓得双手捂住脸,“死胖子,那后来呢?” “后来啊?” 看着纯洁宁一副瑟瑟恐惧的样子,杨胖子心中别提多得意,低着头慢慢上前几步,用夸张的眼神死死盯着纯洁宁大小姐的水汪汪的眼睛,正色地回道,“后来,我豁然间想通了,应该此人枉死,成为枉死鬼,满腹冤屈无处申诉,迫不得已,只得将那冤屈的灵魂附在死去的马猴身上,好借机让我看见,好让我们发觉他的冤情!我十分奇怪,昨天傍晚,妳那么好心给他十两银子,他应该更喜欢妳才对,为什么冤魂不来找妳,非得来找我呢?我想今天如果抓不到凶手,他的冤魂得不到安息,冤魂今晚定会再来?如果来的话,一定会来找妳,通过妳的口来诉说他的冤屈,好让妳为他昭雪,今晚夜半子时,妳可要注意哦!” “啊,不要再说啦!”纯洁宁大小姐忍不住掉头就跑!刚到驿站门口,转身骂道,“死胖子,你敢吓唬我,我要扒了你的皮!”话说完,像一阵风似得钻进驿站,旋即只见数十家丁鸡飞狗跳,将一间上等客房围得水泄不通。 杨胖子瞧着哈哈大笑,暗道,下回妳要是在跟着我,我带妳去深山老林里转一圈,再在乱葬岗上住一晚,保管给吓得屁滚尿流,第二天就是植物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7章 都是好赌惹的祸 临近晌午,驿站外突然间熙熙攘攘一片嘈杂声! “抓到了,凶犯抓到了!” “是吗?”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走出驿站。 “啊,想不到果然是周文!” “是诶,还真是周文,看不出,平时人还不错,想不到这么黑了良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神符带着衙役将周文给捉了回来。 “嘭”地一声,李神符人高马大,将周文就像抓动物似得扔进了驿站,满脸兴奋,拱手回禀,“国公,人我给抓来了。果然不出国公所料,这小子狗急跳墙,身怀利刃,县中一名衙役在抓捕中不小心被刺伤,我不得已下了点重手,总算不辱使命,将他带过来了!” 已经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周文,鼻青脸肿,满身烂泥。李渊埋怨道,“神符,他只是个嫌犯,事情尚未弄清,你出手过了!” 李神符嘿嘿一笑,“额,这个嘛,小弟一时出于激愤没忍住,出手断了他一支胳膊,不过这小子全招了,说人是他杀的,求我们手下留情,还问我们为何这么快就找来了!” “哦?”杜如晦一听,出乎意料,没想到案子竟然这么快就破了,连忙沉声问道,“周文,我来问你,昨日傍晚驿站中的耍猴人姓甚名谁?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杀他?” 半坐在地的周文身上还穿着驿站公门服饰,哭丧着脸,说话有些含糊,“回县尊大人,耍猴人名叫曹连胜,和我是同乡,我贪图他身上的钱财,下手杀了他!” 杜如晦心里轻轻吁口气,好,没想到对方只是被李神符折腾一番便招了,省去自己不少麻烦。 “事情如何?周文,你必须一五一十的说,不要遗漏,看在你身为驿站驿卒辛苦十余年的份上,本官保证,县府中衙役、地牢里的官差起码不会去为难你的家人!” 杜如晦一说,周文也懂了。杜县丞说的是大隋朝县衙早已不成规矩的一种陋习,一旦犯人被关进地牢里,不管真有罪还是涉嫌,总之一番要死不活的折磨下来,人不死也得扒层皮,就剩下半条命了。所以,有人一旦被当做嫌犯抓进牢中,牢中狱卒就希望嫌犯家中之人奉上钱财来消灾,好让能对家人好点。一旦无钱奉上,狱卒们便肆意妄为,身体差点的嫌犯有时没等到大理寺复审改判就挺住无端折磨枉死狱中了。 周文无奈地点头,发自内心感激,“多谢县尊慈爱,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我的家人,感谢你们不要为难他们!这么说吧,其实我和曹连胜此人以前熟识,关系也不错,还是赌友,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他属于赌博中最滥赌的那种,一进赌场,就把什么都忘了,生死性命,父母妻儿,什么都不顾了,总之属于不把自己输得只剩下裤衩都不舍得出来的那种。” “记得大约七八年前,一个下雪天的晚上,我和曹连胜又输的一文不剩半夜回家,约好改日筹集钱财再去。没过几天,我再去曹家时发现已经人去房空。四周一打听,才知道曹连胜因为嗜赌成性半月不在家,妻子身体不好躺在床上,一对儿女饿得没法子,只得提着篮子在大雪纷飞的天去山边挖野菜、树根吃,不料一去不回便失去了踪迹。乡民们出于可伶这对孩子便上山寻找,终于在一片林子里发现破碎的小夹袄、血迹、咬烂的人骨头,现场还发现狼群的足迹,便猜测两个孩子该被野狼叼去了。” “曹连胜妻子得知两个孩子没了,幽愤痛心之下半夜寻了短见。等到曹连胜回到家中,妻子早被人裹上草席埋进土里,小孩子寻不到尸首,便简单做了个衣冠冢了事,乡民们同情那对母子,却痛恨曹连胜为人,指指点点,骂声不绝于耳,都说曹连胜简直是个畜生,连禽兽都不如。” “那一刻,曹连胜或许受到极大的刺激,要么便是彻底醒悟,后听人说卷起铺盖离开了家乡。一个滥赌的人最后落得家破人亡,也没什么人关心,没什么人在意,乡里人还都以为曹连胜早已死在了外边。” “直到昨天傍晚,驿站来了个耍猴人,我瞧着面熟,细看不是曹连胜是谁?上前试探一问,没曾想还真是他!便拉着他说了不少话,谈话中得知,曹连胜跑到外乡,一直在乞讨,半死不活着。后来遇上一个卖艺人收留了他,便跟在后面学习耍猴、羊过独桥等驯兽手艺,再后来卖艺的老人死了,他便接下卖艺的摊子,操起了这个行当,一直在洛阳、荥阳一带卖艺为生。那些地方人口多,又繁华,隔三差五官府就整个庙会,来个佳节,搞一些活动,他卖艺虽然下贱,可除了能解决自个温饱之外还有盈余,这样一干就是五六年,终于积攒了一点钱财准备回乡,好落叶归根,死都埋在家乡的土里,埋在妻儿的身旁,也算弥补心中的亏欠,寻求心中一点安慰。” 杜如晦想不到杀人者与被杀者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又想到那一对孩子,因为其父好赌而陷入狼口,连连叹息,回道,“曹连胜嗜赌成性毁了全家,糟报应也就罢了,后来终于回头,也算能了却残生,可你为何要杀他?你与他原本相识,可见你的心肠歹毒之极!” 周文鼓着腮帮子,留着后悔的眼泪,“哎,县尊教训极是,我是财迷心窍啊。曹连胜出去卖艺后,我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改掉好赌的毛病,今日输百文,他日又输一两,常年累月下来,我一贫如洗,不得已我借起了高利贷,利滚利,息滚息,一点点微薄的苦力钱还不够缓利息了。” “就在前个不久,还有催债的逼我赶快还钱,不然就准备将我唯一的小女儿绑走卖掉,我一时急的没有办法。突然想到曹连胜此人,很多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我心里想若偷偷弄死他,黑了他的钱财,想必也没什么大事情。” “内心一番挣扎后,我痛下决心,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干脆豁出去了。于是趁着天黑时,便安排他住在驿站柴棚中,后准备了一点吃食,有买了一些酒,说多年未见,找他喝点小酒聊聊。我告诉他柴棚边养着鸡鸭牛马,腥味重,便骗他来到池塘边,说我准备了石凳子,咱们边吃边聊!曹连胜自然喜不自胜,以为我重情义,便在柴棚中将马猴用绳子拴上,自个与我来到池塘边。” “吃着吃着,我们说了不少话。曹连胜酒很快就喝多了,哭着说对不起自个老婆孩子,很快便醉了。我趁他不注意溜到身后,用绳子勒死了他。谁知道那个拴着的马猴不见主人,颇通人性,竟然咬断绳子跟了过来,见我杀了曹连胜,龇牙咧嘴冲上来上前咬我,我一时心慌没有躲开,被那畜生咬了一口,又被爪子抓破了衣服皮肤,显得十分狼狈。不过猴子毕竟是猴子,哪有我的气力大,很快,我便趁机摸到地上一块石头,抄起来狠狠砸向猴子脑袋,砸死了猴子!” 杜如晦上前,细看周文手臂,果然有一道很深的抓痕,肩膀上还有一处咬痕,看来所言属实不差。 周文鼻涕眼泪一大把,叹道,“我见财起意,贪财杀人,本以为无人察觉,想不到不到一日便被抓,看来也是老天要惩罚我!我估计是很难活命了,可怜我那老婆孩子,今后可怎么活啊!” 杜如晦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种下恶果,难道你与你的家人还想获得善报吗?”旋即命人将周文带下去画押供词,准备回去了结案件,再上报州府,等待刑部、大理寺复核,即可明正典刑。 众人衙役将周文押走,眼见一桩血案就这样不到一日便成功告破,上级奖赏是免不了了,而且对自己朝廷三年一次的考核也着实添了不少印象分,杜如晦心里十分畅快,拱手拜谢李渊,“本案真是多亏了国公,李神符将军,若非国公心细如发,李神符将军从容相助,若让那周文给逃了,啸聚山林,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抓到归案。” 李渊摆手笑道,“我们只是适逢其会,你最要感谢的恐怕是杨肥杨头领,他是青衣衙门的人,办案经验丰富,善于推敲,办这等案子应该没有问题的!” 杜如晦又连忙谦虚地回道,“谨记国公教诲,有机会我一定向杨头领好好请教一番。国公此行,是否愿意折道前往广元县,卑职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见时候不早了,李渊也不愿意过多打扰地方,免得朝中御史们知道后又唧唧歪歪,说自己身为陇西之官,却和蜀王所辖的地方官打得火热,认为其心可诛,免得天子猜忌,便回道,“不必了,杜县丞,为官之道,当谨守本分,我也不愿耽误行程,即刻就走!”便命人收拾好行装,往成都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节 授艺 去往成都的路上,李渊、李神符,杨胖子、阴弘智两支队伍剑门驿站汇聚后,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后来得知杨胖子、阴弘智也是去拜见蜀王,且和刑部实权人物阴世师有莫大瓜葛后,双方底下的人也彼此慢慢熟识起来,有时为了安全,还刻意相互照应一番。 这期间,小萝莉有次居然独自一人骑着匹枣红马来寻杨胖子,兴冲冲嘟囔着问他敢不敢和李神符比试一番,拳脚、刀剑、骑射,什么都行,看样子应该是在剑门驿站被吓惨了,想找回在面子,让李神符狠狠教训一下自己。 杨胖子自然懒得搭理,无动于衷,任凭纯洁宁骑着心爱的枣红马在队伍前面骂了半天,他连屁都没放一个,直到那边的仆人好说歹说劝走纯洁宁大小姐。 贵族世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可曾吃过什么亏,含着金药匙出身,遇到什么事,事事都要比别人强。没事,还巴不得给人出头,一旦吃点小亏都认为是个了不得的大事。 实际上,生活在世上,有面子自然是好事,可太要面子就是一件令人折腾、痛苦甚至要命的事情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有多少人做过,最后又追悔莫及! 杨胖子为人做事有个原则,面子是虚的,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真的,当年刘邦那么低声下气,项羽那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可最后呢?最不要面子的刘邦却赢了,笑到最后,最爱面子的项羽不仅输了,丢了江山,丢了美人,连尸首都被人分成好几块,成为别人封侯拜将的油头,真是凄惨之至。世人都记住了刘邦的成功,创立了与日月同辉一般的大汉朝,还有谁记得刘邦曾经低声下气,不要脸面的时候。 所以,杨胖子心里早就认定了,一旦遇到别人和你争面子,无利可图之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随他去,你该干嘛干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管他嘞! 一路前行,相安无事,快临近江油县的时候,远见李神符与纯洁宁大小姐又杀气腾腾而来,杨肥便知道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暗道,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该不会都这么小肚鸡肠吧,一个国公的女儿都是如此,那给皇帝老儿当女婿的人,娶了公主,那还不得整日里低声下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这样的日子,怎么过,简直不敢深想下去,还不得满肚子愁肠化作心酸泪啊! “死胖子,今天我请来李叔,你三番两次不给面子,是何道理?” 杨胖子懒得瞧纯洁宁大小姐,本来对她印象稍好,要是她继续温温柔柔,光彩靓丽地纯洁下去,杨胖子倒是觉得尚存好感,看看试一试在关键时刻下手,可要是再这么无端取闹下去,估计杨胖子都有把她一把捏碎的心。 杨胖子正色地看了看李神符,“将军,我没邀请您比试吧?” 李神符怪怪笑一下,“额,杨头领,确实没有!但有时候,我认为什么事情不是自己想不做就不做的,适当勉强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看着我这既是小主人又是可爱的小侄女,我还是想满足一下她的想法,也仅仅切磋一番而已,你又何必非要添堵呢?” 杨胖子显得很无奈,“好吧,我算理解了。我不太想比试,认输可行?” 李神符哈哈大笑,“看不出,年轻人有你这般沉稳的,现在真不多!这样吧,你我切磋一番,到了江油县,请你喝酒!” 杨胖子摇了摇头,“我酒量不行,也不怎么爱喝酒!” “这个?”李神符皱着眉道,“要不喝花酒,再请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唱个小曲?来个通宵达旦,醉生梦死?” 纯洁宁大小姐白了杨胖子一眼,抢着骂道,“看不出,死胖子除了长得矬,还准备做色狼!” 杨胖子咂咂嘴,根本不理会纯洁宁,回道,“李将军,这个更不行,我还小,头一次还准备留着洞房花烛嘞!” 李神符眯着眼,不知胖子到底心里想什么,该怎样才愿意切磋一下,便急着道,“要不这样,我最近学了一招,咱们切磋一下,我这招就半卖半送送给你了!” 杨胖子愣了片刻,嘿嘿一笑,“那好吧,就试一试!如果我觉得好的话,我不妨请你喝酒。” “我靠!”李神符摸了摸一脸拉扎的胡子,“看不出,你小子胃口蛮大,我觉得自己好似上了你的当!” 不过话已出就不会改,李神符旋即翻身下马,“请!” 杨胖子也缓缓上前,回道,“请多指教!” 实际上,杨胖子内心想和李神符切磋一下,毕竟习武之人如果不和强者切磋,那么你的武艺水平、实战经验不可能得到提升。 好比酷爱下棋一样,你绝对不能天天和比你手艺差的人去下棋去切磋,和臭棋篓子下棋,你的技艺只能越来越差,武学修为的提升自然也是这个道理,能与高手过招,得到指点,获得最为重要的实战经验,远比一个人在自家院中练习不知强多少倍。 这次,杨胖子没有一点被动,主动出击,拳出如风,转瞬即到,指向李神符的面门。 “来得好!” 李神符大叫一声,瞬及身形一闪,躲过了杨胖子疾如风的攻势。 一拳打空,杨胖子并不觉得意外,这一击他只用了五成功力,第一招不过投石问路,试探性一击,凭李神符的能力与实战经验,被打中了那才是奇怪。 不过,后来,杨胖子就感到有点奇怪,甚至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连续出了三招,每一招都增添了一分功力,可均被李神符似乎带着神奇的力量纷纷化解。 到了第四招,杨胖子用尽九成力气,左手出拳,右手瞬即变幻出掌,双管齐下,左右互击,想最后一搏。 李神符嘿嘿一笑,诡异的身形,侧身闪过,见杨胖子招式已老,迅猛一掌,劈向杨胖子。 杨胖子气力已老,退如可退,眼见掌至,只能被动挨打,掌力夹杂着风声却骤然停止,原来李神符竟然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道,收放自如,不禁心中一叹,李神符果然技高一筹,而且不是一点点,每一招,每一次躲避,力道、角度竟然控制这么好。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试还没到片刻,胜负便已见分晓。 “我输了!” “恩,你很不错,你也留了后手,起码我知道拳脚不是你的长处。” 李神符笑道,“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能在无形中化解你的力量或者攻势?” “是啊,你的招式确实很神奇!” 李神符看见杨胖子眼中的贪婪,那是一种醉心于武学的贪婪,“你想学,我便送给你!这招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别人送给我的,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便赠送给你!”旋即,李神符摆好阵势,演示几个看似很简单,却令人震惊与很值得推敲的动作。 “看楚没有?” “看清楚了,很奇怪的招数,忽快忽慢,忽强忽弱,动静结合,刚柔并至。” 李神符回道,“是啊,一开始我也很奇怪,后来传我招数的那位高人说,这是他从水的变化中领悟过来。水,滋润着万物,万物得其而活。可是水呢?温柔时如涓涓细流,愤怒时如涛涛大浪,静时平稳如镜,动时又转瞬间暗流涌动。水可以说是天地万物之间最无形又最令人生畏的一种力量。那位高人领悟水的变化、水的力量,便创造这一招古武之法,可谓借力化力,借力打力,遇弱可弱,遇强更强,极为精妙!” 杨胖子慢慢领悟着这十六个字,果然精妙,回味无穷,心中不禁大喜,拱手拜谢,“李将军情谊,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李神符哈哈大笑,“年轻人不必扭捏,既然答应送你,就不想着什么回报,若你有一天能将这招数发挥更好,也算是一件好事。我看得出来,你习武比我有天分,我像你这么大,还不及你的一半!” 如果精妙的招数,杨胖子偶然习得,自觉得如获得宝藏,却不知此招如何称呼,又见李神符要走,便匆忙询问,“将军,这招叫什么?” 李神符翻身上马,回道,“此招名叫曲水流觞,化力于无形,遇上高手交战,极为被动中是最好的防守!” 纯洁宁大小姐也翻身上马,朝杨胖子做个鬼脸,得意地说道,“死胖子,看见了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你以后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昂不?”旋即咯咯直笑而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想着刚才李神符行云流水般的招数,杨胖子不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种堕入梦中之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 授艺 去往成都的路上,李渊、李神符,杨胖子、阴弘智两支队伍剑门驿站汇聚后,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后来得知杨胖子、阴弘智也是去拜见蜀王,且和刑部实权人物阴世师有莫大瓜葛后,双方底下的人也彼此慢慢熟识起来,有时为了安全,还刻意相互照应一番。 这期间,小萝莉有次居然独自一人骑着匹枣红马来寻杨胖子,兴冲冲嘟囔着问他敢不敢和李神符比试一番,拳脚、刀剑、骑射,什么都行,看样子应该是在剑门驿站被吓惨了,想找回在面子,让李神符狠狠教训一下自己。 杨胖子自然懒得搭理,无动于衷,任凭纯洁宁骑着心爱的枣红马在队伍前面骂了半天,他连屁都没放一个,直到那边的仆人好说歹说劝走纯洁宁大小姐。 贵族世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可曾吃过什么亏,含着金药匙出身,遇到什么事,事事都要比别人强。没事,还巴不得给人出头,一旦吃点小亏都认为是个了不得的大事。 实际上,生活在世上,有面子自然是好事,可太要面子就是一件令人折腾、痛苦甚至要命的事情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有多少人做过,最后又追悔莫及! 杨胖子为人做事有个原则,面子是虚的,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真的,当年刘邦那么低声下气,项羽那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可最后呢?最不要面子的刘邦却赢了,笑到最后,最爱面子的项羽不仅输了,丢了江山,丢了美人,连尸首都被人分成好几块,成为别人封侯拜将的油头,真是凄惨之至。世人都记住了刘邦的成功,创立了与日月同辉一般的大汉朝,还有谁记得刘邦曾经低声下气,不要脸面的时候。 所以,杨胖子心里早就认定了,一旦遇到别人和你争面子,无利可图之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随他去,你该干嘛干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管他嘞! 一路前行,相安无事,快临近江油县的时候,远见李神符与纯洁宁大小姐又杀气腾腾而来,杨肥便知道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暗道,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该不会都这么小肚鸡肠吧,一个国公的女儿都是如此,那给皇帝老儿当女婿的人,娶了公主,那还不得整日里低声下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这样的日子,怎么过,简直不敢深想下去,还不得满肚子愁肠化作心酸泪啊! “死胖子,今天我请来李叔,你三番两次不给面子,是何道理?” 杨胖子懒得瞧纯洁宁大小姐,本来对她印象稍好,要是她继续温温柔柔,光彩靓丽地纯洁下去,杨胖子倒是觉得尚存好感,看看试一试在关键时刻下手,可要是再这么无端取闹下去,估计杨胖子都有把她一把捏碎的心。 杨胖子正色地看了看李神符,“将军,我没邀请您比试吧?” 李神符怪怪笑一下,“额,杨头领,确实没有!但有时候,我认为什么事情不是自己想不做就不做的,适当勉强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看着我这既是小主人又是可爱的小侄女,我还是想满足一下她的想法,也仅仅切磋一番而已,你又何必非要添堵呢?” 杨胖子显得很无奈,“好吧,我算理解了。我不太想比试,认输可行?” 李神符哈哈大笑,“看不出,年轻人有你这般沉稳的,现在真不多!这样吧,你我切磋一番,到了江油县,请你喝酒!” 杨胖子摇了摇头,“我酒量不行,也不怎么爱喝酒!” “这个?”李神符皱着眉道,“要不喝花酒,再请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唱个小曲?来个通宵达旦,醉生梦死?” 纯洁宁大小姐白了杨胖子一眼,抢着骂道,“看不出,死胖子除了长得矬,还准备做色狼!” 杨胖子咂咂嘴,根本不理会纯洁宁,回道,“李将军,这个更不行,我还小,头一次还准备留着洞房花烛嘞!” 李神符眯着眼,不知胖子到底心里想什么,该怎样才愿意切磋一下,便急着道,“要不这样,我最近学了一招,咱们切磋一下,我这招就半卖半送送给你了!” 杨胖子愣了片刻,嘿嘿一笑,“那好吧,就试一试!如果我觉得好的话,我不妨请你喝酒。” “我靠!”李神符摸了摸一脸拉扎的胡子,“看不出,你小子胃口蛮大,我觉得自己好似上了你的当!” 不过话已出就不会改,李神符旋即翻身下马,“请!” 杨胖子也缓缓上前,回道,“请多指教!” 实际上,杨胖子内心想和李神符切磋一下,毕竟习武之人如果不和强者切磋,那么你的武艺水平、实战经验不可能得到提升。 好比酷爱下棋一样,你绝对不能天天和比你手艺差的人去下棋去切磋,和臭棋篓子下棋,你的技艺只能越来越差,武学修为的提升自然也是这个道理,能与高手过招,得到指点,获得最为重要的实战经验,远比一个人在自家院中练习不知强多少倍。 这次,杨胖子没有一点被动,主动出击,拳出如风,转瞬即到,指向李神符的面门。 “来得好!” 李神符大叫一声,瞬及身形一闪,躲过了杨胖子疾如风的攻势。 一拳打空,杨胖子并不觉得意外,这一击他只用了五成功力,第一招不过投石问路,试探性一击,凭李神符的能力与实战经验,被打中了那才是奇怪。 不过,后来,杨胖子就感到有点奇怪,甚至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连续出了三招,每一招都增添了一分功力,可均被李神符似乎带着神奇的力量纷纷化解。 到了第四招,杨胖子用尽九成力气,左手出拳,右手瞬即变幻出掌,双管齐下,左右互击,想最后一搏。 李神符嘿嘿一笑,诡异的身形,侧身闪过,见杨胖子招式已老,迅猛一掌,劈向杨胖子。 杨胖子气力已老,退如可退,眼见掌至,只能被动挨打,掌力夹杂着风声却骤然停止,原来李神符竟然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道,收放自如,不禁心中一叹,李神符果然技高一筹,而且不是一点点,每一招,每一次躲避,力道、角度竟然控制这么好。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试还没到片刻,胜负便已见分晓。 “我输了!” “恩,你很不错,你也留了后手,起码我知道拳脚不是你的长处。” 李神符笑道,“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能在无形中化解你的力量或者攻势?” “是啊,你的招式确实很神奇!” 李神符看见杨胖子眼中的贪婪,那是一种醉心于武学的贪婪,“你想学,我便送给你!这招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别人送给我的,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便赠送给你!”旋即,李神符摆好阵势,演示几个看似很简单,却令人震惊与很值得推敲的动作。 “看楚没有?” “看清楚了,很奇怪的招数,忽快忽慢,忽强忽弱,动静结合,刚柔并至。” 李神符回道,“是啊,一开始我也很奇怪,后来传我招数的那位高人说,这是他从水的变化中领悟过来。水,滋润着万物,万物得其而活。可是水呢?温柔时如涓涓细流,愤怒时如涛涛大浪,静时平稳如镜,动时又转瞬间暗流涌动。水可以说是天地万物之间最无形又最令人生畏的一种力量。那位高人领悟水的变化、水的力量,便创造这一招古武之法,可谓借力化力,借力打力,遇弱可弱,遇强更强,极为精妙!” 杨胖子慢慢领悟着这十六个字,果然精妙,回味无穷,心中不禁大喜,拱手拜谢,“李将军情谊,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李神符哈哈大笑,“年轻人不必扭捏,既然答应送你,就不想着什么回报,若你有一天能将这招数发挥更好,也算是一件好事。我看得出来,你习武比我有天分,我像你这么大,还不及你的一半!” 如果精妙的招数,杨胖子偶然习得,自觉得如获得宝藏,却不知此招如何称呼,又见李神符要走,便匆忙询问,“将军,这招叫什么?” 李神符翻身上马,回道,“此招名叫曲水流觞,化力于无形,遇上高手交战,极为被动中是最好的防守!” 纯洁宁大小姐也翻身上马,朝杨胖子做个鬼脸,得意地说道,“死胖子,看见了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你以后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昂不?”旋即咯咯直笑而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想着刚才李神符行云流水般的招数,杨胖子不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种堕入梦中之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9章 唐国公眼中的虚伪 李渊骑行在队伍最前头,望着逶迤的山路,似有心事重重,李神符快马紧随其后,表情严肃,不敢有丝毫懈怠。 “神符,刚才比试一番,看出门道了吗?” 距离李渊半个马身,李神符凝神回道,“国公,比试时,他比较沉稳,留有后手,且刻意隐瞒招式路数。我见他袖中有把利剑,这几年,公门、江湖上使袖中剑的人几乎没有,加上他年龄来判断,我觉得他应该是袁天师的后人或者徒弟,最厉害一招便是袁天师成名绝招,袖中乾坤,袖中剑可以弹指间杀人。” 李渊点点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短短数年间,青衣衙门在刑部、江湖上大出风头,袁铁衣算是背后主谋人物。此人就像是平白无故地里冒出来的,现在细细想来,他手下的几个义子学了他的本事,总归有迹可循。” 李神符思索道,“国公说得对,我越来越觉得袁铁衣应该就是江湖上消失十年的袁天师。传闻袁天师涉猎庞杂,星象、堪舆、古武皆精通,也善易容,他现在以太子杨广、杨素为靠山,创立青衣衙门必然是有所图谋!” 李渊若有所思回道,“这类江湖奇人行事往往亦正亦邪,令人无法捉摸,对于青衣衙门,我们还是静观发展,再行定夺的好!” 李神符点点头,“国公言之有理,似袁天师这等人物,他手下几个义子也习性相近,比如杨肥,有人说他内心黑暗,睚眦必报,见利忘义,可也有人认为他行事不拘于小节,爱护弱小,从不恃强凌弱,胸中自有一番格局,总之是个善变难以捉摸掌握之人。” 李渊微笑着回道,“不过别人口述,人云亦云,你呢?你觉得杨肥如何?” 李神符思索片刻,回道,“我看他除了形象欠妥之外,眼神清澈明亮,眉宇间似有正气,应该不是心狠狡诈之人!” 李渊哈哈大笑,“神符,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嘛!其实这世间人的心中,何尝不存在着两种念头,善与恶,一边住着慈悲为怀的漫天神佛,一边也住着九层地狱的恶魔,就看你在善恶之间该如何选择?杨肥寒门子弟,想必从小吃了不少苦,为了生存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加上袁天师后天的教诲,所以行事自然有些令人难以捉摸,或者行为有怪异之处,人们对他认识往往出现截然不同的一面也属情理之中。” 李神符也比较赞成李渊的看法,此刻他觉得李渊莫不是想有意招揽杨肥,便不自觉地问道,“属下观国公颇为在意杨肥,莫不是有了招揽之意?” 李渊旋即摇头,“不!他身上牢牢烙上权臣杨素的烙印!我现在如果向他发出善意,他定会认为我有所图谋,如果让杨素知道了就更加增添他们暗中削弱李家实力的想法。关陇一脉虽然强盛,可各自绝非铁板一块,独孤家、宇文家、元家、杨家,各个都想削弱别人壮大自己,这几年我们李家还是尽量安分守己的好,君子必须以待天时,绝不可在形势极为不利之时逆天而行。” 李神符回道,“国公说得极是,这些年来,朝廷上的重臣包括圣上对李家防范太深,一方面表现出特别爱惜国公,异口同声地欣赏国公的才气,可另一方面,又时时让人掣肘国公,令国公不能完全掌握军政事务,发挥所长,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州郡任刺史,从事赈灾、筹集粮食等任务,这其中原由,明明对国公不太放心啦!” 李渊摇头苦笑,“神符,李家有现在局面,你可千万莫要有怨言,这些话也就我们之间说说而已,旁人可切莫再提,否则我们李家可有灭门之祸。我自认现在圣上待我们李家已经很不错了。你可记得当年发生的那段骇人听闻之事,当年,宫中传闻圣人受人蛊惑,相信一个宫女传唱的童谣,令其杀心四起,天下李姓之人人心惶惶,最后亏得有人祸水东引,一个李简死了,却保全了李氏,既无奈也值得啊!” 李神符凛然道,“是啊,当时有人建议圣上杀尽天下李氏,真可谓狠毒之极,好在有人暗中终于说服了圣上放弃此念头,否则形势还真无法预测。” 李渊摇头叹息,“神符,自那次事件之后,圣上就像换了一个人,多疑又猜忌,很多朝中老臣,功臣宿将,统统被圣上以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给杀了,尤其这几年,虞庆则、王世积、史万岁,他们可都是大隋朝大大的功臣啦!” 李神符亦是摇头,“确实,不仅朝中老臣人人自危,就连一些低级的官员更是在圣上随时震怒之下丢掉性命,大隋朝的律法早已经形同虚设,长此下去,人心离散。” 李渊忧虑地回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情形,一旦国事不稳,必将烽烟四起,到时我们李家又该如何自处呢?” 李神符回道,“国公,当今圣上已是暮年,好在太子杨广中外称贤,如他继位,想必国家又是一番景象。” 李渊听着,有些嗤嗤笑着,“神符,看来有些事情的理解,你仍然有所欠缺,你以为我那位表兄弟,真得那么贤明吗?在我眼里可不一定!” 李神符不敢接腔,有些愣神地望着李渊,他可不敢当着李渊自家主人的面,随意地议论着当今太子。 李渊察觉到李神符的神情,喃喃回道,“神符,你我同宗,又是叔伯兄弟,有什么话告诉你也无妨。” 李神符眼中忍不住闪出泪花,他与李渊虽为同宗,但李渊嫡出,李家真正的继承人,可以继承李家的全部,而他一个庶出,却能得到李渊如此青睐,这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幸运。这一刻,他的内心忽然又产生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他觉得此生,只要能为国公做些什么,即便是死了,都是一种幸事,而了无遗憾。 李渊似乎并没有察觉李神符内心的触动,不急不慢地说道,“以前废太子杨勇喜欢夜夜笙歌,杨广呢?