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墨》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柒夜笙歌凉、】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  │└ ┴┴┴┴~└-读者须知──────────-─── │         │ │ │ │         │  │○本书由‖不尽‖整理制作! │ │ >     < │  │⊙http://www.biqugedu.com │ o│○ ┬┬┬ ○│o││○│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oo┬ │○欢迎您! │ ─-───────────────-─ 完本感言 感谢现在原创白凌漫编辑,是她让我来到现在原创平台并参加了2011“长江杯”网络小说大赛,给我一次新的希望。 《画墨》的点击率与收藏糟糕的透顶,作为本小说的作者,我心里也是糟糕透顶,说不出的压抑与难过。每一本小说都会倾注作者的心血,正如每份答卷都倾注了考生的点滴努力,或是满分,或是及格,或是不及格。每天都会看一遍《画墨》的成绩,每次都是一阵失落。论成绩而言,莫过于糟糕透顶,不及格中的不及格。真的很难过。 《画墨》寻求出版。每次欣喜的投稿,每次都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仿佛《画墨》明天就会出版,可一复一日,等来的却是等不来的回复,我知道《画墨》最终石沉大海,终归于大海的平静,不会掀起波澜。写这篇公告,我希望,我还有个希望。 梦境中,我曾站在海边,任潮起潮落,海水反复冲刷过脚面。眺望着海面,等待一艘船帆,可以载着《画墨》实现我的梦想。或许,也许只是或许,我永远等来这么一艘船帆,咸咸的泪水苦苦的吞咽。待我转身离开这海岸,待到海水抹平我的脚印,待到荼糜花事了,谁能知道,我曾经努力过、等待过......只是,我再一次失望的离开了。 《画墨》寻求出版。对我而言,这本小说胜过一切。我的舞台就在这里。我喜欢忧伤的文字,那种微笑与眼泪的梦境,我喜欢激昂的文字,那种破军千里而杀敌的气魄,我也喜欢朴实的文字,那种耕耘文笔而收获的累累硕果。 《画墨》寻求出版,此公告发表后,我再一次满怀希望。 感谢一直关注《画墨》的朋友,还要感谢《帝国雄兵》、《遗情楚国》两位作者大大,一直以来对《画墨》的支持。 喜欢《画墨》的朋友,请投出你们珍贵的一票。 画墨01 鸿毛不浮,鲲鹏难越,三千弱水潺潺而滚滚却是寂静无声。静夜深深处,弱水冰封千丈里,琼宫瑶阙,瑶阙困兽,弱水未央,未央沉浮琼宫瑶阙是诅咒之狱,是寒冰之柩,他沉眠而安睡其间,千年一梦,恍如隔世! 夜尽阑珊, 寰宇星辰,苍苍黯然,他梦境中泛起的缕缕星光,飘渺如似孤鸿掠影;无垠苍穹如染墨,淹没了他盈盈双眸间的最后一丝冷漠,也淹没了他背后墨染殷黑十二的羽翼...... 那双明澈的眸子看着从指缝间缓缓流逝的光yīn,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宛若栩栩如生的冰雕,定格在他起身的一瞬间。 千年,十世命运的轮回。 无所不能的天帝,他仿若仁慈的父,守护着他善良、虔诚的子民。 命运轮转,天帝也感到一阵怅惘。他站在天帝面前,明澈的双眸倒映出天帝的影子。 已经没有枷锁能困住这头沉默的野兽纵然是冰封千年的弱水。 看不出天帝的表情,似乎是和蔼的笑。天帝道:“墨,决定了吗?” 墨、墨......原来自己的名字是墨! 天堂同地狱只隔一扇门堕落。 墨笑了,当他抬脚迈进堕落之门的那一刻,他笑了纵然他没有了回头路;纵然无尽的黑暗里,他也不知道何处才是彼岸。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天帝,落寂的双眸中燃起几丈深的狂热。 他纵身一跃,置身于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滚滚黑暗之中。黑色十二羽翼护在他胸前,绽放着墨色光芒堕落之翼守护! 天帝为谁叹息?千年前墨曾告诉他,纵然沦落为魔,也要改变命运轮回。 天帝是公平的,他给谁的都不会太多,由此,他无法满足墨的乞求起死回生,改变命运轮回之道。 天帝闭上了眼睛,时间静止了,亦或是消失了,墨在三千弱水中被冰封了千年之久。 她是谁......纵然忘了自己是谁,但墨却始终念着她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画。 染墨成画,在时间的流沙中等待堕落之翼的守护颠沛流离的爱,千年后的他,沦落为魔。 这是墨对画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守护之爱! 画,你在哪里? 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没有人回答他,堕落的深渊中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沉默。他闭上眼睛,漆黑一片;他睁开眼睛,还是漆黑一片。哦......原来自己还在黑暗的堕落洪流之中,原来自己就要沦落为魔。 画,你在哪里?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孟婆汤。 凡界的亡灵走在黄泉路上,前面就是忘川河。待踏过奈何桥后他们就要喝下孟婆汤,准备下一世的轮回。 前世、今生、来世。 三生石上映出他们苍白的面孔,在众多大鬼小鬼的喧嚣声中,那仅有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剥离。 堕落的尽头,墨来了,护在胸前的黑色十二羽翼缓缓收敛,脚尖轻轻点地,继而双脚平落。墨看着游dàng在地狱的孤魂野鬼,看着不停地叫嚣的大鬼小鬼,看着忘川河中的彼岸花以及那皱纹横生,不停地弯腰舀着孟婆汤的孟婆。 画,你在吗? 一声落水的噗通声让这片世界静了下来。他们看着背后绽放黑色十二羽翼的墨,一名厉鬼不慎跌入忘川河中,顿时河水汹涌,腥风扑面。 花妖蔓珠,叶妖沙华! 承受着天界诅咒,永世不能相见的彼岸花,却像火焰一样在忘川河中盛开。 孤魂野鬼纷纷退到一旁,花妖蔓珠、叶妖沙华节节拔高,那一簇簇火焰般的茎叶刺穿了亡灵透明的身躯,并将众亡灵拖进忘川河中。看着拼命挣扎着,哀嚎着的亡灵,直到河面再次恢复平静,墨才心神相契。他看着神态依旧的孟婆,道:“画来过这里吗?” “画,她是谁?”孟婆看着像谜一样妖邪的男子,自始至终他都面无表情的站在忘川河边缘,花妖蔓珠,叶妖沙华的茎叶竟不曾碰到他的衣角。 忽然,在墨的眉心悄然绽放开来一株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 原来他就是那个孩子啊,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怀念。 鸳鸳鸯鸯yīn阳隔,黄泉路上魂魄怨,奈何桥头翘首盼,孟婆汤中缘分散。 孟婆微微低首,目光浑浊并在忘川河中稍稍停顿,彼岸花,花开彼岸。 一道身影优雅的落地,他站在墨的面前却朦胧的让墨看不清他的脸庞,那人身披的黑色披风仿佛遮盖了整个地狱魔帝来了,万千厉鬼匍匐在地上,瑟瑟颤抖。 徘徊在奈何桥上,墨感到一阵茫然。 魔帝道:“欢迎回来,魇魂,现在我该叫你大光明,还是叫你墨?” 墨看着他,道:“你知道画在哪吗?” 魔帝没有说话,他优雅的向上托了托手,然后墨缓缓地飘在空中,那背后的十二羽翼映在地狱幽冥的绿芒中,诡异万分。 魔帝笑了,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诧异或是慌张。他站在墨的身旁露出本该属于天帝的笑容,道:“欢迎回家,被弱水冰封千年的孩子,墨。” 凡界轮回的孤魂野鬼同那些牛头马面、万千厉鬼惊惊慌慌,惶惶颤颤,魔帝的目光仿佛是一柄利刃穿透了它们的魂魄,比那花妖蔓珠,叶妖沙华的茎叶还要恐怖万分! 魔帝知道墨的一些事,千年前天真而善良的墨成为了十二翼大光明,千年后的今天,他选择 了沦落为魔,因为天帝有太多的忌讳。 墨道:“魔帝,你知道画在哪吗?” 魔帝走了,他将墨带去了不知名的地方,或许那里才是墨最终的归宿。 画墨02 不要被表面的浮象蒙蔽了眼睛,尤其是魔帝露出笑容的时候。墨很清楚自己眼前的人是谁他不是仁慈如父的天帝,也不是无量慈悲的圣佛,他是三界中将众神魔玩弄于鼓掌之间,掌控生死轮回并转动命运轮盘的魔帝! “你能帮我找到画吗?”墨问道。 魔帝看着缓缓握掌成拳的掌心,自语道:“墨,爱是什么?” 墨没有回答,他是第一个敢直视魔帝的人,也是第一个将魔帝的话充耳不闻的人。 魔帝笑了,他道:“是爱让你堕落进黑暗的深渊,也是爱让你沦落为魔,我说的对吗?天界圣洁化身的你,十二羽翼,大光明。” 墨笑了,身后的黑色羽翼绽放出墨色而妖异的光芒,哪还有半分光明的气息。他道:“天帝是无私的,他才是圣洁的化身,还有恩泽,他有三对光明羽翼,他的心中容不下邪恶,他才是光明。” “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魔帝依旧保持着微笑,他的掌心盛开了一株焚世的黑焰,墨身后黑色十二羽翼上,一根黑色的绒羽在焚世的黑焰的焰尖上蹁跹起舞,然后灰飞烟灭爱如火焰,托起了彼此间的执念,可所谓的爱,到头来却沦为一场万劫不复的堕落! 或是墨对魔帝的话充耳不闻,或是他答不上来,魔帝笑道:“爱就是枷锁,即使冰封了你千年之久的弱水也不及爱的万分之一!” 三界众生,谁能忍受住弱水冰封千年的煎熬! 墨走了,他背对着魔帝残留下一道朦胧的身影,以及一句让魔帝都无法反驳的话爱不是枷锁,倘若没有爱,我将不会出现在这里! 魔帝看着墨渐行渐远,逐渐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他道:“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吗?” 墨停下了脚步,他忽然记起,站在他身后的是魔帝,魔帝不是天帝天帝做不到的事,魔帝可以做到! “你能帮我找到画吗?” 魔帝点了点头,道:“千年之期恰是百年的十世轮回,你要找的人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地方。”他看着魔帝深邃的眼睛,墨道:“我怎样才能找到她?还有......她还能记得我么?” “红色曼陀罗会唤起她前世的记忆,你说她还会记得你吗?” 墨走了,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在这里犹豫不决了......墨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正如他自己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他相信,画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爱是什么......魔帝看着墨朦胧的背影,呢喃道:“倘若真的有爱,我魔帝又因何而生......倘若真的有爱,我魔帝何以凌驾于天帝之上!”声音有几分落寂,魔帝自嘲的笑了一声在遇见墨之前,他从没有呢喃过一句话那句话本该是咆哮着吼出来,响彻九幽的一句话。 “倘若真的有爱,我魔帝又因何而生!倘若真的有爱,我魔帝何以凌驾于天帝之上!” 魔帝沉默了,所谓的爱,就是背叛! 墨不知去了哪里,至少魔帝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偌大的宫殿中本该寂静一片,却有一道黑影单膝跪在魔帝跟前。只听那人冷声道:“魔帝,要不要杀了他?” 魔帝甩了甩手,跪在他面前的黑影被扇出去老远,在那人的左脸颊上清晰地印出四道血指印。 魔帝笑了,浮在脸上的微笑优雅而狰狞万分,他的笑声回dàng在整个宫殿中,仿若深渊的恶魔掀起的腥风血雨,不寒而栗。 画,千年之后......你还能记得我吗? 画墨03 蔚蓝的天空却忽然乌云密布,街道小巷的yīn暗墙角里,一名脏兮兮的小小拾荒者蜷缩着身子,他裹了裹身上仅有的一件长袍,看着风云莫测的天空,又要下雨了吗? 或许真的是要下雨的缘故,街道上行人匆匆,千篇一律都穿着黑色的长袍。黑色的人潮中,他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面孔。悲鸣的天空,淅沥沥的雨水终于打湿了他的脸庞。 雨停了吗?他看着为自己撑着伞,却被雨水淋湿的女孩,笑了。 雨真的停了,就像不曾下过一样,只是那黑压压的乌云却不何时才能散去。女孩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脏兮兮的手中拿着半块馍馍,女孩道:“给你吃吧。” 他低着头,看着女孩赤luǒ的脚。泥泞的角落里,或许女孩的脚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贫民窟,多一个人意味着多一张嘴,多一份累赘。尽管如此,小女孩还是将他带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弄到食物吗?” “别指望我们会分给你半点食物!” “像你这样软弱的人,早就该饿死街头,好做个饿死鬼去投胎!” 似乎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他蹲在地上,长袍将他隐没在黑暗中。他抬头看着小女孩,对众人的话却充耳不闻。他道:“你知道画在哪吗?” 女孩只顾摇头,她看着旁人铁青的脸庞,小手紧张的握住腰际的竹筒,她问他:“你能弄到食物,你能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对吗?” 活着,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没有食物真的会饿死街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小女孩笑了,她看着人群中最大的男孩,道:“石头哥,他会弄到食物会自己养活自己的。” 石头,贫民窟的岁月的让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有着与自己相同命运的人,道:“天黑之前,你要自己弄到食物填饱肚子。”说着,他看着小女孩,道:“丫头,如果弄不到食物,就让他饿死街头好了。” 丫头,这是她的名字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丫头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凑到他跟前,她明净的双眸像一汪碧水,他能从丫头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脏兮兮的脸庞,只露出了明眸清澈的左眼睛。 “墨。” 一群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只能偷或是抢。 牵羊,他拿着丫头手中的半块馍馍,独自一人蹲在yīn暗的墙角里。丫头不知去了哪,她告诉他,太阳落山之前,她会给你弄到食物的。 他在等,直到黑夜淹没了黄昏,降临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回来。 丫头、丫头...... 他看着手中的半块干馒,明澈的双眸间隐隐有些恐慌。他就像孤魂一样穿梭在黑色的人潮中,一直走到夜深人静,走到天地jiāo接的尽头,却始终没能找到丫头的影子。 夜色笼罩下的贫民窟,死寂而寒冷。冰冷的月光宣泄而下,仿佛在地上凝结了一层霜。 夜狼的咆哮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石头躺在稀松的干草上辗转反侧,丫头还没有回来,那叫墨的小子也没有回来。风好冷,众人还在熟睡,他站起身裹了裹长袍,独自一个站在外面看着那轮明月。 他最后看了众人一眼,迎着呼啸而过的冷风离去了。 墨蹲在角落里,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冰霜,他拿着丫头的半块馍馍,望眼yù穿,他仰望着夜空,泪流满面。 石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倒在地上。 “石头哥,你为什么把他带回来,阿源呢?”枯瘦如柴的干柴看着石头背回来的墨,却没能见到丫头跟着回来。 石头摇了摇头,命运是不允许他流泪的。 “你是在哪找到他的?” “丫头蹲守牵羊的地方。” “阿源呢?” 石头没有回答,他背着墨走进了那勉强能遮风避雨的石屋。众人看着石头苍白的脸色以及肃杀之意的双眸,一时间竟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墨躺在石头睡觉的干草上,流泪了,笑了,或许明天,丫头就会回来了吧...... 画墨04 丫头呢,她去了哪里......赤发鬼从九幽逃了出来,血红的长发勒住丫头的脖子,笑声桀桀回dàng在小巷中。黑夜笼罩下,他那双血色的眼睛就像两盏红灯笼,腥风扑面,着实恐怖。 按照魇梦大人的指示,墨忤逆了魔帝主宰的意愿,他必须死! 魇梦,好像就是那个被魔帝甩手,扇出去老远并在其脸上留下四道血指印的血紫色长袍男子。 赤发鬼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苍凉如水的月光宣泄出血腥的冷漠,那仿佛就是魇梦大人的眼睛。 黎明前,拂晓之畔,赤发鬼找到了贫民窟里睡熟的墨丫头身上有墨的气息,同样石头等人身上有丫头的气息。 “先送哪一个上路呢,魇梦大人的脾气可不好。” 石头看着门外,好像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纵然门外空无一人。赤发鬼的眼睛瞪圆了,血红的长发就要缠住那小子的脖子,却被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佛光字箴言挡了下来。 赤发鬼嘴角的最后一丝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将残月遮挡在身后的墨,黑色的十二羽翼正守护着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零星飘落的几根黑色羽毛似割开喉咙的死亡羽刃! 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坛城,天帝同魔帝谁都无法染指的领域。 佛,剔除三千烦丝,枯坐菩提树下,穷尽一生参禅悟道的佛! 墨醒了,他犹如来自深渊的邪魔,黑色的十二羽翼绽放出诡异的光芒,那双明澈的双眸中映着丫头苍白的脸庞。赤发鬼轻轻地来也轻轻地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刺穿了他的喉咙,他便化作了散碎的魂力重新回归了地狱。 “丫头。”石头看着凭空出现的丫头,就在她昏倒在地上刹那间,石头抱住了她。 没有人会注意到,黑压压的云层后竟躺着一个和尚,醉意朦胧,在其腰际悬挂着一个空空的酒壶。他悄无声息的从云端露出脑袋,看着墨却是眉头皱所,一副万分不解的模样。 那是什么力量,不是神力却胜似神力,不是魔力亦胜似魔力。 难道这也是主宰苍茫大地的力量曼陀罗之威,本源之力。 那和尚道:“南无阿弥陀佛,莫难师兄,你应当看到了,黑色曼陀罗竟会出现在圣佛守护的坛城,无量慈悲。” 这坛城,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石头哥,是阿源回来了吗?”干柴整夜都睡不着觉,他箭步如飞冲到石头身旁,看着丫头苍白的脸色,脸色沉了下来,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赤发鬼的影子,他道:“是厉鬼在暗中下的手。” “胡说,坛城怎么会有魔众出现!”石头反驳道。 干柴急了,道:“真的是厉鬼下的手,大巫师nǎinǎi告诉我的,不信你看阿源的手腕上是不是有一个血印?” 阿源的手腕上真的有一个血印! 石头摇了摇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道:“柴,大巫师nǎinǎi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干柴道:“等天亮后我们就去找大巫师nǎinǎi,兴许阿源手上的血点是她不小心扎的呢。” 愿,无量圣佛保佑 石头看着熟睡的墨,却是握紧了拳头若不是他,阿源怎么可能受伤! 墨笑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丫头回来了。 那和尚能参枯禅悟菩提,但对墨却云里雾里,他摇了摇头,旋即目光落在石头身上。这孩子,确实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菩提之道必会被他发扬光大。 石头一直守护在阿源丫头身边,只是到了现在,一缕阳光划破黑暗降临在坛城时,丫头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更没有一丝血气。 yīn阳祭祀大巫师,在坛城这个地方,巫师永远是神神叨叨的老巫婆,他们总是呆着黑暗的小屋子里,通过水晶球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万千变化,占前生卜后世。 干柴口中的大巫师nǎinǎi也是这样,整天盘膝坐在草席上,一颗水晶球散着惨淡的白光,偶尔还会有几只黑猫落在她的肩头,使得漆黑的木屋里略显几分恐怖。 石头背着丫头,在大巫师门前踟蹰良久,好像害怕什么一样,干柴道:“你不进去吗?” “你带着丫头进去吧,大巫师nǎinǎi一向不喜欢我。” 干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们一起进去吧,大巫师nǎinǎi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虽然她总是对你冷冰冰的,但我看得出大巫师nǎinǎi真的很喜欢你 。” 破旧的柴门吱呀一声开了,干柴看着黑袍下的大巫师,轻声道:“大巫师nǎinǎi,您最近好吗?” 大巫师没有回答他,落在她肩头的三只黑猫却被干柴吓破了胆,四下乱窜转眼间便隐匿在黑暗中。干柴看着被水晶球照的脸色发白的大巫师,道:“大巫师nǎinǎi,你最近好吗?” “谁在那!”大巫师怒喝一声,寒冷的杀气充斥着整间石屋。 干柴打了寒颤,他弄不明白一向慈祥的大巫师nǎinǎi为何会这样,他看着大巫师佝偻的身影,道:“大巫师nǎinǎi,我是干柴,经常跟阿源听您讲故事的干柴。” “干柴?”大巫师呢喃着,似在找从前的记忆,她道:“干柴、干柴......” 她收敛了杀气,漆黑的石屋中那颗水晶球也黯淡了不少,大巫师道:“你回去吧,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对大巫师的话他似懂非懂,干柴急道:“大巫师nǎinǎi,阿源的手腕上有一个血印,好像是被厉鬼附了身。”话音未落,大巫师的双眸竟亮了起来,惨淡的白光比起水晶球有过之无不及。 干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巫师nǎinǎi佝偻的身影像风一样飘渺无形,诡异莫测出现在自己身后。阿源的手腕被她抓住,看着那个血点大巫师nǎinǎi竟出了神。 好静,干柴只听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仿佛一柄利刃正架在脖子上。 “你回去吧,这丫头命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大巫师道。干柴看着大巫师nǎinǎi有些落寂的身影,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他乞求道:“大巫师nǎinǎi,求你救救阿源,我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大巫师袖袍一挥,一阵轻风将干柴身后的木门掩了过去,她看着身前的水晶球,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纵然干柴在她面前磕破了头。 “求求您大巫师nǎinǎi,求求您救救阿源......” 大巫师的皱纹横生的眉头皱紧了,干柴急了,他威胁道:“如果您不救阿源,我就在您面前长跪不起了,一直跪到您答应为止。” “你回去吧,我也无能为力。” “您可是无所不能的大巫师nǎinǎi啊,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 画墨05 石头站在胡同头上,他望着大巫师的门口,却久久不见干柴出来。 贫民窟遍地都是拾荒者或是乞讨者,泥泞的胡同里蜷缩着不少的老者与孩童,除了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黑色长袍外,石头的怀中还有半块干馍馍丫头给墨垫饥的那半块干馍馍。 打油郎,坛城的居民尽是佛的信众,打油郎自是广受众人的敬畏传说,打油郎是佛在凡间的行善使者。 莫名出现在贫民窟的打油郎,老人跟孩子相继迎了上去,对其施礼后都能得到不少的食物。石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走没几步却又止了脚,尽管他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他勒紧了裤腰带,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因为他无法偿还这份恩情。他仰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冥冥之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那是无所不能的佛吗? 打油郎去了别处继续行善,只是在他与石头擦肩而过的时候,打油郎不着痕迹的浅笑一声。石头,很不错的名字,就像他磐石一样的xìng格,坚韧。 干柴背着丫头出现在他面前,石头看着干柴青肿的额头以及昏迷不醒的丫头,痛苦的闭上了眼。 “大巫师nǎinǎi说阿源会好起来的。” “真的!”石头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轻轻捶了干柴的胸口一拳,道:“我就说坛城怎么会有厉鬼出没,或许丫头是生病了,好好休息一阵就会醒的。” 干柴笑道:“恩,大巫师nǎinǎi也是这样说的,她说丫头是生病了,好好休息一阵就会没事的。” 活着,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贫民窟的孩子每天都必须弄到食物来填饱肚子。当墨醒来的时候,整个石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好冷!墨孤单一人蜷缩着身子,他躲在墙角中瑟瑟发抖,望眼yù穿,丫头还没回来吗?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没有谁愿意跟他说话,大家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无意中瞥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尽是鄙视与厌恶。当然,没有谁会告诉他,是石头把他背回来的。 顺利牵到羊的孩子总是会炫耀一下弄到的食物,这或许是贫民窟唯一欢声笑语的时候。 笼罩着坛城的黑云始终散不去,随时都像要下雨的样子。急匆匆的脚步声让众人的目光落在刚进来的两个人身上,只听身材较为矮小的孩子道:“快救救苇子,他快要死了!” 这就是牵羊失手的下场! 原来不是丫头回来了......墨看着苇子苍白的脸庞以及被打断的手指,迷茫的脸上始终无动于衷。大伙七七八八围了上去,无一不煞白了脸色,唯独墨依旧蜷缩在墙角里,他望着门外,丫头快回来了吧。 墨低下了头,地上的灰尘宛若湖中dàng起的涟漪,向周围吹散而去。他清澈的眸子中泛起冰冷的杀意,他看着从门口一脚踏进来的人,心中慌乱,隐隐不安。 他是坛城的神佛。 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两人的缘分,再见打油郎,石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在自己居住的贫民窟里。他明明记得那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循其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去了西面的村子。 “石头哥,是石头哥回来了,还有干柴哥、阿源他们一起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将苇子牵羊失手命悬一线,打油郎又如何施展神通法术将苇子救活娓娓道来。 石头越听越心惊,干柴兴奋的想要振臂高呼,阿源有救了! 轻轻地将阿源放在干草铺上,干柴在众人诧异与不解的目光中跪在打油郎跟前,石头惊道:“干柴,你做什么!” 泪水早已浸湿了眼眸,干柴不想哭出声来,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那个他一直用来藏食物的布袋。里面竟是大巫师nǎinǎi的水晶球跟一件黑色的巫师袍!干柴不停地摇头,他恨不能扛下阿源的苦难,他自责道:“石头哥,对不起,厉鬼缠身大巫师nǎinǎi也束手无策,她只说阿源命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干柴的声音哽咽了,石头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觉的好一阵天旋地转,天黑了。 “石头哥!”干柴一把扶住险些晕倒的石头,小心翼翼让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 石头狠狠按住干柴的肩膀,道:“在你成为巫师之前,要先问我答不答应。” 咫尺的距离,石头双目如炬,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干柴吼道:“你是我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我决不答应你成为什么巫师!” “可是?”泪水抑制不住的再次流下来,干柴道:“阿源怎么办?大巫师nǎinǎi不救她的话,她一定会死的,只有我成为大巫师nǎinǎi的徒弟,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才有得救,你知道吗,石头哥?” 石头笑了,心碎的微笑尽是沉浸了无助与悲伤,他握紧了拳头,依靠在墙上,他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丫头好好活着,让丫头好好活着......” 干柴真的笑了,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兴奋道:“石头哥,阿源有福相,今天碰上了活神仙,兴许阿源很快就能好的。” 石头看着打油郎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恳求道:“万能的佛,您常常教化世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救救被厉鬼缠身的丫头,我求求您,救救被厉鬼缠身的丫头。”话音刚落,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了响头。 干柴跪了下来,众人见状皆跪了下来,却惟独蜷缩在墙角的墨缓缓站起身来,明澈的眸子映着丫头安详的睡下的身影。他走到丫头身边,却赫然发现,那打油郎悄无声息出现自己跟前,将丫头挡在身后。 打油郎道:“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要找到画,她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等我。”话落,墨看着打油郎眉心的金色佛语箴言,浅浅的笑容宛若平静的三千弱水,深底却是汹涌的暗流。他道:“这里就是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我知道画在这里,或许明天我就能找到她,不......或许后天......或许......” 打油郎道:“你要找的画不在这里,她在属于她的地方等你。” 墨道:“你能告诉我,画在那里吗,我怎样才能找到她?” 打油郎道:“我也不知道画在哪里?” 墨道:“画就在这里对吗?这里就是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 打油郎道:“画不在这里,她在属于她的地方。” 墨从打油郎身体中走过,就像闲庭信步穿过了洒落而下,轻纱般朦胧的的月光,只是打油郎面前依旧有一道墨的残影。墨轻轻牵起丫头的手,黑色曼陀罗之花在他眉心悄然绽放。 打油郎走了,不带起一丝风便消失在墨的身后,亦或是墨的残影身前,似乎不曾来过。 丫头还是昏迷不醒,安静的睡在干草铺上。干柴揪着墨的领子,吼道:“滚开,别再让我看到你,阿源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众人纷纷起身,像是月冷的清辉下,雪地里捕猎的狼,恨不能将墨撕成碎片。 石头四下找寻打油郎的影子,却不曾找到丝毫痕迹。他看着一屁股跌在地上的墨,道:“告诉我,佛去了哪里?” 墨道:“他说「首位互相望,起始亦是终」” “什么!” “他说他要去属于他的地方。” 属于他的地方石头遥望着天际,西方极乐浮屠塔! 画墨06 墨走了,他离开了有丫头的贫民窟,在坛城的某个角落,有他要找的画。石头走了,他背着丫头去了西方极乐浮屠塔,干柴穿上了大巫师nǎinǎi赐给他的巫师袍,只有这样,丫头才不会饿死在石头的背上。 石头看着巫师袍下沉默不语的干柴,水晶球漂浮在他身前,散着惨淡的白光,照亮夜行泥泞的路。yīn阳祭祀,一旦成为yīn阳祭祀便终身为yīn阳祭祀,想要脱下这身巫师袍,除非死! 坛城到底有多大,至少石头不清楚,他只知道西方极乐浮屠塔在太阳落山的方向。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一排脚印,这就是他们的行程。石头看着背上的睡着的丫头,前方,有她的希望。 西方,那是世界的尽头吗?但“首尾互相望,起始亦是终”又是什么意思? 世道不太平,一路上尽是背井离乡的壮年,他们有能力自谋生路,但那垂暮之年的老人,却只能靠拾荒与乞讨为生。石头背着丫头,与干柴混在这样的拾荒队伍中,倒也有不少的好心人愿意分给他们少许食物。 巫师,当干柴穿上那件巫师袍时,除了巫师不弱的实力外,他还获得了罕见的占卜能力,可以占卜潜在的危险,他自是在队伍中有些威望。那些幼小的孩童时常跟在他后面,却总是被自己的爷爷或nǎinǎi揪着耳朵扯到一旁。 “不能打扰巫师大人的修行,会遭天谴的!” “虫牙,以后你也要像巫师大人一样,我们就不用受苦了。” 残月躲在黑云后便隐没了踪影,正如被巫师袍笼罩的干柴,他有了新的名字,巫。 墨去了哪里? 当他孤单一人走遍了坛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坛城周边的荒山野岭,当他记住坛城每个人的气息,甚至荒山野岭上的樵夫、猎户,却始终没能找到画。 你要找的人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地方。 这里就是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坛城,但这里,曼陀罗花盛开的坛城却没有画...... 夜深人静,孤寂幽深的胡同里,墨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里,残月从黑云后露出惨淡的一角,那仿佛是魔帝戏谑的眼神或是笑容。睡意朦胧,寒冷的月光宣泄在他身上,似乎要将他再次冰封千年之久。 “画不在这里,她在属于她的地方。” 真佛的声音回dàng在寂静的夜空,墨看着那轮弯弯的残月,似笑非笑。月光照在他身后的砖墙上,岁月斑驳,清冷的月辉下悄无声息间盛开了黑色曼陀罗花,黑色十二羽翼划破夜空,便遮挡了那轮散着惨淡白光的残月。 墨,他要去西方找到圣佛,千山万水,他也要找到画。 黑森林,亡灵的天地,或许这里以前是一座坟场,地上相距不远便能见到被推倒或是埋在地底的一块块墓碑,只是时隔久远,上面的刻铭已经模糊不清。 火鬃马费力好大劲才将一根树枝扯下来,然后不耐其烦的咀嚼着以填饱肚子,只是它那双腥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刚刚踏进这片森林的拾荒队伍中,那名黑袍笼罩下的巫师。它明明仰天长嘶一声却没有半点声音dàng起,正如丢进湖中的石头,却没有dàng起一丝涟漪。 人类来了。 幽绿的鬼火翩翩起舞,从地底爬出的骷髅挂着烂ròu,弥散着熏天的恶臭,他们挥动起骷髅手臂,似乎在庆祝新一顿的美餐。 可鬼火还是熄灭了,那些骷髅不情愿的回到地底幽府,黑森林更深处,浩浩dàngdàng火鬃马群像黑色的洪流,将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骷髅踏成骨灰,那成百上千双腥红的眼睛,宛若挂在枯枝上的大红灯笼。 干柴......不,巫停了下来,他望着黑森林深处,原本火鬃马出现的地方,只是此刻,哪里还有半个影子。 离开了坛城,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落单的妖魔鬼怪,黑无常、白无常可不是尽职尽责的押鬼役差,每天死那么多人,忙都忙不过来,谁还顾得上那些个落单的亡灵。 “巫大人,听人说这黑森林里可有不少妖魔作恶,前些年有几个人进去后便再没有出来,怕是被那些妖魔给吃了。”一名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巫身旁,那枯槁的手掌同面容竟与黑森林的树干有些相似。 天色已晚,巫道:“今晚大家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明早我们绕道而行就是了。” 幼小的孩童争抢着将垫子铺在了地上,想必是想引起巫的注意。石头将丫头轻轻放在上面,与巫共同守在她身边。平静而安详的夜,唯独这两人不曾合上眼。 巫看着睡意席卷,连连打着呵欠的石头,道:“石头哥,你睡会吧,我看着阿源就行。” “干柴,你......” “石头哥,你还是叫我巫吧,等阿源醒来后就找不到她的干柴哥了,或许以后,她连她干柴哥长什么样子都不会记得了。”尽管巫在笑,但话中那份落寂却挥散不去。 石头沉默了,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那是两条永不相jiāo的平行线,一直延续到黑暗的尽头...... 夜很深,很静。 画墨07 天微微亮,石头从瞌睡中猛地惊醒,丫头依旧很安静,挂在她腰际的竹筒被打蜡封上了盖,但即使是丫头也不知道竹筒藏有什么。 干柴呢......石头急得满头是汗,他左顾右盼竭力找寻着什么,茫茫拾荒人海中,却唯独不见了巫的影子。 “干柴,你在哪里?回答我啊,干柴、干柴,你在哪里?” 石头声嘶力竭的呼喊干柴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他,而天地间回dàng着只是自己的声音。循声望来,众人都知道他与巫师要好,但干柴又是谁? “我看见巫师大人好像进黑森林里去了,要不我们几个进去分头找找?”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石头记得,那老者正是昨晚拄着拐杖的人,只是现在,他的拐杖却不知去了何处。 “大白天的那些妖魔都不敢出来,尽快找到巫师大人,我们也好赶路。” 黑森林,石头背着丫头望着那些枯死的树木,千篇一律都是死寂的黑色。弯弯曲曲向外延伸的枝桠,仿佛是妖魔伸出的利爪,实在有些恐怖。 眼见着拾荒队伍踏进了黑森林,先前发话的老者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冷笑,一条火鬃马特有的暗红色尾巴从臀部露了出来,在他身后悠闲地摆动着,而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也泛起淡淡的猩红之色。 火鬃马的长嘶声宛若天籁之音,让众人如痴如醉,迷迷糊糊朝向一个地方走去。 待要踏进黑森林的那一刻,石头却止住了脚步,明媚的阳光下,身后,一名衣衫褴褛的游脚僧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游脚僧道:“小心点,可不要当了妖魔的食粮。” 温和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那游脚僧侧身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露出火鬃马尾巴的那名老者,他道:“石头,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石头摇了摇头,他看着将自己挡在身后的游脚僧,茫然不知所措。不过,顺着那游脚僧的目光,石头远望着那名老者,忽惊道:“他没有影子!” “说的对,他没有影子。”游脚僧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只见一颗金色的佛珠浮在那人头顶,柔和的佛光将天空那轮太阳照shè而来的柔光驱散,眼前黑森林的幻影早已化作了虚无,天地间又恢复了原本寂静的夜空。 那老者诧异的看着石头,却未能看见石头身旁的游脚僧,他笑道:“好小子,你是第一个看穿我幻术之人,也将是最后一个看穿幻术之人!” 话音未落,火鬃马的幻影奔跑如风,高高抬起的马蹄宛若千斤的陨石,踏在石头的胸口上。而在这时,淡淡的佛光在他身前化作佛语字箴言,反将火鬃马弹出去数米远不止。 火鬃马的幻影消散,石头的视线早已经模糊不清,那褴褛衣衫的游脚僧也离去了,他散着淡淡的金光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就像先前消失的打油郎一样,无迹可寻,似乎不曾来过。 没有人走进黑森林,清冷的夜空下,众人紧紧相依,合目而睡正酣。 巫将石头挡在身前,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石头刚刚像梦游一样,双目呆滞,背着丫头正一步步走进黑森林。 幻术!石头醒了,巫将石头背上的丫头轻轻放了下来,石头却一屁股跌在地上,他望着拾荒人群中,那名拄着拐杖的老者,月光寒了他枯槁的身影,确实像极了黑森林里的枯木上,那些黝黑的树皮。 影子,他有影子......难道刚刚是在做梦,不,那不是梦,是幻术! 那个人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梦中,而且还救了自己......幻术消失的那一刻,石头回忆着脑海中残存的一丝记忆,是圣佛在保佑自己吗? 借着水晶球惨淡的白光,巫看清了石头煞白的脸色,他道:“石头哥,刚才你梦游了,你背着阿源差点就进了黑森林。” 面对面,却犹如相隔着万山千水,巫师袍下,干柴的脸庞被黑暗隐没,石头道:“谢谢你,干柴......”而他的话却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柴”字卡在他的喉咙里,他埋下头,泪水打过了脸颊,他哽咽道:“巫。” 巫笑了,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道:“等阿源醒了后,你要告诉她,她的干柴哥还在家里等她回去,还有慈祥的大巫师nǎinǎi,还有很多故事要讲给她听。” “恩,会的,等丫头醒了后,她还要跟她的干柴哥、石头哥一起听大巫师nǎinǎi讲故事。” 画墨08 火鬃马不甘的仰天长嘶,它无意中从黑无常的镣链中逃了出来,修行了百年才有如今的道行火鬃马之王!不过是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败去了自己的百年道行,再次成了厉鬼。 它怨、它悔、它不甘,但更多的,它恨! 黎明破晓,这不是幻术!真正的太阳终于升过了地平线。石头不忘打量一下众人,但见所有人都有影子,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昨晚不过是个奇怪的梦而已。 没有谁能看到,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何异常。在石头的眉心处,那佛语字箴言散着淡淡的金光,一颗佛珠静谧在他头顶上空,固若金汤的金色光罩将他同丫头护在里面。 绕道远行,当巫看到沉睡不醒的丫头,便狠心决定要穿过黑森林!乌烟瘴气,这是踏进黑森林,巫的第一感觉尽管是在白天,黑森林被阳光照的清晰明亮。 从墓碑上渗透出的亡灵之气已经没有昨晚时的浓重,茫茫拾荒众人跟随在巫身后,均是小心翼翼的前行,身怕会被妖魔鬼怪拖进墓地之中。天真的孩童倒是无惧,时不时的还会扮作鬼脸,嬉笑打闹一番。 何时才能到达黑森林的尽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树海,巫也茫然了,甚至有些惶恐......一旦夜幕降临,难免会有妖魔鬼怪出来作祟,仅凭自己卑微的巫师之力,也难有回天乏力之能。 那拄着拐杖的老者一直尾随在石头身后,脚步轻盈如飘似飞,如芒在背,或许某一刻,他的影子会突然消失。 石头总是不经意间瞥那老者一眼,本要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身怕丫头有什么闪失,却发现那老者紧紧盯着丫头腰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竹筒。 云里雾里,石头也理不出个头绪,或许是贪财,丫头腰际的竹筒里说不定是一张藏宝图!石头摇了摇头,否决了这荒唐的想法,在那老者褶皱的、枯槁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巫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吊死在树上的一具尸体。久经岁月,那尸体也只剩一堆森森白骨。幼小的孩童恐惧的失声大哭,纷纷躲在老人的身后,却还是偷偷探出脑袋忍不住多看了那骷髅一眼。 一具骷髅、两具骷髅、三具骷髅......十五具骷髅......三十七具骷髅,看着吊在树上,在yīn风中来回晃动的无数具白骨,即使是巫,也感到好一阵眩晕,摇摇yù坠险些跌在地上,幸好他扶住了身边的枯藤老树。 巫尚且如此,那些老人与孩子...... 石头险些昏过去,他扶住身旁的树却脚底一滑,连同他背上的丫头滚进壕沟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老者颤巍巍伸出手,似乎要拉住丫头的样子,只是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滚落下去。 原来他不是隐居的世外高人,原来他不过是一名行将就木的老头。 “石头哥,阿源!”巫大惊失色,在白光的守护中他箭步如飞,然而,一道青芒从天而落,在巫跟前一根拐杖chā进地底半尺深,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厉害!”巫转身望着那老者,只见他双脚离地半尺,轻飘飘悬浮着。四目相对,巫变了脸色,那老者的影子竟延伸开来,化作骏马高高跃起的模样。 碗口大的马蹄踏在巫的胸口上,只听的一声胸骨碎裂的咔嚓声,那颗散着白光的水晶球便已暗淡无光,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巫躺在血泊中像零落在水中的花瓣,任凭冷风夹杂着血腥吹动着他的衣角,他昏迷不醒,胸口塌陷出一个斗大的马蹄印。 刚才怎么了,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巫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那名老者拄着青色拐杖依旧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仿佛黑森林就是他的归宿,或许埋在地底,就有为他准备的空空的棺材。 石头没有跌进壕沟里,丫头睡在他背上,安静而惬意。 时间不作停留,如拂面的妖风掠过眼帘,黑森林中白色浓烟氤氲缭绕,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巫轻捻落在肩头的白色粉末,竟是骨灰!他抬头,果真不见了那些吊在树上的森森白骨。 白色烟雾映着孤魂野鬼扭曲的面孔,他们像风一样围绕着巫不停的哀嚎,似乎在诉说他们不幸的遭遇......但,充盈在他耳边的却只有风的呜呜声。 yīn阳祭祀,当干柴穿上了巫师袍,当他成为巫的那一刻,他获得了跟yīn魂沟通的能力。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听见yīn魂的声音,看着彷徨,不知何处为归的yīn魂,黑袍下,巫的双瞳泛起淡淡白光。 一声骏马的长嘶回dàng在黑森林中,氤氲的白烟像退去的潮水,分作数百道细流汇拢成白骨森森的骷髅,重新吊在了树上,与先前无异。 是火鬃马群!邪妖火鬃马高昂着头颅,奔跑在火鬃马群最前面威风凛凛,没有万马奔腾的恢弘气势,也没有千军万马踏踏传来的马蹄声,火鬃马,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游dàng在凡界的魂魄。 黑森林里出奇的安静,茫茫拾荒人群驻足远望,有些胆小的人沿着原路返回了,只是他们的命运如何便不得而知了。死寂的黑森林,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从远方传来,或许他们被树妖的枝干拖进了幽深的地府。 “石头哥,保护好阿源!”巫脸色凝重,浓郁的亡灵之力迎面袭来,轻风拂面,邪妖火鬃马暗红而透明的身体穿过了巫的胸膛。巫无力的倒在地上,火鬃马仰天长嘶一声,那双腥红的眸子盯着石头以及他背上,昏迷不醒的丫头。 排山倒海的妖力让石头节节后退,就在那颗佛珠金光大作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拄杖轻敲地面的哒哒声。 “好好保护含惜公主,否则你就会像它一样!”传来的声音冷若寒冰,石头身后,那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如风般绕到他身前,佝偻的背影好似泰山一般,凛冽的妖气中岿然不动。 青色拐杖chā进地底半尺深,有谁能想到这青色拐杖竟暗藏玄机!薄如蝉翼的斩妖剑锁魂未曾出鞘,但见寒光乍起,火鬃马已身首异处。 斩妖剑,只是轻轻的刎在火鬃马的脖子上。 邪妖火鬃马倒在地上,苟延残喘,它的双瞳布满了惊恐之色,但更多的还是那老者岿然不动的身影。只此一剑,未能显现出老者实力的百分之一。 “你究竟是谁!”火鬃马口吐人言,腥红的眼睛终于失去了颜色。怒目圆睁,它死不瞑目。 “比起九尾幻狐,你的幻术不过是蒙蔽眼睛的障眼法罢了。”那老者如是评价。 画墨09 “含惜公主?”石头望着那老者佝偻的背影,道:“什么含惜公主,你认错人了吧。” “不想死的话最好闭上嘴。”他声音很轻,就像飘落在肩头的羽毛,却象征未知的死亡。那老者收起斩妖剑,拄着青色拐杖蹒跚而行,望其背影,像极了双脚踏进棺材、生命阑珊的老者。 石头闭上了嘴,他轻轻地将丫头放在上,深怕会将她惊醒似地。然后他跪在血泊中,扶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巫,不安的摇晃着他的身子,急切道:“柴,你醒醒,醒醒啊,柴......” 蔚蓝的天空,轻风像是骑着骏马的牧羊人,那朵朵白云好似他放牧的羊群,宁静而安详。 巫悠悠醒来,双眼尽是迷茫之色。他道:“石头哥,刚才怎么了,我的头好疼。”巫捂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却奈何越想头就越痛。 圣佛保佑,石头狠狠捶了他一拳,笑道:“没事了,那妖魔已经,已经......”石头四下张望,茫茫拾荒人海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身影。 石头哪里知道,那老者正躲在一棵树后,偷偷瞄着他们三人。此刻,在他握着拐杖的手背上隆起了黑色的筋脉,那老者暗自心惊,他心道:“去了一魂竟还能醒过来,这小子绝不简单!” 话落,那老者笑了,眉舒皱展,俨然成了慈祥的爷爷,或许奇迹会诞生在这些小鬼手中。谁还记得,在苍蓝色天空下,在那轮殷红如血的残阳下,久经岁月却最终被风沙埋葬、被世人遗忘的烟雨城。 无涯山后,便是烟雨城了。雨晴烟晚,那是很美的一座城,那里有茶楼,有戏院,还有画廊...... 九尾幻狐,褴褛的衣衫下,在那老者的胸口处,是一道被九尾幻狐抓过而留下的伤疤。有快十五年了吧,那老者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去。 西方极乐浮屠塔,只要找到了真佛,就可以知道画在哪了。 这里似乎没有白天或是黑夜,佛光普照,金色的佛殿大势恢弘,殿宇间,长长的街道上像是洒满了黄金,就连天空静谧的祥云,也被渲染的金黄一片。 浮屠塔里传来三千诸佛的齐声吟唱,恍惚间似乎要被这佛音带往另一个世界,很静的世界,静的让自己听得更清楚,在体内奔腾不息的血液像是洪水猛兽,在狭仄的血脉中嘶声的咆哮。 墨知道,天帝掌管着三界的平衡,魔帝转动着命运的轮回,那佛呢? 黑色的曼陀罗花在佛光下,蒙上了一层飘逸若轻纱的金黄色,那缭绕在耳边的《大梵般若心经》似乎在告诉他,花开花落,万法皆由缘生! 圣佛便是掌控三界众生的因果循环。 墨推开了浮屠塔庄严、沉重的大门,黑色十二羽翼自然而然护在他胸前,那是堕落之翼的守护!透过十二羽翼间的细缝,佛光依旧照的他眼睛刺痛。墨眯着眼,遥望着面对着他的一尊金佛,道:“掌灯圣佛,你知道画在哪吗?” 圣佛不苟言笑,三千诸佛中也没有谁能答话。好一番《大梵般若心经》的吟唱!墨笑了,宛若随风而起又无风而落,平静湖面上飘零的曼陀罗花花瓣,dàng起轻轻的涟漪。 “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我没有找到画,你知道她在哪吗?” 三千诸佛吟诵的《大梵般若心经》被打断,他们看着站在门口,黑色十二羽翼护在胸前的孩子,不过弹指一刹那间,诸佛参禅入定,再次吟诵起《大梵般若心经》。 光yīn从指缝间悄悄流逝,墨站在佛殿门口茫然不知所措,他在等,也只能等,等到圣佛可以告诉他,他要找的画在哪里。 圣佛禅定在盛开的舍渡佛莲之上,降魔坐,引诀兰花指。不知何时,三千诸佛的吟唱声渐渐歇止,就像风中的袅袅轻烟,不着痕迹的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三千诸佛的身影。偌大的佛殿中,唯有圣佛的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余音绕梁。 这......亦或是墨消失在了佛殿之中。 已经没有加锁能困住着这头沉默的野兽,天帝曾如是道。但在圣佛面前,佛语字箴言散着淡淡却耀眼的金光,在墨染殷黑的,仿若亘古苍穹一般的迷境中,墨还是被困住了。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盘根错节的古藤从黑暗处延伸出来,像是出海腾空的蛟龙,蜿蜒盘旋。六根苍劲的古藤缠住了他的腰,缠住了他的脖子,缠住了他的四肢。 唯独没有被缠住的,便是墨为画而锁的心了。 在墨的面前,竖起一尊三首六臂的石像:和蔼的,仁慈的,仿若人父的天帝,始终保持着微笑;在魔帝狰狞的脸上,似乎蒙上了迷茫之色;还有不苟言笑的圣佛,在盛开的舍渡佛莲上,降魔坐,兰花指,他依旧禅定悟道,像极了悬崖孤生的苍松。 生死两端极,大道为桥,桥为实,影为虚,因果循环,循循不息。 但入眼的却是漆黑一片,墨的双眸睁开了,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是没有感情的笑容。 无道何以求道,何以悟道,更何以大道。 返璞归真,生死桥上,墨看在倒映在玄虚玉镜中,黑色十二羽翼守护下的影子,那是他的影子,但那并非是一个人形的影子。他眉心处绽放开一株黑色曼陀罗花,静谧如画,璀璨如华。 圣佛离开了,他还要同诸佛参禅悟道。迷境之中,孤零零的只剩下被古藤禁锢的墨,古藤被圣佛施展了字的封印咒,因果循环,一切皆随缘。 是生是死,还是无因无果,让一切随缘。但入眼漆黑,仿佛又一次跌进堕落之门,绽放开来的黑色十二羽翼被墨色淹没,明澈的双眸中泛起冰冷的杀意,像铺下了一层寒霜,寒了那尊三圣帝的石像 画墨10 念往昔追忆浮华,影老的身子骨被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黑云遮月,除了天空不再是苍蓝色,时间仿佛回到了烟雨城覆灭的那一日,他握紧了斩妖剑,却是一脸的迷茫、无助,唯有剩得一声长长的叹息。 倾城,幻月城的王! 那年,他刚满十八岁。 暮霭沉沉,残阳映红了倾城苍蓝色的儒袍,狂风猎猎作响,那垂至脚踝的冰发随风乱舞,遮挡了他俊美至极的脸庞。落拓不羁,桀骜轻狂。他看着化作了废墟的烟雨城,会心一笑,冷漠的仿佛骨子里流淌着的是野兽的血脉。 他骨子里,流淌的确实是野兽的血脉! 苍蓝色的天空下,残阳殷红如血,风沙最终埋葬了化作了废墟的烟雨城。或许那是一幅画吧,一幅山河碎裂的画,他是烟雨城的王,同时他也是一名画师,烟雨城最好的画师,启轩。 启轩王跪在地上,他仰望着天空凌然而立,只留给他一袭背影的倾城。终于,他的手松开了,一直被他握紧的墨轩画笔掉在地上,然后断为两截。 四圣剑之一,渡渊剑破狱的主人,荒绝,他悔,悔不该当初没能杀了倾城! 破狱长剑横空斜指,遥遥指向了倾城的胸膛,荒绝道:“你现在不杀了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杀了你!” “好令人失望的烟雨城!”倾城仰天闭上了眼,自顾自慨叹道。失望了,流泪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而泪水却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在那半轮殷红如血的残阳下,那泪水仿似是一颗凝血的珍珠。 “为什么我不杀你们?”话落,倾城随手一抖,被他握在手中的画卷像天幕一般垂落下来。那是一张女子的画像,群芳难逐,唯那画中女子天香国艳。 荒绝跪在了地上,即使画中的女子已经失踪多年;启轩闭上了眼,画中的女子正是被他流放的妻子,烟雨城的王妃,鸢鸾。 她,曾经救过我的命。 “如果你是为报她一命之恩而下不了手,我替处决启轩王好了。”悦耳的笑声在空旷的苍蓝色天空回dàng,荒绝听在耳中似乎要被刺破了耳膜。没有谁注意到,此刻依偎在倾城的怀里的那名女子,是何时出现的。她的芊芊玉手轻抚着倾城稚嫩的脸庞,绕指柔,媚生百态,风情万种,更绝胜佳人无数。 雪姬,这正是倾城为她取的名字,一个充满了回忆的名字。 倾城道:“不必了,他会回来找我,夺回属于他的江山。” 可笑的预言,自己竟然信以为真!在荒绝的搀扶下,画师启轩一瘸一拐不知去了哪里,渐渐地,两人的身影隐没在地平线上的那一轮残阳的余晖下。 寒风呼啸,他坐失烟雨江山。 深秋,凉了一地的枯黄,枯草及腰,有些已被行人匆匆的脚印折断,倒在了地上。四野空旷而萧瑟,再有段时日便是将至的冬季,只是在这里,是否还会有人欣赏纷纷飘扬的雪花这,便是启轩的最后一幅画了。 “启轩王,您要找的人在阳谷。” “让他给我找到神剑诛天,否则他就得死。” 荒绝最后看了画师启轩王一眼,他一直用来握住画笔的右手,此刻却紧握着一柄剑,一柄复仇之剑! 阳谷。 yīn阳家古思道正闭关修炼,他只差一步便可进入大成之境,yīn阳的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境界。 荒绝道:“好久不见,古思道。” yīn阳洞府的石门没有动过的痕迹,荒绝却出现在古思道的跟前。古思道冷笑一声,摇头叹息:“渡渊剑破狱,百年一遇的yīn阳宝剑,只是到了你手中却要隐没了它的光华,可惜、可惜。” “确实很可惜,恐怕以后你连见渡渊剑的机会都没有了。” 话落,渡渊剑破狱抵在古思道的脖子上,荒绝却莫名的慌了神,眼前的古思道竟笑了,他身影如鬼魅般消散,留给荒绝的,只剩最后的那一抹冷笑。 荒绝背后一凉,然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古思道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刃,左手两指夹住短刃,轻轻拭去上面沾有的荒绝的鲜血,他笑道:“我说了,渡渊剑破狱到了你手中,便会隐没了它的光华。” 荒绝盯着他,目光冰冷而杀意弥散,他道:“启轩王让我告诉你,尽快找到神剑诛天,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神剑诛天,那可是只在传说中才出现的神剑。 古思道犹豫了,他道:“给我十年时间,说不好真能找到神剑诛天。” 他曾夜观天象,世间确有神剑诛天,很奇怪,神剑诛天只是昙花一现,并不能像锁魂、倚天、流岚、破狱四圣剑一样,令天下英雄豪杰垂涎三尺,明争暗夺。 荒绝道:“姑且再信你这一回,十年后,你与少司命是生是死,将由启轩王来决定!” 少司命,正是古思道捡回来的孙女。 画墨11 思绪像淅沥沥下落不停的雨水,永远都拉不回现实,但即使是倾盆大雨,终会有歇止的那一刻。 胸口上留下的九尾幻狐的爪印,像烧红的烙铁,留下了灼热的炽痛以及烟雨城的那份抹不去的记忆。十二年烟云过往,谁的记忆里还有烟雨城辉煌的念影,影老循着一个方向,他要去找天剑流岚的主人,念颖!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枯骨笛。 找枯骨笛的人很多,因为他是枯骨笛,传言他可以穿梭yīn阳两界;但找到枯骨笛并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传言凡是见过他模样的人,皆魂归了黄泉路! 四圣剑之一,斩妖剑锁魂的主人,曾经的烟雨城第一护法,剑影,他平生只败过一次! 想必他是败给了枯骨笛。 黑沼泽中泛起的气泡映着天空的勾月,也映着不远处或是沉沦,或是搁浅的白骨,然后无声息的zhà开,一切都散了,便消失不见了。 一叶孤舟在黑沼泽上不疾不徐,幽灵、yīn魂时隐时现,却未曾近他身,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一身蓑衣斗笠,端坐在舟首遥望着黑沼泽中心的荒山东方,血蝠山。 那是一群在枝头休憩的乌鸦,坐落在荒山上的村落死一般的安静,尤其是在明月高悬的这个时刻。 很不可思议,这里竟然还有人居住,而且还是近半座城池的人在这里居住。 在村落不起眼的位置,是一间破旧的草屋,血翼蝙蝠倒挂在房梁上,腥红的眸子微微张开,饮血的勾牙轻轻的摩擦,发出如蛇信吞吐的“嘶嘶”声。在房梁正下方,是一尊布满杂尘的石像,那石像是一名邪异的男子,在他身后负着六柄长剑。 不出影老所料,枯骨笛真的没在这,而在那石像身后的六柄长剑下,却端坐着一名少年。黑暗抹去了一切,靠的近了,影老才看得清那孩童的模样。 星目剑眉,又是一个血xìng男儿!论其年龄,与石头的年纪相仿,估摸十八九岁的样子。 被一个老人盯着,那少年有些不悦,他道:“你是第二十八个。” “第二十八个?” 影老望着被罗刹石像挡住的洞口,笑道:“小鬼,你师傅没告诉你,曾经有个人从里面活着走出来过?” “有,除了我之外,曾经有个叫剑影的家伙出来过。”少年剑眉一挑,他瞥了影老一眼便旁若无人的从身后取下一根竹笛,竹笛轻轻放在嘴边,十指下的笛音悠悠,入眼的却是百指乱舞,残影叠叠。 影老似乎是睡着了,因为他闭上了眼睛眼前是平静的大海,还有几只海鸟从海面惬意而过,这是一场梦,一场令人流连忘返的梦。 少年摇头,没有结尾的结尾,笛声在中途戛然而止,平静的海面掀起轩然大波,潮起又潮落,壮阔而波澜。 佛曰: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沉浸在幻音中的影老猛然醒悟,只听得那少年一声叹息:“师傅说的没错,你能从迷妄之狱走出来,是因为你命好。” 影老笑道:“同你师父枯骨笛比起来,你的笛声很好听。” “真是可笑!”那少年怒道:“与你的武道比起来,你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很!” 影老没有生气,空气中有微弱的气流变化,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来了。 “赋儿,不得无礼!” 循声望去,只见一颗头颅从石像的肚子上露出来。见此,那少年有些恼怒,他道:“师父,若不是我早些收手,他早已成了一具尸体,哪还有这么多荒唐的废话!” 既然被少年称作师父,想必他就是可以穿梭yīn阳两界的枯骨笛。 枯骨笛同影老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影老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老样子。” “托你的福,来这里探望我这把老骨头的人越来越多了,再过千年,纯净的魂魄会洗去祭魂池的怨念,祭魂池的莲花会再次盛开!” 忽然从枯骨笛喉咙里传来一阵笑声,笑声嘶哑而诡异,就像是血蝙蝠的勾牙刺进了凡人的脖颈处的皮肤。 血蝙蝠......确实有那么几只血蝙蝠在吸食着活人的鲜血! 那少年脸色苍白,冷汗淋淋或是坠落于掌心或是地面,尽管他知道这是师父的幻术,但他只能在幻术中挣扎而感到恐怖! 笑声入耳的那一刻,他们便着了枯骨笛的道! 房梁上空空如也,倒挂在上面的血蝙蝠是否去了别处?那少年不知,影老也不知,而这个时候眼睛时常会蒙蔽自己,更不可相信眼前的一切。影老笑道:“枯骨笛,你当真是老糊涂了,竟会用妖魔的伎俩来对付我,难道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被你放在眼中?” 斩妖剑锁魂的主人,影老岂是浪得虚名。 耳不听为静,眼不见为净,心不观为清。 原来,师父的幻术在剑影眼中不过是一点即破的窗纸。那少年低首沉默了,原来在剑影眼中,自己不过是吹笛奏乐的娃儿。 已经相处有十年了吧,枯骨笛第一次见到自己徒儿这般模样,他道:“赋儿,若不是影老这家伙手下留情,只凭你的实力早就成了他的剑下之魂。” “是,师父,赋儿知错了。” 枯骨笛的脑袋从石像上消失了,然后像血蝙蝠一样将脑袋悠悠悬挂在房梁之上,枯骨笛道:“影老,说说你来的目的,你可没有闲情雅致来与我叙旧。” 影老道:“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个孩子,至于条件......”话落,影老的拄杖遥遥指向那尊身负刘剑的妖异男子的石像,他道:“我可以进入迷妄之狱最后一层,祭魂池!” 枯骨笛笑了,笑的意义不明,天命所归还是命中注定,祭魂池正是他枯骨笛注定的归宿! 影老道:“在进入祭魂池之前,我尚有一事还需解决,或许我会没命回来。” 魂未飞,魄未散,便可走入祭魂池! 枯骨笛道:“那个小鬼是谁,究竟为何会让风烛残年的影老甘愿为他魂祭莲池?” 影老道:“被妖魔夺去一魂之人必死无疑,可那孩子竟安然无恙,金麟绝非池中之物!” 成群结队的血鸦盘旋在他的头顶,枯骨笛遥望着悬挂在东方渡渊极地的血紫色钩月,久久默不作声! 画墨12 凡界游dàng的妖魔不过是一群小喽而已,否则这么些年,天帝也不会祥坐在天堂的圣殿。 舟首端坐着一人,在那人身后,还站着一少年,想必是洛赋随着影老离开了黑沼泽。该怎样形容洛赋:似水柔和却有寒冰一样的体魄,一曲群魔乱舞在他的笛声中连绵悠长。 夜色浓浓,孤月高悬,黑沼泽弥漫的浓浓瘴气遮挡了两人的视线。笛声悠悠,幽灵、yīn魂纷纷后退不迭,洛赋望向这片广袤的黑沼泽,他道:“这里原先是一片湖,东方最大的心湖。” 影老不答,他目光浑浊,依旧来时的那身蓑衣斗笠,像是湖中垂钓的渔翁。 “剑影前辈,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异兽的传说?吉凶善恶,本xìng都是天注定的,每只异兽的降临都有它们对这个世界的征兆,你说呢?”洛赋依旧眺望着这片黑沼泽,他道:“自从黑水沼泽来这之后,心湖就变成了沼泽,瘴气弥散,寸草不生。” “黑水沼泽?” 影老确实没听说过,他看着洛赋刚毅的脸上,此刻却蒙上一层水雾,心怀感伤。影老道:“除了枯骨笛外,我只见过九尾幻狐,不知九尾幻狐算不算你说的上古异兽?” “是,九尾幻狐能施展世上最好的幻术,也能幻化成最美丽的女子蛊惑人心,传言九尾幻狐可以长生不灭,早已脱离生死轮回。” 影老道:“所谓的神也好,魔也好,都徘徊在生死桥上,有生必有死,哪里来的长生不死。” “剑影前辈,难不成你见过九尾幻狐?”洛赋望向影老,只有这时,他才露出一丝笑容。 影老不作答,他道:“洛赋,你竟会被枯骨笛这古怪的家伙看中,除了天赋首屈一指外,还有什么令他对你如此器重?” 洛赋道:“被捡回来的两百多个孩子中,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仅此而已。” 笛声已断,断不了的是他对前尘的追忆,一个人的孤立无助,是师父将他带回了血蝠山......渐行渐远的孤舟载着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黑沼泽黑暗而浓郁的瘴气中。 山涧端急的河流似洪水猛兽,传来的“隆隆”的咆哮声震耳yù聋。无路,眼前只有一座桥。 天堑、无涯,断崖桥。 长qiāngjiāo叉挡住了石头的脚步,他们像守城的卫兵守在断崖桥旁,警惕着前来的人。卫兵淡漠的瞥了石头一眼,横道:“滚开,臭要饭的!” 他身影化风将石头哥挡在身后,而他不经意间泻出的杀气更让人心生胆寒,没有谁能看不清他狰狞的微笑,只因在黑袍的兜帽下,他的脸庞被隐匿在那一汪死寂的黑水潭之中。 恶趣盈盈,怨念生生,巫的三指化爪扣住那人的喉咙,众目睽睽下,那名卫兵被提到半空痛楚而挣扎,天空飘过一朵黑云,想必是带去了那名卫兵的三魂七魄。 石头急道:“巫,住手!” 巫收了手,他的双眸澈映出那名卫兵渐渐萎缩而惶恐的脸庞。风忽然间静止了,而石头几乎停止了呼吸,在巫脚边,或在断崖桥边躺着一具枯尸,唯独那两颗圆润的眼球瞪得滚圆。 巫道:“石头哥,阿源还在睡觉,我是怕有人吵醒了她。” 万籁俱寂,他的话很低、很轻,却似天际边zhà响的惊雷响彻在众人的心间。巫轻轻拂了拂袖,那具枯尸便化作了粉尘,随风而散。 巫扫了一眼围上来的那些守桥的卫兵,俱是战战兢兢,一群乌合之众。巫道:“嘘,你们不要出声,阿源还在睡觉,我们谁都不要吵醒她。” 干柴,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害怕阳光照在身上,烈火焚身,他的双手裹满了黑布条,然后藏进黑袍内不曾外漏半分;他害怕没有阳光照在身上,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他身体流淌过的血液似乎被冻成了寒冰,他瑟缩着身子,颤音不止:“冷、冷、冷......” 那名卫兵,是他杀死的第三个人了。 天空被离火渲染的苍蓝一片,沉沉而溢满了杀机,那人站在断崖桥的另一端,他身穿蓝色离火胄甲,手持离火巨斧,只听那人喝道:“哪里来的小鬼,想寻死么!” 循声而望,石头望着断崖桥的另一端,却不见任何人影。 “小鬼头,你杀了我的人,你就得偿命!” 他的笑声回dàng在山谷中,傲慢而狂妄,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态! 卫兵尽皆跪在地上俯首叩拜,他们知道南名离火宫的人是得罪不起的,而眼前这狂傲之人,正是南名离火宫的铁无离。 迎面而来的气浪是炽热的,灼热的气浪险些烧焦了石头的头发。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在缓缓收缩。 在那柄巨斧上,燃起了火焰,像猛虎一样,咆哮的蓝色离火长焰。 灿烂的火焰升腾,在风中摇曳出昙花的影子,巫抖了抖袖袍,离火在霎那间熄灭,巫道:“嘘,不要出声,不要吵醒阿源,否则阿源会睡不好觉的。” 她在睡觉?那本就是一个死人! 铁无离冷笑,他走到石头身前摊开了掌心,掌心上有些散碎的银子。他笑道:“小鬼头,今天我大发慈悲,你拿着这些银子打副棺材,好生安葬了她。” 铁无离的掌心被石头打翻,石头双目凶凶,怒不可遏。石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再多我也不要,丫头不会死的!” 银子散一地,有些落在了卫兵的脚边,奈何巫弯腰逐个拾起,阳光下,这些银子散着银光,美轮美奂银子确实很美丽,美得让万人沉沦。 巫背对着铁无离,笑道:“这些银子,好像少了些。” 铁无离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望着巫的背影,漆黑的巫师袍上漂浮的几缕星光,似归依了地狱无间的三魂七魄。他又看着不及他腰高的石头,微微泛红的眸子像刚哭过,只是他总背着个死人真令人恼生怨怒。 巫师、傻小子,死人,哦,原来他们一行是三个人啊。 铁无离这榆木脑袋似乎想通了什么,他道:“这些银子确实不够,打三副棺材要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不少银子,可惜,即使打了三副上好的棺材,你们这些乞丐也无福消受。” 巫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给你打一副大些的棺材。” 画墨13 断崖桥,已经不记得巫为何会躺在石头怀中,也不记得铁无离是如何倒在血泊中。桥头,卫兵们的身影站得笔直,只是他们的那双瞳孔涣散不堪,早已失去了颜色,徐徐清风拂面而过,那些卫兵的身体尽皆在风中化作了尘埃,尘归尘,土归土。 “你们究竟是谁!” 铁无离咬牙切齿,他再也不能举起他的离火巨斧,原本在他右肩安好的右臂,已坠落进断崖桥下的深渊。 巫道:“石头哥,阿源还好吗?” 石头应答:“恩,丫头知道她的干柴哥守在她身边,做梦都很香呢。” “那就好。”巫虚弱的声音像落在枝头的雪花,声息渐无,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瑟缩、颤抖的身体似乎在说:“石头哥,我冷、好冷、好冷......” 日沉西山,黑夜侵袭,月亮勾出一轮狰狞的笑容,夜风轻轻却渗人骨髓,冷! 听着山谷间传dàng的咆哮声,铁无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口鲜血染红了胸襟;巫睡下了,水晶球停在了断崖边缘处,而石头守在巫与丫头身边,远处,亮起一排排绿色的眼睛。 绿色的眼睛,石头知道,夜狼的眼睛是绿色的。 “蠢货,断崖桥的后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躲一下!” “那是什么,是妖魔吗?” “他们是不死狼人,付黄泉的手下!” 摇曳的篝火将山洞内照的明暗不定,石头好不容易掩上了洞口的巨石,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道缝隙,出于好奇心,石头想看看那些妖魔长的什么模样。 铁无离暗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仁慈只会令人变得软弱,怪只怪那小鬼心不够狠! 右臂传来一阵阵火燎般刺髓的痛楚,造化弄人,铁无离恨,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狼人挺胸昂首啸月,说不清有多个狼人对着圆月咆哮,只听见山谷间,狼人杂乱的咆哮声传dàng不息,即使躲在山洞里的石头,也能感受到断崖桥对面的山谷的震颤。 洒落而下的白色月光,在狼人身上涂上了一层银色,而在那轮圆月下,一身黄袍的他与月光水rǔjiāo融,换做平日里,即使铁无离也不能看见他。 但,石头一眼便看见了他。 他,付黄泉! 闻其名者,寒;见其人者,死。 夜,寂静,正如平静的海面,眼见一场肆意的风暴就要来临! 这些狼人举头啸月,它们望着那一袭隐匿在月光中的身影付黄泉,他们的主人!轻轻风微冷,黄袍翩翩舞动,付黄泉凌空而立,似搅海的游龙,斜睨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狼人。 唯一没有跪下的,正是站在众狼人前面的狼人王,啸戈。 透过山洞口的缝隙,石头的眼睛越睁越大,惶恐十分。狼人王鼓起了胸膛,后背仰成倒弓形,呈蓄势待发之状。石头忽然觉得,这山洞内比想象中还要寂静,还要可怕。 心,不可抑制的跳动,那盈灌在耳边的,是夹杂着他焦躁不安的呼吸声。 碎石落地,细弱的坠地声被淹没在狼人王仰天的咆哮声中。 攻击,永无休止! 汹涌潮水拍岸,浪打浪,叠了千层浪! 狼人用身体撞击着封锁了洞口的岩石,撞在自己同伴身上,前仆后继、连绵不绝!