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论英雄》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一回 边关逐末马嘶鸣 挥洒破西风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此词乃北宋著名文学家和政治家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延州知州时所做,当时他镇守西北边疆,这首题为《秋思》的《渔家傲》就是他身处军中的感怀之作,词中既表现将军的英雄气概及征夫的艰苦生活,也暗寓着自己对宋王朝重内轻外政策的不满,爱国激情,浓重乡思兼而有之,构成了将军与征夫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 公元九六零年,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奉召出兵北伐,于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迫使周恭帝退位,代周为帝,混一宇内,开创大宋王朝。不过由于政权初期,中原局势动荡不定,不仅面对北汉、吴越等割据势力,还有辽、西夏等外族势力的威胁,民族的极端对立,战争的连年不断,使北宋一直处于内忧外患的危胁之中。 早在五代十国的后晋时期,晋高祖石敬瑭曾把北方的燕云十六州割与契丹族所建立的辽国,使中原地区完全暴露在契丹的铁蹄之下。北宋在扫除中原内部割据政权的威胁后,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挥军北上,开始了对辽长达四十多年的战争,两国边疆狼烟四起。 公元一零零四年,宋真宗与辽国在澶州定下了停战和议,宋辽约为兄弟之邦,北宋每年向辽交纳岁币,双方互不侵犯,自此中国北方才有了少许安宁,此次和议也就是有名的澶渊之盟。 然而边疆战火依然未消,宋真宗咸平五年时,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率诸部落攻陷宋朝重镇灵州,改名西平府,后又攻取西北重镇凉州,截断宋朝与西域的商道,同时禁止吐蕃诸部向宋朝卖马,并派出军队时常袭扰边境。 咸平七年,李继迁与吐蕃会盟,因吐蕃想接受大宋册封,对李继迁突施暗算,不幸重伤致死,时年四十二岁。其后长子李德明嗣位,李德明自知无力与大宋抗衡,便依辽和宋,接受两国封号,与此同时,倾力向河西走廊发展,以国仇为名出兵南击吐蕃,西攻回鹘,大大拓宽了党项族的生存空间。公元一零一九年,李德明选定怀远镇为都城,改名兴州。他对外仍旧向宋、辽称臣,对内则完全是帝王气派。 公元一零三二年,李德明之子李元昊继夏国公位,李元昊不甘向宋朝称臣,便开始积极脱离宋庭。他首先弃李姓,自称嵬名氏,次年以避父讳为由改宋明道年号为显道,开始了西夏自己的年号。再其后几年他内建宫殿,立文武班,规定官民服侍,定兵制,立军名,创造自己的民族文字,颁布秃发令,并派大军先后攻取吐蕃的瓜州、沙州、肃州三个战略要地,这样李元昊已拥有夏、银、绥、宥、静、灵、会、胜、甘、凉、瓜、沙、肃数州之地,并扫除了西北边疆和南部的隐患。边疆即定李元昊便力行改革,重农重商,立法建制,厉兵秣马,使国力大大提升,为对宋作战打下坚实的基础。 公元一零三八年,李元昊公然称帝,国号大夏,建元天授礼法延祚,遣使至宋,要求予以承认。宋廷上下极为愤怒,下诏削李元昊封号,停止互市,双方关系正式破裂,宋夏矛盾日趋激化。同时宋庭任命夏辣为陕西经略安抚使,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负责鄜延路,严防西夏,两国在边疆大肆增兵。 康定二年二月,李元昊集兵十万大举攻宋。进兵前李元昊为麻痹宋军,夺取先机,先遣使入宋游说宋军,随即乘隙突入,采用声东击西之计,明攻保安军,暗袭金明寨,大军一路直抵延州。 宋环庆、鄜延副都部署刘平率军出庆州驰援。李元昊设伏三川口,围城打援,大败宋军,俘获刘平和石元孙。西夏继续进兵,适逢大雪,难以久战,遂率军引退。是年冬,李元昊又攻陷宋鄜延、泾原路十余城寨,鉴于夏军不断进逼,宋朝臣纷纷陈述攻守之策。 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韩琦力主集鄜延、泾原两路兵深入进攻,副使兼知延州范仲淹坚持先行坚守,巩固防务,再进取横山,占据要地,修筑堡寨,步步进逼,双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康定三年,李元昊得知宋进兵未决,便先发制人,率兵十万自折薹进发,经天都山沿瓦亭川南下,将主力埋伏于好水川口附近山谷,遣一部分兵至怀远城,诱宋军入伏。韩琦闻夏军来攻,急令环庆副都部署任福统兵出击。任福急功近利为夏军所诱,尾随追击,中伏大败,力战而死,丧师万余。 北宋在两次惨败的震撼下被迫对夏完全采取了守势。七月,李元昊乘连胜之威,分兵东进,命野利遇乞屯兵怀远,继续钳制延州守军,自领军进攻麟、府二州,因宋军坚守未下,继而北上攻陷丰州,再回攻麟、府二州,遭宋军夜袭,李元昊失利,领军退走。 西夏谋士张元听闻宋仁宗因好水川战败一事怒贬户部尚书、陕西经略安抚使韩琦、范仲淹二人,向李元昊进言道:“陛下,臣认为宋朝的精兵良将全部都聚集在宋夏边境地区,而宋朝关中地区的军事力量却十分薄弱,如果我屯守延州大军可频繁活动以牵制宋朝边境地区的军队,使宋朝无暇顾及关中地区,然后可派一支劲旅乘机直捣关中,攻占长安,若长安告破,我军可迂回攻击,延州定然不保,然后两路大军夹击西北重镇,如此西北可定。”李元昊大喜。采纳了张元的建议。 庆历二年九月,李元昊于天都山集左右厢兵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大规模攻宋。一路从刘燔堡出击,一路从彭阳城出发向渭州发动攻击,大军一路东进,宋军不敌,节节败退,不几日已进逼渭州。宋泾原路经略安抚招讨使王沿获知夏军来攻后大惊,急命副使葛怀敏率军自渭州至瓦亭寨阻击,王沿深知西夏的强盛,命令葛怀敏务必坚守瓦亭,自己修书具表遣人火速前往汴京。 时已过三更,阴沉沉的皇宫上空笼罩着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宫门开启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皇宫的死寂,借着昏黄的烛光只见一名执事太监手捧文书穿梭在黝黑的天街之上。 那太监急急忙忙穿过太和门,绕过层层回廊,来到了大殿旁,转过正殿大门,只见正前方一厢房中依然亮着灯,此时夜已至深,深宫之中会是有谁还未曾安寝呢? 那太监匆忙跑到门前,便停了下了,随后跪在门口道:“启禀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军件至此,请皇上过目。”原来此处正是大宋皇帝览阅各州府发来的文书之处,名曰福宁殿,当时在位皇帝正是大宋仁宗赵祯。 此时仁宗皇帝正执案批阅,只见他头戴卷云冠,身穿飞龙舞凤赭黄袍,形似文昌开化君,灯光虽然明亮,但整个人却还是却仿佛在云雾里。忽听门外有人报有西北之事,急命随侍太监即刻呈上军件。仁宗虽身在朝廷,但无时无刻挂不在念着西北战事,见深夜有军情来报,定然是前方战事有重大变故。 仁宗翻开军件,只见书中备言我军失利、损兵折将,西夏军出兵关中南下连破数寨,直逼渭州,未及看完,蓦的将文书直掼于地上,大怒道:“岂有此理,番邦小国有何神勇,怎得每次交锋,我大宋均告失利,今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岂不让那李元昊小觑我大宋天朝,传旨让王沿率泾原路大军全军出击。” 时中书舍人王允、翰林学士孙士伟随侍在侧,见仁宗大怒,孙士伟上前谏道:“陛下请息怒,西夏军势正盛,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还望陛下冷静,再取万全之策。”仁宗心知西夏的强盛,硬打的胜算不高,于是怒气稍息,继而对孙士伟道:“西北战事以历数载,孙大人也是我朝能臣,以你看如何呢?”孙士伟道:“李元昊频繁东进,已是筹谋已久,关中之地地势狭小,兵力薄弱,况西夏军来势凶猛,与我军兵力悬殊甚大,臣恐渭州之兵无力能敌。” 仁宗道:“哼,西夏虽势不可挡,但我大宋土地岂可拱手让人,孙爱卿在朝已久,不知有没有良策呢?”孙士伟道:“微臣愚昧,不晓军事,亦无临敌对阵经验,故而不敢妄下对策,但此事关系甚大,臣想此夜已至深,何不到次日早朝时分,再与朝中大臣商议对策如何?”仁宗默然,良久深深舒了口气道:“孙爱卿供奉文职,不谙军事也属常理…,那就明日早朝时再议吧,现在夜深了,诸位请回吧。”孙士伟等再拜而退,仁宗辞去左右泱泱而睡。 翌日早朝,众臣聚集,仁宗坐定,山呼完毕,仁宗即命当驾官将西北加急文书于殿前宣读,众官听毕,尽皆大惊,人人皆摇头低语,暗暗叹息。 仁宗见众大臣如此表情,心下不悦,道:“西北战事连遭不利,如今延州围困,关中告急,诸位怎能只哀声叹气。”众官跪道:“臣等该死。”仁宗续道:“当此国难,诸位有何良策能退西夏之兵。” 少顷,枢密副使兼知谏院王贻永出班奏道:“向者西夏作乱,我大宋守军与之周旋,皆未打消西夏的嚣张气焰。臣料李元昊此举无非对我大宋有所求,皇上何不顺应其意,与之讲和呢。”仁宗听后就道:“不可,我大宋乃天朝大国,即受天命,怎能与番邦之主言和。更何况李继迁得沐我朝天恩方能偏安一隅,谁知李元昊狼子野心,数典忘祖,扰我边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者先我大宋之时后晋石敬瑭曾割让幽云十六州以安契丹之心,致使我朝北面屏障尽属蛮夷之手,如今河北边疆我朝陈兵数十万以御大辽,一年军耗何止百万,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路,朕绝不让此事再在西北重演,朕西征之心已决,若有再言讲和者,朕必定军法从事。”王贻永诺诺而退,本来朝中大部分臣僚都认为西夏兵势过猛,若与之对决,只空损兵折将,不若与之讲和方能保住西北诸地,如今听仁宗一说皆不敢再提。 不一会龙图阁直学士庞籍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西夏军经将三川口、好水川两战后,军势大盛,故我军与之交锋,以致落败,现在西夏军突入关中直指渭州,渭州乃关中第一屏障,战略位置尤为突出,倘若渭州一破,延州势必不保,西夏军即可长驱直入,如此我西北再无屏障,为保渭州不失,为今之计可速遣周边州府之兵即刻增援。”仁宗微微点头道:“嗯,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也只能如此,诸位以为如何呢?” 检校太尉兵部尚书富弼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此举不妥。”仁宗问道:“渭州乃关中重镇,关乎中原安危,朕不可不救。”富弼回道:“皇上,臣意并不是不援渭州,而是调遣周围州郡的驻军增援不妥。”仁宗问道:“那尚书大人有何看法,快说来听听。” 富弼道:“自西夏大军齐下中原,势如破竹,虽让我朝连失数寨,但此刻西夏兵阻延州,延州未下继而又出兵渭州,二处告急,我西北诸路军队不可不援,而后李元昊可出奇兵,将援军逐一消灭在地势险恶的山麓之中,以此耗尽我西北主力,此为李元昊设伏打援之计。” 众大臣听后尽皆失色,仁宗亦惊道:“若是如此,我大宋危矣,尚书大人既然识破此计,那有何对策既能解渭州之围,又能保我西北无恙呢?”富弼道:“皇上不必担忧,西北四州乃渭州、庆州、延州、汾州连在一起构成一宽大的防御战线,即便西夏功破一点,但也受我西北诸路二十万大军的牵制,无法深入中原。只要各路驻军克己职守,不要轻举妄动,十日之内渭州战事定然无恙。于此同时陛下可抽调中原兵力,分兵两路前去支援,一路支援渭州力保不失,一路直插西夏军后方,令西夏大军首尾不相顾,到时我两路大军齐出前后夹击,定能退西夏之兵,渭州得保不失,李元昊继续围功延州也就无意义了。”仁宗听后方始宽心,道:“尚书大人之言,足慰朕心。朕即刻发诏备军,务必十日内前去支援。” 一言已毕,宰相枢密使晏殊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仁宗皇帝知晏殊乃当朝元老,见他出班不知有何话要说,便道:“宰相大人有何要说,但讲无妨。”晏殊道:“臣见二位大人于西北战事剖析的有理有据,前后夹击也实为良策,但以微臣愚见我军频频失利并非全在于军事。”仁宗疑道:“哦,那以晏大人之见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晏殊道:“回皇上,臣不敢妄言对错,但自西北开战以来,诸路大将虽英勇奋战,终究还是频频失利,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微臣认为西夏已洞悉我军弱点,有的放矢,以致我军屡战屡败。” 仁宗疑道:“我军弱点?近年来为抵御西夏,朝中精兵良将半数均在西北,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又有何弱点呢?”晏殊道:“回皇上,我西北大军约近二十万人,虽兵多将广,但编制混乱,且布防分散,又加诸路大军将领若无朝廷诏书无权调遣兵马,也无权干涉其他诸路军队的情况,以致造成西北各军单独作战的局面,在如此情况下西夏以数万之师,功我劲旅一支,我军胜算实是不高,况且西北大军并无掌控战局之人,继而贻误战机,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均未能占据,故而落败。” 仁宗稍稍思索了下:“宰相所言极是,西北大军实力固然雄厚,但本路将领无权过问其他诸路军队的权利,军情不通,以致造成以寡敌众的局面,致使西夏有机可乘,此为朕的不是,朕有意改善此局面,宰相大人有何高见呢?” 晏殊道:“回皇上,臣认为可以暂开设西北道征西大元帅,将诸路大军的指挥权集元帅于一身,据此我西北诸路大军可由大元帅由战争形式审势度时,统一调配,结束混乱单一作战的局面,不知皇上意下如何?”仁宗思索了下道:“诸位认为此举是否可行?”殿前侍御史文彦博出班道:“启禀皇上,臣认为此举甚妥,正所谓虵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如此可将西北诸路的主力由主帅号令,上下一气,联袂作战,共同迎战西夏。”众大臣纷纷点头,均表示同意。 仁宗见众人无异议便道:“好,既然众位爱卿均认同,就依宰相大人所言,开设西北道征西大元帅,但朕认为此职需要一位有勇有谋,识见过人之人方可胜任,不知宰相大人有无合适的人选来担此大元帅一职?”晏殊道:“呃,臣一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但此刻众臣僚均在,何不让众人推举一位呢。”仁宗点头称是,而后对众大臣道:“诸位爱卿就此想想,看有无合适的人选推荐能堪此大任。”众大臣微微侧头议论了起来。 过不多时参政知事尹洙出班奏道:“回皇上,臣保荐一人定能当此大任。”仁宗见有人出班进言,于是开颜道:“哦,尹大人所言何人,朕也想听听此人是谁?”尹洙言道:“面涅将军汾州狄青。”此语一出,众大臣又有些言语骚动,仁宗高高在上,无法听清众大臣的言语,但见众大臣喋喋不休,便知道到对于狄青颇为有微词,便道:“狄青之名,朕略有耳闻,虽以战功著称,但是桀骜不逊,不知能否僭越大元帅一职?” 殿前都太尉高遵甫上前道:“狄青勇猛,众所皆知,但两国交战,不仅全靠勇猛,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靠武斗可以为将,那么将就不为奇了,统率和智谋也很重要,狄青乃一介莽夫,仕不及第,恐难以胜任。”尹洙回道:“高太尉此言差异,古人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高太尉与狄青素无来往,只知其表,不知其人。据微臣所知,狄青不仅作战勇猛,而且精通兵法,每每交战均披头散发,戴铜面具,身先士卒,以致有如今的面涅将军的称号。” 高遵甫听后道:“尹大人所言只能说明狄青之勇,不能见其谋,兵法有云夫将帅有九: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知其饥寒,察其劳苦,此之谓仁将;事无苟免,不为利挠,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之谓义将;贵而不骄,胜而不恃,贤而能下,刚而能忍,此之谓礼将;奇变莫测,动应多端,转祸为福,临危制胜,此之谓智将;进有厚赏,退有严刑,赏不逾时,刑不择贵,此之谓信将;足轻戎马,气盖千夫,善固疆埸,长于剑戟,此之谓步将;登高履险,驰射如飞,进则先行,退则后殿,此之谓骑将;气凌三军,志轻强虏,怯于小战,勇于大敌,此之谓猛将;见贤若不及,从谏如顺流,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此之大将。臣闻狄青未能贤而能下,刚而能忍,况不尊君令即为将帅第一大忌,试问如此之人如何让边关众将折服,让皇上安心呢?”尹洙见他极力反对狄青心中有些不快。 原来康定初年,李元昊率军犯境,西北守军竭力抵抗,当时高遵甫奉旨钦差,犒慰西北将士,高遵甫便大宴诸军将领,众军将均以帛礼进献,唯独狄青没有送礼,部将问其原因,狄青道:“狄某不是不谙官场之道,只是国难当头,强敌未退,太尉大人身居要职,却只为一己私利,贪图将士的钱财,所以我心中不快。”当时尹洙为经略判官,得知后暗自佩服狄青的正气,暗中托人告诫狄青:“高遵甫此举目的并非收取贿赂,而是效仿指鹿为马之典故排除异己。”并嘱咐他日后小心为上。 不久狄青便接到朝廷的更戍诏书,然此时狄青正与西夏交兵,两军杀的正酣,突见黄门官来到军营宣诏,狄青当时一股无名火袭上心头,起身将圣旨扯碎,使者以皇命相压,狄青大怒,欲斩来使,副将焦赞见状急忙止住,最后以扰乱军心为名,重打来使,消息传出,军威大震,李元昊见势不妙,暂且收兵。高遵甫以此作梗上书仁宗,仁宗大怒欲诛狄青,晏殊、庞籍等死谏,仁宗便夺其兵权,责令回乡,狄青无奈,愤而离去。 尹洙心知高遵甫故意排挤狄青,便对高遵甫道:“高大人祖上也是我朝功勋显赫的大将,自然对将帅定有独特的眼光,那么高大人认为谁人出任比较合适呢。”高遵甫道:“微臣保举河北东路安抚使王元朗,王元朗身为将门之后,随父南征北讨,况文武双全,臣认为由他出任最为合适。”尹洙对高遵甫道:“王元朗虽是将门之后,不过据在下所知王元朗文职出身,弃文从武,北上御辽,虽小有战功,不过皆仗其父祁国公王德用王老将军之威名,并无自主指挥作战的经验,如今我军士气低靡不振,难道高太尉想只想用一文弱书生就能鼓舞我军数十万将士的斗志,当年令祖父大人亦曾怒斥道‘赋诗焉能退敌’。” 尹洙虽然对高遵甫有隙,可对其父辈却敬仰的紧,高遵甫之父乃是当朝猛将高继勋,而祖父就是宋朝有名的卫国武烈王高琼,当年辽军大举入侵,真宗临阵畏惧,寇准和高琼力主真宗兵渡黄河,佥书枢密院事冯拯大声斥责:“太尉无理!”高琼怒声大喝:“你能赋诗退敌”冯拯诺诺而退,自此声名更振。 高遵甫听他强辩,又抬出他祖父来压自己,心下有气,欲待反驳,而尹洙却不给他余地,不等高遵甫发话就对仁宗道:“皇上,狄青虽出身贫寒,但勇而善谋,素有大志。少时,因其兄与乡人斗殴,狄青代兄受过,充军边疆。在战场上他骁勇善战,多次充当先锋,当年野利两兄弟率军来犯,狄青请命率领士兵夺关斩将,先后攻克金汤城,宥州等地,烧毁西夏粮草数万,收其帐二千三百,牲口五千七百,并指挥士兵在战略要地桥子谷修城,筑招安、丰林、新寨、大郎诸堡,皆扼贼要害。他每战披头散发,戴铜面具,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短短几年时间里,参加了大小二十五次战役,安远战斗中,野利遇乞提精兵来犯,当时狄青身负重伤,但闻寇至,即挺起驰赴,分骑兵三路,猛冲夏军,犹胜当年霸王乌江之勇,杀退西夏,而我军止损百骑,是以声名也随之大振,胡虏闻狄青之名则色变,如今臣与其交厚,或谈古今兴废之事,微微不倦,臣亦想不可因一时之过泯灭狄青之能。”高遵甫见他抢白了一番,朝堂之上自顾身份也不便和尹洙相争,也不再进言,看看仁宗反应后方有的放失。 这时仁宗道:“两位大人句句有理,可是元帅一职到底由谁出任比较妥?”晏殊见仁宗面显为难之色,他跟随仁宗多年,心知仁宗的心结,仁宗所担心并非二人到底哪一位比较称职的问题。 原来自大宋开国太祖皇帝赵匡胤在开封附近的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轻而易举地从后周世宗的孤儿寡母手里夺取了政权,开始了宋代的统治,但是这种夺取政权的方式,赵匡胤并不是始作俑者,早在赵匡胤之前的后周太祖郭威也是拥兵自重,起兵反汉,利用这种方式登上帝位的。太祖皇帝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上演,先是杯酒释兵权,将军队收回中央,而后制定偃武兴文的国策,如今因西征大元帅一职,总览西北大军逾二十多万,食户何止百万,如此只怕又要回到外臣手中了,是以仁宗心中飘忽不定,迟迟难下结论。 晏殊便出班道:“狄青神勇,众皆知之,然而狄青终究武将,只怕不遵君令,恐于我军不利,而王元朗虽是将门之后,终究不过乃一文官,不能随机应变,臣认为对于大元帅一职二人均不是最佳人选。”仁宗见此一说觉得晏殊似乎明了自己的心结,就续问道:“晏大人有何深意,快快道来。” 晏殊道:“回皇上,如今西北战事已达两年有余,军士疲于作战,士气低靡不振,众皆知之,而如今的情形不免使微臣想起当年我大宋对阵大辽之时,那时萧太后总览辽国朝政,曾率大军一路南下兵临汴京,我大宋军队虽英勇善战,但终究不敌,以致士气低落,无奈之下先帝登上城墙,御驾亲征,与将士同保京师,我军将士见先帝在侧于是军势大振,将士无不奋勇杀敌,几番激战逼退辽兵。今西夏主帅李元昊贵为国君,率军亲征,时刻与将士并肩作战,食则同食,寝则同寝,共同进退,西夏军士上下齐心,故作战无不勇猛,我大宋又如何能敌呢?”话了仁宗就道:“晏大人的意思朕明白了,只是近年朕身体虚弱,已经大不如以前,西北乃苦寒之地,又加路途遥远,朕已无力亲征,如之奈何。” 晏殊道:“请恕微臣斗胆进言,昔有北魏花木兰代父从军,皇上何不命二皇子赵昕代而从军,以彰显皇家威仪。”当时仁宗膝下人丁单薄,只有赵昕一子,仁宗听后不禁犹豫不决,慢慢道:“晏大人此举也不为不可,只是皇子昕尚青春年幼,恐怕无法独立承担保卫疆土的大任。”晏殊道:“皇上担心的不是如此吧。” 仁宗见晏殊说中心事,索性道:“不错,朕自亲政以来,自是家门不辛,如今只有赵昕这点骨血,让朕如何割舍呢,若真如此朕倒不如御驾亲征。”晏殊道:“不然,臣听闻丈夫爱怜其少子甚于妇人,皇上亦如此,只是父母之爱子,应为之计深远,若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反挟重器,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二皇子何以自托于大宋。” 仁宗听后方豁然开朗,宽心道:“嗯,那好吧,是时候让他历练一番了。”晏殊又道:“二皇子乃臣的学生,自小咨诹善道,察纳雅言,若皇上再指派能臣良将辅佐,由二皇子坐镇西北,我大宋边疆必得保无虞。”仁宗听后大为宽心,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群臣皆附和称是。 仁宗此刻也愁眉方散,道:“好,拟旨。”中书舍人王允见说便即整理文房四宝,只听仁宗道:“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乃能文武兼备,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不意朕访边务,使贼扰我西北,尔皇子赵昕,破卷通史,承袭皇室,今授以忠正军节度使,加封西北道文武统属兵马大元帅,节白旄黄钺,总览西北军政要务,代天巡狩,所过之处如朕亲临。敕封龙图阁直学士庞籍充任陕西都转运使知西北军副帅,协同军政要务,汾州狄青进封西北军骠骑大将军,统领西北军马,共辅赵昕,威振夷狄。朕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仁宗说罢,众大臣跪呼圣明,仁宗又道:“如今军情紧急,大军起征事宜由枢密院裁定,大军务必在三日内启程。”晏殊身为枢密使,自是责无旁贷,道:“臣遵旨。”高遵甫见此也无他话。仁宗见众官没有异议,便即按诏令实行,晏殊等人准备起征。 仁宗下朝,无心回书房,即命摆驾到宁德殿,曹皇后接住,二人坐下,屏去左右,曹皇后见仁宗闷闷不乐,就知朝中有事,就问道:“陛下因何事闷闷不乐,莫非朝中有所变故?”仁宗叹气道:“哎,今接到战报,西北接二连三的战败,如今已经兵临渭州诸地。”曹皇后声色镇定道:“那皇上是怎么处理的呢?”仁宗便将早朝之事对曹皇后说了一遍。 那曹皇后乃开国名将曹彬之孙女,自十八岁奉诏入宫,景祐元年立为皇后。曹皇后出身将门,熟读经史,善飞白书,性情慈爱,仁宗甚是喜爱,是以朝中有什么难事都来和曹皇后诉说一番。 曹皇后见有了对策就道:“晏殊这一招的确很妙,既能解除了西北之危,又能提高赵昕在朝中的威望,看来晏殊的眼光放的很远。”仁宗望着曹皇后,仁宗知道曹皇后的意思,而自己也有意将社稷传位于赵昕,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仁宗道:“如此一来的确不错,只是你也知道,我赵家子嗣均早亡,现只有赵昕独子了,带兵打仗非同一般,叫朕如何割舍。”说到此深深的叹了口气。 曹皇后方知仁宗的心结,就安慰道:“皇上不必忧心,皇上既然既厚望于赵昕,就应该如此安排,古人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再者此行还有大臣辅佐,皇上又何必多心呢。”仁宗道:“话是不错,只是赵昕毕竟年幼气盛,朕生怕他一时任性,一意而行,众位大臣不服他,到那时岂不很危险吗。”曹皇后道:“皇上,困于心,衡于虑,以妾身之见,赵昕不至于此,皇上若是左右为难,难决大事。”仁宗听此一说,方痛下决心。 此时侍婢来报:“启禀陛下,二殿下求见。”曹皇后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仁宗道:“让他进来吧。”不一会只见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见到仁宗,俯身下拜道:“孩儿叩见父皇母后。”仁宗叫起,坐在一旁,仁宗见到赵昕爽朗的外表,便即欢喜道:“我儿此来所为何事?”曹皇后道:“我看也不用问了,是为带军西征的事吧。”赵昕喜道:“母后明鉴,正为此事。”仁宗道:“哦,我儿消息倒是挺快,那你是怎么想的。”赵昕道:“回父皇,儿臣自幼虽饱读兵书,可是无临阵对敌之经验,儿臣不想按图索骥,更不愿步战国赵括之后尘,是以甘愿出征,与众将士共赴国难,儿臣有信心不负父皇众托,还请父皇勿用迟疑。”仁宗听后心下欢喜,可曹皇后却知定是那晏殊让赵昕来安抚皇上的。 仁宗道:“我儿有此一说,朕心大慰,皇儿身领西北,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凡事再三斟酌而后行。”赵昕冰雪聪明,自然晓得仁宗的意思,就道:“孩儿明白,孩儿自会听取庞大人和狄将军的教诲。”他说教诲自然是不以独裁者自居,而是悉心请教,仁宗听此便放下心来,道:“好,好,皇儿果然聪明。”赵昕道:“既然父皇疑心已去,孩儿自当告退,孩儿还要到枢密院调拨军马。”仁宗大喜道:“好,去吧,到时朕亲自替你践行。”赵昕起身离去。 曹皇后见他走后就道:“晏殊果然调教的不错,你看这孩子多机灵。”仁宗道:“嗯,既然昕儿信心满满,那朕也就放心了。”曹皇后道:“不过我觉得陛下不应该放心。”仁宗听她这么一说不解道:“皇后此话怎讲。”曹皇后道:“赵昕虽然胸有成竹,但终究初出茅庐,此行大权虽然在赵昕手里,但实权皆在大臣手里,难道皇上就该不多心吗。”这一句话虽然不明不白,但仁宗也知其中之意,心中摹的多了一层阴影,但转念又道:“皇后多虑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委以重任,就应该信任我的臣子们。” 曹皇后道:“皇上,话虽如此,可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妾身并不是针对大臣,而是就事论事,而且赵昕的安危也需要有人照顾。”仁宗听着听着就沉默起来,继而又道:“其实皇后说得也不无道理,如此一来西北已近三十万兵马大权尽在一干外臣手中,他们大权在握,难保不会有异心,当年太祖皇帝就是怕武将军权过大,才定下偃武兴文的国策,派人前去一则是监视众人,二来也是为昕儿安全。”夫妇两人相视一笑。 仁宗叫道:“赵太卫何在。”话音刚落,只觉突然一阵微风从面前轻抚而过,仁宗的声音并不大,门外的侍婢根本没有听到,但此时房间中已多了一个人,此人就好像风一样,没有人看到从哪里进来的,只见那人中等身材,四十来岁,面容气宇轩昂,衣着华贵,本应该气度高贵,傲视群雄的样子,但此刻那人只有恭敬,只听那人抱拳道:“微臣在。”仁宗道:“朕命你和魏大人同上西北走一趟,一是保护好赵昕的安全,再则监视狄青等人,倘若有人存有异心不以国事为重,你可便宜行事,宫中的事情有其他人就可以了。”那人道:“臣遵旨,臣定当不辱使命。”仁宗道:“嗯,朕相信你,退下吧。”那人退了一步,忽然就不见了。仁宗感觉终于尘埃落定,顿感一身轻松,借着兴致遂陪曹皇后游览华阳宫。 晏殊下朝后觉得仁宗还是摇摆不定,就让赵昕前去面圣,主动请缨,以解仁宗疑虑,随后方来到枢密院,召集富弼、尹洙等人等候赵昕。 临近晌午,人报赵昕前来,晏殊等人接住,礼足之后,见赵昕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从服饰上看不像是侍卫,晏殊便道:“元帅来的正好,臣等正商议起兵事宜,只是枢密院乃军政要地,这二位…。”说到此处语气顿了一下,赵昕便即会意,就道:“奥,此二人是父皇派到军中的近身侍卫,一是负责我们的安全,再者军中也有效力的地方,二位也可便宜行事。”只见其中一人的向晏殊等人施礼道:“在下赵文忠见过宰相大人及诸位大人。”却是那位赵太卫,另一人亦道:“在下魏子胥见过宰相大人及诸位大人。”此二人正是仁宗身边的近身侍卫,无官无品,虽然如此,但此二人直接听命于仁宗,在宫中地位可想而知,赵昕年少,不谙官场,可晏殊等人可心知肚明。 晏殊当即回礼,将赵昕三人引至枢密院大殿。富弼见赵昕进去暗对尹洙道:“曾听闻皇帝身边有暗藏数名侍卫,但从来未曾谋面,这些人皆不授官爵,但在宫中侍卫中的地位却是最高的,至于武功也是从来没人见过。”尹洙也低声道:“江湖人喜欢故弄玄虚,想必见到的人已经再也无法说话了。” 晏殊回头见两位私下议论,便知道议论何事,便过去微笑道:“皇上性情宽厚,不喜动武,然此行实属无奈,西北三十万大军和数百万人口的大权一下交给了年轻的皇子,不放心呐…。”一句不放心道出了赵魏二人此行的主要目的,接着道:“此二人名为保护元帅的安全,实为皇帝的亲信眼线,方才元帅也说过了,即可便宜行事。”众人听完便宜行事四个字心里避免略过了一层阴影,大家心里彼此明白便就此不提。众人回到大殿依官阶而坐。 赵昕见众人到齐便道:“本帅首次执掌帅印,于行军打仗之事并不通悉,还望诸位切勿藏私,倾力扶持本帅。”晏殊道:“元帅放心,于国于民臣等自当尽力。”赵昕道:“如今调拨天下兵马,本帅唯恐抽调地方兵力,以致暴民猖獗,威胁州府安定,如此诸位大人有何对策呢?”众人一听不禁一怔,不想小元帅一开口便道出调拨军队的第一大隐患。 时年大宋宇内虽然安定,但地方暴乱时有发生,扰民安生,虽然均被平定,但朝廷依然没有松懈,此次抽调兵力,不免让暴民看到契机,以此做乱,晏殊道:“元帅顾虑的是,臣的意思的是地方驻军可抽调一营兵力即可,剩余可从禁军中抽调。”赵昕问道:“却是为何?”晏殊道:“地方驻军系维系一方安定,且总兵力不比京师,是以一营足矣,近年来为防范大辽,我戍守京师禁军由几万人迅速增长到几十万人,可谓兵源充足,如今我大宋与辽修好,约为兄弟之邦,更何况大辽也与西夏有隙,足可以抽调京师禁军兵力。” 赵昕听后思索了一番道:“嗯,晏大人说的有理,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呢?”富弼等人皆无异议,赵昕就道:“嗯,好,这样一来也节省了军队会合的时间,那就按晏大人所说的办吧。”众人称是,赵昕接着道:“如今紧要的是保住渭州,我也仔细看过西北地形,渭州四周环山,无法利于大军通行,如此我大宋更不能让渭州落入李元昊的手中,先前富大人也曾提议前后夹击,只是大军无法抄后,我想是否可以差一支劲旅直插李元昊的后方,先让李元昊措手不及,然后我渭州守军齐出,西夏可退,然后我等日夜兼行驰援西北重镇。”众人又是愕然,惊讶得是这位年少的元帅于兵法竟如此透彻,除晏殊外其余均无与赵昕交往是以不知,晏殊从小就注重文武兼备,又拿很多的宋辽战争中的战例为他分析,时间久了赵昕也自然知晓行军利益之道。 富弼道:“元帅英明,兵法云‘兵贵神速’,如今汾州狄青离西北最近,可先令其领兵由秦州绕道前去,与渭州安抚使王沿前后接应,可解渭州的燃眉之急。”赵昕道:“富大人所言正合我意。” 当日众人计议已定,而后一面发谍诏云集天下之兵,一面持封赏诏书及帅令飞报狄青。不几日诏至汾州,狄青接诏后伏地拜谢天恩,送走来使狄青即刻召集虎翼军旧部重组骁骑营,晓行夜宿倍道而行往秦州进发。东京这边也没几日各路军马均已到齐,于是赵昕命赵文忠挂先锋印,领兵驰援渭州,魏子胥接应延州,自己别了仁宗与旁籍引中军火速向西北而行。 宋仁宗庆历二年,宋泾原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葛怀敏率军自渭州至瓦亭寨阻击。葛怀敏进抵瓦亭寨,会该寨都监许思纯、环庆都监刘贺部,葛怀敏升帐对诸将道:“今西夏大军一路南下,犯我天朝领土,杀我子民,毁我河山,诸将何以坚守壁垒,任西夏在我土地上肆意猖狂?” 环庆都监刘贺抱拳回道:“西夏大军来势甚猛,其实力不可小觑,况且一路地势险恶,倘若西夏沿途设伏,最终损失的将是我军。”许思纯点头道:“刘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商议过来认为坚守寨门以弱西夏军心,然后伺机出击。”葛怀敏笑道:“二位将军所言不然,西夏远来之兵,虽然势猛,却也不抵我大军的合力一击,传我军令拔寨北进。”遂不听众将建议,出瓦亭进屯五谷口。 王沿遣使持书戒勿深入,命其背城为营,示弱诱敌,设伏奇袭,攻其不备。葛怀敏不从,会知镇戎军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两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等部,集兵数万,继续北进。 扎下营寨后,遂会知镇戎军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两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等部集结军队,次日与镇戎军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两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等部,分兵四路趋定川寨。 李元昊见宋军分四路出对诸将大笑道:“闻听中原士兵善守城,我本担心宋军坚守不出,看来是我多虑了,此乃上天助我,更何况宋军本来兵力远逊我军,如今却分兵四路,战斗力大大下降,此举可谓是羊入虎口。”此时探马来报说沿边都巡检使向进、刘湛已行至赵福新堡,张元道:“宋军已出,此时应立刻出击,先断宋军退路。”李元昊拍手叫好,派野利旺荣率军截击,向、刘退守向家峡。李元昊乘势挥军抵新壕,向宋中军进逼。 葛怀敏、赵珣、曹英等人守定川寨。近午,夏军突至,毁新壕版桥,断宋军粮道和归路,又断定川寨水源,饥渴宋军。葛怀敏率军列阵出击。李元昊集兵分别进攻,先败河西刘贺军,再击阵于寨东葛怀敏军,因阵坚攻不动,转击阵于寨东北曹英军。时狂风突起,飞沙弥漫,宋军部伍相失,营阵大乱,士卒惊骇,争相入城。 葛怀敏为众所拥,几乎被践踏致死。赵珣率刀斧手和勇士据门桥奋击,夏军稍退。是夕,夏军围城。葛怀敏与诸将商计,突围走镇戎军。赵珣料途中必遭夏军截击,力主出其不意,迂回笼竿城前往,葛怀敏不从。 次日黎明,以曹英、赵询为先锋,刘贺、许思纯为左右翼,李知和、王保、王文等殿后,结阵东进。临行,众将属下拦马再谏,请求转道而行,葛怀敏不允,策马东南,驰行二里,西夏军从两侧突出,拆毁长城壕桥,葛怀敏见归路被阻,糜军冲杀。 野利旺荣见宋军被困,率军从四冲杀过来。曹英、赵询率众阻拦,憨斗之际,突见西夏军中门期开处闪出一员大将,曹英慌忙遮拦,没几回合即斩曹英,赵珣见状大惊,问道:“来将何人。”那将狂笑道:“吾乃厢军大王野利旺荣麾下先锋也鲁是也。”说完狂吼一声,拍马舞刀,杀开乱军,直取赵珣。 赵珣挺枪相迎,十余合后亦被斩首,也鲁挥军冲杀,至暮,葛怀敏与部将曹英,李知和、赵珣、王保、王文、刘贺被也鲁斩杀,其余被野利旺荣擒获,计损十六位大将,十卒九千四百余人近全军覆灭,宋军大败。 西夏军获胜后,挥师南下,在纵横六百里战线,焚民舍、毁城寨,直抵渭州,王沿收缩兵力坚守渭州以待援兵。 十月初,李元昊指挥大军再度攻城,西夏军架起云梯蜂涌而上,王沿率领全城军民上城死守,西夏军用羊图腾撞击城门,那羊图腾乃坚硬的白石雕成,约莫有八百多斤,头部面宛然是一个羊头摸样,两只羊角也伸了出来,整个装在一个十米来长车上,然后用车推动来撞击城门,西夏人自古就有图腾膜拜的遗风,又奉羊为灵物,故取名羊图腾,这样城门不是被撞破就是被羊角捅破。 王沿怕城门被撞破,便心生一计,命杨文广率军打开城门,赚破城门的西夏军入城,杨文广知此乃兵行险招,若行动少有迟缓西夏军便趁机入城,杨文广不敢怠慢,来到城门觑的撞城军士推着那图腾的再次撞击时,突然叫军士放开城门,西夏军士顿时扑了个空,那图腾在车上惯性甚猛,西夏兵收不住脚势,杨文广趁机命军士一拥而上,将那羊图腾赚入城来。 王沿见城门开时,教守城军士只顾攒射阻住西夏后军,不得让西夏后军的接近城门。杨文广杀散城门西夏兵,再度关上城门。王沿见到在城楼上大喜道:“杨将军做的好。”渭州守军见小胜一场,又缴获了西夏兵的破城工具,军心稍振,西夏见进攻遇阻便即退兵。 王沿见西夏退兵长长的舒了口气,命副将吴奎继续监视西夏军动向,自己下城与杨文广商议援军之事。王沿问道:“援军情况如何?”杨文广道:“庆州、凤翔府均无动静,好像没有要出兵的意思,看来眼下我们只能死守。”王沿道:“话是如此,可是城内兵力不足,最要命的是兵源匮乏,又加箭头也极度缺乏,恐怕已经抵挡不了西夏的几次进攻了。”杨文广道:“将军放心,就算是一兵一卒末将也要与城共存亡。” 王沿叹息道:“为国尽忠固然可嘉,可是如果真到那时,只不过徒劳送命而已,我不会让我的部下做无意义的牺牲。对了这次伤亡情况如何。”杨文广据实以报,王沿见又损一千军士,不胜悲叹,当下即命加紧赶造弓箭,以备西夏再度攻城。 李元昊见此次攻城又被打退大怒道:“废物,都发起十余次攻击了,还没攻下。”帐前先锋也鲁道:“守将奋勇顽抗,又赚了我军常用的攻城兵器,是以我军受阻。”李元昊道:“渭州守将是何人。”先锋官道:“渭州安抚使王沿,此人镇守西北多年,善于守城,不过他手下有员骁将杨文广,乃宋朝名将杨延昭之子。”李元昊道:“呃,莫不是当年杨无敌杨业的后人。”先锋官道:“正是。”李元昊道:“杨家后人,果然个个了得,莫非我军又要步辽军后尘。” 张元道:“陛下不必烦恼,吾料宋军已是强弩之末。”李元昊问道:“却是为何?”张元道:“今日我观宋军阵势,见服饰杂乱,内中定是城中男丁充军,这说明渭州已是全民皆兵。另外城上的弓弩手只正门比较集中,说明他们长攻击距离也是有限,已对我军造不成太大的威胁,所以我军只可强攻定会拿下渭州。”李元昊听后大喜,道:“张大人真乃朕的智囊。”次日五更,命全军皆饱食后再度攻城,企图一举拿下渭州。 渭州守城军士见西夏再次进攻,通告全城,王沿杨文广上城御敌,面对潮水般西夏大军,弓箭便犹如石沉大海于事无补,不一会副将吴奎来报城中弓箭已经用尽了,王沿叫拆城内房舍,取石攻击,此刻渭州城守军不足一万,抽出的兵力有限,又加运石困难,守势暂缓,李元昊抓住时间叫大军全面攻城。 王沿眼看茫茫大军黑压压的铺上渭州,彻底丧失了信心,不禁想起诸葛孔明的一句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遂命杨文广叫开东门率守军保护全城百姓向关中撤退,自己率亲随准备与西夏决一死战。 杨文广见王沿报必死之心,顿时激起自己的爱国之心,当下抱拳道:“杨文广不愿撤退,愿和将军并肩杀敌。”王沿道:“不可,杨将军乃我大宋名将杨业后人,杨家上下忠心为国,我等深深敬佩,我不想让杨家血脉就此中断,杨将军寄托着杨家的忠君为国之大义,一定要将它流传于世。” 杨文广道:“正因如此我才决定与敌死战,否则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杨家列祖列宗。”正当二人争执之间,身旁军士指向西夏军后方突然道:“将军你看。”王沿登高远远望去,只见西夏后方大乱,旌旗尽倒,王沿大喜道:“定是援军到了。”于是命杨文广通令全城,成败在此一战,渭州守军听到援军来援,军心大振。虽是如此西夏的攻城之势丝毫未减。 王沿见那支军杀得正猛,已经到了西夏中军,回身道:“杨将军愿不愿随我出战呢。”杨文广允诺,请命为先锋,王沿许诺,命吴奎率军继续守城,自组织骑兵拆除城门障碍,只听闷闷的一声巨响,渭州城门大开,城门开处,当先一员小将白袍银铠舞动梨花枪飞一般的杀将出来,只见那条枪遍体纷飞,若舞梨花,顷刻间杀出一条血路,后有王沿领大队人马冲杀出来,宋军杀声振天,西夏军顿时人仰马翻。 李元昊正在全力攻城之际忽探马来报后方有宋军来袭,李元昊和张元大惊不曾想宋军绕道偷袭,忙整备后军迎敌,通知前军暂缓攻城,李元昊命前锋大将也鲁抵挡宋军,也鲁自上次立下战功,李元昊惊为天人,拜也鲁为大将,也鲁领了军令,全身披挂,挎着大刀矗立在军前,只见一面大旗呼呼作声,上书西夏东征上将也鲁。 不多时也鲁见前方尘土遮天,尘土开处飞出一彪军来,只见那一支军来势汹汹,军中不见任何旗帜,是以也不知道何人来袭,只见为首一将披头散发,头戴铜面具,身跨卷毛青鬃兽,手持神机万胜水龙刀,浑若幽鬼般引军杀来,也鲁不知来人底细,在马上厉声大吼道:“何处狂徒,识的我西夏上将也鲁否?”只听吼声如雷,震动四野。 那将不答,也鲁见他不答话,心中大怒,拍马舞刀来迎,只见那宋将奔至近前,手起刀落,衣甲平过,血如涌泉,交马只一合即斩也鲁于马下,西夏兵大惊,均知也鲁有万夫不挡之勇,怎那宋将只一合便将他斩落下马?李元昊见来将不答话瞬间斩杀爱将,大怒,靡兵直上。 只见那宋将舞动水龙刀直撞进西夏军中,犹如龙游大海,一柄水龙大刀浑如海内纵蛟龙,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两军交锋顿时一片混杀。那宋将突入军中杀开血路,直奔李元昊中军大营冲来,西夏军哪里抵挡的住,那宋将回身对诸将道:“李元昊近在咫尺,大家随我生擒李元昊。”众军随即大呼‘生擒李元昊’。 李元昊大惊,抛下车驾往乱军中窜去,那宋将杀开乱军追到李元昊面前,李元昊眼看就要被擒大呼道:“谁来救我。”话音刚落,突然斜刺里一杆顶花枪递了出来阻住了那宋将,只见那人身材雄壮,瞪圆环眼,样貌极其雄壮,两人交马于乱军中你来我往斗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那西夏将兜住马横枪当胸问道:“兀那宋将,敢通姓名否?”那宋将见他枪法整齐,颇有雄风,不禁佩服,勒马驻刀,回道:“在下征西骠骑大将军,汾州狄青。”那西夏将在马上回道:“我乃大夏左右厢军大王野利旺荣。”二将通罢姓名又斗了起来。 这时前军来报李元昊渭州守将领兵出击,我军遭前后夹击,已渐渐抵挡不住了,正在这时西夏军中冲出一少年将军,只见他白袍银铠,血满征衣,对野利旺荣吼道:“渭州杨文广在此。”挺枪向野利旺荣杀来,野利旺荣接住,三个人混杀了起来。野利旺荣心知不敌随即虚晃一枪,护着李元昊且战且退。此时西夏军被前后冲击已经大乱,与宋军混在一块不分敌我的混杀,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李元昊无法控制,只顾自己脱逃。 狄青一心只捉李元昊,单骑拨开乱军追上李元昊,野利旺荣命弓箭手不分敌我的射住,狄青不得前,副将焦赞赶上道:“敌我两军兵力悬殊,不宜深追。”狄青便回马并渭州守军杀散西夏残军。 原来狄青一部晓行夜宿悄悄绕道秦州过渭水之后,扎住营寨便派探马刺探前方战事。探马回报狄青道:“西夏大军深入关中,我军大败于定川寨,葛怀敏等十六将领战死,如今西夏靡兵南下,现已围困渭州,征讨使王沿奋力死守。”狄青闻听定川大败,遂问祥由,那军士将定川寨一战一一详述,狄青听后不禁感叹,即痛惜失去十六位爱将,又恨葛怀敏的一意孤行,随即道:“李元昊势大,此番攻城,渭州多半不保,我军既已绕道而至,就该出奇不意,李元昊既然全力攻城,那后方军力定然薄弱,我军发起攻击,渭州王沿不可能不知,到时两军前后夹击,李元昊可擒。”众将皆诺,于是传令造饭,令军士皆饱食,遂弃了一切旗帜,杀奔渭州而来。 狄青杀退李元昊便和王沿、杨文广同进渭州,王沿道:“多亏狄将军神勇,及时赶到方得渭州无恙。”狄青道:“哪里哪里,若非王将军配合,今日一战还不知如何呢!”说着就摘下面具,众人见他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均不禁暗暗称奇,继而转头对杨文广道:“这位将军可否通告下名讳。”狄青在阵中见杨文广枪法娴熟,甚相欢喜,杨文广拜道:“末将杨文广拜见将军。”王沿又补充道:“杨将军可是我朝抗辽名将杨公之后。”狄青听后道:“原来是我朝名将之后,真可谓虎父无犬子。”当即面北而拜,以肃敬仰之情。 狄青合兵进入渭州城王沿命设宴犒劳全城军士,同时派哨骑去大元帅赵昕处报捷。征西大元帅赵昕一行人此时刚到延州,闻听狄青首战告捷即命韩琦、范仲淹尽起城中之兵,杀向野利遇乞,一番鏖战野利遇乞不敌,同时听到李元昊进攻关中大败,深怕宋军将其包围,也不敢恋战,退守夏州。 赵昕见逼退西夏便召集狄青并西北众将同来延州,赵昕于城门处迎接,见到狄青拜道:“闻说狄将军神勇,渭州一战足见传言非虚,初遇李元昊,便即告破,此一役足以壮大我军军心。”狄青拜谢。当日开坛祭天,赵昕于坛前宣读皇帝诏书,后以诏书遍示西北诸军,西北上下闻说二殿下代父从征,军心大振。 而后赵昕设宴款待众将,酒过数巡之后赵昕道:“西夏方退,我军应趁此时机分拨驻军,加强边防防御。”狄青进言道:“我军虽然小胜,但不足泯灭胡虏的贪心,他日定当来袭,臣意可沿途居高点设寨,节节阻击。”赵昕采纳了建议,重整西夏所占隘口山寨,增派军队,分拨已定,命诸军日夜严防西夏偷袭。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二回 金戈荡寇 贺兰山阙 情笃西北狼 庆历三年,李元昊命野利旺荣再度出兰州,攻打西北,赵昕命狄青率军前去阻挡。李元昊正紧锣密鼓的计划如何拿下兰州,这时探马来报言在贺兰山麓发现辽军动向,李元昊听后顿时左右为难。 原来当年兴平公主病重,内侍告知李元昊,李元昊不以为意,仍旧纵声酒色,对公主的病不闻不问。兴平公主是辽国君主辽兴宗的姐姐,在辽兴宗即位之初就把她许配给李元昊,但夫妻二人关系一直不睦,完全是政治婚姻带来的冷淡与疏隔,以致李元昊对公主的病不闻不问。 谋士张元谏道:“兴平公主贵为皇妃,与陛下有夫妻之情,陛下不可置若罔闻,况且我朝与大辽近年来边疆争端不断,恐辽国狼主会以此发难,现在我军正在与宋军交战,如果此时辽军来袭对我国实为不利。”李元昊不乐,但还是接受张元的建议去探视公主,但终未能挽救兴平公主的命运,过的几日还是因病重而去世。 李元昊慌忙问张元道:“此时我该如何去做?”张元道:“事已至此,陛下可向辽国报丧,并准备奇珍异宝来安抚耶律宗真。”可是公主死去月余后李元昊才向辽国汇报此事。辽兴宗闻讯大怒,当时就派人持诏切责元昊。 李元昊由于正忙乎攻宋,也只能低头唯唯称是,这时辽兴宗又劝说李元昊不要伐宋还令李元昊归还叛逃的辽国人,李元昊见状恼怒至极,遂不从,还指责辽兴宗辽朝从宋朝讹诈每年多二十万岁币,还帮着宋朝方面说话,于是双方翻脸。近几年辽国以兴平公主的事为由频繁出兵西夏,袭扰边境。 谋士张元见李元昊面带难色,就道:“大辽非比大宋,如今我军于两国同时开战,试问陛下想过后果会如何呢?”一句话点中深思中的李元昊的心结,李元昊清楚自从与宋交兵以来前后已历十余年,西夏全民皆兵,连年战乱已经让西夏国力空虚,李元昊便道:“如今我国实力不如从前,可两线战事已起,如今该当如何呢?”张元道:“耶律宗真有意犯我国境,非谈判能解决的了,但是宋朝一直不想交兵,陛下何不先和宋朝讲和,宋辽之间约为兄弟之邦,陛下与宋讲和无疑将宋朝置于中立,日后也可利用宋游说辽国,此事对我大夏有利无害。”李元昊心下不甘,但在张元再三劝说下才决定与宋军议和。 西夏使者入延州,征西大元帅赵昕好生招待来使,西夏使者表明来意后,赵昕便修书入朝,宋仁宗得知西夏妥协,正求之不得,命元帅赵昕全权处理此事,两国约定好日期和地点,赵昕命庞籍草拟议和书。 双方准备妥当,赵昕命韩琦、范仲淹等人率军出城,赵文忠对赵昕道:“微臣想随元帅同往。”赵昕道:“两国讲和,所讲的无非是朝政,赵太卫前去似乎有点不妥。”赵文忠道:“元帅,请容臣直言,微臣担心项庄舞剑之意在沛公,李元昊虽自称帝王,但终究是武将出身,是以微臣心存顾虑。” 庞籍道:“赵大人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就让赵大人同去吧,虽于议和之事帮不上忙,但多一个人也并无失礼之处。”赵昕点头道:“那好吧,赵太卫随往。”赵文忠拜谢。 赵昕应李元昊之邀于延州城外十里亭会谈。李元昊只率轻骑五千前来,双方把军约退两里,李元昊和张元带两名随从向十里亭走去。赵昕亦命大军退后两里,同旁籍、赵文忠与李元昊会谈。 双方会面,李元昊抱拳笑道:“这位少年公子书生意气,风度翩翩,莫非便是皇子昕,西北的统军大元帅?”赵昕回道:“正是本帅,本帅日夜盼望一睹李将军雄姿,今日一见果然非凡,请。”赵昕秉承仁宗嘱咐视西夏为大宋一部分,是以称李元昊李将军。 李元昊也不介意,大笑道:“元帅过奖了,请。”两人坐定,赵昕命旁籍递上草书议案道:“此乃我朝天子草拟议案,请将军过目。”李元昊打开议案只见第一条让自己取消帝号,向宋称臣;宋夏罢兵并将战争中双方所掳掠的将校、士兵归还对方;双方在本国领土上可以自由建立城堡;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五万两,绢十三万匹,茶两万斤等,李元昊看完不语。 赵昕微笑道:“此乃我朝天子之意,将军以为如何?”李元昊故做沉思状,稍后即道:“除了第一条外,其他的我可以接受。”赵昕道:“自削僭号乃我朝天子第一要意,也是将军彰显议和诚意之要举,还请将军再三斟酌。”李元昊道:“我还要再加一条!”赵昕道:“将军请讲。”李元昊道:“为体现两国诚意,我提议双方于边关撤军。”赵昕见说道:“将军若自削僭号,我大宋定当撤军。”双方谈来谈去始终围绕在是李元昊称帝的问题。 赵昕坚决要李元昊自削僭号,李元昊不禁恼怒,大言道:“我现在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赵昕亦道:“如日方中?现如今西夏与大宋和大辽两线作战,量一西夏举国之力,如何能抵宋辽联军,难道就不怕兵败国破,沦为阶下囚么。”此语一出,李元昊一双锐利的眼神的直视着赵昕,赵昕神色镇定毫无惧意。 继而李元昊呵呵笑道:“既然不敌,那只好请大元帅到我大夏来住上几天了。”说着起身便走,这时身边的张元也是一脸疑惑望着李元昊,但最终还是随李元昊而去,这边庞籍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李元昊是何意。 这时身后的两人上前躬身道:“请。”,赵昕不明白,问道:“李将军,这是何意。”话未说完,身后的赵文忠已然出手。 原来当李元昊回身慢慢走时,赵文忠已经感觉得事情不妙,而且自己也是习武之人,看李元昊所带的两个随从绝非一般之人,一照面便知二人均为内家高手,观此二人却是双生兄弟,当两人上前道请时,赵文忠就感觉出一股棉柔的内劲暗暗涌向赵昕,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要抱住赵昕一样,这样如果自己不出手赵昕就一举被擒,赵文忠才知李元昊带那二人前来的目的就是生擒赵昕,赵昕被擒,那宋军就投鼠忌器。 饶是赵文忠反应敏捷一经察觉,不顾那两股内力,双掌奋力拍出,两股掌力快速的袭向那二人的面门,随即展动身形将身一转挡在了赵昕面前,反手一掌将赵昕轻轻送出数丈叫道:“快逃。”那二人见一股浑厚无极的掌力骤然袭到人面前,急忙撤掉掌力,向后跃了几步,双手相迎将赵文忠的掌力化掉,随即一人期身向前,身法之快直如鬼魅,赵文忠心知今日遇上高手了,当下凝神接招。 那人将到身前摹地一晃,便即闪到身后,赵文忠立马醒悟此举旨在赵昕,欲回身缠斗,突然觉得后心冰凉,却是另外一个人掌力袭到,赵文忠运内力于双掌,猛提一口气迎面接住这一记掌力,那西夏人见他迎面接招心下暗自宽心,心想自己于这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已经是炉火纯青,纵是你功力再强也会被打成重伤,哪知赵文忠一掌刚碰触到对方力道,身体就像叶子般被这掌力吹了开去,然后借这股掌力猛扑先前的那人,赵文忠自忖如果硬接这一掌自己非重伤不可,自己受伤事小,可不能放着赵昕不管,于是顾不得交战,暗运内劲,当对方力道过来时此时的身体就好像充气的皮囊一样轻快,遂借这股力道赶上先前那人,这是赵文忠轻功绝技一线天,发掌那人本以为能拖住他,不期弄巧成拙。 赵文忠眼看快到那人身后,心中只是担心赵昕。可就在此刻,先前那人倏的转身,一掌拍到赵文忠的肩头,赵文忠没料到此举,何况那人出手极快,只觉一股炽热的力道撞入胸口,就像火烧一样,一口鲜血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时前面那人已赶上赵昕,一把就扣住了赵昕的脉门,赵昕觉得自己的手就好套了铁箍,一阵阵剧痛直袭心头。 庞籍一看赵文忠受伤赵昕被抓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一时竟傻了眼,随即回过神来招手呼道:“事情有变,韩将军速援。”那二人也不理睬庞籍。赵文忠虽然中掌受伤,还是一翻身起来,见赵昕被扣脉门,也顾不得伤势了,舒了口气,欲待上前,此时后面那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封了自己的京门和环跳两处穴道,赵文忠穴道受制动弹不得。 赵昕怒道:“我乃上邦,好意与你们讲和,而你们却如此阴险,不想想此举的后果么?”那二人当然不理赵昕,向赵文忠抱拳道:“阁下好身手,若非有要事在身,定要好好讨教,我等奉吾王之命请元帅做客大夏,定然不会为难,还请阁下放心。”赵文忠道:“废话少说,放了我家元帅。”那人笑道:“依你现在的伤势还有能力救得了他么,我兄弟二人不喜欢无谓的口舌之争。”赵文忠知道自己重伤之下无力抵挡二人,既然李元昊行此一招,那肯定不是几句话也能救得了赵昕,自己重伤在身应该回去商议营救对策,对方挟制赵昕,无非就是牵制宋军令其不可轻举妄动而已。 赵文忠道:“那好,两位身手端的不错,留下你们名号,我日后定当再行讨教。”那二人道:“我兄弟二人是大夏国平夏玄武堂左右司命,御赐双子神将,我乃兄长拓拔思,这是胞弟拓拔恭”赵文忠道:“原来是玄武堂的高手,赵元帅贵为我朝王子,也请两位好好照应,否则我身后的几十万大军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此时韩琦、范仲淹眼见有变,急忙率延州大军赶来,但军队距离十里亭有两里之遥,拓拔氏两兄弟出手干净利落,等赶到十里亭时,二人已经携赵昕远退去了,此次南下李元昊尽携骑兵,西夏骑兵机动性强,瞬间便即退散的无影无踪,韩琦、范仲淹率军拼命追赶,庞籍便扶赵文忠回到城中。,韩琦、范仲淹二人苦追无果,只好收兵回城,当晚众人也计议无果。 李元昊命玄武堂高手捉得赵昕,心中大喜,自是好生款待,并无怠慢,赵昕怒道:“李将军统领兵马,本以为是乃一代将才,可是今日一见行事不免带有匪气,如同我中原绿林中人,以后如何能成大事呢。”李元昊陪笑道:“元帅责怪的是,不过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这就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元帅精通兵法,不会不知吧。”赵昕见说有理,只暗记在心,道:“李将军想怎样,要是用我要挟我父皇的话,就不用想了。”李元昊道:“元帅不必多心,在下只是请元帅在我宫中小住一段日子,自不会怠慢元帅的。”赵昕笑了笑道:“百战之策,攻心为上,将军果然是将才,本帅受教了。”李元昊道:“不敢,不敢。”赵昕左顾右盼看着地势盘算着如何脱身,李元昊也看出赵昕的心思,可并不点破,只微微暗笑。 赵昕见此心想:“这拓拔氏兄弟乃西夏国高手,逃跑看来是徒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下一步李元昊有何打算。”打定主意后便与李元昊探讨起西夏的民生虚实,李元昊倒也不藏私,一一相谈。 李元昊见赵昕身在敌营依然如此洒脱,心下暗暗赞许。看着赵昕对张元暗笑道:“怎么样,我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何呢?”张元道:“陛下神算,我等不如。”李元昊为躲避宋军追击,绕道而行。 这一日行至贺兰山脚下,李元昊引军缓缓赶路,不觉间越走风就越大,李元昊向赵昕道:“这是这一带有名的风口,若是过的数月,待天寒地冻之时,这里的风会更大,吹起的沙子就像刀一样,打在脸上就把脸刮花了。”赵昕道:“本帅自幼锦衣玉食,可身上流的是皇族血统,些许小风何足挂齿,李将军这么说是在取笑我么。”李元昊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说这里风沙很大,我们得赶快走路。”两人便不再作声。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李元昊不知何事,命军士打探,这时小校来报前方道:“启禀陛下,前方有辽军军马拦住去路。”李元昊大惊道:“何人领军?”小校回道:“前锋萧衍。”李元昊又问道:“人马多少?”小校道:“尚未清楚。”李元昊道:“再探。”然后对张元道:“我军偶遇辽军,非预料中事,如之奈何”张元道:“我军前有辽军阻路,后为宋军追堵,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一路之上未发现辽军探马,估计辽军也是和我军偶遇,陛下可迅速组织军士冲击敌阵,辽军不比宋军,当得机便退,切不可恋战。”李元昊采纳建议,令牙将李萌德组织军队冲击,一旁的赵昕看了下张元心下暗暗道:“此人足智多谋,临危不乱,实是难得的将佐之才。”李元昊转身对赵昕到:“天有不测风云,不过元帅放心,我李元昊定会保元帅的安全。”遂命双子将军护定赵昕,赵昕自己心下明白,现在宋辽约为兄弟之邦,此时遇到辽军和遇到宋军无疑,但那拓拔氏兄弟功力非凡,凭自己之力摆脱二人的挟制,机会很渺茫,可混战之中总有一线生机,于是心下打定主意伺机脱逃。 这时李萌德为前锋领军冲了上去,李元昊殿后。萧衍本是大辽韩国王萧惠之弟,此次辽国出征,萧惠拜将,突入西夏国境,未发现李元昊的军队阻扰,于是命其弟萧衍为前锋,领兵五千打探西夏军动向,萧衍领兵至贺兰山,见山势险恶,又伴有风沙天气,遂不做打探,欲待回马时人报说山道转过一支骑兵,兵马约五千,旗帜鲜明,正是李元昊。 萧衍大喜,忙整军出击,力主生擒里李元昊。贺兰山麓山道道路狭窄,两军兵力虽然不多,但大多都是骑兵,一经交锋顿时尘土遮天,蹄声如雷,杀声振天,犹如几十万大军混战一般,这时李元昊带着军队从中冲了上去,企图在辽军中间撕开缺口突围出去,但是辽军不比宋军,又加萧衍骁勇善战,李萌德不敌,两军顿时陷入苦战。 李元昊弃了旗号伙着张元、赵昕、拓拔氏兄弟在辽军中猛冲,李元昊虽贵为国君,但是武将出身,起初面对辽军方能自保,后来越冲越深,辽军绵绵不断的围了上来,李元昊渐渐力怯,赵昕见状对那两兄弟道:“我们已深入辽军内部,现在辽军众多,李将军奋战多时也已力竭,你二人还不赶快保护李将军,当真不怕被辽军俘虏了去么?”拓拔思见李元昊身边辽军越来越多,恐其有失,对拓拔恭说道:“我去协助陛下,你来保护张先生和赵元帅的安全。”说完拍马挺枪冲了进去。 赵昕见走了一位,当下环顾四周见左前方是一个乱石谷,不知通往何处,谷口较窄,只容几骑并厩而行,如果能冲进去自己便有脱逃的机会,当下勒着马,掣剑在手,赵昕年幼时也学些粗浅的武艺,此时便派上用场,不过大部分的攻击均被拓拔恭挡了去。李元昊杀的性起不一会冲在的全军最前,只见前方一声雷吼:“李元昊休走。”,李元昊大惊,不知识何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萧衍。当年自己在和公主大婚之时萧衍也亦在场,因此识得李元昊,李元昊亦吼道:“我不曾犯的大辽寸土,何故将军兴师问罪,犯我疆土。”萧衍道:“萧衍一介武夫,只知唯君命是从,如有话说,速速下马受缚,待见到我主之时再问吧。”李元昊大怒拍马直取萧衍,背后拓拔思紧随李元昊左右。 李元昊对左右道:“擒贼先擒王,大家合力擒住萧衍,就能冲出重围。”西夏军奋勇上前,萧衍也非庸才,指挥军队围剿,虽然李元昊有拓拔思助阵,但千军万马之中任个人功夫再高,也难抵千般兵刃,最后不免力竭而亡,所辛的是辽军只是前军,未配备弓弩兵,否则只要萧衍命令一下,李元昊诸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那万箭攒射。 萧衍见李元昊来势凶猛已知其意,冷笑一声,把手一招辽军后军纷纷涌了上来,辽军生力骑兵一到顿时冲散了李元昊诸人,这时赵昕看辽军的所有注意力集中都在李元昊身上,这边的拓拔恭也是只顾保着张元,于是灵机一动俯身抓在马腹上双手死力拉住缰绳在乱军中向乱石谷慢慢的冲去,此刻辽兵和夏军相互厮杀,那还顾得马肚上是否有人,所以均没有看到附在马肚上的赵昕,赵昕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只顾死命拉着缰绳,好半晌时间方才挨到那乱石谷的谷口,当下也不敢起身,顺着谷口走了一段,听得杀声渐渐远了方才喝住了马,趴在地上兀自休息,面对蓝天干笑了几下。 张元回顾左右见走了赵昕,对拓拔恭道:“赵元帅不见了。”拓拔恭道:“张大人放心,容我找来。”吩咐士卒呼定张元,自己单人匹马在乱军中寻觅赵昕的身影。 萧衍见李元昊勇猛又加拓拔思武艺超凡,辽军渐感支持不住,于是萧衍差人飞马报信,自己暂缓攻势,企图拖住李元昊,以待大军来援共擒李元昊,李元昊见辽军有所变动,趁机靡兵杀出了条血路,也顾不得其他将士,拼命往回国的路赶。拓拔思赶上拦住马道:“陛下不要惊慌,我们看一下路再走。”李元昊方才清醒,于是回顾左右,止有四五骑,心下大悲道:“耶律宗真,我誓与你势不两立。”定睛看了下四周,拨马便往回走,拓拔思拦住道:“陛下何往,后面是辽军追兵。”李元昊道:“这就你们有所不知了,萧衍无法留住我,但大好的机会他肯定不放过,既然萧衍在此,那么其兄萧惠也离此地不远,如果我们贸然回国,萧惠肯定在一路之上围追堵截,我怎么能自投罗网呢,此地凶险,我等只能从山路而走,绕道回国,现在局势紧张,我料辽军已侵入我大夏国土,现在国中无人,我们赶快上路。”众人喜道:“陛下高见,我等佩服。”于是李元昊弃了大路,从山路而走。 行了几日方摆脱了辽军的追捕,归国后见到张元,不禁大喜,追问前事,原来张元让拓拔恭找寻赵昕,可乱军之中哪里找的到呢,只得回来保着张元亦从小路归国,李元昊追问赵昕的下落,张元道:“臣也曾派人到战场请点,未曾找到元帅的尸首,想必已经逃脱了。”李元昊便派人在贺兰山麓日夜搜寻。此时人报萧惠率军度过黄河,李元昊和张元商量对策准备迎敌。 西北的天空清澈明亮,放眼望去晴空万里,异常的辽阔,此时阳光和煦,普照大地,放眼望去只见山脉交错,丛林众生,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突然小路边的草丛一阵骚乱,然后滚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一头乱发,白色的衣衫沾满污血,虽是如此的狼狈但还是警觉的望了下四周,发觉没什么异常后方才疏了口气,四肢慢慢的伸开,懒懒的躺在石头上,任这温暖的阳光照射,不一会只觉一股暖暖的气流走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这人就是从乱军中逃出来的赵昕。 自那日赵昕逃出来后,躺在乱世谷休息了下,只听谷口有马蹄声传来,于是起身躲在草丛之中,往谷口看时却是那个拓拔恭正缓缓走来,赵昕心中一凛,要是被他发现肯定又会被捉回去,欲待上马走时又想马蹄声一响就暴露了我的行踪,于是看了下周围,见一些树藤稀疏的耷拉在地上,树藤缠绕之处有一大堆的乱石,下面是个窄小的山缝,赵昕把马藏了过去,自己抓住树藤爬了上去,拿剑割断树藤,那些石块顺势滚了下去,拓拔恭见山上石头滚下,勒住马不再前行,心想:“此地尽皆乱石,且左右土石不劳,若再有石头滚下不免有所损伤。”起身望了望谷中,没有任何发现便就此回去,赵昕暗喜,见他走的远了,方才要下去,不曾想树藤一松自己便从山上滚了下了,乱石砸在自己的腿上,痛的直透入骨髓,石块边缘锋利划破了数道血口子,弄得身上全是污血,赵昕撕下衣服裹住腿上的伤口,也顾不得疼痛了骑上马顺着谷内走了进去,走了一段方才放心打马飞奔,赵昕生怕拓跋恭再次赶来,咬牙忍着疼痛赶路,走着走着那深谷由狭窄慢慢的变的宽敞了。 赵昕跑了一阵,心想:“这下应该安全了吧。”勒住了马,看了看四周,见左右都是峭壁,自己也不认识地名,此时天色已晚,自己也走到累了,便在石滩上休息,整理了下伤口,便依在石壁旁稍事休息,赵昕自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如此劳累过,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清晨时分赵昕方才醒了过来,感觉肚子饿的紧,就骑马慢慢的出了谷,谷口的前面是一片平地,赵昕为避免西夏兵搜寻,就捡山路走了,也希望在林子里能找到些吃的。这时远远的见山下一对西夏兵慢慢的搜上来,生怕他们发现,忙先把马鞍卸下埋了,把马拍走,自己爬入草丛中,撕下身上的衣服,裹住伤口,伏在草丛里面,那群西夏军士也找的累了,没那么仔细,还没到山头就折路回去了。赵昕躲过一劫,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道:“西夏兵肯定不会想到我躲在深山里,不如往高山上走。”便拖着一条腿往山高处而走,这一躲就是好几天,饿得实在没法了就随便抓点绿草充饥,渴了就挨到凌晨取露水喝。此时夏辽交战地方军队也无暇顾及赵昕,是以赵昕方才躲过了西夏的频繁搜寻。 赵昕见这几天西夏兵不再上山搜寻,自己在草丛里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自己滚了出来,赵昕躺在石头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想到堂堂的大宋西北道征西大元帅竟会落到如此下场,不觉两行清泪留下,双眼闭了起来,想着想着便即睡着了,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分,只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赵昕见左右也没什么充饥便想吃些野草充饥,就翻下石床向草丛挪动,这时的腿伤越来越越严重,整条腿如千斤般重,赵昕无法起身,只能挪动。 就在这时突然见听到拐弯处传了一阵散乱的蹄声,心下一惊,便要挣扎要躲到草丛中去,可仔细一听蹄声散慢,不像是马蹄声,而且非常单调,也不像是很多人,当下不闪不避,静静的看着路弯处,这时只见路弯处转过一人来,手里牵着一头毛驴,驴背上驼着两个箩筐缓缓走来,赶驴的人却是一个年轻姑娘,只见她长辨垂肩,身着淡绿罗衫,头上围着厚厚金丝绣的头巾,似戴了个帽子一样,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袜,旖旎如画,俨然是异族女子打扮。 赵昕也不知她在这山上做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姑娘,那姑娘突然见一人满身污血的躺在路边,又见他直望着自己,怕是什么歹人,心中害怕,不敢靠前,便加紧了脚步。赵昕这几日来第一次见到普通人,好机会当然不可错过,开口相求道:“姑娘,请留步,我并非歹人,只因受了伤,才落得此般光景,万望姑娘行个方便,搭救在下,日后必当重谢。”西夏源出于大宋,虽然李元昊立了自己的文字,但是西夏上下还是均通晓汉语的。 那姑娘听到便问:“你到底何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赵昕道:“姑娘若是此间中人,那前几日的两军交战,也定有所耳闻了,我是从乱军中逃出来的。”那姑娘不解道:“看你的服饰不是我们国家的人,难道你是辽国人?”赵昕心下寻思:“现在西夏于宋对立,如果说出自己宋人,要是她把我绑了送官那就坏了,而夏辽正在对峙,说自己辽人也不行,看她对自己的服饰也不了解,估计没有出过远门,现在与西夏交好的只有吐蕃诸部,不妨冒充吐蕃人。”于是对她道:“我本是吐蕃客商,前几日正好要去辽国上京做生意,路经此处,突遇大军交战,慌乱间受伤,货物均被大军抢了去了,因迷失了道路所以走到这里来了。” 那姑娘也半信半疑,道:“噢,是这样啊,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赵昕心想:“如果把我驼到她家,不免穿帮,不如要些食物吧,等养好腿伤再做打算。”就对那姑娘道:“只留下点食物和水即可,我已饿了多日了。”那姑娘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他道:“你腿受伤了!”赵昕道:“是的,路上不小心,摔伤了,本以为小伤,可是这几天疼的厉害了。” 那姑娘过来看了看,道:“嗯,你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现在化脓了。”只听她又道:“我这里正好有跌打损伤的药,我给你敷了吧,吃的只有半块干粮了,待我明日再来时,再给你带点干粮吧。”赵昕喜出望外忙道:“多谢姑娘搭救,日后定当重谢!”那姑娘微微笑了下:“你这人还真会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重谢的。”赵昕见说也微笑了下道:“姑娘不要忘记,我可是客商啊,只是一时落难。” 那姑娘见他言辞礼敬有加,先前的戒心也消去了大半,笑了一下便转身去箩筐里面取出几颗绿草来,只见那草叶像倒披针状长圆形,那姑娘将那几棵放在石头上掐碎,捏在手心,解开赵昕裹伤口的布,用力一攥,药水便即从手中流出,只听她道:“可有点疼啊。”只见她手围着伤口将药水均匀滴上,赵昕觉得一阵阵刺痛覆盖全身。 这时凑得近了赵昕才仔细端量了下那姑娘,一时也忘了疼痛了,只见那姑娘年纪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纪,脸色不算很白,但一双眼睛如同泉眼一般清澈,容貌虽不是出尘脱俗,但也掩不住西北女子特有的气质,看她认真的为自己治伤欢喜之余,感激喜欢之心油然而生,眼眶一润两行热泪要涌了出来,这一幕也许就是赵昕几日来所见最欣慰的一幕了。 那姑娘见药水不再流下,便将残渣丢掉,又拿了些同样的草对赵昕说:“这是我们这独特的草药,叫九头狮子草,可化脓去污,我给你留下些,你每天早中晚三次,像我一样的做法将药水滴上就可以了,明天我还要采药,我也带点跌打损伤的药,不出几天你的腿伤即刻痊愈,你可以在此等我,我再给你多带些吃的和水来。”赵昕听最后一句竟然充满关切和嘱咐,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热,道:“姑娘可真是古道热肠,在下感激不尽。” 那姑娘看了看赵昕就笑了一下,接着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下山了,你自己要小心啊!”赵昕道:“多谢姑娘。”那姑娘收拾了一下,留下半块干粮和一些水,便赶着驴往山下走去,将要走过路弯处时又回头向赵昕望了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便即下山去了,赵昕远远望去,看到她回身向自己笑了下,不禁看的痴了,口中喃喃道:“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本是唐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诗句,是用来描述杨贵妃的倾城的容貌的,不过此时赵昕认为这般充满爱心的笑容不压于杨贵妃的惊艳之容。 那姑娘一走赵昕不禁盼望明天快些到来,只恨不得天上的太阳抓紧时间下去然后再上来,好再见到她,突然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只顾着想,都忘了问人家叫什么了,哎,明日再问吧。”于是将那半块干粮吃完,感觉味道比草叶香多了。 将至晚间,赵昕开始敷药,依照那姑娘的手法,碾碎后让药水滴了下来,突然叫了声道:“哎吆!怎么这么疼啊,难道真是自己当时分神一时没觉出来。”其实并非如此,只是那姑娘晓得医术,用药适度,药水慢慢均匀的滴上的,赵昕没注意到这些,又加自己男儿身力大,一次滴下的药水过多而导致疼痛的,当下也不理会忍着疼痛慢慢敷完药。过了一会疼痛慢慢的隐去,自己找到那柄断剑,勉强削了段树枝,拄着树枝在一旁的草丛中躺了下来,望着清澈的夜空慢慢的便即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赵昕便即醒来,依旧取叶子上的露水解渴,寻思那姑娘什么时候会来呢?赵昕生怕那姑娘找不到他,就还在那块石头上恬息,眼睛痴痴的盯着上山的路。 将近中午时分赵昕终于盼到那姑娘了,那姑娘上前来也没说什么,给了些水和食物便道:“我已经给你拿东西吃了,你伤好后就快走吧。”赵昕一见到她脸上堆满欢笑,可也觉察到那姑娘的语气不似昨日那么平淡中带有关切,便问道:“听姑娘的语气,好像是生在下的气?”那姑娘不做声,只顾收拾毛驴,赵昕又追问道:“如果在下有不对的地方,请姑娘明示,在下视姑娘为救命恩人,自问不曾有一丝不规的地方。” 那姑娘回道:“我不似你这么会说话,只是我好意救你,你却骗我!”赵昕心下一疑,心道难道她觉察了什么,于是问道:“我如何欺骗你了?”那姑娘见赵昕一脸疑惑便道:“你明明是宋朝的人,怎么会是吐蕃的客商呢?”赵昕听后方知原来是识破我的来历,再坚持说自己是吐蕃人反倒自己的不是了,于是笑笑了道:“嗯,我是宋朝人,但是还希望姑娘不要将我交给西夏官府,如今两军交战,我不想落在西夏人的手中,并非在下贪生怕死,只是我不能落在西夏人的手中。”那姑娘不做声,只是看着她,赵昕看她明亮眼眸中带有疑意,当下挺身道:“如果我所言有假,就教我…教我吃不到这些饭。”那姑娘见说的比较坚定,发的誓也比较古怪,却非常实际,就道:“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吐蕃人呢,宋朝人多好啊。” 赵昕听到这句方才明了,她本人对宋朝人没有敌意,便如实道:“现在两国交锋,我以为是西夏上下视宋为敌国,抓住我不就有的赏钱了。”那姑娘听了此句便笑了,道:“原来如此啊,我爹也说过打仗是当官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官的,就是送了,我估计人家也不要。”赵昕也陪笑道:“我倒希望他们不要我,最好把我遣送回国。”赵昕又问道:“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宋人的?”那姑娘坐在赵昕的旁边道:“我爹和宋朝的人做过生意,我只是随便问问穿着你这样的衣服会是什么人,我爹就告诉我了。” 那姑娘又打量了下赵昕道:“我看你也挺老实的,那我就原谅你欺骗我了,快吃东西吧。”这是赵昕才觉得已经是饥饿难耐了,见这次是几个荞麦面馒头和几块腌菜,当下也顾不得粗食吃了起来。赵昕吃了一顿喝了一些清水,顿觉腹中微微鼓了起来,这可是这几天第一次饱饭,觉得无比的充实,向那姑娘道:“多亏了姑娘,在下才吃了顿饱饭。”那姑娘道:“我上山时就想,如果你还骗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吃了。” 赵昕道:“身在异国,迫不得已啊,不过我虽然是宋人,我仍然能够重谢的。”那姑娘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宋朝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流落到此啊。”赵昕道:“如何流落到此处我倒没有撒谎,至于我是什么人吗,我不想欺骗姑娘,所以你也不要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了,不过姑娘放心,我绝对是正经人,倒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姑娘努了努嘴道:“不说就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坏人,我叫水慕华。”赵昕听到,口中喃喃道:“水…慕…华,水木清华,这名字取得好。”那姑娘道:“名字也是个宋人给我取得,就是他教我爹的草药和医术的。”赵昕心道原来如此,想必是因为有这桩事才对宋朝人没有敌意。 水幕华见他蓬头垢面就道:“啊,离这里不远有条小河一直流到山下,那里的水清凉无比,我爹说这里的溪水对清理瘀伤也大有帮助,不如我用毛驴驼你去洗一下吧,我还给你带了点衣服。”赵昕心道:“这姑娘想的还挺周到,看来我赵昕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个如此热心的好姑娘。”忙道:“好啊,这几日在草丛里弄得身体上下不舒服。”于是水幕华搀着赵昕骑上毛驴,随手在毛驴身上一拍,那毛驴闷了一声便慢慢走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的话越来越多,尽谈乱两国趣味逸事,令赵昕第一次觉得皇宫军营外的生活原来这么轻松愉快,赵昕又问到她的家庭情况才知道原来她家是做草药的生意的,是以懂得点医术。 正走间便隐约听到水的哗哗声,再往前走一段便来到溪水旁,水慕华道:“我听我爹说,这里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一年四季都这么清凉的。”赵昕道:“奥,这山高耸入云,山顶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是以有此水源,溪水清凉是也系如此。”水慕华道:“奥,看样子你懂得的东西不少啊。”赵昕笑道:“小的时候,家里管教的严,没办法只能多读书了。”说着便来到溪边。 这时赵昕吃的饱了,也恢复了大部分力气,拄着树枝能慢慢走路了,水慕华道:“你去冲洗一下吧,水可有点凉。”赵昕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溪边便要向溪边一探,水面上浮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倒影,不免吓了一跳,但当即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竟然有人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下水慕华,只见她坐在石头上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着东西,赵昕就道:“我可要洗澡了,你可别过来偷看啊。”水幕华笑道:“羞也不羞,谁稀罕看你。”于是转过了身去。 这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气还未转暖,赵昕脱掉衣服战战兢兢的走下了溪水,不一会就在溪水里面打起滚了,如此洗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微微胀痛,便走了出来,赵昕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用旧衣服擦干后,颤着声音道:“我洗完了,把衣服给我吧。” 水慕华见赵昕躲在石头后面,只露出个头在外面,便把干衣服拿了过来,可就走到近前突然脚下石块不稳滑倒了,正好倒在赵昕藏身的石头后面,这么一来赵昕的身子被水幕华看了个遍。 水幕华清叱一声,双手捂住双眼急忙起身,转头道:“啊呀,你怎么不躲开啊。”赵昕也是恍然失措,忙道:“太突然了,我我也没来得及躲啊。”水幕华此时已是两颊发烫,满面绯红,将衣服放在石头上,就指了指溪边的大树道:“呶,你到那颗树后面把换上吧。” 赵昕看了看那树,傻笑了下拿着衣服便过去了,不一会将干衣服换上了,湿衣服就地埋了,只见赵昕一身蓝布围裙,以粗布白带束住腰,脚下一双灰色靴子,除了凌乱的头发俨然是一个西夏人的装束,赵昕换完衣服就走了出来,水幕华转身相避,赵昕知她还对方才的事心存芥蒂,就道:“方才事出仓促,全是我不好,还望水姑娘不要见怪。”水幕华满面娇羞道:“哎呀,你别说了。”赵昕见她扭扭捏捏,风姿之态尽现,心中不免一荡。 水慕华见赵昕这一身打扮,穿着宽大的衣服如同套了个长裙,于是过去帮赵昕紧了下道:“我爹的衣服是大了点,你就将就着穿吧。”赵昕道:“水姑娘盛情,我那敢挑剔,不过姑娘这一紧我敢觉合身多了。”水慕华见赵昕蓬松的头发不禁抿嘴一笑,道:“我给你梳下头发吧。”随即从怀中掏出梳子,让赵昕坐在溪边,自己给赵昕梳起头发来。 此时水里映着倒影,一个头发凌乱的青年男子渐渐清秀起来,水慕华借着倒影第一次看清赵昕的面容,见他眉目清秀,脸面俊朗不由得心下偷偷一乐竟看的呆了,赵昕见她注视着自己也不觉越看越美,于是伸手在水中点了一下,点到的地方正好是水慕华倒影中的鼻子,水慕华见状赶忙避开,不觉脸上一阵微烫,内心中就如同这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荡漾着水慕华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不多时水慕华梳好头发道:“梳好了,你看一下吧。”赵昕在水里一看,见头发齐攒起来,是按照西夏的发式梳的,虽然看着别扭,但是身在异邦,也就无关紧要了,便道:“嗯,不错,很好。”水慕华见称赞,也开心的笑了,然后道:“好了,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还要采药去呢。”赵昕道:“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水慕华道:“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呢!”说完便赶着毛驴走,赵昕忙问道:“明天你还来么。”水慕华道:“最近正赶上时节,我会天天来的。”赵昕窃喜,环顾了下四周要觅一个安身的地方,突然想到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夹缝,能遮风避雨,便向她道:“我刚才看到了个夹缝般的山洞,我暂且在那里宿住养伤。”水慕华边走边道:“知道了,那个山洞我也去过,不过你要小心啊,这里晚上有狼的,昨天我都忘了和你说了。” 赵昕道:“嗯,好的我知道了。”见水幕华远去了,自己带着断剑一瘸一拐的找到那山洞,看了看那洞口偏窄,被枯藤缠绕,于是用剑割断藤条,进了洞去,只见里面是又高又圆的大厅,见天色还早,于是收拾些软草铺的厚厚的,到了晚间感到腿部酸痛,于是将草药一样碾碎,将药水敷了上去,自己躺在厚厚的草铺上想着白天的一幕幕兀自暗暗欢喜,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此时夜幕降临突然山中传了几阵野狼的吼声,同时另外一边也响起了野狼的吼声,赵昕一惊,紧紧抓住那柄断剑,只听那吼叫声越来越远,赵昕在想是不是悄悄的过来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口的动静,其实山洞中漆黑,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接着苍白的月光能模糊看到洞口的动静,赵昕目不转睛的看着洞口,以防狼的偷袭,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翌日清晨,赵昕朦胧中听到了几声叫声,心下第一意识就是是不是狼闯了进来,猛然起身,抓起断剑,只见天色已明,洞内安然无恙,那叫声是林中的鸟叫,方才放心。 这几天在草药的作用下,腿上的淤脓已经快化去了,小腿也越来越轻快了,心道:“我得找些东西堵住洞口,以防野狼来袭,听书中介绍野狼又能打洞,又能跳跃,该如何呢?”过了一会看到自己拄的树枝一下有了主意,于是上洞外多寻了些树枝来,用剑削成尖头,用力插在地上,忙活了半晌时间将倒桩围着洞口布了一地,心想就野狼就是来了也无法进洞,紧接着又检查了下,方才歇息。 这时水慕华又送来水和干粮,看到地下的倒尖树桩排列的有小腿般高,空隙只容人的两只脚,不禁赞道:“你还挺有办法的么,这样一来狼跳也好,扑也好都伤不到你了。”赵昕道:“我也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水幕华道:“不过狼很狡猾的。”赵昕道:“对啊,你一个小姑娘难道就不怕狼吗。”水幕华道:“这里的狼白天是不敢出来的,我们祖祖辈辈都能打狼,估计是打怕它们了。”水慕华又看了下赵昕的腿伤,说道:“你的伤恢复的挺快的。” 赵昕道:“嗯,我觉得走路我也觉得轻快了。”水慕华看了下四周道:“对了你晚上不生火吗,这样一些狼也就不敢靠近了。”赵昕疑道:“生火?怎么生火啊。”水慕华笑道:“你不会是不会用火镰和火石吧。”赵昕茫然,赵昕在深宫中长大,出来也有着人伺候起居,当然不认识什么火镰和火石了,水慕华摇了摇头,叹道:“哎。”于是过去在赵昕的腰间的布袋里搜出两个物事来,只见一个形状像刀刃一样,另一个却是个长条状的石头,赵昕心想这可能是她所说的火镰和火石了,见水幕华找了干草,用火刀打了几下火石便即点着了。 赵昕奇道:“原来这两个就能点火啊。”水慕华道:“哎,真是笨死了,要不是我给你送吃的,你不就饿死了。”赵昕笑道:“那怎么会啊,我可以吃一些果子啊。”水慕华又摇摇头道:“不是所有的果子都能吃的,有些是有毒的,哎,算了以后还是吃我带给你的吧。”赵昕傻笑道:“看来野外还真不好过啊。”水慕华和赵昕来的洞外多找了些干草和树枝,以备晚上生火之用,留下了些水和食物,便即上山采药去了。 将近傍晚时分,天上突然布满乌云,几声干雷过后,大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赵昕担心道:“水姑娘是否回去了呢,否则可就淋透了。”看了下洞外不见她的身影,于是拿出火镰和火石打起火来,将干柴慢慢的堆上去,火势不免越来越旺。 过的了半刻突然洞外有沙沙的异响,赵昕立马警觉,心道:“是不是狼来了。”赵昕不敢做声,抓起断剑贴着墙壁,慢慢的挨到洞口,只听洞外一个声音道:“喂,你在哪呢?还不出来帮忙。”赵昕听得是个水慕华的声音,便即跑了出来,见她已经淋透了,赶忙帮她拿了草药的箩筐,拴住毛驴,两人进的洞来,水慕华看到地下的火堆道:“吆,学会点火了啊。”赵昕道:“看你说的,我是那么笨的人么,这东西又不难。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放到火边烘一下吧。”还没说完,水慕华就道:“啊你想怎样?”赵昕心知自己刚才的话没有分寸,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无轻薄之意,只是担心姑娘的身体着凉。”水慕华道:“可是这里怎么。”赵昕便找了些叉树枝插在地上,搭了个杆,道:“你将衣服搭在上面,这样就能隔开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知道他是正直的人,相信赵昕也不会越礼,迟疑了会就道:“那好吧。”于是水慕华便将外套脱了下拧了几下,搭在上面烘了起来,又借着外衣的遮挡将小衣也解了下来,又似觉不安心,就慢慢道:“你可别趁人之危啊。”娇羞之意溢于言表,赵昕侧着脸道:“水姑娘请放心,在下并非那种无耻之徒。”水慕华方放心的解衣,只留紧身内衣在身。赵昕取出剩余的水和食物递给了她胡乱吃了点,两人就在这几件衣物的两侧干坐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干柴在火里噼啪的乱叫,赵昕也偶尔忍不住扭头微撇一下,斜眼望去,只见她星眸低缬,淡黄的火光撒在那光滑的香肩上,眼前火焰阑珊跳动,令她肤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晕红,几滴水珠从发丝中流到脸颊之上,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更添几分韶华,凝聚的水气如淡淡的薄雾撩动着赵昕的思绪,一颗心只砰砰的乱跳,这时水慕华也看了赵昕一眼,见赵昕望着自己,赵昕碰触到水慕华的眼神赶忙避开,脸上一阵火辣,本以为水慕华会生气责备他,可水慕华竞一语不发,侧头看她时,她正低着头看着火堆,赵昕脑中一片浮想,可转念又想到:“赵昕啊赵昕,你真是畜生不如,人家姑娘好意救你,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些非份之想,简直是其心可诛。”想到此就抬起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声音清脆,水慕华听到声音也猜出为何,轻轻的地笑了一声,这时水慕华就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老是神神密密的。”赵昕道:“哎,不瞒姑娘,这个我自己有我的苦衷,我发誓等合适的机会定然会将全部我的事告诉你,你若觉得别扭就暂时叫我宋昕吧。”水慕华道:“你原来姓宋啊。”赵昕道:“不是,我不是宋朝人么,所以就姓宋了。”水幕华见他虽不说实情倒也坦诚相告,心中欢喜,可口中依然道:“不说就算了。”赵昕道:“别不高兴嘛,我不想骗你才不说的,就请姑娘凑合着叫吧。”水幕华道:“那算了,不过算你比较诚实。”当下水慕华便问起了宋朝的生活起居,赵昕自幼是深宫生活,过着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些普通的生活还真不知怎么说,但也不好推脱,就据书典的记载将一些民间的事说与了她,两人越聊越开心,一直说到深夜。 水慕华道:“我衣服干了,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赵昕道:“奥,好。”这次水慕华没有提醒赵昕不要偷看,可赵昕也并非梁上君子,自是转身不看,只听一阵絮絮嗦嗦的衣服声,过的一会水慕华穿着完毕,两人就靠着火随便捡话题聊,言谈之间彼此情意依然萌生。 夜已完全至深,雨夜透凉彻骨,水慕华不觉的一阵阵凉意袭来,虽然靠近火堆,但身上衣服毕竟没有干透,如何抵得住夜凉呢,便用力的蜷缩了一下,赵昕眼见如此,就不断的加柴,火焰在他们面前胡乱跳跃,散发的火气将水慕华的脸烘的通红,加上如水的眼眸,显得更加可爱娇媚。 赵昕见她抱作一团,静静的坐在火堆旁,突然远方传了几阵狼嚎,声音凄厉,穿梭在树林里,赵昕和水慕华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向赵昕靠了一下,过的一会嚎叫声去的远了,赵昕才侧头看了下水慕华,看到蜷缩在身边不禁心生怜意,于是鼓起勇气侧身过去将她拦在怀中,水幕华心底羞涩无比,只顾低着头,本来赵昕的思绪错综复杂,现在竟然发现她竟不拒绝,于是先前如麻的思绪都烟消云散了,手臂一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水慕华内心也是跌宕起伏,但一经被赵昕搂住不觉有了依靠,不一会赵昕的体温传了过来觉得通体温暖无比,两人就在火堆旁边不知不觉地偎依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赵昕蓦然就醒了过来,见水慕华依旧偎依在自己的怀中熟睡,也不好打扰,看了下火已经快熄灭了,就想起身添点干柴,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她不就醒了么,真希望这一刻能过的长久,搂着她便不再动弹。 赵昕望了下洞口见天色有点要泛白的意思,继而又想到了两国的战事,不禁又自责道:“赵昕啊,赵昕啊,亏你还是行军大元帅呢,放着几十万大军和黎民百姓不管,自己躲在深山里偷乐,这样对得起父皇的重托嘛,现在伤也好了,还是想办法回到延州,水姑娘之恩日后再报也不迟…。”想着想着突然听到洞外的一声闷哼驴叫,赵昕想这驴怎么是这样的叫声,当下也不理睬。 过了一会发现洞口有几个明亮的东西在动,赵昕看的出奇,身子往前一探,这一探不免就把睡梦中的水慕华弄醒了,赵昕见水慕华已醒,对她道:“水姑娘,你看看洞口,那是什么,好像有东西在动。”水慕华自幼在深山中长大,对树林的一切了如指掌,只看了一眼不免大惊,生怕自己叫出来,忙用手捂着嘴,赵昕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便觉的事情不妙,接着水慕华道:“我的傻哥哥,那是狼的眼睛。”赵昕一听,惊道:“啊,那…,咳,你到我后面,我来保护你。”水慕华见他挺身护着她,心下稍安,道:“先别急,狼群怕火,快加些柴禾。”赵昕慢慢的俯下身子捡起一些木柴便往火堆里扔去,那知这一扔,竟然将仅有的火苗给打散了,过不得一会就灭了,赵昕哑口无言,只得向水慕华张嘴吐舌,水慕华看着赵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心下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不知怎得就是在凶险的环境,只要和赵昕在一起就觉得很欣慰,说道:“现在别让狼进的洞来,洞口较为狭窄,我们两个一起守住洞口,这次就看你的木桩了。”说着向赵昕笑了下,赵昕先前的负罪感便即消退,又暗暗喜欢她这份乐观,于是点了点头,拾起一跟木棍递给水慕华,我们就在木桩这头,要是狼扑进来,木桩挡不住咱们就用木棍打,水慕华点了点头,两人慢慢的挨到木桩旁边以待狼群进攻。 开始时洞口的狼群见到火光不敢靠近,只是不停的在洞外徘徊,现在见火光一灭,有几只便慢慢的开始做势向洞内扑来,只见最靠近洞口的几只狼猛然的扑入洞里去,赵昕见有狼扑了进来,一边护着水慕华一边盯着那几只狼的动静,那几只狼一扑进来一落地只听叫了几下,便即不再动弹。 原来洞口颇有坡度,狼的一跃之力没能越过木桩,而木桩的高度高于狼腿的高度,又是从高而下,顿时就都被木桩戳死了,二人喜道:“木桩起作用了。”外面的狼见状,也不再扑进来,只是有几只想试着走进来,但是木桩空隙只能容一人的脚那么大小,想试着走进来的那几只也慢慢的退了回去,赵昕问道:“它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水慕华道:“别说话,注意它们的动静,狼很狡猾的,吃不了咱们是不会走的。”赵昕吓道:“啊,还要吃我们。”水慕华道:“你以为它们是陪你来玩的。”见赵昕脸上微带不安,就道:“怎么了,你怕了?”赵昕反问道:“你不怕吗。”水慕华道:“我不知道,以前遇到狼时,都是爹和付伯伯护着我,那时也没觉得怕。” 赵昕本来心想自己堂堂宋朝皇子竟然在西北喂了狼,想想心里就发怵,可水慕华这么一说,激起了男人的本性,恐惧之心退了大半,就硬着语气道:“不用怕,我能保护你。”说完就不再说话,凝神关注狼的动静。这时群狼也不做声,只是在洞口转悠,偶尔发出低吠之声,过了一会一只狼走了过了,低头嗅了木桩,用前脚拔了几下,然后用嘴咬住木桩,摇了几下便将那一个木桩拔了出来。 这下两人傻眼了,这样一来等狼拔完木桩,非被它们活活吃掉不可,赵昕道:“它们不是怕火么,我们再点火。”水慕华道:“都没有干草了,木柴是没法直接点着的。”赵昕见点火不行,便抓起地下的石块用力丢向狼群,正好砸在了一只拔木桩的狼身上,只听那狼格格的怒吼退了开去,水慕华见状也拿起几个石块用力丢向它们,两人拿石块不断的扔向狼群,狼群迫于压力便渐渐的退了开去,赵昕见狼群稍退便停了下来,这时两人已满头大汉,相视一笑,赵昕道:“你这开心的笑容,真好看。”水慕华脸上一红道:“哎呀,你老是说这些话,狼还没退呢。”赵昕拍了拍胸脯道:“没事,我保护你,我也学过一点功夫,和狼打架还是没问题的。”水慕华听到如此,宽心许多,应了一声。 赵昕不是说大话,小的时候在皇宫见到一排一排的带械侍卫日夜守卫,自己年少好奇,就有空有央求侍卫们教他武艺,那时他还没有封号,侍卫们也心想就当陪太子读书了,于是就教了些粗浅的防身武术和剑术,起初赵昕还练的勤,久而久之也就不练了,前些日子在乱军中自己也稍微施展了一下,不想今天就真正派上用场了,饶是自己在学的时候还比较上心,虽然疏于勤练,但是招式现在回想还能想起大半来。 这时天已微明,狼的面目都能看的清了,但见它们外形和狼狗相似,只是吻略尖长,口稍宽阔,耳竖立不曲,尾挺直状下垂,毛色棕灰。这时狼群便慢慢地退了去,赵昕喜道:“看,狼要走了。”水慕华没有应声只是看着洞外,赵昕见她没有应声,握着剑想从侧面挨到洞口看一下,谁知这时一只狼突然发力冲了进来,落脚点正是先前那几只死狼身上,后面的狼也都陆续的一起冲了进来,赵昕见情况不妙,情急之下挥断剑照那狼的面门上一阵乱砍,那狼刚扑进来,还没站稳便被赵昕朔倒在地。 后面的狼一个接一个的扑了进来,两人见狼都冲了进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挥动剑和木棒乱打,有几只当时就被赵昕二人打死,但是狼群也不住的进攻,只听水慕华啊的大叫了起来,赵昕一看,水慕华已被几只狼围了起来,赵昕挥剑护身,使一个地螳螂式驱散自己身边的狼群,跑到水慕华身边抬起右脚将一只狼踢开,这时一只狼一下子扑向水慕华,水慕华大叫,赵昕见水慕华呆立当场一动不动,一个箭步上去想把她拉过来,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原来那只狼要扑水慕华,此时正好赵昕伸过手臂来,所以正好咬住赵昕的手臂,赵昕痛叫了下,水慕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赵昕反手一剑刺进狼腹,摔掉了它。 这时又一只扑了上来,赵昕横剑当胸杀退那狼,赵昕将水慕华推到石壁旁,自己挡在她的身前,两人靠着石壁的死角与狼对峙。狼群不住的发起进攻,赵昕二人只顾乱打,不一会二人也已筋疲力竭,此番剧烈运动赵昕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流。狼群见扑了几下不见成果便即不再扑上,只是围着二人,过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扑了上来,赵昕见狼群来势凶猛,和水慕华拼命用剑棒打退了,渐渐就支持不住了,赵昕脑中一片空白,浑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挥剑。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洞外有声喊叫,继而伴有金属击打的声音,这时身边的狼群听到声音便嘤嘤的乱做一团,有几只遇要扑过来,赵昕奋力打退,这时洞口冲进了几个大汉,将地下的木桩踢到,便向那几只狼打了过去,这几个大汉身材魁梧,手持器械,狼群见不抵纷纷逃了出去。赵昕见有人出现,知道自己解救了,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人,于是蹲在了地上,捂着伤口,水慕华见是自己村里的人,又见赵昕软瘫在地上,扶着他道:“你看,是我爹他们来了,我们得救了。”赵昕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勉强笑了下,这时隐约见到一个大汉走了过来欲待相扶,然而此时赵昕终于也因劳累过渡晕了过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三回 朝阳落日迷云阵 奋勇紫薇庭 当赵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面,一眼就望见水慕华那如水的眼眸,只见她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显然担心赵昕而流泪,见醒来就道:“你终于醒了过来了。”赵昕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乏力,身体千斤般的重,就连睁开眼睛也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勉力道:“这是什么地方。”水慕华柔声道:“这里是我家,你现在在我的房间里。”赵昕奥了一下,水慕华当即道:“你先别多想了,我爹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水慕华这一句犹如充满催眠的魔力,说完赵昕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赵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此时觉得气力稍恢复了些,便慢慢的坐了起来,恰好水慕华推门进来,见到赵昕就道:“咦,你醒了,别乱动啊。”说着忙过来扶着赵昕靠在床头上,水慕华就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赵昕道:“感觉好多了,只是嘴里怎么苦苦的味道。”水慕华笑了下道:“那是我喂你的汤药啊,你睡得那么死,我只好往你嘴里灌了。”赵昕不好意思道:“真是有劳姑娘了。” 水慕华道:“不用客气,你那么拼命的保护我,我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赵昕就道:“对了,后来我看有人来了,听你说好像是你爹。”水慕华道:“嗯,是爹和村里的大伯,否则咱俩可真就喂狼了。”赵昕道:“是啊,辛亏他们及时赶到,等我伤好了,应该当面拜谢人家。” 水慕华道:“你说话斯斯文文的,宋国的人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的。”赵昕微微笑道:“我们自幼读圣贤书,曾受教‘不学礼,无以立’,所以宋国自上而下均以礼体政,以致中原赢得礼仪之邦的美誉。”水慕华憨笑了下,显然不太懂赵昕说的话,就道:“你还挺有学问,可是学问再多也不能填饱肚子吧。” 赵昕听这么一说果然觉得肚中空空如也,呆笑道:“姑娘说的对,说来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厉害了,可有些吃的?”水慕华幽幽道:“来了我家就肯定不会饿着你的,不过你还得等会,今晚上付伯他们也都过来,还带了很多野味呢。” 赵昕道:“啊,但愿不会等太久啊。”水慕华道:“有这么饿嘛,有时候我上山,也是一天不吃东西呢?”水慕华不知赵昕自幼在宫廷长大,那受过这样的磨难。赵昕只好故作笑容,水慕华道:“我就是说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饭菜好了吗。”说完就欢快的走了出去。 看着水慕华背影,赵昕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闲来无事,就仔细看了看这屋子,只见床尾一侧摆放着个齐腰的木桌,桌上尽放了些植物根部的手工制品,旁边有个小的铜镜,接着就是梳子和头饰什么的,看样子应该是水慕华妆扮的用品,靠近桌子的是个衣橱,其余再无他物,虽然屋内布置较为简陋,但给人一种整齐有序的感觉。赵昕侧头看了看窗外,却是条清澈小溪,溪旁几株大树排列两侧,微风出来发出阵阵簌簌的响声。 夕阳西斜,一缕缕残阳斜照在溪水上,溪水泛起的涟漪不禁牵动了赵昕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长吐了一口气,想到身处异乡,脑海深处一种浓浓的乡思涌了上来,不过想到水慕华甜美的面庞,不觉消减了这份浓浓的情怀,也不知何时一想到水慕华自己心底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他自幼在皇宫长大,身份尊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从未有交心的人,渐渐的在内心深处埋下一层层的孤寂,可每当水慕华出现时就立马感觉到心灵找到了慰藉。 赵昕心念一动,道:“我是不是对水姑娘生情了?可水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样是不是太不敬了,可每次见到她总是不能压抑自己的心绪。”就在赵昕思绪混乱之时水慕华推门进来了,赵昕见水慕华突然进来,忙收住思绪,可脸上不禁泛起阵阵微红,水慕华依然察觉,就道:“你怎么了。”赵昕恍惚道:“呃,没什么,啊,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水慕华笑道:“是啊,你就不用再忍饿了。”过来道:“来,我扶你过去吧。”说完就握住了赵昕的手,赵昕被水慕华这么一握不禁心头一紧,只觉一双柔软滑腻的玉手握着自己,赵昕被水慕华这么一拉就拉了起来,被这双手握着有一种说不出温馨,真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水幕华扶着赵昕过了中间的庭院来到了一个屋子里,见中间一张大的方桌,周围坐着有五六个汉子,赵昕低声问道:“这都是你家的人么。”水幕华也小声道:“是啊,上面坐着的是我爹,旁边那个就是我说的付伯,其余是我家的邻居,都是今天救咱俩的人。”赵昕见他们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小可承蒙诸位叔伯搭救,铭感于心,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容日后相报!” 这几人见赵昕这么礼貌,还觉得出奇,但接着就七嘴八舌道:“喂,小兄弟,别这么客气,什么报不报的,来来来,配我们喝上几杯。”余皆附和,赵昕见上首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约莫四十来岁,方才听水幕华讲这位便是她父亲,这时那男子起身说道:“这位宋公子就不用客套了,我们都是乡下人,随和惯了,我还要多谢宋公子舍身保护小女,这不刚才还说大伙还要听一下你打狼的身手呢!”大伙一笑,赵昕见众人颇为直爽,渐渐的也就不拘束了。 水幕华将他引到她父亲右首边,自己就到里屋去了,赵昕心道:“女不入席,原来他们这也是如此。”这时水幕华的父亲道:“昨天我女儿上山,傍晚下雨,因此才在山中耽搁了一夜,不料有狼群袭击,辛好这位宋公子奋力与狼搏击,才保得我女儿平安,自己也因此让狼咬伤了,小老儿在此谢过宋公子。”说着就拿起了酒杯,众人道:“来,为小兄弟干一杯。” 赵昕忙道:“诸位叔伯且慢,小可怎可厚颜,其实是小可落难在先,蒙水姑娘不弃,救起残命,昨夜又辛是各位叔伯及时赶到,否则小可今日早已葬身狼腹,所以这杯酒应是我敬各位叔伯,小可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喝下,可不觉入口辛辣异常,胸口若微火在烧,喉咙发烫,忍不住咳了几下,赵昕在宫中和军营之中所饮的酒皆是各地贡品,乃酒中极品,喝起来醇香异常,但这里的酒的烈性很大,这一口喝下着实呛了下,不过这一口下肚自己便稍稍精神点了,众人见他有些酒量,就相继喝下。 一旁的付老大就道:“宋公子应该是宋朝富贵人家,喝不惯我们这里的烈酒,还是慢着点。”赵昕道:“刚从还真是呛了一下,没想到这就酒这么辣。”众人大笑,付老大道:“昨天下午,我们听说水丫头还没回来,而天又下起了雨,我们几个一合计就上山找人,一直到天亮才找到你们,我看你一个人就能打死四五只狼,真是好厉害啊。”接着一人道:“对,都超过我了,我那几年遇狼时才打死了三只,就一直是村里能手,你这一来可把我风头抢去了,快说说你怎么打的。”赵昕道:“我这点本事怎么和大叔比呢,只是小的时候学过些粗浅的武艺,其实当时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就只想着不能让狼吃了,怎么打的我也记不清了。”众人又大笑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边吃边聊自己的打猎经历。 说了一会其中一个大汉道:“上次我上山,那才是个危险啊。”众人道:“什么危险,是不是碰上熊了,快说说。”那人押了一口酒道:“咳,哪来的熊,当时我追着一个獐子,追了好半天,快到一个峡谷的时候,突然听到山腰中喊声震天,我心想怎么这么多人,于是我就慢慢的的挨了过去,你们猜我看到到什么。”众人伸着脖子仔细静听,那汉子接着道:“我看到好多的兵在打仗啊,那个情形哎,真是,包你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说到此处赵昕心想:“听他所说想必是李元昊和萧衍的交战,我何不借此话题问下边境的情况呢,说不定有回去的希望。” 过了会见他说完了,就插口道:“这位阿叔,我听说宋国和夏国打仗,现在还打么?”接着那个汉子道:“宋公子看来长久不打听外面的事了。”赵昕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就道:“也是,不如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那汉子道:“我也是听说的,现在好像和宋国不打了,说是我们抢了一个宋国的大官,宋国人害怕咱们伤了他就没再打,不过现在正和辽国打的热闹呢。” 赵昕听后心道:“你说的那个大官不就是我嘛。”然后接着又问道:“现在还能到宋国去么?”这时水幕华的父亲道:“嗯,我听女儿说了,你是宋国人,我们知道你想回去了,但是现在不能回去,现在到处都在抓宋国人啊,说是有可能是来营救他们大官的奸细,这不前一阵子村里还有很多兵来盘问,现在风声紧,还是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赵昕心道:“看样子李元昊还没把我走脱的消息放了出来,显然是忌惮宋兵出击。”就道:“那我在这里岂不会连累大家。”水老爹道:“那的话,你救了我女儿的命,总不能让我把你送官吧,我老头子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放心吧,我就说你是我远房的侄子不就行了。” 赵昕连忙道谢,接着一人道:“就是嘛,我们这地方比不上宋国,但是吃喝倒是没问题,你学问这么多,说不定老爹他就收你做女婿了。”这是赵昕一听,脸面骤然火辣,腼腆道:“这这怎么可以呢。” 那人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就呵呵笑道:“我随便说的,大家别在意,我的意思就是让这个小弟先住下来,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太平。”水老爹亦道:“乔大哥一向是有话直说,来咱老哥俩走一个。”赵昕感激众人的收留便硬着酒量和他们喝了起来,而后你来我往的至夜深方才散去,赵昕依然抵受不住酒力,也记不清是谁将他扶到床上的,自己只是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水慕华的屋子里,再想时不觉头痛,想是昨夜喝多了,就定了下神起身下了床,开了门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空气袭了上来,深吸一口顿觉沁人心脾,精神了好多,接着就见到水慕华和一老妇在院子里,水慕华见到赵昕道:“噫,这么早就起了。”赵昕过来道:“这位想必就是你母亲吧。”那老妇似乎听到了,就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道:“是啊,可真亏了你,我水儿才安然无事,真是得多谢你啊。” 赵昕道:“大婶不用客气,水姑娘对我照顾有加,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遇害呢。”那老妇道:“我听水儿说你知书达理,这见了面才知不假。”说话间不住的打量赵昕,一脸和蔼却让水慕华感觉羞涩,就道:“娘啊你看啥呢,快忙去吧。” 那老妇听女儿这么一叫,就笑了下道:“哦,我先去忙着,水儿啊,快帮宋公子梳洗一下。”水慕华脸上微微一红道:“为什么是我帮他。”那老妇推了水慕华一下,没再说话就转身进屋了。赵昕就对水慕华道:“我不用伺候的,告诉我水在那里,我自己洗就行了。”水慕华道:“算了,还是我帮你吧。”那晚水慕华彻夜未归,她母亲自然是急坏了,待见到水慕华平安归来,当真是欢喜无限,又听说在山上遇狼,辛亏一个姓宋的人奋力护救方才没伤着分毫,她母亲便留意了下赵昕,见他眉目清秀,书生意气端的是好相貌,想起水幕华这几天的举措,又见女儿关切之情,早已知就里,毕竟身为人母又怎么不了解女儿的心事呢?当晚就仔细的问水慕华怎么见到他的,又是怎么和他在一个洞穴的,水慕华执拗不过便一一直说,只是省去了尴尬的场面。 她母亲听后方觉得这个年轻人一身正气,又知书达理,难怪女儿对他倾心,就直接问水慕华道:“女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水慕华见一语点破心事,可又怎么好意思启齿,就道:“娘啊,你怎么这么问,我和他才认识几天而已。”水母见女儿言辞中没有拒绝就更加肯定了,就道:“你有啥心事娘还不知道啊,这个小伙子是挺不错的,只是身份来历不明,娘怕你上当啊。” 水慕华道:“不会的,女儿相信宋公子是个好人。”水母道:“看吧,这关系还没定就开始护着人家了,还说不喜欢人家。”水慕华见说立马感到羞涩无比不再接话。 水母又道:“孩子,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也没经历过,不过别担心,有娘在,时间一长就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水慕华不敢接触母亲的目光,只点头默认,第二日水母见到赵昕就不住的打量,水慕华自然知道母亲想什么,怕赵昕猜中就忙出言制止,可赵昕涉世未深,那懂得女孩家那微妙的心思呢。 赵昕盥洗完毕,水慕华就准备好了早饭,赵昕看着这些饭食就道:“前些日子几天都吃不上一顿,现在成了一天好几顿,算来上天还是对我不薄。”水慕华见赵昕说笑就道:“你想的美啊,我家可不是让你吃白食的。”赵昕道:“呃,你家不就是医馆吗,我帮你采药不就成嘛。”水慕华格格娇笑,道:“采药都是女孩家干的事,你是男子汉,不如就帮我爹下地干活吧。”赵昕道:“是不是农活,这样也好,一来不能白吃你的饭,再来也体验下农家生活。” 水慕华道:“你倒说得挺好,看你的样子,不像能干了活的。”赵昕正经道:“我可不是说说就了事的,主要是考虑到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你养着我吧。”水慕华扑哧笑了下道:“好了,别说了,既然你这么诚心自然少不了你的活。”赵昕见她笑靥如花,当真是秀色可餐,一幕幕甜在心里。不几日赵昕体力完全恢复了,就帮着水慕华一家忙活营生。 延州上下得知自赵昕被劫以后,韩琦急忙通报边关严查,可李元昊早算准了这一步,此来携带的骑兵皆皇帝内卫,人称质子军,不但战力强悍且脚程也很快,早就把宋军甩的远远的了。 赵文忠伤势不重,调息了几日便即复原,范仲淹、韩琦升帐便询问当时的情形,赵文忠一一详述,韩琦道:“没想到李元昊身边还暗藏如此高手。”但转念想:“我主仁慈,身边还留有赵文忠这些,更何况边陲小国。”赵文忠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玄武堂已经直接成了李元昊的内卫了。”只听韩琦喃喃道:“平夏玄武堂?我没听说西夏有如此机构名称,各位听说过么?”范仲淹、庞籍也摇头不知。 赵文忠道:“这个玄武堂原是西夏的武林派别,是以诸位不知,不过据说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覆灭了,不想在这种情形下遇到了他们。”韩琦道:“奥,原来是这样。” 这时魏子胥道:“这个玄武堂在下也曾耳闻,几年前在下经常在西北一带活动,就得知平夏玄武堂广招天下豪杰。这玄武堂创始人是唐末时党项族平夏部首领拓跋思恭,当时拓跋思恭参与镇压黄巢的农民起义军,拓拔思恭见义军势大,便设立一秘密组织,只为招揽奇人异士刺杀义军首领,拓跋思恭是平夏部落,当时他活动在银州一带,而银州属北部,北乃玄武,是以取名平夏玄武堂,至于如何覆灭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今天所见,在下猜测当年不是覆灭,而是变成了保卫皇权的秘密机构,现在想必是直接听命于李元昊。” 众人尽皆释然,赵文忠道:“既然连江湖上的事都扯了进来,那我二人就同入西夏,捉住李元昊,逼他放出元帅。”范仲淹道:“赵太卫乃武林中人,不可莽撞行事,现如今我主极力主张与夏将和,平息干戈,倘若赵大人动蛮,生出事端,以致两国讲和破灭,皆我得之罪。”赵文忠道:“那依将军的意思,该当如何呢?”范仲淹道:“现在主帅被擒,我西北军皆受李元昊牵制,如今我们只能派出使臣与夏谈条件,希望李元昊不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韩琦想了想就道:“嗯,除了和谈再无他法能保证元帅的安全了,只是谁愿前往呢?”赵文忠道:“我愿意前往。”