就整天秉烛夜读,杨勇喜欢妻妾成群,杨广呢?就告诉别人,他只爱自己妻子一人,要生生世世白头偕老,杨勇奢靡,杨广就简朴,简朴的令人不可思议。总之,杨勇喜好什么,杨广就反着来,最后,当今圣上算是彻底被二王子的言行打动折服,将大好江山准备送到他的手上。” 李神符思考着,回道,“国公,我以为太子这么做,似乎没什么不好啊!” 李渊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回道,“如果你这么想,你便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你想想,杨勇曾经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夜夜笙歌妻妾成群,究竟能算个什么!很多权贵大臣不都是这样?况且自古以来,我们见过有过着平民百姓清苦日子的太子吗?杨勇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他不善与隐藏自己的本性,他知道当今圣上好简朴,不喜欢声色犬马,可他偏偏不能管住自己,压抑住自己,直到最后被圣上、孤独后所不喜,而被废除。” “相反,当今太子杨广就不一样了,他的言行完全按照圣上的喜好而来,摒弃了人天生所固有的七情六欲,你想想,这样的人才是真得可怕啊!” 李神符还是有些不解,“ 不至于吧!当今太子,人人都说他很贤明的!” 李渊一脸苦笑,“这么说吧,太子的一切,在我眼里,就是一种虚伪,彻底的虚伪,现在有圣上在、独孤后在,他自然压抑着心中一切欲望,一旦将来他登基为帝,无人约束,必然会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说不定会做出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说到底,在我眼里,我从不怕一个人欲望有多大,心思有多狂,那都很正常,我最怕的是一个人太过虚伪,虚伪的让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喜好什么?或者他根本不必虚伪,因为他无欲无求,眼中的一切皆是平淡,这两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李神符没有吱声,李渊的感悟令他一时间还不太好理解。 李渊微微一笑,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今个怎么无缘无故发出这么多感慨,大概是入蜀以来,个把月都比较沉默不言的缘故吧,他旋即岔开话题,问道,“秀宁呢?这孩子,又跑哪去了,要不然,一会没见,准会大呼小叫的来寻我!” 李神符笑道,“额,秀宁应该觉得找回了面子,这会又跑去找杨肥去了!” “为何?” “还不是外界传闻,那个小胖子能通鬼神之语!” 李渊不禁摇头,“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好奇!也怪他娘,整日里吃斋念佛,求神问卜,轮回报应,搞得现在孩子都深信不疑。” 李神符大大咧咧回道,“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渊也颇为赞成,“说得在理,如果人人都这样想就好了,也就不会出现武帝灭佛之事。” 李渊不在吱声,凝神望着远方,似乎又开始再思考着什么,李神符很默契,旋即慢慢退到后面又紧紧跟随,两人有开始保持着一种极为微妙的距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0章 纯洁宁大小姐的恩赐 一路上,杨胖子有些头昏脑涨,学了如此精妙的一招令他还需好好消化、归纳、吸收,没多久,便骑在一匹快压断骨头的瘦马之上开始昏昏欲睡,梦周公之旅。 迷迷糊糊间,沉闷的马蹄声打破杨胖子的嗜睡,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哎,死胖子,别睡了,小心摔不死你。我听说你办了不少案子,醒醒,把中间那曲折离奇的故事告诉我听听?我还打算亲自写上一段曲目,让人好好传唱一番嘞!” 好不容易能骑在马上进入深度睡眠,未及片刻被人吵醒,杨胖子心里窝着火,抹了一口嘴边的口水,沉声道,“听故事可以找个说书的人,前面很快要到江油县,到时妳花钱请个说书的,上杯好茶,来点小点心,什么二郎救母,干将莫邪,周处斩蛟,听几天几夜都行!跑来找我,我可不是戏子,没那个闲工夫去伺候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纯洁宁大小姐一看杨胖子死板着脸,哪能受得了,旋即嘟囔嘴骂道,“小气鬼。我好不容易劝神符叔叔教你一招保命的法子,想不到你这么快过河擦桥,翻脸不认人,你这人不知好歹!” 杨胖子反唇相讥,“呵呵,得了呗,你还不是为挣回你那所谓的面子问题,我可没强迫妳这么做!” “你,你!”纯洁宁一时气得无语,眼中闪烁着泪花,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怼过,“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我好不容易落下面子寻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一脸失落黯然地矗在那里,进退不得。 阴弘智一看,也觉得杨胖子脑子似乎有病,被大门夹坏了,发什么神经,不就是睡觉被人吵醒了嘛,就算是一头猪也不会这么气,便急忙出来打圆场,嬉笑着回道,“杨兄弟,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人家小姑娘说的对啊,不过是想听听你的神奇破案手段,离奇的英雄经历嘛,有你这么嘚瑟吗?她可是国公的女儿,你抽点时间为她讲个破案故事,又有何难?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何必不近人情呢?难不成,你还想学学那些自命清高的人,专门喜好怒怼权贵,借此来换取一点令人讥讽的名望吗?” 阴弘智表面上将杨胖子狠狠批了一顿,旋即又上前用手抵了抵死胖子,偷偷地怪笑,“兄弟,我看这是个好机会啊,人家五次三番来寻你,莫不是对你意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机会要抓住,想吃小馒头就得趁热下手,千万别白白放弃哦!” 杨胖子白了阴弘智一眼,悄悄道,“你发什么神经,人家是个小姑娘,我下什么手!况且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阴弘智急忙摇头,“打住打住,别把自己装得多么清纯,美人在怀,你能守得住,受得了?你呀,你呀,一看就没女人缘,你这就不懂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几年后,再次见到她时,她光彩照人风华绝代,我敢打赌,你会对今日之举追悔莫及!” “你!你小子有完没完!” 阴弘智一脸情场老手的模样,回道,“你什么你,赶紧去吧。拜托你,杨兄,国公家的女儿,小弟我惹不起,这一路上我们可不想得罪他们,瞧在我面子上,你就找个偏僻地,说一段给她听吧?权当为了我们,牺牲一下自己嘛!” 杨胖子苦笑,“阴兄,你现在也玩起过河拆桥的路子啊!” 阴弘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兄弟这叫什么话,我还不都是向您学习的,我这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她是国公李渊的女儿,唐国公如今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孤独后的侄儿,他要是能在二圣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兄弟,你可就发达啦!多少人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好机会,你他娘的竟然不当回事,小心雨天出门就遭雷劈、口干喝水反被呛死、出门买东西掉进粪坑溺毙啊!” “快去,快去!”阴弘智将杨胖子推上前,“告诉你,要斯文与豪迈并重,要学会各种招数,怜香惜玉、士人风度、魏晋风骨、男人气魄、丈夫豪情、土豪奢侈·····” 瞧着纯洁宁大小姐一副受到莫大委屈,楚楚可怜又极为楚楚动人的样子,杨胖子也觉得自己过火了点,旋即堆砌起圆圆的笑脸,走上前去,带着诚恳的道歉,甩掉一部分必须甩掉的男人尊严,好说歹说、低身下气、慈眉善目、差不多用光了小时吃奶的力气,又在阴弘智大力撮合之下,纯洁宁总算又开了笑颜,那一笑起来,宛如牡丹花开倾国倾城。 阴弘智都看呆了,情不自禁留下哈达子,等到二人并辔离去,忍不住连连咒骂死胖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国公的家女儿瞧上了。他妈的,这好事要是换上自己,准得现在就备下礼物,来个双管齐下,把老泰山也先拜见了再说。 蜀道虽然艰难,但路边总能找到还算开阔的地,虽长满杂草,有几个大石头露在上面,倒也可以坐几个人! 仆人们在石头上垫上精美的毯子,上面不知何时就摆上了好几样小点心。纯洁宁大小姐笑嘻嘻地说着,“死胖子,你吃不吃,味道真不错,当地特色,我还是头一次吃。我准备让下人们多买点,带回去给我娘,还有闺蜜们尝尝。” 杨胖子直摇头,女人怎么都是一个德行,才这么大,怎么一坐下来就嘴不停,就不怕将来发福,“额,我觉得最好多带点回去,这样才不吃亏!妳想啊,点心这么好吃,此地很多人会做,物美价廉,可一旦到了陇西之地,物以稀为贵,必然成为稀缺货,若能买上几大车装着回到陇西,一来二去,价格起码能翻好几倍。到时,凭借纯洁宁大小姐在陇西诸郡的声望,这几大车点心还被左邻右舍街头巷尾的人一扫而空啊!如此一来,这趟蜀中之行,大小姐不光长了见识,又为李家创收,又学经商之道,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对呀!”纯洁宁深思之下,满脸兴奋,“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没想到呢?”旋即招来手下仆人,“喂,李喜,今个我吃的点心给记住了,哪几个品种,哪买的,价格几何?全都记下,先买它十大车运回陇西,本小姐决定了,要开零食铺子!” 那个叫李喜的仆人急忙点头哈腰,满脸谄媚之色,“哎呀,大小姐既然喜欢干得事情,那是一定错不了的,小的觉得装上十大车也不为过,小的马上安排妥当,保管等大小姐回到陇西的时候,零食铺子轰轰烈烈开张,经营的热火朝天。” “不错,不错!李喜,你很会来事,本小姐观察,你最近一段时间表现非常突出,各项能力综合指标绝对在仆人中名列前茅,等回去后零食铺子开张了,我就正式向阿爹建议,升你为一等家丁,终身仆人,与李家签下卖身文书,今后,保你全家上上下下,在我李家的庇护之下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诶呀,大小姐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感激涕零,以后为大小姐风里、雨里、火里、水里,不管在哪?绝不说个不字,皱一下眉头!此外,到成都之后,请大小姐允许我代表我全家去永福寺,我要在佛祖面前为您恭敬地敬香,我要向佛祖许下誓愿,保佑大小姐芳龄永驻,权贵一生!大小姐,您一定要答应我,允许我前去,否则,奴才就在您面前长跪不起了!” 李喜热泪盈眶,浑身激动不已,跪在纯洁宁大小姐面前忘情地干嚎着,那小表情丰富的连杨胖子都被深深感动,暗道,权贵世家的下人们真不简单,一笑一哭转瞬之间的事,拍起马屁来情真意切,令人心中无比的酣畅,真有两把刷子。等以后咱也发达了,有了机会,老子身边最好也弄几个狗腿子,没事被拍拍马屁乐呵一下,顺带帮老子做点生意赚点钱,走私、倒斗、妓院、赌场,什么来钱干什么!此外再找几个看家护院,最好帮老子干点损人利已的好事,出了事再帮老子背背黑锅,那就比较爽啦! “好,好!你的忠心本小姐明白,退到一边吧,本小姐有事再来使唤!”纯洁宁大小姐一脸得意,这么快就收服一位下人的赤胆忠心,这么下去,整个陇西,还不为她马首是瞻? “喂,死胖子,说说你离奇的故事吧?本小姐还准备写一场剧本呢?好在阿娘三十岁生日时,请人好好表演一番。” 杨胖子嘿嘿一笑,“额,不知妳想听什么?反正我现在郑重声明,到时候吓着妳,妳别怨我!” 纯洁宁大小姐接着往嘴里塞着一块小糕点,不以为然地说道,“好了吧,这次我有充足准备,什么吓人就捡什么说,就算三魂七魄都跑丢了,我也不怪你,只管放马过来!” 一看纯洁宁大小姐估计有备而来,杨胖子不想被牵着鼻子走,钻进纯洁宁的套路里,眼珠子一转,瞬及转变脸面,表情突然间变得奇怪,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纯洁宁大小姐的身后,嘴唇还在不断地哆嗦,惊恐地咽了口口水,抬起手不停地抖动着,指向纯洁宁身后,“妳,妳身后那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1章 造畜之法 “有什么?” 纯洁宁大小姐已经注意到杨胖子死鱼般的眼睛所散发出来的恐惧之状,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渗出极为不详的预感,正待回头弄个明白时,但听见杨胖子惊疑地说道,“别,暂时别回头,让我先看清楚,再做定夺!” 纯洁宁心里开始浮起慌乱,死胖子,青天白日的,怎么突然好好地疑神疑鬼,莫不是,莫不是让我遇上了,别人时常提及的,人倒霉大白天撞见鬼了吧! “你别吓我,死胖子!我身后倒底有什么?”纯洁宁大小姐说话有点不利索了,晶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 杨胖子心里咯咯直笑,半天,终于将表情恢复自然,缓缓道,“噢,没什么,是我看错了。妳身后好像有一只黄鼠狼,大概因为没吃的,正潜伏在妳身后,等妳喂吃的嘞!” 纯洁宁大小姐一声长叹,旋即转身一看,原来确实一只黄鼠狼悄悄坐在身后,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食物,那小东西滋溜着小眼睛,瞧着可爱。 “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刚才见鬼了呢?你不知道,刚才我瞧着你的眼睛,感觉到好可怕,那是一双灰白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死鱼的眼睛一般,我瞧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呵呵!”杨胖子不以为然,纯洁宁大小姐开始以牙还牙了,故意说自己有一双像死鱼一样灰白的眼睛,怎么可能?“胡说,从小到大,我自个怎么没发现,还有别人怎么不知道,从没人对我说过,逗弄谁玩呢?” “没有,没有!”纯洁宁大小姐急忙辩解,“真得,我没骗你!刚才真是的,耶,怎么现在看,你的眼睛好像又恢复了,是黑眼珠了,刚才明明是灰色的眼珠子!我曾经见过几次西域人,他们有蓝色的眼珠子,难道你是他们的后代?” “尽瞎扯!我是正宗的江南人士!” “好吧,好吧,我们不提这件事呢?信不信由你!”纯洁宁转身望着那只小黄鼠狼,一副怜惜动物的小表情,“喂,小家伙,你吃了没有?是不是想要我的东西吃啊!” “喂,来人,给我块肉!” 李喜急忙屁颠屁颠跑来,一大块五花肉已经奉上。 “李喜,你真会办事,肉都事先准备了,我不怎么吃肉,想不到你还准备的那么充分,干得不错!”纯洁宁大小姐一边夸赞着李喜,一边将五花肉扔到黄鼠狼的面前,小黄鼠狼叼起肉,居然朝着小萝莉、杨胖子拜了拜,转身跑进草丛深处。 “哈哈,万物真有灵性,小东西还晓得感恩!” 一旁的李喜同样龇牙咧嘴笑着,“这小东西来到大小姐身边寻肉吃,都变得聪明了,莫不是我们大小姐本来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连畜生跑到身边,受到了仙气,被默默地感化了!”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断吞咽着口水,心中暗骂,该死的小畜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老子要吃午饭的时候来,老子一块上好的红烧五花肉啊,为了拍大小姐马屁,也只能好了你这小畜生了。 杨胖子心中连连感叹,这群屁精,以后看来还要向他们学习学习,好好讨教一番才行。 两人又闲聊一会,纯洁宁又缠着杨胖子讲故事,杨胖子思索片刻,正要想着是否讲讲上次荥阳那个比较恶心的案子,不巧,那只小黄鼠狼又跑过来,而且仍然不断地朝杨胖子、小萝莉拜着。 “怎么回事?这么大一块肉,难道都吃不饱吗?”纯洁宁大小姐爱心大起,“哎,多可怜,定是饿坏了!不急,我准备一箩筐给你,保证你能吃一年!” 看着这只小黄鼠狼,杨胖子忽然心里似乎受到某种干扰,感觉会有事情发生,可具体点又说不上来,心里有些烦躁,觉得这黄鼠狼有些奇怪,难道其中真有什么玄机? 在民间,黄鼠狼本就是较为充满灵性的动物,人们通常称呼它为黄仙,与狐狸狐仙并列,听传闻,黄鼠粮因为身体内可以释放一种特殊的气体来迷惑人的心智,令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所以民间百姓对黄鼠狼都比较敬畏,有些供奉天神的庙宇下首,也有供奉着黄仙的台子。 杨胖子带着一种试探,笑着回道,“大小姐,我知道他或许不是饿了,而是有事求我们!” “什么?找我们有事情?” “对!” 杨胖子慢慢走上前,蹲了下来,那一刻短暂的一刻间,他感觉自己眼睛似乎真有些不适,看眼前的世界色彩似乎都有些不一样,灰蒙蒙的,心里不禁一惊,靠,莫不是老子眼睛真出了毛病了吧?听人说世上有种人的眼睛根本无法分辨世间各种色彩,老子不会得了这种病吧? 不过很快,杨胖子眼睛好像又恢复往常,心中暗喜,定下心神,朝那只小黄鼠狼说道,“我想你一定是有事找我吧,你带我去看看,我看能不能帮你?” 小黄鼠狼仿佛真能听懂人话,旋即又朝杨胖子拜了拜,转身往草丛中有跑了一点距离,又直起身子,朝杨胖子这边看着,小眼睛似乎充满着无限期待,似乎在等着杨胖子跟在后面,它来带路。 纯洁宁大小姐此刻彻底惊呆了,“天啦!你真听得懂动物说话!” 杨胖子暗自腹诽,听懂动物说话,我岂不成了畜生,不过是瞎蒙罢了,旋即笑道,“怎么?不服气。妳去不去?妳不去,我可去了!” “去,去!看看它带我们去哪?”纯洁宁一脸兴奋,这样的奇异的好事情,像她这般的年纪,怎么会错过。 很快,小黄鼠狼前面带路,两人来到棵大树下,大树下有个破洞,刚才那块肉就放在洞口。 小黄鼠狼吱吱叫了几声,不一会,洞口中,一只较大黄鼠狼钻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后腿上被扎进一根尖刺,不断地有少量鲜血溢出,看来已经有一两天天了,估计是猎人捕猎其他动物时一不小心所致。 “它好可怜,这么下去,它一定会死的!” 纯洁宁大小姐用手使劲掐了一下杨胖子腰间赘肉,“死样,愣着干嘛,赶紧救救它!” 杨胖子疼得一哆嗦,这小女人下手一点没轻没重,“你掐我肉干嘛,不就是一只小畜生受伤了嘛,又没死!以后你家男人受了伤,估计妳都没现在这么着急?” 纯洁宁大小姐羞得脸色通红,猛地一瞪眼,又死死掐了一下杨胖子,嚷道,“别废话,你救不救?你要敢不救,我就告诉我阿爹,说你要谋反!” 杨胖子吓得浑身直哆嗦,暗道,我靠,小女人多毒啊,没按她的话去做,就把人往死里整啊,旋即回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不打算救它,告诉妳,我比妳还有爱心,我从小到大都爱小动物,猫啊,狗的,养了好几只,但我有个心中的小秘密,我最爱的动物还是黄鼠狼!小时候,我还养了一只,每隔几天,它都会逮上两只鸡回来,我和它一人一只,我俩关系可好了。” 杨胖子一边说一边干了起来,掏出袖中剑,又从身上摸出治疗创伤的良药,三下五去二,将插在黄鼠狼后腿上尖刺截断拔了出来,又涂抹上药粉,扯了自己裤腿上一块布,将黄鼠狼后腿扎紧,待伤口愈合了,跑跑自然也就断了。 纯洁宁大小姐一边瞧着一边一脸得意,杨胖子忙得头上冒汗,总算不辱使命一气呵成,干完后,不禁暗中思量,老子治疗畜生的手艺也不错嘛?下次,七里八乡的干个兽郎中也错哦。 两只黄鼠狼向杨胖子拼命拜了拜,那只小点的又朝前面跑着,没两步又回头看看。 “又是为何?”纯洁宁大小姐不解地问道。 “额,我们帮助了它,它说它们要感谢我们呗!” “真的?赶紧去看看!” 果然,跟在后面大概两里路,来到树林深处,四周覆盖着厚厚的草,唯独一处,草长得有点稀疏,显然此处被人翻过。 小黄鼠狼拼命在上面用爪子刨着,很快,黑土中翻出一小块白色东西,两人走上去一看,竟然是一锭银子。 小黄鼠狼望着银子,又朝杨胖子拜了拜,嘴巴吱吱叫着,显然是想将这银子送给杨胖子。 “我的天啊!它居然会给人送银子!” 纯洁宁大小姐一脸惊奇,杨胖子心里也感到一丝震惊,动物受了人类的恩惠,知道感恩,用心报恩的故事有很多,可这黄鼠狼居然认得银子,知道银子是人花的,就有点不可思议了,这只黄鼠狼也聪明过头了吧。 杨胖子掩藏了内心的惊讶,又故意道,“大小姐,你不懂。以我多年经验推测,他们应该就是人,否则动物哪有这么聪明?” “它们是人?” 杨胖子一边思考,一边也故弄玄虚,“恩,对,它们是人!传闻有种古老、特别邪门的法术,名叫造畜之法,修习此法的人,先将自己深恶痛绝的人困住,失去自由,关在黑暗的牢笼中,每天只喂他吃由生肉、香叶、供奉邪灵的香灰、以及写满造畜符箓四样混合在一起的食物,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那被困之人将慢慢变成动物的模样,成为一具无法说话,失去思想,难辨好恶的行尸,而他的灵魂只能飘荡在孤零零的地牢中。此刻,修习此法的人请出民间所谓的五仙,狐黄白柳灰,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当中任意一种动物,将此人灵魂彻底困在动物体内,再过七日,如果没有破解造畜之法,那被困之人的灵魂便永远困在动物体内,直到动物死亡,才能从新进入轮回,转世投胎做人!” 纯洁宁大小姐惊讶好半天,缓缓问道,“太厉害,你会不会?” 杨胖子趁机嘚瑟着,仰望无垠的天空,一脸莫测高深,“我曾得一位异人传授此法,不过,后来他老人家嘱咐我此法太过阴毒,违背天和,如擅自使用,必遭天谴!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遇上我最痛恨、把我逼急、或者诬陷我谋反要被诛九族的人,我是决计不会使用的!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纯洁宁大小姐一脸惊恐地笑了笑,“那是,那是,我一看你,便知道你心里良善,一心向佛,怎么会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呢?你快看,这地里埋着银子,那你赶紧取,万一挖出几大箱子金银财宝,不管是谁偷偷留在此处的,我纯洁宁以李家的声誉担保,银子都是你的,绝不会物归原主。” 杨胖子苦笑,“呵呵,大小姐没看出来吗?难道真以为这土里会有很多银子?” “恩,不是吗?你看这小家伙一刨一个准!” 杨胖子摇摇头,“我看不像,如果下面全是银子,上面的草也不会如此密集。你看此处,泥土被翻过,这几天有点雨,野草竟然密密麻麻长起来,说明此处地不是一般的肥沃,我估计下面应该是腐烂的尸体!当然,是人还是动物,就不好说了。” “呕,呕!”纯洁宁大小姐捂着嘴,“你别吓我,我一想到腐烂的东西,浑身起疙瘩,想吐。” 杨胖子没想到,大小姐还有这个毛病,要是别人放几个烂苹果在她跟前,那还不给恶心死,“好了,我也是猜测,先回去吧,等会让人来看看,究竟什么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2章 一场人生理想课 将纯洁宁大小姐安然无恙回去后,杨胖子像苍蝇遇上臭鸡蛋土狗看见了老鼠,职业本能又在蠢蠢欲动,想着从衙门随从队伍中安排几个人准备来挖土,于是选了几个人,一开始大家还跃跃欲试,抢着拍杨胖子的马屁,纷纷心里暗想,跟着杨胖子去了成都,能从蜀王杨秀那里分到些好处,现在不能把平时抠门铁公鸡杨胖子给得罪死了,可一听杨胖子细说,下面可能有腐烂的尸体,又觉得实在晦气,好处一点没见到,都不太愿意干,支支吾吾,你推我让,真可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兔子不撒鹰。 杨胖子气不过,骂道,“苍天大地,你开开眼,这年头究竟什么风气,怎么所有人都他妈的见好处就上,见困难就让,我和大家来到蜀中相处已久,又在一个衙门里出入,难道凭咱们之间的感情,办点此等小事都这么难吗?” “杨头领,小人昨夜得了风寒,一夜都没睡好,哎呦,今个浑身酸痛,简直痛不欲生啦!” “杨头领,大家晚饭还没吃,我去大家准备吃的去!” “哎呦,小的今早吃了个馍,随便在山里小沟里喝了几口水,哎呦,小人又要去拉肚子了,大冬天喝凉水真他妈的不是滋味,这一趟来益州,可真是遭了罪啰!” “······” 此刻,杨胖子诧异、无奈、甚至悲催,但他有悟性,也懂得反思己身,他猛然发现身处青衣衙门,表面上是袁铁衣的义子,但和孤家寡人差不多,没有官职,只是顶了个义子的头衔,还不是亲儿子,半道上捡来的,至于乱世孤儿那么多,义父半道上为何捡到了他,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以前也问了一次,可义父怪自己多事瞎问,根本没说原因。 这些年,自己和义父全是单线联系,除了受义父交待,单独办案子外,基本上根本不和别人接触,没有像别人一样,为了当官营生,适当经营一下人脉,和上下级,左右之间拉一拉关系。 在青衣衙门,除了孙狼,很多人也只是知道袁铁衣有这么一个义子,听人讲为人还有点尖酸刻薄,喜好独来独往,杨胖子以前就从孙狼口中听过这样的话,可他根本不在意,从不放在心上。 因为杨胖子从小流浪大江南北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看得见,知道天下穷人太多了,可每次半死不活的时候,都是最贫穷最卑贱的人救活了他,所以他心里发誓,富人、官员、官差们他不用去感激的,他要做的,是帮助那些最卑贱、最让权贵们瞧不起的穷人。 不过眼下,杨胖子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帮跟随自己去成都的人其实压根和自己没隶属关系,他们大部分皆衙门里效力多年的老人,归青衣衙门副管事袁天铭管着,之所以来到益州,也是不敢违反义父之令,衙门里的人都得听袁主事的,这是规矩,也是制度,更是一种深入人心不可点破的道理。 相反,自己无职又无权,既无法通过手中权力呵斥、问责、命令他们,也无法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利益。 哎,人啦,怎么这么现实,难怪自古有人感慨,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话还真不假。失去权力,你就什么都不是,即使最普通的衙门差役都懒得搭理你! 杨胖子心中无限感触,看来以后可得慢慢改变一生信条,做人准则,处事方法,以及那些看似乖张孤僻令人无法捉摸的个性了,否则这么下去,恐怕今后寸步难行了。想到这一层,杨胖子也不好对那些人再过多苛责。 “麦柯,义父交待过,出门你得听我的!”杨胖子又想到麦柯,出门前,麦柯当着义父袁主事的面,说要以自己马首是瞻。 麦柯一脸苦笑,“杨头领,自从听了你那半年看着一条咸鱼吃馍馍的故事后,我惆怅万千,震惊了好几天。袁主事是说让我出门听您的,可是没一点好处,我怎么带着一帮人为您分忧嘞。我若为您无私奉献,分文不取,流泪流汗,忙里忙外,披肝沥胆,那可是把衙门里一大帮老人得罪到姥姥家了,他们会以为我故意出风头,且脑子有病讨好你,等到我锻炼结束回去的时候,说不定他们会偷偷给我一个差评嘞,那我可怎么向我的族长麦铁杖将军交待。杨头领,您想想,倘若您处在我的位置上,我该怎么做?况且您不知道,我临来青衣衙门锻炼的时候,我的族长麦铁杖将军就语重心长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太过耿直,行事孤僻,不懂得拉关系,以利益结识别人,最后得罪了朝廷一大票人,搞得现在临到晚年,要不是祖宗显灵,祖坟上发热冒青烟,遇上杨素大人赏识,还不知在哪个穷山沟沟里混日子嘞!” 杨胖子连连摇头,他聪明的很,否则怎么会办理那么多疑难案子,可唯独就是缺少长时间在官面上混,不太会来事,解决事情,或者说情商差了点,分析事情可以,干专业的事情也行,就是人际关系处的可不咋地,不懂怎样驱使别人,借助别人的力量来为自己办事。 不过,杨胖子也听出麦柯是在点拨自己,想到人家不会白白为你干事,他们说到底又不归你管,你能提拔他们吗?给好处吗?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为你干事,更别说为你起坟挖尸了,这可是一件缺德事情,将已经埋好的人又挖出来,弄不好触动亡灵,被枉死的恶鬼缠上,怕是全家都不得安宁,而且万一被死者后代知晓,告上官府,也是罪责难逃。 杨胖子心下一动,将麦柯招呼到身边,将刚才遇见黄鼠狼那件奇怪的事情说了一遍。 麦柯也惊讶,“靠,这年头,连小畜生都和人一样精明了!莫不是天下有变,什么古灵精怪都出来赶场子,露露脸了。” 杨胖子低声道,“麦柯,这样,不来虚的。你找几个关系铁的人咱们偷偷挖,万一真有财宝,你们几个私下分了,怎么样?我刚才细想一下,若土下真有尸体,且人是被杀,就更好办了。首先家属得感谢咱们发现此事,不能让死者不明不白死去,其次就算家属问起银子财宝的事,咱们可以一口否定被杀人者抢去,就算杀人者被抓,咱们不说,抵死不认,杀人者这个杀人劫财的罪那个铁定跑不掉的,有什么好顾虑?” 麦柯听完,嘿嘿直笑,“成,反正袁主事说了,出门听您的,有什么事情,我说就是按照您的意思办的!我马上去找人,趁着黄昏还有点亮的时候,咱们就干!咱们是什么人,青衣衙门,就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要发现案源,为那些枉死的人平冤昭雪,好让宫中二圣仁义的光辉照亮大隋每一寸疆土。” 麦柯说得唾沫星子飞溅,杨胖子顿时有了将他当做苍蝇一巴掌拍死的心,“快去吧,黄昏时分,我在树林中等着你们,记住了,找几个可靠人来。” 麦柯嘿嘿直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世上事情,能用钱能解决的估计都不是事,你可说好了,挖到钱,必须给分了。” 黄昏时分,麦柯才磨磨蹭蹭带来三个人,一看皆饱装,精心准备,也不知从哪弄来了铁锹、铲子、鹤嘴锄、运土车,还有人说大家畏惧鬼神,带来香烛、糯米、墨线、鸡血、狗血等物,其中一人为了逮一只狗还被狗咬了一口,一路骂骂咧咧,说出门晦气,这一趟莫不是要出事。 杨胖子一瞧简直按照盗墓的来呀,心里咒骂,咱们目的是挖坟查案子,不是来发丘摸金,干起倒斗,这么看,衙门里有人偷偷倒斗可能确有其事,但杨胖子也只是心里念叨下,嘴上懒得在啰嗦,“抓紧干吧,再不干,天就要黑了。” 众人很快动起手来,事情果然不出杨胖子所料,挖了数尺深,数丈见方后,下面确有一具腐烂的尸体,旋即一股恶臭翻了上来,冲进鼻子里,众人慌忙捂着口鼻,脸色发白,纷纷跑到远处,几乎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杨胖子也给臭的不轻,好在事先有准备,取出两三片香叶放在鼻中,顺手用湿巾轻轻捂住口鼻,又寻来一根扎实点的棍子,稍稍拨弄着尸体,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死者穿着比较普通,衣服尚未完全烂掉,既非官宦之家,也不像极为贫寒之人,只是面目全非,不知被认为毁掉,还是被土里一些爱打洞的动物刨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相貌。 从身材看,个头中等,人比较偏瘦,身前双手竟然还捂着一个小包裹,用棍子小心翼翼地拨开,赫然见里面尚有几个银锭子。 死者脚上没有穿一般人出门穿的布鞋,却是出远门长靴,看情形应该是死者准备带着钱财出远门,最后死在了这里,不过一点比较奇怪,杨肥发现死者的腿可能一个长点一个短点,或许是崴了腿,或许是天生的跛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是个明显的排查线索。 此外,死者究竟怎么死的?意外死亡还是他杀? 人都腐烂了,不好查,也看不出,杨胖子不是仵作,也没系统地学习一套验尸方法,暂时无法判断。 目前只能先报官,将此事交给江油县衙办理,即便是一起凶杀案件,按照属地管辖的原则,也应当江油县衙查案。 杨胖子赶紧将好几锭银子分给众人,留下人看管尸体,命人再前往江油县报官,众人纷纷点头,暗道抠门的杨胖子似乎开窍了,尤其是分钱,最起码忙活一下没有白吃苦。 麦柯也连连点头,死胖子总算把钱分了,要不然,他都没法子交待,看来死胖子还有点悟性,时间久了,苦头挫折吃够了,应该会有所领悟,改变自己。 这年头,你改变不了世道,只能改变自己,否则只能一路前行,一路碰壁!当然这话不是麦柯想到了,还是他的族长麦铁杖将军语重心长的感慨,告诫他们年轻人的。 纯洁宁大小姐当夜就知道了此事,又将此事在李神符等人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那一言一行,简直对死胖子神秘莫测的本事佩服得不得了。 听着纯洁宁大小姐离奇描述,李神符感到有点意外,暗自揣摩杨胖子难道属鬼的?不管到哪里,埋在土里死人都给翻了出来?难道鬼神之事真不是一种荒诞不经的想象? 