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凡传》 《辛凡传》正文 第一章 引子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刈之。” 匿迹百年的割鹿刀重现江湖。 夕阳已斜,湖面金粼似锦,水鸟闲游,渔歌唱晚。一天的这个时候,正是西湖最美的时候,也正是鸿宾楼最热闹的时候,每日此时郭义都会坐在鸿宾楼给他特留的位置上,先眯起眼睛观望一会湖面,微笑着并轻轻点头,似是在品味,又像是在把玩着眼前的美景,余辉把他光亮的前额,微微发福的上身都洒上一层金黄色,郭义还会有意无意的把他保养得很好,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搭在身侧的栏杆上,他对自己的手很满意,也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很满意。 郭义在欣赏着美景,周围的人则都在欣赏着郭义,大家没理由不欣赏他,达贵一方又为人和善,“处处日驰销,凭轩夕似朝。渔翁闲鼓棹,沙鸟戏迎潮。树间津亭密,城连坞寺遥。因谁报隐者,向此得耕樵。”似是欣赏完美景,又似是供旁人欣赏完,郭义低低吟完诗句,才回转过头,对在座众人微一拱手施礼,微笑道:“这西湖美景,一年四季,一日四时各不相同,真是让人稀罕的很,天天看也是看不够。”右手侧隔他三个位置,身材魁梧壮实,留了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赶紧接口道:“俺这俗人可看不出什么美景,一洼子水罢了,不像郭兄买卖做的大,人又义高文雅,什么时候的景儿,看出什么时候的画儿,啥时候恳请郭兄露一手丹青,把看到的美景画成个画儿,让我这粗人也明白明白其中的道道儿。”这汉子看着粗,可这恭维话说的句句在点上,郭义心里受用的紧,“柴方兄又拿我说笑,”说着举起杯“来,各位兄弟借这美景我们先干了此杯。”众人闻言也都端起酒杯,嘴里各说着些迎合的话,干了杯中酒。 在座这些人,也都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能上的了郭义的桌,还是让他们觉得自己颜面增光不少,郭义今日兴致很高,席间觥筹交错,主客谈笑风生,郭义又斟满一杯酒,对着挨着他坐,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道:“贤侄,我可真是羡慕赵老爷子啊,有你这么个成大器的儿子,将安远镖局这么大个摊子直接交给了你,自己享受天伦之乐,图个舒服,羡煞我辈。”锦福布庄的贾老板也应声附和“赵老爷子侠气云天,走镖三十载没出过一点岔子,赵镇贤侄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安远镖局这买卖必会是越做越大。”这个叫赵镇的年轻人,想必是还没怎么经历过这等应酬,面皮一红,显得有些局促,但毕竟是年轻人,先前那些酒下了肚,人也抖擞了几分,忙双手端起酒杯举过额头“尊承各位前辈赏脸,能邀小辈来此一聚不胜荣幸。老父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吃了不少辛苦是该享点清福了,以后安远镖局还倚仗各位叔伯照顾,交到我手里的镖,晚辈拼了性命也必护他个周全。”郭义众人点头赞许,正要举杯,就听楼梯传来小二的声音“这位爷,您是要宴客还是打尖,楼上的雅座此时都满了,唉,这位爷”听闻此声,楼上的几桌客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楼梯口,郭义也不列外,心说这临安城只要是个人物,小二必会认得,看样子上来的不是本地人,却又怎么这么不识大体,说话间,只见楼梯口上来一人,约莫五十来岁,身高五尺有余,瘦骨嶙峋,面色蜡黄,似是久病之人,粗布衣服又宽的不得体,人显得飘飘忽忽,众人不禁皱眉。 此人上得楼来,径直的就朝郭义这桌走来,小二生怕触了这位财神爷的霉头,赶紧伸臂“客官,那边是郭爷的桌儿,您别扰了郭爷”雅兴二字还未出口,来人一错步,就飘到了桌前,任谁也看得出,这人身上有功夫,同桌的布店、钱庄老板等不是江湖中人,见来者不善,自是不敢多做举动,但柴方,赵镇都是练家子,若任他胡来,那自己的脸面以后还怎么在这临安地界搁,噌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柴方毕竟老江湖,不明对方来意,当下先一抱拳“这位兄台,在下柴方,江湖兄弟取笑,送个绰号黑髯狮子便是在下,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柴方本想先报了名号,把这不开眼的病秧子吓住滚蛋,谁曾想来人并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盯着郭义。 “郭士荣?” “在下郭义,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二十四年前的债,今日结。” “无理取闹,”柴方早就气结不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货色!”话音未落,右膀较劲,手臂瞬间暴涨一圈,一记势大力沉的铁臂横拳就抡了过来,别看柴方平日里花天酒地,人也显得粗陋,但手底下的功夫确实了得,得过名师指点,自己这碗饭也是打出来的,他料准这酒桌旁地方有限,他这一招,对方不接必然退出很远,若敢接就砸这个病秧子骨断筋折,自己这场子算是盘下了,心中暗暗得意,来人仿佛未知未觉,铁臂离胸前一寸不到还是纹丝没动,胆小一点的已用手遮脸,只听“砰!”的一声,砸了个结实,正中前胸,这一下少说也有四、五百斤的力量,柴方自信就是水牛也照样抡的死,“啊呀!”可这叫声却是从柴方口中叫出,只见柴方右袖像被剪刀乱铰一般,右臂无力垂下,五个手指已扭曲不是常型,刹时疼的冷汗直冒晕坐在椅子上,旁桌看了无不吓得屁滚尿流,挤作一团逃命去了。 郭义也变了脸色,慌道:“贤侄,这可如何是好?”话虽朝着赵镇说,可眼睛却从没离开过来者空空荡荡的左衣袖,仿佛袖管里藏着吐着红信的毒蛇一般。 看过柴方的下场,赵镇自知根本不是这个不速之客的敌手,可毕竟年轻血气方刚,“前辈,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请前辈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讲述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 出乎意料的,这瘦高的病人居然侧过了头,冷漠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悲哀的神色,“年轻人,何必这般强出头,是因为他的金银、地位,还是自己的名声?”接着又自言自语般:“世人这般追浮云,世人这般追浮云。”眉目间竟有了些癫狂之色。 此时郭义竟突然站起,对着楼梯口方向大喊一声“大哥,我们两兄弟找你找的好苦!”说着伸出手臂像要去抓住什么人一样,病者闻听此言也口喊大哥回转过身向后望去,后背露出大大的空门,郭义双目寒星闪过,屈指为爪,露出的小臂虬筋暴起,掌心泛起一片金箔之色,五指扣在病者左肩胛骨上,一阵骨头碎裂之声听得人头皮发炸。 “葛老二,阴魂不散你缠了老夫这么多年,今天老夫就让你去见阎王!” 病者好像算准了郭义会有此一手,凄惨一笑“这二十四年我也学会了很多,你且看看我还有左手吗!” 郭义顺势去抓他左臂,袖管只有一层布哪还有其他,郭义大惊失色,怎会料到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左手刀断云客葛人杰今日竟根本没有了左臂! 眼角却看到了另一个袖管中露出了一截刀尖,这一小截刀尖像是一轮新月,瞬间就让整个酒楼都变得冷涩起来,夕阳最后的一丝温暖竟挤不进这里半分,不过是一截刀尖,却冰冻了郭义的人,郭义的心,郭义所有的武功。 割鹿刀! 月上柳梢头,衙役壮着胆子拥上鸿宾楼的时候,只有郭义的尸体蜷缩在地上,伤口从小腹一直到喉咙,但他却好像是被冻死的一般,赵镇神情恍惚的靠坐在楼柱旁,嘴里不停的念叨: “那是一弯冷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二章稚子巧计 临安城出了大事。 巨富郭义死了,惊动了官府。 最热闹的鸿宾楼一夜摘幌,惊动了百姓。 听说割鹿刀重现,惊动了整个江湖! 一夜的功夫,临安城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聚集到了这里,连街上的叫花子都似乎多了起来。 可这些都没有波及到离城十几里外的望安村,村子里就十几户人家,也都是本家,姓辛。 “老四家小凡,放完羊,晌午来婶子家吃,喝地瓜粥。” “好嘞,二婶,多给我盛两块地瓜先晾上。” 叫辛凡这孩子七八岁模样,光头圆脸小眼睛,扫帚眉,身子比同龄的孩童要矮瘦些,皮肤被晒得黝黑,左边生了颗虎牙,闭着嘴时也能露出个牙尖,显得俏皮可爱。 村子本就没几户人家,男人们都去城里寻个差事多为家里赚个柴米钱,剩下妇女就守着几亩薄田顺便照顾老小,村子里总共十几只羊就都凑合到一块交给辛凡去放牧,日子平淡无奇倒也怡然自得。 辛凡粗麻布衣服,小草鞋,左腰别着根牧笛,右边别着把比他屁股还大的蒲扇,一来能驱赶扰人的蚊虫,二来能遮个太阳扇个风,只是扇子太大,走起路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夏天的时候,辛凡就爱把羊往村北头赶,上坎那边有个土丘,孤零零长了棵大柳树,羊就散在丘下吃草,他在树下吹着牧笛纳凉乘荫,二爷爷倾囊相授教他的三个曲儿早已练得滚瓜烂熟,也算得上好听。 今天照例,辛凡把羊赶到地方就把牧笛凑到嘴边吹起了《小媳妇放羊等情郎》,正吹的起劲儿,突然听到羊群咩咩直叫,骚动起来。 辛凡赶紧起身去瞧,只见离羊群不远处,一人弓着腰,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踉踉跄跄似是受了什么重伤,想必是循着笛声才向这边赶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鸿宾楼受了郭义一爪的葛人杰。 辛凡连忙从丘上跑下,葛人杰见只是个孩童,浑身气力一松,直接栽倒在地,辛凡把他身子扳了过来,着实吓了一跳,此时的葛仁杰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角挂着血迹。 “大伯,大伯。”辛凡慌了手脚,见对自己的呼喊全无反应,转身跑去从领头的大公羊身上解下水葫芦,对着葛人杰的嘴慢慢的倒了下去。 “咳、咳”一呛之下,葛人杰方才还醒,胸口起伏了几下微微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还想起身,可都未果,“大伯,你还是别动了,我回村喊人,等我啊。”“别。”又喘了两口气,葛人杰接着道:“你也速速离开,追我之人将至,被他们看见,恐有杀身之祸。” 葛人杰心里明白,摊了人命官司,官府必会追拿,而这背后种种,必会让追捕更加疯狂,还有匿迹百年的割鹿刀重现江湖,也势必会让武林黑白两道蜂拥而至,不管是让哪一伙人遇到,自己都不会有好结果,更不想牵连无辜,所以才想赶紧把这小孩谴走。 辛凡也愣住了,他一个山野孩童,怎会明白人世险恶,若一走了之总觉得不对,想管,又被眼前这个大伯的景象骇住,真怕摊上什么大事。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葛仁杰侧耳听了一下,心说“罢了,是福是祸就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追我的人马上就到了。” 辛凡举目四顾,并没有看见什么来人,估摸着这大伯可能是伤太重,脑子不灵光了,葛人杰无暇顾及辛凡的想法,接着道:“此处可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这土丘周围辛凡太清楚了,要不是因为视野开阔好放羊他也不会到这边来,葛人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累了这个孩子的自责之色溢于言表,辛凡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办法,和伙伴们躲猫儿的时候我有一次藏在了羊群里,许久他们都没找到我。”葛人杰虽然觉得稚子无知,这办法过于玩笑了,但死马当活马医,好歹一试。 辛凡拉过领头的大公羊,把羊群圈聚起来围成一团伏下,这些羊一个个膘肥体壮,羊毛成簇,这么地上一卧,不仔细观瞧还真不容易发现其中有人,只是苦了葛人杰,闷热难当,还有一股浓浓的膳味。 这边才安排妥当,就看见远处马蹄带起一片尘土,马上的人似乎很急,不停的在打马催促,辛凡将竹笛凑到嘴边,又吹奏了起来。 转眼,四匹马,四个人赶到离羊群二十多步的地方勒住,一个敞着怀,顶个大红酒糟鼻子的胖大汉瓮声问道:“娃娃,看没看到有人从这过去,受了伤,要死了似的。” 辛凡把笛子往腰间一别,手搭凉棚遮住日头,看了一下四人,清脆的答道:“过去好几个人了,不知道大叔你问的哪个。” 胖大汉又欲开口,被他旁边一袭青衫,书生模样的人伸手拦住,书生打马又向前走了几步,从马上俯下身道:“小娃娃,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染了重病,应该很好认的,你再仔细想想,我们是他朋友,要抓紧找到他,带他去寻大夫。”虽说这书生脸上带笑,但是配上一双吊梢眉,让辛凡感觉不寒而栗,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胡乱指了个方向“有一个走路弓着腰的人朝那边走了,也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四人一听,掉转马头,策马便追了出去。 葛人杰做梦也想不到辛凡这办法能蒙混过关,刚才闭气好久,现在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喘了几口大气,“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辛凡,旁边望安村的,大伯你别说话了,我去叫大人来抬你。” 葛人杰亡命天涯二十多年,一直孤身一人,此时看到小辛凡说不出的喜欢,他也自知自己中了郭义的金鹰爪,肩胛骨碎了是小,可是掌力已是侵入了四肢百骸,早已回天乏术,要不是担心割鹿刀落入奸佞小人之手污了大哥的一世英名,这口气早就提不起来归西去了。 话说当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割鹿刀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临安城南一百多里的四绝山,山上扎着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为首的就是刚才打马过去的四人,自诩“吃喝嫖赌”冠绝天下,拉拢了一伙歹人占山为王,封号“四绝山”做起了剪径的买卖,方才说话的正是吃绝和嫖绝。四人掂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连夜打马就赶来临安城,要说四人也是有点本事,很快发现了葛人杰行踪,按作平时,葛人杰根本不会把他们瞧在眼里,早就给他们个痛快,但时遇境迁,现在只能逃命。 葛人杰知道,这次割鹿刀现世,武林人士必会蜂拥踏来,自己挺上一二个时日,找个德高望重的侠客,就把割鹿刀托付于他,再将二十四年前的事情说个清楚,洗刷了大哥的冤名也死而无憾了。 可谁料想,这四人犹如附骨之疽,始终摆脱不得,这才逃往城外,金鹰爪的掌力又愈发要命,就有了前面的事情。 葛人杰瞧着辛凡,心说这孩子小小年纪聪明机灵,遇事冷静,是个可塑之才,“天意,天意啊!”葛人杰的眼睛突然恢复了光彩,“来,辛凡,你把我右边袖管里的东西拿出来。” 辛凡不明所以,就卷起葛人杰宽大的袖子来,只见古雅而陈旧的刀鞘被绳子紧紧的缚在胳膊上,辛凡小心翼翼的解开绳子,取下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割鹿刀! 天下武林豪客梦寐以求的割鹿刀! 