浓浓夜色下,血腥融进了他们的眼眸,也融进了他们的魂魄。 被抹灭了灵魂,没有了情感的杀戮机器,不死狼人,他们空洞的眼中只会亮起绿芒。 铁无离背倚在山壁上,簌簌而落的碎石打在他身上,他依旧无动于衷。在石头眼中那些拳头大小的碎石,落在铁无离眼中,不过是下落的雨点罢了。 断了右臂,右肩在隐隐作痛,饶是他铁血男儿也难免不吭声,不是断臂之痛,而是来自骨骼的腐蚀之痛! 痛,让他不会昏迷,让他保持着警惕。 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累了,睡着了。月冷的清辉透过洞口的缝隙落在他身上,他安静的熟睡着。巫熟睡着,他那被黑布条裹紧了的左手,不知何时轻轻放在了阿源的右手背上。 或许在梦中,他们又回到了贫民窟,梦绕魂牵,那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在一起听大巫师nǎinǎi讲故事的地方,曾经,三个人相依相靠,曾经三个人许下诺言,一辈子相依不相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源。” “我叫石头,他是我的好兄弟,干柴,以后我们三个就是好朋友了......对了,你怎么会在大巫师nǎinǎi这?” “我一直都在这儿,是大巫师nǎinǎi养我长大的。” “奇怪,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以前、以前......” “你再说什么,声音那么小,谁听得见?” “没、没说什么。” 山洞颤动的厉害,可没有半点崩塌的迹象,看不见外面的月亮,亦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狼人的海啸般的咆哮何时才能退却。 但铁无离知道,在太阳升起之前,付黄泉的狼人破不开山洞的入口。 在太阳升起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左手不习惯的扬了扬那柄巨斧,在他挥砍的那一瞬间,他的左臂僵在了半空,他猛然抬起头,却见一串佛珠悬浮在他头顶之上。 金光普照,像铁箍一样困住了他。他瞪着眼前的和尚,怒道:“哪里来的臭和尚,竟坏老子的事!” 那和尚念着手中的一串紫檀佛珠,道:“阿弥陀佛,铁施主,你杀孽太重,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秃驴,若不是我断了右臂,今天就拿你的血来祭奠我的离火神斧!” 那和尚突然皱了皱眉,好凝重的妖邪之气!他望着山洞深处,从无尽的黑暗中蹒跚而来的老者,说是糟老头更为确切些,不修边幅。 不,不只是一个糟老头,山洞更深处竟亮起一双双腥红的眼睛,那是,血蝙蝠! 那老者径自打和尚身旁走过,浑浊的眸子锁在铁无离身上。他笑道:“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还拿他的血祭奠一把破斧头,也不怕砸了你的舌头!” “你、你是?” 容不得铁无离发问,一只血蝙蝠咬住了他的脖子,勾牙刺破皮肤的噗嗤声,清晰可闻。 铁无离似乎还有生气,那老者一挥手便收回了血蝙蝠,他目光狡黠,双眼直勾勾落在那和尚身上,当然,这不是他来的目的,算是意外收获。 “真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幅讨人嫌眼的样子!”说完,那老者嘴角有些抽搐,心生怨恨。终于,在老者咬牙切齿的声音中,他道出了那和尚的名讳西方莫名神佛。 莫名道:“往事已散,再多做纠缠有何意义,倒不如敞开胸怀放下心中的耿怀。” “放下心中的耿怀?说得倒好听!若不是当年你chā手我家拜月主人与你莫难师兄的恩怨,我怎么会离开拜月主人,成了迷妄之狱的看家犬!” 好一缕酒醉飘香! 莫名解下悬挂在腰际的酒壶,浅尝一口,道:“你家拜月主人杀孽太重,当年若不是我莫难师兄游历四海时救了你家主人,恐怕今日你早已随他坠入阿鼻地狱!” 那老者冷笑道:“阿鼻地狱?哼!你可不要忘了我是谁。” 再次抿了一口酒,莫名道:“枯施主,你自恃有逆天之能,当然不必担心被打入阿鼻地狱受煎熬之苦,只是命运早已注定,你我又何必强求呢?” “说得好,命运早已注定,我倒要看看命运是如何被注定,哼!不可违背的命运,不过是你们这些秃驴的一派胡言!” 已是第三口酒了,莫名摇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枯施主,你好自为之!” 那老者走近了靠在山壁的铁无离,道:“实在是剑影那老家伙的条件太诱人了,我也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本来不想亲自出手的,只是我也害怕明天有个万一之说。明天,万一这小子死了,剑影的条件便会作废,只是杀了你,我担心会脏了自己的手。” 话落,他戏谑的打量着莫名,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低,配合着幻术微妙的意境,依旧可以让莫名听的一清二楚,即使莫名神佛已经入了无我的境界。 画墨14 莫名离开后石头便恢复了意识,他不明白,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山洞里怎么会多了这么些蝙蝠。 至于那老者,正是血蝠山之主,枯骨笛。 山洞里确实黑暗极了,伸手不见五指。循着山壁石头小心翼翼朝山洞深处走去,莫名其妙,好像有个声音在召唤着他。 至于枯骨笛,他是看不见的,甚至他从枯骨笛的身体中穿过都察觉不到,循着识海中的声音,他一直向山洞深处迈进。枯骨笛望着渐行渐远,直至被黑暗淹没的身影,心道,愚蠢的小家伙,真是让我省了不少时间。 铁无离彻底的昏迷了,嘴角都流出少许的白沫,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中了dú。枯骨笛打量了巫好一会,惊喜jiāo加。枯骨笛道:“确实很罕见,去了一魂的小鬼竟能安然无恙,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石头倒在了山洞深处,一双双猩红的眸子都盯紧了这位少年,奈何没有枯骨笛的命令,它们也不敢私下饮血,甚至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苍穹如墨,孤月高悬,寂静染墨。 打破了这一切的,是山洞外面嘶吼的狼人!削铁如泥,狼人的利爪撕扯着山洞的峭壁,眼见着那块岩石被凿穿,付黄泉的眉头却是皱紧了,他望着悬挂在头顶的圆月,却见一片片黑云压境,遮挡了月光。 付黄泉暗道,天爵快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必须得到涅! 狼人王的咆哮直贯苍穹,最先遮住了勾月的那块乌云被打散,但付黄泉的脸上还是一抹凝重,他道:“啸戈,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啸戈,正是那狼人王的名字! 他仰天低吼一声,幽幽绿芒的双瞳中终于露出一丝感情,恐惧而痛楚! 一个被抹灭了灵魂,被抹灭了仁慈的杀戮机器,它又怎会有情感? 不要用眼睛来看,眼前的浮象会蒙蔽了真实。 除了枯骨笛,还有一人捕捉到了啸戈的恐惧,巫,只是巫依旧在梦中。 黑云遮月,狼人王啸戈的咆哮渐微渐弱,直至它的喉咙嘶哑的不成声。它望着冷月下,那双更冷的眸子,付黄泉甩了甩袖袍便愤然转身离去。 付黄泉的声音依旧回dàng在它的耳畔:啸戈,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时光追溯,童年的一场寂寞。 一个人躲在荒山野林,守望着一轮孤月,清辉洒余,便只余下一身的寒冷与无助。它只能把那些参差不齐、嶙峋的树枝幻想成援手,它是那么渴望有伙伴站在它面前,能拉它走出这孤独的深渊...... “啸戈,这个名字真好听,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 “我、我不能......我是狼、狼人......啸戈” “什么我啊你的,什么不能的,我叫付黄泉,谁敢不认同你是我的兄弟,我就让他踏上黄泉之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苍天为盟,星辰为誓!金灿灿,浑圆圆的明月在此刻,刻上了两人幼稚而盈盈笑意的脸庞。 而如今,命运轮回一场世道的沧桑啊,你究竟埋葬了多少的羁绊!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啸戈拼命的开凿巨大的岩石,众狼人纷纷停了下来,目光聚拢在啸戈的身影上。它们的喉咙微微的颤抖,呜呜的低吼。 铛!好清脆的声音,清脆的让人打心底颤抖。 夜,好寂静的夜!啸戈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众狼人,流露在双瞳中的已不再恐惧,而是解脱。时间是否还在流逝,为何遮住了明月的黑云始终散不去? 它侧过头,倾听着微弱的破空声,它手掌断了的利爪在空中打着旋,然后笔直chā进了地面。 狼,没有利爪便失去了生存的权利,更谈何为王! 狼人群中,呜呜的低吼已成了吼吼的咆哮,谁燃起了狼人沸腾的冷血!啸戈看着岩石上的爪痕,只要再有一下,只要再有一下,只要、只要再有一下......他举起断了半截的利爪,身体却不再动弹。 一只利爪从背后刺穿了它的胸膛,是右侧的胸膛,狼人的咆哮似海浪,一浪叠过一浪,他们在为新的王欢呼。 可笑而愚蠢的狼人,心脏可是在左侧的胸膛里。 夜还是那么静,静的可怕!啸戈已经听不见狼人的咆哮,那本来也不是属于它的欢呼。它听得见的,便只剩下从左侧胸膛中传来的,那渐微渐弱的心跳声。 啸戈走了,它最后看了一眼付黄泉呆过的地方,最后看了一眼为新的狼人王欢呼的族人,踏上了断崖桥。 断崖桥上有一排脚印是红的,那是被血染红的。好一声肆意的咆哮,新的狼人王鼓足了胸膛仰天长啸。啸戈停下了脚步,它仰天,依旧黑云遮月。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一块块黑云还不是被狼人王的吼声打散。 它走过了断崖桥,却再次停下了脚步,那是一颗停在悬崖边缘的水晶球,很奇怪,只要稍微一用力水晶球就会落进深渊,可是水晶球安然无恙的停在悬崖边缘,尽管断崖桥对面狼人王还在咆哮,尽管脚下的地面颤抖的有些厉害。 寂寞,啸戈命中注定了寂寞,水晶球里有它的影子,它笑,它同它一起笑。也好,寂寞的黄泉路上,还有自己陪着自己走过黄泉路,踏过奈何桥。 最后一块黑云终于被打散,月光传承着来自神明的力量。在那一时刻,枯骨笛打开了山洞的岩石,浑浊的目光扫过了新一任狼人王,同时也扫过了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群。 很弱,杀死他们就像碾死一群蝼蚁! 狼人王读不出枯骨笛眼中的不屑,它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它舔了舔嘴唇,而腥红的舌头弥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锋利的利爪银光烁烁,枯骨笛轻哼一声便转身步入了山洞。狼人王好快的速度,枯骨笛尚未迈出山洞一步,狼人王的利爪已经斩断了他这身老骨头。 没有回头,没有诧异,也没有停滞,枯骨笛依旧迈着步子,闲庭信步。狼人王不安的后退几步,它的利爪没有带去那老者的xìng命,甚至利爪上都没能染上鲜血。 山洞深处竟亮起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成群的血蝙蝠潮水般涌了出来,看着迎面而来的黑色海啸,狼人王想逃,却被囚禁在了枯骨笛的幻术中。 幻术真镜。 幻术中,它看见了自己的脸,那是张仓惶而苍白如纸的脸,绿幽幽的眸子是那么空洞,空洞的只剩下了一团幽光。可笑的是,一只利爪从背后刺穿了它左侧的胸膛,同样的一幕,不同的两个人接受着同样的死亡洗礼。 哪里来的痛楚,哪里来的恐慌,还有,哪里来的心悸? 自己的灵魂不是献祭给了神明吗?它望着凌傲在月下的付黄泉,那是它一直奉若神明的人。它喉咙处低呜颤音还是沉寂了,这夜,一片寂静。 好一面真镜,里面映出的又是谁的影子?它伸出手却始终触及不到真境,恍然如梦,镜中花,水中月,原来自己追求的长生不死之道,不过镜花水月一场! 他只是个凡人,却将灵魂寄托给了月魔,成了不死狼人,被抹去了灵魂的不死狼人,于是他卸去了狼人的伪装,他平躺在地上,涣散的瞳孔涣散了夜空。 血蝙蝠迎着勾月离走了,地上横着不少凡人的尸体,枯骨笛打算要走了,至于要不要回血蝠山无人知晓,风,呼啸而过,那是一只振翅的乌鸦,来自血蝠山的乌鸦。 论体型,不在鲲鹏之下! 晓月已沉,在拂晓之前尚且还能看见枯骨笛乘坐乌鸦离去的影子。随兴吹奏的一首曲子说不上好听,却唤醒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被妖魔夺去了一魂的人。 巫扶着山壁走过洞口,他面朝向最黑暗的黎明,黑袍下,嘴角勾起的笑容被埋葬在了黎明黑暗而寒冷如霜的yīn影之中。他想,等走过了这一遭拂晓,眼前,一定会迎来新的光明! 巫转身背对着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朝山洞里面走去,阳光洒下一地的温暖,便照在了正躺在他怀中的石头哥的身上。 画墨15 铁无离脖子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血蝙蝠仅仅吸了他几口血而已,没有死,铁无离倒觉得很意外。他晃动着安然无恙的脖子,一眼瞥见了山洞口准备踏上行程的石头等人。 这算是命运吗,将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牵扯到一起。 他右臂空落落的,袖子在风中无力的摇晃,离火斧被他扛在了左肩上。 不习惯的摇晃着失衡的身子跟在巫后面,铁无离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步子声大了些外。 对铁无离的恨意已烟消云散,石头问:“铁大叔,狼人还会追来吗?” 不见铁无离作答,却见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几下头。天空很辽阔,辽阔到无人察觉那一抹凝重的杀气! 巫,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他能相信的,只有他的石头哥。 “狼人是付黄泉的手下,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是付黄泉!记住,是付黄泉!” “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们?” “真是愚蠢的问题,你就像是在问妖魔为什么杀人,强盗为什么会劫财?” 石头有些困窘,铁无离叹道:“实际上,付黄泉想要找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天爵拉开了序幕,没有谁不想在倾城王面前露两手,只是......” 铁无离yù言又止,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揣在怀中的铜镜,便道:“付黄泉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是在倾城王眼中,他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在没有获得让倾城王认可的力量之前,去了天爵就是死!” 铁无离的拳头握紧了,青筋脉络清晰可见,每当他谈及倾城王之时,他激动的像是颤动的大山,其咄咄逼人的气势像刮起的飓风,四下席卷。 巫忍住了要杀死铁无离的念头,他心中的愤怒、杀意在双眸中流连、彷徨。他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下次,下次他还乱叫,就杀了他吧,下次,如果下次......就杀了他吧,下次,就下次吧。 铁无离还沉浸在对天爵的幻想中,他恨不能仰天大吼一声,可当他看见了巫扣起的三指,当他想起自己属下枯尸的死状以及自己断掉的右臂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选择了安静,安静到不在打扰那小丫头的安眠,安静到巫的手缩回了黑袍中。他心底长吁了一口气,不谙世事的小鬼,你还是太嫩了,仁慈,不是你能负担得起的。 “铁大叔,听你的语气好像你也很期望能在那个你说的倾城王面前露两手,连铁大叔你这么厉害的人都将他奉若神明,倾城王他到底是什么人?” 铁无离哑然,倾城王,他也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但谈及他的事迹,世人往往会蒙上神明的影子。譬如说,他十五六岁时,蜷缩在冬日七夜纷飞的大雪中并捡回了一条命,冥冥中有神明在守护着他;譬如说,他凭一己之力倾覆了启轩王的烟雨城,那是来自神明的惩罚,惩罚启轩王放逐了自己的妻子以及女儿。 世道动dàng不安,唯有那些通天妙法的高人才能得到世人的尊重。天爵,正是倾城王为众武者设下的舞台之名。 山贼盗匪躲在陡峭的山路两旁,时来运转,他们遥望着从山路尽头走来的三个人,俱是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株迎风的百合,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百合,却盛开在了山崖壁上的石缝间。 贼眉、鼠眼也算得上是远近有名山贼头头,手下也有那么几十号人供他兄弟俩调遣。这条山路已经连着几天没有人走过了,前些日子还有个大型商队打这路过,幸好自己没动手,想想就够自己后怕好一阵子的。 奢华的龙车上,雍容座椅铺盖一张更加雍容的狐皮,那是一张被染成苍蓝色的狐皮。他面无表情,亦或是隐藏了表情,他随手挥下的一剑,如此洒脱!那究竟是什么人,让令人闻风丧胆的dú牙dú山寨,大大小小数百余人横尸当场! 贼眉不敢再想下去,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抬眼便是炙热的太阳,可恶!那晃眼的阳光真是惹人火大。他提手遮住了眼睛,配上他一身的瘦骨头,像极了一只正在遥望的野猴子。 鼠眼的目光有些异样,他搓了搓沾满了晦气的手,满嘴的哈喇子甚是猥琐,想必他是看到了石头背上的阿源。阿源很美,她不比任何王城的女孩子差。 贼眉贪财,鼠眼好色,众山贼心底里笑了,当家的能有口ròu吃,他们就能有口汤喝。 “晦气,竟来了一群臭要饭的!” “二当家的,您看,那小子背上的小妮子。” “嘿嘿,胡茬子,等鼠爷我玩完了那小妮子,就给你尝个够。” 贼眉招呼着手下悄悄下了山,等石头一行四人走的近了已伺机行动。铁无离虽然断了右臂,但一身的霸气让人退却三步,贼眉、鼠眼也只得躲在岩石后。 从山壁上抖落下些岩石,烟尘缭绕,几十名山贼叫嚣着冲了下来,转眼间便包围了石头一行四人,他们挥舞着长qiāng剑戟,嘈杂的喧嚣扰乱了无涯山以往的平静,刺得他耳根好一阵生痛。 铁无离一身的魁梧,尤其那柄血红的巨斧,隐隐间还有红色的火焰在斧面上跃动,众山贼哪里见的过这画景,一时间畏首畏尾,不敢向前。 迎面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夹杂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像是在梦境中沐浴,洗去一人、一身、一心的恶趣与怨念。 好美的百合花啊,丫头应该会喜欢吧......只是,哪里窜出来这么些乱叫的乌鸦,没错,这些乱糟糟的黑影是乌鸦的影子,没错,他们是一群乱叫的乌鸦,一群该死的乌鸦! 不杀了他们,阿源会被吵醒的,不杀了他们,阿源真的会被吵醒的!对,杀了他们,那就杀了他们! 风,忽然劲了,险些吹散了百合花的花瓣。 倘若墨客骚人见了此景象,必然要赞一句:“风卷沙石驰虎啸,灌耳风声疾!” 还未看清这些小鬼的模样,那几十名山贼像滚地葫芦滚出去老远,他们是被黑色的飓风吹散的。 石头想阻止巫杀人,却忽然间发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望着巫的背影,就连自己开口阻止的那份勇气,那份卑微的,连自己都觉得需要被怜悯的勇气,都被抹灭在巫的yīn影下。 那究竟有多深、有多冷,一直埋在他心底被压抑的愤怒与杀意,究竟有多深他似踏浪而来洪荒猛兽,他脚踏连绵翻滚着的,海浪状的黑云,腾空几丈高。十指延伸出本该属于狼人的锋利的利爪,霍霍漫天爪影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倾覆了蔚蓝色的天空。他似浴血的邪魔,享受着这一场无情的而冷漠的杀戮。 贼眉、鼠眼悄悄躲在岩石后面,瑟瑟打着寒颤,他俩被吓破了胆。 当最后一人道喉咙被割断,当石头昏阙被铁无离扶住时,血,染红了山路,溅在了山壁上,甚至零散的血液溅到了那百合花白色纯净的花瓣上。巫停手了,他站在遍地碎屑的尸体的中央,贪婪着允吸着血腥的风中,那屡淡淡的百合花香。 铁无离的拳头握紧了,然后却无力的摊开,巨斧上的火焰猛然窜升然后熄灭。 恍惚间,视线有些扭曲,那块挡住了贼眉、鼠眼的岩石被铁无离的巨斧劈开,真的是好大的力气,只见铁无离左手提着两人的衣领,一脸的悠哉惬意。 两人被甩出去很远,像滚地葫芦一样滚到巫的脚边。 他们跪在地上,乞求他能饶他们一命。 末了,贼眉、鼠眼躺在血泊中,仰面望着失去了颜色的天空。巫没打算放过他俩,与其说是没打算放过他俩,倒不如说他是没打算放过眼前这两只乱叫的乌鸦。 “住手,巫,你知道吗?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圣佛是不会原谅你的,丫头也会以此不会醒来,这些你知道吗?” “石头哥,他们只是一群乱叫的乌鸦而已,不是吗?我们安静的世界就是因为他们才变得嘈杂不休,变得让人无法忍受。” “巫,你在说什么?圣佛是不会原谅你的,你的手上沾惹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石头哥,圣佛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也一直看着这些乱叫的乌鸦,圣佛知道他们放不下的手里的屠刀,而我们的存在正是追随圣佛的指引,我们走在去西方极乐浮屠塔的路上,正是圣佛要我们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屠刀,让他们再也拿不起屠刀为非作恶,杀进了这些人,圣佛是不会惩罚我的,即使我手上沾满了杀孽。” “巫,你!” 盛开在悬崖上的百合花,花瓣上有着血露珠的百合花,莫名其妙的化作了尘埃而散尽,便洒落在巫的肩头。微风吹响了他的巫师袍,吹起了他心间那一抹凝重的杀意。 巫抬起了手,似乎还有些疑惑,他道:“这两个人要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他们?” 贼眉、鼠眼悻悻捡回了一条命,他们感激石头,最后是石头用身体挡下了巫的夺命的利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两兄弟对巫是又敬又怕。 救下他俩的是石头,救活他俩的却是巫。 画墨16 天堑、无涯是巍峨的,在世人眼中是无法逾越的,遥望着chā入九天云霄,被云遮挡似乎没有尽头的山峰,任谁也只能留下一地的长叹、然后拂袖离去。 但,天堑无涯没能阻挡住一颗复仇的心! 他,一个如梦魇的名字,付黄泉! 而付黄泉,却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这并不是什么繁文缛节,只因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不敢正视眼前,坐在龙车上,神明一般的大人物。 他失手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手掌是被血染红的,可那并不是他的血。 “抬起你的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这次为何又令我失望,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可我却不能因此就杀了你,在我身边,你还有存在的价值。” 付黄泉明白他的意思,他还能继续活着只因他手中的一张牌,不死狼人。 付黄泉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是比狼还锐利、还可怕的一双眼睛!从那双眸子中,他看到了自己过往的一幕幕,挥洒的鲜血下没有迎来自己渴望的胜利,失败、失败、终究还是失败。 他看着那双眼睛,因恐惧而不敢移开目光。 “凭你的实力,从铁无离手中夺回涅不过是动动指头那么简单的事,我本以为这次你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真是可笑,你就像个废物,活脱脱的废物!” 付黄泉注视着他的眼睛,他被那双眼睛囚禁在了自己的过去。他无法动弹,喉咙一上一下而寒颤不止。 突兀的岩石上挂着一颗狼头,血淋淋的狼头,因为从被扭断的脖颈处还在沥着血。 “付黄泉,你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王的眼中,如果还有下次,被扭断的脑袋可就是啸戈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一个提着狼头还在笑的人。 他说的王,应该就是付黄泉眼前的人吧。 王走了,他带着三分戏谑七分不满便拂袖离去了;付黄泉从王的那双眸子中,从过往的羁绊中挣扎着逃了出来,然后疯了一般冲到悬崖边缘。 向下看,云叠云,倾覆了无涯万里好景,险峻了天堑万丈巍峨。 他望眼难穿。他知道,在下面有个人还在等他,确切的说等他的是个狼人,狼人啸戈。 “等圣战一结束,等王夺回他的王位,你会得到你想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的一切,决不食言。” 云海之巅。 云海之巅正是在无涯山半山腰筑起的祭坛,玉石雕砌的栅栏外,便是万丈深渊。这里氤氲缭绕,云来云往轻风小歇,别是一处世外仙境。 要在无涯山半山腰筑起一座祭坛,这本来就是荒稽之谈,即便知道这,世人也是无法相信的。 付黄泉做到了,在啸戈成为狼人王后,在他遇见啸戈之后,在无涯山的半山腰,云海之巅便筑起了这座祭坛。 这座祭坛是他们的一切,甚至要比生命更重要! 通往祭坛的石梯冰凉异常,啸戈倒在了最后三阶石梯上,涣散的双瞳映着白云盈盈的天空。这时没有风,白云如潮水向两侧退却。 付黄泉来了,他俯冲而下像敛了双翅的鲲鹏,他,终于赶在了死神之前。 他步子迈得很轻,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血迹已干,他循着滴落在石梯上的血迹,最后坐在了最后三阶石梯上,坐在啸戈渐渐冰冷而僵硬的身体旁边。 一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一个拿着四圣剑之一,渡渊剑破狱的人,荒绝道:“事与愿违,付黄泉,你以为你这样做了他就不必卷入圣战之中,真是可笑,在启轩王的眼中,啸戈要比你更有价值。” 付黄泉冷道:“荒绝,如果啸戈有什么闪失,或是在你手中掉一根汗毛,我不介意率领狼人大军投靠倾城王。” 荒绝道:“如果你真这么做了,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凡是背叛启轩王的人,除了倾城,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还活着,而倾城,也将会在圣战中死在启轩王的诛天神剑之下。” 付黄泉道:“如果你们真的杀得了倾城王,我一定遵守与启轩王的约定,狐妖就jiāo给我来解决,不过......” 荒绝笑道:“不过什么,难道你还要乞求启轩王让啸戈离开这里吗?” “在天爵开始之前,我不希望啸戈有任何闪失,等启轩王杀了倾城王,等你们攻陷幻月城之后,我得到我需要的领地,然后我会跟啸戈离开这里,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不是条约里的内容,你最清楚不过,跟启轩王讨价还价可不是明智的举动,你最好遵守与启轩王的约定,否则不仅是你,就连啸戈也会被杀的。” “我说的都说完了,如果啸戈有什么闪失,我要你跟启轩王的命!” 渡渊剑破狱乍起六道黑光,荒绝的脸色变的yīn暗了些,yīn阳宝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付黄泉的双眸睁开了,他浅笑着,破狱剑划出的轨迹清晰落尽他眼中,但他却没有闪躲,直至破狱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若是躲了,破狱剑一定会斩在啸戈身上。 荒绝冷道:“把你最后那一句话,再说一遍!” “如果啸戈有什么闪失,我付黄泉,即使拼了命,也要你跟启轩王踏上不归的黄泉路!” 荒绝收了剑,他知道王启轩留付黄泉一命的含义,是因为付黄泉还有利用价值,有价值,这天下便有他的一席之地。荒绝怒极反笑道:“付黄泉,我随时等候你来取我的颈上人头。” 萦绕在云海之巅的叠云散了去,那是被两人相庭抗礼的气势吹散的。两人冷目相对俱是不再言语,沉默了,正如天空下静谧的风云。 祭坛的最后三阶石梯上,在啸戈怀中抱着的颗水晶球,琉璃球一样的普通。 荒绝瞥了一眼啸戈,顺便瞧见了水晶球,那双眸子自始至终的冷漠,正如他的双眸映着的是死人的影子。 好一阵地动山摇,千钧山石隆隆滚落而下,荒绝愤然离去险些让云海之巅塌陷大半,幸好他谙熟了力道。荒绝离去想必是追随启轩王去了,这世间,也只有他知道启轩王去了哪笙歌之城,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漫天散落如雨倾盆而落的碎石,被付黄泉阻隔在身外。他背着啸戈一步步走上了祭坛,十指上扬接引天之力,叠云聚拢遮盖了整座祭坛,咫尺的距离伸手看不清五指。 他打开了祭坛中央的通道,幽深而冗长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尽头处一片漆黑。啸戈对他说,那是最接近月亮的地方,近若咫尺。 付黄泉走过了通道,虽然他不知道那地方的名字,但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被抹去了白天,永远沉沦在黑夜的地方,那里密布着血紫色的浓云;而在那里,月始终都是圆的。 他一袭银白长袍着身,兜帽盖住了他的脸庞,没有谁知道他的模样,只是他握紧了骷髅头法杖的却是一只狼爪。他道: “人类,我们又见面了。” 付黄泉应答:“是,大长老,请您宽恕我的罪,在我回来之前,啸戈就拜托您了。” 大长老点头,沉吟道:“你向月魔祈祷吧,那样才能宽恕你的罪。” “是,大长老。”语毕,他跪在地上,跪在枯黄的乌头草间,他虔诚的向圆月祈祷,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仰起头,口吻在月光下被拉长,化身狼人。 这好像是一场梦,他如梦初醒,他起身依旧是本来的模样。付黄泉道:“请您好好照顾啸戈,等他醒来后,请告诉他,要他好好活下去。” 笙歌之城。 这是一座以王的名字来命名的城,笙歌。那原本是属于他的王座,但今天,他的王座却正襟危坐一个人。而他,笙歌,就像被流放的臣子,等候着他对他的宣判。 十二年之前,他跟他是兄弟,他还会称他一声启轩王,十二年后,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只会称呼他一声“启轩,你这个混蛋!” “笙歌,十二年前,我怀着你这样的心情失去了我的一切,我也是用你这样的目光,死死盯着夺走我一切的人,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失去一切是多么的可怕。” “启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会败给了倾城王,因为你的心,你的心里只有你的江山、只有你自己。” “笙歌,用你歌声来宣泄你心中的仇恨吧,你我都跟随命运的指引吧,若不是倾城夺走我的一切,我不会来找你,笙歌之城,你依旧是笙歌王。” “可笑、真是可笑啊,启轩,你还不明白吗?当年是谁听信了古思道的预言,下令屠杀在烟雨城流浪的苦难者,是你啊!可笑吧,你杀了倾城的双亲,没过三五年倾城就率领着狐妖一族一举倾覆了你的烟雨城,你说,这算不算上天对你的报应!” “如果当年,如果他的心再狠些,狠心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不是吗?我不会来找你,不会占领你的笙歌之城,也就不会率领着狼人大军夺回我的烟雨城,天下太平,你跟倾城那杂碎皆大欢喜。” “醒醒吧,启轩,你不该来这里,即使他没有狐妖一族的帮助,你也不会是倾城王的对手,你往外看看,还有三个月天爵才开始,可现在,各城的使者都已经前来向他朝拜,比起我们这些活了近百年的人,他不过是三十岁的最年轻的王!” “天爵之后,所有关于倾城的传说,都将成为过去,然后被世人遗忘、再遗忘,直到完全被遗忘,愚昧的世人只会记得,烟雨城的王是我,启轩王,最伟大的王!” “启轩,你已经迷失了自己,自从听信了古思道的预言后,你就迷失了自己,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分启轩王的影子,启轩王是不会说他的子民愚昧。你的墨轩在哪,我所认知的启轩王,他的右手是不会用来握剑的!” “笙歌,当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后,你天籁的嗓音,也会用来刺穿敌人的耳膜,撕碎他人的灵魂,这就是你我无法逃避的缘,既然逃不掉,那就让我们跟随命运的指引。” 画墨17 地面有一阵不易察觉的晃动,盛满水的金盆里仅仅dàng起一道涟漪,仅仅一道涟漪便模糊了他的倒影。 “那就让我们,跟随命运的指引。”多么荒谬的一句话,这他本该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像重锤擂鼓般响彻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 因为这是从启轩王嘴里说出来的。 他必须冷静,打心底里,他是无法反驳启轩王的。 启轩王已经离开了,整个笙歌之城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启轩王来过又离开,如入无人之境。那些一直守在宫殿门口的卫兵,双眼从未闭合过,但也没有谁见过有人进出过宫殿。 今天,是笙歌王为最伟大的倾城王准备贺礼的日子,他不喜欢被打扰。没有笙歌王的允许,任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荒绝一直等候在笙歌之城的城门外,他一身平民装扮来伪装自己,而且伪装得很好,即使笙歌见了也难辨认的出。而在这里,谁知道有没有雪姬的眼线。 他待转身要走,出来贴告示的侍卫一把推开了他,那侍卫怒道:“滚开,没看见大爷手里拿着告示么?” 天空还是那么蓝,那么辽阔,那侍卫的手被斩了下来,于是缩短了路人的目光。血流如注,很快便浸透了那张告示。荒绝已经不见了踪影,围上来的侍卫纷纷拔刀,注视着周围失了神的每一位民众。 那张告示落在了血冷了的黄土地上,在侍卫慌乱的步伐中被碾成了纸糊,然后与血糊在了地上。 “安排上我们的人,先从各城派来的使者开始!” “笙歌王怎么办,他难免不会出卖我们,要不要?”荒绝两指并拢,悄悄做了个刎杀的动作。 “荒绝,不用担心笙歌会出卖我们,他知道他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他出卖了我们,付黄泉的狼人大军将会让笙歌之城变成一座死城,这点他比你还清楚。” “那么,就按照行事,只是可惜了,剑影大哥、念颖二姐跟百竹三哥不能跟随王一起夺回烟雨城,如果有他们三人在,付黄泉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荒绝,你还是不了解剑影,他一定会来的。” 启轩握紧了他的剑,一柄朴实无华的剑,剑名饮狐。他目光灼灼,遥望着笙歌城后的幻月城,他嘴角勾起的yīn冷的笑容似在告诉世人,天爵,这将会是倾城给自己挖掘的坟墓! 乌牛山。 这本是座被荒弃的山,后来乌牛山成了贼眉、鼠眼两人的山寨,倒也添了些生气。可是他俩却不该命犯煞星,看来今晚他俩只能睡外边的马厩了。 乌牛山寨比不上其他山寨,平日里贼眉、鼠眼打歇的地儿也不过是间遮风挡雨的破庙,马厩就马厩吧,先凑合着过一夜。 前些日子刚入了秋,在离马厩不过十几米处,那几棵老树下却已堆满了枯枝落叶,巫轻轻斜倚在树枝上。没有星辰寰宇,他知道,静谧而止的苍穹是流转的,正如头顶挂在枝上的黄叶的命运,在不经意间会断了枝头。水晶球不知搁哪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好圆的月亮啊,他伸出手,入眼不过是咫尺的距离,但那却是触手不及的天涯。 他笑了,笑自己傻。 窗纸已泛了黄,屋里的烛光一晃一晃,阿源还在梦中不肯醒来。窗扉紧掩,烛熄灭的那一刻,石头站在了门外。他看见了巫,也看见了巫身后的黑鸦。 那是一只落在枝头休憩的黑鸦,同样的高度,只是所站的树枝延伸向相反的方向。那黑鸦与巫仅有一树之隔。 接着,第二只黑鸦,第三只黑鸦......当成群结队的黑鸦盘旋在山寨上空的时候,他心里感到一阵压抑,无法表达的压抑。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或许,这里不是黑鸦该来的地方。 巫总是把说话的人或发出声音的野兽当做乱嘈嘈的乌鸦,如果自己愿意,他甚至会将天空啾啾鸣叫的飞鸟化作弥散的血雾,继而天空凌乱飘落的羽毛打着旋轻轻落在他肩上,然后便莫名其妙的化作灰烟,最终回归了尘土。 他说,这才是生命最终的归宿,尘归尘、土归土。 找到这两个人还真是不容易,洛赋拍了拍身上本没有的尘土,他看不见巫师袍下巫的模样,那就像是一汪死寂的黑水潭。而面对面,巫却将他看得很透,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知道洛赋现在正皱缩着眉头,将自己瞧了好些遍,巫甚至知道在洛赋肩头正落着一只黑鸦。 巫道:“我见过这些乌鸦,它们总是嘈嘈乱叫,让这个世界安静不下来。” 洛赋道:“本xìng难移就是了,你应该就是巫,听剑影那老头说你被妖魔夺走了一魂,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看上去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巫沉默了,那轮明月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他听大巫师nǎinǎi说,被妖魔夺走了魂魄的人是会死的。他呢喃道:“原来如此啊,原来,我被妖魔夺走了一魂......我,我还能活多久?” 洛赋但觉好笑,他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怕死,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世间像你这样被妖魔夺走一魂还能好好活下来的人,真是就是承蒙苍天的眷顾了。” 洛赋肩头的乌鸦仅仅扑棱了一下翅膀,黑翅下那阵微弱的气流不经意间便打在了巫的脸上,在朦胧的轻纱般的月光的宣泄下,马厩水槽里泛起的水泡无声的zhà开...... 石头有些站不稳,还好他扶住了窗牖上的横木。贼眉、鼠目辗转了一下身子,然后继续呼呼大睡,铁无离是靠着墙,站着睡觉的,这一刻,他的双眸猛地睁开了。 洛赋摇了摇手,铁无离便又睡下了。 灿烂的血雾似落山前最后的霞光,那是生命灿烂的升华。溅了血的羽毛落满了洛赋的胸襟、洛赋的肩头、洛赋的脸庞。在巫的面前,洛赋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原来我来这是多余了,剑影那老头说不定正躲在某个地方看我笑话,真不明白那老头在担心什么,凭你的实力,那些小妖小魔都得绕开道走。” 洛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稍稍有些抱怨。 “不过要找到你们还真是不容易,还真是多亏了它们,没有它的指引我可找不到你们,说不定现在我正跟一群妖魔纠缠不清呢。对了,我师傅曾经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找过你们,至于他为什么来找你我的确不清楚,那也不是我想知道的。” “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只是回去的路只有那只乌鸦知道,现在它死了,我也就回不去了。既然师傅同剑影有过约定,那我也只好遵从师命留在这里,总之在这里,我不会是你们的累赘的,而且我也有很强的实力。”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心里还在隐隐担心你会不会对我下手,不过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真是的,我怎么感觉被剑影那老家伙欺骗了似的。” 他的话很多、很多,怎么看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石头是爬上来的,他不像巫那样能腾云驾雾,一跃数丈高。他是一路背着丫头走来的石头,转身回望走过的路,路上是他一步一步留下的脚印,留下回忆。 在他看来,洛赋是可怜的,没有了乌鸦的指引,他便不知道回家的路。 石头道:“你是谁,你说的剑影又是谁?” “我是洛赋,剑影前辈就是第一个从迷妄之狱活着走出来的人,他跟我师父有约,要在他回来找到你们之前,保证你们安全无恙,仅此而已。” “可是,我们并不认识你说的剑影前辈,是不是你弄错了?” “或许吧,但这种事我师父可不会搞错,驾驭师傅的灵兽我只找到了你们,你是石头,他是巫,而且他还是被妖魔夺走了一魂的奇怪家伙,我可有说错?对了,我怎么没看见含惜公主?” “含惜公主,你、你、你是说含惜公主?”石头惊道,原来那个斩杀火鬃马妖魔的老者是剑影,但剑影是什么人他便不知道了。 “怎么,难道你见过剑影那老家伙却不知道他就是剑影,还是说含惜公主已经失足跌进悬崖或是被妖魔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从那轮圆月上传来隆隆响声,像是月魔如雷的鼾声,可笑这世间并没有月魔。洛赋喋喋不休的“如果”被打断在喉咙中,巫师袍的兜帽将他隐匿在一汪死寂的黑水潭中,有谁能看见他脸上的厌烦与冷漠,巫三指弯曲扣紧了他的咽喉...... 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霎那间遮蔽了无垠的苍穹,吞噬了那轮明月,也吞噬了那群盘旋的、待要俯冲而来的乌鸦。 洛赋的脸色愈发苍白,无声无息,他挣扎着,yù要抬起的手还是垂落了下去。石头攥紧了巫的手腕,道:“巫,松手啊,你这样会杀了他的,圣佛是无法原谅你的!” 巫嘶哑的声音像是刚哭过,他道: “阿源不是你要找的含惜公主,她没有跌进悬崖也没有被妖魔吃掉,她只是睡着了,会有那么一天,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会醒来的,然后跟她的石头哥一起回去,此生相依不相离。” 巫扣住洛赋喉咙随手将他甩出去好远。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洛赋从地上慢腾腾爬了起来并咳嗽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冷盯住静静斜倚在树枝上的巫,因为被妖魔夺去一魂的缘故,他就像一头徘徊在崩溃边缘的野兽,纵横少年癫狂的他,秘密守护着那份不可碰触的孽缘。 巫要守护阿源,他不允许任何人说阿源的不测;他有个期望,期望着阿源醒来第二眼看到的是他,因为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石头哥。 不过浮生走一遭,是缘是劫已不再重要。 悄悄流走的不过是一夜的光yīn,石头躺在树下铺了一地的落叶上,睡着了。梦中,他梦见自己驾驭着白色的鲲鹏越过了蝴蝶翩舞的荆棘林,越过了湍流咆哮的坠天涯,越过了有着“妖魔天堂”之称的末途之禁。 他到了西方,看见了浮屠塔,遇见了圣佛。 画墨18 昨晚,阿源睡得好吗?那不再是铺在冰冷地面上的干草席,她睡得好吗? 昨晚,阿源一定睡的很好,因为她有了一个称不上是“家”的家。 石头尚未醒来,他辗转几下又睡下了。洛赋靠在树上,竹笛轻放在嘴边,落叶无风上扬随着笛声打着转。巫斜倚在树上便是一整夜,此刻,他正倾听着洛赋的笛声,闭上眼睛他才发觉,那是场很美、很真的幻境。 “这首曲子很好听,幻境里那些人在等什么,它有名字吗?” “有,《黍离拂晓》” “好像很有意思的一首曲子,只是《黍离拂晓》的幻境里,有太多的人在流血,还有在城里的那些人,他们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外面战死了那么多人,城里又饿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黍离王守住的只是一座死城。” “或许是这样吧,这只是师傅教给我的幻术而已,他只叫我永远记住这首曲子。如果你不喜欢《黍离拂晓》的幻境,那就听听《黑水心湖》好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幻术,真的会让你沦陷在黑水沼泽的恐怖之中!” 该启程了,昨夜涌来的黑云尚未完全散去,昏暗的天空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旧蜡。巫抬头望着天,这是他的术,此刻他却在担心会不会下雨。 贼眉、鼠眼抬着一张简易的担架,石头微笑着摇了摇头,丫头正趴在他的肩头睡的正香呢。两人有些发愣,便将目光放在了巫的身上,却哪料,那担架竟自行上浮飘了起来,然后掉在地上摔成好些块木片。 这些日子以来,最值得称赞的便是铁无离了,原本他扛着巨斧左摇右晃,像是个不倒翁,让贼眉、鼠眼这俩人暗地里都笑出了泪。不过现在,恐怕任谁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 那柄巨斧在他左手轻洒自如,抡起来像是风中转动的风车,赢得贼眉、鼠眼好一阵叫好,不过在冷血人巫的眼皮底下,还是不要出声的好。 冷血人,这是他俩暗地里对巫的称呼。 话最多,也最不怕惹巫忌讳的便是洛赋了,他仰望着天空脸上蒙了一层黯伤,那根竹笛在他指间来回转动。 难道这些人都是哑巴不成,怎么没人说话,洛赋这样的猜想,他道:“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听剑影那老头说天爵快要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石头道:“不去了,我们还要去西方寻找圣佛,好早一些让丫头醒过来。” 洛赋道:“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剑影那老头说天爵会有上古异兽九尾幻狐出现,你们真的不感兴趣?”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巫停下了脚步,袖中暗暗露出三根手指。 他慌忙摆手,道:“行、行、行,我知道我铁定是打不过你,不过你们就你们这么慢还要去西方,你们不觉得荒唐吗?等你们只剩下一堆白骨也别想见到圣佛。” 众人沉默了,贼眉、鼠眼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他们最熟悉但又最陌生的乌牛山寨,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静下心来看这里,萧索、荒凉、枯草没了膝盖。 铁无离的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洛赋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答案。 石头轻侧过头看着趴在他肩头的丫头的脸庞,那就像一朵盛开在浮尘的莲花,在盈盈的湖面dàng漾着轻轻的涟漪,唯美如画。 “我的路只有走到最后,才能知道会不会见到圣佛,如果就此放弃了,丫头是个善良的人,即使她不会怪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赋耸了耸肩,这就是师傅说的,自己切莫不可碰触的爱情吗? “好了,我怕你了,你就是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倔驴。”山路曲折迂回,他遥指乌牛山前面,那是一片群山,白色的山,雨打一地的梨花白。 黑云又散了不少,愈发的稀薄开来,终于,晨曦洒落下第一缕暮光。 巫,释怀了很多,洛赋的一句话,像针一样触及了他的灵魂。 洛赋道:“以前听师傅说过,翻过那些山便是铃驼城的管辖范围,等我们穿过铃驼城后面的钟鸣峡谷就会看见一片沙漠,虽然那里比想象中要危险不少,但如果巫能跟我拼一把,应该有很大机会捕获到沙漠里的灵兽,漠鹰。” 贼眉、鼠眼的心咯噔了一声,然后静止了。 “漠鹰,那根本不是什么灵兽,那是极具凶名,而且是很恐怖的凶兽,你们就是杀了我跟鼠眼,我们也不会跟你们去的!”贼眉惶恐道,他后退几步,摇摇yù坠。 铁无离道:“我说你们俩个昨晚是不是碰上鬼吓破胆了,难不成你们连胆都没有?” 铁无离好一阵嘲弄,他一改往日里对巫的忌惮,面对冷血人巫,他顾自嘲弄贼眉、鼠眼竟不怕惹恼了这只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杀人妖兽。 巫道:“只要捕获了漠鹰,就能早一些到达西方,早一些见到圣佛,这样,阿源就能早些醒来,是这样吗,洛赋?” 洛赋不答,巫呢喃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拼一次。” 翻过一座山头,又翻过一座山头,山连山。贼眉、鼠眼拖拉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双腿像灌满了铅那般一路蹒跚的走来,好不容易歇息会儿,却两股战战已蹲不下身,只能笔直的向后倒下。 他们仰面躺在稀松的土壤上,山上很冰很凉。没过了双膝的荒草丛间,他们的胸口大起大伏,用力呼吸着。他们疲惫的倒在满山的荒草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外,还有折了荒草呼啸而过的秋风声。 天空的云看上去是那样的洒脱,顺着风便能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但那里,真是它心中思念而要去的地方吗? 他俩死都不想去招惹漠鹰,他俩盘算着,等到了铃驼城就逃吧,逃得远远的。 铃驼城。 骆驼是这里唯一的jiāo通工具,铃驼城,每只骆驼都戴上了挂有铃铛的项圈,这样,主人就能循着铃声找到他家走丢的骆驼。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同样的驼铃,dàng漾着相同的的声音,人,真的可以循声找到自家走丢的骆驼吗? 或许是因为天空yīn暗晦涩,或是夜色将至的缘故,驻足在铃驼城的冷清的街道上,贼眉、鼠眼四下眼瞅着,店铺大多打烊关了门,一条街空空dàngdàng。 会有人给我们打开一扇门吗?天空yīn的厉害,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半个人影,铁无离挨家逐户的敲了几家的大门,还是无人应答。 铃驼城好一片死寂,至少在这时辰他们要生柴做饭,洛赋四下寻了好久,也奈何不见一缕炊烟。 “洛赋,这就是你说的铃驼城吗?可这里感觉就像是一座死城,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地方?”石头微微不安,他在想,这里会不会有火鬃马或是不死狼人那样的妖魔出现。 正道大途,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妖魔祸害人间,圣佛还在守护这凡间的清泰。 “我哪里知道铃驼城会是这个样子?最后一次听师傅说起过铃驼城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走在最前面的巫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侧身望着那条幽深的小巷,脚下的青石板上铺满了墨绿色的藓苔,在那里,他看见了透过窗纸打在小巷里的白光。 那是一缕惨淡的白光,他忽然想起了大巫师nǎinǎi,在那间低矮破旧的石屋子里,会不会也住着一位白发苍苍,一身巫师袍盖过佝偻身影的老nǎinǎi? 踏着青石板上的藓苔,脚下哒哒作响,他脚步便停在了那扇窗前。 门没有上闩,半虚掩的门还留有一道细缝,他推开了门便径自走了进去。很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就像自己回到了坛城,过去有个叫干柴的人,曾跪在大巫师nǎinǎi跟前。 但,这里并不是坛城,打在小巷里的白光,洛赋等人是看不见的,而巫走进的也不是记忆里,那间低矮破旧的石屋,那是铃驼城的一间裁缝店。 画墨19 裁缝店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对于这个莫名进来的陌生人,满腮胡渣的店主淡然而从容,胡渣裁缝道:“年轻人,外面快下雨了,买把伞吧。” “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这里哪有什么人?你也看见了,这家裁缝店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就坐在你面前。” “不,我是说铃驼城的人都去了哪里?” “逃的逃,躲的躲,没有离开铃驼城的人早晚会成为漠鹰的食物,年轻人,整个铃驼城中,你很难找到第二个还活着的人。” “这座城的王呢?”说这句话时,他想到了《黍离拂晓》的幻境,王拼尽了最后一名士兵,最后守住的却是一座空城、空若死城。 “你是说漠驼王吗?他是一头行在沙漠中的骆驼,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也不知道什么是饥渴,他曾经是这里最强壮的勇士,他率领着他的忠诚勇士同漠鹰战斗,他希望自己能够保卫这座城,守护他的子民,但打这以后,他再没回来过......” “那你呢,你怎么没有离开这里,难道你打算给漠鹰当食物?” “不,我也要走了,等你离开后我就要关了这扇门,然后离开这里沿着漠驼王留下的踪迹一直走,像他这样的人,到最后应该有个好的归宿。” 巫推开了门,他手里拿着一把伞,快要下雨了,那伞是给阿源拿的。 伞,是胡渣裁缝送给他的。 下雨了,雨丝如线、似针。伞,似乎是用不着了,但巫依旧为阿源撑开了伞。斜斜的雨丝没有沾湿任何人的衣角,雨还未落在众人头顶时,便被若隐若现的黑色光晕挡开了。 那是巫的术,水幕天华。 铃驼城的中心耸立着大大小小数百座高塔,高塔中心便是漠驼王的宫殿,看到宫殿高墙上依旧栩栩如生的浮雕,原来,岁月的沧桑不过雨中溅落的水泡,似无声zhà开那般的短暂,短暂的不曾在浮雕上留下流逝的痕迹。 那是漠鹰的浮雕,空中盘旋的漠鹰的数量多达几百只!隘口的最高点,他赤膊光背,神弓拉开的弦正如他额角绷紧的神经,长箭呼啸,以雷霆之势刺向那最高处的漠鹰的心脏。 他并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是漠驼王,很多年以后,一个年幼的孩子每天都会来这儿看这些浮雕,等长大了一些,长高了一些,他又会踮着脚抚摸这些浮雕,后来,这孩子成了铃驼城的王,漠驼王,他告诉自己,等漠鹰再次来袭的时候,他要向他一样,要保护这座城,守护这座城中的子民。 雨夜下的黑伞,黑伞下的胡渣裁缝,他一直跟在巫的身后直到巫走进了宫殿,他才从被夜色淹没的街道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是铃驼城最后一位祈灵师,王的身后是他们祈灵师的位置。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强的,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是漠驼王对他的勇士说的话,他只希望,他的勇士是最强的。 他来的轻、来的也快,走的轻,走的也快,像风一样在铃驼城的每条小巷中穿梭,在每一条小巷中,都有漠驼王的踪迹。 眼前就是敞着的城门,蓦然他停下了脚步,他跪在地上亲吻着这片泥土,亲吻着,当年漠驼王亲吻过的泥土。 人,终究要化作一黄土的,怀着感恩的心来亲吻养育自己的土地,这样的人,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走过了城门,也随手带过了两扇沉重的铁门,关闭的城门能否挡下那些小鬼步伐?他自嘲一笑,漠驼王说过,人,活着就好......但漠驼王也说过,没有勇气穿越这片沙漠的人,没有毅力挨过疲惫的人,没有耐力忍耐饥渴的人,他们不配活着! 他站在漠驼王浴血奋杀的隘口上,在悬崖的绝壁上,用巨石垒砌而成的隘口,斑驳着已干涸的血迹,那有历代铃驼城的王的血迹,有铃驼城勇士们的血迹,还有漠鹰以及其他飞禽凶兽的血迹。 祈灵师,或许只有铃驼城才有祈灵师这样的称呼。铃驼城四面环山,除了赶骆驼队的商人,极少有外界来往。想要出去,唯有过了漠驼重兵把守的隘口,然后穿过钟鸣峡谷,再越过危机四伏的沙漠才能抵达下一座城。 赶骆驼的商队?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漠鹰带来的恐惧与死亡的yīn影,一直笼罩着这座城。那些赶骆驼的商队一旦踏足沙漠,十有八九会引来成群结队的,已经饥饿了很久的漠鹰。 现在,这里俨然成了一座空城,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站在隘口的最高点远眺着雨夜下的铃驼城,他是最后的祈灵师,大地会指引他,哪里才是漠驼王曾走过的路。 夜朦胧,雨朦胧,雨夜下,黑伞下,他的身影也朦胧...... 画墨20 出现在峡谷上的彩虹桥,似一场宁静而真实的幻境,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石头在想,如果丫头能穿上像彩虹那样美丽的衣裳,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洛赋即兴便取出竹笛,舒缓的笛声随着清风绕过铃驼城的大街小巷。 这片死寂的铃驼城,好像又活了。 曾数次挡下凶禽猛兽入侵的城门,被最后的祈灵师施展了咒印。望着城门流转的白色光晕,洛赋收了笛,这术,不是他所能化解的。 好熟悉的气息,那是昨夜遇见的,胡渣裁缝身上的气息。 死灵的黑气从地底冒出,枯萎了青石街上藓苔,也只能如此了。那是洛赋召唤而来的五只乌鸦,看着腾空的黑气化作了盘旋的乌鸦,着实让贼眉、鼠眼开了眼界。 飞得高了,飞得远了,身后的铃驼城在视线中成了一个黑点,巫,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曾经,他以为阿源被厉鬼附了身,曾经,他跪在大巫师nǎinǎi面前,只求她能救她一命,曾经,他穿上巫师袍,只怕在寻找圣佛的路上,阿源饿死在石头哥的背上。 水能化雪、结冰,然后才能刺穿他人僵硬的胸膛里,那颗“咚咚”乱跳的心脏,那火呢? 那藏在他袖中的右手心正拖着一团火焰,火焰很小,但滚滚翻腾的黑色火焰却有毁天灭地的威势,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漠鹰,凶残成xìng的漠鹰,让铃驼城成了空城、空若死城的漠鹰! 天地造化,造化无常,火焰似水竟能化冰! 袖中藏乾坤!在他右手心里,正悬浮着一株黑色的莲花,一株可以粉碎漠鹰心脏的黑色莲花,可笑那莲花,竟似圣佛祥坐的“舍渡”佛莲。 我,誓死也要捕获漠鹰!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风卷残云,乌鸦轻晃了一下,仿佛这一晃便过了几年。 昨夜,他正站在这里远眺最后的铃驼城,而现在,他正走在漠驼王曾走过的路上,最后的祈灵师,他会在漠驼王的终点找到漠驼王的影子,好让他有个好的归宿。 奈何洛赋道法尚浅,那五只黑鸦也仅仅将他们送到了设立在悬崖绝壁上的隘口。 沿着曲折而迂回的小路,穿过隘口前面的钟鸣峡谷,漠鹰,就在那片沙漠中央。 生命的历程,他们将要开启命运的新篇章! 榭轩楼。 榭轩楼,眼下这家妓院的招牌上便提着“榭轩楼”三字,榭轩楼对面便有数家医馆,前来寻医瞧病的人已排到了街上。 瞧病的人里面,五大三粗的野汉居多,他一眼便瞧出,那些人皆是被人挫筋断骨。 剑影,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天剑流岚的主人,念颖。 这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想要知道那些妄图来寻欢作乐的人的下场吗?瞧,那些野汉因惨痛而扭曲的脸庞,这就是下场! 这里容不得任何人撒野,即使是跑堂的小丫头,也兼怀一身好武艺! 他一只脚迈过门槛,好快的速度!快到那小丫头刚抬起头,他便已到了楼上。 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 “十二年路途漫漫,剑影老哥,你过得好吗?”她轻纱遮面,轻抚一手好琴。 “剑影老哥,你身上九尾幻狐的dú尚未化去,可不要随随便便动了杀气,否则dú气攻心。” 剑影道:“念颖妹子,天爵三个月后在幻月城举行,我希望你看在曾是烟雨城护法的份上,随我一同去幻月城!” 念颖道:“你还是老样子啊,还是放不下你烟雨城第一护法的身份,现在的启轩王已经不是当年的启轩王,现在的他,还活着的理由只有一个,向倾城复仇罢了。” 剑影道:“复仇?念颖妹子,你太低估了启轩王仇恨的心,如果仅仅是复仇也就罢了,他要的是,屠城!” “幻月城的每个人,都会死在他的剑下!” 弦断,划破了她的手指。 “剑影老哥,启轩王跟倾城,谁会在天爵上笑到最后?” “我是烟雨城的第一护法,正如当年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启轩王倒在倾城面前,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启轩王下令屠城。” “如果启轩王赢了,如果他真的打算屠城,你能阻止的了他吗?” “阻止启轩王?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的,但总要试一下才知道最后的结果,天命注定。” 琴名水舞,漫天的水雾流转才称得上是最美的流岚。 画墨21 他拄着青色的拐杖,步履蹒跚,她轻纱遮面,身后背着水舞琴,不解的人还以为这是浪迹天涯,街头卖艺的父女。前面有家小客栈,茶余饭后,闲言碎语间都是些关于天爵的话题。 念颖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望了一眼客栈的大堂里,那个正侃侃而谈的墨客,那墨客一身酒气,朦胧三分醉意,他自语他的笔墨,天下无双。 “你说你的画天下无双,那烟雨城的启轩王如何,传说他的画才是天下无双。” “烟雨城的启轩王?你以为那家伙是谁啊,神吗?他不过是被伟大的倾城王赶出去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总之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有启轩王这个人,这一段琴声,只为你而弹。” 水舞一直都被她背在身后,她仅仅是拨弄了一下琴弦。 凛冽的风,凛冽的杀气,一闪而逝。 客栈忽然死了人,众人作鸟兽散,大堂里弥散着恐惧的气息。最后一个音符迟迟未落,但终归还是要落的,那墨客笔直的向后倒下,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城邦林立,幻月城,或者说是当年的烟雨城,一直被世人看做是世界的中心。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凡是那些拿启轩王来调侃的人,她都为他弹了一段琴声,用心来弹的琴声,任谁都无法拒绝。 他们死前都在笑,然后笑着倒下。 十二年前的烟雨城,还是葬在了苍蓝色的天空下。苍蓝色的天空,念颖只记得那是一片苍蓝色的天空,云,也是苍蓝色的,唯有那一轮残阳殷红若血。每每想起那一幕幕她不曾忘记的画面,她甚至都忘记了,天空本就是蓝色,是蔚蓝。 她想,她还有没有理由走下去,启轩王已不是当年的启轩王,她也不是当年的烟雨城护法,杀掉那些调侃启轩王的人,不过是她这十二年来戒不掉的习惯而已。 十二年前,她听不得任何人说启轩王的不是。 幻月城,这,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 幻月城的宫殿是被云雾托起的,半空悬浮十几丈高,世人亦将此视为无上仙境。成群或是落单的仙鹤总会来这戏耍几番,啾啾委婉的鹤鸣是这里最美妙的幻音。 倾城喜欢这里的一切,即使零落在石径上的枯枝败叶,也有属于它曾经最美的故事。闲来无事他便倚在窗户上,欣赏幻月城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 有时,他会静静的站在御花园中,感受天地运转的大道,感受着自然的呼吸。仙鹤时常会落在他的头顶或是肩膀,因为他静的像一棵树。 仙鹤飞走了,是因为有人来了,雪姬。 蓦然回首,倾城笑道:“雪姬,你又把它们吓跑了。”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倾城将她搂在怀中并亲吻她的额头,飞走的仙鹤会衔来一个花圈,争相为雪姬戴上,尽管现在已入了秋。雪姬总是莞尔一笑,向飞远的仙鹤招招手,偶尔还会轻抚这些娇柔的白色精灵。 蔚蓝的天空,辽阔的天空,它们自由自在的飞翔,你心里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呢? 命运注定要如此吗?谁无情的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静? 那是一根仙鹤的羽毛,在空中轻轻打着旋,然后飘落在倾城的皇袍上,那是一簇寒冷的、令人窒息的火焰,在倾城的肩头,燃尽了那飘落而下的仙鹤的羽毛。 宫殿里没有一个守卫,倾城也不需要他人来保护自己,在他看来,那些守卫不过是撑撑门面的浮象,就像石雕一样,看得久了也就觉得腻了。 突然冲进来的七名杀手,红色的长袍绣着蓝色的火焰图腾。七名杀手没有蒙面,他们也不需要蒙面,蓝的火焰图腾便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南明离火宫。 七名杀手疾步而来,烈烈的火云弥盖了半边天空,他们快,有人更快! 雪姬如随风而飘的柳絮,缓缓向后掠退几步远,却与那七人的距离越拉越大,她笑盈盈道:“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妨先喝杯酒水,我们再切磋武技,可否?” 七人不答,他们冲倾城而来,或刀或qiāng、或锤或鞭、七个方位,七种兵器同时迎向倾城。秋风枯黄了一地的百草,在他们移形换位的脚下yù有化作一片火海之势。 即使百草已枯,它们也有生命,也有自己的呼吸。 倾城闭着眼,倾听自然的呼吸,很渺小的呼吸声,却渗透到他的灵魂深处,仿佛天地笼罩下的万物皆归于微微转动的漩涡之中,包罗万象,乾坤无极化天地自然。 那是七片无声间便划破他们手腕的花瓣,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 倾城轻叹一声黯然转身离去,凉若秋水的风,他的皇袍翩翩舞动,留下一袭如秋萧索而悲怆的身影,倾城道:“你们回去吧,替我告诉你们主子,北神留下的遗物,要他用xìng命来jiāo换。” 七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他们平摊开的手掌心中,各自落下一片曼陀罗花的花瓣,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秋凉如水,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趁着夜色,便离开了幻月城。 摘星楼。 摘星楼,传说这是启轩王为了追寻天地大道而建立的直抵苍穹的摘星楼,而如今,烟雨城的城号已更迭成幻月城,摘星楼依旧如故。 但,倾城未曾踏进摘星楼半步,摘星楼,俨然成了幻月城的禁地! 雪姬依偎在倾城怀中,漫天的繁星彼此却隔着遥远的距离,咫尺天涯。她走进了他的世界,但她并不了解他的世界,这,或许就是她与他殊途的命运...... 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俩个人,风有些凉,倾城为她披上了他的皇袍,她遥指墨染的苍穹,遥指那亘古不曾变换位置的星辰,笑道:“倾城,你还记得吗?那天,你的眼睛就像这些星星一样会发光,母亲看到了你,她告诉我你的眼中有绝望,也有渴望。” 倾城揶揄道:“那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请你告诉我,现在我的眼睛里有什么?” 她痴痴的笑了,笑他这么大的人了,还问这些幼稚的问题。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嫣然的红晕溢满了她的脸颊,因为她找到了她梦绕魂牵答案,她看见在他明澈的、苍蓝色的双瞳中,盈盈秋水间只倒影着她自己的影子。 画墨22 他蜷缩在冬季的深夜里,蜷缩在月光斑驳的墙角根里,凛冽的寒风在小巷中呼啸而过,鹅毛般的大雪落了他一身。 那年、那天、那夜,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那天,也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已经昏死在雪地里。卫兵会在夜晚屠杀流浪在城里的拾荒者,而这时,卫兵踩过积雪的脚步声已经迫近了。 她背着他悄悄躲过了卫兵的追捕,她用尽了最后一点妖力施展的幻术,万幸瞒过了他的眼睛后来他们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知道,那人是烟雨城四大护法之一,渡渊剑破狱的主人,荒绝。 寒冷的冬夜,漫漫的长路洒铺了厚厚的积雪,而鹅毛般的大雪还在飘落,终于逃出了城门,她顶着凛冽呼啸的寒风,那是一种被刀子划过脸庞的感觉,有谁知道,她是怎样深一脚浅一脚将他背回了家? 她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荒弃多年的石洞,皎洁如霜的月光照亮了被积雪堵住了的洞口,月光斑驳着苍白的,仿佛褪了色的石洞口,她便在这洞口前,在这寒冷的月光下,化身成了幻狐。 她竟然是九尾幻狐,真的很不可思议,她一出生便继承了九尾幻狐的力量。那些大她几十岁、甚至几百岁的幻狐,大多数也仅仅修炼到六条尾巴。 洞口很狭窄,她钻进来的时候,洞里面正趴着另一只体型硕大,雪白色绒毛的九尾幻狐,它的头深埋在雪白的绒毛中,慵懒而散漫,难道它不畏惧这严寒的冬夜? 石洞内宽敞的很,能容得下数十只幻狐在这里聚居。她跪在它面前,哀求道:“母亲,请您救救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背被水珠打湿了,她无意中听人说起过,人伤心的时候会流泪。 她是九尾幻狐的女儿,唯一活下来的女儿! 九尾幻狐,说不上是鬼,是妖,或是魔,它们是幸存下来的上古灵兽。 九尾幻狐轻叹一声人妖殊途。命运捉弄,这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呢? 石洞外依旧雪花飘落,凛冽的寒风在这落寞而死寂的冬夜怒吼着,呼啸而过,风仿佛来自洪荒的凶兽,肆意而张狂,风声淹没了一切,同样的,也淹没了她虔诚的祷告声。 七天七夜,他在雪中昏迷了七天七夜,万幸,他遇见了她,冥冥中神明保佑,他活了下来。 九尾幻狐答应了女儿的哀求,她要救活这个孩子,可当她用幻术进入他的魂魄时,她却倒在了地上,嘴角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雪白的绒毛,她脸色苍白,正如冬夜里皎皎冰霜的月光。这一刻,她也束手无策。 愿神明保佑,他自己会醒来的。 “母亲,他怎么样了?” “他真是不可思议的小家伙,我从未见过有这么强大精神力的孩子,他的精神力像汹涌喷发的火山,你我呼吸间便能融化这漫天的冰雪,甚至他身上,有我们膜拜的神明的影子。狐女,我善良的女儿,他是创始神明的孩子。” 狐女、狐女,沉沦在昏迷中的他,却清清楚楚听见了狐女这个名字,压抑的幻境中他似溺水的孩子那般的无助,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想要抓住这救命的稻草...... “狐女、你好好照顾他,我去找些食物。” “母亲,他是人类,他不能吃人ròu的,你......” 城内城外静悄悄,仅仅是隔着一扇城门,城外只有雪花飘落,裹紧了衣服还可以欣赏夜里的雪景,而城内却有无数双绝望的眼睛,厚厚的积雪在血液中消融,巡城的卫兵要在天亮之前,处理好这些冰冷而僵硬的尸体,甚至地上不能留有一丝血迹。 冬季,尤其是深夜,在荒郊野岭是寻不到食物的,她只能进了城。 城内的每个角落都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脚边的积雪还有血的痕迹,九尾幻狐,她笑了,意义不明的笑了。 笑得很轻很静,似乎不曾打破这夜的寂静。 弥散开来的血腥味可以掩盖她的行踪,她没想过要杀人,她只是想要找一些食物,但那个对在墙角准备解手的卫兵看见了她,看见了她令人销魂的娇媚。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错愕的表情,苍白的脸色......她笑盈盈举起那沾满人血的玉手,在她手里正握着的,是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那是很美妙的声音,就像遥远的笙歌城里传来的袅袅歌声。 尸体会有人来处理的,这个冬夜确实冷极了,她望着从远处瑟瑟走来的另一名卫兵,便隐身没入了这农家小院,先闻得几声狗吠,后只听得几声呜咽,这个夜又寂静了下来。 妖魔来了、妖魔来吃人了,听说了吗?昨天夜里李老头一家人全死了,还有他们的心脏都被妖魔给挖了去。 启轩王站在摘星楼的顶端,他俯视着宁静而祥和的烟雨城,终究摆脱不了已注定的命运吗?烟雨城,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每只异兽的降临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征兆,或吉或凶,你心知肚明 古思道的预言! 荒绝只是遵照王的命令来办事,烟雨城不准有一个流浪或拾荒的人踏足半步!这是几天前的命令了,尽管疑问,荒绝却没敢多问些什么。 待暗中给他下达命令后,启轩王变了,双眸中流连着一抹又一抹的yīn霾,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仁爱,博大,不再像从前那样热爱他的烟雨城,不再像从前一样热爱他的子民。 他不在是启轩王,他疑神疑鬼,担心会有人背叛他而夺走属于他的王位。 荒绝跪在他跟前,跪在纷飞凌乱的大雪中,他道:“启轩王,妖魔一事请jiāo给我来处理,我会让这群整天嚷着“妖魔来了、妖魔来吃人了”的愚蠢的人统统闭上嘴!” 那幅画是启轩王刚完成的百鸟朝凤图,过些日子便是他的妻子,烟雨城的王妃鸢鸾临盆的日子,也是古思道的预言中,两魂归位的日子。或许他该做些什么......没错,为了他的王位,他应该做些什么。 百鸟朝凤图,他是画师启轩,烟雨城最好的画师,他手握墨轩便是烟雨城最伟大的人。 在严寒的风雪中翱翔的金色凤凰,清脆的凤鸣划破了雪花飘舞的天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还有远道而来的百鸟,它们啾啾鸣唱着源自灵魂的歌,鸣唱着百鸟朝凤的朝圣歌。 百鸟朝凤,歌声烂漫,烂漫的歌声似要迎来烟雨城下一季的春天,迎来一场百花争艳。 但这一切都不属于启轩王,这不过是启轩王画的一幅画,营造的一场幻境。这个冬季,雪花依旧在飘落...... 画墨23 雪落无声,无声中落了他一身的等待,没有启轩王的命令,他没敢起身,但,启轩王已经走了。 扶他起来的人是他的大哥,剑影。在剑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不食人间烟火模样,她身后负着一把七弦琴,琴名水舞。 另一人则生的清眉目秀,不落凡尘。不过他却一副道士打扮,算是街头算命的落魄书生,流浪在乡街野道上,怕是能瞒的过天下人的眼睛。 这四人,便是烟雨城的四大护法。矗立在武道盛行的天地间,谁可主宰这苍茫的世界?