范仲淹道:“赵大人前去也不为不可,只是赵大人不拜官职,恐于礼不合。”韩琦道:“嗯,不错,赵大人虽然武功卓著,保护元帅也是份内之事,只是出使西夏只为游说,赵大人前往只会让西夏贬低了我朝。” 此时庞籍道:“不知大家以为本阁如何呢?”范仲淹道:“庞大人官拜龙图阁直学士,博学多才,况前一次也和李元昊打过照面,我认为再合适不过了。”韩琦想了想,道:“要是大家没有异议就以此作实吧。”赵文忠道:“现在西夏皇宫有拓拔氏兄弟在侧,我想和魏兄一同陪庞大人前往。”众人心想:“日间那对双生兄弟举手间将赵昕擒获,要是此去再把庞大人擒获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韩琦就道:“这样也好,两个人同去,就算那双生兄弟发难,二人也有个照应。”众人计议已定便即散去,庞籍准备了礼物,选了些精壮之人同赵魏二人向兴州赶来。 不几日庞籍来到驿馆,安顿好后托人将国书递到宫中,此时李元昊正忙着和辽国交战,一听宋朝使者到来,便诏来张元商议道:“如今宋朝使者来访,我看必定为赵昕的事来,可是赵昕至今未能找到,如之奈何啊?”张元道:“宋朝派谁来的?”李元昊说道:“是大学士庞籍,还有两个随从,内中一个就是上次那个会功夫的人,听拓拔两兄弟此人武功还不赖。” 张元点头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庞籍此来只为游说,下官倒有方法对付,但是那个人我怕无能为力,那人功力很高,足可以和拓拔氏兄弟匹敌,我想还是需要让二人出来招呼他,以防不测。” 李元昊点了点头,便吩咐下去让拓拔两兄弟侯旨,张元道:“现在关键就是不能让宋朝知道赵昕已经脱逃,否则我们就无法威胁宋朝,倘若我军没了这枚棋子,狄青率军攻破兰州,我军将无力能敌宋、辽两国的进攻。”李元昊道:“嗯,我也正是为此忧心,你说他们一到见赵昕不在此间,那事情不免败漏了。” 张元道:“为今之计就是绝不能让庞籍见到赵昕。”李元昊道:“这怎么可能,我要是硬是推脱,庞籍能不起疑吗?”张元道:“陛下勿忧,下官以前草莽出身,三教九流多有涉猎,是以略懂易容之术,可找一人身材相仿的人让下官为他易容,陛下和赵昕说过话,可以让那人学着赵昕的口吻说话。”李元昊半信半疑道:“这样可以么,庞籍带来的随从可不能小看啊。” 张元笑道:“不劳陛下费心,下官已有计较,庞籍一行人来时,陛下就请他们喝酒,如果他们要看望赵昕,陛下务必要耗到夜晚时分方才答应,见到假赵昕后我们就借故说怕他们抢人只能隔一段距离说话,那是天色昏暗,又加距离较远,量他们也看不出来,何况有拓拔氏压阵,必保无虞。”李元昊听后大笑道:“妙,先生真是我的智囊。”张元作辑到:“多谢皇上美赞。”君臣计议完后,张元就找了个身形相似的宫人来易容成赵昕的摸样,李元昊就指点他模仿赵昕的声音和说些保国安民的场面话,又叫来拓拔氏兄弟,将今晚的计划一一说与他们听了,二人领诺。 庞籍在驿馆之中和赵魏二人谈论如何交涉,庞籍叫赵文忠不可莽撞行事,一切事宜均由自己与李元昊交涉,二人领诺,于是专等李元昊的召见。过了晌午时分也没见到有人来传唤,便叫驿馆的士兵再次通报一下,直等到下午未牌时分,方才见李元昊派来的人到来,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同乘大轿向西夏皇宫而来,下了轿沿着一派白色阶梯走来,只见一派庄严气象,不压于宋朝宫殿,进得朝阳宫方见李元昊,只见李元昊远远的大笑而来,对庞籍作揖道:“庞大人远道而来,我这个东道主本该亲自相迎,只是庞大人也知道,最近和姐夫有点摩擦,这不耽误了,庞大人可不要见怪啊。” 庞籍亦笑道:“哎,怎么会呢,李将军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来亲自迎接,如此盛情,本使又岂能见怪呢。”两人相偕进入宫殿,那拓拔氏二人认得赵文忠,说道:“赵兄也来了,上次多有得罪,今晚可要多喝两杯,好让我兄弟二人得以赔罪。”赵文忠不比庞籍的随和,冷笑声道:“不敢,上次两位联手在下确实不敌,若有时间还望二位再次赐教。”拓拔思道:“哪里,哪里,赵兄远来是客,我兄弟恶人哪敢造次。这位是…?”魏子胥见那人望着自己便道:“在下乃庞大人的亲随魏子胥。”拓拔氏兄弟见他神气十足,也是练武之人,也以礼相见,同进的朝阳宫来。 李元昊对庞籍道:“此处命名为朝阳,是因为在我大夏国中每日的第一缕阳光就会照在此地,今夜我要在此设宴,与大人通宵畅饮,然后一起再看西北大地的日出,哈哈哈…。”庞籍道:“本使酒量尚浅,醉酒之后恐失国体,何况本使有重命在身,李将军,怎不见我大元帅的身影呢?” 李元昊心道:“他果然还是提出要看赵昕的要求,不过怎么能让你现在去呢。”于是笑道:“这是当然了,赵元帅此刻身在皇宫的别苑,那可是我亲自吩咐按宋朝的园林风格建造的,这几日元帅因水土不服,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请来,不过大人远道而来,你我应该痛饮一番然后我再陪同大人一起看望赵元帅。” 庞籍欲言,李元昊见庞籍有话要说,就叹了口气道:“哎,庞大人,自我和姐夫闹矛盾后整天是吃睡不得安稳啊,今天这一天了还没捞的着吃东西呢,我们还是赶快就坐吧。”庞籍道:“李将军还需注意身体啊,可是我主帅安危或未可知,本使如何能坐得住呢。”李元昊道:“庞大人是信不过在下。”说着就墙上拿起自己的佩剑递给庞籍,道:“一会见到赵元帅,若是庞大人觉得什么地方怠慢了元帅,那就请庞大人斩下我的人头,以谢怠慢之罪。” 庞籍见说就道:“李将军言重了,本使相信我家元帅会受到礼遇。”这时一旁的张元道:“大人远道而来,可见宋主对赵元帅甚是关爱,真可谓是亲情无价,只是赵元帅下榻之所离此地尚远,况且我等日来操劳均已疲惫,何不喝几杯水酒,然后再去探望,我主既然答应大人探望贵国元帅的要求,自不会食言。”庞籍无奈道:“那只好如此了。”李元昊大喜道:“好,今天我们大家不分君臣,不分国别,均以兄弟相称,痛饮一番。”于是众人分宾主坐下,李元昊亲自把盏,众人大饮。 过得一个时辰,李元昊见天色已晚,看了看张元,张元目视暗许,李元昊方始宽心,过得一会庞籍道:“西夏酒不比中原,此酒辛辣异常,好生有力,为兄渐渐低档不住了,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让为兄先拜见元帅如何?” 李元昊见此时天色一黑,自己也准备妥当,便无顾虑,道:“嗯,好吧,那咱们拜会过赵元帅后再饮。”说完起身就走,屏退左右侍卫只带张元和拓拔氏兄弟前去,庞籍三人见李元昊不带侍卫倒觉他有些诚意,就随李元昊出得朝阳宫,往赵昕住所而来。 众人行得数里路,来到了一个拱门前,庞籍见此院落有些眼熟,近前看时门楣上写着紫薇别院,开得圆门,只见院内布置完全按照赵昕住所紫薇别院的建筑风格建造,庞籍见状,方知李元昊所说无异,对李元昊道:“多谢将军对我家元帅的眷顾。” 李元昊道:“赵元帅身系我大夏的国运,老弟我当然好生对待了,这下庞大人放心了吧。”庞籍作揖拜谢,而后顺着小径来到了一暖阁旁,李元昊道:“前面便是赵元帅下榻之处了。”庞籍大喜道:“既如此就里边去吧,我等也好拜见。”李元昊阻道:“哎,庞大人,老弟有一言,还请大人容我说完。”庞籍道:“将军但说无妨。” 李元昊道:“那我就直说了,前些日子我也见识了赵兄的神勇,如今又有魏兄在此,老弟我放心不下啊。”庞籍道:“此话怎讲。”李元昊道:“庞大人此来固然是有备而来,老弟我生怕赵兄和魏兄再发神威,将赵元帅劫走,还请庞大人留步,有话在此说便好了。” 庞籍道:“这就是李将军的不是了,那家元帅好意与将军讲和,将军何故不顾两国道义,劫走我家元帅呢,我劝将军最好是让我跟元帅回国,否则我主那里不好交待啊。”李元昊道:“不是我不释放赵元帅,只是我和姐夫的事还未了,我怕贵国兴兵来问,到那时我李元昊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庞籍道:“将军此言差矣,我朝向来遵守道义,我朝和辽虽约为兄弟之邦,但也绝不会帮助辽国侵犯他国的,李将军此举不免画蛇添足了。” 李元昊道:“庞大人说的是,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点庞大人应该比我明了,贵国将数十万重兵放在我大夏边境之上,叫老弟怎么安心呢,呃,今晚还是请大人先和元帅叙旧,国事咱们明日再议如何?”庞籍见说便对着暖阁躬身跪道:“微臣龙图阁直学士叩见元帅,请元帅万望见我等则个。”过的一会只见门窗开处,赵昕站立在窗前道:“几位爱卿请起,有劳了。”庞籍起身道:“始闻元帅身体欠安,不知现在是否康复!” 赵昕道:“自来北地,水土不服,因此寝食不安,但李将军精心照料,实感欣慰,近日好多了,不劳诸位挂念。”一旁的赵文忠道:“王爷,西夏待你如何,若实委屈,我大宋举国上下定不饶他。”只听赵昕淡淡的道:“李将军奉我为上宾,不敢怠慢,唯恐起居有误,故早晚来探,请庞大人上复父皇,叫他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我累了,请庞大人回吧。”说完就关上了窗子,庞籍还有很多话要说,不停地呼喊,李元昊道:“赵元帅这几天显得比较疲惫,我们还是先回吧,让元帅早些休息。”庞籍见赵昕闭门不答,只好应喏。 众人来到武安殿坐定,庞籍就道:“李将军,我大宋好意与将军讲和,为何将军不顾本国声誉,行此卑劣之径呢,眼下还得请将军放了我家元帅,我朝既然许诺讲和,定然不会食言。”李元昊道:“不是我够诚意与你们讲和,只是条件不合适嘛。”庞籍道:“李将军,条件可以再谈,现在我主的先决条件还是没变,只是释放我家元帅,还请将军就办。” 李元昊道:“这样吧,我做让步,稍后我派使臣将拟定的和约文书送至军中,然后我们再择地而议如何?”庞籍道:“本使此来主要是为元帅的事而来,将军不答应,让老朽回去如何复命啊。”李元昊道:“赵元帅现在身体欠安,怀远到延州路途遥远,道路崎岖,又加深秋天气多风,实在不宜舟车劳顿,我想庞大人也不希望看到赵元帅再受如此之苦吧。”庞籍道:“这…。” 李元昊又道:“现如今我和我姐夫的纠葛尚未解决,还请庞大人多多包涵。”庞籍执意要放赵昕,可是李元昊手上根本没有赵昕,只能也是死命和庞籍纠缠,几个人围着释放赵昕的话题讨论至半夜时分,庞籍见李元昊执意,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驿馆。 第二日一大早赵、魏二人就到庞籍屋内说事,庞籍让二人坐下,赵文忠说道:“庞大人,昨晚见到元帅之时,你就没觉得有可疑之处么。”庞籍想了想道:“没看出来,只是不管我什么条件元昊都不释放元帅,有点不像他的风格。”赵文忠笑了下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一反常态,死活不肯释放元帅。” 庞籍一看二人同来,就道:“原来二位大人早就明知就里,那就快快说来吧。”赵文忠道:“因为元帅根本就没在他那里,我们见到的也是假的。”庞籍一听,诧异道:“啊,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李元昊没有抓到元帅,那元帅去了哪里,你又怎么知道那个不是赵昕的?” 赵文忠回道:“我们也是猜测,只是整个疑点甚多,首先为什么让我们晚上才去呢,再就是当时的元帅背对灯光,脸面根本没有看清,只是身态有点相似,所以我觉得可疑。”庞籍道:“对啊,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可疑了,赵元帅平时爱说话,怎么见了我们话也不多,也不主动要求出门见我们,当时我觉得奇怪,但是李元昊说怕我们将元帅救走…。” 这时赵文忠插道:“大人,那是李元昊在迷惑我们,试想一下,那拓拔氏兄弟二人功力非比寻常,我们独战二人就有些勉强,何况再救一个人,即便是救得也难抵皇宫中数万侍卫。”庞籍道:“听两位说来,看来内中定有文章,我这就前去誓要看到元帅的真面目。”赵文忠道:“不可,一来我们没事十足的证据证明那个就是假元帅,二来李元昊执意不肯我等再去也毫无意义。” 庞籍道:“那赵大人的意思是…。”赵文忠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想夜探西夏皇宫。”庞籍听后也是一惊,但转念想李元昊如此戏弄自己也太目中无人,也就默许了,道:“这可真是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既然李元昊和我们玩捉迷藏,我们就照样给他玩一手,只不过赵大人和西夏人打过照面,要是亲自出马,要是让西夏人认了出来,怕影响两国的邦交啊。” 赵文忠道:“这个请大人放心,两国已经于此心知肚明,我和魏兄弟掩面行事,就算他们猜到,也无证据指正我们。”庞籍释疑道:“奥,只能如此了。”又道:“还有就是西夏是申时封闭宫门,两位没有通行令牌如何得入呢。”魏子胥道:“这个不了大人操心,我们自忖能越过宫墙。” 庞籍一凛,心想:“西夏宫墙比东京的都高,莫不是在说笑吧,不过既然说得出想必有点能耐。”庞籍笑道:“两位大人神勇,实是我西北大军之福啊。”三人计议已定,赵魏二人回房收拾妥当后便来的楼下要酒要肉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吃的大醉,店家扶进客房安息去了,早有细作报知李元昊。其实二人只有五分酒意,只不过做下样子而已,回到房后就盘膝坐在床上,聚养内息。 挨到亥时,赵文忠对魏子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好赶快行事。”于是二人蹑手蹑脚起来,将防具穿戴上,夜闯西夏皇宫非比单独独斗,如果事发,宫中侍卫齐出,任功夫再高,也难免成刀下鬼,二人虽然身怀绝艺,但也不敢直冒此险。 赵、魏二人开了门看了下店里没有什么动静,便回到窗前燕子般掠了出去,暗黑的大街上之间两个黑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几个兔起鹘落便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二人奔跑了一阵来到西夏宫墙外围,掠过了护城河,觑得个矮墙处,两人均后退几步,然后向宫墙跑去,将近宫墙二人奋力一跃便跃到墙面,然后借着墙面一发力,又向上跃了几丈,如此几下便已登上了宫墙。 魏子胥轻道:“赵兄一线天轻功绝技果然名不虚传。”赵文忠也赞道:“魏兄的玄天真气也非等闲。”二人在墙上弓着身子悄悄的绕到一些高大树木的地方便即飞身跃了下去,跳到树干上,树干一弯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样一来便把下坠之力都卸了去了,然后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草地上。 二人日间来时已记得地形,定睛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在自己在一个花园里面,认准了方向之后便像紫薇别院而行,二人见皇宫之中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心知内中定然隐藏暗哨,行事更加谨慎,二人均是江湖老手,又加二人轻功卓绝,而且子夜时分个人的防卫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一路走来侍卫们竟然没有发现。 进了紫薇别院找到那间暖阁,只见四周没有把门的卫士,屋内漆黑,想是熄灯入睡多时,赵文忠压低生音道:“我怕有诈,你我二人分头行事,我在此把风,你去屋内看一下情况,只弄清楚是不是元帅便是,若不是千万不要伤人性命,可得小心了。”魏子胥不答话,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晓。 于是赵文忠原地不动观察苑内动静,魏子胥摸过去轻轻撬开窗户,定了一下,见没什么动静,一溜烟就钻了进去,见室内没有动静,便轻轻的向床头靠去,听见一阵酣睡声传来,魏子胥心想如果是武林高手的话,我进来他不可能不察觉,心下便有三分认定是赵昕,靠近床铺,因看不清面目,轻轻推了下他,只觉入手绵绵,便觉不对,轻轻掀开床铺缺原来是个人偶。 此时突然觉得后面微微的呼吸声,继而觉得后心一股凉意突然袭了过来,让人难以招架,便知道后面有人袭击,于是移动脚步,躲过了这一掌,却发现这一掌并无什么力道,也不知发掌人功力本就如此,还是故意如此,那方才的酣睡声也是此人故意发出来的,魏子胥也不顾对方什么意图,只凝神对敌。 只见室内矗立着一个黑影,自己进来时明明没有发现有人站在那,心忖这人进来后对我发掌我居然没有察觉,恐怕功力在我之上,过了一会魏子胥见那人并不讲话,于是自己开口道:“尊驾何人,可否道个万了。”稍停片刻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我大夏国门大开,广迎天下豪杰,而你夜闯禁宫,做鸡鸣狗盗之事,难道就不知道已是死到临头了。” 魏子胥见来人充满敌意,于是坦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都是各位其主,不过我的性命不希望让别人言语来控制,不如手上见个高低吧。”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只听道:“远来是宾,请出手。”魏子胥见对方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虽然不快,但也知道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也不谦让,运气凝于掌中,也缓缓的拍出。 魏子胥不知对方底细,但一开始对方无意伤害自己,自己也先缓缓的回了一掌,也是保留实力看一看来人的真正功力,可奇怪的是自己的掌力没到那人身前就被阻挡住了,本来掌力遇阻,力道便即卸了去,不想那一掌的力道不但没有卸去,反而更强了,可就这稍一纳闷的时候,那掌力已经夹着劲风原封不动的袭了过来。 玄天真气是一股纯阳罡气,旨在伤人筋脉并非人命,但这次回来的力道中已经没有自己纯正的真气,是两人的力道混在一块,于是伸左手迎面一点,身体做个三百六十大旋转,右手竖掌在胸以防偷袭,这一转便将两股力道化了开去,只听那人道:“好手法。”摹得欺身过来,伸手便抓魏子胥两肩的肩井穴,肩井一封内力便即到不了手掌,如同削去双臂一样,魏子胥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当下听风变形,二人在狭小屋中斗了起来。 赵文忠见魏子胥进去后好一会没有动静,但接着隐约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随即听到了打斗声,便知道魏子胥遇敌,既然房中有动静估计魏子胥也知晓答案了,自己看左右没有什么动静,从花丛中出来便要进屋相助魏子胥。 欲待开门时时突然两股内力从左右两边分别袭来,一股炽热火辣,一股冰冷异常,一感觉到这两股力量,赵文忠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袭的分明是拓拔氏两兄弟,赵文忠本来以为屋内和魏子胥相斗的是这两兄弟,的既然两兄弟不屋内,那屋里与魏子胥交手的又会是谁呢?当下不及细想,运足内劲伸出左掌迎上左边袭来的力道,右掌迎上右边袭来的力道,脚下用力身体便即飞起,带着这两股力道在半空中几个转身便将这两股力道化去,这时那二人已经现身,赵文忠看准他们的位置呼呼两掌拍了出去,二人一闪,赵文忠此时也轻轻的落在地上。 其中一人道:“尊驾是谁,竟敢夜闯禁宫。”那拓拔氏兄弟都知道此人定是赵文忠或者是魏子胥,只是不能确定是谁,不过经方才赵文忠那一掌的掌力两人确认是赵文忠无疑,但双方并非草莽之人,国事当前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是以出言询问。 赵文忠不答静待二人出手,拓拔氏兄弟见来人不答话便一前一后的向赵文忠扑来。此时赵文忠没有了拖累,可以大胆的放手一搏,他素知这兄弟二人功力非凡,自己非二人敌手,但是拖延时间和魏子胥一起逃脱还不成问题,当下两手食指和中指叠在一块,力贯双臂凝于指,手指犹如雨点般戳出,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此门指法源出于剑法,名为太华子午剑,赵文忠师承华山老叟,只因其师演习子午之术而悟剑,故取名子午,华山老叟性格孤僻,功成之时老叟就让赵文忠立誓永不回华山,赵文忠素知恩师性格,只好顺从,为记恩师的培育之恩,在行走江湖之时在剑名上加上了太华二字。 只见赵文忠双手挥动,指力凌厉无比,直如太华山的挺拔如削,将那巨灵咆哮劈两山,洪波喷流射东海的气势跃然于眼前,再加上赵文忠的轻功绝技一线天,一使将开来顿时院内是剑气纵横,那拓拔氏兄弟见当前指力飞舞,丛横交错,每一道均如无形利剑般一样,当下不敢强攻只是展开身法躲让伺机出击。 那兄弟二人功力深厚,轻功亦是高明的紧,赵文忠的诸般进攻竟然伤不到他们,心道:“我这番催动内力,一段时间过后定然耗损不小,还是及时脱身为上策。”于是趁拓拔氏二人躲闪之际,一个闪身期近暖阁飞起一脚窗户踢烂,屋内的魏子胥趁那人稍一分神瞬间闪了出来,与赵文忠背靠背。 赵文忠道:“赶快脱身。”这时屋内和魏子胥相斗的人也冲了出来,二人见却是一个藏僧的打扮,面目看不太清楚,只听他道:“两位进的来,出去的话可就难了。”三人散开欲要成围捕之势,赵魏二人相顾一视,深提一口气双掌尽平生之力拍向那藏僧,那藏僧一惊,没有想到这双掌力道相加竟然如此凶猛,自忖不敢硬接,闪身躲过这一次攻击,只见这一记掌力余势未尽拍在了门前石狮头上,只见一个青石打磨的狮子头竟被打的粉碎。 赵魏二人挡开阵势施展轻功,箭一般的逃了出去,那三人异口同声道:“追。”赵魏二人先行,那藏僧其后,而后就是拓拔两兄弟,原来那藏僧武功造诣还在双子二将之上,赵魏一步也不敢滞留,只顾发力狂奔,奔到原来树下之时,用力一跃二人便跃上树梢,又借树枝的弹力又用力一跃便向宫墙上飞身而去。 这时那藏僧也正站在树梢不动,见二人远去也不再追了,赵魏二人见双脚里宫墙只有几尺,心下稍宽,但这时二人突然觉得后面有个物事夹风飞来,二人听风声迅疾便知是暗器来袭,但是此时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如何挡住那暗器,这时魏子胥回身一抓已经抓住那暗器,却是一串佛珠,但是这佛珠夹带的力道浑厚无比,这凌空一抓虽然抓住了佛珠,但是怎么也抵不住这佛珠的冲击力,那串佛珠硬生生的打在了魏子胥的胸口,魏子胥只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赵文忠见魏子胥受伤伸手抓住他,借势二人方站上了宫墙。 赵文忠见魏子胥伤势不轻,但是这宫墙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了,赵文忠看了下四周,便看到了那护城河,心想:“若那三人来时,自己定定挡不住,枉送性命,不如孤注一掷。”当下也管不了太多,自己背着魏子胥尽平生的力气跳了下来,赵文忠在空中看准护城河,不住的在空中翻身不偏不倚的落入了护城河中。 那河水较深,方将下坠之力卸去,赵文忠背起魏子胥爬上岸,放下魏子胥道:“魏兄感觉怎么样。”魏子胥断断道:“胸口…好闷,真气都打散了。”赵文忠知是打中胸口,扯开魏子胥衣服,一指伸向膻中,将一股绵绵的内力输了过去,魏子胥直觉一股炙热的气息透了过来驱散了胸口的闷气,不一会魏子胥一连吐了几口鲜血方觉顺畅了些。 这时只听皇宫大门闷哼一声的开了,大批西夏兵涌了出来,赵文忠不敢滞留背起魏子胥便跑。赵文忠在城中绕了几圈,将西夏兵甩掉方找了角落慢慢的运气为魏子胥推功过血。 赵文忠忙活了约两个时辰的时间魏子胥才感觉回过气来,潜运内息与赵文忠送过来气息彼此呼应,不一会赵文忠收住内息,魏子胥才缓缓道:“那藏僧好深厚的内力。”赵文忠点头道:“哎,这西夏皇宫当竟潜藏了这么多高手,看来是我俩失策。”魏子胥道:“今晚多亏赵兄舍命相救,小弟真是感激不尽。”赵文忠道:“魏兄那里话,大家同是武林中人又是一殿为臣,试问我赵某人岂能见死不救。”接着道:“对了,魏兄,那屋子里的人是不是元帅。”魏子胥道:“里面根本没有元帅,我想前日那人定是受那藏僧的逼迫。”赵文忠道:“如此说来,元帅不在宫中,莫非遇害了。”魏子胥道:“我觉得不可能,他李元昊也是有分寸的人,还不至于这么做。”赵文忠道:“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告诉庞大人,让庞大人来定夺吧。”两人借着夜色回到了驿馆。 庞籍见二人回来,又见只见魏子胥面色苍白忽冷忽热,忙倒了碗水灌了下去,魏子胥的脸色方才慢慢回复红润,赵文忠道:“魏兄伤势不轻,辛我用内力护住任督二脉,方保筋脉未损,否则定会功力尽失,现在脏腑受损,身体非常虚弱,我们需要赶快起程,回国寻医。” 庞籍道:“嗯,明日我就向李元昊辞别,事情怎么样了。”赵文忠道:“已见分晓了。”便把皇宫中的事说与了庞籍。庞籍见事态已然明了,便叫好生安顿魏子胥。 自赵魏逃脱之后,拓拔氏二人便告知了李元昊,李元昊对张元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张元道:“他们爱主心切,不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李元昊道:“看来宋朝也不乏明事理之人。”拓拔思道:“既然他们敢夜探皇宫,那么陛下可大兴问罪之师,一举荡平中原。”张元道:“不可,今日之事虽然我等皆知是赵魏二人所为,可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如见耶律宗真对我虎视眈眈,实不应该和宋朝多生事端。”李元昊道:“先生言之有理,可宋朝既然知道了赵昕不在宫中,要是兴师来问,该当如何。”张元道:“赵昕不在宫中,但他们并不能确定就不在我们的手上,吾料宋军定不会来犯。” 李元昊听后方觉心宽,接着道:“如今就是尽快找到赵昕,哎,又不能颁布诏令,这样暗地里找不知要到哪年哪月。”那藏僧也在近前,就道:“陛下,不如就交给老衲吧。”李元昊展颜道:“国师肯亲自出马那最好不过了。”国师道:“陛下言重了,为人臣子的当然为君分忧了。”李元昊谦恭道:“那就有劳了。”那藏僧再拜,带着那两兄弟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庞籍送来辞行书信,李元昊亲自相送。那藏僧也想看看他们二人是不是身受重伤便也来看个究竟。魏子胥为抵消元昊的猜疑,强起身相迎,暗运内力催动血气,故意让脸色红润,李元昊见赵、魏二人面色平和不像受重伤的样子,于是和庞籍寒暄了几句,互赠了些礼物,李元昊送到城外方才住脚,庞籍等人乘马车回延州,路上不免找郎中为魏子胥治伤。 李元昊回宫对国师道:“我看二人面色红润,不想是受过重伤。”国师道:“陛下,不可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僧见那魏子胥脸色虽然红润,但是脚步没有初次见面时那般轻盈,显然是内伤过重,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才故作如此。”李元昊释疑道:“奥,还是国师高见。” 庞籍一行人回到延州,安顿了魏子胥后与狄青、韩琦、范仲淹等人会面,述说前事,狄青道:“照这么说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李元昊把元帅藏了起来,再就是元帅已经逃脱了,只是无法回营。”庞籍道:“嗯,不错,我们可以再派人到西夏打听虚实,若真是走脱了元帅李元昊定有所行动。”韩琦范仲淹也点头称是,赵文忠道:“那好,保护元帅是在下的指责,此行还是由在下去办吧。”韩琦道:“赵太卫所言极是,只不过眼下魏大人伤势严重,不便行动,不如赵太卫于军中挑选几个身手矫健的军士一同前往。”赵文忠拜谢道:“多谢将军。”狄青道:“我就驻守在边界,若是有什么消息的话,赵兄可火速来报,我定当出兵相助。”计议已定,赵文忠就休息了一夜,次日挑选了几个身手矫健的军士,众人扮成吐蕃客商的样子向西夏进发。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四回 儿女情长 君子难受 爱憎怨别离 唐代文豪韩愈曾说‘旅程愧淹留,徂岁嗟荏苒’,可赵昕却并没有这种感觉,时光的蹉跎使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是西北军的大元帅,不过也许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又或许是那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英雄情结。 这几个月赵昕也很勤快,帮着水慕华家里农忙,水慕华见他只有父亲的衣衫,也就日夜赶织,给他做了几套衣服,赵昕见此,心中洋溢着一股甜美的幸福感,不禁轻声道:“夫是田中郎,妾是田中女。当年嫁得君,为君乘机杼。”水慕华不解其意,不过见他温润的笑容,自己也乐在心头。 这一日赵昕依旧起的早,算了算日子隔壁付伯应该是做生意回来了,就去付伯家里问了下边境情况,得知两军依旧剑拔弩张后便泱泱的回来了,水幕华只道他思乡心切,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可说完这话心里还有点无法割舍的酸楚,她心底里却不希望有这么一天,她只希望老天能让赵昕永远留在身边。 赵昕看到水幕华的眼神,似感觉她的心思,就戏道:“哇,这么希望我走啊。”水慕华道:“那啊,我可没这么个意思。”赵昕笑道:“嗯,我知道了,那就是你想和我一起走。”水幕华一听说中自己心事,却又不好意思答应,便说道:“我是我娘的女儿,怎么会走呢。”赵昕笑了笑,就正经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水幕华见他望着自己,知是真心相问,含羞道:“我……还有我爹娘呢。”说完转过身去避开赵昕的眼神。 赵昕见她楚楚动人,娇柔婉转,心中爱惜,不自觉地从身后抱住了她,水慕华见他双手抱着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但口中道:“你做什么啊,让我爹看到多不好啊。”赵昕见她不推脱,就坦言道:“我知道水姑娘喜欢我,说实话我也很喜欢姑娘你,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真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水慕华转头,含情脉脉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赵昕举手为誓,道:“皇天后土,皆可为鉴。”水慕华幽幽道:“我也不想你走,每次你去付伯伯家里我都希望你得到的消息和以前都是一样的。” 赵昕道:“你放心,你我有情终会成眷属,我终此一生绝不负你。”水慕华一听情牵心海,一汪清澈的热泪流了出来,头往后一仰枕在赵昕胸口,两人静静的相拥竞已似乎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过了一会水慕华道:“你老是说有要事在身,可你到底有什么事必须得回去呢。”赵昕道:“不是我故弄玄虚,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水慕华娇嗔道:“连真心话都想对我说,还说喜欢人家。”赵昕道:“这可就冤枉了,我对你可是很诚实,我只是不想骗你才这么说,否则我早就随便说一堆敷衍你的话了。”水慕华道:“不说就算了。”但水慕华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他相信赵昕说到做到。这时外面传来水慕华母亲的声音,是叫水慕华给人去配药,水慕华听到后慌忙走了出去。 水慕华一走,赵昕背负双手望着窗外,长吐一口气喃喃道:“不知道延州军情现在如何?狄将军他们是否知道我已经潜逃?要是知道会不会派人前来搜索?”一系列的疑问在脑海中浮之不去。 这时听到药铺里传来一阵阵噪杂声,就出去看了下,看到几个年轻人围在药铺的柜台旁,旁边放着一些布帛锦缎,只听其中一人道:“妹子,几个月没见又飘亮了些,我随爹爹外出这段日子可是很想念妹子你,这不一回来就过来找你了,还特意给你留了上好的布料好让妹子做几身衣服。” 水慕华不以为意道:“你走了我倒觉得清静了,说的好听,谁知你跟你爹出去做什么了,还有啊,你的布你拿回去,我可收不起。”赵昕便过去道:“水姑娘,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水慕华道:“不用,你先进去吧。” 那年青公子见突然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就对他道:“哎,这位小哥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赵昕见这人年纪和自己相仿,长的也颇为俊俏,心忖如何要回答他时,只听水幕华道:“他是我的表哥,叫宋昕,这年头不是到处都在打仗么,我表哥是为了躲避战乱而来的。” 那年青公子上下打量他道:“表哥?我出去了才两个月妹子什么时候多了表哥?”水慕华道:“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有个表哥了。”那年青公子道:“嗨,妹子就爱和我顶嘴,既然是妹子的表哥,那中午小弟我在村头摆桌酒宴,咱们也好顺便认识一下,怎么样兄弟。”赵昕自知自己现在不宜露面,道:“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看我还是不去了。” 那年青公子瞪了他一眼道:“看你长得还有模有样的,原来是个孬种,兄弟我赏脸是给你面子,你却不知好歹。”赵昕听后怒气立马就上来了。 只听水幕华道:“喂,你什么意思啊,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啊,不许欺负他。”那年青公子见水幕华生气,便作喜道:“我也只是说说,妹子不要生气啦。”水慕华道:“谁让妹子妹子的叫的,叫姐!”那年青公子也不理睬赵昕,只顾和水幕华搭话。赵昕见他一眼不屑的眼神,心中越来越气,又见他对水幕华颇为顺从心下就想:“看样子这人也喜欢水姑娘,不过听语气水姑娘好像对他没有好感。”想到这就不再乱想。 赵昕也不离开就在一旁听他们闲聊,见他们都走了才问道:“什么人啊?这么嚣张!”水幕华道:“哎,都是一个村的,烦死了。”赵昕道:“他是不是经常来骚扰你。”水幕华道:“呃……,算是吧,总之别惹他们就行。”赵昕道:“哎,今天你也看到了,是我惹的他们么,辛好我不跟他们计较。”水幕华知他怄气,脸面红扑扑的,就像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心下反而暗喜,道:“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呢,那人是东村罗员外的儿子,叫罗人杰,是做丝绸生意的,那个罗人杰仗着家境殷实就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样子。” 赵昕道:“奥,看来又是个为富不仁的主。”水幕华道:“额,什么意思。”赵昕道:“奥,没什么,不过我看他好像对水姑娘你。”水慕华抬手作打道:“不许胡说,我才不喜欢天天没事惹事的人呢。”赵昕道:“额,那我可得每天都找点活干,避免让你讨厌。”水慕华羞道:“哎呀,你老是说着说着就占人家便宜。”赵昕只是咧着嘴笑,水慕华又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赶快把这些帮我归置起来。”赵昕便和她收拾起药材,按类别放回原地。 这时一个小孩跑了进来,看了看赵昕二人,然后到赵昕面前说道:“外面有几个哥哥找你。”赵昕诧异道:“找我?小孩,你没搞错吧。”那小孩道:“没啊,你不就穿着蓝衣服么!”赵昕见说,知道找自己没错,但不知是谁,水幕华道:“你就出去看看吧。”赵昕道:“嗯,好。” 于是跟着那小孩走了出去,转过屋后远远地只见在前面站着几个人,走进看时却才发现是刚才姓罗的青年,赵昕心下纳闷,不知他找自己做什么,但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赵昕到了跟前问道:“是你找我?”罗人杰道:“是,是我找你,找你来是想有些事给你提提醒。” 赵昕见罗人杰没有好意,就道:“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不需要别人给我提醒。”罗人杰轻笑道:“好小子,嘴倒挺硬的,我告诉你水幕华是我看中的人,过几天我就让我爹来提亲了,你可别从中给我添乱。” 原来罗人杰早些年就看中了水慕华,只是罗人杰家里嫌水慕华家里寒碜没有同意,所以拖到了现在,几个月前罗人杰跟随父亲做生意,自然非常思念她,回来后立马就来找她,可见到突然多了个赵昕,顿生醋意,出来后就找街坊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知不妙,便要找赵昕的麻烦,但是碍于水幕华的面子所以打发一个小孩把赵昕叫了出来。 赵昕听此一说,心中不免一阵怒气涌了出来,就淡淡道:“奥,那我告诉你吧,水姑娘是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罗人杰道:“哼,小子,你最好打水姑娘的主意,我知道水姑娘护着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我不为难你,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好自为之吧。”说着说着就想拍拍赵昕的胸脯,赵昕打掉他的手,罗人杰轻笑了一声便带人离开了。 赵昕回来后见水幕华还在分拣草药,水幕华见赵昕回来了便道:“到底是谁找你啊,都什么事?”赵昕不想让她知道方才的事,就道:“就那个罗人杰,要中午上东村去喝酒。”水慕华道:“那你答应了。”赵昕倚着柜台不屑道:“我才不傻呢,肯定没安好心,去了只会自取其辱。” 水慕华道:“想不到你挺机灵的。”赵昕听水慕华一夸,就道:“那是自然了,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会慢慢明白。”水慕华道:“切,谁稀罕呢,有功夫耍嘴皮还不如帮我分拣这些草药呢。”赵昕道:“早说嘛。”说着就着手帮忙。 罗人杰回到家中,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觉得不安,于是叫来他平日的伙计道:“你们几个给我监视那姓宋的小子和水幕华,有什么动静就来告诉我。”那几个哥们都是他的酒肉朋友,平时罗人杰出手比较大方,是以这几人就成了他的死党,一连几日见回报说:“两人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在家收拾铺子,问道左邻右舍时,也都说他们有点那个啥。” 罗人杰急问道:“什么那个啥?睡在一块了?”那人回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觉得像是定了。”罗人杰跺脚道:“不可能,要是成亲了我会不知道,不行,这事不能拖,就算定了,我也要得到她,你们回去吧。”给了他们一锭银子打发他们走了。 罗人杰找到母亲,便诉说要娶水幕华之事,他母亲从小就宠爱这个儿子,一听说儿子讨媳妇,自然是喜出望外,就道:“孩子,就算娘答应了,你爹也不肯啊。”罗人杰道:“我知道,所以才求娘吗。”罗母道:“你爹的死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一个郎中的女儿,又没见过世面,进了门不给咱们罗家丢脸吗。”罗人杰道:“哎,就算不是正室,可以纳妾吗。”罗母道:“你这孩子,哪有不成亲就纳妾的啊。”罗人杰见说就又哭又闹,罗母见儿子铁了心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当晚她母亲就告诉了他父亲罗勋。 罗勋自来就嫌水幕华家境贫寒,与自己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母亲偏袒儿子惯了,好说歹说的劝了大半个晚上,罗勋方才答应纳水幕华为侧室。罗人杰听后喜出望外,就加紧张罗此事,罗母托人叫来媒婆张婶,将娶亲之事说了一遍,张婶欢喜,收了罗家的礼物,则了个吉日着两个家人带上彩礼来到了水幕华家里。 这一日赵昕和水幕华上山农忙,下午时分回来时见家中热热闹闹的,两人不知何事,走得进来看到几个人穿着红艳艳的坐在屋里,桌上摆着两个小箱子,上前看时间尽是些首饰类的物事,在看另一个时竟是满满的一小箱银子,水幕华不知这是何事,赵昕见状倒猜出个七八分来。 这时一旁的老婆子见到水幕华,啧啧的赞道:“吆,都说水姑娘人长的水灵,今儿这一见啊还真是,姑娘命里有水好啊,是个旺夫相。”这时水老爹道:“张婶啊,闺女也来了,我他和商量一下。”张婶道:“还商量什么啊,光看看这这聘礼不就知道了,我可告诉你好多人家攀都攀不上呢!”这时水幕华可憋不住了叫道:“爹,这倒底是做什么啊?”水老爹道:“娃儿啊,这是咱村里罗大户家下的聘礼,要娶你过门。” 水幕华生性耿直,当下便不乐意道:“那你就答应了。”水老爹也略显无奈道:“还没呢,爹知道你的脾气,这不是等你回来和你商量么。”这时水幕华坚定的说道:“我不嫁。”张婶见姑娘倔强,便对水老爹道:“自古婚姻之事都有长辈说了算,姑娘不懂事,你是她爹,就说句话吧。” 水老爹看看老婆子又对张婶道:“话是这么说,可娃儿的终身大事咱也不能就我老两口一口定下的,我看还是让孩子决定吧。”这话张婶可就不爱听了,抢道:“哎,我说她爹啊,你女儿嫁过去,那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罗大户家什么家境你也知道,你女儿一过门,那你们家的后半生就有着落了。” 这时水幕华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嫁,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告诉他们我不嫁。”水老爹和她母亲都很爱这个孩子,知道罗家儿子罗人杰无所事事,内心也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罗家人有钱有势,也是惹不起的,张婶见姑娘固执,老两口也不拿着主意,而水幕华时不时的看一下一旁的赵昕,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几句,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赵昕竟默不作声。 张婶作为媒人,情爱之事见得多了,见水幕华一个劲的看着赵昕,自己也打量下赵昕几眼,也不禁赞道:“好一个公子哥,”张婶洞悉就里也不做口舌之争说道:“行,东西我先带回去,但是这事还真没完,她爹啊,多劝劝姑娘,好多人攀都来不及呢。”水幕华要待发话,只见她母亲拉了她一下,张婶收拾起东西,哄散众人,走了出去。 当晚饭后一家人就此事议论起来,水幕华心中全是赵昕如何听得进去,哭着回房了,只剩下三人在屋里,水老爹对赵昕道:“孩子,去劝劝她吧,估计你的话她能听进去。”赵昕点头道:“好,我去看下。” 赵昕走后,水母就道:“老头子,你说咋办啊。”水老爹没发话,只顾抽着旱烟,良久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水母道:“你这死老头,都啥时候了还走一步看一步,你就没发现咱家姑娘和那个宋昕合的来吗。” 水老爹道:“噫,这是真的?可是宋昕远在宋朝,他家里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呢。”水母道:“年轻人那会考虑这些,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宋昕不简单,我看他在宋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水老爹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他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咱们的事啊。” 水母不乐意道:“那就看着姑娘嫁到罗家,他们罗家能当好人看待吗。”水老爹道:“所以说再看看,要是那个宋昕真的对咱家水儿有感情,他定会坐视不理的。”水母想了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快吃吧,吃完收拾一下睡去吧。” 赵昕推开房门见水幕华坐在床上依旧哭泣,便坐在她身边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水幕华道:“我干嘛不哭啊,一家人都欺负我自己,我就觉得没人关心我。”赵昕柔声道:“怎么没人关心啊,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的。”水幕华道:“那今天下午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呢?” 赵昕道:“今天我是个外人,不便发话,不过今天你已经表过态了,如果下次他们再来,我就和他们理论,再不行我就把他们当成狼赶了出去。”水幕华听赵昕一说,不禁想到那晚一起打狼的事情,不禁破涕为笑,望着赵昕,吃吃道:“真的?”赵昕见水幕华如水般的眼睛真诚的望着自己,就坚定的说道:“我宋昕说道做到。”水幕华心中欢喜,侧头靠在了赵昕的肩头,赵昕伸手搂住了她,两人便忽吐心事聊了起来。 赵昕见夜已至深便要走,水幕华心下不舍,但也不好意思挽留便道:“先掌灯吧。”赵昕摸着火石找不到火刀问道:“火刀呢?”水幕华道:“我腰间有一块。”赵昕便即去取,哪知不小心刮住了腰带,这一带就把腰带解了下来,赵昕砰然一动忙道:“对不起。” 赵昕本以为水幕华说自己不正经一类的话语,可是见她木然的坐在床头,赵昕也是呆呆的注视着她,只见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白皙脸上,映出微微的红晕,赵昕见她望着自己,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轻轻上前一口吻住了略带干涩的嘴唇,这一吻便将水幕华内心对赵昕的障碍彻底扫除了,只是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赵昕见一起一伏的胸膛,一股情欲按耐不住,抱住她躺了下去,水幕华娇羞无比任其宽衣解带,彼此温存交相慕恋。 翌日清晨燕燕轻婴,有道是春宵苦短,佳梦难长,赵昕一大早就起来,见水慕华一双水一般的眼睛望着自己,脸上的红晕犹未褪去,赵昕回忆昨夜当真是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 水慕华柔声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是罗人杰再来捣乱怎么办。”赵昕亦温言道:“你放心,要真是那样,我就把他当成野狼给打回去。”水慕华一听扑哧一笑,脑中回想起赵昕挺身相护力退狼群的一幕,想那野狼凶狠赵昕亦死命相护,这次定能守护住两人的感情。 赵昕不敢在水慕华房中逗留,就回到自己的草屋,梳洗完毕后水老爹就过来了,就问道:“宋公子,水儿怎么个意思。”赵昕便道:“老爹,水姑娘还是执意不嫁。”水老爹道:“哎,我早就料到了。” 赵昕道:“老爹,自古婚姻大事皆父母之命,若是二老不同意,他罗家又岂能强娶。”水老爹道:“哎,看公子也是出自大户人家,那里理解我们穷苦百姓的苦处,他罗家在我们这一带有钱有势,要是我出言拒绝理当可以,可怕就怕罗家抹不开脸面与我水家为难,到那时不止我水儿不保,而且还牵连乡邻。” 赵昕道:“怎么会这样,要是他罗家有意为难,老爹不会去报官吗?”水老爹道:“报官,这就更不用想了,他罗家的表亲就在县里为官,报官岂不是徒劳。”赵昕道:“老爹,不过是非曲直不可苟全,水姑娘既然不嫁那就应该遵照水姑娘的意思,老爹请放心,我虽是局外人,但是在外人看来我也是水姑娘的表哥,我定不会让水姑娘受委屈的。”水老爹道:“宋公子啊,你觉得我家水儿怎么样。”赵昕一听不禁心下一阵跳,就道:“水姑娘挺好的。” 水老爹也忙道:“哦……,是我老儿多嘴了,公子别介意,我手头上还有活,这就先出去了。”赵昕心知水慕华心意,怎能让水慕华受的半分委屈,必要的时候自会以真实身份亮示,毕竟李元昊还是待自己不薄。 一连几日也相安无事,赵昕心中有主意自然不会心慌,水慕华不知赵昕身份虽是对他信任有加,可终究还是怕赵昕非罗人杰敌手,赵昕也知其意,只是好言相慰。 这一日吃了早饭,赵昕背起箩筐便和水幕华入山采药,傍晚时分方才归来,远远地只听道前面有人喊着水幕华的名字,两人方见自家门前,停放着一顶花轿,一旁有几个人均是大红披挂,其中有两个还是前几天来提亲的人。 赵昕见状说道:“看样子他们是来强娶了。”水幕华惊道:“那怎么办,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赵昕道:“不怕,我们宋人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先他们理论,若不成我就动蛮。”说着握起拳头。 赵昕拉着水幕华走了过来,当先一人就是罗人杰,见赵昕拉着她,上前对赵昕道:“小子,今天她已是我的妻子了,你可要给我规矩点,撒开手,哥几个给我把水姑娘抬上轿。”说完身后的几个人就要把水幕华往轿子里推。 水老爹夫妇自是着急,可迎娶的人多,架住了二老,邻家张婶兀自劝说着二老,赵昕见状,怒喝道:“混蛋,光天化日之下,由不得你们胡来。”往日元帅虎威一下显现出来,出手推开过来的那二人,水幕华转到了赵昕的身后,由赵昕护定,罗人杰见赵昕动手便道:“怎么着,还动手啊,告诉你小子,识相点就少吃点苦头。” 赵昕见他出言无礼,又见仗着自己的靠山,凛然道:“罗人杰,你不要以为仗着人多就可横行无忌,有本事咱们打一架。”罗人杰见赵昕骂自己怒道:“哼,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和我说教,今天我就让知道我的厉害。”赵昕见那几个人要上来打自己,心道:“自己的先礼后兵的法子还是直接跳到后面的兵吧。”眼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就放下自己箩筐,摆开了马步,堂堂大宋行军大元帅怎么会被几个纨绔子弟吓到呢。 只见一人磨拳擦掌的向自己走来,迎头劈面向赵昕打来,赵昕学过一点武艺,当下闪过,那人呀哈一声,显然不知赵昕能躲这一拳,于是又一拳打来,赵昕将身一矮,抬起右脚用力踩到他脚上,那人大叫,赵昕觑准,一拳朝下巴打来,那人只顾疼痛不曾防备,被赵昕打了正着,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罗人杰见他打倒自己的一个弟兄叫道:“呀哈,有两下子,一起上。”赵昕见众人要待围上来,要是被围住可就被群殴了,赵昕不想被围,拿起箩筐中扫路的木棒,不由分说的拣一个方向打起来,赵昕这一阵乱打倒也起了效果,赵昕本无缚鸡之力,只是这几个月连续的采药和农忙,倒将自己的筋骨练了出来,一棒下去也有些力气。 赵昕只顾乱打,只听他们哎吆的直叫,赵昕看个个被打的鼻清脸肿,方才住手,罗人杰一旁急道:“干什么,饭桶,装死啊,都给我起来。”赵昕心中怒气未消,冲了上去照小腹上一脚,踢到在当街,又上前一步踏住,不由分说先是给了一拳,道:“你平日欺良压善,仗着家势恣意妄为,别人不敢打你,那我就代这一带的百姓打你。” 这一拳力道十足,直打的罗人杰眼冒金星,脑袋嗡鸣,赵君赋说罢又是一拳,狠狠道:“这一拳是让你清醒下,不要以为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凡事别人是帮不了你,可你要是自保还得靠自己的本事。” 罗人杰只觉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只得连声讨饶,赵君赋怒气未消,不听他告饶,提起拳头太阳上正着,道:“这一拳是为水姑娘打得,水姑娘已经表明心意,你如何强娶,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否则我就十倍奉还。”款款三拳打完这才住手,只见罗人杰鼻青脸肿,满身黄土,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余的人见赵昕发狠不敢靠前。 赵昕起身对那些人喝道:“还不快滚。”下人们才扶起罗人杰跌跌撞撞的哭着跑了回去,乡邻见赵昕痛打罗人杰,一片叫好,赵昕吐了口气,向水幕华笑了下,赵昕年幼,不谙人情险恶,可是水老爹是明白人,叫住赵昕进了屋道:“孩子,我看还是收拾东西,出去躲一阵子吧。” 赵昕茫然道:“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躲呢?”水老爹道:“你当众羞辱罗大户,还打了他的儿子,他家怎么就此罢休。肯定会找人继续找你麻烦,不如到山里去躲一阵子。” 赵昕不允,水老爹续道:“孩子,我老两口虽老但不糊涂,知道女儿心中有你,我们也希望你能好生对待我女儿,可是今天这么一闹,这个家以后再无宁日了,听老爹的话去躲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安定了后,咱们就一起到宋国去。”赵昕见说便不再执意,于是和水幕华收拾衣物等必备之物趁夜走出去,临行前水老爹一直嘱咐,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两人离开村庄,思来想去也不知要往何处去,赵昕想道:“不如就到我们的那个山洞吧。”水幕华同意,便即上的山来。 罗人杰回到家,罗母见儿子被打成这样,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罗勋老脸纵横,急问缘由,罗人杰就把方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罗勋听后大怒道:“混账东西,给他们脸不要脸,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我老罗家的颜面何在。”罗人杰哭道:“那小子还会点功夫,爹怎么教训他。” 罗勋道:“哼,都是你不争气,我罗家也是要面子的,要是像你仗着人多,那我老罗家岂不被人家说仗势欺人不成。”罗人杰道:“那爹爹的意思是。”罗勋道:“明日你同我到县里走一趟,让你舅舅带官差来抓他,我就不信我儿子还白白让人打了。” 次日清晨罗勋便带着儿子来县衙,不一会只见一县官红光满面出来相迎道:“不知姐夫到来,有失远迎啊。”那县官便是本县一县之长,名叫裴如海,因姐姐嫁给罗勋,得了些钱财,买通了验官,才得这个县丞的官。 罗勋进门坐下后就指着罗人杰的脸就道:“如海啊,这下你可不能不管了,你看看你小侄平白无故得被人打成这样。”裴如海见罗人杰的样子道:“是谁这么大胆啊,人杰,告诉舅舅,舅舅定不会轻饶他。”罗人杰能说会道,只说自己娶村中的水幕华,只因水幕华的表哥不同意就大打出手,便把我打成这样了。 裴如海听后作怒道:“岂有此理,这人也忒大胆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姐夫放心,我下午就去拿人。”罗勋道:“这就好,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裴如海道:“这是当然,姐夫与我也好些日子不见了,中午就在府中略备酒席,要与姐夫同醉一番。” 将至中午,裴如海置酒款待,罗人杰吃的饱了,听他们讲的一些生意上的事,也没兴趣,就出来解手,路径县衙榜墙时,突然发现有个画像比较熟悉,仔细看了下道:“这不就打我的那小子么,想不到还是个逃犯,这下你可死定了。”于是撕下那画像,带到舅舅面前说道:“舅舅,正是这人打我的,却原来是个逃犯,怪不得有些身手。” 裴如海见说正色道:“人杰,你好好看看,没有看错吧。”原来李元昊自从走了赵昕后,不敢通告全国,张元料定赵昕还在西夏境内,就封锁了边境,再让李元昊将赵昕的肖像画了出来,秘传各地州府衙门,但凡相似者尽皆押解进京,若与画中人相符一律官升三级,只是没有说明所犯何事,各处州衙见上面也这么含糊也不敢多问,这样一级一级的下来,就把赵昕变成逃犯了。 罗人杰道:“不会有错,这小子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裴如海听后大喜道:“人杰啊,若真是如此,那你可是成我的大恩人了。”罗勋不明就里,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裴如海就续道:“姐夫有所不知,此人犯下罪业,正全国通缉,捉到者那可是官升三级啊。” 罗人杰大喜道:“那恭喜舅舅,不过舅舅捉到那厮后,先让我出出气,这人有些身手,得多带些人手。”裴如海当下顾不得吃饭,尽起府中差兵随罗人杰到村中拿人。到了马儿村裴如海就着人围了水慕华家,拿住二老一问之下方知赵昕和水慕华竟然跑了,裴如海便逼问水氏夫妇,可老两口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去向,一旁罗人杰道:“料想他们也逃不远,舅舅可令官差就在这附近四下寻找,我们人这么多,还怕找不到他们。” 裴如海道:“呵呵,侄儿,这个虽是个办法却不是最好的。”罗人杰道:“舅舅有什么高招。”裴如海讪笑道:“将她父母带回去,我就不信她们不现身,岂不是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裴如海自然不想这升官发财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于是以私放逃犯的罪名将二老绑了起来。 乡邻的付伯和唐婶跪地求道:“大人啊,不管他们的事,都是罗家人强娶,还请大老爷明见啊。”罗人杰道:“大胆刁民,竟敢污蔑好人,你们天天和强盗一起,定非善类,来啊,给我打。”官差将众乡民一阵乱打隔开,将二老带回县衙关进了大牢。 赵昕和水幕华在山上过得半月,心中挂念家里的情况。这日夜半时分赵昕便悄悄下山看看情况,发现家里没人,就来到付伯家里询问消息,一问之下才知二老已被绑了去,为此还连累了付伯一家,赵昕心道二老因为自己才遭受牢狱之灾,水氏夫妇待自己如同亲子,亦以爱女相许,此番恩德犹如自己的再生父母,我如何不舍命救,想了想就打定注意要救二人出狱。 赵昕回的山来告知水幕华,水幕华听说自己的父母被抓了起来大哭不已,执意与赵昕前去搭救父母,赵昕心想将她一人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带上她,万不得已时便将真实身份告知。 第二日两人相携悄悄走下山来,正走间忽然见前方路上一彪军马走了过来,赵昕大惊,忙和水幕华躲在了在草丛中,赵昕伏在草丛之中瞥见那些军马服饰较为杂乱,有宋军服饰也有西夏军服饰,然见内中一人自己竟然认识,当即闪身出来拦在军前,众军士见一青年突然挡路,便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还不让开。”只听赵昕道:“骠骑大将军狄青何在。” 狄青纵马上前,仔细一瞧,不禁大喜,忙滚鞍下马拜道:“末将拜见元帅,末将奉命全力寻找元帅下落,不期在此相遇,真乃福灵庇佑。”来人正是西北骠骑大将军狄青,赵昕见到狄青热泪夺眶而出,失声道:“见到将军,本帅终于得救了。”随即叫出草丛中的水幕华,拉着她的手对众人道:“本帅落难期间,多亏水姑娘精心照料,是以今日才有幸见到大家。”狄青见二人举止亲昵,倒也猜出七八分来,便率众人对水幕华拜谢道:“末将等拜谢水姑娘照料之恩。” 水幕华一脸惊疑,不敢受礼,躲在赵昕身后,赵昕转头对水幕华道:“你不是嫌我老是不告诉你我到底有什么事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真名字叫赵昕,是大宋朝的皇子,也是西北道行军大元帅。”水幕华无法相信这一切,但见众人毕恭毕敬方信以为真,水幕华见和她朝夕相处,委以终身的人竟是宋朝皇子,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当真是惊疑未定。 狄青上前道:“既然寻得元帅,就请元帅随末将一同回去,另外还有几路军马正在寻找元帅,末将这就发书召回。”赵昕对狄青道:“狄将军,此间还有一事未了。”狄青道:“元帅请讲。”于是赵昕将罗人杰强行娶亲,二老被擒之事说与众人,众人听毕均感气愤,内中有西夏中书令黄勃对赵昕道:“元帅请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我们这就去那县衙,到时下官定严惩裴如海已泄元帅之愤。”水幕华见父母有救赶忙过来拜谢,黄渤慌忙扶起,而后赵昕和水幕华合乘一匹马往县衙而来。 裴如海闻说中书大人前来,慌忙出门相接,迎入府中,跪礼毕只见内中赵昕和画像之人一摸一样,不解道:“中书大人,不知这位何人?”黄勃道:“怎么,裴县令认识此人。”裴如海心下嘀咕道:“嘚,这官升三级的机会让别人抢去了。”却哪里知道自己便要倒大霉了,当即回道:“据下官所知,这人是我国的通缉…”话未说完只听黄渤喝道:“混账,什么通缉犯,此乃大宋皇子赵昕。”裴如海一听惊道:“啊,这…这…,怎么会。”黄渤见裴如海说不上话来就追问道:“我问你,这位水幕华的父母是否在牢中。” 这一问犹如晴天霹雳,众人见不答话,黄渤追问道:“在还是不在,问你话呢!”只听裴如海哎吆一声软瘫在地。原来那日裴如海拿住二老,先是不给口水吃,只是逼问赵昕的下落,二老始终不答,后饿得几日,不想水老爹旧病发病,水幕华的母亲恳求狱卒请人看病,可狱卒以为是些小病便索要跑路费,二位老人随身哪里有什么财帛,过得几日病重了,狱卒才感觉事情闹大了,可没等到请的大夫来,水老爹便病死了,水幕华的母亲伤心过度,终日以泪洗面,又加思女情深忧伤,也猝然离世了。 水幕华见说如同疯了般扯住裴如海乱抓,口里叫道:“还我母亲,还我父亲。”赵昕亦是痛心,见水幕华如此,心如针扎般刺痛,上前抱住水幕华,水幕华感觉浑身无力软瘫在赵昕怀中只是大哭。 中书令黄渤下令革去裴如海官职,关押问罪,又将罗人杰并狱卒等人杖责一百,为水幕华之父母守陵三年。赵昕和水慕华取回二老的骨殖回到马儿村,付伯和唐婶得知后大是痛心,眼见事情依然如此就把二老安葬在了村里。这几日水幕华只是痛哭,依然憔悴了许多,赵昕甚是不忍,每日亲自照应水幕华以良言开导,水幕华方才慢慢接受事实。 赵昕对狄青道:“我与水幕华已有婚姻之约,我要带她同去延州,日后准备面见父皇。”狄青心里一震,心道:“我早就猜到关系不同寻常,只是不知已有婚姻之约,哎,元帅未免太鲁莽了。”可此事是皇家内事,狄青自知不能插手,就道:“末将明白,已经安排妥当,可随时启程。”赵昕见此间事了便同众人向延州而来。 一路之上赵昕问得军情,原来李元昊以挟制赵昕是为质牵制宋军,自己方才专心对付辽军,李元昊与宋军打惯了胜仗,初遇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辽军,自然压力倍增,不得已退兵。辽军陈兵九十九泉以待再次进攻,时值九月,风沙大作,吹扑向辽军。契丹人信神信鬼,大风一吹,兵将皆心惊肉跳,一时军中大乱。李元昊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沙乍起的天气,立刻命夏兵反攻,一举击溃辽军,俘获数十位辽国前锋大将,辽军不得已只好收兵回国。 西夏虽然战胜,但是元气大伤,无力对宋作战,继而李元昊才真心与宋讲和,便将失散赵昕的事告诉韩琦等人,庞籍要求入境寻找,但李元昊不允许宋朝带军入境,最后李元昊同意颁给狄青等寻找赵昕的人西夏的皇宫令牌,如需要时可调动地方官府。 公元一零四四年,宋仁宗派使臣到夏州,答应册封李元昊为夏国主,不过李元昊傲气依然未消,进献的国书,尚逞口舌之利,大臣蔡襄见此就进言道:“李元昊傲慢无礼,国书中自称兀卒,自译为‘吾祖’,实是凌辱朝廷,陛下万万不可许和。”可宋仁宗早已厌战,便下诏召回韩琦、范仲淹还朝为官,还答应了李元昊的一切要求。李元昊最终也答应奉宋朝为正朔,宋夏议成,史称庆历和议。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五回 鼎足颠 楚越定 一 自庆历和议达成以来,宋夏两国终于换得边疆的和平,赵昕也接受李元昊之请求逐步恢复了两国贸易往来,李元昊为表示求和的诚意将边境驻军全线后撤,但真正的目的是抽调宋夏边境的兵力至东线以御辽军,事缘夏辽两国因边境地区的党项部落归属问题的争执一直未休。 早年因兴平公主病死之时,辽兴宗发难,导致两国关系急剧升温。其后李元昊派人劝诱辽国的党项人叛逃,辽兴宗得知后派使臣令李元昊归还,李元昊坚决不从。不久后在辽朝内的党项族发生叛乱,消息传到上京,辽兴宗急忙派军前去镇压,同时李元昊也知道此时,立马派野利旺荣率军救援,两军相遇顿时大乱起来,相互辱骂之际野利旺荣一怒之下竟把辽朝的招讨使杀掉了,辽国前去镇压的军队也被西夏杀散,辽兴宗得知后大怒,会集辽军数万于九十九泉,因天气原因吃了败仗,辽兴宗大怒,于同年十月辽兴宗集兵数十万御驾亲征,辽军渡过黄河,兵分三路长驱直入,辽夏战事顿起。 西夏地方兵力薄弱无法对抗辽军,辽军一直深入夏境四百余里,未遇到任何有效抵抗。最终前锋萧衍在贺兰山北麓发现李元昊的军队,辽军纵兵进击,夏军不敌节节败退。李元昊与宋军打惯了胜仗,初遇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辽军,自然压力倍增,尤其是当他看到辽朝源源不断的增援士兵,心中大惧,于是想用缓兵之计拖住辽兴宗,派人前去说和,结果被韩国王萧惠识破,李元昊见势不妙便心生一计,急令大军撤退,并坚壁清野,烧掉一路上凡有的粮草和居所,如此连撤百里之遥,退守河曲。 辽军见夏军撤退,便乘势追击,但一路之上的草场和居所全被夏军烧毁,辽军战马得不到补给,辽兴宗不敢深追,便命大军驻扎,大军刚扎下营帐,还未站稳,李元昊便挥军杀来,辽兴宗大惊慌了起来,韩国王萧惠临危不乱,组织军队奋力反击,李元昊见辽军阵势即成,情知偷袭不成,于是不敢恋战回马便撤,辽军便在河曲驻扎。 辽军远离本土,补给线拉长,本来要以战养战,但李元昊的这种坚壁清野的焦土政策顿时让辽军人粮马料皆成大问题,辽军不敢轻易出击,而李元昊几次偷袭均不成功,两军胶着起来。战事传到延州,赵昕为防两国交锋殃及大宋边疆子民,便采纳狄青众人建议,增兵设防,并派出哨骑日夜监视两军动向。 延州这边因刚刚与西夏休战,急于休养生息,赵昕也天天和狄青一起讨教强军之策。这天赵昕正在和狄青谈论辽夏两国战事,突然狄青副将焦赞来报:“启禀元帅,辽国北院枢密使耶律博文持国书欲求见元帅。” 赵昕听后口中喃喃道:“哦,现在辽国正忙于与夏交战,这时派使者来做什么?”就对焦赞道:“来人现在何处?”焦赞道:“使团已到延州,现就在城外等候。”赵昕道:“哦,来的倒是挺快的,到了城门口了。”转而对狄青道:“依狄将军之见,辽国使者前来会是何事呢?” 狄青咳了下道:“现如今辽夏战事僵持不下,以末将之见辽使此来无非希望我大宋就此伸出援手。”赵昕想了想道:“我大宋与两国均有邦交,若真是如此,那该当如何应对。”狄青略沉思道:“嗯,不如先接见使团,确认辽使的目的之后再做商议,元帅也好有的放矢。” 赵昕道:“嗯,也好,焦将军即刻去请辽国使团到州衙相见。”焦赞便应声而出,赵昕便命鸣鼓召集庞籍并延州一众官员,赵昕于堂上正座,赵文忠侧立其后,文武左右列班,专候辽国使者。 那辽国使者乃北院枢密使耶律博文,耶律博文家世显赫,其祖乃辽国圣宗时期著名将领,富有辽国第一战神之美誉的耶律休哥,幼承庭训,自己又精通宋辽夏三国文化,是以孤傲自大,即便在辽朝中同僚也摄于其家世礼让三分。辽兴宗也很欣赏耶律博文的才气与孤傲,又因辽夏澶渊之盟先祖曾与宋打过交道,所以这次钦点为使来宋。 耶律博文自思昔日我大辽铁骑一路南下直逼宋朝京师,大宋皇帝俱我兵威,只能纳岁求和,今日我持国书来求,那是给足了宋朝的面子,赵昕只有低首附和的份儿,况且此前与夏交兵,亦是败多胜少,打心底里不把宋朝放在眼里,这时人马尽在城门外等候迎接。 过得约一炷香时间方才见焦赞策马匆匆前来,耶律博文对宋朝得军制和服饰颇为了解,见焦赞衣着便知来人从副将之值,那焦赞来到近前下马施礼道:“上复尊使,我家元帅已在帅府等候,特命末将前来迎接,请尊使移步。”说完便即闪身让路,意思让耶律博文先行。 耶律博文见来人职位卑微,心想我乃堂堂大辽天使,宋国元帅竟然派个副将来迎接,摆明了就是宋朝有心欺我大辽,当即说道:“贵国元帅身体不适么?”焦赞一愣,不知这一问何意是,就回答道:“我家元帅身体健硕,并无报恙。”耶律博文冷冷道:“哼,那为何不亲自来迎,可知我即为辽使,那可是代表的我大辽国君,岂可让一个小小的副将相迎,这不是有辱我大辽国威吗。” 这下焦赞可是明白了,原来是嫌自己官职小,与他身份不相符,焦赞身为武将是血性男儿,一听别人当众如此藐视自己怎会不气,可他知道对方贵为使者,关乎两国关系,焦赞是明事理之人,自是不会乱来,可这样一来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后就小心道:“我家元帅军务烦忙,现下听说尊使到来,便即抛开军务,整顿帅府,专候尊使,还请尊使海涵。” 耶律博文心高气傲,岂是简单的说辞就能搪塞掉的,就道:“哼,不用多说,速回去叫你家元帅亲自来迎,须知道若是他日回国面见我主,说你宋朝有心欺我大辽,到那时我主震怒,岂非两国又兵戎相见,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么。”焦赞见他生气,又拿两国和平来压自己,自己官职卑微做不得决定只能回禀元帅来裁决了,这样一来说话也就不像先前那么和气了,就道:“那请尊使稍等,小将回去回禀我家元帅。”说罢不等耶律博文回话,翻身上马而去。 焦赞一路上越想越气,嘀咕道:“不就是辽国使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若不是军职在身,定会当场打的他连他老子都不认识。”不多时便来到了州衙,见到了赵昕,礼毕之后赵昕就问:“使团到了么?”焦赞道:“还在城门外等候。”狄青道:“呃,不是让你去迎接吗,怎么人还没到。”焦赞道:“回元帅,辽使嫌在下职位低下,说由我出迎有辱大辽国威,声言让元帅亲自出迎。”便将见到耶律博文一事说了一遍,比及说完,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狄青嗤笑道:“岂有此理,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耶律宗真了,他此来是有求我大宋的,还真不客气,那我们也不用对他客气了,焦赞,回去告诉他,要来就来,不来就恕不招待。”焦赞知狄青说的气话,只是等待赵昕发话,这时庞籍见状就道:“狄将军请息怒,那耶律博文为辽国皇亲贵族,其祖上乃赫赫有名的耶律休哥,此人功绩想必狄将军甚为知晓,他自恃聪慧,如今贵为辽使,自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狄青知道耶律休哥骈胁多力,贤而有智,是辽军著名将领,并曾在朔州一役中擒大宋名将杨业,想到此就道:“那又怎么了,难不成真要让元帅亲自迎接,要是如此,岂不是我大宋低人一等,我狄青第一个不答应。”庞籍笑道:“狄将军直率忠义的确可嘉,元帅身为宋室皇嗣,今节白旄黄钺,犹如天子,岂能亲自出迎,折我大宋皇威。”狄青道:“这话说得还有道理。” 赵昕一直听着二人的话,听得出庞籍心中已有计较,这时就对庞籍道:“庞大人,那现如今该如何。”庞籍笑了笑道:“不如就让老臣代劳吧,我也很想会一会他,看看他是不是精通三国的文化。”赵昕道:“那耶律博文能答应么,他可是执意让我出迎的。”庞籍笑道:“老臣自有说辞,一定会将他请到这里,要是他执意不来,那只能让他在城门外等着了。”赵昕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庞大人代本帅走一遭了,不过耶律博文毕竟是为辽使,还请庞大人务必以两国的和气为重。”庞籍道:“老臣自当谨遵元帅嘱托。”又对焦赞道:“还请焦将军再随我走一遭。”焦赞应诺,二人转身出门,率卫队前去迎接。 庞籍率领卫队来到耶律博文面前。耶律博文远远的便见一五六十岁的老者缓缓而来,只见那老者一缕银须,头戴太平帽,身着紫袍金带,胯下骏马雕鞍,左右卫队簇拥而来,俨然是宋朝一品重臣。 耶律博文也知道宋朝新任命了个弱冠少年为元帅主持西北军务,显然来人不是赵昕,庞籍来到城门前,见约莫有二十来人在城门下列队等候,当先一人衣着华丽,身披辽国朝服骑马立于众人之前,马上乘者也就四五十岁光景,神态间透露着一身贵气。 庞籍心道这人想必就是耶律博文了,来到近前见耶律博文没有欠身下马的意思,索性自己也不下马,就抱拳道:“老夫陕西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庞籍,不知贵国使团到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耶律博文在辽国之时也曾听闻庞籍之名,知他学识渊博,能言善辩,乃宋朝肱骨重臣,自思在他面前出言需谨慎,以免被他诓入彀中,再者由他出迎也不算辱没了自己,于是不敢怠慢,在马上欠身答道:“在下大辽北院枢密使耶律博文见过庞大人。”庞籍续道:“我主元帅设帐久候多时,请耶律大人随我前来。”耶律博文不暇细想,就道:“有劳庞大人亲自出迎,请。”庞籍也是一奇,还心想耶律博文肯定坚持让赵昕出迎,并出言讥讽,没想到耶律博文竟然买了庞籍的帐,虽说是傲慢,但辽国贵族的气度还是有的。于是庞籍一搏马头让出路作揖道:“请。”耶律博文两腿一夹,二人并咎往州衙而来。 两人一路之上少不得相互询问各自的国事民情,说着说着便来到州衙前,焦赞首先下马,来到耶律博文面前道:“帅府已到,请尊使下马。”耶律博文见他口中帅府原来只是普通的衙门,只见周围屋舍陈旧,久已失修,围墙之上生有杂草,抬头见门楣上高挂匾额,上书‘西北道兵马大元帅行辕’,就叹道:“本使在辽为官之时就听闻宋朝地大物博,蘖牙其间,十分的繁华,不过令本使想不到堂堂西北军帅府却原来只是个破旧的衙门,莫非连年交战致使国库空虚?要果真如此那本使可代为上奏我主,请求酌量减少贵国的岁币。”众人皆知宋朝因澶渊之盟后宋朝一直向辽缴纳岁币,而听他言语是讽刺宋朝无能,只能纳岁请降,均不免大怒,恨不得立刻将他从马上拉下来。 这时庞籍就微微道:“尊使所言差异,听闻使君通晓三国文学,岂不闻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一个衙门又怎么关乎战局,乃至我朝兴衰呢?我家元帅少年英明,坐镇于此,终让那李元昊不敢擅越雷池一步。素闻辽国富甲一方,兵多将广,如今却为泄一时之愤,辽帝御驾亲征,远征西夏,以辽帝帝王之师的威名,战事尚且焦灼,莫非贵国国力耗尽无力维持而有求我大宋?” 耶律博文一凛,见他说中了心事,心道:“按他这么说我大辽岂非专门向他国乞讨谋生的,本想嘲笑他们一下不想被反唇相讥,这个庞籍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庞籍见耶律博文不答,不禁呵呵的笑了下,庞籍一言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众人眼见耶律博文的面色,无言以对,知他碰了一鼻子灰,心下偷乐,先前的怒意稍稍平息。耶律博文见此呵呵笑了一下道:“我们大辽将士勇猛,现在只是稍做调整而已,我们还是先面见元帅吧。”这下方缓解了下尴尬得场面。 众人齐齐下马,庞籍对焦赞道:“焦将军带耶律大人的从人先去驿馆安排。”继而对耶律博文道:“耶律大人请这边走。”耶律博文回身对身边的一个随从道:“莫格,你随我来,其余的先到驿馆休息。”庞籍见那个叫莫格的人身材消瘦,皮肤白皙,宛然是个宦官的摸样,可衣着像是个人的随行主簿,也没太在意便同耶律博文来向正堂走来。 耶律博文跟随庞籍来到了正堂,一进门就见到正上方坐着一个少年,甲胄鲜明,相貌堂堂,显然是宋军主帅赵昕,耶律博文也是有子嗣之人,见赵昕也就二十岁左右光景,生的神采奕奕,又加左右文武列班,更显得赵昕年少有为,不禁心下暗暗喝彩,可他的傲慢之意并不因此而丝毫消减,朗声道:“想必这位便是西北军主帅赵大元帅了。”众人见耶律博文见到赵昕也不行礼,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全不把赵昕放在眼里。 那西北诸将都是血性的汉子,顿时一股怒火便即点燃,狄青第一个忍耐不住,冷冷道:“耶律大人,你现在所面见的是我大宋二殿下,我西北道行军大元帅,代天巡狩,犹如皇帝亲临,难道辽国的面君礼仪,就只是随便指手画脚的?那辽国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说到最后语气不免越来越硬,耶律博文只是言语一激,看看在座的是否有血性男儿,打量了下狄青就问道:“阁下是?”狄青欠身抱拳道:“征西大将军狄青。”狄青之名在辽军之中也颇有盛传,是以耶律博文也知晓此人,就奇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面涅将军,将军盛名,博文久仰慕誉,今辛天缘,一睹将军风姿,尚不心甚,在我们大辽敬重就是将军这样的勇士,狄将军既要让在下以国礼相见,那在下自然给将军几分薄面。” 狄青心想如此说来在他眼中元帅的地位还没有自己的大,显然是将自己置于那种携功震主之人,离间将帅之间信任,这种事岂是我狄青所为,就道:“耶律大人所言差异,我狄青乃一介武夫,怎能命令大人,只是外国使者进见均依国礼,若礼仪不遵,那就表明没有诚意,也就没必要谈下去的必要了。”耶律博文心想只是先激一下延州众人,看看众人的反应,但此刻耶律博文心知延州不乏血气方刚之人,口舌僵持讨不到便宜,当即笑了笑后便躬身对赵昕施礼。 赵昕见他一进门就掀起风波,心中不悦,淡淡道:“耶律大人一路上辛苦了,请入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耶律博文在左首下坐下,那叫莫格的人就立于耶律博文身后,庞籍跟着坐到了右首下,这时赵昕就道:“今日辽国忙于与夏交战,不知尊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耶律博文就道:“今番前来乃是为大宋和大辽的未来而来。”赵昕道:“哦,本帅不解,请尊使明言。”耶律博文道:“昔日西夏怠慢我兴平公主,以致公主含冤而别,不久前西夏又杀我兵将,损我大辽国威,我主震怒,现如今已兵渡黄河,兵锋直指李元昊,向日听闻宋夏交战,败多胜少,今虽平息干戈,可不保他日西夏卷土重来,今我大辽陈兵西夏,所以辽帝特命本使前来,恳请元帅出兵夏州,我宋辽两国联军一鼓作气平定李元昊,这样大宋可以永除了边疆之患。” 说着说着赵昕也慢慢听出了什么意思,心道:。“说白了不还是让我出兵一起攻打西夏,好打破你们的僵局。可赵昕也很清楚时下的局面和自己的使命,仁宗一心希望边境安定,不可妄动干戈。说到边疆之患时赵昕心下也更明白除掉西夏也并不见得边疆平定,这不直到二十年前方才平息了与辽国的战事,况且西夏的存在也可以牵制辽国,如今辽国进兵受阻,有求于我也是预料之中。就道:“耶律大人有所不知,本朝对待边疆诸国问题一向是以和为贵,共谋共利,战争只是图造杀孽,是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的。” 耶律博文从政已久,政治嗅觉非常敏锐,一听就知道赵昕不想出兵,但自己的使命就是说服赵昕出兵,便回道:“共谋共利固然是好,我大辽也希望和西夏修好,可李元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辽非比宋国,岂容他人相欺。” 此语一出,赵昕也是心口一堵,心想这人太过于蛮横,但现如今不是逞口舌之便,就朗朗道:“若是江山被犯,子民受戮,我大宋自当起兵,誓与外敌周旋到底,这是没什么可商量的。”耶律博文就道:“这就对了,所以我大辽毅然出兵攻打西夏,一来保家卫国一雪国耻,二来也好打消李元昊嚣张的气焰,不过想那李元昊贪婪成性,倘若我大辽未能平定西夏,他日李元昊元气恢复定然垂涎大宋江山,如此一来大宋西北之地岂非鱼肉,到那时悔之晚矣。” 赵昕道:“边疆之患我大宋向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点耶律大人不必费心,现在你我约为兄弟之邦,倘若大辽惨遭兵祸我大宋绝不袖手旁观,只是今日形式有别,我大宋方与西夏修好,如若刀兵再起,不仅使我西北军民再遭兵祸,而且也会使我大宋失信于他人,非我大宋之福。” 耶律博文听后笑了笑道:“元帅未免过于天真,西夏肯与贵国交好,那完全是慑于我大辽的压力,那李元昊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无力两线作战,又得知宋国有心求和,所以才假意求和,此乃缓兵之计。” 赵昕等人当时也知道李元昊求和之意多半在于此,但宋国渴望和平已久,况且君命已定,不得不遵。就道:“我大宋仁义之师,甘为仁义之事,西夏即要求休战,那我大宋岂可断人美意,即便日后西夏不守旧盟,我大宋也是师出有名。”耶律博文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师出有名,吾闻为帅者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想不到元帅只想到仁义,全无忧患意识,本使不免要为元帅担忧啊。” 赵昕也亦笑道:“本帅如何行事无须耶律大人指点,只要大辽遵守旧盟,我大宋也亦可高枕无忧。”耶律博文听赵昕竟认为大辽也是宋朝的边疆之患,不免怒道:“我可要提醒元帅一下,宋辽即为兄弟之邦,如果元帅执意不肯出兵的话,有损兄弟之间的和气,若他日李元昊再犯,不但我大辽也不会出一兵一卒的,而且有可能徒增刀兵之祸。” 赵昕听耶律博文威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这样一来身为将军的狄青如何能忍受的了呢,一旁冷冷道:“笑话,我大宋有百万之师,何惧番邦蛮兵。”耶律博文知道狄青所说的番邦蛮兵也包括大辽,神色默然道:“乌合之众如何能敌我大辽铁骑。”狄青拍案起身叫道:“放肆,阁下言语之中多次诋毁我大宋,全无相谈的诚意,阁下以联夏抗宋来威逼大宋,难道你以为这样我大宋就怕了吗,若是阁下还是目中无人,那今日恐怕你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耶律博文见狄青发怒,而赵昕也不加制止,显然已经默许,就悠悠的笑了笑道:“老弱之辈如何能擒上国天使。”赵昕年幼,庞籍和狄青皆上了年纪,老弱之辈当然说的是他们了,狄青心道:“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难消今日之辱,若是传出去,那朝廷的颜面何在。”就道:“阁下一再出言相辱,根本无心相谈,今若不彰显我大宋威严,我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耶律博文哈哈笑道:“那老夫到是看看将军如何彰显所谓的威严。”狄青大叫道:“虎翼军近卫何在。”话音刚落,门口两侧顿时闪进来十来个军士,个个戎装整齐,甲胄鲜明,狄青怒喝道:“拿下。”众侍卫拔剑上前。 耶律博文正襟危坐,全然无视。正在这时只见一个的身影幽灵般的得穿梭在侍卫群中,随即闪身站到了耶律博文身后,侍卫们呛的一声拔出佩剑,众人均不觉咦了一下,那些侍卫方才看到本来七尺长的钢剑却只剩下几寸的剑身,登时不知所措,手持断剑呆立当场,众人的目光不禁齐刷刷的向莫格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高瘦,面色泛白,略带病容,谁也不曾想到就这么一个瘦弱的人竟会有如此身手。 不过这一切赵文忠却全看在眼里,侍卫拔剑之时,耶律博文身后的那人便既展开身形,窜入人群之中,用巧妙的手法和深厚的力道震断了剑身,身法之快,手法之精也着实让自己惊了一下,可最后却放慢身形,想必是生怕大家没有看清是他所为。 这时耶律博文的一声笑声打破了堂上的寂静,接着道:“汉人有句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日一见方知向日不敌我大辽铁骑乃是定数。”众人听他言笑中充满不屑,虽然心中有气可即成的事实摆在眼前又如何辩驳呢?赵昕也是吃了一惊,继而脸上一热,手心中冷汗沁了出来,自觉这么一出依然丢尽了大宋的颜面。 狄青也呆立在座位上,不想会有如此变故,忙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耶律博文见众人灰头灰脸的样子,心中大乐,以为无人能敌莫格,就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大家大多武将出身,本使此来也是为战事而来,那咱们就来个武斗,如果在场的有人能打发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奴才,那就依赵元帅的意思,否则大宋就必须出兵,如何?”说话之间神色颇为得意,此语一出,全场哑然。 延州众官都暗暗叫苦道:“这下可完了,看来宋夏又再兵戎相见了。”都希望赵昕不要答应这一荒唐的主意。 耶律博文见没人应声,就又道:“如果在座的自问没这个本事,倒不如张贴榜文就城中招募勇士也可以。”狄青自知以侍卫的实力无力制服,又见耶律博文咄咄逼人,只好看着赵昕,他也见识过赵文忠的功夫,也就只有赵文忠一人有望能胜他了。 赵昕见到狄青的眼神便既会意,赵昕知道魏子胥重伤初愈,自己身边就只有赵文忠这最后一张牌,可这一仗胜败关乎重大,一旦输了就会被辽国牵制,大宋恐怕永无宁日,可要是不应战就是向辽国妥协,但面对耶律博文如此嚣张的气势,岂能就此示弱。 赵昕对耶律博文郑重道:“耶律大人说话算话。”耶律博文亦正色道:“今我耶律博文身为大辽天使,那就是代表我大辽国君,岂不闻君无戏言。”赵昕道:“好,耶律大人既拿辽国国君的荣誉担保,那我就放心了。”继而又缓缓道:“赵太卫。”一旁的赵文忠沉沉道:“属下在。” 延州其他官员不知赵文忠乃江湖中人,均想可能会让狄青或是焦赞出战或许稍有胜算,可怎么会让一个儒生出战?赵昕道:“赵太卫身负西北军民的安危,可不要辜负本帅的期望。”赵文忠情知今日自己出战无疑,方才见莫格显露武功,已知他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在他底细未摸清之前自己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这时又加赵昕一言,骤感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上心头,但还是从容道:“元帅放心,于国于民,在下义不容辞。”赵昕眼望着赵文忠会心地点了点头。 赵文忠下阶上前道:“耶律大人,在下赵文忠,想会一会你那不成器的奴才。”耶律博文不知赵文忠底细,见他言语讥刺就笑道:“这位兄台可不要逞口舌之利,可要拿出真本事才行奥。”赵文忠不接话,便对莫格抱拳道:“请。”耶律博文见他不理睬自己,微微动气道:“莫格,去,不要给我们大辽丢脸。”莫格躬身道:“是。”随即走到了赵文忠面前。 赵文忠紧紧的注意莫格的一举一动,莫格走了出来也是紧盯着赵文忠,两人相视许久可谁也不肯先出手。 莫格接触到赵文忠的眼神就感觉如同深渊一般的要将自己吞没,情知此人并非庸手,当下只是默默调匀内息,凝神待战。 赵文忠也潜运内力已备鏖战,未曾与之真正交手,自己胜算或未可知,况且自己身负重担,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所以赵文忠也异常的谨慎。 延州众人面色紧张,心下担忧,生怕赵文忠不敌,大宋自取其辱。耶律博文对莫格很有信心,自是满面春风。 过了盏茶功夫,莫格眼神飘忽,显然有点急躁了,就在此刻赵文忠听出莫格呼吸稍乱,迅速提起右掌,欺身向前闪电般的往莫格左肩拍去,莫格一惊,自知已失了先机,又见赵文忠出掌迅猛无比,不敢硬接,连忙闪避,赵文忠不等招式用老一个翻身,左掌从下而上打出,莫格又是一惊不想赵文忠变招如此之快,当即凌空后翻躲开了赵文忠所有近身攻击的招式,这样一来莫格即可从守势变攻势了,当下无二话展开拳脚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赵文忠见招式迅捷凌厉,便收回手掌凝神拆招,二人你来我往拆了百余招,不分高下。 赵文忠也渐渐摸清了他的拳脚的路数,于是展动六合无为掌向莫格攻去,那六合无为掌飘逸轻灵,掌法惊奇,再加上赵文忠的内力修为,威力自不比刚才。莫格见赵文忠双掌翻飞,虽然力道浑厚,但仍不失飘逸二字,心知这才是真正的较量,于是深提一口气,催动内力于赵文忠斗起来。 这下耶律博文才真正看清这个儒生打扮的人功夫的却不弱,起初也是一惊,但此刻见莫格应对自如,担忧之心稍解。 延州众人也方知赵文忠乃真人不露相,焦虑之心也削去了六七成,大家均凝神观战。 这番相斗二人上下飞舞,均以上乘功力对决,厅堂之中空气不免越来越炽热凝重,众人只觉得耳旁呼呼生风,胸口压抑,呼吸渐渐受阻。 赵文忠双掌飞舞,手掌始终不离莫格身形,最初莫格还能抵御,几招之后还能逼得赵文忠变攻为守,赵文忠接了莫格几掌,也觉得莫格内力精纯,为保实力不敢硬碰硬,每一掌过来赵文忠皆以巧劲卸去,又斗了一柱香时间赵昕才觉得莫格掌力虽然浑厚但内息不继,一呼一吸之间不免有些停滞,无法连贯自如,知他内力固然雄厚,但毕竟修为稍逊一筹,如此和自己耗费内力的打下去必然落败,而自己只须凝神待机即可。 这时莫格的一阵快攻,双手始终递不到赵文忠身前半寸,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渐感内力不支,赵文忠听到莫格呼吸越来越粗,于是抓住时机一掌猛似一掌,莫格直觉每一掌袭来犹如千斤之力锤在胸口,再到后来感觉双臂发麻,莫格心下惊慌,才知赵文忠内力修为犹在自己之上,如此对了几掌莫格已无招架之力,只是在躲避赵文忠的攻击,偶尔的还击也对赵文忠造不成太大的威胁,赵昕见状情知胜券在握,不觉松了口气,向狄青和庞籍对视了一眼,三人均放下心来了。 耶律博文起初见二人有攻有守,胜负犹未可知的样子,可现在看到莫格只是在躲避,基本上没发还击,手心不免冷汗直流,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耶律博文见莫格躲闪也变得有点迟钝,心知不妙,莫格要败了,自己一开始没把众人放在眼里,最终却吃了众人的亏。 这时赵文忠展开身形,互左互右,莫格身形稍稍迟钝,赵文忠伸手一掌将莫格远远的推开了,莫格知道这是看在辽国来使的份上,才将自己远远推开,若是力道用足,非震伤五脏不可,可耶律博文还没下令住手,又事关国家威严,只好深吸一口气硬上。 耶律博文见败局已定,心下不快,不过要是再僵持下去,恐莫格有失,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便道:“好了,住手。”莫格见耶律博文喝止,便不再进招。 赵文忠也松了一口气,莫格来到耶律博文的面前俯首道:“大人…。”耶律博文一抬手止道:“不用说了。”此刻虽然莫格败下阵来,但莫格始终是自己身边的第一高手,耶律博文肯定不会让莫格就此陨落,莫格知晓耶律博文的心思便不再说下去,依旧站在了耶律博文的身后。 这时耶律博文道:“呵呵,这位大人好厉害的身手,好,我们输了,我们大辽的人说一不二,决不食言。”当即起身向赵昕施礼道:“赵元帅,今日我耶律博文多有得罪,还请元帅海涵,但金玉良言,字字肺腑,还请元帅斟酌,就此告辞。”赵昕听后心道你倒也是个痛快的人,就道:“耶律大人远道而来,那便是客,今晚本帅在府中备有薄酒略尽地主之谊,还请耶律大人赏光。”耶律博文道:“奥,不劳元帅,最近几日在下胃口不适,先行谢过元帅盛情,告辞。”说罢带着莫格就离开了,赵昕便让焦赞送至驿馆休息。 耶律博文前脚刚走,狄青就起身道:“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闭门羹胃口能舒服么!”堂上众人大笑,狄青接着对赵文忠道:“以前只是听说赵大人武功卓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庞籍亦道:“是啊,若非赵大人的盖世武功,我等岂非让那耶律博文玩弄股掌之中。”赵文忠道:“盖世武功不敢当,能为国家分忧,乃习武之人的夙愿,何况在下本受皇恩,危难之际怎不出手,诸位大人莫再要夸奖在下了。”赵昕笑道:“今日之事,赵太卫当记首功,今日晚宴那耶律博文既然不来,那咱们大家就高兴一场,如何呢?”狄青忙道:“元帅圣明。”众人知狄青插科打诨都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博文回到了驿馆,当晚也无心膳食,想了一夜依然无计可施,心想再待下去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到了第二日早上,就前来辞行,耶律博文秉明来意,赵昕略赠了些礼物,对耶律博文道:“辽夏交锋,大宋即为兄弟之邦决不袖手不管,但出兵之事,委实不托,还请耶律大人上复辽帝,愿我两国永世修好。”耶律博文知道辽夏皆与宋有盟,二国交战宋自然妥善处之,自昨日吃了那亏之后,也不再有心为难,众人促膝长谈,将近中午耶律博文拜谢赵昕之后,便回到了驿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五回 鼎足颠 楚越定 二 耶律博文刚走焦赞就闪了进来,说道:“西夏也遣使来拜见元帅。”时狄青在侧,听后不免吃了一惊道:“现在人在哪里呢?”焦赞见狄青的脸色凝重,情知两位对此事感到不妙,随后就道:“将军和元帅大可放心,卑职今早见辽使在此,就先安排西夏使团到了城南驿馆,避开了耶律博文,以免引起误会。”狄青吐了口气就道:“嗯,这就好,要是两国使者不期而遇,还不知两国会怎么看呢。”赵昕喃喃道:“嗯,不错,这耶律博文刚刚走,西夏又来了,不会是又是请求出兵吧。”狄青道:“出兵,我觉得不太有可能,下午还是看看西夏使者的来意吧。”赵昕就道:“嗯,好,即便出兵我还是我昨天的立场。”狄青道:“元帅说的是。”赵昕便吩咐焦赞好生安排,下午即可召见夏使。 耶鲁博文回到驿馆,就嘱咐随从收拾东西准备回国,耶律博文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见莫格不在就问道:“莫格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人呢?”一下人道:“莫大人出去有一会了,走时没说去哪?”耶律博文就道:“噢,不用管他,你们快点收拾,下午启程。”正在这时门开了,莫格走了进来,耶律博文见莫格回来了就问道:“你去哪了,快收拾一下,下午我们启程回国。”莫格走了过了便道:“呃,也没什么,随便转了转。”说话的同时给耶律博文抛了个眼色,莫格在耶律博文手下做事多年,耶律博文当然知道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况且凭借自己的敏锐也知道将会是个大有价值的事情,就对周围的随从道:“你们几个,先别收拾了,我先休息会,都出去吧。”众人应声而出。 耶律博文让莫格坐了下来,就道:“什么事,快说。”莫格就道:“今早上大人和赵元帅会谈的时候,我在外面见到了西夏使者,看样子也是来找赵元帅的,他们在州衙停了一会,立马就跟焦赞匆匆走了,很明显是有意避开我们,我就悄悄的跟了过去,最后见西夏使者进了城南的驿馆,我觉得此事关乎重大,所以就赶忙回来报告大人。”耶律博文眼睛一亮道:“好,很好。”莫格就又道:“大人,你说宋朝会不会和西夏联手对付我们呢?”耶律博文抬手止住了莫格的话,他自回来后一直懊悔自己过于自大,未能完成辽帝所托,听到这个消息就好像看到了希望,瞬间便陷入了沉思,莫格见耶律博文沉思,不便打断,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耶律博文突然笑了起来道:“此乃天助我大辽。”莫格见状就知道耶律博文已经有了计较。 当日下午,赵昕接见西夏使者,西夏使者倒是中规中矩没有故意刁难,原来夏使持李元昊的国书前来,书中不免先对以前扣押赵昕的不敬赔礼,继而又对因祸得福有缘在西夏情定终身而祝福,最后也就是重点,说因连年征战国中缺粮,人民生活困苦,多地出现饥荒,饿殍遍野,欲借粮草三十万石,以缓解国内燃眉之急。 赵昕看后方知是借粮,虽说粮食的用途用于缓解国内饥荒,不过不说大家也知道,自然也是补给前线的对辽军队,自耶律博文首先插了一手,两国均对宋有所祈求,赵昕登时便觉左右为难,当日也没有做出回复,便找了个借口先让西夏使者回驿馆休息。 西夏使者一走众人便议论纷纷,如今两国均有求于大宋,形势越来越复杂,在此之际有的便主张出兵,有的便主张借粮,还有的主张两不相帮,正在大家议论不定之时赵文忠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昕见赵文忠突然前来就道:“赵太卫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么?”赵文忠进来时就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就道:“打扰诸位大人了,在下也听到诸位的议论了,不过在下倒是觉得当下重要的并不是两国使者的要求。”众人疑惑,赵昕就问道:“那赵大人的意思是?”赵文忠道:“今日一早,耶律博文来辞,我见莫格不在他身边,你们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我怕他给我们暗中添乱,便到街上巡视,后来西夏使者来访,我见莫格紧跟着西夏使团,行藏闪烁,而后西夏使团进入驿馆之后莫格方才回去,按常理来说,今日下午耶律博文应该出城才对了,可我打听了一番,耶律博文还是逗留在延州城内,所以我断定辽使定有所图。”赵昕听到此处似乎若有所悟就道:“嗯,的确,城门也没有来报,看来耶律博文肯定知道西夏来使之事了。” 赵文忠续道:“嗯,如今夏辽国使者均在延州,昨日大家也看到了,耶律博文嚣张跋扈,力主我国出兵伐夏,而那个叫莫格的人身怀上乘武功,虽然我等武力取胜,挫败了耶律博文的锐气,但他打心底也如何不肯就此罢休的,属下担心的是如果耶律博文趁夜行刺西夏使者,大家试想,西夏的使者在我大宋境内,遭遇辽国的刺杀,那李元昊会怎么想?”众人一听,具各心下一凛,都心道倘若如此那与西夏的和议便即破裂,如果辽国一举灭了西夏也就罢了,要是西夏打退辽兵,到那时大宋的边疆的战火便永不休止了,如此一来大宋为除去未来的忧患,非出兵不可,待他日西夏亡国之时,辽国铁骑趁机占领西夏,这样辽国便如虎添翼,宋辽边疆只怕也未有宁日。 说到此处赵昕就道:“赵大人所言极是,不管耶律博文做何打算,眼下务必要保证两国使者安全,绝不能在宋境内有任何的闪失,至于两国的要求我们慢慢再议。”狄青道:“不错,若是两国使者在我大宋出事,我大宋势必卷入两国纷争中去。”接着喊道:“焦将军。”门外的焦赞听到传唤就进来道:“将军有何吩咐。”狄青道:“速遣虎翼军近卫骁骑营,前去驿馆暗中保护两国使者的安全,尤其是西夏使团。”焦赞道:“是。”欲待转身,赵文忠道:“且慢。”焦赞停了下来,狄青道:“赵大人有什么话么?”赵文忠道:“在下以为不妥。”狄青道:“噢,有何不妥。”赵文忠道:“那莫格乃武林高手,恐怕帐前侍卫是挡不住的,这个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众人回想昨日那莫格瞬间将侍卫的配剑震断,都认为赵文忠说的对。 狄青道:“骁骑营乃虎翼军精锐,能抵万人之师,一个莫格该不成问题。”赵文忠知道狄青对江湖人物不慎了解,就道:“若正面对峙,莫格决不敌骁骑营,不过卫队目标过大,容易躲避,更况且似莫格这种高手。”狄青道:“那,似此该当如何呢。”赵文忠见狄青注视着自己,已猜出他的意思,就道:“就不如交给我和魏子胥吧。”赵昕听后便道:“这样甚好,卫队人数众多,暗中行动的话不如赵魏二位大人,若惊动了二使,使其误会我大宋,岂非事与愿违。” 庞籍一旁道:“嗯,不错,我也觉得由两位出手比较妥当,只是魏大人的伤不知有无大碍。”赵文忠道:“有劳庞大人挂念,魏兄已无大碍。”庞籍道:“哎,此次西北之行如没有赵魏二位大人,只凭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狄青亦道:“嗯,不错,要是我大宋将士均如赵、魏两位大人这么神勇,何愁边境不定呢。”众人均哈哈大笑,赵文忠得了令,回来便与魏子胥打点,赵文忠与莫格交过手便去监视辽国使者,魏子胥则去保护西夏使者,以防偷袭。 西北黑夜异常沉静,掌灯时分一过,四周就已伸手不见五指,赵文忠端坐在屋檐上静静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北风凛冽,如刀一般划过脸庞,但赵文忠一动不动,就像雕像一样,又似乎融入了这无边的黑夜。 耶律博文果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西夏与宋新交好,他也生怕西夏使者说动赵昕,这样对大辽极为不利,于是先下手为强,挑起宋夏两国的矛盾,这样一来辽帝首先不会因刺杀夏国国使而怪罪,说不定还能加官晋爵。 此时莫格等人就在耶律博文房里,莫格身后还站着四个人,莫格就道:“我已在延州显露身手,估计宋朝方面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大人可派两路刺客,一路由我担任,拣最优势的路线行刺,目的是牵引宋朝的注意力,另外一路由四大侍卫前去,绕道城南驿馆,实施行刺。”耶律博文就道:“好,宋朝只有那个赵文忠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但无论哪一路,只要一路成功即可,此计可谓滴水不漏,不过要记住,今晚务必要成功。”莫格道:“请大人放心,莫格定不辱使命。”五人各自回房,静静等待深夜行事,莫格见时辰还早,便即打坐养气,直到子夜时分莫格结束整齐后拜别耶律博文后一个起身便即隐匿在黑暗之中。 赵文忠正在闭目养神,此时风已经停了,突然听得空气中有轻微的响动,赵文忠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莫格出现了。 夜本就漆黑,但隐约能见到个黑暗的身影在长街上飞速的奔跑,虽然模糊难辨,但直觉告诉赵文忠此人确是莫格无疑,当下赵文忠起身紧跟其后,一开始莫格速度并不快,很显然不想浪费自己的体力,可过了一会莫格就加快了脚步,赵文忠知道莫格已经觉察到了自己,似乎在摆脱自己,但凭借自己对一线天轻功的造诣自认绝不会跟丢,黑夜下两人穿梭在延州城那曲曲折折的街道上,转过了十几个巷道,莫格突然停了下来。 赵文忠见他停下,自己收住了身形,过了一会莫格慢慢转过身来,赵文忠见莫格不做声,就幽幽的道:“阁下不必费心了,你们的计划已经识破了,西夏使者即来我大宋,就是我大宋的客人,我大宋当然要顾及来使的安全,任谁也休想伤其半分,对贵国也是一样。”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是去刺杀西夏使者。”赵文忠只是莫格的声音,就道:“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莫格冷笑了一声道:“赵元帅好聪明的脑袋,果然没有让我家大人失望。”赵文忠一听这话倒是感到意外,就道:“哦,此话怎讲?”莫格道:“我本建议大人先出城,然后趁夜再潜进来行刺夏使,可大人却不从,他说就怕天下不知道是辽国人杀了夏使,没有出城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意图。” 赵文忠心想我们倒是没考虑到此点,就笑道:“耶律大人既然如此聪明怎么还会行此没有意义的事”莫格道:“阁下竟然说这是没有意义的事?”赵文忠道:“不错。”莫格双眼一紧就道:“阁下就有十足的把握,认为我大辽无法刺杀夏使。”赵文忠道:“不错。”莫格笑道:“阁下未免太过于自信了吧,没错,昨日一战的确是我输了,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手下败将。” 赵文忠道:“哦,阁下的意思是还藏了一手。”莫格道:“既然今晚人是杀不成,你我可再战一场一较高下。”赵文忠早知多说无益,只能手上见个高低了,就道:“尊驾贵为大辽使者,既然饶有兴趣,在下定当奉陪。” 此时夜已经黑的几乎看不到对方身影,两人交手要靠的是听风辨形的本领,这几年赵文忠身居大内不分昼夜的保护仁宗,自然习惯了黑夜,而莫格也身为机要大臣贴身侍卫,想必也是如此。 赵文忠突然听到一阵破风声传来,细若游丝,紧接着就是对方脚本声和呼叱声,赵文忠知道对方已经进招了,赵文忠听风辨形知道对方持利器快速的刺了过来,但能发出如此细小的声音,恐怕只有剑了。赵文忠算准了出剑方位,迅速躲过,莫格见一剑刺空,随即一抖,向赵文忠前胸刺来,赵文中见莫格出剑迅速,达到剑随心而动的地步,不禁暗自佩服。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五回 鼎足颠 楚越定 三 这时又是一剑闪电般刺来,赵文忠不敢大意,抬起右手食指凌空一戳,一记指力破空而出,莫格听到指力来袭,翻身回剑当胸格住了这记指力,反手一剑向赵文忠腰间关元穴刺来,赵文忠觉得出奇,没见过用剑的人站着猛刺腰部,这在出奇之际突然感觉剑锋忽转反刺赵文忠背部的中枢穴,这一招的确出奇,饶是赵文忠交手经验丰富,凭借灵活的步法从容躲过。 这样几招下来赵文忠觉得莫格剑法诡异,那剑如冤魂般缠绕着自己,忽左忽右的无法捉摸,赵文忠试过莫格的功力,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见这套剑法出奇,况且又在深夜之中,根本看不清出剑手法,况且对方手持兵刃,自己赤手空拳,稍有不慎便即中招,倘若自己受伤,鉴于双方身份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西夏使者就难保周全,当下小心拆招。 约莫一柱香时间赵文忠感觉剑路复转,剑路颇为熟悉,想是莫格已将全套剑法用完,又对拆了几招赵文忠方才捉摸到了剑路,只是变招比较诡异而已,只要自己步法精湛,这套剑法就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这时莫格又是一剑来,剑锋直取咽喉,赵文忠心知若不封住莫格的剑只怕又要变招,伸出右手轻轻夹住了剑身,可就在这时赵文忠突然听到剑锋的破风声依旧未停,但方向确变了,那剑就好像绳子一样已围住了自己的脖颈,这一下变招赵文忠不免大惊,没想到这剑竟会变形。 莫格昨日领教过赵文忠的厉害与谨慎,知他没完全摸清楚对方家数之时不会硬拼,于是故意将此套剑法耍完,当剑路回转,复从第一招开始起,莫格感觉到赵文忠力道加重,知道他开始反击了,当即气沉丹田,伴随自己优雅的转身倏的一剑刺出,当赵文忠夹住剑身,莫格运劲一抖,那剑锋受内力控制便即改变了方向,此乃莫格成名绝技回龙剑。 赵文忠突见剑路变得十分诡异,饶是自己交手经验丰富,竖起左掌运足力道向莫格的前胸猛地拍去,莫格顿时感觉一股炽热的掌力扑面而至,而后立马觉得胸口沉闷,呼吸难当,莫格曾领教过赵文忠的掌力,知道这一掌非同小可,心想若不回剑自保,光凭自己的左掌是无论无何也挡不住的,手上加劲将夹在赵文忠手指上的剑急忙回撤,同时挽个斗大的剑花护住全身,以防赵文忠次招进逼,可赵文忠碍于莫格身份是不会出杀招的,方才一掌也是逼莫格撤剑。 赵文忠也是兵行险招,方才之势莫格大可以和赵文忠硬拼,不过难免会有性命之忧,双方并无愁怨,犯不着如此,赵文忠就算准了此点,是以不顾剑路,而是直取莫格。这下两人停了下来,赵文忠仔细一想方才夹着的剑身感觉薄如蝉翼,便猜想莫格使用的是一柄至柔的软剑,是以受到内力冲击才会改变方向,而一开始的剑法只是普通的剑招,是扰乱对手的判断的,真正的杀招乃是藏在软剑变化里,不禁心下赞叹剑法的精妙。 此刻赵文忠全然明白的莫格的剑法,心想此剑千变万化,自己是无法捉摸透剑路,而且黑夜之中与他近身搏斗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不如速战速决,就缓缓道:“原来是这样,该结束了。”莫格一怔道:“你说什么。” 赵文忠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随即展动身形,施展平生得意之作太华子午剑,手指如雨点般击出。 莫格突然听到四面八方破空之声嗤嗤不绝,莫格无暇细想施展回龙剑抵御这无形的指力,但是这次的指力不同于刚才,莫格觉得每一记力道浑厚,正气磅礴,这么迎面打来犹如群星乱坠,这时的赵文忠就好像换了一人一样,一开始时莫格抵挡几招后,便即开始进攻,可是顷刻之间莫格便只有招架之势了。 赵文忠施展子午剑法,内力犹如滔滔江水绵绵发出,出指速度也越来越快,巷道之中是剑气纵横,瓦屑纷飞,不一会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过来,赵文忠立马收住了身形,莫格也站在原地不动。原来是莫格的剑经不起指力的连环冲击,依然断成了两截,莫格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赖以成名绝技和如此柔软的兵刃竟然让人凭内力将其震断,方知自己远非赵文忠敌手。 过了一会莫格扔掉手里的断剑抱拳道:“阁下好俊的功夫,胆略也属非常,佩服,佩服。”赵文忠道:“不敢。”接着道:“请回复尊使,我大宋定然会慎重考虑贵国的要求,自会给贵国一个说法,也请尊使在延州滞留期间不要再做让我们误会的事情。”莫格道:“国家的事,我不关心,日后待我功夫精进时,自当再来了断这断剑之仇。”说罢转身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赵文忠摇了摇头欲待要走,但又转身蹲了下来,找到了那柄断剑,他还是对这软剑的感到稀奇,便想拿回去,也好在大家面前有个见证,于是捡起地上的剑身,折了几下,果然柔软,他生怕莫格反复无常,依然继续盯着莫格的动静,直至天亮。 莫格回去后,耶律博文见莫格神情沮丧便知道行动受阻,心下多了层焦虑,只能寄希望于四大侍卫身上,二人等到天亮,见四人踉踉跄跄而来,耶律博文见四人的狼狈得样子便彻底绝望了,详情连问都不问便仰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时不与我啊,逗留此地,只会自取其辱。”说罢软座在交椅上。 天亮后赵文忠见耶律博文也没什么动静就回到了州衙,见过了赵昕,原来赵昕和狄青也是一夜未睡,赵文忠将昨晚之事说了下,并将莫格兵刃呈上,赵昕欣喜,只是魏子胥还一直没有回来,众人不免担心。 赵文忠道:“我料不会有事,就算是魏兄碰上了莫格,以魏兄的武功也能从容应付。”话未说完之见魏子胥从外面走了进来,狄青道:“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人见魏子胥也没事都放心了。 赵昕忙询问昨晚的事情,魏子胥坐下道:“幸亏我们分头行事,那耶律博文果然工于心计,子夜一过,我就看到四个黑衣人从不同的方向奔袭城南驿馆,我怕他们分散我的注意力,就紧守着夏使的卧房,其中一个人正要冲进去,我就拦在了他面前,其余三人也过来帮忙,他们唧唧哇哇的说了一通鸟语,反正我又听不懂,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就干脆动手了。”说道这里众人哄笑了下。 魏子胥继续道:“所辛的是四人的功夫不太高明,几个回合便被我击倒,我就觉得奇怪,我在他们身上翻了翻,找到这个,应该是腰牌,也不知什么字。”那四人不通汉语,而魏子胥也不通契丹话,自然听不懂,庞籍学识渊博,常于辽国往来,自然识得契丹文,接过看了看就道:“奥,难怪呢,四人是北院王府的侍卫。”虽说是王府侍卫,但众人见魏子胥轻描淡写就将几人制服,均觉辽国侍卫也太不济了,但其实耶律博文四大侍卫也绝非庸手,只不过他们碰上的是魏子胥。赵昕心想两国使者在延州非长久之计,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召集两国使者,西夏使者见辽使在此也是吃了一惊,赵昕好言相加,使两国使者俱同意回国等候消息,赵昕怕路上辽使发难,便遣帐前军士护送两国使者归国。 赵昕送走了两国使者,可自己的难题依旧没有解决,一连几日一筹莫展,始终找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这时一军士来报:“启禀元帅,现有大批难民聚集延州城下,要求进城,属下见难民数量众多,生怕进城后会引起骚乱,是以不敢独断,还望元帅定夺。”赵昕放下手中的卷宗,就道:“哦,大批难民?人数有多少。”军士回道:“约莫千余人。”赵昕一听,出乎所料,就道:“延州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难民?”那军士道:“属下盘问过,难民多为西夏人。”一旁的庞籍道:“元帅,看来这么难民是躲避战祸而来的。” 赵昕点了点头,就道:“两国交锋最无辜的就是平民百姓,传令下去,放难民入城,好生安置。”本来那军士接到命令应该立马执行,反而他却站在原地不动,道:“元帅,这几日延州城内西夏难民数量骤增,城内已人满为患,恐怕无法再安置这么多的难民。”赵昕道:“哦,已经这么多了,开放的榷场也不够用了吗?”那军士道:“各处榷场已经被难民占满了。”赵昕斟酌了下就问庞籍道:“庞大人有何对策,庞籍道:“老臣这几日也注意到了,所以让狄将军加重了城内守卫,以老臣愚见,元帅若是安置好这批难民也就是对李元昊所求的最好的交代。”赵昕眼前一亮道:“对啊,李元昊说国内缺粮,已威胁民生,如果我替他安排好战争的难民不也就是想当于向西夏借粮吗?”庞籍道:“元帅英明,而后我们为防难民无事生事,可就难民中招募民夫开荒辟地,以备来年春耕。”赵昕笑道:“嗯,不错,那我们可依样画葫芦,也给辽国来这么一手。”庞籍道:“元帅说的是,可是本次交战,战场在西夏境内,是以辽国难民极少,元帅该如何安排呢?”赵昕想了想道:“两军交战,难免死伤,辽国地处北地,草药匮乏,我们可征收跌打伤药和遏制瘟疫的药物发往辽国,由辽军亲自转运至前线,也就当是我朝对辽的一个交代,也不失兄弟之邦的和气。”庞籍道:“元帅如此安排甚为妥当。”决定后赵昕就命人在城外设立难民所,收留前来避难的难民,消息传开,在外漂泊的难民涌大批的涌了过来。 赵昕虽见数量众多,但还是一一收留,并开仓赈济,李元昊得知后也没再计较。同时赵昕又在西北广收民间草药运抵上京,由辽军后勤部队转送至前线,辽军因于西夏对峙死伤人数每日剧增,又因补给线较长,草药极度缺乏,是以不久便瘟疫横行,此时正好赵昕送上军队所需的药草解决了辽兴宗的燃眉之急,辽兴宗本来对赵昕不肯出兵袖手旁观的态度不满,今见赵昕此举,确实为自己解决了一大难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五回 鼎足颠 楚越定 四 夏辽对峙约一个月之久,辽兴宗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孤注一掷命辽军全线出击,欲与西夏决一死战,而西夏也因元气竭尽,迅速败退,辽军趁势追击,李元昊无奈之下只得遣使向辽兴宗请降,辽兴宗大喜,扎住军队,当着西夏使者的面大摆庆功宴席,自己也喝得酩酊大醉。 然而夏使刚走,李元昊便挥军杀来,辽军方知中了李元昊的缓兵之计,于是仓促应战,此时兴宗大醉,军中无主,韩国王萧惠再次主持大局,迅速组织辽军反击,李元昊见辽军未成阵形命夏军死命冲击辽军,萧惠率军奋力抵抗。 正在酣战之际萧惠突然听到后军一阵喧哗,萧惠回头一看,见西夏大将野利旺荣率军偷袭王帐,萧惠大惊急忙回军救驾。 野利旺荣骁勇,而此时辽军生力军全部调往正面抵御夏军,后军如何能拦得住他,萧惠不顾军士,单枪匹马死命杀开血路,及时抵住了野利旺荣,然而萧惠这么一撤,正面辽军顿时大乱,李元昊抓住时机,纵兵进击,萧惠见大势已去,急忙保着辽兴宗且战且退,辽兴宗醒后,懊悔不已。 赵昕见战事已见分晓就立马派人到李元昊军营游说,李元昊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国力现状,倘若深入辽国,自己也讨不到好处,便见好即收,至此两国结束了战争,因两国在河曲之地展开战争,所以此役历史称为辽夏河曲之战。 河曲之役结束后,西北边境威胁也即解除,赵昕趁机大胆的分拨诸军。经过几次与夏军交锋以及亲眼目睹辽军阵势,赵昕完全抓住了中原士兵善守的优点,于是借助西北天险增设关隘寨口,同时赵昕也意识到骑兵的在战场中的重要作用,于是将现有的骑兵进行改组并大力扩编,以适应复杂的战场形势,增加了军队的机动性。经过一系列的措施西北军的战斗力大大的提升,于此同时赵昕大力整顿吏治,保证西北政务有条不紊,狄青见赵昕将西北军政要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禁暗自佩服这个年轻元帅的能力。 赵昕自和水慕华归来后,就整日忙于军政要务,和水幕华在一起的时间也渐渐的少了。这几天赵昕也逐渐的从繁忙的政务中解脱出来,突然觉得清闲了起来,偶然觉得和水慕华生疏了些,见左右无事就来找水慕华。 水慕华没有料到赵昕这么早的来找她,见赵昕突然进来,吃了一惊,赶忙将手上东西藏到了身后,就对赵昕道:“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赵昕也看到了水慕华藏东西的动作,欲待开口询问,但突见水慕华隐约有点焕然一新的感觉,与初次见面之时大有不同,此番见水慕华身着汉服,面若皓月,一双眼睛如烟水眸欲语,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俊极无俦,身似无瑕美玉,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既秀如芝兰,又灿若瑰蓉,当真是丽若冬梅拥雪,神如秋菊披霜。 水幕华见赵昕呆呆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头一甜,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你是不是进错房门了。”赵昕回过神来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进错房门,我发现你穿上汉服更漂亮了。”