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辛凡的手里,辛凡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辛凡,你可想过习武?”“没有,我娘说让我长大跟着我爹学手艺,给人打家具。”“好男儿志在四方,习得一身好武艺,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岂不快哉!”葛人杰接着道:“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小辛凡着实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是觉得要是真习得了武艺,邻村的半大小子就不敢欺负自己了。当下不作他想,跪下就给葛人杰磕了三个响头“徒儿给师傅磕头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三个响头却叩开了江湖血雨腥风的大门 “好,好徒,咳,咳,”葛人杰高兴的紧又咳嗽了几声:“凡儿,为师下面说的话你要用心记牢,第一为师名叫葛人杰,咱们都是快刀门门下弟子,祖师爷是快刀张一纵,这把刀叫割鹿刀,在你没有功夫大成的时候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和这把刀。第二这刀鞘之中藏了几页纸,他日你若能帮故事中人沉冤得雪为师定能含笑九泉。再者”葛人杰话还没说完,就看四绝去时的方向又扬起尘土。 这四绝怎又返了回来!转眼就已到近前,葛人杰暗叫不好,自己已是必死之人没什么所谓,可这辛凡怎么办! 吃绝满脸是汗,破口骂道:“你奶奶个孙子,兔崽子敢诳你爷爷,让老子去村子这顿好翻,。”书生模样的接口说:“要不是我回想起你这放羊却将羊聚成一团必然有异,还真让你们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只可惜村子里全都是人老色衰的农妇,扫兴的很。”后面一个比他俩看着年长,瘦的皮包骨,眼窝深陷猴子样的拔下酒囊塞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想必是那酒绝无疑,“别和死人废话,拿了宝刀赶紧扯呼,免得夜长梦多。” 听了这话,四人翻身下马,吃绝从身后抽出鬼头刀抢前一步,纵身跃起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此时的葛人杰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辛凡在一旁也根本帮不上忙。 就在鬼头刀快要砍到葛人杰脑袋之时,只听“铛”的一声,吃绝人已坐倒在地,右手虎口震裂,鬼头刀刃上出了个纽扣大小的豁子,众人皆是一惊,电光火石间竟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酒绝面色一变,知道遇到茬子了,眼珠子一骨碌,抱拳喊道:“海无边天地宽,自家饭碗自家端。四绝山上四绝仙,不知兄弟为哪般?”这话意思明白,就是不管是谁,别管闲事,啥事有个先来后到。 “四个龟孙还称仙,可气乐我这老叫花了。”话音未落,就看身后大柳树上一人顺着柳条滑了下来,要知这柳条柔软,随风而摆,被这老叫花倚着滑下居然纹丝未动,这轻功真叫人咋舌!葛人杰也是一惊,虽然自己身受重伤,但是凭自己耳力,竟不知这柳树上何时藏了一人。 这叫花子是一精瘦精瘦的小老头,头发花白大多散着,后面几根随手一捋用柳枝系在脑后,脸上皱纹犹如刀刻,一撮山羊胡子向上翘起,衣裤破的简直就是补丁上缝了几片布,也都只有七分长,打着赤脚脏兮兮的,但是老叫花这双眼睛却夺人眼目,晶亮的仿似闪烁着星光,可一眯眼就被松弛的眼皮盖住了,又变成了皓首苍颜的老者,让人不禁感叹岁月的无情。 老叫花慢慢悠悠的走过来,捡起落在鬼头刀旁的一块干巴馒头,吹了吹灰又放进嘴里吃了下去,四绝想破脑袋也不敢相信鬼头刀竟是被这一块干巴馒头给打豁的,再看刚才那一手轻功又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通神的武功,自知今天能活命脱身就得回去烧高香了。 “你们四个龟孙,老叫花我本想来这临安看看割鹿刀现世是真是假,再顺路去你们那四王八山兜一圈,没成想你们还是急脾气,自己过来看望老叫花来了。” 吃绝从地上爬起,吼道:“要饭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啥找我们麻烦?” 老叫花噗嗤一下乐了:“我老叫花就爱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老毛病了,改不了,你们四个恶贯满盈,我和阎王爷都说好了,今儿给你们当个引路人。” 四人听得明白,这叫花子是来要命的,那也就没什么废话,欺身抢攻,吃绝双拳齐挥攻向老叫花前胸,嫖绝从右侧使用一支精钢打造的毛笔,画了个字决猛戳老叫花太阳穴,喝绝单手持了一把朴刀瞄准老叫花左肋下章门穴就招呼了过来,后面的赌绝双手一翻,数根丧门钉就从另三人的缝隙中打了过来。 只见老叫花头不抬眼不睁,待到近身三人招式用老,已无可变,电光火石间伸出右手二指夹住笔杆向左下一带,嫖绝只觉得被夹住的笔杆就像是浇铸在老叫花手上的一般,要想再往前半分真如蜻蜓撼柱,被老叫花这么一带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只听得一阵骨肉断裂之声,近身的三个人就撞的肝胆破裂一命呜呼了。 老叫花一闪身就到了赌绝面前,赌绝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嘴里“赌、赌、赌、赌”不停,难怪赌绝平日无话,原来是个结巴,老叫花也玩心大起,“你想和老叫花赌一局?”赌绝这才一口气喘上来没被堵死,点头称是,老叫花玩心一起,“怎么个赌法?”“大、大小。”说着赌绝从怀中拿出兽骨做的三个精致的小骰子,“点多、多多赢,一、一把输、赢”一紧张口吃的更厉害了,辛凡都忍不住的乐了起来,老叫花也听不下去了“你不是要说规矩吗,三个骰子加起来点大的赢,一把定输赢,你赢了放你走,是这个理儿不?”赌绝又点头称是。 赌绝径直把骰子递向了辛凡,这大出老叫花意料,“你我的赌局你把骰子交给这娃娃作甚?”“你武、武,”赌绝也急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直钩的看着骰子,额上青筋暴起多高“功高!保哦、保不齐,使、使诈、诈,我、我诈”这武林泰斗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同结巴讲道理真是再愚蠢不过了,自嘲地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依你。” 辛凡看老叫花这么说也就伸手接过了骰子,“爷爷,我可是随便扔啊?”“随便一丢便是。”辛凡小手把骰子往地上一掷,骰子滚了两下,二二四,掷出个八点,老叫花也不禁嘬了嘬牙花子。 赌绝一看八点,心里乐开了花,酱紫色的脸也算恢复了一些正常,将骰子从地上拾起,握在手心看向老叫花,“君、君、子一”“不信我老叫花赌品?再磨蹭我可反悔了!”赌绝哪敢再多言,用嘴向手心吹了口气,掷了出去。 老叫花、辛凡、葛人杰、赌绝的眼睛都盯着三个骨碌碌乱转的骰子,可这骰子兀自转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赌绝也蒙了,忙抬头看老叫花,只见他口中吐气,把骰子吹的飞转起来,赌绝急了,指着老叫花的口“啊,啊”的说不出话来,老叫花笑道:“愚弄你一下罢了,既然让你和这娃娃赌,我绝不会插手。”说着闭口停息,骰子晃了几晃就停了下来,十四点。 赌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话音未落老叫花出手如风点了赌绝身上几处大穴,“你武功已被我散去,速速离开,今后好自为之吧。” 赌绝二话不说,跪下就磕了一串响头,站起身擦掉额上的灰土与血迹,脸上没有了一丝慌张,转身上马,迎着太阳疾驰而去。 老叫花挑起眉毛,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像是在问辛凡“你相信他会成为个好人吗?”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四章 又得一师 葛人杰挣扎着想要起身对这老叫花施礼,努力了两次也都没成,老叫花不悦道:“本以为左手刀断云客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没想到也是这般落入俗套。”葛人杰一愣,“是晚辈俗套了,晚辈若没认错,前辈必是通天神丐童川童老前辈吧?”“没错,童老丐就是我。” 说起通天神丐,江湖白道没有不竖大拇指的,赞一声真侠客,黑道没有不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肉的,只因其行侠仗义,哪里有不平事,不远万里他也要管上一管。年轻时只身一人荡平阴山十二鬼而声动武林,后又接连铲除了不善佛杜平,绝户娘娘李婉卓等江湖魔头成为武林神话,后不知因何原因忽然散去万贯家财作了一个乞丐,论起辈分来,现任丐帮帮主也要叫他一声师叔,辈分之高早已不用麻袋记,只是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据传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不知前辈来此,是否也是为了割鹿刀?”“忒也小瞧老叫花了,”童川傲然道:“若说四十年前,这等神兵老叫花必然是向往已极,但是现在,有没有这割鹿刀对我又有何分别,我是有一件旧事,想来一探究竟。”葛人杰面色一窘,心说我这多年孤身一人,说话也没了分寸,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先前几个时辰遇到前辈,纵使前辈推辞我也必将割鹿刀送上,只是现在我已将割鹿刀留给了我的徒儿。”听闻此话,童川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辛凡,“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小小年纪,此刀必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葛人杰见话说到了点子上,忙接口:“我虽收了辛凡这孩子为徒,但前辈看得出,我已命不久矣,不能传授他武艺,再者晚辈这点粗陋拳脚和前辈您比起来天上地下,所以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前辈不惜指点这孩子一二,让他学些安身立命的本领,晚辈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说着又要起身磕头。葛人杰有自己的打算,一来若童老前辈应承下来,辛凡必会性命无忧,二来若童老前辈真能教辛凡武功,那大哥的冤情得雪也是指日可待了。 以童川的阅历,打葛人杰一开口心中就早已了然,俗话说老小孩,小小孩,人要上了年纪就总有点小孩子心性,心中不免忿忿:这讨巧的买卖都让你做了,自己收个徒弟让老叫花我来教。但嘴上却不这么说:“这个自不必说,我岂能坐视不理,看着这孩子被割鹿刀所累不成,只是”童川捋了捋山羊胡,“这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啊。”葛人杰一听便懂,“快,快,辛凡,真是三生有幸啊,快给你大师傅磕头。”童川心里高兴,但面上推辞:“君子不夺人所爱,什么大师傅,二师傅的,没那么多说法。”辛凡懵懵懂懂,只晓得师傅又给自己找了个师傅,忙不迭的又给童川行起大礼。 葛人杰哭笑不得,一面看看爱徒,一面看看武林泰斗,心想自己若是还有些时日可活,三人结伴行走江湖,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想到这里也不免黯然神伤,气色衰萎,辛凡见状赶忙蹲下又给他喂了两口水,“师傅,你不打紧吧?”“为师怕是快不行了。” 童川老小孩心性又起,有意想在这小徒弟面前露上一手,也好叫小子信服,日后便于管教。“区区金鹰爪的爪力想在老叫花面前杀人,怕是不够看吧。” 听闻此言,葛人杰、辛凡具是惊喜万分都抬头看向童川,葛人杰知道这通天神丐有神鬼难测的本事,莫非能救自己一命不成? “大师傅,快救救二师傅。”“此地多有不便,咱们得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说也得祭祭五脏庙了。”“回我们村,二婶还熬着地瓜粥呢。” 童川点了葛人杰几处穴道搀扶着他,辛凡赶着羊群就回到了村口,只见平日恬静的村子此时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辛凡哇一下就哭了,跑进了村子。 “娘啊,娘,你醒醒啊!”辛凡伏在一具卧在血泊中的尸体上泣不成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惨剧,嚎啕大哭一阵,气血不畅,昏死了过去。 童川在一棵树旁放下葛人杰,一一查看尸体,“刀伤、笔伤,丧门钉,看来是四绝所为。” 葛人杰凄然道:“是我害了他们啊。” 这种事情童川看得太多,默然并不做声。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莫说是为了割鹿刀,就是为了几角碎银取人性命的事还少吗。 官家来了,苛捐杂税;匪人来了,烧杀抢掠。 童川回过神,“老夫此刻给你运功疗伤,待这孩子转醒,葬了亲人离开这地方吧。”童川似乎苍老了许多,眼前的惨象,比让他和最棘手的魔头搏命更使他脱力。 两人一前一后盘膝坐下,童川单手抵住葛人杰背心,催动十分天罡气缓缓注入葛人杰体内,葛人杰觉得四肢百骸一阵温暖,转而化为炙烤,似乎血肉要被烧焦一般,但他明白这是童老前辈不惜耗损内力,用最上乘的内家功力在为自己拔除金鹰爪的爪力,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半柱香的功夫,童川额头见汗,收功调整内息,葛人杰全身早已湿透,几近虚脱,内伤已无大碍。 待二人各自呼吸吐纳了一个周天,辛凡苏醒过来。 “徒儿,将亲人们入土为安吧。”“大师傅,你说我娘亲是被四绝杀害的吗?”“我查看了所有人的死因,应该是四绝所为。”“那当时真不应该放那个人走,应该杀了他!”童川和葛人杰都知道辛凡小小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童川叹了一口气说:“徒儿,你若也相信被你放走的人之后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你还会杀他吗?” 辛凡呆住,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村后不远的地方立起了数个新坟,辛凡一一磕头拜别,到了娘亲的坟前,辛凡忍不住又恸哭起来,葛人杰用宽大的手掌罩在辛凡头上,“想报仇吗?”“想,我要学好功夫,杀尽天下恶人!”“凡儿,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与这乱世比起来,恶人所为又算的了什么。” 新坟盖土旧鬼哭,数载未闻家祭呼。 莫怪子孙无孝义,乱世青冢几时孤? 铮,辛凡双手将割鹿刀抽了出来,曾经斩断过多少兵器,划过多少骨肉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如一位看穿世事的老者,再烈的阳光照射在刀身上都只折射出淡青色的光。 辛凡将刀当做铲用,在母亲的坟前又挖了一条约二尺长的深沟,割鹿刀入鞘被埋入沟中,回过头,泪眼朦胧的对童川和葛人杰说:“二位师傅,等我练好武功再回来取刀,让好人过上太平日子。” 谁能想到,割鹿刀就被埋在了一个农妇的新坟前。 童川点了点头,欣慰非常:小小孩子能说出这么有抱负的话,孺子可教。开口问道:“徒儿,你可还有什么亲人?”“我爹在城里给人打家具呢。”,童川看了看天,“天色已晚,我们明日进城,老叫花去村里看看有什么能充饥的没有。”说完对葛人杰努了努嘴,意思让他看好辛凡,别让他跟着,免得触景生情,葛人杰自然明白。 