唯有这四人可不费吹灰之力,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 漫天的雪花飘落,却不曾有一片落在这人肩上,剑影道:“荒绝,近日来启轩王心事重重,你可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荒绝回道:“剑影大哥,听说有妖魔在烟雨城出现,死去的一家人都被挖了心脏,怕是启轩王正为这事隐隐担忧百姓的安危。” 念颖喜欢冬季的寒冷,正如她冰冷的声音,雪花正围绕着她飞舞,像是花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她道:“妖魔吗?那就找出来杀掉好了,也好给烟雨城的人一个jiāo代,你说呢,剑影大哥?” 剑影沉默半响,不待他回答,那在闹市以给人算命为趣的玄百竹道:“难、难、难,烟雨城一直都在我们四人的监视下,那妖魔却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挖了人的心脏而不留下痕迹,恐怕那家伙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剑影斜睨他人一眼,便道:“荒绝,那妖魔是在你监视的范围横祸百姓,你难道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吗?” “剑影大哥,那妖魔正如百竹三哥所说,它是很棘手的家伙,至今我也未能发现任何线索。” 荒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像隐瞒了什么。念颖道:“四弟,那妖魔日后恐怕还会再出现,我这就与剑影大哥向启轩王请命,那妖魔jiāo给我们来解决,万不可在这关键时刻闹得人心惶惶。” 她指的关键时刻,便是烟雨城王妃鸢鸾临盆的大喜日子。 剑影与念颖仅走了几步远,念颖忽停了脚步,他回首望着百无聊赖的玄百竹,揶揄道:“百竹三弟,这种时候你还用这幅表情,当心启轩王收了他的成命。” 玄百竹大窘。 念颖笑道:“那就烦请百竹三弟走访时多多留意一下妖魔的行踪,我们也好早日将之铲除!” 玄百竹耸了耸肩,举着那仙人指路的竹竿朝宫殿一人散漫在纷飞的鹅毛大雪中,荒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见剑影大哥与念颖二姐进了大殿,看见百竹三哥朝宫殿的大门走去,直到纷飞的大雪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但那片雪花落在他手心时,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这份莫名的寒意,他不知道来自哪里,就像每片雪花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yù要刺穿他心脏的杀手,他忽然怕了,他忽然想起了夜里那些放弃了逃生的流浪者,那一双双仓皇、绝望的眼睛。 城外,狐女静静呆在石洞里,守护着昏迷不醒的他。 人妖殊途的他与她,在这北风呼啸、雪花飘飞的冬季,终于被已注定的命运安排在了一起。 他昏迷了很久、很久,在昏迷中他看到了年幼的他,那时的他,经常惹父母生气。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怎么不说话啊,都是城儿不好,城儿惹你们生气了。” “城儿乖、城儿不哭。” 母亲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忆着,他拼命挣扎的醒了过来。是啊,昏迷了这么久,他终于醒了,可他却错过了时间而扑了空,眼前只有冰冷而昏暗的墙壁。命运又一次的捉弄了他他四下顾盼,母亲呢,母亲去了哪里? 他浑身是汗,冷汗。 梦,一场恐怖的梦,他梦见了他浑身是血,冰冷的、淋淋的血,他梦见了烟雨城的冬季,漫天飘落着血色的雪花,他梦见他抓碎了某个拿着剑的男子的脸庞,如同他亲手打碎的一场梦境。他梦见整片天空、整个世界、甚至于整个苍穹都被染成苍蓝色。 他梦见,他的背后悄然绽放开来一株苍蓝色的曼陀罗花,栩栩如生的蓝色曼陀罗花。 狐女没能阻止他离开这里的脚步,她瘫坐在石洞口,只能眼睁睁开着他向烟雨城的方向走去。飘落的雪花没能遮挡住她的视线,她就这么注视着、远望着那个失了魂的身影。 他一路上跌跌撞撞,一次又一次的倒在雪地中,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白天,烟雨城依旧那么宁静、祥和......不少的流浪者还在感激启轩王的仁爱、博大。 揭开启轩王的面纱,好令人失望的烟雨城。 他停下脚步,停在那两座没有墓碑的坟墓前,坟墓里,是他亲手埋葬的双亲。他没有流泪,只因他的心冷,冷得可以冻结了雪花。他磕头,一直磕头......雪,被血染成了红色,然后被突然而至的冬夜覆盖了过去。 好一轮皓月当空,他又一次的昏倒在坟墓前,昏倒在荒绝跟前。 荒绝,你听好,凡出现在烟雨城的流浪者,格杀勿论! 这是启轩王的命令,荒绝不能违抗的命令! 剑起剑落,溅起的一串血珠溅到了那两座坟墓上,鲜血晕开了坟墓上落了几天几夜的雪花,皎皎月光如霜,那像是一副冰柩,倾城用来埋葬了时间的冰柩。 静止了,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一阵袭上心头的寒意他觉得好熟悉,就像白天在他手心凝结成冰的雪花。 他急促的呼吸,他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的渡渊剑夺鞘而出,却对准了他的胸膛,下一刻,他倒在了血泊中,而渡渊剑只是划过了他的手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刺穿他胸膛的竟是一株苍蓝色的曼陀罗花。 那是一株饮血的蓝色曼陀罗花,他感觉他的魂魄yù要离开身体逃往九幽冥府,他感觉他的心脏在收缩,他的身体在枯萎,他的...... 他倒在血泊中,他手边正是那孩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忽然,他笑了,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了御空而来的两个人,那正是烟雨城的两大护法,剑影与念颖。 画墨24 “四弟,坚持住,我跟剑影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救、救我......” “念颖,恐怕是那妖魔在暗中伤了四弟,你带着四弟赶紧去御医馆,这里jiāo给我来处理!” “剑影大哥,那这个孩子呢?” 他忽然间愣住了,他伸手试了试那孩子的鼻息,摇头叹道:“不必了,这孩子已经......” 念颖紧咬着双唇,我,以烟雨城护法的名义向天起誓,万恶的妖魔,我定要你碎尸万段! 万恶的妖魔,难道是指杀了这孩子的人吗?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倘若启轩王在这,倘若荒绝还有一丝意识,倘若他们能听见念颖说的话,又会怎样呢? 她,还是跟来了,只是她功法尚浅,还是暴露了行踪。 狐女,她不该来的。 她施展九尾幻狐的幻术来屏蔽自己的气息,她悄悄躲在离坟墓不远处的刺柏树后,她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他,荒绝来了,她没有想过要逃走,即使她知道她的幻术坚持不了多久。 荒绝倒下了,可是剑影与念颖却来了。 可狐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用尽了,她软瘫在雪地里,她看着那位轻纱遮面的女子朝她走来,她能感受到她腾腾的杀气。 “念颖,带着四弟去御医馆,这里jiāo给我来处理!” “可是剑影大哥......” “走!” 她愤愤的拂袖离去,最后还不忘看一眼狐女,那目光,似乎在告诉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斩妖剑锁魂出鞘的那一瞬间,狐女闭上了眼,她能听见他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好久好久,她还是能听得见。 “你是妖,我本该将你杀掉,只是以你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伤到我荒绝四弟,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斩妖剑斜指地面,他负手而立,正气凛然。 “是那个人杀了这个孩子!” “你若再敢胡说,我当真杀了你!”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胡说,真的是那个被你们救走的人用剑杀了这个孩子!” “大胆妖孽,你还敢胡说,我四弟为人确实有些冷漠,但他决不会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她哭了,哭,并不是因为她伤心,但她为什么会哭,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好凝重的妖气,斩妖剑直指苍穹,冲破了袭来的幻术。从天而降几具被挖了心脏的尸体,他们都身着烟雨城卫兵的盔甲,想必都是荒绝的属下。 不,落下来的数具尸体中,还有一人在痛苦的呻吟。 九尾幻狐道:“烟雨城第一护法,人间第一剑术宗师,你开口一句天理,闭口一句天理,你真的不配!” “妖孽,我四弟是不是被你暗中所伤,这些日子横祸乡邻的挖人心的妖魔就是你不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我人妖不两立,是与不是,你我两人也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剑影老贼!” 落在地上的雪花上扬,而天空的雪花还在飘落,一时间,漫天杂乱的雪花遮住了两人的身影。他挥剑,剑光化十,十化千,长虹贯月。剑影喝道:“妖孽,受死吧!” 九尾幻狐雪茫轻笑一声,漫天的雪花在她身前筑成一道雪盾,挡下了剑影的一剑,她道:“慢着,剑影老贼,我女儿口口声声说你四弟杀了这孩子,你为何不信!” “你们这些妖孽,我若轻信了她的一派胡言,我烟雨城四大护法岂不成了不仁之人,又如何愧对得起烟雨城的黎民百姓!” “你既然不信我女儿,那他的话,你该信了吧。” 她所指的他,便是她擒来的那尚未挖了心脏的卫兵。 她厉喝道:“你说,荒绝下令让你们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若不从实招来,你的下场就像他们一样!”她说的他们,便是躺在那人周围的,被挖了心脏的冰冷的尸体。 那卫兵却傻呵呵笑了,然后他倒在了雪地里没了气息,只因他头顶掠过了一只不知名的飞鸟,那是一只墨色的小鸟。剑影变了脸色,全天下,恐怕只有他有这么精湛的法术了。 九尾幻狐雪茫变了脸色,她道:“好你个剑影,你这算是杀人灭口还是yù盖弥彰,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墨色的小鸟撞在了狐女躲过身的刺柏树上,然后化作了一滩墨水。 天地悠悠,茫茫一颗心,斩妖剑入鞘他便是封了剑,这一刻,恍若十年,他拄着一根青色拄杖,却险些倒在雪地中。他那颗烟雨城护法的心,已经裂开了失望的口子,他已无心再战,无心再守护这烟雨城! 一颗心,空空dàngdàng,就像漫天卷起的雪花,无所归依。 雪茫笑了,笑声回dàng在烟雨城的大街小巷,回dàng在烟雨城黎民百姓的耳畔妖魔来了,妖魔来挖人心了! 剑影负手而立,正气凛然,他徒手一战,只为烟雨城的黎民百姓! 狐女趴在他的胸口上,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听得见他的呼吸声,尽管他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他已不再呼吸。 夜不是漆黑一片,苍蓝色的寰宇辰星,苍蓝色的夜,苍蓝色的北风,苍蓝色的雪花,还有那孩子的冰凉的后背上,绽放开来的一株苍蓝色的曼陀罗花。 剑影闭上了眼,他认为这是九尾幻狐的幻术,可惜,这是那孩子失去了双亲的痛楚。 当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孩子时,看着那株在飘落的雪花中盛开,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的蓝色曼陀罗花时,他无助而绝望的笑了,同样的,九尾幻狐雪茫也笑了。 她笑他执迷不悟,笑他太执迷这令人失望的烟雨城。 画墨25 他倒在血泊中,雪茫的利爪划开了他胸前的衣襟,撕开了他的胸膛,这场战,他已经死了心,一颗心,空空dàngdàng,他无处归依。 他忽然想起了启轩王找到他的那个时刻,那时候的启轩王与他有着相同的信仰,妖魔猖獗,黎民受难,启轩王告诉他,他是烟雨城的王,他要他的百姓安康。 他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成了烟雨城的第一护法。他始终都记得他的信仰,正义长存,百姓安康! 他并不是因为启轩王而担起烟雨城第一护法的位子,他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康! 他的心,容不下启轩王也容不下荒绝,他容得下的,只有烟雨城的黎民百姓。 第一掌,为了惨死在九尾幻狐幻术下的人。 第二掌,为了自己没能阻止启轩王而惨死在荒绝剑下的人。 第三掌,为了自己的信仰。 他着了雪茫的幻术,他闭着眼,可他眼前启轩王同荒绝的那两张熟悉的面庞忽然变得扭曲,那些惨死在他们剑下的亡魂腾挪着僵硬的步伐,食他们的ròu,饮他们的血! 九尾幻狐的幻术中,剑影慌乱的打出了七拳十二掌,却仅有前三掌落在雪茫身上,还有两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上。 夜尽天明,雪茫重重摔在雪地里,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败给没有斩妖剑的剑影,他的心,不是已经死了吗? 剑影选择了站着,尽管他已经没有了站着的力气,斩妖剑锁魂的剑鞘早已变作了一根青色的拄杖,这一刻,他苍老的很多,鬓角白发生。 如果还有一丝力气,剑影一定会掐住九尾幻狐的脖子。 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施展的法术迎着风雪中仅仅将他们三人送出了城外,而她本该扇给狐女的耳光却扇在了自己脸上,只因她是她的女儿。 狐女跪在母亲面前,看着母亲脸颊上清晰的指印,她哭了:“母亲,狐女知错了,狐女以后不会这样软弱了,狐女以后都听您的。” 她只能叹息,叹息她生了个善良的女儿。 她与剑影的这一战,她输的不明不白,天空依旧落着苍蓝色的雪花,剑影便在这飘落的雪花中,彻底的闭上了眼,她在想,如果有人能挖出他的心脏,这场战她虽然输了,却是她笑到了最后。 她看见了将城儿搂在怀中的狐女,她看见了狐女腰际的那柄匕首,她似乎也看见了,狐女用匕首挖出剑影心脏的那血淋淋的一幕。 狐女却摇着头,那柄匕首掉到了地上,笔直的chā进了雪中。 她真的很善良,但她是九尾幻狐,是上古幸存下来的灵兽。人,险恶的人是不会分清你是妖还是灵兽,只要威胁到他们的生存,甚至让他们受到一点点的恐吓,他们便会翻山越岭的找到你,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剥下你的皮耀武扬威,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义! 你是九尾幻狐,你必须学会残忍,仁慈、软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雪茫经常以非常严厉的口吻教训她,但她从不会舍得打她一下。 但她只记住了母亲的这一句话,相比母亲讲了十几年的“狐女,你是九尾幻狐,你必须学会残忍......”这一类的话,她记住的这句话,母亲只说了一遍。 “他真是不可思议的小家伙,我从未见过有这么强大精神力的孩子,他的精神力像汹涌喷发的火山,你我呼吸间便能融化这漫天的冰雪,甚至他身上,有我们膜拜的神明的影子......狐女,我善良的女儿,他是创始神明的孩子。” 她趴在他身上,静静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她还会拉起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男女有别,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只想为他暖和一下冰凉的手而已。 “城儿,你在梦中一直在喊城儿错了,城儿,这是你的名字吗?” “城儿,母亲总是对我说......”她清了清嗓子,便模仿着母亲的口吻,笑道:“狐女,你是九尾幻狐,你必须学会残忍,仁慈、软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狐女、狐女......” “城儿,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们人类找到了我跟母亲,你会保护我吗?”说完这句话,她忽觉得有些不对,便改口道:“城儿,如果有一天,那些要杀你的人找到了你,我跟母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真的是创始神明的孩子吗?他怎么还不醒来......她感觉她又要哭了,她的心里像是塞满了石头,好沉、好重,这让她无法呼吸。 “狐女,你在担心创始神明的孩子吗?” 原来,这种感觉是“担心”。 担心、担心...... “母亲,他真的是创始神明的孩子吗?那创始神明为什么不来救他呢?” 可叹这世间,哪来的什么创始神明,这不过是三界万灵至高无上的信仰,追本溯源,三界众生皆为创始神明所创,每个人都是创始神明的孩子。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可笑这世间,人有三六九之分。 还是在昨夜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有两座坟墓。剑影拄着青色拄杖一直等到有村民打这里经过,烟雨城的人都认识他,那人向他打招呼,却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雪地里。 他没敢过去,因为那里还有两座坟墓,那里还躺着几个人,或是几具尸体?他卸下柴刀、扁担便慌慌张张向集市跑去,他记得昨天曾在见过那仙人指路的玄百竹先生。 御医馆。 念颖一直呆在御医馆,整夜未曾离去,她望着天远处露出的鱼肚白,她相信剑影大哥,饶是那妖魔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下场也只能是斩妖剑的剑下之魂! 御医看了一眼荒绝便要转身忍不住呕吐,他们确实束手无措了,像他这样萎缩的像风干的尸体还能有一口气,确实称得上是奇迹,愿神明保佑他。 她坐在御医馆大堂的木椅上,半磕半睡,隐隐心头间,她还是觉得一丝不安,蓦然间,她手边的瓷茶杯碎了一角,而她失了魂又不慎失了手,瓷茶杯落在了地上。 画墨26 她望着碎了一地的瓷茶杯的碎片,沉沉不醒。如琴铮鸣,如鼓zhà雷,她如梦初醒。气贯长虹,御医馆的院墙轰然倒塌,他背着神志昏迷的剑影,顾不得通传一声便闯了进来。 玄百竹吼道:“yào王,我剑影大哥他受伤了!” 但,yào王并不在这,否则御医也不会束手无策。剑气卷起漫天的雪花,他急,他怒,那“仙人指路”的布幡在他手中,是那么可笑,嘲讽吗? 念颖有些站立不住,她道:“百竹三弟,剑影大哥他怎么了!” 玄百竹没有答话,他咬紧了牙关身体在微微颤抖,当她看见了在他背上剑影那苍白的脸色,当她看见了剑影手中变作了拄杖的斩妖剑锁魂,她知道,原来剑影大哥是累了、老了。 他已经封了剑,他已不再是烟雨城的护法。 她轻抚七弦水舞琴,这首曲子只为他一个人弹,弦断、弦断、弦断......终于七弦断尽,终于,她划破的手指染红了琴面,她轻轻一声:“剑影老哥。” 御医本想呵斥一顿硬闯进来的玄百竹,但他们还是收了声,因为玄百竹的眼神告诉他们,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他们只能忙不迭将剑影抬进后院。 念颖的脸色寒了下来,她道:“百竹三弟,那妖魔是不是死在了剑影大哥的斩妖剑下?” 他依旧不答,他只能感受到,她的心底已经充满了杀气。水舞七弦已断,已经有多少年了,多少年天剑流岚未曾出鞘了? 她笑了,道:“也好,这样剑影大哥跟荒绝四弟的仇我们一并报了。” 玄百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望着被剑气卷起的雪花,望着被雪花隐没了身躯的念颖二姐,那一刻,他想阻止她,剑影大哥都受了如此重伤,她去了,又怎堪敌手? 有时,杀人的并不是剑,而是一片落叶,一片雪花,甚至是不经意间听到的曲子,是墨轩的笔尖滴落的墨水。 每只异兽的降临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征兆,或吉或凶,你心知肚明。 昨夜他曾用幻术杀死一名该杀的卫兵,他是启轩王,烟雨城最伟大的人,有谁会怀疑仁爱的他,能在千里外,能在无声无息间便杀了人。那正是他墨轩笔下的一只啼血杜鹃,墨色的啼血杜鹃。 这是他第一次能静下心来,毫不犹豫的杀了人。 是的,为了他的王位。 但仅仅是这些,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昨夜,天地自然、包罗万象皆被苍蓝色的漩涡卷入其中!这种天地异象,在古思道的预言中没有被提到过,他只告诉了他: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天机已泄露,预言已不再是预言,他已经改变了预言中已注定了的命运,不是吗?烟雨城的王位,现在属于他一个人,将来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站在摘星楼顶端,居高临下感悟着天地运转的大道,他泼墨挥洒,墨轩笔尖在宣纸上劲若蛟龙、迅若疾风,蓦然间,他住了笔,墨轩笔下,宣纸上只有一只墨色的鲲鹏。 云遮云挡云缭绕,谁能看得见在摘星楼上,他乘坐一只墨色鲲鹏的离去。 他昏迷了多久,狐女最清楚不过了,她每天都陪他说话,每天都给他暖和手,还会给他将一些人妖殊途的故事,最后她问他,将来某一天,我们会不会yīn阳相隔。 他醒了,但他却只能躺在卧榻上无法动弹,甚至连眨眼睛都做不到,他醒了,但他却安静的依旧像是在昏迷中,不过,他能听见有个女孩每天对他说...... 是的,他醒了,只是神志醒了而已。 “城儿,你在梦中一直在喊城儿错了,城儿,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是你的名字吗?” “城儿,母亲总是对我说......咳咳,狐女,你是九尾幻狐,你必须学会残忍,仁慈、软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狐女、狐女......” “城儿,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们人类找到了我跟母亲,你会保护我吗?” “......” “城儿,如果有一天,那些要杀你的人找到了你,我跟母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画墨27 她望着他,忘记了开口说话,也忘记了要松开他的手。 山洞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卷起了漫天的雪花,他望着烟雨城的这个冬季,漫天的雪花真的很美,他欣赏着烂漫飞舞的雪花,他对她说,这将是烟雨城的最后一个冬季! 说完这句话,他冷漠的望着洞口,悲伤化作了血腥在他血管中静静的流淌,然后渗进了他的骨髓,渗进了他的灵魂,风,忽然劲了,也忽然冷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怜悯他或是救他,他看她的眸子,冷漠中也略有一丝杀气。 她蜷缩在洞口瑟瑟发抖,她并不是因为冷而颤抖,而是惶恐,她惶恐城儿隐藏在心头的杀气,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已经死了,已经被葬在了万里冰柩之中! 雪冻成了冰。 冰,蔓延到了烟雨城的大街小巷,屋檐房顶,蔓延过了这片荒山野岭,蔓延过了天地jiāo界的尽头,这个冬季,已经没有烂漫飞舞的雪花了,有的只是他充盈在寒冰中的冷漠与杀气。 这算是他送给烟雨城的第一份礼物,一副埋葬了烟雨城的繁华,烟雨城无疆地域的冰柩。 他在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却像冰一样僵在了脸上,他哭了。 他看见了父亲,看见了母亲,他张开手去拥抱他们,然后躲在他们怀里感受着父母给予他的温暖,然而下一刻,他却坐在卧榻上冷笑,他只能看着远处,年幼的他躲在母亲怀里,他只能回忆那一刻父母给予他的温暖...... 他哭了,哭了很久也流了很多泪,泪水顺着脸颊流在他的嘴唇上,咸咸的......这就是回忆的味道吗? 九尾幻狐雪茫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刚才是她为城儿营造的幻术,她抚摸着他的头,就像当年他母亲抚摸他的头一样,她道:“城儿,你是创始神明孩子,烟雨城的人杀了你的亲人,他们这是对创始神明的亵渎,你必须来制裁他们!” 母亲!城儿捋着她鬓角的长发,然后他沉默了,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狐女一直守在洞口,当她看见天空被一只墨色的鲲鹏遮盖,当她看见墨色鲲鹏之上,傲立着的启轩王的时候,她惶恐躲到了母亲雪茫身后。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惶恐。 他拉着她的手,他告诉她,我是创始神明的孩子,我会保护你的。 鲲鹏之上,启轩王泼墨挥洒,没有宣纸他依旧挥舞着墨轩,墨水凝固在空中,在他游龙凤舞的画技下,那墨点幻化出了无数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之间,锁链相连。 雪茫牵着城儿的手,冰雕般的天地间忽然刮起一阵黑色的风,划破了她的脸颊,她道:“城儿,你要记住,他就是杀害你亲人的罪魁祸首,烟雨城的启轩王。” 他的眸子是苍蓝色的,他遥望着墨色鲲鹏之上的启轩王,天空似乎被寒冷的气息凝固了,启轩王居高临下,以帝王的姿态傲视着他们三人。 上古异兽现世,他看见了人皮面具下,雪茫隐藏起的九条尾巴。九尾狐,他能想到的只有九尾狐化作倾国貌美的女子祸国殃民! 雪茫喝道:“启轩王,我念你一代仁君,百年来我可曾踏进你烟雨城半步?” 启轩王皱紧了眉头,鲲鹏长鸣一声惴惴不安,他道:“九尾幻狐,你的幻术对我没用,或许你可以试试,用你毛茸茸的爪子来挖出我的心脏。” 杀人于无形,雪茫确实低估了他的实力,她喝斥的声音完全被启轩王屏蔽了呢。 狐女躲在城儿身后悄悄探出脑袋,她紧张的握紧了城儿的胳膊,蓦然间,她望着城儿冷峻的面庞,望着他苍蓝色的眼睛,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好将他拉回了现实。 黑色的匕首围绕着启轩王变换着方位,而那鲲鹏却俯冲而下,向城儿、狐女两人扑来,鲲鹏的双持卷起漫天的黑风,狐女瞪圆了眼睛,一窜血珠溅到了她的脸上。 溅到她脸上的,是城儿的血。 城儿,如果有一天,那些要杀你的人找到了你,我跟母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将城儿挡在身后,尽管她幼小的身躯还不及他的胸膛,她手里握着一柄匕首,那是她母亲让她防身用的。城儿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他看着她的身影,眼睁睁看着鲲鹏的长勾刺穿了她的双肩,而他的脸庞却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他明明告诉她的,他是创始神明的孩子,他会保护她......狐女转过头,鲜血染红了她嘴角弯起的笑容,她吞吞吐吐笑道:“城儿,你快逃......” 他望着被鲲鹏抓去了启轩王身旁的狐女,无动于衷,他冷漠的仿佛是一尊没有感情玩偶。 狐女与雪茫的身影早已淡出了他的视线,他苍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启轩王的影子,就是这个人,杀了自己的父母! 破碎的幻术在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在启轩王面前,雪茫的幻术是那么不堪一击,她飞身后退数十丈远,在一声凄厉的哀嚎中,她化身成狐,九尾幻狐。 在九尾幻狐庞大的身躯面前,启轩王及他坐下的鲲鹏是那么渺小,怕是它的一个呼吸就能将他吹飞数百丈远。 九尾幻狐道:“启轩王,放开我的女儿!” 启轩王真这么做了,墨色鲲鹏自断了双足,昏迷的狐女只能向下坠落,而在她坠落的下方,是一片墨色的尖刺林,这正是启轩王的杰作,在那一刻,雪茫的心揪紧了。 她的心揪紧了,她不顾一切去救自己的女儿,她做到了。 那不过是启轩王的伏笔罢了,鲲鹏长鸣一声便向下俯冲,它撞在九尾幻狐毛绒绒的后脊上,化作了一滩墨水,墨水晕开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是一个方阵,伏魔阵。 黑色的匕首在空中来回穿梭,匕首间的锁链封锁了九尾幻狐的动作,它拼尽了全力将狐女抱在怀中,坠落下去的庞大身躯落在了这片墨色的尖刺林中。 创始神明的孩子,请照顾好我女儿...... 这算是雪茫的最后一句话,这能算是她的遗言吗? 她终于跌进了尖刺林,墨色的尖刺刺进了她的胸膛,刺进了她的心脏,血,顺着墨色尖刺流淌下来,流淌在冰上,她望着怀中安然的狐女,涣散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欣慰。 冰,开始化了,在流淌着的血液中化开了血水。 启轩王脸上没有丝毫感情,他挥了挥手便不见了那片墨色的尖刺林,他望着那个孩子,一直都在冷漠的注视着他的那个孩子,这最后的一剑,为他斩下。 墨色匕首在启轩王行云流水的手法下,竟纷纷融合在一起,好一柄中天悬剑。还有一根墨色的银针,藏在中天悬剑泉眼之根中的一根墨色银针。 落剑无声,地面的冰却寸寸裂开,那根墨色银针没入了他的眉心,却奈何这最后一剑,却如若清风拂面,哪能伤他分毫,而倾城的脸庞,依旧冷漠的像个面无表情的玩偶。 他仿佛能感受到到天地自然的不仁,能感受到冰的冷漠,能听到风的嘲讽,他还能听的到被刺穿了心脏的雪茫的期望,还有她怀里的狐女的等待...... 画墨28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启轩王倒在了血泊中,他浑身至少有几百道血口子,呼啸的北风卷起的冰块变成了薄如蝉翼的冰刃,血珠溅了满天,落尽倾城苍蓝色的瞳孔中,他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握紧了墨轩,鲲鹏尚有一笔便可完成,但这一刻,他握着墨轩的手,却被一个孩子踩在脚底下。那孩子手里绽放开来一朵花,苍蓝色的曼陀罗花。 饮血的蓝色曼陀罗花。 当城儿准备把这朵花chā进启轩王的心脏时,这个不再飘雪的冬季却弥散着大雾。 念颖跪在启轩王面前,花容失色,她哪见过伟大的启轩王竟伤成这样,她道:“启轩王!” 启轩王面无表情,他冷道:“念颖,你去杀了他!” 他?念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孩子......不,我不能,他还只是个孩子。 启轩王道:“念颖,杀了他,他是九尾幻狐的孩子!” “启轩王,他只是个孩子,要说九尾幻狐的孩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念颖,你扶我起来。” 漫天的水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城儿只能看到向他走来两个朦胧的身影,他握紧了那株曼陀罗花,终于,他看清了浑身是血的启轩王,于是他扬起了手中的曼陀罗花。 风,吹散了曼陀罗花的花瓣,留下一袭淡淡的花香,还有掺杂在花香里的血腥味。 启轩王吃痛便跪在了地上,有谁会想到,那随风而飘的曼陀罗花的花瓣竟割断了他的脚筋,可笑他烟雨城的启轩王,这一刻竟像罪人一样跪在他面前,等到上苍给他的惩罚。 “启轩王,您!” 几十年来,从没有谁敢在念颖面前说启轩王的不是,而如今,启轩王竟在自己面前跪在了他人面前,她认为这是她的错。 他当真会邪术,他当真是妖魔的孩子! 只是当她的天剑流岚出鞘的那一刹那,城儿却昏倒在了地上,昏倒在启轩王跟前。 启轩王抬手制止了她,他还想要看着孩子一眼,他道:“念颖,把剑收起来吧,九尾妖魔已除,烟雨城子民不必在惶恐中度日了。” 漫天的水雾散了去,念颖搀扶起启轩王,他看着倒在冰面上的孩子,对念颖道:“念颖,这妖魔尚有气息,斩草不除根,迟早有一天它们还会横祸烟雨城的子民。” “是,启轩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话落,天剑流岚出鞘,刺向那孩子的心脏。 他远望着烟雨城,古思道的预言还在继续。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预言中没有提及这个孩子,他,只是个预言中的小chā曲,不是吗? 两魂归位之时,两魂?这真是个有趣的预言! 启轩王的算盘还是落空了,两个身着冰袍的人挡下了念颖的流岚天剑。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念颖不知道,启轩王也不知道。 冰袍?启轩王有皱紧了眉头,他疑惑道:“你们是北神的人?” 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们惊叹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冰封万里无疆的烟雨城! 念颖倒吸了口凉气,这两个身着冰袍的人,竟是北极玄冰殿之主,北神的属下。多少年了,掐指算算,雪城的人也该有近百年未曾现身了吧。 念颖道:“二位,你们来我烟雨城有何贵干?” 两人闻声望来,均是上下打量了念颖一番,左侧男子道:“天剑流岚的主人,念颖,闻名不如见面,确实如传闻中那般长的俊俏。” 念颖强忍住心头的怒气,拱手作揖,道:“还未请教二位的尊名?” “吹灯!” “吹雪!” 启轩王的墨轩,北神也有所耳闻,吹雪不过是淡漠的瞥了一眼,便道:“我二人奉北神之命要带这孩子走,启轩王,可否?” 吹灯惊疑道:“吹雪,启轩王在这吗?哪里、哪里......”他四下来回张望,却不曾见启轩王的影子,他嘟囔道:“吹雪,别开玩笑了,这里这么凝重的血腥味,仁爱之名的启轩王怎么会在这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以君子......” “是以君子远离庖丁!” 不等启轩王回答,他们也不需要启轩王的回答,吹灯背着雪茫而吹雪则抱着两个孩子,漫天的水雾让这个冬季朦胧一片,这是念颖的流岚。启轩王道:“念颖,收手吧,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烟雨城,他既然无声的离去,便会无声的回来,鲲鹏一落地便化作了一滩墨水腾在宣纸上,他依旧站在摘星楼的顶端,以帝王的姿态俯视着他宁静而安详的烟雨城。 他的烟雨城,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两魂归位是预言的关键,但他却狠不下心来打破这个关键,这关系到他妻子的生命!犹豫不决,他便只能那么做了。 御医馆。 剑影走了,没打招呼便一个人离开了烟雨城,临走前,他还不忘在荒绝跟前为他祈祷,四弟为人确实冷漠了些,但他本心不坏,愿神明能宽恕他的罪。 未来的路怎么走,启轩王会不会派人来找他,哀莫大于心死,他只想做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踏遍每座城,踏遍海角天涯。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传言中血蝠山时常有妖孽出来肆意。 玄百竹找遍了整个烟雨城,找遍了烟雨城的每处悬崖峭壁,每处深山谷底,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农家院落找到了yào王,而那时,yào王正兴致勃勃陪那老叟下棋。 剑影大哥、荒绝四弟,等我跟yào王回去,回去就治好你们的伤! 画墨29 阳谷,yīn阳洞府。 yīn阳家最忌讳的便是泄露天机,那样他们会遭到天雷劫,古思道便是这样,但为了活命,他只能泄露了天机,然后没日没夜的躲在yīn阳洞府。 他若想要踏出yīn阳洞府,酣畅淋漓的呼吸外面干爽的空气,唯有进入yīn阳的臻玉境界,形神才能承受得住天雷劫的惩罚。 是以,自从命犯启轩王那个煞星之后,他便呆在这荒无人烟的阳谷,呆在这yīn暗冷湿的yīn阳洞府,好在他还有个少徒儿,少司命。 少司命是他逃离启轩王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为了躲避天雷劫他走进了深山老林,忽听见百鸟啾啾鸣叫,他循声走去,这已是入了秋,他却见沿途的百花争相盛艳,在溪涧上盛开的莲花之上竟有一个女孩童哭啼不已。 那小女孩正是她,莲花之上的少司命, 是缘是劫,他只是顺从了命运的指引。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这是他给启轩王的预言,但他并不知道黑色曼陀罗究竟是何含义,也不知道墨色苍穹的魇兽究竟为何解,但他却知道两魂归位背后的含义,他知道,烟雨城的鸢鸾王妃临盆之日,便是两魂归位之时。 他夜观天象,墨色苍穹依旧漂浮着那几缕星光,但预言中的星痕已经改变了轨迹,他摇头叹息,启轩王终究会受到命运的惩罚。 她在地上画了个圈,她问古思道:“爷爷,命运是一个圈吗?” “司命,命运为什么是一个圈呢?” “是巫哥哥告诉我的,他说命运是被注定的,即使你不接受命运的指引,你也会在生死轮回中经历命运的安排,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接受命运的惩罚呢。” 不接受命运指引的人,也会在生死轮回中经历命运的安排...... 命运终究是逃避不了的,启轩王,两魂归位,你打算怎么做? 烟雨城。 仆人都退下了,启轩王轻抚着她的脸颊,笑道:“鸢鸾,这几日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可是为他取什么名字好呢,这可真是的一件令人感到艰辛的事。” “如果是个女儿,如果她长得跟你一样美丽,我们就叫她含惜,我们的含惜公主。” 整个宫殿回dàng着两人嗔笑声,宫女,男仆有时会忍俊不禁,在他们的心底,烟雨城是最美的城,启轩王是最伟大的王。 然而就在这一刻,整个宫殿都陷入了一片寂静,落针可闻,静的很可怕。 没有人知道鸢鸾王妃去了哪,守在大殿门口的宫女侍卫都不曾见过鸢鸾王妃出来过,守城的将领更不曾见过鸢鸾王妃出城,甚至今天,烟雨城的上空都未曾有过一只飞鸟。 他是最后一个见过鸢鸾王妃的人,但没有谁敢质问他鸢鸾王妃去了哪? 除非他不想活了,或许他问了,启轩王便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然后他就得死! 为了他的王位,他只能这么做。 人们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文人墨客写了很多赞美鸢鸾王妃的词赋,画师也竭尽其能,每幅画画的都是鸢鸾王妃,他们的脸上溢满了幸福,都拿出了自家酿了几十年的老酒,为的就是在小公主出生的那天,升平歌舞,把酒饮欢。 鸢鸾王妃失踪了! 仿佛整个烟雨城的天空都压抑得很,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凝重,他们收起了脸上的幸福,收起了已挂好的红灯笼,不经意间,又打碎了酿了几十年的老酒坛。 启轩王黯然坐在天龙皇椅之上,晶莹的泪水落进他的嘴里,落进他手中的酒樽中,辣辣的浊酒,苦涩泪水一起流过他的咽喉,流过他的胸膛,流过他的心脏...... 他很痛苦,宫殿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话,甚至他怕跟别人说话,哪怕他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 落寞的宫殿与外面喧嚣的世界不和谐的被命运安排在了一起,天意弄人,他想躲,却躲不掉。 极尽大陆东方, 血蝠山,枯死的枝桠上正休憩无数寒鸦,忽然,这些乌鸦竟惊散而去。 她睁开眼,朦朦胧胧看不清这是哪里,她只觉得腹中好痛,血染红了她雍容华贵的宫装,她知道,她的孩子要出生了。 这是哪里?启轩,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启轩,你在哪里? 浓浓的黑云让这里昏暗一片,她躺在沼泽岸边的礁石上,黑鸦在空中打着旋,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乌鸦,而是血鸦! 很奇怪不是吗?血腥味那么重,除了零星飘落的几根黑色羽毛落在她身上,那些血鸦只会乱叫一通,饥渴难耐,或许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黑沼泽岸边不仅仅有礁石,还有树妖,在那树妖错乱横生的枝桠上,坐着一个血袍男子,血色的月光透过黑云落在他身上,气氛诡异而邪气。他是人还是魔?只因这里肮脏的腥臭味已经弥盖了他的气息,鸢鸾辨别不出来。 血袍男子转过身来,他望着脸色苍白的鸢鸾,望着她下身鲜红的血迹,喉咙抖动了一下,那男子带着面具,形状像乌鸦的面具,昏暗的天空、血色的月光,血鸦面具上,那长长的尖喙像极了死神的镰刀。 血鸦四使,魑魅魍魉。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 孩子没有哭也没有睁开眼,甚至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她将孩子放在胸口,她感受到,她的孩子还有生命,她的孩子正在撕扯她的灵魂。 血袍男子跪在她面前,然后抱走了她的孩子,迎着那束透过黑云的血色月光,那孩子哭了,她接受了魇梦的洗礼。 这是启轩王的命令,如同摘下面具后的荒绝一样,他不能违抗的命令! “启轩,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你的女儿,她是我们的女儿呀。” “鬼,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他戴着面具,他便是六亲不认的鬼,他道:“鸢鸾王妃,要恨就恨启轩王吧,我只是奉命行事,还有,启轩王不希望再见到你,抱歉了,鸢鸾王妃!” 她不再是烟雨城的王妃鸢鸾,她的胴体平躺在礁石上,然后在血色月光中接受了月魔的洗礼,树妖的枝桠上,一只墨色的乌鸦化作了一滩墨水,然后又化作了一只墨色鲲鹏,这便是启轩王的监视。 血袍男子乘坐着墨色鲲鹏离开了这里,他最后留给了鸢鸾两件黑袍那件巫师袍是留给她的,还有一件星痕卜衣,是留给她的孩子的。 终于结束了,他结束了他的梦魇,他依旧是烟雨城的启轩王。 画墨30 北极玄冰殿。 吹灯背着雪茫而吹雪则抱着两个孩子,他们一直往前走。白茫茫的冰原极地,哪里有什么北极玄冰殿,这里只有坚硬的冰以及呼啸的寒风。这两个人明明是在这里一直绕圈而已,现在已经饶了第六圈。 狂风卷起漫天的冰刃却未曾打在他们脸上,他们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冰原极地,他们确实是在绕圈,但他们也是在等待北神的召唤。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轻轻落在了吹雪的肩上,这么冷的地方,雪花却优雅的打着旋,轻轻飘落。吹灯笑道:“真期待啊,吹雪,上次见到北神的时候,你我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 雪,小雪、大雪、骤雪、暴雪...... 这已经饶了第八圈了,他们的步子开始放慢,间距也越来越小,肩上的雪花重了,他们终于肯停下了脚步。疾风骤雨般飘落的鹅毛大雪,那是北神给他们开的一场玩笑,为他们营造的一场茫茫而悲怆的幻境。 雪,忽然停了,两人的脚步也停了,他们身上落满了雪花,成了静谧在冰原上的雪人。 风,来自四面八方,一阵卷起冰刃而呼啸的狂风,吹散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积雪,倾城再一次走到了鬼门关,他绝望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渴望,他不知道,那个正向他微笑的幻影会将他带往何处? 地上什么都没留下,雪花被吹散的那一刻,众人也不见了踪影,无缘无故便随着雪花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透明如镜的冰面上,甚至不曾留下他们一路走过的痕迹。 无缘无故,他们便消失了,似乎不曾来过,这就是他们等待的,所谓北神的召唤吗? 这是哪里? 我还活着吗? 他无力的睁开双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狐女被打湿的脸庞,她脸色苍白的就像北极玄冰殿冰冷的宫墙,他抚摸她的脸庞为她拭去了泪痕,他对她说,我是创始神明的孩子,我会保护你的...... 她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双肩带给她的痛楚,她告诉他,如果那些想要杀你的人找到了你,我会不顾一切保护你的。 他笑了,原来她傻的像个笨蛋,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欺骗她,原来,她真是无yào可救的笨蛋! “对了,母亲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恩,是北神大人救了她,虽然受了重伤,但北神大人说只要休息些时日就会好的。” “那你呢,你的伤还会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可是最强的灵兽呢,这点伤算什么。”她的伤口很痛,只是在他面前,她不想自己软弱的要别人来保护自己,她怕,怕他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她宁愿忍着痛笑着说自己不痛,坚决的说自己要保护他,也不愿他说他会来保护自己,她怕,怕他的谎言会在某一时刻,在自己生命危险的时刻被拆穿。 “以后,我来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目光闪烁着一丝希望,但更多的还是失落,她知道这不过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 “我骗你的,你可真是个笨蛋!” 北极玄冰殿是将一座冰山雕刻而成的,可是这茫茫北极冰原,除了已见过的吹灯、吹雪二人,便只剩下北极玄冰殿的主人,北神。 倾城在狐女的搀扶下下了冰床,他赤luǒ着上身却没有丝毫寒意,两人漫步在冷清却晶莹的大殿之中,那是支撑着整个大殿的九根冰柱,此刻他站在一根冰柱前,冰柱上雕镂出气势磅礴的、栩栩如生的青龙浮雕。 他围绕着冰柱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无数圈,他抚摸着青龙的浮雕一遍又一遍,抚摸了无数遍,这些真的是北神一个人完成的吗? 他感受到整个北极玄冰殿似乎是被北神的悲怆所笼罩,是的,他感受到了北神内心的悲怆是这些栩栩如生的青龙冰雕告诉的他。 他凝神望着这些冰雕,凝望着北神穷尽半生,隐埋在冰雕里的悲怆,不禁忘却了自我,甚至有两个人走到他身边,他都未曾察觉过。 狐女怕吵到他,怕他从梦中惊醒,她只能轻声道:“吹灯师父、吹雪师父。” 吹灯一副玩世不恭,他捏了捏狐女冰凉的鼻子,声音比她还低:“狐女,吹灯师父看在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份上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或爱上他,他不会领任何人的情的。” 狐女羞红了脸,她低低埋下头,道:“吹灯师父,您净会开我玩笑。” 吹雪望着倾城愈发玄虚飘渺开来的身影,一株苍蓝色的曼陀罗花在他背后悄然盛开,气氛诡异更添了几分邪气,他暗自点头,低语道:“吹灯,他是继承了本源之力的孩子,他对我们来说是劫是缘已不再重要,我们只要按照北神的命令来做,吹灯,可否?” 吹灯看清了倾城背上的曼陀罗花,苍蓝色的曼陀罗花,他点头应道:“是啊,他真是个特殊的孩子,就像当年的北神一样。” 这孩子,他真的能克服心魔、真的能感悟天地大道、真的能超越北神吗? 画墨31 狐女告诉他的两个师父,城儿是创始神明的孩子,他继承了创始神明的灵魂,创始神明会化作风,化作雨,化作闪电,化作霓虹,化作天地自然来守护着他、保佑着倾城。 吹雪不想打破狐女这个好天真的梦,他蹲下身与她一般高,她抚摸着狐女的脑袋,笑道:“狐女,那你可得每天都要为他向创始神明祈祷,那样创始神明才能听到你的心声。” 吹灯有些好笑,他拍了拍吹雪的肩膀,然后对着狐女揶揄道:“狐女,可否?”话落,吹灯冲着吹雪笑道:“你话的结尾没有人名,没有可否二字,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吹雪道:“这是北神教诲我们的谦虚之道,难不成你早就忘了。” 吹灯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笑道:“可是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霸道,即使用上了这两句谦词,别人也依旧不敢反驳你半句,我可有说错?” 狐女深怕这两人的拌嘴会吵醒倾城,她便拉着两人的手向一旁走去,蓦然间,倾城叫住了她:“狐女,下次有危险的时候,你可要记得躲在我身后。” 他这只是说说而已吗? 可他的眼睛,真的好明澈,过往的yīn霾与冷漠,真的融化在他善良的灵魂与炽热的血流之中吗?他叫我躲在他身后,可他真的会拼死保护我吗? 她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的像一汪碧水,他的话,在她心头dàng漾起轻轻的涟漪。 吹灯打趣道:“倾城,你可不要骗人哦,刚才你的话我与吹雪可都记下了,这能算是你与狐女之间的约定吗?” 倾城笑了,双眸中依旧流连着那一抹挥不去的yīn霾与冷漠,他笑道:“你们三个都是笨蛋吗?连骗她的话都听不出来,你们真的是无yào可救了。” 吹雪道:“倾城,你觉得骗人说谎话,然后看人出糗,你把别人当成傻瓜或是无yào可救的笨蛋,你很开心吗?” 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与吹灯俱是沉默了下去,他们想起了一个故人,牛皮鬼。 北极玄冰殿陷入了沉默的漩涡之中,倾城冷笑着抓紧了自己的胸口,他道:“骗人说谎话我会开心吗?看你们出糗我会开心吗?你们都是些愚昧无知,无可救yào的笨蛋,我的心早已经随着父母埋葬在了落满雪花的坟墓之中,你们说,我还会开心吗?” 吹雪仰天轻叹,他道:“你的内心深处,故意隐藏起了同北神一样的悲怆,请你记住我的话,这份藏在你心间的悲怆,正是你克服心魔的钥匙!” “倾城,你明白这份悲怆的滋味,那就请你来化解这份悲怆,请你来结束这份悲怆,狐女她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请你不要把这份悲怆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她来承受,请你不要在说谎话骗她,倾城,可否?” 倾城的喉咙干了,嗓子哑了,在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要忏悔,想要救赎双手犯了罪的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望着低头不语的狐女,一个人选择了沉默。 他的眼眸时而明澈,时而yīn霾。 他转身抚摸着冰柱上的青龙浮雕,感受属于北神的那一份悲怆,他黯然道:“吹灯师父、吹雪师父,你们说北神是不是很伟大?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建起了这北极玄冰殿?” 吹灯道:“北神,他只能站在终点回首他曾走过的路,忏悔他双手染过的血腥,他不是伟大的人,他只是一个回不了头的人。” 倾城已然猜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他走到狐女身边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他紧紧抱住了她,他对她说,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要拼死守护你! “吹雪师父,我怎样才能化解这份悲怆,我怎样才能不再说谎话欺骗她?” “放下你心中的仇恨,用善良、宽容的心来感悟这个世界,感悟天地大道,至于将来你要不要杀死启轩王,好为你的父母报仇,全凭你对天地大道的感悟。” 要放下心中的仇恨吗?可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发了芽,已经绽放出了饮血的蓝色曼陀罗花! 看清了他苍蓝色的眼睛,看清了他明澈的双眸,看清了他双眼中的坚决,狐女道:“城儿,我会每天为你向创始神明祈祷的,创始神明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无所不能的他一定会保佑你的,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你也有颗善良的心。” 放下心中的仇恨,谈何容易! 他苍蓝色的眼睛依旧扑朔迷离,时而yīn霾,时而明澈。 你不得不叹服北极玄冰殿如此鬼斧神工,即便是跟随了北神多年的吹灯、吹雪二人,至今都不知道宫殿的门口在哪,他们只能接受北神的命令或是等待北神的召唤。 没有北神的同意,任何人都休想离开或是踏进北极玄冰殿半步,宫墙是透明的,倾城等人便坐在大殿上欣赏外面的风景,白茫茫的一眼望见不尽头,这里除了冰还是冰。 他在倾耳聆听,聆听充盈在北极玄冰殿里的声音,蓦然间,他听见了,听见了来自北神的召唤。 狐女也听见了,吹灯、吹雪二人也听见了,只是他们听到的声音,却各不相同。 狐女望着倾城冷峻的脸庞,望着他苍蓝色的眼眸,她道:“城儿,北神跟你说了什么?”她双手环抱着膝,抬头仰望着晶莹的天花板,她轻声道:“北神跟我说,他要送我一件礼物呢。” 倾城不答,他没有听见北神说一句话,他只是看见了,看见了北神飘渺若虚的幻影在一座冰山之中,奋笔疾书似的雕出一座北极玄冰殿,在那九根冰柱上好一阵的游龙凤舞,便雕镂出这些栩栩如生的青龙浮雕。 吹灯、吹雪二人同时腾起了身,冰冷的杀意弥散开来,吹灯冷笑道:“北神还真是麻烦,这次的任务可不简单呢,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去送死,这可真是棘手。” 吹灯、吹雪握起了他们的随身宝刀,屠龙刀。 相比他们高挑、健硕的身材,那柄屠龙刀比他们还要高出半尺,真是两个奇怪的家伙。 画墨32 吹灯收敛了杀气,他捏了捏狐女的鼻子,笑道:“狐女,你可真是连上天都眷顾的孩子,北神居然会送你礼物,我都有些嫉妒了,对了,你想要什么好呢?” 狐女很难回答,她只是看着倾城,城儿需要什么她就需要什么。 她的心思如何瞒得过吹灯、吹雪二人,更如何瞒得过北神。 不待狐女回答,亦不需要狐女的回答,他们只要按照北神的命令来做就好。吹雪道:“吹灯,我们走吧,要不然北神可要对亲自动手了。” “你们要去哪里?你们是要离开北极玄冰殿吗?”倾城道:“如果这样,我跟你们去!” 吹灯笑道:“吹雪,这样好吗?北神可不做答应的。” “可北神已经答应了!” 雪姬湖。 悲怆入樽,他只饮一杯,不醉,他该向谁忏悔,好为他们超度亡魂; 悲怆入樽,他饮尽千杯,寻醉,好忘了这一世,他双手沾满的血腥。 冰阙涯之巅,魂兽冰龙的冰阙殿。 冰阙涯是矗立在冰原极地最高、最大的冰山,而北神的北极玄冰殿正是在冰阙涯内完成的,而冰龙,就居住在冰阙涯的山巅之上。 当倾城站在冰阙涯之巅,当倾城颤惊惊俯视整个冰原极地时,他感到天地是那么辽阔,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沧海一粟。头顶的天空充盈着这个世界的萧索与悲怆,这里有渗透灵魂的寒意,这里也有落了一地的结成了冰的雪花,晶莹的雪花,真的很美...... 冰阙涯上有一座宫殿,这便是魂兽冰龙的宫殿,冰阙殿。 “这是什么地方,还有那座宫殿,这里除了你们不是没有别人吗?” “冰阙殿,魂兽冰龙的巢穴。” “魂兽,跟狐女一样,都是上古异兽吗?” “不,它是魂兽,即使最弱的魂兽也要比最强的异兽强大很多,而魂兽冰龙,是最强的魂兽!” “你们是来这屠龙的吗?你们能打得过冰龙吗?” “这是北神的命令!” 整座冰阙涯都在晃动,屠龙刀现世只为屠龙! 冰阙殿中传来一阵沉闷而凄凉的咆哮,然后冰阙殿便化作了漫天簌簌而落的冰块,魂兽冰龙现出真身的那一刻,谁能知道,在倾城的背上,那一株悄然绽放的蓝色曼陀罗。 这就是魂兽吗?他记起了吹灯的一句话即使最弱的魂兽也要比最强的异兽强大很多! 庞大的龙躯如同绳索般捆住了整座冰阙涯,像是要将这座冰山连根拔起,仅凭它鼻息间呼出的寒气便凝固了这片空旷的天空。 冰阙涯之巅,吹灯、吹雪好不容易稳住了下盘,他们也震惊魂兽冰龙的强大,令他们更震惊的却是北神的强大,传言中,北神曾亲手屠杀掉一只魂兽不死鸟。 单论身躯,甚至吹灯、吹雪两人都不及魂兽冰龙的一片逆鳞。 一声来自遥远天际的叹息,冰龙道:“北神啊,你竟让这三个小鬼来妄想来取我精血、摄我魂魄,可笑你北神这一世,也只能躲在雪姬身边不敢出来!” 天空迸shè出耀眼的五色光芒,两柄屠龙刀在魂兽冰龙的头颅上空融合开来,那是一柄足以刺破苍穹的五色屠龙刀影,吹灯、吹雪二人的脸上已蒙上了苍白之色,到头来,魂兽冰龙的愤怒,依旧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倾城,快逃!”这是吹灯的最后一句话。 五色屠龙刀的幻影刺进了魂兽冰龙的头颅,并将它牢牢钉在冰阙涯之巅,而这个时刻,吹灯、吹雪二人已被魂兽冰龙吸进了腹中。 倾城瘫坐在冰阙涯之巅,尖锐的冰碴刺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他的眼中只有魂兽冰龙的愤怒,他的灵魂仿佛被冰龙的愤怒冻结在这冰阙涯之巅。 他惶恐无措,他甚至忘记了逃跑,忘记了求生的渴望尽管的他的耳畔还回dàng着吹灯的最后一句话,倾城,快逃! 血,流淌在冰阙涯之巅已碎开的冰壑中,然后慢慢渗透了进去,仿佛要将这冰阙涯、要将这冰原极地最高的冰山染的殷红。 魂兽冰龙安静了下来,因为它看见了倾城身后,那个一直躲躲藏藏的北神,它狂笑道:“北神,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把我妹妹的魂魄还来!” 北神来了,他的手按住了倾城的肩膀,流逝的光yīn仿佛被冻结在了这一刻,被冻结在了这一双手上,倾城能感受到这双手沾染过的血腥,感受到这双手带给他的痛楚。 北神道:“倾城,你看前面,那两个人是谁?” “父亲!母亲!” 倾城不顾一切扑了过去,他已经忘记了前面还有魂兽冰龙,他也忘记了,他的父亲、母亲被他亲手埋在了落满雪花的坟墓中。 他就这么一直向前跑,却始终跑不到父母身边,时间流逝的飞快,他看见他的父亲、母亲站在冰阙涯之巅的边缘处,正朝他微笑着招手,然后,冰阙涯之巅的边缘开始塌陷。 他伸出双手,可那却是他触及不到的天涯咫尺,他还是没能留住他们,他哭着、喊着,然后跪在了地上,他好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希望,他能永远留住父母的笑容......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属于他曾经的,想要努力忘记的恶梦,他醒了,那被冰碴刺破的手掌,他感到了一丝丝痛楚,血,还在流淌,汩汩流淌在他的心间。 那真的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他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他只能徘徊在自己的世界,只能听见自己无声的呐喊,真的悲怆yù绝。 北神道:“倾城,你感受到了吗?你感受到你双亲离你而去的心情了吗?倾城,告诉我,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的眼眶,有滚动的泪水。 画墨33 求求你,求求你把我的父亲、把我的母亲还给我! 倾城霍然起身,拼命的揪住北神的衣领,北神看着他苍蓝色的眼睛中流连的那一抹yīn霾,徒留一声轻叹,然后北神甩了甩手便朝魂兽冰龙走去。 “倾城,请你来化解你的悲怆,请你来结束这份孽缘,在你的父母心中,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城儿。” “即使他们在天堂,他们也会看着你,不顾一切的想要来保护你。” “倾城,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像你的父母一样,来保护你身边的人。” 倾城被扇倒在地,嘴角的鲜血有些涩苦,脸上的火辣辣的巴掌印,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疼痛,他站起身望着北神一袭萧索而朦胧的背影,冷漠的脸庞不再流露任何感情。 这一巴掌,彻底的扇醒了他,他嘴角的鲜血顺着咽喉真的流进了肺腑,流进了心脏那一株饮血的蓝色曼陀罗,盛开在了他悲怆的灵魂之中。 北神就站在魂兽冰龙的面前,从冰龙鼻息间呼出的气流吹起他的冰袍,凝固了这片天空,北神道:“龙腾,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就像她一样,我们始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她?你竟然还有脸提起我妹妹!你当真死不足惜!” “龙腾,雪姬对我说,她说她好想我们三个人并肩坐在冰阙涯之巅,看着冰原极地的天空落满雪花,这是她的梦,我会实现的。”他声音很轻,如同落在肩头的雪花。 “北神,我与雪姬是不会原谅你的,你的双手沾满了雪城人的鲜血!” 北神沉默了,魂兽冰龙所说的话是他不曾愈合过的伤口,他道:“龙腾,我答应了雪姬不会杀你,今日来取你精血、摄你魂魄的是这个孩子,请你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倾城!” “北神,你以为这柄乾坤屠龙刀跟这个孩子能杀得了我,真是荒谬,即使是你北神动手,也休想剥下我半块龙鳞!” 北神走了,魂兽冰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冰阙涯之巅,它做梦都想杀了北神,可是它不能,因为北神一直躲在雪姬湖。而雪姬湖,那是它不能越雷池半步的禁地。 北极玄冰殿,北神小心翼翼抚摸着冰柱上的青龙浮雕,似乎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狐女失神的看着北神出现的地方,城儿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北神大人,北极玄冰殿里只有吹灯师父、吹雪师父与您三个人吗?” “不是,这里还有我的妻子,雪姬。” 他依旧小心翼翼抚摸着冰柱上的青龙浮雕,甚至没有看狐女一眼。狐女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深怕会打扰他。 “雪姬,你看得到吗?这些都冰雕都是你的样子,真的与你好像。” “雪姬,请你相信我,失散的雪城人会在这里齐聚的,到时候我们三人又能并肩坐在冰阙涯之巅,看着雪城的天空落满雪花。” “雪姬,请原谅我这么做,我只是不想有人踏上我的后路。” 遥远的她,会听得见他的声音吗? 他摊开手,那是一枚冻成了冰雪花,曾经别在她头上的雪花。 冰阙涯之巅,魂兽冰龙的头颅依旧被乾坤屠龙刀牢牢钉在冰阙涯之巅的边缘处,它摇晃的脑袋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它的身躯是如此庞大,以至于整座冰山都在晃动。 他望着那枚雪花,泪水悄无声息的将它融化雪姬,请原谅我这么做...... 那柄乾坤屠龙刀竟消失了,魂兽冰龙也感到一阵莫名奇妙,他猖狂的挺直了头颅,望着屹立冰阙之巅无动于衷的倾城,他笑道:“倾城小儿,要怪就怪北神那个牛皮鬼,是他将你送进鬼门关的,放心吧,等我杀了你迟早也会杀了北神,好替你报仇!” 魂兽冰龙吞吐纳气之间,倾城还是摆脱不了被他吸进腹中的恶梦! 时间,便在那一刻停止了,魂兽冰龙的挺直的身躯已变得坚硬,那双曾经愤怒的,闪烁着冰芒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涣散的瞳孔,萧索的天空,唯有一片苍凉。 好一尊捆住冰阙涯的冰雕,谁雕镂出了这尊栩栩如生的魂兽冰龙! 吹灯、吹雪在冰龙体内凌空傲立,这里简直就像一座机关城,周遭的冰棱疾shè而出,根根yù要刺穿他们的心脏。 或许,当他们筋疲力竭的那一刻,有一根冰棱真的会刺穿他们的心脏。 吹灯轻叹苦笑,吹雪神色凝重,那人是昏迷的倾城!难道北神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倾城来送死! 那是一株嬴弱的蓝色曼陀罗花,在魂兽冰龙体内绽放开来的饮血的曼陀罗花,然后第二株、第三株......千株万株的蓝色曼陀罗争艳盛放,而倾城,静静地躺在曼陀罗的花海之巅。 万幸吹灯、吹雪二人总算保住了xìng命,一簇簇蓝色曼陀罗争先恐后般刺破了魂兽冰龙的血脉,并扎下了根,它们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像一群食人鱼,毫无节制的灌饮着魂兽冰龙的白色血液。见此,吹灯、吹雪二人的脸上都只剩一抹凝重以及一抹无奈的苦笑。 魂兽冰龙的魂魄,盛开了与倾城后背上一模一样的蓝色曼陀罗花,那些曼陀罗花连在一起拱起了一座悲怆的桥。在那一刻,躺在花海之巅的倾城像是无风上扬的曼陀罗花花瓣,早已昏迷睡去的他,竟凭空悬浮起来。 血,终于被饮干了,血管壁上盛开了硕大而烂漫的曼陀罗花,而那干涸的血管已冻成了冰,魂兽冰龙的身躯,已然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那是谁的呼吸凝固了这辽阔的天空,他站在冰阙涯之巅,接受了北神的洗礼化解这份悲怆,结束这份孽缘! 做了这些,也仅仅是北神走的一步棋子,而下一步,他却举棋不定。 画墨34 北极玄冰殿冰冷的玄冰椅上,北神失神而呆望着大殿的天花板,他在上面雕刻了一些不知名的符号,或许那些符号是前人留下的文字,可这些谁又能说得准。 狐女听北神说起过,在这座大殿的中心有一个湖,雪姬湖雪姬湖的背后,有北神的故事。 这里曾经有一座城,雪城。 雪城的天空,每天都会有轻盈的雪花飘落。 她透过宫殿透明的冰墙往外看,这里已经没有了雪城,也没有轻盈飘落的雪花,这里只有冰。 而在这么寒冷的环境,雪城里真的会有人居住吗? 吹灯扛着两柄屠龙刀而吹雪则抱着昏迷不醒的倾城,他们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等待着北神的召唤,望眼yù穿,他们似乎饶着冰阙涯已经转了七八圈。 狐女小心翼翼问北神:“北神大人,您不让吹灯、吹雪两位师父进来吗?” 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走到了玄冰椅旁边,然后她看见了那枚被泪水融化了一半的雪花,这也是北神雕刻出来的吗? 北神还是醒了,他看见了别在狐女头上的雪花,真心的笑了,他对狐女说:“真的很漂亮,怪不得倾城那么喜欢你呢。” 她脸蛋红彤彤的,娇羞的埋下了头,忽然她抬起了头,道:“北神大人,您不让吹灯、吹雪两位师父进来吗?” “该进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进来的,你是在担心他们呢,还是在担心倾城?” “倾......倾城还只是个孩子,所以......” “所以你是在担心倾城喽,我善良的孩子。” 当吹灯、吹雪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等待北神召唤的时候,北神却牵着狐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吹灯满脸的抱怨如同退却的潮水,可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 北神摘下了他冰袍上的兜帽,落了一地的冰丝白发,他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却不曾吹乱他的一丝一毫,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散落在吹灯肩上的碎冰碴。 吹灯、吹雪第一次看清了北神的模样。 吹雪的脸寒了下来,他攥紧了北神的手腕,如果他能做得到,这漫天飞舞的冰棱真的会刺进北神的胸膛。吹雪道:“北神,下一个任务!” 吹灯的屠龙刀抵在了吹雪的喉咙上,那令他们视线朦胧的是漫天的冰棱还是眼眶滚动的泪水,可是他们也说不清。 “吹雪,放弃吧,我们不会是他的对手的,至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北神,请你带上你的兜帽,在冰袍中你才能感到你的那颗心还有些温度。”吹雪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漫天的冰棱遮挡了他的背影,遮挡了他拭去泪水的那个简单却复杂的动作。 狐女有些惶恐不安,她只知道,吹灯、吹雪两位师父并不是北神的属下,他们只是会按照北神的命令来执事,因为整个冰原极地,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存在。 北神又一次戴上了兜帽,或许吹雪说的没错,他只有在冰袍中才能感受的到,他那颗冰冷的心还有些温度 。 这也是北神的悲怆吗? 狐女没有跟随着吹雪的脚印离开,尽管吹雪的怀中有她日夜担心的倾城。吹灯依旧扛着两柄屠龙刀,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模样,只是他的眼眸,落寞而冰冷了几分。 冰棱肆无忌惮的打在北神身上,这一刻他没有用幻术或是法术,他只是想要在感受一下,当年的那种无助与渴望吹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如果可以,他宁愿装糊涂,宁愿像现在这样只是帮他完成任务,也不愿意再回想起雪城那段斑驳的岁月,重拾雪城充满仇恨与血腥的遗迹。 我期待明天,这里会有一座雪城; 我期待明天,失散的雪城人会在这里齐聚; 我期待明天,雪城的天空依旧会有轻盈的雪花落满孩子们的肩头; 我期待明天,雪城的人们还像从前一样,认真地听我讲外面的故事; 我, 期待明天...... 请原谅我,雪城的子民! 北神在忏悔,在吹灯面前虔诚的忏悔,凛冽的寒风中,尖锐的冰冷依旧肆无忌惮打在他身上。寒冰化盾,寒冰之殇的守护下漫天的冰棱不曾落在狐女身上。 如果忏悔可是赎清你的罪,如果忏悔可以让你的感到一点心安,如果忏悔是你活下来的唯一的理由,我想,看在雪姬的份上,我与吹雪会接受你的忏悔。 但在接受你的忏悔之前,在原谅你的罪之前,我与吹雪真的会杀了你! 这是吹灯留给北神的话我与吹雪真的会杀了你! 两人先后离开了这里,或许明天他们还会回来,继续执行北神的任务。无垠无疆的冰原极地,只剩北神孤零零站在这儿,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任尖锐的冰棱肆无忌惮的打在他身上,当然,在北神身边还有一言不发的狐女陪着他。 他们去了哪儿?他们能去哪儿? 冰山的覆盖下,除了北神的北极玄冰殿,还有雪城。 只怪岁月的流沙流逝的太快,现在的雪城俨然成了一座废墟。 雪城便是被这座冰山覆盖了,吹灯在冰山脚下找到了吹雪,凛冽的寒风吹的两人的冰袍猎猎作响,吹灯还是有些犹豫:“吹雪,没想到当年的那个牛皮鬼竟是现在的北神,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了。” 吹雪的右手贴紧了面前的冰山,如同医生在诊断病人的脉搏,雪城还有苏醒之日吗? 吹灯的话险些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吹雪冷声道:“即便我们想到了又如何,命运造化,即使是我也会走上这条路的。” 吹等握紧了屠龙刀,他还是有些无法释怀:“他在我面前并向我忏悔,我们该原谅他吗?” 吹雪道:“虽然他现在是个好人,但为了雪城,我们不能原谅他,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风,渗进了他们的冰袍,冷却了这两人的胸膛...... 画墨35 两人破冰而入,冰山内部是空的,可以说这座冰山恰若是雪城的屏障。 踏着雪城的残垣废墟,这里曾经有他们留下的足印,曾经,他们就是在雪城中央的祭坛下面,遇见了流浪到此的北神那个时候,雪城的人都会叫他牛皮鬼。 他所说的话,雪城的人们都当做他讲的故事,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他说,外面的世界有白天、黑夜,白天会有太阳,夜里会有月亮,不像这里只是白茫茫一片,人们问他,太阳是什么,月亮是什么。 他答不上来。 他说,外面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衣服上绣着花、绣着鸟,不像这里你们都穿着相同的冰袍,人们问他,花是什么、鸟是什么,衣服上怎么会绣着花、绣着鸟? 他答不上来。 他说,外面的世界......人们问他...... 他答不上来。 人们嘲笑他,不知谁给他起了个牛皮鬼的称号,以后,人们见到他便会喊他一声牛皮鬼,以至于后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都叫他牛皮鬼,他便默默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牛皮鬼、牛皮鬼、牛皮鬼...... 同龄的孩子经常拿牛皮鬼这个名字来开玩笑,谁喊得响亮谁就是孩子王。 当不了王的孩子受了气,就会拿他来出气,骂他为什么起个牛皮鬼的名字,他不敢张口反嘴,因为雪城里有这些孩子的父亲、母亲,而雪城里,连他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依旧向别人微笑,依旧向别人将故事...... 终于有一天,她出现在他面前,她被他的微笑,被他明澈的眼睛、被他奇幻的故事深深吸引了,以后的日子里,他便只为她一个人讲故事。 有一天,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别人都叫我牛皮鬼。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没,没有。 她小心翼翼为他擦着额头上的伤口,他对她说,在外面,漂亮女孩子的头发上都带发钗。 她问他,发钗是什么。 他答不上来,雪城的天空有片雪花轻盈的落在他手心,他将那枚雪花别在她的头发上。 他说,这就是发钗。 她笑了,她说,这不是发钗,这是雪花,雪花会化成水的。 他傻傻的笑了。 有一天,她问他,我们这里有伟大而善良的魂兽冰龙来守护雪城,你们有守护你们的魂兽吗? 他说,外面没有魂兽,我们都是向神明祈祷的。 她问他,神很伟大吗,他有我们伟大的冰龙厉害吗? 他答不上来,因为他没见过神。 有一天,她对他说,我是魂兽冰龙,雪姬。 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说,如果你是魂兽冰龙,我就是神。 她问他,真的吗?那你是什么神? 他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名字,北神。 终于有一天,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那时他正给她讲人妖殊途的传说,可就在他刚讲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两个身着冰袍的奇怪家伙。 她对那两个人说,我想听他讲完这个故事。 故事的结尾本该是人妖yīn阳两隔,他却对她说,他为了能与她在一起,历尽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了她,故事很感人,那一刻,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她问他,你会来找我吗? 