李渊听说此事,则表现极为平常,天下能人异士极多,像杨胖子善于发现蛛丝马迹的人多如牛毛,到现在,杨胖子还没真正做出一件令人惊叹折服的事情来,能入他的法眼,纯洁宁说完,他只是一笑了之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3章 益州迎来个祸害 江油,最早称为江油关,乃益州门户,北魏年间,南朝失去巴蜀之地,一座小小的隘口因为越来越凸显出其重要性,改为江油县,率军驻扎,此乃始置县。 一处偏僻之地能入人们之眼,被后人所记住,倒不是江油县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或者令人毛骨悚然的政变,而是因为一个女流,一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女流,后世写《三国演义的》罗贯中曾作诗一首,“后主昏迷汉祚颠,天差邓艾取西川。可怜巴蜀多名将,不及江油李氏贤。” 这首诗让人记住了江油,记住了那个女人,也让人记住了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风雨飘摇朝代更迭的时候,总会有人怀着满腔的热情、无与伦比的情操,做出非常之举,从而引发后世人们的无限愁肠与哀思。 当年,魏国将领邓艾偷袭阴平,直抵江油,守将马邈不战而降,甚至厚颜无耻成为邓艾军向导。马邈之妻李氏听说后,痛斥马邈不忠不义,自缢身死。邓艾对李氏贤德很感动,令部下以优厚的礼仪安葬,并且亲自前往拜祭。后人可怜李氏,还在李氏殉节之处建立一座祠以示纪念。 马邈之后更向邓艾献上地理图一本,将蜀汉地势险要完全透露给魏军,使魏军进一步攻陷绵竹,直捣成都,致蜀汉灭亡。后人传言,马邈献给邓艾的地理图本则是汉末蜀中名士张松所绘制的《西蜀地形图》的仿制品。 真正的《西蜀地形图》在刘备死后,有人认为作为陪葬品埋进刘备墓中,也有人认为隐没于广汉县,总之,《西蜀地形图》就和《广陵散》曲谱一样作为孤本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后世不少文人雅客因为无法目睹此图而引为憾事。 杨胖子来到江油县,第一件事情也想到他曾经读过,史书写进去的可歌可泣的女人,还有《西蜀地形图》这样的绝世孤本一经发现一定会卖个好价钱,价值不菲。 杨胖子心里,重要的名士之作消失人们视线中确实是件损失,自开皇六年以来,朝廷下旨,拥有民间藏书的人可以将家中所藏古典典籍交于国家,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费用。 朝廷之举,意在重塑中华千年古老的文明,不至于被五胡乱华数百年混战而磨灭。杨胖子明白,《西蜀地形图》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如果能重新面世,对于后人铭记那段汉末混乱又璀璨的历史多么重要,起码它会物有所值。 当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假如让自己在无意中寻到了,还会带来一笔不菲收入,联想到此,杨胖子对蜀中之行充满渴望与小激动,希望不仅能查明义父交待的事情,最好老天保佑能另有所获,不枉此行。 杨胖子有个好习惯,每当觉得一件事不太好办,无从下手时,首先第一步收集信息,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口中探寻出蛛丝马迹。 “店家,打听个事,前面破败的祠为谁立的?是枭姬祠吗?”杨胖子在一家茶馆中,什么都没点,只讨了一碗清澈照人的清水。 “哦,客人说前面那衰败的祠?那可不是枭姬祠,枭姬祠纪念的是孙夫人。这是李夫人祠,打小时候,听长辈们说立在这有数百年了,当年邓艾入蜀,江油守将马邈不战而降,其夫人却为蜀汉殉节而死,所以立祠纪念,表彰人的忠义。” 店家是位老人,无儿无女的老人,他也曾经有过几个孩子,因为平穷,孩子们生病的时候没钱医治,只能靠佛祖保佑,可惜佛祖没能顾及到此,他的孩子都没养大。二十年前,养最后一个孩子时,婆娘难产死了,至此他便从此孤身一人,苟延残喘地活着。 为生计,在江油县十里外林荫掩翠的小亭边,他开了间茶馆,每日吆喝着,招呼往来的客商与路人歇歇脚,喝点味道极为苦涩的大碗茶,解解渴,来换取微薄的利润度日以及百年之后的棺材本。 杨胖子比较有礼貌,但此时店家也开始忍不住了,不愿意让杨胖子在本就为数不多的位置上坐着,甚至屁股落在板凳上都不愿意挪开,还不断地问这问那,问东问西,扰得店家有点烦了。 “那您这店后面的河呢?又怎么称呼?” “客人说我屋后的小河?河叫鹿溪河,一路蜿蜒曲折流向成都,听说到了成都那边,河水宽着嘞!” 听到鹿溪河的名字,杨胖子心里微微震动,史万岁的宝藏就隐没在鹿溪河,蜀王杨秀上奏男人生孩子的咄咄怪事也发生在鹿溪河,总之,看似平静的鹿溪河,似乎隐藏很多深不可测的秘密。 杨胖子一边将清水灌进肚子里,权当减减肥,一边根本不在意店家越来越黑的脸色,仍旧没边没际地问着。 “店家,我听说最近成都一带出了件怪事,有个村庄有男人竟然挺着肚子,郎中看完后竟然说怀孕了,天下还有这样的奇闻,不知是也不是?” 店家脸色微变,急忙回道,“没有,没有!我在此经营茶馆二十年,南来的北往的客人不知遇到多少,也从未听说有男人怀孕的,客官想必异想天开,胡言了!” 察觉到店家不自然的表情,杨胖子暗自揣摩,想必店家多少也听说过此事。看来成都一带因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加上蜀王杨秀应该下了封口令,谁敢私自议论,人人对此讳莫如深,生怕犯了忌讳,触了蜀王府的霉头,那可一家老少不保! 喝完整整一大碗清水,杨胖子没解渴,想着再来一碗,正要伸手讨要,店家已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黑着脸回道,“你这小子到我茶馆坐到现在,分文未花,还向我问东问西,干扰我做生意,我老头子没你年轻人这么消遣,我一日不做便一日没得食,就是死了连一口薄皮棺材都不一定有,你还有没有公德心啦!” 杨胖子放下茶碗,嘿嘿直笑,连连致歉,说不好意思,自己抠门铁公鸡的老毛病又范了,换做在大兴城,一见到延兴门边的乞丐,倒时时提醒自己要助人为乐,劫富济贫。现在换了个地方,事情又忘记脑后去了,总是不由自主想从别人身上剐点什么,旋即从袖中掏出散碎银子交于店家手中,作为歇脚的费用。 店家取了散碎银子,开启笑脸模式,回道,客官想问什么,也尽管问,小老儿有问必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于是乎,杨胖子又罗力巴索问了许多关于蜀中的风土人情,蜀王为人如何?四周是否安定等等? 这下,小老儿倒是没怎么隐瞒,偷偷地讲,皇帝老儿不知怎么想的,自家的皇子不留在身边娇生惯养着,反倒送来穷山恶水的益州,这几年,蜀王杨秀可把巴蜀糟蹋差不多了,税费极高,比开皇初年翻了一番,王府官差如狼似虎,到处不是抓人,就是崔征,另外见到漂亮大姑娘,就想往王府里送,博得蜀王欢心,好为自己晋升。小老儿曾去过一次益州,蜀王宫修建的一眼望不到边,奢华的令人咂舌,就像天上的神仙住的地方。 四周也不安宁,益州的人都知道,蜀王杨秀特别爱抓獠人,喜欢将獠人充作奴隶,令他们自相残杀取乐,甚至将很多直接阉割做了太监,也不知道獠人是怎么得罪了蜀王,遭了这么一个大罪,所以整个益州山林中有獠人居住的地方都在不断反抗,地方上一些大地主为了讨好蜀王,也不断抓獠人献给蜀王。 总之,成都府这一带算好的了,其他一些益州偏远之地,很多百姓不得已必须一起出门,否则一旦落单,就会被报复的獠人杀死,双方仇怨越积越深,俨然成了世仇。 见小老儿讲得口干舌燥,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杨胖子端着大碗茶围着李夫人祠走了一圈,祠早已倒塌地不成样子,祠内泥塑的像没了踪影,只剩下基座。祠外一块石碑不知何时何人所立,年代久远,碑文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无法辨别,碑下一块块青砖隐没荒草中,到处都是洞眼,想来地鼠之类的动物所挖,用来栖身。 沿着鹿溪河漫步走着,杨胖子颇为感慨,时间像河水一般无情地冲刷着一切,或许再过上若干年,这里只会剩下凄凄荒草,又有谁还能记起李夫人的忠义?有谁还记得那些因为杨秀特殊的癖好而死去的獠人、汉人?可杨胖子又扪心自问,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究竟要干甚么?在人生观世界观三观尚未完全形成之时,杨胖子也在开始拷问着自己,思索着人生所谓的终极意义。 突然间,杨胖子听见呼叫声,循声望去,远处杂草丛生的小道上,数名家丁装扮的人在抓捕人,仗着出身刑部青衣衙门,杨胖子有点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偷偷摸摸跟了上去,想一瞧究竟。 秘密跟到一处浓密的树林中,杨胖子只见三个约家丁装扮的人已经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捆绑了起来,男子着脚,头上裹着头巾,面色黝黑,不是汉人打扮,像极了小老儿口中的獠人,虽然极力嘶吼挣扎,显然于事无补。 一家丁狠狠几脚踹在那獠人身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卑贱的蛮子,害得我哥仨追了几天几夜,要不是蜀王令我们抓住你回去逗着取乐,老子非得一刀把你阉了,不男不女送进王宫里。” 獠人瞪大着眼睛,愤怒充斥着双眼,扭动着身体可也无法挣开绳索,激怒之下,也朝家丁吐了一大口混合着泥土腥臭的口水。 “我靠!找死!”家丁发怒了,旋即拔出腰中横刀准备劈下。 獠人自知小命难保,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可能也是心身早已疲惫到了极点,见活着无望,便也不再挣扎,安静地等待死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4章 好心惹祸事 “别冲动,杀了他就没法子交差了!” 抓捕的家丁中,有个应是为首之人,只见他一把抓住另一个正在发怒的家丁手腕,“算了,反正他活不了多久,蜀王将他们这些蛮族獠人圈禁起来,令其自相残杀,他能活三天,就算命大了!” 杨胖子偷听着,心里颇为气愤,蜀王也太不是东西了,獠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只要服从王化,愿意成为大隋朝的子民,怎么不能一视同仁的对待呢?北方的突厥前几年来迁到了河套地区定居下来,为何獠人就不能在益州安置下来。 况且,杨胖子记得开皇初年,巴蜀、岭南爆发过獠人动乱,究其原因随着天下局势稳定,人口增长,汉族与獠人发生土地、居住地等争夺与冲突。后来朝廷特意派了身任上州刺史,能言善辩的卫玄来安抚獠人,卫玄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不少獠人放下武器,走出深山大泽,成功解决朝廷长期困扰的獠人问题。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处在巴州、岭南一带獠人有不少来到天府之国的益州,重新在森林边缘定居下来,开垦土地,兼职狩猎,过着半原始、半封建制的生活。 现在倒好,蜀王来了之后,又将原本相安无事的局面打破了,使得西南局势不稳,蜀王怎么对待獠人,在獠人眼里,或者是西南爨氏眼里,这也可能代表着朝廷对他们的态度,这样把人不当人看,换成哪个心里都有反叛之心。 杨胖子躲在隐秘处偷看,不曾想没在意,准备退出时惊得头顶上数只鸟儿飞起,顿时引起对方的注意。 “什么人?什么在那里?”旋即两名家丁提着横刀就扑了过来。 杨胖子不想惹事,心想此时要逃,反而更加解释不清,反正自己今个才到江油,本来就是前去拜会蜀王,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样,就说无意中撞见了估计就可以了。 “三位莫要见怪!”杨胖子嬉皮笑脸走了上来,“我是从大兴城来的,准备去拜见你们家蜀王,只因在此地想浏览一番,才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 两名家丁黑着脸,一脸质疑不怀好意一前一后,将杨胖子抵在中间,其中一人道,“来拜见蜀王,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分明像个奸细,来探查蜀王府虚实的吧?” 杨胖子微微一笑,“奸细?话说得有点重吧?当今天子神武,四海一统,各国来朝,何来奸细一说?你看我的样子像个奸细吗?” 那人道,“人不可貌相,真会强词夺理狡辩,梁国、陈国的叛逆、西南边的爨氏,獠人蛮族,这些年来,益州蜀王府抓的奸细还少吗?” 杨胖子很无语,对于那些心里已经认定你是奸细,已经先入为主的人,你很难解释清楚,于是掏出刑部腰牌,说道,“我是刑部的官差,受命前来拜见蜀王。你看,这总可以了吧?” 为首家丁见杨胖子掏出刑部腰牌,再瞧着杨胖子一脸坦然不惧的神色,暗道应该不似有假,心中倒也不想将杨胖子得罪死了,反正他们目的是抓住獠人,而不是稀里糊涂和刑部闹出矛盾。在益州,虽说蜀王府的人谁敢惹,不过一旦牵涉到大兴城,京城里的人,谁没点后台,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那人紧绷的面色松了下来,来到杨胖子面前,“嘿嘿,看来一场误会,既然刑部来的人,我们哥仨算是多虑了。既如此,你走你的,我干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杨胖子瞧了瞧对方,又看了看地上早已衣衫褴褛一塌糊涂的獠人,心中虽有不忍,可暗道总不能蜀王尚未拜见,义父交待的差事尚未办完,就把蜀王府一帮狗腿子得罪了吧。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饶,被这帮狗腿子恨上了,惦记上了,他在蜀王面前给你上眼药,拨弄是非,此趟蜀中之行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搞得不好,里外不是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杨胖子权衡利弊了一下,还是离开最好! “救救我,大人,救救我!”那地上的獠人似乎发现了杨胖子眼中难得流露出的恻隐之心,心中嗖地一下升起一股求生的欲望。他不想死,他想复仇,他所在部落的人都被蜀王府的家丁抓去了,几个月下来,反抗被杀的,遭折磨病死的,被阉割送进王宫的,送到王府官员家里为奴为婢的,总之,已经不剩下几个了,他或许是这一小片獠人部落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看着被绑着双手扒在地上獠人,杨胖子心里也在挣扎着,暗自腹诽,“我靠,好事遇不到,尽遇见难缠的事情。救他?蜀王府的人可就得罪了。不救?说实话,内心过不去,难以安宁!” “这个?”杨胖子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在手中掂量一下,其实心里挺肉痛的,眯着眼睛笑道,“哥几位,我看这獠人着实可怜,不如就放了吧!今天初次见面,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啦!” 为首的家丁接过银子,嘿嘿一笑,“这位兄弟挺阔绰吗?银子我们收下了,今个你偷听暗查我们的事情权当没发生。不过吗?此人我决计不会放,他是蜀王要的人,我作不了主。蜀王要办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少管,否则震怒之下,你能不能活着见到蜀王都是个问题,别说回到大兴城了!” 杨胖子心里窝着火,我曹,收了我银子,竟然一点都不松口,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恰好,那獠人一看杨胖子掏出银子,便心中料想此人莫不是为了赎他,要买下他,旋即地上几个翻身打滚,滚到杨胖子跟前,可怜兮兮,带着一股蹩脚的汉话,喊道,“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我愿意跟着你,为你做牛做马!” 那为首的家丁哈哈大笑,“该死的蛮子,真会惹事!你给他当牛做马,难道我们蜀王还不如他一个刑部小小官差吗?你回去给蜀王当牛做马那才是你的福气,死了还能获得一口薄皮棺材,总比扔进山林里喂狼崽子,强哦?” 杨胖子没有作声,可他看得出,这獠人求生欲望有多么强烈!正欲开口再求一次,但见那家丁讥讽地说道,“这位兄弟,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今天这个事,我们蜀王府的侍卫已经是对你开恩了,否则你若将蜀王擅自命令侍卫抓捕獠人的事情传到大兴城去,到时受累的可是我们了。所以,我劝你别管闲事,今个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赶紧滚吧!” 眼前这帮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侍卫也让杨胖子恼火了,旋即冷冷地回道,“今个的事,倒是与蜀王无关,我是刑部的人,发现有人暗自行凶,绑架勒索他人,在《开皇律》中,这可是需要报送刑部大理寺的大罪,我身为刑部中人,岂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我劝你们哥仨还是放了这个獠人的好!” “哈哈哈!”为首的家丁狂笑着,侧身走到杨胖子身边,嘲弄地笑着,“这么多年,敢和蜀王府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我看你存心找死!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滚不滚?” “我从来没滚着离开过!”杨胖子也怒了,他倒想看看,这帮人究竟能玩出什么鬼名堂。 话没说完,那人朝同伴使个眼色,显然动了杀人之心,反正此地偏僻,将死胖子和獠人一起杀了,销毁尸首,夺了钱财,回去就说獠人逃进深山,最后被逼跳崖不就了事了,神不知鬼不觉。至于那个不怕死的死胖子,连名字都不知道,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杀了后挖个地埋了,谁还找得着。 “啊!”随着獠人一声大喊,杨胖子知道对方有了杀心,后背处已经感受到凌冽的刀锋。 不过,哥仨要面对的是杨胖子,一个武艺还算不赖,身体看上去胖其实灵活像个泥鳅的杨胖子。 横刀居然会砍偏了,杨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了过去,反手就是一拳,打在身后持刀家丁的鼻梁骨上,一声清脆的鼻梁骨断裂声音传开。 “诶呦!我操!”被打的家丁疼着如杀猪般连连惨叫,多年了,都是他打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痛打过,转瞬跌到在地,丢下横刀,双手捂着脸,满地打滚。 余下两人瞬及有点愣住了,想不到还有人这么不怕死,敢和蜀王府作对,反应过来后,一左一右,举刀便砍,欲夺杨胖子性命! 相反,别人拼命,杨胖子却不愿杀人,因为一旦下了死手,那算是把蜀王彻底给得罪了,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一个不好,此趟蜀中之行不是办事,会变成逃难。因此,杨胖子连续和余下两个家丁随意拆了几招,暗想给个教训,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就得了,即便蜀王知道了此事,到时实在无法,请纯洁宁大小姐在国公面前美言几句,昨个和事佬,估计应该差不多了! 三人连续过了七八招,两个家丁也暗暗心惊,死胖子看上去肥的流油,怎么功夫这么好,看来没十来个好手,肯定拿不下来,也渐渐有了畏惧后悔的心思,暗道,死胖子一定有点来头,否则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獠人强出头。 三个人正在各自打着算盘,暗想怎么收场,随知变化太太,转瞬间乌云遍布了,三人只听见躺在地上的家丁又发出一声惨叫,一把锋利的横刀插进了胸口,刺进胸膛,显然已经不能活命。 杨胖子一看,大事不妙,原来那家丁受伤倒地,横刀也掉在地上,趁着三人缠斗之时,獠人偷偷借着横刀锋利划破捆绑身上的绳索,一旦成了自由之身,心中复仇之火暴涨,便拾起横刀先将倒在地上家丁给杀了,又过来帮助杨胖子,找剩下两人拼命。 杨胖子一颗心猛然跌到谷底,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惨了,要出大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5章 收个獠人当跟班 “你们竟敢杀了王府侍卫,这是要造反啦!”,两名家丁一边打一边后退,看样子要逃跑,毕竟那个獠人杀了一人后就像发了疯一样,在三人之间乱砍乱杀,毫无章法,谁都怕不要命的,两人顿时心虚准备先逃回去般救兵。 杨胖子一看形势不妙,让这两人跑了,一旦到蜀王那里恶人先告状,那自己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原本杨胖子还想着,实在不行绑了獠人,说明来由,现在看情形,在这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面前,根本行不通。 想通这一点,杨胖子心里一股狠劲涌了上来,嘿嘿,也怪你们心黑,首先是你们不义,怨不得我,干脆,连剩下两个都杀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的想法一旦涌上心头,就像心中开了一道闸门将灵魂深处的魔鬼放了出来,根本挥之不去,杨胖子旋即发起狠来,片刻间,袖中短剑闪着寒光,割破蜀王府两个侍卫的喉咙。 地上多了三具尸体,獠人见三人全死,觉得大仇得报,半靠在一棵树干上,呼呼喘着粗气。杨胖子眯着眼,袖剑滴着殷红的鲜血,望着一脸痴狂之相的獠人,暗想着杀了他,这件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否则一旦獠人胡乱说出去,自己杀了三个王府侍卫,是一件烦。杨胖子面色开始凶狠,步步逼近。 獠人似乎根本没在意杨胖子凶狠的脸色,反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您的大恩,小的无以为报,只想跟着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来报答您的恩情。” 杨胖子嗖地一下愣住了,本来想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可见獠人如此,反而下不了手了,向一个无辜者痛下杀手,是善者所为吗?从小到大,杨胖子时常都提醒自己,抽刀挥向强者,你才能更强,挥刀挥向弱者,你的内心只能更懦弱。 杨胖子努力定了定心神,缓和一下情绪,将心中那团暴戾之气压了下来,望着在地上仍感激涕零的獠人,一时间,对下一步该怎么办仍就浑浑叨叨,不禁摇头苦笑,蜀王得罪了,但愿此事永远不被发觉,可这个獠人该怎么处理呢?不能杀,那该送到哪里呢? 渐渐地,杨胖子似乎也理清楚一点头绪,他猛然明白此次蜀中之行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蜀王到底在益州偷偷摸摸干什么?好回去向义父交差,既如此,蜀王私下不知杀了多少獠人,害了多少獠人的性命,逼得益州四地到处是獠蛮作乱,不就是蜀王极为重要的污点之一吗?如果将这个獠人送到大兴城,送到青衣衙门,列数蜀王在民族政策上重大错误,有人证、有口供,即使人微言轻,但只要找准了关键点,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杨素等岂不能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圣上一旦震怒,派人来蜀调查,獠人部落一事必然纸包不了火,全盘暴露出来,那蜀王还能有快活日子过? 想通此点,杨胖子反而觉得今个运气还不错,碰上了蜀王府的侍卫耀武扬威作威作福鱼肉乡民的勾当,这也是蜀王罪状之一,于是上前打定主意,这个獠人将来还有用,必须得留着。 杨胖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獠人,阴冷着脸问道,“先别急着当牛做马?你可知道,你一条贱命却令我得罪了蜀王,全家有了性命之忧?” 望着地上还在汩汩冒出热气的血,獠人点点了头,“我知道,是我令你迫不得已杀了他们?” 杨胖子冷哼一声,“我再问你,你可知道,刚才我也准备一刀取你的性命,你可懂?” 獠人一愣,他不是傻子,很快明白,“我懂了,杀了我,就没人知道是你杀了王府的侍卫了!” 杨胖子冷冷一笑,“算你聪明,那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吧?” 獠人看着地上尸体,又瞧着杨胖子如寒冰一般的表情,瞬时也明白了,抽出地上横刀,感慨道,“既如此,我便来世再报答恩公”旋即一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砰”地一声,杨胖子打掉獠人手中的横刀,“我不是让你死!你以为死了一了百了,就能解决世上所有的事情吗?没出息!” 獠人愣住了,不知杨胖子究竟想让他怎么样? 杨胖子缓和一下情绪,回道,“我救下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从今往后,你给我好好活着,蜀王杨秀害了这么多獠人,这一笔账你不打算让他血债血还吗?” “对,我要报仇!”獠人听出了杨胖子话中之意,有些痴痴颠颠地不断重复着,“我整个部落都没了,我要报仇!” 杨胖子一把抓住獠人,“好,我没看错你。你想报仇就得听我的!” 獠人望着杨胖子无比坚毅的目光,心中燃起新的希望,“好,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从今往后,只要能报仇,我听你的!” 杨胖子心中十分得意嘚瑟,暗道,“这些獠人蛮子,只要能把握掌控住他们的心理,其实也蛮好控制的!”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仆人,我告诉你该怎么做?首先换上汉人的衣裳,尤其是束起头发,穿上鞋子,像你这样披头散发,赤着脚走在街上,就等于贴上獠人的标签。然后,将这些尸体埋了,埋深一点,不能让野兽夜间给刨了出来!等做完了,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忙了半天,獠人才做好这些事情。期间,獠人因为好几天没吃上饱饭差点饿晕了过去,干事情不利索,杨胖子无奈,还跑去集镇给獠人买了十个馒头,加上一只肥鸡,没想到,差点让獠人一个人给吃光了,幸亏杨胖子一开始考虑周全,在镇上先吃了一只烧鹅,没让自己饿着肚子。 “都干完了,主人,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杨胖子嘴里嚼着剔牙的牙签,“干得好,先别急,待我想想。哦,对了,你叫什么?多大了?你就算是我的仆人,总得有个称呼?总不能叫你狗腿子吧?” “我,我叫阿果,今年十八岁。我们部落的人都没有名字,从小到大,别人都叫我阿果!” “阿果?这名字听起来也不错,这样吧,前面加个姓,既然是我的奴仆,就叫杨阿果吧!” “阿果谢主人赐姓!” 见阿果谢得一脸真诚,杨胖子心里更加得意了。 “我说,阿果啊!”杨胖子一脸深沉地说道,“你的表现已经令我很满意。实话告诉你,我是刑部的人,此次来到蜀中,就是受上封之命来调查蜀王之事,收集罪证。如果我所料不错,蜀王是老鼠尾巴是长不了了,你们獠人平反昭雪的日子快要到了!” 阿果跪下涕道,“如果我的部落能够被平反,不在受蜀王府的欺压,我愿意为主人竖立长生牌位,世世代代供奉。” 杨胖子连忙回道,“不必,不必!”暗道,怎么这年头,一说要感谢,都得整个长生牌位,皆是没意义的,真要奉献,以后就来些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 “哦,对了,你们属于獠人的那一支?怎么流落到江油一带的?” “主人,在几十年前,我们其实还住在湘水一带,后来受到当地士族的欺压,朝廷开恩,授予我们与汉人同等的地位,应该在二十年前迁徙到蜀中一带,过着半农耕,半隐居的生活,我们这一族善于上树收集野果,狩猎,翻山渡水如履平地,属于蛮族中飞头蛮的一支。” 飞头蛮,杨胖子有点印象。 当初,汉末刘备在荆州后期,就利用湘水一带的獠人组织了一支军队,后来这支军队随着刘备入蜀,战功赫赫,在汉中一带和曹军血战数场,拔得头筹。为刘备坐稳汉中王的宝座立下头功,刘备高兴的将这一支军队称之为无当飞军,传闻这支军队的主力就是飞头蛮。 杨胖子将一些盘缠交给阿果,“阿果,我决定了!现在开始,你沿着官道,片刻停赶回大兴城,去青衣衙门,那是我办公的地方,找一个叫孙狼的人,或者求见袁主事也可,就称是我让你来的,他们一旦得知你的身份,便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怎么做了!” 阿果接过盘缠,重重地点点头,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杨胖子又表现出一副不舍的模样,“哎,想不到你我主仆刚刚相识,便又要分别!阿果,你也不必难过,等我在蜀中办完差事,我们会在大兴城相见的!” 阿果表现的也颇为激动,想想也是,数个时辰前,小命难保,现在换上汉人衣衫,有了主人,还有了盘缠去大兴城,能够脱离苦海,一生转眼间就和做梦一样。 “去吧,去吧!别磨蹭了!”杨胖子眼中居然也含着一丝星星点点的泪花,辞别着他人生中接纳招揽的第一个家奴,当然,在杨胖子以后的岁月中,随着杨胖子励志故事越来越离奇,事业也在不断攀登高峰,狗腿子也不断地纷至沓来,成为杨胖子今后大展宏图、呼风唤雨、损人利已、暗箭伤人、鸡鸣狗盗等等行为的一大助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6章 豪门世家的能量 送别阿果,杨胖子心中总算喘了口气,又在四周观察了一番,条件反射一般隐去一些痕迹,便径直走进江油城。 一处酒楼下,发现纯洁宁大小姐朝自个招手,“喂,死胖子,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我去找阴公子,阴公子也说没见到你。你快上来啊,我花钱请了个戏班子,点了好几出戏再演。你说的什么周处斩蛟二郎救母,看得可有意思了。” 杨胖子嘿嘿直笑,表情丰富夸张的脸上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有钱有势富贵人家的子女就是不一样,随心所欲地花钱,根本不在乎,换做一般普通人家请个戏班子唱一天大戏,听听看看就这么没了,带不来,留不住,还不得心疼死! 上楼听了会曲子,感觉还行,小地方还能有这样的艺人,也算是人杰地灵,不枉此行。纯洁宁大小姐一边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这问那,杨胖子却因刚才过度劳累,有点无精打采,左一句右一句随口敷衍着。 纯洁宁大小姐自然冰雪聪明,很快察觉到死胖子心不在焉,噘着嘴嘟囔道,“胖子你搞什么鬼,我好心请你看戏,你就这个德性,你摆谱给谁看,信不信我回到大兴城告你个不敬之罪!” 杨胖子白了一眼,回道,“瞧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是捡到宝了还是寻到如意郎君了,嘚瑟什么?我怎么对你不敬呢?大不敬,罪名扣得也太离谱了吧,一点水准都没有,今个,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对你大不敬了。” 纯洁宁大小姐一脸沉着应对的模样,“没水准,小小的官府衙役捕快,是没吃过亏。别忘了,当今独孤后是我姨奶奶,李家与皇家本属一体,你不敬我,就是不敬她。哪天我进宫了,就说你竟敢拿我们独孤家的亲戚不当回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杨胖子眯着眼,暗道,我得亲娘嘞,纯洁宁心可够狠的,看上去罪名扣得牵强附会,可一旦被扣上,那肯定离死不远了。这纯洁宁大小姐要是在青衣衙门,岂不鬼见了都愁,她要给谁按上个罪名,那你准得报消,死都没地埋去。 “哎呀,误会!”杨胖子扭扭脖子,搓搓手,一脸谄媚的笑,“能陪着妳,我心里像干着一番大事业一样高兴。刚才我一时没缓过神,一路上在思考林中发现的那具尸体究竟是谁?想着若是一件命案,总得好尽快替人沉冤昭雪嘛!您可是李家的大小姐,这点容忍之量想必是有的。” 纯洁宁大小姐狡黠地问道,“哦,大凡一般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有这么好心?” 杨胖子急忙回道,“是啊,我心肠可好了!去年,我被大兴城民间团体社评为全城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如假包换。” 纯洁宁哈哈大笑,“得了吧!青衣衙门出来的人能成为十大杰出青年,不让人笑掉大牙吗?听阿爹说青衣衙门的人鬼见了都想躲,都是瘟神下凡,大兴城的百姓会评你做杰出青年?不是脑袋有病吧?我不信,我看八成是你们为了邀买人心,花钱买的吧!” 杨胖子连连惊叹,“哎呀,大小姐真是聪慧无比,神算。想不到妳从未亲临现场,却依旧了解内幕。实不相瞒,我没花钱买,花钱买名誉岂不是掺杂太多的水分,其实是我义父花了点银两赞助了一下活动,评选人员认为,我为人诚恳,乐于助人,积德行善,尊老爱幼,兢兢业业,所以就留了一个名额了嘛!” 