水幕华道:“竟说好话哄人。” 赵昕笑嘻嘻的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对了,刚才你藏的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水慕华道:“哪啊,我藏什么东西了?”赵昕道:“还装,我都看到了,来来,让我看看吗。”说着就去拉扯水慕华的胳膊。 水慕华道:“唉呀,真没有什么东西。”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半推半就的把手里的东西让赵昕给翻了去,赵昕拿过来一看,却是件女工刺绣,只见上面绣的鸳鸯戏水,春波碧草,栩栩如生,只是还有一只鸳鸯没有绣完,赵昕啧啧称赞道:“哇,这么好看,原来这几日学习针织了。” 水慕华道:“快给我,绣的不好,我想拆掉重新绣呢。”说着伸手就来拿,赵昕避过道:“干什么要拆掉,这不是挺好的。”水慕华本想绣好以后再拿给赵昕看,也好给他个惊喜,可不想今日被赵昕撞破,虽然二人缘分已定,但水慕华粉面还是一阵绯红,见赵昕喜欢,就道:“你肯定是在哄我,这些线粗细一点也不均匀,我都不太满意。” 赵昕坐在水慕华身边,仔细看了下道:“不能这样说,我觉得这件刺绣就如同你我的相遇,其中曲折皆你我亲手编织,你看看。”说着就指了指绣卷上的水草,道:“我猜这部分是你最开始着手绣的,线条粗糙显而易见,就如初次见面时的磕磕碰碰,而这只小鸳鸯的线条就比先前细腻多了,手法也越来越熟练,这就说明我们两人的越来越恩爱,以后的路更是如鱼得水。” 水慕华听他将这幅鸳鸯戏水将两人的相遇刻画出来,心中微微感动,就拿过来道:“总算你有心,那好吧,我不重绣了,我会好好的将这个小鸳鸯绣完。”赵昕道:“这就对了,然后我再裱起来,放在咱们的房子里,天天看着它。”水慕华含笑答应了,接着就道:“既然这么说,那就不应该只有我的辛劳,不如这样吧,你在上面题些字,我再绣上去。”赵昕道:“嗯,没问题。”来到了书桌旁,道:“我得好好想想写什么好。”提笔凝思,少顷便在纸上写道:“ 西风古道马迟迟,高山绿树浓。 夕阳鸟外,普洒大地,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贺兰时。”写完就让水慕华看,水慕华只觉字迹清秀,也不理解词中之意,赵昕一一解释,却是依两人的相遇而写得,短短的几句词让水慕华回忆起往日的种种,一汪晶莹的情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赵昕道:“怎么样,满意吗?”水慕华点头道:“嗯。”赵昕放下笔,见到桌子上翻着一本书,拿过来一看,却是《三国志》,就道:“呵,怎么读开了三国志了,前些日子给你的《战国策》看完了。”水慕华给赵昕倒了杯茶道:“没,我就是随便看看,就当给我讲故事了。” 赵昕就道:“唉,真搞不懂你看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像皇宫后妃那样,这么快就学会争宠了。”赵昕说起来滔滔不绝,可突然见水慕华用诡异的眼神瞪着自己,就赶忙改口道:“怎么了,生气了,我随口胡说的。”水慕华道:“不是啊,人家看你知道的那么多,就想多看看书和你拉近些距离嘛,你还拿人家说笑。”赵昕听后一愕,心下感激,如此一来倒成自己不领情了,忙握着她的手道:“倒是我疏忽了你对我的情意,唉,真是不应该啊,我向你陪不是。”水慕华笑道:“你知道了就好,我也知道你忙,我也不能让自己闲着,多学点东西,说不定以后能给你分忧呢。” 赵昕心中感激,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伸手搂住了她,水慕华却轻声哀怨道:“我听说宋朝的皇帝不喜欢农家女子的,何况我还是外族女子。”赵昕道:“你放心好了,我父皇对我很好的,而且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定会听我的话的。”水慕华半信半疑道:“真的吗?”赵昕道:“当然真的了。”水慕华笑道:“嗯,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水慕华偎依在赵昕的胸怀觉得无比的踏实。 赵昕道:“你看今天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出去玩玩吧。”水慕华道:“好啊,反正小秘密都让你撞破了。”赵昕呵呵笑了笑道:“我听说你最近学会了骑马,不如咱们就到城外好好的玩一天。”水慕华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也好几天没有骑马了。”赵昕即着人安排好马匹,便挽着水幕华的手就走了出去。 延州城外阳光和洵,微风轻拂大地,卷起淡淡的干草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令人无比的畅快。这时两骑马驰骋在广袤的田野上,夹杂着二人欢笑嬉戏之声,当真是风送流莺,前歌后舞,并桃欲吐含来住,双飞燕子自相衔,不禁令人艳羡。赵昕和水慕华追逐了一会儿后便下马便躺在地上恬息,柔媚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通体舒服。 赵昕长长的吼了一声,瞬间觉得气息相通,犹如少了千斤巨担,扭头看着水慕华,看着她微闭双眼,大口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不禁心中一荡,水慕华也转过头了,见赵昕面带红晕,望着自己的胸口,不禁嗔怒道:“你好不正经啊。”说着打了赵昕一拳。 赵昕回过神来笑道:“啊,我老婆越看越飘亮,来,趁这么清净咱们亲个嘴吧。”说着就扑了上去,水慕华立马起身就道:“你好无赖啊,带我到这个没人地方轻薄人家。”赵昕见说,就哈哈笑了下,接着道:“那你还喜欢我。”水慕华一扭头,也不理他。 赵昕紧贴着她道:“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轻松了。”水慕华见赵昕这段日子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就道:“你啊你,忙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要是和你回到中原,那我岂不是还是天天见不到你?”赵昕坐起道:“怎么会呢,回到了宫中,我身边人就更多了,他们可以帮我打理的,到时咱们的时间多着呢。” 水慕点了点头又偎依在赵昕怀里。赵昕方才听水慕华一说中原,自己一想已经来西北一年多了,眼下局势已定自己可以班师回朝了,就侧身问她道:“你想不想去中原,去见我的父亲。”水幕华一听就道:“怎么,你想家了?”赵昕微笑道:“不是,有你在这,我怎么会想家呢,只是我奉旨出征西北也一年有余,现在此间事已了,我也应该回京复旨了,再说还有月余就是新年了,我也想回去和家人团聚。”说到团聚水幕华心中一紧,努着嘴道:“就算回也是回你的家。” 赵昕知道她又思念已故的家人就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当然也是你的家,到时我们还像和村子里的那样生活。”水幕华来到宋境自然不免打听些宫廷生活之事,也了解到不那么简单,但见赵昕安慰的言语心下觉得踏实,就道:“现在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既然要回去,那我自然跟着了,你就和狄青他们几个说说吧,他们应该都听你的。” 赵昕眼珠一转就道:“这个是当然的,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我亲个嘴。”赵昕抱起水幕华欲待亲她,水幕华虽然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大白天的女孩子家当然拉不下脸面了,就推开赵昕道:“哎呀,你又不正经了,咱们要回中原,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赵昕见她央求,就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又怎么不迁就你呢?”水慕华道:“我想回朝之前到我父母坟前拜祭,顺便将他们的骨殖带回中原,也好以后拜祭方便,你也知道西北路途遥远,我这一走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赵昕回想起当年两位老人好意收留,最后也是为了自己无法善终,含泪将水慕华相托,不觉眼眶一润。 赵昕见水慕华两行清泪流下,用手拭去道:“嗯,照顾二老是你我的本分,我怎么会不答应呢,这样吧,我回去把事情交代下然后咱们就启程去马儿村。”水慕华含泪答应,接着赵昕指了指远处道:“走,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吧。”二人在郊外谈心玩耍,至日暮方回延州。 当晚赵昕回到州衙,聚众升堂,延州众人聚齐,赵昕就道:“自入西北以来,已历一年有余,而我西北将士同仇敌忾,几番征战方得换来两国和平,近来我大宋、辽、夏三国边疆均已稳定,我军亦利用这段时间巩固了边防,现如今西北大势业已安定,延州城防也得到大大提升,我想即日班师回朝,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庞籍道:“嗯,不错,老臣近日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更何况已近年关,宜尽快回京复旨,也好让众将是士回家团聚。” 狄青道:“回家团圆固然是好,只是边疆初定,若无大军镇守,也不能保证西北的安宁。”赵昕道:“狄将军说的是,今日我们讨论就是大军去留的问题,所以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庞籍道:“老臣以为大军齐集西北,总兵力近四十万人,各方面开支浩大,如今西北兵祸方过,应尽快休养生息方为首任。”赵昕道:“嗯,庞大人的意思是撤军?” 狄青道:“庞大人所言不可谓不是,但庞大人只想到了其一,没想到其二。”庞籍道:“噢,那狄将军说说看。”狄青道:“我大宋诸边之国中唯夏辽势力最大,本朝开国之时便已丧失了北面军事要塞幽云十六州,致使我中原暴露于辽军铁骑之下。西北诸地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况地处三国交汇之处,军事地位尤为可见,乃天然屏障。夏辽两国皆虎狼之心唯利是图之辈,如若我等不加强西北防御,他日若战事再起,我大宋岂非鱼肉。” 庞籍道:“这…我倒没有考虑到,那元帅的意思是?”赵昕呵呵笑道:“狄将军所言正合我意。”庞籍道:“哦,原来元帅早就打定注意了,不过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元帅心中可有人选。”赵昕道:“嗯,这个我已有计较,西北大军可由渭州安抚使王沿王将军暂摄,其后的可由枢密院裁定。”庞籍对军务不甚熟悉就问道狄青道:“狄将军以为如何呢?” 狄青想了想道:“王沿老成持重,身经大小战役数十次,又熟悉北地,再加杨文广骁勇,我认为由王沿出任最为妥当。”庞籍点头道:“既如此那老臣也没什么异议了。”赵昕见众人无异议就道:“嗯,虽然大军暂时不动,可回京的路上的周全是需要策应的。”狄青道:“那就让虎翼军近卫骁骑营随行吧。” 赵昕道:“嗯,不错,骁骑营兵强马壮,机动性强,由骁骑营担任护卫最好不过了。”当日众人便对西北军政要务交接之事做了详细的讨论,完事之后赵昕就道:“嗯,那就按我们所说的办吧,不过明天我就和水姑娘回西北故乡一趟,为不免误了回京的日期,就由庞大人和狄将军率军先行,我和水姑娘一行皆轻装,脚程较快,咱们就在郑州会合,如何?”庞籍和狄青听是元帅的家务事,也不好过问,狄青就道:“臣等谨尊元帅号令。”赵昕安排完后就来告诉水慕华准备行装回乡祭祖。 赵昕经前些日子耶律博文一事也晓得好的侍卫一个就够了,权衡了下就决定让魏子胥一人随行,魏子胥心思慎密,为保万一便在骁骑营中挑选了几个功夫高强的侍卫一同前去,赵昕见安排妥当后就同水幕华、魏子胥以及侍卫随从十几人尽皆轻装,迤逦往西北而行。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一 赵昕一行一路少不得风餐露宿,夜住晓行,到了边关,验过文碟便向贺兰山方向走去,约摸三日的行程便已到了马儿村,水慕华见到故乡的一幕幕恍如昨日重现,不觉一团微火在胸中燃起,两行思念的热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付伯和唐婶他们见水慕华这次回乡带来的随从不少,行装也颇为殷实,心想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再吃苦了,都为她感到欣慰,村里的左邻右舍还不知现在她已成为大宋西北道元帅的妻子,还以为是嫁与了表哥,水慕华也不仗其身份托大,依如往日对待乡邻。原来自上次罗人杰回来后觉得此事并不体面,就于县城中的事没再提及,马儿村地势偏僻,消息闭塞是以无人得知。 当晚水慕华在家置办酒席,宴请乡邻,并将来意告诉了付伯,水慕华双亲的后事由付伯操办,付伯便叫来村里的长辈商议按族规迁坟。 到了明日,赵昕和水幕华并众乡里便来到了水慕华父母坟前祭拜,见坟头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没人祭拜过,见到如此凄凉的光景顿时水幕华百感交集,失声痛哭起来,赵昕心知水幕华的感受,也不加劝阻。 过了一会,赵昕蹲下安慰道:“好了,别再哭了,二老地下有知,也应安息了,还是让几位大叔帮忙迁坟吧。”说罢扶起她,付伯和乡邻便化了些纸钱,念叨了几句,便动手开坟,将二老骨殖合放在木盒里面,水幕华紧紧抱着,眼泪兀自流个不停。水幕华知道此次一走就很难再回来,就借故多住了几天,待赵昕催促之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赵昕众人迤逦东行,水慕华没出过远门,一路上得见闻方真切的领略了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西北塞外风光。 不几日来到了座城池前,只见城门巍峨,行人如流,牌匾之上大书晋州二字。赵昕一路所过州郡,总不免询问一下乡土民情及地方吏治,地方众官均知他为西北军大元帅,又是当今的二皇子,为彰显政绩其中难免弄虚作假,为此到晋州之前赵昕便让众人隐匿身份,只作富家客商打扮。 一行人进了城,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水幕华见街道热闹异常,就和侍女到街上游玩。赵昕见天色尚早,左右无事,便同魏子胥来到了城郊茶肆旁边打听消息。 这个茶肆装扮也不是太华丽,只因价格公道,店家人又随和,是以黎民子弟农家商贾均来此饮茶恬息,茶肆的中间是个长长的方桌,众人聚在一块拿话题闲聊,赵昕和魏子胥就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店家拿上来了一壶茶。 赵昕边听着他们的调侃边慢慢的端起了碗茶品了一口,但见此茶水色颇浓,入口微涩,但回味之间不觉齿间留有一股茶草香味,虽比不上贡茶,但于情于景此时也有独到的风味。 赵昕听他们说的也无非是乡里乡间家庭佚事,不觉想起了自己在马儿村和水幕华生活的那一幕,如今好像又回到那中朴实而又其乐融融生活,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向往,心道:“如果我只是寻常人家子弟那就可以永远和水姑娘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过了些时候赵昕见他们说话间也时不时的地住一下,像是熟悉话题聊完了,赵昕也没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便想喝完了茶就走。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个中年人扭过头来问道:“这位公子哥相貌比较生啊,看样子不是本地中人啊。”赵昕见问就道:“在下随父做些皮毛生意,今日路经宝地,又见天色将晚便在城里住下了,适才我二人信步到此,偶感口渴,便进来歇歇脚,在下没打扰诸位吧。”说罢向众人一拱手,那中年人道:“嗯,难怪看着面生,我看公子面相不俗,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看刚才的说话就知道公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赵昕微笑了下道:“小弟幼时家教甚严,是以读过几年书。”赵昕见众人均比自己年长,又想拉近距离是以改口称自己小弟。 这时另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看样子倒是真有学问的人,你们再看看陈员外家的娃,花银子买了个秀才,就觉得自个了不起了,还开办什么文学会,经常讥笑我们,说什么虚度光阴。”那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又是什么不懂礼数,不会享受生活,可他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虚度光阴,他能长这么大吗,说话酸里酸气的,听着就想吐,还有那个叫什么圣人不教什么…。”赵昕知道他要说什么,就道:“不受圣人教化。”那人道:“对对对,就这句。”赵昕凑了过来道:“说到这小弟不免有个问题,小弟也曾想考取功名,虽然屡试不第,可也从未听闻花银子就可以买功名的。” 那人道:“哎,先恭喜你没有考中。”赵昕奇道:“咦,这位大哥怎么反倒恭喜起来了。”那人道:“嗨,这位公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家里有点钱,可家里有银子不管事,官府里没有认识的人给你疏通,就是考上了也做不了大官,幸运的得个一官半职还得看人脸色,不如不做啊。” 赵昕不解就问道:“此话怎讲,大哥说来听听。”那人道:“哎,我也是做些小买卖的,这种事也见得多了,现在这些当官的都把好位子都留给了自家人还有那天天给他们送孝敬钱的人了,他们管着个叫什么礼尚往来,想凭自己本事爬上去的这年头我还真没有见过。”赵昕听完后心想这不就是卖官鬻爵么,就道:“大哥也是道听途说吧。” 那人道:“什么途说啊,活生生地例子摆着呢,本处的知州就是花了三千多两才买来的。”赵昕惊道:“晋州城还有这种事,难道就没有人管么。”那人道:“不止晋州,其他地方都一样,要说到管的话那可真不好说了,当官的都是一个串上的蚂蚱,有什么事几个人一合计就盖过去了,再者说了,不就是当官么,说白了就像便蔑筐,时间一长任谁都会了,只要不捅什么大漏子,没人会查下来。”赵昕听后方知眼下的科举与官场内幕竟是如此的黑暗,虽然现下天下太平,但若置之不理,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岂不是将大宋一步步的推向灭亡的深渊。 赵昕低头凝思,那人也没注意就打断他道:“我说兄弟啊,书读的再好,也不如有个当官的亲戚,要不只能和当官的斗,我们老百姓能斗得起吗。”这时先前那中年人道:“哎,这句话的却没错,看桥西村的老王家,家里也不错,良田十几亩,岂不是还是让那些当官给糟蹋了。”一桌子人就道:“是啊,那么好的地,可惜了,做什么不好,非得盖那个。” 赵昕非常关心民生,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但见众人茶杯均已空了,赵昕知道乡下人家节省,就对茶肆老板道:“老板,再添几壶好茶。”而后对大家道:“小弟初到此地,诸位大哥一番良言也给小弟着实长了长见识,今日的茶资就算在小弟的帐上。” 众人见他慷慨,均出言相谢,接着赵昕就那人道:“这位大哥,那地被糟蹋了是怎么一回事。”庄稼人憨实且藏不住话,那中年人就道:“哎,你是路过的,说说也无所谓,那老王家是我们这一代算是比较大的佃户了,他的地是一块紧靠晋州城,挨着汾河的幽静所在,谁知道是块好地,这不上年时王相公看中了他家的那块地位置很好,就盘了下来,听说是盖个酒楼,但九成是盖个窑子来取乐,我们都是靠地吃地的人,那么好的地用来做这个,想想就可惜啊。”说着连连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赵昕听后道:“那个王相公是谁。”那中年人道:“呵,说起这个王相公可了不得了,他可是个大将军啊,听说早年打退了契丹人,做了大官,封得什么官就不知道了。”说到这赵昕就明白了就道:“那王相公名讳是不是叫王德用,受封祁国公。”那中年人不敢直呼王德用名讳道:“嗯,是叫这个名字,反正是个大官。”赵昕道:“哦,不过我听人家说,王将军素有忠义,恩恤下士,不是什么欺占良田之人啊。”那人摆摆手道:“不是,那王相公人的确不坏,他是花银子买的那地,听说给了老王不少钱,但是钱再多总有个用完的时候。” 赵昕道:“哦,是可惜了,须知国已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而食皆来自土地,不应该啊,当地的官员难道就不管么。”那中年人道:“兄弟,这可没法管,地是陈员外的,老王怎么说也是个佃户,陈员外答应要卖,那老王也没办法啊,再说老王不是也拿了不少银子么,整个就没有个犯法的事,官府当然不管了,再说了就算是王相公要抢,我估计官府也不敢管。”赵昕一想也是,虽然情理上说不通,但就买卖原则的话并无越法之事。 赵昕曾听狄青讲起过王德用事迹,那时可是对他充满崇敬,但今日听大家一言不觉心下失望,现下西北满目疮痍,急需休养生息,而朝廷大员却只顾自己享乐,霸占良田,滋生享乐腐败之风,若不内修法制,将来如何能抵御外敌。 赵昕又和他们聊了一会,魏子胥见天色已晚就对赵昕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魏子胥这么一说大家才觉得的确不早了,各自唱个喏都散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二 赵昕便同魏子胥往客栈走,一路之上赵昕低头不语,魏子胥知道他在思考方才的事,就道:“王爷还在想方才那几个老乡的话?”赵昕见问就道:“嗯,艾,魏大人,你说他们说是不是真的,怎么我所见的具是不同呢。”魏子胥道:“请恕属下无礼,元帅你自幼深处皇宫,如今封为西北大行军大元帅,百官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让元帅看到和听到的均是四海清平,但今日元帅微服私访于民间,化身为民方能真切地看到民间的疾苦和官场的黑幕,我自幼在漂泊在江湖之中,世间的不平事不胜枚举,属下认为今日元帅的所见所闻句句实言。” 赵昕饱读史书,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明白魏子胥的意思就道:“既然是这样,那么父皇见到也是一番假象,哎,看来势必要整顿一番,绝不能让这种懒散混浊的享乐之风蚕食我大宋了。” 赵昕见魏子胥没有作声,扭头一看只见他在聚精会神盯着左前方,赵昕欲待开口询问,魏子胥赶忙拉住他躲在了一个墙角里,赵昕知道魏子胥发现了什么就轻声道:“魏大人看到了什么。”魏子胥亦小声道:“元帅不要出声,你看前面的那人行踪诡异,左顾右盼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赵昕没接话,侧头观望,此时街上已经无人,零散的有些昏黄的灯光撒在街道上,隐约的能看清前面一身影鬼鬼祟祟的贴墙而走,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踪,赵昕就悄悄道:“嗯,我看也是,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咱们就跟着他,看看那人到底做什么。”魏子胥也有此意就道:“好,不过我们尽量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出声。”赵昕点头称是,二人便悄悄的跟着他。 此时天黑那人竟没有发现赵魏二人,起初魏子胥以为是什么江湖中人,魏子胥出身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人物的本事,便与那人保持很长的距离,心想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赵昕弄出点动静让他察觉,如此转过了几个巷道魏子胥隐约听到此人步履沉重,显然不会轻身功夫,内力修为也极为有限,若真是武林高手即便不施展轻功走路亦是轻盈,知道了此点便稍放心了,和那人拉近了距离。 再有一段路见那人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前,四周看了看后便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一跑借力墙边的大石块翻墙跳了进去,起初赵魏二人还不确定这人是否心存歹意,这一举动无疑告诉了他们答案,寻常人岂能翻墙入院的。 赵魏二人对望了一样均想莫不是要去盗窃,但看那户人家也不过是普通农家小院,房屋破旧,看样子也没有偷盗价值,二人疑心更重,赵昕跟着魏子胥悄悄的摸到墙根,顺着土墙来到了后面的窗户底下,这样只要仔细听就能听清屋里的动静了。 这时屋里传了一阵说话声,语气颇为缓和,看来屋内的人本就认识,这下赵魏二人更猜不出意图了,不过偷盗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怎么能以平常语气说话呢,当下不再乱猜只好凝神静听,只听一个声音道:“老二,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声音颇为粗壮,像是出自三十岁左右人之口,只听到房门吱呀的一声,魏子胥是走江湖过来的人,知道那人是要出来把把风的,便让赵昕伏在一旁草堆里。 这时见屋角上面露出了半个身影,应该是那人在查看四周的动静,因赵魏二人在墙角下面草堆里,又加天色已晚,那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过了一会那黑影隐了下去,再不一会就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继而听道:“嗯,看过了。”想是那个排行老二的人说的,只听那粗壮的声音道:“老三,快说说今天什么个情况。”只听又一个声音道:“都打听清楚了,府里是张头当班,此人是那狗官的外甥,每次当班只顾和府丁喝酒玩乐,正好今晚是那狗官二姨太的生日,那狗官还在府里置办了几桌酒席,府里当差的基本上都去了,大哥,今晚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那粗壮的声音又道:“好,辛苦了兄弟。” 那人又道:“大哥哪里话,我们不都是为报恩公的再造之恩。”那粗壮的声音道:“嗯,说的对,弟兄们,我们等了这机会都快等疯了,辛亏老天爷开眼,今晚我们哥几个就替天行道,大家原本是绿林出身,没什么可顾虑的,事成之后我们就各自散了,否则那咱们哥几个就一同去见那阎王龟儿子,还记得我们当初结义时怎么说的来?”只听那几人齐声道:“不求同生,但愿共死。”随后那粗壮的声音道:“对,死也罢活也罢咱们兄弟四人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魏子胥和赵昕把这些话听得清楚,均想这几个人原来是绿林强盗,看情形今晚要刺杀朝廷官员,似是筹谋已久。 魏子胥听那人说的慷慨激昂不禁想起来自己走江湖的日子来,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快意生活,不禁对几人萌生亲近感,赵昕出身皇家事事肯定为朝廷着想,他想这几个人言辞颇为豪爽,不似那种嗜血成性的强盗,可即便是本地官员犯有十恶不赦之罪,也不可能轮到几个江湖人物来左右朝廷官员的生死,如此大宋律法何以服人。 魏子胥跟随赵昕也有段时间,也能揣摩到赵昕的心意,若放在当年说不定还会为他们出把力,就悄悄对赵昕道:“王爷,看来他们要行刺朝廷官员。”赵昕回道:“这几人不像是不晓事理的人,但不免目无法纪,官员犯法自有朝廷制裁,他们这叫滥用私刑,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大宋律法的威严。”魏子胥道:“嗯,说的也是,那咱们该如何行动呢?”赵昕稍顿了顿道:“我看内中定有隐情,不如先制止他们问明原委之后再作曲处。”魏子胥道:“好,我先制住他们,然后让元帅你来审问。”赵昕道:“嗯,魏大人可要小心啊。”魏子胥笑道:“元帅放心,只是几个毛贼而已。”赵昕深知魏子胥功夫不俗,便点了点头。 这时二人沿着墙角来到了土墙之下,魏子胥示意赵昕抓自己的肩膀,魏子胥便双脚用力右手夹住赵昕身子一提便腾空飞起丈余,随后轻轻一个转身两人燕子般的滑入了院中,赵昕见方才那人助跑一下方能翻进院中,而魏子胥带着自己竟然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中,不禁暗暗佩服。 二人摸到了门口,魏子胥生怕自己疏忽伤到了赵昕便做了个手势让赵昕站在门口不要动,随后提起拳头一拳打在门上,内力到处竟然震断了那门闩,屋里的人见有人冲了进来就齐道:“是谁。” 魏子胥闪身入屋,见四个大汉围在一个桌子旁边,就抱拳道:“在下路过此地,不巧听到几位的谈话,还望莫怪。”赵昕眼望屋内,见那四人均短打打扮,身材都颇为雄壮,那几人听魏子胥一说,不禁大惊,情知事泄,均认定魏子胥是那狗官派来的。 只听那中年人镇定道:“弟兄们,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先下手为强,一起上。”说罢四人拔出桌子一旁的佩刀,两人以地堂刀之势攻魏子胥的下盘,另外两人从左右迂回攻来,魏子胥从刚才几人的说话中已知他们决非内家高手,此刻见这四人话也不多说就直接杀来,不免觉得他们没有礼貌,见那四人出刀之势,觉得功夫还可以,可惜今晚他们遇到的是魏子胥。 那四人手脚也挺迅速,招式打出,人已到近前,魏子胥考虑到赵昕在侧,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打定主意后便揉身一进,那四人突然直觉一阵风,然后眼前的魏子胥便突然不见了,这下四人着实惊慌,先前攻上路的那两人方一回头直觉背上一麻便即双脚无力,软瘫在地。 剩余二人不知他们被点了穴道,还以为被魏子胥杀死了,心下大怒,狂吼一声挥单刀向魏子胥砍来,魏子胥轻舒猿臂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其中一人的刀身,指上用力一推那人拿捏不住,被刀柄倒撞到了穴道,力气再也使不出来,魏子胥再一个回身凌空一掌拍出,将最后一人打翻在地,赵昕见魏子胥瞬间将四人击倒忍不住为他喝彩,可魏子胥倒没觉得什么,他只是感觉在和小孩子打架一般,毫无胜利的喜悦之感。 这时倒在地下的那汉子道:“尊驾是何人,我兄弟几个和尊驾有何过节?”这时又一人道:“大哥,你原来没死啊,我以为…以为…。”原来这汉子是他们的大哥,那大哥喘着粗气道:“嗯,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堵上了。” 魏子胥等他们说完就道:“几位不用担心,在下与几位并无嫌隙,方才只是打中了你们的穴道,令你们无法用力,并无心伤人,只因我家少爷有话要问,是以如此,除此别无他意。”这时赵昕也从门口走了进来,那四人见赵昕是位公子哥的打扮,生的丰姿潇洒,气宇轩昂,举止之间带有富贵之风,四人一看就知道赵昕出自官宦世家,便直接确定赵魏二人是和狗官一伙的,看来今天算是性命不保了,可四人出生绿林,过的就是在刀口上行走的生活,均是性情节烈,视死如归,岂会为权贵低头。 只听那位大哥道:“哼,想不到你们和狗官是一伙的,不必假惺惺,要杀就杀吧,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多问呢,告诉你,我兄弟四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赵魏二人一听心想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但也猜得出这些人误认为自己是和他们口中的狗官是一路的。 赵昕辨道:“几位壮士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加害之意,只是无意中发现那位壮士行藏闪烁,以为会对当地人家不利,是以尾随前来,不巧听到了几位的谈话。”那大哥就道:“老三,你不是说没人跟踪么?”那老三苦道:“大哥,我确实看到没人跟踪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盯上了。” 魏子胥就对他道:“你功夫浅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我就是跟你一晚上估计你都不会发现!”那四人见魏子胥二人在外偷听已久大家竟没有发现,方才举手之间便将四人制服料想所言非虚。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三 赵昕就道:“方才我听到几位今晚要刺杀本地官员,难道你们不知道刺杀朝廷官员是可要杀头的。”那位大哥见他出言维护那狗官就道:“哼,用不着你来说教,我们做事自有我们的道理,要是你想要阻止我们刺杀那狗官的话,就只有把我们都杀了。”赵昕呵呵笑道:“哦,看来几位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在下佩服,只是在你们眼中杀人就是天经地义了?姑且抛开你们的私人恩怨不说,就算我朝官员作奸犯科,犯下滔天大罪也由不得几个强盗主持公义,如此我大宋律法的威严何在。” 那为首的人见他说得义正言辞,不免怄气道:“呸,狗屁律例,如果大宋律法真的有威严,我等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说这位小哥,就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了,我知道你们和狗官是一路的,要杀就痛苦的杀吧。”言辞斩钉截铁。 赵昕听得出他们与那官员之间的仇恨之深,但见他们还是怀疑受人指使就道:“我与这位魏大哥只是过路的,与你们口中的狗官并无瓜葛,我天性爱管闲事,既然撞见了这事便要管上一管,虽然我不知你们所说的狗官有何罪行,但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肆意妄为,随便杀戮朝廷大臣。”那四人还是不太相信,官官相护的勾当他们见得实在太多了。 那位大哥道:“哼,说得果然好听,要是公子有能耐就对那些贪官说教去!现在我们四人已无还手之力,我们也不做困兽之斗,还是痛快点吧,难道不知士可杀,不可辱吗。”赵昕见他们怎么也不肯相信,深舒了口气对魏子胥道:“魏大哥,解开他们的穴道。”此语一出的确出那四人意料之外。 魏子胥点了点头对四人道:“我家公子以坦诚之心好言和四位交谈,而你们却是执迷不悟,曲解我家公子的好意,岂不是你们婆婆妈妈的不爽利,我家公子要我解开诸位的穴道,不过我希望四位不要做让我误会的事情。”那四人见魏子胥言辞委婉,但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魏子胥有心卖弄功夫,意在震慑那四人,当即立地不动,手指点出,只听嗤嗤四响,响声过后四人只觉有股热气透进了自己的身体,顿时觉得呼吸舒畅,手脚有了感觉,四人穴道被封的时间较短,此时穴道一旦打开即可自由,若要过些时候非得休息一会方能动弹,那四人见魏子胥凌空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功夫之高生平未见,若真要取自己性命也在弹指之间,而且一度出言警告禀明用意,可见并无加害之心,不免心想难道真和狗官不是一路的。 那个大哥站了起来,道:“公子这是何意,如果真有心不为难我等,那就请放过我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赵昕便道:“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想知道。”那位大哥道:“此事乃我兄弟四人的私事,外人不便插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还望行个方便。”赵昕见他语气软了下来,看来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之心减了多半,就道:“我可不是江湖中人,再者我也说了,四位私自刺杀朝廷官员是有违法纪,若不加约束,岂不是助长了这种以暴制暴之风,那要朝廷又有何用。”那几人见说一时也想不起说什么好来。 赵昕见他们无语,又见酒菜完好无损,就走过去坐下道:“不如这样吧,我看酒菜也在此,就再添两个酒杯,咱们边喝边聊。”那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赵昕何意,都眼望着他们的大哥,那大哥心想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了,就道:“那好吧,二弟,再加两个碗筷,咱们倒要听听这位公子还要说些什么。” 赵昕为消去他们的猜疑之心就谦道:“小弟虽未涉足江湖,但也知道江湖中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如今我们打也打完了,那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那四人当然没有违拗的余地,又见赵昕没有相辱之意便过来坐了下来,赵昕和魏子胥坐在一个凳子上,那四人分坐在另外的两条凳子上。 六人坐定,那大哥就道:“听公子的言语文质彬彬,像是出自公门之人,莫非公子真的不是和那狗官一路的?”赵昕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放下酒碗正色道:“不是,我还想问问你们说的那狗官是谁,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我和他是一路的,那我也不准备说什么了。” 那大哥道:“呃,既如此我们相信公子,只是我四人见公子一脸官相,又在那种情形下出现,不得不让我们误会啊。”赵昕笑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咱们就没法坐在这喝酒了,方才我的手下早就将你们杀死了。”四人一听也觉言之有理,就道:“一场误会,还请多多包涵。”赵昕道:“既然几位不再猜疑,那就先告诉我你们说的狗官是何人吧。” 那大哥继续道:“那狗官是本地的知州,名叫袁有道,哼,真是糟蹋了这个名字。”赵昕道:“奥,方才我也听得出几位和这位袁大人有很深的过节,几位既然打算行刺,难道就真没想想后果么。”那大哥道:“不瞒公子,我们都是出身绿林,没甚么好牵挂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照样是条好汉,只是世间公道不可苟全。”赵昕疑道:“嗯,几位是怎么和那知州结下仇怨的。”那大哥道:“哎,这下说来可就长了。”赵昕道:“愿闻其详。”那大哥押了口酒,便娓娓道来。 只听那人道:“其实我们四人均是这郑州安抚使帐中将校,在下领副都统,其余三位均为军中团练教头。”赵昕一听原来军人出身,爱惜之意油然而生,喜道:“呃,原来诸位均是军中出身,小弟宋昕,不知几位的名讳?”那汉子道:“在下姓邓忠,这是我二弟辛环,三弟张节,四弟陶明。” 赵昕道:“既然出身军中,对我朝律法肯定颇为熟悉,我看几位虽然自称绿林出身,但也不是胡作非为之辈,即然行此下策,内中定有隐情,可否对我详细的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那四人见赵昕较为亲和,再说今晚之事已经泄露,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邓忠就道:“公子明鉴,这事还得从我们兄弟四人结义的事说起,我们兄弟四人原本不认识,我本和张节同乡,自幼父母皆亡,只能学些枪棒混日子,只因看不惯乡绅恶霸凌辱乡民,失手打杀了,为逃避官司来到这石巴山下,那时正好遇上辛二弟与官兵搏斗,那时我见辛二弟已经深受数箭,已被官兵围困,我自小看惯了官兵欺压百姓,便也不分原由冲了过去,饶是我俩学艺有心,和辛兄弟一同打退了官军,辛二弟有感救命之恩,便带我回山了,上得山后方知辛二弟乃这清平寨的头目,因为西北调兵对阵西夏,晋州城几乎无人戍守,我二弟便出山偷偷溜进晋州城以便救出以前被抓的张节弟兄,可是还是走漏了风声,被官军围困,之后,二弟感念我二人的救命之恩便以兄弟相称,我见他倒也是痛快地汉子,所做之事不失侠义之举,所以我们才续了辈分。” 赵昕道:“奥,那几位又如何和官府结怨的呢。”邓忠道:“我们几个盘居石巴山,设下关卡,只为谋生,可此举自然对那狗官的政绩有所影响,挡住了他升官之道,因西北战事未平,那狗官趁安抚使一职空缺,就暂管留守军队,所以那狗官才出兵攻打我们,我们不愿与官府相斗,但也不愿束手待毙,所以便和官府解下了梁子。”赵昕道:“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方治安不定,官府领兵来讨也是师出有名,可是几位是绿林好汉如何成为军人的。” 邓忠接着道:“我们知道自己做的是剪径的勾当有违国法,但我等也是穷苦之身,身蒙不白之冤,为官府所不容,绝没有半点伤天害理之事,这不前不久西北战事刚刚平定,我们晋州也来了位新的安抚使,也就是我们恩公周怀荣,起初恩公听说此地有匪类盘踞,官府久攻不下,便亲自率军征讨,在下身为山寨大哥自出马搦战。”赵昕只点头静听。 邓忠续道:“我二人你来我往斗了近五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这时恩公坐骑马失前蹄翻倒在地,当时我想若就此结果了他不免胜之不武,更让官府小瞧了我们,便饶了恩公一命。”赵昕和魏子胥听后也暗叹他的侠肝义胆。 邓忠道:“次日,恩公再次叫阵,恩公摆出四门阵法,我们不识阵法的厉害,均被困于阵内,本以为定是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恩公感念昨日不杀之恩,便网开一面放了我们。而后交战我们终究不敌,兵败被俘,恩公经过审讯,得知就里便以宽大为怀,只处罚我等落草为寇扰乱一方民生之罪,因为当时战乱方过,军队急需补充兵员,恩公见我们功夫不弱,就让我们充军服役,我们也知落草为寇非长久之策,见恩公有意栽培,自当遵从。可那狗官袁有道执意要拿我们向朝廷请功,恩公知道若将我们将给他定坏了性命,所以坚决不从。其后恩公感念那救命之恩又见我等勤于公事,便提拔我等为军中将官,那狗官无权过问军事,是以记恨在心。”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四 赵昕听完道:“哦,如此说来那周怀荣倒是一员良将,我大宋就缺少知人善用的栋梁之材,那今日几位为何不在军中,反而要刺杀袁大人呢。”邓忠道:“公子不知,这晋州城有一府邸乃当朝祈国公王大将军居所,前年祁国公告老还乡,携家眷来到此地,却不知什么时候王家二公子王尚恩看上了恩公之妻林氏,仗着他父亲的势力便强取豪夺,恩公见他是黑王相公之子,也是百般忍让。而那狗官见此就想要是搭上祁国公这条船,以保以后平步青云,便有意巴结,竟然设局将林氏骗到了州衙任那王尚恩凌辱,那林氏乃贞节之妇不甘羞辱咬舌自尽,恩公的得知后伤心欲绝,盛怒之下闯进州衙来杀那狗官,可恩公不知这一切皆是那狗官设计的圈套,恩公一进衙门便被抓住了,那狗官就把林氏一死的罪名扣到了恩公的头上,将恩公抓捕入狱,我等听说后那是何等的愤怒,可想起平日里恩公教诲,凡事不可冲动,还是忍住怒火前去探望,而看守的狱卒执意不肯让我们探望,该给的银子也给了,到处找人疏通,可忙活了大半依旧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料想已经坏了性命,不久,我们就听说王尚恩替袁有道说情,王相公便袁有道暂摄安抚使一职,我们知道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便辞去了军职,我等有感恩公再造之恩,又见主母屈死,便决定刺杀那狗官为恩公一家报仇。”赵昕听着听着也按耐不住愤怒,道:“这袁有道真是恬不知耻,丧尽天良,黑王相公就在此处,难道他也纵容他们么?” 接着张节道:“公子不知,那王尚恩颇晓事故,大撒金钱,将里里外外的人打点的服服帖帖,外面的事传到相公耳朵里也就芝麻大点事了,再说富家公子大都被宠坏了,疼爱都来不及,更别说惩罚了。” 赵昕沉思了会道:“唉,那知州确实有可恨之处,但如果就这么把他杀掉而未把暴行公布于众,虽是快意却不起杀一儆百的作用,况且自古国有国法,几位行刺再怎么有理也是有违法纪,恐怕日后也不会安生。” 邓忠道:“我们也没想过以后,自古官官相护,我兄弟也没门路打通关系来洗刷恩公的冤屈,除此下策我们别无他法。”赵昕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把,如果几位大哥信得过小弟的话,就宽谢小弟三日,三日之后定给各位一个答复,否则的话诸位再图行刺如何?” 那几人对望了一眼,都想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你想怎样就怎样了,我们哪有反抗的余地,邓忠亦想:“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大家的性命,何况这位公子举止谈吐不俗,说不定大有来头,不管他是不是帮得上忙姑且信他一回。”就道:“我看公子也是诚心插手此事,既然公子倾心相助,那就让狗官多活几日,如果三日之后我们等不到答复还请公子不要阻拦,事成之后我们任由公子凭律法处置。”赵昕豪气干云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邓忠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来,我们敬公子一碗。”六人拿起大碗一碰,仰头喝下。 赵昕道:“那四位这几天切莫行动,专候我的消息,天色已晚小弟得告辞了。”那四人抱拳道:“宋公子慢走,我们静候音讯。”二人拜别邓忠四人便往客栈而来。一路之上赵昕和魏子胥都在谈论此事,赵昕道:“他们说的对与否,明日我们一查便知,待有了真凭实据然后再找那袁大人理论。”魏子胥点头称是。 二人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来到了客栈门口见客栈竟然还没有打烊,有几人还在里面吃酒,可走进了一看确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二人进的门来,只见堂中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衣着鲜艳,面色泛黄,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此时只顾慢慢地吃酒,旁边还有几个一身短打的青年环立左右,再看二楼楼梯上却是随行的四个侍卫和几个黑衣小厮在对持,而水慕华则站在二楼横廊上。 只听一个小厮道:“怎么了这位姑娘,百两黄金可是一千两之数,还嫌少啊,小娘子不免有点坐地起价啊。”水慕华厉声道:“滚,滚出去,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赵昕见状就知道有事发生了,就大声道:“怎么了?你们是谁!”水慕华也看到赵昕了,当时正在骂那小厮没顾上说话。 水慕华见赵昕突然出现,心下仿佛找到了依靠,就收住了声音,其余几人因受赵昕嘱咐不可轻易暴露身份,是以没有施礼,只是相互道:“少爷回来了。”那吃酒的人抬起醉眼看了看,道:“吆,是个小白脸啊,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赵昕见他一脸酒肉相就觉得甚是讨厌,沉声道:“她是我内人,发生什么事了。”那人道:“哦?”又转头对水慕华笑道:“原来姑娘喜欢小白脸啊,我们家少爷那长相比这小白脸强多了,你可是见着的。”继而对赵昕道:“既然是她的丈夫那就好说了,呐,这里有一封休书,还有一百两黄金,你将这休书签了,将小娘子送给我家公子,那这金子就是你的了。”竟然是命令的语气。 魏子胥一听就恼火,身为贴身侍卫,主公受辱哪还能按耐的住,便要冲上去痛扁他一顿,赵昕当然也听得出什么意思来,摆明是用金子买水慕华的,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见魏子胥要动手就拉住魏子胥沉沉道:“魏兄,你不用管。”魏子胥见赵昕那铁青的脸,显然是强忍着怒气,就退回到了赵昕身旁。 赵昕慢慢走了过去,那人见他的随从按耐不住,而赵昕出手制止,以为他怕了,就嗤笑道:“兄弟,出门在外,咱别为女人伤了和气,这可是足色的黄金,有了钱什么女人没有,我家公子看上你老婆那可是你的造化,你要干什么…。”赵昕一路走过去根本没听他说的话,走到近前拿起砚台就朝他头上猛的砸了过去,那人才醒悟方才制止随从是要亲自出手,比及反应过来时依然晚了,那砚台颇有分量,这一仍正好砸在额头上,登时血和墨汁混在一块,那人忙擦去眼角的墨汁,口中不停地痛叫。 赵昕制止魏子胥,只是认为自己的家事就需要自己出手解决,试问自己爱人受辱怎能假手于人施以惩戒呢?赵昕擦了擦手,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魏大哥,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那人回过神来便即吼道:“,敢打你老子,你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狠狠地打,哎哟…。”站在楼梯上的几人见赵昕突然发难,也是都愣在了当场,实不知竟然有人敢打他,此刻见主子发话便抡起拳头要打赵昕,但那四大侍卫那容得他们动赵昕,早就一人一脚踢下楼梯。 赵昕走上前拉住水慕华的手,见她一双泪眼望着自己,把她拥在怀里柔声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又让你受委屈了。”水慕华只觉自己在受委屈的时候赵昕能给他宽阔的胸膛依靠就再好也不过了,当下也没有说话,眼里只咕咕的往外流,赵昕哄住,同她进了客房。 魏子胥等人见这些人侮辱元帅,那怒火一下子从脚底直蹿至顶门,只见魏子胥一个箭步上前一耳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只觉两眼发昏,脸颊如火一般烫,不一会便口吐鲜血,口中亦掉落了几个物事,仔细看来却是两颗门牙,魏子胥有意打掉他几颗牙齿,若再加些力道非一掌震死他不可。 那人此刻怒不可挡,神智依然有点不清,不及细想便拿起板凳向魏子胥夯去,魏子胥飞起一脚,将那实木板凳踢得粉碎,又凌空一脚将他踹到了角落里,那角落是放酒的地方,那人身材略胖,这一下子将那些酒坛子砸了个稀烂,酒浆泼到了脸上,顿时恢复了点意识,看了看情形,原来自己的手下早被那四侍卫放倒了,这下自己心生惧意,但平时霸道惯了,嘴上还不不肯服软,就狠道:“好啊,臭小子,竟敢打我,也不打听听这是谁的地盘,有种的就等着,我会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魏子胥当然不怕他找人,见把他打成这样了,自己的气也消了大半,再打下去生怕自己手重惹下什么乱子,就道:“滚吧,都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过给我听好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了。”那几个小厮慢慢爬起来,走到那人身边扶他起来,踉踉跄跄要往外走。 魏子胥就道:“等等。”那人直起腰身道:“干什么,怕了么,要是道歉就趁现在。”魏子胥道:“放屁,这里打坏的东西你不赔么。”那人道:“呵,笑话,在这晋州城还有要我赔的东西?”魏子胥见他受了教训还是嘴硬,不免太不要脸,魏子胥心中也有些忌讳不要脸的人,就道:“嗷,原来如此。”就对几个侍卫诡笑道:“几位兄弟,要不再活动活动手脚?”那几个侍卫贼笑道:“哈哈,那多不好意思啊。”说着说着便向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心惧,知道这些人是硬茬,就嘴软了下来道:“哎吆,几位大爷,别动手,我赔,我赔还不成么。”说罢慢慢的掏出了一个金元宝,足足十两重,这个金元宝足够赔偿店家的损失,可那几个侍卫也是有心寻他麻烦,道:“十两?大爷怎么恁的小气,刚从叫价的时候的那口气可是不小啊。”说着一只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觉得这侍卫手重,忙哀求道:“哎吆,我说几位大哥,这可是黄金,你看看打坏的都是些桌椅茶碗,这个就足够了。”一个侍卫道:“大爷别这么小气,再加点嘛。” 那人心知他们有心寻他麻烦,可就偏偏奈何不得,就道:“那几位大哥觉得该多少啊?”那侍卫回道:“以我看啊,打烂的东西也不多,要不就一千两吧。”几人都装正经,点头称是,那人一听叫道:“啊,一千两,哎吆,我的爷爷啊,这不是明摆着抢劫么!”那侍卫横道:“打烂东西就得赔钱,没说赔钱是抢劫的啊?”这下可苦了那人,不住的叫饶,四侍卫当然不听,硬是让他把那十个金元宝交了出来方才放他走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五 魏子胥也对四人笑道:“我看四位才是坐地起价。”四人大笑,其中一人道:“这事就是他活该,谁让他欺负到咱们元…。”魏子胥见他要说漏嘴赶忙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便低下头不再说了,魏子胥接过托盘来到了柜台上敲了敲桌子道:“老板,别藏了,都走了。”那老板方战战兢兢的爬了出来,就道:“哎呀,几位大爷可是闯祸了,明儿几位还是走吧,小号可是收不起诸位啊。” 魏子胥道:“笑话,哪有赶客人走的,呐,这是打坏东西给你的赔偿。”说着从托盘上拿出一个金元宝放到了他的柜台上,那老板道:“哎呀,我那还敢收钱啊,这不是……。”魏子胥不等他说完又将一个金元宝放到了桌子上,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方才老板说哪敢收银子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这金元宝,魏子胥见他又要啰嗦,知道用银子堵嘴是最好不过了,那老板见又加了一个,心下没了主意,魏子胥笑了笑道:“还赶我们走么?”那老板就道:“哎,这…,嗨,既然客官都不怕,那小店还有没什么可说的了。” 魏子胥笑笑道:“老板肯定知道今晚上的人是谁。”说着又加了个金元宝,那老板心下明白,这一锭明摆着是要买话的,三十两黄金怎么不让他动心,就道:“嗨,算了,我也不藏着了,不瞒您说,今晚这人是那黑王相公府上的管家,常言道王公府上五品官,就连那知州大人都礼让三分啊,平时在晋州街头霸气的很,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一条狗,可谁都惹不起啊,来我这都是白吃白喝,心情好的话也就是给点碎银子,这不都是靠往来的客商的捧场,小店方能撑下去啊。”魏子胥见他说的虽然寒酸,但单从这店面上看就知道效益不错,不过一听是黑王相公府的管家,就想到那他肯定知道王尚恩的事情,想这人准是个欺软怕硬之辈,周怀荣的事有着落问了。 那老板说了一大通,魏子胥也没顾上听就打断道:“他叫什么名字?”那老板道:“姓黄,叫黄连山,只因他平日里霸道背地里人家都叫他黄二狗子。”魏子胥道:“嗯,好,谢了老板,这个是平日里他欠的酒钱。”说完又抛给了他个金元宝,那老板一见喜出望外,连忙道谢,魏子胥对四人道:“我看也不早了,咱们也休息吧。”四人应允,便各回客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店家已经为众人准备好了早点,赵昕在外不喜拘泥礼节,是以主仆众人一桌同食,这时水慕华就道:“我们吃完饭就赶快走吧,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魏子胥听后心道:“看来王爷还没有把昨晚邓忠的事告诉她。” 赵昕知道她因昨晚的事对晋州产生憎恶,而自己答应邓忠等人的事不能不办,就道:“好了不要再想昨天的事了,这不有很多兄弟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过我在晋州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我看得迟个两三日?” 水慕华知道赵昕关心民生疾苦,兴许有事处理,也不再央求,怏怏道:“奥,好,那就等你三天。”赵昕道:“晋州也算是个古朴的小镇,镇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待会你可以出去看看。”水慕华道:“算了吧,我还是在客栈里等你三天吧。” 吃完饭以后魏子胥便单独找到赵昕将昨晚之后的事情说了一下,赵昕听到黄连山后也对他非常感兴趣,就道:“若是这个人的话肯定知道他主子王尚恩的那些事,正好我们验证下邓忠他们说的是否属实。”魏子胥道:“在下也是这么想。”赵昕道:“不过经昨晚一事,他肯定非常痛恨我们,未必会乖乖的说啊。”魏子胥道:“这个就不劳元帅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赵昕知道魏子胥想怎么着,自己又恼他轻薄水幕华,就道:“嗯,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多带两个弟兄,最好是让把所以的罪状都写下来,日后在袁大人那里或朝廷上我们也好有凭有据。”魏子胥就道:“弟兄们还是留在你们身边吧,我怕那黄连山会派人过来闹事,再说我自己一人完全应付的了。” 赵昕心想要是真有人来闹事,要动起手来自己肯定不行,就笑道:“还是魏大人想得周到,那也行,不过此事一定要稳妥,真相大白之前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魏子胥道:“元帅请放心,属下自有分寸。”赵昕便点头同意了,之后魏子胥便下楼来嘱咐了侍卫们几句,然后自己就上街了。 这晋州城虽然地处边陲,但也算得上一个大镇,城中的景象虽不比京城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可也是其他边疆小镇比不了的。魏子胥不晓得祈国公府,就来到了一个摊位前,随便买了点东西顺便打听了下王府的位置,问清楚了后便径自去了。 他边走边想:“那黄连山昨天被打得够呛,今日定是在家躺着养伤。”走了一段路忽见前面一道大门,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道金漆兽头大门赫然而立,魏子胥一见就知是大户人家,想必这就是黑王相公的府上了。 只见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而正门却不开,魏子胥读些诗书,知道儒家这些繁文缛节,这三道门乃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之意,而侧门则是走小人的,于是侧头看了看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心道:“我虽不是君王贵客,当然也不情愿走角门,只好做墙上君子了。”魏子胥走到角门旁边的墙角,见四下无人便双足一点轻轻跃上墙头,透过砖瓦镂空觑准了落脚点,一个翻身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只见王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魏子胥不暇观赏,捡路而走,转了几个圈渐渐摸不清方向了,突见前面走来几个小厮,又见左右均是空地,无法藏身,当下也不躲了,便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走到一垂花门前,众小厮见魏子胥富态雍容都以为是王府的客人,均是毕恭毕敬的,魏子胥心下窃笑,趁机进了垂花门,穿过层层抄手游廊,始终寻不得黄连山的房舍。 这时见前面人员众多便躲在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下,只听一女子道:“东安,药已经好了,快给黄管家送过去吧。”一男的声音回道:“嗳,好嘞。”魏子胥心下一乐,自己正愁怎么找他呢,这不自有人给我带路了,魏子胥悄悄跟定那人转过了插屏。 魏子胥轻功绝顶,虽然是在白日里,可王府中竟没有人发现他,魏子胥跟着他走了一会只见前面是小小的三间厅,转过厅后就见到了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穿过几间厢房便来到一个大院内,那人端着药进了右首一屋内,想必是黄管家的住所了。 那小厮来到了门前道:“黄管家,药煎好了。”接着听到屋里的声音叫道:“煎好了就快端进来啊,还问什么。”魏子胥听声音就知道是黄连山,那小厮单手端着药,右手推开了房门,魏子胥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幽灵般的跃进屋内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便飘在了房梁之上,动作是那么的流利迅捷,那小厮突然感觉一阵分掠过,回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没人也就没再多心。 魏子胥蹲坐在横梁之上,环顾四周见屋内布置也很精致,却不似前院的轩峻壮丽,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叫声,魏子胥沿着房梁摸了过去便见到黄连山躺在床上,身边还有几个小厮在为他擦药。 黄连山兀自不住的叫骂道:“娘的,轻点,还嫌大爷受的罪不够啊,轻点,轻点,哎吆…。”魏子胥看这架势心里就觉得有气,不过也难怪,他身为管家平日里使唤下人惯了,下人自不敢和他顶嘴,以至于养成这种颐指气使的坏脾气,这时黄连山喝过了药,便叫那几个下人退了下去,折腾了大半夜黄连山也累了,在药力的作用下闭上眼静养。 魏子胥见房中没人了,便从横梁之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床边,可黄连山竟然没有察觉出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还是兀自躺在床上静静的恬息,魏子胥也无奈的吐了口气,本以为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动静,也省得自己打招呼了,可没想到他的警觉性这么差劲,只得轻声道:“黄管家,伤可好些了?” 那黄连山冷不丁一听有人在旁不禁惊醒了,道:“吓……。”,黄连山在府里虽然地位不是很高,但平时若不是自己答应也是没人敢擅自进来的,就算是小相公王尚恩亲自来也是要叫门的,魏子胥这突然出声他如何不惊呢,刚要发作却发现眼前的这人是昨晚的魏子胥,不禁又是一惊,摹的坐了起来,道:“啊,你…你怎么进来的,来……。”他一见魏子胥就吓的怛然失色,六神不安,急忙要喊人进来,可忽然觉得喉咙冰凉,低头仔细一瞧,依然有柄尖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黄连山只觉喉头一痛,尖刀已经刺破皮肉,那叫声再也喊出不来了。 经过昨晚上的过节,他知道魏子胥是不好对付的,感情今天是来要自己小命的,霎时间脸如土色,就道:“别别别,大侠息怒,有话好好说嘛。”魏子胥坐在床上,手里的刀依旧不离开他的喉头,笑道:“黄管家,我可是诚心是来看你啊,怎么不领情啊?”黄连山苦道:“吆,我知道大侠您这是哪来看我啊,您要是不来找我麻烦,就是我黄某人的造化了。”魏子胥道:“哦,我有那么讨厌么?”说着手上加了些力道。 黄连山觉出疼痛,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哎呀,这……。”魏子胥见他说话都说不成句了,看来自己的恐吓方法起作用了,心道:“还是印证下邓忠几人的说辞要紧。”就道:“嗨,算了,今天来也没啥事,就是有些话要问问你,只要你老实回话,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可是个与人方便的人。”魏子胥口中虽这么说,但一柄刀还是不住地在黄连山的脖颈上来回的摩擦,弄得黄连山的心弦绷的紧紧的,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这么过去了,脑门上的冷汗不住地涔涔流下。就道:“噢,大侠既然有话要问那就直说便是,只是能不能先把这刀拿了去,要不让小人如何回大侠的话呢?”魏子胥道:“成,没问题,不过黄管家可要好自为之啊。”魏子胥料他也不敢耍花招便把刀子收起来。 魏子胥道:“方才见黄管家可是威风的紧啊,身边几个人伺候着,我听说不止这府里的人,就是整个晋州城都没有不给你面子的啊,我只听说过宰相府里七品官,可还没听说相公府里是几品。” 黄连山见说已知魏子胥已经进来多时了,又见他言中有责怪之意,更加增加了他对魏子胥畏惧之心,就道:“嗨,大侠说教的是,小人以后不再骂他们了,至于外人嘛,还不都瞧在老相公的金面上,小人就是管家而已,大侠就别挖苦小人了,小的以后再也敢了。”魏子胥对他的作风不感兴趣,就转而道:“嗯,昨晚上黄管家有事走的急了,我家少爷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问,这不今日又托我过来问问。” 黄连山料想他说的少爷肯定是那个打自己的公子哥,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知道这是黑王相公的府上,即然知道还是让人青天白日下闯了进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大有来头,若是后者的话恐怕来头还在这祈国公之上,就潺潺的问道:“哦,大侠,你们是什么来头啊,须知道这可是当朝祈国公黑王相公王将军的府上,这不是好惹的。” 魏子胥道:“少唬我,王德用的家在郑州如何成了这晋州了。”黄连山惊道:“我那敢骗大侠您啊,是郑州不假,可是老相公上了年纪,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这不几年前搬到了晋州。”魏子胥知道王德用年逾六旬并于前年迁居于此,此番发问只是看看黄连山是不是对自己说实话而已。 魏子胥道:“奥,这我倒不知了。”黄连山见他知道王德用的名头就道:“我猜你们肯定是京里的大官,否则决不敢青天白日的闯相公府。”魏子胥见他打听身份来历,就幽幽道:“我们的来历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回话就得了。”黄连山见他回避,更增加那少年的神秘感,但知道再问下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也就不再问了,就道:“哦,那大侠要问什么呢,只要是在晋州城内的事小弟我肯定鼎力相助的。” 黄连山见他们生意人打扮,料想是打听些生意相关的事,便拣好言讨好魏子胥,魏子胥道:“哦,那就正好了,这相公府的公子是不是有个叫王尚恩的。”黄连山见打听到府上的家事,心道可能是需要攀连小相公来打通关系的,心下也稍稍有些得意,正身道:“大侠算是问对人了,王公子是老相公的二公子,因老来得子自小老奶奶就甚是疼爱,凡事都依着他,老相公也拿他没辙,说起这王二公子那人可好了,对我们是恩惠有加,就好像古代的孟尝君一样,就算是下人也是非常照顾…。” 魏子胥见他说下去尽是王尚恩的好话,就道:“哦,他给你们点小恩小惠,你们就肯为他卖老命,就不管不顾的和他一起肆意妄为祸害一方,你们就这点出息!”黄连山本来说的很得意,但见魏子胥的口气不太对,反而楞了一下道:“大侠这说的那里话?”魏子胥道:“那里话,我问你,你可否认识周怀荣。”黄连山一听周怀荣的名字心中一震,心下忖度道:“他是从那里知道的,即知周怀荣之名想必他的事也略知一二,原来今日他此来是为打探周怀荣的消息的。”想到此心里不免慌了其来,后悔刚才说了这么多。 魏子胥见他犹豫就知道答案了,这时又听他支吾道:“我好像听别人说起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后来才到这晋州的,不太清楚他的事。”魏子胥道:“哦,我只是问问有没有这人,还没说要打听他的事啊,莫非黄管家知道他的一些事?”那黄连山显得更不安了,心想:“要是从我嘴里将事情说出去,小相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可要是不说被他逼得紧了,自己恐怕…。”想到这里心下没了主意,只是不住的叫苦,魏子胥见他不说就道:“哎,黄管家,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其实这事我都很清楚了,只不过是要让我说说呢,还是黄管家亲自说呢?”那黄连山本就忌惮魏子胥,可是这事关系到小相公的事和自己的后半生,哪能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啊,只感觉心乱如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六 这时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东西在蠕动,抬手一试,发现竟然是血,再看魏子胥正拿着那柄短刀不住的端详,而刀尖却留有些血丝,黄连山一看慌了,那刀上的血丝不是自己的是谁的,但更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割伤自己的,一见到自己的血,黄连山吓掉了半个魂,要是刚才悄无声息的在喉咙上割上一刀哪还有命在。 魏子胥见黄连山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知道他怕了就道:“黄管家可要想好了,如果让我说的话,不免……,哎,我也有些不忍,还是黄管家亲自说说吧。”黄连山不敢大声哀求,只能苦苦求道:“大侠,您就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寄人篱下,何况小人家中上有老母在堂,下…。” 还没有说完魏子胥就道:“行了,少来这套,就你自己一人,哪来的老母,前年好不容易给你张罗了个浑家,都因你嗜赌成性不务正业弄得家破人离,我要是不打听打听你的底细,敢和你这种小人说话么?”黄连山一怔,本想装可怜混过这一关,可没想到他把自己的事莫的一清二楚的,看来他说自己知道了整件事件也非虚言,这样一来他可实在没辙了。 魏子胥就道:“黄管家,再怎么说咱也是个男子汉,你爽快点,我也不为难你,再者说了,那小相公要是敢动你无非就承认了自己的丑事,那老相公能不管么,到时你向老相公求求情,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黄连山知道魏子胥说的这些没用,老相公肯定偏袒自己的儿子,说不定就让自己成了替罪羔羊,眼下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就道:“哎,自作孽啊,自作孽啊。”魏子胥见他忏悔就取笑道:“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算了,我看你还是写下来,这样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说着便撕下了黄连山的衣服,找来笔墨,黄连山无奈只得将自己和小相公连同袁有道如何设计林氏,如何陷害周怀荣等事写了下来,写完魏子胥便看了看,果然和邓忠几人所述如出一辙。 魏子胥笑了笑道:“嗯,这就对了,如果此事能得昭雪,那黄管家也是大功一件,也算为自己积了点阴德。”黄连山道:“这,这,你是从哪听说的?”魏子胥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了,你再摁个手印就行了!” 黄连山见事已至此,想了想就横心道:“大侠,小的得提醒你一句啊。”魏子胥道:“嗯,你说。”黄连山道:“这可是牵扯到黑王相公的啊,我看你们只是生意人,恐怕…。”魏子知道他的意思,就道:“这个你也放心,我家少爷虽然是生意人,但是要做什么事的话恐怕黑王相公也是拦不住。” 黄连山本想用官场的利害关系震慑他,魏子胥当然知道黄连山的用意,但赵昕钦封为西北军大元帅,总览西北军政要务,皇室正统,那可是未来江山的继承人,何惧一个祈国公呢? 黄连山这下可没话可说了,魏子胥见他发愣,就拿起他的手挑破手指道:“黄管家还是自己来吧,省得别人说我屈打成招。”黄连山便乖乖的在卷轴上摁下了血手印,摁完之后黄连山就长长的吐了口气,两眼无神,盯着魏子胥发呆,魏子胥见他的摸样像掏空了的麻袋,心道:“这一切可谓是咎由自取。”不禁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了王府魏子胥便往客栈赶,回到客栈时已是晌午时分,魏子胥问店家道:“掌柜的,我家少爷在么?”掌柜道:“嗯,在楼上房间里。”魏子胥便到了赵昕的客房门前道:“少爷,我回来了。”不一会赵昕开门道:“走,到你屋里去说说吧。”二人来到魏子胥住房,进门坐下后魏子胥就拿出那布帛给赵昕一看,赵昕览毕拍手叫好道:“嗯,好,有了这份证词我们就好办多了,我答应邓兄弟他们三日的期限,还老是担心如若三日内没什么交代给他们未免我们食言在先,不过现在看来是比较顺利。” 魏子胥道:“那黄连山乃欺软怕硬的市井肖躞之徒,只要给他点苦头吃定会招认。”赵昕道:“嗯,那我们下午就去找袁大人当面对质,以免夜长梦多。”魏子胥道:“如此甚好,早日办完也好早日启程。”赵昕道:“嗯。”这时就听店小二在门口叫道:“客官,饭菜准备好了,夫人让我通知你们吃饭。” 赵昕就道:“嗯,知道了。”接着就对魏子胥道:“你先下去吃饭吧,我还不饿。”魏子胥关心道:“元帅怎么不吃饭,胃口不好么?”赵昕道:“早上吃完后,就没什么事,一上午了都在房里闷着。”魏子胥也不再多问,退了下去。 魏子胥到楼下正堂随便用了饭菜,然后回房稍事休息了下,而后便和赵昕去州衙去找那知州袁有道。 那州衙距离客栈有一段路,二人边走边打听,约莫半个时辰方来到州衙门前,赵昕见州衙大门紧闭,门前冷落,没有半点人气,就连门前的门鼓都撤掉了,摆明了是搞官民分离,看到此景赵昕不免有气,就道:“看此景想来政务也肯定是不理了,真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魏子胥便上前叫门,叫了几声却是没人应声,如此等了好一会方才听到里面有人过来开门,门一开魏子胥就觉得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见来人是一体型微胖衙差打扮的青年汉子。 那人见魏子胥就道:“大白天的敲什么敲啊,干什么的。”魏子胥看来人语气蛮横,醉眼朦胧,沉了沉气就道:“你们袁大人在府上么,我们有事求见袁大人。”那人打量了下魏子胥,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赵昕,见不是本地人,就不以为意道:“有你们这么见人的,我说两位是外地人吧,知不知这里的规矩。” 魏子胥陪笑道:“这个自然晓得,我们是生意人,途遇贵径落了些麻烦想找袁大人,就劳烦小哥给通融一下。”说着说着塞了二两银子到他手里,那衙差见那银子就冷笑了下道:“哎,也难怪,不如这样吧,两位既然是外乡人,要是有什么孝敬大爷的,大爷我一开心还勉强给你们说说这规矩,不过大人有没有空,我可就保不准了。” 魏子胥一愣心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手里拿着银子还要,赵昕在一旁见到如此就怒了,此刻又听他如此言语便大声道:“放肆,你们就这么当差么,这里还是不是大宋的公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快,进去告诉你们大人,叫他滚出来见我。” 那衙差蛮不在意,想必是平日里这种事见多了,就不屑道:“我说这位小哥,你也别横,惹怒了老子,老子让你有的苦头吃,就你这德行还让我们大人出来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告诉你爷我不可能为你白跑一趟路。” 魏子胥见对赵昕无礼就道:“哎,兄弟,说话注意点分寸,这公堂是与民方便的地方,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自己良心么。”那人怒道:“嘿,你是哪根鸟啊,敢来教训老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天高地厚。” 魏子胥见他挽了挽衣袖便知道他要发混了,哪知只听他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先等会喝,先来给我修理下这小子。”魏子胥怔了一下,看那挽袖子的架势像是自己要上,若要是自己上我看他是喝醉了酒,不会跟他认真,没想到是个孬种,找人来打群架。 这时其他的人听到喝声都赶忙出来了,手里面都拿着家伙,七嘴八舌道:“班头,怎么了,这是干什么的,他们是什么人。”先前那衙差道:“哼,这两个蛮子,不懂规矩还想见我老舅,我好心好意和他们说说时竟然还想打人。” 赵魏二人见他扇风点火不免有气,但听说到称袁有道为老舅,就想起邓中说过袁有道德外甥王头在府里当差,当时听邓忠他们说这人好酒成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由此可见这晋州州衙也早成了污秽糟糠之地了,这几个衙差都是粗人,王头一说要打人,就道:“什么,还打人,好,打人是吧,哥几个陪你打,王头您就看好吧。”他们不知魏子胥的手段,只是看到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便有心欺软,又想在王头面前显一下所谓的仗义。 赵昕知道这种场面自己是罩不住,略退了几步,魏子胥挡在前面道:“我看这样吧,要是我和你们打过之后你们就让我见到袁大人,可以么?”那王头倚在门口,剔着牙不屑道:“少废话,打完了再说。”话音刚落,那几个人抡起手中的棍子便向魏子胥打来,魏子胥正是会家不忙,闪身避过,这时又有几条棍板打了过来,便伸出右手,施展本朝太祖长拳将器械一一格开。 可耍了几拳,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睡意袭了上来,两眼顿时有点晕厥,这样几拳下去虽有力道,但准头不够却是打了个空,魏子胥大惊,退开一旁急运内力,但感觉内息畅通无阻不像是中毒,可那股浓浓的睡意依然盘踞脑中,盈盈不绝,两眼快要睁不开了。 那几个衙差见魏子胥手脚灵活,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有几人就转而去打赵昕,魏子胥心想只要内力无阻就无大碍,魏子胥迷糊中挡在赵昕面前乱挥拳头,赵昕见魏子胥苗头不对,忙扶住魏子胥问他怎么了,可魏子胥只听到赵昕声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乱打了一会儿,魏子胥怕误伤到赵昕就把他推开一旁,就在这个当儿,一衙差偷了个空,拿起板子用力拍上魏子胥的后背,魏子胥尚在迷糊中竟没有察觉出来,不过多年来的交手经验使得魏子胥具备了本能的防御。 那板子力道着实不小,硬生生的打在魏子胥身上,魏子胥内力雄厚,不由自主的发力反弹,这样一弹竟然将两尺多厚板子震断了,那衙差只觉得虎口发麻一阵阵痛钻心而来,大叫一声,再也拿不住板子了,剩余的几人见魏子胥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竟然能震断木板,顿时都惊住了,不敢再近前。 这时衙差们方知这人是个硬茬,虽然不知为什么迷糊,可要是等下清醒了说不定就一个个的拿住开打,那还了得,都慢慢缩到了门口里不敢出来,那王头也是一惊,道:“吆,挺厉害的,什么人啊。”其中一衙差道:“王头,我看这人是会功夫,而且还很厉害,咱们还是别和他来硬的。”王头见魏子胥震断木板也颇有心悸,只是喃喃道:“有这么邪乎吗。”也不敢吆喝着让众人再上了。 那些衙差在门口里只是看着赵魏二人,赵昕见衙差退了就过来扶住道:“魏大哥怎么了?”魏子胥深吸一口气,感觉清气入体,毕竟是内力深厚,便觉得精神了些,就道:“不知道,感觉晕晕的,不像是中毒,像是着了道了。”赵昕不解就道:“什么意思。”魏子胥道:“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少爷你没事么。”赵昕道:“我没事啊。” 魏子胥脑海中只是思索到底什么时候着了道,突然大叫道:“坏了,是中午的饭菜,里面有蒙汗药,快回客栈。”说完急忙要走,魏子胥力猛赵昕拉不住,魏子胥没有站稳,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前。 魏子胥模糊中感到异常的烦躁不由自主的凭空用力拍了一掌,这一掌正好拍在大门上,只见厚厚的门板已经拍了个大窟窿,那几名衙差一见如此都吓呆了,均想要是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哪还有命在啊,赵昕也感觉事情不妙,透过门口见里面栓着几匹马,便飞不过去抢了过去,王头见刚才那一掌也不敢过去阻拦,魏子胥拍了一掌感觉清醒多了,二人翻身上马便往客栈飞奔而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七 街上虽然行人多,但二人策马飞奔,来势颇为凶悍,行人见到便都远远地躲开了,那马脚力不错,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客栈,只见客栈已经上板了,魏子胥经过奔波已将蒙汗药的药力化去,这时见客栈上板便知不妙,那容得上前叫门,心下一急便两腿一夹身子便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转身呼的一声,玄天真气随双掌齐出,一股凌厉狠辣的掌力迅速的向那门板打去,门板经受不住掌力的震击,顿时木屑纷飞。 这时赵昕纵马加鞭冲了进去,见大厅中左右尽是青色短衫年轻汉子,楼梯左侧的位子上的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在吃酒,楼梯口前的地上躺着几个人,赫然竟是自己的随身侍卫,再看楼梯上依然绑着四人,却是邓忠四兄弟。 赵昕突然闯进来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了,邓忠一见来人心下大喜,不住的发声,可嘴巴已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赵昕见此情景心中凉了半截,见邓忠眼睛不住的往上斜,顺眼看去分明是水慕华的屋子,这时那富态的中年人慢慢道:“哪来的野汉子,敢在本大人面前撒野,还不快给我拿下。” 赵昕见此更加担心水慕华的状况,顾不得四侍卫和邓忠兄弟便快步冲上楼梯,那些家丁便操家伙一起上前阻拦,此时魏子胥也冲了进来,见到此景也大为震怒,出手不免狠辣了点,抓起桌上的筷子,看准方位迅速的掷出,那筷子犹如利器直接贯穿了围捕赵昕的家丁的手脚,顿时鲜血四溅,那些家丁只顾捂着伤口痛叫,魏子胥移形换位,瞬间挡住了楼梯口,不容他人上去。 赵昕冲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见房门紧闭,几个内侍都晕倒在门口不省人事,赵昕不暇细想一脚踢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自己惊呆了,赵昕先是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神,这本应该是一双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眼神,可此刻确绝望的看着自己,不应该是水慕华的眼神却就是水慕华,只见她平躺在床上,外衣依然撕破,只漏出紧身小衣,头发凌乱,满脸泪容,嘴巴依然被枕巾塞住,看到赵昕进来只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床前坐着一个年轻公子哥,年纪较赵昕年轻,着上身,只穿着底裤,赵昕进来时还不住的道:“小娘子美艳,晚生仰慕不已,现下终于能和小娘子同床共寝,真是三生甚幸……。” 这时那公子哥一听房门砰的一声,转头一见却是个年轻的公子,不免大怒,就斥道:“你是谁,还不快滚出去。”他不认识赵昕,一见有人进来搅了他的雅兴怎得不怒,赵昕一见如此登时气得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一股莫大的怒火冲了上来,抓起墙上佩剑,怒喝道:“你这个混蛋。”两手一紧冲上前来,那公子哥见赵昕一脸凶相,却显得格外的淡定,好像就知道赵昕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大叫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不想活了么,知道我是谁。”可赵昕怒火填胸哪听得他言语,上前摁到,一剑抵住胸口,那公子始料未及,不觉惊慌,用力一推推开了赵昕,站了起来,就道:“你疯了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赵昕大怒道:“任你是谁,无端凌辱我妻子就是该死。”那人见赵昕失去理智,竭力挣脱赵昕的围堵,边躲边叫道:“袁大人救命啊。”那人躲闪了几下动作便迟钝了下来,赵昕二话不说推到墙角让他无处可逃,抬起手欲待杀他,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住手,你不能杀他。” 赵昕也怒不可竭就道:“世人皆可杀,为什么他杀不得。”转头一看却是先前那富态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说道:“哼,你可知道他是谁。”赵昕道:“少废话,任谁今天也难免一死。”那中年人继续道:“哼,好大的口气,他父亲可是当朝祈国公,人称黑王相公,他就是王相公的二公子。”说完不免有点得意的面色,那少年公子就是王尚恩,那中年人自然就是本地知州袁有道了。 原来赵昕一行人第一天来到晋州时,水慕华见城镇颇为富饶,就和侍女出来闲逛,在碧月轩与王尚恩偶遇,王尚恩见水慕华风韵秀彻,恍若神妃仙子,王尚恩乃富家子弟,玩弄于股掌,一见水慕华就顿生爱意,便主动去搭讪,水慕华自来中原也见些世面,见王尚恩有意轻薄便即不理睬,随便接了几句便即离开了,可王尚恩并没有放弃,而是让黄连山打听到了下处携重金来买,可惜没买成反而被打,当晚黄连山回去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黄连山为将功折罪就出主意道:“那小娘子身边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那客栈老板我也熟悉,可以让老板在酒菜中弄些勾当,将那几个棘手的人麻翻,为了堵众人之口,可让袁大人借口逮捕清平寨的贼人为由将闲杂人等赶出,到那时小娘子岂不是口中之肉了。”王尚恩大喜,也就不再追究他的过失了,还请大夫替他疗伤。 二人商定后,王尚恩恨不得立刻再见到水慕华,次日一早上便和袁有道算计,那客栈老板受到逼迫不敢不从,便在给众人的午饭中下了重量的蒙汗药,也是巧了那日中午赵昕没胃口,是以没吃东西。晌午过后赵昕和魏子胥走了,负责监视的小厮回报情况,王尚恩大喜,就和袁有道封锁了客栈,过了一会儿药力发作,众人都昏了起来,袁有道便假装带人进来盘问。 众家丁七手八脚的将侍卫放倒在地,可不巧的是邓忠几人对赵昕不是百分百的信任,时刻盯着这客栈,发现赵昕的家眷被算计之,便挺身相救,袁有道见苦苦寻觅的几个犯人送上门来,自是大喜,忙叫上了门板,以防四人逃脱,王尚恩手下好手众多,邓忠四人那敌的过,还是被绑了起来,袁有道见此计即满足了王公子私欲又抓获了匪首不免得意,要来酒菜大喝起来。 魏子胥虽然功力精湛,可这蒙汗药不入血气,魏子胥也没有觉察,等到动手之时,内力激荡,加快药力发作是以昏迷起来,毕竟江湖经验充足,仔细一想就知其中就里,于是急忙赶了回来,辛亏发现的早,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王尚恩见说出自己的名号赵昕反而冷静了下,以为他怕了,脸上也是得意,就道:“小子,没啥本事就别逞英雄,你说你就是小娘子的官家,你既然在这咱就把话给说开了,你要开个价怎么都行,但水姑娘得归我了。” 可赵昕考虑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份的事,他只是思索邓忠几人的话,又加上今日之事,可见荒淫腐朽至极,若要留他,日后不知有多少妇女惨遭凌辱,赵昕就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和你种混蛋做交易吗,任你怎说,今天也难逃一死。” 王尚恩见他嘴硬就道:“笑话,谁不知道惹了我就别想后半辈子安生,我劝你还是答应吧。”赵昕道:“嗯,之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了,就算我的后半生再不安生,可惜你也看不到了。”说完就双手用力一戳,王尚恩以为他说气话,可突然感觉一个冰凉的物事突然闯了进来,霎时间百感交集,一双眼瞪得有如铜铃,可瞬间即化为乌有,他喉咙作响,可想说的话已经永远都说不出来了。赵昕也算是个会家子,出剑之时便对准了心脏一击毙命,然后抽出长剑,王尚恩的尸身软瘫倒地。 袁有道见他竟然敢杀王德用的儿子,以为赵昕是疯了,心想:“王尚恩都敢杀,更何况自己呢。”见赵昕铁青着脸心中大惧,生怕赵昕连自己一块杀,想到这里,惧道:“你疯了,你真杀了他,你可……你可知……。”,赵昕现在已知他是本地州官,就道:“袁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王尚恩非官非爵,乃一介平民,犯下荒淫大罪,按我大宋律法该当如何啊。” 袁有道见赵昕严肃的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可后面已经被魏子胥给堵住了,袁有道慌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很快就大祸临头了,你……你……。”赵昕道:“哼,万恶淫为首,他这是死有余辜,不过我已经查明这里面也有袁大人的事。”说着就把黄连山的布帛拿来出来,劈脸扔了过去,就道:“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别说我冤枉你。” 那袁有道展开布帛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尽是自己陷害安抚使周怀荣一事以及默许王尚恩的罪行,大惊失色,就讨饶道:“壮士饶命啊,我只是小小的知州,都是王公子逼我的啊,你知道王将军我可惹不起啊,更何况我并没有谋害周将军的性命,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邓忠几人愤恨道:“那为何不让我们见周将军。”袁有道对赵昕道:“本来王公子是将他处死,可我一没有公文,二无权执行处斩,若强行杀害,朝廷追查下来,我一样脑袋搬家,只好将他看押在府中了。” 赵昕道:“你卖官鬻爵,既为一方父母,却不思朝廷恩遇,反而因一己之私助纣为虐,我大宋子民岂能交由你这种人掌管,若不杀你,天理何在,朝廷威严何在。”袁有道一听惊了,这是要自己的命啊,辩道:“啊,可是本官怎么说也是朝廷钦点的知州,即便有罪也需要由大名府……。” 赵昕知他拼命地辩驳,不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腰牌拿了出来,那袁有道是官场中人怎会不认得,一见便吓得脸如土色,肝胆俱裂,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上了,只见他软软的跪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有气无力道:“下…官叩…见元帅……。” 赵昕收起腰牌:“袁大人,不必了,你说你自己冤枉么?”袁有道不答,只是拜伏在地上不动,赵昕道:“袁大人,这样又有何用呢,今日这个下场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吗?”赵昕见他还是不动就觉得可疑,魏子胥伸手一碰,袁有道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些微黄的液体自口中流出,魏子胥仔细一看道:“王爷,他已吓破肝胆而亡了。”赵昕一听把剑丢掉道:“哼,死有余辜。” 邓忠听袁有有一说,又见赵昕亮出身份,方知这位公子乃是当今圣上嫡系皇嗣,西北大军主帅,不禁又惊又喜,几日的谜团终于解开,忙伏地行礼,道:“邓忠等人不知元帅大驾,向日多有得罪,恳请元帅降罪。”赵昕道:“不必多礼,眼下还是速去解救周将军吧。”邓忠一喜,道:“属下得令。”转身就走了下去,赵昕见二人俱已伏法转身就到了水慕华的屋里关上了房门。 赵昕一见到她不觉眼眶一热,拿掉口中的枕巾抱住道:“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都不会还手的。”水慕华依然用那死灰色的眼神看着赵昕,赵昕也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会水慕华伸手轻轻抚摸赵昕的脸颊柔声道:“你知道么,这辈子我最幸福的事就是做你的妻子。” 赵昕听得心如刀割,看着她的眼神犹如针刺,赵昕不住的责骂自己,但突然感觉不对劲,水慕华的表情过于平和,若是以往肯定是大哭一场,赵昕也不知第几感的作用,自己的一双手竞无意识的迅速插入水慕华的口中,顿时只觉一阵刺痛传遍全身,那痛绵绵不绝。 原来水慕华想自己被人羞辱,自是没颜面再做他的妻子,何况赵昕贵为皇族,如何肯玷污他的名声呢,又想自己屡遭不辛,便想咬舌自尽,以保赵昕的名节,辛亏赵昕预感强烈,用手指格住了牙齿,水慕华兀自咬着不放松,那刺痛犹如海浪般一波一波的撞入胸口,鲜血顺着赵昕的手指咕咕流下,赵昕忍着痛死不放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无奈的赵昕却慢慢地跪倒在地,眼泪纵横不住的重复道:“你要做什么,不要这样好吗……。” 水慕华抓住赵昕的手用力往外扯,可是赵昕死死抠住牙齿,魏子胥进来一看便知水慕华的用意,不觉痛心,忙转身跪道:“水姑娘请不要这样,元帅对您爱之甚,情之切,您这样让元帅以后如何安生,今日之事都是在下不好,没能早些觉察,以致姑娘受辱,在下甘愿一死谢罪。”言辞慷慨,魏子胥说完提起右手要向脑门拍去,赵昕无法出手阻拦,忙大叫道:“不要。”同时也有一个细微的声音道:“不要。”魏子胥听是水慕华的声音,方才停住了手,赵昕见水慕华出声就道:“无论你怎么,都是我赵昕的妻子,都是我大宋的人,任谁都别想分开咱们,但不要这样好么,如果你走了我又岂能偷生呢?” 水慕华见赵昕如此重情,怎能割舍,可是自己人前受辱,人尽皆知,自己又有何颜面对赵昕一家,魏子胥也是不住的劝说,水幕华见几人有情有义,又加赵昕对自己痴情,寻死之心方才消了去了,与赵昕相拥哭了起来。 这时邓忠等人正忙着收拾客栈,魏子胥要欲寻那客栈老板,心想:“这老板见钱眼开,为了钱财肯做此等有违天良之事,待找到他一掌毙了他。”可左右就是找不到,看来早就是溜了。 赵昕现在正安慰着水幕华,见水幕华气色好转,就让侍女给她换上身新衣服,突然听到楼下声音嘈杂,接着就是摔盘子砸桌椅的声音,赵昕听到声音就道:“别害怕,我去看看。”这时邓忠跑了进来急道:“元帅,不好了,我们被大队人马包围了,是王大将军的人马,王府四大金刚也来了。” 邓忠见客栈事体杂乱,就着辛环先去牢狱中搭救周怀荣,其余三人在这边打理,见王府府兵直闯客栈,就赶忙上来汇报。赵昕闻报就道:“哦,来的好,我正要找他呢。”继而对侍女道:“好好照看王妃。”赵昕便重整衣冠,拭去泪容,同邓忠走来出来。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六回 杯酒一语 刹那冲冠怒 八 赵昕见大堂上众军士在和张节、陶明等人缠斗,而魏子胥这边却独战四人,这五人激战不比那些军士和张节等人,只见那四人都是虬髯满面,袒胸露肚,穿着相貌不似中土人士,武功却是不弱,每招每式都显得铿锵有力,不过也不难看出四人联手,方能与魏子胥匹敌。 这时一大汉绕到魏子胥的身后,见其余三人缠住了魏子胥,后背遍露出了破绽,那大汉脚跟一抬,拔出藏匿的匕首向魏子胥后背猛刺了过去,赵昕见魏子胥从容应付,便即宽心,便欲出声找王德用说话,恰好这时赵昕见到那汉子要使阴招,忙大叫道:“魏大哥,小心后背。” 其实魏子胥听风辨形,依然知道后背有人持利器来袭,赵昕提示之余手掌早已暗续内劲,施展玄天游龙掌瞬间逼退正面这三人,掌上余力不衰,可掌路依然改变,内力随着掌法一变呼的一下从后背方面拍了出去。 魏子胥讨厌偷袭的行径,是以这一掌力道十足,去势非常快,那人还没没反应过来,掌力依然袭到了胸前,那人半空中只能回手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掌,那人直觉两手发麻,胸口犹如翻江倒海,一股炽热的血浆冲上喉头,吐了出来,连吐五口鲜血,胸口方能恢复。 只见那三人又继续和魏子胥斗了起来,那人见偷袭不成反而受伤,一股怨气都发泄到赵昕身上,也顾不得内伤,起身跳上二楼一掌向赵昕打来,赵昕本能的一退,魏子胥突见赵昕有难,急忙荡开阵脚,飞身营救,可那人恼羞成怒,出掌之下岂留余力,魏子胥眼看依然来不及,就大叫道:“掌下留情,此乃西北军大元帅。”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大叫之时那人一掌依然打在了赵昕的胸口,直到说出元帅之名时那人方为之一震,就这样一分神掌力不觉卸去了大半,尽管如此赵昕还是感觉眼前一黑,一口血浆在胸口翻滚,忍不住喷了出来。 大堂之中本就相互厮打乱做一团,突然听到西北军元帅之名方停住了手,左右分开一起望着赵昕。魏子胥见赵昕中掌倒地,急忙过去扶起,见赵昕面色苍白,呼吸不畅,忙撕开衣衫伸指抵住膻中穴,将一股浑厚的纯阳内力缓缓的输入到赵昕体内,赵昕又吐了一口鲜血,胸口仍旧撕裂般的痛,第二口鲜血也到了喉头,这时魏子胥内力入体,如同一只手按住了胸口翻滚的势头,第二口鲜血也就没再吐了出来。 这时一人纵马进的客栈来,只见那人相貌雄毅,面色发黑,高头大马,正是黑王相公王德用,众人见主人进屋,均口称将军相让一旁,原来赵昕杀死王尚恩之后家丁们便飞报国公府,王德用听闻勃然大怒道:“我儿纵有十恶不赦之罪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杀戮,如此我祈国公威望何在。”点起家将率领四大金刚火速赶到了客栈,周围行人见这等势头那还敢围观,王尚恩和袁有道的尸首就放在了门口,王德用见到爱子尸首不免更加痛心,便命众人冲进客栈不论死活一定要拿住赵昕,众家将便冲了进去,魏子胥身为皇家侍卫岂容他们乱来,没说上几句话就打了起来,邓忠几人也感念赵昕的恩德,和侍卫们一起抵抗王家军。 王德用正在痛心之际,突听到里面有人大喊元帅之名,自己也是一惊,为探究竟方才进到了客栈。这时王德用来到楼下认得确是赵昕,按说该行拜礼,但心中又愧疚爱子惨死就欠身道:“二殿下,今甲胄在身,不能全力,还望殿下莫怪。”若论赵昕的元帅之职王德用不需行礼,可赵昕是仁宗的二子,是以王德用称他为二殿下。 赵昕经过魏子胥的调理,说话已经不成问题,便道:“是王将军,将军此来想必此间事已经知晓了。”王德用沉了沉气,显然是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就道:“老臣身为赵氏家臣,为赵氏江山拼搏沙场,今日的地位和尊崇全仗皇恩浩荡,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死也要死得其所,明明白白,元帅虽然出身皇室,老臣自不敢以下犯上,但元帅一无皇上朱批,二无生杀大权,就将小儿私自杀害,就是犯有十恶不赦之罪,也需有大理寺审理,皇上裁决,方可用刑,而殿下确擅越职权,不尊王法,令老臣一家上下痛心不已,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老臣在朝中颜面无存,殿下显然是以权压人,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何感受,今日之事殿下未免欺人太甚。”说到最后居然变成斥责的语气。 王德用战绩累累,是朝中不可多得一员大将,十七岁就已随军出击李继迁,拜为先锋,率万人血战铁门关。明道年间拜保静军节度使、定州路都总管,北上御辽,迫使契丹慑服议和,以军功受封祁国公,仁宗皇帝也是礼让三分,赵昕虽然身份显赫,但毕竟年幼,王德用怎会将他全部放在心上。 赵昕见说就道:“王将军所言有理,将军征战沙场,保我大宋太平,实是功不可没,不过居功至伟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鱼肉一方百姓,将军既然如此之说,看来你还不了解王尚恩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德用道:“噢,难道我做父亲的还比上别人更了解我的儿子么,那老臣倒要听殿下对小儿的见解。”赵昕道:“本帅知道将军老来得子,自是感到是上天恩惠你王家,所以王尚恩自幼受尽百般宠爱,只可惜他心术不正,偏偏走上邪路,以致养成荒淫成性,自恃官宦子弟肆意妄为的习惯,如今在这晋州横行霸道,凌辱良家妇女,迫害军中良将,为祸一方子民,实在令人发指,但更为可气的是,他种种所为却都拿你黑王相公之名作掩护,一切事情就如同将军亲为,将军可知道身为朝廷股肱重臣,不思君恩,自恃官职欺压良民是何罪名么,若是奏明父皇,将军的功名爵位还能不能保的住,而将军却置诸不理,显然是放纵袒护,以至让王尚恩更加的大胆,如今却欺凌我的妻子,令皇室受辱,就凭这就可端了你全家人的脑袋,而将军养了一个祸胎却还不知,你来说说,这种人该杀不该杀。” 说到最后也是气愤不已,王德用虽然不知赵昕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但还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王德用知道王尚恩平时行为有些放肆,但不至于不知好歹,对殿下的妻子不轨。 这都是王尚恩平时特意与父亲身边的下人走的很近,就是为了出事后好帮他搪塞,如此到了王德用耳朵里的也就芝麻大的事情,王德用也就不闻不问了,今听赵昕这么一说,心里面就七上八下的,就道:“二殿下诉说小儿罪状,是真是假,又有何证据,王爷总不能单凭几句话,就让小儿赔上性命。” 赵昕道:“王将军不信的话那就看看这个吧,这可是你的大管家黄连山的亲笔所书的。”赵昕将布帛从楼上扔了下去,王德用接住,心里想道:“怎么得我管家的名字他都知道呢,难道当真有些事我不知道。” 翻开布帛见一行行曲曲折折的小字,尽是王尚恩和袁有道胡作非为之事,不禁心下发抖,不过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声色不假于表,览毕就道:“布帛所述之事老臣有待查明,不过老臣很清楚我儿子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也许小儿并不知道二殿下你的真实身份。” 赵昕冷冷道:“若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不敢欺凌,那就是说若是其余人的妻儿便随便欺负了?”王德用哑口道:“这……。”赵昕这一反问让王德用无言以对,但王德用爱子深切,心里如何干休,就道:“老臣无话可说,此事老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若所述之事乃子虚乌有,老臣就是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为小儿讨个公道。”赵昕道:“王将军请自便,不过将军在朝已久,有些事情想必应该知道怎么做。”王德用自然明白赵昕的深意,水幕华已为赵昕的人,于人前受辱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就是自己有上百个脑袋那也是保不住的。 王德用道:“不劳殿下费心,老臣自有分寸。”说罢,掉转马头走了出去,军士和那四大金刚随后跟了出去。水慕华见赵昕重伤,赶忙过来看望,神情颇为关切,赵昕见水幕华安好,心里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了。 魏子胥内力依旧不停地在赵昕体内游走,直到所过之处见再无阻挡方才收住了内息,魏子胥一停手赵昕就感觉一阵刺痛涌了上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水慕华见赵昕吐血就惊慌了,急道:“啊,怎么这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拿水来,去请郎中啊。” 魏子胥道:“水姑娘不必担心,元帅已无大碍,方才只是将淤血逼出,元帅受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理,姑娘还是扶元帅回房吧。”水慕华听后方能心安,便将赵昕扶了进去。魏子胥便让手下人收拾一下客栈,又让邓忠等人前去接应周怀荣。 王德用收兵回府,夫人宁氏见爱子惨遭横祸,哭倒当场,不一会就一口气没倒上来,晕了过去,众侍女丫鬟忙扶住,按住人中灌了碗姜汤方才醒了过来,伏在爱子灵前痛苦了一场,王德用想到了布帛中事,就道:“快把黄管家给我找来。”下人便去找黄连山,可谁知黄连山畏罪害怕早已经逃走了,下人来报,王德用大怒,通令全城缉拿黄连山。 这样一来王德用便知元帅所说之事不假,那黄连山肯定是怕责罚,畏罪而逃。到了第二日上家丁们拿住了黄连山,原来他自己一人又无马匹,走的自然慢了,王德用将军出身,边关守将都得给他面子,黄连山如何脱逃呢?王德用屏去下人,自己审问起了他,黄连山眼见如此,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王德用气得那可是三尸神暴跳,将黄连山又是一阵乱打,但转念想儿子也为此丢了性命,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便慢慢平静了下来,对黄连山道:“我相府中没有你这种卑鄙之徒,你滚吧,不过我警告你,若是此事以后我再听说,不管是不是你说出去的,我都会先要了你的命。”黄连山见检回了一条命哪能不高兴呢,一个劲的磕头道:“谢老爷不杀之恩。”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王德用怕此事声张到了皇上耳朵里,这可是关系到皇家的声誉,稍一不慎那可是要灭门的,便对下人道:“你们整理一下,明日我要启程进京。”家丁便去准备行装。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赵昕感觉好多了,只是咳的厉害,这会儿水慕华煎好了药,并服侍赵昕喝了下去,这时魏子胥在门外道道:“元帅,邓忠几人求见。”赵昕也正想知道他们和周怀荣怎么样了,就道:“嗯,让他们在堂下等候,我稍候就到。” 魏子胥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了,赵昕穿好衣服,和水幕华相携走了出来,只见一楼堂中站着五个人,除了邓忠四兄弟外还有一个在前,赵昕便知此人便是周怀荣了,只见他身材威武,若不是面色饥黄定是个相貌堂堂的军中好汉。 几个人一见赵昕出来,就上前叩首道:“下官周怀荣并邓家四位兄弟参见元帅。”赵昕到堂下坐定便道:“嗯,都起来吧,如今我出门在外,咱就不用拘礼了。”周怀荣再拜道:“元帅救命之恩,下官莫齿难忘,如今元帅因为小将之事身受重伤,下官实是惭愧无比,愿长跪不起,以求元帅贵体安康。”赵昕咳了两声就道:“周将军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军中出身,就不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快起来,就像我当初初见邓忠几位兄弟一样坐下来好好说话。” 这时邓忠就道:“元帅,草民不敢当,当初无知冒犯了元帅虎威,还望元帅恕罪。”赵昕笑了笑道:“本帅最敬重的是重情重义的豪爽之人,大家这样婆婆妈妈的哪里像是豪气干云的好汉。”众人笑了下便即起身,当日上午众人不分尊卑,上至军国大事,小至江湖营生,无所不谈。 又过了两日,赵昕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多了,其间王德用那边也没过来骚扰,赵昕便吩咐下去此事不需声张,毕竟也考虑到祁国公声誉,再者牵连到自己家事,赵昕身边的人都清楚此点,均皆守口如瓶。 水幕华见赵昕伤势已无大碍便收拾行装离开了晋州往京城出发。一路之上所过州郡赵昕隐匿身份,砸在市井万民之中,所听到的也多为官场中庸腐朽,官员享乐之风滋长,种种见闻不禁使赵昕忧心忡忡,心道:“如今契丹、西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边疆战事连年不断,要是大宋不修自身,积蓄国力,必定成为外族人鱼肉。” 狄青和庞籍皆是轻骑,已然早早地来到了郑州,见主帅赵昕还没到,就派出探马打探消息,过了不几日,赵昕也到了郑州。 在郑州休整了几日便即启程,不日便到了东京城。赵昕即着小校持帅旗进京通报。仁宗见爱子凯旋归来心中大喜,即刻拟旨命殿前都太尉高遵甫来到军前宣旨,旨命赵昕将军队驻扎城外,克日各具朝服入朝见驾,赵昕领旨,遂将军队驻扎在东京城外。第二日上,赵昕等人各具朝服,留焦赞守营,挑选近卫军百余人并西北众将往京城而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一 这日东京城中居民站满街头,争相瞻仰一下力定山河的年轻的皇子。这时仁宗皇帝一早就率领百官在宣德楼上观望,宣德楼乃皇宫的一个正门,是皇城中最高的城楼,可一眼就看到东京里城的一切。 赵昕率众人穿过外城大街通过朱雀门径往皇宫而来。仁宗站在宣德楼上只见人群簇拥中旌旗招展,赵昕一袭戎装,一马当先率众人缓缓走来。群臣远远的见赵昕一行虽只有百余人,但军容整齐,人马雄壮,均暗暗称赞,仁宗见此,心中大悦,即命回宫整肃朝仪接见赵昕。 赵昕率众人来到正阳门下,众人齐齐下马,黄门官上前道:“请元帅卸剑入朝。”皇宫之中除禁军之外不允许他人携带兵刃,更不允许骑马,众人为官多年均知道有此规定,而宣德门作为皇宫的正门,自然就成卸剑门了。 众人解下兵刃随后由殿头官引领穿过层层宫门至丹墀玉阶之下。众人以赵昕为首,上前八拜,后退八拜,进中八拜,山呼万岁。 仁宗见赵昕英姿飒爽,已然不是一年前的弱孱少年,自是满心欢喜,朗声道:“众位爱卿辛苦了,快快请起。”众人高呼道:“谢陛下。”仁宗道:“西夏李元昊不思恩义,逆天而行,进兵西北,挑起两国战火,殃及千万无辜百姓,所辛皇子赵昕临危受命,弱冠之年将兵伐之,终让李元昊俯首称臣,吾儿不愧为大宋王孙,果然没让朕失望。”赵昕回道:“西北战事的平定,全托父皇的洪福和西北将帅的戮力同心,儿臣方能完成使命凯旋归来。” 仁宗大喜,继而看到狄青在侧,于是降阶来到狄青面前,亲扶起狄青,狄青见状慌忙俯首道:“微臣惶恐,万受不得陛下降阶之礼!”仁宗道:“将军英勇,天下皆知,向日朕愚,听信谗言,令将军一怒而去,如今危难之际,将军不计前嫌,毅然力保我大宋江山,朕委实羞愧,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狄青忙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武将出身,终此一生唯征战沙场以保家卫国,何敢邀功。”仁宗听后道:“将军的神勇我朝之中无人能及,更加胸襟宽广,我大宋有如此良将,何愁边疆不平,将军伟绩,朕当铭记。”狄青感慨万分,再次拜谢天恩。 仁宗复回座朗声道:“众将士为国征战沙场,劳苦功高,今日凯旋归来,乃我大宋的盛事,朕要大摆宴席,为众将士庆功。”众人山呼万岁,仁宗即敕光禄寺设宴,良酝署进酒,叫坊司奏乐,仁宗亲御宝座大宴群臣。 当日御宴君臣觥筹交错,群臣轮番进酒,赵昕本不胜酒力,但在西北军中常与士卒喝酒谈事,不觉间已酒量大增,这下大臣们轮番进酒,赵昕一一接过,群臣皆赞赵昕的酒量。狄青乃是武将,自是豪爽,众人进酒皆来者不拒。 酒过数巡,众人便各检话题厮聊起来,这时赵昕也对仁宗道:“父皇,西北征战数年,劳民伤财,现下已是满目疮痍,应采取措施尽快让西北诸镇修养生息,以巩固我朝边防。”仁宗点头道:“皇儿说的对,那朕就免除西北三年的钱粮赋税,再拨粮草以供军用,减轻农民负担,皇儿以为如何。”赵昕举杯道:“父皇此举,实乃西北之福,儿臣替西北万民敬父皇一杯。”说完仰头喝下。 仁宗大喜满饮一杯,开心道:“我儿果然长大了,才一年有余便已经开始忧国忧民,朕以后可以放心了。”虽然只是父子两人的对话,可在一旁的狄青、高遵甫等朝廷重臣确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仁宗语中深意也一目了然。 赵昕笑道:“父皇过奖了,在西北一年儿臣耳濡目染,所见所闻无不和民生息息相关,方知先人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之大义,何况与狄将军和庞大人相处久了,也很钦佩二人那种为国为民的处事风格,着实受益匪浅。”仁宗道:“哦,如此说来庞大人他们不止有平定战乱之功,而且还有教导我儿的功劳。”赵昕亦道:“确是如此,西北众将劳苦功高,沙场之上以命相搏,许多年轻的将士为此失去了性命,所以儿臣更加器重留下来的人,儿臣恳请父皇将他们一一论功封赏,并抚恤牺牲的将士亲人,也好激励我朝全军将士。” 仁宗道:“西北大军平定李元昊,居功至伟,乃是我朝千万热血男儿用头颅换来,封赏抚恤朕绝无二话,待酒宴散后朕就草拟封赏诏书。”赵昕起身拜谢,这时高遵甫出席道:“皇上,今日二殿下凯旋归来,皇上应该与二殿下共叙天伦才是,岂可再操劳国事呢?”仁宗笑着道:“呵呵,高大人怎么如此说,有话不防直说。” 高遵甫微笑道:“臣的心思还是瞒不过圣聪,西北诸将平定边疆之乱,除去我朝长年来的忧患,理应封赏,微臣在朝多年,从太尉之职,熟悉朝中功制,所以臣斗胆请命草拟封赏诏书,好让陛下能有时间与二殿下共叙天伦。”赵昕现在是仁宗的独子,仁宗本就很喜爱,这次出征也是暗暗担心,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今日安然归来,作为父亲当然有好多话要说,听高遵甫一说就道:“高太尉深知朕心,朕也想好好的和我儿聊聊,朕准奏,就由高太尉草拟诏书。” 高遵甫出席跪道:“谢陛下。”仁宗道:“高大人,平身。”高遵甫满心欢喜,起身入座,慢慢的甄了杯酒,欲待喝时透过酒杯边缘见狄青正直视着自己,眼神之中充满猜疑,就对狄青端了端酒杯道:“狄将军这次出征西夏,功劳甚大,如今功业即成,可喜可贺,老夫敬将军一杯。” 狄青深知高遵甫工于心计,此刻见他出面请旨,不知他又做什么打算,见他敬酒就端起酒杯道:“功名富贵于在下乃过眼云烟,但求一生光明磊落而已。”高遵甫知道狄青这句话也有告诫自己的意思,当下哈哈笑道:“狄将军果然高风亮节,老夫是自叹不如,当满饮此杯。”说罢仰头喝下,狄青亦举杯一口喝下。 当日御宴至暮方散,众人谢恩,各归府邸,仁宗和赵昕回到永安宫,苗贵妃见爱子归来,满心欢喜,一家三口聊至夜深方睡。 翌日早朝,群臣按部就班,仁宗命殿头官开读诏书,诏曰:“朕荷高穹之孚佑。膺列圣之顾怀。增衍长源。亶生贤嗣。是惟体正之大。益茂本枝之强。仰稽灵心。肇启藩室。皇子昕。炳符曾宙。毓德少阳。岐嶷表于自然。温文见于异禀。金昭璧粹。盖发于天资。震长离明。有关于象奥。向及胜衣之拜。未疏盘石之疆。爰考彝章。诞扬徽册。是用案予旧国。宠以绍封。仍循半楚之规。载彻右淮之土。苴茅制社。授节奠邦。庸建上公。尹兹南夏。并申蕃数。式厚慈衷。于戏。在昔哲王。夙图封立。盖欲就成器德。保辅庆基。若迪令猷。丕显前烈。冀洽辐员之听。永绥寿嘏之宜。汝其勉哉。对越休命。可特授特进、检校太尉、使持节寿州诸军事、行寿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寿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一千户、仍赐体仁赞运功臣。狄青将帅之材。建旌旗而清绝塞。出定封疆。总貔虎以卫宸居。特授为光禄大夫、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傅潜狄武国公,于城郊起造狄公府,颐养京中,安抚使王沿智穷韬略。学富缣缃。蕴孙吴料敌之机。有卫霍捍边之效,加封镇西大将军,杨文广进封汾州安抚使,着秦凤路安抚使王元朗为永兴路宣抚使同保西北,焦赞升任秦凤路安抚使,其余大小军将一律连升三级。可。”诏书宣读完毕,群臣纷纷祝贺赵昕,赵昕均一一道谢。 分封完毕后,仁宗见无人出班便即散朝。仁宗离开大庆殿来到了文德殿休息,这时当驾官来报道:“启禀陛下,二殿下有事求见。”