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短篇小说》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1:下班以后 “我一小时后到。”王语芯发出一条微信，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补了一点口红，又理了理纱巾。 “等你哦，么么！”王语芯的手机接到一条回信，她微笑的眼神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她拎起皮包，走出写字楼的洗手间。 “芯姐，我那个客户说，只要返点能到10个点，就跟咱们签合同。”一个满头大汗的瘦小男生，在走道里撞见王语芯，欣喜地对她说。“我一会儿写完工作日报，咱们聊聊这个客户吧。” “10个点的回扣恐怕不太好批，我现在要出去见一个客户，你先把今天的工作日报发我邮箱里，我看完了给你回复。”说完，王语芯匆忙地跑进快要关门的电梯。 王语芯今年32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加上日常的保养，使她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卷发和一身职业套裙，说她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也有人相信。 王语芯开着车，缓慢地行使在沿江大道上。正是下班高峰，又在城市的主干道上，所有车辆的刹车灯都在忽闪着红色的光。 “小姐姐，你还要多久？”又是刚才那个人发来的信息。 “你很想我吗？” “特别想！” “慢慢等着！” “真的好着急。” 王语芯把手机扔到一边，戴上墨镜，微笑着踩下油门。 凯旋1616商场五楼的美发店里，已经坐满了人，10多位顾客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排队的小卡片。 一个将近40岁的男人，神情严肃地跟前台收银员说着什么。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笔挺，头发干净整齐，丝棉质地的白衬衫贴合着他健美的身材。 王语芯拎着皮包缓步走进美发店，来到前台。 “今天人好多。”她对白衬衣男人说道。 白衬衣男人看到王语芯，立即露出暧昧地笑容。 “小姐，请问剪发还是洗头？”一位戴口罩的洗头小哥走到王语芯的跟前问道。 “剪发！” “这位顾客是白金卡，给她先洗。”白衬衣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王语芯。 “好的，店长。”洗头小哥说，“小姐，这边请。” “包包存一下。”王语芯把皮包递给穿那位店长，跟着洗头小哥走进洗发区。 美发店的ip包间里。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店长一边说话，一边帮着王语芯吹干头发。 “是啊，我从星期一开始出差，忙了四天半，今天中午才回来。” “等一会儿，我好好帮你放松放松。”店长用带有磁性的，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说道。 “切！”王语芯笑着说，“老白，你今天帮我把发梢修一下。” 白店长的双手白净修长，他抓住王语芯的发梢，仔细地修剪。他时不时地盯住梳妆镜中的王语芯，嘴角微微上扬。 王语芯也偶尔看着镜子里的这个男人，目光里满是温情。 玛雅大酒店八楼的豪华大床房里，玫瑰色的绒布窗帘被合了起来，灯光温暖又昏暗。 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轮声，房间里是床垫不停震动的声音，还有王语芯温软娇弱的喘息。 老白将王语芯的双手紧紧地摁的枕头两边，像一头猛兽在啃食自己的猎物。 王语芯仰着头，闭着双眼，享受着老白粗野的温柔。 王语芯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她皱着眉头，张大了嘴。老白发一声喊，床垫停止了震动。 老白扑在王语芯的身上，后背全是汗。王语芯搂住老白的脖子，微笑着轻轻咬住他的耳朵。 “你去洗个澡吧，瞧你出了这么多汗。”王语芯轻声对老白说。 “你这个喂不饱的小东西！”老白坐起来，粗重地喘着气。 “哈哈哈，滚！快去。” 老白双手叉腰站在淋浴间，蒸腾着白雾的热水，冲刷着老白健壮的小麦色的身体。 “你爱我爱我爱我吧，我想你想你想你啊……”一阵电话铃声传进来，老白知道那是王语芯的手机铃声。 “喂，干嘛？……刚才在开会，我跟手下几个组员一起吃个夜宵，一会儿就回来。……恩，拜拜。” 十分钟后，老白走出淋浴间。 “你老公？”老白低沉的语气此时显得很不屑。 “恩。”王语芯靠在床头，用轻薄柔软的蚕丝被，裹住自己光净的身体。 老白坐到王语芯的身边，用他湿润的嘴唇，吻在她绯红的脸上。 “还要吗？”老白又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嘻嘻，下次吧。今天累了。” “那你也去洗个澡吧。” “不啦，妆会花。他回来了，我得回去。” “他不是去sh培训去了吗？” “谁知道，可能培训提前结束了吧。”说完，王语芯和老白开始分别穿上衣服。 “来，我帮你穿。”老白拿着王语芯的黑色长筒丝袜。 “鬼脑袋！”王语芯坐在欧式沙发椅上，伸出自己修长的双腿。 老白单膝跪地，顺着王语芯的脚背、脚踝、小腿一直往上捋。 “你这个狗东西！”王语芯眼中带笑地骂道。 离开酒店，老白带着王语芯在附近的快餐店随意吃了些汉堡薯条奶昔之类的东西，随后各自开车回家去了。 王语芯将车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下车之前又打开车内的顶灯，从皮包里拿出小镜子，稍微补了一点口红，整了整衣领和丝巾，捋了捋头发，才下车走进电梯。 她打开家门，屋子里的灯没开，只见自己的老公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一圈摆成心形的火红的蜡烛中间。 “老婆~”语芯老公温柔的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啊？”王语芯一脸惊讶地问道。 “今天是咱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啊！”语芯老公拿着那捧火红的玫瑰朝着王语芯走了过去。 语芯接过玫瑰，满脸喜悦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谢谢你，黄胖子” 说罢，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将王语芯紧紧抱住。 “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蛋糕，还有红酒。” 王芯语左手被老公牵着，走到餐桌边坐下。 烛光映在“黄胖子”的笑脸上。从他眼镜片上，王语芯看到了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2:财务小李 “黄胖子”名叫黄琦，和王语芯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们从大三牵手到现在，已经10多年了。 第二天上午9点，黄琦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王语芯却还在睡梦中。黄琦侧过身，和语芯面对面，他看着自己老婆的娃娃脸，听着她舒缓的呼吸声，心里暖暖的。 黄崎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语芯的鼻尖，又捏了捏她粉嫩柔软的耳垂。 语芯娇嗔一般地哼唧了一声，把头钻进被子里。 黄崎准备接着撩她，突然听见手机提示音。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又回头看了一眼语芯，轻轻地下床，走到洗手间里去。 黄琦收到的是一条语音信息，怕吵醒语芯，他把语音转换成文字： “你不理我了吗？:(” 发信息的人叫做“财务小李”。 “谁说的，天天想你~么么”黄崎回复道。 “好几天不理我，你从sh回来了吗？” “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来找我，哼！生气。” “宝宝别生气嘛。刚回来，家里有点事儿。” 接下来的10分钟，财务小李没有任何消息，从没有回复的第3分钟起，黄琦不断给小李发送“疑问”或者“讨好”的表情。10分钟过去，黄琦坐在马桶盖上，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款包好不好看？”小李随着信息发过来一款小挎包的照片。 收到小李的消息，黄琦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 “好看好看，嘿嘿。” “这双鞋也好看~” “好看好看，你就喜欢鞋。” “对啊，我是鞋控。你要不要入坑。” “这种鞋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妹妹穿，我岁数大了，不合适。” “想买！” “好，下周带你去。” “今天就想买。” “我今天有事。” 接下来的7、八分钟，又是一段令黄琦焦灼的静默。 “好的，下午来找你。”黄琦妥协了。 “么么。下午见。”小李发了一张自拍照，是她自己穿着带有小熊图案的米白色睡衣。宽松的睡衣掩盖不住小李凹凸有致的身材，更让黄琦无法自拔的，是她俏皮的表情，和天真骄傲的眼神。 黄琦回到卧室，王语芯已经坐在床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我饿了。”语芯拖着沙哑慵懒地语调说。 “赶紧起来，咱们吃饭去”。 “去哪儿吃啊？” “随便。” “我不喜欢吃随便，我们一会儿去我妈那儿接上彤彤，去吃自助餐吧。” “嗯……好。”黄琦一会儿看着语芯，一会儿又看看窗外。 中午12点半，长江国际贸易广场八楼，海螺自助餐厅。 婴幼儿专座里，一个身穿白色蓬蓬裙，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正在吧唧吧唧地嚼着王语芯喂给她的东西。 “彤彤乖，再吃一口，张嘴，啊——。”王语芯把小勺儿里的南瓜粥吹凉，喂到彤彤的嘴里。 黄琦右手托着腮帮子，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 “彤彤，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黄琦问了一个无聊透顶的问题。 “嗯……嗯……”彤彤翻动着大眼睛，若有所思，“妈妈！” “啊~~？你敢不喜欢爸爸？”黄琦说着话就要去挠彤彤的痒痒肉儿，“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彤彤一边笑一边躲，但她坐在椅子里出不来，笑着笑着就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 “你真烦人，吃饭的时候，你别逗她。”王语芯放下碗，拍了拍彤彤的后背，又沿着孩子的颈椎从上往下抹了抹。 彤彤喘了口气，又喝了口水，接着说：“爸爸老是出差，我看不见爸爸，所以，所以，我，咳咳，我怎么喜欢你呀？” “那以后爸爸尽量多在家陪彤彤玩儿，好不好？” “好~~” 王语芯喂饱了彤彤，自己开始吃东西。黄琦早就吃完了，他一会儿帮着语芯去排队领取限量的海鲜小食，一会儿逗彤彤玩儿。 “你像一个小小的太阳……”黄琦的手机响了。 “谁呀？”语芯问道。 “韩总。这里面太吵，我去外面接电话。” 说着，黄琦不慌不忙地朝餐厅门口走去。过了十来分钟，黄琦回到座位上。 “你们老板找你干嘛？” “老韩说sh总部有一位董事要来分公司视察。总部那些人就喜欢突然袭击。” 王语芯闷不吭声，低着头吃东西。 “那你一会儿先把我们送回去。我一个人哪儿带得住她！我下午跟彤彤就在家里玩儿。” “我不，我不，我要去游乐场。”彤彤开始闹。 “彤彤乖，爸爸下午有事，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 黄琦和语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好言好语，又是答应买玩具，这才把孩子哄好。 把语芯和彤彤送到小区门口，黄琦又把车开了出去。临走时，语芯还嘱咐说：“你肝不好，晚上别喝太多。” 黄琦和语芯家住在长江以北，这座城市分为江南江北两个区域。黄琦开着车，驶过长江大桥，一直开到城市的最南端。这里是大学城，聚集着十几所本科和专科院校。 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黄琦把车停在正对云河学院大门的马路对面。 等了半个小时，一个身穿黑色恤，浅色破洞牛仔裤的女生，从校门走了出来。 黄琦看到那个女生，摁了摁喇叭女生，径直朝着黄琦的车走过来，坐到后排。 “小马，坐到前面来！”黄琦回过头，笑着对那女生说。 女生刚坐到副驾驶位，黄琦就朝那女生扑过去。 “哎哟~这是在我学校门口。”女生推开黄琦的双手。 “嘿嘿，想去哪儿？” “不知道，上午不是说好去买那款包，还有那双鞋的吗？” “好嘞，走着。” 黄琦带着小马，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了城市jn区域最大的商圈。今天，黄琦刻意穿了一身有夸张卡通图案的黑色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和小马并肩走在一起，完全是情侣装的感觉。 这天下午，黄胖子跟小马手拉着手，把整个商圈逛了个遍，服装店、鞋店、饰品店、美发店，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越来越多。 晚上八点，黄琦和小马从餐厅里出来，坐进车里。 “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儿？”小马问道。 “嘿嘿，到了你就知道了。” 黄琦的车朝着城市南端的近郊驶去，来到一条小路旁。 黄琦将车子熄火，拉上手刹，把座椅调整到最靠后的位置，又把椅背放平。接着一把抓住小马的手，“宝宝，天天想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3:钱!钱! “喂，你打我电话干嘛？”小马眯着双眼说道，“我没在干嘛呀……我在操场上跑步呢……男人的声音？操场上这么多人当然有男人的声音了！……你明天别过来找我，我爸妈过来了。……啊！……我没怎么呀？被蚊子叮了一口。……好好好，先不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不等电话那头说完，小马挂了断通话，把手机甩到一边。 “哎哟，你轻点~” “你男朋友？”黄琦问道。 “是啊，烦死了，特别黏人！搞得就像我是他妈一样……哎呀，疼～，你一点都不心疼……”小马的“我”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嘴唇就被黄琦紧紧吻住。 黄琦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王语芯，在认识小马之前，他所有的深夜关系只有语芯这一个对象。 认识小马是在去年末分公司的年度经销商大会上，当时黄琦是分公司市场部经理，小马是他亲自挑选的兼职礼仪。 和王语芯十年的爱情长跑，让黄琦收获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对和语芯的夫妻生活渐渐产生了乏味和倦怠。 直到和小马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以后，黄琦的那颗躁动的心再次被点燃。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似乎找回了刚和语芯在一起时那种冲动和甜蜜。（这种感觉在语芯身上已经找不到了！） 黄琦压在小马的身上，好像生怕她会跑掉，他不停地汲取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藏。 “大哥哥，我看上了一款外国的包包，想要～” “给你买！”女人在这种时候提出的要求，男人很难拒绝，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生。 “要两三万呢～你舍得吗？” “给你买！” 凌晨一点多，黄琦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他耷拉着脑袋，单手扶着墙，双腿松软地走到客厅，整个人一下子砸进宽大的沙发里。 王语芯听到声音，轻轻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都跟你说了不要喝那么多酒，又醉成个鬼一样！” “唉，不喝不行啊……不喝……不行啊……”黄琦闭着眼睛，嘴里开始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词句。语芯帮他把鞋脱掉，拿了一条厚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凌晨四点，黄琦不知不觉醒过来，头疼欲裂。他翻了一下手机银行，看到一笔转账，是给小马的，金额：“2000000”。他又看了一下微信，有一笔八000块的转账，也是给小马的。 黄琦叹了一口气，他每个月都把底薪交给老婆，而这两万八，差不多是他前两个月的所有奖金。 黄琦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里的秘密相册，里面是小马的照片和视频。看到这些，黄琦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第二天，黄琦和语芯带着两岁多的女儿，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晚上吃过饭，他们又把彤彤送到孩子姥姥家。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的生活恢复往常。一切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黄琦连续三天，每天回家都是醉熏熏的，语芯问他醉酒的理由，答案全部都是:为了巴结新上任的董事，必须陪好。 后来的几天，黄琦一直呆在家里。他还把彤彤从姥姥家提前接了回来——由于他们夫妻平时工作都太忙，周日到周四，彤彤在姥姥家睡；其余两天就跟着黄琦和语芯。这让王语芯觉得很奇怪，问原因，黄琦说：“下周，我要被派到深圳分公司担任副总，会很忙，老板体谅我，这段时间就没有给我安排太多的工作，让我在家好好陪陪你，还有孩子。” 黄琦从来没有感觉到当父亲竟然如此幸福，那几天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孩子身上移开。 彤彤也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大多数时间，只有姥姥和姥姥家的保姆带着她，现在爸爸可以每天陪她玩。彤彤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喜悦，她的小脸蛋简直笑开了花。 幸福的时光过得如此之快。几天之后，黄琦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离开了这座城市。临走之前，他又亲了亲彤彤，抱了抱自己的老婆。 王语芯照例将孩子送回娘家母亲那里，一个人过起了紧张的生活。 不，不是一个人，还有老白！ 一天深夜，王语芯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的时候，收到老白发来的信息。 “宝贝儿，在吗？” “在。” “可以借我点儿钱吗？我表弟出车祸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其他的钱都在股市里套着呢。” “我现在手里也不多，你需要多少？” “三万，方便吗？” “伤得这么严重吗？” “是的，医生说需要开颅。” 就算是至亲的人，相互借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王语芯和老白这种关系。 “我现在只有五千。” “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找你朋友再借一点。真的很急！谢谢谢谢。” “这么晚了，我上哪儿去借？” “好吧，那你先把五千块钱给我吧。” 王语芯多少有些不情愿地将五千块钱转给了老白。 “谢谢，我先去忙了。”老白回复道。 “不客气。” 又是一个周日，王语芯开车来到老白的美发店，来之前她并没有告诉老白。 “你们店长呢？” “店长正在里面给客人剪发呢，您有预约吗？”又是上次那个帮她洗头的年轻小伙子。 “没有。” “那您稍等一下，我尽快帮您安排，您先排个号吧。” “我是白金卡会员。” “哦，好的，现在洗头的地方没有空位，有空位了，马上帮您安排。” “谢谢。”说完，王语芯站起身，朝着老白的ip室走过去。透过玻璃门，只见老白正和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端庄、皮肤白皙的女顾客，在房间里聊得正欢。 老白的ip室里。 “你们男人啊，哼！十个男人九个花，还有一个特别渣!” “我又不是男人，我是你的小奶狗！哈哈哈，现在网上都流行说小奶狗。” “你是不是个人啊？！”中年妇女笑着讽刺道。 王语芯听不到房间里在说什么，但是老白那种暧昧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气冲冲的走出美发店，冲进电梯。电梯门将要关闭时，又冲进来两个小伙子，只听他们笑着聊到： “老白又搞了一个富婆。” “听说今天这个特别有钱。” “我操，这么老她也下得去嘴！” “为了钱呗。” 王语芯站在电梯的角落，听到这些，觉得火冒三丈，又感到恶心。她心里清楚，老白这种人不会只有她一个伴侣，但是当她亲眼见到老白和那个中年女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她拿出手机，给老白发了一条信息：“还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4:墨镜后的心跳 呕——，呕—— 王语芯跪在厕所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抱着马桶一个劲儿地呕吐。 她恨不得把体内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但此时此刻，她只有干呕。她那张娃娃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筋脉涨鼓了起来，眼泪和鼻涕不停地流下来。 “还钱！”她看了看发给老白的信息。没有回复！ 王语芯瘫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眼前的电视、茶几、果盘、鲜花都在不停地摇晃。她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她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她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渐渐地，王语芯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两下，她拿起手机，是老白。 “怎么了，亲爱的？” “生气了？” “还我钱！”语芯不想跟老白多说一句废话。 “你知道的，我的钱套在股市里。等几天好不好？乖~” “快还钱！”语芯瞪着老白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小宝贝儿，我店里人告诉我你金天来过，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今天那个女的是一个经常找我理发的大老板介绍来的。实在不好意思，忽略你了。改天向你赔罪。”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的五千块钱！” 过了几分钟，老白回复了一条消息：“难道你被弄得不爽吗？” 王语芯气得双手发抖。 “我们结束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语芯回复道。 “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也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和体力。” “你是个男人吗！！”语芯的眼里快要冒出火，老白持续了十几分钟没有任何答复。 “给你看几个好东西。”老白发过来一条语音，随着语音一起的，是十多个小视频。 王语芯看到这些视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是她和老白在床上的录像，有从床尾拍摄的，也有从床边侧拍的。 “这是我们爱情的鉴证，你说是不是？”老白笑着发来一条语音。 “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们可以天长地久，你觉得呢，哈哈哈。”老白的声音依然温柔而富有磁性，但是语芯此时听起来，只觉得阴森恐怖。 王语芯把手机扔到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接下来的几天，王语芯一直呆坐在办公室里，眼神黯淡无光，眼睑每天都是肿的。直到有一天…… “芯姐，我跟您汇报一下今天跑客户的进展吧。”又是那个瘦小的男下属。 “好的，你把自己的电脑拿过来，小程。” 王语芯目光呆滞地看着小程电脑上的工作日报，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口若悬河；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脚尖被小程用皮鞋顶了一下。 “怎么？”语芯发问的同时，注意到小程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暧昧眼神盯着自己。这个小程只比语芯小两岁，但是对上级一直恭恭敬敬。语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王语芯盯着小程看了几秒，小程马上把脚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汇报过程，语芯注意到，小程时不时地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努力压抑着某种冲动。 深夜，语芯正准备关灯睡觉，听到一个消息提示音。她拿过手机，是小程。 “芯姐，你的身材好美！” 王语芯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芯姐，你的皮肤真好，叫声真好听~”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出奇的准确，因为紧接着，她收到了小程发来的小视频，是对着电脑屏幕的录像。 视频里是她和老白在宾馆里的“那些”事情。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是老白，他的视频传到了网上！ “我要去法院告你！”王语芯给老白发了一条信息，但没有发送成功。她被拉黑了! 第二天，语芯向老板请了半天假，带着墨镜跑到美发店去找老白。 老白不在。 “我们店长辞职了，他跟着上次那个中年女的一起做生意去了。”经常接待语芯的洗头小哥悄悄告诉她。 秋高气爽的天气，王语芯的心口变得冰凉，手心和脚底也变得冰凉。她呆立在商场的过道里，人来人往的顾客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中午回到公司，坐到办公桌前，王语芯依然带着太阳镜。 隔着黑色的镜片，她把目光扫向办公室里的男同事，有人在玩手游，有人戴着耳机靠在椅子上休息。 但是在她看来，似乎全公司的男同事，甚至女同事，都看过了她的视频。语芯感到胸口发闷，觉得喘不过气。 她拎起包，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的女老板发微信，说是下午出去谈几个客户，有可能晚上就不回公司了。 电梯门打开，小程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王语芯，“芯姐，出去啊？” “嗯。”语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她赶紧按下关门按钮，双手抱胸，快步走到电梯的最角落。 接下来的几天，王语芯向老板找尽各种业务上的理由，不去公司。 但是，每月一次的主管级会议是躲不掉的。 月末的主管级会议上，分公司经理和四位销售小组的主管围坐在会议室里。四位销售主管有两男两女，王语芯一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不敢朝另外两位男同事看上一眼。 语芯突然身体一振，急忙缩回双脚，她惊恐地感到有一位男同事用脚尖碰了她一下。她紧张地低头一看，是她无意中踢到了插线板。 分公司经理和其他三位主管全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了，小王，身体不舒服吗？”分公司经理是一位眉目和善，举止大方的中年女性。 “没……没有，不好意思，有点冷。” “哦，你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经理指挥坐在最靠近空调开关的另一个主管。 会后，王语芯向老板提出休假申请，她的休假时间已经累积到35天，她想一次性全部用完。 离开公司，语芯慌乱地走到停车场，坐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她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5:不是结局 拉开酒店房间的巨大窗帘，王语芯可以看到东方明珠电视塔。 窗外淫雨霏霏，大片的乌云低悬在黄浦江的上空。 王语芯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一种陌生的感觉。她走到镜子跟前，看着自己眼睛和鼻子上厚厚的白色医用海绵。今天是拆线的日子。、 上午十点半，王语芯坐在一家拥有韩国医生的整形医院里，她闭上眼睛，因为紧张，胸口地不断起伏。她的心情无比复杂，不知道一会儿睁开眼看到的，会是什么样子。 “好了，小姐，您看看吧。”一位护士面带微笑地说。 “非常完美。”一位男性医生称赞道。 语芯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眼睛、鼻子都和从前大不一样。她那张天生的娃娃脸不见了，换成了另一种更显成熟的样貌。 “感觉如何？”医生问语芯。 “嗯……谢谢。” 王语芯回到自己的城市，这也是休假的最后一天。 她来到母亲家，想要看看自己的宝贝彤彤。 “彤彤——开门——” “妈妈，妈妈，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语芯的心里感到暖暖的。 门开了。 “彤彤，哈哈，妈妈回来了。”语芯说完这句话，看到了女儿眼神的变化：彤彤的笑容变成惊讶和紧张。 “彤彤，是妈妈呀！”语芯迈进门，彤彤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妈……”只说了一个“妈”字，彤彤开始嚎啕大哭。 “怎么了？宝贝？”听到彤彤的哭声，姥姥从厨房里慌张地跑出来。看到自己女儿的样子，彤彤姥姥由惊讶变成愤怒。 “你不是去外地学习去了吗？怎么还整容了？啊？！！” “妈……” “妈什么妈！以前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你看现在搞成个什么鬼样子。还有这鼻子！这脸！你……你……”彤彤姥姥上气不接下气，恨恨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妈，现在都流行这么整，我朋友都说好看。” “好看？好看个屁！” 王语芯的心里，听到彤彤叫声时的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抱抱女儿，但是彤彤紧紧地抱住姥姥的大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变了样子的妈妈。 语芯推着行李箱，无奈地走向电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回到家里，语芯把背包和行李箱随意地放在客厅，跑到卧室睡了两三个小时。醒过来时，已是晚上9点多。 她坐到沙发上，翻了翻手机，和老白的通话记录还在。 她又看了看和老公黄琦的聊天记录，自从“黄胖子”去深圳以后，他们每天只是简单地聊两句，黄琦有时会询问一下孩子的情况，其余地也没多聊，语芯也不想多聊。 王语芯将行李箱拖到卧室，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有的扔到脏衣篮，有的放进衣柜里。 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柜子里黄琦的一件夹克的口袋，感觉是一种硬硬的东西。她把东西掏出来，是一张酒店的房卡，还有一张住宿发票。 王语芯的心口开始一阵阵地发紧，他把黄琦的衣服全部摆到床上，每件衣服、每个口袋都翻了一遍，就在她感觉一无所获的时候，在一件黑色pl衫上，发现一根黄色的细张发丝。 语芯知道，这根头发不是自己的，因为自己的头发从来没有染过。她的心里如海浪一般翻涌。 在认识黄琦之前，王语芯交过两个男朋友，都是高大帅气的类型。这种类型的男生可以满足她的审美和虚荣心，但是没有办法带给她安全感。当她想要挑选自己结婚的对象时，黄琦出现了。 黄琦的身高比语芯之前的男朋友，要矮一个头，600度近视的厚镜片，肥胖的身材，让王语芯莫名地感到放心。当她知道黄琦以前没有追到过任何一个女生的时候，就更有把握牢牢地抓住这个男人。 结婚以后，黄琦对她算是言听计从，他每月的基本工资全部交到语芯手上，需要另外花钱购置家当的时候，黄琦也主动掏腰包。 万万没想到，这个她一直以为，可以轻松地握在手心里的男人，居然在外面“有人”！ 王语芯给黄琦拨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又拨了几次，还是联系不上。 她愤怒地将手机扔到地上，睁大了双眼，瞪着黄琦留在家里的这些衣服。 同一时刻的q。 初秋无风的夜晚依旧闷热。 小酒吧里，顾客逐渐多了起来，气氛才刚刚开始火热，一个男人已经醉醺醺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他一手抚弄着酒杯，一手夹着香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嘴。是黄琦！ “帅哥，你旁边的位子有人麦？”一个身材性感的，烫着一头卷发的女人问黄琦。 “没有。” “你是外地来q旅游的吧？” “你是啷个晓得的咧？” “哈哈，因为你的q话一听就黑不标准。”卷发女人坐到黄琦的身边。 黄琦给她递了个根烟，又双手捧着打火机，帮着把烟点着。 卷发女人深吸一口，把烟吐到黄琦的脸上。 第二天，王语芯到达公司时已经迟到了，正赶上全体同事从大会议室里一涌而出。 所有人看到语芯的眼神都十分的惊讶，走过语芯身边的人，有的开始小声议论。 语芯戴着墨镜，鼻子和脸型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她的墨镜、衣服、还有身材是所有同事都熟悉的，尤其是男同事。 今天的语芯好像不太在乎男同事的眼光，她走到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上交了辞呈。 总经理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批准了她的离职申请。 从此以后，原来那张面孔的王语芯永远不复存在了。 她的新面孔，只有自己的母亲和彤彤见过。 同一时刻的q。黄琦的出租屋里。 黄琦从洗手间里出来，用手拨了拨自己过耳的长发。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卷发女子靠着床头，抽着烟。 “什么梦话？” “老婆，我想你！” 一个月前…… “本台消息：今日凌晨4时许，一艘渔船在作业捕捞时，打捞上来一具女性尸体。因长时间浸泡，该女尸面貌已难以辨认。其上身穿黑色恤，着浅蓝色牛仔裤。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6:晚场电影 深夜。 云河学院男辅导员的宿舍，在男生宿舍一号楼里。正是国庆放假期间，整栋楼里一片寂静，只有楼外的几棵梧桐树，随着夜风沙沙作响。 大多数人都回家了；没回家的，多半也跟自己的女朋友出去开房了。 周涯靠在宿舍走廊的栏杆上，一手夹着烟，一手翻看着手机。 “喂，你打我电话干嘛？……我没在干嘛呀……我在操场上跑步呢……男人的声音？操场上这么多人当然有男人的声音了！……你明天别过来找我，我爸妈过来了。……啊！……我没怎么呀？被蚊子叮了一口。……好好好，先不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周涯喜欢把和小马的通话录下来。他反复的听着这一段录音，直觉告诉她，小马没有在跑步，他其实心里非常清楚小马在干什么。 “哼哼，太骚了！”周涯冷笑着骂了一句。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从认识小马开始的一些画面和片段…… “看你朋友圈，你喜欢猫啊？” “是啊，周老师。您也喜欢吗？” “给你看看我养的小猫儿。” 周涯从手机相册里精心挑选了几张自家猫咪的图片，发给了下马。三只猫：一只睡着的布偶，一只跳起挠逗猫棒的英短，还有一只圆滚滚、坐在沙发上的橘猫。 “好可爱，喜欢，嘻嘻。” “可爱吧？” “想玩儿。” “你可以来我家呀。”周涯把小区的定位发给了小马。 “您女朋友不会说吗？我是您的学生耶。” “我单身。” 一小时后，周涯把小马请进了自己的公寓。 “哇——，好可爱。”小马看见一只猫咪趴在沙发上，另外两只在客厅里追逐玩闹，开心得不得了。 “这三个小家伙儿都不认生，你跟他们玩儿吧，我去给你拿水。”周涯看着小马小心翼翼地靠近猫咪，微笑着到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椰汁。 他再回到客厅时，只见小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逗猫玩儿。 周涯今年快30岁，他的眼睛牢牢地盯住这个19岁的女孩儿。干净光滑的皮肤、细细的腰身、圆圆翘起的臀部，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摄人心魄的香水味。周涯深吸一口气，有意识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毕竟，他是一名大学辅导员。 “给，冰箱里只有椰汁了。”周涯把饮料递给小马。 小马回身站起来，宽松的领口隐隐露出一抹白色的蕾丝边。周涯赶紧把眼睛瞟向猫咪。 “谢谢。”小马打开饮料的拉环，“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呀？” “这是准备结婚用的。” “你不是说你单身吗？” “恩，本来快要结婚的，后来突然就分了。” “啊~？这么惨！哈哈，讲来听听呗~” “这要说起来，话就长了。” “好吧~”小马又跑到猫趴架跟前，去逗那只慵懒的橘猫。 “周老师，我发现，你虽然平时很严肃，但是今天特别阳光。” “难道我平时很阴暗吗？哈哈” “嘻嘻，有点儿，那几个班干部好像都蛮怕你的。” “不凶一点，怎么管得住你们班这50多号人。你不怕我吗？” “嗯——还好，你今天穿得像个大男孩儿。” 周涯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小马：俏皮的表情，骄傲的眼神，雪白的脸和脖子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好像吹弹即破。 小马又侧身坐到沙发上，一条腿盘在沙发上，另一条腿伸展着。周涯的目光顺着小马的脚尖一直往上，他可以明显感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哎呀，我妈让他的一个同事给我送衣服过来了。烦！” “哦，那我开车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吧，我自己打车，一样的。” “那……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嗯嗯，谢谢周老师。” 周涯努力地想要多看一会儿这张年轻美丽的脸，他把小马送到小区门口，直到看着她坐进出租车里。 回到家以后，周涯把小马朋友圈里的自拍照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地看了一遍。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与小马有关的“好梦”。 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 周涯独自一人在繁华地街道上闲逛，快到一家大商场时，他给小马发了一条信息。 “在干嘛呢？” “没干嘛，躺着呢。” “要不要出来看电影？新上映《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 “学校这么偏，出来一趟好麻烦。” “没事儿，你打个车嘛，晚了我送你。我都已经到创意大世界楼下了。” “看来我得出来喽？” “哈哈，等你。” “那你要多等一会，我没洗头。” “好嘞，不急。”周涯的脸上和心里，都乐开了花。 周涯无聊地在商场里逛来逛去，无数次地看自己的手表。他希望小马早点儿来，又希望她能够尽量来的晚点儿到。对，只要她来了就好，越晚越好！ 三个小时以后，接近7点钟的样子，小马慢悠悠地从出租车里下来，走向周涯。 “对不起，周老师，我来晚了。我特别磨叽的。” “没事儿。你还没吃饭吧？” “没呢。” “那咱们这样：留一个多小时吃饭，然后再看电影。我刚才看了一下，最合适的是八点半那场，怎么样？” “好吧。” 电影院放映厅里充斥着影片里激烈的打斗声。 周涯眼睛看着大屏幕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任何情节，他从头看到尾，根本没弄清电影到底在讲什么。他只是时不时地侧过头，温柔地小马的侧脸。 当小马把胳膊答在座椅扶手上的时候，周涯也故意伸出胳膊，假装无意识地挨着小马光滑的手臂。如此三四次，小马竟然没有避开。 电影散场，周涯和小马跟着人群往外走。 “哎呀，10点半都过了。你们宿舍都关门了，哎呀，忘了忘了。”周涯流露出自责的语气，“这样吧，我帮你到宾馆开一间房。” “哈哈哈哈。”小马只是一味地傻笑着。 周涯和小马连续找了两三家酒店，都客满。 “周老师，你请我吃饭、看电影、住宾馆，我请你吃夜宵吧。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做龙虾的点。” “真的吗？好啊，那要你破费了。” 吃饭的过程中，周涯先跟小马聊了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提醒小马在学习上要注意的问题，后来又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突然，小马说了一句：“其实，我喜欢美好的意外。虽然是意外，但是以后回想起来，也是一种回忆。” 老周和小马两个人，相互对视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7:情感危机 周涯内心积压已久的爱，突然有个释放的机会，在他和小马的“第一晚”，他一个劲儿地说着各种肉麻的情话。 “你是我唯一的爱！” “我的小绵羊，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吗？” “你特别招人可怜，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以后，让我每天都这样爱你，好不好？好不好？” 小马却从头到尾用双手捂住眼睛：“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从此以后，除了考试，小马基本没去上过课。周涯则尽量把学生的日常管理工作交给班主任助理。一些班助无法决定的事情则用微信或电话联系。 只要小马愿意，周涯就带着她逛遍市的各种大商场、游乐园、剧院……当然，还有宾馆。 服装店的导购员，有时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宾馆的两台小姐，登记完他俩的身份证以后，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这些，周涯都不在乎。 周涯原本在企业里担任销售工作，但是业绩一直不理想，换了好几家公司，每次不是被末位淘汰，就是被劝退。 无奈他的身体底子薄，当了几年“客户经理”和“销售工程师”，钱没挣多少，身体却报了警。重度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痛风全部找上了门。