不多时,童川抱了口铁锅返回,“找到一锅地瓜粥和点咸菜,亏得天热粥还没有凉透。”辛凡望着铁锅,又怔怔的流下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五章 初入丐门 次日一早,三人便赶往临安城寻辛凡的父亲。 一路无话,近到城外不远一处树林中,童川对葛人杰说:“现在城中风波未平,你一同前往多有不便,你在此等候,我和凡儿前去寻他父亲,稍后安排两个丐帮弟子出来接应你,以狗叫为暗号,依我看,先带你前往丐帮贤记城总舵,我们这边事情一办妥便去寻你。”葛人杰一想这样也好,自己大伤未愈,跟着反倒累赘,“一切听前辈安排。” 葛人杰与二人依依惜别,藏于树林等候暂且不表。 单说童川带着辛凡进了临安城,割鹿刀的出现如昙花一现,除了鸿宾楼的命案就再没了消息,好多想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也散去了不少,只有人去楼空的鸿宾楼和暂不走镖的安远镖局证明着这里确实发生过大事。 辛凡都是逢年过节,才会和爹娘一起来临安赶集,今日虽不是年节,但是突然增多的旅人还是让小贩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只见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两旁酒楼鳞次栉比,张灯结彩,不时传来巧笑清歌,阵阵香气从庖厨飘到街上让人垂涎欲滴,布庄粉铺,典当钱行不一而足,路旁各色小吃,手工玩意让人目不暇接,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商铺之内书画珍玩犀玉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辛凡心中悲伤也无心观瞧这些,倒是童川左顾右盼像是再寻着什么人,突然眼前一亮,拉着辛凡向着个五十左右岁的乞丐走去,“启业啊,你怎么蹲这么个地方,叫老叫花好找。”,此人名叫杨启业,是丐帮九袋长老。杨启业一躬身道:“童老前辈吩咐。”“此出城外不远,官道旁有一片树林,葛人杰在那里等候,定好以狗叫为号,你派两个值得托付的弟子送他前往丐帮贤记城总舵张迪张帮主那里,赵老头应该已经到了。”这张迪是现任丐帮帮主,称得上是人中翘楚,赵老帮主早早地将打狗棒传授给他,推他坐上了这天下第一帮的头把交椅。“你可问过当年之事?”童川摇头道:“遇到他时出了点意外,他又身负重伤,二十多年都等了还着急这几日吗?”,杨启业点了点头,看向一直跟在童川身旁的辛凡,“这孩子是?”,童川拍了拍辛凡的肩头道:“这是我收的徒弟叫辛凡,徒儿,快拜见杨长老。”,辛凡没说话,只是跪下磕了个头,“别见怪,这孩子家里刚出了些变故,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再给我打听打听,这临安城里,现在谁家乔迁或者有喜事正打家具呢,有点私事。”一听是童川的徒弟,杨启业不由得多瞧了辛凡两眼,心说:这孩子相貌还算端正,只是太瘦小了些,能让童老收了当徒弟,也算因祸得福,“好,我这就去安排,”杨启业走出两步又回头道:“这都晌午了,不如童前辈带小凡去分舵吃一口吧。”童川哈哈一笑:“不必了,老叫花要教徒弟本事了,这入门功夫便是----行乞。”杨启业也大笑:“正是,正是,那我就不打搅童前辈传授绝学了。”说罢,转身离开。 待杨启业走远,二人席地而坐,童川从怀中掏出一个坑瘪的铁碗往面前一放,辛凡只觉羞愧难当,把头藏在胸前,童川道:“凡儿不必在乎那些世俗看法,宁死不食嗟来之食那都是狗屁穷酸想出来的,我们不单要吃,还要吃饱,有了力气再去打恶人个屁滚尿流。现在你我一老一小流落街头,讨口干粮果腹只为去干正事。习武好比做人,多大的胸襟盛得下多大的武功,拘泥于条条框框,对招式的见解也必受桎梏。檐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尺泽之鲵妄量江海之大,辛凡你只须记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腐朽化神奇,自通得神功。” 辛凡心思聪慧,知道师傅这是在就事论武,这几句话正是童川一生习武感悟的精髓,也是他一生追求的境界。见辛凡若有所思,童川知是自己说的话被听了进去,心里很是高兴,当时收辛凡为徒也算是机缘巧合,对于辛凡练武资质自己也没有底,就有意考他一考。 “凡儿,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为师就得尽到本分,传道授业教你本事,咱这一时半会也凑不够几个馒头钱,你就先练练基本功,扎会马步吧。”马步是个什么模样,辛凡是知道的,照葫芦画瓢摆了个姿势,“我这马步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你把胳膊伸直,用脚尖点地,脚后跟别沾地儿,诶,这样就对喽。”说着又把杨启业落下的一根二斤来重的木棍横架在了辛凡的小臂上。 辛凡这马步扎得苦不堪言,不会儿功夫全身衣服就被汗浸透,胳膊、小腿不住的打起颤来,筛糠一般。这怪异的姿势引得来往路人纷纷侧目,见这不大得孩子辛苦难当,都围了过来对着童川指指点点,一个挑担子,农夫模样的骂道:“这老叫花子也忒不是个东西,变着法的折磨这娃娃,为了讨几个臭钱,真是丧良心。”,一位头上插着镂空兰花珠钗,身着烟纱广袖上衣,配着条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的肥胖贵妇一手扇着折扇,一手似是在用手帕拭着眼泪:“奴家最看不得这个,春梅,快去给老叫花子几块碎银,让他带着这孩子去买点吃食,别在这遭罪。”“是,夫人。”贵妇身旁打伞的丫鬟信步走到童川面前,杏眼上翻,给了童川一个大大的白眼,扔下一个铜板恨恨道:“心肠这么狠,活该你要饭!”又转头走到辛凡近前,右手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左手借着遮挡把两角碎银放进了辛凡怀里,就回转到贵妇身后继续撑伞去了。 童川浑不在意,全当没看见,待那主仆二人走远对辛凡说:“你在此等候,我去买点干粮。”此时辛凡早已说不出话,浑身上下又酸又麻,似蚂蚁爬身一般,搭在手臂上的木棍现在就好像一根石柱。 童川起身伸了个懒腰,伸手从辛凡怀中掏出那两角碎银就挤进了人群,留下辛凡独自苦苦支撑。 童川加紧脚步朝着刚才那主仆二人的方向追去,不多时看见两人,就远远的缀在后面,一会就看见刚才挑着担子的那个农夫模样的人用担子隔开旁人,凑到那小丫鬟身旁,手法熟练的顺下了小丫鬟系在腰间的钱袋子,才欲转身混入人流,却不料身后被人一拥,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了小丫鬟身上,小丫鬟一惊,回头一看,见撞上自己的人手里攥着自己的钱袋,二人四目相对,小丫鬟气得跳脚,“看你本本分分的一个庄稼汉,怎想到居然是个佛爷,好不长眼居然偷到刘夫人头上,抓你去见官!” 童川此刻已隐在人群中,自言自语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童川刚才在指点自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是什么好鸟,他羞辱自己眼睛却左右飘忽,必是心怀鬼胎,只是在看谁掏钱施舍,寻个能下手的主儿,果不其然,这主仆二人露富被盯上,童川虽瞧不上这妇人做作,却甚欣赏小丫头的纯真善良,不想让其丢钱受罚故暗中相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六章 寻父出城 这边厢的辛凡真是苦不堪言,心里犯嘀咕:“师傅说去买点干粮咋去了这么久,我这马步要扎到几时啊?”其实童川早就买好回来了,只是缩着没露头,有意观察一下辛凡这孩子品行如何,童川心中已打算好:若自己一走辛凡就偷奸耍滑,那自己也就随便教他几手,让他有个一技傍身就得了,早早打发回他父亲身边一拍两散; 童川藏于人群多时,见辛凡虽是几近力竭,木棍也因胳膊颤抖而前后滚动,但辛凡还是咬牙坚持,没有丝毫要停下休息的意思,童川心中暗许:“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对辛凡好感倍增。 辛凡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有这等体力已是不错,更难得有这份坚忍的心性,见也差不多了,童川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哎呀,徒儿,怎么还扎着呢,快休息休息,过来吃馒头。”辛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两条腿全抽筋了,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师傅,你咋去了这么久啊,怕你老见我偷懒生气,我没敢停啊。”“都怪为师,那边有个打把式卖艺的,耍的叫一个热闹,为师看得起劲把这边给忘了。”童川乐的山羊胡直颠,但心里爱惜徒弟,手上运着天罡气给辛凡全身推拿按摩起来,辛凡虚脱一般,被天罡气一透,混身这舒服劲儿就别提了,半柱香的时间,酸痛之感就消失大半,终究孩子心性,又生龙活虎起来,围着童川要馒头吃。 童川独来独往惯了,此刻身边多了个扫帚眉小眼睛的徒弟,真是越看越喜欢,都说人是隔代亲,这话一点不假,师徒俩吃完饭,童川还特意用余下的铜钱给辛凡买了点糖果蜜饯,辛凡挑了颗大的塞进童川嘴里,童川的山羊胡子又颤了起来,天伦之乐说得就是如此吧,一老一小,有说有笑的朝丐帮的分舵走去。 辛凡今天第一次踏入武功的大门,兴致盎然,一路上问个不休。“师傅,你是个武林高手吧。”“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那我有一天是不是也能成为和师傅一样的高手。”“只要肯下苦工,一定会比为师更厉害。”“师傅,是不是天下没有对手就是第一的高手。”童川沉默了一会,想了想说:“武功是一种境界,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习武之人有这种心境就是高手,文臣墨客,可以弹劾奸佞,为国鞠躬尽瘁,为民伸张正义,也同样是绝世侠客。” 辛凡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充满干劲,暗下决心要做一个师傅口中那样的高手,仗剑天涯,匡扶正义。 丐帮的分舵所在,不过是城南的一个荒弃破庙,香火已断了多时,僧众不知所踪,神像都已挂满蛛网,破败不堪,丐帮弟子就简单的修葺一下,做了个遮风挡雨的住所。 师徒二人离破庙百十米远,就有丐帮弟子进去通报,杨启业带领一众弟子上前迎接。 杨启业深躬施礼,“晚辈携丐帮弟子四十七人,见过童老前辈。” 童川也正色回礼道:“杨长老多礼了,老叫花也就是一普通丐帮弟子,大伙快别这样。” 众人返回庙中,围着一口冒泡的大黑铁锅坐下,辛凡侧眼向锅里偷瞄看去,只见各色食材上下翻滚,心说这些应该都是讨回来的饭菜,着实没什么食欲。 童川和辛凡被围坐在当中,杨长老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临安分舵的情况,待到黑铁锅里的吃食熟透,杨长老吩咐一声开饭,才握了握童川的手,拉着辛凡走出人群。 童川也有些急不可耐,抢着问:“启业,我交代你的两件事你可办妥了?”“回童老前辈,咱们晌午刚一作别,我就派了张锦,张秀两兄弟去城外寻葛人杰去了,这两兄弟办事沉稳仔细,是我在临安的左膀右臂,下午信鸽带暗号就回来了,接到葛人杰了。我又命撒腿兔子黄奔赶前头去给帮主送信儿,让那边派人接应,此事只有当事这几个人知道,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 童川点头称赞:“启业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叫人放心,那第二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启业若没猜错,童老是在寻凡儿的亲人吧,今天我已收到消息,说是城外望安村没留下一个活口,奇怪的是,官府已经知道此事却没有一点声息,我想这其中必有古怪,说不定当年的人也到了这了。” 听到望安村三个字,辛凡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杨启业看辛凡模样就知自己料想不错,“凡儿,你什么人在这城中做事?” 辛凡抽抽搭搭答道:“我父亲在城里给人打家具。”“童老前辈,若真是当年之人在此,依现在情形来看,必会斩草除根怕事情败露,那凡儿父亲的处境很是凶险。” 童川皱着眉,捻了捻山羊胡子,“启业,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凡儿的父亲让他离开此地。” 正说话间,有丐帮弟子进来禀报:“杨长老,打听到了,大仓米店的蔡老板女儿下个月出阁,雇了不少木匠打家具呢。” 杨启业道:“好,快吃饭去吧。”,来人转身退下。 童川道“事不宜迟,凡儿跟为师出去走一趟。” 辛凡心下也是着急,童川问了一下大仓米店的大体位置,带着辛凡就离开了破庙,杨启业本想跟着一同前往,被童川拒绝了。 童川、辛凡急忙赶到大仓米店,见米店大门敞开,庭院里锛凿斧锯摆放在一旁,当中是一个还未完工,紫檀木的百花托凤吉祥榻,浮雕、阳雕工艺相互照称,虽还没有抛光打磨揩光罩漆,但凤凰吉祥富贵之意,百花欣欣向荣之色,已然十分传神,米店老板家境之殷实显露无遗,四周桌椅板凳不一而足。 没见木匠上工,想来是正在饭口,不知在宅中什么位置吃饭。 童川拉着辛凡从大门径自走入,进到院中还没几步,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嚷叫着朝这边走来:“晦气晦气,我家小姐过些日子出阁,你两个叫花子这大摇大摆的找打不成?赶紧走,没剩饭也没闲钱,赶紧走,赶紧走。” 童川全没在意,倒是辛凡臊的不行,心说:完了完了,看来自己真成了乞丐的了。 童川躬身赔笑道:“管家老爷误会了,我们爷孙不是来要饭的,我们来找人,望安村的木匠,姓辛。” 管家一听是来找人的,也是一脸的不耐烦,“找人你俩也靠边站,去那边墙角等着,我进去喊去。”边说边用下巴朝阴面墙角拱了两拱。 不多时,从侧面拱门出来一个壮实的汉子,四十左右岁,头上挽了个髻,一身蓝色粗布衣裳,两个裤管卷到膝盖。 “爹,我在这呢!” “凡儿,你怎的跑这来了,你娘呢?” 一听到爹提起娘亲,辛凡止不住的呜呜的哭了起来,童川知道事情紧急,对辛凡的爹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你家中出了变故,快随我走。” 辛凡的爹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也不清楚为啥凡儿跟着个老叫花来城里寻自己。 “老丈,我现在不能走啊,活没做完,工钱还没给结呢。” 童川知道一句半句的也和他解释不清,出手如风点了他的哑穴,左手抄起辛凡把他夹下腋下,右手拉住辛凡爹的大臂,抬脚就走。 辛凡他爹怎料想这干瘦的老叫花有这么大力气,自己半点挣脱不得,被强拉着离开了米店。 三人才混入人流,就见一队手握长矛的官兵开道,后面高头大马上端坐一人,童川目光如电,只将眼角向上一瞄,心中一凛。 “怎会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七章 突生变故 童川离主路,抄小径,一路不做停留直至丐帮据点,人已带回,童川解了辛凡父亲哑穴,又长话短说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番,辛凡父亲怔怔的呆立流泪一言不发,辛凡也已哭成泪人。 杨启业见天已擦黑,便拉过童川道:“童老前辈,此地不宜久留,再晚便要关城门了。”童川也是这样打算,正色道:“小凡他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这临安城凶险已极,咱们得先出城。”又回头攥住杨启业的手“启业,横掌断江沈森柏现在临安,并且看样子已经投靠了官府,你可千万小心。” 听了这话杨启业也是吃了一惊,“晚辈知道了,童老放心。” 童川也不敢再耽误工夫,叫上辛凡爹和辛凡赶紧动身奔往东青门,去往城门的路上就见到街道上的官兵可就多了起来,到了东青门近前就见城门上下灯火通明,守卫手中都拿着火把,把每一个要出城的人都看个分明,完全不似寻常通行之时。 