仁宗一听心忖道:“怎么刚一下朝就有事求见,为何在大殿上不说呢?”就问道:“他没说什么事么。”当驾官回道:“殿下说此事只得说与皇上,不让奴才转禀。”仁宗一笑道:“这孩子,跟朕还躲躲藏藏的,让他进来吧。” 赵昕进的门来,行完君臣之礼,仁宗就道:“皇儿到底何事,为何方才不在大殿上奏来,非要与朕密谈呢?”赵昕作笑道:“父皇,此事算不上密谈,不过也算是我们的家事,所以不便在大殿上言明。”仁宗奇道:“家事?说来听听。”赵昕道:“事实儿臣还将一位特殊的功臣隐瞒了。” 仁宗一听诧异道:“特殊的功臣……?即是功臣怎么算是家事呢,唉,父皇都糊涂了,皇儿还是说得明白点吧。”赵昕道:“恕儿臣鲁莽,此人儿臣已经带到门外了,父皇见过之后就自然明白了。”仁宗更有些疑惑不解,便道:“既是功臣,那就是有功于社稷,朕定会论功行赏,朕也想看看皇儿所说的特殊功臣是怎么个特殊法。”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二 赵昕满心欢喜,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就挽着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进来,赵昕和那少女来到近前赶忙说到:“父皇,这位便是我所说的功臣。”那少女自然是水幕华,赵昕进城之时便命庞籍安排水幕华先到府上换上宫装打扮,然后教一些宫中礼仪,这两日赵昕一直没回去,水慕华甚是担心,以为赵昕丢下她不管了,都是庞籍一旁安慰并告诉她赵昕不能来的原因方才宽心,今日早朝时庞籍便携水慕华入宫在文德殿等候。 仁宗见水幕华眉目秀艳,体态绰约,雍容端庄中透着一股秀气,毕竟仁宗身为人父,一看如此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就问道:“额,这位是。”赵昕轻轻一带水幕华的手,水慕华会意,上前道:“臣女水慕华,参见皇上。”说罢姗姗跪地伏拜,仁宗一听名字起得颇为秀气,以为可能是哪家的小姐,忙道:“平身……,皇儿,这可得好好的和父皇说个明白。”赵昕道:“这个当然。” 于是将自己在西北之时的辽夏混战中受伤而落难,如何遇到水慕华,以及在马儿村的种种慢慢道来,仁宗也是听得步步惊心,不想赵昕有如此遭遇,好在安然无恙,赵昕说完仁宗方知水幕华乃西夏普通农家女子,心道:“这孩子不免太胡闹了,虽然水幕华有恩于赵昕,但婚姻大事启同儿戏,更何况身为皇上嫡系子孙,岂能这般草率,看来今日是想让我认这个儿媳妇了。” 这时赵昕见仁宗犹豫,便道:“父皇在上,孩儿已和水姑娘定下盟约,永世不弃,只因身在千里之外,未及禀报乃儿臣之罪,但儿臣对水姑娘之情堪比金坚,万望父皇成全。”仁宗听后就道:“呃,昕儿,你的身份你也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婚姻大事绝不可草率,似你这般,岂非拿我们皇家当作儿戏。” 赵昕就道:“回父皇,儿臣知道皇家婚姻之事一半出于父母,一半在于朝政,何况水姑娘贤惠,自不会辱没了朝廷,虽然鲁莽,但儿臣不想做薄情负心之人,是以在此恳请父皇成全。”说罢拉着水幕华双双跪地。 仁宗见赵昕心意已决,心知让他放弃是不太可能,虽然水幕华容貌气质是不错,但出身不免与赵昕不衬,更何况是异国女子,此时仁宗心里比较矛盾,想了想就道:“这样吧,你们先回永安宫,这事我还得和皇后商议下才能决定。”赵昕见仁宗让步,心中有点胜利的喜悦,就道:“谢父皇,儿臣敬候佳音。”仁宗道:“嗯,要是没事了就下去吧。”二人双双再拜,退出文德殿。 一出殿门水慕华略带泪容道:“皇帝是不是不同意啊,他会不会让你把我赶走啊?”赵昕知道仁宗的脾气,只要他一让步,那就是答应了,见到水慕华眼眶湿润,一脸真诚的望着自己,情不自禁的乐了一下,水慕华道:“你还笑,难道你不希望让我在你身边。” 赵昕就道:“那你刚才怎么没和父皇争取呢,光让我一个人说。”水慕华滴泪道:“本来想好了很多话,可是一见到皇帝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赵昕见她楚楚可人,更生怜心,就把她揽在怀里,用手试去泪滴,道:“好了,别哭了,我知道父皇性格,他已经答应了。” 水慕华收住泪容道:“哦,你真这么确定。”赵昕点点头道:“不会有假的,如果父皇心中不同意的话,定会当场拒绝,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看今天几句话以后父皇就让步了,不是答应是什么。”水慕华半信半疑道:“但是他还说和皇后商议后再做决定,那皇后不答应的话,咱们不是还会分开么!”赵昕道:“曹皇后与我虽然没有太多的关系,但曹皇后身为之首,虽不是亲母但之事还需由皇后裁决,不过曹皇后一向开明,父皇说和她商量其实只不过是让她知道此事而已。” 水慕华一向相信赵昕,心下阴云当即散去,抿嘴一笑,赵昕见她粉面桃花,就低下头偷偷的亲了下,水幕华猝不及防,见他亲了自己,不觉满面红霞,就道:“哎呀,又不正经了,这里好多人呢?”赵昕看了看周围道:“这就我们两个怕什么,再说我亲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母亲。”水慕华点头应声,二人相携往永安宫而来。 水慕华初入皇宫,只见宫苑星罗棋布,造景幽美,一幕幕美景数不胜收。二人转过了几个宫苑方来到了永安宫,一进的门口赵昕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呼唤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狄青,赵昕就道:“咦,狄将军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有事要说。”狄青道:“我在此都等候多时了。”原来狄青下朝后心下忖度了一会,就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赵昕,可不知赵昕去了文德殿,狄青等他不着,料想是来永安宫了,于是就到了永安宫,可打听之下却也没来,索性就在宫门一旁的凉亭中等候赵昕。 赵昕见狄青等了好些时间就知有事,水慕华见他们有事相谈便道:“我先进去看看。”说完就走到了一旁,赵昕就道:“狄将军何事呢。”狄青就道:“王爷对早朝封赏一事可有什么看法。”赵昕见问就道:“狄将军何意?”狄青道:“只想听听王爷的看法。” 赵昕就道:“嗯,狄将军军功至伟封为国公乃实至名归,王沿镇守有功,主西北兵马也是因大势而定,我觉得封赏诏书量功而行,合情合理。”狄青听后就道:“嗯,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可殿下就不觉得这道诏书另有他意么。”一句话赵昕听糊涂了,想了想就道:“另有他意?我倒是没觉出来,狄将军说来听听。”二人边说边走进来凉亭坐了下来。 狄青道:“殿下你想想看,殿下以前尊为西北道行军大元帅,统领西北军马,以军功受封寿国公,手里军权又给了王沿,那王沿虽然忠心,可毕竟人在千里之外。而末将拜王爷麾下,领虎翼军,如今却受封狄国公,分明是让臣弃武从文,而我的得力副将焦赞,虽然擢升,可是却派到了吐蕃边境,况且这封赏诏书乃高太尉请旨所拟,皇上裁定,表面上自是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高太尉已经借封赏诏书之事,已悄无声息的削去了王爷和亲信大将的兵权,我觉得高太尉有意针对王爷。” 赵昕听后道:“哦,只怕狄将军多心了吧。”狄青知道赵昕耿直的性格,就急道:“嗨,王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高太尉一向工于心计,我一看就知道了,我虽然年近四十,但正当盛年,理应保家卫国,更合况边塞初定,但现在却做什么国公,还颐养天年,这很明显就是高太尉怕我等因军功而得陛下依仗,日后没了他高太尉的用武之地。” 赵昕笑道:“将军的心意我能接受,不过朝臣相互猜忌不免误国,将军近年来也攻习史书,岂不闻廉颇蔺相如之事。”狄青顿了顿道:“这我知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赵昕打断道:“好了,那我们退一步说,就算高太尉结党营私,欲对我大宋不利,可眼下父皇春秋正盛,良臣辅佐,我觉得他也难成大事,这样一来狄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狄青叹了口气道:“唉,话虽如此,不过人心难测啊,高太尉为官数年,结交甚广,城府极深,就怕对王爷不利,古往今来外臣弄权这等事还少么。”赵昕道:“嗯,前车之鉴后车之路,倘若高太尉不依国事为重,小王也定不饶他,只是此刻无凭无据就猜忌大臣,不免有祸起萧墙之嫌。” 狄青不再接话,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况且今日只是提醒下赵昕谨防高遵甫,既然话已传到,自己暂时也没什么担心的了,继而关切道:“王爷,骁骑营虎符是否还在。” 赵昕道:“嗯,在我这里,正要给将军。”狄青道:“不用了,骁骑营乃臣的心血,更是虎翼军精英,王爷深居皇宫,利害之事尤为重要,日后若有何差池,骁骑营起码可保王爷的周全,王爷断不可拱手让人。”赵昕见狄青一脸凝重,亦能感受到对自己深深的忠心,其实赵昕也明白宫闱相争更甚于战场交锋,就对狄青道:“嗯,好,我答应将军,虎符终不离身。”虽然赵昕这么说,但狄青就生怕赵昕将虎符交出,再三嘱咐后方才离去。 水慕华见狄青走了,便高兴得过来道:“狄大人和你说得什么。”赵昕看到水幕华,本来让狄青给蒙上的阴云一下子就消了去,逗道:“这可是军国机密大事,要想知道,可是要拿脑袋来换得。”水幕华见他面色郑重,信以为真,她从没牵扯到如此大的事情中去,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情一下变的茫然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三 赵昕本以为水幕华能知道自己是在和她开玩笑,但见水幕华脸色凝重,知道她误以为真了,就立马陪笑道:“哎,逗你的,你怎么没看出来呢。”水幕华一听努起嘴,抬手一巴掌打在赵昕肩头,嗔道:“干吗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赵昕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方才狄将军一番话也是出于好心,他对我说高太尉可能有意针对我,我想自古朝臣相斗,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狄将军也是有此一虑吧。”水慕华道:“哦,我就觉得还是狄大人说得对,我们老家有句话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赵昕一听就听出其中得意思,刮了她一下鼻子道:“学会拐着弯骂我了,看我家法伺候。”说罢抱起她用力抛了一下,二人欢笑不绝于耳。 赵昕转而道:“先不贫了,来,这就是永安宫的紫薇别院,以后就是我们的家,等见过母亲之后咱们就看看自己的房子怎么布置吧。”说完挽着水幕华的手沿着回廊信步而走,水幕华道:“哦,刚才我也四下看了下,我觉得空荡荡的不好,不如这边建个茅草屋,水池边放个石碾,还有这边需要开出一片空地中些瓜果之类的,还有……。”水幕华说了一大通,赵昕听着听着就已经知道水幕华想把这永安宫完全变成马儿村了。 赵昕打断道:“厄,停停停,你要把皇宫变成你家的村子不成?”水幕华笑道:“怎么!这样不是挺好吗,反正我很喜欢。”赵昕道:“哎,我的姑奶奶,我知道你喜欢乡下的生活,可这里毕竟是皇宫,总不能让外人进来一看,这不完全是个农村嘛,要是被外国使者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大宋连宫殿都盖不起呢,会失了朝廷颜面,父皇也不会喜欢的。” 水慕华也初来乍到,没料到这些,不过一听说皇帝不喜欢这念头就打消了,就道:“厄,我不知道这样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呢。”赵昕见她水一般的眼睛望着自己,如沐浴在月光之中,赵昕就是喜欢这副眼神,便道:“这样吧,房舍布局我们按马儿村的,但是建筑风格和一应用品均由按朝廷规定来布置。” 水幕华低声道:“噢,那就按你说的吧。”赵昕见她略有点不乐意,就又道:“皇后娘娘可不喜欢任性的姑娘,总不能一来我们就把皇宫搞的乱七八糟的吧。”水幕华一想自己和赵昕的是还需要这位曹皇后点头,自己还是规矩点好,便点头答应了,赵昕道:“走,去见我娘吧,她肯定喜欢你的。” 二人便来到正堂见过了苗贵妃,苗贵妃一向宠爱赵昕,见二人真心相爱也顾不得宫廷礼节了,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过了几日,仁宗与曹后在宁德殿召见赵昕二人,曹后见水慕华虽然出身农家,但也生得娇俏娴雅,一副贤慧模样,心下有些喜欢,曹后也知道仁宗很宠爱赵昕,仁宗这样做只不过是念及皇后的威信,只能同意了,水幕华听到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仁宗见曹后同意便让二人可挑选黄道吉日成婚。 皇室大婚举办的固然很隆重,整个皇城之中张灯结彩,锣鼓齐鸣,万民欢庆,群臣道贺前后历半月有余,曹皇后也给永安宫增派了几个贴身侍婢,水慕华无法斩断乡思,便将近身两名婢女取名为云姗、贺兰,赵昕知水慕华家住贺兰山旁,而贺兰山上的云杉树犹为驰名,是为以此而定,同时也寄托着水幕华对家乡那份无法泯灭的眷恋。 一个月以来赵昕忙于自己的婚事又加上年关举国大喜,也没来得及向仁宗备言整顿吏治之事,这几日闲出空来便修书具表准备面见仁宗。到了福宁殿方听王公公说仁宗已携张妃南下扬州游玩去矣,赵昕无奈只好返回。 回来得路上见二人身着朝服而来,走近一看却是孙大人和周大人,二人均是待制,专门负责太宗御书、御制文集、各种典籍事宜,见到赵昕慌忙行礼,赵昕答礼便道:“二位大人也是要见父皇的吧。”孙大人道:“回王爷,近日因制科殿试已毕,下官等正整理学生考卷,准备拟榜告示天下,并非面圣。”赵昕道:“哦,原来制科殿试已经完毕了。” 孙大人道:“已于年前完毕了,只因年关,阅卷事宜方才押后。”赵昕自思左右无事就道:“那我能看一下考生的考卷么,我也想一览我大宋学子的风范。”那二人对望一眼,接着周大人便道:“王爷要看,自无不可,臣等也望王爷赐教一二,王爷这边请。”三人便往龙图阁而来。 那龙图阁乃真宗咸平四年前所建,坐落于会庆殿西偏,专门收藏天下典籍以及宗正寺所进宗室名籍、谱牒等,三人分前后进了龙图阁,来到了偏堂正室,只见有四五人环绕而座,那些人不认识的赵昕,但认得孙、周二位大人,这时那些人都在看赵昕,孙大人道:“都怎么了,还不赶快拜见王爷。”那几人方知是寿王赵昕,忙过来行礼。 赵昕道:“诸位大人请起,本王只是闻制科殿试完毕,想过来看看学生们的文章。”其中一人道:“王爷有兴,乃臣等荣幸,考卷卷宗在此,请王爷过目。”赵昕见一桌上共分三堆卷宗,孙大人道:“回王爷,这是本次制科三甲学生的卷宗,王爷可一一翻看。”赵昕点头道:“嗯。” 赵昕知道这一甲可是状元之才,首选拿起一甲卷宗看了起来,但见文笔深厚,用词工整,抛砖引玉,恰如其分,的确是好文章,不过赵昕也看的出文辞之中颇为拘拟,缺少破陈出新的勇气,赵昕治理西北之时就知道治理一方更需要谋略和胆识,文才的高低只是个人的知识的界定,看完后心里不禁有点失落,接着又看了看二甲和三甲的,文笔用词果然比一甲稍逊一筹,文章颇为华丽,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赵昕看完后孙大人就道:“王爷觉得如何。”赵昕慢慢道:“呃,文章固然是好文章。”孙大人是明白人,见赵昕语气失落,显然是不太满意,就道:“那王爷觉得有何不妥。”赵昕淡淡的道:“为官不仅有文人的才气,更应该有文人的傲骨,方能直面阶下,抨击朝廷的弊端。” 孙大人心里一震,不禁对赵昕产生敬意,就道:“王爷说的是,不过王爷要是…。”赵昕见他吞吞吐吐的就道:“孙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孙大人想了想就道:“回王爷,只是还有一篇文章想必王爷非常感兴趣。”赵昕就道:“哦,拿来看看。”孙大人道:“是。”接着对周大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周大人转身到了另一个桌上拿过来一卷宗,道:“王爷请过目。”赵昕见此觉得其中有蹊跷就道:“这个有什么特别的么?”孙大人就道:“还是等王爷看看,下官再说吧。”赵昕便没再问,打开卷宗看了起来。 只见文章苍劲秀丽,舒发远大抱负之余又不失文笔柔美,与方才所看卷宗有着鲜明的对比,只见后末题有一诗道:“三寸舌为安国剑,五言诗作上天梯。青云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赵昕览毕大喜道:“真乃好文章,此何人所作。”孙大人道:“回王爷,此人乃一秀才,姓赵,名旭,字伯升,乃是西川成都府人氏。”赵昕又道:“如此文章为何未入三甲之列。” 孙周二人听赵昕的口气像是怪二人渎职之意,慌忙道:“此乃圣意,我等不敢有违。”赵昕一奇道:“父皇之意,却是为何。”孙大人道:“只因一字之差。”赵昕道:“哦,是何字呢?”孙大人上前指了指道:“乃一‘唯’字。”接着孙大人将殿试一事说了一下。 原来当日殿试,试官阅卷已毕,齐到朝中,仁宗问:“卿所取榜首,年例三名,今不知何处人氏?”试官便将三名文卷,呈上御前。仁宗亲自观览。看完第一卷,龙颜微笑,对试官道:“此卷作得极好!可惜中间有一字差错。”试官俯伏在地,拜问圣上:“未审何字差乌?请圣上指点。”仁宗笑道:“乃是个‘唯’字。原来‘口’傍,如何却写‘厶’傍?”试官再拜叩首,奏道:“此字皆可通用。”仁宗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何处人氏?”拆开弥封看时,乃是西川成都府人氏,姓赵,名旭,见今在状元坊店内安歇,仁宗着快行急宣。 那时赵旭在店内蒙宣,不敢久停,随使直到朝中,借得蓝袍槐简,当驾官引至御前,叩首拜舞。仁宗问道:“卿乃何处人氏?”赵旭叩头奏道:“臣是西川成都府人氏,自幼习学文艺,特赴科场,幸瞻金阙。”仁宗又问道:“卿作何题目?文字多少?”赵旭叩首,一一回奏,丝毫无差。 仁宗见此人出语如同注水,暗喜称奇,只可惜一字差写。便道:“卿卷内有一字差错。”赵旭惊惶俯伏,叩首拜问:“未审何字差写?”仁宗道:“乃是个‘唯’字。本是个‘口’傍,卿如何却写作‘厶’傍?”赵旭叩头回奏道:“此字皆可通用。”仁宗不悦,就御案上取文房四宝,写下八个字,递与赵旭道:“卿家看想,写着‘单单、去吉、吴矣、吕台’,卿言通用,与朕拆来。”赵旭看了半响,无言抵对,仁宗曰:“卿可暂退。”赵旭羞愧出朝,只得回归店中。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四 赵昕听后方才明白,父皇并不是因他一字之错拿了状元头衔,只因他不肯承认错误方黜而不用,赵昕深知父皇谨慎,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就此泯灭人才不觉惋惜,赵昕见二位大人侍立左右,就笑了笑道:“孙大人,我只是过来看看,一览学子风范,至于金榜事宜,还是按父皇钦定的办吧。”孙周二人口中称是,赵昕起身道:“那我也回去了,你们继续。”孙周并众人拜送赵昕。 回到永安宫,赵昕依旧忧心,大为赵旭惋惜,水慕华问起,赵昕如言以答,水慕华便道:“既如此不妨明日你去寻得此人,倘若那赵旭真有悔过之处,你可再到父皇面前保举不迟。”赵昕道:“嗯,这个主意不错,那明天你陪我出去?”水慕华就道:“夫唱妇随,你到哪我就陪你到那。”赵昕一笑将水慕华揽入怀中。次日清晨用过了早膳,边让随侍太监元春准备马车,水慕华只带贺兰,主仆四人皆作大户人家打扮,乘车出皇宫。 赵昕一行来到状元坊,便着元春打听赵旭的住处,那伙计见问就道:“这个秀才,没些福分,是有些文采,可惜皇榜无名,这不羞归故里,在此专与人作文度日,等候下科开选,至今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人了。”元春回报,赵昕便道:“既如此那就随便走走吧,说不定能碰上。”主仆四人便在城里边走边观赏东京的街景,如今东京城又是一番风貌,只见楼台锦绣,人物繁华,正是龙虎汇集之时。几人在大街小巷中转来转去不觉已到晌午。 正行间突见一座酒楼好不高峻,抬头一看金字招牌上大书太白楼三字,匾额下附有一诗,乃唐代诗人李太白名篇《将进酒》,想必这酒楼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吧。赵昕就道:“可到上面吃杯酒?”水幕华见楼宇高峻,笙歌管弦,觉得是个好去处,就答应了。 跑堂伙计一见来客,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了个万福,接着道:“几位客官里面请。”赵昕就道:“伙计,我们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那伙计就道:“好嘞,我看公子是个讲究的人,小店正有清静雅间,公子肯定喜欢。”赵昕陪个笑便让他带路,那伙计将赵昕一行人引至楼上,寻了个雅间坐下,主仆四人分尊卑坐下,要完了酒菜,便观赏起来,赵昕见是所处的是个隔间,古玩字画布置的朴实风雅,透过轩窗发现此楼乃依湖而建,水面清园,江南风格十足,又值初春之际,浓浓的水香扑鼻而来,不觉清新畅快。 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真可谓是烹龙煮凤味肥鲜,众人啧啧称赞。正行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音,其声悠扬:“少年把酒逢春色,今日逢春已白头。青云鸿鹄与人殊,惟有东风旧相识。”其后听到众人一阵浅浅的笑声。 赵昕听得诗中深意,说话之人言中的有些失落,像是出自落榜之人之口,便对众人道:“此人所说青云鸿鹄与人殊,乃叹自己无缘青云之志,莫非他就是赵旭。”水慕华道:“哪有这么巧,皇榜三甲只寥寥数人而已,榜上无名的人多了去了,可以再听听。”其后那声音接着道:“东风兄豪情不减当年,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今日小弟可得一醉方休。”赵昕一怔方悟到,原来后末一句的东风乃指的自己的朋友,那这么一来诗句虽然有点调侃,却更像感叹人生蹉跎而无法舒展自己的鸿鹄之志。 又听另一个声音道:“永叔兄过谦了,在座谁人不知永叔兄乃海纳百川之量呢。”又一声音道:“不错,永叔兄自认为嗜酒如命,有多少句名言佳句节酒后挥毫而就,如此一来这杯中酒岂不功不可没,借此良时永叔兄何不赋词一首,以敬杯中美酒呢。” 接着那称作永叔兄的人开怀笑道:“嗯,康节兄说的不错,想我与美酒相伴,一生之中皆靠它来消解胸中烦闷,实可谓居功至伟,今日可作词一首,聊表美酒功绩。”说罢众人抚掌大笑,赵昕也跟着笑了,觉得此人洒脱至性,真个有心与他相交,此刻听他们说要做词,便有心听一下作何说,不一会只听他幽幽道:“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 草薰风暖摇征辔。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楼高莫近危阑倚。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赵昕听后心里赞道好一首踏莎行,寥寥数字,将这初春景象刻画得如诗如画,只不过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离愁,不禁溢于言表,让人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接着陷入了点点失落的回忆,想是那人有感而发,却不知何故。 这时对面也是没人作声,接着听那人叹了口气道:“哎,诸位,只怕今日的时日以后无多了。”接着那称作东风的人干笑了下道:“永叔兄不必介怀,现在朝廷依然作此决定,我等职位低微无法上达天听,也是无能为力,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永叔兄才富五车,何惧没有大展宏图之时呢。” 而后听那个康节兄的人道:“哼,依我看就是朝廷奸臣弄权,蛊惑圣聪,这不圣上为躲避纷争游玩去了,依我看……。”还没说完就被人止道:“康节兄,切莫胡言。”那康节兄的人叹了口气道:“我也就说说。”便即不再做声。 这时赵昕方知他们并非与试学子,而都是朝廷中人,但是听语气像是对朝政颇为不满,而又听到父皇出走的真正原因乃是避政,莫非朝中有什么变故。赵昕想到此处便想弄清楚此事,就道:“我看来这人不是赵旭,而是我朝官员,听他们的说话应该是朝廷有事发生,你们且等着我去打听一下。”便起身欲待过去,水慕华忙止道:“嗳,他们人多,你自己去好吗?”元春道:“奴才陪王爷过去吧。”赵昕挥了挥手道:“不用担心,我觉得他们都是知书达理的贤士,再说了我不还是个将军吗!”说着便攥起来拳头,意思是自己会点拳脚,水幕华见他轻佻便努了下嘴不再理他,赵昕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赵昕走到窗外,隔着小轩窗见室内共有六人,遍看诸人年纪大约在三四十之间,又见上座之人形态矍铄,谈吐自若,眉目之间洋溢着一股才气,料想吟诗之人便是此人,这时听他道:“我等幼时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无非借此报效国家,一展男儿之志,却谁知因名丧体,袖蛇而去,算起来倒不如,归隐山林,逍遥自在。” 侧首一人道:“嗯,不错,想那大唐太宗之时,有两个贤人,一渔一樵,会文弄武,不是有一首词单道二人的快意生活。”听声音应该是叫做东风的人,赵昕听他一说,心想这个典故我也知晓,也记得其中一首词,便在窗外轻吟道:“烟波轻浮扁舟小,静依孤蓬,西施声音绕。涤虑洗心明利少,闲攀蓼穗兼葭草。”欲待往下念,只听里面一人接道:“数点沙鸥堪乐道,柳岸芦苇,妻子同欢笑。一觉安眠风浪俏,无荣无辱无烦恼。” 众人见有人打断,目光早已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只见一个丰姿骏雅的少年站在窗外,赵昕见接话之人正是那上首男子,就道:“方才听此间有人即兴赋词,微表惆怅心情,言辞入木三分,让晚生望其项背,如今小弟一时兴起,胡乱言语,打扰了诸位,恕罪则个。”这时那上首的男子就起身笑道:“这位小友既然有此雅兴,看来也是此道中人,那进来稍坐无妨。”赵昕作揖答谢,便在下首空位上坐了下来。 酒楼伙计也添了付酒杯碗筷,那上首男子便道:“今制科科考方毕,我看小友年纪尚轻,想必也是应试学生吧,不知如何称呼,祖籍何方。”赵昕还是沿用西夏的假名就道:“先生说对了,晚生姓宋,单名一个昕字,郑州人氏,敢问先生尊号。” 那男子回道:“尊号不敢,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修字,字永叔。”赵昕接着一一同众人叙过,那东风兄的人名叫杨邵丞,康节兄的人叫杜明轩,众人皆是欧阳修的至交好友。赵昕道:“今日晚生得见京师各位高贤实乃三生有辛,晚生敬各位一杯。”说完一口喝下,众人接住皆满饮一杯。 欧阳修便道:“今日制科三场文字已毕,不知小友感觉自己如何,能否应试呢?”赵昕笑了笑道:“幼儿学,壮而行,功名利禄皆有天意,晚生也只是尽力而为,晚生倒是觉得能前辈高贤把酒言欢,谈笑风月才真是逍遥自在。”欧阳修大笑道:“爽快,小友小小年纪便如此洒脱,不拘常理,日后大有可为。” 赵昕笑道:“要是喝酒聊天大有可为,晚生倒是相信。”众人大笑,欧阳修道:“来,宋小友,咱们大家再干一杯。”说完仰头喝下,赵昕就道:“方才听先生言语好像诸位皆是供奉公职之人,适才听闻先生作踏莎行一首,虽然词阙悠扬,却也有感于离愁,想必朝廷有事发生。”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五 欧阳修微笑道:“宋小友也亦关心朝政?”赵昕解释道:“家父做些珍宝生意,这走南闯北的,少不得和官场打些交道,晚生耳濡目染,也渐渐的对政事有了兴趣,所以今日方才赴科应试,以求功名,日后希望以自己微薄之力,能为天下商贾尽些微薄之力。” 欧阳修道:“真可谓是后生可畏,想我幼时苦学只为光耀门楣,今踏足官场,方晓为官之重任,只可惜时不当道,恐怕老夫要饮恨终生了。”赵昕道:“先生可否详述,晚生洗耳恭听。” 欧阳修不禁一怔,心想自己怎么自己对陌生人胡说起来了呢,见赵昕问就转道:“其实也没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老夫酷爱文学以至疏忽误事,触怒圣上,故而贬出京师。” 赵昕心想父皇决不会因一时疏忽而罢免朝廷官员,定是他隐瞒不说,不过也难怪,我这样直白的问,任谁不免生有戒心,何况为官者皆谨言慎行,他如何以实告之呢?还是回宫后再作打听吧,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先生何必悲伤呢,昔日李太白官拜翰林,显赫一时,亦是中道罢黜,反而却成就千古美誉,难道先生就不能吗?”欧阳修大笑:“好,说的好,只可惜在下岂能和李太白相比,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倒是无妨,来,我们再干一杯。”众人又满饮一杯。 不巧的是杨绍丞起手时不小心将自己的折扇一带,掉在了地上,杨绍丞陪笑了一声,俯身去捡,可是当他起身之时脸色便即变了,像是发现了什么,而众人仍然喝酒论事并未在意。 赵昕也相继敬酒,欧阳修酒意上涌,杯来盏往皆来者不拒,几番下来已然七分醉意,而此时对朝廷的满腹谏言却无门上疏,惆怅满腹,竟然不能自已说了出来,道:“哎,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而皇上却无心朝政,为逃避纷争携张妃南游,这样一来朝中便无人主事,嗳,这样如何是好啊。” 赵昕听到了就问道:“如今朝廷有何变故,皇上不在宫中吗?”欧阳修欲待回答,这时一旁的杨绍丞咳道:“哎,永叔兄,今日咱们只把酒问笑,莫谈政事。”欧阳修没理解杨邵丞言中另有深意,拿起酒杯道:“对对对,来,东风兄,我敬你一杯。”说完就直接喝下。 放下酒杯就道:“哎,东风兄,小弟我也算一片冰心,你也是知道的,只可惜时不与我,皇上要贬我之事,我估计就是那高…。”欧阳修说话之时杨邵丞就挤眉弄眼的暗示不要再说了,可欧阳修半醉之余始终没有领会。 杨邵丞见他又要说下去就忙打断道:“永叔兄,我看你是醉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大家先回吧。”欧阳修见他一再打断,心中有点不快,伸手搭在杨邵丞的肩膀上道:“东风兄这是怎么了,看大家都喝的好好的,怎么说散呢,我记得你一向劝人的,怎么今儿个就变了呢,不行,今天不醉谁都不能走。”说着就要喝。 杨绍丞见欧阳修完全没理会自己的暗示,就推开欧阳修,急忙起身,后退两步,整衣束带伏地向赵昕拜道:“微臣叩见王爷,臣等愚昧不知王爷大驾,请王爷恕罪。”此语一出在座诸人都惊呆了,也不知是真是假,都眼望着赵昕。 赵昕也是一怔,心道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杨绍丞见众人傻愣着就道:“恕微臣斗胆,方才俯身拾折扇之际,发现了王爷的通行腰牌。”赵昕低头一看,却才发现自己的腰牌掉了出来,想是方才敬酒推搡之际掉出来的。 众人方知是真,慌忙纷纷下跪,赵昕见众人跪在地上,就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众人不动,欧阳修道:“微臣乱议朝政,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赵昕见众人不起就道:“小王贸然前来也是忧心朝政,起初听欧阳大人言语中之意,想是朝中出了变故,是以过来探问,绝无怪罪之意,诸位快快请起。”众人听后方才起身,赵昕复让众人入座,众人不敢,赵昕就笑道:“大家不知者不罪,今日咱们只喝酒论事,不遵朝仪,还望诸位大人不必拘礼。”众人皆道:“请王爷上座。”赵昕会意,做了上首,众人方敢依次入座。 赵昕继而问欧阳修道:“欧阳大人,现居何职,因何遭贬?”欧阳修如实道:“下官官拜右正言、知制诰,只因上书为范仲淹几位大人辩解,触怒陛下,故而遭贬。”赵昕道:“哦,连范大人都牵连到了,看来这里面事牵扯不少,请欧阳大人详细道来。” 欧阳修曾听范仲淹说起过赵昕,只他礼贤下士,善于听取他人意见,昔日拜西北大元帅之时诸事皆听取帐下幕僚意见之后方才做决定,可谓英明仁武,现欧阳修正举路无门之门得见王爷犹如云开复见天日,当下便道:“回王爷,自西北好水川之战结束后,皇上诏回延州安抚使韩琦、范仲淹回朝接任枢密使副使,两位大人亲历战事,见边疆异族势利猖獗,以致我大宋边疆战事连年不断,而我朝廷官员不思边疆之危,滋长安逸享乐之风,空耗军饷,使我朝军政开支浩大,长期以来已是积劳成疾,百废待兴,人民生活负担累累。” 赵昕道:“嗯,不错,两位大人见解确实深远,那两位大人有什么对策呢。”欧阳修续道:“韩、范两位大人忧国忧民,不想此局面继续蚕食我大宋,便连同兵部尚书富弼富大人联名上疏条陈十事,力行新政。皇上也是一心革除弊端,肃清朝野,精兵简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议推行新政。” 赵昕道:“一个政策的好与坏是需要事实来验证的,不知新政是否能革除弊端。”欧阳修道:“容臣道来,新政推行短短的几个月便让朝政焕然一新,以往凭家势做官的子弟,受到重重限制,官僚晋升皆凭政绩,革除了大多数虚职以及吃空饷的官员,一个月下来能节省几万两的开销,并用这部分银子在全国普遍办起了学堂,鼓励农耕。” 赵昕笑道:“好,我朝若早些行此改革,也不至于向番邦进贡求和,不过这些政绩父皇应该也看得到,怎么现今又要废止呢?”欧阳修道:“新政好是好,但朝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三位大人一样,为国为民。这一系列的改革势必要触及达官贵族的利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台官门忽然说破了一起谋逆大案,矛头直指范、韩、富三位大人,于是有人借此极力抨击新政,每日早朝新旧派大臣争吵不休,朝堂之上有如辩驳的战场,致使皇上对新政大起疑心。” 赵昕疑道:“谋逆大案?这是怎么回事?”欧阳修道:“其中详情臣也不知,只是台官门称郴州有人私造兵器,募集粮草,而旗号有些是忠正军所使用,所以台官们认为是忠正军的一部,而这忠正军节度使先后都是韩琦、范仲淹担任过,而富大人也极力赞成新政,所以就认为幕后主使是韩琦、范仲淹、富弼三位大人了。”赵昕道:“噢,难怪,不过这就奇怪了,忠正军乃西北主力,怎么跑到江南去了。” 欧阳修道:“其中疑点甚多,所以朝廷迟迟没有定下决论,最后皇上无奈只好罢黜范仲淹、韩琦、富弼三位大人的职务,这时新派大臣竭力劝阻,朝堂又乱成一团,皇上左右不定也为此大为烦心,干脆携张妃南游以避纷争。下官身为谏官,当直面是非,故拦马进谏,为三位大人分辨,结果皇上恼怒,将下官贬为登州太守。” 赵昕也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朝中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更没想到父皇是因此事而南下的。不过欧阳大人直面是非,敢于进言,实乃我朝众大臣之楷模,不瞒大家说,对于当下官场腐败之风,本王也有亲眼目睹,眼下虽然歌舞升平,四海安定,倘若就此不思安危,他日胡虏来犯,挑起战火,势必会扩大物力和兵力的需求,长此下去,国库耗费巨大,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皆道:“王爷英明。”赵昕道:“新政改革本是利国利民,何以有人从中阻扰呢,不知是谁带头反对呢。”欧阳修顿了顿支吾道:“这个…,是…。”赵昕道:“欧阳大人不防直言,本王定会妥善处理。”欧阳修就道:“呃,是宰相贾昌朝贾大人,参政知事章得象章大人,还是殿前都太尉高遵甫高大人。” 赵昕一听就道:“这几位皆是朝廷股肱重臣,也难怪父皇会动摇呢,不过据我所知,这几位大人皆明事理之人,公私应该分得开,怎么带头反对了呢。”欧阳道:“臣以为都是一句古语惹的祸啊。”赵昕道:“此话怎讲。” 欧阳修道:“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范大人和韩大人回来接任枢密使后,皇上对范大人和韩大人的倚重越来越大,后来一切军国机要皆与范韩二人商议,而作为中书门下的贾大人和章大人会怎么想呢?”赵昕点了点头,欧阳修继续道:“后来贾大人和章大人对韩范二人阳奉阴违,处处与枢密院作对,至此二府不和。” 赵昕道:“哦,既然如此,尔等身为谏官,为何不上疏直谏呢?”欧阳修道:“王爷责怪的是,只是我等没有实据凭证,而二府又是我朝机要所在,我们区区四品官怎么能妄议是非。”赵昕点了点头道:“也对,难为几位大人了。”众人皆道:“臣等惭愧。”赵昕又道:“贾大人和章大人是因权位而相互猜忌,那高大人呢,他身为太尉,位列三公,乃是军事主官,何以插手政事呢。”欧阳修小声道:“这个臣也不得而知,不过我人言,高太尉这边的水不浅呢。”赵昕见情形也不好多问,就点头哦了一声。 这时杨邵丞就道:“王爷,欧阳大人才华横溢,当世少有人及,且敢于直言,还请王爷上复陛下,请求收回成命。”赵昕道:“嗯,这个自然,现在我朝朝政涣散,正急需欧阳大人这样的能臣以正朝纲,欧阳大人暂且住下,待我见过父皇之后,再做曲处。”欧阳修伏地再拜。 赵昕心中疑团已经解开,此刻赵昕犹如看到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拢了过来,怎么扯也扯不开,接着想到狄青告诫自己谨防高遵甫,此刻又多信了几成,赵昕心中一团遭。 赵昕见水幕华她们还在等自己,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就道:“朝政之事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费心,有需要小王的地方但讲无妨,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各位大人可以继续。”众人不敢有违皆起身相送,欧阳修道:“王爷微服出巡,怎没见到侍卫相随,可否让下官相送?”赵昕道:“有王妃陪我而来,就不劳烦欧阳大人了。”欧阳修道:“哦,王妃也在此间,那我等也需拜见。”赵昕知道朝廷礼仪,便叫来了水幕华三人,众人皆行拜礼,而后赵昕便辞了欧阳修一众,算了酒钱,也不再寻找赵旭,择路回宫而去。 赵昕自西北之行已经洞悉官场弊端,可是思来想去没有好的方法来应对,如今听欧阳修一席话觉得这个新政或许是可行之路,于是吩咐元春暗暗将范仲淹、韩琦、富弼三位大人召回,主要是详细了解了下新政的内容。 范仲淹曾在赵昕帐下行事,对赵昕颇为了解,今见赵昕有心了解新政,不觉找到了希望,于是叙述了新政的细枝末节,赵昕也免不的问及谋逆之事,范仲淹等人皆实言以告,绝非自己所为。 赵昕也觉得这事并非属实,不再深究,便自做主张将三位大人留在了宫中。赵昕连夜修书,详述朝廷官场种种舞弊,以及恢复新政一事,字字如血,为民请命,完毕后用火漆封住,快马加鞭转递御前。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六 东京城的夜晚不比其他,一直到深夜街上的热闹景象方才慢慢隐去。这时在一片片嵬嵬的房舍上面游走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犹如风中一叶,沾地既起,几个兔起鹘落便隐匿进了个深宅大院里面。 那院子宽大宏敞,显然是大户人家,这时东边的厢房依旧亮着灯,透过窗棂的影子见厢房里面有两人秉烛对坐,那二人均五十开外年纪,却是高遵甫和王德用,二人正在对弈,只见王德用面色凝重,静静的看着棋盘,而高遵甫手持白子悠悠的敲着棋盘,姿态怡然,真是个夜半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 过了一会儿只见王德用把棋子一丢说道:“哎,又输了。”高遵甫展颜道:“王将军,行军布阵,老夫不如你,要说到下棋的话,王将军还是技逊一筹啊。”说罢二人抚掌微笑,这时突然灯芯一跳,厢房内已经多了一人,看身材却是方才的那位黑衣人,那黑衣人站定,除下面纱,弯身拜道:“属下渔家傲拜见两位大人。”高遵甫道:“渔大侠不必多礼。” 王德用见那人来去无声,又是黑衣短打装扮,知他是江湖中人,赞道:“这位渔大侠果然武功非凡,难怪高大人出入皆不带侍从,原来是有高人在侧。”渔家傲道:“王将军过奖了,在下只不过一介武夫,高人自不敢当,王将军驰骋沙场,为我大宋安定立下汗马功劳,才是当之无愧的高人。”王德用见此人不止功夫好,也很会识趣,见他称赞自己,不免乐了起来。 高遵甫继续问道:“怎么样,可有何斩获。”渔家傲道:“恩,请大人过目。”说着就将一封信呈给了高遵甫,高遵甫览毕道:“好一个寿国公,插手朝政来了。”王德用道:“是谁的信。”高遵甫道:“是寿王赵昕呈给皇上的亲笔信,辛好被我们拦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德用接过信一看,面色不禁一沉,道:“看样子是范仲淹他们回来了。” 高遵甫对渔家傲道:“可否发现范仲淹等人的下落。”渔家傲道:“属下无能,并没有发现范仲淹等人的下落。”高遵甫就道:“那就是他们还在京师。”王德用听到这就气道:“这个赵昕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公然违抗皇命,前番坏我孩儿性命,今番却又与我做对,真是气煞我也。”高遵甫道:“王将军消消气,怎么说他也是圣上的唯一嫡系子嗣,圣上自然宠着他了,不过他有他的张良计,那我们不会准备我们的过墙梯嘛。” 王德用道:“哦,此话怎讲。”高遵甫道:“如今看来是赵昕为他们撑腰,他们方敢滞留京师,不过幸亏圣上出游,若要是在京,保不齐那赵昕就说动圣上,收回成命,岂不是又动摇了圣上的决心。” 王德用道:“恩,不错,得想个办法彻底灭了他们这点念头,否则以后可没有你我的一席之地了,高大人有何计策。”高遵甫道:“不错,如今我们直接弹劾寿王,用皇上来压他已经不可能了,唯今之计,看来只能故技重施了。” 王德用略想了想,道:“嗯,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高遵甫道:“恩,不错,不过这事不易操之过急,以免他人参透其中机关。”王德用道:“然当如此,另外我让四门严密监视范仲淹等人的行踪。”此时渔家傲已退出厢房,高、王二人一直聊至破晓。 自寄出奏折后,赵昕天天在书房中等候,元春在一旁见到赵昕来回度步,知赵昕心系父皇音讯之事,就道:“王爷不必焦虑,想必信使就在来的路上。”赵昕就道:“要是这样倒也好了,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莫不会出什么叉子?”却还不知所派出的信使还没出京城就被渔家傲给拦下了。 元春追问道:“那王爷担心的是什么呢?”赵昕道:“我只担心父皇只顾玩乐而疏于政事,唉,如果今天还是没有什么音讯的话,那我们就明日启程去扬州,我要亲自面见父皇。”元春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王爷莫要心急,凡事欲速则不达。”赵昕转念一想道:“哦,说来也是,我是有点心急了。” 这时忽听门外一声音道:“启禀王爷,门外范仲淹、韩琦、富弼三位大人求见。”赵昕听声音是贺兰的声音,赵昕听他们三人齐来,料定是出了什么事,就道:“那请他们进来吧。”贺兰应声而退,元春道:“那奴才去奉茶。”赵昕道:“嗯,下去吧。”元春出门不久,三位大人便齐进书房,礼足之后,赵昕便让三人入座,元春奉上茶水,赵昕就道:“我看三位大人今番齐来必定有事。” 三人见赵昕一说均缄口不答,只是你看我,我看你,赵昕笑道:“怎的三位大人拘谨起来了,有话不妨直说吧。”范仲淹见说,便即开口道:“王爷难道你没有听说吗。”赵昕道:“哦,我倒没听说什么。” 范仲淹道:“前日刑部大牢发生叛乱,听说是忠正军一部夜袭大牢,还救走了前段时间的郴州首犯一干人,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我三人纵军反叛,此案皆由我主使。”赵昕道:“哼,笑话,三位大人近日均在宫里,怎么会率军反叛呢。”韩琦道:“承蒙王爷信任,不过依臣之见,此事乃有人幕后操办,其目的就是打消皇上对新政的信心。” 赵昕道:“哦,那依韩大人之见幕后之人会是谁呢?”韩琦支吾道:“呃,这点臣心中还没有眉目。”富弼开口道:“不过我觉得此事牵连重大,居然连忠正军都能调的动,更何况有人故意施难阻碍新政的推行,恐怕只有朝中权贵。”三人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但没有证据不敢在赵昕面前妄言。 赵昕道:“此事以后慢慢再议,眼下刑部之乱很明显是营救前郴州首犯,如事情真的另有原因,那么此事势必会波及三位大人。”范仲淹道:“是的,所以我们三人来恳请王爷,将我等送出京城。”赵昕道:“这怎么行,你们三人一出皇宫必然会被发现,按我朝律例若无宣召私自进京,罪加一等,何况刑部劫案锋头直指三位,如此一来岂不就承认了主使的事实。”范仲淹道:“可我们三个不祥之身,会连累王爷的。” 韩琦道:“王爷恩恤,我等万死不足为报,我三人乃待罪之身,恐怕牵连王爷,是以今日特来辞行。”赵昕道:“三位大人用心本王心领了,可是是非曲直不可苟全,否则国将不国,几位不需多言,我自有分寸,你们安心住下就是。”富弼道:“王爷……。”赵昕抬手止道:“富大人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三人感念王爷厚恩,皆拜道:“臣等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赵昕连忙扶起。 高遵甫和王德用知道范仲淹等人秘密回京,只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为了将他们唯一的希望扑灭,便连同贾昌朝、章得象一起制造刑部劫案。先是高遵甫命管家谭雄假扮忠正军夜劫刑部大牢,应天府府尹偃文兴则同贾昌朝和章得象率殿前司适时赶到,两军混战,上演了一场好戏,那忠正军乃镇守西北延州军主力,范仲淹和韩琦均先后继任延州安抚使,那忠正军自然是他的亲信军队,这样一来幕后主使显而易见。 劫案一生,朝野沸腾,高遵甫知道只要在京城抓住三人,必将三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命偃文兴极力,搜寻范仲淹三人的身影。可搜来搜去依然没发现三人的半点身影。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七 王德用也在家一直等候外面的消息,可一连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渐渐地坐不住了,这时天刚刚黑,管家过来道:“老爷,晚饭准备好了。”王德用长舒一口气道:“还哪有心情吃饭啊,我得去找高大人去,你们不用管我了。”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高遵甫见王德用前来,就置酒款待,王德用道:“这哪有心情喝酒啊,三个大活人翻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到,依我看早就不在京城了。” 高遵甫劝道:“王将军莫要心急,这三人定在京城,而且还是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王德用道:“这不和没说一样吗。”可看高遵甫淡定的神态,又道:“哦?莫非高大人一说好像你知道他们在那。”高遵甫道:“先不急,来,咱老哥俩边喝边聊。”王德用道:“唉,真受不了你们文人卖关子。”高遵甫轻笑了下道:“俗话说客随主便嘛,总不能王将军前来,老弟我让王将军茶饭不沾吧,再说王将军此时前来不是明摆要和老弟我讨酒吃吗。”王德用一怔,道:“得,也是,正好赶了个饭时。”二人分宾主坐了下来。 高遵甫就道:“这几天我也听说了,刑部偃大人命人全城搜索,却并未找到范仲淹他们。”王德用道:“那可不是吗,所以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出了京城。”高遵甫道:“小弟不是说过嘛,三人定在京中,而且是我们无法找的地方。”王德用道:“嗨,这还用你说嘛,否则的话早就找到了。”高遵甫道:“那可不见得,我就觉得偃大人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王德用见说就道:“哦,什么地方?”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眼睛一亮,声音压低道:“高大人的意思是皇宫?”高遵甫押了口酒道:“王将军以为呢?” 王德用豁然开朗道:“对啊,这三人均是赵昕的旧部下,而且据前日截获的书信,很有可能是赵昕召他们入宫的,要是如此,那么三人定是被赵昕藏匿在宫中,所以偃文兴怎么也找不到。”高遵甫道:“我只是猜测。”王德用又道:“也不对啊,皇宫有令,外官不得滞留宫中,他们三人不是不知,怎么还敢留在宫中。”高遵甫道:“王爷耿直,一味破陈出新,这样做很符合王爷的性格。” 王德用思量了下道:“恩,不过终究是你的猜测,也没法证实啊。”高遵甫笑了下道:“王将军想证实一下,那我高某人就只好出手了。”王德用道:“噢,你有什么法子?”高遵甫笑了笑就对门外喊道:“渔大侠在吗?”声音方毕,只听吱呀一声门响,之后走进一个中年壮士,王德用一见就认出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渔家傲。 渔家傲上前道:“属下渔家傲见过两位大人。”王德用见识过渔家傲的本事,就对高遵甫道:“我说高大人,你莫不会是想夜探皇宫吧!”高遵甫道:“不错,而且如果真发现他们,不但把范仲淹等人除掉,而且也能把寿王扳倒,岂非一举两得。”王德用道:“奥,还是你高大人深谋远虑啊,不过此事若要是传了出去,那你我的脑袋可就……。”高遵甫道:“放心吧,不是还有刘公公吗?”王德用方道:“高老弟想的果然周到,这下我可高枕无忧了。” 高遵甫对渔家傲道:“这次行动非同小可,你也知道皇宫大内不乏高手,需小心为上。”渔家傲道:“大人放心,属下自有分寸。”高遵甫道:“好,那你去吧,我们静候你的佳音。”渔家傲再拜后转身离去,高王二人继续对饮。 天色越来越暗,这时皇宫大门已经关闭了,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可皇宫的一天还依然没有结束。这时几个太监从紫微别院中退了出来,那一个带头的太监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那后面的几人应了一下都走了出去,那太监转身边走边哼着曲,想必接下来有什么好事等着。可这时突然一柄剑从脖子边伸了过来,接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口。”那太监见利剑逼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时还传来一阵刺心的痛,早已六神无主,本能的拼命点头。 那人押着他到了一个隐蔽之所,见四周无人就开口问道:“你刚从紫薇别院里出来,应该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告诉我都有谁。”那太监处在生死攸关之际,哪还顾得了其他的,战战兢兢道:“是王爷宴请知己好友,加上王爷共是四人。”那黑衣人又问道:“那三人是谁,来了几日了,都跟王爷做了什么?” 这时那太监似乎缓过了神,同时也想起了赵昕的叮嘱,绝不能透露那三位大人的行踪,不免支吾道:“这…小的怎么知道…,唉,别。”那黑衣人见他不说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道:“别给我耍花样,你也是聪明人,别逼我做愚蠢的事。”那太监颤声道:“是范仲淹、韩琦、富弼三位大人,三位大人来了有些时日了。”那黑衣人见他招了满意的笑了下。 此地虽然偏僻,却正好是赵文忠和魏子胥的寓所,魏子胥随仁宗南下扬州,可赵文忠还留在京城里,且奉皇命以防奸邪小人觊觎皇位。 这一日赵文忠无事,就在廊檐周围巡哨,远远的见到一个身影在动,就悄悄地跟了上去,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人语声,他们二人对话声音虽小,但赵文忠功力深厚,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赵文忠心道:“皇上英明,还真有人敢对皇室不利,竟敢夜探皇宫,绝不能让那黑衣人再得到更多的消息。”想到此就突然现身了,见一黑衣人手持长剑挟持了一个太监,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夜探皇宫,到底居心何在。” 那黑衣人不答,突然手起一掌猛地向那太监打去,意欲灭口,赵文忠早就算到会如此,是以早有准备,伸指迅速的向那人点去,那人见他指力迅猛,如果自己非要打死这个太监,自己不免深受重伤,若是落到了皇宫的人手里,不止自己性命不保,势必会牵连他人,是以急收掌力,将那太监用力一推,推向赵文忠,而后斜刺一窜逃了开去。 赵文忠见那太监缩成一团,一脸惊恐,赵文忠也不理会他,双臂一振跃上墙头,就看到那个身影在前面飞奔,赵文忠知道宫里的事一直讳莫如深,在事情未明了之前,尽量避人耳目,当下也不声张,暗暗躲开大内侍卫的哨岗。 赵文忠见那人在皇宫中窜来窜去,脚法不带半点凝滞,好像于宫中地形和哨岗了如指掌,心想莫非是宫里的侍卫?这一心想,不免分神,便又稍落后了几丈,方感觉到此人的轻功造诣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于是赵文忠不暇多想,集中精力紧追那人。 二人一前一后,身形在黑夜中穿梭,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皇宫城围宫墙,这城围宫墙不比内苑宫墙,这宫墙非常高大,且墙壁光滑,若非决顶高手,绝难翻越,如今宫门已关,皇宫之中再无出路,赵文忠知那人轻功不弱,只希望这宫墙能拖住他。 只见那黑影将近宫墙,却顿也不顿,蓦地腾空而起,身形旋转,借力直奔墙头,赵文忠一惊,不想此人轻功造诣如此之高,赵文忠生怕他抢先站上宫墙从而逃脱,也加紧了脚步,挨到宫墙,深吸一口气,力注双脚,展开一线天轻功绝技,沿着墙壁向墙头冲去,这一线天轻功不比寻常功夫,寻常轻功注重的轻灵,旨在靠自身内力减轻身体负重,而这一线天则反其道而行之,更注重脚步的稳重,并于攀墙而行最为有利。 赵文忠站上墙头,见那人依墙而走,显然是寻找落脚点,赵文忠脚下不停紧追那人,那人见赵文忠紧追不舍,心下一悸,翻身一斜便顺着墙面滑了下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赵文忠知道若是直接跳下,轻则断腿断脚,重则五脏受损,性命不保,而这宫墙当初建造之时为增强其防御力,将外墙壁设计成了小角度梯面的,见那人顺势滑下,自己也是翻身贴着墙滑了下去。 宫墙背着月光,赵文忠看不清他是如何来减轻下坠之力,而自己则靠深厚的内力,地面在离地面几丈距离时是用手掌牢牢的吸住墙壁,而后一跃而下。 赵文忠刚落地见那人还有几丈方能滑下,当下抓住时机轻移脚步发掌拍了过去,那人在半空中无法借力,眼见这一掌拍来,便借着墙壁横向的滑了几尺躲开了这一掌。 赵文忠自忖这一招能得手,而那人这一变招的却出赵文忠之料,武功之高数十年间未见,不等那人落地,就飞身赶了过去。赵文忠见那人落地之时,身体一翻打了滚,将下坠之力全部卸去,紧接着赵文忠变听到嗤嗤的几记破风声传来,赵文忠听风辨形,知是暗器来袭,显然是那人想用此招来阻碍自己的脚步。 赵文忠不知暗器是否淬毒,不敢用手去接,闪身躲过,凝神静听,以防那人再次用暗器袭击。那人打出暗器后,没再继续发暗器,而是身形加紧不住的奔跑。经过前翻的追赶,赵文忠知他轻功精湛,虽然方才躲避暗器稍稍落后,但从那人的举止便知是一个劲敌,不禁激起赵文忠的斗志,脚下发力赶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如幽灵般穿梭在东京街头。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八 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一片沉寂,只有几束昏黄的月光洒落在地上,赵文忠就借着这昏黄的月光,紧紧的追赶那人,二人由皇城追至里城,脚步上丝毫不减,二人真气鼓荡,脚下生风,转眼间又过了数十个巷道,渐渐的,赵文忠由先前的数十丈地渐渐缩减到四五丈地,赵文忠也心下赞叹他的内力之深,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脚程比拼,这时方已确信对方内力不及自己,若再耗下去,不消半柱香时间便即赶上,但他不想因此空耗真力,他要保留实力以确保能擒住那人。 赵文忠在身形起落之时,顺势一脚踢向墙头的砖瓦,那砖瓦顿时被赵文忠踢的粉碎,碎屑化为暗器向那人后心疾驰而去,当然那人也绝非庸手,自然感觉到暗器来袭,只是这暗器乃砖瓦碎屑,数量之多,犹如雨点,瞬间已将自己方圆丈余内的空间全部封死,若不收住身形继续奔跑,不免被碎屑打中,自己真力正是高速运转,若此时受伤,内力反噬,非伤及五脏不可,待那时岂非鱼肉。继而凌空转身,掣出腰间长剑,挽个斗大的剑花,不顾碎屑来路,只顾护住全身,碎屑进击碰到剑刃,皆一一打落,那人打落来袭的碎屑,不让赵文忠有回旋的余地便揉身一进,挺剑向赵文忠胸前刺去。 赵文忠正是会家不忙,知他功夫不弱,能抓住如此良机进招,皆在预料之中,赵文忠此时真气鼓荡,顺势一跃,掠过那人,那人也不等剑式用老,手腕一抖,剑路回转,急削赵文忠左臂,赵文忠见剑招凌厉迅捷,不敢怠慢,左手一晃,施展生平绝学太华子午剑与那人周旋了起来。 二人身发极快,每次进招拆招皆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粘即走。凌厉的剑招夹杂着浑厚的指力,你来我往的斗了约百余合仍不分胜负。赵文忠越战越勇,指力嗤嗤不绝,那人也不遑多让,舞动手里长剑,在密集的指力中游刃有余,赵文忠双指展动的速度自然快于长剑,那人虽然招架多于攻击,但也无丝毫退让,指力势头稍弱那人便得机进击。 赵文忠见此情形就知这人武功不弱,若不出奇招,很难将其制服,更何况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于是突然变指为掌,左掌呼的一声猛的拍出,紧接着右掌也倏的拍出,两股掌力叠加如排山倒海般之势打了过去,那人见见他突然变招,摹的一奇,不想赵文忠如此变招,可高手相争岂容分神半刻,比及反应过来,掌力已经直击胸口膻中大穴,那人瞬间觉得气息凝固,而掌力之浑厚亦生平未见,料想无法躲避这一掌,只能双掌齐出硬接赵文忠这一掌,但若如此自己不免要丢弃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刃,江湖中人视兵刃乃自己最高荣誉的象征如何肯抛呢,于是抬起左掌,右掌握住剑柄抵住左掌,下身弓步鼓足气力准备硬接这一掌。 突然剑光一闪,三柄长剑斜刺里伸了出来,三柄长剑皆凝具真气硬生生的将赵文忠的掌力卸去了不少,但赵文忠心知这人武功不弱,是以出掌之时左掌掌力在前,暗藏右掌掌力在后,三柄长剑之力方能卸去左掌掌力,右掌的掌力余力还是硬生生的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虽然事先准备,但膻中乃气海大穴,还是让赵文忠掌力余力镇散了内力,那内息受到外力一震,顿时在体内乱窜了起来,那人只觉胸口剧痛,手臂酸软,心下大惊,不敢强运内力,只好缓缓的导气归元,收住乱窜得内息,脑门上冷汗涔涔沁出,那人内息正是受震发力之时,其势犹如决堤江河,若强行阻拦,稍一不慎势必会物极必反,到时内力反噬之力更胜于前,自己五脏六腑受创,轻则功力尽失,重则筋脉寸断而亡,那人正是内家高手,岂会不知其中凶险。 这时赵文忠只见那三个人迅速的围住了自己,借着昏黄的月光见这三人皆黑衣打扮,面蒙黑纱,不用猜就知是接应那人的,再定睛看时,见这三人皆一手长剑一手短剑,赵文忠见这种长短兵刃搭配,就知三人走的是攻守兼备的路子,而单凭他们现身时的身法就可以确定这三人绝非庸手。赵文忠只顾凝神与那人对战,竟没有留意到三人已到身旁,心下叫苦道:“单凭这挟制太监的黑衣人我方用八成功力将其制服,如今又平添三位高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赵文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的调匀真气,以静制动。 过了盏茶功夫,那人气息方顺,见赵文忠虽被三人围定,却依然神态自若,毫无丝毫恐惧失措,不禁心生敬佩,就悠悠道:“好内力……,阁下功力之高,在下佩服。”赵文忠与他也是高手相惜,知他并非谦言,亦道:“阁下不止轻功好,剑法也数一流,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那人便道:“哦,何事?”赵文忠道:“以阁下的功夫想必也是师出名门,若行走江湖,想必也会名利双收,实为我大宋武林之福,为何做此不智之举,甘做刺客,为人所用呢?”那人轻哼了声道:“阁下是一把剑,在下也是一把剑,我们只是在执行各自握剑人的意图,你我皆一样,仅此而已。” 赵文忠会意,对于自己来说,握剑人便是仁宗,自己的所为也是执行仁宗的意图而已,想到此就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夜探意欲何为,难到就不知道你自己已经犯上了杀头的谋逆大罪。”那人冷笑一声道:“在下敬佩尊驾的功夫和气度,也知道有很多话要问,可我能告诉阁下的就是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在下不想欺骗阁下,还是莫费口舌,至于大罪不大罪的事就不是在下考虑的事情了。” 赵文忠知他有高手来援,自不会有什么顾虑,就道:“阁下好狂妄的口气,如此说来,倒也可以猜测阁下的幕后主使若非皇亲贵族便是江湖名门望族。”那人见赵文忠依然推出点眉目,不禁佩服赵文忠的思维,生怕自己多说几句话,无意中露出点蛛丝马迹,索性也不接话,就冷笑了声道:“阁下还是不要猜测了,还是先想一想如何脱身吧。” 赵文忠听后沉着道:“哦?难道今晚要灭我的口吗?”左首一人道:“我们行事向来隐秘,阁下既然发现了我们,那只好对不住了。”赵文忠点了点头,道:“恩,不错,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接着左首那人道:“即使阁下知道这规矩,那就请此自行了断吧,我们不想图造杀孽。” 赵文忠不紧不慢道:“好一句不想图造杀孽,几位剑中戾气过重,想必造下的杀孽不在少数吧”那人道:“即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大哥,动手吧。”那人口中说话,眼神始终盯着赵文忠,以防赵文忠突然发难,赵文忠听他说大哥确不知是谁,但自己猜测是先前与自己打斗的那人。 不一会先前那人就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身,我相信阁下是讲信义的人,要是阁下若守口如瓶,在下不会为难阁下。”赵文忠见他接话,果然是这三人的领头,就道:“你也说过你我皆是在执行握剑人的意图的人,不止如此,我还要保证我家主人的安全,阁下今晚的行为若不解释清楚,在下愧对主人的信任,更愧对自己昔日的誓言。”江湖中人信义为先,为人贴身侍卫,自然要发誓效忠主人,不止赵文忠如此,那四人也一样,他们也知道赵文忠不想违背自己发誓效忠的誓言。 只听那人叹了气道:“那只好得罪了。”声音甫落,四个人七柄剑便如鬼影般扑了上了,瞬间笼罩住了赵文忠的全身,经过刚才的激战,赵文忠得胜一筹,但内力已经耗费不少,那人剑法已属一流,而如今平添三位高手,顷刻间只有招架之力。这七柄剑如雨点般袭来,赵文忠不仅要防长剑的攻击,而且还要防短剑的偷袭,只能紧收门户凝神观剑。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九 那四人七柄剑从不同方向交替刺来,进招速度极快,虽然剑法疾速却始终递不到赵文忠身前半寸,皆让赵文忠凭借灵活的身发躲过,剑法注重的是速度和进招间隔,好的剑法借助轻灵的步发自然威力倍增。赵文忠也是剑术名家,几十招下来,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而观诸此剑以轻灵见长,而四人的走位和身形交错又似一个剑阵,凝神避招之余也静静的琢磨剑路。 不多时,赵文忠左首一人长剑急转刺向腿间的环跳穴,而自己上身又处于背后长剑的封堵,显然是已经发现自己皆仗精妙的身法避让,四人方不能得手,而这一招的目的是封住自己的身形,赵文忠识破就里,岂能让他们得手,身体一斜而后脚下发力,一个斜转身便即从剑网中穿过。 突然,小腿之上猛觉一股冰凉之气透入骨髓,不禁大惊,意欲收腿闪避,可此刻身体依然凌空,无法借力,心念一转,料定这记阴招便是侧首那人而发,屈指一弹,用力弹向那人,要逼开那人,那人没料到赵文忠会出招,剑势一偏,失了准头,指力却让身边的那人伸剑挡住。 赵文忠单掌撑地,猛吸一口气,小腿一弯依然搭上了侧首那人的剑刃,微微用力,身体如树叶般飘了起来,正是一线天最高奥义,那侧首一人一奇,不想赵文忠轻功造诣已出神入化,赵文忠躲过了这一险招,依然感觉凉风透体,显然是长裙外衣被划破了,若是稍迟片刻,自己这条腿就交给他们了,经此变故赵文忠发现这四人不知功夫好,心领神会的意识也属不弱,而也渐渐的看出真正的杀招暗藏于短剑之内。赵文忠面对如此强敌实是束手无策。 赵文忠被七柄剑缠身,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不仅要拆解长剑的进击,更得谨防短剑得杀招,而自己得诸般招式皆屡试不通,不过饶是交手经验丰富,诸般险招自己还得以应付。 不过赵文忠算定如此凌厉飘逸的剑法必定损耗内力,若拖将下去自己或许有脱身得希望,于是不再空耗内力去破那剑阵,而只是凭借自己灵巧的身法紧守门户和他们僵持起来。 赵文忠与那四人斗了一柱香的时间,赵文忠从剑势发现那名带头大哥的招式依然有些不畅了,那人先是和赵文忠比拼脚力,后又斗武,却被震散了内力,如此又是长时间损耗真力自是支持不下去,而赵文忠内功法门于子午之术中演变而来,讲究生生相息,虽然长时间下来损耗不少,却也游刃有余。 赵文忠见到此竟心下窃喜,如此又拆了几招,就发现那人身形交错剑路回转之际露出了空挡,机不可失,当下强运掌力,呼呼三掌逼开其余三人,那三人皆领教了掌力的厉害,自是全力接战,与此同时赵文忠屈指发力,嗤嗤数响指力向那人疾驰而去,身随影动准备从空挡里穿过去。 那人见指力来袭,挥长剑格住,赵文忠算准了这点,此时依然欺到身前,可就在这时左右两边突然伴随一声清脆的兵刃碰撞声音,甚是刺耳,只见空中两个黝黑长长的物什,破空而来,分袭自己的左右两肩。 赵文忠大惊,心想那三人依然被逼退数尺,长剑依然不及,莫非是暗器来袭,不过也没见过如此大的暗器。与此同时,赵文忠直觉身后寒气透体,两柄剑又从四个方向封住了自己的去路,这下不免大惊,情急之中,脚下发力,身体贴地而行躲过了这一招,其后双指连弹,打出四记指力封住进逼之路。 此时那两件兵刃,依然袭到眼前,赵文忠忙不迭地伸出左掌将其中一个拍落,右掌一带,格住另外一件兵刃的进击,身体猛拔地而起,已飘开数丈,赵文忠刚一落地,就觉手臂和胸口生生发疼,看时却是手臂和胸口被拉出了长长的血口,由于那人出剑速度过快,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尤其是胸口,若再深入半寸,自己非丧命于此,回想刚才一幕果然凶险,赵文忠也不免冷汗直流。 经此一招,赵文忠也以知晓对方来历,见四人又要进攻,就慢慢道:“北斗九星,七现二隐,云极七剑,果然名不虚传。”此语一出四人皆大惊,不禁住了手,没想到让赵文忠看出几人的剑法路数,接着赵文忠道:“四位莫非是江南岳州渔家堡渔家四兄弟?”过了一会那带头大哥道:“阁下好见识,我兄弟四人久不问江湖事,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们。” 赵文忠道:“当年真宗年间,御史张君房张大人校正秘阁道书,精研天文。张君房虽然供奉文职,可其夫人渔氏可是出于江南岳州武林名家渔家堡,张君房在其夫人的熏陶下,由天文北斗悟剑,终其一生而为此痴迷,数年之后张君房寿终就寝,因膝下无子,张君房平生所著自然就流落到夫人的娘家渔家堡。十年前渔家堡短短数日内吞并江南荆湖北路十六路黑白两道,声明大噪,跻身为武林三大世家,云极七剑便由此而传开,素闻此剑攻守兼备,杀机暗藏,凌厉迅捷兼而有之,而最为上乘的杀招的便是四位以真力共同驾驭这最后两柄利剑,以气御形,九剑齐现,难怪盛极一时的天南剑客燕南方败的心服口服。” 那人道:“哦,这些阁下也知道?”赵文忠续道:“只不过好景不长,几年后淮南路发生叛乱,朝廷派重兵镇压,叛军不敌败退岳州,不过仍旧是孤掌难鸣,不过半载便即城破,叛乱平定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云极七剑之名,这七剑之名犹如昙花一现般,惊现刹那芳华,不禁让武林中人嗟叹,殊不知诸位却自甘堕落,为他人所用。”那人笑道:“佩服!阁下不止功夫好,阅历也着实丰富,只不过云极七剑之名,乃我姑父平生之作《云笈七鉴》的谐音而已,只是我兄弟愚昧不解其中奥义,将这剑阵练得似是而非。” 赵文忠道:“哦,原来如此,此剑法攻守兼备,七现二隐,少有的妙作,而以气御形堪称完美,在下领教了。”那人笑道:“阁下的武功也属非凡,方才激战令我兄弟眼界大开,十五年来阁下是第一个逃的过这九剑联合一击的,可否留下个万儿。”赵文忠见身份已经透明,也不惧他,就道:“在下赵文忠。”那人惊愕道:“哦,可否是华山老叟子午剑的传人。” 赵文忠道:“不错,诸位竟听闻过家师的名号。”那人道:“华山老叟乃武林耆老,只因性格孤僻才长隐太华山,精研子午之术,虽不与外人交往,平生却止有一徒,曾听闻此人将子午剑改进,以无形指力使动,可谓是青出于蓝,以阁下的功力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想是皇上内侍。”赵文忠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那人接着道:“在下渔家傲,此乃二弟渔家成,三弟渔家乐,四弟渔家齐。”渔家傲将四人一一介绍完毕,就道:“方才我等尚未分出胜负,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来历,可以更好的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四人又拉开架势准备与赵文忠再斗,赵文忠石像般的看了看他们,幽幽道:“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渔家傲四人见此不免诧异,就道:“赵兄,是怕我们兄弟了吗?”赵文忠道:“你们是聪明人,比起打打杀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来做,若四位要是急着去死大可一起上来。”说道此处渔家乐不免大怒,跃跃待上。 渔家傲见状就阻止道:“站住。”这时三人看着渔家傲铁青的脸道:“大哥是要放他而去吗,若今日不将他除去,他日我等身份暴露,恐对大人不利。”渔家傲道:“他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再纠缠了。”渔家乐道:“大哥怎得如此气馁,合我四人之力就难道杀不了他。”渔家傲道:“若平时可以,只是今晚我先是受创在先,合力拼斗在后,依然耗去我们大部分的内力,如今赵文忠已脱离我们的剑阵,而且此人内功极高,贸然进击对我们没有好处。”渔家乐听后依然不满。 渔家齐道:“四弟,听大哥的。”渔家傲朗声对赵文忠道:“赵兄可否为我保密。”赵文忠头也不回道:“在下职责是保护皇上安危,至于其他的在下没有兴趣,若是有任何人胆敢对皇上不利,在下定当不会手软,大内之中高手如云,我想四位应该是知道的。”渔家乐愤愤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我们会怕了你不成。”其余三人皆没在意他的话。 渔家成道:“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告诉皇上。”渔家傲道:“他所在乎的是皇上的安危,而且此事涉及朝廷权贵,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轻易出口,否则势必会引起政乱,他跟随皇上多年,自然不希望如此,只是以后我们行事得万分小心了。”三兄弟点头同意。 渔家傲远远地望着赵文忠离去的地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继而就道:“走吧,今晚的事就到此了。”四人近年来行事一向隐匿顺畅,不想今晚先是渔家傲受创在先,继而四人合头赵文忠不果,反而透露了自己的行径,幸亏大家有所顾忌不会声张,虽如此今晚四人却是最失败的一次,四人心意相通,均知此点,不一会便既散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七回 候馆知贤天下事 十 将近黎明时分,高遵甫和王德用方等到渔家傲,高遵甫一见渔家傲急忙起身,焦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高遵甫一向信任渔家傲的功夫,几年来让他办事,无一不成,是以料想渔家傲必能顺利归来,可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便感觉不妙,于是就让渔家兄弟三人一起前去接应。 渔家傲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到了赵文忠一事,高遵甫和王德用不免两眼一瞪,互相对望了下,高遵甫道:“在我看来,皇上行事向以仁义为先,不想身边竟安排如此高手。” 王德用稍稍沉思了下,道:“咦,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了。”高遵甫见说,忙问道:“王将军想到了什么?”王德用道:“上次晋州之事时,我曾和王爷的卫队冲突了起来,就见到过一人,那人武功极高,独自一人应付我门下四大金刚那是游刃有余,若不是顾忌王爷的安危,我四大金刚绝讨不到半点便宜,我也曾查过永安宫的人,并无此人,我还以为是王爷结识的江湖上的英雄,不过现在看来想必就是渔大侠口中的赵文忠了。” 渔家傲仔细问了下王德用遇到那人的身形样貌,便道:“那人肯定不是赵文忠。”王德用道:“哦,那这么说皇上身边的高手不止赵文忠一人啊,难怪皇上处理政务稳扎稳妥,对外事不似先皇那般猜忌,原来是高手在侧。”高遵甫沉声道:“嗯,这样一来渔大侠等人就不方便行动了,以免露出端倪对我等不利。”王德用道:“嗯,高大人足智多谋,不知今下我们该当如何呢?” 高遵甫对渔家傲道:“渔大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渔家傲道:“那属下就不打扰二位大人了。”渔家傲走后,高遵甫就道:“宫里的事我们做外臣的不好说话,唯今之计只好请皇后出面了。”王德用道:“皇后乃之主,虽是暂管朝政,但是也未必做的了主,何况皇后身处深宫之中,如何得见呢。”高遵甫哈哈笑道:“这个不用王将军费心,高某有一计,不但让你我见到皇后,而且还是让皇后亲自来见我。” 王德用道:“高大人不是在说笑吧!”高遵甫道:“难道王大人不记得刘公公了。”王德用道:“我知道,可一个刘公公怎么会让皇后轻移凤驾。”高遵甫道:“这点就不劳王将军费心了,小弟我天亮就去送信,好让刘公公行事。”王德用道:“哎,这种事我可不懂,那我就静候高大人的佳音了。”王德用整整一晚没有休息,见事情有了结果,就赶回府了。 赵文忠回到宫中便决定要查个清楚,为保密起见他秘密找到了那个太监,刚发现他时那个太监正悠悠的在长径上走路,好像昨夜什么事也没有发什么什么似的,而赵文忠则心里明白,他是故作如此,其实是掩饰内心的恐惧。 赵文忠为掩人耳目故意等到他转过假山时突然出手,一出手就点住了他的后颈的哑门穴,使他不能发声示警,那太监见突然有人出现,心里大惊,本来就心里有鬼,这下不经意就想大叫,可是声音怎么也发不来了,接着突然就觉得自己身子腾空飞了起来,定睛一看时才发现是昨夜那个侍卫夹着自己在回廊上飞奔,心里大惊道:“莫不是来灭我的口的吧?”那太监很想开口求饶,只是哑穴被点,无论嘴巴张的多么大,却一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绕过了几个回廊,赵文忠带他隐匿在一个荷花池旁边的一间房子里,此刻虽是白日但这间房里还是很阴暗,赵文忠扔下那太监,见他一脸死灰样就知道了怕了,赵文忠嘴角一笑,他也知道怕死的人更容易说实话,心道:“应该再吓吓他,看他还不老实交待。” 赵文忠环顾四周没人,就开口道:“看公公的样子像是在宫里的时间少则也得有十来年吧,既然公公十来年都相安无事,看来一定很机灵,那知不知道在下找你来是为什么呢?”那太监经历过许过宫闱风云,自然晓得势头,心道肯定是为昨夜的事而来,不过是不是灭口就不知道了,总之还是为了保命为上,只好先顺应他了,他哑穴虽制,但是手脚却是灵活,忙起身磕头。 赵文忠边走边说道:“在下也走过大江南北,在宫里当差也有数年,而且在下也是非常喜爱莲花之人,以往在外见别处的荷花虽是开的盛艳,可也不及宫中的挺拔多姿,出淤泥而不染,公公在宫里十几年想必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吧!”说话时已经走到了窗户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潭荷花,那太监一听吓的是四肢发抖,冷汗直流,苦于没法开口,只能拼命地点头。 赵文忠一番话表面上没其他意思,可那太监却深知其中就里,宫闱秘史多是皇家所忌讳,而和内苑走得最近的只有这些宫女太监了。皇家为了保全声誉,取完全之策,自然有许多人冤死在这荷花池中了,久而久之这一带戾气过重,以致四周无人居住,虽然这些对荷花的生长没什么作用,可那太监却清楚赵文忠话里的意思。 赵文忠就道:“咱们做奴才的应该为主子尽忠,虽然昨夜的事在下不巧撞见了,不过还有些疑团尚未解开,所以今日只好请公公来陪在下在荷花池边聊聊天了。”那太监听后方明白,原来是来问话的,看来暂时是死不了了,可悬着的心依然不敢落地,赵文忠又道:“我现在解开公公的穴道,不过公公还是识相点的好。”那太监见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怎会不老实! 赵文忠双指一翻,隔空解开了穴道,那太监不懂武功,还以为赵文忠会妖法,自然对赵文忠言听计从,就道:“侍卫爷爷饶命啊,小人定会知无不言的。”赵文忠就道:“公公是那个宫的?”那太监道:“小的是永安宫尚膳监主管。” 赵文忠笑了笑道:“嗯,很好,那我问你,昨夜来的那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那太监道:“爷爷啊,冤枉啊,昨夜配好永安宫晚膳后,回来时小人与人约好赌几把,谁知没走出几步,就像今天这般被人制住了,那人身穿黑衣,脸蒙黑巾,小的也没有看到他的面目,怎么会认识呢。” 赵文忠心道看他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就道:“哦,那就是我错怪你了,那他都问了你些什么。”那太监恭敬地道:“那人只问我是不是永安宫里藏匿几个朝廷命官,当时那人用剑逼着小人,小人一时惧怕,就告诉他了。” 赵文忠就道:“哼,想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外官不允许驻留内宫的规矩吗,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便即要动手,那太监忙求饶道:“爷爷开恩哪,小的那敢骗您那,王爷确实收留了范大人三人,还嘱咐小的不要泄露出去的。” 赵文忠也注意到最近几日京中禁军调动频繁,又加大名府劫狱,事件幕后直指范仲淹、富弼、韩琦等人,想是王爷自作主张收留了三人,继而想到那渔家傲四人的主使说不定就是大名府府尹,又想了想觉得不对,渔家傲熟悉宫里的地形,而论官职府尹还不是不能够出入皇宫的,如此赵文忠脑中乱作一团。 那太监见赵文忠沉思,以为他不相信所说,就道:“小人说的的的确确是真的,那人紧接着就问三位大人都和王爷说些什么,小的还没来得及回答,接着您老人家就出现了。”赵文忠被他打断没再想下去,见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接着道:“奥,我看你说的并非虚言,今日暂且放过你,不过今日之事你可不能泄露半句,王爷不是也说过不要声张的吗,若是泄露出去,不止是王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那太监见他功夫高,又见此事已经牵连数人,自是守口如瓶。 赵文忠也不想图造杀孽惹人怀疑,又见他怕死怕的要命,一定不会乱讲的,唬了他几句后就放他走了。那太监一走,赵文忠就叹了口气道:“王爷也真是的,虽然暴动一事尚未结案,但明知道三人涉案还包庇他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还是去劝劝王爷。”说罢大步走了出去,可快到永安宫时,就停了下来,心道:“王爷年纪轻轻,性格刚正不阿,我自己又不善言辞,如何说得动他呢,只是徒劳,但是外臣已经注意此事,若以此参奏王爷岂不是不妙。”思来想去,还是没去永安宫,心道迟早都会被发现的,到时再请庞大人和狄国公等人辩解不久可以了,更何况王爷是皇上的亲生子嗣,大宋正统,应该不会有事的。但未防范渔家四兄弟继续觊觎永安宫,赵文忠还是不分昼夜的守在永安宫附近。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八回 虔敬行香 怎奈流水去 一 这几日曹皇后也和仁宗一样,因繁琐的朝政所累,不觉韶华黯然,无精打采,面对铜镜不觉间黝黑的云髻增加了几根白丝,不由得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感叹年华老去,又或许感叹朝政繁琐,此时内侍来报:“禀皇后,河南府急件送上。”曹皇后道:“呈上来。”一旁的太监总管刘丰刘公公忙接过卷宗呈给曹皇后,曹皇后看完后,叹了口气道:“刑部劫案一事未了,现在河南的灾情只增未减,眼下就要到了春耕时期,倘误了节气,恐影响今年的收成,要是这样下去岂不平白加重了朝廷的负担。” 刘丰安慰道:“娘娘这几日操劳国事,为皇上分忧,奴才恳请皇后保重身体,希望上天自会庇佑,让河南度过此劫的。”曹皇后起身道:“只可惜朝政大事可不是祈福就能治理的好的,传本宫懿旨,命工部协同河南府官员全力修筑水坝,改造水渠,日夜赶工,引黄河之水接济灾区。” 刘丰道:“皇后英明,奴才这就去办,但愿地方官员能感受皇后的爱民之心,同心戮力助河南度过一劫。”曹后道:“嗯,但愿如此。”刘丰吩咐完旨意,见曹皇后独坐案前,眼神一转,上前道:“皇后终日操劳,实乃我朝之福,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而明日正好是四月初八,乃佛祖诞辰,奴才认为皇后当前往大相国寺进香。”曹皇后想了想道:“嗯,官家顺承天命,统一宇内,皆在神灵庇佑,眼下暴乱横生,旱灾不断,应当祀一福神,保佑我朝四时康泰,国祚绵长。” 刘公公道:“皇后说的是,我朝开国以来,久沐佛法熏陶,而三世佛乃大乘佛教中福国庇民之正神,诸佛同体异名,皆为众生善巧化现,若祈此神灵庇佑,那我大宋日后则是风调雨顺,灾害潜除,成就万世不拔之基。”曹皇后道:“哦,三世佛?本宫倒还没听说过这位神灵。”刘公公道:“娘娘差异,三世佛非只一佛,乃中央释迦牟尼佛,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又称横世三佛。” 曹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听得入神,刘丰续道:“佛经上讲到,当年释迦牟尼佛修的丈六金身,却被孔雀所噬,那孔雀甚恶,百里之内可将人吸之。佛祖被噬之后,本欲从便门而出又恐污其金身,无奈之下只好剖开孔雀之背跨上灵山,本欲伤它性命,但转而又想吾自其体内而出,伤孔雀有如伤吾母,故而放置灵山封为大明王菩萨,如此恶灵佛祖一念之仁还欲宽恕,可见大慈大悲大愿大行,而后为度脱五浊众生,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难忍能忍,所修广大布施行,为三世诸佛中最为第一。” 曹皇后越听越奇,就道:“那东方药师佛呢?”刘公公道:“东方药师佛又称药师如来,昔日世行菩萨道时,所发之十二大愿是为保佑天下永无干戈,四海归一,其宝座下十二护法神将皆蒙佛威,闻世尊药师琉璃光如来名号,不复更有恶趣之怖,相率皆同一心,乃至尽形归佛法僧,誓当荷负一切有情,为作义利、饶益安乐,实乃忠义之典范,若求得此神,可保我朝战火永息,四夷拱手。” 曹皇后点了点头道:“如今边疆纷争不断,总不免妻离子散,以致家事老无所依,若得此佛祖庇佑,人人卸甲归田,得享天伦,那我大宋岂不是人心所向。”刘公公点头称是,继而曹皇后又问道:“那西方阿弥陀佛呢?” 刘公公道:“西方阿弥陀佛,又称无量寿佛,乃是凡人修身成佛,宣示十方佛国净土,是可以随人的心力、愿力而创造的,而观其佛号,可知此佛能保佑皇上皇后延年益寿,亦保佑我朝永享太平。”曹皇后笑道:“刘公公对佛法还有如此见地,本宫可是从未听闻。”刘公公道:“娘娘过奖了,奴才司天监出身,于天文和佛法自然略知一二。”曹皇后道:“三世佛功绩卓著,于国于民均有庇佑,传本宫懿旨,明日往大相国寺进香。”刘丰应声而出。 出的宁德殿,刘丰不是去司天监,却转而到了皇宫角门,这角门是专门供给皇宫运送给养的外来商贩出入之所,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看到了刘丰便笑嘻嘻的走来上了,先行了个拜礼道:“小的见过刘公公。” 刘丰咳了一下大声道:“阿福,皇后托你带的东西带了吗。”那小厮亦大声道:“皇后的东西小的哪敢怠慢,都已经办妥了。”接着环顾左右见无人在意就道:“公公有什么吩咐。”刘丰抄手而立,眼观四周,继而慢慢道:“明日曹皇后摆驾大相国寺进香,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自己看着办吧。”那小厮道:“嗯,小的自会谨记,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谢过刘公公。”其后刘公公大声道:“嗯,行,那没什么的事你就退下吧。”那阿福就道:“那小的告退了。”二人声音一高一低便把消息送出了宫外。 原来那日高遵甫托人找到刘丰,让他帮忙打点能安排曹皇后和他见面,刘丰自觉此事不好办,但是一来二人的交情也非一日,二来高遵甫每次出手都是阔绰无比,刘公公怎么会自断财路,就答应帮忙想办法,这不今日正好借灾害之名让曹皇后出宫进香,而这个小厮则天天过来等候刘公公的消息,如此便把消息带给了高遵甫。 曹皇后进香,宁德殿里里外外忙碌了起来,这时一个风姿绰绰约的少年从内宫走了出来,年纪约莫十来岁光景,见众人忙碌,就随便找了个内侍问道:“今日有什么事吗,大家这都是做什么?”那是内侍答道:“回殿下,明日皇后娘娘要去大相国寺进香,奴婢们正准备行装呢!”那少年低语道:“进香?母后怎么突然想起进香来了。” 原来这少年正是璞王赵允让之子赵宗实,当年曹皇后新立,而仁宗子嗣先后身亡,膝下止有赵昕一人,却偏偏身患霍乱,性命或未可知,仁宗自知家门不辛,恐后继无人故忧心忡忡,曹皇后贤惠有加,深知仁宗的忧虑,为保皇室血脉,曹皇后提议让璞王之子进宫,立为皇嗣。 仁宗初时不允,可曹皇后的顾虑和建议也不是不为可取,权衡了一下,答应让璞王之子进宫,但始终没提皇嗣一事。曹皇后心知仁宗心思便不再强求,乃暗地派人接璞王之子进宫,璞王得知后自是欣喜,他心里有数,若仁宗再无子嗣那日后继承皇位必定是赵宗实,那时父凭子贵,岂不盛极一时。不过曹皇后早知璞王有此心思,待赵宗实入宫以后,便亲自召见璞王,让璞王答应不再认赵宗实为子,大家都属皇家一脉立誓此事永远保密,璞王不想曹后有此一招,但自己也无路可选,只好顺从了曹皇后。 可此后月余,赵昕却在太医张岚的照料下奇迹般的痊愈了,仁宗喜从天降,自然集万千宠爱于赵昕一人,曹后见此也不好将宗实送回去,于是当作自己子嗣抚养,待赵宗实犹如己出。 赵宗实得知进香,也很想趁此机会出宫看看,便对那内侍道:“知道了,你去忙吧。”转而走进了寝宫,见曹后端坐于书案前,就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拜道:“儿臣参见母后。” 曹皇后正看得出神,被赵宗实突然这么一说惊了下,见到赵宗实的笑容,就嗔道:“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会提前和母后通知一下嘛。”赵宗实年幼,跑到曹后的身边就道:“儿臣以后记住了,要是母后在看东西时绝对不会打扰。”曹后一笑道:“嗯,好,不过今日怎么这么乖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赵宗实一听说中心事就喜道:“母后真聪明。”说罢双手环绕着曹后的脖子,曹后握着赵宗实的手道:“我从小把你看大,知子莫若父母,怎么不知道呢?” 赵宗实借此就道:“儿臣听闻母后明日出宫进香,所以恳请母后能带上儿臣,儿臣觉得在宫里好闷。”曹后笑道:“就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又作弄了哪个宫女太监,让我请饶呢?”赵宗实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自己谨记母后的教导,已经不会为难身边的宫女太监了,何况儿臣进来诵读《晋书》,已经明白所谓人心所归,惟道与义的至理。” 曹后听后心里非常欢喜,赞道:“我儿就是聪明伶俐,明日进香乃是为你父皇祈福,你想去也行,不过得听母后的话,不可以乱跑。”赵宗实眼睛一转就道:“儿臣明白,如果儿臣要乱跑的话也会带着母后的。”曹后听后笑容满面,戳了下赵宗实的头,就道:“就知道玩,回去好好准备下,母后这还有事要做。”赵宗实道:“那儿臣就不叨扰母后了。”曹皇后嗯了一声,赵宗实转身跑了开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八回 虔敬行香 怎奈流水去 二 次日早上,一切准备妥当,曹后也按例去掉凤冠霞帔,换上素服,左右簇拥,走出了宫门。曹皇后见朱缨飘洒,纶罗伞盖,仪仗非凡,乃皇宫之中皇后专用仪仗,曹皇后就道:“本宫为民进香,意在祈求神灵保佑,福泽万民,如此排场岂非扰民,非本宫本意。”刘公公见说忙道:“皇后进香,惠及万民,正如此才更让百姓得知朝廷的心意,好让他们感受皇恩。” 曹皇后道:“本宫虔诚之心,自有神灵感念,如此张扬只恐冒犯神灵,一切从简即可。”刘公公道:“皇后说的是,是老奴安排不周。”曹皇后道:“不碍的,都怪本宫没说明白。”刘公公便去仪仗,只留黄布小娇,为保一行人周全,刘公公吩咐禁军侍卫刀统颜秀着数人跟随。 大相国寺主持接到来报,知道曹皇后前来进,亲自下山迎接,陪同曹皇后一路走到了大雄宝殿,进得宝殿只见殿内香烟缭绕,灯烛辉煌,幡幢五彩飘扬,其内供奉有释迦摩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三世佛。 这大相国寺乃唐代所建,原名建国寺,唐代延和元年,唐睿宗因纪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赐名大相国寺。到了经过五代十国到了宋代深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以致有今天的规模。其后曹皇后少不得拈香拜佛,祈求福泽。赵宗实初次来到相国寺,见左右大殿的佛像栩栩如生,香火飘飘,直如沐浴在佛法世界,生平未之所见,大起喜爱之心,便由寺院僧人带他游览大相国寺。 曹皇后进香完毕后,便退入僧房,与方丈大师讲经论佛,恭聆教义。过的一个时辰曹皇后离开僧房,吩咐下人即刻回宫,见赵宗实不在,料想在寺内玩耍,就叫刘公公去寻,不一会赵宗实并刘丰、颜秀便即一起过来了,曹皇后也不责骂,反而问道:“我儿都看到些什么。”赵宗实便将看到的天王殿、八角琉璃殿等一一说了出来,而且还能说出一些佛经的故事和寓意,曹皇后暗暗欢喜道:“常言道‘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我儿所见所闻虽不算是满载而归,但也小有收获。”赵宗实见母后夸奖,开心的笑了。 众人离了相国寺走了一程,刘公公便道:“娘娘,看此地景物别致,虽不比华阳宫的绚丽多彩,但也有一番别致,近日老奴见娘娘忧心国事,容颜渐变,不如就此游览一番,也好放松一下心情。” 曹皇后听到容颜渐变忙抚发髻道:“是吗,本宫显得老了么。”刘公公忙道:“今日祈福,佛祖自会保佑娘娘青春永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此游览一番。”曹皇后道:“嗯,也好,宗实不是也想出来玩玩吗?”赵宗实一听喜道:“母后真好。”曹皇后见到儿子的笑容,自然也跟着高兴起来,于是弃了黄布小娇,步行赏玩。 此时依然是盛春,城外芳草遍地,空气中泛着浓浓的芳草气息,曹皇后微闭双眼,深深地吸了气,说不出的舒服,一行人静静的漫步在路边。 这时旁边突然走过一人,离曹皇后数步之遥,纳头拜道:“微臣殿前都太尉高遵甫拜见皇后,不想在此辛遇凤驾,唐突之罪,还请皇后恕罪。”众人一奇,心道怎么这里也能遇到朝廷大员,可刘丰心里清楚,说不定高遵甫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 曹皇后呵呵笑道:“这么巧,居然遇上了高大人,高大人这是去哪啊。”高遵甫道:“今日乃我佛诞辰,每年都同夫人一同进香祈福,不想归来之时得遇皇后凤驾,当真是佛陀显灵,庇佑我朝。”曹皇后道:“高大人起来说话吧。”高遵甫道:“谢皇后。”高遵甫起身便让夫人及随从过来参拜,曹皇后止道:“不必了,本宫不想太过于张扬。”高遵甫便让家人退了回去,便道:“今日得见皇后凤仪,实乃臣之荣欣,还望皇后不弃,万望到府中一叙。” 曹皇后道:“高大人的美意,本宫心领了,只不过宫中事务繁忙,皇上又不在,很多事需要去处理啊。”这时刘公公就道:“娘娘,难得高大人一片美意,更何况现在正是午时,回宫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不如中午的饭菜就着落在高大人身上,而后我们再一起回宫。” 曹皇后看了看日头,就道:“嗯,也是,那好吧,就这么定吧。”刘公公便对高遵甫道:“高大人,皇后都答应你了,还不赶快回家准备。”高遵甫道:“微臣拜谢皇后垂爱。”接着曹皇后就道:“高大人也不用太铺张,寻常饭菜即可。”高遵甫也知道仁宗执政以来一向节俭,便道:“微臣谨尊皇后旨意。”便即让夫人先行回府安排,转身道:“皇后和三殿下这边请。”于是众人复上轿,由高遵甫引路,往高府而来。 走了有一段时间,来到一宅院前,曹皇后下的轿来,见房舍崔嵬,制度宏敞,不免喝采,就问道:“高大人的院子好宏敞。”高遵甫陪笑道:“皇后哪里话,这都是皇上对微臣的垂爱,才有臣的今天,臣看着这宅院,自然会想到我朝皇恩浩荡。”曹皇后听惯了这类的过场话,倒也不觉得什么,边走边道:“看着宅院,高大人也算是个讲究的人,做人如高大人这般,夫复何求。”高遵甫道:“皇后过奖了。”说着将曹后等人请上了回廊。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只听几声格格娇笑,摹得跑出来一个小姑娘,正好赵宗实走在外侧,那小姑娘突然见回廊上这么多人,不由一惊,收不住脚一下子跌撞在赵宗实身边,赵宗实一慌,赶忙一把拉住,顿觉一股香气袭来,萦绕心头。 那小姑娘一下见到这么些生人本来欢快的表情一下子不见了,只是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众人,曹皇后见此女娃的甚是可爱,年纪也和赵宗实相仿,就道:“想必这就是令嫒的了吧。” 高遵甫忙道:“不错,正是小女。”接着责备道:“月怜,怎么越来越没有礼貌了,还不赶快来见过皇后和三殿下。”曹皇后见那女孩长的眉目清秀,肤色犹如皓月,心下十分喜爱,出于母性就道:“哎,高大人,干嘛这么大声,别吓着孩子。” 高遵甫道:“下官谨尊,小女顽虐,日后臣自当多加管教。”曹皇后道:“孩子们贪玩也是天性使然,我们岂能横加阻拦呢。”接着对那小女孩道:“小姑娘,过来让我瞧瞧。”那女孩见曹皇后和蔼可亲,方才又为自己辩护,便走了过去,曹皇后啧啧赞道:“生的真俊,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道:“我叫高月怜,今年十四岁了。”接着走到赵宗实面前道:“这位哥哥,没撞疼你吧。”赵宗实初次见何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见她眉目清秀,声音若出谷黄莺,也不知道怎的了,脸上老是觉得发烧似的,吞吐道:“呃,没…不疼……。” 曹皇后和高遵甫见赵宗实如此作态均暗暗发笑,接着曹后就道:“你说的这位小哥哥还比你小两岁呢,应该叫你小姐姐。”高月怜一听,展颜一笑对曹皇后道:“那我就有了个小弟弟,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嘛?”高遵甫道:“月怜,不可对殿下无礼。还不快下去。”曹皇后见她天真烂漫,越看越喜欢,就道:“别听你父亲的话,你们当然可以一起玩了。”高月怜一听,仰面一笑,就伸手拉住赵宗实的手道:“走,咱们到前面去玩。”赵宗实只觉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握住自己,就这么一拉就犹如把自己的魂给拉出来似的,就跟着高月怜一起走了。 高遵甫见曹皇后满脸笑容,心下也是一乐,就道:“小女年幼,不谙礼仪,还望皇后莫怪。”曹皇后道:“高大人又来了,孩子就应该有孩子们的空间,就别将我们大人的礼节强加给孩子,等孩子长大后自然会明白了。” 高遵甫道:“多谢皇后海涵。”曹皇后继而又道:“不过真想不到高大人竟能生出如此俊俏的女儿。”高遵甫呵呵大笑道:“皇后过奖了。”曹皇后道:“本宫走了一上午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高遵甫道:“那就到臣的书房吧,就在这边,容臣带路。”高遵甫将曹后带到书房。 进了书房,曹皇后环顾了四周,见皆是古玩字画,风雅至极,就道:“咦,高大人也喜欢字画,就看这书房就知太尉大人也是才高八斗吧。”高遵甫道:“微臣惶恐,只是臣祖父遗训‘勿仰仗父辈功绩,须勤勉读书,以求回报于社稷’,攻读之时也就沾染了这些读书人的癖好。” 曹皇后边听边走,一会来到一副画前,见下款乃是《朱云折槛》,曹皇后就问道:“这个人是?”高遵甫道:“此人乃西汉铮臣,曾直谏汉成帝,成帝怒,欲斩之,朱云死抱殿槛,结果殿槛被折断,而后大臣死争方能获赦,成帝感其忠义,下旨道:‘殿槛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此为朱云折槛之典故,后经唐时大画家吴道子挥洒成画,臣偶然得之,就悬挂于此,以作楷模。”曹皇后笑了笑道:“高太尉真是有心。” 继而又看到书架之上,古今典籍应用尽有,曹皇后道:“高大人的收藏堪比皇宫大内了。”高遵甫忙道:“皇后莫折煞微臣,臣的些许书本,怎能比龙图阁浩瀚典籍呢,只是书房中尚缺一物,引以为憾。”曹皇后道:“哦,何物?”高遵甫道:“久闻皇后精于飞白书,舍下并无皇后墨宝,是以为憾。”曹皇后开怀笑道:“这有何难,取笔来。”曹皇后虽出身将门之家,却对书法颇为钟情,高遵甫此举也是投其所好。高遵甫大喜,忙吩咐准备笔墨。曹皇后秉案而坐,提笔即赋古风一首,高遵甫大喜,即命左右小心装潢,悬挂正墙之上。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八回 虔敬行香 怎奈流水去 三 不多时,家丁上了茶水,高遵甫就道:“敢问皇后因何来这相国寺呢?”曹皇后押了口茶,就道:“近日河南旱灾着实让本宫费神,再加上前日的大名府劫案,弄得朝野震动,值此多事之秋,本宫想进香祈一神灵以庇佑我朝万民。” 高遵甫听后便道:“皇后宽厚之心堪比圣上,我朝有皇上皇后坐镇,真是我大宋万民之福,微臣汗颜,替天下百姓谢过皇后。”说罢,深深一揖,曹皇后轻轻笑了下,道:“什么万民之福,到头来还不是得仰仗各位大人。”高遵甫起身道:“皇后刚才说刑部劫案,莫非真是三位大人所为。” 曹皇后道:“哎,说起范仲淹他们,着实让本宫失望,他们三个虽然能文能武,治国治军都有一手,本宫也希望他们能将新政推行下去,只可惜不会审时度势,我朝历来朝政缓和,如此大张旗鼓的改革必定触及朝廷的利益集团,长此下去必定造成朝臣分派而立,孤立皇室,本宫本意是不管劫案是否三人主使,看在以往的功绩不会追究,只是让三人暂到地方为官,以避锋芒。” 高遵甫假作疑虑方释之态,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微臣也听偃大人说起过此事,所以对于此事也略知一二,不过有句话,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曹皇后见高遵甫遮掩,就猜他知道了些不方便的事,就道:“高大人但说无妨,此地只有你我和刘公公三人,本宫自不会怪罪的。” 高遵甫道:“微臣前些日子听到了些有关三位大人的闲言闲语。”曹皇后凤眼一挑,道:“噢,都说了些什么?”高遵甫道:“说几位大人和寿王来往甚密,所以微臣认为寿王可能知道三位大人的下落。”曹皇后道:“那高大人的看法呢。”高遵甫道:“这些天偃大人全城搜捕未果,微臣认为很有可能是王爷收留了他们几个。” 曹皇后听后,心中一震,但依旧面不改色道:“哦,高大人此事断不可猜测,方可以有凭有据才可。”高遵甫忙起身下跪道:“皇后恕罪,微臣只是从常理来推断,并非有意诬蔑王爷,还请皇后明鉴。”曹皇后顿了下,道:“起来说话吧,本宫也说过不会怪罪的,事情的真假本宫自会查明,高大人以后只需对朝廷效力,皇上英明,自会看得道的。” 高遵甫见事情已经传达到也就放心了,而曹皇后的一句话很明显不喜欢外官插手皇族之事,只好道:“微臣谨遵皇后教诲。” 曹皇后干笑了声道:“说了半天,本宫都觉得饿了,不知道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高遵甫道:“微臣愚昧,这就去吩咐,请皇后移驾到偏厅等候。”接着吩咐下人叫上饭菜,不一会各式小菜均已上齐,虽是农家菜系,但也免不了精雕细琢,自比普通的农家菜更加出味,曹皇后自是赞不绝口。 众人刚用过午饭,高月怜就道:“宗实哥哥,咱们再出去玩会吧。”赵宗实看了看曹皇后,曹皇后点了点头,二人双双走了出去。 曹皇后也屏去了左右,坐到高夫人身旁道:“这么多年来,姐姐还是容颜依旧,想必是夫妻恩爱有加。”这位高夫人正是曹皇后亲生姐姐,而高遵甫自然就是仁宗的姐夫了。 高夫人见说,也就随和了起来,道:“妹子又来取笑我了,如今妹子贵为皇后,万千宠爱集一身,自然比姐姐强似百倍。”曹皇后道:“哎,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皇帝自由佳丽三千,妹妹那能分得其一呢。”原来高夫人并非别人,乃草皇后的姐姐,而高遵甫也就是曹皇后的姐夫了,可君臣礼仪不可苟全,是以高太尉也不以皇亲自居。曹皇后姐妹久不见面,话自然多了起来,不觉间已是夕阳烂漫,斜倚东窗,曹皇后方觉时候不早了,就辞别了高府。 曹皇后回到宫中自思空穴不来风,高遵甫既然如此一说,顾及皇家颜面总也得找赵昕问个明白,何况三位大人的事关乎朝政民生,若不妥当处理便会动摇国基,便于第二日传召赵昕。 赵昕闻曹皇后要见,不知所为何事,范仲淹就道:“皇后此番召见,恐怕已知王爷收留了我等。”赵昕想了想道:“范大人先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如今父皇不在,说不定是其他的事,即便如此的话,我也自有对策,三位大人稍候,我去去就来。” 赵昕跟随来人到了宁德殿,见曹皇后端坐于明案之上,便先行参拜,礼足之后便问道:“母后传召儿臣不知有何吩咐。”曹皇后微微一笑道:“多日不见,王爷更添几分风采,母后真是替你高兴,快坐下。”赵昕道:“多谢母后夸奖。”随即坐在了曹皇后的左侧。 曹皇后就道:“王爷自西北回来后,依然不是当年的孱弱少年,朝中百官也对王爷崇敬有加,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是和王爷一条战线上出来的,这样固然是好事,但母后还是要提点王爷,对他们也不要过度庇护,母后担心的是过度宠信,难免会让他们有恃无恐,皇家的地位在他们眼中一代不如一代,如此下去,必将孤立皇室,对我大宋的社稷不利。”赵昕听出了话里大体意思,一条战线出身自然说的是狄青、范仲淹他们了,就道:“儿臣谨记母后教导,只是母后怎么突然如此相告,母后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曹皇后笑了笑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人的心思你也能看透了,母后只是听说王爷和刑部劫案一干人来往比较密切,母后也知道范仲淹、韩琦也曾是西北军的将领,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三位大人现下何处?”赵昕心想果然是此事,但转念就想到放风给皇后的人说不定就是劫案的真正主使,不如借此机会试探性的问一下,顺利的话那么劫案的事必将真相大白,就道:“母后如何得知!”曹皇后道:“王爷有此一问想比是知道了三位大人的下落了。” 赵昕也不掩饰,就道:“儿臣收留三位大人,只不过久慕三人治国、治军的谋略,是以和几位大人悉心讨教,将来好造福我大宋百姓,并不知三位大人乃劫案首犯一事,儿臣想此人定是从中挑唆,欲加罪于人,母后可否让儿臣和那人对质几句,以证实三位大人的清白。” 曹皇后虽不知赵昕心中的算盘,但也觉得如果将高遵甫说出来终究不好,就道:“母后身为之首,这皇宫的一举一动哪能逃的过母后的眼睛。”赵昕听这么一说不免后悔,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么直白的问肯定问不出来的,反而这样一来曹皇后严守口风,就是从内侍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当即摊牌道:“还请母后赎罪,儿臣此举也是为我大宋江山着想。”曹皇后语重心长道:“王爷,你的心思母后知道,母后并不怪罪你和他们在一起,也不怪罪你包庇他们,只是你把他们藏匿在宫中,未免太不像话了,这乃皇室家眷居所,岂容外臣留宿呢,若是有人借此作梗说什么宫廷,这样朝廷的颜面何在?” 赵昕道:“儿臣知错,但是如果不把三位大人藏在身边,刑部不免要将三位大人收押,到那时可谓是百口莫辩。”曹皇后道:“胡说,我大宋律例严明,纵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也容他辩证,他们要真是无罪怎么会百口莫辩,反而你这样一弄,让他们的嫌疑倒是更大了。” 赵昕道:“儿臣知道,儿臣也查过此案,决不是三位大人所为,所以儿臣猜测主使刑部劫案的另有其人,而此人能策划的了如此大案,又怎么不能买通大理寺呢,权衡之下儿臣还是私自将他们藏匿,待父皇回宫之时,也好让三人在御前能为自己辩白。” 曹皇后道:“王爷,你有这份心思的确难得,但是我朝律法严明,即便他们三人清白,但此事已经牵连到他们,本是不应该回避的,你担心徇私枉法也为常理,但你总不能这样继续包庇下去吧,我们皇家也要顾及自己的威严,如果自家子孙都不遵守自家的规矩,又如何信服于天下呢。”赵昕听后方觉此事也确是自己之过,就道:“那母后的意思是?”曹皇后道:“你交出三位大人,我代发朱批,命大理寺、刑部一同会审,这样你觉得如何?” 赵昕道:“这样并无不可,只是对三位大人还不太公平。”曹皇后道:“哦,你说来听听。”赵昕道:“应该抓到叛军首领谭雄后和三位大人一并开审,到时儿臣还要请命亲自听审,以示公正。”曹皇后斟酌了下道:“王爷所说也不为不妥,只不过此前应该把三位大人放出宫去,以免给人留下话柄。” 赵昕道:“母后顾虑的是,鉴于三人身份不如就暂且软禁在狄武国公府上吧。”曹皇后道:“嗯,也好,三位也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材,若让其累受牢狱之秧不免民间有人说我朝庭鸟尽弓藏,就让三人在狄青府上吧。”赵昕起身拜道:“儿臣谢过母后,那儿臣就按方才所说去安排了。”曹皇后道:“嗯,下去吧,记住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赵昕再拜告退。 赵昕离开了宁德殿,径直回到了永安宫,将与曹皇后相商事宜并安置办法说与了三位大人,三位大人均铭感于心,膜拜礼谢皇恩。当天入夜时分,三人由骁骑营骑兵转送到了狄青府上,狄青接旨后,自然明白怎么做,又加范仲淹、韩琦乃当朝名将,几人在一起天天饮酒谈兵。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一 曹皇后安排好后,既发懿旨言范仲淹等三人俱以归案,现收押于狄国公府,着令各州府缉拿逃匿主犯谭雄一干人等。消息传到了高府,高遵甫便托人向刘丰打听,得知详细情形后不免叫苦,本以为曹皇后会向赵昕施压,逼他交出三人,岂料事与愿违,正一愁莫展之际,王德用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气呼呼的坐下道:“高大人听说了吗?” 高遵甫道:“是不是范仲淹三人收押狄国公府,以待三堂会审一事。”王德用道:“对啊,这下可好了,好不容让他们现身,却被看押在了狄青府上,那狄青本来就同他们一道,皆西线将领出身,先前你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他们拆开,最终还是又凑到一块了,而且三司会审也就罢了,王爷还要亲自听审,这摆明了就是偏袒嘛。” 高遵甫道:“王将军莫急,收押狄青府只不过是向世人宣布我大宋礼贤下士而已,王爷要听审,也是得到了皇后的同意。”王德用知道宫里有人,高遵甫事先得知也不为奇,就道:“现在只要谭雄归案即可开审,到那时整个堂上没有我们的人,而范仲淹等皆饱学之士,巧用舌簧,几句话就能把谭雄绕进去,那我们就遭殃了。”高遵甫抚摸短髯,长声道:“嗯,王将军所虑正是老弟我担心的。” 王德用道:“哦,可有什么对策。”高遵甫摇摇头道:“难啊。”王德用道:“以老弟你的在朝廷的交情应当没问题吧,再想想。”高遵甫道:“这不是交情的问题,关键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范仲淹等人的罪状,而且万一谭雄咬不住口说了出来,那可就……!” 王德用深思了一会,道:“那要不就把谭雄给……!”高遵甫立马道:“哎,这个绝对不行,如果这时侯谭雄死了,那此事就成了无头公案了,一来无法扳倒范仲淹一伙,二来势必加重皇后的疑虑,欲盖弥彰,绝非上策。”王德用想了想,就道:“嗯,的确如此,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这样拖下去岂非也是不了了之了?” 高遵甫道:“王将军莫急,这不是需要想想办法吗。”王德用道:“如果谭雄不出审,那事情就永无进展,眼下只能让谭雄出审了。”高遵甫道:“嗯,但是出审就有让事情败露得危险。”王德用道:“这样的话,你我可以恩威并施,让谭雄晓的厉害所在而有所忌讳。” 高遵甫见说,道:“这个我也想过,可谭雄草莽出身,乃贪生怕死之辈,这种毫无信义之徒如何让我放心呢。”王德用听后,似耐不住性子了,道:“哎,那没辙了,看来我王某注定要成为王家的罪人了。” 高遵甫看他一脸气馁的样子,就道:“方才所说可谓兵行险招,不过可以一试。”王德用听他所说谭雄的为人,也是担心,就道:“不过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不可泄露,否则你我就赶紧准备后事吧。”高遵甫道:“确实如此,不过要是会审之时,让渔家傲等人隐秘在侧,若情势不妙,可刺杀之。”王德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显然知道此事不易,但苦无其他办法,二人反复斟酌后方才下决心让谭雄在诸人的监视下出审。 京城市井自是热闹非凡,城内四通八达的街道能通向京城的任一处地方,靠近皇城的里城最为热闹,出了朱雀门就是东京的外城了,过了几个巷道就能看到一排一排的小作坊,入口左手第二家门面光鲜,似是这一条街上一颗璀璨的明星,只见帘子挑起,上面写着徐记布坊,静静地吊在那里,原来是个布店,这时正好下午,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看老板忙里忙外的不住的吆喝,伙计就和客人围绕几文钱的价码讲来讲去的。 这时屋里走出另一个人来,那人身着灰布短衫,五短身材,头上戴着一顶小圆帽,走到了一个伙计面前,交谈了几句就又进去了。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了,店里的伙计也渐渐的不忙了,喧闹的情形随着夜色的来临慢慢地褪去。过得一时半刻,老板看了看左右无人就上了门板,之后就在柜台清点今天的账目,不时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对今天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这时后堂传来一个声音道:“掌柜的,吃饭了,就等你了。”掌柜的回了一声道:“好嘞,来了。”将账本放在了柜台下,拿着灯走进了后堂。 这时两个伙计已经坐下了,貌似谈论着各自的癖好,那掌柜的过来放下灯,坐下道:“哎,怎么没见谭老弟呢。”其中一个伙计道:“他说有点不舒服在房里呢,叫我们不用管他了。”那掌柜的噢了一声,顺便看了看二楼最左边的房子里还亮着灯,想必这就是那个姓谭的住所吧。 接着掌柜的道:“来吧,咱们先吃吧。”三个人便在院子里吃了起来,左边那个伙计道:“这姓谭的是做什么的,看面相也不像个秀才啊。”另一个伙计道:“切,你还会看长相,我还听说人不可貌相呢。”掌柜道:“我也不知道,东家说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兴许过几天就走了。” 接着那伙计道:“哎,这几天城里这么乱,就怕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掌柜停了下来,脸色略显怒气,敲了敲他的碗道:“这饭堵不上你的乌鸦嘴啊,小心把你当乱党抓了去。”右首那个伙计道:“行了,都别说了,快吃饭,忙了一天了,就不嫌累吗。”然后三人又说了一顿便不再言语,吃完饭,伙计收拾了碗筷,就都各自休息了,掌柜的向那房子又看了一眼,欲待上去问候一下,可脚刚抬起来就收了回去,转身回房了。 此处较为偏僻,晚上也没有夜场,又过了一个时辰,家家户户都灭灯了,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但是除了那一间屋,那屋子依旧亮着灯,微风吹过,树影影动,不知什么时候那屋子的四角多了四个人,四个人皆身穿夜行衣,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看不出来。 这时东首一人伸手摸起一个碎瓦片看准方向,向那亮着灯的屋子掷了过去,那瓦片打破窗户纸飞了进去,只听咣啷一声响,紧接着灯就灭了,这人居然隔着窗户都能打熄房子里的油灯,这份手劲和眼力的依然透露出功力不俗,就在屋里灯灭的同一时刻,剩余三人如鬼影般从窗户里溜了进去,那三人一进屋就顿住了身形,不一会就一个人道:“没人!” 接着一人道:“怎么会呢,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先前一人道:“地方绝对没错,此刻屋里只有你我三人的呼吸声,初此之外再无别人。”原来那人黑暗之中仅凭呼吸即可判断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剩余的两人点起了灯四下找了起来,先前一人走到窗前,见被褥凌乱,以手触摸全无半点热气,就道:“不用找了,人在我们来之前就跑了。”接着一人道:“那怎么办?”那人道:“把店里的人叫出来。”身后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走出了房子,过了一会,只听几声噗噗的声音,接着门开了,两个人两柄剑逼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那三个人正是店掌柜和两个伙计,三人正睡得舒服时,只觉一阵刺痛,犹如一条绳子勒住自己,想要叫时依然发不出声音来了,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别动,再动一动你就得死。”三人顿知遇上贼人了,那两人用剑逼迫三人走进了那间屋子,三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头也不敢抬,先前那人就道:“你们不用怕,只是点了你们的哑穴,目的就是不让你们乱叫,不过我有话要问,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要是给我耍什么花样,那就只好让你们清静一下了。”