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儿女情》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开卷语:016年初,我在西子湖畔邂逅了金庸老先生,上前索墨,老先生非常慈蔼地对我说,感怀侠事沉伦,我晚年笃佛,佛法悲天悯人,抒怀大观,儒侠、道侠我都写过,一直想写一部佛侠,我老了,不能再写武侠说了,老先生叹道,说着将几张手稿塞过我手上,我心里忐忑不安,接稿的手也不住颤抖着,那写稿之纸已近灰黄,有数篇万字,经过两年的努力,几易增删,终于不负老生先所托,拙续了这部《至尊儿女情》。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首“苏幕遮”词出自北宋文人范仲淹之笔,全词上下融合,浑然一体,动人的秋景更衬托出客愁的深长。酣畅淋漓地抒发了作者深沉缠绵的离乡之愁,去国之忧 正值初秋时节,汉水之南,一抹斜阳划过晴空,映衬着杂草上的枯井,淡洒在道边的野菊之上。井边的不远处憩躺着一家三口,左边是一老者,中间一位妇人,右边一中年男子,均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妇人面目还算清秀,手中怀抱着一婴儿,撅着粉嫩的嘴,看似睡得香甜。突然间,道上似有马蹄声渐渐传来,“孩他娘,蒙古兵来啦,快躲起来”那中年男子声说道。可四下里一片开阔的绿野,哪里有四人藏身之处,一家三口只得携着孩子往回赶。慌乱之际,马蹄声早已踏着烟尘而来。“驾……”影约中三道白光划过,三人胸口、颈上刹那间血肉横飞,应声倒地,那妇人后劲中刀,倒地之前,早已用左手捂住孩子的嘴,就在右臂触地之时,顺势将一头长发掩在孩子面前,这才断气。一队手持弯刀的彪悍铁骑翻腾而来,那妇人怀里似有婴儿的哭声,却早已淹没在脆响的马蹄声中。 沿着这队蒙古骑兵的身影,远远望去,一座巍峨宽广的城墙矗立在大片原野之上,城门石楣,刻着两个朱砂红漆、苍劲有力的大字“襄阳”,墙外一条宽大的护城河隔开岸边的一片绿,河对岸零星散布着残垣断壁,虽不算狼籍,却也历经风雨,空旷的城郊尽是老幼孤儿,哀声一片,城上峰烟四起。护城河外已是密密麻麻一片蒙古大军,广袤无垠。 此刻伴着一声清脆的雕鸣,一只巨鸟张着大翅划过睛空,鸟背上昂首伫立一人,雄姿英发、箭眉星目、面生隽朗,却有一头灰白的长发,他右臂空空,卷着一筒长袖,随风而舞。大鸟过处,一阵狂风拂过,下面的蒙古军顿生一阵骚乱,纷纷向上放箭,倾刻间箭如雨飞,一人一雕却毫不慌乱,那鸟虽大,但左闪右避,极是灵巧地避开飞矢,不时挥动着巨翅挡下箭雨,翱翔于大军之顶。 公元17年,忽必烈率领蒙古大军攻破樊城,令大将阿里海牙大举围攻襄阳,此时距蒙哥大汗身死已过去整整十六年,除南宋之外,天下尽归元朝。若不是郭靖夫妇苦苦支撑,襄阳早已失陷,但独木难支,此刻襄阳城军队死伤无数、粮柴短缺、士气低落、武林人士亦战死十之八九,丐帮几十万帮众,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足万人。 襄阳城楼之上,一人铁甲樱盔,膀阔腰圆,十分威武,却掩不住长须上那苍凉的目光,那人正是郭靖,十六年来,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战死,怆然悲恸之情,莫可名状。“爹爹,杨大哥来了”郭靖身后闪出一秀美少女。他心潮一涌,脱口而出:“过儿……,他在哪里?”“郭伯伯,过儿在此”少女背后突然走出那俊朗之人,两人心照不宣,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不能分离。“过儿,你来真是太好了,龙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杨过轻声道:“龙儿她身子不便。”郭靖急道:“龙姑娘她怎么了……”没等郭靖说完,杨过抢着说道:“郭伯伯,还是襄阳城要紧,龙儿的事,过儿日后再与你说。” “爹爹,蒙古人开始渡河了,女儿和杨大哥去会会他们……。”说话的人正是郭襄,十六年前杨过龙女辞别隐居,郭襄苦寻末果,十几年来一直守在郭靖身边,此时的郭襄自然脱了几分少女的稚气,更生秀美绝伦,尽显婀娜之姿。“襄儿,别胡说,蒙古军势大,你杨大哥刚到,我怎么舍得让他和你去冒险?”他哪里知道,在郭襄心里只要能和杨过在一起,哪怕片刻,做什么都是值了。 郭靖一把搭在杨过肩头,说道:“过儿,你郭伯母到城下组织丐帮兄弟去了,襄儿就交给你了,郭伯伯去去就来。”说着便要纵身下城。杨过挽住他道:“郭伯伯,蒙古兵势大,襄阳城怕是守不住了,不如……”一言未毕,即被郭靖打断他道:“过儿,我是大宋的子民,十六年了,为守住这座城池,大宋失去了多少英雄儿女,过儿,郭伯伯这一生从没做过对不起大宋百姓的事,我郭靖人在城在。”他虽不善言辞,说的都是至诚至肯之言。 黄蓉带着大武、武三人齐声赶到:“过儿,杨大哥”,她虽年过半百,却还花容末改,只是斑白的头发下新添了几丝额皱,略显憔悴,大武长年跟着郭靖习武,性情沉稳了不少,二人全副樱盔,已然长成统兵的大将。 黄蓉与杨过触目一笑,对郭靖说道:“靖哥哥,鞑子势大,既然过儿来了,我们大家齐心协心,商量应敌之策。”过儿你来,郭伯母有话对你说,黄蓉拉着杨过走到一侧“过儿,这十六年来,我和你郭伯伯早已将生死置之肚外,你郭伯伯是大宋的好男儿,我一定会助他成功,若换作龙姑娘对你亦是如此,今日蒙古兵势大,若我和你郭伯伯有何不测,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襄儿。” 杨过道:“郭伯母,您和郭伯伯有何吩咐,过儿定当竭尽全力去做,您放心好了。” 郭靖放眼望去,襄阳城外四下里满是蒙古大军的身影,马蹄踏过,尘烟四起,一望无际,绵延不绝,已有大队人马渡过河来,其后还不断有士兵拉着船载马渡河,情况十分危急。 杨过道:“郭伯伯,过儿在路上已经查明,蒙古人出动十八个万人队,前锋四个万人队已经抵达,看来今日他们是势在必得。” 郭靖道:“不错,今日不同往日,蒙古人已经攻破樊城,士气正旺,本来想先杀几个鞑子先锋,挫挫他们锐气,看来也是于事无补,蓉儿,城内的士兵与江湖豪杰愿意留下的还有七八千人,其余人等保护好老弱幼先行南下,岳父大人的五行大阵今日也要派上用场,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余下的火石弹药全部运上城来,今日我要与蒙古人决一死战。” “报……,郭大侠,蒙古首个先锋万人队已经全部过河,就在城下,准备攻城。”一名侦察兵报道: 郭靖道:“蓉儿,令各路勇士摆好二十八宿五行大阵,准备迎敌。” 杨过叫道:“郭伯伯,侄儿陪您一起”郭靖与他灵犀一视,感激之情不溢于表,轻轻点了点头。 黄蓉道:“襄儿,怎么不见你大姐?”郭襄道:“大姐和姐夫在一起,说是去城下组织丐帮兄弟,准备迎敌。”黄蓉道:“既然芙儿和齐儿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襄儿,一会我们打起来,你紧跟在你杨大哥身后,听好了吗?”见郭襄点了点头,黄蓉长舒了一口气。 杨过道:“郭伯伯,不知这二十八宿大阵如何布置。” 黄蓉笑道:“过儿,二十八宿大阵,分五行五位,需五名武学高手领兵依令行事,”郭靖领兵多年,早已将阵法号令烂熟于心,他自来对这位女军师倾佩有加,见黄蓉先行下令,也是微微一笑。 黄蓉又道:“南方丹陵七炁属火。由过儿统领,领兵一千,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水蛇、轸火蚓七星各自归位,帐下勇士尽行奋力,北方玄陵七炁属水由我统领,领兵一千,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羊、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七星归位,东方青陵七炁属木,由武修文统领,领兵一千,青龙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七星归位。”西方白陵属金,由武敦儒统领,领兵一千,上应白虎七宿,是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熊、昂日鸡、毕月鸟、觜火猴、参水猿七星。”中央黄陵五炁,属土,由靖哥哥统军两千,此军坐阵中央主位,互为接应,其余将士在城中接应。军令即出,将士们各自归位。 郭靖忙道:“蓉儿且慢,我看还是由你坐阵中军……”他一言未毕,黄蓉早已猜出其意,笑道:“靖哥哥,你我夫妻一条心,谁坐阵中军又有何妨,况且你是统军大将,理当居于此位。 这二十八宿五行是黄药师指挥四万人马破敌之阵,十分精绝玄妙,当年众多英豪齐在,如今朱子柳、武三通、泗水渔隐、丐帮各大长老等一干高手纷纷战死,况且兵力不足,黄蓉这五行大阵一出,自然是逊色许多。她将自己放在北方的前哨位置,哪怕是力竭身死也定要保郭靖周全。 襄阳城下,蒙古兵的首个万人队已经挤在城下,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奇怪的是,这些士兵即非昂首阔步,亦无战鼓雷鸣,仔细观望,似有些无精打采,信步而行。 黄蓉吃惊道:“靖哥哥,你仔细看,前面这群人个个面目呆滞,形容瘦削,和后队刚上岸的骑兵精气神截然不同,不对,他们根本不是蒙古人,像是襄阳城逃难的百姓。他略加思索,又道:“这都是蒙古人惯用的技俩,将俘获的百姓伪装成开路先锋,再用精锐骑射手压住阵角,包围我军迎敌部队,靖哥哥,你生长在大漠,自然知道蒙古骑兵个个都能百步穿阳,只待后方攻城武器火力全开,这些骑锐随之踏着这些人的尸体攻上城墙。” 郭靖长叹道:“蒙古人这招真是阴险恨毒,你看这如何是好?” 黄蓉心想:“蒙古人这般阴毒,敌我势力悬殊,却已万难想出什么破敌之策,靖哥哥心怀天下,我若告诉他实情……,不行,如何能让靖哥哥再去犯险。” 黄蓉笑道:“靖哥哥,你可知道爹爹的碧海潮生曲,表面上听似模仿大海潮浪之声,其实内藏极高致命内功,若无防备之下聆听,则必死无疑,当年爹爹传授过儿弹指神通时也一并将这首曲子传给了过儿,”黄蓉说到此时,随即用眼神暗示杨过,继续说道:“过儿内力深厚,自然可以发挥出爹爹曲子的十分威力,为今之计先让开道的百姓进城,我们二十八宿五行大阵早已操练纯熟,完全可以在过儿吹奏之时布下这阵法,这样一来,即救了逃难的百姓,又可歼灭掉蒙古的先锋骑兵。” 黄蓉说得自信满满,心下思道:“下面的人鱼龙混杂,临战之时,非比寻常,岂能料之一二,事到如今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郭靖道:“岳父这曲子威力极大,这音声夹着内力,岂不伤了自已人。”黄蓉笑了笑,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衫说道:“我们事先让将士们堵住耳朵,这不就行了。” 说到此时,襄阳城城门突然打开,一人轻骑黄衫从城内急驰而出,那人正是耶律齐,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丐帮弟子,耶律齐自取了郭家大姐,一向谨甚微,深得郭靖夫妇信任,如今并未得他二人许可,便擅自打开城门迎敌,直令人生疑。 挤在城下的百姓见城门洞开,纷纷前扑后涌,如潮水一般,抢着挤进城来,顿生一阵骚乱,嘲嚷不堪,身后那些蒙古骑兵见状,一个个拉弓开石,箭如雨下,只听得哀声不断,耶律齐左突右档,剑招纷繁,他内力颇深,虽一人一骑,不过片刻便已打落了数十支箭。 郭靖叫道:“齐儿心,我来助你。” 他话音刚落,又见一粉衫女子纵骑出了城门,这人使得一手越女剑法,剑速疾快,那剑锋左右进退恰是精准,瞬间亦档下了四五支来箭,此人正是郭芙,郭靖见女儿女婿身先士卒,掩护百姓进城,如何忍心不助。便要纵身跃将下去。 杨过急忙道:“郭伯伯,别去,耶律兄他……。”杨过话到嘴边却又缄口不提,只觉耶律兄虽然已被朝庭策反,但念及旧情,不会有何出格之举,若将真相道明,在这危难之时,对郭伯伯来说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罢了……,罢了。 杨过道:“耶律兄夫妇武功高强,应付这些鞑子兵根本不在话下,郭伯伯不必慌张。” 杨过知道郭靖顾及百姓安危,急忙又道:“郭伯伯,您是襄阳支柱,不宜轻动,过儿去去便回。”说着长袖一抚,腾空越下城墙,大声喊道:“耶律兄我来助你……” 杨过内气力运转,吼出一阵长啸,倾刻间四周飞尘腾雾,风如雨刮,城头那只巨雕张开双翅,刮起更大一阵狂风,将射来的弩箭纷纷拨落,一人一雕档在郭芙二人之前。蒙古人阵中哪里经得起这等狂风暴雨般的内力嘶鸣,已有士兵纷纷倒地,战马乱作一片,相互狂奔践踏,蓦然间,已有不少蒙古人化作蹄下之魂。黄蓉心道:“过儿这番挫了敌军锐气,事不宜迟,即刻下令道:“各部听令,摆下阵式。”她指挥若定,城内将士齐出,二武兄弟带着东西两面的千人大队一齐赶到。郭芙见杨过神采飞扬赶来相助,止不住朗声叫道:“杨大哥”。 杨过收了啸声说道:“芙妹。耶律兄,别来无恙,急匆匆出城,是要去见你兄长还是父亲……”杨过心道:“他此去,定是前往投敌,但郭家恩情难以相报,遂救了这些无辜百姓还城,折其罪过,也算是一份功德。” 耶律齐道:“杨兄弟,原来你早已知道,其时是我误听金人谣言,以为家父被朝庭害死,后又得知家父是被奸臣排挤,抑郁身亡,如今家兄已被元庭启用,身居左臣相之职,家眷亲人俱在,我耶律家几代食朝庭奉禄,怎能不思图报,男儿在世,正当恩怨分明,我也是身不由已,但耶律齐此去,决不会做对不起郭家之事。” 杨过左一挥,说道:“既如此,耶律兄请便。” 郭芙惊道:“齐哥,这些事你为何从未对我说起过。” 耶律齐道:“芙儿,郭大侠是名满江湖的大英雄,又是襄阳支柱,若是说起,不过令他徒增烦恼而已,芙儿,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此去隐居也好,不问世事也好,再不涉足这江湖是非之地。” 郭芙一时气恼道:“齐哥,妄我爹爹对你如此之好,将武功传授与你,想不到,你竟会临危叛变,耶律齐,我先杀了你。”说着挥剑直下,耶律齐只觉颈上一丝冰凉,心道:“我与芙儿恩爱一场,今日即便死在她剑下,也是不妄此生,于是轻轻将眼合上。 郭芙必竞再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女,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思郁良久:“齐哥为人正直,此事必有他的苦衷,当年我一时冲动砍下杨大哥的手臂,愈是不可释怀。”想到此时手间一软,长剑坠地。只觉自受爹娘宠爱,长成之后,儿女感情之事历受波折,我喜欢杨大哥,偏偏他又爱他师父,如今齐哥又要离我而去,看着他们成双成对,我应才是这世上最命苦之人。”一时心下愁怨交集,“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不觉脚下一软。耶律齐不知所措,顺势将她扶在怀中,“芙妹”。心道:“我夫妻虽一向情深意浓,可在她心里依旧惦念着杨过,甚至在睡梦中还唤过他的姓名。”含泪在她娇额上轻轻吻过,抬头对杨过说道:“杨兄弟,敝人此去再不能相助大宋,芙妹就托付与你了。”他取下身边绿玉棒道:“这是丐帮的打狗棒,里边有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口决心法,拜托杨兄弟日后寻个可靠之人继任帮主。 杨过叹道:“耶律兄,你我一见如故,郭大侠待我有恩,我与芙妹一向情同兄妹,你大可放心,你若不与大宋为敌,你走后我自然会告诉芙妹,说你已战死军中。” “拜托了,杨兄弟”言毕腾身策马向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蒙古大军见前军大乱,统帅阿里海牙丝毫不敢懈怠,他早已在忽必烈座下立下军令状。襄阳护城河已被蒙古人用砂石填出数米宽的泥沼,大军蜂涌如潮,情势十分危急。 蒙古军中声声震天,纵有千万军士,见杨过仅以啸声便可破了骑射手大阵,一时竟也不敢近身,他将郭芙扶上雕背,低声道:“雕兄,拜托了。”轻轻拍了拍神雕羽翼。那巨鸟通灵般展开巨翅,刮起两股狂风,径直向城内飞去。 黄蓉已然带着一千军士和丐帮弟子赶到,适才的情形她虽听不到,但也看得清楚,心下已猜到几分,只是形势危岌,两军激战,怎生分得半分心来。她大声叫道:“过儿,你速速赶回南阵协助守城,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黄蓉身前蒙宋二军大呼激斗,她这阵法甚是精妙,所带之人皆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老兵和豪杰之士,一时竟将蒙古大军阻截。 杨过心道:“宋军人少,郭伯母纵有通天之能也难以为继,她一女子,尚对百姓拼死惜护。”不觉放声说道:“郭伯母,我来助你。” 黄蓉见杨过奋力向前,心下一急,举剑横在自个颈上说道:“过儿,你若再进前一步,郭伯母就死在你面前。”杨过心下一怔,闻她又道:“过儿,我和你郭伯伯早已约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杨两家渊源极深,你是杨家唯一的血脉,襄儿也不能跟我们陪葬,你若还叫我一声郭伯母,快带着襄儿和芙儿走吧。” 杨过想到:“郭伯母自待我不薄,教我读书写字,我杨过纵有一身武功,此番却救她不得”心下掠过一阵悲凉。此时那只巨鸟已卷着狂风来迎,杨过心间烦闷,内力运转,吼出一阵长啸,一时间天晕地暗,他纵上雕背,袖筒卷出一道刚猛劲力,正是一招拖泥带水,杨过掌力由心而生,这一招自然饱含十分劲道,倾刻便将身前数百名蒙古军士打得人仰马翻,筋脉尽损。看着黄蓉凛然正气,再不忍心直视,一人一雕毅然迎风而去。 蒙古阵中,万千军士齐声高呼呐喊:“攻破襄阳,活捉郭靖,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在此时,蒙古人已从四面围涌而上,二武兄弟统领的东西两路人马已然抵敌不住,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折损大半,二人徒呼负负,只得向郭靖中军靠拢。一时间箭雨火石漫天飞腾,宋军阵中任他身经百战,也是无济于事,伤损极大。 郭靖阵中,他左手持盾居于中央,右手一根铁矛,挥出道道浑厚劲气,四逢哀嚎一片,蒙古人箭雨蝗集,始终是伤他不着。 他身后一人,亦生健朗雄壮,眉目清俊,此人内力不弱,手中挥动一把银光巨刃,光晕四射,舞得风声虎虎,剑气白光所及之处,两旁数十名蒙古兵皆被连腰斩断,血肉横飞。 郭靖大声说道:“破虏,你我父子同心,共同御敌,今日即便葬身于此也不妄做大宋的好男儿。”二人一前一后互为照应,蒙古人虽如潮蟹移居,一时根本无法近身,硬生生被二人内力隔出一圈空地,四周横尸遍野。 郭破虏道:“爹爹自便教孩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孩儿时刻铭记于心,男子大丈夫正当战死沙场。” 郭靖朗声道:“好!说得好,吾儿不愧作大宋子民,我们再冲杀一阵。”二人劲气横生,倾刻间又冲倒数百名军士。不远处二武兄弟已然负伤,仍竭力而战,死命护住中军。郭靖正欲去救,可任你武功擒天,于这千军万马之中,如何便能轻易脱身。 郭靖大声喝道:“敦儒、修文,师父一向视你们如已出,今日为国为民,男儿大丈夫战死沙场,也不妄此生。”那二人齐声应道:“师父教导,弟子铭记在心。” 郭破虏道:“爹爹,你看远处军阵中那面九斿白纛,娘曾说当年杨大哥击杀主将蒙哥,救了襄阳,就在那白纛之下,我们何不效仿他当年擒贼擒王,杀了阿里海牙。 郭靖笑道:“爹爹正有此意。”说罢掌间卷起一股劲道,一招见龙在田脱掌而出,威力极大,瞬间便震翻了身前百名蒙古悍将,郭靖一人一矛径直向那白纛方向飞奔而去,他掌风及处将一百夫长毙于马下,顺势飞身夺过那匹健驹,飞身纵马而去。 “爹爹接住。”郭靖顺手接过破虏掷过的数支长矛,插于腰间,见身前蒙古士兵密密麻麻,纵横数里档在那白纛之前,心下想到,“看来那主将不似当年蒙哥,提前早就防备,我这番还末冲到帐前,敌人是已察觉。”想到此处,郭靖脚下运气,凌空踏上马鞍,纵上数十米空中,俯瞰那白纛缨络之下,一人黑裘银铠,猿臂熊腰,端坐在军阵之中,正是主将阿里海牙,他看得真切,将全身力道灌于长矛之上,只“嗖”地一声将那长矛飞掷出去。郭靖数十年修习上乘内功,这一掷是何等力道,凌空而下,穿铁碎石,即便相搁千米,也足以贯穿阿里海牙。 那矛头越过数万蒙古大军直捣主将胸前,千钧一悬之际,阿里海牙两侧突然闪出红黄衣着二人,身法极快,凌空而上便来堵这柄长矛,那二人内力颇深,掌力所及,虽不能悍动分毫,但已削去大半劲道,阿里海牙看得真切,突然侧身一闪,那矛头硬生生插入金漆木椅之中,那红衣黄衫二人哪里经得住矛头劲力所震,重重摔将下来,哇地涌出一口鲜血,已然负了内伤。 阿里海牙逃过一劫,左右上百名千夫长、百夫长见暗箭来袭,纷纷涌上前来护住中军,倾刻便将大帐围得水泄不通。 郭靖一击不中,见下方已围满军士,顺势凌空而下拍出一掌飞龙在天,雄浑厚重,打得烟尘滚滚,瞬间又击毙数十名士兵。 郭靖方才两次倾力出击均使出十分劲道,内力损耗极大,眼看未能杀得蒙军主将,一时心灰意冷,口中“哇”地一声喷出一股鲜血。 眼看身边将士死伤无数,所剩廖廖无几,他心中思虑:“蒙古人势力庞大,又觅得高手奇人相助,看来大宋江山确是气数已尽,我郭靖一生为国为民,换来这番生灵涂炭,到底是对是错,一时刹是想不明白,襄阳……百姓……蓉儿……。”任他身边刀剑似影,箭雨如蝗,其时心下一片空白。 此刻襄阳城内,天色日渐昏暗,道旁木檐凋敝、瓦砾四散,空无一人,一副凄凉残景。杨过一人一雕立于城楼屋脊之上。在他身后倦躺着两名女子,均是花貌娇容,沉沉睡去,正是郭家两姐妹。他举目远眺,见一道白光烟气氤氲,似一条巨龙腾空而起,于半空爆裂开来,音声响天彻地,爆气所及之处,蒙古兵数千人马无一生还,伴着一股余波及来,徐风掠过,拂起他那灰白长发。 杨过心下怅然:“郭伯伯为国为民,终其一生,我杨过定将不负所托,照顾好你们的血脉,郭伯伯、郭伯母你们泉下有知,就放心好了。” 此时身后郭襄被那巨声惊醒,慢慢站了起来:“杨大哥,我爹娘在哪儿。” 杨过身形一闪,顺手一记点在她背部“灵台穴”上,他变掌就穴,一道真气如清流般注入郭襄体内,郭襄只觉混身舒畅,再后便全然不知了。“襄儿,你先睡会儿”杨过这招“心照灵台”暂时定住郭襄心神,引人入眠,却能让人忘却许多烦恼,他深研武学三十余年,怎么救人,怎么杀人。只是手到即来之事。 杨过轻轻将她扶起:“雕兄,我们人负一人,鸟负一人,比比看。” 月色之下,一人一雕影身迎风而去。 杨过耳旁风声掠过,他心下细思:“襄儿年轻,又对我用情极深,我心下早已有了龙儿,怎可误了他终身,不如将她托付给程陆二妹,正巧多年未曾探望过两位妹子了。芙妹和他二人素来不和,她虽嘴上恨我,心里却是念我的,耶律齐今日弃她而去,如今孤苦伶仃,亦是可怜至极。” 江南嘉兴城郊,溪水湍湍,四面野菊生得繁茂,诱蝶引蜂而来,那飞蛾去处,透过一片密林,流水淌着秋叶缓缓而下,飘近一处清幽气爽之地,像是有人居住,水车茅屋,虽然简陋,但甚是洁净,四面瓜果蔬菜俱熟,倒别有一番雅致。悠悠清谷之中传来一阵和雅之声,吹的是一首淇奥,那萧声温雅纯洁,婉转舒怀,十分自然清闲。 那吹萧的人一袭青衣,长发飘逸,面色白晰,身姿修长,此人正是当年陆家庄表姐,杨过义妹程英。 见杨过赶来,不觉又惊又喜,兄妹情深一时不知从何道来,泪水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不远处匆匆赶来一人尖声叫道:“大哥……二姐……”这人一袭白衣,面容甚是娇美,正是陆无双,“二妹、三妹”杨过见着她俩也是欣喜不已,三人紧紧怀抱在一团。 陆无双见大雕背上晕睡着两人,大为不解,说道:“这不是郭二姐和襄儿吗?杨过道:“此事说来话长。”三人将郭家二人扶进屋内,又听杨过诉尽襄阳之事,无不嗟叹感伤。 陆无双道:“大哥,华山一别,我与姐姐盼了十六年,日夜都盼着能再和大哥见面,不曾想,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 杨过道:“大哥也时常想着二位义妹,当年大哥年幼无知,让两位义妹操碎了心,都是大哥的不是。”程英道:“这些事怪不得大哥,倒是我们自已放心不下。”陆无双道:“那龙姐姐现在何处。”杨过道:“龙儿她身子有些不适,不过没有大碍,只是襄儿今后就托付给两位妹子了。”程英笑道:“大哥,襄儿若和我们在一起,您就放心吧。” 杨过心到:“我与两位义妹阔别十六年,她们却仍念旧情,孑身未嫁,杨过啊杨过,你这个多情种子,欠她们的真是太多。” 杨过道:“妹子对我的深情厚意,大哥心下有愧,这十六年来,二位义妹可曾遇见过心仪之人。” 二人被问得面色羞红,心到:“他这样好的男子,世间又有谁人能及,何况心里早已有了他,又如何装得下旁人。”一时无语作答。 过了片刻陆无双道:“这位郭二姑娘怎么办,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杨过说道:“郭芙自受宠,如今惨遭不幸,也是个可怜之人,大哥答应过郭伯母,要照顾她余生,自然不会失言。” 程英道:“大哥,你心地善良,只是不知郭二姑娘她会怎么想……。”程英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觉:“大哥一生有情有意,对郭姑娘尚且如此,何况我和三妹,只是我们今生无缘罢了。”想到此处,心下也就豁然开朗了。 杨过突然笑了笑说道:“二妹三妹,我有些饿了,突然想吃你们做的青菜豆腐和鱼。”程英微微一笑道:“大哥稍等……。”陆无也笑道:“大哥,你先坐坐,我去帮帮二姐。” 二人出得茅屋,陆无双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笑着对程英道:“二姐,大哥他这次回来会住几天呀?”程英思道:“郭二姑娘身上好像有伤,就算大哥要走也得等郭姑娘伤好了再说吧。”她又转念一想:“大哥他来去无忌,即便是黄师姐也难猜他得透。”陆无双追问道:“二姐,你想什么呀?”程英道:“没什么,大哥他……,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快做菜去吧。” 两人只觉今日当逢喜事,何必自寻烦恼,遂忙着置办食材,调珍烹味,程英自心灵手巧,约莫一个时辰,精心准备了“四鳃鲈鱼羹”、“莼菜香煎豆腐”、“荷叶叫花鸡、”“红焖鸭舌”“嘉兴肉粽”五道美食,二人久居于此,这几道菜已烹饪了十数年,此番更是用心调制,若是北丐洪七公在世也定会赞不绝口吧。 陆无双端着菜进至堂屋,心下一怔,叫道:“大哥……”只听得“咣当”一声,一罐“四鳃鲈鱼羹”散碎砸了一地。程英匆匆赶来,四处看时,哪里还有杨过踪影。 只见得陆无双手上软软压着一角字条,拿过看时,上面写道:“程英无双二妹亲启:见二妹三妹安好,再无虞虑,唯恐别离伤感,此去匆匆,勿须褂念,兄妹情深天地可鉴,愚兄杨过刻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他还是走了……”二人见那字条,睹物思人,不觉泪眼盈眶。 也许是那声响惊醒了郭襄,她修习玄功日久,经脉畅通,穴道早已自解,只是安然睡过,今方醒来,四下见不着杨过,大声叫道:“大哥哥……,程师伯,陆姐姐,怎么你们也在,大哥哥他去哪儿了。” 郭襄不见了杨过,心急如焚,匆匆拿过那字条看罢,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大哥哥,等等我……。” 程陆二人大声叫道:“襄儿,你去哪里……”也跟着追了出去。 郭襄虽较二人年轻,当年在华山脚下听得觉远和尚亲诉九阳神功,她姿质甚高,又兼习数家之长,无论轻功内力均已达一流高手境界,此番全力运气赶路,程陆二人武功虽不在她之下,跟着追了数十里,未及近身,天色悄晚,昏暗中哪里去寻郭襄踪影。 程英道:“三妹,别追了,襄儿武功精进如斯,这天色已暗,看是寻不着了。” 陆无双道:“二姐,襄儿能有这般武功,我也就放心了,此处林木繁茂,我们升一团火,就在此歇息一晚。” 山林夜空,繁星点点之下,虫咕蛙鸣吱唔作响、焰光影曳,二人心事重重,思及杨过,都一夜无眠,呆呆地看着对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惆怅,紧而相拥,均自热泪盈眶。 陆无双道:“二姐,大哥匆匆而别,日后再难见面,你有何打算。”程英思道:“不如离开草庐,二妹,我想回桃花岛祭拜师父,守在他老人家身边,隐居终老。”陆无双嗫嚅道:“二姐……,可是……,可我还是忘不了他。” 程英道:“我一人闲静惯了,无事练练功,题几句诗,权当过了,只是妹妹你,敢爱敢恨,怎堪平淡寂寥,以二妹现在的武功,天下又有几人能及,不如就依大哥所言,寻一个心仪之人,哪怕他不会半点武功,那又有何妨。” 陆无双一时惆怅:“男女之事,谈何容易,要是爹娘在就好了。”她虽年近半百,一直守身如玉,若非爹娘惨死,也不会落得与表姐相依为命。 陆无双道:“二姐,我想回陆家庄祭拜爹娘。” 程英道:“好,我陪二妹一起去。” 此时襄阳城下,夜色苍凉,残焰点点,青烟火烛哧哧闪闪,地面满是士兵尸体,不时有蒙古军士兵抬着单架往来。此一战蒙古人损失惨重,舍下四万人方才克敌,阿里海牙还险些丢了性命,这一切皆因郭靖所致,他大为恼怒,命属下四处找寻郭靖尸体,可寻便方圆数十里毫无收获,只余残臂断肢,均是血肉模糊,无法辨识。 夜色下,一青年道士从乱尸荒塚之中爬将起来,他颠颠撞撞,身上满是血污,束发散落,支着一柄长剑而行,忽见不远处一蒙古兵用刀尖指着一人,向对面士兵吱吱唔唔胡乱说了一通,突地眉心一蹙,手中弯刀银光闪闪,正待划落,早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但见腥红一点,毫无声息倒将于地,对面那军士不知所措,正待要喊,又是一道银光划过,应声倒地。 烛光向面,正是方才那青年道人,影约见他仪表堂堂,手中长剑点下一滴殷红。 那道士急忙扶起地上那人说道:“张师兄,你怎么样。” 星光下细看时,那道士亦生得面目清秀,一张四方脸,似有二十来岁。见他颤栗之手指着腿上,数道刀痕创伤,皆是血肉模糊。 张师兄道:“苗师弟,为兄外伤虽重,性命倒没有大碍,只是这腿不方便,行不得路。 那苗姓道士仔细一看,两指在他“髀关穴”上急下,他年纪虽轻却有一番内功底子,出手止住他腿部血脉,又撕下一截袍子包扎完毕,背上便行。张姓道士虽受了些刀伤,又背负一人,却如常人行路一般,仅片刻,二人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如此行了四五里路,路边现一枯井,四围杂草丛生,见四周无人。 苗师弟道:“张师兄,我这就给你运功疗伤。” 说罢靠井盘膝而坐,气运丹田,掌心就“神台”“神道”二穴齐下。这二人自拜得全真教门下,名唤张志仙、苗道一,武功在四代弟子中出类拔粹,无人能及,此番自告奋勇下山,助守襄阳,乱军之中杀得十人便被郭靖掌力震晕,侥幸保住性命。 夜色微明,冷风吹得刺骨,枯井不远处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女尸怀下,隐隐似有婴儿啼哭之声,那音声断断续续,若非常年修习内功之人,绝难闻得。 苗道一道:“师兄,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张志仙道:“是啊,快去瞧瞧。”二人运功半夜,张志仙刀伤渐愈,此刻内力充沛,精力已较先前好了大半。拨开那女子,见一粉嫩婴孩伏于她怀间,那女子虽已断气,右手却还死死将孩子抱住,生怕露出半分端倪,若非母亲临死前这般拼力相护,那婴孩只怕早已冻饿而亡。 苗道一探了探孩子鼻息,虽然孱弱,倒还无恙。 苗道一不过十八九岁。心中暗想:“孩子如此可怜,我修道之人,怎能见死不救,”他心急如焚,欲运功为这孩输送真气。张志仙突然说道:“师弟且慢,万万不可。这孩子刚出生不久,身脉极其脆弱,怎受得住我等内力。” 苗道一被他点醒,即刻收了,说道:“我真糊涂,差点要了这孩子性命。” 张志仙轻轻抱起那婴孩,从身边取出马皮水袋,用手指沾了些清泉送入孩子口中,见那孩子细唇微蠕,似在吮吸,二人相视一笑。 张志仙道:“师弟,水不济事,这孩子一定是饿了,想是要吃奶了,前面几里外有一片林子,我们去那里寻些走兽母奶给他吃。” 苗道一急忙说道:“那最好不过,师兄,这孩子父母双亡,当初我们也是无父无母,拜入全真门下,不如你将他收入门下,也算还了他父母心愿。” 张志仙道“师兄散漫惯了,怕教不好徒弟,孩子是你发现的,我两武艺不分伯仲,还是拜入你门下最好。”苗道一笑道:“等他长大些再说吧,师兄,你给孩起个名字吧!” 志仙道:“蒙古人久攻襄阳不下,如今得手,恨不得杀尽城中百姓,没想到偏让你我逢见这乱世遗孤,他即是大宋子民,不如就姓宋,名无伤,但愿他一生无忧、无虑、无伤。 苗道一细思道:“宋无伤,无忧、无虑、无伤,这名字真好,愿这孩子真如其名,一生无忧无虑。” 志仙道:“师弟,你心思缜密,定会教好这孩子修为武功,待他长成便要光耀武林,为我汉人做一番大事。” 二人说着,施展轻身功夫进入树林,恍惚间,林中似有细声擦擦作响,不时刮过一顫冷风。苗道一道:“师兄,此地不宜久留,只怕有蒙古细作暗中作祟。”其时那密林暗角之处确实隐匿了一队枢密院细作,均是黑衣蒙面之人,为首一人,听二人说道,心中一凛:“这两贼道身形极快,适才险些被他们甩掉,他在明我在暗,不如就地下手,暗中了结了他。” 风声中“嗖嗖”两标铁蒺来袭,苗道一听得真切,那暗器速度急快,眼看避不开去,突地“当当”两声作响,暗蒺已被张志仙档落,二人顿生警觉,一前一后靠背而立,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站出来。” 那群黑衣人尾随已久,听得什么乱世遗孤,只道那婴儿是郭靖的孩子,眼看偷袭未曾得手,急于抢那婴孩,倏见四道黑影晃动,两人已辨出方位,苗道右手剑气挥出,丈许开外,只听得一人应声倒地,此剑招出自全真剑法“万里封喉”。 敌众见折了一人,纷纷一涌而上,星月下刀光剑耀,刹那间拆了七八招,二人久习全真剑法,两柄剑舞得密不透风,即便护着孩子,敌人一时攻不近身,只待寻个时机,各个击破。 来敌虽刀法伶俐,渐渐也是招架不住,斗至分际,张志仙见光刃闪过,卖个破绽挥剑格档,左手早已气运掌中,就势一招“关河梦断”,将来刃挥作两截,气劲所至,一剑扫喉,余下二人见势不妙,欲要脱身,这边苗道一又是一记“定阳针”直指一人心窝刺去,那人紧而一避,剑尖巧从腋下穿过,他就势架住那人,剩下一人亦被张志仙剑招所逼,堪难作守,那黑衣人危急中持手硬挡,他挥剑斜劈,剑光飞红,那人丢下一只手臂仓惶而逃。正待去赶,苗道一道:“师兄,别追了,且问这人。”岂料那人口中溢出两股鲜血,顿生气毕。 二人遇袭,不敢久留,连夜赶路,那孩子只吮得一些清水,饿得嗷傲啼哭,好在昼日清晨寻着一个哺月农妇,一次喂了个饱,两人见那村妇家贫,走时给了一些散碎银两。只觉此番身份败露,担怕再遇着好手,各自换了身平民服饰,一路不敢有半点停留,直奔终南山去了。 雪时分,午间斜阳映照,暖冬宜人,嘉兴城郊镇,熙热喧嚣,往来嘲杂声中闪出一人,道士打扮,一袭灰黑色缁衣束得规整,却是满身油腻,一脸污垢,看似从不洗澡,头顶发髻腻作一团。 那人生得浓眉大眼,脸阔方圆,不过三十来岁,神色俨然,只是一身酒气,腰间束着一个大葫芦,甚是洒脱不羁。他放眼望去,见青砖铺地,巷边一排白漆碧瓦,月墙窗含阁楼、廊徊大院,院内饶有数名女子过往,往前看时,但见两扇红漆铜钉大门,碧瓦拱檐之下一块大匾,金漆裹着陆家庄三个大字,映人眼目,墙外人声鼎沸,过往之人络绎不绝,一群人紧锣密鼓般排成长队,数十米开外还不断有人涌入队来,人潮中均是男人,不乏俊秀端雅之人,亦有贩夫走卒之流,走近大院门前,见一青衫女子生得秀美绝伦,左右皆有白衣秀女带剑侍立,那女子薄唇微启说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相不上的也有十个铜板。”那道人甚是诧异,又见众人之中夹着一中年大姊。 遂上前问道:“大姐,你们这番,是为何事。”那大姐指着场地中央竖的一面锦旗,说道:“你瞧,不是明明写着相貌吗?”。那道士甚是奇怪,正要启口,那大姐又道:“这相貌当真只相男人,我只是帮我家那口子排个队。”道士听这一说,不觉笑道:“唉,大姐,您就不怕,家里大哥被她相了去?”那大姐笑着说道:“我们家那死鬼长相,我还是信得过,别说这陆家庄庄主了,就是普通人家也相不上他,这大冷个天儿,哎……唉……你看,那不是”,那大姐手指前方,见一人生得五大三粗,满脸胡茬,大步而来。 那大叔扯着嗓子喊到:“张大姐,我来也。”见二人谈得正兴,大叔道:“这位兄弟也来相貌,看你仪表不俗,怎穿着如此不堪,不如去我家洗换个再来。那大娘抢着说道:“去去去,你这死鬼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管人家闲事。”说着拉过那人站定,自个忿忿然,一溜烟走了。那道士自顾笑了笑,也不说话。那大叔笑道:“兄弟,我从没看错过人,不如你就排我这里,若选上,还有二两银子可拿,你沽我口酒喝得了。”说着瞅了瞅他那葫芦酒。那道士心中思索:“自古招亲选婿哪有如此排场,我云游到此,为见识世间芸芸百态,张邋遢这回倒想看个明白。”这人正是武当山张君宝,他二话不说,取下身边酒葫芦塞给那人。 不知不觉已排到跟前,但见身前一女子生得眼如新月,媚靥凝脂,样貌甚是娇丽。张君宝被那女子凝目相望,不觉脸上微微一红,见她抿嘴一笑,对一旁白晰少女说道:“秋红,给他十个铜板。”张君宝也不争议,只轻轻道了一声:“好……”那女子禁不住又瞅了他一眼,转念一想:“这人身着龌龊不堪,样貌也还不差,指不定好过那些衣着鲜丽的公子哥强,估且让他一试也好。”于是又道:“道士且慢,请报上姓名。”张君宝笑道:“道人姓张,别人都唤我作张邋遢。”话音刚落,旁人不禁一阵好笑,世间哪有人名叫邋遢的,这人一身污秽,真是人如其名。那女子也不细问,说道:“那好,带这位张邋遢道长进去换件衣服,大厅等候。”“是的,姐。”一侍女应道。众人一听,又是好笑,“张邋遢”名字甚是蹊跷,也不知是真是假。 君宝跟着一名侍女进入庄内,好一座别院,内庭甚是开阔,松技映翠,绿竹荫荫,四面花石草木像是新置,是按五行八卦阵法布列,绕行了一阵,若不是有人带路,只怕分不清南北,找不着东西。 二人进了一间偏房,室内设置简洁清爽,十分洁净,那白衣侍女一路少语,轻轻掩上房门,从床边衣箱中找出一件男装,示意张君宝换上,君宝只觉:“男女授受不亲……。”又见房内布帘隔开一侧室,笑着说道:“姑娘稍等,我去里边换了。”他换了衣服出来,微微笑道:“多谢庄主赐衣。”那侍女见他手中还捧着那件旧衣,嗅着其间恶臭,嫌避着说道:“这衣服扔了吧,让人恶心。”君宝笑道:“姑娘请见谅,敝人身无长物,若庄上将新衣收回,道可还得穿它。”那侍女见他言语谦敬,也没说什么,捂鼻唤他跟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女子领着君宝进了中院,见好大一片空地,四面熙熙攘攘围坐了一群,足有四五十人,其中大半样貌,皆是隽秀朗朗,余下稍有不及的也是英姿勃勃,健强体壮。这些人谈笑风生,有带剑之客亦有读书学子。两边十数名持剑侍女秀挺飒立。 此时见一白衣侍女朗声说道:“欢迎诸位客人光临我陆家庄,女子何秋红,今日将各位请到庄下,一来以文会友,二来切磋武艺。诸位若能第一轮胜出的,便可进入下一环,与我师姐陆琼姿切磋武艺,若是才艺双全,胜得过我师姐,即当请进内堂与庄主续话,来者皆是客,即便中途甄退者,也可获二两文银相赠。 那女子话音刚落,下边欢声渐起,吱吱唔唔谈论开来,一黄衫瘦面男子说道:“你们可知这陆庄主是何人,那可是响彻江湖的古墓派传人,当年华山论剑,五绝之一,西狂神雕大侠杨过,就是出自古墓派,据闻这陆家庄庄主,就是他的亲妹子。” 又一持剑客人应道:“你怎知他是神雕大侠亲妹子,她姓陆,神雕大侠姓杨。”那瘦脸男子又道:“唉,这位兄台,这你可就不知了,神雕大侠自无亲无眷,孤苦无依,只拜了这么一个妹子,那可不比亲妹子还亲。众人纷纷一笑,心想:“也是说得在理。”此番又一白衣俊秀之人说道:“即是神雕大侠义妹,这庄主在江湖可有名号。”那瘦脸男子应道:“这陆庄主,闺名唤作陆无双,至于名号,倒无有耳闻,她老人家十几年来未曾在江湖上露面。”持剑客又说道:“神雕大侠已是不惑之年,他这妹子少说也是年近五十,半老珠黄了吧?”瘦脸男笑道:“这位仁兄尽说些风凉话,他这妹子可是绝色之人,武功了得,即便年岁稍大,可还是待闺家中,别说远的,陆琼姿,陆姐你们见过吧,这嘉兴城内有谁能及?相不上师父,相徒弟不也一样。”众人见他说得粗俗,皆是一片哗然。那持剑客笑道:“兄台且住,只怕这第一关你我也未必能过吧!” 这边议得正兴,但见对面神色怪异,衣着鲜华,坐着三人,皆是微微一笑。这边另有一人手持一柄东洋刀,站得笔挺,一脸肃然。 此刻听闻秋红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第一道题,请各位以文墨对之,我将题目写在纸上,分发下来,若是有人私下偷窥舞弊的,那请自便,银两收回。” 张君宝接过一纸白笺,其上写道:“述情上联:情若似墨烟青花,又何畏顷刻春华。君宝思道:“他述情,我悟道,情思自古皆苦恼,不如修行一身轻,当即挥笔书下,“道貌如乾坤转轮,堪可忆溯源洪荒。” 君宝写罢,却见座上一灰衣客人凑过脸来,像是有话要问,身后早有两名侍女将他挟住说道:“这位客人,请吧。”那两姑娘作了个手势,将他请出庄院。那客人道:“别别别……我只是想得乏了,随便看看。”那二人笑着说道:“尊客,我家姐有言在先,客人请吧!”那人一脸无奈,郁郁地走了。诸客见状,皆是心中一颤,再不敢造次。 约过了片刻,白衣侍女将众人答笺一一收回,陆琼姿朗声说道:“诸位请稍坐,待敝庄核实答卷后,自是排定。”众人心下一紧,一时默不做声。约过了一盏茶时,已有数十位客人被请出庄去,四下里稀稀落落只剩得十来号人。 场上气氛紧凝,稍许过后,何秋红出得院来说道:“让诸位久等,我家姐请大夥到里院看茶,请……。”众人见状,皆是一片欣然。 张君宝跟着诸客进到里院,早有两排八仙椅子均列,椅间茶碗、糕点、水果无一不备。但见陆琼姿走出院来,步履轻盈,纤姿绰态,不过两个时辰,又换了一袭红衣,整个娇饶如花,明艳动人。莞尔一笑说道:“诸位尊客能通过文对,想必都是才学之士,我这番前来,是要比试诸位武功,若能在我剑下过上十招之人,便可进到内堂,见我家庄主,比试只是切磋武艺,点到即止,不分先后,哪位准备好了的,便可上前,陆琼姿在此恭候。” 众客听完,顿生一片唏嘘,仗剑比武,非同儿戏,想这柔弱女子居然能夸下十招的海口,未免太过。此刻一灰衫青年抢上前来,拱手道:“在下石中玉,请教姐的高招。”说着摆开架式,陆琼姿见他赤手空拳,只道了个“请”字,也空手来迎。 那人使一套金刚拳法,拳锋冲她左肩而来,此拳法出自少林,纯以刚猛为主,这番见招,一来怕伤了陆家姐,二来探她虚实,只使出五分力道,陆琼姿毫不慌乱,悄运内力于掌,那人拳劲所至,感觉触碰一团棉软,陆琼姿空掌接拳,已将他拳上劲力化去大半,那人见对方内力高深莫测,心下一惊,右手正待出拳,只觉腿脚无所着力,猛然跌将出去。 陆家姐身形极快,于隙间,不仅化去他掌上劲力,随手掌弓一扫,使出一招“天罗地式”入门掌法。那人虽即倒地,毫发未损,自知对方武功之强,但又无意伤她,匆匆抱拳而退。 众人见她只出一招,便击倒这壮年汉子,无不愕然,一时无人上前,过了片刻,一青衫客人纵身跃上,说道:“可颜志祥,请赐教。”这人面目清秀,四方长脸,英姿劲伟,自来福建瓜洲鱼民之乡,自幼读书习武,不久前随家人出海捕鱼,遇大风浪,在海上救了位高人奇隐。那高人长年隐修岛上,习惯在海潮中习武练功,因涨潮无法归岸,幸得颜志祥救起,传授他海沙掌法。 这套掌法使起来形同暴风骤雨,随力道驰而不减,疾猛甚是了得,陆琼姿的天罗地式掌法却悄然无声,劲力内敛,掌影如虚似幻,百变无形,二人刹那间已过了五六招。 陆琼姿见他内力虽强,然修习尚浅,招式平平,十年来师父逼她在寒玉床上苦练,古墓派武功早已习全,此刻就势挥出一招“惊鸿探月”正是美女拳法中的一式。此招一出尤如数百只惊飞的鸿雁从四面八方探来,令人措手不及,颜志祥见他拳法无形似幻,强运内力相抗,招式上却已输了一筹,顷刻间,胸口已中七八拳,若非他根基不差,定受内伤,陆琼姿拳风收放自如,见对方退败,当即收手,盈身打了个旋子收势而回,娉婷俏立,拱手道:“承让了。” 颜志祥却只蒙那高人授了三日内功掌法,自知远远不及,便是再苦练十年,也未必能胜得过她,拱手叹道:“姑娘武功卓绝,在下心悦诚服。” 见此情形,东首上坐的一名怪客已是按奈不住,摩拳擦掌,眼神迷醉一般跳将上来,眯笑着说道:“在下黄天荡,敬请赐教。” 看那黄天荡,面阔鼻耸,肤色油亮,一席黄衫,手持一柄折扇,语声甚是轻挑。他身法极快,拨扇如风,扇风一扫,即向琼姿裙下探来,劲气所至,拌着一股香风来袭。 琼姿见他甚是无礼,腾身而上,数路美女拳使得变幻莫测,岂料那人亦是轻功了得,身形一转,避过来拳,一招“夜叉探海”收了扇形,当作一柄点穴棍使来,琼姿也不慌乱,数招鸳鸯连环踢使出,对这不耻之人,她毫不留情,不觉腿下已使出七八分劲力,黄天荡持扇东档西遮,免强相抗,如此已过了七八招有余,终是劲力不支,被逼得连生退却。 脚下一个踉跄,眼看便要着地,只觉背后有人劲气一推,免强站了开去,斜刺里闪出一怪客,虽是男子,却生得眉清目秀,长发飘逸,搽脂抹粉般犹似女子。 那人使一根银蛇鞭袭来,琼姿旋即闪过,不料那银鞭来势劲猛,鞭头所及,瞬息将一茶碗击得粉碎,那鞭速极快,跟着便是扎、抽、划、拉数招齐出,使得风声鹤唳,如银蛇乱舞,收放自如。琼姿闪、避、腾、挪,一时鞭随人影,龙盘虎绕般闪转不息,看得人眼花缭乱,此刻座上第三位怪客大声喝道:“兄长勿急,我来助你,见那人尖脸猴腮,身形精瘦,使一柄龙泉剑,那姓东门的说道:“老三,你来凑什么热闹。”那话音阴声尖气,听得人心发颤。说话间,琼姿一招“飞燕栖巢”直击东门肩头,却又被黄天荡扇骨隔开。 琼姿心道:“这帮人毫不讲规矩,也罢,我将他们一并拿了,交师父处置。”铮然抽出宝剑,将一套玉女剑法使得银光闪闪,四人你来我往,堪堪舞舞,打得不可开交。 君宝见状,不觉气运丹田说道:“三个男人欺负一位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喝声响天彻地,将四周茶碗震得叮当直响。 众人闻他一声喝啸,内功高深莫测,心下诧异,一时罢手。黄天荡笑道:“大哥,三弟,我吴越三杰生死祸福,皆是三人一起,今日便要将这仙子拿了,又指着君宝道:“这位兄弟,这里不干你事。” 那姓东门的尖着嗓子说道:“我东门剑采花无数,如陆姐这般绝色却是头次见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位兄台,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拦我。” 候万赢道:“这位兄台,我们三人可从不做杀人害命之事,这仙子若跟了我等,也是终身受用,想不尽的清福,哈哈哈……。”他说得心花怒放,此刻忍不住笑出声来。 琼姿听他们说得如此不堪,脸颊微微一红,心下想到:“我随师父学艺日久,岂受过这番耻辱,今日定将他们杀了,免得出去胡说。心下一横,已使出十分力道,将一套玉女剑法舞得风生水起,四人忽上忽下,辗转腾挪,斗了数十招不分胜负。 君宝听这三人说话不伦不类,亦正亦邪,又见其一招一式又无伤人之意,一时心下踌躇,此番三人缠斗已久,陆琼姿内力颇深,若论单打独斗,十招便可见分晓,三人同时出手,三般兵器使得毫无破绽,招招互补,像是长年精习,那兵器银闪闪、明晃晃,风凄凄,摄人心神。这吴越三杰老大东门剑、老二黄天荡、老三候万赢本是太湖上的盐商,走南闯北,习得这般异术武功,又得祖上内功相辅,三人习气熏染,艺高胆大,上至达官王族、下至平民百姓,不知多少良家女子着了三人采撷之道。 黄天荡那折扇中隐含迷烟香雾,随他劲力飘散,常人一沾即倒,若非内功深厚之人绝难抵御。 琼姿闻得这烟香犯晕,强行运功相抗,不觉手上劲力骤减三分,那三人招数呼呼而至,玉女剑法虽然精妙,已不似先前顺手,东门剑右手银鞭急舞,左手运气折腕,从他鞭柄之中急射出三枚肉黄色丸,那丸子只有米粒般大,名为“透骨香”,若沾上一粒,药气随他劲力流转周身,顿时周身酥软,他见琼姿内力深厚,只怕无效,一时使出三粒。 君宝看得真切,正待出手相助,突见一白衣青年迅疾闪出,挡在陆琼姿跟前,只闻“得得得”三声轻然脆响,那透骨香粉粒直射在此人项上。 千钧之际,又是一道劲气骤然风至,东门剑银鞭甩失,直将院内桌椅扫倒一片,陡见他手捂着下身,痛得哇哇尖叫,两腿间鲜血直流。 顷刻变故,众人心下惶然,呆若木鸡。只闻得堂屋内传来一声清脆之音:“琼姿退下。”那音声柔亮婉转,却又饱含内力,泌人心肺。屋内盈盈行出一女子,面上一束玉石面具,发髻银钗,白裳纱袂,身姿端得婀娜窈窕,质气超俗。 东门剑痛得摊软在地,候黄二人急上前扶住,见他下身血肉模糊,地上一枚拇指大的石子,心知适才屋内那人使的一招弹指神通,她劲道精准,只射得哥哥下身泥烂,又不伤及其内,这般功力巧劲,天下能有几人能及。 那玉面女子道:“东门剑,你不是喜欢扮女人么?永远变成女人岂不更好。” 候黄二人见伤了大哥,正要上前拼命,情急之下被东门剑拉住。说道:“二弟、三弟,你们不是她对手。”面上一颤,心中念道:“如她所说,也正遂了自个心愿,岂非是好。” 候黄二人道:“大哥……。”这三人意气深重,这番头次栽在这蒙面女子手上,不觉颜面扫地。 陆琼姿道:“他中了师父的弹指神通,一时性命无碍,但若不能及时医治,必因失血过多而亡,我师父不愿杀人,你们还不快滚。” 二人扶起东门剑,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缓缓走出院去。 君宝见那白衣青年舍身救人,早已将他扶到座上,见他面色蜡黄,气若游丝,连忙运功,将他体内毒气逼出,这透骨香原系迷药,虽然不至伤及性命,但他连中三粒,药性已侵入肺腑,若非君宝救治及时,只怕会终身瘫痪。 此时院内只剩下石中玉、颜志祥、张君宝三人和那东洋客人,石颜二人今日见到诸多高手,大开眼见,皆是惊叹不已,唯有那东洋客人仍是面无表情,手上端着茶碗,细细品味。细看下,那人剑眉大眼,额间束条头带,宽袖大袍,刀不离身,全然不似中原打扮。 君宝内力深厚,不过片刻,已将那青年所中之毒逼出八九分来,知他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见那人缓缓启目,意识仍是迷乱不清。玉面女子说道:“秋红,带他们进屋休息。”又对君宝和那东洋客人说道:“请二位尊客进堂一叙。”君宝拱手相谢,那东洋客人倒是豁达,持刀还了个手势,径直踏步而入。 二人两厢坐定,那女子行至堂首拂袖而坐,说道:“欢迎二位造访陆家庄,本尊便是此庄庄主陆无双。”君宝当年在华山与杨过等人有过一面之缘,曾蒙他指导三招武功,终身受用,当知杨大侠有这个义妹,见她以面具掩面,却不知为何,说道:“可张君宝,拜见前辈,陆前辈因何戴着面具示人。” 无双心到:“难怪这人好生面熟,当年他还是个少年,今已长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顿生心头一喜,说道:“你是张君宝,我因思忆故人,这面具是当年杨过大哥所用之物,你即是君宝,也算半个古墓派传人。”说着缓缓揭下面具,显出丽姿姝容,见她面若凝脂,倒不现美人迟暮,却平添了几分风韵雅质。 陆无双笑道:“君宝,你也别前辈长前辈短的,叫我陆姐姐便好,我有这么老吗?这些年,你可曾见过我杨大哥。” 君宝道:“自华山一别,再也未曾见得,您如此思念杨前辈,为何不去找寻,前辈这相貌的法子,难免引来诸多不便……。”陆琼姿抢着说道:“这有什么,以我师父的武功,天下这些人有谁能及,我师父她只是……。”一言未毕,无双喝道:“琼姿!”。陆琼姿被她言出喝止,当即不再往下说。 那东洋客人闻得“天下谁人能及”这番话,心下一震,即刻起身说道:“在下宫本信胜,飘洋过海从中国来到大元,是为见识天下第一的武功。”宫本口中的中国即是日本国人对京畿一带的称呼。此人在日本,乃是天下第一的剑客,自创“念阴一刀流”。 宫本说话全无中土音调,听着十分绕口,适才众人比试,身为东洋武学大师,已然瞧出眼前之人功力极强,说罢正向陆无双深深一鞠,正欲拔剑,无双笑道:“且慢,我看你有三分似我杨大哥,才将你请进庄来,我可没答应就要和你比试,除非你先答应我的条件。”宫本履步中土日久,熟知中原语言,此番听得清楚,指着陆琼姿说道:“他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二人都要和我比试,你有什么条件?” 无双道:“若是你胜,我要你陪我十年,十年之内不得离我半步。”陆无双自料寻不着杨过,宫本与之样貌颇为相似,十年之期不算短,若能有他相伴,略解相思之苦,也好过整日魂牵梦绕,乏度余生。 宫本自愿比武,想她纵有条件,也不为过。此人一生专研剑道,在本国已是无人能及,此次来到中原便遇上两大高手,若是不比,实有不甘。当下便道:“我们一言为定,既如此,若我胜了,那当怎样?”陆无双笑道:“胜了就胜了,你说那又能怎样。”宫本道:“你胜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无论输赢,我都要和他再比一场。”宫本意在张君宝。 君宝道:“倘若阁下定要比试,道自愿奉陪,只是比武一事,大家点到即止,无须刀剑相向。”宫本道:“如你所愿,我就以木棍为剑,请……。”宫本话音刚落,陆无双早已抽出宝剑纵身而上,顺势一招“花前月下”使得伶俐至极,宫本措不及防,急运气于木棍,岂料眼前剑影如梭,竟被她逼得连连退却,手中木棍顷刻化为数截。无双苦寻杨过末果,心灰意冷,只盼来一场痛快的比试,自忖:“我盼杨君不得,若死在他剑下,也是值了,一时自欺,竟把宫本视作杨过,说道:“既然比武,权当用真剑,我们公平决斗,你出招吧。”宫本见她出手快捷无伦,心下暗叹,“若非她意在逼自己亮出真刀,只将木剑削断,恐早已成她剑下亡魂了。” 当即不敢轻慢,抽出宝刀,那刀寒光闪闪,两尺有余,刀名唤做鬼丸国纲,是受封东瀛天下第一剑客时,天皇御赐的宝刀。 他大喝一声疾纵而上,霍然间,刃光剑气催影闪耀,数十招一过,陆无双竟被逼得倍感吃力:“此人内力诡异,刀速极快,那柄宝刀更是锋刃快极,好似无坚不催,与之相较,我这柄长剑却差得远了,若非使出全力,只怕会输。” 高手过招,实让不得半分,她姿形飘逸,使出“玉女心经”中的身法,十六年隐居,无双女玉心经已自熟成,配合玉女剑法,手中那剑顿生又快了三分,宫本也不示弱,接连使出自创“念阴一刀”中的招式,二人频频变招,君宝也似看不真切,堪堪拆了三百招有余,胜负难分。 斗至分际,见天色昏暗,宫本心道:“我虽不落下风,全凭这鬼丸,若出绝技,难免胜之不武,”见他剑法精绝,此番终于得遇好手,实不妄中土一行,她虽是一女子,不由得暗生几分相惜之情。 陆无双这边却系全力猛击,博命似的打法。高手过招,不容许半分犹豫,倏然间,她剑锋一挑,使出一招“冷月窥人”,这招剑法旨在意由心生,她早已炼至炉火纯青之境,此刻全力使出,更是精妙无匹,宫本情急之下,挥出一招:“金翅飞鸟”,此刀法正是念阴流中的绝技杀招,此招一出,鬼泣神号,两人剑锋相交,火光四溢,那鬼丸刀坚韧不催,瞬即将她长剑击断,剑气直指,划向无双右肩,情急下,她竟全然不顾,只将内力倾注于断剑之中,勉力相抗,宫本失了一惊,刀锋斜出,却是收刀不及,锋头划过她香肩,亦被无双内气反震,连连退了数步才方站住。 陆无双受伤支地,琼姿急抢上前,相扶她道:“师父,您怎么样。”月光映过她额间银丝,无双眶中盈盈含泪,低声吟道:“我还是输了……,让他走,为师不想见他。” 宫本道:“陆庄主,此番比武算是平手,中原武林人杰地灵,你虽身为女子,竟能抵得过我三百多招,这在东瀛完全没有可能,这是专治刀伤的灵药,你拿去,说罢将药瓶扔向君宝,又道:“今夜已深,你们好生为她疗伤,别忘了我俩之约,我会再来找你。”宫本淡然说罢,转身去了。 无双举目看他形单影只,心道:“这人形容与他好生相似……。”只感心神恍惚,不知是浑噩错觉,还是终究难生相忘,情戚之下,沉沦了片许,突地又接过君宝手中药瓶,紧紧攥在胸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一缕阳光透过窗阁,门内走入一白衣女子,见里间床上躺着一青年,细看下,那人约莫十六七岁,白净面皮,浓眉俊貌,双睑微合,女子笑了笑,将脸帕浣了水,轻轻与他擦拭,听他口中喃喃有声,一时醒来,轻声问道:“姑娘,陆姑娘她没事吧?”那女子道:“公子请放心,我们家姐好着呐。”那青年微微笑道:“陆姑娘没事就好。”说着试着动了动,顿感全身酸软,使不上劲。”那女子笑道:“张道长说,公子中了透骨香的迷药,药性一时不能尽除,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的。” 此刻听得房门微微开合之声,迎面走来的正是陆琼姿,见那青年,微微笑道:“宋公子感觉好些了吗?见他缓缓起身,琼姿又道:“宋公子别动,莹,还是我来吧。”那青年微笑道:“有劳陆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琼姿道:“师父让我来谢你昨日救我,要不是你奋不顾身为我档那三下,今日躺上在床上的便是我了。”那青年道:“可只是略尽绵力,又何足挂齿,让姑娘记惦。”琼姿又问:“公子可是城西宋家庄的宋连岳。”那青年说道:“可正是宋连岳。” 陆琼姿心想:“宋家庄是嘉兴大户,传闻这少庄主仗义疏财,偏爱读书习武,今日见得,果然名不虚传,”自是十分感激。宋连岳道:“宋某闻得陆家庄庄主武功卓绝,随庄上一客人前来拜见,见那三人欺人太甚,只是可武功低微……。”琼姿见他说得谦卑,不禁笑道:“宋公子说哪里话,武功只是末节,宋公子大仁大义,有这般人品,才是我们武林中人佩服之处,公子暂且好好休养。说完便要起身离去。宋连岳正待有话要讲,见她飘然出得房门,一时不便追问。 陆无双受的只是外伤,君宝这两日以来,俟到一早便为她疗伤把脉,二人亲如姐弟,无话不说,除了谈论些武功招数,每每说起杨过,她便情不自禁。 这日清晨,无双更衣出来与君宝说话。君宝道:“姊姊思念杨前辈,为何不去寻他,要知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陆无双叹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说得好,可是天下之大,我又从何觅起呢?”君宝道:“杨前辈曾经屣迹之地,终南山古墓、华山、绝情谷,更有众多故人,姊姊既没有找过,怎可轻言放弃。” 陆无双低呤道:“古墓……”君宝又道:“姊姊可听过鉴真和尚东渡瀛州的故事,说的是唐朝时,日本和尚普照来华,邀请高僧鉴真去日本担任佛教传戒师,鉴真先后三次东渡失败,船漂到海南岛。直到日本第十次派使者来华,鉴真终于随日本使团东渡到了日本九州。”君宝此番说话只为宽她的心,他是修道之人,道心竖固。陆无双闻他这么一说,心下释然,当下说道:“君宝,真是你一言点醒梦中人,姊姊我明日便去古墓走一趟,你跟我去么?”说话到此,但见门外一人急匆匆赶来。 他口中喊道:“陆前辈,晚辈宋连岳求见。”他见陆无双坐于厅内,一旁还有张道长在,不禁喜出望外,跌跌撞撞地跑来,俯身便拜:“晚辈宋连岳,拜见陆前辈,多谢陆前辈昨日救命之恩。”陆无双心道:“此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他救了我们家琼姿,我与他并无半分恩惠,今日他却来谢我。”说道:“宋公子不必谢我,那日是这位张道长出手救的你。”宋连岳望向君宝,恭恭敬敬道:“多谢张前辈救命之恩。”君宝见这宋公子年纪轻轻便能舍身救人,人品绝佳,这般又如此谦恭有礼,不由得下座,一把将他扶起说道:“宋公子言重了,你大仁大义,张君宝可是十分佩服啊!” 宋连岳道:“晚辈此番前来庄上,为的是拜陆前辈为师,请前辈收下弟子吧!”陆无双想道:“此人即爱习武,拜师学艺倒在情理之中,我只收得一个弟子,还是我陆家远房侄女,他此番舍命相救,收入门下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古墓派门规,向来只收女子。当即说道:“我们古墓派从不收男子入门,这位张道长是我义弟,武功和我一般,你不如拜他为师吧,君宝,你意下如何。”君宝道:“我是修道之人,不染尘世,陆公子即有此心,就作我门下俗家弟子吧!”宋远桥心下喜极,连连谢过。君宝又道:“我云游四海,自在惯了,明日我便教你一套内家功夫,你若勤加苦练,武功自会精进,日后我再来寻你。” 次日君宝便将一套自悟多年的内家筑基功夫“十段锦”授与宋连岳,他悟性不错,仅半日便记了七八分,君宝只道陆姊姊明日要去终南山古墓,他自闲游惯了,心下打定与她同去,宋连岳这番听说师父要出远门,再三请求一同前往,二人想到此次前去只是寻人,并无大碍,一时允了,宋连岳少年心性,心如雀跃,欢喜自得,美美想了一夜无眠。 昼日清晨,无双早起,着了一席白衫,打典好行李便唤了君宝启行,二人见那宋家少年早早自在院中等候,三人与琼姿别过,临别之际,琼姿有意安排两名女弟子随行,路上也好照应,陆无双想到此去终南山路途遥远,宜在轻装简行,不便招摇过市,便未应允,只嘱咐她看好家院。 三人买舟沿长江而上,君宝、无双二人都好饮酒,一路上说说笑笑也不寂寞,转眼过了苏州,至南京上岸,寻了家客栈歇脚,次日宋连岳备了三匹快马,策马北上,连岳家资丰厚,一路食宿安排得妥妥贴贴,张陆二人毫不费心,不时点拨他些内功运气之法,数日间已将一套“十段锦”心法练得纯熟,只觉神清气爽,并未感马途劳顿之乏。陆无双又传了他几招防身招数,皆是陆家庄家传武艺。 不日三人已行至陕西地界,此地蒙古朝庭经营日久,为避人耳目,无双、连岳二人皆换了一身平民服饰,君宝亦作道士打扮,轻装简行,直奔终南山而去。 过了攀川,至终南山下,君宝对无双道:“姊姊,此上终南山,正好拜见全真教掌教祁真人,祁真人道法修为和武功都是极高,我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陆无双因杨过之故,对道士本无甚好感,如今结识君宝此行,即是为寻杨过下落,察访音讯,顺道游山玩水,听他一说,略微一笑,点了点头。连岳说道:“师父,江湖上只听说有百损道人、昆仑三圣,如今还有陆前辈和您,这祁真人倒没听说过,武功想必比您差远了吧?” 君宝道:“连岳,可不能这么说,祁真人通悟道法,你记住了,修为深浅不单只凭武功定论,武功再高亦不足以解渡苍生。”“祁真人的武功虽不算极强,但他数十年来弘扬道法,于这乱世之中,解救了无数百姓性命,我一向由衷倾佩。” 君宝又道:“姊姊,全真教与古墓派渊源极深,当年杨前辈与全真教的诸多误会,皆是缘法弄人。”陆无双笑道:“只怪当年那牛鼻子丘处机持强逞能,如今还不如他的徒子徒孙,修行得清净自在。” 二人一路谈至普光寺下,见那庙门横额写着“梵音寺”三个大字,当年郭靖送杨过上山亦是路经此地,如今时过境迁。三人进庙讨斋,那寺里的僧人也不念佛道喝,如若无人,宋远桥向功德箱里投了二两银子,过了许久,才见一名年老僧人前来招呼三人进了客房,摆下十来个馒头,一碟腌菜,一盘山笋、一壶清茶。便就默不做声,持掌还了个礼,匆匆而去,神色极是慎重。 突然闻得隔墙有声,一人道:“刘二哥,世子爷此番上终南山,受皇上之命,册封那祁道士为“玄门掌教真人”其实另有目的,你可知道?据说那日襄阳城破,郭靖的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秘籍都被全真教所得。 另一人道:“不错,当时兵荒马乱,阿里将军战后遍寻不到这两本经书,事后据探子回报,走了两个全真道士,想必这经书定在这道士手上。”那姓刘的道:“若不是世子爷和桑措活佛当时身受重伤,想那道士也回不去了,又何必受这般周折。”那人又道:“刘二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这华山景致多好,这里有吃有住,只因战乱,我们兄弟多少年没那么清闲快活了。” 三人听这一说,都默不做声,只是不知这二人口中的“世子爷”是何人,还有这“桑措活佛”,想来必定是朝庭的人,而且武功不俗,欲待这二人走了,再探个究竟。 过了良久,见这两人出了房门,皆是一身汉人装束,一瘦一壮,悠然出得庙门而去。陆无双道:“君宝,我们跟着这两人,看看他们耍的什么鬼把戏。”君宝道:“好,若是全真教真有麻烦,我们也好从中策应,连岳,你远远地跟着,心让人发现了。” 二人施展轻功,一路悄无声息,远远地跟在其后,那两人说笑得自在,全然未察,见他二人一路沿大道上山,前方便是山门,有数十名蒙古侍卫沿两侧排开,那两人与一军官模样之人点头说了些什么,便上山而去。 君宝道:“连岳,上山的路已被蒙古人封死,你先下山,在庙里等我们。”见连岳一脸无奈,无双道:“连岳,听你师父的话,你修为日浅,不便随我们上山。”连岳道:“可是,师父,陆前辈,你们一路心。”说罢依依不舍地下山去了。 君宝吸了口气道:“陆姊姊,我们绕过前面这片林子上山,怕是不会被发现吧。”无双只道了声好,便纵身而行,二人行至山间侧殿。远远得见殿前一黄衣华服之人,丰姿挺拔,腰悬配剑,身后还有两人,一人文官打份,年纪稍长,另有一中年大汉,一脸胡茬、身形高大、腰粗腿壮,两旁尽是蒙古侍卫。见那三人缓缓进了重阳宫。君宝无双运功踏墙,顷刻间上了屋顶殿山,如幽影一般沿脊而行。 君宝忽然止步,悄声说道:“陆姊姊,那公子爷武功不弱,只怕被他发现,我这里有数枝迷迭香草,蒙一位西域友人相赠,含在嘴里可暂时屏蔽气息。无双见那药草长叶条条,如杉枝一般,散发出一股清香郁味,便拿来含了。 二人上了重阳宫正殿,殿堂之上,肃然盘坐一中年道人,神色庄重,仙风道骨,左右侍立着两青年道人,皆是道服齐整,此二人正是张志仙和苗道一。 那道长便是全真教第十任掌教真人祁志诚,又见对面堂上缓缓走来那黄衫锦服之人,三十来岁模样,蚕眉星目、嘴下一缕长须,身形极是飘逸潇洒。见了祁志诚,彬彬有礼说道:“在下张桢拜见洞明真人。”祁志诚还了个礼。张桢说罢,目指那年长文官。 但见他手中拿出一卷黄锦敕书,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日,敕封全真教掌教祁志诚为“大元存神应化玄门掌教真人,钦此。”张桢道:“洞明真人声名远播,为当今皇上素仰,今日册封别无他意,望洞明真人教化四方,以保中国之地安康太平。”祁志诚道:“传道乃是我修道之人本分,望张御使回皇上的话,身正则影正,身邪则影邪,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治大国若烹鲜,自然安康长久。 张桢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还有一疑问,据闻贵教收藏了《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两本武功秘籍,这两本经书若是流传于世,不仅遗害苍生,只怕还会引来更多纷争,不如交与朝庭保存,不知祁真人意下如何。” 祁志诚道:“《九阴真经》的确曾被重阳祖师所得,后又被周伯通师祖撕毁,至于其余复本,不在教中,本人也从未见过此书,那《降龙十八掌》也确实不为我教所有。 张桢听罢缓缓施礼道:“即如此,在下告退。”说罢便与众人出得殿去,一行人行出数步,见那中年大汉堪堪说道:“世子爷,这就走了,难道你就不怕那祁道士说谎骗人。”见张桢一脸淡然,默不做声,他又面向那年长文官道:“诶,谷道明,你道是说说,世子爷在想什么呢?”谷道明微微笑道:“史弘范,你我跟随老王爷多年,那时你便参不明,如今侍奉世子爷,亦是毫无长进啊。史弘范笑道:“老谷,你是文官,我是武将,说道这参人心思,我这木鱼脑袋哪能跟您比。”谷道明拍了拍他肩头笑道:“知之不如不知,你就安心顶着这颗木鱼脑袋吧!”心里却思道:“世子爷定然以为这道士不会说谎,那经书自然也不在此处,即不在重阳宫中,那又在何处。” 无双君宝二人见众人走得远了,心下思道:“那两人说话之声饱含内力,定是高手,而那张桢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朝庭罗这些能人,究竟有何目的,无双不禁想去问个明白,即便纵身跃下,君宝意犹不及,也跟着她下得殿来。 两边道士二三十人见二人轻功了得,惊诧之余,措不及防,纷纷抽出剑来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竞敢闯入重阳宫中。”无双不便动手,但闻君宝说道:“道人张君宝,是洞明真人故人,今日前来拜会,适才见朝庭人多势众,不便现身,烦劳哪位道兄进去通告一声。” 祁志诚未及下殿,早已见着,大声说道:“撤了剑去。”抱手来迎:“张道兄,快请里边续话。”又见陆无双面色红润,微微笑道:“不知这位前辈是……”君宝道:“这位姊姊便是古墓派传人陆无双陆前辈。”祁志诚见君宝称她作姊姊,想必二人关系甚是亲密,随即向着无双拱手一辑。 三人坐定,君宝道:“我与陆姊姊出门远游,路经终南山,正巧前来拜会道兄,见这许多蒙古人,怕对全真教不利,一路尾随而来,一时不便现身相见,请道兄见谅。” 祁志诚道:“张道兄言重了,祁某还要多谢道兄相助。” 君宝道:“祁道兄,那唤做张桢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上得山来,开口便寻要《九阴真经》,” 祁志诚道:“张道兄,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不便细说,二位请随我来。”说着向张志仙、苗道一点了点头,起身向后山走去。 张陆二人紧随三人身后,一路出了重阳宫后院,祁志诚寻了一条偏僻道,那道上荆棘丛生,野莩遍布,三人持剑沿路斩棘而行,约走了数百米,见前方山路坎坷险峻,险崖峭壁直通山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祁志诚道:“朝庭的人刚走不远,大路走不得,此番要辛苦二位,走这陡山险路,二位跟我来。”说罢纵身越下,踏石而行,祁志诚轻功了得,他身后张苗二人亦是不弱,三人身轻灵动,仅片刻便已下得数十丈去。君宝无双二人紧跟其后,随程看顾,未曾想这三人脚力娴熟,片刻不得停歇,下到山来。 五人穿过一片绿林,见前方花香草盛,绿油荫荫,绕着山坳中的一洼清池,祁志诚道:“二位请看,这清池之下便是通往终南山古墓的入口,我年少时常与我这二位师弟来此戏水玩耍。”祁志诚看了看张苗二人,笑道:“陆前辈、张道兄,这两位张志仙、苗道一,都是贫道师弟,一时忘了引见。”张苗二人拱手揖礼见过。 祁志诚又道:“那时年轻方遒,被我潜下水去,发现一水流密道,我自负避气功夫了得,潜入对面,见里边别有洞天,想必就是师父冲和真人曾经提到过的活死人墓。” 陆无双道:“不错,这便是古墓出口,当年杨大哥与龙姐姐放下断龙石,便是从这里出得古墓。” 祁志诚点了点头道:“陆前辈、张道兄,这水道不过百米,我等避气潜入,内吸丹田之气,便可通过,我正想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请随我来。” 无双听他一说,不由得心中一颤:“什么人会在古墓里呢,难道是杨大哥……。” 众人潜过水道,进到古墓,见一石阶盘环曲折,一路弯绕直上,那石阶有的甚是陡峭,不时施展轻身功夫纵腾而上,见那道路转而渐渐平缓,直通入一石室之内,祁志诚按下墙上的机关,一道石门缓缓开启,众人又进到另一间石室。 见这石室四周石台烛灯照得通明,侧面一石床之上,棉布被褥皆是新设,床上躺着一婴儿,苗道一过去将他轻轻抱在怀中。见他睡得十分香甜,陆无双道:“祁志诚,你要带我们见的便是这婴儿。” 祁志诚道:“陆前辈,正是此人,这婴儿是襄阳唯一幸存之人,当时被他母亲护在怀中,好在我二位师弟碰上,才没被蒙古人察觉。” 陆无双俯头看了看,见他粉嘟嘟的嘴,生得十分可爱,那婴儿闻得大人鼻息,一时醒来,啼哭不止,苗道一赶忙解下身边羊奶袋子。无双心生怜惜。连忙说道:“我来抱抱。”说着从苗道一手中抱过,轻轻摇在怀中,她又接过羊奶袋子,给他含在嘴里,止住哭声,众人见他恬静地吮着羊奶,这才安下心来。 祁志诚轻声说道:“我师弟将孩子救回,于路上走漏了风声,被蒙古暗探获悉,我想那张桢到我重阳宫找寻九阴真经定与这婴儿有关。” 君宝道:“既是襄阳百姓遗孤,我们习武之人定要保他周全。” 祁志诚道:“道兄言之有理,我怕被蒙古人找到,于是将他藏在这里,与二位师弟轮番照看。 苗道一道:“他只是普通人家孩子,只因生逢乱世,出生便没了爹娘。” 无双心想,这孩子真是可怜,自已爹娘亦是早逝,不觉感同身受,吻了吻他那脸说道:“孩子可有姓名。” 张志仙道:“姓宋,名无伤,这孩子即是大宋遗孤,取名无伤,就是希望他一生无忧、无虑、无伤。 陆无双道:“宋无伤,一生无忧无虑亦无伤,我两都有一个“无”字,这孩子与我有缘,真是好名字。 祁志诚说道:“如今我全真教已被朝庭盯上,孩子留在敝教,只怕日后遭受牵连,既然陆前辈与这孩子亲近,不如收他入门下,以前辈的武功定能将他培养长成,敝教上下皆是感激不尽。” 君宝道:“陆姊姊,祁道兄言之有理,不如就先寄养在家。” 无双思到,当年杨大哥蒙龙姐姐收养,也是全真教所逼,今日他们倒来求我,当即说道:你们不必多言,我陆无双收养这孩子与全真教无关,只因我喜欢,你们也不必谢我,倒是我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这无伤孩儿。 祁志诚听她说话不甚客气,却也不无道理,她口中称他作无伤孩儿,已是将其视为已出一般,已然应允,我等也不必争论,当下唯唯道是。 君宝道:“道兄请放心,我这位陆姊姊师出名门,武功卓绝,一定会照顾好这孩子。我看那张桢武功不俗,今日空走一遭,只怕日后不会善罢甘休。” 祁志诚长叹一声说道:“此人还与我全真教有过一段渊源,当年我教创派祖师重阳真人,纵横江湖数十年无人能敌,皆是凭借“先天功”的内力才能力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 陆无双笑道:“先天功,据说修炼先天功需童阳之身,当年王重阳之所以不愿取林朝英师祖,就是因为放不下先天功的内力,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都是他的托词。” 祁志诚道:“陆前辈只知其一,重阳祖师其实已经参透了先天功的奥义,以当年祖师先天功的内力,即便再活上百年亦不是难事,只因朝英祖师先他而去,祖师犹憾人间韶华易逝,无疾而终。修炼先天功,需要极高的悟性,做到意脉随行,能到此定力,只有婴儿可为,寻常之人却是万里不能挑一,道虽知其理,亦无法参透其详。 君宝不解道:“祁道兄,先天功的经文从何而来,重阳祖师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祁志诚道:“先天功历来只是口口相传,并无实载,以愚兄对道藏的所知,《先天功》和后来的《九阴真经》均是出自一部经文《混元始经》,相传为伏羲所著,而那部经书早已失传。先师和黄裳均是熟读道藏,才了解其中奥义。” 陆无双道:“那张桢和《先天功》有何关系?” 祁志诚道:“当年天下除了重阳祖师,另有一人也悟到了《混元始经》中的武学修为,便是张桢的祖上张柔。此人官至朝庭判行工部事,后又封蔡国公,五十多岁才有了张桢,这张桢悟性极高,即便如此,在其父死前也只领悟了一部份,而世间至高武学只有《九阴真经》尚有记载。这张桢千方百计想得到《九阴真经》,想必正是此故。他随即指着石壁上几排密密麻麻的文字说道:”此壁上刻的便是当年重阳祖师破解《玉女心经》的九阴真经要旨。 君宝心想:“这《九阴真经》即是全真教的密要,我一个外人却是不便窥视。”倒是无双仔细浏览了一遍,他习练上乘武功三十余年,其中所述只有闭气大法和解穴之术较为明了,其余内功法门一时虽无暇尽数参透,却也了悟尽了八九分,心下想道:“看来这《九阴真经》也不过如此,回去再细数参悟一番,便可全解了。”倒也不甚在意。 祁志诚道:“当年先师只刻下这段九阴真经,道也是无意中发现,《九阴真经》的全文,据说被郭大侠和黄帮主收录,不久前襄阳一战,两位前辈以身殉国,《九阴真经》随之下落不明,无思古今恨,俯仰昔人非,但愿这经文从此匿迹江湖,不再有世人为之纷争不已。” 他长叹一声又道:“陆前辈,您是古墓派传人,这古墓禁地,道本不该擅入,这真经残本刻在古墓,只怕再被外人所视,您即已看过,不如毁掉这经文。” 无双心想:“古墓虽说是我派故地,杨大哥行踪不明,如今物是人非,别说这经文,即便留着这古墓又有何用。”一时说道:“还用得着你说。”随即运功一挥,掌力拍出,地动山摇,打得那石壁碎石簌落,细看下,墙上残笔印迹已然辨识不清了。 祁志诚未曾想她如此动静,一时心生不妙,对君宝说道:“张道兄,张桢先天功了得,你们如何能避开而丝毫不为所察。” 君宝拿出一叶迷迭香草,笑道:“全靠这草叶。” 祁志诚拿过细看,他眉间紧蹙说道:“这迷迭香草虽能掩盖普通人气息,但二位内力深厚,张桢的混元内力更是集天地五行之气练成,只怕十有八九是瞒不住他。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指着石床旁的木箱道:“志仙、道一,快将无伤放入木箱带出水道。”无双见那箱子有三尺来宽,即便是大人亦足以容身得下。见志仙来抱他,一时不舍说道:“我要和无伤一起。” 祁志诚道:“陆前辈,这箱子虽大,却只容得一人呼吸。” 无双道:“那我来带他。”众人见他执意不肯舍下无伤,均想:“有她亲自护送出水道那也再好不过了。” 无双亲切地抚了抚孩子脸,依依不舍地盖上箱盖,众人运功闭气潜游入水,直沿水道而下,见亮光探出水面,那池岸边早有一群人聚集在侧,为首一人正是张桢,在他身后还有谷道明、史弘范及十数名贴身侍卫,却不见先前蒙古军士那番浩大排场。 众人未曾想到,这冤家对头来得如此之快,心下怵然。祁志诚恍然大悟:“刚才他那番离去只是掩人耳目,借此钓鱼出水,一时心中追悔莫及。” 张桢捻着胡须笑道:“没想到,堂堂全真掌教也会做这盗坟探墓之事。” 陆无双生怕无伤透不过气,一探出水,便开箱将他抱出,见他睡得安然,才即心安,听张桢此言,纵身跃出水面,脚尖顺势一点,一时惊涛拍岸,涌出一排浪潮,将那几十斤重的木箱踢向张桢,说道:“堂堂朝庭御使,未经查实,出言便血口喷人,难免有失风度。” 张桢听她抢白,未及说话,见那木箱来得呼呼风生,当即掌弓一推,箱子好似着风一般定在半空,他手指微微一挑,并末触及箱体,端端将那箱盖开启,四平八稳地落于地面,箱中却是空无一物。 张桢道:“好利嘴,好功夫,想必阁下便是人称玉面银狐陆无双,陆庄主吧?” 无双心想:“自个十几年来,未在江湖上走动,怎会有这么个绰号。”她却不知,其时在陆家庄大张旗鼓地相貌,江湖上早已传开,因她以玉石面具示人,又使一柄银狐剑,便得了这个绰号,这张桢耳目众多,当是知道。她冷冷笑道:“呵呵,名字还算起得不错,我便是陆无双,阁下有何指教。” 张桢道:“在下张桢,久仰陆庄主风采,末得拜会,今日有幸见得,实属有缘,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看诸位行色匆匆从这古墓水道而出,却是何故?” 祁志诚道:“张御使过虑了,这古墓本是我教重阳祖师故地,今日有幸得陆庄主、还有这位张道长前来拜访,我带二位随意走览一番,并无它意。” 张桢脸色一转,冷冷说道:“祁志诚,你也休要瞒我,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力压群雄,独得《九阴真经》,这古墓既属全真教,想必其中定有线索。” 祁志诚笑道:“张御使,重阳祖师当年建造古墓只为修生养性,墓中有些武学经典不假,只是唯独没有《九阴真经》,如若不信,大可潜入一探,若有隐瞒,道无话可说。” 张桢思道:“这祁道士说得头头是道,却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好不容易查得线索,若不进去探寻一番,心下实有不甘,如今这墓门已封,只有水道可入。”随即纵身跃到池边。 陆无双急道:“且慢,当年王重阳已让出古墓,如今已属我古墓派所有,张御使未经墓主同意,便要硬闯吗?”他身后史弘范听她口称张桢为御使,说话口气又丝毫不屑,只觉是为莫大讽刺,随即大声说道:“那姓陆的,我念你一妇道人家,不便出手伤你,赶紧让开,别挡了世子爷的道。” 陆无双哈哈大笑说道:“笑话,哪里冒出来的山野屠户,我就是不让,你又奈我何?”她笑声中饱含内力,霎时间长风动起,草木皆晃。 史弘范虽内力不弱,见此人笑声一出,山河震动,真知遇上了高人,他言出在先,怎好示弱。史弘范出身乃是一介武夫,冲锋陷阵毫不含糊,管你天王老子,也要先拼了命再说。 当即大喝一声跳将出来,张桢不及喝止,史弘范一掌“武丁开山”已直取她面门而来,无双看得真切,心想这人出手便是杀招,甚是凶狠,她侧身护住无伤,指尖暗运真气,已使出七分力道,一指弹指神通,迅疾如箭一般,直奔他掌心而去,此招一出,虽只是气劲,但相隔极近,史弘范顿觉一阵钻心剧痛,掌间血红四散,已被劲力击穿,他却毫不示弱,忍着剧痛,左手顺势又是一掌,无双侧身疾避,这边谷道明见事不妙,使出一柄丹书铁卷上前来助。 谷道明虽已年过半百,身形比之史弘范显得瘦削不堪,但那柄铁卷随手舞得嗖嗖作响,势大力沉,如天星陨石般砸来,史弘范已被无伤打残,气力不支,无双正待使出一掌“乾坤化一”,便可将他放倒,得见那铁卷,堪堪来袭,一时身姿如影似幻,接连避开谷道明数招,使的正是玉女心经的上乘轻功。 无双心想:“这人内力不俗,外功亦是精湛,我护着无伤,施展不开,若不出全力,一时难已取胜。”谷道明见她身形极快,自个此刻已然使出全力,仍如捕风捉影般,力有不及,不知不觉,二人已过了数十招有余。 张桢心道:“此人武功非同可,史弘范出手鲁莽,受的只是外伤,谷老虽将他缠住,但终是难已取胜,她怀中婴儿与我家玉儿一般年幼,我此时出手,难免被江湖人士耻笑,虽是于心不忍,再又转念一想,我明招出手,只需将他制住,只要不伤及她手中婴儿便可,当即出招来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诸多侍卫,见伤了史弘范,心下均是骇然,又见谷道明出手,这才纷纷拔剑持刀,倾巢而上,山谷中一时喊杀声不断。祁志诚、张志仙、苗道一见敌人涌来,也赶来相迎。 张桢接连使出“晓风残月”“枯木逢春”“焰焚八方”数招,皆是出自张柔的“八荒六合拳”,此拳法旨在与天地五行之气相合,辅以《混元真经》的内力,拳风一出,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风驰电掣、翻江倒海般源源不断,四面八方皆是拳影,古墓派武功虽然精妙,此时以一敌二,无双暗自招架不住,若非张桢无意伤她,招招留有余地,只怕再过数招便要被他所制。 君宝见状,抽身相助,使出一套“两仪拳法”,阴阳和合为太极,分开曰两仪,此拳法三十六式,至刚至柔,变化莫测,君宝自随觉远习得《九阳神功》内力,此番出拳疾如暴风,迅若闪电,瞬间便与张桢连过数招,张桢只觉此人内力深厚,并未料及他出拳如此迅捷,数招与自已掌风相对,皆不落下风,今番连遇两大高手,心中暗自嗟叹,若不出全力,这般再斗下去,只怕众人非死即伤。 相持间,无双这边一掌疾出,如影般将史弘范打翻在地,他口中瞬时涌出一股鲜血,已受了内伤,再无力相敌,张桢番然悔悟,自己一念之仁却害了一位跟随自家多年的家臣。他眼疾手快,使出一招“披沙拣金”,君宝只觉瞬时眼中光影似幻,夹拳来敌,没料他这一掌只是虚招,晃开君宝,顺势又是一掌“貌合神离”,此招正是“八荒六合掌”十八式中的绝技,将五行真气聚于掌心,于无形掌影中迅雷而出,令人措手不及,此招一出,天呼地啸,君宝躲闪不及,强运内力相抗,只觉胸口犹如万斤巨石夯然而下,一时受了极大内伤,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混元真经》内功旨在意脉随行,共分四重九层,第一重三层功力,练成后掌力无坚不催,普通人即便习练二三十年犹未可及,张桢天姿聪颖,又有名师指引,加之自熏习,已练至第三层,凝气行意自如,才能使出这招“貌合神离”。 他神功初成,却是极耗内力的打法,出招之际已将内力倾尽激出,一时手足僵直,动弹不得,无双见伤了君宝,虚晃一招甩开谷道明,一剑“雁影纷飞”直指张桢而来,剑到半途,如群鸟散开,化做数十道剑影,张桢这番无暇相顾,见她剑势如鸿,只道非死不可,危及时刻,史弘范耗得毕生功力,强行跃过,档在张桢身后,一时剑影如梭,刹那间周身被刺出数十道剑孔,血如泉涌。他那魁武之躯竟被剑气击出数丈开外,应声倒地。 谷道明过去一把将他扶住:“老史,”见他面色青如死灰,口中隐隐有声,谷道明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余气,孱弱无息。 张桢此时内力耗虚,亦被数道剑气所伤,一时虽能走动,却已无余力再敌,他缓缓移步至二人,见史弘范口中兀自喃喃说道,音声极微,张桢附耳到他嘴边,这才听清:“世子爷,老王爷毕生穷究武学,化息天下纷争,只可惜遗愿末了,若能助世子爷取得《九阴真经》,史弘范死……”他本欲说死而无憾,可话末完及,余气已消。 谷道明情极且悲:“老史……”想他二人追随张柔数十年,大争斗,无不全身而退,今日一战,史弘范一命归天,却是始料末及。 陆无双赶上来将君宝扶住,见他周身衣服已是破碎不堪,胸口一团瘀黑手印,伤得实在不轻,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早已毙命。自己纵有一身本领,只怕也难已救愈了。 张桢见史弘范死去,暗自悲凉不已,他一向喜怒不溢于色,心中思量,史弘范死了,我亦受了剑伤,耗尽内力,若她此番再战,我们决计敌她不过,见他缓缓起身说道:“陆无双,尊弟内力深厚,受的只是内伤,还有法可治,这位史二叔多年追随于我,与我亦师亦友,这笔帐如何清算。” 无双怒道:“此人出言不逊,死不足惜,君宝即有法可医,你快为他疗伤,我们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我无情,将你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张桢听她语气绝决,十分霸道,心中余怒更盛,冷冷说道:“尊弟的伤只有我混元真气能解,即如此,我就让你看着他武功尽失,形如废人,谷老,我们走。”说罢令诸侍卫抬着史弘范尸体,转身便走。 无双正要出剑相击,却被君宝拉住衣襟:“陆姊姊,别追,我的伤不碍事,倒是无伤他,二人看了看无双怀中,见他嘟着嘴,憨憨熟睡,倒似全然不知之前的一场生死激斗。 一旁祁志诚道:“张道兄,我们赶上张桢,问他讨要个疗伤之法。”亦被君宝劝住道:“道兄,我们修道之人旨在修心养性,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即便武功全失又有何妨。”祁志诚听罢长哎一声道:“张桢自仗武功天下无敌,强行探求《九阴真经》,此番折了一人,想必不会就此罢手。陆前辈,元军不日即将南下,一统中原之势不可档,只怕武林之中再起纷争,你带着无伤寻一幽僻无人之地隐居,张道兄就交与贫道,设法疗伤吧!” 无双听他话中深意,不禁面有喜色,说道:“君宝这伤可有什么法子?” 祁志诚道:“不瞒二位,重阳祖师的先天功和张真的混元真气本是同出一源,重阳祖师先天功传自火龙真人,这火龙真人俗家姓贾,名得升,相传为高希夷弟子,重阳祖师十八岁那年,在终南山顶得遇火龙真人授予先天功法,若能寻得火龙真人相救,道兄的伤自然可解,只是火龙真人虽隐居终南,但形迹飘渺,来去无踪,几十年来未曾有人得见。”祁志诚说罢,深索良久。 无双追问道:“祁道士,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火龙真人。” 祁志诚缓缓说道:“在我终南山顶,有一处山洞,悬崖而生,是我重阳宫禁地,重阳祖师在世之时曾有言,我全真门人,若非大难临头,一律不得擅自进入。我自接任掌教以来,秉尊先师教诲,从未涉足。” 无双冷笑道:“哼哼,大难临头,今日全真教大敌来犯,若非我和君宝,你们这些人还能活到现在,若是君宝重伤不治,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祁志诚道:“前辈息怒,张道兄与我一见如故,我怎能见死不救,只是在进入禁地之前,陆前辈务须答应道一事。” 无双笑道:“笑话,我陆无双来去自如,皆随我心愿,何曾看过旁人眼色。” 祁志诚道:“重阳宫禁地山势险峻,岔路曲折,千变万化,若是没有道带路,只怕陆前辈寻迹终生也难觅线索。” 无双道:“说吧,什么条件。” 祁志诚道:“古墓派与我全真教渊源极深,之前纵有诸多误解,皆是造化弄人,此番踏入禁地之前,前辈须摈弃前嫌,在重阳祖师画像前拜上三拜。” 无双笑道:“我以为什么条件,就这么简单?” 祁志诚道:“不错,就这么简单。” 无双思道:“当年全真七子武功不弱,也阻止不了杨大哥与龙姐姐在王重阳画前成婚,今日这道士武功平平竞能逼着我去拜那王重阳,真是天大笑话,君宝为救我受伤,我就是舍去性命也要救他,又何惧这三拜。” 君宝道:“陆姊姊,祁道兄是一番好意,重阳祖师道法高深亦非无情之人,若是姊姊舍不下脸去,君宝自当前去参拜。” 无双一脸悯默,却又笑道:“君宝你勿须多言,姊姊自幼失去爹娘,与表姐相依为命,如今多了个知冷知暖的弟弟,怎会舍不下脸去。”她口中虽称他为弟,心里却已将他视为知已了。 无双想那王重阳先天功无人能敌,朝英祖师死后,一生郁郁寡欢,终是追随故人而去,也算有情有义。气语稍缓,说道:“祁道长,我答应你了,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 祁志诚道:“也好,山路崎岖,陆前辈怀抱着婴儿多有不便,不如将无伤交给我两位师弟看管。 张苗二人亦道:“前辈放心,我们定会照看好无伤。”说着便要来抱,无双一手护住婴儿,冷眼说道:“怎么,孩子在我手上,你们还不放心么。” 三人见她执意护着无伤,也不便再问,只好随她。 君宝道:“二位道兄,随我们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姓宋名连岳,是我新收的俗家弟子,现在山下梵音寺等候,劳烦二位道兄通告一声。” 张苗二人道:“道兄放心,即是道兄门下,自当请上山来。” 众人回到重阳宫,祁志诚命众弟子在山门布下北斗七星大阵,以防再有敌人来犯,才与张苗二人抱手相别,匆匆出后门上得山顶。 三人行至一高台石壁,见壁前立一巨大石碑,上边刻着“全真开化辅极真君重阳师祖仙位”祁志诚道:“此处便是仙师埋骨之地。”他又指着墓旁的石壁说道:“二位请跟我来。“君宝见这石墓依山而建,墓墙题着一首七言绝句写道“断云飞尽月光明,返照神舟傍岸行。水火相逢开正路,木金间隔定长生。黑铅赤汞分南北,白虎青龙换甲庚,依此修持真了了,空中结就玉丝棚。”正细看时,祁志诚按下石壁旁的机关,一道石门缓缓开启,二人随之进到石墓。 但见其中甚是宽敞,众人来道一处涌道前,地面由七七四十九个棋盘格子组成,祁志诚道:“这条七星涌道,即名七星,道路自然按北斗七星排列方式分布,二位请照我踩的格子前行,千万别走错了,”三人依其步履踏过,安全通过涌道,见祁志诚取出一块石盘,镶入石壁上,他手拧着盘子,左右转动,寻找到一处锲口,用力按下,石壁门铮铮开启。 进入墓室,无双见正中塑着一人,英姿勃发,栩栩如生,在石像的右侧还塑着一尊女像,如同仙子一般,秀目传神,无双心想:“这尊男像无疑便是王重阳了,旁边这尊女像正是古墓派林朝英祖师。”当即向那尊女像叩了头。无双暗自思忖:“王重阳与师祖生前不能同处,死后还能同穴,全真教现在这帮道士倒是有心,不似当年的丘处机,顽古不化,心中几番忸怩过后,才向王重阳石像拜了三拜。 祁志诚道:“当年王重阳祖师与林朝英祖师亦师亦友,没有她,恐怕也没有现在的全真教,我教敬当供奉,陆前辈既愿摒弃前嫌,道感激不尽。” 无双道:“祁道士,你当真与众不同,我古墓派日后自然不会与全真教为难。 祁志诚抱礼相谢,与君宝在二人灵像前叩过头,众人绕过石像,背后又是一条涌道,两边皆是石灯,三人沿路通向对面的石壁。 祁志诚驻足说道:”这道石墙背后便是火龙真人曾经隐居之地,道亦从未涉足,不识前方凶险,大家务必心为上。”又取出一块石匙,开启了那扇石门。三人见石门外绿野青山,绕有云雾相伴,走出数步,脚下却是悬崖绝壁,又见东面有一座石桥通向对面山崖,走近看时,中间桥面已然塌陷,两边断桥相隔数丈。 祁志诚道:“此岸左右皆是垂崖,对岸有路,只是道功力尚浅,难以跃过石桥。 无双道:“跃过这石桥倒是不难,只是君宝受伤无法运功。”无双思寻片刻,心生一计说道:“祁道士,我先用金铃索法助你过去,再扶君宝踏着绳索过来,便可万无一失了,现下我们快结一条长绳。 祁志诚道:“绳索重阳墓中便有。”说罢便去寻取。 祁志诚走后,君宝见崖下烟气氤氲,深不可测,又见对岸桥头数丈之险,一眼望去却似遥不可及,纵是自己并末受伤,也难确保过得去。当下便道:“姊姊,君宝的伤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你又何必为我犯险呢?” 无双笑道:“傻弟弟,我们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纵然姊姊没有十分把握,也要一试,助你疗伤。” 君宝心下思虑:“我虽一心向道,陆姊姊一生不甘寂寥,是个痴情之人,倘若姊姊真有心对我,日后难免有负于她。”一时悔急难当,不觉“哇”地涌出一口鲜血。 无双道:“君宝,你伤得过重,别担心,姊姊这就给你运功疗伤。”说罢将孩子搏在怀中,君宝紧紧将她纤指紧握,说道:“陆姊姊,我这伤怕是好不了了,不必为我耗费真气。” 无双经他这么一握,心下一股暖意油然而生,生平除了杨过为她接骨,从未曾与其它男子,有过如此肌肤之亲,不由得脸上一阵腓红。 君宝道:“姊姊,我们不去寻什么火龙真人了,君宝一心向道,我这番回去,如若不死,定将遍访天下,助您找到杨大哥。 无双思道:“杨大哥与龙姐姐绝迹江湖,形踪恍若云烟,眼前君宝有情有义,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好男儿吗?他即为我而伤,纵然跌入山崖,粉身碎骨,也定要助他过崖。”想到此时,只盼祁志诚所说属实,一心只求寻着火龙真人仙迹了。 此刻听得祁志诚喊道:“陆前辈,张道兄,道已寻着绳索,这条绳十丈有余。”见他一路跑,远远望去,好似踏着云雾而来,不过片刻便已赶至二人身前。 无双道:“祁道士,事不宜迟,你先抱着孩子过去,我助你运功。说罢将绳子与祁志诚于腰间系得紧了,她手风一拂,将另一头绳索绕着一块石柱缠了数圈,用力一拭,亦系得紧了。 无双又道:“祁志诚,你自运功,看准了对面石桥。” 祁志诚暗运真气于胸,缓缓施于足下,只觉胸前一股真气源源不断,一时有感脚下身轻如燕,他见对岸遥不可及,我教的轻功绝学“金燕功”尚末练至纯熟,心中尚有虞度。但闻无双喊道:“祁道士,还等什么。” 祁志诚将心一横,脚下奋力一踏,使出一招“绝步凌空”,一时有感身边云气飘然驰过,如似仙人一般,踏着烟云,缓缓落于对岸石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祁志诚抱着无伤,暗自安然一笑,却听得对岸传来无双一阵悲怆之声:“君宝……君宝……。”凄弥之音响彻山崖。 无双寻遍崖边,四下里不见了君宝踪影。 祁志诚这厢喊道:“陆前辈,这崖底有是一水潭,甚是开阔,张道兄纵然失足跌入崖底也未必会有性命之忧,前辈不必烦恼,快快过得桥来,我与您一道去寻他。”祁志诚此说只为宽她的心,他既从未到过此地,哪里知道其中凶险,心下亦是惊虞不定,毅然将绳子系住。见无双纵身踏着绳桥过来,才便放手。 无双伤功了得,如履平地般驰来,抢过无伤便行,祁志诚紧紧跟在她身后,二人绕着险峻石路,左突右转,片刻不曾停留,祁志诚功力不济,渐渐被她那得远了,无双行至崖底,见四处云气氤氲,鸟语花香,中间果是一池水潭,清波涟漪,微微荡漾。 无双注目着潭水,不时又看看怀中婴儿,心下苦虑良久,若不是顾及怀中无伤,他便要跳入潭水去寻张君宝。见祁志诚匆匆赶到,又将无伤交与他说道:“祁道士,你先帮我照看这孩儿,待我寻得君宝上岸,再来抱他。 祁志诚不及阻拦,无双早已身跃入水,她潜入潭中,只觉那水冷得刺骨,暗运真气相抗,古墓派的内功均是在寒玉床上练就,这般寒潭之水自然难不住她,只是这潭水深不见底,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潜入水底。又见潭中半腰似有亮光,他依照《九阴真经》中的闭气大法,试着接近那道亮光,只觉那水潮急涌,流向寒潭,又觉气力耗尽,亦无法深入。 如此来回上下,在水中搜寻了半个时辰,心竭力乏,思道:“这水潭虽深,潭底清澈,想来君宝不在水中,不如先行上岸,再作打算。” 祁志诚在岸边等了许久,只觉腹中饥饿,升了一团火,拿出随身带的数个烧饼,在石上炕了,见无双终于探上岸来,喜道:“陆前辈,有没有探到张道兄。” 无双将潭中情形细诉了一番。祁志诚笑道:“陆前辈,看来道兄确是无碍了。” 无双喜道:“祁道士,此话怎讲,君宝他真的没事?” 祁志诚拿了一张饼,轻轻拭去尘土递与她,缓缓说道:“陆前辈,您遍寻潭中都未曾找到,这潭水四面只有一亮光出口,又是逆流,你想张道兄伤势沉重,根本无法越过那道出口,如此看来,道兄定是被火龙真人所救,这火龙真人形踪虽飘忽不定,但长年隐居终南山中,张道兄武功人品皆强过道百倍,这番有此奇遇,真是可喜可贺啊。” 无双闻得如此一说,心中大喜,说道:“被真人救了去固然是好,我还是不甘心,那道亮光中一定是出口,张君宝我是活要见人的。” 祁志诚道:“前辈放心便是,道兄与我一见如故,若是没有十分把握,道也不敢信口胡说。适才前辈入水之后,道也于四周搜寻了一番,见对岸绿藤中,依稀似有水流声,进去一探,里边是一钟乳石洞,想必和前辈所探到的亮光同出一源,只是道怕您上岸寻不着人,不敢深入,今日天色已暗,不如在此稍歇,待到天明,道与前辈一同前往探寻一番。” 此时无双怀中传出婴儿哇哇哭啼之声,她微微一笑,道:“孩子醒了,孩子醒子。“她如慈母一般轻轻摇动着无伤。又道:“孩子一定饿了。” 祁志诚从怀中摸出一袋羊奶,将孩子喂了,见无双一心逗着他咯咯直笑,祁志诚也不相扰,自在一旁凝息打座。过了良久,她哄着无伤又睡了,火光下见祁志诚神色俨然,静坐思空,她心下思道:“这道士为人还算诚挚,适才我与无伤这番吵闹,他还能宁神守一,气息如此平和,道法修为着实不浅。”她怀抱着婴儿,不觉悠悠睡去。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无双一觉醒来,见不着祁志诚,放声喊道:“志诚、志诚。” 祁志诚听她声音较昨日甚是轻柔,知她已渐释怀,他从山边丛绿中探出头来,大声应道:“陆前辈,晚辈已将道路清开,你抱着无伤过来罢。” 二人进到钟乳石洞,见那潭中溪水缓缓沿洞口缓缓流入,四处皆是钟乳石笋,潭流滴水之声清音脆响,右侧有路,脚下甚是湿滑,像是无人行径,祁志诚在洞口拔了些青草绑在鞋底,也替无双鞋上绑了些,二人这才勉强通得过,两人沿着石壁踱步向上而行。但见左边溪流渐渐走低,不觉已深入洞内半山崖中。 洞内光线昏暗,他摸出一根蜡烛,用火石磷粉点着,透着微微一丝亮光,见崖面向左躺着一处石桥,石桥对岸依稀可见一处洞口,烛光中两边隐隐刻着字迹,仔细一看,石壁左右刻着:“茫茫昧昧,与天同气不思虑。纷纷扰扰,和人一生无嗔欲”两排文字,无双摸了摸中间,只觉那石面有些松软,像是洞门。 无双道:“志诚,这墙面松软,想必是洞门了,你站开些,我运功打开它。”祁志诚后退了两步,心中默念道:“无上仙尊,此番前来只为救人,请恕弟子搅扰……。”但闻一声巨响,无双已然破开那道石门。 二人见洞内透着光亮,进到里边,四面甚是开阔,脚下雾气环绕,正面一张石床,两边石台石凳,像是天造地设一般。 祁志诚道:“前辈快看,洞顶像是有字。” 无双见那洞顶上一缕天光透入,天口一侧隐约刻着数排经文,仔细一看,壁上所刻正是《混元真经》上卷:混元之始天地立,造化施张万物用,厥中惟虚,厥外惟无,浩浩荡荡,不可名也,虚无之至真,变化之玄伎,万物之灵爽,五行之华英……那经文字迹明了,无双细细读过一遍,经中深意一时不能全解,她久习玉女心经内功心法,只觉这是一篇至上内功的法门心决,不由笑道:“有这等高深内功心法,君宝的内伤一定能解了。” 无双又仔细读了十来遍,硬是将这上卷《混元真经》强记于心,经上所书的除了真经总纲,便是修习真经一重三层的内功法门,无一外功招数。想必其余功法招式,皆载于下卷了。看来这《混元真经》存世,确是不假,志诚所说亦非虚言。 二人又遍寻了洞内石壁,始终不见下卷终影,只于石壁一侧探着一处松软土墙,想必是洞中另一出口。 祁志诚道:“前辈,这真经出自火龙真人,君宝今日奇缘得遇,前辈勿须挂怀,日后但有道兄消息,晚辈定当及时告知前辈。 无双道:“今日带着婴儿多有不便,我们先出去,日后若见着君宝,你告知他,嘉兴陆家庄,陆无双在此等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套混元功法,出去后我即手书成册,带到重阳宫中,君宝若修炼此功,所受内伤亦可自行化解了。你全真教若能通悟其中奥妙,也可作为传代的功法修行。” 无双运功击穿石壁,二人见洞外满是青藤碧萝,封得严严实实,祁志诚拔开那些绿藤,所在之地正是山顶重阳墓下的山腰,他又用砂石将洞门封堵,依旧用青藤掩盖,这才和无双返回重阳宫去。 大元世祖皇帝至元十九年,农历壬午年,是为忽必烈继位二十四年,此时宋庭已故,天下皆属大元,时值腊月初八,正是深冬时节,前两日刚下过一场雪,这日天晴气爽,冬日斜照,屋檐的冰棱渐渐融化,似有初春时的暖意,嘉兴醉仙楼下人声扰嚷,车马往来不绝,这酒楼堂上宾客隆隆,醉仙楼大宋年间便是嘉兴最大的酒楼,老板善于经营,虽然往年征战不休,生意却末受波及,此时只听得人潮之中快步走出两名军健,扫风踏步进得堂中而来,酒楼堂官连忙接住道:“二位军爷,里边请。”见那二人,戎装铁盔,虽然是蒙古军人,如今天下一统,却换了行头,犹似汉军打扮,只是里装就着皮草。 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店主,将军有令,速备一间清静雅房。” 另一军人指着二楼一靠窗雅间说道:“木桑,我看就订这间酒房罢。” 见那店主似在犹豫,木桑喝道:“怎么,我们和你说话,你倒哑吧了?”那堂官唯唯喏喏而道:“二位军爷息怒,这间二楼雅房已经有人预订了,我看二位还是订左侧那间,两间房一左一右,皆是同样的规格设置。 木桑大声说道:“什么人敢抢老爷的雅房,老爷今天就要右边这间,你这店主像是吃了豹子胆了。” 那堂官笑道:“不瞒二位军爷,若是普通人家,店自当让他挪位,可订这间雅房的便是陆家庄的大姐,那陆家庄陆主玉面银狐陆无双武功天下无敌,店可吃罪不起。” 木桑还要说话,被另一名军人唤在一旁声说道:“木桑兄,朝庭向来敬重这些江湖人士,这位陆庄主据说武功天下无敌,忽必烈皇上还有意召见,我看还是换左边那间得了,都是雅间,将军也不会知道。 那木桑点头会意,二人办完事出得酒楼,果然见一白衣女子,貌美绝伦,秀雅轩举、持剑迎风,向这边走来,那人正是陆琼姿,她身后还有一干人等,左边是一中年男子,方面虬须,右边是一富家公子打扮,俊面白肤,后边数名黑衣侍从,皆是持刀佩剑。 众人进得酒楼,陆琼姿道:“掌柜的,酒菜备好了吗?” 那堂官立时笑道:“陆姐,酒菜早已准备妥当,就等您嘞!请请请。”说着一边款款相迎,一面叫道:“二,二楼一号雅间上菜了。” 陆琼姿道:“堂官,叫你们掌柜的过来说话。” 见堂内闪出一人,相貌平平,衣着洁净,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那人抱手笑道:“陆姐大驾光临店,在下贾经有失远迎了。”这贾经数辈经营醉仙楼,传到他这代倒是好,不仅开店有方,将这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且此人好习武艺,在嘉兴一带还算有些名头。 陆琼姿道:“贾掌柜,既然来了就请楼上一叙。” 四人楼上坐定,桌上鸡鸭野味、山珍海鲜样样俱全,皆是名师烹制。琼姿道:“贾掌柜,这两位也是我嘉兴响当当的人物,想必您也认识,我就不介绍了罢。” 贾经笑道:“都是自己人,这位昌隆镖局赵德兴总镖头,江湖人称“夺魂金钩”,在下素来倾佩,赵总镖头,请恕弟迟来一步,先自罚三杯。“贾经说罢便是三大杯黄酒连连下肚。赵德兴呵呵笑道:“我这“夺魂金钩”只怕远不及贤弟“窖藏入海”声名远播吧。说罢自还饮了一杯酒。贾经片刻不及稍待,又说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宋家庄宋二庄主宋驿亭了吧。”说罢又连饮了三杯。宋驿亭还礼说道:“弟年纪尚轻,不敢和二位大哥比肩。”亦还饮了一杯。 贾经又道:“陆姐,贾经迟来一步,再自罚五杯赔罪。” 琼姿急忙道:“且慢,贾掌柜,谁不知江湖人称你作“窖藏入海”你自是海量,可惜本姑娘不会饮酒,这酒就免了罢。既然都是武林人士,又同住这嘉兴城,大家何必见外呢?“众人听得连连道是。 琼姿又道:“琼姿此次相邀,只因我家二弟习文资质平平,九岁了,连千字文也背不全,诸位若是识得哪位德高望众的先生,不妨推荐一二,家师亦是感激不尽。” 赵德兴道:“即是庄主有命,在下自当相助,只是当今天下,才高八斗的读书人不是投降朝庭,便是随宋帝南迁了,如此高才之人甚是难寻啊。” 贾经道:“即便有些才俊,皆是朝庭中人,只可惜我大宋信国文公兵败被俘,若他肯教尊弟,何愁五经不通啊。” 琼姿问道:“信国公被俘,什么时候的事?” 贾经道:“就在上月,福建有一僧人说土星冒犯帝坐星,怀疑有变乱。不久后,中山有一人自称“宋主”,带了千余人马,想救出文公。元庭也收到未署名的书信,说某日火烧蓑城苇,率领两侧翼的士兵作乱,丞相就没有忧虑了。当时中原武林中两位隐世高人刚刚暗杀了元朝左丞相阿合马,朝廷怀疑信上说的丞相就是文公。连夜抓捕了文公,忽必烈有意招降文公,文公誓死不屈,只求一死。又有元庭旧臣参奏,忽必烈下令明年开春便要问斩文公。 众人听罢,嗟叹不已,贾经口中的信国文公便是南宋丞相文天祥了。 赵德兴默默自饮了三杯,一时酒兴上头,拍着桌子说道:“只恨敝人武艺低微,无法潜入大内相救。”他掌中暗含内力,震得整桌碗碟嗡嗡作响。 琼姿道:“此事定要禀明师父,或许他老人家有办法搭救。” 赵德兴呵呵笑道:“若是她老人家肯出手,又何愁救不出文公呢?来,贾兄,我们再饮一杯。” 贾经道:“赵兄说得是,文公忠肝义胆,一身正气,只怕是他不愿逃走,只求慷慨赴义。” 琼姿道:“就算文公不走,我等也要一试,我回去便告知师父,邀请天下豪杰相救。” 众人皆道:“劳烦姐再告知庄主,但凡有何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贾经这厢又道:“不瞒陆姐,我贾经虽谈不上才高八斗,亦是读书习文之人,秀才出身,若是庄主不嫌弃,在下愿倾力教授尊弟。” 赵德兴笑道:“贾兄,谁知道你会不会教二公子喝酒。”众人听罢,皆是微微一笑。 宋驿亭道:“我庄上倒是有一位先生,是我族中长辈,名学儒,宋学儒老先生最是精通四书五经,若是庄主同意,明日我便让他入庄,教授令弟学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琼姿笑道:“那最好不过,庄上有劳贤弟了,不知令兄连岳现下如何。” 驿亭道:“九年前,张君宝师父被火龙真人救去,终日吵着要去寻他,前些年还好,时常回庄,如今已有四五年不曾归家,多亏了陆庄主指点兄长武艺,若是常人,我还真就担心,只是长年不见,心中颇为想念。” 琼姿道:“驿亭不必担心,令兄如今武功不在我之下,江湖上已难逢敌手,师父广发英雄贴,相邀天下豪杰,或许便可再见令兄了。” 无双听说文天祥被俘,暗自思道:“这些年朝庭罗天下高手,西藏的桑措活佛、张桢早已归顺朝庭,近来又闻得东瀛第一剑客宫本信胜也被朝庭所用,单单这些人武功都不在当年五绝之下。若我只身前往,不但救不出文公,只怕性命难保,当今天下,只有姐姐程英、峨嵋派襄儿妹妹、全真教祁志诚能出手相助,其余昆仑、华山、少林、崆峒派与我,皆不曾往来,又如何请得到,君宝在就好了,以他的功力一定能助我救出文公。 无双思虑良久,令琼姿拟下英雄贴,只请了程英、郭襄、祁志诚前来相商。 琼姿道:“师父,相救信国文公,乃是天下大义之事,弟子觉得应广发英雄贴相邀江湖各大门派。” 无双冷冷笑道:“华山、少林、崆峒、仙霞等门,名不符实,即便来了,也只是凑数而已,你若执意相请,那便随你吧。 琼姿心下暗喜,若有各大门派相助,一定能救出文公了。当夜便令门下弟子广传英雄贴相邀。 次日清晨,天色依旧万里晴空,不等宋学儒来,无双一早便令琼姿,带着无伤去宋家庄上拜师学文。 无伤这年九岁,生得大眼宽鼻,肤色浅黑,身形相较同龄的孩子高出半个头来,自他六岁起,无双便身口相授混元功一层,这孩子内功悟性极高,三年便有成就,将这一层“气脉随行”练得十分顺畅,此次出庄,哪里见得这番天地,孩子心性,只顾一路跑,一会儿抓蝴蝶、一会儿抓蝌蚪的,琼姿也拿他没办法,直随他跑得昏头转向。 她大声喊道:“伤儿,不要胡乱跑了,你若再跑,姐姐便不理你了。”无伤停下说道:“琼姿姐姐,姑姑整日将无伤关在房里,不是练武便是学文,练功也就罢了,读书写字,无伤真的不会,闷也闷死了。 琼姿道:“无伤,师父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若不学好文字,如何学习更高深的武功的呢?” 无伤道:“无伤不要学读书写字,只要能跟姑姑姐姐在一起,就算练不成高深的武功那又怎样? 琼姿道:“傻孩子,即便姑姑和姐姐武功再高,也不能一辈子长伴你左右呀!要是我们都不在了……” 无伤打断她说道:“琼姿姐姐,你和姑姑永远都在,即便无伤不在了,你们也都在。”无伤只是随口一说,琼姿思及他话中深意,不由得心中感慨。 无伤又笑道:“姐姐,你快来追我呀,我们看谁跑得快。”一时只顾往前跑,却未见前方一男子领着一名女孩踱步而来,手臂无意间磕碰了那女孩儿一下。那孩子受此惊扰,悻而生怒,铆足力气推了无伤一把,道:“哪里来的蛮子,敢对本姑娘无礼。” 那姑娘此举被他身边大人喝住,“玉儿……。” 琼姿急忙赶上,但见无伤被那女孩推翻在田里,周身满是泥污,转眼见那女孩皮肤白晰,十足一个美人胚子,只是太过叼蛮。她和无伤一般年纪,怎就那么大气力,能一掌推得倒他,琼姿扶起无伤忿忿说道:“你这孩子,不心碰到你了,陪个礼便是,怎就下如此狠手。” 那女孩笑道:“蛮子吓着本姑娘了,就该倒霉。” 她身旁大人又劝道:“玉儿,别说了,我们走。”说着甩出一锭大银道:“这银子给这孩子换件新衣服足够了。” 琼姿见那人目光炯炯,身形极是飘逸潇洒,只是面色凝重,这人正是张桢,他身边的姑娘便是他的女儿张玉。张桢三十来岁才得此一女,自然视作珍宝,从娇纵惯养。琼姿不认得张桢,只觉他内力极强,这女孩年纪却似久习玄功、非比寻常。 琼姿还要理论,无伤一把拉住她道:”姐姐,他爹爹是个男人,你一定打不过他,无伤只是摔了一跤,不碍事。” 琼姿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眼眶盈润,暗自揣摩:“嘉兴怎会有内力如此高深之人。”一时不解。只一脚将那锭银子踢在田间,拉着无伤便行。 二人赶至宋家庄上,远远见着宋驿亭在庄上练剑,他见琼姿领着无伤匆匆前来,急忙上前相迎,道:“怎敢劳烦姐和二公子亲身前来,我已请过先生,现正在庄内收拾书卷。” 但见驿亭身后,健步行出一位矍铄老者,须发皆白,朗声说道:“来而来不往,非礼矣,老朽宋学儒有礼了。”琼姿还过礼,让无伤拜过老师,见他将无伤领进后院,才方安心。 一连数日,风雨无阻,琼姿一早领着无伤去宋家庄学习功课,陆家庄差往各大门派送贴的弟子纷纷赶回。这日无双早起,见伤儿兴致勃勃奔来,远远地叫道:“姑姑,你猜谁来了。”无双微微一笑,道:“这么一大早,我怎么知道是谁来了,莫非是你程英姑姑。”无伤道:“姑姑怎么一猜就中。”无双道:“这傻孩子,还有谁来,能值得你这么大呼叫的。” 见程英迎门而入,无伤直奔过去,一头扎在她怀里叫道:“程姑姑。” 程陆二人相见,相诉了些女儿家心事,两人数年间多有往来,无伤的千字文还是程英教着背的。只是程英恬淡少欲,无双也曾去桃岛与她相会,但多半是因无伤吵嚷着要去见他柔美心慈的程姑姑。 无伤道:“程姑姑,还是你留下来教无伤读书写字吧。”无双道:“伤儿,又缠着你程姑姑不放,我不是给你请了先生了吗?” 无伤道:“那位宋学儒老先生刚开始还好,教了孩儿些礼仪规矩,还有千字文,可千字文是程姑姑教过孩儿的,孩儿本来就会一些,后来又教论语什么的,孩儿一点不会,老先生见孩儿怎么也学不会,便用尺子打我,孩儿手都被他打肿了。” 无双道:“怎么,让姑姑看看。”见无伤手心果然有数道红印。“这先生教书还要打人,哪有这样的先生,伤儿下次他再打你,你就用内力相抗……,但是千万别伤了老先生。” 程英笑道:“要不伤儿这几日请个假,先别去上学了,程姑姑在家教你吧。” 无伤开怀笑道:“太好了,程姑姑愿意教我了。”见他又蹦又跳的,众人皆是喜不自禁。 当夜,程英择了处僻静院,传授无伤“灵鳌步法”。这门轻功步法是桃花岛的入门武功,简单易学,最适合孩子习练,无伤练了一整晚,只将基本步法谙熟于心,一到精妙之处,便显生疏。 次日一早,程英又教授无伤诵读论语,她也不嫌无伤进度缓慢,只在一旁勉励称赞,不过半日竟又将“学而”“为政”两篇都记下了。 无双亦将《混元真经》第二层,行意自如的心法传与无伤,这行意法,旨在意行凝聚,意行气不行,气行则散,意行则聚,无双所学虽多,却未领略到其中精妙。 反倒是无伤心性纯真,依这心法所作,无论行、住、坐、卧均能感受到丹田之内一股真气旋集。二层心法练到绝妙之境,无论入眠觉醒,意到之时便能集天地五行之气,比之古墓派寒玉床功效更胜出数倍。不觉之中已领悟到其中奥妙之处,数日间,内功修为已有大进。 这日清晨,陆家庄院内喧嚣熙攘,聚集了不少江湖豪杰之士。丐帮、华山、少林、崆峒、仙霞等名门大派皆有高手前来赴邀,琼姿一大早便命厨房准备了果蔬茶点,款待众人,全真教苗道一亦带了两名随行弟子赴会而来。 无双正与程英叙话,见苗道一赶至,相顾不见祁志诚,不禁问道:“道一,你掌门师兄怎么没来?” 苗道一道:“陆前辈,那日与您一别,掌门真人一直闭关不出,现在教中,由张志仙师兄暂代掌门处理大事务,听说陆前辈号集天下英雄聚义,道匆忙赶来,掌门师兄有书信在此。” 无双启见,信中写道:“陆无双前辈尊鉴,志诚别后,昔日禁地一行、常自忧心挂怀,思忆君宝道兄,又复往探寻,幸而得见张道兄无恙,欣慰之至,前辈勿须挂念。悉闻道兄数语,晚辈悟道之心弥坚,江湖之事已无挂碍,于此悟真了了。晚辈志诚叩启。” 无双看罢,得知君宝平安,一时欣然,又感郁丝忧结,不知是喜是忧。但见无伤站在一侧,说道:“伤儿,快来见过你苗大哥,当年襄阳城一战,是你苗大哥救了你,你先谢过罢。” 苗道一道:“这便是伤儿,那一年他还是个婴儿,转眼不见都这么大了。” 无伤道:“苗大哥,程姑姑说过,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先谢谢你,日后苗大哥若是有为难之事,无伤一定相助苗大哥。” 苗道一笑道:“真是好孩子,陆前辈,这孩子天性纯真,我当真没有看错。”无双正想细问君宝之事。 突然间,大门外有擂鼓击磐之声响起,但闻陆琼姿清柔之声说道:“有贵客到。”语声甫落,门前快步走入一女子,众人见她清丽绝俗,面颊红润,程英、无双远远便认出,来人正是郭襄,急忙起身迎了出来。 院内众门毫杰之士,其中有不少人,一应起声呼道:“恭迎郭掌门……”郭襄拱手还礼,道:“峨嵋郭襄见过各位英雄。”一路随无双、程英等人进到内堂,她身边跟着一女孩,那孩子肌肤似雪,玲珑清秀,其后还有一白衣男子相随,生得隽逸脱俗,萧疏轩举,随行的还有两名女弟子。 此番相见,尤为亲切,问起杨过下落,都是杳无音讯,众人脸上顿生茫然,郭襄道:“那年在风陵渡口听闻神雕大侠,以致终生难忘,襄阳一战,本欲见他最后一面,却不可求……。”说及于此,不由得心生惆怅,眼中莹然。 她身旁那女孩柔声道:“师父……?” 因自个一时情及失态,转而微微一笑,说道:“风陵,师父没事,只是一时想起故人,师叔、陆姊姊,这孩子名唤风陵,是个孤儿,五年前我路过风陵渡口时所见……。”她欲言又止,看向一旁青年说道:“还有这位仁兄,是昆仑山何足道。” 无双道:“原来阁下便是“昆仑三圣”,果然神采奕奕,名不虚传。 何足道拱手一揖,说道:“何足道本不足道,岂敢称圣。”他轻声对郭襄说道:“襄妹,往事已逝,何自萦萦不解,你看今日众多前辈高人俱在,何不谈及天下大义之事。” 无双见风陵与伤儿一般大,轻声唤她道:“姑娘,你今年多大了?”那女孩儿轻声道:“晚辈今年八岁了。” 郭襄道:“风陵,这是你陆姨,还有你程师叔祖,你先拜过吧。” 无双也让伤儿见过众人。无伤初识风陵,也不拘谨,走上前来,牵着她手,说道:“风陵妹妹,我带你去玩吧。”风陵看了看郭襄,见她微微一笑:“陵儿,随你无伤哥哥去吧。” 二一路跑跑跳跳,十分悠然自得,风陵端淑娴静,沉默寡言,无伤见她少语,只觉有些无趣,说道:“风陵妹妹,我们来抓子儿吧。”说着拿出数个沙包,迅速抛起沙包,同时将下面的沙包抓起,再反手接住先前抛起的沙包。无伤道:“换你来试试吧。风陵试抓了几次,开始有些生疏,往后才渐渐熟了,果是十分有趣。 无伤道:“风陵妹妹,听你师父说,你们是在风陵渡口遇见的,风陵渡口在哪儿呀?那好玩吗?” 风陵道:“师父说,我们那儿是山西,那年发大水,我和我爹我娘被洪水冲散了,我醒来的时候,只见着师父。师父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待我长大了就会回来。” 无伤道:“你爹娘长啥样,你还记得吗?”见她摇了摇头道:“我记不清了,总之爹娘就是爹娘啦,无伤哥哥,你见过你爹娘吗?” 无伤心想:“爹娘……,我还从未见过。”说道:“我没有爹娘,从到大都是我姑姑和琼姿姐姐带我,她们可疼我啦。” 风陵道:“孩子家家,怎么会没有爹娘呢?那你问过你姑姑吗?”无伤很少出门,自到大,从未经人提及过爹娘之事,自然不懂,只觉无双与琼姿便是至亲之人了。此番被风陵问及,一时竞无语作答。