没办法，在他母亲的要求下，他开始在家喝中药，调理身体。 周涯的母亲在教育界有一定的地位和资源。待周涯的健康状况明显恢复了之后，她就托朋友把他安排到云河学院，做了辅导员。 工资虽然不高，但周涯也不在乎这几千块钱。每到年底，他都会送给母亲一件贵重的手饰，然后他妈就帮他把所有快要刷爆的信用卡，全部还清。 小马对于周涯的爱也乐于接受。 再诚实的爱情，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在一次全体教职工大会上，院长突然宣布了一条规定： “为了端正校风，保持学校的良好形象，所有任课教师和辅导员，一律不得与学生谈恋爱。违者作开除处分。” 周涯的情感生活一直不太顺利，虽然她的母亲近几年一直着急抱孙子，但他也不愿意让母亲知道他和小马的关系。 这次会议之后，周涯与学生见面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一些，小马又偶尔去上两节课。 但是，周涯生气地发现：本班外班追小马的男同学不在少数，而小马也喜欢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小马偶尔也会跟周涯抱怨地说： “我们舍长昨晚想跟我吵架，说我故意勾搭他男朋友，其实我俩只是玩得好。真是的！” “我们班一男生拿着我的照片到处发，说我是他女朋友，其实我就是发给了他几张照片而已。烦死了！” 这让周涯火冒三丈。他开始故意找那几个男生的茬儿。 周涯和小马的“爱情”就这样不太平顺地持续着。只要小马愿意陪他聊天、逛街、夜不归宿，他就觉得每天都是好天气，心里亮堂堂的。特别是小马喊他“大男孩儿”的时候，他恨不得为小马刷爆所有的信用卡。 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周涯和小马的事情还是被班里的学生知道了。校长也找他谈了话，碍于他母亲的关系，没有对他进行处分。 周涯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 他跟小马的约会，逐渐变得十分隐蔽，他是逼不得已。小马也觉得不爽，几次向周涯提出分手，最终还是被周涯的甜言蜜语，和一堆衣服鞋子哄好了。 有一天晚上，周涯和几个班干部开完班会，独自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小马浓妆艳抹、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着。他跑过去问原因。 “我今天跟几个学姐去一家酒店作礼仪了，是个什么什么经销商会。哎哟，高跟鞋穿得疼死我了。” 周涯想背着她，再帮她揉揉脚；但这是在学校宿舍区啊！ 又一次，周涯跟几个大学同学，正在一家高档港式餐厅吃晚饭，远远地瞧见一个戴眼镜、穿西装、体态肥胖的男子，正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那个女生就是小马。 他借机躲到小马附近的屏风后面，清清楚楚地听小马喊那个胖子“黄总。” 第二天，周涯问小马那个黄总是谁。小马告诉他，“黄总”就是上次面试她，并让她当礼仪的那家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在港式餐厅吃饭，是“黄总”看好她，想邀请她去公司做兼职文秘。 为了这件事，周涯和小马吵了一架，小马说：“你要是怀疑我，那我们分手吧！” 一听小马提初分手，周涯的心口就开始发凉，胳膊上也起鸡皮疙瘩。终于，又是一番道歉和温言软语。 不过，从这次吵架之后，小马就开始渐渐疏远周涯，虽然偶尔也出去过夜，但是频率大不如前。周涯没辙，只好每天找小马微信聊天，或是直接打电话，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在干嘛呢？” 直到他听到小马在电话里不停地喘气，还说自己在“跑步”…… 周涯的心，碎了！ 夜晚，男生宿舍一号楼，辅导员临时宿舍门前的走廊上。 周涯，靠在栏杆上，听着小马的通话录音。 “哼哼，太骚了！”他冷笑着骂了一句。 这一晚，周涯努力想让自己睡着，但是他的脑子里，一直出现小马被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摁在床上的画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8:校门口的棺材 这一晚，周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快到凌晨5点的时候，他才满脸疲倦地扑到床上。 再睡醒时，已是中午，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好像与小马有关，但是梦的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 后来的十多天，他向系领导请了假，一个人跑到bjj玩了一圈。在返回市的高铁上，他在微博里看到一则新闻： “本台消息：今日凌晨4时许，一艘渔船在作业捕捞时，打捞上来一具女性尸体。因长时间浸泡，该女尸面貌已难以辨认。其上身穿黑色恤，着浅蓝色牛仔裤。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新闻中的图片让周涯冒了一身冷汗，她认识这身黑色恤和破洞牛仔裤的搭配，这是他给小马买的第一套衣服！ 不！不一定！也许只是巧合！ 周涯拨打小马的电话，“已关机”！他又拨通了自己班助的电话，询问最近小马有没有去上课。得到的答复是：已经十多天没来了。 周涯算算日子，正是小马在电话里不停喘气的那天到现在的时间跨度。 他又给小马打了二十多通电话，都是“已关机”。 天哪！难道小马被那个“黄总”害死了？ 周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咬着手指头，眉头紧锁地望着窗外。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辅导员的身份，如果真的出事了，家长一定会到学校来闹，如果小马父母知道了他和小马的关系……他不敢往下想。 周涯双手抱头，趴在高铁座位的小桌板儿上，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 火车到达市，他不敢去学校，先回到了母亲给自己买的房子里。 推开家门，三只猫慌忙地朝他冲过来，发出干哑的嘶叫声。原来，他出发之前给猫咪准备的猫粮和水早就被消耗完了，那只胖橘猫的肚子明显瘪了下来。 猫咪不停地叫声，让周涯的心更加慌乱。 他又给小马拨了十几通电话，结果是一样的。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过完一个不眠之夜，他回到学校继续做他的辅导员，小马真的不在！确实不在！ 领导和同事发现了他异样的目光和神态，询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含糊地做了些应答。 在男厕所里，他听到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讲着小马的段子。他毫不在乎，他只要小马活着。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周涯觉得这简直是地狱般的煎熬。 第四天，他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推开校长室冰冷地防盗门，校长、系主任、他的班助、还有两位警察，都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周涯感觉大祸临头。 校长向两位警察介绍了周涯，说这是小马的班主任。 听到校长提到小马的名字，周涯确信，坏事真的发生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表情和动作露出任何异样。 警察告诉他，小马的尸体于几天前被长江下游城市的渔船打捞上来，送到省会市的法医鉴定中心作na比对，证实就是周涯的学生：小马。 周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我想嚎啕大哭，但是不行，小马是他的学生。他感觉自己走到崩溃的边缘。 “周老师，你别紧张，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我们也很震惊。你有小马同学父母的电话，我现在希望你能够代表学校，尽快联系她的父母，告诉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要注意说话方式！” 听到校长这么说，周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校长知道他和小马的关系。这话听起来，像是斥责，又像是讽刺。 周涯拨通了小马母亲的电话，当他告知了小马的死讯，电话里发出一声尖厉地哭喊，校长室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紧接着，小马的父亲接过电话，周涯又将小马的死讯像一把尖刀，插进对方的心脏，电话那头是愤怒地咒骂：“我把孩子交到你们学校，你们他妈的……” 周涯握住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 第二天中午，云河学院的大门口，哭声震天。 一口红木棺材停在校门前，两名男子拉着一条白色的麻布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还我女儿命来！！！”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跪在地上，凄厉地哭喊着小马的名字――那是小马的父母。 学校的伸缩防护门紧锁着，只打开一扇小门让学生进出。十多位身穿制服的保安站成一片，挡在校门口。 系办公室里。 周涯站在窗边，远远看着校门口的那口红漆棺材和那条白色横幅。 “还我女儿命来！！！” 这六个字和那三个惊叹号就像一把铁钳，死命地拧着自己的心脏。 周涯跑到厕所的洗手台，用凉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浮肿的眼袋、青黑的面颊，这还是那个感觉每天都是好天气，心里亮堂堂的“大男孩儿”吗？ “周老师”，一位男老师轻轻拍了拍周涯的肩膀，“听说死的那个女生是你们班的……你不要太有压力啊。” 周涯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男老师，立马扭过头去。这句话在他听来有另一层意思：“周老师，听说你玩儿的那个女学生，让别人弄死了？” 周涯跑到校门前，不敢走出去，他站在防护门的后面，看着那口棺材，眼泪忍不住地沁了出来。 小马的父亲认出了周涯，起身朝他猛冲过来，“你他妈的是个什么老师啊？！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妈个的……” 周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腿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保安把小马的父亲牢牢抱住。 q。 乌云把这座城市变得昏昏沉沉的。 大雨倾盆而下，砸在小街的雨棚上，哗啦啦杂乱地响声，就像黄琦的心情。 小街拐角的网吧里，一片黑暗潮湿，正是上午，只有少数几台电脑的屏幕，发出些许光亮。 黄琦独自坐在网吧的角落里，桌上放着两盒“红双喜”，脚边落了十几个烟头，有一个还在闪着红光。 “语芯……彤彤……”，他喉咙里的这两个名字只有自己听得到。 “全完了……人是我扔到江里的……全完了……，不！也许还有希望，小马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09:小马之死 夜晚，市南端近郊的小路上，黄琦的车停在路边。 “大哥哥，我看上了一款外国的包包，想要~” “给你买！” “要两三万呢~你舍得吗？” “给你买！”黄琦只顾着从小马年轻的胴体上，找回学生时代的爱与激情，对他来说，钱在此时此刻并不重要。 小马躺在放平的驾驶位座椅上，她托起黄琦肥胖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黄琦就像被点燃的汽油，恨不得用这把爱火，将自己和小马一起燃烧。 “那你现在给我转，好不好，亲爱的，你的手机一到晚上就没电。爱你！” 黄琦拿起手机，递给小马，“你自己转，密码666八八八。”他继续扑在小马细嫩光滑的身体上，释放他的爱与激情。 小马打开黄琦的手机银行，往自己的银行卡里转了2万（卡里只有204八200），又打开他的微信，把“零钱”里的八000块转给了自己。 “哎呀，你温柔一点，弄疼我了。”小马一边转钱、一边用娇软的语气抱怨着黄琦。 正当黄琦和小马像干柴烈火一般燃烧的时候，突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他们同时紧张地看向窗外，只见一条黝黑粗壮的手臂，正在不停地敲打着车窗，一张笑脸紧紧地盯着他们。那人背后还有两个光头男子，也一起瞧向车里，举着手机对准他们，不停地发笑。 小马尖叫一声，赶紧抓起一件衣服捂住脸，侧过头去。 黄琦一脸惊慌，不知所措，他想要穿起衣服，发现小马抓着的正是自己的上衣。 “开门开门开门。”车外的三个人凶狠地叫嚷着。 黄琦慌忙穿起内裤，让小马爬到后排去。正当他准备调正驾驶位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拉开。 忘情之下，他居然忘了锁住车门！ “来来来，出来！”那条黝黑粗壮的手臂一把抓住黄琦的胳膊，黄琦觉得那只手就像一把铁钳，将自己牢牢夹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拉到车外。 “小兄弟，别开玩笑，别开玩笑！呵呵，呵呵。”黄琦见这三人胳膊上都有纹身，吓得一味赔笑。 “谁他妈是你兄弟”当先那人，将头伸进车里，看到了缩在车后排的小马，还有她年轻的身体，“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跟一个小姑娘，啊？！” “这，这，这是我女朋友。嘿嘿。” “都是男人，别装了，谁他妈信呐？”那人慢悠悠地撩着黄琦，“哎呀，大哥，瞧你这一身汗，咋这么虚呢？你这不可能满足得了人家年轻小姑娘嘛！” “你，你们要干什么？”黄琦预感到大事不妙，恨不得马上开车逃走。 “你这作业交得不行，我们兄弟来帮你示范一下。”说着，那人朝他后背举着手机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朝黄琦走过来。 黄琦想冲进车里，但他两腿发软，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那两人分别抓住左右臂，来了个“喷气式”。黄琦被押着来到车头，趴在引擎盖上。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车里，只见小马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尖叫。两条粗壮的胳膊，抓住小马的脚踝，忽地把她从后排拉了出来。小马用双手不断地拍打那个男人，毫无作用，只听到一阵更加粗暴狂野的笑声。 小马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那个男人推进车前排放平的驾驶座上，接着一个光溜溜的身体猛地扑到她的身上。 小马不停地蹬着双腿，发出凄厉的惨叫。 黄琦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眼瞪出了血丝。 “我操，哈哈哈，好爽，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光溜溜地男人从车里走出来，点着一根烟。“这位老板，这么好的姑娘，不能只有你一个人享用啊，对吧。” 黄琦想杀了这个人。 “当然，我也不能吃独食，是吧，兄弟们？哈哈” 黄琦背后的两个男人爆发出贪婪地笑声。 “你！进去！我来摁住他的右胳膊。” “谢谢哥，哈哈哈哈。” 又一个赤条条的白净男人扑到了小马身上。此时的小马，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操，这么快！” “没有大哥你猛，嘿嘿” “换你！” 押住黄琦的左手的那人，迫不及待得冲到车里。 黄琦不想再看下去，他的脖子好像突然没了力气，瘫软在发动机盖上，随着不停震动的车身一起晃动。 他听到小马的微弱的喘气声。到后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我操，你他妈快点，怎么这么久！”第二个人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老三好猛！” 眼泪和鼻涕，不停地从黄琦的脸上流下来。 “怎么了？” 车身突然停止了晃动，黄琦好像预感到某种异样。 他的胳膊被那两人放开，接着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这个小婊子翻白眼，吐白沫儿了。” “我靠，走走走。” 三个人的脚步声忽然变远。 黄琦慌张地撑起自己肥胖的身体，跑到车里一看，只见小马的双腿不停地抽搐，嘴里不断涌出白沫。 “小马！小马！宝宝！宝宝！” 小马没有任何反应，刚才抽搐的双腿也突然软了下来，紧接着，下马的脖子好像断了一样，突然仰了下去。 “哎！哎！乖，你别吓我。” 只要回想到这个场景，黄琦的身体就忍不住的发抖。 此刻的他，躲着q一家网吧的角落里，正是雨天的上午，昏暗的网吧里，没人注意到他颤抖的身体。 他点着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全部灌了下去。 看到小马瘫软的身体，黄琦把手放到小马的心口，没有跳动！又伸手摸了摸小马脖子上的脉搏，没有跳动！又把手放在小马的鼻孔下面，没有气息！ 黄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工呼吸？他不会。 送医院？他该怎么跟医生解释。 报警？他的老婆很快就会知道。 黄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听见好几个人在他脑子里吵架。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使神差。 黄琦目光冷峻地穿上衣服，表情麻木地看着小马的尸体。 他把小马身上的白沫擦干净，又帮她穿上内衣、裇、牛仔裤、袜子和帆布鞋。 黄琦把车开到更远的郊区，那里邻近长江下游的另一座城市，还有一座刚完工，尚在试通车阶段的跨江大桥。 他把车停到桥上，望了望四周，夜里12点，什么人都没有，远近也没有农舍和厂房。他把小马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从车里抱出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深爱的脸庞和躯体。一个小时前，这个身体还是温热的。 黄琦表情麻木地走到大桥的护栏边，伸出胳膊，把小马扔了下去。 “噗通！” 也许，黄琦会永远记住这个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 黄琦迅速回到车里，车里还有小马的香水味，他管不了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市区。 到小区附近时，黄琦去超市买了一瓶白酒和一包烟。他把车停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猛灌了自己半瓶白酒，又一根接一根地抽了5、6支烟。 随后，愣在那里，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上午，他和王语芯一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中午，他们夫妇带着乖巧的女儿彤彤，在自助餐厅享受着难得的欢聚。 下午，他牵着小马光滑柔软的小手，逛了一家又一家商店。 晚上，他和小马品尝着二人的欢乐。 再后来…… 这简直就是一场疯狂的梦，黄琦整个人也几近疯狂，这种疯狂此刻被压制在体内，他不知道该如何释放。 呆坐了十几分钟，黄琦回到家里。 打开家门，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踉跄着把身体砸进沙发里。 “都跟你说了不要喝那么多酒，又醉成个鬼一样！”黄琦从未察觉，自己老婆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0:情断洪崖洞 11月的q，闷热逐渐转为凉爽。中午，黄琦回到招待。 “妈，你在干嘛呢？”黄琦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我在打扫卫生，你爸在厨房做饭呢？你在深圳怎么样？” “挺好，都挺好的。” “要注意身体，少抽烟，少喝酒。有时间你还是去医院查一下转氨酶，年纪轻轻的就得脂肪肝！多锻炼身体。” “好的，妈。你跟我爸身体咋样？” “好~得很呐。” “那就好，你让我爸少喝点酒。” “哎呀，说他，他也不听。你跟你爸一样，别人一劝就管不住嘴。” “行行行，我知道。你们多注意身体，我这边你放心。” “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 “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了。” “嗯，妈再见。” “再见。” 黄琦真想回到老家，再尝尝爸爸妈妈亲手做的饭菜。 他又拨通了王语芯的电话。 “喂，你打我电话干嘛？”王语芯的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她之前也经常这样，更何况现在她又发现了黄琦衣服口袋里的房卡。 “没事儿，就……” “没事儿打什么电话！”王语芯打断了黄琦的话头。 “彤彤在干嘛呢？” “你傻呀，她在我妈那儿呢，我怎么知道。” “哦，那你……” “我正忙着呢，先挂了啊。”黄琦来不及张嘴，就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他倒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黄琦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他来到q已经快两个月了，起初几天，他还偶尔去洪崖洞、解放碑、观音桥之类的商圈转转。后来，就整天躲在小宾馆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醒了就跑到网吧或者酒吧，困了就回去休息。 把小马扔进江里的那一声“噗通”，每天都在他的耳朵里回响，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 最让他惊慌失措的，是偶尔听到的警笛的声音。他生怕警察突然找到他，他怕极了。 所以，他每隔几天就换一家宾馆，而且都在远离市中心的位置。 但是今天，他决定住到q最繁华的区域。 黄琦洗了个热水澡，这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 接着，他换上最清爽整洁的衣服，把头发梳理的干干净净。 他把原先随意扔在地上和堆在旅行箱里的衣服，重新叠了一遍，又整齐齐地放回旅行箱里。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神清气爽过。走出宾馆，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竟然如此美丽！ 他叫了一辆专车，来到一片喧闹繁华的洪崖洞，找到一家宾馆，要了一间顶楼的可以看到江景的房间。 放下行李，他慢步走进欢闹的人群。 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那一张张干净的脸、一片片上下开合的嘴唇、还有那一双双充满生命活力的眼睛。这一切近在咫尺，但又如此遥远。 他来到一家火锅店，足足点了三四个人的分量，点餐下单的小姑娘提醒他菜点多了，但他毫不在意。 菜全部上齐，一张可以围坐四人的方桌上，堆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些，放在旁边的餐车上。周围的食客投来惊讶的目光。 布满红油和辣椒的锅底翻腾着白色的热气，黄琦把他最爱吃的鸭肠、毛肚、肥牛一股脑儿全部倒进锅里。 “你这样吃不得行，毛肚汤久了就咬不动咯。”邻桌的一位大爷笑着劝到。 “没得事，没得事。”黄琦模仿者q口音，勉强露出笑容。 他随意吃了两口，渐渐觉得胸闷气短，上气不接下气。偌大的一个餐厅，锅气蒸腾，欢声笑语；但对他来说，却像极了一间封闭的牢房。 他赶紧放下筷子，冲到收银台。背后传来一声慨叹：“这个娃儿好浪费哟！” 但黄琦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赶快逃出这里。 来到江边，黄琦感觉呼吸稍微平顺了一些。他背靠在江边的护栏上，仰头看着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洪崖洞。 “如果能够带着语芯和彤彤来这里，那该多好啊！”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 每天两包烟，连续两个月，黄琦的肺里每天都能感到放射性的刺痛，食管里也是一阵阵的灼烧。但是这样的疼痛能让他暂时忘记另一种痛苦。 “噗通！” 黄琦转头向声音的来处望去，深夜的江面，波涛翻涌。 “你咋啷个不听妈妈的话嘞，不能朝将江里头扔东西。你扔的啥个东西？” “爸爸的手机。”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黄琦多么希望那个小孩儿，就是他最亲爱的彤彤。 他看着小孩儿的爸爸妈妈开始责骂，孩子的奶奶却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护。 就在这条长江的下游，小马冰冷僵硬的尸体，曾被他扔在江里。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喧闹的洪崖洞开始卸下一天的喧闹与繁华，逐渐变得安静。 黄琦回到宾馆，坐在床尾，拿出手机。 他查看了自己所有的存款余额，大约20万，这些钱在他看来，对自己已经毫无意义。 他将其中的一半转入母亲的账户，另一半转给了老婆王语芯。 “妈，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子。”他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 “语芯，对不起，下辈子，如果我们还能遇见，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告诉彤彤，爸爸永远爱她。”他又给王语芯发去一条语音。 黄琦走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哭着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瓶安眠药，抓了两把，用矿泉水灌进肚子里。 他缓缓地躺在地毯上，抽泣着又举起手机，一边任由眼泪从滑落，一边看着老婆和女儿的照片。 渐渐地，他昏睡了过去，睡得如此安静。 清晨，一轮红日从天边升起，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座城市。q，又充满了新的希望与活力。 宾馆顶楼的房间里，黄琦的手机一直响着，无人接听。 来电显示：“王语芯”！ 王语芯握住手机的右手不停地颤抖，她给黄琦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是“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她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哭着骂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1:新生 清晨，在杭州的一间公寓里，王语芯的内心充盈着火热的激情，她又变成了那个聪明能干的职场女精英。她要把全部的能量投入到新的事业和生活当中，也只有工作能让她忘记曾经的痛苦。 料理完黄琦的后事，王语芯像是变了一个人，过去的一切都被她暂时搁置起来。她把母亲和彤彤接到家里，三代人安安稳稳地一起生活了半个月。 后来，她决定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去杭州重新开始自己的新事业，那里还有她相识二十多年的好闺蜜。 通过闺蜜的推荐，王语芯进入一家从事医疗信息化行业的公司，担任销售主管。仅仅半年时间，她所带领的小团队就把全公司一年的销售业绩全部完成。 后来，她升任销售总监，并且把彤彤接到了杭州，给她报了一所顶尖的私立幼儿园。 …… 周涯辞去了辅导员的工作，自己找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从事市场工作。 业余时间，他重新捡起荒废多年的大学专业：英语。经过一年的努力，他在托福考试中，取得了112分的成绩。 他的下一个目标：出国留学。 第一个故事的后记 我对于《火与冰蓝》的定位是一部故事集。 这些故事的关键词是“背叛”。亲情、友情、爱情里都有可能出现背叛，但是背叛的代价，有谁能够真正承担得起呢？ 我不知道。 所以就有了这第一个故事。 大学女生被包养的新闻，最近几年偶见于新闻媒体。 凶杀案的故事设定，来源于2009年我上大学时，发生在校外招待所的真实案例。（凶手手段更加残忍，详情略） 至于婚外情，早已成为一个大众话题。 昨天写完“黄琦自杀”之后，我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作为一个写作者，有时候需要把自己带入剧情，把自己想像成故事里的人物。而黄琦决绝的告别，让我不自禁地产生一股忧伤的情绪。 各人的命运原来如此不同！ 这让我又想起一位已经去世的高中的同学，他的尸体被发现于德国境内冰冷的莱茵河里。 今天，我对王语芯和周涯的故事做了补充，因为我相信人是会改变的动物。人既然可以顽固地撞墙上南墙，自然也可以回头，甚至变成更好的自己。 大家觉得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2:欧巴~ “爸！” “我去，你叫我爸？” “哈哈，谁要你长得那么老！” “你应该叫我王力宏。” “来，让我看看你哪儿像？”刘思雅伸手捏住何俊的腮帮子，让他的嘴唇嘟了起来。 “你看，咱这大眼睛、高鼻梁、还有宽大的额头……”何俊一边嘟着嘴，一边用手指笔划着。 “哎呀，原来我家欧巴是王力宏呀！”刘思雅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 “开玩笑？哥原来号称湖大王力宏。” “嗯，对！糊哒王力宏，哈哈哈” “糊哒？” “谁要你长得这么黑，跟烤糊了似的。” “也不是那么黑，比如有的地方，你懂的。”何俊挑了挑眉毛。 “恶心……哎呀，口水流我手上了。”思雅把右手放到何俊胸口的衣服上，来回擦拭。 “ua~”何俊在思雅的额头上响亮得亲了一下，引来周围几个人的目光。 深夜的地铁二号线，何俊带着刚下班的女朋友刘思雅，缩在车厢角落里嬉笑打闹。 他们刚去影楼签订了婚纱摄影的合同，排定了拍摄日期：2016年11月7号。 ┄┄┄┄┄┄┄┄┄┄┄┄ 何俊独自站在阳台上，露天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两种颜色的烟头。 事情来得太突然，像噩梦一样。 何俊深吸一口烟，灼热的烟灰带着火星落在手指上，他立马甩了甩手，把嘴里的烟也带落到地下。 他用鼻孔喷出两股烟雾，拿起打火机，重新点着一根。如果事情按照他的计划发展，此时此刻，这个房子应该是他和刘思雅温馨的小家。对于新婚生活，他脑子里曾经充满了期待。 何俊背靠着阳台冰冷的铁栏杆，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他注意到沙发靠背上的一对情侣娃娃，那是他和刘思雅在厦门旅游时买的。 ┄┄┄┄┄┄┄┄┄┄┄┄ 厦门鼓浪屿，虽然已进三伏天，但并不炎热。 台风刚刚过境，空气清爽宜人，温柔的海风吹动衣袖，拂过脸颊，令人感到无比的轻松畅快。 光亮如镜的圆月，照着山腰的那栋欧式别墅，撒下一片银白。 那是一家民宿，二楼的大套间里，刘思雅躺在床上，床头背后的淋浴间里，何俊一边洗澡，一边模仿王力宏的声音，唱着： “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我求你别唱了，难听死了。” “就是你，耶耶耶！”何俊假装没听见。 不一会儿，何俊洗完澡，坐在床上。 “先把这个贴上，拯救一下你那张老脸。”刘思雅把一张含玻尿酸的面膜，轻柔地敷到何俊脸上。 “谢谢老婆，比心。” “好了，过10分钟你自己揭掉哈。我去洗澡了。” “你一会儿洗完了，把我给你买的那套衣服换上呗，嘿嘿。” 刘思雅斜瞟了一眼何俊，“哼！”随即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叠白色的衣服，走进淋浴间。 过了20分钟，浴室的玻璃门缓缓打开，一团白色的雾气蒸腾而出。何俊用期待的眼神盯住浴室的门口，只见刘思雅穿着一套白色镂空、带蕾丝花边的真丝情趣睡衣，走了出来。 “嘿，嘿，嘿，嘿！” “笑个屁，不许看，把脸转过去。”刘思雅笑着骂道。 “哎呀呀，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小姐姐，你可是从月宫下凡而来呀？” “滚，我先敷个面膜。”说着话，刘思雅坐到床中央，从化妆包里取出一袋面膜，正准备撕开时，何俊一把抢过面膜，扔到一边。 “你干嘛~？” 刘思雅还在一脸懵，突然就被何俊壮硕的躯体压到床上。 “嘻嘻嘻……”何俊对着身下的刘思雅，急切地喘着粗气。 ┄┄┄┄┄┄┄┄┄┄┄┄ 何俊和刘思雅是在去南京的动车上认识的，他们刚好挨着坐在一起。那时，何俊是去出差，刘思雅是去旅游。 有缘人碰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从他俩一开始搭上话，就聊个不停，从武汉一路聊到南京。 后来，他们互留了微信。 好巧不巧，四天以后，在回武汉的动车上，何俊和刘思雅又坐到了一起。这次比上一次聊得更欢。刘思雅眉飞色舞地讲着连日来在南京玩儿过的各种景点：玄武湖、夫子庙、中山陵、总统府……。何俊听着她的滔滔不绝，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倾慕之意。 两个月后，他们走到了一起。 时间截止到他俩来厦门旅游，他们已经交往了一年半。 ┄┄┄┄┄┄┄┄┄┄┄┄ 刘思雅每次“欢喜”都爱放音乐，她对何俊的要求是：只要音乐不停，他就不许停。 以前都是放首流行歌曲，这一次居然放起了交响乐。 这一夜，何俊刚开始还像一头发情的成年公牛，到后来，他就像是一头拉了一整天石磨的瘦驴。 “欧巴，坚持住！” “力宏，加油！” 第二天下午，厦门高崎国际机场。 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多小时，何俊拿着两瓶饮料朝着刘思雅跑过来。 “给！”何俊把饮料递给思雅，挨着她坐了下来。 “谢谢~”思雅喝了两口，把饮料放在旁边椅子上，靠着何俊的肩膀，闭目养神。 旅游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连着玩了四天，思雅确实累了。 “叮叮” 思雅睁开眼，拿出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思雅看完消息，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谁呀？”何俊注意到思雅皱起的眉头。 “没事儿，我弟，问我们上了飞机没有。” “哦~”何俊没当回事儿，看了看手表，可以进安检了。他一手拎着大旅行包，一手推着行李箱，朝安检口走去。 “你把包包放在行李箱上，一起拉着走嘛。”思雅心疼何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提包太大，布料又太光滑，在箱子上搁不住。” 过了安检，思雅掏出纸巾，帮何俊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3:摔碎的酒瓶 凌晨2点，何俊没有丝毫的倦意。 抽完最后一根烟，他把烟盒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 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何俊把羽绒服的拉链提到领口，走进厨房，他想喝口酒，暖和暖和。 他打开冰箱，瞧见一瓶二锅头，突然怒从心中起，他把酒瓶“砰”地一声摔到地上，碎玻璃溅得满地都是。 ┄┄┄┄┄┄┄┄┄┄┄┄ “思宇，你怎么买了三种酒？”何俊问道。 “俊哥，咱们今天换一种新喝法呗。” 何俊看着桌上的一瓶红牛、一瓶劲酒、还有一瓶二锅头，不明所以。“混着喝可容易醉啊！” “红牛、劲酒、二锅头按照1:1:1的比例混在一起，特别香！我们健身房里的兄弟都这么喝。”刘思宇把这三种不同的酒倒进一个不锈钢茶壶里，轻轻摇了摇，然后双手捧着递到何俊面前。 何俊对着茶壶口闻了闻，果真酒香扑鼻。 “不错，可以搞！”何俊把思宇的杯子拿过来，帮他倒上酒，又给自己倒上。 “你们都准备开始喝了？” 何俊回过头，是刘思雅。“你弟发明的新喝法。”何俊笑着对思雅说。 “你们俩都别喝太多哈。”思雅说道。 这是何俊和自己未来的“小舅子”第三次一起吃饭，也是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他和思雅交往一周年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思雅和思宇的老家，那也是何俊第一次去拜见未来的“丈母娘”。 ┄┄┄┄┄┄┄┄┄┄┄┄ “你那个健身房开得怎么样了？”酒过三巡，何俊问起了刘思宇最近的头等大事。 “装修刚开始进场，正在招募会员。” “可以啊，挺有冲劲儿的，不像我，快30岁了还在给小rb打工。” “俊哥谦虚，我听说能在rb企业生存五年以上不被淘汰的，都蛮牛的。” “运气，运气！” 何俊就这样和刘思宇边喝边聊。 当他俩已经微醺的时候，刘思雅突然对何俊说：“欧巴，你觉得思宇这个项目怎么样？” 何俊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思雅会突然这么问，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不错吧，这么好的地段，附近有大学和写字楼，客流量也大。”何俊转头对着思宇说：“肯定有发展哈。” “其实，你可以投十万块钱进去，快的话，一年就回本了，第二年开始就是纯赚的。”刘思雅低着眉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 何俊放下酒杯，瞧着思雅。刘思雅还在说着思宇那个健身房项目的发展前景，何俊就一直看着她，听她说完。 “这么样？这么好的项目。”思雅说完，看着何俊。 何俊看了看未来的小舅子刘思宇，只见他故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 吃饭的期间，何俊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其实没有答复，也是一种态度。 刘思宇知道何俊不会马上答应，也就岔开了话题。 “俊哥，你跟我姐准备什么时候领证啊？” “应该是明年元旦吧。” “你们的婚纱照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对啊，下个月7号拍。” “俊哥，你……知道我姐的过去吗？” “这件事，我跟你姐互不过问，怎么？” “哈哈，没什么。来，咱们一起碰一个！”何俊察觉到思雅听到刚才那句话之后，表情产生的微妙变化。 吃完饭，思雅和思宇走在前面，她打算把弟弟送到他租住的房子楼下。 何俊走在后面，听着思雅姐弟还在讨论着健身房项目的一些事情，具体说了些什么，何俊没在意，也没兴趣。 回家的路上，何俊问思雅：“你弟今天说那话，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说好互不过问的吗？” “嗯……好吧。”何俊信守着他和思雅之间的承诺。 ┄┄┄┄┄┄┄┄┄┄┄┄ 何俊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眼睛里快要冒出火。 整个房间里，已经容不下他的压抑和愤恨，他跑到楼下，沿着小区的车行道，拼命的奔跑。 ┄┄┄┄┄┄┄┄┄┄┄┄ 就在拍婚纱照的前一天，2016年11月6号。 中午，何俊把车停在一家银行门口，靠在驾驶位上睡觉。他和一位同事约好，两点钟在这附近碰面，下午一起去拜访客户。 13点30分，手机闹钟响，何俊伸了伸懒腰。正当他想要拧开矿泉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简直无法相信：刘思雅和刘思宇竟然在这个时间同时从一家连锁酒店里走出来。 他看见思雅从提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又补了一点口红（那管口红是何俊给她买的）。而刘思宇却亲昵地帮思雅捋了捋蓬乱的头发。 何俊愣在那里，手里的矿泉水瓶掉到副驾的座位上，他也不知道。 他不敢往下想，他努力地寻找着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证明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和依据。 “你在干嘛呢？”何俊给思雅发了一条微信语音。 “咳咳，我在公司楼下买东西，咳咳。” 思雅清嗓子的声音，何俊再熟悉不过。他们每次“做完事”，思雅的嗓子总会不自觉的发干发哑，这个声音他听过无数次。 何俊不知所措，他想骂想吼想哭想砸，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食道也出现一阵阵的灼烧感。 他看着刘思宇把思雅送上一辆出租车，跟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远远地，何俊透过那辆出租车的后挡风玻璃，清楚地瞧见刘思宇又亲了一下刘思雅。 而刘思雅一掌把刘思宇的脸推到一边。这个动作也是何俊再熟悉不过的。 ┄┄┄┄┄┄┄┄┄┄┄┄ 当天晚上，何俊把思雅约到了他们新房附近的一个开放性公园，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已经各自散去，只有一两个同龄人还在围着公园夜跑。 何俊没有像往常那样有说有笑，他表情冷谈，略显麻木地跟思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我觉得，我弟那个项目，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中午真的在公司附近吗？”何俊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了，我不呆在公司，我能呆在哪儿。” “你说呢？” “你有病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呢。”刘思雅的语气里透出一股慌张。 “我今天中午在一家连锁酒店门口看到了你。” “你就是个神经病，谁要你跟踪我的。”刘思雅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对着何俊大发雷霆。说完这句话，她猛地站起来，转身而去。 当晚，刘思雅没有回到她与何俊合租的公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4:猎艳 初冬的深夜，何俊围着小区不停地狂奔，不到一刻钟，已是满身大汗。 他跑回家，脱光衣服，裹上一件毛呢大衣，坐电梯来到楼顶。他走到楼顶的边沿，扔掉大衣。 凌厉的北风呼啸着吹动何俊的耳膜，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乱麻。 透骨的寒冷侵袭着何俊每一寸肌肤，他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缩紧。何俊想到了他和刘思雅在厦门时，感受到的清爽宜人的海风――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永远不会存在了。 何俊努力地回想着思雅对自己的种种好，可是那天连锁酒店门口的画面总是突然跳出来，挡住曾经各种美好的画面。 他已经找不到“爱”的意义。 总听朋友说，时间可以帮助人们忘记伤痛，他真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 何俊醒过来时，已经躺在自家的沙发里。身上盖着那件毛呢大衣。 他头疼欲裂，嘴唇发干，他想起身喝口水，却感觉四肢无力。 他勉强撑着，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看见地上的碎酒瓶，实在没有力气清扫，就这样吧！反正家里也没人来。 何俊用体温计测了一下体温，39度八！接下来的几天，何俊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里，公司那边，也请了病假。 从分手到现在，何俊总会梦见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后面是刘思雅，他拼命的砸门，门就是不开。