说着把剑在他们面前晃了几下,三人面如死灰,只有拼命地点头。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二 那人使了个眼色,意思给他们解穴,一人倒转剑柄,替他们解开了穴道。那三人穴道一开,就忙道:“大侠,饶命啊。”先前那人就道:“废话少说,这间屋里的人呢。”那掌柜忙道:“我们……也不知道,今下午还在呢,晚上吃饭的时候说不舒服,也没出来,之后就没见到他。”那人道:“哼,你骗谁!”手中长剑一挺,雪白的剑刃已染上了点点血红,那掌柜感觉脖颈火辣,魂瞬间吓掉了一半,惊恐道:“啊…大侠饶命啊,确实如此,我本想上来看看,但是我与他并无什么瓜葛,那人在此处的几天也很少与人交谈,所以也没有上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黑衣人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那掌柜看这那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刃一般戳在胸口,那黑衣人见他脸色苍白,嘴角颤抖,说话倒挺麻利,知道他所说并非虚假,情知这三人并不知情。 一人就问道:“那他这几天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接着一个伙计道:“今天下午那人倒是问了些我一些关于前些日子那场兵祸的事。”那黑衣人眼睛一亮,忙道:“那你怎么说的。”显然对此话颇为关心,那伙计大着胆子道:“这几天街上贴满通缉告示,那人也不出门,小的就把告示上的事都告诉他了。”那黑衣人道:“嗯,看来他已经知道几位大人已经转交了狄青看守,已经意识到危险,就目前来看是提前逃脱了。” 接着又一个人黑衣人道:“啊,那岂不是不妙。”先前黑衣人道:“嗯,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找到他。”接着对掌柜三人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都是绿林道上的人,不杀你们只是不想多一事而已,若今晚的事我们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我就让你们有头睡觉,没头起床。”那三人一听忙拼命的磕头,道:“多谢大侠饶命。”“对对对,我们哪敢多说一字呢。”“请大侠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的。”那黑衣人不想拖延时间,就道:“走。”四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即消失了。 那掌柜三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良久没听见动静,就抬头看了看周围,见他们已经走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了,那两个伙计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呢。”那掌柜的说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啊,没听见他们说的嘛,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吧。唉,菩萨保佑啊。”说完就各自回房了。 那四个人展动身法来到了一个角落,摘下了面罩,眉目分明,正是渔家傲四兄弟,渔家成道:“这个谭雄很聪明,竟能意识道自己有危险。”渔家傲道:“嗯,如此一来大人的处境就危险了,为防事情泄漏,我们今晚必须把他找出来。”渔家齐道:“那大哥可有何良策。” 渔家傲道:“谭雄既然预料到大人要对他下手,无非有两个可能,一是外逃,二是报官,两种可能,权衡之下还是第二种对我等最为不利,现在我们就在刑部和狄青府周边严密监视,来防止谭雄将事情给抖了出来。”渔家成道:“嗯,出逃的话我们还可以日后慢慢的追寻他的踪迹,若是报官的话,皇上震怒,到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渔家傲道:“嗯,不错,二弟三弟,你们速去刑部,严密监视,我与四弟就到狄青府查探,若一有动静就立马发讯号,我等好支援。”四人计议已定便分头行事。 谭雄自下午打听到范仲淹已经移交给狄青看守,而全国通缉自己,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他跟随高遵甫多年,深知他的为人,自己反复权衡了一下,完全之下,当先逃命,当夜晚时也无心吃饭,就偷偷的从窗户溜走窝在柴房的柴堆下面,静静的观察屋里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将到亥时就见渔家傲四人闯进了自己的屋子,因为隔的较远听不到他们的说话,而渔家傲四人就询问的情况依然断定谭雄逃走,也没有对那小店仔细搜索就匆匆离去。 谭雄思来想去,先是想到了逃跑,但是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就算到了明日,现在各处都有自己的通缉令,逃出了虎口,岂非又进入了狼窝,非万全之策,无奈之下只好兵行险招,讲事情的原委上诉朝廷,想到狄青原是西北军将领,如今晋封武国公,可谓位高权重,此事又与赵昕有关,应该能保自己一命。 谭雄又挨了一段时间见四周并无动静,才悄悄的走了出来,谭雄在京时间也不短了,当然认识狄青府的路,便挨着墙壁慢慢的向狄青府走去,却殊不知渔家傲等人已经在前方等着他了。 谭雄蹑手蹑脚挨到了狄青府,见四周无人欲上前叫门,可又怕别人发现,左思右想心道:“还是等明天早上,家丁们开门的时候再想办法吧。”于是便在角落里猫了起来,也不敢出来走动。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只听狄府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只有就见一顶黄色小轿走了出来,之后就走出五六个人来,见他们相互交谈,也不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上了轿子,接着一队兵丁跟着小轿后面离开狄青府,谭雄本想冲过去要求见狄青,可是不知那些人是什么人,不敢冒然动身。 这时那个黄色小轿走的较近了,谭雄方才辨认清楚,认得其中一人正是狄青副将焦赞,高府和狄府虽不是来往过密,但是平日间的往来还是有的,是以认得。谭雄见此也顾不得其他,见轿子转过了巷口,就起身跑了过去。 焦赞见有人跑了出来,忙叫侍卫警戒,谭雄忙叫道:“焦将军,是我啊,谭雄啊。”焦赞也认识他,知道他是高遵甫府上的管家,就道:“谭管家,你怎么在这里呢?”谭雄就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给狄大人,焦将军麻烦你务必让我见到狄大人啊。” 焦赞见他语气急促,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谭雄道:“是有关前些日子刑部兵变的事。”这时轿子里突然一个声音道:“哦,那你说说你知道了些什么。”接着一个少年公子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谭雄见他仪表非凡,就对焦赞道:“这位是?”焦赞道:“这位是当今二皇子,寿国公赵殿下。” 那谭雄听此人是赵昕,就如同见到大救星一样,扑通一下跪地道:“王爷救命啊。”赵昕道:“你先起来,向本王将你知道得慢慢说出来。”谭雄不敢起身,就道:“王爷明鉴,刑部兵变并非小人所为,小人是被逼的,主谋另有其人……。”话音刚落,就突然听到有人大叫道:“有刺客,大家小心。”接着就看到两个人已经和几个侍卫打了起来。 那两人自然是渔家傲和渔家成了,他们二人武功出众,一出手就放倒了几名侍卫,谭雄忙叫道:“是他们,他们是来杀我灭口的。”渔家傲本是奉高遵甫命接谭雄准备出审的,可谭雄素知高遵甫的手段,料想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如今渔家傲杀来就以为是来刺杀自己的。 赵昕见此就让焦赞派侍卫全部上去阻止那两个人,趁此时间谭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赵昕,赵昕听后怒道:“岂有此理,竟然官官勾结合力欺压父皇,你现在随我进宫,待我面见皇后,择日开审,你可当面将事情原委诉诸于朝。”赵昕一边说一边看侍卫和刺客对峙情况。 那两名刺客忽左忽右,侍卫们几乎没法抵挡,焦赞见事情不妙就腰间取出令箭,只听嗤的一声响一支令箭窜上天空,二人见焦赞发信号,渔家傲挥剑杀散面前的侍卫,接着一掌打向焦赞,那掌力来得迅猛,焦赞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依然中掌晕了过去,接着两人就直扑赵昕和谭雄。 谭雄畏惧,躲在了轿子后面,元春大叫道:“大胆刺客,竟敢行刺。”元春本想大喊‘竟敢行刺王爷’,可王爷二字还未发出,渔家成手起一剑早已洞穿咽喉,当即毙命。其余的侍卫见王爷遇险,拼了命的扑了上来与他们二人缠斗。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三 渔家傲见侍卫越来越多,而且此处离狄青府邸这么近,讯号既已发出,那么援兵眨眼即到,这样的车轮战,就算功力再高,最终也会沦为瓮中之鳖,于是把心一横,展开轻功穿过侍卫人群,眨眼间绕到了轿子后面。 谭雄一见有人欺身近前,不经意大叫了一下,渔家傲二话不说,举掌向谭雄天灵盖打去,赵昕知道谭雄事关中重大,见渔家傲要下杀手,忙将他推开,可这样一来,赵昕不免成了替罪羔羊,这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后背上。 赵昕不知掌力的浑厚,一经拍在身上,那真是肝肠寸断,说不出的痛,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渔家傲志在杀谭雄也没理会赵昕的身份,一脚将他踢开,谭雄害怕,起身就开始跑,渔家傲拿起地上的刀向谭雄飞掷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戳中后心,谭雄胸口一痛,只见刀尖从前胸透了出来,然后瞪着一双死鱼眼倒了下去,渔家成见赵昕和谭雄在一起,于是一剑向赵昕刺来。 突然斜刺里嗤的一声飞出一件物事,那物事劲力十足一下就把渔家成的兵器打掉了半截,接着面前一晃就出现了个衣衫褴褛的丐者,也就四十来岁光景,渔家成握剑的手,虎口依旧发麻,可见来人定是一等一高手,不暇细想,双掌翻飞,向那丐者打去。 那丐者转身躲过,同时伸手向渔家成左肩拍去,一招一式浑若星如流水,若然天成,渔家成见招式恢弘,早料到是奔左肩来的,已经将那人所有出招的可能都算计到了,可唯一的疏忽的就是那丐者出手太快,快的令人不可思议,渔家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丐者的手已经拍在了他的左肩,突觉肩头犹如被铁钩刺穿一般,那人变掌为爪,牢牢的扣住了渔家成。 渔家傲见渔家成受制,挺长剑从右侧刺了过来,那丐者见长剑来袭,看清了剑路,伸出手指欲夹住这剑,渔家傲见招式已老,脚步游走瞬间转到了那丐者的身后,那丐者也是咦了一下,显然对渔家傲的临敌应变能力大为出奇,那丐者手里挚着渔家成转身固然会慢些,这样不免就给了渔家傲机会,想到此处手掌用力将渔家成远远地推开,转身迎战渔家傲,渔家傲长剑飞舞,犹如漫天雪花,那丐者边接招口中赞道:“好剑法。”渔家傲全力一搏竟一点便宜也讨不到,才知这个中年丐者绝对不简单。 这时拐角处又出来一大队骑兵,渔家傲认得是骁骑营军马,见渔家成脱险,不敢恋战,向渔家成大叫一声:“走。”二人飞身逃了开去,那丐者不知他们的目的,只是阻止渔家傲滥杀无辜,见那二人逃走也不追赶,那乞丐见有官兵追来,不想让别人误会,几个起落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 来人自然是狄青,狄青送走赵昕就回房休息,不一会家将来报焦赞发令箭求救,狄青一想就知道赵昕一行遇险,赶忙召集卫队飞奔而来,见四下遍地尸首,元春已死,又见赵昕吐血倒地,狄青叫道:“快,先救王爷,快把王爷抬进府中。”狄青命人四下寻找刺客身影,可渔家傲二人和丐者早已走远。 狄青见卫队中除焦赞受伤昏迷外其余尽皆身亡,便叫人收拾了下,吩咐严禁消息外泄。狄青赶忙回到府中,见赵昕伤重,气若游丝,夤夜找来太医张岚为赵昕救治。张岚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见赵昕内伤过重,危在旦夕,忙用银针刺穴行气,然后开了几幅去淤血灵药和上好的补药以助心脉之气。 渔家齐两位兄弟收到了讯号也回到了高府,高遵甫焦急的堂中等候,见四人归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渔家傲回道:“回大人,我们到谭雄住处时发现他已经逃脱,我怕他将事情说了出去,就分别在刑部和狄青府监视,果不出所料,谭雄出现在狄青府。” 高遵甫道:“那他人呢,怎么没有带过来。”渔家成道:“当时狄青府走出一对人马,想必是府上的客人,没多时我们就看到谭雄跑进了那一队人中,为防万一只好动手灭口。”当说到狄青府客人之时,高遵甫瞳孔猛的一紧,道:“今晚狄青家里有人,是什么样的人。” 渔家傲道:“是个年轻的公子,我们见谭雄和他交谈,想必他已知实情,本想灭口,可中途……又杀出了个高手……。”高遵甫倒不关心那乞丐,只关注在那年轻公子身上,没等渔家傲说完就道:“那年轻公子长相如何。”渔家傲回思了下道:“他长的身材高瘦,面如皓玉……。” 黑夜里渔家傲也没有看的太清,可就这些高遵甫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比及说完手中的茶杯竞不由得掉在了地上,惊恐道:“闯大祸了,你们可知此人是谁嘛。”渔家傲道:“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也没在意,难道此人大有来头。” 高遵甫沉沉道:“他就是当今二皇子,寿王赵昕。”高遵甫说完,渔家傲等人啊了一下,道:“那…那这下…可祸事了。”高遵甫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岂非全部让赵昕给知道了,这还了得。”接着就道:“还有谁知道此事。”渔家傲道:“在场的人已被我杀死,我想只有赵昕可能知道。” 高遵甫一脸惊慌道:“不……不能有可能,一定要想想办法。”平时老成持重的他此刻也镇定不下来,过了一会对渔家傲道:“快,请王将军、贾大人还有章大人他们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渔家傲转身而出。 王德用等人见高遵甫深夜邀请情知事情严重,都不敢怠慢,急忙赶了过来。高遵甫见众人到齐就道:“各位大人,事情不妙啊。”王德用道:“高大人深夜叫我们来就知出事了,莫非谭雄逃脱了!”高遵甫摇摇头道:“今晚我派人去接谭雄,却殊不知那谭雄早早的逃脱了,渔家兄弟猜测他会去告密,就到刑部和狄青府埋伏,果然不出所料谭雄出现在狄青府,偏偏赵昕也在狄府。” 话音未落,几人惊愕的叫了一声,王德用道:“那咱们的事,岂不是让赵昕全知道了!”高遵甫道:“现在还不确定,关键是渔家傲几人并不认识赵昕,还把打成重伤。”几位大人又一阵惊愕,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良久,贾昌朝拍了怕桌子就道:“我早就说了,早就应该把谭雄杀掉以除后患。”王德用道:“唉,贾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啊,当时若杀了他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啊。”高遵甫道:“两位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谭雄已经死了,如今赵昕八成知道我们的事,虽然没了人证,若他日他向皇上告及此事,那皇上会如何想呢?” 王德用灵机一动,道:“皇上仁义,向以法治国,现在没有人证,皇上也拿我们没办法。”高遵甫摇头道:“王将军不能只看近前,这事还得从长远来看,待他日寿王登基,到那时我等又该如何呢?”话音一落,众皆大惊,贾昌朝道:“对啊,皇上膝下止有二子,三皇子年幼,并无建树,二皇子赵昕平定西北,军功赫赫,他日继承皇位乃是定数,也正因此皇上才留赵昕在皇宫之中。”说完几位大人不免一下凉了半截,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的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章得象道:“嗯,高大人不止想的周密,而且看的远,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高遵甫低头不语,良久方道:“如今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一人有难,全部遭殃,他一个人死,总比我们几家人上百口一起死的好,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皆莫不做声。 良久章得象道:“自古道‘无毒不丈夫’,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贾昌朝也道:“赵昕凭自己是皇储,就对外臣无礼,无视朝廷利益和皇家安危,力行新政,确实过分,若真是如高大人所说,他日登的大宝,那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呢。”王德用冷冷道:“不错,新仇旧恨一并算到他头上,干脆就这么定了。”高遵甫道:“那就这么定了,几位大人可想好如何行事了吗。”章得象道:“我们几人加在一块,就手握朝廷军政大权,不如我们再找一批人假扮叛军,一举攻入永安宫,这样如何。” 高遵甫道:“章大人是效当年侍卫内乱?”章得象道:“高大人也同意?”高遵甫忙道:“能不能想个完全之策,这样岂不是造反吗,再说自那件事,禁军殿前司守卫加倍,皆我朝精良,无不以一敌十,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贾昌朝道:“那我们就买通宫里的高手来刺杀他。”王德用道:“不可,宫里高手如云,万一出点差池,我等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前几日的赵文忠的事就是个警示。”高遵甫想了下道:“渔家傲他们是江湖上的老手,说不定他们有办法。”王德用道:“道上的勾当,我们却是不在行,不如就把渔大侠叫来商议一下。”贾、章二人皆附和。 紧接着就高遵甫让人叫来渔家傲,渔家傲也知晓此前的形式,想了想就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毒。”王德用道:“可我们都是外官,没法进到内苑。”渔家傲到:“有人可以。”贾昌朝忙道:“谁?”渔家傲道:“太医院的人。”众人接着明白了,眼下赵昕重伤,怎么不会不请太医呢?章得象追问计划,渔家傲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听着就心惊肉跳,可也只有默许。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四 渔家傲见众人下定决心,自己不宜在场,就退了出来,回到了住处,见渔家成还是捂着肩膀,就上前道:“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渔家成道:“没事,只是力道过猛。”渔家傲道:“没事?那你还捂着膀子。”说着就把他拉了过来,掀开衣服,只见左肩附近一片淤青。 这时房门一开,却是渔家齐和渔家乐,四人乃手足兄弟,岂无兄弟之情,见渔家成这般摸样,关切道:“四弟,你受伤了?是谁打伤的?” 渔家傲舒了口气,缓缓道:“果然是他。”渔家齐见大面积瘀伤,不知是什么掌力造成的,道:“到底是谁?什么功夫能造成这么大的瘀伤。”渔家傲一字一字道:“六御龙破掌……。” 一语既出,三人同时惊讶的啊了一声,渔家成道:“这人岂不就是……。”还没说完,渔家傲就深深的点了点头,渔家乐道:“他怎么会在京城呢!难道也和此事有关?”渔家傲深思不语,少卿,便道:“大家不要乱猜了,我们是大人的人,我们只需要谨遵大人吩咐就是了。”四人相视一眼,各自默许。 第二日,狄青将赵昕送回了皇宫,由太医张岚日夜照料。赵昕一连昏迷四五天依旧未醒,水慕华看着垂危的赵昕,整日心神不宁,人都憔悴了许多,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祈祷上苍的眷顾。 这时节早已是春季了,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连日的雨水将宫里的水木街道冲洗的干干净净,整个皇宫沉溺在淡淡的水雾中。或许水慕华的虔诚,打动了上苍,在昏迷七天七夜后,赵昕终于醒了过来。 水幕华见到赵昕醒了过来,赶忙叫人去找张岚,赵昕脑海一片浑沌,仍旧有气无力,勉强道:“我…我要见…。”水幕华忙柔声道:“先不要说了,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可赵昕根本听不清水慕华说的什么,脑海里想的尽是那夜谭雄地一席话,心中一急,又昏睡了过去。 张岚接到传唤后,赶忙收拾起药箱,带上银针,便往永安宫走去。张岚知道赵昕一醒说明病情已经好转,自己终于松了口气,这时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于是掀开帘子,只见前面一人立身雨中躬身拜道:“敢问是张岚张太医么?”张岚透过水雾,见来人身材中等,约莫三十来岁左右,便应声道:“嗯,公公是哪个宫的?。”那太监道:“小人是永安宫的,特意来迎接张太医。”张岚道:“奥,那我们赶快走吧。”到了永安宫,下了小轿,那太监道:“让小人为大人拿着药箱吧。”张岚为了撑雨伞方便,就把药箱和针具交给了那太监。 张岚来到紫薇别院,那太监将药箱和针具交给了张岚,见过了苗贵妃和王妃后,道:“老臣来晚了,让王爷多受了几分的罪。”水慕华道:“不碍的,王爷刚醒,却又昏迷了过去,还请张大人快快施诊吧。” 张岚走到内房,以手探脉,不时的还点点头,随后拿出银针,在环跳、天门、大椎穴上下了针,银针刺穴,赵昕混沌中顿觉四肢关节中有气通畅,身体隐痛也慢慢的退去,微微睁开了眼,张岚见有反应,又在京门穴上补了一针,赵昕又慢慢的闭上了眼。水慕华见此就欲开口相问,张岚忙作势示意安静,之后开了副药方就让内侍去配药去了。 二人来到了耳房,水慕华道:“怎么样了。”张岚道:“王爷已无大碍,只是气息虚弱,不宜劳神,须静养一段时间方可下床。”其实渔家傲这一掌掌力夯实,换做寻常人早已毙命,只不过赵昕出身皇家,灵丹妙药,不计其数,又加张岚医术精湛,细心调理下,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水慕华听了张岚所说也终于宽心了,长长的吐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还真多亏了张太医。”张岚道:“这都是下官的本职,王妃莫要折煞下官。”左右上了茶水,水慕华便陪张岚喝茶。 张岚见书房除了史书外,还有医典,张岚太医出身,自然感兴趣,张岚就道:“原来王爷平日里也研习医典。”水慕华道:“张太医误会了,那是我的书,家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是以普通的跌打损伤都能医治,来到皇宫之后,见中原医典丰富,就挑了几本想看看。” 张岚道:“原来王妃也是医家出身。”水慕华见方才张岚行针,赵昕就转而苏醒,就问道:“张太医方才施针,王爷就转而苏醒,真是神奇。”张岚回道:“王妃缪赞,这人的每一处穴道都有通气怡神的功效。” 水慕华又问道:“那总共有多少穴道了呢?”张岚道:“据医典记载,现在共发现一百零八处穴道,分三十六大穴,七十二,散诸于奇经八脉之中。”水慕华听得出神,两人聊了半天方止。 水慕华赞叹道:“中原医术果然渊博,有时间还得向张太医学习一下。”张岚笑道:“那自是下官荣幸。”又道:“我中原不同于西北,下官也很想了解下西北民间的一点记载,不知可否让下官见识下。” 水慕华道:“当然可以。”说完就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小册子,道:“这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记载着西北乃至大漠边陲的草药注解。”张岚小心接过,翻开一看,见记载的均是中原鲜见的药材,一时爱不释手,水慕华见此就道:“张太医既然这么感兴趣,那你就拿去吧,再说放在这里也只是摆设了。”张岚喜道:“多谢王妃厚赐,下官感激不尽。”过了一会,人报赵昕苏醒,张岚便为他取针,吩咐细心照料,带着那本书离开了永安宫。 赵昕遇刺,狄青岂敢隐瞒不报,曹皇后得知后勃然大怒,道:“是谁这么大敢,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若不严惩,他日若成气候,岂非国之大难。”可也顾及皇室的威严,命狄青严守消息,又着令大理寺内卿秘密严查。 皇宫的高墙高的似乎可以隔绝一切,今天高大的宫墙又挡住了最后一丝夕阳,一阵凉风袭来,让人不禁起了个寒颤,这样的天气赵昕是抵受不住的。 赵昕一醒来,就欲见曹皇后,水慕华不知事关重大,但看赵昕憔悴的样子,岂能忍心,赵昕听得水慕华的劝,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心想:“目前父皇不在,皇后与高家关系这么亲密,而且前翻还力主审判,对新政也颇有微词,不太可能秉公办事,还是等父皇回宫后再行商议吧。” 这天赵昕只觉得通体乏力,只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隐痛,赵昕以为自己的内伤初愈身体虚弱导致,忙叫人准备热水,赵昕洗漱罢感觉回复了点精神,这时晚膳也已摆上了,饭后赵昕本想出去活动一下,可是自己实在累了,没走几步路就感觉身体千斤般重。 水幕华见他表情凝重,就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太医说你太虚弱了,要休息一个多月才能恢复如常呢。”赵昕边走边道:“奥,或许吧,现在我觉全身如千斤般重,就好像背了块巨石。” 水幕华让侍婢扶好对赵昕道:“行了,先别说了,还是回房休息吧。”赵昕拖着沉重的身子与水幕华回到卧房,可就在门口赵昕突然胸口气血一顶,忍不住呛了一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水幕华一看,不免惊慌,忙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这时赵昕越发感觉体力透支,四肢一阵阵凉意透入心底。 侍婢们也不明就里,忙去扶起赵昕,可是赵昕软瘫在地一动也不动,水幕华先前见过赵昕晕倒,以为没什么大碍就叫侍婢抬进屋里,放在床上敲开嘴,灌了口热水,过了一会仍没有动静,水幕华不知怎的心下空洞,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忙命人去传张岚。 这时张岚正在准备回家,见永安宫来人,听来人说了下,张岚认为只是内伤愈合的前兆,就忙收拾了行装,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苗德妃和水幕华先是行礼,德妃忙道:“免了,还是快去看看昕儿吧。”之后就来到赵昕的床前。 张岚一看赵昕脸色透亮,犹如水晶,顿觉不对,首先探了探鼻息,可是哪有什么呼吸,于是伸手去探赵昕的脉搏,张岚的一双手触到赵昕的脉门就如犹如晴天霹雳,全身颤抖了下,此时赵昕脉搏已经停止了。 水幕华见到张岚的表情,也觉得今天的晕倒和以往的不一样,就问道:“张大人怎么样啊,是不是很严重。”张岚收住惊慌的面容转身问道水幕华:“王爷是怎么晕倒的?” 水幕华道:“今天下午时,王爷就说难受,身体沉重,我们就提前安排的膳食,饭后王爷说累了,我们就扶着他进屋休息,可就在屋外就口吐鲜血,然后就晕倒了,张大人,王爷到底怎么了,我看这一次的情形和以前的不一样啊。”言语间情绪依然失控。 张岚心知要出大事情了,但还是不敢就此相信,一摸心口,尚有余热,于是命人扶起赵昕,按捺气海、人中为赵昕推宫过血,又以银针刺穴,忙活了一个时辰还是无效,张岚感觉赵昕的身体慢慢变凉,四肢都有点僵硬起来,才知依然成为了定数。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五 张岚放好赵昕,将被子盖好,水幕华忙问道:“王爷怎么样了。”张岚内心慌乱,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样,水幕华一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片刻,摹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哽咽道:“老臣无能,王爷……已经过世了。”水幕华听到过世二字,犹如当头棒喝,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口中失声大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你说什么……”水幕华不相信这一切,心力交急,一口气憋在胸口,一下晕了过去,辛好张岚在此。 张岚一把脉搏,脸面稍露喜色,但接着就恢复死灰的脸容,苗德妃也从外屋抢了进来,道:“张太医,这是怎么了。”张岚伏地道:“回娘娘,王爷不辛去世了,王妃是因一时悲痛,触动了胎气,所以晕了过去。”德妃听后,不知是喜是悲,脑海犹如翻江倒海,轰隆声不绝,木然呆在当地,过了一会,哽咽道:“胎气?张大人是说我儿……我昕儿有后,而他却……却……。”张岚点了点头,德妃走到床前,失声哭道:“昕儿命真苦,就要当爹了,却在这个时候……。”没等说完以哭倒在地,张岚忙命人扶进房中。 过了一会水幕华醒了过来,一起床来到了赵昕的房中,见赵昕依然安详的躺在床上,水幕华抓着的手也越来越凉,水幕华此时也没有先前的慌张,静静地坐在床沿,注视着赵昕那宁静的面容,模糊的眼帘浮现出那刚遇到赵昕、山洞御狼、彼此爱慕的画面,可这些画面已随着爱人的离去都成永恒的回忆了,水幕华越想越痛,一颗心就像有人不住的揉捏,滚烫的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一滴滴洒在赵昕的脸上,可赵昕却永远也感觉不到了,水幕华的心彻底碎了。 张岚不敢离去,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水幕华对他道:“张大人先下去吧,先不要声张,今晚我要陪夫君最后一晚。”张岚见水幕华心态稳定了下了,便说道:“还请王妃请节哀顺便,以防再次动了胎气。”水幕华道:“什么,胎气?”张岚道:“不错,方才下官把脉,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水慕华一脸漠然,嘴角微动,看不出是笑还是无奈。张岚和众人退了出去,在偏房中坐了下来。 水幕华静静的坐在床头,喃喃道:“每次我受欺负,坐在床头的总是你,现在该我了。”“你知道嘛,再过几个月你就当爹了,我想你一定很开心……。”她静静的自言自语,可她却连自己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心乱如麻,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和她开这么个玩笑,她独守在床头,好像是在等待赵昕的苏醒。 天还没亮,消息不胫而走,曹皇后得知大惊,未及梳妆就匆匆赶了过来,德妃握着曹后的手哭个不停,曹皇后收住悲容,即命太医彻查死因,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驰报仁宗,请求回朝。 张岚并众太医院太医一连几天也没找到原因,曹皇后恼怒,欲开罪张岚等人,此时只听午门来报仁宗回朝。 仁宗在扬州躲避朝政纷乱,整日和张妃温存,依然对新政和国事渐渐的漠不关心,接到曹皇后的急报,言爱子身亡,万分悲痛,岂能不匆匆赶来。 仁宗来到了永安宫,只听外面报道:“皇上驾到。”张岚听到皇帝驾临,就对徐太医道:“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呢。”徐太医摇摇头,张岚叹了口气道:“罢了,走吧,去迎接皇上吧。”徐太医拉住张岚道:“张兄,依你看皇上会对我等怎么样啊。”张岚亦叹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只能祈求祖宗庇佑了。”大家便整肃衣冠前去迎驾,永安宫众人出门接驾。 仁宗皇帝不顾朝仪,独个儿跑了进来,见到赵昕静静的躺在床上,悲痛之下竞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左右急忙扶住,仁宗问张岚道:“张太医,这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张岚看了看众人,面带难色,挤了下眼,众人会意齐齐跪下道:“臣等无用。”仁宗大怒,道:“废话,说,到底怎么了。” 张岚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王爷先是伤重损了五脏,而后臣竭力医治,方保住了王爷的性命,可谁知王爷又病发身亡,臣等无能,请皇上降罪。”仁宗听后,方寸大乱,怒喝道:“庸医,全都是庸医,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朕的昕儿,朕留你们何用,来人。”左右大惊,乞求皇帝开恩。 这时永安宫的卫士闻令已经涌了进来,侍立两侧,等待仁宗发话,站在一旁的水幕华见到如此,生怕仁宗一怒一下取了他们的性命,她生性宽厚,不想因赵昕的死连累他人,忙上前求情道:“父皇息怒,王爷依然如此,若再迁怒于众位大人,王爷也不会复生,我想众位大人也是无辜的,还请皇上绕过众位大人。” 仁宗一向仁厚为先,只是刚才一时气氛,冲昏了头脑,见水幕华这么一说就镇定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痛声了:“我儿依然如此,朕再追究又有何用呢,又有何用。”说到最后竟然哽住了,张岚偷偷的抬头看了下仁宗,只见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宋天子此刻就软瘫在赵昕床前,完全失去了君临天下的气派。 仁宗没有说话,众人不敢起身,曹皇后见仁宗如此就道:“皇上不必过于忧心,还是好好的安排下王爷的后事吧。”苗德妃道:“皇上还得保重龙体,日后还得好好调教孙儿呢。” 仁宗慢慢道:“孙儿,我赵祯哪有这样的福气。”德妃道:“皇上,太医已经为王妃诊过了,王妃已经有了身孕了。”这一句话方能安慰住了仁宗,仁宗起身忙握着水幕华的手道:“告诉父皇,是真的吗。”水慕华含泪点了点了头,仁宗一把抱住,口中直道:“好好好。”泪水兀自留个不停,接着对众太医道:“你们都下去吧。”众太医捡了条命,喜出望外,谢过仁宗和水幕华匆匆退了出去。 面对赵昕的遗体,仁宗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后缓缓道:“内侍监。”一旁一人道:“奴才在。”仁宗续道:“传朕旨意,赠赵昕为太师、尚书令,封豫王,谥悼穆,通告天下。”仁宗即命行国葬礼。 次日,汴州城所有臣民才知赵昕已薨。狄青等昔日众将得知后无不万分悲痛,无不追问死因,张岚等人均说伤重复发而亡。狄青秘密上疏仁宗,将那晚之事详细的说了出来,仁宗得知后大惊,又怕事情外泄,就着命殿前司亲信并狄青秘密调查。 高遵甫等人见事情见了分晓方才真正安心,随即召回了渔家成,这时,高、王、章、贾位大人凑在一块,一语不发,不一会贾昌朝道:“我说诸位,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了,大家就别再想了。”高遵甫抱拳仰天道:“希望王爷在天之灵能理解臣等用心。” 章得像道:“王爷一生英明耿直,若要为君的话,的确是百年难得的圣明天子,只是不晓事故,常言说的好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太出色了,上天难容。”王德用道:“我说都怎么了,都婆婆妈妈的,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何必过于内疚,不过范仲淹他们……。” 高遵甫道:“事情的起因皆因范仲淹而起,皇上不杀他们就是开了天恩了。”这时家丁来报,高遵甫道:“进来。”那家丁道:“老爷,皇上发了上谕,将范仲淹、韩琦、富弼三人远贬他方,永不入朝。”高遵甫奇道:“皇上怎么知道他们在京师中的呢。”那家丁道:“是三人主动面圣的。”高遵甫道:“奥,好,你先下去吧。”那家丁走后,高遵甫就道:“这样大家放心了吗。”众人脸上方露出一丝丝诡异的微笑。 范仲淹等人途径郑州,来到黄陵中祭拜,三人均写了一片祭文诵读给赵昕,感念赵昕知遇之恩和赤诚的为国之心,范仲淹长叹一声,傅手而立,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王爷恩义,希文永志不忘。”韩琦道:“王爷有情有义,不料还是被奸人所害,真是天妒英才。” 富弼亦道:“相信有朝一日,真相定会大白与天下,王爷走好,待臣俗事一了,定追随王爷于九泉之下,听王爷驱策。”范仲淹道:“嗯,不错,现在这一事由狄将军密查,若是狄将军有命我等不敢有违,也希望上天有眼,助狄将军一臂之力。”韩琦道:“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就此分别吧。”三人既要远赴他方,临行前不免有很多话要说,良久方各自上路。 曹皇后见新政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肩上犹如放下了千斤巨担。这天曹皇后梳妆已毕,刘丰就匆匆进来,道:“启皇后娘娘,礼部尚书满文钦求见皇后。”曹皇后道:“哦,有事应该去找皇上,找本宫作何。” 刘丰道:“老奴也是这么说的,可满大人说递上的奏折皇上已经月余没有批复了。”曹皇后眼眸一紧,道:“什么,那皇上天天在做什么。”刘丰道:“听说最近皇上早朝气色萎靡,疲惫不堪,于朝政处理也是心不在焉,凡事皆抛给枢密院和中书门下处理。”曹皇后道:“这不是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吗,对了,这段时间皇上都在那里。”刘丰会意,道:“皇上天天和张妃在一起。”曹皇后心中微气,暗道:“这个张妃。”而后道:“你先让满大人回府等候,然后去华清池,把张妃叫来。”刘丰领命而退。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六 不一会,刘丰引路,同张妃走了进来,张妃一进门就满面欢笑,见了曹后也不行礼,笑道:“看来姐姐今儿个好清闲,找妹妹来是有什么事吗。”须知皇后乃是之首,众妃之王,地位仅此于天子,张妃不但没有行礼,而且和曹皇后以姐妹相称,而曹皇后居然一点也不介意。 盖因那张妃八岁时由大长公主带入宫中,由宫人贾氏代养,生的是如花似玉,婀娜多姿。在一次宫中宴饮上被仁宗看中,封为才人,深得仁宗喜爱,而后短短几年内一跃升至最高级的贵妃,距皇后仅一步之遥,仗着仁宗的宠爱,久而久之也不把曹皇后放在眼里,有时出巡竟然用皇后的依仗,这一切曹皇后均看在眼里,心中倒也不气。道:“妹妹哪里话,没事就不能找妹妹说说话,聊聊天嘛。”张妃格格笑了笑,道:“不过妹妹倒觉得姐姐有话要说。”曹皇后微笑了下,道:“是啊,你我都是侍奉夫君的人,本宫就是想问问近日皇上可好。” 张妃心想:“关心起皇上来了,想是她嫉妒皇上对我的宠爱。”就道:“姐姐放心,妹妹哪敢怠慢,皇上好着呢。”曹皇后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说咱们做妻子的除了生儿育女,侍奉夫君还能做得了什么,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官家是这江山的主人,顺承天命,你我更应尽妻之道,相扶与夫齐。” 张妃只是寻常女人,岂能领会国之大义,当然也不明白曹皇后的意思,但见曹皇后点说,心中自然不悦,就道:“姐姐是在说妹妹的不是吗。”曹皇后摇了摇头,道:“妹妹误会了,只是想让妹妹知道,与你我分享夫君还有大宋的江山和黎民百姓,还希望妹妹多多提醒皇上凡事以社稷为重。” 张妃这下明白了,暗道:“这不就是说我蛊惑皇上沉迷酒色吗。”就辨道:“姐姐这可就你的不是了,难得皇上重情,倾心于奴家,姐姐就认为是妹妹的错。”曹皇后道:“不是,只是这几日皇上整日与你作乐,本宫怕长此下去会疏于朝政,荒废了国事,所以就想让妹妹提醒下皇上。”张妃道:“嗯,是应该这样,那妹妹以后就天天提醒皇上以国事为重。”曹皇后听她语气仍旧不放小姐脾气,便觉可笑。张妃本来就想过来坐一会儿就行,算是给足曹皇后的颜面,可不意竟被点说了一番,积了一肚子的气,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张妃怒气未消,一路上对左右牢骚道:“凭什么说我,有本事也把皇上哄的服服帖帖的,一个皇后和一个妃子争风,真是可笑。”回到宫中,内侍进来报道:“张老爷已等候多时了。”张妃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左右便退了下去。 张妃进了内堂,见一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屋里,就不耐烦道:“哎呀,爹,你怎么又来了,让皇上见到,我可吃罪不起。”那人正是张妃的养父张尧佐,张尧佐道:“为父知道,可你不能只顾自己享乐,把爹爹的事给忘了。”张妃道:“女儿怎么会忘呢,早上上朝前我已经和皇上说了,下了朝就应该有结果了。”这张尧佐乃是张妃伯父,张妃自幼丧亲,是张尧佐代为收养,早年任筠州推官时,颇有政绩,待闻知张妃飞黄腾达之时,即入京请求张妃说通仁宗皇帝,提升他为三司使,张妃念他养育,自然也就答应了,可提了数次依旧都因大臣的反对而搁置了。 张尧佐道:“哦,没忘就行,这事大臣们反对的厉害,我已经和高太尉通好了关系,若还不成你可要多费些心思。”张妃道:“哎呀,知道了。”张尧佐见张妃从进门到现在就一脸怒气不平的样子,道:“怎么?生气了?嫌为父多事?”张妃道:“不是。”张尧佐道:“那是为何。”张妃在宫中无亲信,平时也无处倾诉,此刻见父亲在此,就把刚才和曹皇后的一番话说了一遍。 张尧佐听后赞道:“好一个曹皇后。”张妃斜眼看着张尧佐,道:“女儿受了人家的委屈,怎么爹爹反称赞起外人来了。”张尧佐道:“你懂什么,这个皇后可不简单,以后行事不要这么没规矩,为父给你提个醒,要想在宫里过的好好地,就得敬着曹皇后。” 张妃不以为意,嗤笑道:“这个皇后当的一点威信都没有,上次我出城时用的她的仪仗,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要我看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会废了她,立我为后。”张尧佐一听,惊道:“胡闹,你再这样下去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曹皇后出于将门之后,多才多艺,你数次顶撞,皇后不加罪于你并非怕你,而是为皇上着想,上次你与仁宗出巡,朝政皆有曹后把持,朝中亲信不知多少,日后皇上年迈,说不定朝政就落入了曹后之手,而你只是得皇上宠爱,膝下又无龙子,有什么资格与她争锋。” 一番话将在温柔乡的张贵妃惊醒,道:“若不是爹爹提醒,女儿我就闯了大祸了。”张尧佐道:“曹皇后凡事都为赵家着想,皇上是决计不会废后,近来皇上疏于朝政,已经有些朝臣建议皇上让曹后来处理,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是按曹皇后说的,好好劝劝皇上。” 张妃点头道:“女儿记住了。”张尧佐道:“嗯,以后可要规矩,不可托大,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走了。”张妃便送走了张尧佐。回到房中,张妃思前想后觉得曹皇后所言大有道理,也难怪朝廷有难时,自己怎么央求仁宗前来,仁宗皆不肯,想着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不一会,仁宗前来,一见面就一脸笑颜,道:“爱妃,令尊的事已经办妥了。”张妃喜道:“皇上垂爱,臣妾万分感激。”原来朝堂之上,群臣皆不同意,仁宗只想在张妃面前博点面子,当下直接不理会群臣,钦定张尧佐为三司使。 张妃道:“想家父何德何能居此要职。”仁宗道:“爱妃那里话,这都是嘉奖爱妃的功劳。”说着便抱起张妃,推至床前,就要去解张妃的衣带,张妃推道:“哎,皇上,不可。”仁宗道:“怎么了。” 张妃道:“这几天臣妾觉得累了,再说皇上刚刚处理完早朝,应该休息下才是,好养精蓄锐,以国事为重。”仁宗道:“咦,这些话不像是你能说的出来的。”张妃娇笑道:“但臣妾真的说出来了,臣妾只是觉得皇上这段日子一直在华清池,华清池就是当年杨贵妃的居所,前车之鉴,臣妾只是怕皇上因我荒废了政事。”仁宗笑了笑道:“有此贤妃,朕岂能成为唐明皇,既然爱妃说了,那朕处理完朝政再过来。”张妃道:“那臣妾也亲自做几样小菜犒慰下皇上。”仁宗亲了张妃一口,就起身整理朝服,命左右摆驾福宁殿。 路经华阳宫,仁宗突然听到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犹如山涧清泉洗涤了自己的灵魂,就停住了脚步,循声走去。 没走几步,见几个人在放风筝,远远地见一人是赵宗实,另一人却是一女孩,仁宗却不认识,此刻那笑声又再传来,原来是这小女孩发出的。仁宗暗暗喜道:“好标致的女孩儿。” 这时左右道:“皇上,皇后过来了。”仁宗回头一看,曹皇后姗然而来,礼毕,曹皇后道:“今日皇上怎么独个儿来这里了,张妃不在吗。”仁宗道:“朕今天心情可好的很,皇后可认得那女孩吗。”曹皇后道:“那是高太尉家的千金高月怜。”就命刘丰将二人叫了过来参拜。 不一会,两个孩子来到近前,赵宗实见到仁宗脸上布满惊慌,忙跪拜了下去,高月怜学着赵宗实的样子跪了下来,可依旧仰着头看着仁宗,须知如此是对帝王不敬,仁宗见高月怜单纯可爱,也不以为责,忙道:“好孩子,快起来。”就问道宗实:“皇儿怎么认识高家的千金呢。”赵宗实性格老实,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原来自赵宗实别了高月怜,日思夜念,又羞于告诉曹后,就偶尔偷偷溜出宫,找高月怜玩耍,可怎么瞒的住曹后,曹后虽然得知,却也不加阻拦。 两个人一段时间接触也熟悉了起来,这天赵宗实又溜了出去,言谈间不意说起华阳宫的绚丽,高月怜心下神往就央求赵宗实带她去,赵宗实也是一心讨好高月怜,就道:“好吧,反正父皇也很久不出来了。不过……。”高月怜道:“什么不过啊。”赵宗实憨笑道:“你爹爹同意吗,我怕府上的人见了后不让你出去。”高月怜笑道:“这不用担心,我藏在你的轿子里不就可以吗。”赵宗实道:“噫,好办法。”二人就进了小轿。 高府的人认的是赵宗实的轿子,哪敢不敬,恭送出府。那轿子窄小,二人侧着身子方能容下,那轿子左右颠簸,没几下就把高月怜送进了赵宗实怀抱。 高月怜见二人的坐姿如拥抱状,脸上不由的一红,低下了头,赵宗实也被高月怜身上的体香迷得心猿意马,左手不禁的览住了高月怜的肩膀。二人虽不知之说,但本性使然,那心灵深处的盟意依然涌上心头,崭露头角,高月怜心头一韵,一头轻轻扎进赵宗实的怀抱。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七 二人进了皇宫,赵宗实就带着高月怜在华阳宫玩耍,曹皇后怕出意外,悄悄跟来过来,不想正好仁宗来此。 仁宗听说是高太尉的女儿,就仔细瞧了瞧,见生的精致可爱,长大后定是美貌无匹,心下甚是喜爱,赵宗实不知仁宗所想,以为要挨训了,就道:“是儿臣把她偷偷接出来的,父皇要责怪的就怪儿臣吧。” 仁宗笑道:“哎,父皇怎么会怪罪呢,要是你们喜欢在一起,等你们长大后,父皇就赐你们结为夫妻。”曹皇后听说,乐上心头,道:“皇上又在说笑了。”仁宗道:“哎,岂不闻君无戏言。” 高月怜韵生双颊,对仁宗道:“那我以后可以常来玩吗。”仁宗喜道:“当然了,你要喜欢,住在这里都可以。”高月怜拍手叫好,赵宗实叩头拜谢,仁宗命左右好生照顾,而后同曹皇后信步走了会儿方才回福宁殿。 仁宗一席话,刘丰谨记在心,晚间即命亲信小太监将仁宗所说悄悄告诉了高遵甫,高遵甫听后眼睛放光,心中大喜,厚赏了来人,自此对女儿和赵宗实的来往也不加干涉。 自赵昕去世,张岚始终觉得大为奇怪,一连月余遍查医书典籍,可依然没有头绪。这晚张岚依旧秉烛夜读,直到夜深依旧没有所获,不意心下烦乱,将书丢在了一边,吐了口气,斜眼就看到向日王妃水慕华所赠那本药典,此是记载了西夏民间所知的药材。张岚拿来后,因赵昕的事也没顾上看,见左右也没有头绪,就拿起来随意翻看。 突然见到一条蜥蜴的画面引入眼中,眼睛一亮,像是似曾相识,张岚细看解说,原是漠北金蜥蜴,此物喜干燥,多生于大漠,唾液有毒,可通过撕咬渗入猎物体内,此毒为神经毒素,可令猎物心脏竭力,而后身体机能得不到供血而死,但是此毒对人体危害较小,就算大量的毒素也只会因其恶心昏厥,并不致命,张岚不禁笑道:“好一条毒物,也好奇怪的毒。”这时内堂传来呼声:“老爷,该就寝了。”张岚把书放下,就要熄灯,正好一阵风过来,将书翻开了一页,张岚就把砚台拿过来压住,提着灯就进了内堂。 只见夫人已铺好床铺,张岚道:“看到床铺就感觉累了,快休息吧。”张夫人道:“你啊,就知道天天忙里忙外的,一个太医还当不过来啊,还天天做义诊。”张岚就道:“现在的江湖郎中就知道拿银子,我怎么能见这些庸医荼毒生灵呢,救死扶伤是我行医本分,这也是我办慈安堂宗旨。” 张夫人道:“嗯,我知道,可我天天帮你打理也很累,快过来给我捏捏。”张岚听后就展颜道:“是啊,慈安堂多亏了夫人照应,替你捏捏也是应该的。”王氏道:“这还差不多,要不我就得老风湿了。”张岚听到风湿突然想起刚刚起风的时掀过的一页,隐约见到风湿二字,想必那是金蜥蜴的解说。 张岚捏着捏着,心中疑云密生,顿时也顾不得夫人,掌灯出去继续查看,张夫人道:“艾,你干什么去啊,真是越老越疯了。”张岚翻开那书继续看到,只见禁忌一处说到风湿病人切记远离此物,此毒素可与风湿毒相容形成致命毒素。张岚继续看,又见说到此毒素遇银针不变色,无色,无味,微火烘烤显淡黄色,遇水不融,张岚越看越心惊,因为赵昕受的是内伤,积劳成湿。但是此毒不入血液和穴道怎么会中此毒呢,想了想不是如此,于是继续看金蜥蜴的解释。 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就是那个雨天从半路拦下了轿子的那人,当时他说是永安宫的人,可这时仔细想那人仪态和脸面上看不像是个太监,而自己曾将药箱和银针交给过他,难道此人就在如果此短的时间对银针做了手脚,想到此处,手心和额头不禁沁出冷汗。 张岚拿起自己的银针,仔细看了下并没有发现端倪,也没有异味,于是将银针靠近火焰,过了一会也没有变色,于是又拿过一个银针来还没有没有变色,当拿起第三只银针时发现针尖果然呈现淡淡黄色,又拿起了一支靠近火焰果然又呈现淡黄色,当时自己正是用这些银针为赵昕针灸,毒素就在那时进入身体的,等到赵昕不舒服时,金蜥蜴的毒已与风湿毒相容形成致命的毒素,导致赵昕死亡,至此张岚才发现赵昕的真正死因,想不到是通过自己的银针渗入赵昕的身体的,但是他们为何在自己的银针上淬毒呢?这事只可能只有那太监知道。 张岚又想:“漠北金蜥蜴中原之中除了江南岳州渔家堡便再也没有,如何传到了宫中呢。”就在这时不禁想起一桩往事,那是数年前高遵甫带兵平定荆湖北路叛乱之时,当时自己只是随军军医,时高遵甫负伤在身,自己则是日夜照料,想起一天高遵甫同众将商议道:“来日我军可不分主次大举攻城,岳州渔家堡已经归降我军,愿听候本将军的差遣,到时会为内应,助我破城。”翌日攻城,果然城内,不久城门大开,岳州告破,而渔家堡也从那日后销声匿迹。 张岚越想越心惊,心道:“那时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渔家堡的消息,难道早是已归高太尉属下?这么一来主使谋害王爷的岂不就是高太尉了?可高太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张岚不敢再往下想,不知怎的,两腿一软,摊在椅子上,心中一团乱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应该告诉皇上还是隐瞒下去。 事情虽然看似明了,但是张岚感觉其后一张莫大的网正在蔓延,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似乎看到了皇宫中风云大乱,张岚实在不知道改怎么办。这时又听到夫人的呼唤,为了不惊动家人张岚将银针藏了起来,怀着一个忐忑沉重的心去睡了,可是又怎么睡的着呢,他也知道一家老小的性命也系于此,张岚要是不说一是对王爷不敬,二是对国家不忠,面对即将掀起的内宫风云而不加制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此送命,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自张岚发现事情的真相后在外是强颜欢笑,回家却是坐卧不安,心神不宁的样子,其夫人当然察觉到了,就追问原因,张岚不敢将事情说了出去,只是托说自己病了。 此后只是托病不出珍,过了段时间竟推说自己年老辞去太医之首的职位并央求仁宗准他告老还乡。几经推说仁宗便同意了张岚的请求,张岚回家后未免别人起疑先是住了几日,将亲朋好友都请来吃酒为自己践行。 约莫过了十来日,张岚见该做的都做了,就命家人收拾了行装准备明日上路。到了第二日一早张岚同家人雇了个车辞别了太医院的众友,带着妻小出京城而去。 在路上行了一日,张岚叫车夫转头向北,一家人都不明白了,张岚老家乃是柳州人氏,该一路向南,怎么又转而向北了呢,张岚见家人质问就道:“夫人不要埋怨,我也是用心良苦啊,京城之地我们实在呆不下去了。” 张夫人道:“咳,真不懂你为和如此这样,过的好好的,偏偏回老家,我想回老家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老家也不能回了!”张岚道:“夫人有所不知啊,为夫我碰到了件不该碰的事。”张夫人道:“什么事这么严重啊,非得逃亡。” 张岚探了探头看了下车夫,便小声道:“你懂什么,哎,你们知道寿王怎么死的么?”张夫人见说情知事情不小,也小声道:“不是病死的么,怎么了?”张岚又压低了声音,慢慢道:“是有人害死的。” 张夫人一惊道:“谁竟敢如此大胆啊?”张岚道:“这个我哪知道,关键是人家把毒涂在我的银针上,而且是我为王爷下针,这才中毒身亡的。”张夫人一听大惊,差点叫出来,于是张岚将事情说了一下,张夫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啊。”张岚欲待答话,突然听到了个声音:“张夫人,不如让小的给你们选个去处吧。”张岚一听此话可是吓蒙了,自己提心吊胆的事还是发生了,但听那声音犹如在很远的地方,又好像很近。 张岚约住车夫,向那声音乞求道:“张岚无意发现,未敢揭发,为了避免祸事,所以才携妻小外出,决定将此事永不说出,还请高台贵手,放过我张岚一家。”只见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张岚心到是不是听错了,可自己明明听到了,又问夫人,张夫人也说听到了。 张岚见没人回话就对车夫道:“车把式,我们走吧。”说罢回车坐下,但车依旧没有动,张岚起疑,掀开车帘看着车夫,那车夫好像知道自己在看着他一样,只听他缓缓道:“怎么了,张大人,不认识小人了。”说完那人把身子转了过来,张岚一看辨认出来,跌坐到了车内,这人就是那天拦住自己那个太监,当然就是他在银针上做了手脚,而这人正是渔家成。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八 渔家成最擅长暗器和毒药,高遵甫为求自保,只好行此下策,通过刘丰将渔家成安排在永安宫内。只听渔家成又道:“张大人想起来了吗。”张岚惊愕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渔家成道:“太医院的首座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识破了王爷的死因,没错,金蜥蜴的毒是我涂上的,可惜的是大人当时怎么没有发现呢。”张岚一听一肚子怨水无处发泄,对他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呢,我……我只是个太医啊。” 渔家成道:“这个我知道,张太医医术高明,为人光明磊落,只可惜的是你为王爷看病,不过这个计策可不是我出的。”张岚见事已至此,何不将心中的疑团一一见证,问道:“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而你又是什么人?” 渔家成道:“我只是乡野匹夫,说出来张大人也不会认识的。”张岚却反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岳州渔家堡的人。”渔家成惊奇道:“咦,张大人竟然识的我们兄弟,那其中的曲折想必也略知一二了。” 张岚道:“果然是你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为高大人做内应的就是你们渔家堡。”渔家成只有承认,因为事实正是如此,张岚又道:“自那一役,渔家堡就销声匿迹,我想应该是归顺了高大人麾下。”渔家成道:“不错,不过不是麾下,而是属下。”张岚道:“那么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高太尉,是不是?”渔家成轻笑了一声,赞道:“张大人果然见多识广,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很聪明,是又如何?” 张岚听他承认,心下也早已凉了半截,道:“那你今天来是……。”渔家成道:“张大人说对了,说来真是罪孽啊,我们兄弟真的有点厌倦这种生活了,可江湖路注定是一条不归路,每每看到大人和夫人缠绵,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时真是让小人羡慕啊。”张岚道:“原来你早就盯上我了。” 渔家成道:“不错,张大人医术高明,能够救的了王爷的只有你,若是王爷伤愈后对皇上说了些什么,那可就不妙了,所以高大人怎么能放心呢。”张岚道:“若是高太尉忠心朝廷,有什么不能让皇上知道的?”渔家成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些事最好不要知道。” 张岚点了点,叹道:“罢了,罢了,我只希望大侠能高抬贵手,我的孩儿和夫人俱不知情。”张夫人自知难逃一死,哀求道:“要杀就杀我吧,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儿,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渔家成道:“唉,人皆血肉之躯,怎能无情,我虽奉命,但也绝非滥杀之辈。”张岚夫妇听他言语知道他已经答应放过他们的孩子,赶忙道谢。 可渔家成接着说道:“可是我若一念之仁放过你的孩子,一二十年后你孩儿习艺有成,定会找我报这杀父之仇,不知那时他们会不会动这一念之仁呢?还是有句话说的好啊,叫斩草要除根。”张岚夫妇一听语气急转,苦苦求道:“大侠,难道你连这不懂事的孩子都不放过吗。”渔家成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张大人可不要怪罪啊。”说着竟然一揖,张岚欲待相求,可发现夫人已经默不作声,回头看了下车里的孩子,见二人软瘫在地,过去扶起夫人,依然气绝身亡。 张岚见妻子和儿子同时被杀死,心胸恼恨,欲炸开胸膛,可是面对如此强敌反抗固然无用。张岚一脸失落,已经没有先前的惊慌神色,似已做好接受死亡的洗礼,他慢慢将夫人和儿子放好,对渔家成道:“我是太医,我们行医的讲究,身死不外伤,就是死时不想留下伤口,阁下是位成名的高手,杀我一个小小的郎中应该不用毒针也可以吧。” 渔家成道:“大人请放心,小小要求,在下定然慢足。”张岚又道:“我祖籍柳州,还望乞一全尸,入土为安,与列祖列宗相会,望侠士万望成全。”渔家成想了想道:“好吧,我答应你。”张岚见此说,就躺在了夫人和孩子身旁,渔家成冷漠的眼神看了下自己手掌,然后反手拍了出去,正中张岚的前胸,只见张岚呛出数口鲜血,便即不再动弹。 渔家成见事已完成,长长的吐了口气,显得无限的疲惫,又像是在悼念张岚家人的死,还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感慨呢。过了会徐徐道:“张大人你本不该死,可是有些事就得有人死,我既然答应了你让你回乡入土,就一定会做到。”渔家成就在左近的村子里,找到了户人家,给了那户人家一锭银子,希望他们将张岚尸首带回柳州,那户人家也是老实人,就找到了赶尸人,把张岚一家的尸首运回了柳州。 仁宗自赵昕去世以后,整日闷闷不乐,整整月余,无心朝野,整日和苗贵妃悲伤度日。曹皇后得知心下不悦,就来福宁殿面见仁宗,道:“皇上,多日不见整个人怎么都憔悴了,是不是下人们没有伺候好。”说罢就要责骂仁宗身边的内侍,众内侍心中惧怕,下跪请罪。 仁宗道:“哎,皇后,怎么和下人们一般见识。”随后对众人道:“你们都起来吧。”接着叹道:“朕最近心情不好,无心寝食。”曹皇后过来坐下道:“皇上,臣妾都听说了,皇上还是哀叹昕儿的死,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皇上还是保重龙体,以国事为重啊。”仁宗道:“皇后责怪的是,可是我赵祯不知那得罪了上天,要绝我大宋香火。”曹皇后道:“皇上不要担心了,而今皇上春秋正旺,何愁无子嗣呢?”仁宗听此一言,心下稍宽。 这时内侍官王公公来报道:“启禀陛下,户部尚书范镇有事求见。”刚一说完,仁宗就不耐烦道:“不见不见,就说朕累了。”王公公道:“是。”曹皇后见此就道:“且慢。”王公公停住了脚步,曹皇后对仁宗道:“皇上知道范镇所为何事,为何不见呢。” 仁宗道:“哎,这个范镇,真是老顽固,自上一年起就开始上奏章具言立储一事,本来朕已有了人选,可昕儿一走,朕也乱了方寸,正为这事烦恼,可范镇还不知趣,算来加上这道已经是一十九道奏章了。”曹皇后对王公公道:“王公公,将奏章呈上来。”王公公将奏章递给了曹皇后,曹皇后翻开一看,只见言辞诚恳,字字如血,赤诚之心,流露于字里行间。 曹皇后道:“我看这个范镇倒是一番苦心。”仁宗道:“一番苦心?朕还觉得他大有可疑呢。”曹皇后不解道:“大有可疑?”仁宗道:“起初我没有在意,可自昕儿去世后,范镇连上了八道奏章,朕觉得昕儿的死可能与他有关,否则他怎么如此急于立储一事。” 曹皇后道:“皇上可有证据。”仁宗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我早已经命大内高手严密监视范镇的一举一动。”曹皇后道:“这个范镇一脸老实像,臣妾倒觉得皇上多心了。”仁宗道:“皇后对立储一事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曹皇后自知仁宗这一问是何意,眼下仁宗子女中只有赵宗实是男孩,范缜上书立储,自然是支持立赵宗实为储君,可范缜却不知道赵宗实并非亲生,而是濮王之子,而濮王和曹家甚有渊源,仁宗自然就联想到曹皇后身上,若事情真是如此,那么赵昕的死肯定和曹家脱不了干系,道:“皇上放心,臣妾身为赵家媳妇,凡事为官家着想,臣妾只要皇上和儿女健健康康就再无他求,若是皇上多心的话,那臣妾真的就没法再活了。” 仁宗有此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他与曹后夫妻十几年,深知她的秉性,道:“唉,皇后怎么如此之说,朕没有其他的想法,朕只是想昕儿英年早逝,倒是我亏欠了他太多,所以我打算只要王妃生下男孩就立为储君,若生下女孩的话,只能是天不佑我,朕也知道你养育宗实着实不易,朕不会亏待他的。”曹皇后道:“皇上还记得宗实孩儿。” 仁宗道:“朕怎么会忘记呢。”曹皇后道:“那这道奏章?”仁宗道:“不看了,皇后你就看着办吧。”曹皇后道:“既然皇上心中有了打算,就应该透露点风头给他,否则的话他以后还会进言的。”仁宗道:“也倒是,朕也想耳根清静呢。”曹皇后叫来王公公道:“去回复范大人,就说皇上明白他的一番苦心,立储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时机一合适便会诏告天下。”王公公便转告范镇,范镇见有了定论也不再进言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九 深夜中,东京的街上一片死寂,这时一顶灰布小轿依旧在街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又会又谁还会这深夜中走动呢?只见这小轿穿梭在窄小的巷道之中,似是在躲避着什么,一直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府上方才停了下来,而这座宅院正是高遵甫的府邸。 小轿落稳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肤色白皙,一缕短须,穿着甚是干净,看样子就知是位贵人,对四个轿夫道:“四位先到附近的茶楼等候吧,我一两个时辰后就回来,这锭银子就权当给你们的酒钱吧。”说着抛给了一个轿夫一锭银子。 这四名轿夫明显是顾来的,大半夜绕了这么多路,多少有点怨气,可见这位客官出手阔绰,不尽大喜,忙回道:“大爷只管办您的事就行,完事叫我们兄弟就行了。”那中年男子道:“嗯,很好。”说完那四个轿夫就走开了。 那中年男子走向大门,敲了几下,不多时,家丁开了门道:“你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那中年男子道:“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刘班头来见。”那家丁见他穿着气派,不敢怠慢,道:“奥,那你先等会,我去帮你通报。” 过了不一会,那家丁出来道:“我家老爷有请。”那中年男子道:“多谢,前面带路。”那家丁将那人引至书房,过了一会高遵甫就推门进来了,口中道:“稀客,稀客,不知什么风将刘公公吹来了。”这中年男子却原来是曹皇后的近身太监刘丰,私下里和高太尉关系甚密,但朝廷有规定,内侍不得私自接近外官,为了掩人耳目,刘丰则化名为‘刘班头’,而高遵甫一听刘丰亲子来见,定是机密事宜,赶忙起身来见。 刘丰呵呵笑了下,道:“高大人客气了。”高遵甫谦逊道:“刘公公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不就行了,何必劳烦您大驾呢。”刘丰道:“要不是有什么大事,我能亲自来吗。”高遵甫早就料到了,道:“哦,出了什么事?”刘丰道:“高大人一向老成持重,怎么今天这么心急啊,我从宫中出来,还是茶水未进呢。”高遵甫道:“哎呀,你看看我,怠慢了刘公公,我这就准备酒席,咱们老哥俩边喝边聊。”刘丰笑道:“那就有劳高大人了。”高遵甫道:“哪里话,刘公公且先候着。” 高遵甫忙整理好酒菜,与刘丰分宾主坐下,屏退下人,二人先是你来我往,喝了五六巡。刘丰吃了口菜就道:“今天我陪曹皇后去面见皇上,你猜让我听到了什么?”高遵甫道:“哦,刘公公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看。” 刘丰慢慢道:“皇上要立太子了。”高遵甫一听,展颜道:“这是好事啊,如今寿王已死,皇上膝下只有赵宗实一子了,赵宗实立为太子之后,曹家大蒙龙宠,实则也对我高家有莫大的恩惠。”高遵甫知道自己女儿和赵宗实来往甚密,若赵宗实日后承继大统,自己岂非就是国丈,听到此消息岂能不振奋。 刘丰见高遵甫挂在嘴边的笑容,轻笑道:“我也知道,赵宗实喜欢你家女儿,说不定以后两家就结亲了,可是皇上却另有意思。”说到后来,语气抑扬顿挫,似在在提醒高遵甫高兴的太早了。 高遵甫本来满心欢笑,一听说另有意思,一下子满脸笑容无影无踪了,忙问道:“呃,另有意思,难道皇上不想立赵宗实为太子。”刘丰压低声音道:“高大人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这时候却糊涂了,赵宗实虽然是曹皇后的儿子,可毕竟不是圣上亲生的。” 高遵甫眼中闪过几丝恍惚,道:“哦?此话怎讲?”刘丰道:“高大人,不是我刘某人托大,你虽然位高权重,在朝堂上算的上呼风唤雨的人,这皇宫的事你知道的也只是芝麻绿豆的事。” 高遵甫忙问其原因,刘丰道:“这赵宗实其实是濮王赵允让的儿子,早年因赵昕病危,为了不断皇家的传承,才将濮王的儿子秘密接进宫的。”高遵甫听后方道:“哦,原来皇上有此一虑啊。”刘丰见状就轻笑了下,道:“高大人不想知道皇上的意思?”高遵甫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刘丰道:“寿王王妃水慕华不是带有身孕吗,皇上的意思的是要是王妃诞下男婴就立为太子,要是女儿的话,我觉得三殿下才有希望。”高遵甫惊道:“啊,怎么会这样呢?”刘丰道:“什么怎么会这样,皇上都已经决定了。”高遵甫道:“难道曹皇后没有劝阻吗,毕竟人都有私心的,曹皇后这么多年养育赵宗实就一点私心也没有。” 刘丰停住酒杯,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言语之间曹皇后也有些失落,虽然嘴上说不觊觎太子之位,可我想心里面还是惦记的。”高遵甫点了点头,道:“哦,这样的话就好说了。”刘丰喝口酒道:“难道高大人你有什么计策。”高遵甫道:“刚才公公不也说了吗,只要生下女孩的话我们就大有希望。”刘丰道:“是这个意思。”接着押了口酒,可酒还没有喝完,就突然想起多年的一桩秘事,悚容道:“高大人莫非是想要……。” 高遵甫阴沉着脸道:“嗯,不错,如果得蒙公公打点,我们来个偷龙换凤,事情不就成了。”刘丰亦压低声音道:“高大人一席话不禁使老奴想起了当年的一桩宫闱往事。”高遵甫点了点头道:“不错,若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刘丰点头道:“恩,当年真宗和刘德妃宫女李氏生下当今圣上,刘德妃将其收为己子,亲加抚养,后来真宗帝薨,皇上这才得了皇位。” 高遵甫道:“不错,这件事皇上一直耿耿于怀,不愿别人提及。”刘丰拍手道:“所以我才这么担心,要是稍微走漏点风声,满门抄斩都是轻的。”高遵甫道:“公公言重了,皇上要的只是个孩子,现在的永安宫已经是孤儿寡母了,只要刘公公暗中更换内侍,到时其余的事情由小弟打点,事成之后公公的好处也是无可斗量的。”刘丰眼神露出一丝奇异的光亮,可依旧心有阴影,迟迟道:“这事…这事…。”高遵甫道:“公公这么担心,想必是不了解我高某人的本事。”当下将渔家傲等人和赵文忠会战,又秘密刺杀赵昕一事说了出来。 刘丰本知道这些事,可却不知内情,听高遵甫一说,不禁赞叹道:“哎呀,想不到高大人身边就然有这等高手,不知这几人是何来历。”高遵甫道:“不瞒公公,当年淮南道发生叛乱,下官奉旨围剿,贼人不敌退守岳州,岳州地势奇特,老弟我久攻不下,就在一天晚上,我正冥思破城之策时,就感觉房里多了一个人,就像一阵风吹进来一样,抬头一见,却原来是渔家傲渔大侠站在了帅案之下,老弟我当时可是吓掉了半个魂,想我左右厢兵数万之众,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帅帐,我本想渔家傲是来刺杀老弟的,可不成想却是我的大救星。” 刘丰听得出奇道:“哦,高大人说下去。”高遵甫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渔家兄弟本来替叛军守城,可眼见叛军气数已尽,就来投靠我了。”刘丰道:“奥,不错,这样既保住了名,又保住了利,果然识时务。”高遵甫道:“不错,我答应了渔家兄弟的要求,于是我们约定举火为号,趁夜攻城。”刘丰道:“事后大人就把四人收归帐下,以供驱策。” 高遵甫呵呵大笑,道:“不错,有如此高手相助,公公还有什么担心的。”刘丰道:“这样一来就不同了,好,那我就你一起干这一事。”高遵甫道:“好,那细枝末节我再仔细想想,商议好后就自会通知公公。”刘丰道:“可是得好好计划一下,否则你我的脑袋不保。”高遵甫和刘丰一言一语聊至凌晨。 刘丰看了看天色将明,道:“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宫了,免得皇后起疑。”高遵甫道:“公公稍等。”接着走进来内房,一会儿就拿了个盒子走了出来,道:“公公此来,甚是辛劳,一路上也由轿夫代力,这里有点碎银子,就让公公打点一下吧。” 刘丰笑呵呵的接过道:“高大人还这么客气,不过此事一定要保密。”高遵甫笑道:“公公就放心吧,你老弟办事你还不清楚吗。”刘丰道:“好,那我就此别过。”高遵甫送出了门口。刘丰便叫来那四个轿夫往回赶,刘丰进了轿子,打开那盒子,只见金银珠宝塞了满满的一盒子,盒子底还压着一叠金条,算了足足有千两之数,刘丰心中大乐道:“这也算碎银子,这高大人果然豪爽。”刘丰不敢直接回皇宫,轿夫快到了皇城时刘丰就下轿了,自己悄悄地回到了皇宫。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十 人说岁月无情,所谓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任谁挥鞭策驱四季,那两轮日月,依旧来往如梭,世间万物一如既往。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季,正值生机盎然的光景,可永安宫里失去了往日的欢笑。 岁月的蹉跎慢慢的将众人对赵昕的思念封印在往事之中,可水慕华却又怎么忘记,这是她心底永远无法弥补的痛,她的心已空。若要说还能弥补,恐怕只有腹中的骨肉了。近日来紫薇别院里十分忙碌,原来水慕华十月怀胎已满,临盆只在今明二日。 今日仁宗特别兴奋,他是多么渴望得一龙孙来承袭大宝,此时也禁不住也默默的祈祷上苍,晚间便和苗贵妃特意来到永安宫守候,仁宗便问长生婆道:“何时产子。”那长生婆却不言不语,仁宗觉得奇怪,一旁内侍道:“回皇上,这位婆子是聋哑人,是凭手语和我们说话,虽是聋哑人,确是全城最好的婆子。” 仁宗道:“是这样啊,那你问问她什么时候能生。”那内侍比划了几下,长生婆见问,以实作答,内侍回道:“回禀皇上,只在今晚。”仁宗与贵妃听后大喜,命众人尽心服侍,顺产之后当有赏赐,众人谢过。 仁宗神情激动,道:“哎呀,太好了,昕儿有后了,昕儿有后了。”苗贵妃道:“皇上,看把你高兴的。”仁宗道:“我能不高兴吗,希望老天有眼,给我诞下孙儿啊。”苗贵妃道:“臣妾只求母子平安。”苗贵妃见仁宗沧桑的脸面丝毫掩饰不住喜悦,心下也是一酸,就道:“皇上,你看这里也比较乱,我们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到厢房去等吧。”仁宗嗯了一声,接着对众人道:“尔等务必要尽心侍奉王妃,待孩子平安出世后,朕重重有赏。”众人跪谢,仁宗便在苗贵妃的陪同下出了紫薇别院。 一直埃到三更时分水幕华方才叫痛,长生婆看了下就示意道:“孩子要出世了。”此语一出,众人又开始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一应物什都弄全后那长生婆就示意让其余的人全都出去,侍婢们皆听长生婆吩咐,于是都退了出去,那长生婆拉上帷帐,只留了个太监以及云姗、贺兰三人在一旁侯着,几个人都屏着气息伺候着。 分娩是每个女人都需承受的巨痛,云珊几人只听水幕华断断续续的叫声,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突然一阵清脆的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息,一个新生儿降世了,三人听到俱喜道:“生了,生了。”少顷,长生婆抱出了一个孩子,云姗慌忙接了过来,一看就喜道:“是个公主,快去禀报皇上。”贺兰连忙跑去报讯,云姗抱着孩子,来到了耳房,那里早就预备好了温水和衣物,云姗就用水给她冲洗了。 可这时水慕华依旧叫痛,长生婆一看对一个太监比划道:“坏了,还有一个,是双胞胎。”此时身边人都已出去了,那太监失色道:“啊,怎么会是这样。”这本来是喜事,可他面色惊愕,显然是很吃惊,只见那太监左右度了几步,显得异常不安。 突然,那太监停住了脚步,反手把一旁的烛台推到了,点燃了床帘,那床帘乃真丝制作,瞬间就烧了起来,那太监忙大叫道:“哎呀,笨手笨脚,还不赶快救火。”话音刚落那太监撕下包袱,将第二个婴孩包了起来,身形如电,箭一般的从窗户窜了出去,一个普通的太监怎么负如此功力,只因这个太监不是旁人,正是渔家四兄弟的老大渔家傲。 原来这一切皆是高遵甫设计好的,高遵甫从刘丰口中早就得分娩的日子,于是就在全国四处打探,希望能找到日子相近的新生儿女。中原地大物博,人丁兴旺,想找一个同年月生的人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可谁也不会知道生下来的到底是男是女,好在高遵甫有的是手段,一下找来了七八个孕妇,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为免他们起疑,高遵甫以富商为身份,借口自己妻子有孕,而家中尽是男孩,老母亲时日无多,就想要一孙女,恳请他们同意调换,这几户人家倒也不傻,就问:“要都是女孩怎么办。”高遵甫答应他们,要还是男儿,就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以酬辛劳。 所谓百善孝为先,见高遵甫言辞诚恳,又有重金酬谢就答应了,毫无猜疑的答应了。到后来高遵甫在水慕华临盆的当晚,暗用催生的药物令孩子早产,果然一对辽国夫妻产下了女婴。 与此同时高遵甫早就令渔家兄弟在城中找来一个长生婆,用计将她弄成聋哑之人。那婆子因一时贪慕钱财,不想有此一劫,渔家兄弟以死来要挟,那长生婆只好顺从,这段期间刘丰帮忙打点宫里的一切,将紫薇别院的每天发生的事都转一一告给高遵甫,又把渔家傲拌成太监安插在紫薇别院里面,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待水慕华分娩。 是夜,渔家傲暗中调停,先是让长生婆屏退众人,只留近身侍婢二人,目的就是让她们做个见证,当孩子出生时只有长生婆第一个知道是个男孩,先前早已经和渔家齐约定好,要是男孩就开窗调换,否则的话过了四更天就撤退。 长生婆见是男孩就将门窗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渔家齐见到信号用女婴将其调换,由刘丰带领顺利的出了宫,逃回高府将男孩交给了那辽国夫妇,高遵甫给予金银让他们回到家乡,那辽国夫妇收拾行装于第二日就回到了乡下,过了不几日就起程回到了辽国,高遵甫自然吩咐边关将士监视他们。 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高遵甫怎么也没想到水慕华竟是双胞胎,当时渔家傲情急一下心生一计,将烛火推到,弄起浓烟,以混淆众人的视线,自己抱着婴儿冲了出去。这时众人突然见水慕华房子里冒出浓烟,又听里面大叫救活,皆知不妙,忙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见火势正在蔓延,也顾不上其他的忙取水灭火。 仁宗和苗贵妃正在闲谈,见贺兰来道喜,忙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贺兰回道:“是个公主。”听到公主,仁宗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心下感到一阵莫名的空洞。 苗贵妃虽理解仁宗的心情,可事实如此,伤心也只是徒劳,忙道:“皇上,你看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孙女,就不能开心点嘛?”仁宗恍惚道:“呃,开心,开心。”苗贵妃道:“走,咱们快去看看吧。”二人一同向紫薇别院而去。 一进门见众人七手八脚的正在灭火,仁宗道:“怎么了这是。”一内侍过来道:“回皇上,大家忙碌时,不小心有人碰倒了烛台,请皇上放心,王妃和小郡主都没事。”仁宗怒道:“混账,你们这些奴才怎么搞得,若是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苗贵妃急切道:“那孩子呢,快抱过来让朕看看。”云姗把孩子抱了过来,苗贵妃抱了一下,又给了仁宗,仁宗接过,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可眼中却滴下了几滴泪水,这泪水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无奈。 渔家傲熟悉宫中的地形,凭着自己的轻功轻车熟路般的在皇宫禁苑内狂奔,他自己知道必须在黎明前逃出皇宫,否则惊动了大内侍卫,纵然就是有十个百个渔家傲也是难逃大内侍卫的围剿,可他最担心的是不要惊动赵文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渔家傲一路奔来丝毫没有惊动大内侍卫,可就在出宫门的时候,怀中的小孩不免啼哭起来,本来一出生,他口鼻中的污秽物没有洗掉,无法发声,可让渔家傲提着他飞奔了这么久,竟然呛了出来,鼻息一顺,自然就哭了出来,这一哭就惊动了戍守宫门的侍卫。众侍卫听见黑暗处有婴孩的啼哭声,纷纷赶了过来一探究竟,见渔家傲背着个包袱正要翻越宫墙。 渔家傲见行踪被人发现心中暗自叫苦,这时那两人已到近前,此时已无他法,只好杀人灭口,当下捡起地上的石块,不遗余力的运劲掷了过去,石块夹带劲风正中那二人的面门,二人闷哼一声便即倒下,其余侍卫见受到袭击,便迅速的围攻了过来。 渔家傲倒不担心那婴孩的死活,只是不能够将他留在皇宫里,于是将包袱系在腰间,撕下衣服遮住面孔,揉身出击。最左首一人见一个黑影向自己扑了过来,便拿起长矛向那黑影刺去,可就这么平平一刺如何刺到武林高手,只见渔家傲顺着长矛一阵风一样转到身后,顺势拔出那侍卫腰间的长剑,挺剑朝他后心猛刺了过去,那侍卫突觉背后一凉,然后就看到银涔涔的剑尖从前胸穿了出来,接着反手一剑刺中一旁一人的心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命丧黄泉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十一 众侍卫见他转眼间就杀了两人,余人不敢再上前,却将渔家傲团团围了起来,这时一侍卫道:“阁下何人,为何夜闯皇宫?包袱中何物?”渔家傲横剑当胸,压低了声线道:“想要命的话就给我让开。”戍守宫门乃是卫士们的责任,如今要是在此处脱逃,脑袋定然不保,那人心想:“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未必抵得过这五十多个军士,左右都是一死,不如一拼。”想到此把剑一招,众侍卫大喝一声纷纷围了上去,渔家傲也不由分说,展开剑法杀了起来。 戍守皇宫的军士均属禁军步军司,乃禁军中的精英,虽然单打独斗不敌,但一拥而上即便是武林高手,时间一久也讨不到任何便宜,渔家傲对皇宫的情况了如指掌,这点自然知道,可是狭路相逢,已无路可选,只好拼命杀出一条血路。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侍卫们见长矛讨不到丝毫便宜,就丢掉手中的长矛,纷纷拔剑攻了上去。渔家傲是剑术大行家,不一会侍卫中死的死伤的伤,可是侍卫的攻击却一丝也没有消弱。 不一会又有一群侍卫闻讯赶了过来,渔家傲此前施展轻功狂奔,此番又和侍卫这样车轮般的缠斗,内力有所不支,两拨人夹攻下,渔家傲渐渐的转为守势,这时他已经被逼到宫墙死角里了。 渔家傲且战且退,突觉脚下松软,想是沙子一类的东西,灵机一动,挺剑直削,逼退身旁的几个侍卫,然后剑尖抄地,扬起沙石向众人打去,沙石本身细小,经渔家傲用力一带,携带劲力打了出去,那沙砾顿时化作暗器,犹如漫天花雨般向侍卫们打去,侍卫群中顷刻一阵痛叫,有的打中脸颊,有的打中双眼,顿时乱了起来,就在此时渔家傲一跃而起,擦着宫墙跳出了包围圈,发力向宫门外跑去,侍卫们有未受伤的都纷纷追了出去,渔家傲奔到宫门旁,杀了守门的两个侍卫,斩断铁锁,撞开宫门逃了出去,侍卫们见逃脱了刺客,哪肯罢休,分拨马匹,紧紧的追了出去。 追了一大段路,渔家傲无力再施展轻功,只顾向偏僻的巷子里跑去,侍卫们依旧穷追不舍。渔家傲辨明道路,刚转过路口突然发现前方有灯火在动,依稀从灯火判断,却是狄青的轿子,此时已过六更天,距离早朝也快了,一些大臣也开始纷纷上朝,狄青一向都在此时进宫。 当时,狄青听到街上乱哄哄的,命住下轿子,出来一看,就看到渔家傲在前面飞奔,后面一群侍卫紧追不舍。狄青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禁军要抓此人怎能袖手旁观,当即迎了上去。 渔家傲见无可躲避,也心下不住的叫苦,巷道比较窄小,渔家傲后又追兵,只能从狄青面前强冲,狄青对渔家傲大叫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渔家傲不答话,提气猛地冲了过来,欲硬闯过去。 两人一照面狄青急忙抄起轿夫的灯就劈面打了过去,狄青虽不是武林高手,却是究竟沙场的悍将,力量非比寻常,渔家傲挥手打掉,只觉手臂生疼,力道着实不小,这时狄青又一脚踢来,反应也端的迅速,渔家傲闪身一避,一脚踩在轿子上,欲翻强逃脱,狄青眼疾手快,伸手牢牢抓住他的双脚,若是在平时,渔家傲这一起,定是势若闪电,可经过一场场鏖斗,那还有那么多内力。 两人交手数合,渔家傲便知狄青力大,可却没自己灵便,眼见侍卫群离自己越来越近,急忙虚晃一下,狄青不懂招数得虚实,提起一拳打了过去,渔家傲看准时机,脚步一滑,贴着他绕了过去,狄青发现之时,依然晚了,渔家傲见摆脱狄青,拼命的逃窜,饶是狄青反应迅速,本能的回身一抓,却抓住了渔家傲腰间的包袱,渔家傲往前急走,狄青力大就把那包袱扯了下来。 渔家傲见包袱被狄青拿去,顿了一下,但是接着就跑了。狄青欲待追,突然发现这包袱还能动,心下奇怪,便掀开一看却是个婴孩,不过已是奄奄一息,狄青久经官场,顿时感觉不妙,这时听到身后的侍卫追了上来,狄青慌忙将婴孩放入轿中,让轿夫先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侍卫中有人见是狄青就拜道:“末将拜见狄令公。”狄青答礼道:“将军不必多礼,发生了什么事。”那侍卫道:“有人夜闯禁宫。”狄青道:“就是刚才那人?”侍卫道:“正是,不过还不知刺客进宫有何图谋,被小将等人发现后与我们交手,此人功夫高强,杀了我们数十名弟兄。”狄青道:“嗯,那快快追赶吧,一定要将此人拿住。”那侍卫道:“末将告退。”接着匆匆追了出去。 狄青见众人远去,对轿夫道:“快,回府,今天不早朝了。”轿夫道:“那皇上问起来怎么说啊。”狄青道:“对,你先到宣德殿对当驾官说下,就说近来天气转凉,我偶感风寒,呃,还有,今晚上的事对任何人都不准说,否则我拧了你们的脑袋。”众人低声附和,轿夫抬起轿子匆匆回府了。 狄青一到家就直奔内堂,此时天已经放亮,狄夫人也早已起床,盥洗完毕见狄青匆匆的走了进来,就诧异道:“噫,不去早朝了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手里是抱的什么东西。”狄青脸色铁青,小声道:“小点声。”狄夫人就问:“这是干什么,神神秘秘的。”狄青道:“先别问了,快关好门窗。”说着将怀中的婴儿放到了床上,将窗门关好。 狄夫人见狄青的脸色从来没这么凝重过,帮忙关好门窗后就过来一看却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惊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你怎么抱来了。”狄青惊心未定,道:“我也不知道!”接着就把早上的事说了一下,狄夫人听后惊问道:“啊,你说会不会是宫里的孩子。” 狄青道:“还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宫里的。”狄夫人见说,焦躁道:“哎呀,你这死老头子,你犯什么浑啊,那宫里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你这你这要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你就是有十个八个的脑袋也不够砍的啊。”狄青道:“你小声点,我怎么不知道干系重大,但是偏偏让我遇上了,我能怎么办,现在把孩子交出去,你说的清吗。” 狄夫人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孩子连累了一家人的性命。”狄青看了看那孩子,就道:“先看看能不能活下来,然后再做区处。”狄夫人无奈,只好过来帮忙。 狄夫人也曾生育过孩子,经验多些,此刻见那孩子浑身发污,肤色发青,肚皮下的肠胃依稀可辨,就道:“这孩子天生就血气不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天的安排了。”夫妇二人不敢传大夫,折腾了半晌那婴孩方发出低微的哭泣声,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狄夫人道:“孩子没奶可不行,得找个奶妈喂奶。”狄青道:“找奶妈?你想找死啊,你我都上了年纪了,怎么能有孩子,不一下子就全漏了。”狄夫人道:“哪你看,孩子不吃奶,就哭的越厉害,到头来不还是小命不保。”狄青想了想道:“艾,对了,府里不是有几头奶牛吗,能不能先喝牛奶。”狄夫人道:“也行啊,那你去弄吧。”狄青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那孩子一下生下来没有吃过东西,哭声也越来越大,狄夫人无奈只好抱起他假装给他吃奶,婴孩口中有物吮吸,便收住了哭声。过了一会狄青弄来了牛奶,还有个奶瓶,那婴孩不辨滋味大口的吸了起来。 那婴孩吃饱了后,就沉睡了起来,狄青二人见终于安宁了,方终于松了口气,慢慢的放下孩子后,狄夫人道:“看样子暂时是没事了,以后就看他的命了。”狄青道:“嗯,哎,夫人呐,我这心一上午了七上八下的。”狄夫人坐下道:“你七上八下的,我全身发凉呢,现在孩子是保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狄青满面愁眉,道:“我这不正在想吗。”狄夫人道:“你看把他送到老家汾州怎么样。”狄青道:“我也想过了,但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是事情败露,汾州又这么远,我们不好防备。” 狄夫人往椅子上一靠就道:“那你说怎么弄吧,我反正是没辙了。”狄青沉思了会,也没想到好办法,道:“我先打听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做打算。”狄夫人不应声,狄青就道:“好了,多少年的风雨我们都过来,不差这点事,你在家好好看着,我出去打听一下。”狄夫人叹了口气,道:“现在只能是老天爷保佑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十二 狄青走后,狄夫人也胡乱吃了些东西,随后叫下人们预备好热水给那孩子冲洗一下,见那婴孩不住的摆动小手,白皙皮肤又细又滑,不禁心生怜爱,冲洗完后又喂了生牛乳,那婴孩方沉沉睡去了。 一直到了很晚,狄青方才回来,一进门就关上了门窗,狄夫人就道:“打听到了什么?”狄青眉头紧锁,消沉道:“这下可不妙了。”狄夫人催道:“快说,怎么了。”狄青道:“原来昨天晚上是寿王王妃生孩子,不过生的是个女儿。”狄夫人听此宽心道:“还好,只要不是宫里的孩子就好。” 狄青依旧愁眉不展,道:“我也希望如此,可若不是宫里的孩子,戍守宫门的禁军怎么会追了出来,而且还有件事更加可疑。”狄夫人面色凝重,道:“什么事。”狄青道:“我本想找昨夜守东华门的禁军问下情况,可却一个都找不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狄夫人惊愕的啊了一声,狄青道:“于是我又去步军司查问,可他们给出的人却不是昨晚的那些人。”狄夫人道:“怎么会这样。”狄青道:“看来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怪就怪我当时太鲁莽,就不应该去步军司,这样一来无疑就告诉他们,是我狄青收养了这个婴孩。” 狄夫人显然很是担心,道:“老爷,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事啊。”狄青见问,心里也没底,却还是安慰道:“夫人不用担心,凭我狄青的军功和威名,相信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狄夫人道:“那皇上知道此事吗?”狄青道:“唉,现在明面上只是不见了几个侍卫,这么小的事皇上和皇后也不会过问的。”接着道:“看来这个孩子关系重大,稍有疏忽,性命不保。” 狄夫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让别人害死吧。”狄青道:“这样吧,咱们就把孩子留在府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是乡下姑表之亲的孩子,只因父母双亡,在乡下没法养活,所以咱们就收为义子,也好和咱们的英儿做个伴。”狄夫人叹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刚出来就吃了这么多的苦,还不知往后会怎么样。”夫妇二人当即决定收养这名孩子,并为他取名为狄云。 那日渔家傲甩开追兵逃回到太尉府,高遵甫得知后大为震惊,急忙率殿前司赶来截杀,侍卫不知就里,还以为高遵甫是前来助拳,遂不防备,被高遵甫悉数杀死。 随后便秘密来到步军司,这步军司所有的将领皆是高遵甫提拔,虽不知就里,却按高遵甫的指示,连夜修改了巡值名单,并将涉事的人从禁军中除名,派人回复家属言战死沙场,第二天,狄青便冒冒失失的来问,结果狄青前脚刚走,消息就已经通报给了高遵甫。 曹皇后见王妃水慕华诞下皇女,就提议仁宗设宴庆祝,也好冲淡下连日来的低迷,仁宗本就心情不悦,听曹皇后说,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了。 筳宴多是皇亲,但多数朝廷重臣也被邀请,狄青当然也在。酒至半酣,朝臣争相要求看一下小郡主,曹皇后笑脸盈盈,就让水慕华把小郡主抱了出来。 狄青心性使然,过去看了下,见小脸圆圆,双眼紧闭,依稀的眉宇之间暗隐着一股秀气,倒是美人坯子,看着看着依稀见到包裹婴儿的褥子上的图案颇为眼熟,仔细想了想,不免脑海中一振,这图案正是和包裹狄云的包袱的图案一模一样,心下猛的一沉,犹如千斤巨石投了下来。 狄青定了下心神,又仔细看了看那图案,只见纤细的线条描绘是高山峻岭,红日出于中央,确是西北的地域风貌,这时脑海中有了个疑问,难道那婴孩确是王妃所生?这时贾昌朝等人过来敬酒,狄青也没再想下去,狄青回到座位,高遵甫端着酒杯在狄青一旁座了下来,道:“看得出狄大人很喜欢小孩子。”狄青道:“小孩子这么可爱,高大人难道就不喜欢?”高遵甫道:“高某人当然也喜欢,倒是希望我高家再添一男丁,好接续香火呢。”狄青呵呵笑了下,道:“来,太尉大人,咱们干一个。”二人对碰,俱饮而下。 将至下午,筳宴方散,群臣告别,高遵甫亦对狄青道:“狄大人,小弟这就告辞了,狄大人路上可要小心。”狄青道:“有劳高大人费心。”看着高遵甫的身影,老是觉得他今日的一席话若即若离。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人,狄青认的是赵文忠,狄青道:“赵大人,好久不见了。”赵文忠答谢了,道:“狄大人,相烦过来说几句话。”狄青和赵文忠来到假山后面,赵文忠就道:“听说前几天狄大人遇到了刺客!” 狄青动容道:“这件事赵大人怎么知道的。”赵文忠道:“在下巡查宫门时,发现了打斗痕迹还有血迹,又听说当日狄大人抱病未上朝,所以就猜测大人或许知道点什么。” 赵文忠的秉性为人,狄青是深知的,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赵文忠生性冷静,沉思了会,道:“不瞒狄大人,大约一年前,在下在永安宫中也遇到过刺客,不过让他逃脱了。”狄青一惊,道:“什么!这么说皇宫的刺客非止一人,要是连赵大人都制服不了,看了此人武功定是极高。” 赵文忠道:“根据大人的描述,我想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我遇到的刺客应该是同一人。”狄青道:“噢,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刺客的身手也是着实了得,和皇宫禁军缠斗了几个时辰,我都没讨到一点便宜,那赵大人可否知道刺客的身份。” 赵文忠点了点头,道:“他们是岳州渔家堡的兄弟四人,渔家堡是盛极一时武林望族,与江南慕容、南宫世家并称武林三大世家,武功的名堂叫《云极七剑》,是享誉武林的一等一的武功,只是在朝廷平定了当年的叛乱后,就销声匿迹了。”狄青道:“哦,他们既然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怕朝廷的军队,想是破城之际逃掉了。” 赵文忠摇头道:“不然,在下倒觉得是归降。”狄青道:“归降?”赵文忠道:“不错,否则的话四人不可能甘冒生命的危险来刺探皇宫。”狄青在思索着内中的因果关系,赵文忠接着道:“狄大人是军中之人,不会不知当年的叛乱是谁带兵平定的吧。” 狄青眼睛一亮,道:“你是说高遵甫。”赵文忠点了点头,狄青道:“不错,高遵甫乃将门之后,其父高琼虽不识丁,却也官拜龙直指挥使等要职,屡立战功。高遵甫深受其父熏陶,于行军打仗的确有一手,而且其夫人就是曹皇后的亲妹妹,其声望可谓炙手可热。” 赵文忠道:“所以圣上钦点为帅,前去平乱。”狄青道:“照此推断,那刺客一事就是高太尉指使了。”赵文忠道:“极有可能,可在下也曾夜探过太尉府,并没有发现四人的行踪,所以也不敢确定。” 狄青道:“此事可告诉过皇上?”赵文忠道:“没有,无凭无据在下也无法开口,再者皇上训示,不许我二人干涉朝政,所以在下一直没说,前番寿王遇刺,皇后命狄大人密查刺客来历,我想这会对大人有所帮助。”狄青谢道:“赵大人一席话,字字珠玑,让我终于找到了点眉目。”赵文忠道:“这是骁骑营的虎符,是王妃托我交给狄将军的,以后查探狄大人可要小心了。”狄青接过兵符,道:“多谢赵大人。”赵文忠再拜而退。 狄青回到府上,拿出那包袱来看了下,果然风格图案与小郡主的无异,不一会狄夫人过来道:“你看这个做什么。”狄青道:“夫人,你过来看看这刺绣。”狄夫人道:“这刺绣怎么了,是我们的马尾绣法。”狄青道:“哦,什么是马尾绣法。”狄夫人道:“虽然手法糙了点,可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只是这种手法从未流入中原。”狄青又想到水慕华怎么会这种绣法,继而想到水慕华曾在延州呆了一段时间,水族人落寞后大部分迁至了延州,想必那时水慕华就学会了此绣法,那么说明这个孩子就是寿王赵昕的,想到此不禁又想起来当年的宫闱往事,也就是仁宗的身世之谜,心下顿时阴云密生。 狄夫人见狄青脸色凝重,道:“你又怎么了。”狄青就对夫人道:“夫人呐,大事了,这孩子应该是已故寿王之子。”狄夫人惊道:“啊,你可别胡说。”狄青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下,狄夫人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道:“你是说有人把孩子给调换了?” 狄青点了点头,宫里的事狄夫人当然也知道些,听这么一说,一下没了主意,道:“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狄青沉声道:“不该办的也已经办了,高太尉肯定知道孩子在我这里,不过寿王待我狄青不薄,我决定要抚养这个孩子,让他成大器,至少也不辱没了其父的威名。”狄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仁宗皇帝虽得爱女,但心中夙愿一直未了,继而无心朝野,一应朝政皆有曹皇后从旁扶持。其后几年高遵甫和狄青明争暗斗,高遵甫知道狄青不好对付,又加旧部虎翼军骁骑营精锐在侧,高遵甫几次进谗,想解除其兵权,狄青当然知道高遵甫的意图,皆以戍守京师为由力辩,仁宗皇帝无心思理会,一切交给了曹皇后,曹皇后心里却精明的紧,现在夏辽虎视眈眈,狄青乃朝廷柱石,岂能自断栋梁,只能居中调和,如此过得几年也相安无事。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一 时皇佑四年,三皇子赵宗实业已年满二十。一日,曹皇后见到仁宗,道:“古来成人者,君子始冠,必祝成其礼,加冠以励其心,如今宗实已经年满,皇上是不是该为他行成人之礼呢。”仁宗听后点头同意,即着司天监择日在宗正寺由仁宗亲自主持加冠之礼。 礼毕,曹皇后就对仁宗道:“皇上,宗实虽非皇嗣,却和皇上有父子之实,如今他也长大了,是不是该成个家了。”仁宗点头道:“嗯,说的也是,倒是朕疏忽了,那皇后心里可有人选吗。”曹皇后嫣然一笑,道:“自宗实进宫以来皇上平日里不怎么关心他,至于他的事当然也不太了解了。”仁宗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道:“哎,说实话朕觉得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虽有父子之名,而朕却未尽父亲之义,不过听皇后的意思像是宗实心有所爱了。”曹皇后听后心下欢喜,柔声道:“皇上有这份心,臣妾就替宗实感到满足了,皇上猜的没错。” 仁宗一听,喜上眉头,忙问道:“到底是那家的千金。”曹皇后道:“这姑娘皇上还见过呢,就是高家千金高月怜。”仁宗一听想起来往事,笑了笑道:“噢,这孩子,原来真是喜欢上了高太尉的女儿,也算是二人有缘,上天才安排如此相遇。”曹皇后道:“这女儿生的端庄秀丽,文雅矜持,妾身觉得倒是和宗实挺相配,皇上觉得呢。”仁宗点了点头道:“那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后朕就和高太尉商议一下,相信高太尉应该不会拒绝的。” 曹皇后喜道:“那臣妾替宗实谢过皇上。”仁宗道:“哎,你我夫妻多年,内宫之中就别这么客气了。朕最近心力不济,有些事还得多劳烦爱后。”曹皇后道:“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官家就不要客气了。”仁宗微微一笑,搂住曹皇后,二人相携共入锦帐。 第二日早朝完毕,仁宗命高遵甫文德殿候命,见面后,仁宗就开门见山的直言和亲之事。和亲之事是高遵甫梦寐以求的,听仁宗金口一开自然大喜过望,连忙叩谢天恩。 三皇子大婚,高家大蒙隆宠,免不得大费铺张,曹皇后便在宁德殿设宴欢庆,大邀王宫大臣,当朝名流赴宴,狄青也在被邀之列。 狄青接到喜贴,显得格外的焦虑,一上午低头不语,这位桀骜不驯的一代名将就算是面对刀山剑林,四面楚歌的战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望着这份喜贴,狄青脸上充满着无尽的忧虑。 狄夫人见此就道:“哎,我是真不想你和高大人有任何来往,不如就称病不去了吧。”狄青昂声道:“去,当然去,我怎能让高遵甫小瞧了我,再说这是皇上设宴,若是不去,犹如抗旨,高遵甫肯定抓住机会反咬我一口。”狄夫人无由的叹了口气。 原来当年赵昕遇刺和挟持婴儿的那个刺客狄青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但他知道这桩桩件件似乎和高遵甫有着密切的联系。过了一会,狄夫人道:“嗨,这几年你们斗得厉害,我是担心老爷的安危。”狄青道:“夫人不用担心,我和他虽然不和,可这几年不也相安无事吗,想搬倒我狄青不是那么容易的。” 狄夫人道:“可是,如今他贵为国丈,日后还把你放在眼里吗。”狄青沉思了片刻,道:“嗯,这我倒不担心,只是云儿一天天的长大,最好是不要让他牵扯进来。”狄夫人道:“那我们要瞒到什么时候。”狄青沉了口气,道:“一切看天意吧,我想他该知道的时候,老天自会让他知道。” 狄青别了夫人,沿着石铺的小径慢慢走着,步履沉重,显然心事重重,转过石屏风,就来到了一片空旷的练武场前,狄青刚转过假山就听到从场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兵刃相斫的声音,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斥道:“力道不够,中午没吃饭吗!”显然出自成年男子之口,紧接着听到一声轻叱,兵刃相碰,而后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道:“这一招呢。”竟是个孩子的声音,只听那个浑厚的声音笑道:“恩,像你这个年纪力道是够了,可是准头却偏了…。”接着又是一阵呯呤乓啷的声音,显然那孩童不认输继续进招。 狄青在一旁看到那孩童练武勤奋,嘴角露出几丝引以为傲的微笑。这时那名男子身形一转,手里钢刀突出,突然瞥见狄青在旁,忙收住刀,后退了几步,欲拱手行礼,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孩童加紧脚步,使一招‘流星追月’戳了过去,没等那男子反应过来刀尖以抵住他的腰间,接着笑嘻嘻道:“焦叔叔,你可是输了。”那人正是跟随狄青多年的副将焦赞,焦赞也是怔了一下,就道:“嗯,兵不厌诈,是少爷赢了。”那孩童正是赵昕遗孤,现在的狄云。 狄云早就见到了狄青,只是专心练刀并没有分心,这时就过来道:“爹爹,孩儿练的怎么样。”狄青笑道:“不错,可是云儿你趁人不备,胜之不武,男子汉大丈夫过招,赢要赢的光明正大。” 狄云脑袋一歪,道:“可爹爹不是常说与人对敌不可心慈手软,当得机得势,置敌于无力回天之地。”狄青道:“嗯,不错,可爹也常说要看情形和对手,若是战场之上,成败关系万民生计,需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对付不屑之徒的江湖匪类亦无不可,可如今却是和你焦叔叔对练,焦叔叔虽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大侠,但也是条磊落的汉子,且对你有恩,与这种人相争,就得以德服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明白吗。” 狄云眼睛一转,似已领悟,就道:“孩儿明白了,孩儿谨记爹爹教诲。”狄青满意的笑了下,道:“云儿先到书房休息下,稍后爹爹有事和你说。”狄云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道:“嗯,孩儿先行告退。”说罢收拾起单刀走开了。 狄青见狄云走开了就对焦赞道:“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焦赞道:“有劳将军记挂,已经都办妥了,我想家母九泉之下也应安息了。”狄青道:“嗯,好,以后就在府里住下,把这当成你的家吧,我已经让夫人张罗着给你娶房媳妇,也好让你安心的过日子。” 焦赞心中感激道:“多谢将军对属下的眷顾,焦赞铭感于心。”狄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俩就别这么客气了,你随我南征北讨,打了半辈子的仗,我也应该让你享享清福了。”焦赞感念道:“多谢将军。” 狄青边走边说道:“明天我要去宫里赴宴,你就留在府里。”焦赞知道多年前的高手至今身份不明,狄青生怕自己一走,会出现什么差池,是以有此一虑,道:“末将知道将军的顾虑,可将军的安危也需有人照应。”狄青道:“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就算是鸿门宴,我狄青也照样来去自如。”焦赞就道:“恩,末将一定尽心保卫府里的安全,请将军放心。” 说到这突然从草丛里跳出一个男孩,正是狄云,道:“爹爹明天要进宫赴宴!”狄青道:“你这孩子,躲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狄云跑过来道:“明天就带孩儿一起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宫呢?” 狄青道:“又来胡闹,爹爹是怎么跟你说的。”狄云道:“孩儿知道,以前爹爹上朝是为政事,不方便带孩儿去,可今天爹爹要去赴宴,为什么不能带孩儿去呢。”狄青道:“皇宫可不是小孩玩的地方,听话,明天好好留在府里练刀,爹爹多给你带些好吃的。” 狄云不乐,道:“不嘛,我就想去皇宫看看。”狄青变脸道:“爹的话也不听了,又想讨打了。”狄云撅着嘴,却又不敢再说话,焦赞就道:“少爷听话,明天叔叔再教你几招新招。”狄云叫道:“天天憋在家里,就算练的再好也无用武之地。”说完扭头就跑了。焦赞道:“我去哄哄他。”狄青道:“算了,男孩子不能太宠着他。” 狄云一肚子委屈,跑回房间,一头扎进被窝,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对他这么苛刻,从他记事开始,就不允许他出过家门,每次听姐姐说起府外的喧闹,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幻想与好奇。 正在烦闷之际,突然门开了,跑进来一个小姑娘,只见这女孩比狄云略大几岁,显然是狄青的长女狄英,见她乌黑的头上翘着几个小辫,粉面圆脸,一袭罗带,更显格外娇小可爱,一进了来就道:“咦,你怎么躲在这里,喏,我给你带的糖葫芦。” 狄云见有吃的,心情稍复,起身见狄英拿着两串糖葫芦,上去接过一个就吃了起来,狄英也爬上床头,见他闷闷不乐,道:“你又怎么了,是不是爹爹又骂你了。”狄云不想提及,道:“没有。” 狄英道:“肯定是。”狄云道:“你说爹爹为什么能让你出去,却不让我出去玩呢。”狄英道:“我不知道,也许你还小吧。”狄云道:“小?我都七岁了。”狄英道:“说不定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就让你出去。” 狄云道:“什么啊,我就觉得爹偏心,哼,不让我去我偏去。”狄英道:“去哪啊?”狄云道:“听说明天爹爹要进宫赴宴。”狄英一听道:“真的吗,我也要去。”狄云道:“你也想去?”狄英道:“嗯,我早就想去玩玩了,听说那里面的花园好美啊?” 狄云道:“关键是咱们怎么去?”狄英道:“我让爹爹带我去。”狄云道:“不行,爹肯定不带我们去,而且你一说,我们连偷偷去的机会都没有了。”狄英道:“那我们怎么去啊。”狄云沉思道:“总会有办法的。”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二 第二天,家丁们就忙着置办礼物,狄云假托自己不舒服,回房睡觉了,可却和狄英悄悄来到了门口,狄英道:“你想到办法了。”狄云道:“当然,昨天我看他们置办礼物我就想到了,我们可以藏在放礼物的箱子里,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狄英道:“啊,藏在箱子里,那要是爹检查礼物的时候发现了怎么办。”狄云道:“嗨,姐,想出去玩就别怕,我们身子较小,好生藏着不会被发现的。”狄英还是怕被发现,道:“那我不去了,爹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 狄云道:“怎么说不去就不去呢。”狄英道:“你这个办法不好。”狄云道:“就说女人胆子小,反正我要去,你可不许告状。”狄英道:“我懒的说,不过要是被爹逮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就走了。 狄云努了努嘴,道:“我才不怕呢。”见家丁都只顾清点礼单,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钻进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狄云静静的猫在里面,不敢多动一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道:“都准备好了吗?”狄云听得出是父亲的声音,忙屏住了呼吸,一颗小心噗噗的乱跳,少卿,就听狄青道:“恩,走吧,别误了时辰。”而后就感觉箱子一晃,依然被人抬了起来。 狄云在箱子里一上一下的颠簸,如同坐在轿子里,心里说不出的欢乐,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时还传来阵阵香味,努力的欲从缝隙中看到点什么,却只能听到杂七杂八的叫卖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行人到了皇宫,交接了礼单,就把礼物都抬到一个厢房里面,狄云听到周围没有动静,方顶开箱子,慢慢的爬了出来,见四周堆满了朝臣进贺的礼物,什么金银珠宝、玛瑙玉石自不在少数,狄云没心思看这些,看看四周没人,就偷偷溜了出去。 狄云抬眼望去,但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各抱地势,极其雄壮。不禁哇了一声,信步走在见两侧,见奇花异石,星罗棋布,比狄府的景色美上十倍,不禁流连忘返,再见长桥卧波,犹如长龙,更是喜不自胜。 狄云贪玩,只顾游乐,全然不识宫里的规矩,宫人和侍卫均不认识狄云,以为是哪个娘娘的孩子,他们在宫里做事的,自然知道许多事情不能过问,对狄云只是报以微笑,毕恭毕敬。 狄云东游西逛,也不知道疲倦,这时,见前面一道拱门,就奔了过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片演武场,想必是供侍卫平时操练所用,场边摆放着各式兵刃,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心中欢喜,走到近前操起一把单刀,试了试重量,捏个刀诀,便耍了起来。 狄青一心想让狄云成才,不奢望能为父报仇,但愿能为国效力,做出一番功业以留芳百世,从五岁起就让他识字,六岁时将自己的六十四式水龙刀法传给了他,水龙刀沉重,他一个年幼的孩童气力不济,没法舞动,狄青就稍加改进成单刀刀法,让焦赞每日陪他练习。 狄云舞动单刀,直觉这刀比自己平日所使的稍重了些,舞了一会便觉右臂发酸,正欲住手,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这刀能打赢别人吗?”狄云一奇,四下一看,见练武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自言自语道:“咦,没人啊,可刚才的声音就好像在我背后说的一样…,哎,可能我听错了。”就放下刀,拿起了柄剑,挥了一下,感觉比那刀轻快多了。 这时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只听道:“刀没有练成,就想练剑,哼,似你这般,一辈子也成不了气候。”言中充满鄙夷之意,狄云又是四周看了一下,嘀咕道:“咦,见鬼了,难道皇宫中有鬼吗。”想到此不禁有股寒意袭上心头,就把剑放在了架上欲走,接着那声音道:“怎么又不练了。” 狄云又想:“鬼在白天是不敢出来的,难怪他躲着我。”就大着胆子道:“你是谁,是在和我说话吗?”那声音又道:“不和你说话,难道和木头说吗。”狄云心中作气,道:“我爹爹说藏头露尾是鼠辈所为,难道你是一只小老鼠?”那人不作答,却哈哈的笑了起来,狄云听着声音近在咫尺,可左右就是见不着一个人影,就四处找了找,那人道:“小鬼,你找不到我的。” 狄云道:“哼,我才懒得找一只老鼠呢,你等着我去找只猫来,把你抓出来。”说完就要走,接着又听那人哈哈笑道:“小鬼,口齿厉害的很,我要是再不出来,岂不是要喂猫了。小鬼,你抬头看看天上。”狄云仰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秀士打扮的人从半空中慢慢地落了下来,与其说落了下来,倒不是说飘了下来,狄云不知是那人武功高,以为是在演戏法,狄云张着嘴看得呆了。 那人一现身就看见狄云一双眼睛惊讶的盯着自己,就道:“我这个老鼠出来了,你怎么还不去找猫啊。”狄云醒悟了过来,道:“咦,你怎么在上面,刚才怎么没看到你。”那人笑道:“我是老鼠吗,你不是猫,当然看不到了。” 狄云见那人调侃自己,却不在意,就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把自己吊起来的,教教我吧。”那人道:“哦,怎么?你想学啊。”狄云可劲的点头,那人望着这双童稚的脸,脸上微微作笑,就问道:“小鬼,你爹是谁。” 狄云年幼,心地纯洁,道:“我爹是狄青。”那人喃喃道:“哦,狄公的儿子,人说虎父无犬子,倒有你爹几分的风范。”这人正是内宫太卫赵文忠,今日大宴,朝中人员杂乱,是以赵文忠四下巡视,见一小孩练刀,便起童心,先用传音术与狄云讲话,而后狄云抬头之际,施展轻功从屋檐上跃起,狄云不知道这么高深的功夫,以为是戏法。 赵文忠道:“小鬼,你练的刀不中用,我教你一套别的功夫怎么样。”