风陵又道:“无伤哥哥,你问问你姑姑便知了,啊哈!……这局你该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此时外院传来阵阵嘲杂之声,陆家庄内人来人往,喧闹不息,庄内女弟子、家丁来去接客,忙得不可开交,不时伴有击鼓鸣乐之声,无双见姐姐、襄儿等人都来了,这番群豪齐聚,也不知琼姿邀了多少英雄豪杰,满满地坐于庄内,心中甚喜,便邀程英、郭襄、何足道一起坐了主位,其余英雄分列两旁坐了,其中有全真教苗道一、青城派掌门廖青风、崆峒派掌门白逸飞等人。 无双大声说道:“在下陆无双,盖闻信国文公被朝庭所俘,现关在燕京大内之中,众位英雄均是侠义为怀,赤胆忠心之士,怎么忍心看我汉人忠烈一门惨招蒙古人屠戮,今番招集各派英雄聚义,便是商议如何救出信国文公。 庄上众人齐声喝道:“仗义天下、迎救文公……。仗义天下,迎救文公……。” 群豪之中赫然站出一人,见他身长八尺有余,体型瘦削,如同一根杉木,来得甚是突兀,皆是一惊。 这人唤作“金刚遮云手”赵拂,河南豪杰,此人一身铁布衫横练内功甚是了得,见他目光炯炯,大声说道:“当今武林,群雄无首,须选出一位德才兼备、武功出众的人作为武林盟主,我们众人皆听他号令,相救文公,大夥意下如何。” 群雄之中有人说道:“当今天下,蒙古朝庭当道,禁令我武林中人聚集,今日陆庄主陆无双前辈,有此魄力,能请得众多高手豪杰之士前来相聚,我们就选她当盟主,大家说好不好。”一言甫毕,便有许多人高声呼道:“陆庄主……武林盟主……陆庄主……。” 又闻一圆脸长须之人说道:“既 、然朝庭下有禁令,我等这番高声,暗中可有奸细。” 陆琼姿道:“大家尽可放心,我陆家庄方圆数里,皆布有奇门五行之阵,此法出于我师叔“碧萧仙子”程英之手,诸位可曾记得进庄之时,皆是我庄内弟子引路。“众人回想进庄时左折右绕,心想这“碧萧仙子”程英,乃当年黄药师关门弟子,心下尽皆安然,无不倾佩。 此时有人笑道:“既是朝庭不让我们推选武林盟主,我等便换个名号,选出一位武林至尊,统领群雄,大家说好不好。”话音刚落,当即有人笑道:“武林至尊好,这名字威武霸气,比那武林盟主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时尽皆起声呼道:“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内中又有人道:“这武林至尊,自然应是天下武功第一,当年华山五绝,东邪黄药师、北侠郭靖、南僧一灯均已解世,中间老顽童,数十年杳无音讯,恐怕亦是不在人世,只有西狂神雕大侠杨过尚在,只是绝迹江湖日久。不如我们就选神雕大侠杨过做这武林至尊,大家说好不好。众豪杰齐声欢呼道:“神雕大侠、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一时呼声雷动,源源不绝。 何足道说道:“诸众英雄先静一静,请听在下一言,诸位选神雕大侠作武林至尊,当是众望所归,我和庄上均无异议,只是杨大侠神迹飘渺,此番营救文公,我等还当选出一位代理至尊,主持大义。” 崆峒派掌门人白逸飞道:“当今天下,百损道人、玉面银狐、碧萧仙子、昆仑三圣四大高手今日便到了三位,只可惜那百损道人甘作朝庭走卒,依在下之见,便从三位武学大师中选出一位作代理武林至尊。” 青城派掌门廖青风道:“峨嵋派郭掌门,虽创派不久,相习数家之长,九阳功法天下无双,又是郭大侠之后,选她作代理至尊亦未尝不可。” 此时郭襄起身说道:“我这位陆姐姐,列居四大高手,亦是一派之尊,更何况她又是武林至尊神雕大侠杨大哥义妹,在下以为,选他作武林至尊,最好不过,足道,你说呢?“郭襄目示廖青风。这位廖掌门与郭襄同居川西之地,两派素来修好,听她这番说来,先是一愣,又想她既称这“玉面银狐”为姐姐,其中定有渊源,说道:“郭掌门也这般说,在下并无异议。” 众人听罢,尽皆齐声呼喝:“恭喜陆女侠,代位武林至尊。” 欢腾高歌声时,忽然间,听得门外鼓磬声齐鸣,众人均以为是庄上作乐相庆,又听得门外女弟子高声说道:“恭迎贵宾” 琼姿一时不解:“我未曾再带人来,哪里来的什么贵宾。”原来那看门弟子只道庄外阵法无人能破解,来人定是庄中所邀,一时作乐相迎。那女子话音刚落,门内闪出一人,朗声说道:“此言差矣,既然是武林至尊,凡我中国之内,武功天下第一,便可当得,此人还未到此,岂可妄下定论。”无双远远望去,来人原来是张桢手下谷道明。 他轻捻胡须,又揖身躬迎出一人,果是张桢,还有一女孩紧随在侧,正是张玉。后边还有三人,左面一名藏僧,身着藏红黄袍,手中持一柄金色转轮,光头垂耳,深目高鼻,眼光甚是摄人。中间一老者,白发苍苍看似枯瘦如柴,神貌却显十分矍烁,右边一人,挟剑在胸,正是宫本信胜。 那藏僧本是藏地活佛,名唤桑措,白发老者众人皆识,正是四大高手之一的“百损道人”。张桢之父张柔自习得五行奇术,张桢青出于蓝,能解陆家庄五行阵术亦非难事。此番带众人前来,意在武林至尊,一则借此之名找寻《九阴真经》,二则奉朝庭之命,统摄天下群雄,以防生变。至于张玉,张桢本不意带她前来,却因执拗不过女儿。 群雄顿感惊诧,座中苗道一道:“张桢,当年全真教一战,陆庄主已放过尔等,为何又来捣乱。” 谷道明笑道:“此言差矣,当年你们全真教伙同陆无双、张君宝害了我家史二爷,我们世子爷念及事出有因,不予计较,今日前来便是要讨个公道,何来捣乱一说。” 陆无双道:“来得正好,那姓史的确是我亲手所杀,那是他自寻死路,与我何干,吾弟君宝被你等打成重伤,至今生死未卜,这笔帐我正想和你们清算。” 张桢冷冷笑道:“那姓张的道士并不曾身死,我家史叔的仇,不能不报,陆无双,你自行了断也就罢了,我也不争这武林至尊之位。” 无双听及君宝无恙,心下窃喜,听言张桢要她自尽,一时反倒不曾在意。 突然间,群豪之中人人猛然越将出来,大声说道:“大胆狂徒,朝庭走狗,如此轻蔑武林至尊,老子先要教训教训你,说罢疾出一招“蛟龙出海”。使一对铁拳纵身击来。群雄之中有人识得,出手之人正是赵拂,他这招暗运内力,使出全身劲道击来,内外相辅,堪是刚猛异常,拳骨身形所及之处,掠得风声虎虎。 这边谷道明手间丹书铁卷随掌心一放,一时档在张桢身前,赵拂这招何等威势,若是常人只恐打得皮开肉烂,此时只觉眼前这道纸幅却犹如铁铸,抽身不及,双拳卷幅之间,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赵拂被震得连连退开数步,他下盘稳健,终于定住身形,这边谷道明身子只是微微一倾,赵拂暗生惊叹,此人内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 此时无伤与风陵在后院玩得正乐,猛然听得这一声巨响,一时惊厥,过了片刻,无伤说道“妹妹,我们去大院看看吧!” 风陵呆呆说道:“无伤哥哥,可是……,师父让我们别出去。”风陵一向最听师父之言,郭襄说什么便是什么,适才那阵巨响来得突兀,孩子心中还有余悸,一时心神不定。 无伤道:“风陵妹妹,万一师父他们碰上坏人怎么办。” 风陵道:“师父武功天下无敌,就算碰上坏人也不怕。” 无伤道:“如果师父他们碰上的坏人比师父还利害呢,前几天我和陆姐姐在庄外碰到一个女孩子,和你一般大,她出手很快,我一不心便被他推倒了,他爹爹就在她身旁,我怕他爹爹比师父还利害,万一师父打不过他,也许我们便再也见不着师父了。” 风陵道:“无伤哥哥,你别吓我,我爹娘走了,若再见不着师父,风陵一个人怎么办。”风陵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无伤道:“妹妹别哭,我们一起去大院,若是师父他们打不过那人,我便上前抱住他的腿,不让他伤害你师父,你躲在师父身后,有机会就逃走,好吗?” 风陵道:“可是,无伤哥哥你怎么办呢?”无伤道:“我一个孩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无伤说着便来拉他的手,二人径直往大院奔去。 庄上大院,赵拂被谷道明内力震开,心中暗想道:“这老儿功力深不可测,若不使出看家本领,要想胜他,着实不易,我苦练三十余年,自认在江湖上难逢敌手,此番怎好在群雄前失了颜面。” 当即喝道:“老儿内力深厚,在下十分佩服。说着便又摆开架式,气运全身,他体形本就高大无比,此番将内力聚于各处经脉之上,一时周身膨胀,全不似之前那瘦削形体。众人见状,一时骇然,原来这金钟罩功夫练到极致,可强肤换体,周身坚如铁石,刀枪不入。 谷道明行走江湖数十年,亦从未见过这般奇异内功,此时赵拂已使出一招“跃马陈桥”,双拳骤然从天而降,这拳来得极快,谷道明一时躲闪不及,面颊擦着拳风而过,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犹如万马奔腾,他踉跄闪开,脸上有感一阵灼热,已然擦出一块红印。 赵拂这招出自太祖长拳,这套拳法本是赵匡胤于军中所创,招术迅捷简练,刚猛无比,赵拂接连使出“黄袍加身”、“饮浊假昧”、“劈天盖地”“魁星踢斗”数招,配着一对铁拳,拳无虚劲,堪堪威猛无比,谷道明左闪右挡,若非他内力深厚,轻身功夫了得,哪怕中得一拳,也是万难承受,他招招退让闪避,数十招拆过,不见还手之隙。 群雄一时皆道:“打得好。” 此时张桢身后百损道人说道:“谷老可击他阴廉、横骨二穴。”他口中二穴均为死穴,又是人身私处,习武之人最忌于此。 群雄见此人如此阴毒,皆生一脸鄙夷之色。 赵拂听他一说,心中颇为气恼,将六十式太祖长拳使得更是密不透风,百损道人说出这般阴损之法,谷道明自然不屑行此下作手段,一时思绪无间,赵拂一招“猛虎伏案”所至,眼看无法闪过,急用手中铁券一挡,砰然一击中,顿感掌心酸麻,虎口一阵剧痛。再也握不住那铁券,他不敢犹豫,左手腕转一招“九幽西来”正是“混元合气掌法”中的一招,极是精妙,赵拂闪避不及,有感他掌中暗含催骨之力,急运功相抗,硬生生受了他一掌,被震得连连退了数步,险些站立不住。 赵拂左手骨被他掌力震碎,金钟罩功夫虽破,受的只是外伤,他心有不甘,还要上前比过,但闻无双说道:“赵大侠且慢,阁下是赵老爵爷什么人,竞会使这太祖长拳。” 赵拂心生诧异,说道:“陆庄主,赵老爵爷正是家叔。”这赵老爵爷本是宋朝王室,家世清贵,当年与杨过私交甚厚,最擅长使的便是“太祖长拳”。 无双道:“原来是老爵爷家侄。”说着上前将他扶回座上。 程英摸出一瓶无常丹递与赵拂说道:“赵大侠,这是桃花岛专治外伤的灵药,你赶快服下。” 谷道明笑道:“老了,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适才受了赵拂一拳猛击,劲力已波及心脉,混元合气掌又是极耗内力的掌法,一掌使出已是拼尽全力,一时内息紊乱,不觉涌出一口鲜血。张桢急忙上前将他扶住道:“谷老,你怎么样?” 谷道明道:“不碍事,老儿还撑得住,世子爷,对方实力雄厚,你当多加心才是。” 无双道:“张桢,你还想怎样。” 张桢见谷道明伤得不轻,怫然不悦,说道:“陆无双,你仗着人多势众,当年杀了史家二叔,现又伤了谷老,你若不自尽,是要让我动手么。” 群雄见他说话甚是目中无人,一时皆是怒目相对。 见张桢一脸淡然、毫无惧色。无双笑道:“张桢,你果真是大言不惭,适才他们二人比试,算是平手,这是“九花玉露丸”,快给这老儿服了,若是迟些,只怕你又要赖我杀人了,说着将瓶丢与张桢,你若不服,我们就再比试三场,你方能胜出两场,我便让出这武林至尊如何?” 张桢接过药瓶,不屑道:”那我便成全你,还你一个全尸吧。“ 无双冷冷笑道:”张桢,谁说要与你比了,不是我怕你,但今日我要与他一决高下。”见她手指着宫本。张桢笑道:“陆无双,你可知,这位宫本先生可是东瀛第一剑客,我亦不能胜他,你便这么有把握?” 无双道:“能不能胜在我,比不比在他。” 宫本心下一凛,说道:“王爷,九年前在下与陆庄主交过手,当年我凭这把神刀侥幸胜了,今日公平起见,我换一把刀再与陆庄主比过,请王爷务必应允。” 无双笑道:“既是比武,与刀剑何干,宫本,你是瞧不起本尊吗?” 群雄见她说得畅快,一时有人说道:“庄主,杀了这东瀛人。” 张桢缓缓说道:“好……好……好……,一连道了三个好字。陆无双,我当你是一介女流,未想竟如此爽快,那第二场比试又该是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百损道人道:“王爷,这第二场便让老朽来吧。” 张桢道:“道长,堂上坐的皆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任一位武功都不在你我之下,道长可要三思。” 百损阴冷笑道:“王爷但可放心。” 庄上郭襄说道:“姊姊,这第二场让妹我来吧。”一旁何足道见这道士眼光阴森毒辣,亦道:“庄主,第二场还是可来吧。”他一向自负武功才艺,少林一战之后,对郭襄极近企慕之意,心生眷注,只觉:“张桢武功深不可测“若陆庄主胜了第一场,我又胜了第二场,便可不必再比第三场了,如此一来襄妹也无须犯险了。” 陆无双道:“既如此,足道你务必心为上。” 郭襄又道:“姊姊,我来与君宝报仇,让这姓张的也试试峨嵋派的九阳掌法。“ 陆无双问道:“襄儿,你也认识君宝,君宝他现在可好?” 郭襄道:“姊姊,十年来,襄儿与君宝道兄素有往来,时常论道研武,互为良朋。 桑措活佛徐徐走出,说道:“王爷乃汉地活佛,岂可轻动,贫僧愿代王爷领教施主的高招。” 郭襄道:“大和尚,你不在西藏念佛诵经,远远地跑来中原干什么?” 桑措道:“当今大元皇帝,忽必烈陛下一统天下,藏地、汉地皆属中国,修行不分道场,施主又何出此言呢?” 无双笑道:“即如此,宫本先生先请出招吧。”说着纵身跃上大院。宫本行至院中,向无双拱手道:“时隔多年,不知庄主的武功可有大进,在下讨教了。” 无双冷冷说道:“东瀛弹丸国,不知几千年才出个像先生一样的人物,哪比得上我中原大国,武学博大精深。” 宫本听他此言略带揶揄之意,不禁有些恼怒道:“庄主话中辱及故土,在下也无需客气了,便使天皇御赐的宝刀与庄主一决高下,你用何兵刃。”无双独居多年,好胜之心犹胜往昔,只怕他不使神器鬼丸,故意存话激他,此番见他亮出宝刀,不禁笑道:“宫本先生果然爽快。”说着衣袂袖里亮出一条银龙鞭,宫本见这鞭长五尺有余,照龙形打造,龙头即是鞭柄,鞭骨之间环环相扣,鞭尾利如刀刃。 他眼角余光扫过窗阁,看似隐隐透着两人,这二人正是无伤、风陵两个孩子,他两回至院外,无伤只怕被师父发现,拉着风陵于窗阁后远远偷看院中比武。又见师父出场,不由得探出头来。 宫本只道是庄中家眷,一时并未在意,首当其冲,亮出雪刃,瞬息间使出数招“神妙刀法”,东瀛刀法旨在出其不意,快中求胜,他于急流瀑布中,冥想出这套刀法,其速能斩断流水中的花瓣,此番数招一出,却似镜花水月,了无声无息即被化解,眼前无双银龙鞭光蕴点点,舞出一道银墙,气蕴雄厚,刀刃所及如江流入海。 她多年苦思,旨在破解宫本刀法,悟出这套银龙鞭法,这鞭法源自古墓派武功“金铃索法”。又依《混元真经》内功心法练习,竟能与玉女心经内功相合,不觉之中已将内力化转为混元真气,凝气自如,功力已远胜往昔。 宫本刀法快如疾电,堪堪斗了百招有余,不能破解银龙鞭阵,心下思道:“多年未见,此人功力如此大进。”神妙剑法虽然精妙,超尘逐电,但内力却显不足,如此下去,即便再过百招,亦是难解。踌躇间,无双鞭锋舞出数招光刃逸射而来,那些气招看似飘忽不定,实则招招冲人要穴疾来,宫本收刀回挡,只听得兵、砰、当、钉声声数响,兵刃间碰闪出数道火花。 斗至分际,无双出招渐显拙态,其中暗含内力渐增,宫本只觉对手功力势大气沉。 张玉在父亲身旁观斗,她自随父练习混元功法,见无双内力暗含混元真气,心中疑惑,一时问道:“爹爹,这女人的功法怎么和我们所习的混无功好生相似。”张桢亦是大为不解,暗想:“混元功天下所知者寥寥无几,除了先父,便是全真教王重阳了,古墓派与全真教毗陵,莫不是她于重阳宫中得遇奇缘。见陆无双功力虽深,但混元真气不纯,并未修至精要之处,只觉此事,往后定要查个水落实出。” 张玉见父亲若有所思。心急念道:“爹爹,孩儿问你话呢,这女人是不是偷学我们家功夫。” 张桢道:“玉儿,别多嘴,我们家内功心法岂是旁人所能偷学的,天下武功同出一源,这人使的功夫看似相近而已。” 张玉笑道:“那可不是,天下只是爹爹的武功最强,旁人便是想学也学不会。” 无双、宫本二人一时斗得难解难分,刀光剑影之中夹着声声金鸣火嘶,群雄并无人在意这父女说话。不知不觉,二人已拆了数百招,旗鼓相当。无双鞭法精妙,内力经久不竭,宫本渐渐处于劣势,全凭手中神器勉为相抗。若是再过数十招,对方杀招一出,只怕难以招架。 情急下,一招“骇浪返斩”使出,好似疾光电影欺至,出招之际,已暗含余劲回斩,正是防守反击的绝技杀招,无双鞭柄反手一扣,顷刻将他刃上劲力化去,值此千钧一发一际,宫本第二招“骤天神怒”继而使出,劲力所及,神鬼触怒,哪料无双接招之时,已将刀锋锁住,二人强运内功,那神刀千锤百炼,两大高手倾力相搏之际,瞬息间刀刃与柄訇然断裂,夹着强劲嗖地射将出去,划落无双鬓间一缕银丝,那刀刃深入地面一尺有余,宝刀已断,无双心无旁骛,顺势一招“洛神微步”,直击对方腹,她秀裙飘逸着地,身姿盈然。 宫本站立不稳,就着一柄刀把,俯跪在地,口中急涌出一口鲜血,已然受了内伤。 群雄见高手演武,无不惊悚异常,正待叫好时,只听得远远传来孩子的欢呼声:“是师父胜了……师父胜了……。”群雄喝采之声此起彼伏。 郭襄见无伤拉着风陵急匆匆跑来,神色十分激动,一时喝道:“风陵,谁让你们跑出来的。还不快回后堂去。”风陵经由师父一喝,低声道:“师父……,陵儿只是想和师父在一起。” 程英笑道:“襄儿,双妹功力如此精进,让孩子们看看倒也无妨,伤儿,你过来。”说着拿出一瓶九花玉露丸,道:“这个给你师父拿去。” 程英运功拔出地上宝刀,见那刀身寒光闪闪,光洁如鲜,并无弯拆划痕,果真是一柄好刀。 无双接过伤儿拿来的药瓶,抱手说道:“宫本先生,承让了,这瓶九花玉露丸便送与先生疗伤吧!” 宫本道:“在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庄主能将刀刃赐还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程英拿过那柄刀刃,但见群雄中有人说道:“东瀛武士,看你那刀也不怎么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铁匠,手艺精湛,不如帮你打一打再原物奉还,你回去见了东瀛国主也好有个交待。” 那人话音刚落,群雄讪笑之声,不绝于耳。 宫本接过刀刃,抱手相谢,谷道明正要挽留,未想他丝毫不顾旁人言语戏谑,头也不回,只身踏步去了。 无双道:“我们已胜了第一场比试,这第二场,各位都准备好了么?” 百损道人背着双手,缓缓而出,说道:“第二场由老朽出战,不知是由哪位英雄来战!”群雄见那老道,白眉染鬓,神色阴森,言辞犀利,话音朽如枯稿,邪气得紧。 郭襄心想:“陆姊姊已胜了一场,我再拿下这局,便可不必再比第三场了。且用峨嵋掌法会他一会。”她纵身而出,说道:“这局我来。”何足道急道:“襄妹,不可,这第二场还是由我来吧。”郭襄时常与足道论武,二人功力不相上下,见他执意护在自己身前,一时间举旗不定,何足道已然抢步行入院中,抱手说道:“在下昆仑山何足道,老先生赐教了。” 百损道人也不还礼,眉宇间甚是不屑。 足道又道:“老先生用何兵器。”那百损亦无表态,面色苍然,何足道见他并无兵器在手,又将宝剑还鞘说道:“老先生既不答话,请恕在下无礼了。”说着气运一招“迅雷掌法”,凌空劈下。百损道人身法极快,头劲急闪,他先前默不出声,实是暗运真气,已将一身阴寒内力运走全身,只待他出招。何足道数击不中,有感他周身寒气袭人。百损道人掌法急如闪电,左手挥出一计“冷霜扑面”。 足道使出家传轻功“瞬息千里”侧身一避,只觉百损掌力擦肩而过,肩头冷得刺骨,险些中了他阴寒掌气。二人身法极快,旁人几乎看不清两人出手,倏然间,已过手十招有余。 二人你来我往,如影似幻。足道忌他掌力寒气逼人,力道如似排山倒海,不敢与之正面交接,只是一味躲闪腾挪,伺机而发。好在他内力深厚,门户紧守,招招不留破绽。 二人身形忽影忽现,轻功身法来去无形,高手过招若非内力比拼,便是外功相抗,像这般凭轻身功夫腾挪过招的却是极为少见,群雄看眼花缭乱,一时孰来熟往,到底过了几招,恐怕连场上记招之人,也数记不清了! 百损道人见他内力、轻功了得,自个寒掌屡试不中,心道:“此人功力与我相当,若不出奇招,恐一时难已制胜。”高手对招,哪容得半分犹豫,此时足道一袍拂过,他自研习“迅雷剑法”,此剑招先聚内力,蓄劲而出,此刻虽无剑在手,那袍拂之隙,尚裹着三分气劲,百损道人躲闪不及,左手瞬间被划出一道血印。 他右掌随之挥出,掌心寒气涌来,足道闪身不及,顿觉探入一团绵软,骤然间,百损掌中阴寒之气涌入手臂,顿觉寒力透骨,劲力拂过,足道衣袖即刻被他指尖划破,白绢碎丝零散开来,郭襄看得真切,百损掌中露出一排银钩虎爪,寒光闪闪。 郭襄大声喝道:“你耍咋。”他掌中含藏虎爪掌刃,实为暗杀利器,向来为江湖人士所不齿。以百损道人功力,碰上一般高手皆可胜出,冷不妨使出这阴狠暗杀的手段,即便是绝顶高手,要出其不意取之性命亦如探囊取物。 群雄之中不少人看得真切,想这百损道人出此阴毒狠辣之招,实为不耻,心中怒忿不平,尽皆喝道:“卑鄙人,卑鄙人。” 百损道人阴冷笑道:“比武之前,可没人说过,不许使用兵刃暗器,这一局是老朽胜了。” 众人想那宫本虽是异国人,却还光明正大,此人阴险歹毒,一时间,虽就无语反驳,于心中,却不知骂了这老儿千遍万遍了。 足道自封“天泉”“青灵”二穴,阻断了寒毒渗入,但见右手手臂一道五指绿印,已是毫无知觉,想必这手已废,心中且悲且愤,不由得失声长啸。 百损道人见众人喝斥之声不绝,只觉这群人真是迂腐透顶,兵不厌诈,只要能胜,又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不觉放声大笑。 群雄见他毫无廉耻之意,无不愤恨。无双看在眼里,早已暗运真力,指尖一道气劲疾出,百损道人抽身急闪,避之不及,哑然失声,双手捂着腹,委顿在地,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 无双道:“百损,你暗剑伤人还兀自沾沾自喜,真不要脸,本尊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看你还得意。” 百损道人被无双弹指神通伤及腹,虽一时避开要害,却已受了内伤,一时气运不上,周身乏力,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难逢敌手,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丧命其阴寒掌力之下,此番被人所制,心下余生惊愕,却是从未有之。 无双又道:”百损老儿,快交出寒毒解药,我便饶你不死。” 谷道明,张桢等人见他以暗器袭人,此时受伤不支,亦是无言以对,百损心想:“何足道已中寒毒,若没有我独门解药,必然残废,当即笑道:“老朽岂是受人要胁的。” 郭襄见他不肯予药,抽出宝剑,于院内假石上一击挥出,那花石足有两尺粗围,却如砍瓜切菜一般,瞬时被挥作两断,切口甚是齐整。她手中所持乃是倚天宝剑,当年郭靖夫妇受杨过玄铁重剑,融合西方精金炼铸而成,锋利无匹。郭襄剑指百损说道:“老头儿,你到底给不给解药。” 百损道人心下愕然,阴森森笑道:“足道与老朽齐名,大家皆是朋友,比武只论胜负,不决生死,老朽岂能不救,适才只是一番戏言而已。”说着便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瓶解药,郭襄一把抓过。 张桢道:“比武之前双方皆未言明,老先生既然胜了一场,接着比第三场,这局贵方哪一位上前比试?” 桑措活佛说道:“王爷,你我有言在先,若贫僧胜了这场,你做你的武林至尊,可这《九阴真经》务需借吾一观。” 张桢道:“大师,我张桢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桑措活佛本名桑措阿底峡,生母原系汉人,自居于藏地,精通显密两宗佛法,一生痴迷武学,当年蒙古围攻襄阳之时,便是他与张桢力抵郭靖,征战有功,忽必烈授封其为转世活佛。此次随他前来,便是为探寻《九阴真经》。 桑措微微笑道:“这场比试,便由贫僧领教了,不知哪位高人愿出手指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郭襄心想:“当年爹娘将《九阴真经》藏于屠龙刀内,嘱咐我与弟弟刀剑互击,便可得之。只可惜破虏生死未卜,屠龙刀下落不明。这些出家人个个自命无欲无求,想来皆是虚妄。”一时说道:“大师,女年幼之时曾蒙一藏地高僧指点过几招功夫,还请大师指教。” 桑措道:“请施主赐教。”说着将手中转轮击出,转轮本是佛门法器,僧人积功颂德之用,他这转轮可比寻常转轮大了数倍,足有一尺三寸高,数十斤重。此番合着内力击出,威力无比。那经轮于半空中呼呼飞旋,四周顿时风声唬唬,草木摇摆不迭,好在庄内空旷,群雄一时心下骇然,纷纷退避开去。 郭襄暗运九阳内力,使一招“踏云步法”飞身来迎,她步履罗衫,卓姿飘逸,忽地腾空而起,倏然间避开转轮,足下运力一点,如千斤坠般,立时将那轮柄踏入地面三寸有余,四周石板立时兹兹龟裂开来。 桑措这招只为试她武功,未曾想她一招便将转轮定住,不禁暗叹了得,见她空手来敌,亦弃了地上转轮,使出一套“般若金刚掌”来迎。 郭襄见他掌风迅猛无匹,饱含密宗内功,不敢轻敌,使出自创“峨嵋掌法”来战,二人围着地面经轮,闪、避、腾、挪,势若惊虹,出招内力惊人,但闻四周掌力拳劲,气啸风鸣,堪堪斗了数十招不分胜负,桑措见她不过三十多岁,步履轻盈,掌力浑厚,不知她修的哪门内功,竞能抵挡住自己苦练数十年的“佛手印神功”。 斗至分际,桑措腾空击出数式“潮音腿法”,这套腿法于万丈雪域高原中练就,集密宗瑜珈、汉地鸳鸯腿法之精妙,出招暗含佛手印劲力,犹如百千条腿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人措手不及,郭襄见他身形飘忽,腿法如影似幻,使出“截手九式”来抗,此拳法迅如雷电,截招于无形,借力打力,一时间与桑措斗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招招势沉,不过半个时辰,已斗了三四百招,桑措暗叹对方了得,可惜我那“佛手印神功”第七层尚末练成。这“佛手印神功”源自莲花生大师的“大手印莲花功”,十一乘功法,前三乘“火云定”,三至六乘“金刚手定”,七乘至十一乘千叶莲花定。 桑措修习数十年,已练至“金刚手定”如今第七乘才刚刚起步。郭襄的九阳功源自达摩,亦未习全。两人功力相当,缠斗已久,出招略显拙态,劲力渐颓,桑措心道:我“佛手印神功”已练成至乘,单就内力而论,我且略胜一筹,这人轻功不俗,全仗招数上的精妙,我若使出“无相神功”或许便能胜她。 这无相神功源自古天竺,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俱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自身内力深厚,可以模仿旁人绝学,甚至高出其人。 桑措猛然变招,招数似曾相识,精妙无匹,且来势迅猛,更胜先前,渐生难以招架,勉强过了数招,又觉诡异,便就看出桑措出招,竟使的是自家峨嵋掌法,一时了然于心,只道这和尚虽内力深厚,于招式上却已趋穷,一时笑道:“大和尚,你不是想习《九阴真经》吗,我爹爹早将真经传授于我,我便用真经上的武功将你打败。” 桑措一生追寻汉藏绝学,梦求将其融会贯通,此番听郭襄所言,一时致心凝神,却见她此时出招,确是大有不同,一会儿瑜珈密乘招法,又夹杂落英神掌、铁掌功、一阳指、罗汉拳无不涉猎,直看得眼花瞭乱,见其招法诡异,除了瑜珈密乘招式,却从未见过,只觉她招招集汉藏数家之长,精妙无比,想必定是《九阴真经》中的无上招式。 一时弄假成真,竟极力模仿,两人招招相若。又过了十招有余,郭襄故意放慢节奏,又道:“大和尚,看好了,这便是九阴白骨爪……、这是催心掌……。”她一面说着,一面变招示演,对面桑措也随她含胸拔背,运气出招,并无丝毫差异。旁人看来却似耍猴一般。直引得两旁群雄笑声不绝。 张桢早已看出桑措一时心智迷乱,朗声说道:“大师,别听她胡说,这哪是什么《九阴真经》,只是街头巷尾健身的体操,就算普通百姓皆会操练。” 桑措一心随郭襄进招,哪里听得进去。见她运集真力,当胸使出一招“释迦合十”。这招原是僧人拜佛行礼之用,合掌之时,只求静心虔诚,掌心略弯,两掌之间形成空洞,表示悟入空性,此时郭襄饱含气劲使出,待合掌之时又及时收劲,此势一出,若非功力深厚之人,绝难掌控。 桑措久熏佛法,自然识得,只道这《九阴真经》亦与佛法手印同出一源,行此招时甚是恭敬,他催运劲力,合掌一拍,当真是丝毫不曾犹豫。群雄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烟尘四起,余音彻天回地,嗡嗡耳鸣,不由得皆相捂住耳朵,宁神定气。 烟尘过后,但见桑措活佛双手合十立于院中,嘴角溢出两道鲜血,兀自稳立不动。他耳畔嗡鸣阵阵,脑中刹时一阵空白,过了许久,方才转醒,顿感骨碎筋麻,周身绵软。这番全力运功合十,若非之前比武,已耗支大半功力,必将筋脉尽碎。他内力深厚,一时所受内伤颇重,倒还能免强支撑,毅立不倒。 郭襄见他双目微合,抱手说道:“大师承让了。” 桑措还只道自个定力不足,不足以驾驶《九阴真经》功法,以致深受内伤,竖掌说道:“贫僧技不如人,惭愧,惭愧。” 郭襄见这和尚虽是个武痴,心肠却似不坏,走到他身前,将一瓶九花玉露丸递与桑措,说道:“大师,这是桃花岛专治内伤的灵药,你拿去吧。” 桑措道:“施主请留步,贫僧尚有一事相求,不知施主可将《九阴真经》借吾一观,只是一观,看后即便奉还。” 郭襄笑道:“我根本没有《九阴真经》,便是想借与大师,也拿不出来呀。” 桑措只道她是故意推托,一时不便再问,抱憾说道:“既然施主不愿相借,贫僧日后再登门告求。” 见谷道明将大和尚扶了下去。郭襄朗声说道:“张桢,第三场我们已经胜了,说好的三场比武,胜得两场便算赢,我方已经胜了两场,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桢一愣之下,微微笑道:“三场比过,贵方胜了两场不假,可我方未曾答应只比三场,这三场之论,不过是贵方一面之词罢了。” 群雄听罢,皆生恼怒,只觉张桢强词夺理,细细想来,对方确未承诺只比三场,不禁相互生哗然,唏嘘不已。 陆无双道:“张桢,看来你是不肯认输了……。” 张桢道:“我们比过五场,胜三场才算赢。”张桢暗生盘算在心:“四大高手中只有程英未上场比过,她功力看似最弱,定能胜之,陆无双和宫本已比过一场,以她现在的功力我亦有把握胜出,如此一来,我方便可连胜两场。 无双心道:“我方已连胜两场,若再胜出一场便可。表姐虽然功力不及我和襄儿,但轻身功夫了得,纵然不胜,张桢阵中除了那女孩,已无人应战。当即朗声笑道:“呵呵……既然如此,本尊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郭襄走上前来,拉着程英之手,说道:“师叔,你上场比试,务必心为上,但求自保,可不要与他硬拼。” 程英笑道:“襄儿放心便是,这些年师叔在岛上也自勤加苦练,你师祖的玉萧剑法和落英神剑掌,许多年未曾用过,既便不能胜他,也足可自保。 无伤站在程英身侧,拉着她衣襟说道:“程姑姑,你不要比了吧,伤儿不想看你和那人打。” 程英将他抱过,微微笑道:“伤儿乖,程姑姑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见无伤手拉着她不放,一时跓足,挤出一脸无奈。 陆无双道:“伤儿听话,你过师父这儿来。”见这孩子无动于衷,于是携过他手,说道:“灵鳌步不是你程姑姑教你的么,那不过是你程姑姑入门的家传武学罢了,程姑姑和那人比试只是切磋武功,有师父在,你怕他怎地!” 无伤想那灵鳌步招式简练,暗含轻身步法,却是精妙无匹,自个练了数日尚未精熟,又对程英倾佩不已。方才松开手,坐回无双身边。 程英飘然而至,袖袂轻举,抱手说道:“在下程英,领教阁下的高招。”张桢见她姿妙婀娜,体态优雅,虽年过半百,却似三十岁上下,全然未当她是当下四大高手之一。抱手一辑,还礼道:“姑娘用何兵器。”程英笑道:“我自来不惯使剑,防身之物,只余这柄玉萧。”张桢笑道:“姑娘娴雅不俗,不喜弄利器,实是难得。既然姑娘不用剑,我便用剑鞘来敌姑娘玉萧,先请出招吧!”说着抽出长剑,扔与谷道明,当真只持一剑鞘在手。 程英微微一笑,轻袂玉衫如影疾出,玉萧一点,一招“箫史乘龙”骤然欺至,张桢见她来得如风似影,急托出剑鞘相迎,一招交手,有感她内力亦是不俗。 程英身法迅捷,接连使出“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招招直取张桢周身要穴,使的正是“玉萧剑法”。 张桢以剑鞘相迎,十数招之后,只觉她剑法精妙无比,那柄玉萧似剑非剑,使得得心应手,相较长剑亦是不遑多让,自个左遮右档,一时竟被逼得毫无还手之隙。 张桢再不敢轻敌,提气喝道:“姑娘看招”,手上剑鞘随腕折转,一套“五行破空剑法”呼风击来,这套剑法依混元功法所创,取自五行相生相克之道,每一招击出,都隐含数式变化。程英见他剑法陡转,依稀幻变无穷,脚下急催运气,施展桃花岛独门轻功“暗香疏影”,她手中玉碧如梭、身姿如影随行。 程英这套轻功,乃是当年黄药师,见桃花纷飞有感而悟,功法轻盈飘逸,如虚如幻,似如万片花瓣飘忽不定,这套轻功于当年五绝之中,已是无人能匹,只因他一向高冷,不屑使此逃生之法,故而连名字也不曾提及。程英师承此功,十多年来已练得精纯,命名为“暗香疏影”,取自桃花之香,却无处捕影。 张桢只觉得她身影如虚似幻,飘忽不定,手中绿萧点点,又似无迹可寻,只能听风辨位,依她剑气来迎,二人身影闪烁不定,来去交锋,堪堪过了三百多招不分胜负。 群雄见二人移形幻影,无不暗生惊叹,都觉倘若随上这番轻功身法与之交手,纵是对方不下杀手,早已自欺得昏头转向了罢。 张桢思忖:“对手轻功天下无匹,若不下重手,只怕难以胜之,又见其柔姿卓态,思及已故妻子,心生怜惜,每每气运至掌,终是难下杀手。 此时程英使一招“万紫千红”击来,此招出自落英神剑掌法,来时青光激荡,剑花点点,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张桢不意间,吃了一惊,疾出一招“时蕴生息”来迎,一时火花四溢,萧鞘交错之声“铛铛”不绝,他这招意在退守,并未夹杂半点攻势。 突然间,过招之声骤停,两人影幻身形渐渐清晰,却见程英持萧而立。莞尔一笑道:“阁下武功超群,在下自认是输了。” 此话一出,群雄尽皆愕然,适才比武她明明占尽优势,却怎地一下便自认输了,皆是想不明白。 张桢心里清楚,同时使出绝顶轻功和剑法,若非内力深厚之人万难做到,此番她同时使将出来,内力耗损极大,若是再斗得片刻,定会因内力不支倒地。 程英已然看出他适才出手犹豫不决,像是故意相让,一言甫毕,有感双腿一阵绵软,不觉委顿在地,无伤见状,情急奔下堂来,相扶她道:“程姑姑……,你怎么了。” 程英微微一笑,说道:“姑姑没事,姑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好孩子,姑姑答应过你,一定会没事的,你扶姑姑回去好么” 无双失了一惊,道:“琼姿,快将你师叔和弟弟扶上来。”但见琼姿眉心微蹙,呆呆地望向张桢,那日与他郊旷初遇,已将这副隽颜轩姿铭印于心,不由得暗自思忖:“此人举手投足,不失男儿风度。世间竟有这般潇洒俊逸、武功卓绝之人。” 张桢见程英内力空耗,上前探视,说道:“姑娘还好。”无伤见他手握剑鞘,急忙护在程英身前道:“你……不能伤害我姑姑。”张桢见这孩子不过十岁上下,声音略显稚嫩,心生恻隐,说道:“罢了,罢了,你扶你姑姑回去吧。” 此时天色渐暗,夜空中繁星点点,霁月弯明,庄上四处点起了烛灯,群雄之中,亦有人添了火把。一时灯火通明,照得四下朗如白昼。 无双道:“张桢,四场比武,双方各有胜败,你阵中无人,第五场何需再比。” 张桢笑道:“我人在此,如何说得阵中无人,在坐的诸位好汉,谁愿上前论剑,我张桢随时敬候。” 群雄之中有人喝道:“姓张的,我方早已胜了两场,照理说已经胜了,却被你强词夺理,硬是要比五局,比武论剑,皆是一人一场,你还妄想独战两场么,大伙说是不是?” 群雄齐声喝道:“不错,你一人独战两场,没这个理!” 张桢无言相对,一旁谷道明低声说道:“世子爷,今日若强邀比武,即便胜了,这些武林中人亦是不服,今日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邀高手助阵,可保万无一失。” 谷道明语声虽轻,可群雄之中,不乏内功深厚之人,亦听得明白,一时说道:“要比便在今日,若是不比,便是你们输了,何必等到明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群雄中又有人道:“若嫌天色暗淡,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花灯,明亮得紧,是当年大宋朝皇帝老儿赏灯所用。说着两边便有人一字排开,竖起灯来,见那灯分九重,四面八盏,照得整个庄院通明耀亮,犹如白昼,此灯名为玲珑九宫灯,是当年江南一带灯匠,奉旨结贡的御灯。 张桢女张玉见众人咬住不放,怫然不悦,大声说道:“爹爹,就让女儿替您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张桢道:“玉儿,闭嘴,别胡说。” 张玉闻得父亲语声趋重,自到大,他从未对自个说过一句重话,心中更生恼怒,大声说道:“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什么英雄豪杰,我爹爹一旦出手,便可将你们都灭了,即便他不出手,让我来,亦可胜了!” 张桢见她语无伦次,一时喝道:“玉儿,住口,我们走……。”说着便来携她,只觉:“早知如此,当初万万不该带她前来。” 张玉见父亲急欲离去,紧紧抓住他衣衫不松,说道:“爹爹,我们好不容易胜了两场,女儿今日便是死了,也不走!” 群雄见这女孩儿年纪,口出狂言,这般叼蛮任性,那些年高持重之人念在她不过是个孩儿,不与计较,可还有不少些年轻气盛之人,想出手教训教训她,当下有人说道:“姑娘有何能赖,在下不才,愿领教高招!” 张桢显出一脸无奈,只怪往昔对她过于娇纵。身旁谷道明说道:“世子爷,既然姐执意要比,吾观适才那位少年,与姐年纪相若,也像是有些武艺,姐虽然年幼,自随您习得混元内功,以姐现在的功力战那少年,相信定能取胜,岂非两全其美。” 张桢道:“谷老,玉儿她娘故去得早,她若有何闪失,我如何对得住去,此事休要再提,我们走……。” 突然间,堂上琼姿说道:“且慢,张公子,那日在庄外,你父女羞辱我和伤儿,今日连声道歉的话也没有吗?” 张桢凝目一视,一怔之余,目光索然,心头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淡淡说道:“原来是你……们……,那日我不是赔过银两了吗?” 琼姿道:“谁稀罕你的银两。”张桢道:“孩子不明事理,一时鲁莽,姑娘想要如何?” 琼姿听他理论,心下虽急,却生无言以对,道:“你……。” 无双道:“琼姿,难道你们之前见过。”琼姿将那日之事细诉道来。” 无双闻言,心头一怒,一记重重拍下,她劲力所至,一张木桌瞬时裂塌。“张桢,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女孩儿年纪便如此嚣张跋扈。今日众多英雄在此,此事若是传将出去,我陆无双有何脸面立足江湖。本尊今日便要代你,好好教训教训她。” 无伤上前劝道:“姑姑……姑姑别生气,那日无伤只是不心摔了一跤,与这妹妹无关。” 无双抱过他道:“伤儿,姑姑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即便不去欺负旁人,也决不容许被别人欺负,你知道吗?” 无伤道:“可是姑姑,我还是不想和人打架。” 无双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好,也好,姑姑让那女孩给你道歉。”琼姿便道:“张公子,庄主让你们道歉,那天的事我们不再追究。” 张桢笑道:“这个歉不道也罢,我张桢岂是受人胁迫的,玉儿,我们走。”说着便来拉她。张玉突然甩开父亲说道:“蛮子,那天本姑娘就是打你了,谁让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你若是不服气,便上来和本姑娘比一比,看看谁利害。” 群雄见她如此蛮泼,更觉气愤,一时便有人道:“少庄主,一定要比。”“对,少庄主,她都欺负到你家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崆峒派掌门白逸飞道:“陆庄主,各位英雄,且听在下一言,既然这位姑娘执意要和少庄主比武,不如就让他两来一场公平的比试,两位辈皆出自名门,亦可显露两家绝学,若是少庄主胜了,想必那张桢,亦无话可说。” 谷道明道:“若是我家姐胜了,那我方便胜了三场,这武林至尊,我家世子爷亦是当得。” 郭襄道:“孩子切磋武艺怎能当真。” 谷道明笑道:“郭姑娘此言差矣,五场比试之前,有谁规定不能让辈参加比试?况且这位公子和我家姐年纪相当,哪方都不吃亏。若是他胜了我家姐,我家世子爷自然退出,不争当这武林至尊。” 无伤突然走上前道:“老爷爷,你的话是真的吗?若我比武胜了,你们便会离开吗?” 谷道明捻着胡须缓缓说道:“老夫所言千真万确。” 无伤又行至张玉跟前,道:“这位姐姐,刚才那位老爷爷说话可算数。” 张玉睨了他一眼,道:“当然算数,这位谷爷爷,就连我爹爹也听他的,你敢和我比么?” 无伤心想,若我胜了她,他爹爹这些人便走了,即便不能赢,姑姑也可不用再比了,当即毅然道:“我敢,那我们拉勾吧。” 张玉道:“我可有言在先,若是我胜了,我爹爹便是武林至尊,你们这些人都要听我爹爹号令。” 无伤又想:“只要能和姑姑在一起,谁当武林至尊又是什么关系呢。”当即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见他两勾了勾指,群雄不禁心道:“这武林至尊之争,到头来竟由两个孩子论定,事已至此,却又无言以对。” 张玉道:“勾也拉了,那我们开始吧。”无伤道:“你等等我,我和姑姑说说便来。”张桢见女儿执意比武,心下虽不情愿,思及玉儿武功自练就,即便是成年高手也未必能胜她,这少年心性单纯……,思及于此,说道:“玉儿,你过来。” 张玉只道父亲又要阻拦,娇声说道:“爹爹,谷爷爷都答应了,难道你还不同意么?” 张桢道:“你年纪,懂得什么。若你执意要比,先换上”彩丝袖”再说。”这“彩丝袖”是张桢家传宝物,取天山五彩灵蚕丝织就,薄如蝉翼,坚韧无比。 张玉急道:“爹爹,今日你第三次凶孩儿了,你再这样,我便恨你一辈子。”她戴上护袖,悻悻走上院去。 张桢见她说得真切,一怔之下,只怕再说得重了,伤了她心,一时无言以对。 伤儿走到无双跟前道:”姑姑,请原谅孩儿自作主张。“ 无双微微笑道:“伤儿,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姑姑怎会怪你呢?姑姑会在旁边看着你,你尽管放开手脚,与她较量。” 程英道:“伤儿,呆会儿若是打不过她,便用程姑姑教你的灵鳌步躲避,别和她硬拼。” 无伤点了点头,径直走上院去,此时张玉已摆开架式,只等他来。她大声说道:“子,你放马过来吧。”无伤除去姑姑所授混元真气,于外功招式却生疏得紧,无双虽然教过他一些古墓派拳法,可那些女儿家柔美招式,自觉十分繁琐,此番又是头一次与人过招,脑子里一片茫然。只能暗运内力,似如一根练柱般伫立当场,乏生生说道:“你出手吧。” 张玉只道他瞧自个,豪不含糊,当头便是一招“清羽倚天”劈将下来,这招出自她祖上张柔的“清商拳”,此拳源于“宫、商、角、徵、羽”五调音律,每调又分“清”“雅”“变”三式,共十五式,招招变化无穷。 她已习得混元内功第一层,凝气自如,这式清音羽调一出,十分精妙,犹如离弦之剑,凝炼混元五行真气于拳骨,威力无比。 张玉拳锋所及,直感无伤周身好似流银般坚韧,拳劲似被化去三分,无伤见她来得突然,不及细想,顿觉胸口如一计重锤来击,心中却念道:“我不怕,姑姑说我是男子汉,我一定不能让姑姑失望。” 张玉见自己全力一击,他只不过退了数步,终是毅立不倒,往日习练,似这般运功出拳,催石断树易如反掌。当下心中一急,出拳如风,紧而“变宫金铸”“清商森鸣”“清徵洪荒”数招使出,一时间,四面八方皆是拳影。 无伤紧闭双目,不愿看她出招,只把混元真气凝集于周身经脉,只觉全身好似鞭劈棒打,一时间,虽不至伤筋挫骨,却是招招疼痛难奈。 张玉打了数十拳,见他一味硬撑,始终不还手,只道这人太过自负,不由得出口骂道:“蛮子,你若再不还手,我便打死你了。” 由她打也打不倒,骂也不还口,张玉恼羞成怒,合着劲力一拳“变羽焚天”骤然使出。无伤顿觉天晕地暗,胸闷气短,缓缓坐将下去。若非他体内混元真气已练至二层“行意自如”,以他年幼之躯,必然筋脉尽碎,死于非命。 群雄从未见过这般比试,一人全力出击,一人尽力挨打,若不还击,便是刚筋铁骨,也万万敌不过去,只觉十分惋惜。当即有人叫道:“少庄主,你倒是出招呀,再不出招,可真让人打死了。” 无伤意识尚自清醒,侧眼一望,堂上程英目光萧索,面色苍白,突然涌出一口鲜血,她先前内功耗尽,眼见无伤这般惫驽,完全没能听进自个嘱咐,心下黯然。无伤失声道:“程姑姑……” 无双知他内力不俗,却不开窍,见拳脚施于他身,亦生万千心疼,眼圈一红,急道:“伤儿,别怕,用你程姑姑的招式打她。” 无伤自醒事起,还从未见姑姑他似今日这般惊忧,程姑姑亦吐血了,伤儿真是让她们伤心了。他心下百感交集,一时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意念所及,周身经脉喷张,正应了混元功二层,“行意自如”精要所在。一时间,愤疾起身,双臂抱在当胸,足底生风,似箭驰般向张玉撞去。这招“玄灵伏首”正是出自“灵鳌步法”。 张桢心头一怔:“这孩子混元内力如此精深。”见他一味挨打,想来不足为虑,又见他疾驰来袭,竟也意犹不及。 张玉全力打了一阵,已是筋疲力尽,略有懈驰之隙,竟失了防范,被他全身劲力撞上,惊诧之余,胸口犹如巨石夯来,顿生一阵剧痛,猛然跌出数丈,神识一闪,便已无知晓,晕身过去。 张桢嗖然划过身来,将她抱在怀中,惊声呼道:“玉儿……,”当即运功,掌抵神堂穴上,有感女儿气若游丝,任督二脉已自紊乱。他恍然若失,探到她丹田之中还有一丝热气,才稍心安。 无伤适才那击,虽力道雄劲,好在不曾伤及她要穴,虽受了些许内伤,张玉内功不弱,一时气结于膺,张桢于他神堂穴中缓缓输入混元真气,与她丹田内两股热力搓合,稍作调息,已打通任脉。 见女儿缓缓睁开眼,说道:“爹爹,对不起。” 张桢柔声道:“玉儿,别说话,你气血虚弱,还需要静养。” 无双见他父女情深,心生侧隐,道:“张桢,我这里后院客房内,所需药材皆有,可供你父女疗伤之用。” 张桢无意停留,他自持内力深厚,有办法替女儿疗伤,只道了声:“告辞”。抱起张玉转身便走,琼姿意欲挽留,见朝中来人如风一般随他而去,心下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 陆家庄内,但闻群雄击掌之声渐响,有人高声道了数声“好”字。众人群声恸喝,当即数百人围着无伤,都道他胜了张桢之女,为中原武林争了颜面,有人问及:“他内功精湛,修的是什么功法。”无伤只道是姑姑教着练的,又问他跟谁学的招式,亦说是跟姑姑学的。群雄尽皆欢呼,又对无双赞颂不绝。 无双乘着夜色,吩咐琼姿摆下筵席,先上了四碗八碟,庄内大厨又添了热菜。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群雄皆来道贺,郭襄性情向来豪爽,不觉多饮了几杯,借着酒性问道:“姊姊,伤儿人品武功都好,当年李莫愁血洗你们陆家庄,你又未曾婚嫁,真如琼姿所言,伤儿他爹爹真是你远房表哥?” 无双微微一笑,欲言又止,酒过三巡,才起身,携她走向后院,说道:“襄儿,此事说来话长,当年你爹爹力守襄阳,破城后,城内百姓惨招屠戮,无一生还,但蒙古人万万没有想到,伤儿便是这危城遗孤。” 无双又将伤儿身世,全真教祁志诚托孤,终南山一战,如何找到混元始经,尽数道来。 郭襄闻言,不由叹道:“原来是大宋遗孤,当年爹爹常跟我提起他七位恩师,与丘道长许下一诺之言,远赴大漠,教他成材。想我武林中人,仗义行仁、扶危济困为本。伤儿年少有为,能有此番成就,真是难为姐姐了。 无双笑道:“有什么难为的,伤儿这孩子和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我一见他就喜欢得紧,还多亏了全真教那帮道士,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 郭襄道:“祁道长,我曾听君宝谈及过他,据说此人道法高深,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无双追问道:“妹妹可知君宝现在何处。”郭襄道:“张道兄一向云游不定,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之前,他与我说,要上武当山修行了道。一别之后,再不未曾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无双心下大喜,低声呤道:“武当山……,可是太岳武当山。”郭襄道:“想必就是太岳武当。”见无双颜色喜动,郭襄又道:“姐姐与君宝情如兄妹,我们还提及起过姐姐您。” 无双道:“君宝他提起过我,他说我什么了?” 郭襄笑道:“他说姐姐你扶危仗义,武功卓绝,不失神雕大侠风范。” 无双缓缓说道:“大哥……,他还说了什么。”郭襄见她神情戚悯,却又面生红蕴。女儿家心思细腻,有感自己醉酒后出言无忌,微微一笑,说道:“姐姐,庄上的客人还等着你主持筵席,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郭襄与无双相携,回至座上,但见琼姿领着无伤、风陵与赵拂等一干英雄坐于一桌,招呼她们说道:“风陵、伤儿,你们都到师父这边来。” 二人喜不自胜。远远便道:”师父……。郭襄将风陵搂过怀里,借着酒兴,说道:“陵儿,你觉得你无伤哥哥,他人怎样。” 风陵笑了笑说道:“挺好的,他对风陵好,对师父也好,还教凌儿玩抓子儿呢!” 郭襄笑了笑道:“那便好,师父有意将你许配给他,你愿意吗?” 风陵脸上微微一红,女儿家相较男孩儿早熟,她虽只有十岁,听得师父这一说,不由得双颊腓红,心如雀跃。想了想说道:“陵儿此生,能随师父参惮悟佛便好。” 郭襄道:“悟佛……,陵儿,师父替你许下婚约,自有道理!”说罢长叹一声! 风陵见师父此言意味深长,说道:“风陵只凭师父做主便好!” 郭襄微微一笑,当即说道:“姊姊,我这弟子风陵,自与父母失散,当年在风陵渡巧遇,收入门下,这孩子才貌武功皆是不错,妹妹欲将她许配给伤儿,姊姊意下如何。”她此言绝非随口一提,其中自有深意。 无双大喜,笑道:“妹妹果然是豪爽之人,姊姊也正有此意,既然妹妹有意,今日众多英雄在此,我们便寻一德高望重之人作媒,订下两婚约吧。” 郭襄笑道:“论辈份,程师叔是我外公关门弟子,资历最长,不如就让师叔做媒,你我姐妹定个婚期。”说着笑嘻嘻望着程英,程英一脸悦色,正欲启口。却听无伤说道:“姑姑,你是我姑姑,我爹爹便是你哥哥了,风陵妹妹与他爹娘失散了,那伤儿的爹娘呢,伤儿可有爹爹和娘亲。” 无双一怔之下,他竟会如此问及,心下思量,此事该当如何说起?琼姿笑道“傻孩子,人人都是爹娘生养,伤儿怎会没有爹娘呢?“无伤道:“风陵妹妹说,他爹娘待她长大后,便会回来看她,等我长大,伤儿的爹娘也会回来看我吗?” 无双俨然道:“伤儿,你和你风陵妹妹都是大宋的好儿女,你们爹娘也都是大宋的好子民,你爹爹当然是我哥哥,我是你姑姑,永远也不会变,等你长大一些,姑姑再告诉你好么?” 无伤稚真地点了点头。无双续道:“伤儿,你也见过你风陵妹妹了,往后姑姑也会老去,今日给你许下这门亲事,你们二人往后相敬相亲,也好有个照应。” 无伤孩子心性,自然不懂男女之事,听她话中深意,一时嚷道:”我不要,我不要姑姑老,伤儿不许什么亲,伤儿永远要和姑姑在一起。“ 风陵听说,心下一颤,不由得眼眶一红,说道:“无伤哥哥,你真就那么讨厌风陵吗?” 无伤一脸茫然,说道:“妹妹,你……你怎么哭了,无伤当然喜欢,无伤也喜欢姑姑,程姑姑,哎呀……。”无伤见众人眼神诧异,一时百感交集,心头一乱,语声期期艾艾。 郭襄笑道:“陆姊姊,伤儿和陵儿都还是孩子,今日许下婚约,决不改口,等孩子们大些再提也是不迟。今日一战,姊姊领着我们众人连胜三场,这武林至尊之位实至名归,武林之事,还请姊姊主持大义,我等义不容辞。 席间众人道:“是呀,陆庄主,还请武林至尊主持大义。” 青城派掌门廖清风道:“今日我们打败了朝庭高手,如今又许下了陵儿婚约,真是双喜临门,在下敬庄主及各位英雄一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廖清风续道:“恭喜陆庄主代位武林至尊,主持天下大义,敝人再自饮一杯。”席上群雄听罢,皆举杯高喝道:“恭喜陆庄主,代位武林至尊” 群声喝毕,东边座上有人起身说道:“武林至尊,据河北戚星帮的兄弟来报,忽必烈本有意释放文公,谁料那狗贼刘梦炎不同意,说什么,若是放了文公,他再组织义军反元,置我等于何地,于是从中作梗,朝庭可能会提前处死文公,在下以为,营救文公之事,刻不容缓。 无双朗声说道:“诸位英雄,陆无双承蒙诸位英雄来此相会,共商天下大义,在下感激不尽,当年我大哥神雕大侠,行侠仗义,诛杀奸臣陈大方、丁大全之事,早已传遍武林,今日大伙既然推选我大哥为武林至尊,在下理应代他行事,主持大义。依无双之见,迎救文公不宜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明日一早我便亲身北上,潜入大内牢房,救出文公。” 郭襄道:“姊姊,我和你一起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何足道亦道:“相救文公,也算我一个。” 群雄之中,当即有人说道:“陆庄主亲身前往,又有郭掌门、何大侠两位绝世高人接应,救出文公指日可待,诸位英雄,我再敬各位一杯,一言方毕,群雄纷纷举杯作颂,赞不绝口。 当晚宴毕,有武林豪杰拿来秘制的大内地图,三人细细参详了一番,各自了然于心,只是何足道中毒愈深,虽服了解药,一时还未尽除,待群雄散了,郭襄与他运功疗,三更过后,才将余毒逼尽。 第二日清晨,陆无双、郭襄、何足道三人与众人辞别,轻装简行,沿水路过了长江渡口,一路马不停蹄,不日间已过得黄河,行至燕京城门,但见道路开阔,来往商贾行人肩踵厮磨,不时有波斯,阿拉伯等地商盅来往,街上牛、驴、马、象,旅车载货,络绎不绝,一片繁华似锦,喧嚣盈天。 但见过往异族商旅,经那城门盘查,皆是畅通无阻,唯独一些身着宋装的行商百姓,被那巡城官声声喝斥,稍有不恭,便是长鞭加身,行貌甚是卑微恭顺,无双心中十分不平,正欲挺身喝止,被何足道拦下道:“陆庄主,忍得一时之忿,相救文公要紧。” 足道说罢轻身一纵,稍许片刻,但见那缓步趋驶的波斯象车之后,闪出一人,金发长袍,手执在胸,躬身一鞠,呵呵笑道:“襄妹,庄主,你们看我这身游呤诗人打扮,却是如何啊!”他身法极快,街上众人,竟无从察觉。二人失了一惊,闻他音声笑貌,形装怪异,神情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由得噗哧一笑。 郭襄道:“足道,常听人说你异容术了得,今日算是大开眼见了,难不曾你还能凭空变些衣服出来。” 足道笑道:“襄妹,其中机要尽在此间。”随手指向那象车。二人见那车身,绸缎裹就,华盖缨络,精致绝美。三人闪步进至车内,见其中坐着一位波斯贵妇、身边锦衣侍女,一名异族侍从,皆被他点了穴道。那男侍从周身裸露,郭襄一惊,顿生红蕴:“啊呀……。”急忙侧过脸去。足道扯过一块波斯地毯盖住那人道:“庄主、襄妹,你们快换了衣服罢。” 无双褪下那贵妇衣装,合着自身衣衫换了个罩面,只觉那服饰尤为长大,甚不合身,不禁笑道:“换什么换,待进到城中,再下车不就行了。”三人坐了一路,足道只觉那异族长袍气味颇重,亦换了回来。郭襄透过窗隙,瞅见城内各色异服人等往来不休,熙热喧闹,见此热闹场景,心头豁然开朗。 众人将车内收整一番,看来与先前并无异样,临走之际,解开三人穴道,那一车人,犹似大梦方觉,叽哩呱啦地胡诌了一通,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元都燕京分外城、皇城、宫城三重城围。其中朝庭官隶、各国使节,商贾富户到普通百姓皆居于外城,皇城内便是皇室宗亲眷属所居,宫城位于皇城最内,皇帝忽必烈及三宫六苑尽皆于此。据地图所示,关押文公的牢房位于宫城和皇城之间的后门。 三人待到天黑,乘着夜色左右绕行,身形飘忽,如影似魅,宫人侍卫毫无所察,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天牢,足道点了守卫要穴,三人不由心生叹息:“这大内天牢如此隐密,若非有地图在此,便是神仙只怕也难以妥寻吧。 进到天牢,一墙根单牢内,但见一人眉目清秀,相貌堂堂,只是头发散乱,面染尘垢,合着牢衣而卧,身形极是消瘦,正是文公,见他倦疲不堪,皆不忍心将他唤醒,就于铁牢外静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文天祥启开双目,见三人神色俨然庄重,屈膝盘坐在地,好似仙子天人一般,不觉心神恍惚,心中揣测:“我这可是到了天宫。“又见四周牢门紧闭,顿生一阵茫然,欺然而道:“诸位……可是……。”足道道:“尊上可是信国文公。”那人道:“敝人正是文履善,不知尊驾从何而来。” 郭襄道:“我等皆是江湖中人,这天牢里外狱卒皆被点了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自解,我等皆是为救你而来。” 足道打开牢门,三人扶文天祥席地而坐,文公缓缓说道:“在下何德何能,劳驾三位义士冒险前来。 无双道:“文公哪里话,进这天牢,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文天祥叹道:“吾自幼读圣贤之书,知孔子行仁,孟子取义,所学为何,今国家已亡,生为臣子,不能挽救国家于危难,遭致百姓流离失所,还有何面目再见天下黎民,唯有以死殉国,尽忠取义,便是至仁了,自今以后,也算是问心无愧了,诸位义士还请回去吧。” 三人想到他舍生取义,视死如归,不由得眼圈一红,无双道:“既然文公执意如此,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文天祥轻声道:“吾有一弟,单名一个璋字,他自幼好学,身无官职,却无辜受累,中原连年战乱,百姓生受其苦,文某死后,便无需再有人为此牺牲了。三人心有感触,眼泪不觉扑簌直下。 无双道:“文公,尊弟现在何处,我等这便去救他。” 文天祥道:“我亦不知,只是他与我一般长相,略有不同的是,吾弟左手臂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红色胎记,义士在这天牢之内一寻便知。敝人修书一封,若他不愿跟你们走,便把这封书信交予他看,他看后定会跟你们走,我此生便再无遗憾了。”文公说罢咬破手指,奋指血书。 无双暗想:“文公若不肯走,便将他打晕带出天牢。”正要动手之时,却被郭襄拦住道:“姊姊,不可,文公不愿走,只因他自觉对不住天下百姓,文公心系苍生,身就大义,岂是常人悉知,君子成人之美,我等决不可强求。” 无双叹道:“我只是一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文天祥道:“女侠,文某即便出去,亦是罪人无宜,诸位义士若执意相救,文某唯有咬舌自尽了。 众人无奈,抱憾而去,至西下一牢房内找到一人,和文公相貌极近,见那人昏昏沉沉,瘦削体虚,无双轻轻将他拉来,拂开袖里,确实如文公所述,臂上一块腥红胎记。 文璋昏沉暗里,只觉一阵香气扑鼻,缓缓启开眼帘,忽见无双娇貌姿容,好似见着天宫仙子一般,不由得一惊,孱孱说道:“这位姐姐,可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来救我和哥哥的。” 众人相视一笑,无双道:“你身子虚弱,不宜多说,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文璋见无双三人,皆是英姿卓貌,强撑着起身,说道:“二位姐姐,这位大哥,我兄长文天祥就在这牢里,你们能否也救他一救。 三人将文公之事细诉道来,又把血书与他过目。 文璋见那字里鲜红,还有流迹浸染。书中写道:“吾弟璋启,人皆可作圣贤,唯圣罔念作狂,唯狂克念作圣,人之为圣,其机在我,勿以轻贱已身妄为善,读圣贤书,唯应心怀苍生,敦笃伦常,恪尽已分,或愤志修持,或导人向善,则为善为贤,不至玷污天地,大丈夫生于世间,常反照自心,韬晦其智,以期自照,望自珍重,兄天祥恳盼俯愈。” 文璋阅毕,失声痛哭道:“兄长……,一时脑中神思恍惚,心生一片茫然,昏沉不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足道通晓医术,见文璋气郁血虚,不醒人事,点了头上风池、角孙二穴,助他顺气安神,又运气于掌中“劳宫”、“合谷”,缓缓地见他脉象平稳,只是长时经受牢狱之苦,体弱憔悴,此时经高人急施妙手,不觉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若影若现却似无双秀貌,眼神如盈盈秋水,迷糊中又似兄长天祥,神色祥和立于身前,继而转身拂袖而去,口中不觉喃喃念道:“兄长……兄长……。”一时醒来,却见床帘轻纱,不知睡在哪家床上。 只听得门外一孩子声音喊道:“先生醒了,先生醒了。”文璋只觉所处生分,待要起身,又感周身无力,头脑晕沉,朦胧中又闻得那孩子音声:“先生,你先躺着,我去叫姑姑来。”却不知他口中姑姑是谁,莫不是那日救他的菩萨仙子,心中斯许,一时又无力启口。 见那孩子急匆匆奔出房去,过了片刻,嗅得一阵清香袭人,这香味似曾相识,眼前朦胧现出两名女子身姿,皆是花容月貌,为首那人与那日所见无异,果是那女菩萨,又见房内陈设简洁清雅,似在梦中。便要起身相迎,无奈周身酸软无力。 来人正是无双与琼姿二人,无双移步床沿,轻声说道:“文先生可感觉好些了。” 文璋虽年过不惑,却是孑然一身,他自随兄长修学,后遇蒙古人南侵,长年飘泊不定,见她相隔极近,貌美柔声,不觉宠受若惊,不知从何道来。 无双端过一碗粳米热粥说道:“先生体弱血虚,需静心调养些时日,才可痊愈。”说着使勺喂他喝粥。 文璋缓缓说道:“敝人何德何能,敢劳姑娘如此费心。” 无双道:“先生安心静养便是,无需多言。” 她身后琼姿说道:“文先生,这位便是我陆家庄陆无双庄主,亦是当今天下武林至尊。” 无双笑道:“什么武林至尊,那只是江湖上遥传的虚名罢了,信国文公忠烈仁义,才配得上是大英雄。” 文璋心想:“兄长以身殉国,死得其所,他遗书嘱我自修自好,我自幼熟读圣贤,空有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不觉叹道:“姑娘超尘绝俗,可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姑娘照护我这无用之人。” 无双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先生满腹经纶,日后必有用武之地。” 琼姿又道:“师父,先生才高八斗,不如让先生教我们家伤儿读书。” 无双道:“琼姿,先生身体欠佳,教与不教,我等岂可强求。 文璋提气急道:“但凡何事,文璋力所能及,必将倾力而为。” 无双又道:“先生只管静心调理,先养好身子再说。”遂将一碗粥慢慢喂他吃了,这才离去。 文璋心中一阵暖意,想这陆庄主如仙子一般,哪怕再能见上一面,也倍感舒畅。 一连数日,无双每日前来探望,见他渐渐好了,方才心安,这日清晨,天青气爽,文璋一觉醒来,只觉身子完全好了,精神焕发,见圆桌上热气腾腾摆着一碗粳米鲜蔬粥,一笼冬笋烧麦。文璋心中念盼着无双,等了良久,却不见人来,独自信步走出房去。见院内空无一人,路过一处房间,透着窗花见一男孩于书桌前托着头,口中喃喃念道:“颜渊问仁。子日“克已复礼为仁。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天下……。”那孩子想了良久复不上来,文璋微微笑道:“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 那孩子恍然知晓,一见文璋,便高兴地叫道:“文先生果然厉害,这么难懂的文字,听一下便知道了,无伤念了好多遍都记不住。” 文璋道:“原来你叫无伤。” 无伤道:“我叫宋无伤,姑姑说是全真教张道长起的。” 文璋轻声念道:“姑姑……。”无伤续道:“陆姑姑,救先生回来的便是我姑姑。” 文璋点头说道:“无伤,读书无须硬记,读圣贤之书,先明其意,会其理,常时习之,方可融会贯通。” 无伤说道:“先生说的无伤都听不明白,姑姑姐姐总是让无伤读书写字,还有宋家庄宋老先生,可无伤老是记不住,先生,无伤是不是太笨。” 文璋笑道:“哪里有笨的学生,只是他们教不得其法,学不得其道。”文璋径直走进书房说道:“无伤,你也无须着急,从今日起,先生便从头教你。 无伤点头说道:“太好了,姑姑说文先生才学可好了,伤儿一定好好跟先生学习。” 文璋说道:“你刚才念的那篇颜渊问仁,就是讲做人的道理。”什么才是“仁”呢?这几则古人的故事,我先讲与你听。 无伤拍手叫道:“太捧了,无伤最爱听故事了。” 文璋娓娓道了孔融让梨、孟母三迁、赵氏孤儿等典故。无伤只觉先生聊得生动有趣,简明易学,细细思量其中义理,感悟颇深。 不觉时已至午,文璋道:“无伤,今日便到此吧,我们明日再学。”无伤只觉先生平易近人,学识广博。不舍说道:“先生明日一定要来。” 此时无双已在门处等候多时,见二人自用心教学,不便打扰,此时休了学,才移步进来,微微笑道:“无伤有劳先生费心了。” 文璋一见无双,心生惊喜连连,急忙起身相迎:“陆……姑娘,姑娘言重了,在下蒙姑娘大恩,无以为报,教无伤读书,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无双笑道:“先生客气了,先生一门忠良,伤儿能得先生指点,陆无双感激不尽,伤儿,既然文先生肯教你,你还不快来拜了老师。“ 无伤听罢,急忙跪了,恭恭敬敬在文璋身前拜了三拜。 无双道:“伤儿很喜欢先生,只是这孩子资质驽钝,日后有劳先生费心了。 文璋喜道:“陆姑娘说哪里话,伤儿天资不差,只是教不得其法,文璋日后自当用心教他。” 无双笑道:“我虽尚未嫁人,却还长先生几岁,先生若不嫌隙,日后便叫我姐姐好了。” 文璋闻言暗自心惊,我一见她,便如见西子,认了姐姐,一时心下若喜若惊,不自觉地轻声语道:“姐……姐……。” 无双见他恍惚间似有心事,大声说道:“先生……,文弟……。” 文璋期期而道:“姑娘超凡脱俗,文璋企慕不已,可有生之年,能得这样一个姐姐,夫复何求。” 无双笑道:“文弟才高八斗,却不知武艺如何。”一时运气探他内力,只觉他脉相如常,毫无内功底子。 文璋道:“姐姐,弟一介书生,年少时,兄长常说,读圣贤书,明天下理,便是正道,后遇蒙古侵宋,兄长只传了一套“吟啸剑法”于我。“ 无双道:“文公带兵抗元多年,想必这套剑法定然精妙,文弟,你做了我陆无双之弟,怎可不会武功,午饭后庄上演武,你也来看看,日后我自会传你内功心法。” 文璋大喜,心下思道:“若能日日见她,便是值了。”不觉喜极而泣说道:“姐姐予我有再造之恩,叫弟弟何以为报。“ 此时见琼姿远远说道:“师父、伤儿、文先生,厨房已做好饭了,程师伯等你们吃饭哩。” 无双携过文璋和无伤道:“文弟,何必客气,我们吃过午饭再说。”文璋只觉她纤指暖暖,不由得心如鹿撞,又惊又喜。 程英正暗自揣摩那日比武,想那张桢此行绝非偶然,心有虞虑。正思间,见无双拉着伤儿与文先生,遂出得厅堂,无伤远远便奔来,口中连声唤道:“程姑姑……。” 无双道:“文弟,这位是家姐程英。”文璋初见程英,忖量庄中眷属皆是姿貌卓绝,心下不由得暗自赞叹。拱手抱礼见过。 程英喜道:“早听双妹提及文先生,称您才华横溢,今日得见,万幸之至。” 众人围桌坐了,无双看向程英,嘻嘻一笑,道:“姐姐,伤儿拜了文弟作老师,你觉得妥不妥” 程英笑道:“双妹,你的心思,姐姐还不知道,文先生大才,谈什么妥与不妥的,伤儿这孩子只怕有劳先生费心了。” 文璋道:“伤儿品行端正,弟一见如故,蒙陆姐姐搭救之恩,无以为报,若倾力能及,文璋得偿所愿,何谈费心劳苦。” 程英道:“先生才德高操,是伤儿的福份,双妹,只是姐姐有一事心中挂虑,那张桢带众多高手前来比武,想必不止为争夺武林至尊那么简单。“ 无双道:“姐姐放心,张桢等人那日受挫,短时间内想必不敢再来。” 程英道:“妹妹,张桢意在《九阴真经》,那日我与张桢比武,他内力极深,与你所修的混元内功同出一辙,张桢所觊觎的,只怕还不止《九阴真经》那么简单。 无双思道:“要破张桢的混元合气掌确实不易,若是君宝在,以他的九阳功配合混元真经或许能想出破解之法,只是君宝下落不明。”想到此时,不觉思忆绵长。 又见琼姿端着一盘菜肴,踱步走来:“师父、师伯,来尝尝我亲手做的山笋煨双珍。”琼姿兴致勃勃,正要炫口一番,却见程英俨然说道:“琼姿,你且坐下,今日大家都在,双妹,你独身一人,姐姐不放心,若再有强敌来袭,单凭你和琼姿如何应对,不如离开陆家庄,都和我回桃花岛去。 无双期期应道:“姐姐我……不是不愿随姐姐去,只是……。”她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又道:“此事日后再与姐姐细论,大家先吃饭吧。”无双思及当年在陆家庄与君宝初见,往事历历于心,为他舍身相护,早已情弥深种,倘若随姐姐去了,只怕他有意复来,无处寻迹。 程英见她心中惆怅,桌上众多晚辈,又有文璋在侧,一时不便提及,只待与她私下再议。但闻琼姿轻声说道:“师父他……其实是在等人……。” 无双面上一红,夹了一块鸡肉在她碗里:“琼姿,吃菜也噎不住你的嘴么!”琼姿不便再提,文璋心下一怔,思道:“等人……难道陆姐姐在等她的意中人么,陆姐姐绝俗超尘,所念之人定然怀瑾握瑜,我又何必多想,只觉口中寡淡无味。” 午后,众人聚在庄后的空旷郊野,观看庄中弟子演武操示,无双思道:”信国文公长年随军征伐,剑术超群,他的吟啸剑法,想必浩然精深,一时潜心入迷,不由得想见识一番。 她吩咐何秋红与众弟子练剑,唤过文璋、琼姿、无伤三人,行至一处竹林溪边,说道:“文弟,久闻令兄的吟啸剑法精妙绝伦,于蒙元万军中披荆斩棘,如入无人之境,今日贤弟可否演示一番。 文璋道:“兄长弃文从军,剑术本是为国所创,姐姐想学,在下岂能吝惜,只是这套剑法精妙,我又疏于练习,使出来难免相形见绌,怕姐姐笑话。 无双喜道:“不妨事,文弟就用我这把银弧剑吧,琼姿、伤儿你们也看好了,久闻呤啸剑法是文公毕生绝学,不亚于我派玉女剑术。” 文璋接过银弧剑,堪堪舞舞施展开来,此呤啸剑法分十九路,五十七式,剑招一出,招招气势浩然雄浑、行劲刚猛、击人要害。他不好武学,虽使得较为生硬,即便如此,这番连连击出“磁石南指、挑灯看剑、冰翻铁骑、气啸长虹、雨打风吹、夫子相撸”招招简炼精妙,文璋一面出招,一边细述心法口决,却是一字不漏。 无双深谙武学之道,见他虽剑招使得不甚连贯,但配合心法,早已明晓其中奥义。此剑法变幻无形,全无虚招,皆是以攻代守,十分攻势之中却暗含三分守势。 文璋一气呵成,使完十九路“呤啸剑法”。他大病初愈,早已累得气喘不止,这般劲力使然,全身乏力,不觉摊倒在地,无双将她扶过道:“文弟,你怎么样,都是姐姐不好,你身子刚好,怎经得起这般劳累。” 文璋喘息不止,却似如饮蜜饯,满面笑容。一时无力启口,见无双娇丽形容,托起右手捂住她那红唇,心下思道:“若日日好似此时这般,我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无双探了他脉象,只是一时疲乏脱力,并无大碍,喂食了一粒九花玉露丸与他。 她又拾起一根树枝,依文璋心法招式,将十九路呤啸剑法再行复演,此番配合混元内力击出,顿时气啸山河、风声四起,四下草木皆为之摇晃不迭,琼姿惊叹不已,此剑招,若于千军万马中就真剑使出,该是何等威力。难怪当年文公仅凭血肉之躯,便可突围破敌,若非奸人出卖,岂能被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无双练得兴起,又单手使了一套玉女素心剑法,这套剑法与当年龙女双剑合壁同出一辙。她自精熟玉女剑法,又曾与杨过、祁志诚等人研习,对全真剑法亦是了悟十之八九,无双自创这套单手玉女素心剑法,溶入了全真剑法精妙,化繁为简,单剑使出,虽不及双剑精绝,但其轻柔灵动,诡幻无形,攻守兼备,威力已远胜玉女剑法。 程英持萧远眺,也禁不住连连喝彩,她自庇护这妹子,如今二人年过不惑,兄妹情感亦如儿时一般,形影不离,一直相随在侧。 无伤远远望见程英,大声喊道:“程姑姑,你快过来呀。“ 她迎风直下,微微笑道:“双妹,你武功已炼至这般境界,姐姐已远不及你了。” 无双道:“凭这两套剑法,对那张桢,还不足以取胜,若伤儿能通晓《混元真经》上卷,练就三层心法,再配以此剑术,才有把握。” 程英道:“妹妹也无须急于一时,有你和文先生在,定能教好伤儿。”无双只顾着练剑,一时未见文璋,四下一望,见他还卧于那槐树之下,面露微笑,已然沉沉睡去。程英不由得扑哧一笑,众人见他疲倦,不忍将他吵醒,遂将一件外衣与他遮了风寒。都于溪边席地而坐。 程英道:“琼姿,你陪着伤儿先回去,我有话和你们师父说。” 程英支开二人说道:“双妹,姐姐知你心中所思,莫非就是在终南山舍身护你那人。” 无双叹道:“自终南山一别,我便再未见过君宝,也不知他现下安好,据襄儿说,她们是见过的,可我还是心有不甘。” 程英道:“妹妹说那张君宝,人品武功皆好,妹妹心有所属,姐姐为你高兴。只是,这个张君宝,这么多年未曾露面,若他亦是有心,为何迟迟不来见你。 无双道:“君宝他虔心修道,是个尘外之人,无双此生别无他求,若能再见他一眼,心知他平安即好。” 程英道:“你的心事,姐姐还不知么,就像当年,我们念及杨大哥一样,双妹,文先生才德出众,我见他看你那眼神……。” 无双笑道:“文弟……,我只当他做弟弟一样。”心下却想:“文弟固然是好,只是他一介书生,全然不会武功。”又想到伤儿年幼,倘若那张桢再来,如何应对。无双续道:“姐姐,等伤儿再大些,我便去寻君宝,他被火龙真人所救,《混元真经》出自火龙真人,若能找着真经下卷,何愁对付不了张桢。” 程英皱眉道:“妹妹还是不愿和我回桃花岛吗?休怪姐姐多嘴,你做了武林至尊,声名大作的,姐姐只怕元庭亦会对你不利。” 无双笑道:“以妹妹现在的武功,他纵然来十万大军,又能奈我何。”程英一时无言,心下虞虑难平:“双妹她已不是从前的妹子了,是否真是自个多虑了?” 自此,文璋但凡一早便教无伤读书写字,无伤跟他学了不到一年,竟将四书五经读会了一半,论语与孟子几乎都能背下。 这日清晨,文璋抽考他文句,读道:”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无伤暗自庆幸,这篇《修身》是昨日自个花了数个时辰才背熟的,不觉脱口而出:“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日:“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就是说:做人为官,身居上位时不要骄傲,身居下位时不要背弃自己的初衷。国家政治清明时力争言论主张能被采纳,使国家振兴,国家政治黑暗时沉默不语才能保全自身。经里说:即明达又智慧,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无伤堪堪说完,只待先生夸奖一番,却见文璋呆呆地望着桌面,沉默不语。无伤道:“先生,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过了良久,见他仍无回应,无伤走近一看,却见桌上放着三本经书,一本《混元真经上卷》、一本《玉女素心剑法》、一本《呤啸剑谱》。又见文璋手握一封书信,无伤轻轻扯过,信上写道: “文弟亲启,蒙弟教授无伤,已有成,无双倍感欣慰,此番相别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即回。现已将三部至高武学手书成册,伤儿天姿驽钝,于武学外功全然不会,弟务必将此经文,教他铭记于心,耳熟能详,金石为开,但愿日后自有益处,望弟珍重,姐无双,兼颂福祉。” 无伤阅毕,拉着文璋说道:“先生,姑姑去哪里了……,先生,你说话呀?”文璋思绪无常,渐渐回过神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姑姑他……或许……还是忘不了那位张道长吧。” 无伤诧异道:“哪个张道长,莫非是给我取名的张道长吗?”无双未见过君宝,自姑姑口中只提及过全真教张志仙。 文璋道:“我不知道,你姑姑从未说过,我也是听庄中弟子私下议论得知。” 无伤道:“先生,你既然喜欢姑姑,不如你就取了她吧,这样我们三人便永远在一起了。”无伤初谙世事,文璋未想他能说出这番话来, 不由得心头一惊,缓缓说道:“伤儿,先生何尝不想,先生做梦都想,我们能一起生活,可你姑姑若是不愿意,先生岂能强求。” 无伤急道:“她愿意,她一定愿意,姑姑若是不愿意,我便和她说。我们现在就出去寻她。” “出去寻她,好……我们就出去寻他……。”文璋说话欺欺艾艾,见那封信条无意间,被他捏得散碎,心下惊道:“伤儿,你何时内功又精进了,你姑姑临去时留下三本经书,皆是当今世上,武林至上绝学,你细细研读,最好能全记下来,这也是你姑姑所期盼的。“ 无伤道:“这本《混元真经》我上月便背熟了,还多亏了先生教我读书,后来我依着真经上的心法练习,只觉丹田内一股热气持久不散,周身经脉顺畅,走路如风,像有使不完的气力,前日一位姐姐说我是姑姑捡来的,我一动气,忍不住将一块花石打得粉碎,那位姐姐吓得连饭都没敢吃,给他道歉,她也不理我,为这事我还愧疚了好一阵子。” 文璋翻开那本真经,见经上所书:“真气旋于腑内,聚气不发,意行任督二脉……”“意行气不行,气行周天则凝气不足,三层难练。凝心聚气者,快则一月,慢则半年,待凝结之气任游周天无阻,即练成,无畏寒暑。”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无伤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文璋诧异问道:“伤儿,你不觉得冷吗?”无伤猛然摇头道:“不冷,怎么啦,先生。” 文璋道:“据这经文上所书,真气旋于腑内,凝心聚气,伤儿你丹田内热气持久,正应了经上所书,这经文上还有,凝结之气任游周天无阻,你如今真气能随意而行,想必是已练成三层混元真气了。” 无伤道:“姑姑嘱咐无伤每日照此练习,无伤天姿愚笨,不敢懈怠。” 文璋道:“所谓大智者惹愚,先生虽不晓武学,但据你姑姑所说,纵然是她,亦未穷究此书精要,你如今练成绝世武学,实是造化不浅。” 无伤道:“先生,既然伤儿现在那么利害,我们就去寻姑姑吧,把琼姿姐姐也叫上。” 文璋道:“伤儿,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可行,若再有旁人,先生便不敢去了。”无伤道:“若是琼姿姐姐寻不着我们,一定会着急的。” 文璋想了想说道:“待先生修书一封,若她见着,也可放心了。” 无伤催着文璋写信,文璋被他搅得一脸无奈,匆匆写下一纸便条,他心下牵挂无双,午饭也未及吃,趁着无人之际,携手无伤,悄悄由后门偷溜出庄去。 二人这番见了广阔天地,不觉心境开朗。无伤道:“先生,你说姑姑会去哪里。”文璋道:“我亦不知,先生无意中听庄中两位姑娘议论,说什么“师父打算上武当山寻《混元真经》。”无伤道:“那我们就去武当山吧。”文璋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行至太湖,待要摆渡过湖,却因走得匆忙,不曾带银两,又都不愿复返,还好遇上一好心船家,识得他是陆家庄来人,顺道渡他两过了湖,临走之际又备了十个烧饼相赠。 那船家道:“二位客官,沿惠山再行四十里,便是江阴渡口了,你们要去武当山,最好走长江水路,过了金陵再择路而行吧。” 二人抱礼谢过,匆匆往江阴方向行去,路至惠山林道,突遇一场暴雨,文璋一身细布襕衫被雨水打得浇湿,搁着绵衣浸入身子,倍感不适,这一年来,他体质渐强,虽是深冬时节,索性将外衣脱了,只着内衫而行,无伤虽还是个半大孩子,但久习混元内功,亦脱了湿衣,二人满腿泥泞,显得十分狼狈。 夜间寻着一处破庙,他两好不容易打到一只野兔,升了一团火,将湿衣服烤了,就着庙中枯草过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行,一路上虽有船家送的烧饼充饥,但口渴难耐,直盼着天黑前能赶至江阴渡口,寻户人家讨口水喝。丝毫不敢停留,行至傍晚时分,果然见一村镇,镇上稀稀穰穰,未见几个人影,好不容易逢着一位老丈,细细一打听,此地名为缪家村,村子紧挨着长江江阴渡口,有一半人家姓缪。只是七日前突然出了件怪事,渡口长江之水,一夜间由清变浊,渗着剧毒,若有人饮了江水,便中毒倒地,如针刺一般难奈,又如火焚,不过一时三刻周身红肿,抽搐而亡。现在已有七八人死于江水之毒。五天前村口缪三娘当家人黄四郎,外出贩布归来,无意中饮了这江水,便一命唔呼,今日便是出殡之日,村里人都赶去送葬。 二人听闻此事,不觉心下一颤,十分惊诧,想帮他查明真相,再忍不住腹中饥渴难奈,向那老丈讨要水喝。 那老丈道:“这江水已有剧毒,无人敢饮,还好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雨,家家户户集有雨水。”说道此时,那老丈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这天寒地冻的,他见二人衣衫不整,甚是寒碜,只道是落泊之人。好意说道:“本村村长姓颜,名志祥,有一身好武艺,又是个行侠仗义之人,你们且去寻他看看,他此时正在黄三葬礼上。”说罢指了指远处,但见星火点点,依稀可见人头攒动。 两人急赶至那火光之处,见男男女女围了百十号人,中间一副棺木,两旁香蜡纸幅、草龙、铭旗一应俱全。一女子白绢粗麻,止不住吟吟抽噎。 见此情此景,无伤走上前去,向那棺内之人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那人群中俨然伫立一人,见无伤非本村之人,又似曾相识,只待那送葬的队伍一走,走近细细一看,即惊且喜,朗声道:“啊呀!这不是陆家庄少庄主吗,怎地如此落泊。” 无伤见那人三十多岁,身形高大俊郎,却未曾见过,不觉吃了一惊,诧异说道:“这位大叔怎么认识我,我正是陆家庄宋无伤。” 文璋心下不解,说道:“伤儿,原来你们认识。” 那人呵呵笑道:“少庄主虽不识得在下,我却识得你,去年陆家庄英雄大宴,少庄主伸手不凡,胜了混元手张桢之女,那可是天下皆知呀!在下姓颜名志祥,十多年前便闻得陆庄主英名。颜志祥又看了看文璋说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无伤道:“这位先生是无伤的老师,姓文。”文璋此时亦笑道:“在下姓文,单名一个璋字。” 颜志祥吃惊道:“原来先生便是信国文公尊弟,弟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深感荣幸。少庄主,文先生,前面不远便是我家,二位若不嫌弃,先到家中,饮一碗浊酒,驱驱寒气,我们畅谈一番如何。 文璋笑道:“颜兄客气了,在下亦闻兄台行侠仗义,今日一见果然豪情满怀,我与伤儿却之不恭,颜兄还恕我等叨扰。”颜志祥笑道:“好说,好说!” 二人随他进到家中,见屋内墙饰满是熊皮鹿角,宽敞简洁,颜志祥大喜,吩咐家中内子摆下野味、鱼脯、菜蔬,四碗八碟,又于两人桌前各自烫了一壶好酒。众人大感兴味,颜志祥笑道:“一年未见,少庄主长高了不少,男儿大丈夫岂可不会饮酒,来,我先敬二位一碗,说着一饮而尽。 文璋道:“伤儿,颜大侠说得对,你也不必客气,这酒,能饮便饮些罢。”三人相顾一笑,无伤兴致勃勃,也跟着喝了。 文璋道:“颜大侠,我和伤儿一到此村,便闻此地江水染毒之事,不知是何故。” 颜志祥叹道:“此事在下也深感困惑,我行走江湖数十年,对江湖上的奇毒也略知一二,可这江中之毒无色无味,细看下与通常河水无异,若人饮了,一时并无不适,约过半个时辰,毒性流转经筋,中毒之人只觉全身燥热,抽搐不断,终致经筋受损而亡。” 文璋不解道:“什么剧毒,如此利害,竟能污染一江之水,莫非此地有鬼怪作祟。“ 颜志祥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一生习武,却不信鬼神,若是果真有鬼来,便让它尝尝我的海沙掌,虽多年未试,却还灵验。近日闻得江湖上传言,魔冥姹女冷炼霜现迹于世,想这毒水,便与此有关。 无伤疑惑道:“颜大叔,这魔冥姹女是什么人,我从未听姑姑提过此人,她既然是个女子,怎么会与毒水有关。”无伤心中,但凡女人皆是柔美可亲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颜志祥道:“陆前辈身为江湖正派,对这些邪魔歪道自然为之不齿。”传言,这冷炼霜出自长白山幽冥神教,此教武功寒毒无比,教主幽冥仙《极炙大法》高深莫测,膝下两大弟子,这冷炼霜是他门下大弟子,二徒弟便是当今武林四大高手之一的百损道人。”这百损道人虽阴毒邪戾,却还有所收敛,可他那位师姐酷冷无情,杀人如麻,至今已有数十位江湖人士死于她手。只是幽冥神教绝迹江湖日久,如今魔冥姹女突现江湖,其中缘由,却是不知为何。不瞒二位,在下正想登门拜访陆前辈,她武功盖世,想必定有主张。” 无伤道:“颜大叔,可是姑姑她此时不在庄上,我和先生也正是为寻她而来。” 颜志祥一脸惊诧道:“你说什么,陆前辈她不在庄上,莫非也是因此事离庄。” 文璋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庄主临走之时曾留下书信,但其中并未提及所为何事。我等亦是猜测,庄主她可能是上武当山寻访一位故人。” 颜志祥道:“这个……武当山,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却未听说武当山有何高人异士。” 众人说话间,见门外一庄汉急匆匆赶来,喘气说道:“村长,不好了……,黄家……黄家……。 颜志祥道:“李三,别急,有什么事你且慢慢讲来。李三压了压惊,惶惶说道:“黄家送葬的队伍刚走到五马坡,突然闪出一灰衣女子,将黄四媳妇缪三娘劫走了,西村缪强生正好撞上,上前阻拦,被那女子五指插入面门,便断了气,其余村邻都惊吓散了。” 颜志祥急道:“村里还有人受伤吗?那女子长什么样,可是披着头发,面色苍白,三十多岁。” 李三道:“那人杀了缪强生,便带着缪三娘走了,大家惊得都散了,我一时走得慌忙,那女人确是披头散发,鬼魅一般,他杀强生的时候那只手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颜志祥一拳重重锤在桌面,怒道:“果真是她,李三,随我去看看,先别惊动村里人。他说得急切,继而又对文璋二人道:“文先生,少庄主,村里出了大事,请恕在下失陪了。”说着便踏步走出门去。 文璋、无伤二人快步跟了上去。 颜志祥匆匆回头说道:“少庄主且慢,此事险恶,容在下一人去便好。”无伤道:“颜大叔,行侠仗义,是习武之人本份,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无伤看了看文璋续道:“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 文璋执意说道:“伤儿,先生和你一起,颜兄,你不必顾虑我等。” 颜志祥痛快喝道:“好,少庄主,文先生,两位果然豪气,我颜志祥虽武功低微,今日若遇见那鬼婆娘,即便是死,也要护得二位周全。” 三人一路狂奔,直赶到五马坡前,见强生尸身阴紫,脸上五个指孔直插面门,手指轻轻触碰,顿感寒气来袭,冷若冰霜,于强生面上,抹下一层油皮。直令人不寒而栗。 颜志祥自语道:“魔冥蚀魂爪,冷炼霜。”想强生一孝儿,独身侍奉老母,她下手如此阴毒,不觉抑天怒喝道:“冷炼霜,若是英雄好汉,便冲我颜志祥来,何必伤及无辜百姓。” 无伤问道:“颜大叔,这是什么武功,如此歹毒,害死了这位大哥。” 颜志祥叹道:“魔冥蚀魂爪,乃幽冥神教至阴至毒的邪功,中此毒爪之人,全身燥热红肿,如万针穿刺,普通人熬不过的,当场毙命,纵然是内功深厚之人,待爪中毒性流转经脉,亦活不过半日,死后尸体五脏碎裂,软烂如泥。魔冥姹女突现江湖,不知会有多少人命丧于此,只怪颜某武功低微,无力阻止这女魔头肆虐江湖。” 他一时义愤填胸,自责不已,忽听文璋大声说道:“颜兄,你们快看这地上的钱纸,”却见荒草上,星星点点撒着许多白纸冥钱,此时夜虽已黑,那白钱衬着月光,可还朦胧见得,无伤走了几步,皆有纸钱撒落于地,颜志祥点亮一束火把,依稀可见,那些纸钱一路伸向远处黑幕之中。 无伤疑惑说道:“先生,颜大叔,这些纸钱像是有人故意撒落的。” 三人又随他行了百步,一路皆有标记,文璋道:“颜兄,这些纸钱定是缪三娘沿路留下的路标,此时天色已晚,不便赶路,我们沿这标记寻找,不出意料,定能寻着那魔女,救出三娘。“ 文璋说完,却不见回应,只见颜志祥面色苍凉,冷冷地突施一记,他掌力直袭无伤,此刻瞬息出手,无伤措不及防,急喊了一声:“啊呀!”颜志祥只觉他内力精深,自己苦练十多年海沙内功,掌力所至,只觉绵软乏力,形如探入深海,他那一掌正好打在无伤肩头,无伤气意随行,有混元真气护体,这般硬生生受了一掌,不觉连连退了数步,这才站住脚跟。 无伤惊诧呼道:“颜大叔,你这是……。”他话未完及,颜志祥掌法呼呼而至,无伤一时只凭直觉遮档,却不知如何还手。 颜志祥只觉他内气强悍无匹,自个纵然再练二十年亦有所不及,却不知他炼的是哪门内功,如此奥妙精深。只是这孩子于外功身法全然不会,全凭直觉胡乱档格一气,心中十分诧异。 他生性真率,此番有意试无伤武功,心下疑惑不解,当即收掌说道:“少庄主功力大进,却还似先前一般,你纵然不使灵鳌步击我,难道陆前辈的武功也一点不会吗?”谁知这灵鳌步虽然精妙,无伤却只习了一招,即便是这一招,自己练了数日也还生疏得紧,于临战应敌之时却全然不会了。 文璋见他二人片刻间过了数招,无伤安然无恙,这才心安,回过神来,当即叹息说道:“唉……,伤儿内功虽强,只是天姿驽钝,外功招式却迟迟练不会一招。庄主亦是有心无力,只盼着他打好内功底子,日后若能开窍,便皆大欢喜了。“ 颜志祥笑道:“我便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怪事,许多年练不会一招武功,我当年亦是愚钝不堪,若非幸遇恩师相授海沙掌,哪有今日。少庄主,若以你现在的功夫,即便我们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冷炼霜的对手,我这里有三招武功,是年幼之时自练的防身之法,虽然粗劣不堪,但简单易学,你若愿学,我现在便教你如何。” 无伤道:“只要能救人,无伤一定好好跟颜师父学。” 颜志祥喜道:“好,那魔冥姹女劫走三娘,只为试毒,她每晚巳时开始练功,现在已是卯时,离巳时还有两个时辰,这三招虽然简练,你若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学会,我便有法救出缪三娘。少庄主,你且看好了。”这第一招“横峰侧岭,只需扎好身步,若敌人来袭,转而侧身闪过,顺势运功于拳掌之上,奋力击之。颜志祥这招只是常人打架的防身要领,但攻守兼备,极简练易懂,无伤跟着他使了几下,竞有七八分像了,他内力即强,出拳如风,威力惊人,这般使将出来,风声虎虎,连连打断数根粗壮的树杆。二人看罢,惊得叫好不已。 颜志祥又道:“第二招“梨庭扫穴”,待敌人出招之时,移步晃开,以腿功扫其下盘,第三招“伏骥惊龙”若敌人正面来袭,俯身埋头避过,顺势纵身出拳掌相击,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颜志祥这几招若是武学高手看来,自然不堪入目。但在无伤看来,姑姑之前教的纵然精妙,但招式变换甚是繁锁,他功力即深,此时化繁为简,三招击出,威力大得惊人,不由得欣喜连连,跃跃欲试,又自练了一个时辰,掌握了其中要领。 颜志祥谆谆道:“少庄主,你内力深厚,不在那魔女之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招式不在繁锁,一旦看准出招,便有回旋的余地。一会儿寻着那魔女,我与她正面交手,文先生呤啸剑法甚是精妙,在下早有耳闻,先生和少庄主一起出击,从两侧袭她。大家仔细了,心她的毒爪。” 他却暗自寻思道:“此番三人联手,并无十足把握,少庄主和文先生若有危难,我只能舍身相护了。“ 众人踏着月色,一路寻迹标识而行。此时五马坡下,荒草遍布,夜色下荆棘横生,直通向山坳崖脚石穴,阴冷深幽,骤然间,一群夜蝠四散而出,洞内深入数丈,隐隐闪着烛光,灯色暗淡,一间石室内,石台上一女子盘膝而坐,在她身旁,侧身卧着一村妇,掩面而泣,音声断断续续,甚是凄楚。 那女子眉心一蹙,冷冷说道:“你哭什么哭,再过半个时辰,我便送你去见他,你们夫妻二人即可团聚了。” 那妇人暗自抽泣,止不住发出吟吟声响,却不敢抬头看她。 那女子见她惊若羔鹿,不觉叹息说道:“师父常说江湖险恶,世上没一个好人,若不是我那师弟,偷练师父的极炙大法,失散在外,如今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又何苦大费周折前往寻他。” 她音声凄弥,话音刚落,只听得洞口依稀似有人声,一时惊道:“什么人……” 但闻洞外传来一阵宏音,荡响于洞中:“冷炼霜,你作恶多端,我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说话的正是颜志祥。 冷炼霜冷笑道:“阁下有何能奈,便现身出来,只躲在暗处夸海口,未免笑煞旁人。” 颜志祥道:“冷炼霜,你若识相,便放了缪三娘,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下手无情了。” 冷炼霜呵呵大笑:“笑话,我本想半个时辰之后拿她试毒,你若再胡言乱语,我现在便杀了她如何,说着五指齐张,便要动手,颜志祥摸着石壁纵身跳将下来。袖袍拂起,数支铁签暗刺从他袖筒疾出,冷炼霜指尖晃动,只听得铛铛数声,空手挡下暗刺。她于极寒之地长年锤炼外功指劲,或坚冰、或顽石,如今十指已如钢筋般坚韧,仅凭指力挡下暗刺绝非偶然。 颜志祥见突袭不中,海沙掌连连数招击出,他掌风伶俐,冷炼霜仅凭单爪,频频化去他掌锋气劲。二人此时已相隔不过数尺,他凌空一掌“激流暗涌”猛然拍出,颜志祥这招于深水暗流中练就,掌力刚猛异常,见她鬼魅般晃身闪过,一击之下,石壁间碎块横飞,如爆破般音声激荡,正待再要出招,顿感左臂上冷得刺骨,似被一股劲力所粘,跟进又是一道银光划过,冷炼霜爪劲急收。斜刺里,隐隐数道剑锋来袭,她本待一招狠手便可了结颜志祥,未料凭空晃出一人。 文璋剑术早已纯熟,又得无双传授内家筑基功法,呤啸剑法本就精妙,已非同往昔,这番与颜志祥相继联手出击。三人你来我往,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冷炼霜见文璋剑法虽精,但内力不足,于隙间,使出一招“暗金刚指”,他顿感手中铁剑,被大力锁住,二人劲力相持,“咔嚓”一声,剑身折断,冷炼霜手法奇快,瞬息指劲急出,又是一招“凝裂指”绝技,直指中庭,文璋持断剑急挡,只听得一声嗡嗡鸣响,文璋被她指劲震飞出数丈。胸口一股寒气袭人,冷得刺骨,手足僵冷,动弹不得。 三人相持间,无伤本无隙介入,此番见先生中招,心下一凛,忽而想起颜志祥所说,急中生智,陡然一拳击出,他混元内力本就深厚,这一拳极力使出,力道之猛。冷炼霜猝然闻得拳风呼啸,只觉这孩子内力深不可测。 但闻气劲波动,她一招“修罗拂指”已出,只因收爪过急,打个数个旋子避过,一时长发拂过,掀开眉下,直显出一张秀美面目,婉若少女,却因面无血色,唇口亦是苍白。 冷炼霜心下一惊,暗自寻思:“这少年骤然出拳,威力所及,波动四周气场,我那师弟曾说过,天下只有混元内力有如此般,若遇行此内功之人,最好避而远之。” 思及于此,冷声说道:“且慢,阁下内力惊人,炼霜无意与你为敌。”颜志祥道:“何必多说,少庄主,你我二人同上,将这魔女擒了。” 冷炼霜喝道:“混元手张桢是你什么人?”颜志祥道:“废话少说!少庄主,休放过这魔头。”说着一掌疾出。 听他喊出“少庄主”冷炼霜心下无绪,却已无心恋战,腾身闪出洞口,瞬时犹如幽影般消失无踪。 颜志祥寻思:“少庄主内力虽强,却不知如何出招,此番侥幸骗过她,实属不易。”不觉长吁一口气。 二人扶起文璋,见他面色苍白,周身冰冷,想必受他指劲寒气所侵,又见缪三娘惊吓过度,晕死过去。 颜志祥道:“少庄主,这玄冥寒气,只有至阳内力可解,我这海沙掌内力属水阴之气,却是不能,你所修混元内力,凝炼五行之气,你且试试看,能否逼出文先生体内寒气。 无伤用混元真气与文璋驱寒,未想真有奇效,不过半个时辰,见他肤色好转,血脉已自畅通,文璋只觉,先前还似落入冰窖之中,此时却感春暖花开,混身舒畅,这洞内本就温润潮湿,二人所处四周却结起一层冰霜,皆自惊叹不已。 文璋不解问道:“颜兄,我被那女子指力所击,竟未中毒,却是何故?” 颜志祥寻思道:“冷炼霜以指力毒功见长,炼就“凝裂指”“魔冥蚀魂爪”两大邪功,“魔冥蚀魂爪”需淬取瀴溟寒毒,由指尖摄入,先生以剑挡格,想必只感染了其中寒气,而未中寒毒。 无伤不解道:“瀴溟寒毒,是什么毒药,之前那位大哥是中了这毒才死的,那江水中的毒便是瀴溟寒毒了。” 颜志祥道:“不错,只是这种奇毒,在下亦不曾了解。” 无伤二人只盼一早起行,一夜未眠,俟到清晨,早早起身,各自换了一身细布新衣,用两块白绢包了头,颜志祥已备了两匹快马,十两纹银,他昨晚苦留二人不住,此刻命庄汉牵出马来,不舍说道:“少庄主,此去武当山,途遥路险,既然陆前辈刚走不久,你们于路上仔细寻访一番,或许便能打听到庄主下落。长江之水有毒,最好沿旱路通行,路上不便停留,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们到了金陵健康府,去拜访杨家庄,杨元恒夫妇,此人乃忠良之后,行侠仗义,名满江湖,若见了少庄主与文先生,定然欢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颜志祥依依不舍,直送他二人至五马坡下,又行了十数里地,此时日已过午,颜志祥道:“少庄主,虽不舍别过,奈何村中事务繁多,我当年流落江湖,容乡民好意收留,取妻于此,颜某身有不便,你们万事心。” 无伤蒙他传授三招武艺,受益非浅,虽相处不过半日,临别之际感触颇深,不觉双膝跪下道:“颜大叔,伤儿姿质驽钝,蒙您相授武功,请容我叫你一声师父吧。”说着向他连连拜了三拜。 颜志祥见他年纪,这般重情重义,急忙将他扶起道:“真是个好孩子,少庄主师出名门,日后之事,自然轮不到颜某出手,但世事无常,少庄主若有何为难之事与我说道,颜某赴汤捣火,也要为你办了。” 与颜志祥别过,二人骑马赶路,无伤只觉比先前步行顺畅很多,不由得心情大好,轮鞭策马,驰骋飞奔,他虽从未骑过马,但内力深厚,此时紧贴着马背急行,那马儿被他驯得服服帖帖。文璋有些跟不上他,远远地被甩开。听他大声喊道:“伤儿,骑慢点。”无伤拉紧僵绳,那黑马有些收不住脚,止步纵声嘶鸣,还好有惊无险,文璋纵马跟上道:“伤儿,你年纪骑术这般精湛,先生也不及你。”无伤笑道:“先生,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骑上马便不停不下来,这骑马赶路还挺好玩儿的,比之前快了好多,先生,我们比比看,谁的马快。“文璋亦笑道:“伤儿,先前已比过,先生我自认输了,你驯马有方,便等等先生又有何妨。” 二人骑马行了一阵,见沿岸江上一片死寂,江舟、渔船无不泊岸,但见成片鱼群浮于江面,二人连声嗟叹不已。 行至傍晚,路遇一村妇,文璋上前问道:“敢问大婶,金陵健康府还有多远。”那村妇瞅了二人一眼说道:“沿此路再往前走十里地,便是健康城,两位想必是外乡人,健康城中近日闹鬼,整个长江之水皆不可饮,城中百姓需往上游百里取水,二位若是赶路,还是绕道而行最好。”文璋谢过那妇人,远远地见江边一家客栈,招旗上书:“仁来客栈”四字。文璋道:“伤儿,前边有家仁来客栈,我们打尖儿问问杨家庄再行。”无伤早已是饿了,二人行至门前,将马交与店家牵去喂料,于桌上坐定,早有伙计吆喝前来:“二位客官,想吃喝些什么,店一应皆有。” 文璋刻意道:“先来一盘清蒸鲈鱼,你这店上可有?”见那店伙甚是尴尬,微微笑道:“不瞒二位,这江鱼上午便卖完了,此处江中无法捕鱼,新鲜江鲈都是一早从上游运来,每日不过晌午便已卖完,客官若要点其它菜蔬都有,唯独再无鲜鱼。”文璋道:“二哥,我们是从下游来的,沿此江行去数百里,皆是毒水,为何这上游之水便是好的。”那店伙道:“这健康城中闹鬼,把这一江之水全污染了,这里便是源头,城中已失踪了数户人家,皆是夫妇,找到的无不弃尸江中,那尸体中含有剧毒,江中鱼群争相啃食,亦中此剧毒,如此一来,便将下游之水污染了。” 文璋不解问道:“既然已找到源头,为何不将尸体打捞焚烧掉。”那店伙无奈道:“那尸体剧毒无比,周身腐败肿胀不堪,沾着便中毒,还有谁敢前去打捞。 文璋点头说道:“二哥,可知杨家庄怎么走。” 那店伙道:“此去城门,往西行两里地便是杨家庄,那庄主好客,但自从闹鬼,我们这儿每晚巳时,家家关门闭户,客官若要去,还需早些起行。” 二人急着赶路,让那店伙打包了一些牛肉,两壶酒,临走时搁下一两纹银,那店伙见他出手阔绰,不由得直拍脑门,悔不当初。 两人出了店门,骑马而行,沿途楼宅连排,苍栏人静,街面一片寂寥,文璋有感而发,不觉轻声哼唱起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唱到后面,音声越是凄凉,眼中莹然有泪。 无伤见他感伤,似染愁楚,问道:“先生,你唱的什么。” 文璋有所思道:“这首柳永的《蝶恋花》因相思不渝之情而作,先生一时寂寞无趣,才呤之抒怀。” 无伤沉思道:“原来先生一直在想她。”文璋寻思道:“想她,我思念之人不就是他姑姑么,这话从无伤口出说出,一时倍感生分。” 文璋道:“伤儿,你姑姑她……或许也有难言之隐罢。” 无伤道:“先生,找到我姑姑,伤儿一定勤练武功,姑姑也许就不会离开了我们了。” 文璋道:“伤儿,先生此生能结识你和你姑姑,是我最大的福分,怎敢奢望许多。” 行路间,无伤抬头见前方隐隐似楼宇相连,冬日天暗,文璋点着火把,果见街头一处庄院,过了一座牌坊,行至庄前。见大门紧闭,烛灯皆无,寂暗无声,两人下了马,文璋上前,于门环上轻轻扣了三响。一时并无人开门,如此连敲了三次,亦无动静。 文璋寻思道:“伤儿,此时不过巳时,难道杨府中出了大事。” 无伤道:“先生,莫非也和那江中的毒水有关,这庄子院墙不是很高,不如运功跳上去看看。” 文璋道:“待我再叫一叫门。”见他大声喊道:“请问有人吗,我们从陆家庄来,路过华厦,请尊府赐见。” 过了良久,听得轧轧声响,大门轻轻掩开一条缝,见一年老仆人缓缓探出脸来。文璋道:“老丈,我与侄二人,从嘉兴陆家庄来,拜见尊府杨庄主,有书信在些,劳烦通告一声。 那老人见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也不说话,只接过书信转身去了。过了片刻,那老者开了门,一中年男子匆匆而来,虽相隔数丈,连连说道:“文先生、少庄主远道而来,请恕杨某人有失远迎,多有怠慢,在下杨元恒,恭请二位大驾。”二人见他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威风凛凛,身后立一妇人秀美端丽,侧边一青年男子,二十来岁,亦是英姿俊朗,与杨元恒颇有些相似。二人作揖还礼罢。杨元恒笑道:“久闻文先生大材,一门忠良,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气宇非凡,少庄主少年英名,杨某人亦有如雷贯耳。快请随我进内堂休息。” 文璋道:“庄主过奖了,天色已晚,请恕我二人多有打扰。”一路跟他过了庭院,二人见庄内宽敞雅致,花卉草木,雕梁画栋,荫荫巧设,众人行至内厅,见厅堂内客座齐整,二人一路疲乏,只待随他入座。却见杨元恒笑道:“文先生、少庄主,二位请随我来。”这番又跟他行至侧厅书房。文璋放眼一顾,见两壁书橱上,诗书经典、瓷罐画卷齐列,满目琳琅,西侧壁上一幅水墨白描,画中一年老将军,跃马横刀,神情坚毅,指望关山。右角上题一首七律:“金刀无敌诚归宋,驰骋边关战绩丰。血洒雁门光日月,魂依界址化苍松。儿孙承志旌旗猎,百姓尊崇庙宇恭。华夏晓输忠烈事,天波杨府耀城彤。”见这诗笔力苍劲,豪迈辉宏,写的是北宋杨令公三代抗辽的忠勇英迹。文璋寻思道:“杨庄主乃忠良之后,于房内挂此书画,想必便是令公后人了。” 此时杨元恒微微笑道:“在下拙笔所书,辱及先祖,难入先生慧眼。”文璋道:“庄主所题诗句气势磅礴,下笔遒劲,白描栩栩如生,犹显令公当年豪情壮志,于书于画当属上品,在下无可挑剔。” 杨元恒道:“先生过奖,先生晓通书画,且看看杨某人这幅词怎样,请先生品题。”文璋于书案上见一展宣纸,词牌《定风波》所书:“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文璋见那字墨迹未干,像是新作,一时说道:“苏东坡的《定风波》,这书法笔力强劲,清刚雅正,好似入木三分,只是结尾处意运不足,力道也随之消沉。” 杨元恒闻此言心下一凛,寻思道:“文先生果然好眼力,今日庄上有灭门之灾,我即答应冷炼霜舍我夫妻二人性命,救这一城百姓,自当赴义,少庄主年幼,文先生乃文公之弟,此二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文璋见他神色迟滞,似有难言之隐。不觉说道:“杨庄主,恕弟胡诌,若有不妥,还请庄主恕罪。” 杨元恒笑道:“先生造诣高深,杨某十分倾佩,我这里间书室有十来幅名家真迹,还请先生品鉴。“三人行至一侧壁橱,见他旋动一尊玉石观音,只闻得”轧轧“声响,那壁橱连着石墙随即旋开两道门。见他盛意相请,文璋不便推辞,二人进到里室,见左右墙上果有字画,正待细细鉴赏一番,却又听得石壁”轧轧“关合之声。左右不见杨庄主身影。二人一阵茫然,此时隔着石墙隐隐传来音声道:“文先生,少庄主,恕杨某人无礼了,这间密道直通向庄外旷野,今日庄内不便相留,还请二位自去吧。” 石墙外,他一时安然,对身边人说道:“懿真,为夫这样做,但愿你不要怪我。”那女子悲泣说道:“元恒,你我二十多年夫妻情深,能守在你身边,林懿真心满意足,可仪儿他,之前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仪儿先走。”杨元恒嗟叹道:“懿真,为夫对不起你们母子,与其让仪儿孤身活在世上,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到了阴曹地府,好歹也能一家团聚。”林懿真痛心道:“不,元恒,仪儿他才二十岁,你就打开机关,让他陪少庄主去了罢。”说着便欲冲上前去开那石室,又见杨元恒紧紧护在身前说道:“懿真,不可,巳时已过,那妖女随时可能出现,我不能冒这个险。”林懿真悲痛欲绝,无奈而泣,杨元恒对那少年说道:“怀仪,你是大宋的好男儿,我杨家忠烈一门,虽无法匡复河山,也不能失掉铮铮铁骨。今日我们一家团聚,与那妖女一战到底。说罢,他从地板隔间抽出一柄红缨铁枪:“当年先祖用这柄铁枪力战辽国三十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今日我便用它对敌。”杨元恒语话间慷慨激昂。见窗外夜色下,一女子形如鬼魅般隐隐伫立,夜风拂过,传来一阵阴冷之声:“杨元恒,你我说好,今日拿你夫妻二人试毒,怎么你还想反抗么?”杨元恒凛然道:“妖女,自古只有断头之将,你有种便来与我一战。” 他只觉耳边“嗖”地一道银光划过,急持抢相抵,一道暗气正中枪柄,顿感双手冷裂,冷炼霜一招即出,身影飘忽而至,接连挥出两道指劲,直指鸠尾、神阙二穴,他手上僵冷,只凭双臂舞动铁枪,闻得“铮铮”两声,寒气竞被枪头隔过,枪尖直挑她面门而来,冷炼霜侧转闪过抢头,她身影如幻,回指一招,正中手背阳池穴,杨元恒不觉手腕松动,将那柄铁枪遗落于地。 冷炼霜冷冷说道:“姓杨的,你已中了“凝裂指”寒气,若强行运功,只有死路一条,你夫妻二人若乖乖跟我走,我便还你个全尸罢。杨元恒手上受他指力寒气所侵,动弹不行,心下万念惧焚,只道:“懿真,我们来生再见了。”使尽最后一股真力,掇过地上铁枪,穿胸而过,顿时气绝而亡。 林懿真母子恍惚中见此情此景,一时悲痛欲绝,踉跄行至丈夫身边,杨怀仪自生性恬淡,弃武习文,虽长到二十岁,便凡何事全凭父母作主,三人环抱一起,啼哭不止,音声哽咽。 冷炼霜并未料及他会寻死,不觉心下一颤,寻思道:“魔冥蚀魂爪需采集活人阴阳之气试毒,此人食言,实在可恨,我便将他老婆儿子一并杀了。闻二人哭声扰心,冷冷说道:你们哭什么,哭便能将他哭活么,不如我送你们去见他吧。正要动手,忽闻一声砰然巨响,见一人破墙而出,烟尘中隐隐地看不清楚。 无伤、文璋二人被杨元恒隔入石室,茫然不知所措,拍着石壁叫道:“杨庄主,开门啊,叫了数声,根本无人应答。又四处找寻机关,见壁上徒无痕迹,文璋寻思道:“这石门纵然有机关控制,我和伤儿凭空去找,短时难已寻觅。”此时闻得外边隐隐似有打斗之声。无伤急道:“先生,杨庄主这里定然出了大事,不如伤儿运功撞开石壁。” 他摆出灵鳌步,暗运混元真气,足底生风,恁头恁脑地撞向石门,只闻得“砰”地一声巨响,一时碎石四射,烟尘滚滚,那石墙竟被他撞穿一片,轰然塌陷,无伤跳出石门,环顾四周,厅内一片狼籍,杨家三口伏于地上,身下一片血迹。 那阵声响来得突兀,冷凝霜一阵惊愕,大声说道:“什么人。”无伤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悲愤,想这女子着得实可恶,急运内力,又使出灵鳌步骤然向她撞去,冷凝霜见他迅如闪电,气劲所及,措不及防,旋而避之,二人擦身而过,不经意间,一侧衣袖滑下肩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她一时间衣衫不整,坦露肩头,心下惊颤:“我年尚轻,还未许人,这人好生无礼。”怎堪受此大辱。情急之下,打了个旋子,将衣袖整持,顺势一招“元魂扑食”照无伤面门袭来。 她指锋伶俐,怎奈无伤混元内功已成,身轻体健,侧身避过,拳风呼啸而出,正是一招“横锋侧岭”。她只觉对方招式简练刚猛,急于退避,身形甚是狼狈,回身五指“修罗拂扫”横空击出,无伤移步晃开,右腿一招“梨庭扫穴”击向下盘,她腾空挪过,又感对方招式平常,内力却是深不可测,顺势一招“爆魄凝指”击出,直袭他胸口天突穴,无伤看得真切,俯身避过,一拳挥出,正是一招“伏骥惊龙”劲气所及,冷炼霜仰头急闪,拳劲擦着面门掠过。 无伤这招如蛟龙出海,腾空而起,她心下一凛,虽一时免强避开,只觉与死神擦肩而过。 无伤三招打完,再无章法。懊悔当初不曾多学几招,再怕她对杨家人不利,情急之下,凌空欺至,倏然于身后死死将她抱住,无伤有混元功护体,虽所学有限,但身法极其敏捷,冷炼霜始料不及,他虽三十出头,却一直守身如玉,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接触。 此时被这少年贴身抱得蹙紧,惊羞懊恼之下,全然忘了“魔冥蚀魂爪”,一时只凭指尖在他手上乱抓一气,惊呼道:“臭子,放开我,快放开我。”她十指经长年淬炼,剧毒无比,无伤被她这一挠,毒素流转,脏腑如针刺般剧痛无比,情急之下,一口咬在她肩头,眼前鲜血溢出,他此时已中剧毒,真气渐消,脑中昏沉,渐生已是空白一片。 恍惚中喉间一股暖流,竟能缓解体内剧痛,不觉吮了数口,便就全然不知了。 文璋持剑在侧,见二人腾挪闪避,如似幻影,无从下手,一时心焦如焚。冷炼霜恼羞极怒,暗运真力,将无伤震飞出去,此时虽得脱身,盛怒之下一指劲力急出,眼看便要洞穿无伤,骤然间,凌虚一道白光划过,那指寒气尽数消散。夜空中一白衣女子飘然而至,将无伤接在怀中。身姿极是潇洒飘逸。 文璋见她惊似天人,以玉石掩面,好似无双身影,,又从未见过这番装束,一时难辨,以料及她定是无双无疑,不觉痴痴地看得呆了。 那女子定住身形,说道:“冷炼霜,你作恶多端,今日又杀了杨庄主,现在连个孩子也不放过么?” 冷炼霜见他凭空隔下“凝裂指”指劲,武功造诣极深,不由得心下愕然:“我被这少年羞辱,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波折,心下又惊又恼。”大声说道:“不错,我是打算拿他夫妻二人试毒,可他自己死了,又与我何干。这子羞辱于我,吸我身血,阁下虽武功惊人,此事又与你何干。” 无双初时只觉无伤身体僵冷,此时面目红润,经脉渐畅,心下寻思:“杨大哥曾说,凡毒蛇出没之地,五步之内定有解毒良方,莫不是无伤是吸了这妖女之血,以毒攻毒。”她一时摘下面具。文璋见果真是她,心下惊喜连连,直叫道:“陆姐姐……。” 林懿真常听丈夫提起陆家庄名头,只道这庄主是个男子,威气十足,此番一见,却如此美貌,不觉暗暗吃惊,想到儿子,哽咽说道:“陆庄主,元恒已去,这是我儿子杨怀仪,庄主若能收留他,妇人死而无憾了,说完紧紧贴向杨元恒身后,任那枪尖穿胸而过,与他相拥而去。二人心下一怵,无不悲凄,沉凝了片刻,无双道:“杨怀仪,你爹娘死了,你且记住,是被这妖女逼死的,你到我这边来吧。杨怀仪……。” 无双叫了数声,见那孩子只顾伏在父母尸身旁抽咽。正要抽身前去,却见冷炼霜十指急出,摄向怀仪,无双看得真切,掌间“嗖嗖”两道弹指神通,银光急闪,正中她手腕,她纵身疾上,将怀仪救过。 冷炼霜顿感十指无力,今日连逢挫败,心下实有不甘,嗫嚅说道:“阁下……,你……到底跟他们一家,是什么关系,竞这般相护!” 无双未想她心狠手辣,却天真至极,冷冷说道:“这少年是我侄子,这位先生是我义弟,这青年是我刚收的弟子。你还想怎样?” 冷炼霜闻言,一时万念俱消,纵身闪出内宅,瞬息间,于苍凉夜色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文璋急赶出房去,无双大声道:“文弟,别追了,他中了我弹指神通,功力短时内无法复原,再没得作恶。” 众人走出内宅,见庄上尸横遍布,十数口人尽皆命丧当场。其中一人便是先前那老仆,见他面上五个指孔,神色狰狞,死不瞑目,文璋心生一阵悲凉,杵剑哀叹:“是什么毒功,如此阴毒。”正要抚下他双目,即被无双掇过手去说道:“文弟,心,此乃“瀴溟寒毒”,中毒之人尸身剧毒无比。 二人听到无伤喘息之声,见他缓缓启目。无伤只道自个身中剧毒,想必无药可救,眼前依稀现出无双容貌,欣喜异常,大声叫道:“陆姑姑。“又感身体并无异恙,诧异道:“姑姑,是你救了我么。” 无双道:“伤儿,你之前的确中了“瀴溟寒毒”,因你吸了那妖女之血,想必正是解毒的良药,你因祸得福,想发也已是百毒不侵了!”说及于此,不觉笑出声来。 无伤不解道:“先前颜师父说过,他也不知这是何毒,我想若能查清毒源,便能找到解毒之法,姑姑你一定知道。” 二人满脸疑惑,望向无双,她缓缓说道:“当年李莫愁收集天下奇毒,编注《五毒秘传》,书中略有记载,此毒名为“瀴溟寒毒”,源自幽冥神教,取自长白山天池极寒毒虫,冰蚕、雪蛤、菩提虫之毒凝炼而成,无色无味,害人无数。只是这制毒之法极为繁复。百年前便已绝迹,幽冥神教此番重现江湖,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至于解毒之法,据我所知,此毒无药可解。 文璋急问道:“陆姐姐,如此说来,这江水之毒也无法解了。” 无双寻思道:“这个也不是毫无办法,若说解药,就是那炼毒人之鲜血,适才无伤吸了冷炼霜的血,体内也有抗毒之素,只是伤儿体内剧毒刚解,元气未复。” 无双看了看杨怀仪,见他神情恍惚,想必他因爹娘惨死,痛心疾首。遂按了按他眉心攒竹,掌心劳宫二穴。轻声说道:“杨怀仪,人死不能复生,你爹娘中了“瀴溟寒毒”,若不就地焚掉,只怕毒源流出,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 杨怀仪缓缓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说道:“陆庄主,怀仪心乱如麻,家中之事,但凭庄主做主。” 无伤急道:“姑姑,杨庄主夫妇也许并未中毒,颜师父说那女人有两套邪功,什么指,什么爪的,我们在缪家村时,先生与那女子打斗,中了寒气,被我运功逼出来,便好了。” 杨怀仪闻无伤此言,激切说道:“少庄主,你此言当真,若能让爹娘尸骨入土为安,怀仪感激不尽。” 众人进到书房,果见杨元恒夫妇虽已身亡,只是面色苍白,并无中毒迹象,杨怀仪膝下一软,扑佟一声,跪在二人身前,痛哭不已。 见此情景,无双等人心中倍感戚凉,想杨令公一门忠烈,杨元恒夫妇竟落得如此……,不由得眼圈一红。 冷炼霜步履蹒跚,行至一处荒郊旷野,正值夜深,万籁俱寂。她被无双弹指神通伤及手腕“内关”要穴,一时无法运功,爪间菩提虫惯以熵毒滋养,如今双手渐生溃烂,剧痛犹如万箭穿心,心下思忆师父临别所嘱:“炼霜,此虫兼具阴阳无极体性,能集万毒,遇善则善,遇恶则流。 我若再找不到活人祭虫,只怕这双手便要从此废掉,师父,炼霜只怕要辜负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了。”想到此时,心神恍惚,不觉脚步履沉沉,倒卧于地。半夜寅时醒来,自运功冲穴,怎奈弹指神通力道波及筋脉,虽一时冲破穴道,伤势难已复原,正烦恼间,忽见前方山坡下隐隐似有火光。 掠步近前一望,见连篷一片,像有四五千人营帐,每帐房前左右两名元兵伫立,又见一侍女缓缓走向中央大帐。冷炼霜心下喜道:“若能劫得一男一女祭虫,何愁我这伤势无法复原。遂潜入营中,挑了一名精壮男兵,并那侍女两人,点了穴道掳走,沿路悄无声息,无人察晓。 