更让他觉得为难的是，如果门打开了，他到底是要“出去”，还是“进去”？ 后来，何俊干脆向公司递交了辞呈，每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 何俊的父母听说儿子在临近结婚的时候，突然和“未婚妻”分手，大为吃惊。 他们对儿子的感情以及婚事从不过多的参与，彩礼的事情也让何俊自己去沟通，只要对方不要狮子大开口就行。 何俊根据以往听到的一些“婚前分手”的新闻，向父母编造了一个理由：准“丈母娘”临时改变彩礼标准，要求加价50。 何母向刘思雅询问分手的原因，期望想办法可以挽回这个早已认定的儿媳妇。刘思雅却说：何俊不信任她。 何母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也就顺其自然，不再多问。她知道，缘分的事情勉强不来！ ┄┄┄┄┄┄┄┄┄┄┄┄ 关键时刻，最关心你的人往往是你多年的同学。 陈恺跟何俊从学前班到高三，一直都是同班同学。他们俩，享福不一定在一起，但是倒霉肯定在一起。 听说刘思雅因为“彩礼”跟何俊分手，陈恺马上从城市的另一端，开着他的新买的别克七座商务车，来找何俊一醉方休，他也刚和女朋友分了手。 那天晚上，何俊和陈恺抬了两箱啤酒到何俊家，他们喝了一整晚，聊了、骂了一整晚。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陈恺还躺在沙发上，继续闭着眼睛，挥舞着胳膊，不停地念念叨叨。何俊则抱着抽水马桶一会儿哭、一会儿吐。 都说“一醉解千愁”，那是放屁。但是这顿酒，让何俊把体内的怨毒宣泄了十之七八。 既成事实已经无法转变，何俊虽然依旧无法接受，但他也尝试着把这个精神包袱，暂时“挂在墙上”。 下午4点，陈恺终于醒了过来。他俩叫了外卖，随意吃了点，随后各自洗了澡。最后决定，今晚的目标：“pk酒吧”，猎艳！ ┄┄┄┄┄┄┄┄┄┄┄┄ 晚上11点。 已过30岁的何俊还是第一次蹦迪，他一边和陈恺摇着骰子，一边四处观望这个新奇的地方。 动感的音乐、躁动的身体，炫彩的灯光照亮了一张张年轻的笑脸。 j把节奏推向高潮，干冰化成的白雾喷射到脸上，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无数的餐巾纸被抛向空中，跟随着炫目的灯光翻转飞舞。 陈恺示意何俊把敞开的杯口用手盖住。 “我操，现在都这样嗨吗？”何俊大声地问陈恺。 “哈哈，你去跟着一起蹦呀！” 看着舞池里上下翻涌的人潮，何俊按耐不住兴奋，冲进那群年轻的身体。 现场氛围越发火爆，j摇动着身体，舞池里的所有人跟着一起疯跳。何俊特别享受这种疯狂的快感，原来蹦迪如此快乐！ 不知道蹦了多久，何俊的衣服全部湿透，他跑回酒吧中央的环形吧台，扯住陈恺继续喝。 “爽！不！爽？”陈恺大声笑着说。 “来，接着搞！”嗨翻的人，说话都是用吼的。 何俊一口闷掉整杯的纯洋酒，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冲而下，灼烧着他的食道和肠胃。 何俊看着吧台前面欢乐的人群，这是电影里的画面：整个酒吧里被一片漆黑笼罩着，只有巨大的屏幕变换着紫色和金色的光，光线照过的人群呈现出一排黑色的剪影；一个性感灵动的人影凸出在剪影的正中，是一个女孩骑在一个男孩的肩上。她跟着音乐节奏挥动着双臂，她是当晚的主角，舞动的精灵！ 何俊被眼前的画面完全迷住了，他的脸上露出纯粹真挚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赏。 “哎，你不是说要把妹的吗？”何俊突然想起今晚的终极目标，转头问陈恺，只见陈恺正举着酒杯，向两个穿著华丽性感的长发美女敬酒。 跟陌生女孩儿搭讪是何俊最不擅长的，他看着陈恺跟那两个女生聊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来，过来呀。”陈恺向何俊招手，示意他加入“团战”。 何俊端着酒杯走过去，看着那两个眼波流转，性感妩媚的女生，不知道如何开口。 “hi~，美女。”何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紧张，陈恺也发现了何俊的局促和尴尬。 陈恺赶紧调整战略，把控着喝酒气氛和聊天节奏。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陈恺提议四个人一起出去吃点夜宵。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笑着答应。 …… “两位美女，坐我车走吧。”陈恺招呼着两个女生走向自己的别克商务车，“喂！代驾。”陈恺向等在酒吧外面的代驾招手。 “哎呀，要不……你们坐我们的车吧。” “对呀~”两个女生先后说道，并同时按下车钥匙。 陈恺跟何俊朝着不远处的两台跑车望去：一台保时捷，一台玛莎拉蒂！ …… 世界一片寂静。 丢人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5:聚餐 烟一根接一根地被点着，燃烧了不到一半，就被捻灭在烟灰缸里。昏暗的客厅里，陈恺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鼻腔里发出畅快的呼噜声；何俊依旧站在阳台清冷的白色灯光下，嘴里叼着一根刚点着的烟。 在酒吧闹了一整晚，何俊并不觉得累，回到家睡着了不一会儿，又从噩梦中惊醒。他披上羽绒外套，在阳台站了半个小时，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郁结伴随着恶烦的情绪，纠缠在何俊的身体里。此时此刻，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只有破败与坍塌，就像这城市里到处被拆掉的旧楼房，只剩一片废墟，无意义。 悲伤郁闷的情绪还要持续多久？自己在等什么？等待刘思雅认错道歉吗？道歉了又怎样，姐弟乱伦的事情谁接受得了！等待新的爱情来拯救自己？多么无知的想法！ 陈恺笑着嘟囔了几句梦话，真让人羡慕！ ┄┄┄┄┄┄┄┄┄┄┄┄ 小区清洁工开关垃圾桶盖的声响，一声声传上来，何俊半睡半醒地看了一眼时间，15:47，他喊了一声陈恺，没人答应，应该是回去了，何俊继续闭上眼。 “扔掉，扔掉，泥巴上都是声调！” “你快扔掉啊！这件衣服太吵！” 何俊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两句话，扔掉啥？衣服太吵？他好像突然被人叫醒了似的，疲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后背挺得笔直。 何俊呆呆地坐了几秒钟，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渴望解脱长时间的压抑。 何俊刮胡子刮了一半，不自觉地停下来，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半张脸上还挂着一片白花花的剃须泡，眼圈发黑，目光呆滞，看着这张颓废沮丧、混吃等死的脸，何俊只想抽自己。 电光火石间，何俊突然想到：因为爱情的伤害，我就该变得如此狼狈吗？沉溺在受害者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简直就是软弱和无能，健硕的心灵应该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变故来得太突然，这种糟糕的心境，不只自己经历过，何俊相信肯定有一种智慧，可以让心理的天秤恢复平衡。 生命本该充满能量和自我修复的能力！ “我必须做点儿什么！” ┄┄┄┄┄┄┄┄┄┄┄┄ 跟刘思雅分手的消息，除了陈恺，何俊没向其他任何同学和朋友说过。最近一段时间，还偶尔有人发微信问他结婚的时间，何俊只回复“还没”。 今天，何俊准备把消息公开，就像把浓疮扎破排毒一样。他给所有关系好的同学打电话，邀请大家周末到自己的婚房来吃饭，他准备亲自下厨。 ┄┄┄┄┄┄┄┄┄┄┄┄ 周六，天气晴好。 何俊一大早就去农贸市场，买回各种食材开始准备。10点钟，陈恺带着两瓶干红首先到达，接着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到了，最后到达的是何俊上高中的第一个女同桌:宋芸。 宋芸是何俊高中时候的暗恋对象，但他一直不敢表白，结果可想而知，宋芸被别人追走了。后来，何俊和宋芸考入不同的大学，何俊在城市的最南端，宋芸在最北边；但何俊还是偶尔往宋芸的学校跑，当然是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大学毕业之后，宋芸和亲戚介绍的一个家里开酒店的富二代结了婚，何俊也就彻底死了心。 大家到齐之后，何俊招呼大家随意喝茶看电视，自己在厨房做饭。有人问他结婚的事儿，何俊“轻描淡写”地说“垮了！”。接着就有人刨根问题，何俊就用之前跟父母说的“临时加彩礼”的理由来应付。接着就是: “这不是卖女儿嘛！现在还有这样的人！” “哎呀，这样的家庭，要是结了婚，以后名堂更多。” “恭喜你，从坑里跳出来了，早跳出来早解脱。”之类的劝慰和支持。 ┄┄┄┄┄┄┄┄┄┄┄┄ 好久没做饭，何俊有些手忙脚乱。宋芸走进厨房，“老何我来给你打下手！” “别别，你穿着浅色衣服呢，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何俊一边切菜一边说。 “不要紧，这些茄子和青椒洗了吗？”不等何俊答应，宋芸就把茄子和青椒放进一个滤网塑料盆里，打开手龙头搓洗。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宋芸帮忙，这顿饭就做的顺畅多了。 ┄┄┄┄┄┄┄┄┄┄┄┄ 客厅的伸缩西餐桌被拉到最长，两个同学帮忙垫好一次性桌布，热气腾腾的菜就被一道道端上桌。 “来来来，咱们今天这是给老何暖个房啊，大家一起碰一个！”陈恺说着举起高脚杯，其他同学也纷纷举杯。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招呼不周啊！”何俊说完抿了一口红酒。 “哇，这菜一看就很好吃，手艺不错呀，老何！”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哈？！” “有时间的话，大家常来！” …… 这顿饭宾主尽欢，大家避而不谈刘思雅的事情，聊得无非是些房子、车子、股票、工作之类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是从老家考到省会来上大学，随后各自买房买车、结婚生子；但像这样能够把人全部凑齐的聚会，一年也就一两次（尽管大家在同一座城市），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吃完饭，稍坐一会儿，何俊带大家到小区旁边的城市公园散步。何俊边走边介绍这个片区未来的规划:新的跨江大桥何时通车、小区配套的幼儿园如何厉害、未来的配套小学何时开建，房价未来的涨幅预测等等。 玩闹了一整天，其他同学陆续回家，陈恺留下来帮着何俊收拾厨房。 “今天宋芸怎么没把他老公和孩子带来哦！”何俊随口一问。 “离了，孩子跟着他爸一起去上海了。”陈恺说道。 “啊？！！什么时候离的呀？” “两三个月了吧。” 何俊这才想起来之前看过宋芸发的一条朋友圈:“感觉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何俊留言询问，宋芸没有答复。后来，何俊和刘思雅分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来，伤心的人不止何俊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6:约会 每个人心里似乎都有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对何俊来说，宋芸就是那个人。 宋芸的父亲是一位初中音乐老师，为人谦和、与世无争（甚至有些窝囊），由于经常被主课老师占用课时，所以有大量时间陪着宋芸。宋芸的母亲是一个事业单位的部门头头，强势霸道，单位里的男女老少都不敢惹她，就连单位的局长有时都要让她三分。而宋芸的性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宋芸的样貌算不上校花班花的“级别”，但她永远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精力充沛的印象，在同学中间，她的人缘也极好。他的学习成绩从来没有低于过班级前5名，班主任把她和另外几个‘尖子生’安排在眼皮子地下，但她课间却经常跑到最后两排，跟一帮男生聊游戏和nba。 何俊高一的时候跟宋芸坐过一个学期的同桌，后来学习成绩下降，座位就逐渐往后排挪，最后固定在最后一排靠近教室后门的位置。 高中阶段，何俊听不进去课的时候，就把目光留在宋芸的那根油光发亮的马尾辫上。后来宋芸有了男朋友，何俊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过宋芸，在何俊的眼里，宋芸那双拥有长睫毛的大眼睛总是那么美，她跟任何人玩笑打闹的笑声总是那么动听。这种印象一直持续到宋芸结婚生子，后来何俊遇到了刘思雅，就把宋芸暂时遗忘在心灵的角落。 听陈恺说宋芸已经离婚，没失去了女儿的抚养权，何俊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为什么身边的朋友，有那么多人在遭遇感情的挫折。陈恺差不多跟何俊同时变回单身，现在又听说宋芸遭遇婚姻的失败。大家都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 帮助何俊收拾完房间，陈恺叫了代驾回家。送陈恺上车之后，何俊回到家，拿出手机。 “哪天有时间，请你看电影。”何俊毫不犹豫地给宋芸发了一条微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约宋芸，两个受伤的人可以相互弥补伤口？不太可能。也许可以和宋芸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何俊也不确定。反正信息已经发了，等待回复吧。 直到第二天早上，何俊才收到宋芸的回复：“不好意思，昨天手机没电了，好啊，下周末吧” “周六下午可好？” “k!” ┄┄┄┄┄┄┄┄┄┄┄┄ 一周后的下午，何俊按照和宋芸的又一次确认，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兴高采烈地来到电影院。等待的时间里，何俊回忆着宋芸以前的样子，还是那张美丽的脸，何俊又猜想一会儿见到的宋芸会是什么样子。一个刚离婚不久的女人，他不愿意看到宋芸不开心的样子。 不一会儿，宋芸走进电影院，朝着何俊走过来。何俊有点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芸：披肩的长发明显是这几天刚烫的，上周她还是直发；修身的灰色呢子大衣，搭配者一款精致的胸花；黑色厚丝袜搭配锃亮的黑色尖头高跟鞋。 何俊起身，把早已买好的港式丝袜奶茶递给宋芸。 ”哇，谢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周到！”宋芸摘下手套，接过奶茶，是温热的。 何俊腼腆一笑，好像一个羞涩不敢表白的男生，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暗恋宋芸的时候，不同的是此时的宋芸更美、更有女人味儿了。 ┄┄┄┄┄┄┄┄┄┄┄┄ 银幕上播放着迪士尼动画，宋芸看得十分入神；何俊时不时地侧过脸去看宋芸，还是那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的伤痕。何俊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工作以来的各种应酬和饭局，自己的身体早就走了样；和刘思雅分手以来，浑浑噩噩的时光把自己变得更加虚胖。何俊甚至觉得在宋芸面前，自己显得有些颓废和猥琐。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变回原来精力充沛的样子，而且要瘦下来。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新的爱情，而着新的爱情，也许，差不多，很有可能，就来自宋芸。 何俊又看了看宋芸，眼睛里藏着钦慕和柔情。 ┄┄┄┄┄┄┄┄┄┄┄┄ 看完电影，何俊和宋芸来到一家rb料理店，他们要了一个能够看见窗外夜色的小包间，何俊帮宋芸挂好大衣，又把自己的中长款藏青双排扣大衣脱下，挂在宋芸的大衣旁边。 各色精致的菜品上齐，何俊和宋芸边吃边聊。刚开始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一些琐事，再者就是对方父母的身体健康，然后就是股票基金之类的大众话题。直到后来，宋芸主动跟何俊说：”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之前看你朋友圈，各种自拍各种嗨。“ ”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让时间来帮你淡忘吗？” ”是啊！我觉得你心理重建能力还挺好的，看你的状态还挺平和。” ”还好吧。你难道想让我现在哭给你看吗？” ”哈哈哈，别！别！别把警察给招来！“ 看电影到吃饭的这几个小时，对何俊来说，简直是久违的幸福。何俊并没有急着给自己开辟新的爱情道路，他愿意享受纯粹的男女同学之谊，和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同学一起。所以这顿饭，何俊吃得格外得慢。 ┄┄┄┄┄┄┄┄┄┄┄┄ 餐后，何俊又陪着宋芸沿着餐厅附近环湖绿道散步，直到10点多钟。 不知不觉地，他们走到了距离宋芸家不远的地方，过一个红绿灯再走不到一站路就到了。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走吧“，何俊说。 正当他们刚走没两步，从他们的左后方突然冲出一辆小轿车，好在何俊反应及时，后退两步，同时拉住宋芸的胳膊，把她向后拉。但只听宋芸惊叫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是她得高跟鞋卡在了排水地砖的缝隙里。 何俊赶忙蹲下身来，“哎呀，对不起！脚没事儿吧？“她同时把高跟鞋递过来，准备帮宋芸穿上。 ”不要紧的，我自己来。”宋芸接过高跟鞋，自己穿上。何俊又帮着把宋芸搀扶起来。 ”真没事儿吗？“ ”没关系，唉哟！”宋芸刚走了一步，就忍不住叫了一声。 ”走，咱们去医院。“何俊扶着宋芸，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的急诊室里，值班医生帮宋芸做了细致的检查。 ”没有大碍的，没有骨折，擦点药，养几天就没事儿了。” 听医生这么说，何俊心里得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宝宝，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何俊和宋芸同时看向急诊室的门口，是一个留着帅气的偏分背头，身穿飞行夹克的漂亮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7:混沌世界 “张茁娅？！” “老何！” 这个帅气女人张茁娅是何俊以前的同事，也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大大方方出柜的人。 “你们认识？”宋芸问道。 “这是我好哥们儿，我每次组织活动，他都是第一个响应。”张茁娅拍了一下何俊的肩膀，笑着说。 “宝宝，你怎么了？”张茁娅跑到宋芸身边，关心她受伤的脚踝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扭了一下，多亏何俊帮忙。” “哦~，原来约你吃饭的同学是老何呀。”张茁娅笑着对何俊说。何俊努力把尴尬的表情藏起来。 “老公，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一个兄弟酒精中毒了，我跟几个朋友把他送过来。” “哎哟，你们少喝点儿呀，喝出事怎么办。” …… 何俊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张茁娅出现在急诊室门口，他就大概猜到了。 “谢谢你啊，老何，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张茁娅一边把宋芸搀扶起来，一边对着何俊说。 “好，好，改天再联系哈。” “谢谢你啊。”宋芸微笑着对何俊说。何俊看着宋芸的笑脸，心里不知道多别扭，他笑着点了个头，转身走出医院。 ┄┄┄┄┄┄┄┄┄┄┄┄ 何俊坐在回家出租车上，呆呆地往着车窗外飞驰的万家灯火，脑子里一阵阵发懵。 “师父，咱们改变一下线路吧。” “去哪里啊？” “先围着三环线跑一圈吧。” 出租车司机噗呲笑了一声，“好嘞！”说着，变换车道，靠右拐弯上高架，朝着三环线奔去。 何俊把车窗完全打开，任凭冬夜的冷风侵袭自己。 ┄┄┄┄┄┄┄┄┄┄┄┄ 何俊、张茁娅在一起共事了5年多，他们所在的那家日企，办公室氛围极差，每个人都时刻注意说话的分贝，每周都有新人来面试，每周都有员工离开，“人没走茶就凉”，是每一个新员工都会从老员工那里听到的抱怨。所以大家人人自危、相互排挤、尔虞我诈。 而何俊和张茁娅，算是公司里的异类，他们刚认识就觉得相互投缘，特别聊得来，他们都喜欢rb电影，聊起黑泽明、北野武、小津安二郎等人的电影时，他俩都可以滔滔不绝，对电影的经典桥段、画面构图、影片剪辑和节奏等等如数家珍。 在工作上，他们也互相帮助，虽然他们所管辖的业务片区不同，但是遇到难搞的客户，经常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跟进策略，偶尔甚至一起去谈。在业绩和奖金分配方面，也从没有过矛盾和争执。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很像，都不愿意在钱上过多的计较，这一点他们彼此心理都有数。 ┄┄┄┄┄┄┄┄┄┄┄┄ 让何俊大吃一惊的是，宋芸竟然出柜了，而且还是跟张茁娅！ 关于lgb，何俊很早就看过国内外的一些社会学论著，虽然他曾经在公交车和清吧被男同性恋骚扰过，但他对于lgb一直是理解的态度。后来他认识了张茁娅和另外几个女同的生意伙伴，更加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生活方式不同罢了。 那么，“我到底在难受什么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但内心深处也一定期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没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当机会合适，美梦也许能成真的时候，何俊突然发现：曾经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只是自己的幻觉，那样完美的宋芸并不存在。 这种“突发情况”在情理之中，却又大出意料之外。 “原来你不是你！原来我喜欢的那个你，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觉。”何俊承认了这个现实。 ┄┄┄┄┄┄┄┄┄┄┄┄ 吉他和贝斯正在演奏蓝调风格的乐曲，昏黄的吊灯像树林中的萤火虫，在吧台上空漂浮着。何俊让司机把车开到了胡桃夹子音乐清吧。 蓝色的焰火在一只烈酒杯的杯口飞舞，何俊点了半打b52。火焰熄灭，何俊把吸管插进酒杯的底部，猛吸一口，一股灼热黏腻的暖流顺着喉管，经食道冲进胃中。 酒是好东西！酒精的灼烧可以麻痹头脑，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和困顿。 正当何俊刚进入微醺的状态，一打啤酒突然出现在面前，何俊一看，陈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洛丽塔装束的双马尾女生——她穿着高跟鞋跟陈恺一样高。 “你此时此刻不是应该跟宋芸在某个酒店的大床房里吗？”陈恺嬉皮笑脸地说。 “哎呀，不谈不谈。这位小姐姐是？” “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同学何俊，你叫他老何就可以了。”陈恺一把搂过洛丽塔女生，介绍给何俊，“这是我女朋友，龙龙。” 何俊跟龙龙相互寒暄了几句，陈恺找酒保要过几个骰盅，“来来来，开搞开搞！三个人，9个起叫哈。” “我操，会喝死的。” “哎呀，温柔一点嘛！6个起叫。” 何俊这才发现，龙龙的眼角自带一股媚气，这是一双会勾人的眼睛。 摇骰子的过程中，何俊有意地避开龙龙的眼睛，而龙龙虽然时不时地靠在陈恺的肩膀上，那双眼睛却是经常对着何俊放电。何俊不想看，他现在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对他来说，龙龙的那双眼睛就像不见底的深渊，他只想离得远远的。 时间过了零点，桌上摆了将近30个空啤酒瓶。陈恺已经断片，下巴顶在龙龙的肩膀上傻乐。何俊今天的状态反倒异常的好，喝了这么多，依旧是微醺的感觉。龙龙倒像是没事人似的，对着何俊微微一笑，“老何，我们加个微信吧？” 何俊的内心是拒绝的，他不喜欢龙龙这样的女生，但是为了不扫对方的面子，也就加了她。“你们这样，怎么回去啊？”何俊问龙龙。 “你先回去吧，我要跟我的女龙王去酒店了。”陈恺说着话，一脸屈服和谄媚地看着龙龙。 “那我们改天再聚哈。” 何俊说完这句话，就打车离开了。 ┄┄┄┄┄┄┄┄┄┄┄┄ 回家洗完澡，何俊重重地倒进松软的床垫里，长舒一口气。之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了，虽然自己还不能完全的释怀，但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持续地影响自己。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何俊打开朋友圈，龙龙的一条视频突然射进他的眼睛。何俊把视频点开：陈恺只穿一条内裤跪在地上，龙龙伸一只脚踩在陈恺头上，手里还握着一条鞭子，啪地一声抽在陈恺背上。 “什么事儿啊这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8:春节的酒 故事到这里，似乎该有一个最终的女主角出场，现实中永远不会那么完美，何俊从不相信任何完美的故事，包括完美的爱情和婚姻。他向往的无非是两个不完美的人，组成一个不完美的家庭，这是他唯一相信的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真实。承认自身的不完美，接收对方的不完美，在他看来是每个人应有的谦虚。 春节，何俊的父母来到省会，按照老家的规矩，新房交房的第一个春节，房间里要有“人气”。 尽管何俊的父母在他分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抱怨，但是何俊知道，家里在知道他跟刘思雅确定拍婚纱照之后，马上抢订了老家最好的酒店和餐厅；甚至有一个邻居的伯伯因为马上要去新西兰待半年，居然提前把礼金都随了。 ┄┄┄┄┄┄┄┄┄┄┄┄ 除夕夜，何俊的父亲做了满满一大桌菜，每到重要的节日，父亲都要大显身手。母亲包的饺子，吃过的人都说好，岁末最后一天，餐桌上自然也少不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何俊帮着倒酒，电视机里，2017年春节晚会刚刚开始。以前的除夕，家里一定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此时的氛围却完全相同，何俊明显感觉到，父母的笑容都是挤出来的。按照之前的计划，今晚的餐桌旁应该围坐着四个人。 饭吃了不到15分钟，何俊母亲突然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随即起身跑到卧室，关上门。何俊被吓了一跳，赶紧跟过去，隔着房门，他听到母亲在房间里啜泣。他不敢开门进去。 何俊父亲也跟了过来，让他不要管，赶紧去吃饭。何俊犹豫了一下，惭愧纠结着愤恨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身体，他只觉得无所适从。回到客厅，他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跑到阳台上。 何俊没想到失败的感情会给家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脑子里又蹦出来刘思雅姐弟在酒店门口的画面。为什么这种腌臜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和家人的身上，这不公平！ 这种事情无所谓公平，不同的情侣或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具有任何可比性，因为感情的事情太私密。但何俊还是觉得，父母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 时间过了12点，农历二零一七年到了！小区附近的湖边，一束束耀眼的花光冲上高空，大大小小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湖面。 母亲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父亲和母亲也已经睡到了床上，何俊不知道这一晚他们是否能够睡得舒坦。 “小何，祝你和家人新年快乐！”是蒋哥发来的消息。 如果何俊和刘思雅结婚的话，蒋哥就是何俊的连襟，他是刘思雅的大姐夫。 “谢谢蒋哥，祝你们新春大吉，阖家欢乐，祝福小星星健康快乐！” 小星星是蒋哥的女儿，刘思雅每次回老家都要把小星星带到游乐场玩儿。何俊陪着玩了两次，小星星也特别喜欢他。 “初五初六，你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好，来之前跟我说，我去火车站接你。” ┄┄┄┄┄┄┄┄┄┄┄┄ 大年初二，何俊跟着父母回老家，为了给爷爷奶奶，还有别的一些长辈亲戚拜年。 意料之中的，何俊需要一次又一次向长辈和邻居解释临近结婚却突然分手的原因。一些人会说一些关心的话，另一些人却像听故事般，露出津津有味的表情。 初四下午，何俊开车回到省会的家里，对他来说，老家变成了必须逃离的地方。想到父母会继续生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他只觉得羞愤。 春节的省会特别的空阔，道路上车辆少了很多，这样的路况，何俊居然差点跟别人发生剐蹭，在小区地面停车场倒车的时候，车尾直接冲进了绿化带里。 ┄┄┄┄┄┄┄┄┄┄┄┄ 初六，一家火锅店里，蒋哥跟何俊面对面坐着。 “姐姐跟小星星怎么没一起来呀？” “唉~，我跟你嫂子分居了，星星跟着她妈妈呢。” “……”何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刘思雅的弟弟计划2017年年初结婚，思雅的妈妈认为姐姐必须在弟弟结婚之前嫁出去，所以去年就催着思雅跟何俊赶紧结婚。 当时，何俊虽然基本认定了刘思雅，内心却觉得最好再磨合一段时间。但既然思雅有结婚的要求，何俊也就高兴地答应下来，他之前还计划过各种求婚的方式，甚至担心会被拒绝。谁知道思雅主动居然提出来，他自然是欣喜若狂的。 后来发生了思雅姐弟酒店门口那一幕，所有的计划戛然而止。但这并不能阻碍刘思宇结婚的计划。 何俊跟刘思雅签订婚纱照拍摄合同之后，思雅的妈妈就跟两个女儿表示:弟弟结婚，两个姐姐必须有所表示，要“尽一份当姐姐的心”，每个姐姐各出5万。 后来何俊跟刘思雅分手，思雅妈妈知道二女儿是个月光族，就向大女儿大女婿提出了“多加点心意”的建议。 为了那5万块钱，蒋哥本来就跟老婆吵了好几架，后来又要加码，蒋哥就彻底发火了。 ┄┄┄┄┄┄┄┄┄┄┄┄ “思雅的爸爸以前是个大老板你知道吗？”蒋哥对何俊说。 “我知道，后来不是酒驾给撞死了嘛，那时候刘思雅刚上幼儿园。然后留下一个酒楼，一栋四层的自建楼。再后来，酒楼也没保住。” “但他们家，主要是星星的外婆还是向往以前那种有钱人的生活。星星外婆曾经跟我说：男人就该做大事，挣大钱，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能整天窝在学校里，别人会笑话的，没出息！” “刘思雅刚跟我认识那会儿，说他想找一个像他爸那样的成功男人，后来没再听她说过，不过她也挺能花钱的，办了一堆信用卡。我就奇了怪了，她连她爸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这就叫耳濡目染吧。” 听蒋哥说：刘思雅的父亲当年也算是个出名的人物，八0年代就跟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又自己出钱开了一家酒楼。刘思雅的妈妈当时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酒楼开起来，又去酒楼帮着管理。90年代初，刘思雅的父亲准备再开一家k，装修施工队还没进场，当天晚上喝多了酒在大街上飙车，人就没了。 后来，百货公司的另一个合伙人霸占了刘思雅父亲的股份，k也没开起来。刘思雅的妈妈势单力薄，一边带着两儿一女，一边打理着酒楼。当年来酒楼吃放的，大多都是单位里的人，吃完饭打个白条，过几个月、半年、甚至年底才能结账。最后酒楼也就垮掉了，只剩下自家的私房租给外来打工者以及学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19:蒋哥,回归 “爸爸，你在干嘛呀？”蒋哥的女儿发来一条语音。 “爸爸跟小何叔叔在一起吃饭呢，小星星在干嘛呀？” “星星在想爸爸呢。” “爸爸也在想小星星呀。宝贝吃饭了没有呀？” 从火车站接到蒋哥，一直到现在，何俊才看到蒋哥露出轻松愉快的笑脸。 蒋哥在等待女儿的回复，但是消息迟迟不来。 “我是真怕我这个家没了，我跟星星妈妈平时也关系挺好，但只要孩子姥姥发表意见，星星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何俊端起酒杯跟蒋哥碰了一下。 “星星妈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妈养我们三个孩子容易嘛？！” “思雅也这样儿，她张嘴闭嘴就是：我妈说，我妈想，我妈觉得。” “星星姥姥偶尔会把孩子接过去住一段时间，我们两口子有时候也一起过去住几天，但有一件事我实在接受不了。有时候我们晚上已经睡下了，想亲热一下，星星姥姥门都不敲，直接走进来，不是找梳子，就是拿毛毯。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 “这种事，我只在书上看到过。” “我恐怕要离婚了，去年你第一次来见家长的时候，孩子姥姥就已经劝你嫂子跟我离婚了。她说我一个小学班主任，不像个男人，没有担当，没有事业心，没有企图心。” “我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那可是她自己女儿的家呀！” “星星妈妈已经同意离婚了，年后就办手续。” “哥，女人有时候说的都是气话，我几个女同事，有时候也说要跟自己男朋友分手，过一个星期，又看他们发朋友圈一起去看电影。” “兄弟呀，我是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啦！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就等我签字了。孩子现在在她姥姥家，我根本见不着孩子的面。”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伤心的酒更容易醉，但这顿酒却让两个男人越喝越清醒。 何俊又敬了蒋哥一杯。 ┄┄┄┄┄┄┄┄┄┄┄┄ 第二天早上，何俊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昨晚他邀请蒋哥留宿在自己家。 他起身去到蒋哥睡觉的房间，被子垫得整整齐齐，人不在。“蒋哥？”他又跑到阳台，人也不在阳台，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散着一层薄雾。 门开了，蒋哥穿着一套薄薄的运动紧身衣，满头大汗，手里还拎着一份早点和一大袋子食材。 “你到哪儿都坚持跑步啊？” “哈哈，跑了十几年了，健康第一嘛，跑完步，一天的精神状态都会很好。昨天谢谢你的款待，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哎呀，有口福了。”何俊这才发现，蒋哥拥有健美运动员一般的肌肉线条。对比之下，只比蒋哥小3岁的自己，却一肚子赘肉。再看蒋哥精神矍铄的样子，好像家里的事儿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 蒋哥做饭的过程井井有条，蒸锅里冒着热气，砧板上的菜码放得整整齐齐，擦洗炒菜锅的时候没有一滴水溅到外面。何俊想帮忙，完全插不上手。 饭做完了，灶台橱柜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红烧鲫鱼，宫保鸡丁，肉丸番茄粉丝汤，搭配两样青菜。这些何俊都会做，但是卖相远不如蒋哥做的漂亮，口感更是差了一大截。 “我这次来，除了找你吐吐苦水，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我是教语文的，但我这几年一直自学英语，我把之前学校不同老师教的，零零散散的知识体系全部抛开，从头开始。星星一岁的时候我靠了雅思，去年我又靠了托福，分数都蛮高的。我一个大学同学在这边一个英语培训学校当校长，挣得挺多，我跟他联系过了，准备今天下午找他聊聊。如果合适，再过半年，等我送走了这批六年级的学生，我就打算辞职，来这边当英语老师。” “你太牛了，蒋哥。来，我敬你一杯！”何俊知道蒋哥之前只上了个三本院校，学得汉语言，后来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进了当地的一所普通小学教语文。 很多人在大学毕业之后，都叫嚷着要自我提升，但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尤其是在结婚有了孩子以后。 “我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星星，我跟星星妈妈的婚姻已经失败了，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想她一定感觉到了。人不能勉强自己跟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更不能给孩子做这种示范。当然，勉强的婚姻也罢，离异的家庭也罢，对孩子都是一种精神伤害。我想把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所以我必须活得比之前更有价值，活给我自己家看，也活给孩子看。” “蒋哥，向你学习！”对比之下，何俊觉得之前那段浑浑噩噩的生活，真的是浪费时间。 这顿饭，是何俊近几个月来，吃得最有价值的一顿饭。 ┄┄┄┄┄┄┄┄┄┄┄┄ 送蒋哥上了火车，何俊去理发店重新弄了个发型，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 回到家，他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大扫除，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该晒的晒、该扔的扔。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打扫干净屋子，看着舒服，住得也舒服，自己的精神头儿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春节假期结束，何俊去找了两个比较投缘的前同事，接着又去拜访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经销商老板，了解最近小半年的行业动向。 当一个人准备好重新出发的时候，机会也可能不请自来。猎头的一个电话，让他重新回到之前的行业。虽然新入职的这家公司，市场占有率不及上一家rb公司；但是何俊自信满满，凭借他的个人商誉以及积累多年的人脉关系，重新开疆扩土，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颓废的小半年时间，何俊把身体糟蹋得够呛，他去年虽然办了一张健身房会员卡，但根本没去几次。会员卡有效期还有四个月，何俊只要有空闲，就背着运动包，去健身房燃脂增肌。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何俊的业务重新展开，销售业绩一路攀升，体能也大大好过从前，去年的裤子已经宽松了好几寸，该去买衣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0:老同学 视频中，两个身穿华丽婚纱的女生，款款步入念佛堂。堂上端坐着一位仪态优雅、身披棕色袈裟的中年女法师，她眉目慈祥地看着两个穿婚纱的女生，嘴角泛出和蔼的微笑。 镜头切换，两位新娘交换信物：念珠，然后共同对着佛像朝拜。念佛堂上，女法师和一众女尼双掌合十。 女法师发言，带着明显的台湾口音：“佛教并不禁止同性恋，人与人之间维持关系已难矣，不管性倾向是什么，我们为何还要如此吝啬去嫉妒两个想结婚的人。” 何俊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的两位新娘，是张茁娅和宋芸。而那位中年女法师，他也曾经在视频网站上见过，是台湾的一位备受争议的寺院方丈。 这个视频的点赞量接近20万。 何俊赶紧翻开宋芸的朋友圈，发现她在几天前更新了一段文字，定位地址是台湾高雄。 “感恩本师释迦牟尼！感恩台湾慧心法师！感恩到场的所有出家及在家同修！感谢大家鉴证了我们的爱情！ 虽然我们没有受到父母家人的赞许，也不能获得法律的承认，但是我们的心早就联结在一起。这次台湾自由行，我们终于了结了共同的心愿。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谨遵世尊教诲，修心养性，消业积福，同甘共苦，砥砺前行！阿弥陀佛！” 周末晚上，何俊刚从健身房出来，正在回家的地铁上，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没想到自己的朋友里竟然也有这么惊世骇俗的人。不！不能叫惊世骇俗，应该叫勇敢？先锋？反正挺酷的。”想到这些，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惦记宋芸，但是看到老同学在视频中幸福的笑脸，还是愿意祝福她。 ┄┄┄┄┄┄┄┄┄┄┄┄ 这一趟地铁的驾驶员行驶的不够平稳，每次起步加速和到站停车，都会有人站不稳。何俊起身，抓住上方的吊环，快到站了。 地铁刚进站，所有站着的人一齐朝车头的方向恍了一下，何俊的右脚，突然感到剧烈的疼痛，一只高跟鞋正好踩在他脚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一位短发的微胖女生急忙向何俊道歉。 “没关系，哎呀。”何俊疼得叫了一声儿。 “嗳~何胖子！” 何俊一看，是高中同学唐颖。 “哎哟喂，你下手还是那么狠。”何俊说着挤出地铁车厢，唐颖也跟了出来。 “哈哈哈哈，怎么是你呀，lngiensee呀。”唐颖笑着说。 “所以你就送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哈哈，哎哟喂……” “真的很疼啊！” “你说呢？！” “哦，hasg，你要坚强哦！” “我去。你个死苍蝇！”何俊哭笑不得。 “不许这么叫啊，都是你给起的这个外号。你住这附近啊？” “嗯哪，城市花园。” “咦~哪个区？” “a区啊。你也住城市花园？” “你对面，b区。” “哦，那走吧，一起！” 唐颖想扶着何俊，“不至于，我鞋厚！”其实何俊穿的是轻薄透气的网面跑步鞋。 ┄┄┄┄┄┄┄┄┄┄┄┄ 何俊跟唐颖只同学了两年，高二结束，唐颖因为肺结核，在家休息了一年。 唐颖上学的时候在女生中间人缘特别好，男生里，她只跟何俊等少数几个男生聊得来。那个时候，何俊一天到晚给别人取外号，“痰盂”、“马桶”、“蚊子”、“苍蝇”（唐颖）……。为了回击，唐颖也给何俊起了一堆外号：“何胖子”、“何月半”、“垃圾桶”……。 有一阵儿还有人撮合他们俩在一起，原因是苍蝇跟垃圾桶很般配，为此，唐颖一个劲儿得撇清跟何俊的关系。但是何俊记得，被撮合的那段时间，唐颖有好几次，在教室外走廊上跟自己迎面相遇时，脸都红了。 这些都是过去时了。 ┄┄┄┄┄┄┄┄┄┄┄┄ “你结婚了吗？”回去的路上，唐颖问道。 “还没呢，缘分还没到，你呢？” “没~” “叔叔阿姨没催你？” “催也没用啊！一个人也挺好。” “您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那身后还不得跟着一大堆男同事男领导啊。” “你滚开！我估计我这辈子嫁不出去啦，我净给别人当伴娘了，都已经超过三次啦！其实第三次之后我就发誓再不当伴娘了，结果第四次，我表妹结婚，他那个伴娘在接亲的时候脚崴了，一瘸一拐地给新娘送戒指也不吉利啊，然后，我就换上伴娘的衣服，顶上去了，妆都没化。” “哦，那还不容易嘛，你也找一个当过三次以上伴郎的呀。” “你滚开！”唐颖噗呲一笑，“反正也无所谓了，我下个月又要给我堂妹当伴娘。” 