纯洁宁大小姐咯咯直笑,“死胖子脸皮真厚。这样也好,阿爹说厚脸皮的人也不错,很多事情想要办成,首先你得放下架子,失去尊严,厚着脸皮才能做到。比如以前有个越王勾践,为了回到国内卧薪尝胆复国报仇,连吴王的便便都尝了一口,还大呼便便是臭的,不是香的,所以吴王没事,听起来简直呕心,这样的人着实可怕,换做是我决计做不到,所以阿爹常说在现实的世界里,面子能值什么?成功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纯洁宁大小姐话锋一转,“这样吧,死胖子,看在你为案子辛苦的份上,我不追究了,不仅不追究,还想告诉你,你在郊外林中发现的那具尸体,刚才下人们禀报,说衙门已经查出是谁了!” “真的?”杨胖子一听来劲了,精神大好! “当然,告诉你情况,难道一点感谢没有吗?哦,忘了,听阴府的下人讲,你抠门,吝啬,铁公鸡,让你破费不是一件容易事!” 杨胖子赶紧解释,“额,妳别听下人们胡说,乱嚼舌头,我挺大方,要不?你告诉我江油衙门传来什么消息?我请妳吃江油城特色小吃,馄饨!” “得了吧,混沌多少文一碗!”纯洁宁大小姐一脸怪笑,让杨胖子心里发毛,“我也不让你破费,实话告诉你,衙门传出消息,说郊外死去的是个男人,四十岁上下,其他的一概不知!” 杨胖子满脸颓丧,窘迫地笑着,“抓我弱点,寻我开心,是吧?” 纯洁宁哈哈直笑,“瞧你那样,别太在意哈,我只想试一试看看你的反应。还好起码有点男子风度。事情是这样的,我让仆人打着李家旗号去衙门问了一下,衙门的县丞、县尉听到是李家来人,巴结还来不及,立即通知衙役全城摸排!” 杨胖子嘿嘿直笑,“李家的能量可真大啊!” “那是自然!”纯洁宁一脸得意,“放眼天下,还不是五家七姓说了算,关陇一族的实力岂是你们所能理解。五家七姓出来的朝廷大员、门生故吏何止千百,我阿爹说主导天下运势的人只能是世家。如果谁不能认清这一点,他只能一辈子走霉运。” 杨胖子不置可否,或许纯洁宁大小姐说得对,当今是豪门士族的天下,这种思想已经渗透到每一个人骨头里,没有人会觉得屁民能做些什么?他们不过像没有思想的行尸一样,被人奴役与剥削着。 见杨胖子沉默不语,纯洁宁接着说道,“后来查访得知城西有个郎中,不知原因离家出走,失踪一个多月,至今没找到。衙役便让其家人认尸,最后根据死者身高、鞋子、以及跛腿残疾的缘故,基本上确定死者是谁!” “郎中?”杨胖子凝思片刻,郎中是个好职业,济世为怀,救人行善,一般很少有仇家,“衙门仵作说了什么?自杀还是他杀?” 纯洁宁想了想,回道,“验尸得出,他杀,系中毒而死。” 杨胖子默默没有作声,这倒有些奇了怪了,死时,死者连身边银两都没人取,说明不是遭人劫财杀死。看来比较合理推断,短命的郎中或许在某个时候,做了件不该做的事情,或者看了件不该他看见的事,被人杀了灭口。 杨胖子接着不耻下问,“知道死者叫什么吗?” 纯洁宁大小姐瞪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江油城才多大,你去城西看看不就知道?现在尸体让家人给领回去,自然要挂白帆办丧事,你一问不就知道了。” 杨胖子点头,“大小姐教训的是,我心急则乱。等事办好,一定邀请妳!” 纯洁宁大小姐笑道,“好了吧,我也不拦着你,去成都后,蜀王府再见吧!” 杨胖子拱手离去,一边走一边想着,今个怎么在纯洁宁大小姐面前有点被动,难不成受了点恩惠,不好意思和她针尖对麦芒了?旋即又想到,该死的阴弘智,定是口无遮拦,估计我做得一点事情全都抖落给纯洁宁了,让他知道了我的底,所以对我才有了底气,难怪纯洁宁看我的表情不太一样,似乎带着一种洞察力,先知先觉,估计以后在她面前多摆点谱肯定不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7章 难以解答的秘密 江油是益州属下的一个小县,因为人口不多,街道并不宽畅,城区主干道唯有一条土路,上面铺满了早些年老百姓出人出力从远处大河、山涧中运来的青色条石,时间久了,条石的棱角早已被人来人往所抹去,变得光滑不已,深灰色苔藓植物布满条石间缝隙中,一到下雨天,老人们上街得扶墙走,孩子们一不小心便摔得四仰八叉。 街道两侧房屋鳞次栉比,全是木质建筑,门前挂满了各家手艺人制作的物品,小商品经济在成都江油一带看上去应该很发达,沿途瞧着,家家户户最喜爱卖的物品是麻布、小糕点、还有米酒以及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制品,百姓们每日起早摸黑地劳作着,靠着一双手来维持着基本的生计,虽然清苦,可也算十分满足了,因为这里安静,宁静又祥和,人与人之间更没太多的勾心斗角,更没有战争,远比烽火狼烟数百年的中原,不知强上多少倍。 行走于街市中,杨胖子偶尔可见巨大的青砖砌成了府邸,府邸的门槛子极高,侧目细细瞧着,庭院深深,一看便知是官宦人家,或许是哪位朝中大员致仕回乡养老的地方。 再往前,看见一家挂起白色的灯笼,隐约从屋内传来阵阵轻轻呜咽声,再靠近些,杨胖子见是间医药铺,左侧门前写着沈家医药,右侧写着悬壶济世,心中料想,此地应该是死者家了。 走进去,铺内医药味道很浓,浓浓的药味中还掺杂着一种霉霉的味道,想来铺子也有段时日没有人很好的打理。正厅一侧,摆着一副香案,上有一副牌位,但见一妇人牵着半大孩子跪拜于地。 有人进来,那妇人牵着孩子便急忙起身,哭红着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杨胖子,一脸陌生的神色,孤立无助的眼神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惊恐与不安。家中的顶梁柱没有了,只要再来一点任何的风吹雨打,对这个家都是致命的打击。 “请问你是?”妇人带着勇气问了一句,她不知道死去的夫君什么时候结交过眼前人,她对杨胖子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杨胖子感受到妇人眼中的迷惑,旋即解释,“哦,夫人想必有所不知。我来自大兴城,与沈郎中同行,多年前求学已经相识。沈郎中医术精湛,还时不时对我多有指导。今年我原本特意赶来拜会,本想答谢指引之恩,不曾想沈郎中竟然遭遇不测,真是天妒英才。” 杨胖子说得情真意切,妇人感动地流泪道,“多谢,夫君在天有灵,想必十分欣慰。” 杨胖子见多少取得妇人信任,便急忙切转话题,“恩,适才我经过江油衙门,无意中听衙门里的人说沈郎中被人所害,我深感疑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 妇人也哭泣着回道,“是啊,得知夫君被害,犹如晴天霹雳。这两晚细细思量,发觉还是有迹可循。夫君几个月前开始闷闷不乐,他以前是个很开朗的人,我偶尔问起为何?他沉默不言,心事重重,独自伤感。再问急点,他就责备我妇道人家知晓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我便知道,他一定见到或者遇上什么烦心重大的事情,因为无法解决烦忧!” 杨胖子急忙问道,“你将此事告诉衙门里的人了吗?” 那妇人点点头,“此事对公门捕快说了,可是夫君已去,究竟什么事情也从查起!”说完,想必觉得夫君不知何时沉冤昭雪,又不禁留着眼泪,将身边的孩儿搂得更紧些了。 杨胖子暗自猜想,看来这位沈郎中铁定知道一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或许十分重要,最后惹祸上身,丢了性命。 “对了,夫人。沈郎中平时和什么人往来,你能和我说说吗?” 夫人有些不解地望着杨胖子,人都已经死了,她不懂杨胖子怎么会还如此缠问过细,其实到现在,她连杨胖子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你到是谁?为何如此关注我死去的夫君?” “哦,哦。”杨胖子打了个哈哈,一时还真不好回答,想到送人钱财,拉近关系,旋即从自个腰间解下个钱袋,里面足有几十两纹银,“额,夫人,这些银两请收下,当年我与沈郎中认识时,因为家中贫困,他便时常毫不吝啬地接济于我,令我感动不已。几年时间,前后达几十两。现在我日子过好了,今日前来除了拜访也打算将钱财还给他,银子就交予夫人了,也算了却我的心愿!” 妇人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面色疑惑,她从来没听过夫君曾经提及去过大兴城,还借给别人近乎上百两银子,可见对方神色诚恳又不似有假,只得连连回道,“这,这,这怎么使得?” 杨胖子暗自嗟叹,这妇人还是不要怀疑的好,你家夫君也不知怀里揣着银两去干嘛?弄丢了一条命,我算吃亏了,将分给别人的钱财如数还你们家。 怀着一种愧疚加上贼偷似的情感,杨胖子说道,“哎,夫人切莫推辞,银两本就是沈郎中的,有何使不得,至于多余的银两,那便算作利息。” 妇人行了个万福,感激一番便收下了银子,又连连询问杨胖子姓甚名谁,家住大兴城哪里?一再强调,等到孩儿长大了,一定去大兴城拜谢恩情,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大恩。 见妇人如此,杨胖子心里也踏实不少,否则他真有点害怕,偷拿银子的事情让泉下有知的沈郎中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他脖子,恨他讹了他的辛苦钱。 环顾着药店内货架上仍摆满着中药货物,可以想象沈郎中在世时,药铺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人走了,药架生尘,也不知今后孤儿寡母日子怎么过? 杨胖子淡淡道,“药铺如此光景,想必沈郎中医术精湛,若令郎能习得一脉传承,将来也必然能重振门楣。” 妇人轻轻回道,“多谢恩人吉言,我家相公学习医术,深得祖上真传,尤其精通跌打损伤之类,有一良方,七日之内,便可以续好断骨,周边相邻人人皆知,远在益州蜀王府医官都曾慕名前来寻求,可惜啊,现在良方也难以重现了。” “哦,蜀王府的医官?”一提到蜀王府,杨胖子便来了兴致,慌忙询问情况。 妇人回道,“对,我记得没错,是蜀王府医官前来拜会。记得我相公说过,他与蜀王府医官虽然年纪相差十来岁,可为了学习医术,当年都曾拜在巢元方神医名下,也算同门师兄弟,所以我记得相公与蜀王府医官相谈甚欢,那医官还在我这住了两天,后来我相公还曾去益州一次拜会他,可见两人关系很不错的。” 杨胖子不觉点点头,医道中人与习武之人皆是一个理,自然喜欢交流切磋,提高技艺,沈郎中与蜀王府医官既然系出同门,彼此走得近些,也十分正常。 又瞧着妇人怀中孩儿比较羸弱,杨胖子忍不住问道,“我看夫人怀中孩儿面色苍白,与同龄孩子相比,身体似乎比较虚弱,以后可更得注意饮食调理。” 妇人感激地回道,“多谢关心,孩子是早产儿,身子骨相比较其他孩子差了点,每年夫君都为他增加滋补的药材,现在也好多了,可惜夫君一走,医药铺便无法经营,以后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胖子也不知怎么回答,如今的情况只能慢慢守着铺子,艰难度日了,“夫人,请将孩子带进后院中,我看他身子骨弱,传他一些强健体魄的法门,记得当年,神医华佗创立五禽戏,长期练习,身子骨自然好些。此外,其实滋补品大可不必吃,药补不如食疗,多吃些肉食,配合锻炼,时间久了身体定会改善。” 那妇人连声感谢,带着小男孩来到后院。 院中荒草落叶遍地,一副萧条破败之相,许久没人打理。 杨胖子打了一套极为普通强身健体的拳法,一遍之后,便让小男孩习了遍,小孩子挺有悟性,一遍就记会了不少,杨胖子再细节上继续指导一番,两三遍后便学得有模有样。 “小朋友,你的大名叫什么?记住了,以后就这样勤加练习,保管你和其他孩子打起来绝对不落下风!” 小男孩擦着额头的汗水,“我叫沈浪,勤加练习是为了打架,恐怕不太好吧,爹常让我一定要谦让待人,怎么能和别人打架斗殴,好勇斗狠呢?” 杨胖子憋了口气,笑道,“额,说得对,我失言了!你爹说得对,人确实要有谦让之心,争强好胜,终究会害了自己!” 想着别人夸赞,沈浪露着崇敬的神色,“是啊,别看我爹只是个郎中,其实他学问可好了,我每每有不懂的问题,爹都反复教我,直到我会了为止。” 杨胖子顺着话问道,“那么,你爹最近教了你什么呢?” 小男孩摇摇头,“爹最近气色不好,沉默寡言,我不敢多问。有次我偷偷听见爹自言自语,他说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事!” 杨胖子再问,小沈浪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杨胖子心想,所谓的奇事或许也在指那件益州奇闻,总之,人已死,谁知道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8章 我有个兄弟叫韩鸦 带着沈郎中之死深深的疑问,杨胖子与众人经过绵竹,终于来到益州。成都,经过蜀汉刘禅以及后来公孙述时期大规模建设,已经成为西南最雄伟的一座城池。宫殿、寺院、塔林鳞次栉比,无数大大小小家庭手工作坊,以及充满着西南民族风情的建筑交相呼应在广袤的成都平原上。 唐国公李渊等人早已住进成都最好的驿站,阴弘智眼红受不了刺激,自个掏了不少银两,将城中一家二流客栈包了下来,预付七日银两,专为自己这一行人服务。杨胖子自然乐享其成,懒得废话啰嗦跟着住进,像阴弘智这样的有钱人钱不花,还不得憋死。 到了夜里,洗漱完正待睡下,窗前闪过黑影,杨胖子肥头大耳立马警觉起来,轻呼一声,“谁?” “韩鸦!” 杨胖子一丝紧张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我靠,是韩鸦啊!”暗道难怪身影眼熟,声音那么耳熟。 三楼的窗子被打开了,韩鸦一声夜行衣,越了进来,一言不发在了桌前,在忽明忽暗的灯火前,映照着一张严肃、严谨、近乎毫无表情的脸。 杨胖子暗自骂道,靠,不就是比我早两年进入青衣衙门吗?这些年了,还是这么嘚瑟,一言不发冒充长辈,别人见了,还以为半夜遇见鬼了嘞! “二哥,这一年你死那去了?就算来找我,也不必穿上这一身行头吧?搞得神神秘秘。”杨胖子微笑地问着,韩鸦的突然造访令他有点意外。韩鸦此人向来神出鬼没,即便接触久了,大概摸清一点小脾气,韩鸦似乎与生俱来不太愿意与人接近,在青衣衙门,每每到逢年过节时,能和杨胖子喝点小酒,小酌一番,便是在旁人眼里了不得的事情了。 韩鸦坐定,微微一笑,“莫问。” 杨胖子恨不得将韩鸦给上几拳头,再顺带踹上几脚,多讲一句会死人啦,“二哥,你说话怎么老是这样,一句两个字,我他妈的学问浅,时间长了,我听不懂。” 有时候,杨胖子甚至怀疑韩鸦是不是从小到大,说话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说。听传闻,世上有种疾病,唯有发生在刚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身上,名叫“鹚鸪子”,传闻这是一种鸟,鸟的唾液有毒,一旦牙牙学语到处跑的小孩子捡拾了沾满此鸟唾液的食物,便是影响孩子声带的发育,若不能及时寻访名医破解,久而久之,因为声带发育不良,只能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的说话,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学习连续说话。时间长了,难免影响表达,甚至厌恶说话。一般时候,与其不怎么接触的人,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可能是个哑巴了。 杨胖子忍着情绪,问道,“今个找我没事吗?只是来看看我?” 韩鸦回道,“有。”话说完,便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 杨胖子一看,是义父专用的青色锦囊,长时间以来,当衙门上下需要齐心合力办一件事情时,总会有人出现,拿出青色锦囊,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交待众人需要干的事情。 杨胖子嘻嘻笑,“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不如先将锦囊打开看看得了,免得你说话辛苦,憋得一身汗。” 韩鸦一脸正色,“不行。” 杨胖子苦笑,“一本正经的鸟样,你不累吗?那赶紧说。” 韩鸦缓和一点神色,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居然用手沾了杨胖子才弄好的一大碗茶水,在桌上写道,“后日戌时,归云亭。” 杨胖子窝着火,瞪着眼睛看了一遍,“什么鸟意思?杀人?放火?救人,还是他娘的摸金倒斗干上一票,连我都不能说吗?” 看杨胖子一脸怒火无处撒野,韩鸦摇头苦笑,沾着茶水写道,“内容皆在锦囊,到时便知。” 杨胖子一口气干掉茶水,回道,“得了,整天装神弄鬼,干件鸟事把咱们都当贼似的防着,别写了,到时再说。对了,二哥,你吃饱了没有?我他娘的一生气,就想吃东西,喝酒。走,我请你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咱们来点。” “太晚!” “管他嘞,喊开门。老子给钱,还怕他不作生意。要是敢耍横,我一把火烧了他家铺子!” 成都,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杨胖子也没有停下脚步,在一处十字路口,终于寻到一家较好的酒楼。 店家到了天黑已经打烊不作生意了,费了好大劲叫开门,杨胖子正要怒气冲天时,韩鸦递给了店家一锭银子,说付给双倍价钱,店家心里乐开了花,顿时觉得有赚头,连忙生火,炒菜,上酒,忙的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胖子心中烦恼全丢了,正剔着牙,哼着小曲。韩鸦从未到尾都没说什么,一场两个人的饭局,都是杨胖子在胡天海地,东扯西拉。 “喂,我说兄弟,把你那套神行之术传点给小弟如何?你看,这些年小弟这身材,出个门,干点事情确实不容易。有时候,一旦遇上十万火急的事情,那可是遭了罪了。怎么样?行行好,透露点,我不想日行八百里,只要跑了比咱们衙门隔壁张嫂子家养的那条大黑跑得快就行了。” 韩鸦瞪了杨胖子一眼,什么话?神行之术是自己的看家本事,随便交给干啥都不把稳的杨胖子,那才是所托非人。况且,什么跑得比大黑快,不就是这几年,衙门隔壁张嫂子家养的那条狗叫大黑,衙门里的人见到都觉得可爱,都喂点吃的。唯独杨胖子认为大黑通体乌黑,是条辟邪的狗,不仅啥都不喂,三天两头还想着从大黑子身上放点狗血涂在门角辟邪。你想,那条大狗能对他好吗?反正一见到杨胖子,就像见到八辈子有深仇大恨的人,龇着牙,咧着嘴,一声不吭,就想偷偷绕在身后,干上一口就走。 韩鸦连话都没说,直接摇头。 杨胖子气不打一处来,“切,不就是神行之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不愿意,我还不一定学呢!告诉你,神行之术,凭我的智商我基本上研究会了。分为三种,第一种乃是缩地之法,道家法门,不传之秘,没有机缘之人根本无法习得。第二种便是符箓之法,口念符箓,化符箓为水,喝下去后,身轻如燕,日行八百里不成问题。当朝的麦铁杖将军会的就是此法,他年轻的时候,白天在南朝陈帝身边撑着黄罗伞盖,一到了晚上,便去了彭城郡找点副业,要不是事不机密被暴露了,那小日子还不知要过到什么时候。最后一种吗?无非甲马之法,相传当年战国墨翟乃天下一等一奇才,发明一种工具,人若用之,穿山渡水,如履平地,可惜时间久远,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会此高超的技艺。” 杨胖子说完,一脸嘚瑟地看着韩鸦,那小表情放佛在说,你那点小伎俩瞒不过我,别以为你比我入门早两年,有志不在年高,领导层不讲究先来后到,谁有本事谁先上。 韩鸦笑而不语,杨胖子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他也懒得计较,反正他属于那种心是好心,可说话做事让人谁都存在着想冲上去一顿猛揍的人。 “走了!”韩鸦招呼一声,翻窗而出,“记住,不要误事。” 杨胖子回过神来,急忙摆弄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惊讶这些年,韩鸦居然连说了八个字,真不容易啊!抬头却早已不见韩鸦身影,忍不住又大大咧咧骂道,“靠,千里独行,神行之术,披着狼皮就整天装着大尾巴狼了,整天装酷。这可是三楼,哪天你有他娘的本事,就去大兴城碧云寺塔七层上面再试试,我看你可敢跳?摔不死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9章 应景诗 蜀王杨秀乃益州之主,事实上,此次已是他第二次千里迢迢封地益州,第一次被封为益州之主时,他还年幼,杨坚给他安排了个益州长史专门负责益州事务,并且悉心教导杨秀。长史名叫元岩,名动天下,一时俊杰,才德被当世称颂,仅仅数年,益州大治,物阜民丰。 惜天妒英才,元岩任期内病逝,身边一旦失去最为重要的人制约,杨秀开始放纵自己,飞鹰走狗,人变得膨胀起来,变得暴虐起来,一方百姓开始深受其害。 坏名声逐渐传到京城,杨坚心里十分着急,为挽回儿子,挽回民心,又将杨秀调回京城,担任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想放在身边好好管束一番, 不久,杨秀太过于表露锋芒,朝堂上,几乎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加上胆气过人,又渐渐被时任太子杨勇、杨素等群臣所忌惮。 没法子,杨坚只得再次将杨秀放回蜀地,此次离开京城权力中枢,故地重游,杨秀明白,再想回到大兴城,坐上龙椅,几乎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年纪轻轻差点一夜长了白头发,此事被杨坚知道了,又是一阵心疼与叹息。 此次各地官员、豪门望族派人拜见杨秀,杨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不作声,他知道杨秀不可能成为太子,即便发生什么情况,怎么也轮不到他。 人心中一旦对某人觉得亏欠,心肠也就软了! 因此杨秀趁机收收各地送来的礼品,大张旗鼓地为自己敛点财,做点出格的事情,将出行仪仗等同天子,最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一些正直官员上书,说杨秀在益州有违法、违礼之事,杨坚根本懒得问,权当没这回事,反而那些上书的官员,没多久,不是被贬官,就是流放蛮荒之地,死在了路上,久而久之,蜀中便是杨秀说了算,成了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 清晨。 李渊、阴弘智、杨胖子分别奉上拜帖,自然少不了备上份足足的礼物,晌午过后,王府来人回复,说蜀王感谢众人之情,晚上宴请众人,聊表存心。众人皆不敢怠慢,黄昏时分正装逶迤进入蜀王宫。 蜀王宫,开皇五年修建,陆陆续续到开皇八年修建完毕。修建之初,请名家堪舆,坐落成都府南北中轴线上,背靠山,名曰秀山,山上建有的寺院、宝塔,每逢初一、十五,蜀王定会带上最宠爱的长孙妃前来拜佛,保佑国运昌隆,祝愿圣上与独孤后龙体康健。 宫门前修建人工湖,分水环绕于王宫四周,每处皆矗立蟠龙柱,上雕刻虬龙,意寓九龙戏水,福运绵长,从秀山上俯瞰整个王宫,大气磅礴,风水极好。本来杨秀所为是犯忌,犯了皇帝的忌讳,可杨坚不在意,又有谁去敢告发。 入夜,华灯初上。 仆人、侍女忙忙碌碌,水陆毕陈。 杨秀与李渊聊得投机,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从蜀地民俗、边关隘口,一直指向西北狼烟,突厥、吐谷浑等少数民族。杨秀继承了其父优良的基因,热衷政治,表现出对权力极大渴望。 李渊则恰恰相反,除了天南地北风土人情上说了些话,其他涉及政治朝廷方略等敏感问题,几乎讳莫如深。 席间,杨秀的正妻长孙妃子对纯洁宁大小姐活泼可爱、聪明乖巧、冰雪聪明有了极深印象,拉在身边问这问那,纯洁宁大小姐对答如流,回复的相当有水准,杨胖子觉得仅凭此点,在蜀王心目中,李渊都增加不少印象分。 宴席上,杨秀大手笔请来江湖颇有名气的艺人助兴表演,歌舞、杂耍、摔跤等等活动应接不暇,众人兴致很高,行酒令,玩猜谜,投壶比赛,酒宴气氛越来越浓烈。 后来,杨秀、李渊兴致勃发作诗,连长孙妃、李秀宁、阴弘智也即兴作应景的诗词。 杨胖子一阵头大,随便做个歪诗他肯定也会,甚至写点拿得出手的诗词都行,但他不想出风头。他原本是南陈小吏之子,在世家贵族为王的时代,是一个小不起眼的小角色。宴席上,他也坐在末席的末席,觉得应该能糊弄过去,正准备借着尿遁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银铃一般的声音,“死胖子,你去哪?我们每个人都即兴作了首诗,你呢?难道你想跑吗?作不出来,可要罚酒的哦!” 杨胖子头皮发麻,知道是纯洁宁的刁难又来了,“额,我想入厕,没跑。等我回来再说,好吧!” 纯洁宁大小姐狡黠地笑着,“嗯嗯,记得快去快回,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哦!” 杨胖子一泡尿憋了回去,此刻早已没心情如厕,在殿外凝望夜空,像老僧入定一般进入冥思苦想,没多时,便有侍者来到身边,带着鄙夷与嘲讽,传话,“蜀王和客人们都在等着,就想见识下杨公子的才华嘞!” 杨胖子尴尬地笑着,纯洁宁真会坑人,准是又在杨秀他们面前说了什么?所谓不断捧着别人,不就是想让别人跌得更惨嘛,这叫做捧杀!好吧,杨胖子打定主意,今个豁出去,想到几句就来几句吧,毕竟老子十来岁到现在读了不少书,难道真是白读的? 杨胖子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顿时傻眼,我靠,案几上早已摆放着好几樽酒,量大十足,清澈见底,倒桶里都能泡个澡了。看着纯洁宁大小姐不怀好意的笑,心底骂道,“改天落在我手里,我要把妳吓得屁滚尿流,让妳以后对我服服帖帖,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 杨胖子凝视全场,笑道,“大王,我小时候也读了几天书,今日见众人兴趣正浓,我也即兴写一首。” “好呀,好呀!” 纯洁宁大小姐急忙拍手,一脸幸灾乐祸,“赶紧吟出来,让大王、我阿爹评一评,刚才大王讲了,写得好有赏。不好吗,諾,你看见呢?案几上的酒你要痛痛快快干下去哦,千万别扫了大王的雅兴。” 杨胖子死死瞪了小萝莉一眼,这一幕恰巧被李渊瞧见,旋即淡淡一笑,他也想瞧瞧,青衣衙门内究竟都是些什么货色。 杨胖子很大气干了一樽酒,像模像样踱步来到场中央,面色也很从容,看来气场是够了,本想模仿着大学问家们作诗时抚须微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几根胡须,全是胡子渣渣,只得挠头念道,“王德乾坤大,神功传剑南。” 李渊身后的刘文静笑嘻嘻地小声道,“马屁精一个,这小子也是个油嘴滑舌之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渊回道,“自古帝王身边溜须拍马的人还少吗?这世上最不缺便是跟风的,且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词来!” “王德乾坤大,神功传剑南。” “威灵闻赫赫,事业保全完。” “登堂朝玉帛,设宴会衣冠。” “凤舞三檐盖,龙驼七宝鞍。” “座前香凝舞,殿中锦瑟弹。” “瑞雾迷珠箔,祥烟绕画栏。” “共饮三微露,同餐九转丹。” “异味充喉舌,灵光照肺肝。” “献酒陪高会,歌呼得尽欢。” “题诗传盛世,春色满毫端。” 杨胖子一口气不带喘地吟完,众人显得有点惊讶,毕竟杨胖子捕快出身,旁人眼中应该大字都难识几个才对,可此首应景之诗谈不上多好,但也四平八稳,过得去,尤其开头两句,马匹拍得刚刚滴!杨秀一听心里就比较满意。 “杨肥,你姓杨,莫非出自弘农杨氏一族?” 杨胖子摇头,“回禀大王,我父原本陈国七品小官,我只是从小读了些书而已,让大王见笑了。” 杨秀笑道,“原来如此,你是刑部的人,专司缉拿之事,能够作出这样的诗词,已经非常不错了,该赏,赏赐明珠一颗,纹银百两!” 杨胖子急忙拜谢,很早知道当今圣上对自己很节俭,要求很高,提倡朴素作风,对几个儿子倒很阔绰,现在看蜀王杨秀一出手便是百两纹银,当真平时奢侈惯了。 方今开皇二十年,早结束了南北分裂局面,朝廷重新开铸五铢钱,称之开皇五铢,成为南北通行货币,但金银也依然流通,一般三两银子可兑换一贯开皇五铢,一贯钱起码可购买十几石粮食,所以百两银子的购买力不可小觑! 没多久,长孙妃犯困,杨秀提议众人接着喝酒,他要陪妃子先歇息,众人一看便也急忙告退。 宴席很快便散了,出来时,纯洁宁大小姐跟在杨胖子身后,“看不出,你一个捕快,还能应景作诗,真心不容易!” “嫉妒吗?今晚差点被妳害惨了!”杨胖子冷冷道,“幸亏我早有准备,否则我······在蜀王位高权重的人面前,这样的玩笑以后最好别开,别忘了,我可会变戏法,万一哪天妳变成了老鼠,两三个月就下一窝小老鼠,可够妳受的。” 纯洁宁砸砸舌,嘟囔道,“真小气,好吧,我向你道歉,明晚设宴请你,总可以吧,我们来个围炉博古。”说完,满是期待的神色。 “什么围炉博古?” 纯洁宁白了死胖子一眼,“刚夸你有点学问,怎么又变蠢了,就是围坐在炉子前,吃着火锅,谈天说地!” “哦,还有谁?” 纯洁宁大小姐红着脸道,“就我们俩!” “那不去了!”杨胖子一口回绝。 纯洁宁急忙道,“额,不!我还打算喊上神符叔叔、刘先生。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好吧。”杨胖子点点头,说实际的,他内心比较感谢李神符。 “好,一言为定,明晚驿馆等你!”纯洁宁一脸兴奋,跳着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0章 王府首席谋士 夜宴散去。 杨秀慵懒地回到花园中,像这样设宴接待外臣到底有多少次,他根本不记得,也数不清,反正每次宴会,在礼仪官员的安排下,无非是君臣之间吃吃喝喝,欣赏歌舞,最后再讴歌盛世,将圣上的文成武德夸上一遍,一开始倒还好点,最后杨秀变得麻木,变得一想起这样的场合就呕心甚至想吐,简直无聊之极。 来到王府花园中,杨秀迫切地想透透气。月光下,有位白衣人独立寒风中,衣衫飘飘,羽扇纶巾,仿佛飘然于尘世外。 “君墨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入睡?”杨秀恭谨地问候,看来白衣人在杨秀心中地位很高,又称呼先生,又能自由出入王府,显然不是一般人。 白衣人转身拱手拜道,“哦,多谢大王关心,多年来,独自冷清惯了。刚才未参加大王设下的晚宴,请大王谅解!” “无妨。反正也是一些俗不可耐的宴席,不去也罢,先生在此等候本王,应该有话告诉本王吧?” 白衣人笑道,“看来大王已猜出我的来意。” “君墨先生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白衣人整理了思绪,缓缓道,“大王,经过王府侍卫们搜寻,我们找到史万岁遗留下的宝藏,我已命人行动,卑职所料不错,此次行动获得的财富,折合成白银,可以为王府增加三百万两。” “好啊!”杨秀拍手称赞,“本王如果能举事成功,君墨先生当属第一功。” “不敢!”白衣人淡淡笑道,“卑职眼里,唯有大王的才能与品德,才配得上真真正正王天下,才是天下苍生之福。” 杨秀眯着眼,带着不解诱惑,瞧着白衣人,眼神中甚至闪烁出一丝阴冷,他可以对任何人说出违心的话,但他决不希望或者允许别人违心的对他说话。 眼前的白衣人,楚君墨先生,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是杨秀的首席谋士,有能力,有涵养,会说话,也会来事,才干不亚于朝中六部公卿。但唯一令杨秀反感的是,楚君墨先生从不坦言自己的过去,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空白的纸,找不到一丝一点带着墨迹的过去。但是只要是个人都有过去,谁也不是从土里蹦出来就变大了。而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楚君墨先生刻意掩藏了自己的过去,就像一把火烧掉秘档一样,让人根本无处查询。 两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杨秀依旧清晰记得如何与楚君墨相识的,那是益州难得一遇的晴朗日子,他带着护卫,穿上便服游逛在街头,而当时的楚君墨则是测字卜卦的江湖术士。 杨秀闲来无事让楚君墨测字,不假思索随随便便写了一个“王”字,楚君墨一看,急忙笃定杨秀乃九五之尊,慌忙拜见。 杨秀大笑回道,“我随便写个王字,你就说我乃九五之尊,那哪天有人随便写个皇字,你难道当他是皇帝吗?” 楚君墨同样不露声色,淡淡回道,“当然不是。我觉得天意如此,请您再看一眼这个王字。” 杨秀低头再看,原来他写王字后,不小心还滴了一滴墨汁在王字上面,一个王字变成了主字,便问道,“这有什么?何解?” 楚君墨笑道,“您身在益州,胡乱写个王字也就罢了,谁知天意难变,王字变主字,您难道不是益州之主吗?” 杨秀沉默片刻,他明白了,他对此人的判断力极为佩服,此人或许很早就关注了自己?认识自己?或许通过观察自己容貌、气质、形象、身边的侍卫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怎样,杨秀觉得此人不一般。就这样,与这个看上去如江湖术士一般的人进行了长谈,话越说越投机,越说越令人信服,于是楚君墨成为了蜀王府的座上宾,成为自元岩死后,府中第二位首席谋士,智囊。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君墨身上闪烁着太多了亮点,也正是这些亮点,让杨秀在下一步夺嫡大战中再次树立信心。