山脚背阴抱阳之地,一幽暗崖隙,潮湿狭窄,只容得下两人并身而立,一男一女背坐于地,两人心下骇然,怎奈无法启口,神色惊悚,极俱哀怜。 冷炼霜冷冷道:“你二人运气不好,被我碰上,若非我掌上菩提虫需吸食男阳二气炼毒,你们也不会死。说罢十指爪影齐出,如探泥般直入二人脸颊,不过一盏茶时,便只剩下紫黑两具尸首。 冷炼霜炼虫已毕,只觉掌间疼痛渐止,气息顺畅,已然好了大半,忽然间,崖隙依稀现出一人,她眉心一蹙,骤而说道:“什么人。” 那人音声远远传来:“师姐,是我,我是白霜。” 闻此人声,她惊呼道:“师弟……,真的是你吗?” 那人于阴暗中缓缓现出脸来,隐隐可见银须褶皱,耄耋苍老。她心下一凛,音声惊郁:“师弟,你的脸怎么又变得这般……。” 百损道人说道:“师姐,你近来可好,师父他可好。” 冷炼霜欣然说道:“师弟,能找到你便好了,师父让你跟我回去,我想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脸。” 百损道:“师姐,师父他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我若回去,定被他废掉一身武功。” 冷炼霜急道:“不会的,你回去跟师父道个歉,师姐定会为你求情,求师父宽宥。” 百损缓缓说道:“师姐,当年我偷炼师父的《极炙大法》,若非你求他,现在早已是废人一个,你若寻不着我,师父定会拿你是问,何况师姐你修炼的“魔冥蚀魂爪”我教早已禁令。不如我们一道,从此不再回长白山去。 冷炼霜寻思道:“魔冥蚀魂爪”……,菩提虫是师父给我种下的,若非修炼此功,菩提虫之毒无解。师父他不会怪我的,师弟,我们从蒙师父收养,一起长大,你若有心,便跟师姐回去,师父宽宏大量,你我好生求他,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怪你。” 百损心下一颤,自思道:“我教菩提虫只有教主才有资格拥有,师父给师姐种下菩提虫,又不传与驭虫之法,是何道理。锤炼菩提虫,需长白山,山火溶池并极寒冰池之内,以阴阳二气滋养,方能见奇效,师姐远离师门,以男女之气炼虫,已是走入旁道。“ 正思间,冷炼霜娓娓又道:“师弟,你修炼师父的《极炙大法》,若无菩提虫相辅,难免走火入魔,才会这般模样,你跟师姐回去,我求师父给你种下菩提虫,我们一同修炼。” 他自心意已决,难以回拒,忽见冷炼霜肩头一排齿痕,一时惊道:“师姐,你肩上的齿印怎么回事,是谁胆敢这般无耻。” 冷炼霜道:“是个孩子……,师弟,你跟不跟师姐走!” 百损心下思索:“孩子,莫非是他。”说道:“可是十来岁大,身俱混元内力的少年。” 冷炼霜道:“我亦不知,那少年内力惊人,他还有个师父,是个女子,武功极强,我想即便合我二人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师弟,你跟师姐回去吧,再不管这世间险恶。” 百损道:“果真是他,师姐,菩提血自来我教所有,怎能外泻,你放心,师弟我当替你报了此仇,以绝后患。师姐若愿跟我走,白霜随时恭候”说罢,闪身而去。 冷炼霜不舍说道:“师弟,你去哪里。”但闻山谷间音声回荡:“师弟心意已决,师姐勿念,我每日巳时送人到此,助你恢复功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健康城郊,松枝青翠,悠然寂静,杨元恒夫妇坟前,左右两棵松树,坟上几束野花,前方立有两块石碑,左碑上刻着“尊父杨府君元恒之墓”右边墓碑刻“慈母林太君懿真之墓”,旁边另有一行字“不肖子杨怀仪谨立。”无双、文璋、无伤三人一一拜过,杨怀仪着麻戴孝,迟迟不愿起身。 无双道:“杨怀仪,杨家一门忠义,竞遭此厄难,你仇家武功高强,若想报仇,就要学好武功,你爹娘既将你托付于我,我定会助你成功。” 杨怀仪激动道:“陆前辈,怀仪只恨自己不曾好好练武,您武功高强,您就收我为徒吧。”说罢起身又要拜下。无双扶住他道:“你先不要拜我,那妖女擅长的是“凝裂指”和“魔冥蚀魂爪”两大邪功,要破这两门功夫,只有“弹指神通”和“玉女剑法”。你虽无根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日我便带你去桃花岛见我师姐,她武功不在我之下,等你练得好了,我自会教你,你看如何。” 杨怀仪闻言,心生欢喜说道:“怀仪谨遵陆前辈吩咐。” 文璋道:“姐姐,你要去桃花岛,我和伤儿陪你一起去吧。”无伤亦道:“是呀,姑姑,我也很久没见着程姑姑了,可是……”他也似有心事,细细一想,又说道:“对了,姑姑,不如我们先想法解了江水之毒吧,我们答应过颜师父的。” “颜师父……,”无双疑惑道 文璋笑道:“就是我先前提及的海沙掌颜志祥,此人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是位真英雄。” 无双寻思道:“颜志祥,这名字似曾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来,若真是武功高强,何必用得着我们帮他。” 无伤道:“姑姑,颜师父可利害了,他教了伤儿三招功夫,我一学便会,还和那坏女人打了一架。” 无双闻他二人极力称赞此人,一时心生恚意说道:“我不愿见这人,伤儿,姑姑教你功夫你学不会,怎么旁人的武功一学便会。” 文璋一时笑道:“颜兄的功夫怎么能跟姐姐相比,也许正是因为简单易学,伤儿才学得来,他也救过我和伤儿,姐姐还是去见一见为好。” 无双心下道:“这姓颜的误打误撞帮了伤儿,既然伤儿愿跟他学,总比全然不会的好,如此见一见也无妨,只是伤儿体内剧毒刚解,这江水之毒,唯有他体内之血可解。想到此时又极不情愿,便说道:“这江中之毒,只需捞尽毒源焚掉,过一年半载便可自解,何劳我等费心,伤儿,你若想见那人,我们只见一面便走如何。” 无伤只想跟颜志祥讨教,心下指望无双能多留几日,听说只见一面,心下虽有不甘,可还是点头应允。 当夜众人在仁来客栈稍了脚,第二日清晨,下了一场雨,正午时分,天气晴爽,正好赶路,不过傍晚,行至缪家村口,见道口边一堆雄雄烈火,数十村民远远观望,文璋和无伤二人四处寻望了一番,并不见颜志祥。无双行走江湖,不惯以真容示人,见此情景,还将玉石面具戴了。 众人心中疑惑,扯着人群中一男子问询,那男人一见文璋,心下喜道:“文先生、少庄主回来了。”当即招呼村民前来见过,道旁许多人见了四人,个个面色欣喜、心存感激,人群中不少人大声说道:“亏了少庄主赶走妖女。” 从村民口中得知:冷炼霜走后,上游已无毒尸漂下,村里安定了许多,今日一大早,村长便领着村民捞了许多毒尸,又请了道士开坛作法,超度这些亡人。正谈论间,颜志祥匆匆赶到。无双不喜嘲杂,自站在江边冥思,颜志祥十年前便识得无双,英雄宴上又是琼姿请到的座上客,见她虽戴着面具,却早已识得,当即单膝来拜她。 无双虽见他英武高大,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便是江湖人称海沙掌的颜志祥。”颜志祥道:“陆庄主,在下微名不足挂齿。”一言方毕,又让村民来拜见无双,一时间,众人尽皆俯身参见,无双受不惯这些,让村民们都散了。颜志祥将四人请到家中,村中几名宿老,早闻有贵客到来,已于坝上设了宴,全村老尽皆围坐,众人并颜志祥坐了内厅,请无双坐了主位。 席间无双道:“颜大侠,听说你教了伤儿三招功夫,既然伤儿愿跟你学,今夜席散了,你便录下拳谱,我等还有要事,明日便要赶路。” 众人皆想:“即便是最简易的拳谱,描图注文,怎么也得两三天功夫,一夜间完成许多,岂不是强人所难。”见她语气慎重,又不像随口提及,心下尽皆茫然。无伤急开口说道:“姑姑,写一套功夫,一天怎么能成,不如我们多留几日,我还有好多事向颜师父请教。” 无双道:“伤儿,我们还要赶去桃花岛,你不想见程姑姑吗?” 无伤道:“姑姑……可是,这里江水之毒还未解哩。”无双本不情愿管这许多闲事,若要解毒,伤儿必受其累,此时无伤突然提及,心中一怔,冷冷说道:“伤儿,姑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这荒村僻壤的,有什么好留的。” 文璋笑道:“姐姐,颜兄教的三招功夫,经伤儿使出威力惊人,全然不似往日般不会使拳了,伤儿,不如我们到院上,将颜师父教的功夫演示给你姑姑看看。” 无双毅然说道:“不必了,我意已决,颜志祥,你家传武功,你愿给便给,不愿也不强求,你之前教过伤儿,无双在此谢了。”说罢便离席而去,唬得颜志祥一时不知所措。 当夜,无伤郁郁寡欢,难已入眠,半夜寻到文璋房里,见他秉烛而读,无伤轻声说道:“先生也睡不着吗?也在想驱毒的事。”文璋见他神色忧虞,慈和说道:“伤儿,先生虽是一介书生,但也知晓,侠之行事,义字当先,江水之毒不解,祸害一方百姓,先生怎能不想。 无伤寻思道:“要解那毒水,需炼毒人之血,我无意中吸了那女子的血,姑姑说,我体内已有抗素,那么我的血便能解毒了。” 文璋心想,伤儿心性纯良,已是难得,又知晓大义,我怎可违逆其心,便道:“伤儿,姑姑爱你痛你,自然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但凡行事,须凭良心而为。孔老夫子曾说:君子之于天下,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无伤点头说道:“这话出自论语里仁篇,说的是君子对于天下之事,若无规定怎样去做,怎样做最合大义,便怎样去做。”先生教伤儿的,我一直记得。 文璋又道:“伤儿,解毒之事,待我明日和你姑姑商议后,再作打算,你姑姑身为一代侠女,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无伤心下思道:“毒水这般怪异,姑姑早说过,此毒无解,若是明日我们真的走了,这里人肯定想不到办法解毒,不知又会死多少人。他辞别先生,一人出了房门,默默行至江边,心中忧虞。 先生之言在脑中隐隐回荡,挥之不去:“侠之行事,义字当先。若不解了江水之毒,会有更多人无辜受累。他心念所及,更生惴惴不安。心想:“不就是我的血么,无伤这里有。”当即抽出匕首,这把利刃是他九岁生日时,程英送的,此时心中决然,使刀划过腕间,见鲜红的血液缓缓溢出,嘴间叨念着:“血啊,血啊,求你驱散毒水,别再害死人了。”见鲜血将江水渐浸染红,他神情恍惚,眼中迷离。 文璋见无伤信步而去,暗自揣测,预感不祥,只怕这孩子会做出怎样的傻事,越想越觉得不妙,急匆匆赶到无伤房里,并不见人,心下一时焦急,又敲门叫起无双。颜志祥、杨怀仪二人亦被惊动,文璋思道:“这孩子会不会去了江边。” 众人匆匆赶到,火光下,江上一片阴阴血红,沿那血迹,见无伤晕倒在岸旁,左腕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无双忙将他抱起,顿感周身冰凉,幸而探得一丝孱弱气息。急忙运功封住他“郄门”“内关”两处要穴,止了血,又喂了两颗九花玉露丸。 众人回了屋,心下挂虑,尽皆围在无伤身侧,见他呼吸渐生平和,颜志祥道:“少庄主一时失血过多,虽止了血,但体弱血虚,还需静心调养。” 无双怫然不快,喝道:“是谁让他去的,他可还是个孩子。“ 众人闻言,心下一颤,文璋急道:“姐姐,方才伤儿到我房里,寻问解毒之事,这孩子虽然年幼,却常怀一颗侠义心肠,我既是他先生,怎能避迹违心,便跟他说了,未曾想他竟这般执拗……,连性命也不顾了。” 无双悻悻而道:“文弟,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爹娘,你可知伤儿取名无伤,其中深意,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安。 颜志祥叹道:“陆庄主,少庄主侠义心肠,他吉人自有天相,虽一时体虚,在村里静养一段时日,定可复原,无需过于忧虑。他又安排村中代夫将伤口缝合。众人轮番守候,替他运功助气,无伤虽年幼,但体内混无内功无息运行,与无双功力相合,她与伤儿运功数日,虽不眠不休,却始终精神奕奕,不觉疲乏。 到了第七日清晨,无伤渐渐苏醒,众人来探,尽皆欣喜不已,几名老宿道:“天老爷有眼,终于让少庄主他……平安无事。”无伤道:“姑姑,先生,颜师父,杨大哥,江水之毒可解了么。”见他一一叫到,一时安心落意,颜志祥畅快道:“少庄主真是仁义,昨日村中一儿在江边玩耍,失足落水,被大人救起,时至今日,也还安然无恙,想必这水中之毒真是解了,还多亏了少庄主。村中老幼听闻少庄主舍身驱毒,救了大家性命,都聚在颜家门前,争相要来探望。” 无伤闻言,心下极喜,大声说道:“真是太好了。”猛地探将起身,顿时又觉头脑晕沉,左手腕上一阵剧痛。 众人见状甚是怜惜,颜志祥急道:“少庄主稍安,伤口还未愈合,还需静心调养。” 无双道:“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无伤轻声道:“姑姑,你答应伤儿留下来吧,伤儿还是想跟颜师父学功父。” 无双怜悯说道:“伤儿,等你伤好,你愿跟谁学,便跟谁学,姑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呢。” 颜志祥道:“陆庄主,在下已编注好一部“波心拳”拳谱,集颜某毕生所学“海沙掌”精要。少庄主虽内力奇深,但不知如何激发运用,只盼此拳谱对他有所裨益。无双接过细看,所载招式平常简练,但招招由心而发,她习武多年,深谙内力所至,自然化繁为简,化常为奇,无招胜有招之道,她功力即深,随手一试,又觉招式虽就平平无奇,但其中暗含深蕴,实非不浅,不觉讶异而道:“颜大侠,敢问尊师是谁。” 颜志祥道:“师父只教了我三日武功,在下所学有限,至于尊师名讳,他老人家却从未提及。”无双不便细问,又道:“伤儿既认你作师父,等他好了,行过拜师大礼,你自教他便是。” 又过了数日,无伤只觉神清遒劲,想来完全恢复了,他那日听说行什么拜师大礼,一早便吵闹着要拜师父。众人吃过早饭,陆无双、文璋并颜志祥行至内厅。无双又再问道:“颜大侠,我尚有一事不解,传你三天武功之人,是何形貌。颜志祥道:“请恕在下隐讳,师父他不愿外人知晓,虽教了我三日,志祥所学不及尊师万一。” 无双心下憾然,对无伤道:“伤儿,你今日拜他为师,便要跟着师父好好学,你过去吧。颜志祥扶着无伤后背道:“少庄主,我无门无派,虽曾经高人传授武功,奈何我之尊师不愿透露生平,我只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为侠之道,扶危济困,仗行仁义”我将其题于壁前,以便时刻谨记,你且先拜过,就当是拜过师门了,你今日拜我为师,日后自当谨记师门祖训。 无伤跪下拜了三拜,他自蒙无双收养,从未正式拜师,此时有了师父,不觉又起身跪下,咚咚咚连连磕头喊着,“师父,徒儿今日拜入门下,定当谨记师门祖训,为侠之道,扶危济困,仗行仁义”日后自当敬您爱您,听师父的话,好好习武。“颜志祥见他恭敬敦笃,心下十分感动,连忙将他扶起。 一连数日,无伤每日跟颜志祥习武练拳,这“波心拳”招术平平,简易至极,拳法不过冲、贯、抄、辟为主。身法不过转髋压肩、稳步扎马,每招出拳力量源自气海而发,出拳后瞬息制动,以防对手出招。 一日午间,杲阳日照,无双在旁观看二人习武,只觉颜志祥招法平平无奇,每每想要出口指点,转念一想,天下武功,练到精妙之处,自然无招胜有招,以往教他一招甚是艰难,如此不过半月便习了七八招拳谱,这姓颜的教得他好,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颜志祥顶着太阳,汗流浃背,说道:“伤儿,这招“砰然心动”拳由心生,心随意动,出拳迅疾,冲拳之际,重心略向前移,以腰身劲力击敌面门,往往出人意料。“无双于树荫下纳凉,文璋每每在侧,寸步不离,此间见颜志祥教拳中歇,连忙送上一袋清水。 颜志祥擦了把汗,谢过道:“陆庄主,文先生,在下内力不济,使这套拳略显拙劣,当初尊师教我之时,出拳如风,形同骤雨,是何等威势,颜志祥恐怕一生也难以练至如此。他喝了口水又道:“你们再看伤儿他,出拳虎虎生风,此拳法旨在由心而发,伤儿内力惊人,我以林间树木教他练拳,不过半日便能凭空打折数十根齐腰粗的大树,日后本村造屋、烧柴也无需费劲了。”说着不觉笑出声来。 见无双一脸淡然,冷冷说道:“只怕这还远远不及。”颜志祥不由得兴致渐消,一脸懵然。 文璋自见着无双,每日寸步不离左右,无不快意,连忙笑着说道:“颜兄教得甚好,姐姐艺高,自然精益求精,伤儿现在的武功,即便是一般的高手也远远不及了吧。” 无双道:“文弟,你懂得什么,那混元手张桢垂涎《九阴真经》日久,现又觊觎《混元真经》,十年前一战虽败,定会卷土重来,冷炼霜一事便是征兆。” 颜志祥道:“蒙古人占我汉人江山,欺压汉人,还要抢夺武林至宝,着实可恨,庄主,难道合我中原武林之力也无力阻止吗。” 无双说道:“中原武林,五绝之后更是人才凋敝,《九阴真经》至郭大侠死后便下落不明,我倒是担心那些朝庭鹰犬借此寻迹《混元真经》。 颜志祥不解道:“莫非伤儿的内力便是出自《混元真经》。”见无双默不做声,文璋道:“颜兄,《混元真经》上卷与王重阳的先天功同出一辙,那张桢也会,其经中的上乘武功皆录于下卷,姐姐她此次出门,正是为寻访真经下卷,此外,姐姐她还念及一位故人。” ”文弟,你在说什么……。文璋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被无双喝止,顿感失态,不再作声。 无双又道:“颜大侠,你这套功夫伤儿多久能学完。” 颜志祥想了想说道:“波心拳共十七招,以伤儿的进度,再过七日便可习全。 无双毅然说道:“那好,文弟,待时日一到,我们便去桃花岛。” 七日之后,无双怕他离别伤感,半夜便催着三人行路,颜志祥知她要走,早在村口等待,师徒二人相聚日短,此番别离,难免感伤。 四人辞别颜志祥,天明赶路,日行百里,途中无双试了伤儿武功,只觉他功力更胜于往昔,虽十招内定能胜他,但这波心拳看似简单易学,其中隐含精妙变化不少,威力着实强劲,见他每每出招略有不同,想到天下虽大,但能在自己手上过去十招之人,已是聊聊无几,余虑渐消。 行至舟山码头,四人要了一艘大船,文璋沿路指教无伤、怀仪二人读书,杨怀仪自修学,与文璋呤词谈诗,恰逢知已,无伤听得似懂非懂,又听怀仪谈及杨令公大破契丹人,不觉大感兴味。文璋许久不见无双,进客仓找寻,见她闭目凝思,这才心安落意,就于桌边一侧坐了,如见西子,一时看得呆了,心下思道:若能日日这般见她,与她朝夕相伴,此生无憾。 无伤自习得波心拳,少年心性,止不住跃跃一试,一套拳法打开,搅得江面浪潮波动,响如惊雷,怀仪在一旁连连叫好,那船家还道是龙王出海,心中惊惧,无双将他喝止,这才安份下来,那船家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只怕再生波折,将一艘大船使得飞快,不过傍晚便到了桃花岛。 桃花岛经黄药师苦心经营,四季如春,虽是大冬天,见桃花开得烂漫,山间谷地,各色繁花似锦,杨怀仪暗暗称奇,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傻姑数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不治身故,岛上哑扑数人,年老体虚,程英给了银两,都于别处养老安生去了,只剩一名老仆,六十多岁,不愿离去,其余女弟子数人,都从陆家庄来。 众弟子远远见着无双等人登岸,皆来相迎道:“庄主,岛主早知您今日驾临,已在试剑亭等候。”众人一路跟随,东西折转,绕着花丛行径,但闻萧声渐起,那清音韵调婉转,悠悠沁人心脾,甚是舒怀。 无伤远远见着程英,不由得大声叫道:“程姑姑,我们到了。”又对杨怀仪说道:“杨大哥,那边便是我程姑姑了,程姑姑可好了,是个读书识字的人,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怀仪见岸上女子兰指收下玉萧,身姿飘逸娉婷,夹着此间美景,不由得心旷神怡,说道:“无伤,你们桃花岛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你一路兴奋不已。”无伤笑道:“杨大哥,你拜了程姑姑为师,日后便可长居于此了。”说着已至程英身前,无伤扑在她怀里叫道:“程姑姑”。无伤虽不过十岁,相较一年前长高了不少,杨怀仪见二人相拥,只觉有些尴尬,不觉低下头去。 程英笑道:“双妹、文先生一路劳顿,我已备好饭菜,大家坐下边吃边聊吧。” 无伤携过杨怀仪道:“杨大哥,我们吃饭去。”杨怀仪轻声道:“无伤,你和你姑姑感情一向如此么?”无伤笑道:“程姑姑看着我长大的,等你拜了程姑姑为师,她亦会对你好的。”杨怀仪一想着,要拜这样一位仙子似的师父,心下兀生欢喜。 众人吃过饭,无伤领着杨怀仪于岛上闲逛,文璋一直跟随陆程二人,左右不离,她俩并肩细语,无双只盼与姐姐畅叙一番,见文璋跟得她紧,很多女儿家事不便企口,她姐妹二人性情一静一动,无双道:“文弟,你一个男子,跟着我们女儿家,不觉无趣么,你还是去瞧瞧伤儿他们吧。” 二人见他神色忸怩,略显委屈之色,依依不舍地伫足侍立,不知是留是去,不由得相顾一笑,程英道:“先生,我们姐妹难得一叙,这岛上景致不错,除去岛中央的桃花阵,不可进入,其余各处皆可随意游览。 二人步履如梭,影幻般渐行渐远,文璋不及眺望,已消失不见了。他心中失落,百无聊赖之下只得悻悻而去,忽见一侧书房,信步走入,见架上诸子百家、诗词赋集,琳琅满目。 随手取下一本翻阅:“鸳鸯翡翠,思珍偶。眉黛敛秋波,尽湖南、山明水秀。娉娉袅袅,恰近十三余,春未透。花枝瘦。正是愁时候。”不觉有感而发,于案上取下笔墨,写道:“寻花载酒,肯落谁人后。只恐远归来,绿成阴,青梅如豆。心期得处,每自不由人,长亭柳,君知否,千里犹回首?心想这首黄庭坚的蓦山溪,语淡而情深,意浓而韵远,恰似我心。 文璋自幼读书,于书画里间悠然自得,却能缓解相思之苦,每每思忆无双极深之时,出房寻迹,四处不见踪影,暮然又行至原地,一连两日皆是如此。虽不见无双,起居坐卧,一日三餐皆有岛上女弟子送来。这日又见那送饭的侍女,急上前道:“敢问姑娘,可知我陆姐姐现在何处。”那女子抿嘴一笑,也不答话,默然自去了。 第三日,早间骤雨初歇,天气转晴,正弄墨间,忽闻无伤音声渐至:“先生,先生……。” 文璋急出房门,见无伤匆匆立于屋前道:“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好久,姑姑今日坐船出海,程姑姑苦留不住,不知她又要去哪儿,你快跟我来吧。” 二人急匆匆赶到海边,远远见一艘大船正缓缓驶离岛去,船头上伫立一人,正是无双。程英、杨怀仪等人驻留岸边。无伤远远隔海喊道:“陆姑姑……陆姑姑……,音声所及,可那大船并无回应。程英道:“伤儿,你陆姑姑出门游历,让你和先生暂留岛上。文璋见岸边泊着一艘船,不及细问,数步纵身而上,解了船绳,跳将上去,无伤紧随其后,亦上了船。程英不及留停二人,文璋已然撑开船去,她纵身跃上船,说道:“伤儿,你连程姑姑也不理了吗?”无伤急道:“程姑姑,陆姑姑他一个人,伤儿放心不下。”程英道:“你陆姑姑武功天下谁人能及,纵然路遇高手,若是她敌不过,你又能如何?” 无伤道:“我不管,伤儿一定要保护姑姑,程姑姑,倘若是你一人在外,伤儿也会跟着你,保护你。”程英听他所言,自寻思道:“双妹自活泼开朗,我自性恬静,足不出户,怎么及得上让伤儿来保护。 听他此言情真意挚,是个堂堂男子,可他必竟还是个孩子,谈何保护。”想来略感荒堂,心下却十分感动,抽出玉萧,吹奏得萧声清翠,飘悠潋滟。见那艘大船缓缓驶来,与船渐渐相近,两船还不及靠拢,无伤、文璋二人已跃身船上。程英也跟着上了大船,见他两人急声喊道:“姑姑,姐姐……。”无双道:“你们怎么还是跟来了,表姐,你带伤儿和先生回去。” 程英道:“双妹,伤儿虽年幼,为人行事却丝毫不逊于成年男子,我想,此去武当山,让他跟你历练一番也好。” 无双又道:“那先生呢,你跟表姐回去吧。”文璋听她如此称呼,只觉生疏,心下又极不情愿,一时嗫嚅道:“我……我来教他读书……伤儿的功课可不能再耽误了。 无伤道:“姑姑,先生的剑法可好了,之前在山洞里就是先生与颜师父打跑了那坏女人。 无双冷冷说道:“呃,难道真有此事,那我道要看看先生武艺这些年进展如何了。”说罢手起一招“红玉击鼓“向文璋袭来,无双这招虽只使了两层功力,文璋兀自闪避不及,急使剑鞘相档,奈何此招只是虚招,她手法急快,瞬息腕上折转,便夺过那柄宝剑,只听”嗖“地一声,银光闪过,又是一招“彩笔画眉”剑锋直指眉心。文璋心想:“我武功远不及她,纵然给她杀了,也正合我意。”无双见她避无所避,闭目不动,她本就试探出手,剑锋一斜,只闻得耳边嗡嗡声响,瞬间被她划落一缕青丝。 无双随手丢下那柄宝剑,脸色一沉说道:“你竟欺我不敢杀你,也好,以后当着外人面,别说我是你姐姐。”说罢悻悻进仓去了。 文璋紧紧跟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关门声响,却似锁上,他心下一时烦乱,急喊道:“姐姐……姐姐……你开门啊,姐姐。” 程英道:“先生,我这妹子向来就是这脾气,只是一时气恼,过后便又无事了。 无双倚着仓门,心下思虑:“文弟这般懦弱,他对我好,为何从不提及,却宁愿死在我的剑下。十年了,不知君宝可好,火龙真人是否传了他真经下卷。身边有个像文弟这般千依百顺的男子,与他一同隐居,岂不可好。若得不到《混元真经》,成就绝世武学,一旦仇家上门,我和伤儿如何应对。”念念所及,一时心结剪不断,理还乱。 文璋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心下寻思“若能跟在姐姐身边,便一切都好了,又想着程英所言,只等姐姐她心气静了,便不再怪我。” 此时大船行至海面,天气渐渐转阴,伴着一阵雷鸣闪电,淅淅沥沥下起一场雨,文璋无伤二人立于船头,任由雨打风吹,心下却止不住畅快无比。无伤道:“先生,姑姑就在仓里,你不进屋看看吗?”文璋道:“你姑姑正生我气,待她好些了,我再去见她。”。无伤又道:“先生,你是一直喜欢姑姑的,却为何不跟她说。”见他脸色微微泛着红蕴道:“伤儿,我一见她,就像见了仙子一般,于心已足,又何需启口。”正谈话间,一女弟子出得仓来,急说道:“啊呀,少庄主,先生,下雨了,你们怎么还在外边,饭已备好,庄主等着你们吃饭哩。” 二人进了仓门,程陆二人皆在,又见无双面色不似先前般阴沉,文璋道:“姐姐,你不怪我们了吗?”见他不闻不语,无伤又道:“姑姑,那你是答应带我和先生一起走了?” 无双冷冷说道:“你师徒二人,非要跟着我,难不成我还能将你们捆了。” 二人听罢,相顾懵然,略微一想,心下大喜,又不知从何道来。 程英一路相随三人,行至舟山码头,别时谆谆嘱咐众人沿路心,无双只道她过于操心,二人相约清明节前,便回桃花岛相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初春时节,天气渐暖,三人寻了一处客栈稍脚,第二日清晨,无双换了一身白衫,文璋、无伤二人着一身细布罗衫,使方巾包了头。吃过早饭,雇船沿江西进。 无双一路总是嫌船太慢,行至江阴渡口,正好路过缪家村,无伤吵嚷着要去见颜志祥,无双也望寻他,换过三匹快马赶路。众人下了船,无伤沿路跑,却见村口四下空无一人,寂寥清静,激情渐消。 三人顿感不妙,匆匆行至一院内,却见一家三口,尽皆惨死于屋檐之下,其中还有一名四五岁大的幼儿,被利刃穿胸,地面满是血迹。众人四处探视了一番,村屋道口,满是尸体,全村老幼像是无一人幸存,三人触目神伤,又至颜至祥家里,院口处数具元兵尸首。 行至里屋,四下所见碎木瓦砾,一片狼籍,似有打斗的痕迹,屋内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死尸,皆是蒙古武士,唯独寻不见颜志祥。众人相顾愕然。蒙古人虽杀伐无数,如今宋朝已亡,元庭一统中原,像这般一村老幼尽皆屠戮,实为罕见。 惨顾之下,忽闻马蹄声响,东边驰来数匹,马上皆是元庭士兵,无双将二人带至暗处,只闻得院口士兵回踏着马蹄“吱吱呀呀”乱语了一通,说的尽是蒙古话。又见其相继下马,院门口陆续行来数人,为首一人锦服襕衫,面下长须,身姿潇洒俊逸,无双识得那人便是张桢,其后跟着数人,一文臣老者,头上裹着东坡巾,正是谷道明。尾随他又是一白发老人,满脸折皱,一席缁衫道袍,这百损老道无双记忆犹新。只听他话音清脆,丝毫不显老态说道:“王爷,这缪家村全村密谋造反,贼首便是江湖人称“海沙掌”的颜志祥,此人甚是狡黠,单单被他走了。 张桢面无神色,冷冷说道:“据我所见,这些死者皆是平民,却似无一持械还抗的。 百损道:“王爷勿受其惑,我蒙汉军士从东边铁匠铺内搜出数十把戒刀铁器,朝庭一统中原,尽收天下兵刃,此物件正是罪证,那姓颜的私自打造兵器,拉帮结派,据说与那“玉面银狐”陆无双素有往来,若能擒得此人,兴许便能查到《九阴真经》下落。 谷道明娓娓说道:“老先生过虑了,那海沙掌颜志祥,在江湖上难闻其名,不过是个三四流角色罢了,陆无双心高气傲,与他有什么往来,不过我朝新立,老先生心忧天下安危,如宣穆皇后辅于晋宣皇帝,忠贞缜密,可敬,可敬。”谷道明言语中宣穆皇后乃是晋祖司马懿之妻,是个妇道人家,此言含杂揶揄,百损虽看似年长,不过三十来岁,或许不知其中许多,只是略微含笑着说道:“王爷此次随蒙汉大军剿平漳州叛乱,同是平叛,有大有,与之相较,老朽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三人稍待了片刻,张桢便拂袖要走,无伤文璋二人见着可恶,早已义愤填膺,奈何早被无双点了穴,一时不语不动,待那一行人去得远了,才解了二人穴道。 无伤一时懵然说道:“姑姑,这些人都是魔鬼么。”他长至十岁,还从未见过这般惨景,一夜之间死了这许多人,心念所及,满脑尽是师父颜志祥英容笑貌,村中老乡朴实颜表,片刻间所有这些皆化归尘土,不觉放声大哭,如此哭了一路,无双、文璋二人劝其不住。 三人行至健康城。无双买了一架马车,又雇了车夫,三人乘车而行,文璋自随兄长征战,自然见惯了杀伐惨象,颜家村一幕,虽一时感伤,与无双行了这许久路程,已渐逝怀,只是无伤一路看似忧心忡忡,默不做声,二人起初只道他伤心之极自然闷闷不乐,一时未曾上心,可一连数日,行住坐卧皆是如此,文璋无双二人相继与他说话,他也不应不答,形如入定。如此过了五日,方才见好,却还少言寡语,看似性情大变,好在沿途客往只道他是一家三口,夫妇二人领着一痴儿,一路并未惹人怀疑。 众人行至丹江口,此地史称均陵,隶属武当郡,因汉水与丹江水交汇,故而名为丹江口。 三人于街口路旁寻店打尖儿,自蒙古南侵,中原并江南一带十室九空,连城十里渺无人烟,是为常见,此地却跟别地略有不同,所见人来人往,喧闹嘲杂之声源源不绝,街市虽不甚宽阔,道旁阁楼林立,别有一派鱼米水乡风貌。 无双见人多热闹,自将玉面带了,一路行来,道旁酒旗招展,见一酒楼前招旗所书“来仪客栈”,取自有凤来仪,有吉祥团聚之意。无双只觉甚好。当即说道:“文弟,我们就在此处落脚吧。” 二人说话间,她余光瞅见一耄耋老者驻足而立,那人弓身驼背,目光斜飞,蹑手藏足,瞅过他时,好似一脸淡然,无双早见此人潜形匿影,顿生疑惑,心下寻思道:“这人一路尾随而来,定然不怀好意,姑且看他如何行事,再作打算。” 三人进了来仪客栈,那老人果真跟来,众人拣了东边一处静僻角落坐了,那老者亦坐了西首一侧,店家笑脸来迎道:“敢问三位客官……,”无双手起将他打住,捂着嘴附到店家耳边轻声细语了一番,那店主随后便乐呵呵去了。 过了片刻,见店中伙计托着一盘满满四碗八碟,行至那老者跟前一一摆下,他眼中一怔,便要起身离去,无双见下,恍惚间,身如影幻欺近那人身旁,笑道:“老丈孤身一人,又无儿女相伴,女子略备几碟菜,何不吃过再走。” 无双见他耳边一角尽显折皱,那老者慌不择路,数步走出厅门,无双跟他行至街心道上,纵身一跃抢在那人身前,手起拂过,于他脸上扯下一块人皮面具,显出一张白净面皮,全然不似先前般老态龙钟。无双将剑柄横在那人项上,冷冷说道:“你还想跑么,还是乖乖跟我走?”心下寻思:“此人定是奸细,我自寻一处僻静之地,将他杀了了事。” 那人避无所避,眼中尽惊惧之色,惊慌之下突然启口,大声说道:“大家快来看啊,老婆打相公了,老婆打相公了。” 无双始料不及,惊声喝道:“你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那人兀自喋喋不休,见身边围了许多人过来,连连说道:“她是我老婆,在家中偷汉子,被我察见,奈何她又有些武艺,我敌不过他,被她一路打将至此。” 无双见他说得龌龊不堪,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将他劈了,只是碍于身边众人,一时不便下手,急说道:“闭上你的臭嘴,信不信我砍了你。” 那人又道:“她偷人心虚,出门还戴着面具,生怕旁人认出她来。” 此时身边围拢看客众多,还不断有人挤来,文璋二人一时挤不进人群,众人起先听说,还兀自疑惑,此时见无双玉面之上,秀目尽显娇媚,果然信以为真,一时指指点点,叫骂声声不绝。不时伴着菜头、青皮袭来,无双虽武艺超群,怎奈何这众多平民百姓,一旦出手,又怕伤及无辜,一时尽显狼狈。 此时人群之中,忽闻一少年之声:“你们休要伤我姑姑。”那人话音刚落,道中气场波动,他内力所至,顿生涛涛,众人哪见过这般阵势,还道是妖风来袭,惊得一哄散了。 那人夹在人群中只顾跑路,无双看得明了,施展轻功腾上,狠狠拍出一掌,她心中愤懑,不觉使出八分力道,这一掌而下,却是何等威力,那人急反手来迎,只觉他掌上还有些力道,纵然如此,怎能敌得半分,掌力之下,只觉腑脏皆裂,口中鲜血急涌,一时筋脉尽碎,微微退了两步,倒毙于道旁。 无双只怕身份暴露,不便停留,饭也未及吃,便匆匆领着二人往武当山行去。沿路上文璋忐忑不安,不知那人什么来路,连连细问,无双一心只想快些寻着君宝,懒得搭理,只催促他快些赶路,奈何这一年来,虽习了些轻功底子,怎及得二人脚快,如此行了一二十里便气喘不止。沿途见一行过往商客,牵着数匹马,那为首一人满面虬须。无双急上前道:“那客人,我们行路不便,买你三匹马赶路。” 那虬须客道:“客官,我等走南闯北,全靠这些马驼物代脚,怎可便卖与你。”无双一掌拍在那人肩头道:“你少啰唣,我与你十两银子,你卖不卖。”那人受了一掌,被她内力所制,只觉骨软筋麻使不上劲,又见她持剑蒙面,连生陪笑着牵过马来,三人上了马,扬鞭奔腾而去。待三人走后,那虬须客顺手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副老脸,正是谷道明。 三人马快,沿途打听,行至武当山脚,见前方两条山路岔开道口,两侧尽是参天的松树,山间郁郁葱葱,云雾缭绕,道口旁,红砖青瓦,深木檐角立着一间庙,庙门上一块横匾,因年生日久,土染深黄,看不清楚,隐隐识得的,是某某观,三人上前敲门,过了许久,才见一老者来开门。无双见那人一身黑袍道服,头上缠个发髻,须发生白,似个道长模样,一时心安,寻思道:“走了许久,终于寻着个道士,君宝在武当山出家,想必这老道定然知晓。”当下便问:“敢问道长,此处可有一位叫张君宝的道长。” 那老道上下打探了众人一番,娓娓而道:“这里是武当山太初观,施主想问的想必是山上的玉虚宫。我这里没有此人。” 无双欣然又道:“我们要打听的正是玉虚宫,敢问老道长,去玉虚宫,从此处上山该走哪条道。” 那老道见无双眉宇间隐含杀气,说道:“太初生两仪,是为天地、乾坤、阴阳二相。两条道皆可通达,只是左边道路开阔畅通,但行程较远,右边乃崎岖道,直通山门,陡峭难行。施主行路疲乏,不如进观饮怀清茶,以解劳顿,再行如何。 无双急着赶路,并不想有半分停留,谢过老道,一行人径直择那道而行,沿路果真如那老道所说,山势陡峭,多处无地下脚,她轻功了得,行此山路如履平地,只是文璋功力不济,渐渐被她甩得老远, 无双伫足说道:“文弟,你拉着我的手吧,我带你上去。”文璋见她纤纤玉指伸来,满生欣喜,与她掌心相合一瞬间,只觉心如鹿撞,妙不可言。“心下寻思道:“如此一般,就算堕崖死了,我心已足。”想到此时,不觉满面羞红。“无双自运气腾挪,犹见他心跳异常,不觉说道:“文弟,你在想什么。” 文璋满心惬意,被她突然问及,嗫嚅说道:“我……,我只觉……姐姐的手好暖和。”无双闻言,亦生面如霞飞,只当是难得的情话,心下寻思:“文弟待我极好,只是不善言表。”此间山路奇峻,她纵然轻功了得,手负一人,不好使力,不觉运功将他拉来,单手环抱在他腰间,文璋亦轻轻将他玉束搂了。她只觉浑身舒软,看天边红霞亦似变了青色,像那红霞羞青了脸,那白云侧过身去轻轻掩住了红霞。 无伤仗着混元内力,又依程英所教灵鳌步轻功展开,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赶至一处山头,眺目所及,却见牌坊屋宇,一座大观远远现前。无双携着文璋随之而来,他一路温存满怀,依依不舍道:“姐姐,我真想此生都对你好。”这番话虽从未言及,此时真情流露,说得直白,却是至真之语,无双只道是他的表白,见山门眺目所及,颊上一红,不过片刻,虞思道:“玉虚宫就在眼前,文弟虽好,此时提及,却不是时候。”一时说道:“文弟,待我见了君宝,取得《混元真经》,我们便回桃花岛。” 三人赶到山门,石门牌坊上刻有“清虚至德”四个大字,左侧一座镇山石碑,碑上刻着:“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右下一行题名写着张三丰。 文璋读过,只道提碑之人心怀若谷,叹尽天下浮华皆为虚渺,不觉由衷而赞。此山门至玉虚宫一路通畅,两侧松柏青枝,生得繁茂,并无人阻隔,不时还有妇孺老幼往来,偶尔所见青年道士,也不持刀配剑,与人指路谈道,甚是和谐。 无双将玉面取下,寻着一道士问道:“道长,请问玉虚宫张道长可在观中,有劳道长引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那道士一脸疑惑道:“我们这里有许多位姓张的道长,不知施主问的是哪位张道长。” 无双道:“张君宝,张道长,道长可认得。” 那道士疑惑道:“施主怎识得尊师名讳,不过尊师已弃了俗名,如今道号三丰子。 无双笑道:“既如此,劳烦道长禀过,就说故人陆无双来访。”那道打量了一番,见三人仪表不俗,寻思道:“武林之事,师父所述甚少,陆无双,这人名讳却似听人提及过,像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因年少,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觉肃然起敬道:“既是陆女侠驾临,道自当通禀,只是尊师近日正在闭关,宫中事务尽交予宋师兄打典,施主稍待,容我禀过宋师兄。” 无双又道:“道长,你所说的宋师兄,可是宋连岳。” 那道士眼中一怔,当即说道:“施主连师兄也识得,定是没有错了,那便请随我来吧。” 沿路上无双问及那道长姓名,只道是姓张,道号静修。无伤见了此间景色怡人,心情舒畅,不觉问道:“姑姑,你说的那位张道长便和先生一样,也是你的结义兄弟是吗?” 无双道:“不错,你时候君宝还抱过你哩。说起来他还算救过我们姑侄性命。” 无伤道:“那我们若见了面,我该叫他叔叔了。” 无双笑道:“那是自然,君宝武功不在我之下,你跟他接触久了,定会喜欢上他。” 无伤又道:“那姑姑你喜欢他吗?他若真像你说得这般好,为什么那么多年也不来寻你,你若喜欢上他,还会喜欢先生吗?”虽是孩子话,文璋闻言,心下不禁一颤。 无双脸上一阵绯红,暗自思道:“君宝与我意气相投,与他一起自然畅快无比,相别十年,若能再见一面,我便心安,文弟亦待我极好,只是……。两两相较,究竟喜欢谁多一点,自己也拿捏不好。不觉说道:“伤儿,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见张道长了?” 无伤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希望姑姑能早一点见过张道长,必竞他救过我们,见了张道长后,姑姑便可跟先生,我们一起回桃花岛了,这里虽好,可伤儿觉得还是比不上陆家庄和桃花岛好。” 他与文璋相处日久,对君宝心中却无丝毫影像,虽说是孩子话,无双想来却别有深意:“桃花岛……君宝寻迹不着,倒是文弟与我姑侄日日相伴,我又夫复何求。伤儿心地极纯,若寻不着《混元真经》……”想到此时不觉心中一阵搅扰。 三人来到玉虚宫前,张静修自去告知,不过片刻,远远便见宋连岳拱手来迎,无双见他容貌依旧,更多了几分苍劲。 宋连岳心生激动,远远便道:“陆前辈,前辈道上辛苦,快请进殿说话。” 无双喜道:“连岳,果真是你,你家师父现在何处,为何多年不来寻我,你兄弟宋驿亭,四处寻你不着,好不担心。” 宋连岳连连点头称道。 众人于殿上坐了,无双见了连岳,一时畅快,二人琐谈不休。 宋连岳道:“那日终南山一别,我四处打听师父下落,听说他上了武当山,我便寻来,这几年,我随师父开派立观,修建了这玉虚宫,尊师浅心向道,我受师父感召,亦随他皈依道宝。 无双叹道:“那日君宝落入谷底,他为救我受了重伤,后又杳无音讯,我一直挂怀此事,今知他无恙,我便放心了。” 连岳道:“尊师十年来不染尘世,很少下山,只是时常自责,未能助您寻着杨过,杨前辈。” 无双道:“你师父可曾提及终南山一事,当日他落入谷底,我和祁道长遍寻不着,只道是火龙真人将他救了,传与《混元真经》。” 连岳道:“火龙真人,师父曾说,曾受这位祖师传道三日,只是《混元真经》他却从未提及过。师父此次闭关七七四十九日,现下已是第四十七天,再过两日便可出关,陆前辈在玉虚宫多住两日,待师父出关一问便知,我们武当山玉虚宫虽不及重阳宫气派,但前后山景混然天成,是个修生养性之地。” 无双心道:“哪里等得了两日,昨日杀了一名探子,那贩马的客商内力不俗,着实可疑,我等行踪恐怕早已泄漏,若不能及早寻着君宝,以我之力,单单一个张桢亦难取胜,何况他身边还有众多高手。当即说道:“连岳,你师父练什么武功,你现在便带我去见他。” 宋连岳见她心急,一时不知为何,讶异道:“师父未曾详说,只说是参悟云笈道宝,需静修四十九日,功成圆满后自然功力大进。临关时嘱咐弟子,若非大事,定需四十九日才能出关,究竟有何要事,劳前辈这般心忧。 无双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张桢,只怕是来者不善。” 宋连岳道:“张桢,莫非是江湖上人称混元手的张桢,我曾听师父提及过此人,陆前辈不必心急,我们武当山上岩窟密室甚多,不如寻个隐敝之所躲藏起来,待师父出关,再行定夺。” 无双道:“那有何用,张桢身边高手耳目众多,此人行事,不达目的,决不善罢干休,唯今之计,只有寻着你师父,合我二人之力,才可相抗。” 连岳心想:“张桢武功非同可,陆前辈尚无把握取胜,我等弟子堪何而论。一时说道:“既如此,陆前辈,我们现在便去见师父,只是师父闭关的“飞升崖”四面绝壁,山势极险,我等弟子轻功不济,上不得崖顶,陆前辈武功盖世,上了崖顶,只需用内气传引,师父自然知晓。” 无双心想:“这个宋连岳,当年去重阳宫时便处处心谨慎,亏得君宝收了个好徒弟。”一时笑道:“这个我自知晓。” 四人出了玉虚宫,连岳吩咐弟子遣散众香客,把剑守了山门,禁香三日,这才引着无双三人一路往后山行去。 众人过了琼台三观,穿过逍遥谷,未曾有丝毫停留,沿山间道行至一处崖台,见此间台面方圆数丈,形如硕大的巨岩,悬卧山间,一面是临崖绝壁,壁上寸草不生,光滑得无处下脚,却隐隐可见崖上数个佛窟石像,鬼斧神工般凿刻在石壁表面,崖顶高耸入云,抬头仰视,直令人望而生畏。 宋连岳道:“陆前辈,前边便是飞升崖了,师父就在崖顶。” 文璋见此崖四面绝壁,高数十丈有余,心下寻思:“这般绝壁高崖,表面平滑,跟本无处落脚,也不知他家师父如何攀跃得上,若是神仙也就罢了,我等凡夫俗子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无双暗自惊叹,心道:“飞升崖四面绝壁,平滑得无处下脚,若要上崖,需借助外物,方可着力,只是这崖面平滑……细细一想,若是君宝能上得崖顶,其中定有蹊径。”一时说道:“连岳,你可见过你家师父攀这石崖。” 宋连岳道:“我自上武当,此间只来过两次,并未见尊师攀跃,只因这飞仙崖曾是真武大帝修炼之所,极其险峻,师父时常嘱咐,若非有要事,不可擅自来此。 无双一时无有头绪,沿那崖壁而行,细细看时,壁面上丝丝裂迹,依稀可见裂缝中似有凿孔星星点点纵伸直上,当即了然于心。便命众人砍了十数根腕口粗的树干,一头削尖,合着树滕连了一串系在腰间。她运气将那木楔插入孔中,用力一试,竞十分牢靠。才对宋连岳说道:“连岳,你带他二人先回去,我上崖寻了你师父便回。” 说罢展开轻功,踩着木楔纵身跃起,众人见她一跃数丈,宛若一道流云飞虹般飘然而上。不过片刻便已去得远了。 文璋在下边看得惊了,不知情的,还道是仙子下凡,凌云直上。甫间不见了她人,却又心急如焚,一时喊道:“姐姐,等等我。”沿她留下的木楔腾上,却踏不过两三根,便重重跌落下来。一连摔了几次,皆被无伤将他接住,却还兀自心有不甘。 无伤见他状似失魂,一时大喊道:“先生……先生……。” 文璋闪过神来,累得瘫坐在地,少间却见无伤像猴子一般纵身上了崖去,不见人影。虽万般无奈,只能望崖心叹,直恨自已未曾练好武功。 宋连岳在崖下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只道是这孩子身轻体健,修为过人,上得崖顶,却又怕他失足坠崖,心下惴惴。 无伤暗运混元内力,只觉身轻体健,崖壁上不过数丈皆有树桩,他心念着姑姑,并不曾回望,如此攀沿直上,十分顺畅,不过半碗茶时,见崖顶郁郁葱葱,生有青草藤蔓,只听得高处隐隐似有打斗之声,急忙运功,顺势抓着一根青藤,飞身上崖,却见崖顶两人正与姑姑缠斗不休,三人招式极变,恍惚看不清晰,一时惊声喝道:“住手,别伤我姑姑。”无伤混元内力气由心生,这一声喝,顿生四周草木摇摆,风声呼啸,那二人一时惊悚,不觉止住刀兵。 无双手持双剑跃过身来,横挡在无伤跟前道:“伤儿,你怎么上来了,此番凶险,你还不快回去。” 无双转头看看了身后,是万丈深崖,说道:“姑姑,你让我回哪里去。” 此时对面那黑袍之人说道:“来得正好,你子吸了我师姐菩提身血,我正要找你,未曾想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无伤定睛一看,那个正是百损老道,他身旁那锦服之人正是张桢。 一时说道:“原来,那个女人是你师姐,怪不得那么坏,你杀了我师父一村子人,我正要寻你报仇。”见他一脸折皱,发须全白,怎么会是那女人师弟。便又说道:“那坏女人逼死了杨大叔,跟你一样坏,只是她看上去做你女儿还差不多,怎么会是你师姐,你这老头老糊涂了吧,定是口误,将自己女儿说作师姐了。” 百损听他絮絮叨叨,说得乱七八糟,不觉怒道:“师姐就是师姐,我还未取,怎么会有女儿。”说到此时顿感失态,一时百口莫辨,不觉期期而道:“你……我……。”心下业火顿生,大声喝道:“我今日便吸干你的血,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说着便腾身而上,一掌拍出直取无伤,这掌来得极快,无伤不及反应,那掌力却被姑姑搁过,无双单剑使出玉女素心剑法来敌,她剑速极快,招式变幻无穷,数招“浪迹天涯”“花前月下”一一使出,既隐含全真剑法精妙,又如玉女剑术般凌厉。 失了张桢相助,百损一时被她逼得左遮右档,毫无反击之隙。张桢急抽身来助,无双使出双剑,右手抵住百损,左手拦过张桢,此时被两大高手围攻,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三人堪堪过了数十招,无双并不落下风。 无伤见状,抢上前来,直拳一出,正是一招“砰然心动”直取百损,此番无双被二人夹击,招式趋缓,百损见他直拳来袭,晃开无双剑锋,顺势一掌拍出,与他拳锋相接,只觉他拳上内力惊人,势如排山倒海,不觉身子向后一倾,好在他内力不俗,运功定住身形,一时并未退倒。 无伤只觉诧异,这老头竟能档住自己全力一击,情急之下,连连使出“波心拳”中的招式来敌。数招即出,百损只闻得他拳声虎虎。适才一招,若非他内力深厚,险些摔倒,暗想自己一代宗师,怎能受一娃娃所制,只是拳力惊人,又不敢硬接来拳,只一味闪避。 无伤十七招拳谱打完,并未伤及他一分一毫。百损先还暗暗吃惊,却不知他下招为何,此时见他出拳威力虽大,拳法却平平无奇,再无变换,甫间避开他拳锋,一掌挥出,无伤见他掌力生猛,却又闪避不及,一时运功相抗,硬受了他这掌,顿觉寒气袭人,一阵痛楚,胸口如同撕裂一般。 好在有混元内力护体,姑且忍着剧痛,猛地双拳挥出,正是波心拳中的“胆颤心惊”,他初次临敌便逢恶战,出招又与之前毫无变化,百损看得真切,矮身避过,顺势一招阴寒掌力击来。往日他与人对敌,不过三招便可杀人于无形,此时却被这娃娃戏耍不堪,心中恼怒至极,出掌间不觉使出八分力道。 无伤无暇闪避,被他一掌打得连连退了数步,他掌间寒气冷冽,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形如万针穿刺,哪知身后已是万丈深渊,脚下一滑,止不住跌落崖去。 无双看在眼里,失声叫道:“伤儿。”她虚晃过张桢,纵身随他跳入山崖。 无伤落至半空,无双急使出金铃索法,她长袖挥出,瞬时缠过无伤腰间,运尽真力拉扯,甫间落至无伤身侧,眼角余光所及,悬空一侧的石壁上,正好凿有一处真武石窟,当下反手一掌,将他推向那神龛膝上,才即坦然。 坠崖之势,凌虚托起一人,已然大耗真力,只觉混身无力,只听得呼呼风响,缓缓合上双目,耳畔又掠过一阵惊呼之声:“姐姐别怕,我接住你。” 无双俯身看时,见文璋双手摊开,神情凄悯,心道:“我坠崖必死,又何必连带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凄楚。又心念道“文弟孤苦一人,他此生念我,我怎能忍心弃之不顾,留他一人在世,受旁人欺辱。”想到此时不觉柔声而道:“文弟……。” 她似一颗陨落的流星,重重砸落其身,文璋口中涌出一股鲜血,眼中却似含笑,紧紧偎依在他胸口。 一年来,二人虽名为兄妹,文璋视她作知已,惜心相伴,不离不弃,随她若喜若悲。无双虽未有过半句贴心之话,与之却如鸥水相依,任他随心随意。念念情之为物,至死不渝,才可终归一处。 此时无伤缓缓醒来,只道自个死了,又见躺身于半崖石窟之内,微微一动,顿感胸口一阵剧痛,他一心念着无双,猛地惊声喊道:“姑姑……。音声荡响,却再无人回应,此刻眼前突现一黑衣道袍之人,那人长袍拂过,将他揽于腰间,无双只道是那百损恶道,急看之下,却见他面色红润,容止端祥,此人身形骄捷,沿壁跃下,伴着耳边瑟瑟风声,一路随他飘下崖来,甫见眼前二人惨状,齿间一噤,心念转而极至凄冷,双膝一软,跪倒在他们身旁,眼泪扑簌直下,不住声喊道:“姑姑……,先生……。”将他二人扶起,要与之推宫助血,哪料身体绵软,脉象不应,冷冷冰冰。过了许久,仍自痴痴不断。 宋连岳见二人无应,又见无伤笃情深重,不由得泣声说道:“伤儿,他们已经仙游了,咱们将他二人好好安藏了吧……。” 无伤悲泣道:“不,他们没死,我姑姑不会死的,先生也不会死,姑姑,伤儿武功练得不好,你可是生伤儿气了,先生,伤儿记不住你教的诗文,我会好好用功,你们可不要丢下伤儿一个人。 那黑袍道人正是君宝,他虽久持道宝,心如止水,见此情景,心下亦生悲凉,口中念道:“姐姐,君宝来迟一步,是君宝对不住你。” 无伤哭了一阵,运功将他二人抱起,缓缓转身而去。他年幼之躯,抱着两个大人,步履蹒跚,嘴上喃喃说道:“姑姑,先生,你们若是累了,便躺一会儿,伤儿送你们回桃花岛去,我们三人从此都在一起。” 君宝心下一怔,想道:“他定因伤心过度,有些神志不清了。”垂泪说道:“孩子,你便是伤儿吧,你姑姑为救你落崖,她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人死不能复生,你先过来……。说着便走上前去。 无伤见他上前,略略退了两步,止不住抽噎道:“你……你便是张道长吧,姑姑说你武功高强,历尽辛苦来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我要带他们回桃花岛了,再不用你管了。他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紧紧抱住二人,一路奔泣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无伤只想远远离开这些人,本应向东而行,却因伤心过度,辨不清方位,竟一路向北行去,沿路上,只怕被人发现,尽择人稀偏僻之道而走,渴了择些山果,饿了打些野兔充饥。他体内混元真气随意运行,虽一路身负两人,如此行了数日,胸口却不似先前般剧痛,也不知为何,想必那寒掌之伤,像是好了。 如此行了半月,已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堪,时至当下,方才缓过神伤,一日进入山西境内,放眼四方,虽处荒乡僻壤,见一桃林,枝间泛起新绿,想起先生所说:“亲人身故,须教他们入土为安才好。”又见此间地僻人稀,就桃林之中挖了一夜,刨出一块土坑,将二人细细擦试了全身,同穴葬了,跪在坟面,放声号哭。 午间艳阳高照,只道姑姑、先生死了,自己孤身一人,再无人疼爱,他心中烦闷,穿过一片树林,颠颠撞撞行至一处浅丘之地,只觉口渴难奈,见荒丘林边一处开阔田间,土道边上竹竿撑起一面茶旗,微微迎风招展,旗下是一茅店茶肆,稀稀落落坐着几位乡客,一店伙挽着茶壶来去掺水,他只想讨口水喝,一时走上前道:“店家大哥,能否给口水渴。”那伙计见他污面垢足,邋遢不堪,只道是行路的乞丐,冷冷说道:“那边大水缸里有水,你自去喝吧。” 他一时欣然,走到水缸边,见缸里还有鱼儿游动,正要俯下头喝水,只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道:“且慢,这缸子里满是陈年的雨水,还养着鱼,怎么能喝。” 无伤闻他音声清脆,沉着老道,侧身一看,不过是一少年,和自己年岁相仿,见他眉清目秀,双目大而灵动,面肤白晰如雪,着一身麻衣,一块粗布头巾包了头,虽是乡下人着装,但与之相较,衣着整洁许多。那少年见店家欺他穷酸,与他喝鱼缸里的脏水,不觉忿忿不平。当即大声说道:“二,快给我泡壶清茶来。”那店家见他语气甚是轻慢,一脸不屑说道:“我的少爷,你带钱了吗?我这茶可是上好的竹叶青,一碗茶得花二文钱哩。”那少年嘟着嘴说道:“你好啰嗦,让你泡你就泡,我爹爹平常送你蜂蜜吃还少了么?” 那店家道:“你爹爹那人疯疯颠颠的,时常吃饭喝茶都不给钱,我这可是本买卖,全家老指望着其开锅,少爷,你一人吃喝就够了,何必拉上这乞丐。” 那少年心下急道:“你……。”手起间便要动手。那店家连连说道:“得得,我的少爷,算我怕了你了,你在我这里茶照泡,饭照吃,可别再把我的桌椅打坏了。” 无伤见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只怕二人伤了和气,一时说道:“兄弟,你不用管我,这样的水我喝着习惯哩。” 那少年见他说话得体,却又要喝水,急道:“唉,别喝,你还真把自己当乞丐哩,你过来,喝我这碗茶吧。”说着便领着无伤于桌边坐了,无伤接过他手中茶碗,咕噜一饮而下,顿觉舒畅了许多。 此时那店家眼角甚是不屑道:“少爷,我看这位公子茶也喝了,今儿个打尖儿,你们是吃白面馍馍,还是玉米面呢?” 那少年轻声道:“你别理他,他这是苍蝇叮菩萨,不识人味,唉,我身上带着调料,我们去打兔子吃,你说好吗?”见他兴致勃勃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打野兔子了。”二人一路跑,离了店家,行至一树林内,那少年道:“此间山兔、野鸡很多,我时常来玩,肚子饿了,便抓两只来尝新,只是这两年,那些兔子好像都学得精了,但有人来,远远地便跑开了,甚是不好找,你有什么法子能抓得两只,那便最好了。” 无伤数十日不曾与人说话,今偶随这俊俏少年,与他一起只觉甚好,当即应承道:“兄弟,你想吃烤野兔,就包在我身上了。”他久习混元内力,眼耳所辨超出常人,一时四下探望,却见左手林间蹲伏着一只灰兔,生得肥硕,心道:“若逮着这只大兔子,兄弟一定会很高兴的。”足底生风,使出灵鳌步蹿去,那兔子闻得风声,一溜烟跑了。无伤紧随其后,见那灰兔动作迅捷,绕上土坡,一时不见了踪影,登上土坡,放眼细察,见它钻入一土包洞,再不出来。 无伤心想:“糟糕了,这下怎生是好,我答应了兄弟,要帮他寻兔子吃的。”心下一急,行至那洞口,俯身探去,那兔洞虽,却还恰好容得下他幼之躯,若是身形稍壮的大人,绝计不可,无伤抓着洞壁,狠命向里探去,直深入一丈有余,透着洞口微弱的光线,却见那只灰兔,直愣愣瞪着双目望向自己,身子止不住瑟瑟颤抖,在它身旁卷伏着一窝兔。 无伤心念所触:“这窝兔子定是它的子女了,它们这么可怜,我怎么忍心吃了它的妈妈。”又想着曾与姑姑、先生相处之日,心下一酸,抽身爬出洞来,眼中已生盈然有泪。那少年见他伤心,问道:“乞丐,你怎么哭了。”无伤放声泣道:“兄弟,对不起,我找不到它了,害你吃不成野兔肉。”那少年只道他因抓不到兔子伤心,心道:“这个乞丐,我与他相处不过半个时辰,自娘亲死后,除了爹爹之外,再无旁人对我这般好了。”想着心下十分感动说道:“算了,算了,你也不必伤心,我抓野鸡给你吃好了。” 二人于林间打了一只野鸡,他寻着一处池塘,摘了两张荷叶,将那山鸡退了毛羽内脏,洒上盐和香料,用荷叶包了,又于塘边取了一些淤泥,和上包好的荷叶鸡,裹了西瓜大的一块泥团。无伤见他会熟巧精,看得直愣愣说道:“兄弟,你也舍不得吃它吗?”那少年升了团火,笑道:“这叫荷叶叫化鸡,若烤上两个时辰取出,可好吃了,说起来这鸡和你们乞丐儿帮还有一段渊源哩。 爹爹说,很多年前,有一个老乞丐教他做的,诶……乞丐,难道你不是丐儿帮的人?”无伤道:“丐儿帮……,好像听姑姑提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那少年又道:“乞丐,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内功不弱,不知是师承哪一路。怎么会沦落到此。” 无伤道:“我叫宋无伤,姑姑说,我练的是《混元真经》,兄弟,你也会武功吗?”那少年寻思道:“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九阴真经》!唯独没听过什么《混元真经》。”便道:“嗯,爹爹逼着我练功,不过你说的这个《混元真经》倒没听爹爹提过。”二人聊了一阵,不过是两个孩子,谈得尽是些抽蛇螺、抖空中、斗螇蟀、放风筝等孩子游戏。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那荷叶的清香夹着野鸡的香气扑面而来,二人馋得直咽口水,那少年踩灭了火堆,还未及时辰,便急切扒拉出那整块泥团,用石头敲开,两人大块朵颐,无伤虽吃过不少江南美食,这叫化鸡,还不曾吃过,不觉边吃边赞,只道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二人吃过鸡,那少年擦了擦嘴边说道:“宋无伤,我要回家了,我们暂且别过吧。”说着飘然而去,无伤呆呆望着他远去,心下念念不舍,大声喊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亦大声回道:“我叫周若男,你快回家吧,你姑姑也许正在家等你哩,我明日再来寻你玩。” 无伤听她提起姑姑,心头泛起阵阵酸楚:“姑姑、先生都死了,我哪里还有家,一时伫足而立,不住地放声大哭。”那少年远远见着,只道他舍不得就此分别,又急忙赶了回来,关切说道:“你……怎么又哭,难道你真是乞丐,无家可归了。” 无伤道:“我姑姑和先生都死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少年心下触动,轻声说道:“你真可怜,不如你到我们家去。”无伤闻言,心下一喜,当即点了点头。那少年也不嫌他身上脏污,便来拉他的手,他手虽,无伤只觉滑润如脂,十分温暖。 二人穿过密林,跃上一处山丘,映入眼下一片空旷谷地,眺目望去,五颜六色,山花开得烂漫,呼吸之间,空气中隐隐夹着群芳香味,只觉心怡舒畅。周若男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斗帘笠,陡然给他罩在头上。 无伤忽觉眼前黑隐隐的,连生说道:“周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去当探子。”他本就较同龄人身材高大,见他戴个江湖斗笠,倒还像模像样,不觉嘿嘿一笑说道:“此间唤作百花谷,我和爹爹在这里养蜜蜂,先前此间的蜜蜂都受我操控,只是这两年,别处飞来的品种越来越多,爹爹一时还未想到如何操控,给你戴上斗笠,自然是怕你被蜜蜂蜇了,那滋味可不好受。”无伤急道:“周兄弟,那你怎么不戴,姑姑曾说我吸了冷炼霜的血,体内百毒不侵,不如你将这顶斗帽戴了,万一被蜜蜂蜇了可不好。”周若男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心生一阵暖意,笑道:“纵然有别处的野蜂,那我也不怕。” 说着便结手成哨,只闻得吁吁声响。四面八方各处皆有蜂群涌来,连绵不绝,形如数张金丝毯,伴着蜂鸣“嗡嗡”,响声不断,绕着若男周身四处,密密麻麻围了一圈,随他走走停停,像一层护罩般飞绕不歇。 无伤暗暗称奇,二人沿着山路下到谷间,路边所见,尽是奇花异草,芍药、牡丹、玫瑰、山菊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睱接。无伤心下畅然道:“周兄弟,你爹爹一定是个能人,要不,怎能养这许多乖乖听话的蜜蜂,又种了这些美丽的花,这么好的地方我想除了桃花岛,再无别处可比了。” 闻得“桃花岛”三字,周若男心下一惊道:“桃花岛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听爹爹提及过。” 二人进到谷中,见一处清悠院落,四周满是花枝滕曼,好似一圈天然的花墙与周围花圃溶为一体,沿那花间道,进到开放的院墙,里院芳草萋萋、松柏柳木、繁花似锦,数不尽的色香争艳。呼吸间尽是清香弥漫,泌人心脾。 若男道:“此间繁花有数百品种,许多品类出此之外,世间再无,皆是爹爹精心培育的良种。” 二人绕过花圃,见一参天大树,左右倚靠着两间木房,好似藤木竹丝织就,并不见半块砖石青瓦,与周围景致混然天成,若非有人引路,只怕万难寻到此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若男领着无伤行至屋口藤檐之下,取过一壶竹筒茶器,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道:“宋无伤,这是“清新茶”,你先喝一杯吧。”无伤微微一笑,取过茶水一饮而下,真当清新可口,解乏去忧。见他连连笑道:“周兄弟,你一定渴了,你也快喝点。” 周若男期期笑道:“我……我不渴,我刚刚喝过了。”无伤只念着他口渴,不觉说道:“咦,你喝过了,我怎么没看见你有喝过水。”周若男急道:“唉呀,都说过了,我不渴,这茶水我天天都喝,自然没什么心奇的。”无伤被他推搡着进到屋内,见堂上盘坐一人,须发雪白,静逸安祥,形如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若男道:“宋无伤,这是百花谷顽通仙人神像,但凡有客人到此都得拜他一拜,以保平安。”无伤见那神像仿似透着真人气息,并不似假偶,听周若男所言,一时又信以为真。当即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趁磕头之际,那神像又似活灵活现,直冲着周若男挤眉弄眼,似在说些什么,神情暗生好笑。待他起身之时,却又立返原态。 若男又道:“宋无伤,拜过顽通仙人,给了人事例钱,便可终生受仙人庇佑,一生平安。 无伤道“人事例钱,周兄弟,我身上并无分文呀。这样好了,我也不求仙人保佑了,若是磕头行礼,再磕十个便也无妨。” 此时见那神像突然启口说道:“殿下凡人,若无人事例钱,但凡身上值钱物件,均可奉上,以表汝之诚意。”音声甚是苍老低沉。 无伤想了想,又摸了摸身边,只寻着程英赠的那把匕首,一时说道:“我腰间只有这把匕首,可它是程姑姑送与我的,很抱嫌,我不能献给你,你若有灵,不保佑我也罢了,我再给你磕十个响头罢。” 话音刚落,却见那殿上神像猛然跳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口中连连说道:“不好玩儿,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气死我了,若男,爹爹让你寻个达官贵人前来,你怎么偏偏给我找来个乞丐子……。 见那神仙侧开头去生着闷气。无伤甫间清醒,说道:“咦,您不是顽通仙人吗?怎么活过来了,难道真是神仙显灵了。” 那神仙气呼呼说道:“什么仙人,仙人,我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还没死呢,说什么显灵不显灵的。” 若男道:“宋无伤,这便是我爹爹,人称老顽童周伯通,你莫见怪,爹爹他一向如此,什么好玩便抢着玩什么,方才是爹爹让我陪他玩“装神仙” 无伤吃惊道:“老顽童,我常听姑姑提起您,您真的就是五绝之首的老顽童……周老前辈。” 周伯通悻悻说道:“什么老前辈,老前辈的,若男,这子喝过“清新茶”了吗?喝过茶,让他走吧。若男,下次咱们不玩伴神仙了,你帮爹爹想想,还有什么好玩的。“ 若男急道:“爹爹,你总想着玩儿,这位无伤哥哥是个好人,他姑姑、先生都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周伯通想了想说道:“不过这子够老实的,刚才听你提到什么“姑姑”的,你姑姑是谁,怎么好端端地便死了。“ 无伤忆及姑姑,不觉黯然神伤,凄凄地将之前发生的往事一一倾诉道来,说到伤心之处,忍不住潸然泪下。周伯通听他说得悲切,也止不住“呜呜”泣声擦试着眼泪。 若男道:“无伤哥哥,没想到你身世这样凄惨,你姑姑既是爹爹故人,不如暂且留在百花谷,自从我娘死后,只有我和爹爹相依为命,时常想起来也怪寂寞的。” 周伯通突然兴起说道:“是呀,是呀,伤儿,刚才听你提到什么什么《混元真经》,这是什么武功,利害不利害,可比得过我的《空明拳》还有杨过那子的《黯然销魂掌》。” 无伤心下感动,一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晚辈拜见周老前辈。” 周伯通急道:“唉呀,什么晚辈不晚辈的,我周伯通最见不惯这些,伤儿,你快跟我说说那《混元真经》,你说得我心痒痒,就当可怜可怜老人家吧。” 无伤道:“《混元真经》伤儿早已牢记在心,周老前辈若是喜欢,我便写下来好了,只是陆姑姑说,我只习了上卷真经,至于下卷,姑姑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周伯通笑道:“上卷就上卷好了,等我学会了,我再替你去寻那下卷经书。” 若男道:“爹爹,无伤哥哥都答应不走了,今儿个这么晚了,不如等到明日再学也不迟呀。” 当年媖姑幼子被裘千仞铁掌所伤,不治身亡,他与媖姑年过九十,才有了若男,那年媖姑冒险生下孩子,产后体质虚弱,若男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故去,不久后一灯大师段皇爷也圆寂往西。周伯通自对她痛爱有加,遇事百依百顺。听他所说,一时无理反驳,眼角现出一脸无奈。 无伤与他二人说了半天,不觉有些口渴,见一旁茶几上还有半壶“清新茶”,端起那竹壶想要倒些来喝,却见若男急道:“别喝,这茶虽取名“清新”其实是爹爹配制的迷魂汤,虽不是什么毒药,但饮后六个时辰所见之事,都会全然忘记的。“ 若男说完,于左侧桌上倒了一碗清水递与无伤。 晚间他精心熬制了一锅蜂蜜莲子粥,配上各色花滕的嫩叶,看着色香俱到,食间有如群花的芬芳。虽只是素食,无伤吃得赞不绝口,心道:“周兄弟年纪尚轻,却能做得如此美食。”只觉他心灵巧极,心底泛起阵阵暖意。只有周伯通,好似食不甘味,只手扶着脸颊,撑在桌边,口中喃喃念叨:“混元真经……。” 众人吃过饭,若男见周伯通还似念念入神,不觉唤他道:“爹爹。”见他兀自想得着迷,直凑过耳边大声喊道:“爹爹……。”周伯通猛然闪过神来,惊心说道:“哎哟,若男,你吓死我了。”若男笑道:“爹爹,今天无伤哥哥刚到是客,吃过饭该你洗碗啰。”见他神情恍惚道:“洗就洗了。”若男又倚在他肩上,轻声说道:“爹爹最疼孩儿了,你快洗啦,把碗洗干净,明日我便让无伤哥哥传你混元真经。”他一听混元真经,精神一振,立马收拾起来。 无伤道:“若男,周老前辈年岁大了,这样的粗活,还是让我来吧。”若男拉过他道:“别管他,别看我爹爹他老,往日一顿饭吃得上三大碗哩,若不是想着你那混元真经入了迷,换作平日,早收拾好了。”说着便拉得无伤出了房门。 二人围着院外花圃转悠,若男见这少年怡悦,心中有好多话与他说,她自长于百花谷,很少出过远门,听无伤谈及英雄大宴,各种江湖履历、不觉大感兴味,又说到冷炼霜、百损、张桢等人,一时又恨极切齿。 时至夜深,若男将他引至一灯大师房里歇下,才自去了。周伯通辗转反彻,一夜无眠,不过卯时,蹑手蹑脚潜入无伤房里,将他唤醒,无伤一见是他,惊声说道:“周前辈。”周伯通急忙唔住他嘴道:“声点,伤儿,我看你这会也不忙了,你就将混元真经说与我听,别害我老人家失眠啦。” 无伤道:“这个不妨事,我现在就写给您,只是我身上没有笔墨纸砚。”周伯通道:“写什么写,那多费事,你直接说与我听,我听二遍三遍的就记下了。” 无伤诧异道:“这本经书我可是背了几百遍才免强记下,周老前辈您莫非是神仙,就算是神仙只听一两遍也未必能记下许多。”周伯通悻悻说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便不如神仙,我若不如神仙能活那么大岁数吗,随即又嘻笑道:“伤儿,你快念与我听罢。” 无伤道:“那好。”遂将半部混元真经和盘托出,周伯通研习武学一生,听那经文理奥玄极,只当是绝世武学,不觉盘膝打坐,运功行气,听到:“四指交合,大指相对,真气旋于腑内,聚气不发,意行任督二脉。”一时无解,但凡修炼内功,都是气随意行。依经文所述却是意行气不行,那与常人空想有何不同,他内力已至登峰造极之地,一时却极难领悟,如此试了数次,皆不可为,不觉心烦意乱,急得抓耳挠腮。无伤只道他炼走了气,怕他走火入魔,一时关切说道:“周老前辈,这经文确是极难领悟的,我自随先生识了字,才领悟到其中奥妙。周伯通不屑道:“那你说说,这经书所说的怎么个聚气不发,怎么意行任督二脉。” 无伤笑道:“这有何难,像我这样,什么都不想,不就行了。”说着便盘膝坐起,果见他神貌安逸恬静,似有四方真炁涌入百汇。他自付武功心得天下无二,心想:“这臭子看着比郭靖还笨,他怎么就能做到,定是我一时疏心,倒让这子捡了便宜。不觉悻悻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待我细细思量一番,明日解给你看。”言罢,闪身而去,无伤一时不及挽留,便晃若不见了人影。 次日,周伯通整天顾着琢磨混元真经奥义,二人见他时而来回踱步,时而快走如风,时而静如止水,时而浮躁惑乱,若男看得惯了,自然见怪不怪。两个半大孩子整天泡在一起抓鱼捧虾、推枣磨、捉蝴蝶、斗螇蟀,心下好不快活。 待闲静下来,无伤每每思忆二亲,不觉心下凄冷,眼中含泪,若男关切道:“无伤哥哥,你又想你姑姑了。”无伤泣道:“姑姑和先生虽是我亲手葬的,可连块墓石也没有,现在他们的坟墓我也找不着了?”听他“呜呜”抽泣,哭得更为伤心。若男道:“这有何难,这里是百花谷,东边是烂桃林,西边便是莲泽湖,无伤哥哥,你只要记得周围景致,我一定能帮你找着。”无伤闻言喜道:“周兄弟,你这话当真,我记得那是片桃林。”若男笑道:“那定是烂桃林了。”二人来到烂桃林,果见林子西处一角正是那日埋亲的土包,他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块大石头,足有百十来斤,立在二人坟头。若男虽自随爹爹修炼全真内功,又兼习《九阴真经》,自负同龄中人,难逢敌手。此时也不觉暗暗称赞,无伤拿出随身的刀,细细镌刻上墓文:“姑姑陆无双之墓,先师文璋之墓。”一切做完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一连数日,无伤都来祭拜,若男一路相随,这日,天下着毛毛细雨,林间微风徐徐,二人一路向烂桃林行去,只觉身后有人如影随形、暗中窥探,一时回望却又无处寻迹。若男寻思道:“定是爹爹闲下无聊,寻计着着弄我们。”他俩行至无双、文璋墓前,若男突然大声说道:“爹爹,你别再躲了,我和无伤哥哥早发现你了。”随他音声渐消,山林间又似重归寂静,无伤诧异道:“周兄弟,难道真是你爹爹。”若男道:“这里方圆数里都无人家,不是爹爹还会是谁,他定是躲起来了。”又付过无伤耳边,轻声笑道:“爹爹一定是想不明《混元真经》,想要偷学来着,无伤哥哥,你莫吱声,待我戏弄他一番。”无伤正要说话,却见若男大声说道:“爹爹,无伤哥哥说啦,若你想学混元真经,需拿出一样生平最得意的武功,教他学会,他便助你修炼混元内功。” 周伯通躲在一棵大树身后,心下暗自寻思:“难道他们真的发现我了,一时又拉不下脸,天底下除了杨过那子的黯然销魂掌,什么样的武功难得到我,竟让这臭子教我,呸……呸呸。” 若男又道:“爹爹,无伤哥哥说,这部混元真经,除了经书正文,还有一段心法决窍,你若想学得会,定要这段秘要才可炼成。” 周伯通心想:“心法决窍,原来如此,难怪我练不会,生平最得意的武功,便是我自创的“左右互博”和“空明拳”。可这两套功夫任意拿出一样都是极近高深,这子那么笨,如何学得了。“心下犹豫,却又满脑子里魂迁梦绕的都是混元真经,郭靖那子够笨的,这子不会真那么笨吧。“想到此时,当即跳将出来说道:“这臭子说话可算数。”无伤正要辩解,却被若男挡在身后说道:“当然算数,但要爹爹答应先教他功夫,才能告诉你心法秘要。” 周伯通心下无奈,却又毫无办法,想着自己孩儿总不会向着旁人吧,便道:“我的“左右互博”和“空明拳”两套功夫,这子任意习得一套,终生受用无尽。左右互博嘛,不是常人所能领悟的,我看还是教他“空明拳”吧。 无伤看向若男,低声道:“周兄弟,混元真经哪里有什么秘要,你这样骗你爹爹可不好。” 若男笑道:“无伤哥哥,你先跟爹爹习武,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啦。”无伤喃喃说道:“可我,我太笨了,只怕学不会周老前辈的武功。” 周伯通急道:“怎么样,臭子,你是学还是不学,若想学,那便仔细看好了。”说罢招术即出,拳劲虚闪若无,这七十二路空明拳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馀,柔中带韧,在武学高手看来,拳招平平无奇,可无伤眼中,却是变幻莫测,身法招式,忒地捉摸不清。正看时,周伯通甫间使出“冲穷中弄”十八路中的一招“无从捞摸”,借着一袭来风,拳劲疾出,猛然催折一棵大树。见他七十二路空明拳堪堪使完,二人连连鼓掌。周伯通道:“臭子,你看清楚了么。” 无伤只觉这套拳法奥妙精深,一时却又看不明白,闷声不响低垂着头。若男道:“无伤哥哥,你若看得明两三招也罢,使将出来,爹爹也好教你。” 见无伤低头不语,周伯通道:“这子资质平平,看不明白实属正常,我再打一遍吧,又冲他悻悻道:“臭子,这第二次你可看好了。说罢又使了一路拳。无伤看在眼里,心内随他拳涌翻腾,待到让他练时,却又呆头木脑,好似什么也想不起来,周伯通一连使了三套拳,无伤模仿着打出,却只是冲、贯、抄、劈波心拳的打法,直来直去,毫无变化。 二人练了大半天,已近黄昏时分,周伯通看得心急,愤愤说道:“我真被你气死了,你这臭子,怎么比郭靖还笨,好了好了,算我晦气,若男,这空明拳你也会使,明日你自教他吧。”说罢又面色急转,嘻嘻笑道:“若男,这《混元真经》秘要,你替我问问这子,悄悄告诉爹爹便是。” 若男亦笑道:“爹爹,我们有言在先,你若教得会他,才会告诉你绝窍,无伤哥哥现在半招不会,倒是你教得不好,孩儿也没有办法。” 周伯通悻悻说道:“你这孩子,到底我是你爹爹还是他是……。”见若男撅着嘴,侧过一旁,周伯通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看通明拳,他是学不来了,我教他左右互搏,这子若还是不开窍,也怪不得我了。” 若男转而笑道:“还是爹爹最好,等你教会了他,我让无伤哥哥一定给传秘绝。” 周伯通娓娓说道:“左右互博,究其要旨就是一心二用,第一步,你得学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若男,你们二人都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到。”说着折了四根树枝,分开递给二人。 无伤随即左右手并用,在地面画将起来,画痕过处,连自己也觉得不像,不及又起笔,忽听周伯通呵呵笑道:“臭子,普通人心念杂乱,即便凝神守一也,也未必能做得好,此要旨,心意抱一而凝神,双手一分二用,心无旁羁,全凭潜意导引,我苦想冥思才悟出这番道理。似你这般毫不用心怎么能成。 无伤心道:“一心二用,混元真经心法讲究意行气不行,与常人修行套路截然不同,若依真经所述,聚气凝心,以空冥之意导引,也许可行。便又凝神聚气,气聚丹田,不觉手间过处,果真画出一对方圆,方者折方,圆者曲圆。”他手间隐含混元内力,仅凭两根细长的树枝便在沙石上刻下甚深划痕。 他长到十岁,往常但凡修习武功招式,频频地学不会,此番不过试了两次便画得方方圆圆,不觉心生激动道:“哈哈,周老前辈,你看我画得好不好。” 周伯通眼下一惊,想道:“这子岂非是个天才,我还没教他左右互搏,他到好,抢先一步便将内力也用上了。”只道他还是个孩子,心念纯实,若是换作大人欲念不息,一定没那么快学会。便道:“孩子随便画画,不足为奇。”又见若男试画了好几次,每每看去,方不似方,圆不似圆,他一时心恢意冷,连连说道:“画不好,画不好,无伤哥哥你用的什么决窍,只画了两次便画得如此的好。” 无伤嘻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凑过他耳边,将凝神聚气,潜意而为一一细诉与他。若男自随周伯通修习玄功,听他所言,心中颇有妙悟,依法而为,一时也画出方圆,枝头深入沙土,所含劲力亦非不。 周伯通大感欣慰,心道:“看来这左右手互搏就得从娃娃练起,若是长成,只怕若男她,或许便学不会了。”见二人学得如此之快,兴致渐起,随之把左右互搏之术全倾道来。两人听得暗生会意,连连点头。 若男听到妙处,不觉将爹爹所教的空明拳和全真掌法于心中黙念,想及左右手同时使出两套功夫,却是何等威力。不等爹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使将出来,果真极为精妙,拳掌威力也似大了一倍。周伯通亦大感诧异,不由得连连叫好。 无伤看得呆了,止不住地鼓掌。见他一套拳打完,上前说道:“周兄弟,想不到你年纪比我还,武功竟学得这般好。”若男呵呵笑道:“无伤哥哥,你也学会了左右互搏,何不演试一番,也让我们瞧瞧。”却见他喃喃说道:“我……,我只会几招拳法,哪能跟周兄弟你比。”若男转念一想,寻思说道:“那也无妨,既会几招,不如两手拆开打不同的拳招,总会比单手出招要强许多。”无伤心中茅塞顿开,依他所说,将波心拳十七式分作上下两套,心中默试了一番。 左手“砰然心动”右手“胆颤心惊”左右出招亦是截然不同,二人见他拳法平平无奇,却能左右互补,加之混元内力威力极大,如此堪堪打出,也是一套极强的拳术,打得四面虎虎风起。周伯通只觉奇怪:“这子出招力道非比寻常,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硬接他一招,只是这拳路太过稀松平常,若不是左右出招,略显精妙,便和寻常人打架有何分别。”若男在一旁看得吃惊,说道:“无伤哥哥,这套拳法威力无穷,若打着人,那可真非死即残不可。 周伯通止不住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若男急道:“爹爹,怎么个可惜了。” 周伯通笑道:“这子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怎么配得上这般内力修为,说来还是蠢笨至极,若遇上高手,单凭这几招拍牛似的打法,如何应敌。” 周男嗔然说道:“爹爹你自视甚高,怎么看得起旁人,似无伤哥哥这般年轻,便有如此修为,天下又有几人能及,我看就算是重阳祖师在世,只怕也比不上了。” 周伯通心想:“他此话说得不无道理,这子年纪轻轻便习得精深内功,外功招式全凭内力通达,悟至极境,自然化繁为简,无招胜于有招,日后造化不可觑。”说道:“若男,你才认识他几天,便事事向着这臭了,若是让他再呆个十天半月的,你还不把爹爹给轰走了。” 若男憋嘴道:“哎呀,爹爹,我们渊源极深,无伤哥哥他自然不是外人,你还吃他的醋,老大不羞。”说着便冲他做了个鬼脸。 周伯通道:“好了,好了,现在爹爹武功也传了,混元真经秘绝,你们快交出来吧。” 二人面面相觑,若男寻思到:“糟了,若是被爹爹知晓我骗了他,定然不肯甘休,仓促间却又无计可施,被问得一脸懵然,无伤笑道:“周老前辈,这《混元真经》其实没有什么秘绝,若老前辈愿意,我和您一同修炼便是。”无伤话虽如此,他哪里知道,混元真经与王重阳先天功同出一辙,修炼者需是至性至纯之人,即便是心思纯真的孩童,能练之人,也不过十之一二,普通人成年人哪怕心无旁骛,也极难领悟,王重阳、无伤、张桢、张玉都是自幼修习,才有所成,似周伯通这般武学造诣早已集大成者,却是万难。 周伯通惊声说道:“什么,没有秘绝,你们两个竞合起伙来欺骗老人家,气死我了……!。周伯通止不住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他心下烦闷,突而又道:“我不和你们玩了……。”说罢一溜烟不见了人影。二人面面相觑,若男道:“无伤哥哥,爹爹他嗜武如痴,若能领悟混元真经奥义还好,若是不能领悟,我也不知将是如何,他虽一时气闷,日后必来缠你。 无伤见他面颊肌肤似雪,细滑如脂,心下念道:“周兄弟这般俊俏之人与我一见如故,他自少有玩伴,此番亲人身故,只觉和他一起极生欢喜。不觉笑道:“周兄弟,若周老前辈想学,我教他便是,老前辈他这么聪明,什么样的武功学不会呢?” 若男亦笑道:“真的,混元真经真那么容易学吗?”心下念道:“若真像无伤哥哥说的这般易学,为何爹爹几日都未曾领悟。”一时心中即喜且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张桢、百损二人见无双随那孩子堕下高崖,心头一惊,不觉沿那高崖视下,只见烟云浩渺,深不可测,忽闻“嗖嗖”风声划过,身后“至阳穴”上已被人点穴封闭,一时动弹不得。他二人武功不在当年五绝之下,但凡闻声识位,听风辨形,无不通熟,只是来人身法飘忽,迅如疾雷,亦不知用的何种内力,竟能趁二人不备,无声无息间便被他制住。心下不觉一阵惊悚,却见那人黑衣大袍,徒手攀沿崖壁而下,张桢二人暗运内力,想要冲破穴道,只因那人指力雄劲,只感气运不上,过了几个时辰,方才解开。 元朝至元二十二年,察合台汗国笃哇,联合孛儿只斤海都率十二大军侵扰畏兀儿分界,围攻吐番哈剌火州,威胁亦都护火赤哈儿的斤:“当年阿只吉、奥鲁赤诸王以三十万之众犹不能抗我而自溃,尔敢以孤城撄吾锋乎”亦都护不为所动,坚守孤城六余月。后笃哇提出只要得到亦都护之女,即休兵。时城中粮草将尽,亦都护无奈,将其女“别姬”缒城而出,笃哇解围离去。忽必烈亲自率军增援,大军行至城下,敌军已退,回师途中,于兰州境内扎下宿营。 张桢,百损二人冒险探入武当,唯恐再遭暗害,星夜快马疾驰而去,中途飞信来报,说皇上已军至兰州,二人前去接驾。行至御军营中见皇帝金盔绒甲,英武神貌,坐于大帐上之,左右两边,除开随军文武、桑措活佛、宫本信胜皆列左右席上,皇帝忽必烈均以上宾待之,二人俯身叩拜,忽必烈笑道:“二位爱卿不必多礼,此去武当之行,探知中原武林动静,可有收获。”他向来心慕汉人武学文化,言语间甚是客气。百损急于表功,一时说道:“皇上洪福齐天,王爷武功盖世,此去武当,击杀武林盟主陆无双,中原已是群龙无首,想必皇上一统中原武林大业,指日可待。” 此话若从张桢口中说出,自然深信不疑,此时见他沉黙不语,不觉问道:“张爱卿,道长他此言当真。” 张桢道:“皇上,陆无双确是坠崖身死,只是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当今天下初定,武林群雄并起,南人心性固傲,三十六计,攻心为上,皇上若能收服其心,于国于民,方为上计。 忽必烈道:“张爱卿说的极是,那陆无双可是当年杨过之义妹。” 张桢道:“据江湖传闻,确实如此。” 忽必烈只觉惋惜,一时叹道:”这等武林高士,何不依附朝庭,却倒要一心寻死,在座诸位英豪皆是武功盖世,武林之事,全要仰仗诸位英雄了。”说罢,把觥作请,一饮而尽,左右桑措、宫本等人皆是称雄一方的高手,见他贵为皇帝,兀自这般豪迈客气,都相继畅饮了一杯。 众人叙话间,账内突然闯入一名少女,一身轻衫罗衣,虽不过十岁,生得秀丽绝伦,笑媚嫣然,音声爽脆,大声说道:“爹爹,爹爹,你可抓回那臭子了。”见女这般冒失,张桢冷冷说道:“玉儿,休得无礼,还不快见过皇上。”张玉直嘟着嘴,急忙俯身叩拜。 忽必烈呵呵笑道:“我们大蒙古子民,自马背上得天下,行军在外,中原的繁文缛节可免则免,快请起身,张爱卿,你这女儿,年纪虽,武功出众,乖巧得紧,我十分喜欢。玉儿,快到寡人身边来。” 张玉欢喜道:“皇上。”说着飞快跑至座上,倚坐在忽必烈身旁。忽必烈笑道:“张爱卿,玉儿这些时日随军伴我左右,我见她乖巧伶俐,与我甚是投缘,想收她为义女,你意下如何。“ 张桢道:“托皇上洪福,这是玉儿的福份。” 忽必烈喜道:“那好,玉儿,朕册封你为“筱玉公主”。“张玉满心欢喜道:“玉儿谢过皇上。”忽必烈抚着她的脸,笑道:“诶,玉儿,从今日起,你便要叫朕父王了。” 百花谷中,周伯通生了一肚闷气,忿忿而去,心道:“若男这孩子,竟和那臭子合起伙来欺骗老爹,孰不可忍。他活到九十多岁,才有这一个孩儿,虽一时走开,却暗中相顾,心念着混元真经,又舍不下脸来与辈儿论教,扰得自个儿悻悻不乐。 无伤、若男二人每日谈武论学,抓山鸡、打野兔,饮茶食蜜,自是十分快活,如此过了半月,这日天青气爽,春分时节,烂桃山的桃花开得烂漫,山间新装裹绿,焕然一新,清明日近,无伤想到姑姑与程姑姑相约清明便回桃花岛,此番却已物是人非,心中一阵悲凉,又念及程英,欲回桃花岛,一想到与周兄弟父女别离,心头闷闷不乐,一路沉默不语。 若男道:“无伤哥哥,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又在想你姑姑了?”无伤道:“我和姑姑出来,许久不回,想回桃花岛看望程姑姑,可是……。” 若男见他言语期期,急相问道:“可是什么。”无伤泣道:“可是姑姑和先生都死了,程姑姑她若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若男道:“无伤哥哥,也许你程姑姑早就知道了,人终归是要死的,你也别太伤心了,要不我跟爹爹说说,我们一起上桃花岛怎么样。” 无伤闻言喜道:“周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去桃花岛。” 若男道:“爹爹自便不让我出谷,这里山前山后都被我跑遍了,早就想出去看看,只是爹爹他年岁大了,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无伤笑道:“这有何难,周老前辈既然早就认识我姑姑,他人那么好,我们跟他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若男低声说道:“爹爹这人,别看他整日嘻嘻哈哈的,却是固执得紧,他二十多年没出过百花谷,我亦不敢保证他会听我的。” 周伯通在暗处听二人叙话,心下寻思:“他们想去桃花岛,那么多年了不知道黄老邪死没死,若是没死该一百二十多岁了,不行,若是让黄老邪知道,我那么大把年纪还有孩子,岂不被他笑死了,羞死个人,人活得太久总是不好,我还没学会混元真经,要是和黄老邪打起来,岂不是要吃亏。”他思前想后总觉不妥,一想到混元真经,心下烦恼,半月来他冥思苦想,却始终参悟不透,那臭子就在眼前,禁不住闪身跳将出来。 二人见他忽闪出现,心下一惊,大声说道:“爹爹……周老前辈……。” 周伯通悻悻而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爹爹吗?整天和这个臭子胡闹,还有你,臭子,若我学不会混元真经,你休想离谷,一年学不会,你便陪我练一年武功,十年学不会,你便陪我练十年。” 若男闻言急道:“爹爹,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无伤哥哥都将上部真经告诉你了,你自己学不会怎能怪别人,再说到哪里不能练功,偏偏要在百花谷。“ 若男说得他理屈词穷,一时无语,却又不甘,急得捧腹挠胸,连连吹着粗气。大声说道:“总之,我就是不去桃花岛,除非那臭子告诉我真经的绝窍。” 无伤道:“若男,别跟周老前辈吵了,明日我便助老前辈练功,待他学会了,再作打算。” 周伯通道:“这还差不多,臭子,你可要用心教我。”此话一出又觉不妥,我周伯通何需他教,呸……呸……,便又一本正经说道:“臭子,你明日随我到后山,跟我一起练功。” 无伤道:“老前辈放心,伤儿一定会助您成功。”心中只盼早日与他练得会了,便能一起去桃花岛了。 三人吃过晚饭,若男独自回到房中,思量起爹爹那番话,一时忐忑不安,行至无伤房里,见她面色忧虞,不觉问道:“周兄弟,看你心事重重的,到底出什么事了。”若男嗫嚅道:“无伤哥哥,我……我心里捣鼓得紧,只怕爹爹他……爹爹他痴迷武学,若一时学不了混元真经,真不知他会怎样。” 无伤细细劝慰他道:“周兄弟不必担心,我明日陪周老前辈一起练功,今晚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第二天一早,周伯通不知何时闪近,在他耳根边唤道:“臭子,快随我来。”说罢展开轻身功夫,直奔后山去了,无伤一惊之下,随他行至一处山洞,洞口青藤繁茂,自有山涧溪水横竖淌过,周伯通道:“这里是“清音洞”,这地方背阴向阳,藏风聚气,在里边修练最好不过。“说着从那青藤间钻了进去。若男暗中跟随,见爹爹领着无伤去了清音洞,心下思虑:“清音洞虽背阴向阳,四面聚气通风,可洞里内外,只一个容身的出口,若爹爹随便做些手脚,无伤哥哥便出不来了。见他二人相继入了洞口,心下烦闷,悔不当初。” 无伤随他绕着洞壁而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一路只顾跟在周伯通身后,折绕前进,少间进入一间石室,见四周石桌、石床、石椅摆设齐整,洞顶数道天光透入,宛若一套天造地设计的家当,又见被褥、食器无不俱备,像是有人居住。 周伯通道:“这洞内一应俱全,但凡什么想不明的功夫,只需在这里静思,便可参透。”说着起手间挥招连连,不过数下,相继使出一阳指、落英掌、降龙十八掌等数般精妙武功。他当年被黄药师囚在桃花岛上数年便悟出左右互搏之术,自居百花谷,闲来无事,便进洞参悟各门武学,往往数月足不出洞,他又见多识广,数十年间,竟将五绝功夫一一参悟。 二人于洞内盘膝而坐,无伤自幼修习混元真经,早已驾轻就熟,自凝神聚气,四方真炁好似无穷无尽,汇聚而来,果真妙极。周伯通依真经自练不畅,见无伤周身气场波动,浑然一体。又试了数次,无法入境,心头烦躁,大声说道:“臭子,别只顾着自己练功,这意走五行,凝神聚气是何道理,你快说与我听。”无伤运功入定,沉于真炁,耳音不入,自然听不到他说话。周伯通心急如焚,运功击他气场。他却不知混元真气自先天而发,五行相合,与他后天功力两两相斥,一下便被弹了开去,无伤受气场搅动,见他心焦泼烦,说道:“老前辈,修炼内力,需心如止水,姑姑说混元真经与重阳祖师的先天功同出一辙,凝气自如,意走五行,意行而气不行,如此心无旁骛,方能做到。 周伯通当知其理,心中寻思:“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我学不会也就罢了,可师兄的先天功既出于此经,师兄他能领悟,我老顽童为何不能,一时越想越想不明白。” 无伤每日助他导引行气,只觉他内力浑厚,却自成一路,较之混元内力更显阴柔。若男每日与二人送饭,见爹爹茶饭不思,额间更添新皱,心中凄凉,趁他运功之际,轻声说道:“无伤哥哥,爹爹他已往练功,不过半月,多则一两月,便可学会,现在已经三四个月了,还无进展,爹爹他越陷越深,怕是练不成真经,你若思念姑姑,不如先回桃花岛吧,待时日一久,爹爹他自会忘记混元真经。” 周伯通在一旁听得真切,呵呵笑道:“混元真经有何难,我已悟到,这子再助我运功一年半载,我即可练就先天真气。” 无伤运功探他内力,感其体内混元内力隐隐与自身相合,他心中诧异,心道:“周老前辈造化非常,果真悟到混元真经。”又觉那股混元真气不纯,与先前的阴柔内力格格不入。运功与他导气,一时间两两相抵,只觉奇怪。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若男依稀记得烂桃山的桃花开了五次,爹爹却越发苍老,体内混元真气与阴柔内力抵消大半,见无伤日日与他助力,如此下去,他混元内力尚未成就,原本真气便已空耗。一时心下极近凄凉,凄悯说道:“爹爹、无伤哥哥,你们别再练了,再这样练下去,爹爹他……。“ 周伯通道:“若男,先天真气果真妙极,爹爹此生能领悟到这般武学,快活得很。” 无伤道:“周兄弟,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前辈混元真力尚且不纯,若不运功与他助力,原本真力耗尽,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周伯通娓娓说道:“伤儿,能习得混元真经,我心已足,你和若男今日便可离谷,不用再管我了。” 无伤急道:“不行,周前辈,你静心凝神,待我助你突破第三层混元真气,便可凝气行意自如。无伤暗运真力,恨不得把周身功力贯入周伯通体内。运功间,只觉他经络异常,不论自个如何导气,穴道竟自封闭,根本无力探及,细细一察,他却已无脉象,无伤只顾与他行气,不料他此番自闭经脉,气绝身亡。不觉心恢意冷,只恨自己无用,救不了周老前辈。 若男见爹爹已无进气,心下极近悲凉,抱着尸身痛哭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无伤心想:“周老前辈内力极深,却舍本逐末,甘愿耗尽毕生功力,悟道混元真经,意欲为何,一时甚是想不明白,只恨自己竭力而不可挽回,此天意弄人,心中感慨。双手搭在若男肩头道:“周兄弟,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周老前辈也不会死了,是我害了你爹爹,你若恨我,想替他报仇,我决不还手。 若男心道:“爹爹他一生痴迷武学,终因此而故,无伤哥哥心念纯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只恨造化弄人,不觉一头扑向他怀里,放声而泣。 无伤只觉她身子柔滑无骨,胸口软玉如酥,一阵温香扑鼻袭面而来,心下阵阵惊颤,便想推开她去,却又暖心于此,一时“砰砰”心如鹿蹦,嗫嚅而道:“周……周兄弟,你……是个女孩子。” 若男柔声泣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便不能抱你了么。”只觉倚靠在他怀里安逸温暖,愁苦之心暂得慰藉。无伤自来只道她是个男孩儿,时常与她牵手抚肩,心无他念,却不知她已将自个视作知已,此时身心渐熟,初掩懵懂,已自倾心于她。 百花谷一过数年,无伤如今已长成英武少年,情丝亦生萌动,与她相依相偎,美妙无比,二人念念相合。若男楚楚说道:“无伤哥哥,我爹娘都死了,若男现在只剩下你了。” 无伤怜惜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道:“若男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我们此生都不分开好么。” 若男点了点头,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只闻得:“咳……咳……。”音声。见周伯通双眼缓缓睁开。二人心下一惊,不觉大声呼道:“爹爹……周老前辈……,原来你没有死。“ 周伯通道:“什么死不死的,我快被你们羞死了。“ 二人见他安然无恙,不觉叫道:“太好了,爹爹又活过来了。”一时又像两个孩子倚在他身边。 周伯通笑道:“伤儿这孩子,心地纯实,一心助我练功,我怎能忍心看他耗尽真力,刚才只不过试了试重阳师兄的龟息大法,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不把老人家当回事,谈情说爱,就是去了阴朝地府,阎王爷判你不肖,老爹我真就死不瞑目啰。” 若男笑道:“爹爹那么爱玩,阎王爷也烦你,不会收你的。” 周伯通又道:“臭子,你刚才那番话可是真心话。” 无伤被他问得一脸懵然,心道:“刚才我只对若男说,与她此生都不分开,难道周老前辈他真的听到了。”又见若男面若桃花,羞羞地站在一旁。当即说道:“周老前辈,我是真心喜欢若男,今生今世都不愿与她分开,还望老前辈应允。” 周伯通道:“好,只是,你刚才叫我什么。” 无伤欺欺说道:“我……叫您……周老前辈。” 周伯通急道:“什么老前辈,老前辈,既然你喜欢若男,她也喜欢你,我现在同意你们相好,我便是你老丈人,那你该叫我什么。“ 无伤寻思道:“周老前辈……老丈人……。”我该叫您“爹爹”。 周伯通笑道:“诶,这就对了。”便又唤过惹男,一时间“吱吱唔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却见她双颊微微一红,面色嫣然,侧目瞧了瞧无伤,眼中柔情无限,却又转身盈步而去。 无伤不觉唤她道:“若男,你去哪里。”见她回眸一笑说道:“无伤哥哥,你等等我,若男去去便回。” 过了一会儿,隐隐地见若男一身红妆霞帔,发间淡淡粉黛,一脸娇媚清丽,瞳若剪水,落得楚楚动人,无伤看得呆了,刚才还是一俊秀男儿着装,此番换上女儿红装竟美得让人不可逼视,她手捧着一套绛色婚服,宛如画中的仙子,缓缓移步而来。 周伯通点头微笑道:“伤儿、若男,你们再不是孩子了,既然然两情相悦,不如今日就结为夫妇。” 成婚之事,无伤远未曾想过,心下止不住惊心雀跃,当是在梦里,一时嗫嚅道:“我……,可是……。” 周伯通道:“什么可是可是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下有多少人想当我周伯通的女婿,我正眼也瞧不上,怎么,臭子,你还嫌若男配不上你么。” 无伤欺欺说道:“不……不是的,我喜欢若男,做梦也想跟她在一起,只是……,婚姻大事,需得姑姑做主,要是程姑姑在这里便好了。周伯通急道:“怎么……你是说程英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有我周伯通做主,她还能说什么,我和黄老邪可是老交情,程英那丫头,不过是黄老邪的关门弟子,我既认你作我女婿,你便和她平辈而论,又何必管她。 周伯通说得正兴,不觉咳出一口鲜血,二人心下皆是一惊。数年来,他内力空耗过多,加之年势已高,一时气运不上,运功调息片刻,便又唤过若男,甫间一指点在她“至阳穴”上,若男一时无力动弹,被爹爹双掌相合,似有真力源源不断由他气海而出,经掌心“劳宫穴”注入她体内气海,只觉丹田内一团热气运转不息,心中惴惴不安,却又无力移动。周伯通道:“若男,混元内功出自伏羲之手,乃天下内功万法之宗,爹爹耗尽毕生功力,方才参悟其中奥妙,尤叹此生所学与之相较,皆为虚末。爹爹老了,再不能陪着你了。 若男听他所言,眼中泪水莹莹,无伤心下忐忑,见此情形,一时却不知所措。又闻他轻声说道:“伤儿,往后若男就交给你了。”说罢,再无音声,约过了一盏茶时,闻他呼吸渐似孱弱,惹男有感周身经脉畅通,体内真气充盈,自行冲开穴道,只见爹爹颜貌祥和,安然而坐,却已再无鼻息,一时放声而泣,无伤运功抵他气海,只觉其身骨已冷,知他功力尽耗,再无力挽回,亦生一阵悲凉,膝下一软,跪在他跟前凄凄说道:“周老前辈,伤儿答应你,照顾若男一生一世,决不食言。若男,周老前辈临终前希望我们结为夫妇,不如我们就在他跟前拜堂成亲,天地皆可为鉴,周老前辈他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若男噎声泣泣,双目含泪,见她面色诚挚,轻轻地点了点头,无伤着了那件绛色婚服,二人一番对视,目光款款深情,又觉凄楚无语,心下虽是惊跳连连,面上却又无喜溢表,若男低声祈道:“愿爹爹在天之灵,保佑我和无伤哥哥生生世世结为夫妇。”无伤亦道:“我和若男妹妹真心相好,愿周老前辈,天地皆保佑我们生生世世都结为夫妻。”二人盈盈拜了三拜。 想着周伯通姿容笑貌,直盼他又能再活过来,两人于石室内守了半月之久,只觉爹爹确实故去,再无奇迹。不由得又生悲泣,次日,倚着媖姑墓旁挖了一处墓穴,妥善安葬了。不远处,紧邻着还有一座坟碑,那是一灯大师之墓,二人就三座墓前拜了三拜,一灯大师在世之时,时常指点若男文学佛法、她心中忆及,不觉凄凄念道:“一灯大师,你是得道高僧,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爹娘。”无伤触目伤怀,念及无双和文璋,又领着新婚的妻子,于姑姑,先生坟前祭奠。 数日间,他二人形影不离,若男在百花谷住得惯了,从未出过远门,与无伤一起,只觉安然如素,燕燕居息,心下别无他念。一日饭间,见无伤若有所思,只道他是在想桃花岛了,一时问道:“无伤哥哥,可不是又在想程姑姑了?”无伤顾及她爹爹新故,不便提及,只微微点了点头道:“若男,你愿跟我去桃花岛吗?你若在那里住不惯,我们就回百花谷。” 若男笑道:“我的傻哥哥,我如今已是你的妻子了,你去哪儿,我便随你去哪儿。”无伤只怕她不愿离谷,见她说得极近真诚,心下喜悦,他数年未出过谷,心中思忆程英,还有琼姿姐姐亦多年未见,程姑姑武功高强,桃花岛自有玄门奇阵,可姑姑走了,陆家庄只剩琼姿姐姐一人,不知她是否安好,颜师父一村老幼死于非命,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想到此时不觉心头烦闷,牵肠挂肚,只望与若男立时出得谷去。 若男与他相处数年,常听他提及过往之事,见他郁郁寡欢,心下已猜到八分,她自慧心巧思,当即说道:“无伤哥哥,程姑姑他深居桃花岛,爹爹曾说过,岛上奇门阵法密布,纵是一流高手,也极难闯入,我们明日出谷,先找到你琼姿姐姐,和她一起去桃花岛,你看好么。”无伤寻思道:“琼姿姐姐生性清傲,一向只听姑姑的话,只怕她不愿随我们一起去桃花岛。” 若男笑道:“那琼姿姐姐他可有心爱的人。只要寻着她的爱人,劝得他与我们一起去桃花岛,琼姿姐姐也一定会同意的。至于颜师父,我们沿路打听,我想他也一定会没事。”心爱的人,无伤只觉:“姑姑常说,天下男人十有八九皆是薄情,古墓派武功离情节欲,琼姿姐姐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即便是有,我又如何知晓。” 无伤见她星眸灵动,凝神相顾,抚着她纤纤手说道:“惹男,不如我们先去陆家庄,寻着琼姿姐姐再说。” 次日,若男在媖姑房里寻出一对铁剑,见那剑柄上分别刻有“天同”“廉贞”二字,抽出一看,剑身轻便灵巧,流银如雪,只觉“这天同,廉贞二剑定是娘亲的遗物,那藏剑的铁箱内还有数套女儿服饰,五两金子,若男随手取了一套粉色裙衫,大正当合适。又觉这雌雄剑配对,正好与哥哥一人一剑,以作防身之用,遂将天同剑递与无伤,可惜无伤不会使剑,只好将自持了,无伤亦换了套整洁罗衫,把一块灰色方巾包了头。 二人一路前往嘉兴,虽步行劳乏,沿途笑语欢声,倒不觉寂寥,行至运城县,此地自古便是有名的盐乡,走入街市,两旁盐商、过客来往络绎不绝,吆喝喧哗之声不绝于耳,道路虽不甚宽阔,左右却是街铺林立,茶铺酒肆,店旗招展,喧嚣闹热不亚于江南繁都。若男只觉四处鲜奇,左右张望,来回折转,把玩栩栩如生的面人儿,红枣金橘糖葫芦、梆子大戏脸谱儿。无伤紧跟不住,恍而不见了影,举目打望,见一粉衣少女立于面谱儿摊前,心中一喜,急急赶上前去招呼道:“若男,原来你在这里。”那少女骤而转身,露出个五彩圆睁,眼凶恶煞的大花脸来,把无伤吓了一跳,若男取开面具道:“无伤哥哥,这面具好不好玩。”无伤道:“若男,别玩了,找不着你我好担心。”面具摊的贩道:“姑娘,我家祖传便是绘面谱的匠人,传到我这代也画了十年,你看这线条笔法均称,全是用上好的花叶颜料,细心描纹而成,当年神雕大侠也买过我爹爹绘制的面谱儿,这面谱儿也不贵,五文钱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无伤惊道:“神雕大侠,你也认识神雕大侠。”那人嗟叹道:“当然认识,我爹爹曾在三秦门干过事,神雕大侠当年可是风光得紧,整个山西帮派无不听他号令,只是他老人家早已退隐江湖,如今朝庭当道,中原各大派形如一团散沙,自神雕大侠妹子陆无双庄主失踪之后,便再已不似往日风光。 无伤闻他说道,心中顿感伤怀,那人又道:“公子,这姑娘要的面具你们买吗?五文钱一个。”若男算还了钞,与无伤别了面谱儿摊,见他闷闷不乐,若男笑道:“无伤哥哥,我饿了,不如寻个酒楼,那里人多,或许能打探到颜师父下落,明日我们买两匹马行路,你看好吗?”无伤见她兴致满满,当即点头,二人寻着一间酒肆,堂上坐了,无伤要了一盘牛肉,两碟水煮青菜、四个馒头。 他幼年行走江湖,常是身无分文,只道牛肉与馒头便是最好的饭食,若男见他点得寒碜,不觉叫过那店伙:“二哥,你们这里可有粉蒸蜜丝卷、冰糖雪梨煨山珍、拔丝糖面筯伴鸡柳、龙凤呈祥、什锦野菜蒸熊掌。”她年少足不出谷,口叙的五道菜食材珍稀,虽是山中野味,却也不难寻妥,只是五道菜名别出心裁,那店二听得愣头愣脑,谁知她自心思巧极,娘亲出身大理皇妃,什么美味珍肴不曾见过,这五道菜便是她精心自创,竟连菜名也是自编自起,世上全无,那店伙如何听过。唯唯说道:“听姑娘口音像是本地人,可这些菜名,的实不曾听过,实在对不住,我们店是本地最大的酒楼,只有这些个招牌菜,姑娘看看是否合您心意。”若男见他说得客气,掇过递来的菜谱,不过是些,过油肉、什锦火锅、黄芪煨羊肉、沙棘开口笑、西红柿烩鱼鱼、蒲棒长山药、鹌鹑茄子、酱梅肉荷叶饼等山西大菜。 她点五个热菜,那店家手脚麻利,不过半盏茶时,便将菜品齐齐摆上,见桌上四碗八盘,兀自热气腾腾,无伤暗暗吃惊:“若男,我身上分文没有,点那么多,我吃不了,岂不是要害你白花银两。”若男笑道:“无伤哥哥,我们都是夫妻了,何分彼此呢?我的便是你的。”无伤暗自明悟,只恨自已言语见拙,他大婚不过数日,还是懵懂轻年,虽有夫妻之名,却初涉儿女情事,还道是男女有别,只是互爱互敬,并无僭越之举。 无伤对这一桌子吃食赞不绝口,二人谈笑着吃了一阵,若男各样菜只拣了一些来尝,便吃不下了,那店伙不觉上前笑道:“二位客官,本店还有上好的杏花村汾酒,解忧去乏,二位可否来上两角。”若男从不曾饮酒,只是听娘亲说过,酒能解得千千愁,正寻思间,却听无伤应道:“那好,二哥,你先打一角酒来,我与妹妹尝尝便好。”那店伙喜笑叫道:“好咧……。”片刻间一角酒来,无伤端过大碗,将那酒均成两碗,一口便饮了大半碗去,他兴兴说道:“若男,酒这东西,甘香可口,最能解乏,不如你也尝尝。 若男端过来一闻,只觉那气味浓烈刺鼻,细细一品,味道辛辣,并不好喝,便再不敢饮。无伤只吃过江南黄酒,这半角酒下肚,略感飘忽,已往便喝两大碗酒也不过如此,只道这酒是陈年的老酒,却不知这山西汾酒是出名的烈酒,一角当抵三角黄酒。他自与若男相识,每日心情大好,纵有伤心的往事,也兀自掩盖过了,此时借着酒兴与她畅谈,不觉中将英雄大宴,缪家村解毒、杨府大战冷炼霜、滔滔不绝又说了一番,聊及野外露宿,弹兔抓虾、套狼猎鹿,若男听得畅快,亦略略饮了一些。 二人聊得正兴,忽闻侧边座上,一客人朗声说道:“少侠果然畅快,闻少侠所言,倒是师出名门。”二人见那人肩宽背阔,背身而坐,隐隐可见他虬须四散。若男自便听娘说江湖险恶,甫间听那人所言,不觉心下一惊,缓缓说道:“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您可别听哥哥胡诌。”无伤笑道:“若男,我哪里胡诌了,我只恨自己不能手仞仇人,为姑姑和先生,还有缪家村一村男女老幼报仇雪恨。”那客人道:“少侠,闻你仇深似海,但你可知你的仇人个个武功卓绝,且不说那混元手张桢,百损道人一干人等,随便拿出一个武功都不在当年五绝之下,就是江湖新近成名的翻天修罗薛殷天、捣地罗刹闵殷海、活金刚桑普布这些人亦难对付。和他们为敌便是和朝庭为敌,少侠可要想清楚了。”在百花谷一过数年,无伤从未听过这些名号,一时只觉云里雾里,那客人又道:“这些年朝庭四处笼络各处高手,大杀四方,前些日子三秦门帮主胡逸飞,就因拒绝朝庭征召,落得满门屠戮,就连刚出生三月大的婴孩也未能幸免。他们还散布谣言,说什么只要得到《混元真经》和《九阴真经》两部奇书,便可独步天下,称雄武林,挑拔武林各大门派自相残杀,弄得江湖正派之士人人自危。” 若男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像个江湖志士,却见那客人一侧角落,亦背身坐有一人,目光斜飞,耳根微动,正要起身离去,只闻得“嗖”地一道黄光划过,一根竹筷瞬间横插入他太阳,深进数寸,那人无声无息便已倒毙于桌面。众人只道他是贪杯酒醉,一时无人在意。不知何时,那客人已移步身前,二人暗自一惊,闻得耳边细音传语道:“此地四处皆是朝庭耳目,不便久留,二位少侠算还了饭钞,速随我来。”他二人内力深厚,自能听清,至于旁人却无从觉察。无伤只觉奇怪,却也不便伸张,若男结了钞,一共二两七钱四分银子,不及停留,悄然随那客人去了。 三人施展轻功而行,只觉那客人形如鸿羽,身法轻盈,轻功极快,二人只闻得耳边呼呼风声,唯全力运功才可勉强跟得上他。不过一柱香时间,便已行出十数里路程,紧随之下,见他纵身跃入密林深处,一时不见了人影,无伤正要去赶,若男唯恐不利,紧而将他拉住道:“无伤哥哥,心有诈”话音刚落,只听得四周阵阵音声嘹亮:“哈哈哈……,二位少侠多虑了。” 却见半空中腾下一人,虽衣着相似,面相倒与先前所见截然不同,那人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脸光洁,面色浅黄,一对剑眉横生,目光炯炯有神。无伤疑惑道:“这位大哥,你不是先前那位客人。”那人微微笑道:“你未曾以正面视人,你怎知我便不是。”无伤道:“适才那人一脸虬须……,而你……。”那人笑道:“行走江湖,岂能不会易容旁技,见他手中微微抖动一具人皮面具,无伤恍然大悟。若男暗自思忖:“此人轻功了得,仅凭一根竹筷便可洞穿他人头颅,天下只有练至爹爹这般功力,才可为之,若无恶意还好,惝若他以我二人为敌,便大为不妙了,被他杀死那人,形迹确实可疑,无伤哥哥酒后失言,他果断出手,想必真是救了我们。”一时笑道:“刚才多谢大哥救命之恩了。”无伤想到那人出手甚是狠辣,听她所言,只觉一脸懵然,欺欺说道:“若男,他……无故出手伤人,你还谢他。” 那人道:“姑娘倒是有些见识,至于这位少侠嘛就……。”见他微笑着摆了摆手,又道:“我钟光燿从不滥杀无辜,所杀之人皆是该死,这令牌便是从那人身上所获。”一时从怀里搜出一枚金漆令牌,面上果然刻有忽必烈金印。他又转而笑道:“前方林间,有一木屋,屋旁栓有两匹追风快马,二位少侠骑这快马赶路,日行百里,岂不更好。”无伤道:“自古无功不受禄,我们怎可无故受您恩惠。”若男隐隐见那人左手腕上纹有一束火焰刺身,听他朗声说道:“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二位少侠,中原故土之上,你我本是同道中人,何需言谢。”他从怀间取出一枚令牌,搁在无伤手中,见那令牌似玉非玉,通透无暇,又道:“日后若有急难,凭此令牌,但凡明教中人,自然大开方便之门。”说罢只听得一道风声,见他纵身而去,甫间不见了人影。 二人依他所言走出数里,远远可见林中有一木屋,一旁果然栓着黑白两匹骏马,无伤见那马身形雄壮,识得它是出自的西域良驹,心中暗暗生奇,不觉问道:“若男,那人武功极高,不知是何来历。”若男道:“我亦不知,只是见他手腕上的火焰,倒像是明教中人。”无伤寻思道:“明教,我们整天在一起,我怎么没听说过。”惹男笑道:“哥哥你想法单一,哪里能觉察出这许多事来,我也是听旁人说道,胡乱猜的,明教近年来声势闹得极大,中原一带许多人都知其名号,其中大多都是反元义士。”无伤心下豁然,便又笑道:“若男,你可会骑马。”她本想一试,听他一说,一时期期说道:“我……还真没骑过。”无伤兴兴说道:“我来教你。”若男笑而不语,由着他将自个扶上马背,左手拉着辔头,将若男护在身前,右手还牵着那匹黑马,兀自娴熟,那两匹马儿倒也乖巧,被他训得服服帖帖。 若男学着骑马,不过数里便已驾轻就熟,一路控马执鞭倒像是个老手,二人策马驰骋,心下畅快不已,不觉已走出二十多里路,行至一处拦马古道,见一旁宽广的大河,远远闻得一群轻年男女戏水,追逐嘻笑之声,二人骑马踱步慢行,走得近了,见那河边数人,与中原人打扮略有不同,皆是大袖宽裙,不论男女头上均系着一条束带,无伤略感奇怪,只道是异国之人。 那群人见他两不过十五六岁,身貌俊朗秀逸,一时有人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公子爷……十五六岁的少年甚是可疑……。”又有人道:“崔珠,……公子爷不理你了,看到俊俏的少年……便想……。” 二人一时并未在意,轻蹄缓步,缓缓地走出半里,甫间闻得身后马蹄声渐响,不过片刻,见四周烟尘笼起,前方已围了七八骑人,正是方才河边那一群男女,个个眉清目秀,高鼻大眼,其中一人探出说道:“二位暂且留步,我等奉公子爷之命,寻访一位故人,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无伤正要启口,若男向他使了个眼色,这才闭口不提,她见这些人形装怪异,全然不似中原之人,一时说道:“我夫妻二人行走江湖,微名何足挂齿,还请诸位让开道来。 那人道:“既然二位不愿透露,那就请下马跟我们走一遭吧。” 若男笑道:“看你们一个二个穿着不男不女,不知是哪里来的夷人,在我中原大地,便敢随意抓人,真是笑话,无伤哥哥,我们走。”说着便要拉辔喝哨,却被那群人马围拢过来,一时无路可行。“若男喝道:“快快让开,别挡着本姑娘的道。”那人应道:“姑娘若想硬闯,休怪我等无礼了。”说着身跃出马,一掌横出,若男巧身避过,身法极快。那人掌风扑空,心下暗自惊叹她武功极强,却又顺势甩袖一拂,手里飞出三枚黑铁菱标,若男看得真切,侧身闪过中间来袭,左右四指瞬息接下两枚,只闻得“叮咛”声响,将那暗器随手掷下说道:“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拦我。” 众人见她空手接镖,暗生惊悚,不觉让开道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俩策马远去。“二人骑马奔出数里,只闻得身后众人纵马追来,无伤赶在她后,回见许多暗标袭来,不觉运功相抗,他混元功力精纯,那些暗菱不过数丈之外,便似强驽之末,虽中了两枚,打在身上却不痛不痒。若男道:“无伤哥哥,让我来。”一时放慢马速,侧身迎着来袭暗器,双手齐出,瞬间便已接下六七枚铁菱,暗运真力,瞅着那数人使出,她虽从未学过暗器之道,但由周伯通所授真力激出,力道雄劲,快如疾电,那群人又排得紧凑,瞬时便有两人翻身落马,见其余众人缓缓行得慢了,无伤只怕再生事非,催促若男快行,二人一路疾驰,半个时辰便已驶出三四十里,只觉那些人定是赶不上了,这才下马,休息片刻,上马又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二人快马兼程,不过数日,行至南阳,此地自古便是豫西南重镇,商盎集散,历史悠远,繁华形胜之都。若男从未到过如此繁华之地,见左右雕梁画栋,商铺林立,珊瑚青石奇货巧列,四周车来车往,人欢马鸣。看得目不暇接,心下连生惊奇,无伤只觉肚中饥饿,与她随意拣了一家酒楼,吩咐店家把牵马去喂了,草草叫了几个菜。 未及吃完,若男迫不及待拉着无伤行到街面,闲逛至一处道口,忽闻前方锣鼓喧天,嘲杂声声,又见人头攒动,黑压压挤着好大一群人,她好奇心起,凑上前去,挨个挤进那人群,无伤因她个头娇,直将她护在身前,一时扰得周边人群喝声连连,他顾着赔笑。 突然闻得人群中一人朗声说道:“可姓羊名志,因家乡遭了厄难,全村老幼死于非命,与同村义妹流落至此,银两耗尽,各位乡亲父老,大哥大嫂,勿嫌弟拳脚拙劣,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能凑得几文盘缠,便已知足。” 说罢摆开架式,双掌舞出,只闻得四周呼呼风啸,他掌风环环相接,来回身法游刃有余,甫间一个旋风扫叶,只一掌,便将中间一块大石击得四分五裂,若男只觉他掌间劲力不俗,却不像一般江湖卖艺的,止不住连连叫好,无伤见那人面目俊秀,巍巍伫立于前,好似师父颜志祥,只是面色略显苍桑。不觉叫道:“颜师父……。”可四周人声鼎沸,羊志不及听到,便已淹于嘲音,又见他身旁站一轻年女子,眉目清秀,面色憔悴,手持一面锣盘,四周人群,三三两两相继摸出铜板,有的一两文,有的两三文,多的不过四五文钱,“叮叮当当”落入盘间,那女子行至若男身前,见她揉指间闪出一锭金子,心下诧异,捧着铜盘看了看若男,感激之情不言溢表,又回头看了看兄长,羊志轻步走来,见盘中金锭,诧异说道:“姑娘,我兄妹走街蹿巷,只为寻口盘缠,不值姑娘如此破费,只需两三纹钱足矣。”若男笑道:“我看你使得好掌法,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客气。” 正说话间,突闻一阵马蹄声至,听得有人大声呦喝:“闪开,都给我闪开。”那围观的人群一时尽皆四散而去,却见两名元朝军士,身形健硕,面露凶光,粗莽地急步走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反了,反了,谁准许你们在这里卖艺的。”