岁月是把杀猪刀，虽然何俊锻炼了一段时间，精神比之前好很多，但还是挡不住年纪，30岁的人30岁的样子。 唐颖好像有驻颜术似的，娃娃脸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不化妆也比别的女生白，声音也还是高中时候那种很清新自然的嗲。 到了小区，何俊跟唐颖互相留了电话，加了微信。 回到家，何俊脱下鞋，脚上紫了一块，他赶紧从冰箱里取了些冰块，用毛巾裹着冷敷。 “何胖子，今天不好意思，踩疼了吧？你家有药吗？我家有红花油！” “没事儿的，已经不疼了。” “好~下次还想被踩，我可以帮你。” “你滚开！” “晚安。” “晚安。” ┄┄┄┄┄┄┄┄┄┄┄┄ 洗完澡躺在床上，何俊不自觉地翻看唐颖的朋友圈，内容要么是工作太忙、要么是客户太烦、要么是玩得太累、要么是吃得太撑。何俊微笑着把唐颖所有的朋友圈翻了一遍，咦，他没有男朋友！对呀，她刚才不是说过自己没有男朋友吗！“她有没有男朋友关我什么事！” 何俊跟唐颖从小两家就住得很近，双方家庭虽然互不认识，但是他俩从小就彼此眼熟，吃早点，逛超市，经常能碰到。刚成为同班同学那会儿，相互也没有太大的陌生感，后来关系还不错。 何俊给唐颖最新的一条晒逛街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马上收到唐颖的消息。 “你咋还没睡？” “马上睡的。你不是也没睡吗？” “哦~晚安。” “晚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1:两场婚礼 刘思宇的婚礼上，当主持人询问新娘子，是否愿意嫁给新郎官时，新娘一把抓过麦克风，冷冷地说：“老子不愿意！”，随后把麦克风摔在地上，转身离去。女方的亲属和来宾不知所措，只好集体退场。 刘思宇楞在当下，当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新娘电话的时候，看到了新娘发来的几张图片和几段小视频。视频是刘思宇和刘思雅在酒店房间里亲热的镜头，画面的角度显示，是从房间里的桌子上拍摄过来的，是偷拍！刘思宇瞧向正朝她走来的刘思雅，眼睛里快要冒出火。刘思雅静静地坐下来，伸筷子夹了一样小菜到自己碗里，开始抿着嘴细嚼慢咽，她边吃边看着陆续走出酒店的女方亲友和来宾，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听完蒋哥的描述，何俊以为自己会发出一阵嘲笑，然而并没有。已经戒烟几个月的他，找同事借了打火机和一根烟，独自跑到写字楼的消防通道，把烟点着。 “人都怎么啦？这是何苦呢？” 何俊更加明白了刘思雅的家庭情感环境，畸形！完全就是畸形！ ┄┄┄┄┄┄┄┄┄┄┄┄ 下午，何俊跑到经销商那里聊天喝茶，时不时的，他还会走神儿，继续想着刘思宇婚礼的事情。经销商老板刚给他倒了一盏普洱，何俊像是魂飞天外一样，拿起就喝，结果把嘴唇给烫了。 “咋了何经理，到我这儿喝茶咋还心不在焉呢？有啥烦心事儿，说出来，老哥帮你开导开导。” “哈哈，没事儿，脑子突然短路了，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给你看个视频，一个朋友发给我的，是昨天发生的真事儿，笑死我了。”经销商老板笑眯眯地说。 何俊一看视频，是刘思宇的婚礼。 画面中，刘思宇瘫坐在餐桌旁，刘思雅紧挨着弟弟，拉着他的手，皱着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画面转换到全景，酒店里的人基本走空了，只剩下几个阿姨，用一次性餐盒在打包饭菜。何俊认出来其中一个阿姨，是刘母。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哈！结婚当天，新娘子跑逑了，哈哈哈哈哈哈。”经销商老板又把视频发给茶桌旁的另外几个人。 ┄┄┄┄┄┄┄┄┄┄┄┄ 傍晚，何俊被陈恺叫到一家小餐馆去吃饭。酒刚喝到一半，陈恺说： “老何，我今天在手机上看到一个视频，里面有一个女的长得特像刘思雅，她在劝一个男的，那男的结婚当天被新娘子拒绝了。” “就是她，那男的是他弟弟。”何俊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陈恺。 “老天爷是公平的哈。”陈恺说。 陈恺从何俊那里听到的何俊分手的理由是“丈母娘临时增加彩礼金额”，何俊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 此时，何俊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两句，就把话题岔开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还会这样，经历得多了，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回想过去的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何俊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看到刘思雅家里的这一场场闹剧，他可以坦然地对自己说：跟我没关系。 其实有没有关系，更多地在于人自己的内心是否执着，是否纠结，是否放不下。当我们学会不执着，不纠结，放得下，也就释怀了。 外面的世界从来没有变过，是我们的心在变，既然我们的心态可以变得更糟，当然也可以变得更好。 “跟你说个事儿，我下个月结婚，来给我当伴郎。” “我操，这么突然，那姑娘是谁啊？” “你见过的，龙龙。”就是那个把陈恺当狗奴一样虐的“龙女王”！ “恭喜恭喜！来，敬你一杯。” “伴娘我见过，还蛮漂亮，是龙龙的堂姐，还单着，你到时候可以发展一下。” “哎呀，到时候再看吧，嘻嘻嘻。” ┄┄┄┄┄┄┄┄┄┄┄┄ 一个月后，正是初夏。 陈恺婚礼当天，风和日丽，阳光明亮，却不炙热。 婚车到达新娘家门口，新郎官和三个伴郎，被伴娘团牢牢得堵在门外，塞多少红包都不管用。跟新娘住同一层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正当陈恺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门缝里赛出一张纸，纸上列着一道微积分题目。虽然陈恺是理科生，但是工作这么久，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有一个伴郎跑到楼下的婚车里，从背包里找出纸笔，回到楼上，跟新郎以及另一个伴郎一起，开始正儿八经的推导演算。何俊是文科生，高科数学56分，大学数学考试全靠抄，他看了一眼题目，就闪到一边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算出来没有啊？”门里传出一声挑衅的说笑。 “还没呢，再等一会儿。”一个伴郎叫道。 何俊从没见新郎官兄弟这么紧张过，只见陈恺咬着笔帽，额头着急得沁出汗珠。做兄弟的，关键时候该轮到自己大显身手啦。 何俊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上锁芯的位置，用手扒了两下门把手，里面立即传出一阵笑声：“不要耍赖哦，题目做不出来，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进门的~。” 何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塑料卡片，那是他的公司名片，他把名片使劲对折了两下，让它变成一个直角，然后从锁芯旁边顺着门缝塞进去，正当里面开始笑着说：“你塞卡片干。。。” “嘛？”字还没说出口，何俊一手拨动卡片，一手下压门把手，门开了！！！ 陈恺跟另外两个伴郎看得目瞪口呆，听到门开的“啪嗒”声，马上往门里冲。 冲击力太大，守在门后的伴娘们全部坐倒在地，何俊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一个伴娘身上，右手还抓住了那个伴娘的胸部。何俊慌忙松开手，起身一看，是唐颖！ “我操，是你啊！” “你滚开，不要脸！”唐颖给了何俊一个响亮的耳光。 …… 作者的话：关于何俊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火与冰蓝》是一个短篇小说集，下一个故事《致命温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2:学姐 21:26星期五 五个室友都跟女朋友出去开房了，宿舍里只剩张小丰一个人。他关上宿舍的铁门，靠在床头，撑起折叠桌，打开笔记本电脑。隔壁41八寝室不停地发出怒骂和叫喊声，又打起来了！张小丰戴上耳机，把歌曲的音量调大，依旧盖不住隔壁的吵闹。 他伸手把灯关掉，打开电脑里prgrafiles新建文件夹aabb里的一堆文件夹，这些文件夹按日期标注名称，最早的是“20160906”，那是入校军训的第二天，最近的一个是“201八0517”，也就是昨天。 黑暗的宿舍里，只有张小丰那张呆滞的脸，被电脑屏幕照射出蓝色的光。张小丰点开日期最近的一个文件夹，是几十张照片，他把图片打开，逐一翻看并放大细节，全部是漂亮女生。不光有脸部特写，还有全身照、胸、腿、腰、臀部……，这些照片多数是从女生的侧边或是侧后方拍摄的。 “咚咚咚” 敲门声！张小丰啪的一声关上电脑，打开灯，跑去把宿舍门打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白衣女生带着另外两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进来，“查寝！” “学姐！” “就你一个人啊？”白衣女生边说边看着宿舍里的五张空床。 “是。” “他们都出去了？” “是的。” “行，你早点休息吧。”白衣女生带着两个男生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女生叫裴怡然，是张小丰他们班的辅导员助理，另外两个男生是学生会纪律部的两个大一男生。 张小丰的眼睛，从裴怡然走进宿舍到转身出去，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张小丰跟出去，看着裴怡然那两条白晰的双腿迈进了隔壁宿舍，刚才大吼大叫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接着是几声轻柔的“学姐好”、“学姐你坐呗”、“学姐我有一个英语单词的记忆盲点。” 张小丰转身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胀了起来，他轰地一声赶紧关上宿舍的铁门，躺到床上，心脏砰砰直跳。他喝了两口水，打开另一个文件夹“唯一的女神”，里面全部都是裴怡然的照片，备注时间从20161010，一直到201八042八。 ┄┄┄┄┄┄┄┄┄┄┄┄ 初夏的大排档已经十分火爆，每家店都坐满了人。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家店的角落里，推杯换盏。 “案子破了吗？”其中一个肥胖身材，穿着超大恤的人问道。 “破了，我们审了两天两夜，那个保安扛不住，全撂了。”另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说道。 “我去，真是那个老东西。” “妈的，他把人家女生干完了，还用绳子勒死。我去收尸的时候，那女生嘴上贴着胶带，眼珠子都冒出来了。真他妈的，变态呀，操！” “听说那家伙是个老光棍。” “50多岁，上无老，下无小，年轻的时候到处混吃混喝，去年到你们学校当保安。之前女生晒的内衣内裤被盗的事儿，也是他干的。” 说话的高瘦男子是大学城的派出所民警，叫程川；另一个胖子是工商学院的辅导员，叫王潮，跟程川是大学同学。 “这事儿一出，搞得我们的压力也挺大！” “你们当警察的也不容易啊。你杯子里还剩多少？哎呀，干啦干啦。”王潮对烧烤店老板娘喊到:“老板，再来4瓶啤酒，要冰的啊。” “50多个小时没合眼，就为审那个家伙，明天好好睡一天。” 王潮拿过程川的杯子，帮他把酒倒满。 “王老师，你也在呀！”一个女生对王潮说。 “哎，你也来了。查寝查完了？”说话的女生就是裴怡然。 “嗯，查完了，除了外出过夜登过记的，其他人数都在。” “好好，辛苦你了哈。” 裴怡然转身坐到另一桌，不一会儿，一个男生端着两杯奶茶坐到她的身边。程川看了她一眼，对王潮说：“你得跟你们班的学生说，搞对象不要往学校外面的树林子里钻。” “嗯，明白。” ┄┄┄┄┄┄┄┄┄┄┄┄ 张小丰累得像一条死狗，歪着头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床边扔了一地卫生纸，电脑屏幕里是裴怡然的高清大图。 第二天，张小丰被一条微信的消息吵醒。“各位同学请注意，鉴于校外树林发现有毒蛇，请大家慎入。”是王潮发来的消息。 张小丰看了一下时间，10:57，他赶紧下床，把地上的一团团卫生纸捡起来，扔进厕所冲掉。 “丰哥，开门！” 室友回来了，张小丰把门打开，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瘦子，是睡他上铺的兄弟，彭浩。他回身上床，把笔记本电脑关上，钻进毯子里。 “下午去打球啊？” “再说吧，我先睡一会儿。”彭浩一脸疲惫。 “昨晚搞虚了吧。” “我操，你懂个屁。”彭浩笑着说完，爬上床铺。 张小丰啥也没说，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 “宝宝，下午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吧。”彭浩对着微信说。 “累死了，等我睡醒再说。”是一个女生娇嗔的声音。 ┄┄┄┄┄┄┄┄┄┄┄┄ 张小丰觉得无聊，起身洗漱，换了一套衣服，背着书包一个人出去吃饭。 他走进一家兰州拉面馆，看见裴怡然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坐在店铺的最里面。裴怡然也看到了他，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又开始跟那个男生说笑。 张小丰看着裴怡然绯红的脸颊，连眼角都洋溢着幸福。这顿午饭，食而无味。他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裴怡然，调整焦距，假装翻看图片，瞬间偷偷按下快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3:警察程川 健身房里，热火朝天。 刚在跑步机上刷完15公里，程川又开始高强度的力量训练。汗水从他小麦色紧实的肌肉上，不停地滑下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起。程川喜欢这种挥汗如雨的畅快，力量是他自信的保证。 程川的祖父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当地县公安局第一任侦查股股长，侦查股后来变成了刑警大队。他小时候经常从爷爷书桌的抽屉里，把红色封皮的持枪证翻出来，放进外套的口袋里，假装自己将要在罪犯面前亮出证件，然后拔枪将对方打死。他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胳膊上有枪伤，30岁不到就荣立过个人二等功和集体一等功。 这样的家庭环境让程川从小就对警察的职业无限的痴迷和向往。 无奈他从小体弱多病，家人都觉得这孩子以后当不了警察，也许能从事医生、会计之类的职业。但是家庭环境的熏陶无疑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从上初中开始，程川就每天坚持锻炼，高二开始又专心练长跑，后来他的体能比一些体育特长生的还要好。 ┄┄┄┄┄┄┄┄┄┄┄┄ 从健身房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50，程川又开车来到工商学院，他把车停在校外小树林的旁边。 就在这个小树林里，半个月之前，一名女学生被残忍的杀害，程川接到报警电话后，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他就是那个“收尸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的尸体：爆出的眼球、涨紫的脸颊，脖子上乌黑的勒痕，还有冰冷僵硬的身躯。一具年轻的尸体就那样躺在他面前。 他再次走进小树林，来到半个月前收尸的地方，总觉得这里是个不祥之地。环顾四周，树林外面喧闹嘈杂的街市声，不断飘进来。他又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发现一棵大树底下，扔着一个书包。他快步走过去，原来是一对情侣正在热烈的拥吻。初夏接近傍晚的时分，眼光还很强烈，不会有危险，他转身准备离开。 “哎呀，有人！”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 程川回过头去，大树后面的男生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操，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打啵儿啊！” 如果是同龄人跟程川这样说话，一定够那个人好受的。只是个学生，算了。他没有理睬，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走出了树林。 ┄┄┄┄┄┄┄┄┄┄┄┄ 程川来到工商学院的二食堂，这里的葱爆牛肉是他的最爱，他点了一份牛肉、一份青菜和三两米饭。他端着餐盘朝座位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一对中年男女颓丧的坐在椅子上，那是被害女生的父母，他在派出所见过的，那对父母也认识他。程川怕他们见到自己，又勾起对女儿的回忆，就背对着他们，坐到了食堂的角落。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惨死他乡呢。 吃完饭，程川把餐盘送到回收处，他朝被害女生的父母刚才坐着的地方瞧去，人已经离开了。 程川给王潮打电话，刚好王潮呆在学院的青年教师宿舍，他便跑去找王潮聊天去了。 ┄┄┄┄┄┄┄┄┄┄┄┄ 拥挤的5八八路公交车上，张小丰一手抓住背在身前的书包，一手握着扶杆。周围的人，一个个挤得前胸贴后背，公交车要到6月份才开空调，车厢里就像一个大蒸笼，汗水沁湿了每个人的衣服。 “大学城前站，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谢谢您的配合。” 公交车报站，几个学生艰难地挤下车，张小丰原以为可以松快一点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人潮又把他紧紧裹住。 张小丰身前之前站着一个男的，现在换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生，身上还喷了清新的香水，这是他喜欢的味道。他的眼睛不停地扫描存储长发女生的身材轮廓和细节，下身不知不觉地微微有了反应。 还有两站就到学校了，张小丰真希望司机可以把车开慢一点，最好是车能够坏在路上，或者干脆掉头，再开回去。他费劲地把书包背到了身后，这样可以离那个女生再近一点儿。 公交车开到十字路口，突然一个急刹车，所有站立的乘客全部失去平衡。张小丰顺势扑到了女生身上，下身顶到了女生的臀部。柔软！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的。”张小丰急忙主动向女生道歉。 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费力地跟旁边的男生换了一个位置。 “操，又是男的。”张小丰在心里骂到。 “终点站，工商学院，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欢迎您下次乘坐5八八路公交，再见。” 下车之后，张小丰等候在公交站台上，他掏出手机，想要趁机拍下刚才那个女生的身材和样貌。不一会儿，长发女生走下来，同时挽住另一个女生的胳膊，刚好跟张小丰来了个对视，目光里带着不屑。 张小丰假装对着手机整理刘海，趁机用左手大拇指迅速按下快门。 又找到一个目标。 ┄┄┄┄┄┄┄┄┄┄┄┄ 晚上9点多，程川离开王潮的宿舍，走出校门。当他准备开门上车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旁边，燃着三个火堆，火堆旁是一对中年人的身影，他们一边往火堆里添纸钱，一边恣情地哭泣。 看到这一幕，程川的心里止不住的难受，虽然当警察必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他的鼻子还是不住的发酸。 ┄┄┄┄┄┄┄┄┄┄┄┄ 张小丰推开宿舍门，三个室友正在打游戏。 宿舍老大郑云飞，山东大汉，身高1米八5，背靠着沙发椅叫嚷：“把你那个八倍镜给我，赶紧的。” 老五丁大勇，湖北襄阳人，身高1米6八，嘴里叼着一根烟：“靠你妈，八倍镜给你，我还搞个屁！” 老六孙嘉诚，湖南常德人，身高1米75，一只脚耷拉着，一只脚踩在椅子的座板上：“先莫吵咯，快过来救我，我被击倒了，快点快点！” “我日，你们这就开搞啦！”张小丰说到。 “赶紧开电脑，下一把一起啊。”郑云飞对张小丰说，“我操，赶紧的，有人进楼里来了！” 张小丰上了个厕所出来，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然后跑到孙嘉诚背后观战。他眼睛看着屏幕，脑子里还想着刚才那个长发的高挑女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4:幸福来得太快 那件事情还在纠缠着张小丰！ 每年总会有几次，莫名的压力和紧张，会在张小丰的梦里突然袭来。接着，是极速的心跳，张小丰需要努力克制自己，用深呼吸来缓解全身的肌肉紧张。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几小时前还在跟室友欢快的吃鸡，现在却堕落到另一个世界，像地狱。初夏时节，有的室友已经开启了小电扇，张小丰却感到一阵寒冷，他的双手冰凉，止不住的颤抖。 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打开手机，翻到昨天下午偷拍的长发女生照片，没有用，此刻竟然毫无感觉！他又找出手机网盘里深藏的裴怡然的照片，看了不到一分钟，一股暖流突然从心里涌出，全身的紧张感不知不觉地消除了。看着照片里裴学姐光彩夺目的眼神，张小丰似乎可以想象到她的体贴与温柔，他凑近手机屏幕，给了照片深情一吻。 ┄┄┄┄┄┄┄┄┄┄┄┄ “一会儿11点去一趟行政楼307，系主任办公室，苗老师找你。” 是辅导员王潮发来的微信。 “好的。” 经济管理系系主任办公室里，张小丰拘谨地站着，面前坐着一位身材性感，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老师面前。 “小丰啊，学校现在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任务，明天星期一，电视台《青春520》节目要来学校录制节目，你不是去年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嘛，学校希望你去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没问题，苗老师。”张小丰一见领导就发怵，苗老师是系主任的第一秘书，所以他此刻站得规规矩矩，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扣着指甲。 “很好！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信任，拿出你最大的实力。去年迎新晚会，学校给你做的演出服还在吗？” “在我衣柜里。” “好，你回去好好准备，我给你开一张公假单。”说着话，苗老师转身到文件夹里找假条。 张小丰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锁定在苗老师那双修长的美腿上，高跟鞋，黑丝袜，线条极致完美。 苗老师转过身来，张小丰赶紧望向窗外。 “给，你明天把这张假条交给你们王老师就行了。” “谢谢老师。今天星期天您也没休息啊？” “哦，加班！” 走道里空荡荡的，所有办公室的门都禁闭着，只有系主任办公室的门开着。 张小丰突然觉得肚子疼，他捂着肚子跑进厕所。刚蹲下来，只听见隔壁传来冲水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电话铃响。 “喂……我今晚跟校企联合的几个公司老板吃饭，晚上就不在家吃了……好……好。” 张小丰听出来是系主任熊建军在说话，接着是一口浓痰落地的声音。 …… 从厕所出来，张小丰傍着栏杆，漫无目的地俯视着篮球场，正是午饭时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微风浮动着树叶。 一楼走出两个人，是熊主任和苗老师，他们走向一辆黑色su。苗老师开后座车门，熊主任突然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随即坐进驾驶室。 ┄┄┄┄┄┄┄┄┄┄┄┄ 第二天上午，图书馆前竖着一块背景架，是电视台《青春520》的节目背景，经过主持人一番介绍，张小丰穿着一件粉红色衬衣、纯白休闲裤、白色匡威高帮鞋，慢慢地走到演出位置。 伴奏响起，是张学友的《每天爱你多一些》，舞台前面此时已经围聚了一百多人。 张小丰上大一的时候，得过全校歌唱比赛的冠军，紧接着他被学校安排参加各种演出，后来他又同时成为院团委的文艺骨干、和院艺术团合唱队男高声部组长。所以，他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 舞台上的张小丰像变了一个人，每次拿起麦克风，他都可以完全沉浸在音乐当中。他有信心把控好演出效果，观众在什么时候应该有掌声，他早已成竹在胸。 一曲结束，掌声如鞭炮一般爆发出来。围观的同学里有人不停的喊“安可，安可”，“再来一个。” 演出内容是电视台节目组和学校提前商定好的，张小丰鞠躬下台，回到宿舍卸妆，换衣服。任务完成。 ┄┄┄┄┄┄┄┄┄┄┄┄ 手机消息提示音。张小丰打开微信，是裴怡然发来的消息:“唱得真好！” “多谢支持，哈哈哈。” “有时间一起唱k。” “好呀，学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张小丰激动得心花怒放。 “大后天我过生日，邀请你来玩。” “好的，万分荣幸！” 幸福来得太突然啦，张小丰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脸上简直要笑开花。 接下来的几天，张小丰有事没事就给裴怡然发微信，对方有时候回得很迅速，有时候隔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天才有回复。等待的时间里，张小丰就不停地看她朋友圈里的各种照片和小视频，嘴角永远带着笑。 裴怡然生日那天，张小丰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第一次喷了香水。 当天下午，他走进k，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他还幻想着只有他一个人被邀请，这样他就可以跟自己的女神独处）。他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多数都是熟面孔，在学校里偶尔见过的。 “哎呀，这不是那个张学友嘛！天王天王，来，坐这儿。”一个女生笑着过来拉张小丰的手腕。 张小丰笑着坐下，一瓶百威被打开，放到他面前。在坐的人虽然很热情，但毕竟都是头一次真正认识（除了裴怡然），这种陌生感上张小丰有些放不开，他双腿夹得紧紧的，两只手握住啤酒瓶一直不放。 裴怡然正在唱歌，见到张小丰进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曲唱完，她坐回沙发上，跟张小丰之间隔了4个人。 众人起哄，让张小丰模仿张学友唱歌。为了给学姐庆生，他这几天一直在听歌练歌，之前参加比赛，他也没如此认真过。 拿起麦克风，温柔的歌声从音箱里传出来：“我的天是灰色，我的心是蓝色，触摸着你的心，竟是透明的……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 歌曲结束，掌声雷动，张小丰看向裴怡然，只见她眉间含笑，眼波流转，正与自己对视。 真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5:爱情短暂 天黑了，众人从k转战到一家川菜馆。 餐厅包厢里，裴怡然理所应当地坐在上席，张小丰却主动要求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我负责端菜”。 一起连唱带玩的几个小时，张小丰和大家也混熟了，吃饭的过程中，他表现得特别活跃。在坐的都是工商管理本专业的学长学姐，所以他挨个儿敬酒，祝酒歌自然少不了。 张小丰唱完一首《一路上有你》，将酒杯举到裴怡然面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不是有男朋友吗？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没出现呢？分手了？没错，一定是分手了！所以……她为什么只邀请我一个学弟参加她的生日宴呢？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看来我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面前的裴怡然，爱情的帆船马上就要启航。 ┄┄┄┄┄┄┄┄┄┄┄┄ 回到宿舍，张小丰一边洗澡一边唱着歌，深情款款。 “浪！咋这么浪呢！”老大郑云飞说。 “小丰发骚了~”说话的是老三彭浩。 “你他妈吃春药了？”老四刘伟对着洗漱间里的张小丰喊到。 任凭他们怎么讽刺挖苦，张小丰毫不理会，而且越唱声越大，越唱越动情。 洗完吹头发，张小丰还吹着口哨。 “你狗日的发春呢？”彭浩笑着说。 “求求你了，别特么唱了，老子在背单词。”老六孙嘉诚说。 ┄┄┄┄┄┄┄┄┄┄┄┄ 宿舍熄灯，大家开始讨论张小丰今晚为什么这么嗨。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你跟人家表白了？” “人家答应了？” “谁呀？哪个班的？” “叫啥名字呀？” “长得好看不？” “胸大不？” 张小丰拒不回答，“哎呀，还早呢？” “我操，那你嗨个屁？！” “追女生要快，知道吧？” “泡妞儿老三最有经验，让他给你指导指导。” “哎呀，不用。”张小丰说。 “哎~，小丰也要长大成人了！” “那女的到底谁呀？咱认识不？” “胸大不？” “哈哈哈哈哈” ┄┄┄┄┄┄┄┄┄┄┄┄ 爱情有了希望，生活就有了希望。 张小丰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对裴怡然嘘寒问暖。但是裴怡然却依旧不冷不热的，像过去一样。 “追女生哪有这么容易的？”张小丰安慰自己。 …… 裴怡然和张小丰都是工商管理专业，一个大三，一个大二。由于这个专业人很少，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两个班加在一起才9八人。 所以这学期的《博弈论》课程，两个班一起上。 ┄┄┄┄┄┄┄┄┄┄┄┄ 周五下午一二节课，综合楼301阶梯教室，《博弈论》。 又可以看到裴怡然了！ 张小丰选了一个特别满意的位置，他坐到了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前面正好坐着裴怡然。 上课铃响，让张小丰不爽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陌生的帅气男生突然跑进教室，坐到了裴怡然旁边。裴怡然笑着从男生手里接过一杯奶茶，张小丰这才发现裴怡然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本书，原来是帮这个男生占座的。 “宝宝，我还带了辣条，你要吗？” “哎呀，上课了！” 虽然男生说话很小声，很轻柔，但是只要有关于裴怡然的所有信息，张小丰那双耳朵都可以精准地捕获。 张小丰瞪着那个男生的后脑勺，恨不得把它拧下来。原来裴怡然并没有跟男朋友分手，原来还是这个丑东西。 裴怡然解开了马尾辫，双手向后拨弄了两下头发。张小丰分明感到有几根发丝飘到了自己脸上，一阵沁人心脾的柠檬香气钻进了自己的大脑，冲进了自己心里。 “哎呀，不好意思。”裴怡然也感觉到头发扫到了后面的人，赶紧回过头来笑着道歉。 “没事儿的，学姐。”张小丰嘴角含笑地轻声说道。 这两节课，张小丰一直盯着裴怡然的黑亮的秀发、白晰的脖颈、线条优美的肩膀和手臂。 忍不住了！ 张小丰看了一下左右两边，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几个家伙，都在睡觉。他再次确认手机拍照功能处于静音状态，然后把手机顺着两腿中间慢慢放下，把镜头对准裴怡然的臀部和小腿，虽然裴怡然穿着短裙，什么也拍不到，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轻按拍摄键，张小丰拿起手机。“妈的，干！”他心里骂道。原来照片里，裴怡然的男朋友把手从伸进了她的裙子里，正在摸她的臀部。 张小丰又愤怒又兴奋，之前对裴怡然一直抱着幻想，以为他们之间可以产生爱情的荷尔蒙，现在看来，狗屁！ “搞不到手，老子可以拍你！” 他把手机调到录像模式，放到桌子下面。气愤！兴奋！心砰砰乱跳。 张小丰担心旁边几个睡觉的家伙突然醒过来，他总是朝左右偷瞄过去。 也不知道录了多久，张小丰担心下课铃突然响，又担心被发现，就把手机拿了上来。没有带耳机，也不敢播放，他内心激动又忐忑地把手机塞进裤兜里。 下课铃响。 张小丰朝教室外面走，下午就两节课，他准备回宿舍，赶紧看看偷拍的内容。 “你他妈坐最后一排干嘛呢？跟你招手让你过来一起坐，你他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彭浩突然出现在张小丰旁边。 “哦，我没注意到。” “走啊，去打球。” “下次吧，我肚子有点疼。” “那你快去上厕所啊，我等你。” “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可能肠炎犯了，回宿舍吃药。” “我去，真尼玛屁事儿多。” 回到宿舍，门开着，厕所里已经有人，张小丰问了一声，是刘伟。他从床上翻出耳机，等在厕所外面。 刘伟刚一出来，张小丰赶紧进去，把厕所门反锁。他戴上耳机，打开刚才录的视频：刚开始，什么“看点”都没有，他喘着大气，焦急地等待，一直到分52秒，没有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 张小丰在厕所里，裤子都没脱，站了二十多分钟，他按下冲水按钮，假装上完“大号”。 “不行，我要再去拍！”张小丰的大脑被这个念头牢牢锁住，别的任何想法都进不来。 他把长焦相机装进书包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6:阿斗的初恋 一无所获！ 晚上7点，张小丰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脚步沉重地回到宿舍。又都不在！ 他躺在床上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宿舍云蒸雾绕，床下扔满了烟头。 “有没有人来打牌呀？”隔壁宿舍的李超，穿着一双木屐，咯噔咯噔地晃进来，“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呢，打牌呀，歌神。” 张小丰弹了一下烟灰，不理他。 “嘿！跟你说话呢，打不打牌？” “出去！” “你他妈欠揍是不是？啊？” “滚出去！” “老子看你真是欠揍啊！” 张小丰拿起不锈钢水杯，一把扔到黄超身上。两个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隔壁宿舍的人听到声音，赶忙过来劝架。 “歌唱得好，了不起啊，给脸不要脸。” 张小丰脸胀得通红，恶狠狠地看着李超。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兄弟。”班长把李超拉回宿舍。另外两个人帮着把散落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太压抑了，这宿舍简直没法儿呆。张小丰带着烟和手机跑到网吧。 ┄┄┄┄┄┄┄┄┄┄┄┄ 网吧的小包厢里，张小丰斜躺在双人沙发上，一人占了两个位子。他仰着头，双眼呆滞地望着吐出的烟圈。 那件事情的画面，又回到脑子里。 刚上初中的张小丰，成绩优异。最好的时候，考试排名能到全年级第6。因此，他理所当然地成为班主任的心头肉，掌中宝。他当时身高1米74，个子全班最高，但他却被“爱才如命”的班主任，安排坐在教室中间第三排，这在老师看来是最好的座位。坐他后面几排的同学被他挡得严严实实，每次看黑板都要左摇右晃。 当尖子生的感觉特别好！张小丰是一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他也这样看待自己，并且以此为荣耀。 然而，所谓的“好事”不可能永远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听话”也是有代价的。 他上初中那会儿，老师鼓励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小小年纪，不应该贪图睡眠，更不可以谈恋爱。“想当一个尖子生，就应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学习！学习！这是你们唯一的价值体现。人家实验中学年级排名前50的同学，哪个人不是每天做作业做到半夜1、2点。” 张小丰按照老师的要求做到了，学习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全班前五。他还经常帮助坐在他前后左右的女生辅导功课。 14、5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经常辅导的一个女生，开始不断地在上课的时候给他递纸条。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地互生好感。每天晚自习，两个人都并肩一起回家，直到一个分叉路口，他们俩还要聊半天，最后才依依惜别。 不知道是因为张小丰辅导得好，还是因为爱情的力量。这个女生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 为了巩固自己尖子生的地位，更为了保持自己在那个女生心中的良好形象，张小丰学习得更加拼命。后来，他们成了男女朋友，那是张小丰的初恋。 人的身体终究不是铁打的，从初中三年级开始，张小丰发现自己注意力无法集中，有时候一页课文可以盯着看十几分钟，眼睛看着书本上的字，脑子就是转不动。 初三第一次月考，张小丰成绩排名全班第37，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女朋友在看到成绩排名表之后，也大吃一惊，张小丰的考试总成绩居然落后自己130多分。 张小丰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原来把他当成宝的班主任，态度1八0度大转弯，对他突然变得冷淡。最后他竟成了老师口中“扶不起的刘阿斗”。张小丰的父母被几个老师分别叫去训斥了几次之后，也对他大打出手，认为这个儿子太不争气了。曾经那些学习成绩不如他的同学，也开始纷纷公开嘲笑他。 张小丰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受不了。’ 学生时代的爱情没有任何功利心，女朋友开始安慰并且帮助张小丰。这是张小丰唯一的支持与安慰。 一个秋天的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张小丰跟女朋友跑到学校外面的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那是他第一次接吻。 正当张小丰搂住女朋友，情意绵绵的时候，他的后脖领子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然后身子往后一倒，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是班主任！ 第二天，张小丰被记大过一次，全校通报批评。之后，他就多了几个十分不堪的外号。 初三上学期还没有结束，张小丰被迫转学。 从此，对于张小丰来说，“喜欢一个人”变成了“无耻下流”，爱情与负罪感划上了等号。 ┄┄┄┄┄┄┄┄┄┄┄┄ 张小丰从网吧包厢的沙发上醒过来，眼角居然湿了。 中午，他吃完了一份外卖，两腿发软，身体轻飘飘地走出网吧。 刺眼的阳光，恍得张小丰赶紧低头闭上眼，他走了几步，到了树荫底下。再一抬头，看见裴怡然和男朋友手拉着手，迎面走来。 “嗨，小丰！”裴怡然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 “学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唱歌特别像张学友的那个学弟。”裴怡然的男朋友问到。 “对啊，改天让他唱给你听。” 你们这是拿我当成你们开心的工具了吗？——张小丰心里特别的不爽。 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爱情才是属于两个人的。 张小丰心中有爱，没有爱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7:家变 无法控制的欲望，让张小丰感到无比刺激，又无比压抑。 人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才上大二，还年轻，但是以后呢？总要找个女朋友的，也许以后还得结婚生子。 想到未来，张小丰陷入迷茫。 迷茫的感觉从高中时代就有，上了大学——这所只有7000多人，校舍陈旧的大学之后，更加迷茫。相机带来的刺激，让他可以暂时不用去想未来的事情。 但是，“我的爱情在哪里？”，“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马上要到考试周了，一群又一群人，一大早跑到图书馆门口等着抢座位，张小丰也混在其中。 用了一学期的教材，崭新崭新的。张小丰不知道从哪一页翻起，随便翻吧，天知道书上讲了些什么内容，特别是高等数学和英语。 小丰走出阅览室，躲到卫生间去抽烟。他掏出手机，13个未接来电，是爸爸打来的。 “怎么了，爸？” “赶紧回来，奶奶快不行了，医生说活不到一个月。” 张小丰吓得楞在那里，他从来没有想到家人会在哪一天突然离去。事实摆在面前，不相信也得相信。 张小丰的父亲是路桥工程的项目经理，从小到大，他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见到父亲。他的母亲早年到深圳打工，后来回县城开了一家小超市，每天忙里忙外，根本顾不上管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丰都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他跟奶奶的感情胜过父母。 奶奶将要不久于人世，这对小丰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烟头从手中掉落，他努力将眼泪忍回去，这里是图书馆，不能让别人看见一个大男人哭。 ┄┄┄┄┄┄┄┄┄┄┄┄ 张小丰冲进县医院的病房，平时微胖的奶奶，现在瘦得颧骨都突了出来，她脸色蜡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旁边的铁架上挂着三瓶药水。 “乖乖，你吃饭了没有？”奶奶每次见到小丰，总是嘘寒问暖。 “吃过了。”小丰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奔涌而出。“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他看着父亲。 “怕耽误你学习呀。”小丰的母亲说。 “奶奶没事啊，你别担心啊，乖。”奶奶伸出颤抖的手臂。小丰一把握住奶奶的手，冰凉冰凉的。 张小丰在病房守了两天两夜，除了上洗手间，他一直抓着奶奶的手；奶奶睡着的时候，他用自己宽大厚实的手掌，摩挲奶奶的额头，帮着梳理凌乱的白发。 这段时间，家里从乡下请了一位中年护工，照料奶奶的起居生活。小丰在的这两天，他总是代替护工给奶奶喂水喂饭。 生活在东北的大伯，在南方做生意的三叔先后回来了，换下两天没合眼的小丰。 张小丰回到家里，一头砸进枕头里。 小丰是个早产儿，出生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刚生下来体重只有3斤4两，医生说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养不活。当时县城的医疗条件非常有限，母亲又在坐月子，身体很虚，奶奶就把小丰一直捂在怀里。 一个随时可能夭折的孩子，就这样被奶奶一直保护着。 后来，小丰长得人高马大，奶奶看着他，心里无比的喜欢。 ┄┄┄┄┄┄┄┄┄┄┄┄ 要考试了，张小丰赶回学校，抓紧时间向成绩好的同学，询问课程重点。他晚上翻书，白天考试，就这样昏天黑地的过了一周。