他点了点头。 等她走的远了,他对着茫茫人海中的她喊。 我会去找你的! 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白色人海中,那一身破烂不堪的黑色衣服。 她说,我会等你的,等你来找我。 他再也看不见她了,泪如雨下。 打这以后,他依旧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欺负,额头破了,他在等,等她给他小心翼翼的擦伤口,然后问他一句,疼吗? 天,黑了,原来雪城也有黑夜...... 他昏倒在祭坛的角落里,有两个孩子救了他,吹灯、吹雪。 在雪城,还没有谁敢欺负这对双胞胎兄弟! 他便把这两兄弟当成了靠山,当成了神明。 吹灯、吹雪从小便是孤儿,家里仅有nǎinǎicāo劳着,还好,nǎinǎi是祭坛的祭祀,但小孩子们还是喜欢暗中笑她是冰婆子。 他给他们三个讲故事。 他不讲故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沉默一整天,而唯一没有改变,他还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吹灯、吹雪还是叫他牛皮鬼。 后来某一天,牛皮鬼失踪了。 吹灯、吹雪只在祭坛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的衣服。 后来听人说,那个牛皮鬼离开了雪城,怕是在外面给冻死了。 兄弟两个不信,他总是对别人说,牛皮鬼是北神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北神是什么。 雪城的人笑这两兄弟,脑袋被冻僵了、冻硬了。 很多年之后,冰原极地深处的冰原魔浩浩dàngdàng入了城...... 但那只是一场意外。 听逃出来的人说,冰原魔是牛皮鬼招惹来的。 可牛皮鬼已经死了,若不然这些年,他怎么没有回来过呢? 两兄弟最后看了一眼祭祀,牛皮鬼曾经蜷缩过的角落,然后跟随众人逃离了雪城。 牛皮鬼,你真的还活着吗? 你还活着,那该多好。 画墨36 血,有很多的血染红了雪城的宫墙,大街小巷相隔数米便躺着一具尸体。 几千年了,冰原魔从未入侵过雪城。 几千年了,雪城都没有外人出入过。 是牛皮鬼招惹了冰原魔,那个万恶的小杂碎,我们一定要杀了他。 万恶的小杂碎? 多少年了,他也该长大了。 吹灯、吹雪望着远方,那是守护魂兽冰龙一族的方向,nǎinǎi说过,雪城遇到灾难的时候,我们的守护魂兽会来保护我们的。 可现在,守护魂兽冰龙,它在哪? 雪城,已在冰原魔浩浩dàngdàng的大军的践踏下,化作了一片废墟。 两兄弟就这么望着,望眼yù穿,终于,有个人来了。 她说,她就是雪城的守护魂兽冰龙,她的名字叫雪姬。 她问他俩,有没有见过牛皮鬼? 他俩告诉她,牛皮鬼已经死了。 她等了他十几年,可等来的消息却是他不在了...... 她化身成冰龙模样,她是守护魂兽,她要守护雪城。 她受了伤,但她也赶走了冰原魔,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祭坛的角落里。 她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说,我是北神。 不,你不是北神,北神是属于牛皮鬼的。 她没有听见他最后说了什么,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的旁边只有她的哥哥,龙腾。 哥哥,他人呢? 在冰阙涯之巅,他说这里的雪景很美。 哥哥,我要去看看他。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哥哥,求求你,带我去看看他。 她躲在冰阙殿的门柱后,静静地看着他,雪花一朵一朵落在他的肩头。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将一朵雪花放在她的头顶,他说,你带着发钗很好看。 她不知道他是谁,因为她看不清冰袍的兜帽下,他是不是当年的牛皮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但,只有牛皮鬼知道“发钗”。 这一刻,她说,牛皮鬼,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说,雪姬,现在我的名字是北神,守护北方的神。 她傻傻的笑了,她说,雪城有我们魂兽冰龙守护呢。 那就让我来守护你。 你能再讲一遍那个故事吗? 他讲那个故事的时候,雪姬一直望着他的眼睛,而龙腾无聊的欣赏着雪景。 这一刻,她觉得最幸福。 忽然有一天,当龙腾醒来的时候,整个冰阙殿只有他一个人。 他喊,妹妹、妹妹,北神,你们在哪? 那是北神留下的幻术,幻术中,北神牵着雪姬的手离开了冰阙殿,离开了冰原极地。 雪姬开心地向他挥手,笑道,哥哥,我要跟北神离开这里,去他故事里才有的地方,哥哥,我们会回来的,请你守护好雪城。 一晃过了十年。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躺在北神怀中,身体已被融化了的雪姬。 她告诉哥哥,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美,可是人心好坏,幸好每次都是北神救了她。 她告诉哥哥,他们去了一个叫烟雨城的地方,那里最好的画师给她画了一幅画。 她打开那幅画,她问哥哥,哥哥,是不是很神奇,就像北神故事里讲的那样。 她告诉哥哥,她要穿着绣着花、绣着鸟的衣服,她要拿着这幅画告诉雪城的人,他不是牛皮鬼,外面的世界真的有白天,有黑夜,白天会有太阳,黑夜会有月亮,对了,还有像雪花一样,但它们却只会发光而不会飘落的星星。 她开始喘气 ,重重地喘气。 他看见了哥哥眼眶的泪水,她笑着对他说,哥哥,你哭了呢,要被人笑话的,说完,她抬头看着北神,她对他说,你怎么跟哥哥一样,也哭鼻子,明天......明天我就去告诉雪城的人,你没有说谎骗他们。 他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明天,明天可不可以不要来...... 她穿上了绣着花、绣着鸟宫装,她握着画师为她画的那幅画,她静静躺在冰阙殿的冰柩里,却没有醒过来...... 他答应她,他会拿着绣着花、绣着鸟的衣服、他会拿着她的那幅画去给雪城的人看看,告诉他们,曾经有个被他们称作牛皮鬼的孩子没有骗他们。 他脱下了冰袍,穿上了一件黑衣服,他去了雪城,只是他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了重伤的冰原魔。 雪城的人知道牛皮鬼回来了,雪城的人也看见了他身后的冰原魔。 雪城的人知道,他们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柄利剑刺进了他胸膛,也不记得多少人在冲他喊,牛皮鬼,你这个万恶的杂碎,我们要杀了你为亲人报仇,牛皮鬼、牛皮鬼...... 吹灯、吹雪两兄弟看见了他,看见了他浑身都刺进了利剑,他们不忍再看下去,便离开了人群,过了好久好久,这个世界真的静了,静的他俩什么都听不见。 雪花被红光映成了血色,除了没有回来的雪城人之外,雪城的人全部躺在血泊中。 好多的血,染红了整座雪城,好多的血,在雪城的大街小巷流淌。 他也倒在了血泊中。 是雪姬救了他,现在他的体内流淌的是雪姬的精血,他的魂魄也是雪姬送给他的。 雪姬的身体化作了一个湖,雪姬湖。 他想给雪姬一个家,他便以雪姬湖为中心,在冰阙涯内开始建一座宫殿,北极玄冰殿。 他在宫殿的九根冰柱上雕刻了雪姬的模样。 北神,你是北方的守护之神,你要守护冰原极地的任何人,包括我与我哥哥,请你答应我,不论我哥哥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要责怪他。 这是回冰原极地之前,她对他说的话,她知道,哥哥见到她这个模样,一定会发疯的。 画墨37 风,扯断了雪城里的回忆,遣散了彷徨在吹雪心中的杀意。 吹灯望着吹雪怀中倾城冷若寒冰的脸庞,他打趣道:“吹雪,若没有北神那个人,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屠尽烟雨城所有的人?” 吹雪沉默了良久,雪城夷为了废墟的冰墙上依旧斑驳着褪了色的血痕,这是雪城人流的血,只因一个流浪到此的孩子,雪城的天空已不会有轻盈的雪花飘落。 倾城,他会不会步入北神的后尘,成为下一个北神? 他在想,他为什么跟吹灯会不假思索接受了北神的任务,即使是斩杀守护雪城的魂兽冰龙,或许在他的潜移默化的意识之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北神现在才是守护雪城的神。 他知道,北神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万万没想到,北神竟是当年屠杀了雪城人的牛皮鬼。 北神曾说过,终会随着某一天的降临,雪城失散的子民会在这里齐聚。 祭坛的角落里有一件宫装,宫装上绣着花,绣着鸟,还有启轩王的曾提笔的墨迹,当年那个给雪姬画了那幅画的人正是启轩王,那算是他与北神的一面之缘。 只是当年的启轩王,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画师。 宫装下面的那幅画还斑驳着泛黄的血迹,吹雪问吹灯:“吹灯,牛皮鬼会不会履行他的承诺,他答应过我们,要找回失散的雪城人,让学成的天空再次飘落轻盈的雪花?” 吹灯笑而不答,吹雪也淡淡哼一声,两人同时转身,远望着在雪城的城门踟蹰不前的北神。 吹灯拉住了吹雪的手腕,他知道吹雪一定会失去理智,然后不顾一切想要刺穿北神的心脏,尽管他心中对他已没有了当年那样沉重的仇。 吹灯道:“冷静点,吹雪!在倾城还没有醒来之前,北神是不会死的,他也不能死!” “杀害我们雪城人的牛皮鬼就在我们面前,如果nǎinǎi还活着,她即使拿不起屠龙刀,她也会用冰棱刺进我们的仇人的胸膛!” “你有没有想过,nǎinǎi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原谅他?” 吹雪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咬出了血丝,他看着吹灯凝重的眼睛,他道:“吹灯,你是不是原谅了他,原谅他对我们雪城人犯下的罪?” “我们雪城的悲怆,是我们雪城人的愚昧一手造成的,我们怨不得他,可偏偏命运如此残忍,他对雪城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也真的想杀了他!” 吹雪吐了口血,染红了他的冰袍,他挥手推开了吹灯,然后冲着远处的北神喝道:“牛皮鬼,你若是踏进雪城一步,我就斩断你的一条腿!你踏进雪城两步,我就斩断你两条腿!” 狐女躲在北神的身后,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望着吹雪师父,这个人说话真的很霸道,容不得别人反驳他半句,但在他话里、在他心里却懂得谦虚之道。 “......狐女,可否?......倾城,可否?” 北神揉了揉狐女的头发,落寞的声音还是那么悲伤,他道:“狐女,你进去吧,留在吹雪身边,他会教你法术,还会教你你最擅长的幻术,进去吧。” 她想问他,吹雪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他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一条条长长的街道,一排排倒塌的冰屋,狐女的鼻子是很灵的,她能嗅得出这里淡淡的血腥味,可她却看不见这里有血迹,当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透明的冰墙却泛了黄。 吹雪抱着倾城然后拉着狐女的手走进了一间冰屋,这里就是他们曾经的家,曾经这个家里,有个疼爱他们的,慈祥和蔼的nǎinǎi,曾经这个家里,他们收养了一个牛皮鬼,曾经这个家里,他们会一起听牛皮鬼讲故事。 吹雪小心翼翼将倾城放在冰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是那么宁静,宁静的有些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他自嘲一笑,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可暴风雨真的来了! 冰阙涯之巅,魂兽冰龙的龙角上,他身上光明的气息是那么浓郁,那么圣洁,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仁善的表情,流露出的,只有嫉恶如仇的愤慨。 他跪在龙角之上,仰望着天空那尊天帝的幻象。 幻象在风中飘散的那一刻,他站起身,背后绽放出圣洁的光明羽翼。 他有三对翅膀,翅膀上流转着耀眼的白色光芒。 他来这儿,是以天帝之名来宣判北神的罪。 另一根龙角之上,北神摘下了冰袍的兜帽,魂兽冰龙的两根龙角之间的距离,远在数百丈开外。北神望着萧索而空旷的天空,道:“恩泽,请你转告天帝,待我完成这最后的心愿,我自会去向他请罪!” 恩泽?原来那个长着三对翅膀的人叫恩泽啊,原来北神与他认识啊。 恩泽道:“北神,明天是你最后的期限,我今日以天帝之名宣判你的罪,你可有异议?” 北神不答,他看着脚下的魂兽冰龙,看着冰阙涯内的北极玄冰殿,他答应过雪姬,会有一天我们三人并肩坐在冰阙之巅看漫天飘落的雪花。 他答应过吹灯、吹雪,终会随着某一天的降临,雪城失散的子民会在这里齐聚。 他答应过狐女,要送她一件礼物。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吗?明天的明天,天地间便会少了一个叫北神的人,是吗? 他问恩泽,如果我死了,我还会记得雪姬、还会记得吹灯、吹雪,还会记得这几个孩子吗?我还能看见失散的雪城的人在这里齐聚,看见雪城的天空再次落下雪花吗? 恩泽道:“不会,死了便是死了,你只能走上黄泉路,然后踏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手中的孟婆汤,忘掉这一世的记忆,然后转入生死轮回。” 北神有些黯然神伤,他道:“恩泽,如果我不喝下孟婆汤,我能不能留在奈何桥,等着再见雪姬一面,等着碰上雪城人的灵魂告诉我,失散的雪城人回到了这里?” 恩泽道:“能,在奈何桥有个人已经等了千年之久,她将她的两魂依附在了彼岸花中,然后只能带着一魂进入了生死轮回,我想你也会有千年等待的时间,如果过了千年,你便会形神俱灭!” 能有千年等待的时间,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画墨38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轻的不能打破天空的寂静,但他们的话却都沉淀在彼此的耳中。 恩泽回到了天殿,他仿佛是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站在天帝的身后。 天帝近日来心事重重,命运运转,天地无极,即使是至高无上他,也感到命运带来的怅惘。天帝道:“恩泽,你见到那个孩子了。” “是,他希望您能宽限他几日,待他完成最后的心愿,他自会来见您的。” 天帝有些头痛,他道:“你说,我该不该宽限他几日?” “不能!” 天帝闭上了眼,有时他也需要休息。 “恩泽,你好像有话要说?” “是,北神曾问过我,他能不能在奈何桥等上千年之后进入生死轮回?” “你怎么回答的他?” “能,大光明他......” 他话音未落,天帝便抬手制止了他,好久好久,落寞的天殿才回dàng起天帝无奈而飘渺的叹息,天帝道:“恩泽,你错了,魔帝是不会让他在奈何桥等上千年的。” 恩泽道:“可是大光明他......” 冰阙涯之巅,魂兽冰龙的龙角之上。 北神从未有过这一刻的平静,他的力量来自天帝的怜悯,他曾经在天帝面前许下承若,他会像恩泽一样,用一颗善良的心来感化世人,那时的他,确实是个需要怜悯的孩子。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他没想过他的结局会这样,以一个罪人的身份跪在天帝面前。 或许明天,倾城就会醒来,那样他就无憾了。 北极玄冰殿,雪姬湖。 他看着湖中那个身着冰袍的倒影,久违的笑容在湖中晕开无痕的涟漪,湖面模糊了,他再也看不清,再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了。终于等到湖面恢复了平静,他真心的笑了。 湖中他的倒影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贫民服饰,湖中还倒映着一座祭坛,那是雪城中央的祭坛,他蜷缩在祭坛的角落,奢望有人能停下来跟他说一会话或是能分他一点食物。 那是他第一次给人讲故事,当他看见孩子们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时候,他笑了,湖面又再一次变得模糊。 后来,他看见了雪姬的影子,看见了吹灯、吹雪两人的影子。 他跪在雪姬湖旁边,细数着过往他笑了几回,他跪在雪姬湖旁边,忏悔自己犯下的罪。 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逝,或许,倾城该醒了吧。 他站在雪城的城门依旧踟蹰不前,他循着往日的足印找到了祭祀nǎinǎi家的冰屋,他像当年一样轻巧的拉起了冰门上的冰环。 一柄屠龙刀在他眼前闪过片刻的寒光,他没有退后也没有用法术护体,汩汩流淌的鲜血染红了这间狭窄的冰屋,他扶着冰墙好让自己站得笔直,好有一副能守护雪城的北神模样。 吹灯待要拉住吹雪手腕的手僵住了,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以为这是梦,他擦拭着脸上的血然后傻呵呵对北神道:“牛皮鬼,你的幻术怎么这么真,牛皮鬼,你......” 吹雪的身体僵硬了数秒钟,这数秒钟,他的魂魄好像陪着雪城葬在了这座冰山之中,打破冰屋死寂的是狐女,她尖叫着跑过去扶住了北神。 北神揉了揉她长长的头发,他看着狐女头上别歪了的发钗,尽管他脸色苍白,尽管他双手颤抖的厉害,他还是小心翼翼给她重新戴好。 “狐女,这能不能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狐女拼命地点头,她的喉咙已被泪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吹雪昏倒在了地上,北神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冰袍,也染红了他手中的屠龙刀。他示意狐女将他搀扶过去,他坐在冰床上望着昏迷不醒的倾城,他这一生是在悲怆的回忆中度过,他从未有过希望、从未有过期待,而就在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希望倾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能醒过来。 他的血还在汩汩流淌,狐女哭喊道:“吹灯师父,请你救救北神大人!” 他慌乱的后退,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只是下意识的用冰冻住了北神断了腿的伤口,然后他一个人紧紧靠在墙角,慌乱中不知所措。 是啊,明天还剩最后一天,失散的雪城人还没有在这里齐聚,雪城的天空还是没有轻盈的雪花飘落,他今天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可是他好累,好想就这么像倾城一样睡着,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像倾城一样,将会在某一天会醒过来,然后继续欣赏雪城的天空飘落的雪花。 他一旦睡了,便再也醒不来了。 “吹灯,那些日子祭祀nǎinǎi过的好吗?” “还有吹雪,你骨子有一股傲气,你们有没有跟那些孩子打架?” “对了,还记得最后一个故事吗?其实那是我骗你们的,谁让你们也叫我牛皮鬼。” “还有,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你们谁都不能去的地方,明天,你跟吹雪来送我一程吧。” 吹灯瑟缩在墙角根里,冰屋里很狭小,可他却听不清北神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听清了北神的最后一句话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你们谁都不能去的地方,明天,你跟吹雪来送我一程吧。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要去哪? 那个我们谁也不能去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它在哪? 你跟吹雪送我一程吧,他为什么这么说,送他一程是什么意思? 画墨39 时间不会等谁,更不会怜悯谁! 绽放开来的三对光明羽翼是那么刺眼,北神左手握着一根长长的冰棱柱,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从龙角上坠落下去。他望着对面的恩泽,道:“恩泽,能不能等到最后一刻?” 恩泽不答,他在龙角之上坐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凛冽的寒风在他耳畔呼啸而过,他能感受得到,北神心中那一丝期盼。 北神忘记了说谢谢,他等待着吹灯、吹雪来送他这最后一程,望眼yù穿,可雪城的城门久久不见一个人出来。 血已经渗进了冰屋的每个角落,吹灯与吹雪二人重新背上了屠龙刀。在他们踏出冰屋的那一刻,吹灯转身望着狐女,他道:“狐女,好好照顾倾城。” 狐女问道:“吹灯师父、吹雪师父,你们还会回来吗?” 吹灯不答,他与吹雪戴上了冰袍的兜帽,在踏出雪城的城门的时候,好让北神看不见他们两人脸上的悲伤。 宿命吗,还是造化弄人? 一条街能走多久,能留下多少足印可以回忆? 终于踏出了雪城的城门,吹灯挥手间召唤出巨大的冰块,然后便补上了这座冰山的缺口仅凭狐女的实力,还不能破冰而出。 这里也有属于北神美好的记忆,不是吗,吹灯? 是啊,吹雪,就这么让北神离开这里,还真是于心不忍呢。 我们能留得住吗,他可是真正的神! 拼尽全力试一下,万一真的能留下他,谁能说得准呢。 风灌满了他们的冰袍猎猎作响,凝重的杀气溢满了冰阙涯之巅的天空,恩泽慢慢站起身来,他望着如风飘逸而来的两个身影,光明羽翼散落开六根羽毛,围绕着冰阙涯在天地间矗立起六座光芒万丈的屏障。 北神急道:“恩泽,请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看在天帝的份上。” 屠龙刀卷起了漫天飞舞的冰棱,那一片片冰棱仿佛是一柄柄尖锐的刀子,随着吹灯、吹雪两人的怒喝声起,冰棱撞在正前方的那道屏障之上。 冰棱的速度何等之快,可尚未碰触到那屏障却无力的落在了地上,落满了他们的肩头。 时间,快要到了! 恩泽望着如同覆盖了一层冰的天空,他问道:“北神,你属下的实力很强,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封了我的路。” 北神道:“他们是要守护雪城的勇士,他们会用心来守护这座城的。” 恩泽望着拼命举着屠龙刀,一刀一刀砍在屏障上的吹灯、吹雪二人,冰袍的兜帽遮住了他们的脸庞,恩泽能想象的到,他们脸上那充满了渴望而与冰冷的表情。 破开了一道屏障,可是下一秒,又会有一道屏障矗立在他们面前。 他们挥舞着屠龙刀,虎口震得好一阵发麻,他们望着冰阙涯之巅的北神,继续挥舞着屠龙刀。 北神问道:“恩泽,时间快到了吧?” 恩泽收了法术,在他攥起的手心里有六根光明之羽刃,羽刃破空,无声无息间便割断了吹灯、吹雪二人的手筋。待漫天的冰棱散去后,吹灯、吹雪二人单膝跪在地上,屠龙刀无助的chā进了冰面,他们仰望着恩泽身边的北神,兜帽在寒风中被吹落,而他们的脸颊,溢满了不甘的泪水。 北神道:“恩泽,请让他们来送我这最后一程。” 他拄着冰柱雕成的青龙拄杖,一步一步迎着凛冽的寒风站在他们面前,恩泽施放的光明之力在天空化成雪花的模样,一片一片消融在吹灯、吹雪二人的伤口处。 “吹灯、吹雪,为了雪城人,你们来送我最后一程吧!” 吹灯、吹雪拔出了chā进冰面的屠龙刀,霎那间的光辉永远是美丽的、耀眼的,就像星空一闪而逝的流星,吹雪握紧了屠龙刀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但吹灯动手了! 漫天飞舞的冰棱化作了魂兽冰龙的模样,然后吞噬了恩泽,只是...... 吹灯倒在了冰面上,涣散的瞳孔望着北神最后的面庞,他的喉咙被鲜血哽咽的说不出话,恩泽冷漠的盯着这个背后偷袭,yù要行刺他的人,光明羽刃脱手而出而贯穿了他的喉咙。 北神沉痛的闭上了眼,吹雪抱着吹灯坐在漫天飞舞的冰棱中,心中的呐喊无声无息。一滴一滴的泪水打湿了他冰凉的脸颊,恩泽道:“北神,时间到了!” “吹雪,请将我葬在北极玄冰殿之中,我是北神,是要守护你们的北方之神!” 北神倒在了吹雪跟前,他的脸上平静而安详,嘴角的笑容在冰阙涯晕开了漫天飘落的雪花,这是他的遗愿,也是他jiāo给吹灯、吹雪二人的最后一件任务。 恩泽如同风中吹散的云烟,无声无息间回到了天殿,北神用了雪姬的法术,他是守护北方的神,他要守护他的每一个子民,他真的做到了,他用自己的xìng命救活了吹灯。 两人跪在北神的尸体面前,他们就是矗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北神手下的两尊冰雕。 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当冰阙涯的每一寸冰面剧烈的颤动过后,当覆盖了雪城的冰山化作了漫天洒落的碎冰块,当倾城跪在北神的尸体面前,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冰阙涯、雪城的天空,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轻盈的飘落,轻盈的落在了北神的手心,落在了北神的胸膛,也落在了北神的额头......轻盈的、轻盈的埋葬了他,将他埋葬在了这充满了悲怆的冰阙涯! 洒落的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是冰原极地的第一场落雪! 只要按照北神的命令来做就好,这是吹灯、吹雪不变的信条!倾城是唯一读懂北神的人,他找到了通往北极玄冰殿的入口,冰阙涯之巅,他们三人曾并肩欣赏雪景的地方。 而狐女忽然想起了北神的一句话,该进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进来的。 北极玄冰殿,雪姬湖里永远倒影着北神的影子,他的笑容,在湖面晕开了无痕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涟漪,将无休无止的延续下去雪姬湖的背后,是牛皮鬼与北神的故事。 画墨40 过往的记忆被岁月拉的越来越长,可回忆起来还是那么清晰,如隔昨日。夜空飘逸的星光轻盈的洒在倾城的脸上,他仿佛看见了,在遥远的冰阙涯之巅,北神三人正并肩欣赏那里的雪景。 雪姬揶揄道:“倾城,当年你故意留了启轩王一命,你就不怕他在天爵开始之日给你捣乱?” 倾城笑道:“雪姬,这不正是我们设下天爵的目的吗?” 她望着漫天的繁星,听说yīn阳家能看破星痕的轨迹中隐藏的命运,她道:“启轩王真的回来吗?” 倾城手捧着一缕星光,然后在他手心里绽放出了如同那屡星光般,飘逸若虚的蓝色曼陀罗花,他笑道:“启轩王已经来了,随他而来的人还有曾经的护法荒绝以及一个叫付黄泉的人。” 雪姬的脸色有些沉重,她道:“这次,你会杀了他吗?” 他摊开手心,那曼陀罗花化作了一缕星光,缓缓归向了夜空。他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懒腰,笑道:“或许吧,假如他真是沦落为了魔,我不介意杀了他。” 雪姬回应道:“在天爵开始之前,你要当心启轩王,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我想他会在天爵开始之日夺回他的王位,还有付黄泉的身份,我会调查清楚的。” 忽然,倾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雪姬道:“还是让母亲来调查付黄泉的身份好了,那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他身上还有月狼的气息。” 他们都曾听母亲提起过,在东方有座名为月魔领地的荒土坡,那里是月狼一族的领地。 “月狼?会在满月的之时变身成狼人的奇怪种族,照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来自东方喽。”雪姬猜测道。 夜色星光烟雨冷,她裹紧了倾城的皇袍然后依偎在他的怀中。好好享受天爵开始之前的宁静,倾城感笑道,他就是这么一个惬意的人。 然而就是这个惬意的人,在众人面前却总是面色冷峻,骨子里还有些桀骜不驯的孤傲,那正如他垂落至脚踝的白发,而他骨子里流淌着的,也正是魂兽冰龙的白色血液。 九尾幻狐雪茫为她的女儿感到欣慰,当然,她还是有些敬畏倾城的,夜冷如霜的三更天,一声九尾幻狐的啸声响彻在幻月城的夜空,雪茫在倾城面前躬身行礼,卑微道:“倾城王,付黄泉的身份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她的话毋庸置疑,倾城慌忙扶起了雪茫,雪姬还在旁边看着呢。虽然他不喜欢王族这些繁文的规矩,但雪茫一定要他坚持主尊仆卑这些缛节。 倾城追寻着那屡早已归依了夜空星光的轨迹,感受墨色苍穹,繁星轨迹之中运转的天地自然与母亲等人谈话,他是做不来的,这事便jiāo给了雪姬。 “母亲,付黄泉身上有月狼的气息,不知您如何看待此事?”雪姬为她斟了一杯茶,霎那间,茶香四溢扑鼻,闻言,雪茫端起杯垫却险些摔在地上,她凝望着雪姬充满疑惑的脸庞竟失了神,雪姬道:“母亲,您怎么了?” 雪茫忙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真是怕把他给忘了。” 雪姬尚未说话,她母亲已站起身望着东方的夜空,她道:“雪姬,恐怕这次我要去东方才能查得清这付黄泉的身份,只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雪姬沉默了半响,山雨yù来风满楼。她道:“那就有劳母亲了,狐女还烦请母亲在去东方的途中,顺道打探一下拂晓之城中,血鸦四使的来路,我想他们应该与启轩王有着莫大的联系!” 雪茫的脸色微变,她深知血鸦四使实力深不可测,她道:“雪姬,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雪姬道:“如果倾城猜的没错,荒绝手中的渡渊剑破狱应该取自拂晓之城的渡渊祭坛,而渡渊祭坛一直是在血鸦四使的监控之下,外人无法接近才是。” “如此说来,启轩王与拂晓之城关系甚妙,好!替我转告倾城,在天爵开始之前,我会调查清楚付黄泉的身份,还有启轩王同拂晓之城的关系。” 雪姬拉起母亲有些褶皱的手,她隐隐有些担忧,便叮嘱道:“母亲,万事小心!” 当幻月城的王可真累啊,倒不如世间的闲云野鹤来的轻盈洒脱,去的亦轻盈洒脱,倾城感叹,自己终生可要受宫殿的囚禁,正如断了双翼的鲲鹏,如何在浩渺无垠的苍穹自由翱翔。可偏偏,还是有人机关算尽,他们放弃了一切,只想得到这么一个囚禁了自由的王位。 星光微微照亮了她楚楚动人的倩影,才上眉头,却下心头。 雪姬的心思如何能瞒得过倾城,倾城道:“雪姬,南名离火宫的人不会那么不知趣,我想他们也会在天爵开始之日打摘星楼的注意,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他说总会有办法,那就是一定有办法的意思。 雪姬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她在祈祷,十几年了,她希望启轩王能够找回当初的自己,当一个仁爱、博大的君王。命运之类的预言只是会让人误入歧途的谎言,如果可以,如果启轩王可以找回迷失的自己,幻月城的王,让他来做! 奢华的宫殿倒不如市井简朴的农家,雪姬问他:“倾城,你为什么回来烟雨城,为什么要夺走启轩王的王位,为什么要当幻月城的王?” 倾城在她的额头浅浅一吻,他说:“如果启轩王还是那个仁爱、博大的君王,如果启轩王能像北神一样,为死去的亡灵忏悔,我会像北神一样,转身带着我的雪姬踏遍天涯。” 画墨41 夜尽天明,拂晓之畔的黑暗,也让倾城打心底为之一颤。 或许这次,母亲会失手。 拂晓之城的黍离王,渡渊祭坛的血鸦四使的实力皆不在启轩王与烟雨城四大护法之下,那是一首来自遥远的古国的传说,当年战败的黍离王在自刎之前,接受了魔帝的洗礼。 是真是假,无从说起,只是黍离王的实力,远在他人之上。 东方,拂晓之城。 紫色的幽光笼罩着这片无疆的领域,他是拂晓之城的王,黍离王,他继承了来自神明的力量,他仰望着紫色浓云后,散着血紫色幽光的弯月,弯月如刃钩。 一身血袍的男子在他面前躬身行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当那男子起身站在他身后时,他血袍的兜帽下露出那副血鸦的面具。黍离王道:“鬼,替我准备礼物,天爵开始之日,我亲自为启轩王祝贺。” 鬼犹豫道:“黍离王,即使启轩王拿到了神剑诛天,我想他也不会是倾城的对手!” 黍离王笑了笑,在他肩头落了一只血鹦鹉,他揶揄道:“难不成在天爵开始之日,我们还要看启轩王的笑话不成?” 鬼道:“黍离王,您的意思是?” 黍离王抚摸着血鹦鹉的殷红yù滴的羽毛,笑道:“去吧,帮启轩王一把,如果他在天爵之日夺不回属于烟雨城王位,那就杀了他。” 紫色的月光下,黍离王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他看着渡渊祭坛上,祭炼的古鼎中沸腾的血水,那些在鬼魑、鬼魅、鬼魍三人的鞭笞下走上祭坛的赤发鬼,投身入古鼎的那一刻,便宣告了它们形神俱灭。 这便是让神明失望的下场! 那不过是一名赤发鬼让神明感到了失望,他接受了神明的指示,便是要将游离在凡界的赤发鬼斩尽杀绝投身入渡渊祭坛上的古鼎,沸腾的血水是最残酷的祭炼! 当黍离王看到那一只只赤发鬼魂飞魄散,他觉得他只是神明的一颗棋子,试问,赤发鬼不过是游历在凡界最弱小的鬼怪,它们怎么能完成神明的任务? 但他不能违抗神明的指示,尽管他也有野心,他也有攻城略地的宏远志向,但他不能,只要这世间还有一只赤发鬼存在,他便会像它们一样,走上渡渊祭坛。 一袭月白的身影优雅的着地,那人的身后有六柄寒光烁烁的长剑,黍离王皱紧了眉头,紫色的月光映着他的六柄寒光剑,他是一名浴血的杀手。 拜月,他怎么来了? 魑魅魍魉四人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这名杀手面前,而不是黍离王面前!那些赤发鬼依旧麻木而呆滞的投身古鼎的血水之中,在他们虚弱而透明的魂体上,印满了鞭笞留下的累累伤痕。 血鹦鹉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零星散落几根羽毛,黍离王道:“拜月,杀人之前要隐蔽好自己的气息,要不然死的人可能就是你。” 他是杀手,冷漠的不会流露出任何感情的杀手,他不会去记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每天都会有人要死在他的剑下,而今天,他的剑还未染过血! 他这次来拂晓之城,只是奉了魇梦大人的命令。 当拜月离开拂晓之城的时候,黍离王之恩能够望着他血紫色背影握紧了拳,黍离王的嘴角在抽搐,这个背负起六柄长剑的他,不是人。 “暮光之城三里外,鱼肚坡。” 拜月不用明白黍离王话里的意思,没有谁愿意因为一句谎言而丢了命。 魑魅魍魉却明白黍离王话中的意思,暮光城的王派去幻月城的使者会在鱼肚坡挑选他们的勇士,好在天爵上耀武扬威一番。 鱼肚坡。 当暮光之城的王站在鱼肚坡,当暮光城的勇士身着黑色而亮丽的铠甲,站在他们的王的面前时,他们脸上溢满了自豪,他们做好了去幻月城的准备。 他们要让世人知道,暮光之城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城! 那轮紫色的钩月宣泄着死亡的血腥,那阵紫色的yīn风忽然冷了,也忽然劲了。 他像个瞎子、像个聋子,他背负着六柄寒光烁烁的长剑,闲庭信步从这些勇士间走了一遭。 没有人上前拦他,因为这些勇士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们依旧笔直的站着,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自豪感,只是剑落得太快,快到他们来不及变化表情,寒光便斩断了他们的脖颈。 拜月,这些人该不该杀? 该杀! 为什么? 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腥,他们有罪。 那你呢? 这世间还没有谁能杀得了我,除了你,魇梦大人! 拜月,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 会,但不是现在......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大鬼小鬼叫嚣的好在亡灵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可笑他们却是一群不能转入生死轮回的yīn魂厉鬼。凡界的灵魂走过了黄泉路,踏过了奈何桥,接过孟婆手中的孟婆汤,转身进入新一场命运的轮回。 三生石剥离了他们的零碎的记忆。 彼岸花开开彼岸,当花妖蔓珠盛开开来一簇簇火红的曼陀罗花时,叶妖沙华却只能在忘川河中销声匿迹,彼岸却永世不能相见的两朵花,默默承受着来自天界的诅咒。 红色曼陀罗花的会唤起谁的记忆,谁又能来打破这该死的诅咒? 大鬼小鬼的叫嚣声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们纷纷退到两旁然后趴在地上颤颤俯首,孟婆依旧弯腰舀着孟婆汤,似乎对刚走来的两个人漠不关心。 拜月道:“孟婆,彼岸花曾经在忘川河中相见,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孟婆瞧他一眼,道:“彼岸花在忘川河中相见,那是墨在奈何桥上徘徊的时候。” 拜月道:“墨,他是谁?” “黑色曼陀罗,为了一场颠沛流离的爱,他在奈何桥盛开出了黑色曼陀罗。” 拜月谢过了孟婆便要离开这里,至于他要去哪,相信这世间也只有魇梦知道,魇梦道:“拜月,彼岸花已不再需要你的守护,她已经找到了墨。” 拜月反驳道:“魇梦大人,两魂尚未归位,彼岸花怎么可能找到黑色曼陀罗?” 好冰冷的杀气,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拜月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能感受的到,紫色魇袍覆盖下的魇梦,意义不明的笑了。 他知道,是他的愚蠢让九幽的各个角落,轻盈着飘落着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让九幽的各个角落,完全沦陷在魇梦冰冷而血腥的梦魇之中。 恐怖的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轻盈的落在了九幽各个角落,也落在了魔帝的面前,他只是摊开了手心,焚世的黑焰燃尽了所有,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也化为了乌有。 魇梦随意甩了甩袖袍,万千厉鬼被yīn风吹散进了忘川河中,他们拼命挣扎着、哀嚎着想要爬上岸,求生的渴望,在他们透明的魂魄中竟有那么强烈的求生的渴望。 如果魔帝保佑他们爬上岸,如果命运不被终结在忘川河中,即使他们只能苟延残喘的活在魇梦的愤怒之下,他们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活着。但命运便是如此,他们还是消融在了花妖蔓珠火焰般盛开的红色曼陀罗花中。 降临在奈何桥上的血雨腥风,是谁都惹不起的,来自魇梦的愤怒。 画墨42 谈及拂晓之城的黍离王,谈及守护渡渊祭坛的血鸦四使,雪茫用幻术拜访了东方各城的王,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这世间已经没有了黍离王,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血紫色的浓云何时才会散去,还有那轮血紫色的钩月,会不会有月圆的那一刻? 有人告诉她,这要看魇梦大人的心情。 她看见了那个向她走来,身后负起六柄寒光长剑的白袍人,他脸上没有任何感情,空白的像一张白纸,但氤氲缭绕的血紫色目光有些邪气。拜月道:“你不是拂晓之城的人。” 这里是东方,血紫色钩月高悬的东方,在这里,血紫色的浓云下永远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这里是妖魔的天堂口,也是妖魔的梦魇池,站在她面前的是人还是穿着人皮面具的妖魔,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甚至他鼻息间,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呼吸。 雪茫道:“你也不是拂晓之城的人。” 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yīn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地上的碎纸屑,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在她头顶落着一片曼陀罗花的花瓣,粉色曼陀罗花的花瓣。她转着僵硬的脖子回望着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白袍人,雪茫道:“你也是创始神明的孩子?” 拜月道:“仅凭你九尾幻狐的修为,拂晓之城还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他没有出手,因为今天,他的剑上已经染过血。 雪茫不知道拜月到底去了哪个方向?她不知道城中街道的尽头,那六道幻影中哪个才是真正的拜月,她只知道,拜月是创始神明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危险! 她想问,你会不会去幻月城,但她知道,她不会得到他的答案。 即便他去了幻月城,他也只是天爵的过客。 因为,他只是一名杀手。 风吹走了落在她头顶上的曼陀罗花的花瓣,调查黍离王与血鸦四使的任务还要继续,而她忽然看见了从墙壁里跑出来的赤发鬼。 很凑巧,不是吗? 血鸦四使的属下竟为了这一只赤发鬼而陷进了她的幻境,但她失望的发现,这些人的记忆是空的,他们甚至不知道黍离王是谁。 他们的瞳孔中没有一丝生命的光点,他们只是本能的捕获赤发鬼,就像没有生命的傀儡一样。 当她继续沿着城中央的街道向里走时,那血鸦四使的属下竟跟上了她,虽然他行动迟缓的像僵尸一样,但他跟在雪茫身后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她在拂晓之城里没有发现一个人,她沿着城中央的街道一直往渡渊祭坛走去她并不知道渡渊祭坛在哪,但她知道邪气最重的便是渡渊祭坛。 她用幻术屏蔽了自己的气息,即使风中也不会掺杂着她的气息,她相信,即使是启轩王在这,她也能瞒过他的眼睛。 渡渊祭坛,血鸦四使占据着四个方位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即使是黍离王也不能踏上渡渊祭坛半步,这并不是谁下的命令,而是渡渊祭坛上的戾气太重。 黍离王的耍的一手好刀法,他的血炼妖刀更是威慑这东方世界,任谁也闻之胆寒。东方近百座城的王对他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也曾雇佣过杀手要将之铲除,可至今,那些杀手都未见过黍离王的模样,最后他们落入眼帘的,往往是一个血鸦面具。 她潜入了城中的小巷,血紫色的浓云可以掩盖她的行踪,但当她暗中窥此血鸦四使的时候,渡渊祭坛旁的黍离王,嘴角泛着冷笑举起了那柄血炼妖刀。 黍离王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她! 这里是拂晓之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这次她真的失手了。 胜负在一瞬间便可分晓,她依靠在灰冷而有些血紫色的墙上,双臂无力的耷拉着,死亡而压抑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输了。 她擅长的幻术仅仅是让黍离王暗吃了一惊,然后随着街道上的碎纸屑无力的被风吹走。 当黍离王的血炼妖刀待要劈开她身体的时候,黍离王却莫名的收手了,他看雪茫的神色就像一道惊雷在他头顶zhà响。他惊疑道:“拜月为什么没有杀你?” 拜月,难道就是那个创始神明的孩子? 黍离王的脸上布满了隐隐可见惊骇之色,雪茫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莫非是你怕他?” “你走吧,若日后你再踏进拂晓之城半步,我一定会拿你的血来祭炼!”说完,黍离王愤怒的拳头似乎要刺穿她的胸膛,然后转身带着一身戾气走向渡渊祭坛。 她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灰冷的墙壁,血紫色浓云依旧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她艰难的走出了拂晓之城,直到她视线朦胧不清,昏倒在拂晓之城的城门口。 血,沿着她的足迹沥了一地。 魇梦嘴角勾勒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这便是在墨染的苍穹之巅,悬挂起了那轮血紫色的钩月,血紫色浓云的倾覆下,死亡与恐怖笼罩着这片东方世界。 漫天轻盈的飘落的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那是魇梦给了谁一场华丽而肃穆的葬礼? 等待她的,将会是...... 画墨43 她正要为倾城缝制一件新的皇袍,而她手中细腻的绣花针,却刺破了她的手指。 她心头一痛,看着手指上的血滴苦笑一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可她惶惶心头的不安,却始终无法挥散去。 她将皇袍放在枕边打算出去透透气,她站在御花园中欣赏着盛开的百花,她望着天空那些啾啾婉转而空灵的白鹤,心头依旧充斥着隐隐的不安。 她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她也无法知道母亲怎么样了,但有人能知道。 yīn阳家可以占星卜卦。 找到古思道的并非只有启轩王,十几年后,古思道跪在了倾城王的面前。 陪他跪在倾城王面前的还有他的孙女,少司命。她脸上绽放天真烂漫的笑容,她望着倾城王苍蓝色的眼睛,明澈的如一汪没有涟漪的碧水,只是他冷峻的脸庞像亘古不化的冰山,有些怕人。她小心翼翼打量着倾城,最后为他那一缕缕垂至脚踝的白发着了迷。 她问倾城王:“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宫殿里的人有些尴尬,倾城冷峻的脸庞没有任何动容,而雪姬总不能为一个孩子生气,古思道跪在大殿上有些颤惊惊,他道:“倾城王,司命年纪尚幼还不懂事,还请您原谅她的失礼。” 雪姬道:“古思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为我母亲卜一卦,不知可否?” 古思道抬起头,他苍老的容貌被毁去了大半,那是他招惹来的天雷劫。 他发誓,他不会再为谁预言。 但占星卜卦算不得预言,上扬的花瓣在空中散开,然后轻盈的飘落在大殿上,只有一片落在星罗盘中央的水槽中,水槽上dàng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浮浮沉沉,待水槽恢复平静后,那花瓣却沉了下去,没有了占卜的迹象。 不详的预感。 古思道皱紧了眉头,他道:“倾城王,雪姬王妃,雪茫国师是不是去了四极?” 倾城道:“古思道,何为四极?” “东方之极乃渡渊之地,那里占卜不得;西方之极乃浮屠之地,那里也占卜不得;北方之极乃冰寒之地,那里同样占卜不得;最后南方之极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离火之地,那里也占卜不得。” 雪姬忙到:“这是为何,你们yīn阳家不是能看破星辰轨迹后的命运吗?” 少司命答道:“倾城王,雪姬王妃,四极之地没有日月jiāo替,也没有星辰可以占卜,譬如西方之极的浮屠圣地,那里的每个角落都在圣佛的佛光笼罩之中;南方之极的南名离火宫,也被一片离火覆盖,北方之极的北极玄冰殿,终年都是不化的寒冰,最后乃诡异莫测的东方渡渊之极,那里的天空只有血紫色的浓云与血紫色的钩月,因此这四极之地是无法占卜的。” 雪姬道:“你们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少司命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她拾起那件她未完成皇袍,细腻的绣花针在她指间穿梭,一针一线都是她沉沉的担忧。寰宇星辰,哪一颗星会照着母亲的影子?又有哪一缕星魂能告诉她,母亲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落寞的星空,落寞的宫殿,还有她落寞的身影,夜悬星河,冰凉如水。倾城抱紧了她发冷的身子,并为她拭去了脸颊上那久违的泪痕,倾城安慰道:“雪姬,母亲不会有事的,创始神明在看着我们呢,他会保佑母亲平安回来,我向你保证。” 她相信倾城的话,她知道,倾城是不会骗她的。 她每天都在祈祷,这是她唯一能替母亲做的。 她希望,她希望她的祈祷声能传到那遥远的国度;她希望,她希望她的祈祷声能回dàng在创始神明的耳畔;她希望,她希望她的祈祷声能让母亲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可是她心里清楚,祈祷是改变不了命运的。 宫殿屋檐上的风铃声音清脆响亮,那是来自风中的呼唤。曾经有座城充满了这样的铃声,不是风铃声,而是驼铃声遥远的铃驼城。 生命的漫漫历程,孩子们终于要开启命运的新篇章,这是打开命运新篇章的钥匙捕获漠鹰! 画墨44 铃驼城,钟鸣峡谷,沙漠。 当他们忍受着饥渴,忍受着疲惫,当他们像骆驼一样走进这片沙漠的时候,命运仿佛向他们开了一场玩笑,他们走的路,正是胡渣裁缝走的路,也是当年漠驼王走的路。 胡渣裁缝呢?他是否已经走到了漠驼王的终点,是否让漠驼王有了好的归宿? 不用问这是缘还是劫,路,终归是要走下去的! 这是一片有感情的沙漠,如果你不是骆驼,你的命运就会像埋在沙子里的白骨一样,穷途末路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赤日炎炎,他们多日滴水未进,石头背着丫头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沙漠中,他经常笑着问丫头丫头,你渴吗? 丫头,你要不要喝水,水壶里还有很多水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总是舔着自己裂开的嘴唇。 洛赋已经没有多余的口水来吹那根竹笛,尽管他时不时的会将那根竹笛轻放在嘴边,沙漠里的风总喜欢与这些不知所谓的孩子开玩笑,便扬起了漫天飞舞的黄沙,扬起了遮天蔽日的黄沙,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巫的脚步,更阻止不了石头的脚步。 贼眉、鼠眼两人相互搀扶着,他们觉得自己会死在这片沙漠之中,因为他们是山贼而不是骆驼,更不是那伟大的漠驼王或是铃驼城的勇士。 他们觉得自己的命运会终结在这片沙漠之中,他们彼此相互搀扶着,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也好有个伴,因为他们是最好兄弟。 这是什么鬼地方,真是该死! 铁无离的口水全用在了对这片沙漠的诅咒上,他扛着那柄斧头可真够他喝一壶的,他本想在断崖桥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等着南名爵大人的到来,并跟随着南名爵大人一睹倾城王的风采。只是冥冥注定他要跟这些小鬼走一程,望着遥遥无期的沙漠,他道:“洛赋小鬼,你说的漠鹰在什么地方?” 洛赋遥指着沙漠中心,冷笑道:“在那里,这片沙漠的中心。” 榆木脑袋,可笑铁无离竟真的信了。 沙漠上不曾留下他的脚印,尽管他每一步走得都很沉重,他回首望着走过的路,路上没有他留下脚印,也没有他留下回忆。 巫师袍的兜帽下永远都是那一汪黑色的死水,至少洛赋还未曾见过巫的模样,他所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那是一个黑暗的漩涡,那里没有光明,也没有感情,那里只有邪魔沉沉的酣睡声。 他经常听石头讲干柴以前的故事,他说,干柴很瘦,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干柴、干柴。 但,干柴已经不在了。 贫民窟的日子里有干柴的回忆,但那份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回忆,并不属于巫。 巫,还有干柴的影子吗? 薄暮的黄昏笼罩了这片沙漠,夕阳沉沉yù坠,而他们的身影,渺小的如同沙漠里的一粒沙。这一时刻,沙漠里充满了黄昏的惆怅,鸟儿知道,黄昏来了,就要回家。 天空留下了鸟儿飞过的痕迹,也留下了鸟儿的生命,夜色降临的那一刻,天空绽放了一簇簇妖娆而璀璨的血雾,他人的生命里没有值得他尊重与珍惜,或是一丝怜悯,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像捏碎梦境一样捏碎这些生命。巫继续往前走着,他想,血腥会让漠鹰变得疯狂一些。 沙漠里埋葬了许多死人、死马或者死骆驼的骸骨,这是他们的路标,沿着这些骸骨他们一定能走到沙漠的中心,然后捕获漠鹰。 洛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忍住了要揪起巫的冲动,漫天的血腥味会随着风弥散在沙漠的每个角落,这不仅仅会引来成群结队的漠鹰,还会引来曾葬在沙漠里的恶灵! 夜晚的沙漠是宁静的,也是充满死亡的,美轮美奂的夜空还有几缕淡淡而安逸星光,落在沙漠上却只剩一片荒凉。 不远处有一座坟墓,洛赋注意到了那烧了只剩一半的香,他道:“巫,这是一座新坟,有人比我们早些来过这里,让大家小心一些。” 夜悄悄,他仿佛能感受到巫血液里流淌的杀戮之心,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铁无离等人站在巫身后像是风沙过后的雕像,涣散的瞳孔里仿佛被谁抹去了记忆,而巫却向这座坟墓的跪了下来,只是当他双膝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这片荒凉的沙漠的夜空,开始回dàng起一片恶灵的哀嚎。 看在铃驼城勇士的份上,他跪了下来。 火热的妖风卷起了几乎紫黑色的沙尘,它们便是被埋葬在沙漠里的恶灵,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又或许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但谁能知道呢,就连它们的记忆都被岁月抹成了空白。这些无所归依的恶灵,只能在夜黑风高的这个时刻,漫无目的的游dàng在埋葬了它们躯体的沙漠之中。 恶灵的哀嚎如果这片沙漠是波澜不惊的海洋,那恶灵的哀嚎正是海洋上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是一首死亡的奏响曲,洛赋跪在沙漠之中痛苦的捂住耳朵,他竭力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场幻境,他歇斯底里让巫停手,但他却赫然发现,这并不是巫的术,恶灵的哀嚎,近在耳畔。 他曾经听过,比这还要恐怖的声音,但那却只是人的声音。 他还看清了,紫黑色的沙尘中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扭曲的黑色骷髅头的幻象。 他勉强才将竹笛轻放在嘴边,那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术中好摆脱这些折磨。 他倒在了沙漠中,无力的呼吸,无力心跳,都好像在诉说些什么。 yīn阳祭祀,或许连巫都忘记了,他拥有与yīn灵恶鬼沟通的能力,这些恶灵沉睡在沙漠中已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或许它们知道漠鹰的栖息地在什么地方。 那是巫从坟墓里拉出来的恶灵,它透明易碎的魂魄始终逃不开巫的手掌心。当年铃驼城还回dàng着欢声笑语,回dàng着清脆的驼铃声响的时候,它曾无数次从祈灵师的手中逃脱。 巫问它,漠鹰在什么地方? 它说,漠鹰会出现在你们昏倒的地方,或者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们,自恃有逆天的本事,也许会碰上成群结队的漠鹰,然后像它们这些恶灵一样,命运终结在漠鹰的尖喙与利爪下。 当那恶灵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色莲花在它的魂魄中绽放,巫转身拂袖的霎那间,那株黑色莲花上开始燃起了一株羸弱的黑色火焰。 当夜归于平静,当这片沙漠还是那么荒凉的时候,巫静静的坐在石头与阿源身边,这个夜,还会有不知名的危险,这个夜,他来守护着他的石头哥,守护着他的阿源。 阿源安静的躺在草席上,她熟睡的样子依旧很安详。 石头躺在她身边,他有些累了,便趁着夜色好好休息一会,明天,他还要背着丫头继续赶路。 画墨45 漫漫路途,遥遥无期。 人活着就好,如果人为了美好的明天而活着,就不必在乎今天的处境与环境。 西方极乐浮屠塔,那里是圣佛居住的地方,那里有丫头的希望。 最后醒来的是洛赋,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术中始终不肯醒来,他害怕现在还是一方黑夜,他害怕那些游dàng的恶灵会缠绕不休,他害怕,他曾经要抹去的记忆会浮上心头。 他告诉自己,他是洛赋,血蝠山枯骨笛的徒儿。 悠悠竹笛声中,又是一曲《黍离拂晓》 石头催促他,道:“洛赋,赶明天我们到了浮屠塔,遇见了圣佛,等丫头醒来的时候你给她吹这首曲子听,这首曲子真的好听,丫头也会喜欢的。” 洛赋笑了笑,也仅仅是笑了笑,而平日里,他总是唠唠叨叨嘴里有说不完的话。 铁无离抱怨这沙漠里风沙太大,昨晚险些埋了他,他感觉他的关节僵硬的很,像是一夜未睡,而站了一夜的岗。他侧目看着生龙活虎的石头,但碍于巫,他也没敢问些什么。 路,就这么一直赶着。 白柳是这片沙漠中并不常见的植物,而当他们停下了脚步的时候,在他们眼前有一片白柳林,洛赋揉了揉眼睛,他确定那不是海市蜃楼,也不是幻术。 沙漠是残酷的,而这片白柳是顽强的,它们升华着生命的艺术。 贼眉、鼠眼加快了步子,他们打算留在这片白柳林中不走了,炙热的阳光,滚烫的沙漠,石头也背着丫头走进了这片被柳林,而巫却放慢了脚步,他抚摸着这些几近枯竭的白柳,它们还有生命。 沙漠里,它们还在挣扎,挣扎着等待着生命里的下一个雨季,或许几个月,又或许几年,等到雨季来临的时候,它们的根将会扎得更深。 最后的祈灵师,当在白柳林深处的胡渣裁缝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几个人后,他欣慰跪在漠驼王面前,他们不是铃驼城的勇士,但他们是行走在这片沙漠上的骆驼。 那是他立起的墓碑,上面镌刻着“漠驼王”三个大字,遥遥沙漠,他循着漠驼王走过的足迹最终找到了这里,坟墓里葬着铃驼城的漠驼王,而他是漠驼王身后的祈灵师,他会永远追随着他。 这片白柳林是当年漠驼王留下的,这里是他最好的归宿。 当巫再次站在胡渣裁缝面前的时候,当他看见坟墓后面的那几棵红柳树的时候,那是恍若隔世的错觉。沙漠中,那些红柳竟开出了鲜艳的红柳花,然后在风中一片一片的凋零,最后落满漠驼王的坟墓,巫道:“漠鹰在什么地方?” 胡渣裁缝向他指了指漠驼王的坟墓,他道:“等你从这片白柳林走出去的时候,你就能看见盘旋在沙漠上的漠鹰,年轻的祭祀,愿漠驼王的灵魂保佑你。” 巫指着那几棵红柳树,他问:“这些红柳树在生命里流淌着的,是漠驼王的鲜血,对吗?” 胡渣裁缝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落在他手心的红柳花,那不是薄薄的花瓣,而是管状的花。红柳花里盛着水珠,映着红柳花殷红的颜色,那水珠仿佛成了漠驼王的血液。 而在这片沙漠里,水是生命的希望,巫接下了漠驼王留给他们的希望。 贼眉、鼠眼寻遍了整片白柳林,却颓废的发现这里除了白柳树之外,就剩下那几棵红柳树以及落满了红柳花的坟墓,当然,坟墓前面还有一座墓碑。 人活着会什么要遭罪,他们两个私下经常抱怨,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些人走?当山贼至少不会为了食物发愁,他们后悔,为什么没有在铃驼城逃走呢。 但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原路返回,他们真的会死在这片沙漠中。 洛赋倚在白柳树纤纤如丝的柳枝上,竹笛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音律的流淌,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也有些迷茫,他还在回忆前些日子他躲在自己的幻术中,他问自己,为什么要躲? 很多年了,他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答案,但他总是会给自己找一些理由,只是一些肤浅的理由,或许那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永远都找不到。 又或许,圣佛能为他指点迷津。 巫决定要留在这里一夜,有些话,他还要问漠驼王。 沙漠里到处都充满了危险,但白柳林是安全的,没有漠驼王以及铃驼城众多勇士的同意,恶灵绝不可能踏进这里半步。 归鸦的黑翅引来一场不平静的夜。 胡渣裁缝睡下了,当黑鸦的羽毛轻盈的落进白柳林的那一刻,洛赋出手了。胡渣裁缝,铃驼城最后的祈灵师,他没有想过洛赋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漠驼王。 巫看着从坟墓里缓缓走出来的魂灵,这就是铃驼城最伟大的王,漠驼王。 巫道:“漠驼王,我怎样才能捕获漠鹰?” 漠驼王望着倒在他面前的祈灵师,这一刻,他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他人的影子,他走到胡渣裁缝的跟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却无奈的发现,原来自己已成了恶灵。 他粗大而厚实的手无数次的穿过了胡渣裁缝的身体,他看着铃驼城最后的祈灵师,又看着刻着他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字的墓碑,他跪了下来,向他的子民的忏悔。 他始终都没能实现,他对铃驼城的子民的承诺。 巫道:“漠驼王,我怎样才能捕获漠鹰?” 漠驼王摇头,他道:“漠鹰的骨子里只有残暴、嗜血,它们都是桀骜不驯的凶兽,你若妄想捕获它们,除非你能让它们见识到死亡的恐怖。” 巫沉默不语,他望着那几棵红柳树,望着沙漠里的白柳林,死亡于它们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洛赋笑道:“巫,或许这些漠鹰还没有去过渡渊极地,在那里,黑水沼泽的恐怖又岂是死亡所能相比的!” 生活在渡渊极地的众妖魔眼中,黑水沼泽是天堂的意思。 画墨46 漠驼王站在白柳林的边缘,他望着荒凉的沙漠,望着夜空淡淡的几缕星光,如果他的眼眶还能流出泪水,现在的他已经泪流满面了吧。 星光穿过他透明的魂魄落在白柳树上,没有谁能告诉他他在沙漠里沉睡了多久,这是他第一次醒来,当他第一眼看见祈信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想要问一句,铃驼城的人还好吗? 遥远的,在沙漠那头的铃驼城,怎么没有听见清脆的驼铃声? 破碎的记忆在他的魂魄中零星的散落着,或许火热的妖风会撕裂开他的魂魄,在这片沙漠中,还有铃驼城勇敢的勇士,他转身望着夜色朦胧下的几个身影,那个yīn阳祭祀,绝非凡人! 当年的漠驼王可不会唉声叹气! 他道:“你们真的打算要捕获漠鹰,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洛赋打趣道:“漠驼王,你没听说过后生可畏这句话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灵,即使当年的你也败给了漠鹰!” 巫扣起的三根手指打断了洛赋的喋喋不休,漠驼王郑重的问他:“年轻的祭祀,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是铃驼城的漠驼王,我只想看着漠鹰不再残害我的子民,即使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巫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漠驼王笑了,他道:“不是,这里还有我铃驼城勇敢的勇士们,他们是不会胆怯的!” 不平静的夜,安稳的度过。 胡渣裁缝告诉了巫,等他们从这片白柳林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就会看见盘旋在沙漠上的漠鹰! 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成群结队的漠鹰盘旋在沙漠的上空! 这就是漠鹰吗? 它们没有翅膀,那看上去只是一副骨架,很难想象,那些在骨架上倒生出来的,像匕首一样的,锋利而薄如蝉翼的黑色骨刃竟是漠鹰的羽毛。 漠鹰,它们是沙漠里的死神!存在的生命不过是还未进入它们腹中的食物,仅此而已。 贼眉、鼠眼慌不择路,抱头鼠窜返回了白柳林中,他们躲在漠驼王的坟墓后瑟瑟发抖,他们忍不住望着白柳林的上空,他们祈祷神明保佑,莫要让漠鹰发现他们。 漠驼王的右手轻轻“放”在了巫的肩头,现在,正当阳光灼烧着这片沙漠的时候,或许只有巫,能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漠驼王。 巫道:“漠驼王,漠鹰的命门在什么地方?” “不会有的,漠鹰是没有灵魂的凶兽,它们是不会有命门的!” 虽然洛赋看不见漠驼王的魂魄,但他知道,漠驼王一定同他们站在一起,抬头仰望着这些沙漠中的死神,漠鹰。或许这次见到漠鹰,他没有心脏的魂魄中也会怒火中烧吧。 洛赋取出竹笛,道:“漠驼王,这首《黑水沼泽》是为你准备的,也是为它们准备的,我会让你身临其境的感受到,比死亡还可怕的存在!” 漠驼王道:“我已成了恶灵,最终还会要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死亡?” “不,漠驼王!比死亡还可怕的,是等待死亡,对你来说就是等待魂飞魄散!” 竹笛声中流淌着堕落的音律,那是一个宁静的梦境,只是当人们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梦境的心湖开始被沼泽覆盖,然后一只只裹满了沼泽污泥的妖魔迈着僵硬的步伐爬上了岸。 这或许就是巫所说的等待死亡。 他站在梦境里的礁石上,他是铃驼城的漠驼王,他永远不会想过逃跑,即使死在了漠鹰的尖喙与利爪之下。只是这一刻,当妖魔缓缓向自己围拢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逃跑。 他站在礁石上却无法动弹,他拼命的向远处的竹林中呼喊着“救命、救命......”当他看见竹林中人影晃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得救了,然而从竹林中冲出来的,那些铃驼城的勇士根本不看他一眼,他们与妖魔为伍,黑水沼泽是他们欢娱的天堂。 他想要喝斥这些铃驼城的勇士,但他却鬼使神差的跳进了黑水沼泽之中,然后他告诉铃驼城的勇士,他告诉黑水沼泽中的妖魔,他选择了堕落...... 这种梦境,会像记忆一样在脑海中根深蒂固,当你从梦境中醒来的那一刻,当你颠覆了幻境与现实,当你问自己哪个才是真实的你的时候,你会找到,那比死亡还可怕的存在堕落! 洛赋收手了,漠驼王险些魂飞魄散,他望着不远处的洛赋,他希望这些孩子会永远知道自己是谁,即使是在黑水沼泽的梦境中。 画墨47 盘旋在沙漠上空的漠鹰在相互厮杀,它们真的颠覆了幻境与现实中,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它们在黑水沼泽的幻境中,都遇上了从沼泽里爬上了岸的妖魔,当然,在那些妖魔的身边,还有盘旋俯冲而下的漠鹰,而在幻境中,它却化作人的摸样。 他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他无法动弹,只能在惶恐之中等待死亡。 妖魔的獠牙刺穿了他的喉咙,漠鹰的尖喙啄出了他的心脏,他的血流淌在岸边的礁石上,晕开了他复仇的火焰! 他在临死前看着这些漠鹰,他发誓,下一辈他要做一只漠鹰,啄碎它们的心脏。 沙漠被漠鹰的鲜血渲染的有些迷离而恐怖,漠驼王仰望着更遥远的天际,该来的终将会来的。他的脸上有一抹凝重,同时也有一份解脱。 他相信巫能做得到! 滚滚翻腾的海浪状的黑云仿佛要遮蔽了这片沙漠,霎那间天地昏暗一片,仿佛是夜色突然间的降临,墨染的苍穹笼罩了天地。巫师袍上有几缕飘渺的星光闪烁,在巫的手心里,绽放开来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色莲花。 在洛赋倒下去的时候,遥远的天际,一声凄厉似群魔乱舞的铮鸣zhà响天空。 漠鹰王,来了。 随它而来的,还有它身后那些饿了很久的漠鹰。 石头等人在胡渣裁缝的指引下,悄悄隐匿在沙漠中,他看着洛赋的眼神中有一丝期望,或许他是听到了洛赋对漠驼王说的话,只是洛赋已经昏迷不醒,他只能等,等洛赋醒来后告诉他,他是不是曾经见过漠驼王,或是漠驼王的魂魄。 还站在沙漠中,正准备迎接漠鹰王的愤怒并打算捕获它的,还剩下巫与铁无离二人,当然,在巫的身后还有他人看不见的漠驼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铁无离私下抚摸着那个铜镜,那是南名爵大人送给他用来保命的不二法宝,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在漠鹰王的愤怒中,他担心的是巫能不能捕获漠鹰王。 铜镜名曰「涅」 漠鹰王来了,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漠驼王笑道:“巫,感谢你为铃驼城做的一切,铃驼城的子民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我年轻的祭祀。”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藏在沙漠地底的胡渣裁缝,泪流满面。 那个久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熟悉,铃驼城最伟大的漠驼王。 当他跪在漠驼王的魂魄面前时,漠驼王道:“祈信,你活着,铃驼城就会有未来,请你告诉铃驼城的子民,当他们再次踏上这片沙漠的时候,他们会看见,这片沙漠尽头的曙光。” 该称他为最后的祈灵师还是胡渣裁缝?这一刻,还是称呼他祈信好了。 祈信道:“王,请让我继续站在您的身后,我遵从了您的命令,我活到了最后,但我并不是你口中铃驼城最强的勇士,我只是害怕死亡。” 祈信,大地会告诉你,你活着会给铃驼城带来新的希望,现在的我,已不再是铃驼城的漠驼王,现在的我,已经听不见铃驼城的驼铃声了,我,只是沙漠里的恶灵。 祈信匍匐在他脚下,他能感受到,曾经与漠鹰战斗过的铃驼城的勇士,他们再一次站在了这片沙漠上,他们在一次跪在漠驼王面前! 漠驼王道:“祈信,从这一刻起,你就是铃驼城祈灵王!” “祈灵王!祈灵王!祈灵王......” 欢呼雀跃的,是埋葬在这片沙漠中的恶灵,但他们曾经誓死追随漠驼王,他们曾经是铃驼城最勇敢的勇士,这一刻,他们为铃驼城新的王欢呼。 巫道:“漠驼王,我要捕获漠鹰王!” 漠驼王点了点头,他对着他的勇士们高喊:“铃驼城的勇士们,这一刻,我们来阻止漠鹰王!祈灵王会告诉你们的孩子,你们是铃驼城最勇敢的勇士!因为你们将在这一刻,从漠鹰的利爪下拯救铃驼城,即使我们永远也不会听到,铃驼城最熟悉的驼铃声。” 祈灵王已经泪流满面,他看见铃驼城众勇士的魂魄缓缓升向空中,他看见在众勇士的魂魄中,绽放着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色莲花,他看见众勇士的魂魄,依附进了漠鹰的体内。 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淹没了一切,生存与毁灭都在沉默中付之东流。他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那些残暴的漠鹰在黑云中灰飞烟灭,他是铃驼城最伟大的祈灵师,可他再也感受不到铃驼城的众勇士的气息即使是他们的魂魄。 铁无离有些惊慌失措,他不明白为什么胡渣裁缝会莫名其妙的跪在巫面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天空只剩下了漠鹰王,他只知道,他不能心慈手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当巫手心里的黑色莲花在漠鹰王心脏里绽放开来的时候,他的胸膛已被漠鹰王的利爪刺穿,他躺在沙漠中仰面看着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这是他命运的浩劫!从他胸膛上的黑暗的血窟窿里汩汩流淌的血液也是黑色的。追本溯源,那本是汩汩流淌的黑色的岩浆!巫的血液,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岩浆,已经让这片沙漠沦为了凡界的无间阿鼻。 传说人死后,罪孽的灵魂会在阿鼻受尽煎熬,然后在祭魂池中得到净化。 玄天星河,天地无极,这将会是一场命运的造化还是命运的捉弄? 危害苍生的邪魔? 流淌在他骨子里的血液,竟会是黑色的岩浆,但他并不是危害苍生的邪魔......悲天悯人,当他躺在地上的时候,他想起了在坛城的贫民窟里,还有一个叫干柴的人。 他问自己,干柴是谁? 他问自己,我又是谁? 漠鹰王倒在巫黑色的血液中,它的身体如同阳春三月的残雪,现在已经融化了双翅。它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想要飞向天空,想要躲过这一劫,在它桀骜不驯的骨子里,此刻却充满了恐惧,死亡的恐惧。 巫做到了,他捕获了漠鹰王! 或许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能回到坛城,回到属于他们的贫民窟,他希望,希望明天能与石头哥还有阿源一起听大巫师nǎinǎi讲故事。 他希望,阿源还能叫他一声,干柴哥。 画墨48 世道乱,人心也乱,世道太平,人心却不会太平! 风吹起的沙尘落在他心头一片yīn霾,好冷的一颗心!漠驼王看着脸色yīn沉的铁无离,他正向巫一步步逼近,而他的离火斧上,燃起了咆哮如虎的火焰。 好放肆的笑声! 祈信站在漠驼王身后,这是祈灵师的位置,人心险恶,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以报答这些孩子们的恩情。当他准备阻止铁无离时,漠驼王已经迈开了脚步。 漠驼王道:“祈信,虽然没有了漠鹰,但沙漠里还有很多危险,那些孩子们需要你的保护。”说完,他朝巫走去,当他与祈信背对背而立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他道:“这些孩子是我们铃驼城的恩人,你要把他们安全的送出这片沙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很久没有见过杀气这般凝重的漠驼王了,祈信道:“王,请让我最后一次站在您的身后,我们年轻的祭祀,他更需要我的保护!” 