又见一旁兵器架上支着两把铁剑,冷冷笑道:“还敢私藏兵刃,这可是死罪。古达木,将他们统统都押解回去,那唤古达木的左眼一瞥,见女子盘中一锭明晃晃的金子,当即伸手一把抓过,笑道:“安达,你看这是什么。”那军汉只道是贿银,心下喜道:“这帮南蛮子还挺识趣,认得老爷喜欢,古达木,既然如此,估且放他们一马,我们走。” 说着便要转身而去,瞬时一道手影掠过,古达木只觉腕上一紧,右手已被羊志牢牢握住,动弹不得,手上越是运劲,对方力道越沉,像是一把铁钳,硬是不能挣动半分,见古达木面色胀得通红,那军汉猛疾抽开明晃晃的弯刀,羊志不为所动,见那刀锋急下,紧而微微斜过,伸手一把抓住过那军汉拳劲,暗自运功,只听得哐当一声响,将他连人带刀掷于地面。古达木颤颤说道:“你想干什么。”羊志道:“如若放下那锭金子,你们便可离开。”古达木道:“我若是不放呢?”羊志铮铮说道:“金子是这位姑娘的,你们若是拿了,我怎么向她交待。”说着手上劲道渐强。古达木只觉一阵锥心般的剧痛,手腕像要断掉。他倒是个亡命的军汉,忍着剧痛,左手挥起,直向羊志脑门砸下,羊志不紧不慢,一脚中正他腹心,直踢得飞出数丈,口中涌出一滩鲜血,二人见他武功高强,仓惶间拾起佩刀,一时慌不择路,灰溜溜地去了。 若男将那金子拾起,揉在女子手心,那女子不愿收下,二人一时厮相推让不止,无伤只顾细细察视,见那男人确实与师父颜志祥一般样貌,不觉大声叫道:“颜师父……。”羊志心下一惊,凝目呆滞,欺欺说道:“你……你是……伤儿……,若男在一旁看得呆了。见无伤眼中盈盈有泪,说道:“师父,我真的是宋无伤,不觉双腿一软,扑咚跪下。颜志祥心下惊喜,矮身将他扶起,挽手相顾,泣道:“伤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许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无伤道:“师父,无伤时常都在想您,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二人正要倾诉一番,若男道:“这位大叔,您便是无伤哥哥常提起的颜师父吧!”颜志祥一脸茫然道:“伤儿,你和这姑娘,你们俩是一路的?。”无伤期期说道:“师父,这是若男……她……她是我的妻子。”颜志祥见她娇美秀丽,与无伤年纪相仿,两人不过十五六岁,怎会便已成婚,心头暗暗生奇。正要详问,若男又道:“颜师父,此地不宜久留,那军士适才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四人收整了一番,正要赶路,忽闻身后一纵人马急步赶到,听得有人大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站住。”回头一看,是一队蒙古士兵,手持刀枪,黑压压的一片,足二三十人之众,其中一人就是刚才逃走的军汉。颜志祥笑道:“怎么,点心蹬还没吃够,又来讨老爷打来了。”,见那军汉冷冷笑道:“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突见人群中迎出一人,身形高大,步伐稳健,颜志祥心下一凛,见那军汉道:“这位便是江湖人称“捣地罗刹”闵殷海,闵师父,你等快快束手就擒吧。“若男见他尖面环眼,一对剑眉横生,前额高高凸起,手持一杆铁判官笔,长得十分怪异,不觉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前辈高人,哼哼,捣地罗刹,我看倒像是钻地的鬼,鬼做不成判官,就偷了他的兵刃装样子,也不怕别人耻笑。” 那闵殷海听他所言,气得一脸铁青,自出道以来,还未曾受过这般折辱,当即喝道:“我念你一黄毛丫头,毛还未长齐,本想一掌将你拍死,倒让人说我欺负辈,也罢,就让你先出招,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若男见他话语间内力不俗,暗中思忖:“这群军兵倚仗此人,我一出手便要使出全出,将他打倒,以断了他们念想。”颜志祥见她看似柔弱不堪,护在她身前道:“姑娘,你退后,这人交给我来应付。” 若男不及答话,他却早已抢上前去,右掌运气,向闵殷海头面拍下,见他嘴角微微一憋,闪身躲过,颜志祥一掌扑空,反身又是一掌“惊涛拍岸。闵殷海身法奇快,矮身避过,顺势笔柄往他腋下一扣,胸口已受了一招,好在颜志祥内力颇深,微微一退定住脚跟,双掌齐出,见他身形如影,背握着手,鬼魅般左右闪过,章法丝毫不乱。颜志祥招招落空,兀自无法近身,心下大为关火,他急中生智,一掌虚晃拍出,随之折手急变,一招“横扫千军”迎风而去,二人相距不过两尺,此招一出,闵殷海避无可避,不知何时,他那杆铁笔已悄然移入左手,持笔一档,一时只闻得嗡嗡声响,他右掌疾如闪电般击出,正中肩头。颜志祥只觉一阵寒气袭来,一时手足无措,臂上僵硬,动弹不得,若男见势不妙,急忙施展轻功将他救回,闵殷海见她身形疾如闪雷,心头一愣,这边无伤双拳已至,数年来他混元内力更为精纯,此番左右手互博合着波心拳使出,却见拳风呼啸,招招力道雄浑,闵殷海免强避开数招,只感力不从心,一时却无还手之隙。 颜志祥暗生惊喜,伤儿武功竟这般强了。见无伤拳如星点,闵殷海连连退却,眼看避无可避,他只道这娃娃不足为虑,甫间挥动铁笔一挡,正好与他拳拳相对,顿感骨碎筋麻,手臂似要断掉,受他内力波及,不觉脚下一溜,踉跄跌倒在地,闵殷海心下大怒,他自幼横行江湖,称雄霸道,杀人无数,还未曾受过如此重创,一时忍着剧痛,双足点地,失心疯似的撞向无伤,无伤侧身闪过,怎耐他腕间疼痛难忍,又因用力过猛,猛地失足扑倒在地,直跌了个狗儿吃屎,满面泥尘,狼狈不堪。 若男止不住笑道:“哈哈捣地罗刹真的变倒地鬼了,还跟我们磕头哩。”闵殷海失了脸面,激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气得手足锤地,咬牙切齿。被那一队蒙古兵惶惶掺扶着去了。 众人见他方才还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不过打了十几招,便灰头土脸地跑了,心下暗生好笑,无伤见颜师父所受内伤像是百损道人的阴寒掌力,只觉奇怪,好在那姓闵的功力尚浅,寒气并未扩散,当即与他运功,不过一盏茶时便已驱尽他体内寒气。又见天色近暗,四人寻至先前那家客栈,牵了马,不及停留,连夜飞驰出了城去。 无伤那两匹马虽是神秘人钟光燿所赠的良驹,怎奈他一行四人,一路疾行,走了三四十里地,那马吃重不起,徐徐地再不肯走了,无奈之下只能牵马步行,从师父口中得知,随行的女子,便是当年与他在五马坡下救出的缪三娘,二人就元兵屠村之时,幸而逃过一劫,缪三娘目睹亲眷乡里惨死,历尽刻骨之痛,心已冷至极处,一路寡言少语,与她打招呼,只轻轻地道声好,和她说话,却也笑而不答。 四人行至一处古道荒野,时值夜深人静,透着火把光亮,隐隐可见荒野中一处古庙,四周满是碎瓦断垣,破败不堪,众人把马拴了,进至庙中,左右珠密结,地面满是枯草,中间一团漆黑,像是行路客人留下的火屑,庙堂上塑着关公神像,金漆已自退落。四人在关二爷身前拜了三拜。缪三娘打开行囊,里间只两套打满扑丁的换洗衣裳,一串铜板,却不见钱袋包裹,她从衣衫里间取出纸包的干粮,却只是两片薄薄的馕饼,递与无伤、若男一人一片。无伤见他们囊中羞涩,心下倍感凄凉,只盼与他二人同回桃花岛,妥善安顿。 缪三娘升了一团火,众人围坐在侧,若男只觉白日那人来历不明,心下好奇,止不住问道:“颜师父,您走南闯北,见识一定不少,那个捣地罗刹是什么来头,怎么和蒙古人混在一起。” 颜志祥拿出马皮酒袋,略略饮了一口,叹道:“只可惜江湖上的高人前辈大都隐匿藏踪,不然怎轮这上这些鬼翻天捣地,这个闵殷海本是河北一带的悍匪,手下喽啰众多,不知为何却被百损道人收作徒弟,招安归附了元庭,他还有个哥哥,唤作翻天修罗薛殷天,武功较弟弟闵殷海更胜一筹,这兄弟二人欺男霸女,恶事作尽,我只恨自个武功低微,不能为民除害。颜志祥又道:“伤儿,我见这姑娘轻功了得,师出哪位前辈高人,这几年我一直寻不着你,你姑姑陆前辈也音讯全无,其间发生了什么?”无伤将先前之事尽述与他,颜志祥听得心潮起伏,止不住连连嗟叹不已,说道:“伤儿,你得此奇遇,与周姑娘喜结连理,师父为你高兴,只是周老前辈与陆庄主撒手人寰,中原武林失去两大泰斗,只怕又将掀起一场浩劫,朝庭近年来大举招安武林志士,但凡不从的,格杀勿论,神拳门、三秦门、乌金帮相继惨遭灭门,说自激动处,不觉自侃笑道:“幸好我武功底微,才不至引来杀身之祸。” 沉闷间提起酒袋猛饮了一口,又递与无伤喝,他只觉那酒寡淡无味,也不知兑了多少水,无伤只觉师父清苦,心怀武林,一时油生敬意说道:“师父,刚才我用您教的波心拳打跑了闵殷海,怎么能说您的武功就不高呢?”颜志祥细细一想,大感兴味,笑道:“伤儿,你内功练到这般境界,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过如此了,为师只怕再练半生也不及你,只是波心拳招式平平无奇,经你混元内力使出,才当威力无穷。我看这里地处荒僻,正好无人打扰,明日我便将十三式海沙掌传授于你,你既学会了周老前辈的左右手互博,临敌对阵之时,一手使波心拳,一手使海沙掌,元庭纵有千军万马,也一并叫他们了帐,为我中原武林出口恶气。”他说得尽兴,止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若男自思道:“颜师父虽然武功平平,我自幼跟爹爹习武,九阴真经、通明拳、全真剑术虽学了不少,却拿不出一样能教得会无伤哥哥,亦不知这海沙掌精妙与否,他若真教得会哥哥,岂不是件好事,当即拍手连连叫好说道:“无伤哥哥,师父教你武功,你可要用心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无伤见缪三娘娇怯怯的,看似不会半点武艺,想着师父一村老幼尽皆惨死,不忍她与师父长年漂泊在外。说道:“师父,若我学会了海沙掌,你便跟我回桃花岛好么。”颜志祥暗自思忖:“伤儿武功练至这般境界,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我飘泊半生,连至亲家眷也保护不了,与他一道,只怕日后拖累于他,不如离了他去。” 他一生清苦,却从不有求于人,又怎愿寄人篱下,此生只收得无伤一个徒弟,看他有成就,倍感欣慰,不忍别离,心下顿生悲愁,面上却作冷冷说道:“海沙掌源自尊师传我的三招掌法,也是你的师祖,我穷究一生未及领悟其中一二,即便如此,其精妙变化非我自创波心拳所能比拟,你若学不会,我便不认你作徒弟,也不再是你的师父。见师父话音陡转,无伤眼中盈盈含泪,只道自己太笨,师父怕自己学不会武功,当真不愿认他,不由得扑进他怀里泣道:“师父,伤儿一定跟你好好学,一朝学不会,我便日日夜夜都学,真到熟练为止,姑姑先生都走了,你可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若男见他说得凄切,不觉感同身受,泪眼莹莹,只觉天下似哥哥这般数十年才学得会几招功夫的真是罕见,似颜师父这般能忍着烦躁,谆谆教他的又岂能再有旁人,就连陆无双前辈也无法教得会哥哥,更别提是我了,此师徒情份真是难得。心中只盼无伤哥哥能早早学会海沙掌,好与他师父,还有缪姑娘一道去桃花岛见那位程英姑姑。 夜已至午,庙内火烛晚歇,渐渐暗了,四方蛙鸣虫咕之声不觉于耳,夜云更迭,不觉中天色已然蒙蒙亮了,无伤整夜思及师父所说,只盼一早起身便与他习武,他微微睁开了眼,见若男躺在身侧,对面却空空如也,无有一人,只道师父起身得早,在外等候,急忙冲出门去,四下田野山间,远近空无一人,空气也似无言,心下茫然愁楚,大声喊道:“师父,师父,你可不要丢下我们。不由得双膝一软,砰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若男亦走出庙门,手中握着一纸书信与一本海沙掌谱。轻轻拍在无伤肩头,说道:“无伤哥哥,颜师父他们两人早早便离开了,留下一封信和这本拳谱。无伤握着她的手泣道:“若男,师父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若男轻声道:“我也不知,颜师父有书信在此,你打开看看吧。”无伤缓缓打开信纸,见上所书:“徒儿无伤亲启:伤儿,莫怪为师匆匆一别,你武功精进,师父大感欣慰,为师已无可授,留下海沙掌谱,生僻之处为师已详加注解,望你日后勤加苦练,牢记本门宗旨:“为侠之道、扶危济困、仗行仁义。”勿念珍重。 见他心下愁苦,若男劝慰说道:“颜师父多年走南闯北,想他一定会没事,哥哥不必过于担心。”无伤见那庙口,两匹马儿自顾着吃草,一时喜道:“若男,师父他们一定刚走不远。我们骑马去赶她们罢。”若男道:“颜师父虽是步行,可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怎知他们走哪条道儿,颜师父光明磊落,既然走了,定然不愿我们再去寻他,要是学好你师父留下的武功,却比什么都强,” 无伤听她所言,心下顿悟,只是师父刚走,一时无法释怀,二人一路牵马而行,来到一处空旷山谷,四面清静无人,若男见他心头闷闷不乐。不觉说道:“无伤哥哥,你这样茶饭不思,若男心里也不好受,我看这里倒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不如就在此处,练练你师父的海沙掌,我先示范给你看。”说罢展开拳脚,海沙掌共十三式,惊涛拍岸、推涛作浪、移山捣海、云奔潮涌、滴水穿石、覆水难收、乘风破浪、大浪淘沙、浪荡乾坤、披沙拣金、八仙过海、含沙射影、入海算沙。招招正应海潮浪变而发,若男合着内力打出,威力惊人。 无伤想着师父临别所愿,又见若男打得掌风虎虎,不觉兴致渐起,与她同练,只觉这套掌法变幻莫测,一招抵得过波心拳三招变幻,他久习波心拳路数,已是得心应手,这套掌法出自颜志祥之手,学起来倒不觉生疏,只是八仙过海、含沙射影、入海算沙这最后三招,任他掌风排山倒海,也学不似若男这般机巧灵便。 他哪里知道,这最后三招正是源于那高人所授,海沙掌精妙所在皆聚于这三式,虽使出看似虚招,却暗藏杀招,变幻无数,若男教了他十多次也无半点进展,一时心恢意懒,悻悻说道:“无伤哥哥,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招术都学不会。” 无伤见她撅着嘴生气,只怕违拗了她意,直顾着反复练习招式,不敢有丝毫怠慢。 突然间闻得身前呼呼风啸,甫间山坡丛中,蹿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伴着虎吼,临空扑向若男后背,无伤陡急生变,一掌向那猛虎拍出,使的正是一招“含沙射影”,只闻一声长啸,那猛虎瞬息被他掌力击出数丈,七窍流血,死于坡下。 若男心下一颤,只觉此招威力惊人,一时明了,不及管那猛虎,嘻嘻拍手笑道:“恭喜无伤哥哥,这招含沙射影你终于练成了,日后临敌之时,就似你今番救我这般打出,便是了。”无伤一脸茫然,未曾想自己误打误撞正暗合这招精妙所在,见若男安然无恙,长吁了一口气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若男,此间野兽出没,要是到了晚上,再来只豹子、狮子的,那如何是好,我看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若男道:“就是真有豹子、狮子的我也不怕,只是你的海沙掌还没学全呢。”若男习武一向心急,但凡爹爹教的武功,快则一日,慢则半月,直到学会为止,中途并不间断,无伤只觉自己练了半日,便掌握了大半精要,虽然掌法使得较为生硬,若假以时日,便会练得好了,相较之前好了何止百倍。 便道:“可我还是担心,周前辈不在了,若你再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爹和你娘交待。”若男见他款款关切之情,心中暖意油然而生。颊间泛着红蕴,嫣然一笑,一时沉默不语,无伤轻轻将她搂过怀中,柔声说道:“若男,等我们寻着程姑姑,报了姑姑和师父的大仇,便一起住在桃花岛,若你想回百花谷了,我们便住在百花谷,你说好吗?” 若男道:“可我常听人说,男儿大丈夫,应当干一番大事,无伤哥哥,我们在一起待得久了,你不会觉得厌倦吗?无伤只觉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会厌倦。姑姑,文先生在他心里犹似双亲一般,可他们不在了,要是没有若男,不知道会是怎样,心底不敢去想,至于干一番大事,无伤还真未想过,说道:“先生曾说春秋时期,鬼谷子是一名隐士,纵横家之鼻祖,苏秦、张仪、孙膑与庞涓等人皆是他的弟子。鬼谷子作为一名隐士,却有一颗济世之心,当弟子们技能成熟之后,便允许他们出山拯救苍生。不过令人遗憾,弟子们一旦出山,往往倚仗所持之技同门相残,苏秦和张仪二人,一人主张合纵抗秦,一人主张奉秦国为尊,以求自保,结果师兄弟二人时常周游列国互相拆台。至于孙膑与庞涓,两人更是势同水火,庞涓设计挖去了孙膑的双膝,而孙膑则出“围魏救赵”的奇谋灭掉了庞涓。我觉得与其跟他弟子一样纷争杀伐,不如像鬼谷子一样,做一名隐士,只要能和妹妹你在一起,无伤便不会觉得寂寞。” 若男只觉他虽年少,但所说的道理,一时却又无力反驳,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我,我便随他去了天涯海角,亦终生无悔。二人相依相偎,好似整个世界都装在各自心里了。 嘉兴陆家庄,夜阑更深,月明星稀,暮色下两道黑影跃出屋顶,那二人黑衣蒙面,步法骄捷,犹似一道夜风掠过,伴着吱吱虫鸣,秋毫无息,其中一人手持一纸图形,点足不歇,不时用余光瞟过,另一人凝目四望,见院落内稀稀落落,散布着数名巡夜的白衣女子,皆是持剑而立。 已是三更时分,堂院内一名女子手握着剑柄,微微打个了呵欠,身后一道黑影闪过,她顿感周身麻木,口若无声,软绵绵地倒于地面,不过片刻,院内侍卫皆被那二人点倒。此时庄内厅堂,一美艳女子盘膝而坐,睫下柔睑微合。 阁门外,两道暗影划过,夜色中,一指轻轻透过窗纱,那女子双目悄睁,惊声喝道:“什么人。”黑幕下只闻得嗖嗖数声,四下烛火曳起,一时灯红透亮,照见那女子娇丽妩媚之色。门外那黑衣人暗暗一惊,透着烛火,见她烟眉黛下,眼如一弯秋水,泛着莹莹柔光,不觉想起早逝之妻,悄声呤道:“韶华……。” 那女子袖中一道白索急出,阁门轧轧开启,屋外空无一人,只觉耳边一道风声拂过,急忙抽出配剑,不料身后灵台,至阳二穴已被人内力所封,一时动弹不得。她心下一凛,此人身法极快,不经意间便能点着我两处要穴,不觉暗生惊悚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夜闯陆家庄,可知这庄上住的是何人。” 身后那人冷冷说道:“我当然知道,陆无双已堕崖身亡,古墓派从此再无传世之人,哈哈……哈哈……。”她只觉那笑声阴森无比,似曾相识,道:“你是百损道人,你说谎,师父他武功高强,就凭你,焉能动得了师父分毫。”百损道人生平几番栽在陆无双手下,对陆家庄古墓派已然恨之入骨,见她不过是一晚辈,出口言语轻蔑,一时恚怒心起,冷冷笑道:“陆琼姿,你目无尊卑,死到临头,倒还嘴硬,起掌间正要动手,琼姿只觉身后寒气袭人,难道师父真被他们害了,心下凄凉,缓缓闭上双目,甫间听闻一人喝道:“且慢。” 那人目光柔转,只觉昏暗之下,陆琼姿眼角余韵像极了已故的妻子郁韶华,不觉轻声念道:“韶华……。”见他缓缓走来,摘下面上黑布,露出一张俊朗清奇之貌。琼姿寻思道:“他是那位姓张的公子,此人虽举措有适,却和那百损道人原是一路,他为何要救我。”思虑间,胸口已被点了穴道,昏沉不觉。 百损暗暗吃惊道:“王爷,这女人不过是个无名辈,留着她又有何用。”张桢冷冷说道:“老先生过虑了,我不但要留着她,还要让她好好活着。”百损心下不解,却又无可奈何,口中唯唯道是。 无伤若男二人,快马兼程前往嘉兴,沿路听到的江湖传闻皆是些盗匪肆掠、帮派纷争、灭门惨案,而所有这些均与两本奇书有关。想到家中只剩陆琼姿一人,无伤心下忧虞,只盼早日赶至嘉兴与她会合,二人晓行夜宿,不曾有丝毫停留,不出十日,已行至嘉兴城郊,他俩不及进城,沿着道一路迂回去了陆家庄,远远眺见庄上楼阁连绵,辉宏别致,与先前并无异样,行至正门,横匾上陆家庄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无伤抚景伤情,猛然想起姑姑,心下一阵黯然。 门口两名白衣侍女,样貌秀美,持剑而立,一见二人,相顾吱吱唔唔言语了一番,抱拳朗声说道:“恭迎少庄主。” 无伤自长于此间,庄上的姐姐无一不识,只是这两位姐姐好似从未见过,虽感诧异,他心念纯实,只道是庄上新收的弟子,一时并未及细想。急切问道:“两位姐姐,琼姿姐姐现在何处,我要见她。”那二人道:“陆……。”一人话音刚出,又觉不妥,急忙改口笑道:“姐她现在庄内大院,正等着少庄主您呢。”无伤心下大喜,拉着若男大步踏入庄内,她见那两名女子步履齐紧,一路跟随,眼神略显诡谲,只觉奇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过了三重庭房,行至正厅大院,起眼一望,客堂上并无一人,左右看顾,却已不见那二人踪影,甫间半空中撒下一张大,二人措手不及,被罩在中,只见廊房暗处,数名白衣女子紧紧拉着绳,他二人越是用力,身上的丝越收越紧。 无伤急道:“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解开我们,我要见琼姿姐姐。”阁廊中一女子冷声笑道:“谁是你的姐姐,我们这里只有陆夫人。”无伤道:“陆夫人,她是谁,你们为什么抓我,琼姿姐姐她去了哪里,还有秋红姐姐,春鹃姐姐,她们都去哪儿了。” 他暗运真力,只觉周身的鱼形如一口皮袋,随他真气伸缩自如,无法挣脱得去。那女子又道:“你们别白费功夫了,这子用长白山滴水雪蛛之丝织就,柔韧无比,你们越是用劲,丝会越收越紧,若是扎进肉里,只怕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无伤强运内力,极力想撑破丝,慌乱间,听闻若男道:“无伤哥哥,且听她的,爹爹曾说滴水雪蜘丝含有剧毒,若真让毒丝扎进肉里,可便麻烦了。” 他极力运功下,立时无法收功,一旁白衣女子相顾说道:“不行,王爷走时吩咐,命我等一定要留下活口。”言罢,见一名高挑女子纵身跃出,急点了两人穴道。无伤听若男所言。徐徐收回真力,他久习混元真经,若男又承袭老顽童数十年功力,那女子内力粗浅,怎能点得两人穴道。二人心有灵犀,一时假装晕厥,只道是被她点了穴。 迷糊间被那群人抬上一辆木轮车,不知去向何方,隐隐闻得一女子说道:“姐姐,百损老先生的雪蛛果然厉害,这两人刚才还生龙活虎,转眼间,便服服帖帖的了。”另一女子道:“还好你眼灵手快,如若不然,真是让子收了毒去,即便不死,也便落得个残废,坏了王爷的事儿。”又一女子笑道:“若不是细儿姐见那少年生得俊,看上了他,若真是如此,人家姑娘可就不干了。”只听得众女子咯咯调笑之声,说的尽是些浅俗儿女之词。 过了良久,隐隐只觉被那群女子拖进了屋内,又闻一女子说什么:“现已得手,快快通知王爷……。”无伤不知她口中所提王爷是否便是张桢,若真是他,此人武功极强,那便不妙了,只觉不安。 甫间闻得房门轧轧声响,二人睁眼看时,众人都相继走了,只剩下两名女子守着阁门。又过了一盏茶时,一女子说道:“姐姐,夫人唤你们吃饭去,我看他们被雪蜘所困,定是万无一失了。”少间见那二人随她去了,无伤惦念着若男,出声唤她,知她安然无恙,才即心安意落,两人贴身靠背而卧。 无伤道:“若男,你一向聪明灵俐,你想个主意,我们逃出去吧。”若男轻声道:“无伤哥哥,别怪若男,这回我也想不出办法,无伤哥哥,若是老天没了眼去,真让我们死在这儿,你心里是否情愿。”无伤未料她会这般说,一时说道:“我俩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就算是我死了,也要让你先逃出去。”若男听他此言,只觉爹爹死了,世间再无一亲眷,就算当真与哥哥死在此处,也自心甘情愿了,她心下即安,缓缓闭上双目,再不说话,只紧紧地靠在无伤身侧。 无伤被那丝紧束,只觉有一硬物抵身,原来是程姑姑的匕首,一直随他贴身配在腰间,紧而一喜,缓缓缩过手来,抽出刀,噌噌于那间割去。可那丝坚韧无比,看似丝毫未损,情急下一不留神,指尖被利刃划过一道口,看着阴红的血液溢出浸过丝,只见那间青烟徐徐,似有烧焦的气味,又见蜘由白转黑,竟被鲜血浸出一道口。无伤心中喜道:“若男,我有办法了。”若男只觉丝略有松动,立时侧过身来,十分诧异。又闻无伤说道:“也许是我曾经吸过冷练霜的血,姑姑说我百毒不侵。”只是为何自己的鲜血一碰这蜘便能烧得断它,一时却又想不明白。既然它能破开蛛,心下一横,强忍着痛,在掌间割出一道伤口,不过片刻,蜘果真被他血液烧出一片大洞。 门外两名女子盈步走来,她两去了半会,这番刚踏入房门,不觉中突然被人点了穴道,无伤、若男从两旁闪出,见她俩样貌清秀,此时一动不动,倒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怎会学着旁人作此卑鄙偷袭之事,若男嘻嘻笑道:“方才是哪位细儿姐姐看上无伤哥哥了。” 其中一名高挑女子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若非是大罗神仙。”这雪蛛丝本是长白山幽冥神教镇教之宝,不知为何却到了百损道人手中,自织成以来,共困了五百八十一人,皆是江湖好手,其中大半被毒死,并无一人逃脱,那女子见二人安然脱困,心下诧异,直显出一脸惊愕。 若男笑道:“我们当然是大罗神仙,本姑娘问你话,你们其中一个谁是细儿姐姐。”见另一女子朗声说道:“你们既然逃了,暗自走掉便是,可知这是谁家庄院,就连武林盟主陆无双也不是我们家王爷对手,听说她已被王爷打下山崖,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无伤听她此言,心下急道:“你们王爷可是张桢,还有你口中的百老先生便是百损老道那狗贼。 那女子冷冷笑道:“百老先生乃当今皇上的坐上宾,可不是什么狗贼,你既然知道,还不快放了我们,若是被王爷抓着,悔之晚矣。”无伤又道:“张桢和百损道人他们在哪儿,我正要找他。”那女子笑道:“他们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会知道,就算知道,又为何要告诉你。”无伤见她不肯说,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若男道:“无伤哥哥,让我来问她们。”一时掇过他手中利刃,嘻嘻笑道:“我看你长得挺美,一定有不少男子喜欢,可我偏看你不顺眼,现在我就这把刀子在你白嫩的脸上划下一刀,再用雪蛛在伤口上揉上一揉,不知会变作怎样,到那时只怕六七十岁的老头看着你,也要躲得远远的。”无伤见她说得狠辣,不觉说道:“若男,万万不可,她们虽然可恶,也没伤着我们。” 若男笑道:“无伤哥哥,你就是心眼太好。”一时附过他耳边细语了一通。便又拿过那张破损的丝,握着匕首贴在那女子脸上。她只觉面上划过一丝冰凉,一颗心砰砰直跳,另一高挑女子急口道:“不可……我……我才是细儿。”那女子道:“细儿姐姐,不可……。”若男笑道:“那好,既然如此,那便是你了,你还不快说,琼姿姐姐她在何处,张桢到底有什么阴谋。”说着又要将刀在她脸上划下,见那女子双唇紧闭,显出一脸悯悯无助之色。 若男手中匕首贴过,却见她嘴角溢出一股鲜血,已然咬舌自尽,立时晕死过去,无伤探了探她鼻息,已自孱弱,急出手点了她颈下天突穴,虽然一时止住血脉,想她即便不死,将来武功尽失,也是喑人一个,心生大感惋惜。 此时另一女子已吓得足下稀软,不醒人事。无伤不由得心生怜惜道:“若男,别这样,这些姐姐大好年华,真要闹出人命可不好。”若男急道:“无伤哥哥,你倒是心肠好,懂得怜香惜玉了,你可知,就算你舍不得伤害她们,她却要回过头来杀你。”说着悻悻转身而去,蹬坐在墙角,再不理他。无伤伸手搭在她肩头,柔声道:“若男,我哪里怜香惜玉了,看到她们,就想着,若是有人拿着刀在你脸上比划,我心里担心死了。” 若男见他说得关切,微微一笑。无伤轻轻将她搂过,二人不觉紧紧拥在一起,正亲密间,忽闻得窸窸窣窣响声传来,若男侧目一瞅,见刚才那女子苏醒,正要抽动腰间佩剑,她眼疾手快,指间一道气劲击出,使的正是当年老顽童偷学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功夫。 她足下一点,快步移向那女了跟前道:“怎么,难不成还想偷袭我们。”那女子腕间一阵剧痛,见她身形如风,惊得手足无措,跌坐于地,嗫嚅说道:“我……我……。”一言未毕,转身夺门而走,狂奔了出去。 二人紧随其后,跟她穿阁廊,过画坊,见那女子心慌意乱,左折右绕,匆匆跑向后院正厅,远远叫道:“夫人,救救我。”她身前不远,隐隐可见一华贵妇人,衣着鲜丽,端坐于厅上,十数名白衣侍女均列左右。一见他俩,纷纷拔剑相向,无伤心下奇怪,只想抢上正厅看个究竟,一时运上内气,使出灵鳌步法直冲过去,那群女子只觉身前一道急风掠过,手中宝剑被他内气震落,一个个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那妇人一脸惊异道:“翠,你怎么了?”那侍女匆忙道:“夫人,是他们,突然闯进庄内,要来杀我。”无伤见那妇人淑美秀丽,模样与琼姿并无异样,只是束发簪笄,更显雍容华贵。他大声叫道:“你是琼姿姐姐。” 那妇人见他眉目俊朗,显出一脸诧异之色,只觉是在哪里见过,琼姿是谁,他为何口呼我姐姐,我又是谁,一时脑中昏昏沉沉,却又想不起来。 那唤翠的侍女靠在榻边说道:“夫人,怕是您的心病又犯了,您是陆夫人呀,是王爷救了您。” 那妇人轻声说道:“对,是王爷救了我,可他又是谁。”无伤见她手指着自己,急道:“琼姿姐姐,我是你弟弟宋无伤,你不认得我了么。”翠道:“贼,你姓宋,我们家夫人姓陆,哪来的你这个弟弟。” 见那妇人冷冷说道:“对,我是姓陆,我不认识你,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无伤只觉奇怪,心中掠过一阵悲凉,凄凄说道:“琼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从看我到大,怎么突然便不认得伤儿了。”那妇人道:“这位公子,想必你是认错人了,若是找错了门,你自去吧,翠,我只觉头晕,你扶我进去。” 无伤只道姑姑走了,陆家庄唯一的亲人陆琼姿视若不见,拒不相认,心下愁苦,一时伫足而立,呆若木鸡。若男见他沉闷不语,心下奇怪,寻思道:“无伤哥哥,听爹爹说,藏边有一种奇药,能让人短暂失去记忆,忘掉忧愁烦恼。若这女子真是你姐姐,看她神貌,想必是被人下了此药。”无伤急道:“她真是琼姿姐姐,我从随她一起,怎会有错,若男,姐姐若真中了毒,世间可有解药。”若男道:“我只听爹爹偶然提过,想要让人忘却所有,岂非易事,所以这种药,效力并不持久,时间一长,药效减退,自然会记起过往之事。”无伤喜道:“既然如此,我们带上琼姿姐姐一起去桃花岛,等时间久了,她便会好起来。” 他二人正要去赶,忽闻身后有人笑道:“二位尊客,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要走。”回头看去,见一人白衫轻裘,一身富贵打扮,二十来岁,面目俊雅,风度翩翩,腰间悬一长剑,徐徐走来。身后跟着两人,与之前路上所见的轻年男女一般装扮。这二人一见若男,分外眼红,其中一人道:“公子爷,就是他们,前番伤了我们两人,真是独木桥上走,仇家当碰头,这回遇着我们公子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白衣公子抬手示意,那人唯唯而退。他又拱手笑道:“在下李成卓,久闻二位少侠大名,幸会,幸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若男见他一席中原富家公子打扮,口音却跟身后二人一般,想必也是异域之人,微微笑道:“我道是哪派高徒,原来却是一群蛮子,即便学了我们中原大邦,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那身后二人见她出言不逊,怒道:“公子爷乃高丽王臣之后,我高丽国承袭中原礼制,自古不属蕃帮,你如此大言不惭,我便替公子爷教训教训你。“说罢便要动手,一时被李成卓所阻。他本是高丽重臣李义方之后,李家世代手握兵权,其父李阳茂乃高丽国首屈一指的高手。 李成卓虽自幼随父习武,黄河以北难逢敌手,见他二人既能逃出滴水雪蛛丝,武功不敢觑。客气说道:“二位少侠,既然来了,何不饮一杯清茶再走,说罢,腰间长剑骤然急出,眨眼间,使出剑鞘托起案上碗茶,顺手收来,竟将那茶碗端得平平整整,并无丝毫茶水溢出,手间力道之灵快平稳,实是惊人,见他右手持一杯,左手暗运内力于剑上,那碗中清茶,立时被他内力激出一股绢绢细流,不偏不倚,顺入杯,手腕推出,那杯平稳飞向若男。 见那杯茶水来势迅急,其中劲道不俗,随即暗运真力,掌力平推,将力道化去,顺手将那茶杯拈于指间。李成卓见她身姿飘逸婉转,轻而易举便能接住茶杯,并无一滴茶水溢出,其内力深不可测,不可觑,寻思道:“这女孩果真内力不俗,却不知那少年功夫如何,当年他既能打伤筱玉公主,想必功力定是不弱,我此番以一敌二,断难取胜。”不觉心下一凛,说道:“姑娘武艺非凡,可佩服得紧,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说罢品了一口茶。李成卓奉命来拿他二人,只是群豪未到,不便轻易出手,正踌躇间,忽闻厅外一人声若宏钟,喝采道:“好俊的功夫。” 二人举目望去,见三人身后晃出一人,光头圆目,串面虬须,身形高大健硕,身着藏红僧袍,手持一柄金刚杵铁棒。那人举手见礼道:“今日庄上如此热闹,僧桑普布特来向李公子讨杯茶喝,不知相便与否。”这桑普布江湖人称活金刚,乃桑措活佛之徒。李成卓与他相顾一笑,便将手中茶碗直推向他,桑普布不紧不慢,持金刚杖头托住碗底,那瓷碗本是易碎之物,经他铁杖一抵,竟也丝毫无损,全凭内力掌控,见那茶碗均速旋于杖头,端得齐平,桑普布内力即出,碗间凌空涌出一束粼粼水流,顺入口中。 他只道“好茶。”又闻得后身急促走来一人,大声喝道:“娃娃逃了,此番正在何处。”见那人尖嘴猴腮,两边颧骨突起,面下一捋长须,手握一柄鹿首铁杖。桑普布道:“薛兄来迟一步,方才李公子相请众人喝茶,一碗清茶只剩得些许。”说着便端过半碗余茶与他。那姓薛的也毫不客气,大声说道:“老子正在兴头上,忽然听人说那两娃娃跑了,一路赶来,口中早已淡出个鸟来。”说罢端起那茶碗一饮而尽。 他一见无伤,一肚子怒火道:“是这子伤了二弟,活佛、李子,我三人一并上去,将他拿了,好向王爷交差。”说罢手中强运一股力道,不过片刻,竞将那茶碗捏得粉碎,直洒下一阵瓷粉。 若男暗自心惊,不及片刻,竟然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而且个个身怀绝技,像是蓄谋已久,若他三人同时出手,只怕难已应付。听闻那姓薛的又道:“这姑娘生得满是俊俏,正好求王爷赐我做个夫人。”见那姓薛的怪客言语轻辱,眼神中闪过一阵佻薄之色,若男秀目圆睁,不觉运气将指间茶杯拨出,其间韵含弹指神通的绝技,力道着实不。 那姓薛的怪客的措手不及,好在一旁桑普布看得真切,持铁杵急档,只闻得砰砰声响,那茶杯碎屑四散飞射开来,端端震得手麻。桑普布只觉她手间力道奇雄,壮胆说道:“薛兄,只怕夫人取不成,你倒先做了石榴裙下的鬼。”无伤见这许多高手,不觉啧啧称奇,怕他们对若男不利,一时双手摊开,将她护在身后道:“诸位身手不俗,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频频指摘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好。” 正说话间,又见众人之中,匆匆闪出一人,正是捣地罗刹闵殷海,见他悖然生怒,大声斥道:“臭子有种的不要闪开,看我将你扒皮挫骨。”一旁姓薛的怪客便是哥哥翻天修罗薛殷天,那日无伤并未下重手伤他,只因自己轻敌取辱,此时手间还隐隐生痛,虽一时怒气未散,却又俱他内力了得,嘴上虽是喋喋不休,却又伏在师兄身后悻悻地不敢上前。 若男只觉论单打独斗,这四人并无一人是我和哥哥对手,哥哥虽内力深厚,招式却又迟笨,这些人个个伸手不凡,仗着人多,指不着会使出什么旁门暗器。急道:“无伤哥哥,他们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可先走。”无伤道:“可琼姿姐姐还未找着。” 那众人只将大门堵得密不透风,四人虽是一路,却各自心怀鬼胎,拿他二人事,抢夺两本经书是真。只等着有人出手,自个便可渔翁得利,一时并无人上前,若男见四面满是坚墙厚壁,除了一道侧门,无一出口,一掌运气击出,顿感手上隐隐生痛。只道自己功力不足,又唤过无伤来击那道门。却闻李成卓冷冷说道:“二位少侠大可不必白费气力,这四周已被巨石封死,想要逃走,除非从我四头上跃过。” 若男道:“走也不让走,你们到底要怎样。”李成卓道:“当然是要拿你们去见王爷。”若男见他众人兀自不动,一时笑道:“那怎么还不动手,你们一个个自称什么高高手,活金刚,闹翻天,还有我们手下败将的捣地鬼,我看都是一群胆如鼠之人。” 那四人本意只为抢夺两部奇书,却托词拿他二人去见王爷,此番谁也不愿说出本意,任她随意漫骂,先前见她功力了得,谁都不愿抢先动手。无伤寻思道:“若男,我看他们是想要那本混元真经,还有九阴真经,也是张桢千万百计想要得到的奇书。”众人听他一说,均自眼中一亮,只道两本经书定然在二人身上,若男细细一想,顿然了悟了七分,这四人已难应付,倘若时间一长,张桢等人赶到,我和哥哥更是走不了了,巧时心生一计,从怀间取出一本经书,正是颜志祥走时留下的海沙掌谱,若男故意将那书名遮掩,晃在手中大声说道:“你们不是想要九阴真经吗?这里便是,当年我爹爹在黄药师岛上偷学来的,世间仅存这一独本。” 众人隐隐地看不见书名,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下均想:王爷既然派我等来拿他二人,想必那本书定是真的。 薛殷天首自按倷不住,出口喝道:“他奶奶的,老子行走江湖十多年,还没见过一群大男人怕两个黄毛孩,你们不敢取,老子去取。”他纵身跃过,一掌陡然探出,来抓那本经书,若男腕间一斜,巧然避过,与他腕腕相接,薛殷天见那经书只差分毫,唾手可得,急错开她手腕反手来取,亦被若男闪过,两人一连过了数招,每每地只差毫厘便可得手。 见她秀目圆睁,粉间一股淡淡香草味,不由得心花怒放,说道:“美人儿,经书给我,连你一并作了我的夫人,与我一道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了这臭子强上百倍。”他虽言语低俗不堪,手间力道渐沉,若男恨不得一掌辟死这色鬼修罗,见他手间力道雄劲,随即使出双手互搏应对,薛殷天见她拳影如风,只觉相较之前好似多了一双手来,一时疲于应对,若男急变中,使出一招“拂花掠影”五指在他眼前一扫而过。这边连带着经书,一拳直击脖颈,眼看翻天修罗便要化作他膝下鬼。 凌虚一柄判官笔横直戳来,若男急闪避过,此番弟弟闵殷海见哥哥落了下风,持笔来袭,若男以一敌二,兀自应变自如。 堂下活金刚见那经书近在咫尺,只怕落了旁人之手,禁不住纵身跃上,李成卓也不甘落后,二人齐出,无伤见他们来势汹汹,只怕若男有失,强运内力,不觉使出八分力道,一掌“含沙射影”猛力拍出,二人觉他力道雄绝,左右闪身避过,甫间闻得一声砰然巨响,打得地面碎石崩裂,烟尘四起。 若男见大门已闪开空隙,起手间分出两掌,隔开判官笔、鹿头杖,拉过无伤,二人形如一道掠影,纵身跃出阁门。 四人出道江湖多年,已然成名,还从未见过这般功力,不禁相顾一凛,见二人疾速走得远了,只觉可惜,李成卓冷冷说道:“这庄上五行阵被王爷巧密布置,谅他们也逃不出王爷的五指山去。” 无伤拉着若男一路直奔后门,陆家庄的五行奇阵他自熟记于心,可依往日行径,一连转了数圈,亦寻不着出庄之道,心下只觉奇怪,二人走入一偏院,见四周草木别致,栖香弥散,隐隐闻得有人窃窃私语,远远得见阁楼柱间走出两名侍女,若男拉过无伤,二人匆匆伏于假山花石之后。 忽闻一侍女悄声说道:“听说那俩贼会使妖术,竟能挣开滴水雪蛛逃了,也不知李公子他们,有没有拿住他两,若是拿不住,王爷又该说我们办事不利了。”另一女子道:“还好有夫人在,上次你练功不心,打碎了王爷的琉璃八卦盘,夫人只略微说了两句,王爷便消了气,可惜夫人的心病又犯了,你说今晚王爷会不会来。”那女子寻思道:“不知道,我只知王爷每隔七日便要来庄给夫人瞧病,今日正好相隔七天,如此算来,王爷这会儿也该到了。”另一女子喜道:“若是王爷来了,想那俩贼插翅也难逃了吧。”那女子亦笑道:“那倒也是,夫人这会儿在浣花阁,也不知她好些没有,我们去瞧瞧。” 二人暗暗尾随她俩进入一重阁院,无伤识得这里原是姑姑所居的别院,见其间绿翠花香,园设清新雅致,相较之前增色不少,不及看来,见那女子已匆匆行至阁门,若男使出轻功,悄然跃至身后,那二人不及反应,已然被她点了穴道。 无伤轻轻推开房门,见琼姿斜卧床帏,双睑微合,不觉轻声叫道:“琼姿姐姐。”她缓缓睁开双目,眼中尽显迷离之色,轻声说道:“你是……。”无伤双眼浸润,见眼前这个确和琼姿生得一般模样,却不知为何,二人近在咫尺,我虽识得她,她却已记不清我来,不觉大声说道:“琼姿姐姐,我是无伤,我是你弟弟无伤啊,时候就属你和姑姑最痛我,你这是怎么了。”琼姿期期说道:“无伤……,无伤……,公子,我见你确是眼熟,可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记不起来。” 无伤道:“琼姿姐姐,无伤记得你最爱吃江南蜜饯、西湖醋鱼、玫瑰金菊,时候伤儿学不会功夫,被姑姑责罚,你总会说,贪玩儿是孩子本性,待伤儿长大些,自然会好的。”她心下奇怪,只觉他怎知我所好,难道我们真是曾经见过,他是谁,我又是谁,一时无有头绪。口中嗫嚅道:“琼……姿……无伤……,近日我时常浮想联翩,公子,我见你眼熟,倒真像是一位故人,只是王爷近来四处抓人,只怕会对公子不利。” 若男道:“这位姐姐,我且问你,张桢是否每隔七日便来与你治病。见她微微点头,若男又道:“他每次治病,都要给你食一种淡黄色药丸,你可知那药丸是何名称。”琼姿道:“王爷给我服药确实不假,那是安神定心丹,王爷对我好,说我自患有憶症,需静心调养。”若男道:“什么安神定心丹,那分明就是“五明失魂散”是传自藏边的一味密药,他是要让你忘掉之前所有,安安心心做他的妾。“琼姿听她说道,眉间一蹙,愁绪不安道:“不会的,不会的,王爷他待我好,他说我们夫妻多年,只因我患了憶症,自然想不起许多事,我喜欢他,我们夫妻恩爱,他不会骗我的。”说着,面上泛起一阵绯红。她娇喘连连,口中急道:“你们走,我不认识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若男悻悻说道:“无伤哥哥,你姐姐完全把你忘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无伤道:“若男,要走,也要带上琼姿姐姐一起走,她定会记起我来。” 说话间,依稀闻得一阵履声急促。若男道:“不好,有人来了。”心中思虑:“这庄上高手众多,这样贸然出去,一旦被人觉察,我与哥哥断难脱身。”踌躇间,琼姿道:“一定是王爷到了,你们快跟我来。”见她拔动一处墙上机关,但闻得轰轰声响,里墙地面石板,隙开一处密道口,连着石梯往下,隐隐可见昏暗的烛火。琼姿道:“这密道直通庄后,你们出了密道,沿路直走便可出庄。”无伤期期说道:“可是……,琼姿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琼姿急道:“不,我的命是王爷所救,你们快走,可不能让王爷发现你们。” 一言方毕,忽闻门外有人大声唤道:“韶华……。”那人正是张桢,他见两名侍女被人点了穴道,匆匆推门而入,又见琼姿委顿在地,貌似憔悴不堪,急步将她扶起道:“韶华,你怎么了,莫非是憶症又犯了。”见他神色惜怜,琼姿缓缓说道:“王爷,妾身只觉脑间晕沉,好似什么也想不起来。”张桢早年丧妻,琼姿在他眼里与爱妻神貌如出一辙,数年来,早已将她视作知已,事事但随她意,不曾有半分不顺,见一旁石穴开启,心中虽已猜着八分,却又佯装不知,只道:“韶华,你什也别想,为夫这就替你治病。”说着将她贴身抱起,于床间缓缓拉下帏帘。 无伤与若男沿路行出密道,见四面地处郊野,一条道,伸向远方,若男知他心中愁闷,宽慰道:“我瞧这位琼姿姐姐过得挺好,你若想她,日后必有相见之日,又何必烦恼。”她神情期切,抬头天高云阔,绿意盎然,但能与她一起,什么愁苦也便淡然于心了。 百损道人随张桢赶至陆家庄,只道他二人定然逃不出去,于庄内搜了半晌,寻不着他俩,又见浣花阁里,匆匆走出两名侍女,神色慌张,急问道:“你二人要去哪儿,可曾见着那两贼。”其中一女子说道:“回百老先生,那两贼进了夫人房里,再也没出来。”百损道:“那可曾见着王爷。”那侍女道:“我们被那两贼点了穴道,见他俩进了夫人房里,刚开始还有说话声,后来王爷赶到,就再没声响了,我们只怕王爷责罚,不敢贸然进去。” 百损诧异道:“可曾听得他们与夫人说了些什么。”那侍女道:“这个倒是没听清,其间好似有石门开合声响,后来王爷便到了。”百损闻其所言,已自猜着八分。 日已近晚,无伤、若男只怕有人追来,不便停歇,连夜赶路,时至中夜,已走出三四十里地,二人略感疲乏,行至一处镇口,月色微明,透着火把光亮,可见镇口的石门牌坊上刻着“赵家滨”三个大字,无伤儿时随琼姿到过此地,识得镇上昌隆镖局赵德兴总镖头。于是说道:“若男,赵家滨昌隆镖局赵德兴总镖头,江湖人称“夺魂金勾”,他为人慷慨豪迈,我们去庄上落脚,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两人过了牌坊,见镇上静得出奇,一阵朔风拂过,略感阴冷,若男手持火把四下把望了一番,见四周楼屋窗阁,破败凋零,冷风吹得残窗扑扑闪闪,伴着夜色的寂冷,阴森森的叫人发麻。 无伤只觉不好,他俩快步赶至镖局门口,见大门侧开,檐下横匾残垂,蛛丝结绕,心中好生奇怪,轧轧推开木门,院内亦是残破不堪,四周空空荡荡,尘埃遍布,看似长年无人居住。无伤心下诧异,行到内院,见厅堂上竖着两片朽木牌位,却像有人擦试过,字迹清晰可见,其上刻着“赵德兴总镖头灵位”,“夫人程碧君之灵位”分列左右。无伤只觉赵总镖头武功高强,怎会惨遭灭门,定是被人谋害,凶手暴虐至极,不但杀了赵家一门,竟连全镇的人也不曾放过,不觉心生一阵凄凉。 忽听得门外似有脚步之声,回头看去,隐隐见一老仆伫足而立,口中连连发出“呃呃”音声。无伤识得是庄上哑仆,虽是又聋又哑,却跟随赵德兴多年,是个诚实可靠之人,他毫不犹豫,走上前去。突闻夜空中一缕风声划过,那老仆哑然失色,迎面扑倒在无伤肩头,后劲抽入一枚暗镖,再无生气。 见夜色中闪过一缕白袖,恍若一女子身影,无伤未及多想,纵身跃上房顶。眼下一人白衫罗衣,手持火把,映衬出一张熟悉的面容,不正是他早晚惦念的陆姑姑么,她转身飘然而去,无伤脑海中已满是姑姑身影,挥之不去,口中直念道“陆姑姑……”,未及多想,一路追随她去了。 若男正要去赶,忽闻得“嗖嗖”数枚暗标袭来,急巧身避过,心下一颤,屋顶上已闪出四人,见左首那人喝道:“娘们儿,这回还看你嘴硬,哥哥,我兄弟二人齐上,将这娘们儿拿了,献与王爷。”见那人身形高大,发间透出一抹油亮,识得他是闵殷海。又闻右首那人道:“好,兄弟,看哥哥为你报仇。”见他神色轻佻,戏亵道:“美人儿,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我兄弟一向同进同退,任你千军万马,亦复如此。” 此刻左侧房顶那人冷冷笑道:“薛寨主说这话未免为时过早,这女孩儿,就连你师父的雪蛛丝也擒她不住,武功看似在我等之上,单凭你“玄冥双雄”之力恐怕于事无补。 闵殷海悻悻说道:“大头和尚,你什么意思,有种你上去和她单打独斗。”方才说话之人正是藏僧桑普布,先前在陆家庄被若男以瓷怀相击,知她功力极强,若是贸然出手,绝然讨不到好处。此刻被姓闵的言语相激,只觉面上难堪,横下一股真力,使那金刚杵猛力击下,杵间嗡嗡作响,瓦梁立时被他震塌一片,就此借力跃来,左手般若金刚掌击出,使的却是虚招,他右手杖头随之横过,却似饱含千斤之力,掌杵连环相接。 若男闪身避过,起手间空明拳极俱阴柔,令其着摸不定,般若金刚掌本是桑措活佛看家招式,虽刚猛无匹,奈何她身法极快,以柔克刚,还不曾与他拳掌相接,便已数招落空。他掌法虽猛,只怕被她瞅出破绽,以守代攻。若男见这和尚看似鲁莽,却招招自顾,她心念着无伤,不便与他纠缠,左手虚晃一招“空碗剩饭”袭他胸口,右手却使出弹指神通手法向他云门穴点出,两手齐出,迅如闪电,桑普布右手铁杵来档,不料却被自个内力反震,掌间发麻。 左边早已自顾不暇,瞬时却见一道亮光划过,若男右手指力竟又被人隔开,桑普布捡了一条性命,连连退了数步,方才站住。却是薛殷天为他挡了一指,二人面面相觑,立时便又合力来击,若男急于脱身,只道四人之中,唯闵殷海看似最弱,她左手抵住金刚杵,右手隔开鹿头杖,侧身跃上房顶,夜空中寒光一闪,右侧那白衣人抢先来袭,正是李成卓,若男侧身斜过,见他剑光如影,横竖击来,急抽出腰间“天同””廉贞“二剑。 李成卓内力强劲,使出家传无极剑法,此剑法取自道德经无形无象,太极终归无极,出招诡幻,剑招似有似无,不时聚力击出,令人防不胜防,与他过了十几招,兀自瞧不出破绽,其余众人左右皆至,数般兵器使出,舞成四团白光,八面来袭,若男已无可退,纵身跃起,身形飘逸婉转,使的却是洪七公的逍遥游身法,见她临空而下,左手全真,右手落英,剑影如梭,闻得“乒乒”声响,四周火石电光流银闪耀,李成卓四人如临大敌,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来敌,双方斗了数十招不见分晓。 见四人兵刃使得紧锣密鼓,无有破绽,急遽间李成卓一剑挑出,若男仓促斜过,不料被他剑气划破一片衣袖。她以一人之力,力敌四人,已然不支,心下暗生颓丧,忽闻夜空中传来一束阴冷之音:“四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子,不知是何居心。”四人斗得兴起,并不理会,闵殷海忽见暗处一道白光斜来,措不及防,横过杖头来挡,只闻得一声砰然脆响,手中兵刃竟被击落,指尖隐隐生痛,顿觉四周寒气森森。四人相顾失色,一时止住刀兵,见屋脊上一女子,黑衣轻衫,面色白晰如雪,宛若少女,纤纤伫立。 薛殷天心头一颤,貌生惊诧,只觉此人指劲阴寒无比,与师父武功如出一辙,好生奇怪,不觉问道:“阁下指力惊人。”不知师从何门何派。那女子冷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佩打听尊师名讳。”薛殷天见她样貌娇美,猥亵笑道:“姑娘武功惊人,貌美如花,不知姑娘可识得百损道人,百老先生。”她一向独来独往,行踪只在暗处,虽杀人如麻,却少有人赞许,闻他一口一个姑娘貌美,也不觉辱没,听他又提及百损,面生红蕴,诧异道:“白师弟?他在哪里,你们究竟是谁,怎么会使本门功夫,快说。” 李成卓笑道:“阁下便是江湖人称“魔冥姹女”冷炼霜,冷前辈吧。”冷炼霜从不在意江湖人如何称道,好坏也罢,只是这前辈二字,听来还算受用,口中一哼,冷冷侧过脸去,也不答话 “魔冥姹女”名号,玄冥双雄早有耳闻,听他口中称师父为师弟,不禁相顾愕然,这二人自幼同处,哥哥好色,弟弟贪酒,喜好颇俗,却极为尊师重道,一时双双跪倒在地,口中一片至诚,“弟子叩见师叔,”“薛殷天道:“弟子名唤薛殷天,这是师弟闵殷海,我兄弟皆是百老生先座下弟子”他又急道:“师叔莫怪弟子无知,出言轻慢,但求师叔责罚。”言语间甚是恭敬。冷炼霜微微笑道:“既然是师弟新收的弟子,你们起来说话,只是你二人合着这群人围攻一个姑娘,不怕有辱师门吗?” 闵殷海道:“师叔有所不知,弟子们奉师父之命,追寻九阴真经下落,这女子私藏真经,出言不逊,打伤师弟在先,这口气弟子们咽不下去。” 冷炼霜大声说道:“又是九阴真经,九阴真经有什么了不起,可及得过师父的极炙大法,你们师父现在何处,我正寻他。”薛殷天只道师父去捉宋无伤那臭子自然手到擒来,不便提及,口中唯唯诺诺,迟迟吐不出一字。 若男经她一扰,心下生趣,只待看个究竟,只觉这二人闪烁其词,与她又是一路,唯恐再生变数,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女子先行告辞了。”说罢展开轻功,瞬息没于夜色中去。 李桑二人正要去赶,闻她冷声喝道:“站住,我师弟现在何处,今日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二人只觉四人联手本可大功垂成,却被这女人搅了个混黄,又奈何她武功惊人,眼睁睁地让那姑娘跑了,心下一筹莫展,弄得哭笑不得。 无伤一路紧随那女子身影去了,不觉已走出一二十里地,行至一处密林深处,恍惚间不见了人影,他心中焦虑,大声喊道:“姑姑,是你吗?”只见星空暗色之中,那白衣女子临空跃下,似觉喜从天降,无伤快步上前,将她抱住,只觉姑姑形如枯槁,色淡轻冷,不经意间,胸口一道寒气来袭,顿感冷裂刺骨,不禁连连退了数步。无伤内力虽深,不经意间,却被她掌力所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心中诧异:“姑姑……你不识得无伤了吗,不……,你不是姑姑。”在他心里陆无双如天似地,虽是他亲手掩埋,不时心头还似浮影掠过,梦里也曾闻他谆谆音声,只觉姑姑她犹在人世,此刻一人活生生立于当前,与姑姑她一般样貌,却又如影似幻,见若不见,一时踌躇满怀,惆怅凄楚之情郁结于心,眼中莹莹有泪,只道是在梦里。 忽闻那人冷冷笑道:“谁是你的姑姑。”夜色下,只见他扯下一张人皮面具,发束散开,隐隐显出一副秋黄面颊,满脸折皱。无伤恍然大悟,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口中涌出一摊鲜血道:“你是百损道人,若男呢,若男她在哪里。” 百损道人道:“臭子,还想着你那妖女,乖乖跟我走,自然会与那妖女见面。”无伤道:“你们将若男怎么了,不对……昌隆镖局,若男一定还在那里。”正要抽身回去,百损道人陡然出掌来袭,无伤强运内力,持掌相抗,横出一招“乘风破浪”,他有混元真力护体,正是阴寒掌力克星,奈何百损功力极深,两两掌力相接,震得四周气场波动,嗡嗡巨响,林间摇晃不迭,落木萧萧,二人各自退了数步。 百损只觉他功力较之数年前,好似长进不少,不敢轻敌,数掌连连拍出,无伤见他掌心寒气逼人,先前硬受了一掌,体内寒气未散,只觉前胸后背一阵冷裂刺骨,强行运功,左手瞅他掌影而去,突生一招“八仙过海”,抵过他数招寒掌之力,右手猛力拍出,正是海沙掌最后一招“入海算沙”,他使双手互搏,左右齐出,融合了海沙掌精妙,百损措不及防,极力闪避之下,虽勉强避开,但足下踉跄,尽显十分狼狈。 无伤胸口寒气扩散,隐含一阵剧痛,不觉盘下双膝,暗自运功驱除体内寒气,适才掌间全力出击,耗却许多真力,再无力回击,若他挟掌来袭,定然遭其毒手,心间怆然无助,默默合上双目:“若男,无伤再不能跟你一道历阅江湖了,只恨苍天无眼,大仇还未曾报得,便要死于此地,心下凄苦不堪,不觉潸然泪下。” 百损心头一惊,只觉这子数年不见,虽中了寒掌,出掌竟还如此迅捷,变幻莫测,不知使的何种武功。又见他盘膝而坐,夜色中难辨真伪,只道是无上瑜伽密乘功夫,一时心生忌惮,只怕他再伸出数只手来,不敢轻易出击。心下寻思道:“我远远地用暗器击其要穴,只要留得他性命,不怕日后敲不开臭子的嘴。” 他袖口暗镖袭出,忽闻半空中一声“砰”然脆响,一时火花四散,恍惚中一人青碧罗衫,纵身跃下,将无伤挟在怀间,见她倩影如梭,急遽间,没于林间夜色,再无处寻迹。 那人点足枝头,形如掠影,无伤耳边风声划过,闻着衣袂间透着一股淡淡清香,误将她认作若男,笑道:“若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那女子心下奇怪,只道是胡言呓语,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便道:“伤儿,你中了玄冥神掌,别顾着说话,姑姑一会儿便给你疗伤。”无伤听他音声,似曾悉知,只觉我确有许多位姑姑,她声音即不似程英姑姑,却又是哪一位呢?隐约胸口一阵剧痛,脑海里一片昏沉。 无伤一时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眼中迷迷糊糊透过一丝光亮,微微睁开双目,却见一女子,柳叶细眉,秋水明眸,显出一副清雅脱俗看似极美的面容。 那女子轻声道:“无伤哥哥,你终于醒了。”她面露微笑,言语轻柔,隐隐透着喜悦之情。无伤只觉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只道“姑娘是……。”那女子与他目光一触,转而微笑道:“我是风陵啊,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抓子儿哩。”无伤道:“风陵,你是风陵妹妹。”风陵闻他语声亲切,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无伤哥哥,你好些了吗?师父说你醒来便会没事了。”无伤只觉身轻体健,抽身坐将起来道:“奇怪,我只知中了百损老道的寒掌,怎么突然就好了。” 风陵道:“师父说你内力深厚,她只花了一盏茶时便将你体内寒气驱散,这会儿当然好了。”无伤寻思道:“师父,你是说郭姑姑,那日救我的便是你师父,郭姑姑了。”风陵微笑着点了点头,见她一身青衫,衣着样貌与当年神似,只是体态优雅,已然褪去少女的稚气,笑道:“风陵妹妹,你真好看,我本该认得你,还有郭姑姑,可当时脑子里晕晕沉沉的,我还把郭姑姑当作若男了,若男……。” 提及若男,只觉脑中空空荡荡,心下一阵愁楚道:“若男……,她在哪里。”风陵听他赞许,一脸飞红,又听他话音陡转,看似苦闷不堪,急道:“无伤哥哥,你怎么了。”只觉若男是谁,难道哥哥他心中已然有了别人。无伤道:“她是我的妻子,风陵妹妹,你可曾见过一位年纪与你一般大,身着白衣,伶俐可爱的姑娘。”风陵一脸诧异,期期而道:“哥哥你……,怎么……怎么会有妻子。”他与师父此番赶去桃花岛,一来要了却郭陆两家五年前结亲一事,二来闻得朝庭要对崆峒,仙霞等名门大派下手,唯有集各路高手之力,方可应对张桢等朝庭势力。作为峨嵋派首席大弟子,这些事风陵当然知晓,他二人自便有青梅之谊,此番相见,只觉无伤已长成品貌堂堂的青年,与她心中所想并无迥异,到了桃花岛,我此生便所属于他,数日来,心中但就念及于此,无不惊兹羞兹,却闻他已有了妻子,惊似晴天响雷一般,眼中莹莹有泪,形如泥塑。 无伤道:“风陵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风陵嗫嚅道:“我……你……,你真与她成亲了,想必那位姐姐一定柔美可人,难怪哥哥为之倾倒,梦中也曾提及她的名字。”无伤见她音声凄楚,却不知为何,便将二人百花谷一遇,夜入陆家庄等许多事尽诉与她。风陵听得嗟呀连连,未料无伤哥哥他竟有这番奇难险遇,想必那位姊姊亦深爱着无伤哥哥,我与哥哥虽故相识,但比起这位姊姊与他却不值一提,师父时常说起,世上男子十有八九皆是薄情,倘若真喜欢上一位至情之人,即便他一心念着旁人,也似念你一般,他若移情于你,又怎是钟意于你。天下似无伤哥哥这般钟情的男子又有几人。想到此时不觉豁然开朗,说道:“但愿那位姐姐她平安无事便好。” 无伤拉过她的手说道:“风陵,我自便当你是我妹妹,此生此世,你都是我妹妹,若男她生死未卜,我心乱如麻,请转告郭姑姑,恕我不辞而别,即便寻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去找她。” 风陵急道:“无伤哥哥,此间地处舟山码头,与桃花岛隔海相望,不如先去了桃花岛,寻着你程姑姑,和师父、姑姑一道去寻周姑娘。”无伤道:“百损老道心狠手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若男,那时只怕来不及了,我现在便去寻他。” 风陵又道:“师父那日救你,并未探知玄冥双雄等人得手,不如先问问师父再说,周姑娘他师出名门,武功高强,想必吉人自有天相,兴许这会儿早已脱身,她必然会去桃花岛寻你,倘若寻不见你,心中一定着急。”无伤觉她话虽有理,却又心急如焚,不禁说道:“郭姑姑,郭姑姑在哪儿,风陵,你快带我去见她。” 说话间,但见郭襄跨门而入,笑道:“伤儿,你不必烦恼,你说的那位姑娘早已脱身,至于救她之人,好像是魔冥姹女冷炼霜。”无伤只觉奇怪,冷炼霜与那百损道人本是一路,怎么会那么好心,放了若男。郭姑姑誉满中原,又怎会说谎骗我。一时理不清头绪,急道:“郭姑姑,你说的可是真的,刚才我们说的,你都知道了?”郭襄笑道:“我派弟子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你们两个,说话这么大声响,还怕别人听不到吗?” 无伤道:“郭姑姑,可是,若男他寻不着我,一定会担心的。”郭襄道:“伤儿,周姑娘武功在你之上,她若想逃,谁能拦得住,你放心,她既是老顽童的女儿,倘若真有危难,郭姑姑怎会坐视不理,我已吩咐峨嵋弟子,四处打探,一有周姑娘消息,便通知她来桃花岛见你”无伤听她所言,心下渐安,只盼早日与若男相会。 若男辞别冷炼霜,只觉无伤哥哥不辞而别,是因那白衣人而起,听哥哥口口生生称她姑姑,陆姑姑不是死了吗?定是白损道人一伙人施的诡计,将我和哥哥分开,心下顿生不妙,又听闻冷炼霜打听百损消息,心想,我于暗中相随,寻着百损老道,便能探出哥哥下落。一时隐匿藏踪,她自随爹爹学艺,什么闭气打坐,调和呼吸的功夫哪样不会,当即摒下气息,悄然紧跟那五人,她又承袭老顽童毕生功力,那一干人等,竟也丝毫未察。 李桑二人有言在先,此番失手,颜面尽失,一时不便与百损相见,辞别三人自去了。唯独薛闵二人被冷炼霜盯得甚紧,只觉若是旁人来阻,我兄弟定然杀得他片甲不留,偏偏又是师叔来了,弄巧成拙,放跑了那妖女,这会儿又被她逼着要去见师父,心下烦恼,不知师父又会怎样责罚。行至中途,忽见道口闪出一人,冷炼霜道:“师弟,我知道是你?”薛闵二人见那背影,果真是师父。往常他兄弟二人练功,师父甚为苛刻,好在二人出道以来,还未曾失手,此番未果,不禁相顾愕然,猛地扑跪在地道:“师父,弟子不肖,让那妖女逃了,请师父责罚。”却闻百损长嘘一口气道:“此事怪不得你等,我和你们师叔有话要讲,先行去吧。”二人面面相觑,一时舒展眉头,唯唯而退。 冷炼霜道:“师弟,你还是不愿跟我回去吗?”百损徐徐走过她身前,轻声道:“师姐,既然师父不怪你,为何不好好留在长白山,就为劝我,值得吗?”冷炼霜道:“师弟,我已见过师父,师父说他不再怪你,难道你还舍不下这浮华世界。”百损道:“师姐,师父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恨我,大千世界,强者为尊,为了我俩的将来,只有练就绝世武功,才不受人所制,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冷炼霜道:“师弟,师父说,只要你能回去,便同意我俩……我俩的婚事。”她说得期期艾艾,颊间绯红,只觉我此番骗他,他定知我心意,与我回去,即便师父不同意,我便自刎谢罪,求师父宽宥师弟,也好过现在与他别离。百损见他神情迷离,便觉此话绝非师父所讲,师姐他对我一往情深,我若回去,累她被师父责罚,岂不是害了她。不觉轻轻将她揽在怀间,眼中柔情无限,道:“师姐,你不必劝我,师父的极炙大法,还有许多尚未参悟,待我找到九阴真经,练就武功天下第一,到那时谁也别想阻拦我们,只可惜,让那臭子走了……。” 一言未毕,忽闻暗处瑟瑟声响,百损惊道:“什么人……。”一阵朔风划过,又再无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夜色寥寥,寒风寂冷,若男独自乘风而行,只觉无伤哥哥逃了,自然是好,只是天高云阔,这会儿他又在哪里,想来落寞,以哥哥的性情,若四处寻不着我,心里一定很着急,百损那恶道,人多势众,哥哥孤身一人,怎会是他们对手,心头惴惴不安,如此夜黑风高,他定然走不了多远,急待天明,寻人打探一番。 若男走了半夜,天色见晓,行至一处集市,街面稀稀攘攘,吆喝声声。她逢人便问,连问了一二十人皆无音讯,心中烦闷,只见一处客店,招旗高挂,想这聚客食宿之地,消息灵便,大步而入。 早有店伙躬身来迎:“姑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若男将他唤过,塞给一枚细银道:“二哥,可曾见过一位少年,十五六岁,身着灰衫,这般高大。”店伙见她连说带划,颇为着急,堆着一脸微笑道:“姑娘,若是找人,您可找对地儿了,方才一众客人骑马配剑,马上倒有一位公子,晕迷不醒,他身边跟了四五位姑娘,个个美貌,都似您这般。” 若男只觉奇怪,姑娘……,数年来哥哥与我从未出谷,身边怎么会有其它人,莫非是陆家庄的人,便又问道:“他们去了何处。”那店伙道:“这伙客人,倒像是急着赶路,打包了数十个馒头,几斤牛肉,出门倒左,往东面去了,姑娘,前边一二十里再无客栈,不如打个尖,尝尝本店的特色,再行不迟。” 若男道了声谢,问那店伙包了些馒头,匆匆行将出来,不敢有半分停留,心下寻思:“东边乃是茫茫大海,无伤哥哥相约与我一起去桃花岛,他曾说过,此岛于海上不远,却要经舟山码头乘船渡海,莫非哥哥先去了那里,思他心切,于市镇上买了匹马,再怕有人跟随,使轻纱遮了面,昼夜兼程,不足一日,已赶至舟山码头。 大寒已过,已是初春时节,却似凛冬,俗称倒春寒,街沿栖草,房檐瓦隙,洒下一尘寒霜,灰白苍翠,朔风吹得刺骨,天候乍寒乍暖,舟山本是货流集散之地,渡口紧临着的,便是舟山镇,原是个渔村,镇上最大的客店叫作“顺风客栈”取自顺风顺水的彩头,时近傍晚,许多赶脚客商尽皆汇聚于此,客房早已住满,来迟的客旅再无住处。剩下二三十人,尽皆聚在堂口,窗外雨夹雪,冷风瑟瑟,店伙挪开一片空地,升了数盆碳火,厅堂内暖意顿生,店家烫了几壶好酒,客旅们三三两两纷纷要来,就着牛羊肉下酒,心下无不畅快,只等天明,天气好转,再行赶路。 忽闻得马蹄声响,一骑疾来,店伙笑道:“又有客人到了。”说着便去开门,迎面而来果是一名女子,斗笠轻纱,腰间悬剑,耳帘旁隐隐透过一脸秀丽,着一身粉色轻衫,神采奕奕。 那店伙一脸微笑说道:“奶奶,您是打尖还是住店,若是住店,本店客房已满,您若不嫌弃,便在客厅上歇脚,暖和舒适,本店还有上好的绍兴老酒,最能解乏。” 时已至晚,码头歇渡,若男不惯坐船,又急欲赶去桃花岛,只想趁早寻个店家打听无伤消息,若有晚渡的客船,那便最好。说道:“我不住店,店家,此时还有去往桃花岛的客船的吗?”客众之中,有一白衣少年,身着白色貂皮缎袄,服饰颇为华丽,一听闻桃花岛,侧脸来一瞥,眉间微蹙不语。店伙道:“码头上酉时便已停渡,桃花岛上素来不接外客,只有船可去,不如先进来歇歇脚,明日一早寻个舟子再去不迟。”见厅上一众客人有人笑道:“是啊,姑娘,不如进来驱驱寒气,我们大伙给你挪个地儿,胡乱将就一晚。”又见一年轻女子道:“妹妹,到我这边来,这鬼天,忽冷忽热的,先驱了寒气,可别着了凉。”若男见她言语诚挚,微微笑道:“谢谢姐姐。”一旁男客果然腾开一块空地。 若男坐下不久,那店伙便沽来一壶酒道:“奶奶,这酒温热,还有菜肴,的我这便去取来。”若男留他问道:“二哥,可见过四五个女子合着一位少年来过。”那店伙道:“今日一早,正好有一众客人刚走,正是四五个奶奶,一位公子。” 忽闻一位四川口音的汉子道:“那是我们四川峨嵋派的郭掌门,她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看姑娘也相是位女侠,莫非认得到郭襄,郭掌门。”她常听爹娘,无伤哥哥提起过郭襄,却不曾见过,只觉哥哥定是被郭姑姑救了,心下即安。笑道:“我当然认识郭掌门,她可是郭靖郭大侠的女儿。”心下寻思“爹爹常说郭大侠是他结义兄弟,若见她,我是称她姐姐,还是称她姑姑呢?一时脑中无有头绪。 又听一长面汉子道:“郭靖郭大侠一世英名,郭掌门却不似他父亲,当今天下,外族称道,张桢、百损道人等汉人走狗仗着有朝庭撑腰,为所欲为,残害中原武林同道,却不见郭掌门出手相助,有什么可称赞的。”那四川汉子不服说道:“阁下干胡豆儿下酒,展牙巴子劲,你未来过四川,郎个晓得郭掌门未曾出手,我们四川的青城派、袍子会等门,皆奉郭掌门为尊,暗中不知杀了多少蒙古鞑子,我看你就是麻将牌斗不拢,打胡乱说,郭掌门武功之强,仗义天下,怎就道不得声好。 那长面汉虽不甚听得懂,但闻他语气暗含讥讽,心下不快,一脸通红。客众中又有一人道:“元庭笼络了众多高手,就连东洋,西域,藏边等各地奇人异士,尽皆为其效力,单凭郭掌门一派之力,怎能力挽中原武林颓势,如今唯有合中原武林同道之力,方可与之抗衡。”众人听闻,尽皆点头,默默称是。 若男禁不住问道:“当今天下,难道再没有其余哪位武林泰斗能引领群雄的吗?”那长面汉子道:“武林传言,九阴真经,遗落江湖,孰人获悉,天下归心,又有混元现世,谁与争雄。九阴真经自郭黄夫妇死后,再无音讯,近来听闻衡山派掌门邱暮云、申柔夫妇妥得混元真经,将于清明节后三月初十,召集武林同道,论剑比武,若谁夺得武功天下第一,便奉他为武林盟主,统领天下群雄。” 一白面汉子道:“邱掌门,申女侠,人称岳麓双雁,轻功剑法名扬天下,人品声望素来为人称道,只是混元真经本为张桢所有,怎会遗落于人,其中隐情孰难悉知。”长面汉子急道:“邱掌门夫妇身为一派掌门,德高望重,元庭残害武林,江湖中人人自危,形如一盘散沙,亏得他二人登高一呼,此乃仗义之举,但有隐情,武林群雄相聚,即可同心协力,匡扶正道,难道还怕他张桢。” 白面汉子道:“闻言明教近来声势浩荡,打着扶危济困,匡扶正道的旗织,聚集了不少人马,其中不乏江湖豪杰之士,何不借明教之力,共同抗敌,重振武林。长面汉子笑道:“明教人马虽众,其中皆是些绿林草寇、贩夫走卒、偷鸡摸狗之辈,况且明教武功尽属邪派一门,向来为中原武林所不齿,怎能相提并论。” 若男笑道:“这位大哥此话差矣,当年郭大侠的师父江南七侠威德名扬天下,皆是出身世井之人,五绝中丐帮帮主洪七公洪老前辈,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偷御酒、盗官银、却是扶危济困、义薄云天之举,他不也是乞丐头头,所谓英雄怎论出身。”众人闻言,尽皆哗然,一时议论纷纷,那长面汉子眉间一蹙,心下悄然一紧,却又哑口无言。若男又笑道:“桃花岛主碧萧仙子程英,武功卓绝,论资历名望不在当年五绝之下,郭掌门远上桃花岛,兴许便是为了武林前途而来,敢问当今天下武功能胜过他俩的又有几人?” 众人心下一振,立时便有数人道好。却见那长面汉子冷冷说道:“桃花岛主数十年隐居不出,据说当年武林至尊陆庄主失踪,实是被张桢所害,此人虚名无实,师妹被人害死却还无动于衷,试问这样的人你我岂能仰仗。”众人闻他所言,不觉面面相觑,一时尽皆默然。 其时那长面汉子见人群中那华服青年目光冷冷射向自已,忽闻他开口说道:“你倒说说桃花岛主是哪样的人,她哪里得罪你了。”那汉子见他衣着华贵,白面稚嫩,视若罔闻,悻悻说道:“当年桃花岛主黄药师威风八面,弹指神通何等绝妙,江湖上旦闻其名,无不敬畏三分,传到程岛主这一代,先是陆家庄武林大会比武输给了张桢,义妹遭人毒手,不思寻仇,单单躲在岛上足不出户,据说这碧萧仙子一心念着神雕大侠杨过,终生未嫁,莫非是做了姑子,整日伴着青灯古佛,我看日后桃花岛倒是改作桃花庵更为贴切。” 那青年闻言,一脸通红,拍案而起,怒目斥道:“放肆,桃花岛主与世无争,我怎能容你在这胡言乱语。” 铮然拔剑出鞘,迎面一招“凤曲长鸣”向那汉子左肩刺去,使的正是桃花岛玉萧剑法,此剑术是何等精妙,虽是直刺,剑花闪动,隐含剑招确是无穷无尽,只是这青年剑术看似有此生疏。那汉子兀自避由不及,岂料他身法极快,斜身一闪,肩头灰衫被长剑划破一道口子。 甫间那汉子一掌斜出,竟将身旁火盆拂起,径直扣向那青年,那青年公子急身侧过,剑柄盆底一扣,满盆碳火星红点点倾洒了一地,如此突如急来,虽使那火盆避过众人,那青年公子却略显狼狈,不觉退了两步。 那店家倒像经过场面,见满地红炭,急道:“都是中原武人,有话好说,即便一言不合,又何必动刀动枪。”那汉子冷冷说道:“他持剑在手,你且问他。”那青年心下一怵,见他出手狠辣,肆若无人,一时余怒未消,持剑搁过店家道:“此人狂妄至极,子不才,今日定要教训教训他,店主,若有打坏你的家当,尽数算我头上便是。 众客心下尽皆一颤,其中有人对那汉子说道:“见阁下身法,像是衡山一派,莫非阁下便是江湖人称催星剑张维山。”张维山闻言,冷眼一瞥,却不作答。众人见他一脸兀傲,一时再无人出声。甫间一盆冷水浇下,他心下一惊,闻得哧哧作响,地上炭星皆被浇灭,他惊乍异常,貌似失了神态,客众之中数人忍俊不禁,隐隐笑出声来。 张维山冷冷喝道:“子狂妄,在下不打无名之辈,快快报上名来。”那青年怒道:“你少说废话。”说罢挺剑直上,剑锋如梭,数击刺他下盘,张维山连连避过,见他剑法来得急速,手轴微动,腰间剑鞘一横,一招“横峰侧岭”挡开他数剑来击,那青年心下一惊,隐隐觉得手麻,横劲向前一招“山外清音”飞斜上挑。铮铮一道银光亮出,张维山连退两步,拔剑在手,闻得当当脆响,火星四溢,又挡开他数剑。那青年后劲不足,剑式已老,正待出招,却见一道流光袭来,急矮身避过,又见数剑直下,那青年持剑上挡,张维山剑锋一转,改刺他脖劲,那青年紧而斜过,只觉项上掠过一丝冷凉,紧间忽闻“砰”的一声脆响,张维山手中宝剑瞬间遗落于地,他心下一怵,一连退了数步,再不敢上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凛而说道:“弹指神通,何方高人,暗中偷袭于我。”众人见其出手狠辣,刚才若非有人暗中相助,那青年已作他剑下亡魂,却还出言指摘,实是不妥。若男徐徐走过那青年身边道:“阁下剑术精妙,胜了便胜了,何必跟后辈一般见识,要取他性命。”张维山见她是一女子,冷冷笑道:“刀剑无影,这子出口狂妄,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死了便又怎样。”话未说完,身边剑影如梭,如流银闪烁,若男使这一路剑,其中即有全真剑法,又含杂桃花岛剑术,奈何她出招极快,咻咻细响,让人看不明白,瞬时一过,又见她于身前伫足而立,笑道:“公子,使剑便要使得像这般才好。”众人心下一惊,见张维山一身黑衣,犹如破布烂条,散碎不堪,方才还似堂堂束装,片刻间竟像是个花子。那四川汉子笑道:“这叫告化子滚了阴沟,又臭又长。”众人闻言,不及细想,一时笑声不止。 张维山心下惊悚,虽失了颜面,怒恨交加,忌惮对方剑术精绝,再不敢上前,恨不得打个地洞钻将下去,裹着一纵黑影,一烟出了大门,众人尽皆哗然,现出一脸鄙夷之色。 店家悻悻说道:“什么东西。”随即吩咐几个伙计将厅堂重整了一番。若男见那青年走上前来道:“多谢姐姐,若非姐姐出手,杨怀仪只怕再没命回去了。” 若男见他诚挚彬彬,笑道:“我看公子使的确是桃花岛剑法,却不知师父是何人?”那青年笑道:“在下恩师便是程……。”未及说完,闻那四川汉子说道:“两位尊客,武功高强,邀走了那黑心汉子,不如过来同饮一杯。”一时扰得众客尽皆道是,要请二人吃酒。若男见这里人多嘲杂,笑道:“女子先谢过诸位盛情,只是我们还有要事,不便停留。又指着一旁店家道:“店主,您店内可有损毁,我赔给你,一并结了饭钞,那店家笑道:“姑娘武功卓绝,我们这里只服程岛主,二位看样子像是岛上的人,其实也没啥损失,区区点酒饭,何足挂齿,亏您赶走了那莽汉,饭钞我看就不必了。”若男拱手笑道:“既如此,我等先行告辞了。”说罢引着杨怀仪一溜烟出了客店,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窗外暮色正浓,杨怀仪措犹不及,便已被她携过,不过片刻,二人已行至江边,只觉她轻功极快,心下一颤,方才这姑娘使的疾电一般的剑法,却有几分像我桃花岛剑法,只觉奇怪,不禁问道:“姑娘使的剑法与本门武功好生相似,敢问姑娘师出何门。”若男笑道:“这话说来便长了,何不让我先来问你,刚才你说你师父是程什么来着……。” 杨怀仪道:“不瞒姑娘,在下便是桃花岛主弟子,姓杨名怀仪,昨日岛上来了客人,是峨嵋派的郭襄掌门,我趁着人多,乘了一艘船,偷偷跑出来喝酒,我看姑娘像是在打听桃花岛,便多留了一会儿,未曾想……。”若男打断他道:“原来是杨师兄,我是陆家庄陆庄主门下,未想师父遭了厄难,举目无亲,要来投奔程师伯的。”若男掀下斗笠,月色微明,隐隐透过她一颊秀面,显得楚楚可人,杨怀仪蒙她所救,早已心无芥蒂,又闻她是师伯门人,当即说道:“原来是师妹到了,难怪武功如此之好了,只怪弟学艺不惊,辱没了师门,师妹若要上岛,我们随时可启程。”杨怀仪说这话时不觉心口扑上扑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见他遥指江边,期期笑道:“师妹……我的船就在……就在那儿,你看。若男道:“那还不快走。”说罢侧身要行,杨怀仪脸上一红道:“师妹……,我还不知师妹姓名,适才……蒙师妹出手相救,怀仪还没谢过你救命大恩哩。”若男见他言辞实诚,微微一笑,道:“我叫周若男,救命之恩就不必谢了,你若能早点带我上桃花岛,比什么都强。” 二人匆匆上了船,杨怀仪见了若男,心下窃喜,本想与她谈心,又见她沉沉不语,却不知如何企口,自忖道:“周师妹这般美貌,武功也好,师父见了她一定会喜欢,陆师伯没了,她一人孤苦伶仃,若能长留岛上,那便好了。”不觉欣喜连连。 若男不眠不休,把剑伫立船头,不时询问他离岛还有多远,杨怀仪也不觉厌烦,只道:“不远了,很快便到了。“她好不容易挨过一夜,见天色微明,远处终于现出海岸,雾色中绿红隐缀,一片粉影,却似桃花开得烂漫,杨怀仪笑道:“师妹,前方便是桃花岛了。”若男悻悻说道:“我再不信你了,你总说片刻就到,离我们出船,已过了三个时辰。”杨怀仪笑道:“你看那一岛的桃花,不就是桃花岛吗?” 若男道:“我又没到过桃花岛,怎知那是樱花岛还是梨花岛,你若再骗我,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杨怀仪见她生气的样子娇俏可人,虽是戏语,只觉她若是真割了我舌头,自此长留岛上,日日见她,不也是好。当即微微一笑。 船越靠越近,若男远远见得岛上立着数人,其中一名男子,却似无伤,远远地挥手叫道:“若男……,杨大哥……,是你们吗?” 若男听着无伤唤她,亦情不自禁大声叫道:“无伤哥哥,是我,我是若男啊。”杨怀仪心下一颤,不觉问道:“师妹,你跟宋师弟……你们……认识。”若男笑道:“你说无伤哥哥,他是我相公。”杨怀仪闻言,心下一惊,嗫嚅而道:“师……妹,你……哄我吧,你们不过十五六岁,怎么……。”若男道:“怎么,十五六岁便不能成婚吗?”杨怀仪只觉奇怪,心底五味杂陈,手中桨儿缓迟,不知说啥。 若男见他沉默不语,无伤哥哥就在眼前,掇过船桨,只划了两下,便又使轻功踏水而去。杨怀仪郁郁寡欢,自忖道:“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刚见人家一面,宋师弟与她师门一路,日日相见,即使成了亲也是情理之中。”见她飘逸岸上,与宋无伤紧紧相拥,心底却不是滋味。 无伤只盼着与她相见,如今心如蜜淌,竟忘了眼旁姑姑众人,一时说道:“若男,你快见过我程姑姑,还有郭姑姑。”见一旁一白一青站着两名女子,姿貌卓绝,各有千秋,身后还有两名美貌女弟子持剑而立。心想,这二人便是程陆两位姑姑了,果是绝代佳人,气韵非凡,一点儿都不显老。却又不识得哪位是哪位,只笑道:“女子周若男,见过程姑姑,郭姑姑。”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老顽童的女儿,果然轻功了得,真的不错,伤儿,这是你的造化。”无伤道:“若男,这便是郭姑姑。”又见一旁青衣女子面色微冷,轻声说道:“伤儿,既然周姑娘来了,我们先回岛再说。”此时杨怀仪也走上岸道:“怀仪见过师父,郭掌门。”程英道:“怀仪,昨日岛上来了贵客,你独自出岛也不跟师父说道。”见他有些闷闷不乐,程英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吩咐哑伯备饭吧。”无伤见程英冷言少语,全不似之前与她见面一般温热感怀,心下只觉奇怪,说道:“程姑姑,若男他……。”话未说完却被程英打断道:“好了,我们回去再说。”若男见着无伤,心下喜悦,只道这位程姑姑性情寂冷,又见岛上繁花簇锦,和百花谷一般,不觉畅然怡悦,遂与他结手而行,跟着众人徐徐去了。 二人边走边聊,无伤只恨自己一时糊涂,被百损老贼骗了,那下了若男。见他神情懊恼,若男只觉,换作是我,见着自个至亲之人,也定会去赶。 无伤闻说她被冷炼霜所救,只觉这女子虽害死了许多人,又逼死杨师兄爹娘,却非大奸大恶之人。众人行至试剑亭,程英道:“周姑娘,你暂且在此稍候,我们和无伤有话要讲。” 若男不愿与他分开,被无伤劝下,心中无奈,众人去后,虽见四周红花绿柳,桌间瓜果茶水无不周备,却无丁点儿闲情雅致,早听爹爹说过桃花岛上遍布奇门五行,若无人引领,定然寻不着路。 可她偏不信邪,倒想听听这程姑姑跟无伤哥哥到底说些啥。信步出了亭,沿那曲折蜿蜒之路盘环而行,也不知是否通畅,他在百花谷走惯了这盘旋往复之路,为防外人擅入,爹爹也曾布置些障法、岔口,只是这桃花岛内岔口众多,行不过步,若非无路可走,便是机关触口,一不心动了哪株花树,虽不至伤人,道路却又全盘打乱,如此走了一阵,又回到试剑亭来。 心想:“这些迷阵,不过是些障眼之法,有时看似无路,实则有路,我只需运功感知哥哥混元之气而行,定可寻得着他,只是气运上来,被旁人发现却又不好了,若施展轻功踏树而行,郭程二人功力深厚,定会被她察觉,那也不便。心下颇为着急,正踌躇满怀,犹豫不决之时,忽见一人缓缓行来,轻轻声说道:“周师妹……。”若男见那人正是杨怀仪,即便笑道:“杨师兄,你来得正好,你师父引着无伤哥哥他们去了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一脸无奈说道:“可是师父吩咐,不许旁人进入。”若男道:“杨师兄,你不是要谢我救命之恩吗?你若带我去,便算你谢过了。”“可是……”见他吞吞吐吐,若男急道:“可是什么……,我的好师兄,我不进屋,只在外边不让你师父看见,这样谁也不知我们去过。”杨怀仪执拗她不过,只觉师父一向待人宽厚,倘若不被察觉,那便好了。 二人行至一处木阁楼下,她沉下内力,悄无声息伏在窗外,闻得阁房内程英说道:“伤儿,你陆姑姑生前和郭姑姑早已许下婚约,想将你和风陵结为夫妇,你可好了,怎倒先和旁边人结了亲。” 若男心下一惊,胸口掠过一丝冰凉,只觉:“怎么……无伤哥哥他……原已有过婚约,怎么我却从未听他提起。”屋内郭襄道:“师叔,伤儿他还年幼,我观那位周姑娘,武功不俗,看她轻功身法,若说是周老前辈的女儿,我倒也信。 她又笑道:“老顽童那人一向古怪,临走之时,把女儿许给伤儿倒也说得过去,若他与周姑娘真心相好,不也是一桩美事。”程英道:“襄儿,我那表妹,一生凄苦,被人害至惨死,我身为姐姐,却连她尸首也不曾见着,周伯通与媖姑两位前辈,年岁近百,怎么会有女儿,我只是担心,只怕又是张桢等人的耍的什么诡计,襄儿,事虽如此,师叔倒是有个不情之愿,我看伤儿也喜欢风凌,不如成就两家秦晋之约,不知你意下如何。”若男闻言,心中仿似晴天霹雳,又闻无伤道:“程姑姑,我一直把风陵当作妹妹一般,我心里只喜欢若男,又怎能再取别人。”听他此言若男心下悲喜交集,只觉无伤哥哥心中有我,可他向来最听姑姑的话,倘若他真与别人成亲,却又置我于何地,心中柔肠百转,眼泪凄然直下,不知那位风陵姑娘品貌如何,看他师父生得这般美貌,想必她也是娇柔可人的了,哥哥虽然嘴上痛我,可相处久了,难免不会喜欢上别人,爹爹没了,无伤哥哥他又……一想至此,心下寂冷,目无所视,风儿也似无言,只觉自己是这天下最可怜的人。 杨怀仪见她伤心,轻手搭在她肩头,细声唤道:“周师妹……。”若男幡然醒转,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极不情愿,舍不下无伤,又觉我既已嫁与他,丢下哥哥一人也是不妥,不行,今日我定要问个明白,无伤哥哥他愿不愿跟我一起,若他不愿,我也便死心了,从此再不涉足这纷沓尘世。当即推门而入,众人见她突然出现,一阵愕然,若男泣声说道:“无伤哥哥,你真要与那位风陵姑娘成亲,难道你忘了我们拜堂时的许诺,生生世世都要结为夫妇的吗? 无伤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没忘,若男,我是不会再和风陵妹妹成亲的。”程英道:“伤儿,你且过来,既然周姑娘也来了,我们便当她的面把话说清了,你和风陵的婚事是你陆姑姑和郭姑姑早已许下的,你们成婚之后,若你也喜欢周姑娘,姑姑决不阻挠,自古男儿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程英只觉,当年若非杨大哥早已有了龙姑娘,我和双妹随他一生一世也是心甘情愿,这姑娘若是真心喜欢伤儿,时日一久,也定会想得明白。” 若男听得心惊目眩,面如凝霜,不会的,哥哥不会再喜欢别人。激切道:“爹娘走了,一灯大师也走了,你们全都欺负我是个没爹痛没娘爱的苦孩子。”话说到此,心已冷至极处。她又道:“无伤哥哥,你听你姑姑的话吧,今后便当我死了。” 说罢甩开他手,扭头出了房门。程英思忖:“一灯大师,难道这姑娘真是老顽童的女儿,莫非是我太心急了。”无伤见她急去,心中惊怵,紧跟着跃出房门,却不见若男人影,只有杨怀仪一人伫立门外,痴痴望着远方,无伤急道:“杨大哥,若男她去了哪里。见他期期说道:“周……师妹她,我根本拦不住她,晃眼一下便不见了。”无伤心想:“我和若男好不容易才得重逢,绝不能丢下她一人不管,我一定要去寻她,要去寻她。”他大声说道:“程姑姑,郭姑姑,伤儿对不住你们。”说罢展开轻功疾步追去,口中不住唤着她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若男心恢意冷,他功力深厚,一路踏树而行,桃花岛五形阵根本拦她不住,又止不住地听见无伤唤她,走了一阵,出了桃林,心下渐渐平复,听他唤声不止,心间暖意犹生,只觉我与哥哥都心念着彼此,思来想去,一时伫足而立,只盼着他来。正思间,身后被人环胸而抱,正是无伤,他二人虽已成婚,却一向不曾僭越,这般贴身相拥,两颗心扑跳不止,意暖浓浓,若男破啼为笑道:“无伤哥哥,你不听你姑姑的话了。”无伤道:“你早已是我的妻子,往后姑姑一定会想明白,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程郭二人追来,远远见他俩相拥而立,郭襄道:“师叔,这两个孩子情深意重,我想若是陆姐姐见着,也不会阻挠他二人一起的。”程英轻声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襄儿,我又何曾阻挠她俩,只是江湖险恶,伤儿身俱混元内功,江湖阅历尚浅,我只怕……。”郭襄笑道:“我看他二人内力不在你我之下,师叔又何必担心,现在离清明尚还有些时日,我们何不顺道去百花谷一行,到周老前辈、一灯大师、陆姐姐坟上祭扫一番。” 宋周二人上了一艘大船,正欲离开,程陆二人匆匆赶来,程英大声说道:“伤儿,你不跟姑姑们一起走吗?”无伤道:“程姑姑,我和若男是周老前辈亲媒主婚,我是不会再取别人的。琼姿姐姐身陷贼窟,我一定要去救她。”郭襄又道:“伤儿,待你查明真相,救出琼姿,便于三月清明在衡山与我们汇合,周姑娘心思细敏,凡事商榷而行,你们路上多加心。”辞别众人,无伤急欲赶往嘉兴,行至舟山,趁着打尖儿,又托顺风客栈的伙计觅了两匹快马,清了钞,也不住店,一路疾驰,行至一处镇。 时辰已近天黑傍晚,天色阴暗,瑟瑟刮着冷风,镇口斜卧一块大石,其上镌刻着西岑镇三个大字,此镇是当地有名的水乡,见天色诡暗,塘上打鱼的乡民急着收的收、挑担的挑担,纷纷归来,忽闻西南角上隐隐响起踏蹄之声,远远地见一队人马迤逦而来。 晚风凝裂,吹得人心发麻,见那些乡民脚若生风,疾奔涌过。无伤道:“又是蒙古人。”马旁一打鱼老汉见二人俊貌清丽,不禁说道:“年轻人,可不是什么蒙古人,蒙古人只怕还得忌他三分哪,你们马快,还不快走。”若男道:“老伯,这镇上可有客栈。”那老汉道:“入了街口,行至巷尾,便是李家客店,只怕这会儿已隔了板门。”若男又将要问,见那老汉急匆匆,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人行了一天一夜,已是累了,不觉调转马头,往巷尾驰去,果见一家客店,耳边呼呼夜冷,除此之处,四周静得出奇,那店上伙计捂着门板,透出半边脸来,神色怵惕,正要隔上最后一块门板,若男急道:“伙计大哥,我们想要住店,能否行个方便。”见他腰悬双剑,那伙计手上一颤,扑搭一声那下门板,不发一语。 无伤道:“伙计大哥,我们不是歹人,天黑夜冷,你们还有客房没有。”忽闻得身后马蹄渐近,回头一看,店门已被封死,见夜色悄暗,若男急中生智,使出轻功,拉着无伤纵上屋顶,二人沉下气息,隔在风火墙后,一阵蹄声过后,檐下一队人马急驰而至,不时伴着唿哨前后作和,不过片刻蹄声渐止,透过数十根火把星光,黑压压地围了一群蒙面之客,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为首一人五短身材,爆牙豁嘴,隐隐可见鼻间一抹刀疤横过,虽骑的高头大马,两不相衬,却看似骑术精湛,引着马儿踱步四探,见那店门两匹大马,他眉间一蹙,从怀间抽出一卷白纸展开,大声说道:“老二,你带人进去,给我把屋子拆了,也要寻出这两人,他奶奶的,什么鬼阴天。” 见他身后缓缓走出一名大汉,身长六尺,五指扒拉一声扯下黑衫,露出一胸黑毛,踏脚缓重,脚下大皮靴压得青石板路喀喀作响。他手持一柄狼牙铁棒,棒头足有酒碗粗细,挥着巨膀,好似舞过一阵狂风,忽闻喀喇喇数声巨响,四面碎屑横飞,不过片刻将那一排板门尽皆催折,那大汉踏入房门,随手一挥,将身前木桌扫开,横竖撒了一地狼籍,见柜台上露出半片帽沿,不住颤抖,那掌柜的正清算帐目,本想躲入内房,突见这番阵仗,哪里还敢动弹,不禁脚若生钉,裆下湿了一片,只觉胸前被一张大手拽住,被人如捉鸡一般提将出来。 那个汉子早已伫立一旁,直伸过一纸画影,喝道:“快说,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那掌柜的一眼迷离,哪里分得清楚,颤颤说道:“看……看不清……。”那个汉子脸皮微皱,牵动面上刀疤说道:“仔细看清楚了。”那掌柜的只得强作镇静,却见画上两人,男的俊朗,女的秀美,心下一怵,痴痴地讲不出话来。 那个汉子大声斥道:“奶奶的,快说。”却见那掌柜的老眼一闭,已然吓晕过去。个汉子喝道:“他奶奶的,一个老废物。”又转过脸唤那大队黑衫人马:“你们都进去给我搜,楼上,后院,看仔细了,若抓着这画像上两人,老子重重有赏。” 一纵黑衣汉子齐声得令,踏过客堂,踩得地板砰砰直响,一时间铁片划拉、踹门声、吱轧轧、乒咛咛响迭不休,此起彼伏,不时杂着男女惊呼尖叫之声传出,个个抱头惊蹿,嘲杂不堪。二人大声喝道:“谁敢走出客店一步,人头落地。”一时众男女老少,尽皆伏在墙脚,再不敢动。他两高矮径直走向内院,忽闻“啊呀”一声大叫,昏暗中一黑衣汉子猛地飞出数丈,重重撞向一侧房柱,只听得喀喇喇木折之声,紧而乒乓一声铁片坠地,那汉子重重翻下滚了数转,直痛得晕死过去。 二人面上一惊,却见一侧客房晃现一人,怒声喝道:“什么鸟人,搅了老子的好梦。”那个汉子透过隐隐火光,见他一脸油亮,心下一凛说道:“我道是谁,阁下莫非便是吴越三杰中的戏谑公子黄二爷。”那人扑拉一声划开一纸折扇冷笑道:“这不是隔壁销金寨寨主“三朝婴啼”佘金发吗?在下素来所闻,佘寨主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一向只动官家大爷,怎么今日倒看上了这的西岑渔村,改换了口味,岂不怕江湖人中人耻笑。“ 佘金发本是销金寨的大盗,面恶心狠,往日杀人,便是未满三朝的婴儿远远闻其音声,也止不住哭啼,故名三朝婴啼。见着黄天荡心下一悚,原以为吴越三杰若三人齐至,我兄弟二人绝非其对手,观他身后四下左右再无旁人,传闻当年陆家庄武林大会,三杰中的老大窜面妖仙东门剑被陆庄主废了下身,近年来江湖上难妥三人行迹,莫非是遇着仇家,死了,散了,如今只剩得老三,我等兄弟又有何俱,不禁抬手一挥,撮口成哨,身后顿时聚了十人,黑压压地挤在院内,佘金发插开腰来,冷冷笑道:“这西岑老店聚客敛财,我兄弟二人略施义举,端了这家黑店,黄三爷也是位江湖豪客,闻这掌柜之女长得如花似玉,得了送予三爷,自当不在话下。” 佘金发只觉当年吴越三杰大战太湖十三大盗,尚且全身而退,十三盗中锁江链崔自横被他三人打得筋脉尽断,至今形如废人,其余人等更是死伤无数,即便只他一人,就算胜了,也定然讨不到好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打发他走了,待我寻得混元真经,练就绝世内功,还怕他个鸟。当即抬手,便要示下,忽闻黄天荡大声喝道:“且慢,你手上拿的是何画影。”佘金发面上一惊,急闪手背在身后道:“寨的帐目开销,难必黄二爷也要管。” 黄天荡冷冷笑道:“佘金发,别以为我不知道,识相的便拿过来。”一旁大汉厉声喝道:“大哥,何必多说,看我撕了这子。”那大汉抬脚踏出,狼牙棒头带风击来,径直袭向黄天荡面门,他双膀一斜避过,那汉子虽身形长大,却还灵便,双手掇过捧柄,顺势一扫,却又扑了个空。黄天荡身形极快,矮下身来,折收蒲扇,朝他左右肋间砰砰两下击出,那汉子猝不及防,只觉两面吃痛,当即肋生两块红印,耐何他皮糙肉厚,不及管自个伤势,双膀一合,使出一招“合风八荒”一时左右拳风合着棒头捣下,黄天荡使出轻功斜身一卧,掠过其身后,脚尖一点,踏在大汉背心,那大汉只觉背上一阵剧痛,一声大叫,踉跄冲了几步,险些跌倒,猛地回头,又要上前。 佘金发急道:“二弟,退下,你不是他对手。”紧慢间,不知何时,黄天荡已晃至身侧,顺手攫过他手间纸卷。佘金发见失了纸卷,心下一凛,与那大汉面面相觑。却见他已展开画影图形,嘴角一撇,微微笑道:“我道是什么怪客高人,却是两个娃娃,这女的倒生得挺俊。”佘金发本不愿招惹他,见失了画影纸卷,再无顾虑,大声喝道:“给我上。” 当即抽出双刀,四下众人一涌上前,佘金发怯他招法疾快,将一对镔铁钢刀使得混如一团雪花,护在胸前,不时拼过一招来袭,左右众人刀剑齐至,黄天荡以一敌众,尚且不惧,一把折扇左遮右档,使得风声鹤唳,见身后大汉又使铁棒击来,黄天荡见他人多,大喝一声,扇骨疾出,击向佘金发印堂,他使双刀一架,骤闻一声呯然脆响,溅射出一阵火花,黄天荡这柄折扇原是钢筯作骨,巧若被他力道击中印堂,哪还有命活,佘金发心下一悚,见二弟棒身扫过,对手急避不过,袖口被棒上铁钉搅落一片衣衫,黄天荡顾不及眼下狼狈,足下一点,踏过棒柄,躲过刀枪,纵身上了房顶,佘金发见二人齐上,对方已落下风,心头一振,拉着那大汉运功跳上屋顶。 无伤、若男见状,心下一惊,急卧身于悬山一侧,沉下气来,还好未被众人瞅着。眼见佘金发急道:“黄二爷,刚才你也见着,凭你单打独斗,绝非我兄弟敌手,快将画影图形交出,我们兄弟二人不与你为难。”黄天荡拂过袖上碎衫,冷笑道:“胎里金刚全金霸,捧法倒是不错,不过就凭你们俩,也想寻得混元真经。” 佘金发呸地一声道:“他奶奶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有种的你别逃。”说罢又要来斗,忽闻夜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尖声刺骨,似女非男:“好你个佘金发,还敢枉夸海口。”夜色中隐约见得两人飘来,说话那人,一身轻衫女裳,浓装艳抹,嫣然一中年美妇。此人正是东门剑,当年被陆无双废却,索性自宫,着起女装,竟比女人还似女人。江湖人称窜面妖仙。身旁一精挑汉子,正是老三候万赢,人称鬼影催香。 黄天荡喜道:“大姐,三弟,你们到了。”东门剑自幼肤白清秀,练就一身卓绝轻功,虽是男儿身,却喜女装,这兄弟二人从她所好,一直以姐姐相称,天长日久,心底也视他作女子了。三人重出江湖,却一反故态,再不干采花的勾当,仗着一身武艺,行事亦正亦邪,因此得了三个绰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无伤在暗处见得三人,只觉怪异,吴越三杰虽早有耳闻,却未曾想这三人之中竟然还有一女子,暗自一惊。夜色下见那女子眉间一蹙,凭空说道:“阁下内力惊人,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何不现身一见。”这三人之中,唯独东门剑内力最深。闻他说道,无伤心下一惊,只道走漏了风声,不觉躬身一动,却被若男拉下。隐隐闻得周边气场波动,莫非真有强敌来袭,眼前聚然划过一道寒气如箭,径直击在全金霸太阳穴上,见他双目一瞪,面如死灰,形如木石一般陡然倒地,压得瓦声喀喀作响,滚落房下,再不动弹。佘金发心下一惊,踩着碎瓦叫道:“二弟……。”见房檐下,自个带来的人马,黑压压,悄无声息死倒一片,他素闻吴越三杰有仇必报,未想竟会暗下杀手,一下便折了三四十人马,一时激愤,舞着双刀,硬上前来拼命。 吴越三杰面面相觑,自己兄弟并未出手,全金霸怎会突地身亡,唯有东门剑脑中清醒,四面看顾,夜色中却无处寻迹,只觉此人阴寒内力极深,单凭掌劲,便能百步杀人于无形,莫非是江湖传闻的玄冥掌百损道人,如若真是此人在侧,合我弟兄三人之力也非其对手,只是他在暗,我在明,正欲招呼众弟兄提防暗袭,蓦然看过,佘金发早已杀到,斗然一招“猛龙捣海”刀锋直下,东门剑始料不及,斜身避过,刀锋紧贴轻衫划下,见他刀势沉猛,环环来击,章法丝毫不乱,毫无顾及自身,由来全是杀招。 东门剑左闪右避,啧啧吃惊,袖口银蛇鞭疾出,两般兵器相交,擦过数道火花,吴越三杰与销金寨素无仇怨,东门剑本不欲伤他,奈何这姓佘的招招紧逼,已然被他缠住,只觉大敌在暗,若那人此时出手,其间众人性命不保,心下一凛,疾出一招“银蛇绕丝”将他刀柄缠住道:“佘老大,你也见着,我弟兄并未出手,全老二之死,都是误会。”佘金发双目一瞪,大声斥道:“老妖怪,谁信你的鬼话,我寨上三十多条人命,你怎么说。”正欲发力,奈何刀柄被他鞭身紧绕,不禁运气上来,震得刀身铮铮颤抖,大敌临前,东门剑不意辨解,他内力远在佘金发之上,此番拼斗,纵然胜得过他,必将有所耗损。只运气将他抵过,口中却道:“佘老二,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内力比斗,只会两败俱伤,我若失手杀了你……。”他本想说,若一时失手,我吴越三杰背负血洗销金寨的骂名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不语。 候黄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高手比拼内力,若此番出手,轻则失了江湖道义,重则害了哥哥内力大损。眼见二人僵持不下,却不敢轻易出手。 无伤,若男卧身于悬山一侧,二人功力颇深,早知百损道人已至,且窥在暗处,若男暗自庆幸,还好我与哥哥沉下气来,才不曾被那老贼察觉,只待他现身,倒要看着这几个怪客和那老道两败俱伤之时,我与他趁机上前,杀了那贼道,便可报了哥哥大仇。 无伤只觉这些怪客虽貌生凶恶,实是未杀一人,比起那百损道人,却是心慈手软得多,眼下大敌将临,姑姑一走,中原武林已自大乱,眼下实不忍再见这些江湖豪客丢了性命。 二人正思间,蓦然闻得暗夜中传出一阵冷笑,无伤识得那笑声,暗叫不好,他俩与那四众只隔一道悬山,相距不过数丈,却见夜色一道阴寒掌劲横空袭向二人,不觉催气上行,灵鳌步疾出,宛若一道疾风,档在二人身侧,无伤有混元功护体,那道寒劲犹若击上一面气墙,只闻得砰砰荡响,激散开来。无伤左右手齐出,分别点在二人掌根内关穴上,两般兵器瞬时叮当坠落于地。 二人心下一惊,都只道自个被高手暗袭,性命不保,紧而运气,又觉毫发未损,四人暗自啧啧称奇,一时想不明白。 见若男手持双剑护在一侧,无伤道:“大家不要自相残杀了,百损道人躲在暗处,我亲眼所见,刚刚那位大哥正是中了他的玄冥神掌而死。” 四人惊得目瞪口呆,佘金发现出一脸惊异之色,只觉这少年貌似在哪见过,见这二人身法疾快,怵惕之下,却又想不起来。黄天荡亦生一脸茫然,只觉这二人好生面熟,手间紧握的一纸画影已然汗湿,随手展开细较,不禁而道:“混元童子”。武林早有传闻九阴真经,遗落江湖,孰人获悉,天下归心,又有混元现世,谁与争雄,传言,混元真经被一少年习得,江湖人称“混元童子”,若找到此人,无异于寻着混元真经。无伤只觉奇怪,不知他口中“混元童子”称的是谁,忽见一旁佘金发扑咚一下,陡然跪倒在地道:“销金寨佘金发,肯求混元少侠收我为徒,日后愿随少侠执鞭坠蹬,报答救命大恩。” 吴越三杰恍然明白,这“三朝婴啼”平日里杀人不眨眼,不想拜学混元真经倒也来得爽快。无伤始料不及,只觉这人使得好刀法,令人眼花缭乱。当即扶着他道:“佘大哥,快请起来,我自个也不会几招功夫,怎么能做您的师父。”佘金发叹道:“若少侠不答应,佘某人便长跪不起。”若男只觉这人拜师虽不假,暗中打的算盘便是哥哥的混元真经,说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哪有硬要拜师父的理……。”未及说完,见佘金发瞪大了双目,一脸惊悚,面如死灰,已然无了气息,猛地趴倒在地。身后隐现出两人,一个道士,一个俊颜汉子,来的正是张桢与那百损恶道。 这二人相貌,无伤终生难忘,一时怒道:“又是你们。”百损本想杀了销金寨一伙人马,只待张桢赶至,合二人之力定要拿下无伤与若男,却不料中途来了三个怪人,吴越三杰虽不可惧,可一旦五人联手,再想胜他,却也棘手。 当即踩上佘金发尸身,冷冷说道:“你等三个妖人,还不趁天黑躲了性命,难不成想学他一般。”东门剑见他语气嚣张,说得刺骨,我吴越三杰武功虽不是极高,但任你武艺超群,我兄弟三人何曾有过畏惧,他银鞭一抖,说道:“吴越三杰虽技不如人,凭你杀几个人,磨个嘴皮子,便能吓得退吗? 这两位年轻人,怎么说也是我们中原后起之秀,岂是你两汉奸走狗所能染指的,我们兄弟三人就是看不惯,就要管上一管。”他音声虽是不男不女,却字字说得铮铮作响,荡人心肺。 无伤心中暗生敬意,说道:“这位姐姐,两位大侠,你们有意相助,宋无伤心领了,只是这二人武艺非同可,不可为我们丢了性命。”东门剑只觉,向来江湖中人,不是称他们妖怪,便是妖人,唯独无伤这“姐姐”二字称得十分恳切,犹如三冬之暖,称心如意。不禁呵呵笑道:“宋少侠说的哪里话,你我同是武林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义之举,你又何必见外”他与无伤贴身而立,摆出一副同仇敌忾之势。 百损道人大怒,管他三杰也好,三妖也罢,先杀了这三人再说,悄然一掌挥出,气劲直击东门剑印堂。无伤看得真切,不禁叫道:“姐姐心。”运气疾出一招“惊涛拍岸”,东门剑只闻耳边轰隆震响,自忖这老道掌风如电,若不是无伤及时使出混元真力将他掌劲催散,自已却已性命不保,当下不敢轻敌,催气上行,紧握手中银鞭,一招“蛟龙探海,往他右手腕上击去,候黄二人见势齐上,黄天荡扇骨合做点穴撅,直击百损头维穴,候万赢轻身一闪,持剑径往他后心刺去,百损道人此刻三面临敌,右手回腕,紧握银鞭,矮身闪过扇头,双足点地,腾空往后挟住长剑,顺势一招“玄黄翻覆”回过钢鞭。 候万赢只觉手间旋力万均,不敢硬接,猛急抽出长剑,踉跄退了数步,方才站住,东门剑腕间吃疼,运力急收,不敢怠慢,紧而一招“浪荡乾坤”击他他腰下,长鞭左右忽闪,难辨方位,百损一招“独龙捣穴”避过鞭头,挥掌疾下,一侧黄天荡扇头又至。东门剑于隙收回鞭身,一时只闻“砰砰砰砰”拳掌交错之声。 斗到分际,一侧啪啪啪声声音落,见那张桢一脸肃然,暗自拍手道好。无伤见三人联手激斗,那老道兀自掌风凌厉,丝毫不落下风。只觉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唯恐三杰有失,挺身上前来助,百损已然疾出一掌击在东门肩头。他退了数步,站立不稳,无伤上前将他扶住。又见若男抽出双剑迎上。东门剑肩头一阵刺痛,勉力支撑,右手却就一拂,推开无伤,咬牙上前。 若男使开左右互搏,双剑齐出,疾若流光电闪,百损道人掌式渐老,四面临敌,只能持掌护在胸前,左右闪避,以守代攻,堪堪过了数十招,他心下恼急,喝道:“王爷,还不出手助我,更待何时。”张桢早已擒剑在手,听他唤道,急突而至,使出一套“五行破空剑”来敌若男,这套剑法取自五行相生相克,本为祖上张柔所创,剑招环环相连,招招互补,五行五路,一剑使出像是五套剑法齐至,快若闪电。若男持双剑独战张桢,兀自分不开心。 东门剑肩头早已受伤,亏得若男来助,这才占了上风,见她抽身疾去,一时顿显颓势,百损老道两掌疾出,分别打在候黄二人胸口,二人力竭不支,应声倒地。 百损道人玄冥神掌紧而又至,东门剑肩头寒气扩散,只觉周身硬直,口中惊呼道:“二弟、三弟”,再已无力相抗,一时心恢意冷,突闻一声砰然巨响。 见此情急,无伤挥出一招“披沙拣金”,自那夜无意中悟到其中精妙,此招海沙掌法,他早已练至纯熟,经混元内力催发,贯作一气,与他寒掌两两相接,百损只觉一阵手麻,踉跄退了数步,心下一凛,自忖这少年不久前中了我一计寒掌,非旦无事,功力竟也丝毫未损,暗自惊叹混元真经果真名不虚传,自个与吴越三杰激斗,真气损耗不少,若再强攻,内力已然不支,又见不远处那女子剑法凌厉,王爷与她对敌,虽占了上风,一时不能取胜,心下踌躇。无伤见东门剑伤势沉重,情急之下,取出一粒九花玉露丸,与他喂下,自在一旁运功疗伤。心下思忖:“我那一掌已使出七分功力,果将那老道击退,亏了师父教我海沙掌法,眼前这恶道杀人无数,力已近竭,纵然杀他百遍,亦是该死,姑姑与先生的大仇今日便当报了,不觉大喝一声,铆足了劲,一掌“入海算沙”直击他面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面损侧身闪过,这招掌法隐含三势变化,无伤折腕一扫,改击他脖劲,百损未料他掌风生变,抬出一掌强接,又被无伤左手隔过,左右两下“琴瑟合鸣”疾扫双肩,百损措手不及,已被其击中云门,连连退却,好在他功力深厚,忍着吃痛,左手虚晃一招“冥域幽深”搅出一阵寒阴之气,无伤一掌“大浪淘沙”挥出,只觉空空荡荡,未料他侧身一纵,一掌“元魂扑食”直击若男后心。无伤暗道不好,百损那掌已然重重打在她“悬枢穴”上。若男措不及防,只觉自身喀喀骨响,后背一阵剧痛。无伤抢上一掌击飞百损,抱过若男。 张桢只觉她剑法精妙,再过数十招便可破了她双手剑,高手过招最忌旁人打断,他本意犹未尽,见一旁有人突施暗剑,他自恃清贵,见对方不过是一女子,不忍趁人之危,哪料倏然间一道银光袭来,心下一怵,折剑一档,剑身上火花四起,须臾间,若男趁隙剑锋一挑,张桢只觉腕上一阵刺痛,手中长剑咣然坠地,她左手剑锋紧至,已搁在其颈上,只听得一旁东门急唤道:“宋少侠,还不快走。” 他服了一粒九花玉露丸,暂时压下体内寒气,稍稍运功,只觉自身功力又像恢愎了六七分,坐在一旁观战,见那百损道人出手歹毒,心中忿愤,暗自催功运气,只待时机一至,便暗施援手,岂料一镖既出,已然没有气力,见他手中挟着另一枚银镖,无伤恍然大悟,东门剑三人却已越下屋顶,无伤抱起若男,见她受伤极重,东门剑三人又中了百损寒掌,往后寒气扩散,定然性命不保,一时顾不上张百二人,飞身跃下,急道:“东门姐姐,你们三人伏在我肩上,我带你走。” 东门剑重伤不能站立,见他不言不语,只微微拱了拱手,黄天荡道:“我们弟兄还能支撑,只是大姐和这位姑娘伤势沉重,宋少侠一人怎能同时负重四人,若张桢那些人追来,岂不托累你们。”候黄二人伤势较轻,唯独东门剑受伤颇重,他身为三杰老大,极力护持二人,加之竭力催出那枚暗镖,耗尽全身功力,若不是服了一粒九花玉露丸,几乎性命不保。 东门剑虽性情怪癖,亦从不有求于人,此刻虽委伏在地,强挪过身来拉住无伤,轻声道:“宋少侠,我这条命算是拜你所救,我姐弟三人出生入死,从不曾分开,看来今日这条薄命非得搭上了,你答应我,就带他二人一起走吧。”无伤道:“要走大家一起走,你们伏在我肩上,我尽力带你们离开便是。”见东门剑略微摆了摆手,候万赢急道:“大姐,要走大家一起走,你不走,我们弟兄二人就陪你死在这里。”说罢扑咚一下跪在无伤跟前。无伤吃惊道:“候三哥,你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候万赢道:“宋公子,你先前给大姐服食的黄色药丸,劳烦再给我们两粒,日后是死是活,无须少侠你管,只求你带上我姐姐去罢。” 无伤只觉三人所中寒气只有我的混元内力才可解得,若丢下不管,无异于杀了他们。当即说道:“不行。”三人听他这话,心下一凉,再不言语。无伤又道:“九花玉露丸,我这里有的是,便是一人再服十粒也有,此药虽灵,却不能断根,你们体内寒气只有我混元内力可解,我怎能丢下你们不管。”想这三人情义深重,常年行走江湖,刀来火去,亦不曾眨眼。侯万赢闻他此言,心中百转回肠,感慨万千,眼中盈盈含泪。无伤急摸出一瓶药丸递与候万赢道:“这丸子一次只服两粒,多了也不定见效,候三哥你先分发下去。”候万赢接过药丸,见二哥站在一侧揩泪。心念一动说道:“二哥,你还能走吗?” 黄天荡微微点了点头,见他猛地拍了拍额头笑道:“看这我榆木疙瘩,二哥,我们三人先服了宋少侠给的药丸,叫大姐坐在我二人肩头,便可跟宋少侠一起走了,这叫叠罗汉,可惜大姐和周姑娘她两也不是罗汉,便叫叠仙子吧。”无伤见他逢顾厄难,尚有心思寻着乐处,不觉微微一笑道:“三位受伤不浅,却走不了多远,黄二哥,候三哥定要搭在我的肩头,合三人之力,方可得脱。” 三人服了药丸,合着无伤二人,成品字行摆开,无伤催动真力,施展灵鳌步疾行,五行人两前三后,如同一驾三轮马车飞驰而去。众人行了半夜,只觉力竭身乏,天色微亮,无伤见前边树木繁茂,想那百损受了自己一掌,张桢又被东门剑打瞎了一眼,我等众人行了数十里亦不见追兵,想必这二人未曾追来,心下稍安。 引着众人进了林子,合着青草委顿于地,无伤见若男气息孱弱,昏迷不醒,大为心急,便要为她运功,却被东门剑喝阻道:“宋少侠内力虽深,周姑娘受伤颇重,怎经得起你这般折腾,即便要为她运功,也需封住你双手“太渊”“神门”二穴,与她双掌交合,内力经由劳宫穴缓缓注入,才可保万无一失。” 他自幼略习医道,靠近若男身侧替她把脉。候黄二人寻着些干草升了团火,便已再无气力。无伤焦心守在一侧,见东门剑眉心微蹙,急声问道:“东门姐姐,若男伤势如何。”他微微叹道:“可怜周姑娘真气散乱,寒气已侵入五脏,筋脉大半受损,又有剑伤,气弱血虚。”他又急续道:“事不宜迟,你快自点双穴,先替他驱了寒气再说,此事非得三日方能功成,你大可放心,三日之内,我们姐弟定会守在你二人身侧,三日后周姑娘性命周全,全看你二人造化了。”说罢喘声不止。见无伤迟虞之色,情急说道:“还不快动手,若再迟些,周姑娘性命不保。”说罢自运功存神,再不理会于他。 若男重伤之下,神识不清,模糊只觉身处凛冬,过了许久,丹田内生出一丝暖意,又感周身骨碎筋麻,痛疼难忍,炙热胸闷,心中所想的全是无伤。 无伤听她口中微微念着哥哥二字,心下大喜,见她迟迟微睁开目,心中如逢久旱甘露,急声道:“若男,你好些了吗?”听她轻声说道:“无伤哥哥,我使不上力,混身好痛,我是快要死了吗?” 无伤轻轻将脸贴住她面颊道:“不,若男,你不会死的,哥哥给你运功,东门姐姐说,再过片刻你便会好了。”若男道:“哥哥,我好困,好想睡觉。”一旁东门剑喘息说道:“掐她水沟穴,千万莫让她睡着,混元真气暂时压住了寒气,此刻她体内冰火兼济,倘若寒气反噬,只会前功尽弃。”无伤见他说话之时面色苍冷,寒气已然侵入全身,若再不施救,性命难保。东门剑性情古怪,若是中他的意,就算舍却性命来报,也在所不惜,若要杀人,如是你千言万语,也绝计不容情面。见这少年心性纯实,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心酥软,此刻犹豫不决,已猜到他心所想,紧而续道:“你只管放心救她,我身子还撑得住。”又怕他分心,扯下一块衣纱,替他遮了双目。 无伤替若男疗伤,时光飞逝,记不清过了多少时日,只觉若男掌心渐暖,耳边传来轻柔娇喘之声,想必她体内寒气已然除尽。 无伤所习混元真气与天地相合,此间地处空旷,运功之时便能自行吸收天地五行之气,虽一时心力憔悴,却不显顿乏,他一把扯下眼纱,见她目光灵动,痴痴望着自己,不觉说道:“若男,你可好些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望向一侧,期期而道:“无伤哥哥,吴越三侠他们……都死了吗……?”无伤侧目看过,见东门剑面色青白,盘膝而坐,形若泥塑,毫无生气,在他身后,候黄二人倒于两侧,面如枯槁。 当即去探他三人鼻息,黄天荡已无气息,其余二人皆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急忙扶起候黄二人,双掌推出,为其输入混元真气。若男栖身树下,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众人与张百二人激斗,身负重伤,自催运真气,虽觉丹田内隐含一股暖气,却提及不上,试了几次均不可,又觉背脊上疼痛难忍,混身乏力,一时心恢意懒,目视三人疗伤,只盼无伤哥哥他能救回东候二人。如此又过了一日一夜,见其面色好转,东候二人除了身中寒气,受的只是外伤,无伤催力将其寒气驱尽,已无大碍,蓦然间转醒过来,也不言语,伏在黄天荡身侧呜咽啼泣不止,直叫二弟,二哥不住。 无伤看着伤感,不觉说道:“东门姐姐,候三哥,都是我不好,不能救得黄二哥。”东门剑道:“宋少侠,二弟因救我而死,还多亏了你为我和三弟驱尽寒毒,救命之恩,自当铭刻于心,二弟之死,却是命数,怎怪得了你,只是那张桢,百损道人着实可恨,此仇非报不可。”无伤岂料,东门剑受伤颇重,本碍不过半日,候黄二人,趁无伤与若男疗伤之际,悄悄将真气输入东门体内为他续命,二人之中,黄天荡功力最弱,又受寒毒侵噬,暴毙而亡。 无伤救过若男之时,东候二人已是命在旦夕。若非他及时出手,吴越三杰已作地府游魂。此时见黄二哥人天永隔,心中颇不是滋味,又见若男看似虚乏无力,与她贴身而坐,一时迷惘,急道:“若男,多亏了东门姐姐他们,我才能将你体内寒毒驱散,你怎么也不说话。”东门剑道:“周姑娘她体内寒毒已除,性命虽无碍,奈何筋脉受损,内外皆伤,武功……只怕是废了。”说罢长叹一声。 无伤急道:“东门姐姐,你见多识广,若男的伤势,如何能救。”东门剑道:“要说周姑娘这伤,若能静心调理,一年半载之后,能恢复一二成功力亦是万幸,除非有神医灵驼子出手相助,天下再无二人可治,姐姐我也是力不从心。” 无伤道:“灵驼子,他现在何处。”东门剑道:“灵驼子,江湖人称幻身神医,此人原是明教中人,隐匿深居,不谙世事,传闻他只救过两人,一人是明教左使钟光耀,一人便是明教教主雷万钧,皆是重伤不治,经他起死回生。至于此人下落只有寻一明教之人打听,或许可知,可天下之大,想活命寻他的人多如尘土,明教的人即便知道,又岂会轻易透露。” 无伤只觉钟光耀这人姓名像在哪里听过,却见若男微微笑道:“钟光耀不就是前些日子赠马的怪人么。”无伤喜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他还留下一枚令牌。”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片硬块,似玉非玉,四周缊逸星光,中间一束流光似的濯火图案。东门剑诧异道:“圣火令,你怎会有此明教圣物。”无伤将前日之事与他叙过,东门剑叹道:“不想明教上层人物也在寻你,明教虽声名不济,却非罔有善义之辈,若能凭此令牌,救得周姑娘,也是好了,我有一粒药丸,可解缓姑娘痛疼之苦,七日内何她行住坐卧与常人无异。” 见他递过一粒深青色药丸,无伤心中微微一颤说道:“东门姐姐,你不和我们一道吗?”东门剑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本欲赶去衡山,离三月初十武林集会还有一月有余,便于路上打探风声,未想混元真经原是宋少侠家传武学,如此看来衡山武林大会,亦是张桢等人一手图谋,他必定会来,介时我们姐弟二人定要寻他报仇,二弟尸骨未寒,我们想先回太湖老家,将他妥善安葬,愿宋少侠一路顺风,救得姑娘周全,大伙三月初十齐上衡山一聚。 候万赢豪气说道:“我和大姐的命都是宋少侠救的,三月初十能和少侠一道杀了张桢、百损二人,是何等畅快之事,日后我姓候的鞍前马后,服侍宋少侠,以报大恩。”候万赢见他身俱奇功,本有意拜他为师,万事纷沓,一时不便提及,此刻之言却是字字发自肺腑。东门剑又道:“离此不远庐州地界,便有明教分坨,天龙教阳镇龙在那举兵反元,聚众千人,销金寨一伙与其也有牵连,若停留日久,只怕被张桢耳目所察,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动身。 正值傍晚,天色微暗,众人乘夜疾行,无伤一路背负着若男也不觉累,夜渐入色,吴越三杰自幼土生于此,路况颇熟,东门剑点燃火折,透着一点微光夜行,三人紧随其后,竟一路通畅无阻。 悄然行至一处郊野,天色企晓,东门剑道:“前边地属湖州,宋少侠,周姑娘,我们就此别过,你们沿此道一路向西,经太平府,再择路向西,便是庐州。”说罢抽下发髻上的玉钗递与无伤,又道:“伤弟,你既然称我作姐姐,姐姐别无所赠,这支玉钗到了前边集市上换两匹马作脚力,也算作姐姐临别时的一点心意。” 无伤感慨说道:“东门姐姐,姐姐所赠之物自当留存,我们自桃花岛来,盘缠带得足,只是……”东门剑只觉他言语暖心,胸中感怀万千,眼中带泪,不等他说完便黙黙施展轻功去了,候万赢拱手急道:“宋少侠,我们三月初十见,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见他二人离去,无伤心下失落,呆呆望了良久。若男被他背得久了,腿间搐麻,说道:“无伤哥哥,东门姐姐他们走了,你先放我下来好了。”无伤诧异道:“若男,你可好了,你的伤不痛了。”见她笑道:“吃了东门姐姐给的药,早就不痛了,只是运功不上,走不快,你夹得我腿好麻。”无伤心将他搁下,若男轻轻跳了两下,果然与常人无异,无伤喜道:“若男,你真的好了,太好了。” 二人一路挽手,甚是亲热,步行了一阵,无伤见她额间香汗淋漓,背上也是汗湿一片,看似难受,关切说道:“若男,你累了吧,前边有处村甸,我们过去歇歇,买两匹马,骑马赶路,你看好么。”