但也是基于此,杨秀越来越怀疑楚君墨身上存在着秘密,他定是带着秘密,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蜀王府。 杨秀自认,天下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毫无理由帮助别人,楚君墨当然也不是,但楚君墨会掩藏,目前没有人知道他最终目的是什么?看不出楚君墨来蜀王府的目的,令杨秀如鲠在喉,不知道别人心中在想什么,就很难掌握他的心理,抓住他的七寸,令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服务。 楚君墨抬头望着弦月,思索着问道,“蜀王,今日,李渊、阴世师、袁铁衣或亲自来,或派人来,难道您不觉得时间太凑巧了点,莫非有隐情?” “无妨!”杨秀转瞬阴沉着脸,“本王可不管谁来,宝藏势在必得,谁敢拦本王的路,就杀了谁!” 楚君墨摇了摇头,杨秀什么都好,唯独有点沉不住气,一到关键时刻,喊打喊杀,这年头,不是什么事情喊打喊杀就能解决,比如朝廷皇嗣的废立,晋王杨广可谓韬光养晦,暗蓄力量,一举翻盘,将杨勇彻底打趴下了,这当中,可没一件喊打喊杀的事情。 楚君墨只能岔开话题,“哦,对了!侍卫们回报,说前几日王府许医官家中突然失火,连同许医官在内,家中大小外加仆役丫鬟十七口全部被烧死,唯独一个獠人不知所踪,此事不知您知道了没有?” 杨秀眼中散发着凶狠之色,“知道,侍卫已经及时禀告了。我真不该将獠人奴隶赏赐给许医官,侍卫们查明,应该是獠人奴隶半夜逃走,放火烧了柴房,引发大火,该死的獠人,最低等的贱民,以本王的脾气,最好把他们灭种。” 看着杨秀咬牙切齿的表情,楚君墨有点奇怪,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蜀王故意命人偷偷在许医官家中放火,杀人灭口。因为夺取史万岁宝藏一事中,许医官扮演着重要角色,正是他按照蜀王的意图,故弄玄虚,言之凿凿说鹿溪河畔的村子里,发生怪事,男人生孩子,引发人心惶惶,让蜀王借机从容上表,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的人全部迁出,此举引发大规模民怨,引发冲突,若不是蜀王及时派军镇压,一些百姓估计此时都告状到大兴城临光殿上去了。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杀了许医官倒可以理解,死无对证,蜀王这一招棋也就安全了。 只是令楚君墨想不到的是,听杨秀的口气,许医官一家十七口之死和他根本没关系,是那个獠人奴隶干的,这就有点奇怪了,一个带着手链脚链的獠人,能做到这一点吗?难道当中还有隐情? “那个逃走的獠人抓住了吗?” “没有。不过,本王已派出数个小组分头捉拿,逮住了他,本王让他没日没夜地参加角斗,最后让群狼活活咬死他,方解心头之恨!” 楚君墨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到那个逃走的獠人,才知道许医官家中失火的真相了,他很有自信,凭借蜀王府的力量,抓住一个逃跑的獠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很晚了,大王也早些歇息,卑职告退!”天色已晚,楚君墨十分识趣地告退。 望着楚君墨消失的背影,杨秀心里五味杂陈,君墨先生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可现在他又不得不引为依靠与仰仗。 “楚君墨,楚君墨!” 杨秀喃喃自语,这谜一般的人,犹如天上星象变化一样不可捉摸。 忽然间,杨秀灵光一闪,忍不住惊呼一声,“楚墨!” 他曾经从一份朝廷秘档中知道,天下有一股极为隐秘势力,名叫楚墨,论其由来,可追溯到战国墨家,当年墨家墨翟时代,阵容十分强盛,墨家门人遍布各地,人员来自贩夫走卒、军人、甚至包括一些读书人,他们都遵从着“兼爱非攻”的思想。墨家之主称之巨子,外放人员称为灵子。 可时间久了,往往事与愿违,随着墨翟的逝去,门人成分十分复杂的墨家在下一代墨家巨子手中发生分裂,一部分人崇尚法家,融入秦国,成为秦墨,一部分认为儒家修身思想更能体现墨翟的智慧,便一路向东融入齐国,成为,唯独有股中间力量坚守墨翟思想,南下入楚,成为楚墨。 后来到秦汉时期,大部分皇帝都外尊儒术,内崇法家,于是秦墨、之人变成帝王心术下的工具,为了生存,他们开始为帝王服务,蛊惑人心,建造器械,为帝王征伐天下出工出力,数代后,完全抛弃墨翟思想,沦为朝廷工具。 唯独楚墨仍坚守着底线,成为墨家留在世间的唯一,可墨家思想属于底层思想,普通人喜爱,帝王却所厌恶,于是历代朝廷都不断打击楚墨,楚墨族人生存艰难,不得不更加隐秘,直至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但仍有传闻,说楚墨族人未亡,这些人转变身份,融入各个阶层,分散开来,只在墨翟诞辰那一天在相聚于墨家总堂,讨论今后发展与天下走势。对外更不已楚墨称呼,另取一名,称“隐灵教”,寓意墨家所有外放的灵子皆隐秘于世间。 杨秀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如果楚君墨是墨家外放的灵子,那么他的身后必然还有一股隐藏的力量,他来到蜀王府究竟为何?杨秀本来一丝阴冷的目光几乎结上了一层寒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1章 女儿意 古时,由于生活条件等限制,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在家往往无聊,为追求情趣,便逐渐产生一些比较有特色的趣味活动,当然大家别想歪了,这些趣味属于较高级雅俗共赏的那种。概括起来,这些趣味依据时令而来。 一月观雪吟诗,银屋玉树顷刻成,缓飘急洒总无声;二月寒夜访梅,上元夜,华灯溢彩,明月高挂,暗香疏影;三月闲厅对弈,风流阵退却围棋,心醉妖妍落子迟;四月曲池荡秋千,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八月桐荫乞巧,七夕之夜,银汉迢迢,遥叹牵牛织女星;九月琼台赏月,中秋月明,千里婵娟,别做一般清;十月深秋赏菊,江汉秋影雁南飞,相逢绕东篱;十一月闺阁刺绣,娇女绮罗裳,金针刺绣群芳样;十二月围炉博古,积雪迷径,围炉掩扉,博古谈今,天南地北一时新! “神符叔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纯洁宁大小姐眨了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带着连她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虚心地向长辈请教着。 李神符心中隐隐升起一丝紧张,他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小侄女莫不是又要给他出个难题,让他头疼不已了,“额,妳问吧?我知无不言,不过我先声明,我的学问有限,你不要抱着太大希望,最好去找刘先生,我觉得天下还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呵呵!”纯洁宁小大姐摆摆手,摇头晃脑道,“我想他毕竟是外人,虽然是我阿爹的座上宾,可不能老是缠着他呀,神符叔叔,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我想问怎样才能让时光走得慢些?” “这个?” 李神符砸巴砸巴嘴巴,暗道我的天,我家的小侄女到底长得什么脑袋,如果这个问题算作简单的话,那天下还有难题吗?一个人如果能让时间走的慢一些,妳干脆就说能让自己长生不老得了。 过了好半天,李神符摇摇头,一脸无奈,“额,我的小侄女,迄今为止,你神符大叔好像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阻挡时光的脚步,能够让时光停止或者走得慢一些,我想即便无所不能的神都不行。比如古时的夸父,他一心追求光明,最后不也累死在路上?” “哦,噢。”纯洁宁大小姐已经一脸失望,瞧着令人怜惜。 看着小侄女的模样,李神符也没办法,这个问题属于终极问题,根本没法解决,不过,李神符话锋一转,“好办法没有,一个自欺欺人的办法还是有的!” “哦,你快说说。”纯洁宁放佛见到希望,急忙问着。 李神符嘿嘿怪笑道,“道理其实也简单,我们日常计算时光的流逝,无非铜壶滴漏,或者请人打更,假如妳能在计算方法上多用点心思,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时光走得自然就不那么匆匆嘞!” 纯洁宁大小姐眨着眼睛,旋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懂了,谢谢神符大叔!”说完,愉快地转身离去。 望着纯洁宁远去的背影,李神符笑道,“才多大的人,就这么古灵精怪。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今夜,长久以来四季如春的成都,天竟然洒落点雪花,好令人意外。 好多年没下雪了,很多人头一次见到,热恋中的少男少女、邻家小孩子们纷纷惊诧地涌上街头,穿梭于熙熙攘攘人群中,慌忙又急切地感受着雪的氛围,感受那点点雪花掺杂着迎风飘来的一丝寒意飘洒于脸上,又瞬间流逝的一种感觉。 杨胖子踏着雪花来到驿站中,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驿卒引进,未曾想驿站后曲径通幽,还有处清新雅致的园子。 纯洁宁大小姐容姿焕发已经候着了,见死胖子来了,顿时笑颜如花,就像处在饥饿十级境界的人看见了摆放在桌前的肉食,“额,死胖子,吃了没?” “没,我清早就喝点一些稀粥,晚上就等着炉火涮肉吃嘞!”杨胖子贪婪地笑道,“他们也来了?” 纯洁宁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快,哎,今个换了这么靓丽的衣服,他都不评价一番,反倒问起别人了,真是失败哦,“嗯,神符叔叔,刘先生都在!” 一间清雅的客厅。 厅正中摆放着四张案几,案几前搁置小火炉子,炉火正旺,仆人们立在两侧小心翼翼地站着。厅两旁,一边摆着围棋,一边摆着投壶的工具。整个大厅的四周,还不规则地点缀着梅花与水仙,格外烘托着一股意境。 李神符早等不及了,“哎呀,小兄弟,怎么才来,看着眼前的酒肉,却不能下箸,馋死我了!” 杨胖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外面居然下雪了,听人议论几十年都没遇上,我没有雇车,晚了点。” 刘先生文雅地回道,“好了,来了就不必客气,赶紧入座吧。能与大名鼎鼎的杨头领饮酒谈天,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杨胖子急忙拱手,“刘先生太抬举在下,我一介武夫,怎能与唐国公手下第一智囊相比!” ······· 几人边吃边聊,酒至半酣,话题逐渐多了起来,天南地北,古往今来,三教九流,庙堂江湖,刘先生知识广博,所阐述的一些事情与道理确实令杨胖子耳目一新,受益颇深,不禁感叹唐国公门下卧虎藏龙,绝非等闲。 当然,几人更多地倒想听听杨胖子曾经的探案之事,毕竟外面传得很神,说杨胖子办案,很多依赖鬼神指点。 杨胖子也不隐瞒,将这几年身边发生的一些悬疑之事说了不少,和盘托出,当然,为了增加趣味性与欣赏性,难免适当加点调味料,尤其那日大兴城外茶馆中遇到的妖魅,食人妖,红色曼陀罗,最后命悬一线等等,说完后,他们几个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文静叹道,“当年,汉朝景皇帝面对吴楚之乱,束手无策,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足见大凡帝王将相即使能力强大,皆十分畏惧鬼神,杨头领,想不到你居然能克服恐惧心理,跳出鬼神之说来看待问题,确实令人敬佩!” 刘文静说完,十分敬佩地朝杨胖子拱手,“在那样的环境中,一个人能造就如此强大的内心,绝非易事,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那么你才是鬼神畏惧的人,刘某自叹不如!” “诶呀,是啊!”李神符拍了拍浑圆的肚子,“杨兄弟,不说别的,就你这份胆量,我惭愧!我要遇见你这情况,估计全身再有力气,一定会腿抖,手不听使唤,最后使上一半气力就不错了,哪能像你一样,最后抓住女妖人的弱点,奋力一击,扭死为生!” 杨胖子嘿嘿直笑,“我不能和你们比,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李神符笑道,“你就别谦虚了。额,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得出去会,可能前段时间来益州时风餐露宿,尽吃些素食,今个大搓一顿有点不适应。呵呵,杨兄弟,你不急,多喝点,我去去就来!” 刘文静也笑了笑,说还有事情要办,向杨胖子拱手道,先走一步! 厅内除了伺候的仆人,就剩下杨胖子与纯洁宁大小姐了。 厅内气氛一转,冷清不少,杨胖子自然想起前日与韩鸦约定,亥时前去归云亭。正想起身告辞,却见纯洁宁大小姐已经满脸不高兴了,嘟囔嘴,“怎么?他们走,你就得跑吗?你听听,现在还没打更嘞,时间尚早陪我玩会,反正明后天恐怕都要回去了,就当今夜我为你送行!” 杨胖子摇摇头,吃也吃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额,我真有点事,改天吧!” 纯洁宁大小姐撅着嘴,仰着头,“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就今晚,来陪我下盘棋。哦,对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江油城里的沈郎中最后见面的人是谁吗?” 杨胖子微微一笑,该死,纯洁宁大小姐也喜欢开始吊人胃口,欲擒故纵了,“你说说,沈郎中最后见谁了,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先陪我下盘棋,等会告诉你!” “好吧!”杨胖子也没在意,或许下雪天,天黑天暗更早些,见时间尚早,便来到棋盘前,陪大小姐来了盘棋。 杨胖子棋艺不高,高手面前顶多算臭棋篓子,可臭棋篓子居然杀得大小姐丢盔弃甲,输了好几盘。纯洁宁大小姐自然不服,叫嚣还得继续,她一个豪门望族的子女,棋艺怎么可能不如一个街边小混混,发誓一定要赢回一盘,杨胖子最后很无奈,左思右想,前退后跑,使出浑身气力,终于输了一盘。 “好了,妳看妳终于赢了!怎么?能告诉我沈郎中最后见的人是谁了吧?”杨胖子赶紧起身,离开了棋盘,他害怕万一纯洁宁又耍赖再来一局就惨了。 纯洁宁大小姐终于赢了一局,可看不出一丝丝喜悦,反而沮丧回道,“你难道那么不愿意与我在一起吗?陪我下棋也不过为了知道某些事情!在你眼里,我难道是多余?”说完这些话,纯洁宁脸几乎红到了耳根,这可是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来表白的。 如此直白浅显的话语,杨胖子多少明白些,望着纯洁宁略显失望又充斥着等待的眼神,杨胖子一时间感叹万千,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内心明白纯洁宁的情意,可杨胖子知道,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结果,如今,天下依旧是豪门望族的天下,任何一位豪门贵族家主,绝不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家托付一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即使那个人有着不一般的能力,也绝对不行。况且纯洁宁贵族小姐家脾气、古灵精怪的性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何况是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无拘无束的杨胖子。 “额,我觉得我比妳大很多,况且妳是堂堂国公的女儿,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捕快,既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们之间成为朋友似乎会更好。”杨胖子委婉地拒绝着,他从不对在不抱希望的事情上去浪费时间与感情。 杨胖子话音才落,纯洁宁大小姐根本受不了了,“屁,你刚才所说的简直是狗屁。我才不小,我都十三岁了,独孤皇后也只有十四岁就跟随了当今圣上,萧妃只有十二岁就嫁到北方,你明摆欺负人,欺我年幼。况且你虽然是捕快,在我眼里,本事可大了,当朝也有不少将军大臣,不都是平民出身吗?你,你没出息。你简直是个混蛋!” 杨胖子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说,他也明白纯洁宁此刻的心情,不是所有的女儿家都会向心目中的男人吐露情感的,尤其像纯洁宁这样极为好面子的大小姐。 可是,杨胖子总觉得纯洁宁大小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更喜欢麴真如那样的人,超凡出尘,冷若冰霜,尤其那混血的身材,前凸后翘,令人瞧着不禁血脉膨胀。 此刻,杨肥甚至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天生有种喜欢面对挑战的勇气?或像大部分人一样,感情来得容易反而不会去珍惜? 炉火依旧很旺,厅中气氛却冷清! “好吧,我告诉你。沈郎中最后见面的人是蜀王府首席医官,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想如果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沈郎中之死应该会真相大白。” “蜀王府首席医官!”杨胖子更加沉默,看来事情又牵扯到蜀王府,一个根本不能得罪的地方! “还有令你更震惊的再后面,蜀王府首席医官已经在数天前死了,家中失火,上下十几口全部都死了,听说是人为纵火,一个獠人奴隶纵火杀了医官全家,现在,王府侍卫正在全城通缉。” “什么?医官死了?獠人?”杨胖子突然想到杨阿果,他人生的第一个跟班,为了这个跟班,他可将蜀王府得罪死了。 “怎么?你有顾虑呢?有时候,越接近事情的真相,往往人越有顾虑,越感到害怕,甚至无所适从,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大兴城吧!” 杨胖子微微一笑, “谢谢你担心我的安危,我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达目的誓不摆休,当然,我现在也比以前好多了,不属于愣头青一冲到底,我会更加注意办事的方式方法了。况且看到沈郎中家孤儿寡母,我想迫切地将事情弄明白,至少换生者一丝安慰!” “随便你,你爱听不听!”纯洁宁大小姐的脾气跟翻书一样说变就变,“你真是个怪人,为素不相干的人,就差没豁出性命!” 杨胖子淡淡一笑,“或许出于我的职业习惯吧,我来自底层,就要为最底层的伸张正义。” 杨胖子觉得呆的时间够长了,不能再留下,否则要误了韩鸦的事情,起身回道,“我确实有事,告辞了。”再也不顾纯洁宁挽留,朝门外走去! “喂,你知道蜀王府最厉害的人是谁吗?”倚在门前,纯洁宁加大了嗓门,对杨胖子的担心全部写在了脸上。 杨胖子摇了摇头,“蜀王府中自然蜀王杨秀最大,最厉害!” “你个笨蛋,害得我得为你操心!蜀王府中最厉害的人听说是蜀王手下一个军师,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叫楚君墨,智谋、武艺都很厉害,蜀王对他言听计从。如果你遇上这样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杨胖子愣了一下,回头瞧着纯洁宁大小姐,眼中满是担忧,还夹杂着泪花,可杨胖子知道自己,到了关键时刻,他怎能停下,他的一生本就为了寻找真相而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2章 遭偷袭 夜静悄悄,下了好几个时辰的雪终于停了下来,杨胖子老黄牛一般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着夜路,往归云亭赶来,一边走一边骂,该死的韩鸦,他有神行之法到哪去都行,可我呢?选这个鬼地方,本以为在益州城边,谁知道竟然过了两个村子,问了好几户人家,还说有二十里,他娘的,这是准备首先累死老子啊,万一办事的时候遇上什么对手,不用打,老子就先嗝屁了,什么归云亭,我看叫归西亭差不多。 杨胖子越想越来气,要不是韩鸦,说不定看到纯洁宁泪眼婆娑样子,身为男人,他难免心猿意马,借机下手,这时候,说不定还在温暖的小火炉子边,握着纯洁宁大小姐的芊芊玉手秉烛夜谈,谈论着人生理想,谈论着工作与希望,谈论男男女女之间该谈论的一切,可是现在,可恶令人生厌的韩鸦,让杨胖子这下可遭了罪,心里恨韩鸦恨得牙痒痒。 七绕八拐,终于来到归西亭下,杨胖子愣着了,一片旷野上,一座孤零零的亭子矗立着,苍劲有力的四角伸向天空,夜幕中犹如巨兽的四根爪子,准备诅咒着老天,一把将天戳个窟窿。 细看亭下,空空如也,没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错过时间?难道亥时已经过了?难道韩鸦知道老子不怕黑夜,故意寻老子开心? 不会的,杨胖子记得出驿站之时,刚刚打更不久,韩鸦怎么没来?他一直是个很准时的人,从不迟到,从不! 矗立在归云亭下,杨胖子第一次感到茫然与不知所措,随后又仔仔细细将亭子里外查了个遍,令人失望,韩鸦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个联络的记号都没留下。 奇哉怪也,杨胖子确信,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韩鸦或许出事了,这里发生重大变故,他瞬及起身,向远方搜索而去···· 夜晚的鹿溪河静静流淌着,一眼望去,黑得像锅底,仿佛静静的河水之下隐藏着吃人的巨兽与无法破解的谜团。 杨胖子脚下好像绊着什么东西,难免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仔细一瞧,我的亲娘,眼前这片河滩地上一片狼藉。 大约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飞溅在草丛上到处都是,每个人临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遇上一件恐怖的事情,他们似乎没有反抗就被人杀了,有的尸体上甚至连腰中长刀尚未拔出便送命,足见杀人者手段之狠毒,出手之敏捷! 杨胖子急忙燃起火折子,仔细观察每具尸体伤口,震惊之后他发现,每具尸体皆受了剑伤,伤口很深,很宽,皆是一剑夺命,切准了对方的要害部位,应该是被一种较为笨重的重剑刺进,而且所用之力道极为准确,就好像事先经过不断地尝试与训练一样。 杨胖子心里泛起阵阵寒意,这样的高手简直可怕,天下能使用重剑的高手绝对不多,那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且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浸淫其中,至少掌握一种排山倒海般无坚不摧的剑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使重剑者,绝对天下高手! 杨胖子凝注心神,越查看心里越惊,这些尸体虽然身着黑色夜行衣,但是只要稍微扒开衣服,却发现他们大多穿着军中才有的袄衣,这种袄衣一般江湖人士根本不会穿,唯有朝廷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骠骑府军士才会穿,尸体四周,到处洒落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有金银珠宝,还有是一些洒落在地的银两。 杨胖子暗自猜想,如果这些死人都是骠骑府的军士,那么能指挥他们的,唯有他们的上官骠骑将军,或者蜀王杨秀了,因为蜀王杨秀是整个益州的总管,可以指挥军政大员,调动军队处理突发事件。 杨胖子思来想去,料想他们应该属于军中锐士被安排到这里偷偷办事,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又被人所杀。不过,杀人者就更令人奇怪,照理说这帮军队来运输钱财,杀人者不是为了银子,难道还为了什么? 一个个念头,想法从杨胖子脑海中闪过,鹿溪河,这里归蜀王府管辖,这里更有史万岁的宝藏! 这些人怎么死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韩鸦吗?不可能!韩鸦善于追袭,没这么高深的武功··· 韩鸦去哪了?和自己一样,发现他们已死,追袭杀人者去了? 杨胖子越想脑壳越昏,头大如斗······ 豁然间,杨胖子仿佛又明白了。 蜀王杨秀的地盘上,谁敢黑吃黑,放眼天下没几个人,现在最有能力动手唯有唐国公,陇西李家!最起码有一点不可否认,李家前脚刚到益州,这里就发生这么大一件事。 联想到刚才和李家大小姐、首席谋士、高级保镖在一起围炉博古吃喝拉撒,豁然间,杨胖子更觉得这似乎是早就已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什么围炉博古!该死,女人坏事,原来纯洁宁大小姐也对自己玩起了阴招! 杨胖子有理由相信,她一定是收买了打更的,延缓了打更时辰,让自己错误地判断时辰,以为时辰尚早,难怪她弈棋时连输数盘,她是故意拖延,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来,以免会发生意外,否则如果早来了,遇到这样使重剑的高手,这里估计又多了一具尸体了。 杨胖子越分析越觉得在理,放眼蜀地,或许有些豪门有这样的实力一举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几十个军中好手,但是他们没这个胆量得罪蜀王杨秀,可现在益州有一个人敢,那就是杨秀的表兄弟,李渊,陇西李家。 不过,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杨胖子内心也悠然升起一种感动,可以这么理解,纯洁宁大小姐为了让李家人不要伤害自己,想尽办法拖延了自己赶去的时间,直接救了自己一命! 正当杨胖子自以为是,自鸣得意,以为猜测毫无破绽,甚至想着改天还得拜谢纯洁宁大小姐救命之恩的时候,忽然间,发现身后闪出个身影,修长、白色、鬼魅的身影!刹那间,天地仿佛为之变色,阴风呼啸,一团厚重夺人的杀气逼向他! 不好,对方杀心已起,要夺取自己的性命! 情急慌乱之下,杨胖子哪里记得新学的救命一招曲水流觞,反倒条件反射,慌乱中旋即来了普罗大众的招式,赖驴打滚趴到地上,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 可根本来不反应,对方身形太快,犹如鬼魅,紧接着腰部被重重一击,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布杨胖子全身,瞬时感到天旋地转,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跌进十几米远的鹿溪河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像刀子一般刺激着杨胖子的全身!河底,他被疼痛、寒冷惊醒,好在他水性极好,外人根本想不到,一个身在北方大兴城的人,能有极好的水性。 水下,杨胖子挣扎着脱去外衣,吃力地朝岸边游去。猛地,他感觉自己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我靠,杨胖子不禁暗自骂道,老子不会这么倒霉吧,岸上不知被什么鬼踢了两脚跌进水里,到了水里,不会遇上水鬼,直接准备抱着自己呛死,准备着火急火燎赶着去投胎转世吧? 听老人们说,一般河中都有水鬼,是溺水而死之人怨气集聚,附身在水中动物身上,只要有活人掉进水里,水鬼便驱使着动物拼命抓住溺水之人,将其沉入河中,唯有此,自身才能再次投胎转世。 杨胖子下意识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朝着水底黏糊糊的怪物身上踹了一脚,再在水中一个翻身,两眼一睁,发现那怪物长相似一只特别肥大的老鼠,浑身黑色皮毛,短尾巴,四肢异常的小,但水中看上去绝对灵活无比,一对眼睛足以占据半张脸,大猫一般的长胡须。 万幸的是,这鬼东西对自己并没有攻击,反倒是一种好奇,绕着杨胖子周边游了一圈,便朝着一处带着一丝光亮的地方游去,消失不见。杨胖子心里坦然不少,这年头,连水鬼都怕厉害的人物,凭借着一股求生本能,死胖子猛吸一口气也游了过去。 我的天,杨胖子居然发现一个半隐没在水中的洞口,看来那只大老鼠应该钻进洞里,此刻,死胖子也顾不上许多了,吃力地爬进洞中,反正不能留在水中,否则刺骨的寒冷准得将自己给活活冻死! 杨胖子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太悬,突袭之人下手太狠,如果不是掉进水里,或许此刻已命丧黄泉! 他闭眼慢慢开始运功调息,还好,幸亏这些年吃吃喝喝没有断下,偷偷躲在角落里给自己时不时加点营养餐,也没太着急减肥,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圈肥肉,万幸肋骨应该没断,现在要做的,便赶紧恢复体力,离开这鬼地方。 鹿溪河边,赶来一群黑衣人! 一名黑衣大汉呼道,“君墨先生,那人跌进水里,需不需要卑职下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首者,一名身材修长的白衣人,旋即摆手,一脸高深莫测,“不必!我试过,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武功平平,我们的人绝不是他杀的。随他去,赶紧将此处收拾好,免得夜长梦多!” 一群黑衣人应声而去,立刻开始收拾残局。 夜深沉。 为首的白衣人凝望着浓浓夜幕,眼睛闪烁着深邃的寒芒,喃喃自语,“杨肥,李家大小姐眼中的死胖子,袁铁衣的义子,你们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就凭你们这些人,也能夺取史万岁留下的宝藏,简直痴人做梦。” 白衣人望着一地狼藉,旋即又想到什么,眼中流露出一种惊诧莫名之感,“不对,我赶到此处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差,如果有人为了宝藏而来,那么此处的珍宝,他们为何不取?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现场,杀了我们的人,又不带走珍宝,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此地还有秘密,他们究竟寻找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3章 劫后余生 杨胖子迷迷糊糊间不知道休息几个时辰,只知道半隐没在水中的洞口挖得还挺好,原来洞内路径向上,越往里面去便越干燥起来,且刚好还能容下一个身躯,就这样半醒半睡之间,天亮了! 外面映射进一丝丝光亮,杨胖子挣扎着观察四周,冰冷河水夹杂着水草就在身边不远洞口处漂浮,洞口好像被河水常年冲刷才出现,洞口里面,更是一片漆黑。此地不太像人为开凿,更像被动物为了生存而挖掘,而刚才那个硕大的老鼠可能也就住在这里。 杨胖子不能确定对岸是否仍有埋伏,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往里钻进去看看才好,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洞越往里面越窄,仅仅容得下身躯,越往里面挤,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这个时候,杨胖子连连大呼,老子要是早点减肥多好,现在倒好,不上不下,进退维谷,杨胖子额头都渗出冷汗,暗自着急,老子该不会就这样窝囊地死在这里? 记得小时候,杨胖子有一次发现一条狗跌进一处早已废弃被人填埋的枯井中,正好拤在枯井中间进退不得,硬是折腾了几天,叫唤了几夜,最后才死,杨胖子还试图救了一次,可惜没成功,那条倒霉的畜生最后成为一具风干的尸体,龇牙咧嘴,那悲惨的模样杨胖子到现在都还记得。现在,杨胖子心里也忍不住冒起阵阵寒气,老子不会和那条死狗一样就这样憋屈地死在这里? 不,杨胖子绝不会放弃,他吃力地点起火折子,慢慢发现前方泥土看上去很松动,无奈之下只能豁出去,吸了口气,缩起肥肥的肚子,又朝前移动身体,两手向前猛推,怪异的是土竟然推得动! 我靠,什么鸟情况!杨胖子拼尽力气推着泥土又前行一小段,突然发现自己处在半悬着的状态,差点跌了下去。再次点起火折子,杨胖子惊呆了,眼前应该是一座墓葬,规格或许不大,但此刻他应该半处在墓葬中心的墓壁上。我的天,连临死的地都找到了,都不用别人挖坑把自己埋掉! 绝境求生中,杨胖子吃力地进入墓室,先什么都不管了,大口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暗下决心,只要还有口气,绝不放弃。 