狄云见他说自己刀不中用,心中生气,狄云最是敬佩父亲,怎么能让别人说爹爹的刀不中用呢?就道:“你的才不中用呢,竟是些骗人的戏法,我不学。” 赵文忠道:“哦,有点脾气,你说我是骗人的戏法,那咱们来比划比划,看看你的真功夫厉害,还是我骗人的戏法厉害。”狄云眼珠一转,道:“好,我就当一回大猫来教训你这个骗人的小老鼠。”赵文忠见他嘴上不饶人,更觉可爱,只见狄云拿起单刀,拉开架势道:“你准备好了吗。”赵文忠双手一摊,示意可以进招,狄云会意,手腕翻转,一招‘蛟龙出海’打了出去。 赵文忠不闪不避静等着狄云来砍,狄云见他一动不动,刀刃离赵文忠身体数寸时便停了下来,道:“喂,你会武功吗?怎么不躲啊。”赵文忠轻轻道:“你放心砍就是,我不是说过你伤不到我的嘛。”狄云道:“那好吧,但是先说好,输了就的向我道歉。”赵文忠道:“好,我要输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赵文忠心中乐滋滋的,自己出道数十年,大小数百战,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想不到今日竞和一个孩子对起招来,心底觉得有趣极了。 狄云怕那人不会武功伤了他,出刀时看准了去势,横向割向赵文忠的腰带,赵文忠见他出刀比刚才慢了许多,而且准头稍偏,只割自己的腰带,显然是手下留情,心中赞道:“此子心底仁慈,他日若成大器,必是大宋之福。”腰身一扭,贴着刀刃滑了过去。 狄云明明见刀尖就要触及赵文忠的腰带了,可不知怎得差了半寸,当下反手又是一刀,方位看得准了,可刀尖就要碰到赵文忠的时候又是差了半寸,狄云心中一奇道:“怪了。”赵文忠笑道:“小鬼,不要留有余力哦。”狄云方悟道:“原来他会功夫,故意捉弄我。”手中也不留余力,展开刀法攻向赵文忠。 狄云一刀刀砍出,却刀刀都差了半寸左右,如同都砍向了空气一般,赵文忠边躲边笑道:“恩,你这招式刀刀沉稳,铿锵有力,也算是好刀法,不过可惜的是用途不大。”狄云不理会那人言语,只管进招,款款六十四招就要打完,始终没有沾到赵文忠半点,心中不免有点着急。 这时赵文忠就道:“小鬼,小心点,三招后我就夺你手上单刀,可要拿稳了。”狄云越打越觉得奇怪,平时和焦赞对招虽然不敌,可也不至于连对手的衣角都碰不到,这时听他出言警告要夺他单刀,心道:“这人未免太瞧不起我,不过这人古怪的紧,还是谨慎点,莫着了他的道。” 就当使完最后一招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上有股怪异的力道,顿觉这双手不听使唤,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接着就觉得手上空空如也,仔细一看,一柄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赵文忠的手里。 赵文忠道:“刀法也算得是齐整,只是有形无神。”狄云道:“你知道什么,不过你夺我的刀,我不服气。”赵文忠道:“哦,不服气,这好说,接着。”说着就把刀抛给了狄云,狄云接住,赵文忠就道:“我再夺一遍,你可要拿好了。”狄云见说,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刀柄,道:“好,这一次你要夺了去,我就认输。”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三 赵文忠道:“好,你可要小心了…。”话音甫落,身形流转,狄云直觉眼前一个白影一晃,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赵文忠收住身形,站在了自己面前,手里却多了柄刀,狄云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的刀不知什么时候被夺了去了,惊在当地不动,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 狄云欣奇道:“我输了,你到底怎么夺去的,能教我吗。”赵文忠道:“嗨,我这只是骗人的戏法,怎么比的上你的真刀真枪呢!”狄云咧嘴一笑,道:“那我给你道歉,不过刚才你不还是问我想不想学嘛,你可不能骗小孩。” 赵文忠见说,道:“你这个小鬼,倒是能说会道,你要想学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个条件。”狄云道:“好,你说吧。”赵文忠道:“呵,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条件,万一我想害你怎么办?”狄云歪着头道:“我看你不像坏人。”赵文忠道:“呀哈!牙口都没长全,就会面相了。我的条件就是咱俩的事你对谁都不许说,包括你爹。”狄云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爹?” 赵文忠道:“没有为什么,你就说能不能答应吧。”狄云咬着手指想了下,道:“好,我答应你。”赵文忠点头道:“嗯,那今晚三更时分,你到皇城郊的竹林里等我。”狄云道:“啊,晚上去竹林里去!”赵文忠道:“怎么,你怕?” 狄云见他面带微笑,似乎在笑话自己胆小,就昂声道:“谁说的,我才不怕呢。”赵文忠道:“恩,有骨气,想学功夫首先得下功夫,小鬼,你明白吗。”狄云道:“嗯,我明白,我不怕吃苦,我爹也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受苦受累。”赵文忠道:“好,那你爹爹有没有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说话算话。”狄云道:“恩,做人要讲信义,来,咱们拉钩,今天的事我保证不说。”赵文忠一怔,随即大笑道:“好,拉钩。”两人一大一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两人约定好,赵文忠一转眼就不见了,狄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浮现无限的遐想,楠楠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这样呢?”说罢摇了摇头,叹道:“哎!还是回去吧,要不娘肯定会发现的。” 离开了校场,狄云满心欢喜,一路走来,蹿高爬底,忽从回廊上跃下,忽从草丛中跳出,全然把自己当成绝世高手,见前面回廊尽头下是一片草地,不禁呼喝一声,冲了过去,欲从回廊跳下去,不期正好从拐角转过来一人,一下撞了个正着。狄云年幼力怯,被撞得头晕眼花,一下跌翻在地上,定睛一看,才见撞的那人身着通天冠服,仪表威武,却不知来人就是仁宗皇帝。这时,身边的王公公就嚷道:“你是哪里的孩子,敢顶撞皇上。” 狄云一听是皇帝,心下一慌,情知闯祸了,一时不知道该咋办,可也听狄青说过,见了皇帝要磕头,就赶忙磕了个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皇帝,臣…臣…。”他只听说过对皇帝要称臣,却不知下面该说什么。 王公公继续责骂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皇宫是小孩子随便玩的吗……!”仁宗见他稚嫩清秀的脸庞尽是惊慌,便觉得可爱,然眼神相对之际,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丝亲切,心下说不出的喜爱,就抬手止道:“哎,一个孩子,不晓礼法,不必在意。” 王公公躬身道:“是。”见狄云愣着,就道:“还不谢过皇上。”狄云仰着头,用一双新奇的眼神看着仁宗,听王公公让他谢恩,也不知叩拜,直接道:“谢谢皇帝。”王公公见他言语冒犯,又要怪罪,却见仁宗蹲了下去,就住了口。 仁宗越看他越是喜欢,或许是多年的夙愿一直未了,又或许是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扶起狄云,摘去衣角的杂草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狄云寻思道:“他既然是皇帝,那他肯定会告诉我爹了,可要让爹爹知道我偷偷来皇宫玩那还了得……。不过爹也说过不能欺骗皇帝,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就道:“我叫狄云,我爹爹是狄青。” 仁宗道:“吆,原来是狄将军的公子啊,都说虎父无犬子,还果然不假。”狄云见仁宗和蔼可亲,心下忌惮慢慢散去了,笑了笑道:“我爹说不能对皇上说假话,可是我不想让我爹知道我来皇宫玩,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仁宗觉得有趣,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么交谈,就道:“哦,为什么不能让你爹知道?”狄云道:“因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仁宗一听,就用父亲的口吻道:“哦,原来是你调皮,小孩子不听话,是得管教的。”狄云道:“不是,从小到大我爹就从不让我出门,更不让我和其他孩子玩,有时我闹的紧了,还打我,今天就因为爹爹不带我来,所以我就赌气,趁机偷偷溜了进来。” 仁宗道:“噢?这皇宫可不好进啊,你是怎么进来的。”狄云道:“我是藏在爹礼品箱子里进来的。”仁宗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鬼点子还不少呢。”狄云就道:“那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仁宗道:“不用保守,这是你爹的不对。”狄云道:“你也觉得是我爹的不对?可是爹知道的话还是会责骂我的。”仁宗道:“他敢!走,朕这就带你去见他,看他敢不敢打你。”狄云见有了救星,心下舒坦多了,道:“谢谢皇帝。”随后仁宗牵着他的手来到宁德殿。 仁宗驾临,百官朝贺,可狄青一眼见狄云在侧,不免大吃一惊,可正值百官叩拜,不敢过问,随众大臣一起拜过了,仁宗就对狄青道:“狄爱卿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狄青一见狄云出现,心下一阵嘀咕,可随即就明白了,慌忙道:“微臣教子无方,惊扰了圣驾,念在犬子年幼无知,还望皇上恕罪,一应罪责,狄青一人承担。”说罢,俯首在地。 仁宗道:“嗯,朕已经知道了,今日之罪全在狄爱卿身上,你可知罪。”狄青颇了解仁宗,定不会因狄云私闯皇宫而降罪,就顺应其意道:“臣知罪。”仁宗道:“哦,那你罪在何处。”狄青道:“疏于管教,致使怠慢天威。”仁宗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就道:“罪不在此,反倒是狄公做父亲过于苛刻,小孩子贪玩乃是天性,狄公又何必强加干涉,若非如此也没有今日之事了。” 狄青道:“皇上训示,臣当铭记。”仁宗道:“今天的事不怪云儿,朕知道你回府以后会责骂他,所以朕御赐狄云为天子门生,狄爱卿,日后可要好生教导。”狄青喜道:“犬子受封,乃狄家三生有幸,只是狄青愚鲁,只会些粗浅的功夫,并无真才实学,恐有负皇上圣恩。”仁宗道:“狄卿说笑了,你这粗浅的功夫却能保佑我大宋疆土安定,要是令郎继承衣钵,那我大宋江山可就稳如泰山了。”狄青道:“臣定尽心尽力,不负皇上厚爱。” 仁宗笑了笑,道:“不过朕知道你的顾虑。”环顾左右道:“欧阳修何在。”随即一人上前拜道:“臣欧阳修侯旨。”自新政失败后,欧阳修被贬为滁州太守,期间对朝政心灰意冷,整日寄情于山野之中,以酒度日,并取别号醉翁居士。皇佑元年,曹皇后重修史馆,几番修编均不满意,可朝中再无他人可用,此时便想到了欧阳修,于是命其回朝,官拜翰林学士。仁宗道:“朕指派你为狄云的启蒙老师,可不要让朕失望啊。”欧阳修俯首道:“臣遵旨。” 狄青本就盘算着给狄云找个老师,不想仁宗成人之美,不觉大喜,叩拜道:“谢主隆恩。”见狄云一旁笑着,就道:“云儿,还不赶快谢过皇上。”狄云忙叩拜道:“谢主隆恩。”仁宗道:“起来吧。”狄青又道:“快,拜见先生。”狄云见他五短长须,红光满面,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文气,十足的一代文豪风范,拜道:“学生狄云,见过先生。”百官见此,连忙向狄青道贺。 不多时,曹皇后驾临,见过仁宗,就道:“皇上怎么不等臣妾,却早早的过来。”仁宗道:“今日注定是双喜临门,朕刚刚收了个学生。”说罢,就让狄云拜见曹皇后,曹皇后见他生的硬朗,甚是喜爱。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四 吉时已至,读罢贺词,便开了酒宴。酒过数巡之后,高遵甫就过来道:“恭喜令郎受封天子门生,来,高某敬狄公一杯。”狄青起身回礼道:“恭喜高大人,大人以后可是国丈了。”两人一笑,而这一笑的背后的种种,也只有他二人知道,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遵甫道:“令郎知言达礼,若好生,日后定前途无量啊。”说着说着放慢了语速,狄青叹道:“唉,只可惜狄某不才,没能让他得到该得到的东西。”高遵甫道:“哦,狄公怎么这么说,狄公治军有方,数十万将士皆军心所向,难道一个孩童还管教不了。” 狄青故作叹息,道:“嗨,做人不同治军,常言道人心险恶,世事难料,有很多事我狄某也无能为力。”高遵甫知道是说自己,笑盈盈道:“奥,为人师表当以身作则,不知可有我高某人从旁效劳的地方。”狄青笑吟吟道:“哦,高大人地位尊崇,若要从旁效劳,那我狄青岂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高遵甫见说呵呵笑个不停,狄云见他二人言谈欢笑,以为是挚交好友,可却不知这些含糊其辞的言语背后将他要面对命运表露无遗。高遵甫道:“你看,光顾着说话了,都没让狄公入座,怠慢了。”狄青拱手致谢,复坐定。 当日大宴直到下午方散,狄青怕高遵甫作梗,席间并未贪杯,临行前高遵甫依旧相送,见到狄青道:“狄公走好,路上可要小心。”狄青道:“狄某半生戎马,什么样的路没有走过,不劳高大人费心。” 狄青出得正阳门,就见焦赞焦急的等待,狄青料想他发现狄云不在,是以急忙过来通禀,焦赞一见狄青欲要开口,可见狄云在此,不禁一怔,狄青道:“不用说了,先回府吧。”随即整理车轿启程回府,回到家中,狄青看着狄云,狄云以为又要责骂,就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爹爹要打就打吧。” 狄青道:“云儿,爹也知道自己不好,可以后不能这么胡闹了。”狄云看着狄青疲惫的双眼,似乎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虽然没有挨骂,可心里没有喜悦之情。狄青抚摸了他的头,道:“去吧,回去睡会儿。”焦赞就把他带回了房间。 狄青回到房,见狄夫人在哭泣,见狄青一来,就收住泪容道:“你怎么才来,云儿不见了,你知道嘛?”狄青道:“没事了,云儿已经回房睡觉了。”狄夫人追问缘由,狄青就把今日的事说了下,狄夫人又喜又忧,道:“皇上这么喜欢云儿,那高大人会不会加害他。”狄青道:“我很了解高大人这个人,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云儿受封,反倒是给他的保护,我想高大人以后不敢轻易怎样。”狄夫人道:“但愿如此吧。” 高遵甫拜别了仁宗和曹后回到了府中,渔家傲见他眉头紧锁,就道:“大人有什么心事吗?”高遵甫叹息道:“今天我见到了那孩子了,果真不同于一般的孩子。”渔家傲道:“恩,这孩子天性聪慧,凡事勤勉于怀,人说从小看到老,属下担心这孩子以后会对大人不利。” 高遵甫眼中掠过一层忧虑,就道:“以前听你们说,我并不在意,可今天亲眼见这孩子,就突然有一种不安,想我风雨数十年,从来没有人给我这种感觉,没想到看到一个孩子却……。”渔家傲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把他……。” 高遵甫知道渔家傲想说什么,就道:“哎,难啊,今日他已经被皇上御赐为天子门生,从皇上的言谈中就看出他非常喜爱这孩子,所以事情绝对不能做绝了,要是引起皇上的注意可就麻烦了。”渔家傲道:“属下明白,还有,近来我们的行踪好像是被发现了。”高遵甫道:“恩,席间我和狄青说过几句话,总感觉他话里有话,我就猜到他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渔家傲道:“那我们以后改怎么办。”高遵甫沉思了下,道:“该怎样还是怎样,不过凡事未征得我的允许之前,谁都不许擅自行动?”渔家傲道:“属下遵命,没别的事那属下就告退了。”高遵甫摆了摆手,渔家傲就退了出来。 狄云回到房间,虽是满心疲惫,可也睡不着,一天之中,先是遇到赵文忠这种奇人,再是受封天子门生,想想就觉的新奇,可想起父亲语重心长的话,似是有好多事自己不懂,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再想起和那人的约定,不免又偷偷笑了起来。 不一会门突然开了,却是狄英闯了进来,来到前,一把掀起了狄云的被子,狄云就道:“姐,你干什么啊,我得睡会觉。”狄英道:“不许睡,快跟我讲讲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狄云道:“嗨,我没被爹爹骂就万幸了,哪还记得,明天我想起来再和你说,现在我要睡觉。”狄英不让,闹着狄云睡不着,狄云不耐烦,就道:“好好,我说。” 狄英笑道:“快说。”狄云倦意未退,懒懒道:“无非就是一大群大官在一块喝酒,而且我还认了一位老师。”狄英奇道:“哦,什么老师,我能去吗。”狄云道:“听说学问挺高的,你想去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去,这样我也省的一个人无聊。”狄英道:“哼,你想带我去,原来是让我陪你解闷,那我就不去了。” 狄云道:“不去就算了,没有征得老师同意,我还怕人家怪罪呢。”狄英道:“我也不稀罕,快给我说说宫里都什么样。”狄云本来有点睡意,可被这么一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股脑说了出了,但遇到赵文忠的事却没说,这是两人之间的承诺。 说到这突然想到:“那个林子的位置我还不知道呢。”就问道:“姐,我听说皇城郊的有片林子,你知道怎么走吗。”狄英道:“我当然知道了,你去那干什么,挺远的。”狄云道:“今天我听说那里很好玩。”狄英道:“哦,那是人家自己建的林子,我倒没有发现有什么好的,就顺着天街直走,皇城的西华门就是了。”狄云默记在心,顺口道:“哦,是挺远的。”狄英见狄云也说完了,满意的离开了,经狄英这么一折腾,狄云倒又有点累了,蒙上被子倒头睡去了。 到了晚间,一家人吃完了晚饭,狄云就说道:“我今天挺累了,要早去睡了。”狄青道:“嗯,去吧,记得明天要早起。”狄云就跑进自己的屋子,灭了灯,静等着更鼓响。约摸两更时分,狄云偷偷起身,开了角门,认清道路,便往皇城郊林子走去。 此时已是夜深,街上黑漆漆的,空中刮起阵阵凉风,不禁令人心寒,狄云心里也有些凉意,可兀自大着胆子往前走。 走了一大段路,听前面风声夹杂着树叶的簌簌声越来越清晰,心想:“看来路没错。”狄云寻着声音走进了林子。林子不算大,可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四周黑漆漆的说不出的阴森,壮着胆子四下找了下,没见到人影,就想:“三更未到,也许那人还没来呢。”就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没多久听到更鼓响,已是三更了,狄云又等了一会,见那人还没有来,就站起来压着嗓子喊,可方要喊就自言自语道:“咦,又不能叫他师父,又不知他的名字,该怎么称呼呢。”想了会就慢慢喊道:“大老鼠,你来了吗?”这样叫了几声,始终无人应声。 狄云见没人应声,心想:“他会不会是骗我的。”想到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道:“嗨,你只是个小孩子嘛,人家肯定不会当真。”但还是不想放弃,又四下找了找依然没有发现那人,才真转身就走。 狄云低着头走了没几步,不小心碰到了个物什,不由自主的跌在了地上,以为是碰到了竹子,起身伸手往前一摸,却空空如也,又想起刚才触碰软绵绵的,狄云一下就猜到了其中就里,索性坐在了地下,嘀咕道:“老鼠就是老鼠,不守信用,害我等了这么久。” 赵文忠原本也是和他开开玩笑,可一想起狄云清澈无瑕的眼神,若是不去,老是感到一种负罪感,所辛是魏子胥当班,自己也在三更左右时来了。发现狄云正在找自己,就躲在竹枝上静静的注视着他,看看他是否有耐心,若真是非自己所想,就径自离开,就当真小朋友开了个玩笑,可直到后来,狄云依旧没走,赵文忠方觉这孩子却是可造之才,就轻轻的落在了狄云的身前。 赵文忠听到了狄云的嘀咕,就道:“我早就来了,怪就怪你没有发现。”狄云道:“反正你怎么说都行,你本事大,我又看不到。”赵文忠笑了笑,道:“你既然来了,看来你还挺守信用的,来,咱们坐下。” 二人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赵文忠道:“你能告诉我你对武功有多少了解。”狄云道:“武功不就是我爹爹教给我的刀法嘛。”赵文忠道:“那其他的你爹没和你说嘛。”狄云道:“爹爹只让我勤练刀法,说日后定会大有作为。”赵文忠道:“这也难怪,不过你这样练下去也终究窥不得武学真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现在狄云对赵文忠的话深信不疑,道:“那我应该怎么练呢?” 赵文忠道:“当今天下武学可谓百家争鸣,各有所长,但不论如何,武学无非有内外之分,讲究神形合一,你所练的刀法是属外门功夫,只是武学中的形而已。”狄云道:“那就是说我的刀法有形无神了。”赵文忠道:“不错。”狄云道:“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赵文忠道:“方才说过武学有内外之分,外门功夫就是形,而内就是神。”狄云道:“那内是什么?”赵文忠道:“内就是内家功,乃武学的精髓。”狄云哦了一声,赵文忠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就道:“来,把你的手伸过来。”狄云依言伸手过去,赵文忠伸指点到了狄云的少商穴上,狄云突觉一股热流从大拇指闯入了身体,身体一震,本能的抵抗,可狄云没有任何内力修为,那抵得住赵文忠的内力。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五 狄云只觉那股热气在周身游走,弄得自己全身麻痒,瞬间将体内的阴寒驱赶了出去,说不出的舒服。不一会赵文忠撤走手指,手指一撤,内力即断,那股气流就瞬间消于无形,狄云道:“怎么会这样?”赵文忠道:“方才我所施展的就是内家功。”狄云觉的浑身舒服,奇道:“就是那股气流啊,还挺好玩的。” 赵文忠笑道:“好玩!哼,你可知道,方才我那股热流可随时要了你的小命!”狄云一听惊道:“可……我觉得蛮舒服的。”赵文忠道:“当然,那是咱们不是敌人,要是用来对敌可立马取敌性命。”说罢抬手一挥,狄云只听破空声疾驰而去,接着噼啪的一声,像是打穿了什么物事。 赵文忠道:“方才我这记指力,就是用那股热气打出去的,已经将那竹子打穿了,试想要是打在人身上会如何。”狄云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人,就道:“我去看看。”说罢就到那竹子前,摸了起来,摸了一会摸到了一个小孔,约有小指般大,方始相信,惊奇道:“这么厉害,你能教我吗。” 赵文忠道:“小鬼,这门功夫可难学的紧,一来未征得我师门的同意,我也不能随便收徒,二来你年纪尚轻,不宜修习内功。”狄云泱泱道:“你师父不让你教别人,我可以理解,可我为什么不能修习内力呢。”赵文忠道:“你年纪尚轻,修习内功固然会强身健体,可也会让你筋脉受损,导致身材矮小,有可能一辈子会这么高,你还学嘛。” 狄云啊了声,道:“这样啊,那我还是不学了,可这也不能教,那也不能学的,那你叫我来是做什么。”赵文忠道:“我叫你来肯定有我的安排,我有一套掌法,是我和一个朋友所创,非师传武艺,你想不想学呢?” 狄云道:“那这套掌法厉害吗?”赵文忠道:“厉不厉害那就看你修习到了几成了,须知道武学无优劣,功力有高下。”狄云道:“懂了,还是看内力的修为。”赵文忠满意的点了点头。 狄云又道:“可是我又不能修习内力,说到底还是有形无神。”赵文忠道:“我和我朋友的成果怎么会有形无神,虽然你现在不宜修习内功,可等你十六岁后,便可循序渐进的研习内力,到那时这掌法的威力就会发挥出来。”说罢起身耍了起来。 狄云于黑暗中看不清掌路,但能感觉到掌掌回旋,掣动夜风,带着竹叶簌簌而落,心下暗赞道:“好功夫。”不一会赵文忠耍完,就住手道:“这套掌法守中带攻,攻守兼备,掌路轻灵迅捷,全仗招式之间的配合,即便没有内力之人也能发挥其威力。” 狄云哇了一声,赵文忠道:“怎么样,你想学吗。”狄云心下狂喜,点头道:“想想想。”赵文忠道:“此路掌法上手极为简单,不过若真要融汇贯通的话需由实战中积累经验,记住修习这套掌法一定要戒急戒躁。”狄云道:“这套掌法有名字吗?” 赵文忠道:“当然有了,就叫虚极归元掌。”说完就拿出了个小册子,就道:“这是掌法的路数详图,你回去仔细参详,半个月后再来这里,我和你拆招。”狄云道:“你不教我啊。”赵文忠道:“不用,这套掌法全靠悟性,你只要用心研习自会发现掌法的最终奥义。”狄云对赵文忠充满了崇拜,金玉良言自是紧记于心,就小心藏好掌谱。 赵文忠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狄云躬身致谢,再抬头依然不见了赵文忠身影,就沿着来路回家了。摸进自己房间,掏出那本册子迫不及待的想看,可转念一想:“他说要戒急戒躁,现在我心情高亢,岂非犯了忌讳,还是等心情平复了再看。”便好生藏起那本册子,倒头睡了过去,睡梦里还兀自梦到自己成为武学高手。 第二天大清早,狄青过来叫门,道:“云儿,快起了,今天是拜见老师第一天,可不要误了时辰。”狄云懒洋洋道:“嗯,知道了。”又赖了一会方才起床,狄青一看睡眼惺忪的样子,道:“咋了,一晚没睡的样子。”狄云怕父亲发现,忙提了提神道:“没,只是起的有点早了。”狄青对左右道:“去,给他好好洗洗,这样让老师看到,成什么样子。”盥洗完毕,吃了些早饭,早有家丁准备了好轿子,狄青让焦赞护卫,带着狄云往欧阳修府上而来。 两人来到草堂,欧阳修见狄青亲来,慌忙迎接,两人叙过礼,欧阳修道:“怎劳狄公大架,下官正准备去接公子呢。”狄青道:“不用这么麻烦,以后我让焦赞带他过来,欧阳大人就不用费心了。”欧阳修再拜道:“多谢狄公垂爱。”而后让与大堂内坐下。 狄青道:“犬子日后就有劳大人多多费心了,些许酬金,还请欧阳大人勿要推辞。”说完家丁就捧上了个锦盒,锦盒上面附有礼单,欧阳修忙道:“狄公这是要折煞下官,能为狄公效劳乃下官的荣幸,再者皇上开了金口,下官岂敢再收酬金呢?”狄青道:“欧阳大人不必谦让,日后少不得麻烦大人,还是收下为妙,也省得谏官们说我以权压人。”说罢开怀大笑了起来,欧阳修陪笑道:“那下官就不客气了。”狄青便让家丁递上锦盒及礼单。 狄青和欧阳修相谈许久方才离去,欧阳修送出府门,狄青嘱咐道:“云儿,师父领进门,学问在个人,可要听欧阳老师的话。”狄云道:“孩儿明白了。”狄青对焦赞道:“你留在这里,诸事小心。”焦赞领诺,而后狄青策马离开了。 欧阳修送走了狄青,安排下来焦赞,就对狄云道:“你即入得我门,就得守我规矩,好好用功,也不辱了家门威望和圣上厚望。”狄云道:“学生明白。”欧阳修道:“我们作学问的尊奉孔夫子为文学鼻祖,入学前均参拜孔圣人。”狄云点头称是,欧阳修带着狄云来到了个小屋里,只见小屋内摆设个精致的香案,墙上挂着一幅画像,里面却是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只见案上供奉牌位乃‘儒家先祖孔圣人之位’,原来是孔子的遗像,狄云便起香头,倒身拜了下去。 拜完孔夫子,欧阳修就带狄云来到一个陈设幽静的地方,狄云见匾额上写着‘鸿鹄草堂’四个大字,四个字笔走龙蛇,不失遒劲优雅,想必出自欧阳修之手。欧阳修在堂上坐定,狄云于下首坐了。 欧阳修道:“我们作学问拜孔夫子,那第一课自然是孔夫子的文章,这里有篇《论语》,你可以好好参读,不解之处,大可想我询问。”狄云接过书,读了几篇尽是些子曰,君子怀德,之乎者也的句子,读来绕口,又不解其意,便找欧阳修解读,欧阳修便尽心讲解。 欧阳修重修史书,为方便起见便奏明曹后,将典籍搬回家修撰,这样欧阳修上午让狄云研读诸家文学典籍,下午则教他书法算术,狄云也耳濡目染,可谓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晚间,狄云在房中无事,天天学一些文辞偶觉无趣,猛然想起赵文忠留给自己的掌法,不禁拍头自问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就赶忙拿了出来,借着烛光看了起来。掌法皆图谱演示,并附有注解,狄云见掌路确实简单,但左补右攻,手脚并重,姿势轻灵,不失精妙,狄云见识尚浅不解其深意,只能是粗略的翻了一下,见此掌法仅有十二招,当下不及细想,依照掌谱练了起来。 可练着练着觉得这掌法招式变换太过突兀,原本弓步突出的手掌,可下一掌变成了涵腰拔背,双掌平收,上下两招根本无法关联,武学招式注重流畅,可这路掌法原本一招占得先机,再一招即可制敌取胜,可偏偏又遇上的守势。 狄云思来想去依然不解,心中不免烦闷起来,这时又记起赵文忠所言戒急戒躁,一下子没了主意,想了想就道:“不管了,先把招式练熟了,等见到他时再请教吧。”于是只专心练招,说来也怪,短短的十二招,一晚上既然给练全了,狄云生怕自己生疏了,每日晚间均习练一遍方可入睡,偶然间发觉练完后睡得特快,见总算有点效果,不免心喜。 狄云往返鸿鹄草堂,勤勉为学。这天欧阳修交给了狄云一部《史记》,道:“历史可以明志立志,为人不识过去,匹夫也,这本史书可谓史家经典,可以好好研读。”狄云心下窃喜道:“终于不用之乎者也了。”接过书籍,慢慢翻看而来,开篇便是《五帝本纪》,记载的是远古传说中相继为帝的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五个部落首领的事迹,读了几页立马就对里面的故事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心下不觉膜拜书中大仁大智之举的人物,不觉忘时。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六 翻到陈涉世家时,见书中言:“陈胜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勿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胜叹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看到这里,心中道:“此人乃一耕夫,能出此豪言,想必也有一番大的作为,我想因此老师才取此地名为‘鸿鹄草堂’以此明志。”想到此就接着看了下去,看到斩木为兵,揭竿起义,不禁为之喝彩,可至后坐拥富贵,失却民心,以致被车夫所杀,不禁为之惋惜。 欧阳修一旁听到狄云摇头叹息,过来看时,方始明白,就道:“是在为陈胜二人的失败而惋惜?”狄云道:“他揭竿为旗,反抗,已是民心所向,推翻成就帝业,已是指日可待,可背却了自己的‘苟富贵,勿相忘’誓言,以致失去民心,老师不觉的可惜吗?” 欧阳修道:“可惜,我可惜的是陈胜一介莽夫,不知为何而为,如果他能明白民心所向,那后来就不会兵败被杀了,所以我认为历史就是一面镜子,在它面前能发现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现在明白了吗。” 狄云道:“学生明白,那老师取此地为鸿鹄草堂,并非为陈胜少时的豪言壮语而取,而是要告诫我们不可重蹈陈胜言行不一的覆辙。”欧阳修笑道:“你很聪明,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狄云若有所悟,道:“学生明白了。”欧阳修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中午时分欧阳夫人送来饭菜,这段时间欧阳夫人待狄云如亲子,见狄云这么刻苦,生怕累着孩子,每日均做些好吃的给狄云,这让狄云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临别时,欧阳修道:“以后每月的单数日你可过来,至于双数日你可不用过来。”狄云道:“为什么?”欧阳修道:“狄大人怕你荒废了武功,所以做了这个安排。”狄云点头道:“学生谨尊老师安排,这本《史记》我能带回家吗。”欧阳修道:“嗯,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第二日,狄云没再去草堂,就贪睡了一会,吃过早饭见爹爹不在,便与姐姐狄英在院子里玩耍。狄青直到下午方回,休息了片刻就敦促狄云练武。 焦赞依旧陪狄云对练,焦赞道:“少爷,你这刀法也练了快一年了,今天咱们来个实战对练,怎么样。”狄云道:“哦,怎么个练法。”焦赞手舞单刀,呵呵笑道:“没有规则,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敌人,而你要想方设法取胜。”狄云会意,道:“好,来吧。”说着就拉开架势,焦赞把手一招,道:“你是后辈,让你先。”狄云笑道:“当仁不让。”清叱一声,舞动单刀劈了过去。 这水龙刀法直来直往,刀刀皆为实招,就如同狄青的刚正不阿一样,焦赞出身将门,也不太注重招式的虚实,见狄云来攻,使开家传路数对拆了起来。 焦赞熟悉水龙刀法的一招一式拆解起来并无困难,这样对狄云来说可谓失了先机,如此拆解了数十招,水龙刀尽数被焦赞挡住,狄云有些急躁,可转念间便即恢复平静,近来修习虚极归元掌,不意间生性修为已经进了一层。 这时焦赞手中单刀觑个空,擦过刀缘向自己的双手砍来,狄云这一招依然用老,来不及撤刀,除非丢掉手中单刀方能自保,若兵刃被夺自己无异于输了,正在这时突然想起掌法中一招‘凤鸣岐山’,这一招是掌法路数,可狄云无暇细想,当即手腕翻转,以刀作掌,手腕较为灵活,那刀迅速一转,如此一来刀刃反削焦赞手腕,焦赞噫了一声,身体微侧,撤刀格住狄云单刀,回身一转,已经到了狄云身后。 狄云方才灵光一现,以掌作刀扭转险境,心下窃喜,当下默记掌法以期焦赞的此招进攻。这时焦赞已经转到自己的身后,急忙转身,已经发现焦赞挺刀进击,不慌不忙,使一招‘柔弱不争’接了下来,此刻狄云与焦赞对攻,若要用手掌,焦赞手中的长兵刃定然不会让狄云近身,而狄云却以刀作掌,当弥补自己的短处。焦赞初见狄云以奇异的招式破解自己的刀路,颇为出奇,心想:“他那学来的古怪招式。”可几招下来见狄云的出招次序全无方寸,焦赞也知狄云自幼聪明,就认为是狄云情急之中想出来的,殊不知狄云已经赵文忠指点,这掌法狄云还未纯熟,若再过些时日,焦赞就绝非敌手了。 这时焦赞连环进击,刀刀力道夯实,狄云接了几招,就觉虎口发热,双臂发麻,这时焦赞一刀进击,狄云想以掌法化解,可这刀力道过猛,自己打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刀刃相斫,狄云拿捏不住,单刀竟然脱手而去。 狄云看了看飞去的单刀,摇了摇脑袋道:“我又输了。”焦赞道:“少爷输是输在了力气上,方才有几招,招式古怪,要是力道用足,你叔叔我就着了你的道,不过也真亏得你想的出这么奇妙的招式。”狄云嘴上带笑,可心里却是明白,心想:“这掌法确是精妙的紧,要赢焦叔叔就在掌法之中。”二人打了一会也累了,就各自休息了。 晚饭后狄云回到屋里,就忙翻开掌谱,从头到尾仔细翻看,加上方才运用,隐约若有所悟,这功夫虽然是掌法的路数,可解说的言辞尽是阐述招式的联动,像是借掌发挥出来,既然是借掌,那同样也可以借刀、剑等兵刃,又想了想那招‘凤鸣岐山’和‘柔弱不争’这前一招是掌谱中的第七招,而后一招是掌谱的第二招,这两招一前一后,将身体四个方位均照料到了,二招连用可谓防尽对手所有进攻的招式,又看了看第四招,方悟道:“这第七招和第四招连用,可以起到连环进击,制敌取胜的效果,原来这掌法是需要招招配合,无需关心招式次序方能发挥效力,难怪那人说只有在实战才能慢慢窥得门径。”于是将十二招重新记下,深印在脑海中。 一连数日,狄云以将招式烂记于心,和焦赞对打时也偶尔用几招,的确起到明显的作用。如此过了半月,狄云算了算日子,今晚就是和赵文忠会面的日子,睡觉时也按耐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恨不得更鼓连着敲个不停,终于一更鼓罢,狄云悄悄起身,开了角门,认准方向便往竹林赶去。 走进了竹林,没见到赵文忠的身影,心想:“这人又开始卖弄了,这次我索性也不叫他,看谁能耗的过谁。”方欲坐下,忽听耳后衣袂带风,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人伸掌打来,狄云一愣,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那人出掌速度并不快,狄云躲过后忙起守势,那人脚步加紧又一掌打来,狄云借着月光看准空隙一招‘天人合一’攻了过去,那人见招式用老,赶忙回防,狄云料定那人会有这么一手,没等招式用老,急忙回身,一招‘天道承负’打了过去,那人回身接住,两人你来我往对拆了起来。 十余招下来,狄云感觉那人好像非常熟悉自己的招式,招招皆能先手克制,而且力道大有富余,显然是没有敌意,转念一想:“知道我今晚上来这里的,就只有一人。”想到此狄云回身撤掌,开口道:“怎么样,我练的还可以吧。” 此语一出,赵文忠便知狄云知道自己是谁了,就道:“如果可以的话,方才那招‘天道承负’已经破了我的招式了。”狄云道:“噫,难道这一招不是这么耍的。”赵文忠道:“嗯,是这么耍,可这节奏你却没有把握。” 狄云道:“我不明白。”赵文忠道:“来,咱们再演示一遍,你摆好守势。”狄云道:“好。”说罢摆好守势,赵文忠柔身一进,单掌突出,快速的戳了过来,狄云见掌路来的快,身体提气一沉,准备接招,可就到近前单掌速度却慢了下来,左掌倏的拂过面门,狄云心下一紧,右掌依然抵住胸口了,狄云方悟道:“哦,这一招原来是先慢后快,而后再快。” 赵文忠轻笑了一声,道:“也不对。”狄云道:“那却是如何?”赵文忠道:“此招乃掌法的精义所在,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承者,乃谓先人本承天心而行,负者,乃先人负于后生者也,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虽讲的是善恶有报,可于招式循环衔接,绵绵不绝大为相符,要窥的此招奥义,需先修性,不过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这套掌法不只是靠招式的互补取胜的,还需要把握好招式节奏,要达到这些就需你一生的实战中悟的。” 狄云听得云里雾里,道:“好复杂,怎么和做文章一样。”赵文忠道:“武学和文学本就相通,再说这是我和朋友半生的心血,你一小孩子家哪能短短的几天就能掌握的了的。”赵文忠见他不答就续道:“就拿刚才你的招式来说,我以平常速度进攻,可我手掌就要近身时你却屏住了呼吸,显然是积蓄力气接我这一掌。”狄云点头静听。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七 赵文忠道:“你气力不够,自然不能硬接,要想破对方的气力就需要对方自己来解。”狄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原来你放慢速度,是想让我注意力分散,接着气力也就散了,然后左手可随意进攻。”赵文忠道:“不错,可惜你反应太慢,根本没防我的左手,这一招的第二式,本是诱使敌人放开前胸门户提防左掌,如果他回防那么我右掌就有机可乘,如果不防,那我的左掌就会乘势拍在你的面门上,一招一式需节节贯通,方能生生相息,攻演变为防,而防演变为攻。”狄云若有所悟。 赵文忠道:“你交手经验浅薄,这些招式的精义你还没体会到,不能过体会到招式的互补就已经不错了,接下来你的修炼要在第一层之上注意招式节奏。”狄云道:“哦,我原本以为只是领悟了互补就算练成了,可没想到就像诗文杂句一样,还得仔细揣摩,举一反三。”赵文忠道:“呵,你这小鬼,天下的事如果都这么简单,那么现在遍地都是武林高手,满城都是大文豪。”狄云道:“嗯,说的也是。”赵文忠道:“来,我来和你演练一下,我尽量放慢,不过你要注意招式的节奏。”二人便在月下竹林中对练了起来。 二人对练的一个时辰,赵文忠听狄云呼吸急促依然累了,就罢手坐了下来,狄云喘了几口气道:“哎,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见没用‘承名双修’和‘仙道贵生’这两招呢。” 赵文忠笑了下道:“这套掌法注重生生相息,可你也知道,我辈武林中人行走江湖,难免有不受伤的时候。”没等他说完狄云就道:“这两招是疗伤用的?”赵文忠道:“不错,这两招需要缓缓展动,配合一呼一吸牵动身体筋脉,舒展积散的内力,而且就算是没有内力之人,长期打这两招可达修元正本,强身健体之效。” 狄云点头道:“亏你们想得这么全面,我爹爹也常说不打没把握的仗。”赵文忠道:“你爹说的没错,可偏偏有很多事来的非常突然,让你无暇准备,那时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狄云又问道:“这掌法叫虚极归元,好象和招式一点也没有关系。” 赵文忠道:“你没有读过《道德经》,也难怪看不透了,这名称暗含了掌法的要义,老子曾言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惟有收心归静,凝神于虚,养气于静,达到虚极静笃,万物都是由动而生,由静而归根。虽生生不已,但却终而无不归其本,所以掌法中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精妙的配合。”这段时间狄云对诸家之言多有涉猎,于赵文忠所说也略懂一二。 赵文忠讲解完掌法精要,就道:“此路掌法不受内力限制,诸家心法倒皆可运使,你先把招式的练得纯熟了,而后我再教你内功心法。”狄云茫然的点了点头,赵文忠笑道:“这些话你现在不理解,等你学问见长以后,自然就明白了。”说到此狄云就道:“看来做学问果然是好,不仅能增进学识,还对武学的修为也大有帮助。”赵文忠笑了笑道:“所以以后要刻苦读书哦,来咱们再对练几招。”二人复又将十二招对练了一番方各自散去。 第二日狄云起身,却感觉依然困倦,四肢百合酸痛无比,整个早上都无精打采的,来到了草堂之上,欧阳修便叫背诵诗文,狄云背诵了几首,欧阳修满意道:“嗯,不错,今日的功课我就不给你定了,草堂之中的书籍你可随意翻看,我还要进宫交付史卷,可不要偷懒啊。” 狄云道:“学生知道了。”欧阳修走后,一股浓浓的睡意就涌了上来,一低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欧阳修回来时见狄云睡着,本欲叫醒他,但看他疲惫的面庞,不觉想:“这段时间这孩子也着实较累了。”就过去脱下外袍给他披上了,随手留了幅字便出府而去了。 狄云一觉醒了,早已日上三竿,见身上的外套方知老师已经来过,心下一慌,心想又要责骂了,可却没见到欧阳修的身影,只见砚台下压着一副字,字曰:“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自思:“欧阳老师不想逼迫自己求学只希望自己能自律,我又怎么能让老师失望呢,再说学习文章,也有助于武学的理解。”于是卷起这副字,好生保留,便在书架上挑选了起来。忽然一本《老子》闯入眼帘,暗道:“昨夜他说老子曾说什么虚和静什么的,莫非就是它。”于是拿起,坐下好好参读了起来。 从第一篇‘道可道’读起,读了大半犹如天书般,其文意多半不懂,正没精打采的翻看时,突然发现了一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喜道:“这不就是昨天他说的那几句吗,哎,可惜不懂什么意思。”再翻了几页,不觉索然无味,就放了回去,却发现一旁有一本《老子批注》,乃是欧阳修的手札,就拿了过来看了起来,原来这本手札就是方才那本《老子》的注解,于是又拿起那本《老子》仔细对着解读看了起来。注解中将原著中的清静无为、以有积补不足、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详细解说,这下方始明白,合上书本,回思赵文忠所言,依然对掌法的精义又精进了许多。 狄青见狄云学问日益增进,尤其是武功的精进大为出乎所料,有时见与焦赞对打时,一些招式自己都无法招架,见狄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也大为宽心。当日晚饭时狄青就道:“云儿,明日就是清明了,早上就不要去欧阳老师那里了,你和我一道去拜祭亲人。”狄云道:“拜祭亲人,是爷爷吗?” 狄青不能当面说破是拜祭他的生父,就道:“亲人嘛,当然也包括爷爷了,你明日还是写一篇祭文,聊表孝心,好让他们知道你是刻苦作学的。”狄云只顾扒饭就噢了一声,狄青又对焦赞道:“明天好好准备下,多带几个人,路上可能差遣。”焦赞了解深意,点头应允。 狄云吃完饭,就闷在屋里,思索祭文该如何写,可自己连先辈的事迹都不知道,不知该如何写,这时狄青走了进来,道:“怎么样,想好怎么写了嘛。”狄云道:“孩儿连祖辈的事迹都一无所知,所以写不出来。”狄青道:“我正过来告诉你呢,想听吗。”狄云听说有故事,欢喜道:“想。”狄青含泪将赵昕一生的事迹说了下。 狄云越听越对先祖神往,狄青讲完后就道:“前人栽树而后人凉之,我们后辈行事应当效先人那样。”狄云点了点头,狄青道:“那爹爹也不打搅你了,好好写一篇祭文,不要让爹爹失望。”说完就走了出去。 狄云思绪慢慢地静了下来,思索了下就写了下来,觉得不合适就再重写,最后终于敲定,其文曰:“维皇佑四年,岁次丙子,四月丁亥朔,不孝子云敢昭先辈之陵曰:惟父睿心天授,玄德神侔,口离衷而能言,英明卓冠于三世;身绝世而首出,文武逖耀于八埏。阳雨应期,勋离邃代,凤麟献瑞,治比华胥。乃若王屋受经,崆峒问道,天老迎启符;丹灶飞珠,仰仙踪而滋邈,抱皇谍而独尊,信天地之与忝,民亡未有也;守愚等处将帝命亲履灵封,敢少清于蚁衷,冀俯临于云驭,与乎同天而如在。阳沛德泽而□垂德异世而弥馨,常乘化机而幽赞。神之听之,伏惟尚飨。”交与狄青看了,狄青见写的简短,言辞中虽过于托大,不过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大为满意。 第二天,用过早饭,狄夫人命众丫鬟收拾好祭品,狄青见看了看天气道:“走吧,早去早回,以免下雨。”准备齐全后就出发了。 出了东京城迤逦往北而行,焦赞见是条去皇陵之路,却不敢多问,狄青当然不敢亲去皇陵祭祀,就于路边停住了车,对众人道:“就在这吧。”于是众人忙活着架起来香案,摆好一应祭品,前后半个时辰有余。 狄青见安置好了,就带着狄云起来香头,面北而拜,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希望能保佑子孙安康,家庭和睦一类的话,狄青念毕就插上香头,狄云也跟着插上香头,而后就叫化纸,对狄云道:“快把祭文念了,然后烧化给先辈们。”狄云依言,念完后便放在火盆中烧化了,狄青道:“云儿,耍一套刀法给先辈们看看。”狄云不解父意,便拿起刀舞了起来,狄青看着狄云舞刀,一股悲意涌了上来,眼眶不觉一润,暗道:“王爷,云儿没有给您失望,您在九泉之下就安息吧。”祭祀已毕,磕了头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狄云见众人忙碌,也没自己的事就来到河边玩耍,随手拿起快石块丢了过去,焦赞也跟了过来,道:“石头不是这么玩的,看我的。”焦赞捡起石块,侧身扔了出去,那石块在水面上飘了几下便即沉了下去,狄云笑声道:“好玩。”拿起石块也侧身仍了出去,那石块也是飘了几下沉了下去。 狄云道:“咱们比比谁的水漂多吧。”焦赞道:“好啊。”狄云方才一扔知道了窍门,就尽捡些薄一点的石头,不一会身边的石块扔完,就到草丛里去捡,刚俯身去捡,只见一个黑色的鞋子站在眼前,狄云抬头一看,见这人一身黑衣,一双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显得格外逼人。 狄云就道:“你是谁?”那人冷冷的回道:“我打的水漂比你多得多,想不想和我比啊。”这时就听到焦赞的惊呼声:“少爷小心。”狄云方觉来人不善,撒腿要跑,可还没等抬起腿那黑衣人依然夹住了自己,而后就感觉身体飞了起来,一旁的树木飞速的闪过,回头一看见狄青和焦赞正纵马追赶。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八 狄云死命拍打着他,嘴里不住的叫道:“爹,救我……。”那黑衣人夹着狄云,不便奔跑,不一会狄青就赶到身前,扬鞭一抖,欲缠住那人,那黑衣人不想缠斗,急忙一个转身就撇开了狄青,狄青忙勒转马头,可勒转马头那有那人身形转换的快,如此几下便即失去了踪影,狄青心急如焚,死命在树林的寻找,这时焦赞赶了上来,狄青急掣出虎符道:“命骁骑营火速来援。”焦赞领命便走。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渔家成,原来高遵甫从未放松对狄青的监视,可怪就怪渔家成年轻气盛,竟在白日里多喝了几杯,趁着酒胆,居然猥亵良家妇女,当场就被抓了送官,到了官衙,还未醒酒,自侍身份,大骂府尹,幸好渔家傲发现的快,忙把事情给压了下来,对此高遵甫非常生气,好在渔家傲处世老练,没对他过多追究,渔家成醒后一直很自责,总想办件大事弥补过失,今日正好发现狄青出城的队伍,他素知高大人很想擒住狄云,便悄悄的跟了上来。 狄云被制,不住的挣扎,可犹如蜻蜓撼石柱,渔家成轻笑道:“小鬼,别枉费力气了。”狄云挣脱不了,便抓紧想法子。突然灵机一动,忆起归元掌中的一招,当即左手突出,疾点那人双眼,那人一奇,噫了一声,伸手挡住,狄云小手一扣,扣上了他的右手,随即左手起出已经拍向那人胸口,胸口膻中,乃气海所在,内家高手最忌此穴,虽然狄云不懂,可此时出掌的最佳部分就是胸口,渔家成本能的防御,不意放开了左手,狄云趁机跌了下来。 渔家成登时懊悔,暗叫道:“他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就算打中我又有何妨呢?”大声道:“小鬼,挺机灵的吗,谁教你的。”狄云见一招起了作用,畏惧之心去了大半,就道:“你管不着。”说完就往草丛里钻,渔家成当然不让他跑,一个闪身就闪到了狄云身前,伸手就抓,狄云依照掌路,右掌横胸当前,脚步迅速后退,渔家成一开始不以为意,结果让狄云两出奇招,也着实让自己蒙了一下,本想戴罪立功,可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抓不到,脑门一顶,凶心顿起。 狄云身材矮小,只顾在草丛乱窜,渔家成虽然功夫不错,可实在拿他没办法,狄云在草丛中不辨方面,不觉间已窜到山坡边,连日大雨,地面已经松软,这一处又是个长长的斜坡,一跳之下,土石撑不住便滑了下去,这一切突如其来,渔家成也不曾想到,急待顺手抓时依然晚了。渔家成不识地貌,贸然下去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就转而下山,可这一带尽是树林草丛,哪里有狄云的身影,渔家成飞身上树,足足呆了两个多时辰方才走开。 狄云滚下滑坡,辛好滑坡具是松软的泥土,没有很大的危险,可也受伤不轻,心想那人肯定还来,就找了个树洞钻了进去,自己身材矮小,自然容易藏身。在树洞中见渔家成来找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接着见那人上了树居然坐着不走了,这几日天气湿热,又加身体有伤,狄云窝在树洞里说不出的难受,可只能咬着牙忍着,好不容易盼到那人走了,生怕他去而复返,就又窝了一个时辰方才出来,一出来就感觉四肢麻木,全身就好像散架了一样。也不敢逗留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天气阴天,树林里难辨方向,狄云只好认准一个方向直走,希望能走出树林,可走了老半天依然在还是在林子里面转悠,看着天色将要暗了下来心里不免有点害怕,又走了一段路发现林子前方有屋角露出,心下狂喜,如果看到救星,忙跑了过去,见是一座整齐的白色房舍,在树林中显得格外显眼,这座宅院房屋不甚多,但显然也是个大户人家。自己溜下山坡,来到了门口便叩动门环。 狄云敲了一会,见无人应声,就直接喊道:“有人吗?”喊了一两声,门就开了,走出一个蓝衣女子,那女子见是个孩子,就道:“你是谁家孩子,怎么来到这里的。”狄云就道:“我家在城里住,今天出来祭拜,我在林子迷路了。”那蓝衣女子看了看他的样子,道:“是不是你贪玩,找不到父母了?” 狄云点了点头,那女子过来,蹲在他面前,用手擦拭着他的脸道:“看你身上满是划痕,想必是在林子里转了很久吧。”那女子一蹲下,狄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听她声音温柔,犹如慈母的感觉,鼻子一酸,眼中噙泪,就道:“我摔了好几下,姐姐能不能让我在府上住下,我明天就走。” 那女子抿嘴一笑,道:“好吧,今晚你就住下吧,跟我来。”狄云展颜道:“谢谢姐姐。”那女子拉着狄云的手,走了进去,狄云见院子几乎空空如也,本以为这院子坐落在如此幽静的地方,院内布置也一定很精致,可却没曾想到这般凄凉,就道:“姐姐,你们是什么人家,为什么要在这里住呢?” 那女子逗道:“怎么,怕我们是坏人啊。”狄云忙道:“不是,姐姐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坏人呢。”那女子格格笑道:“你小小年纪,嘴挺甜的,你才几岁啊。”狄云道:“我今年六岁了。”那女子道:“哦,其实我也是府里的丫头,待会我给你洗洗澡,吃些东西,你就休息吧,我猜你肯定又累又饿。” 狄云脸上微红道:“我自己能洗澡,不用姐姐帮忙了。”那女子看着狄云窘态格格笑道:“你还害羞啊。”狄云也不好意思再说,二人转过屋檐就看到一个宫装摸样的夫人姗姗而来,那蓝衣女子忙行礼道:“夫人。”狄云见着宫装摸样的夫人,样貌甚是端正,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水一般清澈,能化解无数的烦忧,可云鬓两侧也掩不住岁月留下的几根华发。 狄云猛然见到这夫人,不知怎的摹的愣了一下,心底萌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未谋面但觉这夫人无比的亲切,那夫人见狄云也是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像是久别重逢的母子,就道:“云姗,这是谁家的孩子。”这宫装夫人就是水慕华,那蓝衣女子便是近身侍婢云姗,而水慕华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孩子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狄云先前的感觉乃是母子天性使然。 云姗道:“这孩子在林子里迷路了,奴婢看他都伤成这样了,就把他带进来了,未征得夫人同意,还望夫人责罚。”水慕华道:“不碍的,那就好生安顿他,明日让老张带他回家吧。”云姗道:“多谢夫人。”推了推狄云,道:“快谢过夫人。”狄云方始醒悟,拜道:“多谢夫人收留。”水慕华欣慰的一笑,水慕华道:“小郡主的药快好了吗。”云姗道:“贺兰妹子在熬着,想必快好了。”水慕华道:“熬好了,就给送去吧,一定要哄着她吃下去。”云姗道:“奴婢知道。”便带着狄云走了下去。 来到一间房里,云姗放了热水,就给狄云拔衣服,狄云道:“我自己来吧。”云姗笑盈盈道:“别害臊了,你只是个孩子吗,而且你身上有伤不觉得疼吗。”狄云傻笑了一下,云姗就给脱下衣服,伤口虽然不深,但受伤后时间也不短了,衣服都和血凝在一块,说不出的痛,脱了衣服,狄云进了水桶,顿觉周身一股火辣辣的痛,可兀自咬着牙忍着疼。 云姗就道:“怎么样,很疼吧。”狄云忍痛作笑,云姗过来给他轻轻揉捏,狄云只觉一双柔软的手按摩周身,一会儿痛楚便即减半,狄云道:“姐姐的手好滑,我这会感觉不太疼了。”云姗就道:“你个小鬼,长大了,还不知要骗多少女孩子。”狄云趴在桶沿上道:“骗女孩子做什么。”云姗见他问的可以,道:“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狄云接着道:“小郡主是谁,是不是生病了。”云姗敲了敲狄云的头道:“小孩子竟管闲事,你要再多问,姐姐可要生气了。”狄云吐了吐舌头道:“那我不问了,姐姐快给我洗吧。”云姗道:“这会怎么不害羞了。”狄云抬头作笑。 云姗帮狄云梳洗完毕,就拿出小郡主的衣服给他换上,虽是女孩家的衣服,但狄云年纪尚小,也看不出男女之别来,旧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就随手扔掉了。云姗又端来饭食让狄云吃,自己出去忙去了。 狄云吃完饭,感觉身体轻快多了,躺在床上,想起方才那夫人,现在想想才发现她脸上带着一丝幽怨,自己心里也不禁一酸,心想:“她肯定有什么烦心事,要是母亲在这还能和她聊聊天解解闷。”想到这就自言自语道:“反正也闲着没事,说不定她也希望有人说说话呢,既然主人家救了我,我也应为主人道声谢。”他一个孩童想到做到,根不不考虑其他的,就起身走了出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九 这宅子不算大,找了几间屋,就听到左边的屋里传来一个声音道:“放在这里吧,你们出去吧。”声音中充满着哀怨,正是水慕华,接着几个下人便退了出来。 狄云大着胆子推开房门,水慕华听到开门声就道:“谁在那里。”狄云就进来道:“夫人,是我,我来向夫人致谢。”水慕华道:“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狄云道:“夫人怎么看这愁眉苦脸的,我母亲天天说哭丧着脸会不好看的。”狄云幼时经常哭闹,是以狄夫人时常教训。 水慕华一听展颜道:“好多事小孩子是不会懂的。”言罢,几滴清泪流了下来,狄云一见到她就感到无比亲切,这会见水慕华流泪,就走了过去帮她试去泪水,水慕华心下感动,望着这清澈稚嫩的小脸,忍不住用手抚摸起来,狄云仿佛沉浸母亲的关怀之中,偎依在身旁,就道:“夫人的手好温暖,就像娘亲一样。”水幕华听到‘娘亲’二字,心下触动,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可她哪里知道自己亲手抚摸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晶莹的泪水中命运却给掩藏一种无名的哀伤。 不一会,有人敲了敲门,接着云姗走了进来,见狄云也在这里,道:“噫,你怎么跑到夫人的房间来了。”水慕华道:“没事,这孩子挺可爱的,我看着就喜欢。”狄云道:“夫人要是喜欢,以后云儿常来玩。”水慕华含泪点头。 云姗就道:“小郡主又闹脾气了,就是不吃药。”水慕华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走,咱们去看看。”狄云忙道:“要不让我去吧,我姐姐不吃药的时候都是我哄着她吃下去的。”水慕华道:“你姐姐?”狄云道:“我家里还有个姐姐,比我大几岁,可有时我还得哄她呢。”云姗道:“这或许是个好办法,通常小孩子之间比大人更容易说话。”水慕华道:“好吧,你要是让小郡主吃下药,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云姗带着狄云来到一个房间内,只见一个身着白女的小女孩伏在桌子上,一旁一位侍女端着一碗药,云姗就过去哄道:“小郡主,你猜我给你什么惊喜。”那小郡主忙捂住双眼,道:“我不看,肯定又是些风筝,花球什么的。”云姗见她有气,也不卖关子了,就道:“今天不是了,我给你找了个小朋友和你玩。” 小郡主似信非信道:“真的吗?”云姗招了招手,狄云便走了过去,小郡主听见脚步声,从指缝里看到了狄云,喜道:“你是特意来和我玩的吗。”狄云道:“我是来让你吃药的。”小郡主一听说吃药,就转身道:“哼,我不吃,难吃死了。”狄云道:“呵呵,你和我姐姐一样,她每次吃药都说难吃死了。”狄云说着便爬上了床头,在一旁坐下。 小郡主道:“你姐姐也吃药吗。”狄云道:“生病了就得吃药。”小郡主道:“可是很难吃的,她每次都吃吗。”狄云眼珠一转道:“我就说你不吃药,病就好不了,起不了床就没法和我玩,你自己想想看吧。”小郡主叹道:“能有什么好玩的。”狄云道:“多着呢,玩弹珠,捉迷藏,骑木马什么的。”狄云一连串说了几个孩童常玩的游戏,可这些小郡主从来都没听说过,不禁起了好奇心,就道:“我怎么没有听说呢。”狄云道:“你没玩过吗?” 小郡主见他反问,不乐道:“你在嘲笑我!”狄云一怔,不过这说变就变的脸色多少和狄英有点相似,道:“不是,我只是很奇怪你这些都没有玩过,那平时你都干些什么?”小郡主道:“我身边就只有这两个姐姐和我玩,后来搬到这里,就光吃药了。”她自幼生在深宫,自然没有孩童和他一块玩耍,云姗和贺兰虽然陪她玩,可毕竟是小主人,生怕她摔着碰着,也就没那么尽兴了,接着就对狄云道:“你会陪我玩嘛。”狄云道:“当然了,不过得先把药给喝了。”小郡主听说了,也顾不得药味难闻,贺兰伺候着喝了下去。 小郡主喝完就道:“来,玩什么呢。”狄云道:“今天先不玩,你没看到外面都黑了吗,黑灯瞎火的怎么玩啊。”小郡主撅嘴道:“原来你是骗我的。”说要就要哭,狄云忙道:“你别哭,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的。”狄云见桌上有条布绳就接着道:“要不我教你个简单的吧。”小郡主转嗔作喜。 狄云拿起绳子,将两头系住了,自己用双手撑了几下弄成了个网状,往她眼前一摆道:“这个叫翻花,你来翻吧。”小郡主道:“怎么翻?”狄云道:“我告诉你,手指掐住两边,小指一沟,双手一撑就能翻了。”小郡主依言,果然就到了自己的手上。 狄云伸出手勾了几下,翻到了自己的手上,小郡主摸着了窍门,又加狄云指点,便翻了过来,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只见越翻网状越密也就越难,最后小郡主苦思不得其法,就道:“我没法翻了。”狄云就道:“这个呢就叫雨伞,是最难的,你翻不出来你就输了,是要刮鼻子的。”说完就勾起食指在她小脸上刮了一下,小郡主乐上心头,要求再玩一遍,两个小孩边说边玩直到深夜,云姗方来催促要睡觉,小郡主道:“明天我再找你玩,你可别走啊。”狄云道:“嗯,我不走。”说完,云姗就把小郡主安顿下了,领着狄云回到了房间,狄云就和云姗一个床上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狄云突然觉得被子被人掀掉了,睁开睡眼发现是小郡主,就嘀咕道:“你们女孩子怎么都爱掀被子呢。”小郡主道:“我怕你跑了,所以就早早的过来看着你。”狄云昨天大耗力气,又睡得晚,现在还觉得昏昏沉沉的,就懒懒道:“你也看到了,我又没跑,我还没睡够,再睡会。”说完就撩起被子蒙上了头,刚蒙上,小郡主就钻了进来,狄云道:“你是小女孩,不能和我睡得。”小郡主道:“为什么?”狄云道:“我不知道,我想和姐姐一起睡,可爹爹不让,却不告诉我为什么。”小郡主道:“哦,那咱们就试试,看看会发生什么。”狄云迷糊中也没想其他的,就道:“那好吧,不过别打扰我睡觉啊。”小郡主道:“行,你快睡,睡够了要和我玩。”狄云接着睡去了。 不多时,小郡主听到外面的焦急的叫喊声,显然是找不到自己了,小郡主在被窝里偷乐,心想:“我就在这里藏着,看你们能不能找到我。”过了一会叫喊声远去了,自己也静听周围的动静,除了狄云的呼吸声,其他就再也听不到了。 小郡主在被窝里久了竟也有了睡意,两眼方欲合上突觉眼前一亮,被子却是被人掀开了,小郡主睁眼一看发现是母亲,就格格笑道:“还是母亲厉害,这都能找到。”水慕华见女儿和狄云睡在一块,觉得太过于胡闹,就道:“你这丫头怎么胡闹了起来,怎么和客人睡在一起了。” 小郡主道:“我怕他跑了。”这时狄云也被吵醒了,见到众人,就揉了揉双眼道:“夫人和姐姐们都在啊。”云姗就道:“你怎么让小郡主和你一起睡了。”狄云不解话外音,就道:“没有啊,我正睡着好好,小郡主就跑了进来,她怕我跑了就看着我睡。”水慕华看着他天真的眼神,知他不会撒谎。 小郡主就道:“他说我不能和他睡,可不告诉为啥,所以我们就看看会发生什么!”云姗贺兰听后暗暗偷笑,水慕华看着这两个天真的孩子,也笑了出来,道:“傻孩子,有些事你们得自己慢慢找答案。以后不许这么胡闹了,快起来吃饭吧。”云姗贺兰将二人穿戴好,带到了厢房中吃了早饭。 小郡主就对狄云道:“你快来教我你说的游戏。”狄云道:“这个嘛,应该是人越多越好,就咱们俩人不如就来个跳方格吧。”小郡主道:“跳方格?”狄云在地上捡起个木棍,在地上画了八个方格,头上还画了个半圆,就道:“玩法就是将小石头扔在方格里,最好是用薄一点的石头,然后单脚站进第一个方格,单脚将小石头按顺序踢进指定格子,我先给你玩一遍。”说完就跳了起来,跳完就道:“谁先将格子跳完谁就赢了。”小郡主道:“我懂了,来我试试。”于是按照狄云所示跳了起来。二小一下子玩了一上午,起初狄云完胜,可不忍见她落败,就故意输了几局,以激励她的心志。 二人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小郡主道:“和你一起玩真的很开心。”狄云心中一萌,傻傻的笑了下,继而问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啊,为什么天天吃药呢。”小郡主喘着气道:“我也不知道,刚过完年就搬了过来,然后她们天天逼我喝药,你不知道那药难吃死了,我从来没尝过这种苦楚,我不想吃,可她们非逼我吃,我娘亲也不喜欢我了。”说着说着,一汪泓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回 柳絮春风 共谱长干乐 十 狄云安慰她道:“我爹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疾,夫人是关心你才让你吃药的,要是你的病好了,我就带你到我家玩,到时加上我姐姐,咱们三个一起玩。”小郡主一听,抓住狄云的手道:“真的吗,我也想见见你姐。”狄云只觉一双冰凉柔软的的小手握着自己,自己心头莫名的一烫,犹如冰天的一把火,不由得呆呆的看着她。 此刻,阳光明媚,狄云透过光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她年纪幼小,却也螓首蛾眉,双瞳剪水,虽然脸色略带病态的苍白,却掩饰不住空谷幽兰般的容颜,不觉间看的痴了。 小郡主见狄云呆呆的看着自己,歪头道:“怎么了?要是不喜欢就算了。”说完小嘴一噘,转过了身去,狄云方如梦方醒,忙道:“呃,怎么会呢,我姐要是知道肯定会乐坏的。”小郡主又转过身,灿烂的笑了下。 狄云看着灿烂的笑容,心下如沐春风,但一想如此活泼天真的生命却被病魔笼罩,不由得泛起淡淡的哀伤,这时突然想起来赵文忠所授掌法中的那两招疗伤的招式,心想:“听他说两招能修元正本,于人体大大有益,何不教给她,对她的病有帮助也说不定。”想到此就道:“我还有个小游戏,是自己闷的解闷的,你想不想玩。” 小郡主喜道:“当然想了,快告诉我怎么玩。”狄云道:“这个很简单,你跟着我做就行了。”说完盘膝静坐,双掌自然摊开,依照掌路示范了起来,小郡主也跟着做了起来,狄云道:“姿势对了,不过你得配合你的呼吸,腰背要直,手掌用暗劲时要吸气,放松时要呼气,要不就没意思了。”小郡主不知是疗伤的法门,就依言做了起来。 狄云在旁指点她做了几遍,就道:“你记熟了吗?”小郡主道:“嗯,我都记住了,这次你别提示我,我做给你看。”狄云点头应允,小郡主便依言做了起来,狄云见呼吸配合的没错,方始宽心,就道:“我姐姐经常这样和我比,可是我总是赢不了她。” 小郡主道:“这个怎么比?”狄云道:“两人一起做,看谁做的好,做的长,现在我每天睡觉前都练习一段时间。”小郡主格格笑道:“那我也练,下次你来的时候,咱们比比看。”狄云爽快的应了一声,心下却暗暗作笑。 这时石屏风后面云姗闪了出来,叫二人去吃午饭。到了下午,狄云就要走了,小郡主哭闹不已,狄云安慰道:“你别哭了,我出来久了我娘也会想我的,你放心,我只要有空就会来和你玩的,下次我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个好东西来。”小郡主收住泪容道:“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狄云拍拍胸脯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骗人的。”小郡主方破涕为笑,而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把狄云抱上独轮车走开了。 狄云心想这人就是那妇人口中的老张了,就问:“你是张大爷吗。”张老汉道:“这位小公子挺聪明的,你猜对了。”狄云咧着嘴笑了笑,又道:“张大爷经常到这边来吗?”张老汉道:“嗯,我是给主人家运送日用所需的,差不多隔三天就得来一趟。” 狄云借机问道:“这是什么人家,像是宫里的。”张老汉道:“咦,你小小年纪,见识不浅,是宫里不假,可惜的是不能享宫里的福了。”狄云道:“为什么。”张老汉道:“听说小郡主得了绝症,只有一两年可活了,就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宫里都说是阴鬼作祟,于是圣上就把她们安置在这里,王妃不忍爱女被弃,就奏明皇上,一起搬了过来。” 狄云乍一听绝症,心头一震,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想到如此天真的笑容即将不久于人世,默默的一股悲凉袭上心头,难怪那妇人愁容满面,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就真没有什么法子了吗?”张老汉摇头道:“哎,宫中太医已经是天下医士中顶尖的人了,他们都没办法,那就除非大罗金仙来帮忙了。” 狄云想起那清秀可爱的面庞,越想越觉得可怜,俨然被命运玩弄了一番,心下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别人偷了自己挚爱的东西一样,可又恨自己无能无力,只能暗自叹息,暗想:“既然无法,那我就多陪陪她,好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完最后一段。”就问道:“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张老汉道:“这地方是原是皇宫修建的冷宫,后来就成了一些重病王公最后的归宿,为了防止外人发现,就起造了一片林子与外面隔开了,这片假山叫丘林山,本来府邸是叫白府,可王妃却改成露竹寒舍。”张老汉似乎猜到狄云的心思就道:“这地方可不好找。” 狄云见错综复杂的小道,就知确实不好找,就问:“那您再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张老汉道:“你要是想去,那就三天后,早上到城门口那个油条铺里等我,我就带你过来。” 狄云喜道:“谢谢张大爷。”张老汉道:“谢我做甚,你知道回家的路吗,不认识的话你说个地,我直接送你回去。”狄云道:“不用,我还记得路,你把我放在胡家巷子就行了。”张老汉依言将狄云放到了那里,这胡家巷子是往返欧阳修府邸所经之地,狄云只认识这一段路。 狄云一进家门,只见院子里人员杂乱,看服色均军中之人。原来那日狄青见狄云被劫走,命焦赞持虎符调遣骁骑营在附近搜索,骁骑营行事迅速赶到立马搜寻,可依然未果,焦赞见再往前便是禁地,无奈收军回营。高遵甫一得知狄云失踪,立马就想到了渔家成,果不其然,高遵甫盛怒之下欲严惩渔家成,随即着开封府协助搜索,以抵消狄青的怀疑。 狄云未到门口听得母亲哭声,道:“云儿……!到底在哪啊,你说你这个死老头子,犯哪门子浑啊,让你不要出去,你偏不听。”狄青不耐烦道:“大姑奶奶,一句话你都叨叨了一天了,能不能换一句。”狄云听得出关切之情,可知道肯定又要挨打了,想了想就忙推门进去,大声道:“爹,娘,我回来了。” 狄青夫妇见狄云归来,喜出过望,“云儿,真的是你。”话未说完,狄夫人早一把搂住,宝贝心肝的叫了起来,狄英也是很挂念弟弟,见他平安归来,竞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哭,不多时,流星马到,其人道:“回禀将军,末将……。”还未说完突见小公子已经回来了,不觉哑然,都不知该不该报了,狄青开怀道:“下去吧,让焦赞他们都回来吧。”那人道:“属下遵命。”回身走了出去。 狄夫人忙问道:“儿啊,听说你被绑了去,娘都快担心死了,幸亏老天爷开眼,平安归来了。”狄云道:“娘,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姐姐,你也别哭了,要不就不好看了。” 狄英方抹去泪水,笑了起来,狄夫人道:“快,给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狄云就道:“那天我被那人拿住,那人以为我是孩子就不以为意,我就用爹爹教的功夫挣脱了那人,之后被一人家收留了。”狄云不晓事故,于是将这昨晚的事说了一下。 狄夫人只看到儿子归来,其他就不放在心上了,可狄青越听越玄,看到狄云所穿的衣服并非昨日出门时的衣服,细看工艺却是宫中用品,比及说完,心里嘀咕道:“难道是被王妃救了,那里可是皇室的禁区,凡一应文武皆不得靠近,难怪连骁骑营也找不到。”可随后不免有点悲凉,心想:“若如此,王妃母子相见却不能相认,而危难之际却是生母救了她,莫非这是天意。”长长的吐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道:“好了,云儿平安归来,算是皆大欢喜,晚上得好好庆祝下,夫人,快吩咐大厨弄几个拿手好菜。”狄夫人就安排去了。 当晚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狄青道:“云儿既然回来了,我们也就安心了。”接着对夫人道:“城南陆家的事怎么样了。”狄夫人道:“既然云儿安然无事,明儿让焦赞备些礼去看看,要是相中人家姑娘,就挑个日子把事给办了。”焦赞知道狄青一直在张罗着媳妇的事情,就道:“多谢夫人,可是少爷刚回来,我看还是缓缓吧。” 狄夫人道:“陆家已经催了两次了,若不是云儿的事,这事早就有了结果了。”焦赞不好再推,道:“那我听夫人的安排。”狄青一听就不乐意了,道:“这是哪的话,别的事你客套下无所谓,但是娶媳妇不能客套,明天我跟你去,要是我看不上,咱还不要呢。” 狄夫人道:“说的什么话,是你娶媳妇,还是给焦赞娶媳妇?”狄青愕然道:“呃!应该是焦赞要看不上咱就不要。”焦赞道:“怎么会呢。”狄云顺势起哄道:“焦叔叔娶媳妇还害羞呢。”狄英就问道:“娶了媳妇是要做什么。”狄云道:“就是给丈夫洗衣服做饭什么的。”狄英道:“那当媳妇真不好。” 狄云道:“你以后也得当媳妇。”狄英道:“不要,我要当丈夫。”狄云道:“这可由不得你。”狄英道:“为什么?”狄云道:“丈夫都是男的,女的只能当媳妇。”狄英见狄云也不懂,就问母亲道:“娘,女的只能当媳妇吗?”两人一言一语,弄一桌子人都愣了,听着这两个孩子一句句的对答,一股童话般的天真萦绕心头,待狄英问时,狄夫人道:“小孩子家问这些干什么,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快吃饭。”狄云端起碗挡着脸偷偷一笑。 第二天,狄青和焦赞去相亲,狄云则去草堂读书,可一打开书本就浮现小郡主甜美的面庞,想起她独具幽府,心下怅然,接着想到:“这里的书本丰富,何不挑几本给她看,以解她平日之闷。”于是便挑了几本带回家了。当日,焦赞见陆家姑娘二八佳人,大为满意,于是两家定下了吉日。 又过了几天,狄云早早的起床,狄青只道他是去鸿鹄草堂,就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狄云出了门口,找了个借口将焦赞搪塞了回去,自己则跑了到城门口,找到了那油条铺子等了起来。 可等了好久都没见张老汉的身影,心下有点浮躁,暗想:“莫不是我来早了吗?”见一旁是个花鸟宠物小摊,见两个小兔子可爱至极,就赏玩了起来,摊主见他一个孩童,就道:“孩子,这两个得好好养,想要的话让你爹爹来买。”可狄云却想:“如果再给她买点东西,她会更高兴的。”就道:“不用,我带着银子。”就挑了一个灰和一个白的,用个小笼装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那张老汉才推个独轮车慢悠悠的来了,见到狄云就道:“你这小公子还挺准时的,我还为你只是说着玩呢?”狄云道:“怎么会呢,咱们快走吧。”张老汉把汗巾一搭,道:“急什么,我得先吃点东西。”狄云道:“难怪你让我在这里等了,原来你都是在这里吃饭。” 张老汉道:“这里既方便又便宜,你要不要吃点?”狄云摇头道:“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张老汉叫道:“小二哥,照例一斤油条,再来碗混沌做汤。”那小二吆喝道:“吆,您又来了,这又要公干。”张老汉道:“什么公干,就是跑跑腿。”小二道:“那这位小公子要点什么。”狄云道:“我不要了。”小二又唱了个喏忙活去了。 不一会饭食端了上来,张老汉慢悠悠的吃着,狄云一门心思想早点见到她,看着张老汉不急不慢的样子,心下都急的发痒,好不容易吃完了,就掏出油布手帕来道:“算钱。”小二道:“还是那个价,十文。” 狄云抢道:“我来吧,拿出一两银子给了小二。”那小二哥道:“小公子还挺阔绰,等着我去给你会钱。”狄云就道:“不用了,反正张大爷还在这吃,就算给他预付吧。”张老汉道:“小公子,还是别客气了,我这有。”狄云忙道:“不用了,多少算点路资吧。”张老汉道:“成,那我不和你客气了。”张老汉收拾了一下,狄云坐上车便走开了。 狄云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往前看,好不容易见到了庄院,却见大门大开,水幕华似乎焦急的等待着,狄云见像是有事发生,就跑上去问道:“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水幕华见到狄云,“哎,你终于来了。”狄云奇道:“小郡主又怎么了!”水幕华焦急道:“她见你这两日没来,以为你骗了她,早上就偷偷的溜出去,到现在不见回来,我想她肯定是想去找你。”说完就对张老汉道:“张大哥,我们人手不够,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去找找。”张老汉道:“夫人客气了,我这就去。”狄云道:“我也去。” 水幕华拉住他道:“你去干嘛,要是你再走丢了,该怎么办?”狄云道:“夫人放心,我已经认的路了,再说要是小郡主为了找我而失踪,我总不能干等着”说完,放下东西,就跑了出去。 这小郡主生性倔强,见狄云几日没来,整日发脾气,赌气之下决定自己去找他,独自开了门走了出去,等云姗发现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慌忙同贺兰去寻找,本来一个小孩不会走太远,可她却故意躲着云姗二人,却走失了方向。 狄云料到小郡主肯定是沿路而走,可转念一想这么久都没找到,而且来的路上也没见到她,肯定不在路两侧,于是就往与张老汉相反的方向去找,为怕迷路,沿途用石块做了记号。 狄云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树林里闷热,枝叶繁茂,自己走了一上午,又累又渴,听到前面有水声,就循声走了过去,可还没到水边就听到哭声,忙走过去一看,就见一小女孩坐在地上哭,正是小郡主。 狄云大喜,忙跑过去道:“小郡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小郡主突见狄云现身,又是哭又是高兴的叫道:“疼……。”狄云见她捂着腿,忙掀起衣服一看,只见一大片擦伤,血都浸透裤管了,忙问:“怎么弄的。” 小郡主泣道:“我出来找你,却找不到路了,我渴了,想喝了点水,却溜倒了。”狄云见她面目凌乱,泪痕四斜,不觉怜惜,道:“那还渴不渴?”小郡主点了点头,狄云到溪边,洗了洗手,捧了口水到小郡主面前让她喝。 小郡主端着狄云手轻轻喝着,狄云直觉手心轻柔,一直麻痒,说不出的感觉,待她喝完后,狄云给她擦去泪痕,“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你知不知道夫人很担心的。” 小郡主道:“我想找你玩。”狄云道:“我答应过你来找你,绝对会来的。”小郡主呜呜的道:“那你怎么才来呢。”狄云道:“自从上次我来着以后,我爹看的很紧,其实我也是偷偷跑出来。”说到后来咧嘴一笑,小郡主听他也是偷偷跑出来,不禁破涕一笑。 狄云道:“好了,咱们回去吧。”说着慢慢的扶起她,可她小腿受伤,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一上午没吃东西,没走几步,就觉双腿发软,狄云见此,就道:“来,我背你吧!”小郡主依言伏在了她背上。 小郡主爬在他的背上,感觉特别的舒服,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一股倦意笼上心头,静静的睡了。狄云就背着她走了一会,忽觉后背一阵阵冷气透了过来,狄云心下担惊,心道:“莫不是要发病了吧。”就问:“你没事吧。” 小郡主似听到声音,昏沉道:“我浑身难受,像火烧一样。”狄云暗惊道:“本就冰凉的身体怎么会像火烧一样,还是赶快把她送回去。”道:“你先忍一忍,我们快到了。”边走边喊,希望有人能听到,可喊了一会始终没有回音,就急忙加快了脚步。 狄云自幼练武,虽有些力气,可终究年幼,没到一二里路就累了,可感觉小郡主的身体由冷变热,又由热变冷,而且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双手紧紧的勒着他的脖子,好像很冷的样子。 狄云知道她的病情奇特,生怕晚一步,后果堪忧,秉着呼吸,不敢停下脚步,背着她奋力的快走,突然被树藤一缠摔倒了,狄云生怕摔伤了她,扑到的时候没用手撑地,而是死死的抓着小郡主,将牢牢的贴在背上,小郡主经这么一摔,不免哭叫起来。 狄云感觉脸上火辣,泪水划过,更觉刺痛,可依然不顾,安慰她道:“不哭,不哭,我继续背你走,到了家就好了。”说完背着她继续卖力的走,可狄云只累的头晕眼花,腰都无法直起来,小郡主的哭声越来越小,狄云越是担心,不知走了多久,狄云已经累的四肢发酸,脸面苍白,抬眼见前面是张老汉的身影,想出声叫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幸好张老汉发现了他二人,立马跑了过来,狄云总算松了口气。 狄云醒来时已经是金乌西斜,第一眼就见到水幕华恬静的笑容,狄云忙道:“是夫人,小郡主怎么样了。”水幕华轻抚着他,“好孩子,多亏了把她背回来,大夫说再晚点就大事了,现在她已经睡了。” 狄云听到她安然无恙,方才宽心,“没事就好。”水幕华道:“你也受了不少累,再睡会吧。”狄云听着她的安慰,心下甜滋滋的,又倒头睡了起来,水幕华给他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一经醒来,狄云就没了睡意,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就起来穿好衣服,来到了小郡主的房间,见她静静的睡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小郡主似有感悟,慢慢的醒了过来,见狄云趴在床头,二小相视,会心的笑了下。 小郡主晶莹的眼神盯着他,狄云道:“以后可不能耍性子了。”小郡主道:“那你要是不来找我怎么办。”狄云道:“我说过的话,是不会食言的。”小郡主嗯了一声,幼小的心灵满满的填充着对他的信任。 狄云道:“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将两只小兔子放在了他面前,小郡主见兔子如此可爱立马喜欢上了,从笼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手上,那小兔子不停地用嘴嗅小郡主的掌心,弄得她格格娇笑。 狄云看着她的灿烂的笑容,心间说不出的甜蜜,可也掩不住他忧伤的眼神,她笑的越灿烂,他就越伤心,不觉脑海一闪,就道:“我教你的那两个手法你还会吗。”小郡主道:“当然了,我每天都做好几遍呢。” 狄云暗暗做喜,却道:“不信,要不咱俩比比。”小郡主小嘴一撅,“比就比。”两人盘膝而坐,依法而行,狄云见她毫无章法,就道:“我当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这可不能光比划,还得顿气。”小郡主方才记起,于是两人又做了即便,直到小郡主全部掌握了诀窍,狄云就道:“那以后可要天天练呢,要是下次来我看你还这么乱比划,我可不和你玩了。”小郡主乖巧的嗯了一声。 狄云又把带的书给了她,小郡主道:“咦,你也天天识字吗?”狄云道:“嗯,这几本书我是最喜欢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郡主甜甜道:“喜欢,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狄云一愣,见她天真的笑容,心下洋溢一种别于童趣的欢乐,当晚二小围绕床头,猜谜聊天,阵阵欢笑,不绝于耳,有道是‘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到了第二日,小郡主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狄云。 狄云不敢回家,他知道狄青肯定打他,于是转到欧阳修处来了,欧阳修一见他,就道:“你上哪去了,知不知道狄公都快疯了。”狄云不敢隐瞒,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只不过将小郡主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带过了。 欧阳修一代文豪并非不通事故,知道狄云来找他的用意,见狄云难得怜悯之心,就赞道:“这件事你做的没错。”狄云舒颜道:“老师也觉得学生是对的。”欧阳修道:“但是你要清楚的是,你是作为她弥留之际的安慰才接近她的,还是真心与她交朋友。” 狄云听这么一说,不禁一愣,初时只不过哄他,继而知道真相后是为了可怜她,可回忆两次交往,方觉二人之间远非这么单纯,就道:“起初学生是怜悯,可细想之下,我想的却是和她做朋友,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学生没有这个机会了。” 欧阳修道:“你能在她弥留之际结为好朋友,让她感觉到了人生的乐趣,不失为度人之法。”狄云道:“可是学生不能天天陪在她身边。”欧阳修道:“你不用这么悲观,以后你想去看她时,就和我说下,不过功课可不要落下。”狄云没想到欧阳修这么大度,就谢道:“多谢老师。”欧阳修道:“走吧,我送你回家。”而后欧阳修带着狄云忘狄府而来。 狄青一见到狄云,惊喜之余抓起鸡毛掸子就要打,边叫道:“我叫你乱跑。”欧阳修急忙止道:“狄公息怒,都是下官不好,下官的远房亲戚来探,恰好下官小侄子也来了,二人玩了一天,我还以为是公子回府,没有在意,下官特来领罪。”狄青不知真假,见欧阳修此说也就罢了。 此后的数月,狄云得空就找小郡主玩,狄云亦把自己所学,一一教给了她,二人感情日益增深,彼此心中已经埋下深深的眷恋。而狄青却忙于朝政,一直没有察觉。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一回 马踏流星千里路 皇佑四年,宋仁宗诏令狄青接任枢密副使,同年广西少数民族首领侬智高起兵反宋,现已挥师东进,围困广州。其实早在庆历八年,侬智高就已经控制了右江地区田州一路的少数民族地区,而后以勿恶洞为根据地,开始同交趾决裂。并于次年首次试兵广南西路重镇邕州,宋仁宗通令江南、福建等路以备。 侬智高在广源起兵,经数年征战,逐渐占领广西全境,在占领邕州后,便自称仁慈皇帝,定年号为启历,与宋朝分庭抗礼,同年即出兵广州,西南求救奏章如雪花般飞进朝堂,仁宗心里十分恐慌,急询破敌之策,可群臣只为自保,哪有直言进谏之人,有的主张放弃广州,有的主张割地求和,仁宗见此,愤怒不已,大叫道:“退朝。” 仁宗不理群臣,径直来到了曹皇后处,曹皇后知道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就对仁宗道:“群臣安享太平已久,是以均想割地求和,以保晚年无虞。”仁宗愤恨道:“都是群废物,早不该不听范仲淹之言,如今希文新亡,国家失去一臂,朕该如何是好”言语不甚凄凉。 曹皇后安慰道:“陛下莫要心慌,不是还有一人可用吗。”仁宗道:“是谁?”这时内侍奏道:“启禀陛下,狄国公有表上奏。”曹皇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仁宗道:“对了,还有狄爱卿。” 曹皇后道:“我所料没错的话,这定是狄青的出师表。”仁宗就案上翻开表文,见言辞慷慨激昂,果然如曹后所言,仁宗大喜道:“朝廷有狄卿在,何愁大事不定。”遂不与大臣商定,即昭告天下,敕命狄青为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路,经制广南盗贼事,总览西南军务。 狄青接到诏书,谢过皇恩,就对焦赞道:“此番出行,还需一人方保无虞。”焦赞道:“是谁。”狄青道:“渭州杨文广,我手下战将除你之外,可用之人太少,若得杨文广,我军就如虎添翼。”焦赞道:“我这就发兵符,让杨文广前来。”狄青允诺。 焦赞走后,狄夫人就来找到狄青道:“老爷,你这一走,那云儿怎么办。”狄青道:“我正要和夫人商议呢。”狄夫人道:“老爷有安排了?”狄青道:“我打算让他随军出征。” 狄夫人惊愕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个苦啊。”狄青道:“身在将门,岂能不受行军之苦,这么一来,不但避开了高相国,还能借此机会好让他磨练一下。”狄夫人道:“那老爷可得好生照料。”狄青道:“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狄夫人道:“既然老爷有了计较,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几日杨文广到,狄青便整军出发,时仁宗前来送行,见军容整齐雄壮,不禁大喜,遂赐酒与众军士壮行。狄云走的匆忙,来不及与小郡主告别,就写了封信放在了那个油条铺子,又给了小二哥一锭银子,让他交给张老汉,给小郡主带过去,那小二哥见有钱赚,满心欢喜。 大军火速南下,不日,狄青接到战报,言侬智高已经攻占韶州,他料定下一步定取湟州,便命杨文广为右先锋,焦赞为左先锋,率军驰援湟州,自领中军往湟州出发。 湟州兵马都监陈曙得知侬智高占领韶州,正欲整备军马出击,此时流星马到,持狄青将令命紧守城池,五日内失了城池皆斩,陈曙听后心下不快,心想:“若不在狄青来之前露两手,岂不是让他小看了。”便与副将庞元商议道:“如今贼军方得城池,必定人困马乏,正是我等建功的好时机。” 庞元道:“不然,韶州易守难攻,我等兵微将寡,又有狄将军军令在此,将军宜按兵不动。”陈曙怒道:“哼,战机稍纵即逝,狄将军远在京师如何得知前线状况,休得多言,即刻备军,夜袭韶州。”庞元劝不住,只好依言整备军马。 将至夜晚,陈曙暗出湟州,奔袭韶州,大军奔到韶州,却见城门大开,旌旗凌乱,陈曙感觉不妙,传令后军暂退,突听一声梆子响,只见城墙上万箭攒射,两边伏兵齐出,陈曙大惊,赶忙退军,正走间前面一彪军拦住去路,陈曙知中了埋伏,命众军死命冲突,终于杀开血路往湟州而来。 来到城门下叫门,城上守将喊道:“雕虫小技怎瞒我主圣聪,我已趁你偷袭韶州时拿了城池。”接着扔下两个物事,左右来报道:“是庞元和知州首级。”陈曙大怒,挥兵攻城,城上军士乱箭射住,陈曙不得前,只好投贺州而来。探马回报,狄青大怒,道:“匹夫陈曙,不查事态,罔送我大宋将士性命。”急命杨文广和焦赞转道,驰援贺州。 侬智高一日下连得两个城池,军心大振,于是议取贺州。广南东路钤辖张忠、广南东西路钤辖蒋偕得知湟州已失,收容了陈曙,整备军马,已备敌军,侬智高率军来到城下。 侬智高架起云梯,军士蜂拥而上,贺州外围城池顿失。张忠、蒋偕命全城军士死守城池,侬智高强攻不下,心下着急,前将军侬平道:“哥哥不用烦恼,量一贺州孤立无援,只需围城数日,城内定然粮尽而慌,到那时贺州唾手可得。”侬智高道:“平弟之言非上策,如今宋将狄青提兵二十万来援,我军若五日内拿不下贺州,那时狄青军到,我等势必撤军。” 侬平道:“量一狄青何足道哉,请乞一精兵自擒狄青,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勇猛。”侬智高道:“不可,狄青当世虎将,不可力敌。”军师侬丘俭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狄青来援,陛下只需如此,贺州可得。”言讫,低首附耳,侬智高听后大喜。 张忠、蒋偕正在商讨破敌之策,忽城门来报,道:“贼兵已尽退。”张忠道:“恐防有诈,再探。”而后探马依次来报,皆言贼兵已退入湟州,张忠、蒋偕方始相信,遂重整城防,连夜赶造军箭。正忙间人报狄青大军不日即到,张忠、蒋偕大喜,道:“狄将军来此,贺州安矣。”急命左右整备军马,准备迎接。 次日,张忠、蒋偕登上城头,遥见尘土遮天,旗帜分明,正是狄青,二人大喜,复下楼上马,命大开城门,副将徐质先行出城迎接,自领帐前亲兵于城门下等候。徐质拜见后,引路而来,将到城门前,突然后面一人手起一刀斩徐质于马下,随即一发喊,向城内冲来,二人大惊,不知何事,急命回军时,早被侬智高先头骑兵赶上,乱箭射下,守城门军士皆被射死,前军占住了正门。 原来徐质不认识狄青,侬智高就让人假扮狄青,赚开了城门,张忠、蒋偕兵少抵挡不住,顿时城内大乱了起来。张忠、蒋偕见四门皆乱,只能挥军奋力拼杀,不一会四门皆破,贼军如潮水般涌入贺州,乱军中张忠、蒋偕被侬平斩杀,陈曙见大势已去,号集残余军士杀开血路,往山林里退。 侬智高糜兵追杀,突然一旁撞出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白袍银铠,侬平大怒道:“何方鼠辈,敢挡我大军,速速通报姓名,我刀下不斩无名之将。”那人把枪一招,厉声道:“将死之人,无谓多问。”侬平大怒,拍马舞刀直取来人,两人一照面,只见那枪如流星划过天际,只一合即刺侬平于马下。 侬智高大惊,那将把枪往空中一指,只见四下军士树起旌旗,风声鹤唳,一个朔大的杨字在迎风风舞,侬智高大惊,几欲坠马,惊道:“原来是杨公之后。”来将正是右前锋杨文广,自收到狄青将令后,偃旗息鼓,昼夜不停,火速驰援,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正碰上侬军追杀残军。 杨文广把枪一招,宋军杀声整天,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杨文广一马当先直撞入侬军中,舞动那梨花枪,只见遍体纷飞,如飘瑞雪,左右冲突,犹入无人之地。侬智高不敢硬敌,急忙撤退。 眼见宋军追赶不上方始宽心。突然山后一发喊,闪出一支军来,为首一将,狮盔兽带,大喝道:“讨贼左先锋焦赞在此,快快下马受缚。”言讫扬刀杀了过来,侬智高大惊道:“前有强将当道,后有追兵追杀如之奈何。”侬丘俭道:“陛下不要惊慌,可命前后两军死命截住,陛下可趁机而逃。”侬智高道:“危难之际,弃车保帅也亦无不可。”于是命前后两军截住杨文广和焦赞,自己弃甲丢袍,仓皇而逃。 杨文广和焦赞两员虎将,前后掩杀,贼军不敌,又见主帅已逃,皆无战心,弃械投降。二人合兵一处,攻打贺州。 不几日,狄青大兵赶到,就于城外扎营,见陈曙在此,就道:“左右给我拿下。”陈曙口称无罪,狄青喝道:“你不尊军令,贸然出击,损我大宋良将,又置我军于险地,今日之事皆由你违抗军令所致。”陈曙无言以对,狄青就于帐前即斩陈曙,军纪大振。 侬智高遥见狄青扎营,只见营帐错落有致,整整有法,果是带兵良将,不觉发难,就对军师道:“现狄青大军就在城外,不日即将攻城,我看此人带兵有道,恐难抵其锐。”侬丘俭想了想就道:“不错,而且我军已深入宋境,兵线纵深过长,若宋军围点打援,实对我军不利,陛下可先行退兵,退居邕州,再做打算。” 侬智高不想半途而废,道:“初次之外还有和良策。”那侬丘俭虽是南蛮,却熟读兵书,于汉人为化颇有见解,就道:“此乃以退为进,陛下难道忘了辽兴宗之祸。”侬智高知道当年辽兴宗率大军深入夏境,虽兵强马壮,可终究吃了败仗,经侬丘俭一提,不禁道:“若不是军师提醒,几欲误了大事。”于是连夜撤军。 狄青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狄青道:“如今贼军折了一阵,定闭门不出,我观贼军纵深直插我朝腹地,兵法云‘擒贼先擒王’,可派军围困贺州,将侬智高关在城中,各地贼军定会来援,届时我军可逐个击破,大事可定。”众皆赞同,忽流星马到,言:“侬智高弃城而去。”狄青抚额大惊道:“不想贼军中亦有高人,能识破玄机。”急翻开行军图,看了看就道:“贼军班师南下,必然重据邕州,这样一来,必经桂州和柳州。”对杨文广道:“杨文广听令,你可领军一万,倍道而行,袭扰敌军,拖慢贼军南下速度。”又付一军给焦赞道:“你可提兵直至宜州,同当地守军共同阻挡贼军。”又拨快马驰告邕州各地加强城防,分拨已定,即起中军火速南下。 侬智高虽然退兵,但兵锋仍盛,忽后军报杨文广来袭,侬丘俭道:“此必是狄青欲拖缓我行军速度,陛下可遣一军分道阻击。”侬智高从其言,分兵阻击杨文广,杨文广有军令在身,不可直面交战,一经接触,迅速避让,待贼军撤退,杨文广又靡军袭杀。 侬智高不顾后军,仗着兵多势大,迅速拿下桂州和柳州,正欲往宜州进发,人报先锋焦赞已领军入城,侬智高怒喝道:“这个鬼脸小儿,恁的机灵,尽让他算尽先机。”侬丘俭道:“陛下息怒,焦赞骁勇,且略通计谋,不可力敌。”侬智高道:“那该如何?” 侬丘俭道:“陛下可先据柳州,柳州地势奇特,多有树林,分一军绕道杨文广军后,左右林中可伏一军,杨文广必一马当先,而后可令左右军齐出,冲散宋军,而后引杨文广入陷坑树林,杨文广可擒,杨文广被擒,焦赞必会来救,到时陛下可趁机袭城。”侬智高抚掌大笑。 杨文广杀散残军,乘势追击,于路皆无人能敌,忽听后军大乱,暗道:“不好,我只顾追赶,不防贼军抄后。”便命后军为前军,迎战贼军,正行间两边冲出两路大军冲散了杨文广军,杨文广大怒,拍马舞枪在贼军阵中往来冲突,贼军不敌纷纷撤退,杨文广挥军追赶,突然马失前蹄,连人带马陷入坑中,左右饶钩齐出,绑缚了杨文广。 焦赞听说杨文广被擒,急忙披挂上马,知州拦住马头道:“将军身系一城百姓安危,何故轻出。”焦赞道:“杨文广乃我大宋虎将,若然有失,犹如失却江山屏障,不可不救。”随即叫开城门,放下吊桥,领本部军马出城。焦赞既出,侬智高火速攻城,守城军士抵挡不住,皆降。 焦赞一路追赶,在柳州碰上贼军,焦赞不问青红,一阵掩杀,贼军不敌,坚守不出。侬智高即拿住杨文广,恼恨他杀了自己的弟弟,就命武士推出斩了,侬丘俭阻止道:“不可。”侬智高道:“我要为我弟报仇。” 侬丘俭道:“陛下且息怒,如见狄青大军转眼即到,如果斩杀杨文广必定激怒狄青,不如留着他,赚了狄青,一并斩之。”侬智高就道:“既如此那就留你狗命。”杨文广破口大骂,左右将杨文广关押了起来。 焦赞攻城不得,又听说宜州已失,引兵前来见狄青,便在帐前请罪,狄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非你之过,贼军有高人辅佐,你如何能敌。”于是仔细看了看柳州地形,就命范维道:“柳州地势较低,你可引一千军凿湘河之水淹之。”范维领命而去。 焦赞道:“柳州城大,恐另有排水出口。”狄青道:“此计只是幌子,我料他们必定南撤邕州,于路我已重兵把守,凿湘河之水只是让贼军尽快撤退,更何况有助于地方水利。” 焦赞又道:“那杨将军怎么办,我们不可补救。”狄青眉头紧锁,沉吟不语,长叹道:“我猜侬智高不会杀他,眼下除了破城,实无他法。”说完又叹息一声,口中喃喃道:“若是赵、魏两位太卫在此,必定有办法救出文广。” 狄青紧锣密鼓的部署,欲逼侬智高南下,忽范维来报,道:“末将督令军士凿河,于路凿开一座墓穴,末将发现尸首依然成为白骨,可服饰依旧完好,看布料却是宫中所用,于是在遗物中发现了一黄色油布小包,末将觉得蹊跷就来呈给将军。” 焦赞道:“此处离皇宫近千里路,普通人家居然身着皇宫御用布料的确蹊跷。”狄青也没太在意,可范维既然拿了过来,就道:“给我看看。”狄青接过,手触摸油布,感觉细腻无比,果是上等之料,拆开来看时却是一尺白绢,虽是掩埋数年,丝料依然如新,偶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就翻开来看,看了没多一会,摹得全身一震,可当即强压情绪,就把布放在一边,道:“没什么,想必这人生前是个富商,不过人死为尊,范将军可将此坟另辟风水之地,好生殓葬。焦赞可代我去寻营,我还要仔细看下柳州的地形。”二将领命而出。 狄青待二人出去后,赶忙拿起那匹白布,从头到尾仔细看了起来。原来这布帛不是旁人的,正是原太医院首领张岚的遗书。当年张岚不敢说出真相,却也不甘让真相就此陨落,就在离开京城之时把赵昕死因写在了白绢之上,贴身携带,希望能在合适的时候公布于众。 渔家成杀死一家老小后,没搜身就将他的遗体托人运回柳州,张岚祖上是柳州沙河一带,家中已无亲人,就由乡邻草草下葬,那油布包裹隔水隔热,是以多年以后,依然完好如初。 狄青览必,虎目含泪,捶胸大哭,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嚎道:“王爷,罪臣愚昧,只道是您染疾身亡,不想内中另有冤屈,若不是张太医遗言,罪臣亦被蒙在鼓里,罪臣对天起誓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好让王爷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接着道:“张太医你好生安息吧,狄青既知事情的原委,定不让你屈死。”而后起身,收起泪容,将油布小包好生收藏,按下不提。 过不的几日,果然不出所料,侬智高收拢大军,绕道向邕州推进。侬智高昼夜兼行,于路遇宋军截击皆不敢恋战,仓皇南下,抵达邕州时侬智高对部下道:“如今后有追兵,若不拿下邕州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众军知无退路只能一战。守城官宋克隆见贼军势大,暗生惧色,到了傍晚就弃城而逃,侬智高得了城尽皆屠戮城内宋军,而后出榜安民。 狄青在领中军倍道而行,忽流星马到言邕州已失,守城军士皆遭屠戮,狄青大为痛惜,跌下马来,怒喝道:“邕州城坚,更有重兵驻守,如何这么快就失了。”探马道:“知州宋克隆见贼军势大,弃城而逃。”狄青愤恨道:“无胆匹夫,坏我大事。”焦赞道:“邕州乃广西出入中原重地,其后就是侬智高大本营,如今奈何。”狄青道:“已经没有好法子了,只能趁贼军疲惫强攻。”狄青在离邕州城二十里处下寨。 这时帐前军士到,宋克隆来投,狄青一听怒火中烧,命刀斧手排列两侧,而后传宋克隆进来,刚进帐,就听狄青大喝道:“左右给我拿下。”刀斧手即擒宋克隆,宋克隆惊道:“将军何故如此。”狄青怒道:“何故如此?邕州乃重要之地,你既然贪生怕死,弃全城将士不顾,独自出逃,你说该当何罪。” 宋克隆道:“将军明察,贼军势大我军苦守不住,与其送死,不如退兵,再做计议。”狄青道:“休得胡言,我知邕州干系重大,早派一军增援,就算贼军百万众也不能不到一天就得了城池,分明是你临阵脱逃,败坏军心,似此无用之人留之无用,拖出去斩了。” 宋克隆一听问斩,心中大怒,道:“文面小吏,你如何杀的了我,我是宝元年间,圣上钦点的三甲进士,就算有罪,也需由大名府奏明大理寺,再由皇上定夺,你区区一介武夫有什么权利杀我。”狄青怒道:“你枉送我大宋将士性命,还敢以朝廷命官自居,你问我有什么权利杀你?这就是我的权利。”未及说完将水龙刀啵的一声插入地下,宋克隆大惊,狄青铁青着脸道:“还愣着干什么,推出去斩了。”宋克隆大声叫骂,只听一声惨叫后便即恢复了宁静。狄青斩了宋克隆,便整备攻城。 侬智高重据邕州后,便分拨兵力,巩固城防,恰时风雨交加,探马来报,言狄青按兵不动,军中备有十日军粮,侬智高听后大喜,道:“想是上天助我,阻住宋军道路。”于是整备祭品,祭拜天地,沿途城防也松懈了下来。 其实,天色灰蒙,狄青料想必有大雨,于是按兵不动,又征集十日军粮,原地休军,狄青自思:“大军行进速度较慢,比及到达邕州,侬智高已经站稳脚步,到时对方以逸待劳,对我军不利。”于是命焦赞挑选精猛将士三万,各备三日口粮,火速南下。 不日即到昆仑关,狄青观地势险峻急切难过,便借上元节之机,大张灯烛,分宴将校,侬智高见火烛星星,大为起疑,探马又报,狄青大军依旧未动,便不以为意,其实狄青早已绕过昆仑守军,马不停蹄,直到归仁辅方扎下营寨。 次日,前方哨马回报,言狄青大军已经在归仁辅,侬智高大惊道:“啊,莫非天兵天将。”侬丘俭道:“陛下莫慌,我料狄青必是出奇兵制胜,所来兵马并不多,陛下可起大军猛攻,狄青可擒。”侬智高便亲自督军,将军士排成三列锐阵,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狄青遥见一人,手执大盾标枪,身穿绛衣,望之如火,情知是侬智高,又见侬智高兵多,部下隐有惧色,大叫道:“将士们,人生在世,谁能无死,但求重于泰山,青史留名,如今我已深入敌境,退无可退,唯有拼死杀敌,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神,有何俱哉。”把刀一扬,当先冲了上去,众军备受激励,喊声如雷,如豺狼饿虎般冲了过去。 侬智高虽然兵多,可狄青皆是精锐,一番激战,侬智高不敌,仓皇后退,几点军校,折了两千多人,不觉痛惜,狄青乘胜追击,侬智高不得不收缩兵力,固守邕州。不数日,狄青粮草及后援大军至,便大举攻城。 狄青兵多将猛,攻城甚锐,浓智高损兵折将,渐渐支持不住了,侬丘俭见侬智高日渐颓废,不禁担忧,道:“陛下,如今兵临城下,应该想想对策才是。”浓智高长吁一声,道:“时至今日,我们与宋廷已无妥协余地,但当前自身力量不足,我想退兵广源,聚合三十六洞土酋,巩固后方,然后再兴师北上。可如今狄青围城,无法突围。” 侬丘俭道:“陛下勿忧,臣有一计,可助陛下突围。”侬智高道:“有何良策?”侬丘俭道:“可将杨文广交换狄青,条件是暂缓攻城,退避三舍。”浓智高道:“区区一个杨文广能让狄青退兵?” 侬丘俭道:“杨文广骁勇善战,狄青甚爱之,而且他还是杨令公后人,朝廷对杨加恩宠有加,狄青是将重仁义的人,我料必会暂缓攻城,那时陛下可趁机退兵。”浓智高依旧舍不得邕州,可也无可奈何,长叹道:“帝业未成人已老;王封申锡国同休。”而后道:“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了。”于是修书一封,差人送往狄青营中。 狄青收到书信,执案不语,焦赞道:“将军,书中何意!”狄青众将道:“浓智高想释放杨文广,条件是我军暂缓攻城,退避三舍。”监军高晋道:“不可,我天朝大军岂能与反贼妥协,浓智高此举是表明城中军士疲惫,粮草殆尽,只需一两日,邕州即可告破,岂能因以杨文广而误了大局。” 战机稍纵即逝,其中利害,狄青自然明白,众将知杨文广乃难得的将才,皆同意侬智高的提议,只盼狄青说句话,不一会狄青道:“高监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杨文广乃我朝难得的将才,又是名将之后,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日边疆告急,杨文广可比数万大军,不可不救。” 众将一听,满心欣慰,高晋道:“将军可要三思啊,此举可是牵一发动全身,若贼军援兵一到,我军势难抵挡,极有可能前功尽弃。”狄青道:“其中机关我已知晓,我主意已定。”于是作书发回,约定明日放人。 狄青命焦赞带近卫数人于城外十里等候,狄青登高而望,午时已到,浓智高倒挺守信用,安安分分的将杨文广交还给焦赞,焦赞带着杨文广回到营中,狄青依言暂缓攻城,退后百里,浓智高留黄师宓守城,自己退往广源。 那监军高晋是高遵甫侄子,是高遵甫特意安排到狄青军中的眼线,前线诸事高遵甫如何不知。高遵甫在朝中听说狄青退兵,以致放走侬智高,就向仁宗进道:“狄青奉诏讨贼,接连收复城池,军势大震,如今兵锋直指邕州,旬日可破,可狄青在此时退兵,让贼军得以修养,臣恐怕狄青和贼军暗有联系,怀有二心。”起初仁宗听着挺高兴的,到后来心中不免发凉,就道:“狄青忠君爱国,重情重义,朕想狄青不会背叛朕的。” 高遵甫道:“皇上,人心难测,何况事实摆在眼前,皇上不可不察。”仁宗左右不定,高遵甫见此,就续道:“如今情势明了,贼军元气大伤,依然成不了气候,不如改立其他将领,统领全军,如此既能破贼,又能提防狄青。”仁宗见此法可行,就问:“依太尉之见,谁可为将。”高遵甫道:“永兴路宣抚使王元朗,乃我朝名将王德用长子,深得王将军之雄风,可为主帅统领我军。”仁宗喜道:“哦,王相公的儿子,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太尉所言甚是。”就于御案之上,朱笔一挥命狄青回朝,改王元朗为讨贼大元帅。 不日间狄青接到诏书,览必大惊道:“此乃皇上听信小人之言,致使王事中道颓废。”说罢,将仁宗诏书便示诸将,诸将怒道:“我等死战,到头来却把功劳让给了王元朗,实在是可恨又可气!” 狄青道:“如今浓智高逃回广源,邕州另有贼兵驻守,若邕州可破,我军可长驱直入,直捣贼穴。”焦赞道:“皇上诏书,要王元朗统军,将军此举怕是抗旨不遵,恐对将军不利。”狄青道:“我已贻误战机一次,眼下由不得我等迟疑,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传令下去,五更造饭,明日势必拿下邕州。”众将领诺。 次日,狄青亲自督战,邕州守军渐渐支持不住了,傍晚时分打破城门,狄青当先杀入城中,不料贼军偷放冷箭,狄青左肩受箭,跌下马来,狄青大怒,命砍下黄师宓等侬军首领的头颅,悬于州城。 晚间,狄青伤口迸发,鲜血直流,军医赶来一看,道:“伤口有毒,要立马放血排毒。”于是让狄青服麻沸散,狄青知道此药能让人沉睡数天,可眼下数万大军命系一身,岂能卧床沉睡,道:“不用麻药,当年关公刮骨疗毒,如今只是放血,有何惧哉,你大可直接动手。”左右劝解不住,军医只好开刀,乌黑的血,顺着手臂咕咕而下,狄青秉案而作,手扶行军图,与众将商议进军之策,不多久,军医埋上药丸,缝合了伤口,左右皆大赞狄青有关公风范。 狄青不给贼军喘息机会,率大军一路追赶,连下三座城池。王元朗得知后,心道:“狄青是出了名的抗旨不遵,如今急速进兵,分明是抗旨,他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我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就传令让军队在秦州以南扎下营寨,上报朝廷言多日来大雨,道路多阻,是以误了军期。 狄青攻进广西,侬智高在结洞酋长黄守陵等人的支援下抵住宋军,那黄守陵虽与侬智高结盟,可惧怕宋廷,且是贪图富贵之人,狄青探的实情,就派舌辩之士,携重金前往结洞摇唇鼓舌,陈说利害,黄守陵自知侬智高反宋并非长久之计,为保自身,便将军队撤了回来。狄青趁机猛攻浓智高,浓智高孤立无援,逃亡大理,广西即定。 狄青见贼势平定,一边下令整顿吏治,一边修书上表。仁宗见狄青获胜,先前的疑虑也不攻自破了,准其班师回朝,于路途中,车马颠簸,箭伤数次复发,流血斗升。 狄青回到京中,自知抗旨不遵定会被一些朝臣弹劾,遂称病不朝,仁宗亲自探视,狄青只求对众将着力封赏,仁宗从其言,众将感恩,皆前来探望。 过了几日,狄青伤势依然复原,可依旧称病不朝,狄云问道:“爹爹为什么不上朝呢?”狄青道:“你爹阵前违抗君令,上朝必为谏官弹劾,爹怕牵连众将,是以托病不朝,也不以军功自居,这就叫明哲保身。”狄云这次随军见识不少,依然明了明哲保身的意思,可他知道父亲明保的是自己,实保的是手下众将。 狄云在军中之时就惦记小郡主的病情,见家中无事,不等张老汉一起,就自己沿路找到了那座宅子,见庭院依旧,心中不免欢喜,忙跑上去叫门,可喊了半天始终无人答应,就顺着墙跟爬了上去,待爬上墙头,见院内荒草丛生,一片凄凉,已非昔日光景,狄云暗惊道:“像是没人住了,啊,莫非……小郡主已经过世了。”想到此一阵悲凉袭上心头,热泪模糊了眼帘。 跳下墙头,左右看了下,但见门楣破旧,久已没人住了,狄云来到常玩耍的地方,只见亭台依旧,可早已物是人非,狄云心下空洞,看到地上那破旧的兔笼子,记得是送给她兔子,可笼中白兔已经不在了,眼帘一热,似乎闪现了小郡主的面庞,泪水哗哗的留了下来,狄云长长的沉了口气,顺着原路返回。 狄云始终不相信小郡主这么快就走了,就来到城门那油条铺里,那小二哥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狄云过去敲了敲桌子,道:“小二哥,醒醒,看看还认的我吗。”那小二睡眼朦胧,一看是狄云,就好像看到财神爷一样,立马精神了许多,道:“吆,怎么会不认识小爷呢。” 狄云就问道:“那个送菜的张老汉最近还来不来。”小二哥道:“最近不见人,算算已经三个多月没来了。”狄云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又问道:“那你知道张老汉的住处吗。”小二哥道:“他只是我店里的客人,小人也没问。”狄云见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空了,大为失落,口中喃喃不语。 狄云回到家,茶饭不思,独自躲在房里,想起往日二人种种,心中说不出的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经此离愁,狄云心灵渐渐成熟,此后心无旁骛,专心史书典籍,勤练武艺,不觉两年已过。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二回 隔世如梦 九九归尘芥 狄青自出征归来,旧伤不住的复发,身体每况愈下。这日,狄青重病在床,呕血斗升,狄青自知时日无多,见狄英和狄云伏在床头,只捡好言相慰,一见狄云就觉心中万分愧疚,这两年来他见到狄云就像看到赵昕的怨灵一样,可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断送了合家老小的性命,一直没有机会将真相大白,是以总是不敢直视狄云的眼神,想若自己撒手人寰,王爷冤屈更无昭雪之日,心下更是悲恸,忽听门外通报曹皇后亲临,狄青眼神一亮,忙命夫人出迎。 狄夫人携家小出门迎接,曹皇后扶起狄夫人安慰道:“夫人切莫悲痛,本宫带来宫里最好的太医来为狄公诊治,我大宋还要仰仗狄公扶持。”狄夫人谢过,引曹皇后到狄青卧房。 狄青在床上躬身道:“臣病体残躯,未能全礼,还请皇后恕罪。”曹皇后赶忙扶住,道:“狄卿不用多礼,身体可否好些。”狄青靠在床沿道:“有劳皇后挂念,想是天年已尽,近来痛楚难当。”曹皇后忙命太医诊治,狄青止道:“不用,可否和皇后单独说几句。”曹皇后即屏退了众人。 狄青惨然道:“哎,想臣一生鲁莽,数次冲撞圣上,非人臣之道,但有一言臣不吐即为千古罪人。”曹皇后道:“将军伟业,本宫铭感,若无将军,官家岂能安享天伦,狄卿有话但讲无妨。” 狄青就道:“实不相瞒,臣只有一女,并无男儿。”曹皇后诧异道:“狄云不是你的儿子?”狄青老泪纵横道:“其实狄云生父乃已故寿王赵昕。”此话一出,曹皇后凤眉倒竖,大惊失色,“狄卿勿要妄言。” 狄青道:“臣不敢妄言,其实寿王之死乃当朝太尉高遵甫设计害死的,其后便偷鸾转凤,目的就是不让寿王之子继任太子之位,辛好天可怜见,让老臣撞见,劫下此子,未免引起朝政风波,臣才私自收养,臣隐瞒事实,令王爷无辜枉死,虽万死犹轻。” 曹皇后不敢相信,细加追问,狄青便将当年情形说了出来,只是狄青不知道水慕华乃是双生,可举国上下均知王妃诞下的是郡主,又加数十年前的迷案,顺理成章的以为是高太尉以女儿调换了太子。 狄青拿出张岚遗书,曹皇后览必,本来一向和蔼的面容,迸露出难以言表的怒容,摹得起身,可稍顿了下就道:“此事关乎朝廷荣辱,狄卿切不可外传。”狄青道:“臣知事情牵连甚大,是以家中除了臣夫妇外再无他人知晓,臣为自保,也在太尉府布有耳目,多次见刘丰深夜造访高府,料想此事刘丰也知情,臣之罪,虽万死犹轻,只希望皇后能善待狄云,好让老臣得以颜面面见寿王。”曹皇后道:“狄卿国家功臣,本宫自会妥善安置,狄卿还是安心养病。”遂叫太医为狄青诊治。 曹皇后平复了下心情,出的房门,叫来狄英和狄云,言谈间仔细观察狄云,确与赵昕几分相似,可并非因此下定论,随即出了狄府回宫而来。当晚狄青病死于家中,仁宗恸哭道:“我大宋又去一臂。”命以一等公礼治丧,举国哀痛。 曹皇后料理完丧事,就同刘丰言随意谈论了起来,曹皇后是有的放失,所谈皆是古往今来弄臣弄权之事,刘丰不知曹皇后意图,逢问必答,曹皇后道:“刘公公对先人搬弄权术倒是颇有见解。”刘丰道:“娘娘谬赞,奴家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奴才,只知道如何侍奉娘娘。” 曹皇后道:“不错,你乃我的内侍,这样就更容易串通外臣,谋害皇家嫡系了。”刘丰摹得大惊,不知曹皇后何意,强作镇定,“娘娘为何如此说,莫要吓煞奴才。”曹皇后拍案大喝道:“好一个奴才,你干的事你还不知道!来人。”话音甫落,两旁刀斧手即已踊出。 刘丰一看吓呆了,这分明是早有准备,忙叫道:“娘娘开恩。”曹皇后道:“要本宫开恩倒也不难,只需本宫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有半点犹豫定斩不饶。”刘丰道:“奴才遵命。” 曹皇后就屏退了左右,道:“当年二殿下可是你和高太尉合谋害死的。”刘丰一听,大惊失色,魂儿早就没了,心想:“既然有此一问,想必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保命要紧。”道:“皇后明鉴,非奴才之过,是贾大人、章大人、王将军、高太尉合力对抗新政,只因寿王插手阻碍,本来是想将案件主谋擒拿,后来不知怎么的二殿下就突然暴毙了,内中隐情奴才是后来才知道的。” 