若男道:“累倒是不累,只是尘土粘在脸上,汗腻腻的难受死了,无伤哥哥,我功力没了,你会嫌弃我么。”无伤急道:“妹妹说哪里话,等我们找到灵驼子,便能让你恢复功力……” 无伤本想说:“就算你伤了,残了,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未及说完又觉语意不妥,一时顿住,若男当知他心意,嫣然一笑。 忽闻旁边一丛草丘之下,溪流潺潺,拉住他跑上山丘,突地欢声大叫,见那溪浮着绿草清澈见底,隐隐可见卵石上红黄相间鱼儿欢腾摆尾,两侧绿红遍缀,野花争香盛开。 若男笑道:“哥哥,我们下去游水。”无伤从未游过水,不觉期期说道:“可我……不识水性,不会啊。”若男急道:“我来教你。”说罢拉着他手径直跑向溪边,见他脱去外衣,扑咚一下腾过水去。无伤只觉惊心,又见她于水中挥洒自如,一会摸摸鱼儿,一会把玩石子儿,高声叫道:“无伤哥哥,你快下来啊,这水刚好漫过腰际,你若想学,最合适不过了。”无伤见她玩得正兴,只好脱下外衣,捏手捏脚地探下水去,闻她咯咯一笑道:“哥哥,你快来啊。”突地踩着一处青苔,脚下一滑,惊得仰纵落水,只觉耳间、鼻里满满地是水涌来,甚是难受,若男伸手将他托住,无伤呛了几口水,大口吸着气,若男笑道:“哥哥,你功力深厚,只需闭着鼻吸,试着用内力呼吸,便好了。” 见伤沉下鼻吸,果真妙用,只觉伏在水下舒畅无比,他脚力雄健,只顾闷头在水中行走,却也不慢,若男咯咯叫道:“哪有你这样游水的,又不是在平地里走路。”若男自幼长在百花谷,谷中便有清池湖泊,精熟水性,便又教他如何划水,换气。 无伤混元功力已至三重,就算不呼不吸在水下也能呆得持久,如此学了一阵,只觉上下来回游刃有余,又如蛟龙探海,在若男身边来回翻腾,二人不觉已游了两三个时辰,却未尽兴,无伤一想着若男伤势,拉着她急匆匆游上岸来说道:“若男,治伤要紧,我看还是不要再耽搁了。” 若男于手间提出一尾大鱼笑道:“哥哥,那我们把衣服烤干再走,你想吃我做的竹筒黄闷鲤鱼么。”无伤道:“可惜没有竹子。”若男遥指前边溪岸上,果见一丛绿竹青翠,荫荫叶垂。说道:“你持我的天同剑,快去砍来。”此刻时已过午,杲日当空,晒得人暖洋洋的,若男取出包裹中的干衣,自换了,将湿衣贴地晾晒,只觉娘亲留下的衣服虽穿着舒适靓丽,只是光鲜夺目,我和哥哥此去庐州,指不定薛殷天等恶人中途又来,还好有哥哥在,可这原来的衣服却是不能再穿了。” 无伤笑嘻嘻夹着一捆竹筒回来,又寻了些竹壳干草升了一团火,若男寻出一件长衫笑道:“哥哥你换件干衣吧,一身湿露露地穿着难受。”无伤自习混元真经,体格强健,此刻日晒风暖,只觉凉爽,一身湿衣早已风得半干,说道:“妹妹在一旁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若男噗哧一笑。无伤见她麻利地将两条大鱼去了鳞,抠去肚腑,洒上香料,盐粒,又用荷叶裹住塞进竹筒,使青草封了口,搁在火中烧烤,过了良久,筒里荷叶清香夹着肉香溢出,弥散开来,馋得人口中生津。二人急着扒拉开来,忽闻不远处有人道:“爷爷,我饿……。”只见溪边一老者领着一个孩,手中摆弄着鱼,那老人枯瘦如材,一身粗布衣服打满补丁,满脸褶皱泥尘,那孩子不过四五岁,长得倒还白净,亦是瘦削不堪,面生孱弱。 那老人轻声说道:“乖孙儿,等爷爷打了鱼交与黄善人,便有白米饭吃。”说着从怀间摸出一块馍馍,又黑又黄,不知掺了多少麦麸,掰开一半,于袖上揩了揩,递与孙儿,却又将另一半放入怀里。那孩子接过馍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二人看着心酸,无伤拿着竹筒行至老少跟前道:“老爷爷,这是刚烤好的鱼,你们吃吧。”若男亦道:“孩子这么,正长身子,怎么能只吃这个。”那孩子正要接过,一旁老者惊道:“不不不,我们不能吃这河里的鱼,要是被黄善人看着,非得把我们赶出村去。” 若男急道:“什么黄善人,泥鳅人的,我让这孩吃,你们便吃,要是黄善人来了,我便杀了他。”那老者惊得一脸青黄,直拉着那孩子要走。若男拦不住他两,急生闷气。突闻身后一人叫道:“张老头,你还不给我鱼,在那里闲着作甚。”二人回头一看,见那人约莫四十来岁,一脸横肉,耳挂金环,身着熟绸缎袍,胖得出奇,手间摇着一柄折扇。见他又道:“好啊,哪里来的蹄子,偷我的鱼吃,还偷着汉子,连衣服也没穿,真不要脸。”说着便跑了过来,走了不过数丈,便累得气喘吁吁,口中不住说道:“你们……你们得……陪我银子。” 无伤听得声,不禁问道:“若男,他说什么?”若男笑道:“无伤哥哥,这是给我们送衣服来的。”无伤只道她受了重伤,或许听力受损,惊道:“若男,你没事吧,他好像是说要我们陪他银子,怎么说是送我们衣服来的。” 说话间那人已走到身侧,若男笑道:“你就是黄善人吧。”那人急道:“即知道是我,还不快陪钱,若是慢些,心我拉你们去见官。”若男笑道:“本姑奶奶就是想白吃你的鱼,你要怎地。”黄善人闻言大怒,摊开一掌朝若男面门扇来,她斜身一避,姓黄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又持扇来打,若男抽出廉贞宝剑,剑尖直挑他面门,黄善人见眼前银光一闪,心生惊悚,木瞪瞪地睁大了眼,双手举起,颤颤说道:“你……姑奶奶息怒,你们要钱我有的是,可别划破了脸。” 无伤喝道:“谁要你的臭钱,这爷俩饭也没得吃,是怎么回事。”若男道:“无伤哥哥,别跟他废话,这人穿金戴银,又白又胖,一看就是个财主,只知道欺负老百姓。”此时那老者扑咚一下跪在二人身前道:“姑娘手下留情,我爷俩还指望黄善人给口饭吃。”无伤急忙将他扶起,若男道:“老伯,这事儿你别管,无伤哥哥,这财主着实可恨,我要让他拿出银子,散给乡亲们。”无伤本就心中不平,见她存心挑事,却也不语。若男又道:“弟弟,你过来。”又剑指黄善人道:“你抱着孩子走,若是慢些,我就刺你一剑,老伯,你也跟着我们。” 黄善人战战兢兢抱起孩,丝毫不敢怠慢。三人紧跟其身后,行至大道,远远见前边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体格健壮,朝这边走来,那高个见黄善人抱着孩,心下奇怪:“这不是老爷,怎么抱着张老头家的孙子。”黄善人识那高的叫黄三,矮的名唤王保,二人皆是家中仆从,见那高个正要说话,果是人多胆壮,猛地扔下孩,一步当作三步朝那二人奔去,边跑边叫“强盗杀人啦,快救我,强人打劫啦。”无伤抢上前去抱起孩,见他膝头上磕得一块青紫,哭个不停,若男大为恼怒,手间飞出一块鹅石,正中黄善人大椎穴,吃痛之下,猛地跌了个踉跄,匍匐在地,若男一不做,二不休,疾步上面,一剑刺在他大腿上,只听得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黄王二人见他腿上鲜血直流,听闻若男叫道:“谁敢上来,看我砍了他脑袋。”直惊得魂飞魄散,再不敢近身。若男喝道:“快让他们回去拿钱,有多少拿多少,若那下一枚铜板,我便砍了你。说着一脚踏着他屁股,黄善人兢兢说道:“听……听女代王的话,还不快去。”若男又笑道:“那高个子留下,你背他走。”又指着那矮个儿道:“你回去拿钱。” 那人急匆匆去了,又见高个黄三背着黄善人,倒像负着个肉球,他体格强健,脚步不紧不慢,无伤笑道:“背得不错。”若男见他步伐沉稳,异于常人,倒像个练家子,一路盯得他甚紧,无伤抱着那孩子,随众人行至一处大宅,虽是庄户人家,前墙后院,窗拦阁里,透着青砖碧瓦,花木荫荫,无伤暗自惊叹,沿路穷人住的都是泥墙草房,此处却显宏伟别致,也不知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众人进入里院,若男见四周静得出奇,心下疑惑,突见那高个背着黄善人,足底生风跑向正厅,若男心下一惊,又见四下里闪出一群庄客,黑压压地足有二三十人,个个手持刀枪棍棒,面露凶光。 若男只觉不好,如此多人,哥哥即便应付得了,只怕那爷孙二人遭了杀手。还好众家客聚在四周,一时无人敢上前,蓦然见那高个黄三,气势汹汹踏出房门,大喝道:“都给我上,统统杀了。”一时众家客舞刀弄枪齐上,无伤不及细想,急将三人护在胸前,左右两掌疾出一招“八仙过海”,此招经他混元功力催出,威力大增,四周掌影遍布,对方虽是人多,聚在一团,三三两两尽皆被他击出数丈,打得呜呀唉哟声声俱起,跑在后的躲了性命,迎风中掌的撞上木栏廊柱,立时毙命。 高个黄三哪见过这般阵仗,吓得一脸铁青,急要奔命,被若男手起一剑,刺穿背心。众人之中没死的一个个尽皆逃了,若男一脚踹开房门,见黄善人躲在墙脚,缩住一团,手足颤栗,若男又一剑将他杀了。突闻侧房传出呜呜抽泣之声,那房门紧锁,被无伤一肩撞开,见床帏边坐着一女子,穿金戴银,粉面胭香,若男杀红了眼,正欲提剑上前,却闻帏纱里传出一阵婴儿啼声,无伤心下一软,将她挡住道:“你丈夫不义,被我们杀了,我们不杀你,快带孩子走。”那妇人抱过婴儿正欲离去,若男疾出两剑,分别划过她左右面颊,那妇人发出一阵尖叫,无伤急道:“若男,你这是为何。”她道:“这女子生得娇好,我只怕日后弃了孩子不顾,毁了她容颜,看谁还要她。” 她又续道:“你好好独自将孩子养大成人,我们便饶了你,若不管这孩子,硬要再嫁,我便是寻到天涯,也要杀了你们母子,留下他一人孤苦无依,还不如随你死了的好。” 无伤又拿出随身金银,分作两份,一份与了她,那妇人唯唯谢过,急匆匆抱着婴儿走了。若男想这若大庄院,定然藏有财帛,二人搜了一阵,怎奈无伤方才一击,庄内男丁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女眷老幼尽皆散了,四院屋里空空荡荡,哪里寻得出一人,忽闻一侧厨房里炊香扑鼻,若男揭开屉笼,满满的四碗八碟,蒸鱼烧鸡烹得烂熟,甑子里还热有米饭,想来这黄善人府上正准备晚饭,于是唤过张老头爷孙吃了一阵,饭间得知,这爷孙两爷爷名叫张田生,孙子唤作狗娃,儿子媳妇皆死于战乱,留下老幼弱二人独自无法过活,典身在黄善人庄里朝耕暮作,勉强度日。 二人听罢甚是怜悯,若男禁不住问道:“张老伯,这庄上可有什么密室,暗门。”张田生道:“我们这些下人,就连侧房也不曾踏入过半步,住的是他们家柴房,怎知道这许多,不过听说黄老爷随身配着一串钥匙,其中就有后院一处房间,据闻只有黄老爷一人才可进入。”二人听罢急匆匆赶去,果在后院房内寻着机关石室,室内满满的十多箱金银细软,数不胜数。二人又托张田生召集村中庄户,分了细软,村里人积怨日久,又闻江湖大侠血洗了黄家庄,不禁欢欣鼓舞,纷至沓来,得了钱财千恩万谢,赞口不绝,称颂宋周二人。 见村众走了,无伤打包了满满一包金子递与张田生道:“张老伯,这些金子足够你们爷孙过活了,拿了寻个安稳去处,置几亩良田,好好过日子吧。”见张田生一脸迷茫,不料他扑咚一下跪倒在地,无伤怜他老迈,急道:“张老伯,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说话。” 张田生叹道:“宋少侠,周姑娘,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爷孙两没齿难忘,可这天下之大,却无我二人容身之处。”无伤只觉奇怪,这爷孙得了银子,自然有口饭吃,怎地反倒无处容身了。若男道:“无伤哥哥,张老伯他说得没错,天下虽大,却是材狼当道,蒙古把国人分作三六九等,江南一带百姓,苦难最深,被蒙古鞑子称作南人,最为卑贱,莫说张老伯爷孙,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得了如此多金银,迟早被人掠去,性命不保了。”无伤又道:“张老伯,那你家里还有何亲眷可以投靠。”张田生道:“我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也是狗儿他爹,打蒙古人的时候战死了,尸骨无存,他娘一气之下也死了,剩下一个儿子,听说去了庐州,入了什么天龙会,我本待前去寻他,怎奈山高路远,走不了。”若男惊道:“天龙会,可是明教的天龙会。”她再欲细问,张田生却就茫然不知了,想这张老伯年老,消息闭塞无知,哥哥和我正欲寻访明教之人,不如带了他爷孙俩人,即便寻不着他儿子,找个可靠之人,再予托付。 若男答应一起寻他儿子,张田生喜见天日,又唤狗娃过来磕头拜谢恩人。二人寻着庄内马厩,挑了三匹快马,怎奈张田生腿脚不便,骑不得马,只得换作一匹驴子,临走时,张田生去往柴房寻出两件布衫道:“这两件衣物,是儿子媳妇留下的,二位恩人若不嫌弃,便请收下。”若男见那布衫虽然老旧,却还整洁,彰彰被人精心留存,只觉和哥哥着此旧衫,却难被人察觉,于是就此换了,她一把火烧了庄院,无伤将狗娃护在胸前,拉过辔头,两马一驴,跚跚择道而行,连夜走往庐州方向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无伤只觉若男重伤之下,功力尽失,黄家庄上见她剑法如初,不禁问道:“若男,你还好吗,看你适才使得好剑,功力好似又恢复了。” 若男道:“无伤哥哥,服了东门大姐的药丸,只恢复了一两成,我看对付普通人还行吧。”无伤回想东门剑所说,那粒药丸能保若男七日平安,如今还剩不到六日,只盼早日赶至庐州。 好在一路行的虽是道,路径却还平坦,夜色明月高悬,幽寂西指,众人顶着星空夜行,相伴蛙鸣虫咕,却也怡神心悦,狗娃吃饱了,也不哭闹,伏在马背上恬静睡去,二人只觉这孩子一生也没睡过几晚安稳觉,只怕吵到他,一路寡言少语。 此如走了十来里,突见远处一点微微星明,无伤凝目望去,并非星光,而是人间灯火,想必前方必有人家,众人之中除了无伤,尽皆乏了,只盼赶去前边稍歇,不觉加快马步,径直往那灯火行去,走了里许,天色微微见明,果见一处客店,打着灯笼招挂,其上书写“崔家客店”,又见两名伙计,来去摆桌竖筷,忙里忙外,张罗着开张营业,见众人骑行来至,喜上眉稍,匆匆迎了上来,笑道:“诸位客官远道而来,就于店打尖住店,解乏喂马,那是最好不过。” 若男翻身下马,将缰绳丢与那店伙道:“大哥,先把马牵去喂了,可有早点,我们都饿了。”那店伙笑道:“您稍待片刻,这会儿灶上热腾腾的包子蒸得上气,还有剃骨羊肉汤。”若男道:“那就先上十个包子,四碗热汤好了。”四人围坐一桌,不过片刻,听得伙计一声呦喝,摆上一桌包子、肉汤,狗娃儿一脸睡眼迷离,见包子上来,就要伸手去抓,被张田生喝止:“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无伤见他一脸委屈,想必常年挨饿,连忙递过一个包子与他道:“弟弟,饿了你便先吃,张老伯,孩子还,讲这么多规矩作甚,快吃吧。”狗娃冲着无伤笑了笑,接过包子,也不怕热,大口吃了起来。若男吃了两个包子也就饱了,无伤长年修习混元真经,不择饮食,陪她吃了两个,盘间已然见底,见狗娃儿嚷着要去出恭,被张田生带着去了。 二人只觉爷孙两还不曾吃饱,又叫了些羊肉,几碟菜,只等他爷俩来吃,突闻客店内传出一阵铮铮声响,若男只道有变,扯着无伤,跨入店内,见阁间里匆匆跑出一伙计,面上惊魂失色,大叫道:“强人杀人啦,强人杀人啦。”急奔过来,矮身伏在二人身后。 无伤心下一惊,阁间里闪出一人,攥着一把明晃晃的铁剑,架在张田生脖劲上,恿着他行将出来,口中喝斥道:“快走。”一侧还有一人,一左一右,一男一女,皆是异域服饰,挟着老张在前。无伤、若男识得那二人原是李成卓的跟班,见两旁数位客人皆惊得走了,那男子一脸冷峻,叱道:“老头,你跟他俩原是一伙,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快说……。”张田生只觉,他们要抓恩人,怎能让其得逞,只是我那孙儿还在里边,但愿没被他们发觉,只能自祈多福了。 一时说道:“爷,我不认识他们。”无伤急道:“你们想干什么,快放了张老伯。”一旁那女子冷笑道:“呵呵,今儿个不杀你们便是大幸,若想救这老头,先得让我们绑了。”若男见那男子挟着老张,手间青筯突兀,只怕折了张田生性命,一时束手无策。 不料张田生急道:“宋少侠,别管我,你们快走。”那男子怒斥道:“闭嘴,信不信我杀了你。”见若男双手持剑,大声斥道:“还不放下武器。”张田生颈上一丝血痕,那男子剑刃再下分毫,张田生性命不保,又见张狗娃不知何时,已然呆呆站在三人身后,她掌间一松,一双宝剑乒然坠地。悄然向他递目传神,示意狗娃赶紧躲开,只见那孩子呆若木鸡,傻傻地痴立在后,张田生猛然叫道:“宋少侠,我儿子叫张大力,快去天龙会寻他,治周姑娘的伤要紧。”说着伸长脖颈,狠命向他剑锋擦去,那男子心下一紧,不及收手,剑上已被他抹过一片腥红,立时毙命。 急情之下,见张狗娃哭喊着冲上前来,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愤力推开那男子,抱住张田生,泣叫道:“爷爷,爷爷。”若男不忍直视,轻声唤那孩子道:“狗娃,快到姐姐这儿来。”二人见其身后猛然冲出一人,先是失了一惊,见他原是一孩童,只道是这老头孙子,便要伸手去抓,蓦然只觉一阵气旋,形同奔流急变,那孩子虽近在咫尺,却捉摸不到,只觉身间掠过一纵黑影,喝道:“接住那孩子。” 无伤见狗娃凭空而下,急忙伸出手来,稳稳将他抱过怀里。那二人心下一颤,不知何时已被人封住穴道,动身不得,那孩子与无伤相隔丈许,顷刻间便已落入其手,只觉奇怪。 无伤、若男见身前栩栩伫立一人,浓眉星目,高鼻长面,面色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身白衫朴素齐整,赤空两手,腰间撇着个黑漆葫芦。那人却倒不已为然,抽出酒葫芦,大口甘饴,猛地喝了数口,无伤见他手腕上绣着火纹刺身,莫非这青年相公也是明教中人,正待要问,却闻他道:“听说你们要寻天龙会?”无伤见他功力出神入化,令人震惊,不觉肃然起敬,说道:“前辈,子名唤宋无伤,这是我妻子若男,如今身受重伤,需寻着明教灵驼子神医,才能救治,前辈莫非也是明教中人。” 那人只觉自个出道江湖不过十数年,却有人直呼前辈,看这二人功力深厚,年纪轻轻便已谈婚论嫁,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却是老了,不觉笑道:“要寻灵驼子却是不难,只是那人性情古怪,向来只医明教中人,二位要寻他治病,你们其中一位却要是明教中人方可,否则去了也是白去。” 无伤摸出钟光耀给的令牌,摊在掌心道:“这是前些日子,一位姓钟的前辈所赠令牌。”那人凝目而视,见他眉间微蹙,紧而心下一颤道:“这令牌果是钟兄之物。”他又指着若男道:“姑娘,你且过来我瞧瞧。”遂又撇了那酒葫芦,与若男把脉,只觉她体内骨骼裂碎,伤及经脉,若非有上好的创药活血镇痛,岂会形如常人,只是日久药效一过,只怕这姑娘形如废人。继而说道:“她所受外伤颇重,已伤及筋脉,若要恢复往日功力,也只有灵驼子能救得,你即有钟兄给的令牌,我便带你们去晓风谷走一遭吧。” 无伤见他愿出力,心下大喜,当即笑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莫非您就是天龙会阳镇龙大侠。”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作答。二人哪知他心中另有其想。若男道:“江湖前辈隐姓埋名亦是常事,哥哥你又何必追问。”突见他大声笑道:“哈哈,我姓阳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阳顶天,太阳的阳,顶天立地的阳顶天,何以怕人知晓。” 若男道:“若非前辈就是明教光明右使阳顶天,阳前辈。”那人笑道:“江湖上敢唤作阳顶天的莫非还有二人。”若男只觉明教光明左右二使皆是其教核心人物,如今都盯上哥哥,却不知是喜是忧。 又见阳顶天说道:“可惜了……可惜了,我这一窖子好酒。”无伤经他一说,果闻一阵酒香扑香,他自饮酒,只觉那味甘之如饴,清凉解渴,亦是好酒之人,不禁而道:“阳前辈,哪里有好酒,怎么个可惜了。”阳顶天微微一笑道:“兄弟,你跟我来。” 无伤见那异服男女身侧,张狗娃委伏在老张身前,心下划过一阵凄凉,一时止步。阳顶天道:“我来迟一步,不曾救得这老伯,他儿子即是明教中人,这孩子我自会妥善安置。” 无伤只觉陆姑姑曾说,明教行事邪侫,实非正道中人,却该寻一名门正派,将之托付,才可遂了张老伯之愿。只道:“张老伯为我而死,他的孙子当由我管,不敢再劳前辈费心了。” 阳顶天只道这青年大情大性,钟兄果然不曾错看,未及多想,笑道:“兄弟果然义信深重。”说罢拉着他手,径直下到阁楼里去,若男亦牵着狗娃紧随在后,见到柱廊之下,好大一处酒窖,空中琼香扑鼻,封泥红盖,足有上百坛子美酒竖列齐排。阳顶天笑道:“兄弟你看,此酒唤作透瓶香,好比天宫佳酿,只怕神仙饮了,也枉作神来枉作仙。” 若男笑道:“您即未到过天宫,怎知天上的琼汁便比不过这透瓶香,”阳顶天此生好酒,就连皇宫里的御酒也曾顺来尝过,只觉这姑娘大言不馋,又闻她道:“但凡美酒,酿酒原料不过谷物、蔬果、根茎,数经九九八十一天发酵而成。您可知天下独有一种美酒,需采集百花花瓣作料,数经三年才可酿成,此酒唤作玉酌琼芳。” 阳顶天虽品酒无数,中原白酒、藏边稞酒、塞外马奶酒、西域葡萄美酒,哪样不曾见过,唯独没饮过这百花酿制的美酒,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觉口中馋虫顿生,她一言甫毕,急忙叫道:“这酒哪里有,我却从未听说,莫非是你编撰的罢。” 若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我爹爹的百花谷里就是几坛,都是陈年的老酒,你若想喝,跟我去百花谷,我请你喝个够。”无伤只觉百花谷果有好酒,我怎地不知,回想谷中数年,每日被周前辈逼着教他练功,哪有时间饮酒。只是此去百花谷路远,只怕到得谷中,若男伤势早已发作,急道:“百花谷的酒好,一时也饮不到,前辈若喜欢这透瓶香,我替你带走两坛,需多少银子,一并付了店家。” 说罢抱起两大坛酒,他久习玄功,只觉那若大的酒坛轻如鸿羽。若男见阳顶天身法飘忽,转而思道,若哥哥习了这等移形换位的功夫,还怕什么百损道人。当即笑道:“那也不错,您沿路上先喝这黄汤,到了百花谷再饮琼芳,才能品出美酒的纷芳。“无伤急道:“若男,此去百花谷早已过了七日,若七日不治,你的伤怎么办。” 正说话间,忽闻阳顶天叫道:“不好。”当即挟过三人,无伤只觉四周气旋如山洪突发,不过片刻已将众人冲出店外,闻得前方一阵轰隆巨响,见客栈内火光冲天,顿时烧作一片火海,烟尘滚滚,好在一行众人连同狗娃在内,远远立于店外,尽皆安然无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无伤惊道:“前辈,你使的什么功夫,怎么这……一下子就……。”若男道:“一定是那两狗女,曾我等不备,点着火摺,想要烧死咱们。”阳顶天叹道:“未曾想,一窖透瓶香就这么毁了。” 无伤道:“这里不是还有两坛么。”众人果见无伤肋下稳稳挟着两大坛子,阳顶天笑道:“我这套功夫,虽能移得活人,却不能挪移香铭,还亏兄弟你想得周道。” 若男道:“只怕你喝过玉酌琼芳,哪还会理这透瓶香哩……。”阳顶天打断她道:“姑娘莫要再说,我阳顶天最斗不过酒香,若真要引得我肚中馋虫发作,七日一过,你那琼芳好酒只怕也无福消受了。”无伤听出他话中之意,亦道:“若男,先治好你的伤势要紧。” 阳顶天又道:“兄弟,你年纪轻轻便取得一好媳妇,福气不呀。”言下似乎深以为憾。 若男微微一笑,不便再提,阳顶天道:“兄弟,我二人一见如故,咱们到了前边,寻一处酒肆,定要畅饮一番。无伤见他说得豪迈,不觉大感兴味,连声道好。挟着两坛子酒与众人一路上坡下坎,如履平地,阳顶天道:“宋兄弟,想不到你功力如此深厚,周姑娘武功看也不弱,怎么会受了这般重的伤。 若男笑道:“哥哥他空有一身内力,武艺可就差劲得很哩,也许玄冥双雄联手打他,他也打不过,还老是生气,说自个保护不了我。”无伤道:“若男,你怎知我打不过玄冥双雄,师父传了我海沙掌,他们若敢来,我一定能保护你。 阳顶天道:“海沙掌,这是什么功夫,你师父是谁。”阳顶天只道能教得他上层内力之人,定然来历非凡。无伤笑道:“我师父是颜志祥,颜师父,江湖人称海沙掌的便是。” 阳顶天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这倒没听说过。”无伤只觉师父行事不惯张扬,不为人知也是情可。又道:“阳大哥,若男是被百损道人偷袭受的伤,玄冥双雄就是他的徒弟。” 他又将那晚众人与张桢、百损道人屋顶一战尽数道来,阳顶天虽历阅颇深,却也听得出奇,不禁叹道:“混元掌张桢与那百损道人虽依附元庭,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吴越三杰于武林之中也大有名头,想不到宋兄弟夫妇年少有为,敢与一流高手对决,阳某人佩服至极,周姑娘这伤就包在我阳顶天身上了。无伤只觉,阳大哥武功极强,听他此话,犹如吃了一计定心丸。不禁问道:“阳大哥,此地离灵驼子代夫居处还有多远。”阳顶天道:“晓风谷地处中原腹地,若有快马脚力,离此不过日行程,只是那山谷地处荒郊,其间陡峭难行,若还带着这孩子,更是难哪,宋兄弟打算将他如何安置。” 无伤只觉,若是带狗娃儿回桃花岛,必然来回赶不及,唯有武当山地处中原,张三丰真人虽有负姑姑,却不失为一仁人君子。说道:“武当山张真人为世人称颂,我想带他上武当,投在张真人门下。”阳顶天道:“如此正当顺路,晓风谷地处五当山南麓的神农架中,阳某人虽是明教中人,素闻武当山张真人修为高深,扶危济困,为江湖中人敬仰,正好前去拜会。 无伤笑道:“那可正好。”阳顶天见他一路环抱着两坛酒,肩头上还负着那孩子,一鼓作气走了数十里,也不嫌累,不觉说道:“宋兄弟,我看周姑娘也累了,前边不远有处有林子,我们且去打两只野兔,将这两坛好酒吃个磬底,你看如何。” 无伤道:“阳大哥,好不容易得来的好酒,您不留着自己喝,倒先请我喝了。”阳顶天笑道:“兄弟说哪里话,我阳某人是这么气的人么,我只等着喝你媳妇儿的玉酌群芳,哪还在乎这点黄汤。” 若男扑噗一笑,只觉世间男子果真都如此爱酒。说道:“阳大哥若是喜欢,我那几坛好酒就为你备着,再不与了旁人。”一行人走入前方松林,见阳顶天纵身掠过,晃而不见了人影,不过片刻却又闪将出来,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灰兔,一只花斑野鸡。 若男将山鸡和着毛,囫囵裹过一团湿泥,就地升了火,灰兔亦退了毛皮,穿在火上番烤,她见阳顶天轻功了得,心里捣鼓着让他教哥哥功夫,方才蒙他救了性命,我们又无半点惠处与他,一时不知如何启口。 无伤见她看似心不在焉,不禁问道:“若男,往日见你做这叫鸡,都是先拔了毛,再用荷叶包裹,怎么这次和着毛就烤了,也不放料。”若男抿嘴一笑,说道:“你说的那是精致的做法,叫化鸡嘛,乞丐偷了鸡哪有这么多讲究,都是和着毛就地烤着吃了,虽看似简单,却最能留住鸡的鲜味儿,这正宗的叫花鸡才不放料哩,阳大哥一会就着鲜鸡下酒,才叫有味儿。” 阳顶天笑道:“宋兄弟,看来你媳妇比你懂得多得多哩。”无伤自在一旁讪笑。若男道:“阳大哥你走南闯北,自然见识非凡,刚才你使的那套功夫威力无穷,那才叫人佩服。”阳顶天道:“宋兄弟功力深厚,普通人要练就这般内力,我看需得三四十年,玄冥双雄这二人武功虽是不错,你们两口既能敌得过张桢和白损道人,又岂会怕他。” 见若男抿嘴不语,无伤道:“那是他们人多,师父教了我海沙掌十三式,虽然最后三招还不曾练熟,若他们来了,我也不怕。”若男急道:“你打人一掌,却叫别人打了你十八掌,那有何用,别说张桢了,换作是我,你也打不过。” 无伤笑道:“我当然打不过你……。”若男瞅了他一眼,他再不言语了。阳顶天只觉宋无伤内力纯厚,能习得这般,吾性自当不差,却瞧他笨手笨脚,身法远不及周姑娘灵便,心下大为不解,说道:“我看宋兄弟内功了得,不如你二人比比招式。” 若男退了数步,双手一错,叫道:“无伤哥哥,你来。”无伤稍有迟疑,阳顶天道:“周姑娘有伤在身,你不用内力与她过招,切磋一下就好。”无伤道:“阳大哥,我若不心伤到若男,还劳烦你将我挡开。” 若男抢上前来挥拳便打,无伤持掌来迎,若男反手数拳,变招连连,使的正是空明拳法,他稍不及防,身后早已连中数拳,此拳法最能以柔克刚,顺着力道而去,他竟踉跄跌出数步,见她挥拳又至,无伤起手一架,她拳路急变,勾手往他两肋击去,喝道:“哥哥,你还不出招。” 无伤集中精神,双掌架开,顺势番出一招乘风破浪,见她双拳绵软,极速变幻,早已抽身,空明拳来回挥落变招,虚虚实实,看得人眼花缭乱,无伤一路海沙掌打出,虽拆了她数拳,只觉周身辟里啪啦,左肩、右臂、胸口、后背,接连中了十数拳,虽不觉疼痛,但被他借力打力,左右跌撞,甚是狼狈不堪。 阳顶天赞道:“好拳法。”若男收拳跃开,拍手笑道:“哥哥,怎么样。”无伤笑道:“若男,你打得真好,莫非你的伤全好了。”阳顶天笑道:“周姑娘,你这套拳法我虽未见过,但就招式而论,能以虚击实,借力打力,以快打慢,实属上乘,宋兄弟这套掌法就……。”阳顶天说着略微一笑,却又不语。若男道:“阳大哥,他连我都也打不过,日后再碰到朝庭的人,如何应对,不如你教他几招罢。”明教一贯与朝庭为敌,她此言假借朝庭,旨在让阳顶天传无伤功夫。 阳顶天道:“宋兄弟内力深厚,只是输在掌法上,待我演练数招,兄弟你仔细看好,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了,只是日后若有人问起,万不可提及阳某人姓名,只说是你自会的,且不能再传与旁人,兄弟若是同意,我便打来看。无伤寻思,阳大哥欲传我功夫,为何如此避讳,却又只说打来看看,心下大为不解,只觉大哥他不愿道明,定有难言之隐,因怕他为难,故而说道:“阳大哥,无伤笨得很,一定看不明白,我看就不劳您费心了。” 若男已然瞧出三分,只觉哥哥既非明教中人,明教教规森严,阳大哥身为明教光明右使,自然不便传外人武功。一会儿看他出招,我便默默记下,即使哥哥他一时看不明白,日后我再转而教他便是,杨大哥此番盛意难却,哥哥却不明所以,不禁说道:“无伤哥哥,阳大哥有意教你,你可要看好了,只当是切磋武功,我们以后都不说出去便是。 无伤道:“那也好,若我日后提及阳大哥半个字,便让我一招也学不会。阳顶天只觉无伤此话颇有深意,他既一招也学不会,又怎会透露,不禁笑道:“那好,周姑娘,就请你暂且徊避。”若男虽极不情愿,只能挂着一脸无奈走了开去。无伤道:“妹妹,你就在林子里转转,可别走远了。” 若男走入松林,见四周郁郁葱葱,松枝生得繁茂,空气清香,却无半点闲情雅致,踱步徘徊,扯着松果把玩,心下闷闷不乐,只觉哥哥悟性太差,定然学不了阳大哥的功夫。 正思间,眼角突见密林深处拂现有人,躲躲藏藏,蹑足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正是老对头,翻天修罗薛殷天,若男暗暗叫苦,哥哥和阳大哥不在,我功力尽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翻天修罗、捣地鬼这两煞星一贯形影不离,如今老大到了,老二恐在其侧,果见他与闵殷海二人忽隐忽现,四顾探来,若男暗道棘手。 又见那姓薛的畏首畏尾,只顾远远跟着,好似不敢近身,甫闻闵殷海说道:“哥哥,那妮子挨了师父的玄冥神掌,身受重伤,何不上前将她杀了。”薛殷天道:“你瞧她走路带风,哪像重伤之人,其中难免有诈,再说这样的美人儿,杀之岂不可惜。”这二人前番在若男剑下吃过苦头,惧她剑招厉害,皆不敢上前,只能悄然尾随,倘若见她一有颓势,即便下手,到时要杀要剐,还不由我兄弟说了算。 若男只当没看见,却已猜着几分,故意抽出腰间双剑,持剑而行,待引他二人去了哥哥那里,合众人之力,杀之而后快。 薛殷天又道:“兄弟,不对,按说这妮子武功之强,怎么会没发现咱哥俩,难道是她武功尽失。”闵殷海道:“我看也是,这妞与那臭子如胶似漆,这会儿怎么不见那臭子。”薛殷天道:“定是躲在了暗处,若等她寻着帮手,却难应付,她若受伤,轻功定然施展不开,待我前去将她截住,你留在此断了她退路,咱哥俩来个前后夹击,看她还跳得出我的手掌心。” 若男听他一说,暗道不好,不觉加快脚步,追着无伤二人方位急奔而去,闵殷海大叫道:“大哥,不好,别让那妮子跑了,快追。” 若男自随周伯通长于百花谷,也略懂些奇门阵法,将计于林间左折右转,直绕得二人晕头转向,不识来路,瞬间不见她人影,恍惚走了一阵,似闻着烤肉美酒,飘香扑鼻,又见她身姿飘逸于林间,只觉走入迷阵,二人心下胆怯,却又欲豁难填,忍不住前方酒肉美女,于路追去,见不远处青烟廖廖,急步而至,突见宋无伤伫立在侧,身前烤着鲜香的兔肉,还有两坛好酒,四顾望去,再无旁人。 闵殷海见那美酒烤肉,意欲上前来取,又见无伤挺身立于当前,心下畏惧,薛殷天喝道:“臭子,果真是你,兄弟,我们一起上,将这臭子拿了,再去寻那妮子。”闵殷海隔着坛子嗅到那酒香浓烈,魂儿早已被勾走,原还有所忌惮,这会心神全都牵引着那两大坛子,见无伤挡在身前,急忿而道:“臭子,快让开。” 他倒全然不惧,蹲腿弯臂,双手一错,回力纵身,使出一招饿虎扑食,持掌袭来,薛殷天亦甩开掌风击来。林间阳顶天道:“别怕,用那招神牵鬼制破他。”这般左右来敌,无伤本是一片茫然,闻他一说,不觉沉下气来,聚于双掌,左右齐出,混元真力抵住两旁来击,含而不发,二人只觉自身掌力所及,形如一团绵软,不禁运气催发,无伤挥掌自如,摇晃如圈,牵着二人随风而动,不料他双掌顺势一收,纵身跃开,二人措手不及,掌力倾泻而出,却朝着自个兄弟打去,无伤初学此招,收掌过急,二人功力不弱,临急变向,只闻喀喇喇枝干断裂之声。掌力相隔尺许打折了两侧松树。 阳顶天又道:“心他的钟馗点道。”见闵殷海果然抽出判官笔,径直往无伤肋下击来,薛殷天亦持铁杖来助。阳顶天道:“这招需用挪移手来解,无伤暗运真力,聚于掌心,合着笔锋上下旋引,那支铁笔竟随他劲力偏移,骤而运气催出,一柄十几斤重的铁笔如离弦之剑,径直朝向薛殷天射去,他心头一怵,闪身持杖格档,那笔头擦着火花掠过,直端端插进一株大树,笔尖尽数没入,闵殷海失了兵刃,惊怒交加,又闻阳顶天道:“他下一招使的是蛟龙出海,虚实宋兄弟可得看仔细了。” 果见闵殷海扎下马步,纵身一头撞来,这招铁头功却是虚招,暗地却运气于掌,只待近身,出其不意,挥掌来击,谁知被阳顶天看破,无伤早已闪过一侧,疾出手点其左右肩井穴,好在他武艺精湛,临急变招,抢先折掌来迎,二人急拆数招,薛阴天挥杖来助,阳顶天又道:“用乾坤手制他。” 无伤手腕一转,气运于掌,闵殷海只觉他掌间一团绵软,挥招无所着力,不料光头额际竟被他内力粘住,一时挣脱不开,随他手腕绕转翻腾,尽显狼狈不堪,薛殷天举杖左右不下,欲下杀手,又怕打着自个兄弟,无伤双掌劲力催出,闵殷海连头带人飞将出去,与他两两撞作一团,滚了一身湿泥。 二人武功原本不俗,合力齐出,竟然栽了,只因有人暗中指点,惊怒交集,点地站起,向着林间叫道:“什么人,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若男藏身松林间,此番纵身跃下,连连拍手叫好:“哥哥,你打得好,你们两个罗刹鬼,整天只念着酒色财气,也算英雄。” 薛殷天大怒喝道:“好你个妮子,老子今天便收了你。”若男冲他扮了个鬼脸,急躲在无伤身后去了。无伤见他二人纵身扑上,措手不及,双掌齐出接住,正要催功,二人扭身虚晃一招,各自抽出兵刃齐至,无伤右掌接住判官笔,左掌搁过铁杖。 先前因阳顶天指点,三式怪招本就使得一知半解,心下一急,却又全都忘了,怎料这二人身形极快,招式急转,薛殷天杖头已分措他左右双膝,无伤右掌推空,闵殷海却已持笔急下,正要猛下杀手。 不料半空中坠下黑漆漆的一团,不知何物,重重打落笔上,闵殷海只觉震得手麻,心头一惊,他生平只怕一人,先前听他说话,本有疑惑,此番定睛一看,果是一个黑漆漆的酒葫芦,不觉失了魂魄,吓得掩面叫道:“人有眼不识光明右使大人驾到,若早知是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酒仙大人。” 若男暗暗吃惊:“这二人武功高强,刚才还不可一世,怎么突然之间怕成这个样子,还叫阳大哥什么酒仙大人。”当即喝斥道:“你们两个狗东西,坏事做尽,这会儿倒知道求饶了,刚才是谁扬言要收了本姑娘的。” 闵殷海唯唯说道:“哪敢,哪敢,要早知道您是酒仙大人的朋友,我兄弟二人怎敢放肆。”薛殷天一脸疑惑道:“兄弟,不过一个酒葫芦,你怕他作甚,这臭子非我二人敌手,什么酒仙,他有何能奈?” 闵殷海急忙捂住他嘴道:“哥哥,声些,要是让酒仙大人听道可不好。”薛殷天心下惊疑不定,不禁喝道:“臭子,有种的别叫帮手,我们再过一百招。”话音刚落,突见阳顶天纵身跃下,身法极为飘逸,闵殷海一见是他,扑咚一下伏跪在地,说道:“人有眼无珠,不知酒仙大人驾到,罪该万死。”若男笑道:“也不需要你们万死,一人死一次就够了。”薛殷天大怒,正要发作,却被闵殷海扯住裤角急道:“大哥,不要命了?快跪下,给酒仙大人磕头请罪。” 这兄弟二人虽坏事做尽,其间感情莫逆,薛殷天虽有疑惑,但见阳顶天身法极快,仅凭一个酒葫芦便能打掉兄弟兵刃,这会见他尚且如此,虽有万般无奈,却也跟着跪下,悻悻而道:“给酒仙请罪,若有得罪,请恕人无礼。” 若男笑道:“这也算是请罪,一点诚意也没有,你们两个互扇八百个耳刮子才算谢罪。”二人闻言,心下一怵,八百个耳刮子,岂不打得鼻青脸肿,一时面面相觑,下不去手。若男道:“怎么,还不动手,你们两个作践别人之时,怎就心狠手辣,那也行,先各自扇八百个耳刮子吧。” 闵殷海无奈之下,又见阳顶天、宋无伤二人沉默不语,只觉这八百个耳刮子是躲不去了,当即左右而下,自个扇起耳光。若男指着薛殷天道:“你还不打。”见他哼叹一声,也自打起来,又继道:“用力打,不许停,打轻了不算数。”一时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这才笑道:“阳大哥,无伤哥哥,我们先去喝酒吃肉。”三人伏地而坐,阳顶天开了一坛酒,与无伤畅饮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若男笑道:“阳大哥,这两个鬼怎么一见这酒葫芦就怕成这样,还口口生生称你作酒仙大人。” 阳顶天提起酒葫芦大饮了一口道:“就是个乘酒的破葫芦而已,丢在街上也没人去拣。不过他怕我,是因这葫芦所盛之物。”他又扯下一截鸡翅来啃,慢慢说道:“周姑娘这叫花鸡果然鲜香,俗话说,樵夫砍柴一刀切,油郎油线穿钱眼,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阳顶天别的不敢说,单说饮酒,我若说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早年间,这兄弟二人还是绿林大盗,这姓薛的子最为好色,每晚要寻一名良家女子行淫。若男道:“什么叫行淫。”她长成十四五岁,却从未闻男女之事,虽与无伤拜堂,二人一向感情笃真,又无旁人指引,只道夫妻之间便是不离不弃,竟还从未行过此事,自然不懂。 阳顶天笑道:“你回去问你娘便知。”若男道:“我娘早死了。”阳顶天道“那问你丈夫。”见无伤痴痴地摇了摇头,阳顶天吃了一惊道:“啊!怎么,你们二人还未行过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两人面颊一红,才知是那羞耻之事,却还一知半解,一时不便再问。只道:“那后来呢?”阳顶天道:“后来姓闵的子拿了几个姑娘,被我撞见,这等恶事,我当然要管,将他打了一顿,拔了他一半的头发……。” 若男呵呵笑道:“这鬼额头上光溜溜的没毛,原来是拜阳大哥所赐。”阳顶天道:“这鬼倒还硬气,打死不肯求饶,仗着自个能喝,与我赌赛,若我喝酒能胜过他,便服我,这子还算有些能奈,我与他饮了三天三夜,被我灌得昏迷不醒,我本想一掌结果了他,念他是条汉子,饶了他性命,没想到这兄弟二人竟投身朝庭,干了许多恶事。” 无伤正听得兴味,见闵殷海悄悄跪移而来道:“宋少侠,您大人大量,在阳右使面前美言几句,饶了我弟兄二人性命吧。”心怯音,说得甚是凄怜。无伤道:“美言几句却也不难,不过你们二人今后可得重新做人,不许再做坏事。”见他唯唯道是,又道:“还有不许再与我和若男为难。” 闵殷海道:“那是,那是。”若男道:“无伤哥哥,这种人,跟他讲什么理,我看一剑结果了他是好。”无伤道:“若男,我看这二人懂得悔过,也没做出什么极恶之事,不如放过他们吧。” 若男道:“别看他们说得好听,若阳大哥一走,只怕会立马掉头杀了我们。闵殷海连声叫道:“不敢,不敢。”无伤见其甚是狼狈,不忍说道:“若男,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既然知道错了,日后定然不敢再犯,阳大哥,孰人无过,就给他们一次机会改过,放了他们。”阳顶天道:“难得宋兄弟大仁大义,既然兄弟出口,焉能不从,今日看在我这兄弟面上,再饶你们一次,去吧。” 若男拿起宝剑,在二人屁股上击了一记,道:“哥哥心好,替你们说了许了多好话,饶了你们狗命,日后再让我撞着你们不干好事,我便杀了你们,滚吧”说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屁股上。 二人连连磕头道:“多谢阳右使不杀之恩,多谢宋少侠,周女侠饶命之恩。”见他二人抱头鼠蹿,急匆匆去了,若男只觉无伤使的功夫威力无穷,歆羡笑道:“阳大哥,你刚才教无伤哥哥的是什么功夫,只三招就将这二人打得人仰马翻,哥哥他那么笨,还未学会,你可得多多指点一番。” 阳顶天笑道:“宋兄弟资质不差,若是换作常人,短时之内,绝难领悟,以兄弟所习混元内力,只需日后勤加苦练,必然精进。“阳顶天这门功夫,全凭内力斗转乾坤,无伤自幼修习混元真经,虽未曾学到两分,却能立竿见影。 无伤急道:“若男,东门姐姐的药效一过,你的伤可怎么办,我看还是早点去到晓风谷才是大事。”阳顶天笑呵呵道:“是呀,周姑娘的伤可不能耽搁了,你们俩个还未同房,要是姑娘真有什么不测,我这兄弟可就跟了别人了。”若男羞得一脸通红,抿嘴一笑,再不说话。 三人说笑间,若男不见了狗娃,原来阳顶天早发现玄冥双雄,将孩子藏在一棵大树之上,给了些兔肉,这孩子倒十分懂事,吃了饭,伏在树上睡了,找到他时,竟还未醒。 三人带着狗娃,一路西去,走出松林,远远地见一处破屋,四周杂草丛生,像是荒败日久,此刻天色已暗,众人进到屋内,桌椅板凳简陋粗砺,满是尘土,却还一应俱全,若男清扫了一番,四人环桌而坐,阳顶天拿着黑漆酒葫芦自饮起来,一面说道:“都说我明教中人行事乖张,杀人如麻,近来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将我教称为魔教,你夫妇二人年纪轻轻,也不怕我,还一起喝酒吃肉,阳顶天身为明教光明右使,居然带着一个姑娘千里迢迢去我教求医,那些名门正派若见了,岂不要说我拐骗少年。” 若男笑道:“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知道阳大哥武功卓绝,是个仗义的英雄豪杰。”无伤道:“元庭肆掠,中原的汉人百姓,好多连饭都吃不上,明教敢于抗争,匡扶正义,怎么能称为魔教。” 阳顶天大笑说道:“难得宋兄弟有这般见识,你我酒逢知已,我们再干一杯。”此时酒葫芦却已见底,他又笑道:“这饮酒不醉却也恼人,兄弟你带来两坛好酒还有么。” 若男抢着说道:“哪里还有,早被你们喝光了,那姓闵的鬼,见你们喝酒,口水都流了一地,那一脸苦相,我看比打他八百个耳刮子还难受呢。” 阳顶天道:“真是扫兴,明日我们寻个酒家,喝台大的,等到了晓风谷,可就没那么逍遥自在了。” 若男道:“我闻说明教之人,大多出身绿林,难道都不喝酒的么。”阳顶天笑道:“我明教教众遍布天下,普通教众入教三年以上才受三誓五戒,像我这样的,偷着喝酒吃肉,早已犯了大忌,你们到了晓风谷可别把我卖了。” 若男呵呵一笑:“原来阳大哥也是个酒肉和尚。”阳顶天笑道:“那可不一样,和尚吃酒吃肉,大不了被削去度碟,赶出山门,我明教中人若是犯戒,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我这个人就好这口,要是不让我喝酒,还不如把我剐了。” 若男道:“明教那么多破规矩,动不动就要剐人,那谁还敢加入明教。”阳顶天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想我明教中人,不敢妄称英雄豪杰,可大多还是胸怀冥冥之志,侠义干云之士,虽教规森严,若未被人抓着把柄,也不会轻易惩治。” 若男笑道:“那阳大哥岂不是被我们抓着把柄了。”阳顶天笑道:“你这丫头,我就知道你在想啥,难道不怕我杀你们灭口么。”若男道:“要杀你早杀了,又何必说这么多。” 阳顶天缓缓而道:“宋兄弟内功底子深厚,日后前途无量,要学功夫,何必急于一时。”若男道:“阳大哥,我只是担心……,朝庭那伙人除了玄冥鬼,还有大头尚桑普布,高丽的什么世子李成卓,这二人武功都比玄冥鬼要强,若是被他们抓着,可就惨了,还有那两鬼也知道你喝过酒了,若是传出去,大哥您可就……。” 阳顶天道:“朝庭那伙人说的话谁信,你说的什么桑普布,李成卓的二人顶个鸟用,不过,混元手张桢那才是利害,若是他来了,那可得心。” 无伤道:“张桢被东门大姐打伤了一只眼,又有阳大哥在,还怕什么。”若男笑道:“阳大哥,你和张桢你们两谁更厉害?”阳顶天不语,沉默片刻,又道:“这个……也不好说,张桢和宋兄弟的混元功源于一路,若论内力,应在我等之上,不过,他若想轻易取胜,也没那么容易。” 若男道:“阳大哥武功高深莫测,张桢一定赢不了。阳顶天道:“这也未必,不过我这乾坤大挪移若能练至四层……。”阳顶天笑了笑,却不接着往下说。若男道:“您刚才说的什么坤,什么移,刚才您教哥哥便是这套功夫啰。”见他沉默不语,无伤道:“若男,阳大哥不说,你又何必追问。”阳顶天道:“谁说我教过他功夫,我明教的武功岂可轻易外传。”见他话音陡转,若男不便再问,只觉哥哥不过学了三招,便有如此威力,若能得全整套,还怕什么张桢、百损等人,虽心有不甘,沉默了半晌无语,无伤道:“妹妹你有伤在身,天色已晚,不如带狗娃进里屋歇息,我们明日天亮还得赶路。 若男进至里屋,见纤尘四壁,哪有心思入眠,寻了些干草铺地,唤狗娃来睡了,独自支颐,辗转反侧,又闻外边阳顶天与哥哥言语了一番,起身透过门缝,见二人盘膝静坐,像在练功,心头喜道,阳大哥本欲传哥哥功夫,只是碍于教规,不便道明,我又何苦操心,思忖良久,确是有些累了,不觉沉沉睡去。 次日天明,睁开眼来,突闻屋外似有人声,透着窗阁望去,果是阳顶天与无伤哥哥二人,他们身前还有数人,一名白面公子,一个藏僧,正是李成卓与桑普布,其身后男男女女还有七八个高丽武人,桑普布道:“阁下守着这臭子不放,莫非也想夺那两部经书。”阳顶天呵呵一笑,却不理会。一旁李成卓低声说道:“这人可是明教光明右使,武功非同可,大和尚可要心,桑普布笑道:“什么左使右使,可及得过我师父,僧倒想领教一番。”桑普布年轻力壮,不知深浅,只觉那妮子不在,仗着人多,倒想跃跃一试。 阳顶天道:“原来是桑措活佛的徒弟。”桑普布道:“你怎知尊师名讳。”阳顶天笑道:“桑措佛法、武功均是不错,我们已有数年未见,未想他竟误入歧徒,依附朝庭。”桑普布只觉这人与师尊相识,来头不,心头一怔,道:“阁下有何能奈,竟敢对尊师品头论足。”见阳顶天笑而不答。桑普布恼道:“阁下有辱尊师,休怪我无礼了。”纵身轮着金刚杵击来,力道强劲,呼啸带风。阳顶天双手交错,桑措只觉挥杵所及,一团绵软,见对方力道雄劲,杵头被他隔空粘住,力不能拔。阳顶天双手一旋,喝道:“去罢。”桑普布被一团巨力催开,后身一仰,凌空飞出丈许,好在他内力不弱,于半空中兜了数圈,方才落地站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桑普布心下一惊,对方功力之强,他又识得师门,想必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靠向李成卓一侧,再不敢言。 李成卓见他一招之内将大和尚击退,功力深不可测,定是前辈高人,拱手说道:“阁下武功卓绝,在下十分佩服。”一面唯唯而退,只觉今日若有此人在场,我等却是万万不敌了。正要寻隙脱身,忽闻身后啪啪……啪啪……,数声掌音清脆。 回头一看,心下又惊又喜,不远处一女子徐徐而来,周身缨络华贵,锦衫罗裙,发束翠簪,生得娇艳欲滴,身后随来的还有两名女子,皆是花容月貌,娇息喘喘。 李成卓面颊微红,急忙合着众人俯身叩拜道:“属下参见公主,不知筱玉公主大驾,请公主恕罪。”来人正是张玉,数年一过,已是娉婷玉立,美艳不可方物。她却毫不理睬,拍手说道:“阁下武艺倒是不错,不过本公主既然到了,你也休想带走此人。”又见众人跪地不起,取出配剑,合鞘击在李桑二人肩头道:“你们还不起来。”无伤见她朱唇微启,瓜子脸上五官明艳动人,相较儿时别有一番风韵,举手投足却还留有三分少时的稚气。 他虽不甚敏锐,数年前武林大会之事却还记忆犹新,不觉说道:“你……,难道是张玉。”张玉见他高大英武,活脱脱一个俊朗少年,不觉脸上微微一红,若非此人数年前打伤我,现又伤了爹爹,却还不错,她嗔目一望,悻悻说道:“你,什么你,宋无伤,你伤了我爹爹,若是识相,乖乖跟我走,你要是不从,我便杀了你。” 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决绝。若男见那女子甚是貌美,无伤哥哥真还认得,又闻她居然能叫出哥哥姓名,心下早已按捺不住,不觉冲出屋,大声说道:“无伤哥哥,她倒底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认识。” 张玉吃了一惊,抢先说道:“你是谁,无伤哥哥,酸死了,也不害臊。”若男道:“他是我相公,有什么害臊的。”张玉心下一惊,冷冷笑道:“宋无伤,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骗得人家大姑娘口口生生哥哥,相公的。” 无伤道:“我和若男已经成婚,我们怎么叫,关你何事。”张玉心下一恼,只觉这少年纯实,果真讨人喜爱,醋意莫名而来,宋无伤功力深厚,与家传混元内力同出一源,她虽贵为公主,却从未见过这般卓异少年,爹爹抓他只是为得混元真经,他既已成婚,我却偏偏要把他抢来,也算遂了爹爹心愿。 笑道:“他这个人,贪财好色,时候就欺负我,我看你长得不错,可若跟了他,这辈子可就惨了。”无伤是什么样的人,若男心里清楚得很,便知她言语相激,旨在离间我夫妻二人,此人未免太看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她微微一笑,说道:“哥哥对我一心一意,倒是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入了多少人床帏,行那个什么……。”她看看了阳顶天,二人微微一笑,又道:“闲来只知道挑拔别人夫妻,勾搭人家相公,无伤哥哥便是多看你一眼,也是玷污了他。”张玉闻言,心中怒不可遏,急道:“你……我现在便杀了你。”说着便拔剑而上,径直朝着若男胸口刺去。她自随张桢修习混元真经,这一剑来得急猛,是何等威力,若男伤重,内力尽失,早知避不过去,却还挺身而立,由她刺来,无伤早已闪身挡在身前,情急下,不觉使出阳顶天所授挪移手来,张玉混元内力早已突破一层,相较与无伤在百花谷勤习之功还是远远不及。数年来,她武功精进不少,所习剑法均是张桢倾力所授,急切使出,一时却忘了变招,长剑所触,只觉绵软无着,剑锋斜出,被无伤借力反震,猛地飞出数米。 她内力深厚,腾空一跃,收势落下,未想宋无伤果真为了此女,竟连性命不顾,也要护她,心下又气又恼,冲着众人叫道:“你们,还不给我上,杀了这女的。” 李桑二人面面相觑,见他二人挡在身前,好似两堵坚墙,自知不是无伤、阳顶天对手,却又不敢违命,二人之中,无伤看似最弱,李成卓道:“大和尚,那姑娘受伤颇重,一定跑不了,你我先将这臭子拿了。 说这话时,心下只盼那姓阳的不要插手,二人挺身而上,双双从两侧攻了上来,身后高丽武人齐出,无伤左右催力,欲使乾坤手拒敌,怎奈李成卓无极剑法疾迅,看似早知他内力奇雄,虚晃一招,避开掌心,持剑击往下盘,说道:“大和尚,这子招式古怪,休与他掌风相接,二人一左一右,招招下行,无伤未料对手突地变招,双足点地,使开灵鳌步腾空闪避,众人寸步不让,各自使出看家功夫堪堪击来。 一边剑气如梭,接连挥出辟空绝尘、洪宇归元数招,招招极俱变化,一面铁杵带风,使的是藏边密集金刚杵法,无伤乾坤手却系初学,一时无暇施展,好在有混元真力护体,李成卓手下武人近不得身,他两手分使海沙掌左遮右档,只守不攻,虽不能伤,却是眼忙脚乱,双方拆斗了十来招,不分胜负,张玉见众人打他一个,兀自缠斗不休,对面若男嘻笑着,冲她吐舌头、扮鬼脸,神情甚是不屑,心下大为恼怒,急想趁隙袭刺,却被阳顶天挡在身前。 张玉知他武功厉害,急道:“本公主要教训她,与你何干,快些让开。阳顶天笑道:“阳某答应过这位姑娘,要保她七日平安,岂可失言。”张玉急忿之下,怎忌深浅,使出家传五行破空剑法刺来,此剑法乃张桢看家剑术,依五行真气所创,张玉混元功力不弱,导气行剑,早已游刃有余,剑招一出,五方五位皆是剑影。 阳顶天未料她剑法绝妙,失了先手。张玉见他身法如电,虽一时左闪右避,脚下却虎虎生风,阳顶天施展乾坤大挪移步法,影幻一般,穿于剑光影像之隙,张玉虽剑法精妙,见他身法诡异,却也捉摸不定,只觉剑锋所及,一团绵软,斗了十招有余,不知何时却被一股怪力反震,原来乾坤大挪移神功,最能颠倒两仪,反转阴阳,遇强则强,所出之招被他功法悄然转换,好似持已之剑尽击已身,剑柄化作剑头,堪堪倒向自身,剑柄无锋,力道却沉,不觉胸口、肋下已中数下。 她虽有混元真气护体,怎奈周身吃痛,踉跄退了数步,跌坐在地。阳顶天本就无意伤她,倒是张玉招招使出全力,被自个功力反震,看似伤得不轻。 李成卓见她猛地倒地,一脸焦虑,只怕张玉有失,晃开无伤,丢下桑普布去了,他这一走,桑普布双手怎敌四拳,又斗了数招,无伤功力远在其上,借着左右互搏,右手已然腾开,顺势一招含沙射影击在他左肩之上,桑普布只觉震得手麻,臂上隐生剧痛,舞不得铁杵,恍惚间见无伤左掌又至,已无力可避,不禁闭上双眼,不料对手掌风相距面门一尺,嘎然而止,睁眼看时,却闻他说道:“大和尚,你走吧。”对方忍下杀手,自己好歹捡了一条性命,暗自庆幸之余,不觉心生愧歉,也不言语,竖掌持礼,退在一旁。 张玉虽受了内伤,勉力支起,只觉周身疼痛,李成卓抢在身前,将她扶住,说道:“公主,你怎么样。”不料被她推开,哪知自个受伤颇重,使不了剑,蹒跚行了几步,见宋无伤与那女子偎依在一起,情意绵绵,甚是体贴,心下更觉恼怒,不觉涌出一口鲜血。 李成卓一脸闵然,柔声道:“公主,你受伤了。”张玉提上一口气悻而说道:“我不用你管,还不给我上去,杀了那女人。”李成卓只觉,大和尚已败下阵来,公主受伤不浅,我方势单力孤,绝非他二人对手,倘若公主有何闪失,怎向皇上交待,急出手点在她灵台、神道二穴之上,轻声说道:“公主,属下得罪了。” 张玉一时晕昏过去,被他抱起,众人缓缓退去,刚迈出数步,却见阳顶天只身挡在路前,说道:“我这里岂是你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李成卓心下一颤,道:“前辈武功惊人,在下十分佩服,您又何必与辈们一般见识。” 阳顶天哈哈一笑说道:“我明教素来与朝庭水火不容,你与那和尚原是化外之人,这姑娘却系汉人,你们走得,她却走不得。”桑普布也不过二十来岁,却留着一脸胡茬,十分强壮,此刻被他唤作和尚,却如顺兽一般,合掌作揖,看着甚是奇怪。 无伤若男听闻,缓缓步上前,一时不知阳大哥为何要留下张玉,见众人颓靡不堪,于心不忍。李成卓瞅了他一眼,只觉此人老实巴交,他即与公主相识,又与阳顶天要好,眼下众人已无退路,倘若求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往日公主虽有些娇蛮,对我等属下却是甚为体已,眼下见她娇容不省,越发惹人怜惜。 说道:“宋少侠,你与玉儿自相交,有劳您在阳前辈面前说两句好话,放过玉儿。”先前还称为公主,此刻却唤她作玉儿,语气极近婉约,却别有一番深意。 无伤只觉此人一贯缄口不言,未料他竟会来求,我又何尝与她相交,这女子虽蛮不讲理,却极为孝顺,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李成卓见他犹豫不决,扑咚一下跪在身前,大声说道:“求宋少侠大发慈悲。”无伤心下一软,将他扶起,当即说道:“阳大哥,还是放过她们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阳顶天道:“她爹爹甘当朝庭鹰犬,与你有杀亲之仇,就这么放了她,岂不可惜。”无伤道:“张桢虽然可恨,许多事却与她女儿无干,这些人都受了伤,我看不会再来找麻烦了。”阳顶天笑道:“宋兄弟,你为人纯厚,想这世间之人,争名夺利,杀妻弃子的不在少数,像你这般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还是头一见着,既然兄弟开口,放过她也行,不过兄弟得答应阳某一事。” 无伤道:“阳大哥有何为难之事,尽便开口,宋无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阳顶天道:“兄弟果然爽快,只是此事现在提及,为时过早,日后兄弟当须记得今日许诺便好。”无伤寻思道:“阳大哥有何为难之事,他既办不到,我自然不能,只是他所求何事,一时却想不明白。”说道:“只是……,阳大哥,无伤一不做有违良心之事,还有……,若男爹爹将她托付于我,若要和她分开,无伤也恕难从命。” 阳顶天笑道:“兄弟不必担心,你说的这些都与此事无关。”若男只觉:“这群人三番五次要拿我和哥哥,如何能轻易放过。遂指着李桑二人说道:“无伤哥哥,他们与那玄冥鬼原是一伙,暗地里不知做过多少坏事,为何不将他们杀了,把这女子交与阳大哥处置。” 桑普布闻言,冷冷说道:“姑娘休要血口喷人,我和尚做事,奉诸善行,从不滥杀无辜,今日技不如人,阁下要杀要剐,何须多言。”无伤道:“若男,他二人也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已,无伤读书不多,可先生常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要寻张桢报仇,拿了他女儿,却是不妥。” 桑普布闻言,不禁合掌作揖道:“宋少侠心性纯善,日后必有善报。”若男喝道:“大和尚,谁听你在这儿溜须拍马,哥哥想要饶你,我却饶你不得。”心下闷闷不乐,侧过一旁。 无伤将手搭在她肩头柔声道:“好妹子,就听哥哥一言,放了这大头和尚他们。”若男只觉:“哥哥心地纯厚,不肯滥杀一人,我若不遂他,他心里定然不快,指不定会恨我,只要他心里有我,快活便好。”却又微微一笑,说道:“大和尚,李成卓,算你们命好,碰上无伤哥哥这个大菩萨。”她本想说他大呆瓜,见桑普布面色甚为恭敬,却又临及改口。见那和尚果真合掌作揖,俯身下拜,不觉噗哧一笑,李成卓亦拜过诸人,抱起张玉,一行人簇拥之下急匆匆去了。 见李成卓等人去得远了,无伤松了一口气道:“阳大哥,张玉是张桢的女儿,我怎么听他们称她为筱玉公主。” 阳顶天道:“张桢武功高强,是忽必烈身边的红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被忽必烈收为义女。”无伤道:“那个李成卓后来怎么又称她作玉儿。”若男笑道:“那姓李的定是喜欢张玉,才这样叫。”无伤只觉,张玉自性格蛮横,自己唯恐避之不及,还有人讨好她,一时想不明白。 阳顶天道:“李成卓本是高丽皇族,这等蕃属国之人,想要巴结中国权贵,也在情理之中。”若男道:“我看那姓李的,倒像是真心对她好。”众人走了一阵,阳顶天笑道:“宋兄弟,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仇人的女儿来了。”无伤只觉她父亲张桢虽然与姑姑的死脱不了干系,但自与她相识,她虽蛮横无礼,若与李成卓结为伉俪,也是一桩好事。说道:“张玉我自便识得她,那是四五年前,这女孩的时候便有些娇蛮,阳大哥,若男,李成卓若是真喜欢张玉,他们能成婚么。” 阳顶天呵呵一笑,也不作答。若男并未看出张玉是否中意那男子,倒是对哥哥感觉异样,一时又看不明白,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若要有非分之想,我便杀了她。” 无伤只道张玉一定恨我打伤她和她爹爹,却不知若男言中非分之想所指为何,一时想不明白。过了一会,阳顶天道:“宋兄弟,你看前方屋舍,一定是个集镇,我们前去买三匹快马赶路。” 若男歇了一晚,精神极佳,一路步履轻捷,却还嫌慢,若换作往日,凭她轻功身法,既便行路,也似骑马一般,闻阳顶天所言,只怕再起波折,连声拍手道好。 随她走了一阵,见不远一条道横亘在前,地处郊野十字路口,左右稀稀落落有人经过。阳顶天寻思:“此去右前两道皆是晓风谷方位,两道前方尽是市集,却不知走哪条道好。”又见左右百姓人等见着众人皆是一脸惊惑,避之为快,只觉奇怪。 当下拉过一名男子问讯,那人一脸惊悚,指着若男腰间两柄长剑颤颤说道:“她……她有刀。”若男道:“有刀怎么了,你怕什么。”那男子道:“前边不远便有官军盘查,若发现有人带刀,非杀头不可……。”说话间骤然闻得一阵马蹄声至,未及说完,那人急匆匆走了,刚跑至道口,便见飞来一骑,马上弯刀划过一道银光,血色飞溅,先前还活生生一人,立时倒毙。 三人吃了一惊,眼前一队蒙古官兵,五骑人马,手中各持弯刀,踏马而来,为首那人看似一名军官模样,叽哩咕噜说了一通,五骑元兵立马围拢上来。阳顶天道:“兄弟,这些苍蝇像是饶不过我等,且看好你媳妇。” 见那军官大喝一声,元兵未及出手,阳顶天早已点足腾上,一道掠影划过四围,伴着啪啪啪数声清脆,元军脑门皆已中招,翻身跌落,立时身亡。若男走上前去踢了踢那军官脑袋,见已死透,笑道:“看你耀武扬威,滥杀无辜,阳大哥,前边既有元兵盘查,我们何不着了这身皮,扮蒙古人耍子。” 阳顶天笑道:“这样最好。”说着便扒下元兵衣物,无伤力大,见一旁芦苇生得繁茂,遂将尸体藏了,众人换上一身蒙古装扮,互视一番,倒还像模像样,各人挑了三匹军马跃上,拉过辔头,狗娃身,无伤让他紧紧抱住自个腰间,使军服遮了,倒也无从分辨,若男拾了那军官马鞭,纵马扬鞭,看她英姿飒爽,倒像一名女兵,将盔绒裹了面,掩过秀颊,才让人一眼看不来,骑马绕了一圈,又折转回来,笑道:“阳大哥,你作军官,我和哥哥都扮兵,听你号令。” 阳顶天笑道:“三百,三百。”无伤道:“阳大哥,你也会说蒙古话。”阳顶天呵呵一笑,说道:“早年间学过几句,唬人还行,却骗不了蒙古人。” 三人纵马急驰,路上百姓见是元兵,尽皆奔走急避,若男道:“这些百姓想是被蒙古人欺压怕了,像避瘟疫一样躲着我们。”阳顶天道:“元庭暴虐,灭宋时屠杀了数十万江南百姓,还有不愿降元的南庭贵胄、家眷人等数万投海自禁,汉人元气大伤,百姓怎能不怕。” 众人行至一处道口,见前边一名蒙古军官领着十几名兵卒,各个手持弯刀,一众百姓行过那队官兵身前,便跪下磕头,右首一名元兵大汉,手持长鞭,左面一名汉人通译问道:“姓甚么?”那人答了,那元兵大汉便挥动长鞭,啪啪啪打上三鞭。 蒙古人眼里,南人如同牲畜一般,最为轻贱,但凡过路都要受这三鞭之罚,以明身分,若有蒙古人或异族人过往,待遇又大为不同。一会功夫,已有数名百姓被当作驴马打了一通,那兵汉像是打累了,又收回鞭子,见一名百姓报了姓名,索性一把扯过头发,啪啪啪,就是三记响亮的耳光,一脚踢在屁股上喝道:“滚吧。” 三人骑马行过百姓身旁,那些蒙古人见了官长,尽皆扼手在胸,注目仰视,神情甚是恭敬。那军官模样之人与若男穿着有些相似,像是同级,眼神微微打量了她一番,正要说话,被若男一鞭子夹头夹脑地打来,那军官哇哇大叫,想要上前理论,阳顶天见状,纵马上前,叽哩咕噜说了一通蒙古话,那军官才唯唯退下了。 三人骑马急驰而过,虽是市镇,一时不便停留,行了里许出了镇,若男问道:“阳大哥,你刚才跟那鞑子说些什么,怎么你一开口,他便怂了。”阳顶天笑道:“我只说,这是百户长大人,还不退下。”若男道:“什么是百户长。”阳顶天道:“你戴的银牌上刻有三珠,自然是百户长了,我也是瞎猫蒙耗子,未想那元军倒还当了真。” 若男看看了胸口的银牌,果是阳刻三珠。她只觉这银牌刻得精致,一时戴在胸前把玩,并未多想,虽不明缘由,只觉若早知有这护身的牌符,就多打他几鞭,好替汉人百姓出口恶气。 阳顶天策马急驰,二人紧随在后,一路上绿野平畴,好一派春光明媚,无伤想起若男的伤势,哪有心情停留赏玩,只怕中途再生变故,也不打尖住店,于路歇马停踌,毫无懈怠,倒还顺畅。 不觉中行了三日有余,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这天日已过午,杲阳炎炎,行到一处荒郊,见前方山势连绵,阳顶天知道已过了湖北境内,离灵驼子所居神农架已是不远,说道:“宋兄弟,昨日走过了武昌郡,若抄道翻跃这些山头,好过走大路折转,只是山路崎岖,骑不得马,你媳妇还好么。”无伤怜她筋脉受创,一路与她导气疗伤,见若男虽行若常人,知道东门剑七日药效还剩两日,唯有提早寻着灵驼子,才可保万全,说道:“阳大哥,山路虽陡,我背着若男走,也不碍事。”阳顶天知他内力深厚,呵呵一笑。 神农架山区离此地不远,当下细细寻路,无伤虽负着若男,二人一路轻功跑,如履平地,山间青石水流淙淙而过,绿松青草布着烂漫野花,却也令人心怡,翻过几匹山,见一处高山崖壁,好似山穷水尽。正疑惑间,忽觉一缕轻风划过,若男道:“灵驼子大夫所居之地既唤晓风谷,我们跟着轻风走看看。”阳顶天道:“不错。”遂顺着山谷风向行径。 众人又走了一日,穿过一处峡谷,果见一条山道,路虽平坦,却时有山蛇,野物遍布其间,二人脚快,行了一程,却见溪水浮萍,松枝雀语,和风吹得舒畅,别有一派生机。阳顶天道:“差不多就是这里吧。”无伤、若男二人见已至了晓风谷,不觉兴致勃勃,若男道:“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自个慢慢走。” 众人沿着青草路,行至傍晚,见一处烟波幽尘之地,一片碧塘前环结数间茅屋,中间一弯竹桥,连向屋宇,塘前百草、山花遍布,阳顶天道:“到了,到了。 这些药草花圃是灵驼子栽种,两年前我来过一次。”当即向那茅屋喊道:“明教光明右使阳顶天,盼与灵驼子故人一见。”过了片刻,见屋内走出一名青年男子,面生俊朗,一席青衣,行止清新脱俗,甚是风雅。 无伤只觉阳顶天不过三十多岁,这人也是二十左右,既称他为故人,想必便是灵驼子大夫了,当即说道:“晚辈宋无伤,见过灵驼子大夫。”阳顶天呵呵一笑道:“不对,不对,僮儿,我兄弟没见过你,你师父呢。” 无伤恍然道:“你不是灵驼子大夫。”那僮子道:“师父正在熬药,听闻阳右使到了,让我来相请。”阳顶天笑道:“这个灵驼子,怕见生人么,整天捣鼓着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三人过了竹桥,进了茅屋,闻着好大一股药草味,行至后厅,见一孩童头戴一顶竹笠,坐在灶前烧火,一旁伫立着一青袍男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那男子道:“师父,客人到了。”那孩童起过竹笠,举头一看,现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一对深目大而有神。无伤未曾想这矮身之人便是灵驼子,先生曾说人不可貌相,那人既称他作师父,定然是了,当即俯身下拜道:“子宋无伤,见过灵驼子大夫。” 阳顶天笑道:“灵驼子,别来无恙啊,整天熬药也不嫌累么。”那人向无伤略微点了点头,站立起身,虽只及无伤等人腰际,见他抬手说道:“三月初十衡山武林大会,邱暮云、申柔夫妇号集武林,只怕事有蹊跷,钟左使此去衡山,同行的还有八大护法,介时难免有人受伤,多配些创药,已备不时之需,你带教里的兄弟来,雷教主有何吩咐。” 话语间举手投足与成人无异,灵驼子只道随行的是明教中人,一时并未在意,说话之时不觉上下打量了番,见二人全然不似明教之人,心下一怔,此时话已出口,不禁指着无伤二人说道:“这两人是谁。” 阳顶天道:“于路上认识一位兄弟,这位周姑娘是他妻子。”灵驼子寻思,既是阳右使的朋友,自有他的道理,见若男虽貌似无恙,只是廉泉穴上隐约透着一丝暗气,当即明白了八分,说道:“我看这姑娘脉像紊乱,看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却是为何。” 阳顶天道:“我这位宋兄弟的妻子中了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正想求你医治一番,救她一救。”灵驼子伸手在若男脉上一搭,又看了看她脸面,说道:“真是巧了,若是再晚一日,这姑娘即便医得好,武功只怕是废了,即是阳右使的朋友,我这刚好有一剂药,顺气调脉,可暂保平安。” 无伤道:“东门姐姐的药可保若男七日,这才过了五日,怎么就……。”灵驼子道:“兄弟,你们怎么会惹上朝庭的人,百损道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好在这姑娘内力颇深,换作常人,岂还有命。”无伤于是将如何中了张桢等人圈套,后遇见阳顶天,护着若男力战张玉等人尽数说了,最后说道:“我夫妻二人蒙阳大哥救过性命,您若能救救若男,宋无伤甘愿赴汤蹈火,报答阳大哥与灵驼子大夫的大恩。” 灵驼子哈哈一笑说道:“周姑娘虽服了药,奈何于路用力过多,药效减弱。”当即唤过一名青衫男子道:“童儿,你服侍周姑娘把药喝了。”无伤只道灵驼子愿施妙手,当即跪下说道:“多谢灵驼子大夫。” 灵驼子将他扶住,他只觉这人虽身材极矮,手间力道却非比寻常,听他说道:“公子请起,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大礼。”见他相对而跪,无奈之下,两两相扶而起,灵驼子道:“我这剂药,只能暂保她平安,若是要得根治,还得多花些功夫,你可知我晓风谷的规矩。” 无伤一阵懵然,转头看了看阳顶天,见他笑道:“灵驼子,宋兄弟心地纯厚,与我虽相识不过数日,却是过命的交情,看我薄面,你就破例与他媳妇治一治。”灵驼子道:“阳顶天,你几时见我破过例,明教凭何能一呼百应,你身为我教光明右使,应该懂得,这位宋公子虽与陆无双、程英等武林前辈渊源极深,终非是我教之人。” 阳顶天素知灵驼子为人直爽,方才赐药,已是给足了脸面,此人又清心寡欲,无所嗜好,一时想不出办法,不觉长叹一声,不便再言。无伤急道:“阳大哥,到底是什么规矩,要无伤怎样做才好。”阳顶天起先要无伤答应一事,早料及于此,只盼灵驼子若能破例也就罢了,未想此人固执,真要提及,又觉有失道义,止不住连连嗟叹。 无伤道:“灵驼子大夫,我先前答应过杨大哥,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灵驼子心下一怔道:“这事原就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你即无门无派,若能入得我明教,我替你妻子医治,也就顺理成章了,阳顶天,你身为光明右使,宋兄弟若是入教,自然无需三跪九叩之礼,只需你赐身火符,我灵驼子立马给这姑娘治伤。”阳顶天道:“灵驼子,人各有志,我明教岂能随意逼人入教。” 无伤道:“阳大哥,我愿意入教。”阳顶天心下一怔,说道:“宋兄弟,你可想明白了,江湖上不少人称我教为魔教,你姑姑们都是名门正派之人,若入我教,终身不得反悔。” 无伤道:“明教赏善罚恶,行的都是义举,怎能称为魔教,只要能救了若男,宋无伤就是豁出命去,替天下人行大义之事,又有何为难的。”灵驼子笑道:“阳顶天,你听到没有,这可是宋兄弟自己说的,没人逼他。”阳顶天未料无伤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喜不胜收,挽住他双手说道:“好,好,好,可惜没有好酒……。”一连道了三声好字,阳顶天酒字刚出,却又止不住收回,灵驼子笑道:“怎地没有好酒,我这谷里就酿有素酒数坛。阳顶天一时想不明酒还分荤素,不禁说道:“素酒,想必是你这谷中清茶吧。”灵驼子当即喝道:“童儿,去将我那陈年的素酒取来。”又道:“荤酒发酵,都需借助酒曲,我这酒无需谷物、酒曲,取自山间百草自然发酵,故名素酒,饮它也不算犯戒。”阳顶天笑道:“灵驼子,真有你的。”语间手指向灵驼子,二人心有灵犀,不觉相视一笑,再不言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三人把酒谈笑,倶无不言,若男服了药,陪坐在无伤身侧。灵驼子见狗娃儿紧抓着无伤衣襟,身子瑟瑟颤抖缩在二之后,心下只觉奇怪:“这孩子可是这少年夫妇之子,看她二人不过十五六岁,难不曾孩子便这般大了? 灵陀子笑道:“这孩儿倒生得乖巧。”无伤道:“这孩子姓张,是张老伯的孙子,他还有个叔叔,听说入了天龙教。 灵驼子道:“天龙教原属明教分会。”又对那孩子笑道:“孩儿,你叫什么名字,你叔叔呢?”见狗娃儿战战兢兢紧贴着自个,无伤矮下身来,低声道:“狗娃儿,别怕,这是灵驼子大夫,是个好人。” 狗娃儿声说道:“我姓张,没有名字。”灵驼子道:“孩儿,你叔叔既是明教之人,你自然也是明教的人,兄弟,你既入了我教,便也不是外人,明日我便托人去天龙教打听打听,寻了他叔叔,好生安顿了。” 狗娃儿闻说,一头扑到无伤怀里,期期说道:“我……我不去什么天龙教,我只想……只想和哥哥姐姐在一起。” 无伤道:“灵驼子代夫,我想带这孩子上武当山,托付给张真人照料。”灵驼子道:“他既有叔叔在,何需你来管他,再说这孩子原本就是明教中人。”阳顶天亦道:“不错,宋兄弟,你心地纯厚,舍不下狗娃,不过他既有亲,你若要带他走,于理也需经他叔叔同意才可啊。” 灵驼子道:“你与阳右使三月若上衡山,带着这孩子岂非不便,将他托与我明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无伤心下感怀,只觉他爷爷的死,多少与自个脱不了干系,心下甚是怜惜,却也无话可说,只道:“狗娃儿一生孤苦,灵陀子大夫,若他叔叔照顾不好,还请送还与我,悉心将他养大成人,也可告慰张老伯在天之灵了。” 灵驼子只觉他虽甚是迂腐,却不失为一情义深重的好男儿,感慨而道:“想我自被父母弃出家门,只因生得畸形,常受人冷眼,若非蒙明教中人收养,岂会有今日,兄弟若放心不下,便将他留在晓风谷,由我收作徒弟,亲传他医术如何。”无伤闻言,心下大喜,笑道:“狗娃儿若能拜您为师,真是再好不过。”当即称道谢过。 若男只觉灵驼子快人快语,这孩子若能归入其门下,行悬壶济世之术,再好不过,又见狗娃一脸地不情愿,轻声说道:“孩子,这位灵驼子大夫可是当世神医,救过好多人,你学了他的本事,哥哥姐姐若有疾苦,便再也不怕了,日后我和你无伤哥哥定会常来看你,你可要好好跟师父学艺。” 狗娃儿倒也十分懂事,当即走到灵驼子跟前,跪下道:“狗娃儿听姐姐的话,愿拜灵驼子大夫为师。”阳顶天呵呵一笑,说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先是宋兄弟入了我明教,灵驼子又收得新徒,来来来,大伙再饮一怀。”三人举杯一饮而尽,阳顶天又道:“灵驼子,周姑娘这伤需几日方能治好,我这兄弟夫妇可是情投意合,片刻也分开不得。” 灵驼子一把抓过若男手腕,只觉她脉息平和,丹田内一股真气蓄势待发,奈何神道、心俞、神堂三穴不通,虽寒毒尽除,气血淤塞,阻断神门,除此之外,其余各处脉穴皆有损伤,连生摇头暗叹:“百损道人下手之狠,无伤混元功力之奇。” 灵驼子毕生研习医道,任何疑难杂症皆可对症下药,他虽身长不过三尺,医术如神,才有幻身神医之称号。此症只需移经通络,或针灸、或药理、外蒸草敷、调和阴阳,医道百种皆有可为,即便如此,换作一般代夫,要接通周身经脉确是大难,更别说功力恢复如初,可在灵驼子看来亦非难事,不过数日之功,即可妙手回春,若能有一内力深厚之人内外相辅,助其打通经脉,不过日,便生奇效。 他却想入至深,若周姑娘玄冥寒掌之毒未除,却当如何医治,寒毒浸入脏腑,若隔断奇经八脉阻毒入侵,更为难复,医道之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神手,灵陀子借着酒意,憶测这毕生难逢的绝症,不觉沉沦半晌,不发一语。 无伤见他若有所思,只觉若男此伤,神医也看似无能为力,急道:“灵大夫,若男的伤还有得治么,灵大夫……灵大夫……。”连唤三声,灵驼子恍然转醒,说道:“怎么没得治,周姑娘身中剧毒,需隔断任督二脉及周身奇经八脉,铺以五年老陈艾热灸,驱出寒毒,再以银针灸穴,疏通经络,不过姑娘周身经脉皆有损伤,治起来颇为费力,少则七七四十九天,多则九九八十一天不能痊愈。” 无伤惊道:“什么,你说若男体内寒毒还未除尽。”当即催运功力,往她灵台穴上探去,确是再无丝毫寒气,只觉奇怪,又见灵驼子拍了拍脑袋说道:“胡涂了,胡涂了,喝了几碗素酒,全系误诊。” 便又替若男搭脉,随即笑道:“兄弟且放心,童儿将我的银针取来。”无伤急道:“若男,灵大夫替你治病,你可得忍着点疼。”灵驼子笑道:“别听他的,扎针可舒服得紧哪。”当即取出十二根通体透亮的银针,运功在若男“天突”,“中极”等十二处穴道上扎下,“天突”乃阴维,任脉之会,合及阳维之“大椎”“中枢”阴阳交汇配合,是为奇经,其余八针分扎左右阳维“肩井穴”,“足三里”,阴维“内关”,“三阴交”,合阴阳二数,是为八脉。 灵陀子手法奇快,于针头上来回旋动,若男只觉八脉穴位上一股暖气导心,舒畅至极,并无半分痛楚。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十二处经脉灸完,已是夜深,若男起身顿感周身轻健,略微运气,只觉功力相较往日恢愎了不少,心道:“灵大夫果然名不虚传,隔着衣物尚下针如神。”欣喜说道:“多谢灵大夫妙手回春,我可得做两个好菜慰劳慰劳您。”阳顶天道:“正好还有两坛素酒,我们四人喝个通宵如何。“ 灵驼子见天色已暗,笑道:“今日天气已晚,周姑娘需好生静养,我已将你十二经脉打通,待明日一早再灸神道、心俞、神堂三焦阳维,针后宋兄弟助你运功,便可打通任督二脉,调理数日,功力便可复原。” 若男笑着将他按在座上道:“灵大夫,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好菜,再歇也不迟。”灵驼子一向清心寡欲惯了,除了几名青衫弟子熬药做饭,再无旁人相侍,今日来了许多人,皆是江湖名杰与他谈笑饮酒,不觉大感兴味,当下开怀一笑说道:“那好,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就和阳右使,宋兄弟还有你这丫头再喝上三大碗。” 若男去到厨房看时,尽是些青菜、萝卜、山药、野菌,只恨没有肉脯食材,得童子相告,但凡明教中人,均是食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肉食,一时虽觉有些败兴,心道:“在百花谷时,爹爹便有醮期食素的习惯,虽无肉材,却可将肉食的做法挪于素食,想来灵大夫肯定没吃过这样的美食。” 忙了半晌,众人见童子端出数道大菜,若男竟还一一报了菜名,分是“胭脂脆红七彩星”“楚江烟雨”“蝶翻轻粉双飞雁”“梦回吹角连营”,不过是些河藕、山药萝卜、南瓜、冬瓜、木耳山珍。 灵驼子未料这么普通食材竟被她起了这些文雅的词名,不觉笑道:“你这女娃捣鼓的青菜、萝卜又是烟雨,又是飞雁的,我倒要尝尝”遂夹起一块南瓜送进嘴里,顿觉香软酥滑,入口即化。不禁连声道彩,止不住地夹了几筷子,他只觉这姑娘乖巧伶俐,又做得一手好菜,心下感怀,呤声道:“我那雨玲徒儿若还在世,也当她这般大了。” 若男见他惆怅满怀,笑道:“灵大夫,你看若男手艺如何。”灵驼子道:“好便是好,只是……姑娘,刚才我与你扎针之时,见你换穴引位甚是娴熟,好似早知我下一针将要扎在何处。”若男笑道:“这些探穴引位的功夫,爹爹早就教过我了。”阳顶天笑道:“灵驼子,你有所不知,这位周姑娘,便是当年五绝之首中顽童周伯通之女。” 灵驼子道:“原来如此,难怪丫头这般聪慧。”说完止不住地连声嗟叹,他原有一名女弟子,唤作雨玲,聪明伶俐,奈何数年前上山采药,失足跌落崖谷,自此深为惋惜,此时一见若男,好似见着雨玲的影子,便有意收她为徒,只怕人各有志,期许之下,又是可遇而不可求,心底却又有大感失落,故此叹息。 阳顶天道:“灵驼子,我知你又在想雨玲那孩子了,人已故去,何必空劳牵挂,我瞧狗娃儿这孩子就不错,难不成还怕你一身医术无人可传么。”灵驼子叹道:“雨玲这孩子,捡着她时,不过三个月大,谁家的父母这样忍心,她可还是个婴儿,自与我相依为命,八岁那年她上山采药,只为采一株崖峭上的灵芝,讨我开心,她还这么,我怎么便忍心让她独自上山。”说到此时不觉捶胸顿足,眼中莹莹。 若男只觉,他定是自孤苦,又不受人待见,遇着这般乖巧的徒儿知冷知热,却不幸夭折,甚是可怜,想着自个爹娘已故,除无伤哥哥之外,再无一亲人,他虽身有残疾,我与他又何曾不是同命相怜。 不觉轻声说道:“灵大夫,若男性命蒙你所救,待日后无伤哥哥大仇得报,你便跟我和哥哥住一起,我还有好多医理要向您请教哩。”灵驼子只觉与这丫头相处不过半日,她却毫无分别见外之心,竟又说出这番话来,一时心下感慨万千,呆呆看着她良久,半晌说不出话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若男笑道:“灵大夫,若男除了无伤哥哥,再无亲眷,你若不嫌弃,我便认你作哥哥如何。”阳顶天呵呵笑道:“哥哥,这个灵驼子恐怕做你叔叔恐还嫌老了。”灵驼子虽身得矮,面色光洁,实则已年近五旬,比长阳顶还长好几岁。闻她一说,喜不自胜说道:“哥哥便哥哥,我灵驼子有生之年能结得这样的义妹,不知是哪八辈子修的福分。”众人闻言尽皆欢喜,即与他二人为证,焚香祷祝,义结金兰。 当日宴散,若男有些疲倦,自去侧屋里歇了,灵驼子一夜未眠,整晚想着如何给义妹医治调理,无伤与阳顶天就于堂屋里运气练功,互不相扰,第二天一早,灵驼子只觉若男昨日虽灸通奇脉八脉,人身穴位乃是灵关,最为柔弱,若非休养得当,急功近利,却是万万不可。 见她一早未醒,不便搅扰,让僮儿煮了一锅白饭,炒了几盘山珍野菜与无伤二人吃了,又早早地备好午饭,待到正午,若男起身盥洗了,踱步出来,便招呼她来吃饭,灵驼子见她饭量极少,只吃了半碗便不再进食,说道:“五谷精要乃人身根本,义妹年轻力盛,更应多食多餐,自然会好得快。” 若男便又多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饭后灵驼子陪她于谷中闲逛,称其为化疗饮食,他自究研医书,对《黄帝内经》《千金方》《杂病论》俱无不知,若男在百花谷中蒙一灯大师教授,对《黄帝内经》亦颇为熟知,与他谈医论道,甚是畅怀,灵驼只觉她所学不少,悟性极高,索性将毕生所创《千伤调气论》与她讲授,若男只觉此书涵盖万千,单是外伤便有百种,其余五毒篇、内伤篇、旁技细分数不胜数,除非数年之功,难已学全。 灵驼子讲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数道来,若男听得一知半解。正自揣摩时,忽闻他道:“糟了,我只顾着谈论,竟把时辰忘了。”他见日已渐沉,便道:“还好时辰未晚,正当下针,义妹随我来。”灵驼子让僮儿取出一套金针,若男见他上次灸穴使的是银针,此次却使金针,大为不解,灵驼子道:“银针乃泻法所用,金针乃补法所需,义妹来时气血体虚,所谓虚不受补,如今奇经八脉已通,正是攻城拔寨之时,当用补法,一举导通三处阳维大穴,好了。” 若男只觉通体舒畅,未料他手速疾快,竟于说话之间便已下针灸完,略一运气,只觉丹田内力拂似无穷无尽,如海汇江流般涌出。灵驼子道:“义妹,你周身经脉虽已打通,奈何枯竭日久,不可操之过急,待我开一剂药与你外服,再让你那相公助你疗伤,不出三日便可恢愎往日八成功力。 灵驼子当即进入药房,开了一剂调理补养的方子,晓风谷中所藏药材,其中含有他收藏了半生的珍品,药力浑厚,换作往日,他自当如数家珍般舍不得用,此时却亲自进到药房取药,其中有党参、鹿茸、何首乌、半夏、茯苓、皆是些滋补顺气的药。 若男见他对自个关怀备至,怜他丧徒之痛,寸步不离陪在身侧,灵驼子抬出一架木梯,足有一丈多高,步法灵便地爬上药橱,于隔柜里摸了摸,忽闻得轧轧声响,里间开启一道门,见他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木盒,下得梯来,从木盒里捧出一株灵芝,足有成人巴掌大。 若男心道,百花谷中,爹爹收藏的灵芝最大的也不过这株一半大,不禁说道:“大哥,这株仙草定是你珍藏许久的吧,这么贵重的药材,也要给我服用么。”灵驼子瞅着那株仙草,凝目半晌,眼中莹然,悠悠说道:“人都死了,留着它又有何用,只要妹子你能痊愈,雨玲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若男只觉,大哥曾说他徒儿雨玲上山采药,失足坠崖,莫非采的就是这株仙草,又见那芝盖上似有一片暗红,寻常芝草皆是色泽透亮,环纹有序,这株灵芝上的暗红色却凝作一团,莫非这便是芝草中的极品,自然与众不同,那片暗红色却似人血风干凝固所染,想来甚是奇怪。不觉说道:“大哥,这株灵芝是雨玲留下的么,怎么上边有这么大一块血迹。” 雨玲死后,灵驼子时常睹物思人,有时一看便是数个时辰,自然知道这是雨玲鲜血,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若男甚是疑惑,略加思索,说道:“雨玲既是从高崖坠落,定是暴毙而亡,怎么会遗留这么大一块血迹在这芝草之上,我看此事绝非巧合。” 灵驼子深研药材半生,什么样的灵芝没见过,虽知其中沾的是徒儿血迹,一时并未深入细想,听她一说,不觉沉思道:“妹子的意思是,我徒儿雨玲的死另有隐情。若男道:“我也只是猜测,大哥,那日雨玲尸身当场还有何遗物。” 灵驼子道:“不远处便是她的药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若男又问道:“那这株灵芝便在药蒌里了?”灵驼子道:“不,雨玲的药蒌里只有些虎耳草、龙胆草,四面还散落了些地黄、伏苓等根茎类药材,我遍寻了她坠崖之处,半山中倒是有一块崖台,能容身数人,这株灵芝便是在崖台上发现的。” 若男道:“这便是了,雨玲这孩子武功如何。”灵驼子道:“她念她年幼,只传了些内功与她,这孩子聪明乖巧,轻身功夫倒是学得不错,我原想她轻功好,才由着她出门,却未曾想……。” 说到此时,不觉潸然泪下。若男道:“大哥,依我所见,雨玲定是被人害至惨死,死之前留下这片血迹,又将灵芝遗落于崖台,定是要你知晓她被人推入山崖。” 灵驼子闻言不觉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说道:“是什么人,这样狠毒,害死我的徒儿,若让我知晓,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若男道:“那人袭击了雨玲,又将她推下山崖,扮作失足坠崖的模样,他却未料,雨玲聪明绝顶,在崖台上留下了这株灵芝为证,只是杀雨玲那人是谁,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灵驼子激切道:“妹子,如不是你,这事哥哥还蒙在鼓里,只怕此生也不解真相,倘若寻着那人,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给雨玲报仇。”若男道:“大哥莫急,你长处谷中,莫非开罪了什么人,出手这样狠毒,想必此人杀不了你,便找你徒儿出气了。” 灵驼子道:“世人都知我幻身神医医术如神,常有不少武林中人前来寻医问药,其中倒有不少所谓正派之人,都被我拒之门外,只因我灵驼子看病向来有个规矩,便是三看,三不看,非我明教中人不看、自称正派之人不看、让我看不顺眼之人不看。若男道:“那何谓三看呢?”灵驼子道:“身怀六甲之人、身有残疾者、未满总角之人,此谓三看。” 若男只觉他口中三看者,皆是孕、残、幼者,义兄他济弱扶倾,是个极好的人,我定要帮他查出杀雨玲的凶手,于是道:“大哥,武林之中,到底有些什么人曾被你拒之门外。” 灵驼子道:“这可就多了,所谓正派、大派之人,若非奇难杂症不治者,也不会来求我,有一对夫妇自称是血红庄庄主谢鹏飞,女的叫詹红,庄里上下被朝庭高手围攻,除他二人搅幸逃出,全庄上下无一生还,一同携来的,还有一个数月大的婴儿,这三人皆中了玄冥神掌的寒毒,危在旦夕,他非我明教中人,我本欲不治,见那婴儿幼可怜,动了侧隐之心,那姓谢的倒也爽快,知他夫妇二人重伤不治,只求我救他幼子,便与他老婆互刺身亡。 若男道:“那个孩儿现在呢?”灵驼子道:“当然被我治好,寄养在教众家中,现在也有两三岁了吧。”他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便是衡山派催星剑张维山。”张维山,若男听及此人,不觉念道。他点了点头又续道:“嗯,此人来时满身鲜血,胸口,四肢关结要穴被人扎下八十一根极微细的银针,针头上浸入盅毒,扎入肉里,虽不至伤及性命,每到季换交替,夜里寒湿之际便如同万针穿刺一般,痛疼难忍,若要治他,全然不合我的规矩,此病却是我平生未逢罕见之难症,我本欲先将他治好,再杀了此人,未料被他半途中看出端倪,我与他拔除最后一根银针之后,趁我不备,自己走了。 他却不知,银针虽除,针上的盅毒早已浸入筋脉,病症与先前相较却是丝毫未减。 若男道:“这样一来,那张维山一定怀疑是你暗做手脚,无心替他医治。”灵驼子点头道:“莫非义妹认得此人。”若男道:“此人表面上一派正经,暗中却出手阴狠,若非我及时制止,在舟山之时就差点杀了无伤哥哥师门弟子。” 若男略加思索又道:“大哥,我看此人极为可疑,他出谷之后,发现病症未除,定然视你拿他耍子,怀恨在心,杀了你最亲近的人。”灵驼子闻言,砰然一掌拍在桌上,喝道:“狗杂种,早知如此,我便开一剂发药与他,让他痛不欲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无伤见若男与灵驼子去了良久不见人影,遂与阳顶天一道进到药房,见灵驼子一脸蕴色,手中掰下一块芝盖,不知怒怼为何,心下吃惊,问道:“灵大夫这是怎么了。” 若男于是将雨玲一事尽数道与二人。无伤道:“此时离三月初十衡山武林聚会尚有半月,介时衡山派掌门邱暮云、申柔夫妇出面主持大义,号集天下各派应对武林危机,张维山乃邱暮云师弟,身为衡山派第二号人物,定然在侧,等若男伤势好转,我等即刻启程,到了衡山,问他一问,便会知晓。” 阳顶天笑道:“江湖传言混元现世,谁与争雄,我看此事颇为蹊跷,邱暮云夫妇数年来埋迹江湖,怎会突发英雄贴,混元真经,天下除了兄弟你,便是张桢才懂,岳麓双雁纵有天大的能奈,却也未必可信,方才传来我教飞鸽急报,朝庭已于衡山陆续聚集数百名高手,只待中原各路人马一到,一并收剿清灭,只怕衡山大会,又是朝庭设下的圈套。” 若男道:“不错,我一看那张维山便不是什么好人,怕是其中别有隐情,无伤哥哥,不如我们先潜入衡山,探个究竟。”无伤关切道:“可是若男,你的伤好了么。”灵驼子匆匆说道:“瞧我这戆人,听你们说话,竟忘了给义妹煎药。” 说罢唤过一名青衫童儿将药拿去熬了。若男莞尔一笑,道:“大哥他已替我将三处大穴打通,这会早好了。”灵驼子道:“义妹功力还未完全恢复,以防万一,尚需调理数日。” 若男只觉周身轻便,此刻一心要上衡山,悻急说道:“当年铁掌水上飘仅凭一人之力便可掌击衡山,我得爹爹毕生真传,怎会怕他。”闻声“铮铮”清脆,随手拔出腰间“天同”“廉贞”二剑,左右挥招,自舞了一阵,山谷中一时流光四逸,剑气锋鸣,阳顶天见她剑招左右互补,轻盈疾迅,不觉拍手叫好。 无伤见若男使剑之时恰似姑姑的身影,不禁说道:“若男,你双手分使的是何剑术。”若男笑道:“我这左手使的,自然是爹爹的全真派剑法,这右手么,爹爹只稍微演练了数招,余下都是我自悟的,至于剑名,对了……听爹爹说叫什么刺驴剑术。” “刺驴剑术”这名字颇为搞笑,听似无有来头,无伤不明所以。原来老顽童虽不喜使剑,他自幼长于全真派,全真剑法却是驾轻就熟,即便空手使出,亦是无剑胜有,这刺驴剑法却是长年闲来无事,着摸龙女玉女剑招所悟,当年杨过夫妇凭此双剑合壁,数番击退金轮法王,故此取了这个剑名,又传与若男,虽悟得不全,却有七八分相似。 若男又习得双手互博,无意中恰巧使出的正是玉女素心剑法,那日与张桢拼斗使的也是此剑术,她得老顽童真传,功力略在当年龙女之上,虽剑招所习不全,却能挡住张桢。 无伤觉得奇怪,心道,那日姑姑走时,曾留下三部武学,分别是《混元真经上卷》《玉女素心剑法》《呤啸剑谱》,先生嘱我将其背熟,这后两部都是举世无双的剑诀,玉女素心剑,姑姑已将其合二为一,呤啸剑法却出自先生兄长文公真传,若男若是学了这两部剑谱,左右同时使出,威力却将如何,止不住内心激昂,只是玉女素心剑我虽记得,奈何呤啸剑谱只背得一两段,这三本经书都被我遗留在桃花岛上,不曾随身携带。于是说道:“若男,我将姑姑的《玉女素心剑法》谱决背与你听,你不妨依着此剑决心法来练。” 若男从未听过什么《玉女素心剑法》,只觉陆姑姑既是过世前辈高人,此剑法定是不凡,爹爹的全真剑法中然好使,奈何这刺驴剑术却未习全五分,便道:“哥哥你只管念来。” 无伤于是将浪迹天涯、花前月下、扶琴按萧、锦笔生花等素心剑三十二路心法尽数背来,若男信势使出,只觉这路剑法大半与全真剑术相合,其中含杂刺驴剑法精要,却又别出新裁,招招互补,钢柔并济,虽单剑使出,势气全然不俗,竟比先前自个左右齐出,威力倍增,不觉沉下心来钻研习究。 她又一连让无伤背了四五次,记得全了,一套剑法已然学得七八分熟,众人看得出神,暗啧称奇,于剑花闪动之际,她已自还剑入鞘。若男竖剑肩后,盈步而来,笑道:“无伤哥哥,你看我这套玉女素心剑比起陆姑姑来,谁使得好。”无伤心道,姑姑……,方才若男使剑时的姿态,却是与姑姑有几分相似。他对剑术一窍不通,一时分辨不出谁使的剑好,说道:“妹妹你聪明得紧,不到一个时辰便使得和姑姑一样好了。”若男笑道:“那好,我们明日便上衡山,揪出害死雨玲的真凶。” 此时青衫童儿已然将药煎好送来,灵驼子道:“义妹,我兄妹结义不过半日,茶还未凉,你便舍得抛下大哥和这子走吗?” 说着将那碗药递过,又道:“就听兄长一言,在此调理三日,将宋兄弟这套剑法练熟再去也不迟。”说得甚是婉言至恳。无伤亦道:“灵大夫说得不错,你大病初愈,功力还未完全恢复。” 阳顶天呵呵笑道:“是啊,周姑娘,你三人难得一聚,此去衡山不过两日路程,你和宋兄弟在此休憩数日也是不妨。”若男只觉他言下似有先行之意。说道:“阳大哥,莫非教中有何要事,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阳顶天道:“教中传来急报,钟左使已赶去衡山,要我聚集五行旗人马,一举歼灭朝庭势力,请恕阳某人不能奉陪,就此别过,告辞。”说罢拱手称道,眨眼间纵身去了。 若男未料他说走就走了,急道:“阳大哥,我们三月初十衡山见否。”闻得谷间传来阵阵清音:“周姑娘,宋兄弟,三月初十衡山大会,阳顶天恭候佳音。”他音声渐远,已然去了里许,眼看已是追不上了, 灵驼子道:“这人一向如此,来去如风,留也留不住,哪天你不想见他时,他却又来恼你,义妹,别理他,为兄的医论还有好多要说予你听,你两可不能再私自走了。”说罢拉过她手,径直往药房里去了。 若男只觉,大哥他盛情难却,待功力恢复再行也是不妨。无伤正要赶去,见她莞尔笑道:“无伤哥哥,我去和大哥学医,你将阳大哥演练的功夫再练练。”无伤见他二人径自去了,只觉若男爹娘已逝,灵大夫与她结义一日,便如亲如故,心下慰然,也不跟去。 他闲来无事,就于谷中寻了一处空地,忆及乾坤大挪移三招功法,练将起来,虽得阳顶天亲传招式,却苦无口决心法,只能依他身法手式推摩而出,练了半晌,却抓摸不到精要所在,原来乾坤大挪移招式旨在借力打力,需执外力,才能反转乾坤,化力而为,仅一招挪移手,无伤试了数十次,均无进展,心下闷闷不乐,见天色已近傍晚,正欲回去,又想道:“若男嘱我练功,我若一招也习不会,回去怎好交待,这会她正与灵大夫习医,我不如再练它几次,习不会也就罢了。” 于是催气上行,蓦然闻得一阵山风啸过,远见一只雄壮的麋鹿于林间狂奔而来,身后一只花斑豹紧随其后,前方麋鹿踩过一处碎石,脚下一闪,扑腾颠落,数步踏空,那花豹子身子迅捷,绕过一处石台,扑跃而下,眼看就要将那只麋鹿扑倒,不料自身猛然被一股巨力反震,凌空飞回数丈,那花豹吃了一惊,紧而落地,远处麋鹿已然逃得远了,此番捕猎不成,它再无气力,来回踏了数步,神色迷离,徐徐折回林间去了。 无伤救了那麋鹿,也于其中悟到挪移掌真要,他趁热打铁,随即运功踢起一块巨石,双手互旋催力,那飞石猛而落下,不及触掌,却又被他手间力道转换,在半空中兜了数圈,平缓坠于原地。无伤未料此功法竟能操控万物,阳大哥曾说,寻常人数年也学不会此招,我此番练及于此,想必已得其心要,若男倘若见着,指不定要夸我一番,心头不觉有些沾沾自喜。 正思间,又闻一阵声音传来:“哈哈,终于让我抓住啦。”极像灵驼子所言,无伤直奔他话音而去,赶至草屋后院,果见灵驼子与若男二人围着一处好大的泥坑察视,无伤道:“灵大夫,你们抓着什么啦。”灵驼子笑道:“子,你来看。”无伤见那土坑里的正是刚才那只麋鹿,它左突右蹿,却又再踏不出深坑,急得来回探蹄不住。 无伤道:“灵大夫,明教不是吃素的吗?怎么你还要吃他。”灵驼子笑道:“谁要吃它,这只雄鹿在此谷已有数十年,我只要它头上的鹿茸入药,怎奈这几年它倒学得乖了,迟迟不肯上钩,今日不知为何,踩着机关陷井,莫非是冲你二人报喜而来。” 灵驼子说罢,轻身越入坑内,见他环臂挟着鹿颈,手间刀一闪,娴熟取下鹿茸,他虽生得矮,力道似有千斤,那麋鹿被他治得服贴贴,并无丝毫抗拒,灵驼子只手挟着雄鹿,连人带畜盈步飞踏出坑,随即拍了拍那畜牲屁股说道:“去吧。”那雄鹿回头瞅了瞅,毫无介惕,不紧不慢地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灵驼子手持鹿茸,说道:“义妹,此药最能滋阴固阳,活血化淤,你和宋兄弟日后行走江湖,更派得上用场。忽闻远处高声叫道:“师父,师叔,叔公,晚饭已备好啦!”灵驼子笑了笑,遂招呼二人同去。 一连两日,若男与灵驼子研讨医术,他长年深居谷中,难得路遇同道,此番有人作陪,心情自然舒畅,他每日按时与若男煎药,她虽自不喜吃药,碍于义兄情面,每次皆是囫囵饮了,兄妹二人情谊日笃,无伤每晚运功与她导气,到了第三日,若男一早起身,通体舒畅,只觉功力已然复原,义兄虽好,却念及衡山大事,便催促无伤出谷。 灵驼子早知他二人欲行,取了些名贵药材,尽是什么千年人参,灵芝、首乌连同那日的鹿茸,包了数盒,与二人辞行,他千叮万嘱,每味药如何服食,何时服用,絮絮叨叨说了良久,若男知他难舍别离,矮下身来低声说道:“兄长,你我兄妹情谊,明月可鉴,如此多的药材,我与哥哥带在身上也是不便。” 灵驼子拍了拍脑袋道:“莫怪愚兄蠢笨。”说罢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丸:“这是百草创灵丹,其中所含百味名贵药材,对内伤外伤皆有奇效,妹子务必随身带了,莫再推迟。” 若男微微一笑,接过药瓶道:“待无伤哥哥大仇得报,我再回来接兄长同住。”灵驼子转而笑道:“义妹休怪,为兄年纪大了,早已脱尘出俗,我已身属明教,此生归属,皆有教内安排,妹妹闲暇之余若能来谷中玩耍几日便好。”见他言辞确凿,与先前又别有不同,二人心头一怔,若男盈步起身,拱手告别,只道声保重。 灵驼子目视他二人离去,他徒儿雨玲之死,如心伤烙印,抹之不去,虽结义若男,恰似三冬之暖,奈何悟得世事无常,故此看破,只盼这妹子一生平安,除此再无羁绊。无伤数番回头看他,他自面带微笑。 二人走得远了,无伤道:“若男,灵大夫对你极好,你怎么也不回头看看。”若男道:“义兄是个好人,他徒儿死了,伤心了数年,我若回头,只会让他平添烦恼。 说罢又笑了笑续道:“日后我们常来看他便是。”行路间,若男见他手腕上并无明教圣火印,只觉奇怪,说道:“哥哥你入了明教,怎么手腕上也没个标记。”无伤道:“明教有那么多规矩,还要刺纹身的么,阳大哥倒从没提过呀。”若男笑道:“义兄说过,入教都要行誓词,刺火纹,要不,除阳大哥和我义兄谁知道你是明教的人,难不成你日后反悔,就不算数了。” 无伤道:“怎么不算数,我既答应了阳大哥入了明教,自然是明教中人。”若男抿嘴一笑道:“哥哥自然不会反悔。”她只觉阳大哥所为,别有他意,一时却又想不明白。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谈笑风生,走了半日,不觉日已当空,竟错走了出谷之路,只是一路折转回旋,见沿途山景绚烂,水涧淙淙,虽不时有山魈野物出没,二人身怀绝技,不甚在意。 行至一处山间旷野,天气炎热,见不远处有数间茅屋,只道是山野村,便想上前纳凉稍歇,走近一看,道旁一片梯田干涸,荒芜龟裂开来,看似早已无人耕种,二人耳聪目明,闻得草屋内似有人声,若男低声说道:“无伤哥哥,这田里荒废已久,怎么还会有人。 不觉拉着他手,盈步探去,又见路边卧着几具人骨,两人心下一怔,越发疑惑,此刻那草屋内人声渐高,二人轻身一越,悄然上了房顶,那屋内之人却丝毫未能察觉。 透过瓦洞,却见草屋内,四下一片狼籍,破败不堪,中间竖着一口大锅,锅内煮着野草菜汤,突兀里冒出一块人头盖骨,看得煞是瘆人,又见左面卧着三条汉子,皆是披头散发、其中一人面无生气,眼眶深陷,看似病了许久,右首却见一青年,生得浓眉大眼,嘴唇稍厚,颇为俊朗,衣衫发束还算齐整,只是指尖上一片血糊,十根手指已被人削去半截。 左面一名白面汉子道:“子,要去求灵驼子看病,你可知他的规矩,似你这般,就算他肯给你看,哪还有命走到那里。”那青年道:“就算是死,也要估且一试。”另一黑脸汉子笑道:“实不瞒你,我三人来时,肖老二断了十二根肋骨,个个身受重伤,苦苦在他门外守了三天三夜,他倒好,铁实心肠,见死不救,我看你就死了心罢,乖乖呆在这里,能活一天算一天。” 那青年道:“在下已是没路之人,唯有寻着灵驼子大夫,才有一线生机,他规矩再多,只望功夫不负有心人,求他施妙手,才能报了师父、师母的大仇。” 那黑脸汉子冷冷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神情阴森,令人生畏,一旁病体汉子突地大喘粗气,那白面汉子叫道:“大哥,二哥快不行了。”那黑面汉子急匆匆匍匐行至那人身前,张开嘴,一口咬在那汉子颈上,大口吮着鲜血,那白面汉子紧随其后,咬破大腿血脉。青年人心下一怵,叫道:“你们干什么。”铆劲想要起身,奈何胸口一阵剧痛,挣扎了几下,终究动弹不得。那二人毫不理会,只顾吸那汉子的血,过了良久,方才挪开嘴去。 那黑面汉子揩了揩嘴角鲜血,一脸满足之相。那青年怒道:“你们怎么还要吃人。”那白面汉子道:“我们十几天没有米下肚,这荒山上满是毒虫猛兽,尽吃些草根树皮,不吃人,难不成等着饿死。” 那黑脸汉子笑道:“子,你放心,老二够我们吃几天了。”那青年知他言下之意,奈何身不能动,实不忍见这惨怖之相,侧过脸去,再不说话,那白面汉子与那老大悄声言语了一阵,见他说道:“子,我们一会儿煮了肉,也分你一份,报仇是,饿死是大,哈哈哈……。” 笑得甚是狰狞可怖,那青年怒道:“我就是死,也不吃人肉。”他趁二人不备,铆足了紧,突地起身向房外奔去,奈何伤重不支,刚跑出数步,便跌倒在地。二人呵呵大笑,那白面汉子上前一脚踏住他脊背,笑道:“子,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们吃完他,再来吃你。”话音刚落,骤然闻得嗖嗖两下急响,二人笑声嘎然而止,见那白面汉子砰然倒地,侧在一旁,双目圆睁,嘴角流出一滩鲜血,已无生气。 那青年心下一怔,缓缓爬将起来,见四面空无一人,情急而道:“是何方高人出手相救。”无伤,若男二人纵身跃下,那人见眼前闪出一对俊俏青年,吃了一惊,不禁说道:“二位是……。” 他欣然一笑:“多谢二位少侠出手相救,请受莫寻天一拜。”说着便要屈身,又觉胸口一阵剧痛,眼看便要跌倒,无伤急将他扶住道:“莫兄……。” 莫寻天只觉周身无力,一时晕昏过去,若男见他面色青紫,受伤颇重,伸手搭在腕上,只觉其脉象沉重,气血极虚,像是中了极重之毒,十指上的伤口浓血凝固,显然已经感染。 见若男面色凝重,无伤只觉他病势深危,不禁问道:“若男,莫兄他,还能治么。“若男道:“此人中毒极深,体弱气虚,哥哥,你的混元功可驱百毒,只是他这般虚弱,怕是受不住运功驱毒之险。” 无伤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妨试一试吧。”若男道:“也好,我先封住他天突、巨阙、灵台、悬枢,四处要穴,哥哥驱毒之时切忌发功过猛,若有异样,便要立刻停止。” 无伤当即叫好,遂扶他坐地,若男挥指急下道:“莫大哥,我和哥哥为你驱毒疗伤,若治不了你,可不干我们的事,只怪你命该如此。”见莫寻天似有感知,微微点头,无伤催气上行,将混无内力往他体内探去,莫寻天只觉腑脏犹如山洪暴发,胸口一阵灼热,极是疼痛难忍,几番似要死去,额上斗大的汗珠不住滚下,若男见他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极是痛苦不堪,心道:“这男子痛苦至极,此刻全凭一股意念支撑,求生之念极强。”不禁扯下一截裙纱,揉作一团,塞进他嘴里道:“莫大哥,你咬着纱布,暂且忍奈一下。” 无伤只觉他体内之毒大半聚于肺腑,进而扩散至全身,混无真气虽将四肢之毒驱离,与肺腑之毒凝作一处,奈何此毒颇为奇怪,即非寒热之毒,亦非万物药毒,根本无法将其逼出,又觉自身似有万条血虫蠢蠢欲动,自从吸了冷炼霜之血,运功之时常有所感知,竟比往常练功更胜一筹,除此之外并无异样,此刻状况却颇为不同,仿似被莫寻天体内剧毒所引,按伏不住,无伤只觉,莫兄所中之毒甚是奇怪,冷炼霜的血即能解万毒,何不将其导入我体内,想到此时,当即逆运真气,莫寻天腑内毒素如江河汇海般经劳宫穴涌入无伤体内。 若男见无伤脸色青红更替,面上抽搐不止,心下焦虑,过了良久,见他面色转红,才便心安意落。无伤冒险将剧毒尽数吸入,经血气导引,即被悄然化解,只觉全身燥热,自运功片刻,便又恢复如常,并无不适,反觉神清气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此时莫寻天体内剧毒已然除尽,见无伤收功起身,若男松了口气,说道:“无伤哥哥,你吸了莫大哥之毒,却什么事也没有,难道你也会妖术吗?” 无伤道:“我年少时曾吸过冷炼霜的血,姑姑说,那血能解百毒。”若男心道,冷炼霜,不就是那日救我,形如鬼魅般的女子么,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又见莫寻天缓缓睁开双目,面色看似好了许多,缓缓说道:“水,有水么。”若男取出水袋,与他喝了几口,他便不再喝了。 若男道:“莫大哥,你体内剧毒虽除,身子还很虚弱,当需静养,我出去打几只山鸡给你补补。”莫寻天摆了摆手道:“怎敢再劳姑娘费心,我的伤已不碍事了。” 说话之声已不似先前一般孱弱无力,二人辛苦了一阵,也有些饿了,无伤摸了摸灵驼子临别之时送的包裹,见一团软糯,打开一看,闻得一阵清香,却是绿叶包裹的食物团子,鸡蛋大,有十来个,裹得十分紧致。若男笑道:“这是山药五谷团子。”说罢一人一个分给大伙吃,无伤只觉这团子香糯可口,一口气吃了两个,若男与莫寻天一人吃了一个。 无伤笑道:“若男,这是什么食物,的一团,竟这样好吃管饱。”若男道:“这山药五谷团子,我也会做,先不说山药团子的事。” 她见莫寻天嘴角含笑,沉沉不语,道:“莫大哥,先说说你的事,你怎会身中奇毒的,刚才听你口中提到的师父、师娘是谁,你有何仇怨。”莫寻天道:“我本衡山派弟子,尊师乃邱掌门,师娘姓申,江湖人称之为岳麓双雁。”若男道:“原来你是邱暮云的徒弟,江湖传闻,衡山掌门邱暮云夫妇妥得混元真经,于三月初十召开武林大会,这可是真的。” 莫寻天叹道:“刚开始,我也信以为真,直到亲眼所见……唉,他话未说完,一手重重锤在胸口,颜状甚是悲痛,道:“这些都是那人传出的谣言,也不知暗中受何人指使。 若男道:“那人是谁。”莫寻天叫道:“他……他便是催星剑张维山。”无伤道:“我听过此人名号,姑姑说此人乃邱掌门师弟,那便是你师叔了。” 莫寻天大声道:“呸,他不是我师叔,此人偷袭了师父、师娘,将她们囚禁在密室,若不是师妹,我也遭其毒手,他们砍断了师父、师娘双手双脚,目的就是想逼他交出衡山五神剑剑谱。” 莫寻天说着,眼泪夺眶而出,若男道:“那姓张的我一见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衡山五神剑不是早已失传了么,怎么会重现江湖。”莫寻天道:“师父师娘于本门禁地中寻着石壁上的剑谱,我派中之人皆知,却一直守口如瓶,只因师门嘱咐,不得传扬出去,师父得悟紫盖、天柱剑法,师娘悟得芙蓉、石廪剑法,她二人闭关修炼祝融剑法,入关不到十日,派中便谣言四起,那日我在祝融峰上练剑,不知被谁暗中推入山崖,跌落在山间崖缝里,逃得性命,我顺着崖隙爬到山洞密室,原以为被困,直到听闻师娘的哭声……才……。” 说到此时,莫寻天已自泣不成声,眼泪扑朔直下。若男见他情凄意切,心生怜悯,轻声道:“你又怎会身中剧毒,十指残缺。”莫寻天道:“师娘指引我逃出密道,未料被他们抓着,张唯山这个狗贼,还有个儿子,名唤张轩,他知我喜欢师妹碧瑶,对我万般折磨,这十根手指便是被他斩断,张轩养着一只雪蟾,全身通透,剧毒无比,若不是师妹及时赶到,我亦性命难保。” 若男道:“你师妹知道此事吗?”莫寻天道:“师妹被他父子盅惑,难明真相,我因怕她伤心,未曾告知。”若男道:“即便你说了,她又怎能相信,莫大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莫寻天道:“我只盼练好武功,有朝一日,能手刃那狗贼父子,报了师父、师娘的大仇,只是师妹她……。”话说到此,只觉心间极度深寒,不如挥刀抹劲来得痛快,奈何自受师门养育之恩,大仇未报,不禁放声大哭。 无伤想着姑姑、先生之死,深有同感,不觉潸然泪下,二人哭了一阵,无伤慨而说道:“莫大哥,我与若男,此番便是要上衡山,探明真相,你与我们一道同去,救出你师父、师妹他们,你看如何。” 莫寻天道:“此事原系家事,在下蒙二人救了性命,无以为报,怎能再劳两位少侠费心。”若男道:“不瞒你说,衡山之事,我俩早就怀疑是张桢、百损道人等人暗中捣鬼,目的便是哥哥的混元真经。”莫寻天道:“混元真经,在下早有耳闻,此经乃是世间奇书,莫非少侠便是陆庄主门下。”若男道:“不错,无伤哥哥他姑姑便是陆无双陆庄主,你遇着我们,还怕报不了仇么。” 无伤道:“我姑姑便是被百损道人害死的,莫兄,我们一道上衡山。莫寻天亦知些江湖佚事,未料其中渊源极深,迁涉整个武林,只觉敌人深不可测,怔怔说道:“想不到陆庄主竟会被人害死,只恨在下武功低微,只怕帮不上二位什么忙。” 若男道:“怎么,莫大哥难道不想替你师父,师娘报仇么。”莫寻天大声说道:“我无时无刻不记得此仇,做梦也想着手仞仇人。”无伤道:“莫大哥,你我年纪相当,我今年虚岁十五,这是我妻子若男,报仇之事,我们同心协力,我想一定能成。” 莫寻天原先只道两人不是同们师妹,便是兄妹了,未料他们竟是对少年夫妻,此二人年纪轻轻,便已成婚,且武功卓绝,当真不凡,心下十分佩服,连声说道:“好,好,真好。”又想着自个和师妹自亲梅竹马,却因造化弄人,两情若似咫尺天涯,一时心如凛冬,念及师父、师娘惨况,师妹身陷迷雾,不觉扑呼一下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在下虚长兄弟两岁,师父、师娘危在旦夕,我莫寻天听凭二位少侠吩咐,自当万死不辞。” 无伤扶他不起,不觉与他相对而跪,道:“你这是为何,莫大哥言重了,快请起来。”互较之下,相扶而起。若男笑道:“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嘛,能屈能伸,才是英雄所为。” 无伤道:“若男,莫大哥与她师妹两情相隔,若换作是我,要与你分开,也会心恢意冷的。”若男听他说得诚挚,心下一喜,又见莫寻天十指血凝,颤抖不住,他全身是伤,一定受了许多非人之苦,不觉低声说道:“莫大哥,你的手还能使剑么。” 莫寻天微微笑道:“还好,就是伤口有些疼痛,还受得了。”嗖地一声拔出腰间配剑,虽十指残缺,兀自紧握剑柄,剑锋仅晃寸许,见他脸色通红,支撑了半晌,不禁倒过剑锋支地,单膝而跪,大口喘着粗气。 若男猛然想到义兄临别时赠的丹药,紧而抖出两粒来,道:“莫大哥无须气恼,这是百草创灵丹,你快服了吧。”莫寻天也不忌讳,道过声谢,服下丹药,此时已近傍晚时分,顾及莫寻天伤势过重,三人也不急着赶路,就在草屋内盘坐调息,莫寻天体内毒已尽除,又服了百草创灵丹,运功之时只觉周身筋脉畅通无阻,如此调息,只需到天明,功力必然恢复如初,想到自个原就穷途末路,竟得奇遇,如有神助,与这两人相识岂非天意,他们又非天神,原是活生生两个俊美少年,不禁暗自嗟叹不已,对二人由心钦佩。 第二日一早,天蒙刚亮,众人便动身起行,莫寻天寻了些棉布将手指伤口绾好,三人择路出了晓风谷地界。 衡山为中国五岳之一,又名南山、寿岳,地处湖广以北,衡山派武学博广,尤以剑术为长,神宗年间,独狐剑悟创衡山五神剑,凭此剑法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而后便已失传,当年裘千仞铁掌击衡山,一度一蹶不振,传至邱暮云这代已是第五代。 莫寻天吃了两粒百草创灵丹,历经一夜调息,功力不仅复原,犹较往日更胜,只觉神清气爽,精力焕发,只是指尖伤口略有些隐隐作痛,只盼时日更迭,伤口自然愈合,倒也不妨。 众人就近村甸上买了三匹快马,沿路歇马停踌,晓行夜宿,不出二日,行至潭州府郊,沿途走来,倒见着不少武林中人骑马匆匆路过,略一打听,皆是各路门派赴邀武林大会而来,路经潭州。此地自古便是文化名都,享誉“潇湘洙泗”之名,此番各大派之人汇经于此,三人筹谋,暗探衡山,只怕打草惊蛇,也不进城,一路快马加鞭,绕道过了谭州府。 行至一处市镇,与路人打探,得知离衡山宗门尚有百里路程,见此地不甚繁杂,遂寻了一处僻壤店打尖,吃完上路,一时骑马踱步而走,忽闻一阵马蹄声渐至,莫寻天远远识得来人衣着打扮,正是两名衡山弟子,不禁埋头掩面,若男见两乘人马急驰会过,马上两名青年衣着与莫寻天相似,便道:“莫大哥,这两人和你衣着相仿,莫非也是衡山弟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莫寻天道:“不错,这二人都是张维山弟子,名唤马孚同、孙澈定,我这双手便是拜他们所赐,即便化作灰我也认得。 突闻得那两骑蹄声折返,快速绕过三人,无伤见马上二人一胖一廋、廋的平鼻长面,胖的大眼环睁,横于马前道:“二位可是前往赴会的英雄。”那胖弟子扬鞭指着莫寻天道:“莫寻天,我们猜着的便是你,既然逃了还敢回来,快快下马受缚,跟我们回去见代掌门,或许还可从轻发落。” 莫寻天道:“呸,马孚同,你们狗仗人势,总有一天会得报应的。”那胖子双目圆睁,咬牙切齿正要发作,那廋弟子却就微微一笑道:“二位少侠莫被他骗了,这人名叫莫寻天,是我派中叛徒,偷了掌门宝物,又打伤许多弟子,我等奉命行事,一来迎接各位英雄豪杰远道而来,二来寻他回去,交与掌门发落。” 若男有意耍耍他二人,灵机一动道:“我们是峨嵋派郭掌门门下弟子,听这位莫师兄说,你二人皆是衡山叛徒,偷了派中宝物,打伤许多弟子,你们双方各执一词,请恕我二人远道而来,不辨真相。” 胖子马孚同悻悻说道:“此人满口胡言,二位少侠休听他的鬼话,你看他手指上的伤口,正是受了门中判罚,斩断手指,他不是叛徒是什么。”若男微微一笑道:“素闻衡山邱掌门誉满江湖,对门下弟子慈爱有加,怎会动不动就斩人手指,师兄所言着实让人难以信服。 马孚同有口难辩,急得语无论次:“你们……他……就是叛徒。”孙澈定道:“此系我派中家事,二位少侠不如将他交与我们,自有门中之人判别。”若男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峨嵋派郭掌门受各派敬服,衡山出了事,岂能充耳不闻,我若将莫师兄交与二位师兄,你们若再砍他双手怎么办。” 孙澈定道:“这倒不会,如此,二位少侠意欲如何。”若男道:“当然是跟莫师兄一道上衡山,问清真相,巧好各大派齐聚,那时自有公断,二位师兄若不介意,也可随我们一道。” 马孚同与孙澈定附耳说道:“师弟,我看这二人与他倒像是一伙,不如将他们一并拿了,带上衡山交与师父处置。”孙澈定道:“他们人多,等到了前边客店,我们住上一晚,暗中下手,才可万无一失。”二人声音压得极低,以为无伤等人听不道,哪知宋周二人内力日增,目达耳通,两人所言,尽数知晓。 又见孙澈定笑道:“如此也好,二位少侠远赴衡山,令我山门增辉,不如由我等带路,大伙同上衡山如何。”若男作手请道:“如此有劳二位师兄了。”众人拉过辔绳,驰马前行,若男正愁无人引路,相好来了两个鳖菜,倒要看他俩如何花样,三人不言不语,只随他二人一路疾驰,行了十里地,天色渐晚,见前方道旁招旗隐现,正好有个客店,一名店伙于路口打火点灯。 孙澈定勒住马头,笑道:“赶了许久路程,二位少侠想必累了,不如在此稍歇一晚,明日再有半日,便到宗门。”若男道了声好,随即翻身下马道:“店家,我们人多,烦你开几间上房,多上些酒肉。”说罢摸出一片金叶子递过,那店伙满脸笑颜,千恩万谢,吆喝着将众人请入店堂,马孙二人见她出手阔绰,却是一对蠢妒,死到临头还不知晓,不觉暗中作笑,只待夜过三更,管他峨嵋也好,武当也罢,将姓莫的与那男的杀了,女的与我们作耍,岂非神不知鬼不觉。 五人坐定,虽是村野店,桌上满摆鸡、鸭、鱼、肉,各色菜蔬,应有尽有,若男又叫了两坛子好酒,马孙二人假意与无伤斟酒,无伤酒量本就不差,见他二人厚意,来者不拒,尽皆喝了,唯有莫寻天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此番功力全复,若非周姑娘刻意安排,早砍了两人,要他惺惺作态,与这财狼似的贼子一道喝酒,却是万万不能的。若男故作姿态,略饮了几杯,便拉着无伤回房去了。 马孙二人回到住处,紧掩房门,马孚同道:“师弟,依我看,那子与那妞嫩得紧,道上便该下手,何苦费这许多周折。”孙澈定道:“师兄稍安勿躁,我故意灌了那子两大坛子,想必已醉得不醒人事,三更一过,我们潜去将他杀了,到时候,那女还不任我等摆弄。”说着眼睛放光,显出一脸荡相。 二人哈哈一笑,寅时将近,夜已至深,月色残云隐掩,透不出半分光亮,两人悄然上了屋顶,轻轻番开房瓦,见宋周房内,一点星烛微亮,床帏里隔着白纱,隐隐可见一男一女合身而卧,忽闻一缕夜风拂过,烛光悄灭,顿生漆黑一片,又透过火褶细光,见莫寻天于房内沉沉睡去,三更时分,常人熟睡至深,正好下手,二人只道天助我也,轻踩檐角,纵身下了房顶,透过糊纸窗隔,往两间屋内吹入迷烟,隔了良久,才轻轻推开房门,自问神鬼不察。 