三人跟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向城门走去,期间童川交代辛凡爹官兵问起万不可说真名真姓,也不能说要回望安村,又由童川拉着辛凡与之拉开一小段距离,装作不认识各自行走。 辛凡爹先前也知道了望安村突生变故,知道这其中利害,便打起腹稿,一套说辞在心中打定,虽说有些紧张,但是外人看来也只是见到官府询问的正常反应而已。 “这么晚了,为什么出城?”一名头戴范阳帽,颈上系着红巾,身着轻甲,腰间佩有手刀的守卫将火把挡在辛凡爹的身前问道。 “回官老爷的话,”辛凡爹双手作揖,毕恭毕敬的答:“小人是东奎村的,来到临安在酒家给人做烧火的伙计,村里人来信儿说俺娘受寒下不了地了,我这赶紧回家去照顾去。” 守卫拿着火把在辛凡爹身前身后晃了晃,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看着身上还真有木屑也就不爱多和他废话,向后摆了摆手,示意让辛凡爹过去,“下一个,下一个。” 不多时,就轮到了童川和辛凡,此时这城门守卫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扬了扬下巴。 童川将木杖交给辛凡,也赶紧作揖回答:“禀告官家大老爷,我爷孙俩沿街乞讨,走到哪算哪,请老爷放行。” 守卫老远就看见这一老一小两个乞丐了,心里厌恶的很,“快过,快过,臭要饭的这节骨眼上也来给爷爷添乱。” 童川心头一喜,刚要拉着辛凡出城,就听城头上有人喊话:“刘大,沈大人有令,所有乞丐一律不得放行,并押在一旁稍后由沈大人亲自巡查,快点快点。” “你个老东西,还往前挤,没听见我们头喊话了吗?去城墙根蹲着去。” 童川怎么也想不通,就在要出城门的当儿,怎么就突然对乞丐不放行了,莫非丐帮中有细作?这个念头一闪即逝,这里哪容得童川多做考虑,要么等沈森柏过来巡查,赌他认不出自己,要么就硬闯城门。 但是细一想,硬闯有些太鲁莽了,单不说还得照顾辛凡周全,就是这大批的官兵围追堵截,就是自己肋生双翅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转念至此童川已打定了主意,就搏上一搏静观其变。 童川和辛凡被守卫催促至城墙根蹲坐,过了约莫一刻钟,来此等候的乞丐可就有二三十之多,众人七嘴八舌的小声唠着闲嗑。 “听说了吗,城南庙让官府给抄了。” “哪个城南庙?” “就是城南那个破庙啊,都是咱要饭的在那扎堆,讨不到吃的就去那,怎么也能混口吃食的那个地儿。” “因为啥啊?” “我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也是听说的,”说话的这个高个乞丐就压低了声音,勾起头把嘴凑到矮个乞丐耳边“听说是丐帮里有人勾结反贼!” 矮个的听了吓得一缩脖子道:“我说不会害的咱们在这吃瓜落,跟着遭殃吧?” 由于大家都是团坐挤在一起,声音虽小但是根本就防不住别人听,一个蜡黄脸的就接口道:“你可别瞎说八道了,我咋听说是那乞丐里出了杀人犯。” “对,我也听说是郭大户的姘头以前是有爷们的,这男的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报仇把郭大户和那姘头都给宰了,现在装成了要饭的,这不官府正追拿呢。”一个麻子脸又补充作证。 正所谓人嘴两张皮,越传越离奇,再传一阵保不齐牛头马面,狐黄大仙都得出场了。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城南破庙被查抄一事应该不会扯谎,童川心说不妙,暗道:怎么会这么快,官府鹰犬纵使天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矛头指向丐帮,中间环节安排也可谓是滴水不漏。越想童川的心越往下沉,只能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测。 辛凡没有太多想法,只是见大师傅脸色不甚好看,想到父亲已经出了城门许久了,不知现在怎样。 “大师傅,你说我爹在城外等咱呢?” “不会,出城门前我已经将咱们所要前往之处和你爹说明白了,他这么久不见咱们出城,应该也会自行前往吧。” “大师傅,除了扎马步,你再教我点别的吧。” 原来童川刚才心思没在辛凡身上,全然没有发觉辛凡一直在扎着马步练功。 童川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辛凡说道:“也好,为师从今日就教你《玄阳神功》心法,小子你用心听仔细了!” 玄阳神功,至强至刚,浩气四塞,雪近无霜。流炎于外,化海于内,浊浪排空,暴戾无方,百川归海,方得始终 《玄阳神功》分为天地人三卷,天卷劳其筋骨练外功,地卷内化为气练内功,天地合一,内外贯通归为武者随心而用是为人卷。童川把心法要诀从头至尾详细的说了一遍。 辛凡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明白为什么《玄阳神功》通篇下来讲的大都是海,便将心中疑问告知童川。 “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凡儿,武功练至颠毫,比的不再是一招半式,而更多的是胸怀境界,玄阳神功外人看来至强至刚,可是能练到多高的层次全靠武者本身内海有多广,内海才是玄阳神功的根基,我的恩师曾经教诲我,武林高手,勤奋占九,天赋占一,若到脱胎换骨登峰造极之时,天赋占九,勤奋占一。这玄阳神功为师还有许多参悟不透的地方,许是为师根骨不足,你能到什么境界就看徒儿你的造化了。” 辛凡虽然不全懂,但心尖似乎有一束光亮,让他莫名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体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八章 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就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来到东青门,队伍后面还坠着一辆囚车。 守卫领班赶紧从城上跑下来,扑通跪倒,“启禀大人,小人是东青门领班,依照大人吩咐,要出城门的叫花子现都在北面城墙根蹲着等候大人发落呢。” 这个大人不是别人,正是横掌断江沈森柏,只见他铁青着脸,发髻似乎有些松乱,从嗓子眼儿里嗯了一声便双脚一磕马镫,催马朝北面走去。 领班赶紧小跑,快了沈森柏几步来到人群,“不开眼的东西,都给我跪下,给大人磕头。”用刀鞘给就近的几个乞丐狠狠来了几下。 一众乞丐就呼呼啦啦的都跪了下来。 沈森柏沉声道:“来人,拿火把,你们把头都抬起来。” 下面数十乞丐个个都蓬头垢面,仰着头。 “再把囚车推过来,让他来只认。” 骨碌骨碌,一阵车轮转动之声,囚车已被推到近前。 辛凡透过牢笼缝隙一看,险些没叫出声来,那囚车中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还和大师傅交谈的杨启业,只见他打着赤膊,胸前已经被血全部染红,固定在囚车顶部有两个巴掌大的铁钩从杨启业锁骨穿过,随着囚车摇晃,鲜血一股一股的喷涌出来,这牢笼比一般的成年人要矮上一截,犯人被铁钩吊在其中,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这份折磨,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杨启业,你且看看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人,指认出来,我便赐你黄金百两。” 杨启业听到这话,无力地抬起头,空洞洞的眼神看向下跪的这些人,这幅骇人的景象把乞丐们吓得体如筛糠,有的更是直接瘫倒在地屎尿齐流,谁也不敢正眼看向囚车,生怕被阎王爷点到名。 杨启业的目光扫过童川和辛凡,没有片刻停留,与童川对视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一丝丝的交流,就好像在这个人世间,从来都不曾见过一样。 童川的嘴角在抽搐,山羊胡子不受控制的上下颠个不住,他知道杨启业心意已横,不露出半分破绽让沈森柏看穿。 “没有。”杨启业的口中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这可是最后一个城门了,你可知没有对你意味着什么?”沈森柏森然道。 “当年若非有人卖国求荣,与敌勾结,金狗岂会攻破汴梁,金国走狗可有你一个?看你今日官袍加身,仍是否包藏祸心,安插于我大宋,图谋不轨?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哈哈哈!” 杨启业越说越激动,眼看伤口血流如注。 沈森柏气急败坏,“识时务者为俊杰,凭几个江湖草莽也想蚍蜉撼树,刚才在破庙就应该结果了你,不识抬举的东西!” 话音未落,只见沈森柏双脚发力,单手一托马鞍,整个人腾空而起跃向囚车,飞到杨启业正上方猛地一拧腰,身形变作头下脚上,一招“铁掌镇江”催满内力,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杨启业头骨碎裂,脑浆迸流,碗口粗牢笼柱子化为齑粉,铁铸的车轴被硬生生弯成一张大弓。 “冥顽不灵,死有余辜,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几个是人,几个是鬼。”沈森柏低声骂道。 辛凡目睹这一切,呆呆的跪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童川耳力过人,把沈森柏最后一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丐帮之中出了奸细,自己这个时候必须忍辱负重把消息带回总舵,否则整个丐帮都有覆灭的危险,更对不起杨启业这大义之举。 沈森柏回过头,贴身的侍卫马上跑过来听命,只见沈森柏用手指划了个半圆,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把这些叫花子都带出城外杀了灭口。 侍卫微一点头,领会了沈森柏意思,转过来对领班说:“你把这些人都压到城外,找个僻静的地方痛打一顿放人,再回临安就杀无赦。” “起来,快他妈起来,走,走走,出城去,刘大还有张保你俩跟我走。” 不多时,童川,辛凡和数十乞丐就被催赶到城外一处偏僻的树林里,已经是午夜时分了,领班吩咐刘大,张保给我狠狠的打,害的爷爷们多受了这许多辛苦,二人听命从后腰解下皮鞭,这皮鞭约七尺长,纯生牛皮扎紧了拧成股,鞭末梢是散花的,抽在身上真有如饿虎扑食一般,“嗖,嗖。”,乞丐们一片鬼哭狼嚎,童川护着辛凡,每有鞭子抽下,童川都用巧劲将鞭力解去,刘大,张保兀自抽打的过瘾全然不觉有异。 突然,童川小声对辛凡说道:“抓紧为师,正主来了。”辛凡不明所以,只是紧紧抓住师傅腰襟,只听得树林外一阵收紧马缰的吁,吁声,随后十几个夜行衣,小打扮蒙面提刀的黑衣人进到林子中。 领班也察觉身后有异,喝道:“什么人?” 刘大,张保回头一愣神的当,童川右臂一夹辛凡,腰腹用力,双脚点地,拔地而起,待到辛凡耳边风声停止,二人已经来到了树顶,有如两只蝙蝠轻飘飘的挂在枝头。 这对黑衣人训练有素,并不答话,直接手起刀落结果了三名守卫,然后钻入人群,连呼喊声都没响起,守卫连同乞丐就都丢了性命。 “验!”为首的一个字,所有黑衣人一字排开,从前至后挨个摸测颈下动脉,尚有气息者旋即就补上一刀。 “埋!”众黑衣人就从身后取下一柄三尺左右的土铲,由内向外扩出一个大土坑,把所有的尸首扔入坑中,将土回填又搬来乱石草皮精妙伪装,外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有过动土的痕迹。 “撤!”一阵马蹄疾驰的声响,树林中又恢复的死寂,就好像今夜从未有人来过这片树林,就好像这些死人从未出现在人世间一样。 黑夜带走了温度,也带走了渺小如蝼蚁的生命,童川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心中说不出的疲乏,这是一名老者对生命的尊重。 辛凡扣着童川腰襟的手一松,头朝下就从树上栽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九章 管中窥豹 童川略吃一惊,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后发先至,稳稳的将辛凡接在手中,这才发觉手掌碰处辛凡身体滚烫,料想是今天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再招上风寒,发起高烧。 童川心想此地不宜久留,把辛凡往身后一背,脚下使出“快走踏清秋”的轻功,虽背着辛凡,但也似急奔的豹子,深夜若有人看见也会误以为是鬼魅飘行。 童川一口气奔出约有二十多里地,额上见汗,呼吸也稍见急促,暗自感叹岁月不饶人啊,此处是一片山林,童川料想应该是天目山余脉,天还没有亮林中已有雾霭之气,远处有溪流之声,也不知是不是太湖支流。 童川感觉背上的辛凡体温越来越高,便又一发力朝着水流声处寻去。 山涧的溪水冰凉透骨,童川把辛凡放躺在石上,又扯下袖上一片补丁,蘸饱了溪水帖在辛凡额头给他降温,个把时辰过去,辛凡非但没见好,反而提问越来越高,断断续续的说起胡话来,一会爹,一会娘,一会又说外边越热,里边越凉,童川起初并不在意这些胡话,可听到后面竟奇道:辛凡念叨的竟是玄阳神功,自己对于流炎于外,化海于内的理解。 莫非这就是机缘造化,童川想到此,暗道让为师先引领你一窥内海奥妙。 童川的玄阳神功已经练到了第八层境界天人合一,江湖中已经罕逢敌手,此刻催动全身十成功力,须发斜飞,双掌泛红似刚离熔炉的兵器,四周空气都已变得炙酷,飞虫走兽近前不得,童川缓缓的将双掌按在辛凡胸前。 昏迷中的辛凡只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两个太阳,皮肤如土地龟裂,血液似也沸腾要从缝隙中蒸发逃脱,耳边突然传来如罗刹恶鬼般的声音,就像指甲挠铁锅的刮擦声一般。 “烧心煮肝,炖肺炒脾,阳神不现,阴鬼不出。” 辛凡此时痛苦难忍,真想就变成一根柴火,被这一把烈火烧成飞灰罢了,但想到母亲与全村亲人大仇未报,父亲与二师父生死不明,自己若只是这么死去也太愧对他们,心念到此,心头忽然闪过玄阳神功心法:玄阳神功,至强至刚,浩气四塞,雪近无霜。流炎于外,化海于内,浊浪排空,暴戾无方,百川归海,方得始终 千年寒冰被这烈火化开了一滴水滴落下来,砸在辛凡的心尖上,一瞬间心丝冰动。 辛凡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口大锅蒸煮一般,浑身皮肉似乎已要脱离,这阿鼻地狱般的酷刑辛凡非但没有躲避,还闭住一口气一个猛子向着釜底潜去,辛凡隐约看到下方不远处有一个冰晶般的闪光,此刻辛凡目呲欲裂神色狰狞拼劲全力伸手向着闪光抓去,每前进一分都是割肉刮骨般的痛苦,就在脱力的一瞬间,辛凡紧紧的把闪光握在了手中,筋肉已经脱离,手臂被一层冰霜寒气缓缓包裹住,慢慢笼罩住了全身 童川只感觉掌下辛凡身子先是越来越热,并呈吞噬之势竟把自己掌心热力不断吸入,心下也是骇然,正欲收功又从手掌传来一阵清凉,稍觉心安,再探辛凡体温已经恢复如常,此刻已经沉沉睡去。 待到隔天日照三竿辛凡才醒,第一时间就赶紧查看自己的手臂是否还在,见一切正常才呼出一口气,童川问道:“凡儿,现在身体感觉如何,若虚弱无力咱们师徒就再歇息半日。”辛凡从地上一弹而起,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有力,身子也感觉分外轻灵,全然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师傅,我全好了一点也不碍事了。”辛凡答道:“就是觉得有些饿。” 童川见这小子面色红润,太阳穴一夜之间竟已微微发鼓心下诧异,又向辛凡证实了一遍,辛凡就将昨晚的神奇境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童川听罢不住点头:“造化,造化。” 