我的身后,是我铃驼城的子民!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祈信仰望着漠驼王而泪流满面,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一直追寻着漠驼王留下的足迹,却忘记了,漠驼王的存在,是他要守护,铃驼城的子民。 他是祈灵王,但他也是铃驼城的罪人,当铃驼城的子民背井离乡的那一刻,当铃驼城成为了空城的那一刻,他所能做的,便是追寻漠驼王留下的足迹。 他始终都不明白,祈灵师的含义漠驼王的身后,是他要守护的铃驼城的子民! 铁无离逼近了巫,他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就像他巨斧上燃起的火焰,他冷冷的看着胡渣裁缝离去的背影,傲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漠驼王挡在铁无离身前,在他透明的魂魄中,也有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色莲花,那原本是为漠鹰王准备的一株黑色莲花,而此刻,漠驼王的魂魄依附进了铁无离身上。 妖异而邪气的黑莲在他的心脏里绽放...... 他的巨斧掉到了地上,他的五指深深的嵌入他的胸膛,他死命的抓紧了那颗被粉碎的心脏,当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漠驼王。 漠驼王怒道:“无耻的背叛者,你不配走在这片沙漠中,你就像这些漠鹰,没有信仰,没有灵魂,如果你的心中还有忏悔,那你就在地狱中忏悔吧。” 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僵硬在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蓦然间,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道:“莫非你就是那朽木要找的漠驼王,虽然不知道你跟这些小鬼有什么关系,只可惜你杀不了我,我有两条命!” 凤凰涅,浴火重生。 漠驼王形神俱灭的那一刻,他望着躺在沙漠上昏睡的巫,他道:“抱歉,我年轻的祭祀,到最后,我还是一名失败者离开了这世间,愿神明保佑你度过这次的劫难。” 火热的妖风吹散了他的魂魄,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不曾散去,从遥远的天际“隆隆”传来一阵邪魔的鼾雷声。昏暗的沙漠,悲鸣的天空,白柳林终于等来了它们生命中的雨季...... 妖风摇曳着红柳树的枝头,管状的红柳花盛满了漠驼王的血液,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红柳花在风雨中飘摇,轻盈的似随风凋零在湖面的花瓣,落在了巫冰凉的手心上,淡淡的晕开了生命的涟漪。 铁无离一脚踏在了漠鹰王的背上,一切都该结束了,或许南名爵大人已经到了断崖桥。 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沙漠中的巫,除了傻子,谁会相信那黑色的岩浆竟会是他的血液,或许这只是他的妖法,铁无离举起了他的斧头,下一刻,那斧柄顶端上的三戟刺笔直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但是漠鹰王的利爪早已刺穿了巫的心脏,他只是报断臂之仇,发泄断臂之恨。 当他准备驾驭者漠鹰王离开沙漠的时候,两个身影火急火燎的冲出了白柳林,贼眉、鼠眼二人鬼使神差的跪在他面前,祈求他能带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你们这两只老鼠能扛得起我的离火斧,我会带你们离开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傲慢,可是当他说完准备驾驭着漠鹰王离开的时候,他的傲慢僵在了脸上,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贯穿了他胸膛的利刃,然后他笔直的倒在了贼眉、鼠眼眼前。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当他倒下的时候,漠鹰王的尖喙啄碎了他的心脏,泯灭了他的野心,对他来说,这真是可悲又可笑的下场。 用利刃贯穿了他胸膛的是贼眉,他惶恐的扔掉了手中的利刃,白柳林中,洛赋扶着一棵白柳树,然后他也倒下了,这是他最后的术,用幻术催眠了贼眉、鼠眼二人。 石头躺在漠驼王的墓碑前,祈信一声冗长的叹息,是他打昏了发了疯的石头。 他拼了命的,想要去救巫。 大雨磅礴,很多年以后,这片沙漠上长满了白柳树,白柳花散落在沙漠的每个角落,铃驼城的子民行走在这片沙漠中,渴了便饮一些管状的白柳花中盛满的无根水。 还有红柳花,当那几棵红柳花盛开的时候,当铃驼城里又回dàng起清脆的驼铃声的时候,当祈灵王从这里回到铃驼城的时候,他会告诉他的子民,曾经有人对他说...... 祈灵王的身后,是我铃驼城的子民! 当巫醒来的时候,一株黑色的莲花在祈信的心脏里绽放,巫没有想过要杀他,只是铁无离告诉了他,人心险恶,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甚至是他自己。 他不是残害苍生的邪魔,尽管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黑色的岩浆,但他却会像邪魔一样,可以轻易的焚尽他人的xìng命那南名离火宫就像一根纤细的绣花针,扎的他好疼。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贼眉、鼠眼担心南名离火宫的报复,思前想后还是跟着石头去西方觐见圣佛,漠鹰王已经变换了模样,或许石头会大吃一惊吧,白色的漠鹰王正是他梦中所见的白色鲲鹏大鸟。 前方,蝴蝶翩舞的荆棘林,湍流咆哮的坠天涯,还有“妖魔天堂”之称的末途之禁。 画墨49 它一生只唱一次歌。 从离开雀巢开始,便不停执着地寻找荆棘树。当它如愿以偿时,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流着血和泪放声歌唱那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一曲终了,荆棘鸟终于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的悲壮塑造了美丽的永恒,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谜团。 荆棘鸟的传说 空旷的天空没有血的味道,只有荆棘鸟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白色漠鹰王的背上,洛赋已经泪流满面,他微笑道:“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下,好吗?” 晶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心,他取出竹笛轻轻放在嘴边,却奈何他不想破坏这份属于荆棘鸟的悲怆,他轻轻放下竹笛,又轻轻捧起那流着血的荆棘鸟。他想,那些在荆棘林翩翩起舞的蝴蝶,应该是被荆棘鸟的歌声吸引而来的吧。 蝴蝶翩舞的荆棘林。 巫静静地站在洛赋的身后,他能感受到在这片天空的笼罩下,充盈在荆棘鸟歌声中的悲怆,翩翩起舞的蝴蝶缠绕在他身边,恍惚间,万籁俱寂,在巫伸出的手指上,一只彩蝶轻盈的扇动着它的蝶翼,他只好静静的站着,静静等待这只彩蝶的离去。 没有谁会忍心打破这里的一切,或许他们留在这里是个美丽的错误。 静谧的白云,天空一片安详,石头仰望着这片天空,他不苟言笑仿佛是“舍渡”佛莲上端坐的圣佛,他看着荆棘树上的荆棘鸟,这是生命的归宿,它们在最后一刻塑造了美丽的永恒。 不必感到悲伤,这是荆棘鸟自己选择的路。 贼眉、鼠眼有些恐慌,他们私下了瞅着,究竟是怎样的妖魔要如此残害这些鸟儿,他们在想,若是这些鸟儿都死了,若是他们还留在这儿,那妖魔的诅咒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他们彼此望着彼此,拳头相碰在一起,两人鬼使神差的笑了。 黄泉路上,我们一起走! 当落在巫手指上的彩蝶翩然离去的时候,巫的手放在了洛赋的肩上,洛赋一直都跪在地上,这些死去的荆棘鸟问他,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能留下什么,你会用什么来证明你存在过? 歌声...... 荆棘鸟用歌声来证明自己存在过,因为它们唱出了世间最美妙的歌声。 白色漠鹰王继续向西方飞去,他们坐在漠鹰王的背上还在回忆着蝴蝶翩舞的荆棘林,那真的是一场梦。或许荆棘鸟的生命,正如他们留在荆棘林中的脚印,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洛赋回望那片荆棘林,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它正流着血与泪,唱完它最后的歌,洛赋问巫:“在这些鸟儿面前,我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我这是怎么了?” 巫默不作声,回答他的是石头。石头道:“因为你没有勇气面对,像这些鸟儿一样的未来。” 巫静静的站在漠鹰王的头颅之上,他沉默的如同死寂的黑水潭,或长或短,生命终将会走到尽头的。巫师袍上有几缕飘逸的星光,没有谁知道,这些星光来自何处。那株弥散着恶趣气息的黑莲悬浮在他头顶,然后在漠鹰王的周围撑起一道黑暗而透明的结界。 路,就这么一直赶着,无昼无夜。 妖魔天堂,末途之禁! 这是圣佛留给世人的谜团,末途之禁,当漠鹰王的利爪踏碎那只妖魔的胸口时,当巫独自踏进这片妖魔的领域时,末途之禁响起了妖魔凄厉的哀嚎声。 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如同夜色遮蔽了苍穹,漫天绽放的黑莲散落在末途之禁的每个角落,邪魔戏谑的笑声化作天际zhà响的惊雷,还有无休无止的黑色火焰。 黑莲融进了它们的心脏,妖魔已经无处藏身。 斩尽天下妖魔,这算是他送给无量慈悲的圣佛的净世之举,只是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看见了痛苦与悲伤jiāo织在脸上的洛赋。巫能感受的到,洛赋握紧的手心里,是他无奈的坚决。 死亡的天幕,浓郁的瘴气,还有成千上百种剧dú以及漫山遍野的妖魔。 他仿佛回到了东方渡渊极地,他仿佛看见了父亲冷漠的背影,他仿佛看见了那些死去的冤魂,他的十指乱成一片残影,笛声dàng气回肠,那是他不忘记的曲子《黍离拂晓》 黑色的火海吞噬了两人孤独的身影,那一株株晶莹而透明黑莲在翻腾的黑云下绽放,诡异而妖邪,然后无声无息的落下,生死茫茫,黑莲最终又会融进了谁的心脏? 两人彼此擦肩而过,昏暗的天空下堕落依旧在继续延伸,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尽头。而就在两人身影错离的那个瞬间,洛赋拉住了巫的手腕,冰凉的泪水已浸湿了他的脸颊。 “巫,如果我做不到,请你替我杀一个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痛苦的样子。” “那人是谁。” “我的父亲......” 天际zhà响的惊雷淹没了他的声音,他跪在地上悲痛yù绝,泪水溢满了他的脸颊然后落在滚烫的地面。巫从他身边走过,一袭飘渺的身影卷起肆意而冰冷的杀气黑色的火焰泯灭了他的灵魂中,那残存的最后一份人xìng的悲悯,绽放的黑莲,苏醒的邪魔,焚世的黑焰...... 他是个孤儿,他无父无母,当他出现在坛城的时候,有圣佛来守护的坛城竟会有妖魔从四面八方,从地底,从天空涌来,或许在他骨子里,汩汩流淌的黑色血液,或者应该说是黑色岩浆,真的是蒙上了邪魔的影子。 或许路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那就在黎明之前,接受命运的轮转中,那已注定的拂晓。 画墨50 当漠鹰王左翅飞行,而右翅来遮住眼帘的时候,浮屠之光普照,天空静谧的祥云也被染成了金黄色,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啊,他们终于到了! 西方极乐浮屠塔。 这里有很多的僧人在拂去佛塔上的落尘,这里平凡的像普通的寺庙,没有三千诸佛齐声吟唱的佛经,也没有悟透菩提之道的神佛,浮屠塔耸立在众佛塔的中心,在岁月的沧桑中惹上了尘埃。 白色漠鹰王傲立在一尊石佛上,众僧人打在经过也仅仅双手合十,留下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后旁若无人的依旧在拂尘,但这里,哪怕是石佛的衣褶里,也没有仆仆的凡尘。 圣佛在他们心中。 站在漠鹰王的背上眺望着极远处的浮屠塔,石头道:“巫,等我们进入浮屠塔找到圣佛,等丫头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回家,还有大巫师nǎinǎi,她一定也很想念丫头。” 白色漠鹰王振翅高飞,空中席卷的气流卷起众僧的僧袍,也卷起一缕飘香的醉酒。那和尚打着呵欠从石佛身后走来,他望着朝浮屠塔掠去的漠鹰王以及漠鹰王背上的石头等人,醉意朦胧的双眸中竟亮起了浮屠的光辉,只是在他打了个酒嗝后,便躺在石佛前沉沉的睡下了。 莫难师兄,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掌管三界因果循环的无量圣佛,他究竟在在哪? 浮屠塔的大殿两侧,只有落满了灰尘的一尊尊佛像,这些栩栩如生的石佛,有的怒目圆睁,嫉恶如仇;有的悬壶济世,无量慈悲;还有半躺半卧,思索着浮华三千凡世。在浮屠塔大殿的尽头,那尊圣佛的石像端坐在舍渡佛莲之上,降魔坐,引指兰花诀。 这里没有僧人为这些石像拂尘,因为这里是西方的禁地,往生极乐的浮屠塔。 谁的脚步声在浮屠塔内响起,又是谁点燃了浮屠塔内,那几站明晃晃的油灯?他在为这些石像拂尘,却奈何尘埃yīn霾了整座浮屠塔,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却再一次落在了这些石像上。 他却依旧在拂尘...... 他身上没穿僧袍也没披袈裟,他手中没有禅杖只有长长的鸡毛掸子,他的目光浑浊,仿佛石像上的灰尘落进了他的眼中,他的背影有些落寞,落寞如同昏暗的浮屠塔内,那几盏随风摇曳的油灯,浮华三千,悲凉一世,他或许只是个又聋又哑的瞎子。 浮屠塔内寂静的像悲凉如秋水的夜空,慈悲济世的圣佛,您教化世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丫头被厉鬼附了身,我跪在您面前只求您能救她一命,难道您的慈悲之心,也像这些石头一样,面对您受难的子民,冰冷而僵硬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吗? 梦该醒了,拂尘的圣僧轻轻扫落了圣佛石像上的灰尘...... 当石头睁开眼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浮屠塔的门前,天空静谧的祥云依旧是金黄色,可是刚才他明明走进了浮屠塔,那不是梦境,那拂尘的圣僧在他记忆中像一段冗长的佛经。 这里是浮屠塔,西方的禁地,没有谁能踏进这里半步,因为这里有圣佛的守护。 浮屠塔上落满了灰尘,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像石头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样,或许里面,那几盏明晃晃的油灯还在摇曳,或许里面,那名圣僧依旧固执的为那些冰冷的石佛扫去三千凡尘。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浮屠塔被若隐若现的金光笼罩,那是众僧设下的结界。 洛赋问道:“我们怎么进去,这里每个秃驴的实力都远在我们之上,即使是我师父的幻术,也蒙蔽不了这些人的眼睛,难不成要我们一直站在这里,等到我们的诚心感动圣佛,等到圣佛想要见我们为止?”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如果见到了圣佛,如果阿源能醒来,这么做有什么不可! 邪魔彻底的苏醒了! 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吞噬了浮屠的金色光辉,吞噬了天空静谧的祥云,也吞噬了经殿缭绕的香雾,沉睡的邪魔已经苏醒,漫天盛开的黑莲妖娆而诡异,而散落开来的黑莲的花瓣,沉沉宛若陨石朝浮屠塔的方向坠落而来,焚世的黑焰化作了邪魔狰狞的面容,他脚踏着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腾空数十丈高,这一刻,他已成了邪魔,他右手厉鬼般锋利五指嵌入了那僧人的头颅之内,将他牢牢提在半空。他吼道:“圣佛,你若不出来,我以恶趣王之名起誓,我定要杀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这里所有的僧人!” 沉寂的浮屠塔亮起了耀眼的金光,将笼罩在浮屠塔上空的黑云驱散开来,浮屠塔传来三千诸佛齐声吟唱的《净世咒》,却奈何浮屠塔的塔门紧闭,而众僧设下的结界依旧固若金汤。 天地归于平静,天地间一片佛光普照,只是巫依旧脚踏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腾空数十丈高,在他手心里,那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在浮屠的圣辉中摇曳,摇曳出了恶趣王的影子,黑莲的花瓣一片一片的凋零,在浮屠圣辉中飘落、消融...... 浮屠塔走出来两名僧人,他们怒目圆睁,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这两人,正是石头在梦境中见到的两尊石像。结界上dàng开了轻轻的金色涟漪,他们便穿过了笼罩在浮屠塔周围的结界。两人站在石头面前,浮屠之光像那轮金色的太阳,其中一僧人道:“你们跟我来吧,圣佛在等着你们。” 当他们随着那僧人穿过结界时,另一名僧人挡在了巫的面前,他道:“这位施主,请留步!” 生死如睡醒,刹那便是永恒。 巫扣起的三根手指掐住了那僧人的喉咙,绽放的黑莲,焚世的黑焰,他是苏醒的恶趣王!只要他愿意,即使是紧闭的浮屠塔的塔门,即使是众僧设下的结界,也休想拦得住他的脚步。 “让他进去吧,罪孽已成往事,往事皆空,他需要圣佛的宽恕与拯救。”庄重的声音,落寞的身影,他身上没穿僧袍也没披袈裟,他手中没有禅杖只有长长的鸡毛掸子,他正是出现在石头的梦境中,那个执念拂尘的僧人。 “南无阿弥陀佛,是!莫难神佛。”两名僧人双手合十,大开方便之门。 画墨51 首位互相望,起始亦是终,当他们走进浮屠塔,当他们见到圣佛的那一刻,他们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原来,他们又回到了坛城。 但这里并不是坛城,这里是坛城的上空。 经殿香雾洗去凡世的浮尘,空灵而庄严的浮屠塔内,石头跪在圣佛面前,他道:“圣佛,求求你救救丫头,她被厉鬼缠了身,只有您才能救她。” 圣佛道:“今世的苦难,是赎回前世的罪,我无能为力。” 泪水已经溢满了他的脸颊,那是滴入他心中的破碎,他道:“圣佛,那我如何才能救她,我愿意代她承受今世的苦难,我愿意代她赎回她前世的罪。” 他的话打断了众佛的吟唱的心经,香雾弥散的经殿只有那僧人如尘的叹息,浮屠塔紧闭的塔门,他是如何进来的,又是何时进来的? 莫难蹲下身,像是慈父般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莫难道:“石头,这女子只有一魂随她进入了生死轮回,想要救醒她,唯有找到她的两魂,待两魂归位之时,她才能醒来。” 他不明白那神佛在说些什么,他的眼中只有迷茫,石头急道:“可丫头是被厉鬼缠了身,只要能把厉鬼赶走,她就能醒过来,神佛,难道不是这样吗?” 莫难道:“你可愿意替她承受今世的苦难,你可愿意为她舍弃七情六yù,入我空门?” 石头的心被刺的好痛,他回首望着巫,为了救醒丫头,干柴穿上了巫师袍;为了救醒丫头,善良的干柴却沉浸在恶趣王的怨念之中;路途迢迢,为了救醒丫头...... 我甘愿度入空门! 他将巫紧紧的拥抱,他对他说,干柴,将来你要好好照顾丫头。 别问是缘还是劫,路是自己选的,即使是个错误,即使路的尽头一片黑暗,也要像荆棘鸟一样,流着血与泪放生的歌唱。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贼眉、鼠眼有些看不下去,贼眉质问圣佛,他道:“圣佛,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前世,那你告诉我,我跟鼠眼的前世犯了什么罪!” 经殿中醉酒飘香,另一名僧人倚在浮屠塔的塔门上,醉意朦胧,他跌跌撞撞走到贼眉、鼠眼面前,那酒香如同一场幻境,带往前世的幻境。莫名道:“你们二人的前世,是偷了圣佛灯油的两只老鼠,所以你们二人也要入我空门,以赎回你们前世的罪。” 他们没有反驳,也不需要反驳,神佛是不会说谎的。 洛赋跪在圣佛面前,他道:“圣佛,请为我指一条明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拂晓之城的子民沦为魔道,但我也不能弑父而大不孝,我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撕裂着他的灵魂。 圣佛道:“找回你的本心,找到你的位置,生命的存在谓之寻根。” 石头背着丫头随着莫难离去了,他们不知道石头会被带到哪里,他们只知道,石头永远不会回来了,就像坛城里曾经有个叫干柴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贼眉、鼠眼鬼使神差的跟在莫名身后,他们要打扫完石像上的仆仆风尘,一路的醉酒飘香,迷醉了凡世的浮嚣,他们穿上了僧服,度入空门,以赎回前世的罪。 洛赋不知去了哪里,圣佛挥了挥手,他便消失了,去了属于他的地方。 绽放的黑莲,焚世的黑焰,危害苍生的邪魔,他是苏醒的恶趣王!巫站在圣佛的面前,浮屠的圣辉在他的巫师袍上蒙上了一层飘逸若轻纱的金黄色,与那几缕飘逸的星光水rǔjiāo融。只是在巫师袍的兜帽下,他的脸依旧隐没在那一汪死寂的黑水潭中。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断缘桥。 鸿毛不浮,鲲鹏难越,弱水无情,在三千弱水彼岸,圣佛架起了这座桥,他站在断缘桥前回望他走过的足印,待踏过这座桥,他便舍弃了七情六yù,度入空门。 丫头睡得那么安详,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会不会觉得命运给她变了个戏法,曾经最熟悉的人却情已至此,陌在路途,未来要走下去的路,彼此永不相遇。 他踏上断缘桥,过往的一幕幕被岁月覆盖,被时空泯灭,有谁知道,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佛说,三界众生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体验痛苦。 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 泪水落在他心间,破碎的执念。 当他站在三千弱水的河畔的时候,漫天扬起的曼陀罗花的花瓣洒满了弱水河面,在三千弱水的彼岸,金色曼陀罗在莫难神佛的手心绽放,他浑浊的目光延续着永不止息的信仰。 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石头入了空门,成为了莫难神佛的弟子,法号涅婆娑世界空留一世的痛苦与遗憾,在体验痛苦与遗憾的过程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 丫头前世的罪,请让我来代她承受今世的苦难。 浮屠塔。 当洛赋回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中一片平静,他跪在圣佛面前,道:“多谢圣佛的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 沉重而庄严的浮屠塔的塔门打开了,三千烦丝落地,该放下时就要放下,他一身僧袍背着丫头走到巫的身边,他道:“干柴,过些日子阿源才能醒来,你要好好照顾她,替她找回她失去的两魂,当两魂归位之时,她才能找回从前的样子。” 他转身要走,巫道:“阿源醒了,难打你不跟我们回去了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圣佛对莫名道:“执念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 圣佛对莫难道:“执念如尘,是无功而返的徒劳 。” 圣佛对涅道:“执念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 画墨52 他掌管着三界的因果循环,他坐在舍渡佛莲上教化世人,为世人指点迷津。 他悟透了菩提之道,脱离了因果循环,他的存在,如同雾霭、流岚、霓虹。 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巫是圣佛猜不透的谜,他飘渺而邪气的身影恰似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但圣佛知道巫的身后,三界的恶趣王来了,他会降临到这孩子的身上并将彻底的苏醒过来。 他没有施法留下巫,施法要留下巫的是经殿两侧的三千诸佛。 浮屠之光普照,金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落了一地,从浮屠塔里走出来的只有洛赋,还有他背上的阿源。当浮屠塔的塔门掩上的那一刻,他回眸看见了巫的眼睛,深邃的黑暗泯灭了他的灵魂,他的眼中只有恶趣王迷离的影子。 在浮屠塔的塔门关上的那一刻,在洛赋同涅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随风上扬的金色曼陀罗是对圣佛虔诚的信仰,那些轻盈而洒脱的花瓣,却在焚世的黑焰中化为了乌有。 笼罩在浮屠的金色圣辉中的浮屠塔,此刻却被浓郁的黑云卷入了黑暗的漩涡。 浮屠塔内,缭绕在经殿的香雾如同深秋的花儿,经不起这一刻的萎谢,淡了,散了。滚滚翻腾的黑云吞噬了三千诸佛的金身,也吞噬了诸佛嘹亮而冗长的佛经,黑暗的漩涡终于归于平静,滚滚的黑云晕开了深邃而寒冷的夜空。 浮屠塔内寂静的如同悲凉如秋水的苍穹,慈悲济世的圣佛,他竟也被卷入了这场恶趣王戏谑的之中,而此刻,滚滚翻腾的黑云已不再是海浪状,而是像夜空一样归于平静,或许只有圣佛知道,那才是恶趣王的梦魇。 命运的指引,这是巫的宿命吗? 绽放的黑莲像极了圣佛的“舍渡”佛莲,可那黑莲中只有恶趣王的杀戮之心,那一株株轻盈飘落的黑莲仿佛冰雪的融化,无声无息间融进了三千诸佛的心间,焚世的黑焰悄然间泯灭了诸佛的金身。 圣佛不苟言笑,他端坐在舍渡佛莲上,存在即是不存在。 无量劫。 当佛光再次普照在这片天地时,当浮屠塔内再次响起三千诸佛齐声吟唱的佛经时,浮屠塔里走出来两名圣僧,他们身上有淡淡的佛光,他们看起来就像经历了生死的涅,参透了生命的真谛。 时间,在浮屠的圣辉中,似乎静止了,刹那间的回眸,却似经历了生死轮回那般漫长。 洛赋看着静静躺在经殿中的巫,缭绕的香雾如同拂面的清风那般温馨,本以为他是不会倒下的,本以为他是不会睡觉的,可是在这一刻......原来他睡着的样子,是那般的安详。 莫难道:“涅,我们走吧,他是圣佛的子民,圣佛会宽恕他的罪,圣佛会拯救他的。” 他们的身影化作了一缕缕飘逸的金光,金色曼陀罗的花瓣落在阿源的手心,她的梦中,会有谁的影子?洛赋道:“石头,含惜公主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天空只有静谧的,被染成了金色的祥云,寂静而祥和的天空,他没有等来他要的答案,他只好继续等下去,等时间来告诉他答案,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明年,或许明年的明年,但总会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的。 两张熟悉的面孔,却如隔世那般的生疏,两名拂尘的僧人打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原来相识、相知的缘分尽了,他们已形同陌路。洛赋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望着贼眉、鼠眼身穿僧袍的背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浮屠塔里走出来的两名圣僧告诉他,恶趣王要留在这里,圣佛会救赎他的罪孽,无量慈悲。 他没有离开,他站在浮屠塔的塔门前,一直要等到巫走出来为止。 佛光散尽,浮屠塔还是先前的样子,上面落满了凡尘,但这里是西方极地的禁地,除了他,没有谁能为这里拂尘,或许他也是在等浮屠塔的塔门再次开启的时候,能亲眼看到巫从里面走出来吧。 他,度入空门,法号涅。 当浮屠塔沉寂之后,三千诸佛的金身化作了石像,经殿中,唯有那几盏油灯明晃晃的,在风中摇曳着生命间的种种痛苦,始终挣扎着不肯熄灭。 无量慈悲的圣佛已经离去,绽放开来的“舍渡”佛莲上,巫盘膝而坐像极了参悟菩提之道的圣佛。涅即为永恒,早已超脱了生死轮回。只是他的头顶尺余处,正悬浮着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凋零的黑莲的花瓣,却燃起了焚世的黑焰,他身上的万恶罪孽的恶趣王的影子,始终不肯离去。 三千诸佛齐声吟唱《净世咒》,佛语字真言像荆棘林翩舞的蝴蝶,缠绕在他身边然后无声无息融入了他身体,洗涤他的灵魂。现在的他已经昏迷不醒,或许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会摘去巫师袍上的兜帽,当他仰望着平静而安详的天空时,他的心境一片空灵。 画墨53 断缘桥。 莫名站在断缘桥的中央聆听三千弱水的咆哮,或许那是无声的咆哮吧,这里寂静的如同大雪茫茫的尽头,他解下挂在腰际的酒壶,酒,溢出了他的嘴角,流进了他的胸膛,浸湿了他的僧衣。 他就是这么一个孤独的人,他是站在西方极乐世界巅峰的神佛,但他却喝酒成xìng,他说,酒会令他的头脑保持清醒,浮华三千凡世走一遭,众人皆醉我独醒。 这是他的执念,如渊的执念。 三千弱水河畔,莫难望着这一片无情的弱水,他撑着一根竹蒿像是凡间的渡船老叟,可是这三千弱水河面,却是鸿毛不浮,鲲鹏难越,凡是有情之物皆会被弱水吞没。 为什么弱水无情? 因为弱水埋葬了恶趣王的真身,承受着恶趣王临死前的诅咒,弱水无情。 莫名喝了很多酒,但这也是他最清醒的时候,河面dàng漾起点点涟漪,他似轻盈点水的蜻蜓,在弱水河面上随xìng踏了几步便与莫难并肩而行,莫名道:“你我都是有情之人,却不会被这三千弱水吞没,难道是圣佛在保佑你我二人?” 莫难不答,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弱水之上的断缘桥,他道:“莫名,佛讲一个「缘」字,但我们却执着一个「渡」字,掌舵之人又岂能被这三千弱水所吞没。” 酒,顺着喉咙灌进了他的胸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莫名道:“莫难师兄,恶趣王已经来了,圣佛为何对他的子民不管不顾,难道他的慈悲之心也像这三千弱水般无情,难道面对恶趣王,他也无动于衷吗?” 莫难道:“因为圣佛看得比我们远。” 两人都沉默了,沉默的如同寂静无声的弱水,他们顺着弱水河畔一直走,走到了没有尽头的尽头,终于,莫名开口道:“莫难师兄,罪孽深重之人,他们身处在无涯的苦海之中,可即便他们回了头,他们的彼岸又在什么地方?倒不如进入生死轮回,寻得一种解脱。” 莫难道:“路在脚下,彼岸就在眼前,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寻得了解脱。” “那拜月呢?论世间杀孽最重之人,莫过于拜月,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他杀尽天下恶人,那我们的「渡」,我们的执念来自哪里,又将归于何处?” 莫难望着这片无情的弱水,三千弱水像薄云一样笼罩了凡世,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层薄云看透凡界的浮嚣与寂寥,倾城王为众武者设下的天爵,拜月一定会去的! 因为那里,会有很多双手沾满了罪的该杀之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他们有罪,但他们也是圣佛的子民,圣佛会宽恕他们的罪,让他们解脱。 莫名道:“莫难师兄,既然你意已决,我与涅便随你一同前往幻月城,若拜月当真起了杀意,恐怕你我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不可预知的未来,让一切都随缘吧。 浮屠塔。 当莫名与莫难两名神佛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依旧在为浮屠塔拂尘,凡尘落定,万物皆空。莫名道:“涅,你跟我们去幻月城。” “去幻月城做什么?” “我们要为那些双手沾满了罪的人撑渡,将他们送往彼岸。” “可凡世间每个人都有罪,我们又能将谁送往彼岸?” “有些人自渡其罪,有些人佛渡其罪,有些人到死方能渡其罪,还有些人,即便转入了生死轮回,也难以赎回他的罪。” 圣佛讲一个「缘」字,因为他看得比别人远,他们讲一个「渡」字,因为凡世间还有「佛渡其罪」的有缘人,他们站在白色漠鹰王的背上,想必是踏上了前往幻月城的路。 幻月城,天爵。 苍茫的天空落了些散碎的雪花,倾城站在幻月城的宫殿上面朝他的子民,面朝着来自百城千邦的使者以及那些勇士,那一缕缕垂至脚踝的冰发在风中缭绕着冬季纯白的韵味,时空在他眼前静谧的如同一面圆镜,天空的精灵在天穹苍茫的无极世界自由翱翔,它们所过之处风光无限好。 雪姬依偎在他的怀里,倾城为她披上了自己的皇袍,仙鹤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盘旋,空灵的嗓音献上一首首委婉而动情的歌。 笙歌王来了,在天爵的舞台上,他率领着笙歌之城的乐手为众人营造了一场幻境,没有热血的沸腾,也没有伤感的心怀,只有平静的冬季里落下的雪花,众人沉醉于其中,世间一片祥和。当幻境缓缓退出天爵舞台的时候,天爵俨然成了众武者的舞台。 嘈杂的喧嚣声释放了压抑在他们心间的战意,那些空灵的鸟儿离去了,离开这个嘈杂的世界。冬季的雪花仿佛被这喧嚣声蒙上了一层灰尘,像倾城这样颇有闲情逸致来赏雪的人,这一刻,却是心怀感伤,雪姬笑了笑,她说,倾城,等过些日子我们回雪城,那里的飘落雪花有我们的回忆。 天爵的舞台上,仅仅是切磋武技而已,点到为止。 但有些人,却让这里染上了炽热的鲜血! 南名离火宫的少主人,朱雀殿下的手中握着蓝色的火焰长剑,散碎的雪花飘落在他眼前,然后化作了空气,氤氲缭绕的雾气遮挡了他冷峻的面庞,他站在天爵上,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倾城身上,世人谈及倾城王的时候,往往都会蒙上神明的影子,只因他本就是神。 他是南名离火宫的少主人,他身上流淌着魂兽朱雀的血液,他骨子里的桀骜正如那柄蓝色的火焰长剑,不允许有人凌驾于他之上。剑,斜指地面,他的对手已是在离火中灰飞烟灭。 倾城的脸上依旧那样的冷峻,骨子里尽是桀骜不驯的孤傲,空旷的天空溢满了苍茫的悲怆与伤怀,这一刻,是唯我独尊霸气,这一刻,天下属于他!雪花落在他的肩上竟冻成了冰,在倾城身后蜿蜒盘旋着魂兽冰龙的幻影,而在朱雀身后,却是振翅咆哮的魂兽朱雀的幻影。 针锋对麦芒吗? 只是下一刻,倾城转身离开了,留给朱雀的,只有倾城那一袭苍茫而悲怆的身影。 画墨54 朱雀没有给天爵带来死亡的yīn影,正如散碎的雪花没有带来冬季的寒冷,天爵依旧在继续,在有些疯子看来,能死在南名离火宫少主人的手中,也是一种荣幸。 当倾城王离开的时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笙歌王轻盈的落在天爵之上,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支配月狼大军的人,付黄泉! 笙歌王的笑容总是那么的优雅,可是有谁知道,他心间的焦躁不安,茫茫人海中,他寻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启轩王的影子,他只是看见了,站在那些使者的身后像卫兵一样的人,正是启轩王安排的杀手。 谁打开了鬼门,将他人送上了黄泉路。 付黄泉的脸上没有的表情,即使他手中薄如蝉翼的光芒刺穿了那人的心脏,鲜血顺着光芒染红了他的手,他深深嗅着这一抹淡淡的血腥味,隐藏在他身后的,将是不死狼人永无休止的攻城。 启轩王在哪? 笙歌王在人海中努力寻找启轩王的影子,蓦然间,他绝望的想到了一个地方,他的宫殿中。 笙歌之城。 他坐在笙歌王的王位上,在他平放的膝盖上,有一把剑。 荒绝站在他旁边,偌大的殿堂中陷入一片沉寂中,大殿的两侧有不少宫女及侍卫的尸体,尸体还有余温。昏暗的大殿淹没了他狰狞的笑容,他望着宫殿的门缓缓被打开,望着那个踩着鲜血踏进了宫殿的男子。 拂晓之城,黍离王! 血鸦四使,却仅仅来了三个人,唯独不见了鬼。 启轩王起身并收了剑,他同黍离王并肩走出笙歌之城的宫殿,鲜血染红了台阶,染红了地面,蔚蓝的天空隐隐有些殷红。整座笙歌之城的宫殿内,不会有人还能活下来。 他们俱是死在了血鸦四使的镰刀下。 他们走得远了,地平线上仅剩下隐隐可见的身影,只听黍离王道:“启轩,现在你已拿到神剑诛天,看来倾城的王位也该到头了!” 启轩王道:“黍离兄,你可相信预言?” 黍离王停下了脚步,他远眺着幻月城仿佛能看见天爵之上的付黄泉,他道:“启轩,你是如何找到月狼一族的,没有拜月的同意,东方没有谁能找它们的麻烦。” 启轩王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放过了月狼王啸戈,只要有付黄泉在,我就有源源不断的月狼大军,幻月城的那些狐狸,我定要将它们斩尽杀绝!” 风雪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霎那间便淹没了一切,终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启轩王带着他的复仇之心,踏进了幻月城。 山雨yù来风满楼。 朱雀的身后尽是他南名离火宫的人,离火之盾护在他身边,因为他讨厌冬季,讨厌雪花落在他身上,他冷冷的望着倾城转身离去的幻月城的宫殿,下一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身后的一名侍卫躬身贴在他耳边碎语几番,他只是点了点头。 天爵,这将会是倾城自掘的坟墓。 摘星楼。 倾城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懒腰,魂兽冰龙的幻影如同袅袅的青烟,不着痕迹的散了,像他这样惬意的人却故意泛起冰冷的杀气,真的很累。他笑道:“雪姬,母亲回来了吧。” 可当他看见朱雀面无表情的夺走他人xìng命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泛起了杀,那意凛冽的杀意,如同这个冬季,摄人心魄的茫茫风雪。 雪姬道:“恩,虽然母亲受了不轻的伤,但两位师父可不会令他们的徒儿失望,现在他们正在摘星楼上为母亲疗伤,我真想看看南名离火宫的那些人,脸色仓皇失措的模样。” 零碎的雪花落在摘星楼上,竟冻成了冰晶,好强的冰寒之力! 蓦然间,天地间响起了朱雀的声音,摘星楼上的冰晶竟散碎的落了一地,空旷的天空中,那几朵白云竟也散了去,只听他吼道:“倾城王,我向你挑战!” 雪姬笑道:“倾城,看来南名离火宫的人已经等不及了,都这个时候了,想必启轩王也该来了吧,不知道这十几年,他有没有找回迷失的自己?” 倾城故意板起了那张冷峻的脸,他冷声道:“雪姬,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母亲,我会给南名离火宫的人以及启轩王一个jiāo代的。”他仰望着天空,那些飘落的小雪花告诉他,南名爵已经潜伏进来了。临走前,他冲雪姬笑道:“你很快就会看到南名离火宫的那些人,他们仓皇失措的模样。” 当零星散落的小雪花在空中汇聚成魂兽冰龙时,百城千邦的人皆臣服在这唯我独尊的霸气之下,倾城站在幻月城的宫殿上,那一缕缕冰发在狂风中肆意的舞动,遮住了他冷峻的面容。 付黄泉已经不知去向,有人无意中看见他离开了幻月城。 朱雀傲立在天爵之上,长剑斜指地面,狂风吹起了他的长袍猎猎作响,他望着宫殿上的倾城,道:“倾城王,你可敢接受我的挑战!” 他脚踩着别人的鲜血,难道就无所动容吗?难道他的心中,没有一份慈悲与怜悯吗? 或许天爵,只是一个错误。 天空苍茫而悲怆,茫茫的大雪遮掩了众人的视线,落在他们心间,尽是这个冬季的寒冷,而这份寒冷,皆来自倾城心间冰冷的杀意。 天爵舞台上,究竟葬送了多少人的xìng命? 天爵舞台上,究竟需要多少人流淌的血,才能将天爵染的这般殷红? 他仰天微微闭着眼,从眼眶溢出的泪水融化了他脸上的冷峻,那滴落在他手心的泪水,晕开了一株蓝色的曼陀罗花,时空流转,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仿佛再一次站在了茫茫的冰阙涯,漫天的飘舞的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轻盈的、轻盈的埋葬了北神脸上的平静与安详。 茫茫大雪落在天爵上,融化开了那些勇士凝固了的鲜血...... 画墨55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离火之盾上,化作了缭绕的雾气,朱雀道:“倾城王,你可与我一战!”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宫殿上早已不见了倾城王的身影,而倾城,正在他面前负手而立,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此刻,在他的冷峻的脸上蒙上了一抹沉痛的悲怆。 天空的伤痕,是那样的清晰,清晰的撕裂着他的愤怒与不甘,撕裂着他脸上的仓皇。 朱雀艰难的站了起来,那柄长剑上的蓝色离火在风雪中湮灭,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襟,染红了天爵冰冷的地面。 大雪茫茫的尽头,他指着在幻月城的宫殿后,那耸立在云霄间的摘星楼,他道:“倾城王,请你回头看看摘星楼,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能狠得下心,就给我一个痛快!” 倾城转身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他道:“如果你们想得到北神留下的遗物,就用你父亲的xìng命来jiāo换。”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风雪在刹那间静止了。 天爵的喧嚣,永恒的寂寥。 朱雀的笑容如同他嘴角的血液,凝固了,他能感受到,从摘星楼涌出的冰寒之力,足以凝固这片天空,而下一刻,他看见了站在宫殿上,雪姬的身影,以及在雪姬身后,那两名身穿冰袍的人。 吹灯、吹雪来了。 若不是担心母亲有危险,雪姬也不会麻烦这两个懒人。 吹灯、吹雪二人站在倾城面前,这一刻,恰似永恒的缩影。雪姬站在倾城面前,只见倾城躬身道:“吹灯师父,吹雪师父。” 吹灯肩上扛着一座冰雕,冰雕里面是南名离火宫的人,南名爵。他冲倾城笑骂道:“倾城王,下次再有这种苦差事,小心我带着雪姬回去雪城就不回来了。”说完这句话,他望着倾城身后倒在地上的朱雀,他的脸上已没有了愤怒或是不甘,而是杀机。 吹灯随手将南名爵扔给了他。 南名离火融化了南名爵身上的寒冰,朱雀缓缓起身,然后那柄失去了光华的长剑,刺进了南名爵的心脏,这便是完不成任务的下场! 倾城仰望着冬季的天空,幻月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 万千的人海中,徐徐走来六道身影,人群像被利刃切开的海面,纷纷向两侧退却,众人纷纷注视着这六个人,沉重的杀机溢满了天空,他们都感到一阵压抑。六个人中,其中一人拍手称赞道:“倾城,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二年,这一刻,我将用你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用你的鲜血来告诉世人,我,烟雨城的启轩王,才是这世间最伟大的王!” 他的掌声,他的话,在这片沉寂的天空下,格外的响亮。 雪姬脸上的笑靥换成了一抹凝重,启轩王,他终于来了。 只是他已经沉沦了魔道,越陷越深,或许这次,倾城的蓝色曼陀罗花会在他的心脏盛开...... 风雪撩起了他鬓角的白发,当他出现在天爵的时候,茫茫人海中又缓缓走出来两道身影,谁拨弄了动人的心弦,聆听弦音的忧伤。漫天的水雾遮挡了天空的萧索,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站在启轩王的面前,视线却朦胧一片。 风吹散了回忆,摆在眼前的是现实,残酷而无情。 他曾是烟雨城第一护法,他曾经为烟雨城的子民而战,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影,当他再出出现在启轩王面前时,他已经无需向他跪下,他站在他面前,仔细看着他,一晃十几年了,原来他也老了。 剑影道:“启轩王,收手吧,你已不再是当年的启轩王,你的身后只有你的王位,你的心中也只有你的江山,当年的启轩王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不会再回来了。” 启轩王只是笑了笑,然后他握紧了那柄长剑。 剑影继续道:“我,见过了含惜公主。”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启轩王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启轩王道:“剑影,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我知道你已猜透了我的心思,只是今日你来,是妄图要阻止我吗?”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候,他手中的长剑已经贯穿了剑影的胸膛,曾经烟雨城的第一护法,在曾经烟雨城的王的面前倒下,他心间会不会有一丝伤怀。 念颖走了,她扶着她的剑影老哥离开了这里,启轩王已经不再值得她尊重,她封了剑,同斩妖剑锁魂一样,七弦水舞琴笔直的chā进地面,他们与启轩王,从此再无瓜葛。 风,吹起了她的锦衣绣袍,吹落了她遮面的轻纱...... 剑影老哥,烟雨城已经不在了,当年的启轩王也已经不在了,再过些日子我们也将不在了,剑影老哥,你可要记得,下辈子要找到你的念颖妹子。 剑影老哥,你知道吗?荒绝四弟其实不是人,但他也不是妖魔,他还有一个名字,在东方的渡渊极地,人们都称他们为血鸦四使,他的名字是鬼。 剑影老哥,当我们站在这个启轩王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了鸢鸾王妃,她也回来了,可惜我没有看见含惜公主,听说你见过含惜公主,是真的吗? 剑影老哥,你说含惜公主会不会像鸢鸾王妃那样,爱护着他的子民,你说含惜公主...... 剑影老哥...... 她声音很轻很平静,她的心被撕裂开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尽了她一世的悲伤,她搀扶着他,终于走进了大雪茫茫的尽头,风雪肆意的呼啸,那又会是谁无声的咆哮? 七弦水舞琴笔直的chā在地上,风吹而过,弹起了一曲忧伤的音律,弦断、弦断、弦断......当七弦断尽的那一刻,水舞琴在呼啸的风中化作了纷飞的木屑,天剑流岚也寸寸裂开。 她的生命如同暗淡的流星,却没有刹那的华光,只好在风雪中默默的消失了。 画墨56 启轩王来了,百城千邦前来道贺的使者如坐针毡,他们的随从笔直的向后倒下,胸膛被一剑贯穿,而在他们自己的脖子上,正抵着一柄短刃。 撕掉了人皮面具,原来他们是不死狼人,而那柄短刃,正是它们的利爪所化。 不死狼人的低吼与咆哮,那是它们对神明的信仰,付黄泉轻盈的如同飘落的雪花,无声无息间落在了启轩王的身后,随他而来的,还有古思道以及少司命。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烟雨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未曾改变过,改变的只有烟雨城的国号以及坐在王位上的人。 幻月城,倾城王。 启轩王轻轻松了手,那柄长剑竟笔直的chā进地面数尺深,他的双手叠放在剑柄上像是守护城池的将军,雪花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身上,却被一道屏障隔离开。寂寥的天空有气流的流转,他笑了,笑的意义不明。在他身后的付黄泉突然间跪在了地上,他撕扯开衣襟露出了杏黄色的胸膛,望月的苍狼,凄厉而悲伤的咆哮。 月狼的咆哮响彻九霄云天,响彻九幽冥府,幻月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微微颤动。 原来启轩王布下的结界,是要隔开付黄泉的声音,看看那些坐在观众席上的使者,他们薄弱的身体像是风中摇晃的枯草,付黄泉的咆哮声,险些刺穿了他们的耳膜。 哪里又传来了月狼的咆哮?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让人无法辨别方向。 付黄泉跪在地上,高傲的头颅埋在胸前,终于,他目光灼灼,抬起了头。 霎那间,幻月城的宫殿与城墙上,尽皆是不死狼人晃动的身影,它们时而低吼时而咆哮,霍霍的利爪在城墙上留下一道道爪痕,它们像巡城的守卫,在城墙上来回走动。 本该纯白的冬季,却染上了血腥的色彩。 耸立在云霄间的摘星楼上,九尾幻狐雪茫同样的仰天长啸,凄厉的狐吟贯彻了遥远的天际,成群结队的幻狐御空而来,雪花如同锋利的刃片,在不死狼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流血的伤痕。 云遮云挡云缭绕,付黄泉站起身遥望着摘星楼上,九尾幻狐雪茫的影子,启轩王道:“付黄泉,杀了这些狐狸,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权利与土地。” 九尾幻狐雪茫轻轻落在倾城身后,落地的身影何其相似,付黄泉的眼中只有她的影子,同样,她的眼中也只有付黄泉的影子,大雪纷纷扬扬,当那一片雪花落地的时刻,两人同时出手了。 最美妙的幻境,雪花在天空jiāo织成九尾幻狐的影子;最锋利的利爪,肆无忌惮的摧毁着她的每一场幻境。 她的脸上没有凝重,没有杀意,只有惋惜。 他的脸上没有惋惜,只有凝重,只有杀意。 当两人身影错离的那一瞬间,时间静止了刹那间的永恒,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付黄泉,啸戈要我带你回去,他要我告诉你,不要出事!”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他的身上,付黄泉倒在了地上,啸戈是他心头的牵挂,正如这个冬天会牵挂着雪花会不会融化成水,雪茫的冰刃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血便凝固在了这无声的落雪之中。 它们的神明倒下了,不死狼人以为天塌了,地陷了,凛冽的风雪中他们的身影如同石雕。 梦,再一次碎了吗? 启轩王闭上了眼,萧索的天空下,他满腔的愤怒与不满,付黄泉太令人失望了!他拂袖挥剑,他的命该结束了。他仿佛看见了付黄泉被腰斩的下场,仿佛看见了付黄泉的鲜血汩汩不停的流淌,然后凝固在他的脚下,只是有人挡在了他面前,倾城王。 凛冽的风雪中他的皇袍翩翩舞动,那就像是花间翩舞的蝴蝶,就像是轻盈飘落的雪花,翩舞轻轻不曾有半点声音。在他的身后蜿蜒盘旋着魂兽冰龙的虚影,那一缕缕随风飞扬的冰发遮挡了他冷峻的面容,却遮挡不住他心间凛冽如风雪的杀气。 空手入白刃,启轩王的剑被他二指牢牢夹住! 雪茫抱起了付黄泉,风雪已凉透了他的身子。她惋惜的叹了口气,她道:“倾城王,付黄泉还有一丝生机,我要带他去见月狼王,这里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雪茫带走了付黄泉,他们御空飞行,几个闪身起落便消失在大雪茫茫的尽头。启轩王的眼中只有付黄泉的影子,他该死! 荒绝追了上去,他要用付黄泉的血来祭炼他的渡渊剑破狱。 吹灯、吹雪以及雪姬三人苦笑一番,挡在他们面前的却是黍离王以及血鸦四使中的三人。倾城淡淡瞥了一眼荒绝离去的背影,没有人会相信,荒绝能胜过身为九尾幻狐的母亲。 启轩王道:“倾城,难道你就不担心九尾幻狐会死在荒绝的手中吗?真是莫大的自信啊。” 倾城道:“启轩王,你失去了你的信仰,就像你手中的剑,沦入魔道的你,鲜血会让你的剑锈迹斑斑,你不配当王!” 他仔细抚摸着他的剑,或许下一刻,这柄锋利的剑真的会刺进倾城的心脏,他眼中唯有狂热的战意,等待他的将会是倾城倒在自己面前。 启轩王道:“你只见树却未见森林,胜者成王败者寇,这才是你我的命运,再过些日子,世人只会记得我启轩王的名字,而你,幻月城的倾城王,将会被世人彻底的忘记!” 听了他的这番话,倾城的心中只有感伤,正如他能看的见启轩王将倒在血泊中,凛冽的风雪将会埋葬了他的复仇之心,埋葬了他冰冷的尸体。倾城道:“启轩王,收手吧,你太迷信力量了,你已经找不回迷失的自己了,王的身后,是他要守护的子民,而你的心中,只有世人对你的敬仰。” 鹅毛般茫茫飘落的雪花遮挡了两人的视线,风灌满了他们的长袍,他的长袍猎猎作响,他的皇袍翩舞无声。谁对谁错,忽然间刮起的凛冽的风雪,又将会埋葬谁的执念? 启轩王只知道,走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画墨57 雪茫的冰刃贯穿了他的胸膛,却没有刺进他的心脏,冰刃已经化成了水,却又在他伤口上冻了一层冰,付黄泉还有的救。在东方渡渊极地,她找到了她的狼巫老哥月魔领地的祭祀,曾经付黄泉将啸戈jiāo到他手中,然后跪在他面前向月魔忏悔。 啸戈来了,为了避开启轩王的耳目,雪茫只能将他留在这儿。 啸戈手中有一颗水晶球,他觉得好奇,因为里面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月狼,他忽然想起了他趴在河边喝水时,河面上映出的那个月狼。 付黄泉曾对他说,那是你的影子,影子是不会离开你的,他会陪你一起哭,一起笑,就像我一样,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啸戈还记得,当你他离开月魔领地的时候,他遭到了很多人类的围剿与追杀,他们高举着火把沿着他的足迹在夜里排成了长龙;啸戈还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付黄泉的时候,他落进了人类设下的陷阱中,捕兽夹夹断了他的腿,是自己救了他;啸戈还记得,当他背着付黄泉回到月魔领地时,狼巫大叔那一声冗长的叹息。 他还记得,付黄泉曾在月魔面前起誓,他要为月狼一族找到一块新的领地。 冬季烂漫的雪花还在飞舞,但刮起的寒风真的是好冷,在月魔领地是没有季节更替的,那里永远只有一轮满月,皓月当空,时而还有浓云遮月。 萧索的天空传来嘶哑的破空声,那是仙鹤受伤时才有的鸣叫,他抖落了身上落满的积雪,望眼yù穿。他细数着飘落的雪花,细数着会有几片雪花落在头顶处,那横生出来的光秃秃的枝桠上。 或许当下一片雪花落地的时候,雪茫前辈就能带着付黄泉出现在他面前吧。 他一直在等,一直等到天黑了下来。 当雪茫带着付黄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靠在树上睡着了,它拥有纯正的月狼血统,他永远都是月狼的模样,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月缺还是月盈。那些寻找长生之道而将灵魂jiāo给月魔的人,他们会得到永恒的生命,因为他们在满月的时候,会化身成不死狼人。 但他们只是一群傀儡,没有意识的傀儡,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过了百年之后,自己还活着。 可悲的下场,这便是他们追求的长生不死之道。 大雪茫茫,茫茫朦胧,雪茫转身望着御空而来的荒绝,如幻形风。当年正是他杀害了倾城的双亲。在烟雨城覆灭的那一天,若不是倾城故意留了他们一条命,他的魂早该归了黄泉路。 荒绝站在凛冽的风雪中,风灌满了他的长袍却未能掀起长袍的衣角。蓦然间,渡渊剑破狱直指雪茫的眉心然后缓缓移向了倒在啸戈身边的付黄泉,他道:“九尾妖狐,我与付黄泉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chā手,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啸戈只是睡着了而已,等得久了便累了;风也冷了便想睡了;睡了,直到现在才醒来。并不是荒绝的话吵醒了他,而是他听见了付黄泉这个名字。 付黄泉,这是他一生斩不断的羁绊。 啸戈看见了付黄泉的伤口,他望着被茫茫大雪遮掩了的雪茫前辈的身影,他急道:“雪茫前辈,黄泉受伤了,你要救救他!” “他已经将灵魂献给了月魔,能救醒他的只有你,月狼王,啸戈!” “可是雪茫前辈,我该怎么做,啸戈不知道怎么做。” “月魔会告诉你的,你要用心聆听月魔的声音,他会告诉你怎么做?”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风吹散了荒绝那一身幻影,在她眼中,茫茫上扬的雪花中有一份仓皇,有一份恐慌。渡渊剑破狱,百年一遇的yīn阳宝剑,可以自由穿梭yīn阳两界,难道说...... 啸戈,危险! 她的话音迟迟未落,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那些流淌的血真的融化了雪花,血水流到了她的脚边,染红了她的脚底。 他在仔细聆听月魔的声音,雪茫前辈告诉他,月魔会告诉他怎样做;他在仔细聆听月魔的声音,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一柄长剑刺来,他只好挡在了付黄泉身前;他在仔细聆听月魔的声音,月魔告诉他,付黄泉会醒过来的,他想对月魔说些感谢的话,可是...... 他看着荒绝手中,那柄贯穿了他胸膛的渡渊剑破狱,他笑了,笑的那么傻,笑的那么真。他对脸色煞白的雪茫道:“雪茫前辈,我听到了月魔的声音,他告诉我,黄泉会醒过来的,我想请你好好的、好好的照顾他,如果我不在了,他会伤心的......” 他笑得那么傻,笑的那么真,笑的那么令人心碎。谁能挽回这场悲伤的延续,悲伤的散场,散尽他一世的心殇,雪花在飘落,落进了他的血液中,融化了,然后结了一层冰。 画墨58 他拔出了剑,面无表情的踢倒了啸戈的尸体,他再次举起了剑,这一次,他对准了付黄泉的心脏,剑落,却没能刺进付黄泉的心脏,甚至离付黄泉的胸膛还有半寸的距离。 阻止了渡渊剑破狱的是一片曼陀罗花的花瓣,粉色曼陀罗。 他是一名杀手。 在他身后负着六柄寒光烁烁的长剑。 每天他都会杀人,因为他的剑需要饮血,他的心,也需要饮血。 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来天爵,也仅仅是天爵的过客。 因为他只是一名杀手! 魇梦问他,你为什么要去幻月城? 他回答, 在天爵上,每个人的手上都曾经沾满了罪恶。 荒绝站在他面前,僵硬如同一尊冰雕,渡渊剑笔直的chā进了地面,这一刻,他连跪下来的力气都没有,或者说,他连跪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风雪忽然间劲了,在那一瞬间撕裂了他的胸膛。 风,停了。他蹲在啸戈面前。拜月道:“啸戈,你还记得我吗?拜月哥哥来看你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谁欺负了你,你信仰的月魔哥哥是不会饶了他的。” 他的脸上从未有过表情,从前没有,这一刻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可他话语中的悲伤,天空清晰的伤痕,在他的心间一寸一寸裂开了口子。终于,寒冰封锁了萧索而悲怆的天空,轻盈的雪花也冻成了飘落的冰晶。 他站起身,没有悲伤,没有杀气,什么都没有。他身影飘逸如风,他站在了雪茫的面前,他道:“啸戈的归宿在月魔领地,我会带他回去的。” 拜月与荒绝擦肩而过,那个瞬间仿佛凝固了时空的永恒,拜月道:“鬼,戴上你的血鸦面具。” 他扯开了烟雨长袍,一身血袍的他,戴上了血鸦面具,六亲不认!渡渊剑在他手中化形成了渡渊镰刃,启轩王的命令已是一纸空白,若不是拜月主人,他想他会完成启轩王的命令的。 雪茫还是忍不住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万里寒冰冻结了萧索而悲怆的天空,天空的伤痕依旧那么清晰可见,他的心间是否会隐隐作痛?他身后背负的六柄寒光长剑,上斩神佛,下斩妖魔。 六柄剑,生死六道轮回之剑! 她施展法术,风雪卷起了他们三人的身体,飞向了幻月城中,那耸立在云霄间的摘星楼上。 当拜月出现在幻月城的宫殿上时,当他看着倾城王悲怆的背影时,他读懂了在倾城的背后,那蓝色曼陀罗花因为何而盛开的那么璀璨如华,悲怆而心怀感伤。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倾城的心,博大而仁慈,因为他心系着天下人的安危! 诈情、偏爱,那就像是傀儡,只能接受曼陀罗之力的支配,而博爱、仁慈,则是登峰造极的神明,举手投足间,便能牵引天地运转的大道,倾城王,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除了倾城,没有谁能看的见,万里寒冰冻结了萧索的天空,尽管雪花依旧在飘落;也没有谁看的见,那幻月城的宫殿上,宛若神明般降临的拜月,尽管他就在那里站着。 剑名饮狐,寓意饮尽妖狐之血,这不过是启轩王对九尾妖狐,对倾城的憎恨而已。他站在倾城面前,握紧了他的复仇长剑,剑起剑落如风般飘渺无痕,毫无轨迹可寻,剑气如同倾盆而下的大雨,躲,无处可躲,但自始至终,倾城依旧毫发无伤。 倾城的脸色冷峻如常,随风乱舞的冰发遮挡了他的明澈的眼眸,这一刻,他望着被复仇之心蒙蔽了双目的启轩王,他曾经是烟雨城博爱、仁慈的启轩王,但现在,他只是一头想要夺回食物的野兽,只会为血腥而感到疯狂,大雪茫茫没有尽头,倾城为他这一世,感到了悲伤与怜悯。 倾城道:“启轩王,你走吧,十年之后,当你重新站在天爵的武台上,当你重新站在我面前时,我希望你能找回迷失的自己,做一个能守护你的子民的王!” 这是赤luǒluǒ的嘲讽吗?听上去竟是那么的可笑! 吹灯、吹雪二人扛着屠龙刀,雪姬笑盈盈的躲在他们身后,有谁知道,那一份她藏在笑靥下的凝重,压在她心头好一阵心悸。吹灯掏了掏耳朵,玩世不恭,他道:“黍离王,当年你也是一条汉子,北神可是非常欣赏你这一号人物,只是如今看来,你也是沦为魔道的傀儡而已,唉......” 他长长的叹息似乎是对黍离王的嘲讽与不屑,冰袍上隐隐波动的寒冰之力,将那些落在他肩头的雪花冻成了冰晶,晶莹剔透。好美丽的冰花,却如同利刃一样擦过了黍离王的咽喉。 黍离王笑了,天空覆盖了一层血红色的血腥,有谁能读懂他笑中的含义,又有谁能读懂,那柄血炼妖刀为何而现世? 他是拂晓之城的王,黍离王,他是真龙天子之命! 他身后浮现出一条青龙的幻影,那青龙长相丑陋,邪恶万分,在他身后的血鸦三使纷纷后退,血炼妖刀问世,不为善,不为恶,只为斩尽天下生灵! 轻盈的雪花飘落,落在吹灯肩上好一片杀意,那雪花竟是血红色的,在吹灯好奇的目光中,那雪花竟又成了飞翔的血鹦鹉。 幻月城的天空,盘旋着数不清的血鹦鹉,它们鲜红yù滴的血色羽毛仿佛落雪般,在空中轻轻打着旋儿,轻轻的落在了他人的身上;它们嘶哑的鸣叫,如同利刃在他们的灵魂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结界挡下了黍离王的幻术,吹雪将雪姬拉到身后,他道 :“雪姬,能跑多远跑多远,这里的事jiāo给我们来处理,倾城不希望你有发什么事。雪姬,可否?” 黍离王,他是真龙天子又如何! 屠龙刀现世,只为屠龙! 画墨59 随风扬起的尘埃散尽了,当各城的使者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们无不错愕眼前的情景,幻月城满目疮痍,天爵的舞台已化作了废墟,眼前留下的,只有黍离王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那柄chā在地上的血炼妖刀。 黍离王,他再一次的失败了,失败的滋味,原来还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甚至他那份卑微的信念也泯灭在了失败中。 雪,落了他一身,嘲讽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屠龙刀现世,只为屠龙! 天空迸shè出耀眼的五色光芒,两柄屠龙刀在黍离王的头颅上空融合开来,那是一柄足以刺破苍穹的五色屠龙刀影,盘旋的血鹦鹉还未来得及四散逃窜,俱是化作了缭绕氤氲的雾气。 疾风灌耳,屠龙刀的幻影斩下,泯灭了他脸上的骄横,邪恶青龙的幻影如打破的圆镜,散碎了一地的仓皇,他知道,自己败了。 吹灯、吹雪相互搀扶着高傲的站在他面前,冰袍的兜帽下,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吹灯道:“黍离王,怪不得北神那么欣赏你,可惜你走错了路,当年你站在拂晓之城的城墙上自刎之时,你就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 “你的双手沾满了不可饶恕的罪,以死才是你的解脱!” 旧事又提只会揭露了他的伤疤,他冷笑一声然后转过头去,风雪中,失去了信念的他,只会让人觉得怜悯。血鸦三使站在他身后,风雪中如同一尊尊石雕,他道:“鬼魑、鬼魅、鬼魍,你们三人替我杀了他们!” 风雪散尽淹没了他眼眸间的希望,徒留给他一腔的绝望,鬼魑、鬼魅、鬼魍三人站在他身后没有动容,没有那人的命令,他们莫不敢出手,黍离王遥望着幻月城宫殿上的拜月,他道:“拜月,你来得正好,杀了他们,杀了这群人!” 拜月站在幻月城的宫殿上,风雪拂过他冷漠的如同冰雕般的脸庞,那个心怀感伤而悲怆的身影,竟会在他寒冰般的心湖上,dàng起了层层的涟漪。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倾城王的身影。 幻月城的倾城王,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血鸦四使,魑魅魍魉尽皆跪在他面前,血鸦面具隐藏了他们诚惶诚恐的神色,他们无意间颤抖的肩膀,并非因为冬季的寒冷,而是面临死亡时的哀求,他们求拜月能留他们一命。 黍离王扶着血炼妖刀,他单膝跪在地上还在吼叫着什么,风雪呼啸,或许他的话只有自己能听的见,而下个瞬间,风雪灌满了他的咽喉,仿佛是把他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天爵之上,仅剩下这两人的身影。 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启轩王仔细抚摸着手中的饮狐长剑,极细腻的指尖轻轻拂过长剑的每一寸,正如当年,他指尖轻抚过鸢鸾王妃的容颜,他笑道:“倾城,你可知道我手中的剑有何等逆天之威?” 倾城没有回答他,尽管他知道隐藏在饮狐剑的背后,是神剑诛天。 神剑诛天,它终于苏醒了。 遥远的天际传来重锤擂鼓的沉闷声,风雪沿着一个方向刮得更加猛烈了,仿佛被吞天的猛兽吸进了腹中,它终于苏醒了,魂兽饕餮! 浓郁的黑云覆盖了整座幻月城,饕餮从天而降,它饿极了,正贪婪的吮吸着食物的诱惑。它高昂的脑袋仿佛要将这片黑云吸进腹中,它庞大身躯的如同移动的山岳,即使幻月城的宫殿,仍不及它的膝盖高。 它来自九幽深处,传说它是魔帝的宠物,它浑身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火焰很冷。 它残害无数生灵,只为填饱自己的肚子。 它的利爪是血红色的,每当它杀害一方生灵,它的利爪上便会多一份血红色,而现在,它利爪上的血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腹部! 它低吼着,喉咙沉闷的声音如同擂鼓,如同鼾雷。 它正一步步朝幻月城逼近! 倾城走了,启轩王最后还是倒在了他面前,倒在了一汪血泊中,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贯穿了他的胸膛,却没有刺穿他的心脏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倾城没能狠下心杀了他。 拜月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饕餮了,浓浓翻滚的黑云像极了东方渡渊极地的天空,他仰天无声无泪的悲泣。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杀手,没有感情的杀手,但他却因为倾城而乱了方寸! 幻月城的子民,向至高无上的魇梦大人祈祷吧! 魂兽饕餮,在魇梦大人面前,它可真是悲泣的下场啊。魇梦大人的愤怒,是谁都惹不起的梦魇,这并非是他掌控着紫色曼陀罗的本源之力,而是他恐怖的,如同梦魇般的真身。 拜月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魂兽饕餮依仗着魔帝在九幽冥府作威作福的时候,魇梦大人迫不得已现出了魇兽的真身,紫色曼陀罗花绽放着紫色血腥的恐怖,他是九幽冥府的魇兽,弹指间便结束,结束了它的xìng命。 魇梦大人徒手便拧断了魂兽饕餮的脑袋。 血鸦四使跟随着拜月站在了倾城身后,倾城望着同他并肩而立的拜月,那六柄寒光长剑象征着生死的轮回,倾城道:“我感受得到,你也是创始神明的孩子,只是我们走的路不一样,我要守护我的子民,而你却是要除尽天下罪恶。” 他的脸如同一尊冰雕,从来不会有任何表情,寒冷的气息任谁都不能接近他,拜月凝望着滚滚翻腾的黑云下,那魂兽饕餮的脑袋上的四颗眼睛,他道:“魑魅魍魉,你们去挖掉饕餮的眼睛。” 四人不敢犹豫,他们知道,拜月大人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他们也知道,既然拜月大人要他们去挖掉魂兽饕餮的眼睛,那他们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拜月,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下去送死的! 画墨60 启轩王仰面躺在天爵的血泊中,他望着滚滚翻腾的黑云,那是谁狰狞的笑容,魔帝吗?天空不再有雪花飘落,他的生命也渐息渐弱,死亡的yīn影笼罩了他,当他的视线昏暗一片的时候,古思道站在了他面前,他犹豫不觉间还是探了探他的鼻息。 “司命,你来救活启轩王!” 人群嘈嘈杂杂,各城的勇士护着自家的使者争相逃离了幻月城,茫茫杂乱的人潮间,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巫师袍的兜帽下,她的眼中只有启轩王的影子。 罪孽太多,是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的。 她一步步走向了天爵,她跪在启轩王面前然后将他搂在自己怀中,风吹落了盖住了她面容的兜帽,苍老的面孔,散开一地的白发,正在为启轩王治疗的司命见她这般丑陋的模样,惊吓的躲在了古思道爷爷身后。 多少年了,再见鸢鸾王妃,她竟是这般模样! 古思道跪在她面前,道:“鸢鸾王妃!” 少司命看着面容苍老的巫师nǎinǎi,鸢鸾王妃,她不是启轩王的妻子吗,怎会这般模样?她不是被启轩王流放了吗,又怎会出现在启轩王身边? 卷起了血腥的风灌满了倾城与拜月的长袍,滚滚翻腾的黑云笼罩了这座幻月城,本该宁静祥和的幻月城,竟成了这般模样,恐惧在人们的心底蔓延。鸢鸾望着人们惶恐的面色,听着人们恐惧的呼喊声,蓦然间,她抬头眺望着黑云下,宛若神明般的两道身影。 愿神明保佑,愿倾城王他能阻止魂兽饕餮的脚步。 鸢鸾看着古思道仓皇的脸色,她知道神剑诛天是他给启轩王找到的,她道:“古思道,你可知道阻止魂兽饕餮的方法?” 是,当神剑诛天刺进饕餮的灵魂时,饕餮会重新被神剑封印! 她将启轩王轻轻放在凉透的冰面上,她依旧是爱护她的子民的鸢鸾王妃,她依旧是启轩王的结发妻子,她拾起了神剑诛天,启轩王犯下的罪孽,由她来结束。 古思道没有阻止她,因为她是鸢鸾王妃,曾经夜空出现了两痕重叠的星痕轨迹,那正是属于她的命运轨迹,凤凰之命,涅重生。 倾城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宛若春风拂过百花盛开。那垂落至脚踝的冰发随风上扬,仿若腾空出海的群龙乱舞,遮挡了他冰冷的笑容。那在他身后蜿蜒盘旋的魂兽冰龙的幻影,在那一霎那间,竟撕裂了笼罩着幻月城的上空那滚滚翻腾的黑云。蓝色曼陀罗花的花瓣,代替了冬季的飘落的雪花,轻盈的洒落在幻月城的上空。 拜月也出手了。 魂兽饕餮,脱离了六道轮回的上古魂兽,七宗罪之一! 粉色曼陀罗花的花瓣在天空筑起了一座天桥,他如风般飘逸的身影从天桥上疾驰而过,生死轮回六剑散开,六柄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长剑闪烁着万丈寒光,一一贯穿了魂兽饕餮的后脊。拜月站在饕餮的背上,幽绿的火焰未能伤及他一分一毫。 万物相生相克,倾城知道,拜月也是来自九幽冥府。 无极乾坤,天地之道,举重若轻,举轻若重。 倾城的脚尖轻轻点在魂兽饕餮的后脊上,看似蜻蜓点水般的轻柔,却堪似长虹贯月,雷霆万钧之势,魂兽饕餮的后脊上竟塌陷出贯穿了腹部的血窟窿。一株株饮血的蓝色曼陀罗,在魂兽饕餮的血窟窿中,在那汩汩流淌的血液中悄然盛开,烂漫如霞,璀璨如华。倾城落在魂兽饕餮的后脊上,他恰若与拜月背对背相互依靠,倾城道:“东方渡渊之地,破狱之囚守护圣法,拜月!” 拜月道:“北方冰原极地,北神的弟子,幻月城,倾城王!” 愿这一瞬间能被寒冰所冻结,冻结成永恒,但光yīn还在指缝间流逝,流逝了这一刻的惬意,流逝了这两人的心照不宣,如果能有杯酒开怀畅饮,这世间将别无他物。 两人坐在了魂兽饕餮的背上,因为魂兽饕餮已经跪在了地上,它的鼻息间除了沉闷的鼾雷声,还剩下痛苦的凄楚之音。拜月的六柄寒光剑皆从后脊贯穿了它的腹部,粉色曼陀罗如霞光绽放,留下的是魂兽饕餮的噬骨之痛! 血鸦四使挥舞着他们的渡渊镰刃,他们如幻如风的身后,各自浮现出血鸦的幻影,同倾城身后的魂兽冰龙的幻影看似如出一辙其实不然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会蒙蔽了真实。 饕餮的四颗眼睛都已经蒙上的血迹,那是它的死门,拜月的剑气会穿过它血淋淋的眼眶,然后刺进它的灵魂之中,待粉色曼陀罗花盛开之际,饕餮也只有魂归黄泉路! 他人非人,兽非兽,生得一副丑恶的模样,他浑身燃烧着幽绿而冰冷的火焰,他站在魂兽饕餮的后脊上,站在倾城与拜月的对面,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骨头,像长矛一样尖锐的骨矛。 风,好冷的yīn风,滚滚翻腾的黑云再次笼罩了幻月城的上空,那就像是魂兽饕餮张开了血盆大口,妄图要吞噬这座城,那人道:“即使我杀了你们也难消我心头之恨,那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杀光这座城里所有的生灵?” 倾城道:“饕餮,收手吧,这样下去你只会死在我与拜月手中,而你,休想杀害我幻月城一人!” 原来,那正是魂兽饕餮的元灵,饕餮。 饕餮笑道:“是吗?被诛天封印这么久,都没有好好活动一下筋骨,若不然我先拿你们练手好了,反正那柄破剑已经不能再封印我了。” 饕餮的话字字千钧,落在鸢鸾的心间,少司命急道:“巫师nǎinǎi,用诛天神剑刺进魂兽饕餮的灵魂,饕餮的元灵自会被神剑封印,饕餮说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 鸢鸾看着她纯洁若莲花的脸庞,忽然间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含惜,你现在醒了吗? 终于,饕餮的吼声碾碎了她的回忆,鸢鸾笑道:“司命,你很像我的女儿,谢谢你!” 少司命娇羞的低下了头,谁能知道,在她红晕的脸蛋上,那双眼睛深处的坚决;又有谁能知道,在她红晕的脸蛋上,那两行晶莹的泪水。