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小丰正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收到父亲的微信：“奶奶走了！” 张小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火车站，下车之后，他不跟任何人拼车，包了一辆黑面包车，冲回奶奶的老宅。 ┄┄┄┄┄┄┄┄┄┄┄┄ 黑色的灵棚下，摆满了花圈。小丰冲进灵堂，奶奶的大幅遗像摆在棺材前面，棺材已经盖上了，只有一根塑料管子伸进去，那是冷冻机的管子。 按照小丰老家的规矩，逝者要在自家客厅停放七天，棺材内的温度被设定在零下26度。人已经走了，还要遭这个罪吗？ 大伯一家，三叔一家，全部回来了。灵堂24小时不能离开人，小丰叔伯三家商量着6小时一班，轮流守灵。 大伯家的堂兄堂姐已经疲惫不堪，三叔家的堂妹眼圈通红，泣不成声。 最爱自己的奶奶就这样走了，永远不会醒过来了。小丰想哭，但此时此刻，怎么也哭不出来，他想多看一眼奶奶，哪怕是遗像，他不想让眼泪模糊了奶奶的面容。 灵堂的火盆必须一直烧着，小丰的手边随时放着纸钱，看见火焰变小，他就往里面添一些纸钱，烟雾熏得他睁不开眼。 ┄┄┄┄┄┄┄┄┄┄┄┄ 再年轻的身体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夜里3点，小丰回到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丰再次来到老宅，发现父亲怒气冲冲地坐在老宅门前。灵堂里，只有堂妹在烧纸。他走进奶奶的卧房，三婶正斜躺着休息。按照轮班安排，现在应该是大伯一家在守灵啊，人呢？ 小丰问比自己先到2个小时的母亲：“我爸干嘛生气啊？大伯他们呢？” 母亲告诉他，父亲刚跟大伯打了一架，被人劝开以后，大伯上街去了。 小丰的大伯一直都在跟大婶闹离婚，原因是大伯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次回来，大伯又跟照顾奶奶的护工眉来眼去： 小丰的父亲去后院上厕所，正巧撞见自己大哥，正拉着护工的手调笑。他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后来就扭打在一起。 按照礼数，守灵期间不能破口，更不能动手，这是对逝者的大不敬。父亲也是忍无可忍。 打了，骂了，就算了，难道还要再打一次吗？母亲让小丰不要再提这件事，一是现在家里不能乱，二是当着这么多亲友，太丢人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家呀！ 第二天，来了几个陌生男人，大约40岁的样子，三叔去迎接。 “我来给咱妈磕几个头，烧点金元宝。”其中一个男人对正在守灵的小丰的父亲说。 “谁呀这是？”小丰问母亲。 “不认识，可能是你三叔的朋友吧。” 烧完纸，磕完头，三叔带着那几个人上了老宅的二楼。 “水烧开了。”堂妹从后院把煤炉子上的水壶拎到客厅。 “你三叔他们在楼上，你泡几杯茶送上去。”母亲对小丰说。 小丰用托盘端着几杯茶上楼。看见小丰进来，三叔和那几个人立即停止说话。 放下茶水，小丰从三叔他们几个人的房间里出来，随手关上门。出于好奇心，他并没有离开，他站在门边，想听听门里面在谈些什么内容。 只听三叔侃侃而谈：“按照我刚才说的思路，你们每个人负责在自己亲戚朋友里发展下线，下线再发展下线，把身边的大爷大妈全部请过来。剩下的，就交给我的团队，不出一年，咱兄弟们要什么有什么。男人嘛，房子，票子，豪车，美女！对不对？” 小丰的三叔当年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公职。后来一直做保健品，专供老年人，只不过做几年就换一个品牌。 “这是个什么家呀？”小丰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8:滨河公园 张小丰拎着茶盘回到楼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自己身上带着某种原罪，又或是家族耻辱。 他让堂妹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自己跪到火盆前面，把木棍插进一堆纸钱的底部，然后抬起来，这样可以燃烧得更充分，也不会有那么多烟雾。 一对中年夫妻，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还有一位坐着轮椅的白发婆婆，来到灵堂。 “老姐姐呀，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呀……”坐轮椅的那位婆婆刚进灵堂，就开始哭喊。 “冯妈妈！”小丰的父亲赶紧跑过去握住老人的手。 小丰和堂兄堂妹戴着白头巾，齐刷刷地跪成一排，双手撑地。 “哎呀，冯妈妈，你坐着轮椅怎么还专门跑过来了呀！”小丰的母亲拉着冯妈妈的手说。 “我要来送我老姐姐最后一程呀……” 小丰对这位冯奶奶有印象，小时候见过的。听父亲说，她和奶奶是几十年的朋友，当年在农村生产队的时候，他们就搭班一起工作。两个人都是工作认真负责、在家勤劳贤惠的人，接触时间久了，她们就成了无所不谈的知己。后来，冯奶奶去了外地，两家就少了联系。 那对中年夫妻跪地磕了三个头，小丰的父母又过去将他们扶起。 “哎呀，真是，麻烦老兄和嫂子专门从外地回来。” “这都是应该的，”中年男人对小丰的父亲说，“程川，过来给奶奶磕头。”中年男人向推着轮椅的高瘦男子喊到。 这个高瘦的青年男子就是张小丰所在大学城的派出所民警程川。 程川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与他年龄最及接近的小丰的大堂兄过去将他扶起来。 “我的冯妈妈呀——，你怎么来了呀——”小丰的三叔喊着跑过来。他蹲在冯妈妈旁边，握住她的手，“您这么大年纪，还专门从外地跑过来，这让我们当晚辈的心里多不是滋味呀！” “老三呐，我不能不来呀，我跟你妈妈是一辈子的朋友啊。” “程大哥，嫂子，你们也来了。”小丰三叔跟程川的父母打招呼，“这就是我那个大侄子吧。” “程川，叫人呐。” “二叔，二婶，三叔。” ┄┄┄┄┄┄┄┄┄┄┄┄ 当晚，程川一家被小丰父亲留下来一起吃饭。 “老兄，你家儿子好精神啊，现在做什么工作呀？”小丰的大伯问到。 “接我爸的班呗。” “哎哟，一家三代都是警察呀，了不起！”小丰三叔夸赞着说。要是在平时，小丰的三叔见人就跟别人说自己的保健品多好多好，在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适。 “我是不想让他再干我这一行，累死累活的，没办法，他喜欢呗。” “在哪儿当警察呀？” “在省会的大学城，就是省医学院、工商学院那一片。”程川说。 “哎呀，我家小丰就在工商学院，小丰过来。” 张小丰从另一桌跑过来，跟几个长辈还有程川逐一敬酒。 “在学校有什么困难就给你程川哥哥打电话啊，孩子。”程川的父亲说。 张小丰和程川互存了电话和微信。 ┄┄┄┄┄┄┄┄┄┄┄┄ 小丰的奶奶入土为安了。 回到老宅，小丰的伯父，父亲还有三叔马上开始商量遗产分配的问题。小丰的奶奶没有留下一分钱，只有她和小丰爷爷辛苦几十年盖起的这栋两层小楼。 三个长辈请来律师，按照小丰奶奶生前的遗嘱，准备卖掉老宅。张家三兄弟无异议，事情进展得比小丰预想的要顺利。 遗产的事情让长辈们去办，小丰和堂兄堂妹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两个堂兄一个开着广告公司，一个在外企当着分公司经理，收入都不低。堂妹在上高二，成绩优异，人也长得漂亮。 ┄┄┄┄┄┄┄┄┄┄┄┄ 夏天的滨河公园，每到傍晚到处都是散步游玩的人群。 这一天下午5点半，小丰带着很久没回老家的堂妹，在滨河公园吃吃喝喝逛逛。 “哥，我想玩这个。”堂妹指着旋转木马。 “哈哈，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我不嘛，我就要玩。”小丰堂妹只要见到小丰就显得特别粘人，说话嗲声嗲气的，她平时可不这样。 “好好好，走！” 买了两张票，张小丰领着妹妹排队。 “我口渴了。”站了十几分钟，还没轮到自己，堂妹对小丰说。 “那你在这儿排队，我去买饮料。”说着，小丰转身跑去小卖部。 当张小丰端着两杯可乐回来的时候，发现堂妹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男生，那男生正把手机伸到堂妹的裙底。 张小丰放下饮料，冲过去一把抓住瘦小男生的托住手机的手腕。“你干嘛呢？” “我没干嘛呀？” 堂妹转过身来，看着小丰。 “把照片删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操，老子让你把偷拍的照片删了。” “你哪个眼睛看到老子偷拍了？”瘦小男生瞪着眼看着张小丰。小丰堂妹吓得赶紧捂紧群边。 “你删不删？” “我警告你，不要诬陷好人啊。” “你别想走！”张小丰死死抓紧瘦小男子的手腕，开始拨打110报警。 “报警？！报你妹！”瘦小男生一脚踹中张小丰的裆部，小丰疼得一下子松开手，瘦小男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喂，您好！110报警中心……喂……请说话……喂……” 张小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脸胀得通红，他对着就在旁边的手机，说不出一句话。 ┄┄┄┄┄┄┄┄┄┄┄┄ 急诊室里，张小丰脸色惨白。 “小伙子，不要紧，就是有些肿大。回去吃点消炎药就行了。” “需要吃多久？”男人最关心的还是命根子。 “吃到消肿了，不疼了，就可以了！但是未来一个月要注意哈，不要跟女朋友那什么，明白吧？” 我哪来的女朋友？小丰心里恨恨地想到——这是报应吗？ 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张小丰在网上找出一些关于摄影的课程：色彩、构图、布光等等。 玩了几年的相机，正经的作品没拍几张。记得刚买相机的时候，张小丰想到的是那些著名的摄影家：马克吕布、布列松、罗伯特杜瓦诺、森山大道……，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变成一个摄影家。但是当他走上街，举起相机，那些脸蛋漂亮，身材好看的女生成了他唯一的拍摄对象，唯一！与摄影技术无关、与美无关，他只想偷拍，“当初买长焦的，真的买对了！” 今天这事儿，是报应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29:美梦成真 人是会变的。 在家养伤的这一个星期，张小丰渐渐觉得，那条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自己挨得这一脚也许就是老天爷给出的警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未来会跟自己大伯一样，甚至更加不堪。 为什么要偷拍，其实就是为了寻求精神安慰。这么多年来，因为别人强加给自己的负罪感和羞耻感，小丰一直把自己隔离在爱情之外，好像爱情是一个不可触碰的圣洁之物。因为这份圣洁，又因为自己的猥琐，所以只要涉足其中，就好像犯了重罪。 久而久之，看着身边的朋友同学，一个个成双成对，小丰开始心理不平衡，同时又可怜自己，他越来越觉得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陷入这种精神困境。为了弥补这种情感缺失，小丰端起了相机。 新学期开始，张小丰开始有了危机感，大三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学点真本事，毕业之后将会特别被动。在工商管理专业待了两年，《管理学》、《人力资源管理》、《中小企业管理》、《财务管理》……这些课程学了跟没学一样，再看看这学期的专业课：《生产与运作管理》、《中小企业管理》、《运筹学》——真不知道学完了之后能有什么用。 学校是别人开的，课程是别人设置的，但时间是自己的。张小丰想专精一门，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摄影！ 不等了，张小丰开始在网上搜索摄影方面的专业课程、同时又频繁地往书店跑。 专心做一件事的感觉真好，张小丰不再去想那些曾经拍过的漂亮女生，他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生活。宿舍、食堂、球场、合唱队、理发店、夜市：无数的素材可以拍摄。 好本事是练出来的，天马行空的构思，加上不断的拍摄，让张小丰的灵感越来越丰富，技术也日臻成熟。 后来，听说大学城里开了一家清吧，工商学院和周边几个学校的同学经常去玩，“这又是一个获取素材的好地方！” ┄┄┄┄┄┄┄┄┄┄┄┄ 一个周五的夜里，张小丰来到酒吧。 “帅哥，请问几位？” “一位。” “那您只能坐吧台了，现在桌子都满了。” “嗯……好吧。” 张小丰被领到了吧台，第一次来酒吧，什么都不懂，他先只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太棒了，这氛围，这灯光。” 张小丰端起相机，四处寻找好的构图。正当他兴奋地按下快门的时候，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嗨，歌神！” 是一个漂亮的短发女生，张小丰认出来这是裴怡然生日那天，在k欢迎自己的那位学姐。 “hi~，学姐。” “你一个人吗？ “对呀。” “过来，一起玩呀。” 张小丰被短发学姐带到了一个桌子旁边。 “hell!”是裴怡然，“你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跑过来了？” “哈哈……哈哈……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来呀，摇骰子。”裴怡然笑着说。 张小丰看着裴怡然，她今天居然化了妆，头发也是重新烫染过的，实在太美了！ “学姐，你男朋友呢？”张小丰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就察觉到裴怡然表情的异样。 “哎呀，来来来，开搞！”短发学姐很明显地岔开了话题，“会玩吗？” “没玩过。” “来，姐姐教你。” 张小丰判断裴怡然很可能跟男朋友吵架了，所以他今天必须让她高兴起来。 他天生就会造气氛，摇骰子、喝酒、讲笑话，不一会儿，三个人就玩嗨了：骰盅一把把地开，酒一杯杯地灌，两个学姐喝得小脸通红。 “哎呀，台上那人唱得真难听，小丰，你一会儿上去唱一个，唱你拿手的张学友！” “好嘞，没问题。” 张小丰此刻也喝到微醺，他看了一眼裴怡然，掐灭烟头，走上台去。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7号桌的两位大美女！” 伴奏响起，是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勇气。”这句歌词好像就是为自己写的，他一边唱，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裴怡然。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今生就该我还你，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都是为你。”裴怡然好像也被歌词打动了一样，她撑着下巴，目光娇媚地看着张小丰。 “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一曲唱毕，全场鼓掌，短发学姐站起来欢呼。 张小丰笑着回到座位。 “哇----，太棒了，你看，都把你裴学姐唱哭了。” 张小丰这才注意到裴怡然眼圈通红，眼角还泛着泪花。他掏出一张纸巾，递给裴怡然。 这一晚，三个人玩得十分尽兴，直到凌晨2点酒吧打烊。 10月的夜晚，天气已经转凉。三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一阵风吹过，裴怡然和短发学姐都说冷。 张小丰脱下自己的格子衬衫，帮裴怡然披上。 “矮油，什么意思嘛？好偏心哦。”短发学姐笑着打趣到。 “嘿嘿嘿嘿”张小丰喝的醉醺醺地，只顾着傻笑。 “哎呀，你送我们回去吧。”短发学姐身子一软，靠着张小丰肩膀上，“我跟你说哦，你裴学姐今天刚跟他男朋友分了手，你要好好安慰安慰她哟。” 出租车开进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停在一栋单元楼下面。 “这是哪儿啊？”张小丰一边扶着裴怡然下车，一边问到。 “这是你裴姐姐自己租的房子。”短发学姐说。 张小丰扶着两个学姐，坐电梯来到楼。 打开房门，裴怡然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不停地呕吐。张小丰赶紧找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 “来，漱漱口。” 裴怡然撑着站起来，搂住张小丰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小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小丰被问得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今晚要发生一些故事吗？ “是是的。” 张小丰的心砰砰乱跳。 “哎呀，你心跳的好厉害呀！”裴怡然用光滑纤细手摸着张小丰肌肉紧实的胸口，笑眯眯地说。 “这这”张小丰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 裴怡然突然眼睛一闭，扑在张小丰身上。 醉酒的人，身体会变重。“学姐，过来帮帮忙！” 短发学姐跑过来，跟张小丰一起，搀着裴怡然，一步步把她拖到床上。 张小丰站在床边，双手叉腰，气喘吁吁。 “哎呀我去，你咋这么虚呢？”短发学姐拍着张小丰的肩膀。 “不虚啊！” “真的吗？”短发学姐睁着那双勾人的大眼睛，盯着张小丰说。 “真的不” “虚”字还没说出口，张小丰的嘴巴，就被短发学姐的娇嫩的红唇牢牢吸住。 ┄┄┄┄┄┄┄┄┄┄┄┄ 第二天上午，医院。 张小丰垂头丧气地坐在一位年轻的女医生面前。 女医生看了看x光片，对张小丰说：“软组织挫伤。” 《黑色相机》完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0:除夕 满天的鹅毛大雪从灰色的天空纷纷落下，把这座国际大都市铺上一层柔软的雪白。 上午11点，圣豪大酒店宽敞的健身房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她一边戴着耳机奔跑，一边透过明亮的大落地窗，欣赏窗外的银装素裹。 跑步机的电子屏显示：10k，年轻女人走下跑步机，用脖子上的白毛斤，擦干了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汗水，运动之后的畅快真让人觉得舒服。她背上运动包，回到270八房间。 39度的温水从喷头里倾泄而出，冲刷着年轻女人健康紧实的身体，每当这种时候都是她最享受的。作为一个32岁的女人，依然保持着完美的身材和运动的习惯，是十分难得的。 洗完澡，吹干头发，她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素雅的淡妆，换上一件米黄色短款带帽棉服、一条灰色窄脚牛仔裤，再搭配一双白色高帮球鞋，完美！ 她看了看手机，除了几条拜早年的消息，没有任何消息和来电。 今天是大年三十，辛苦了一整年，她需要犒劳一下自己。她开着车，来到一条干净整洁的小街，这里远离闹市区的繁华与喧嚣，呈现出一片独有的宁静。 “いらっlゃいませ（欢迎光临）” 她坐到吧台，正在切三文鱼的店老板发现了她：“いらっlゃいませ，又来了，姑娘！” “又来了。”她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很自然的眯起来，像两弯新月。 “还是老样子吗？”店老板问。 “还是老样子。”店里很温暖，她脱下外套，服务生帮她挂了起来。 大学刚毕业找不到理想工作的时候，她在这家日料店端过几个月的盘子，老板和老板娘对她很好。后来，她找到了喜欢的工作，经常到处出差，但是只要嘴馋了或是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她就会过来好好吃一顿。 天长日久，这家小小的日料店，竟成了她的朋友。 店里正在播放轻柔婉转的小提琴曲，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暖暖的大麦茶。 “你之前发到朋友圈的直播链接，我打开了，真不错！”满头银发的店老板对她说。 “谢谢！” 那是她所在公司的年度经销商大会，她作为公司最年轻的销售总监，上台发言。整场活动通过商业直播平台，全程放送，那是她工作以来最光彩的时刻。 “鳗鱼饭、猪排、味增汤，请慢用！”店老板将她的“老三样”逐一放在她面前。 她先喝了一口浓郁的味增汤，润润喉咙，又夹了一块猪排放进嘴里，焦香四溢。 “味道真不错！”她笑着对店老板说。 “你喜欢就好！你也辛苦了一年，不过我看你的状态真的越来越好！” “谢谢您夸奖！” ┄┄┄┄┄┄┄┄┄┄┄┄ 一个人成功背后的艰难付出，只有自己知道。 她毕业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职业技术学院，但她其实很聪明，高考失利完全是因为不喜欢高中的几个老师。 上大学以后，她一门心思学好英语和日语，大二那年她就轻松拿下雅思，大三年的时候，她又通过日语n1测试。所以，虽然她只有一个专科文凭，但最终还是被一家中日合资企业破格录取，从最底层的渠道经理开始自己的职场生涯。 后来，她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勤奋，业绩一年比一年好，经济大环境不好的时候，自己合作的经销商也对她力挺。直到今年年中，即将迎来32岁生日的时候，她被提拔成公司最年轻的销售总监，这在公司的历史当中，是绝无仅有的。 一个人的自信和气质，来源于自己不懈的努力。 ┄┄┄┄┄┄┄┄┄┄┄┄ “吃好了？”店老板满脸慈祥地望着这位年轻的职场精英。 “嗯，心满意足，哈哈哈。” “给，饭后甜品，送的！”店老板递给她一份牛奶布丁。 “哇----，谢谢老板。老板恭喜发财。” “明天大年初一，给你拜个早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上个月就出院了，现在在老家休养呢。” “从这儿开车回你家，走高速3个小时，晚上就可以跟妈妈吃团圆饭啦。” 她停下手里的小勺子，迟钝了一会儿，“是的。” ┄┄┄┄┄┄┄┄┄┄┄┄ 从日料店出来，她坐进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去哪儿呢？ 她点着发动机，沿着二环线，向闹市区的一家商场驶去，那里有她常去的电影院。 幽暗的放映厅里，她坐在最后一排（票买的太晚，前排全部卖完了），把手机关机。 电影开演，是一部国外的科幻大片，炫酷的画面，轰鸣的声效，旁边的人看得津津有味；只有她，只觉得画面杂乱，声音吵闹，像极了她这一年的生活。 黑暗的环境里，人最容易回到自己的本心。渐渐地，她开始神游天外，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事情，里面的辛酸和无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知不觉地，她的眼眶开始湿润。 电影散场，已是傍晚6点多，她打开手机，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龚喜，上路了吗？几点到家？”消息是一个半小时前发来的。 “妈，我今天不回来了，您自己做点好吃的。” 龚喜走出电影院，来到商场的9楼，随性地逛着一家家女装店。 不一会儿，母亲发来消息：“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龚喜看着母亲发来的短短几个字，想回复，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愣了一会儿，关掉手机。 ┄┄┄┄┄┄┄┄┄┄┄┄ 夜里11点59分，龚喜双手抱在胸前，右手夹着一根点着的女式香烟，她站在酒店房间的大落地窗前，眺望着市中心那栋最高的写字楼。写字楼巨大的电子屏上，正在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龚喜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小口，敬自己——新年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1:梦回撒哈拉 “阿姨，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爱您的女儿！我跟龚喜在一起五年了，我们已经准备好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小家庭。”男朋友微笑着对龚喜的母亲说。 “听龚喜说，你现在自己当老板，公司有多大呀？” “公司刚成立不到一年，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算上我有5个人，但是现在运转良好。”龚喜的男朋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挺。 “哦，我有一个忧虑哈，你看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你这家公司将来会不会……？啊？” 听母亲这么问，龚喜立即皱起眉头。男朋友依旧自信满满：“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天有不测风云嘛，商场如战场，但是我在广告行业待了快10年，经验和资源都是有的。我如果不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那你怎么不在之前的公司继续做呢？龚喜说你不是那个什么销售部主管吗？” “人各有志吧，现在是创业的时代，我想趁年轻拼一把！” “你比龚喜还大一岁吧？” “大两岁。” “哎呀，那你都34了，也不年轻了，你这个年纪早就应该稳定下来了呀。你看我家龚喜，马上要做总监了。” 龚喜满脸的不快，又不敢说什么。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父亲在一所小学当老师，母亲10年前下岗了，现在开了一家成衣铺。”龚喜男朋友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哎呀，小刘啊，阿姨是个特别直率的人，说话很直接，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合适。成熟的婚姻需要非常稳固的经济基础才可以长久。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吧？” …… 正时五一小长假，火车站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依次检票进站。 “我们分手吧。”龚喜说完这句话，男朋友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龚喜一直目送男朋友通过安检，消失在候车厅拥挤的人群中。 她愤怒地把手机扔到地上，捂住脸，蹲在地上。 过往的人群，拎着大包小包，不停地从她身边走过，像看热闹一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 圣豪酒店270八房间。 龚喜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一朵又一朵，五彩缤纷。如果不是母亲的强势阻挠，此时此刻，她应该和自己的新婚丈夫一起，待在自己温暖的小家里，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样的场景，龚喜期盼了很多年！ 龚喜拉上窗帘，坐进被窝里，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一个个频道。 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像刀刻的一样，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你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男人！30多了还一事无成，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你养着。男人会赚钱最重要。” “小刘人长得确实不错，有长相，个子也高，但是这不能当饭吃啊！你看看你爸，玩了一辈子，结婚这么多年，往家里拿过一份钱没有？” “上次人家给你介绍的那个交通厅的男孩子，独生子，家里条件又好，长相也不比小刘差，你就是不同意，让你见一面，你都不愿意。” “你不要怪妈妈狠心，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不知不觉的，伴随着窗外喧闹的烟花，和电视屏幕里的喜气洋洋，龚喜歪着头睡着了，一夜无梦。 八点整，手机闹钟响起。龚喜拉开窗帘，一片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 洗漱完毕，她泡好一杯咖啡，把电视换到财经频道。看财经新闻，是龚喜保持了10多年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是用录音机听《央广财经》，工作以后是在公交和地铁上用手机翻看，后来买了车，又每天准时打开车载广播。她相信，每天早起了解最新的财经信息，可以保持自己的商业敏感（而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谈资）。 人不能因为忧伤的过去，而放弃体会现在的快乐! 吃过早点，龚喜开着自己那台白色吉普车，来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独立书店。 书店在一所著名的大学里，位于半山腰上，这里以前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几年前被一个老板买下来，改成了独立书店。书店里除了每周更新上市的新书，还有一排排书友送来的旧书，这些旧书是多数老顾客来此的目的，因为总能淘到宝贝。 每次来到这家书店，龚喜都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和惬意，好像这里是自己的精神归宿。来到这里的人说话都很小声，只有偶尔从头顶或是脚边，传来的几声娇滴滴的猫叫，那是老板收养的两只流浪猫，一只通体全黑，叫做“煤球”，另一只满身橘黄，叫做“金条”。 龚喜漫步在一排排书架里，目光轻柔地看着一个个书名。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名字照进她的眼睛里：“三毛经典作品（上）”。这应该是上下两册，这套书龚喜再熟悉不过了。 她取下这本书，封面是台湾女作家三毛，穿着一身连衣裙，跟几个非洲小孩，站在一片黄沙戈壁之中，三毛的笑容，总是那么自信而温柔。封底是三毛被丈夫荷西搂住腰身，坐在一排台阶上，这是龚喜在学生时代无限神往过的画面。 龚喜上初中的时候买过这套书，后来送给了前男友刘芳洲。 她端着这本书，坐到书店咖啡区的沙发里，她翻开上册，前几页的黑白图片瞬间把她带回曾经的日子。 “一辈子的爱恋从这里开始”，这句文字旁边是三毛与荷西正在登记结婚的照片。同页另一张照片是一个白色的骆驼头骨。龚喜曾经对刘芳洲说：“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骆驼头骨该多好，到时候摆在咱家的客厅里。” 《一个男孩子的爱情》、《警告逃妻》、《哭泣的骆驼》、《梦里花落知多少》……这些文章里的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龚喜的白日梦里，他也曾向往有一个荷西那样的丈夫。 后来，她和同是三毛读者的刘芳洲走到了一起，刘芳洲比她大两岁，但她总是叫他“弟弟”。 “别没大没小啊，我比你大！” “你没听说心理学家说吗，男人的心智比同龄的女人一般要晚熟3年左右。”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三毛，也只有一个荷西，龚喜知道爱情和婚姻不可复制，她不是三毛那样的女人，刘芳洲也不是荷西那样的男人。但是，她和刘芳洲能够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都认同荷西关于婚姻的观点：丈夫和妻子并不是上帝劈开的两半，两个人应该是彼此独立的，“你是一整个儿的，我也是一整个儿的”。 龚喜翻开正文，再一次回到她梦里的撒哈拉沙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2:重逢 “金条”不知什么时候趴到了龚喜的腿上，呼呼大睡，桌上的花茶早就没了热气。 一本好书都够直达人的内心，龚喜又回到了西属撒哈拉的那个小镇，跟着三毛一起上街、做饭、布置房子、无理取闹。 已经是午后了，三毛把上册看完了。 “你好，请问这本书有下册吗？”龚喜询问正在收拾邻桌餐具的服务员。 “应该有的，我们收书只收完整的。可能别的读者正在看吧。” 龚喜准备起身，正想去书架找那本下册，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下册在我这儿。” 她回头一看，是刘芳洲。 刘芳洲把书放到龚喜面前，“对面座位有人吗？” “没有。”龚喜用力挤出僵硬的笑容。 “你过年没回去吗？”刘芳洲坐了下来。 “明知故问，你不是也没回去嘛！”龚喜微笑着说，“你喝什么，我请你。” “你猜我想喝什么？” 龚喜对着刘芳洲翻了一下白眼，对服务员说：“再来一杯美式，要冰的。” “你还好吗？” “老样子。你呢？新公司业务还顺利吧？” “没有什么大的风浪。” “你都有双下巴了！” “哈哈，天天陪客户喝酒，能不胖嘛。” 龚喜这才注意到刘芳洲的黑眼圈，和微微浮肿的眼睑。 “我给你看个东西。”刘芳洲一边说，一边翻着手机，“给！” 龚喜接过手机，是一个视频，她把视频点开：一片黄土地上，几排矮房子，从远处延伸到跟前，面前是一片平坦的楼顶，一个楼顶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台子，像是一口方井。 “三毛邻居家的羊，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 “啊？这就是三毛的家吗？我一直以为她家住在一个丁字路口，开门就是笔直的街道。” “任何想象都会有偏差的嘛！” 一杯冰美式咖啡被放到刘芳洲面前，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哇——好刺激，冰死我了！” “大过年的别说死字，不吉利！” “切，你管我！对了，新年快乐！” 龚喜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回怼，但欲言又止，不冷不热地说：“新年快乐！恭（龚）喜发财！” “嗯，对，你要发财！老板发大财。”刘芳洲笑嘻嘻地望着龚喜。“对了，前段时间放的那个《前任3》你看了吗？” “没有！”龚喜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说。 ┄┄┄┄┄┄┄┄┄┄┄┄ 270八号房间。 地上、沙发上，随处散落着皮鞋、大衣、羽绒服、牛仔裤、文胸…… 宽大的白色丝绒棉被高高隆起，床头不停地撞击着墙壁。 龚喜骑在刘方洲身上，双手撑在他的颈边，凌乱的长发拨弄着他干燥的嘴唇。 …… 被子塌了下来，龚喜躺在刘芳洲的臂弯里，用指尖在他胸口轻轻地画着各种图形。 “天天想你！”刘芳洲握住龚喜纤细的手指。 龚喜抬起头，在他的腮边轻轻一吻，然后闭着眼睛，用绯红的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口。 好安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只有两个可爱的人，只有他们彼此耳边温暖的呼吸。 “你看看你这肚子，跟怀了6个月似得，嘻嘻嘻。”龚喜抚摸着刘芳洲的啤酒肚，“这是孩子的爸爸。” “就知道看抖，咋不学点儿好的呢！” “嘻嘻嘻” 手机响了一下，刘芳洲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谁呀？”龚喜问到。 “豆豆！” “豆豆回来了吗？” “是的，澳洲那边放暑假，她约我吃饭。”刘芳洲一边回复着豆豆的消息，一边说：“我跟她说咱们在一起呢，一起去吧？” “嗯……那好的吧。”龚喜准备下床穿衣服。 “等一下。”刘芳洲放下手机。 “干嘛？” “再来一发！”刘芳洲一把拽过龚喜，把她压在自己壮硕的身体下面。 ┄┄┄┄┄┄┄┄┄┄┄┄ 商场一楼大厅里，热闹非常，刘德华“恭喜发财”的歌声回荡在半空中。 “嘿！”一个身穿长款羽绒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突然从龚喜和刘芳洲背后窜出来。 “姐姐，好久不见！”丸子头女生亲切地拉住龚喜的双手。 “哎呀，豆豆，你染头发了！” “好看吧？哈哈。” “嗯，颜色蛮适合你的。” “哥，咱们去哪儿吃？”豆豆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巴巴儿地望着刘芳洲。 “你说了算！” “姐姐，我们去吃烤肉吧。”豆豆对龚喜说。 “好呀。” 豆豆挽着龚喜的胳膊，一路说笑的走在前面，刘芳洲看着龚喜和堂妹亲切如常，特别欣慰。 …… “矮油，多大点事儿。不领证就不领呗，干嘛非得要那个东西。”豆豆一边往炭炉上夹肉，一边对哥哥和“嫂子”说，龚喜也微笑着帮豆豆一起烤肉。 “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没结婚，就一起出钱把房子买了。哥，你买房子的事，跟婶婶说了吗？” “没有啊！” “姐姐，你也没跟你家里人说吧？” “没呢。” “那不就行了。澳洲好多人一辈子不结婚，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伴侣，他们觉得婚姻只是个形式，两个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类似的案例，龚喜和刘芳洲早就听说过，也在小说和电影里看到过；但是当自己的感情受到家庭的阻挠时，他们谁都不敢首先提出“绕开传统婚姻”的想法。况且，周围的同事、同学、亲戚、朋友，没有一个先例。 “勇敢”这个词，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还是挺难的。 ┄┄┄┄┄┄┄┄┄┄┄┄ 刘芳洲把豆豆送回家，又把龚喜带到了海滩，那是他向龚喜求婚的地方。 “咱那个房子，在中介挂了半年多，也没卖出去。”刘芳洲说。 “倒是有两户人家来咨询过我，出价太低，我没同意。” “你说，咱俩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子，咱俩都不去住，是不是挺搞笑的？” “嗯，生活本来就很搞笑。” “龚喜，要不，咱们复合吧。” “芳洲，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3:患难见真情 一个人只有财务独立，才能够人格独立。 对此，龚喜深信不疑。 从大一开始，龚喜就不停地寻找各种兼职：商务礼仪、临时促销、兼职文案、还有周末家教。她始终觉得：钱是重要的，认识到钱的重要性以及赚钱的不易，是人格独立的开始。 尽管现在的龚喜，时常出入奢侈品店；但是当她没钱的时候，绝不妄想着自己喜欢的化妆品、衣服、包包会从天而降。 令她感到万分无奈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将她带入金钱的漩涡。 ┄┄┄┄┄┄┄┄┄┄┄┄ 几个月前的周末，龚喜回家看望父母。一进门，只见妈妈躺在沙发上，初秋季节，妈妈居然裹着厚厚的棉被，浮肿的眼睛证明妈妈哭过。 “我妈怎么了？”龚喜叫自己的母亲，不答应，她转头问自己的父亲。 “哎呀，你别管！”父亲坐在旁边玩手机。 “我问你，我妈怎么啦？”龚喜瞬间炸毛，吼叫着对父亲说。 “她昨天吃了一整瓶降压样，带她去医院洗了胃，上午刚从医院回来。” 龚喜对这个荒唐的消息，无比震惊。 “妈，你怎么了？”她坐到母亲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龚喜呀。。。妈妈。。。妈妈把你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龚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母亲又开始用被子捂住脸，不停的嚎哭。 自打出生以来，龚喜就没见母亲哭过。母亲的哭声凄惨无比，龚喜预感着有大事要发生。 父亲把龚喜叫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原来，母亲听从单位几个同事的建议，把自己多年的储蓄全部投进了一个本地的金融返利平台，平台的老板也是一个熟人。 刚开始的一个半月，母亲每周都可以从返利平台拿到丰厚的回报，看到这个发财的机会，母亲雄心勃勃地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了500多万，利息最少的1分5，最高的3分。母亲算了算账，认为这中间依然有利可图，就信心满满地把这500多万全部投了进去。 可谁能想到，不到半个月，返利平台无法提现，同一天，平台老板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为此，上百家投资人跑到“老板”的家里要钱，到了之后，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龚喜万万没想到，一辈子强势霸道的母亲，此刻竟然变成了惊弓之鸟，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健康和生命是最宝贵的，债务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龚喜开着车，跟父亲一起，把母亲送到了精神卫生中心。心理医生确诊：抑郁症和恐惧症，建议住院。 住院的几个月，母亲不敢接听任何电话，也不敢看任何消息。 法院的传票寄到了家里，父亲把这件事告诉龚喜，虽然龚喜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受家人被起诉的事实。作为夫妻，龚喜的父亲也负有连带责任，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父亲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花，不是打牌，就是同学聚会，钱不够了还要伸手找母亲要。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父亲和母亲的工资和住房公积金被法院冻结，房子也被法院作了保全措施。依然不够！ 龚喜的银行账户里，只剩下三十几万，她拿出三十万，帮母亲还了一部分债务，但这也是杯水车薪。 ┄┄┄┄┄┄┄┄┄┄┄┄ 夜，黑沉沉的。 海浪冲刷着沙滩，连绵不断，哗哗地浪涛声鼓动着龚喜和刘芳洲的耳膜。 “阿姨还在医院吗？” “出院了。心理医生让我妈远离刺激源，我就把他们都接过来了。” “叔叔阿姨现在跟你一起住？” “不，我给他们租了一套两居室，在五环外，那里清净。” 刘芳洲握住龚喜冰冷的手。 “等过完年，我再多找几家中介，把咱们那套房子赶紧卖出去。” 龚喜看着刘芳洲，五指交叉握紧了他的手。 ┄┄┄┄┄┄┄┄┄┄┄┄ 大年初七，龚喜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公司。 “龚姐，新年好！”“龚姐，恭喜发财！” 部门员工见到龚喜，纷纷给她拜年，她也掏出红包，微笑着挨个发给大家。 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是一个职场人的第一生存法则，谁也看不出来龚喜的心里到底隐藏着多少无奈和悲伤。 新年第一场部门会议，龚喜一如往常地鼓励着大家在新年再创佳绩，同时有条无紊地，安排各项周密细致的工作计划。 龚喜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关键就在于她工作的时候，可以全情投入，心无旁骛。 打印机不停地发出咔咔地响声，一份份工作计划和统计表格不停地喷涌出来。办公室里，一片火热。 结束会议，龚喜拎着包，带着两个年轻的下属，开车出去给经销商拜年。 在公司与经销商的利益之间，龚喜总能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尽管有时也会受些“夹板气”，她也始终保持着自信与坦诚，在维护公司发展大局的同时，尽力让双方都满意。 见到龚总监来给自己拜年，各路经销商无不笑脸相迎。这笑容背后，除了利益，还有对她工作和人品的认可。 下班之后，龚喜又陪着公司大老板和一群高管，来到饭店。 酒桌上的龚喜，大方活泼。每次聚餐，她都能运用自己的幽默天赋，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 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付过代驾费，龚喜一个人坐在车里。