折腾了一会,杨胖子稳住心神,四周开始观察,居然没有发现最为重要的棺椁。照理说,即便有人盗墓,所求无非钱财,棺椁还会在,可眼前墓室内空荡荡的,确切的说是被一群洗劫之后的空荡,地上除了发现一些凌乱的脚印子,小车车辙印子,尚存的外来者带进的泥土外,几乎没什么太大发现! 杨胖子不禁暗自惊呼,操的,现在的盗墓贼也太猖獗了,竟然大张旗鼓地在墓地里这么干,这哪是偷偷摸摸地去盗墓,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拦路抢劫啊,简直把大隋朝的王法根本不妨在眼里。 四周没什么发现,死胖子倒是发现那只硕大的老鼠又出现在了转角处,瞪着一对大眼睛朝着死死自己盯着,时不时地伸头缩脑,显然眼神中还有惧怕的意味,好似有种被入侵了感觉。那小表情仿佛在告诉杨胖子,你究竟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家了。 杨胖子慢慢走近,这才基本看清,是一只不大的水豚。水豚一般河边都有,对人没有攻击性,专爱吃鱼,没事时候,还喜欢与人嬉戏。看来今个是水豚引路,被带到了这里。 没事跟着那小东西的逃跑路线,杨胖子七晕八转,转过墓道,不经意间发现几具尸体。尸体早已腐烂,只剩枯骨,细细查看下,骨头上让有刀剑的痕迹,且盆骨很大,隐约看见枯骨中还有破旧的钗子及玉坠,想来几具尸体应是女尸,被杀死后被遗弃在此,也不知什么鸟人这么狠心,好几个女人一次性下了狠手。 杨胖子又慢慢摸到几个其他侧墓室,皆是空的,不过地上到处是外面带进来的泥土,从墓道中发现墓室出口,出口处一片狼藉,可惜根本无法打开,从外面已被人封死,想来应是外人进来后,窃取墓中之物,又从外面将墓封死,不让人发现。 到处转了一圈,整个墓内就像人为打造的迷宫一样。杨胖子也没弄清这座墓到底是安放死人的墓,还是有人刻意建造了一座活人墓,而后又被废弃。不过现在,也不允许杨胖子反复思考了,里面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火折子越来越暗,湿度很大,而且感到很闷热。惨了,死胖子暗道,难不成老子要被闷死在这里?不敢多想,还是赶紧原路绕回去! 正要慌张离去,杨胖子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差点没被摔个狗吃屎,借着微弱的光亮瞧着,原来又是一根很长的粗绳子拌在脚上!拾起粗绳,死胖子凝思苦想,定还有人来过,而且估计不是同一拨人,从墓口进来,何须这么长的绳子? 可这使用绳索的人又从哪里来? 死胖子又仔细边看边摸着墓壁,严丝合缝,根本不能打开,地上有一处有不少泥土,抬头望去,对应的墓顶处并不严实,他瞬及明白,上面一定有个盗洞,有人用分金定穴之法,事先摸准位置,从盗洞口下来的,办完事后又将盗洞口封住,造成了墓门封闭之后,根本没有人进来过的假象。 杨胖子慌忙抬来墓道口中石板条撑起身体,用力将墓顶松动处十几块青砖扒拉下来,熟泥土纷纷掉落,只够一人上下的盗洞出现,借着光亮,发现盗洞并不深,应该能够爬出去! 手中火折子快要熄灭,杨胖子管不了许多,抽出袖中削铁如泥的短剑,插进盗洞壁上,借着肘力与腿部的支撑,忍着疼痛一段一段挨了上来!千难万险,爬出墓室后,死胖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有劫后余生之感。缓过神来,抬眼四望,天早已经亮了,发现自己正身处小荒山上,凝神极目望去,远处有小庄子,更远处应该是益州城。 稳住心神后,杨胖子综合判断,刚刚所在之处根本算不得一处墓室,上面既无厚厚封土,里面也无棺椁的痕迹,最多算是给活人事先建造的一座墓,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废弃。自己虽然隶属刑部,不属于汉末、南北朝时期卸岭、摸金之流,但也理解此地不属于墓葬,方今世人对投胎转世深信不疑,大都视死如生,不可能有形制完全不同的墓葬,完全不合情理。 不过回想发生的事,杨胖子想想都后怕,差点一口气没憋死在里面,现在看来,此处不出意外应是史万岁为隐藏宝藏刻意修筑,至于一开始传言之人认为宝藏隐没江中或许属于消息有误,或者是故意放出的烟幕,宝藏在水边,和鹿溪河有关联,但绝非巨大的关联。隐匿宝藏的墓道弯弯曲曲更像一个迷宫,会让下来的人走着走着迷路,或许杨胖子运气好,跟着水豚后面阴差阳错发现一个才起不久的盗洞,否则再原路返回一旦迷路,估计会闷死在此,死翘翘了! 墓内几具尸体,显然是西南爨氏送给史万岁的女人,当初朝廷追问,为了灭口,史万岁命人杀了了事,可怜了如花似玉的娘们! 另外墓内一片狼藉,应该是蜀王杨秀派人对墓内进行了轮番洗劫,昨夜在鹿溪河畔发现了的数十具军士尸体以及散落的珍宝银两便可以证明这一点,只是后来事情发生意外,又有外力介入,而这些事情,不巧被杨胖子给撞上了,阴差阳错来到此处。 唯独杨胖子有点不解,那个盗洞是怎么回事,极有可能在杨秀动手之前,还有一拨人来了这里,只是他们不取珍宝,那跑到里面到底寻什么? 到了中午,杨胖子是又急又饿,跌跌撞撞走下荒坡走进村子,村子荒废,不见一人,连野猫野狗都见着一只。很多生活用具胡乱摆着,显然此地突然发生什么事情,村子被人突然遗弃。 联想蜀王府干得事情,这里或许就是传说中男人生孩子的村子,被蜀王府官军一天之内迁到别处,目的无非为了在此处盗挖宝藏,好不被人们察觉,否则蜀王一旦落个盗墓的名声,那杨家的脸面还能往哪搁! 从荒废的村子口绕到官道上,杨胖子看见一辆牛车,赶车的车夫是位淳朴的中年大叔,能见到个人,死胖子内心甭提有多高兴了,牛车上是一车动物吃的草料,赶车人见杨胖子凄凄惨惨的样子,便询问发生什么事。 杨胖子不假思索编个借口,说自己外乡人,来益州投亲却不小心迷了路,在山林里转了一晚上,不小心崴了脚,希望现在能回城里。好心人让杨胖子免费上了牛车,一路颠簸中回到成都。 死胖子连连感叹,偏远之地的乡民们真是淳朴啊,换做在大兴城,不送上数倍的路费,说不定半道上,就给人丢下不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4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杨胖子回到益州城内客栈,阴弘智没见着,麦柯跟班也跑得没影,不知死哪去了,无奈之下,让店小二买来治疗跌打损伤的狗屁药膏,在腰腹部贴了两块,一个人静静躺在床榻上休息。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杨胖子大致上可以还原事情原委,所有的一切无非围绕着史万岁的宝藏展开,杨秀居心叵测,有不臣之心,夺取宝藏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夺权,此外,对周边少数民族也压迫过剩,说到底为了攫取资源,增强自己在益州的生存空间,好和朝廷相抗衡。 不过,事情直到昨天发生了变故,另一个庞大势力也暗中插手进来,导致与益州杨秀发生火拼,昨夜河边几十具官军尸体便是明证,联想到偏偏此时唐国公来到益州,杨胖子心中笃定李家无疑。可仍有几点不好理解,李家这么干究竟为什么? 缺钱吗?李家好像根本不缺钱,陇西李家,大隋朝鼎鼎大名的世家,祖上李虎为北魏八柱国之一,整个家族产业遍及西北,连江淮地区都有所涉及,会为了这批宝藏彻底得罪蜀王?总不至于,是李家上下见钱眼开,见财起意,全部昏了头了吧。 此外,韩鸦大半夜让自己同一时间赶去归云亭,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前后分析一下,难道义父对这批宝藏也垂涎三尺,想抢先下手分上一杯羹,所以让自己也从中出一份力?至于韩鸦事先不说,主要是怕自己口风不稳,泄漏了风声? 还有那个盗洞,关键时刻自己爬上来的盗洞。谁下去了?肯定不会是蜀王宫的那批人,是李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韩鸦?都有可能,会是谁呢? 另外一件事也萦绕在杨胖子心头散不去,沈郎中之死到底和蜀王府有没有关联?沈郎中只是江湖游医,莫不是无意中发现端倪,发现蜀王的行为,被灭口呢?更可疑的是,沈郎中最后见面的人是王府首席医官,可偏偏事情凑巧,那个医官居然家中失火,全家上下都被烧死了,而王府传出的消息,是一个獠人干的。獠人是谁?杨胖子暗自揣测,十有八九是杨阿果,因为时间上太巧了,而且正赶上王府侍卫在全力缉拿他。 看来杨阿果或许知道些内情,询问他,起码知道王府医官是怎么死的,也有可能蜀王杨秀为了灭口,干完后故意嫁祸獠人。 杨胖子一阵头疼,事情看上去比较清晰了,细细推断下来,又不太好有合理的解释,便准备明日再去蜀王府医官家失火的地方看看,看能不能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想着想着,越想越头疼,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 杨胖子一觉醒来,觉得有些奇怪,伤一夜之间好了不少,看来药物疗效不错,或者运气好没有伤到内脏,捡回一条命。于是起身胡乱吃了点食物,也没顾上阴弘智、麦柯有没有回来,便独自问路去找蜀王府医官家中失火之处。 一路问去,果然发现一处小巷子的尽头,有数间大屋烧的不成样子,四周还有不少毗邻的宅子都遭了秧,到处是断壁残桓,仍不断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显然当地府衙还没来得及清理此处。 杨胖子向四周左邻右舍打听了一番,都说医官一家死得惨,怪就怪在那个獠人奴隶,竟然能在戴着手枷、脚枷的情况下,杀了医官一家逃走,一个獠人都能掀起这么大事情,看来这么下去,益州附近的獠人作乱起来,益州可没得太平日子过了。 杨胖子深思之下,觉得此事应该有隐情,起码獠人杀了医官一家这件事,对杨秀而言是件好事,为何?没有了贼,何来抓贼的人?边关益州之地,有獠人作乱,朝廷就会继续让杨秀担任总管,掌握军政大权,杨秀便可以更加以镇压叛乱为由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杨胖子本想还进入火场看看,谁知发现有数拨人连续跟踪自己,至少有两拨人的装扮,与王府侍卫如出一辙。杨胖子心里大惊,我操,才来几天,就被跟梢了,看来蜀王府已经怀疑自己了,不出意外,鹿溪河畔遇袭,十有八九也是蜀王府的人下的手。杨胖子不敢在探,急忙兜了个圈子,回到客栈中。 阴弘智终于回来了,原来这两日呼朋唤友,醉生梦死了几夜! 交谈中发现杨胖子受伤,不问缘由大大咧咧咒骂起来,“那个短命鬼把我家兄弟打成这样,老子要找他拼命去。” 杨胖子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子,要知道,这可是蜀王的地盘,闹得动静太大,想脱身可就难了。 杨胖子现在可不想和蜀王较量,鸡蛋碰石头,找死吗?这年头干什么事,有什么理想,总得先保住性命,否则死了,一切都是白搭! “兄弟,我有事,得先回去!” “这个?”阴弘智有点为难,“我们没有向蜀王辞行,与礼不符!况且你现在急匆匆回去,岂不是让别人怀疑你心中有鬼?” “唐国公他们也没走?” “对呀,没走,还留在成都,我这两天还见到了!不过,唐国公的爱女李秀宁每天都喜欢在锦官酒肆听曲子,这两天好像也没见到呢?也不知去了哪里?” “李秀宁,纯洁宁大小姐不见了?” “呵呵!”阴弘智怪笑道,“怎么?终于对那个小美人有点牵肠挂肚呢?” 杨胖子没有搭理,又将整件事情翻来覆去想了一遍,隐隐觉得他此行被安排来到成都,绝不仅仅为了查那件益州奇闻、史万岁的宝藏,目的是什么?或许他根本不知,他或许只是韩鸦、麦柯暗中办事的幌子!因为到现在,韩鸦不见了,连麦柯也见到。 有时候,胖子觉得身处这些事件中,有种当局者迷的感觉,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牵引着前进,一旦到了某个关键时间点,似乎又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身在迷局中,为他人做着嫁衣。 杨胖子时常认为,当对事情仍模糊不太清楚的时候,不妨冷静一段时间,跳出圈子,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发现问题,查找问题的线索。 “阴兄,我还是决定了,先回去!” 杨胖子决定先回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况且他心里笃定义父定有什么瞒着他,凭韩鸦那日来寻他,什么事情没说便可察觉到,准是义父先前就有所交待,回去找义父刨根问底,问个明白,否则在益州继续像没头苍蝇乱撞,轻则浪费时间,重则小命要丢!另外杨阿果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这或许是解开蜀王府医官与沈郎中之死的关键点,加上如果有杨阿果口供,了解蜀王杨秀在益州的胡作非为,几件事情加在一块,也足够杨秀喝上一壶的了。 “额,好吧!” 阴弘智多少了解杨胖子,这家伙别看没事时候嬉皮笑脸,一旦正经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很难被别人说动,“到时我替你向蜀王辞行!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现在!” “这么急,那我替你准备辆马车,在带上一些随身物品。” “好,有劳阴兄了!” 阴弘智安排的马是匹良马,通体乌黑,四肢强健,甚至还认识回程的路,拉着车四平八稳走在成都通往大兴城的官道上。 杨胖子端坐马车中,没有车夫,只有他一个人轻轻地甩着马鞭,轻轻地吆喝,静静地想着事情,时不时打开身边摆放着的一个荷叶包裹,往嘴里塞一块量大份足、散着香气的猪头肉。 两天时间,经过休息调养,杨胖子的伤出奇地好了,渐渐地,天色暗下来,马儿居然知道停在路边林中,准备过上一宿。 杨胖子笑了笑,马通人性,旋即解开马辔头,想让它自由自在吃一回草,整日赶着车,也该放松一下,谁知道马儿吃着吃着竟然跑远了,钻进了林中。 杨胖子苦笑不已,我靠,马儿居然会玩起阴招,只得钻进林中四下寻找,心想万一遇上大虫,马儿还不成了大虫腹中之物。 天整个暗了下来,许久,马儿没找到,倒在密林中发现一处空地,空地连接着一段林荫小道,地上燃起篝火,火堆旁也停着一辆精致玲珑的马车,令人瞧着特别眼熟。 杨胖子观察半天,心中暗想,这他娘的不是纯洁宁大小姐的马车吗?之前,他见过好几次,应该不会记错,难道纯洁宁大小姐在马车里?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上纯洁宁大小姐,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当然,杨胖子细想之下,心里也陡然紧张,什么事情会让纯洁宁独自离开李渊回去?无缘无故到此偏僻之地?记得这条道是一条通往汉中、关中的古道,少有人走,道路上杂草丛生,白天都时有猛兽出没,唯独可以节约时间。纯洁宁从此路回去,想必也是遇上十万火急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5章 异形崖与逝水 离马车、篝火不远处,矗立两个高大身影,如标杆一般站立,巍然一动不动,显然在对峙,相互间充满敌意。袍子被劲风吹起,猎猎作响,浓烈的杀意布满四周,充满着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场,为林中平添浓浓彻骨的寒意! 杨胖子难见双方清晰的面孔,但从两者身形判断,虎背蜂腰,身形矫健,一看便知是强者,一般人根本惹不起的人物。好奇心驱使着杨胖子进一步一窥究竟,当他轻微走动达到了一定距离后,居然同时被两人发现了。 其中一人手持一柄如墨的重剑,一身黑衣,蒙着脸,唯独一双眸子闪烁着精光,对峙中,有人突然出现令他重新审视眼前的局面,缓缓道,“真是奇哉,江湖上一等一的豪侠竟然带着帮手暗中相助,李靖,李药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是谁在哪里?赶紧出来吧。”另一名叫李靖的人显然也没预料到死胖子出现,但他多少心头一喜,按照对方所言判断,起码来者绝非与敌对者一路,不会平添多个对手,最多添上一个搅局的。 杨胖子惊诧这么远都能被对方察觉,可见二人听力多么灵敏,武艺绝对也是高深,暗道,这下惨了,好比两头猛虎打斗,你一条哈巴狗钻进里面干什么,小心死的很难堪,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额,两位侠士,你们行行好,我只是路过,实在无心打扰你们!”此刻,杨胖子不想惹事,吼了吼嗓门,纯粹为了壮胆,说实在的,他也认为自己惹不起。 不料杨胖子话音刚落,耳边又再次响起银铃一般令人熟悉的声音,“死胖子,是你吗?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车帘子掀开了,露出了纯洁宁大小姐洁白如玉一张纯情的笑脸,“死胖子,我有烦,快帮忙!” 杨胖子心头一惊,纯洁宁大小姐果真在车里,遇上烦。让自己帮忙,这可给自己一个大难题了,凭自己的本事,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杨胖子刚一念头闪过,当中蒙面人突然发难,一股强烈寒风扑面,电光火石间,如墨般的重剑刺向自己。 太快,太有气势,这一剑石破天惊,犹如泰山压顶! 杨胖子几乎被夺人的气势震慑住,着魔一般不知如何闪避,唯有束手待毙!高手,来者绝对是高手,杨胖子的武功在江湖上对付卢明月之流或许绰绰有余,可面对绝顶高手,也犹如稚童对阵成年人,毫无胜算。 杨胖子绝望了,二十年的人生光阴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那一刻,他想到悠柔,想到义父,想到和纯洁宁大小姐火炉边秉烛夜谈,想到还没试试麴真如魔鬼一般的好身材,可惜现在,或许什么都要结束了,更要命的,他除了看见蒙面人一双阴沉的眼睛,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想想真惨,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多悲催。 叮····· 叮地一声,虎啸龙吟。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不偏不倚及时抵在重剑之上,改变重剑行进的力道与准头,杨胖子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在地,惊讶地不知所措! 蒙面人的眼光狠毒,一对二,他或许没有胜算,杀掉刚刚进来的参与者,胜算仍旧五五之分。 “带她走!” 李靖紧接着一声呵斥,振聋发聩! 杨胖子回过神来,绝世高手间争斗,掺和其中绝对死的特难看。他旋即明白了李靖的想法,蒙面人或许太强大,李靖一定发觉自己不一定有胜算,才让自己和纯洁宁逃走,慌忙跌跌撞撞起身,从马车中拉出纯洁宁大小姐,逃命去了! 不过,刚才蒙面人阴冷的目光,杨胖子算是记住了,冷不经间,他感觉到这种眼光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蒙面人被李靖缠住,李靖唯有全力以赴,一决高下! 重剑挽起沉沉力道,犹如滔滔大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压迫着李靖。李靖唯有招架,心中骇然,短短数年,他离开江湖隐居才数年,江湖上怎会有了如此强劲的后起之辈,看蒙面人的身形,说话的语气,出手时的心态,对手绝对不会超过而立之年,却怎么会有绝世高手浸淫数十年之功力? 陡然间,李靖忽地明白一件事,长期以来困扰在心中,令他半信半疑的一件事,躲过重剑锋芒,低沉嘶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你是异形崖的人?” 蒙面人一双眼睛仿佛暗夜中嗜血的野兽,散发着一股渗人的光芒“嘿嘿,李药师果然不同一般人,居然也知道异形崖!” 李靖的心几近跌到谷底,想不到玄皇尚在人间! 传闻世上有一神秘门派,称之玄皇,来自亘古洪荒,代代相传历经数千年。玄皇中人个个武艺高强,鲜有敌手,大凡所谓的绝世高手更应该醉心于武学,可是玄皇中人却野心极大,又善于隐藏在幕后,专门操纵官僚、商贾、民间各种势力为己所用,攫取巨大经济利益,甚至会影响到国家兴亡,朝代更迭! 汉末黄巾起义后,庙堂江湖格局大变,门阀世家逐渐掌控着庙堂与江湖,在残酷的经济之争、政治利益的争斗中,他们发现玄皇的存在,发现这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是一种充满着威胁的力量,于是数家门阀联合起来,倾其所能成立一个全新的组织,称之逝水,意图阻止玄皇,阻止玄皇中人兴风作浪! 从汉末、晋、北魏。玄皇、逝水争斗数百年,新兴势力终于取得胜利,玄皇最终一败涂地,销声匿迹。 可失败并非代表着彻底沦丧,江湖仍有传闻,玄皇并未消亡,而隐藏在一处地方,此地极为隐秘,奔腾的大河贯穿其中,诡异的是,大河居然向西奔流而去,河边皆群山峻岭,猿猴难以攀援,峻岭之上有一据点,名曰异形崖,成为玄皇最终的巢穴! 据传,玄皇后人艰难之下之所以仍能兴风作浪,因为在北周武帝之时,他们在邙山发现一个重大秘密,可以在短时间内令自身变得更加强大的秘密,除了秘密的受益者,秘密是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缠斗小半个时辰,双方势均力敌,蒙面人进攻强势,剑剑刚猛,但李靖始终能以柔克刚,行云流水一般,将强大的武力压迫化解于无形中,不逞让半分。 李靖呼道,“你重剑霸道,却伤不了我!” 蒙面人哈哈大笑,“李靖,我神力初成,伤不了你,但你那点伎俩我不知道吗?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来自逝水,为了让逝水能够东山再起压制住异形崖,你投靠了李家。你们逝水中人不是一个个都自命不凡,不愿踏入红尘淡泊名利吗?想不到你也一心为了李家服务,别想拖延时间,说不定现在李家那个小丫头已落入彀中了,李家让你来蜀中到底取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交出来,否则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绝不会放弃。” 李靖心里也是一惊,此次暗地来蜀,乃受李渊所托,与李道人取得史万岁宝藏中的一件物什,为了干好这件事,在李道人分金定穴之下,他几乎干了一次倒斗的行当,然后再暗中乔装,以李秀宁思念母亲先行回家为由,乔装护卫去陇西。 可以说,李渊、刘文静一行从进入蜀中那一刻起,李靖与李道人就已经暗中先行入蜀了,他们的目的是抢在杨秀之前,找到史万岁的宝藏,因为据李道人反复推演,史万岁宝藏中掩盖着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什,堪称神物都不为过,这件事本来极为隐秘,除了逝水组织,几乎无人知晓,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成想,异形崖竟然暗地知道此事,说要抓住李秀宁,其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要挟李渊吗?足见这些人势力隐秘庞大。从目前来看,李秀宁、刚才那个死胖子虽说跑了,依旧前途未卜,去大兴城、陇西的路上,一定还有更危险的埋伏。 想到此,李靖不愿过多缠斗,连出数剑,招招对准蒙面人要害部位,以攻为守,跳出重剑气圈,狂奔而去。李靖想好了,他必须尽快赶去关中,到了关中,有了陇西李家的势力庇护,他才能有惊无险地将物什交给李渊,保护李秀宁,还是保护好神秘物什,他最多只能二选一,否则一旦李秀宁出了差池,而神秘物什又落入旁人之手,那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向李家、向逝水组织交差了。 李靖逃了,蒙面人嘿嘿一笑,也不追赶,一双炽热的眸子中能感受到极为兴奋,他其实根本不在乎究竟能不能抓住李秀宁,也不在乎李靖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神秘物什,这些对他都无所谓。他更在乎自身的实力,他的身上,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他甚至忍不住想冲向山巅狂啸,舒缓多年来隐藏在心中的那股压抑。 如今,他即将成功,自融入玄皇后,他去了一次异形崖,被豁许获得一种极为隐秘的修炼古法,数月内获得神力。 今日与李靖一番较量,正好印证神力之强大,假以时日,他能确信,终将成为天下一等一的最强者,那时,成为项羽一样的霸者也绝非是一种梦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6章 偷鸡摸狗 “死胖子,你能慢点吗?我崴脚啦!”纯洁宁大小姐东倒西歪面色通红,气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淋,她实在跑不动了,迫不得已再次撕下淑女的本色,嘟囔着嘴咒骂着。 “我滴个小姑奶奶,咱们遇到是个高手,不要命的狠角色,不跑快点,一生可就玩完了!”杨胖子自然理解纯洁宁的那点鬼心思,无非想休息下,杨胖子拉着纯洁宁大小姐的玉手,不顾咒骂,急匆匆林中穿梭着,没多久便来到官道。 “我,我实在不行了,你放过我吧”纯洁宁憋着通红的脸开始泛白,显然累得够呛。 “哎,也不知你们李家到底抢了别人什么好东西?还是挖了人家祖坟,抄了他家祖宗十八代了,怎么会惹上如此厉害角色,害我差点都丢了性命。” “是,是,我连累了你。你一个人走,把我丢下送到虎口算了,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吧?”纯洁宁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忍受不住发飙了。 杨胖子一脸无可奈何,逃亡路上,再争争吵吵也没个意思,没那个心情,旋即将纯洁宁大小姐一把扛在肩上,朝官道上奔去。 “你放我下去,我喘不过气。你要抢亲啦,死胖子,我还没想好要嫁给你嘞!” 靠!杨胖子一声闷哼,无奈只得将纯洁宁大小姐背在身后,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着,鼻尖传来纯洁宁身上那种特有的香汗味,背上感受着一对旺仔小馒头来来回回的摩擦,只得时不时定住心神,暗道别胡思乱想,逃命要紧! 纯洁宁头一次让偶像背着,情窦初开,涨红着脸,好半天想着回道,“欸,我说,咱们最好往回走。” “额?”死胖子有些不解,“妳难道不去大兴城?” “废话,谁说不想去。我刚才忽然想到,既然我和李叔叔走得很隐秘,都被那帮恶人拦截,那么前方通往大兴城只有这条官道,说不定前面还有更厉害的埋伏,到时,李叔叔又不在身边,就凭你这一身肥膘,能行吗?能扛得住吗?” 杨胖子顾不得纯洁宁的讥讽,暗道说得在理,一个蒙面人就算几个死胖子加一起都打不过,今个总算见识了什么叫高手,真正的高手那气势犹如泰山压顶,你根本无法反应,只能等死。万一前面又堵着一票人,那真是死定了! “妳说,怎么办?姑奶奶!” 纯洁宁大小姐一脸得意,“咱们往回走。听说益州以南有一条大河奔流向东,咱们可以从那里上大船,然后去荆州,再北上洛阳,走一条全新的道路,如此,一定能躲过埋伏!” 死胖子一听,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纯洁宁大小姐的心思哪是去准备去逃难,这是准备去游山玩水,再带上个保镖保驾护航啊! 从水路到荆州,再北上,没几个月根本不行,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万一中途出现个差池,来来回回一年都不为过。死胖子心里暗自揣摩道,纯洁宁什么意思?莫不是太钟情于我,决定用这个法子和我私奔了?一路上,难不成我还真的和纯洁宁大小姐来一场生米煮成熟饭的好戏? “你想得美,白日做梦!” 死胖子骂道,“沿着水路顺江而下,那是在荆州下游尚可,上游全是激流险滩,哪来什么大船,全靠小竹筏子,咱们经得起大风大浪吗?这么着,我记得往东北方向有座山,名叫米仓山,米仓山再往东北边应该有一条大河,名曰汉水。咱们从汉水顺流而下,可以到商州地界,再翻过太乙山,便能回大兴城,到时凭你们李家的实力,自然会招来好手保护妳的安全。” 纯洁宁大小姐狡黠地笑着,“额,肥肥,你说路径好是好,但你可别记错了,可别进了深山老林里去了。” “呸,别胡扯!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夜行侠,摸黑之后,没有走不了的路。”死胖子嘚瑟地回道。 “那好吧,我看只要到了商洛县就安全了,我阿爹在商洛县有产业,开了好几间铺子,管家们照应着。我听阿爹说,商洛县尉名叫殷峤,有些才学,前年我阿爹举荐来京当官的,我们俩去了,他自然不会怠慢,一定会好吃好住地供着我们。肥肥,你说呢?” 一声肥肥,让死胖子浑身起无数鸡皮疙瘩,浑身发麻,两腿开始打颤,额头冒着冷汗,简直听不下去,骂道,“妳到有完没完?真不走,把妳现在就丢进深山里,给野人当媳妇,十年之后,保管会生下一群小野人,到时你们陇西李家不是书香门第,会成为野人家族。” “你!” 纯洁宁大小姐自然知道死胖子心底下的怨气,可惜有些拉不下脸面,嗔怒道,“那好,听你的!” 两人主意打定,杨胖子慌忙选择官道旁附近的一条人稀罕至的岔路,转了进去。 就这样,两人披荆斩棘选择了一条全新的道路迈向大兴城,很快,杨胖子后悔不迭,连连暗叹高估了自己,这哪是逃难,简直是带了个祸害出来游山玩水来着。 纯洁宁大小姐一下要吃肉食,杨胖子就得去找野兔子、野猪来顿烧烤,一下子纯洁宁大小姐又说要吃水果,得美美容,杨胖子就得翻山爬树像一只猴子去摘野果子。到了夜里,为了大小姐的安全,杨胖子还得将休息之所安置于高处,避免野兽毒蛇之侵袭,顺带值值夜班。要不是杨胖子从小到大,长期在夜里干活,好几次都差点跌进深山沟里,摔个四分五裂了。 杨胖子暗自嗟叹,贼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一个人在深山中赶路还好些,现在多了个娇生惯养的纯洁宁,几天下来,杨胖子已累得七晕八素,腰中赘肉开始一圈圈往下缩水。 一日黄昏,看上去已经像只野兽的死胖子带着依旧甜美无暇的纯洁宁终于翻过数座大山,美女与野兽来到一处山脚下,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座极小的村寨。 纯洁宁拍手笑道,“好啊,好似见到人烟了。死胖子快下山,我想吃鸡,赶紧弄来烤着吃。” 杨胖子凝神瞧了片刻,“深山老林里,哪有什么村寨,莫不是撞上土匪窝,这样吧,我下去看看,若有家禽,就弄来一只咱们尝尝。” 纯洁宁趴在杨胖子的背上咯咯直笑,“肥肥,你待我真好!要快点回来,我就在树下等你,天要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杨胖子早已对纯洁宁大小姐的含情脉脉具备了极大的抗体,顺手便将纯洁宁扔到树下,又嘱咐了几声,想着天确实要黑了,便急忙朝山下冲去。 原来杨胖子虽然考虑周全,但山下确实有座小村寨,此地已处在米仓山北边,紧邻汉中平原,已经有零星的村落散住在四周了。 杨胖子看自己已经像个野人,衣裳成了碎片,又身无分文,无奈之下摸遍全身,将浑身衣裳一寸一寸拿捏,竟然发现袖中还有一小块碎银子,搓着手中碎银子,杨胖子铁公鸡吝啬的老毛病又犯了,暗道这可是活命钱,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实在不行干脆偷鸡摸狗得了,反正此处也没人知道自个是谁,还怕坏了名声吗? 打定主意,杨胖子偷偷摸进一户人家,墙是土墙,院子全是毛竹编的,一撞估计就倒,土墙边还有个鸡舍,杨胖子隐约听到有鸡在里面发出轻轻的格叽格叽声,此刻,太阳已落山,杨胖子壮着胆子,摸了进来。 靠近鸡舍后,伸进一只手,轻轻在一只母鸡身上慢慢地摩挲着,类似于挠痒痒,那母鸡倒也有点灵性,被人挠痒痒,觉得十分自在,竟然一声不吭,反而十分享受。 杨胖子一看有戏,这下准能手到擒来,于是胆子更大,给母鸡挠了片刻痒痒后,便伸手来捉了。 下手的一瞬间,杨胖子一想到自己堂堂青衣衙门的捕快,虽然不是什么官员良吏,可也不是斗升小民啦,现如今,落难至此,竟然要考偷鸡摸狗为生,不禁胸中难免升起一丝惭愧、一丝不安、一丝不甘,又想到袖中唯一一块碎银子,便狠下心来,准备将碎银子放在鸡舍上面,拿了人家一只鸡,放上一块碎银子,便不算是偷,多少年了,他从小流浪时都不曾有过偷鸡摸狗,现在若是干了,岂不是一生要受到煎熬吗? 随知事与愿违,那母鸡见挠痒痒停了,有人伸手来抓,便一生叫唤,顿时鸡舍内大鸡小鸡全都叫唤起来。土墙内屋一盏灯点起,但听见屋内一妇人大声喊道,“来人啦,村里进了偷鸡贼啦!” 屋门猛地打开,只见一妇人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冲了过来,有的手握擀面杖,有的双手举着扫帚,有的拿着铁镐,还有一个最小的矮冬瓜,居然拿着一口铁锅。 “我靠,少林寺厨房出来的啊!”死胖子正待要解释,他可以花钱买鸡的,话没出口,十八般武器统统招呼上来了。 “我不是贼!” “我不是贼!” ······ “屁,你就是偷鸡的贼!” “前段时间,村子里还来过偷鸡贼!” “偷鸡贼就是你,死胖子,你还敢来,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苍天啦,大地啊,你们有见过这么胖的偷鸡贼吗?这是谁坏我胖子的名声?” 