她摘下别在头发里的莲花,痴痴的凝望着,小心翼翼的让莲花盛开在自己摊开的手心中。 画墨61 对不起,巫哥哥,这朵莲花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都珍藏着,我想等你找到我的时候,让这朵莲花在我们的手心里盛开。 对不起,巫哥哥,诛天神剑已经封印不了魂兽饕餮的元灵,我要用这朵莲花来封印魂兽饕餮的元灵,可是如果我封印了魂兽饕餮的元灵,你会怪我吗? 对不起,巫哥哥,如果我这么做了,你还能找到我吗?对不起,巫哥哥,如果我不这么做,魂兽饕餮一定会杀死很多人的。 巫哥哥,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告诉我,命运是一个圈,我们终会相遇的,到时候你会站在我面前,我会叫你巫哥哥,你还说要牵着我的手带我踏遍海角,踏遍天涯。 巫哥哥,你很快就能找到我了,是吗? 泪水落在了她手心里那朵盛开的莲花上,莲花盛开的如此烂漫多娇,恰似她稚嫩纯真的容颜。 倾城飞身后退,轻盈而飘逸的身影如同星屡,如同霓虹,他静静的站在魂兽饕餮的尾端,他不打算出手,对付饕餮,拜月一个人就够了! 时空牢牢的定格在他眼前,他苍蓝色的眸子中,只有拜月寒冬般肃杀的战意,拜月,东方渡渊极地,破狱之囚的守护圣法,传说,他已经有千年未曾出现在凡世了。 他像风一样在魂兽饕餮的后脊上游走,当那六柄寒光长剑重新负在他身后时,饕餮的骨矛已经断成了七截,拜月站在饕餮面前,身影如幻如离,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拜月道:“饕餮,念你曾为魔帝主宰尽心尽力的份上,我这次不杀你。” 饕餮缓缓拔出了那柄长剑,伤口已经愈合,他随xìng的将剑扔在了一旁,他道:“倘若你真的杀了我,少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死的比谁都惨!” 少主人? 千年来,拜月却未曾与少主人谋过面,但他知道,少主人心怀仁慈。 拜月道:“如果少主人见你这般胡作非为,他一定会痛心疾首的,正如当年梦魇大人拧断了你哥哥的脑袋,换做是少主人,他也会这么做的!” 饕餮的嘴角不停的抽搐,像是畏惧这严寒的冬季,魇梦是烙在他灵魂深处的伤疤,不可碰触的伤疤!只是他看见了迎上来的鸢鸾,翻滚的黑云下,他看见了鸢鸾手中的神剑诛天,而下一刻,神剑诛天耀起了百丈剑光,刺进了魂兽饕餮血淋淋的眼眶,刺进了魂兽饕餮的灵魂之根。 不知所谓的人类,愚蠢至极! 饕餮笑了,他道:“人类,那柄破剑根本封印不了我,你愚蠢的举动只会令我更加生气,而我,一定会杀光这里的所有生灵。”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看见了少司命手心里的莲花,苍翠yù滴绽放着生命的华光,那一株莲花沿着诛天神剑的剑光,缓缓融进了魂兽饕餮的灵魂深处。 他愤怒想要摧毁这朵莲花,想要饮尽少司命的鲜血,可是他不能,严寒的冬季仿佛将他的血脉冻结了厚厚的寒冰,灵魂与血液在那一株莲花绽放的刹那间支离破碎,他的心中唯有恐惧!即使死,他也不能伤她半根毫发,否则,少主人真的会拧断他的脑袋! 他诧异的看着少司命,喉咙里只有嘶哑的声音:“不可能,这不可能,那是少主人的莲花,怎么会在她中,不可能,这不可能,少主人,难道您回来了吗?” 魂莲绽放之时,星痕与命运会再次重合,九幽冥府的归宿,你的少主人会带你回家少司命的预言! 西方极乐浮屠塔,焚世的黑焰泯灭了诸佛的金身,挥散不去的,是恶趣王的yīn影,在他掌心盛开的,是天罪黑莲!问佛,这世间还有谁能止住他的脚步?恶趣王离开了,只因他聆听到了命运的指引中,那是怎样的悲伤而让人痛彻心扉,那又是谁殷切的盼望? 倾城随xìng拂过他皇袍的衣袖,笼罩着幻月城上空的黑云尽皆散去了,有些地方已经被魂兽饕餮夷为平地,满目疮痍。幸好它的元灵再次被封印时,魂兽饕餮的庞大身躯也被吸纳进了神剑诛天之中,天地终得安息。 幻月城的冬季,又落下了雪花,纷纷扬扬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少司命倒在地上古思道怀中,嘤嘤而泣,她痴痴的望着手中破碎的莲花,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在莲花上。古思道的叹息声中唯有怜惜之意,少司命问道:“古思道爷爷,你说巫哥哥还会找到我吗?巫哥哥对我说,当莲花再次盛开的时候,命运会给他指引,他会来找我......” 她坚信命运是一个圈,终将会有那么一天,命运会将巫哥哥摆在自己眼前。 就这样,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来自百城千邦的使者透过宫殿的窗牖眺望着远方,魂兽饕餮已经不见了踪影,苍茫的天空雪花依旧,他们看见了倾城王凌空傲立的身影,风吹起了他的皇袍却翩然无声,那垂落至脚踝的冰发宛若一曲悲怆的歌舞,在天穹苍茫的无极尽头,谁又心怀感伤? 他是永远的倾城王,不败的倾城王,远远望着他熟悉而又时觉的陌生的背影,似真似假,如幻如迷,飘渺若虚,人们顶礼膜拜,他们真的看见了神明的影子。 不!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鸢鸾王妃,她现在在哪里? 倾城王背对着严寒的冬季,背对着烂漫的雪花,背对着幻月城的子民,只因他手心的那件已扯碎的巫师袍,风吹起了巫师袍的衣角无声而无助的飘摇,他心间隐隐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伤痛,纵然大巫师有通天妙法,但她始终没能躲过倾城王的眼睛。 鸢鸾王妃,我代幻月城的子民,感谢你! 画墨62 雪花似乎更烂漫了几分,这是因为冬季的宁静与安详吗?他只寻求一死寻求解脱,怎落得如此落魄而残酷的下场他彻底沦为了世人的笑柄! 启轩王拄着神剑诛天离开了幻月城,他一瘸一拐终于消失在大雪茫茫的尽头。 而此刻,天爵依旧。 他来天爵的目的只有一个,除尽天下的罪恶。 那些双手沾满了罪恶之人,都该死! 血鸦四使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他们四人的双袖空空。他们没有死,因为这四人是血鸦四使,东方渡渊极地,破狱守护之徒,他们双袖空空,只因这四人的双手染上了笙歌之城无辜子民的鲜血。 倾城与拜月,背对背而立。 彼此擦肩而过的身影,彼此背道而驰。缘分已尽,陌在路途,曾经彼此间的心照不宣,或许都被这两人深埋进了心底,只等待下一次缘分的jiāo点。倾城道:“拜月,你休想在我面前杀一人!” 拜月道:“如果你阻止不了我,你的话就收回吧。”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空的伤痕清晰的延伸,倾覆了天空的万里寒冰又倾覆了谁的天下? 冰发遮挡了他冷峻的脸庞,没有杀气,没有伤怀,只有北神的留给他的信念,倾城道:“拜月,这世间又有谁的双手不曾沾上罪恶,他们还活着,是上天等到他们忏悔的那一天,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却无济于事!” 风忽然冷了,拜月道:“我们的道不同,你有北神留给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执念。”风吹散了他留给倾城的幻影,风轻轻的吹起了倾城的皇袍,他始终没能拦得住拜月,蓦然回首,他看见了那些脸上还挂着微笑的勇士,可是,拜月的剑已经划断了他们的脖颈。 他身影玄幻如风,在茫茫人海中穿梭...... 这是拜月的道吗? 这些人死前还挂着微笑,还有惬意的心情欣赏这烂漫的雪花,这算是他们寻得解脱时的一份安详,他们临终的忏悔,还是说拜月的剑落的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变换表情? 冷峻的脸庞,明澈的苍蓝色眸子,泪水溢满了他的脸颊,倾城仰天合上了眼,心间唯有黯然神伤,那垂至脚踝的三千冰发,那雍容而细腻的,仿佛飘逸的星光织就而成的皇袍,在凛冽的风雪中无声无息间便垂落了下来。无极乾坤,天意弄人,他似北神笔下栩栩如生的冰雕,心跳也停止了,但在他满怀感伤的心间,却布满了悲怆的伤痕。 他能感受到,天地间少了一份又一份的呼吸,空旷而萧索的天地,风依旧,雪依旧,而在沧桑的世道上留下的流荒斑驳的岁月,那生命划过的痕迹,却在风起雪落中被打散了。 生命,原来这般的短暂与急促。 可是,又有谁来为他们超度亡魂? 他没能阻止拜月!那些百城的使者跪在了地上,佛光照耀着这肃杀的寒冬,拜月也该收手了,白色鲲鹏的背上,那是谁的影子,来自西方的神佛...... 宿命的碰撞,谁将会结束那段纠葛不清的恩怨。 当拜月转身背对倾城时,当拜月的剑上映出倾城的影子时,遥远的国度传来了超度亡魂的圣经,白色漠鹰王收拢了双翅,他孤傲的昂起了它的头颅,即使站在它面前的是东方渡渊极地,破狱的守护圣法拜月,即使是北方冰原极地,北神的弟子,幻月城的倾城王。 倾城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西方极乐的莫难神佛! 那些死去的人的身影依旧笔直,风雪中纹丝未动,雪花落满了他们一身的冰凉与僵硬。百城的使者跪在地上,无量慈悲的圣佛,他派他的使者来了!莫难神佛、莫名神佛,涅三人为死去的亡灵超度,佛光普照,袅袅升空的亡魂,他们满怀着愤怒与恐惧,终于在浮屠的圣辉中烟消云散。 拜月离去了,随他离去还有血鸦四使,醉酒飘香,浓浓的酒意挡住了他们离去的身影。那本是束缚游魂的镣铐,因为没有了双臂,血鸦四使只好用镣铐缠在了脖子上,以便挥起渡渊镰刃。天空黯然失色,狰狞而有些昏暗,渡渊镰刃划出了千百道黑色的镰刃光芒,来自九幽冥府的厉鬼嘶哑的咆哮,他们扭曲的脸庞萦绕在莫名神佛周围,与烂漫的雪花灰白映衬,气氛诡异而充满妖邪。 涅笑了笑,他忽然想起了黑森林里,那些尸骨的骨灰化成的亡魂,当时巫与他们轻轻诉语了好一番,才将他们送回了冥府,还有火鬃马群,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剑影护法,他现在还好吗?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的回忆了吧,他知道那个坛城的打油郎是莫名神佛,他也知道在黑森林救了他一命的游脚僧,也正是莫名神佛。 他知道,莫名神佛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自己到了西方,见到了圣佛。 他站在莫难神佛身后,默默的注视着莫名神佛的背影,心若定,风亦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只是凛冽的风雪灌满了他的僧袍,猎猎作响,尽管涅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知道,莫名神僧的眼中一片肃杀! 画墨63 他整整千年未曾踏进凡世半步,他的剑也尘封了千年,踏上黄泉路的亡灵或许知道,拜月一直徘徊在奈何桥之上,一直守护在忘川河之畔。 偶尔,他也会追随魇梦大人的背影,追杀那些作乱的妖魔或是上古灵兽。 魂兽饕餮也是在那个时候,惨死在了魇梦大人的手中。九幽冥府的魇兽,月魔领地的圆月也好,渡渊极地的血紫色钩月也罢,或者说悬挂在凡世夜空的月盈月缺,那不过是魇梦大人的眼睛;他翻手间,滚滚翻腾的血紫色浓云便倾覆了墨染的无垠苍穹,他覆手间,寒人魂魄的血雨腥风便笼罩了九幽冥府,神鬼哀嚎,魔帝也怵起了眉头! 拜月眼中,凡世在这一瞬间变得空白而透明,天空裂开的伤痕映在他心间一丝痛楚。忘我无他,倾城等人的身影仿佛被流逝的时光向后扯远,最后消失了。这一瞬间,拜月独自仰望着天空,淡淡的悲伤,涩涩的迷茫,他在竭力的寻找,寻找记忆里那已褪去了的颜色。 忽然间,天空被金色佛光笼罩,金身罗汉的幻影在莫名身后一闪而逝,渡渊镰刃斜斜的chā进地面,那些来自九幽冥府的亡魂怕极了冬季的阳光,纷纷躲在渡渊镰刃投shè的yīn影中,便又归向了九幽。 血鸦四使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拜月的脚边,拜月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而下一刻,莫名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紫檀佛珠化作了金光刺目的铁箍,容不得拜月动弹一丝一毫。 拜月斜睨了在他身侧的莫难神僧一眼,雪花被冻成了冰晶落在了莫难的指尖上,然后化成了水,拜月道:“莫难,你的「渡」便是如此,人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罪恶,他们是不会与你们这些神佛同道而行的,罪恶只会将他们引向更深的黑暗,这点,你这个摆渡的神佛比我更清楚。” “阿弥陀佛!”莫难双手合十,他微微垂下头,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罪恶会将他们引向更深的黑暗,是因为他们没有摆脱自己的影子,待他们转身之后,又会遇见光明。拜月,你是破狱的守护圣法,这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 这些话,听在耳中熟悉依旧,这些话,他们千年以前就曾说过。 拜月合上了眼,好一阵,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柔和的光明好一阵刺眼。 天空掠过仙鹤的影子,仓皇而嘶哑的鸣叫好凝重的妖气! 莫名望着在天空盘旋的无数血鸦,它们来自东方的血蝠山,他知道,枯骨笛来了! 一念枯骨成灰,一曲赋笛随风。 枯骨笛跪在拜月面前,他颤抖的双肩是因为再见到主人时的激动吗?这世间没有谁见过他的模样,只是当他跪在拜月面前时,他摘下了黑袍上的兜帽,他的枯槁的脸上布满了血纹,他光秃秃的头顶上还有几丝卷曲的银发,但令人诧异的并不是他脸上的血纹,也不是头顶上的卷曲的银发,他竟是人首血鸦面。枯骨笛道:“拜月主人,我来晚了。” 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凛冽的风雪吹起了黑袍上的兜帽,再次遮挡了他的面庞。枯骨笛站在莫名身前,他望着莫难身后的涅,“桀桀”笑道:“怎么?剑影那老家伙竟然会食言!还是他不曾把我枯骨笛这把老骨头放在眼中!” “剑影,即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的血鸦也会啄碎你的心脏,把你的魂魄丢进祭魂池,让你尝尽怨灵噬魂之痛!” 枯骨笛在笑,笑语凄凉,恰似秋风悲画扇。他能感受到,拜月主人心间破碎的伤痕! 他知道,自己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否则他绝不会离开迷妄之狱并以真面目示人,更不会诅咒自己的同道老友,剑影他们的道不同,但他们却走上了同样的结局,为了自己尊敬的人!倘若拜月主人能找到彼岸,他,死而无憾了。 他以此了结的生命,只为弥补拜月主人落满心间的伤痕。 紫檀佛珠一颗一颗的失去了光泽,一颗一颗的落在了地上,然后散落在了莫名的脚边。拜月冷冷打断了枯骨笛的“怨言恶语”,他的手只是轻轻放在了枯骨笛的头上,凛冽的风雪忽然而起,然后撕裂了他的胸膛,一根银针般的冰刺贯穿了他的眉心,在他倒下去的那个瞬间,他看见了拜月主人双眸间的悲伤与惋惜,他呢喃道:“拜月主人,请你好好保重!” “拜月主人,拂晓之城会迎来新的光明,黎明前的黑暗,赋儿一定会打破拂晓的诅咒!” 天空盘旋的血鸦化作了浓浓的黑气,便在风中散了。 酒,让他清醒,但也让他看不清了自己。莫名道:“拜月邪魔,枯骨笛一向视你为神明,你却如此心很歹dú杀了他,你的罪,圣佛都无法原谅!” 莫难摇头叹息道:“莫名,你错了,这是枯骨笛自己要走的路,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迷妄之狱已经不需要他来镇守,他希望他的死,可以让拜月回头,可以让他找到彼岸的光明。” “莫难,枯骨笛以死来弥补他心间破碎的伤痕,这便是他的「渡」” 莫名道:“莫难师兄,枯骨笛为上古妖魔,他怎会懂得善恶之别,千年以来,他身处在黑暗中也夺去无数人的xìng命,他又怎会为了拜月的光明而甘愿舍弃自己的xìng命!” 莫难道:“无非善恶,善恶存乎尔心,莫名,你还记得迷妄之狱最后一层的祭魂池吗?圣佛说,祭魂池会化去亡魂在临死前,他们耿怀在魂魄间的罪孽,因果循环,祭魂池中会盛开出最清净的莲花,圣佛的「舍渡」佛莲便是如此而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画墨64 有缘,便会相遇,哪怕相隔天涯,相隔生死。 祭魂池。 那两道身影曾几何时,竟是这般的熟悉而又陌生,剑影同枯骨笛并肩而立,阿鼻地狱吹过的yīn风忽寒忽热,啼鬼啸。这里已经没有了莲花盛开时的清净,在祭魂池盛开的莲花早已萎谢,便是谢了祭魂一池恶趣、幽怨。祭魂池之畔,这两人迟迟不做声。 谁摘取了这一池的莲花,作为与心爱女子再相遇的信物?谁又踏上了凡世,踏上了那段天涯海角的末路禁途,大爱无疆,他只为寻找他心间深深爱着的女子种因如是果,祭魂池却祭炼不得恶趣王的魂魄! 平静的祭魂池上倒映着恶趣王的影子,枯骨笛道:“剑影,我真没想到你会赶在我身前走上了黄泉路,这里便是迷妄之狱的最后一层,祭魂池。” 枯骨笛指着池中恶趣王的影子,继续道:“剑影,你我已经无法转入生死轮回,祭魂池正是你我命运的归宿......” 他们跳进了祭魂池,在恶趣王的笑容中,他们的魂魄...... 当念颖醒来后,她看见了守在她身边的玄百竹,岁月不饶人,百竹三弟那双斜飞入鬓的眸子,竟也浑浊了几分。念颖道:“百竹三弟,剑影老哥他?” 玄百竹避开了她的目光,火盆里不宁静的火光映着他脸上,随着记忆在风中摇晃。他咬碎了牙齿咽进了肚子里,他嘴角溢出的血痕一滴一滴落在他脚边,他强忍着,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望着念颖的目光还是那般的柔和,他笑着摇了摇头,但那两行泪水还是溢满了他的脸颊。 他搀扶着她站在了那座新坟的墓碑前,这所谓的墓碑,不过是被人遗弃的片木,玄百竹咬破了手指疾书剑影二字,清清楚楚,凄凄切切。 她该何去何从,哪里又是她的归宿? 他的手中还握着那算命的竹竿,玄机剑倚天。玄百竹道:“念颖二姐,启轩王他在哪里?”好冷的心,好冷的杀意,仿佛寒冰冻结的天空。 念颖道:“百竹三弟,启轩王是生是死,与我不再有任何纠葛,即便你杀了他,我也不会为剑影老哥的死感到欣慰,即便他还活着,我也不会为剑影老哥的死而仇恨他。”她深深望着剑影的坟墓,芊芊手指细抚着他的名字,如同细抚着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庞。 百竹三弟,我走了。 当念颖的手掌落在他的脖颈时,玄百竹倒在了剑影的墓碑前,他仰面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他嘴角抿出绝望与痛楚的微笑,然后泪流满面。他知道,念颖二姐永远不会回来了。 自欺欺人的话,只为抚平心间的伤痕。 他仿佛看见了,启轩王的剑贯穿了她单薄而虚弱的身体。 寒风,猎猎作响。 阳谷。 风卷残云,他迈进了最后一道坎,打通了yīn阳家的臻玉境界,便勉强能穿梭yīn阳两界。昏暗的yīn阳洞府内,当启轩王醒来的时候,他正斜躺在一张病榻上,他看见了正要为他疗伤的少司命,红润而稚嫩的脸蛋仿佛是纯净的莲花,唯美如画,他也看见了古思道,天雷劫毁了他半张脸。 他的声音僵硬而冰冷,就像被风雪掩埋了的尸体,他道: “你为什么救我!”。启轩王拄着诛天神剑蹒跚的步伐,他眼前便是yīn阳洞府的石门,yīn阳太极图案。 古思道言:“并非我救你,天命所归、命运如此,若不是当年我泄露了天机,也不会让你误入歧途,即使墨色苍穹的魇兽当真倾覆了你的烟雨城,你依旧是烟雨城的启轩王。” 他参悟了星痕轨迹背后的含义,这是启轩王的劫数。接受命运的指引,启轩王必须活着!所以,他才让司命救了启轩王。 可笑的命运,他已经被命运抛弃了,不是吗? 启轩王道:“古思道,那你告诉我,我的命运将会怎样?”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可笑的预言,他已经不再是烟雨城的启轩王了! 古思道沉默了半响,躲在他身后的少司命悄悄探出了脑袋,她怯生生道:“会的,你命运中的星痕依旧在帝王的轨迹中运行,没有人可以逃过命运的安排,你依旧是烟雨城的启轩王。” 可笑的花言巧语,他的烟雨城又在哪里? yīn阳洞府的yīn阳石门缓缓打开,犹如打开了他隔世的记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片苍白,他的嘴角不停地抽搐,指甲也深深刺进了手掌心里,他满含杀意的双眸间,映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的妻子,鸢鸾王妃。 凤凰涅,浴火重生,她正是凤凰之命。 少司命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代表这不是幻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如她不敢相信时间会退到十几年前!鸢鸾王妃不是身影佝偻的大巫师nǎinǎi吗?怎又会是这般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惋惜;他望着她,眼中却满含杀意! 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彼此望着彼此,然后,两人并肩离开了阳谷。 “我们的女儿似乎在憎恨像你这样的父亲,当她刚出生的时候便没有了呼吸,还好荒绝戴上了血鸦面具,yīn差阳错,鬼让女儿在月魔的洗礼中睡醒了。” “后来我带着女儿去了坛城,那里是圣佛守护的地方,那里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假慈假悲,至今你的心中还惦记着你的王位,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你都没有记起我跟女儿。” “女儿的名字是神佛起的,神佛说,既然我们相遇,便是我们的缘份。女儿本命属水,神佛便赐了她一个「源」字,阿源。” “后来女儿被厉鬼附了身,我却无能为力,也不知道石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启轩,你知道吗?鬼留给女儿的星痕卜衣,被一个叫干柴的孩子穿在了身上,他要带着阿源去西方寻找胜佛,好救醒我们的女儿......” 她的话,终于被泪水哽咽在喉咙中,说不出声;她的身影,在茫茫风雪中,朦朦胧胧。 画墨65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他仰望星空,星痕依旧在命运注定的轨迹中运行,亘古不移;寰宇星辰,苍苍黯然,夜尽了,他的思绪依旧混浊一片,他参悟不透星痕轨迹背后的命运。 星光没有洒向这片大地,而是归依了更远,更深邃的苍穹之巅,竟有百川汇海之势那一缕缕飘逸的星光在墨色苍穹之巅,竟融合成了浩瀚的星魂之界玄虚玉镜。玄虚便是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圣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他只想找到画,画曾经对他说,墨要做一个「懂得爱,用爱守护别人」的人;当墨懂得了爱,当墨要用爱来守护画这一生的时候,他奔跑的像一个孩子,一个会仰望着夜空而泪流满面的孩子。 他追着她的魂魄,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到天涯海角,追到生死相离。 天帝道:已经没有枷锁能困住这头沉默的野兽纵然是冰封千年的弱水。 黑色的十二羽翼护在他胸前,绽放着妖异而迷离的光芒,他明澈的双眸宛若那一轮夜悬的皓月,清净如冰霜,寒了那天帝、魔帝、圣佛三帝共尊的石像。在他眉心处,黑色曼陀罗花悄无声息的盛开,便盛开了这一场颠沛流离的爱! 那份支离破碎的记忆如同星光,散落在他心间,一阵仓皇,一阵刺痛。 画,你在哪里? 他嘴角的笑容没有感情的轮廓勾勒,是他将这笑容的意义藏在了心间,他回首望着那六根困住了他的古藤,望着圣佛离去时,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圣佛指引他回家的路。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圣佛的字真言散着淡淡的金光,与飘逸而透明的星光水rǔjiāo融,浩渺无垠的星魂之界,似一株在墨色的苍穹之巅盛开的佛莲,璀璨如华,正如同画师在宣纸上泼墨挥就而成的旷世奇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一切皆为虚幻,便都散了。 玄虚玉镜如同一面被打碎的圆镜,细数着墨心间错落的伤痕,一份悲伤,一份执念。 墨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圣佛施展了字封印咒的星魂之界,圣佛没有留住他,圣佛也留不住他!墨色苍穹的玄虚之道似一缕缕飘逸的星光,缓缓融进了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之中,谁用星光为他画了烟波?又是谁牵引着星魂,雨雾朦胧般隐匿了他的身影?在星魂之界苏醒的邪魔,他明澈如皓月般的双眸,终于望穿了凡世的日月更替,命运轮回...... 在那里,有画的气息尽管很微弱。 守护三界平衡的天帝,他坐在天殿上闭上了眼; 推动命运之盘的魔帝,嘴角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的狰狞; 掌控因果循环的圣佛,无量慈悲。 夜尽阑珊,星光终于洒向了大地,斑驳起了夜色将尽的痕迹,却又落得他的心间一缕迷茫,启轩王落魄的转身离去,落寞的身影,披上了那一层落寞的星光。 墨色苍穹的魇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古思道的预言还在延续。天命所归,启轩,他的命运依旧是烟雨城的帝王星!鸢鸾知道,她阻止不了启轩王的复仇与野心,她只能远远站在他身后,她心间百感jiāo集,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这一时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呼吸,还能不能陪他继续走下去。 她不知道,她的凤凰能不能让他得到永世的平静。 黎明前的拂晓之畔,似乎是被魔帝下了诅咒,启轩王放慢了脚步,然后停下了,只因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散碎的星光照亮了那孩子的脸庞,苍白如霜,星光浮在他脸上一抹淡淡而迷茫的悲伤,悲伤之中便盛开了黑色曼陀罗花。墨找遍了天涯,寻遍了海角,都没能找到他要找的画。 启轩王的嘴唇一片乌紫,他道:“滚开,小鬼头!” “画在哪里?” 剑,贯穿了那孩子的胸膛,散不尽的暗殇。生命于他而言不过是秋风萧瑟的荒草,他看着挡住了他前路的孩子,忽然间他想起了十几年前,被吹灯、吹雪二人救走的倾城。 “该死的杂碎,去地狱找她吧!” 风吹散了那孩子的残影,但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而那被风吹散的,不过是那孩子身上的灰尘而已。蓦然间,启轩王身上的寒霜又彻骨了几分,他仿佛在三千弱水中承受着冰寒的煎熬,又仿佛在无间阿鼻狱中承受着灵魂的祭炼,冰火两重天。 “画不在天殿,天殿里只有恩泽,我问魔帝,魔帝告诉我,画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可在坛城我没有找到她,我又问圣佛,但圣佛也不知道画在哪里,现在我来问你,画在哪里?” 画在哪里?可笑启轩王早在十几年前就放下了墨轩。 一声清脆的凤鸣划破了沉寂的拂晓,打破了魔帝的诅咒,百鸟朝凤!当鸢鸾赶到这里的时候,祥瑞之兆的凤凰从天而降,它高昂着头颅站在鸢鸾身后,凤凰华丽的双翼展开,守护着鸢鸾,只是在这里,哪里还有启轩王的影子。 星魂之界,玄虚玉镜,这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只有那孩子如虚如幻的身影,镜花水月。 她遥望着悬天星河,凤凰破鸣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她恨启轩,但她也放不下启轩。当她出现在启轩面前时,她看见了那个曾经蜷缩在坛城yīn暗的小巷里,那个仰天而泪流满面的孩子。 曾经出现在坛城的小小拾荒者,墨。 画墨66 启轩王身上的寒霜已经散了去,他昏倒在墨的脚边仿佛是被命运抛弃的棋子。鸢鸾的守护神兽凤凰,它是风的精灵,也是火的精灵,星魂之界,它沐浴着赤色的火焰,宛若东升的朝阳,驱散了拂晓之畔的黑暗。 鸢鸾蹲下身,将启轩王轻轻搂在怀中,她的脸颊上没有泪痕,有的,只是她疼惜的目光。 墨道:“画在哪里?” 鸢鸾抬首凝望着他,凝望着咫尺距离却似相隔天涯的墨,她道:“墨,画不在这里。”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鸢鸾扶着启轩踏上了凤凰的背上,因为黎明渐渐破晓。凤凰长鸣一声yù要离去,但墨却挡在了它面前,即便黎明破晓又如何,阳光始终不能照耀在墨染的苍穹之巅,星光如钩刺穿了凤凰的双翼,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封锁了这片苍穹,封锁了凤凰的去路。墨道:“告诉我,画她在哪里!” 鸢鸾摇了摇头,道:“抱歉,我的孩子,你要找的画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属于你的记忆,只属于你的前世,前世的画已经进入了生死轮回,即使你找到了她,她还会记得你吗?” 墨道:“画还会记得我,红色曼陀罗会唤起她前世的记忆。” 鸢鸾道:“唤起她前世的记忆又如何?墨,你可知道,千年之期,乃是凡界十世命运的轮回,画的前世,还有你的影子吗?” 墨道:“是魔帝告诉我的,魔帝是不会骗人的!掌灯的圣佛离开这里的时侯也对我说,墨与画的缘分是一场执念的画墨,千年之期,画等待着墨以爱的名义守护她,彼此相依不离。” 一场执念,凤凰涅,经历了千年生死的轮回,让这一世随缘而遇。 凤凰缓缓收敛了双翼,它身上赤色的火焰也随之消散,寂静与墨染的苍穹,唯有剩下淡淡而微冷的星光还落在墨的脸上,他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护在胸前,那是堕落之翼的守护;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盛开了这场颠沛流离的爱画,你在哪里? 鸢鸾从凤凰身上走了下来,她在墨的面前止住了脚步,她望着墨孤零零的身影,望着他明澈如皓月的双眸,他是一个落寞而孤寂的孩子。苍穹为身,星辰为魂,唯一能陪伴他的,能给他心灵一丝慰藉的,便是在他捧起的手心里,那一缕缕星魂盛开的曼陀罗花。她小心翼翼将这个孩子搂在肩头,心怀感伤,久久未平,鸢鸾道:“墨,你能告诉我,阿源现在好吗?” 阿源,那不是丫头的名字吗? 丫头,她现在好吗? 墨想起了那个为自己撑着伞,却被雨水淋湿的女孩;想起了丫头送给自己的半块面包;也想起了丫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太阳落山之前,我会给你弄到食物的。 他还想起了,丫头安详的睡着了。 墨笑了,他知道,圣佛一定会保佑丫头,因为丫头很善良。 他手捧着一缕淡淡的星光并在眼前幻化成丫头的样子,忽然间,他看见鸢鸾泪流满面,而他天真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低头看着从后背贯穿了自己胸膛的黑色火焰,他回首望着那一袭巫师袍笼罩了面容的人,而那人身后竟浮现出恶趣王的影子。墨轻轻笑了,他道:“干柴,丫头现在好吗?” 可干柴已经不在了...... 打他穿上了巫师袍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是巫! 他来这,只因为他要找回阿源失去的两魂。 墨道:“干柴,石头哥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还有阿源呢?” 谁拨弄了他心底的弦音,又是谁触动了他心底的杀意若不是他,阿源怎么会变成这样;若不是他,石头哥又怎会度入空门!巫揪起墨的衣领,怒吼道:“墨,我曾经说过,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杀了你!” 悲凉如秋水的苍穹,淡淡的星光晕开了他心殇残逝的涟漪,星魂之界弥散开来巫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鸢鸾望着星痕卜衣下的干柴,她道:“干柴,阿源现在在哪?” 巫扣起的三指掐住了墨的喉咙,他侧身望着鸢鸾,以及鸢鸾身后的守护魂兽凤凰,巫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你告诉我,阿源的两魂在什么地方!” 他的话不容反驳,因为他是恶趣王! 那是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缓缓融进了墨的胸膛,焚世的黑焰焚尽了飘逸的星魂,也焚尽了墨玄虚的身影,只是当黑焰散去的那一刻,墨依旧站在他面前,安然无恙。 墨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他明澈如皓月的双眸洞悉着巫的一举一动,骤然间亮起的星魂在巫的身上似乎凝结了一层寒霜,墨道:“干柴,丫头现在好吗?” “如你所愿,阿源被厉鬼附了身,圣佛也无能为力,只有找到阿源失去的两魂,等到两魂归位之时,她才能醒来。你知道吗?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在墨染的苍穹之巅,玄虚玉镜中竟倒映出恶趣王的影子,啼鬼啸。淡淡星光冷冷如霜,凄美了谁的身影,又是谁的眼眸一抹黯然神伤,巫追寻着星魂的痕迹找到了星魂之界,但这里却没有阿源失去的两魂。 一念成缘,一念化劫,巫执念宿命的羁绊,他心间破碎的伤痕,伤痕溢满了悲伤。 蓦然拂袖间,黑莲在星魂之界的每个角落悄然盛开,苍穹之巅回dàng起的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冥府,摄魂勾魄。那或许是巫的笑声,又或许是恶趣王的笑声,可谁又能说得清。焚世的黑焰又一次焚尽了星魂,焚尽了墨的身影,只是这一次,焚世的黑焰将无休无止的燃烧、毁灭...... 鸢鸾揪紧了胸口,凤凰破鸣yù要振翅飞翔,蓦然回首间,鸢鸾却看见了巫脚踏着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俨如降临的邪魔漂浮在凤凰的眼前,有一株黑莲悄无声音融进了凤凰的心脏,没有痛苦,甚至高昂着头颅的凤凰没有一丝察觉。鸢鸾惊魂未定,巫身影如鬼魅,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巫道:“如果不想你的守护神兽凤凰死无葬身之地,那你就告诉我,阿源的两魂到底在哪里!”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的。 鸢鸾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她道:“圣佛保佑,若阿源失去了两魂,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泪水哽咽了她的喉咙,她不相信,阿源竟被妖魔夺去了两魂! 画墨68 恶趣王没有慈悲之心,没怜悯之爱,他以恶为趣,他yù要夺取三界生灵的魂魄,将其形神剥离,离隔天地,他要让三界的生灵尝尽无间阿鼻的煎熬,尝尽祭魂池的祭炼之劫难! 他脚步轻轻点在凤凰的背上,启轩就躺在他的脚边,巫冷冷问鸢鸾:“就是这个人封印了阿源的两魂吗?”话落,巫扣起的三指掐住了启轩王的咽喉,那一瞬间,鸢鸾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生死一线间,墨牵引着那一缕缕星魂缠绕在了巫的指尖,那就像是在荆棘鸟悲怆的歌声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又像是在漆黑的夜空下,那些在田野间闪动的萤火,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封锁了时间的流逝,也封锁了巫的一举一动。 鸢鸾急道:“不可杀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才能解开阿源两魂上的封印!” 巫道:“我不杀他,但如果阿源醒不过来,我连你一并杀了!”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拿开了手然后起身站在墨的面前,他道:“墨,原来你是星魂之界的邪魔,我以三界恶趣王之名起誓,如果阿源醒不来,你也会死。” 墨道:“干柴,丫头会醒过来。” 忽然间,在星魂之界的更高空,悬起了那一轮血紫色的钩月,滚滚翻腾的血紫色浓云便倾覆了这墨染的苍穹,他穿过墨色苍穹与九幽冥府的空间壁垒,他身影如虚如幻却在不经意间,踏碎了他脚下那一缕缕飘逸的星光,九幽冥府的魇兽,魇梦来了。 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肆意的飘落,这将是一场隆重而戏谑的葬礼! 鸢鸾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被紫色曼陀罗花所埋葬了,连同她的守护神兽凤凰还有启轩王的身影,都被紫色曼陀罗花埋葬了。墨与巫同时望着向他们缓缓走来的身影,不过弹指霎那间,魇梦已到了墨与巫的面前。魇梦道:“好久不见了,你们这两个劳人费神的家伙。” 巫道:“你是谁?” 他暗中扣起了三指,命,输不起! 魇梦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生命的存在谓之寻根这是圣佛对洛赋说的话,却落在巫的心间根深蒂固。 魇梦道:“墨,随我离开这里,否则你会死。” 墨道:“你知道画在哪吗?” 魇梦指了指巫,然后指向了那根竹筒,他道:“这个世间,没有画。” 墨道:“我会离开这里,但我不会跟你离开这里,画还在等着我去找她呢。” 魇梦道:“那么,你只有死。” 墨在魇梦的面前缓缓倒下,那如皓月般明澈的双眸,最终又涣散了谁的影子丫头,别怕,明天你就会醒来的...... 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浸染在殷红的血液之中,星魂之界随之墨散去的生息,顷刻间便破碎了,星魂也散了。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轻盈的埋葬了墨的身影,这是一场心殇散不尽的葬礼!魇梦的手掌落在了墨的胸前,返璞归真,没有长虹贯月的绚丽,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如此一掌,神佛难挡,竟引动三界为之黯然! 难道这就是墨的归宿吗,怎落得个魂飞魄散...... 魇梦看着巫,道:“巫,这是命中注定的,星痕卜衣还是穿在了你的身上。” 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还是那句话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魇梦扛着墨的身体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给巫留下了一场绝美的梦境。梦境中,星痕卜衣不再是所谓的巫师袍,而是真正的星痕卜衣。传说,魔帝曾经流过一次眼泪,而眼泪落在了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就这样穿上了星痕卜衣。墨染的苍穹之巅,巫身着的星痕卜衣上,那几缕飘渺的星魂灼灼其华,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心殇难逝,只因心爱的女子还未醒来,梦境中,他成了最耀眼、最狂傲却又让悲伤溢满了心间的神明,唯我独尊,便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倾覆了天下! 当巫站在鸢鸾面前时,鸢鸾激动的泪如雨下,因为她看见了天朝王的影子;当巫站在鸢鸾的守护神兽凤凰面前时,守护神兽凤凰竟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只因它的目光三分敬畏,七分信仰。 凤凰破鸣长嘶,空灵的鸣声竟会有几分嘶哑,他们也该走了...... 洛赋有些惊慌失措,神兽凤凰傲立在他面前,散着神圣的金光,遮挡了本该映入他眼帘的阳光,当凤凰消失的那一刻,洛赋才看见站在凤凰背上的鸢鸾,他道:“你是谁!” 鸢鸾搀扶着启轩在洛赋面前止了脚步,她凝望着结界里安睡的阿源,她的笑容如同绝美的画卷,心碎无痕,素染一纸悲伤。鸢鸾道:“我是阿源的母亲,鸢鸾。” “含、含、含惜公主的母亲,那您就是鸢鸾王妃了!” 巫从洛赋的身边走过,阵风徐徐吹起了他的星痕卜衣,吹乱了他血紫色的长发,他的指尖抚过阿源的脸颊,轻轻地如同怕打碎盛夏的泡沫。洛赋手持着竹笛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洛赋道:“拿开你的脏手,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洛赋答应了巫,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即使拼了xìng命也要保护阿源。 “洛赋,阿源是世上最美的女孩,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身影,洛赋凝望着他冷峻而妖娆的脸庞,凝望着他如墨染的眼睛,还有他翩然舞动的星痕卜衣以及那一缕缕垂至腰际的血紫色长发。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竹笛已经刺进了那人的脖子,血在流淌,在那人胸前留下一道黑色的浸痕,因为血是黑色的。 洛赋吼道:“你是谁,巫呢,你究竟把巫怎么样了,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说过,他会带着含惜公主的两魂回来的,你究竟是谁啊,你为什么会跟鸢鸾王妃在一起,你......” 如果这是一场梦,梦也该醒了吧。 画墨69 由剑道入魔道,沉沦,万劫不复! 启轩王醒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没有喜悦,没有关怀,甚至没有担忧,他冰冷的脸庞如同这一季的冬天,一脸肃杀与寒意。只是他看见了那孩子手心里的竹筒,于是他转身背对着众人,转身只是想掩饰他嘴角的抽搐,心间的慌乱竹筒里正是烟雨城的护城神器,墨轩。竹筒上被人封了一层蜡,那是他的术,他封印了阿源的两魂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烟雨城的王位。 鸢鸾道:“启轩,救救我们的女儿,这世间也只有你才能救她,你坐失了烟雨城的江山,难道你还想失去你的女儿吗?” 启轩王道:“鸢鸾,那杂碎拿着墨轩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何用意?” 鸢鸾不答,当启轩手握着诛天神剑,指向了她的胸口的时候,她明白了启轩的心yù成霸业者,至亲可杀! 风,吹起了他华丽的星痕卜衣,吹散了他飘渺的残影,巫的指尖划过了启轩王的手腕,划在手腕处的血痕竟燃起了一道焚世的黑焰,一株羸弱的黑莲在巫的掌心盛开,这一刻,yīn冷森然的寒意渗透了他骨子,渗透了他的灵魂。启轩王看清了那孩子冷峻而妖娆的脸庞,看清了那一缕缕在风雪中乱舞的血紫色长发,他也看清了,那孩子身后恶趣王的yīn影! 他已坠入魔道,他自是知道恶趣王的恐怖。 巫道:“我要你解开阿源两魂上的封印,若阿源醒不来,我要你们二人万劫不复。” 风雪凉透了她单薄的身子,洛赋的结界中,阿源的脸色苍白如霜。 她安睡的模样落尽了巫的眼中,他心间有一丝丝痛楚。 启轩王道:“你若当真是恶趣王,又何必让她受这种苦呢。” 苦,阿源真的受了很多苦。 阿源身上的衣服很破,也很旧,因为她是从贫民窟走出来的孩子,常常忍饥挨饿。王城的女孩子都是衣着鲜亮,卖弄风骚,而且她们尝尽了美味佳肴...... 贫民窟的孩子,他们有的,只是饥寒jiāo迫。 那段浮现在他心头的记忆,清晰而遥远,皎皎月光斑驳在已经褪了色的贫民窟,洒下了这一片寒霜,三个孩子,三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 “石头哥,我好饿啊。” “干柴,你还有食物吗?” “恩,还剩一点,丫头,你吃,吃了就不会饿了。” “干柴哥,你呢,你不会饿吗?” “我不饿......” 巫记得石头哥说过,若阿源穿上了彩虹的衣服,她一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这漫漫长的冬季,又怎会有彩虹逾越了天堑、无涯。 启轩王道:“恶趣王,你若帮我夺回烟雨城,最为jiāo换条件,我愿耗尽我毕生的修为,为你解开含惜两魂上的封印。” “烟雨城夺回之日,便是含惜两魂归位之时!” 鸢鸾怒道:“启轩,我当真没想到,你竟沦落到如此地步!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模样难道就无动于衷吗?启轩,即使你得到了天下,你只会负了烟雨城的子民!” 天下可夺吗? 阿源,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既然天下可夺,我便为你夺天下! 当巫转身准备走向幻月城时,洛赋却拦住了他,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让人望而生畏。洛赋急道:“巫,不可!幻月城已是倾城王的天下,倘若你打败了倾城王,启轩王登上了王位,幻月城必将生灵涂炭,而你,便成了千古罪人!” 巫道:“你若有办法解开阿源两魂上的封印,让阿源醒过来,我便帮你得到天下!” “可是,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星痕卜衣带过了一阵凛冽的风雪,散尽了这一场缘分。这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便成了巫与洛赋背道而驰的缩影。雪地上没有留下巫的脚印,因为他不会转身回忆他走过的路,正如他不会止住脚步回望洛赋一眼,而洛赋,他伫立在雪地中久久不能回头...... 洛赋道: “巫,等一下!” 巫,请将一株黑莲融入我的心脏...... 启轩王已经走了,他似乎看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坐在了烟雨城的王位上,万人敬仰;鸢鸾也走了,她不允许巫滥杀无辜,如若不然,她必将拼尽xìng命,连同她的守护神兽凤凰的xìng命;当巫离开的时候,阿源也离开了,空旷而萧索的天空下,茫茫雪地上只有他一动不动的身影。 洛赋,他也要走了拂晓之城的子民正盼望着他回来,盼望着他带着阳光回来。 深一脚,浅一脚,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直延续到东方拂晓之城。 夜深了,人静了,谁在门前为他掌灯,盼他归来。 当阳光照耀着拂晓之城时,渡渊极地的黑暗才能被驱散,那时候拂晓之城的诅咒才能解除,赋儿,你一定要将阳光带回拂晓之城! 赋儿,拂晓之城的子民等着你回来。 画墨70 幻月城。 寂静的大殿只有这两人的身影,倾城伏案昏昏yù睡,外面吹来的风轻轻拉起他的衣角,好似戏耍一番,只是风儿在不经意间,抚乱了他长长的冰发这,恰似一幅惬意而悠哉的画卷。透过宫殿的窗牖,雪姬一直遥望着天地相接的尽头,北方冰原极地,这个时候,吹灯、吹雪两位师父已经回到北神大人身边了吧。 倾城抖擞了一下精神,只因凤凰破鸣划破了天际,似乎是打碎了他的美梦。 凤凰抖落下的翎羽散落在幻月城的上空,轻飘飘的打着旋儿,便落在了雪姬的手心,天意吗,还是这本就是命中注定的? 雪姬凝望着倾城冷峻的脸庞,忽然间,倾城浅浅的笑了,倾城道:“雪姬,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散步了,这次我们出去走走。” 凤凰的翎羽上沾染了血迹,那赤红色的血痕好似火焰的精灵,便在倾城的掌心晕开了四个血字:天诛幻月! 启轩王的墨轩之术随之散了去,只因那凤凰在翎羽在倾城的掌心冻成了冰雕,然后倾城握紧了拳头启轩王,你当真不该回来! 雪姬道:“倾城,凤凰乃是鸢鸾的守护神兽,时隔多年,难道说鸢鸾回来了?” “不,来人是启轩王!” 好久没有去看望一下父母了,倾城有好多话要对他们说。 倾城正迈着步子徐徐走来,前方,有两座坟墓,坟墓上落满了雪花。 倾城跪在父母的坟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沉默了下去。当雪姬也跪下来的那一刻,九尾幻狐雪茫却无声的出现在她的身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如她不敢相信倾城的手指会点在自己的额头上,当她昏倒在母亲怀中的时候,她隐隐听见了倾城的声音:“母亲,请您带着雪姬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倾城王,那你呢?若那孩子真是恶趣王,你会丧命的!” “我是幻月城的王,我要留下来守护我的子民,倘若怕丧命而抛弃了幻月城的子民,背弃了北神遗留下来的信念,那样的我,与启轩王还有什么区别。” 雪茫带着雪姬离开了幻月城,她们临走前瞥了一眼从天而降的神兽凤凰,不愧是执三界众神兽牛耳的凤凰,它双翼延展竟遮盖了幻月城的半壁江山。 倾城离开了这里,因为启轩王到了。 凤凰降世,本是祥瑞之兆,却奈何,恶趣王来了。 凤凰天籁般的鸣叫竟如此嘶哑,只因恶趣王引来了一幕黑夜,苍凉的夜空如同倾覆了幻月城万里无疆的北极玄冰,凤凰凄厉的鸣叫落在众人心间,还有那一滴滴挫伤的泪水,依旧闪烁着信仰,双翼延展,金光驱散这一方黑暗,涅的守护! 再见鸢鸾王妃! 倾城同鸢鸾并肩而立,他们挡在了神兽凤凰的面前,倾城看见了凤凰目光中的仓皇,也看见了那一株盛开的黑莲。黑莲盛开在一个孩子手中,而那孩子,正静静的站在凤凰高傲的头颅上。 倾城道:“恶趣王,没想到你竟有苏醒之日,真是三界之大不幸!” 巫笑而不答,他知道,只要打败了眼前这个人,阿源就会醒来。 鸢鸾道:“倾城王,当心他手中的黑莲,莫不可让黑莲碰触到你的身体,否则,黑莲一旦融入你的心脏,神佛难佑,若没有破解之法,你必将形神俱灭!” 天罪黑莲,莫不可小觑了它的威力! 传说,天罪黑莲乃是万物生灵的怨气所聚,恶趣王夺人魂魄的无上之道,常人切莫碰触;焚世的黑焰可以毁灭世间的一切,或是生灵的ròu体与魂魄,或是虚幻无度的时间与空间,或是无情的弱水三千,恶趣的阿鼻无间...... 传说,焚世的黑焰是恶罪的开始,亦是恶罪的终结。 他的身影何曾相似,似当年蜷缩在风雪中的那个孩童,那一株羸弱的黑莲静谧在凛冽的风雪中,如同盛开在倾城掌心的蓝色曼陀罗,他,执念如恶趣,他,由爱故生怖!倾城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段斑驳着伤痕却又不忍心忘却的时光,他还记得,他的蓝色曼陀罗刺穿了烟雨城护法,荒绝的胸膛;他还记得,他的蓝色曼陀罗让启轩王遍体鳞伤...... 墨染殷黑的夜空,苍蓝如洗的天空,相庭抗礼,各占尽幻月城的半壁江山。蓝色曼陀罗的花瓣轻盈的洒落,散落在天空架起了一座天桥。倾城便是踏着这些花瓣徐徐走向了神兽凤凰,走近了凤凰头颅上的恶趣王,凛冽的风雪吹起了他的冰发,遮挡了他冷峻的脸庞,他翻手覆手间,澎湃如海啸的寒冰无限的延伸,延伸过幻月城的每个角落寒冰,让幻月城的这个冬季彻底的寂静下来。 恶趣王的怨念染指未及的领域,寒冰之殇北神的守护! 冰剑,刺进了巫的胸膛。 是血,黑色的血融化了倾城手中的冰剑,巫扣起的三指扣住了倾城的喉咙,恍惚间,倾城的形神如同打碎的冰镜,支离破碎后便散落在幻月城的各个角落,盈盈落下这满城的风雪。 凤凰凄婉的鸣叫划破了墨染殷黑的夜空,划破了苍蓝如洗的天空,凤凰的尾羽抵在了巫的后背,那或许会变成一柄利剑,或许利剑会刺穿巫的身体。 鸢鸾道:“巫,住手,看在圣佛的份上,你若是杀了倾城王,涅神佛是不会原谅你的!” 巫松了手,只因涅是他的石头哥。 当最后一片蓝色曼陀罗的花瓣落在雪地上时,凛冽的风雪中,倾城的翩舞的皇袍与长发无声的垂落了下来,焚世的黑焰染指了苍蓝色的天空,风也静止了,一切都结束了。悲凉如秋水的夜空,霎那间便倾覆了幻月城。倾城闭上了眼便没有醒来,那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融入了他的心脏,在恶趣王肆意而杀戮的梦魇中,巫戏谑的微笑,以恶为趣幻月城的倾城王,他倒下了! 他缓缓倒下的身影,如同山岳的崩塌! 画墨67 他举目望着白茫茫的天空,黎明破晓,从东方露出了第一缕晨光。他为阿源撑开了一道屏障,隔开了这个冬季的寒冷。洛赋在这等了整整一夜,从黄昏到黎明,他始终没能等到巫回来。 他仰天闭上了眼,潸然泪下,他还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当阳光照耀着拂晓之城时,渡渊极地的黑暗才能被驱散,那时候拂晓之城的诅咒才能解除,赋儿,你一定要将阳光带回拂晓之城! 赋儿,拂晓之城的子民等着你回来。 一曲终了,《黍离拂晓》的音律还回dàng在萧索的天空,久久未曾散去。 他想,等过些时日,等巫找到了含惜公主的两魂,等含惜公主醒来后,他就要向巫告别,他会带着阳光走进拂晓之城,荒寂的拂晓之城,也会像铃驼城一样,会充满孩子们的笑语欢声。 他誓死也要打破,拂晓之城的诅咒! 墨染的苍穹之巅,玄虚的星魂之界,三界众生,谁能忍受弱水冰封千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的煎熬,对墨来说,那仅仅是一场破碎的梦境,梦境中他等待了千年!盛开的黑莲,焚世的黑焰,在他眼中不过是另一场梦境罢了,只要他愿意,在他如皓月般明澈的双眸间,那一缕缕萦绕而流转的星魂,顷刻间便可踏碎这一场幽怨而恶趣的梦境。 墨笑了,因为他看见了丫头。 墨想,圣佛会保佑她的,保佑善良的丫头。 丫头还是睡觉呢,他怕会惊醒了她,他蹲在丫头身边,虚幻的身影如同一缕阳光,或是一缕星魂。墨走过了洛赋的身体,走过了洛赋给丫头布下的结界,闲庭信步,如同一缕缕飘逸的星魂穿越了玄虚玉镜洒尽了拂晓之畔。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妖异而绚烂,悄然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堕落之翼的守护墨要懂得爱,并用爱来守护他人,这是画对墨说的话,这一刻,墨像守护画一样,用爱守护着丫头。 凛冽的寒风打过脸面一阵生疼,空气中渗透着浓郁的冰之气息,即便是呼吸也只会觉的喉咙一阵发凉。洛赋裹了裹身穿的长袍,这么冷的天,他想,或许含惜公主忍受不了冬季的寒冷,所以她才不想醒来。 指缝间流逝的光yīn仿佛在冬季的寒冷中凝结成了冰,便静止在了洛赋回眸的那一瞬间,只因他看见了从阿源脸颊上流下的泪水,泪水纯净无瑕,像阳光下的水晶。 她的心间是否落满了伤痕;她在梦中,遇上了谁;她的泪水,又为谁而浸湿了眼眸? 洛赋的目光闪烁着一丝期望,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会不会只是一场幻境。对于墨,洛赋是看不见的,连同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墨眉心处的已然绽放的黑色曼陀罗,一切皆为虚幻。洛赋遥望着西方,目光的尽头便落在了西方极乐浮屠塔,那里有个神佛,法号涅,洛赋喜极而泣,便又破涕而笑,他似乎看见了在涅平静的双眸间,那份执念如泪。 但,阿源依旧熟睡着,没有醒来。 墨离开了丫头,堕落之翼的守护便散了。他追寻那一缕星魂的指引,当墨离开的时候,墨找到了丫头失去的两魂,他小心翼翼取下丫头挂在腰间的竹筒,那竹筒,丫头一直视若生命! 星魂驱散了焚世的黑焰,绽放的黑莲如同冰雪的融化,残逝萎谢终于殆尽了踪影,星魂如钩撕碎了恶趣王的身影。墨站在巫的面前,时光仿佛回到了坛城,回到了属于他们的贫民窟,记忆中丫头欢笑的模样依旧刻骨铭心。墨将竹筒小心翼翼放在巫的手心,墨道:“干柴,丫头失去的两魂在这里面,善良的丫头会醒来的,掌灯的圣佛一直在保佑着她。” 巫甩了甩手,墨被扇出去好远,于是星魂破碎了,飘逸而淡了;仓皇便散了。墨却笑了,他依旧天真而傻气的望着巫,也望着巫颤抖的手心里,那被他紧紧握住的竹筒。 巫道:“阿源的事,不用你管!” 墨道:“干柴,丫头的魂魄没有随她进入生死轮回?竹筒上的封印是不能被破坏的,否则丫头失去的两魂只会魂飞魄散,丫头永远都不会醒来。” 鸢鸾不清楚,烟雨城的护城神器,墨轩如何到了墨的手中。鸢鸾跪在星魂之界,跪在墨与巫的面前,她凝视着巫手心里的竹筒,泪流满面。那是她父亲,上一任烟雨城的天朝王留下的墨轩神器,当时的启轩,还只是天朝王身边的一名画徒。 鸢鸾道:“我的孩子们,请将墨轩jiāo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阿源刚出生时,是阿源的父亲封印了她的两魂,请你们相信我,因为阿源是我的女儿,我是阿源的,亲生母亲。” 凤凰破鸣一声,凤鸣婉转凄凉,如同心爱的人躺在自己怀中,没有了生息......凤凰能感受到鸢鸾心中的悲痛,便长鸣不已,只是下一刻,它的心头笼罩着恶趣王的yīn影巫的手掌落在了守护神兽凤凰的胸口,星魂之界,这是最后一株盛开的黑莲! 黑莲离开了凤凰的心脏,却又融进了启轩王的心脏...... 画墨71 是他来得太迟,还是这一切结束的太快? 他有三对光明羽翼;他是天殿守护圣法;他的心中容不下邪恶。 恩泽,他来了。 他身后的六翼光明闪烁着万丈光芒,他身上浓郁而圣洁的光明气息,宛若蔚蓝天空的骄阳,驱散了恶趣王引来的这一幕黑夜,他凌空傲立在极尽的天穹,他俯视着幻月城的每个角落,却是层层寒冰尽现! 昨夜的记忆浮上了他的心头,他仿佛看见了北神淡然的拂袖,转身留下了那一袭悲怆的身影寒冰之殇,是谁继承了北神的信念? 倾城,蓝色曼陀罗。 他挥了挥手,白净的祥云托起了倾城坠落的身子,仙鹤鸣啾啾,仓皇而凄婉。他身后的光明六翼借以天帝之名,来宣判世人的罪,只是当他的目光凝聚在巫身上时,他看清了风雪中翩舞的星痕卜衣,看清了巫冷峻而妖娆的脸庞,他转身,轻叹一声便离去了。 他已站在了天穹的尽头,可他还是抬头仰望着,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的天帝的幻象,他不明白,为何天帝如此放任恶趣王横祸! 当天帝的幻象消散的那一刻,他带走了倾城,在巫的面前,只剩下了阿源的母亲,鸢鸾。 怨念与悲愤彼此jiāo织的夜空,没有尽头的延伸。 凤凰终于逃离了巫的魔爪,它穿越了空间,回到了属于它的地方天殿。 巫手中的黑莲贴近了鸢鸾的胸膛,相隔咫尺便要融入了她的心脏,巫忽然停了手,只因她是阿源的母亲,他不想阿源伤心。 巫道:“我只想要阿源醒来,旁人的生命我视若草芥,你不要阻止我。” 鸢鸾走了,她最后亲吻了阿源的额头,她对巫说,我的孩子,请你像倾城王一样守护这里的子民,启轩,他已不再是烟雨城的王。 巫说,我想守护的,只有阿源一个人。 幻月城的宫殿。 宽敞而寂静的大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启轩王,他终于坐回了本该属于他的王位。 脚步轻轻,他身影迷离如同一场幻梦,贯彻了恶趣王这一生执念恶趣的幻梦。巫走进了宫殿,阿源静静的趴在他的肩头,睡着的样子还是那样美,她如同静谧在花儿上的蝴蝶,唯美如画。巫站在启轩王面前,默不作声,只是他那一双墨染的眸子,倒映着启轩王脸上的戏弄与狡黠。启轩王拍手笑道:“精彩,真是精彩啊,可惜你只帮我夺回了烟雨城的王位,我想要的,还有倾城的命。” 巫道:“阿源什么时候醒来?” 启轩王道:“恶趣王从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受命于他人,倘若你真的是恶趣王,即使天殿的守护圣法在,你也能取下倾城的首级,掌握了原罪黑莲的你,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巫道:“恶趣王。” 可笑这世间,恶趣王已经坠入无间阿鼻数千余载了。 黑暗尽散去了,幻月城,或者说烟雨城的天空,与往日无异。 他知道,古思道的预言还在继续,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真是可笑的预言啊,墨色苍穹的魇兽,你何以是恶趣王的对手! 启轩王道:“恶趣王,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女儿?” 巫道:“待阿源醒来后,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启轩王道:“好!日后你只要为我镇守烟雨城,我便将女儿嫁给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巫,浅浅的笑了。 天殿。 他心中容不下邪恶,只因他是天殿的守护圣法,只是当他站在天帝面前时,他的双手在颤抖,恶趣王的yīn影一直yīn霾在他的心间,始终挥散不去。恩泽跪在了天帝的面前,他道:“天帝,为何恶趣王会出现在凡世?为何我不能对他出手?” 天帝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刻,映在恩泽眼中的,只有空灵的仙鹤与纯净的祥云彼此缠绕,似绵绵无期,却终会有期,天帝便在白云的祥和中消散了他的身影。 倾城醒了,是天帝唤醒了他。 幻月城的子民,尚可安好? 倾城道:“恩泽圣法,你可见过恶趣王了?” 恩泽道: “见过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使是我也没有丝毫的胜算,天罪黑莲在他掌心肆意盛开,如若戏耍的掌中之物。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世间除了五个人,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倾城道:“五个人?恩泽,你说的这五人中,有三人可是三圣帝?” 恩泽道:“没错,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是魔帝身边的魇梦。” 倾城道: “梦魇,我曾听北神提起过这个名字,只是无缘一见,传说他继承了紫色曼陀罗。恩泽,你我皆是继承了曼陀罗之人,又岂会不知紫色曼陀罗怎会是恶趣王的对手?” 恩泽道:“不然,他是九幽冥府的魇兽!” 倾城道:“魇兽,作何讲?” 恩泽道:“千年前,魔帝曾收养了两个孤儿,他们尝尽了天下的痛楚,只是哥哥一直保护着弟弟,即使承受阿鼻地狱的煎熬也无动于衷,他时常会在梦中梦见弟弟离他而去,他以为弟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拼命的喊弟弟、弟弟,拼命地想要拉住弟弟的手,而他却只能看着弟弟一个人远远的离开,当他因惊恐醒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不过这个梦,一梦便是千年之久!” “他总是在梦中受到惊吓,魔帝便为他取名魇梦。” 倾城道:“能被魔帝赐名之人, 当真不可小觑!恩泽,那还有一人,他是谁?” 恩泽道:“十二羽翼,大光明!” 画墨72 以彼之道还施彼之身! 返璞归真的一掌,落在了谁的胸膛上? 九幽冥府,大鬼小鬼嘈杂,唯独这里寂静如深渊,落针可闻,不容打扰。魔帝似乎疲倦了,掌心托起腮朦朦睡了,只是他面前还站着两个人,容不得他休息片刻。 墨,魂飞魄散的墨,他竟活生生的站在魔帝的面前!他明澈的双眸迎向魔帝戏谑的目光,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他身后,黑色的十二羽翼流转着一缕缕星魂,所谓的魂飞魄散,不过是打碎了一缕星魂而已。 悲伤在心底蔓延,裂开的伤痕又溢满了悲伤,如此循环,直至形神俱灭! 墨道:“画不在曼陀罗花盛开的国度,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墨,爱是什么,什么是爱?” 墨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爱是什么,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当画站在他面前时,这个世界只有画与墨,墨以爱来守护画。 魔帝甩了甩手,本该扇在墨脸上的耳光却扇在了魇梦的身上,他嘴角的血迹一滴一滴的落尽墨的眼中,他凝望着墨的脸庞,嘴角勾起的笑容融入了幸福,然后,他将墨紧紧拥在怀中,他流过的血与泪,打湿了墨的肩头。 魔帝闭上了眼,这就是爱吗? 魇梦道:“墨,你要学会长大,长大了才不会让别人cāo心、牵挂,长大了你才能好好保护画。墨,画一直在忘川河等着你,一直等了你千年。” 魇梦倚着墨的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墨的脚边,墨痴痴的凝望着前方,目光空洞而黑暗,而在魇梦的胸膛上,还清晰的印着墨的手掌印! 墨,他已移不开了脚步,如同信念破碎,哀莫大于心死! 凡界的亡魂走过了黄泉路,踏过了奈何桥,待他们喝下孟婆汤后开始新一轮的生死轮回。承受着天界诅咒的彼岸花,永世不得相见!忘川河中,她望眼yù穿,等待,朝朝暮暮。 她在这里等待了千年,她的两魂依附在了彼岸花中,只为等待她魂牵梦绕的人她不敢进入生死轮回,她怕会忘了与他的约定,她将两魂依附在彼岸花中,魇梦曾告诉她,红色曼陀罗会唤起她前世的记忆...... 拜月来了,这个不速之客稍稍让孟婆有些埋怨,有些惋惜。 孟婆道:“拜月,两魂即将归位,你这又是何必呢,该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该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也抢不来。” 忘川平静的河面dàng起一丝丝涟漪,只见叶子不见花,叶妖沙华小心翼翼的在河中盛开,铺成一条火红的地毯,那是一条为谁而指引的路? 拜月看不清她脸庞的轮廓,因为她只是一个魂,三魂七魄中的一个魂! “拜月哥哥,是你来了吗?” “画,你要走了,是吗?” “恩,拜月哥哥,我听见了他正呼喊着我的名字,「画,你在哪里?画......」他就这样一直喊个不停,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拜月哥哥,我要走了,他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他的灵魂纯净的像是没有落尘的夜空,画与墨彼此不能分离,画与墨会走到永远、永远、永远......” “墨曾经来找过你,你知道吗,他就站在奈何桥上问画去了哪里,那天,彼岸花在忘川河中齐齐的盛开,我想,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吧。”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拜月离开了这里,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只是下个瞬间,他已然消失了踪影,除了孟婆一声的叹息,没有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画遥望着她拜月哥哥离去的方向,心头一阵失落,平静如镜的忘川河倒影着她模糊的影子,孟婆道:“你竟是花妖蔓珠、叶妖沙华的魂灵,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墨那孩子要找的画,怪不得你能在这里等千年之久,没有魇梦那孩子的同意,即使是强大若斯的北神,若不是恩泽chā手此事,北神也只能喝下我碗中的孟婆汤,进入生死轮回。” 孟婆语话间,他的身影如同一阵黑色的风,无声无息间,他的脚尖已轻轻点在了忘川平静的河面上,竟未曾dàng漾起一丝丝涟漪,他眉心处悄然盛开了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色曼陀罗,他身后也绽放了黑色十二羽翼,这一场颠沛流离的爱,堕落之翼的守护,墨将画紧紧护在胸前。 这一刻,花妖蔓珠,叶妖沙华,如同火焰般在忘川河中齐齐盛开,谁打破了天界的诅咒,永世不能相见的彼岸花再一次盛开,盛开了这一刻的重逢! 墨道:“画,我带你留开这,我好想回去只有我们的地方。” 画道:“墨,我们永远都不要分离,你要记得来找我,带我回去我们原来的家。” 墨道:“画,你就在我眼前,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画道:“不,墨,你还没有找到我,我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堕落之翼的守护的中,泪水打湿了墨的脸颊,画的身影竟朦胧的,如同氤氲的雾气淡了,散了。他的手轻轻的想要牵起画的手,却奈何,他却扑了空。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 画,你究竟在哪里! 画墨73 夕阳如画,嫣红了烟雨城的半边天空预言的前兆,两魂归位。 日月同时出现在一片天空,当夕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那一轮金色的圆月已经悬挂在了烟雨城的最上空,只是没有夜色的渲染,那一轮金色的圆月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 灵力做引,墨轩为媒,启轩王耗尽了毕生的修为召回了阿源失去的两魂,当他的满头白发垂落下来时,他浑浊的目光透过窗牖,一直落在摘星楼上。纷纷传言,摘星楼上有北神留给倾城的遗物,而北神,正是世间最强大的人。 得到北神的遗物,得到一切! 巫守护在阿源的身边,他的指尖轻轻的绕过阿源的脸颊,指尖如风拂丝,倾尽万般温柔。两魂即将归位,他只有等,等阿源醒来,那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间的期望,期望阿源醒来后叫他一声“巫哥哥”。 巫哥哥? 为何不是干柴哥呢? 她最后的记忆构成了一幅幅惊恐的梦境,是啊,阿源一直都在做梦,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吹过一阵yīn风,赤发鬼走过月光便出现在了她面前,而她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想要从梦境中醒来,却奈何,赤发鬼的长发已经勒住了她的脖子。 或许,她生命的心湖中,再也dàng不起浅痕如画的涟漪......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了墨,她看见了墨身后的十二羽翼,看见了墨眉心绽放的黑色曼陀罗,他身后的十二羽翼遮挡了那轮夜空静谧的残月,就像大巫师nǎinǎi故事里的大光明,可是墨身后的十二羽翼却是黑色的,又像是大巫师nǎinǎi故事里的邪魔。她知道,是墨救了自己墨赶走了赤发鬼,一根羽毛破碎了它的魂魄。 墨走了,忽然的一阵风吹散了他的身影...... “墨,你去了哪里?” “墨、墨......” 梦该醒了吧,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阿源还在睡觉,可她在梦中却喊着墨的名字! 原来,让她梦绕魂牵的人是墨啊,原来,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是墨啊,原来,爱的痛楚竟是这般痛彻心扉,原来,即使灵魂泯灭了怜悯,也能被这般的撕扯。 巫,合上了眼。 他,第一次流泪。 阿源醒了,她诧异眼前这男子绝美的脸庞,更诧异这男子脸上的泪痕,她怯生生道:“你是谁,你知道墨在哪里吗?” 还是墨啊,她的梦里梦外,难道只有墨吗墨,他当真该死! 巫笑了,浅浅的笑容却是一弯凄楚与无助,可这笑容落在阿源眼中,优美淡雅,如同沉沉忧郁的王子,忽听巫道:“含惜公主,过些日子你就要做我的妻子,我是恶趣王巫。” 阿源道:“恶趣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含惜公主,我的名字是源,是神佛为我取得名字。恶趣王,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哪里?” 巫道:“这里是烟雨城的宫殿,世间最美丽的地方,含惜公主,你还记得石头吗?” 阿源道:“石头哥,你是说石头哥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他没有跟我在一起?” 巫道:“他现在很好,在西方极乐圣地,他可是最厉害的神佛,受万人的敬仰。对了,含惜公主,在西方极乐圣地,石头法号涅,涅即为永生不灭之意。” 阿源道:“既然你知道石头哥的事,那干柴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巫道:“他死了,没有食物就饿死在了路边,人们都说他是妖魔的孩子,他是死是活没有人管,仁慈的神佛也救不了他。” 启轩王走近了阿源身边,一阵风吹起了阿源的鬓角的秀发,阿源望着这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人,沉沉合上了眼,而启轩王手握的墨轩神器上,正缠绕着阿源的两魂。 启轩王挥了挥手,阿源便躺在床上安静的睡下了。 干柴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眼角,泪光闪烁。 启轩王道:“恶趣王,两魂一旦归位,便会抹去她所有的记忆,她不会记得任何人,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你还要继续吗?” 巫道:“继续吧,石头哥已度入空门,阿源的干柴哥已经死了,我将以恶趣王巫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我要阿源做我的妻子,要她成为真正的含惜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两魂归位! 红色曼陀罗绽放,火红的光芒映着巫的脸庞一阵仓皇,时光荏茬,匆匆流逝,亦匆匆倒流,那一幕幕晕红的霞光,竟是她前世的记忆。墨轩神笔从启轩王手中掉落,落在地上一声脆响,又敲紧了谁的心弦?花妖蔓珠、叶妖沙华像是守护她的精灵,整个房间溢满了沉沉的暮霭,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他是恶趣王,也不可越雷池半步! 巫痛苦的闭上了眼。 唤起她前世记忆的红色曼陀罗啊,怎会在他面前如此残忍的盛开,残忍的夺去了他心爱的女子!他跪在床边,跪在阿源的面前,他以为他的泪水已经流尽了,可是这一刻,他知道阿源永远不会回来了,正如他的石头哥一样,缘分已尽,陌在路途巫,泪如雨下。 天涯咫尺,画与墨相逢;咫尺天涯,却是阿源与他的离别。 他不想哭出声来,可是他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寰宇...... 天罪黑莲在他掌心盛开,妖娆不可方物,然而那一株天罪黑莲却被他的泪水融化了,焚世的黑焰也在那一瞬间,撕裂开了他的胸膛。恶趣王,他终于倒下了,倒在了他心爱的女子面前,好累,好疲倦,好想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启轩王抱起巫匆匆离开了这里,他已耗尽了毕生的修为,只是一名小小的守卫便可取走他的xìng命,夺了他的江山有恶趣王在,他永远都是烟雨城的启轩王! 她醒了,正如启轩王所说的,两魂归位抹去了她过往的记忆,可是红色曼陀罗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她记得,那个学会了随风奔跑的孩子;她记得,那个仰望着天空而泪流满面的孩子;她记得,那个追逐着自己的魂魄,始终不肯停下脚步的孩子...... 她记得,墨对她说,我会找到你,用爱来守护你,所以你要等着我来找你。 她失神的望着天空,轻声呢喃着:“墨,我等你,墨、墨......” 可是宫女频繁的出入她的房间,匆匆忙忙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过往。