曹皇后知道此事和刘丰无关,可调换婴孩,若宫里没有内应,是决计无法成功的,道:“那好,我再问你,寿王之子本是男孩,却为什么成了女儿,到底是谁作的。”刘丰早吓得魂不附体,便将与高遵甫合谋一事和盘托出。 曹皇后听后大怒,道:“你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本宫对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谋害皇族,陷社稷于危难,不杀你不足与平天愤。”刘丰大叫道:“皇后饶命啊,奴才也是为皇后着想。”曹皇后道:“本宫行事自有主张,还由不得一个奴才多管闲事。”命侍卫押解下去,既斩于殿前。 曹皇后想了想,叫道:“来人。”内侍慌忙上前听命,曹皇后道:“传殿前司侍卫刀统范中秀来见。”内侍道:“这么晚了,娘娘还要找范将军?”曹皇后道:“毋庸多言。”内侍领命,躬身而退。不一会一戎装大将来见,曹皇后附耳相授,范中秀领命而退。 高遵甫见狄青已死,悬了几年的心终于放下了。国丧一过,高遵甫就借着兴头,宴请城内富商大贾,直到亥时方散,高遵甫多喝了几杯,步履阑珊,家丁扶回房间,高夫人接住,将要熄灯,忽听屋顶砖瓦响动,分明是有人在行走,高遵甫大惊,顿时醒了几分酒。 突然窗棂冲破,一黑衣人幽灵般闯了进来,高遵甫惊呼道:“有刺客,抓刺客。”慌忙躲在了墙角下,那黑衣人挺刀一戳,直取高遵甫,就在这时一柄剑斜刺了伸了出来,夹住了单刀,高遵甫见渔家傲现身,方始安定,那黑衣人躲开长剑,刀随影动,斜刺里向渔家傲劈了过去。 渔家傲见他刀法灵便夯实,绝不是普通刺客,本能灵活避让,可还要保护高遵甫,剑走偏锋,刺向了他的手腕,那黑衣人刀头一颤,渔家傲算准了他要变招,长剑直挺,逼向了面门,那黑衣人避无可避,一个后翻,撞开了窗棂,渔家傲趁机赶上,二人就在院子里缠斗了起来。 那黑衣人刀刀虎虎生风,渔家傲剑法轻灵,每招每式均能克机先制,渐渐的就看出那人刀法路数,道:“少林五虎断门刀,阁下是少林寺的人。”那黑衣人不答,又一招向腰间砍了过来,渔家傲转动长剑,护住腰身,乘势猛进,不下数十招已将那黑衣人刀法封死。 那黑衣人见渔家傲剑法精奇,认穴极准,刀法渐渐不稳,渔家傲觑个空,长剑一递,内力起处将那人单刀震落,此时剑尖以抵住黑衣人的咽喉,不多时渔家三兄弟又擒两个黑衣人至院内,高遵甫见刺客被擒,披上外衣,走了出来。 高遵甫上前撕下面罩,见面生,就道:“不自量力,快说是谁的主使。”那几名黑衣人昂首挺胸,傲然不答,摆足一副傲慢的样子,高遵甫冷笑了下,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视死如归的汉子了,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的主使,只可惜那人已经永远都见不到了。” 渔家傲道:“大人,这三人怎么处置。”高遵甫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是铁铮铮的汉子,就成全了你们吧。”渔家傲领命,使了个眼色,渔家三兄弟方欲举手,突然院门大开,一大队禁军幽灵般冲了进来,两院火把齐明,霎时间将小院团团围住,围墙之上,强弓硬弩,对准了院子中心。 这一突变着实高遵甫大惊,心想:“家中遇刺,怎么惊动禁军了。”不一会听门外长呼:“皇后驾到。”高遵甫一听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一顶黄布小轿抬了进来,轿中一人正是曹皇后,渔家傲兄弟四人紧紧护着高遵甫。 高遵甫见曹皇后突然驾临,大出意外,就连行礼也忘了,半响方反应过来,忙倒地跪拜,曹皇后走到那三个刺客身旁道:“范统领,可以下去了。”那三人伏身道:“属下遵命。”高遵甫更是大为吃惊,原来这三人并非狄青指使,乃是曹皇后派来的。 高遵甫惊得脸如土色,曹皇后作笑道:“一向处变不惊的高大人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高遵甫道:“微臣愚鲁,还望皇后明示。”曹皇后道:“本宫近来见皇城守卫涣散,想挑选几个功夫好的人好戍守京师,所以行此一招。你们四个果然了不起,连殿前侍卫都拿不下来,果然是高手。”渔家四兄弟方躬身下拜。 曹皇后对高遵甫道:“高大人,本宫都来了有些时候了,不让本宫坐一会吗。”高遵甫道:“微臣惶恐,皇后恕罪,请内堂休息。”曹皇后和高遵甫进了屋,曹皇后随即屏退了左右,高遵甫见屋里止剩二人,就知曹皇后有话要说,就道:“皇后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曹皇后看了高遵甫一眼,就道:“坐下说吧。”高遵甫道:“微臣不敢。”曹皇后凤眉一挺,道:“不敢?天下间居然有高太尉不敢做的事。”高遵甫听语气不对,忙伏地道:“微臣知罪,皇后莫要折煞下官。” 曹皇后道:“知罪?你可知自己该诛九族!”高遵甫骇疑道:“皇后何出此言!”曹皇后声色俱厉道:“我问你,当年寿王赵昕是如何死的?而又是谁将寿王的唯一骨血掉包,是太尉大人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说。” 高遵甫一听,当真是晴天霹雳,顿时六魂无主,却不知曹皇后是如何得知,又见今晚没有刘丰随行,心道:“莫非是刘丰告密?”曹皇后知道高遵甫心存疑窦,道:“高大人,有件东西本宫还要你看一看。”曹皇后进门时,内侍就把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曹皇后瞄了一下,示意高遵甫亲自打开。 高遵甫战战兢兢,起身打开盒子,惊讶的叫了一声,那盒子不是他物,正是刘丰首级,高遵甫情知已东窗事发,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忙跪道:“臣该死,不过臣所做的一切皆是为皇后和三皇子着想。”曹皇后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犯上作乱,嗜杀亲王,就算你有一万个理由也是罪不容诛。” 高遵甫一听,惊心不定,知道辩解依然无济于事,只能以退为进,希望曹皇后念及皇亲之情,道:“臣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既然皇后揭穿,就请皇后处置。”曹皇后道:“哼,处置你,自古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家,你这是在将本宫的军呢。” 高遵甫道:“臣不敢。”曹皇后一挥手道:“要真是不敢就没有今天的事了。”高遵甫不再吱声,曹皇后见高遵甫不说话,就道:“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高遵甫道:“罪臣无言以对,请皇后发落。” 曹皇后道:“若是皇上知道,定将你满门处死,就本宫势必受牵连,难怪你让高月怜嫁给三殿下,你这是在讨免死金牌。”曹皇后怒气未平,续道:“好一个阴险狡诈的高遵甫,你不但害了高家,就连我曹家也不放过,高大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高遵甫伏地不语。 少顷,曹皇后情绪稍稍平复,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杀刘丰。”方才一番质问,把高遵甫说的惶恐不安,只道是大祸临头,可听曹皇后这么一问,心下一定,立马就明白了用意,忙道:“皇后是在庇护微臣。”曹皇后道:“总算你还有头脑。”这件事牵连重大,除了高曹家都难逃干系,一旦事发,祸起萧墙,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刘丰本是此案要犯,今他一死,又加狄青病故,此事就死无对证,余人皆当事人,自然不会揭发,曹皇后此举自是深思熟虑过的。 高遵甫一下明白了曹皇后的用意,知道自己死不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曹皇后道:“这里有一道奏章,明日你可奏明圣上辞去官职,家眷留住东京,府内一应开销皆有皇宫支付,你就好好地静思己过吧。”高遵甫不敢违拗,道:“谢,皇后不杀之恩。”曹皇后道:“你如此肆无忌惮,全赖你四大侍卫在侧,他们是什么人。”高遵甫便将渔家兄弟的来历说了一下。 曹皇后道:“他们四位武功高强,在你身边的话,本宫和皇上始终不放心。”高遵甫道:“臣愿遣散他们。”曹皇后道:“不用,皇宫正是用人之际,你可让他们跟随本宫,听本宫差遣。”高遵甫无奈,只好允诺。 高遵甫叫来四兄弟道:“渔家兄弟,今日得曹皇后赏识,欲提拔你等到皇宫当差,以后你们可尽心听从皇后差遣。”渔家兄弟虽然自持武功高强,一个皇后倒也不放在眼里,可面对外面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侍卫,任谁都休想反抗,若曹皇后一声令下,乱箭齐射,众人哪还有命在,见高遵甫惨淡的神情,便知事情不妙,四人只好允诺。 曹皇后一走,高遵甫就找来管家,道:“事情不妙,你快拿我令牌去步军司行事。”管家道:“老爷,府上各院周围皆禁军把守,一干人等不让外出,否则格杀勿论。”高遵甫道:“什么?”顿了一下,不意惨然而笑,道:“想我高某人自诩文韬武略,想不到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好一个曹后,果然有将门之风,居然无声无息的包围了这里,这是要软禁我高遵甫。”曹皇后自然有备而来,先是让范中秀三人假扮刺客,引出府里隐藏的高手,而后火速调集禁军围困太尉府,高遵甫身为太尉,军中亲信甚多,若不一举而成反而不妙。 次日,高遵甫早朝,一路皆有军士护送,又见府衙周围皆是军兵,不禁暗自摇头,朝堂之上,高遵甫请辞,仁宗不知其意,欲待不肯,高遵甫声泪俱下,颤动心扉,仁宗仁厚,方准其请辞,就命在京中颐养天年。高遵甫回到家中,见家里一干奴仆俱都换了,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后曹皇后便让自己的弟弟曹景休出任太尉,为安抚渔家傲等人,皆封为四品带刀侍卫,随侍在侧。曹皇后不便向仁宗明言事情真相,为补偿狄云,就让仁宗下诏,让狄云袭了父职。 公元一零六三年,西夏李谅祚不守旧盟,发兵攻宋。却是宋夏和议后,李元昊好大喜功,沉湎酒色,久而久之,将那王霸雄图之志消磨殆尽,其子李谅祚不啻所为,就唆使废太子宁林格,弑杀李元昊,可宁林格不知乃被李谅祚利用,李元昊一死,李谅祚以弑父之罪将宁林格处死,就此登上帝位。 李谅祚一即位,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历经十余年养精蓄锐,可谓国力强盛,竟觊觎大宋西北之地,当得知西北统兵将领王沿已故,大宋再无大将可用,便发兵侵宋,西夏大军一日连下数座城池,告急文书如雪花般从前线传来,此刻仁宗已是顽疾缠身,无心朝野,朝政皆有曹皇后把持,曹后见状,即云集天下兵马,只是无人为帅。 时年狄云十八岁,听说前线告急,就直入内苑拜见曹后,曹后见狄云英姿飒爽,心中大感欣慰。狄云拜道:“臣蒙皇恩,承袭父职,臣父在时常告诫孩儿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国家危难,正是臣等建功立业,报效皇恩之时,臣愿赴西北抗击胡虏,乞皇后恩准。” 曹皇后道:“卿家所言甚是,只是你年纪尚幼,只怕……。”狄云道:“臣自幼操练武艺,饱读兵书,只盼有用武之地,如今西夏扰我河山,杀我子民,切齿之恨,令臣夜不能寐,臣不敢奢望统领大军,愿为前部先锋,还请皇后毋庸置疑。”曹皇后见他言辞诚恳,心头大感宽慰,眼前不禁模糊,就道:“卿家果然有狄武国公遗风,今日听卿一言,本宫的心也踏实了,就准卿所奏,卿可暂回,静待主帅号令。”狄云谢恩回府,杨文广和焦赞接住,问明之后,二人大喜,焦赞召集骁骑营旧部,静待军令。 狄云走后,曹皇后想遍朝庭诸人,依然踌躇不定,许久方叹道:“若狄汉臣、范希文一人在此,本宫又何必发愁呢?”瞥见渔家傲侍立在旁,就道:“渔卿家觉得朝中谁可为帅呢。” 渔家傲四人跟随皇后,见她行事从容有度,恩威并施,大有帝王之风,不禁深深折服,此时见问,便道:“属下一介江湖草莽,岂敢议论朝政。”曹皇后道:“不妨,你大可一疏己见。” 渔家傲道:“属下斗胆,属下猜测皇后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曹皇后峨眉一簇,暗道:“难怪高遵甫如此赏识,居然揣摩出本宫的心思。”就道:“渔卿家果然精细,不错,我是有了人选,只是那人权术迷心,叫本宫如何放心委用。” 渔家傲道:“以属下愚见,高大人并非权迷心窍人,皇后饶他一命,高大人自会铭记,况且皇后已经控制了高大人家眷,令高大人自不敢有所举动,臣料高大人必定感恩图报。” 曹皇后道:“本宫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渔家傲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皇上亦曾嘱托,万事以国为重,属下相信高大人能理解皇后的苦心。”曹皇后想了想,就道:“好,那就命高遵甫为帅,只不过这道旨意需你亲自去传,你可知本宫的意思吗。”渔家傲自然晓得,得了懿旨,拜辞曹皇后就到高府宣旨。 渔家傲来到高府,高遵甫接住,渔家傲宣读毕,高遵甫便知是渔家傲为自己争取将功补过的机会,感念道:“我高遵甫一生自负,目空四海,可如今才发现最值得自豪的是得到了渔大侠。”渔家傲拜谢道:“高大人言重了,我们武林中人义字当头,高大人于在下知遇之恩,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人滴水之恩,我等当涌泉相报。” 二人进的内堂,渔家傲续道:“皇后虽然降旨,可始终还是放心不下。”高遵甫一听便知曹皇后的心结,就道:“老夫这就进宫,已释皇后疑窦。” 二人叙过间或之情,高遵甫便进宫面见皇后,曹皇后道:“高大人,你高家一门将帅赤心为国,乃我大宋朝的楷模,只可惜高大人一念之差,动摇一门数代英名,得不偿失,就不觉得可惜吗。” 高遵甫道:“臣自知有负圣恩,愧对先祖,恳请皇后给臣一将功赎罪的机会。”曹皇后道:“机会不是没有,可常言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高遵甫道:“臣自知罪业深重,本该一死,臣念皇后法外开恩,铭感五内,日思夜想,将功折罪,今能如愿,臣敢不效犬马之劳,以示臣之悔改之心,待臣百年之后,也有面目得见列祖列宗。” 曹皇后道:“既然你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为何而来,如今边关危急,朝中无人为帅,本宫念你是将门之后,又曾奉旨讨贼,立过战功,姑且命你为帅,以解边关之危。”高遵甫道:“谢皇后恩典,臣高遵甫定不负皇后所托。” 曹皇后道:“你出征期间,我会照顾好家眷的安全,再者本宫也想和姐姐多说说话。”高遵甫自然知道曹皇后此举的真意,可不好多说,曹皇后叫道:“来人。”而后一个戎装大汗,闪了进来,伏于阶下,高遵甫一看,居然是那晚假扮刺客的范中秀,曹皇后道:“行军打仗,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范统领武艺虽不及渔家四兄弟,但足以保护你的周全,你可尽心王事。” 高遵甫知道他受命监视,只好遵从,遂领旨谢恩,将到门口之时,曹皇后又道:“高大人,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高遵甫道:“还请皇后示下。”曹皇后从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高遵甫心下一凉,直透后背,他自然知道曹皇后一语的深意,领诺而出,带着圣旨来到枢密院,择日领军出征。 时西夏已经攻占庆州,李谅祚挥师挺进,进逼大顺城,狄云拜为前部,率军火速赶来,两军相遇,狄云自知兵少不宜分兵,于是狄云命杨文广在右,焦赞在左,自己领中军,以一个矛头之势,冲杀西夏军,骁骑营经过两次战役洗礼,所遗尽是精锐,西夏军长途奔袭,已是疲惫不堪,如能能敌狄云三人的虎狼之师,西夏军顿时被杀的人仰马翻,李谅祚扎不住乱军,带伤而逃,狄云赶到庆州城下方扎兵下寨。 高遵甫自带大军赶至西北,流星探马来报,具言前线战事,高遵甫心中又喜又忧,暗道:“这臭小子还真能耐,首战告捷。”便对众将道:“今我军首战告捷,令李谅祚带伤而回,众军应趁此良机拿下庆州。”于是安排云梯攻城。 李谅祚见此就道:“宋军初到即胜了一阵,必然力攻庆州,如今我军疲惫当退守定川寨,据天险以拒宋军。”计议已定,便开始退军,忽城门来报,宋军大举攻城,李谅祚大惊,带伤前来观战,见宋军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忙叫城门官死守城池,以争取大军后撤的时间。 高遵甫登高望远,见狄云在阵中往来如飞,指挥攻城,心中暗有惧色,心道:“此子不除,我必寝食难安。”遂暗生害狄云之心。 西夏军本无心守城,待李谅祚一退,守城军士皆弃城后撤,狄云见城门打破,糜军杀了进去,但见城内皆留百姓,方知李谅祚已逃,问明了方向,狄云便即率军追赶。 追至定川寨下不见了西夏军踪影,又望后面无兵来追,就道:“怎么主帅不发兵来追,西夏军少,可一鼓而擒。”杨文广道:“是主帅误了我等,应速退兵。”狄云道:“杨将军说的是,早知我们也不追来了。”命后军作前军火速而退。 突然两边喊声震天,狄云环顾左右皆有军士阻住去路,狄云暗叫:“不好,我们深入重围了。”焦赞道:“不要惊慌,我们皆精锐之士,可杀开血路而走。”于是三人往来冲突,于路隘口矢石如雨,众军不能前进,看看将至夜晚,依旧未能杀透重围,杨文广道:“此处地势较低,对我们不利,不如占领南面山头,可拒高而对敌。”狄云从其言,带兵杀上山来。 刚登上山头,西夏兵就蜂涌而上,焦赞命军士投石而下,西夏兵方停住了攻势,狄云见已被四面围困,就连夜落下寨栏,两壁厢皆设硬弩,军士节粮缩水,已备持久战。 高遵甫见得了城池,见狄云追了出去,便下令不许追击,安顿好后,探马回报,言狄云被围困定川寨,部将于忠道:“我军先锋被困定川,元帅可发兵去救。”高遵甫有心除掉狄云一干人,就道:“不可,如今新得城池,大军不可轻动,西夏虽围困我前军,但只围而不歼,是诱我出击之计,传令下去,诸军不可妄动。”众将无奈,只好作罢。 夕阳西沉,收回了最后一丝血色,皇宫之中,仁宗病危,仁宗自知大限已到,就传召曹皇后商议后事,曹皇后见仁宗憔悴的面容,心下悲恸,仁宗勉力道:“近年来朕无力朝政,全赖皇后打理,朕自知大限已到,希望皇后能体恤祖宗基业,全力扶持。”曹皇后知仁宗疑虑,生怕死后朝政落入曹氏一门,道:“官家放心,妾身是赵家媳妇,定会以赵家基业为重。” 仁宗眼中充满愧疚,道:“朕自问一生中庸内敛,无愧于心,只是有一事,朕始终觉得对你不公。”曹皇后泪眼纵横,道:“皇上是指温成皇后一事?”仁宗慢慢的点了点头。这温成皇后本是仁宗宠妃张妃,皇佑五年,暴病而亡,仁宗甚为哀悼,不顾群臣反对,以皇后之礼下葬,追谥温成,事后仁宗以为曹皇后大为不满,不料曹皇后却容忍了此举,若是大闹一番,仁宗反觉安心,可曹皇后越是淡定,仁宗就越愧疚。曹皇后泣道:“皇上不用自责,臣妾知道皇上始终想要一子嗣承继江山,只恨臣妾无能。” 仁宗触动心结,死灰色的眼神中汩汩流出了几行泪水,徐徐叹道:“想我赵祯一生,无德无能,膝下无子,愧对先祖,唯一一子赵昕,不辛中道而亡,如今只有赵曙可立为帝,皇后可尽心扶持,万事以苍生为重。” 曹皇后感念夫妻之情,不觉大哭,道:“臣妾该死,令官家含恨。”仁宗有气无力道:“你……你很好。”曹皇后摇头道:“是有件事臣妾一直欺瞒陛下,其实赵昕乃是被人害死的。”仁宗眼中一亮,犹如回光返照,颤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曹皇后便将高遵甫合谋害死赵昕,以及偷龙转凤之事说了出来,仁宗听后悲恸欲绝,几度昏迷,良久醒来,恨道:“老天作弄我太甚,我出生之时就历此风波,谁曾想晚年之时再度上演,我好恨哪……。”可太多的恨也于事无补,仁宗长叹一口气道:“朕累了,想休息会。”说罢闭上了眼睛,曹皇后道:“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先行告退。”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曹皇后一走,仁宗屏去左右,干咳了一声,道:“赵文忠、魏子胥何在。”话音未落,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个人,二人皆泪眼朦胧,曹皇后的一番话他们怎么会听不见呢。 仁宗欲起身可又无力,对赵文忠道:“扶朕起来。”赵文忠会意,扶起仁宗,右手抵住仁宗后心,一股内力绵绵输了进去,仁宗顿觉力气稍加恢复,就道:“备文房四宝,朕要改立诏书。”原来仁宗知道实情后,心中愤恨不已,但事情依然如此,自己已无力干预,便好言搪塞曹皇后,其实已打定主意改立诏书。 魏子胥备齐纸墨,仁宗借着赵文忠内力,于病床之上,写下传位狄云为帝的诏书,加盖上玉玺后,连同玉玺交给魏子胥,道:“朕已行将就木,你二人无需在朕身边,持此玉玺诏书速往军中宣诏,并将高遵甫就地正法,事关国体,你二人切莫有失,否则可是大宋的千古罪人。”二人道:“臣誓死以完成使命。”而后忍痛拜别仁宗,结束整齐后,往宫门而走。 赵魏二人心知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展开轻功飞奔,刚到永兴门,突听破空之声传来,赵魏二人躲过,见四名侍卫幽灵般拦住去路,其中一人道:“赵大人,好久不见了,这是要往那去呢?”赵文忠仔细一看,忿恨道:“渔家傲,是你干的好事。” 原来曹皇后懊悔一念之仁将实情告诉了仁宗,担心仁宗变卦引起前线兵变,就立马安排渔家四兄弟守候在寝宫两侧,四人还没到寝宫就见到赵魏二人匆忙而出,于是抄近路拦住了二人。 渔家傲见问,指了指自己的服饰,道:“赵兄也看到了,我兄弟几个只是执行皇命而已。”魏子胥道:“哦,四位就是渔家堡的人。”渔家傲道:“不错,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赵文忠道:“魏兄,不宜多说,正事要紧。”魏子胥点了点头,抬手一掌打了过去,渔家兄弟展开剑法迎击。 赵文忠领教过四人的剑法,应对起来,颇有余地,魏子胥虽然初次交手,单凭自己的功力皆能化解,渔家傲四人久攻不下,渔家傲就道:“成弟,先行速去,报知高大人,提前提防。”渔家傲是精明人,曹皇后一说就算准了事情的发展,见赵魏二人急忙出走,定是前往西北前线无疑,渔家成接到命令,撒手撤出剑阵,策马赶了出去。 四人去了一人,赵魏二人便容易对付,二人不求制胜,只求逃脱,过了半个时辰,渔家傲三人遮拦不住,二人合力一掌荡开阵脚,展开轻功奔了出去。渔家兄弟死命追赶。 赵魏二人出了皇城,乘马往西北急行,昼夜不停,足足十余日,连毙八匹良驹方到军前,打听之下方知狄云被围困在定川寨,魏子胥没了主意,道:“如今狄将军围困,该当如何。”赵文忠道:“肯定是高遵甫蓄意加害,但玉玺和诏书一定要交到狄将军手上,今夜我们夜袭上山。”二人稍事休息,静等天黑。 入夜时分,赵文忠和魏子胥展开轻功奔入西夏军营,西夏军营守卫固然严密,可赵魏二人轻功卓著,怎能轻易发现。可不期军营地面上设有娈铃,二人落地之时不查,触动了栾铃,惊动了西夏军,西夏军以为是援军,大驱掩杀过来。 两人黑暗中见火把齐明,漫山遍野皆是西夏兵,不想恋战,便夺路而走,西夏主将见只是两个人,以为是奸细,看他们二人这样死闯军营,肯定身怀重要情报,岂能放走二人。 赵魏二人扯过长矛,杀了一阵,见四下漆黑,分辨不清了方向,不由的在军中乱窜起来,直杀到天明之时依然不得出,二人虽然武功高强,可在连日奔波,又在乱军中厮杀一晚上,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此时二人已疲惫不堪,浑身带伤,赵文忠犹死死揣紧诏书,魏子胥亦拼命护定玉玺。 二人且战且走,将要冲出乱军,突然前面闪出一大队西夏骑兵阻住了去路,不由分说地乱箭射下,赵魏二人赶忙躲过。后队步兵涌了上来,顷刻间将二人围在垓心。二人只见枪林剑戟,红缨点点,向周身攒刺了过来,赵魏二人左右无路,只得应战,二人闪身躲避,奋起神威,杀散周围兵士。 二人直杀至两臂发麻,腿脚发软,低头看时已是尸积如山,二人踩在尸体上与西夏军对抗。西夏军士作战彪悍,不畏生死,前面大批的倒下,后面如潮水般补了上去,赵文忠双脚酸软,将长矛顶住腰身方勉强站立,魏子胥两眼昏花,亦用长剑驻地。 赵文忠虎目含泪,长叹道:“想不到……你我二人竟……死于此地。”魏子胥含恨道:“我二人死事小,可恨的是误了皇上重托,沦为朝廷的罪人,未能全我忠义。”赵文忠拍了拍魏子胥的肩膀,喘道:“死则死尔,如今已别无他法,我们只好多杀蛮夷以抵我们的罪孽。”魏子胥点了点头。 此刻二人已无力挪动身体,相扶并肩,奋最后一口内息呐喊道:“来吧,都上来领死吧。”西夏军虽勇不可挡,但这种场面生平未见,顿时面面相觑,心生惧意,可眼见二人就要支持不住了,西夏主将一声令下,众军鼓噪而前。 突然西夏后军人仰马翻,旌旗皆倒,赵魏见此,奋余力舞开长矛,杀退围上来的兵卒。这时见西夏军被冲开道血路,二人见来人大多衣衫褴褛,僧俗各异,不是宋军,更像是武林同道,方始宽心,心底一松,瞬间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赵文忠方才醒来,觉得浑身酸麻,两腿如千斤般重,手不由自主往怀里一摸,这一模着实大惊,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起身。这时一个中年丐者的男子上前道:“大侠,您醒了,您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赵文忠抓住那人道:“我东西呢?”这时魏子胥也醒了过来,不见了玉玺,扯住那人要问,那丐者道:“东西不在我这,在帮主手里呢。”赵文忠看了看那人的服饰,道:“帮主?你们是丐帮的人?”那丐者道:“正是。”赵文忠道:“丐帮帮主余震南。”那丐者点了点头道:“弊帮主正在此间。” 丐帮素以侠义美名,享誉武林,赵文忠和魏子胥喜道:“我们竟然被丐帮的英雄救了,那快带我们去见你们帮主。”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要见老夫,只需传唤一声即可,何劳两位大侠亲临。”说吧一青衣老者闪了进来,身后两人各持诏书和玉玺,赵魏二人如获至宝。 赵文忠见来人正是余震南,两人就起身拜道:“晚辈赵文忠见过余帮主。”可腿脚乏力,竟站不稳,斜刺里跌了下去,可骤然感觉一股无形之气将二人稳稳的托住,赵魏二人一看就知是余震南运气将自己托住,运气于无形自己也能做到,但相隔丈余还有如此浑厚力道,自己是办不到的,暗暗钦佩他的功力。 魏子胥站稳后道:“余帮主盖世神功,晚辈魏子胥领教了。”余震南早已听说过二人名讳,道:“两位是享誉武林的大侠,老夫岂敢托大。”赵文忠道:“帮主久在江南,如何到这西北边疆了呢。”余震南抚摸青须道:“非止老夫一人,我大宋武林帮派人士悉数在此。” 魏子胥追问其故,余震南道:“西夏大举入侵,宋军节节败退,以致西夏大肆杀戮大宋百姓,激起了武林人士的愤义,老夫遍洒英雄帖,云集天下豪杰相会明州定军山,商议助军之策,于会群豪推举老夫为首,带领群豪前去抗敌,可到了这里才听说宋军前部被围困定川寨,而被困宋军为将的乃狄老将军之子,忠良之后,岂能不救,老夫就修书至延州大营,求高大帅发兵,我等愿为前部,可高大帅迟迟未有批复,其后老夫想亲去求见,可他却欺藐我等武林出身,拒门不见,老夫当时就怒了,趁夜抓了个军官,逼问之下方知高遵甫有意陷害。”魏子胥气愤道:“哼,早就料到他不安好心了。” 余震南道:“老夫虽然无能,但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率群雄赶到定川寨,欲孤军前去,恰好遇到赵魏二人遭围攻,见二人身手不俗,勇不可挡,就命众豪杰冲进去救人,疗伤之时方才发现圣旨玉玺。”赵文忠道:“那这圣旨?”余震南摇头道:“所谓山高皇帝远,我们都是山野匹夫,没那么多顾忌,一看之下,才知两位肩负国家使命。”说着抱拳一揖,赵魏二人回敬,拜谢救命之恩。 其后,赵文忠和魏子胥见过了众豪杰,见除了丐帮,少林、华山等帮派的人也着实不少,赵文忠就请求道:“余帮主,在下和魏兄身兼皇家内卫,现在皇上病危,又值此国难,只可惜奸臣当道,陷害忠义,我等皆奉皇命,传承正统,恳请帮主助我上山。”余震南道:“两位忠君爱国,大仁大义,为匡扶山河,不顾生死,令我等汗颜,若有吩咐,无有不从。”赵魏二人连忙拜谢。 魏子胥道:“西夏兵众,余帮主可有什么计策。”余震南道:“我等皆江湖草莽,不懂排兵布阵,但我观西夏军成环形围住定川寨,而南面地势崎岖兵力较少,我们可强攻牵动西夏兵力,二位可趁此登山。” 赵魏二人点了点头,余震南道:“而后我们就退入斜谷,待见我们再度攻击西夏军时,那时你二人可助狄将军冲开血路。”赵文忠抱拳道:“好,天下豪杰相助,我二人铭感于心,大恩不言谢,我们这就动身吧。” 余震南道:“这可不行,你二人带伤在身,恐于事不利,再者前翻冲营,西夏军定加强防护,夜间反而对我们不利。”魏子胥道:“恩,不错,再多等一时三刻也无妨。”赵文忠点头应允。 当日晚间,赵魏二人养精蓄锐,到了第二天刚蒙蒙亮,余震南带领众豪杰冲击西夏兵,西夏兵见有援军来袭,分兵拒之。赵魏二人趁此机会展开身法向山上狂奔,白天视野开阔,又加余震南吸引西夏散兵,赵魏二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赵魏二人不顾伤势,策马闯入敌阵,西夏见仅两骑来袭不知何意,但见二人来势汹汹,一冲入军中,犹如蛟龙闹海,顷刻间人仰马翻,西夏兵方知来者不善,急忙组织军士阻击。 赵魏二人不敢恋战,展开轻功越过寨栏,西夏兵大惊,不想这二人有如此神技,急调弓弩手向二人乱射,赵魏只顾往前飞奔,那箭去势快,可两人的轻功更快,最后终因力道不足尽数落地。二人拼命往山上跑,西夏兵紧追不舍,突然间路边一彪军马冲了过来,拦住西夏军截杀,为首一员将却是焦赞,焦赞见是赵魏,大喜,让过二人,靡军阻住西夏军。 原来前几天,狄云在山上见西夏军中有乱,便命冲杀,可黑夜中不辨敌情,越打越乱,就退了回来,这日又见山下动乱,便命焦赞下山,焦赞没有想到却是赵文忠和魏子胥二人。焦赞接住杀退西夏兵。山下余震南见赵魏二人已经上山便率领江湖豪杰退入斜谷中。 焦赞带二人来见狄云,狄云一见赵文忠就惊奇道:“咦,怎么是你,你…你是来救我们的。”赵文忠亦道:“少将军,我们又见面了。”焦赞不知就里,问道:“你们早就认识。”赵文忠点了点头,就道:“闲话过会再续,正事要紧。”赵文忠随即正色道:“臣乃皇家近身太卫赵文忠,特与魏太卫奉皇命而来,狄云接旨。”狄云又是一愕,见赵文忠手持确是圣旨,忙跪领圣旨, 赵文忠读道:“门下。烝民之生。置君为之司牧。神器之重。有子所以传归。先皇帝天资慈仁。圣德深厚。临御岁逾于三纪。忧勤日揽于万几。常旰昃以忘劳。因晦明而遘厉。寖违冲豫。遂至弥留。遽兴凭几之言。念及承祧之寄。猥以大业。属于冲人。永惟负荷之艰。矧在哀迷之次。罔知攸济。祇率旧章。宜覃在宥之恩。式表奉先之志。可大赦天下。云云恭念夙奉慈颜。备闻圣训。在于庶政。悉有成规。惟谨奉行。罔敢废失。更赖中外多士。左右忠贤。各尽乃诚。以辅台德。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赵文忠含泪读罢,命狄云接旨,可狄云惊疑未定,不想竟是仁宗皇帝传位于自己的即位诏书,赵文忠就道:“少将军不用多疑,内中隐情容臣慢慢道来。”于是将赵昕生前事迹、如何遇害、高遵甫如何偷龙转凤、狄青收养等事说了出来,狄云听到后来脑中轰的一声,呆立当场。良久摹的一声恸哭了出来。 狄云心如刀绞,恸哭道:“往日常听爹爹讲过王爷仁义之举,不想正是生父,如今生父蒙不白之冤,而我十几年来却蒙在鼓里,岂不痛哉。”焦赞杨文广得知实情愤恨难当,两眼发红,争欲活捉高遵甫,帐前军士死命拦截方能拦住。 赵文忠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如今西夏围困,是高遵甫欲陷害将军,所以不肯发兵,当务之急应杀透重围,回宫护驾,登得大宝,号集勤王将士,以正高遵甫之罪。”狄云指天骂道:“匹夫老贼,杀父之仇,我与你不共戴天。”方接过圣旨玉玺,众军将高呼万岁。 狄云道:“现在西夏扼守要道,我军急切冲不出去,二位太卫是如何上山的。”魏子胥道:“我们本想趁夜闯营,谁知被西夏蛮子发现,我们死战之下仍未杀透重围,若非中原群雄相助,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我们已和中原群豪约定,待山下一有动静,将军即可领军杀出。”狄云大喜,急忙整军。 余震南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命群豪分三路,再次袭扰西夏军营,狄云见山下西夏兵马调动,即披挂上马,手持水龙刀,率全寨将士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两下夹攻,西夏自乱阵脚,纷纷撤军,狄云收住军马不再追赶。 狄云解了重围,就于山下设灵,哭祭亡父,众军皆赵昕旧部,得知主将含冤而死,无不恸哭。焦赞上前劝道:“将军且末悲哀,接下来该如何。”狄云收起泪容道:“接下来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正高遵甫之罪。” 杨文广道:“对,我等誓要为王爷报仇雪恨。”这时探马来报,道:“高遵甫大军围住去路,欲要捉拿将军。”魏子胥奇道:“咦,怎么反拿将军,一定是渔家成报讯。”赵文忠道:“不对,曹皇后虽知事体重大,但国仇家恨,孰轻孰重还是有分寸的,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狄云愤恨道:“哼,我正要去拿他,不料竟然送上门来,现在圣旨和玉玺在此,看他有何话说。”遂整军队前行。狄云领军来到阵前,两军对圆,射住阵脚,只见门旗开处,高遵甫闪了出来,左右渔家傲四人护定。 原来昨夜仁宗病逝,曹皇后遵仁宗口谕,召集大臣,拥立赵曙为帝,可曹皇后知道仁宗的贴身侍卫早已来到了西北,担心前线有变,急命渔家傲持两道圣旨前往军中,若狄云效忠,则开读第一道封赏诏书,若狄云反抗则开读第二道诏书,既以叛国通敌之罪加之,高遵甫接到诏书后大喜,他自知狄云早晚会成为后患,便借此诏诛杀狄云。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狄云打马上前怒喝道:“老贼,你残害忠良,罪恶滔天,我恨不生啖汝肉,如今还不束手就擒,当真不怕天理昭彰。”高遵甫见赵魏二人在彼,便知狄云已知实情,可自己仗着新皇的诏书也不心慌,就哈哈大笑道:“少将军何出此言,你通敌叛国,已是我大宋的罪人,又有何面目来教唆老夫。”狄云道:“逆贼,不要胡言。”高遵甫道:“哼,昨夜皇上已经发了上谕,命我等擒拿叛国贼狄云。”随即取出圣旨,狄云心下一奇,大叫道:“玉玺在此,你何来的上谕。” 只听高遵甫道:“你盗我皇室玉玺,不是意图反叛却是为何。”狄云怒道:“无耻老贼,一派胡言。”高遵甫高举圣旨道:“昨夜,仁宗皇帝驾崩,如今皇太子正位为君,有圣旨为凭,你私盗玉玺,勾结蛮夷,意图夺我西北,自立为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我皇仁慈,念你功臣之后,你若卸甲归降,可保你残躯,否则我西北众将当合力诛杀。” 狄云听后方知皇帝驾崩,越发悲愤难当,怒道:“无耻逆贼,若不杀你,我狄云誓不为人。”说罢,拍马舞刀,当先杀了过去,焦赞与杨文广早已怒不可竭,强压着心中怒火,见狄云当先,急率左右两翼冲了过去。 高遵甫知狄云骁勇,中军之中早备有弓弩手,见狄云来冲,即命万箭齐发,刹那间,矢石如雨。狄云见此,命弓箭手反击,骁骑营个个骁勇,面对万箭攒射,依然奋力还击,两军相距并不是很远,而狄云尽皆轻骑,顷刻间便撞入高遵甫军中,不多时,高遵甫前军渐乱,弓箭队失去了保护,顷刻间即被杀散。狄云诸部皆沐王恩,对高遵甫怨恨太深,军士作战勇猛异常,如利刃般猛插中军,高遵甫大惊,急命左右两翼合力围堵。 狄云一马当先,挥动大刀,左有焦赞,右有杨文广,又加赵文忠和魏子胥相助,在高遵甫军中往来冲突,高遵甫如何抵挡,狄云看着高遵甫的旗号,撕开乱军,直杀了过来。 高遵甫见狄云杀来,慌了手脚,急命部将于忠乱箭射住,于忠惊道:“将军不可,乱军之中,会误伤我军,将军还是退守庆州。”高遵甫大怒,拔剑斩之,怒喝道:“不尊军令者,就是这样的下场。”随身军将无不黯然, 随后调集弓箭手往乱军中攒射,一时间狄云军和高遵甫军死伤无数,狄云大怒,不想高遵甫出此狠招,痛失诸多大宋精兵,可越是如此,对他的怨恨就越深。遥见高遵甫旗帜就在眼前,拍马冲了过去,焦赞和杨文广见他要冲,但恐乱箭之下,难以保全,死命拦住,道:“将军不如速退,日后以圣旨玉玺,号集各地勤王将士。”狄云见满天箭雨。只好后退。高遵甫军见主将不分敌我,视部下性命如草芥,皆倍有怨言,军心不振,攻势瞬间缓和了下来。高遵甫见狄云后退,便命守军全力出击。 狄云后退数十里,方扎住军队,回身看众军,皆是衣甲凌乱,满目疮痍,计点人数,不足五百军将,想想出征之时,虎翼军两万多人,雄姿英法,如今十去其九,不觉悲从心来,切责道:“不想今日因我一己之仇,枉送将士性命,在下愧对众位。”不一会,探马来报,言高遵甫已重重围困,狄云登高望远,见四下皆是高遵甫旗号,不禁慨道:“天不佑我,劫数难逃。”双眼不禁落泪。 狄云忽拨转马头对众军道:“诸位,我狄云生遭劫难,时至今日我方知生父是谁,已是大大不孝。今遭大军围捕,你我皆在劫难逃,但高遵甫是冲我狄云一人而来,尔等皆我朝精英,日后切记精忠报国,不可因一己私念,枉费一世英名,我看北面小路可退,杨叔父和焦叔父可领军速退。” 焦赞听得出狄云之意,就道:“少将军,自狄公在时末将就跟随将军南征北讨,荣辱与共,焦赞身为狄公家臣,但狄公待如亲子,如今主公有难,焦赞势难袖手,焦赞誓死追随将军。”说罢翻身上马。 杨文广亦道:“末将虽是杨家后人,却蒙老将军信任,征得帐下,杨家世代忠君卫国,如今将军正位为君,若就此离去,恐无言面见列祖列宗,杨文广誓死追随。” 赵魏皆道:“我等是皇室亲卫,皇上有难,我等岂能坐壁上观。”众军皆出于狄青赵昕之手,深感二人爱戴,又见主将愿舍身而让大军存息,胸中热血激荡,激起忠义心肠,皆翻身上马,高呼:“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山河大地间,忠义之声久久不绝。 狄云热泪晶莹,面对忠臣义士竟不知说什么好,两手一紧,扬刀大喝道:“好,那今日我狄云就同众兄弟拼死一战,死也罢,活也罢,不枉我等一口忠义之气。”遂靡军向高遵甫冲去。 高遵甫突见前方烽烟滚滚,一彪军风掣电弛般冲了下来,气势汹汹,锐不可挡,前军阵脚顷刻间大乱起来,狄云撕开缺口直奔大营,高遵甫见狄云只不过几百人,倒不心慌,急命左右骑兵死命冲突,分割狄云军。 赵文忠见无法穿透敌军,向魏子胥丢了个眼色,道:“擒贼先擒王。”魏子胥会意,双脚一撑,二人便拔地而起,觑的准了,踩着众军直奔中军。高遵甫猛然见二人腾空而出,直奔自己,不觉心慌,忙斗转马头,可赵魏二人身法快捷无比,早已抢到高遵甫身前,高遵甫大叫道:“谁来救我。”话音甫落,中军旗下窜出四个人身影,正是不是冤家不聚首,这四人正是渔家兄弟。 赵文忠怒斥道:“无知匪类,竟敢以下犯上,擅杀皇室宗亲,习武之人向以侠义为先,似你这般不忠不义,有何面目与我交手。”渔家傲见他二人血染征衣,一时无言以对,稍顿方道:“在下早就说过,你我只不不过是一把剑而已。”赵文忠道:“那你我这两把剑就在今天做个了断。”说完身形一晃,欺了上去。 渔家傲四人也展开剑法,六个人在乱军中施展平生解数拼杀起来。六大高手对决不比两军混战,只见愁云惨淡,杀气弥天,内中电光火石,纵横交错,周围军卒皆无法靠近。 赵魏虽勇,可毕竟前日重伤未愈,又加今日拼杀,内伤复发,待后来已无力与渔家傲四人抗衡,一番激战二人均气绝而亡,渔家傲怜其忠义,后上书曹皇后,请求追封,英宗赵曙方追封赵文忠为忠义侯,魏子胥追封为忠勇侯。 两军混战,高遵甫虽三十万众,却被狄云几百人杀的折戟沉沙,溃不成军,可高遵甫终究不愧是名将之后,中军调度,稳住了阵容,反冲狄云,狄云寡不敌众,部下损失殆尽。 狄云于乱军之中,杀的双臂发麻,被大军冲的步步败退,狄云回顾左右,已无一人,杨文广和焦赞不知去向,追兵惧其勇猛,冲到身前数丈,皆逡巡不敢前,狄云仰望如血的残阳,顿感到一种莫名的孤寂,见身后是黑压压的追兵,而前面却是断崖深涧,仰天长叹道:“天地之大,却无我狄云容身之地。”策马纵身一跃,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马鸣悲嘶,绝迹于天地之间。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三回 菩提一梦唯心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秋风瑟瑟,掠过山头,树叶簌簌而落,夕阳西斜,洒在了一个棋盘上,棋盘两侧两名老者相对而坐,各手持棋子静静的注视这棋盘。 只见上首那老者身穿灰布袈裟,是一个面容矍铄,佛光内莹的僧人,下首老者也是位僧人,但觉神采飞扬,宝相外宣,一旁茶香缭绕,却是一个少年弟子在侍奉茶水。 秋风微微捋起那上首老者的白须,似在挑动着他的心思,可手里的白子迟迟不肯下手,再看那棋局,已是黑子处处包抄,白子处在进退两难之际,虽是如此那老者面上无丝毫焦躁不安,依然神情淡定,凝神观棋。 正在这时微风吹来,一片落叶随风而落,不偏不倚的落在棋盘上的‘入位二八路’,顿时那上首老者眼睛一亮,将白子下在了‘入位二八路’,下首那老者也是一奇,拾起一枚黑子跟在了‘入位二七路’上。 二僧一来一往,恍如隔世,足足下了二十余步,白子方终于有了转机,而先前黑子因进逼过猛,首尾无法相顾,只能任白子蚕食。 原来那上首老者将白子下到‘入位二八路’,正好为自己杀出一片空地,使白子回旋之地大大拓宽,现在黑白局势依然明了,那下首老者笑道:“大师得上天相助,贫僧岂可逆天而行,这一局是贫僧输了。”那上首老者畅然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大师连胜三局,想是天可怜见,才让老衲侥胜一局。”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上首老者正是嵩山少林寺方丈无泪大师,而与之对弈的便是少室山下的沐恩寺的主持了然法师,虽然了然法师地位不及无泪,但环顾当今武林,能和少林方丈对弈的只有这位了然法师,也只有了然的邀请,无泪大师方欣然而往。 那少年见二人胜负已分,就道:“两位师父,茶已经好了,请两位师父用茶。”说完,端上了茶水,无泪接过茶水押了一口,又看了看那少年,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道:“老衲初见你时,你眼中充满了怨恨,满脸戾气,可今天见你的眼睛深邃多了,令人无法捉摸,要知道保持一个颗清澈的心方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那少年道:“弟子承蒙大师的厚爱,指点迷津,以前弟子用肉眼看世界,不懂世事轮常,冥冥之中皆有定数,现在弟子再用心眼看以前的世界,看到东西比从前更加透彻,而心中的心结却反而少了。”无泪点了点,道:“你独具慧根,须知修行即为修心,唯修心能克制心魔,心魔已克,一切如是。”那少年点头受教。 不一会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道:“方丈大师,时候不早了,该回山了。”无泪方起身拜别了了然。无泪走后,了然着那少年收拾器具,回到了沐恩寺。 用过了斋饭,那少年来到了然房内,师徒二人对坐,了然道:“今天无泪大师的一番话你可明白。”少年道:“弟子明白。”了然道:“嗯,好,虽说众生平等,可若非你身份特殊方丈大师也不会青眼有加,你我师徒皆沐恩于少林,日后当尽你所能,竭力相报。”少年道:“弟子明白,弟子能复见天日,全赖师父和方丈大恩,弟子永志不忘。”了然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可将我教你的法门将内力运使一遍。”那少年点头应允,双手合什,潜运元神。 那少年运使内力,气息周身游走,一柱香时间过后那少年面色微红,依然催动气血,良久只见他面色红润,周身气息掣动室内空气流转起来,吹得那烛火阑珊跳动。 了然似有察觉,微微睁开双眼,见此就道:“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念罢,那烛火便即停止了跳动,了然口宣佛号,复闭上了眼。 夜已至深,了然睁开眼,见那少年依旧默运内力,神色淡然,呼吸井然有序,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对那少年功力深厚的默许,但更似乎对那少年修为的精进而感到自豪。 了然道:“可以了。”那少年方收敛心神,慢慢地散掉了周身大穴的内息,那少年睁开眼睛,见了然微笑的看着他,静静的笑了下,将手伸了过去,了然按住脉搏,感觉砰然有力,四平八稳,道:“你的内伤已经痊愈了。”那少年脸露喜色,双手合什,深深道:“多谢师父。”虽简单的一句相谢,却道不尽那少年心中无尽的感激。 了然道:“你内伤虽然痊愈,可这两股内力依旧未能从容驾驭,是以刚才内力充斥,掣动风力,吹得那烛火乱跳,若你一再放任,总有一天会内力反噬,伤及自身,到那时伤上加伤,神仙难救。”那少年道:“弟子受教,定会收敛心神,控制体内的内息。” 了然道:“收敛心神固然重要,可一味的收敛而不宣泄,就如同注水的水缸,早晚会溢出的,百害而无一利。”接着拿出了一本册子,道:“你的内力来自为师和无泪大师,一阴一阳,普天之下无人能受此两性相反的力道,只因那时你重伤在身,为师无力独自疗伤,就恳请无泪方丈相助,方丈大师眼见如此,只得铤而走险,将不同的内力注入你的体内,所幸你从小修元固本,打下了根基,竞接受了这两股力道,才护住了心脉之气。为师的法门只能助你导气归元,克制内力相克带来的苦楚,却无法根除诟病,然经多年的精研,为师和无泪方丈终于找到了让这两股内力完全相容之法。”说着将那手册交给了那少年。 那少年接过,见封面几个小字,乃《意气混元功》,那少年看了头几页,但觉似曾相识,不一会就道:“这不就是我最近修习的心法吗。”了然道:“不错,你可看出心法的要诀了吗。”那少年又仔细看了下去,时不时的陷入沉思,良久方道:“这门心法旨在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方能炼气化神。” 了然满心欢喜道:“不错,你幼承庭讯,有扎实的文学功底,是以有此悟性,方才你心神不一,内力不受你所控制,你只顾运力与之抵抗,却不知气应与力合。”那少年道:“所以师父提醒弟子不要为其所制,专心运气。”了然道:“不错,你每晚可按此修习,以你的资质,不出半年自会化解这两股力道,达到刚柔并济,阴阳相融。”那少年跪拜于地道:“多谢师父提点。” 了然道:“你内伤已愈,今后可有什么打算。”那少年道:“弟子的内伤已愈,心伤也已经痊愈了。”了然道:“噢,那真是可喜可贺。”那少年茫然道:“弟子三年来,一直受师父教诲,聆听教义,暮鼓晨钟,所谓王侯将相,一切皆因梦而生,终究会因梦而灭,弟子不愿再入红尘,受轮回之苦,愿常伴青灯,聆听佛法。” 了然呵呵笑道,道:“不是为师不收你,你心伤虽愈,可尘缘未断,六根未静,为师断不可收你为徒,你虽拜我为师,只是因为师一念之仁,终究非我佛门中人。”那少年道:“可弟子垂危之际,得见师父,是以于佛有缘,师父为何断此佛缘。” 了然抬手打断道:“时也,命也,要讲究一个缘字的,必须要受人世的考验和磨难,才能修得正果,不经历一些事情,就不能悟,不能悟,自然也就不能解脱了。佛同样来自人世,初为世人,之所以能修炼成佛,皆因历尽苦难之后的大彻大悟!你年纪尚轻,要走的路还很长,为师不可断你前程。” 那少年道:“那师父是要赶徒儿下山吗。”了然道:“非也,你即来到此处,也是一段缘法,若缘尽之时自有明路,你只需谨记每日修行即可。”那少年不解深意,懵懂的奥了一声,了然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那少年拜辞了了然,回到卧房休息去了。 白日间那少年就帮着师兄弟在寺内打杂,帮着营生,那沐恩寺只是少室山山脚下的一个小寺庙,规模也就十来间房舍,香火自不比少林寺,籍少林寺盛誉存息于世,寺内僧众皆孤寡少年,尽是流离失所,经历过生死轮回的少年,了然为让他们重新然起对自己的信心,就将一套光明拳传授于他们。 无泪感念了然大慈大悲,遂将一套少林棍法相赠,好让他们强身健体,以励心智。为了维持合寺上下数十人的生活起居,了然就带领弟子在一旁山脚开荒种菜,到了收获季节也能换些银子贴补寺内各项支出。那少年终日与师兄弟们打柴种菜,人人各具一段辛酸的往事,闲暇时聚在一起不免惺惺相惜,师兄弟们的情谊日深,只是问及那少年身份以及往事时,那少年总是微笑不语。 每日晚间那少年就按混元功的心法暗运元神,起初每每运气,那两股内力在体内翻腾不息,搅得周身忽一会撕裂般的痛,忽一会鼓胀般难受,可依此心法运使,两个多月下来那撕裂鼓胀般的痛楚大减,不觉间内力起的快,收的也快了。 这日晚间,了然将那少年唤入房内,借着烛光,见他容光焕发,会心的一笑,道:“心法练的怎么样了。”那少年道:“弟子依照心法果然大有成效,近日的痛楚明显比以前大减。”了然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这一身功力会自主的护住曾受损的心脉,生生不息,可是一旦功力尽失,后果堪虞。” 那少年见师父多次提及功力尽失的危害,显然是第一大忌,道:“弟子明白。”了然又道:“内家炼气之法,没有一家能如你一样驾驭阴阳两股内力,你身负如此绝技,也是天意使然,行走江湖务以慈悲为怀,切不可妄动杀念,违背侠义之道。” 那少年听得出师父的话外音,道:“师父要赶弟子下山?”了然微笑道:“你我缘法未尽,为师不会赶你下山的,只是为师有一事,思来想起还是觉得交给你比较稳妥。”那少年道:“只要师父肯收留弟子,弟子愿做任何事。”了然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为师的出身。”那少年道:“弟子不知。” 了然续道:“其实为师非大宋僧人,乃西南大理国崇圣寺的僧人。”那少年道:“崇圣寺!弟子也曾听师父与无泪方丈谈起过,好像和少林交情菲浅。”了然道:“不错,少林和崇圣寺同为佛门禅宗,一脉相承,自是互相敬仰,只是数年前大理高智升和杨允贤作乱,天明帝避乱至崇圣寺,高杨二人争欲挟持天明帝,崇圣寺自是免不了刀兵之祸,为保全天明帝,恩师六度大师命我师兄弟三人日夜贴身守护。”那少年道:“以师父的功力保护一个人并不难,何况还有师叔们照应,可如何落难到少林寺呢。” 了然叹了口气,道:“原是如此,可谁知大师兄若因觊觎本寺无上心法《涅槃劫心经》多年,就趁机发难,劫持天明帝,逼迫师父交出心法。”那少年道:“国难当头,若因师伯却因一己私念而罔顾苍生安定,有违佛门大慈大悲之念。” 了然摇了摇头,长叹道:“若因师兄带艺出家,一生痴迷武学,与天下高手争雄乃平生夙愿,因此落得内伤反噬,性命难保,太师父不忍他身受煎熬,带回了寺中,收为弟子。谁知机缘巧合之下,师兄得知心经就在本寺,可心法乃崇圣寺镇刹之宝,太师父临终遗言,决不让心法再现于世,更不许本寺僧人查看,是以知晓心经所在的只有我师徒四人而已。”那少年道:“不知这本经书记载了些什么,竟让祖师如此的顾虑。” 了然道:“这是一部古老的经书,据传出现于五胡十六国末期。”那少年略一掐算,道:“那至今已经六百余年的历史了。”了然道:“不错,当时胡人入主中原,对中原百姓进行前所未有的大肆屠戮,中原士族,十不存一,上千万人惨遭杀戮,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将汉人充作军粮,大汉民族几近亡种。” 那少年一听诧异道:“什么,竟将活人做军粮。”了然微微点头道:“是的,胡人皆蛮荒之人,不受圣人教化,所过之处将男丁不是尽数屠戮,就是充作奴役,女人则由军队圈养,晚上对她们肆意凌虐,白天就将人宰杀烹任,仅羯族一个冬天就吃了二十多万人,因此他们称汉人为双脚羊。” 那少年听后心中一堵,道:“羯族!我听说有一位石勒的羯人,雄才大略,徒手建国。”了然道:“不错,他虽有雄才,可依旧摆脱不了原始食人兽性,治下更是残暴……。”那少年瞬间将崇拜化为仇恨,听得直两眼迸火,恨不得飞回那个时代,大开杀戒,愤恨道:“这……简直就是洪荒恶畜,不,连恶畜都不如,没有有丝毫人性。”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眼前似浮现着那段血泪史。 了然道:“嗯,为了躲避胡人的残杀,大部分汉人纷纷南迁,在南迁的人中也有大多数的残存武林人士。”那少年听到此就道:“他们既然身怀武艺,为什么不团结起来共同抵御蛮夷。” 了然道:“都是血性男儿,目睹了自己族人遭胡人凌虐,岂能坐视,可独树难支,反而白白搭上了许多武林人士的性命,说来也是天意使然,经过胡人的屠州屠城,武林中所遗的尽是出类拔萃之辈,为了拯救大汉民族,他们就在当时的登文寨集会,集百家所长,耗时数年著成《涅槃劫心经》。” 那少年道:“原来是这样出现的,可武学经过了几百年的优胜劣汰,诸家精义日益完善,这部经书的武学岂不是无法与当今武学比拟。”了然道:“道理是不错的,可武学的传承,我辈后人只能领悟八九分,致使最为上乘的武学精义却无法继承,而这部经书的沉寂,正弥补了当今武学的先天不足。” 那少年道:“如此说来,那这部经书记载的武功岂非是空前绝后。”了然道:“非止如此,当时诸位前辈亦是佛、道、儒三教的先驱,其中也记载了不少起源时期的各家精义,微言法语。”那少年道:“那这部经书后来怎样。”了然道:“经书著成,可诸位先辈都已心力交瘁,已无力担此大任。” 那少年道:“可经书还是流传了下来,肯定有人继承了经书。”了然道:“不错,当时诸先辈们身旁有一个伺候起居饮食的年轻人,叫邱洛,此人三年来日夜不分,细心照顾众人,日久之下,诸位先辈已熟知他的品格,商议之下就将经书传给了邱洛,希望他能力挽狂澜,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那少年道:“同为炎黄子孙,邱洛定当仁不让。”了然道:“不错,仇恨也是一种力量,邱洛父母兄妹亦被胡人残杀,他无时无刻不忘这血海深仇,这三年来耳濡目染,功力无形间慢慢增长,当目睹真经之后,又加诸先辈指点,功力与日俱增,后来邱洛辞别了众位师父,带着经书投入了那乱世之中。”那少年听了出了神,心中希望邱洛能不忘民族耻辱。 了然继续道:“邱洛果然不负所托,他恨极了胡人的凶残,毫不留情,见人就杀,胡人士兵虽然凶残,可怎能敌邱洛的绝世身手,有的时候一天能杀数百人。”那少年暗暗为他叫好,可叫好的同时不免也有点担忧,了然续道:“可胡虏怎么杀也杀不完,胡虏的攻势丝毫未减,后来他意识到光杀胡虏士兵无济于事,于是又深入万军之中刺杀胡虏的将官,破坏胡人的进攻计划,直到杀死羯族首领时才引起诸部胡虏的注意,纷纷派出士兵追杀邱洛。” 那少年道:“对付士兵邱洛应该是绰绰有余。”了然道:“不错,邱洛大肆刺杀,终引起了胡人的惊慌,可碍于邱洛高深的武功,胡人也无可奈何,江湖人士听说此事后,也纷纷加入到刺杀的行列中来,无形间这种以血还血的大刺杀竞遏制住了胡虏的行动。”那少年脸露喜色,暗暗为他叫好。 了然道:“再后来邱洛意识到但凭自己一人无法驱除胡人,就纠集江湖浪客和各地民众组织起了军队,一直与胡人周旋,直至北魏的建立,才结束了这段血泪史。” 那少年道:“那邱洛和经书怎么样了。”了然道:“人们经过了百余年的血腥的屈辱,蹂躏在魔鬼阴影之中,当重见天日之时,竟以忘记了这部经书所起到的作用,而邱洛却知这全部得益于诸位先辈的心血,就把经书精心的保存了起来,并将经书的由来和这段血泪史写成了后记,附在其后,代代相传。” 那少年道:“难怪经书的由来至今尚未陨落。”了然道:“不错,可儒以文乱发,而侠以武犯禁,沉寂了近五百年的经书却又在后唐末年李从珂时出现了,当时禁卫军部将李寅宗得知经书的来龙去脉,就凭借对《涅磐劫心经》的修为,先后刺杀契丹多名统兵大将,扰乱了契丹军的频频入侵。” 那少年道:“噢,契丹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夺我幽云十六州的。”了然道:“正如你所言,契丹私通石敬瑭,双方夹攻,李寅宗最终不敌,兵败至一个叫苦松山的地方,正所谓英雄末路,当时人困马乏,被当地大盗杀死,经书也落到了这个匪首的手上。” 那少年道:“乱世之中,一个匪首若以此做乱,岂非祸及百姓。”了然道:“不错,那匪首只窥的经书的冰山一角既能称霸燕京一代,黑白两道武林高手敢怒不敢言,后来才知道是得益于一本《涅槃劫心经》,就有人买通了他心腹,趁夜将其杀死,而那心腹得到经书之时,竟起来歹念,自己带着经书逃跑了。” 那少年道:“盗就是盗,岂有信用可言。”了然道:“不错,可惜这本经书已成了一本灾难之书,那人还没来的及修炼,就被人全家杀死,后来经书几度易主,均遭惨祸,而当时朝代更迭频繁,朝廷也想借此经书来训练士兵,以抵御强敌,也加入到争夺经书的行列,江湖之上,鱼龙混杂,腥风血雨不止。” 那少年道:“诸佛从本来,常处於三毒,世人无止的贪念蒙蔽心眼,殊不知万事万物,九九归真,一切到头来终究一场空梦。”了然微微点了点头,道:“佛说人有七苦,我辈虽能度己之苦,却不能度世人之苦,盖因一切伦常皆有定数。”那少年似解其中深意,道:“后来又怎样了。”了然续道:“这种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宋朝初年,太祖皇帝混一宇内,官府淡出纷争,这场经书争夺战方显颓势。” 那少年道:“此时经书在谁的手上。”了然道:“那时经书落到了一个叫黄英民的身上,此人是山东青帮总飘把子,一身横练铁布衫称霸山东一带数十年,但他自己也知道经书定会有人前来抢夺,自己功夫虽高,可前车之鉴,并非功夫高低而左右的了的,于是逃出了山东,隐姓埋名,准备修练经书上的武功。” 那少年道:“此人倒有些自知之明。”了然淡淡的笑了下,道:“因果循环,一切早已有定数,本是不祥之物,世人任谁都在所难免。”那少年道:“难道那人也?”了然道:“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全家上下八十多口皆死于非命的消息,自己一手创建的帮会也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那少年道:“这经书本是为国为民,挽救民族危难,可如今却成了一道索命符,害的人人家破人亡。”了然道:“黄英民得知后悲愤异常,誓找仇家报仇,不过也因此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招来了大批觊觎经书的人的追杀。”那少年叹了口气道:“恐怕也步前人的后尘了。”了然摇头道:“这倒没有,当时有位高僧叫惠云,惠云大师云游天下,普度众生,当得知经书给武林带来的不辛后决心毁灭这本经书。”那少年道:“可最终还是没有毁掉吧。” 了然笑了笑道:“惠云禅师找到了黄英民时正在被仇家围攻,那时的他已经连战三日夜,已是疲惫不堪。惠云禅师出手救下了他,不料他内伤过度,气若游丝,惠云大师慈悲为怀,不忍黄英民在自己眼前死去,就尽全身功力救起了他。” 那少年道:“经书是如何处理的。”了然道:“当时惠云看到了心经,见记载的武学当真是空前绝后,无与伦比,而随武学的脚注,却是三教精义所在,而且还录有大量现在三教所遗失的教义,分明是一部正本宏法的巨著,想到世人的贪念致使经书积戾甚深,不胜惋惜。”那少年心知惠云就没有毁掉,道:“看来大师也非化外之人。”了然道:“不许取笑前辈先贤。”那少年知说错了话,就道:“弟子知错了。” 了然道:“惠云怕仇家追杀,就带着黄英民一路来到了大理。”那少年道:“原来是这样进入大理崇圣寺藏经阁的。”了然道:“不错,不止因为崇圣寺是佛门正宗,寺内不乏高手,更重要的是崇圣寺乃皇家寺院,危难之时自有大理皇宫卫队解救,江湖人士岂敢擅越雷池一步。” 那少年道:“不错,惠云禅师果然聪慧过人。”了然道:“崇圣寺住持方丈得知后,也知此书非武林之福,愿为天下武林除此祸根,就收留了惠云禅师二人,并将经书封存藏经阁,严禁弟子擅自偷阅。” 那少年道:“可还是让若因师叔起了歹心。”了然沉了口气,道:“师们不辛,师父以为多年的佛法熏陶已将若因那争雄之心点化,可谁知一念佛陀,一念地狱。”那少年沉吟了会,道:“此经书记载的武学超凡绝伦,要是若因得到后定会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新一轮的争斗在所难免,不知多少人会为此无端送命,那后来怎样了。”了然道:“师父也知道如此,可否则陛下就难保周全了,为念及大理万民安危,无奈之下答应把经书给他。” 那少年也叹了口气道:“权衡之下,此举实属无奈。”了然道:“可师父自有自己的打算,若因忌惮师父的武功高强,要求先交经后放人。师父说只要陛下周全,经书自然交给他,若因得了经书,以天明帝为质出了寺院。” 那少年道:“六度大师不会就这样放了他吧。”了然道:“其实师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竟然是自己的徒弟,而给若因的那本经书只是用来掩饰心经的普通佛经而已,师父想借此佛经安定若因,好赢取时间逃脱,可此举只能瞒得一时,我们还没来得及撤退,若因就勾结高智升烧毁了崇圣寺。” 那少年惊色道:“那六度大师和天明帝不就落入了奸人之手了。”了然微微道:“师父武功卓著,当然不会落入奸人之手,就在军队攻打之际,师父就命为师带着经书来少林避难,而师父和师弟就保着天明帝从后山而撤,再后来听说若因协助高智升打败了杨允贤,继而高智升以相国名义废掉天明帝,立了段思平的玄孙段思廉为帝,也就是当今的正德帝。” 那少年道:“原来师父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了然道:“为师只身前来少林,诉诸原由,少林寺无泪方丈念及同为佛门正宗,就在山下建此寺院以让为师安身。”那少年道:“正因为如此,师父才取名为‘沐恩’的吧。” 了然道:“不错,当初寺院烧毁,可藏经阁的历代宝经,众先辈的微言法语绝不能就此陨落,为师也是为了护经方来此,如今听说崇圣寺重建,师父尚在人间,为师才稍感欣慰,只是可怜了我的师弟,一直下落不明。”言语恻然感寤,虽是一代高僧,却依然参不透情义二字。 了然说完,取出一个包裹交给了那少年,道:“这是本寺的经书,你可将经书送还崇圣寺。”那少年道:“可那《涅槃劫心经》是崇圣寺无上心经,弟子怕于路有失。”了然摇了摇道:“这些只是本寺佛经语录,至于那本心经师父却没有交给我。” 那少年道:“奥。”了然道:“为师虽身在空门,但也很想念师父,只是为师已经年迈,又加路途遥远,怕是走不动了,不知你可否愿往。”那少年道:“弟子身受师父救命之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弟子愿往。”了然笑了笑,又道:“我那师弟叫法号若惠,此行若能寻的他为师余愿足矣。”那少年道:“弟子当竭尽全力,希望我佛保佑能早日找到师叔。” 了然道:“你已历一次生死大劫,脱骨换胎,再世为人,为师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吧。”那少年眼眸一闪,似忆起往日的种种,但觉一切如浮云过眼,当下深深道:“请师父赐名。”了然想了一会儿就道:“就叫赵君赋吧。” 那少年口中喃喃的念了一遍,似思索其中含义,了然道:“有道是无根就无茎,无叶便无荣,你既承天命,当归同宗。君,是希望你一生坦荡,光明磊落。赋,则是一种文体,文体可以谱写千奇百怪的篇章,希望你的一生能如诗词般豪放多姿,豁达有度,不受世俗拘束。”赵君赋道:“弟子定不忘师父谆谆教导。”了然道:“嗯,明天你就动身下山吧,临行前和你师兄弟们道一下别。”赵君赋允诺。 第二天,赵君赋换上了俗家打扮,来辞众位师兄弟,师兄见性道:“师弟要下山吗?”赵君赋道:“是的,特来向众位师兄弟辞行,还望众位师兄弟好生照料师父。”见性道:“师弟放心,倒是师弟你须知江湖人心险恶,逢人只说七分话,未可抛全一片心。”赵君赋道:“多谢师兄提点。”便与师兄弟们相拥而别,捡大路投南而去。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四回 暗香露凝袖 上 赵君赋久在寺院,很久没有出门,一路南下,名川大山历历在目,心胸豁然开阔,一颗尘封的心慢慢的活跃起来,风土迥异的人情不禁让那佛陀都迷恋尘世的繁华。 赵君赋在路上贪念风景,误了脚程,走了约两个来月方至大理境内,大理国乃白族人建国,族人以白族居多,自宋建国以来,来往甚密,长久下来也有些汉化,但觉除去服饰风格与中土各异,其余倒也非常相近。 这日赵君赋到了大理的石城郡,进了城发现却似是一个小镇,虽不似大宋城池的繁华,却也处处透着繁荣的生机。时值午间,赵君赋肚中饥饿,就到了一家饭馆前要了一碗素面吃了起来。 素面虽没啥味道,可饥肠辘辘之时也比过山珍海味,正吃间忽觉耳旁生风,本能的一躲,只听砰的一声,却是一把斧头正好劈中自己的面碗,汁水溅了自己一身,心下一阵担惊,若要是躲得慢了,恐怕自己就糊里糊涂的客死异乡了。 赵君赋一见如此,心中发怒,回身一看,眼前的情形一阵杂乱,喧闹不止,突然人群中跳出一个瘦弱的花子,边跑边不住的大喊救命,而后撞出了约莫有十来人,个个手持兵刃,什么带剑的、带斧头的、带刀的五花八门,紧追那个花子。 赵君赋一看就知这斧头定是这些人仍的,只听那些人冲着那花子吼道:“小兔崽子,还想跑,看我非把你的腿砍了下来。”边喊边追,这一片摆摊的小贩比较多,那些人如同凶神恶煞般不管不顾,路人来不及躲的就一阵乱打。 那花子只顾在前跑,全然没有发觉一个大汉已经抢了上去,那大汉扬起手中的刀就照那花子的腿劈了下去,赵君赋本就气这伙人飞扬跋扈,眼见就要把那花子的腿砍了下来,心下一急,将手中的筷子掷了出去。 赵君赋自知内功根基不错,可却从来没有使用过,对力道的拿捏也没什么分寸,这一掷虽觉用了全力,实际却只发挥了二成的功力,虽只此二成,却听那木筷夹带劲风,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刀背,那大汉突觉手上一震,虎口发麻,一柄刀再也握不住了。 赵君赋见自己用木筷打落了他的单刀,心中暗喜,这时那大汉怒道:“哪个王八羔子算计老子。”众人一听他发怒,早都吓得都闪进店内,独留赵君赋在滴水檐前。赵君赋见此,顿觉尴尬。 那花子见赵君赋出手相救,似见到了救星,一个箭步,赶忙躲在了他的身后,大叫道:“哎呀,你怎么才来。”赵君赋一愣,“呃,我们认识嘛?”那大汉见此,怒喝道:“臭小子,原来你们俩是一条道上的,识相的快把东西交出来。”赵君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说我也不认识这位小哥。” 那大汉漫骂道:“呀哈,牙口没长齐,倒学会了多管闲事,告诉你,老子不关心你们那些破事,谁不知道我们云龙帮的名头,你若不是和他一伙的,是不会出手相救的,快把东西交出来。”赵君赋疑道:“什么东西?” 那大汉道:“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赵君赋回头对那花子道:“你偷人家东西了?”那花子摇头道:“我没有偷,可他们偏偏说我偷了,老大,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君赋真是一脸无奈,他明知这人是赖上自己了,可见他灰头土脸,一脸委屈,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水汪汪的看着自己,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就对那些人道:“各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虽不知这位小哥是否偷了你们的东西,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不免恃强凌弱,凡事终有个说法,还望诸位好生商量。” 这些人都是些粗人,听赵君赋一阵文言文语,那还按耐的住,道:“大哥,还听他啰嗦什么,一块抓了去让帮主定夺就是了。”先前那大汉点了点头,叫道:“看来你小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有什么话见了帮主再说吧。”他的单刀刚被打落,忌惮赵君赋的武功,自己不敢涉险,就把手一挥,让其他人上前捉拿,那些人就如恶狼般扑了上来。 赵君赋本来还有很多解释的话要说,可眼下已经不是解释的时候了。虽然了然法师没有传授他武功,可他以前曾学过一套掌法,见来人一斧劈了下来,伸掌一格,顺势一带,那人扑了个空,正好身后一个人冲了上来,两人撞了个正着,摔倒在地,随后一人扬刀从背后砍来,赵君赋辨得刀风,侧身躲过,不期左边一人又一棍子打来,欲伸掌错开,又发现左边那几个也扑了上来。 这十几个人虽武功平平,可手里的兵刃你来我往,弄赵君赋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意念使然催动内息,只顾挥动双掌乱挡。这时一个汉子挺棍直戳,赵君赋没法躲过,两手一挫,竞生生把杯口粗的棍子拦腰折断了,赵君赋一奇,没想到自己手劲这么大,可当即明了定是天天修习内功的缘故,这一掌打出,但觉真气鼓荡,气力大增,怯心稍去,施展路数和他们打了起来。 赵君赋运起混元功,掌力倍增,虽然刀来斧往,可不是被打断刀刃,就是折断斧柄,众人手里没了家伙,如同老虎被拔了门牙,再也嚣张不起来,不敢空手与赵君赋斗,那大汉见赵君赋不是好惹的,就道:“小子,你等着,得罪了云龙帮,有你的好果子吃。”没等说完,就已经溜走了,那几人也跟着抱头鼠窜。 赵君赋拍了拍手,不想自己能以一挡十,心下得意至极,这时那老板就过来道:“哎呀,这位大侠,你可惹祸了,我看你还是快走吧,否则小店可就真啥也不剩了。”赵君赋一看周围的残桌破椅,满地碎屑,面上过不去,就道:“真是对不住了,可是我也没有银子赔给你。”那老板道:“算了吧,留着银子好好的享受几天吧,今天就算我倒霉。” 赵君赋想要问问那些人的来头,这时一旁的叫花子就道:“多谢老板海涵,改日我赔你个酒楼。”那老板也不以为意,就道:“两位还是赶紧走吧。”赵君赋情知闯了祸,不敢久留,就拿起自己的包袱匆匆的走了。 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那花子却一直跟着他,赵君赋也没多心,心想:“今日的麻烦就是因他而起,还是快快赶路为妙。”拽开步,出了石城郡。 走了约两里地,回头看那花子还跟着自己,赵君赋就有点不耐烦,就道:“我说这位小哥,你快回去吧,跟着我干什么。”那花子见赵君赋开口,就走了上前,撇嘴一笑道:“我可没跟着你。”赵君赋道:“那你老是在我后面干什么。” 那花子道:“大侠,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咱们可是各不相干。”赵君赋见他强词夺理,心中不快,就不再理他,径直走了。 刚迈出几步,只听那花子道:“哎,今晚看来有人要露宿野外喽。”赵君赋停下脚步,回头道:“我知道你跟着我的目的,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才出手的,再说他们人多,要是再来一些,我能不能打得过他们还不一定呢,所以你跟着我也没用。”那花子见他点中自己的心事,就道:“你还蛮聪明的嘛,可现在不同了,你我已经上了同一条船,除非我们联手,否则就等着吃亏吧。” 赵君赋眼角一挑,道:“联手?我没听错吧,你要是能打的话那刚才怎么没有出手。”那花子道:“一看你就是江湖经验浅薄,这打架斗殴也得分文打和武打,动手我可不在行。”赵君赋笑了笑道:“原来只会耍嘴啊,那你说文打会怎样。”那花子眼睛一眯,笑道:“文打就得斗智了,现在我们应该折回去。” 赵君赋摇摇头道:“这可不行。”那花子道:“为什么不行。”赵君赋笑了笑道:“因为他们找的是你,不是我。”那花子一愣,赵君赋向他挥了挥手走开了。 那花子当然不会错过赵君赋的,跑上去道:“现在可不同了,你打伤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以为咱们是一道,在前面等着抓你的人还不知有多少呢!”赵君赋淡淡的道:“我打伤了他们的人也是因为你,到时我只要和他们解……。”赵君赋本想说解释,可一想这群人黑白不分,解释有什么用,现在都懊悔自己贸然出手。 那花子见他的话说了一半,就知他明白了道理。赵君赋改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那花子得意道:“要我说我们就折回去。”赵君赋道:“喂,你脑子没问题吧,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那花子道:“笨啊你,你想想,他们以为我们出了城,料想在城外这一块截住我们,我们要是一直走,那才叫自投罗网呢。” 赵君赋道:“嗯,有道理,那他们要是在城里发现咱们了呢。”那花子正在得意,突听赵君赋这么一说,自己也是怔了一下,而后用手背拍了拍赵君赋的胸脯道:“要是这样那就该你上场了。”赵君赋苦笑了下,“原来我只是垫后的,不过总算是个办法,走吧,回去。”那花子拦道:“现在不行,得等到天黑得时候。” 赵君赋赞道:“看不出你还挺机灵的。”那花子听赵君赋夸赞,嫣然一笑,这一笑不免让赵君赋多看了他几眼,虽然灰头土脸的,可看得出他的皮肤细腻,眼眸如星,喉结平平,赵君赋是经历过世事的人,细看之下方知原来是个女扮男装,心中一乐,暗想:“且不拆穿她,逗她一逗。”二人就到路边休息。 找了个阴凉地坐了下来,赵君赋故意和她靠的很近,那花子道:“哎呀,你坐这么近干嘛。”赵君赋道:“怕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那花子心下一触,却不好矢口否认,赵君赋暗暗偷笑,二人城外挨到天黑时方才偷偷进城。 二人摸进了城,找了家比较偏僻的客栈,看那店伙计正要上门板,赵君赋紧跑了几步,上前道:“小二哥,先等下,我们要住店。”店门大开是迎接四方来客,岂有拒客之理,店小二就把二人让了进去,方上了门板。 赵君赋来到柜台前,号下了间客房,正欲会钱,那花子就道:“你就要一间?”赵君赋心下偷笑,就道:“怎么,有什么不方便。”那花子眼神恍惚,“呃,可是……我们……两个男人怎么能住一间呢。”赵君赋摇了摇钱袋,道:“关键是它不够了。” 那老板见赵君赋衣着整齐,憨厚老实,听口音就知不是本地人,而这一带的花子都在城南集宿,料想是赵君赋发的慈悲心肠,就插口道:“这个花子真是不知好歹,这位公子好意收留,你反而还挑三拣四。”那花子见老板说他,就气道:“要你多嘴,一间就一间吧。”赵君赋也不理他,会完了银子,店小二就领着二人上楼了。 进了门,赵君赋把包袱一丢,就躺在床上,懒懒道:“好累啊,今天可够倒霉的。”那花子看了看周围,惊愕道:“不会吧,就一张床。”赵君赋躺在床上道:“我说你这个小乞丐还真挑剔,就这环境该比大街上强百倍吧。”那花子一努嘴,坐在了椅子上。 赵君赋见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观其年纪好像比自己还小一两岁,见她一身污衣,头发凌乱,就道:“外面左转到头就是洗澡的地方,我可不想和个霉球一起睡。”那花子扭头道:“我才不去呢。”可她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痒的难受,就接着道:“要洗也要在屋里。”赵君赋轻笑了下,就道:“那好,那就让小二打满水在屋里洗,正好我也洗。” 那花子忙道:“我洗澡可有个癖好,就是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所以请你出去避避。”赵君赋道:“怎么,还怕我看,难道…你是太监。”那花子脸上一阵绯红,道:“是啊,所以你还是出去避避。”赵君赋道:“好好,真是麻烦。”就起身走了出去,吩咐了小二去打水。 这时店门上了板,赵君赋没法出去,望见廊头有个去处,就走了过去,见一月当空,片云不染,屋角插天,远山隐隐,点缀着一派夜景,看了会不禁想起了师兄弟们平日所练的轻功,心中一奇,往下面一看,街道上已是空荡荡的,心想:“反正她一会也洗不完,不如到街上转转。” 回廊离地面不是甚高,就欲试一下,屏住了口气,按照记忆中的姿势,一跃而下,一粘地面,直觉两腿发麻,生生发疼,哎吆了几声,顿了一会方能走路,嘀咕道:“看师兄们平时都能飞檐走壁,怎么我这么一跃疼的厉害,定时内力运使不对,无法与身形配合。”却不知这么一跃并无丝毫内力激发,就如同平平的跳下,饶是自己功力深厚,才保的无碍。 街上只有赵君赋一人闲逛,左右偶尔几阵犬吠,走了一段路,突听的前面有人声,赵君赋寻了过去,见是一户人家正在收拾院子,借着月光看到院墙前凉着一些衣服,却都是些老妇人穿的。 赵君赋想她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心想:“好人做到底,趁着天黑给她找几件衣服吧。”打定主意,就循着家院挨家挨户的找了起来,这时候一般的人家都睡了,他就溜进院子翻了起来,东一家西一家的费了老些时候才凑够了一整套,自己满心欢喜,就循着来路折了回去。 回到廊头,看准了落脚点奋力一跃,这下虽运使不得法,可力道却是用足了,身子腾空而起,落到了廊头,赵君赋一喜道:“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想不到轻功也是。过了这么些时间了,她应该是洗完了。”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门,一推却推不开,却是反锁了,这时就听里面的声音道:“门我已经反锁了,就劳烦大侠你再定一间吧。” 赵君赋苦笑道:“哇,你这不过河拆桥吗,做人可不能这样啊。”那花子道:“我这是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赵君赋无奈,自言自语道:“那我也得告诉她什么叫人外有人。”看了看周围,皆无法进去,就走到廊头,跃上对面房顶,绕到自己房间的窗户前,用足了力气,一下跳了过去。 赵君赋一跳进来,只听那花子轻叱一声,忙把自己藏进了水桶,赵君赋虽行此无理之举,却并无越礼之心,一进屋就背对着她,听到她轻叱后方慢慢转过来身,只见她只漏出半个头,只一双眼一闪一闪的望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惊恐,只听她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偷看……喜欢看男人洗澡。” 赵君赋笑着道:“我可不喜欢看男人洗澡,可我最喜欢看女人洗澡。”那花子见说就知识破自己的身份,又气又恼,“原来你是有意轻薄人家,想不到你原来是个……是个臭流氓。” 赵君赋道:“轻薄可算不上,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至于流氓吗,呃……我勉强算是吧。”赵君赋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小人,那花子遇上他直觉一腔苦水,无处倾诉,星眸闪动,几滴泪水流了下来。 借着烛光,赵君赋见这几滴泪水,突感到内心有一种愧疚感,就道:“不过像我这样讲道义的流氓可不多见。”说完把衣服丢在了木桶旁的木架上,那花子见都是女孩子穿的衣服,才知他方才是为自己找衣服去了,心头有点感激,赵君赋道:“你泡的时间也不早了,再泡小心着凉。”说完就躺在了床上,侧身面相墙壁。 那花子静静的看了赵君赋一会,轻声道:“喂,你可不要偷看啊。”赵君赋没做声,那花子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就小心的从水桶里走了出来,赵君赋只听一阵水的哗哗声,接着一个修长倩影映在墙上,烛火闪动,如梦如幻,不禁心头一动,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赵君赋觉得脸面发热,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那花子道:“我穿好了。”赵君赋方回过身来,只见他一头黑发犹如垂柳般披在肩上,面庞细致清丽,在昏黄的烛光下闪闪生晕,更显娇美,哪里还是日间所见的叫花子,分明是出水芙蓉的二八佳丽,只是与这衣服不太相衬。 那花子见赵君赋直望着自己,心中一漾,“怎么了,不认识了。”赵君赋一脸喜色,“你长的这么漂亮,为什么打扮成个叫花子。”那花子听他夸赞自己美貌,嫣然一笑道:“我虽是女流,却也不傻,要是女装出门,不就便宜了像你这种小人了吗。” 赵君赋道:“嘴上不饶人的家伙,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那女子道:“告诉你可以,但有人的时候你不能叫。”赵君赋道:“这么神秘,怕白天那伙人抓你!”那女子道:“我自有我的顾虑,你不答应就不告诉你。”赵君赋道:“好,我答应你。”那女子又是一笑,道:“我叫段凝露。” 赵君赋一听,心性使然,调笑道:“段……凝……露,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好有内涵的名字。”段凝露努嘴道:“你哪来的这么多调调。”赵君赋见她不识他所说何意,改口道:“你这名字取的好,你该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 段凝露把秀发一撩,责道:“多嘴。”赵君赋道:“好,我看你比我小几岁,我就直接喊你段妹妹吧,段姓是你们大理的国姓,别人不会起疑的。”段凝露眼珠一转,道:“看你救过我的份上让赚这个口头便宜吧,那你叫什么。”赵君赋道:“我叫赵君赋。” 段凝露听后摇了摇头,赵君赋道:“怎么,有什么问题。”段凝露道:“这么难听,还这么拗口。”赵君赋道:“各有各的看法,我觉得挺好。”段凝露道:“我觉得不好,要不我再给你取一个吧。” 赵君赋白了她一眼,“胡闹!对了,白天那伙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你,还不惜对你下重手。”段凝露道:“哎呀,说起来我可冤死了。”赵君赋道:“那快说说吧,若真是误会,咱们就去解释解释。”段凝露嗤笑一声,道:“云龙帮的人可不吃这一套。”赵君赋道:“云龙帮?这是个什么帮派?你还是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段凝露见他语无伦次,待他说完就道:“其实这个石城郡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出门没带盘缠,是一路偷……偷吃的过来的。”赵君赋竖起拇指赞道:“哇,你还真行。”段凝露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不偷就的饿死,我才不管呢。”赵君赋点头道:“这个可以理解,那你是怎么惹上云龙帮的呢。” 段凝露道:“我来到石城郡时就饿的不行,街上也没什么好吃的。”赵君赋道:“偷东西还挑三拣四。”段凝露道:“偷什么不是偷,干嘛不偷点好的,一看你就知不会享受生活。”赵君赋愕然道:“你都小偷了,还享受生活。” 段凝露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我走了一会,看到一家庄院挺宽大的,就趁着下人进出角门的时候混进了庄院,接着找到了厨房,哇,看到那么多好吃的,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好了。”言语间满面带笑,赵君赋道:“喂,说正事呢?” 段凝露道:“我知道,我就随便了拿了只鸡出来,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个月来第一次粘荤腥,找了个角落就吃了起来,啧啧,别提多么好吃了。”赵君赋见她的样子似在回味那顿美味,“说正事,然后呢。”段凝路道:“当我吃完的时候却发现庄院已经上了门了,没办法我只好在院子里过夜,等明天下人出府的时候再出去。” 赵君赋道:“你的意思是说人家就为了只鸡抓你?你们大理国真有趣。”段凝露道:“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就到了半夜的时候就突然听有人喊‘抓贼’,我当时一惊,心想难道被发现了,我就急忙找地方躲,我当时也是笨,不出来就好了,一出来就被人发现了,接着我就被抓住了,非让我交出偷的东西,我本来也以为只是只鸡,可都吃下去了怎么交出来,我就哭着央求他们,可谁知他们不是为了那只鸡,却逼我交出什么蓝美人,我当时就懵了,我哪会知道蓝美人,甚至蓝美人是什么我都不知,他们见东西不在我身上就认定我还有同伙,就逼我供出同伙,我怕吃苦头就答应他们找我的同伙,第二天他们押着我出了门,我趁他们不注意就跑了出来,之后就遇到了你。”见赵君赋一双眼紧盯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就道:“喂,我可是实话实说的。” 赵君赋道:“真有你的,为了少吃点皮肉之苦,命都敢搭上。”段凝露道:“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赵君赋道:“这个先不说了,‘蓝美人’是什么。”段凝露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件很值钱的东西。” 赵君赋道:“看云龙帮白天对你的架势,不止值钱这么简单,那你偷没偷。”段凝露道:“我真没偷,我说了我就是贪嘴多……。喂,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赵君赋虽不确定,但直觉告诉他,段凝露的确没偷蓝美人。 赵君赋见她置疑自己,道:“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他们又不相信你。”段凝露转身面对烛光不再理他,赵君赋见她负气,暗道:“脾气还不小”继而好言道:“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段凝露回头道:“这还差不多,我睡哪?”赵君赋反问道:“那你想呢!”段凝露看了一下床,道:“难道你不打算展示下你豁达的胸怀和怜香惜玉之心?”赵君赋道:“这可是我付的房钱,要不咱们就挤挤。”段凝露赌气道:“你想的美。”说完就转过了头。 赵君赋无奈,就道:“真是大小姐脾气,那我睡桌上,床让给你,这样该可以了吧。”段凝露道:“不过你还得发誓,不能靠近我。”赵君赋道:“啰嗦,那你是睡床还是桌子。”段凝露眼珠一转道:“那好吧,我睡床。”赵君赋道:“吆,不怕我了。”段凝露道:“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比他更不要脸。”赵君赋无话可说,抱了枕头,道:“请吧。”段凝露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君赋将枕头放在桌上,躺了上去,他睡惯了僧房,虽是硬硬的,却和自己僧房的床没啥区别,方要合眼,就见一件物什扔了过来,赵君赋伸手接住,却是一床褥子,段凝露道:“褥子给你,我用被子就行,晚上会冷。”赵君赋道:“多谢。”将褥子盖了在身上。 此时临近初春,可天却没有暖起来,夜里,赵君赋觉得身子慢慢的冷了下来,本能的一动,催动丹田之气,这混元功本就与意念相合,朦胧中意与气合,混元功自主的在周身游走了起来,渐渐地寒气尽去。 赵君赋侧眼一看段凝露,只见她缩在被窝里,冷不丁的打颤,就拿起自己的褥子悄悄地走了过去,恰时段凝露冻醒了,听得赵君赋的声音,心中一阵慌乱,不知该怎么办,正担惊之际只觉身上加重了些,却是赵君赋将自己褥子给她盖上,段凝露一时间惧心骤去,心中一漾,似狂风中找到了依托,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加了层褥子,身子慢慢的暖了起来,不由得安静得睡去了。 次日清早,段凝露起身,见赵君赋已经不在了,暗惊:“人呢,莫不是走了吗。”正猜想间,赵君赋走了进来,见她起身就道:“早,我买回来了包子,快起来吃吧,吃完还要赶路呢。” 段凝露会心的笑了下,一个月来第一次找到这种温馨的感觉,就掀了掀了掀那褥子道:“这个,多谢你了。”赵君赋道:“不客气,快起来吃吧。”段凝露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下,二人吃完了早饭,拿起行李走了出去。 二人一路左顾右盼,生怕碰见云龙帮的人,一直出了石城郡都没被发现方才宽心。赵君赋就道:“好了,咱们已经出了石城郡了,你也该回去了。”段凝露道:“嗯,好,一路保重。”赵君赋似有不舍,但是还是道:“好,就此拜别。”就走了出去。走了几步,想回头看看她,一回头却发现段凝露就在身后。 赵君赋道:“你没走?”段凝露道:“谁说的,我这不走了吗。”说着向前走了几步。赵君赋道:“好吧,他日有缘再见吧。”拽开步就走了,可走了一会依然发现段凝露跟着自己,就问:“你到底要去哪?”段凝露道:“我就去那。”说着胡乱一指。 赵君赋道:“那好,你继续往前走吧。”段凝露上前走了几步,已到赵君赋前面,见赵君赋不动,自己就停住了脚步,就道:“哎,走的也累了,我得休息了。”赵君赋干笑了下,“我看你是吃定我了。” 段凝露没有反驳,赵君赋想了想道:“这样也行,你是大理人,你知不知道崇圣寺怎么走?”段凝露道:“崇圣寺!这可是皇家寺院,在我们大理可有名了,要说不知道的都在少数。”赵君赋道:“那太好了,我有事要上崇圣寺吧,正愁不知怎么走,我听说那里的法师都是菩萨心肠,说不定能安顿你。” 段凝露道:“我可不奢求他们的安顿,不过一路上的吃喝可得你付。”赵君赋道:“行,不过我只保证饿不死你。”段凝露开心道:“那随我来吧。”说完,蹦跳的走在了前面,赵君赋紧了紧包裹跟了上去。 走了约两个多时辰,前面依稀露出了个城镇,虽没到晌午,二人却又累又饿,看到这城镇不知哪来的力量,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进了城,找了家干净的铺子坐了下来,一坐下段凝露就长吁道:“哎,跟你走真是受罪。”赵君赋道:“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可不管我的事。”段凝露白了他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雇个车都不让。”原来路上段凝露走的累,想就近雇个车代步,可赵君赋包裹里的银子实在不多了。 赵君赋道:“雇个车还不如咱们在这好好吃一顿呢。”这时店小二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赵君赋道:“先来两杯茶,然后给我两碗素面。”段凝露惊讶道:“啊,又是素面,不行,我要点菜吃肉。”赵君赋道:“可以,不过我只付面的钱。” 段凝露叫苦道:“一晚素面怎么吃得饱,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给抓去呢。”赵君赋用手一指,“闭上你的乌鸦嘴。”那店小二不做声,憨笑的看着二人,赵君赋道:“她那碗面多加个鸡腿。”段凝露展颜道:“这还差不多。”那小二唱歌喏便即下去了,不一会端上了茶水。 赵君赋口渴的紧,不顾烫慢慢地喝了起来,品了几口道:“这大理的茶香就是浓而鲜,就这么个小店的茶都比的上中原的大酒楼了。”段凝露道:“看来你真是第一次来大理,我们大理盛产茶叶,这是我们的一个大叶茶种,产地银生一代,特别之处就是四时都保持着鲜浓的味道,不过并非上品。”赵君赋道:“哦,那我倒要听听何为上品。” 段凝露眉开颜笑,道:“我们大理常以茶驰名,诸般茶道中尤以‘三道茶’最受推崇。”赵君赋道:“三道茶?没听说过。”段凝露续道:“此茶以头苦、二甜、三回味而名,是以称为三道茶,所谓头苦称为清苦之茶,寓意为要立业,就要先吃苦,是由主人在白族人堂屋里一年四季不灭的火塘上用小陶罐烧烤大理特产沱茶到黄而不焦,此道茶以浓酽为佳,香味宜人。第二道茶称为甜茶,寓意去苦来甜,是用大理特产乳扇、核桃仁和红糖为佐料,冲入清淡的用大理名茶感通茶煎制的茶水制作而成,此道茶甜而不腻,所用茶杯大若小碗,包你痛快地喝个够。第三道茶称为回味茶,是用蜂蜜加少许花椒、姜、桂皮为作料,冲‘苍山雪绿茶’煎制而成。此道茶甜蜜中带有麻辣味,喝后回味无穷。而且隐有富贵之意,所以此道茶表达了宾主之间亲密无比和主人对客人的祝福。这第三道茶集中了甜、苦、辣等味,故称回味茶,代表的是人生的淡境。”赵君赋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我都越来越想渴了,什么时候能品一下你泡的三道茶。”段凝露秀眉一扬,道:“你若是伺候的好,本姑娘或许考虑考虑。” 不多时,跑堂的伙计端上了两碗面,段凝露看到自己碗里的鸡腿乐了一下,赵君赋偷眼一看,见他开心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感觉得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接着低头吃了起来。 吃了没几口,就见段凝露将半块鸡腿夹给了自己,赵君赋道:“怎么?又不吃了。”段凝露道:“不是,我按规矩办事。”赵君赋道:“什么规矩?”段凝露道:“看你斯斯文文的,应该是学识渊博的人,这点都不知道。”赵君赋摇了摇头。 段凝露道:“这是江湖规矩,见者有份。”赵君赋道:“嗨,吃个面还讲什么规矩,还是你吃吧。”说着就要夹回去,段凝露忙端起自己的碗,道:“不用了,你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我嘛。”赵君赋一苦,道:“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吧。”就放到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赵君赋觉得下面有人踢自己,却是段凝露的,就道:“又怎么了?踢我干什么”段凝露不做声,直望着赵君赋身后,赵君赋回过身来,方看到一队衙役走了过来。 那队衙役来到店内,环视了下四周,最后盯在了赵君赋和段凝露二人身上,不住的打量。赵君赋感觉不妙,看了看段凝露一眼,段凝露知道他心里说:“又让你的乌鸦嘴说中了。”段凝露词穷,就对他拌了个鬼脸,其实也都怪段凝露多嘴,守着小二哥说漏了嘴,店家才暗暗通知了衙门。 赵君赋放下了点碎银子,道:“走。”段凝露起身跟在了后面。这时,为首的一人拦住二人,道:“你们俩,等会。”赵君赋道:“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吗?”那衙差没理会他,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画像,展开后就和赵君赋二人比对。 赵君赋斜眼一看,却是两张追捕令,上面赫然正是自己的画像,那另一张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段凝露的,可自己不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受到通缉。 那衙差道:“没错,就是你们俩,有件案子和你们有关,跟我走一趟。”赵君赋一头雾水,道:“几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二人刚刚才到此地。”那衙差不想听他多说,道:“前些日子云龙帮被盗,这也和你没有关系?弟兄们给我监下了。” 赵君赋早就料到是这件事,却没想到惊动了官府,道:“我们没有偷东西,是他们诬赖我们的。”官差道:“你跟我说没用,我只管拿人,审案的又不是我。”段凝露见说就嚷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和云龙帮的事让你们多管。”那衙差悠悠道:“诸葛帮主和我们郡令是姑表之亲,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偷了什么东西,但不用我多说了吧。”段凝露一怔,推了推赵君赋,低声道:“这下就看你的了,可别白吃了那鸡腿,我在城外等你。”没说完就扭身跑了出去。 那些衙差见她逃跑,早有两人追了出去,这边几个人怕走了赵君赋也围捕了上来,赵君赋一股无名怒火憋在心里,无处诉怨,心想:“没来由的可不想让官府抓了去。”撒开掌法,与衙差打了起来。 那些衙役乱刀劈来,只是些粗浅的招式,况且众人鲜有内力根基,动作没那么迅速,赵君赋左右遮拦,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其实以赵君赋的功夫应付起来不是太困难,但他旨在逃跑,不想恋战,那些衙役背他这么一带,登时乱了,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人,赵君赋趁势,抬脚踢开一人,抽身闪了出来,待众人反应过来时,赵君赋已经不见了身影,那人大呼道:“愣着干嘛,给我追!”未及说完,一股脑都冲了出来。 赵君赋眼疾手快,腿脚灵便,料想这么冲出去势必会引来大批官差,虽然容易对付,可是惹到了官府,那可没安宁日子了,看到店后一角,颇为隐蔽,赶忙闪身躲了进去,身法灵敏异常,官差竟没有发现,赵君赋往里一撞,只听啊的一声,赵君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段凝露也躲在这里,赵君赋忙作势让她收声,二人窝了进去。 刚刚藏好就听到街上一阵喧闹,没多久就平静了下来,想是走远了,赵君赋回头道:“我还担心你逃不出去呢。”段凝露道:“切!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段凝露跑出来后,就发现有人追,自己身材瘦小,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两个官差愣是给跟丢了,段凝露怕他们再追来,灵机一动,就又回到了客栈,在墙角下藏了起来。 赵君赋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段凝露道:“还能怎么办,这里也不能呆了,还是先出城再说。”赵君赋道:“嗯,不过这样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都惊动官府了。”段凝露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办。”赵君赋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云龙帮的人,和他们说清楚。”段凝露反问道:“这就是你的办法?昨天你也见到了,云龙帮像是讲道理的人吗?” 赵君赋道:“底下的人不行,帮主或许可以,像咱们这样躲,躲到什么时候。”段凝露一听到咱们,感觉心里甜滋滋的,道:“你真好。”赵君赋感到莫名其妙,道:“好?好什么。”段凝露道:“没什么,还是先出城再想办法吧。”二人又猫了一会方敢现身,见街上平静了,才躲躲闪闪的出了城。 看到那城镇越来越远,段凝露道:“好了,别走了,累死了,我得歇会。”赵君赋见离的远了,也停住了脚步,长叹一声,道:“我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来大理就变成逃亡的了。”这次段凝露一听,感念他这两天照顾,心中有点愧疚,没和他拌嘴,就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赵君赋一奇,突然觉得段凝露对自己这么客气,反觉有些不适应,不过两天来的接触,他也知段凝露虽然刁钻难缠,可心地却是善良的,就道:“既然摊上了就甩不掉了,有可能这就是缘吧。”段凝露见他一说,嫣然一笑。赵君赋见双颊生晕,犹如天边一抹彩霞,不由得的多看了几眼,四目相对,不觉脸面发热,各自避开了。 二人靠着大树,休息了会,就起身赶路,没走出几里地,望见一商队迎面而来,那商队人数不少且官道窄小,赵君赋二人只好让道一旁。 商队中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从二人身边经过时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一眼,没等那商队过去,那汉子就抬手止住了商队,对赵君赋二人道:“二位哪里人,将往何处去。”赵君赋见问,就陪道:“在下只是过路人,有事要办。”欲待走,那汉又问道:“听小兄弟的口音不像是大理人氏。” 赵君赋道:“在下大宋人氏,第一次来大理。”那汉道:“噢,听闻云龙帮至宝日前被盗,不知兄台可否耳闻。”此语一出,赵君赋暗暗心惊,不想又是和云龙帮有关系,忙道:“在下初入大理,并未得知。”那大汉似不太相信,道:“哦,真的吗?” 段凝露怕再问会出什么破绽,就插口道:“你这人真是好笑,是云龙帮自己没看好蓝美人,还要赖别人,而且总不能见个路人就要审问吧。”那大汉笑涔涔道:“这位姑娘好见识,自本帮失窃以来,帮主并未向外告知所遗失的是何物,姑娘居然知道是蓝美人,那想必知道此物的下落,还请赐告。” 段凝露脸上一慌,忙捂住了嘴,本想解围,却反露出了马脚,就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推着赵君赋就要走。那大汉道:“不要走。”话音未落,人已经飘在了二人前面,横剑挡住了二人。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四回 暗香露凝袖 下 赵君赋见是个练家子,就道:“尊驾想怎么样。”那大汉道:“说不清楚就别想走。”说完,就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赵君赋就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与云龙帮有何瓜葛。”那大汉道:“在下高瞻远,云龙帮的二当家。”赵君赋哑然,想了想道:“那好,我们确实知道蓝美人被盗,正因此平白无故的扯上干系,不过贵帮之物并非我二人所盗,还望二当家明察,不要纠缠我们。”高瞻远道:“口说无凭,难以服人,我倒想看看能进出云龙帮重地的到底有多少斤两。”说完,把剑一招,带着剑鞘刺了过来。 高瞻远知库房重地,守卫森严,能无声无息盗走蓝美人,定是武林高手无疑,是以出手绝不怠慢。 赵君赋听出剑鞘生风,知他内力修为不浅,抬手将段凝露推开,迅速出掌托住剑鞘,而后侧身往怀里一送,右手一抓,紧紧的扣住了长剑。赵君赋此招可谓笨拙无比,可常年修习内功,眼力和手脚的灵敏大有见长,他只想挡住进招,下意识间就伸手硬抓住了长剑,庆幸长剑未出鞘,可要是一柄白刃剑刺来,赵君赋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高瞻远不知他的底细,虽是平平一刺,却暗含诸般后招,不料却让赵君赋一托,后招无法催动,以为他洞悉了自己的出剑意图,不由得噫的一声,赞道:“好小子,果然有一手。”手腕一翻,内力汹涌而出,赵君赋见力道增强,当即意念牵动,混元功的功力也随之激发了出来。 高瞻远见他空手与自己搏斗,觉得不公,可自己精于剑术,弃长易短实非明智,于是就想:“只要我长剑不出鞘,算的上公平了”,赵君赋见他不拔剑,隐约猜到此意。 高瞻远长剑虽不是甚快,但招式轻灵舒畅,行云流水,赵君赋直觉眼前剑影斑斑,无从下手,他所习的内家功力只是借以疗伤,几乎未涉猎剑术等诸般兵刃,高瞻远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绝非庸手,只见他一招一式节节贯通,挥洒自如,赵君赋虽身负深厚内力,但于这招式演变之道可谓生疏,十几招下来,全然没法捉摸他的剑路,双掌只有招架之力。 赵君赋看不清剑路,双手只顾乱打,虽然无招式可言,可内力却滔滔不绝,一掌猛似一掌,斗了几十回合后,高瞻远渐觉每当触及他的双掌时,就如同打在坚硬的石壁上,反震的自己手臂发麻,暗道:“难怪这小子这么狂妄,内力果然不同凡响。”可再对拆了几招方始发现他对自己的剑路完全捉摸不到位,就连简单的虚招都未能看透,心下方始明白:“原来只是功力深厚,交手经验却浅的紧。”当下就收住内力,将那柄剑如龙蛇般狂舞了起来。 段凝露虽不知就里,可光看赵君赋遮遮挡挡就知道胜算不大,心中亦是担心,又是焦急,可只能咬着手指头在一旁看着。 赵君赋见这般剑招不似先前,完全跟不上高瞻远的剑路,遮拦之际,门户大开,高瞻远顺势一进,赵君赋听得出高瞻远长吸一口气,知他手中的长剑要奋力一击,谁知他整个人确扑了过来,赵君赋一怔,想用掌力推他出去,可内力方运至手掌高瞻远倏的转身,转到了他身后,没等会过头来,高瞻远已经出手,迅速封住了背后的数处大力中断,再也提不上来。 赵君赋脚下虚晃,站立不稳,段凝露忙跑上去扶住道:“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言辞哽咽,竞是流下泪来。 赵君赋被她一扶,方能站稳,道:“我没事。”高瞻远一旁笑呵呵道:“这位公子好一身内功,只可惜得物无所用。”赵君赋道:“我技不如人,输了倒也无妨,只是天下自有公道,我们清者自清。” 高瞻远道:“在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两位既然牵扯到了此事,就随我到云龙帮走一趟,公子若是清白的,就不怕进我云龙帮。”段凝露道:“呸,说的好听,进了你们云龙帮又是打又是骂的,有理也被你屈打成招了。” 高瞻远动容道:“哼,休得胡言,我云龙帮在大理也是有名望的大帮,江湖匪类之举岂是云龙帮所为。”段凝露欲待反驳,赵君赋就对她道:“好了,别说了,说了他也不知道,不过这人看着挺正派,我们就姑且跟他走一遭。”段凝露见也没别的选择,就点了点头。 赵君赋就对高瞻远道:“我二人因蓝美人被盗之事也招来了不少的麻烦,也想找个解决的方法,今天既然遇到二当家,我们愿随二当家同回云龙帮向贵帮主阐明事情原委,恳请贵帮明察。”高瞻远道:“好说,在下也不想无缘无故冤枉人,那两位就随我回去,事情未查明之前我保证不动两位一分一毫。” 赵君赋道:“多谢二当家。”高瞻远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赵君赋道:“在下大宋人氏,姓赵,表字君赋,这位姑娘是在下半道上的朋友,姓段,芳名不便透露。”高瞻远晓得女儿家不便轻易示人,道:“原来是赵公子,请上车。”帮众簇拥着二人上了马车。 一行人过了城镇向石城郡走去,走了约半个时辰,赵君赋觉得内息依然畅通,向段凝露笑了笑,一旁的高瞻远也是内家高手,见他半个时辰就冲开了穴道,不禁佩服,本以为他会趁机逃跑,自己按剑静待,可过了许久也没见赵君赋动身的意思,心中赞叹:“此人心怀坦然,句句坦诚,蓝美人亦或许不是他们盗走的。” 段凝露见他复原,不住地示意他逃走,赵君赋小声道:“人家肯给你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要是趁机逃脱那就承认了蓝美人是我们偷的了,他们这招叫欲擒故纵,只要咱们老实的跟着,说不定咱们的话他们会好好斟酌。” 段凝露经他一分析,喜道:“你花花肠子这不也挺不少,那为什么让我缠上你了。”赵君赋狞笑道:“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让女人纠缠他呢?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段凝露一听,脸上顿生飞霞,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马车的速度比步行快的多了,正值夕阳绯红之时,众人已进了石城郡,赵君赋二人随着马队来到了城南,见是一个广阔的榷场,众人就忙着卸货进仓。 高瞻远吩咐已毕,就着一人道:“快去禀告帮主。”那人应声就闪了出去,高瞻远来到二人面前,道:“帮务繁忙,请勿见怪,蓝美人与本帮有莫大的干系,所以咱们还是先面见帮主,而后再款待二位。”赵君赋稽手作谢。 高瞻远道:“两位可要跟紧了。”言语更像是提醒。三人转过榷场,赵君赋见四周皆是黝黑宽大的墙壁,在黑夜中显得更加阴冷,阵阵的寒气透入骨髓,不时瞥见门墙影里闪烁着丝丝暗光,分明是守卫森严的重地。 三人来到一个门前,看门的家丁躬身施礼,随即推开那扇门,只听一声沉闷的生音,那门却是精钢打造,进的那门方是内院,其内照耀如同白昼。 高瞻远一路走了,帮众均躬身施礼,段凝露跟在后面见他们就如给自己施礼一般,想想前些日子受的辱,今日受他们的礼就算作补偿了,虽是有狐假虎威之嫌,却也不禁得意起来。 不一会来到一个大厅,高瞻远道:“两位稍等,容在下禀报帮主。”那厅宽阔环绕,烛火通明,正前方却是一副巨大的群龙闹云图,图上群龙并首,遮天蔽日,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气贯长虹,两旁两付字,只见笔劲仓铄,刚劲有力,字曰: 庆云出鼎,盘恒朝阳映瑶琼。 群龙鱼越,对望飞云曳旌旗。 厅首一张宽大的纹龙红木太师椅,两侧各十八张交椅整齐的排列两侧,整个大厅陈设虽然简单,但包举宇内,并吞八荒之气彰显无遗。 赵君赋不觉黯然,对段凝露道:“你还真会挑人家去偷啊。”段凝露自豪道:“说明我的眼光还不错嘛。”赵君赋不再理她,不多时只听屋外传来一阵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房顶之上同样隐隐做响,情知四周被重重包围了起来。 段凝露道:“怎么了,外面好像有好多人。”赵君赋心下雪亮,道:“当然了,你看这屋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少,要是您老人再一展身手,那云龙帮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了。”段凝露也知道是防止他们逃跑而布置的帮众,听赵君赋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有点抬举自己,竞开心的笑了一下。 不一会,屏风后面闪出一精神抖擞,年逾五旬的老者,只见他双眼睛迸射金光,直视着二人,段凝露不由得躲避他的眼神,赵君赋心下坦荡,却一直看着这老者,其后又跟着出来了七八个人,高瞻远也在其内。 高瞻远就道:“帮主,这二人……。”诸葛瑞止住了高瞻远的话,端坐在太师椅上,诸葛瑞一挥手,众人分列而坐,独赵君赋二人站于厅下。 诸葛瑞道:“阁下就是赵公子?”赵君赋点头称是,诸葛瑞沉声道:“赵公子果然有胆色,老夫生平敬重的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公子亲自上门,想必有一番指教。”言语声色俱厉,自有一股威严,段凝于气势,心下有鬼,躲在赵君赋后面不敢作声。 赵君赋上前拱手道:“帮主言重了,指教不敢,在下前来特来解释蓝美人一事。”诸葛瑞道:“阁下的意思并非你二人所盗。”赵君赋道:“不错,正如帮主所见,昔日的那叫花子也只是段姑娘所扮,只因路途落魄,饥饿难耐,贪念贵府奢华就混了进来,要说偷的话,那是只是偷了舍下的一只鸡,至于蓝美人并未得见,再者云龙帮府库重地,守卫森严,段姑娘没有半点武功修为,试问一弱女子如何躲过重重守卫,盗宝后全身而退呢?” 诸葛瑞看了看段凝露,道:“老夫虽年过半百,却也不糊涂,自然看出这位这位姑娘没有半点武功根基,要说是她所为,就算老夫也不会相信,但赵公子就不同了,看你脚步轻盈,呼吸四平八稳,是少有的内家高手,以阁下的手段,再加上这位姑娘的从中策应,施以调虎离山之计,要想偷盗本帮至宝并非难事。” 赵君赋道:“要说起在下,更是冤枉,晚辈初来宝地,人生地不熟,何来偷盗之理,再者晚辈虽身负功力,只是维系早年受损的心脉,功夫确是平平,这点高二当家可以作证。” 诸葛瑞眼神瞟向高瞻远,高瞻远不存心相护,道:“不错,要说内力修为的话,高某稍逊一筹,可论起外门功夫来说,这位公子倒是稀松平常,身法也是仗着深厚的内力略显灵敏,全无章法可言。” 诸葛瑞道:“我云龙帮地处天南,却不容小觑,赵公子既然肯亲自面见老夫,解释其中的原委,是个敢做敢为的汉子,既然赵公子口口声声说并未偷盗蓝美人,那老夫只好相信了。”二人听到此,皆满心欢喜。 可诸葛瑞接着道:“所谓空穴不来风,二位既然和蓝美人有瓜葛,为了避嫌起见,我云龙帮只好请两位在舍下小住几日,待蓝美人有了确凿的消息后,二位便可离去。” 赵君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暗道:“既然相信不是我们偷的,为什么还要扣下我们,再者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蓝美人的消息,这分明是软禁。”平了口气,道:“帮主明鉴,蓝美人之事确实是巧合,还望帮主高抬贵手。” 诸葛瑞哼了一声,“赵公子莫不要把我云龙帮不放在眼里,单凭你片面之辞就让老夫相信你的清白,未免太儿戏了。”赵君赋越发生气,“那以帮主之意如何方能相信。”诸葛瑞道:“好说,只要阁下交出蓝美人,老夫就会既往不咎。”赵君赋严辞道:“我说过蓝美人一事并非我们所为,帮主叫我们如何交出。”诸葛瑞却不答话,端起了茶杯,悠悠的喝了起来。 赵君赋心中转念,明白了诸葛瑞的意思,暗暗道:“好一个老谋深算的云龙帮帮主,他显然是不计较到底是谁偷的,只要见到蓝美人即可,摆明了是让自己帮他们寻找蓝美人。可不是自己所为,何必趟这道浑水。”思量之下也没别的路可走,无奈的笑了下,“好吧,既然摊上了,看来不交出蓝美人,我二人后半生恐怕寝食难安了。” 诸葛瑞转颜道:“赵公子果然是明白人。”赵君赋道:“不过事先声明蓝美人失窃之事与我二人无关。”诸葛瑞道:“我诸葛瑞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蓝美人失窃之事老夫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蓝美人与本帮干系重大,无论谁交出蓝美人,我云龙帮既往不咎。”赵君赋道:“好,一言为定。”诸葛瑞道:“我诸葛瑞向来言出如山。来人”,说完,门首旁闪出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诸葛瑞续道:“将这位小姐带下去,好生款待。”那几个大汉领命,就转身向段凝露走了过来,段凝露躲闪道:“你们要干什么。”赵君赋道:“诸葛帮主这是何意?”诸葛瑞笑道:“公子不要误会,我云龙帮绝不白受人恩惠,公子既然答应交出蓝美人,那我云龙帮自然代为照顾尊夫人。”赵君赋听后冷笑了一声,这分明是以段凝露作人质。 段凝露知道要拿她做人质,可听诸葛瑞称自己夫人,心中反而一荡,接着就道:“我不要,你们凶的很,我要和他一起查找蓝美人的下落。”诸葛瑞不理睬她。赵君赋道:“诸葛帮主分明是信不过在下。” 诸葛瑞起身度步道:“老夫半生漂泊江湖,已经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谨慎行事胜似一腔热血,公子该明白老夫的意思吧。”赵君赋无奈,只有苦笑,道:“诸葛帮主也没有给在下别的选择,不过帮主需要给在下一个承诺。” 诸葛瑞道:“公子请讲。”赵君赋道:“在找到蓝美人之前,帮主必须好生对待段姑娘,绝不许伤她一丝一毫。”段凝露见他为自己着想,心下美滋滋的,情不自禁对他萌生好感。 诸葛瑞道:“好,不过公子要在半个月内将蓝美人交出来。”赵君赋道:“事出突然,在下只是尽力而为,至于这个期限,我可不敢保证。”高瞻远道:“我可以和赵公子一道寻找,务必半月内找回。” 赵君赋不明就里,问:“为什么如此紧迫?”诸葛瑞深深道:“因为半个月后蓝美人就没有必要了,云龙帮也可能就此覆灭。”赵君赋见他说这句话时脸色凝重,言辞似乎背负巨大的压力,虽不知为何,但晓的定是干系重大,道:“好,半个月内在下务必将蓝美人归还贵帮,不过帮主总该把蓝美人失窃前后的事给在下言明。” 诸葛瑞道:“好说,稍候高帮主和向堂主会将详情告诉公子,老夫听说公子一路前来,车马劳顿,本帮早已备下酒席,替公子和夫人接风。”赵君赋道:“多谢帮主。”诸葛瑞:“在下帮务缠身,不能相陪,就请高帮主和向堂主代在下招待公子,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和夫人海涵”。 赵君赋受制于人,虽见诸葛瑞客气十足,可嘴里说不出的苦,只能同意,众人随诸葛瑞退了下去,高瞻远将赵君赋二人让至了客厅。 四人分宾主坐下,赵君赋沦为鱼肉,平白无故的受了一肚子怨气,哪有心饮食,段凝露可不同,这段时间一直风餐露宿,哪吃过这么丰盛的酒饭,早把自己处境都抛到九霄云外,开怀大吃起来,虽是如此,但大家闺秀仪态却不尽失。 除了高瞻远,还有一位清瘦的中年汉子,赵君赋对那名汉子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向堂主了。”那汉子道:“不错,在下白虎堂堂主向中秀。”高瞻远道:“向堂主坐镇白虎堂,乃云龙帮三十六堂之首,功夫在帮内也是少有敌手,如今掌管云龙帮府库重地,在帮中可谓是举足轻重。” 向中秀道:“高大哥谬赞了,若真如此,蓝美人就不至于失窃了。”赵君赋对高瞻远道:“高帮主,这……。”高瞻远止道:“你我即有缘相识,公子就不必客气,叫我高大哥就可。”赵君赋既改口道:“高大哥,不知蓝美人是为何物,何以对贵帮如此重要。” 高瞻远道:“蓝美人乃纯为罕见的蓝玉,是由云龙帮先驱费数年心血雕刻而成,珍贵非凡,其形如出浴美人,是以取名蓝美人。”赵君赋道:“如此说来,蓝美人定是价值连城。”向中秀道:“赵公子此言差矣,蓝美人再价值连城,其身价能过百万金银,我云龙帮自开创以来,历时近百年,帮内积蓄何止百万,只不过蓝美人于我帮非以金银而论。” 高瞻远道:“不错,对于蓝美人的来历还有一段凄美的故事。”段凝露一听有故事,喜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高大哥快说说。”高瞻远道:“这要说到百余年前白老太爷的事,当时白老太爷是做玉器行当的,而白老太爷令人称道的是那一手巧夺天工的雕刻绝活。”赵君赋见他得意的面容,似乎至今还仰慕这位白老太爷的手艺,道:“料想这蓝美人就是出自他手。” 高瞻远道:“不错,不过最令人白老太爷欣慰的他有一位贤良淑德如花美眷,两人新婚燕尔,其乐融融,人生之极无过于此,可新婚过后,老太爷失却渐感不足。”段凝露听道如花美眷时,心下一阵艳羡,可听到老太爷渐感不足,不免问:“难道老太爷不喜欢他的妻子了。” 高瞻远摇头道:“非也,老太爷夫妻二人极为恩爱,只不过令老太爷不足的是从未有件非常称心如意的作品,齐阿妈追问下才知,原来老太爷得知西南极地雪峰上产一种罕见的蓝玉,质地柔软且不易破碎,这种玉石是前所未有的。” 段凝露道:“原来是这样,既然这么名贵那就去采啊。”