其实童川自己也不知道,这《玄阳神功》并不是自成一门,而是还有一部《玄阴神功》与之对应,互成阴阳相辅相成,乃是当年东海岛外岛玄测老人参尽天下武学,悟透九宫八卦,号称包罗万象,将天、地、人三才融入大道,晚年所创的一门奇功《无上法》,江湖人确信《无上法》可以移星换斗,逆天改命! 《尚书·大禹谟》:“惟德动天,无远勿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人道终究不是天道,肉目岂可窥天机,玄测老人武功大成不至一年就有走火入魔之象,若非最后时刻大彻大悟自废双目,散去神功,这才逃过经脉易位,气血逆行暴毙的危险。 玄测老人知道自己是遭天谴,但实不忍毕生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便将《无上法》中的九宫八卦,参悟天机的部分抹去,只留阴阳二法,又怕阴阳说透也遭天妒,又一分为二,终成《玄阳神功》、《玄阴神功》两部,分别传授予唯一的弟子与自己的爱女,并将女儿许配给了徒弟,幻想着也许有天两人诞下子嗣,还可以将阴阳两卷合二为一。 良人缱绻涕涟洏,父母之命安敢违。本来各有心上人的两个人就这样被拧在了一起,徒弟的心上人郁郁而终,女儿的意中人撑舟远去音讯再无。再一年玄测老人撒手西去,辜负了自己爱情的两个人都已看破红尘。 对饮一杯浊酒,互道一声珍重,相顾再无言,没有爱恨情仇,也无期盼牵挂,剪断三千烦恼丝,我看红尘多寂寞,红尘看我应如是。 玄测老人自诩可参天机,却仍是心怀执念,妄想有天还能够有人将自己的神功重现于世,却不料毁了四个年轻人的一生,还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说来也是让人叹息。 童川的师父便是得了《玄阳神功》后来法号“净空”的净空禅师,净空禅师不忍师父的心血断送在了自己手中,机缘巧合就将《玄阳神功》传授给了童川,但武功的师承起源,背后的红尘往事分毫也没对童川讲起,待到童川学成,净空禅师就一心理佛,直至圆寂再未出寺庙半步,也更未曾显露过《玄阳神功》的一招半式。 所以当童川携神功入江湖便马上声名鹊起,谁也不知道他武功来历,又因童川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江湖中人只当他是天神下凡,推崇备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章 牛刀小试 确认辛凡已无大碍,师徒二人当下也不耽搁,准备就近找些吃食果腹上路,沿着溪流朝山下走有一处水潭,水面十丈有余四周草木繁盛。 “师傅,这潭中有鱼。” “你可会洑水?” 辛凡为难道:“洑水我会,但也只能摸些河底螃蟹蛤蜊,这潭水这么清,鱼儿把我看得明明白白,想要摸鱼可是够呛。” 童川有意想检验一下昨日辛凡遭遇是真是假,便道:“下水去摸便是,没试怎知不成。” 辛凡见师父这样说,也不敢忤逆,三两下脱了个光溜儿,来到一块靠近潭水的大青石上,深吸一口气向前奋力一跃,右手捂住口鼻,左手抱住膝盖,一屁股就跳入水中,惊的岸边藏着的一对儿秋沙鸭飞起逃跑,水中鱼儿四散。 童川看到这等难看的入水姿势,满眼的笑意和说不出的喜爱,想必山野孩童都是这般跳法。 潭水乃是山涧溪流汇聚而成,冰凉刺骨自不必说,辛凡初入水中也是被水激了个透心凉,后悔自己莽撞没有先探探水温,活动活动胳膊腿儿,但寒冷只停留了一瞬,便被丹田而起的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逼散消失,辛凡虽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想太多,既然没有抽筋的顾虑便环视四周看哪里有鱼可抓,只见身侧靠近岩石的水草中躲着几条三角鲂,这种鱼体形大肉厚、骨刺比较少、肉质嫩滑,以前没少钓来让母亲蒸着吃,辛凡看准目标双脚登水,“嗖”的一下朝三角鲂窜了过去,速度之快超乎辛凡预料,脑袋险些撞在青石上,辛凡不敢再去抓鱼,护住脑袋要紧,便一手抱头一手伸直去推青石,大鱼得了这个空一翻鱼尾朝潭底游去,辛凡感觉面前水流朝向一变,心思灵动就像看见鱼向下方逃去一般,右手止住前冲之势,抱头的左手迅速往下凭空一抓,指尖有所触动,猛地将手掌一握,牢牢的抓住鱼尾,可是鱼鳞湿滑在水中甩动比在陆地更难把握,辛凡自是知道这个道理,连忙递出右手,用拇指食指扣住鱼鳃,见已经得手辛凡又用起蛤蟆蹬腿的姿势游回岸上,对着童川将鱼高高举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童川在岸上看得分明,若不是辛凡不自知的将《玄阳神功》催动,一个六、七岁孩童是万难在这冰冷的潭水中洑水的,但是童川也想不明白,游鱼逃跑那一刹那,辛凡是如何心思灵动马上做出应对的。 “凡儿,这鱼虽肥大,但是一条也不够你我师徒填饱肚子的,下水再捉几条上来。” 辛凡从前下水摸蛤蜊螃蟹,是从来没有过刚才那种体悟的,他也很想再去体会一下刚才的感觉,更是欣然答应,又祭起“屁蹲儿”入水法接二连三的捕鱼上来,每一次下水就觉得对水中的一切感觉的越清晰,从起初下水感觉一下冰冷再从丹田发热,到后来竟是觉得丹田发出阵阵凉气,瞬间就与周围的潭水融为一体,气息也越来越长,最后竟一次带回两只肥鱼上岸。 童川一旁观察,只见鱼一条接一条的被抓上来,到后来辛凡完全不是为了抓鱼,而是似乎要抓住什么感觉,童川知道一定是辛凡对自身的变化有了什么感悟,他想要更真切的体会这种感觉,但越看越惊,起初辛凡入水身体周围会有热力四散一眼便可看到起落动作,可是后来辛凡竟似变得通透,与潭水融为一体,似乎比潭水还要清澈冰凉,以童川功力居然要很认真才能感受到水中辛凡动作,开始时辛凡是以速度取胜,一把扣住鱼鳃或者抓住鱼尾,到后来辛凡竟可以缓慢的伸手去托住鱼腹,游鱼一点不惊直至托出水面才有反应。 童川自信《玄阳神功》绝对是当今武林最顶尖的神功之一,但为何到了辛凡身上会有这么神奇的变化,当年净空禅师运用起来似乎是有暗劲潜动,但是自己练起来却是至刚至阳,其中缘由不得要领,净空禅师不讲,童川生性洒脱也不追问。 辛凡身上竟又产生像净空禅师一样的由阳至阴之象,童川突然明白这也许就是自己始终不能把《玄阳神功》练至十成,达到三相并寂境界的原因吧,难道辛凡小小年纪就能参悟透? 其实昨日辛凡高烧体温已经接近人体极限这是内因,又有童川催动《玄阳神功》为其筑内海是外因,两相作用将辛凡的体温逼至了人类承受的极值,正应了玄阳、玄阴心法中都有的一句口诀:阳神不现,阴鬼不出。《玄阳神功》与《玄阴神功》本是同源于《无上法》,其中阴阳之理有云: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正所谓不破不立,外功“阳”的破,成就了内功“阴”的立,并且辛凡心思聪慧,在最煎熬重要的时刻,不是逃离而是逆向而为,在极阳中感悟到了极阴,种种条件可谓缺一不可,这才成就了辛凡的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童川又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赤条条,扫帚眉小眼睛身体瘦小的徒弟,两天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孩童,突遇变故得了割鹿刀,习了《玄阳神功》,感悟阴阳奥妙,也许这都是天意吧,莫非天将降大任于此人也? 思索间,只见辛凡又是上上下下几个来回,仿佛痴了一般,童川招呼道:“凡儿,莫非要开鱼档不成?” 辛凡听了童川说话,猛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脱了力一屁股坐在大青石上,看着岸边数十条大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稍作休息,辛凡穿好衣裤,挑拣了三尾最大的三角鲂,其余的又放回潭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一章 赶赴贤记城 童川从树上折断三根树枝,用手一搓将其中一根树皮搓去,又教导辛凡如何运用《玄阳神功》将丹田之气引到双手,化为掌力,辛凡依着童川的指引,试了几次之后,双手果然有炙热之感,并不费力也将剩余两根树枝的树皮搓去,辛凡才踏入武功的门槛,好奇心盛正欲再次施为,被童川制止“凡儿,凡是都讲究循序渐进,你能一日之内有此收获已实属罕见,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辛凡听后也觉得浑身酸麻,腹中咕咕作响,童川将鱼内脏掏出,又让辛凡去摘了许多南天竹的叶子,童川一边用叶子将鱼仔细的包裹起来并用细枝条系住,一边问辛凡:“凡儿,说来你也算丐帮弟子,丐帮弟子永远面临的一个困难你知道是什么吗?”辛凡太有体会了,脱口就答:“吃!”童川听到哈哈大笑,山羊胡一颠一颠的,眼角的皱纹叠了又叠把眼睛全都盖住了,“对喽,丐帮弟子永远都会为吃犯难,想填饱肚子无外乎两种方法,一种是讨,这要来的饭呢,多是残羹冷炙不合口味,再一种是做,”边说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在松软的岸边掘了一个方坑,把三条包好的鱼一字排开放入坑中,又在上面平铺了一层叶子才用土埋好,从怀中取出火石,在坑上面升起一堆篝火,继续道:“只有自己做的才最符合自己的口味,为师有两手绝活,第一就是功夫马马虎虎说得过去,我并不引以为傲,这第二便是烹饪,师父的厨艺是比武功造诣要深厚的,以后咱们师徒二人行走江湖你可要在厨艺这方面多多上心,祭好师父的五脏庙就算是对为师最大的报答了。” 辛凡听得有趣就问:“师父咱们有个碗都是破的,灶台什么的更别提了,你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啊?” “这说来话长了,菜的做法有烹煸熬烩焖烧扒,涮煮炖蒸烤卤焗等等不一而足,家伙事儿要是全,自然有各种佐料调和,味道周全但却失了食材本来的味道,咱们条件简陋酸甜苦辣咸香臭,鲜烂酥嫩脆浓肥自是不能照顾全,所以就要在“鲜”之一道上下功夫,咱们今天做的这个叫地焖鱼儿,过几天为师把几道拿手的菜都做给你尝尝,叫花鸡、佛跳墙、油炸蜈蚣” 辛凡不知道做菜有这么多说道,师父讲的起劲,徒弟听的入胃,仿佛两个人面前都有种种美食从面前飘过,都要滴下口水来,本来都已经是饥肠辘辘,现在这肚子里更是雷声大作。 辛凡赶紧打断师父滔滔不绝的美食经,“师父,先别说了,咱这地焖鱼儿咋样了啊,饿不行了我。” 从前童川过得是闲云野鹤的日子,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如今多了个辛凡,这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心情大好。 “看这堆火就要灭了,地下埋的鱼也就好了。”说着用树枝将余火扫开,小心的挖开覆着的泥土,包裹鱼身的南天竹此刻已经微微发黄,一股树叶混合着鱼肉的香气从缝隙间缓缓飘出,师徒二人都蹲在坑边,头抵着头去吸香气,辛凡一下没控制住,一股口水呲溜一下滴落下来,辛凡赶忙伸手去捞,好在把口水拦在了半空。 童川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厨艺得到别人肯定甚是高兴,用手轻轻把一条鱼捧出来,解开系着的枝条,香气更是四散,三角鲂本就肥美,用这法子一焖,鱼肉都已离开鱼刺,一瓣一瓣的像大蒜一样裂开,“凡儿,你先别急,为师还有一样宝贝,”说着童川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石碗,说是碗又嫌太小,只比喝酒的酒盅大不了多少,“这个叫盐巴碗,是从藏地传过来的,把肉往上一蹭就会有咸味,你且试试。” 辛凡从没见过这种盐巴碗,也没这么烤过鱼,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忙不迭的取下一块鱼肉在盐巴碗里一蹭,大块的鱼肉塞入口中,鱼肉的鲜美,南天竹的香气,还有一点淡淡的咸味,虽然用料简单,但可真称得上是珍馐佳肴,一时间师徒二人食指大动,风卷残云一般将三条大鱼吃的只剩鱼刺。 二人吃饱,又饮了些山涧溪水,都觉得心满意足,辛凡“大”字般躺在地上问:“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我们只需从这林间斜插出去,回到官道直接赶往贤记城总舵便可,不出两日我们便可赶到,那时想必你父亲和葛人杰都应该早已经到了。” 师徒二人也不多耽搁,修整片刻之后就起身往官道寻去,此刻辛凡已经有了些武功根基,脚力大胜从前,跟在童川身后虽显仓促但也不是非常狼狈,童川则是故意放慢了些脚步的,约莫这样疾走了两个时辰,从林子的高处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官道了。 官道上行路的人不少,偶有三三两两的官兵骑马疾驰而过引得路上尘土飞扬。 走在官道上,师徒二人不能再施展武功,脚步放缓与寻常路人无异,直走到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才来到一个镇子唤作“平定镇”,这个镇子的繁华程度远不及临安,天才擦黑街上便只剩下一些赶路的过客,他们在客栈和酒家之间进进出出,找寻着落脚和吃饭的地方。 “凡儿,我们今日就在这留宿一晚,明天早早赶路不到傍晚就能到贤记城。” “好的师傅。” 赶了一天的路,除了中午灌了两口水就没进过干粮,上午那一顿地焖鱼儿早就消化完了,此刻师徒二人就得面临丐帮最大的问题了---吃饭。 这些年,童川早就习以为常,行乞不讨饭,那叫什么乞丐,当下拉着辛凡,朝着一个挂着幌的酒家走去。 前脚刚进门,就听见店小二的热情招呼声:“客官里边请。”等小二从里面迎上来两步发现居然来的是两个乞丐,顿时声音就冷了下去,没好气的道:“出去,出去,没钱也没饭招待叫花子,走,走。” “老板,行行好,赏我们爷孙一口饭吃,填饱肚子就行,行了一天的路,滴水未进啊,可怜可怜我们。”说着童川弯腰作揖。 “我也不是什么老板,就是个跑堂的伙计,说没有就是没有,走开走开,别挡门。” 辛凡在一边大红脸燥的不行,只感觉后脖颈腾腾的冒着热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二章 白衣公子 正当这困窘之际,就听店里面靠近窗户的桌子那边有个年轻的声音说道:“与人方便,行善积德,小二给他们爷孙来两碗热汤面挂在我的账上。” 小二见有人乐意出头付账,也就不再多纠缠,冲后厨吆喝道:“两碗热汤面。”说完转身就回到了柜台。 童川、辛凡都朝着靠窗的那台桌子瞧去,请客的年轻人也正回过身子看向他们,只见这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头戴“东坡巾”,身着颌领锦罗长衫,一身雪白器宇不凡,眉宇间七分和气,身形气度十分潇洒,在他左手边没回头的是一个小女孩,一身翠绿色上好的丝绸衣裤,看身形八九岁年纪,头上扎着两个冲天羊角辫,右手侧应该是同行的家奴,五十岁上下也微笑着看向这边。 没等童川开口说话,这个年轻人就抬手打了个招呼,道:“老丈,带着孙子进来坐吧。” 童川作揖给年轻人道了声谢才带着辛凡迈步进来,这间小店并不大,只有围着柱子的四张方桌,再往内是一张柜台,柜台上只有一个算盘和几张记账用的纸,地上摆着三大坛酒,都用朱红的盖子盖住,挨着柜台的就是通往后厨的一个小过道,此时店内三张桌子都已经有人吃饭,这个年轻人和另一桌路人在左手侧,一桌官兵打扮的四个人在右手侧,其中一个官兵还拉过没人坐的那张桌子的一张长条板凳踩在脚下,将胳膊肘搭在腿上。 童川、辛凡刚要抬脚朝空桌走去,就见脚踩凳子官兵回过头,嘴角下撇,用抓着鸡脑袋的油腻大手指着空桌道:“有人,滚开。”然后就回过头,和另外三人大笑起来,“臭要饭的,影响胃口。” 童川并不恼,因为他打心眼里压根就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仗势欺人的恶犬罢了,就问道:“官老爷,这桌哪有人啊?” 刚才耍横的官兵一看这叫花子还敢犟嘴,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从腰间一把抽出佩刀,“桄榔”一声扔在空桌面上,“爷爷说这有人就是有人,再有废话和它说!”神态嚣张跋扈已极。 店小二见势头不对,生怕触了这些官兵霉头,赶紧过来打圆场,“老叫”花子两个字没说出口又给咽回去了,这店小二市井得紧,看得出那边的公子也是大户人家,人家请客了就不好这么叫花子、叫花子的喊了,改口道:“老人家,您看这边官爷发话了,保不齐一会官爷还有朋友要来,您、您不行领着你孙子到门口去吃怎么样?”