每个人都说她是启轩王的女儿,含惜公主,前世的记忆中,她无依无靠,孤单是一个小女孩的流浪,然后她遇见了墨,两个孩子沿着林间的小路上穿梭在清冷的月辉中,相守相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启轩王已经允诺要她嫁给恶趣王,而宫女们正为她准备嫁衣,丝毫不敢怠慢。 时光在徐徐的风雪中,似乎加快了步子,天意弄人吗? 一场缘,一场劫。 她穿上了彩虹的嫁衣,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画墨74 待了却这一桩心事,启轩王就要登上摘星楼,寻找北神留下的遗物,能令南名离火宫如此垂涎之物,必当存在某种强大或是神秘的力量。 启轩王这么想着,不知不觉脸上已是盈盈的笑意,他坐在烟雨城的王位上,雍容华丽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宫殿的城门口,这是一场没有喜庆韵味的婚礼,因为两人身上没有彼此所熟悉的影子,可婚礼还要进行下去爱是残忍的,因为爱伴随着痛楚,记忆中,阿源开心的样子依旧刻骨铭心,可阿源永远不会回来了。 爱如缘,错如劫,是谁走过了这一场错爱的尽头,遍体鳞伤? 阳谷。 少司命双手环膝抱着肩膀蹲在古思道爷爷面前,她似乎听得见遥远的烟雨城传来的锣鼓声,她似乎也看见了那个走在红地毯上的身影巫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命运是一个圈吗;这就是你说的,我们再一次的相遇吗,可是你也说过,你会永远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踏遍天涯,走过海角。 少司命道:“古思道爷爷,启轩王夺回了他的烟雨城,是巫哥哥打败了倾城王,可是巫哥哥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为什么要娶含惜公主为妻?” 古思道言:“司命,命运再一次与星痕轨迹重合,两魂归位之际,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启轩王的烟雨城,千年来,黑色曼陀罗花为了这一场颠沛流离的爱终于盛开了,相信命运的指引,墨色苍穹的魇兽一定会夺走含惜公主!” 少司命道:“可是,古思道爷爷,巫哥哥与含惜公主一旦踏进烟雨城的大殿,接受了启轩王的祝福,他们就成了真正的夫妻,即使墨色苍穹的魇兽来了,他也错过了这一世命运的安排,黑色曼陀罗的绽放,花开即败。” 古思道言:“司命,你说的没错,巫是为了你才会来到凡界,命运不可以被他打破,否则他会承受无间阿鼻的煎熬,司命,你一定要阻止巫,等待墨色苍穹的魇兽出现在烟雨城!” 少司命道:“可是我这样做了,巫哥哥一定会很痛苦的。” 冬季,这里却是百花遍地盛开,而她手中的花瓣,正一片接着一片的扬起。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不去......”她捏着最后一片花瓣,贝齿咬紧了红唇,去! 她手中的花瓣飞扬而去,她亦随着花瓣在风中划过的痕迹追了去。 巫哥哥,他一定是在恶趣王的yīn影下,迷了路! 南名离火宫。 这座被层层离火覆盖下的王城,堪称世间最为奇幻的地方。 凡人若是踏入南名离火宫半步,怕是要被这离火焚为灰烬。朱雀望着熊熊离火中缓缓走来的女子,她轻纱遮面,气若幽兰,不落凡尘。或许她受了伤,步伐看来有些不稳健,只是她打朱雀身旁走过时,朱雀按住了剑柄的手却纹丝未动。 那女子站在朱雀身后止住了脚步,离火缠在她身上如若青烟袅袅,她道:“替我向南离王通传一声,我来是要借离火琴一用,最为jiāo换条件,我可以帮你们取得北神的遗物。” 朱雀道:“念颖护法,你让我与父王如何相信你,倾城王败在了启轩王的手中,至于北神的遗物,启轩王那混蛋比谁都想要得到。” 她仰望着离火覆盖的天空,没有风,云又怎会有归宿。 念颖道:“我会离火琴杀了启轩王,他的存在,本就是你们设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朱雀道:“你用离火琴杀了启轩王,是想替剑影护法报仇雪恨吗?这可真不像你当年的念颖护法啊,即使我与父王能相信你的话,但你的实力我们却不敢苟同。” 朱雀打了个响指,朱雀的破鸣划响了天地,熊熊的离火像是被长剑斩断的海面,念颖举头仰望着离火化身而来的魂兽朱雀,她轻纱遮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冰冷的眸子,似经受了千年寒冰的洗礼,当魂兽朱雀散尽了一身的离火后,朱雀的后背竟弥散了一层水雾。 念颖径直走进了南名离火宫的宫殿,如入无人之境,离火中夹杂着水雾的气息,弥散开来的水雾笼罩了这座宫殿,水雾遮挡了她曼妙的身姿,也遮挡了南离王的视线,这算是对南离王的挑衅吗? 南离火,北玄冰,这世间,除了北神,他何时逢过敌手! 当离火驱散了水雾的时候,风掀起了她遮了脸的轻纱,好一张绝世的容颜!南离王道:“自古好剑配英雄,好琴也应红颜抚,念颖,你若为我弹奏一曲,离火琴归你莫属。” 她接过离火琴,转身离开了宫殿,离火琴,她只为一个人弹奏。 离火王道:“念颖护法,此次前去烟雨城,雀儿会助你一臂之力,若你没有取得北神的遗物,当此伏案!”话落,南离王面前的伏案,在萦绕的离火中化为虚有。 九幽冥府。 忘川河中,无叶无花,时光追溯前夕,彼岸花,花开彼岸,两魂已然归位,是她带走了红色曼陀罗,拜月仰望着孤悬在九幽的血紫色钩月,闭上了眼,他似乎看见了,她走上了那条红地毯。 错爱,不如放下,不爱! 月光斑驳着他的身影,朦朦胧胧,傲立在孤悬钩月上的他,如同月光轻盈的落在拜月面前,销骨噬魂的yīn风吹起他的魇袍猎猎作响,魇梦道: “拜月,烟雨城热闹的很,你不去凑一下热闹真是可惜了,最后看她一眼,也好结束羁绊你的这份执念。” 拜月道:“魇梦大人,黑色曼陀罗一定会去烟雨城,他是唯一从你掌心安然无恙离开的邪魔,难道你也会心慈手软?此次前去烟雨城,要不要我替你杀了他?” 魇梦道:“如果你做得到,杀了他也无妨。” 拜月道:“魇梦大人,我若是杀了他,你不会后悔吗?” 魇梦道:“拜月,我的眼中,只有黑暗。” 或许冥冥中,天意该是如此吧,烟雨城,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画墨7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天空没有鸟儿飞过,只因震天的锣鼓声、嘈杂的鞭pào齐鸣喧嚣了这片宁静的世界,鲜艳的花瓣铺满了整条长长的红地毯 ,这算是送给他们的祝福吗? 离了枝梗的花瓣,哪里还有生命的气息? 这场为了婚礼的婚礼,竟蒙上了沉沉的哀伤,寒风料峭,却冷透了脚下的台阶,巫仰望着极尽遥远的天际,泪流满面,寒风徐徐吹散了阿源的笑容...... 画也止了脚步,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孩子,茫然若失的容颜一片沉沉的暮霭。他们轻轻地走过了台阶,缓缓地出现在启轩王的眼中,待启轩王为他们祝福后,他们就会永远走在一起,彼此互不分离! 空旷的天空回dàng起悦耳的笑声,少司命来了,春暖花开,巫看见了她眼角的泪痕,也听见了她心间破碎的声音,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被撕裂,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很痛! 少司命道:“巫哥哥,你不可以娶画姐姐为妻!我是司命啊,难道你忘了我了吗?” “巫哥哥,巫哥哥......” 这是他一直期盼着能听到的声音,期盼了好久、好久...... 当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如同凛冽的风雪中百花遍地盛开,竞相争艳。可叹这场命运的重逢,巫却不记得这女子是谁,如纸空白的记忆没有撰写了回忆的文墨!巫凝望着这女子的脸庞,清秀的容颜却是梨花带雨,面色憔悴,惹人怜惜。 少司命急道:“巫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巫哥哥,为什么你的名字只有一个「巫」字,即使你忘了我,难道你也忘了「巫」的含义了吗?那可是我们曾经的约定啊,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吗?” 她嘤嘤而泣,脸色苍白如同褪去了颜色的梦境。 “我们曾经yīn阳相隔,你告诉我说,圣佛曾说过,涅即为永生,即可重生,于是将灵魂寄托在莲花中的我获得了重生,巫哥哥,你还记得那朵莲花吗?那是你亲手从祭魂池采撷下来的莲花,当你将祭魂莲花塞进我手心里的时候,你还告诉我说,命运是一个圈,我们终会有相遇的那一天,你说你会走出九幽冥府找到我,可现在,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要娶画姐姐为妻,你是认真的还是又要欺负魇魂哥哥?” 忽然而起的风,吹落了她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打落在巫的脸上,凛冽的风雪中,司命的泪水一阵滚烫,烫伤了他的回忆!他跪在殿堂的门口,痛不yù生,他攥紧了拳,不经意间捏碎了他手心里盛开的天罪黑莲,他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一份痛楚,一份清醒,他又该何去何从? 命运为何要颠覆了他的世界,待到荼糜花事了,镜花水月,一方倒影。 巫昏倒在殿堂的门口,昏倒在司命的怀中没有醒来,散乱的长发披肩而散,走过了这一条长长的红地毯,踏碎了他对阿源几许深的执念,别是一番滋味,凉透了他疲倦的身影。司命浅浅淡痕的微笑,温暖如春,她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她紧紧将他搂在怀中,她感受着巫哥哥平静的呼吸,或是悲伤,或是幸福,她仰天合上了眼,梨花落雨。 她背着巫,走下了台阶,待要离开了烟雨城。 恶趣不在,烟雨难存! 启轩王豁然起身,他道:“含惜,领父王之命,杀了那小妖孽!” 呼啸的破空声擦过了画的耳畔,箭,来势如此之快,快到一闪而逝,令人窒息! 一根离火箭刺穿了启轩王左侧的肩胛骨,将他牢牢钉在王位上,他yīn暗的瞳孔一片仓皇,他看见了南名离火宫的人鱼贯而入,他也看见了那位身负离火琴的女子,念颖。 乱蝶残舞,倾尽了她此生此世的思念剑影老哥,安息。 玉手抚动七弦,琴面上翩舞的离火在她胸前化成了蝶,蝶又化成了细腻而尖锐的蜂刺。 可现在,启轩王还不能死! 摘星楼上没有北神的遗物! 他踏进了烟雨城的宫殿,他看见了满头白发的启轩王。 朱雀道:“启轩叔叔,好久不见,我替父王向您问安。”话落,他优雅的鞠身行礼。 尚不等启轩王开口,朱雀拍掌三声,掌声若惊雷zhà响,两名侍卫押着司命同巫站在他身后,朱雀道:“启轩叔叔,这两个贱民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蔑视您的威严,此次前来烟雨城侄儿走的太过匆匆,还望启轩叔叔海涵,我想,就让我替您杀了这两个贱民,算是侄儿送给您的一份薄礼。” 启轩王道:“朱雀侄儿,我与你父王多年的老jiāo情了,有话但说无妨,又何必这样兴师动众,闹得我烟雨城人心惶惶!” 朱雀竟笑了,他道:“不,这些还不够!只有闹得更加人心惶惶,他们才会知道我父王送给您的这一份厚礼!启轩叔叔,您已经拿到了北神的遗物,在您的眼中,与烟雨城的王位相比,北神的遗物又算得了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启轩王道:“朱雀侄儿,难道凭你们这些个人就妄想从我手中夺去北神的遗物,若此事传了出去,我启轩王岂不让世人看了笑话!” 离火琴,琴声铮鸣,疾shè而来的一根离火箭,刺穿了启轩王右侧的肩胛骨。 雪落,如风中飘絮,永寂这一场烟雨山河! 离火琴,琴声激dàng,如若海面上掀起的惊涛骇浪! 念颖当真要杀了他,只是琴声中途止断,断在了红色曼陀罗的守护之下,画挡在启轩王的身前,花妖蔓珠,叶妖沙华扯碎了离火琴中的神音,风吹响了宫殿廊檐上悬挂的风铃,清脆声响,宛若一首悦耳的童谣。 念颖败了,败在了曾经的烟雨城第二护法,念颖的天剑流岚之下,红色曼陀罗的幻境中,她看见了那个仁慈、博爱的启轩王;她看见了启轩王身后的烟雨城四大护法,头顶是一片祥和的蓝天;她也看见了,烟雨城四大护法中,当年跪在启轩王面前,信誓旦旦,誓死效忠烟雨城的念颖。 她始终迈不过那道心槛,原本祥和的烟雨城,为何会落得这般模样? 当她放下离火琴的时候,她是一位泪流不止的女子。 从她指缝间坠落下来的泪水,落在了琴面上,这一世仇怨的离火,会寄往何处? 画墨76 风无形,云相随,来时匆匆,去时匆匆; 风亦静,云亦歇,何故问天涯,处处是天涯。 她负了离火琴转身离开了,可她尚未迈出殿堂半步,离火琴的琴面上清晰的裂开一道道断痕,七弦尽断,黑云来自四面八方,四野尽是黑暗。 我既亡,还要烟雨何用! 一柄悬天长剑,血色与黑暗的jiāo织,沉沉如鼾雷的咆哮,打破了时空的界限。 启轩王沦入了魔道,魂为引,血为媒,封印在诛天神剑里的妖魔,魂兽饕餮再次醒来! 诛天神剑,寸寸断裂别无他法,想要阻止魂兽饕餮,唯有杀了它! 朱雀的离火剑,斜斜的刺进了启轩王的胸膛。 画呢?她不是守在启轩王的身前吗? 只因她道行尚浅,红色曼陀罗的幻境消散后,她倒下了,只是花妖蔓珠、叶妖沙华守护在她身边,像是两尊虎踞龙盘的洪水猛兽,为她抵下了离火的来袭。 朱雀道:“我以南离王之名命令,在魂兽饕餮踏进烟雨城之前,务必找出北神的遗物!” 以南离王之名命令,若是找不到北神的遗物,唯有死! 念颖最后看了启轩王一眼,痛心疾首,她遥望着烟雨城外,滚滚翻腾的黑云下,向烟雨城缓缓靠近的魂兽饕餮,摧山毁林,一片狼藉,烟雨城的子民,何罪?她道:“朱雀,我去阻止魂兽饕餮,如果你不想葬身饕餮腹中,那就放了这两个人。 朱雀道:“念颖护法,难道你以为我堂堂朱雀殿下还不如这两个贱民!凭我们的道行,魂兽饕餮又能奈我们如何,等找到了北神的遗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即使魂兽饕餮有逆天之威,也只是鞭长莫及!” “难道你对烟雨城的子民不管不顾吗?若我们不阻止魂兽饕餮,等待烟雨城的将是一场浩劫,一方废墟、生灵涂炭!” “对我们离火神族而言,他们不过是一城贱民而已,死有何惜?”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离火剑笔直的刺入巫的胸膛,而他的目光,甚至是一眼,都未落在巫的身上,他一直斜视着念颖的眼睛,目光冰冷,毫无人xìng的悲悯。 南名离火宫的人四下寻找北神的遗物,寂静如夜的大殿,唯有朱雀一副傲立的姿态,他笔直的身影弥散着冰冷的气息,如同一尊冰雕;司命躺在巫的胸口,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还是那么熟悉,那一株盛开的天罪黑莲,璀璨如华,静谧如画;还有画,她的梦境中,是否等到了她要等的人,花妖蔓珠、叶妖沙华的守护下,她殷切的盼望,墨却迟迟没有来;还有他,被钉在了王座上的启轩王,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而他竟然还在笑;念颖呢?她已负起了离火琴,站在了魂兽饕餮的面前,黑云涌动,血色弥漫,她正义凛然,视死如归。 怎奈一个凡间女子,如何抵挡魂兽饕餮的怨念? 七弦已断,她又如何弹奏退敌千里,气势如虹的弦音?但看她的神色,坚决如铁,她的指尖拂过琴面,引天之诀,无弦离火琴,琴声激dàng,那一道道离火如同湖面dàng漾起的涟漪,如风如刃,竟似割断了魂兽饕餮的四肢百骸。 这世间,还有谁能阻止的了它!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已是到了烟雨城外,念颖步步逼退,无力回天,她仿佛看见了在魂兽饕餮的践踏下,化作了一地废墟的烟雨城。 离火琴的琴声被淹没在魂兽饕餮的咆哮声中,尽管它饿极了,尽管它嗅到了人类的气息,或是食物的气息,可它还是趴下了身子,憨憨而睡这里,不是它肆意妄为的地方,它还记得,当初封印了自己的莲花! 念颖仰天,她目光中尽是难言的困惑,这是上苍的眷顾吗? 烟雨城,依旧! 他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他生得一副丑恶的模样,他浑身燃烧着幽绿而冰冷的火焰,魂兽饕餮的元灵,饕餮,他手持着骨矛,合着眼站在魂兽饕餮的头颅之上,像是一尊石雕,聆听耳边的窃窃风语声。 念颖道:“妖孽,你妄杀四方生灵,如今又出现在我烟雨城横祸我烟雨城的百姓,若你执迷不悟,胆敢踏进我烟雨城半步,休怪我剑下无情!” 剑,她手里确实握着一柄剑,离火琴为鞘,离火化剑。 他翘首仰望,茫然而惆怅,他不知所归,似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 饕餮道:“人类,带我去找少主人,我以魔帝之名发誓,我绝不踏进你烟雨城一步,不毁你烟雨城一墙,不杀你烟雨城一人!” 魂莲已经绽放,星痕与命运重合,如昔运转,九幽冥府的归宿,少主人,请带我回家...... 画墨77 少司命的预言! 命运的惩罚,是否会降临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子身上? 她躺在巫的胸口,一直都没有醒来,何时莲花会再次盛开? 朱雀的手掌按住了启轩王的脸庞,他狰狞的笑容,邪气的映入了启轩王涣散而仓皇的瞳仁,朱雀道:“告诉我,北神的遗物你藏在了哪里?” 可是启轩王已经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朱雀的离火剑杀不了启轩王,只因启轩王的心脏盛开了一株莲花,天罪黑莲。 谁唤醒了沉睡的邪魔,凡界迎来一场风云的莫测! 饕餮,当他随同念颖出现在大殿的那一刻,饕餮看见了那个孩子的身影,天罪黑莲的守护下,他已经睡着了,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沉沉而安静。 魔帝之泪晕染一场思念与怨恨jiāo织的梦境,星痕卜衣上流转着几缕淡淡而飘逸的星光,星光便是寄托了那一份主人的思念,还有那一份主人的怨恨! 曾经叱咤三界的少主人,曾经摘下祭魂池一池魂莲的少主人,曾经为了心爱的女子而离了家的少主人,转眼云烟,已是千年的离散,而如今,他竟会这般的倒下,天罪黑莲,一场华丽的堕落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饕餮单膝跪在巫的身前,一声不语,思绪万千。 恶趣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罪黑莲,为何恶趣王的天罪黑莲会在少主人的掌心盛开,为何少主人会将魂魄寄托给恶趣王,为何少主人这么傻,自己忘了自己是谁...... 沉睡在梦境中的少主人,黑暗在他心底蔓延,无边无际。 他站在这片黑暗中,幽绿的火焰是这里唯一的光亮,一条通往回家的路,却是铺满了残骸,铺满了三界万灵的骷髅头,他是饕餮,魂兽饕餮的元灵,他知道回家的路,但他却没有打开家门的钥匙。 少主人,我带你回家。 他手持着骨矛,他要寻找依附在了恶趣王身上的少主人的魂魄。 饕餮道:“恶趣王,还来我家少主人的魂魄!” 恶趣王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无人能辨其方向,而恶趣王的回答更是百口莫辩,犹如万千鬼怪的嚎叫,有的幽怨,有的惊悚,有的悲伤,有的骄横,还有的惋惜长叹,纵有千人,无人能名其一语,而他的声音震天犹如万槌擂鼓,却又窃窃犹如风声细语,恍恍惚惚,怎奈一个乱字当头! 只听得极尽天远处,恶趣王自顾自谈笑风生,他踏破虚空,追其魂,夺其魄,饕餮俨然成了他掌心的傀儡木偶,他又怎能摆脱恶趣王的这一场戏谑与嘲弄的幻术!他身影未动,却又如风缭绕;他身影苍劲如松,却又佝偻如虾;他目光和善,犹如儒家学子饱读诗书,却又目光yīn暗,犹如山匪盗寇烧杀抢掠;他颠覆了无极乾坤,饕餮面前,只是他飘渺如恶的倒影恶趣王,整盅祸心,以恶为趣! 饕餮再道:“恶趣王,还来......我......少主人......魂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声音嘶哑、晦涩,失去了魂兽以往的霸气,听其音,似怨似哀。 恶趣王道:“还能再见到你这张丑陋的脸,真是承蒙魔帝的照顾,三界万恶我引以为趣,真没想到我恶趣王还有复活之时,魔帝送我这么大的礼物我该如何感谢他呢,要不要替他杀了你,魂兽饕餮,你可是背叛了魔帝的畜生,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你的不归路,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还是形神分离受尽无间阿鼻之难?” 饕餮道:“少主人承认了我是他的伙伴,他是除了哥哥外,唯一一个把我当做伙伴的人,恶趣王,即使尝尽你的百般折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手中的骨矛没有被你粉碎,少主人的魂魄,我一定要夺回来!” 不过是辗转了几个瞬间,不过是斗了几回合,最后映入瞳孔的,是饕餮的骨矛在头顶织出一张森森的白骨网,然后在恶趣王拂袖间轻而易举的撕碎了,恶趣王掌心的天罪黑莲尚未盛开,可饕餮手持的骨矛却已寸寸裂断。 恶趣王笑道:“这算是你的遗言吗?真没想到你这只贪生怕死的畜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令人佩服之至,可惜你就要死了,不过在你死之前,我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遥想往昔,追溯千年。 墨染的苍穹之巅,他梦境中泛起的缕缕星光,飘渺如似孤鸿掠影,星魂如裳亦如钩,蝴蝶翩舞却酿造了一场风暴!梦境中,那个孩子随风奔跑,泪水沥沥如泉涌,但倔强的他始终不肯停下脚步,他追寻着她的魂魄而穿梭了yīn阳,踏破了虚空,冥冥间,又踏碎了恶趣王的魂魄,九霄弱水,九幽阿鼻,恶趣王自此形神分离,三界归宁,他是大光明。 恶趣王的话揭开了他的伤疤,他想起了他的哥哥,想起了他哥哥被拧断的头颅,沥着血...... 恶趣王道:“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 饕餮道:“九幽冥府的魇兽,魇梦。” 恶趣王的手掌轻轻划断了他的头颅,他因一句谎言而丧了命,谈不上可怜或是惋惜。 恶趣王道:“魔帝不会出手,天帝有太多的忌讳,无量慈悲的圣佛,他除了会念叨一段净世咒,还能做些什么,若不是我形神分离,三界之内,何人敢在我面前放肆,凭你这一只蝼蚁竟在我面前说谎,你当着该杀。” “待我苏醒之后,我定要找到那个孩子,将他碎尸万段!” 恶趣王笑盈盈的离去了,这个孩子的罪孽,尚不够深。 饕餮已然魂飞魄散,烟雨城的大殿中,他单膝跪在少主人身边,没有了生息,幽绿而冰冷的火焰在这一刻被涌进来的风吹散了,而朱雀的离火剑也已刺进了他的胸膛,只因他面貌丑陋,人非人,兽非兽,令人厌恶。 笼罩了烟雨城的黑云尽皆散了去,只因魂兽饕餮败在了朱雀的剑下,启轩王骂了一句杂碎后,头偏倚在王座上沉沉合上了眼,只是烟雨城的天空黑色依旧,如夜来袭。 哪里传来的声音涌进了他的灵魂魂莲已经绽放,少主人,请带我回家。 画墨78 离火化剑,剑化离火,南名离火宫的处刑!蓝色的火焰仿佛出自神明之手,妖娆而绚烂,饕餮的身躯化作了零星散碎的幽绿而冰冷萤火,悄然融入了他的身体,沉沦在恶趣王yīn影下的少主人,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少主人,迷失了回家之路的少主人,我带你回家...... 层层离火,激dàng不迭,如海咆哮,如浪千叠。南名离火宫的人还在四处寻找北神的遗物,火急火燎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朱雀的离火剑抵在了念颖的喉咙前,怒不可遏。 一行七人站在朱雀身后,红色的长袍上绣着蓝色的火焰图腾,他们是南离王一手栽培的杀手,唯命是从,无所顾虑! 念颖道:“得不到北神的遗物,我自会随你回去接受南离王的处罚,若你胆敢杀害烟雨城无辜的子民,我就此了结你的xìng命!” 朱雀道:“念颖护法,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我得不到北神的遗物,烟雨城将不复存在,烟雨城的这些贱民是死是活我不放在眼中,你一定要找到北神的遗物,否则休怪我无情。” 念颖道:“将启轩王jiāo给我吧,他一定知道北神的遗物在什么地方。” 尚不等朱雀作何回答,念颖挥剑斩断了启轩王双肩的那两根离火箭,当启轩王从王座上倒下来的时候,念颖身形化风带他离开了宫殿,朱雀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一抹戏谑而yīn暗的笑容,然后他挥剑斩断了启轩王的王座。 朱雀知道,启轩王不会乖乖就范,北神的遗物,你究竟jiāo到了谁的手中? 七名杀手速速离开,趁着随恶趣王而袭来的这一场夜色,他们务必要找出这个人。 黎明迫近,拂晓之畔,谁的怨念蠢蠢yù动? 天地悠悠,纷纷扰扰,好乱!这一群嘈杂的乌鸦,可杀! 那七名杀手尚未迈出大殿半步,一株株盛开的黑莲融入了他们的心脏,他们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胸口,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脏,只因天罪黑莲带给了他们无法忍受的痛楚,葬身在焚世的黑焰中,他们终于寻得了解脱,他缓缓闭上了眼,然后那七人形神俱灭。 绽放的黑莲,焚世的黑焰,他是苏醒的恶趣王! 终于,他醒了,星痕卜衣上盈盈缠绕的那几缕星光在夜色下闪烁其华光,恍惚间却渐渐褪去了颜色,飘逸的星光或是散了,或是碎了。他扶着大殿的蟠龙石柱缓缓起身,他贪婪的吮吸着夜色的苍凉,他掌心盛开的天罪黑莲,璀璨如华!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脸庞被隐没在一汪死寂的黑水潭中,隐隐可见的只有他那一双泛起幽光的眸子。是啊,星痕卜衣不过是一场梦,等梦醒来后他还是那个穿着巫师袍的孩子,而如今,他失去了所有! 记忆里,石头哥是不会落泪的,可当他度入空门,被神佛赐法号涅的那一天,他哭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他只想要阿源醒来;记忆里,还有个叫干柴的孩子,瘦骨嶙峋,毫不起眼,后来他穿上了星痕卜衣,却将灵魂寄托给了恶趣王;清冷的月辉下,三个孩子彼此依偎在一起,永远不分离,阿源的笑容天真烂漫,依旧刻骨铭心,可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石头哥,对不起,我没能守护好阿源......真的好令人失望啊,我以恶趣王之名起誓,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漫天盛开的天罪黑莲沉沉而坠,焚世的黑焰燃烧殆尽了烟雨城的无限风光,森罗万象的天地间万籁俱寂,只因他纵横癫狂,盈灌了三界的恶趣与幽怨梦醒方能清醒,爱如飞灰已散尽,唯有恶趣王的yīn影在他心间缠绕不休。 他虚幻的身影如同从远古吹来的风,穿越了时光的风沙的侵蚀无情的葬送了这一切,只剩下镌刻在废墟之上的一道道悲怆的伤痕,他脚步轻缓走近了画,只是朱雀挡在了他身前,离火化剑,一剑封喉。 朱雀以高傲自居,他体内流淌的可是魂兽朱雀的血液,蓝色的离火又怎能败在不知名的黑焰之下,只是朱雀却被巫步步逼退,层层离火激dàng如同汹涌的海浪的扑跌,却奈何焚世的黑焰可以焚尽天下万象,蓝色的离火顷刻间还是化为了虚无。 难道他是邪魔不成? 魂兽朱雀破鸣,划响了天地,朱雀仓皇逃窜,他只留给念颖一句话:拿到北神的遗物,否则玄百竹死无葬身之地! 朦胧夜的深处,一片金光,一份守护,一城祥和。 凤凰破鸣,降临于世,涅的守护,她是天朝王的女儿,她曾经在父王面前誓言要守护烟雨城的子民,只是在恶趣王面前,她的法力如此渺小而卑微,但看她苍白的脸色与凤凰凄厉的长鸣,她知道,涅的守护不会支撑太久。目光透过若隐若现的金色的护盾,人们仰望着鸢鸾王妃,纷纷流下了泪水她乱发舞长空,目光执着,执着天朝王的那一份信念。 她傲立在守护神兽凤凰的头颅上,双目不怒而威,冷寂的夜空下回dàng着她的声音,她道:“恶趣王,你休要杀害我烟雨城一人,即使舍弃生命,我也要阻止你!” 守护天殿的神明,请您睁开眼吧,请保佑她,鸢鸾王妃! 画墨79 花开彼岸,彼岸永世不得相见承蒙天界诅咒的红色曼陀罗。 花妖蔓珠、叶妖沙华如火似霞,空水氤氲,暮霭沉沉,这似一场平静的梦,却沉浸在了不平静的夜色中,只因他是恶趣王yīn影下的洪水猛兽,只因他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红色曼陀罗,把我失去的一切,还回来! 他扣起的三指yù要扯断她的咽喉,可他的指尖只是轻轻点在了画的鼻尖上,蜻蜓点水,万般温柔,面对这个夺去了阿源的女子,他心间隐隐作痛,他又怎能下得了手! 原本要融入画的心脏的天罪黑莲,被他捏碎在掌心,碎片与指甲染上了黑色的血迹,没有疼痛的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最后一次流泪,流尽了所有的泪。他不想哭出声来,可他歇斯底里的哭声,再次响彻了寰宇,他一直呢喃着她的名字,阿源、阿源、阿源...... 少司命静静站在他身后,梨花落雨,泪流不止。隔世如期,恍然如梦,她问自己,我可以不阻止巫哥哥吗?我能舍弃千年的约定,给巫哥哥祝福吗? 当司命转身踏出宫殿的那一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在她的眼中,她看清那一株盛开的黑色曼陀罗,看清了那堕落的十二羽翼...... 巫哥哥,小心! 可她的话却被泪水哽咽在喉咙中,她转身回眸的那一刻,她的巫哥哥已经倒在了大殿上,墨色苍穹的魇兽,她终于等来了,这场颠沛流离的爱,是否该画上了休止符? 他踏破了虚空,星光如钩,yù要撕碎巫的魂魄! 她拼命地跑,一直在跑,她跑了很久很久,她双膝跪在地上将她的巫哥哥搂在怀中,她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她清晰的泪痕,流淌过他清晰的伤痕。 他追寻着星魂的痕迹,终于赶到了这里,他小心翼翼的将心爱的女子护在胸前,或许是他打破了天界的诅咒,红色曼陀罗花彼岸盛开,花枝招展,在风中轻轻摇曳着绝美的韵律。 悄然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堕落之翼的守护,飘渺的星光在他身后那墨染殷黑的十二羽翼上翩跹起舞,飘逸若轻纱,妖异似鬼幽,时间仿佛是天瀑银河在清冷的夜空下静止了,烟雨城的宫殿恰是一场梦的轮廓,而这场梦,静谧如画,宁静祥和,可命运又为何给他开了这一场玩笑? 红色曼陀罗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但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并非只有她一人,还有她,将灵魂的寄托在魂莲中获得了重生的少司命。 在九幽冥府的那段日子真的很令人怀念这是她唯一的记忆,泪水朦胧了视线,可定格在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如同有个孩子看着自己掌心日渐清晰的掌纹! 千年前,九幽冥府的两个孩子,两个让魔帝头痛的孩子。 魇魂哥哥,你总是孤单一个人蜷缩着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你总是仰望着悬挂在九幽的金色明月,望着画姐姐离开的身影,你说,她会在那个的小岛上等着你...... 魇魂哥哥,你还记得吗?因为你的善良总被巫哥哥嘲笑为懦弱,所以他总是欺负你,可你总是轻轻的笑,然后原谅了巫哥哥,可为什么这次,你不能原谅巫哥哥...... 魇魂哥哥,我们暂别了千年的时光,难道这短短千年真的可以抹去你们的记忆吗?难道你与巫哥哥都忘记了吗?你们可是最要好的伙伴啊! 沉沉的记忆压在她的心头,她急促不安的呼吸。 少司命道:“魇魂哥哥,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就是墨色苍穹的魇兽,还有画姐姐,她为你承受了天界的诅咒,原来彼岸花永世不得相见的传说是真的,魇魂哥哥,带着画姐姐快逃,恶趣王夺去了巫哥哥的魂魄,巫哥哥一定很想杀了你。” 巫哥哥,都已经结束了,等你醒来你会不会记起我们的约定,我们要一起踏遍天涯,走过海角,流连在凡世间,彼此不分离。 他朦胧的视线,模糊了她的倒影,巫躺在少司命的怀中yù罢不能,阿源、阿源,他始终放不下阿源,梦里梦外都是阿源的影子,而他也一直在呢喃着阿源的名字。他好想再一次抚摸阿源的脸颊,好想再一次看见阿源的笑容,他好想再一次陪着阿源,听大巫师nǎinǎi讲妖魔的故事。 他缓缓伸出了手,他仿佛要舍弃了生命,他倾尽了这一世的执念,可咫尺的距离如若天涯般遥远,恍然如梦,他的手还是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如同湖面凋零的扬花,轻轻然,散尽了他的生息,他执念如恶趣,缘分真的尽了! 堕落、堕落、堕落! 他堕落进无尽的深渊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黑暗处,潮涌潮退,可他却沉沉的睡着了,随波逐流!祭魂池的莲花盛开的如此灿烂多娇,无根似浮萍,随着汹涌的浪潮浮浮沉沉,当江面上盛满了莲灯的时候,夜色会被驱散,当堕落的深渊盛满了魂莲的时候,恶趣的怨念也会被驱散,或许他的堕落就此终结! 少司命双眼微微闭合,她正为他祈祷:无量慈悲的圣佛,但愿......但愿魂莲的盛开能释怀巫哥哥心中的怨念,一切皆因魂莲而起,巫哥哥为了我满盈恶果,我甘愿一人尝尽这万般痛楚。 少司命笑了,因为她的巫哥哥醒了,可巫哥哥的目光涣散,顾盼之间仍在寻找她,阿源。 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画墨80 宫殿的每个角落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中,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堕落之翼的守护,这场颠沛流离的爱,墨色苍穹的魇兽还是打破了天界的诅咒,红色曼陀罗彼岸盛开,相见欢。 画,等你醒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我们已经回到了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墨身后黑色十二羽翼缓缓收敛,画静静的躺在墨的怀中,她熟睡的样子依旧唯美如画。墨带着画离开了,当他踏破了虚空的那一刻,蓦然间他又止住了脚步,他仰天遥望着墨色苍穹的极尽处,而他明澈的双眸间尽是夜下缭绕的星魂,他的目光似一柄悬天神剑,举手投足间竟撕碎了这无尽的夜色,夜,开始褪了颜色。 凤凰破鸣,涅的守护,她终于撑到了最后一刻为了烟雨城的子民。 风轻轻而起,充盈着寒冰与光明的气息,待风静止后,天空如洗,阳光普照。 夜色散尽,烟雨城的冬季依旧散落着细小的雪花,祥云依旧缭绕着烟雨城的宫殿,凤凰鸣唱起一曲挽歌,歌声悲壮而苍凉,是为了祭奠那些被天罪黑莲夺走了xìng命的子民。当歌声消散的那一刻,她走进了宫殿。她脸色苍白,摇摇yù坠,幸好倾城扶住了她。她,鸢鸾王妃。 倾城向她微微颔首,因为她赢得了每个人的尊敬! 恩泽,再见大光明,千言万语却堵塞在喉咙处,唯有他手中那一柄洁白的羽刃闪烁华光,他是天殿的守护圣法,他的心间容不下邪恶! 墨道:“恩泽,你有三对光明羽翼,你是光明的化身,谢谢你千年的陪伴,我的伙伴。” 十世命运的轮回,他尝尽了弱水冰封千年的煎熬,恩泽问自己,这是否就是大光明要寻找的爱,他甚至不惜踏进堕落之门,沦落为魔! 还有那个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女子,她为何嘤嘤而泣? 恶趣王! 躺在那个女子怀中的人竟是恶趣王!倾城与恩泽并肩走到少司命面前,一柄冰剑,一柄羽刃jiāo叉抵在了巫的喉咙处,恶趣王,这一切总该有个了结!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难道你们真的不能饶恕巫哥哥的罪吗? 她紧紧将巫哥哥搂在怀中,她急道:“倾城王、恩泽护法,你们快逃啊,巫哥哥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但请你们相信我,巫哥哥他是无辜的,真正罪孽深重之人是恶趣王,恶趣王痛恨天下所有以仁慈为怀的人,待他苏醒后,他一定会大开杀戒,血洗三界!” 恩泽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恶趣王,恶趣王亦是他,我们现在若不杀了他,待以后他卷土重来,必会叱咤三界,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将无能为力,最终会沦为他掌心恶趣的傀儡!” 少司命急道:“你们不可以杀巫哥哥,不可以!你们若再靠近巫哥哥半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她摊开的手心里竟有一颗种子,一颗普普通通,却可以在灵魂中扎根的种子。 倾城手中的冰剑化作了缭绕的白雾,似氤氲的祥云散开了,而恩泽手中的羽刃也化作了点点光明,融入了他身后的光明羽翼。 她搀扶着巫哥哥走出了宫殿,那一条长长的红地毯破碎不堪,延伸到她视线的尽头,双眸凝望着遥远的天边,天涯何处寻。命运的捉弄吗?巫竟看见了千里之外,墨与画离去的身影。 寒风料峭,盈灌在她耳边的风,一阵初透的凉意。 她问佛,难道巫哥哥,真的不能回头了吗? 空灵的仙鹤惊散了,缭绕的祥云也尽散去了,当烟雨城的宫殿化作一地废墟的时候,当倾城与恩泽目jiāo汇的时候,废墟已经掩埋了她纤薄单弱的身体,倾城拂袖间,散去了弥散漫天的尘埃,而恶趣王却不见了踪影。 墨,你休想带她走,把我的阿源还回来! 墨色苍穹之巅,玄虚星魂之界,星光作舟,待要驶向了他们心中思念的地方,远眺着海中的小岛,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家,奈何恶趣王兴风作浪,黑云滚滚翻腾掀起了一浪打过一浪的黑色的浪潮,霎那间便打碎了星舟,那一缕缕星光也支离破碎,亦随之散了去。 黑色曼陀罗与天罪黑莲彼此jiāo错绽放,争相竞艳,相庭抗礼举轻若重,黑色曼陀罗轻盈飘落,却堪似天罪黑莲沉沉若陨石而坠;举重若轻,天罪黑莲沉沉而坠,却堪似黑色曼陀罗轻盈而肆意的飘落,是缘是劫,归根是一场宿命罢了。 两人相隔百丈之遥,虎视眈眈,针锋麦芒。 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绽放开来,顷刻间便倾覆了这墨色苍穹之巅,黑色十二羽翼卷起了阵阵的狂风竟吹散了焚世的黑焰,而巫脚踏着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袖中藏乾坤,那锋利的四指削铁如泥,却不知何时,竟在墨的脸颊上留下了清晰的四指血印! 巫道:“墨,是你夺去了我的一切,若不是你出现在坛城,阿源怎么会被厉鬼附了身,石头哥又怎会放下对阿源的爱而甘愿度入空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好想杀了你,让你尝尽失去一切的滋味!” 墨道:“干柴,你走错了方向,画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在属于她的地方等着你,你很像我以前的伙伴,但我忘了他的名字。他说过,命运是一个圈,即使不接受命运的指引,我们也会在生死轮回中经历命运的安排。” 巫道:“世间没有命运的指引,也没有命运的安排,收起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你若守不住画,死不足惜,我若夺不回阿源,死又有何惜?” 墨执念的画墨,巫怨念的恶趣,当这两人的身影擦肩而错离的那一刻,一株晶莹而透明的莲花融入了墨的心脏,焚世的黑焰几乎要焚烧殆尽了他的三魂七魄,可他回眸凝望着干柴笔直的身影缓缓倒下时,他嘴角勾勒起那一抹溢满了悲伤与怜悯的笑容,有一株黑色曼陀罗在他眉心悄然绽放,璀璨如华,而在巫的魂魄中,那一株黑色曼陀罗也在悄然间,肆意无度的绽放。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死亡与黑暗! 堕落的深渊中没有盛开的魂莲,而盛开的天罪黑莲盈盈间却尽是恶趣王的怨念,他追寻着恶趣王的怨念沉沉的坠落,待到荼糜花事了,在堕落深渊的尽头处,他竟坠落进了那尊恶趣王的石像因十指jiāo叉而摊开的掌心中,而他的身体仅仅是一尊泯灭了灵魂,毫无悲悯之怀的躯壳! 他将灵魂寄托于恶趣王,他是恶趣王复活的钥匙,是恶趣王唤醒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正背对着他的身影,而此刻恶趣王正站在石像的掌心的边缘处俯瞰着祭魂池。天地初开之时,一个僧人曾守候在祭魂池吟诵《净世咒》以祭炼亡灵残余在魂魄中的怨念,他日夜枯禅坐,朝暮悟菩提,终于有一天,他参悟了菩提大道后离开了这里,可亡灵的怨念尚存,于是他在祭魂池中种下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自此,祭魂池内盛开的魂莲代他祭炼亡灵的怨念,好让他们转入下一世的命运轮回。 恶趣王道:“巫,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你可知道是谁摘走了这祭魂池一池的魂莲?若不是你,这一池的魂莲早已祭炼了我恶贯满盈的魂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醒来,你说这份恩情,让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巫道:“恶趣王,我将灵魂寄托于你,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画墨81 墨色苍穹之巅,玄虚星魂之界,星光流逝过的痕迹如同穿梭了时光,与前世间架起了这一座魂桥,待踏过了这座魂桥,追寻着星魂的指引,画墨心中思念的小岛近若咫尺,那是他们的家。墨隐约还记得,小岛的天空总是yīn云密布,海面波涛汹涌,没有一刻的宁静。渔船或是商船总是在这里迷失了方向,甚至会撞上海面露出的海楼石,这是命运让这些受难的人们接受的一场死亡的风暴,或者说是恶趣王对这些受难的人们开的一场玩笑。画很善良,真的很善良,她总是不顾风雨,不顾海浪,去救遇了难的每个人...... 追溯那一段千年前的时光,星魂缭绕,终于遣散了他的回忆。 站在这一座魂桥的桥畔,墨最后看了一眼倒下去的干柴,飘逸的星光间竟盛开了黑色曼陀罗。将此刻当做最后的离别,待走过了这魂桥的最后一步,墨与画将逆流千年的时光回到过去,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便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总有个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不肯散去:墨,你休想带她走,把我的阿源还回来! 当墨转身的那一刻,一株黑莲刺穿了他的胸膛,那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黑莲,盛开在恶趣王掌心的黑莲。焚世的黑焰中巫浴火焚身,煎熬难度!他似鞭笞下的万千鬼怪在凄厉的哀嚎,又似涅的凤凰等待重生,当黑焰如潮水涌进了他的胸膛,继而融入了他的心脏的时侯,灵魂献祭为引,血躯献祭为媒,恶趣王终于醒了。 恶趣王,我将灵魂寄托于你,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我要杀了墨! 墨色苍穹之巅,玄虚星魂之界,这正是当年恶趣王形神分离的地方!在他心间纠葛了千年的怨念在这一刻终于稍稍释怀了些,只因恶趣王找到了那个孩子,找到了那个追逐着她的魂魄而踏破了虚空,冥冥中却又踏碎了自己的魂魄,让自己形神分离的孩子,十二羽翼,大光明! 命运是一个圈,即使我们不接受命运的指引,我们也会在生死轮回中经历命运的安排。 恶趣王道:“大光明,你该如何感谢我呢?若不是你踏碎了我的魂魄,让我形神分离,你怎么可能会成为天帝身边的大光明,千年间我对你充满的愤怒与杀意日益剧增,我一定会让你尝尽所有的痛楚,让你尝尽形神分离的滋味!” 墨回眸凝望起他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隔世如期,恍然如梦,他竟痴痴地入了神,曾经的大光明已经沦落为魔!墨道:“我不是大光明,天帝告诉我,我的名字是墨,我是魔,恩泽才是大光明,他有三对光明羽翼,他的心中容不下邪恶,天帝说他是光明的化身。” 恶趣王道:“光明?待我醒来之后,我便将之捏碎在掌心!” 风起云涌是时光流逝的清晰的图腾,倒映在双眸间时光在缓缓的流逝,可眨眼间光yīn如梭飞逝,风静了,云散了,不曾留下痕迹!眼睛会让人沉浸在错觉的幻境中,正如墨缓缓倒下的身影。两人虽隔数百丈之遥,但恶趣王的手掌还是轻而易举的贯穿了墨的胸膛,漫天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肆意的凋零,肆意的萎谢,花开即败,败的一塌涂地。 墨仰面平躺在魂桥上,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画的模糊的脸庞,然后眼前一片黑暗。而他指尖垂落处,一缕星魂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伤痕,碎了,散了,那或许是墨的征兆吧,魂飞魄散。 墨轻轻的笑了,只因他看见了恶趣王的手掌,或者说,墨看见了干柴的手掌,手掌上只有四根手指墨原谅了他,如同千年前,他原谅了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孩子,巫。 时光追溯千年之前,生活在九幽冥府的那段时光确实令很多人怀念,曾经有两个孩子可以在魔帝膝下肆无忌惮的玩耍,而这两个孩子总是形影不离,因为他们是最好的伙伴,孤悬在九幽冥府的是一轮金色的明月,玩得累了,这两个孩子便会躺在魔帝的脚面静静的守望着月亮,因为魔帝魁梧的身材如同参天的梧桐树。魔帝说,月亮是冥府前往凡界的月光之路,当目光看透月亮时,就能看见凡世的景色...... 画墨82 慈悲,世间怎能容得下慈悲? 慈悲不过是在掩饰人们内心的懦弱! 墨,你如此懦弱,又怎能守护画! 恶趣王踏过了魂桥,踩过了墨的身体,承蒙天界诅咒的红色曼陀罗竟会彼岸相遇!只是面对恶趣王,红色曼陀罗的守护不过是徒有虚表,唯美的像是一触即破泡沫。 红色曼陀罗的幻境破灭,怨念的滋养,天罪黑莲在恶趣王的掌心中绽放,既然红色曼陀罗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那就让天罪黑莲抹去她所有的记忆,巫,这是我恶趣王报答你的恩情! 撒手,莲坠! 然而这一刻,时间牢牢的静谧在他眼前,天罪黑莲沉沉的坠落,待黑莲融入她的灵魂之后,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即使咫尺相隔,她的眼中也只会有他陌生的倒影。或许生死离别的那个瞬间,上苍也会悲天悯人吧,又或许是眼睛让他沉浸在一场错觉的幻境中,时间仿佛变的缓慢了些,天罪黑莲的坠落在他眼前划过了清晰而缓慢的痕迹。 冰封千年的弱水,他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只记得她的名字,画。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煎熬,当他找到画的时候,他却倒在了恶趣王的面前; 而在千年前,画的魂魄,亦是被恶趣王夺走的! 恶趣王,我不允许你碰画! 当那一株天罪黑莲沉沉而坠的时候,墨微笑着用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尽管他知道绽放的黑色曼陀罗花,花开即败!堕落之翼的守护,墨将画紧紧的护在胸前,而那一株天罪黑莲悄无声息间,融入了墨的心脏。 他的手掌深深嵌入了胸口,仿佛心脏在那一瞬间,会随着恶趣王攥紧的拳头而粉碎! 原来堕落之翼的守护竟是这般不堪,墨身后的黑色十二羽翼已经沾满了血迹,萎谢的黑色曼陀罗花的花瓣最终还是埋葬了他的身影,可他还是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如同千年前那个倔强的不肯停下脚步的孩子,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带着画一起回到那遥远的地方,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家。 他倒下了,睡着了,或许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缭绕的星光,而他依旧仰望月光寻找画的影子,又或许,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画,我不允许恶趣王夺走你的魂魄! 已经没有枷锁能困住这头沉默的野兽,纵然是冰封千年的弱水,当恶趣王带着画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一缕星魂状若闪电、迅若惊雷、如刃如鞭从恶趣王的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勒紧了他的喉咙,星魂如钩,千丝万缕,然后纷纷刺穿了恶趣王的四肢百骸,而恶趣王四肢平躺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他只是刀俎下的鱼ròu而已。 墨色苍穹的魇兽,这究竟是怎样的邪魔? 墨色的寒冰雕成了他的身躯,墨色的火焰凝成了他的十二羽翼,还有他那双墨色的双眸,浩瀚无垠,秋水明澈。星光闪烁,星魂缭绕,墨色翡翠的鳞片覆盖了他的全身,他是墨色苍穹的魇兽。在他眉心悄然盛开的黑色曼陀罗璀璨如华,永世不败!墨色苍穹之翼的守护,恶趣王的怨念不过在弹指一瞬间,尽皆灰飞烟灭! 身处在这片墨色苍穹之中,犹如身处在他的腹中,纵然恶趣王的魂魄尝尽了无间阿鼻的煎熬,纵然恶趣王的身体尝尽了弱水冰封千年的煎熬,却奈何,九霄九幽jiāo融的墨色苍穹之巅,却是他尝不尽的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星痕卜衣上的兜帽覆盖了恶趣王的脸庞,一汪死寂的黑水潭dàng漾不起丝毫的涟漪,谁用寒冰封锁了他恶趣王的怨念,他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反抗。星魂如九幽阿鼻的锁魂链将他牢牢悬挂了起来,遥遥远望,他仿佛是等待绞刑的阶下囚。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墨的手掌轻而易举的粉碎了恶趣王的胸膛,只因他是墨色苍穹的魇兽!刺穿了恶趣王的身体的星魂在刹那间破碎,然后恶趣王醒了,没有惶恐,没有愤怒,在恶趣王的yīn冷的目光中,只有戏谑与等待,终于,当最后一株大如斗的天罪黑莲绽放而破碎后,当天罪黑莲的碎片如同微弱的荧光,如同天罪黑莲的种子散落在这片墨色苍穹的各个角落时,寄宿在巫体内的恶趣王的魂魄归依了九幽恶趣王笑了,他若为我所用,三界必为我所控! 堕落的深渊,祭魂池!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祭魂池,祭魂池是在无间阿鼻之狱的中央,恶趣王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沉睡在那尊恶趣王石像的掌心的巫,也该醒了吧。 我若夺不回阿源,死又有何惜! 真的好失望,失望透顶,三界的恶趣王竟会败在墨的手中!巫道:“恶趣王,为何你会失手,三界恶趣之王的你,告诉我,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杀了墨,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恶趣王道:“你若真的想杀了他,真的想夺回你的一切,我可以帮你,天罪黑莲可以抹去那女子所有的记忆,你跟她也可以重新开始,只是现在的我形神分离,即使我借用了你的身体,即使再过千年,我也不是那邪魔的对手,倘若你能释放我的魂魄,让我形神相聚,杀死那只邪魔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 哀莫大于心死,巫欣然答应了。 巫道:“恶趣王,你的魂魄在祭魂池中永世不能转入轮回,待我释放了你的魂魄,你要遵守我们的约定,杀了墨,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魂桥。 他现了真身,赶走了恶趣王,可他却忘了自己是谁,这又是在哪里? 他徘徊在魂桥上,眼中只有那个沉睡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谁,却是那么熟悉! 他不知道归宿,他只好站在魂桥的桥畔守护着她,等她醒来。 在他耳畔回dàng着混杂在一起的两个声音,那是来自遥远的过去的召唤,他追逐着耳畔dàng起的声音像是田园里追逐着彩蝶的孩子:魇魂、墨、魇魂、墨、魇魂、墨、魇魂...... 画墨83 烟雨城,摘星楼。 或许北神的遗物只是个谜,摘星楼的上仅仅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倾国倾城,可这幅画却已沾染了血迹,而血迹已经泛了黄。 难道这就是北神留给倾城的遗物吗? 念颖握紧了手中的离火剑,如冰雕的手背上竟隆起了蓝色的脉络,那是她压抑在心头的愤怒与南明离火王的离火咒。朱雀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畔,若拿不到北神的遗物,百竹三弟一定会惨遭他们的dú手!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到北神的遗物! 从摘星楼上向下俯瞰,这世间最美丽的烟雨城竟化作了一地的废墟,风吹乱了他满头的白发,当启轩王看到这一地的残垣瓦砾,恍然间他只是一名垂暮之年的老人。 启轩王道:“念颖,可怜你一直活在过去,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样的你怎么能守护需要你来守护的人,我虽杀了剑影,可错不在我,其实他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是抱着以死的决心站在我面前的。” 回忆总是痛苦的,因为痛苦可以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疤,而快乐的日子渐渐忘记了。 或许启轩王说的没错,她身负无弦离火琴,目光总是停在她的剑影老哥倒下去的那一幕,她眼睁睁看着启轩王杀了他,她恨,恨启轩王的冷漠无情!她得到了离火王的离火的力量,可她手握着离火剑又能怎样呢?她依旧下不了手!因为她一直活在过去,过去曾经有个仁慈的、博爱的启轩王。 念颖道:“启轩王,你听信了古思道的预言反而沦为了魔道,被你杀死的烟雨城的流浪者的魂魄纠结在烟雨城的每个角落日夜哀伤,他们的灵魂又该如何安息!” 启轩王笑了笑,他道:“你问我他们灵魂日夜哀伤,何以安息?杀了他们的人是荒绝,你若是杀了荒绝为他们报了仇,他们的灵魂便得以安息。念颖,这是命运的玩弄,命中注定如此。” 对念颖而言,仇恨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 念颖怒斥道:“一派胡言!若是命中注定,你早已死在了我的剑下,剑影大哥的死,那些无辜子民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你!” 他真的不是曾经的启轩王了,曾经的启轩王会为了一个挨冻的孩子而为他披上自己的貂裘,曾经的启轩王会为了一个挨饿的孩子而为他走到街对面买两个馍,曾经的启轩王,也曾经是个挨饿受冻的孩子,妖魔带来的创伤还未抹平,他深知民间疾苦...... 剑化了离火,离火又化了剑,摇摆不定,她与启轩王寻遍了摘星楼的每个角落,只为找到北神的遗物,可到头来他们还是一无所获,北神留给倾城的只有那一幅画! 听,天际雷声滚滚,似邪魔沉沉死睡的鼾声! 烟雨城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袭来了这一场旷世的劫难!恩泽的光明羽翼耀起万丈光芒,只因从夕阳坠落的天边飘来一朵血色的浓云,令人神魂飘dàng。他来自九幽,他是渡渊极地的守护圣法,拜月。 两人相隔千丈之余相立于天际,光明与黑暗的对峙,中天一线。恩泽道:“拜月,等你好久了,我以天帝之名宣判你的罪,魔道当诛,正道大途,光明长存。” 是自己来迟了吗? 茫茫天地他尽收眼底,可顾盼之间他却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他确实来迟了,恶趣王袭来的的夜色阻隔了月光之路,当夜色散尽的那一刻,他才离开了九幽,方才出现在东方渡渊极地。 她将两魂寄托在了红色曼陀罗之中,只为在奈何桥等待千年,他本是一名杀手,却陪她在奈何桥等待了千年,而现在,画又在哪里? 拜月道:“恩泽,黑色曼陀罗背后的含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日我不想与你jiāo手,也不想泄露黑色曼陀罗的秘密,我只想知道,黑色曼陀罗去了什么地方?” 恩泽道:“那你是在要挟我了,拜月,黑色曼陀罗的秘密只有你我等三人知道,若你敢泄露半句,魇梦必定会让你魂飞魄散,即使魔帝肯出手也休想救得了你!” 拜月轻轻笑了,他道:“该担心的人是你,恩泽,或许天帝也想不到大光明竟然是黑色曼陀罗,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是唯一能从魇梦大人的掌心安然无恙逃走的妖兽,三界之内除了他,还有谁值得魇梦大人亲自出手!而我只是要代替魇梦大人的双手杀了这妖兽。” 恩泽道:“拜月,魇梦是不会让你杀了他的,时隔千年,你对魇梦的过去竟一无所知,这或许是千年来魇梦不杀你的原因,你可知道,三界之内除了我,没有谁胆敢知道魇梦的过去,而那些知道他过去的三界的众神、众佛、众魔只落得一个下场,魂飞魄散的下场!” 当恩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因惶恐而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淋漓浸透了他身后的光明羽翼,而双翅惹了雨水的鸟儿又怎能屹立于云端!他手中的羽刃犹如彗星划破了夜空,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一往直前,如同月光宣泄穿过了窗纸,自然而然的穿过了拜月的胸膛。 当风静止的时候,当天地归宁的时候,拜月却笑了,他不知道魇梦大人的过去,但他曾听魇梦大人讲过一个故事被黑暗囚禁而蒙上了眼睛的孩子,一直在渴望的寻找那一点落进他眼中的光明...... 画墨84 倾城凌空傲立,傲立在光明与黑暗对峙的jiāo界线处,光明也好,黑暗也罢,天地之道无外乎善恶之别。迎面而来的料峭寒风翩翩吹起了他的长发,他的脸色冷峻至极!萧索的天空下飞来的万千仙鹤簇拥在他的脚下,它们齐声鸣唱的歌声,空灵而婉转。 烟雨城已经受不起神明之间的恩怨纠葛! 倾城道:“拜月圣法,收手吧,这里没有人知道黑色曼陀罗去了什么地方,若你想找到黑色曼陀,你必须先找到恶趣王,只有恶趣王知道黑色曼陀罗在什么地方!” 拜月道:“倾城王,三界谁人不知恶趣王早已形神分离,他的身体冰封在九霄三千弱水之中,尝尽弱水冰封的煎熬直至粉身碎骨;他的魂魄镇压在九幽祭魂池之内,非但要尝尽无间阿鼻的煎熬,待他充满了怨念的魂魄得到祭炼后便会魂飞魄散,三界之内将永无恶趣王!” 倾城道:“不!你错了,拜月,我险些葬送在恶趣王的手中,若不是鸢鸾王妃与恩泽圣法及时相救,想必今时我已经踏上了黄泉路,如今烟雨城变成这般模样也全是拜恶趣王所赐!” 真是莫大的谎言! 众生在世间的生灭流转即为六道,而拜月背负的正是六道轮回之剑! 天穹苍茫的尽头,寒冰无休止的蔓延,清晰的蔓延过了众人的头顶,凛冽的风雪中浸透了阵阵寒意,倾城拂袖间,寒冰蔓延终于封锁了这片广袤的天空。倾城仰天一声轻叹,落进他瞳孔的那六道幻影竟全是拜月的真身,一人负了一剑,齐齐杀来! 剑落无声,拜月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动容,尽管他的剑还差半寸深便能伤及倾城!只因他的剑刺中的仅仅是一个魂魄,一个挡在了倾城面前的魂魄魂兽饕餮的元灵,饕餮。 饕餮道:“拜月,倾城王的话我都听见了,相信他,虽然恶趣王尚未苏醒,可已经有人将灵魂寄托给了恶趣王,迟早会有一天,正股祸心的恶趣王会借助这个人的力量重返三界!” 拜月道:“这个人是谁?” 饕餮道:“与你素未谋过面的少主人!” 当拜月转身离开的时候,饕餮道:“在九霄与九幽jiāo融的墨色苍穹之巅,是黑色曼陀罗打败了恶趣王,我的魂魄才能从恶趣王的掌心逃离出来。拜月,你追随着我的魂魄,我带你去少主人的身边,少主人也在那里,我希望你能带少主人回家。” 九霄九幽jiāo融的墨色苍穹之巅,那里可是冰火两重天的天罚极刑之界,无人能越雷池半步! 魔道当诛,恩泽的光明羽翼耀起了万丈光芒,可当他身影移动之际,守护神兽凤凰双翼延展,遮盖了烟雨城的半壁江山,涅的守护!鸢鸾站在凤凰的背上目光凌厉、不怒自威,凤凰双剑jiāo叉抵住了恩泽的身影,鸢鸾道:“恩泽圣法,你与拜月一战我不便chā手,但这里是我烟雨城的疆域,我不能让烟雨城沦为你们的战场!” 倾城望向鸢鸾,微微颔首,恩泽就此作罢,他望着拜月离去,愤怒不消,忽然,他跪在云端以示向天帝忏悔,在他眼中,魔道这两个穷凶极恶之徒没能接受正义的宣判! 墨色苍穹之巅,玄虚星魂之界。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还是惹怒了他,墨色苍穹的魇兽! 墨色的寒冰雕成了他的身躯,墨色的火焰凝成了他的十二羽翼,他的十二羽翼轻轻扇动扇起了一阵冰火jiāo融的微风。微风徐徐,星魂如钩,终于扯碎了饕餮的魂魄。当他魂飞魄散之际,饕餮嘱咐道:“拜月,我能做到的便只能如此,黑色曼陀罗就在你的眼前,而少主人已经倒在了他的掌心之下,拜月,看在魔帝的份上,你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带少主人回家。” 施加于红色曼陀罗的天界的诅咒dàng然无存,彼岸花花开正盛,唯美不可方物。拜月终于找到了她,这段奈何桥千年的不舍与依恋! 他yù要踏上魂桥的桥畔,可在那一瞬间拜月还是止了脚步,红色曼陀罗已然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他想笑,又想哭,于是他闭上眼睛他身化出六道幻影,六人各执一剑,如风掠过了魂桥,取胜之道在于出其不意,可他还是败了,败在了自己的剑下。 当六柄剑接触到那妖兽的身体时,六道轮回之剑竟化作了淡淡的银光,在星光中散尽了,当他的六道幻影被星魂扯碎的刹那间,他惶恐的看着倒刺进自己的胸口的那六柄寒光长剑,那可是他背负了千年之久的六道轮回之剑! 粉色曼陀罗肆意的凋零,在他倒向魂桥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那妖兽的容貌,然后他笑了,撕心裂肺的笑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魇梦大人那么想杀了你;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魇梦大人拼死也要守护你,他甚至不惜忤逆了魔帝的命令。 因为你是夺去了他的一切,让他被黑暗囚禁了千年的人,黑色曼陀罗,墨! 因为你是墨色苍穹的魇兽,你是他眼中唯一的光明,魇魂,你可是他的想要守护的弟弟啊! 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墨85 少主人,我带你回家。 墨染苍穹,在这无尽的墨色中只有闪烁的星光,哪里来的月光之路,伤口的痛楚似乎在告诉他永远都不能倒下、睡下,因为他背负的大任尚未完成。 视线朦胧,昏昏沉沉,跌跌撞撞,他背着巫还是闭上了眼,从苍穹跌落而下,沉沉的如同一颗陨落的九天悬石,势大力沉,坠入凡间! 烟雨城,摘星楼。 月光宣泄在摘星楼的每个角落,在念颖的心头好一阵压抑,她不明白突然袭来的这阵寒意来自何方,启轩王也是,他的心头唯有惶恐,惶恐的盯紧了摘星楼的每个角楼。 月盈泛白,皎皎月光如水凝霜,当念颖转身望着走过了月光而落脚在启轩王面前的两个人,她踟蹰不知所措,即便那两人的法力卑微的如同一个平民。 人未到,声先至:“启轩王,你还没有找到北神的遗物,真可惜,你就要死了!” 念颖道:“难道你知道北神的遗物在哪?说,我饶你不死!” “念颖护法,若你下得了手,启轩王早已成了你剑下之魂,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会对我下手。” 离火剑伸长了几寸,念颖道:“北神的遗物关系到百竹三弟的xìng命,我一定要得到它,否则南名离火宫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我死倒无妨,我只是不想百竹三弟受牵连。” 那人忽然止了脚步,他侧首望着摘星楼上唯一的那一幅画,沉默了半响才道:“这就是北神留给倾城王的遗物!” 启轩王笑道:“北神留给倾城的遗物何其珍贵,若这幅画就是北神的遗物,谁人能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你不信,你大可去冥府直接问北神好了,北神的魂魄不肯进入生死轮回便一直留在魔帝身边,若果你想知道答案,我现在便送你去冥府。” 启轩王道:“危言耸听的话还是收回吧,我虽废去了毕生的修为,可念你法力卑微也绝不可能知道冥府之事,你究竟是谁,又如何上的来摘星楼,莫非是南离王早先安排你来此等候!” 启轩王话音未落,念颖的离火剑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喉咙处,那人道:“启轩王,看看我,时隔多日不见,你该不会忘了我这张脸吧!” 启轩王不停的后退、后退,当他背靠在墙壁上时,他已无路可退。启轩王道:“付黄泉,老天好不长眼,你竟然没死!” 付黄泉道:“启轩王,我付黄泉怎么能比你先一步踏上黄泉路,我废去了毕生的修为,苟延残喘只为活到今天,若我死了,谁又能替啸戈报一剑之仇!” “黄泉哥哥,这里好冷,我们走吧,狼巫老爷爷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我怕回去晚了,他又要骂我们。” 闻声,启轩王看见了那个蜷缩在墙角,与水晶球戏耍的孩子,他忽惊道:“你是啸戈?” 付黄泉道:“启轩王,你做梦都想不到,被你杀死的啸戈怎么会在这里,我不妨告诉你,是魔帝救了他,现在啸戈成了一个孩子,我会照顾他长大,辅佐他做永远的的月狼王!” 启轩王道:“魔帝怎么会救你们这两个杂碎,你不过是随随便便找了个孩子让他接受月魔的洗礼化身成月狼模样,而那个孩子就变成了我眼前的啸戈,付黄泉,你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 “你的把戏我也见得多了!”话音未落,付黄泉欺身而上,他将一柄短剑chā进了启轩王的胸口,而念颖却依旧在犹豫,启轩王到底值不值得她救? 风中残烛,当启轩王倒下来的那一刻,他忽然笑了,恶贯满盈的不仅仅是他,付黄泉也是,这就是他们自食恶果的下场。命运的造化,两人都废去了毕生的修为,而启轩王的匕首也刺进了付黄泉的胸口,那柄匕首,原本是启轩王为念颖所准备的。 付黄泉倒在了啸戈的面前,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轻轻抚摸着啸戈的脸颊,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他轻声说:啸戈,对不起。 “黄泉哥哥,你醒醒,我们回家吧,黄泉哥哥......” 风萧萧,泪涟涟,啸戈仰天歇斯底里的长啸,他只是想要唤醒他的黄泉哥哥,让黄泉哥哥陪自己回月魔领地,回家。 “黄泉哥哥,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累了,累了就会闭上眼睛休息,啸戈会等你醒来,然后啸戈跟你一起回家,再然后我们一起给月狼族找一块新的领地。” 啸戈仰天长啸,朦胧泪光,他看见了他久违的月魔哥哥,皓月如同一颗陨石,沉沉的坠落而下,而陨石坠落的方向,正是摘星楼! 尘归尘,土归土,到头来,生命竟是这般的归宿。 风散尽了埃尘,满目疮痍,烟雨城的这一场劫难终于结束了。 听,无声的声音,那是谁失落的心语? 付黄泉,北神的遗物究竟在什么地方? 启轩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北神的遗物就是倾城王继承的北神的信念,那幅画中女子是北神最爱的人,雪姬。 那北神的信念是什么? 大爱无疆,北神要倾城像守护雪姬一样守护幻月城的每个子民,做一个真正的王。 北神说过,没有什么罪是可以被原谅的,也没有什么罪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忏悔,赎罪,心灵是一方净土,莫不可惹上尘埃...... 画墨86 清明澄澈的夜空下,明天便是重建烟雨城之日,向往的宁静与祥和,希望满城。 日月出现在同一片夜空,笛声悠悠如若清风流连在烟雨城的大街小巷,他收了笛,缓缓走进了烟雨城,岁月沧桑,染指处处无情,他童颜依旧,只是风吹起了他满头的白发。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烟雨城,因为世间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他站在鸢鸾王妃面前,站在倾城王面前,他微微颔首然后走向了摘星楼的那一地废墟。当摘星楼轰然倒塌的那一刻,念颖将啸戈紧紧搂在怀中,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永远不会醒来了,念颖对啸戈说,你的名字很美,啸戈,啸月当歌,止战止戈。 我亲爱的朋友,回家吧。 他挥了挥手,拂了拂袖,沉睡的啸戈轻轻然踏上了月光之路,转瞬间离开了凡世。夜空骄阳悬挂,阳光一片金色,废墟中还有他平静的呼吸,也有他急促的残喘冥冥中神明自佑,恶趣王与拜月竟还活着! 接受正义的宣判,我以天帝之名宣判你们的罪! 恩泽的光明羽翼流转着圣洁的光明之力,可当他的光明羽刃尚未脱手之际,那人却攥住了他的手腕。恩泽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杀了这两个恶魔!” 他道:“巫是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要救他,拜月是魇梦大人的朋友,魇梦大人曾经救过我,所以我也会救拜月,还望你能大开方便之门。” 恩泽道:“那你也是魔道中人?” “不,我是东方拂晓之城的王,洛明王。” 岁月往昔,回首前尘,东方渡渊极地,拂晓之城,渡渊祭坛。 渡渊祭坛中央的古鼎中,沸腾的血水化作了妖魔狰狞的面庞,他们哀嚎着想要撕碎眼前这人的灵魂。黍离王,他正一步一步走上祭坛,用万千怨灵的魂魄来祭炼他的血炼妖刀! 平日里,黍离王从不敢踏上渡渊祭坛半步! 可拜月没有来取他的xìng命,魇梦的愤怒也没有降临,甚至血鸦四使也不见了踪影,空dàngdàng的拂晓之城,只有yīn风吹过地上的纸屑,血紫色钩月宣泄出血腥的冷漠。当他的血炼妖刀chā进古鼎的刹那间,怨灵虚弱的哀嚎声如同他们魂飞魄散前的呼吸。古鼎中沸腾的血水恢复了平静,黍离王脸神情傲慢冷漠,一朝黍离王,永世黍离王! 门前没有谁为他掌灯,城内也无人盼他而归,他离在渡渊祭坛数丈远,他望着渡渊祭坛上的黍离王的背影,轻声唤道:“父亲,赋儿回来了,赋儿带来了光明。” 黍离王道:“赋儿,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杀了我,拂晓之城就是你的。” 洛赋道:“父亲,流离在城外的拂晓之城的子民无处可归,他们寄宿在血蝠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妖兽黑水沼泽侵占了心湖后,心湖成了一汪死寂的黑沼泽,寸草不生。两百多个孩子疾病缠身,而枯骨笛师父只救活了我。他们需要的只是光明,而我带来了光明,我要还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拂晓之城!” 黍离王道:“赋儿,你带来的光明在哪?” “在这!”洛赋揪紧了胸口,胸口下正是他的心脏,或者说,是心湖!洛赋道:“父亲,只要打败了你,拂晓之城的诅咒就会被打破,拂晓之城将会迎来的崭新的黎明,让光明长存。” 黍离王笑道:“赋儿,打败我谈何容易,我拥有不死之躯而且我的血炼妖刀独霸一方,若不是拜月出手阻拦,即使是你师父枯骨笛也要葬送在我的刀下,世间最美妙的莫过于血鹦鹉的歌声,它一刻不停的唱,歌声不止,我命不休!” 它一生只唱一次歌! 流着血与泪。荆棘鸟的歌声凄美动人、婉转如霞,这才是世间最美妙的歌声。蝴蝶翩跹起舞的荆棘林中,没有血腥的味道,尽管荆棘鸟的热血浸透了荆棘林的藤蔓这一刻,荆棘鸟的歌声将会驱散渡渊极地弥散如烟的血腥! 这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歌,他找到了属于他的荆棘林如同他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佛曰:将生命结束在爱人面前,瞬间的痛苦,永恒的幸福,无法抵挡的诱惑。 他倒下了,当他满头白发倒下的时候,他眼角流淌的泪水随风上扬,一滴一滴融进了黍离王的心脏,可笑这世间何来的不死之躯,黍离王的心脏不过是一块冰凉的石头而已。 水滴石穿那是时间在作祟,而黍离王的身影依旧笔直!但血紫色的浓云散了,盘旋在黍离王头顶一刻不停的鸣唱的血鹦鹉也是满眼空花,转瞬即逝。 阳光划破了黑暗照耀着洛赋的脸庞,那是他带来的光明。 黍离王道:“赋儿,你做的还不够,死不足惜!” 他手中的那一柄血炼妖刀缠绕着万千厉鬼的怨念,笔直的刺进了洛赋的胸口,当血紫色浓云在天空凝聚时,当血鹦鹉再次盘旋在黍离王的头顶鸣唱起九幽的歌声时,洛赋忽然笑了,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洛赋道:“父亲,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请原谅我这个弑父的赋儿。” 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缓缓的升空,焚世的黑焰永无休止的燃烧、毁灭...... “巫,如果我做不到,请你替我杀一个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痛苦的样子。” “那人是谁。” “我的父亲......” “巫,等一下!” “巫,请将一株黑莲融入我的心脏......” 当阳光照耀着拂晓之城时,渡渊极地的黑暗才能被驱散,那时候拂晓之城的诅咒才能解除,赋儿,你一定要将阳光带回拂晓之城! 赋儿,拂晓之城的子民等着你回来。 他走过了拂晓,迎来黎明。流连在梦境中,他坐在拂晓之畔的悬崖上,静静的等待日出。 他仿佛回到了过去,看见了妖魔乱世的惨烈的场景。有太多人在流血,牺牲,拂晓之城的子民在等待黍离王率领他的勇士浴血厮杀后胜利归来,可他们等来的却是黍离王站在城墙上无颜面对他的子民,沉痛的落泪,然后黍离王用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自刎当场。 流离失散,拂晓之城最后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可他是黍离王,拂晓之城的黍离王,等待千年、等待万年,他也要看到拂晓之城迎来新的光明,让失散的子民回家。他的魂魄坠入无间地狱,他将一块石头装进了自己的胸口,他承受了拂晓之城的诅咒,沦落为魔,他再次站在了城墙上,等待有人能打败自己,带来光明。 赋儿做到了,当黍离王的魂魄在焚世的黑焰中魂飞魄散时,黍离王真心的笑了。 漫天轻盈的飘落着紫色曼陀罗花的花瓣,心殇难以释怀,更难以逝尽,今朝一别,永世不聚!这或许是魇梦悲天悯人送给黍离王的一场华丽的葬礼,黍离王最后的归宿。 他踏破虚空,傲立于天地之间,俯瞰无极乾坤。他挥手间,拂晓之城的天空悬挂起一轮金色的圆月,他拂袖间,白色而纯洁的祥云萦绕着拂晓之城的天空,阳光明媚而温暖。 日月相逢便是一个明字! 黍离王道:“魇梦,请你好好照顾赋儿,他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强百倍,我也能放心的走了。” 魇梦道:“黍离王,我只能保证他这次不会死。” 黍离王道:“多谢了,魇梦,临走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能告诉我妖魔乱世因何而起吗?” 