杨胖子再也不管了,碎银子早放在鸡舍上了,鸡一定要带走,反正偷鸡贼的名声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旋即冲开包围,撞倒围栏,朝山上冲去,转眼间,但见后面星星点点的火光,原来全村子里的人已经出动,朝死胖子包围过来,准备一举拿下死胖子,将这个偷鸡贼绳之于法,敲骨吸髓,最后在将死胖子化作上等肥料,好滋养着大山里的万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7章 仇池古国 黑暗中,纯洁宁大小姐正等着焦急、烦躁、不安,四周不知名的动物、鸟儿的叫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现在才明白,该死的死胖子对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朝这边汇聚,隐约传来不停的咒骂声,呼喊声,片刻后,纯洁宁大小姐看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朝这边冲来,“死胖子,你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 杨胖子一脸灰尘泥土,步履开始蹒跚,手中拎着一只鸡,一把抓住纯洁宁大小姐的手,“别说废话,有机会慢慢说,咱们快跑,慢点要被扒皮了!” “死胖子,你杀人啦?” “没有!” “放火啦?” “也没有。” “偷人家鸡啦?” “额,没偷!” “我李家大小姐不就是准备吃山里人家一只鸡吗?有这么对待人的吗?改天我出去了,我还他一千只鸡,对,我要让这个小山寨成为鸡窝。” “别整这些没用,先逃出去再说。” 山林越走越密,眼前难以寻到路径,可后面的吃瓜群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仍在前赴后继,不愿放弃。 杨胖子急的冒汗,他倒没什么,关键一旦和这群人缠上,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甚至听人说大山里的村子光棍汉子多,到时准得有人看上纯洁宁大小姐,万一起了歹心,准备杀了男人,抢了女人回家生娃娃,那事情可就越闹越大无法收拾了。 思索间,两人相互扶着继续往前,随知纯洁宁脚下一滑,诶呀一声,整个人朝急冲冲前栽了下去,杨胖子连拉带拽也抑制不住纯洁宁前进的冲力,两人重量太大,密林中似有一处陡坡,不得已连滚带跌跌撞撞,滚到一处山坳中。 纯洁宁大小姐跌跌撞撞起身,一把拉住杨胖子,“你看,前面有躲藏的地方!”情急之下,两人害怕被抓有口难辩,有所顾忌,不加思考冲进一处黑洞洞的洞口中。 危急时刻,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不少,远望,星星点点火把跟到密林中刚才两人跌落的地方,原地摇晃。 杨胖子不明所以,我靠,这帮人良心发现了,还是半夜见不着人,准备回去上炕睡觉了,反正,一群暴民没有跟来。 杨胖子长吁一口气,纯洁宁大小姐也是一声长叹,累极了,往后靠了几步,后背处似有一处伸出的石条,纯洁宁也不在意,以为是山腰间突出了石头而已,旋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顿时屁股往下忽地一移动,差点没坐到地上,但见一声巨响,刚刚冲进来的地方,一块巨石门板从上而落,将嘿嘿的洞口堵得死死,里面没了一丝光亮,就连夜间的一丝月光都渗不进来了。 惨了,杨胖子心里顿时明白,这下可要了命了。刚才落下的巨大条石应该就是民间所谓的断门石,一般存在祭祀的古墓中,为了防止后来人盗取墓中财物,一旦进来的人触发机关,断门石便落下,堵住出门,将人困死在内,看来自己和纯洁宁大小姐慌不择路,一定是逃进了哪座古墓的墓道中了。 杨胖子还有一点没想到,因为是晚上,看不清路径,其实他和纯洁宁大小姐一不小心冲进了一座山沟中,由于常年受到雨水的不断侵袭与洗刷,此处形成一道数十丈深的大沟,无意将一座隐藏了数百年的古墓墓道口给冲开了。 生活在此地的村民,知道此地原本有座古墓,由于心中愚昧畏惧鬼神,加上传言山中多鬼怪,一直古老相传,世世代代都不太敢涉及此地,平时打猎、采集野果也都绕着走。 当夜追着死胖子的时候,见到了此地,两人掉了下去,村民心中恐慌,也只能远远望着,无人敢近前,基本上准备着等到明日天亮,才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进到山沟里看看,看看两个偷鸡贼会不会摔死在山沟中。 杨胖子再也顾不得手中还死拽着一只鸡了,急忙扔下鸡,取出无论何时何地都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取出火石,擦起火花,随着淡淡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墓道中,两人才模糊看清到底处在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极宽的墓道,几乎能行进一辆马车,地上、两则全部巨大的青砖铺砌,时不时青砖上还隐现着模糊不清的一些铭文。纯洁宁大小姐已经猜到跌进了墓中,与死人为伍,开始两腿打颤了,两只手抓着死胖子即将破碎的衣衫,早已忘记哭了。 杨胖子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出路一看被堵死了,如今唯有一路走进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了,留在此处,一旦火折子用尽,被困住,或者等待外面的村民好心来解救,有点不现实,求人不如求己,进去找活路,打定主意后,拉着纯洁宁沿着墓道摸索着进去。 墓道很快就摸索完,万幸没有外界传言所说的那样,什么大墓之中,墓道中必有机关暗器之类,一旦进去,准个射个体无完肤。约半刻钟,杨胖子拉着纯洁宁便来到一处大殿中,观察下应该是享殿,或许属于墓主人的后人可以祭祀的地方,关于墓的构造,本来就不太懂,现在最关心的是有没有出口,于是四周查看,但见全是厚厚青砖石壁,连一块连老鼠钻的缝都没几处。 临近大殿中央时,纯洁宁大小姐看见一双蓝汪汪的怪眼睛,吓得魂飞魄散,大叫有鬼。杨胖子也给纯洁宁一声大叫顿时给惊出一身冷汗,寒毛直竖,说实话,他好多年都没见着鬼魂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小时候是不是记忆模糊不清,得了臆想症之类的病,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阴灵?不过走在阴森森的地下殿堂中,心里确实寒碜。 杨胖子一把抱住纯洁宁,拉到身后,又一只手将火折子送上前查看,原来享殿中安放着一尊硕大人像,看样子应该是泥塑的人像,外面涂上一层厚厚颜色,由于时间的侵袭,身上的色彩大部分都已经掉落了,唯独泥塑像的一对眼睛依旧完好如初,在微弱的光亮下,散发着渗人的光芒,估计这样场面下,谁见了都心惊胆颤。 杨胖子一边拉着纯洁宁慢慢走上前,一边拍着大小姐后背,“没事,没事,是一尊雕像,你仔细看看,是不是?” 眼前这尊硕大的雕像矗立在一座石台子上面,一左一右还分别刻着奇珍异兽,左侧是一尊石狮子,右侧是一只凤凰。 杨胖子暗自揣摩墓的规格还挺高,狮子乃西方之物,属于兽王,凤凰属于东方之物,乃鸟王,如此一来便可推测,墓中泥塑之像即使不是皇帝,起码也是割据一方的大王了,可惜他想不起来,米仓山中会有什么王陵,记得书上不都是讲,生在苏杭,死葬北邙吗?这里有王陵,倒是比较意外。 泥塑像前,摆放有四盏长明灯,可惜早就灭了,杨胖子也管不了许多,现在最缺的就是光,旋即将几根灯芯缠绕在一起,慢慢地点燃,散发着幽兰的光,整个大殿总算能不时见到数丈见方的距离了。 享殿左侧,还有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杨胖子走上前猜想这一定是介绍墓主人生评或者记事用的,果然,碑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是隶书,还好不是篆体,否则以杨胖子的能力根本看不懂,仔细读了一下,才大致了解墓主人的来历。 原来墓主人名叫杨难当,和杨胖子还是一个姓,不过属于氐族人,曾在米仓山一带建立颇有势力的仇池国。 时值五胡乱华时期,中原一片混乱,杨难当拥有民众约六十万,统领数万强兵,自称大秦王,所言所行几乎和中原的皇帝无异。后来为了扩大地盘,杨难当不自量力进攻刘宋的益州,刘宋发兵反击,不久便攻入仇池境内,驻守仇池的主将向刘宋投降,走通无路的杨难当悲愤交加中死去,国也随之覆灭。 杨胖子看了半会,感叹道,“想不到,墓主人也是一方豪杰,可惜时运不济,身死国灭,今天,我不幸无意中来到这里,本不该打扰你的清净,如果你在天有灵,就指点我们走出墓室,我们如果能重见天日,一会再来此地为了重塑像身,进行拜祭。” 纯洁宁大小姐见死胖子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什么在天有灵,什么重见天日,什么重塑金身,本来十分畏惧鬼神敬畏鬼神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死胖子就来到杨难当的神像前,拖着死胖子就要往地上跪拜。 杨胖子不得已,也随着纯洁宁一同跪在了塑像前,冷不经意间发现两人所跪的青石砖上刻着一朵巨大的牡丹,牡丹乃花中之王,刻在此处也无可非议,不过令人奇怪的,塑像前只有四块青砖上刻着牡丹花,难道会有什么玄机? 纯洁宁大小姐已经在拜了,边拜边在祈祷,杨胖子一脸疑惑,脑中不停地在思索着,又用手轻轻敲击了这四块刻着牡丹的青石砖,听见砖下传来的声音明显又异样,不禁心中大喜,有机关,看来此处仍有出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8章 传世珍宝 “妳稍微等等,让我想想。”杨胖子一把扯住纯洁宁大小姐,又仔仔细细分析了一下那唯一的石块刻着牡丹的青石,“这样,你我同时将双手、双腿膝盖用力在四块青石上,看看会怎么样?” 听了杨胖子说下面可能有机关,甚至可能是出口,纯洁宁大小姐哪能不激动,连连大呼,“苍天有眼,像我这样的天生丽质,充满神仙气息的大美人,怎么也不可能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中,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打住,打住。能出去后,妳再使劲夸吧!赶紧的,给杨大王用力磕头,还是先求求杨大王吧。” 两人做好了准备同时发力,果然,青砖之下似乎传来阵阵练字拉动的声音,整个墓室似乎都开展发生阵阵摇晃,纯洁宁急着流眼泪,“我这么虔诚,想不到还会死在此地,该不是被活埋了吧?苍天无眼啦,难道你瞎了吗?” 杨胖子趁机抱着纯洁宁安慰道,“不怕,不拍。真得要塌,哪能轮到现在,墓室下面一定有一段真空,我能肯定,这是在启动暗门。” 没多久,响声与晃动停了下来,泥塑像后面的青砖已经破碎,显现出一处黑漆漆的地洞,阵阵带着霉味、潮湿的气味涌了上来,下面嘿哟哟的,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能看见有青砖铺成的一步步台阶而下。 杨胖子不禁暗叹此墓设计者高明的心计,一般人盗墓者如果进入墓地盗墓,本是夺财之心,又怎么会对死者敬畏,怎么可能向杨难当的塑像进行跪拜,可如果没有两人同时跪拜,地下一层墓道又难以打开,只能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根本找不到路径,看来,此墓的设计者为了防止墓室遭到破坏,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到底下不下去?”杨胖子心里也在打鼓。照理说常理判断,此处乃享殿,那下面应该就是安放大秦王尸体的墓室了。从墓室中寻到出口,似乎任何时候的墓葬建筑都没这样的说法,而且底下究竟有没有危险,墓中会不会存在防盗机关之类,也确实很难说,甚至有可能长期因为封闭的环境,会有致命尸气,吸入过量可令人死去,可如果不下去,难道就这么呆在此处?终究不是个办法。 “死胖子,怎么办?”纯洁宁抓着杨胖子的胳膊,此刻也是六神无主,估计一切全凭杨胖子安排了。杨胖子灵光一闪,刚才进来时不是还抓了一只鸡嘛,先把鸡扔下去看看,要没什么情况,鸡肯定也是活蹦乱跳的,到时人再下去可就安全多了。 杨胖子在墓道中间寻到了那只竟然在昏昏欲睡的鸡,他奶奶的,鸡都敢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偷懒,旋即一把抓起来到享殿,朝着黑黝黝的地洞口扔了下去。 “噗嗤,噗嗤!”里面传来鸡刺耳的叫声,没几下又没了动静。杨胖子心里一抖,我靠,该不会下面还有僵尸之类的东西吧?等了一会,又听见鸡格叽格叽的叫声,两人松了口气,暗自揣摩下面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于是依靠火折子,杨胖子在前,纯洁宁扒在身后,慢慢地一步步扶着青砖墙壁挨了下去。 大概走了上百步台阶,两人终于到了底部,这是一间比享殿要小的主墓室,两边还有两个侧室,应该是安葬一些随葬品的地方。 眼帘正前方,一尊巨大的棺椁,棺椁四周,设计着四道暗槽,里面应该还留有一点污污的水,黑黝黝的,看不清,肯定不是水银,否则数百年的挥发,空气中早已弥漫,毒性强大,什么人进来都没法活着出去了。 暗门打开,外面的空气涌了进来,墓室中一些随葬品,特别是木质的随葬品很快就自动散了架,根本不能触碰,一些瓷器,漆器还好一点,但是随着新鲜空气的不断进入,原本光彩艳丽的漆器瓷器很快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暗淡下来。 杨胖子与纯洁宁也难管这些东西,他们又不是摸金倒斗,只想找到能出去的路,但是很遗憾,这里根本发现不了,除了入口,是一处完全被封闭的地方。 杨胖子有些慌神,难不成被困死在此?纯洁宁心理素质更差,已经抱着杨胖子在开始呜咽哭泣了。 不过,有些事情好像还没完,他们一进到主墓室的时候,安放杨难当的棺椁似乎暗响了一下,发出噼啪声音,不过当时为了不影响纯洁宁心中的恐慌,杨胖子也装作没听见,可是现在出了怪了,棺椁连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很快要炸开了一样,纯洁宁听着毛骨悚然,开始瑟瑟发抖,两腿不听使唤,要不是杨胖子用力抱着她,估计直接倒地上去了。 杨胖子心里也在发毛,他以前听说过一些离奇故事,传闻一些人死后并不全都腐烂成为枯骨,一些人死后怨力会聚集,阴灵不会进入轮回,会形成一种强大的令人感到阴寒的气场,加上尸身由于特殊作用而保持长时间不再腐朽,久而久之会形成尸僵现象,在特殊时刻,一旦人为处理不慎会形成尸变,成为僵尸,祸乱人间。 杨胖子壮着胆子走到棺椁前,发现棺椁裂开了大口子,原本密封很好的地方也开裂开。他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外面空气进来了,打破整个墓室的温度、湿度平衡而引发。 望着开裂的棺椁,杨胖子忽然有了一种冲动,迫切地打开棺椁的冲动,既然知道杨难当是大秦王,埋葬之时必定有不少随葬品,如今数百年过去,这些当年高高在上的人平时搜刮来的珍宝也该重现人间了吧,杨胖子暗自领悟着看似颇为浅显的道理,这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怎么来的还得怎么还回去。 抽出袖中剑,杨胖子沿着棺椁的缝隙缓慢地劈开一道裂缝,时间太久,棺椁风化的速度加快,没一会,杨胖子撬开了第一层的棺,没多久,里面的椁也被杨胖子铆足力气给弄开了。 里面的情况令杨胖子有点失望,奇了怪了,根本没随葬品,唯一令人惊奇的,杨难当的尸体竟然保存非常完好,就和刚刚死去几天的人入殓时的样子。杨胖子不明所以,照理人死了就会腐烂,这杨难当难道还与常人不同? 纯洁宁也随着杨胖子身后瞧了一眼,见杨难当的尸体竟然会栩栩如生也不敢相信,便隐隐猜测道,“胖子,杨难当身上莫非还装着什么宝贝,否则怎么可能尸身不腐呢?” 一句话又提醒了杨胖子,让杨胖子心里一动,都到这地步了,摸金一回又何妨,财迷了心窍,也不管什么天怒人怨鬼神惊了,伸出手来,从杨难当的尸身上,从脚到头,开始一寸寸拿捏起来。 很遗憾,杨胖子一直捏到头都没寻到一件宝物,暗自叹息,感叹自己八字太差,命中无财,只能是一辈子的穷酸样子。不经意间,忽然发现杨难当口中似有异物,于是也狠下手来,用剑尖撬开其嘴,顿时一道荧光射出,几乎刺眼。 原来杨难当口中竟然有一颗硕大的类似珍珠的珠子,杨胖子激动得不得了,暗道苍天开眼,好人有好报,因祸得福啊,等出去了,这么大的珠子得换多少银子噢。 杨胖子将珠子捏在手中,只见此珠暗夜发光,几乎照亮整个墓室,仔仔细细瞧了瞧,发现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荧石,做工细腻无比,雕琢更是精美,这样的珠子,堪称完美。 杨胖子愣了神,叹道,“纯洁宁,我所料没错的话,杨难当口中的珠子,应该是传说中春秋二宝之一的随候珠!” “随候珠,与和氏璧齐名的随候珠?”纯洁宁也十分惊讶,随候珠乃春秋至宝,汉初便没了踪迹,想不到竟然在杨难当口中。想想也是,杨难当口中若不是放了随候珠,又怎么保证尸身不腐? “我想应该是的!”杨胖子稳定一下激动的情绪,“我以前读过《淮南子》、《搜神记》,里面都将随侯珠之事记载十分详细,春秋时期,随侯出行,见大蛇被打成两断,其蛇灵异,便命随行者救治,蛇即能活,此处后叫断蛇丘。一年后,蛇衔明珠来报答随侯。记载曰,珠盈径寸,纯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烛室,故谓之随侯珠,亦曰灵蛇珠。后来随国被楚国所灭,随候珠便归楚,始皇帝灭楚等国一统环宇,随候珠便成始皇帝之物。秦国丞相李斯年轻时,曾对秦王上过一篇策论,里面就曾提到过随候珠,言,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随候珠没有随始皇帝埋藏于地下,竟然到了杨难当此处,想必其中必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纯洁宁大小姐问道,“胖子,你不是擅长推论吗?你觉得为何会这样?” 杨胖子思索片刻,“或许关键出在秦二世身上,记得关外群雄并起时,秦国尚未覆灭,秦二世害怕咸阳守不住,便秘密命人带着一批宫中珍宝南下汉中,准备义军一旦进入关中,他便难逃汉中,进入巴蜀,烧了栈道,割地自守。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义军尚未进关中,他便被赵高谋害。我估计那批南下汉中的宝物中便有随候珠!数百年后,五胡乱华,汉中这带一直有氐族人活动,杨难当身为氐族首领,可能某次机缘巧合中发现随候珠,便占为己有!” 纯洁宁笑道,“哼,真会编,牵强附会!” 杨胖子嘿嘿笑道,“不,绝对有可能。妳想,杨难当不过拥有汉中一带二个郡,便不自量力敢称王,足见其人之猖狂,既无实力,还敢冒尖,难道杨难当是傻了吗?问题便在这随候珠上,传闻随候珠至宝也,得之者权贵,失之者贫贱,一件可以预测人生定数的稀罕物,想必杨难当也知道这件事情,故而有恃无恐,才敢仅仅以二郡之地,便称大秦王。” “这么说来,死胖子,你要转运了啰?” “嘿嘿嘿,或许吧?” 两人忘记身在墓中尚未出去,忘情地处在空想资本主义时,却不知杨难当身体开始慢慢萎缩,慢慢长出了白毛,口中牙齿竟然伸出嘴外,十根手指指甲仅仅在两人短暂交谈中便长出数寸,变得坚硬尖利无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49章 大粽子杨难当 杨胖子得意洋洋,满怀信心憧憬着未来,却发现纯洁宁大小姐此刻满脸惊恐,眼睛瞪着圆圆的,美丽诱人的樱桃小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着,屏住了呼吸,一双手正死死拽着杨胖子肥肥的赘肉,仿佛要狠下心掐下几两来,那丰富的小表情简直夸张到了极致。 “我靠,痛死我了,纯洁宁,掐我干嘛?发什么神经?” 纯洁宁被杨胖子一番折腾,根本不以为意,反而惊恐地望着胖子身后,口齿不清地说着,“鬼,鬼·····” 杨胖子突然间听见背后声响,真有东西在活动,转瞬想到,身后除了棺椁中的杨难当,还能有谁?顿时全身鸡皮疙瘩,寒毛直竖,暗道不好,在民间盗墓者口中,有的人死前心愿未了,怒气难消,怨力聚集,死后尸体就有可能引发尸变,形成僵尸,最后会成为民间百姓口中所称的大粽子。 胖子瞬间转过身体,顿时吓得恨不得一口气回到过去钻进娘胎里,他看见了从未见过的一幕。 棺椁中的杨难当竟然直挺挺地矗立起来,面如土色,极灰,灰褐色中还掺杂着白,极度的苍白。脸、脖子、手臂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纹,全身的经脉暴起,看上起整张脸与手臂充满一股爆发力,爆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 尸体浑身僵直,尤其令人恐惧的是他的牙齿突然间暴长,竟然抵到下颚处,嘴只要微微一张,便能嗅到一股极为难闻刺鼻的尸臭味。 它的鼻子看上去塌陷下去,可瞧着却像还在工作,时不时拱动着一下,仿佛像一只动物利用嗅觉在搜寻猎物。 杨胖子屏住呼吸,冷汗凌凌,急忙用手捂住纯洁宁大小姐的嘴,防止她情急下惊呼,直接唤醒大粽子杨难当,又拉着纯洁宁步步往后退着,准备慢慢退出墓室,退到享殿中。 可惜这一招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大粽子杨难当在暗暗的墓室中似乎嗅觉、听觉极为灵敏,僵直地蹦出棺椁,像极了一头数百年没有尝到鲜肉的猛兽,在迫不及待地寻找猎物。任何地方只要微微发出一点声响,或者让它感受到温度与气味的变化,它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偏偏不迟不晚,幽暗中,两腿打颤根本走不动路的纯洁宁大小姐一不小心脚碰上一块瓦当之类的东西,破碎的声响直接将大粽子杨难当成功吸引到这边,数个匪夷所思般的跳跃,便冲到两人的跟前。 两人吓得魂不守舍,大难临头各自飞,急忙你推我,我推妳,不约而同地想一次性将对方出卖,纯洁宁大小姐更手脚极为利索,抢先出卖了死胖子,将杨胖子猛推一把,抵上前去,想让杨胖子与杨难当这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人比一比高低。 杨胖子也顾不得大小姐背后阴人的小伎俩了,准备先收拾了大粽子,再找大小姐算账,旋即不假思索朝杨难当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算是铆足了力气,谁知杨难当的身体仅仅只是微微一动,相反,一股钻心的痛却袭上杨胖子的头。 我操,杨胖子痛得龇牙,腿差点就给踢骨折了。心里大惊,以为凭自己的能力,一脚下去至少也将杨难当踢飞出去,可现在却感觉像踢到了一块铁板上,杨难当究竟是什么做的?难不成变成僵尸后,已经刀枪不入了吗?可能整个身体缩干之后,找不到一滴水,成了一具真正的刀枪难入的干货。 “分头跑!”杨胖子一声疾呼,叉着腰一步一拐地往左跑去。纯洁宁急着无法,贴着墙壁,连滚带爬,躲在一副坍塌的木架旁边瑟瑟发抖,像一只纯情的小绵羊完全暴露在野狼的面前,除了等待最后死亡被咬的那一刻,毫无办法。 大粽子杨难当似乎对杨胖子更感兴趣些,接连数个跳跃,便蹦到杨胖子前头,一举堵死杨胖子的路,伸出一双僵直的手臂,速度奇快一把掐住杨胖子厚厚的肩膀。 杨胖子额头冒着冷汗,暗道被咬上可就死翘翘了,急中生智,两腿一蹲,像一条泥鳅,从大粽子腰间溜了过去,肩上衣衫被杨难当长长的指甲撕下一大块。 杨胖子立马翻身滚到棺椁旁边,大气不敢出,暗想这东西就是一头铁疙瘩,一般方法可以说根本治不了它,已经超出人力所能控制的范畴,若遇上和尚道士、或者盗墓摸金的人,说不定通过奇门道术或许能够制服。 杨胖子连连叫苦,今个遭这么大的劫难,不知还能不能重见天日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从杨难当口中取下随候珠了,想不到这珠子不仅能保持尸体不朽,甚至有定魂、抑制尸变的作用。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大粽子的盘中餐。 一想到此,杨胖子悲从心来,他一生贫穷,原本以为获得随候珠逆天改运,现在生死都不可知了。 嘭的一声,大粽子杨难当两次没有抓住杨胖子,更加愤怒,再次发威,坚硬如铁的身体连带身上铠甲撞在腐朽的棺椁上,顿时棺椁四分五裂,瞬及又笔直扑向杨胖子。 杨胖子气得哇哇直叫,“我,老子躲这么远,你不去抓白白嫩嫩的纯洁宁大小姐,怎么老是围着我转啊!” 其实杨胖子不知道,刚才与大粽子一番较量,身上已残留了大粽子的气味,僵尸对自身气味十分敏感,一旦发现自身气味在某一物体上留下,必然会疯狂上去猛扑撕咬。 杨胖子左躲右闪,渐渐地体力不支,转眼却瞧见纯洁宁大小姐沿着墙壁准备退出墓室。 杨胖子眼中闪烁着泪花,苍天啦,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场感情,这是什么朋友,这是什么感情!杨胖子渐渐心灰意冷,这么下去必死无疑。他曾想到自己会有无数种死法,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被僵尸咬死,慢慢吸干自己身上每一滴鲜血。 大粽子扑倒杨胖子,那张隐隐发臭的嘴迅捷地找准了杨胖子的颈部,胖子无奈之下只能死死抵住,那一刻,杨胖子似乎看见了杨难当枯槁的脸上散发出诡异的笑容。 完了,完了,真得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杨胖子好不甘心。 突然,他发现眼前出现一团火,没错,确实是一团火,火苗虽然不大,却足以影响大粽子全力以赴攻击自己,见到希望,杨胖子奋起反击,躬起腿部,拼劲全力,终于让自身与大粽子之间寻得一个逃生的空档,再次侧身一滚,从大粽子手中逃脱。 起身一看,原来纯洁宁大小姐情急之下跑到享殿中寻到可燃物,借着享殿长明灯中残留的火光点燃,一把将可燃物扔到大粽子杨难当的身上,僵尸属于阴寒之物,自然畏惧火焰,火焰虽然不足以令其形神俱灭,但暂缓减慢它的攻击还是有效的。 “死胖子,你怎么样了?”纯洁宁跑到杨胖子跟前,留着泪问道。 人间还有真情在啊,谁说老子没有魅力,谁说老子没有人喜欢。杨胖子为刚才龌蹉的想法深深感到自责,纯洁宁没有离他而去,而是去想办法了,看来僵尸怕火,只要能点燃火,烧死它,应该有战胜活下去的希望。 杨胖子摸出火折子,颤巍巍地点起微弱的火光,正想着怎么火烧杨难当时,开启一场人生巅峰之旅时,却见杨难当背上那一点点火苗已慢慢熄灭了。数百年的可燃物,加上此处阴暗潮湿的环境,刚才能被纯洁宁大小姐点燃已经算不错,怎么可能烧的长久。相反,杨难当却被这一点点火光刺激得更加魔性大发,一阵阴风袭来,带着股腐尸的恶臭,杨难当尖锐的牙齿在暗夜中格外显得碜亮,朝着微弱的光亮处扑来。 “完了,完了,今个是真完了!”两人靠在墙壁边,再次面对大粽子杨难当的攻击,已失去了斗志,最后时刻,杨胖子一把推开了纯洁宁,亮出袖中短剑,只能拼死一搏,尽人事听天命,即便到了最后时刻,他想好了,起码要战死在前。 嘭地一声,杨胖子的短剑不知被抵到了哪里,整个人被撞得头晕目眩,杨难当一跃而来的冲击力实在太猛,一面墙壁居然被撞了个大窟窿。 大窟窿,杨胖子有点傻眼,墙体上真有个大窟窿。瞬时,杨胖子明白了,天无绝人之路啊,这里一定原本有个盗洞,是以前盗墓者留下的,或许中途出现意外情况,总之,在即将抵达主墓室仅仅差了数尺的时候,盗墓被迫停止。而现在,阴错阳差,被大粽子杨难当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开了。 杨胖子一想到此,三步并作两步,在粉尘四溅中,一把抓住纯洁宁,连推带怂。 “快爬,快往里爬!” “诶呀,死胖子,你占我便宜,推我屁股!” “推妳屁股怎么呢?老子恨不得最好一脚把妳揣进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只能容纳半个身子的盗洞中,大粽子杨难当虽然嗜血本能驱使着它扑向前方猎物,由于身体僵直无法弯曲,难以进入盗洞,毫无办法,杨胖子两人总算保住一条命,行至一小半,听见墓室内仍不断发出一阵阵低沉地嘶吼,听着浑身发毛,不寒而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50章 追兵将至 盗洞竟然贯穿了半座山,难以想象,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超级难的大工程,盗墓人的能力与智慧确实不可小觑,想来只要人有了厚葬开始,盗墓的行当便如影随形,且越来越高明,几乎能引领科技先驱了。 杨胖子两人沿着盗洞像蚯蚓一样一路爬行,老天有眼,整条通道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损毁、塌方,要不然,一不小心可能被活埋在里面,纯洁宁一边爬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漫天神佛念了遍,黄天终不负有心人,两人爬到出口,用力推开掩藏在洞口不算太重的青色岩石,拨开一些已半入土壤用来掩盖踪迹的杂草,谢天谢地总算出来了。 杨胖子长吁一口气,四周仔细看了看,天应该亮了,在清晨的雾气弥漫中,竖起耳朵,隐隐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两人邋里邋遢破破烂烂下陡坡,便见一条不太宽敞的河向东流去。 辨别了一下方向,杨胖子兴奋地说道,“纯洁宁,据我观察,我们现在身处米仓山的北面,所料不错的话,眼前这条河便是汉水了。” 看杨胖子言之凿凿,纯洁宁反问道,“不会吧,你说的汉水就这么宽,一匹良马估计都能跳过去。” 杨胖子瘪瘪嘴,“不知道别瞎说,此河应该是汉水一条支流,百川东到海这句话没听过吗?”旋即也懒得搭理,抽出袖中短剑,砍些竹子和山中藤蔓,准备做个竹筏。 在墓中,差点被大粽子杨难当吸干了身体,两人死里逃生消耗太大,即使补充食物增加点能量,也很难在这莽莽山中继续往前行,搭建个竹筏子顺流而下是最佳选择。 纯洁宁大小姐嘿嘿一笑,见杨胖子有担当,脏活累活抢着做,悟性还是很不错的,若能以后得到李家的提携与指点,前途定会一片光明,于是放松下来,在河边梳洗了下,整了整衣衫,坐在块大石头上,盘着腿,双手撑着下巴,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曾经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一脸幸福。 不久纯洁宁大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像个监工,监督着杨胖子忙来忙去,时不时呼来喝去,“哎,肥肥,快点,你看那地方竹子好多,赶紧去啊。” “哎,肥肥,前面那只小鸟还可爱哦,羽毛好长,五彩斑斓,快点给我抓来,我要把它关进笼子里,天天陪着我!” “胖子,我饿了,再去找点吃的吧?” “喂,胖子,死鬼,你听见没有,我问你话了,竟敢不搭理我!” 杨胖子要疯了,纯洁宁那张嘴怎么没消停的时候,两人刚刚逃出大粽子杨难当的追杀,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正当偃旗息鼓,养精蓄锐,起码也得赶紧一门心思离开这个鬼地方。纯洁宁倒好,莫不是得了健忘症,把刚才墓穴惊魂逃难的事情都忘光呢?不帮忙搭把手也就算了,还呼来喝去,颐气指使,简直有点没心没肺啊。 “喂,死鬼,听见没有!” 杨胖子回头瞪着眼,“浑家,妳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把妳丢进山里,随妳去。” 纯洁宁大小姐嘿嘿直笑,砸砸舌头,“死鬼,浑家。这称呼可带劲。”不怒反喜,竟然还是一脸喜悦的小表情。 纯洁宁大小姐沉浸在幸福中,杨胖子却在活受罪,数夜没休息好,为了一只鸡差点丢了命,遇上大粽子差点来了一次义务献血,又接着干苦力,早已两腿发颤。看着指手画脚的纯洁宁,一脸幸福的纯洁宁,不免苦笑连连,真不知该觉得因傍上豪门而感到幸福,还是遇见生命中的小灾星而沮丧······ 小小的竹筏终于开动了,顺着河流,两岸青山微微移动着,景色迷人好似一幅写意山水画,不过杨胖子可没这个心情,囊中羞涩,干粮全无,再过一天,估计连竹篙子都撑不动了。好在在汉水西岸,两人终于看见划船打鱼的渔家。 纯洁宁兴奋极了,站在竹筏上大声呼喊着,“喂,船家,赶紧停船,你的船我们征用了!” “喂,船家,快点停船,听见没有,你的船朝廷征用了!” 杨胖子觉得很搞笑,落难到这副田地,还打什么官腔,万一遇上使坏的人,估计真跑不了了。此时此刻,胖子感觉自己十分脆弱,随便来几个家丁壮汉,估计就能打到他,他忽然觉能力的重要,提升自己的武艺迫在眉睫,因为他知道,如果突破到通络期,哪怕只是通络初级,他只要经过一夜休息,即使未进食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不堪。 老船夫见纯洁宁一副官宦子弟的模样,竟然也愣着了,立马就停了船,而且很是恭敬地划船过来,询问何事? 纯洁宁大小姐急忙摆出架子,“胖子,拿钱!这船咱们买下了。” 杨胖子板着脸,“废话,你看我们落难的样子,身上有钱吗?包袱都在马车上,连马车都丢了,那来得钱。要掏钱妳去掏钱,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纯洁宁大小姐噘着嘴,一脸不高兴,满脸的委屈,堂堂李家千金大小姐出门没钱,不能随心所欲的购物买卖,是多么一件悲惨的事情! 老船夫嘿嘿笑了一声,暗想定是小两口子闹矛盾,来寻开心,旋即爱搭理不理,准备划船而去。 纯洁宁大小姐心中黯然,到现在还没得吃,也没睡好,两眼都像熊猫眼了,看着船上有鱼,还有船棚,有生火做饭的锅灶,不禁着实羡慕起来,真相自己动手做点吃的啊! 