店小二看了一圈,就觉得这两个叫花子安排在哪都不合适,只能这么一问。 这官兵一听不乐意了,借着酒劲一把推开店小二,“扯他妈什么蛋,老子一会没朋友来,就是嫌这俩要饭的太臭,坐这儿老子倒胃口。” 店小二被推了个踉跄,脸上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愣在当场也不知如何是好。 童川有要事在身,实也不愿和这几个人多做纠缠,正欲到门口角落,就听那个年轻人对着辛凡招呼道:“小兄弟,带着爷爷来这边坐。”说着摆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地方,运气虽然温和,但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辛凡被一口一个“臭要饭的”叫的心烦意乱,见这白衣公子又出面替自己摆脱窘境十分感激,对他好感大增,就拽着童川在白衣公子的对面坐下,老奴赶忙从柜台后面的架子上自取了两副碗筷摆在童川、辛凡面前。 坐定之后,辛凡心下稍稳,抬眼看看桌上三人,只见那个小女孩皱着眉头,矜着鼻子噘着嘴对着白衣公子,似乎也是老大的不乐意,白衣公子似乎对她这样已是司空见惯,并不多做理会,只是用手指在她额头一点算是惩戒。 “你们继续吃,咱们不急着走,”白衣公子说完转头招呼店小二:“小二,这桌酒钱结了。” “公子,算上这爷孙俩的面钱,总共是六十三钱银子。” 公子示意老奴付钱,并转身走到了那张空桌坐下。 “小二,照我刚才的菜品再走一桌。” 店小二听到白衣公子这么说,腿儿都软了,知道这是要出事儿啊,转身从后门跑了出去到后院找掌柜去了。 四个官兵一听,知道这是来找茬的,腾的一下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络腮胡子下巴一扬,满嘴酒气问道:“朋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别找不自在。” 童川自顾吃面,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辛凡有点担心这位白衣公子人单势薄吃了亏,举着筷子一直观瞧。 这时那个挨着辛凡坐着的小姑娘突然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在辛凡碗中,气呼呼矜着鼻子说:“快吃,看什么看。”辛凡这才回神看向这个小姑娘,只见她年纪似乎比自己略大个一两岁,一缕刘海斜斜地别在微微发红的耳朵上,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有些婴儿肥,矜起的鼻子上有三条细细的竖印,一颗洁白的小虎牙从朱唇边露出一个白尖,虽然她十分不乐意与乞丐同桌吃饭,但是心地还是善良,见这小乞丐还知道关心自己哥哥安危,对他也就多了分好感。 “看什么看,吃啊!”见辛凡看着自己发愣,她又加重语气催促,然后小声说:“不用担心我哥哥,他厉害着呢。” 辛凡虽知道她是好意,但是以前自己在村子里的时候,男孩和女孩可是势不两立的,现在被这小姑娘这样下命令,逆反情绪大起,你让我吃我偏不吃,又扭过脸去朝白衣公子看去,小姑娘白净的俏脸立时变得通红,仿佛气的要燃起火来,使劲的瞪了辛凡一眼,辛凡用余光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好像得了胜利一样开心。 再说这边厢,白衣公子听完络腮胡子说话,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淡淡的说:“我可没有屁股能占两张桌子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三章 帮人帮到底 起初耍横的官兵闻听此言,恼羞成怒,一把将酒碗摔在地上,大骂:“这小白脸真他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罢伸手就去抽他刚才扔在空桌上的钢刀,白衣公子并未阻拦,紧接着钢刀横着就向他的胸口抡了过来,雪白的刀刃带着风声让人胆寒,辛凡看得紧张,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小姑娘和老家奴似是全不当回事,就在刀刃离白衣公子胸口不足三寸的时候,白衣公子出手如电,右手的食指中指拇指一把就捏住了刀身,钢刀去势立止,任那官兵怎么用力,钢刀都是纹丝不动,官兵急于取回钢刀,双手握住刀把用力向后拉扯,白衣公子见他力气使足,将手轻轻顺势一送,这官兵一下子倒飞出去把身后的桌子砸个稀烂,尾椎骨重重的砸在地上,菜汁汤水泼的满头满脸,疼得“嗷”一声惨叫,捂着屁股满地乱滚。 辛凡这才放心下,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官兵此刻变得这般狼狈,高兴的哈哈大笑。 此刻,钢刀的刀刃还是捏在白衣公子手中,手指一挑,钢刀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白衣公子伸手握住刀柄,站起身来朝着那桌官兵走去,其余三个被惊的呆若木鸡,冷汗涔涔全都醒了酒。 络腮胡子边退边求饶:“公子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饶命啊!” 白衣公子边走边笑,道:“这光天化日,我怎敢行凶杀人,那还有什么王法?”说着三人眼前闪了几朵刀花,每人右腿都被刀背狠狠的敲了一下,白衣公子又把刀横过来当作扁铲,在地上那位的屁股上左右开弓一顿狠抽,霎时间酒店内鬼哭狼嚎。 “这下他的屁股可以坐两个凳子了,哈哈哈。”辛凡出了口恶气,拍掌大笑,小姑娘听了他的话,也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旋即又赶紧矜起鼻子瞪了辛凡一眼。 这时,店小二跟着掌柜从后门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地上杀猪般鬼叫的四个官兵,掌柜带着哭腔赶忙过去搀扶,:“大老爷,您们没事吧,真不关小的事啊,小六愣着干啥,快把老爷们都扶起来,再去抓点跌打损伤的药来。”小二这才回过神,和掌柜的一边一个,分别把四个人架起来安置在凳子上,屁股被狠抽那位鼻涕一把泪一把,哼哼唧唧的趴在板凳上,店小二又火急火燎的去药房抓药。 四个人虽疼痛难忍,但此刻已经是颜面尽失,怎么还会在这里现眼,各自捂住痛处,挪出酒家,临末了络腮胡子回头环视众人恶狠狠地说:“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白衣公子一个照面就把四个人的嚣张气焰打得烟消云散,笑吟吟的走回本桌,对着童川、辛凡说道:“不着急,慢慢吃。” 似乎全然没把惹到的麻烦放在心上。 此时辛凡还一口没吃,心中却担心在此地多耽搁给白衣公子带来麻烦,正犹豫间,又听白衣公子说:“把心放宽,吃饱无妨。”童川此时早已停了筷箸,客气的问道:“感谢公子赏我们爷孙饭吃,又打抱不平给公子平添了许多麻烦,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也让我们爷孙知道是得了哪位好人的恩惠。” 白衣公子还未开口,小姑娘抢先答道:“我们是江宁穆府的,这是我哥哥穆青正,我叫穆洋儿,这是我家的老管家,良叔。”穆公子怪妹妹嘴快,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接口道:“我们两兄妹替家母烧香还愿从灵隐寺回来路过此地,恰巧遇到你爷孙二人,实在是见不得那群官兵欺人太甚才出手相助,家母常常教导我们要多行善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穆洋儿听完生怕没人注意到她,又抢嘴说道:“今天的风头都让哥哥出了,母亲告诉我们要多做善事,我还没帮到什么忙呢,今天晚上你们就随我们一起住店吧,哥哥,我们安排他们住一晚上好不好?”穆青正听完哈哈一笑,连声说好,并答应回去一定禀告母亲此事。童川连声道谢,心中对穆府早就想起个大概,应该就是江宁府尹穆达的府邸无疑,穆达为官清正廉洁,颇受百姓爱戴,如今儿女也是一表人才,为人正派,不觉对穆府更加另眼相看。 穆洋儿心情大好,催促辛凡多多吃菜,并告诉辛凡打消顾虑,这几个官兵逃走最好,如果还敢找回来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辛凡并不知道穆府底细,见穆氏兄妹都这样说当下也就不再多想,敞开肚皮一顿猛吃,待吃饱喝足才跟着穆氏兄妹来到一家名曰“华住客栈”。 良叔先将众人请进门,先前他们已经是定好了两间上房的,此刻良叔就问掌柜的可还有空余上房,掌柜打量着童川、辛凡二人,心下不明白这有钱人都是咋个想法,要请乞丐住上房,但也不多问,就又开了一间紧挨着良叔住处的上房给童川师徒。 上房在华住客栈的后院,院子里青砖铺地,花香虫鸣,小庭幽院虽不华贵,却显得恬静舒适让人放松。 互道晚安之后,分别回房安顿,辛凡虽然行了一天的路,但此刻还并无睡意,听得屋外各种虫鸣,耐不住寂寞对童川说要去院子里捉虫取乐,童川心疼徒弟小小年纪这几天遭受许多变故,也就没有阻拦只是说玩一会就回来休息睡觉,明日还要赶路别耽搁太多时间,辛凡满口答应提着灯笼就来到了当院。 辛凡站在院中,想起以前在村子里这个时间正是小伙伴成帮结伙出来抓蛐蛐,捡知了猴的好时候,谁要是抓到体黑身大的蛐蛐,取个厉害的名字,比如铁头将军啊,铁牙将军啊之类的互相斗蛐蛐,胜者洋洋得意,败者垂头丧气。又或者一起捡知了猴,第二天让四婶过油一炸,好吃的不得了,可是此时全村突遭横祸昔日玩伴都已不再,唯有皓月当空,星光繁繁点点与昨日相同,辛凡不由伤感难过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四章 夏夜捉虫 “吱”一声门响,良叔从穆氏兄妹的房中端着洗漱用毕的水盆正退出来,见了院中的辛凡,微笑的招呼:“小娃,还没睡呢。” 就听屋子里有个清脆的声音接口道:“良叔,谁还没睡,是不是那个小,小弟弟?”穆洋儿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小乞丐名姓。良叔回过头冲屋子里答道:“是的,小姐,那小娃在院子中呢。” 穆洋儿是睡在里屋,穆青正睡在外屋也算是保护妹妹,就听穆青正低声呵斥:“女孩家家穿这个出去丢人不丢。” “再多套一件便是,我也出去玩会。”不等穆青正答应,就听得一阵鞋底拖沓之声,穆洋儿已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辛凡赶紧用衣袖擦干眼泪。 良叔苦笑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知道穆洋儿是穆府的宝贝,老爷、夫人视她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穆青正更是对这个妹妹关怀备至,格外宠溺。 此刻穆洋儿俏生生的站在月下,乌溜溜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肤若凝脂,目似繁星,苏绣的绸缎洁白胜雪,夏夜清风不凉,衣摆随花摇曳,脚下半踩绣花鞋,足跟白中透粉宛如美玉雕琢,整个人好似小荷初长成,又似芙蓉花待开,纵是辛凡只有七八岁,也是看得惊为天人,目瞪口呆。 穆洋儿见辛凡呆呆的立在院中,不知道他又犯什么魔怔,问道:“你傻啦?”辛凡脱口而出:“你可真好看。”穆洋儿万没想到辛凡会说出这样的话,辛凡童言无忌,他就是单纯的看到穆洋儿这样好看由衷的赞美,穆洋儿一时间红霞过腮,羞窘难当赶忙岔开话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辛凡,辛勤的辛,平凡的凡。” “辛凡,心烦,”穆洋儿念了两遍突然笑出声来:“你娘生你时一定心情不太好,有些心烦。” 穆洋儿不知道辛凡母亲已遭不测,可这句话却刺到了辛凡的痛处,辛凡大声争辩道:“我娘是希望我平凡淡然,一生无忧,才不是看我心烦,娘活着的时候是最疼我的,她”辛凡还欲再加倾诉,但是已呜呜咽咽不成句子。 穆洋儿虽在家娇生惯养,心地却十分纯洁善良,不成想自己全无恶意的玩笑话居然揭到辛凡的伤心处,自责不已,但也自恃小姐身份,道歉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出口,又赶忙调转话题:“哎呀,好了,我知道你娘亲最疼你了,你晚上不睡觉在这院子中干什么呢?” 辛凡想想心说穆洋儿也不是故意的,就调整了一下情绪,止住泪水说:“出来抓虫。” 穆青正出于关心一直在仔细聆听着院中两个人的对话,听到妹妹说错话却不肯道歉赔不是,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听到辛凡顺着穆洋儿的话题没再过多纠结,纯纯的小孩心性,觉着自己无需再多此一举,便收了耳力,拿起书卷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妹妹回屋,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院子中的动静。 “抓虫子有什么意思?” “抓虫子可是夏夜里最好玩的勾当,抓到蛐蛐可以斗蛐蛐,抓到知了猴可以炸着吃,抓到蝈蝈可以养在竹签做的笼子里,一整个夏天都可以听到蝈蝈叫”辛凡口若悬河,讲着各种穆洋儿闻所未闻的捕虫趣事。 穆洋儿听得新奇,催促辛凡,“那你赶紧抓两只蛐蛐,咱俩比斗一番,要是你赢了我明天还请你吃饭,要是我赢了,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要求,你送我一个蝈蝈笼子便可。” 辛凡自负自己在斗蛐蛐一道上下功夫“多年”,什么样的蛐蛐厉害自己一看便知,当下争胜之心大盛,两人击掌为誓。 辛凡沿着小院子一边猫着腰走一边仔细聆听,穆洋儿兴奋非常,在后面不停地描述着对自己蟋蟀的要求,突然辛凡直立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穆洋儿说:“我们都回屋睡觉吧。” 穆洋儿正在兴头上不明白辛凡为何突然有此言,忙问为什么。 “你这一直说个没完,蛐蛐都被你吓得翻墙头跑了,我是听蛐蛐叫还是听你叫啊!” 穆洋儿气得矜起鼻子狠狠地瞪了辛凡一眼,但口中却不再做声。 这样辛凡才复又猫起腰,循着蛐蛐叫声小心翼翼地朝着一丛花丛寻去,唧唧吱,唧唧吱,辛凡回过头用食指比在嘴唇上,另一只手示意穆洋儿足下轻一点。 穆洋儿跟在辛凡身后,紧张又兴奋,两只手捂住嘴巴,蹑手蹑脚的大气也不敢出。 辛凡已经确定了一直蛐蛐的位置,小心的蹲下身子,扒开草丛,一只锃亮乌黑的大蛐蛐出现在视野中,辛凡暗道一声漂亮,这只蛐蛐头大腿壮,借着灯笼的亮光看得背翅上经络分明,此时蛐蛐也感觉到四周似乎有危机存在,调整了一下脑袋的方向,后足一登振翅而起,换做以前辛凡必是朝着蛐蛐要跳出的方向撒腿就追,可是今日不同,大蛐蛐虽然动作迅速,但是辛凡更胜一筹,就在蛐蛐即将脱离辛凡手臂范围之时,辛凡凭着对周围事物细微变化的掌控,出手如电一把就将蛐蛐握在手中,速度之快,方位之准把穆洋儿看得一愣。 “辛凡,没看出来,你可真是个捉蛐蛐的高手。” 从前村子里男孩女孩势同水火,但是眼前的穆洋儿比画布里王母娘娘身边的小仙女还漂亮,又请自己和师父吃饭住店,除了脾气坏一点其实并不讨厌,辛凡对她早就没有敌意。 现在又得了夸赞,辛凡也是自鸣得意,说道:“这只又大又壮,算你的,一会再抓到的算我的,喏,给你。”说完辛凡伸出手让穆洋儿来接,别看穆洋儿平日脾气不小,可是让她来抓虫子立马吓得噤若寒蝉,将两只手臂夹住身体紧紧地背在身后,辛凡眯起眼睛扭头一撇嘴,做了一个瞧不起的表情,“丫头片子就是胆小。”穆洋儿平日哪受过这等气,矜起鼻子回瞪过去。辛凡装作没看见,嘴上占了便宜也就是了,伸手拔出身侧一根狗尾巴草,这狗尾巴草的草梗就像是小棍一样,辛凡把草棍光滑的一端递到穆洋儿嘴边,穆洋儿不明所以倒退了一步,没好气的说:“你干什么!” “咬一咬草棍这头,软乎了好绑蛐蛐,你不希望我来咬,粘上我的口水吧。” 穆洋儿虽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这些事情以前都是她不知道,没玩过的,都太新奇有趣了,就用一只手接过草棍,一只手遮挡着嘴,咬了几下草棍。 “哎呀,好苦!” 