魇梦笑了笑,他冷冷道:“黍离王,你的话太多了。” 当他醒来后,他是拂晓之城的王,洛明王! 画墨87 时间在两人的对峙中悄然流逝,巫醒了,拜月也醒了。倾城拦下了恩泽,恩泽只好收手作罢。待巫转身离开之时,洛赋的手落在了巫的肩头,彼此的目光jiāo汇,即使隔着巫师袍的兜帽的遮掩,洛赋也看清了巫冷峻而溢满了伤痕的脸庞。 洛赋道:“巫,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吗?难怪你被妖魔夺去了一魂竟安然无恙,这里不是属于你的世界,你是九幽冥府的少主人,九幽冥府才是属于你的地方,我的朋友,回家吧。” 巫弹开了洛赋的手,他道:“为什么你也叫少主人,饕餮也是,拜月也是,来自九幽的每个人都称我为少主人,可我是巫,不是少主人。” 洛赋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反而将灵魂寄托给了恶趣王。即使你将灵魂寄托给了恶趣王你也不是恶趣王,也不需要以恶趣王的名义行事,终会有一天,你会想起自己是谁,你会找到自己的根。” 巫笑了笑,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间能帮自己夺回一切的,只有恶趣王! 夜下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恰似春季万物的复苏,鸢鸾怀中的少司命也醒了,而她的巫哥哥依旧站在她面前。少司命道:“巫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去西方找圣佛,慈悲为怀的圣佛一定会宽恕巫哥哥的罪,巫哥哥也不会沉沦在恶趣王的yīn影下痛楚煎熬。” 无量慈悲的圣佛,真是可笑啊,他什么都做不了,阿源被厉鬼附了身他无能为力,若不是石头哥甘愿度入空门,阿源永远都不可能醒来圣佛,无能为力的圣佛,我无罪!纵然有罪,我也不需要你的宽恕与救赎! 待恶趣王苏醒之日,便是我夺回阿源之时! 可少司命拉着巫的手不肯让他离开,他一旦离开就会坠入恶趣王的掌心之中。她梨花落雨,惹人怜惜,看着她苍白而清秀的脸庞,巫不明白为何他的心会隐隐作痛,他道:“或许有一天我会想起你是谁,或是与我失散的妹妹,或是被我遗忘的朋友,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少司命道:“巫哥哥,请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会忘了我,忘了你心爱的司命。” 巫望着她,望着她缓缓倒下的身影与不可置信的表情巫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少司命的眉心处,然后少司命倒在了他的怀中,微笑而含泪。 巫道:“原谅我,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巫将司命jiāo到洛赋手中,他道:“洛赋,帮我好好照顾她,或许她是我失散的妹妹,等我杀了墨之后,我会带着阿源一起问路寻根,找回阿源今世的记忆。” 洛赋道:“不,你离开九幽想要寻找的女子正是少司命,魂莲已经盛开,你应该聆听到了命运的召唤。巫,魇梦大人告诉了我你的过去,在魇梦大人的眼中,你是他想要守护的弟弟。” “洛赋,替我好好照顾她。” 洛赋带上少司命乘着清风驾着祥云离开了烟雨城,笛声悠悠而绵长,流转间令人神魂安然。拜月寻其方向,却不是东方,而是西方!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洛赋清楚,三界之内能阻止巫的,只有涅神佛。 拜月单膝跪在巫的面前,月光泛白照耀着他身后的六道轮回之剑,像是一对银色的翅膀。拜月道:“少主人,请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回眸远处,当洛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时,巫道:“拜月,带我去拂晓之城。” “是,少主人。” 拜月起身而立,他望着恩泽久久没有说话。恩泽道:“拜月,你可曾见过大光明了?” 拜月道:“见过了,我会遵守约定,决不泄露黑色曼陀罗的秘密,若你还能见到大光明,替我转告他,只有他出现魇梦大人面前时,魇梦大人才能看得见光明!” 恩泽道:“下次再见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以天帝之名起誓,你论罪当诛!” 拜月道:“若下次见面,小心你的xìng命!” 画墨88 拂晓之城。 走过了拂晓之城的大街小巷,游遍了拂晓之城的荒山野岭,心湖澄澈,游鱼成群,山上樵子打柴,湖中渔家撒网,这才是真正的拂晓之城。 他仿佛听到了遥远的,来自铃驼城的驼铃声,万般缠绵的铃音如风如水缠绕在他的指尖,久久不曾消散,孩子们打他们身边走过、跑过,回首望着这些孩子们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了坛城的贫民窟里,那段牵羊失手后而被人追赶的日子。 旧事重游,原来他心间的处处伤痕,从未愈合过。 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只是他们所过之处,人群沸腾的声音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而在坛城,每个人都对他厌而弃之巫,他始终都是被孤立的。不,至少这一次,他的身后还有背负着六柄寒光长剑,不经意间杀意弥散的拜月。 妖魔乱世,而渡渊祭坛尚未建起之时,这里正是妖魔的出入口,没有魔帝或是魇梦大人的允许,妖魔又怎能走过月光之路,可莫难神佛说,末途之禁的妖魔正是通过月光之路乱世凡间。 阳光普照,即使这里仍有作乱的妖魔,也不可肆意妄为,只因血鸦四使守护在这里,而渡渊镰刃可以轻易的收割妖魔的魂魄,巫道:“拜月,看到这些人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觉得自己活得好累,就像是命运的傀儡,yù罢不能。拜月,你知道吗?其实我好想像他们一样,与石头哥、阿源永永远远相依不相离,简简单单,无忧无虑。” 拜月道:“少主人,我们该回家了,魇梦大人会告诉你你过去的一切。” 巫道:“我不是什么少主人,我也不会跟你回九幽冥府,若你还执迷不悟我不介意杀了你。拜月,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活,待我杀了墨,我会牵着阿源的手踏遍天涯,走过海角。” 拜月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巫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巫摇了摇头便独自离开了,孤独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洪流般的人潮中,巫道:“拜月,拂晓之城很美,也要将这场美留给后世!” 拜月杵在原地不知所措,血鸦四使纷纷现身俱是单膝跪在他面前,拜月道:“魑魅魍魉,记住少主人的话,渡渊极地不允许有妖魔作乱,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是,拜月主人。” 下踏入店,巫坐在角落僻静的位子上,桌子上空空如也,但他却笑了,真心的笑了,他看见了他的石头哥,看见了阿源,三人坐在一起又回到了从前。 巫道:“石头哥,阿源,我们不会再受苦了,看,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坐在店里,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不用再忍饥挨饿。” 可梦终究是梦,梦终究是会醒的。 店小二提了茶壶问他要吃些什么,于是梦碎了,店小二的笑容落进他的眼中竟成了墨的模样,想象那个夺走了他的一切的人就在眼前!一株晶莹而透明的黑莲在他的掌心盛开,yù要融入了店二的心脏。悬崖勒马,巫捏碎了黑莲却是扎入掌心的黑莲的碎片,店小二吃惊道:“客官,你是变戏法的吗?” 心底弥漫着寒冷的杀意与恶趣王的怨念,巫攥紧了拳,他道:“墨、墨......” “真是个怪人。”店小二离开了,然后他端上了一碟馍馍,可当他回来的时候,墙角的那张桌旁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嘈杂的世界永无休止的喧嚣,人声鼎沸是在赞扬洛明王的丰功伟绩、英武神威。他躺在农家的屋顶上不知何去何从,走过这一个平静的今天当做是明天的回忆,如果明天他还能想的起来,夜色平静,明月孤悬,宣泄的月光微微泛白恰似九天银河垂落的瀑布,美丽至哉! 从无人烟的荒山时不时会传来妖魔或厉鬼的哀嚎,黑光冲天而起,血鸦四使挥舞着渡渊镰刃进行着最后的收割,不知疲倦的收割着妖魔的魂魄,三天,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渡渊祭坛,拜月身化一尊石像像是守护着这座城池的忠诚的战士,风雨不动,千年不移。 少主人,拜月领命守护,拂晓之城的美一定会流传于后世。 画墨89 无间阿鼻之渊之未央,祭魂池,采撷了魂莲,恶趣难除,恶趣王的怨念蠢蠢yù动! 祭魂池中倒映出巫的影子,淡淡的涟漪散尽,巫的倒影却演绎成了恶趣王的面容,他的脸庞微微扭曲,朦胧之中时而明清时而浑浊,恍惚间让人沉浸在恶趣王的幻境之中,整盅祸心,以恶为趣,怨念纵横心间。 尝尽千年形神分离的煎熬,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刻的苏醒! 恶趣王道:“巫,用你的血释放我的魂魄,我帮你杀了墨,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真的要这样做吗? 拂晓之城会不会再次陷入黑暗的漩涡? yīn风四起,厉鬼哀嚎,煞尽九幽。 巫伸出的掌心悬浮起一滴黑色的血,血滴犹如岩浆般粘稠,犹如珍珠般晶莹,映着祭魂池反shè而来的金色的月光,恰似寰宇苍穹深处的一颗落寞的星。 无言,坠落。 可是,魇梦来了,当血滴坠落进祭魂池的刹那间,当恶趣王狂喜的脸庞被涟漪散尽时,魇梦的手掌轻轻托起了从巫的掌心坠落而下的血滴,然后那滴血融入了魇梦的掌心,清晰的蔓延过了他的掌纹,然后魇梦收回了手,攥紧了拳头。 魇梦笑道:“巫,墨是长不大的孩子,你也是长不大的孩子,就这样放任你们两个孩子顽皮捣乱,我会不会受到魔帝的惩罚,比如说被他扇耳光。” 巫道:“你究竟是谁?墨不是死在了你的掌心中吗?为何他又会死而复生?”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掌心盛开的天罪黑莲已经融入了魇梦的心脏,待到焚世的黑焰吞噬了魇梦的身影,巫步伐几分踉跄,险些跌倒。 魇梦轻轻弹落了身上汹涌燃尽的黑焰,如同弹落身上的尘土。魇梦道:“巫,你可曾见过恶趣王出手了?天罪黑莲确实是你继承了恶趣王的力量,但黑焰的力量只属于你!” 恶趣王与墨jiāo手,根本没有用到黑焰的力量。 巫道:“那又如何,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要怪只能怪我无能为力,石头哥为了救醒阿源而甘愿度入空门,红色曼陀罗唤起了阿源前世的记忆,我将灵魂寄托给恶趣王又有何罪,我只想让他们留在我的身边,可我却无能为力。” 魇梦笑了,看着巫这般模样,他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个哭丧着脸,经常向自己诉苦的孩子。 他摊开手心,盛开的紫色曼陀罗妖异而璀璨。魇梦道:“巫,你不是很想得到曼陀罗花的种子吗,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若是得到了曼陀罗之力你将是三界最强的人。” 巫道:“若是我说过这句话,现在的我早已继承了曼陀罗之力,可是我没有说过这句话,也没有继承曼陀罗之力。” 魇梦道:“绿色曼陀罗的种子在哪?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巫摊开了掌心,焚世的黑焰在他掌心凝聚恰似一汪潭水卷起的漩涡,恶趣王怨念的滋养下天罪黑莲含苞yù放,黑莲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舒展、绽放,而其中诠释的似乎是生命的真谛。巫道:“我何以需要绿色曼陀罗的种子,恶趣王的黑莲之力远远胜于曼陀罗的力量!” 魇梦道:“巫,如果你能用天罪黑莲打败我的紫色曼陀罗,你的事我决不再chā手干涉,即使你现在在我面前释放恶趣王的魂魄!” 他的掌心悬浮起那一株黑莲,正是恶趣王积压的怨念凝成的结晶,巫道:“如你所愿!” 月盈月缺,不过是魇梦的心情的写照罢了! 悬挂在九幽的那一轮金色的圆月转瞬间演绎成了血紫色的钩月,月光冰凉如霜皎皎宣泄出血紫色的冷漠,魇梦的身影变幻莫测,似云变幻,如风无形。巫摊开了掌心,奈何恶趣王的天罪黑莲尚未能贴近魇梦的胸口之际,而魇梦的手掌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返璞归真,神佛难挡,如此一掌,朴实无华却令三界黯然销魂。 魇梦道:“巫,凭你现在的实力竟妄想打败我,你更何谈要释放恶趣王的魂魄!” 巫捂住胸口,扶着石壁缓缓走来,嘴角的血迹沿着他的足迹沥了一地,他微微涣散的瞳孔映着魇梦屹立不倒,岿然若山岳的倒影,满怀不甘。巫道:“正因为我无能为力,正因为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才要杀了墨,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魇梦道:“巫,用你黑焰的力量来打败我的紫色曼陀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赢了,我们的约定依旧,我会离开这里,任由你来释放恶趣王的魂魄。” 巫以冷如寒冰的目光作答了魇梦,霎那间九幽一片黑暗,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如夜歌如恶趣般的来袭,遮掩了月光,隐匿了巫的身影,焚世的黑焰化作长qiāng,化作刺矛,雷霆之势,蓄势待发,一如既往,无往不利! 紫色曼陀罗徒然放大百倍不止,固若金汤如同一面盾牌,魇梦忽然收起了笑容,只听从黑暗中传来巫的笑声,狰狞而恐怖。 我不管你是谁,挡我者死! 当黑云散尽,月光挥洒九幽之际,粘稠而晶莹的血从魇梦的胸口淅沥沥的流淌,流淌过了他的掌心,深深的镌刻了他的掌纹,回dàng在岁月里的哀伤。紫色曼陀罗不过是满眼虚花,如同一场支离破碎的梦境,而巫正是打破这场梦境的人,焚世的黑焰化作了长qiāng刺穿了紫色曼陀罗的盾牌,又恰似长虹贯月般贯穿了魇梦的胸膛。 可魇梦并没有倒下,倒下的依旧是巫。 魇梦叹息:“巫,你做到了,因果循环,恶果自食,望你珍重。” 巫仰面躺在地上,微微涣散的瞳孔倒映着那一轮金色的圆月,心间好一阵宁静,舒逸,平静如镜的祭魂池却掀起了这一场轩然大波,祭魂池中,那一轮金色的圆月的倒影竟演绎成了恶趣王的脸庞,随波沉浮,逐流变幻。恶趣王遥望着魇梦离去的身影,他呢喃道:“好你个九幽冥府的魇兽,险些坏了我的好事!” 恶趣王与魇梦,是曾经jiāo过手的冤家死对头千年前,若不是魇梦暗中相助,墨又怎能一次又一次逃离了恶趣王的掌心! 巫道:“恶趣王,他是什么人,我能感受到他心底蔓延的杀意,可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恶趣王道:“他是对你充满了憎恨却又会以死保护你的人,待你释放了我的魂魄,我势必要撕烂他的嘴,斩断他的手脚,扯散他的魂魄,三界之内将无人是我恶趣王的对手!” 巫笑道:“恶趣王,你好像很憎恨他,你的怨念只会灌入他人的魂魄之中,可我听了你这番话,你的怨念好像灌入了你自己的魂魄之中,难道你对他的憎恨如此之深吗?” 恶趣王道:“何止如此,若我形神永世不得归一,我的魂魄也要从这祭魂池之中挣逃而走,之后我的魂魄会带着我的怨念与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同归于尽!冥冥天注定,幸好魔帝给了我你这份大礼,巫,你来释放我的魂魄,待我苏醒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还有权利、地位、财富统统给你!” 巫道:“恶趣王,我要杀尽西方极乐所有的神佛,让石头哥脱离圣佛的菩提苦海;我要杀了墨夺回阿源,找回阿源今世的记忆,我还要杀光所有背叛过我的人,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背叛过我的人,巫忽然想起了那个yù要夺走漠鹰王,举起斧柄用长刺刺穿自己心脏的人,还有他,在烟雨城的宫殿中用离火剑贯穿自己胸膛的人铁无犁,该杀!朱雀,该杀! 天下乌鸦一般黑,旧恨添了新仇,南名离火宫的所有人,都该杀! 画墨90 魂兽朱雀凄厉的悲鸣,身上满是伤痕,南名离火宫,朱雀单膝跪在南离王的伏案前,一语不发,离火层层浸染,南离王愤然起身,恨意弥散,北神的遗物究竟为何物? 摘星楼轰然倒塌,对他而言,北神的遗物永远是个谜。 朱雀道:“父王,孩儿莫不可辜负父王对孩儿的期望,待我领兵出征,拿下烟雨城,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北神的遗物,如其不至,我甘愿接受父王对孩儿的惩罚。” 南离王黯然拂袖,目光怜惜而杀意四起,他道:“雀儿,军令如山,你好自为之。” 待朱雀退下,魂兽朱雀一鸣冲天,朱雀站于其背上扶摇九天之上,待魂兽朱雀嘹亮的歌声散尽,离火双翼靠拢其背上,这里便是与冰阙涯比肩齐名的无离涯,高数万之丈。常人言,无离涯之巅,天下可尽收眼底;冰阙涯之巅,天下可揽于胸怀。 风起云涌,一厢痴怨,朱雀俯视着南名离火宫的万里疆域,离火化做百丈长剑被他高高举起,烟雨城,唾手可得,待他取得了北神的遗物献于父王,他便称王,坐拥烟雨城。 南名离火宫的十万之众齐聚无离涯山脚,整装待发,他们身着火焰的盔甲,或手执,或腰挂,或身负起火焰冷兵器,或刀qiāng,或剑戟。 朱雀道:“南名离火宫的将士听命,我以南离王之命号令,踏平烟雨城,找出北神的遗物,如其不至,我与汝等颈上人头不保!” 众将士齐齐三声:“踏平烟雨城,找出北神的遗物,献于南离王;踏平烟雨城,找出北神的遗物,献于南离王;踏平烟雨城,找出北神的遗物,献于南离王!” 举剑指苍穹,朱雀道:“众将士领命,出发,进军烟雨城!” 浩浩dàngdàng,如同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如同横流急湍,他们所过之处,天空尽是被层层离火浸染,好一支虎狼之师,狂龙出海必是天翻地覆三生劫! 恶趣盈盈,怨念生生,恶趣王来了,他不是阻止这场战争的救世主,他来只为杀戮。 当魂兽朱雀被焚世的黑焰化做的那一柄长百余丈长qiāng贯穿了胸膛之时,当南名离火宫的少主人朱雀从魂兽朱雀其背上跌落而下之际,滚滚滚翻腾的海浪状黑云霎那间倾覆了南名离火宫的万里疆域,夜歌下,恶趣王的怨念肆意无度的蔓延,如若决堤的洪水,九霄银河的瀑布倾泻而来,漫天悄然天罪黑莲璀璨如华,妖异如幽,沉沉而坠,恶趣王肆意无度的杀戮,这凡世间宛若坠落阿鼻之狱,壮丽、苍茫而悲凉! 离火化翼,朱雀愤而起身,惊魂尚未安定,映入他瞳孔的却是他那一汪死寂的黑水潭,恶趣王扣拢三指,掐住他喉咙将其提至半空,这是一场恶趣王的怨念的洗礼。 魂兽朱雀又如何,在恶趣王的怨念下还不是散作了离火,烟消云散! 南名离火宫的少主人又如何,恶趣王的天罪黑莲还不是融入了他的心脏,惶恐与绝望的目光尽是痛楚不堪,而他的命运的归宿究竟为恶趣王所掌控,等待他只会是魂飞魄散! 朱雀道:“你若杀了我,你必葬身在十万大军的团团包围之中,放过我,我向父王请命,饶你不死。” 恶趣王道:“你,该杀。” 朱雀急道:“且慢,待我取得北神的遗物后,烟雨城我拱手相让,只要你肯放过我。” 十万大军重重包围,chā翅难飞,神佛难逃,奈何恶趣王淡然拂袖间,遮蔽了天穹苍茫的黑云竟凝成了一尊与天齐高的妖兽,那妖兽目运两道血光,shè冲斗府,黑云滚滚翻腾,电闪雷鸣,披身化袍,煞是诡异。那妖兽左脚踏疾疾yīn风,右脚踏烈烈yīn火,立足天地间,更足以吓退百万狂龙伏地而抖瑟,何惧这区区十万人众! 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十万人众已溃不成军。 恶趣王的手掌平落在朱雀的头顶,他扯出了朱雀的魂魄,而朱雀的身体已在习习yīn风中散作尘埃,尘归尘,土归土,只剩得朱雀的魂魄在恶趣王的掌心垂死挣扎。 恶趣王道:“不止是你,南名离火宫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无离涯之巅,可笑南离王的天下,却会迎来这一场浩劫。 南离王喝道:“何人张狂,还我雀儿命来!” 魂兽朱雀破鸣,冲天而起,振翅翱翔卷起了阵阵离火随风驱散开恶趣王引来的黑云,这才是真正的魂兽朱雀,有此魂兽,南离王傲立云端,天下无惧。 朱雀现世,离火焚天,十万人众尽皆跪地臣服,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离火王,纷纷传言,南离王拥有毁天灭地的修为。 恶趣王笑道:“原来你就是南离王,也好,省下我四处找你的时间,想要回他的命,先打败天罪再来找我复仇,你南名离火宫的人,我不打算放走一个!” 他所言的天罪,正是那妖兽的名字。 南离王道:“你这个猖狂之徒,杀我南名离火宫的人算何本事,让我好好领教你这番功夫!” 南离王从魂兽朱雀的背上高高跃下,步伐似夜坠流星,势如石龟,招如灵蛇,而魂兽朱雀直扑那天罪妖兽,江山撼动,闭眼如现万里枯骨。 画墨91 南离王挥手拂袖间,离火千层如叠浪,竟堪似千军万马无边无际的簇拥在他的麾下,他似久经沙场,从血雨腥风中走来的将军。此刻,他傲立于云端愤然盯紧了那个猖狂的小鬼头,他身上的戾气极重,如同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盔甲,令恶趣王的怨念无法染指他的魂魄深处。 忽地,两人身影分离,纷纷按捺住云头彼此相望,几经jiāo手,两人各有千秋:离火化剑,星罗棋布,漫天尖锐呼啸而来的这一阵剑雨让人防不胜防,躲而无处可躲,奈何恶趣王妙法通天,天罪黑莲徒然放大数十余丈,如盾牌似龟壳,轻而易举挡下了南离王施展的离火剑雨。 两人相继斗法,天空璀璨而绚丽如同节日的烟火,如梦似幻。 南离王惊叹道:“你是何人,竟有这般不俗的力量,不枉自古英雄出少年!” 遥望天穹苍茫的尽头,那天罪妖兽与魂兽朱雀正如火如荼,风云既相生又相克,天罪妖兽为云所化,魂兽朱雀振翅起风,霎那间风起云涌,更迭连绵,好一幕末日之争的壮丽景象!怎奈何天罪妖兽纵横骄狂,更是傲睨万物,不可一世。而在天罪妖兽的眼中,魂兽朱雀的身影更是如此渺小,如若沦为它掌心的傀儡玩物,堪堪不胜其一指之威。 那应该就是不死鸟吧,浴火重生,无限复活。 恶趣王道:“南离王,传闻不死鸟的形神永世不灭,若不死鸟离开这片了离火,不知传闻还会不会是传闻,不死鸟的形神还会不会永世不灭?” 南离王道:“这世间除了北神,还没有谁杀死过不死鸟,他是这世间唯一能杀死不死鸟的混蛋,可是他已经死了,上苍结束了不死鸟的梦魇!” 恶趣王道:“是吗,那你为何处心积虑的寻找北神的遗物,北神的遗物中可能记载了他杀死不死鸟的术,这正是你的担心之处吧,南离王。” 南离王道:“难道说,是你拿走了北神的遗物!” 恶趣王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会死在我的手中,没有北神的寒冰之刃,我想杀死不死鸟简直易如反掌!” 恶趣王的掌心中燃起了一株焚世的黑焰,又有谁能听得见巫的声音:恶趣王,用我黑焰的力量杀了南离王,还有南名离火宫的所有人,不要留下活口。 恶趣王道:“巫,黑焰的力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若没有黑焰的力量,朱雀的魂兽朱雀可不会被我轻而易举的杀死,再次借用你黑焰的力量,用长qiāng粉碎南离王的心脏。” 焚世的黑焰可以焚尽世间的一切,或是生灵的ròu体与魂魄,或是虚幻无度的时间与空间,或是无情的弱水三千,恶趣的阿鼻无间焚世的黑焰,亦可以焚尽这满城的离火! 天罪妖兽全身亦是覆盖了层层的焚世的黑焰,而魂兽朱雀凄厉的悲鸣响彻天地,想必魂兽朱雀亦是落入了天罪妖兽的掌心,尝尽诸般痛楚,挣逃不得。 恶趣王的怨念无法染指南离王的魂魄,天罪黑莲亦融入不得南离王的心脏,可南离王还是倒下了,当他从云端跌落而下之时,一柄极细腻而数百余丈的长qiāng贯穿了他的胸膛,粉碎了他的心脏。待焚世的黑焰吞噬了南离王的身影,傲立于云端的只有南离王的影子,而魂兽朱雀亦在天罪妖兽的掌心中化作了一团绚烂而璀璨的血雾,弥散在南名离火宫的天空。 恶趣王嗤笑,离开了这片离火之地,不死鸟只是传闻而已,相信不得。 可屹立于云端的,南离王的影子始终挥散不去。离火尚未散去,南离王便可永生,正如不死鸟的浴火重生是自己多疑了,天地间哪里还有南离王的气息。 又有谁知道,一根不死鸟的羽毛正悄然间落在云端,融入南离王的影子之中。 天罪妖兽的杀戮依旧永无休止的进行,它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万物化作虚无,南名离火宫十万之众争相逃窜,场景惨烈,无法形容。 恶趣王道:“巫,看清楚,这就是背叛你的下场,一人背叛,千人受诛,待我形神合一之时,我会遵守约定先杀尽西方极乐所有的神佛,然后杀了墨,帮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巫沉默不语,只因他的双眸间亦燃起了焚世的黑焰,若不是这样,恶趣王又怎能借助他黑焰的力量,让南名离火宫化作了遍地的废墟。 似乎冥冥天注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恶趣王转身飞向天罪妖兽之时,一柄极细腻的数百余丈的蓝色长qiāng由后背刺穿了他的胸膛,长qiāng化作了离火将其吞没,而漫天的掌影更是势如石龟,沉沉的落在了恶趣王的胸口。 离火尚未散尽,南离王怎会轻易战败,浴火重生,他比之先前更为强大、骇人! 南离王道:“你竟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万万不可留你xìng命,若不是借用了魂兽朱雀的力量,我已是魂飞魄散,这股黑焰的力量远远凌驾于我离火之力,能杀得了你只剩这最后一种方法,以我的戾气摧毁你的怨念!” 恶趣王道:“南离王,不死鸟已经魂飞魄散,只要再杀你一次,你也会魂飞魄散,南方离火之极将是我的天下,恶趣盈盈,我将以此统领三界!” 两人各自按捺云头,两柄长qiāng,qiāng尖相碰,而胜负早已注定,南离王的离火之qiāng瞬间残消殆尽,仿佛是岁月的回流,恶趣王的黑焰之qiāng轻而易举贯穿了南离王的胸膛,粉碎了他的心脏。 离火散尽,魂飞魄散之须臾,南离王终于笑了,以我的戾气摧毁你的怨念! 这是南离王最后的杀手锏,同归于尽! 画墨92 天崩地裂,大地震动,诸天神佛愤然而无力回天,地狱饿鬼畜生三道苦厄难难,戾气摧之,怨念毁之,一时浩劫,啼鬼啸。看那被黑焰所覆盖的天空竟似被那一柄中天悬剑一斩为二,而天罪妖兽亦随之残消殆尽。 劫后重生,天地仿佛归宁,只是恶趣王的戏谑还缭绕在南离王的耳畔:南离王,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后生晚辈,我还会回来杀尽你南名离火宫的所有人,一统三界。 恶趣王道:“巫,我需要休息一段时日,这段时日我不可被人打扰,违者当杀。” 巫道:“也好,南名离火宫的人我亲手解决,方消我心头之恨。” 笛声悠悠,他满头白发屹立于白色漠鹰王的背上,白色漠鹰王的鸣叫嘹亮而甘醇,佛xìng大开,早已净去了往年漠鹰身上的戾气。白色漠鹰王双翼收拢靠其后背上,安安稳稳落在巫的面前,便是阻止了他杀戮的脚步。 再见巫,再见这个让自己曾经沉浸在死亡恐惧中的人,白色漠鹰王低下了它高昂的头颅,以示敬意或是感激。巫道:“滚开,你不是南名离火宫的人,我还不想杀了你。” 洛赋走来,离火散尽,南名离火宫只剩一片废墟,废墟下掩埋了无数无辜的子民,还有躺在废墟上的那些尚有余温的尸体,十万之众,寥寥草草尚不存两万之数巫,罪孽滔天! 洛赋道:“巫,你该去过拂晓之城了,那才是真正的拂晓之城,宁静没有纷争......不过我想,那里真的不适合你,你去了只会给我的子民带去灾难,因为你是邪魔,你骨子里流淌的也是邪魔的血液,杀吧,等你杀尽这里所有的人,也顺便取走我的xìng命!” 少司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一直躲在洛赋的身后不敢正视她的巫哥哥,更不敢正视她的巫哥哥犯下的滔天罪孽,她道:“巫哥哥,你醒醒啊,你杀了这么多人,即使是你父亲也不会原谅你的,我求求你,你收手吧,不要再杀人了。” 巫道:“滚开,你们不是南名离火宫的人,我还不想杀你们。” 少司命张开了双臂拦在巫的面前,而巫却冷漠无情的推开了她,可当巫与少司命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巫忽然止住了脚步,他为阿源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水,于是在这个瞬间,他的眼角流淌的是他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一滴滴黑色的血浸染了脸颊。巫道:“石头哥,你最近,过、过得好吗?” 佛光普照寰宇,金色的圣辉映着他的僧袍与袈裟极为神圣而庄严,涅双手合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超度亡魂。事毕,涅道:“巫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巫兴奋道:“石头哥,待我杀尽西方极乐所有的神佛,你就能逃离圣佛的菩提苦海,然后我们一起杀了墨,找回阿源今世的记忆,这样我们三人就能像曾经许下的诺言那般,一辈子相依不想离。” 涅道:“巫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愿你随我一同去西方极乐,让圣佛来宽恕你的罪,度化你的劫,净化你的魂,如此转入轮回,愿下一世你能超脱涅。” 不! 巫道:“石头哥,我的罪不需要圣佛的宽恕,也不需要圣佛的度化,更不需要圣佛的净化,三界之中谁能杀得了我,待我一统三界,权利、地位、财富我们应有具有,即使我双手沾满罪孽又如何,凡背叛我的人只会步入南明离火宫的人的后尘,一人背叛,千人连诛!” 涅道:“巫,这一战结束后,我们不会相遇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巫。” 缘分已尽,入眼空花,相遇即是不遇。 涅道:“巫施主,因果循环,恶果自食,望你珍重。” 涅双手合十,盘膝而坐,佛光普照,在他身后竟是圣佛万丈高的幻象,禅坐舍渡佛莲,降魔坐,引指兰花诀,高歌吟诵《净世咒》,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纷纷扬扬而落,漫天的花雨铺散在南方离火之极的各个角落,花雨未央,唯有巫掌心绽放的那一株天罪黑莲,恶趣盈盈,怨念生生,灿烂若霞,妖异如幽。 风吹落了他巫师袍上的兜帽,翩翩吹起了他那一缕缕垂至腰际的血紫色长发,他那双明澈如秋水的眼眸间依旧燃烧着焚世的黑焰,花雨未央,涅盘膝而悟菩提,而巫却心如刀割,犹豫不决漫天铺撒的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尚与他相隔数丈之遥,巫不过是轻轻拂了拂袖,漫天花雨在他眼前尽皆化作了虚无。 巫道:“石头哥,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原谅我。” 涅起身与他面对面而立,犹隔千山,犹隔万水,时空仿佛牢牢地静谧的在他们的眼中,彼此熟悉的脸庞却是那般陌生,那一株黑莲已经贴近了涅的胸口,可黑莲最终还是融入了巫的心脏,巫道:“石头哥,好冷......冷......好冷......” 时光回溯到了从前,涅还记得, 当年的他总是害怕阳光照在身上,烈火焚身,就连双手都裹上了黑布条,然后缩进黑袍内;他又怕没有阳光照在身上,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流淌的血液似乎要被冻结成了冰,他瑟缩着身子,嘴里总是“冷、冷......”的颤音,每当这时,自己总是给他披上自己的长袍。 而如今,涅为巫披上了自己的袈裟。 洛赋道:“涅神佛,圣佛会宽恕巫的罪吗?” 涅点头道:“我佛慈悲,无需再求圣佛宽恕,入我空门,早已超脱涅。” 洛赋再拜无言,巫的抉择坠入阿鼻无间,不求圣佛宽恕! 画墨93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 悠然,随心,随xìng,随缘。 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千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少司命道:“涅神佛,洛明王,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巫哥哥会不记得我,他是被妖魔夺去了一魂的人,即使魂莲绽放,只有两魂的巫哥哥又怎么会记得我。” 她趴在她的巫哥哥的胸口上,流泪了,笑了。 她道:“涅神佛,巫哥哥是为了我才离开九幽冥府的,一切罪孽皆因我而起,我甘愿坠入阿鼻地狱,只为求圣佛宽恕巫哥哥的罪。” 她道:“涅神佛,若果这些人能够死而复生,他们会不会原谅巫哥哥的罪孽?” 她道:“巫哥哥,你还记得吗,你说当你找到我的时候,你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你说你会好好保护我,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你说,你若是得到了曼陀罗之力你将是三界最强的人,于是你给了我这颗种子,这是绿色曼陀罗的种子,而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 她摊开的手心里,有一颗种子,一颗普普通通的,却可以植入灵魂的种子。 涅双掌合十,无量慈悲,而洛赋已经泪流满面,绿色曼陀罗的种子融入了少司命的灵魂之中,可少司命趴在巫的胸口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生生不息的希望,人们死而复生,只是朱雀魂飞魄散,南离王亦是魂飞魄散,唯独这二人没能复活。而少司命的的身体开始化作荧光,承载着绿色曼陀罗的力量缓缓融入巫的胸膛,融入巫的灵魂,而少司命的微笑在离火中,徐徐而散...... 少司命道:“涅神佛,这样就可以赎清巫哥哥的罪孽了吧。” 恶趣王的怨念浸染,巫沉浸在没有光亮,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孤独而彷徨,可不知名的记忆如同潮水涌进他的脑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无边无际的蔓延,原来掌心清晰镌刻的掌纹流淌着过去的痕迹,千年的约定与等待,是缘是劫,还是沦为了这一场空。 “司命,你将灵魂寄托在魂莲之中就能重生,就像凤凰涅那样,这样你就不会转入生死轮回而忘了我,命运是一个圈,我们还会相遇的。” “巫哥哥,那你会来找我吗?” “你拿着这个,这是绿色曼陀罗的种子,它会保护你的,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是三界最强的人,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再让别人欺负你。” “巫哥哥,你要说话算话,魂莲盛开你就能听见我在呼唤你的名字,我等你来找我。” 他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于是他仰天紧紧闭上眼睛;他不想哭出声来,可他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寰宇...... 白色漠鹰王振翅翱翔于九天云霄,涅双手合十站于其背上,回去西方极乐。涅所过之处,佛光普照寰宇,南方离火之极的人众尽皆跪在地上,朝拜圣佛。 涅身边,还有沉浸在恶趣王怨念中的他,巫。 洛赋独自回去了东方拂晓之城,那里还有等他回去的子民,笛声悠悠而dàng气回肠,作别,我的朋友,因果循环,恶果自食,望你珍重。 司命,我会改变轮回之道,魂莲会再次盛开,我要你再次重生! 司命,错过了今世,下一世我会找到你,等我,等我...... 西方极乐浮屠塔。 经殿中香雾缭绕,三千诸佛齐声吟唱《净世咒》以度化他身上的怨念,他跪在圣佛面前不求他的宽恕,只求圣佛慈悲,能赐予他一株魂莲。 万法皆由缘起,万物皆由心生。巫道:“圣佛,一切罪孽皆因我而起,我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司命,司命是无辜的,她不该为我承担我的罪孽。” 圣佛道:“她因魂莲而生已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万法之道,顺其自然,转入生死轮回方能重塑她的真身,因魂莲而生只是满眼空花,莫不可被眼前的幻象迷惑了自己。” 再拜无言,圣佛依旧无能为力。 经殿中醉酒飘香,莫名神佛疯疯癫癫靠在巫的背上,呓语痴梦。圣佛讲一个缘字,而他却执念一个渡字。莫名道:“恶趣王,为何你要救她?” “因为爱,她不该承受我的罪孽。” “若是别人承担了你的罪孽而打入阿鼻地狱,你还会救他吗?” 几盏明晃晃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巫沉默不作答,他最后望了一眼莫名神佛,望了一眼涅神佛便起身离开,他只要司命得以重生。 莫名神佛道:“恶趣王,这是魂莲的种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好自为之。” 司命,我会从九幽冥府找到你的魂魄! 他是九幽冥府的少主人! 回九幽之前,巫还要去一个地方,东方渡渊极地,拂晓之城。 他伫立在渡渊祭坛上望着远处耸立而起的宫殿,目光穿过石墙他看见了他的朋友,洛赋,而他身后正是拜月的石像,供人们顶礼参拜。正如洛赋所言,拂晓之城宁静而没有纷争,孩子们在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每个人都在为生活而奔波,幸福而满足。 月亮是九幽冥府与凡界的月光的之路,在踏上月光之路之前,他跪在渡渊祭坛上久久未曾起身,而端坐在王位上的洛赋,笑了,巫终于找到了他的根。 我亲爱的朋友,回家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这里不再有妖魔作乱,我会带领我的子民在这片曾经妖魔作乱而留下的废墟中重建家园,还给他们一座真正的拂晓之城。 他踏上了月光之路,而月光之路的尽头,魇梦一直在等他。 生命的意义谓之寻根,寻根,回家 画墨94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 万千厉鬼匍匐于地而瑟缩颤抖,待他们走过了奈何桥,巫望着孟婆轻声道:“孟婆,司命的魂魄曾经来过这里吗?” 孟婆依旧弯腰舀着孟婆汤,她道:“哦,原来是少主人回来了,或许你父亲知道你要找的魂魄在哪,墨也曾经来过这里,他来找画的魂魄,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小鬼都没有长大呢。” 巫道:“孟婆,我见过墨了,墨找到了画,相守相依。” 魇梦拂袖间,悬挂在九幽的金色圆月竟化作了一叶扁舟,月光卷起轻帆开始驶向九幽冥府,魇梦与巫作别了孟婆,魇梦道:“恶趣王的魂魄已经离开了祭魂池,万不可让他形神相聚,三千弱水会引来灭世的劫难,为了三届苍生,还望你抛弃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孟婆道:“都这把年纪了走路都走不稳,不过我答应你便是,弱水无情只因不知情为何物,恶趣王的诅咒jiāo给老妪便是。” 魇梦道:“如此甚好,魇梦在此先谢过孟婆了。” 九幽冥府。 魔帝的身影确实魁梧极了,他端坐在座椅上一手托起腮酣睡朦胧,另一只手则放在膝上掌心朝上,而缓缓驶来的月光之舟如同萤火停泊在他的掌心,然后,魔帝醒了。 谈及不上这是魔帝的幻术,恍然如梦,当魇梦单膝跪在魔帝面前时,魔帝的身影仅仅比常人魁梧几分,魇梦道:“魔帝大人,少主人回来了。” 巫道:“魔帝大人,愿您还给我司命的魂魄,魂莲会再次盛开,我要司命再一次重生。” 魔帝甩了甩手,而魇梦尚未惊觉之际,巫已经被扇出去数十丈远。从脸颊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楚,而清晰的印在巫的脸颊的四指血印竟渗出了血,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血迹。 魇梦道:“魔帝大人,请宽恕巫的罪,恶趣王的魂魄尚存在他的体内,希望您能出手驱散恶趣王的魂魄,否则少主人将会沦为恶趣王的傀儡,若真到了那时,我不得不杀了少主人!” 可当魇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焚世的黑焰在魔帝的掌心汹涌的燃烧,若奔腾而咆哮的潮水终于淹没了月光之舟,魔帝道:“魇梦,这就是你我悬殊的差距,在你要杀他之前先得问问我同不同意,魇梦,我的儿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魇梦道:“妖魔乱世,凡界生灵涂炭,斩尽妖魔自当是我分内之事。” 妖魔乱世,是因我而起吗? 魇梦道:“巫,妖魔乱世确实是因你而起,坛城有仁慈的圣佛的守护,除了妖魔作乱还有谁能将坛城夷为废墟,心怀仁慈的坛城的子民又怎么会对你们这些乞儿厌而弃之。” 巫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妖魔作乱为什么会因我而起?” 魇梦道:“这件事,你最好亲自问魔帝大人,你被火鬃马夺去一魂,现在的你只会想起你与少司命千年之前的回忆,甚至连我们你都不记得了吧。” 巫道:“除了司命,我还记得墨,我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 魇梦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墨还是会被恶趣王卷入这最后的战役之中,作为恶趣王的傀儡! 魇梦忽然间笑了,因为墨是他的弟弟,是他拼死也要守护的弟弟。 巫道:“魔帝大人,妖魔乱世为何因我而起?” 魔帝望了巫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笑道:“巫,为什么不叫我一声父亲呢,墨为了画而离开了九幽,尝尽弱水冰封千年的煎熬,而你为了司命离开了父亲的身边,让我备受孤单的煎熬,这难道就是你们说的爱吗?难你们的爱就是对我的背叛,对我的残忍!” 巫沉默不语,记忆中,魔帝是和蔼的,和蔼的如同他心中的父亲。 巫道:“魔帝大人,愿您还给我司命的魂魄,我甘愿接受您的惩罚,不过在接受您的惩罚之前,我只是想知道妖魔乱世为何会因我而起?” 魔帝坐在座椅上合上了眼,而他也只是摆了摆手。 魇梦道:“你是唯一一个流着魔帝的血液的人,魔帝之子,九幽冥府的少主人!当你离开九幽之时,魔帝大人担心你的安危只好派遣妖魔军团通过月光之路出现在凡界,但你却出现在了坛城,那里不是魔帝大人掌管的地方,于是有了后来的妖魔乱世。” 巫道:“不,这不可能,我与墨都是魔帝大人收养的义子,所以你们每个人都叫我少主人,墨也是,在你们眼中,墨也是九幽冥府的少主人,难道我有说错吗?” 魇梦的指尖划过了巫脸颊上的血指印,留在其指尖上的是巫的黑色的血迹,魇梦道:“巫,这世间只有魔帝大人能支配黑焰的力量,也只有魔帝大人体内流淌着黑色的血液,而且,也只有魔帝大人的手掌是四根手指,这些,你应该清楚才是。” 魔帝之子,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真的无法接受! 魔帝道:“罢了,罢了,魇梦,你来驱散恶趣王的魂魄,我要让恶趣王的魂魄在我身边奴役千万年,尝尽这世间诸般痛楚,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 魔帝的命令,魇梦唯命是从。他道:“巫,如果不尽早驱散恶趣王的魂魄,终有一天你会沦为恶趣王的傀儡,如果你还想要司命将魂魄寄托于魂莲而得以重生,你必须忍受魂飞魄散的痛楚,让我驱散恶你魂魄中趣王的魂魄与怨念!” 巫道:“这一切罪孽皆因我释放了恶趣王的魂魄而起,司命以死赎清我的罪孽,为了让司命能将魂魄寄托在魂莲之上而得以重生,即使尝尽这世间诸般痛楚,我也心甘情愿!” 论,那一柄悬天中剑是否可以斩断瀑布,天帝能知否?魔帝能知否?圣佛又能知否? 论,那一尊傲立而遮天身影是否可以阻断流逝的光yīn,天帝可知,魔帝可知,圣佛亦可知,只因他是魇梦,九幽冥府的魇兽! 画墨95 yīn风、yīn火皆源于太寒,而太寒源于月光! 魇梦现了真身,九幽冥府的魇兽顷刻间便阻断了流逝的光yīn,而悬挂在九幽冥府的竟是九轮月亮,如金钩,如玉盘,无一相同,月光齐聚,倾洒这一缕太寒,驱散恶趣王的魂魄与怨念。 月光楚楚似锦帛,月关寒寒如凝霜。yīn风yīn火陡然起,恶趣怨念化太虚。 魂飞魄散他却没有因痛楚而吭声,他一直望着掌心的魂莲的种子,司命、司命......他一直在呼唤司命的名字,仿佛司命正在他面前沉沉而睡,睡而香甜。 恶趣王的魂魄与他的魂魄纠缠的太深,太紧,恶趣盈盈,怨念生生,恶趣王道:“巫,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我之间的诺言,你不得好死!” 巫道:“现在,司命是我的一切。” 恶趣王道:“将魂魄寄托在魂莲之中而得以重生之人必会遭到天界的诅咒,红色曼陀罗正是如此,巫,只要你让魇梦放弃驱散我的魂魄,即使司命转入生死轮回,我也可以帮你唤起她今世的记忆,天界的诅咒永远不会落在司命的身上。” 巫道:“若司命承受天界的诅咒,我魔帝之子便可舍弃一切来打破天界的诅咒,墨打破了施展在红色曼陀罗之上的天界的诅咒,我不会输给墨,不会输给我曾经那个懦弱的伙伴。” 恶趣王怒极反笑,他道:“好、好!巫,你我的魂魄已经融入一体,倘若我的魂魄被魇梦驱散,你也会魂飞魄散,你可知道魔帝为何不让我魂飞魄散,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敢让我魂飞魄散!我的本体被葬在三千弱水之中,倘若我魂飞魄散,三千弱水必将引下凡间,那时凡界的生灵必将会被三千弱水吞噬,任你通天妙法,也将命丧于此劫难!” 巫笑道:“恶趣王,那应该就是你的诅咒吧?” 恶趣王道:“巫,你何以知道此事?” 巫道:“魇梦已将此事告知了孟婆,孟婆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守护在奈何桥桥畔的孟婆化去的怨念远在你恶趣王的怨念之上,你的诅咒在孟婆眼中不过是荒诞而滑稽的笑话罢了。” 恶趣王笑了,笑的意义不明,恶趣王道:“若是孟婆离开了九幽,她必将身首异处,休想再踏进九幽半步!” 巫问道:“这是为何?” 当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掌心燃起了一株焚世的黑焰,而恶趣王的掌心则盛开了一株天罪黑莲,当那一缕太寒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照耀在这两人之间时,恶趣王道:“想杀孟婆的人何止千万,若不是魂兽饕餮被魇梦拧断了脑袋,孟婆早已身首异处。” 然后,两人同时出手了,天罪黑莲在焚世的黑焰的焰尖上竟纹丝不动,固若金汤,如同那惊涛海中驶过的一叶扁舟,轻帆卷,如履平地。 九幽的人都知道,魂兽饕餮正是孟婆收养的义子! 当巫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恶趣王的魂魄,在魔帝的掌心痛楚不堪而挣逃不得。那悬挂在九幽冥府悬的九轮月亮尽藏进了魇梦的袖袍之中,魇梦道:“巫,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魇梦所说的礼物,正是巫被火鬃马夺去的一魂。 戏谑的打量着自己掌心的恶趣王的魂魄,在焚世的黑焰中痛苦沉沦,魔帝道:“恶趣王,你好大胆子,竟将我儿作你的棋子,着实惹怒了我,我要奴役你的魂魄千万年,让你尝尽诸般痛楚,你敢有怨言么?” 恶趣王道:“是巫将灵魂寄托在我的魂魄之中,他自甘堕落,我何以将他作为我的棋子?” 魇梦道:“都到了这个时刻你还敢欺蒙魔帝大人,天罚极刑之界,天罪妖兽与墨色苍穹的魇兽的实力相差无几,你为了你的魂魄能从祭魂池中逃离出来,故意没有召唤出你的本体而败在了墨的手中,你恶趣王整盅祸心,言语相激,不断迷惑少主人,才有今日少主人释放了你恶趣王的魂魄,你的一举一动,我看得清清楚楚!” 恶趣王道:“魇梦,千年前我用来对付墨的手段被你了如指掌,却不知这千年后你是否还有当年的好眼力,墨色苍穹的魇兽已经为我所控,放了我,我保证你的弟弟安然无恙。” 魇梦拂袖,太寒夺袖而出,化yīn风、散yīn火,徐徐吹散了魔帝掌心那一株燃起的焚世的黑焰,令魔帝稍稍恼怒不已。太寒化作一柄伏魔断魂刀,可上斩神佛,下斩妖魔,亦可斩天裂地,追魂断魄,魇梦道:“恶趣王,你真可怜,这就是你临终的乞求吗?” 当魇梦高举那一柄伏魔断魂刀yù要斩断恶趣王的魂魄之时,巫急道:“魇梦,恶趣王的魂魄不可破散,孟婆阻止不了恶趣王的诅咒,一旦三千弱水引下凡界,所有人都会死!” 魇梦道:“巫,你可知道孟婆为何阻止不了恶趣王的诅咒?” 巫道:“听恶趣王所言,想杀孟婆的人千千万万,魂兽饕餮也是其中之一,我也只知道这些而已。” 魇梦道:“想杀孟婆的人皆来自七宗罪,魂兽饕餮正是七宗罪之一,只因孟婆化去了太多的怨念,七宗罪对孟婆的怨念日益剧增,若是孟婆离开九幽半步,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巫怒道:“既然你知道此事,你为何还要孟婆离开九幽去化解恶趣王的诅咒?” 魇梦道:“孟婆也知道此事,她又为何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巫道:“难道孟婆知道,七宗罪杀不了她?” 忽然间,魇梦的掌心盛开了一株紫色曼陀罗,而巫的掌心则盛开了一株绿色曼陀罗,魇梦道:“巫,这就是我们继承了曼陀罗之力的使命,惩恶扬善,还天地正义光明!” 画墨96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生的不归之路。 祥云缭绕、仙鹤空灵,天帝端坐于天殿之上,和蔼如父。 他身后的三对光明羽翼闪烁着圣洁的光明圣辉,他单膝跪在天帝面前天威诏诏,作别了天帝,他站在天殿的尽头欣赏着凡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 仙鹤鸣啾啾,空灵而婉转的歌声洒遍凡间,倾城便屹立于仙鹤羽背上,悲怆而感伤,悲怆化剑,感伤作盾,他带着北神的信念守护这场宁静的凡间。 倾城道:“恩泽,看这无极乾坤,清秀天下,大好河山,七宗魔头沦落九幽之日已在眼前,魂兽冰龙都被我所杀,区区这七宗魔头又有何惧,你我联手,共保凡间清泰。” 恩泽道:“魂兽饕餮已死,我等四人要敌过六宗魔头,这次要拼尽xìng命了。” 倾城笑道:“这一贯都是你天殿守护圣法的作风,恩泽,魔头的道行俱不在你我之下,若有命回来我们当真要痛饮一夜,不醉不归。” 恩泽应答:“好!痛饮一夜,不醉不归!” 两人目光jiāo融,心照不宣一言为定,活下来! 北方寒冰之极,雪城。 似乎北神的忏悔还缭绕在雪城的上空,始终未曾散去,凛冽的寒风吹起了漫天的冰棱肆无忌惮的划过他们的脸颊,吹灯、吹雪肩扛着屠龙宝刀傲立在冰阙涯之巅,雪城的子民遥望着他们的背影而泪流满面,妖魔作乱,妖魔作乱,当真是妖魔作乱! 吹灯道:“吹雪,若是北神还在,守护雪城的重任怎会落在你我肩上,让我们呼吸不能,即使雪城的子民原谅了北神,我也不会原谅他的,呵!” 吹雪道:“所言极是,北神袖手而去却将此重任jiāo给你我,所以我们拼尽了xìng命也要守护雪城,守护雪城的子民,不遗余力!吹灯,可否?” 吹灯道:“如此甚好,若你我拼尽了xìng命能守护住雪城,这样我们就能追上北神的足迹了。” 好!那你我就拼尽xìng命,追上北神的足迹! 佛光普照、无量慈悲,西方极乐浮屠塔,圣佛端坐于舍渡佛莲之上,七宗罪祸世,圣佛谈及不上无动于衷,却是依旧不苟言笑,与常无异。 佛曰:行善好施,大开方便之门! 三千神佛齐施通天妙法,自是以浮屠塔为央,圣佛的守护无边无际的延展,浮屠的圣辉将整座西方极乐之极笼罩其中,固若金汤,七宗魔头又能奈其如何! 断缘桥。 三千弱水引下凡界必将成为一场浩劫,三千弱水河畔,莫难神佛身影如松,迅捷如风,不消片刻须臾便已踏上断缘桥,而在拱桥之央,莫名神佛醉意沉沉,凭栏而望这偌大的三千弱水河面,平平静静,深底却是汹涌的暗流! 莫名道:“莫难师兄,七宗罪降世,凡界岌岌可危,三千弱水一旦引下凡界必将生灵涂炭,你我摆渡之人又能救得几方生灵?” 莫难道:“救得救不得,冥冥天注定,渡世化劫世人才能感受我佛慈悲便是净世之举,七宗罪祸世,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莫名师弟,你与涅要竭尽全力守护西方这片净土!” 莫名道:“不可,莫难师兄,我与涅与你一同前去,西方极乐有圣佛的守护,浮屠塔三千诸佛之能上可通九霄云天,下可达九幽阿鼻,这些妖魔散众有何能耐踏进西方半步。” 莫难道:“也罢、也罢,对阵七宗罪,你与涅切记小心。” 渡渊之难,劫后重生,东方渡渊祭坛,拜月身负六道轮回之剑,仰望天穹苍茫。 该来的终于来了,少主人,拜月领命守护东方! 洛赋站于其身后,道:“拜月圣法,枯骨笛师父曾教我切莫不可碰触爱情,他说爱情会让人堕落进无尽的深渊,我想他是看见你的痛楚才对我说的这番话,其实爱情很美,就像拂晓之城一样,而我已经深深爱上了拂晓之城,爱上了我的子民。浩劫来临,我会同你一起守护这片宁静的东方。” 拜月道:“洛明王,有你在,拂晓之城的明天,光明依旧。” 凤凰降世,祥瑞之兆,烟雨城。 鸢鸾王妃望着跪在他面前的人,久久沉默不语,而泪水已经噙满了她的眼眶。世道无情,岁月不饶人,曾经的烟雨城四大护法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玄机剑倚天的主人,玄百竹,而他鬓角的白发飞扬在风中。 玄百竹去了念颖的坟前,坟前竖起的墓碑正是陪念颖走过了最后一段路程的无弦离火琴,玄百竹道:“念颖二姐,我看你来了,昨天剑影大哥托梦嘱托我,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可我没有这种福分,妖魔乱世,我会守护烟雨城,守护你的安息之地。” 鸢鸾站在玄百竹身后默默望着念颖而泪流满面,她仰天合上了眼,这里还有烟雨城的子民,凤凰嘶哑的悲鸣,鸢鸾驾驭着凤凰而玄百竹御剑飞行,他们站在烟雨城的城墙上而背对着烟雨城的子民,目光灼灼,不怒自威。凤凰盘旋在烟雨城的上空,涅的守护笼罩着整座烟雨城,他们誓言,妖魔的脚步将在这里止步不前! 遥远的铃驼城传来清脆的驼铃声,祈灵王告诉他的子民,要相信这世间还有一个孩子能够打败祸世的妖魔,就像有个孩子曾经捕获了最为凶残的漠鹰王。 残酷的沙漠正演绎着生命的真谛,那些坚韧不拔的生命在等待它们的生命中的下一个雨季,待雨季来临,它们的根会扎得更深,更阔...... 而红柳树依旧会盛开红柳花,管状的红柳花依旧会盛满水,盛满漠驼王的希望,洒遍这片沙漠的每个角落。 画墨97 夜色浓浓,孤悬明月,夜风乍起,呼呼如鬼啸。走过了月光之路,孟婆终于来到了凡间无极乾坤,清秀天下,大好河山,若这葬送在恶趣王的诅咒之中,岂不可惜了这番秀美风光。 随她而来的还有魇梦派遣的妖魔大军,血紫色浓云翻翻滚滚,孟婆按捺住云头顾自叹息:鸳鸳鸯鸯yīn阳隔,黄泉路上魂魄怨;奈何桥头翘首盼,孟婆汤中缘分散。 歌声如同袅袅青烟便散了开,红颜薄命,情郎痴怨,转入生死轮回,彼此不见,一曲《孟婆谣》 孟婆按捺住云头却没有离开这里,而她的身后正是孤悬的明月,或者说,那轮孤悬的明月是魇梦的眼睛。孟婆在等,等七宗罪,哦,魂兽饕餮已经死了,现在是六宗罪了。 每每想起自己的义子惨死在魇梦的手中,她总是微微低首,而目光别人总是看不见,但即使有人与她面对面而立,她苍老而褶皱的皱纹总能很好的隐匿她慈祥而冰冷的目光,而如今,她遥望着极尽远处六宗罪率领十万怨灵恶徒踏着黑云滚滚而来时,她再次想起了她收养的义子,魂兽饕餮,只是这次,她枯槁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笑容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释怀。 六宗魔头纷纷按捺住云头,黑云歇歇,一字排开,它们已经到了孟婆的面前。 孟婆细细打量这六宗魔头的模样,如同文人墨客欣赏千古佳作,每到精彩之处暗自叫好,若是常人见了这六人的这般模样,想必早已唬的魂飞魄散! 这六宗魔头正是:魂兽杌、魂兽睚眦、魂兽禺疆、魂兽混沌、魂兽穷奇、魂兽五通神,论上魂兽饕餮,此七魂兽正是七宗魔头。 孟婆道:“六宗魔头,你们可让我这把老骨头在此等久了,老妪只凭一碗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婆汤便化去怨念无数,想是你们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今日见你们这六宗魔头匆匆赶来,饥渴难耐,还是先喝碗孟婆汤歇息片刻,等歇息够了再夺去老妪的魂魄也为时不晚。” 它外表像犬,有目而不见,四足无爪,双翅无羽,魂兽混沌憨笑道:“孟婆所言极是,为了夺你魂魄我等六人匆匆赶来,稍稍饥渴还不至于难耐,我料你在我们眼前也耍不出那些花qiāng,我等先歇个脚,再夺你魂魄也不迟!” 孟婆道:“想来你就是怠惰之罪的魂兽混沌,见你如此,老妪也算开了眼界。” 它相貌似豺,血光满面,xìng好腥杀,魂兽睚眦道:“混沌,你若先歇个脚,我也歇个脚,区区一个孟婆尚不至于我等六人合手厮杀,也罢,也罢,就jiāo给杌与禺疆好了。” 孟婆道:“那你应当是嫉妒之罪的魂兽睚眦,传闻你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老妪与你毫无睚眦之怨,歇个脚、歇个脚,待老妪给你盛碗孟婆汤解解乏气。” 它乘坐双头飞龙,人面鱼身,双耳各悬一条青蛇,待它跃下双头飞龙却又脚踏两条青蛇,魂兽禺疆道:“若你二人再敢歇个脚,休怪我掀起厉风将你二人的魂魄吹散,待我杀了孟婆,你二人迎战那些不知趣的曼陀罗!” 孟婆道:“看来老妪命已至此,魂兽禺疆,你头衔暴怒之罪,六宗魔头之中当属你令世人最为怨恨,老妪死在你手中也算幸事了。” 它似虎,毛长,人面虎足猪牙口,尾长,魂兽杌道:“哼!禺疆,孟婆jiāo由你来处置,若曼陀罗敢来我将他们一一尽除。” 孟婆道:“尚早、尚早,猛虎不睬地头蛇,傲慢之罪的魂兽杌,如此一见,气魄当真不凡,老妪这有一只乾坤钵,可容天地,可捉神魔,此乾坤钵我便送与你。” 它生得似牛,却有一条狐狸尾巴来回甩动,魂兽穷奇道:“且慢,孟婆,此乾坤钵何不送于我,我本不想取你魂魄,若你能将此乾坤钵送与我,我定将你好生安葬!” 孟婆道:“魂兽穷奇,冠以贪婪之罪的七宗魔头,也罢,此乾坤钵若是送给杌,只怕他会拂了老妪的薄面,也罢,此乾坤钵我送于你便是。” 它与常人生得无异,可它却有五个脑袋,孟婆端着乾坤钵颤巍巍走近魂兽穷奇,而它却慌忙躲避,奈何孟婆佝偻的身影化风已经站在它面前,孟婆道:“你应当是yínyù之罪的魂兽五通神,我可知道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在何处过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老妪一言?” 魂兽五通神道:“孟婆,当讲,当讲!我五通神很久没近过女色了,你若肯告之,取你魂魄之事jiāo给他们,我将速速离去,去人家找出那美貌女子。” 魂兽穷奇道:“孟婆,快将乾坤钵送于我,禺疆生xìng暴怒,若他掀起了厉风必将你的魂魄吹散,若你死在了禺疆手中,乾坤钵就为禺疆所得,想想你的尸骨日夜风吹,好不凄凉!” 孟婆笑道:“既然你这么想要乾坤钵,我这就送于你便是。” 当孟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乾坤钵在她掌心陡然放大,天盖苍穹,笼罩四野,而魂兽穷奇兴奋的托起双手似乎要托起这斗大的乾坤钵,奈何乾坤钵势大力沉将他罩于钵中,攻,不可破! 而魂兽禺疆yù要掀起厉风吹散孟婆的魂魄,忽听见乾坤钵内传来魂兽穷奇的声音:“好钵、好钵!孟婆,这份大礼穷奇收下了!” 孟婆愕然,呆若木鸡,魂兽五通神急道:“孟婆,快说那美貌女子在何处居住!” 孟婆猛然醒悟,暗中念个法诀将乾坤钵同魂兽穷奇抛至九霄云外,孟婆道:“五通神,跟着乾坤钵就能找到那女子的居处!” 而魂兽五通神应和一声,抛下众人,按捺云头顾自追赶乾坤钵去了。 画墨98 禺疆暴躁如雷,趁此混乱,孟婆身影化风竟不知躲去了哪里。云端金戈争鸣,七宗罪身后的妖魔大军与魇梦派遣的妖魔大军如火如荼,厮杀正酣。四宗魔头各显神通,魂兽混沌鼾声如雷,震耳发聩,令众妖魔眩晕而昏沉;魂兽睚眦嘴衔宝剑,剑光化十,十化千;魂兽禺疆脚踏双蛇,双蛇盘旋吐浓云,掀起厉风阵阵,瘟dú弥散,神鬼莫愁;魂兽杌傲慢而威,怨念纵横,令人神魂颠倒而食人魂魄。如此一战,三界闻之,触目惊心! 厉风吹散了血紫色浓云,剑光斩尽了众妖魔的魂魄,风起云涌皆被魂兽杌吞入了腹中,待尸骨烟消云散,四宗魔头终于找到孟婆,而孟婆一直躲在明月之后。 禺疆怒道:“好你个jiān诈的孟婆,看我厉风吹散你的魂魄!” 孟婆道:“禺疆,老妪离开九幽还有重任在身,命丧不得,命丧不得。” 九幽冥府,高高孤悬而挂的明月恰似一面玉盘,晶莹而剔透,魇梦与巫凌空傲立欣赏着倒映在玉盘上幻象,孟婆危在旦夕,只因禺疆掀起的厉风化刃夺袖而出。恶趣王笑道:“魇梦,孟婆一死,三界将无人能打破我恶趣王的诅咒,你的伏魔断魂刀又能奈我如何!” 魇梦冷峻的脸庞,淡然依旧,他轻轻拂了拂袖,伏魔断魂刀便斩断了恶趣王的双臂。魇梦道:“恶趣王,天命所归,七宗罪在劫难逃,孟婆怎么会这般轻易的死去。” 魇梦再次拂袖,瞬息万变,太寒融入月光之中而化作蛟龙与孟婆擦身而过,原来禺疆掀起的厉风之刃竟是如此不堪,转瞬之间便在蛟龙的嘶吼中破碎而飞散。 魇梦道:“恶趣王,有我在,七宗罪休想伤及孟婆,待孟婆化去你的诅咒,三千弱水归宁于九天云霄,我的伏魔断魂刀便会摄取你的魂魄,让你的魂魄祭炼出伏魔刀最锋利的断魂刃!” 魔帝摆了摆手,魇梦谙熟其意,怕是他打扰了魔帝的休息,又或许,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赤须蟠龙翻云吐雾、翱翔九霄,金鳞耀日,赤须蟠龙奔腾而嘶吼,飞驰而化芒,如同穿梭了虚空的利箭,长虹贯月、雷霆万钧,而禺疆乘坐的双头飞龙与脚踏的双蛇尽皆化作了虚无,禺疆人面鱼身也仅仅残存了上半身得以残喘,九月乾坤,太寒之威,他拂袖间可小觑了天下! 禺疆负伤便躲在魂兽杌身后不肯出战,杌道:“孟婆,没想到你竟有这般修为,看我杌怎么摄了你的魂魄!” 孟婆依旧道:“杌,老妪离开九幽还有重任在身,命丧不得,命丧不得。” 孟婆转身背对杌,她慈祥的目光不曾引起杌的好奇与疑惑,此时此刻,寒冰与光明在黑云间彼此穿梭而jiāo织,转瞬之际便在孟婆面前化作成这两个人的身影。当倾城与恩泽现明真身之时,魂兽杌已经逼近了孟婆,而倾城冷峻的脸上一抹凝重的煞气,他拂袖间,寒冰化盾筑起一道冰墙,牢不可破。 倾城道:“傲慢之罪,魂兽杌,你不可饶恕!倾城在此,你休想伤及孟婆半根头发!” 魂兽杌道:“不知死活的曼陀罗,纳命来!” 杌当真小觑了倾城,怨念纵横却无法染指寒冰之殇,更不能侵袭倾城的魂魄,杌按捺住黑云云头,倾城傲立在鸣啾啾的仙鹤羽背上,两人继而斗法百余回合,各有千秋:魂兽杌只手遮天如同连山绝壑,空谷作响令人神魂飘dàng,幽幽鬼火势如滚滚山石;但看倾城,悄然绽放的蓝色曼陀罗,感悟天地之道,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乾坤无极,包罗万象,幻化天地自然。寒冰之殇,北神永生,寂灭生死轮回! 恩泽身后映出的天帝的幻象和蔼仁慈而不失威严,他身后的三对光明羽翼流转着圣洁的光明之环,而他手中的光明羽刃遥遥斜指魂兽禺疆。 禺疆苟延残喘、强弩之末,睚眦腾身而起,嘴衔长剑,杀气腾腾而来。恩泽道:“魂兽睚眦,我以天帝之名宣判你的罪,你罪孽深重,罪不容诛!” 睚眦道:“无名小辈口无遮拦,扰我清净,我先记你一过,加倍奉还!” 恩泽同睚眦厮杀而纠缠在一起,他们在空中闪烁的身影如同夜空不停变换方位的星辰。 孟婆叹息,依旧那一曲《孟婆谣》 鸳鸳鸯鸯yīn阳隔,黄泉路上魂魄怨;奈何桥头翘首盼,孟婆汤中缘分散。 魂兽混沌鼾声渐渐微弱,歇息够了,它腾挪着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孟婆的去路,奈何血紫色浓云从东方渡渊疾驰而来,拜月身负六道轮回之剑挡在孟婆身前,道:“孟婆,我来了结魂兽混沌的xìng命,你先行离去化去恶趣王的诅咒。” 混沌目而不见,四足无爪,双翅无羽,而拜月身影矫健,六道幻影各执一剑,占据六个方位齐齐挥剑。取胜之道,在于出其不意,魂兽混沌连连后退,叫苦不迭。 拜月赶来,倾城同恩泽放宽了心,战意盈盈,势如破竹,只因孟婆已无xìng命之忧。 孟婆驾起浓云,按捺住云头径直飞往九天云霄,如此重任,不可不完成。 当禺疆准备对孟婆暗下杀手时,白色漠鹰王嘹亮的鸣声响彻寰宇,无量慈悲的神佛也来了,莫难神佛站在孟婆身前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浮屠圣辉普照,便化去了禺疆的厉风之刃。 天雨曼陀罗纷纷洒落,便洒下了这世间的一方清泰。 九幽冥府,倒映在明月上的孟婆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月光的尽头,隐匿在夜色之中。 恶趣王道:“魇梦,我说过想杀孟婆的人很多,七宗罪杀不了她,她却会死在我的手中。” 魇梦道:“在没有打破的你诅咒之前,孟婆不会少一根头发。” 恶趣王道:“魇梦,在我恶趣王魂飞魄散之前,我只想知道九幽冥府的魇兽与天罪妖兽哪个更胜一筹,还是说墨色苍穹的魇兽凌驾于你我之上。” 魇梦道:“没有三魂七魄,天罪妖兽只是一个傀儡,不足为惧。” 恶趣王道:“如果天罪妖兽被你撕成碎片,你也会被墨色苍穹的魇兽撕成碎片,当你命丧在自己的弟弟手中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你还是在我的恶趣之中而亡!” 魇梦道:“黑色曼陀罗承受三界的诅咒,我这个当哥哥的只想让魇魂长大,让魇魂好好活下去,为了这个长不大弟弟,纵然是死我也会含笑九泉。” 三界之中,除了魇梦与墨,谁又能踏破虚空而穿梭三界,穿梭玄虚? 四宗魔头按捺住云头在南方暂且歇息会儿。拜月驾起血紫色浓云立于东方,六道身影尽数归一。佛光普照,莫难等人立于白色漠鹰王背上而屹立于西方,佛语字真言夜色缭绕,星罗棋布,无量慈悲。倾城同恩泽傲立在白色祥云云端而守护在北方,执悲怆之剑,举感伤之盾。 四宗魔头,在劫难逃! 混沌道:“杌、睚眦、禺疆,曼陀罗比想象中还要棘手,我们先行离开,等穷奇与五通神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要杀孟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杌暗骂道:“那两个不知死活的糟糠!” 可穷奇与五通神不会来了,它们的魂魄已是万劫不复。 夜空忽然悬挂起九轮月亮,或金钩,或玉盘,魇梦踏破了虚空而凌空傲立在四极之未央,料峭yīn风掀起了他的魇袍,袖中乾坤尽现于四宗魔头的眼前,那正是穷奇与五通神的颈上魔头! 噫!还有孟婆的乾坤钵。 魂兽混沌吓破了胆儿,它按捺住云头径自逃窜了去。魇梦拂了拂袖,伏魔断魂刀夺袖而出,便斩下了魂兽混沌的颈上魔头,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揪紧了三界众神、众佛、众魔的胸口,魂兽混沌的魂魄并没有踏上黄泉路而坠入无间阿鼻,而是融入了伏魔断魂刀之中,万劫不复,以它的魂魄祭炼出伏魔刀锋利的断魂刃。 魇梦身负起伏魔断魂刀,遥望着九天云霄倾泻而来的滚滚怨念恶趣盈盈,怨念生生,那正是恶趣王的本体,天罪妖兽! 画墨99 三宗魔头纷纷作鸟兽散,黑云攒动,它们按捺住云头只为逃命。 魇梦道:“继承曼陀罗的你们,七宗罪不可留!” 于是恩泽扇动着他的三对光明羽翼,而成群结队的仙鹤簇拥在倾城的脚边,这两人并肩飞行而御空追赶三宗魔头去了,白色漠鹰王声震九霄,佛光普照,莫难神佛等人紧随倾城之后。 七宗罪,不可留! 辽阔无垠,秋水清净的夜色下,唯有拜月遥遥望着魇梦的身影而单膝跪拜。隔世如期,恍然如梦,拜月终于找回了迷失的自己,正如拂晓之城迎来了光明。魇梦道:“拜月,领我之命,不准少主人离开九幽半步!” 踏上月光之路,没有犹豫,拜月径自去了九幽,因为这是魇梦大人的命令。 九幽冥府,魔帝睡醒了,他的目光穿透了月亮看见了魇梦身负起伏魔断魂刀的背影英姿飒, 风起风落,猎猎掀起了他的魇袍却寂静无声,他凌空傲立的身影,依旧伟岸。 恶趣王的笑声回dàng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下:魇梦,你不是一直找你弟弟吗,我今日就送你这一份大礼,我要你死,万劫不复! 巫离开了九幽,拜月没有阻止少主人的脚步,当那六道幻影各执一剑将巫包围在伏魔剑阵之中时,巫道:“拜月,你知道黑焰的传说吗?” 传说,焚世的黑焰是恶罪的开始,亦是恶罪的终结。 九轮明月宣泄着清冷的月辉,月光楚楚似锦帛,月关寒寒如凝霜,墨染的无垠苍穹,寰宇星辰陡然亮起一缕缕星魂,星魂如裳,依身而缭绕,星魂如钩,终于扯碎了月光,支离破碎。 墨色苍穹的魇兽! 墨色的火焰凝聚成了他的身躯,墨色的寒冰雕砌成了他身后的十二羽翼,他踏破了虚空,秋水明澈的双眸间竟绽放了千株万株的天罪黑莲,恶趣盈盈,怨念生生,墨俨然成了恶趣王掌心的提线傀儡星魂如钩,千丝万缕,纷纷刺穿了魇梦的四肢百骸,让他尝尽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红色曼陀罗悄然绽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妖蔓珠、叶妖沙华如火似霞,空水氤氲,暮霭沉沉。花海之央,画将受了伤的魇梦挡在身后而泪流满面,而天罪妖兽左脚踏疾疾yīn风,右脚踏烈烈yīn火,没有魂魄,它只是一副无情而杀戮躯壳。 魇梦哥哥,对不起...... 墨,你不可以杀他,他是你的亲哥哥! 黑色曼陀罗,承受了三界诅咒的黑色曼陀罗,他命运的归宿必将是众矢之的,三圣帝诛之! 黑色曼陀罗的诅咒,做哥哥的,纵然逆天也要打破弟弟承受的诅咒,即使魂魄万劫不复! 夜空断开了清晰的伤痕,如同雨夜下漏水的屋顶,三千弱水渗透过裂痕一滴一滴坠入凡间,月影斑驳映衬起坠落的滴滴弱水如同女子脸颊上滚落的泪光,流年岁月不过弹指一瞬间,千年了,这两个令人头疼弟弟竟然都没有长大。 魇梦忽然笑了,弟弟是他眼中唯一的光明,魇梦道:“弟弟闯下的祸,当然是由做哥哥的来承担,画,墨是长不大的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他。” 花妖蔓珠、叶妖沙华像是从遥远的时空延伸出来的藤蔓,割断了刺穿了魇梦的那一缕缕如钩的星魂,红色曼陀罗的守护下,画站在魇梦的面前嘤嘤而泣,她,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红色曼陀罗的守护只是一场盛夏的泡沫,灿烂而易碎,天罪妖兽仅仅弹了弹手指,红色曼陀罗的守护一触即破。画沉沉合上了眼,即使失去生命,她也不能躲!她若是躲了,天罪的妖兽的掀起的yīn风会吹散魇梦哥哥的魂魄,而烈烈yīn火也会焚尽魇梦哥哥的身躯。 她像是倔强的孩子,不肯退让半步! 魇梦拂了拂袖,伏魔断魂刀夺袖而出,他是九幽冥府的魇兽,他的身躯可以阻断时间的流逝,于是这一刻,时间静止了。魇梦道:“画,这柄伏魔断魂刀,是哥哥送给弟弟唯一的礼物,你把它jiāo给墨。” 当魇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变得虚幻,变得模糊,夜空下缭绕而升腾起一缕缕太寒,而魇梦的身影化作了荧光,缓缓融入了墨色苍穹的魇兽的身躯,以驱散恶趣王植入了墨魂魄中的天罪黑莲的种子。 画歇斯底里的挣扎魇梦哥哥,不要离开我们! 魇魂,要快快长大,要好好保护画...... 他是一个孩子,一个仰望着天空而泪流满面的孩子,他曾经追逐着画的魂魄而倔强的不可停下脚步,而如今,当他仰望着夜色下逐渐融入自己魂魄之中的哥哥的魂魄时,他笑了,可泪水依旧无休无止的放纵的流淌,泪水蔓延过他的掌心那一道道清晰的掌纹,镌刻了岁月的痕迹。 魇梦笑了,他看见了弟弟的那双眼睛墨色的双眸,浩瀚无垠,秋水明澈。 魇梦的身影傲立在夜色下像是时空凝固的幻象,他的身影依旧伟岸。魇魂笑着向哥哥招手,他想要告诉哥哥,哥哥,魇魂长大了。 九幽冥府,恶趣王的魂魄在魔帝的掌心尝尽了诸般痛楚,魔帝望着魇梦逐渐消散的身影而流下一滴泪水,当魇梦的魂魄融入了魇魂的魂魄之中的那一刻,魔帝想,这就是魇梦藏匿了千年的爱吧,被黑暗囚禁而蒙上了眼睛的孩子,一直在渴望的寻找那一点落进他眼中的光明...... 他身负起伏魔断魂刀,他要为了魇梦的信念好好活下去,因为魇梦是他的哥哥,他是魇魂。 天罪妖兽,不可留! 魇魂踏破了虚空,当墨色苍穹的魇兽站在天罪妖兽面前时,天罪妖兽左脚踏疾疾yīn风,右脚踏烈烈yīn火,它目运两道血光,shè冲斗府,黑云滚滚,电闪雷鸣,披身而化袍,它举手投足间,便有毁天灭地之威势,吓退百万狂龙而伏地颤抖!奈何墨色苍穹的魇兽的身躯可以阻断了时间的流逝,星魂如钩,便封锁了天罪妖兽的一举一动。恍然如梦,在天罪妖兽涣散的瞳仁中只是魇魂的那一双泪光盈盈的双眸,夜空悬挂的九轮明月霎那间华光尽散,黯淡无光。当最后一缕太寒融入伏魔断魂刀之际,魇魂高高举起了哥哥的那一柄数千余丈的伏魔断魂刀,灌入了哥哥的信念,还天地正义光明! 当伏魔断魂刀斩下的那一瞬间,天罪妖兽的身躯尽皆化作了虚无。 哥哥,魇魂长大了! 画墨100(大结局) 九天云霄,孟婆按捺住浓云一刻不停的化解恶趣王的诅咒,可她知道,恶趣王的怨念太深,当诅咒化解的那一刻,三千弱水已经引下了凡间! 烟雨城。 仁慈的天帝守护着三界的平衡,当妖魔大军作乱的那一刻,天兵天将坠入凡间,筑起了一道道银色的城墙,攻而不破。天空祥云缭绕,仙鹤啾啾鸣起空灵的歌声,佛光普照,将整座烟雨城渲染的一片金色,天地清泰! 七宗罪的颈上魔头被悬挂在烟雨城的城墙上,妖魔大军纷纷溃逃,并不是因为它们看见了七宗罪的颈上魔头,而是三千弱水已经引下凡间! 传说,焚世的黑焰是恶罪的开始,亦是恶罪的终结。 最后的离别,巫望着莫难神佛身后的涅,久久不语。他已悟透了菩提之道,成了万人敬仰的神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因彼岸才有花开花谢。 还有洛赋,风吹起了他满头的白发。巫笑了笑,将一颗种子jiāo到洛赋手中,巫道:“洛赋,这是魂莲的种子,祭魂池的莲花会再次盛开,化去万灵的怨念。” 洛赋道:“巫,那司命呢?” 巫笑道:“命运是一个圈,我们会在下一世相遇,又何必执念这一世的记忆。” 巫离开了,这一次的离开,下一世的轮回。 再见了,阿源、石头哥。 再见了,洛赋,我的朋友。 再见了,墨,要与画此生相依不相离。 司命,下一世,我不会错过与你的相遇,等我来找你。 九天云霄处,三千弱水滚滚倾泻而来,焚世的黑焰燃尽了他的生命而无休无止的燃烧,中天一线,黑焰与弱水弥散着笼罩了凡界的流岚,天空架起了一座横跨天堑无涯的彩虹。 孟婆终于化去了恶趣王的诅咒。 倾城转身带着他的雪姬踏遍海角,走遍天涯,雪姬道:“倾城,你会不会去烟雨城夺回你的幻月城?” 倾城笑道:“鸢鸾王妃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王,她有天朝王的信念。” 祭魂池,这里有个神佛日夜枯禅坐,潜心悟菩提,莫名神佛望着祭魂池中盛开的魂莲,念起净世咒以化去万灵的怨念。 墨色苍穹之巅,魇魂身负起伏魔断魂刀而与画并肩傲立于虚空,恶趣王的魂魄祭炼出了伏魔刀最锋利的断魂刃,他继承了哥哥的信念,而哥哥是他的眼睛,落满光明。 魇魂遥遥望着静谧在苍穹的那一尊幻象,哥哥傲立的身影,依旧伟岸。 ││     ││  │└ ┴┴┴┴~└-读者须知──────────-─── │         │ │ │ │         │  │○本书由‖不尽‖整理制作! │ │ >     < │  │⊙http://www.biqugedu.com │ o│○ ┬┬┬ ○│o││○│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oo┬ │○欢迎您! │ ─-───────────────-─ ------------------------------------------------------- 访问小说分享者(柒夜笙歌凉、)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173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