纯洁宁那点小心思怎能瞒住杨胖子,胖子无法,又开始从袖中摸了摸,还好,那颗几乎拿命换来的随候珠尚在衣袖中,没有在墓穴混乱中遗失,下半生富贵可就指望它了,绝对不能随意示人,引来麻烦。 在身上捏了半天,最后,杨胖子竟然又摸出一颗珍珠,原来那天蜀王杨秀也赏赐的一颗珍珠,不过算不上珍奇,普普通通,杨胖子也没在意,只是随手放在了身上,于是将珠子交给船夫手中,笑道,“老人家,这可是上好的珍珠,足足可以换来你的船,只要你肯,船归我,珍珠你拿去!” 那船夫常年水上讨生活,自然也识得一些货,见着珍珠虽然普通点,但起码也值几十两银子,暗道无端发了一笔横财,二话没说,点头答应,瞬及将船桨交给了杨胖子,自己划着木筏,一脸笑嘻嘻地离开了! 杨胖子铁青着脸,一阵心疼,摇头叹息,败家的娘们,估计走到哪都会遇上,唯一的区别,就是谁败家更狠点罢了。 纯洁宁大小姐看着胖子心痛的样子,嘿嘿直笑,“好了,胖子,这点东西算什么,李家富可敌国,家族生意遍布大河南北,从塞北到江南,酒馆、当铺、米店、绸缎布庄无处不在,等沿着汉水到了商洛县,我陪你双份。来,来,快生火做饭,我饿了,吃点赶紧出发。” “发现踪迹了吗?” “回头领,没有发现,根本没见着画像上的人!” 剑门,一处馆驿中。 听着手下的回报,令狐显达皱着眉头沉思,此次奉命必须抓住李渊的长女,可算算时间,按照成都快马传来的消息,李靖、李秀宁应该到了,怎么可能时间上错过几天几夜,还没动静。 令狐显达今年三十,刚猛异常,武功卓卓,威风凛凛,十分沉稳,深得宇文述父子器重,和司马德戡,及最近才加入的宇文成都,并称宇文述三大家将,皆大兴城一时风云人物。 “看来,情况有变。传令下去,命所有人沿着官道边各条小路搜寻,包括汉水一带,一旦发现消息,立即回报!” 数天后,手下办事效率很高,排查数百人,终于有人将一个船夫带了过来! “头领,这船夫有点不寻常,在一个小市集上,他拿着这颗珍珠在售卖,说财运来了,从一对小夫妻手中获得,说那对小夫妻一看便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没出过门,不知道行情,竟然拿这么好的珍珠换自己一艘破渔船。我们觉得可疑,强行将他架来了!” 令狐显达点点头,示意手下干得好,来到船夫面前,“这珍珠你是从别人手中唤来,确定不是偷来?” 财帛动人心,也能蒙住人心!船夫以为这帮人也求财,他是正当获得的财物,怎么能拱手给别人呢? “什么偷来,我是正经良民,你们赶紧放我走,难道你们不畏惧大隋的法律吗?” “哈哈,说得好!”令狐显达拿出画像,问道,“你看看,给你珍珠的人是这小姑娘吗?看仔细了,如果是,我有赏!” 船夫心里乐开了,这两天撞大运了,等有了钱,开春赶紧在商洛县买几十亩地,建一间大房子。他婆娘死的早,赶紧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生个大胖小子,好为自己传宗接代。 “男的不怎么像,女的像极了!那小女娃娃一脸富贵相,说官府要征用我的船,花钱也行!另一人大概二十岁,说马车都丢了,哪来的钱,最后便将这颗珍珠给了我!” “好,好!” 令狐显达扔掉画像,“看不出,他们挺有脑子,在野猪林遭了一难后,想到从汉水、过太乙山回大兴城!” “不是有赏吗?”船夫嘟囔着。 “有,当然有,赏你去见满天神佛,到极乐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51章 可怜的一对老夫妇 汉水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江河淮汉,长期以来,它是关中连接中原的一道枢纽,在人们心中位置十分重要。 有了船,行事方便许多,杨胖子带上纯洁宁大小姐沿着汉水支流白河往北来到商洛地界,商洛县虽然属于上洛郡,但被京畿管辖,属于京兆尹掌控之下。 沿着白河,商洛县建有座大码头,热闹异常,停靠在岸的大小船只多达上百,码头边经营转运货物的各大商行也有数十家,京城来的物资大都从这里水运出发,经汉水抵达中原地区,再分销全国。 秀宁商行。 纯洁宁大小姐得意洋洋忘情地说道,“瞧,当年我阿爹命人在此建立第一家商行时,我正好出生,爹以此纪念,便用了我的名字。这两年,秀宁商行的大掌柜每年都定时来到陇西,将一年经营情况告知我爹,不过每年中的大部分利润最后都花到我头上去了!” 杨胖子摇了摇头,有道人比人气死人,贫富差距实在太大,像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挣不到纯洁宁一年所花的钱财,若是有一天自己能手握生杀职权,首先便来个劫富济贫,打打富豪,分分田地。 秀宁大掌柜姓李,全名李福,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但很壮实,别看他是李家的仆人,可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别人眼里他是人上人,是上辈子积了德,跟在了李家人后过上了幸福生活,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令他发福的有点厉害,人没到肚子先到了,一张脸红光满面,透露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 “哎呦!我的天,大小姐!” 李掌柜几乎快连滚带爬出来了,“大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纯洁宁趾高气昂径直走进堂中,坐在一张华丽宽大的花梨木椅子上,“李福,我和阿爹去了趟益州,看望蜀王,我思念家,想见母亲,就先回陇西!” 李福眯着眼睛,笑着道,“每年去陇西拜见国公,都听见院子里的人说大小姐孝顺,想不到今个大小姐竟然不远千里返回,就这份心李福可是感动莫名啦!”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几年干得很不错,回头我一定向阿爹替你美言几句。我饿了,赶紧上吃的,吃完了,再安排几个仆人,听说前面百里便是太乙山,风景秀丽,当年大诗人陶渊明都曾隐居在那里,那可是写桃花源的人啦,我想去看看!” “好嘞,好嘞!” 能拍上李家大小姐的马屁,李福觉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咧嘴笑着,“我马上就去安排。额,大小姐身后这位,恕李福眼拙,不知哪位?大小姐,我该怎么安排?” “哦,他叫杨肥,刑部的人,这次护送我去陇西!” 李福急忙上前,赞叹道,“哎呀!原来是杨兄,杨兄生得气宇轩昂,品味极高,一看就是人中翘楚,我们大小姐身边,有您这样的护卫,那真是万无一失!” 望着李福谄媚地笑,杨胖子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这形象也只能算不难看,和气宇轩昂估计挨不上边,不过有人夸赞,心里乐得接受,旋即点头微笑,保持着一定的风度。先前大小姐身边有个李喜,简直马屁精投胎,现在又出来一个李福,更是一个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李家下人个个不凡啦,若能全部送进宫里,估计混到像汉末十常侍的位置绝没有问题。 纯洁宁招呼下,见安排妥当,起身舔了下快要干裂的嘴唇,又伸了伸懒腰,一脸放松的神情,“额,终于安全啦。哎,胖子,到了我的家,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了,好陪我玩!” 临近晌午。 纯洁宁、杨胖子吃饱喝足,午休了一段,又换上一身擦亮光鲜的行头,在数名仆人及两个贴身奴婢前呼后拥陪同下,驾着马车朝太乙山出发了。 太乙山,横亘在关中南面,相距八百里,是一座融合了道家、佛家修心养性的神奇之山。远望,高峰环列,峻拔秀丽,风景优美,山中飞瀑倾流,素练悬空,气势磅礴。 妙哉,妙哉,纯洁宁每到一处,皆详细了解,仆人们也不厌其烦奋勇争先地具体讲解,听完后,又忍不住赞叹啧啧称奇。就连杨胖子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暂时告别了先前惊魂未定的心情,联想天地造化,鬼斧神工,感叹此处不愧为天下第一福地。 刚到山脚,本想弃马上山,随知却见一对老夫妇在路边伏碑痛哭不已,其情凄惨,哭声淘淘,令人不忍直视,瞧着新立着一座坟茔,显然刚刚失去了亲人。 纯洁宁大小姐观景的心情顿时差了许多,身边两个仗势的仆人旋即准备上前,欲将那一对老夫妇赶走,纯洁宁瞪着眼,急忙示意不必如此。 世事无常,人生老病死,欢喜悲哀本是常情,岂能将自己的快乐建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哎,胖子,你去看看吧!你看那对老夫妇多可怜,如果墓中埋着他们的父母,那么父母年岁大了去世,也是常情,看他们却哭成这样,想必墓中埋葬着是他们的子女,可他们子女正值壮年,有怎么会好好地去世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胖子淡淡道,“也不必乱想,壮年去世的人也不是没有。黄土山上无老少,我们不必打搅,随他们吧。” 纯洁宁很不满意杨胖子没有贴近群众,官僚主义的作风,“哼,还说自己是刑部衙门的高手,怎么一点发现案情的心都没有!你们干捕快的,难道不要平时多留意,细心观察吗?” 杨胖子觉得自己恐怕马上要准备背黑锅了,有些无奈道,“额,你说得有理,可你也不想想,如果家家户户死了人,我们都去查巡一番,那刑部上上下下还不得累死,对于案件,我们衙门的宗旨是只要发现一起,坚决查处一起,或者别人来报案,我一定会彻查,给生者一个交代。” 纯洁宁大小姐高高在上,讥笑道,“这是你们为自身的懒惰找寻理由,你现在累吗?我看你现在兴致蛮高的啊。阿二!” 一个仆人急忙上前,“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替我去问问,那对老夫妇为何如此哭泣?记住,问仔细了!” “好嘞,小的一定办妥。”那个叫阿二的仆人屁颠屁颠跑去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二跑了回来,详细说道。 原来那一对老夫妇乃商洛县人士,世居于此,年近六旬,家中只有一独子,年方三十,娶亲有一年多,儿媳乃邻县丰阳县人氏。上个月,儿媳回丰阳县看望自己的父母,约好一个月归期。最近几天,时间刚好,儿子便去丰阳县将儿媳接回来。 回来后,老夫妇发现平常乐观的儿子却板着脸,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于是问之。 儿子说,接儿媳回来的路上,发生件怪事,半路时儿媳说尿急方便,便去路边荒草丛中方便,可好半天没见出来。 儿子不放心跑到荒草丛中去看看,谁知竟然发现儿媳不知发什么神经,蹲在一处坟头上尿,尿完了,有点魂不守舍地走过来。更令人奇怪的是,儿子发现儿媳衣服好像变了,样式没变,但颜色变了! 一开始,儿子以为自己眼花,后来仔细一看,确实颜色变了,询问儿媳,儿媳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反而破口大骂儿子,说你发什么神经,她本来就穿这样的衣服从娘家出来的。 所以一路上,儿子便觉得媳妇是不是给鬼上身了,否则以前都温柔得紧,现在倒像个泼妇似的,回来后便将路上发生的怪事告诉了父母。 纯洁宁大白天边听边觉得后脊梁都凉飕飕的,问道,“胖子,你觉得呢?这儿媳性格反差也太大了吧?不会真得鬼上身了吧?” 杨胖子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无法用常理去推测,至于是不是鬼上身,这本身就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我怎么能肯定。阿二,后来呢?你接着说!” 阿二给自己灌了口水,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在听完儿子的叙述后,老夫妇也觉得此事怪异,准备这几天好好观察一下儿媳,万一有什么事情,就请个法师来看看。当下父子商定后,儿子便回到别屋休息去了。哪知到了晚上,还真出了件诡异非常的事情!” 纯洁宁竖起耳朵,一脸紧张的神情,“说,接着说,发生什么呢?” 阿二道,老夫妇睡到半夜,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自家门窗,旋即有听到类似于鹏鸟的叫声,声音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夫妇二人又忽然听到儿子儿媳住的别屋发出惨叫,心下大急,急忙打开门,借着月光,夫妇二人看到一个怪物,一个非常巨大的鸟从儿子的窗口飞出,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旋即又越过院中围墙,很快消失无踪。 夫妇二人惊魂未定,点起油灯,进到儿子的屋内一看,儿子已经惨死在了床上,肚子不知被什么利器划出好长一道口子,已经气绝身亡,而儿媳也没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似乎被怪物掳走了,到现在也生没见人,死未见尸。 老夫妇连夜去报官,官府衙役过来,仵作也来了,可探查询问之后,认为这个是鬼神作祟,根本没法查案,便不了了之,让老夫妇将儿子拉到山上埋了了事。 老夫妇老来失去了依靠,如何不伤心,今日正好是其子的头七祭日,更加哭得伤心,这才打扰了大小姐的雅兴。 “天啦!”纯洁宁大小姐瞪着眼睛,叹道,“这是什么世道,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发生妖怪杀人的事情。胖子,抓妖怪,为民做主可全靠你啦!” 阿二瞧着杨胖子,一脸惊讶,想不到大小姐身边,年纪轻轻长了一身好膘的护卫竟然还会抓鬼。 杨胖子微微一笑,“妳抬举我了,我可不是佛、道中人,可以降妖抓鬼,不过,我觉得此事确实发生的蹊跷,我去问问老夫妇,再下判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52章 绝非鬼神所为 墓碑旁,老妇人一头银色的白发,面容苍老,摇摇欲坠般靠在坟茔边,老年丧子人生之大悲痛,以后日子,她失去最坚强的依靠,换做任何一个心中充满良知人,都会扼腕叹息,不忍心过多的打搅,搅动她内心深处的创伤。 杨胖子完全能够理解老人的心情,只是默默来到其身边,轻言巧语地问道,“老妈妈,我有几句话想问您,请您据实相告。如果您不愿意回答,那我便不在打扰了。” 老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胖胖的年轻人,不明所以,询问道,“你是?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额,老妈妈,我也算是衙门中人,刚刚听说了你儿子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了解下事情的真相,万一你儿子是被人所杀,我也可以尽量为他伸冤,安慰在天之灵!” 老妇人眼神低垂,身形微微一颤,激动地说道,“商洛县令与衙役都说鬼神杀人,不管了,你行吗?我儿子难道真是被人所杀?” 杨胖子轻轻回道,“结果如何?我不好说,但我能够向你保证尽量去做,凡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老妈妈点了点头,对杨胖子所言却不抱太大希望,他不会相信眼前年纪轻轻的胖子,能力会超过县尊大人,神情黯然,不再说话。 “额,首先我想问一下,你儿子和儿媳身体都很好吗?他们成亲多长时间了,难道没有孩子吗?” “额,官爷,我家婆娘悲伤过度,还是我来回答您的问话吧?”身旁的老伯看上去神色稍好些,思索片刻道,“我儿子和儿媳身体一直都很好,没什么小疾,至于成亲多久?迄今有一年多了,为何会没有孩子,哎,这个我还真不好说,可能是两个年轻人觉得现在我们的家境比较贫寒,一旦添了丁,难以照顾我们两个老人,所以暂时放弃养育孩子的想法吧?” 杨胖子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样啊?这种想法也比较奇特!” “怎么,他二人考虑家庭困境,为了我们二老,暂时没有养育孩子,这很正常,自古到今,皆孝道治天下,古时不也有郭巨埋儿奉母的故事?” “哦!”杨胖子点了点头,不好再辩解,接着询问道,“那晚,你冲进房间,除了床榻上已死去的儿子,难道没有其他什么异样吗?比如屋内有鸟的羽毛,爪印,或者其他什么?” 老伯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发现,随后又想了想,“事后几天,我流着泪收拾我儿的房间时,好像我儿睡觉的床榻少了一床垫单,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了。” “垫单什么颜色?” “额,灰白色,很旧了,洗了发白!” “哦,最后问下老伯,那夜,你和婆娘真得看清楚是只大鸟从窗口飞出来?能完全确定吗?” 老伯摇了摇头,“哎,官爷,我和婆娘老了,老眼昏花,当时又是夜里,只有月光,确切地说只看见一只类似鸟的东西飞了出来,等我和婆娘掌起灯去看时,没见踪影了!” 杨胖子思索了一会,轻声回道,“老伯,谢谢你!” “哎,这要谢什么?若我儿确实被人所杀,你能帮助我们,我和婆娘定要为你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为您祈福!” 杨胖子急忙摆手,“不敢,我查明了缘由,会来告诉老伯的。” “怎么样?有发现了吗?”纯洁宁大小姐眨着眼,一脸焦急关注。 “还想爬山吗?要不我们先去商洛县,查一查此案?”杨胖子不急不慢地说着,想进一步试探一下纯洁宁大小姐对待此事的态度,大小姐的脾气,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杨胖子多少知道了些,干事情也不过三分钟的热度,一旦事情不顺,遭遇挫折,估计也就随手不干撂挑子了。 “真是案件,天啦,妖魔杀人!赶紧去县衙,我得让殷峤县尉为你多派人手,好抓鬼!” 杨胖子笑道,“没那么严重。什么妖魔杀人,切不可因为你来此地后,扯出一件妖魔杀人的案子,最后还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先去拜会下殷县尉,你们李家有恩于他,相信让他会帮助我们插手此事,商洛县令那里,最好先不要拜会,此事正因为他先入为主,一口认定鬼神杀人,这样一来,县衙上下干脆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放松对案件的重视,如果我们大张旗鼓跑去找县令重办,抓住凶手还好说,若抓不住,或者案情毫无进展,又该如何呢?岂不将商洛县上上下下得罪光了!” “有理。”纯洁宁大小姐悟性很好,回答挺干脆,“好,我先就去殷县尉家,请他暗中相助,我们暗中调查,待水落石出,他们自然无话可说,为那死去之人讨回公道。” 两人商议定下后,众人慌忙折返,回到商洛县城。殷峤是商洛县尉,城中住处很好找,路边询问路人,转过一个街巷便到了。 殷峤人到中年,精于世故,受李家厚恩,听到下人来报,说李渊之女李秀宁来了,十分惊讶,李家上下亲眷何等尊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拜会?但又岂敢怠慢,急忙放下手中事务,来到门前迎接。 “你是唐国公之女,李秀宁?” 殷峤上下打量着,他第一次见李秀宁,根本不认识,但看得出,此女绝非一般官宦之家,浑身上下充满着名门之气,有胆识,有傲气。 纯洁宁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仆人上前,“殷县尉,你不记得我呢?小人乃是秀宁商行大掌柜李福的随从,每年,一有节日,都来您这拜会一下!” 殷峤一看,都场面上的人,立马醒悟,确实此人。 李福乃李家的人,自然认识李秀宁,仆人这么一说,来者必是李渊之女无疑,旋即将李秀宁、杨胖子引进府内,急忙招待。 此刻纯洁宁大小姐早已放下活泼乱动人畜无害的样子,显得很沉稳,高贵的气质跃然于脸上,和往常想比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杨胖子一直陪着身边不曾离去,简直怀疑遇上一对双胞胎。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纯洁宁大小姐问道,“殷县尉,我此来还有一事所求!” “不,不!”殷峤急忙拱手,“唐国公待我有知遇之恩,若有为难处,我能力所及,必当全力。” “嗯,很好。不知殷县尉可知最近县中发生一起怪鸟杀人案子?” “额,此事我自然知晓,事发于七日前,城南有一老夫妇,唯有一子,夜间就寝时被怪鸟杀死,其儿媳也不知所踪,我与县尊、捕快、仵作赶去后,并未发现什么?县尊王则见案件毫无头绪,又怕上报后影响官声,影响二年一度的吏部考核,干脆认定乃鬼神杀人,就此结束了案件。” 纯洁宁大小姐面有怒色,“王则,仗着太原王家的势力,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了。那殷县尉认为此事,究竟是否鬼神杀人呢?” “这个?”殷峤面有难色。 纯洁宁笑了笑,她明白殷峤的难处,毕竟王则一县之尊,县尊说了,他没必要死缠到底,就算案件有隐情,捕快不愿抓捕,仵作验尸不祥,根本无从查起。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我身后这位来自刑部,名叫杨肥,他对该案件很有看法,准备介入,到时有需要,你可要暗中帮衬一二!” 殷峤立马明白李秀宁话中之意,想绕过县尊暗自查访,急忙点头效忠,“若有差处,某尽力而为!” 杨胖子上前道,“殷县尉,临来之前,我们遇见死者父母,通过其口,大致得知事件原委,我敢初步断定,死者定是被人所杀,绝非鬼神!” “哦?”殷峤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觉得县里多年办案的捕快都无从下手,此人为何如此肯定? 杨胖子看出了殷峤眼中的那份不相信,沉声道,“现如今,佛教、道教盛行,鬼神说、因果说,轮回说渗入很多人的脑子里,就连当今圣人、一些官府中人也深信不疑。但此事只要深思一下便能明白,死者绝非鬼神杀人!道理很简单,其一假如世上真有鬼神,依据佛经记载,鬼神杀人不过摄人魂魄,或者依附他人身体来犯罪,岂有鬼神亲自拿着利器划开别人的肚皮?其二我问过那对老夫妇,问他是否真见到那只怪鸟,可夫妇回答,夜很深,他们也没看清楚,不过像鸟的生物,如此口述怎能定性为鬼神作祟!其三死者媳妇去哪呢?她在案发现场,亲历整个事件,找到她或许能知道全部案情,可县衙居然不闻不问,此举更令人匪夷所思!” 殷峤低头沉思,事实上,杨胖子说的话,有一部分他也想过,只是县尊不追究,一个普通人的逝去他也太没放在心上,现在既然李家人这么重视,那只能行动起来。 殷峤急忙回道,“额,那你说,需要我怎么做?” 杨胖子缓缓道,“首先得找到那家儿媳,儿媳失踪,目前没有头绪,可是她的娘家人一定还在,我必须去丰阳县,由于我不好过多插手地方办案,想烦请殷县尉陪我们走一遭丰阳县。” “没问题。”殷峤回答十分爽快,“丰阳县县丞、县尉都与我熟识,我们去了,让其安排一些人手带路协助便是。”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053章 无言的结局 翌日。 在丰阳县尉协助下,数名衙役在前寻访带路,杨胖子、殷峤找到老夫妇儿媳的娘家,丰阳县西北一个叫南坝村的小村庄里,见到的也是一对年老的夫妇,年过五旬,皮肤黝黑,常年劳作的庄稼人,男的村里人都称他为吴老汉。 吴老汉见官府衙役前呼后拥来到这里,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额架势,吓得一张黑黝黝的脸都快变白了,人忍不住哆嗦,他婆娘呆在里屋根本不敢出来,想来自古到今,官府永远处在强势地位,百姓对官府的畏惧已经渗透到骨头血液里了。 杨胖子安抚了一下吴老汉情绪,“老人家,你莫要害怕,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只是因为你女儿的婆家出了点事情,我们询问一下,你据实回答便可。” 吴老汉急忙辩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女儿在婆家发生的事情,和我和我婆娘没关系吧!” 杨胖子有点无奈,吴老汉估计心里害怕极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想急忙撇清关系,“好了,老人家,我只问你一些事,你不要担心。问一下,你有几儿几女?” “我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呢?” “儿子已经分家,单独立户。” “儿子一定很孝顺吧?” “额,很好,时常回来看望我们!” “女儿呢?” “女儿啊,经媒婆介绍,女儿前年嫁到商洛县一户农家,嫁出去有一年多了,上个月还回来看过我们,带了一些礼品。” “哦!”杨胖子思考片刻问道,“商洛县离此有点远,步行要一两天,你只有一女,嫁那么远,不思念吗?若嫁到邻村,岂不更好,岂不时常便能回来看望你们?” 杨胖子一句句拉着家常,慢慢缓和了吴老汉的情绪。 吴老汉看杨胖子也不怎么凶神恶煞,比较和蔼,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有些区别,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不瞒官爷,我也想将女儿嫁到邻村,虽说女儿是别人家的,可也是我婆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只是官爷有所不知,我们邻村有位生意人,走南闯北,名叫张顺,小名顺子,前几年时常在我们家门前晃悠,听人说是看上了我们家女儿,意图对我家女儿不轨。这生意人低买高卖,不劳而获,多有奸诈。况且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等的人,我怎会将女人许配给这种人,于是无奈将女儿嫁到邻县,免得此人纠缠。好在我女儿好啊,嫁出去不久就回家看我夫妇俩啦!” 杨胖子明白吴老汉的心境,也尊重每个人的选择。这个年代,女人除了极少数有能力的女人,大都皆附属品,妻子、女儿皆如此,就像男人的财物一样。女儿的婚姻,吴老汉当然可以完全决定。可从吴老汉言谈中,杨胖子仍嗅出一丝线索,张顺此人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查一查,或许是个案件突破口。 道理很简单,不管张顺是不是生意人,如属于地痞无赖之流,则他在吴老汉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行为很好理解。若反之,为人品相尚可,则不可能为了吴老汉的女儿死缠烂打,大不了可以请人托媒看事情成与不成。如果张顺属于后者,则事情肯定还有隐情。 “吴老汉,请问张顺此人在家吗?” “额,他是邻村人,我多少也知晓些,生意人,常年在外,他很少在家!” “那他家没人了吗?就他一人?” “不,他父母尚在,就在邻村!” 杨胖子沉思片刻,观察一下吴老汉的居处,好似没什么可疑的线索了,转身回道,“殷县尉,又要麻烦你了,我们转道去邻村,我想见见张顺的父母!” 殷峤又急忙带着众人赶往相邻的村庄。 很快,杨胖子便见到张顺的父母,同样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不过看家中条件,要比吴老汉家好不少,同样种田,相隔又不远,本不应该差距有点大,看来可能张顺一直在外经商的缘故,可以时常补贴家中所需。 “张老汉,莫慌张,丰阳衙门问你一些事情,你据实回答就行!”望着同样瑟瑟发抖的张老汉,杨胖子又只能和颜悦色,好生安慰。 “好,老朽不敢隐瞒任何事,一定实话实说!” “请问你有几个孩子?” “老朽有三子!” “张顺呢?” “张顺是我最小的孩子,从小懂事聪明,会算账!” “哦,所以他一直经商?” “是的,成年后,便一开始跟随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学着经商,这几年,开始单独经商了!” “张顺时常回来吗?” “额,不怎么回来,每年偶尔回来一两次!” “想念吗?” “怎么不想?最小孩子,我家婆娘最疼她!小时候,只要有点好吃的,就往他嘴里送,他两个哥哥到现在偶尔还埋怨我们偏心!好在顺儿也厅争气,这几年补贴我们老两口不少。” “嗯,确实孝顺,那最近回来过吗?” “前段时间回来过?” “哦”杨胖子眼前一亮,“就上个月吗?” “不瞒官爷,就上个月。” “现在在家吗?” “七八天前就出去了,出门前说去汉水码头经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张顺在外经商没固定地方吗?你们想念他,会去找他吗?” “也想去找过,我有个远方亲戚在上津县开了好几间铺子,张顺时常住在他那里,乘船去要好一两天天,我两口子一直想去,却因为路远,嫌麻烦,一直没去过。” 杨胖子问完话,出了门外,转身对殷县尉说道,“此事应该有隐情,张顺平时不怎么回来,可此次回来,偏偏和商洛县死者媳妇回娘家差不多时间,而且出门时间也与案发日比较吻合。我想请殷县尉即刻叫上衙门捕快,带上认识死者媳妇的人,去一趟上津县,看看能否找到张顺与死者的媳妇。” 殷峤一听便明白,这很可能是一起因为奸情引发的凶案,不敢怠慢,众人返回商洛县,即刻安排人手去办了。 众人忙完殷峤府中等消息。 数天后,一名衙役先行传来消息,事情办得很顺利,到上津县后,得到上津县衙役鼎力支持,在城中搜寻并查找新入住的人口,随后在上津县一家商铺中发现张顺,张顺一见到衙役便神情慌张,眼神躲躲闪闪,衙役冲进屋内,又在后院同时发现吴老汉家的女儿。后盘问左邻右舍得知,他们对外称是一对夫妻,外来户,准备在此生活。 事关重大,衙役开始将两人押回商洛县。 杨胖子叹道,“殷县尉,看来案子基本上比较明了,下一步就由商洛县衙办理吧。” 殷峤去年才到商洛,属于典型的外来户,来到陌生的环境,别人难免欺生,受到一些排挤。一年来,和县令关系相处不怎么太好,当然,殷峤也很有分寸,即使偶有矛盾,他也适当隐忍与退让,及时化解,总之关系也不算太坏。 今个正巧杨胖子来了,且办了件看似离奇的案子,正好可以借此在衙役门中间,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威信,提高声望,何乐而不为,内心对杨胖子充满感激,拱手而去。 数日后,在衙门里遭了一番酷刑,凌厉的盘问,张顺没有丝毫的隐瞒,实话实说,全部供出,吴老汉女儿更是一介女流,见张顺被打得血肉横飞,吓得魂飞魄散,便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很快两份血手印画押的供词呈了上来。 原来,张顺与吴老汉女儿很早认识,三年前,丰阳县举办元宵佳节灯谜会,两人关系又更近一步,卿卿我我,私下定情。 张顺后来因为生意忙,未来得及请人说媒,吴老汉得知此事,瞧不起张顺是个生意人,便不问女儿,擅自做主,将女儿许配到了商洛县。 吴老汉女儿嫁到商洛后,生活并不如意,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张顺,夫妻之间虽然有房事,但却不愿意生养孩子,还存在幻想能和张顺一起。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年,回娘家时,不巧又遇见张顺,二人更是旧情复燃,为了长久在一起,便偷偷定下计策,借着鬼神之说准备偷偷除去自己的丈夫。 所以那妇人回商洛县时,一路上故意装作神经兮兮的模样,好让自己的丈夫看见,让人先入为主,察觉有异,为下一步鬼怪杀人而造势。那天晚上,老夫妇听见怪鸟的叫声,不过吴老汉女儿在睡觉前偷偷掩门,放张顺半夜进屋,张顺杀人后刻意伪装的怪叫。 那张不见的床垫,因为上面印染很多血迹,张顺和吴老汉女儿临逃离时害怕留下什么痕迹,扯下带走后又丢在山林中,经过指认,衙役已找到了带血的床垫,以及杀人的凶器。奸情、凶器、口供,环环相扣,一样没缺,这是一件放到哪里都难以翻掉的案子。 案情真相大白,什么怪鸟杀人,不过人为,故弄玄虚。可笑县令王则竟然不辨是非,不问事情曲折,擅自武断,以为那对老夫妇年迈无能为,又糊涂,将一件原本杀人案件偷偷转换成鬼神杀人,借此武断了结。要不是纯洁宁大小姐刚好来到商洛县,估计死者很难沉冤昭雪了。 得知这样的结果,纯洁宁大小姐气愤王则占着位置不干事,又久久难以释怀,想不到原本有情人却不能相处一起,最后引发血案,三个家庭因为一桩不幸的婚姻而天崩地裂,如何不令人扼腕叹息。 “如果我是那女的,绝不会听从阿爹的安排!”纯洁宁大小姐望着杨胖子,笃定地说着,稚嫩的脸庞闪现着坚毅的神情。 杨胖子仿佛看到纯洁宁大小姐与生俱来的一份执着、坚定,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感动。是啊,人活着,不就是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理想、爱情吗?如果沉溺于世俗的条条框框,服从来自外界的各种压力而屈服,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得对!人就要为理想活着,为了所爱,追求有何不可!额,当然也一定注意方式与方法!”杨胖子鼓励着,希望纯洁宁大小姐能尽快摆脱此事带来的阴影,“额,对了,事情了结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明天就从太乙山回大兴城,怎么样?” 纯洁宁微微一笑,“听你的,但至少在太乙山玩上一天才行!” “好,好。妳说的事情,我坚决执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