辛凡憋不住乐,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苦的,强忍着不让穆洋儿看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五章 夏夜捉虫 二 辛凡要过草棍,想用手指将草棍的末端挽一个扣,却手滑了一下,辛凡浑不在意将穆洋儿含住的那头夹在腋下擦了一下,穆洋儿羞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辛凡是在擦自己的口水,暗骂自己粗心,只见辛凡轻巧的挽出一个活扣,把蛐蛐拦腰系住,才把草棍的另一端递回给穆洋儿。 “喏,拿好了,起个名吧,我可从不与无名之辈较量。” “哼,我早都想好了,就叫黑胭脂。” “抹了黑胭脂,岂不变张飞?再说这只蟋蟀是公的。” 穆洋儿大为好奇,嚷着让辛凡教她如何辨别蟋蟀公母,辛凡没想到她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就告诉她从蟋蟀的尾巴就能分出:母蟋蟀尾巴有一根长长的像刺一样的东西,大家都管它们叫大尾巴狼,但是并不会蜇人,公蟋蟀是没有的。 穆洋儿听完睁大眼睛仔细观察手中蟋蟀的尾巴,果然是没有长刺的。 不多时,辛凡又从地砖缝隙里抓到一只,但是这只从体型个头上比黑胭脂逊色不少,穆洋儿吵着现在就要斗蛐蛐,分个高低胜负。 辛凡连连摇头:“斗蛐蛐需将两只蛐蛐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现在手头也没有,再说黑灯瞎火的看都看不清楚,明早再斗。” 穆洋儿虽不大乐意,但也没有办法,其实辛凡心里是打着小算盘的,眼看着穆洋儿手中的蛐蛐体大凶猛,今晚比斗自己绝无胜算,但若这一晚上穆洋儿不知道给蛐蛐喂食和松绑,任你是大罗金仙转世的蛐蛐,明早也就只剩半条命,到时候自己稳操胜券,心中暗自高兴。能不能赢碗热汤面辛凡全不在意,只是孩子心性对这输赢特别上心。 辛凡也顺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用手指将草根反复揉捏,穆洋儿诧异道:“不是用牙咬吗?” 辛凡假装无辜:“只要弄软乎了就行,再说用牙咬草汁苦涩,粘上口水也不好打结。” 穆洋儿大呼上当,矜起鼻子道:“看你貌似忠厚老实,原来一肚子坏水,人如其名让人心烦。” 说完气得原地转了三圈,无处发泄最后狠狠的踩了辛凡脚面一下,辛凡捉弄了穆洋儿高兴地哈哈大笑,此刻被踩其实一点不疼,却装作痛地不行挤眉弄眼,穆洋儿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洋儿,不早了,该休息了。”穆青正在屋内催促道。 “不滴,多玩一会再回。”穆青正最是疼爱妹妹,听她此刻正玩得开心,也不愿扫了妹妹兴致,只是旁敲侧击告诫妹妹别笑得太大声,打扰别人休息,就又嘱咐再玩一会便要回来,不许耍赖。 穆洋儿冰雪聪明,一下就听出了哥哥的弦外之音,用两只小白手捂住嘴巴压低笑声,袖口松落露出两支碧藕般的小臂。 “今天既然无法斗蛐蛐,那还有什么别的好玩的?”穆洋儿忽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辛凡。 辛凡想了想,道:“你叫穆洋儿,而我会牧羊儿,这要是白天我可以给你吹个《小媳妇放羊等情郎》。”说着伸手朝腰间摸去,才发现牧笛早就不知所踪。 “放羊好玩吗?”穆洋儿对辛凡此刻十分信任,对辛凡所说的这些新鲜事物充满好奇。 辛凡本是少年不知愁,什么事情都能说得充满欢乐,他就对穆洋儿说放羊有多么多么好玩,去河边放羊可以捞虾摸螃蟹,草地上放羊可以摘野果捉飞虫,遇到马蜂窝还能捅蜂窝掏蜂蜜吃,但是捅蜂窝还是十分危险的,自己就曾被马蜂蜇的脑袋像如来佛祖的脑袋---全是包,回家还被娘亲一顿打。 辛凡讲得唾沫横飞,穆洋儿听得心生向往,偶尔还被逗得前仰后合,让辛凡以后有机会带她放羊,辛凡欣然答应。 辛凡也是越说越兴奋,撸胳膊挽袖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练又说真把式,这晚上还有好玩的。” 穆洋儿哪听过这一套一套的江湖卖艺之人的说辞,见辛凡说还有好玩的,连连拍手称好。 辛凡指着西南角那一大片夜来香说道:“看没看见草丛中那一点一点的亮光,那是萤火虫。” 穆洋儿顺着辛凡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花丛中有点点星光闪动。 两个人来到花丛前,穆洋儿女孩爱美,摘了一朵夜来香别在耳后,淡黄色的小花衬得穆洋儿更加脱俗美丽。 辛凡不由得又由衷赞叹:“你比我们村那些丫头都好看。” 穆洋儿听得含羞一笑,朱唇边探出一截小虎牙尖儿,真可谓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少耍贫嘴,接下来做什么?” 辛凡不答话,从灯笼中退出蜡烛递与穆洋儿,用草将灯笼的一端封住。 “萤火虫不会蜇人,我们需要抓很多放入灯笼中。” 穆洋儿不敢,“我也得抓啊,我给你拿着蜡烛照亮儿。” “不敢就说不敢,抓萤火虫本就是寻光来捉,你这样举着蜡烛,只能帮倒忙。”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给你帮忙照亮还不领情,这小小萤火虫有什么可怕,我以前”穆洋儿话还没说完,辛凡“噗”的一下吹灭了蜡烛。 穆洋儿气结,但大话已出口,只能放下蜡烛,硬着头皮去捉萤火虫。 黑夜中,萤火虫的光亮时灭时亮,只要是稍一闪光,不管下一秒萤火虫在什么位置,是飞是落辛凡都能一把捉住扔进灯笼里。 再看穆洋儿呆呆立在原地无从下手,辛凡指着一片草叶对她说:“你看那里有一只伏在草叶上。” 辛凡的指尖处果然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趴在叶子上,尾部萤光时有时无。穆洋儿壮起胆子,伸出两根手指战战兢兢的去捏,刚要捏到之时萤火虫尾部一亮,向前爬出半步,给穆洋儿吓得头皮发炸妈呀一声缩回手来。 辛凡和穆洋儿对视哈哈大笑。 当下辛凡也不再强人所难,自己接二连三捉了不下百十只,用草又将另一端也堵住,将灯笼捧在二人之间。 起初虫少不见效果,但是现在百十只萤火虫在灯笼中,光亮已经能照亮二人眉目。 “好漂亮啊!”穆洋儿接过灯笼举过头顶。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寒光一闪,“嗖、嗖”,两枚泛着绿光的夺魂钉已到穆洋儿胸口和手臂近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六章 辛凡遇险 辛凡现在目力过人,对周围感觉异常敏锐,但是穆洋儿全然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尽管辛凡《玄阳神功》初成,但是江湖阅历实在太浅薄,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在毒镖堪堪要击中穆洋儿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开,自己的手臂却被带起一片血花,“当”的一声夺魂钉击碎了二人脚下的青砖,穆洋儿看到辛凡手臂血流不止吓得花容失色,“啊”的叫出声来。 说时迟那时快,穆青正快似一道白光从屋内疾射而出,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挡在穆洋儿身前的时候,旁屋的老乞丐早已来到当场封住了辛凡臂弯处的要穴,童川比他更快! 此刻童川目光如电,须发斜飞,身上衣服无风自动,浑身散发的热浪灼人口鼻,不怒自威犹如王者降临! 这份气度饶是穆青正见过世面,此刻也不免大吃一惊。 童川看了一眼地上夺魂钉的角度,立马知道敌人是从哪个方位出手,嘱咐了一声:“带他们回屋,小心提防。”说罢一纵身,好似苍鹰凭空起,又似蛟龙入九霄,一个起落便踪影皆无。 穆青正赶紧将辛凡搀扶回屋,倒插了房门,手指弹出一股劲风把烛火打灭,三人远离窗棂靠墙席地而坐,这些都是行走江湖的经验,附近要是还有埋伏若屋内灯火通明,那他们可真成了活靶子,漆黑中穆青正仍旧目光炯炯,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瓷瓶,拔下塞子立有沁人心脾的香气飘出,倒出三颗绿豆粒大小的药丸,一颗给辛凡口服,两颗用水化开涂抹于伤口之上,辛凡伤处出血立止,麻痒之感骤减。 黑暗中只听得穆洋儿抽抽搭搭的哭声,“哥哥,辛凡没事吧,他是为救我才受的伤。” 穆青正从妹妹口中得知小乞丐名叫辛凡,乃是为救自己妹妹而伤,心中对这乞丐爷孙更是刮目相看。 “辛凡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夺魂钉泛着青光,应该是毒药所喂,刚才我已把脉津丸给他口服外敷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对症。”穆洋儿一听辛凡不单被受了伤,居然还中了毒,更是心急如焚,泣不能言。 这时屋外扑通,扑通两声,似有重物从房上摔落,紧接着当当当想起了敲门声。 “穆公子,是老叫花我回来了。” 穆青正赶紧上前开门,只见童川一手一个提着两个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把二人重重地往地上一扔发出了两声闷哼,原来都被封了哑穴。 童川见屋内并没点蜡烛,按赞穆青正心思缜密,此时危机暂时解除,童川就将屋内蜡烛一一点燃,众人忙凑到近前查看辛凡伤势。 只见辛凡手臂的伤口约有两寸,深可见骨,虽被封了要穴涂抹了脉津丸,但最可怕的是伤口周围乌黑发青,有毒症蔓延之象,此刻辛凡额头冷汗涔涔,嘴唇白中透青,穆洋儿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掩面大哭,哭求哥哥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辛凡。 穆青正医术并不高明,脉津丸也已经用过,连忙叫过来良叔让他带足银两,务必要把这附近最好的郎中请来,良叔不敢耽搁,听得吩咐扭头就走。 穆洋儿此刻眼睛已经肿成红桃,取出随身带的丝帕将辛凡伤口轻轻包扎起来,握着辛凡的手就又哭了起来,此刻辛凡连劝慰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半靠在穆青正身上。 童川将地上两个人拖拽过来,揭去罩在他们脸上的黑巾,不出所料就是先前在酒楼被打跑中的两个,络腮胡子和一个酒糟鼻子,童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就给络腮胡子一个大耳刮子,虽没带着内力但也把后槽牙给打飞两颗,怒道:“枉你还是朝廷的官兵,欺压百姓作威作福,现又做出这等卑鄙龌龊之事,我且问你,你身上有解药没有,如若没有,莫怪我手狠。”说罢,解了络腮胡子的哑穴。 童川一生嫉恶如仇,现在上了年岁,遇事大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回想当年杀起恶人来可都是一剑下去俩窟窿的狠手段,今日自己爱徒性命堪忧,眼前的小人让他杀心再起。 络腮胡子的右脸已经肿的像半个葫芦扣在脸上,嘴也合不上一直淌着血水,未曾开口说话先吐出两颗槽牙,含含糊糊的说道:“解药我身上是没有,但你若答应不杀我,我倒是有办法给你弄到,如若不然我们就一命换一命。”络腮胡子不傻,料想童川投鼠忌器不会置中毒这小孩生死于不顾。 童川可是老江湖,看到这络腮胡子有恃无恐心中立马有了打算,瞧着旁边这个酒糟鼻子说:“可不是一命换一命,是两命抵一命。”说完就又封了络腮胡子的哑穴,解开了酒糟鼻子的穴道,继续道:“你可愿意一起赔命?” “大侠手下留情,我可不愿意,不愿意,我知道哪能弄到解药,我知道哪能弄到解药。” 童川沉声道:“讲!” 酒糟鼻子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知无不言,“这个毒是李继广配的,他那定有解药。” “这个李继广什么来路?” “这李继广是唐门弟子,擅长使毒用镖,现在沈大人麾下。” 童川插口问道:“哪个沈大人?” “枢密院副使沈森柏沈大人,这个李继广嗜酒如命,一次我们出去一起喝酒,他喝断片儿了把镖囊射筒都丢在酒楼,后被我俩捡到就没再还给他,这毒药就在镖囊之中,但确实没有解药,我说的句句实话,不信大侠你看他手臂之上就绑着射筒,刚才酒楼我们吃了瘪,他就撺掇我和他一起来报仇,毒镖就是他射出去的。” 童川一撸络腮胡子袖管,果然一副精巧的射筒绑在他的手臂之上,童川顺手就把射筒除下,放在桌上。 络腮胡子刚才在房上两镖射出,没等再继续装填毒镖,就见屋内一前一后飞出两人,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他和酒糟鼻子跳下墙头就跑,没成想没跑几步就被童川追上,一个照面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捉了回来,本来还想找机会装填毒镖伺机发难,眼下全被酒糟鼻子抖落了出来,对着他呲牙瞪目,真是仙丹难治心向恶,童川打下主意,一会就找地方给他个痛快。 “那李继广现在何处?” “此刻他必在,贤记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七章 谋定后动 “此刻他必在贤记城!” 童川断定李继广出现在贤记城绝非偶然,必然与割鹿刀重现江湖有莫大关联,心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敌人好灵通的耳目,自己一直以为身处暗处,原来谁明谁暗还不是定数,要不是阴差阳错生出这许多事端,此去贤记城必然是九死一生,但是现在辛凡身中剧毒,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上一闯了。 亏得有脉津丸药效神奇,大大延缓了毒性扩撒,可是谁也不知道能把这剧毒压制多久,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去到贤记城,找到李继广要出解药,这是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原来是良叔带着大夫回来了,大夫身后还带着一个大药箱。 众人赶紧闪在一旁,给大夫让出位置,只见大夫伸出两指按住辛凡脉搏,先摸了摸受伤手臂这一边,连称怪哉,又摸了摸另一只手臂的脉搏,然后转过头对众人说:“此子中毒颇深,但是毒性并未扩散,仍被围困于伤口周围,老夫若是料想不错,必是已经用了良药,伤臂这侧阳脉衰弱,乃是肩头要穴被封所致,虽然毒性猛烈但是处置得当,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惊叹这偏僻之地竟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穆洋儿似是抓到救命稻草,忙问可有方法救治。 大夫答道:“这上上之法自然是找到解药,我可以开一剂减缓心脉的汤药,服下之后确保此子十二个时辰无事,但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到时纵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效仿关羽关云长刮骨疗毒,但是此毒已经侵入心肺,哪怕刮骨疗毒也不能根治,必然留下病根终身不能习武,怎么选择,还是速速决定。” 穆洋儿又怔怔地流下泪来,这两种方法都不是她想得到的答案。 屋子里鸦雀无声,众人都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突然,辛凡嘶哑的声音撕破沉默,“师父,我要习武。” 童川知道辛凡经历了什么,背负着什么,此刻也是老泪纵横。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苟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好徒弟有胆识,哪怕贤记城已是刀山火海为师也要把解药给你取出来!还请大夫给我徒儿配药。” 大夫听言,就从药箱中取出戥子,小心称量着每味药的分量,配好之后让良叔给辛凡煎服。 众人都被童川苍狼一般的豪气所染,精神都为之一振,穆青正把辛凡放平在床上,站起来对童川一抱拳,道:“前辈,辛凡兄弟乃是为救舍妹所伤,小可不能坐视不理,我愿随你们一同前往,还请前辈不要推辞。” 