她不想下车走路，每天穿着高跟鞋，小腿的酸痛早已是家常便饭。 ┄┄┄┄┄┄┄┄┄┄┄┄ 洗过热水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龚喜坐在书桌前，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她在计划着明天的工作。 电话铃响，是刘芳洲打来的。 “我有一个初中同学，想给他爸妈买套房子，我给他推荐了咱们那套，刚才下班我带他去看过了，他挺满意。准备回去再跟他爸妈商量一下。” “好的，谢谢你，芳洲。” “你跟我客气个毛线！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等我谈妥了，你到时候得过来一趟。” “k!” 患难见真情，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4:不可知 行政服务大厅门口。 “好在这一年多房价涨得快，这下又多了1八2万！”刘芳洲笑着对龚喜说。 “首付咱俩各出了一半，房贷也是你付一个月，我付另一个月，我现在把钱转一半给你。” “哎呀，没事儿，我只要当初的60万就好。你现在不是着急用钱嘛！” “不行，这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那60万也暂时放你这儿。” “你什么意思？” 刘芳洲拉住龚喜的手，“咱们回家吧！” 龚喜楞了一会儿，渐渐露出笑容。 ┄┄┄┄┄┄┄┄┄┄┄┄ 龚喜自己租的小复式里，已经很久没有烟火气了。 卧室里，龚喜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全部拿出来，重新折叠整理，又把刘芳洲带来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床尾放着一个新买的六层塑料简易抽屉柜，她和刘芳洲的内衣、袜子、还有一些小件衣服全部塞在里面。 大衣柜里，毛呢大衣、羽绒服、西装、休闲裤、牛仔裤、短袖、长裙等等也被挂得满满当当。 厨房里，刘芳洲把一条鳊鱼，顺着锅边，刺啦一声滑进锅里。一条鲜嫩的大鱼遇到中火加热的花生油，瞬间爆发迷人的香气。 “开～饭～喽～” 小小的四方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嫩绿的蒜香芦笋、黄澄澄的肉沫蒸蛋、油光发亮的紫甘蓝炒五花肉。刘芳洲又把鲜香四溢的豆瓣红烧鱼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 “饿死我了～”龚喜洗过手，嗲声嗲气地走过来，“砂锅里是什么呀？”龚喜指着桌子正中央的一个白色砂锅。 “你打开看看呀，我新学的。” 龚喜好奇地掀开砂锅盖子，红色的番茄汤里，漂着满满的大个儿肉丸子，肉丸下面还有晶莹剔透的粉丝，和白白嫩嫩的豆腐块。 “哇～今天又有口福了！” 久别重逢的第一顿家常菜肴，龚喜和刘芳洲吃得平静而温馨。“老夫老妻”的了，刘芳洲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地往龚喜碗里夹菜；龚喜也帮着刘芳洲添饭盛汤。 ┄┄┄┄┄┄┄┄┄┄┄┄ 温柔的月光，透过轻薄的蕾丝纱帘，照在龚喜和刘芳洲的脸上。 为了省钱，没开空调，他们一人裹了一床厚厚的棉被，紧挨着躺在一起。 “你觉得咱俩真的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嘛？”龚喜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深蓝色夜幕上挂着的那轮明月。 “我觉得没问题。”刘芳洲侧过头去，同样看着那轮皎洁的月光，“你觉得呢？” “你想听真话吗？” “嗯。” “我……我不知道！” “就为了你家里的债？” 龚喜默不作声，转过头和刘芳洲对视。 刘芳洲说：“我跟你说个真事儿吧。豆豆的爸爸，就是我二叔，他以前是我们那儿高中的副校长。豆豆上高三的时候，她爸被检察院带走了，原因是他爸管学校基建的时候，受了别人钱，这个事儿被别人举报了。豆豆当时正在全力备考，我们家人都担心她会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但是她没有，还是考上了一所211学校，分数还挺高。后来又去墨尔本大学读金融硕士。我还是挺欣赏我这个妹妹的，他爸从那件事情之后，整个人颓废了，天天在家炒股。我之前还担心豆豆也会颓废，但她还真没有。” “真没想到！” 刘芳洲从杯子来伸出一只手，抚弄着龚喜柔软的耳垂，“其实……我也说不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你知道吗，分手这几个月，我像个疯子一样，每天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我那几个合伙人都说我是工作狂。没办法！我不敢想你，但又忍不住想你，我拼命的抽烟，我以前不抽烟的，这你知道。我抽烟抽到肺疼，只有疼痛能够转移我的注意力。我……” 龚喜转过脸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还唠叨，你琼瑶的小说看多了？” “嘿嘿，有些话不说出来，我怕来不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看你，刚才你还对未来有忧郁的情绪，现在又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说人是不是一个自我矛盾的动物？” “咱们都需要勇气。”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没正形！不正经！” “是吗？”刘芳洲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龚喜的被窝里，顺着她的腋下摸上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是龚喜的手机。 “喂，妈，怎么了？……你别急，先打120，我马上来！” ┄┄┄┄┄┄┄┄┄┄┄┄ 医院急诊室，龚喜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医生和护士把他团团围住。 刘芳洲把车开进医院，先让龚喜下车，自己去找停车位。 龚喜的母亲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不住地抽泣。看见龚喜进来，她哭得更厉害。 “我爸怎么了？” “他起来上厕所，我就听见厕所里扑通一声，我去看，他就倒在地上了。” 龚喜跑过去问医生。 “病人脑溢血，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女儿。” “你别着急，我们正在抢救，你先去把检查的费用缴一下。”医生递过两张单子。 这时，刘芳洲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阿姨！” 龚喜的母亲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句答话。 刘芳洲看见龚喜手里的单子，“要缴费吗？我去，你在这儿陪着阿姨。” 说着话，刘芳洲一把抓过缴费单，朝着医院大厅跑去。 “他怎么跟着一起来了？”龚喜的母亲呆呆地望着龚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5:未来,现在 祸不单行，龚喜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刚出院不久，父亲又突发脑溢血。 父母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被债主们排着队到法院申请了冻结和保全，自己的婚房也卖了。 钱呐！ 都是钱闹的吗？恐怕还是人心的在作祟！ 生活是一台磨人的机器，有多少人带着纠结与无奈，不知道自己会被磨成什么样子。 ┄┄┄┄┄┄┄┄┄┄┄┄ 不幸中的万幸，龚喜的父亲恢复得不错，在医院住了不到两个月，就行动自如了。 龚喜委托医院找了一名护工，照顾着父亲的生活；还在吃抗抑郁药的母亲，多数时间也在医院陪着。 周末，刘芳洲会做好了饭菜，给自己曾经的“准老丈人”和“准丈母娘”送过来。 龚喜的父亲吃得津津有味，母亲连闻都懒得闻。 又过了一周，父亲出院了，回到了近郊的房子里。 “又花了二十多万！”从父母的住处返回的路上，龚喜满脸倦容地靠在副驾驶位上，对正在开车的刘芳洲说。 “该花的钱总得花呀！生命最重要。”刘芳洲神情淡定，专心地注视着复杂的路况。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债主那边不是把利息都给停了吗？” “是的。” “你前几天回家，还了多少钱？” “还了八十几万。” “这不又解决了一部分嘛！慢慢来呗~” “还有300万呢。” “你老家那个房子呢？” “我爸妈跟法院商量过了，拍卖，但我不太愿意，毕竟是我们一家人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咳，一步步往前奔呗。” “我真的不想这样拖累你。” “矮油~，咱兄弟还说这种见外的话！下不为例啊！” “你个傻子！”龚喜终于笑了。 ┄┄┄┄┄┄┄┄┄┄┄┄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龚喜每天继续扮演着销售总监的角色，有条不紊，精力充沛。 刘芳洲不停地谈客户、做方案、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 晚上回到家，他们也是吃外卖，或者干脆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去。 只有周末的时候，龚喜才会和刘芳洲一起平平静静地做顿饭。 他俩一起轻松自在地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吃烧烤，真的是久违的事情了。 命运被老天爷安排成这个样子，似乎也无能为力。但是龚喜决不认命，她拼命的工作，比之前更加努力，更加投入。 ┄┄┄┄┄┄┄┄┄┄┄┄ 又是一个周末，龚喜陪着母亲去心理医院复查。 坐在候诊大厅里，母亲郑重其事地对龚喜说：“龚喜呀，妈妈跟你说个事情，希望你不要反对。” “嗯，什么事？” “你看，我现在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总不能老是在家里玩着呀。” “你想出去找工作？” “不不不，你看我这个体质，做一点家务活，腿就要疼好几天。我是这么办的，我一个高中同学特别会炒股，我已经投了30万块钱进去了……” “你哪儿来的30万？”龚喜听说母亲股票账户上还有30万，简直不敢相信。 “我偷偷藏了5万多块钱，剩下的是找你二姨，三姨和小舅舅借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到处借钱？”龚喜皱着眉头说。 “你个傻孩子，我不这么办，你难道让我坐在家里混吃等死啊！我要翻身呐，我的乖乖。妈妈总不能一直让你把债扛着呀。” “但是……但是你之前炒股不是都亏了吗？还炒？” “这次不一样，我那个同学是银行的分理处主任，他会看资金流向。我别的不敢说，k线图我研究得还是可以的。” “那你就不怕，法院监控你的股票资金账户？” “哎呀，我用的是你三姨妈的账户，她把银行卡都给我啦。所以说，关键时候还是靠娘家人，你那几个伯伯叔叔，一个都靠不住。” “人家又不欠咱们的，愿意借是情分，不愿意借是本分。” “其实他们手里都有钱，而且还不止一点。我知道！” 龚喜不想劝阻自己的母亲，因为根本劝不动，她感到无比的被动。 她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 夜里三点，龚喜从睡梦中醒来，听着刘芳洲微微的鼻鼾。 她侧过身去，拉了拉刘芳洲的被子，帮他盖住露在外面的肩头。 “你是没睡着呀？还是醒了？”刘芳洲发出慵懒的声音。 “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 “没事儿，我是尿憋醒的，我去上个厕所先。”刘芳洲打开台灯，下床去了厕所。 龚喜知道，刘芳洲从不半夜起床上洗手间。 龚喜听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 刘芳洲回来坐在床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两口，然后关掉台灯，钻进被子里。他和龚喜对视着。 “怎么了，妹妹？” “没怎么……” “不对不对，我刚才在厕所掐指一算，姑娘，你有心事啊！” “一手端着尿，一只手算吗？哎？你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洗了！” “你没洗！” “我真洗了！” “我就没听见你开水龙头的声音。” “哎呀，你不要岔开话题。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姑娘，你有心事啊！” “我真服了你~” “嘿嘿，妹妹，你有没有听过赵本山的那句台词？” “什么台词？” “生活呀，就像一杯二锅头，酸甜苦辣别犯愁，往下咽！”刘芳洲故意收紧声带，模范着赵本山的声音。 龚喜又被逗乐了，“赵本山哪有这个小品，你编的吧？” “真的，我哪编得出来！我刚才说那句话，你认同不？” 龚喜把自己的鼻尖，贴着刘芳洲的鼻尖，格格格的轻声笑着。 …… 哪有什么未来？“我只要现在！” （本故事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6:孩子 “桂香啊，你来看！”一个穿着枣红色羽绒服，身材微胖的短发中年女人，把一个襁褓轻轻地搁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她把厚厚的襁褓慢慢掀开，一个刚出生的男婴，睡得正香。 桂香比中年女人年轻一点，瘦瘦高高的，她凑到男婴跟前，短发女人把襁褓完全掀开，只见一个小男婴的胯下，长着一个硕大的，比成年男人的还要大。 “天呐！”桂香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医生怎么说呀？爱华姐” “积水”，爱华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在省妇幼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孩子腹部有积水，建议打掉……” “当时怎么没听医生的呀？” “壮壮不同意，他两口子怀了几年才怀上。” “也是，壮壮都快30了，卢珊也又2八岁了吧，唉，现在要个孩子真是不容易。”桂香又看看了男婴的，就是一个巨大水泡，像开水烫过一样。 爱华把孙儿重新裹得紧紧的，抱回病房，放在儿媳妇旁边的婴儿床上，“卢珊啊，你好生休息，伢（湖北方言，小孩）的事，我们大人在商量。” 卢珊虚弱地躺在床上，点了点头，万分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先不把伢送到省里的大医院去，好不好？”一个头顶有刀疤的男人，用温柔的语气跟卢珊商量。 卢珊没有回答，她艰难地侧过身，轻轻地捋了捋儿子稀疏的胎发。 刀疤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儿子跟前，低下头来，亲吻着儿子的额头，久久不愿把嘴唇抬起。 病房外，爱华看着窗外，用餐巾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桂香拉住爱华的胳膊，“姐，你也莫太发愁了！” “作孽呀，他那些一起玩的兄弟，之前也吸毒，生下来的孩子，也没有一个这样的呀。怎么到我家壮壮，生的孩子就……” “姐，这种事谁聊得到啊，这也是命啊！” ，他从小就不听话，就是不听话，你看他身上的疤，丑死了。” “哎呀，姐，这都是10年前的事情了。” “委屈了我的孙伢儿（湖北方言，小孙子）。” …… 卢珊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从她认识壮壮的第一天气，壮壮就没有哪一天不生气不骂人的。 此时的壮壮，安静极了！ 壮壮从来没有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别人。他坐在婴儿床的旁边，目光一刻也不愿离开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他伸处自己粗糙的右手，小指是弯的，指头的根部有明显的伤痕，手背和手腕上也有几条细长的暗红色刀疤。他把手伸进孩子的襁褓里，握住儿子娇嫩的小手。 正在熟睡的儿子突然“哼”了一声。 壮壮瞬间笑了出来，“哼什么哼，是你自己老头儿（湖北方言，父亲）啊！” …… “哥！嫂子！”一个戴眼镜，留着寸头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箱牛奶和一个果篮。 “王宇，你来了。”卢珊看着这个寸头男人，“搞这么客气，还带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王宇把礼物放在床尾的凳子上。 “快来看，快来看。”壮壮向王宇招手。 王宇走到婴儿床穿边，小男孩儿闭着眼，嘴角微微上翘。 “你看你看，他在笑！”壮壮高兴地叫到。 “哎呀，你小点声音，（别把）把伢吵醒了！” “小家伙长得真好看！”王宇弯着腰，歪着头，盯着这个小侄子。 “哎？我伢应该叫你什么呀？”壮壮眼珠滴溜溜地转。 “哈哈哈，这你还用想，表舅啊。你妈是我姑妈，你儿子肯定教我表舅啊！” 壮壮恍然大悟，用手指拨弄儿子的小嘴唇，“哎呀，你表舅来看你啦！嘿嘿” “你别弄他，笨手笨脚的！”卢珊不高兴了。 如果是平时，任何人对壮壮提意见，包括自己的老婆，他一定立即怼回去，但是今天他没有。 “好的好的好的，嘿嘿。” ┄┄┄┄┄┄┄┄┄┄┄┄ 十天以后，下午1点，省会。 王宇的电话突然响起，“王宇啊，你赶快跟领导请个假，去省儿童医院挂个号。” “怎么了？” “壮壮的伢病得蛮严重，新生儿肺炎，我跟你姑父姑妈，现在开车过来，估计两个小时就到。” “好，我马上去。” 王宇在路边急匆匆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省儿童医院，好多人在排队。 “我想挂个号，新生儿肺炎，但是小孩儿还在送过来的路上。” “小孩叫什么名字啊？”收费窗口的女生问到。 王宇愣了一下，赶紧拨通父亲的电话，“喂，爸，你把电话给我姑妈……喂，姑妈，我正在儿童医院挂号，人家问伢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有起呢？” “那怎么办？” “你先给起一个呗，你读书多。”姑妈在电话里笑着说。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王宇对着挂号窗口说：“孩子叫郭小飞！” ┄┄┄┄┄┄┄┄┄┄┄┄ 不到两个小时，儿童医院大厅，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小婴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父，姑妈，在这儿。”王宇挥着手。 王宇的姑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着一个小的制氧机，小婴儿脸色紫红，吸氧面罩歪在一边。 …… “你这种情况要赶快住院，但是我们医院现在已经没有床位了。”一个男医生对王宇的姑父说。 “医生啊，我们是从外地来的，麻烦你帮我们想想办法。”王宇的姑妈，爱华，对医生不停地作揖。 “你们赶紧去别的医院看看，现在时间要紧，你看小孩儿都快不行了。” 医生这么一说，爱华忽然一下哭了出来，对着丈夫说：“大勇啊，这可怎么办呐！” “你哭有什么用啊？”郭大勇急得不知如何才好。 “姑父，要不你们再去别的医院去看看吧，离这儿不远，我给你们带路。” 郭大勇抱着小孙子冲出医生办公室，王爱华哭着跟了出去。 夜里10点，辗转了几家医院之后，省会规模最大的同舟医院新生儿科把“郭小飞”收治了。 王爱华、郭大勇、王宇、以及父亲王建军，焦急得等候在病房外。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走了出来，“小孩儿脱离生命危险了，肺里的痰也吸出来了。” “哎哟我的天哪！可算救过来了。”王爱华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不过，小孩儿体内有积水，再加上肺炎，这肯定是要住院的。” “那就感谢医生了。”郭大勇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医生身上。 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 “好，好，替我谢谢二舅舅，谢谢王宇。”郭壮壮挂掉电话。 “伢现在才进病房？”卢珊皱着眉问道。 “好多医院都不收，没有床位，下午1点多从这里出发，现在都10点多了。”郭壮壮无奈地从手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走出病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7:大壮哥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2000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在狭窄的街道上飞奔。 “建军呀，你再开快点！”王爱华哭着催促道。 “姐，你莫慌，快到了。”开车的王建军顾不得擦拭眼镜上的血迹。 “老子要搞死他！老子要报仇！”一个浑身鲜血的小伙子，平躺在轿车后座的王爱华身上，像野兽一样嘶吼，是壮壮。 “叫你不要在街上混，你就是不听，你个混账东西！”副驾驶位上的郭大勇脸涨得通红。 “你这个时候骂他干什么呀！”王爱华不停地流着眼泪，“乖乖呀，你坚持住哈，妈妈在这里，乖乖你莫吼了，你看你身上的血，不停的流！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呐。” “老子要搞死他全家！”壮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鲜血从全身无数个伤口里涌出，染红了座椅和母亲的裤子。 桑塔纳一个大拐弯，急刹在县人民医院急诊室门口。 一群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床，从急诊室跑出来。他们把壮壮从轿车里拉出来，抬上担架床，飞速推进急救室，三个中年人紧跟其后。 “这不行啊，伤口太多了，赶快送到手术室。”一个满手鲜血的医生对护士喊道。 壮壮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医生和护士推出急诊室，沿着医院的窄路，冲向住院部。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鲜血洒了一路。 郭大勇寸步不离地跟着护士快跑，王建军搀着两腿瘫软的姐姐跟在后面。 手术室的大门紧锁着。 “大勇啊，这该怎么办呐？伢救不救得活呀？”（伢：湖北方言，孩子） “你儿子从小就不听话，我管他救不救的活！活该！” “你说你妈的屁话，他不是你的伢？” “哎呀，你们现在莫吵了。姐，你莫着急，一群医生在里面救壮壮，肯定就得活呀。”王建军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衣角擦干眼镜上的血渍。 一个白发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你们哪个是伢的大人？” “我，我。”郭大勇赶紧冲到医生面前。 “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 大勇吓得双手发抖。 “我的伢啊，你简直要了妈妈的命啊！”王爱华从座椅滑倒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建军赶紧搀着姐姐的胳膊，怎么也拉不起来。 “真的这么严重？”大勇声音颤抖地问医生。 “我们肯定尽全力抢救，但是孩子伤得太严重，全身50个伤口，我们也不敢保证。” “医生啊，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大勇跪下来拉着医生的裤腿。 “医生啊，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的伢。”王爱华把额头拼命地砸向冰冷的地面。 “哎呀，你们不用这样，里面正在全力抢救，这种情况你们当家长的肯定是要签字的，哪个医院都这样，因为我们也不敢保证。明白吧？” 大勇双眼木讷地看着医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们赶快签，我好进去救人。” 大勇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只有听医生的。他拿起笔，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住院部外面，一辆警车呼啸着警笛，越来越近。 三个警察走了过来，大勇从站起身。 “你儿子又被砍了？”一个方脸的警察问道，大勇无奈地点点头。 “知道是谁搞的吗？” 大勇瞪着双眼，恶狠狠地说：“晓得，是一个叫章扬的伢，立早章，飞扬的扬。” “他呀，他不是跟你的伢关系蛮好吗？伤得很重？”方脸警察严肃地问道。 “我伢都快死了！那个小王八日的砍了我伢50刀，50刀哇！”母亲稍稍平复的情绪又一次爆发。 “在哪儿砍的，你知道吗？” “老菜市场后面，一个小网吧楼下。” “小赵，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先回去找那个孩子。”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到那个孩子，他肯定没跑远。” “嗯。”方脸警察说完话，带着另一个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 壮壮被砍那年，刚满20岁。 壮壮初二辍学，跟着一个“老大”在街上混。他打架很猛，15岁的时候，就有了些“江湖地位”，学府街上的初中生混混都怕他，见面都叫他一声“大壮哥。” 后来，大壮哥每年都要进一两次公安局，看守所里，他也是常客。每次进看守所，他经常睡同一张床，床边的白灰墙上还有他用手指甲刻的“笑傲江湖”、“东山再起”。 壮壮19岁的时候，交了自己第3个女朋友。谈了一年，他跟女朋友提出分手，女朋友哭着闹着不答应，他就躲着不见她。后来，女朋友逮到他跟另一个女孩儿在台球室搂搂抱抱，她冲上去揪住那个女孩儿的头发，放倒在地，不停地用高跟鞋踩。壮壮看不下去，揪住她的衣领，抽了她个几耳光。 这天中午，壮壮照例在老菜市场背后的网吧打游戏，一起混了几年的好兄弟章扬，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到网吧旁边的小巷子里等着，说有急事商量。壮壮见到章扬，正在口袋里翻找打火机的时候，章扬从腰里拔出两把砍刀，对着壮壮一顿猛砍，毫不留情。 壮壮万万没想到，自己带出来的小弟居然会要自己的命，他毫无防备，头上首先中了三刀。他想找个东西挡一挡，但是巷子里什么都没有，他想跑，但巷子的另一头被废旧建材赌上了。 壮壮全身中了整整50刀，直到他瘫到在地，章扬才收手离开。后来，路人帮他拨通了二舅舅王建军的电话。 ┄┄┄┄┄┄┄┄┄┄┄┄ 不知道过了多久，壮壮被推出手术室。父母亲还有二舅舅一下子围上去。 “你孩子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伤得实在太重，建议你们赶快把他送到省里的大医院，我们的救护车可以帮着送过去。” “好好好，谢谢医生，救命恩人呐。”郭大勇哭着说道。 大勇看了看浑身缠满纱布的壮壮，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救护车带着壮壮和他的父母亲，开往省会。 ┄┄┄┄┄┄┄┄┄┄┄┄ 壮壮看着自己的右手，小指头再也直不起来了，像个兰花指，真搞笑！ 曾经握刀的手，曾经数钱的手，现在只能端着塑料饭盒，帮着刚生完孩子的老婆打饭。 “你自己的伢都这样了，你也不跟着一起去。”卢珊一口饭也吃不进去。 “我去不去都一样，我又没钱，我老头儿有钱。”壮壮呆坐在，玩着新买的打火机。 “你借出去那么多账，还没要回来？” “人跑了呀，电话不接，微信都把我拉黑了，妈的。” 卢珊闷不吭声，勉强地吃着已经冰凉的盒饭。 “店里的生意又不好，到现在本钱还没收回来。”卢珊看着壮壮，壮壮依旧摆弄着打火机。 “哎呀，我的乖乖啊，你怎么就吃这个呀！” 桂香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 “二舅妈！”壮壮和卢珊一齐说到。 “给你们送点饭过来。” 壮壮接过保温桶，打开一看：热腾腾的香菇鸡汤，腊肉炒菜薹，麻婆豆腐，白米饭，还有两块壮壮最喜欢的霉豆腐（即腐乳）。 “快吃快吃，我在家吃过了。” “谢谢二舅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8:命运 “壮壮，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我来照顾。” “好，那谢谢二舅妈。” 壮壮擦了擦嘴，离开了医院。 他习惯用右手单手握着方向盘，准确的说是右手的四根指头，因为小指头是弯曲且僵硬的。 正是傍晚的下班高峰，狭窄的四车道马路上，充斥着公交车、私家车、电动车、小三轮儿、还有自行车，乱七八糟，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儿子病重，自己却拿不出一分钱来，难道是自己不想吗？不！一是因为确实没钱，二是因为在这个家里，自己说了不算，父亲母亲永远占有绝对的强势和控制地位——尽管自己早已壮年，尽管父母亲已经老了。 在这个家里，壮壮几乎没有感受过幸福，因为他从小就挨打，多小？三个月大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哭不睡觉，就被母亲用棉被捂着打。后来渐渐长大了，学父母对着其他长辈说脏话，挨打！跟邻居家的小孩打架，挨打！偷父母的钱去游戏厅，挨打！总之，只要自己做错了事，就是一顿痛揍，哪怕围观的亲戚长辈一直劝阻，哪怕是在春节的饭桌上。 可是，挨打越多，壮壮就越反叛，13岁的时候，他偷了三舅妈的金项链拿出去卖，父母和三舅舅问是不是他偷的，他死不承认。最后，三舅舅把他带出去，一把揪住衣领，把他顶到墙上逼问，这才说出了实情。 这自然又是一顿“好打”！ “为什么挨打的总是我？” “我骂人，我打架，你们这些大人对我有过好言好语吗？” “我还是个孩子，至于被身强力壮的大人们这样粗暴地对待吗？” 这些疑问在壮壮心里藏了许多年，直到他也变得身强力壮，可以还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讲礼！老头儿老娘没教过！我也从没见过！” ┄┄┄┄┄┄┄┄┄┄┄┄ 壮壮把车开进一条小街，停在一家中式装修风格的餐厅门口。 店门口四个大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大厅里却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两三桌客人，壮壮到二楼看了看，所有的包厢都空着。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小弟一直混到第二把交椅，从戒毒所出来，又去南方帮别人看了几年场子。壮壮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生意，虽然这家餐厅是跟另个三个朋友合伙开的，他的股份又最少，但他却是四个股东里来得最勤的一个。从前堂到后厨，事无巨细，大事小情统统都要过问。 “老子早晚要混出个样子来！”他不止一次跟卢珊这样说过。 行走过江湖的人，都讲究个“义”字。尽管后来很多人越混越不讲义气，但是壮壮决不会做这种事。“义气”二字，是他唯一可以自豪的事情，哪怕他被曾经的好兄弟深深伤害过。 在店里帮忙的十几个小伙子和小姑娘，都是从乡下来的，出社会也早。虽然壮壮不是“大老板”，但是大家都服他。这就是为什么店里生意不好，却没有一个走的。 …… 夜里11点，后厨已经打扫干净，前台的桌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壮壮坐进车里，给老头儿（湖北方言，父亲）打电话：“伢现在怎么样了？” “你管他现在怎么样呢！不都是你做的孽！” 壮壮和父亲几乎同时挂掉电话，实在聊不下去。他们平时都很少说话。 ┄┄┄┄┄┄┄┄┄┄┄┄ 壮壮的孩子被安排进了特护病房，按照医院要求，每周只有两次探视机会，每次不超过一分钟，而且是通过新生儿科走廊上的液晶屏幕。 头几次探视，几乎都是王宇陪着姑父姑妈去的，因为他们几十年没有来过省会，刚开始连地铁都不会坐；直到后来弄明白了地铁站的出入口，检票方式以及往返线路，王宇才没有跟着。 郭大勇刚开始只带了4万块现金，第一个星期就用光了。这个时候顾不了钱的事儿，救孩子的命要紧。 孩子的病情缓解得很慢，四个星期过去，肺部炎症基本消除，可是体内的积水依旧很难排出。郭大勇和王爱华每天坐立不安，但又无可奈何。到了第五周，他们决定接孩子出院。 “伢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在家里舒舒服服待过几天，要过年了，怎么着也不能在医院过年呀”这是出院的理由之一，第二个理由是：家里剩下的钱真的不多了！ 孩子出院需要父母签字，为此，壮壮和卢珊专门开车到了省会。 这是壮壮第二次来到省会的大医院，第一次来是自己身中50刀，为了自己的命，这次来就为了儿子的命。壮壮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反正不好受。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壮壮一见面就伸手去抱；但是王爱华坚决不让壮壮抱自己的儿子，理由是怕他把孩子摔着。卢珊想抱孩子，王爱华却说：“你们都来干什么！回去的车坐着挤死人。” 出院的时候，壮壮一刻不停地跟在母亲身边，眼睛紧紧地盯住熟睡的儿子，卢珊则板着脸，拎着孩子的药跟在后面。 “回去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可怜我的儿呀！”此刻，壮壮的心柔软极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可怜过别人。 ┄┄┄┄┄┄┄┄┄┄┄┄ 回到县城，王爱华在邻居的建议下，把孩子带到了一家有名的中西医结合私人诊所。 医生很自信的说：“没问题，吃我的药，包好！” 有时候，医生的一句话，似乎就能把病人家属的心安定下来。 壮壮无能为力，只能让儿子开始喝中药。 壮壮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因为他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从儿子回家的那一刻起，壮壮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尽可能地陪着儿子。只要儿子醒着，他就想尽各种办法跟孩子玩，逗孩子笑。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深刻地理解幸福的含义。 郭大勇和王爱华也从没见过自家儿子如此轻声细语。 爱，真的有魔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39:男儿有泪 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霉运。 当然，壮壮相信好运气不是等来的。饭店的生意一直冷冷清清，投进去的钱眼看着就要变成打水漂，他突发奇想：卖早点试试吧！ 壮壮16岁的时候，在外婆家养伤。闲来无事，他跟着外婆学会了炖汤和煮稀饭。本地人对早点特别讲究，只要味道好，资深的吃货们可以一大早从城南跑到城北排队。 饭店前期投入了近八0万，每个月四个股东加一起只能分到2万块，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本钱？壮壮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几个股东，没人反对，但也没人觉得靠谱，就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原本每天10点开始营业的餐厅，把开门时间提前了3个半小时。一大早，馒头花卷小笼包，加上几口大锅：胡辣汤、猪血汤、玉米胡萝卜汤、海带排骨汤、小米南瓜粥、花生红枣地瓜粥，引来了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7点多钟，附近的家长带着小学生也跑了过来。 在这个小地方，只要东西好，就不愁没有生意。渐渐地，住在周围的邻居成了稳定的客源；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开始有人一大早开着车过来吃早点。早餐生意经营了不到一个月，餐厅的营业收入就明显提高。到了4月份，原本半死不活的餐厅，竟然起死回生，而且逐渐火爆了起来。 ┄┄┄┄┄┄┄┄┄┄┄┄ 在这期间，壮壮除了在家陪孩子，就是在店里照顾生意。 到了初夏，壮壮又从外地请回一位厨师，专门负责做小龙虾。这一下，午餐和晚餐的生意也跟着火了起来。 虽然其他三位股东每个人投的钱都比壮壮多，但是那些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而壮壮这些钱，却几乎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刚开始，另外三个股东当着“甩手掌柜”，壮壮心里不平衡，也天天跟着他们打牌唱歌，那时，他真心不拿钱当回事，反正自己老头儿每年都能接十几单装修生意。 后来去得勤了，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当爸爸了。以后，生下来的孩子有病，壮壮就更不敢松懈。 现在好了，壮壮终于找到了生活的平衡点。他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 孩子的病情依旧不见好。 春节之后，壮壮又带着儿子去了一次省会的那家大医院，由于已经满月，以前新生儿科的医生不能继续接诊，只能去儿科。儿科的医生要求孩子重新做一遍，跟核磁共振。在儿科外的走廊上，一个仪表堂堂的白发老先生告诉他：“我也是医生，小孩根本就不能频繁地做核磁共振。”听完这话，壮壮又把儿子带回了老家，继续吃中药。 壮壮的生意越做越好，儿子的脸色越来越黄，肚子也越来越鼓。 他嘴上不说，心里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吸毒，后悔老婆怀孕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吃路边摊。 “生死有命吧！” 中药继续吃，儿子的病情持续恶化，直到农历6月餐厅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儿子走了。 他特意到寿材店，给儿子定做了一副红漆的小棺材。曾经，他的刀不知砍过多少人，可现在，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砍了一万次。 某天夜里，卢珊已经睡了。壮壮打开电脑，带着耳机看古惑仔电影《九龙冰室》。 “我真的好后悔。”——郑伊健的这句台词，瞬间戳中他的泪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 祸不单行，吃龙虾的季节刚过，餐厅的生意不再那么火爆。 这天夜里，壮壮连续接到餐厅二股东和三股东的电话：大股东把钱全部卷跑了，人也联系不上。 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大家也有了希望，一个突发事件，又让他几近倾家荡产。 在壮壮的江湖世界里，少年时做兄弟，靠的是胆量和义气，成年以后，靠的是钱！他小心翼翼地交着朋友，没想到又被别人摆了一道。 壮壮找到江湖上曾经的几个好兄弟，拜托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可是，谁会真的给他帮忙呢？ ┄┄┄┄┄┄┄┄┄┄┄┄ 只要有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壮壮没有时间耗着，他找到二舅，打算跟着他学习做工程。二舅王建军的路桥工程，永远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他不在意。 人嘛，总得活出个样子。 一年之后，壮壮有了自己的施工队。 …… 《一个人的江湖》结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0:新起点 刘亦星端着一次性塑料酒杯站在阳台上，脚下是刚踩灭的烟头，他看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心潮涌动：总有一天，我会在这个大城市有我自己的一片天地。 “哎呀，刘总，来来来，接着搞！”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从洗手间里出来，笑着对刘亦星大声喊到。 “还搞？行吗你？” “行啊！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说话的人叫李锐，他是刘亦星毕业后第一家公司的同事，他摇摇晃晃地坐到一个破烂的脏沙发上。 刘亦星走进客厅，这是一套毛坯房，放菜的桌子其实就是两张塑料凳子上隔着的一块板子，地上倒着4个2辆装的白酒瓶子，还有一堆开了和没开的啤酒。 “嘿！嘿！起来继续啊。”李锐拍了拍趴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人，那是他的堂弟李强。 “哎呀，你别叫他，都已经这样了！咱俩喝。”刘亦星干完杯子里的酒，又开了两瓶啤酒，递了一瓶给李锐。 “不容易啊，李总。” “都不容易，都不容意！” “自己当老板，啥感觉？” “呵呵呵呵，”李锐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就这样呗，你也看见了……但是，但是刘总，你别看我现在业绩一般，但是我有信心，年底之前，月收入过两万，肯定能过两万！” “祝你成功！”刘亦星也喝了一大口。 “其实，我干爸给我准备的这50万，是给我买房子的，但是我觉得我如果拿钱买了房子，有什么意义呢？钱变成房子，房子就摆在那儿，我不可能再把房子卖了吧。但是我把钱放到生意里，那就不一样了，人嘛，总得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你说对吧？” 刘亦星点点头。 “我现在手里有八张信用卡，有八张！” “以备不时之需？” 李锐又喝了一口酒，“妈的，没单子的时候发愁，签了单，又为收款发愁。” “理解！” “说真的，我从去年3月到现在，有15个月了吧，真的，我真的就是靠一口气撑着！” “兄弟，不容易，佩服你！” 创业的艰辛只有局中人最了解，李锐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兄弟，有些话，也就只能跟兄弟喝酒的时候才能说，我有时候真的感觉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李总，”刘亦星拍了拍李锐的肩膀，“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李锐之前在一家复印机租售公司做了4年多的销售代表，业绩一直处于平均水平。在这期间，每年都有业绩好的销售跑出去自己创业，但是李锐一直没有自己做，因为他所在的那家公司底薪还不错，在办公设备领域多年来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品牌知名度，和市场占有率。 唯一让李锐感到吃力的，是那家在华日资公司特有的氛围：超高的人员流失率，几乎每个月都在招人和赶人。 新员工会在总部进行2个月的带薪入职培训，考试合格则回到所在分公司，等候销售主管分配客户。 与客户建立信任关系是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过程的，尤其是大客户。但是李锐所在的那家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是进行一次客户调整。所以李锐在客户那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们公司怎么总是在换人！按照公司的话术，李锐也和其它同事一样对客户说：之前跟您联系的某某某调岗了。 事实并非如此，由于客户的频繁更换，导致大多数人都无法完成公司规定的业绩。甚至有一段时间，公司规定：只要每季度完成业绩的70，就可以不被开除。 李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苦熬了4年。不幸的是，他也没有逃出被裁员的命运。 不愿意再为人打工的李锐，拿着干爸给的买房的钱，开了这家复印机租售公司。 李锐原以为凭借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和良好的客户关系，想从老客户那里接一些单子，应该不成问题。可事与愿违，初创公司终究难以取信于客户，哪怕之前跟别人的关系再好。 ……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够帮人忘记痛苦。 他们三个人是怎么爬到床上去的，谁也不记得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刘亦星被一连连珠炮似的说话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只见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变回了办公室该有的整齐和干净。只见李锐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门书，大声的朗读着，刘亦星听了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 一个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需要不断地强化自己的心灵，只有这样才能坚持走下去。 ┄┄┄┄┄┄┄┄┄┄┄┄ 刘亦星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距离李锐的“公司”只有3站路，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大家都不容易！ 刘亦星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翻看着客户资料。其实，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刘亦星原本供职于一家专做办公空间（写字楼）和商业空间（各种大中型店铺）设计与装修的公司，带领着一个销售小组，加上他一共六个人。 在装饰公司做销售工作，有一定的被动性，因为客户虽然是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但是谈单的时候根本轮不到自己，那是设计师的工作。而有些设计师处于个人目的，会跟客户私下联系，以较底的价格把一些小型装修工程自己接下来，而装饰工程行业，毕竟是小型项目占大多数。 刘亦星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接单子做，但这是自己大老俵开的公司，他不愿意这样做。 后来，将近40岁的大老俵跟公司行政部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学人力资源管理的小姑娘搞上了。听了小姑娘的所谓“专业意见”，大老俵在全国十几个分公司统一施行了所谓的绩效评分体系。这个体系刚实行一个多月，有些业绩平平的新员工连底薪的一半都拿不到，而刘亦星作为团队主管，工资跟组员的考核评分挂钩，不知道是根据什么奇怪公式计算的，有一个月他只拿了42块钱。 刘亦星跟大老俵在家庭场合谈过一次，但是一个老男人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洗了脑，哪还有心思听别人的建议。 三个月前，刘亦星的组员在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情况下，向行政人事部集体请辞。 刘亦星对待下属一直很不错，在公司盛行辱骂和体罚员工的企业文化之下，他没有对组员说过一个脏字。在绩效评分体系施行之前，他带领的团队业绩，在全国30多个销售团队中也是排名靠前的。 曾经一起奋斗的兄弟姐妹集体离职，对刘亦星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他感到羞愤难当。后来，刘亦星离开了大老俵的装饰公司。 办公家具行业与装饰工程行业联系得特别紧密。离职不到半个月，就有公司给他打来电话，希望他能够加入。 来到这家著名品牌的办公家具公司在市的分公司，刘亦星被分配到了“银行组”。 转行穷半年！ 新业务哪有那么容易展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1:业绩 人可以有霉运，但不可有霉相。 清晨7点半的地铁上已经挤满了上班的人，刘亦星的眉毛今天早晨刚刚修过，头发收拾得整整齐齐。 六月的江城已经热得像蒸笼一样，刘亦星刚出地铁口，浑身上下就被一股热浪团团围住，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他脖子上已经不断地沁出汗水。进办公室之前，他特地跑到洗手间，把汗水擦得干干净净。 …… 早会上，sa办公家具公司江城分公司的经理，拿着一张报表站在会议桌的顶端，其他人分站左右。 “今天说一下二季度的业绩情况。”分公司经理名叫郭敬，36岁，“先说大项目组，孙婕这个季度业绩第一，签单金额96万，回款96万。” 大家把目光全部投向一个扎着马尾的清瘦女生，同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项目组业绩第二名，饶晶，签单金额万，回款76万，也不错哈！” 大家又把掌声送给这个拥有小麦色皮肤的短发女生。 “第三名是包小蕾，64万，回款60万，要加油了哈，第一季度你可是第一！” “放心吧，老大，马上有一个50万的单要签。”包小蕾有一头大波浪，身材性感，笑容总是那么自信。 “罗主任有什么要说的吗？”郭敬对一个身材瘦高，头上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说。 “虽然我们二季度的业绩不如一季度，但是现在小孙、小饶和小包手里都有大单子在谈，而且小包那个医药公司的项目应该马上要签了，我昨天跟她一起见过客户，就等他们大老板出差回来签字了。” “好！”郭敬的眼睑浮肿地厉害，一看就是没睡好觉。 …… “下面说说银行组！陈主任，你们组这个月有点拖后腿呀。” 一个40岁出头，身材微胖，梳着精致的西装头的男人看着郭敬，表情淡定。 “梅大红，银行签单32万，回款6万！非银行项目挂零。” “老大，银行这边您是知道的，他们结款流程很慢。。。”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20多岁的肥胖男子紧张地向郭敬解释。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按照公司的政策，超过45天的未收款，每天千分之三的罚息，你自己看着办吧！” “郭子龙，银行签单八万，回款0！非银行项目19万，这个19万的货还没有发是吧？”郭敬对郭子龙说话的语气很明显地柔和一些。 “客户那边装修已经完工了，我跟咱们工厂联系过了，货还没有生产好，还要等几天。客户已经在催货了。”一个瘦小男子说话的语气很沉闷，他一直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 “那这个单子你盯紧了。” 郭子龙点点头。 “刘亦星，银行签单2八万，回款0。作为一个入职不到两个月的新同事，这个业绩还是不错的哈，但是回款要抓紧。”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少数几个非销售岗位的同事手中响起，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刘亦星微笑着向鼓掌的同事点点头。 “你们银行组的业务，比大项目组要好做得多，本身咱们就是3银行省分行的入围供应商，只有一家竞争对手，就是k家具。我昨天还跟3省分行的龙主任吃过饭，这都是为了你们的业绩！你问问大项目组，我什么时候陪他们的客户吃过饭！” 郭敬的语气很严厉，梅大红紧张而认真地盯着老板，老板每说一句话他就点下头；郭子龙始终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看着会议桌上自己的记事本；刘亦星虽然刚来不久，但也很为自己的业绩发愁，他太需要钱了，他也太需要证明自己了。只有银行组组长陈鹏，始终保持着沉稳和淡定。 “陈主任，郭子龙，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散会！” ┄┄┄┄┄┄┄┄┄┄┄┄ 众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大项目组和银行组的办公室彼此独立。 刘亦星把记事本放到座位上，拿着水杯去公共区域接水。 “不错啊，亦星，很少见郭总当众夸奖新人的。”一个成熟温柔的声音传进刘亦星的耳朵。 他抬头一看，是行政部主管柳云霞。 “哎，还要继续努力！”刘亦星平和而自信地对她说。柳云霞37岁了，对工作认真负责，待人接物又很随和，所以在公司很有威信，大家对她也很尊重。 回到办公室，刘亦星翻开笔记本电脑，查看着自己小的可怜的业务辖区。 3银行是一家大型商业银行，营业网点遍布全省，连一些小的乡镇也有他们的业务分理处。作为新人，刘亦星顶替了早先离职的员工，但他只分到了离职员工一半不到的业务辖区：一个较穷的地级市，和一个小小的省直管市。 刘亦星给3银行几个支行的采购负责人打了电话，要么是挂断，要么是没接。 他又打开搜索引擎，搜索着辖区内的非银行客户；其实他已经搜过好几遍了，也实地跑过辖区内的所有工业区，都是一些小型代工厂，对于sa的高端定制办公家具既没有兴趣，也没有消费能力。 “来，咱们开个小会。” 陈鹏带着郭子龙回到办公室。 “子龙呢，因为家里的原因，恐怕要离开公司，他之前负责的辖区呢，就分给大红和亦星。接下来，子龙，你就分别带着他们俩去见见你那边3银行几个分行的负责人。” 郭子龙靠在座椅上，慢慢地点了点头。 “怎么？龙哥，要去哪里发财呀！”梅大红笑嘻嘻地对郭子龙说。 “发个棺材！”郭子龙皮笑肉不笑地说到。 “大红，你这几天有没有出差计划？” “跟荆城分行的赵总联系了，周三去他那边的两个新装修的银行网点测量。” “好，那你跟子龙现在马上买票，先去赤州和黄城，以后这两个市就给你。” “k，没问题！”又分到两个经济水平在全省靠前的地级市，梅大红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子龙原来管辖的随城、襄江、堰山就给你，刚好这三个城市在同一条高铁线上！”陈鹏对刘亦星说。 随城是刘亦星的老家；襄江的经济水平也不错，全省第三；堰山是老工业区，有大量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工厂。能分到这三个片区，是刘亦星一直的愿望。 …… “郭子龙，你出来！”郭敬怒气冲冲地站在银行组办公室门口，“这律师函怎么回事儿！” 银行组的所有人都愣了，律师函？ 陈鹏和郭子龙再次走进郭敬的经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砰地一下关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2:律师函 办公室里充斥着郭敬焦躁不安的吼叫。 “我他妈做业务这么多年，从来没收到过律师函，怎么他妈到你这儿，就给我整这么一出。” “按照合同约定，我们的交货期是25天，但是现在已经是第35天了……”郭子龙闷声闷气地向老板解释。 “工厂又不是只生产你一个人的货，家具行业交货有延误是难免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做这一行！”郭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没有抱怨公司的意思，只是这家客户本来就很难打交道……” “你现在说客户的不是有用吗！啊？！这说明你跟客户的关系没有维护到位呀！” 郭敬的嗓门一声高过一声。他拿着律师函快步来到行政部，对柳云霞说：“你赶紧跟工厂那边联系一下，下个加急单，跟他们说这是要命的时候了。” ┄┄┄┄┄┄┄┄┄┄┄┄ 去往襄江的动车上，郭子龙满面愁容；刘亦星坐在他旁边，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既然寄律师函的客户在襄江，这是新分给刘亦星的辖区，所以银行组组长陈鹏就让刘亦星陪着郭子龙一起去，一是协助郭子龙解决一下客户纠纷，二是顺便做一下3银行的客户交接。 “咋回事儿啊？我还没弄明白。”刘亦星满脸疑惑地问郭子龙。 “这个客户是襄江3银行的尤总介绍的，是一家投资公司。当时签合同的时候，约定的交货期是25天，也就是6月20号交货，今天都30号了！现在我们交不出货，人家就寄了律师函，就这么回事儿！” “晚几天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估计人家就是吓唬吓唬咱们。” “不好说！律师函是25号直接寄到广州总部的，要求我们2八号之前必须交货，客户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但是总部今天才把这个消息告诉老郭，我去！” ┄┄┄┄┄┄┄┄┄┄┄┄ 动车到达襄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郭子龙给客户负责采购的马总打电话，没接！给客户行政部经理李菲打电话，对方要求第二天面谈。 这一夜对郭子龙来说注定是不好过的了。 刘亦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他觉得遇到问题不能逃避，只有主动面对才是有效解决问题的基础。 郭子龙看了一整夜的美剧，抽了2包烟，一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起来。 下午2点半，郭子龙和刘亦星准时出现在客户公司门口。 “李主任。”郭子龙努力挤出笑容，面对迎接他们的李菲。 “你们先坐，我们你们倒茶！”李菲表情平和地让他们坐到接待室。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昨天才收到您这边的律师函。” “律师函我们24号就寄出去了，你们昨天才收到？” “是啊，也不知道总部那边怎么搞的。” “这个我不关心，反正，你们准备应诉吧。” “不至于吧？哈哈哈”郭子龙嘴上在笑，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了。 “之前跟你说过，我们这边的办公场地6月25到期，这是人家温州商会的地方。我们的新办公室早就装修完工了，原定今天开业的，现在可好，那边搬不进去，这边还要跟房东解释。你也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考虑一下啊。” “理解理解，完全理解！” “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了你！” “要不，我再给公司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尽快帮您把货发出来。” “嗯，好！” 郭子龙颤抖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跑到客户办公室外面。 李菲扫了一眼刘亦星，离开接待室。 刘亦星见过一些法律纠纷的场景，但那都与自己无关，这次亲自参与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项目与自己有关，而是因为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陈鹏要求他“尽全力”协助解决这个问题。 在来的动车上，刘亦星一直在想：关我屁事。 但是今天来到这家客户现场，他突然转变了想法：家具行业交货延迟也许真的是一种常态，那么以后也许自己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倒不如拿这次的法律纠纷当做一次锻炼的机会。 他想先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关键人搞清楚。 ┄┄┄┄┄┄┄┄┄┄┄┄ 郭子龙和李菲回到了接待室。 “李主任，我跟公司确认过了，现在只剩下2张老板的大班台没有生产好，其他的可以先发货。” “我们订了4张大班台！” “我知道，那两张已经在生产了，您订了这么多家具，安装肯定需要时间，安装完了，那两张班台也差不多能送到了。” “那你先发货吧。” “那律师函的事儿……您看……” “这我管不了！” 郭子龙的心又凉了。 “你还是找马总谈吧。” “马总今天在公司吗？” “他出去了，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你要不等等吧。” 事情好在又往前推进了一小步，郭子龙和刘亦星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等在接待室里。 …… 夕阳已经缓缓落下，直到客户下班，马总还没回来。 离开客户公司，郭子龙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他掏出香烟，递了一根给刘亦星。 郭子龙低着头，不停地吞云吐雾。 “子龙，你也别太着急，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是工厂交不出货，又不是你的责任。”刘亦星劝慰着他。 郭子龙点点头，一声不吭。 ┄┄┄┄┄┄┄┄┄┄┄┄ 第二天上午，郭子龙带着刘亦星去到3银行襄江市分行，拜访了负责家具采购的尤总和佟经理。 刘亦星跟尤总，还有佟经理寒暄了一阵儿，又聊了聊下半年的采购计划。 襄江市除了主城区，还下辖五个县级市，按照今年的计划，从八月份开始预计会有12个银行网点，要陆陆续续地开始家具采购。 之前与他们合作多年的k家具公司，今年出现了大规模的交货延迟情况，3银行省分行以及襄州市分行的相关领导对此十分不满。鉴于sa家具公司之前的交货期一直很正常，所以接下来的12个订单，很有可能全部交给sa来做。 听到这个消息，刘亦星的心里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忐忑，他害怕交货延期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3:纠纷升级 家具7月2号一早就可以发出，但是7月3号晚上过了21点，大型货车才能开进市区。 2号3号两天，郭子龙带着刘亦星先后拜访了3银行随城分行和堰山分行。 刘亦星的老家在随城下辖的邝水县，3随城分行的采购负责人一个姓周，一个姓杨。周总是刘亦星的老乡，尽管之前不认识，但是老乡见面三分情，交流起来还算顺畅。杨总之前一直负责银行网点的家具采购，不知什么原因，从今年开始由周总负责，而杨总只是协助周总的工作。 周总告诉刘亦星，下半年有4个银行网点重新装修，到时候可以细谈。 7月3号，刘亦星和郭子龙又来到堰山，3银行堰山分行负责家具采购的只有一个人，姓赵。 郭子龙的老家就在堰山，他和赵总之前的合作十分顺利，堰山分行有单子基本都会给他。 连着跑了两天，交接工作还算顺利。 ┄┄┄┄┄┄┄┄┄┄┄┄ 4号早晨，刘亦星和郭子来到客户的新办公地址，三个安装工已经开始家具安装，全部安装完毕需要3天时间，因此他们俩又坐动车回到公司。 郭子龙一进公司大门，郭敬又是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怎么了，郭总？” “你襄江那个客户的中期款到了吗？” “李主任说已经到账了呀！” “你确定？” 郭子龙这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按照合同要求，客户在签订家具购买合同时，需要先付30的首期款，公司确认到账后才会把订单下到工厂，开始排单生产。 生产完成，客户需要支付货款的50，工厂才能发货。 家具到客户现场，安装完成并验收合格之后，客户需要支付尾款，也就是20。 郭子龙在确认工厂可以发货的时候，跟李菲说过需要支付50的货款，李菲答应了。但是今天回到公司一看，居然没有到账。 郭子龙赶紧给李菲打电话询问货款的情况。 “按照合同，你们把所有货物生产完成，我们才需要付那50，对吧？但是你们现在还有两个老板班台还在生产呀！” 听到这句答复，郭敬气得痛骂郭子龙。 “我告诉你，这他妈明摆着就是商业欺诈！妈的！你他妈就是头猪！” 郭子龙气得满脸通红，但也只能傻傻地听着。 刘亦星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难道客户真的是为了拒付货款，才用了“发律师函”这一招？但是按照合同，确实是我方违约在先呀。 “安装完了，对方要是还不付款，咱们就打官司！妈的。”郭敬气冲冲地走回办公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 6号下午，刘亦星一个人跑到了襄江。因为郭子龙已经离开了公司。 刘亦星出发之前，郭敬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要求他接替郭子龙，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业绩到时候算他的。 擦屁股的事情没人愿意干，但是领导特意安排，又有业绩，刘亦星也不好拒绝。 刘亦星到达客户现场，所有家具已经安装完成，只剩下两个大老板的班台还没有到。他打电话回公司，询问剩下的货是否发出，答案是“已发！” 果然，当天晚上，剩下的两个班台也送到了，刘亦星盯着工人把班台安装完毕才离开现场。 …… 第二天，刘亦星和客户公司的行政经理李菲一起来到新办公室，验收货物。没什么问题。 “刘经理，货是没问题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在验收报告上签字，要等马总再确认一遍才可以，要么你们再等两天吧。” 这个马总是谁？刘亦星从没见过。 他回到酒店，拨通了郭子龙的电话。 “这家公司总共4个老板，马总排第四，当时谈这个项目的时候，他们的三老板看中了另一家公司，是这个马总说服了大老板和二老板，最终才定了我们。” “他们大老板你见过吗？” “没有！家具采购就是马总负责，李菲也只是协助。” 弄清了客户内部的关系，刘亦星心里终于有数了。看来只要马总满意，验收回款就不是问题了。 “对了，刚才3襄江分行的尤总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有几个银行网点已经开始装修施工了。你明天上午去找尤总和方经理，把装修图纸先拿上。” “k！” 没想到订单这么快就来了，刘亦星感觉就跟捡到宝一样。 …… 次日上午，刘亦星来到3银行襄江分行。 他先去拜访了尤总，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文质彬彬的人，刚刚四十岁。寒暄了一阵，尤总特意告诉刘亦星：“其实我们跟k公司合作了很多年，实在是因为他们最近半年交货延迟太厉害，我们才选择了你们sa。” “尤总放心，交货方面没问题。”刘亦星说这句话时，信心满满。 之后，尤总让他去找方经理。方经理比刘亦星大四岁，刚满三十。 方经理对刘亦星特别客气，他拿出八份装修图纸。其中一个就是3银行襄江分行营业部大厅，这是采购量最大的一个单子；其余7份图纸有3个是县级市的支行营业厅，4个是乡镇的分理处营业厅。 银行的家具都是定制的，家具尺寸需要以现场测量为准，测量之后才可以制作采购订单。这八个项目的装修主结构完工，最快的也需要十天，所以现在还不急。 3银行的大件家具供应商只有两家：k和sa，既然客户已经对k失去了信心，那么这八个订单算是十拿九稳了。 ┄┄┄┄┄┄┄┄┄┄┄┄ 做业务从来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中午，刘亦星刚从3银行出来，李菲又打来电话：“你们的家具有质量问题，财务室的文件柜倒了，摔散架了，而且把我们主管会计砸伤了！” 一个文件柜，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倒了呢？sa好在也是家具行业的大品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这种质量问题呀。 下午2点半，是那家客户的上班时间，刘亦星提前半个小时等在客户楼下。 李菲进入写字楼，刘亦星赶紧迎上去。 “你自己上来看吧！”李菲依旧语气淡定。 刘亦星来到客户的财务室，果然，一个高约2米，宽90公分的木质文件柜倒在地上，门板脱离柜体，侧板开裂。 这实在太奇怪了！ 他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同款文件柜，安装的都很结实。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他把一个柜子的抽屉和柜门全部打开，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这个柜子下半部分是抽拉结构，上半部分是双开门结构，而上部的两扇门用的是紧实的刨花板，厚度将近1，而柜子整体的侧板和背板，用的板材厚度只有4。如此一来，如果柜子的下部没有放置足够重量的文件，就会出现重心不稳。 刘亦星把散架的柜子拍下来，又附上了文字说明，发回了公司。 经过和公司设计师的一番商议，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把柜子靠近背板的两个调节脚调底，让柜子呈一定角度斜靠在墙上。 刘亦星又打电话，预约了安装工，“明天可以来解决。” 马总到了，经过一番交涉，马总告诉刘亦星：“现在不是产品质量的问题，我们周会计被你们的柜子砸伤了呀！” “女会计，砸到人家腰上了！”李菲补充到。 “是呀，这以后以后要是瘫了怎么办呀？”马总正颜厉色地说。 “实在对不起，请您相信，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也不是我们希望的。周会计现在怎么样呢？” “人家现在还在医院，你想，那么重的柜子砸到一个女的腰上，那肯定很严重啊。” “哪家医院啊？我能去看看吗？” “你去看了有什么用？反正医药费必须你们公司出，而且周会计以后要是瘫了，你们公司要负责到底！你把我说的话，原话告诉你们老板。” …… 离开客户公司，刘亦星把事情的详情告诉了郭敬。 “我感觉没有那么严重！你先想办法见见周会计再说，真要是有问题，医药费公司可以出，但是他们的尾款你也要盯紧，这是大事！” 刘亦星此刻也有些焦虑，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公司的员工，维护公司的利益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但是如果真的涉及到伤人事件，该解决的一定要解决，这是做人和经商的道义。更何况，这个客户是3银行的尤总介绍的，如果消息传到尤总那里，到手的单子也可能跑掉。 着急是没用的，先解决问题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4:拉锯战 吃过晚饭，刘亦星在酒店打开电脑，玩起了一个老掉牙的单机游戏：红色警戒。 这个游戏他从高中就开始玩，到现在已经10多年了。 刘亦星不爱玩新游戏，准确地说，他对于游戏的兴趣已经很淡了。之所以每次考虑问题的时候，都会玩红色警戒，是为了通过游戏梳理自己的思路。 不同的客户就像不同的战局，新的敌人，新的地图，就像在客户那里遇到的新问题。 焦灼和被动是经常发生的，也是难免的，但是每个困难也必然有解决的方法。 …… “喂，刘总，在哪里忙啊？” “在襄江啊，李总。” “有个单子跟你聊聊啊。” “说。” “有个客户，他们想租一台036八，但是现在他们行政经理有点难搞。” “怎么呢？” “他们公司有很多标书要打印，但是他们的老机器经常卡纸，所以现在想换一台。我跟他们行政部的廖经理谈过两次，她也很有意向。但是现在想继续推进，人家总是说不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 “我是这么想的，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一趟，你就扮演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我想这样好谈一些。” “我去，老李，你是公司法人代表啊，我怎么冒充？” “我觉得多一个级别高一点的人去，显得我们对这个单子重视，这样也好推进一些啊。” 听李锐这么说，刘亦星有点哭笑不得。 “李总，我觉得现在不是我出不出现的问题，关键问题是：你是这个单子的负责人，我去一次意义也不大呀。更何况，我去了一次，下次呢？” “这个……” “不是不帮你，我去真的没什么意义。” “问题是现在这个单子很难推进，我已经给那个廖经理报过价，她说要给老板看看，但是后来就一直没有答复。” “那你觉得问题在哪儿呢？” “我是这样想的，我到时候就跟她说：我们公司这个月在做活动，本月购机，会有一张价值200元的购物卡可以赠送。” “那如果人家下个月买呢？” “……” “先不谈这个单子哈，李总，咱兄弟有啥说啥，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很焦虑，但是该你自己解决的，别人也代替不了啊。我如果真的以你上司的身份去了，你在客户那儿的信任度就要打折，知道吗？” “……” “兄弟，真的，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常去客户那里露个面，这个单子也不小，每天，或者隔天去拜访一下，随便聊聊。人家方便的时候约出来吃个饭。只要别人愿意在私人时间见你，有些事情就好谈了。” “嗯……那行吧。” …… 听了李锐刚才说的那些做业务的想法，刘亦星想到了刚做销售时的自己：畏难！依赖心强！ 作为曾经共事多年的同事，作为生活中的朋友，刘亦星希望李锐能够把业务越做越好；但生意场上，有些事情别人可以帮忙，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解决！ ┄┄┄┄┄┄┄┄┄┄┄┄ sa公司的业务是这样划分的： 大项目组原则上可以做除了3银行之外的所有项目，但是由于省会江城集中了省内八0的大型客户，所以大项目组基本上只在江城市内跑。 银行组以全省范围内的3银行各分行、支行、分理处为主攻目标。如果时间允许，可以同时跑一跑辖区内的非银行类客户（以大型工业园区内的大客户为主。） 那家有法律纠纷的客户还在等sa解决档案柜损坏，以及医疗赔偿的问题。刘亦星现在也不便过分的催款。 接下来的几天，刘亦星一边跟进档案柜重新生产发货的事情，一边同时去客户那里，希望能见到被“砸伤”的周会计——但是每次去，李菲要么说周会计没来上班，要么说周会计出去办事了。 直到有一次，刘亦星正在跟李菲寒暄的时候，从财务室走出来一个40岁上下的女士，刘亦星仔细留意这位女士，只见她红光满面，健步如飞。刘亦星和她对视了一眼，只见她突然转过头去，快步走出公司。 这时，刘亦星远远地听见客户公司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周会计，出去啊！” 看来刘亦星的判断没错，那个精神充沛的女士就是被“砸伤”的周会计。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马总回来了。刘亦星站起身，笑脸相迎。 他跟着马总进了办公室。 “马总，您上次跟我说的话，我向我们老板转达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刘亦星从包里掏出一张乐福家的购物卡，“麻烦您转交给周会计，她的医药费，我们公司也可以全额报销。” “这卡里多少钱？”马总接过购物卡。 “500。” 马总一把将购物卡扔回给刘亦星。刘亦星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 “现在不是医药费的问题，关键是，周会计要是未来瘫了怎么办呐！啊？” 人艰不拆，刘亦星并没有当面告诉马总他已经见过周会计了。 “我那个坏的档案柜怎么办？” “我今天刚跟工厂联系过，已经生产好了，正在运送的路上，明后天应该就可以到。” “那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事，你去忙吧。”马总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电脑，看都不看刘亦星。 …… 刘亦星将今天遇到的情况先向组长陈鹏汇报。 “既然是这样，就看你的智慧了。”陈鹏这样答复他。 听到这样的话，刘亦星并不觉得意外，作为身在前线的销售人员，所有问题都需要自己亲自解决，这是职责所在。 他又把情况汇报给郭敬。 “跟我判断的一样。那个什么他妈的周会计的医药费之类的，我们公司最多承担3000块，多了没有。那个马总要是再拿周会计的事死死纠缠，那我们就打官司。妈的，我们在法院也是有人的，怕他？你直接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郭敬依旧像点着的干柴，每一个字都气势汹汹。 挂断电话，刘亦星点着一根烟。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硬碰硬永远不是明智的选择。 真要打官司，势必又是一场拉锯战，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赢。更何况，众口铄金，“产品缺陷”的问题一旦被这家客户传开，以后本地的业务必然会增加更多的阻力。 有些时候，销售人员不能被客户的情绪牵着走。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换一种态度，也未必不能解决问题。 …… 次日下午，重新生产的档案柜到货了，刘亦星带着安装工来到客户现场，把新柜子安装好，又跟安装工一起把所有的家具全部检查了一遍。 马总又不在！刘亦星确认所有的家具没有问题之后，带着摔坏的柜子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亦星带着验收单早早地等在客户门口。上班时间到了，只见马总、李菲、周会计陪着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来到公司。 刘亦星再次露出职业的，平静的微笑，马总和中年男人没有理他；李菲跟刘亦星说：“这是我们大老板，你先等一下。” 刘亦星跟着李菲走进办公室。只见马总陪着笑，尾随着大老板到处巡视。 “我靠，好洋气啊，这个办公室是我的了！”看来大老板对新办公室十分满意，马总也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容。 等到大老板和马总巡视完毕，刘亦星主动走过去，向大老板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这是我们闵总！”李菲介绍到。 “闵总，初次见面。” “你们公司咋搞的？”闵总表情淡定地对刘亦星说。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之前确是做的不好，耽误您时间了，我代表我们公司向贵公司正式道歉！” 闵总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们周会计呢？”马总说。 “周会计的医药费我们公司全额报销，客户受到惊吓，的确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至于您担心的周会计以后会不会瘫痪的问题，我觉得吧，”刘亦星看了一眼周会计，“闵总，马总，您各位都是发大财的人，咱们大可不必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退一万步说，要是未来真有什么状况发生，咱们有合同在这儿，就算我跑了，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也跑不了啊。您说是不是！”刘亦星笑着看向闵总。 “哎呀，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容易，老马，你看着办吧。” ┄┄┄┄┄┄┄┄┄┄┄┄ 一场预计会僵持很久的拉锯战就这样解决了。 马总在“产品验收合格单”上签了字。 过了几天，剩余的货款也全额到账了。 …… 在生意场上，彼此建立信任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当问题发生的时候，老板和客户必然都要坚持自己的立场，这也无可厚非。 但是作为一线销售人员，不能被老板和客户的情绪所左右，而必须做出自己的判断；毕竟客户现场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 既然矛盾已经发生，首先替客户解决问题，才是重中之重。看似难缠的客户，有些时候也只是需要对方的积极态度和行动。 谁会真的热爱打官司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5:诚意与坚持 “哎呀，不行了！” 梅大红的身体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所有同事哄堂大笑。 今天早会，分公司老板郭敬组织了一场平板撑比赛，此刻只有刘亦星和大项目组的孙婕还在支撑，其他人围着他俩，气喘吁吁。 刘亦星的双臂不住的颤抖，汗珠不停地顺着额头滑向地面。 孙婕的呼吸十分平缓，她腰背笔直，看不出一点吃力的样子。 “老刘，坚持住！”“孙婕，加油！” 一分钟过去，刘亦星双臂发软，双膝碰到了地面。 “刘亦星，3分24秒。”行政经理柳云霞宣布他的成绩。 “孙婕，好样的！”“稳住！稳住!”公司的其他男同事不停地给孙婕加油打气。 …… “孙婕，5分40秒！” 所有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看来还是女将比较牛哈！”郭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孙婕的身体。 “谢谢大家！”孙婕捋了捋凌乱的刘海，气息依旧平稳。 “好，比赛结束！” 所有人重新整齐地站成一排。 “早会的最后呢，说一件事情；咱们大项目组的孙婕，昨天签单3八万，大家掌声鼓励！”郭敬带头鼓掌。 “关于这个单子的细节呢，孙婕，你跟大家分享一下成功经验吧！” 孙婕从队列里走出来，站到郭敬身边。 “首先，要感谢老大的支持，没有他陪我去谈，我想这个项目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签单。这个项目我跟了3个多月，刚开始有5家公司同时竞争，到最后只剩下咱们公司，还有客户当地的小品牌。其实客户对品牌这一块的要求并不高，他们更在乎经济性。” “你就讲讲你最后是怎么把这个单子抢过来的吧。”郭敬说。 “前几天，客户给我打电话，说还是想订另外一家。我当时就觉得凉了，所以就给客户写了一封长信，表达了我的想法，然后跟老大一起开车去了客户那里，最终就把这个单子拿下来了。” “好好，我来说吧。”郭敬接过话头，“这个客户呢，采购的量比较大，但是对价格特别在意。所以在这个单子上，我们的利润肯定是有所牺牲的。但是我想强调的是，在明知这个客户基本没戏的情况下，孙婕还是最后搏了一把，用了一个非常规的手段：写信，十分真诚的表达了我们合作的诚意。为了争取时间，我就跟孙婕一起，开车一个半小时，到了客户那里。最后，甲方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这才跟我们签单。” “孙婕，你能不能把这封信分享给大家呢？”梅大红提议说。 “我一会儿把这封信通过邮件，发送给大家，大家好好学习一下。”郭敬说 ┄┄┄┄┄┄┄┄┄┄┄┄ 早会结束，所有人都收到了郭敬转发的邮件。 刘亦星查看着孙婕的信，字字诚恳，句句带泪。他记住了这样几句话： “阳总，您好！当我听您说选择了别家产品的时候，我的心瞬间变得冰凉。我之前多次拜访您，跟您的沟通也十分愉快，通过与您的交谈，我学到了很多。” “我十分理解您的选择，但是作为一家负责任的家具公司的销售人员，我相信我们的产品品质，一定能够满足您的要求，毕竟我们公司连续多年排名全国前十。价格方面，我多次向分公司老板申请，这已经是我权限范围内的最大诚意了。” “我知道您很忙，但是恕我冒昧，我想再争取一次机会，跟您面谈一次。” 不得不说，诚意和坚持是销售人员的法宝。 看完这封信，刘亦星对孙婕由衷地欣赏和佩服。 虽说同事之间难免会产生竞争，但是孙婕一直注重“对内营销”，在公司的人缘一直不错。 刘亦星也不是如狼似虎之辈。因此他觉得，假如有机会，未来他和孙婕的关系可以从单纯的“同事”变为“朋友”，甚至是事业上的好搭档。 “亦星，你收到总部的邮件了吗？”陈鹏的话打断了刘亦星的思绪。 “我看看。”刘亦星查看邮件，是总部人资发来的通知：提前转正。 “郭总跟我说，他非常欣赏你这次解决襄江那个客户的心态和方法，所以他替你向公司申请提前转正，你的底薪也增加了1八00块。”陈鹏微笑着说。 刘亦星朝郭敬的办公室走去，准备向老板表示自己的感谢。 他刚走到郭敬的门前，只见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将要敲门时，只见包小蕾正在向郭敬“汇报工作”。 包小蕾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上半身几乎趴在郭敬的大班台上，她双肘撑着桌面，撅着浑圆性感的臀部，丰满的胸部像是要把衬衣撑开，绯红的脸颊几乎贴着郭敬的腮帮子。 而郭敬的表情，淡定中藏着羞涩。 算了，下次再感谢吧。 ┄┄┄┄┄┄┄┄┄┄┄┄ 下班之后，为了庆祝孙婕抢单成功，郭敬组织大家聚餐。 饭桌上，刘亦星特别留意孙婕的表现。只见她跟领导和同事推杯换盏，秒语连珠，她坐着的时候，后背永远笔直，站着的时候，也落落大方。有些已经微醺的男同事扯着她，想灌她酒，但她总能机巧地应对，经过一番玩笑和辩论，她只抿了一小口，而对方不但酒没有灌成，反而被她劝得多喝了一大口。 在酒局上，既能够保护自己，又能够让大家开心的女人，是刘亦星最欣赏的。 “孙婕，恭喜恭喜！”刘亦星走到孙婕跟前，举起酒杯。 “谢谢！也祝贺你提前转正。” “谢谢，随意随意。” 两个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刘亦星又向郭总敬酒，表达自己的感谢。之后，他又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挨个碰杯之后，才回到座位上。 “你觉得孙婕怎么样？”坐在刘亦星旁边的梅大红，凑过来问到。 “不错！” “哪方面不错？”梅大红露出暧昧的笑容。 “嘿嘿，你想问什么？” “嘿嘿嘿嘿，你懂的。” “哎呀，不闹，来，我敬你。” ┄┄┄┄┄┄┄┄┄┄┄┄ 结束饭局，大家又来到k。 刘亦星不擅于演唱，他主动坐到点歌机跟前，帮大家点歌切歌。 郭敬今天喝得特别尽兴，她已经连续唱了好几首。后来，他把坐在他旁边的人，一个个推上去唱，自己一边抽烟，一边接受别人的敬酒。 不一会儿，郭敬已经瘫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时不时地还吹出响亮的口哨。 …… 夜已深，所有男同事基本都喝到位了，女同事也大多微醺。 “老大，再唱一首！”包小蕾把郭敬从座位上拉起来。 郭敬脚步蹒跚地走到大屏幕跟前。 “狼烟起，江山北望……” 包小蕾带头起哄，众人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好——！”梅大红端着两个酒杯，站在离郭敬不远的地方叫好。 郭敬粗糙的声带结束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突然将麦克风一把摔在地上，就像江湖好汉喝完了酒摔碗一样，音箱里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梅大红冲过去，搀住郭敬。 孙婕也跑过去，借助昏暗的灯光，将麦克风捡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6:初心与现实 从k出来，目送郭敬和陈鹏分别上了车，刘亦星走到公交站，等待夜班公交。 一根烟抽完，车还没来，刘亦星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的烟灰盘里。宽阔的八车道主路上，车辆已经很少了，明亮的路灯照亮了明净的夜空。 “hi~” 刘亦星巡声转过头，是孙婕。“hi，你也在这儿等车吗？” “是啊。” “等八0八” “哈哈，现在只有八0八呀，看你的脸，喝得通红，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没喝太多。你呢？” “我还k。” 公交车到站，刘亦星和孙婕一起上了车。 ┄┄┄┄┄┄┄┄┄┄┄┄ 入职sa已经快三个月了，刘亦星跟女同事都是职场上的泛泛之交，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对于孙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刻意地关注。孙婕算不上美女，但是很有亲和力，她亭亭玉立，自信大方，每天都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八0八路公交在马路上飞奔，车里除了他们俩，只有几个神情疲惫的中年人。 刘亦星和孙婕聊得很愉快，无关工作。跟孙婕聊天，听不出任何职场套话，更没有话术和技巧的痕迹，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难怪她的业绩好，任何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 …… “省中医院站到了”，孙婕下了车。刘亦星望着她窈窕挺拔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半年之前，刘亦星跟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分了手，原因是女友的父母嫌弃他学历低，没有发展前途。对此，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刘亦星的大学是一所民办三本院校，学的是财务管理。