不料房门未及全开,头顶突地两袋流液急下,两人心下一惊,闻得一身恶臭,竟是屎尿糊了一脸,一时手足无措,又怕惊动旁人,不敢声张,只得闷气止声,强忍恶臭,捏脚行至床前,一阵乱砍。闻得床内无声无息,只道二人已被乱剑斩杀,于是点着火折,一把扯开被褥,却是两团棉布裹的幌子,全然不见了宋周二人踪迹,两人憋了一肚子火,正奈没处发去,不料半空中套下两只麻袋,四面绳索急飞而出,捆得贴身紧束,二人心下惧愕,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却又隔着厚实的麻袋,音声透不出来,只觉劲后哑门穴被一股巧力点着,有苦难言,合着一身屎臭,憋了一宿。 第二日清晨,听得房门吱喀开启,只道有人来了,二人心里即惊且喜,想要出声呼喊,奈何哑门被人点着,急得唔唔嚎呼,又隔着麻袋听无伤说道:“若男,我看他们两也吃尽了苦头,不如将他们穴道解了,好好问话。” 马孙二人听到有人说情,给住连连点头,唔唔吱声不断。“若男飞起两脚踢在麻袋上,二人痛得敖敖直叫,她道:“哥哥,他们听你说话,心里可高兴得很那,这二人如此可恶,尽做些害人勾当,可放不得。”无伤听他两人说话阴毒,满脑子坏水,想来也是,笑道:“若男,你不会让我与莫大哥扛着他两人上衡山吧。” 若男抿嘴一笑说道:“怎需你们动手,山人自有妙计。”她又嘻嘻笑道:“莫大哥,你们湖广可曾有过赶尸一说。”莫寻天道:“湘西苗疆有其传闻,我却从未见过。”若男道:“不错,我爹爹曾说苗疆之地流行一种巫术,能将死人尸体像活人一样赶着走,可好玩了。” 无伤道:“若男,你莫非是想杀了他们。”若男笑道:“杀了他们,未免也太便宜了,我要将他们当活尸赶着走。”二人闻说她要赶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又听说当活尸,却不知活尸为何,命总能保得住,不觉松了一口气。 若男用刀在眼处开了两个洞,见二人四颗珠子咕碌直转,又闻一阵恶臭难挡,不禁捂着鼻子,侧过一旁,两下急出,解了哑穴,她手腕一转,又迅速点了大椎、身柱二穴,二人刚能启口,又觉脊柱僵直,动弹不得,惧愕之下,大口喘着粗气,不知她接下又当如何,急得痛哭流涕,告饶说道:“少侠、奶奶,我们知道错了,就饶了我们吧。” 若男笑道:“饶了你们也好,邱掌门夫妇被你们关在何处,快说。”二人异口同声道:“掌门师伯,师娘正闭关修炼,怎么,奶奶何出此言哪。”莫寻天怒道:“师父、师娘被你们废去四肢,危在旦夕,是我亲眼所见,你们死到临头,还嘴硬是么。”二人一脸惊怵,说道:“掌门师伯好好的,怎么会被人下了毒手,是何人所为,我们原是奉了师父之命罚你,掌门师伯的事,我等一概不知。” 莫寻天急怒之下抽出宝剑,剑锋指向二人脸颊道:“你们,你们说不说,张维山有何阴谋。”二人闻言,一时面面相觑,不知从何道来,马孚同道:“师父只说让我们看好你,我等也不想害你,是张轩师兄看中了师妹,暗中吩咐,他是师父长子,我等怎敢不从,只说三月初十武林大会一到,掌门师伯、师娘便会出关,相聚群雄,若是问起你来,就说是你自个练剑不慎,意外跌入悬崖身死。” 莫寻天嗫嚅道:“不……不对……你们还没说完。”说罢一剑扫过二人面上,痛得呃啊直嚎,孙澈定叫道:“莫师兄,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就是杀了我二人,也无济于事。”若男道:“莫大哥,他们想必是真的不知情,此事关系重大,也许张维山连亲传弟子也不曾告知,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邱掌门夫妇,才可查明真相。”马孙二人憋了一夜,又受此惊吓,一时昏死过去。 迷糊间被人浇下两盆冷水,猛而转醒,初春倒寒,天候凛然,窗外寒风一吹,马孙二人被冻得瑟瑟颤抖,不停打着喷涕。若男狠狠踢了二人几脚,喝道:“还不起来赶路。” 见他两兀自不动,面如死灰,若男抽出马鞭,夹头夹脑地抽去,两人被打得嗷嗷直叫,哀号了几声,音声渐,有气无力地说道:“姑奶奶,求您别打了,我们手脚无力,跟本站不起来。”马孙二人师出名门,在衡山二代弟子中也算姣姣者,原本内力不差,奈何被若男封了穴道,不能运功,又被屎尿了闷了一晚,冷风一吹,皆受了风寒。 无伤见二人一脸通红,额头燥热,知是患了热症,说道:“若男,这样下去会死人的,我看他二人不是我们对手,不如放了,让他两带路。”莫寻天亦道:“宋师弟言之有理,这二人虽然可恨,倘若弄死他们,日后便死无对证了。” 若男抽出配剑,一时剑花飞闪,如流影飞梭,二人看不清她招式,只闻得耳旁嗖嗖嗖,一阵清风拂过,不禁心惊胆颤,顷刻间,她已还剑入鞘,说道:“你们若还心怀不轨,就如这麻袋一般。”马孙二人只觉浑身上下并无痛楚,略微一动,手脚绑束、穴道均已自解,贴身的麻袋竟被她割成无数块一寸见方的碎屑,散落开来。诧异她剑锋过处,只削开紧贴的麻袋,半分也未伤及肉里,天下竟有这般剑术,便是掌门师伯也是不及,惊愕之下,不住向着若男等人磕头道:“姑奶奶剑术超然,我们怎敢放肆。” 二人此时穴道已解,周身舒缓,略一运气,精力好了许多,若男一脚踢在两人屁股上,大声喝叱:“快走。”马孚同低声道:“姑奶奶,各位,此地离宗门还有百来里路,若是骑马,只需一日,便可到达。” 若男道:“呵呵,刚一舒坦了,便想骑马么,你们那两匹马早已被哥哥换了酒钱,一会儿我们骑马赶路,你们乖乖在前边领路,若是慢了些,我便刺你们一剑,不想死的,便走快些。” 二人心里一怵,暗自叫苦,却不敢出声,趺趺撞撞跟着出了店。行至店门,伙计早已牵出众人的马来,无伤三人纵身上了,又见马孙二人萎顿在后,再不敢轻动,若男料想他二人抽翅也难逃,喝道:“怎么,还不上马,难不成屁股又痛了么。”二人早已吃尽了苦头,又见她剑法惊世骇俗,哪还敢有丝毫妄念,此番听闻要他二人骑马引路,一时受宠若惊,急忙迎了上来,马孚同笑道:“我们哪里敢骑,我来替姑奶奶牵马吧。” 说着便要去拉那马缰,哪料被若男一鞭子抽在腕上,喝道:“谁让你们牵马的。”无伤道:“二位师兄好好引路,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们。”马孙二人唯唯道是,匆匆上了马,五行人马两前三后,拍马转向衡阳方向急驰而去。 路上见许多持剑带刀之人策马而行,元庭三令五申,收缴民间兵刃,普通百姓村甸,甚至十户才能共用一把菜刀,更别说配剑了,显然这些人均是各路来的高手,仗着武艺出众,连官兵也不敢轻扰。三人怕走漏风声,叮嘱他两人走僻壤道,马孙二人指路导引,倒是十分殷勤,虽走的山间道,却还平坦通畅,莫寻天见他两还算老实,也便沉下心来,不一日,行至衡阳城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衡州城乃是衡山剑派开宗立户之地,城内衡山弟子众多,莫寻天怕惹人耳目,早已换了一身粗布麻衫,打扮得像个村户青年。 众人早有筹划,沿路绕过衡阳,直奔衡山而去,南岳所在五座主峰,分别是天柱、芙蓉、紫盖、石廪、祝融峰,当年独孤剑悟创衡山五神剑,就是在这五座山峰之上,因此借山为名。后世弟子凿山开洞,修建了宗门禁地,就位于五峰之下,历代为掌门人修炼闭关之所,普通弟子禁止入内。 莫寻天若非被人推下山崖,撞巧误入禁地密室,也从未踏足禁地,只知禁地入口位于正中祝融峰下,那日被张轩冰蟾所袭,中毒昏迷,才被他们拿住,因而不识此路。 相问马孙二人,亦是摇头不明,都只道:“禁地入口有一块巨石,传言说的是当年水神共工撞断天柱,落下的山体残岩。”若男只道传闻怎可便信,又见二人一路谨言慎行,既然莫大哥也不识禁地之路,谅其也不敢虚造。众人行至山门大道, 远远可见主峰祝融巍峨矗立,左右分开两条道,隐没至一片蒸云霞蔚,看似陡峭绝行。若男只觉,但凡险要奇峻之地,常人难以涉足,应是禁地所在,只是左右两条道,走哪一条好呢?一时打不定主意。 孙澈定道:“周女侠,左边这条道可通芙蓉、天柱二峰,只是崎岖难行,我等衡山弟子极少涉足,右边道虽通石廩、紫盖二峰,奈何尽是山沿峭壁,若非轻功极好,常人绝计不敢前往。”莫寻天亦道:“我派内弟子上山,皆择大道而行,不过这右边路,在下倒是前往探寻过,只是过了恶枭岭便是迷雾重重,无路可行,两条路皆是绕着祝融峰行径,想必禁地入口定在其中。” 无伤道:“若男,看来左边好走些,我们还是走左边道吧。”若男道:“哥哥,你的灵鳌步法多日未用,难免生疏了,这山野道岂能挡得住你。”无伤闻她话中之意似在夸自个轻功不错,不觉暗生欢喜,想来她所判定之事,却难改变,摸着脑门笑道:“莫大哥,那我们走这边如何。”莫寻天练剑时,常择路上山,虽内力远比不上宋周二人,轻功亦非等贤能及,便道:“好,就听周姑娘的。” 又见马孙二人一脸无奈,若男笑道:“怎么,还要姑奶奶背着你们走么,你们两个在前边带路,若不慎跌落下去,可没人去救。”莫寻天见他俩畏手畏脚,往日里时常有些嚣张跋覆,此番却被若男折腾得够呛,一时竟忘了断指之恨,道:“你们轻功也有些底子,走这山路亦不妨事。” 马孙二人在前边带路,起先还有山石铺地,踏着嶙峋道深入,其间越走越窄,一路行来,见前方侧靠山岭,已是崖山峭壁,间隙石道,仅容下脚,二人施展轻功向上,也还顺畅,只是从未行过这般险路,心下颤栗,时而伫足,莫寻天道:“你们只管看路,别往山下边看,前面不远便是恶枭岭了。 说话之时,忽见一人猿臂轻舒,手脚并用,踩着山石纵身而上,爬这险壁如履平地,马孚同看惊了一阵,不觉脚下一闪,险些滑落,又觉腕上一紧,冷不妨被那人拉住道:“兄弟心,山路陡峭,可得看准了下脚。”马孚同踏实了脚,稳住心神道:“多谢,多谢。” 众人轻功不弱,又有此人在前边引路,终于爬上高崖,若男见那人不过三十来岁,体格强健,一身黝黑,笑道:“敢问大哥万儿。”那人道:“山野之人,姓名何足道哉,我是这山中樵户,家中只有一个老娘。”若男略微抬手,见他坦然伫足,毫无应对,未料他竟是半分不会武功,想必长年砍柴,上下攀爬,已自练就一身绝顶轻功,那人也不辞别,匆匆地转身去了,又听他高声呤唱道:“伐山衡晓,日半回屋去。傍晚烧薪星火荧,夜寒时,驱尽多少凝霜,京畿远,怎知樵子逍逸。”歌声清扬婉转,甚是舒怀,若男还欲追问,那人渐行渐远,没于迷雾中去了,不禁大声叫道:“樵夫大哥,此去祝融峰怎么走。” 迷漫中听那人嘹亢之音道:“前方乃迷禁之地,左边直通大道,诸位还是绕大道去吧。”音声渐,之后再无回应,只见漫天白雾霭霭,隐隐可见前方虽有山道下脚,直深入迷荒,不着踪迹,若男道:“莫大哥,左边大道通往何处。” 莫寻天道:“大道直通祝融峰顶,这迷雾径便是恶枭岭了,师父时常叮嘱不可涉足,故而不曾前往。”他略加思索,又道:“那日我落下山崖之时,也似这般雾霭重重,这恶枭岭道或许便是通往禁地的必经之路。”若男笑道:“无伤哥哥,既然如此,这区区雾霭不过是些眼障罢了,何足为俱。”无伤道:“若男,若非此路不行,相救邱掌门要紧,走走倒也无妨。” 正要向前,却被若男止住道:“哥哥且慢。”她又看了看马孙二人道:“还是你们两个先走。”二人战战兢兢,孙澈定道:“这路常人若是进去,多半有去无回,若真要去,与杀我二人无异,不如另辟蹊径而行。”若男喝斥道:“少说废话,你们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二人碍她武功极强,只好先走,三人跟在后面,一路虽是山道,比之先前崖岭险道,还算开阔平坦,只是不时闻得狼嘷雕鸣之声,令人寒栗生怵,于路迂迴折转,走了半柱香时,不觉又绕回原路,途中若男虽不言语,但已将道路铭记于心,只觉沿路所见共有五处岔口,每处道口均有一棵松树,像是刻意被人种下的,正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他二人心怯,不敢择路,只沿主路行径,实则绕了一个大圈,终究回到原处。 若男笑道:“我当是什么神鬼莫测的奇阵,区区一个五行阵岂能难得到我。”莫寻天只觉这禁地迷阵,是当年独孤先师亲手布下的,其中机要只有衡山历代掌门知晓,她却只走了一次,便能破解,不禁问道:“依姑娘之见,这阵法如何得解。” 若男道“五行阵法,自然依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而创,刚才我们所过之处,共有四棵松树,加上这的一棵,一共五棵,正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山间林木本就繁茂,众人一时并未在意,此刻见她手指之处,果有一棵经年老松,针叶交错,洋洋而立。 又闻他道:“此位地处南方火位,这二人胆如鼠,引我们所过之位,便是火、土、金、水、木依次相生的生门,故而无事。”莫寻天道:“姑娘怎知我等处在火位。”见她莞尔一笑道:“莫大哥,你看这棵老松上的秃枝不是指向南方的么。”众人见那树上果有一处碗口粗细的秃枝,朝向正南,若男自生于武学宗师之门,常听老顽童、一灯大师等人切磋武学经要,故此对奇门、医药等学略为通晓。 莫寻天暗暗称奇,若男又道:“虽是生门,但到不了彼岸,我们要走的路却是五行相克的死门。”无伤道:“死门不就走不通了么。”若男笑道:“虽说的是死门,却只有一条路可走,但凡走错一步,便会被困,不过,无伤哥哥,你遇上我这样的神仙还怕走错路么,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这个道理。” 莫寻天道:“周姑娘博学超群,在下佩服得紧,这次不如让我带路,到了岔口再依你指路而行。”他早已对二人深信不疑,此番救人心切,却未有丝毫犹豫,倒是马孙二人远远伫立于后,再不敢行。 若男道:“莫大哥,还是我来带路,你看好这两人,可别让他们跑了。”莫寻天会意一笑,见二人颈上瑟瑟发着冷汗,笑道:“马师兄、孙师兄,请罢。”两人心下叫苦不迭,马孚同苦笑道:“莫师弟,我们二人虽有不是,可念在同门一场,你大人不记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莫寻天惦念着师父,哪有心情理他,只催他二人快走。 众一路前行,若男自言自语道:“火位连通土金水木四位,依五星画径,火克金,找准金位,再寻着土、水相连的平路,依水位而行,依次寻着木位及火位……。”无伤心性单纯,哪里识得这些繁锁道理,只管跟她走来,倒是莫寻天一路细细聆听,不觉有所晓悟,突地笑道“周姑娘,我懂了……。” 孙澈定冷不妨听他急呼,脚下踩滑,不料侧下却是悬崖绝境,半身已然踏空,亏得莫寻天眼疾手快,迅急将他拉住,运功提将上来,孙澈定捡了命回,惊栗之余,兀自喘息不定,只觉前番大路好走,此番走的却是险路,更未料莫寻天竟会出手救他,心下感激涕零,看他十指残缺,皆是因我二人之故,不禁自扇耳刮道:“莫师弟,师兄先前对你不住,真是瞎了狗眼了。”莫寻天生性豁达倜傥,自相识无伤、若男二人,一路皆喜,哪里还记着旧仇,只道:“二位师弟脚下可看好了。”二人唯唯道是,再不敢大意。 隔着烟云,隐隐可见前方一处平台连接着峭壁,山间郁郁葱葱裹着一片新绿,一座高峰巍巍巉耸入云,莫寻天早认得是祝融峰,又见前一旁卧着一块巨,笑道:“周姑娘,宋少侠,你们看,前方便是祝融峰,那一旁的大石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柱残岩。”众人快步踏上岩台,马孙二人已自双脚酥软,一下委顿在地,唏嘘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众人走近一看,巨石上题着“万丈祝融插紫霄,路当穷处架仙桥,上观碧落星辰近,下视红尘世界遥。”无伤识得此诗先生曾教过,是北宋黄庭坚的诗作,想必确是祝融峰无疑,只是前方石壁满是青藤掩盖,并无入口。 若男仔细揣摩诗中含义,路当穷处架仙桥,四处并无桥梁连接,又见那山藤粗壮,足有手腕粗细,莫非诗中的仙桥指是便是这青藤,便让宋莫二人拔开绿藤,哪料那些藤蔓生得茂盛,层层叠障,二人好不容易拔开数层,才隐约可见一丝亮光,透着那星微光亮,只见一条石阶涌道冲天直上,一眼望不见头,若男抽出配剑,斩开一处口子,众人穿过那石阶涌道,越往上走,峡缝中透的天光越显明亮,行到尽头,果见一处石洞,洞口石檐上题着“养晦韬光”四个字,左面一股山涧急挂下来,水流过处,分开一块石柄,若男笑道:“这石柄想必就是洞门机关。” 见四围已被水流冲刷得溜滑,无法转动,若男使力一拉,闻得隆隆声响,洞门缓缓开启,众人跟她纵身跃进,里面又现一条长长的甬道,那甬道依山腹天然峡道而建,与洞外无异,只是天口逢隙狭,光线暗淡,却足以辨路。 莫寻天依稀记得此处,喜道:“就是这里,那日我被人推入山崖,幸而拉着山藤一路攀岩而下。”若男道:“那你一定认得路了。” 莫寻点头应道:“嗯,师父,师娘就被关在前边石洞里。”他快步引着众人行去,沿路却现滴水涧流之声,嗒嗒铮铮,如击玉筑,行了半盏茶时,眼前豁然现出一道石门,若男拉开一侧石柄,众人走进一看,却见洞内黑石板铺得齐整,四周宽阔高敞,中间一片凹地,地面满是枯草,除此之处,空无一物,莫寻天惊呼道:“不见了,不见了,师父、师娘他们……。” 见他纵身扑在枯草之上,无助探寻,不觉双手紧紧抓着草秸高声叫道:“师父、师娘,你们去了哪里。”若男道:“莫大哥,你别心急,或许邱掌门,申女侠二人不在这洞里,这禁地岔口众多,或许还有别的密洞。” 莫寻天道:“就是这里,我被雪蟾咬中之时,用石子在地上刻了一个天字,就是为记得此处。”宋周二人找遍了石板,果见石洞左面地上写有一个天字,正是硬物划痕所刻。 若男略加思索道:“邱掌门他们定是被移去了别处,敌人知你逃了,自然怕你来寻。”她眼前一亮,又道:“莫大哥,你看,前边还有一处洞门,不如我们进去找找。”莫寻天恍然说道:“不对,先前这里还有一间铁牢,师父,师娘就被关在里面,这会儿也不见了,不好……” 猛然闻得一阵铁条咣当铮擦之音,天口处倏然坠下一方巨铁笼子,闻声轰然巨响,三人抽身不及,皆被关在笼中,马孙二人见三人被困,情急便要逃走,若男眼疾手快,二人耳旁嗖嗖风响,却是两股柔索急出,贴身紧绾,被她运气一拉,像是两根肉肠紧搏在铁笼条上,动弹不得。 若男大声喝道:“我们即便走不了,你们也别想逃。”她又点了二人四处要穴,再不能动,马孙二人暗自叫苦,说道:“几位少侠,掌门之事,我等实不知情,您大人大量,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莫寻天道:“你们休要多言,若能再见着师父,他老人家自有公断。”若男见那笼条足有碗口粗细,中间仅隔两寸,心下一凛,只觉这般粗的铁条,即便是内力极强之人也万难打开。无伤道:“若男,不如让我来试试。”说罢催力运功撑那铁条。眼下别无他法,只得权且一试,莫寻天也试着催力,岂料运功之下,那铁条纹丝不动,试了几次,均是不行,又见无伤双手撑在铁条之上,手间力道雄雄,劲道过处,只闻得喀喀细响,碗口粗细的铁条竟被他撑开几分,若非掌上饱含千钧之力,要撑开半分也是不易,不禁暗自称奇。 若男左察右顾,一时扒开枯草,拳击地面,却闻咚咚有声,试了几次皆是如此,笑道:“无伤哥哥,莫大哥,你们听,这地下该有出口。”无伤已将一边铁条撑开一寸,心想,我若再撑开半寸,两边合起来应能挤身出去,全力催功之下不及旁顾。 莫寻天也试着击那地板,确是隔空而架,若男道:“莫大哥,若是实地,声音急沉,我看这地板不过一尺来厚,不如让哥哥运功打开一条出路。”莫寻天道:“好便是好,不过,为保万全,我等众人都站在台上,若下边是万丈深渊,也不至于冒然跌落下去。”二人打定主意,正要招呼无伤,见他已将两边铁条撑开数寸,看似能探身出去,左右却已再无余隙,无伤收功笑道:“若男,你身子巧,过来试试能否出得去。” 若男试了试,那间隙竟能刚好挤得出她娇之躯,半分也不得多。只觉,这缝隙恰好容我进出,若换作哥哥与莫大哥他们却是万万不能的,道:“我一人能出去又有何用,无伤哥哥,这地板下边有路,你运功击开石板,我们便都能出去了。”无伤喜道:“真的,我来试试。” 正要催功,莫寻天道:“宋少侠,且慢,切记站在台上。”无伤跳上石台,运攻一掌推出,使的正是海沙掌中的“披沙拣金”,此招于后三掌中,力道最为雄劲,只闻一声轰隆巨响,地陷石板砰然坍塌,被击穿一块大洞,放眼望去,深入地下三丈,又是一处石室。 三人展开轻功跃下,左右环顾,见洞中桌椅俱全,四方各有一盏烛台,照得满洞通明。隐隐可见左面一人,白纱罗裙上满是血渍,长发蓬乱,倦伏在墙角,莫寻天识得那人正是申柔无疑,想着自蒙她收留,养育成人,传授武艺,不禁潸然泪下,大声呼喊着直奔上去“师娘……。” 莫寻天将她扶住,见她左右琵琶骨中被两条铁链洞穿,面色青萧孱弱,模样秀美,若非一脸血污,却是活脱脱一个美人,他见申柔惨状,痛心不已,正欲斩断两条铁索,闻她低声道:“天儿……天儿……是你么。” 莫寻天泣道:“师娘,是我,我是天儿,徒儿这就救你出去。”申柔急喘道:“快去……,看看你师父……。”见她手指着对面的,正是邱暮云无疑。若男见他二人果是四肢残断,皆被铁索穿骨,像是刻意被人隔开左右,想那用刑之人何其歹毒,要这夫妻生不能互慰,眼看对方受诸多苦楚,生不如死,不禁黯然。 莫寻天轻轻放下申柔,又奔至邱暮云身边,见师父面如枯稿,腭下一缕长须散乱不堪,满身伤痕,不禁悲声大恸,抱着他捶胸大哭,见他缓缓睁开双目,低声道:“天儿,是你吗?” 莫寻天道:“师父,我是天儿,师父,你受苦了。”邱暮云道:“快去看看你师娘……。”若男见这对夫妇,垂危之下,却先心念着彼此,这份感情笃厚,不禁让人感慨万千,道:“莫大哥,你师父和师娘外伤颇重,我们带着百草创灵丹,还是先服了药再说。” 邱暮云见他二人,低声说道:“天儿,这两位是……。”莫寻天道:“师父,这是宋少侠、周姑娘,是和我一起来救您的。”邱暮云见二人样貌俊美,武功看似不弱,缓缓说道:“天儿,师父对不住你,轻信了张维山父子那对狗贼,想要把你逐出师门,你可别怪为师和你师娘。”莫寻天泣道:“师父,弟子自蒙您收入门下,悉心养育成人,您和师娘的大恩还不曾报得,怎会怪您。” 邱暮云道:“碧瑶她现在何处。”莫寻天道:“师妹她还好,那日我遭张轩暗算,是师妹她救了我,张轩一直很喜欢师妹,想来不会为难于她。”邱暮云叹道:“张轩这贼,心肠竟比他老子还毒,不知在何处偷学了一套邪门武功,贴身带着一只毒蟾,你们见着他可要心。 莫寻天道:“师父,宋少侠的混元内功是他姑姑陆庄主所授,能解冰蟾之毒。”邱暮云侧视二人,只觉天儿心性豁达善良,又结识了这对少年高手,岂非天意,说道:“天儿,衡山众弟子中,数你资质最好,要破张维山的催星绝尘剑,唯有习得五神剑法,张维山父子奸邪,我们不敢随身携带,这五套剑法就在禁地石洞之中,为师和你师娘若有不测,你一定要找到此剑法,救出你师妹,将我衡山派发扬光大。” 说着附过耳旁悄声说了几句,又相顾若男道:“周姑娘莫怪,五神剑法乃我派机密,不便外传,你们救了天儿,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见得程岛主,务必代我敬祝金安。” 若男道:“邱掌门客气了,这是百草创灵丹,乃神医灵陀子所赠,对内外伤皆有奇效。”邱暮云不料这两少年竟能得灵陀子赠药,却又摆手道:“我夫妻二人被那贼子张轩下了慢毒,挨不过七日,你们快走,若被张维山抢先妥得剑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若男打断他道:“邱掌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的毒伤并不难解,还是先服了药罢。”邱暮云见她语意铮铮,遂服了两粒药,此刻无伤已将申柔掺了过来,夫妻二人这番相见,止不住抱头痛哭。 无伤道:“若男,莫大哥,申师娘已服了百草创灵丹,伤势暂时无碍,我们下步该怎么办?”若男看了看四周,唯有北边有一道石门,申柔道:“石门机关的钥匙在张维山父子手中,这些时日,张轩每日来此,逼我夫妇索要五神剑谱。” 若男道:“无伤哥哥,一会儿你用掌力打破石门,邱掌门,申师娘,你们可识得密洞道路。”夫妇二人点了点头,心道,石门坚厚,仅凭掌力打破石门,这少年功力该有多强,不觉暗暗吃惊。却闻起一阵咕咕声响,天顶的破口处窜下几只蟾蜍,若男指力拔动,弹出几粒石子,每一下都不偏不倚,击在蟾蜍头部,打得稀烂。邱暮云夫妇只觉,若换作平日,我二人以剑气相击,就近击杀数十只蟾蜍亦不在话下,似这般相隔数丈仅凭石子便能精确打中,天下鲜有几人,这二人年纪轻轻武功竟能出神入化,心下啧啧称奇。 无伤不禁喝彩,突然身后悄然窜上几只,咬着他背心,申柔道:“不好,宋少侠,这蟾蜍有毒。”若男一惊之余,抽出配剑,刷刷几下急刺,那毒蟾纷纷坠落。眼下众人跟前,已然聚集了数不清的蟾蜍。 无伤只觉被那毒蟾咬中之处,一阵奇痒,略一运功却又无碍,便知这蟾蜍虽,却剧毒无比,自身虽能解毒,倘若被它咬中旁人,却是不好,眼下蟾群大至,若男剑气如梭,无声间已杀死数百只毒蟾,石板上堆积的满是蟾尸,耳旁蛙鸣大震,后续蟾群源源不断地有如潮涌,足有成千上万只,将四人团团围住。 莫寻天左右手掺着邱暮云夫妇,分身乏术,见数十只毒蟾扑面而来,眼看躲不过去,使手袖捂着二人,自身不禁侧过脸去,不料那毒蟾与他侧面仅隔数寸,却被一股无形巨力猛然推飞出去,见无伤手势挥转,劲道无穷无尽,成千上万只毒蟾被他手间挥舞的怪力催飞,眼前好似舞起一阵蟾浪,拍打在洞内石壁之上,闻得啪啪声响,尽皆撞得稀烂,瞬间化作一摊内泥  情急之下,无伤使的正是阳顶天所授的挪移手,在晓风谷中被他无意中悟到真要之处,这番使将出来,却救了众人一命。若男吃惊之余,心下大喜,不住拍手叫好,蟾群无穷计数,自已剑势已老,此番临危脱难,不禁一跃扑在他身上,叫道:“无伤哥哥,起先还以为是阳大哥又到了,想不到你短短数日,便学会了这挪移手。” 无伤听她称赞自已,又闻她身上清香宜人,心中如食甘怡,笑道:“那日我在灵大夫谷中为救那只梅花鹿,悟到其中奥妙,其实就是借力使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虽如此,若非他混元功力劲道奇雄,才能化腐为奇,倘若换作旁人,也绝难领悟挪移手法奥妙。 若男笑道:“哥哥你好不害臊,刚学会一招,说得好似武学宗师似的。”邱暮云只觉,这二人年纪,武艺已至这般,相较众多自命不凡之人,便称得宗师,也不为过。突闻一阵尖声刺耳的蟾鸣,与先前蟾群之声大为不同,一脸恼怒望着一名青衣男子,那人打扮像位富家公子,右手摇着一柄折扇,左手托着一只冰蟾,足有拳头大,周身通透,泛着青绿色的光茫,那男子从天顶处纵身跃下,行过蟾群,冷冰冰笑着说道:“掌门师伯,师娘,别来无恙啊。” 邱暮云夫妇余怒未消,听他说话,两两将头侧过一旁,毫不理睬,只觉与这心肠歹毒之人,即便多说一句,也是惦污了自个。来人正是张轩,见他啪拉一声收起折扇,大声说道:“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清高,我早知你们瞧我不起,先前虽嘴上答应我和师妹成亲,其实心里还是喜欢这下人徒弟,你们说是不是。” 见二人充耳不闻,张轩又道:“不过,今日你们谁也逃不出我这蟾群,等我杀了你们,再跟我那师妹说,这子图谋不轨,意图偷走五神剑谱,害得掌门师伯、师娘练功走火入魔,死于非命,你说她会怎么想呢?”说着不禁呵呵笑出声来,若男大声喝道:“你就是张轩,百损道人是你什么人。” 张轩闻言吃了一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识得这冰蟾出处。”若男道:“百损道人还没死吗?什么时候被人偷了他的宝贝,也不知道。”张轩道:“这冰蟾乃是师父赠我的宝物,怎会是偷的。”若男笑道:“冰蟾原本出于长白山幽冥神教,世人皆知你张轩是衡山派门下弟子,怎么突然转拜百损道人为师了。”张轩听她口词伶俐,心想这些人都是瓮中之食,无意与她辨驳,又见若男双目水灵,体态玲珑,十分地娇俏可人,忍不住肆意调笑一番道:“青青子佩,悠悠我心,纵我不往,了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姑娘可爱至极,不如我二人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无伤识得此诗先生曾教过,乃是诗经中的“子衿”,不禁问道:“若男,难不成你们两早就认识。”若男道:“无伤哥哥,别听他满口胡说八道,此人色胆包天,卑鄙无耻至极,我根本不认得他。”便又抱着无伤假意笑道:“我不需你喜欢,你也不配喜欢我,自有比你强上千倍万倍的人来喜欢我。”说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张轩闻言,心下一嗔,撮口成哨,那手中冰蟾亦随他吁吁哨声发出阵阵尖锐利耳的蟾鸣,四周毒蟾闻之,纷纷向四人聚拢而来。眼看蟾群蓄势待发,无伤身俱混无内功与挪移手绝技,并无丝毫惧畏,双盘下蹲,手足架式摆开,说道:“若男,这些毒蟾都是他家里养的么,怎么看似无穷无尽。”若男道:“应该不是,若是他家里养的也不会有这么多,此时正逢蟾繁之季,山里的野生蟾蜍无数,这些毒蟾想必定是受了冰蟾驱控而来,而他又能指挥冰蟾。” 张轩对无伤说道:“你就是宋无伤,真是踏破铁鞋无妥处,朝庭千方百计想要拿你,未想竟会落在我手上。”张轩父子与张桢、百损等人密谋篡夺衡山五神剑谱与混元真经,他虽只一人,此番仗着蟾群之势,便想强逼众人交出秘籍。 无伤大声说道:“你想怎样。”张轩对若男笑道:“美人儿,你说的那人就是这臭子吧,即如此,你们交出混元真经,我便放你们双宿双飞如何。” 若男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么,信你的鬼话。”张轩道:“你们乖乖交出经书,否则我让蟾群在这臭子身上咬上几百口,全身长满癞疮,你还会喜欢他么。”若男笑道:“哥哥光明磊落,不像有的人自已不敢动手,只会仗着一群哈蟆,耀武扬威,其实他自个连只蛤蟆也不如,还好意思说人家。”众人闻言,只觉此言说得恰到好处,不禁呵呵一笑,张轩怒道:“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信不信,我让蛤蟆吃了你们,让你们都变作蛤蟆屎。”若男道:“我看你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你。” 张轩大怒,袖中射出钩索,跃上天顶密洞,口中吁吁发出一阵长哨,四周聚集的蟾蜍纷纷扑向无伤,见他不紧不慢,内力催出,四面射来的蟾群与他相隔一尺,倏息间却被一股怪力凝于半空,他双手旋舞,蟾群好似两股肉浪,随他手势激荡开去,原本紧聚的蟾群被移出一片,众人四周立时扩出一大块空地,大群蟾蜍数之不尽,紧密又至,无伤来者不拒,数番蟾浪皆被他一一化解,那冰蟾口中鸣声不绝,后续蟾群纷沓涌来,洞壁天顶无处不在,可与众人相隔不到三尺,即被无伤移走,远处的蟾群数量越积越多,像是垒了一座肉山。 无伤本欲击杀它们,起心动念之下,只觉万物有灵,一下伤及千万生灵,实不忍心,只将它们移向远处,可那些蟾蜍闻那冰蟾鸣声,如生魔魇,前扑后续地涌来,就如洪水一般,原本宽敞的洞内,竟容得水泄不通。邱暮云眼见不妙,说道:“宋少侠、周姑娘,你们武功卓绝,快带天儿走,别管我们。” 无伤道:“邱掌门,要走大家一起走。”嘲杂间,若男急道:“哥哥,这天顶太高,我的袖索没了,大家扯下衣服结成一根长绳,缚在剑上,便可跃上天顶。”众人于是纷纷退下衣物,搓布结绳。 无伤手无空隙,挪移手使得呼呼风啸,好似一道气墙档在众人四周,蟾群虽众,一时却近不得身,眼看一根长索就要结成,却闻顶上张轩笑道:“别白费功夫了,邱暮云,若交出五神剑谱,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莫非还想拉上你的乖徒弟一起陪葬么。” 若男低声道:“别听他的,大家拉紧我和哥哥,莫大哥,一会儿看我长剑射入石壁,我仨人一起运气跃上,我们人多,非得齐心协力不可。”说罢将绳索分作两股系在天同、廉贞二剑之上,两道白光疾出,天顶壁上呯呯星火熠射,瞬息间,三人内力齐催,纵身而上,眼看就要踏足,却不料天顶上突然落下一间铁笼,将众人罩在其中,情急之下若男只得收回双剑,无伤眼见不妙,强运混元真力,用身子顶住铁笼,硬将众人护在其下,虽一时无恙,伴随一声轰然巨响,数百只蟾蜍被那铁笼压成肉泥,浓血四溅,若男急道:“大家心那蟾血有毒。”慌乱之中,众人不及遮掩,手上,脸上零星溅了些毒血,顿觉一阵奇痒。若男拿出百草创灵丹,给每人服了一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张杵冷笑道:“美人儿,你们跑不了了,还不交出混元真经和五神剑谱。”说罢又是一气哨声,眼见蟾群又至。忽闻又一股哨响,那哨音尖细悦耳,与张杵所吹调声稍显不同,蟾群闻声纷纷静而不动。 一时蟾啼渐止,半空中传来一女人尖细的笑声。无伤熟知那是冷炼霜的声音,却不见人来,隔空听闻她说道:“臭子,混元真经在哪里。”不觉心下一惊。 张轩未料此人竟知晓控蟾之术,她人未到,音先至,用的正是传音之术,内力之强,不可觑,正思间,忽觉头上五指冰凉,耳旁传过那女子音道:“臭子,我长白山的冰蟾怎么会在你手上,快说。”张轩手中冰蟾正是百损道人所赠,只觉她口中提到长白山,想来与百损先生定有渊源,这人武功高强,此刻命悬她手,却不敢妄言,欺欺而道:“前辈,晚辈这冰蟾正是……正是百损先生所赠,他……他还传授了晚辈控蟾之法。” 冷炼霜冷笑一声说道:“师弟,师弟他又新收弟子了。”张轩只觉,她口中既称百损作师弟,这女子定是出自幽冥神教了,道:“百损生先只是传了晚辈控蟾之法,待他拿到混元真经与九阴真经两部经书,便正式收晚辈入门。” 冷炼霜闻言,放开五指,张杵只觉方才真是有惊无险,这人古怪得紧,若是之前答错一句,性命便是不保,不觉长吁一口气,举目而视,眼前却现一黑衣少女,百损老先生看似年过花甲,她不过二十多岁,却唤他作师弟,只觉奇怪,不禁略加打量,见她容貌清丽,肤白如雪,与一身黑衣形成极大反差,看似冷若冰霜。忽闻她喝道:“你看什么,还不拿来。”张轩一时不明其意,问道:“前辈要晚辈拿什么。”冷炼霜道:“你还叫我前辈,我有这么老么,我长白山的武功从不外传,师弟既然答应收你为徒,那两部经书自然在你手上了,你给我罢,我自会给他。”语气渐生柔和。 张杵只觉这女人突地出现,来历不明,唯恐有失,一时闪烁其词,只道:“这……。”冷炼霜喝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师弟他曾说,只要得到混元真经,就会跟我回长白山面见尊师,你还啰嗦作甚。” 张杵突地指向无伤等人道:“混元真经就在他们手上。”若男听他二人所言,已然猜到几分,说道:“姐姐,别听他胡说,此人名叫张杵,是衡山派催星剑张维山的儿子,他明明就是衡山弟子,却偏要和长白山拉上关系,分明就是他偷了冰蟾,目的就是想夺取衡山的混元真经,此人居心叵测,千万不可信了他的鬼话。” 冷炼霜凝目一视道:“你又是谁。”若男道:“姐姐难道忘了,先前你还救过我,我们同是女子,又蒙您救过性命,我不会骗您的。”冷炼霜依稀记得若男,正是那日被李成卓等人围攻的姑娘,世人都说是衡山派得了混元真经,此番我定要查问个明白。 急道:“子,她说的可是真话。”若男又道:“姐姐,是真是假,你看看他手中冰蟾便知,是他暗算了百损先生,才盗得冰蟾。”冷炼霜心想,师弟确是受了重伤,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和我回去,只当若男所言确实不假。张杵被她抢白了一通,自知有口难驳,心下大怒,正欲鸣控冰蟾,却不料冷炼霜口中呼出一口真气,那冰蟾闻得,悄无声息地跳入她袖口里去了。 张杵仓皇之中便要想逃,被冷炼霜指力急下,点中身穴,不能动弹,正要出爪之际,若男急道:“姐姐且慢,这人藏有混元真经的密秘,你不是想要那本经书吗,让他放我们出来,我让他说出真经的秘密。”张杵不敢有违,被冷炼霜解了穴道,硬逼着打开了铁笼机关。 若男低声说道:“哥哥,莫大哥,那女人知道我骗了她,定会纠缠不休,我们上去之后,便带着掌门、师娘逃走。”无伤道:“若男,这样骗人,总是不好,何况她还救过我们性命,”若男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救了邱掌门、申师娘要紧,她武功甚好,不会有事。” 无伤身负邱暮云夫妇,五人齐身而上,冷炼霜急道:“妹子,经书在哪里,快让他说。”不料那五人分毫不肯停留,如影一般,径直往出口飞奔而去,若男道:“冷姐姐,混元真经就在那人身上藏着,你自己找吧。”又闻张轩道:“师伯,我们都上当了,他们若不是胡说,心里有鬼,怎会逃走。”冷炼霜心下一凛,闻他叫自已师伯,转而一想,他即会控蟾之法,真是师弟新收的徒弟,不对,混元真经不是在衡山派手中吗?只怪世人诸多尔虞我诈,脑中乱麻悬生,搅不明白。张轩又道:“师伯,他们就在洞口,再不去赶,便逃走了。” 她见远处众人已拔开机关,石门缓缓开启,心道:“倘若放她们走了,我到哪里去寻那经书,终于抽身去赶,冷不妨后脑百汇穴上被人重重一击,眼前顿生模糊,一阵晕沉,盈倒在地。 张轩趁她不惫,催尽功力暗中偷袭得手,鸣声唤出她袖中冰蟾,只觉这女子功力深厚,本欲取了她性命,下手之隙,见她长睫合睑,绰约生姿,甚是妩媚动人,心道,莫非她真是百损生先的师姐,张轩虽阅女无数,见着如此天生尤物,肤白如雪的女子,不禁意乱情迷,便想上前亲近一番。 冷炼霜功力不弱,虽被人击中穴道,冥冥中,内听体内菩提血唔唔鸣转之声,好似师父在暗中呼唤自己,炼霜,快醒醒。不觉双目微启,只闻得耳边一阵气息急喘之声,一对厚唇在自个脸上狂触不止,突地羞恼急道:“你干什么。”张轩被他一喝,惊栗地闪在一旁,冷疑霜见自个身子坦露,衣衫零乱不堪,急忙遮上衣物,他虽年过三旬,却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近之举,不禁心跳不止,面上红晕顿生。 张杵见她醒来,惊颤说道:“师伯……我见师伯生得绝美,就想……就想亲一下你的脸,决无歹意。”只觉这女子武功虽好,却心念单一,还是处子之身,我先把话与她敷衍,再趁机逃走。 冷炼霜羞红着脸道:“我真的很美吗?”她一向独来独,武功又高,哪有旁人敢近,虽生得貌美,却极少闻得赞许之词,见自个下裙齐整,想来他还未曾得手,好歹不失处子之身,又续道:“可惜,师弟他连多看我一眼也是不愿意。” 张杵大声说道:“怎么会,百损师父他一定恨自个相貌萧老,怕配不上您呢?”冷炼霜心道,他长得老吗?我怎么不觉得他老,在她心里,百损却还是多年前长白山时的模样,师弟他出山之后,一心想得混元真经,就连多碰我一下也是不能,此人意图不轨,毁我清誉,就算是师弟的徒弟,也决不能容他留在世上。 不觉唤出冰蟾,侧目看时,张杵却早已远远地逃至洞口。她纵身赶上,哪料他狡猾至极,那洞口石门还未开启三成,便被他矮身闪出,见石门快速合上,情急之下,只拉破下他一处衣角。她转念一想,此人身上已有冰蟾气息,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定会将他寻着,他虽可恨至极,忆及那贴身之触,又觉奇妙非凡,不禁一抓抽入石门之上,直留下五指印迹。 稍一运气,又觉百汇穴上一阵刺痛,他为何下手这般歹毒,又为何对我这般亲昵,若非我勤练内力,又被师父种下菩提仙虫,只怕此生再也见不着师父和师弟了,想这世间人心真是捉摸不透。可惜我受伤颇重,没有数个时辰难已复原,只怕再有外人侵扰,唤出群蟾,护在四周,就地运功疗伤。 冷炼霜体内菩提血流转,菩提虫与冰蟾皆出自长白山,本是相生之物,此时有冰蟾铺助,取蟾血饮之,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恢复如初。再过几日便是衡山武林大会之期,但想混元真经既然遗落衡山派,不如前去寻探一番,只盼师弟他不负前言,寻路出了密洞,隐在暗处行径,直往衡阳方向而去。 那衡阳分属衡州府,地处衡山南约七十里路,也是南朝繁华之地,虽不如苏杭、南阳等南朝繁都,却也是人烟稠集,花红坠地,南宋王朝偏安一隅,南下之时,长江以南财赋文士集于长沙衡州等地,一时人物之盛,比之与京,此番各门各派英雄好汉,纷沓而聚,于路上更添喧嚣嘲杂之声,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以往各处重镇皆有元兵来往把关,此处过往皆是宋服汉裔,冷炼霜一向独往惯了,无论蒙古汉人,其与我何,只是不解为何世人都喜闹热嘲嚷,安于清静不是更好,若师弟他肯与我一道,不论热闹也好,清静也罢,我都会随他去。 又觉师父曾说,世外之人,心居险恶,不得不妨,只一路藏身匿迹,行至一处密林,远远可见大道之上一行人马踏蹄而行,为首两名女子,一人碧罗裙衫,外着白色貂袄,一旁那人,青衫裙围,手持一根玉碧青萧,二人姿韵不凡,貌美绝伦,身后紧随是一男一女两名弟子,皆是衣着华贵的青年,后边十数名青衣女弟子,个个悬剑拉辔,昂首行来,冷炼霜只觉,为首那二人气息颇强,神定从容,内力不凡,只怕走漏形迹,悄然避开去了。 来客正是峨嵋派与桃花岛郭襄、程英及风陵、杨怀仪等一众弟子,两路人马绕道百花谷一行,赶赴衡州而来,程英一脸凝重,此去桃花岛于一灯、老顽童、媖姑等人坟前祭扫,果然寻着双妹与文章遗冢,亲眼所见伤儿所立的石碑,心下牵肠凛裂,郁结怀伤难释,郭襄一路宽慰她心,程英虽不喜纷争,奈何表妹之死于她打击甚重,杨怀仪原本还与风陵有说有笑,见师父沉闷不语,也自黯然,倒是风陵不时与他闲聊两句。 郭襄于路所见来往诸客除中原武林各派英雄,还有不少明教豪杰,识得她的,都纷纷与她抬手作礼,口称郭掌门,她只觉明教中人虽行事亦正亦邪,却素来与各大派井水不犯河水,且敢于对抗朝庭,亦称得上真英雄,无论正邪,她都来者不拒,笑脸还礼,众人自长沙赶来,行了一日路程,正值午后,离衡州城尚有三四十里地,本欲就近找一村店落脚,忽见前方不远,有一酒肆,乒乒……砰砰……乒砰乒砰,传来一阵刀剑铁击之音,那酒肆侧后,却是两名男子。 只道武林中人不免争强好胜,倘若一言不合,刀剑相向,也是常事,其中一名男子身着白衣,坦露出半边胸口,使一口镔铁雪刀。 另一男子衣着灰衫,手持长剑,刷刷刷三剑齐出,急刺那白衫男子胸口而去,郭襄曾与华山掌门戴青峰有过一面之缘,识得使剑那人用的乃是华山剑法,那灰衫弟子三式“青山隐隐”急出,若是使得精纯,对手避无可避,可他虽剑速疾快,但后两招剑锋斜出,被对手刀法巧然化解,那灰衫弟子看似恼怒,数招出击皆指要害,白衣刀客接连守避,口中欲语,怎料那灰衫弟子不依不饶,剑法紧罗密鼓地刺来,白衣刀客体格强健,刀法也似不俗,虽连连格档,直有余力,只是时时不出杀招,灰衫弟子剑式已老,却鼓足劲力,刷刷刷又是三剑刺来,白衣刀客看他出招之时,下盘已然闪出破绽,一脚踏出,劲道不凡,闻得喀喀骨裂之声,那灰衫弟子出招全无旁顾,虽将白衣刀客左臂衣衫划破,自个腿已骨折,痛得哇哇大叫,倒地不起。 那白衣刀客自还刀入鞘,拱手让礼,转身要走,忽闻旁边一阵娇声喝道:“明教中人,伤了人,便想走么。” 那白衫刀客道:“女师父想要怎样,兄弟我一连让他数招,他还纠缠不休,一味胡打蛮缠,刀剑本无眼,我以腿功相击,留他性命,已是给足了脸面。”又拿出一瓷瓶,道:“这人只是骨折,我有一粒伤筋挫骨丹,你们拿去给他医腿罢。”说罢将那药瓶抛向一名女尼。 郭襄见一旁三名女子,其中两名年纪较长,皆着一身僧尼装束,虽不留发,唇齿明眸颇显秀丽,另一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尚有三分稚气,肤色白晰靓丽,倒是一美人坯子。 郭襄识得那三名尼姑便是恒山三妙的妙修、妙悟、妙静师太,她曾与恒山绝静师太有过往来,绝静出身青楼,早年间参悟佛法,出家为尼,虽年过七旬,佛法武功造诣皆是不俗,郭襄受她启悟不少,本欲再上恒山拜会,却无闲隙,这三妙师太皆是绝静师太坐下弟子,此番衡山大会,为何绝静师太不来,却只来了弟子三人,心中略有疑窦。 又见那白衣刀客右臂上纹着火焰刺身,确是明教中人不假,此人言之在理,那伤筋挫骨丹乃是行江落湖之人常备伤药,虽不甚名贵,却足显其诚意。 妙悟接过那粒丹药,亦知理乏,不便再语,却见不远处另一白衣刀客与先前那人服饰相近,牵着一匹红马,那马溢汗如血,是匹西域良驹,马上坐着一红衫女子,亮露双肩,秀发披波,明眸红唇,生得十分清雅绝丽,那女子手捧一只白鸽,娇指轻抚鸽身,略一抬手之际,那白鸽扇动双翅,往南急飞去了。 眼下另一名华山弟子早将先前那弟子扶住,大声叫道:“妙悟师太,你看那女子飞鸽传书,不是明教的探子,却是怎地。”妙悟于三妙女尼之中,排行第二,武功修为最高,她自知明教中人亦正亦邪,江湖早有传言,明教早就觊觎混元真经与九阴真经两部奇书,此番衡山大会一聚,明教之人来了不少,只怕暗中图谋不轨,对我正派中人不利,又见那红衣女子左肩上的火纹,飞鸽传书确系不假,江湖道义与各派安危孰轻孰重,已然了悟于心,当即喝道:“你不能走。” 说罢轻身跃向那白衣刀客,妙悟只觉此人武功不低,我需出掌将他制住,询问实情,定要探明究竟,情急之下一掌急出,使的正是恒山绝技,雨落掌法,棉里藏针,她掌风疾速,那白衣刀客措不及防,后背身柱穴被他掌中所藏棉针击中,没入肉里,一时扑倒在地,妙悟使掌风拂过那人,一手扼住咽喉急道:“快说,你们明教来此有何图谋。”见那白衣汉子双目圆睁,口中呃呃吱了两声,直流出一滩鲜血,却已身死。 妙悟只觉此人武功不低,我使掌封住他身柱要穴,出手虽重,却不至于要了他性命,她却不知,明教教规甚严,弟子信念直深,口中常含毒药,危急之下,誓死而不渲,实则服毒身亡,不明之人还道是妙悟出手过重,一掌击杀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她心下一怔,急忙放下那白衣男子,竖掌称道:“阿弥陀佛。”见那红衣女子怒目一瞥,妙悟急道:“这人是他自已自禁,实非贫尼所杀。”那红衣女侧过脸去,心道:“爹爹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各大派大动干戈,不忍,则乱大谋,这位兄弟以死铭志,我若忍不住出手,岂不让他白死了么。”当即调转马头,另一名白衣刀客快步将那人尸身扛上红马,二人一马,头也不回,踏蹄而去了。 妙悟只觉,这行人见同伴身死,竟能充耳不闻,其中定有古怪,不禁喝道:“你们……你们还不能走。”说罢轻身赶上,却见郭襄众人踱步行来,与那红衣女子人马擦身而过,那女子兀自气定神闲,自顾着去了。 刚才一幕早被郭襄等人看在眼里,便唤她道:“妙悟师太。”妙悟识得是郭襄,心头喜道:“郭掌门……,恒山派女尼妙悟不知是郭掌门到了,有失远迎,请掌门人恕罪。”语气甚是恭敬,“他们……。”妙悟心下一急,正欲告禀,郭襄道:“刚才之事,我都看到了,此事我自有主张。”郭襄在各派中威望甚高,妙悟听闻,便不再语。 恒山并华山众人又与程英见过礼,她只轻声应了,亦不说话。郭襄给那华山弟子服了一粒九花玉露丸,亲自将他腿骨接上,相问绝静师太近况,却见妙修三人一脸默然,沉寂片晌,只闻妙修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圆寂了。” 郭襄时常听闻绝静开示佛法,闻她所言,不禁有些伤感,只觉绝静师太一生清修佛法武学,年近六旬才收得三名弟子,三妙年纪尚轻,便要肩负宗门大任,实非易事,于是将两行人马并在一处,又怕再生事非,直领着大队人马向前赶了一二十里地,天色渐晚,拣了一处绿柏林子落脚。 三更时分,突闻嗖嗖风声细响,那气息忽显忽没,压得极低,若非内力修为极高之人,断难识闻,转眼数年,郭襄九阳内力已自精纯,自然闻得有高手在彼。不觉醒来,沿那气息自南向北赶去,甫间闪现出一道青光,那光忽左忽右,这般天色暗沉,无有星光,刚才还伸手不见五指,怎会有微光显露,定是那人使的障眼法,她打着火折,一手持剑,沿那气息一路追赶,果见远处隐隐伏现一件青袍,又觉那道气息渐远,只道不好,一剑挑开那青袍,果见无人,借光细看,袍下现出一块蛇皮状的白壳,足有人手大。心道,此人轻功虽好,却知难以脱身,使的金蟾脱窍之计,怪我一时大意,竟被他瞒过了,可逃便逃了,为何留下这块异物,若此物真是蛇皮,那巨蛇该有多大,想来古怪至极。 突然间又闻得一阵呼声,那音声正是从露营处传来,急奔回赶,行至半途,只见恒山妙修、妙静二尼已自乱作一团,口中呼道:“师妹、师姐。”郭襄道:“二位师太,妙悟师太她怎么了。”二妙急道:“郭掌门,妙悟一直在我们姐妹身旁,哪知一觉醒来,却不见了,我们寻遍了四处,都不见人,这可怎生是好。”郭襄心想,一定是那青袍人搞的鬼,挟走了妙悟师太,只是这人为何而来……。只道:“二位莫要心急,你们先回去,待我找找看。”二妙闻听,心下即安,相扶着去了。她嗅了嗅那块蛇皮,只觉一股辛臭难闻,催运真气沿那股辛味向北行了四五里地,见程英背执绿萧立于暗中,郭襄道:“师叔,你也来了,可曾见妙悟师太。” 程英侧过一旁,拿出一块青袍布,脚下闪出妙悟,躺身于地,程英道:“襄儿,我一路寻迹而来,只发现这块青布,见她已被人吸干身血,却是没得救了。” 郭襄一脸黯然,只觉妙悟死得离奇,都怪自已一时大意,又想到绝静师太,心下郁郁寡欢。程英低声道:“襄儿,莫怪我一时大意,看走了妙悟,我只是……太思念我那妹子了。” 郭襄道:“师叔,我们都被那人骗了,他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先骗走我,趁你不惫,又挟走了妙悟,却未料此人这般阴毒,竟然……。”说到伤感之处,不禁伏在程英肩上。程英见着郭襄手中白壳,惊道:“襄儿,你手中拿的是何物。”接过那块蛇皮,细看之下,道:“果真是他。”郭襄道:“他是谁。”程英道“青衫蝰圣,这人也是明教中人,邪门得紧,我一直怀疑是他,看到这蛇皮,才敢确信,襄儿,你久居西川,也许不识得此人,此人名唤嵇腾升,乃是明教护教法王之一,先天周身布满蛇皮,体格异于常人,凭食蛇胆练就一身邪门内力,又常着青衣,故而得了青衫蝰圣这个绰号。” 郭襄道:“师叔,此人应是有备而来,刻意避开我二人,只杀了妙露,莫非是因白日里自尽的明教弟子。”程英道:“明教一向有仇必报,若论单打独斗,嵇腾升或许不是我二人对手,不过此人轻功甚是了得,我们不能不防。” 郭襄上前验了妙悟尸身,见其颈上两道齿痕彰着,血肉模糊,周身冰凉,只觉这吸人身血之事,残忍至极,明教处事未免太过邪乎,一会见着二妙,若如实说来,只怕武林各派与明教嫌隙越深,该如何回复此事,一时无有头绪。 二人怕再有闪失,急赶回宿地,妙修、妙静二人见妙悟尸身,失声大哭,见程郭二人沉默不语,妙修急道:“郭掌门,妙悟师妹她是怎么死的。”郭襄道:“我们赶到之时,见妙悟师太已经身故,杀她那人轻功极好,只怕再对大伙不利,不便去寻。” 妙修只觉,既然郭掌门都抓不住那人,仅凭我二人之力,却是万难。妙静道:“郭掌门,那人是谁,我们恒山弟子当铭记在心,日后也好为师姐她报仇血恨。”郭襄叹道:“二位师太,请恕我郭襄无能,我亦不知那人来历。”杨怀仪见二人悲恸欲绝,上前看了看妙悟尸身,又见师父手中捏着一块青布,不禁说道:“青衫蝰圣,莫非是他。”话音刚落却见程英目光犀利,瞅了他一眼,便再不敢言。 妙静见他欲言又止,急追问道:“杨师兄,青衫蝰圣是什么人,难道就是杀师姐的凶手么。”杨怀仪碍于师父眼色,不便再言,低声说道:“妙静师太,你请节哀,我想师父她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程英缓缓说道:“不错,依我之见,应是青衫蝰圣所为,二位,妙悟师太之事,我们日后定会查出真相,还恒山一个说法。” 妙静本欲再问,又觉程前辈身为一代宗师,都这般说了,何况那人武功高强,绝非我二人可比,便不再细问。杨怀仪只觉,青衫蝰圣,江南一代武林皆晓,此人虽属明教,却一向独来独往,莫非与衡山派人张维山有何牵连,二人都如此狠毒,若非周师妹出手相救,他便杀了我了,为何每每一提魔教和张维山之事,师父便缄口不言,为何郭掌门又说魔教并非人人都是邪恶之徒,其中不乏大义凛然的好汉,虽是憶测,心下始终莫名其妙。 众人见程郭二人闭目调息不语,再不便详问,呆呆坐了半个时辰,只怕再有异动,谁也不敢入睡,夜色宁静,篝火焰光辟辟作响,影晃在各人脸上,妙静心中无有一丝暖意,师父圆寂不久,二师姐突遭不测,我恒山派人丁稀少,师徒四人本就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我与大师姐了,想到悲苦之处,心下极近凄凉,不觉挪身至怀仪身侧,低声道:“杨师兄,你跟我说说,那恶人到底是何来历?” 杨怀仪未料她突然问及,瞅了瞅了程英,见师父如泥塑一般,安息凝神,轻声说道:“我只知青衫蝰圣亦是明教之人,不过此人一向独来独往,看似跟明教毫无牵连,未想行事这般邪毒,杀了妙悟师太。 妙静道:“又是明教,就是白日里那伙人吗?”杨怀仪道:“不错,明教之人,皆有火纹刺身。只听程英道:“怀仪……。”杨怀仪未料师父突然唤他,只道怪他多嘴,便又不语。 程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妙静,妙悟之事,我与郭掌门都深感惋惜,她在我们眼下身逢不测,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元庭侵我河山,中原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明教虽行事邪侈,却敢于对抗蒙古朝庭,暗中杀了不少鞑子,也算是为中原百姓出了一口恶气,那明教三十代教主雷万均,乾坤大挪移功夫独步天下,无人能及,我中原武林各派素来与他互不侵扰,不过最近听闻,雷教主闭关多日,教内之事锁杂,虽说由钟光耀暂领教主之职,奈何明教派系众多,左右光明使,八大护教、天地风雷四门、及金、木、水、火、土五旗之人,只怕暗中争迭不休,我们白日所见的明教弟子应是天门弟子,那红衣女子身份不明,或许便是明教护法之一,袭击妙悟之人亦是八大护法之一的青衫蝰圣嵇腾升。 众人仔细吟听程英之言,均觉一护教法王便能在中原两大泰斗眼下袭击妙悟,明教势力该有多大,高手之多,心中各自惊叹,不敢联想。程英又道:“明教之人,大多还是中原武林义士,只因不能忍受朝庭欺压,竖旗抗争,白日里妙悟误伤了明教弟子,或许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妙悟她祸不至此,那嵇腾升下手未免太过……。”听她长叹一声。 妙静道:“程岛主,冤有头,债有主,我师姐她没有杀那人,是他自己自尽,与师姐何干,既然那青衫怪人害了师姐,我只杀了他,不再牵扯明教便好。” 程英一怔,未料这女孩儿年纪,武功不高,却有一副铮铮铁骨,不觉忆及无双,蔼声说道:“妙静,明教八大护法,赤青紫金、道武清修,青衫蝰圣排行第二,武功之强,不在我和郭掌门之下,要杀他谈何容易,况且身为一教护法,牵涉众多。 妙悟身故,非恒山一派之事,我与郭掌门势必担责,不过明教历代教主,都奉“圣火令”为传代之物,圣火令一共六枚,雷教主尚在闭关之中,其余五枚圣火令一定在其余教领手中,若能找到一位持有圣火令之人,或许便能寻着嵇腾升,讨个说法。此次衡山大会,明教来人不少,明日一早,我们将妙悟师太先行葬了,也好让她入土为安,等大伙到了衡山派宗门再行定夺。 郭襄亦道:“妙静师太,程师叔说得不错,介时各大派掌门、中原高手都会到场,我们定会为恒山讨个说法。”提到此时,程郭二人只觉到了衡山派兴许便能见着伤儿,心下盼待。 妙静、妙修二人闻言,心中即安,众人一晚无法入眠,直挨到天明,将妙悟葬了,奔赴衡州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一行人走出一二十里,此刻辰时,天色阴沉,初春之际,冷风吹得凛冽,见前方薄雾朦胧,寻着过往行人打听,得知离衡州城不过十里,郭襄心道,今日三月初九,明日才是与会之期,大伙一路疲乏,不如早些进城,寻个落脚之处,再与各大派会合,伤儿他们来了,也好相聚,不觉加快脚步,领着众人沿大道直行。 行之不久,突地听闻前方马蹄声来,奔到近处,见是两名衡山弟子,下马拱手道:“恭迎郭掌门、程岛主,掌门岛主远道而来,师父特令我等前来相迎。”郭襄道:“二位兄弟不必多礼,还劳请代问邱掌门,申师姐安好。”那二人道:“回郭掌门,掌门师伯现在闭关之中,我等是奉代掌门师父之命前来恭请。”郭襄知二人口中代掌门应是指催星剑张维山,她与此人只有一面之缘,不甚了解,拱手谢道:“有劳。” 众人进到衡州,好一派车水马龙,人潮不息,沿街商铺林立,彩旗飞展,如今虽已是元蒙天下,却更似南朝繁都之景,想来衡山一派在此地经营日久,自然蒙汉归心,才现一番欣欣向荣之貌,若我中原武林万众齐心,即便南朝不复,天下亦可自趋安定。 大伙踏上一处石坊台阶,见着三人,形装特异,一人赤发红眉,面色萧然,目光如炬,背着一领红绸披肩,格外耀眼,昂首阔步而行,一人披头散发,倒像是佛门中人,油腻腻的破僧衣褴褛不堪,手中摇晃着一把破骨芭叶扇,天候阴寒,此人竟只着一件单衣,还不住地自顾扇风,大摇大摆,左右看顾,内力之深,不可估量。另一人身着黑白道袍,剑眉星目,腭下一束长须,背负一口长剑,左手持一麈尾白拂,搭于右臂,掐指于胸,口中念念有词。 三人衣着手臂上均有火纹图腾,毫不遮掩,程郭二人虽不曾会面,却早有耳闻,又觉这三人内力不凡,依其样貌身形,识得那红袍老者,便是八大护法之首的赤炼鹰王,殷圣仙。苦行头陀乃是道济散人李孝贤,江湖人称李难陀。而那黑袍道人应是修圣散人赵明洞,江湖人称云水墨。 引路的衡山弟子上前与那三人见礼,那边两名弟子也来见礼,两行人见了,一时面面相觑,倒是郭襄起先抬手问候,那三人也不含糊,拱手回礼,众人打了个照面,不着言语,各行各路。恒山二妙虽心中不悦,碍于程郭二人面上,不禁远远避开,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郭襄只觉,中原各大派与明教素不往来,此番群雄聚首,明教之人莫非也想夺混元真经,邱掌门夫妇儒清自好,一向正气凛然,怎会与明教有所往来,一时想不明白。 众人同行一路,被引进一处高墙大院,院内屋宇阁楼,迭连错落,松槐柏木,绿树成荫,众人只道衡山宗门驿馆并在一处,未料被身前两名衡山弟子岔开院径,引入右侧厢房院道:“郭掌门、程岛主,掌门人及代掌门诚邀各路英雄,事务繁复,招呼不周,权请恕罪,各位鞍马劳顿,且在此院暂住一晚,明日辰时,掌门在后院大较场设宴,款待各路英雄。 程郭二人只觉此次到访衡山,还不曾见着邱掌门,略感清冷,二人心下均惦记着无伤,相问其下落,那二人只道,宋少侠若是前来,自会引他来见,二人心下稍安。杨怀仪只觉:“皆是中原武人,师父他们见着明教护法为何不言不语,却似两不相交,难道明教虽势力庞大,高手如云,却因出身低微,行事难免乖张邪戾,与中原各大派格格不入,或许恒山妙悟师太惨死于明教之手,难免有所顾虑,故此不便多言,那张维山虽出身名门正派,出手狠辣,与邪派之人有何不同,今日师父远道而来,他却故弄玄虚,避而不见,根本没把我桃花岛及峨嵋派放在眼里,为何宋师兄与周师妹还未前来?”莫非中途有何变故,一时万般疑窦萦绕于心。 却闻妙静道:“杨师兄,怎么那青衫怪人没来。”杨怀仪道:“此人一向独来独往,或许明日他便会来吧。”妙静忿忿而道:“他若敢来,我便是死了,也定要为师姐讨个说法。” 杨怀仪安慰她道:“妙静师太,妙悟师太之事,我们桃花岛与峨嵋派都不会袖手旁观,您可别动不动便说那样的话。”她以往不曾与男子多说一句,或许因师姐之故,止不住盘问不休,又见这青年相貌俊朗,谈吐遂心,她虽为衡山弟子,实未剃度,带发修行,闻他所言,不觉面色泛红,轻声道:“我年岁比你还,你叫我妙静好了。”二人进到师父房内,见众弟子都在,这侧院虽,却有客房十数间,程郭二人不下令,众人皆不敢擅自离去,沿壁而坐,闭目调息。 时至正午,有衡山弟子前来送饭,程英、郭襄却等不见无伤消息,众人吃过午饭,直俟到傍晚时分,又有晚饭送来,也不曾等得伤儿消息。这才令众弟子各自回房歇了。 次日清晨,一早起行,早有两名衡山弟子在院门等候,众人一路随行,出得院来,前方一条大道沿山直上,左右郁郁葱葱,松柏相衬,两旁相隔十丈,便有一名衡山弟子持剑而立,见着众人,纷纷行礼,不时听得山涧水流淅沥挂落之声,行了里许,走过数十重石阶,远远见着一座石门牌坊,上前一看,其上刻着“五嶽独秀”刚劲有力四个大字。 忽闻金筑鸣击之声,有弟子吆喝道:“恭迎峨嵋派郭掌门,桃花岛程岛主,恒山派妙修师太。”众人上到较场,早有一人来迎,见那人鹰视长面,正是催星剑张维山,一见众人,拱手含笑道:“久闻峨嵋郭掌门、桃花岛程岛主威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神态着实热情。他又与恒山二妙见过礼毕,杨怀仪只觉此人阴狠毒辣,不屑与他照面,自顾侧过一旁,听着师父唤他与风陵前来见礼,这才道声:“得见。” 也不称掌门之尊。张维山见着,只微微一笑,持手相迎。妙修道:“张代掌门,听闻贵派邱掌门今日出关,怎么不曾见得。”张维山道:“师兄他确是今日出关,稍后便到,特令在下先来相迎。 众人想来闭关修练之事,时长悉能掌控,邱掌门一时不出关,也说得过去,又闻妙静道:“敢问代掌门,此番各大派相聚,为何还来了这么多明教之人。”妙静手指着前方数人,正是昨日所见的明教护法等人,张维笑道:“师太过虑了,明教与我各大门派皆属中原武林英杰,当今天下,异族当道,祸害武林,如此正当群雄聚力,共赴危难,大伙何分彼此呢?” 妙静闻他所言,有口难辩,不禁急道:“我看明教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在昨日,他们杀了我师姐妙悟,是郭掌门与程岛主亲眼所见。张维山闻言,心下一怔,郭程二人武功高强,为何视而不见,其中定有隐情,此时二人在侧,皆为一派之尊,不便相问,故作惊讶道:“真有此事,我衡山派岂能不管,待各路英雄聚齐,定要与明教讨个说法。” 此时四岳剑派来人纷沓而至,其中华山派掌门青锋掠影戴岫烟,携同门下二位师弟前来,二弟夺命连环罗人杰、三弟阴阳刀施横素,江湖人称太岳三刃,皆是大名响彻一方的高手。 随同程郭二人来的华山弟子见师门尊长到了,喜出望外,急忙上前问安,罗人杰见其中一人腿脚不便,知他伤了筋骨,心道,我华山剑法名扬江湖,怎么这二人刚一出山竟被人打折了腿,若传扬出去,倒说我夺命连环技不如人,不禁急问道:“一笃,你的腿是怎么断的。” 见他与郭襄、程英众人一路,不由得掠过郭程二人目光,看了看她身后众人。这二人皆是罗人杰门下弟子,断腿的名叫刘一笃,另一人是他师弟邓希松。刘一笃道:“不干峨嵋派的事,弟子不心,着了明教邪人的道,是郭掌门救了弟子。” 罗人杰斥道:“湿你……又是邪教……,他本想大骂一通,见郭程众人在侧,话到一半却又止口,师父平时让你们勤练武功,你们两个闷怂,一下山门便被人打折了腿,丢脸不说,自个受罪,说罢丢出一瓶伤药给那二人,喝道:“还不退下,给老子丢人现眼。” 又对郭襄说道:“大妹子,那邪教的是什么人,可是那群人其中一位。”说着指了指西首明教护法。此时戴岫烟上前道:“师弟,江湖争斗,难免受伤,这回让他二人长长见识也好,自知技不如人,才肯用功,一笃受的只是外伤,调养半月便好了,何必争执不休。”又拱手对郭程二人道:“郭掌门,程岛主,敝派弟子蒙各位看顾,华山戴岫烟在这里谢过了。”郭襄拱手还礼,戴岫烟领着华山众人自去东面坐了。 杨怀仪见正前方矗立一座五门正厅,背后远远隐现五指峰尖高耸入云,一片青山苍翠,云气蒸腾,尽显巍峨巉秀,广场上两排案椅伸作长条,均列于前,案桌上摆满瓜果茶器,不时有各派门人接踵而来,与程郭二人一一见礼,除了四岳剑派来人,还有丐帮、神拳门、巨鲸帮、五凤刀、断魂枪等诸门各派尽皆到了,各大门派虽人数众多,足有一二百人,谁也不愿与明教并席而坐,黑压压一片都挤在东面坐了,西侧明教却只剩殷圣仙、李孝贤、赵明洞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程郭二人还不见无伤,心下颇急,又闻得数声金鸣声起,有弟子呦喝道:“恭迎武当派张真人。”程郭二人未料君宝他也会来,心下大喜,见他须眉毕现,面色光洁,仅一人盈步踏来,急声叫道:“君宝,想不到你也来了。” 自陆家庄一别,三人多年未见,几经寒暑,数人虽身为一派之尊,此番见着,不禁一阵寒喧。程英道:“君宝,怎么就你一人来了。”张君宝道:“程姐姐,郭世妹,陆姐姐之事,君宝一直萦索于心,此番听闻混元真经现迹衡山,不论真假,便想来看看。” 程郭二人听他提及无双,虽时过多年,兀自伤感,程英道:“各人生死皆是命数,君宝你有心到此,双妹她泉下有知,也可告慰其心了。”郭襄道:“君宝,你来时可曾见着伤儿。” 张君宝诧异道:“伤儿他也来了么,我倒未曾见着,伤儿这孩子心性纯善,我本欲将毕生武学传授于他……只可惜……。”张君宝说罢长叹一声。郭襄道:“君宝道兄,你也无须自责,伤儿这孩子遇着老顽童之女,武功精进了不少,那日桃花岛一别,我和程姐姐与他相约来衡山,只是现在还未见着。”君宝道:“老顽童,可是当年与杨大哥他们华山论剑的那位老前辈。”见二人点头道是,只觉,伤儿又有奇遇,只是那老前辈看似年过百寿,怎么还会有女儿,天命之数,岂是我凡夫能洞悉,伤儿此番又有奇遇,又岂不是天命所为。不觉深吸一口气,一时心下只欲盼见这孩子一面。 三人携手进到东面,各大派人早已让出数席,又有衡山弟子抬来椅子,一行人尽皆落座,此时又闻石门处鸣声清脆,闻声喝起:“恭迎明教钟教主。”各大派席间响起一阵哗然之声,素闻明教教主雷万钧,乾坤大挪移功法独步天下,当年凭这套武功,横扫蒙古军数千人马,这钟光耀原系明教光明左使,是他的女婿,各大派来人众多,不乏敬佩、蔑视之人均有,各人心念不一,稀嘘、赞叹之声混杂,嘲嚷不断。心下都觉雷万钧闭关修炼乾坤大挪移,倏然退位让贤,此人既做得教主,统领明教群雄,武功该有多强,自然也是威风八面之人,一时皆想领略明教教主尊容。 却见迎面行将上来一人,一身灰布衫紧束,头戴一顶竹蔑斗笠,压得极低,打扮得倒像个农夫,群雄只道是引路之人,未料愰惚间那人已不见踪影,只闻得西面数人尽皆弯身叩首道:“恭迎钟教主大驾。” 那人轻声说了几名,便上东首坐了。群雄心下一阵愕然,只觉此人身法极速,弹指间便能行去十数丈,又觉明教中人果真邪门,身为一派之尊,形装却是如此不堪,不禁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杨怀仪见西面除钟光耀、三大护法人等,下首案上,好似还有一人,身子压得极低,只在桌上探出一颗头来,好像摆了一颗人首在案,看得人毛骨悚然。 群雄又等了一盏茶时,见再无人来,张维山上前说道:“诸位掌门,武林英雄,当今天下,异族当道,元庭祸害我中原武林,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我派邱掌门、申师姐有幸获得《混元真经》,此经乃是武学之源,为我华夏先祖伏羲氏所著,当年黄裳独创《九阴真经》,王重阳凭先天功驰骋江湖,所向披靡,其间武学皆源于此。邱掌门夫妇义薄云天,不肯独占此经,唯有选出一位武功卓群之人,方能获悉此经奥妙,统领群雄,振兴武林。”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丐帮长老起身说道:“话虽不错,可邱掌门为何迟迟不到,等不到邱掌门,我们凭何信你。”见此人一身污秽,衣服上打满补丁,却是丐帮污衣派九袋长老常日新,丐帮自从二十一代帮主耶律齐失踪以来,打狗棒也随之失落,一直群龙无首,帮中大事,皆由数名九袋长老决断,这常日新便是污衣派长老之首,同来的还有净衣派长老许千踪,二人身后均有十数名丐帮弟子,污净二派虽素来不和,此番因群雄聚首,一来为探寻打狗棒下落,二来也想见识一下江湖传闻的混元真经。郭襄之母黄蓉曾做过丐帮十九代帮主,又为一派之尊,身名远播,适才让座的便是这群丐帮之人,此番二人都站在郭襄之后。 张维山道:“邱掌门闭关修炼我派绝学五神剑谱,今日已出关,《混元真经》非同可,收藏于本门禁地之中,为保万无一失,以防真经落入朝庭奸人之手,一定要掌门人亲手取来,故此先令在下前来相迎诸位,此刻掌门人已至内厅,待我请出掌门,与诸位英雄共商大义。”说罢走入正厅。 过了半盏茶时,果见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潇洒端逸,女的风姿绰约,二人手持一具乌木镂金盒,相捧而出。郭襄识得二人相貌确是邱暮云夫妇,只是面色僵冷,眼中无神,不觉略有疑虑,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华山弟子,此人正是张轩,只是换了一身华山门服,手间折扇亦换作配剑。忽闻正厅上传来一阵宏鸣之音:“衡山邱暮云、申柔相约来迟,请各位英雄恕罪。”那音声深遂嘹亮,响彻四里,用的竟是腹鼓传音之术,群雄听得此音,心下一振,都觉邱掌门夫妇闭关后,内力突进,不觉肃然起敬,纷纷拱手起礼。 可这般假声代言之术,瞒得了各大门派之人,却瞒不了郭襄,但凡腹鼓传音之法,腹间音声振荡,能引发练武之人内力共鸣,空中之音却不甚宽宏。这二人面色僵硬,腹间无有振响,四下音声明亮,显然有人在暗中传音,却不知这人是谁,暗中有何图谋,这张维山倒底是什么人,衡山之事想来蹊跷至极,我若此时拆穿,或许会致群雄大乱,不如静观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忽闻厅上那人音声又至:“诸位英雄,如今蒙蛮当道,元庭屠杀我武林义士,妄图分裂我中原门派,各路英雄深受其害,前任武林盟主陆庄主,也遭其暗害,不幸罹难,武林上下,不免人心凋敝,豪气颓丧,我夫妇二人闻之寝食难安,日夜深感忧虑,幸而天道迢迢,让我夫妇二人在本门禁地石壁上探得先人遗留下的混元真经,此经乃伏羲先师所创,是我华夏武学之宗,其中奥妙博大精深,虽出自衡山,实乃中原武林至宝,我夫妇二人不敢独占,唯有与各路英雄共商大义,寻出一位武功卓绝之人,得此经书,号令天下,相信振兴中原武林,指日可待。众人听得倏然神往,想邱掌门夫妇胸怀天下,大公无私,胸中敬意油然而生,一时顿感豪气大增。 闻邱暮云所在之处音声又至:“经书虽重,但志在人为,今日在座各大派掌门,众多英雄豪杰,个个都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那一位前来,都比得过我夫妇任一位,但英雄好汉虽多,难以抉择。我夫妇二人便想了个法子,请各路英雄前来,在这大较场上一展身手,谁技高一筹,各路英雄有目共睹。”那话音刚落,广场上便有人道好,一时喝采之声四围迭起。 群雄早闻混元现世,谁与争雄,却未料中原各大派人,十有其八尽皆来了,听邱暮云所言,不禁心中暗自盘算,武林大派之中、武当掌门、峨嵋掌门、桃花岛主、五岳剑派掌门,任其一位,皆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单是这些人不论,明教案坐上那数人,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各派之首虽独有绝技,但要与天下群首相比,孰轻孰重,自然心知肚明;群雄之中,不乏身无所属的高手,然均想武功成名不易,见着如此多成名高手在场,即使胜得了一两名好手,双手难敌四拳,介时先被人打番在地,鸡没抓着,倒沾了一身灰,个个顾虑甚多;其中三十岁以下的青壮年好手,倒有不少摩拳擦掌,心下跃跃欲试,仔细想来,这般比武自然是轮番上场,越早上去,越是吃亏。故而邱暮云说完,过了许久,还迟迟无人上场。 邱暮云又道:“我夫妇二人手中木盒之内便是混元真经,各大派掌门、天下英雄、明教义士,凡我汉人武林豪杰,尽皆在此,哪一位英雄愿意得此经书,担负大义的皆可上台赐教,指不定哪一位英雄好汉长年习得绝技,却深藏不露,天下人怎会知他武功超凡,至此埋没江湖,岂不可惜,哪一位英雄想要一显身手,扬名立万的,就在此刻。”连说了数声,忽闻人群中一人大声喝道:“俺来领教!”嗖地一下窜至场上。 众人看时,大吃一惊,见那人身材消瘦,一身黑衫老旧,苍颜灰发,手中持一烟杆,观其身貌少说也是过了天命之年,怎地这么不知深浅,却敢头一个上场。 但觉此人身法灵快,腿功至深,上场之际并无多大声响。那老者行至场中,夹着一口四川话说道:“老头儿我来自西川,今日弄多武林高手在场,本不该我这七老八十的冒烟子老头儿上来献丑,武林盟主怕是不敢当,但冲着邱掌门这股义气,年青人尚且如此,老头儿就牵个头,但愿引出个武林盟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话音刚落,只闻众人中一青年喝道:“师父威武,师父雄起。”群雄中顿起一片叫好之声。其中有人大声说道:“敢问老先生万儿。”那老者道:“老头儿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村里人都叫我“一扞烟枪走江湖万重山。”群雄顿感诧异,如此长的绰号却是闻所未闻,想必是民间隐姓埋名的高手。 各派中倒有不少年轻弟子,均觉这老头儿年岁甚高,尚且争先上场,看他枯瘦如材,手上烟杆含在口中不住叭啦作响,倒像个老农,实在看不出有何能奈,不禁擦掌磨拳。 突闻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场上腾地跃出一名坦胸露腹的大汉,众人见那人高大健硕,身长八尺,足有两三百斤,抬脚走路之际,两面擦着风声作响,那大汉上前几步,抱拳行礼道:“在下神拳门弟子方大同,请老先生赐教。”声音大如响雷。众人一听,暗暗吃惊。万重山吹出一口青烟,扬了扬手上烟杆,只道了声请。 方大同只觉但凡江湖中人,闻我神拳门威名,无不道好,此人竟无所作态,未免有些无礼,若非看在他老长体弱,便一拳要了他性命。当即再不言语,收腹运气,提起碗口大的拳头,径直往他胸口捶去。万重山脚下一撕,不等他拳风所及,身子突地矮下半截,方大同一拳掠空,只觉此人身法极快,顿感不妙,鼻间嗅得一股浓厚的烟味,胸口紫宫穴一阵酸麻,全身突感酸软无力,一个踉跄,扑嗒一声响,地面烟尘四起,直倒在地上起不来,群雄大吃一惊,只觉这万老头一招之内,悄无声息便将三百来斤的大汉放倒,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过了良久,方大同才挣扎着爬将起来,脸上一阵通红,闷声不响地走下场去。 又闻场边嗖地窜上一人,那人一身黑衫黑袍,国字脸,身长宽大,拱手道:“多谢老先生手下留情,敝人沈震天,敢请老先生赐教。”场边顿时有人叫好,江湖传闻神拳无敌沈震天,正是神拳门掌门,此人三路拳法威力极猛,曾一拳打死一匹健马。此番见徒弟败下阵来,自然心中不服,当下按捺不住,跃上场来,只觉这老头身手不俗,我倒要看仔细了,于是摆开架式,一拳挥出,拳劲带风,万重山侧身闪过,沈震天只怕他烟杆疾出,此招只是试探一击,只发得半路却又收回,右拳顺势往他胸口侧击,万重山使烟杆一扣,未料他细细一根烟杆,好似含有千斤巨力,硬生生将沈震天醋钵大的拳头挡住,沈震天后身一跃,喝道:“好劲力。” 话音未消,突地挥出数拳与他腕力相接,只闻得砰砰声响,数招之中二人皆使上内劲,万老头见他拳风刚猛,措拳之际,抬腿踢向对手下盘,沈震天只觉箕门穴上吃痛,踉跄退开数步,免强站住,他纵身一跃,一连挥出三记重拳急下,万重山后跃相迎,左闪右避,眼看最后一拳避之不过,他却右手烟杆急出,搭在其腕上,顺势回手一戳,杆头正好点在他郄门穴上,沈震天只觉手臂一阵酸麻,一连退了数步,只觉这老者手速疾快,刚才一击看他不紧不慢,好似只用了三分力道,倘若被他点中腕间内关穴,只怕这只手却是废了,再使不得神拳。当即拱手道:“老先生武艺精湛,沈某人自愧不如。”拂过背上披袍,径直下了场去。 神拳门虽比不得五岳大派,在江湖上也有声名响亮,众人见他一老残之躯,仅凭一杆烟枪,接连打败神拳门师徒,吃惊不少,万重山眼光扫过诸派掌门,说道:“老儿让诸位见笑了,哪一位大派掌门,敢上前赐教的,老头儿自当在此恭候。” 群雄闻言心下一惊,想他无门无派,虽打败神拳门,却敢突地向诸大派掌门人挑战,未免太过出言不忌,也太高看了自个。见人群中一人应声笑道:“老先生武艺卓绝,敝人道号海青,斗胆向老先生讨教一番。” 那人一跃上场,身法奇速,群雄见他一身青衫道袍,身材适中,肤色白皙,手持一柄乌钢铁剑,那剑长两尺,剑身乌黑油亮,让人寒而生栗,群雄见得,不禁肃然起敬,万重山心下一怔,一口烟吸了一半,垂下烟杆,转而笑道:“阁下便是当今泰山掌门海青道长。” 海青道:“正是在下,看老先生武功不俗,特来领教一番。”万重山吸了一口烟,瞅他样貌不过三十岁上下,冷眼一笑道:“泰山派海青道长,闻名不如见面,不过是个娃娃而已。”说罢手持烟杆,搭搭搭于腕间抖落一撮烟灰,海青闻言,心下一颤,这老头无名无派,有何能奈,竟这般看于我,一时心中不悦,只觉我持祖师铁剑,他手中无有兵刃,就算赢了,未免胜之不武,当即说道:“老头儿,少说废话,你用何兵刃。” 万重山昂首亮出手中烟杆,神情不屑,示意这烟杆便是兵刃。群雄见那烟杆乃系黄铜打造,天下武器千奇百怪,这烟枪虽比不得刀剑利器,就习武之人而言,倒也免强算得一门兵刃,可海青道长手中铁剑却是非同可,此剑乃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长遗留之物,用玄铁混入黑石金晶煅造而成,当年东灵道长凭此利刃,不知多少高手因此丧命,东灵之后,此剑作为掌门信物代代相传。群雄中不少人发出哗然之声,亦有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海青只觉这老头狂妄自大,刀剑无情,即如此,这人死活也由不得我了,拱手一礼,右手剑招疾出,直指中门而来。 万重山点身一跃,凌在半空,这一腾足有一丈有余,已显出上乘轻功,海青一招不中,右手剑光连连,万重山见他剑势锋芒毕显,划得风声虎虎,不禁扑腾闪避,海青右手剑招虽精,每每只差寸许,皆被他避过,万重山见他左手屈指而张,每张一指,剑招更似精妙,却不知海青使的乃是泰山绝技,此剑法名唤岱宗如何,剑法要旨不在右手剑招,而在左手的乩算。 左手不住屈指计算,算的是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疾速中,海青已掐至无名指,右手剑招疾下,竟还差了毫厘,贴着万重山衣衫划过,海青五指齐张,见他右手剑锋紧至,划向脖颈,眼看避无可避,不觉持那烟杆上扬,只闻得一声砰然脆响,火花四溢,万重山早将内力聚于烟枪之上,即便如此,黑铁剑还是轻易将烟杆扫断,海青剑势虽穷,砍在万重山琵琶骨上,擦过一片阴红,只觉对方内气强劲,却似不知疼痛,运气间再也下不去丝毫,眼见万重山右手手腕一转,借着半截烟杆,直指手腕内关穴,海青回剑不及,腕间顿感一阵剧痛,酸软无力,合着铁剑被他内力震开。 海青这招岱宗如何,泰山历代掌门鲜有练成之人,若换一身份、门派、招式具详之人,怎需五指之功,或许万重山这老头儿正因来历不明,招式、门派不详,这剑法反倒是算不准了。 海青右手已废,踉跄退了几步,兀自紧握住那铁剑,他心有不甘,左手挥掌疾出,被万重山一拳隔开,半截烟杆正中胸口紫宫穴,再无力动弹,看他右手指尖却已深入拇指掌心,死死将那铁剑勾在手中,形同泥塑,见此景情,场边早已抢上数名泰山弟子,将他扶下。 万重山虽胜,内力却也耗费不少,左肩又受了剑伤,不禁盘坐在地,闭目调息,口中兀自念道:“还有哪位掌门,敢上来赐教。”群雄顿感惊愕,未料这老头儿竟能于激斗中破解泰山绝技岱宗如何,武功着实惊人,此番虽受剑伤,却还兀自叫战不休,海青道长若非内力不济,几近胜了,若他再战两轮,岂不自寻死路, 当真仗着武功高强,就不怕死么,又见他神色平和,武功着实摸不着底,各人心中无有定论,常言道:“横人怕愣子,愣子怕颠夫。”此人又颠又狂,过了许久,竟还无人再敢上场。 万重山一连叫了数声。戴岫烟身后罗人杰再也按捺不住,一闪身,跃上场来,大声喝道:“华山派罗人杰,请老头儿赐教一番。”万重山斜目一瞥,冷笑道:“太岳三刃,咋个就来了你一个,三人一起上,那还差不多。” 罗人杰闻他话中之意,极近轻蔑,不禁怒火中烧:“奶奶的,糟老头子,你有何能奈,敢说这般大话。”万重山笑道:“老头儿武艺如何,上来试试便知,何必多说。”先前众目睽睽之下,连胜两名高手,兀自气定神闲,这番轻描淡写两句话,份量却重。罗人杰于太岳三刃之中,性子颇急,却听他说得瘆人,只怕不慎出手,反被他所制,偷鸡不成,倒施把米,岂不引得众人耻笑,此刻阴阳刀施横素亦跃上场来,说道:“二师兄,老先生自信满满,他既有言有先,也不算我们华山派以多胜少了。”万重山笑道:“耿直、爽快,这还差不多。” 郭襄早看出万重山内力深厚,由以轻功和指功见长,武林中阐长指功的莫过于南僧一灯大师及其门下,这老头身法内力是似而非,一时竟也看不出来,沉呤间,眼前倏然现出一人,半跪在地,说道:“郭掌门,师父他老糊涂了,您是西川大派掌门,虽不是四川人,也算是半个老乡,求您劝他一劝,别再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此人正是方才叫好的那名青年,又闻场上万重山喝道:“幺娃子,你说啥子老糊涂了,你师父脑壳清醒得很,快退下,不要跟老子丢人现眼。”郭襄自知武林中人言出必践,三人话已至此,一战难免,笑了笑说道:“幺娃子,你师父武功不错,放心好了,我心头有数。”说的也是四川话,那青年只觉幺娃子是他名,师父从这般叫我,郭掌门持乡音唤他名,话间已将他视作自己人了。 见他点了点头,郭襄又道:“幺娃子,你们师徒练的什么武功,出自何门何派。”那青年道:“我自随师父在成都凤凰山中学艺,那年师父去了一趟大理,回来之后便教我们点穴之法,至于内功修为,师父说是传自李太白的《获麟功法》。”郭襄只觉诧异,她纵横江湖十几载,却从未闻听过此功,想来中原武学博大精深,不知也不足为奇,武林中最忌打听别派宗门武学,一时不便再问。 场上万重山左右腾挪,不时与那二人拳脚相交,三人都不用兵刃,斗得难解难分,见他身法灵变,双目炯炯,迅闪如电,罗人杰、施横素二人亦是心翼翼,或攻功守,你来我往,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觉那老头年岁月已大,我二人正值壮年,时刻一久,待他内功耗损,便有取胜之机。 郭襄身后,丐帮长老常日新见他年迈,恐其有失,说道:“郭掌门,万老先生年岁甚高,我看还是老朽上去助他一臂之力。”郭襄笑道:“常长老,你看万前辈他身法灵快,太岳二侠虽拳影如电,又何曾挨得着万前辈分毫。” 常日新仔细看来,果见罗人杰,施横素二人招数迅疾,拳掌舞得呼呼有声,气若带风,正是华山“劈空掌”但每每落掌之际,好似捕风捉影,差之毫厘,万重山左闪右避,身法看以不济,确又能一一化解。 郭襄峨嵋九阳功已练得精纯,功力比之在场三人都更胜一筹,自然看得出场上孰高孰低,常日新虽身为丐帮九袋长老,奈何自丐帮帮主失踪之后,帮内上乘武功皆已失传,打狗棒法也系凭着前任帮主身法摸索得一两招,实未得其精要,内力武功却不一定比得过万重山,此人实是仗着数十年精修内功,虚耗太岳二侠内力,所以在一般高手眼里,却只道二人占了上风,那常老头再过数十招,必然败下阵来。 常言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唯有绝顶高手,才能看出其中奥妙。常日新一时不明其中缘由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必竟武功不弱,听郭襄这一说,当即明悟,捋着一缕胡须注目观战。 见三人斗到分际,罗人杰右掌拍出,左掌陡然侧击相应,两手接连出击,施横素于左方兀自掌风不绝,万重山见左右四方全被二人掌风所罩,分不开身,不禁一声大喝,双掌齐开,一招巨灵探路,掌力威猛推出,罗施二人未料他掌力陡增,并不敢有丝毫怠慢,倾力推掌而出,三人六手倏然间胶着相连,呆立不动,拆斗于此,皆自倾劲而出,唯有拼斗内力,再无他途可解。 眼见三人掌间头手冒出白烟,热气蒸腾,均知各自已使出凭生内力,至此已是生死关头,哪方若是稍有不憎,必被对手内力所伤,过了良久,罗、施二人额间斗大汗珠顺流而下,万重山双颊亦胀得通红,眼见二人内力不支,他只需再催一股真力,便可立时了结争斗,却见他稳住内息,面颊上的红色几近退下,罗施二人只道这老头手下留情,皆各自压下真力,眼见一场争斗,要以和局收场,却见场外悄无声息窜上一人,正是华山掌门戴岫烟,他二话不说,两掌拍在罗施二人灵台穴上,三人内力一时又源源不绝涌出,万重山见来力陡增,不觉又催气上行。戴岫烟道:“二弟、三弟,稳住内息,合我太岳三刃之力,定能击败这头。”三人一时同气连枝,戴岫烟只觉,这老头有言在先,要以一人之力战我三人,我此番上场也不算趁人之危,此人连败数名高手,若能胜他,也能扬我华山之威。 四人合力而出,各自头上烟气蒸腾,面目通红,汗粒顺颊而下,万重山只觉,太岳三刃内力与我不相上下,倘若由此拼斗下去,双方内力俱损,皆有性命之忧,不如趁内力倘未耗尽之时,倾力一击,将对手震开,孰强孰弱,立时便见分晓。不觉催运起毕生功力。 太岳三刃见他满面红得发紫,全身肿胀,相比先前瘦身形却似大了一倍,不知是何等内功,皆不敢有丝毫懈怠,却不料突闻砰然一声巨响,双方均倒飞出数丈,三人一时尽皆倒地。 万重山连连退了数丈,虽免强站住,但觉喉头一股甜涌,鲜血急喷而出,再也稳不住双脚,双手倒撑委地坐倒。太岳三刃未料他竟使出搏命的打法,亦口吐鲜血,周身酸软,再也使出不气力。 四人身受重伤,场边之人,哪怕是内力全无,任其一位,只需挑剑一刺,便可要了四人性命,旁人虽不皆持君子之风,却也无人上前乘人之危,华山派来人之中,只剩邓希松武功稍强,见他不说话,众弟子不敢先抢上场去,有几名弟子见师父们身受重伤,早已按捺不住,一时与他持礼称问,见邓师兄呆若木鸡,纷纷抢上前去欲救师父。 邓希松心道:“那老头儿身负重伤,我若此时上前结果了他,为师父师伯报仇,师父再不会说我不济了。”突地持剑跃上,他本欲直刺万重山心脏,岂料相隔甚远,见那老头儿双目一横,寒光闪烁,一时心下生畏,那一剑急出却偏出了数寸,直穿锁骨而过,万重山肩上鲜血直流,群雄皆是一惊,一时有人纷纷指摘,幺娃子见师父被人偷袭,纵身跃上,挥掌急出,果然听得喀喀两声响,邓希松身子却早已飞出数丈,肋骨齐刷刷地被人击断,幺娃儿顿生诧异,自个武功不差,却也不至于此,这一出掌威力着实惊人,不禁抬手看向掌间,摸不清缘由。 但闻得一阵阴深深冷笑之音,只见半空中遁下一青袍怪人,那人速度极快,看不清身形,嗖地一下窜至邓希松身前,如抓鸡一般,轻轻将他提起,一口咬在颈上,听得咕嘟咕嘟喉头微颤之音,不过片刻,将邓希松身血吸得一干二净,群雄无不触目惊心,皆是一阵骇然。 见那人青袍之内,赤裸着上身,周身布满鱼鳞似的青皮,面上也是半颊鳞皮,样貌怪异奇丑,若非他另一半面颊与常人无异,看着实是非人,直教人毛骨悚然,来人正是嵇腾升,他将邓希松尸体扔向数尺之外,擦了擦嘴角鲜血,看似还未尽性,大剌剌行至明教众人一侧,抓起一壶酒来,又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桌上突地闪出一名半身之人,笑道:“嵇圣,你一向自扫门前雪,不管人家瓦上霜,今日倒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灵陀子。嵇腾升笑道:“矮子,许久不见,恁地这般刻薄,我嵇腾升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能拦得住我,嵇腾升边说边吃,专拣素品食用,食量看似极大,一会儿功夫,四人桌上水果、糕点竟被他吃去一半,他又道:“我又未曾脱教,我教有难,你们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此时早有几名华山弟子见杀了邓希松,围作一团,因忌他出手狠辣,暴虐凶残,一名领首的弟子说道:“师弟,我们一齐上。”另一名弟子道:“你是师兄,你先上,我们跟着你。”众人一时左顿右看,无人敢上前。嵇腾升喝道:“哪里来的苍蝇,搅了老子的美食。”说罢一袍子带风拂出,那袍间隐含内力,紧而将一众弟子尽皆扫倒,却又突地抓起一名弟子,冲其面一声巨喝,直吓得那人面色苍白,晕死过去。见他呵呵一笑,将那人扔在一旁,众弟子惊得魂飞魄散,扶起那人,急匆匆退了。 群雄之中早激起一阵骚动,均觉此人狂妄暴戾至极,却闻正厅上张维山大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此人吸人身血,昨日里杀了恒山派妙悟师太,今日又杀了华山派弟子,实乃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我武林同道正当群起而诛之。” 说罢抽出配剑,高举在手。群雄中间亦有人道:“此人乃是明教护法,青衫蝰圣嵇腾升,凶狠残暴,常以人血为食,明教本就是魔教,为正道之人所不容,有何资格夺取《混元真经》。” 众人闻言,一时吩嚷不绝,早有十数名青年豪杰拔出兵刃,抢上场来,其间有人喝道:“诸位英雄,趁各路英雄在此,大伙齐上,将明教妖人剿灭了。”明教众人先前还气色平和,听得此言,除钟光耀之外,殷圣仙、李孝贤、赵明洞等人纷纷站立起身。群雄这边,不少人纷纷拔剑在手,眼看场面临当失控,此情此景,各大掌门中间,若经有一名望高德劭之人一声令下,两势之间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此番相持不定,忽闻广场中间嗖地跃出一人,见他一身道袍,褐发长须、面色皎洁,身形极是潇洒飘逸,来人正是武当派掌门张君宝,道号三丰,张君宝道:“诸位英雄,大伙稍安勿躁,且听道一言。” 见他心平气和,音声亮吭嘹亮,显然是经内力传音,功力之强,深不可测。雄群之中不少人纷纷还剑入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张君宝道:“诸位英雄,当今天下,元庭当道,残害了不少忠良义士,明教虽行事乖张,但素来与我武林各派井水不犯河水,又敢于对抗朝庭,也算是为我大宋已故英烈百姓出了一口闷气,想我中原武林之中,素有纷争,怎能因一时之争,激起一场武林浩劫,或许元庭中人,正盼着大伙火并,介时不费一刀一枪,便可坐收渔人之利,诸位英雄都是血性之人,刀剑相争,必有死伤,若因此引得哪一位英雄受伤,皆是不值。” 张君宝话音刚落,群雄中便有人道:“张真人虽说得有理,但那青衫蝰圣杀我正派弟子,不可不诛。”张三丰道:“何为正,何为邪,正邪乃系一念之差,此人或许是因比武而来,且由道与他比试一番,倘若道得胜,也算是为华山派讨个说法。” 群雄只觉,张真人武功人品俱高,有他出面,自然令人心服口服,当即不再有人争辨,纷纷退坐在席。一时有人大声叫道:“张真人,你可要为华山派讨个说法……。张真人,除魔卫道,杀了他……。” 张君宝行至场中,抬手见礼道:“嵇护法,请吧。”嵇腾升斜瞅了他一眼道:“你说打就打吗?”却见明教座上钟光耀道:“嵇护法,雷教主闭关前,千叮万嘱不可轻动各大派之人,你为何不听。” 嵇腾升冷冷一笑道:“钟光耀,别仗着你资历老,就对我指手划脚,雷教主还没死呢,你凭何接手教主之位,雷教主可曾亲传你圣火令,若是没有,别来管我的闲事。”钟光耀接任教主确是雷万钧亲手传令,奈何将圣火令给了宋无伤,经他一怼,心下不悦,却又无话可说,面上一阵通红。 一旁殷圣仙道:“腾升,钟教主继位,确是雷教主亲口指定,当时老夫及道济等人尽皆在场。”说罢亮出一枚似透非透,看以焰火升腾的令牌。殷圣仙道:“见此令牌,如见教主,腾升,你还欲何言。” 嵇腾升果然双膝贴地,口中振振有词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明教圣火令一共六枚,其中四枚早已失传,还有一说其余四枚圣火令藏在明教圣坛光明顶上,历代此令都是教主一枚,副教主一枚。明教之中除前任教主雷万钧,就属赤炼鹰王殷圣仙资历最老,他自知此番闭关修炼乾坤大挪移第五重风险极大,倘若稍有差池,必然走火入魔而死,故此闭关之前,便将两枚圣火令分传与钟光耀与殷圣仙一人一枚,令他二人执掌明教。 群雄见他念此经文之时,仰面朝天,双手高举似火焰升腾,言状甚是恭敬虔诚,只觉明教之人举动果真邪门,张三丰自知,明教创派之衷实为解救世人于水火,追求平等光明,故以火为尊,寓意焚尽一切苦厄,只可惜被世人误解,加之朝庭于中挑拔,与各派中人嫌隙愈深,教中却不乏侠义肝云的英雄好汉,此番嵇腾升所念经文,实是临当身死之际才会颂祷之词, 看来此人已将生死置之肚外,不禁心下竖然起敬。又闻群雄之中有人吵嚷道:“到底打还是不打。”又有人喝道:“嵇腾升,若你自认敌不过张真人,何不自行了断算了,省得张真人动手。” 嵇腾升闻言,也不气恼,见殷圣仙抬首凝目示意。当即侧转身形,挟掌突进,身法一气呵成,甚是迅猛,倏然间抢至张三丰身前,举掌猛攻,这一掌来得何其突兀,群雄还未及反应,掌风已然袭来,张三丰抬掌之际,巧换身位,嵇腾升一击不中,见他太极身法举手投足,好似作迎之势,甚是彬彬有礼,不觉笑道:“久仰张真人武学道法修为精湛,你又何需多礼,我这不是来了么,下一招您可看仔细了。”一面说一面身影如电,好似一团青光裹在张三丰四周。 挟着掌风其中,四面八方一时皆是拳影,他掌风雄劲,方位奇准,出掌接连不断,如此近身相攻,令人难以防范,张三丰随他身影换位,不时与他拳掌相接,嵇腾升见他掌力绵软,却又似源源不绝,自已合着身法四围巧击,每每不能沾身,看似虚打,张三丰所使的两仪拳法,拳劲虚实变幻莫测,他功力本在嵇腾升之上,见对手出招迅急,纯以刚猛为主,此番以虚击实,以守代攻,实是留有后招,全凭对手劲力论招,所畏敌强则强。 群雄中不少武学高手,只觉嵇腾升走的纯系刚猛路子,如此出招必然有一番拳脚豁豁交错之声,未料二人拳风往来之际,除了略带风劲,竟然再无余音,看似各打各打,但就二人身份而论,绝计不会虚打,他两各自清楚,高手过招,若有一招不甚,便会被对手抢占先机,张三丰虽内力更胜,拳脚之上,实是无有丝毫怠慢,见招拆招,却是全神贯注。 此刻张维山父子及场上群雄注目观战之际,未料宋无伤、周若男、莫寻天带着邱暮云夫妇已悄然潜入会场。见张维山身前两人衣着样貌与邱掌门夫妇无异,料想定是假的,此父子二人阴谋昭然若揭。又见场上一青袍怪人与张真人打得不可开交,那青袍人胸口隐隐可见一束火红的刺纹,想来定是明教中人了。 无伤初见二人比斗,只觉那怪人武功不俗,竟能和张真人打成平手,细细看来,那青袍怪人掌风虽利,张三丰身法变幻莫测,一时却又无法近身,心道:“姑姑曾说,张真人武功修为甚高,可他即便声名显赫,武功盖世无双,那又与我何干,若非是他,姑姑又怎会坠崖身故,又见各派这边声势浩大,而明教一侧却只有区区数人,我即入明教,与那人殊途同归,一时竟希望那怪人不要被他打倒才好。” 此番见张三丰一味退守,眼见二人出招越来越快,拳掌交错之际,嵇腾升招术之中竟暗含不少破绽,他一招猛龙捣海挥出,因一味出招求快,竟偏出半寸,若此时张真人捉住时机,侧掌一拍,恰不正好击中他左胁,张三丰却不紧不慢,并不急于出手。莫非是张真人故意相让,又见那青袍人出招寸步不让,身法越发灵动,显然是瞅出自个数招破绽,再不敢松懈。 忽见那青袍怪人连连挥出数掌,掌力着实劲猛,虽看是数招连出,实则因他脚下急变,硬将一掌挥作数掌虚出,悄然间拍出一掌,已使出八分劲道,张三丰未料他临急变招,数掌中尽是虚招,一时竟也措不及防,他必竟内力修为极高,顺势催劲急出,与他两掌相接,那青袍人未料他掌间饱含一阵绵软之劲,拍在其上竟显不出力道,不料他突地功力急催,其中巧劲隐含催枯拉朽之势,眼见避之不及,张三丰却临急收势,这招借力打力因青袍怪人劲力猛烈之故未能收住,一掌拍在其肋下,只闻得喀喀声响,青袍怪客三根肋骨已被他反掌击断,群雄见那人中招,当下便有人叫道:“好掌法。”张三丰情急之下收势不住,一连退步了六七步方才站住。 嵇腾升退了数步,只觉肋下隐隐作痛,不觉喉头一甜,涌上一口鲜血,他却不愿旁人察觉,硬将那口血反吞进喉,强忍着疼痛,又挟掌来击,斗志丝毫不因受伤而减弱,但先前必竟耗损了许多功力,胸下又受了一掌,出招渐显颓势,已是大不如前,张三丰自顾与他拆招,只觉此人出招之际已是破绽百出,全凭一股毅力僵持不下,若长久缠斗不休,即便自个不出手伤他,也会因内力尽失而亡,趁隙唤了他数声,嵇腾升兀自不闻不问,强运内力,出招却还越来越快,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二人近身缠斗不休,张三丰本欲一掌将他震开,又怕急情之下出手过重,伤了他性命,场面一时胶着。 无伤只觉,张真人为何不一掌将他震开,如此一来,虽然冒险,也好过那青袍怪客功力尽失而亡,莫非姓张那道士表面和善,暗里却是阴毒狡狯之辈,这样活生生将他耗死,自然将杀人之事推得一干二净,他却不知群雄众目睽睽之下,张三丰心里却有许多顾虑。 嵇腾升内力不支,掌势趋缓,奈何对手实力太强,他虽竭尽心力,亦不能敌,此番已是强弩之末,眼见他一掌挥出,收势不住,腿脚间似是万钧巨石压负,突地双掌支地,口中急喷出一滩鲜血,张三丰无奈摇了摇头,却不愿趁人之危,一旁群雄之中发中阵阵喝叱之声:“杀了他……杀了他……。” 见张三丰迟迟不肯动手,妙静心道:“此人已是命悬一线,我此刻一剑将他刺死,岂不报了师姐的大仇。”不禁纵身挺剑而出,正中嵇腾升神道穴上,哪料一剑刺下,好似击在顽石之上,碰出星点火光,突闻张三丰大喝道:“心。”只见一道掠影闪过,妙静被他袖风拂开,惊诧之余,一连退了数步方才站住,只闻啪的一声巨响,嵇腾升倏然回掌之际,竟被张三丰巧急识破,左手与他对掌一击,右手却将妙静拂开。嵇腾升周身青皮坚如铁片,虽是重伤之下,奈何妙静功力尚浅,此番与张三丰掌力相接,再不能支,竟被击飞出数丈,委身在地,口中鲜血直涌。 无伤见那人性命危在旦夕,急道:“若男,你们且看好邱掌门夫妇。”随即纵身窜跃上场,身法快若闪电,场边群雄吃惊之余,来不及识辨,他已将嵇腾升扶在怀中,两指急下,点在其大椎、风府穴上,嵇腾升迷离之中只觉被人喂下一颗药丸,丹田之下一丝热气蒸腾,恍惚间见他腰间悬着一枚圣火令,心中一颤,眼前却是一位俊貌少年,正要说话,无伤道:“前辈,你受了伤,别再耗费真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张三丰见这少年模样与宋无伤无异,不禁叫道:“伤儿,是你么。”无伤瞅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将嵇腾升扶在明教一侧坐了,妙静见那少年身法虽快,亦不过十五六岁,不觉持剑上前,要杀嵇腾升,不料腕上被一股巨力挟住,顿感疼痛难忍,手上微微一松,握剑不住,咣当一声坠下地来,无伤只要略一用力,妙静手腕必被他折断,却见她眉目间楚楚可人,说道:“看你不过是一姑娘,怎地这般凶狠。” 妙静自长于恒山,从未与男子有过亲触,即便对视一眼,也是少有,见他紧握着自个手腕不放,直惊得一阵通红,大声叫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无伤道:“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再不下手伤害这位前辈。”妙静急道:“你跟本不分清红皂白,是他先杀了我师姐,像他这般阴毒的人,我就是要杀他,为师姐报仇。” 妙静见他腰上悬着一枚令牌,光耀闪烁,莫非这就是圣火令了,程岛主曾说,明教都奉此令牌为尊,莫非他就是明教教主,见面前四人神色甚是恭敬谨慎,又见这少年年纪轻轻,若不是教主,想必也与明教有所牵连。 听他对嵇腾升说道:“前辈,是你杀了这位姑娘的师姐么。”嵇腾升低声道:“少英雄,昨日我炼功不慎,急需人血补阳,那女尼杀了我明教弟子,算她倒霉,恰好被我撞上,呵呵……。”嵇腾升说着冷冷一笑,他自三岁起,周身长出怪鳞,奇痒难忍,需食鲜血方能缓转,不觉食血成瘾,内力也随之渐长,早来食猪血、狗血,进而食人血,其中犹以人血阳气最盛,他见无伤腰间令牌,便觉他与本教必有牵连,却又不知如何称道,故而唤他作少英雄。 无伤闻他此言,心下一颤,抓紧妙静的手不觉松了开去,妙静听他这般称道,只觉这少年必然是明教首领了,当即说道:“郭掌门曾说,明教赏罚分明,你既是明教中人,此人作恶多端,难道你们明教也坐视不管吗?” 此刻华山亦有数名弟子围拢上前喝道:“说得不错,这怪物方才还杀了邓师兄,今日我们华山之事也要一并作个了断。”无伤只觉,明教不是一向追寻光明,除恶扬善的么,怎么其中还有人作这吸食人血的恶事,如此一来与邪教有何区别,难道真如世人所说,明教便是邪教么,一时间心下感慨,沉沦不语。 嵇腾升冷冷笑道:“我嵇腾升一人作事一人当,无需少英雄为难。”话间已然催气上掌,径直朝自个脑门拍去。无伤急声说道:“不可。”先出一指点在他紫宫穴上,嵇腾升只觉掌上一阵酸麻,再也使不上气力,冷笑道:“你为何救我,这些人不都盼着我死么。”无伤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一面侧转脸去,说道:“姑娘,他已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要杀一垂死之人,岂是英雄所为,你若要报仇就冲我来吧,我宋无伤甘愿受你一剑,决不还手,亦不运功抵御。” 众人闻他所言,皆是一惊,此人即便武功再高,若不运功,仅凭血肉之躯又怎能挡得住利刃穿胸,岂非自寻死路,群雄中不少人均觉他非傻即呆,竟为了一将死之人,狂送自个性命,其中亦不乏仗义凛然的英雄好汉,闻他此言,心下肃然生敬。若男、郭襄、程英等与他亲密之人一时尽皆怵然,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知所可。 妙静见他昂首伫立,挺剑欲刺,不禁想起佛陀舍肉喂鹰,此人大义凛然,他舍身赴死,倒真有一颗菩萨心肠,师父曾说,佛门之人,慈悲为怀,我若杀他却显不义了,可师姐的大仇又不可不报,他即是明教中人,正当受我一剑,剑锋急进胸口,他果然不避不挡,眼见这少年样貌轻俊,不过十五六岁,与自个年纪相当,不觉脸上泛红,心下一软,持剑之手亦松了开去。 无伤见他双颊微红,转身奔向郭襄一侧,心下一颤。突闻石坊处一通鼓声擂起,见有衡山弟子前来禀报,明教天、地、风、雷四门人马足有千人之众,尽皆聚在山下,手中兵刃挥举,眼看就要攻上山来了。群雄心下骇然,未想明教之人果然阴狠,竟妄图借机剿灭各大派人,一时间嘲嚷连连,纷纷拔出兵刃,指向对面数人,又见张维山拔剑出鞘,厉声喝道:“钟教主,敝派好意相请诸位前来争取武林至宝,未料你等暗中埋伏了许多人马,居心叵测,竟想一举剿灭我中原各大派了,呸……,老夫真是瞎了眼。”说得赫赫有声。 他话音刚落,群雄中已有数十人冲上场来,将明教众人团团围住,都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擒贼先擒王,大伙一起上,捉了钟光燿,杀下山去,合我武林之力,与明教拼个你死我活。” 钟光耀笑道:“张维山,早听人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未料果真如此,你倒是收了朝庭多少好处,邱掌门夫妇尚未发话,岂轮得上你狗急跳墙。”张维山闻言,心中恼怒,急道:“钟光耀,你仗着武功高强,密令属下截杀我各派门人,如今又要剿灭武林群雄,真当我各路英雄都是酒囊饭袋之徒么,此人狼子野心,各路英雄正当合力诛之。” 他此番有意激起武林各派与明教之争,群雄闻其言,不少人已是怒火中烧,又见邱掌门夫妇面无表情,只道已是默认,早已有数人按捺不住,挺剑上前,合力向钟光耀刺来,见他点地一跃,形如疾电,只闻啪啪啪数声,那数人手中兵刃纷纷坠落,不及着地,脚尖早点在一把剑柄之上,跃了回去,身法甚是流畅,那数人心下一怔,再不敢上前,群雄暗暗心惊,只觉这几位都是江湖好手,竟被他一击这下,纷纷失了兵刃,此人武功果然深不可测,一时尽皆心生畏惧,不敢出击。 郭襄心道:“明教与各大派来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会突然聚集齐这么多人马,其中定有隐情,又见邱掌门夫妇二人面色僵硬,想来十分可疑,当即唤过一名峨嵋弟子,命他下山探明真相,一面说道:“大伙稍安勿躁,明教与我各大派素无仇怨,或许其中别有隐情,各位且先听听邱掌门怎么说。” 众人闻言,目光齐聚,尽皆看向邱暮云夫妇,却见二人面色冷若冰霜,不发一语,张维山道:“本门内功旨在凝神静笃,存气入虚,最忌岔气分神,掌门人出关不久,身有不便,实在不宜多说,请诸位英雄体谅。” 张维山唯恐群雄看出真相,此番所言意在岔开话题,故而编造了一系谎言,未料话刚出口,又觉其中破绽百出,假邱暮云先前一番腹鼓传音,早已显出其内力精深,又怎会不苟言辞,不禁心下一凛,只怕众人识破,好在群雄闻言,皆觉各派内功修持不一,所忌非同,也是人之常情,故而并未细想,当即有人说道:“今日之事,邱掌门自然看在眼里,明教杀我武林同道,已是不争的事实,张代掌门主持大义,今日我等与明教势不两立。” 张维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却见明教众人之中,青衫蝰圣身为八大护教之一,尚且能在张真人手下过得百招不败,其余三人我是决计讨不到好处,唯有灵陀子看似最弱,此人医术虽高,当年却见死不救,想到此时,心下恚意横生。说道:“诸位英雄,大伙随我同上,击杀魔教妖人,为我中原武林同道报仇雪耻。” 话间早已擒剑在手,剑锋直指灵驼子而来,众人见状,纷纷一拥而上,顿时场上一阵大乱,钟光耀等人本不欲相争,奈何群雄纷斫相至,数番出手,立时便有十数人刀剑落地,委顿于地。 一时嘲嚷喊杀之声四起,张维山突施急剑,暗中已使上催星绝尘三十式剑法,此剑山依衡山“云雾三十剑”演化而来,剑式纷繁变幻,虚实相合,灵驼子措不及防,好在他身巧灵捷,侧身一跃,却也避之不及,张维山剑锋擦肩而过,不料他招式巧转,横剑一扫,灵陀子急纵身后跃,左手衣袖已被他划过一道剑痕,鲜血直流,张维山一击得手,寸步不让。 见他剑招紧至,来势更猛,皆连躲避。郭襄见状,大喝一声“大家住手。”声音所含内力雄厚,高吭嘹亮,群雄闻言,心下皆是一怔,纷纷止住刀兵,齐刷刷朝她看来,随她目光瞅去,却见张维山与灵驼子兀自缠斗不休,他闻郭襄喝令,众人停戈,本欲收手,奈何分际之间,灵驼子抽出腰间两柄短刃,急攻来斗,一时刀光剑影,招式凭出。 原来灵陀子见他偷袭在先,兀自出招狠辣,只觉他道貌黯然,果是阴险狡毒之辈,义妹曾说此人便是杀我爱徒之凶,一时激忿填膺,即他有意相争,便要杀他为雨铃儿祭坟,不禁喝道:“张维山,还我徒弟命来。” 一时飘身跃起,使出晓风谷轻功身法,连出数招急攻,当年我身中盅针,痛不欲生,他反倒故弄玄需,拿我作耍,因而怀恨在心,见雨铃儿上山采药,暗生毒念:“他有意不让我活,我便杀了他至亲之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被他突然提及,不禁浑身一颤,连番退避,见他轻功伶俐,身形又微,实是捕不着来处,连连挥剑格挡,左突右闪之际竟无暇回击。 郭襄道:“灵陀子神医,你二人有何恩怨,看我薄面,且先止住刀兵。”灵陀子一惊,未料此人竟识得我名,眼下张维山已处下风,若不趁此杀之,雨铃儿的仇何日得报,却又充耳不闻,手上兵刃更是使得呼风连连,愈来愈快,边斗边道:“张维山,你有种别叫帮手,我们一对一决斗。” 不料一语止息,对方竟趁他气劲不纯之际,剑招嗖嗖而出,灵驼子纵身飘开,跃过其顶,脚尖一点,不偏不倚,正中其脊背之上,他虽身形身短,腿间力道却是不俗,竟将一身长两倍之人,踢得向前踉跄跌了数步,直显狼狈不堪,明教众人一时尽皆喝采。 张维山转过身道:“灵大夫,雨铃儿之死实与在下无关,且听我向你道明。”他先前全凭衡山剑法精妙,加之又抢占先机,一时得手,此时对方已亮出兵刃,有所妨惫,自知内力轻功均是不敌,故意编篡谎言,扰乱对手心神,方便趁隙下手,闻他又道:“灵大夫刀法精妙,张维山有意讨教一番,雨铃儿之事且听我慢慢道来。” 见对手果然有所懈怠,他右手剑招挥出,左手却暗挟毒刺,灵驼子见他剑法果然精妙,止不住要听他所言,档格之际连身退跃,二人此番相隔一丈,岂料他左手暗器急出,却闻半空中一声砰然脆响,伴着星火四溢,张维山手中毒刺发至尺许便被人打落下来,他心下一惊,手腕间又觉一阵剧痛,所持长剑砰然坠地。 那毒刺极细,如此变故,除在场数名武功极强之人看得分晓,群雄大多不明其故,尽皆愕然,不料半空中忽然跃下一名少女,身姿飘逸,卓貌非凡。 无伤一见她,微笑道:“若男,你来啦。”见她一指竖在嘴前,抿嘴一笑,向东走了三步,矮下身来,拿出一块手巾,夹起一根细刺,高举在手,说道:“诸位英雄,大家看这是什么。” 此时日已过午,群雄见他手中一枚钢针在杲阳下闪闪发亮,光点夺目。若男又道:“此人人面兽心,卑鄙无耻之极,竟暗施毒针,如此阴险歹毒之辈,怎配号令群雄。” 张维山心下一怔,怒道:“你一个女孩,懂得什么武林之事,在此胡说什么,此人乃是魔教妖人,虽医术了得,只苦了各派英雄千里迢迢慕名前去,他却推托不治,害了多少人贻误疗程,客死他乡,对付这种魔教邪医,何需正道手段,再说比武之前,并无人说过不许使用暗器。” 一旁群雄见他一句一字说得振振有词,一时竟有人附和说道:“张代掌门说得不错。”张维山一见若男,便已认出她便是那日舟山码头“顺风客栈”让自个出丑的女子,自知不是对手,虽心下愕然,但见她年纪轻轻,众人怎知她有何能奈,当年那事做得隐密至极,并无人知得一丝一毫,想到此时,不觉心气坦然,若男心下一颤,只觉此人口若悬河,能言善辨,偏又厚颜无耻,若非他还有把柄捏在我们手中,真想上前扇他两耳刮子,看来此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维山只怕再生变故,急喝道:“大伙别理她,先杀了魔教妖人。” 群雄顿生哗变,若男本欲出手制止,却听郭襄说道:“大伙姑且住手,今日之事确实可疑,这位姑娘乃是当年五绝之首,老顽童周伯通之女,且听她把话说完,再下定夺不迟。”张维山闻言,一时有口莫辨,面色涨得通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七节 众人心下一惊,瞧她不过十五六岁……,可郭掌即如此说道,却又让人不能不信,一时众口纷纭,议论不绝,不禁朝向若男看来,见她大步流星奔向邱暮云夫妇,那两人不及应变,若男早已双手齐至,就在耳根处一扯,刷刷撕下两块人皮,她身法快若疾电,眼看那二人面目全非,却系假扮,尽皆大为震惊。 那二人原是张维山手下弟子,受他指使,扮作掌门夫妇模样,虽是师命难违,却原就生悸,勉强支撑了数个时辰,此时见已穿帮,不禁面上惊起一阵通红,腿下一软,双手捂面,伏下身来,再不敢直视众人,张维山忿忿上前,厉声喝道:“你们两个逆徒,把我都给骗了。” 说话间手中长剑急出,嗖嗖两下朝二人胸口直刺而去,立时血如泉涌,命丧当场。众人心下骇然,若男见他出手极快,意在杀人灭口,情急之下,已是死无对证,两指急出,点了他大椎、至阳二穴。 一旁衡山弟子,见她身形来去如影,惊得胆怯自危,均不敢出手,若男见他再不能动,大声说道:“此人为了一已私利,暗中勾结朝庭,囚禁了邱掌门夫妇,又四方散布混元真经的谣言,冒名召得各派来聚,是想引发武林大乱,让我中原群雄自相残杀,见事情败露,情急之下杀人灭口,心肠何其歹毒。” 众人闻言,惊起一阵哗然,张维山听得背生冷汗,虽不能动,兀自说道:“大伙休听她胡说,掌门之事,在下实不知情。”若男叱斥道:“闭嘴。”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呼道:“莫大哥,你快带邱掌门、申师娘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果见场外东侧,呼呼风起,倏然间,急飞出两把滕椅,无伤纵身一跃,仅凭双手扶住底座,平稳将两把椅子托坠于地,椅子上果然坐着邱暮云、申柔夫妇,虽衣衫齐整,却是面色青紫,十分憔悴不堪,像是受了极重的酷刑,张维山周身一颤,心下不寒而栗,面色发白。 他吞下一咽口水道:“诸位英雄,休听这贼胡说,掌门人武功高强,怎会受人所制,随便弄两个样貌相似的人来,意图假冒邱师兄,嫁祸于人,图谋不轨,这妮子居心不良,和那明教子本是一伙,两人串通一气,意在剿灭中原武林正派,大家可不要受她轻言蒙蔽。”群雄受他盅惑,一时面面相觑,道不清谁是谁非。 邱暮云夫妇惊得脸上一阵青红,奈何身有不便,对莫寻天道:“天儿,持我二人蟠龙、彩凤剑来。” 夫妇二人话音刚落,果见一青年行至广场中央,铮铮两手急出,拔出腰间两柄配剑,剑身一青一紫,斜阳之下,更显流光溢彩。此剑乃衡山至宝,其间溶入了龙晶石,为历代掌门传承之物,由夫妇二人随身携配,衡山弟子,见此双剑,如见掌门。 见厅上衡山门下,纷纷跪伏于地。莫寻天朗声说道:“诸位英雄,在下乃是衡山派大弟子莫寻天,张维山这狗贼,竟趁掌门人闭关之际,私自暗闯禁地,袭击了师父、师娘,令他二人元气大伤,又命儿子张轩对师父、师娘百般折磨,要逼他们交出衡山五神剑谱,奈何师父师娘临危不屈,得宋无伤、周若男两位少侠千里迢迢赶赴衡山,仗义相救,这狗贼奸计才未能得逞。说罢又剑指张维山叱道:“狗贼,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维山惊羞之下,脸色一阵通红,冷冷笑道:“你这叛徒,偷了掌门人紫青双剑,信口雌黄。”若男只觉此人厚颜无耻至极,却见四周不见了张轩,急道:“不好,莫大哥,让张轩那贼跑了。” 张维山心道,还好轩儿他聪明伶俐,一时再无旁羁,呵呵一笑道:“怎么,还想杀人灭口么,老夫今日着了奸人之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速求一死。” 灵陀子见此情形,未想天下竟有这般死皮赖脸之人,一想到雨铃儿之死,心中已是怒不可遏,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竖在张维山眼前,他一见此物,突然吓得魂飞魄散,当年灵驼子于他体内取出八十一根如此细的毒针,他素来关心于此,见那毒针之上还有余毒,遂将八十一根针上之毒聚作一处,以备钻研。 灵陀子笑了笑说道:“可知你体内种下的是何毒,此毒无形无味,中毒者全身似有千百条虫嘶咬,痛苦不堪。若男道:“哥哥,可是金蚕盅毒。”灵陀子笑道:“不错,正是此毒。”若男只觉:“爹爹曾说,他年轻时曾游历天下,见过苗疆一种奇毒,是由毒蝎、毒蛇、毒蟾、毒蜘蛛等八种毒虫培育出金盅虫,取其口液炼制而成,为天下剧毒,此法经苗寨巫女代代相传,巫术乃是邪祟之术,苗寨中无人敢取,她若看上哪一名外来男子,或被人轻薄,便会给他种下此毒,爹爹当年因贪玩,差点着了此道,看来此人因轻薄之故,被人种下剧毒。” 想到此时不禁微微一笑。灵陀子又取出一支瓶道:“这便是金蚕盅毒了。”张维山身子颤栗不止,瞪大了双眼急道:“你们……你们想要下毒害我。” 若男只觉,义兄曾说此人身毒尚未除尽,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若要真相告白于天下,除非让他自个毒发,他却长时伏毒不发,定有旁人与他输送内力,才将余毒压下。我只需封住其穴海、紫宫二穴,令其内气不走,伏毒便可自发,便让灵驼子收回盅毒,急出两指,点了二穴,张维山顿觉周身麻木不堪,脸色一青一白。混身颤栗不止,时而口吐白沫,若男又解了他定身穴,突见他伏地哇哇呕吐不止,不时抓痒捞胸,举止甚是猥琐不堪。 群雄只觉方才还貌壑松风之人,顷刻之间竟失了神态,尽皆大吃一惊,又见他跌跌爬至若男身前,伏地而跪,像是磕头谢罪一般颤颤说道:“我的姑奶奶,求您大发慈悲,解了此毒罢。”群雄见状一时骇然,只道若男与他施了妖法,竟这般利害,看他如此不济,不少人心下暗自嗟叹不已。 若男大声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雨铃儿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去晓风谷求医未果,因此心怀忌恨,故而杀了他最亲近的人,是不是?张维山听她说得真真实实,只觉此事她竟全然知晓,直惊得脸色刷白。见他伏于地下,发出阵阵尖厉的惨叫,声音哀冷,震人心魄,如同万剑穿心一般直捂着胸口,哀声乞怜道:“是我该死,害了灵神医的徒儿,失手……。”见他事到如今,还欲言谎,若男狠狠瞅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是我将他推入山崖,我该死……。”嘴上唔唔不清,突地口吐白沫,周身颤栗不止,只怕他一时毒气攻心,到头来死无对证,若男解了他紫宫穴。 张维山倒抽了一口气,呼吸稍感顺畅,若男又道:“你如何会中此奇毒,是不是你轻薄了哪位苗寨巫女,对人家始乱终弃,因此受了报应?邱掌门夫妇是不是你害的?你觊觎掌门之位,妄图夺取衡山五神剑谱,是与不是? 张维山周身刺痛难忍,偏又神识清醒,颤颤说道:“不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姑娘,你若肯替老夫解了此毒,老夫甘愿从此隐退江湖,再不理会世间恩怨。”若男见此人一口一个老夫,恬不知耻,贪生怕死,却想要他亲口说出所做一切亏心事来。微微一笑道:“要解此毒并不为难,若你肯当众招出你做的一切坏事,我便与你解毒。张维山急道:“是是是,我说……我说,姑娘可不能食言。” 若男笑道:“武林中人,一言九鼎,你轻薄了哪家女子,身貌年纪如何。”张维山道:“那都是老夫年轻时做的浑事,不提也罢。”若男道:“那好,你请自便吧。”张维山连连磕头道:“我说,我说,那女子原是湘西白苗寨的巫女,虽年过四十,却是貌美绝色,还是处子之身,我一时把持不住,才……。” 群雄中不乏辈高年宿之人,均识闻金蚕盅毒,知其厉害,江湖人闻此毒,无不切齿痛恨,此毒虽利,但武林正直之士,可杀,不可辱,见他说得如此不堪,与先前铮铮之态判若两人,不禁对其心生蔑视,自替他羞愧难当,惊得面色泛红。 若男又道:“你和张桢等人暗中勾结,意欲剿灭中原武林,居心为何,张桢等人还有何图谋,快说。”张维山面色忽然一阵煞白,只觉轩儿他聪明伶俐,趁早走了,若要说出真相,恐日后朝庭再不肯相助,反对他不利,一时间口中嘘嗫,欺欺说道:“我……我……。”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企口,终于闭口不提。 若男道:“莫大哥,这衡山判徒,就交你们衡山派处置了。”见她转身要走,张维山奋力向前拉住她裙角道:“姑娘别走,我有话要说。”眼神中自有十分期许,若男一脚将他踹开,忿然说道:“我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可没耐心听你磨嘴皮。” 张维山道:“我若说了,姑娘可要替我解毒。”见若男侧转身去,张维山急道:“别别……,我说……我说……,恒山派妙悟师太之死也是因我而起,是我命人在嵇大侠食物中下毒,才令他心性大乱,致其害了妙悟师太,华山弟子邓希松也是因此事才受牵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该死。”话到此时,已是刺痛难挡,唔呀叫唤不止。 嵇腾升闻言,直气得咬牙切齿,我一向食素,喝血也是只喝猪、狗、牛、羊之血,即便是人血,亦是恶贯满盈之徒,这人卑鄙无耻至极,害得我身受重伤,恨不得上前一掌将他拍死,若非是少英雄,我岂不是蒙冤而死,当下便想上前,却被钟光耀横手拦住。 