童川见穆青正目光决绝,断不是虚与蛇委之辈,若有穆公子相助必然是如虎添翼,但是此去贤记城凶险非常,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忧,这背后实情自己又不便对穆青正讲明,弄不好会连累穆府上下,那可真是不仁不义之行径。 犹豫间,穆青正又问:“前辈是嫌小可赘脚不成?” “穆公子不要误会,只是这背后另有隐情,老朽不便明说,若穆公子真有意相助,在贤记城南十里左右有座亮云山,山腰有间破庙,你就帮老朽在那照顾辛凡,若事成我自去寻你,倘若十二个时辰后我没回来,那就麻烦穆公子明年清明给我们师徒烧些纸钱。” 穆青正也是磊落君子,既然童川说有隐情自己便不再执拗,拱手又问道:“那小可静候佳音,只是前辈真人不露相,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童川哈哈一笑:“童川便是老朽。” “啊!竟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通天神丐童川童老前辈,小可眼拙还望前辈勿怪,此时辛凡兄弟情况紧急,日后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童川忙说不敢当,这时良叔已经煎好药,滤去药渣趁热给辛凡灌下,按穆青正吩咐取来白银百两要付给大夫,可大夫坚持只要三百文钱多一分不取,穆青正承诺日后必来拜访便恭送大夫出门。 这边穆洋儿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催促大家赶紧上路,穆青正坚决不让她涉险,吩咐良叔带她先行回府,穆洋儿说什么也不肯,这是只见辛凡艰难的从腰间拽出一根草棍,上面拴着的蛐蛐兀自蹬腿,辛凡轻轻的晃了晃草棍,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定去。” 穆洋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话可要算数!” 良叔从马厩中牵出他们日间行路的三匹高头大马,悉数交于穆青正,让他们在路上换骑尽快赶到贤记城,等到天亮他再去雇车把小姐送回府中,让穆青正不要挂念,穆青正知道良叔办事周到稳妥,也就不再多嘱咐,射筒填好夺魂钉被童川系在臂上,镖囊揣入怀中。 童川抱着辛凡两人共用一匹,穆青正自骑一匹,络腮胡子和酒糟鼻子被点了穴道由最后一匹马横驮着,此刻正是深夜,路上也没有行人,待三匹马来到郊外,童川结果了这两个恶人,尸体扔在荒郊野岭之中自有野兽啃食。 马不停蹄,一路驰骋,待到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三人已经来到亮云山脚,童川与辛凡、穆青正作别单独前往贤记城。 穆青正驮着辛凡来到约定好的破庙,拴好马匹,安顿好后休息等待。 单说这边童川在贤记城外一里有余的地方藏好马匹,径自走到贤记城外,此时城门还没开,等待进城的人已不下数百。 童川举目观瞧,并未见城门有所加强戒严,一切悉如平常,但是越是这样,童川心里越是警觉,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告诉他,这平常的气氛中似乎潜藏着巨大的危机,周围等待进城的人群里,似乎老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此番来到贤记城,童川有两件要事,第一件是取得解药救下辛凡性命,第二件就是知会张迪张帮主本帮之中出了细作,一定要小心提防,否则整个丐帮都有覆灭的危险。 朱红的“贤记城”三个大字挂在城门中央,童川心说:“料你是刀山火海老夫也要闯上一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八章 入城寻人 不多时城门值夜的守卫被换下,就听得嘎吱吱一声响,城门向内洞开,巡查的守卫列队而出开始放行往来行人,童川随着人流来到城内,童川知道依仗自己的力量想要找到李继广比大海捞针还难,他必须先到丐帮总舵寻求帮助。 丐帮帮主常年坐镇总舵,统领着五湖四海的丐帮兄弟,偶尔也会有各地分舵的舵主来此找帮主商议要事,为了掩人耳目丐帮在此经营着一座名为“德福店”的客栈,寓意丐帮兄弟行走四海可以多多得人帮扶的意思,张迪张帮主就是这客栈的东家,平日里都是作百姓打扮,只有在召开丐帮大会之时才会换上乞丐的穿戴,与帮众无二。 德福店在贤记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店,分为前后两处,前面是三层酒楼青瓦丹柱,漆黑色的大门旁用楷体书有一副藏头对子,上联:“德满乾坤,陋室高朋满座”,下联:“福盈四海,天下胜友如云”,横批:“聚德纳福”,笔锋浑雄敦厚,雍容大度,无不透露出此间主人以陋室宴宾朋,五湖四海皆兄弟的豪爽情怀。 后院才是供往来旅人下榻休息的地方,主路为青砖铺就婉转回绕,及近客房便有鹅卵石子铺设的小路通之,道路两旁种有梅兰竹菊,用心营造,错落高低有序,每间客房都显得清幽别致,设计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童川绕过正门来到侧面,手指在侧门上快击三下,又慢击三下,一阵脚步声后来人并不问话,直接将门开出一条细缝,童川侧身闪进院中。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童川看着面生,以前从未见过,由这个年轻人领着在庭院中,跟随着年轻人左拐右绕,在假山的后面有一道暗门,年轻人转动暗门机关领着童川走过一段通道进入了一间密室,“童老前辈稍等,我这就通知帮主您到了。”说着拉动墙壁石匣上的一根丝线,想必是通往外处某地。 密室内还算宽敞,有一张石桌围着八个石凳再无更多装饰,往里还有一间侧室此刻石门紧闭,年轻人做完这些就在石桌旁垂手而立,童川缕着思绪,二人静默无言。 不多时,又听得暗门响动,脚步声杂乱明显来的并不是一人,当先进来的就是丐帮帮主张迪,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剑眉星目,衣着简朴得体,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后面跟着的是葛人杰和辛凡的父亲。 张迪、葛人杰先是抱拳行礼,张迪道:“见过童老前辈,多日不见,依旧精神矍铄,怎么来得比葛大侠晚了这么多,莫非遇到什么事了?”辛凡爹屋内没看见辛凡,忙问:“前辈,凡儿呢?”童川笑笑说:“一路还算顺利,凡儿一会便来。”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童川并不想和盘托出。 葛人杰上前一步,对童川、张迪施礼道:“多谢丐帮救命之恩,这几日承蒙帮主照顾。”说着深施一礼。 张迪连忙将他胳膊托住,说救助英雄好汉乃是丐帮分内之事,葛大侠不必多礼,又回过头问童川:“童老,此去临安,可曾见到割鹿刀没有?” 童川心下了然,原来葛人杰没有对张迪说起割鹿刀一事,童川本来无意隐瞒,但是想到辛凡只是见过一眼割鹿刀就已经祸事连连,要是自己说出实情辛凡必遭横祸啊,“割鹿刀我没见到,但是有些事,我想单独对帮主说一说。” 张迪知道接下来童川要说的事一定非常重要,就拱手对葛人杰和辛凡父亲抱拳道:“怠慢了,稍等片刻。”说完便请童川到侧室说话。 来到侧室,张迪把石门关严,“童老,这间密室隔音极好,不知是何要事?” “本帮之中,出了细作!” 张迪一听,大吃一惊,便问童川这话可有凭证。 “老朽岂会信口雌黄。”童川便将沈森柏是如何追到临安分舵杀害杨启业,又是如何先他一步来到贤记城一一说明,并且他亲耳听到沈森柏那话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几个是人,几个是鬼。”,如果不将细作铲除,那丐帮百年基业现在真是危如累卵啊。 张迪听言,默不作声,童川接着说:“现在有件要紧事,还请帮主派人帮我查一下,我有可靠消息,沈森柏手下有一个叫李继广的人,原是唐门子弟,现就在这贤记城中,我需要他手中的解药急用,不知道帮主可能找到此人?” “贤记城地面儿不大,此人若真在城内,料想找到不难。”二人说着话,复又回到了外室。 “光顾着咱们说话,我忘了给您引荐,”张迪说着话招呼那个年轻人过来:“庭均,过来见过童老前辈,庭均是我收的徒弟,姓胡,办事得力,现在德福店前前后后基本都是庭均在帮我打理,好多分舵疏通之事也都交给他了。” 胡庭均听了张迪招呼,毕恭毕敬的给童川施礼,童川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个年轻人,衣着朴素,样貌普通,身材普通,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只有眉间一颗红痣才能让人将他记住,好似随时都能融入环境消失于人群,但是童川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年轻人一定城府极深,他在这个屋子里好似根本不存在,可又像是哪里都存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童川猛然想起,这就像是今早入城之前,在人群中总感觉有人盯视一般,俗话说:人老成精,物老成怪。童川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居然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警觉。 这时,张迪吩咐胡庭均:“庭均,你现在马上想办法找到一个叫李继广的人,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乃朝廷中人,他手中有唐门秘制解药,童老有急用。” 胡庭均说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庭均办事童老大可放心。” 可张迪越是这么说,童川越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希望是自己多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辛凡传》正文 第十九章 阴谋诡计 “童老,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吩咐后厨去准备饭菜,回来我还要和前辈商量一下临安分舵舵主一事。”童川点头称是,张迪就离开了。 待听得外面暗门关起的声音,葛人杰,辛凡爹都凑过来欲打听辛凡身在何处,童川对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二人说道:“小心隔墙有耳,辛凡这孩子现在状况很糟糕,你们二人最近在此可觉得有什么异状?”二人均是摇头,他们这两日一直呆在房内从未出来走动,每日三餐有人定时来送,只是在等童川、辛凡与他们会合再做下一步打算,童川嘱咐二人一会见机行事,切勿多言,尤其是关于辛凡之事。 不多时,张迪亲自端着餐盒进来,在石桌上摆了四道热菜,两道凉菜,还有一壶温酒。 饭菜上桌,张迪问:“童老,刚才辛兄口中的凡儿吃过没有,可用我派人去接来?”童川一挥手:“不必麻烦,他知道此地,许是还没有溜达够,一会就来了。”“那也好,我们先吃。”说着张迪给三人酒盅斟满,举杯道:“浊酒薄菜,算是给童老接风了,晚辈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童川哈哈一笑也举杯就干,葛人杰,辛凡爹紧随其后。 “童老,您看临安分舵现在谁去比较稳妥?”张迪一边招呼众人吃菜,一边问童川。 童川略一沉吟,道:“启业为人忠义,办事得力,却惨遭奸人所害,是我帮一大损失,临安分舵身处帝都乃是我帮战略要地,派去之人一定得是帮中耳目股肱大意不得,但最近江湖动荡不安,若调动别处舵主又恐另生枝节,我看帮主十分器重庭均,派他去如何?” 张迪赶忙推辞:“庭均在本帮辈分低微,恐怕难以服众,不成不成。”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江湖早晚是年轻人的天下,帮主不也是青年才俊,早早的就从赵老帮主手中接过了打狗棒,把丐帮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吗?” “惭愧,惭愧,童老在本帮威望无两,您的话分量极重,待我下去同庭均商量商量。” “师命难违,此刻丐帮正是用人之际,我想不用同他商量吧。”童川故意将“商量”两个字语气加重。 张迪一愣,“是,是,那就按童老说的办,来,再喝一杯,”张迪一边倒酒一边调转话题:“辛兄,令郎真是福星高照可以跟在童老身边,这其中机缘你可清楚?” 当初辛凡爹先他们一步出了临安城,坐等欧登也没见童川,辛凡出得城来,便按照童川的嘱咐先行来到了贤记城,依童川给的地址来到了德福店,只说是童川让我来的就被安排在店中住下,张迪只凭着辛凡爹见到童川时一句关心的问询就猜到了他们的父子关系,其心思之缜密由此可见一斑。 辛凡爹还未答话,就听童川轻描淡写地说:“人老了,常常感到寂寞,凡儿这孩子我看得顺眼就让他继承了我的衣钵。” 四人闲聊着喝酒吃菜等着胡庭均回来,其实也只是童川和张迪在说话,葛人杰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辛凡爹对江湖一无所知更加插不上嘴,童川虽然心急如焚,但是面上仍不动声色,酒菜过半,听得暗门响动,胡庭军回来了。 张迪抢先问道:“庭均,事情办得怎么样?” 胡庭均伸手入怀,取出来一个瓷瓶,“事情办妥了。” 童川诧异,心说这胡庭均果然有本事,接过药瓶打开嗅了嗅,有一股浓浓的人参味,“这解药是如何得来的?”童川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付投靠朝廷的人屡试不爽。” 童川得了解药,就要起身告辞,说是救人要紧。 张迪见他要走,就问是否童川是否需要帮忙,在这德福店养伤恢复是最好不过,童川推脱说此时贤记城鱼龙混杂多有不便,日后再做打算。 张迪又道:“庭均,刚才你出去办事之时,我和童老前辈商议推举你为临安分舵舵主,还不快敬童老一杯。”说着给在座所有人都斟满酒杯。 童川一心要赶去救人,胡庭均说的话并未走心,端起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就在大家把酒杯放回石桌上的时候,胡庭均挪过身挡住了密室的出口! “中毒之人在哪?如若不说,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童川心头一凛,只觉得五脏六腑刀绞一般,回头看去葛人杰也是疼的屈膝跪倒,但是辛凡爹却是丝毫不见异状,呆立在当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张迪对着胡庭均深施一礼,谄媚道:“大人高明,这童川老儿对我们早有提防,敬酒不吃就只能吃罚酒了!” 童川此刻后脊梁冷汗直冒,虽然张迪屡次询问辛凡行踪让童川起疑,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料为真,投敌求荣的居然是本帮帮主,这之前的种种疑团一下子就解开了。 但是众人都是从同个壶中倒酒,怎么只有他和葛人杰着了道儿,此时张迪已经是撕破嘴脸,“老匹夫,可曾知道什么叫转心壶?” 这转心壶也算是一种江湖暗器,看似普通的酒壶内部实则有两个内胆,一个内胆装的是好酒,一个内胆装的是毒酒,切换的机关就在壶柄之上,所以同一个壶中倒出的酒有好有坏,让人防不胜防。 先前那些酒都是好酒,张迪花言巧语,旁敲侧击始终没有探得辛凡下落,童川越是隐藏这个“凡儿”的消息,张迪越清楚这个“凡儿”一定极为重要,极为关键,直至童川得了解药要离开也是一无所获,只好趁着童川着急救人,疏忽大意之际来了一个偷天换日。 童川此刻只怪自己大意,自己一把年纪把生死早已看淡,但要连累自己的关门弟子一起丢了性命,真是死不瞑目,念及此童川强行运起《玄阳神功》,对准自己胸口就是一掌,一口黑血喷射而出,又封住自己胸口要穴,催动内劲鼓起十成功力朝着胡庭均迎面就是一掌。 老虎垂暮,余威犹在,张迪大惊失色:“这老狗怕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