毕业之后，他投了无数份简历，却都石沉大海，最后在一个远房大表哥开的装饰公司做销售。由于业绩好，不到一年，刘亦星就升职为团队主管。 虽然一直做销售，但是刘亦星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高。这种清高不是以鄙视他人为前提的孤傲，而是在自己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花园。 这个花园里只有一样东西：装饰艺术。 无论是硬装、软装、还是室内布局，刘亦星的脑子里一直不断涌现着完美的方案和构想。 这个爱好萌生于他小时候看过的一档电视节目《交换空间》。 后来，每当看到好看的办公和家居环境，他都会由衷地感到赏心悦目。 《无间道》、《寒战》、《黎明之前》、《悬崖》……看到这些影视作品里的办公环境的布局设计，刘亦星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后来，刘亦星旅游的时候，特地去了南京的“总统府”，和天津的张学良故居。“总统办公室”、会议室、少帅机要室、议事厅，这些曾经鉴证过历史的老房间里的布局与陈设，把刘亦星带回到那个激荡的大时代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空间环境与“人”的融合。 如其所愿，刘亦星进入了装饰行业，但是令他无奈的是，装饰行业是没有口碑的。尽管行业里不乏优秀的设计师，可是到了施工阶段，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潜规则。 刘亦星签得最大的一单，合同金额150多万，客户是一家大型自助餐连锁品牌。竞标的过程中，客户对刘亦星所在公司提供的方案特别满意，可出人意料的是，施工质量糟糕透顶：装修异味特别大、餐厅大门的把手不到三天就脱落了、大厅的水晶吊灯有一天突然落下，砸坏了一架三角钢琴。 离开装饰公司，刘亦星想去办公家具公司。按照他的设想：一者，寻找办公装修客户和办公家具客户的途径是一样的，以前积累的资源还可以用。二者，好的家具公司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潜规则，品质方面是有保证的，自己不至于掉进坑里。 当然，来到sa之后，刘亦星的担心得到了印证：没有完美的行业，没有完美的公司，更没有完美的团队！ 想得太多毫无用处，这些都无所谓了，挣钱要紧！ ┄┄┄┄┄┄┄┄┄┄┄┄ 第二天是周六，刘亦星晨跑结束，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自己下了碗面条吃了以后，就往宜家去了。 房子是租的，生活不是租的。今天，他要给自己的小屋添置一些家具和饰品。 来到卖场，刘亦星漫步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的眼睛专注地打量着颜色款式各异的单人沙发、靠背椅、桌布、装饰画等等。 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保持一些艺术品味，适时地调整优化自己的居住环境，这是刘亦星一直以来的观念。他看中了一款米黄色的单人绒布沙发、一架黑杆落地灯、一张白底方格棉麻桌布、还有一副原木色画框。 就在刘亦星从货架上选好商品，准备排队买单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正前方：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推着购物拖车，紧挨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材苗条，穿着连衣裙的女子，那两人正在面对面的交谈，有说有笑——是郭敬和孙婕。 郭敬不是有老婆孩子嘛？！ 刘亦星转身往回走，躲进高大的货架后面。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才回到等待结账的队伍中，郭敬和孙婕已经离开了。 原来他俩还有这么一出，明白了！ …… 新的一周开始了，为了避开早高峰拥挤的人群，刘亦星每周一都比平时早起20分钟。 来到公司楼下，离上班还有40多分钟，他跑到一家早餐店，悠然地吃了一份早点。 就在他吃完早点，往公司走的路上，孙婕又出现在她的前方。他想跟她打招呼，“还是算了吧！” 哗啦一声，孙婕手里拎的纸袋破了，刘亦星赶紧跑过去，帮她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是你呀！”刘亦星的突然出现，把孙婕吓了一跳。 “早！”刘亦星利索地收拾着东西。 “哈哈，早！谢谢你啊。” “不客气。” 孙婕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她刚抱起装满文件的纸袋，提包又从肩头滑落到肘部。 “我来帮你吧。”刘亦星从她白净的臂弯里抱过那袋文件。 “哈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儿。”刘亦星和孙婕相视一笑。 “早啊，老大！” 刘亦星顺着孙婕的目光瞧过去，是郭敬，他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更确切的说，是望着孙婕和自己。 刘亦星明显的察觉到，郭敬的眼中，流露出某种不友善的目光。这种目光，男人一看就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7:军令状 这天的早会，郭敬的情绪不太好。 “银行组的业绩依然落后于大项目组，陈主任，”郭敬目光炯炯地瞪着陈鹏，“有什么办法没有？” 陈鹏的表情永远都是淡定的，“根据大红和亦星最近拜访客户的情况来看，我们得到的消息是：3银行下半年的家具采购会陆陆续续的开始，我统计了一下，有5八个网点要进行采购，其中支行营业厅22个，业务分理处36个。我上周跟大红一起拜访了3个地级市分行的领导，他们对我们之前的服务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周，我会继续跟大红一起拜访几家分行，下周计划跟亦星一起走访一遍。” “你能确保这5八个单子全部能拿下来吗？”郭敬依旧没有好脸色。 “根据3那边几个分行领导的反馈，k今年出现了严重的交货延误，所以现在是我们抢单的最佳时机。我的计划尽力说服客户提前下单，因为他们的装修图纸是省行确定下来的，理论上我们拿到图纸就可以推进客户签单了。这样做，一来可以先下手为强，二来呢，也可以减少的工作量，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进行非银行客户的开发。” 陈鹏的语气平和而自信，思路也很清晰。 郭敬稍稍停顿，继续说：“但是据我了解，k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们已经开始对3省分行的几个领导开始危机公关了。” 陈鹏正准备应对，郭敬突然对大家说：“这样吧，既然陈主任这么自信，咱们也学学其他分公司的办法：下军令状。我给你们定个任务，300万，分摊下来，梅大红和刘亦星这个月每人150万，”郭敬嘴角微微向上，“如果你们俩完不成150万，职级下调。怎么样？” 陈鹏、梅大红、刘亦星三人默不作声。因为一旦职级下调，意味着基本工资和提成也会缩减；同时，组员的职级下调，作为团队负责人的陈鹏也会收到不小的影响。 “梅大红，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郭敬像电视剧里特种部队的教官一样，厉声问到。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梅大红挺起胸膛，高声答道。 “刘亦星，你呢？” “没问题。” “好，那咱们拭目以待啦。散会！” 今天早会的气氛沉闷而压抑，散会之后，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 “老大，我给你发了一份客户资料，你看一下。”包小蕾用自己婉转娇媚的声音说到。 …… 陈鹏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走出公司，刘亦星和梅大红先后跟了出去。 公司外的走廊上，陈鹏掏出一根烟，刘亦星把点着的打火机伸到陈鹏面前。 作为分公司老板，对下属提出这种逼单的方式，无可厚非；但是郭敬今天的状态，确实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大红，你这个月确定能完成150万？” “应……应该没问题吧。” “你们俩这个月就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在3银行上面。大红，你一会儿再给那几个分行的领导打电话，预约一下具体的拜访时间，确定下来之后，我们马上出发。” “好。” “亦星，你之前的那个法律纠纷的客户，处理的非常好；但是银行这边，你要多跑跑，我结束了大红这边的事情，马上来找你。” “好的。” ………… 下午4点，刘亦星已经来到了3银行随城分行。他敲了敲周总和杨总的办公室门。 “请进。” 刘亦星推开门，只有杨总在办公室里。 “来了，小刘。”杨总正在看股票行情，“你先坐一会儿哈，周总开会去了。” “好，”刘亦星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给杨总递了一根烟。 “谢谢，戒了。” “今天酒和家电版块涨得不错哈。” “是啊，你也炒股吗？” “我没时间看盘，就买了一只股票，套住了。” “哪只股票？” “大风科技，停牌几个月了。” “哎呀，那只股票是垃圾股。” “是啊，掉进坑里了。” 看着杨总高兴的表情，显现他买的股票今天赚到了，刘亦星趁热打铁，开始向杨总请教炒股的心得。 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人总是会滔滔不绝，杨总跟刘亦星越聊越嗨，从0八年的行情一直聊到现在。后来，又开始传授看k线的方法。 这一聊，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刘亦星本来想从杨总那里了解一下项目的情况，可是杨总根本没有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好了，下班了。哎呀，周总还没散会，你明天上午早点来吧，他肯定在。” “行，今天跟您学了不少东西，受益匪浅啊。” “哎呀，雕虫小技啦。” 陪聊可以算是销售人员的基本功了。 刘亦星虽然跟杨总聊得很嗨，但是这个杨总并没有采购权，他只希望杨总不要给自己下绊子就行了。 …… 第二天，刘亦星再次来到周总和杨总的办公室。 杨总依然在看股票，他的桌子上除了一个茶杯，一台电脑，别无他物。 坐在他对面的周总则忙得热火朝天，电脑旁边放着几摞厚厚的文件。 “刘经理，你来得正好，”周总说着话，拿出几份装修施工图，“四个网点的装修已经开始一个多星期了，你赶紧去测量一下，一定要准确哈，然后把采购清单列出来。” “好嘞。” 刘亦星这次是和周总第二次见面，居然一下子接到四笔订单，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订单来得也太容易了吧！ 刘亦星和周总一起仔细察看着平面图的细节，周总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嘱咐给他。 “那我去把平面图复印一下。” “不用，我已经复印好了。”周总又从文件夹里抽出四张缩印的图纸，“你们要抓紧时间啊，让你们工作做个加急，这几个网点下个月底就必须全部完工入驻。” “好嘞，谢谢周总。” “不错啊，小刘，这你要好好感谢我们周总啊。” “嘿嘿……” “你赶快去网点测量。”高总立即打断刘亦星的应答。 3银行各级分行采购家具的经费也是由省分行划拨，家具供应商的选择也由省分行的决定。 既然k公司在与3银行的合作过程中出了问题，那么sa在这个时间段内拿到订单也就是理所当然得了。但是世事难料，如果k公司的危机公关取得效果，那么在3银行这个项目上，sa依旧面临着激烈的竞争。更何况，按照常理来说，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让某个供货商一家独大。 刘亦星师范不敢懈怠，随城的这四个新装修的银行网点，两个在市区，一个下属的县城，还有一个在乡镇。随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刘亦星快马加鞭，不停地在公交车和大巴车上颠簸往返，最终把四个网店的家具尺寸全部确定下来，采购清单也分别整理了出来。 周四一大早，刘亦星把清单送到随城分行，周总对照着图纸，仔细核对了家具数量，最终在合同上签了字。 总金额72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8:工厂事故 一天签4单！ 刘亦星做业务以来从未如此顺利过，隐隐约约的，他总觉得这里面包含着某些隐患。究竟是什么隐患，他猜不出。 他把合同拍了照片发给了陈鹏，陈鹏对他大加赞扬。他又把每一页采购清单拍了照片，发给行政经理柳云霞，让她赶紧督促销售助理下单生产。 次日，他来到襄江，到3银行拜访完尤总和佟经理之后，又开始了连续几天的奔波。 作为省内面积最大的地级市，襄江下辖六市一县，而刘亦星这次拿到的八张装修图纸的所在地，彼此的距离非常远，而且多数地点之间并没有往返客车。 为了节省时间，刘亦星每天总是赶最早的一班大巴，最远的一个项目，需要在盘旋的山路上颠簸近5个小时。让他觉得不值的是，越偏僻的地方，采购的量越少。 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订单，由不得自己挑。他只能安慰自己：“苍蝇也是肉啊。” 正是流火的夏季，刘亦星的衣服每天要湿透无数遍。有些工地的灰尘呛得他无法呼吸。 没办法，谁要自己是干这一行的呢！ …… 连续跑了五天，周末也没有休息的刘亦星再次来到3银行襄江支行。 佟经理一丝不苟地核对着采购清单上的家具款式、数量和尺寸。没问题！佟经理向尤总做过汇报之后，在八份合同上盖下了合同专用章。 合同金额加在一起：136万！ 这个月的任务超额完成，这下郭敬没话说了。 …… 下午，刘亦星带着合同回到省会江城。 走进公司，销售的工位都空着。这时，只见孙婕从行政部走出来，皱着眉头。 刘亦星很少见她露出发愁的表情，他没有多问，直接走进行政部，把12份合同的原件放在柳云霞的桌上。 “恭喜呀。”柳云霞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谢谢霞姐。”他把身体凑近了一点，问到：“姐，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氛围有些不对呀，刚才看孙婕一直皱着眉。” “她的货恐怕要延期，订单下到工厂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开始生产。”柳云霞小声说到。 “工厂最近排单量特别大吗？”刘亦星开始担心自己这些订单的交货期。 “工厂失火了，仓库烧了一万多平方。现在所有车间停止生产，开始消防整顿。” 柳云霞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她的每一个字都在轰击着刘亦星的耳膜。 刘亦星有点懵。 “那要整顿多久？” “不好说，恐怕还有人要坐牢。算了，不说这些，我们先帮你把订单下到工厂吧。” “谢谢霞姐。” 一阵对于未来的焦虑，突然开始不断地侵袭着刘亦星的大脑和心脏。 sa跟3银行签订的采购协议约定，交货周期为25天，随城的4个网点要到下个月底才交货，这期间还有大约45天，工厂不可能一直停产整顿吧？时间应该来得及！ 可是襄江的单子就比较紧急，30天后就要开始陆陆续续交货，尤其是3襄江分行营业部，楼上就是分行领导的办公室，这也采购量最大的一笔订单。一旦到期交不出货，后果不堪设想。 不一会儿，陈鹏和梅大红也回来了，梅大红同样板着脸。 陈鹏走进郭敬的办公室，关上门。 梅大红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刘亦星对面，苦笑着说：“我的天呐，现在是有单子不敢接呀！” “那总不能不接呀。” “就是啊……走，抽根烟去！” 公司外的走廊上，刘亦星和梅大红一边抱怨着工厂，一边担心着未来。 ┄┄┄┄┄┄┄┄┄┄┄┄ 日子还得过，生意还得做。有些事情着急是没用的。 休整了半天之后，第二天大清早，刘亦星和陈鹏在火车站碰面。准备一起去随城、襄江、堰山拜访客户。 连续三天，刘亦星和陈鹏每天花半天的时间去拜访3银行的领导，另外半天就一起去开发区或者工业园，寻找合适的项目。 周五傍晚，返回江城的动车上，陈鹏微笑着对刘亦星说：“身在职场，绝大多数事情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大家是合作的关系。工厂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是董事长愿意看到的吗？是车间主任愿意看到的吗？肯定不是。” “我现在就是担心到时候交不出货怎么办？” “你担心，难道郭总就不担心吗？难道总部的那些人就不担心吗？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刘亦星的观念里，任何一个领导都没有义务安慰下属。 陈鹏的话必然带有稳定人心的目的。但是对于陈鹏这种处变不惊的心态，刘亦星还是十分欣赏和佩服的。 “只要你走上了一条值得坚持的路，就没有理由停下脚步。”陈鹏的这句话，不停地在刘亦星的脑中回响。 ┄┄┄┄┄┄┄┄┄┄┄┄ 新的一周，刘亦星来到堰山市。3银行里，负责家具采购的赵总拿出两张图纸，“你先去这两个地方测量一下，然后赶紧把清单做好送过来。其他的项目还没开始。” 赵总的语气直截了当，却又冷冰冰的，刘亦星想象着一个月后，假如货交不出来，随城的周总和杨总，襄江的尤总和佟经理，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和谨慎。 sa作为全国排名靠前的知名家具公司，竟然会出现仓库大面积失火的事故，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工厂停产，意味着sa在全国甚至海外的市场，都将受到大范围的影响。可以预见的是，身处前线的销售人员将会面临源源不断地客户投诉，甚至法律纠纷。而且，谁的业绩好，谁就更倒霉。 签下堰山的两个小单子，刘亦星赶回江城，盯着销售助理，尽快把订单下到工厂。 工厂的生产是安排订单的先后顺序来的，无论如何，先排队再说。 “工厂啥时候恢复生产啊？”刘亦星问柳云霞。 “说不好，咱公司有一个副总裁已经被抓了。” “那这些货……” “现在咱工厂周围的那些小厂全都起死回生了。” “找他们代工？” “嗯。板材，配件，一车车地往外运。” sa总部工厂周围的那些小厂，无论是设备条件，还是工人水平，都远不如sa。但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49:三碗面 工厂的事看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霞姐，咱公司有送给客户的礼品吗？” “郭总前段时间去宁肃省出差，带回来两箱东西，包装还挺漂亮。” “啥呀？” “嘻嘻，你自己去看，在小库房里，红色的纸箱。” 刘亦星见柳云霞神神秘秘的，也不愿多猜。 来到库房，刘亦星打开一个红色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盒子上印着五个金灿灿的烫金大字：“精品牦牛鞭”！ 刘亦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太优秀了~” 他领了五盒牦牛鞭，在柳云霞那儿做了登记。 “你别自己偷着吃啊！”柳云霞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 刘亦星来到3银行随城分行，周总依旧忙里忙外，杨总倒是没在看股票，但他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气。 熬了半个多小时，周总根本顾不上理他，杨总倒是跟他聊了一会儿，但也没有离开业务本身。 刘亦星不方便继续耗在那里，便起身离开。 据郭子龙说，杨总多年前负责过银行的基建项目，后来转而负责家具采购，从去年开始，家具采购由从3下属的县支行调上来的周总负责，杨总从此变成了个闲人。 看来这个杨总有名堂！很难说这个杨总会不会突然抓住周总的“小辫子”，到行长那里“参他一本”，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更要命的是，周总和刘亦星是老乡，这个情况杨总是知道的。 “谨慎，必须谨慎！” …… 晚上八点，刘亦星拨通了周总的电话：“喂，周总，没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有啥事儿，刘经理？”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呢，其实是带着任务的。之前您把今年所有的订单都给了我们公司，我们老板和我都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所以，我们郭总特意让我给您带了一些宁肃的特产，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就不用了，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替我谢谢你们郭总，心意我领了。你们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周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亦星每次在晚上给客户打电话之前，都会把要说的话提前写在本子上，然后演练几遍。 今天的这套话术，刘亦星已经用了一两年，没有一次不成功的。可没想到的是，对自己这么“好”的周总，居然连土特产都不愿意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为方式，他也不愿意厚着脸皮死缠烂打。 刘亦星又拨通了杨总的电话，还是同样的话术。 “哎呀，刘经理，你太客气了，那我们就在理学街和菜市场的交岔路口见面吧。” 刘亦星把礼盒装进书包里，上了出租车。 10分钟后，刘亦星来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杨总已经站在一个雨阳棚下面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刘亦星双手抓着纸袋的提绳，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递过去。 “感谢，替我谢谢你们郭总。” 刘亦星礼貌地点了点头。 “小刘，还没吃饭吧？” 都八点多了，怎么可能没吃饭，刘亦星立刻意识到，杨总话里有话。 “嘿嘿，嘿嘿。”刘亦星装模作样地笑了两声。 “哎呀，工作不要太拼，走走走，我请你吃点夜宵。” 杨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王家岭。” 王家岭？！距离这儿有十几公里呢，刘亦星曾经去过那里，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出租车行驶了20多分钟，来到了近郊的一个夜市。 夏季的夜市热闹非常，但是这里不能仅仅用热闹来形容，简直堪称火爆，每一家店都爆满。 杨总带着刘亦星进到一家“牛肉鱼杂馆”。 “哎哟，来了老杨。” “还有位子吗？” “稍等一下，我给你安排。” 几分钟后，店老板把杨总和刘亦星安排到一个靠墙的桌子。 “来，看看想吃什么？”杨总把菜单推到刘亦星面前。 “我不会点菜，您看着点吧。” 杨总把服务员叫过来，手指不停地在菜单上点来点去。不一会儿，小小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刘亦星一会儿帮杨总倒酒，一会儿帮杨总点烟。酒酣耳热，杨总继续传授他的“股市圣经”，刘亦星也频频称赞。 快到夜里11点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小刘，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果然不出所料，杨总走后，刘亦星叫来服务员把单买了。 ……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我请你的嘛！”杨总用责怪的语气说到。 “哎呀，不存在的，今天跟您学了不少东西。” “哎呀，你看你，下次不许这样啊。” 杜月笙说过：人生有三碗难吃的面，情面，体面，还有场面。 作为一个长年谈业务的人，刘亦星生怕自己臊了别人的面子，虽然这个杨总没有采购权，可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接下来的几天，刘亦星连续拜访了襄江的尤总和佟经理，还有堰山的赵总。 夜宵倒是没有再吃，礼品好歹是送出去了。 维护客户关系，是销售人员的另一个基本功，更何况过不了多久，交货延误的情况一定会发生。刘亦星不敢保证到时候客户不会找他的麻烦，但是有些事情，提前做了总是好的。 ┄┄┄┄┄┄┄┄┄┄┄┄ 回到公司，刘亦星依旧忐忑不安，他向柳云霞询问了工厂的情况，答案是积极的：工厂已经全线开始生产，外包给小工厂的订单也在同时进行。 菩萨保佑，一定要按时完工啊！ “刘亦星，你进来一下。”是郭敬的声音。 刘亦星走进郭敬的办公室。 “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你今天下午跟包小蕾去一下潜山市的金枭化工，她有一笔40万的款子要收，客户给的是现金支票。你知道吗？这个现金支票是可以拿着直接用的呀！你拿到支票之后立刻回来！” 看来情人跟钱比起来，钱还是更重要一些。 刘亦星和包小蕾基本没有什么私交，虽然平时在公司里也会有说有笑，但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在去往潜山的动车上，刘亦星跟包小蕾聊了一些客户的情况，就开始闭目养神，包小蕾则去玩手机游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50: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拿到现金支票，刘亦星立刻回到公司，把包小蕾一个人留在潜山。 刘亦星从她手里接过支票的时候，心里觉得不是滋味；看着包小蕾灰暗的眼神，恐怕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信任！一个极力献媚巴结老板的年轻女孩子，居然得不到老板的信任。 作为局外人的刘亦星，反而是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工具。 刘亦星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着客户资料。 银行的订单暂时只有这些了，之后的订单还能不能到自己手上，真的不好说。 他看着客户信息汇总，上面还有好多非3银行的大项目：法国汽车产业园、海外人才创业中心、船舶研发制造企业、金融系统灾备中心等等。这些客户他都拜访过，对方也明确表示将来会有采购需求，会通过公开招标或者邀标的形式。 面对这样的大单子，各路供应商都会使出全力，拼得你死我活。 刘亦星也想积极做好前期工作，到时候好好搏一把。作为一个项目型销售，这辈子不做几个大单子，真的会很遗憾！ 可是现在工厂交货的事情，已经让他焦虑不安了，怎么办呢？ 还是那句话，不能因为一些暂时的困难，就停下奋斗的脚步。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一关一关的过呗！ 刘亦星对照着客户资料，挨个拨通了客户的电话。 “我在忙，你晚点再打过来。” “不需要，跟你说过了不需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刘亦星的业务生涯就是从电话销售开始的，这些情况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一天下来，他拨出八0多通电话，毫无推进的门道。 做业务就是这样，不可能每天都有生意，有时候甚至一整天毫无收获。虽然如此，但这也不代表自己浪费了时间，根据客户的态度和反馈，可以规划下一步的工作。 但是已经27岁的刘亦星还是心有不甘，已经下班了，他到走廊里抽了一根烟以后，回来继续学习产品知识。 sa公司每个季度都会有新品上市，原有的经典款商品也会不定期的改良。 刘亦星作为银行组的销售，对于银行的定制产品自然是烂熟于心的。但是对于公司的常规产品以及新品，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家具行业的销售，既需要对公司产品的核心卖点、产品选材和制造工艺熟练掌握，还需要用自己话把掌握的知识精炼无误、清晰流畅地讲出来。这对于在谈客户的过程中，无论是日常交流，还是在讲标的时候，都是至关重要的一项技能。 刘亦星带着厚厚的产品说明，在家具展厅里一边查看摸索着一套套样品，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 当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地，已经夜里八点多了。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刘亦星的演讲练习。 “你好，请问是sa家具公司的刘经理吗？” “对，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襄江这边的一家投资公司，叫红环投资，是那个马总把你的电话给我的，我们想买一批家具，你看明天能不能过来谈一下。” 马总？ 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要跟sa打官司的马总！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刘亦星不由得感到高兴，看来自己之前在马总那边的工作，对方还是认同的。 ┄┄┄┄┄┄┄┄┄┄┄┄ 刚下过一场雨，天上还飘着几团乌云，宽阔的大街上湿漉漉的，刘亦星按照客户给的地址，来到襄江最高档的写字楼。他乘坐电梯来到45楼，“襄江红环旅游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说明来意之后，端庄的前台小姐把刘亦星领到总经办。 不一会儿，一个体态发福，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是刘经理吧？请坐请坐。小黎，倒杯水过来。” 刘亦星礼貌地递上自己的名片，并作了自我介绍。 这个中年人姓罗，是这家投资公司的总经办主任。 “最近我们公司又租了两层写字楼，就在楼下，所以想请你过来谈一谈，报个价。” 做销售最怕的就是直接比价格，sa的产品价格在市场上属于比较高的，一旦先聊价格，就会被引入价格战。 “没问题的，罗主任。我想还是先给您做个简单的产品介绍吧，我的电脑里有详细的视频资料。” “哦，你们的产品我在马总那里见过的。” “您这边需要跟他们一样的款式和风格吗？” “最好是跟他们不一样，有没有更现代，更洋气一点的？” “有的。方不方便借用一下您的会议室，我跟您做个详细的演示。” 会议室里，刘亦星按照昨晚以及之前的多次练习，清晰流畅地为罗主任做着介绍。 为了体现公司的品牌价值，刘亦星一开始就介绍了公司的历史、规模、产品工艺、和成功案例。紧接着，又介绍了符合客户行业特点的产品线，以及核心卖点。 真正想买东西的人，一定会提出各种问题，甚至是刁难。让刘亦星感到兴奋的是，客户多次打断他的宣讲，并提出各种问题、甚至是怀疑。 客户有问题，反而是销售人员展现诚意和实力的好机会。 每家公司都有弱点，刘亦星并没有回避罗主任的质疑，而且在承认既有事实的前提下，将罗主任的关注点引到了能体现sa核心竞争力的地方。 宣讲的过程虽然紧张，但是相互交流的过程还是顺畅的。 结束之后，罗主任给了刘亦星一份图纸，图上标有每个房间的尺寸，甚至还有家具的布局图。 “罗主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实地看一下。” “可以。” …… 刘亦星来到25楼，工人们正在紧张地施工，各办公区的主体框架已经完成。刘亦星把所有办公区域挨个看了一遍，对照着图纸重新复核了一遍尺寸。 果然有状况！ 按照罗主任给的图纸，很多小办公室里都画着三人位沙发，外加一个单人位沙发，刘亦星根据对市场上的主流家具尺寸的了解，这么小的办公室里根本不可能摆得下。 根据图纸的显示，员工区里需要安排下40个工位，但是如果按照图示标注的尺寸，每张桌子只有八0厘米宽，sa可没有这么小的办公桌。 这是哪个设计师画的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51:酒局 刘亦星仔细审视着图纸，出于职业销售的直觉，他感到威胁就在眼前。 刘亦星曾经供职的那家装修公司，除了可以承接设计与施工的订单，还可以包揽办公家具的生意，因为他们有长期合作的本地家具厂。 但是有些年轻的装修设计师为了满足客户的要求，在不熟悉或者不考虑家具尺寸的情况，把每个房间设计得漂漂亮亮。 这就等于给自己挖了坑，也给对手挖了坑。 刘亦星回到罗主任的办公室，对照着图纸，向罗主任询问家具采购的具体数量。 罗主任告诉他：小办公室里沙发的尺寸和款式可以调整，不需要拘泥于图纸，但是员工工位的数量不能改变。 “您这边预算多少呢？” “我们这次的采购量差不多是马总那边的两到三倍，那你们在单价上肯定要再优惠一点吧！” …… 刘亦星回到酒店，在电脑里找出马总那边的电子合同，他仔细核算了一下价格，只有标准报价的七五折！ 按照公司的规定，低于八折的报价，签约后销售只能拿到2个点的提成。 先把清单列出来再说。 他把产品电子目录翻了又翻，还是没有适合尺寸的员工位。 “怎么办呢？”他不住地嘀咕。 刘亦星给分公司的设计师打电话寻求帮助。设计师告诉他，新上市了一套简约系员工位，尺寸可以定制，但是定制后的价格会在标准报价的基础上，上浮15。 刘亦星对照着图纸，做了一份详细的家具清单，统计完价格之后，价格高得惊人。 在满足客户需求的前提下，他又重新调整了产品的款式和选材，总价稍微降了一些。 不行！这样不行！ 做销售的不能因为客户的一句话，就把自己关进价格战的笼子里。有些销售卖的是价格，有些销售卖的是价值，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贵是有贵的理由的。 “有没有可能知道竞争对手的产品清单和报价呢？竞争对手是谁呢？” “另一个问题是，郭子龙之前跟马总签的那笔合同，折扣已经很低了。有这个标准在，再加价必然是困难的。” 先把方案做了，谈一轮再说。 花了两个多小时，刘亦星把详细的方案完成了，价格订在八八折。 …… 第二天，刘亦星按照提前预约的时间，又一次来到红环投资。 罗主任看了看产品配置方案，说： “价格有点高啊，你先把报价这儿吧，我跟我们老总汇报一下。” 听到这句话，刘亦星瞬间警觉了起来：这是甲方常用的经典套话。之所以会这么说，原因有很多。 有可能是客户觉得实在太贵不想买；有可能是采购经办人真的做不了主；有可能是想吊一吊供应商并以此压价；有可能客户只是需要一份较高的报价，来陪衬早已内定的供应商。 “罗主任，我这个人呢比较直接，我谈客户从来不喜欢报高价再还来还去的。马总那边的家具您已经看过，品质如何，相信您也看得到。” “好，我先跟领导汇报一下。” “罗主任，”办公室里只有罗主任和他两个人，刘亦星把身体凑近了一点，“这个采购的事情是最终您来拍板，还是……。” “这个……肯定要向领导汇报的嘛！” 这句话看似直接，实则模棱两可，刘亦星心里有数了。 …… 离开红环投资，刘亦星买了一些水果，又来到马总的公司，马总和李菲刚好站在前台说话。 李菲收下水果，表达了感谢。 “我今天就是来做个回访，看看您这边的家具用得怎么样。”刘亦星对马总和李菲说。 “行，李主任，你先带刘经理把所有家具检查一遍，”马总说，“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招呼你了哈。” 说罢，马总回到办公室。 人与人的交往，还是得从“事”上见。一场看似焦灼的纠纷，让马总认可了刘亦星的工作态度和行为方式，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生意。 李菲带着刘亦星把所有区域转了一遍，除了有几把椅子螺丝有些松动，别的没有什么问题，之前最担心的文件柜，现在也很稳定。 “螺丝松动是正常的。” 刘亦星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把松动的螺丝紧上了。 按理说，这种活儿是售后部门的职责，但是既然遇到了，自己又可以解决，就不用麻烦售后部的同事了。 解决完毕之后，刘亦星又跟李菲聊了一会儿。这时，马总陪着几个中年人从办公室出来，并把他们送进电梯。 刘亦星跟着马总走进办公室。 “红环投资的罗总跟你联系了没有？” “联系过了，我刚把方案提交了，正在谈。”刘亦星说着话，同时递给马总一根烟并帮他点上。“真的要感谢您！” “没事儿，你们把产品和服务做好就可以了。” “是的，我明白！” “刘经理，你们公司卖不卖酒柜呀？”马总笑眯眯地说。 “酒柜？这个没有，您是想……” “哎呀，没有酒柜，那罗总偷偷存的酒放哪儿呢！”马总的语气明显带着玩笑和调侃的意味。 刘亦星立刻明白了马总这话的意思，原来那个罗主任喜欢酒。 对于一个销售来说，关键时候有个人给你指了一条近道，业务的进展最然就会顺利得多。请客送礼这一套，刘亦星还算在行。 当天夜里，刘亦星费了半天口舌，才把罗主任单独约了出来。 刘亦星对于酒不太了解，但他却善于倾听行家的传授，这场酒局，他向罗主任请教了好多酒文化方面的知识。 罗主任也不吝赐教，从中国酒的历史渊源，到历经千年的发展变化，再到酒的文化，酒的艺术。 这一局，罗主任全程把控着喝酒和谈话的节奏，他们慢慢地聊，细细地品。刘亦星原以为罗主任只是一个好酒之徒，没想到却是一个真正的专家。 …… 生意场上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能不能找着门道。 刘亦星在请示过领导之后，也向罗主任作出承诺：“我们公司也是懂得感恩的。” 三天之后，刘亦星在罗主任手上开出了入职sa之后，在非银行领域的第一单，合同金额：67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陈记短篇小说》正文 52:再苦再难 清冷的月牙高挂在紫黑色的天幕上，襄江这座中型城市已经沉沉睡去。 窗外只有偶尔驶过的大卡车发出的疲倦的轰鸣声，刘亦星坐在酒店的长桌跟前，桌上放着几罐啤酒，他的手里拿着一包酒鬼花生。 刘亦星刚陪3银行襄江分行的尤总和佟经理吃过夜宵回来。 …… 关于商务宴请这一套，刘亦星早先并不喜欢，他一直把自己定位成技术型销售，指望着通过自己的专业素养和公司的产品，就能够拿下客户。 可想而知，随后的业务进展并不十分顺利。 直到两年前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在家中宴请几个朋友，其中一位是他父亲的同学，姓方，此刻正在担任某个局级单位的一把手。饭后，这位方叔叔给他讲了一段亲身经历： 方叔叔的儿子多年前考上了美术学院。虽然专业课和文化课的成绩都过了分数线，但是想上美院最好的专业，那点分数还是不够的。 为了帮助儿子进入最好的专业，方叔叔想去“跑一跑”。 炎热的夏天，方叔叔来到美院，找到负责招生的领导。初次见面，人家哪会买账！ 被拒绝之后，方叔叔就耗在学校里，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能说上话的人；当然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很难发生。 也许是老天爷眷顾吧，在美院的综合楼里，方叔叔碰见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他向老熟人说明了来意：希望帮儿子换个专业。 老熟人二话不说，带着他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外，让他先在走廊上等一等。 沉闷燥热的走廊里，方叔叔汗流浃背。 不一会儿，老熟人笑着把方叔叔叫进办公室。事情到这一步，也就好办了。 方叔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说： “不好意思啊，领导，给您添麻烦了……我知道您其实也不在乎这些……咱们都是做父亲的人，其实呢，这也是一个做父亲的人望子成龙的一片心呐！” 方叔叔的故事彻底打消了刘亦星的自命清高。 虽然这个故事有些灰暗的色调，但是刘亦星觉得：一个在单位里当一把手的人，关键的时候也需要学会低头，更何况自己这个人情世界中的小人物呢。 ┄┄┄┄┄┄┄┄┄┄┄┄ 接下来的几天，刘亦星就近去到了已经签约的几个银行网点的装修工地，有些还在紧张的施工，有些已经接近收尾。他又电话联系了其他几个工地的项目经理，襄江下辖的几个乡镇的网点也接近完工。 刘亦星找出与3襄江分行签订的合同，交货期过2天就到了。他又电话联系了柳云霞，让她帮忙查看一下工厂的生产进度。 柳云霞无奈的告诉他：除了办公椅和一些柜子已经完工，其他的大件家具（接待台、填单台、大班台、员工工位）都没有完工入库。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正当刘亦星心急火燎的时候，3襄江分行的佟经理打来电话：“刘经理，家具都准备好了吧，有几个网点后天就装修完工了，你们可以安排发货了。” 刘亦星一时语塞，他告知佟经理：“不好意思啊，佟经理，我们工厂最近订单比较多，您订得这些家具，还有一些没有完工入库。不过应该很快了！” “反正时间到了，你们的家具必须到！” “好的好的，我尽快安排。” 刘亦星从没说过如此缺少底气的话，可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刘经理，货发出来没有？” “对不起啊，佟经理，还差一些家具没有好，我跟工厂联系过了，应该这几天就可以发出来。” “几天！几天？” “很快的，我已经催过了。实在抱歉！” 其实刘亦星根本没有获得来自工厂的肯定答复。 到底为什么要骗客户呢？是为了稳定对方的情绪？还是为了让自己获得短暂的安宁？ 就算客户不催，该交的货不也应该按时送达吗？ 真话和假话，聪明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之后的几天，佟经理不停地进行电话轰炸，说话的语气也一天比一天强势。 刘亦星无言以对，却又不能不面对。 祸不单行，紧接着，3随城分行的周总，堰山分行的赵总也先后打来电话。 结果可想而知。 周总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让刘亦星尽快安排，可能的话，看看能不能把生产好的家具先发出来。 赵总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说话的语气就像点着的炸药，有一次，他甚至问候了刘亦星的母亲。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明明是工厂的责任，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来自客户的催逼、呵斥、甚至是辱骂！ 刘亦星把遭辱骂的事情告诉郭敬，得到的回复是：“哎呀……不至于吧……” 这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 刘亦星被客户问候了家人，刚开始他恨不得直接骂回去。可是骂人除了解气，还有别的用处吗？ “实在不好意思，赵总，工厂不能按期交货的情况，我也没有想到。但是请您相信，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公司愿意看到的。我代表我们公司向您道歉。虽然工厂交不出货不是我个人的责任，但是作为项目的直接经办人，我会把这件事情负责到底！” 刘亦星给堰山的赵总发出这条微信。 第二天，赵总打来电话：“哎呀，小刘，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们那个女行长在我耳边像炸了锅一样……” “没关系。是我们公司做的不够好。” …… 遭遇同样情况的不止刘亦星一个人，sa公司近两个月签约的订单全部受到了影响。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郭敬甚至派人去总部工厂盯着，同时进行内部公关。 …… sa江城分公司内，所有的销售在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一天下班之后，陈鹏带着刘亦星和梅大红去吃饭。 陈鹏说：“公司现在这个情况，确实让人难受，我最近压力也蛮大。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们所经历的被客户催货，甚至被客户骂，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这些并不是你们生活的全部。” 听了陈鹏的话，刘亦星心中的压力似乎获得了一些疏解。 不错！工作中遇到再多的委屈，也不能否定一个人自身存在的价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遇料到一万多平米的仓库会突然失火呢？ …… 再苦再难的日子，也有过去的那一天。 3银行的家具基本完工入库了，一车又一车的货物从工厂发出，运往襄江、随城和堰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