其余华山、恒山众人心中皆有怨气,群雄之中正直青壮之人都恨不得出手了结这武林败类,只因邱掌门夫妇尚在,此乃衡山派家事,想他夫妇二人自有公断,又欲经此人之口,闻听真相,皆被各派耆老之士所阻,群雄之中一时不少叫骂之声源源而出。 张维山受盅毒折磨,又不能运功抵御,全身痛楚有增无减,口中嘶声不止,衡山弟子中,虽不乏其亲信之人,都怕染到其身上盅毒,谁都不敢上前来救。见他用力撕扯着全身,说道:“姑娘,老夫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你饶了我……饶了我……快帮我解毒吧,我与你无怨无仇,这事与你何干啊。”若男道:“我武林中人,讲究行侠仗义,恩怨分明,象你这般,欺强凌弱,阴险狡诈,以怨报德的人,做出许多卑鄙无耻之事,天下武林正直之士尽皆管得。场上华山、衡山、明教之中但凡被他所害之人,听她骂得畅快淋漓,不禁舒了心中一口怨气,一时尽皆道好。 张维山道:“你……你可是答应过老夫,只要我说出真相,便会我帮我解毒的。”若男斥道:“谁问你这事了,你与朝庭勾结,暗害武林同道,意图挑起群雄纷争,狗胆包天,倒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快说?”见他目瞪口呆,口中嗫嗫而道:“你……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快……快……,帮……我……。”说到最后,口中音声渐似模糊,周身抽搐不止,不住抓挠其身,中此毒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死若还生,相比一刀毙命之人,所受痛楚却又何止百倍,众人看得暗自生怖。 无伤见那假掌门二人尸体旁遗落下的镶金木盒,心想,若这木盒之内果是混元真经,真相便可不道而破了,上前拾起那盒子,打开一看,却是空无一物,诧异道:“若男,这里边什么也没有。” 突然间,见石坊之处,一前一后匆匆行来两人,赶在前边的是一峨嵋派女弟子,长发凌乱不堪,一脸风尘,臂上隐隐可见一抹刀伤,急行至郭襄身前娇喘说道:“禀告掌门,山下的都是元庭高手,都扮作明教四门人马,眼看就要攻上来了,弟子寡不敌众,多亏了那位明教弟子,与他一路互照,才赶了回来。”那女子手指之处,果是一名白衣天门弟子半跪于钟光耀身前禀道:“朝庭高手众多,我四门弟子力不能及,死伤殆尽,求教主大展神威,前往增援,救我四门弟子于水火。”见那白衣弟子言词衷肯,群雄皆为失色,此番为取混元真经,不料果然中了朝庭的奸计,震惊不已,一时嘲嚷纷纷,其间有人大声喝道:“各位英雄还等什么,先杀了这卑鄙人,大伙一起杀下山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眼见张维山半伏于地痛苦不堪,突然之间,只见一束剑尖从他心口急出,一时间血如泉涌,若男只觉一阵惊愕,她识得其身后出剑那人,虽是一身衡山弟子装束,却是张轩无疑,想不到此人竟亲手杀了其父,张维山心口虽已中剑,倒念念不忘杀他之人,自留着一口余气未消,见张轩付耳道:“爹,孩儿不孝,实不忍心看你再受煎熬。” 说罢一剑抽出,眼见他口中呃呃吐血不止,猛然气绝,兀自死不明目,或许他临死之际还搞不明白,自已最爱的儿子,从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竟亲手将他杀死,此人虽死有余辜,未料他竟死在自己儿子手上,群雄却又道不出好,心下震悚,直看得目瞪口呆。 张轩道:“各派英雄,魔教妖人才是罪魁祸首,朝庭此番行事,便是要剿灭魔教,与各大派无关。”张轩说完,见四周一时雅雀无声。便又道:“大伙理应上前,杀了魔教教主,重振我正派雄风。”话音刚落,只觉群雄之中有人声说道:“杀了他……杀了他……。”一时间音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张轩心下生悸,手持长剑缓缓而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突然间,正厅之内传来一阵宏音:“各路英雄,且慢动手,且慢动手。”那音声深沉嘹亮,与先前腹鼓传音好似同出一人,只是音色中略显仓桑,眼见厅内徐徐走出一人,白发苍苍,头戴东坡巾,一脸和颜悦色,君宝、郭襄、程英皆识得此人,乃是张桢身边老仆谷道明,当年陆家庄英雄大会,此人便已年近天命,转眼十多载,这老头已是耳顺之年,内力比之当年更为深厚,与先前腹鼓传音显然同出一人,只是此人内力即深,还会步武他人音色,先前那番传音与邱暮云夫妇并无不同,堪能以假乱真,中原群雄之中数他三人功力最强,故此听得出,一个仆从尚且如此,张桢久修混元内功,更是非同可,此人既已现身,料想张桢定然在侧,想到此时不禁大为吃惊。 谷道明娓娓笑道:“各路英雄,大伙皆是中原武林精英,为何对一弱冠少年咄咄相逼啊?”华山派掌门戴岫烟道:“此人弑其亲父,大逆不道,妄为人子,罪大恶极,你说该不该不杀。” 谷道明缓缓行至张维山尸体一侧,矮下身来,轻轻一抚,将他圆瞪之目合上,说道:“此言差矣,他父亲将死之时,身中剧毒,生不如死,这轻年不忍见他父亲受那百般煎熬,亲手解除其父痛苦,怎么能说是罪大恶极呢?在众人心中,自古依儒教之道,君臣父子乃是天理人伦,为臣弑君,为子弑父皆为大逆不道之罪。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说道:“他父中毒,生为人子,自当为父解毒,奋力相救,怎可……怎可……。”那人说到此已是十分激动。谷道明道:“兄台此言差矣,敢问在场的英雄,有谁能解金蚕盅毒,即便能解,又有谁愿意出手相救此人。”群雄闻言,只觉张维山卑鄙无耻,实乃人,当真无人能救,亦无人愿救,直盼他死了才好。 闻他又道:“如此救也不能,治也不能,眼看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形如千刀万剐般死去,身为人子其能无所作为。”群雄只觉此人说得不无道理,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一时尽皆默然,无言以对。 谷道明又道:“当今天下,朝庭一统四海,百姓安居乐夜,远邦异域尽皆来贺,却有人思忆前朝,非要造反作乱,引得四方杀伐,百姓深受其苦,我武林正派理应义当其先,与魔教妖人为敌,合力灭之,解救天下苍生,还中原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他话音刚落,华山派中有人道:“朝庭有何图谋我不管,魔教姓嵇的妖人杀了我华山门下弟子,难道就这么算了,作师父的尚且不能庇护门下弟子,日后我华山岂不名头扫地。”无伤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太岳三刃老二罗人杰,他门下弟子邓希松先前被嵇腾升吸干身血,太岳三刃与万重山比武中虽受了内伤,各人服了一粒华山调气密药“虚岩化气丹,调息了一阵,一时虽未全好,却也恢复了一二,此人在三人之中性子犹为急躁,眼见徒弟死于非命,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张三丰拱手上前道:“罗大侠,朝庭一向视我中原武林为眼中钉,肉中刺,嵇腾升虽出手过于狠辣,奈何事出有因,着了奸人之道,非他本意,依在下之见,大伙正当协力同心,抵御外辱为重,华山之事,明教钟教主亦是在场,日后定会还个说法。 罗人杰一向不善巧舌论辩,欲要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启口,一时急道:“我……,朝庭有何谍活,中原各派高手尽皆在场,怕他锤子,老子也不是哈怂,张真人,休怪在下粗鲁,希松之事,今日定要有个了帐,打蒙古蛮子,老子火里来火里去,决不含糊。” 又见掌门人戴岫烟道:“张真人,罗师弟说得不错,攘外必先安内,希松之事不了,我华山众人亦是不服,日后华山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老三施横素亦道:“魔教家大业大,那姓嵇的武功不俗,若今日让他走了,日后我们要到哪里去寻人,那姓嵇若是识相,自个了结算了,省了我们华山动手。” 嵇腾升闻言冷冷一笑道:“太岳三刃算是哪根葱,我嵇腾升岂能任你等摆布,有种上来试试。”三人闻言心下皆是一震,罗人杰再也按捺不住,一掌挥出,只闻得啪地一声响,挥掌间有气无力地撞上一团棉软,却闻无伤道:“罗大侠,且慢动手,你受了内伤,此番自相残杀,正中的朝庭的奸计。”罗人杰踉跄退了数步,方才站住,只觉此人掌中所含内力深厚,却又无意伤他。见他是方才那明教少年,心下恼怒,大声喝道:“师兄,还不摆阵。”戴岫烟道:“华山弟子听令,承天之时、俯地之利、弥同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话语间早有十五名华山弟子,五五一组,将三人围在核心,各各手持长剑,形如三盘剑轮,又将无伤二人团团围住,声势颇壮。 无伤从未见过这般阵势,只觉这此人武功平常,若非是想仗着人多取胜,见那轮盘剑阵左右急出,四面都是剑锋,一时竟手忙脚乱,他内力即深,虽隔开数剑来击,又怕失手伤了华山众人,眼见八方剑锋急来,灵极巧变,越来越快,不禁急道:“戴掌门,可不要逼我伤了你华山弟子。”这清风三才阵乃是太岳三刃所创独门阵法,依天、地、人三才合五行之变化而来,此阵繁复却不依内力而行,全凭三人从中算数指引,圈外十五人互为犄角,可攻可守,皆可以一挡十,其中奥妙百变万千,戴岫烟一向引以为傲,先前虽内力耗损过多,却能发挥出此阵六七分威力,只觉这青年不过内力惊人,身法招式却是稀疏平常,竟敢出口狂妄,瞧我们华山阵法,罗人杰道:“子休要大言不谗,你有何能奈,若你能破我华山清风三才阵,今日之事,罗某人自然无话可说。” 戴岫烟道:“师弟,无极承天。”只见罗人杰阵中,剑锋无数,半空中却似有剑光影像绕花来击,施横素又道:“混沌初开,两仪化生。”罗人杰接口道:“天地人和、五行破空。”三人口中心诀而出,一时刀光剑影上下左右、四面八荒无所不至,无伤催起体混无内力,众人刀剑虽利,只觉击在一团绵软之上,三人兵刃过处,每每划过无伤衣袖,皆被他内力荡开,擦身而过。 即便如此,无伤衣衫之上还是被划出数道破口,见四方来剑使得密不透风,一时左遮右挡,生怕伤了嵇腾升,嵇腾升见他舍命相护,感慨道:“少英雄,你的救命大恩,嵇某人心领了,这些蝼蚁杀不了我,你只管大展身手。” 他受伤颇重,却将身死置之肚外,故意这般说,无伤道:“嵇大哥,我怎能置你不顾。”眼见四面剑招纷沓而来,使得紧锣密鼓,只觉若要破这清风三才阵,唯有出奇招,破了阵脚,才能不攻自破,催气使出阳顶天所传招法,想要粘过一两件兵刃。 戴岫烟本欲在群雄面前显露华山武学,先前与万重山比试倘若使出此阵来,怎会轻易落败,这回丝毫不敢含糊,见无伤双掌挥动之际好似有一股吸力,绵柔不绝,一时指挥若定,使得众人护剑作守,三才五行,轮换不绝,不时挥出数招剑式,又如疾风闪电般,令人防不甚防。无伤初习乾坤大挪移,招式都依阳顶天身法参照而来,虽能自悟粘气移物的要领,奈何对手此阵全凭剑招繁复占优,见周围弟子剑式轮番舞来,刚要下手夺剑,对手却又收招而回,招式中隐含内力若有若无,形如捕风捉影般,判不明来处。 却闻钟光耀说道:“应转五行、八卦四象,阴阳化极,合则生道。他话中之意暗藏璇玑,无伤虽一时疲于应对,他这番话却还听得清清楚楚,莫非是钟教主有意指点,他虽曾听文先生讲过五行八卦之学,却所学不多,均是一知半解,钟光耀言中深意自然完全不能领会,若男在一旁听得分晓,自言自语道:“此阵依五行方位运作,巽震为木,艮坤为土,坎离分应水火,兑乾为金,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 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此阵法顺逆自如,运行随天、地、人三才指引而变,其中奥妙变幻莫测,果然名不虚传。无伤虽听得明白,心下只在云里雾里,什么水火坎离,完全模不着头脑。 若男说得颇为大声,太岳三刃见她年纪轻轻,却能了悟阵中奥妙,不禁大为失色,又闻她极力称赞此阵法,心下沾喜,一时并未在意。若男又道:“此阵虽妙,实则全凭天位运作,若天位戴掌门五行剑招依震至乾的顺行,则地、人二位必是顺行了,反之若天位逆行,地人则逆,正应天时生地利,地利促人和,人和顺天之万物运行之道。”戴岫烟听她一语点出此阵法要旨,不禁心下一凛,怒目相视,生怕她再要说下去,被这子听出破绽。若男见他目光犀利,心到,这几个脓包道士,以为区区一个阵就能难倒哥哥,如此不说也罢,当即抿嘴一笑,闭口不语。 无伤左闪右避,躲开来剑,三才剑阵虽近不得身,一时还是想不明破阵之法,嵇腾升见这少年招式中好似隐含乾坤大挪移手法,此神功出自西域,一向只有教主,左右光明使才有资格习得,想必他与本教渊源至深,心下大为惊喜,又闻场外二人所言,却早已暗晓其理,微微笑道:“少英雄,这剑阵玄机都依戴岫烟出招方位而行,你只需看准他出招的剑位,使出大神功手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戴岫烟闻言,心下一凛,果见那少年起手间双掌波动,自个剑招挥出,像有一股巨力挟在其间,无伤双掌一扬,众人剑招随他剑式一出,十数只长剑嗖嗖嗖,向着四面八方凌空飞射出去,像是下了一场剑雨,群雄皆是一惊,瞬息间如此变故突来,华山众人均未料自个长剑脱手,心下愕然,又觉一股巨力袭来,倏然间皆被他内力震得飞出数丈,七零八落躺了一地。 无伤生怕伤了华山众人,并未使出全力,众人之中戴岫烟功力最深,见他踉跄退了几步,站住身形,慌忙中拍了拍身上尘土,左右看顾了一番,颐指气使冲上前来,眼光直指无伤道:“子,你们耍诈。” 无伤只觉这阵法剑招灵动,奥妙非凡,他虽内深厚,于招式上却向来慢热,心下十分佩服,倘若不是嵇大哥他们在一旁道破,即便强运内力,我却难免身中剑伤,此时不禁面带愧色道:“戴掌门阵法招式奥妙非凡,子甘败下风。” 戴岫烟听他夸赞,心下且喜,当即怒气自消了八分,道:“既如此,还不交出此人,我们华山与明教恩怨自此一笔勾销了罢。”无伤虽无可辩驳,只身硬档在嵇腾升跟前,迟迟不愿挪开,迟凝在半晌,一旁罗人杰向场边众人大声喝道:“各路英雄,哪位愿意借剑一用。”华山众人方才皆失落了长剑,听他一说,当下有不少人亮中兵刃道:“我……,我的……。”眼见泰山派海青道:“罗大侠,持我泰山铁剑,斩妖除魔。”罗人杰与他眼色一聚,黑铁剑乃是泰山至宝,海青借剑盛意,不言而衷,当即拱手道:“多谢,多谢。” 若男见华山众弟子中,有数人手中满是鲜红,哥哥无意伤他们,怎么受伤吐血,仔细一看,却是倒地之时手掌触碰到张维山之血,眼见罗人杰气势汹汹持剑上前,要来杀嵇腾升。 脑间灵机一动,冲那弟子急道:“心有毒……。”那华山弟子心下一恁,先前亲眼见张维山临死前的惨状,使人心裂,不禁大为愕然,若男又道:“那金蚕盅毒,毒性剧烈,天下无一物毒能与之相比。” 有数名弟子眼见自个手中血红,闻她之言又不可不信,听她又道:“你们几人,是否觉得口液增多,全身有些躁动难奈。”那数人果觉周身不适,正如她听说,急点了点头,若男道:“这就对了,你们中毒尚浅,还有得医治,若七日之后无人医治,便会像他一般,毒发身亡。”众弟子闻言,惊得心跳不止,悸惧之意不可名状,直瞪着双眼,跪伏至戴岫烟身前道:“掌门师伯,快救救我。” 神色甚是凄迷切盼,罗人杰关切道:“子隽、敦样,你们怎么样。”他眼前两名轻年弟子名唤邱子隽、沐敦样,虽是戴岫烟门下,子隽天姿聪颖,敦样厚重知礼,一向深受三人器重,二人双手支地,凄凄说道:“师叔,我们皆中了剧毒,怕是再不能侍候三位师长了。”言语甚是哀转,罗人杰心下飕凉,无助之至,止不住连连叹息。 却听若男说道:“此剧毒只有明教灵驼子神医方能解得,他细研此毒数载,想必自有驱毒良方。罗人杰侧目看向灵驼子,先前他哥仨一口一个魔教,口气咄咄逼人,此会却要去求他救命,不觉心下有愧,不敢与他正眼而视。若男又道:“这也难怪,灵驼子本是明教中人,按他晓风谷的规矩一向是不医外人,即便他愿意出手相救,也是一命换一命,你们却有三人中毒,其余两人想必是万万不能解毒的了。” 先前那名弟子在戴岫烟脚下央涣不止,他虽心下哀悯,却又长叹一声道:“茂山、子隽、敦样,师父救不了你们,那是劫数,大丈处世,轻死重义,你们刘师兄被人打折了腿,邓师兄又被人所害,此仇皆出自明教中人。他虽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盼着那灵驼子出手相救三徒,故又迟迟不动。 无伤见那几名弟子面上看以痛苦不堪,只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想混元内力即能驱疗百毒,当下上前说道:“戴掌门休要气恼,我来给高徒驱毒罢,你们可不能为难嵇大哥。” 戴岫烟心道,这子有何能奈,竟还能解金蚕盅毒,见他言词至肯,此人原是明教中人,那姓嵇的怪物尚且呼他作少英雄,他自愿出手,看来事有七成把握,当下面色一松,让开道来,说道:“你若能治得好他们,我们华山与明教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哪料中毒之事,若男只是随口一说,那数名华山弟子是否真正中金蚕盅毒,倘且无有定论,只怕无伤哥哥与那数人驱毒,因他不明真相,说漏了嘴,急得大声道:“无伤哥哥,你那乾坤大挪移功法,虽然威力无穷,怎能解得金蚕盅毒,此事还需灵陀子大夫亲自出马,方能解此盅毒。” 说话间直向无伤递眼使色,他只觉若男此话必有深意,遂又转身走向灵陀子,明教中众人听她说得乾坤大挪移,只觉这少年来历果然不俗,或许是前任钟教主亲传的弟子也说不准,不禁心下大为敬服,无伤对灵陀子道:“灵大夫,宋无伤大胆求您往开一面,解了华山弟子体内剧毒罢。” 灵陀子早已看出那几人根本并未中毒,这事全凭义妹巧舌伶俐,假的也被她传作真的一般,如此一来,我即便答应了,也不算破例,不禁呵呵一笑道:“宋兄弟,都这般说了,作大哥岂能不救。”无伤微微一笑,见他又对华山众人喝道:“姓戴的,今日全看在我这宋兄弟面上,才让你华山捡了便宜,就不能让你这些个徒子徒孙,给我兄弟磕三个响头,多谢他救命之恩么。”虽是戏言,却见太岳三刃面上惊得一青一绿,却又不发一语。灵驼子又止不住戏谑他道:“你放心,我灵驼子一言九鼎,既然不愿磕头谢恩,还不赶紧个下去,站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怕众人耻笑,哈哈哈哈……。” 太岳三刃心头虽有恼意,奈何眼见三名弟子身乏体虚,只得强压怒火,任他侃言,见此情形,郭襄急忙唤过丐帮长老常日兴、许千踪二人领上一众弟子将华山众人扶回,常许二人身为九袋长老,亲自来接,同是一派首领,华山派也不至于失了颜面,三人有了台阶下,果真与常、许二人抱手相谢,下到场边。 谷道明本欲看群雄相争,打得越是热闹越好,未想被宋无伤等人这番一搅,明教与中原群雄反倒相安无事,心中万般疑虑,又觉这子炼的乃是先天混元功法,怎么入了明教,还学了明教至高武学乾坤大挪移,此人内力深不可测,中原武林高手众多,王爷虽带来了各方一等一的高手,不禁想上前试探一番,即便敌不过他,也要耗去他几层功力,介时王爷他们若再出手,要抓着这子,或是一举剿灭明教,令群雄归心,胜算也更多了几分。 当下微微一笑,抱拳说道:“久闻宋少侠混元内力惊人,又习得乾坤大挪移,老儿佩服得紧,意欲领教一番。”他故意这般说,是想混淆视听,以防群雄并力。场上众人闻那少年身俱混元功法,此番各派来聚,原本就是冲着《混元真经》而来,听他这一说,好奇心起,皆想亲眼目睹混元内功威力,不由得个个翘首以待。 无伤曾在陆家庄武林大会上见过,当年他便以耆老之年独战“金刚遮云手”赵大侠,内力着实了得,虽然只是张桢身边的老仆,却一向对他敬待有加,此人既然来了,想必张桢等人定然在侧,又为何迟迟不现身,不禁说道:“谷老头,我不和你打,我姑姑是被张桢害死的,你让他出来和我打。” 谷道明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张桢武功比老夫强上十倍,敢问宋少侠,你若连老夫这关也过不了,如何能打得过他,进招吧。” 无伤见他气宇轩昂,眼前这人绝不可视,却要如何进招,颇感束手,突然想起程姑姑的灵鳌步和颜师父的海沙掌,若把步法与掌法合二为一,先发至人,看他如何防范,当即急步上前,一掌挥出,使的正是海沙掌最后三式中的“入海算沙”。 谷道明大吃一惊,未料他步法与掌法如此疾速,身子微侧,避开掌风,未料无伤掌法折手急变,转而向他胸口中庭穴拍来,谷道明俯身一避,无伤掌风又转击其至阳穴,眼看这下不可轻易避过,哪料谷道明身如猿纵,左足脚尖一点,斜飞过头顶,无伤见他飘然而上,已在局势上抢了回了先机,谷道明凌空数掌击下,无伤挥掌格挡,只闻啪啪啪数声急响,但觉对方掌风如梭,他混元功力大进,当下瞧得奇准,情急挥出数招左右遮档,瞬息间二人已折斗十招有余。谷道明反手斜拍一掌,直击无伤心口神藏穴,眼见对方掌锋如电,此招已是避不可避,不觉催力双掌一合,四下风烟扬起,谷道明只觉虎口一阵酸麻,对手功力比他强出太多,心头一震,急收掌回巢,不觉踉跄向后退了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这几下交手,是如追云逐电般迅捷无伦,先是宋无伤急步快攻形如掠影,那老者身形如电急避闪开,随即又出七八招快攻,二人掌上隐含内力奇雄,四周烟尘四起,手掌间力道交错之声砰然作响,打得人心共震,群雄禁不住各自心中激荡,隔了良久,喝采之声震价四起。 适下这般快攻,虽是无伤急攻在先,谷道明反攻在后,被他逼入下风,无伤内力强过他许多,情急之下合掌作守激荡出体内混元内力,实则已伤到对手,岂料对方临敌经验全无,谷道明暗自骇然,此时若对手乘势抢攻,如开局时那般掌法,自个定然败下阵下。 无伤只觉对手虽招式迅捷,内力也不过如此,若再被抢了先机,姑姑的仇何时得报,不禁纵身上前,抢出数招海沙掌招式,直击对手各处要穴,谷道明巧身避开,只觉他掌间力道奇雄,不敢轻易来接,又见对手招式变换,全然不顾自身破绽,一时竟被逼得无还手机之隙,不禁飞身一纵,兜了一圈,绕在无伤侧后,急出一掌,无伤看得奇准,催功运气,双手回旋顺势一荡,正是阳顶天那招奇妙掌法,谷道明只觉周身似有一股巨力挟住,惊悚之下连人带掌向着正厅石阶疾飞出去,身不能控。 群雄看得心下一颤,连连惊呼不已。眼见自个双手扣向石台,必然催折,若要急收回掌,难免撞得脑髓崩裂而亡,心下一凉,不觉闭上双目,只待一死,不料半空中身子被人接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身却又安然无恙踏足于地。 谷道受此一惊,心口已是腾然不住跳个不停,好在他内力不浅,急忙定过神来,还未看清来人,便伏首拜道:“多谢王爷相救。”见他神貌清贵,丰姿隽爽,翩翩浊世,堪若神然。身后还立是三人,一名藏僧、一名东洋武人、一名雄壮的蒙古汉子,个个皆是奇貌不俗,气宇轩昂。 那人正是张桢,他扶起谷道明悠悠说道:“谷老,不必多礼,你身子可好?”谷道明长叹一口气道:“唉,老了,老了,老仆竟然连个孩子也打不过,这七尺老残之躯,已是无能为役,给老王爷丢脸了。”张桢道:“谷老,这不干你事,”说罢于腰间取出一杆竹笛,十指拨动,口中气吁鸣响,那笛音悠扬婉转,泌人肺腑。吹了片刻,只听得石坊外嘲嚷声渐起,伴着一番喊杀声、刀剑斫杂之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群雄心下一惊,突然之间,石坊处急匆匆奔来数人,有男有女,男的身着白衣,女的一身红衫,皆是满身血污,看似委顿不堪,只见得刷刷数声急响,那数人背后中刀,纷纷倒下,只听得石坊处呼声大作,已有十数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冲至场间,见人就砍,群雄一时大乱,早有丐帮数十名弟子迎上前去,将那群人马围在垓心,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群雄中有人识得那白衫之人,明教天、地、风、雷四门,归于明教左右二使旗下,天门弟子乃是教内男子,着白衫,地门则皆是女弟子,着红衫。风门全是佛、道出家之人,雷门乃是外邦异域的教众。见那群人皆是明教天门弟子装束,当即有人喝道:“钟光耀,这些人都是明教弟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钟光耀脸色微怔,不发一语,但见眼前喝声连连,不时伴着死伤前的呼嚎之声,哀声盈耳,那十数名白衣人刀法迅捷,个个伸手不凡,转眼间已有数名丐帮弟子倒在血泊之中,嗷饕不止。 张三丰只觉来敌身法招式催急猛斫,倒不像普通习武之人,心下着实可疑,凌空一跃,看得奇准,对着一名白衣人一掌击出,那人措不及防,立时晕死过去,张三丰见其周身上下没有一处火焰刺身,又在其腰间搜出一块腰牌,顿而恍然大悟,大声说道:“大伙不要慌乱,这些人都是朝庭官兵,并非明教弟子。 群雄闻言,心下骇然,不少人纷纷亮出兵刃,一时间群奋激昂,又闻谷道明道:“各路英雄不必惊慌,朝庭意在剿除魔教叛逆,与诸位正派英雄无涉,各位英雄,如非魔教叛逆,有意匡扶正道,助天灭贼的,抓获明都贼首钟光耀,便可得混元真经。” 他话音刚落,群雄之中喧起一阵哗然,有的说要抓魔教妖人,有人说要杀蒙古人,一时纷纷嚷嚷,争辩不休。 郭襄行至广场中央道:“各位英雄,休听这老头胡说,明教与我各大门派向来无怨无仇,哪来的混元真经,都是朝庭耍的诡计,要我中原武林自相残杀,唯今之计,只有合武林群雄之力,同仇敌忾。 群雄闻言,一时嘲声渐止,她又行至无伤若男身边道:“伤儿,周姑娘,你们都来了……。”众人相见,心下欲有千言,桃花岛匆匆一别,他为何身入明教,如何救了衡山邱掌门,其中所历万千,奈何诸般变故栉比鳞次,纷至沓来。 此番匆匆与二人打个照面,无伤见程英亦在,他三人灵犀一视,突然之间,又见石坊处一老者急奔而至,那人白发苍然,满面尘埃,周身伤痕累累,于钟光耀前伏身说道:“教主,蒙古人高手众多,均扮作我明教天门弟子,四门弟子分不清敌我,五行旗教众急赶不来,各门弟子死伤甚多,大伙阻拦不住,就快杀上来了。”钟光耀急道:“果老,山下还剩多少人马。”那老者道:“除了老朽,只剩武威散人方一将、钟晓姑娘还在竭力御敌,其余各门门主皆无音讯,想必已是……。”那老者言语中透着凄然,说完长叹一声。 钟光耀急忙起身向着无伤拱手道:“宋少侠,此间就交与你了,大伙随我下山。”正欲领着几大护大法拂袖而去,突闻张桢喝道:“魔教妖人休走。”话间挟掌来击,无伤一掌横过,与那人掌力相接,只觉他掌上力道犹如千斤巨石般沉猛,连连退了数步方才站住。 见他隽爽凛然,巍巍伫立,功力可怖,心想,我定要用尽全身功力,才能将他打倒,不觉说道:“张桢,你的对手是我。”此时他身后三人,见张桢出手,纷纷掠影上前,那东洋武人正是宫本信胜,见他抢在明教诸人身后,若男急步追去,手持双剑将他截住。那红衣藏僧便是桑措活佛,那名伟身雄壮的蒙古人乃是忽必烈亲赐的蒙古国第一勇士“阿古拉”,两人亦被郭襄与程英拦住,见众多高手并力上前,与中原几大高手缠斗不休,更见正厅内形如潮现般涌出无数名蒙古军兵,峨嵋、丐帮众弟子纷纷进前迎敌,一时间喧嚣震天,刀光剑气,锋鸣杀声不绝于耳。 其余华山、恒山、泰山、巨鲸帮、神拳门、断魂枪等门见几大高手身疾如电,这般形如震雷电掣,鬼幻般的行法,看得人心惊颤悚,虽各自持剑在手,却自扪助力不上,畏怯而不敢上前。 无伤见张桢掌击如幻,迅捷袭至,直顾着左遮右档,连连退避,他招招气势如宏,犹如泰山压顶般直逼得人喘不过气,眼见一掌未毕,一掌又至,如此接了十数招,招招轰鸣荡响,不绝于耳,自个全然处于被动挨打,根本无还手之隙,正疲于应对之时,身侧袭来一股绵掌之力,形如弹琴奏萧之势,托、抹、勾、劈隐于无形,悄然将张桢掌力化去大半,只见张三丰一掌荡开,力道雄浑之至,无伤瞅准时机,使出一掌披沙拣金,如此两两夹击,张桢收掌不及,一个绕身褪去二人掌力,飘然而退,身法兀自游刃有余。 见此人武功身法绝妙非凡,惊为天人,无伤大为骇然,他出掌过猛,倒退了数步,正待深吸一口气时,忽闻耳边张三丰道:“伤儿,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无伤道:“不,我要亲手为姑姑报仇。”张三丰道:“伤儿,你姑姑的死,贫道自问难辞其咎,时常懊悔不已,不论明教先前与各派有何宿怨,今日钟教主带领教众拒敌,大义凜然,你即身入明教,不论原由,当以教主为重,务当快快下山相助钟教主他们要紧。” 无伤凝目看了他一眼,只觉张真人果是义正浩然,姑姑的死或许真是天意所为,先前自个不论青红皂白,便涉怨于他,想来真是儒稚之极。眼见张三丰与张桢斗在一处,四处喊杀之盈耳不绝,数般张望,均见不着若男身影,莫非若男她与灵大夫在一起,急忙匆匆往山下赶去。沿路所见满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心下凄切不已。 突闻远处喊杀声渐起,急奔而至,果见数十名蒙古兵将几名红衣女子围在核心,眼见那几名女子绠短汲深,已难抵挡,但闻一声哀喝,其中一名女子血污红裙,娇莺玉殒,又见数名女子纷纷格毙,最后一女子身法迅捷,却已独木难支,无伤大喝一声,飞身纵入其间,左右掌疾驰而出,一掌八仙过海势如推波而起,将那数十名蒙古军兵打翻在地,那红衣女子,手持两柄凤纹袖剑,左右两下疾出,分别刺倒两名蒙古军汉。见那饶有余力的军汉还欲挣扎上前,倏然间,那女子拂袖间飞十数支铁菱,数名军汉胸口、脑门尽皆中镖,倒毙身亡。 无伤见那红衣女子身姿娉婷而立,坦露的右臂上显出一块火纹刺身,喜而叫道:“姑娘,你也是明教中人。”那女子侧过脸来,无伤见其右边面上满生疥粒,癞斑不平,丑极可怖,闪失得大吃一惊,失声道:“姑……姑娘,你……你还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那女子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便是那刚入教的少年吧,快跟我来。”音声清脆婉转,甚是动人。眼见侧方追兵数不甚数,喊杀而来,无伤道:“姑娘,钟教主现在何处,我要赶去助他。” 那女子道:“这些蒙古人个个武艺皆是百夫长之上的好手,又有五百高手在前,单凭你我二人,是打不过他们的,你快跟我走。”说罢一把拉过他衣袖,于路向前急奔,无伤只觉他手间暖暖的,细滑如脂,面色微微一红,说道:“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钟教主他……。”那女子细声说道:“爹爹武功高强,可没那么轻易失手。”无伤随她边说边赶,听她口中直呼爹爹,不禁说道:“姑娘,你是钟教主的女儿,你的脸怎么了。”那女子便是钟晓,说道:“你别问那么多,只管跟我来便是。”无伤闻着她周身飘过的淡淡香草味,见天高云淡,夜已临至,天边星烁隐闪,脑中划过一阵迷离,钟姑娘她这要带我去哪儿,二人一路向西跑了十数里。 听他息喘之声渐缓,徐徐停下脚步说道:“好了,看来那群蒙古人是赶不至此了。”无伤只觉钟姑娘他年纪虽轻,轻功却是不浅,一口气行了十数里地,当真气均不喘,真是难得。又闻她道:“你轻功还好得很呢?”无伤听她赞许,讪讪而笑,见她月光下隐透的半边脸来,竟是皎白如雪,秀眉微蹙,薄唇修丽,目湛莹亮,美若天成,只觉若非他另一面容颜尽损,原来是个极美的姑娘,不禁移目于侧后,呆呆望去,竟不敢再去看她另一面的颜容。 钟晓见他目光呆滞,尽带诧异之色,微微一笑道:“你发什么呆,我这半边脸很丑么。”无伤心下一怔,道:“钟姑娘哪般都好,或许……。”见他口中嗫嗫有词,钟晓急问道:“或许什么……。”无伤道:“或许,人无完人,就像灵陀子大夫一样,原来是个极好的人。” 钟晓笑道:“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是一向称我教为魔教么,魔教中人定然是奇貌不扬,邪祟不堪的了。”无伤道:“钟姑娘何出此言,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如何能挑拣,明教中人个个都是铁铮铮的好汉,你一定也是个极好,极美的姑娘。” 他适来所识钟光耀、阳顶天、灵陀子或是嵇腾升等人无一不是豪情义重,至性之人,与张维山、张轩等所谓正派对比鲜明,堪情所至,所说之话却是发自肺腑之言。 钟晓听他所言,不觉脚下一滑,冷不防踩失磕在一块大石头上,顿觉一股钻心之痛,哎呀……一下子叫出声来,无伤上前将他扶住道:“钟姑娘,你可好,见他脚踝上现出一块红肿。”看似扭伤了脚怀,急忙催功运气,替他活血止淤。钟晓只觉脚怀处一股暖流温热,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只觉世人见我这般容貌,唯恐避之不及,此人是傻是呆,居然对一个素不相识,又奇貌不扬的女人贴心照极,若非是他,或许我已死在蒙古人刀下,想到此时不禁面生红蕴,又闻无伤道:“钟姑娘,你只是不心扭伤了脚,我时候也扭伤过,姑姑便这般与我医治。” 无伤轻轻在他脚踝处揉捏了一阵,不觉手肘处碰到女子敏极隐私之处,钟晓心下一惊,不由得抽上腿来,并住一团,又见他左手透过衣衫,不禁说道:“你干什么。”他一时并未出声,于衣衫之内摸出一块盒子说道:“这是灵陀子大夫赠的百草创灵丹,对治跌打损伤最有奇效,钟姑娘你快将它服了。” 钟晓松了一口气,见那木盒子珑玲精致,盒顶阳刻了一个灵字,果真是灵陀子的丹药。见他情真意切,令人无由以辞,遂又将那丹药服了。无伤道:“钟姑娘,你起来走走,看还痛不痛。”她起身走了几步,虽觉脚下缓重,却已并不似先前一般隐隐生痛,不禁笑道:“你这两下子还真成。”无伤笑了笑说道:“对了,钟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钟晓道:“你即称我作钟姑娘了,我自然姓钟了,单名一个晓字。”无伤道:“钟晓是么,我叫宋无伤。”钟晓笑道:“我早知道叫这个名,这个名字称来太坳口,也不知是谁给你取的,不如日后我称你作宋公子好了。” 无伤还欲再问,抬头一看,却不见了钟晓身影,又见不远山坳之上,一女子婷婷玉立,赶上前一看,果是钟晓,见他转过身来,右边脸上却已不再狰狞可怖,竟如左边一般模样,夜色之下,悄若生光,妩媚鲜靓,惊艳至极。钟晓抿嘴一笑道:“你看什么。”无伤顿了顿说道:“钟晓姑娘,你……你真是那么地美。”钟晓笑道:“钟晓姑娘……,谁让你这般叫我,不如你日后叫我晓晓得了,我爹爹、殷大伯他们都这样叫我。” 无伤嘀咕道:“晓晓。”这应是她乳名了,我与他相识不过半会,情何他便对我如此亲近,不觉忸怩地笑了笑。钟晓道:“你笑什么,晓晓这名字不好听么?”无伤道:“不是,不是,好听,晓晓,对了,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我们本该去寻你爹爹的,钟教主他们不会有事吧?”钟晓道:“爹爹身边有殷大伯、李难陀、方大哥、果梨老仙与水墨先生,就是殷大伯一人他们也打不过,何况道、武、清、修四散人俱在,当然不会有事。无伤道:“那么钟教主他们莫非已经出城了。”钟晓道:“这衡州城外满是蒙古兵,后边尚有衡山诸峰,三面皆是大山,就算插翅也难飞出去。” 无伤急道:“那你还说没事,我们还是快些去寻钟教主要紧。”钟晓道:“咦,这就怪了,你既然入了我教,手臂上怎会没有刺纹。”无伤道:“我刚入教不久,钟教主先前给我了一块令牌,这事若男与阳大哥他们都知道,若男……。”想到若男,他沉呤了半响,钟晓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若男是谁?”无伤道:“若男她是……。”他本要说若男她是我的妻子。但一想每每与人说到此时,总会引来旁人一番误解,话到嘴边,却又不语,便又说道:“阳大哥说有了这块令牌,便不刺火纹,教中之人也不会将我当外人看。”说着便取下腰上圣火令递与她, 钟晓道:“这圣火令果真是爹爹那块,宋公子,衡山往西约莫二十里,有一座旸藏山,相传是我教设在中原的圣地,我想,爹爹他们一定是去了那里。”他此番与钟晓相识,一路谈笑悠然,一时倒忘了许多烦恼,听她说得这般险恶,心下十分担忧,想到程英、郭襄等人安危,又觉若男是与灵大夫、郭掌门一起,一时急道:“晓晓,郭掌门、程岛主他们也会没事的,是么?” 钟晓见他心急如焚,问得仓卒,道:“朝庭意在剿灭我们明教,与他们何干,张真人、郭掌门二人武功高强,会有什么事,宋公子,你未免也太过多虑了。”无伤只觉以若男现在的武功,何况又有张真人、程郭两位姑姑在侧,唯今之计却应先寻着钟教主,确保他们平安才好。钟晓笑道:“爹爹早有预料朝庭会调集许多高手前来,阳右使的五旗人马也该到了,朝庭的人这次只怕是有来无回。无伤道:“说得对,姑姑曾说,武林中属张真人武功最高,张桢他们就连张真人也打不过,何况还有钟教主他们也在。” 钟晓微微一笑,见天色已暗,就地拾了根树棒,升火点着火把,照在一旁,无伤不禁问道:“晓晓,你刚才说的旸藏山离此还有多远。”听闻她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来便是,旸藏山虽是我教圣地,但明教源于西域,总坛圣地在昆仑山的光明顶上,这中原的圣坛荒废日久,只因山路险要,其中机关重重,除首任方教主之外,再无人来过,据闻其间藏着我教秘要。”无伤道:“那钟教主他们会来么。”钟晓道:“爹爹此行目的之一便是探寻此圣地,我们趁夜赶路,或许明日便能与他们汇合。” 见朗月高挂,二人借着月光一路向西,山路虽陡峭不平,奈何二人轻功卓然,丝毫不觉山路难行,不觉走出半个时辰。透着火光,见前边已是石崖陡壁,再无去路,四周不时传来阵阵狼嗥虎啸之声,令人不寒而栗,无伤道:“晓晓,你怕么,夜深了不好认路,不如我们就在此夜宿,等天亮了再择路而行。”钟晓睨视了他一眼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不过就是些山魈野物罢了。” 她资质不差,自幼跟随钟光耀习武,虽内力不及无伤,但于兵刃剑器,拳掌腿脚上的功夫也略有成。经他这一问,只觉无伤瞧于她,竟不知为何,心头却有些不悦,就地寻着一块卵石作枕,见四面野地满是青草,倒头便睡,再不答理他,无伤微微一笑,也不知自个语意所及,她是喜是忧,倒觉她赶了许久路程,自然是累了,便在四周寻了些树枝干柴,升了一团火,又怕他受凉,索性将外衫脱了与她盖上,自个只着一件贴身里衫,席地而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钟晓假意睡着,实在一旁偷偷看他,见他对自个关切至极,也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生性如此,他谈吐纯直,木头木脑的,处处先人后已,似乎对旁人亦是如此,想到先前他奋不顾身出手相救,爹爹对他青眼有加,竟将贴身的令牌也给了他,他武功当真是不错,忆及他那番揉骨化瘀,赠药祛病之德,甚是体贴入微,心头暖意油然而生,不觉中沉沉睡去。 无伤只怕夜半野兽来袭,整夜守在她身侧运功调气,不敢入眠,冥冥之中,忆及若男被张桢等人围攻,心间突上突下,不觉喊出声来,突然听得有人在唤他,睁眼一看,却见钟晓手握着袖剑指着自个,见他秀眉微蹙说道:“若男倒底是谁,你口中连连唤着若男这两个字,她到底是谁,是男人还是女……子。”她问这话时,心下想的却是,若是男子自是无妨,若她是女子,自然是他的相好了,说这个“子”字时声音极低,已然听不清了。 无伤未料她会如此问及,虽不愿说出口,引得旁人误解,可她分明就是我妻子,周老前辈临终时将若男许我,这般念头始终在脑海里萦绕不绝,不觉中脱口而出:“若男她是我已过门的妻子。” 钟晓闻言,心下一阵愕然,冷冷说道:“你骗我吧,宋无伤,你不过十五六岁,怎么便已取亲,你既已取亲,为何还对我这般好。 无伤道:“我已取亲跟我对别人好不好有何干系,换作是程姑姑、郭姑姑、风陵妹妹,我亦会对她们好的。”钟晓道:“我可不管你对谁好不好,你凭什么资格对我好,就凭你手上的圣火令么,你既已取亲,爹爹为何将圣令给你,不会是你偷了爹爹的令牌。”明教历代教主都有将圣火令传婿的先例,虽不属明面上的教规,但教内众所周知,但凡经教主传令之人,十有八九会取教主的女儿。 钟晓这几名话说得忿忿有声,手中短剑隔空比划了几下,用力往地上一扔,掩面侧过一旁。无伤只觉她这般绝非随口而言,或许钟姑娘真有心事,见她郁生气恼,心下甚是怜悯,并未在意她搪突之举,说道:“令牌真是钟教主给我的,钟姑娘心里有事,若非是有人欺负你了,那人是谁,你告诉我,若他真是蛮不讲理,我便替你出气。 钟晓心道,这人呆头呆脑的,真让人哭笑不得,不觉挥动双拳如雨点般打在无伤身上,怒道:“是你欺负我了,就是你,你教训自个吧。” 无伤心下一惊,只觉忐忑不安,钟姑娘莫非对我……,可我与她相识不过半日,我心里早已有了若男,怎能再装着别的女子。钟姑娘她娇美可人,与她相识虽卒,却一路无话不说,甚是悠心怡悦,可我与若男情意笃真,早已拜了天地,我又岂能移情别恋,如此负心之人岂非猪狗不如,说道:“晓晓,我们相识不过半日,我笨头笨脑的,值得你这般对我。” 钟晓疑惑道:“你会真不知晓,爹爹将圣火令传你,自然对你青眼有加,自然……,自古父母之命,爹爹传令与你,就是要让你娶我的。”说着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无伤心下一悚,为何钟教主从未提及过此,遂递过圣火令道:“晓晓,你爹爹从未提过这事,若是如此,我也绝不会要这令牌,你既是教主的女儿,这圣火令在你手上,自然再好不过了。” 钟晓心下一怔,蓦然间听得数声走兽呜豁之音,远远地望见数条狼犬,那犬嗅得人味,狂吠着直往这边奔来,无伤一把将钟晓护在身后,眼见为首一条狼犬急扑过来,无伤看得奇准,一拳打在那狗脑门之上,那狼犬吁声滚倒在地,另有三头狼犬接连扑来,无伤左右手两面开弓,三拳疾出,皆中门心,那四头恶犬脑浆迸裂,立毙在地。 又见前方薄雾朦胧,远远地似有人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渐生嘲嚷,突来的却是数名蒙古军汉,甚是高大魁梧,连声喝道:“前边有人,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蒙古军不断涌来,越聚越多,眨眼间已有不下百人之众,无伤见左右无路,身后又是绝地陡壁,见离地数丈之上似有一处突石,无伤道:“晓晓,你拉紧我,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运气,跳上去吧。” 见她点了点头。对面蒙古军汉纷涌而至,哪料二人凌空直上,无伤紧拉着她手,生怕她那下,哪料那突石处太高,遂展开灵鳌步,急点在一处斜壁上,他身俱混元内功,轻功身法源自名门,催运功力之际如有神助,虽负一人,只觉身子飘飘然,不偏不倚落在那突岩之上,眼见脚下石岩只有一尺见方,仅供两人并脚而立,无伤道:“晓晓,抱紧我。”见那群蒙古兵在下方指手划脚,呜哩叽咕,喝声连连,说的尽是蒙古语,也不知是何意。左右已有数名蒙古人搭钩攀岩而上,转头看时,身后崖壁却是青苔满布,无处下脚,那攀岩的蒙古军看似惯熟的好手,片刻间已爬将上来,无伤只觉钟晓手间略微一松,闻得嗖嗖数声急响,两边挂岩的绳索倏然而断,那数名蒙古军兵措不及防,一时尽皆堕崖,传来砰砰几声巨响,直摔得半死。 钟晓微微一笑道:“我准头可好。”无伤心下一惊,道:“晓晓,你别乱动,抓紧我。”她自随父学艺,暗刃器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这般数击连中,却没讨好,自觉心下没趣,只是那石岩窄,倘若稍有闪失,任你武功再高,掉将下去,非死即残,虽心中不快,也只好抓着他腰,二人紧作一处。 眼下蒙古军见摔了几人,再不敢冒然而上,又叽哩古都说了一通,纷纷拉开长弓,一时间箭如雨至,无伤催起混元功力,使出那式怪招,眼前箭矢虽多,相隔丈许,纷纷随他手势飞转,一时间已有十数支羽箭聚在他掌心,无伤见那箭头铁刃长有两寸有余,心念一动,这些箭矢恰好是攀岩的助具,于是道:“晓晓,我有办法上去了,你抓紧一点。”他还不放心,又解下腰间束带,将两人贴身缠在一处。 绑负得紧了,这才展开轻功,纵身一跃,将那箭头运功插在石壁之上,如此轮番换手,形如老猿攀壁,沿那崖面纵云直上,这般攀过数十丈之高,山势渐缓,眼前一片葱郁,已有青藤垂崖而下,无伤抓过一束藤条爬上崖顶,二人回头看时,崖下已是烟云笼密,渺茫绵白,也不知爬有多高,抬眼望去,一座广袤的高山巍巍耸立,山间层云叠障,峰峦如聚。 无伤道:“晓晓,你看,前边是座大山,这便是旸藏山么。”钟晓只觉天候乍寒,倒吸了口真气道:“我也不知,不如上去看看。”二人走了一阵山路,山间冷风萧簌,吹得刺骨,无伤有混元功护气,倒不觉得寒冷,只是两人一日未曾进食,只觉饥肠辘辘,四周虽草木繁茂,却无一野物现前,如此萧寂,只盼哪怕有半只山鸡、野兔窜来,便也是好。忽见远处密林中蕨藤摇晃,似有声响,二人寻路探去,见那动静之声颇大,似有山兽隐匿其间,无伤走近拔开草丛一看,只见一只红毛猩猩躺在地上,见了无伤,也不奔逃,口中吁声不止,不时喘着粗气,眼神中透着哀凄之色,像是受了伤,极是可怜。 无伤缓缓矮下身来,轻抚着它一身红毛,见那猩猩不停用手捞着后背,像是欲要翻身,却又力不从心,口中不住发出阵阵吁呜之声,无伤替它翻过身来,见其背上插着一支箭头,深入肉里,伤口处还裹着血迹。无伤道:“这是蒙古人射的箭矢。”钟晓道:“这只猩猩定是中了箭伤,一路奔逃上山,终于力竭身乏,躲在此处。” 她摸了摸了猩猩体温,手足近似冰凉,急道:“宋公子,这猩猩甚是可怜,若再不施救,只怕会没命了。”无伤道:“猩猩大哥,你别怕,我这就替你拔剑,你忍着点痛。”钟晓听他说得像是与人一般,不觉抿嘴一笑,那红毛猩猩体形看以颇老,已具灵性,却像知道无伤要替它整治,竟闭目不动,忍着剧痛,一声不嚎,任它拔出箭头。钟晓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泥,替它敷了伤口。无伤见它身子甚是虚弱,只怕挨不过痊癒,或半途中被野兽吃了,那便不好了,遂又拿出一粒百草创灵丹与那猩猩服了,说道:“猩猩大哥,希望你吉人自有天象,歇息一下自会好了。”又把野草掩盖与它藏身,二人这才离去。 钟晓道:“宋公子,这百草创灵丹可是晓风谷的奇药,世人但求一粒而不可得,你倒好,轻易地便给它服了。”无伤道:“万物皆有灵,这猩猩久居于此,我们一来,不仅侵占它的容身之处,还射伤了它,若能救它,一粒药丸算得了什么,灵大夫那药既能救人命,一定也能救它了。”钟晓笑道:“我倒是好运,遇着一个大善人,大善人啊,大善人,本姑娘肚子饿了,你不能救一救我。”说着肚皮咕嘟作响,无伤讪讪一笑道:“这个我倒一时忘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见啥野兔山鸡的。”钟晓道:“我们可不吃活物,要吃你自己吃。”无伤顿然想起明教之人向来食素,蓦然间眼前一亮,见不远处一片竹林,急忙说道:“晓晓,你别急,我们前边去挖笋子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二人赶向竹林,见天色暗沉,不觉中已至傍晚,钟晓升了篝火,将嫩心的山笋烤了,她思及无伤双手夺箭的手法便是本教神功乾坤大挪移,爹爹竟将此功也传与了他,想必他手中圣火令定是爹爹亲传不假,欲要相问,又怕他再还回圣令,一时欲言又止,脑中千徊百转,想起他口中提及的人名,再也按捺不住心头郁结,低声问道:“宋公子,若男真是你妻子么。” 无伤遂将百花谷一遇、如何与张桢等人周旋、晓风谷求医、直到夜探衡山之事尽皆与她道来。钟晓听得喟然长叹,未想宋公子与若男姑娘竟有这段惊世离奇的缘份,只觉他有千般的好竟将余事尽皆掩盖过了,心头五味杂陈,他要寻他妻子自然是无可厚非,可今身在明教,若圣火令在他手上,往后之事,却也难料。 无伤一时倒忘了此事,她却只盼他不再记起,因而绝口不提,依偎在他身侧,说道:“宋公子,倘若日后你没找着若男姑娘,再遇上别的姑娘真心对你好,你会怎么办。”无伤道:“怎么会,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她,我们既已成婚,自然生生世世不会分开。”钟晓心道,看来宋公子心里除了他妻子,再不会装有旁人,只觉有些失落,宋公子对他妻子情深意笃,我若再问,亦是一门相思妄然,何苦自讨无趣,不觉轻声沉呤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歌声轻柔婉转,不觉中已然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却见昨日那只红毛猩猩站在身前,手中捧着一大堆鲜果、香橘,口中吁吁有声,像是要二人食那果子,无伤笑道:“晓晓,猿大哥送我们果子吃,可不能不领情哟,遂拿了一颗大桃递与她,钟晓咬了一口,果真甘甜可口,鲜脆多汁,那老猿见二人吃了,不禁手舞足蹈,欢跳连连,无伤一口气吃了五六个,钟晓吃了三个果子便饱了。 无伤见那老猿平静地坐在一侧,不肯离去,说道:“猿大哥,多谢你赐果之德。”见那老猿手指着前方大山,口中叽叽唔唔不停,又扯着无伤袖口,拖拽他向前,钟晓道:“它好像是要我们跟它走。”见那老猿点头不住,好似能听懂人话,无伤道:“好好好,猿大哥,我们跟你走便是。”那老猿服了百草创灵丹,伤口已渐愈合,不过半日,便已身轻体健,二人一路跟在它身后,翻山跃岭,忽闻水声湍急,沿那山涧溪流一路走来,见前方崖岸上涧响隆隆,一道大瀑布冲腾直下,形如一匹白链,甚是壮观,崖下烟云迷漫,隐隐可见一洼宽阔的清潭。 那老猿踩着水流上的岩石,向二人挥了挥手,待他两走得近了,看了看瀑布之下,随即纵身一跃,顺着瀑流跳入清潭。 无伤道:“晓晓,你会游水吗?”钟晓点了点头,二人紧拉着手,亦跟它跳入清潭,那潭中之水清澈见底,水中鱼儿欢畅着来回游动,他两潜浮上水面,眼见碧波荡漾,甚是辽阔,左右青山环抱,又闻得水声淙淙,想必前方自有泄流的去处,二人甚是畅快,观赏了片刻,见不远处,那老猿探出水面,吱唔着招呼他两,又向一侧岸边游去,钟晓笑道:“宋公子,我们走。”二人跟着那老猿游过岸边。 见潭边崖壁上,山藤绿萝碧油油的,生得繁茂,那老猿拔开一处绿藤,闻得水流湍湍,流进一处洞口,洞内光线暗淡,尽头处可见一点微明,可惜身上火绒火石皆已浸湿,点不着火,二人只能跟在那老猿身后摸索着前行,沿路闻得滴水磬石之嗒嗒作响,那老猿走走停停,一路指引,前方光线渐亮,走出洞口,顿觉豁然开朗,好大一处天然幽谷,谷中央是一片青波碧潭,四周草木青脆,花红缀地,交相辉映。 钟晓忍不叹出声来,见脚下青草铺地,野花香弥,不时可见野免、松鼠蹿跃其间、潭中鱼游百许,青波粼粼,未料这深暗洞内竟隐藏着一片洞天谷地。又见四面山雾迷迭,直入云霄,奇峻险要,料想这般深幽谷地,古往今来,绝尘罕迹,无人涉足于此。 二人一猿沿潭边走了里许,行至一处山崖洞口,又见那老猿矮下身来,叽叽喳喳比划了一通。二人一路经它指引带路,只觉这红猿曾是通灵,举止音形与人无异,遂已知晓其意,便于洞口坐地,见那老猿身形迅捷窜入洞内,过了半晌,又见它伏地而出,手间比划着示意跟它进洞。 随它深入数丈,见山洞内火把壁光照得透亮,左侧石床上映过一中年长者面容,那人须发坠地,灰白苍苍,像是许久未修过发须,身上长衫褴褛,闭目盘膝坐于石台之上,又见他手肘微动,指尖轻掐,面上肌肉抽搐,神态百出,看似在琢磨何种高深的武功,闻声有人,紧而端坐,刹那间睁开双目,露出一对金瞳,目光如炬,甚是摄人,那老猿行至他身侧,叽叽语了一通,那长者轻抚着老猿背鬃,微微笑了笑说道:“这老倌儿说你们昨日救了他性命,可有此事。” 无伤见他面色和缓,心下平静说道:“前辈,昨日我两无意中撞见这猿大哥受了箭伤,这才略尽绵力,出手救治。”那老者点了点头,眼神转向钟晓,见他目光闪烁,神色甚是诧异,说道:“你是明教中人,你是哪门旗下弟子。”钟晓心道,素闻明教四大护法中,金晶瞻仙孟飞天生金瞳,已失踪数年,看此人神貌,莫非就是他就是孟飞前辈。当下说道:“弟子乃是钟左使门下。” 那人眼中一亮,道:“你是……,钟光耀是你什么人。”他数年前便与钟晓相识,那时她不过是八九岁的孩童,转眼一过数年,如今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只是还依稀记得她时容貌。钟晓当然识得孟飞,只是他须发满面,毛茸茸的,相较少时看似老了数十岁,一时未能认出,但听他音声神貌,方才确信,孟前辈他性情古怪,少时对自个却还甚是关爱。 当即躬身答道:“正是家父,弟子钟晓参见孟伯伯。”孟飞似乎些疑惑,冷冷说道:“你敢骗我,晓晓胖嘟嘟的,不过八九岁,怎会似你这般妖精妖气的。”钟晓心道,孟伯伯只怕是在这深谷之中数年,以致尘光倒颠,早已记不清时日,说道:“孟伯伯,我时候,你还教过我哈蟆功。”钟晓说着双膝微弯,仰伏在地,呼吸之间如老蟾吞雾,正是蛤蟆功身法决要。 孟飞惊异道:“哈蟆功,你真是晓晓,你且过来,让我瞧瞧。”钟晓行至他身侧,孟飞缕了缕她它那黑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像,像,咦,怎么这才多久,晓晓你便长这么大了。”钟晓笑道:“孟伯伯,你都好几年没见我了,那时我才八岁。” 孟飞惊道:“这才多久,我只记得老倌儿给我吃了八次山桃。”钟晓道:“对呀,山桃一年一熟,孟伯伯在此间呆了八年,晓晓当然长大了。”孟飞叹道:“八年了,只可惜,这门功夫还只练成一半。”无伤只觉,曾听姑姑说,数十年前,中原武林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其中西毒欧阳锋最擅长使的功夫便是蛤蟆功,不禁问道:“莫非前辈识得欧阳锋。” 孟飞心下一怔,睨目而视道:“欧阳锋是什么东西,晓晓,这子是谁。”钟晓笑道:“他叫宋无伤,刚入我教不久,当然不识得你。”无伤笑道:“前辈休怪,晚辈曾听姑姑说,数十年前中原五大高手之中,西毒欧阳锋最擅使蛤蟆功,刚才一听晓晓说起,心中疑惑,如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孟飞看他年纪,呼吸之间内功看似不错,道:“子,气运丹田。”说罢一掌推在他胸口,无伤一惊之下,催力发气,孟飞只觉此人内力深邃,当即手肘微缩,双手十指扣在他肩井之上,竟曾他呼吸泄气之时,折变双掌,平推而出。无伤只觉他掌间力道极强,一时站立不住,后退了三步方才站住,孟飞大吃一惊,说道:“你年纪,练的什么内功,竟能挡得住我的蛤蟆功。” 无伤道:“回前辈,晚辈所学乃是姑姑传授的混元真经内功。”孟飞诧异道:“混元真经,你姑姑是谁。”无伤道:“我姑姑是江南嘉兴陆家庄陆无双,陆庄主。”孟飞略微一笑道:“陆无双,早有耳闻,难怪如此。”只是这混元真经究竟是什么高深内功,却一时想不明白,这子气定神闲之下竟能连接我两招,功力之强,兴许还在我之上,自个八年来与红猿为伴,未曾出过谷中一步,苦苦参详的神功竟未曾悟透一半,竟还不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禁长叹一声,想到天下武学同出一源,他即会什么混元……什么经,不如让他学了,再转而教我,兴许便能事半功倍。当即微微一笑道:“子,你这混元……什么经虽然厉害,但却不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七节 无伤见他说得眉飞色舞,只觉有些亲近,不竟想起周老前辈,心下顿生儒慕之意,不禁说道:“前辈武功博学精深,方才那两下,依弟子所见的武学名家之中,唯有武当山张真人,和峨嵋派郭掌门有这般功力。”张三丰与郭襄数年前便已声名远播,享誉武林,孟飞听他称赞,非常高兴,不禁呵呵大笑,说道:“算你子还有点见识。” 无伤又道:“依前辈所说,天下最厉害的武功便是欧阳锋的蛤蟆功吗?”孟飞笑道:“欧阳锋,欧阳锋在哪儿学的我不知道,不过除了这门功夫,这哈蟆功便能算得上天下第二厉害的武功。”钟晓笑道:“宋公子,孟伯伯的蛤蟆功原是昆仑派的独门绝技,修炼这门武功困难重重,若不得要领,最易走火入魔,加之练成之后威力极大,往往令人一击毙命,常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被昆仑派列为禁功,因此昆仑一门上下无一人会此使此功……。” 孟飞笑道:“不错,不过旧事何需重提。”他急忙打断钟晓,看似生怕旁人知晓那鲜为人知的往事。他又续道:“子,你且猜猜我要说的是什么功夫。”无伤道:“姑姑曾说,当年中原武林之中,唯独王重阳老前辈的先天功登峰造极,王真人凭此功法,力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夺得五绝之首,莫非前辈要教说的便是这门武功。 孟飞笑道:“我又不当道士,全真教的武功,我哪里会,不对不对,你再猜猜。”无伤心道,除此之外,郭靖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神雕大侠杨过的黯然消魂掌都是极其利害的武功,可两门功夫除了郭杨两位大侠,江湖似乎再无人通晓,除此之外,着实想不出是何功夫,连连摇头说道:“弟子愚钝得很,实在猜不出来。” 孟飞呵呵笑道:“你可知世间有一门武功名叫“无相神功”。”钟晓道:“无相神功,那可是当年逍遥派的武学,相传为无崖子所创。”孟飞笑道:“晓晓,你只知其一,我说的是无相神功,何以加个字,此功实非无崖子所创,不过他所领悟的无相功确是出于无相神功不假。 此事还需从西域传法高僧,真谛和尚说起,当年天竺国佛陀释迦牟尼涅盘之时,门下弟子历经数百年将佛所传正法整理成册,分经、律、论三藏十二类,共计约八万四千多部,这真谛和尚乃是南朝时期天竺国传法高僧,此人熟读佛陀三藏经学,学通内处,尤精于大乘无相唯识论宗,后经梁朝武帝请入中国,在中国游历十载。 钟晓道:“梁朝,是大唐以前的梁朝么。”孟飞道:“不错,正是大唐之前。这个真谛和尚不但佛法高深、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你们想,这和尚能从天竺走到中原,自然会碰上许多山贼、猛兽、什么的,若不会武功,如何能历经长年奔波劳苦,反倒安然无恙,二人点了点头,他又续道:“此人游历多年,竟从所学佛经之中,悟得武学中至高要旨,晚年他将毕生所学结合中原武学,作成“无相真经”,并将经书藏于洛阳白马寺中,原经文中虽写的是武学要旨,但为防心术不正之人察觉其中奥妙,流传出世,祸害众生,经中行文甚是晦涩,但凡要害枢纽之处还辅之以梵文注解,表面上看似与普通佛经无异,其实是部至高无上的武学密籍。 无伤道:“这位真谛法师为何要写这样的武功密籍,既然写了,为何又不传与世人,我看世上还是好人居多,流传出来,未必定是坏事。”孟飞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倘若能让我学会,岂不是好事,不过大师便是大师,我若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自然也会了。 钟晓疑惑道:“可是……传闻逍遥派无崖子的无相功源于道家武学,怎会又是佛家所传。” 孟飞呵呵一笑,道:“不错,后至大宋仁宗年间,又出了位武学奇人空鉴神僧,此人早年出家为道,不仅熟读道藏经学,还精通蒙、汉、梵文等多种文字,此人无意中在白马寺内读得此经,竟能通晓其中武学奥义,又将此经结合道学修法,译成汉文,其中隐晦、关键之处均用汉文详加注解,成书共分两部,无相功与大无相功,想必那逍遥派的无相功便是出于此经,只可惜那空鉴成书之后,于佛法顿悟,毅然出家为僧,自觉此经不可传世,遂将上下两部经文分别藏于两处极其隐密之地,自此出家专修佛学,再不闻世事,亦未传任何弟子。 无伤不解道:“竟然还出家当了和尚,想必其中义理定是深奥至极,孟飞叹道:“最啊,我若是明白,即便做了和尚我也愿意,当年雷教主跟我讲这些故事,或许是因嫌我蠢笨,正反也学不会这门功夫,我孟飞笨是笨了些,可终究还是让我找到了。” 无伤大声说道:“前辈找到了什么,就是无相神功么?”见孟飞突然竖起食指,示意他莫要伸张,无伤道:“孟前辈,这里除了我们三人,就这位猿大哥了,再没有旁人。孟飞低声道:“我哪里担心它了,这事原本说不得。”见他对着那老猿比划了一通,那老猿亦吱吱唔唔,也不知说的什么。 钟晓笑道:“为何说不得,孟伯伯,你八年来躲在这里,便是在专研这无相神功么。”孟飞道:“我躲着谁了,习武之人,但有奇遇,碰着高深的武学,自然如痴如醉,别说八年,若能参透此经,再让我熬上十年,也不妄此生。” 钟晓笑道:“孟伯伯嗜武成癖,莫不是又偷了哪派的武学密籍,拿出来唬人,说是什么无相神功。”孟飞脸涨得通红,说道:“晓晓,你莫要气我,你们若不信,问问这老倌儿便知。”话刚说完,又觉这老猿自然不会人语,怎能开口,只觉百口莫辩,不禁长叹一声,无伤只怕这前辈性情古怪,生怕晓晓冒犯了他,说道:“晓晓,前辈讲的故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如此。” 他却不知钟晓自和他悉心相交,虽多年不见,此番一见如故,自然无话不说。钟晓笑道:“宋公子,你有所不知,当年孟伯伯上昆仑山学艺,人家不肯正式收他入门,只录入记名弟子,他就在人家厨房里做了十多年的火工杂役,后来偷学了人家蛤蟆功,为这事儿,昆仑派的人至今还四处寻他,孟伯伯,你说是不是。” 孟飞一脸通红,忿忿说道:“你时候,可怜我这般疼你,竟当着外人揭你伯伯的短,我不理你了。”孟飞将头侧在一旁,生着闷气,钟晓笑道:“宋公子哪里是外了人,你瞧瞧,爹爹将圣火令也传他了。”孟飞瞅了一眼无伤腰间令牌,心下一怔,叹道:“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骨头总算是落伍了,晓晓,你不会和这子……。”钟晓笑了笑,打断他道:“孟伯伯一向敢作敢当,怎么现在反倒不敢承认了,孟飞道:“那些旧事何必重提,若早知道天下还有这门武功,干嘛还费那心思,学什么蛤蟆功,这蛤蟆功练得再好,也及不上这功夫十分之一。 钟晓道:“孟伯伯,这无相神功究竟有何奥妙,不妨使出来看看。”孟飞呵呵一笑道:“怎么,你们想学,我偏不干,你奈我何。”钟晓笑道:“孟伯伯,你就不怕晓晓将你年轻时丑事都抖出来。”孟飞急道:“这门功夫,没有一二十年内功底子,普通人就是想练也是妄然,那司空鉴读此经时,早已是成名的高手,故能参悟。”钟晓道:“我看宋公子武功比你强,或许你学不了,他却能学得了,倒不如让宋公子学了,再来教你,到时候你非得拜他为师不可。”孟飞脸涨得通红道:“谁说这子武功比我高了,子,你过来我们比比。” 无伤道:“前辈武功精湛,晚辈怎好不自量力,敢与前辈比肩。”孟飞叉开袖口,悻悻说道:“比肩就比肩了,这臭丫头说我打不过你,我偏要和你比一比。”他转念一想,这子的混元功果真是深不可测,若我真比不过他,砸了自家招牌,反倒不好,见无伤连声推托,故又笑道:“不比也罢,唉,不如我拜你为师,你传我混元功,等我学会了,再教你无相神功,到时候我们再比谁厉害。” 无伤心道:“这位孟前辈看似疯疯颠颠的,想必定是习武成痴,若非如何能在这山洞里呆上八年。”蓦然间,却见他跪在自个身前,拜师磕起头来。无伤急忙与他相对而跪,不住地磕还与他。二人一老一少,一上一下,看着甚是可笑。 钟晓大声说道:“孟伯伯,蒙古人就在山外边,只怕迟早会找到这里。”孟飞心下一怔,窜将起身来说道:“蒙古人,蒙古人怎会找到这里。”钟晓道:“你那老倌儿就是中了蒙古人的箭伤,若非与它相遇,我们如何能找到此地。”孟飞道:“蒙古人要是真敢来,只教他有来无回,晓晓,你老实说,钟光耀他们是不是也来了。见钟晓点了点头,他只觉此地本是我教圣坛所在,料及钟光耀他们迟早一天会找来,转眼八年,该来的果真来了,惮心思虑之下,不住地来回踱步。 突地定了定神,说道:“晓晓,还有你这臭子,我要你们发个毒誓,关于这无相神功的密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我三人之外,谁也不能透露,即便是你爹爹也不例外。 钟晓道:“孟伯伯,既如此你爱说不说,为何还让我们发什么毒誓。”孟飞叹道:“唉呀,我早年间答应过雷教主,替他保守这个秘密,若你们传将出去,我如何向教主交待。” 钟晓道:“雷爷爷也知道此事,莫非他老人家也会此功。”孟飞道:“雷教主受奉历代教主之命,守此秘密,他自然不知,是我自作主张,来此探寻此功下落,我本想,若能参透此功,便一生一世不出此谷,无伤道:“既然教主有令,我看我们还是不学的好。”孟飞急道:“子,你若不学,谁来教我,你不但要学,还得跟我学会了,大不了你我二人这辈子都不出谷。” 无伤道:“那样可不行……,”只觉姑姑、先生大仇还未报得,若男下落不明,如此却是万万不可的。钟晓道:“宋公子,你内力虽是不错,可武功还差得远呢,如何打得过朝庭那帮高手,更何况教规亦是人定,大不了,日后你,不说出去便是。”无伤心道,晓晓说得不错,我与若男数番险遭恶人毒手,与那张桢交手,若不是张真人出手,我岂能敌得过他,如此下去,姑姑、先生的大仇何日方能报得。当即说道:“孟前辈,我宋无伤对天发誓,若我学了此功,将它传与旁人知晓,就让我炼此功时,走火入魔。”孟飞笑道:“不错,晓晓,还有你。”钟晓冷冷一笑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学便是,大不了你传你的,我将耳朵塞了不听。”孟飞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老倌儿,你把这臭丫头给我看好了。” 孟飞独自在这若大的山谷中一住八年,虽有老猿相伴,奈何无人与之谈心,无聊至极,突然来了两个年轻人与他说话解闷,心情甚是愉悦,心念一动说道:“臭子,你要学这门功夫,可得先拜我为师。”无伤道:“可我已经拜了海沙掌颜师父为师。”孟飞道:“什么海沙掌,河沙掌,你那些师父连名字都没听过,如何能跟我比,江湖上有多少人想入我门下,我孟飞还看不上哩。” 无伤只觉,这位孟前辈古里古怪的,说收徒便收徒,当下犹豫不决,孟飞急道:“我这辈子还从未求人做过徒弟,就这一个要求,你都不愿意么,常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若学会了不肯教我,我却如何是好。”见他面色陡转,无奈之下,只得笑道:“既然孟前辈对晚辈青眼有加,晚辈遵命便是。”见孟飞面转笑颜,当下弯膝蹲下,磕头便拜,又闻他道:“且慢,既然拜师,也得有拜师的规矩,作师父的如何能轻慢了。” 当下唤过那老猿,比划了一通,见那红猿叽叽唔唔欢跳起来,紧而拉过钟晓,孟飞笑道:“晓晓,你跟它去吧。”钟晓随那老猿进到一处山洞之中,见洞内一洼清潭,潭中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红猿在一旁取过一张滕编的大,往那潭水中一罩,迅手拉起,只见中水光四溢,雾气蒸腾,走近一看,满满的全是三寸长短,全身通透的鱼。钟晓自长在明教,见过的稀罕之物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通透如水,睹若无物的鱼,只觉孟伯伯与这老猿定是长年靠这白鱼为食,那老猿身捷灵便,捧着那一白鱼行至侧厢,却见石灶,石台,石碗,石桌,一应俱全,好似一副天造地设的家当。 钟晓未料这荒山古洞内,竟隐藏着这般洞天福地,惊异之下,止不住欣喜连连,连声拍手叫好,老猿取过一罐泥烧的陶瓮,一人一猿,忙里忙外,捣鼓着生火煮鱼,瓮内清水沸过片刻,只闻得香气扑鼻,钟晓满满地盛了两大盘子,见那熟鱼雪白鲜香,禁不住尝了一口,顿觉鲜美异常,入口即溶,丹田内似有一丝热气暖暖,甚是舒怀,想这雪鱼定难得的养生补气之物,难怪钟伯伯与这老猿身轻体健,满面红光,却是因长年食这雪鱼。那老猿又不知从何处取出桃、梨、枣、橙五颜六色七八样山果。二人摆下一桌山果熟鱼,正好凑齐十大盘子。 无伤与孟飞二人正闭目调息,忽闻洞内钟晓喊道:“开饭了,孟伯伯、宋公子,你们快来,看我这拜师宴安排得如何。”二人行将进去,孟飞一见,呵呵笑道:“晓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子,这里果蔬俱全,正好十碗十魁,这旸藏山的雪鱼乃世间灵膳,鱼肉不入荤腥之列,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也未必见得,如此一桌佳肴,皇宫内的御宴也是不及了,快吃,快吃。见他也不使食箸,伸手便抓来吃,无双从未见过这种雪鱼,也不知能吃否,愣在一旁,见孟飞笑道:“子,愣着干嘛,怎么不吃,等我们吃完,你若再想吃,怕要再等数月啰。”原来万物皆有繁衍生息,这雪鱼虽每年产卵,奈何生存环境极为挑剔,光照、水质、螟蛉缺一不可,况且存活率极低,能长到成鱼的更是百里挑一。 孟飞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只顾着吃那雪鱼,无伤抓了一条来吃,顿觉鲜酥香软,连声叫道:“好吃,好吃。”一时间,三人一猿,你争我抢,钟晓虽不好吃食,此番也不忌吃像,美美地食了十几条,只觉雪鱼的鲜香配上山果的脆甜更是别具一番滋味,直到满嘴油滑,肚腹圆饱,眼见盘内只剩最后一条雪鱼,哪料一撮红毛闪过,见那老猿咀嚼的嘴腮,方知已入其口,钟晓忍不住扑哧一笑,孟飞笑道:“罢了,罢了。”三人吃得饱了,孟飞席地而坐,说道:“子,还愣着干啥,就在这儿磕头吧。”无伤心道:“孟前辈一番盛意,却是有心之举。”当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说道:“弟子今日拜孟飞前辈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日后弟子定当谨记师门所训,好好跟师父学武,听师父的话。” 孟飞闻他所言,喜极颜笑,只觉这子心性纯实,我果然没有收错徒弟,无伤又以水代茶奉师,说道:“弟子再行拜过尊师,敬奉尊师饮茶。”孟飞开怀一笑,接过那碗清水,一饮而尽。说道:“罢了,罢了,我最忌那些繁文缛节,日后也无需如此,子,你既正式入我门下,做师父的先考考你的武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孟飞又道:“天下武功,无论佛门武学或是道门武学,皆是万变不离其宗,同出一源,无非外炼筋骨,内练真炁,无坚不催,唯快不破,击人要穴,无形无色,子,你试试出掌来击我。” 无伤见他挺直腰杆,也不摆架式,心下略有犹豫,孟飞道:“你尽全力出招便是,来吧。”无伤道:“师父,那你可得看好了。”说罢,掌力疾出,使的正是海沙掌掌法,孟飞也不与他接掌,出招与他腕腕相接,二人拆了数十招,只觉掌上力道尽数被他化去。 见孟飞掌力收放自如,成竹在胸,无伤只道海沙掌力道尚未用实,心下一急,不禁催力而出,挥出一招披沙炼金,他本欲将海沙掌最后三式倾力击出,此三式掌法每式三变,共计九种变化,倒要看看师父如何抵御,未料他一掌即出,孟飞好似早已看出他出招来路,三式变化,皆被他悄然避开,正欲再出招时,只闻得啪啪啪三声脆响,无伤肩头、胸口、腹下,一连中了三掌,他脚下一失,退步不及,失了一跤,只闻得砰地一声,肩头着地,一翻身爬起来,心下一怔:“师父怎会使颜师父的掌法。”他虽措不及防,但眼下看得真切,师父方才打他那三式,不正是颜师父教我的海沙掌么。 孟飞俨然说道:“子,再来。”无伤定了定神,又挥掌击出,哪料不论出哪式海沙掌临敌,皆与先前无异,不是被师父避过,便是被他抢占先机,并以相同的掌法将自个击倒,如此三番五次,一次次跌倒,屡败屡战,到最后,几乎是还未近师父身,便已被他掌力击退,直磕得肩头、膝盖上块块青紫,狼狈不堪。无伤不服,还欲再来,只听师父喝道:“且慢,子,你虽内力精湛,依你这般蛮打蛮缠,根本发挥不出本身功力的三层,你还差得远呢?” 无伤只觉先前与师父过招之时,还能与之相抗,本身内力看似还在师父之上,可越到最后,师手掌法越来越来快,其中奥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当即说道:“弟子驽钝,谨听师父教诲。” 孟飞笑道:“子打得不错,竟能与我过上数十招,这混元功法果是上层内力不假,只可惜,你先前单纯修练这门内功,却未掌握出招的窍门,加之你这套掌法纯以刚猛为主,其中变化寥寥,完全激发不出混无功法的威力。”无伤道:“师父使的掌法跟我一样,难不成师父您也学过此掌法,我看师父出招力道收放自如,招式变幻莫测,我为何便使不出师父这般出神入化的招法。” 孟飞呵呵一笑道:“你子还没笨到家,竟能察出我招法力道的虚实,问得好,这便是无相神功的妙处所在,但凡上乘功夫,招式只是空相,修到精深之处,自然能无招胜有招,无相神功,正是因其不着于相,而有相,无形无迹,而有迹。这些便是我在此多年所领悟的奥妙。 无伤大感困惑,什么是无相而有相,无迹而有迹,直听得连连摇头不解。孟飞又道:“这也只是无相神功的妙处之一,此功若是练到好处,还能模拟别家招式,大到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到各派宗门武功,无所不能,其所映象出的招法,八九不离十,威力则更胜一筹。”孟飞兴味索至,止不住侃侃阔论,无伤听得云里雾里,一时全然想不明白:“不着于相,而有相,无形无迹,而有迹。”沉呤之下,忽闻钟晓叫道:“孟伯伯,宋公子,吃饭了。” 孟飞笑道:“又有东西吃啦,子,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二人一心只顾拆研武艺,本身不觉时日长短,实侧已过了数个时辰,钟晓与那老猿却又弄了一桌吃食。 二人上桌一看,其上摆着两大盘鲜虾、鲜鱼,更有山珍、木耳、土豆、山药配之以鲜果、山蕉。这洞内甚是宽阔,洞外连通山谷,虽不产稻米、谷物,奈何若大一块世外桃园,野果、山珍却是应有尽有,湖潭中水产丰盛,即便是数百人常年不出谷,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伤、孟飞二人累了半日,也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将这一桌菜都吃了。 钟晓与那老猿各食了几块山药、土豆也就不再吃了,见孟飞摸了摸肚皮,很是满足地说道:“子,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无伤道:“师父,您说这无相神功能模拟别家招式。”孟飞笑道:“对对对,我记起来啦,先不说这个,先说说这招法虚实无形无相,常言道水满则溢,月满则缺,他见钟晓正要拾掇一盘残羹,急出手将那盘子压在掌心,继道:“就像这泥盘子,若是装满水,则再也装不进其它东西,倘若空无一物,便能盛菜、盛水。 习武也是一样,若你一出招便发力实猛,那第二招、第三招无论力道、准头定然老却,况且与高手过招,怎能一招制敌,你若一掌打不死他,岂不落了下风,子,你往日与人拼斗,是否常感力不从心,招招受人所制。” 无伤细细一想,只觉师父说得果真不错,心下略有所悟。孟飞又道:“无相神功,要旨便在这“无形无相”四字,所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内功再高,凡事不着实相,虚实相合,才能游刃有余。 无伤细细思索,略悟其意,孟飞又道:“我先前所练的蛤蟆功,蓄力劲猛,却重在外家功夫的锤炼,直到寻至此谷,发现此功奥妙,时常自叹不如,无相神功初始阶段,以修练手少阴心经为主,经脉有云,心手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肠;其支者,从心系,上挟咽,系目系;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下出腋下,下循臑内后廉,行太阴、心主之后,下肘内,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之端,入掌内后廉,循指之内,出其端……,说的是经筋循行之径,你可懂么。” 无伤听他说了一长串,一时自然听不明白,连连摇头。孟飞又为他解释了一番,少阴心经共含九穴,依此循径分别为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少冲,跟着又教他气经各穴如何导引要旨,无伤仔细思索了一番,其中义理虽然大致了悟,使将起来又觉生涩。 孟飞笑道:“少阴心经源于心脉,出招之时,定要心手合一,手与心通,由心而发,方能事半功倍。”跟着伸出双手,手心向下,说道:“子,你试着掌击我手背。”无伤挥掌击出,只觉他手影似幻,明明就在眼前,一出手时,却又完全触碰不到丝毫,如此试了数十次,均是不可,孟飞笑道:“子,换我来打你,你可要躲好了。”孟飞数番出手,掌掌均中手背,只觉明明看清了师父出手的方位,却又避不开去,如此浅显的玩法,师父的手速却又诡异至极,我打他时根本触不可及,换师父来打,却又每每挨打,难怪我打不过师父,一时急道:“师父,我根本打不着你。” 孟飞笑道:“打不着就对了,是因你跟本没按我教你的去做,你试着平心静气,心手合一,依我教你的导气行穴要领再来。”无伤深吸了口气,回神冥想,二人一击一避,起手间手影似幻,拆斗无间,只是这番比试,不是击人要害,而是互击手背,如此斗了千招有余,这回虽偶尔能触及要师父手背,却不及受力,师父手掌便已一瞬而逝,反而是自已双手早已被他打得红肿不堪。 无伤精气足旺,虽手上有些肿痛,却也毫不止懈,这番打得正酣,忽闻钟晓急促跑来,见她脸颊通红,看似忿忿不乐,悻悻地大声说道:“孟伯伯,宋公子,它欺负我,你们快帮我打它。” 眼见她身后那老猿却是手舞足蹈,口中吁声不止,兴灾乐祸一般,尽显一脸顽劣之色。钟晓道:“你笑什么笑,一会儿可有你好看的。”见那老猿将脸侧过一旁,这回眼神却是十分不屑的了。钟晓气恼地向它扔了一枚山果,那老猿却是身轻体健,纵身一跳,竟是不偏不倚牢牢将那果子接在手中,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 无伤急道:“晓晓,这位猿大哥心肠可好了,怎么会欺负你,你们倒底怎么了。”钟晓恼道:“他就是欺负我了,你们看。”言毕亮开一侧肩头,确有一块红肿的擦伤,又道:“你们看,这便是它弄伤我的。”孟飞见状,捊着长须呵呵一笑,钟晓急道:“孟伯伯,你笑什么笑。”孟飞道:“晓晓,这红猿若真想伤你,又怎会下手如此之轻。”钟晓恼道:“孟伯伯,看我受伤了,你还帮着它说话,宋公子,这红猿居然还会武功,我看它心中有鬼,你们快跟我来。说着便来拉无伤,一时被他拉着左折右绕,见这洞内环环相扣,路经几处石穴,眼现一处涌道,左右乳石滴磬,涧流湍湍,天顶皆有天光射入。钟晓一时伫足,众人见那老猿紧跟在侧,无伤道:“晓晓,你带我们来这里做甚。 钟晓瞅了一眼那红猿,说道:“宋公子,别怕,你快跟我来。”三人一猿两前两后一路走过那涌道,眼见一块硕大的石碑,左右皆是碧绿的山藤沿壁垂下。无伤见那石碑上虽凹凸不平,隐隐地却显有字迹,奈何光线太暗,看不真切,他点着火把,见那字迹伸上一丈有余,从上至下,左右写道:“无相神功,外炼筋骨,无坚不催,内练真炁,唯快不破,气化神冥,无招不俦,神练还虚,无相无色,余驰骋天下二十余年,除奸伐恶,功无垂败,然登极高处,渺望群雄,孤孑寂廖,清秋冷落,唯与子相携,情悠悠,乐融融,任你武功擎天,隔不断生平业怨,痛失妻儿,唯笑我痴狂,怆天断肠,埋经于此,万念消扬,绝尘子——司空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无伤道:“师父,晓晓,你们看,这乃是司空前辈所书。”钟晓道:“我当然知道,你快跟我来。”紧而拉着无伤,绕过那堵石壁,见其后甚是开阔,中间却有一道石门相阻,钟晓道:“孟伯伯,宋公子,你们看,这石壁上的机关。” 无伤细看之下,果见石门一侧是一块圆形的石柄,正欲上前,突然间,见一道红影掠过,却是那老猿,比划着手脚,挡在那石柄之前,口中吱吱吁吁,好似在说些什么。无伤道:“猿大哥,这石门之后到底有何秘密,那石柄便是打开石门的关机么。”言毕又觉,它即便灵性再高,不过是只老猿,如何听得懂人话,却又意会不出红猿之语,不禁抢上两步,忽闻钟晓喝道:“宋公子,心。” 她余音未消,那红猿双掌快如疾电,无伤只觉它出招气劲形如排山倒海之势,一时措不及防,不觉催气上行,哪料那红猿掌中劲道绵绵,任他击在左右肩隅穴上却是不痛不痒,却又似泰山压顶一般,脚下早已站立不住,连连退了数步,方才站住,无伤收稳心神,喘息不止,他倒吸一口气,心道,这猿大哥出掌之际快如闪电,即便看似平淡一击,却似有万钧之力,连绵不绝,自身却又未受丝毫内伤,这般功夫巧劲,师父也未必及得,它只将我推开,却无意伤我,莫非这猿大哥久居此谷,却已练就绝世神功。 索思之下,却闻孟飞道:“入主极泉,游虚青灵,汇聚少海,倏通灵道,经通里阴郄而不驰,参及神门,斜冲少府,竭收于少冲,子别怕,你且照我说的与它过招。 无伤猛然转醒,师父所言的正是无相神功的口决,当即平心静气,催劲上行,他手势渺幻,已运功于少阴,却不愿抢袭于先,说道:“猿大哥,恕我冒犯,宋无伤领教你您的高招。”言毕,挥掌疾至,岂料那红猿身法更速,任你手间力道巧变,掌风如幻,皆被它迅雷般躲过,每每趁其不惫,想要触及那石柄之时,它又灵矫巧捷之至,形如魅影般出掌将他推开,无伤出掌越来越来快,那老猿也随他劲速急变,毫无忌惮,一人一猿纷攘反复,如此数十次尝试接近那石柄,皆是无功而返,你来我往斗了一个多时辰,无伤已是喘息不止,那老猿兀自毫无懈怠之势,它声若宏鸣,拍着胸脯仰天长啸,气运之声,震耳欲聋,让人不寒生栗,孟飞急道:“捂住耳朵,各自抱一守心,静心宁神,气凝丹田。” 无伤只觉心神激荡,守心凝神之下,渐渐气入平和,那阵歇斯底里、龙呤虎吼、震聋发溃的浑啸声经久不绝,越拔越高,三人之中,钟晓内力最浅,孟飞急点了她印堂、鸠尾二穴,助她静气安神。啸声持续了半晌,方才止息。 无伤道:“师父,这位猿大哥武功高出徒儿太多,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孟飞笑道:“别说是你,我在这谷中参悟了八年,每每与它比式,始终是略逊一筹,徒儿,为师的蛤蟆功单论外家功夫,是为顶尖,普天之下只有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能与之相提并论,内家功夫虽也属上乘,可与你所学的混元真经相比,却差了许多,你初学无相神功,功夫还没到家,自然打不过它。 无伤道:“师父,那石碑所书,落款上的题名是绝尘子——司空鉴,想必这无相神功便是那司空前辈遗下的绝学。孟飞道:“不错,这位司空前辈的故事得从当年大宋仁宗皇帝说起,当年司空鉴悟得真谛和尚的无相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少林、五岳等各大门派均是不敌,无伤道:“那中神通、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是不敌么。” 孟飞呵呵一笑道:“司空前辈那会儿,王重阳这伙人还未出生,何来五绝之说,不过即便是那五绝早生数十年,合力与他对上,想必也不会那位前辈的对手,此人武功已是出神入化,除非神仙降世,凡人之中,无人可及。 无伤钟晓二人点了点头,继又听他说道:“那仁宗年间虽然天下太平,但也少不了民生疾苦,仁宗皇帝虽算得上明君,但继位之初,朝权大部份操控在太后与权臣丁谓二人之手,其属下官吏为非作歹、贪污腐化,专权独断,只知道收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丁渭后来虽被贬官,却暗地里藏了许多金银珠宝,正巧这位司空前辈,最是行侠仗义,专爱打抱不平,他见天下黎民尚有许多人吃不饱饭,一到饥荒年间更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而这些贪官污吏,却仗着做官收刮的财富,竟能一辈子花天酒地,锦衣玉食。心下十分不平,后来这丁渭在出游之际,突然暴毙而亡,那丁渭文武双全,五十岁了尚能开弓五石,就算是后来的岳武穆也不过开弓八石而已。”无伤道:“这个丁渭一定也会武功,不然如何能做到。”孟飞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可即便如此,任他身边高手护卫众多,无形之际,还是被司空前辈所杀。 钟晓道:“天下高手众多,怎知那贪官之死便是司空前辈所为。”孟飞道:“关键之处便在于此,这位司空前辈杀人之时,竟用无相神功在丁渭身上刻下自已的大名,杀人者司空鉴。为的是以儆效尤,就是告知天下的贪官,你们这些人,为非作歹,不顾老百姓死活,必遭天遣。”无伤道:“司空前辈他敢作敢当,光明磊落,真是一等一的好汉,这贪官原本该死,皇帝老儿却也不敢杀他,倒让司空前辈杀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孟飞叹道:“话虽如此,那丁渭虽死,可世上贪官数不胜数,岂能因一人之死而尽除,丁渭手下门生众多,不少仍身居高位,虽不乏洁身自好之人,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其中大部份皆是贪官污吏,他这一死竟扰得其门下官僚人人自危,那些贪官私下藏了许多金银珠宝,生怕哪天就人头落地,整日睡不安稳。 终于被他们从天竺国找来一位和尚,那和尚乃是天竺国第一高手,修的是释祖传世的内功,司空前辈的无相神功本来还略胜一筹,却未料那外邦和尚修的神功遇强则强,二人比斗之中竟被他悟出本门绝技,如此一来,两人可算是棋逢敌手,半斤八两,司空前辈与那和尚斗了半月之久,谁也破不了对方的武功。 钟晓说道:“孟伯伯,那和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不分清红皂白便要与司空前辈争斗。”孟飞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但凡武功登临绝顶之人,遇见与自个相当,攻之不破之敌,自然惺惺相惜,都指望破了对方武功,更进一步,司空前辈与那和尚皆是如此。二人又斗了三天三夜,双方皆是精疲力竭。 未料司空前辈的妻子竟抱着怀中未满三朝的婴儿寻至二人比斗的山崖。钟晓道:“司空前辈武功这么好,想必他的妻子定是才貌绝世无双的女子了,她叫什么名字。”孟飞略加思索道:“雷教主给我讲这故事之时,倒未详说,只说她姓何,这位何娘子与司空前辈新婚不久,刚产下一女婴,那女婴全身雪白,像是得了什么异症,何娘子早有先见之明,知他二人这番拼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于是苦苦哀求那和尚,求他不要与他夫君再比下去了,司空前辈虽深爱他妻儿,奈何二人均是比武成痴,哪里听得进去,皆是不肯罢手。 何娘子心想:“他爹爹痴迷武学,不听我劝,这孩子又身患异症,夫君若是有何不测,留我母女二人,孤苦伶仃,若是我死了能唤醒他父亲,夫君他自然有法医治这孩子。”于是一头撞死在崖壁之上,无伤钟晓二人听得心下一颤,只觉何娘子对司空前辈果是情深义重,为了丈夫与孩子不惜牺牲自已。无不凄然感伤。 无伤心道:“武功再高又有何用,为它如痴如醉,到头来却免不了妻离子散。”钟晓低声说道:“那后来司空前辈与那孩子怎么了。”孟飞缓缓说道:“那和尚本是出家之人,见出了人命,再看不下去,便回天竺去了,司空前辈见爱妻身死,悲痛欲绝,本欲以死殉情,奈何女儿年幼,加之身患异症,全身受不得半点光照,遂带着女儿隐居深山,参惮悟佛,又觉一身武功害人不浅,只怕流传出世遗害众生,将无相神功分作上下两部,上部无相功,埋于此处,下部大无相功却不知藏在何处,或许只有寻着司空前辈埋骨之地,方能知其下落。 孟飞说着连声叹道:“可似我这般,即便寻着无相功,悉心研习八年,尚不能参透七八分,想那大无相功更是深不可及,即便能找着,只怕终我一生亦不能了悟其一二。” 钟晓微微一笑道:“孟伯伯不是一向自忖您蛤蟆功天下无双的么,怎么这会儿自个倒是怂了。”孟飞一时欲言又止,欺欺说道:“我……,我怎么个怂了,晓晓,再给我三年,看我定然将这老猿打败了,便能寻着大无相神功的去处。 无伤道:“师父,你是说这石门之后,藏着大无相神功。”孟飞道:“这……,我可没说,我只是随便猜的,不过,子你想想看,这老猿身俱无相功,当年司空鉴练此功时,定是长年与这老猿为伴,切磋这门功夫,天长日久,这红猩终究熟能生巧,练就此功,此地数十处洞穴,其余各处我们都去得,为何唯独这里它不肯相让,当年司空鉴将上下两部经文藏在两处绝密之地,这里边即便没有大无相功,也定然藏着什么线索,秘籍之类的。” 无伤略有疑惑,说道:“师父,你是说这猿大哥自仁宗年间便活到现在,如今它岂不是有两百多岁了。”孟飞笑道:“哈哈,那是当然,什么猿大哥,恐怕连我也得叫他猿太爷,猿祖宗了。”无伤只觉,此地汇聚天地灵气,想必这老猿长年食那雪鱼、仙果,已致益寿延年、经久不衰。钟晓笑道:“孟伯伯,你还说你不是怕它,宋公子打不过这猿伯伯,也打不过你,或许以你现在武功便能胜过它,你却无动于衷,还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倒让宋公子累了半晌,可不是怂了么。” 孟飞急得吹胡子瞪眼,说道:“谁说我怂了,打就打。”说罢挽起袖口,行至那红猿身前,定了定神,眼珠子咕碌一转,却又迟迟不出招,愣了片刻,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道:“自古徒弟代师父出战,天经地义,哪有师父先上的道理。” 他八年来与红猿交手也有数百上千回了,每次皆是功败垂成,料想冒然出手,若是不胜,岂不在两人面前失了颜面。他又续道:“子,你是我徒弟,我看你资质不错,从明日开始,你每日早间与师父过招,晚些时辰再与红猿过招,哪日你能胜得过它,这无相功便是成了,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岂还轮得着师父出手。” 听他说得铮铮有声,神情一派俨然,钟晓暗暗冲他做了个鬼脸,他只装作不见,又续道:“子,你还有何异议。”无伤道:“师父之命,弟子不敢有违,徒儿听师父的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无伤每日与孟飞、红猿过招,垂炼无相功,也不知过了几日,与他两交了多少回手,被那老猿前前后后推了几百回,与师父过招时,虽不能胜,间或也能打得旗鼓相当,孟飞暗暗吃惊,未料这子招式身法竟能进展得如此神速,自个八年来所参悟的无相功,短时之内,便被他悟尽了十之八九。 无伤自修炼混元真经,内力日趋精进,他日间与孟飞、红猿过招,如同得遇两大名师,夜晚又冥思苦想二人招法,却能相互参照,触类旁通,一日吃过晚饭,兀自凝神静思,只觉那老猿招法忽明忽暗,力道或虚或实,究其身法路数,出招或拳劲、或指力、或掌功、每每不尽相同,却又恰到好处,其间力道巧劲却是无与伦比,今日与师父过招,若非我故意不使出三层混元内力,师父他已然败了,可与猿大哥对招之时,其掌间惊虹势道,即便使上第三层功力,与它交手不过百招,便会被其推开,始终也是力有未逮,混元内力再强,想那红猿两三百年来所存积的内力,如何能在短时内超越,若非寻着混元真经下卷,除此之外,不过与之势均力敌,或许在此终老,也敌不过猿大哥罢。 想到此时不免颓丧,他又转念忆及若男爹爹临终时所传的左右互博之术,一时豁然开朗起来,我若能双手使出无相功身法,便如同以二敌一,或许能破了猿大哥的无相神功,思及于此,心下顿感欣然,于是便又自练起来。 孟飞见新收的徒儿武功进展神速,免不了暗自欢喜,又思及自个八年之功倒不如这子数日精进,心下且惊且喜,五味杂陈之时,甫间闻得无伤所居洞内气场波动,蓬蓬之音不绝于耳,再也按奈不住,行至洞口,阴暗之中所见,却似有两人缠斗不休,仔细一看,无伤两手同时使出无相神功招法,因其所出招式截然不同,看起来便判若两人,见他出招如幻,晃得人眼花缭乱,大惊之余,止不住脱口而出:“金刚波若掌、降龙十八掌、蛤蟆功、天山折梅手、北冥神掌、一阳指、好……。” 无伤正凝神练习,突然间听得师父喝彩之声,如此多的功夫名称,有些更是闻所未闻,他却不知自个与孟飞和那老猿过招,冥冥之中已习得天下闻名的武功,想当年司空鉴功夫何其精湛,凭借大无相神功挫败群雄,自然能悟道各种功夫绝妙之招法,虽每样不尽学全,却是粗中取精,青出于蓝。听师父一喝,不觉说道:“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孟飞笑道:“臭子,难怪师父也打不过你,原来自已偷练这个……,自已打自己的怪异武功。”无伤道:“师父,弟子没有偷练,是弟子今晚才琢磨出来的,这双手互博之术,弟子原本就会。” 孟飞急道:“什么什么,你刚才说那是什么双手互搏之术。”无伤笑道:“这是周老前辈传给弟子的双手互搏之术,师父若是想学,弟子教你便是。”孟飞突然间如同孩子一般凑上前去,低声笑道:“子,这双手互搏,你说你愿意传我,大丈夫一言即出,可不能反悔。” 无伤笑道:“你是我师父,作徒弟哪能骗自己师父。”却见他面色陡转,俨然说道:“你既然称我作师父,作师父的哪能让徒弟来教。”无伤一怔,方知自个一时口误,师父他心肠极好,却不免有些孤高自傲。于是道:“那师父要徒儿如何。”孟飞笑道:“子,你就用你刚才使的功夫与为师切磋一下。” 孟飞一言方毕,抢出一招来攻,无伤不敢怠慢,当下双手分作两式,一手与他对敌,另一手又使不同招式,两面挟击,孟飞起初还能免强相抗,无伤这厢出招越来越来快,孟飞渐感吃力,见他双手轮换,左手与他斗得如荼如火之际,右手又来相助,只是每到关键之时,徒儿左右出招却又隐而不发,如此一来,竟也斗得旗鼓相当。 二人打了一阵,孟飞急抽招身退,连连嚷道:“不好玩,你当师父看不出来么,刚才看你打得判若两人,想这怪异武功一人便能使出两人的招术,如今你却是两手轮番上阵,便与一人有何不同,我们再来比过,你若不出全力,师父可就真的生气了。” 见他又抢招来攻,无伤再不敢有所隐藏,左右分使出无相攻,结盟进击,二人拆斗了数十招,孟飞这厢早已看得眼花瞭乱,左遮右档之际,却不知何处袭来一掌,只闻得啪啪两声脆响,孟飞左肩右肘之上却已分中两掌,踉跄退出丈许。无伤惊诧之余,顺势跃过将他扶住,说道:“师父,你还好吧。” 孟飞沉呤道:“果真如此,不错不错,子,你这双手齐至,临敌之际便如同以二敌一,虽在内力上不能增加一倍,但招数上确是抢了大大的便宜,你明日便与红猿过招,就用你这双手互搏之术。” 无伤道:“徒儿听师父的便是。”孟飞连连拍手叫好,他多年枯居于此,与那老猿比试更是未尝胜绩,这番有人能破它招术,自然期切盼待之极,况且这人还是自个徒弟。孟飞又道:“子,你再用这功夫与为师切磋切磋,为师也来练练这门功夫。”无伤早猜着师父所想,要悟就双手互搏,须从一心二用练起,短时之内如何能一蹴而就,于是说道:“师父,这门功夫关键之处便是一心二用,想要速成,需先从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练起,徒儿只是觉得夜已至深,待明日再与师父细说如何。” 孟飞笑道:“不就是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么,这个简单。”说罢伸出食指,就地画来。无伤见他画得方不正,圆不曲,不禁连连摇头,一连画了十多次,皆是无法成形,这画方画圆看似简单,却未料如此之难,他因先前夸下海口,不好再来询问,只顾自相揣摩,无伤心道,这谷间四面环山,却寻不见出口,也不知那石门之后藏着什么密秘,又思念若男,量及明教众人安危,只觉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明日与猿大哥比试,若能胜它,或许便能开启石门机关,那倒自然是好,倘若不能,得和师父、晓晓一道再探寻着其余出口才好。 次日清晨,无伤一早醒来,不见了师父,寻至洞厅内,见晓晓与那老猿已备好一桌吃食,看着甚是丰盛,其中又有两大盘雪鱼。只觉师父曾说这雪鱼要数月才能吃得上一回,不禁问道:“晓晓,这雪白的鱼儿本是稀罕之物,我们不久前才吃过,这么快,便又有了么。” 钟晓笑道:“你倒是跟孟伯伯练武练得痴了,我细下算过时日,我们来此已有七七四十九日,加上今日正好五十日了,这猿大伯一早便拉着我来鱼,或许正值春暖花开之季,这鱼儿自然繁衍得多吧。”说话间,突然闻得师父叫道:“哈哈,又有雪鱼吃了,子,丫头,你们躲在这里偷吃,也不叫上为师。”钟晓道:“孟伯伯,大伙还未开动,这不都等着你来么。”孟飞笑道:“算你们还有孝心,说罢抓起一条雪鱼一口吞下。” 他昨日琢磨了一晚双手分画方圆,洞内沙土,泥石之上全然试尽,若非闻得雪鱼的香味,却还自顾不休,直到见着无伤与那红猿方才记起今日比试之事,三人一猿争相着那雪鱼食尽,无伤见师父连比带划,像是在与那红猿传意,却不知是何意。 孟飞于此间八年,早通猿语,那红猿自然会意,见它腮牙磨砺,吱唔着双臂垂地,似在等他进招,孟飞与它过招何止千次,其举手投足早已洞若观火,唯独拆不透这红猿招法,一时笑道:“徒儿,看你的了,可别给师父丢脸。”说罢一溜烟躲在无伤身后去了。 见那红猿面色凝惑,无伤心道,我与晓晓耽停此间日久,也不知若男与钟教主他们现下如何,这猿大哥身手迅猛似电,我定当双手竭力而出,方可与之匹敌,当下静心存神,倒吸一口气,说道:“猿大哥,无伤在此领教您的高招了。 一时只见人影舞动,片刻间一人一猿已交上手来,孟飞看他二人出招如幻,转瞬之间已交上十数招,不禁暗暗吃惊,那红猿双掌使得如风似电,合力来击。无伤见它掌风愈来愈快,料想仅凭单掌已是难以为继,不觉左右手双进合击,使出双手互搏,右手与它互拆之时,左手却已悄然生变,化掌为指,疾出一招一阳指绝技,此招正是长日与它练功习得,他只觉这套功夫出指缓快自如,所击之处,由心而控,竟能分毫不差,且指劲沉猛。以此招助力,猿大哥或许便能知难而退,岂料那老猿身法如电,每每左指助力之时,却能被他奇巧避过,兀自不露败相,这一人一猿又拆了百招有余,那老猿已不似先前那般游刃有余,三分守势却已退作八分,眼见无伤右手出掌猝然折变,使出一招“亢龙有悔”,左手一阳指指劲与之齐头并进,两厢皆是纯实刚猛,那老猿虽闪过“亢龙有悔”,一阳指指劲却再也避无可避,出招嘎然而止,吱唔着缩作一团,却不抵御,情急之下,无伤只怕打伤了它,急而收回,未料那一阳指出招内气锐集,反噬力道劲猛,无形之中却已受了内伤。 他只觉喉间细甜,心道,这老猿终非是人,一但身犯险境,动物求生之本能却露显无疑,一时心下甚是怜悯,伸手将它扶起,却闻得耳旁啪啪……啪……,传来一阵手鼓之音,却是那红猿击掌作贺,钟晓与孟飞不觉之中也随它鼓起掌来。 无伤惊诧之余,未料这老猿竟能识得人身肢语,心下追愧,适才蒙它开悟,想这猿大哥与司空前辈相处日久,已俱人性,虽身披猿皮,又怎能再将它视作普通猿类。 当下说道:“多谢猿大哥教悔,习武之道,绝非是打倒或杀死对手,能摒弃心头杀念,懂得宽宥,却最是难能可贵。”见那老猿双臂举过头顶,手舞足蹈,欣跃连连,又来拉过无伤,蹦蹦跳跳行至那石门一侧,指着石柄机关吱吱呀语了一通,无伤道:“猿大哥,你是让我开启这道石门么。”见它不紧不慢,将那石柄左转三圈,右转两圈,又再左转一圈,继而按下石柄,只闻得一阵轰隆声响,石门缝隙处尘沙簌落,脚下一道亮光曳起,随那道巨石渐升,洞外一派明熠赫赫,天光炯晃。众人见那石门厚有一丈有余,若非由这道机关所控,任你功力再高,如何能打得开这万斤巨岩。 三人一猿走出洞口,见前方野花遍地,开得簇绵争艳,两边山涧急流湍挂,潺潺有声,空中鸟语花香,红猿领着众人行至花野尽头,见前方一座石坟悄然矗立在那群芳丛中,众人近前,见坟头一块大石上刻着,亡妻何氏映姿埋香之墓,左右皆有松柏相衬,其后紧靠一处崖壁。钟晓道:“这便是司空前辈妻子的坟冢了,原来司空前辈的妻子名叫映姿。”孟飞道:“这石墓背山靠水,其间满是花红铺地,想必是当年司空鉴为这何姑娘遍寻墓所,终于选中了此地。” 又闻钟晓突然朗声说道:“孟伯伯,宋公子,你们快来看,这上边有字。”无伤见前方石壁上现有字迹,其中一半被山藤所掩,遂拨开绿条,其上刻着:“一朝别离梦苍苍,犹难忘,空悲怆。楹宇纤尘,谁与共诉怅。万悔颠倒总痴狂,发如雪,忘理裳,晨寅不眠凄断肠,兰亭处,夜未央,千杯少时,意别魂飞扬,念及萧萧剑舞时,昆仑颠,绝尘殇。——悼忘妻何氏映姿,司空鉴。 钟晓悄声说道:“司空前辈因妻子的死,定是痛凄至极,竟然愁得连头发都白了。”无伤道:“晓晓,我想司空前辈他定是位大情大性之人,师父,若不是司空前辈与这猿大哥,我们如何能出得这谷,还练就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此处既是他妻子何前辈之墓,不如在此拜祭一番。孟飞道:“为师也正有此意。”说罢叩头便拜,二人见他拜过,便双双跪于坟前,拜了三拜。 孟飞又上前一揖道:“你……,大妹子,看你也比我大上好几百岁,也不知如何称道,我孟飞虽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你丈夫词中既然提道:“昆仑颠”看你夫妻生离死别的,待日后我们上得昆仑山,寻着他的骸骨,也将他与你埋作一路,你看如何。” 二人见他与死人说话的悼词,如视生者,虽是直白无忌,却别有一番诚意,想来觉得好笑。钟晓笑道:“孟伯伯,莫非你也有过所爱之人。”孟飞一向痴迷武学,年轻时虽亦有过中意的女子,心中情愫却是一闪而过,世间女子大多含情羞涩,似他这般不解真意的如何却能深入。 孟飞笑道:“那都是年轻时的旧事,何必重提,倒是丫头你,可得将你那如意郎君抓牢了。”孟飞随口一说,钟晓已是脸颊微红,想到宋公子已有了周姑娘,心头空荡荡的,甚是失落,沉呤道:“宋公子他,早已有了妻子。” 孟飞觑目打量了一眼无伤,道:“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已成婚,晓晓,他说的,你便信了么,钟晓摇扯着孟飞衣袖,娇声低呤道:“人家婚姻大事,怎会随口乱说,不信你问他便知。”眼神中却带有几丝期许,孟飞笑道:“没事,没事,这子无父无母,自跟他姑姑长大,他姑姑也死了,我既做了他师父,这婚姻大事么,徒弟自然也该听师父的。 见他兴致高昂问及此事,无伤便将如何在百花谷与若男相识,蒙周伯通传授左右手互搏之术,直到后来暗探衡山,与明教众人相逢,拆穿朝庭阴谋等历数之事一并说了,孟飞一时大感兴味,只觉,我孟飞虽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对这儿女情长之事向来糊涂,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又怎能做那拆人姻缘之事。”一时悄然说道:“丫头,这种男女之事,伯伯也帮不了你。”三人默然,均自缄口不提,无伤思及若男,想到群雄被朝庭高手围攻,满脑子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出谷。 众人沿路绕过山崖,兜了数圈,终归又回到原处,见那红猿也跟着走走停停,一刻不离左右。无伤向它一揖说道:“猿大哥,子无伤在外边还有几桩大事未了,您若知晓出谷之路,还请劳烦猿大哥带我们出去,待日后再来与您相聚。 见那红猿眼神盈亮,看似依依不舍,他又行至何映姿坟前,深深拜了一揖,那红猿会晓他意,领着众人左折右绕,行至一处山口,见前方烟云绸缪,迭笼在数条山间径之上,那径曲折盘桓,纵云直上,两面山势甚是险峻,令人难以涉足。 见那红猿身若鸿羽,于陡崖峭壁之上,穿梭自如,三人展开轻功,紧随其后,也不知绕去多少折转,走了几道岔路,这才临至山顶,再见前边一片青山巉秀,巍耸入云,山势趋渐平缓。已然走出绝谷,想到这山路迷茫艰险,若非有猿大哥带路,想必绝难出得此谷,于是又对老猿深掬一躬道:“猿大哥,你我终须一别,不觉与它相拥一抱。 数月来这一人一猿每日切磋练功,无伤受益非浅,心里已尊它如师一般,临至别离,犹为依依不舍,见它跟着众人或走或停,无伤道:“猿大哥,您耆老年迈,怎能忍心让您随我飘泊流离,回去吧,回去吧。”孟飞亦道:“老官儿,我孟飞还会回来的。”说罢与他相拥道别,见那老猿双眼凄迷,又送了一阵,这才不依不舍地转首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三人走了数里,见前方山岭上草木苍翠,山间凌顶处显出一片摩崖石壁,直入云霄,四面烟云缭绕,隐隐可见一处楹宇阁楼似的房舍紧贴着崖壁,看似悬空而建,蔚为壮观。仔细一看,阁楼基下竟是十数根粗壮的圆木鬼斧神工般插在崖面峭石之上,将整座阁楼凌空托起,悬崖阁栏上站着一名少女,娉婷俏美,少女旁边伫立一人,头束三才冠带,除却身材极矮,衣着与寻常中年儒士无异,其上二人正是周若男与幻身神医灵陀子。 那日若男与宫本相斗,急切中虽不能取胜,好在有张三丰、郭襄、程英等诸派高手相助在侧,未致失手,场上群雄纷争嘲嚷,均志在争抢武林秘籍混元真经,一时间你来我往,乱作一团,张维山尸体上的衣服被众人撕扯得零碎不堪,几近裸露,却连真经纸屑也是无可得见,都觉上当受骗,眼见诸派之尊皆与朝庭高手对上,一时群情激慨,其中不乏大义凛然之人,纷纷一拥而上,与张桢等人缠斗不休,若男只觉,无伤哥哥下山相助钟教主,定然是跟明教的人在一起,灵陀子随她在侧,二人趁此大乱之际,并力杀开一条血路下山,眼见四处尸横遍野,血流狼籍,寻顾八荒,始终未着无伤身影。 行至一处山头,前边却是悬崖绝壁,再无路可走,正值天色悄暗,月色微明之处,见一人鬼鬼祟祟,蹑足探路而行,若男识得那人正是张轩,只觉此人阴险狡狯,不可留存于世,正欲出手,突然间一道黑影拂过夜空,张轩措手不及,被那人一掌击在后背灵台穴上,周身无力,那黑影来人正是冷炼霜,若男心道,她也来了,且看这两人却要如何,遂与灵陀子伏在暗处。 见冷炼霜五指齐张,正欲下手,忽闻张轩大叫道:“师伯饶命……师伯饶命……。”叫声甚是凄厉,冷炼霜道:“谁是你的师伯。”张轩为求保命,急忙说道:“师伯,就看在师父百损先生情面上,饶了徒儿吧。” 冷炼霜一怔之下,收回指力道:“不杀也罢,我既是你师伯,为何你那日对我好生无礼。”张轩逃过一劫,略松了口气说道:“师伯难道忘了,我真是百损师父的徒儿,那长百山雪蟾便是师父赐与弟子的,徒儿斗胆见师伯美貌,好生倾慕,但实无非份之想,肯请师伯恕罪。” 张轩只觉此人虽武功极高,却痴傻纯真得紧,若非拿话哄她,怎能逃过一劫。冷练霜先前被他所骗,想到世间人狡诈多变,再不可轻信,想要下手杀他,却听他一口一个师伯,神色凄然无助,紧绷的十指却再也下不得手去,不觉松开左手,朗声说道:“即如此,快交出混元真经,我便饶你。” 张桢所录的混元真经上卷手稿确是被他张轩偷了,悄悄藏在身上,他资质不差,不过数日之功,便将书中经文铭记在心,见群雄大乱之际,知此经不祥,本欲毁了此书,慌乱之下,还未及撕毁,便被冷炼霜所制。见他缓缓从衣衫里摸出一本经书,正是混元真经,张杵唯恐她有变,见两人所处之地毗邻绝壁,当下将那经书垂在崖下道:“除非师伯答应不杀徒儿,我便把它给你,不然,徒儿便将它抛下此崖,谁也得不着。” 冷炼霜只觉我已答应不杀他,为何他还如此罗唣,急道:“拿来……。”一言未毕,竟无视前方悬崖,探手硬夺过那经书,牢牢抓在手中。张杵未料她猝然来抢,情急之下,踏空一块碎岩,番身跌落下去,冷炼霜心头一颤,伸手欲将他抓住,哪料只扯得一片衣角下来,眼前便是万丈深渊,她轻功本是极佳,足尖一点,跃回丈许。 沉呤自语道:“死了……,此人奸滑得紧,口中没有一句真话,死了便死了罢,师弟若是问起,我如实说他失足坠崖好了。”眼见混元真经已然到手,师弟他做梦也想得到此经,我帮他寻着,想必师弟他便会听我的话,跟我回去见师父了。想到此时止不住欣喜若狂,传出一阵嘹吭的笑声,见她纵身一跃,绰约影姿依稀隐没于夜幕中去了。 灵陀子一阵茫然,只觉这女子武功看似极强,却又诡异至极,不禁深吸一口气问道:“义妹,这女子莫非是长白山幽冥神教的人。”若男道:“不错,她便是百损的师妹,唤作冷炼霜。”想那白损道人这般奸恶之徒,竟还有个如此不黯世事的师妹对其情有独钟,果真是造化弄人,不觉长叹一声。 二人见四周夜色寂廖,黑夜里再无人声,在崖边升了一团火,夜风虽冷,两人并坐畅谈,心下也不觉寂寞,次日天明,亦不见朝庭追兵,想必张桢等人被群雄齐力逼得废然而返。便欲赶至旸藏山总坛与明教众人汇合,见灵陀子痴痴望着悬崖对岸,眼见云雾叠皑,迭连起伏的群山,若男道:“义兄,对面便是旸藏山么。” 灵陀子道:“不错,只可惜前边无路。”若男笑道:“这有何难,我们搓一根长绳下去好了。”灵陀子见左右山间皆有绿箩垂藤,不觉会意一笑,二人又砍藤搓索,忙了半日,做了一根数十丈长的绳索,牢牢绑负在一块巨石之上,待到下崖之时,灵陀子却执意要自个先下,若男违拗不过义兄一番盛情,无可推脱,二人安然下到谷底,灵陀子方才心如石坠,均觉昨日张轩失足的堕崖,尸骨定在此处,见四周怪石嶙布,荒草及腰,寻至他跌落的崖下,却又死不见尸,四处寻了良久,均不见张轩尸首,莫非此人因侥幸坠崖而不死,又逃走了。 一时无解,还是找寻无伤哥哥紧要,也不及细想,一路跋山涉水,翻跃数个山头,不知走了数十里,全靠灵驼子凭着记忆探寻,终于在一座荒山崖谷间与钟光耀等人合汇。 二人走了半月山路,这番相遇,跟随钟光耀领着明教一众骨干,依教内传下的地图,寻至摩崖神坛,已是过了二十多天。在摩崖顶上将息了月余,依然不见无伤消息,钟光耀也派出教众四下打探,均是无果,若男每日在崖口眺望,思慕期切之情愈发浓烈,这日一如继往倚在鹅栏之上,心道,今日若再不见哥哥消息,我便下山去寻他,即便寻到天涯海角也要找着哥哥。 灵陀子每日寸步不离左右,眼见这位义兄对自个甚是体贴入微,不忍不告而别,正欲启口与他说道,突闻半空中划过一阵雕鸣,啾声嘹亮悠远,灵陀子笑道:“义妹,快看,那是神坛上探报的黑雕。”这黑雕乃是赤炼鹰王殷圣仙所养,极具灵性,在这崖楼上月余,每日相伴,与二人处得谙熟。 那黑雕栖在鹅栏之上,嘶鸣了数声,展翅而起,见黑雕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往西南方向翱翔而去,若男心道,雕眼最为敏锐,且飞得疾速,定是发现了什么,顺着雕儿的方向眺目而望,朦眬之中果见三个黑点,那真是无伤哥哥么,一时间欣然雀跃,深吸一口气朗声喊道:“无伤哥哥,你是么。”音声在谷间回荡了片刻,听得对面人声回应:“若男,你还好么。”若男喜不自胜,果是无伤哥哥的声音,顾不得崖路峭险,展开轻功疾奔而下,灵陀子关切道:“妹子心,等等我。”无伤这厢也展开灵鳌步狂奔而来,直奔了两里多路,眼见对面水流石滩上来人正是若男,涉水而过,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若男伏在他耳边低声道:“无伤哥哥,你去哪儿了,害得人家好担心你。”无伤道:“怪我不好,不该丢下你去了。”柔情密意之际,见无伤身后,一红衣女郞乘那黑雕疾来,那女郎体态婀娜,盈步而下,却将面颊侧过一旁,栖靠在雕身一侧,轻摩雕羽。 若男道:“那是何人,怎会知晓控雕之术。”无伤回首一望,笑道:“对了,忘了与你介绍,这位是钟晓姑娘,说着赶上前去,将钟晓拉了来,又眺目一望,却不见师父踪影,想必是晓晓乘雕先至,却将师父那在后边了。若男见她旁若无忌,任由无伤牵手而来。那女郞面色泛红,略显尴尬笑道:“你便是周姑娘吧。”又见无伤拉着她手,面色却已涨得通红,嗫嚅道:“你们……。” 钟晓松开无伤手道:“周姑娘,你们两的事,宋公子早跟我说了。”与她在幽谷相处数月,二人相得无间,无伤却已习惯了这般举止,倒不觉有何不妥,却是女儿家心思最为细密,见若男面色陡转,这才会心一笑道:“若男,晓晓姑娘是我朋友,我只将她当作妹妹一般。”他本欲将别后之事详述一番,却闻钟晓轻声笑道:“周姑娘,这雕儿是我们明教所养,我自然知晓如何控雕。”话音一毕,却见前边一人披头散发,目光炯异,朝这边疾奔而来,无伤朗声喊道:“师父,这便是我妻子若男。” 若男一怔之下,无伤哥哥怎么又拜了师父,见那人目瞳金色,朝自个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态甚是夸张,说道:“姑娘倒是不错,只是可惜,可惜啰。”若男不解道:“前辈,可惜什么。”罢飞急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无伤道:“若男,这位孟前辈便是我新拜的师父,师父传授了我无相神功,那是司空鉴前辈的绝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若男心道,无相神功虽是早已绝迹的功夫,见那人说话颠倒,我与哥哥这才相别不过两月,莫非哥哥他又有奇遇,这番又是美貌女子,又是古怪老头,听无伤在一旁侃侃而言,却无心思及,那黑雕本是别家所养,数般怪人怪事搅得心头杂乱无章,一时说道:“无伤哥哥,我不想见这些人,我们上崖去说。”说着紧拉着他朝摩崖阁楼上疾奔而去。唬得灵陀子在一旁一脸茫然,急道:“义妹……。”若男拉着无伤头也不回,朗声说道:“兄长,你跟他们去说吧。”钟晓看着二人身影远去,一脸茫然,心头五味杂陈。 无伤随若男健步如飞,直往崖楼上奔去,山路急陡,二人沿山阶直上,那石阶道依崖凿成,右侧临空,十分险要,阁楼建在崖路尽头,修得气势辉宏,比之寻常民居高出许多,红砖碧瓦,厅楣上立着一块横匾,其上有“摩崖坛”柳体所书三个大字,踏入正厅,里间深广宽阔,左右皆有厢房,内连三进大厅。 二人顾不得游览伫足,穿过三重内厅,眼现一堵石壁大门,左右皆有弟子把守,那两名弟子见二人匆忙赶来,正欲答话,一眼瞥见无伤腰上的令牌,唬得跪伏在地,不敢拦阻,二人丝毫不及停留,对直穿过一条涌道,尽头处现出一片天然洞窟,深宏阔敞,四面皆有石阶环壁而上,岩壁处烛台、火把摇曳生辉,将洞内照得透亮,沿路道口虽有弟子在立,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一间石室。 见洞内石床,石榻一应俱全,无伤道:“若男,你急着带我来这里做甚,若男道:“这里是明教设在中原的总坛,我不愿见旁人,无伤哥哥,我刚才见那女子看你的神情……,你真是跟他好了。 无伤心下一怔,说道:“若男,我们既已成婚,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个,怎会再跟旁人好。”若男面色微红说道:“无伤哥哥,我自然信得过你,可我今日觉得这里的人个个都古怪得紧,可若是别人一心想与你好,你会如何。” 无伤道:“若男,别瞎想,若是……那样,我宁可退出明教,我们一起离开便是了。”他本欲说若是钟教主欲逼我取晓晓,可话到嘴边却又缄口略过。若男急道:“若是什么。”无伤遂将如何与钟晓相遇、义救红猿、幽谷拜师,习得无相功等历经之事尽数说了。他又道:“若男,这许多日,我一直当钟晓是我妹子,若是非得取钟晓不可,我便将这令牌退还给钟教主,我们一起远走高飞,这样可好。” 若男只觉无伤哥哥能习得无相神功自然是好事,可平白无故又出个钟晓,一时心头千愁百绪,思虞之下,忽闻洞外似有脚步轻缓之声,急道:“是谁。”忽见一人手里托着食盘挪步而来,却是送饭的女弟子,那女子道:“宋少侠,周姑娘,该吃饭了。”那女子摆下一大盘素菜包子,几碟菜蔬,两大碗米饭,说道:“宋公子,周姑娘,教主托我转告二位,明日在摩崖坛顶召开教内大会,宴请二位。”待那女子离去,若男道:“无伤哥哥,我在此一月,每日度日如年,只盼着再与哥哥相会,这番见着哥哥,心里却忽上忽下的,不如,我们乘夜离开这是非之地,以我二人现在的武功,还怕杀不了张桢。” 说到头时,已是略显激动。无伤道:“若男,可我答应过阳大哥,大丈夫怎能食言,阳大哥,灵大夫、还有师父与晓晓他们都知道我们早已成婚,相信钟教主他们绝不会为难我们,张桢武功远在我们之上,况且还有百损道人、桑措活佛与宫本信胜这帮高手相助,姑姑没了,若是你再有何闪失,我如何对得起周老前辈。” 见她兀自闷闷不乐,怅然若失,又把话与她促膝而谈,数般俚俗典故,风趣传闻无所不及,直说到司空鉴与何映姿的故事,若男心下渐次平复,无伤此番早已是饥肠辘辘,眼见美食在侧,止不住肚中咕噜一响,若男扑哧一笑,心道,无伤哥哥他处处为我是好,若非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可自个心里却何尝不是掏心置腹地对哥哥好呢。 于是说道:“无伤哥哥,快吃吧,菜都凉了。”无伤呵呵一笑,止不住抓起包子大嚼起来,二人把箸言笑,一时竟又将诸般恼心之事抛着脑后了。 次日清晨,二人起身,早有女弟子送来饭食,两人食毕,跟那女弟子沿阶而上,那石阶依洞腹山壁开凿而成,忽陡忽缓,折折绕绕,沿壁皆有石台火烛,光线透亮,但凡路口岔道之处均有弟子把守,二人随那弟子走了两三里路,也不知上几重石阶,择过多少岔口,已有天光射入,向那亮光处绕去,来到一处石台,一时豁然开阔,眼前现出一个宏伟宽广的石洞,洞口一块巨石附崖而下,石楣上刻着光明顶三个大字,洞内石桌、石凳、素酒、果品菜肴一应俱全,洞首左右两处石台上,焰光红耀,将满洞照得透亮。 首位上端坐一人,英武雄壮,面色皎白,目光如炬,正是钟光耀,右首上一人,正是阳顶天,两侧石桌上,亦分列坐满了人,其中有识得的,亦有不识的,钟光耀见二人到来,心下大喜,急忙起身来迎,笑道:“宋少侠、周姑娘,两位英雄到来,令我光明顶蓬荜生辉。”他疾步下到洞厅伸出手来相挽,无伤闻宠若惊之下,未及见礼便被他一把拉过,钟光耀左右分挽着二人行至洞首左侧落坐。 二人坐定,无伤见厅下除了师父孟飞、神医灵陀子等人,其余殷圣仙、嵇腾升、道济散人李孝贤、修圣散人赵明洞等一干教内骨干均是赫然在列,又见左首一老者萧然白发,慈眉善目,识得他是那日衡山大会上前来报讯的老前辈,却不知其名,只依稀记得钟教主称他为“果老”,与先前相较,这番却是面目端庄,隽雅端坐。 与那老者相列尾首一人,是一名中年汉子,面宽体阔,方面长须,自个却也叫不上名。左右四顾了一下,唯独不见钟晓。众人一见无伤,皆是拱手作礼,无伤连连不住,一一抱拳还礼相谢,心道,依我先前的武功,只是师父一人我便万难抵档,如此多英雄前辈齐聚明教,难怪张桢等朝庭鹰犬寝食难安,不觉赫然兴味,豪气满怀。 孟飞见诸人纷纷抱拳与徒儿见礼,自已却无所作表,当下跳将起身,呵呵一笑道:“这便是我新收的徒儿宋无伤,大伙看看,怎么样……怎么样……。”见他说得眉飞色舞,自诩之情不溢言表,殷圣仙捋着胡须笑道:“孟兄隐迹八年,一出道便收得好徒儿,真是可喜可贺啊,宋少侠少年英雄,这回你那天下无敌的蛤蟆功可要倾囊相授了。” 孟飞笑道:“鹰老怪,蛤蟆功算得了什么,我新学了一门功夫,若使出来,吓死你。”殷圣仙笑道:“那我可得领教领教。”这二人历来便时常绊嘴、切磋武功,相别数年,情意犹浓,虽嘴上说得真遭,心下却是肝胆相照。 钟光耀朗声笑道:“诸位且慢,此番一举揭穿朝庭阴谋,令张桢那群人铩羽而回,宋兄弟功不可没,教内备下素酒,诸位先满饮一杯,相谢宋兄弟。”说罢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亦相继饮了。钟光耀立觥方毕,坐下嵇腾升道:“嵇某人再敬宋兄弟一杯,要谢你在衡山大会上的救命之恩,若非是宋兄弟大义相助,嵇某人早便栽了,如何还能与诸位共聚这中原光明顶。” 说罢开怀一笑,二人饮毕,钟光耀又道:“这第二杯酒,要敬周姑娘,一来恭贺周姑娘与我教灵陀子神医义结金兰,二来亦谢周姑娘衡山相助我教,来,周姑娘请满饮此杯。”若男不好推却,微微一笑,亦随他饮了。钟光耀朗声又道:“第三杯酒,要敬我明教诸位英雄豪杰,缪力同心,大败蒙蛮,全身而退,寻得本教中原神坛。” 群豪见他说得铮铮满怀,无不豪气填膺,纷纷举杯畅饮。一时间气氛高涨,笑语声哗,觥筹交毕,顿又肃静萧然,群豪纷纷双手张开十指,举过头顶,如火焰腾雄之势,跟着钟光耀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洞内教众上下,不论何人,个个神态俨然,无不令人肃然生敬。 光明顶上列焰熊熊,照得人人明光熠熠,钟光耀朗声说道:“我明教各位夥伴,本教第三十一代雷教主,于昆仑山光明顶禁地中闭关修炼我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第五重,修炼此神功困难重重,耗时悠长,雷教主闭关之时,令我暂摄教主之位。今日衡山一役,宋少侠义薄云天,一举拆穿朝庭的阴谋,捐除本教与各大门派不虞之隙,实于我教有存亡绝续之恩。我钟光耀以为,本教光明左使一职暂且无人续位,今日大伙皆奉宋少侠为我教光明左使,大伙说好不好。” 此时明教众人之中,嵇腾升、阳顶天、灵陀子等人皆看好无伤,一听钟光耀此言,尽都叫好。 无伤急忙说道:“子才疏学浅,况且年纪尚幼,怎能当此大任,钟教主,无伤来此之意,原是为寻我妻子若男,既然大伙都平安无事,钟教主这枚圣火令,今日该当物归原主了,日后明教若有难处,我宋无伤甘愿赴汤蹈火,倾力相助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钟光耀闻言,心下一怔,随即又微微笑道:“宋少侠,圣火令可是我教圣物,见此令牌如见教主,你于本教有恩,日后凭此令牌,号令群雄,无不利便,大伙也是心服口服,周姑娘与灵大夫兄妹情深,你们夫妇二人在我明教,日后还怕报不了陆庄主的大仇吗? 嵇腾升朗声说道:“钟教主说得不错,宋少侠,大丈夫处事,不拘一格,少侠武功卓绝,既已入我明教,这光明左使之职如何当不得。” 阳顶天亦笑道:“宋兄弟,听闻蟾仙所说,你们在幽谷中得遇奇缘,习得高深莫测的武功,想必以兄弟现在的功夫,阳某人亦是有所不及,由你来做这左使之职,阳某人自然无话可说,你又何必推脱。” 钟光耀道:“不错,闻顶天兄弟所言,你二人早以兄弟相称,你们两一左一右,一老一少,岂不正好,宋少侠还有何顾虑,若非是你师父有何异议,说罢瞅了一眼孟飞道:“蟾仙,你来说说,宋少侠是你徒弟,徒弟日后做了明教光明左使,做师父的岂非脸上有光。” 孟飞闻言,细细一想,徒儿堪当得左使之职,我身为他师父,论起辈份,岂不是处处高人一等,想来有趣。当即笑道:“子,师父令你从命便是,这光明左使虽是个虚职,不过你有圣火令在手,想这帮人也不敢违命是吧。” 言毕扫了一眼群豪,众人一时纷纷笑道:“左使之令不敢不从。”无伤从未做过一教首领,见如此多高人前辈在场,要我发号施令,不免自愧难当,心下犹豫不决,说道:“师父之命徒儿不敢不从,只是……。”孟飞急道:“只是什么,日后若有难处,自有师父担着,如何这般婆婆妈妈的。”无伤看了一眼若男,见她不发一语,灵陀子笑道:“义妹,由宋少侠来做我教光明左使,正是众望所归,你心里还有何顾虑。”若男见雄豪纷纷拥戴无伤,只觉在场诸众无一不是浩然正气、光明磊落的豪杰之士,自个若是不从,却真当说不过去了,况且哥哥年轻阅浅,做这光明左使正好历练一番,亦非不好,当即说道:“无伤哥哥,钟教主与大伙对你青眼有加,若男自然高兴,你若不从,岂不辜负了各位前辈这番美意。” 无伤闻言,心下一喜,朗声说道:“钟教主、各位前辈,子蒙诸位抬爱,心下惶恐不及,既然前辈们都看好无伤,子若再不应允,便真是有罪了,依钟教主之令,子暂代明教光明左使之职,待雷教主功成出关,还请钟教主务必收回此令。 众人闻言,齐声欢呼大作,均想:今番朝庭高手全然出动,临此大敌,多亏宋少侠凛然大义,断然出手,这才拆穿了朝庭阴谋,免去了我教诸多生灵涂炭,有这般大仁大义、武功卓绝之人出任光明左使,当真是众望所归,如此一来,我教各大位座无虚席,待雷教主功成出关,我明教更是声威大振,想必日后振兴,指日可待。嵇腾升、阳顶天、灵陀子、孟飞能一干人更甚于此,雄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钟光耀道:“今日大喜,大伙再休整三日,此地不宜久留,三日之后,我与宋左使并七位护教长老领天、地、风、雷四门弟子先行,阳右使率领五行旗人马断后,此间虽地处中原,但经元蒙侵占日久,朝庭耳目众多,大夥不便声张,皆着便装分散而行,待到立夏前后,在昆仑山总坛光明顶汇合,共迎雷教主出关。 众人闻言,齐声朗朗喝道:“共迎雷教主出关,教主神威,功行天下。”钟光耀道:“宋左使,依我教历代传承,光明左使麾下掌摄天、地、风、雷四门,天门弟子一应皆是男众,地门乃教内女众弟子,风门弟子皆是释、道出家之人,雷门都是外邦异域弟子。”言毕又唤过四门首领,其中有天门堂主赵龙、地门堂主洪玉英、风门堂主吴禅修、雷门堂主赛哈德四人与无伤见过,四人中洪玉英是为女子,其余三人或俗或僧,无一不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见四门首领个个年岁皆长,兀自叩伏在地,齐声喝道:“参见钟教主,宋左使,属下谨遵教主、左使号令。”无伤心下一震,急忙将四人一一扶起,道:“子何德何能,敢受各位前辈参拜。洪玉英朗声说道:“宋左使无需谦让,我四人统领左使摄下四门,依教规自当行尊卑上下之礼,如何乱得。” 其余三人亦道:“洪堂主说得不错,日后我等正当共心协力,相助宋左使,振兴我教。”无伤道:“大夥说得好,正当同心协力,日后当着众人便依教规而行,私下我便称洪堂主为洪姐姐,天门堂主为赵大哥、风门堂主为吴大师、雷门堂主为赛大哥。无伤一一注目称道。四人闻言,相顾一笑,齐声说道:“属下遵命。” 见过四门堂主,钟光耀又将明教教义宗旨、教中八大护法逐一与无伤详述,除紫菁神女詹妮思久居于西域,赤炼鹰王殷圣仙、青衫蝰圣嵇腾升、金睛蟾仙孟飞、武威散人方一将、道济散人李孝贤、清静散人胡柏木、修圣散人赵明洞无一不在。 又有五行旗掌旗使干锐、于苍柏、童江、竺光等人前来相见。大夥饮宴完毕,散场之时,钟光耀笑道:“周姑娘,我与宋左使还有些要事相商,周姑娘若是方便,还请暂且回避。”言毕爽朗一笑,拉着无伤转入后厅去了。若男虽不情愿,心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教中锁事罢了。直到义兄灵驼子唤她,这才抛开思虞,与众人侃言畅谈,并未在意。 无伤随钟光耀行至一间阔敞石室,二人相对坐定,相诉了衡山别后之事,钟光耀大感兴味,但涉及钟晓,他却欲言又止。说道江湖佚闻、内功心法,一时间畅言无隙,均有相知惜晚之意。淡得正兴,忽见钟晓急匆匆推门而入,高声呼道:“爹爹、宋公子,真的是你们。”见她面色略带萧索,一时却又兴致高昂。二人心下一怔,钟光耀道:“晓晓,你怎么来了。”钟晓笑道:“我听嵇大哥说,爹爹和宋公子一起,便赶来了。” 见她从怀中取出数枚金橘说道:“宋公子,在幽谷之时,你每晚都要食几枚山果,你说这甜甜的味道最能解乏,那日我们走得仓卒,未能多捎得几枚,只有这些,你快吃吧。”无伤见他神情真挚,接过那几枚山果,真是幽谷所产,不禁面色泛红,低声说道:“晓晓,谢谢你。”无伤正要吃那果子,听得脚步声响,见门外一名女弟子,手捧着食盘而入,屈身而道:“见过教主,宋左使,姐。” 见钟光耀点头示意,那女弟子道:“教主,姐他一日未曾进食,属下们深感担忧,特地做了几盘点心送过来。”钟光耀挥了挥手,示意他暂且回避,见女儿神情羞涩,想必她与伤儿在那幽谷相处月余,定是对这少年动了真情,她二人年岁相当,若是伤儿未曾取亲,即便将女儿许配给他也并无不妥,怎料造化弄人,偏偏伤儿他年纪轻轻便已成婚,心下深感惋惜,见女儿悄悄伸出右手紧握着无伤左手,不禁喝道:“晓晓,伤儿他早已取周姑娘为妻,你这是为何……。” 钟晓亦朗声说道:“爹爹,女儿的事无需你管,昨日女儿想了一宿,宋公子取了亲便又如何,只要女儿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便是多看他一眼,女儿也是愿意。”钟晓亲娘早逝,钟光耀一手将他扶养长大,自视她作掌上明珠,一贯俯而就之。闻女儿所言,心头一怔,不禁长叹一声,钟晓道:“爹爹,你先出去好了,女儿有话要和宋公子说。” 钟光耀无奈说道:“伤儿,晓晓这孩子自由我娇纵惯了,你替我好好劝劝她。”说罢转首出了洞门。无伤悄然将手缩回说道:“晓晓,你该知道,我和若男早已成婚,除了她,我绝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 钟晓微微笑道:“宋公子,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幽谷之时,你便这样拉着我手,我们一起谈心,一起吃果子,一起看星星,你说过,天上星星,最闪最亮的都是人间的女子,其中有你的陆姑姑、琼姿姐姐、周姑娘、程姑姑、郭襄姑姑……,你说你想起谁了,只要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星星,便仿若她们在你身边一般,我想在你心里,一定也有我那颗星星罢。” 无伤低声说道:“我没忘,晓晓,我心里当然有你那颗星,你比我一月,我会当你是我妹妹。”无伤拿起一块糕点又道:“晓晓,你快吃点东西,饿坏了可不好。”钟晓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细细嚼道:“是你给的东西,我当然会吃,只要你心里有我便好。” 却又柔身依偎在他身后,紧紧抓住他手,纵情之下,只觉蜜意填膺,浓情满怀。无伤想要挣开她手,不料被她贴身抱得紧实,轻轻地却无法挣开得去。钟晓心下一颤,说道:“宋公子,我们在幽谷之时,你可不是这样,怎么换了地方,却就不一样了。 两人在幽谷之时,虽是两无猜,但就儿女情长之事却已懵懂初涉,牵手、相拥之举习以为常。无伤只觉,时候时常和姑姑、琼姿姐姐也是这般,却无不妥,晓晓姑娘对人贴心入微,热情似火,本是极好的,我这般对她,想来终是年少无知,儒稚之极,我既有了若男,怎可再对别的姑娘肆情放纵,如此陷入情,反倒是害了晓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回 终于鼓足勇气,挣开钟晓说道:“晓晓,我心里早已有了若男,我们本不该这样。”钟晓心下一震,欺欺说道:“我……我当然知道,可是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亦有何不可,我们都喜欢彼此,周姑娘愿意,我也愿意倘若她不见意,我们能在一起也是未尝不可。” 无伤心头一怔,说道:“晓晓,你正值芳华,天下才貌双全的男子不少,何苦一心痴念着宋无伤。他又大地声续道:“钟晓姑娘,日后你若有难处,宋无伤自当赴汤蹈火,舍却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可男女有别,我是不会再喜欢你的。”说罢转身踏出洞门,再不回头,他脚下如风,心头凄然迷茫,往后再不可与她相见,只盼时日一久,晓晓她自能想得明白。 钟晓见无伤撒手而去,眼下一懵,惘然若失,心间悲愁凄苦之意顿起,眼泪不由得潸然直下,伏在石案上泣不成声。哭了一阵,无伤笑颜兀自在脑中挥之不去,起身推门而出,却再也寻不着他,见光明顶上繁星满布,沉寂无声,只有点点星光微明,心道:“天上星星那么多,可我在宋公子心里,究竟是哪一颗呢。”一时间,心中悲痛欲绝,放开脚步一路狂奔,尽择崎岖陡峭之路而行,也不知走了几里山路,夜风寂冷,吹得刺骨,可心间更凉,山间寒风的凛冽却似不足以道,不知不觉已临绝顶,见半空中残月高挂,照得夜色微明,心道:“常听人说,人死后都会化作天上的繁星,他不是喜欢看星星么,倘若我死了,宋公子他便能天天看着我,想着我了。” 至此,心下已是万念俱灰,眼中凄苦迷离,任那山顶夜风凛冽而过,足下一轻,倒入山崖,忽闻耳旁嗖嗖之声划过,腰间一紧,不知不觉中早被一人拉起,沉迷了半晌,隐隐听得有人在耳旁唤她,徐而启目,眼现一人,面色狰狞可怖,钟晓识得他是青衫蝰圣嵇腾升,若是换作别的女子,早已吓得半死,此时心中悲苦无羁,只知是嵇大哥救了我,他因身患异症,自全身长满蛇鳞,每逢月明之时,便会择一空郊旷野修炼内功,借天地灵气化解周身鳞毒,想来也是个不幸的人,说道:“嵇大哥,你为何救我,让我死了便好了。” 嵇腾升道:“我往日所见的钟晓,敢作敢当,笑口常开,为何今日便要寻死,你且说来与我听听,或许做大哥的能解开你的心结。”钟晓道:“我喜欢那人,我想他也喜欢我,可现在他说,他说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嵇腾升道:“那人是谁,难不成是宋少侠。”钟晓点了点头,闻他冷声一笑,钟晓面色微红道:“嵇大哥,你笑什么。嵇腾升道:“我当是为何?晓晓,你好糊涂啊,你既然喜欢他,便将他留住得了。”钟晓道:“宋公子与周姑娘早已成婚,即便能留得住他的人,又怎能留得住他的心,他如今已是铁了心只喜欢周姑娘一个。” 嵇腾升笑道:“晓晓,儿女情长之事,大哥虽不甚懂,可这“情”字想来只是虚妄,世间有多少男子能守住一生一世只对一个女子好。钟晓道:“我想,宋公子他便能。”嵇腾升道:“话虽如此,似宋无伤这样的人,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和女人若要守得长久,不过这“羁绊”二字,你若与他有了“羁绊”他如何舍得弃你不顾。 钟晓听得一知半解,口中沉呤道:“羁绊……。”嵇腾升道:“不错,想我年少之时,也曾似你这般痴迷,直到悟通了其中之理,便发誓再不涉儿女情事,任她貌美女花,在我眼里只是败冢枯骨而已,除去“羁绊”,岂不是逍遥自在,快活得很。 见钟晓惆怅不语,便又说道:“晓晓,你若是心里实在放不下宋少侠,大哥有一方“久悠十香散”,你只将它撒在宋少侠饭食里,待他食了,便会对你百依百顺,一旦你们有了那儿女情长之事,你和他不就有了“羁绊”,似宋少侠这样的人,如何能再舍得弃你不顾,从一而终了。”嵇腾升呵呵一笑,钟晓听得耳鬓泛红,低声说道:“在宋公子饭里下毒,我绝不干。”嵇腾升笑道:“这“九悠十香散”只是迷药,对人体本身并无半分伤害,药效只在一个时辰。我往日行走江湖,时常碰上一些痴男怨女、好色之徒,倘若被我迷倒,便吸干其身血,助我练功,不过我嵇腾升杀的那些都是大奸大恶之徒。 钟晓说道:“可周姑娘她,岂不会恨死我了。”嵇腾升道:“自古男儿三妻四妾亦属平常,事已至此,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倘若那位周姑娘想不开,也似你这般,我等便好言相劝,那位周姑娘也像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待时日一长,此事也便顺理成章了。”嵇腾升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只有拇指大,十分精致,她接过那枚瓶,看了半晌,一时百感交集,但愿宋公子他不会怪我,紧紧将那瓶握在手中,说道:“孟大哥,容我再想想,晓晓先行告辞。”说罢转首而去。孟飞朗声说道:“三日之后,大夥西去,再要见他,只怕得等到数月之后,你若想清楚了,还当早做打算的好。”说罢长叹一声。 钟晓回到房里,见有一名女弟子侍立在侧,说道:“姐去了哪里,周姑娘她等你多时了。”钟晓闻言心头一震,她怎么会来,情急之下慌忙将孟飞给的瓶子揣在怀中。说道:“周姑娘,她在哪儿。”见那女弟子神色诧异:“咦,怎么,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倒不知去哪里了。”话音方毕,忽闻一人朗声说道:“钟姑娘,周若男深夜来访,多有叨扰,还请恕罪。”举头一看,她已伫立于门前,心头一颤,方才还空空荡荡的,也不知她何时便站在了门外,只觉此人身法诡幻,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钟晓轻声说道:“周姑娘有何事,明日再说也是不妨,何必急于一时。”若男道:“我说几句便走,钟姑娘与无伤哥哥的事,他都跟我说了,钟晓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若男道:“无伤哥哥这人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虽嘴上跟我说,不会再见你,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是情深义重的。”钟晓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若男姑娘放心,三日之后,我便不会再见他,我与宋公子之间的事也无须姑娘费心。”若男笑道:“我当然信得过我丈夫,他说不会再见你,自然言出必践,不过,你也无须如此,若喜欢上一个男人,一直憋在心底,岂不累得坏了。” 钟晓道:“周姑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夜已深沉,我有些困了。”言下已有送客之意,若男道:“无伤哥哥跟我说:他一直当你是个妹子,钟姑娘,我明日便摆下一桌,你与无伤哥哥义结金兰,你们既做了兄妹,便能日日相见,若男自然无话可说,此外,若男家传的武功,钟姑娘若是想学,任择一门,若男自当倾囊相授。你既是哥哥妹子,也便是我的妹子,可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 钟晓打断她道:“周姑娘,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做他妹子的,他也不会是我哥哥。”若男心下一震,说道:“我是一番美意,既然钟姑娘不领情,若男也无话可说。”钟晓忿忿而道:“你管得了宋公子他人,还管得住他心里想着谁、念着谁么,我已答应过你,三日后便不再见他,自然不会食言,你还担心什么。”若男又是一怔,低声说道:“看来真的是我太多心了,既如此,钟姑娘,你若想通了,若男也绝不食言,告辞。”说罢飘然出了房门。 钟晓思绪万千,心间五味杂陈,凄然无助之下已是泣不成声,早知如此,我与宋公子便不该相识,天意弄人,为何却又偏偏是他,直将那瓶“久悠十香散”挟在手间看了又看,兀自无有头绪。 第二天一早醒来,脑中浮现还满是无伤身影,挥之不去,如此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昏昏噩噩地又过了两日,眼看三日期限还剩最后一日,明日清晨大夥便将西去。日近傍晚,未及饭点,无伤与若男正说话间,突然闻得推门之声,见钟晓发饰齐整,红唇粉影,婷婷立在门前,虽是刻意梳理了一番,却盖不住眼中凄迷之色。 二人心下皆是一怔,闻她说道:“明日大伙便要启程,爹爹下令各人分头而行,宋公子,过了今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周姑娘,钟晓此来别无他意,只希望宋公子能陪我说说话,过了今晚,钟晓决不食言,你且放心好了。” 无伤道:“晓晓,你若认我作哥哥,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话,宋无伤都会应你,来日方长,无伤身在明教,还怕日后不能得见么。”若男道:“哥哥,钟姑娘心里自然明白,人家诚心相邀,你怎可辜负了钟姑娘一番好意。”见无伤一脸茫然,钟晓道:“宋公子,我已答应周姑娘,今晚之后你我再不相见,我回房等你。”言毕,转首去了。 暮色晕沉,寂寥无声,钟晓将那瓶挟在指间,痴目而望,心道:“这一瓶药粉,当真如嵇大哥所说,能令人神魂颠倒,也许过了今晚,宋公子他便能长伴我左右了,思及于此,不觉欣悦连连,可周姑娘她又会如何想呢?只要宋公子他心里有我便好,我又何必去理会旁人怎么想,忆及幽谷中的种种美好,眼下正摆着一道佳肴“彩凤双飞”,依这菜名,原料是鸡丝配以松葺,经慢火炖制而成,那鸡丝也非真的鸡肉,是以豆筋代之,和上数味调料,先仿出鸡肉的鲜味,再精心烹调而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回 钟晓平日最爱吃这道菜,此番特意吩咐厨房师傅早早做好。她将“久悠十香散”洒入其中,那药粉无色无味,转瞬即溶在菜里,竟丝毫看不出端倪,做好一切,心下又惊又喜,直到闻得房门轧轧开合之声,方知是他来了,欣然起身相迎,便要去握无伤的手,好似在幽谷间相处一般。无伤亦任她将自个拉来,见无伤他人虽已至,却再无往日那番欢声笑语,钟晓道:“宋公子,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地,若非是觉得晓晓特意为你备的饭食不合味口。” 无伤看了看一桌子的菜食,琳琅满目,知她还念念不忘幽谷中的时日,低声说道:“晓晓,还是忘了之前吧,只当是一场梦。”钟晓激切而道:“宋公子,今晚邀你前来,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装着晓晓,你若说没有,我便死心了。” 无伤道:“晓晓,与你和师父在谷中一月,无伤每日都很开心,一生也是难忘,我心里当然有你。”钟晓道:“那便是我比不上周姑娘了,周姑娘哪里都好,人好,武功也好,钟晓当真是不及了。” 无伤道:“晓晓,你们两在我心里都是一般的好,这一切都是缘份使然,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若是无伤先遇着你,自然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和对若男一般。”钟晓不觉嘤嘤而泣。无伤又道:“晓晓,若男她却有一点比不上你,她爹娘早逝,在世间没有一个亲人,周前辈弥留之际,要我答应照顾她一生一世,和你相比,她更少了一份依靠,何况我们早已成婚,若是无伤见异思迁,再看上别的姑娘,你还会觉得我好么。 钟晓心道:“周姑娘虽有一身武功,却是孤苦无依,十分不幸,相较之下,爹爹对我倒是千依百顺,若非真是我太偏私,向来只顾及自个,却从未想过旁人,宋公子哪般都好,他若真喜欢上别人,纵有万般他的理由,我亦是信他,可他偏偏不会是那样的人,若依嵇大哥所言,让宋公子中了久悠十香散之毒,即便成事,可药效一过,从此在他心里,我却是及不上周姑娘万一了,想来真是糊涂至极。 思绪良久,突见无伤下箸去夹那盘“彩凤双飞”,心下一震,急忙将他持箸之手握住,急道:“宋公子,别动,这菜里有毒。”念及他的好来,心中凄然,只觉与其让他中毒,不如让我忘却愁绪,岂不是好,当下把那盘子捧来,咕嘟几下,竟将盘中汤水全都喝尽。 无伤一怔之下,一时间彷徨失措,却已来不及阻拦,稍许片刻,钟晓只觉脑中渐似昏沉,迷离之际,心魂荡漾,全身燥热难耐,心头如是鸟儿般扑腾雀跃,颊间润生红霞,娇喘呵兰,不时嘤嘤雀语,轻声唤着无伤,无伤见她虽行止异常,却是美艳蚀魂,心神恍惚之下不知她中的何毒,急道:“晓晓,你这是怎么了。” 无伤忆及幽谷之时,二人虽常有亲昵之举,不过牵手、谈笑而已,从未僭越,眼前的晓晓,却近乎放恣狂荡,完全变了一人,于是喝道:“这倒底是何毒,这般害人。”稳下心神,急点了她印堂、神门二穴,助她镇静安神。当下运起混元内力与她驱毒。这“久悠十香散”之毒非嵇腾升的独门解药不能化解,此时只能运功探毒,当下有感她体内毒素忽隐忽现,那毒源起于“玉堂”下散于“曲骨”,想来这毒素既会随人体血脉流散,必然不能持久,稍感心安,又觉玉堂穴周围的毒素源源不断流出,看来此时毒效正盛,才导致晓晓举止失样,无伤不忍见她这般轻狂放纵之态,于是运功将“玉堂”之毒慢慢驱散,不过半盏茶时,见她气息平复,察觉有效,心下方慰。 只觉但凡好女子最是守身持重,晓晓转醒,若自知失态,岂不伤心失落,便又运功助她顺气安眠,但愿她明日转醒,业以忘却今晚之事。无伤自从习了“无相功”,运气走穴、轻重缓急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见她气弱血虚,又助气与她调息良久,轻轻扶她睡下,这才悄然离去。 无伤远远得见若男兀自翘首以待,直等他回来,这般见着,才方心安,直拉着无伤问询,见他沉沦不语,连连摇头叹息,若男急道:“无伤哥哥,有什么不好说的,莫非若男在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气。” 无伤叹了口气,才将方才之事全然说了。若男娇声说道:“即便哥哥不说,我也知晓。”无伤一怔,道:“原来若男你早已知晓,那为何还让我去。”若男道:“迷药这种事,我怎会知晓,若男当然只是信得过哥哥你。” 无伤沉吟道:“迷药,晓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迷药,若是晓晓之物,在幽谷之时便会有。”若男低声道:“莫非是他……。”无伤急道:“是谁,若男你说的他,却是何人。”若男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无伤哥哥,钟晓姑娘的迷药一定是旁人给的,明教之中,什么样的人没有,义兄那里,十有八九也找得出几剂迷药,这种迷药最能摄人心魂,令人迷失颠倒,江湖上却是为人所不齿的,可义兄他平日里寸步不离我左右,不是义兄,那又会是谁呢。” 无伤叹道:“晓晓她宁可自己中毒,却也不忍加害,此事因我而起,宋无伤难辞其咎。”若男道:“天意使然,哥哥也无须自责,相信历经此事,钟晓姑娘她自会想明白的。”无伤道:“若男,你答应哥哥,此事除我三人知晓,再不能告知旁人。” 若男点了点头,又笑道:“无伤哥哥,你且等我一下,可不能偷看。”说罢转首没入床帏,无伤一脸茫然,只见她面色羞红,却不知有何惊喜之事,直过了半晌,只觉鼻间嗅到女子体肤之香,见她秀发垂下,内着一件贴身绣衫,肌白如雪,滑腻喷香,隐没在一身白纱之下,是如仙子临凡,直令人魂不守舍,闻他娇声说道:“无伤哥哥,若男美吗?”言毕盈身而来,无伤心间一荡,不觉与她面唇相触,紧贴着女神周身肌肤,拥入床帏里去了。隐隐地听他说道:“若男,我们来试一试阳大哥所言。”帏里只闻得莺莺细语,窗外好似静谧无声,似乎旁物都羞红了脸去,直盖过半边耳来,缄默无言。 次日一早,二人兀自缠绵了一阵,起身梳洗方毕,早有人送来早点,还未及用饭,突然间闻得匆匆踱步之声,来人是一名女弟子,见他一脸焦灼而道:“宋左使、周姑娘,不好了,姐她不见了。”无伤一怔,急道:“你是说晓晓,什么时候,你慢慢说。”那女弟子道:“今天一早,教主让人去唤姐吃饭,谁知姐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只留下一封书信,教主便令属下前来相告。” 二人闻言,匆匆赶往钟晓房里,跨过门栏,钟教主面色凝重,一见二人,展眉说道:“伤儿、周姑娘,可有晓晓的消息。”他得教内弟子相告,无伤与钟晓昨晚在一起,今番一早得知女儿不告而别,心下颇急,故而唤他二人前来相问。见无伤一脸茫然,钟光耀叹了口气,道:“且都怪我,凡事尽皆纵容于她,今日又不辞而别,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他爹爹。”说至尾声,语声略重。若男道:“钟教主莫急,昨日无伤哥哥与钟姑娘在一起,待她睡下方才回房,我想,钟姑娘一定是今早刚走,去不了多远。”无伤见石案上一封书信,急便抓来,纸上写道:“晓晓执迷于宋大哥,竭心难遏,酿下之事,难启唇齿,凄虞忏心之际,兀自追悔莫及,自忖再无颜见人,唯远循江湖,于心稍安,周姑娘陂湖禀量,与宋公子得觅良缘,实是天作所合,唯祝祷多福,今番远走,纵罹厄难,皆属自取,爹爹勿念珍重,不孝女钟晓谨书。” 阅毕,心间一凛,说道:“教主,晓晓不告而别,皆因无伤而起,子难辞其咎,该由无伤前去将钟姑娘寻回,请教主应允。”若男道“无伤哥哥,你去寻钟姑娘,若男和你一道。” 钟光耀道:“伤儿,有你和周姑娘一道,我便放心了,可外边四处都是蒙古探子,兴许还有朝庭络的高手在彼,你二人沿路可要多加提防,一有消息,便回来与我们汇合。言毕,突见一人急匆匆赶来,一身青袍,正是青衫蝰圣嵇腾升,若男只觉这蝰圣踪行诡密,莫非与钟晓迷药之人便是他,亏得哥哥三番五次出手相助,想来此人行事粗莽无忌,倒无甚恶意。 见他面色颇急,匆匆与二人打了个照面,高声说道:“教主,钟姑娘出走之前,与属下……有过往来,属下愿与宋左使同去。”话间已有些含混,钟光耀思忖片晌,说道:“嵇兄弟,你若愿去,当真是好,伤儿,嵇兄弟识得出山之路,有他与你们同行,再好不过。”嵇腾升正欲再言,见若男与他递了个眼神,二人灵犀一视,一时相顾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无伤、若男等人赶至摩崖坛顶,同行的有钟光耀、赤炼鹰王殷圣仙等护教散人并灵驼子、四门堂主、五行旗主一干教领。无伤皆一一作别。金睛蟾仙孟飞道:“子,记着师父的话,江湖险恶,任你武功再高,终归双拳难敌四手,若遇着人多,打不过便走。” 无伤点了点头。若男见下山之路侧临悬崖,道路蜿蜒曲折,陡峻难行,摩崖坛,前后皆是崖路,若要出山往北,只有这一条路可行,钟姑娘方走,即便她轻功再高,短时之内怎便下得山去,不禁低声呤道:“莫非是那黑雕……。”殷圣仙道:“周姑娘,晓晓确是乘我黑雕下山,她平日里常与黑雕玩耍,今晨一早,我闻雕儿受她引控离巢,只道是与往常一样,确不想这孩子竟会一去不归。”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若男道:“那雕儿回来了么。”殷圣仙道:“一个时辰之前便已归巢。”若男心道,走了一个时辰,想必已走得远了。”说道:“殷伯伯,若男借雕儿一用。”殷圣仙道:“周姑娘仅管唤它便是,我这黑雕遨游察路,最是熟稔的紧,晓晓与它走得亲近,若与你们一道,十有八九能寻着她。”若男微微一笑,当即搓口成哨,唤雕儿引路。 一行人展开轻身功夫下山,三人轻功要说是谁略逊一筹,那便是无伤了,他虽功力为最,但灵鳌步只是桃花岛入门功夫,无相功又系手上功夫,怎比得过老顽童真传的轻功,嵇腾升内功虽是自成一派,但其自创的“灵蛇倏步”相较若男也是丝毫不差,这门功夫模仿蛇行之法,疾行时双手背在身后,足尖触地,行将起来不时左右摇晃,掠风而过。众人随那黑雕一路疾奔,不过一盏茶时,下山行至一处旷野,见四面开阔,左侧一洼清潭,碧水如镜,右面针松繁茂,前方一条羊肠道没入林间,见那黑雕伫停在一块巨石之上,拍打着双翅,发出阵阵嘶鸣,若男道:“钟姑娘想必是来过这里。” 无伤运起内力大喊了数声,林间回声荡响,隔了半晌,不见有人回应。又要再喊,若男道:“没有用的,钟姑娘他早已走远,还是让雕儿探路,往前去寻的好。”三人心里有些失落,随那黑雕飞去的方向,择道而行,疾走了一阵,又慢下脚来踱步,若男见嵇腾升一脸肃然,不发一语,只觉乏味,笑道:“无伤哥哥,你可知给钟姑娘迷药之人是谁么。” 无伤摇了摇头,只道不知,嵇腾升心下一颤,双颊涨得通红,若男笑道:“无伤哥哥,你看那人不好意思了。”无伤附过耳边低声道:“你说是嵇大哥。”若男笑道:“我可没说,是你是自已猜的。”无伤道:“我看嵇大哥绝不是那种人,都别瞎想吧。” 一言方毕,闻他朗声说道:“周姑娘猜的没错,久悠十香散是我给晓晓的,男儿三妻四妾亦属平常,晓晓她喜欢宋少侠,我让他两双宿双飞,又碍得着周姑娘何事。”无伤心下一怔,愣了半晌。若男只觉这蝰圣虽说话直耿,却不失敢作敢当,微微一笑道:“有些人吧,总是自以为事,到头来却是害人又害已。” 嵇腾升心下一凛,冷冷说道:“你这话何意。”若男笑道:“你将“九悠十香散”赠与钟姑娘,本意是想成全她与无伤哥哥的良缘,让我与钟姑娘共侍一夫,你且问问无伤哥哥,他同不同意,若是哥哥不应允,钟姑娘不能得尝所愿,又岂不会悲伤过度,如今生死未卜,都出于你手,可不是自以为事。”嵇腾升道:“那是晓晓她不依我言,若依我言,却早已遂她所愿。”若男一时无言以对,不禁双颊微红,依在无伤身侧娇声说道:“无伤哥哥,他死皮赖脸,欺负我。” 无伤心道,未料嵇大哥所为竟是这番深意,说道:“若男,嵇大哥他或许自有想法,事已至此,还是先寻着晓晓要紧。”他又续道:“嵇大哥,我宋无伤曾对天立誓,一生一世只爱若男一个,绝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子,我只当晓晓是我妹子。”嵇腾升长叹一声道:“万事由天不由人,嵇某人愧对钟教主,宋少侠。顺眼一瞥,向着若男说道:“周姑娘的金玉良缘,岂是旁人所能染指的。” 无伤只觉晓晓对我一往情深,此番失意之下定是万念皆销,她信中提到身逢厄难,朝庭设计围攻明教未果,必然卷土重来,若是果真被她碰上,岂不危险至极。一时间心下忧虑重重。 那时钟晚悽悯无助,心中既羞且愧,再欲寻死,乍然想起无伤之言,她亲娘早逝,自与爹爹相依为命,若我死了,爹爹他定会伤心至极,失孤无依,岂非不孝,心下固然不忍,可一想到无伤,日后若再遇着别的男子,哪能及得上宋公子,自己又怎会快乐。 如此生亦不是,死亦不能,蒙古人不是要剿灭我明教吗?衡山一战,杀了我多少教中姊妹,且都来好了,我钟晓今番仗剑天涯,定要多杀几个蒙古人,为死去的姊妹们报仇,若遇上鞑子中的高手,哪怕不敌,不过与他同归于尽罢了,死了,便也是我钟晓命该如此。”想到此时,心间豪气顿生,遂将红绸掩面,一路北上,沿途旦有蒙古士兵,若人数不多,当场杀死,即便见着大队人马,便隐迹藏踪,暗杀他军中官长,旦遇市集,便抢入蒙古人开的饭店,吃饱喝足,亦不结钞,倘若有人问询,一拳打番在地便走,他武功又高,轻功又好,一时间来去自如,谁人能阻。 如此走了两三天,行至长沙府,见人烟稠集,香土软红,街市上一派喧嚣。心想,我去往大都城刺杀忽必烈,路遥千里,沿途市镇繁多,若是一味招摇过市,必被人所察。遂将红衣换作灰衫,绕开大道,行至一处僻壤巷,早料及身后有人,暮然回首,见那人三十岁上下,右手持根竹杆,左手托着斗大一瓷碗,那人一怔之下,急忙有板有眼地唱道:“竹竿一响进街来,街街都是又有买、又有卖、各样的买卖都发财,都发财……。”唱毕将那瓷碗伸将过来,钟晓见他两手所持正是丐帮讨饭的行头,此人却是衣着整洁,哪像是乞丐,遂不愿理他,快步便行,哪料那人急奔赶至,不过片刻又至身前,唱道:“罐子新,罐子大,你这罐子装不下,女侠,盍乞银钱几分。”说得振振有声。钟晓本不愿开口,见这人轻功有些底子,讨饭竟还讨得理直气壮,甚是烦人,趁他不惫,一掌“月娥拂袖”袭出,正中他肩头,那人踉跄退了几步,才便站稳。 钟晓见其一身汉人装束,出掌之际,只给了三分力道,即便如此若是寻常之人,亦会翻身跌躺在地,此人只退了数步,足见其内功底子不差,见那人转首便走,只怕又是朝庭的奸细,扮作丐帮化子,纵身一跃,挡在那人前头,右手袖剑早已扼喉,说道:“阁下究竟是谁,从实说来。”那人道:“姑娘不愿施舍银钱也就罢了,何必动手,问我是谁,看看我腰间的布袋便知。” 钟晓见他腰带上悬着四个布袋,旦凡丐帮之人,腰间布袋的数量便是其在帮中身份的象征,从一袋至九袋,袋子越多,地位越高,最多的九袋长老只有八位,此人身缠四条布袋,不过是个头目罢了,只是不明,为何他衣冠齐整,全然不像行乞要饭的风尚,于是道:“我从未见过丐帮之人穿成像你这样。”那人道:“我帮素来有污衣派和净衣派之分,姑娘往常所见定是污衣派弟子居多。”钟晓恍然大悟,曾听爹爹说过此事,可鞑子南下之时,净衣、污衣二派也随之南迁,其中净衣派大多归顺朝庭,心念所及,此人既是净衣派弟子,以防万一,须将其除去才好。 那名四袋弟子名唤莫道同,自是净衣派中人,奉了派中长辈之命,探寻红衣女下落,皆因钟晓近日来连番杀了许了多蒙古军兵,官府衙门查无所获,只好借丐帮之力暗中打探。此人在街市上盯着钟晓,虽被她换了装束,只觉一孤身女子,腰间配剑,甚是可疑,一路尾随而来,欲探明虚实,未料她猛急出手,知其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本欲脱身回去叫来帮手,没跑出几步,便被她所制。 莫道同见他一席灰衫里间夹着红色衣领,莫非真是她真是朝庭要寻的红衣女子,心下一凛,道:“女侠饶命,在下一行乞之人,只想讨些银两打尖,别无他意。”钟晓冷然一笑道:“打尖是吧,我将你舌头割了,还用得着打尖么。”莫道同面上顿似洒了一层凝霜。 只觉颊间被人手指一掐,惊惶之下,钟晓短剑往他嘴间一剜,已削去他半截舌头。他尚未觉得疼痛,见舌头已被她剜落在地,血肉模糊,见她短剑一出,果就是那红衣女子,恼恨之下,自问不是对手,只能忍气吞声,转首便逃,钟晓见他急奔而去,痛得唔唔直嗷,料想此人再不能言,不杀也罢,只觉这人鬼鬼祟祟地跟踪自个良久,必有图谋,且暗中随他探个究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莫道同一路狂奔,进到一处民居院,早有四五名手持竹杆饭钵的丐帮弟子将他接住,其腰间布袋或多或少,两袋、三袋、四袋都有,衣服上满是补丁,却是洁净整齐,其中一人面目苍老,满头白发,身形微胖,腰间摆坠着五个布袋,那五袋老丐领着四丐上前,见莫道同失魂之状,尽皆诧异,那老丐急忙说道:“莫兄弟伤得不轻,什么人将你打成这样。” 莫道同痛得嗷嗷叫唤,他本欲说,我见着红衣女子了,就是她将我伤成这样。可哼哼呃呃支唔了几声,众人全然不明其意。钟晓藏在暗处只觉好笑,见那老丐道:“莫兄弟,你莫心急,慢慢说来。” 莫寻天又大叫支唔了几声,见众人兀自一脸茫然,焦心之下,不禁张开嘴来,众丐见他口中血肉模糊,才知他已被人截舌,那老丐道:“什么人,下手这般狠毒。”他转身进到房里,不过片刻取出笔墨纸砚,说道:“莫兄弟,你既说不出来,便写下来吧,莫道同虽识字不多,“红衣女”三字还是会的,遂提笔在纸上写下三字,众丐心下皆是一颤,果真是她,此人神出鬼没,武功之强,难怪莫兄弟着了她道。 那老丐道:“再过几日便是我帮“君山大会”之期,据说王爷的人已替我帮寻回了打狗棒,许长老与萧长老竞争我帮二十二代帮主,可支持萧长老的人亦不在少数,两位长老势均力敌,帮主之位花落谁家尚无定论,若我等能相助许长老抓着红衣女,王爷必然鼎力相助,介时帮主之位定非许长老莫属,莫兄弟,那女子在哪儿,快带我们去,合我五人之力,或许便能将他拿了。 钟晓心道:“这化子口中提及的王爷,莫非就是张桢,这些人果真是与朝庭沆瀣一气,而他所说的许萧二人,定是指净衣派九袋长老“许千踪”、“萧乡客”了,净衣派中自以这二人居首,只是这“君山大会”是为何事,却是不明,这群丐帮化子到底有何图谋,她本欲暗下杀手,除去这五人,可一时好奇心起,又想探个究竟。 五人之中,那老丐武功看似最强,其余四人根本不足为俱,当下袖镖急出,正中那老丐面门,当场立毙,四人惊惧之下,颤颤说道:“是谁……。”只觉来敌武功之强,深不可测,一名瘦长的四袋弟子急道“敌在暗,我在明,大伙快逃。” 闻声方毕,四人也不顾那老丐尸身,转首急走。钟晓悄然尾随四丐,直走了四五里路,前方山岭,那名四袋弟子见无人来赶,想来已是安然无碍,说道:“诸位弟兄,翻过前边孤鸿岭不远便有我派分舵,如今李老哥被人暗算身故,莫老弟又身受重伤,敌人阴险至极,于今只能合我众弟子之力,共商良策,黄某不才,谁愿同我前去。 其余三人皆唯他是从,纷纷点头道是,沿道直行,见岭下道口处一村野客店,招旗高挂,闻着菜香,众丐只觉饥肠辘辘,大步踏入店内,急唤那店伴来,要了十几个馒头、两碟花生米、一盘咸菜,狼吞虎咽吃了一阵,再欲要酒,眼角余光一扫,见里侧一桌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化子,苍老消瘦,一头花发,身上衣服满是补丁,桌边斜靠着一根竹杆,仔细一看那老丐腰间、胸口之上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布袋。 钟晓心道:“莫非他便是九袋长老,一时疑窦丛生,怎么又是乞丐,今日真是捅了乞丐窝了,此人若真是九袋长老,却是不好应付。与那老丐对座的,是一青年公子,那人一身白衫,眉目清秀,倒像出自清贵之门,二人一老一少,装束一贵一贱,对比鲜明,钟晓更是不解,为何这丐帮长老会与这青年公子走在一起,莫非是只是偶遇对桌。却不知,那花发老丐正是污衣派九袋长老常日兴,而那青年便是桃花岛程英门下弟子杨怀仪。 杨怀仪见这四人目光朝这方扫来,眉间微蹙,不发一语。这边四丐无一不识得常日兴,污净二派之争众所周知,只是碍于常日兴武功高强,即便合四人之力也难与之匹敌,虽然见着,却不敢出声,正巧那店伴过来收拾残羹,笑道:“四位爷,不来点酒么。” 那黄姓乞丐道:“不必了。”说罢起身欲行。只见常日新右拳往桌上一砸,看似怒愤填膺,急不可遏,那四丐只觉这常老头向来嫉恶如仇,武功又高,倘若动起手来,定然性命难保,不禁脚间微颤,却不知如何,再也移不动半分。 闻他咳声连连,回头一见,常日兴口中急涌出一摊鲜血,四丐一阵茫然,这常老头想必是中了极重的内伤,若非如此,为何见我四人,却迟迟不曾动手,杨怀仪见他咳血,急忙上前掺扶他道:“前辈,你没事吧。”那黄姓乞丐心道:“这常老头想必是废了,那轻年想来不足为惧。”心下顽石坠地,只是不知他内伤深浅,却又微微笑道:“常长老,我等弟子只是过路,别无他意。” 只闻他呸地一声,一口浓血痰直吐在黄姓弟子脸上。那黄姓乞丐心下一震,却又不敢去擦,闻他道:“败家走狗,跟本不配与我说话,若非老叫化我身受重伤,老子今日便清理门户,取了你们几条狗命。”说罢咳声连连。那黄姓乞丐微微一笑,今日若能抓着污衣派九袋长老,定是大功一件,此人身受重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番机会如何能就错过,当即抹去面上浓痰,微微一笑,说道:“常老头,你死到临头,还敢妄自托大,实话跟你说了,污衣派已被王爷赶尽杀绝,日后丐帮全是我们净衣派的天下。” 常日兴忿忿说道:“呸,只怪老叫化有眼无珠,错信了许千踪那个狗贼。”那黄姓弟子大怒道:“死老头,还敢口出狂言,弟兄们,我等一起上,拿了这老不死的,便是大功一件。”说罢挺杆疾出,一招“饿鹰扑食”杆头径直点向常日兴面门,一旁杨怀仪见他猛疾出手,当即纵身档在常日新身前,左手早已握住黄姓乞丐那根竹棒,用力一拗,近至身前,随手一掌挥出,那黄姓乞丐虽免强避开,掌身擦着肩头掠过,却受竹杆回力,眼见那轻年变掌来击,不由得踉跄退开数步,只觉他掌法微妙,速度奇快,若非自个眼灵手快,便已被他打番在地。 见另两名丐帮弟子亦持杆攻了上来,黄姓乞丐再不敢轻慢,三人一路夹攻,招招皆指杨怀仪要害而来,杨怀仪见三面来袭,闪避之际,铮然一声拔出配剑,顺势一挥,三人竹竿齐声削断,黄姓乞丐大骇,急身而退,未料他出剑迅极,却不知杨怀仪这招正是桃花岛真传的玉萧剑法“山外清音”,杨怀仪剑术火候不及,此招精妙变化固然使不出三层,即便如此,还是将三人竹竿削断,见他持剑在手,黄姓乞丐拔出单刀,叱道:“子,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替这老不死的档刀。” 另两名弟子亦随他拔刀而上,一齐攻了上来,一时刀光剑影,纷绕闪烁,钟晓见那青年剑法虽妙,却使得生疏,起初十招还未落下风,剑招纷繁而出,一时竟能抵得过三面来击,四人斗了十余招,那黄姓乞丐大喝一声,使出连环刀法,杨怀仪被他猛然一喝,像是走岔了气,剑法一时被他挠乱,接不上下招,那黄姓乞丐挥刀连连猛击他下盘,其余两人刀光齐至,杨怀仪措手不及,挥剑左遮右档,唯恐避之不及, 那黄姓乞丐又大声喝道:“莫老弟,还不帮忙。”莫道同受了伤,自在一旁观战,听他说道,又见我方三人已然占忧,虽一时不能得胜,倘若此时并力来助,定能一举杀了那人,正欲上前,只觉胸口一阵酸麻,使不上劲,原来“紫宫穴”已被人击中。 杨怀仪见三人刀法越来越快,情急之下已是遮避得多,几无还手之隙,眼见那黄姓乞丐刀锋疾来,急忙侧身让过,正好另两人刀锋削至,杨怀仪眉间一蹙,左右看是避不过去,急挺剑来挡,不料剑身未及,却见二人刀身上火花四溢,伴着砰砰两声脆响,那两人彷徨之下,手间一阵酸麻,须余间,杨怀仪已然记起本家剑法,连连挥出箫史乘龙、棹歌中流,他这两招日常练得最为娴熟,黄姓乞丐刀势已老,又无人助力,只隔过一剑,未料杨怀仪剑锋紧至,只觉喉间一阵剧痛,劲口已被他刺穿,应声倒地。 那二丐见杀了四袋大哥,慌乱之际,无暇细想,拔腿便走,那下莫道同一人呆呆立于一侧,身不能动,心如凝霜,直现出一脸苍白。 杨怀仪收剑在手,心下砰砰真跳,只觉方才险象环生,本来已是力不能及,情势陡转之隙,竟还毙敌一人,师父剑法果然精妙,却是自个生疏得紧,想来定有高手相助在侧,一时左右看顾,又寻不着人,闻常日兴道:“何方高人出手相助,为何不现身相见,丐帮常日兴与杨公子自当感激不尽。” 钟晓只觉常日兴于丐帮长老之中最是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此番被他识破,倒是不能再躲了,于是纵身跳下房檐,盈步而来,说道:“明教钟晓,见过常前辈。”常日兴触目一望,徐徐而道:“钟晓……,你是明教钟光耀之女。”钟晓道:“正是家父。”常日兴道:“都说明教中人,个个都是邪恶之徒,想来真是以讹传讹,误人视听,衡山一战,我被许千踪那狗贼逆施暗算,反倒是明教教众抵住刀兵,才与杨公子不期而遇,逃将出来,今日又被明教之人所救,老夫日前对明教颇有成见,想来真是惭愧之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杨怀仪见前来的是一美貌女子,绰约不凡,不由得颊间微微一红,拱手说道:“原来是钟姑娘,在下桃花岛弟子杨怀仪,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钟晓微微一笑,悄然出手解了莫道同穴道,见他惘然一顾,慌急而逃,杨怀仪正欲去赶,闻她说道:“不必追了,此人被我割了舌头,我正欲放他前去带路,常前辈,你受了内伤,我这儿有一粒百草创灵丹,内外伤皆能治愈,你先服了,杨公子,你搜搜这人身上,可有什么线索。” 杨怀仪点了点头,从那乞丐尸体中模出一枚竹牌,牌上刻着黄人久三字,名字下还刻着四个布袋,想来此人姓黄。又在衣衫里间模着一纸信贴,拆开来看:“七月十五,洞庭湖畔,岳阳楼前,盍邀各路弟子共赴盛会,榷举我帮第二十二代帮主。此乃帮中大事,众弟子与期合聚,不容耽怠。” 不经意间,信贴却被钟晓一把抓过,钟晓沉呤道:“君山大会……,这位常前辈身为丐帮九袋长老,定然知晓其中原委。”于是又将信贴递与常日兴,见他眉间紧蹙,说道:“果真不出老夫所料,这帮逆贼,果然图谋不轨。”钟晓疑惑道:“常长老,净衣派这伙人倒底有何图谋。”常日兴激愤说道:“什么净衣派,分明就是一帮叛徒狗贼。”他又长叹一声续道:“钟姑娘,此事原本是我帮内之事,不便向外人道,帮中不幸,出了这般大事,老夫也无须再相隐瞒,这君山大会,依历来的规矩,都是经由本帮帮主主持,每年举办一次,普天下丐帮弟子皆来与会,商讨帮中大事,或是推举下一任帮主,即便是帮主不在,也得经帮中几位长老商榷之后,方能召开,会中所立号令,皆由帮主下达,依帮中圣物绿玉打狗棒为信,只可惜自上一任耶律帮主弃位之后,打狗棒便已失落,至今未能寻回,十多年来,我帮一直群龙无首,却被蒙元朝庭借机分化,自相残杀,实乃敝帮之不幸,想当年洪老帮主、黄帮主在位之时,帮中何其兴旺,传至我这们这一代,却不能力挽狂澜,我常日兴即便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列代帮主。”说到此时已是羞愧连连,不住叹息。 钟晓道:“常长老,我曾听净衣派那帮人说什么,朝庭已寻回丐帮圣物打狗棒,还说什么许长老、萧长老竞争帮主之位。”常日兴忿然说道:“不可能,不过是那帮狗贼偷天换日罢了,打狗棒早已失落多年,许千踪这个狗贼,依附元庭,暗中杀了我多少丐辈弟子,由这样的人出任帮主,我丐帮还不如解散了好,我丐帮历代虽以乞食托钵为生,但帮中弟子无不是光明磊落、侠义凛然之辈,怎可依附外族,自相残害,此如岂不是猪狗不如,即便外人信他,我常日兴绝不能相从,丐帮历代帮主九泉之下,也绝然不会应允。” 见他义愤含膺,说得铮铮有声,钟晓微微一笑说道:“常长老,即如此,我们三人何不结伴同行,前去捣乱一番,让他们选不成帮主。”常日兴大声说道:“好,老夫正有此意,我恨不得杀尽这帮狗贼,只是老叫化身受重伤,怕是有心无力,反倒是托累了钟姑娘。” 杨怀仪道:“钟姑娘,常长老被人偷袭,身受重伤,依可之见,不如寻着我师父,再行商酌,我想师父他们定然会有办法。”钟晓因无伤之事心中烦闷,但求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时急道:“看你年纪轻轻,不过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你若怕死,我便和常长老一起去,你自去找你师父吧。”杨怀仪闻她所说,心下一怔,一脸腓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常日兴道:“难得钟姑娘年经轻轻,却有一颗侠义心肠,老夫感激之至,不过依我之见,杨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七月十五那天,岳阳楼外除却许千踪这帮狗贼,一定还有朝庭高手在侧,以我三人之力冒然闯入,甚为不妥。”钟晓道:“常长老,难道你眼看贵帮大难临头,却坐视不理么,洪七公、黄蓉这些人可在天上看着你哪。” 常日兴道:“这帮狗贼,但凡老叫化有一口气在,绝计不能让他们得逞,可老叫化也是有心无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说罢长叹一声,静坐思虑。 钟晓心道:“看这常老头普普通通的,他若能想出什么妙计,丐帮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要是宋公子在便好了,依他现在的武功一定可以杀了许千踪这帮叛徒,可他已有了周姑娘,又怎会顾得上我,一时心下凄然无助。 自个沉呤道:“七月十五……。”思索了片刻说道:“常长老,今日是六月二十,离七月十五还有二十天多天,刚才你服了一粒“百草创灵丹”,你试试运功调息,是不是比先前好了许多。”那日衡山混战,常日兴与“玄冥双雄”比拼内力,正逢关键之时,被许千踪一旁偷袭得手,受了极重的内伤,内力尽耗,虽勉强逃得性命,与杨怀仪不期相遇,原以为重伤之下,没有两三年功夫,内力难以复原,直到服下钟晓的丹丸,原本枯竭的丹田内隐隐似有一团热气蒸腾,闻她说道,当即运功调息了半晌,果觉伤势好了许多,不禁挥出几招一试,拳掌上的力道拂似恢愎了两三层,拼力催劲之下,又觉力不从心,丹田内微微生痛,淤血上涌,咳出一口浓血,杨怀仪紧而上前掺住他道:“常长老,你没事吧。”常日兴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不妨,不妨,钟姑娘这剂“百草创灵丹”果真不凡,这伤相较之前倒是好了许多。”钟晓抿嘴一笑道:“你也无需操之过急,到七月十五还早着呢,我这儿还有两粒丹药,自今日起每隔五日,你便服食一粒,我们一边赶路一面助你疗伤,半月之后常长老的功力自能恢复八九成。” 常日兴心下大喜,当即拱手说道:“老叫化这条性命蒙钟姑娘所救,无以为报,所谓大恩不言谢,日后姑娘若有用得着老儿的地方,尽便开口,老叫化在所不辞。” 钟晓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启程赶去君山。”常日兴伤势好转,一想到不出半月便可痊愈,欣然之余,胸间豪气顿生,朗声说道:“好,我们走。”杨怀仪心道,我武功平平,钟姑娘武功虽强上自个十倍,即便常长老内功痊愈,合我三人之力,要探君山大会,也是困难重重,钟姑娘如花之年,冒然前往,岂不是自投罗。” 木然而道:“常长老……钟姑娘……莫非真要去君山,我们不寻师父与郭掌门她们么。”常日兴笑道:“杨公子,钟姑娘年纪,尚且豪气干云,我身为丐帮长老,岂可临阵退缩了。”见他踌躇不前,钟晓道:“杨公子,你跟不跟我们同去。”杨怀仪期期说道:“我……我只是怕……。”说着颊间微微一红,声如蚊蛉,已是听不清了。钟晓道:“你怕什么怕,男儿大丈夫做事怎么畏首畏尾,你若不跟我们同去,我便和常长老去了。”说罢,也不嫌他周身污秽,挽着常日兴转头便走。杨怀仪执拗不过二人,匆匆跟了上去。钟晓见他跟来,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杨怀仪低声道:“怀仪不是如姑娘说的那样。”钟晓笑道:“那便好。”见她一笑莞尔,心间舒软,泛起一阵红潮。 三人行了半日,见天色昏黄,寻了处避静荒林,歇了一晚,如此走了数日,杨怀仪于路间,前前后后,行住坐卧,一日三餐无不顾及得殷勤周到,钟晓见他衣着华贵,却没有丝毫名门公子的架子,又对我两体贴倍至,反倒是自个万事不理,由他一应打典,只觉这位宋公子为人倒是实诚得紧。 这日三人行至一处松林,一连走了二十余里,有些乏了,正欲寻处平坦之处休憩片刻,忽听林间不远处有人说话。一人道:“兄长,我两这数日来来回回不知赶了多少里路,也不曾见得可疑之人,渴得兄弟我喉咙也快憋出鸟来。” 另一人道:“兄弟,怕是你想酒了吧,出了这片林子,寻个酒家,与你消消津罢。”常日兴听这两人语音好熟,急刻间想不起来,只觉不妙。那林间来人正是大对头玄冥双雄,此番师弟捣地罗刹闵殷海道:“大哥,快看,那边不是常日兴那老头怎地。”又见着钟晓与杨怀仪二人,笑道:“大哥,还有个漂亮姑娘。”薛殷天一见着美貌女子就把持不住,三步并作两步窜将过来,正欲仔细打量一番,怎料眼前一黑,却见常日兴那糟老头挡在身前,薛殷天兴致正浓,不禁左右探头而视,哪料常日兴亦随他视线左遮右档,急恼之下,忽闻头顶一股棒风,避之不及,脑门上已中了他一杆,常日兴功力不济,这一棒打在头上虽是不痛不痒,不经意间也是十分狼狈,连连退了数步,常日兴叱道:“怪物,看什么看。” 薛殷天勃然大怒,眼角一扫,见钟晓抿嘴一笑,果然生得娇艳欲滴,羞煞群芳,不禁心头一荡,却闻常日兴道:“杨公子,你带钟晓姑娘先走,我来对付这两怪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薛殷天只觉这老头身受重伤,不足为惧,身后两人年纪轻轻,有何能奈,兄弟二人立时左右兜截上来,喝道:“哪儿跑。”薛殷天双掌一错,右手疾出,使出关外大擒拿手来抓常日兴肩头,他免强避过,眼见其左手相继抓来,不禁挥杆一挡,只闻喀喇一声响,竹杆竟被他爪力折断,薛殷天化爪为掌,变招拍出,眼见避无可避,倏然间凌空一道白光划下,薛殷天急而收掌,但对方来势迅急,手上已被剑锋划破,他后跃身退,见钟晓手持一对短剑,剑身一错,抢上来攻,薛殷天手无兵刃,见她剑招来势汹汹,情急这下,左避右闪,免强避开几招,又见她刷地一剑疾下,急忙矮身一避,却不料这招剑势未尽,她手腕一转,剑锋急变往上一挑,正好划过他左颊,一时鲜血长流。 钟晓右手短剑又至,直指面门而来,只闻得一声砰然脆响,火花四溢,她只觉震得手麻,往后退了数步,见闵殷海手持判官笔,立在当前,他左手持一柄铁杖,向薛殷天推去道:“大哥,接杖。”薛殷天本就心下一凛,只觉这少女出招疾快,招招袭人要害而来,下手狠辣,不禁纵身一跃,飞身接过那铁杖,再不敢轻敌。 杨怀仪见二人手持兵刃,亦拔剑上前。玄冥双雄铁杖、银笔齐来,一时刀光剑影,兵刃错斫之声不绝于耳,常日兴重伤之下,插不上手,见钟晓剑法轻盈,变幻连连,削、刺、砍、斫无所不及,且招招向人要害而走,剑招的路子却是闻所未闻,只觉明教武功果是为杀人而创,这般剑术,即便是临敌万千,亦可击杀人于无形。 杨公子剑法虽是超然,却时而连贯不上,相较之下,倒是逊色许多。两人共同御敌,左右相护,起初数十招并不居下风,薛闵二人倒是被二人剑招所制,挡格居多,双方又缠斗了数十招,薛殷天见这轻年男子剑法破绽甚多,每每瞧准间隙,出杖破他剑招之时,钟晓剑锋却又紧锣密至,如此数番落空,钟晓剑法盈动,剑柄随她手腕疾舞,只觉这女子招式精妙,内力却稍逊一筹,持杖挡格之隙,后身一跃,催力将一根数十斤重的铁杖横面击来,钟晓急挡之下,手腕一麻,只觉对方杖上力道似有千斤,正是这分心之际,薛殷天双手疾出,已将自个手腕钳住。 他手臂长大,钟晓短剑不及其身,一时被他所制,不料两手间冷光一闪,钟晓手腕竟似泥鳅一般滑脱,反手扫过双掌,总算被他临急缩手,但短剑锋刃已然划破内掌,一时鲜血直流。 杨怀仪这边剑势已老,被闵殷海一笔隔过,见兄长中招,挺笔疾刺,眼见钟晓避无可避,杨怀仪挥急左掌来敌,岂料他笔势劲猛,一时穿掌而过,千钧一发之际,钟晓只闻得耳畔一声巨响,那支铁笔竟被震得飞出数丈,闵殷海心下一凛,手间一阵酸麻,再提不起来。只觉那暗中助力的高手,内力深不可测。 彷徨之际,忽闻一阵清啸之音:“你们两个罗刹鬼,见着姑奶奶,还不磕头下跪。闵殷海一怔之下,我与大哥自长大,何曾有过姑奶奶。只见半空中一粉衫女子飘然而下,身旁同来的还有一俊朗少年,正是宋无伤、周若男二人。 闵殷海只觉不妙,这两人年纪轻轻,却是惹不起的主,拉着兄长薛殷天转头就走,不料身后“至阳穴”被一股劲道击中,动弹不得。无伤近前说道:“闵殷海,前番你答应过在下,你二人再不会胡作非为,男儿大丈夫,怎能说话不算。”闵殷海颤颤说道:“宋少侠,您大人大量,再饶我弟兄一次,下次若敢再犯,甘愿任您处置。”若男道:“无伤哥哥,别听他的鬼话,这二人死性不改,我看今日便送这两鬼去见阎王,假鬼若做了真鬼,看他还怎么害人。” 闵殷海急道:“别……别别……,宋少侠,俗话说事不过三,我们二人这次是诚心悔过,再不敢了。”无伤长叹一声说道:“即如此,你们走吧,且记住今日之言。”闵殷海只道这次栽在二人手上,绝难轻易脱身,未料宋无伤言词灼灼,不与为难,心下略感吃惊,连连拱手称谢,只怪自个时运不佳,偏偏又撞上这两人,下次再见着他俩,可得千万心才好。” 二人转首要逃,被若男叱声一喝:“站住,哥哥说放你们走,我可没说。”二人足下颤栗,却不敢挪动半分,闵殷海低声说道:“周姑娘,还想要怎样。”若男道:“无伤哥哥,你真要放了他们,他两作恶多端,趁我们不在,指不定又会做出何等恶事。”无伤道:“若男,他们也是受人所使,即便杀了他俩也没用,还会有张殷海、李殷天再来,如何杀之得尽。”若男自摩崖顶上与无伤重逢,情意更笃,这番又寻着钟晓,皆大欢喜之际,也不好违拗他意,说道:“你们两个鬼好是遇上哥哥,若是换作旁人,纵有十条性命也不够用,滚吧。” 见二人仓皇而逃,若男抿嘴一笑道:“嵇大哥,你还不出来作甚。”他俩与嵇腾升经那黑雕引路,一路赶至长沙府,正巧寻着老丐尸首,见他面门上的袖镖正是晓晓之物,想她定然是在四周不远,心下稍安,又于那老丐身上搜出净衣派信函,这番寻来,正遇上钟晓、杨怀仪二人与玄冥双雄拼斗,若男使出弹指神通打飞了闵殷海铁笔。嵇腾升不愿见丐帮长老常日兴,自躲在暗处,直到闻着若男唤他,这才现身出来,薛闵二人刚迈出几步,突见耳畔一道青影掠过,形如鬼幻,不知为何,皆是一脚踏空,冲出丈许,跌了一个狗儿吃屎,弄得满身泥浆,甚是狼狈,只道是人在风下,走路防跌、喝水防噎,不暇细想,哪敢有半分停留,爬将起来便逃。 嵇腾升戏耍了薛闵二人一番,呵呵一笑。见着钟晓,不觉心下有愧,不敢抬头相见。常日兴识得他是明教护教法王,此时早已抛却成见,见诸多好手一同前来,上前说道:“老叫化常日兴,多谢宋少侠,周姑娘出手相助,这边有礼了。” 随即又拱手朝向嵇腾升示好,他却不冷不热,侧过一旁,神情甚是不屑,无伤拱手还礼道:“常长老过谦了。”见钟晓与杨怀仪伫立一侧,关切相问:“晓晓,你还好么。”眼角扫着杨怀仪左手上血肉模糊,受伤颇重,急声说道:“杨大哥,让我看看。” 却被钟晓将身护住他道:“宋公子,他没事,杨公子受的只是外伤,已服了百草创灵丹。”无伤闻言,心下方安,正欲再问。却闻她道:“宋公子,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无伤心下一怔道:“晓晓,此事原委只有我和若男知晓,大伙都不怪你,方才若男她还出手相助,你又何苦想不开。” 钟晓觉他话虽如此,可自个一时迷蒙之举怎能释怀,“久悠十香散”是我下在菜里的又如何,我自已饮了那迷药便又如何,都是我自作自受,与旁人何干,我一心牵绊于他,可人家心里早已有了周姑娘,此番出走却是一心一意想要避他不见,可他偏偏为何又寻将至此,与其受那万般煎熬之苦,不如被那姓闵的一笔戳死来得痛快。 悻悻说道:“谁让她救了,我自个的事,不需旁人插手。”若男道:“钟姑娘,你走以后,大伙都心系于你,此去君山万般险恶,你若再有何三长两短的,钟教主他一定十分难过。”钟晓沉呤道:“爹爹……,女儿不孝,对不住你,周姑娘,我答应过你,再不见宋公子,你们双宿双飞,日后定会多子多福,何必再管别人的闲事。” 若男道:“钟姑娘,我也是女儿家,当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杨公子他为了救你,险些丧命,那玄冥双雄只是三四流的角色,倘若真遇上高手怎么办,岂不连累了关爱你的人。”钟晓低头看看了杨怀仪手间伤口,忆及方才他奋不顾身相护,不禁感慨动容道:“杨公子,你的伤还痛么。”闻她柔声清语,杨怀仪只觉心儿似被融化了一般,从到大,除了亲娘与师父,可爹娘已逝,再没有别的女子这般贴心相问。面上微微一红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 钟晓心道:“他于路上对我百般照顾,这番又舍命相护,这世上并非只有宋公子一人真心待我。”心下寻回一丝慰籍,说道:“杨公子,我此去君山,九死一生,你既和宋公子他们相识,便与他们一道去寻你师父吧。” 杨怀仪道:“钟姑娘,我的伤不碍事,怀仪这条命是你救的,怎可忍心看你孤身一人前去犯险,你去哪儿,我便跟你去哪儿。”钟晓道:“那好,我们走吧。”说着去拉他右手,杨怀仪顿觉她手间细润柔滑,一时心如鹿撞,无措之下,被他拉着狂奔出去。 无伤正欲挽留,若男道:“无伤哥哥,杨师兄身上有伤,他们赶不过我们。又见常日兴长叹一声,上前说道:“宋少侠,各位,老叫化也先行告辞。”无伤道:“常长老,你也要去君山吗?” 常日兴道:“老夫承蒙钟姑娘搭救,与她相约共赴君山杀贼,怎可失言,告辞。他虽身受重伤,几番话却说得铮铮有声,刚行出数步,若男朗声说道:“常长老,劳烦你替我们顾看钟姑娘与杨师兄,我等随后便到。”常日兴微微一笑,远远地拱手作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四节 无伤、若男、嵇腾升有黑雕引路,也不怕钟晓等人走丢,远远地跟着三人,随她们住店打尖,露营歇宿,于路只相距一两里,只怕一有动静,便倾力相助,再不能让晓晓等人有何闪失。一路遇山吃山、遇水吃水,若男烹饪煮饭的手艺又高,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间跑的,但凡能吃的东西都被她变着方儿做来吃。出门在外,只要能填饱肚子,哪里顾得上明教许多规矩,嵇腾升也对她做的美食赞不绝口,走了十来日,已行至荆湖路境内。 这日正午,黑雕去了许久不归,原本还杲日当空,杳见天色陡转,乌云密布,想来必有一场大雨将至。三人四处搜寻客店、农家,皆是刻期不遇,想这荒郊山岭的,哪儿来的人烟,只盼寻着一处山坳避雨也便是好,行路间,突闻雷声隆隆,眼见大雨倾刻将至,若男见岳阳方向天气亮敞,长岭连绵,说道:“无伤哥哥,夏季阵雨繁多,却只是局部有雨,我们快往前走,或许赶过那片长岭,便没雨了。” 岂料盛夏之季,大雨说来便来,顶上乌云恰好飘过,众人走了一两里路,未及上山,豆大雨点便已洒将下来,见嵇腾升披肩长大,番过身来盖着头顶,无伤也除下外衫要与若男遮雨,若男笑道:“倾盆似的大雨,即便遮得片刻,也是湿了。”他微微一笑,还是将衣衫将她挡在头顶,三人疾步而行,若男道:“这大雨看是避不过了,不如等雨停了再走。”无伤极目一眺,见前方长岭脚下郁郁葱葱,说道:“若男,嵇大哥,何不去前边山脚下找找看,或许能寻着避雨之处。”三人在大雨中漫步,走得近了,果见一处天然洞口,众人衣履尽湿,皆连赶去洞里避雨,只盼着升一团火,将湿衣服烤干,那洞口宽敞,借着洞外微微的亮光,四面倒是隐约得见,沿光扫去,突见一红衣女子,倦躺在洞内中央,那不是晓晓是谁,二人心下一凝,急忙凑上前去相问,岂料嗖嗖两下疾出,二人骤不及防,皆被她点中穴道,一时动弹不得。 无伤道:“晓晓,为何将我两定住。”钟晓也不理会,径直挡在嵇腾身跟前说道:“嵇大哥,晓晓从到大,除了爹爹,便是和你最好,为何你倒帮着旁人与我为难。” 嵇腾升道:“晓晓,快解了宋左使穴道,跟我们走,大伙见不着你,心急如焚,都盼着你回去。”钟晓微微一笑说道:“嵇大哥,已往晓晓做什么,你都会依我的,是么。”嵇腾升道:“晓晓,大哥当然会依你,只是这次跟往次不同,你孤身一人去探君山,岂非儿戏。” 钟晓道:“谁说只有我一人,这不还有常长老与杨公子么。”说罢拉着他行至洞内东角,暗色中只见四颗眼珠子咕碌直转,仔细看来,果是常日兴与杨怀仪二人,佛似也被她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嵇腾升道:“你为何点了他二人穴道。” 钟晓道:“早知你们要跟来,我不愿见宋公子他们,又怕他二人不依,这才点了他们穴道。她又笑道:“这下好了,常长老、杨公子,宋公子他武功高强,不出所料,半个时辰之内他们穴道便可自解,大哥,你愿不愿跟我们同去。”嵇腾升冷冷一笑道:“就凭他们两个,还受了伤。”钟晓急道:“常长老与宋公子虽受了伤,却是义薄云天的真豪杰,哪像有些人,好端端的,武功也好,却像个缩头乌龟。” 钟晓兀自怕他不依,拔剑出鞘,横在项上说道:“嵇大哥,要么你放我们走,要么跟我们同去,不然,晓晓宁愿死在你面前。”突闻杨怀仪急道:“钟姑娘,不可如此,好端端的为何寻死。”嵇腾升心下一震,只觉晓晓自性格刚烈,言出必践,此去君山,若遇厄难,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定要护她周全则了。” 不觉长叹一声道:“大哥依你便是。”钟晓抿嘴一笑,遂解开常杨二人穴道,杨怀仪心如石坠,听得若男道:“常长老、杨师兄,快帮我们解开穴道。”常日兴长叹一声,默不作声,连连摇头,杨怀仪道:“宋师弟,钟姑娘她心里难过,不愿见你们,怀仪也是迫不得已。”说罢拱手道辞,二人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无伤朗声喊道:“晓晓,你忍心舍你爹爹而去。”见她一时伫足,却又紧紧握过杨怀仪右手,出洞疾奔去了。 二人催功自解穴道,钟晓四人早已去得远了,若男搓口唤那雕儿,过了半晌亦无回应,心道:“那黑雕定是被钟姑娘唤去了,也难怪,这扁毛畜生本就是她家之物,我如何唤得来。”撇了撇嘴说道:“无伤哥哥,钟姑娘他们定会绕道而行,没了黑雕引路,不如先赶去岳州,再作打算。” 钟晓四人行至岳州城郊,算来正当六月初八,明日一过便是信函上丐帮君山大会的日子,于路上钟晓逼着嵇腾升与常日兴疗伤,他又服下两粒“百草创灵丹”,功力自恢复了八成。杨怀仪伤口也渐愈合,虽提不得剑,其余皆是无碍,正值午间时牌,问明了路径,也不进城,就在郊外择了一家村店暂歇,四人点了些饭菜,杨怀仪生长于江南一带,只觉湖南菜味辛辣,吃了少许,便不再吃了。倒是常日兴功力已复,心情大好,要酒要肉,正要下箸,忽闻客店里间传来一阵呤词之声:“雁过秋空夜未央,隔窗烟月锁莲塘。往事岂堪容易想,惆怅,故人迢递在潇湘。”常日兴听罢,眉间微蹙,沉呤道:“故人迢递在潇湘……。”忆及当年洪黄两代帮主统领群雄之际,丐帮是何等兴旺,那时自己还是帮中一名四袋弟子,兀自豪气填膺,可如今物是人非,帮内分崩离析,已找不回昔日的荣光,可不是“故人迢递在潇湘”,不禁触情生叹。 钟晓道:“杨公子,这是何意,常长老为何闷闷不乐的样子。”杨怀仪道:“这首定风波是唐末词人李珣所著,岳州濒临洞庭湖畔,又有岳阳楼在侧,乃天下之大观,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留迹于此,其中不乏范文正公、李珣这些大词人。”他又将这词意大致说了遍,想来常长老定是因词触情,故而叹息。” 钟晓只觉怀仪他博学多知,透过窗阁望了望里间的酒客,见东首一方桌上坐着一乞丐,满头灰发,身材瘦削,衣衫褴褛,补缀甚多,腰间系着布袋,因是背身而坐,识不清他身系几袋,正自纳闷,桌上已不见其人,见那人晃出阁间,朗声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丐帮不幸,受奸人当道,常长老身为污衣派九袋长老之首,不思重振丐帮,因何在此叹息啊。” 常日新只觉此音耳熟,抬头一看,心中微微一怔,展眉说道:“茅老弟,真的是你。”钟晓数了数那老丐胸口上的布袋,三个一叠,不多不少,正好九个,那老丐笑道:“常长老,别来无恙。”常日兴十分激动,与他挽臂相交,说道:“茅长老,两年多不曾有你的消息,江南一带的污衣派弟子近况如何。”那老丐微微一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常长老既然来到岳州,我二人何不至岳阳楼一聚,当年洪老帮主每逢君山大会,都会登楼畅饮一番。” 常日兴道:“两年前君山大会之上,污净两派闹的不欢而散,此后再无老弟消息,此后污衣派弟子不少死于非命,都因许千踪那狗贼勾结朝庭,暗中所为,我以为老弟你也……。”说着长叹一声。那茅姓老丐微微一笑说道:“我污衣派弟子,岂是他许千踪杀得绝的。” 常日兴道:“老丐探得许千踪那狗贼纠结了一帮人,重开君山大会,意在谋取帮主之位,茅老弟可有耳闻。”茅姓长老道:“老弟来此正是要与常长老商议,此间不便,到了岳阳楼与你细细说来,同来的朋友,一起请吧。” 说罢拉着常日兴便行。钟晓见那老丐面生,看他衣着虽是污衣派行头,略有疑惑,给常日兴使了个眼色,闻他说道:“钟姑娘,这位便是我污衣派九袋长老茅石贵老先生,在几位长老之中,最是经纶满腹。”污净两派素来交恶,见茅石贵一脸和气,这才抛下疑虑,跟着二人出了客店,径直前往岳阳楼去,登上高楼,茅石贵叫了酒菜,见天晴气爽,四人观看洞庭风光,见湖面波光粼粼,闪耀碧空,接连绵起拱列之巍巍雄峰,甚是壮观巉秀,杨怀仪想起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一时诗兴油来,不觉轻声呤道:“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钟晓听闻,只觉方才茅长老也呤过此句,于是央他相问,杨怀仪于是将范钟淹的词意与她说了一番,又道:“范文正公因时家贫,一碗薄粥分而食之,直到做了大官,亦是为官清廉简朴,关心百姓疾忧,事事为民着想。” 钟晓道:“这样的好官若是常有,大宋也不至沦亡于蒙古人骑下,杨公子,想不到你武功不怎么样,却知道这么多,钟晓可是远远不及你了。杨怀仪笑道:“人各有其长,钟姑娘过奖了。” 二人正谈论间,菜已上至,杨怀仪低声呤道:“高楼休独倚,酒入惆账,化作相思泪。”钟晓道:“这也是范仲淹的词么。”杨怀仪脸上微微一红道:“也是,是人都会有思念的人吧。”说至此忽闻茅石贵笑道:“范文正先天下之忧而忧,过了明日,我等众位英雄便上君山,搅了许千踪的好梦,寻回打狗棒,重振丐帮,在下先谢过各位前来相助,来来来,先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五节 方才在客店未及用饭,此时众人皆是饿了,唯有嵇腾升一言不发,倚在鹅栏上,神情甚是不屑,茅石贵微微一笑,见常日兴、钟晓、杨怀仪三人皆吃了饭菜,在三人眼里,转眼却似一团迷雾,惺忪朦胧,便又混沌不觉了。 茅石贵转脸又对嵇腾升笑道:“也请嵇英雄略吃些。”嵇腾升抖过披肩,也不理会,径直来食桌上的饭菜,却见晓晓三人尽皆悄无声息,伏于桌面,他心下一震,只觉不好,耳畔早闻得掌风袭来,他身法何其敏锐,侧身一避,茅石贵暗袭不中,大为惊怖,转首便逃,嵇腾升抢上前去,一把抓在茅石贵肩头,却不料他身上似抹了油一般溜滑,不经意间,茅石贵已窜出丈许,嵇腾升疾步去赶,不料倏然间一张大从天而降,一时措不及防,左右挣扎不开,见阁楼四周跳出十几名黑衣蒙面之人,左右抛出绳索,绕着圈儿来缚他,急情之下,一时施展不开,只觉那绳索越缠越紧,不过片刻,也不知那群人来来回回绕了多少圈,周身已便被牢牢锁缚,不能得脱。只见茅石贵那老丐跃身上前,嗖嗖两下疾出,不知他使的何种妖法,转瞬间便也昏沉不觉了。 杨怀仪迷蒙之中,隐隐听得钟晓唤他姓名,不禁回应她道:“钟姑娘,钟姑娘。”二人一惊之下,都睁开眼来,不觉大惊失色,适才大白天的,还和茅长老在岳阳楼上吃饭,怎么转瞬间便已昏暗难辨,钟晓迷迷糊糊想要起身,惊觉之下,双手双脚都被紧缚,张口欲呼,转醒之际,口中已被塞了麻布,钟晓只觉定是着了茅石贵那老丐的道儿,只是这索儿十分坚韧,怎么运功也崩不开它。 二人挣扎了一阵,方知无用,原来那绳索是用牛皮缠着牛筋绕成,除非内力雄浑至极,普通高手绝难崩得断的。环顾一圈,见四面皆是石壁,像是居于一处山洞,常日兴与嵇腾升二人也躺在左右,皆是手足被缚,嵇大哥兀自昏迷不醒,唯独常日兴将双手背在墙面石棱上磨搓。钟晓略为宽心,只盼他能擦断那绳索,也寻着一处石梭,想要将绳索磨断,奈何那绳面牛皮十分细滑,虽是卯足力去磨,皆是溜滑开去,着不上刃口,三人磨了一阵,已是筋疲力尽,绳索上除开多了几道白印,竟丝毫无损。 钟晓好生不耐,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常长老的,什么污衣派九袋长老茅石贵,那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真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哪能贵得起来。 隔了半晌,隐隐听得似有人声,惊觉之中,睁眼一看,只见一青年乞丐,身上打满补缀,一身恶臭,一手托着一个大碗,叱声道:“你们几个,吃饭了。”说着将那大碗往地上一磕,三人见那碗中黄澄澄的糙米,闻着满是酸馊之味,想必连乞丐都不愿吃的饭食,却拿来与我们吃,不禁将脸侧过一旁,那乞丐喝道:“怎么,还嫌饭菜不香,你们几个歹人,若不是许长老明日要拿你们祭死去弟兄的英灵,怕你们饿死,就连狗饭也没得吃,那人说着扯下二人口中麻布。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骂道:“死乞丐,臭乞丐,我死也不吃你们的臭饭。”那人闻言大怒,喝道:“你们杀了张老哥与黄老弟,死到临头还嘴硬,不吃是么。”说罢连碗带饭砸得稀烂,又狠狠地踢了钟晓一脚,那人还不解恨,上前便打,杨怀仪生怕她受伤,急忙将她护在身后,只觉那人拳脚如雨般砸在自已身上,那乞丐打得累了,这才悻悻而去。二人武功不差,出身显赫,从未受过这般凌辱,吃了一顿打,不禁相对而泣。杨怀仪道:“钟姑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又何苦骂他。”钟晓苦笑道:“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付傻样,这些乞丐眼睛都瞎了么,明明是污衣派弟子,受人蒙骗了,却不明真相。” 众人见三面环壁,身陷囹圄,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时心间无计,嵇腾升兀自晕迷不醒,不觉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阵凉风瑟瑟,杨杯仪似闻水声潺潺,适才还晴朗明净,转眼间日渐暗沉,昏暗之下,如凊湖中,睁开眼来,眼见四面临水,水面上烟雾轻笼,裹在青波碧水之上,虽是白日,却是阴云密布,近似傍晚,原来四人已被带至一处峰之顶,钟晓心道:“这便是君山之顶,为何途中毫无知觉,难不成又被茅石贵那臭乞丐下了药。” 想要站起身来,奈何手足被缚,周身酸痛,四下看顾,只见不远处立着六名乞丐,手握刀枪守在四人身前,再往前看,数丈之外是座高台,台边刻着轩辕台三个大字,下面站满了乞丐,只觉此地虽处在山顶,四面临湖,却是室外开阔之地,何不唤来雕儿,啄开绳索,正欲张嘴,口中却又被麻核塞住,她转念思道,还好没有唤来黑雕,若是惊动了那些守卫,仅凭雕儿一个,却是难敌。 只是麻布粗砺,胀得口舌生痛,若不能取出麻核,如何控得雕儿,眼见其余三人尽皆迷迷糊糊躺于一侧,钟晓贴身将嵇腾升唤醒,嵇腾升正欲靠拢常日兴之时,突觉劲上一阵嗖凉,一片凉冷的铁刃在自个肩上晃动,侧目一望,一名乞丐持刀立在身侧,当即不便再动,待那乞丐走后,过了良久,见常杨二人转醒,三人挪作一处,钟晓摇晃着头,竖着脚尖一开一合不住示意,三人思索片刻,见她口中麻核长出一缕麻条,当即会意,常杨二人遂用肩头替她夹出些许。怕被人察觉,又把松动的麻核含在口中,正欲依样而行,忽闻那高台上传来一阵搭搭搭、搭搭搭、三声并作一拍,颇俱韵律,原来是群丐用手中竹竿敲击地面所发之音,那音声持续不断,隔了良久,方才止歇,此时天色已暗,高台四周竖起火把,一时灯火通明,光耀之中映出三人,居中一人身材适中,满头白发,颧高骨阔,身形长大,左边众人都识得,正是茅石贵。 右侧那人身形微胖,亦是白发萧然,面相颇俱隽豪之气,三人皆是身缚九袋,身上虽是补缀甚多,那两人衣着相较茅石贵来说,却甚是洁净。想必另外两名老丐定是净衣派长老许千踪与萧乡客了。 见着三人,群丐尽皆肃立于侧,一手执胸,躬身行礼,甚是恭敬,居中那乞丐正是许千踪。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一旁群丐之中,走出一名八袋老丐,向着三人持竿礼毕,转过身来,朗声说道:“诸位兄弟,我帮自上一任耶律帮主失踪,十多年来,一直群龙无首,帮内污净两派纷争不断,亏得帮中几位长老调和,污净两派弟兄如今又重归旧好,大夥上下齐心,亟待推举出新一任帮主,统领群雄,振兴我帮,今日正逢七月十五,在这君山之顶,推选我帮第二十二代帮主,依照帮中惯例,新帮主当从几位德高望重的九袋长老中选出,如今台上三位长老,许长老、萧长老、茅长老,无论哪一位在帮中皆是年高德劭,武功高强,他们三人之中,相信任其一位出任本帮帮主,大伙都会极力拥戴,诸位说是不是。” 那老丐言毕,一时群声鼎沸,群丐皆用竹竿敲地,口中赫赫有声,纷纷叫着三人姓名,那老丐手心向下,高声说道:“大夥且静,请听老丐一言,不过我丐帮惯例,倚武为重,诸位兄弟若自持武功高过几位长老的,待第一轮选定帮主,便可上前讨教,若能胜出,我等亦奉他作丐帮之主。 一时间群丐欢声雷动,尽皆叫好,那老丐又道:“如今朝庭一统中原,八方升平,武林之中人心所向。”那老丐未及说完,群丐之中,闪出一名五袋青年弟子朗声说道:“贾长老此言差矣,元庭占我河山,欺压中原汉人,当年襄阳一战,不知杀害了多少丐帮子弟,但凡我丐帮侠义之辈,决不会依附朝庭,做那害人的狗。” 言罢,台下众丐一时鸦雀无声,稍及片刻,却又嘲杂声起,一时间议论纷纷。许千踪上前说道:“诸位弟兄,且听老朽一言,自耶律帮主失踪以来,本帮圣物绿玉杖一直下落不明,后经多方打探,才知打狗棒实是落入魔教妖人手中,亏得定南王张桢亲自出马,替我帮寻回打狗棒,又将其归还我帮,圣人有云,君子不念旧恶,当年两国交兵,王爷并未涉足,此举却对我帮实有大恩,怎能一概而论。” 说罢将一根绿色玉杖高举在手。钟晓心道:“千杀老乞头,私底下收了朝庭多少银子,这般血口喷人,胡乱造谣,他这一说,我明教岂不是与丐帮结怨甚深。”心下忧心忡忡。 众丐一时哗然,其中不乏有人附和道:“不错……说的也是……。”群丐之中一时嘲杂之声又起,许千踪又道:“虽说帮中群龙无首,污净二派重归旧好,得劳众弟子齐心相衬,近日帮中兄弟又群策群力,抓住了明教妖女及其同党,只可惜李、黄两位兄弟却因此命丧于那妖女手中。他抬杖一挥,命人抬上李黄二人尸体,几名年长的多袋弟子上前一看,果是李不衣、黄人久二人,众丐见得,不禁哀声而叹,一时间群情激愤,当即有人说道:“妖女何在,凶手何在,快让她们出来,杀了他们……为这几位兄弟报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六节 钟晓众人心下一怔,果见八名高大的乞丐气势汹汹前来,押着四人走向高台。此时四人口中麻核虽已自解,却不宜打草惊蛇,都将那松动的麻核含在口中,掩人耳目,嵇腾升虽处事断然,奈何手脚所缚,只能隐忍于心,常日兴因错信了茅石贵,更加愧疚。四人虽不能言,心里却不知骂了许千踪狗丐千遍万遍。 四人被押至台前,许千踪道:“杀害李、黄两位兄弟的,便是这四名恶徒。”那八名壮丐纷纷强执四人下跪,哪料眼前四人身如顽石,夯压之下,竞不能使之矮下半分。众人之中杨怀仪内力最弱,即便如此,却是承袭桃花岛内功真传,普通习武之人怎能压得动。数名壮丐恼怒之下,挥拳来击,杨怀仪胸口吃了几记闷拳,只能隐忍于心,此时群乞之中自有人认出常日兴。当即便有数名污衣派弟子抢上前来,急道:“且慢,这分明是九袋常长老,怎会是凶手,想必其中定有隐情。” 许千踪朗声说道:“不错,亏得大伙识得,他便是常日兴,此人为了一已私欲,离心叛道,暗中勾结魔教妖人,就是为得到打狗棒,谋夺帮主之位,好在有百损老先生,识破此人奸计,诸位兄弟并力向前,才将四贼拿住,他又指着嵇腾升道:“这一身怪鳞之人,便是明教护法青衫蝰圣。”与他目光交错,只觉其神色灼炯,难以直视,不禁移目开去。 群丐一阵哗然,那几名污衣派弟子中有人说道:“常长老为人,一贯最是高风亮节,乃光明磊落之人,怎会与魔教妖人勾结,许长老可有其它凭据,仅凭这几个明教男女,倒是难以让人生信。”许千踪绿杖一挥,群乞之中蹑足走出一人,此人正是莫道同。 众丐见他吱吱呀呀口不能言,一开口便指着自个舌头,像是在说,我被人割了舌头,又闻许千踪朗声说道:“这位莫兄弟,便是佐证,这几个贼人杀害李、黄两位弟兄之时,是莫兄弟在场亲眼所见,这些恶贼怕莫兄弟走漏了风声,竟置江湖道义于不顾,残忍地将他截舌,可天恢恢疏而不漏,终于真凶 还是落。”他又行至莫道同跟前说道:“莫兄弟,你受苦了,你若说不出来,便写出来好了。”他话音刚落,早有两名弟子取来纸笔,那二人将纸卷牵开,正向众丐,见他下笔迟缓,战战兢兢地在纸卷上写下六个大字,众丐凝目看时,见纸上东扭西歪地几个汉字,甚是难辨,还是依稀认得出是“杀人者,红衣女。”见他提笔直指钟晓众人,口中哼哼啊啊,好似生怕众人不识,急不可耐。 许千踪上前道:“莫兄弟,辛苦你了,各位帮中兄弟,莫兄弟已然辨出真凶,此番人证物证俱在,常日兴,你还有什么好说。”众丐皆是一阵哗然,当即有人喊道:“杀了他,杀了他们。”许千踪道:“自古杀人偿命,常日兴身为九袋长老,不知以身作则,罪加一等,今日君山大会,当着众弟兄的面,杀了这些恶徒,以振帮规,刽子手何在。” 一言方毕,八名壮丐纷纷亮出钢刀,以待号令。钟晓心道:“此时若唤出黑雕,如何能同时救得四人,岂不是害了雕儿,我与宋公子绝别,本是不想活了,我死不足惜,却是连累了常长老、杨公子、嵇大哥他们,要他三人与我陪葬,实是不该,都因自个任性所为,才致如此,想来真是悔不当初,一时心下愁绪万千,面如盐霜,正欲奋身掀番那些壮丐之时,突闻半空中传来一阵雕鸣,正是黑雕向着高台的方位俯冲直来,众丐见那黑雕翅展宏羽,足有丈许,心下皆是一惊,许千踪只怕有变,叱声喝道:“动手……。”壮丐手中刀光一晃,不料却被四人掀番在地,嵇腾升大声喝道:“谁敢动手。”他虽手足紧缚,毅然势威气凛,此时黑雕卷起一阵狂风扑至,左右来啄靠近之人,台面上一时乱作一团,见群丐纷纷涌上,常日兴思道:“丐帮人数众多,我四人受制,既便武功再高,也万难脱身,我受杨公子一路护持,蒙钟姑娘救命大恩,她此番义气相助,大丈夫侠义为怀,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一时吐出麻核,大声喝道:“丐帮兄弟住手……。” 台下有不少污衣派弟子素来敬服常日兴,听闻他开口,一时尽皆鼓噪起来,许千踪道:“常日兴,你勾结魔教妖女,残害同门,还不伏法。”言毕,台下依然噪动不歇,见那些喧嚷之人都是污衣派弟子,对许千踪不加理会,茅石贵道:“许长老说得不错,常日兴罪不可恕,众弟兄稍安勿躁。” 常日兴呸地一声,冲他吐出一口浓痰,道:“叛贼,你卖帮求荣,蒙元朝庭与我丐帮仇深似海,难道忘了黄帮主与郭大侠是怎么死的么,你们想要背弃我帮列祖列宗,我常日兴可不敢。”台下有不少丐帮弟子一时附和道:“常长老说的不错。” 许、茅、萧三老一时无言以对,常日兴道:“丐帮诸位弟兄,继位帮主之人,依照惯例,除了以打狗棒为信,还需上任帮主传授打狗捧法,打狗捧法后继无人,老叫花死不瞑目。”一名污衣派弟子急道:“言下之意,莫非常长老会使打狗棒法。”常日兴道:“老叫花不才,二十年前,黄帮主在世之时,自知襄阳难守,在数名弟子前演练过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只是当年那些弟兄,都不幸殒身于襄阳,只剩老叫花苟活于世,我依稀记得几招,虽未学到黄帮主一层棒法,想此棒法绝不能失传,老叫花并非觊觎帮主之位,帮中哪位长老若能敌得过祖宗棒法的,皆可上前一试,大伙自然服你,老叫花自然不吝相授。” 许千踪道:“常日兴,你犯下涛天大罪,已被逐出本帮,有何资格与我论武,你若知罪,便在此将打狗棒法演示出来,录下口诀心法,将功赎过,看在帮中兄弟面上,便饶你一条性命。” 常日兴冷冷瞥了他一眼,向着萧乡客道:“萧长老,丐帮不幸,数位长老之中,难得你还能洁身自好,不知萧长老可有兴趣领教一下我帮的打狗棒法。” 三人皆是一怔,许千踪大感意外,急道:“你……,萧长老,莫听他的鬼话,当年黄帮主在时,我们四人都在帮中,帮主哪有传过他什么打狗棒法,若是有,我等岂非不知。” 常日兴笑道:“若是不信,萧长老尽管放手一试,你们两个即便想学,倒是没门,只可惜老叫花身有不便,似这般如何施展。” 萧乡客道:“二位长老,当年黄帮主的确是传唤过我们几个,只因当时萧某赶着去往四川报信,错过了帮主亲授棒法。”说罢长叹一声,便要替他解开缚绳。许、茅二人急道:“萧长老,不可,此人罪大恶极、巧舌雌黄,不可轻信。”言毕只闻台下传来一阵喧嚷之声,不少弟子争相叫喊道:“解开他,解开他。” 许千踪当着众丐之面,料想此事再难避及。于是道:“既如此,老夫就领教一下历代帮主的打狗棒法。”见他匆匆提竿上前,常日兴冷冷一笑道:“打狗棒法当真躲不了用来打狗了,哪位兄弟愿借棒一用。”见萧乡客将竹棒悄然递过,二人目间一触,自然心领神会。 许千踪双足暴发,倏然间纵身一跃持棒戳来,常日兴知他棒头厉害,足尖一点,转身悄然避过,顺势回旋一击,此招一出,棒风灵动,正是一招“棒打狗头”夹头夹脑地正中眉心。许千踪心下一惊,只道他受伤颇重,必然躲不开去,哪料他此番出招,力道雄劲,棒法飘忽,全然不像是受了内伤之人。摸着额间已然流下一道血痕,诧异之下,常日兴棒招又至,许千踪再不敢轻慢,二人一时缠斗,常日兴要使打狗棒法,怎奈所学不多,虽记得数般招式,却又不甚稔熟,只好边斗边忆,既便如此,间或中使出两招,却见奇效,斗至分际,许千踪大喝一声,挟竿扫来,常日新疾出一招“恶狗拦路”,两棒相交,不料他棒身略一缠抖,借力将许千踪甩出丈许,这回一招“反截狗臀”接得甚为顺畅,数般棒风击下,招招指其臂部,许千踪避无可避,踉跄急跌向前,屁股上早已被他打了数棒。 若非他内力深厚,及时站稳脚跟,狼狈之相,当真不好下台,他只觉打狗棒法果然名不虚传,我与他功力不相伯仲,若被他连续使出这般精妙的棒法,却是难缠,急恼之下,杀机陡生,左手执捧虚戳一招,回捧之际,右手食指轻轻按下竹棒上隐藏的机关,两枚暗镖疾出,此刻两人距在咫尺,他只觉常日兴应招之时,任他棒法再高,也万难避开暗镖,况且昏暗之下,众人辨不清真伪,只道被我气劲所伤。 此阴招一出,常日兴果然措不及防,只觉胸口疼痛难当,一时使不得棒法,众人皆是一怔,见许千踪上前就是一招“武丁开山”,挥棒冲他脑门疾下。这一棒自是卯足了劲,见常日兴一脸苍白,眼看避无可避,倘若击中,此番非死即残不可,可棒头与常日兴面门相距尺许之时,骤然与一股猛力相交,手间一麻,那根竹棒倏然间脱手飞出数丈之高,依稀可见半空中隐约飘下一男一女两人身影,许千踪心下一怔,只觉这二人人未至,单凭气劲,怎会有如此大力道?震惊之下,连连退开数步。 众人皆是呆呆地看着二人,许千踪仔细一看,见那女子手中抓着自个被震飞的竹棒,认得是衡山上见过的轻年男女,来人正是宋无伤与周若男。萧乡客这厢说道:“阁下来者何人……。” 许千踪心道:“这二人武功非同可,难不成也想插手丐帮之事,一时不知来意为何,急道:“常日兴,我已胜了打狗棒法,快快交出棒法密决。”常日兴涌出一口鲜血,已是说不出话来,无伤急忙将他扶住。若男左手持着许千踪那根竹棒迎上前来,见她淑姿卓丽,略一运气,手中竹棒一时龟裂开来,化作数篾竹条落下,现出一根实心的铁棍,若男又摊开右手,却是一枚染满鲜血的铁镖,许千踪心下一颤,这铁镖明明击入了常日新体内,如何转瞬之间便到了她手上,莫非此人会使妖法,若男朗声说道:“没想到堂堂丐帮九袋长老,竟是暗施毒手的卑鄙人。” 许千踪一脸涨得通红,急道:“阁下是谁,怎地血口喷人。”若男微微一笑,面向众丐说道:“各位丐帮兄弟,这柄竹杖表面上与普通竹竿无异,实是将竹竿拆开,就中暗藏机关铁杖,再将竹条黏合而成,比斗时,只需按下机关,便可催发这细的铁镖,杀人于无形,方才常长老正是中了这枚铁镖才身受重伤。丐帮弟子一向光明磊落,这人行此下作之事,实乃卑鄙无耻的人,怎配得上做丐帮帮主。她一言方毕,众丐之中一阵哗然,惊怒纷纷,不少污衣派弟子竟相出口怒斥。 那日众人在山洞一别,没了雕儿,一时遍寻不着四人,只待七月十五上了君山再会,他俩藏身在彼,见四人被捉,又遇常日兴与许千踪比斗,无伤见他捧法似曾相识,看他使了几路,方才忆及在幽谷之时,与老猿练功,猿大哥曾用树技模拟过这路棒法,虽叫不上名称,招式却是极近相似,不觉低声说道:“若男,这棒法共有三十六路,我也会使。” 若男只觉,曾听爹爹提及,丐帮历代素来看重打狗绿玉杖、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称其为帮中三宝,她灵机一动说道:“无伤哥哥,我有办法了。”此时正逢常日兴中镖,许千踪欲下杀手,及时出手相阻,救回常日兴一命,使的正是弹指神通, 见许千踪那老丐已自乱了方寸,面色刷白,急道:“阁下是谁,鬼鬼祟祟的……,岂非歹人。”若男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我同来的这位爷,便是黄帮主亲传的帮主接掌人,刚才是谁说,若能用打狗棒法打败你们,便可作丐帮帮主的。虽是虚造之词,丐帮之中却无人不晓,此人若能使出打狗棒,十有八九却是假不了的。”许千踪道:“胡说,黄帮主早已仙逝,这子不过十六七岁,怎能是黄帮主亲传的弟子。”若男微微一笑道:“问得好,当年黄帮主将棒法口诀传与常长老,托常长老待这位爷长成之后,悉数将此棒法传与他,黄帮主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就是怕有遭一日丐帮大难之时,此人可以力挽狂澜,挽救丐帮,常长老,你说是不是。 常日兴只觉这轻年夫妇侠义凛然,事已至此,由他做丐帮帮主岂非不好,当即点了点头。众丐听她说得铮铮词然,起先只是信了一半,又见常长老亦点头承认,当即全都信了。 难怪常长老也会使这打狗棒法,不禁纷纷肃目朝向无伤这边看来,若男又道:“方才常长老的打狗棒法并未落败,都因这姓许的暗中偷袭之故。”许千踪生怕她提及于此,忙岔开急道:“胡说,黄帮主与他非亲非故,怎会将棒法传与此人,分明是你们联起手来造谣,图谋帮主之位。”若男抿嘴一笑道:“是与不是,且看哥哥使的打狗棒法是真是假,在场的丐帮兄弟虽不会此棒法,其中耆老年长的前辈定然识得,还请帮中的各位前帮替我们做个见证。” 无伤轻拉着若男衣角,低声说道:“若男,我可不愿做乞丐,若做了乞丐,岂不是要你天天跟我讨饭吃。”若男轻声道:“无伤哥哥,你若不做,这丐帮帮主之位便落入奸人之手了,你先做了帮主,再随便找个人将帮主之位传与他不就行了,我看这位常长老便不错。” 她又朗声说道:“你们三个,比是不敢比。”许、茅、萧三老皆是一怔,只听得台下群丐嘲声喧嚷道:“打狗棒法……打狗棒法……。”三老想来不打不行,萧乡客道:“少侠要使打狗棒法怎少得了竹棒,不如就使常长老那根,它是老丐随身之物。”若男将那竹竿丢还与萧乡客,却又朗声说道:“台下丐帮兄弟,哪位愿借棒一用。”群丐闻言,纷纷将手中竹竿高举在手,台下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用我的……用我的……。”若男跳下高台,见一瘦弱的乞丐,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稚气,一身污秽不堪,兀自高举着一根竹竿说道:“大姐姐,打狗要用这打狗的竹竿。”若男矮下身来,轻抚在他肩头说道:“弟弟,台上三人都是丐帮长老,怎会是狗。” 乞丐道:“那个许长老用暗器打人,他才是坏人。”若男摸了把他那脸,接过那根竹竿,见那丐欢欣雀跃,不住地连连拍手叫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一节 若男将竹竿抛与无伤,二人灵犀一视,无伤拱手对三老说道:“三位长老,子领教了,还请三位长老先行出招。”茅石贵见他年纪轻轻,不过是个毛头子,有何能奈。当即挺竿上前,叫道:“子,看仔细了。”一言方毕,竿身挥动,带着一阵棒风向无伤面门扫来,哪料对手身形疾快,明明竿身挥至,瞬息间却不见人影,兀自诧异之下,忽闻身后棒声风起,紧而侧风相避,哪知竹竿翻然猛转,顺势一招“横打双獒”竟已击中他的脚胫,一个猛跌,踉跄退出数步,好在他内力深厚,才不致摔倒,无伤自习得无相功,内力经手少阴心经行走畅通无阻,模仿起这套打狗棒法游刃有余。 他见茅石贵清瘦老迈,只怕将他打坏,下手之时,却未出全力,可他体内混元内力无穷无尽、加之这棒法精妙非凡,竟逼得茅石贵左遮右档,全无还手之隙,拆了不过十招,茅石贵已是力不能敌,眼看无伤一招“棒打狗头”就要挥至,相隔尺许却又悬而不动,茅石贵面色苍然,霍然间见他抽回竹竿,对着许千踪、萧乡客二人大声喊道“大伙还不一起上。” 许千踪心道:“这子棒法虽妙,料他也难敌三大长老合力来斗,当即大喝一声,纵身上前,萧乡客也有意试试他武功,必竟关系到推选帮主的大事。”随即也跟了上来,见他手中竹竿漫天飞舞,变幻莫测,三人暗自心惊,当即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前后左右齐出,全力相抗,四人斗了数十招不分高下。 钟晓在一旁看着,见无伤功夫出神入化,三老竿风渐老,三人内力与宋公子相差太多,时间一长,必然落败,心下稍安,想到宋公子一身武功皆出于幽谷,不禁郁结于此,终是难忘,一时间喜郁参半,不再去看。耳边竹竿风声呤啸,突然间闻得三声惨叫,不由得举目一看,果不出所料,三老皆被无伤击中要穴,纷纷跌倒在地,钟晓长吁了一口气。 无伤拱手说道:“三位长老,承让了。”钟晓见他径直朝这边走来,关切道:“晓晓,你没事吧。”此时众人所缚早已被若男解开,钟晓忆及幽谷与他相处的种种美好,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扑过无伤怀里叫道:“宋公子……。”若男看在眼里,面色一红,低头不语,无伤心下一怔,知她对自己用情太深,轻轻将她扶开道:“晓晓,快别这样。”杨怀仪上前将她扶来,见钟晓兀自伤情不释,泣咽不止,与她软语相慰了一番。 许、茅、萧三老受伤不重,皆是因无伤下手容情,此时已站立起身,许千踪突觉内关穴上一阵酸麻,恍惚之下,手上空空如也,吃了一惊,无形之下所握绿棒却已被人夺走,见若男将那绿玉棒横握在手,三老只觉她身形疾快,变幻莫测,见她将那玉棒运气一掰,卡嚓声起,即刻断作两截,众丐心头皆是一震。 许千踪急道:“大胆,你毁了我丐帮镇帮之宝,兄弟们,跟我将她拿了。群丐见她不紧不慢说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分明是根假的打狗棒,你们都被这人给骗了。”众丐皆是一怔,若男道:“真正的打狗棒是用玄铁作棒心,在其表面镶上九九八十一片翡翠玉片,锲合而成,玉石易碎,若非如此,如何传得千年而不损,而这根玉杖却是整块翡翠雕琢而成,仿制之人显然没弄清楚,随便弄了根玉杖,便想冒充打狗棒,她笑了笑续道:“不过这翡翠玉却是价值不匪,这么大块翡翠,一般人怎可弄得到。”她幼时跟随老顽童、一灯大师学艺,对天下宝物兵器所知不少,这打狗棒传于洪七公之手,如何不知,她又喝道:“姓许的,是谁在暗中指使,方才听你提到什么百损道人,你果真是与朝庭暗中勾结。” 许千踪面色一凛,遮掩道:“老夫……老夫此举也是为丐帮前途着想,朝庭一统天下……。”他话未及说完即被若男打断:“胡说,蒙古鞑子残害了多少丐帮弟子,黄帮主、郭大侠皆是死于蒙古人之手,丐帮与蒙古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身为帮中长老,竟为了一已私欲,暗通蒙古人,真是厚颜无耻、贪婪卑鄙至极。” 许千踪一脸通红,欲要启口,若男又道:“衡山大会之上,你偷袭常长老,致其身受重伤,若不是钟姑娘相救,早已被你害至惨死,朝庭本就用心险恶,设下诡计,欲一举重挫中原群雄,你倒好,事非不分,暗中助力,残害同门、置丐帮于何地、置我中原武林于何地,如此猪狗不如、阴险歹毒之人如何做得丐帮长老。” 见他面色煞白,羞愧难当,嗫嚅而道:“我……你血口喷人。”若男又道:“刚才与常长老过招,你下手何其阴险,竟用暗器偷袭同门,得手后,又欲下毒手,若非我及时出手,常长老又被你所害,背弃祖宗是为不忠,残害同门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心如蛇蝎之人,岂非畜牲不如,有何面目见人,不如死了算了。” 台下污衣派众丐未料往日平易近人的许长老竟是这等人,若非亲眼所见,万难相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直听得义奋填膺,纷纷喝道:“打死他……,将他逐出丐帮……。” 许千踪方才还不可一世,本以为帮主之位唾手得,未料一番变故之后,被这群子搅得昏黄,不过片刻,已受众人唾弃,心下羞恼郁结,喉间一甜,涌出一口鲜血,大喘着粗气,若男挥着断棒在他“委中穴”上击下,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若男大声喝道:“你既知有罪,先在众位丐帮弟子面前磕三个响头谢罪吧。” 他见先前那乞丐走上前来,凝目相视,霍然间见那丐挥动手,啪啪两记耳刮子扇下,甚是清翠响亮,那丐斥道:“老坏蛋,你妈妈没教过你做人么。”许千踪一向颐指气使惯了,怎受过这般屈辱,又俱若男武功深不可测,恼恨至极,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浑浑噩噩之下,心间一横,闻得一声砰然巨响,倏然间只觉地动出摇一般,那老丐已自撞死在石台之上,若男心下一怔,只觉这老丐倒是良心未泯,茫然之下,稍感有些失落,沉呤道:“死倒死得痛快。” 若男侧目一扫,见台上众人俱在,唯独少了茅石贵,想必是畏罪趁隙逃走了,她朗声说道:“许千踪现已伏诛,茅石贵便是他的帮凶,此人畏罪走了。又指着钟晓等人说道:“这几位武林同道前来,就是是为揭穿许、茅二人阴谋,杀的也是帮中叛徒,何罪之有。 她目光一瞥,见适才指认常日兴的哑丐蹑手蹑足夹在群丐之中,若男微微一笑道:“丐帮之中,有不少兄弟受了许、茅二人盅惑,不明真相,现如今奸徒已毙,其余弟子既往不咎,但愿丐帮众弟子日后精诚团结,切莫辜负了列代祖宗的遗训。” 群丐之中有不少是许千踪手下弟子,见若男来历不明,不过片晌便逼死了许千踪,当即有人说道:“你即非丐帮弟子,更非帮中长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常日兴上前说道:“这位周姑娘乃是当年五绝之首周伯通老前辈的后人,与宋少侠早已成亲,说来与我丐帮也有些渊源,他们夫妇今日到此,拆穿奸人图谋,实乃我帮之大幸。” 那净衣派中几名耆老谙世之人,见宋无伤武功精深,又会打狗帮法,帮主之位想来势在必得,他二人既是夫妇,这女子岂不是日后的帮主夫人,当即不便再语。 萧乡客道:“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许千踪误入歧途,实乃咎由自取,宋少侠武功出众,老朽十分佩服,我等既有言在先,他若能使出打狗棒法胜过诸位长老,我等便奉他为帮主,况且宋少侠身负黄帮主遗命,丐帮怎可失言,说着走上前来,双手将竹棒举过头顶,奉至无伤跟前道:“宋少侠,打狗棒下落不明,我丐帮群龙无首,这根竹棒老朽随身携带多年,你若不嫌弃,请以此杖为信,领受帮主,号令我帮。” 见他犹豫不决,常日兴笑道:“不错,宋少侠义薄云天,衡山之时,老叫花曾亲眼目睹,少侠夫妇一举揭穿朝庭阴谋,救了衡山一派危亡,这般大仁大义之人,若做了帮主,老叫我倒是高兴得紧了,宋少侠,你且再莫推迟。此刻台下喧嚷声起,众丐纷纷高呼道:“宋少侠……宋少侠……。” 无伤道:“子年轻识浅,恐做不好帮主,萧长老与常长老你们哪一位来做都好。”常日兴笑道:“年纪轻轻有何不好,当年洪老帮主接掌帮主之时也不过十多二十岁。”萧乡客亦道:“既是黄帮主遗命,我等怎敢不依,说罢托着竹棒双膝而跪,无伤见他年迈,急忙抢身去扶,哪料他自暗中运气,急促间怎能扶得动,萧乡客急道:“宋少侠若是不从,老朽甘愿长跪不起,无伤见诸位长老盛意难却,再不好推辞,遂接过竹棒道:“子答应二位长老便是,萧长老快快请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二节 倏然间,只闻得台下群丐皆用竹竿捣地,音声齐整,颇俱韵律,频频不绝于耳,左右污净二派弟子排成两队,纷纷踏足高台而上,将无伤围在核心,萧乡客道:“丐帮列代祖师在上,今日君山大会,众弟子奉宋无伤为丐帮第二十二代帮主,历代祖师有灵,佑我丐帮千秋万载。” 言毕,齁地一声,一口浓痰向他身上吐去,无伤吃了一惊,大感意外,却闻若男笑道:“无伤哥哥,这是丐帮奉立帮主的礼节,历来叫化子四处要饭,受万人之辱,故而帮主需先受帮众之辱,方得受万众弟子敬仰。”萧、常二老吐毕,群丐依袋数辈份,纷纷上前向无伤身上吐口唾液,各自行了帮中大礼,过了良久,众人礼毕,齐声呼道:“帮主在上,众弟子恭听号令。” 无伤心道:“我既做了帮主,不如就依若男所言,再将帮主之位传给常长老,可这位萧长老虽是净衣派长老,看来也是帮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刚接任帮主便要撒手,是否不妥……。”一时思绪纷绕,稍许片刻,众丐见他默然伫立,尽皆侍立一旁,静候新帮主续话。又过了片晌,忽听得嗤嗤焰火声响,南面湖心中一道火红色冲天光焰骤起,远眺之下,那光焰约莫数里之外,无伤只觉奇怪,萧乡客道:“帮主,这是本帮传讯的焰火,想必是有人来了。”一言方毕,果听得一名传讯弟子疾足来报:“各位长老,有客人从湖对岸来啦。”萧乡客道:“是什么人。”那弟子道:“来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未报名讳,只说前来恭贺新帮主接位。” 萧乡客心下一怔,说道:“是百损道人。”无伤道:“又是这老贼,我正要寻他。”萧乡客见无伤眉间紧蹙,面色陡转,一时不明其故,说道:“帮主,这百损道人可是朝庭的人,许千踪掌事之时,与他颇有往来,这番突然到此,只怕是来者不善。” 常日兴道:“这老贼到此决非好意,宋少侠新任帮主,不宜轻动,这君山之颠离湖对岸尚有数里,老叫花前去探视一番,将他拿了,交予帮主处置。”无伤心道:“常长老性子急躁,况且有伤在身,百损道人武功极强,倘若动起手来,绝非是其对手。” 说道:“那百损道人心肠歹毒,十分狡狯险恶,常长老有伤在身,不可前去冒险。”现已寻着晓晓,只恐节外生枝,再对她有何不利,又对嵇腾升道:“嵇大哥,你先带晓晓抄路下山,待我报了陆姑姑的大仇便来寻你们。 ”嵇腾升思及片刻,说道:“宋左……。”他本欲说,宋左使自已心,却见一旁若男不住与他传神递色,恍然明了,急忙改口说道:“在下就依宋帮主之言。”钟晓上前道:“宋公子,晓晓不走,要与你共同对敌,依你现在的武功,还怕他屈屈一个百损道人,况且大伙都在,何愁杀不了此人。 杨怀仪也道:“不错宋师弟,与陆师伯报仇当算上怀仪一份。”无伤数番与百损交手,其人诡计多端,与张桢等人沆瀣一气,其中凶险却是万难预料,欲要苦劝三人。 突闻远远传来一阵宏音说道:“盖闻丐帮新立帮主,老朽有心前来道贺,为何拒人于千里。”那音声悠远绵长,正是百损道人,他人未到,音先至,用的乃是千里传音之术。这千里传音实非话音能传千里,却是内功修力练至极强,以内力传音,即便远在数里之外也能听见。群丐中但凡有些内功之人,均觉此人内功已练至这般境界,皆是一阵愕然。 无伤心道:“百损道人已离此不远,晓晓她们看来是走不了,前番与他恶战,那老贼中了自己一掌,想来已全然好了,不过数月,他内力又似精进了许多。”众人兀自骇然之际,来客已至,见他身形飘忽诡幻,只身临空落下,火把映耀之下,见其白发苍然,一身黑绸长衫,面目比之先前更为老皱狰狞,直令人生悚。百损冷冷说道:“丐帮新任帮主现在何处,何不请出来相见。”常 日兴一想到此人暗害不少帮中弟子,不禁怒愤填膺,忿忿说道:“百损老贼,我帮自选帮主,关你屁事,莫非是想尝尝新帮主的打狗棒法。”百损冷冷道:“臭叫化,你也配跟我说话,老夫且先记下你项上人头。”他又冷眼一瞥,见无伤手持竹棒与若男并立高台之上,冷笑道:“臭子,果真是你,怎么两口腻味了,也想体验人间疾苦,改做起化子来了。” 见其目光枭锐,看似全无俱色,常日兴道:“老贼,休得无礼,这位宋少侠便是本帮推选的二十二代帮主。”百损心下一凛,随即又呵呵一笑道:“这子明明是魔教中人,怎可做得丐帮帮主。”众丐闻言,皆是一阵哗然。无伤道:“不错,子身在明教,本意是想让常长老或是萧长老其中一位接任帮主之职,根本没想过要做丐帮帮主。若男道:“无伤哥哥,你已受了继任帮主大礼,有常萧二位长老为证,明教之人又怎么了,明教也是中原大派,总比做蒙古人的狗强上千万倍。”她幼年时常听爹爹谈及洪七公之事,心下早有儒慕之意,因此故意这般说道。 常日兴道:“周姑娘言之有理,衡山一战,若非明教出手相助,丐帮不知要失去多少弟兄,宋少侠人品武功都好,由他统领丐帮,老叫化无话可说。”百损道:“朝庭煞费苦心,替丐帮寻回圣器打狗棒,你等不思图报,愧为天下第一大帮,许长老何在。”若男笑道:“那姓许通敌叛帮,早已畏罪自杀了,百损道人,你弄根假棒子唬人,还道旁人不知么。”百损心下一怔,见高台上依稀可见一滩血迹,想来已遭变故,原是这两人在其中捣鬼。说道:“既如此,我倒是想领教领教新帮主的武功,若他连老夫也打不过,如何统领帮主。”常日兴笑道:“新帮主是丐帮自己选的,且不说宋少侠武功高强,就算他半点不会武功,又与你何干,何需你这蒙古朝庭的走狗在此品头论足,要向帮主讨教,需得过了老叫花这关。 百损心生恼怒,趁常日兴不备,倏然间急出一掌向他面门袭来,常日兴身为丐帮九袋长老,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见他来掌迅至,霍然一避,只觉肩头一股凝裂之气,冻得刺骨,惊诧之余,不料百损腕转掌锋,直捣胸口,常日兴暗自心惊,持双掌来档,他除了棒法精妙,自幼在关中一带练就一对金刚掌力亦是威力劲猛,曾在丐帮弟子面前一掌劈开四十九片青瓦,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这厢猛然出掌来迎,急促间纵然没有十层的劲道,大敌临前,也绝计不敢怠慢。 众弟子见他出掌,正待看个分晓,哪料与他掌面一接,仿似陷入一团绵软,双掌已入对手掌控之中,其掌中冽极骤至,掌心如胶凝一般被其粘住,猛疾抽身不动,常日兴只觉不妙,惶惶之中,寒气已袭至双臂。 立时催运内力,兀自力不从心,眼见对手掌中寒气就要没过肩臂,百损道人冷笑道:“你服是不服。”常日兴骂道:“老贼,服你作甚。”百损略一运气,叱道:“老朽将你冻成冰块,看你还骂。”常日兴双掌已然失去知觉,兀自骂不停口。 无伤知他寒掌厉害,这般下去,常长老必有性命之忧,他飞身一窜,双掌接在常日兴后背灵台穴上,略一运功,常日兴只觉胸口一股热气蒸腾,倏然传遍周身,肩臂上原本紫青之气霍然反转,常日兴有强援来助,胆势气壮,挺直了腰板,呵呵一笑道:“老贼,看你逞能,尝尝我的大力金刚掌。”借着无伤那股真力,催力一击。百损见无伤上前助力,心下暗自一惊,只道这子内力非同可,当即右手疾收抵住常日兴双掌,左掌顺势一扫,将他击出,常日兴眼下一懵,未料对手内力深邃,招式变幻莫测,这一扫所含力道雄劲,被他击得斜飞出去,好在有无伤内力相助,一阵目眩之下,免立不住,跌翻在地,双掌一阵酸麻,听着无伤叫道:“看住常长老。”常日兴恍然一视,又欲上前相助,被钟晓杨怀仪劝住。 见无伤与百损道人斗在一处,百损忌他内功厉害,本欲震开常日兴,与无伤在拳脚上过真遭,料想他断然敌不过自己的玄冥神掌,哪料与其过了十招有余,心下暗地吃惊,才数月未见,这子不但内力渐长,却还学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招法,非但相继隔开自已数招,只觉其招法轻重缓急,拿捏得游刃有余,所使招式自己也叫不上名,看似自成一派,眼见玄冥神掌的寒气悉数被他不知名的招式化去,数十招之后,已是攻少守多,只怕被他突施怪招,力不能敌,不由得紧守门户,不再抢机出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尊儿女情》正文 第三节 月色微明,见岸头灯火闪耀,却看不清人影,船几近靠岸,才依稀可见原是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个个高举火把,衣着与那船头一般,前前后后簇拥着不下数十名,为首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生得高大魁武,前额高凸,若非蒙着面,倒看得眼熟,这两人一见无伤,心下一怔,目光转向百损,却丝毫不敢慢怠,当即将面上黑布一抹,俯身便拜道:“弟子恭迎师父。” 细看之下,正是薛殷天与闵殷海两兄弟,身后拜倒诸人并无一元庭武人,无伤思道:“玄冥双雄武功平平,莫非真如若男所说,跟本没有什么朝庭高手,果真是被那恶道骗了。”玄冥又雄目光一瞥,见着无伤,各自心惊,百损道:“你们两个看好这子,都跟我走,其余人等各自散了罢。” 二人见无伤丝毫无损,凛然而立,心道:“这子武功不在师父之下,好端端的如何肯听我俩的,前番多次栽在他手上,狭路相逢,偏偏又遇着他不缺不残,身无所缚,莫非吃了师父的迷魂药,一时心有所悸,面面相觑,皆自不敢上前。 百损呵呵笑道:“此人穴道被封,虽与常人无异,实是武功尽失,你等有何惧哉。”二人上前左戳右顾了一番,端得个蹑手蹑足,猥琐自顾,生怕无伤动手。也难得他两前番在无伤若男手下吃尽了苦头,心有余悸,百损大声喝道:“两头蠢驴,连师父也信不过了。”二人退过一侧,口中连连道是。 却见师父喝斥道:“是什么是,给我看紧了。”四人趁着夜色行了一阵,薛殷天见无伤一言不发,兀自惊心,有意试探一番,说道:“走快些。”持杖头悄然一击,这一打不轻不重,正好落在身后灵台穴上,若是换作常人,非得跌个踉跄不可,无伤久习玄功,非但没有跌倒,反倒觉得周身一阵舒畅,气海中似有一丝热气流出,原来灵台穴隶属督脉,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这轻轻一击冥冥之中正是解穴之法。 听闻百损喝道:“干什么,这位宋少侠,可是朝庭请来的贵客,你等不可造次。”无伤暗中运气,可气海中混元真气兀自催运不起,原来闵殷海方才一击,力道不够,并未完全得解,当初自个用力过猛,想来颇为懊恼,如今身陷敌手,只盼若男他们平安无事便好。 一时却又豁然开朗起来。薛闵二人见他果真毫不还手,心下稍安,这两人虽是作恶多端,却系绿林出身,蒙他几番相放,习武之人,素来强者为尊,武功高下,早见分晓,二人只觉此人也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于路并不曾为难于他,四人穿过一片密林,薛闵二人胆气渐壮,众人寻至一处村野客店,闵殷海闻得酒香,大大咧咧地径行至内,点酒要肉,张罗了一番,只待师父入座,便要开怀畅饮一番,两个徒弟向来随性不羁,百损道人也不为怪,此刻他一门心思想的只有混元真经,兀自一脸冷峻,自思道:“等回到幽毓山庄,再慢慢与这子理论。” 无伤亦是好酒之人,见三人饮得欢畅,也是渴了,馋得直咽口水,闵殷海酒过半酣,见无伤一脸无奈,一时兴起,笑道:“酒是粮,宋少侠想必亦是好酒之人,要不要也来一杯。”百损道人凝目一视,闵殷海却似不曾得见,唯独薛殷天朗声道:“师弟不可。” 哪知闵殷海这厢不过些许时分早已饮了一大坛子,酒意方浓,自愁无人陪酒,端端地站地身来,要给无伤斟酒,却闻得耳边一声风响,颊上一红,已是挨了一大耳刮子,顿觉天旋地转,幡然醒转,方知先前一杖一劝已是犯了师父的大忌,急忙俯身叩首不住,无伤暗自好笑,百损道人见这现世的徒儿知错,虽是哭笑不得,怒气自消了一半,他一心念着混元真经,只怕路上再有差池,一刻也不便耽搁,甩给柜台一锭银两,携着无伤出了酒店。 四人再不住店,风餐露宿,日伴东升西落,也不知走了几天,薛闵二人闯荡江湖多年,见闻颇丰,于中原及西域的武功、门派、饮食所知不少,沿路侃谈甚欢,无伤懒得理他两,二人偶然与他搭话,他也只作只言片语,敷衍了事,对混元真经之事绝口不提。 这日斜阳高照,四人行至一处山坳,沿径走向一片深谷,见山道崎岖不平,好在只有一条山径盘山而上,越往上走,越是陡峭险峻,雾气淡笼,山景倒是美不胜收,前方栈道临崖,无伤所历甚多,倒也不觉胆怯,穿过崖道,踏上一片开阔平坦之地,天色渐暗,隐约可见远方一排巨岩,岩上零星布满青苔绿草,与左右山林混然天成的一道石墙,墙内透是微光,石墙之中夹着一堵石门,两侧墙面上火把照得透亮,左右两名着黑裙衣衫的女郎持剑而立,见着四人,急忙迎上前来,口称百损主人,那黑衣女郎虽非绝色,个个樱唇大眼,身段高挑,甚是香艳貌美。 那女郎转动石壁上的机关,石门轧轧开启,进到里去,夜色下所见朦胧不清,但觉天高气爽,四面虫咕蛐鸣之声休休于耳,想必地处开阔,一行人绕了几个弯,行至另一处石门,无伤被薛闵二人带进石室,恍惚之中,只听得石门轧轧关合之声,只剩得百损与他两人,无伤见这石室四面密不透风,只留数处拳口大的风口,石床、书橱、案几却是一应俱全。百损走向石案,指着其上的纸笔墨砚说道:“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天下只有你与王爷知晓混元真经,我看你还是乖乖将上下两卷一并默下来吧。” 无伤只当他话如耳风,始终不发一言。百损冷冷一笑说道:“别说你自封穴道,就算你全然无恙,我也有法子治你。”一言方毕,只见百损拿出一粒油亮的黑丸子,不及防备,被他挟口一送,全无抗拒之力,倏然滑入喉中。 无伤只道是毒药,心下一惊,咳了两下,那药丸早已入喉,如何再吐得出来,急忙说道:“你喂我吃的什么。”百损冷笑道:“这药是我幽冥神教独门秘药祛元丹,普天下就这一粒,有克制菩提虫血之效,我知你吸了师姐身血,百毒不侵,在药丸上混入了瀴溟寒毒,六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到时候没有菩提血为你解毒,必死无疑。不过,只要你好好写出经文,我自会给你解药,子,你想清楚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无伤心下一震,只觉百损道人心肠毒辣,什么事做不出来,莫非天意如此,自个终该绝命。”狠瞪了一眼百损,说道:“你杀了我姑姑,就算死了,你也休想得逞。”百损哼了一声,道:“好好好,你不怕死,我看你能撑到何时。”说罢转身出了石室。 百损一走,无伤急忙盘膝而坐,催运真力,好在方才闵殷海那一杖,正好击在灵台穴上,穴道自解了一分,若能冲开穴道,再想办法逼出体内毒素,可气海内真气凝结,如同抽丝般溢不上来,试了多次皆是不可,自知无法速达,这般下去,不及穴道自通,早已毒发身亡,心下一时颓丧,只觉我自无有爹娘,是姑姑将我抚养长大,死便死了,只是姑姑的大仇还未曾报得,若男你此时在哪儿,我夫妻二人相依为命,我若死了,只留你一人,岂非孤苦无依,一想至此,心下凄然无助,暗自垂下泪来。 过了许久,只觉丹田内渐似火烧,周身瑟瑟发颤,已往中毒之时,体内血流翻腾,如同暖流般通达周身,便会自解,如今自知毒已入腑,兀自垂泣之时,突然闻得石门开启之声,室内传来百损阴冷之音:“怎么样,子,你可想明白了,明日午时,若再无我的解药,便会毒发,到时候你痛得满地打滚,可休怪我没提醒你。”见无伤毫不理会,他又道:“好子,你只道一人死了也无妨,也不怕托累旁人。”百损自思道:“他是王爷要找的人,六个时辰之内,若不逼他写出真经,王爷面前倒是不好交待,看来不出妙招,这子忒是不服。”转思一想,心生一计,哼地一声冷笑,紧闭石门去了。 又过许久,无伤体内瀴溟寒毒已渐渐浸入肺腑,与气海内缓缓溢出的一丝混元真气相撞,脐下滚烫翻腾,体肤四肢不时伴着针刺般的疼痛,寒冽刺骨,只能暗自运功抵挡毒素扩散,能拖延一时也是好。凝神聚气之时,石门轧轧之声又起,无伤只道是百损道人又来索经,兀自闭目不语。 稍许并无人声,只闻得一女子柔声细语道:“哥哥……。”那音声莺莺婉转,甚是悦耳,无伤缓缓睁开双目,见一名黑衣少女,缓足盈步向他走来,细看之下,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肤白如雪,清秀绝俗,落足无声,比之先前所见的黑衣女更添了几分娇柔之气。 无伤道:“你是谁,为何来此。”那少女道,女闺名雪萤,哥哥与我年纪相仿,便叫我萤儿好了。听他淡吐若似兰芷之芳,无伤面上微微一红说道:“你是幽毓山庄的人,百损道人是你什么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