高瞻远道:“老太爷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极地雪峰,冰封千里,荒芜人迹,这上千多里的路光来回就得一年半载的,齐阿妈担心有什么闪失,不同意老太爷去冒险。” 赵君赋道:“我想他还是去了。”高瞻远道:“不错,齐阿妈不想看到老太爷整日闷闷不乐,就答应了,白老太爷看出了妻子的不情愿,为了安慰她,就约定三年后的今日,不论成果如何,一定返家。” 二人静静的凝神静听,高瞻远续道:“其实齐阿妈不是不想让老太爷走,只不过那时她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段凝露啊了一声,“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高瞻远道:“我想这也就是她的伟大之处,她不想让丈夫心存挂念,所以缄口不提。” 段凝露怏怏不乐,暗想:“或许这就是真情所至。”高瞻远道:“老太爷走后不觉两个年头,那时齐阿妈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也就是我们的白老帮主,然而老太爷一走,生意大不如从前,一家人的生活不免窘迫,为了支撑这个家,齐阿妈只好出门做活,却被当地姓秦富商看中,见她美貌,意欲纳为妾室。” 段凝露不免一怒,“又是这群混蛋仗势欺人,怎么男人有了钱都不是好东西。”却好像说在做的诸位一样,高瞻远忙道:“这回段姑娘可误会了,这秦家虽不是善缘之家,却并非地方一霸,对齐阿妈倒算恭敬,只不过每日纠缠,齐阿妈性格刚烈,便不再去做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六个年头,齐阿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支撑着这个家,眼见孩子一天天长大,而丈夫依然杳无音讯,她一天比一天绝望,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她不想看到孩子和老母亲在艰苦的环境下挣扎,无奈之下就答应了秦家。” 段凝露不免悠悠一叹,高瞻远道:“迎亲那天,齐阿妈准备停当,坐上了秦家的花轿,可谁知中途碰到了一个人,那人衣衫破烂,满面宆髯,正是一别六年的老太爷,原来老太爷花费数年之功,采的玉石,可常年在外那还记得时间,得知六年已过就匆匆往回赶,岂料半路却遇到了劫匪,从人皆遇害,自己重伤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看到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大为痛惜,刹那间万念俱灰,等他站起来时,老太爷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家。” 赵君赋道:“造化弄人,偏偏在这时候出现。”高瞻远道:“夫妻二人相见,泪眼相加,积压多年情绪瞬间爆发,她痛斥丈夫的无情,得知实情后的老太爷自觉愧对齐阿妈,羞愧的走了。可齐阿妈性情刚烈,自觉未能从一而终,有悖二人誓言,转身一头碰在随嫁的镇门石上,镇门石当场开裂。” 赵君赋和段凝露不禁惊愕的啊了一声,高瞻远道:“老太爷见状,赶忙去扶,可依然气绝,老太爷痛失爱妻,悲痛难耐,然而更让老太爷痛苦的是那一开始就进白门的镇门石,正是一块世所罕见的蓝玉,老天早已经将至宝送入白家,而老太爷却浑然不识,老太爷当时真是……。”自己竟难以形容。 赵君赋不禁一阵叹息,似在惋惜,又似在忧伤,而段凝露却哭的泪流满面,高瞻远道:“自此之后,老太爷一病不起,睹物思人,满心俱是对妻子的懊悔,于是将镇门石剥光,检出最上好的石料,穷尽三年之功,以齐氏的面容,雕刻成一生中最为得意的巅峰之作——蓝美人。” 二人方知,这块宝玉来历竟然如此曲折,高瞻远道:“玉成之日,老太爷知道他终于做出了件最为满意的作品,含泪大笑,不料却喜极而终,这一切白老帮主看在眼里,自始至终一滴泪也没留,他将蓝美人视作至宝,这毕竟是双亲唯一的遗物,此后白老帮主接手玉石生意,经十数年辛苦,终于有成,期间辛酸自然不言而喻,唯有蓝美人支撑着白老帮主,似乎是在指引他,后来老帮主立帮名为云龙帮,并以蓝美人为信物世代相传,百余年来蓝美人已经不是一件宝物玉器了,他依然演化成了一种寄托,一种对家的执念,只有蓝美人在,云龙帮的人才能安心出行,平安而归,所有的帮众只认同继承蓝美人的人为帮主,时至今日我们出行都到府库明堂参拜。” 赵君赋道:“难怪蓝美人对贵帮如此重要。”向中秀道:“可是自高杨作乱后,通往京城的商道即被阻塞,三年来云龙帮利润大不如从前,是以我诸葛帮主亲赴京城欲求见高相国,欲打通商道。哪知候了月余也不见音讯,只好空手而回,岂料第二天诸葛帮主就收到了高相国的亲笔书信。”赵君赋道:“不知高相国作何说。” 向中秀道:“书信就在此,请公子过目。”说完,一个小厮将书信呈上,赵君赋翻开书信,只见上面短短的几行字:“闻君有蓝玉美人,华容婀娜,极尽研态,世所罕见,若承君怜爱,赐予一见,余愿足矣。”赵君赋看完道:“这分明就是点名要蓝美人,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 一旁的高瞻远笑了笑道:“高相国权倾朝野,可不在乎一蓝美人。”赵君赋听高瞻远这么一说,稍加思索便知其中就里,道:“莫非高相国是效仿指鹿为马的典故以窥探诸葛帮主的立场。”高瞻远道:“不错,公子不但聪明,而且还深谙权术之道。” 赵君赋道:“高大哥缪赞,那后来又怎么样了?”高瞻远道:“我诸葛帮主立马明白高相国的意图,权衡之下就答应呈上蓝美人,并约定本月十八送至府上。”赵君赋道:“然而蓝美人不日前却已被盗,所以诸葛帮主才急于寻回。”高瞻远道:“不错。” 赵君赋道:“如此重要之物定是严加看守的,日间所见云龙帮不乏高手,怎么会失窃呢?”向中秀道:“蓝美人一直供奉在府库明堂里,我云龙帮的府库虽说不上滴水不漏,可百年来连一根头发都从未失窃过,大理上下均知要想从云龙帮盗走东西比皇宫还要难上数十倍。” 赵君赋日间经过府库的外围,见那里高手暗藏,守卫森严,知他所言非虚,就道:“但还是有人盗走了。”向中秀铁青着脸道:“所以对云龙帮来说,不但是一种耻辱,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高瞻远道:“向堂主,那天夜里难道就没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向中秀道:“高二帮主出门在外是以未知,那夜子时府库传来被盗的消息,我吃了一惊,命帮众坚守岗位,增派好手把守高墙要道,而后就到府库计点库存,唯独发现蓝美人不见了,而后我们的人就抓到了这位姑娘。”说到此,众人一起看了看段凝露,段凝露干笑了下,道:“你们聊。”继续吃东西,大家却深陷沉思。 良久,赵君赋道:“二位,容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高瞻远道:“公子有话但讲无妨。”赵君赋道:“难道诸位就没有想过是自己人所为。”向中秀道:“这点我们已经调查过,从府库的第一道门至库房中心有八道石门,每道石门的锁均是不同的构造,而钥匙也有帮内十八位亲信轮流保管,虽然有五位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但就是少了一个都休想进的库房。”赵君赋见不是内鬼,脑海一片茫然。 高瞻远道:“赵公子,有关蓝美人的事,我等已将所知的都说了出来,接下来还望赵公子多多费心,有什么需要但凭此牌可号令云龙帮的帮众。”赵君赋接过令牌,见上面刻着些白族文字和云龙帮的徽标,就道:“在下虽出于无奈,但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高瞻远道:“好,高某静候公子佳音,来,我替云龙帮敬公子一杯。”三人把盏来往。 及至夜深,赵君赋看了看烛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房了吧。”向中秀道:“那公子就好生休息。”又对左右道:“带公子回房,好生款待。”那二人应声,领着赵君赋二人出去了。 待赵君赋走后,向中秀押了口酒道:“高大哥,这个姓赵的可靠吗。”高瞻远想了想道:“帮主也是兵行险招,若是我帮大力寻找,相国大人耳目遍布天下,岂会不知,到时相国大人作何想我们可不好揣测。” 向中秀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帮主顾虑的是,需不需要派人盯着他们。”高瞻远道:“不用,此人行事光明磊落,我相信他不会耍什么花招,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有损我帮威名。”向中秀见说,戒心去了一半,看至夜深,就辞别了高瞻远。 赵君赋和段凝露跟随那二人至一厢房下,推开了房门,掌上了灯一人就道:“二位,这就是两位的房间,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小人。”赵君赋看了看,道:“云龙帮最近房舍紧张吗,怎么就一间房。”那小厮道:“小的不知,只是帮主吩咐只打扫一间。”赵君赋本来以为段凝露会抢白几句,可见她没吱声,就道:“好的,你们下去吧。”二人方退了下去。 赵君赋关上房门,对段凝露道:“你不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嘛,怎么不反对了,难道想……。”段凝露道:“你别想美事,我只是觉得跟你这个讲信义的伪君子一起住总好过那一群凶神恶煞。” 赵君赋笑道:“你倒是想的不错,想不到短短的几天,你见识见长了。”段凝露道:“你少管,我问你,你是真心想帮他们找,还是敷衍他们。”赵君赋道:“你觉得呢?”段凝露凑过来道:“我觉得你这是缓兵之计,实际上是计划如何逃跑。”赵君赋盯着她不说话。 段凝露见他不说话,就道:“哇,你不会认真的吧。”赵君赋道:“到了这个地方你觉得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如果不这样这辈子你都别想安生。”段凝露心里可没什么注意,只有噘着嘴不说话。 赵君赋道:“我在外面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忘了你还是我夫人呢。”说到后来,言语,段凝露心头一笑,佯嗔道:“谁是你夫人,让你占了点便宜就想得寸进尺。” 赵君赋道:“你太小看我了,你不是说我是伪君子,我喜欢得寸进丈。”说着就向她扑了过来,段凝露一愣,本能的往后一闪,道:“喂,你干什么,我…可…。”赵君赋贴近她的脸面,道:“你紧张什么,我是让你到床上睡觉。”说着就把她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赵君赋就把厅里的桌子拼了起来,将自己的僧包放在上面当作枕头,就躺在了上面。 段凝露本心花荡漾,可却霎时间恢复平静,心中凌乱不已,好想希望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两面一红,不敢看他,过了一会,见他在桌上翻来覆去,知道他这两天没法好好安睡,心下过意不去,低声道:“要不你…也…到床上睡吧。”说到最后竟细若蚊声。 可赵君赋却听的清楚,逗道:“那你不怕我把你当成我老婆。”段凝露双脸火热,一颗心噗噗的乱跳,道:“哎呀……你说到哪了,只是这天这么冷,怕你…。”赵君赋知她关心自己,就道:“不了,我还能受得了。”段凝露道:“昨夜你都冻得够呛,你还是到床上吧。”说话间一直不敢抬头直视他。 赵君赋见她这么说,情知不再好拒绝,就道:“那好吧,你既然不嫌弃,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走了过来。段凝露靠里一挪,腾出了大半个人的空,赵君赋就要解衣,段凝露道:“你干什么。” 赵君赋道:“脱衣服睡觉啊,还能干什么。”段凝露羞的满面绯红,道:“你……你能不能穿着衣服睡。”赵君赋一笑,道:“你放心吧,我只把外衣脱掉,我虽然是个伪君子,可说到底还是个君子,我不会怎么样的。”说着除去了外衣,躺在了床上,二人一人一条棉被裹在身上睡了过去。 段凝露蜷缩在一旁,毕竟是生平第一个和一个男子过夜,一颗心怦怦的起伏不定,脑海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想什么东西,就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没察觉。赵君赋为防自己有杂念,满脑子尽是想如何着手寻找蓝美人,一时间也睡不着,过了许久,只听段凝露轻微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了去。 赵君赋侧头一看她,只见她俊俏的脸庞朝着自己,淡淡的呼吸犹如空谷幽兰,拂过面庞,似在挑动着赵君赋的心弦,情不自已的像伸手抚摸那纯洁的面庞,可不知怎的,一只手僵在了半空。赵君赋思绪瞬间沉了下来,眼前一灰,似在遥远的黑夜边缘看到了一人,一个不只所云而又此心非她莫属的人,身影飘渺,自脑海深处闪过。赵君赋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可始终可望而不可及。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五回 奈机关算尽 劫数难逃 冷夜拨云乱 第二天一大早赵君赋就起床了,见段凝露还沉沉的睡着就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自己草草的梳洗了下,用了点早点,此时高瞻远已经过来了。 赵君赋道:“高大哥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想等下亲自去找你呢。”高瞻远道:“蓝美人一日找不到,云龙帮就一日不得安稳,高某人也是急于此事,赵公子可有什么线索。”赵君赋道:“我也为这事想了一晚上,觉得此事来的过于突然,要想追查这人的确很难。”高瞻远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帮主也知道事情的复杂,否则以帮主的个性不会让外人插手此事的。”赵君赋心道:“怪不得诸葛瑞无凭无据的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原来是拖自己下水,好帮他们寻找蓝美人。”想到此不禁暗自嘲了起来。 高瞻远道:“赵公子说要找在下,是不是关于蓝美人的事。”赵君赋道:“是的,我思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高瞻远眼睛一亮,道:“哦,快说。”赵君赋道:“与其让我们去找他,倒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 高瞻远一脸疑惑,追问:“赵公子请明言。”赵君赋道:“那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盗蓝美人,可见蓝美人对他来说很重要。”高瞻远点了点头。 赵君赋续道:“据昨晚高大哥和向堂主所言,我想蓝美人被盗一事,除了总部的几位堂主之外,其余人并未知晓。”高瞻远道:“不错,此物关乎云龙帮兴盛,诸葛帮主不想让此消息传入到相国大人的耳朵里。”赵君赋续道:“官府虽也知道云龙帮被盗,但至于何物是不是也不知情。”高瞻远道:“关于公子的海捕文书,是诸葛帮主托关系下发的,只是希望多一个渠道能找回蓝美人,至于所遗何物帮主并未交待,不过公子请放心,今天一早我已命人到官府交涉,收回公子的海捕文书。” 赵君赋陪谢了一声,续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小弟想请高大哥帮个忙。”高瞻远道:“公子客气了,有关蓝美人的事还有什么请不请的,公子快说。”赵君赋道:“我想让高大哥帮忙散布消息,就说后天云龙帮要将蓝美人进献给高相国,但凡有人问及蓝美人被盗之事,就说被盗的只是赝品而非真品。”高瞻远稍加思索,道:“若如此那人必定一探究竟,我等只守株待兔即可。” 赵君赋道:“不错,此外还需高大哥给我一批帮中好手,随我一同进京,不管那人是出现在这里还是我进京的路上,只要他出现,相信抓他就不难了。”高瞻远点了点头,道:“哼,抓他何难,不过就怕他人不出现。”赵君赋道:“任何事情都不会太绝对,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可行,但至少这个办法我认为可以一试。”高瞻远沉思了会道:“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那我这就去安排。”赵君赋道:“有劳高大哥。”高瞻远即转身离去。 段凝露朦胧中睁开了双眼,见到身上的棉被,就知是赵君赋给自己盖上,心中不禁暖暖的,偷偷的乐了下。举头环视屋内不见了赵君赋,心想:“他是不是丢下我不管了。”忙起身披好外衣,叫道:“小赵,你在吗。”见没人应声,心中不免空了一下,敞开房门,欲待大喊,却见他静静地矗立在院子里,方始安心。 段凝露心方觉找回了安定,走了过去,本想过去和他打着招呼,却突然觉得他身边的空气忽冷忽热的,打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在往前走几步,就感觉胸口闷的慌,段凝露突想:“是不是云龙帮的偷袭他,将他打伤了。”想到此就忙伸手去扶他。 其实,赵君赋送走了高瞻远,突觉轻松了许多,想起前些日子在面馆内,自己用内力震断滋事云龙帮帮众的兵刃,觉得威力不小,就趁此机会依照《意气混元功》的心法练了起来,段凝露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已经觉察,以为她见到自己就会回房梳洗了。 那知段凝露竟伸手去碰他,段凝露虽系女流,可担惊之下这一碰用力也不小,赵君赋体内内息正在奔流之际,一有外力阻挡本能的反抗,段凝露只觉手臂发麻,一大股力道正面涌了过来,段凝露惊呼一身,被这股力道弹开了,段凝露收不住脚,哎吆一声,跌在了地上。 赵君赋一听到惊呼,意念即收,内力随即散去。寻常内加高手需稍加调息方能散去诸力,可赵君赋这混元功完全受意念所制,是以内力提的快,散的也快。 赵君赋回头见段凝露跌在地上,忙过去俯身道:“你看你,没事你碰我干什么。”段凝露跌的痛了,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身上又没写不许碰我。”赵君赋道:“好,好,是我的错,摔到哪儿了,让我看看。”段凝露一听就推开他道:“走开,你个臭流氓。”段凝露慢慢的起身,赵君赋一愣道:“我这还没做什么吧。”段凝露瞪了他一眼,手不住揉自己的屁股。 赵君赋方始明白,自己本不该这么说,道:“嗨,你们女人,真是……,说不得,碰不得,我扶你进屋吧。”段凝露道:“这还差不多。”赵君赋将她扶进屋,让她趴在床上。 段凝露道:“喂,你刚才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赵君赋道:“这功夫可不是用来打架的,是治疗我的内伤的。”段凝露道:“你这么厉害,居然还能受伤啊。”赵君赋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不会受伤。”段凝露好奇心起,追问:“那你和那个诸葛瑞相比,谁厉害。”赵君赋道:“应该是诸葛帮主比我厉害。”段凝露道:“我觉得还是你厉害。”赵君赋故意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这样,那你我能呆着这里不能出去吗。”说着指了指周围的一切。 段凝露娇笑道:“哎,这里总比流落街头好,我都不想出去了。”赵君赋轻笑了下,道:“我已经有了找回蓝美人的方法,后天我就离开了,你在这可要小心了。”段凝露道:“哦,什么办法,跟我说说。”赵君赋对段凝露没有戒心,道:“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就当蓝美人没有被盗,我带人进京上贡,诸葛帮主在这里布置,我料想那人肯定会出现的。”赵君赋心中暗自佩服自己,心想段凝露肯定夸赞自己。 段凝露听完,道:“哇,没想到你这人这么阴险啊。”赵君赋大出意料,怔道:“我想办法为咱俩洗脱嫌疑,怎么说我阴险。”段凝露道:“你给别人设圈套,不是阴险是什么。”赵君赋一瞥嘴,道:“对付大盗就得阴险,你也不想在这待上一辈子吧。”段凝露心下也赏识赵君赋的智慧,可二人平时拌嘴惯了,就冷不丁的给赵君赋泼冷水。 赵君赋道:“本来上午要和他们商量去,不过看在你摔伤的份上,我就留下来伺候你吧。”段凝露笑道:“你真是良心发现,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去。”赵君赋眼眉一挑,道:“遵命。”便吩咐小厮去准备早饭。 过了中午,赵君赋心系高瞻远帮忙做的事,就道:“行了,您老就好好养着,我还有事。”段凝露道:“不能走,你走了,他们来欺负我怎么办。”赵君赋笑了笑道:“那我教你一招。”段凝露道:“好啊,你就教我早上怎么把人打飞的那一招。”赵君赋道:“不用,那个太麻烦,我这个很简单,要诀只有两个字。” 段凝露隐约知道赵君赋在糊弄她,右手早已紧紧地抓了枕头,就道:“是什么。”赵君赋慢慢的道:“救命。”没等说完,段凝露手里的枕头已经扔向了他,伴随着段凝露的声音:“早知道你在消遣我。”赵君赋接住枕头,欲待还口,只听门外一个声音道:“赵公子在吗。”赵君赋听见后对段凝露道:“别闹了。”便去开了门。 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小厮,赵君赋就道:“有什么事吗。”那小厮道:“我家二帮主有请。”赵君赋道:“哦,我正要去见他呢。”身体往后一仰,给段凝露抛了个眼色,似在请求是否允许自己出去,段凝露也努了下嘴,也在示意许可,赵君赋对那小厮道:“就麻烦小哥前面带路。”那小厮道:“二帮主就在演武厅等候,请公子随我来。”赵君赋带上了门,随那小厮向演武厅而去。 两个人走了一大段路,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回廊,依旧未到那个演武厅,赵君赋就道:“怎么还没到呢。”那小厮道:“这是云龙帮的总坛所在,庭院不比寻常府院,不过演武厅就在前面不远了。”赵君赋道:“哦。”二人转过了个圆水池就到了演武厅。 穿过了校场,远远的见到高瞻远笑容满面而来,二人见过了礼,赵君赋道:“想必高大哥已经将小弟的所求安排好了。”高瞻远道:“消息我已经散布到道上去了,诸葛帮主还让我同赵公子前去,特请赵公子前来看看我给你挑选的人马。”赵君赋心道:“知道我打不过你,监视我才是真的吧。”就道:“有高大哥相助,那就万无一失了。”高瞻远道:“客气什么,我们都是为了云龙帮着想。”高瞻远将赵君赋让到了偏厅,进了门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在训话,仔细一听,方才知道是白虎堂堂主向中秀。 向中秀训道:“此次任务关乎本帮鸿运,尔等务必严守秘密,否则我等皆云龙帮的罪人……。”言辞慷慨激昂,无非是保守秘密,鼓舞士气一类的话,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大厅,赵君赋见除了向中秀还有三十余名精壮之士,个个紧装打扮,精神奕奕,更显身手矫健。 高瞻远听向中秀说完,就道:“向堂主言重了,大家都跟随诸葛帮主多年,忠心为帮,可谓日月可鉴,大家又是侠义之辈,我相信大家定会完成这次的任务。”众人皆异口同声道:“谢高帮主的信任。”赵君赋方同向中秀见过了礼。 向中秀道:“我这些帮众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赵公子觉得如何。”赵君赋道:“有劳向堂主,向堂主的属下,小弟信的过。”向中秀又低声道:“这些人最拿手的是挠钩、搭网这一类的勾当,非常适合这次的行动。”赵君赋呵呵笑道:“向堂主想的果然周到。”高瞻远道:“具体路线我们三人还需再商议一下,我已命工匠连夜赶造蓝美人,估计明天就会完工。”赵君赋道:“嗯,好。”向中秀解散了众人。 三人来到茶厅坐下,赵君赋道:“小弟初入大理,于大理城郡并不熟悉,至于路线问题,小弟没什么好说的,全有两位做主。”高瞻远道:“有我和向兄弟在,赵公子不用担心,此行入京路途遥远,向堂主可否知会过于路各堂。” 向中秀道:“接到帮主的消息,在下就把探马全撒出去了,可是过了扬城就出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了,我怕。”高瞻远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此次旨在让那人现身,于路我们会尽量放慢行程。”向中秀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就按常规路线,经大昭直接到扬城,其后的话转弄栋府就到京师了。” 高瞻远点了点头,道:“顺利的话,走不了那么远。”赵君赋道:“那此行就由高大哥带领吧。”高瞻远就道:“嗯,马队由我带路,赵公子负责押后怎样。”赵君赋道:“一切听高大哥的吩咐。”高瞻远道:“好,那我们就依此作实吧。”三人又商议了一会,赵君赋便拜辞了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段凝露只是跌坐了一下,几个时辰后就没事了,见赵君赋回来,就追问他去商量了什么,赵君赋也没什么藏掖的,就如实说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人报说蓝美人已经做好了,段凝露也想看看蓝美人什么样,可赵君赋却不想去,怎奈段凝露苦苦哀求,只好来到了大厅,只见大厅之上人数不少,诸葛瑞也在其内。 诸葛瑞见赵君赋前来,道:“赵公子来了,请看一下我帮至宝。”说着指了指桌上蓝美人,赵君赋一见,果然光彩流转,栩栩如生,赵君赋两人竟不敢相信这就是蓝美人的赝品。 段凝露一见,就欢喜异常,叫说:“太漂亮了,能送我一个嘛。”赵君赋板着脸道:“胡闹,这东西怎么能轻易送人。”诸葛瑞轻笑了一下,道:“可惜是赝品。”接着道:“今天请各位来,不止是让各位看下蓝美玉石否可行,还是为各位饯行。”赵君赋料想会如此,就一同到偏厅入座。 赵君赋酒量不佳,勉强应付了几杯,就觉头晕,高瞻远道:“公子看来涉世未深啊。”赵君赋道:“实如高大哥所言,扫大家的兴了,要是再喝下去,估计明日我只能睡在路上了。”众人哈哈大笑,也不再为难他,众人谈起往日的意气风发,收不住口,赵君赋只静静的听,就权当自己的江湖经验了。 当晚临近子时才散,赵君赋二人回去后就立马睡了,次日起身,赵君赋对段凝露道:“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我已经向堂主说好了,凡事皆迁就你。”段凝露心下不舍,可还是道:“那你可要早回来。”赵君赋道:“嗯,照看好我的经书。”二人的话越来越多,竟像是热恋的情侣不忍道别。赵君赋别了段凝露,指挥着众人装好了马车,同高瞻远一起上路了。 出了石城郡,高瞻远道:“赵公子可要仔细了,此人能从云龙帮重地盗宝,必定诡计多端,功力非凡。”赵君赋道:“多谢高大哥提醒,小弟自有准备。”说完,拍马走到了队尾。 二人一连走了二天,不见任何踪迹,眼见前面就到大昭,就入了城,号下了住处,高瞻远见蓝美人完好无损,可那人还没出现,心下不免焦急。 二人轮流守夜,也不见任何的动静,第二日上高瞻远就道:“怎么还没出现,会不会他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赵君赋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说不定他在暗中监视我们。”高瞻远道:“好,我们就依此前行,若到了弄栋府还没有消息我就撤了。”赵君赋道:“嗯,那好吧。”众人匆匆打火吃了早饭,继续上路。 这几日春意复苏,阳光也明媚了起来,到了中午倒还觉得热了起来,高瞻远见马队有些累了,就道:“大家原地休息吧。”马队原地停了下来。 高瞻远策马到赵君赋面前道:“赵公子先休息会,我去看看地势。”赵君赋看了看地形,见虽是官道,但四周丘陵也颇为险峻,就道:“高大哥这地方算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我要是那人就选择在此动手。” 高瞻远道:“这地方叫老人坡,几十年前却是蛇鼠一窝的地方,现如今前面不远就是金明城,所以这地方也太平了。”赵君赋方始安心,下了马拿起包袱里的干粮吃了起来。 赵君赋吃了几口,喝了点水,见道路上前后没有行人经过,就觉奇怪,心道:“前面要是城池的话,那往来的人应该很多才对。”想到此,就要找高瞻远细说一下。可突听一声巨响,赵君赋举头一看只见山腰处滚下数团火球,这时就听到高瞻远的叫声,道:“大家小心,贼人来了。”但火球滚势太快,一下子冲进了马队,众人虽是好手,但也禁不住这些大火球,火焰中一片惨叫。 赵君赋但觉热气纵横,肆无忌惮的扑来,见一个火球,朝自己而来,脚下用力一跳,身体拔地而起躲过了火球,半空中只见数十个黑衣人紧随火球冲了下来,赵君赋一惊道:“想不到贼人大有来头。”双脚一落地,只见两个黑衣人挺剑刺了过来。 赵君赋闪身躲过,伸掌欲拍他们的后心,无奈自己手臂怎么及长剑的长度,那两个黑衣人见赵君赋起掌,就已经算定了招式的去向,当即回剑护身,赵君赋急忙收手,拉开架势,道:“阁下终于现身了,你们是什么人,蓝美人对你们有…。”赵君赋本想问他们偷盗蓝美人有何用途,可那两名黑衣人根本不理会他,长剑回圆,已经期身刺了过来。 赵君赋手里没有兵刃,和他们交手不免尺有所短,斜眼一看一个马匹上挂着一柄剑,当即连续几个后空翻,抢了过去,拔出长剑,以赖于顺手的掌法作剑法抵住那两个黑衣人。 那两名黑衣人左右互攻,长剑戳戳点点,非常诡异,赵君赋直觉周身被数柄利刃包围,为求自保,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左右遮拦,经上次和高瞻远交手知道自己于招式的变化不甚了解,可这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克服的,幸得赵君赋内力深厚,又加悟性较高,变招也来的快,几轮打斗下来,非但没有受伤,竟渐渐的游刃有余,隐约摸到了他们剑路的变化。 赵君赋摸清了他们出剑招式,长剑一压,将左手边那人荡开,此时另外一人已经刺到腋下,赵君赋身形流转,那人的剑贴着肩头刺了空,不等他变招,手中长剑一穿,挺剑刺向那人的肩头,那人大惊,急忙跃开。 可这么好的机会赵君赋哪里肯放过,身形鹘起,如影随行,一剑削向他的后背,那人自知躲不开,双脚一落地,长剑一带,硬生生的逼住赵君赋,赵君赋此招,过于平平,可所挟劲力可不小,先前那两人对招,每每剑刃相碰,都有一股大力,自剑柄反噬而来,直觉手掌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这次那人猛吸一口气,将剑贴在肩头,接住了这一招。 赵君赋一奇,这一招本应削在他的肩头,可那人自知不敌,就算双手握剑也没有把握,只好把剑贴在肩头,以全身之力接下此招,只要赵君赋削不断长剑,那么自己的胳臂就算保住了,赵君赋见此招虽笨,却笨中取巧,也算妙招。 三人缠斗了许久,那两个人急于抵抗赵君赋,内力消耗过大,而赵君赋内息鼓荡,正值鼎盛,不经意间,战局依然反转,不一会只听当的一声,其中一人的长剑经不起内力冲击,依然被震断。 那人一惊,赵君赋没等他反应过来,长剑一低在他京门穴上浅浅的刺了一剑,那人顿时全身软瘫了下来,还未倒在地上,赵君赋又补了一脚,将他远远的踢开,少了一人,赵君赋压力减少不小,骤然全是攻势。 不多时那黑衣人低档不住赵君赋的进击,抑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口吐鲜血不止,赵君赋一剑抵住咽喉,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话了吗。”那黑衣人依旧不答话,两人对视一眼,奋力一剑自刎而死。 赵君赋不料此变,欲待制止时已然晚了,这二人虽不是正派人物,但从容赴死,多少有点慷慨之士之风范,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丝悲凉,这时看了看情形,只见尸横遍地,云龙帮的人和黑衣人几乎全被杀死。 再看高瞻远依旧和两名黑衣人缠斗,只见高瞻远长剑回旋,潇洒飘逸,合围之下,攻势依然不减,那两名黑衣人身形攒动,不住的变换方位,长剑犹如毒蛇,左右穿梭,进退有据,似比自己缠斗的的两人功夫要高很多。 赵君赋不暇细想,抖了抖手中的剑平平的刺了出去,这一剑甚至都说不上什么招式,但携带的劲力却不可小觑,一名黑衣人直觉后背一凉,只灌全身,急忙回剑护身。这样一来那和高瞻远缠斗的黑衣人顿显劣势。 可赵君赋直觉眼前白光缭乱,剑声不绝,光华过后,却突然发现到已经陷入了一张剑网中,那人使动长剑,犹如在他手上生根一样,始终在周身半寸之内点点戳戳,赵君赋无法辨认剑招,只能左右遮拦,原地回旋。 那黑衣人见赵君赋只躲避自己的攻击,就展开身法围堵了起来,赵君赋见他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又苦无对策,心中不免有点慌乱。 那黑衣人目光如炬,怎么放过这一点,抢步上去已经越到了赵君赋的前面,手起一剑闪电般的刺向胸口。 赵君赋大惊,可回避之际,已在半空之中,无法借力,料想是避不开这一招了,心中一急,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灰,隐约见到了段凝露的身影,突然嘡的一声将赵君赋惊醒,赵君赋一看却是高瞻远抢了过来。 原来高瞻远杀死那黑衣人后,见赵君赋遇到险招,就把手中长剑扔了过来,高瞻远顺势一进,抢过赵君赋手中的长剑架住了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见自己的人全死了,不想恋战,荡开高瞻远的剑逃走了。 高瞻远手下没人,不敢去追,回身道:“赵公子没事吧。”赵君赋兀自心有余悸,忐忑道:“没事,多谢高大哥及时相救,要不小弟就此去了。”高瞻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与人对阵,最忌心慌,回头大哥指点你几招,以你的内力根基保命是没有问题的。”赵君赋抱拳倒:“兄弟受教了。”两人仔细看了看周围,已然无一生还。 高瞻远道:“想不到此人来头不小,手下的人个个功夫了得,这次我云龙帮可遇到对手了。”赵君赋道:“难道高大哥不能从他们的招式上判断出他们的来历。”高瞻远笑了笑道:“说白了,高某只是个生意人,不是打遍天下的侠客,见笑了。”赵君赋道:“高大哥过谦了,比起小弟了,那真是望尘莫及。” 高瞻远回到马车上,见蓝美人完好,就道:“只要蓝美人在这,就不怕他们再出现。”赵君赋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高瞻远道:“马队被劫,此行更加凶险了,不过为了云龙帮,高某可不在乎,不如赵公子就此回石城郡,去搬救兵。” 赵君赋知道高瞻远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逃命,赵君赋感念他的侠义心肠,昂然道:“高大哥哪里话,就算只有你我二人,量此小贼也不在话下。”高瞻远深深地望着赵君赋,良久,拍了拍赵君赋的肩膀道:“赵公子果然是重信义的好汉。”赵君赋笑道:“我这就算好汉了。”高瞻远道:“而且还当之无愧,我们今晚就在金明城里住下,明日继续上路。” 赵君赋道:“一切听高大哥的吩咐,那这些兄弟。”说着指了指地下,高瞻远道:“不用了,官府自会处理的。”赵君赋道:“可这些都是帮里的兄弟。”高瞻远道:“我云龙帮不讲究这个,死在哪里,那里就是最好的归宿,但名字却刻在云龙帮的石谱上。”二人单将蓝美人包裹起来,弃了众人尸首进了金明城。 自赵君赋走后,段凝露不敢出门,生怕云龙帮的人欺负她,诸葛瑞倒挺细心,特意给她安排了个丫鬟,照顾她的起居。 第二天晚上,段凝露在房中闷得慌,呆呆地望着烛火,脑海却全是赵君赋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他占据了自己的心田,想到那一副憨厚直率的样子,不由得甜甜的一笑,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屋后掠过,不知何事,悄悄地走过去,轻轻的开了窗,只觉一阵夜风吹来,烛火阑珊一动,哪有什么人影。 段凝露关上了窗,就整理床铺,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道:“段姑娘在吗。”段凝露料想是云龙帮的人,可这么晚不知他们来干什么,不敢给他开门,隔着门回道:“在啊,你们要干什么。” 外面的回道:“段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只是看下有没有可疑的人。”段凝露道:“没有,我这那有什么可疑的人,倒是你们三更半夜的要闯女孩家的屋子,不知要做什么,你们再不走我就告诉帮主了。”门外的人知道这是帮主特别嘱咐的,不好再问下去,就都走了。 段凝露听他们都走了,再次检查了下门窗,方始放心,就过去掀开床帘,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个衣衫破旧,五六十岁的男子,段凝露顿时大惊,花容失色,本能的欲张口大叫,可怎么也叫不出来,接着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原来是那人瞬间封住段凝露的哑门穴和四肢大穴。 那人嘿嘿笑了声,道:“小姑娘,别害怕,江湖救急,借你的闺房躲躲。”说完走到窗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段凝露见他衣衫破旧,一副沧桑的面容,心想定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要非礼自己,那以后可怎么办,刚想到这就突然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段凝露又是一惊,拼命的想喊出声来,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那人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水,道:“以前来的时候,你这房子还是空着的,今晚见你这亮着灯,就知姑娘是府上的贵客,所以就在你刚才开窗的时候我就趁机进来了,唐突之罪,姑娘莫怪。”段凝露惊疑未定,心道:“呵,这人难道是鬼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那人见段凝露不相信,不再解释,就道:“小姑娘,看你长的单纯可爱的,应该不会骗人吧,那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就眨眼,不是你眼珠就左右转转,简单吧。”段凝露怕他发狠,只得眨了眨眼。 那人道:“今天云龙帮护送的蓝美人是不是真品。”此语一出,段凝露心中确实又惊又喜,心道:“原来蓝美人是你偷的。”但此前赵君赋曾将计划说与她,倒想听听他会怎么说,于是眨了眨眼睛。 那人迷惑般的点了点头,似信非信的样子,诧异道:“人人都说诸葛瑞是个老江湖,看来我也认栽了。”那人又问道:“那么他们走了几天了,你眨一次眼就是一天,快告诉我。”段凝露心想:“他既是盗蓝美人的,那得感谢我给他背了几天黑锅,再说云龙帮重地他不敢胡来,不如借他把我带出去,这样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想到此,心中一阵乐,眼珠就上下左右的直转了起来。 那人那蓬松的头也随着段凝露的眼珠转动而动,过了一会,那人道:“哇,小姑娘,你能简单点嘛,都把转晕了。”段凝露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转个不停。 又过了会,那人方悟道:“哦,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解穴?”段凝露眨了眨眼,那人又打量了她一下,就道:“可以,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许出声,我出手的速度你是领教过了。”段凝露又眨了眨眼。 那人方起手一拂,却看不清他是用的什么手法,段凝露感觉闭塞的穴道已开,一上来就质问:“哇,原来是你偷的蓝美人,我们都被你害。”那人见她情绪激动,就忙嘘了几声,示意段凝露小声点。 段凝露低声道:“蓝美人是不是你偷的。”那人见她这么问,好像和他挺亲近的样子,诧异道:“我偷我的蓝美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段凝露嗔道:“哼,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云龙帮的人以为我偷了蓝美人,现在都把我软禁起来了。”那人道:“空穴不来风,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牵扯进来。”段凝露见他不信,就把当晚的事说了一遍。 段凝露说完后,那人看着她一笑道:“我说那晚怎么追我的都是些虾兵蟹将,还以为云龙帮的高手都喝醉了呢,原来是被你引过去了。”段凝露道:“就因为你敢做不敢当,我们才被人追捕了这么多天。”那人道:“嗯,说来我还得感谢你。”段凝露道:“哎,先别谢,冥冥之中你欠了我个大人情,现在你得还了。”那人道:“哇,你这女娃娃看着单纯可爱,脑筋倒是精明的很。” 段凝露道:“精明不好吗,你们江湖人个个自诩讲义气,你是不是不想还我这个人情。”那人见她抬出义气二字,果然觉得有所亏欠,想了下道:“看你两次搭救我的份上,我就先听听你想让我怎么还。” 段凝露道:“其实很简单,你把我带出去,让我和你一起去追蓝美人。”那人道:“姑娘太瞧得起我了,先不说追蓝美人,单这云龙帮三重府院,我自己一人还能勉强,再带上你估计我这条老命就搁在这了。” 段凝露见他推脱,道:“不行,你一定得帮我,否则我就大喊救命了。”命令的口吻十足,那人道:“哇,你威胁我啊,你就不信我点你。”段凝露见他不答应,语气接着就软了下来,哀求道:“前辈,你功夫这么厉害,云龙帮的府库你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不行呢。” 那人见她语气骤变,道:“好一个机灵的姑娘,不过我猜你可能不是去追蓝美人。”段凝露解释道:“哎,要说是也是,要说不是也不是。”那人道:“什么意思。”段凝露就道:“其实是我朋友护送蓝美人进京,所以我。”那人道:“所以你想追你的心上人是吧。”段凝露见他说中自己的心事,芳心一动,双颊红晕了起来。 那人见她这般摸样,就道:“他既然是云龙帮的人,怎么会误会你呢。”段凝露道:“他不是云龙帮的人,他是大宋人,还救了我一命。”那人道:“所以你就吃定人家了。”段凝露道:“什么吃不吃啊,我可没那么无耻。” 那人心道:“事到如今脱身重要,既然这女娃子肯帮忙,逃走的几率会大点,就算失败了,看情形云龙帮也不会为难一个女孩子。”道:“好,看样子你我也算是有缘。我可以答应你带你出去,可你能不能出去我可不能保证。”段凝露想了想,就道:“我有办法。”就低首和那人嘀咕了几句。 那人边听边摇头道:“这可不行,云龙帮的人不会这么糊涂。”段凝露道:“哎呀,非得让他们把门敞开让你堂而皇之的走才行嘛。”那人欲待否决,突然眼睛一亮,就道:“咦,还真是,这个办法可行。”段凝露奇怪道:“咦,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那人道:“只要过了这两层院子,剩下外院就好说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显然是对自己轻功颇为信赖。 段凝露道:“好,那就这么定了。”那人也点了点头。段凝露就开了门,叫道:“秀云,秀云。”不一会过来了个丫鬟,道:“小姐,什么事。”段凝露道:“你进来我有事找你。”秀云刚进门,就突觉面前一黑,自己就不醒人事了,同时段凝露笑嘻嘻的关上了门。 段凝露见躺在地下的秀云,拍了拍手道:“第一步非常成功。”那人道:“快动手吧。”段凝露就把秀云的外衣、发饰脱了来,给了那人。 那人自己对着铜镜整理一番,一下变成了一了丑陋的老姑娘,段凝露默默的忍着不笑,那人叫苦道:“哎,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今天竟受一个小姑娘摆弄,从未这衣服这么难看。”段凝露道:“我看挺漂亮的。”那人见她取笑,不再接话,道:“我收拾好了,你快收拾吧。”段凝露道:“我没啥收拾的,都是别人的东西。”那人道:“好,那我们走。”段凝露点头应允。 刚要走,突然想起了赵君赋的包袱,就道:“哎吆,差点忘了。”就到自己的床头拿了个僧包,那人觉的奇怪就道:“你一个小姑娘拿一个僧人的行头做什么。”段凝露道:“这不是我的,是我那个朋友的,他要去崇圣寺去送经书去。”说到崇圣寺,那人眼眸一紧,道:“崇圣寺?”段凝露道:“对啊,你知道那地方吗。”那人道:“嗯,先不说了,快走吧。”段凝露就开了门,那人跟在段凝露的后面走了出去。 二人穿过了长廊,刚过了拱门就有人拦住道:“段姑娘这么晚了要去哪。”段凝露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还不成吗,诸葛帮主也没吩咐我向你们汇报我的行踪。”那人道:“属下不敢,只是云龙帮重地,段姑娘不便进出。”段凝露道:“嗯,我知道,我有事要去找诸葛帮主。”那人见她语气不和,只好道:“那姑娘请便。”段凝露不再理睬他们,径直走了。 二人一走,那两名家丁就小声议论了起来,那人跟在段凝露身后,凭着高深的内力,听到他们说:“快去禀告向堂主,段姑娘今晚行止很反常。”虽是寻常帮众,倒挺机警,这也难怪云龙帮重地非擅越之地,就对段凝露道:“姑娘得快点,这个法子我觉的快露馅了。”段凝露道:“知道了。”加紧了脚步。 二人磕磕碰碰,终于来到了第二重府院院门,这时又有人拦住了去路,段凝露道:“我要找向堂主,说是去了前门。”那几人道:“帮主有吩咐要好生招待姑娘,若什么话就让小的代劳吧。”段凝露道:“你们烦不烦,你说和我说那能一样吗。”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向中秀在此,姑娘有话就直说吧。”初时,声音很小,比及说完,人以至近前。 原来那两个云龙帮的人汇报给了向中秀,向中秀急忙来到段凝露房间,一看秀云晕倒在地就知事情不妙,飞身赶了过来。 那人对段凝露道:“被发现了,机灵点,有路就退。”向中秀脚还没落定,那人手起一掌就凌空拍了过去,向中秀感觉掌力逼近,闪身避开,大喝一声:“左右拿下,此乃盗宝之贼。”那人趁向中秀躲避之际,早已抢到了门口,一掌震断了门臼。 此时只听刷的一声,那人只觉脊背冰凉,心惊道:“这姓向的端的好身手。”自己急忙回身一格,架开长剑,左右避开云龙帮的人,段凝露见无人顾及她,就趁机藏了起来。 那人受云龙帮一众围堵,一时抽不出身来,段凝露越看越心急,不由得灵机一动,大喊道:“来人哪,有刺客,抓刺客。”叫喊声惊动了三门守卫,纷纷赶了过来。 那人见段凝露呼救,以为是段凝露出卖了自己,心下懊悔,上了她的当。趁机虚晃一掌,跳出了包围圈,这时四下的人赶了过来,四周漆黑一片看不着人影,而那人身着女装较为扎眼,云龙帮的人只听到前门的帮众打斗声,而方才又是听到女人的叫呼救声,以为他是自己人,就都一股脑的冲了进去,撇了那人,自家人打了起来。 那人一怔,暗道:“这是怎么来,怎么不来抓我,反而自己人斗了起来。”段凝露忙跑过来道:“还愣着干嘛,快走啊。”那人方始明白,慌忙逃出了中院,匆匆的跑了出去。 来到外院,那围墙已不算很高了,那人背起段凝露奋力一跃,如此几下,跳出了云龙帮,那人脱了秀云的衣服,认准了路,拼命地跑出了城。 二人跑了四五里地,段凝露道:“累死我了,不行了,得歇一会。”那人见后面火光点点,情知是追兵,但看段凝露的样子已经不能再走了,就道:“那也不能在这里。”四下找了找,找了个矮小的坑,让段凝露躺了进去,又那些枯枝野草盖住了她,自己纵身一跃,跃上了一颗高大的树木。 向中秀是个精明人,一见自己人乱了起来,忙大叫道:“混蛋,那个女的才是盗贼。”众人听是堂主的声音,方知犯了傻事。 向中秀整备马匹出门追捕,让天宝、鸿曲、陆云三堂堂主在帮内搜寻,可茫茫黑夜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而且一人还是身负绝艺,全帮上下找了一个晚上,均徒劳而返。 段凝露两人挨到天蒙蒙亮才敢出来,那人道:“小姑娘脑子挺聪明的,我还以为你出卖了我呢。”段凝露道:“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人赔笑道:“嗯,好,是我错怪了,今晚你是大功一件”段凝露见他称赞,眉角一扬,得意道:“这算什么。”那人道:“我们既然逃出来了,快说他们走的那条路线。” 段凝露道:“我都饿了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后再走。”那人道:“怎么,不急着想见着他啊。”段凝露道:“他…他有什么好见的。”刚说完就听蹄声隐隐,远远地只见是五六的大汉在策马狂奔。 段凝露道:“坏了,肯定是云龙帮的人,躲起来。”那人看了看他们,就道:“躲什么躲,这就是给咱们送早饭和马匹来的。”段凝露道:“不会这么好吧。”但随即就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云龙帮大乱之后,诸葛瑞大发雷霆,没等天亮就把三堂人马全洒了出去,并下了死命令:“找不回贼人,你们就别回来了。”大家情知事关重大,五人一队匆匆上路。 那人看走的近了,嗖的一声蹿了出去,那五个人没提防,又加那人出手甚快,一下子就制住了两人,剩余的三人在马背上没法施展,没有十几招就被那人都打晕了。 段凝露见得手了就钻了出来,见马匹上栓着水和干粮,喜道:“哇,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本姑娘到那都能碰上福星。”说着解下皮带喝了口水,那人一咧嘴,不知说啥好,选了匹马给段凝露:“还是快赶路吧,看样子他们是做好了长期打算。”段凝露把干粮收好了,指明了道路,二人打马赶了起来。一路上段凝露也将自己和赵君赋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那人听在耳里,心里却对赵君赋这个人饶有兴趣。 高瞻远一行的马队行程缓慢,段凝露二人快马不到一天就到了老人坡,只见许多官差聚集在这里,二人上前一看,见满地的尽是烧毁的马车,旌旗散落一地,山脚下还躺着许多尸首。 那人看了看就道:“看旗号像是云龙帮的,看来他们在这里遭到了袭击。”段凝露啊了一声:“昨晚你在云龙帮,那会是什么人袭击的他们,赵公子会不会有事。”那人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他们。” 段凝露忙下马,对一个官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那官差见是个女的,就客气道:“姑娘,这一带可不安全了,这是云龙帮的马队,想是遭到了马匪。”段凝露道:“我有个朋友也在马队里,你能帮我看看吗。” 那官差道:“你那朋友长什么样。”段凝露道:“他的脸白白的,个头中等,二十来岁的年纪。”那官差道:“噢,那就恭喜姑娘,我们清点了下现场,发现的都是些三四十岁左右的人,没有你的说的这人。”段凝露听到此,方才安心,道:“那有没有发现受伤的,或者是昏迷不醒的。”那官差摇了摇头,段凝露心存侥幸,没再问下去。 回到马匹旁见那人脸带诡异的笑容,段凝露不知何意,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人道:“没有你说的人是吧。”段凝露道:“你好像知道?”那人笑道:“云龙帮二帮主高瞻远人称穿云剑,在天南一带的剑术行家一支独秀,要想在他手下伤人,大理境内实在少数,况且云龙帮威名远播,单凭这块招牌就能在大理畅通无阻,刚才我就一说,你还当真了。” 段凝露见被消遣,暗暗恨他,可转念就道:“既然云龙帮这么厉害怎么还是遭到了袭击。”那人道:“不错,不过可以断定这些人肯定是来头不小,而且极有可能和蓝美人有关。” 段凝露道:“那高帮主会去了哪呢。”那人取笑道:“你想问你的赵公子就直说吗。”段凝露被点中心思,直言道:“我喜欢问谁就问谁。”那人见她作气,就道:“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进城了。”段凝露道:“那我们快进城吧。”还没说完,两腿一夹,纵马走了起来,那人也跟了上去。 二人进的城时天已经黑了,段凝露道:“这城池不小,我们怎么找。”那人却道:“跑了一天了,你不累吗,要找人也得填饱肚子再找。”段凝露被这么一说,倒真感觉饿了,“说的也是,我都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走着走着就到了个酒楼旁,段凝露指着道:“就这里吧,看样子还不错。” 那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下段凝露,点了点头,二人下了马,小二哥笑呵呵的出来相迎。二人找了个干净位子,要来了酒菜就吃了起来,这地方虽然小,可饭菜却非常可口,尤其是在累了一整天以后,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 段凝露吃完,趁着兴喝了杯酒,顿觉腹中鼓胀,说不出的舒服,过了会那人也吃完了,抹了抹嘴,满足道:“还真多谢姑娘,我半年多没吃的这么舒服了。”那人说完,段凝露就愣了一下,“感谢我做什么。” 那人挑着牙缝,“感谢姑娘请我吃这么好的饭啊。”段凝露微笑道:“我没说请你啊,是你把我带出来了的,当然是你请了。”那人道:“哎,小姑娘,这你可就小气了,再者是你要求跟我出来的,而且一看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就不能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请我一顿。” 段凝露小嘴一撅,“请你吃饭没问题,可今天却不成。”那人问道:“为什么。”段凝露爽快道:“因为我没银子啊!”那人脸登时一长,啊的一声看着段凝露,段凝露见他表情怪异,有个不好的预感,“别说你也没钱。” 那人提了提自己的衣服,“你看我这样像有钱的人吗。”段凝露一听,心下一慌,“那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那人伸长脖子道:“你真是什么法子都敢想,你真没钱?”段凝露道:“真没有,我还骗你不成,云龙帮供我吃供我穿,可就是没给我银子。” 那人略带萧索之意,叹了一声,便四下观看酒楼上的客人,段凝露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催促道:“你不是久经江湖的吗,快想想办法,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想办法吧。”那人压低了声音,“别着急,我这不正在找给我们付酒钱的人。”段凝露不知就里,欲待相问,那人却转过了头,两眼继续搜罗着。 过了一会,那人就道:“在这等着。”段凝露道:“你要干什么去。”那人没再回答,径直向一个公子哥走了过去。那名公子带着两个朋友刚刚上楼,不曾想有人过来,不小心碰了一下,身后的两人见状,嚷道:“死老头,没长眼吗,快闪开,挡了我家公子的道了”那人弯腰就陪笑了一声,让开了道,那公子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下他,昂首走了过去。 段凝露以为他会教训他们,暗想可以趁乱逃跑了,可那人居然不在意,笑嘻嘻的回到了座位,段凝露看的云里雾里,“你这算什么,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认怂了。” 那人哼笑道:“算什么?你得问问它。”说完反手一亮,手里竟多了一锭银子,段凝露一看,喜上心头,“哇,你还是个神……。”那‘偷’字没说出来,那人忙嘘声道,“小声点,快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段凝露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付了酒钱,匆匆走了出去。 二人走到了个偏僻的街道上,段凝露急忙拦住,“大侠,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偷来的,教教我吧。”那人一皱眉:“你这女娃子怎么不学点好呢。”段凝露央求道:“唉呀,你大人有大量,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一个女孩子举目无亲,漂泊江湖,又不会武功,只能偷偷摸摸才能度日,可惜我手段没大侠你这边高明,老是让人家欺负。”那人道:“噢,不像啊。”显然不太相信段凝露的话。 段凝露继续央求道:“唉呀,大侠,你就教教我吧,我说的是真的。”那人依旧不信,背着手就要走。段凝露见苦求无用,当即转色,“想不到你也是个知恩不图报的小人。” 那人诧异道:“我把你从云龙帮带出来,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怎么就知恩不图报了。”段凝露道:“你说你偷蓝美人的时候,我无意中替你引开云龙帮的高手算不算帮你。”那人一怔,“咦,这也算?”段凝露道:“当然了,算来我救了你两次,所以你得回报我两次。” 那人苦笑道:“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竟些鬼主意。”段凝露道:“大家既然都是同道中人,那您就收我为徒吧。”刚说完,就深深拜了下去。那人无奈,“唉,算了,看来不收你我就成了忘恩的小人了,不过你得首先明白盗亦有道的道理。” 段凝露道:“我明白师父的意思,就是只能用在江湖救急,说白了就是不能偷穷苦人家的东西。”那人道:“你这小姑娘倒挺机灵的,哎,随你吧。”段凝露连忙谢道:“多谢师父。”那人道:“来,把手伸过来我看看。”段凝露嘴角一笑,立马把双手摊在那人面前。 那人看了看,来回捏了捏,赞道:“女娃子的手就适合干这勾当。”段凝露心花怒放,“那师父快教教我你刚才的手法。”那人道:“你不急着找你的有情郎了。”段凝露一听,哎呀一声,“什么有情郎啊,他只是……只是我一个好朋友。” 那人就道:“不过正事要紧,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观察城里的动静。”二人就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打点妥当后,段凝露就问店家有关云龙帮的事,高瞻远二人并未在此下榻,是以店家也不知道二人的下落。 段凝露问了几家均未果,跑的累了,就回到了客房睡下了,可她哪里睡得着呢,刚至半夜,忽见外面一片光亮,定睛一看却是对面街区的客栈着火了,正在想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个身影掠了过去,段凝露看身形就知是那人,于是开了门跟了过去。 段凝露转过了街头,就见到火堆中有数人在恶斗,其中一人,容貌鲜明,正是赵君赋。段凝露见赵君赋平安无事,喜上心头,竟喊了起来,但又见他正与一个不明的黑衣人缠斗,不禁又为他担心起来。 原来高瞻远和赵君赋进了金明城,为防黑衣人再次突袭,就住在了民居里面,不料黑夜中还是让黑衣人找上了门。高瞻远二话不说,拔剑杀了起来,赵君赋也不遑多让,挺剑相迎。二人打斗间打翻了烛台,将整个房子点着了。 这批黑衣人的实力显然比白日的强的多,高瞻远以一敌三,剑法已经被压制住了,无暇顾及赵君赋,赵君赋仗着深厚的内力方能自保,可半个时辰过后,赵君赋渐感不支,每一击都让那两人避了开,而自己却空耗内力。 那两个黑衣人看清了赵君赋的家数,旋风般的紧逼了起来,顷刻间险招顿生,那两个黑衣人拨开火焰,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刺了过来,赵君赋应接不暇,只能抵挡一人的进击,情急之下,将肩膀一侧,右手急旋,去接正面黑衣人的一击。 那黑衣人看出赵君赋是想以手臂的代价来保命,脸露出恶毒的微笑,可就当要得手时,斜刺里飞出一枚石子,叮的一声打在剑身上,直觉虎口发麻,长剑失了准头。打出石子的自然是段凝露新拜的师父,只见他揉身一进,接住了那人,那人急忙回旋,撒开剑法斗了起来。 就这样一分,赵君赋方感轻松了许多。这帮黑衣人突见平添了位高手,知今晚的任务又失败了,段凝露见师父出招如电,黑衣人已经捉襟见肘,不由得拍手叫好,那黑衣人恼怒,恶狠狠的瞪着段凝露,却眼神一亮,顿了一下,大叫道:“撤。”那几个黑衣人得令,毫不迟疑,长剑一抖,挽个剑花,避开三人的进击,抽身退了出来,转身隐没的无边的黑夜里。高瞻远见他们来到快,退的也快,组织性极强,不由的暗暗赞叹。 赵君赋见强敌已退,终于松了口气,段凝露见忙过来问候:“你没事吧。”赵君赋感觉奇怪:“你不是在云龙帮吗,怎么到了这里。”段凝露眼神一飘:“云龙帮有什么好的……。”高瞻远对那人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那人挥了挥手:“小老儿出手是有自己的原因,你不必客气。”说完就仔细打量赵君赋。 段凝露就笑嘻嘻的道:“这位我师父。”赵君赋一愣:“你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段凝露道:“当然了,我今天下午刚刚拜的。”赵君赋知道她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倒不稀奇,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号。”段凝露道:“对了,师父,还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名字呢。” 那人故作叹息:“小老儿甿隶之人,孤身飘泊江湖,那会有人关心。”一句话似对段凝露说的,段凝露倒挺知趣,忙乖巧道:“师父放心,以后我们肯定会好好孝敬师父。”那人道:“你们?”段凝露道:“当然了,你既然是我师父,也是小赵的师父,当然是我们孝敬你了。”赵君赋又是一怔:“喂,这拜师还有捎带的啊。”段凝露不依不饶,二人斗个不停。 那人见他们二人斗嘴,乐呵呵的不予理睬。高瞻远初见段凝露出现在这里,心里也是疑云密布,又见与三觉同行,隐约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就道:“在下高瞻远,再次拜谢前辈,鄙帮顺义堂就在左近,就请诸位前去休息一下,不知前辈可否赏光。”那人道:“赫赫有名的高二当家谁人不知,小老儿无名无姓,自号三觉,既然二当家盛意邀请,小老儿就却之不恭了。”于是,高瞻远带路,一行人来到了分舵。 段凝露暗暗道:“师父啊,你即称三绝,是不是武功绝,轻功绝,还有手艺绝啊。”说到最后,似有所指,三觉道:“你想哪去了,我那是觉悟的觉。”段凝露一愣:“呃,那是什么意思。”三觉一叹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赵君赋一旁偷笑,段凝露见他笑,小嘴一努,不再问话。 布下了酒席后,高瞻远等人就入了座,三觉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吃,高瞻远敬了几杯后,就道:“前辈,有些话晚辈就要直说了。”三觉道:“高帮主客气了。”高瞻远道:“段姑娘身在云龙帮总坛,平日不允许外出,试问如何和前辈在一起了。”三觉喝了杯酒,道:“穿云剑高瞻远,不但武功高,没想到心思还非常缜密。”高瞻远呵呵一笑:“前辈过奖了。”赵君赋听着新奇:“想不到高大哥还有如此外号。”高瞻远谦道:“都是江湖上的人给的面子。” 三觉道:“事到如今,小老儿就开诚布公了,你们要的东西在在这里。”说着就指了下段凝露的僧包,段凝露稀里糊涂:“呃,什么东西,我这里可什么都没有。”三觉瞪了段凝露一眼,段凝露当即悟道:“啊,蓝美人在我的僧包里?”说着就忙去翻。 果然翻出一蓝玉美人,只见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其精致堪比假蓝美人百倍。段凝露端着它,心下喜爱至极,羡慕道:“好漂亮啊,要是能送给就好了……。”高瞻远见果然是蓝美人,喜出望外,忙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声音激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赵君赋道:“前辈就是盗宝的人?”三觉道:“你看高帮主的表情不就知道了。”高瞻远道:“我云龙帮和前辈有何嫌隙,前辈为何盗我镇帮之宝。”三觉道:“我盗宝倒不是和你们云龙帮有过节,只是不想高相国扩大自己的势力而已。” 高瞻远不敢将蓝美人放下,生怕它再不翼而飞,道:“难道前辈也是看不惯高相国的飞扬跋扈?”三觉脸上透着一股阴沉:“堂堂云龙帮,可谓人杰地灵,怎么却罔顾国之大义,与奸臣沆瀣一气。”高瞻远道:“前辈误会了,云龙帮之所以进献蓝美人,是想借此打通通往京师的商道,仅此而已。” 三觉道:“哼,可实际得利的还是高相国。”高瞻远沉吟了下道:“前辈说的不错,可云龙帮近年来一年不如一年,我诸葛帮主也是不想祖宗基业毁于一旦,为了全帮上下近千人着想,还是决定顺从高相国。”三觉不再接话,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自古忠义难两全,蓝美人既然到了你手上,那就归还给贵帮吧。”高瞻远道:“多谢前辈,前辈既然归还蓝美人,我诸葛帮主也曾言只要交出蓝美人既往不咎,在下代全帮上下谢过前辈。” 赵君赋道:“既然是这样,那袭击我们的黑衣人会是谁呢?”众人沉吟了会,高瞻远道:“我想这伙人也是和前辈一样,阻止我云龙帮站在高相国阵营这边。”三觉道:“极有可能,这些人的身手个个不俗,不像是江湖帮派,可明知云龙帮尽显蓝美人还横加阻拦,摆明了就是与高相国为敌,大理境内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瞻远想了想,突然道:“莫非是…?”三觉深深的点了点头:“恐怕只有杨允贤遗子,滇南的杨义贞了。”段凝露见说:“这个杨义贞还真是死心不改。”话刚刚说完,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段凝露道:“怎么了,看我干什么。”赵君赋道:“你好像和他很熟。”段凝露似有掩饰,忙道:“我是大理人,当然知道了,这有啥稀奇的。”赵君赋看她的表情,似有事情瞒着。 高瞻远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能让蓝美人落入杨义贞之手,否则二人再起事端,必会殃及大理百姓。”赵君赋道:“不错,那高大哥有何良策。”高瞻远眼眸一紧,道:“不管来人是不是杨义贞,看来这次护送要真是护送了。”赵君赋点了点头,道:“可是强敌在侧,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高瞻远明白赵君赋的担忧,若要再遇到刺客行刺,后果堪虞。 高瞻远对三觉道:“前辈也是忧国忧民之人,还望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三觉似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段凝露就道:“师父你就去吗,难道你还怕了杨义贞他们吗。”三觉被段凝露这么一说,就道:“师父怎么会怕他们,我老头子正想凑凑热闹呢。”高瞻远喜道:“有前辈相助,想必此行必是有惊无险,来,晚辈敬前辈一杯。”段凝露道:“还有我。”四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觉放下酒杯,道:“高帮主客气了,这一路上有高手围追堵截,我老头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是冒冒失失上路岂非自投罗网。”高瞻远道:“前辈说的是,在下也想到了这点。”段凝露道:“这个好办,我们就分头行事,让他们自乱方寸,岂不更好。”话音刚落,三个人又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段凝露见三人的眼神,停下了筷子,小声道:“怎么…我这个方法不好吗?”赵君赋摇了摇头:“你也不仔细想想。”段凝露道:“我怎么没仔细想啊,你看,我们一分头行动,他们定会因追击而分散兵力,这样。”赵君赋打断道:“你应该这样想,我们是三个半人。”段凝露道:“怎么是三个半人!”赵君赋道:“你不会武功,只能算半个。”段凝露一听心下不乐意,可毕竟他说的也对。 赵君赋续道:“而对方却是人多势众,我们本来力量就薄弱,这一分开的话,人家不就更好对付我们了。”段凝露傻笑道:“咦,有道理,我没把咱们的实力考虑进来。” 待赵君赋说完,高瞻远就道:“前面就是扬城,就不是我云龙帮的势力范围了,我看我们不如从凤翔府迂回至京师方能避开大部分的麻烦。”三觉道:“出谋划策我老头子不在行,你们合计吧。”段凝露适时插口道:“那徒儿陪师父喝酒吧。”三觉哈哈笑道:“这个不错。”一老一小倒痛快的喝了起来,及至夜深高瞻远和赵君赋才商定好了迂回的路线。 次日大早,众人草草用了些饭食就起身上路,众人不再按原路线进京,而是向凤翔府走去,绕道进昆明。 高瞻远知道对方肯定在寻找他们一行的踪迹,却不奢望绕道进京能避开对方的追击,路上时刻保持警惕。赵君赋也希望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心中也默默地祈祷佛祖保佑。段凝露新拜了三觉为师,也不顾的什么危机感了,一路上缠着三觉传授盗艺,三觉拗不过她,只好将自己的技艺一点点的教与了她。 到了第三天上,高瞻远见依旧相安无事,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些,一大早起来众人就开始收拾行装,赵君赋就到楼下去结房钱。 掌柜算好了价钱,赵君赋就要掏腰包,谁知一摸,却了摸了空,可随即就明白了,叫道:“小段,下来结帐了。”段凝露忍着笑:“银子不是给你了吗,我又没银子。”赵君赋道:“银子是给我了,可早上就不在我身上了。”段凝露知他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却兀自不承认,得意道:“那可不管我的事。”赵君赋叹了口气道:“哎,果然名师出高徒。”这时三觉也走了下来,随手丢给了赵君赋一件物什。 赵君赋一看却是自己的钱袋,道:“多谢前辈。”三觉道:“不用谢,刚才你不是说了嘛,不能让白白的赞扬老头子我。”段凝露一摸自己的身上,却不见了钱袋,娇声道:“师父啊,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徒儿呢。”三觉转头道:“你要不欺负别人,师父还能多安生几年。”高瞻远道:“好了,大家快上路吧。”赵君赋会完了银子,收拾了马匹,出了镇子。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六回 金枝玉叶懒回顾 这日,风平云静,阳光烂漫,撒在宽大的官道上,犹如一条金光大道,赵君赋眼神迷离,懒洋洋的骑在马上,偶然悠悠的吸了口气,顿觉身心畅快无比,精神长了许多,可就在这时突觉得身后异动,回身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高瞻远道:“赵公子也觉察到了。”赵君赋不太确定:“可能我多心了。”三觉笑吟吟道:“躲了三天依旧没有躲开,而且这批人身手又比前几天的高了许多。”高瞻远和赵君赋心中一凛,自己还没确认是否被包围,而三觉已经将来人的底细说了出来,其功力修为可见一斑,二人均觉不如。高瞻远压低了声音:“大家小心,赵公子看好蓝美人和段姑娘。”说着勒了下缰绳,排到了后面。 清风掠过,带着树枝呼呼作响,风声既定,前面已经出现了三个劲装大汉,却不是什么黑衣人,为首一人约莫四十来岁,神情气宇轩昂,看样子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其余二人分列两侧,年纪也就差不多三十多岁,一样望去就知是久经江湖风浪的高手。 高瞻远眼眸一紧,打马上前,起手道:“朋友,我们是过往的客人,还请行个方便。”那人道:“阁下可是云龙帮二当家高大侠。”高瞻远道:“大侠二字,愧不敢当,在下和朋友素未谋面,朋友何以知在下名讳,莫非前几日打过照面?”那人哈哈大笑:“高帮主是场面上人,大理境内无人不知,不过在下不喜欢拐弯抹角,鄙主人确实久慕蓝美人的奢华,可是要让云龙帮亲自奉上是不可能的,是以才行此下策。” 高瞻远猜他们就是冲着蓝美人来的,就道:“敢问贵主人名讳,不知和云龙帮有何嫌隙。”那人道:“嫌隙倒是没有,不过今日之事还希望高帮主不要插手。”高瞻远坦然一笑:“阁下说笑了,在下身为云龙帮的二当家,蓝美人事关鄙帮兴衰,试问高某岂能袖手旁观。”那人笑了笑道:“高帮主误会了,此前的确是冲着贵帮蓝美人而来,可今天我只想请这位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说的却是段凝露,高瞻远一奇:“段姑娘?”说着看了看段凝露。 赵君赋一听,亦是一愣,上前道:“不知段姑娘和几位有何瓜葛,还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段凝露虽觉莫名其妙,不过隐隐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意图,拉了拉赵君赋的衣袖道:“我和他们不认识,我死也不和他们走的。” 那人似乎听到了段凝露的话,道:“段姑娘请放心,我家主人再三交待过,决不会怠慢了姑娘。”段凝露道:“我才不信呢,我就不跟你走。”那人笑了笑,道:“姑娘执意不肯,在下只好得罪了。”言辞之意是要动武,赵君赋忙道:“且慢,尊驾何不把话说清楚,若是段姑娘家人,我们也好帮忙送至府上。” 那人见说,心道:“原来他们不知道段姑娘的身份。”就道:“段姑娘和鄙主人有莫大的渊源,段姑娘走失这段日子,我家主人甚是挂念,是以鄙主人想请姑娘赏光,以叙间或之情。” 段凝露道:“你家主人是谁,你又是谁,平白无故的要抓我,肯定有阴谋。”言语就像负气离家的小姑娘,赵君赋被她们搞糊涂了,对段凝露:“你到底和他们认不认识。”段凝露道:“真的不认识。”见赵君赋不相信自己,就对三觉道:“师父,你可要保护徒儿。” 三觉道:“师父也被你们搞糊涂了,不过谁要是想伤害我徒儿的话,师父可不答应。”段凝露忙躲到他的身后道:“还是师父好。”赵君赋见此就对那些人道:“对不起,段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尊驾的话不清不楚,在下很难将段姑娘托付给你。”那人冷冷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脚步一掂,嗖的一声,直取段凝露,高瞻远料知会有一场恶斗,心下早有准备,可直觉身影一晃,就已晃过自己,心下一惊,不想此人身法如此之快。 三觉看准了这人的身形,侧身期了过来,伸掌抵住了这人,单掌一翻,压制住了他的身法,那人见不得突,身法回旋,双掌翻飞,与三觉搅在一起。那人飘了过来时,赵君赋顿觉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胸口压抑,牵动气血,知对方是内家高手,此刻见这人和三绝一经交手,就是上乘功力对决,招式变化讳莫如深,自己完全摸不到掌路,要是自己和他对敌恐怕只有逃跑的份,只好伸手护着段凝露。 剩余的二人也跟着冲了过来,高瞻远岂能放过他们,拔出长剑挡住了那两人。 高瞻远和这二人一经交手,招式若行云流水,转瞬之间已过了数十招,顿觉压力倍增,一柄剑和一根乌寒铁尺犹如满天花雨,逼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不过感觉一人剑招似曾相识,细想之下方知是前些天老人坡逃走的那人,自己对他的剑法还颇为熟悉,而另外那人的铁尺犹如幽灵,自己完全找不着道,是以将所有的攻势集中在那人身上,至于那使铁尺的人自己只好一味避让。 三觉于他过了近百余招,依然掌法齐整,胜负未分,掌缘擦碰,呼呼生风,内力更盛似从前,不敢怠慢,猛吸一口气,鼓动真气斗了起来,那人也是一惊,原本将高瞻远一行人的底细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他知赵君赋功夫浅薄,本以为只有高瞻远比较棘手,没想到凭空多了一个厉害的老头子,只是自己在武林打滚了数十年,却从未知道有这号人物。 赵君赋一边照看段凝露,一边看这些人对招,不禁看的入了神,赵君赋自幼习文,悟性很高,对于招式的领悟一点即透,双手情不自禁的模仿了起来。段凝露可没心思武学,只希望三觉能将他们赶走。 不多时,那人双掌一架,猛的一掌补了上来,可变换之际,不免留有空隙,三觉见掌力夯实,不敢硬接,却也看到中路的空隙,一掌回撤,让开空间,却以退为进,从下而上,逼向那人,那人一惊,若是让他一掌拂上,轻则筋脉俱废,重则可就身亡,双手急忙一拦,内力一转,身形一穿,从三觉上方飘过,一招一式秒不可言,三觉一个回身收住了身形,那人紧守门户,静待三觉出招。 三觉吐了口气,赞道:“好一招‘浮云蔽白日’,还以为云岭三友在杨大人府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功夫生疏了呢。”其余二人见有人道出了他们的名号,收了攻势,跳到了那人身后,高瞻远也挺剑站在了三觉身旁。 那人道:“阁下好眼力,我三人已有十多年不问江湖事了,居然还认得我们,敢问如何称呼。”三觉道:“老头子我乃山野草民,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想必阁下就是重行客于万里吧。”高瞻远道:“原来是于大侠,那么用剑的这位朋友就是流云飞剑丹丘生,而阁下就是一尺天寒岑夫子了吧。” 丹丘生道:“老人坡一战你我不分胜负,令我大感失落,不想今天又有机会一分高下。”高瞻远笑了下道:“不过高某怕输在阁下的自知之明这一招下。”丹丘生一听此话,纵然老练纵横,脸上也不尽一阵红,哼了一声,不再话下。 于万里道:“既然阁下知道了我们的名号,那就乖乖的把段姑娘交出来吧。”高瞻远道:“三位也是享誉武林的前辈,今日怎么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计较起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于万里道:“我三人自入杨大人门下,云岭三友的荣辱就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三觉道:“三位果然忠心为主,不过老朽不明白的是本来你们是要抢蓝美人的,怎么今日却要为难我徒儿。” 于万里道:“说不上为难,方才老夫也说过,绝不会亏待这位姑娘的。”三觉欲待回话,不想空中已经飘过来个声音,那声音如若洪钟,只听道:“云岭三友藏头露尾,已是鼠辈所为,如今却又要以下犯上,当真是大逆不道。” 于万里听声音,脸上微微变色道:“他们怎么来了。”丹丘生道:“不知道,听说前些日子他们就已经出了昆明城。”于万里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本就是冲我们来的,找到我们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出现。”岑夫子道:“他们一来,对我们不利,我们是不是暂且撤退。”于万里哼了一下“就凭他们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更何况局势如何或未可知。”说着说着眼神瞟向了段凝露,嘴角露出了一丝丝阴沉的笑容。 三觉听这人的声音,就知是淬炼的内家高手,听他的意思好像和云岭三友还有过节,似有欣喜道:“看来今天够热闹的。”接着提气道:“朋友要想凑凑乐子,就快现身吧,要不我老头子可不伺候了。”来人是敌是友尚未明了,三觉依然泰然自若,高瞻远是从江湖上滚过来的,听三觉这么一说,倒长了几分意气。 赵君赋不禁心下担忧,本来以二敌三就处于下风,若来人是冲着蓝美人来的,那可真是祸不单行了。段凝露满心惊恐,顾不得其他的,只紧紧地靠着赵君赋,希望找到一丝平静。 不一会又传来一声长啸,忽东忽西,随着风声转瞬即逝,赵君赋看了看四周,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高瞻远警示道:“大家小心,刚才是他们传讯的信号,看来非止一人。” 于万里似乎耐不住性子,大叫道:“故弄玄虚亦非光明之举,昆侯七秀却原来是蛇鼠一窝。”而后又听到那声音哈哈大笑:“只可惜云岭三友不是会抓老鼠的猫。”话音未落,一人已从半空中飘了下来,其身法的轻盈乃赵君赋生平未见。 那人一落下,四下陆续就跟着出来了六个中年人,如同从地狱冒出来一般,三觉面色一动,微微一震,暗道:“昆侯七秀,这不是高相国的属下吗。”高瞻远见他现身,不觉又惊又喜,高智升欲求蓝美人,起码他们不是敌人。 那人扫了一下众人,对于万里道:“于大侠,别来无恙。”于万里哼了一声,负手而立,不予理睬。丹丘生忍不住怒气:“就凭七个毛贼就能捉拿我们,陈大人未免太儿戏了吧。” 那人浅笑道:“岂敢,云岭三友是名满武林的前辈,武功卓著,大理谁人不知,我等怎会不自量力,不过加上我这些兄弟总该可以吧。”还没说完,就听蹄声雷雷,前后各冲过来一队骑兵,那两队骑兵一上来就围住了众人,云岭三友靠在一起,以防突袭。 高瞻远上前道:“原来是明州路云庄庄主陈大侠,听闻数年前晋升为高相国近身侍卫,看来其言非虚,在下云龙帮高瞻远,陈大人可否记得在下。”那人道:“云龙帮的高帮主,在下怎会不认识,当年多亏贵帮,陈某方能苟延残喘。” 高瞻远道:“陈大人客气了,如今高某正要前往相国府进献蓝美人,如今见到陈大人,高某亦功成愿遂,只希望高相国能不忘我诸葛帮助所求。”说罢,取出蓝美人,递了过去。 那人阴森森的笑了下:“诸葛帮主果然识大体,既然诸葛帮主相信我家老爷,那我家老爷也定会完成诸葛帮主所求,在下替我家老爷谢过高帮主。”高瞻远回敬道:“有劳陈大人,若非今日情势特殊,高某必定重谢。”那人将蓝美人给了另一个人,道:“不错,不过今日我们可并不是为了蓝美人而来。”说完就来到赵君赋的马前。 三觉不知他的意图,暗自提气,以防他突然发难,谁知那人翻身下马,伏地跪了下来,其余一众齐齐伏地,只听那人拜道:“臣昆明侯高相国属下禁卫司武乡朗陈寿含拜见公主殿下。” 此语一出,三觉、高瞻远、赵君赋一阵哑然,赵君赋张大嘴,始终合不上,惊疑的看着段凝露:“你是公主?”段凝露道:“是又怎么了,少见多怪。”赵君赋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段凝露却道:“你又没问我。”赵君赋想了想,似有所悟:“哦,难怪不让我叫你的名字,原来你怕别人认出来。”三觉一旁呵呵一笑:“于大侠口口声声要段姑娘面见杨大人,原来早知公主的身份。”于万里昂首挺胸,不理不睬,摆足了傲慢的姿态。 高瞻远道:“没想到姑娘是我大理明公主,以前云龙帮多有得罪,还请公主海涵。”说罢,欠身一礼,段凝露忙道:“高大哥别这么说,我还感谢你们收留我呢。”赵君赋突觉自己无趣,哎了一声:“弄了半天我成嘴糊涂的了,还大言不惭的保护公主。” 段凝露反驳道:“哇,你是不是以为公主真的很好,你别看他现在跪在这里,等会说不定就来抓我。”赵君赋不知大理内事,自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可三觉倒是觉得其中有内情,道:“先不要争了,事情没这么简单。”段凝露道:“你看,还是师父怜惜徒儿。” 陈寿含起身道:“在下奉接到高相国的密令,言云岭三友在杨城附近出现,他们曾受叛臣杨允贤指示劫持天命帝,是以举国通缉,而前不久公主私自出宫,陛下和高相国甚是担心,遍撒人手寻找公主,不想让我等遇到了公主,实乃皇天庇佑,还请公主殿下回宫。” 段凝露道:“我不回去,除非你们答应不再逼我……。”陈寿含忙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小人岂敢违逆。”段凝露道:“呸呸呸,你们要不逼我嫁给吐蕃王子我能逃出来吗。” 陈寿含听此,动容道:“公主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段凝露见他动怒,就道:“看吧,狐狸尾巴这不露出来了。”一旁的于万里冷冷的笑道:“看来大逆不道的是昆侯七秀啊。” 赵君赋一旁静静地听着,已知大概,按说要逼嫁的话也该是皇上相逼,怎么轮到外臣逼迫皇室。可听闻这几年大理政乱,倒觉无可厚非,想到自己是外国人不好干涉,但段凝露跟随自己一段时间了,自己岂能忍心让她成为达官贵人弄权的筹码。道:“哦,外臣逼迫公主外嫁,这倒挺新鲜。” 陈寿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插手国家大事。”赵君赋道:“不才宋朝人氏,无意插手什么国家大事,倒有兴趣管一管强抢民女一类的事情。” 陈寿含仗着人多势重,不屑与他说话,起身道:“公主殿下还是乖乖跟小人回去,否则殃及了你的朋友,可不是公主殿下希望看到的。”语气瞬间变成命令的口吻,三觉听着刺耳,插道:“这位朋友说话未免大不敬了吧,公主殿下想回就回,怎么能受奴才们的摆布。”说到奴才时,还特意加重了下语气。 陈寿含一听,分明是辱骂他们,恼羞成怒:“哪来的糟老头,敢在这胡言乱语。”三觉道:“我老头子是糟,可再糟好歹还是我们大理明公主的师父,算起来还是个太傅的头衔。”说完竟得意的哈哈大笑,段凝露听着有意思,亦笑道:“师父,我一定禀明父皇,就让您做我的太傅。” 陈寿含气的脸面发红,叫道:“死老头,看来今天你是护定她了。”三觉道:“陈大人何必多次一问呢。”那人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对赵君赋道:“公子不是我大理人氏,这都是我们大理的事情,不想让宋朝人牵扯进来,否则若是敝国以为向贵国发难,那公子可要好自为之了。” 段凝露听他问赵君赋,一往深情的望着他,段凝露希望赵君赋能袒护他,可又怕他会受到伤害,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君赋却淡淡的道:“哎,我从小家穷,受尽了富人们的欺负,好不容易认识了位公主,这样的好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虽把自己说的像势力小人,可段凝露一听之下,心绪柔情万千,一汪晶莹的泪水模糊了眼眸。 陈寿含嗤笑了一声,连声道:“好……好,那高帮主呢。”高瞻远就知他会问自己,心底还是不希望段凝露受到伤害,可自己和赵君赋二人不同,自己不但与陈寿含有些交情,而且此举有可能关系云龙帮的利益,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赵君赋倒是看透了高瞻远的心思,就道:“高大哥既然完成了使命就先请回吧,日后有暇,小弟定会登门拜访。” 高瞻远脸上有些过意不去,道:“可你们。”赵君赋打断道:“小弟知高大哥的心思,你和我们不同,一举一动关乎云龙帮兴衰,毕竟不是你一人的事情。”高瞻远深情的点了点头,就对陈寿含道:“陈大人,高某人不便插手,但还恳请陈大人能高抬贵手,毕竟段姑娘乃我大理明公主。”陈寿含道:“在下只是奉命办事,既然高帮主袖手,那最好不过了。” 于万里知道昆候七秀的底细,只有陈寿含、萧肃和许由三人是横练武学高手,其余四人是军中提拔的好手,自己三人足能应付,可如今平添了一对骑兵,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就道:“看来陈大人很忙,即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陈寿含大叫道:“今天是我三喜临门,你们谁也别想走。”话音甫落,六人已经掣出兵刃,骑兵队拉开了阵势,只听陈寿含道:“将这一干人等给我拿下。”说完便即蜂拥而上。 他们人数众多,可一拥而上竞然井而有序,像是来之前就预测到了这种结果。其实陈寿含在现身之前就把局势都安排好了,要是顺利固然最好,否则就只能武斗解决,他料想三觉是个硬茬,为求一击生效就命萧肃和许由拦住三觉,自己抵住赵君赋,这样一来段凝露失去了保护,就让武功较弱的汤武趁机去劫持,余下的冷叙志、史桓温、华子虞三人率队去缠斗云岭三友。 三觉眼疾手快,见陈寿含、萧肃和许由身影一动就早已出手,三人身法迅捷,眨眼间已扑了过来,三觉看准了势头,躬身一弯,双掌一撮,哪知这时陈寿含摹得闪身一退,三觉一楞,已见身后萧肃和许由已经突了上去,分袭左右两肩。三觉顿时醒悟,此举不在压制自己,而是分散注意力,实取段凝露。 陈寿含自己身形流转,同时尽平生之力,猛地一掌击向赵君赋。赵君赋突见陈寿含来袭,急忙拉着段凝露翻身下马,掌力擦身二过,二人脚步还未站稳,陈寿含次招已经逼了过来,赵君赋猛觉一股凌厉的掌力浸透后心,心下一凉,辛好前番的打斗有心里准备,顾不得拆招,拦腰抱住段凝露,身形往后疾转,以求死里逃生,二人处境非常凶险,可段凝露身在赵君赋的怀中反觉多了几丝安宁。 赵君赋回旋之际,内力即起,脚下踏稳之后,随手放开段凝露,运足气力,双掌平出,硬生生的接下了这道掌力。陈寿含突觉内息受阻,内力反冲气海,大吃一惊,暗骂:“想不到这臭小子内功这么厉害。”急忙收敛内息,压制翻涌的气血。 赵君赋慌忙出招,准备不足,出掌部位和力道都拿捏的不到位,被余力波及,只觉犹如一柄大锤砸在了胸口,双脚一滑,跪在了地上,一口血浆直冲咽喉,喷了出来。段凝露见他受伤,忙扶住道:“你怎么了,还好吧。”赵君赋气血翻涌,又吐了一口鲜血。 一旁汤武看准时机,飞身冲了过来了,伸手就要抓段凝露的肩膀,眼见就要得手,突觉面前灰影一滑,不知是何物,迟疑之际,直觉肩头剧痛,一股大力犹如狂风般把自己打出了丈余地。 却是赵君赋吐了几口鲜血,突然内息畅通,见汤武发难,不加思索,出掌打了出去,汤武本就功力浅薄,又加以为得手,自然得到丰厚的犒赏,那还有心思赵君赋。 汤武咦了一声,没想到陈寿含的一掌竞没起多大作用,陈寿含也出乎所料,见一击不成,又期身袭了过来。赵君赋见双双袭来,深吸几口气,调整了下内息,暗记自己所学的掌法,竞接住了陈寿含数掌的进攻,那汤武的招数虽然轻灵,可在赵君赋浑厚的内力下竞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几招已过,陈寿含没想到赵君赋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好手,当即不敢怠慢,使出平生所学与赵君赋打了起来。起初赵君赋依招掌法尽取守势,几招下来慢慢感觉掌法似和自己内息遥相呼应,招式越来越得心应手,当下怯心稍去,拈个字诀,掌力一掌猛似一掌,已渐渐的露出攻势。 陈寿含见他掌法越来越奇,全然不同寻常路数,而且掌力越来越猛,不由得暗暗称奇,当即手掌之上加了几成力道,赵君赋见自己崭露头角,心下得意,可不想陈寿含这几掌,掌掌力道夯实,每每相对,几欲震散体内的内息。 不多时,陈寿含双掌翻飞,依然压制住赵君赋,赵君赋想撤身逃出来,可去路已被陈寿含封死。陈寿含见他心绪渐乱,嘴角一笑,猛吸一口气虚拍一掌,赵君赋不识虚实,单掌倒竖,意欲攻守兼具,却不免门户大开,陈寿含左掌一晃,右掌早如毒蛇般拍了过来。 赵君赋眼前一晃,比及发现右掌偷袭时,依然晚了,脑海一片紊乱,不知如何应对,危机时刻只听一个声音道:“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名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朦胧之中短短的这一句话似触动自己的心念,牵动内息,双掌不自然起手相迎,真气犹如决堤之江河,四处狂奔,无处宣泄,突然直觉手掌被一股大力冲撞,可犹如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自己被这一力道冲撞,似已清醒,只见陈寿含踉跄的退了几步,稳了稳脚步方道:“想不到你年轻轻的,却好深厚的内力。” 赵君赋静思一想,方知是三觉提醒了自己,原来三觉依然瞥见赵君赋遇到了险招,可自己苦于受制萧肃和许由无法抽身,只好孤注一掷,念起本门心法要旨,却无意间指点赵君赋,解了此围。 陈寿含稳住了内息,见赵君赋内力陡增,心想:“辛好这小子只求自保,若是刚才他用力反击的话自己非受重创不可,看样子这小子空有一身内力而不知如何运用。”陈寿含本想料理了赵君赋后,方集中精力擒获云岭三友,如此看来希望不禁越来越渺茫。 众人混战了一柱香时间依然未停歇,这边赵君赋和三觉等人虽没有受伤,可招式依然不出起初的灵活,另一边云岭三友对抗一队骑兵也非易事,虽然骑兵队有所损伤,可战局还在昆侯七秀的人手中。 众人又混战了一会,于万里越打越浮躁,他素知皇家卫队,个个骁勇,今日方知不但骁勇而且难缠,暗想:“今日之事依然无望,空耗下去,于我们不利。”大叫一声:“撤!”他本来打算趁乱劫持段凝露,谁知竟然多出一大队骑兵来。 丹丘生和岑夫子会意,避开昆侯七秀这三人,一尺一剑杀出了条血路,逃了出去,于万里道:“陈兄,于某告辞了,他日有缘再叙了。”说罢,一声长笑,绕林不绝。 陈寿含一听,心下大怒,可这一怒不免分神,赵君赋一掌早探了进来,陈寿含一惊,饶是自己轻功非凡,飞身避开了这一险招,退后几步道:“大家不要放走了公主。”众人也不追击云岭三友,而是合围赵君赋等人。 卫士一股脑的围了上来,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一来赵君赋就显得招架不过来了,渐渐的脱离了段凝露,汤武见有机可乘,一个纵身钻了过去,直取段凝露,段凝露见汤武飞身过来,惊叫了起来,慌不择路,乱跑了起来,汤武嘴角一笑,伸手点了过去。 突然手指一痛,犹如戳在铁石之上,定睛一看,却是点在了一柄剑上,扭头一看却是高瞻远,汤武大怒:“高帮主怎么说话不算话。”高瞻远道:“段姑娘是我大理明公主,尊驾身为臣子却一再忤逆皇室,高瞻远身为大理子民,势难再袖手。”汤武大怒,挺出长剑劈向了高瞻远,汤武哪是高瞻远的对手,可高瞻远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还击,只好招招避让。 三觉见情势不利,勉力逼开萧肃和许由,冲进骑兵队,抢过了杆长矛挥开众军士,运气向陈寿含后背掷去,陈寿含听风辨形,闪身避过,三觉拉住赵君赋跳出了包围圈,道:“走。” 二人举手间已经夺了马匹,两腿一夹,那马泼风般的跑了出去,赵君赋把马头一掉,迎上段凝露,伸手一抓,把段凝露拉上马背,高瞻远见众人脱身,长剑回圆,道:“高某多有得罪,待日后负荆请罪。”说罢翻身上马,跟了上去。陈寿含铁青着脸,吼喝道:“快追。”又对汤武道:“传檄于路总兵务必给我拦下。”众人上了马,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赵君赋四人弃了大路,往小路上跑去,骑兵目标较大不易通行,陈寿含就让骑兵带着蓝美人回复高相国,自己率人追了上去。四人跑了一个多时辰,看了看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方松了一口气,此时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经过一番激战和一阵狂奔四人渐感体力有所不支,段凝露首先叫苦道:“师父,我看后面没人了,咱们还是歇会再走吧。” 三觉道:“不行,他们赶不上来,不代表地方军营不出兵拦截。”段凝露哀怨道:“哎呀!可我实在累的不行了,还不如让他们抓去舒服呢。”赵君赋打趣道:“咳,你早这么说,我们就不用和他打了,我还差点把我小命赔上。”段凝露随手拍了他一下,“去……你的。”可口干舌燥竟然发不出声来了。 高瞻远见状,就道:“前辈这样一味的跑也不是办法,毕竟马也累了,还是稍微休息下吧。”三觉看了看众人,个个满脸油光,略带苍白,就道:“好吧,就到前面的山腰上去避一避。”四人折路奔了上去。 赵君赋勒住了马,想先让段凝露下来,可段凝露想翻身下马都没力气了,不料一斜滚下马来,赵君赋急忙扶起她,道:“咳,有这么累吗。”段凝露不想多说话,口中慢慢道:“不行了,我得歇会。”赵君赋看了看她的面色苍白,全无血色,手心冷汗沁出,伸手探了一下脉搏,直觉脉搏如同深渊一般,若有若无若不集中精神似感觉不到,心下惊慌,“你怎么了。”可段凝露似听不到赵君赋的讲话,双眼迷离,昏睡了过去。 三觉忙过来探了下一脉搏,不意眼眸一紧,脸色一沉,赵君赋感觉不妙,忙问:“前辈,段姑娘怎么样啊?”三觉又试了一下鼻息,缓缓道:“段姑娘气息微弱,中气不足,似受了严重的内伤啊。” 赵君赋一阵纳闷,满脑子在问自己,“怎么会受伤呢,我明明是寸步不离的……。”突然眼睛一亮,叫道:“肯定是那陈寿含一掌,一定是被余力所伤。”原来赵君赋硬接陈寿含那一掌时,段凝露就在身边,想那一掌余力不仅伤了自己,还牵连了段凝露,段凝露没有内力根基,虽然受伤,可当时只觉气闷,并无其他,倒没在意,然后众人一阵狂奔,颠簸劳碌耗费心神,是以牵动内伤,越来越重,以至于跌下马来。 高瞻远道:“难怪公主这么憔悴。”三觉忙道:“公主身体虚弱,需要真气维系心脉,三人中你内力属阴柔一脉,能与女子阴气相融。”赵君赋听着糊里糊涂,道:“可我不知该如何做。” 三觉道:“我教你,公主被掌力波及,元气有损,积劳于心,须疏通心脉,心出于中冲,为井木,脉气尚位则流入劳宫,你可将中指的中冲穴抵住公主手心劳宫穴。”三觉指示了穴位所在。 赵君赋依言抵住,三觉道:“按我说的做,气沉丹田,意守中宫。”赵君赋依言,随后三觉将运气的法门一一说与赵君赋,赵君赋气随意行,似乎完全受三觉控制,感觉一股气流慢慢的积蓄到了手指之上,像是要冲破手指,可始终还是在指尖回旋不前。 三觉似已感觉到,口中悠悠道:“气随意行,注于大陵,行于间使。”赵君赋自幼接触过医经,听三觉口述,似有感悟,稳住心神,又试了几次,感觉手指之气外泄,原来是自己内息冲破穴道进入了段凝露体内。 三觉口中不停,引导赵君赋的内息经两筋,入曲泽,行遍手少阴心经诸穴,起初赵君赋能感觉到段凝露体内本能的阻挡,可盏茶功夫之后,似乎接受这股外来的力道,与自己的息息相通,指上力道慢慢加盛。 过了大半个时辰,三觉手探脉搏,似觉有力,就悠悠道:“好了,你可收敛心神,慢慢的撤回。”赵君赋只听‘好了’,意念便已停止,内息随即而断。三觉不知赵君赋内功的微妙之处,本想指引他慢慢的收回,可还没说完,赵君赋内力已止,三觉和高瞻远不禁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赵君赋睁开眼,见段凝露脸上多了几丝红润,方始安心,三觉道:“我们这样不吃不喝还无所谓,可公主需要调理,不能陪着我们挨饿。”赵君赋道:“可此处荒郊野外,又是初春,哪有什么食物可找。” 三人沉寂了一回,高瞻远沉了口气道:“哎!看来只好对不起它们了。”赵君赋不明白高瞻远的意思,三觉却道:“高帮主要杀马?”高瞻远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赵君赋一愣:“可这马是我们逃生的脚力,若杀了我们可就……。”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三人默默无声,似默许了这个办法。 过了一会,高瞻远拿起自己的剑,把一匹马牵了过来,随即听到长剑呛的一声,随着一声凄惨的马嘶又回到了寂静,三觉找了块遮风的地,开出了小片平地,找来些枯草,草草的铺了一下,赵君赋抱起段凝露将他放在草床上。 随后三觉弄了些干柴,插在了地上,这时高瞻远走了上来,手上血淋林的提着些马肉,二人忙活着用木棒穿了起来,找来一些青石压上,取火折生了堆火,就这马肉烤了起来。 三人怕被人发现,特意在死角中生上了火,随后四人围着火堆取起暖来,段凝露依旧沉沉的昏迷,三人都累了一天,靠着石壁,一言不发,只有干柴发出噼啪吡嚗的声音。 不一会三觉对赵君赋道:“你这一身功力是何名堂,为何散功如此之快,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倒真开了开眼界。”高瞻远也道:“高某也觉得稀奇,想与赵公子初次见面拆招之时,感觉功力内力应属阳刚一脉,可今日却反倒运使阴柔内力?”赵君赋苦笑一声:“小弟得蒙上天眷顾,重伤之时有两位前辈指点方得此一身内力,小弟也是经三年锤炼方消除内伤,如今这身内力也系维系心脉之气。” 高瞻远道:“那这两位前辈是谁,可否相告。”赵君赋不意神伤,“以前的事,小弟不像再提了。”高瞻远听他言语惆怅,似在可以回避痛苦的过望,不觉失礼,道:“高某无知了,赵兄弟见谅。”赵君赋道:“不碍的。” 三觉点了点头道:“哦,那你可是因祸得福。”赵君赋摇了摇头:“哎,说起来还得多谢高帮主,要不是你出手,公主早就被他们掳劫了去了。”高瞻远道:“赵兄弟客气了,不过只要三觉前辈以后不要开我云龙帮的玩笑,高某就心满意足了。” 三觉微笑了下:“惭愧啊!高帮主既然卷了进来,恐怕高相国会对云龙帮有所微词,我看明日高帮主还是先回吧。”赵君赋道:“嗯,不错,高大哥既然完成了交付蓝美人的任务,就不要再为云龙帮添麻烦了。”高瞻远道:“可我不出手也出手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三觉道:“非也,高相国的个性,我还是了解的,只要不再与他为敌,高相国还是温言相加的。” 赵君赋见高瞻远似有犹豫,就道:“前辈说的对,高大哥还是规避一下为妙,必经你和我们不同。”高瞻远摇了摇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高某的决定,不关云龙帮的事。” 三觉见他心意已决,由衷的敬佩:“高帮主果然义薄云天,老头子我深深的佩服。”高瞻远道:“前辈谬赞了。”接着对赵君赋道:“赵兄弟是大宋人士,却为何来大理。”赵君赋道:“小弟此番前来是要上大理崇圣寺归还遗失经书。” 三觉早就听闻,借此忙道:“尊师是哪家宝刹?”赵君赋道:“山野小寺,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家师现居少室山下沐恩寺中。”高瞻远道:“少室山!莫非是少林寺一脉!”赵君赋摇了摇头,高瞻远道:“我还以为是少林呢,不过这沐恩寺还真没听说过。”三觉却一语不发,似有所省。 三人闲谈了会,一阵肉香飘了出来,高瞻远就道:“我看肉可以了。”自己嘶下了一点,尝了口就道:“嗯,熟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总比饿肚子强。”赵君赋也撕了一小片,觉得入口无味,全无下咽的心情,可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只能用力咽了下去,吃完一口就道:“那段姑娘怎么办。” 三觉和高瞻远相互看了下,三觉就做了个姿势,赵君赋见他的样子竟是让自己喂她,赵君赋道:“啊,这样怎怎么可以。”三觉道:“难不成让我喂啊,我老头子又脏,又胡子拉碴的,这不是对公主不敬吗。”赵君赋又看了看高瞻远,高瞻远忙道:“你别看我,我早有妻室了。” 赵君赋无奈,只好自己嚼了嚼,俯身吻上她的双唇,喂了进去,段凝露朦胧中似感觉口中有东西,正好自己饿的难受,本能的咽了下去。如此喂了几口,段凝露似觉恢复了些力气,慢慢地睁开眼,见赵君赋就要亲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趁人之危啊。” 赵君赋见她醒来,惊了一下,接着喜道:“哎,你醒了,我…我怎么会趁人之危呢,既然醒了就快吃点东西吧。”段凝露看了看马肉,方知是赵君赋喂的,一双手捂了下自己的嘴,脸上一阵飞霞。 段凝露刚刚醒,气力不佳,要放在平时,两人肯定得吵一会,没吃几口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三觉道:“公主内伤未能痊愈,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三人吃完了肉,就把火灭了,高瞻远躺在外侧监视着周围的动静,三觉坐在高处平视远方,赵君赋不想离开段凝露,就守在她身边。 残腊即尽,东风渐闻,山风不算猛烈,可矗立在山风中,赵君赋说不出的难受,不住的缩紧身子,这时三觉就道:“你可将你内力运使一遍,便可驱寒。”赵君赋会意,道了声谢,便盘膝而坐,按照混元功心法,催动起了内息。 运使完毕,感觉周身发热,心下爽朗,已感觉不到寒气侵体,低头看了下段凝露,只见她蜷缩成一团,赵君赋不免痛惜,就俯身躺下握起那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段凝露感觉到了热气,朦胧似乎找到了归属,竞慢慢地投进了赵君赋的怀抱,赵君赋不想让她受苦,又不好推却,见她脸色苍白,就大这胆子伸臂抱住了她,只觉一柔软冰冷的的身体靠上了自己,不意一阵心猿意马,可顿觉太过无耻,心下不住的自责,而后暗运元神,内息周身不停,身体也越来越热,怀里的段凝露渐渐恢复了体温,安详的睡了下去,赵君赋潜意识下也渐渐的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上,赵君赋醒了过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段凝露那一汪深情的眼睛,此时赵君赋还兀自紧紧地抱着她,不禁的脸上一红,就要松手,却听到段凝露嘤嘤的声音:“别放手。”三个字似有魔力般阻住赵君赋的双手,只觉温香软玉,浪漫满怀,紧紧的抱住了她,段凝露粉面带霞,安详的贴在赵君赋的胸怀,似狂风的孤舟,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赵君赋本能之下搂着她,可冷静之下方知段凝露已对他生情,不觉心乱,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受这份高贵感情呢,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那个模糊的身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永远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可又让他欲罢不能,可怀里的段凝露却是真情流露,仔细一想,自己所为完全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爱护,此刻赵君赋心头犹如一团乱麻,越扯越乱。 不多时,朝阳初升,三觉叫众人准备,赵君赋方搀起段凝露,但见她一脸红晕犹如朝霞,依旧沐浴在一阵情意当中,对赵君赋道:“谢谢。”赵君赋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似有不安:“呃,那谢什么,你受了内伤,辛好有师父在才没事。”三觉一边笑嘻嘻道:“我没帮什么,关键还是人家赵公子,不惜损耗内力为你疗伤,多体贴。”说的赵君赋不知所措,段凝露看了看他:“你真好。”赵君赋支支吾吾:“嗯……呃……没事。”一时之间竟语无伦次,傻傻的笑了下。 这时高瞻远勘察路线回来了,指着前方道:“我们快上路吧,转过那座山,一直往北走就是京城了。”段凝露道:“去京城干什么。”高瞻远一奇,道:“公主不回皇宫那要去哪。” 段凝露道:“我不能回去,我之所以出来也是父皇的旨意,让我去找我哥。”赵君赋道:“你哥?”高瞻远道:“是定阳王段廉义,现统兵驻扎在旦当。”三觉道:“是陛下让你出走的,为什么。”段凝露道:“我不太清楚,父皇说让我去历练一番,就让我去旦当找我哥。” 高瞻远道:“无缘无故,怎么让你独自出宫呢。”段凝露道:“从小父皇一直爱我,我想是父皇不想让我远嫁吐蕃的唃厮啰氏王子。”三觉突然道:“对了,前几天你对陈寿含说什么逼嫁是什么意思。”段凝露道:“是高相国,他说吐蕃意图进兵,唯有以公主和亲,方免兵祸,然后朝臣异口共声,逼我父皇下旨,而后父皇才让我出宫的。” 三人见说,互相看了一眼,赵君赋隐约觉得里面有阴谋,却又不好说,眼神瞟向了高瞻远,高瞻远会心的点了点头,道:“吐蕃诸部,犬牙交错,根本无暇南征,而高相国意图篡位,路人皆知,陛下深感不妙,就希望公主能通知定阳王前来勤王。”段凝露:“可父皇没给我勤王的话。” 高瞻远道:“那是因为怕你被抓将事情泄露了出去,而定阳王深知陛下秉性,不会看不出陛下的意图的。”赵君赋道:“莫非高相国想以此拉拢外族势力,而你就成了这个计划的重要筹码。”三觉愤恨道:“哼,这个祸国殃民的兔崽子,哪天让我老头子碰上,非宰了他不可。” 高瞻远道:“虽然具体我们不了解,但我想现在皇宫的情势已经非常危急,我们已历一劫,绝不能让祸乱重现。”三觉道:“不错,如今我们不如分头行事,我和赵公子护送公主,高帮主前往旦当去报讯。”高瞻远道:“嗯,只能这样。”段凝露道:“那高大哥带着我的玉佩去吧,这是我皇室的凭信,否则我哥可能不相信你。” 高瞻远道:“多谢公主,那我就动身了。”三觉道:“就剩下一匹马了,高帮主有紧急军情,就骑了去吧。”高瞻远道:“不用,高某想弄一匹马还不成问题。”说罢,双臂一振,顺着山势冲了下去。 三觉看着高瞻远的背影,不禁赞叹:“穿云剑不仅剑法一流,身法也鲜出其右。”赵君赋将段凝露扶上马,可段凝露力怯,无法抓牢缰绳,赵君赋只好翻了上去,拦住段凝露,二人并骑,三觉步行,匆匆赶了起来。 于路只见搜寻的军士越来越多,三人尽量避着大路,以免被发现。段凝露在马上靠着赵君赋,见没人说话,颇觉无聊,突然想起一事,就道:“师父,你能不能告诉徒儿你是怎么偷出蓝美人的。”三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赵君赋跟着道:“其实晚辈也很想知道,可是日前在高帮主面前不好意思问,前辈到底是怎么打开那十八重铁门的。” 三觉见问,就笑了笑道:“世间没有人能打开云龙帮府库的十八重铁门。”段凝露道:“那师父是?”三觉道:“那晚我进了云龙帮,发现四周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根本无法进入,可转念一想,我没法进,可云龙帮的人可有法进,于是我抓住了个守卫,打晕他后我就故意喊‘有贼’,果然云龙帮内乱,接着白虎堂堂主向中秀就急匆匆的带人前来,我就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待他们打开最后一道门的瞬间,潜了进去偷出了蓝美人。” 赵君赋见他轻描淡写的说过,可其中凶险只有三觉才晓得,道:“原来前辈是仗着过人的轻功,才躲得过向中秀,前辈的轻功想必是超凡绝伦。”三觉笑了笑道:“干我们这一行,腿杆子不灵活那才是更致命的,不过云龙帮的府库,通道黝黑,反倒帮了我大忙。”赵君赋微笑的点了点头,其实当晚向中秀心念蓝美人安危,根本无心,哪知身边竟潜藏着三觉这样的高手,若平日里以向中秀的修为,绝不可能身边有个绝顶高手,而自己却无丝毫觉察。 可段凝露却道:“唉呀,真扫兴,我还以为师父有什么钻天入地的本事呢。”三觉一斜眼,“你这丫头,就想着一些旁门左道,你要是继承为师一成所学,那我老头子百年之后可就心安了。” 段凝露淡淡的笑道:“打打杀杀的,像是女孩家该干的吗!不过师父可以把真功夫传给赵君赋,看样子他挺喜欢学的。”赵君赋道:“不可胡说,我怎么可能觊觎前辈的绝学呢。”三觉道:“好了,你别多说了,省点力气好好养伤吧。”三人依旧赶路。 一连三日,三人小心翼翼,可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交手之下,这伙人稀松平常,可二人不愿图造杀孽,只将他们打伤了,却听见一声响箭,原来一人发令箭报讯,三觉大惊:“坏了,我们的行迹败露了,赶快离开这。”可不到半天的时间昆侯七秀陆续赶了上来。 三觉见免不了一场恶战,又少了高瞻远,二人对敌肯定更加吃力,三觉道:“我尽量拖慢他们,你们快逃。”说完就把马拍走了,昆候七秀和三觉一照面就如恶狼般扑了上来。 三觉反应奇快,知道陈寿含、萧肃和许由功夫不若,抬脚将地上的石块踢了过去,石头夹带劲风,犹如暗器打了过来,陈寿含不以为然,挥剑斩落,抢了过来,三觉让过剑势,又是一脚踢了过来,这一让就让萧肃和许由扑了过来,三觉伸掌拦下,一经交手就是上乘武学。 余下冷叙志四人在外围打援,根本插不上手,陈寿含见他几个愣着,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公主追回来。”冷叙志顿悟,忙组织众人追赶,他们四人轻功不佳,纷纷策马追赶赵君赋。 赵君赋打马如飞,可这样的颠簸段凝露是受不了的,赵君赋低头一看怀里的段凝露,只见她强忍着痛,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下不免越来越担心,暗想:“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段凝露性命堪忧。”忽见左面是个山谷,里面总该有藏身的地方,扭转马头,驰入山谷。 刚进谷口,回头一看,见那四人紧追不舍,自己急忙查看地形,寻找藏身之所,突听几个清脆的声音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擅闯蝶泉谷圣地。”赵君赋一愣,赶忙勒住马,接着就见有四名女子,拦住去路,似从山石缝里迸出来一样,细看这几名女子,长相颇为清丽,正值二八佳年。 赵君赋下马回礼道:“姑娘恕罪,在下被人追击,迫不得已才误闯贵地,况且这位姑娘身受内伤,还望姑娘搭救则个。”为首一名女子青带蓝衫,脚步阑珊,衣袂随风,犹如瑶池仙女,飘了过来,身法的极其灵便,那女子细看了看段凝露,见她一脸苍白,显然受伤不轻,可还是道:“公子还是请回吧,蝶泉谷素不与外人交往,这是谷中的规矩。” 这时昆候七秀的史恒温四人赶了上来,那些女子见又有人闯了进来,就立刻拦住了他们,史桓温见几名女子年轻貌美,不禁轻狂,“弟兄们,今天想必是你我犯桃花的时节,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这么多漂亮姑娘。”华子虞随声附和,“可不是,正好四人,我们兄弟一人一个包圆了。”四人哈哈大笑,嘴里的零碎越来越越不三不四。 那几名女子听他们污言秽语,怒喝道:“无耻!”挺剑向他们攻去,那四人见她们来袭,挥剑直迎,打作一团。这四人皆是昆候府的佼佼者,几人仗着武功较高,打情卖笑,招招暧昧,那三名女子被打的一阵恼火,剑招也不留余力。 这边只剩余那蓝衣女子,赵君赋看的出这名蓝衣女子地位似比其他人要高,就恳求道:“在下不知宝地惯例,冒犯了姑娘,只是这位姑娘危在旦夕,急需要调养,万望姑娘行个方便。” 那女子见赵君赋文质彬彬,加之二人依怀相抱,以为是情意绵绵的情侣,眼神飘忽,似拿不定主意,显然触动恻隐之心,可还是回绝道:“公子勿怪,不是我等不救,一则我蝶泉谷有例,不许外人进入,尤其是男子,二则我蝶泉谷将有要事,恐误了姑娘的伤势,望公子见谅。”赵君赋知她们是唯一的机会,岂可轻言放弃。 史恒温一直在玩斗,瞥见那蓝衣女子和赵君赋一直交谈,以为她们要搭救段凝露,忙挥剑急旋,挡开阵势,把剑一指:“小娘子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那女子愤恨道:“蝶泉谷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史恒温挥剑一挡:“哼,难道这里就不是大理的天下,我们乃高相国属下,他们则是通缉的朝廷重犯,你们包庇他们就是与高相国为敌。” 那蓝衣女子喝道:“蝶泉谷不容外人擅闯,这是铁一般的规矩,你既然是朝廷的人就应该清楚。”史恒温道:“看来你们是要救这两个人了。”那女子道:“救与不救,我蝶泉谷自有主张,岂容外人插手。”史恒温又欲言语相逼,华子虞就道:“四哥,废什么话,全部拿下不就完了。”史恒温点了点头:“哼,不自量力,拿下。”说完把剑一横,不留余力,合力反击回去。 先前这四人见美色当前没怎么在意,而后见她们要搭救公主,不免认真了起来,几轮攻势下来,那几名女渐渐的支持不住了,不禁步步后退。没几招,史恒温长剑婉转,一剑刺中了一女子小腿,那名女子清叱一声,败下阵来,这边那蓝衣女子见自己人受伤,忙拔出长剑,赶来助阵。 赵君赋见这名女子,剑法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不过终究女流,招式不免华而不实,十几招过后,华子虞趁机一袭,那蓝衣女子回剑,挡住了华子虞的偷袭,可不免漏出了破绽,史恒温看的准了,剑锋突转,直削那名女子的手臂,那女子大惊,可依然避不开了。 赵君赋见史恒温突施狠招,眼见那名女子就要断送这条手臂,当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可史恒温这一招力道极猛,赵君赋依然抢不过去了,心中一急,突然只觉指尖似有物什堵塞,不一会似觉有东西冲破自己的指尖,只听嗤的一声,一记指力向史恒温疾驰而去。 史恒温见剑刃就要触及那女子的手臂,不禁露出来一丝恶毒的微笑,可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道打中了长剑,突觉长剑剧烈震荡,虎口生生发疼,几欲抓不住长剑。那蓝衣女子趁势侧身一剑刺中了他的右臂数处大穴,紧接着右手一掌,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的胸口,史恒温被打出丈余,忍不住呛出了口鲜血。 史恒温站定后恶狠狠地瞪着赵君赋,华子虞见四人去其一,而且又有赵君赋一旁策应,实无胜算,倒挺识时务,一剑荡开阵势,跳了出来,扶住史恒温,狠狠地对众人道:“哼,你们得罪了高相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说完,伙着史恒温退了下。 那名蓝衣女子见他们走了,转身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赵君赋也不知自己哪来的神力,傻傻的笑了下,接着道:“这位姑娘急需要调养,恳请姑娘行个方便,我知道谷中不便男子出入,希望姑娘能将她留下,待她伤势好转,再烦请几位姐姐送下山来,小生必当竭力相报。” 那蓝衣姑娘看了一眼段凝露,似在思索,不一会就道:“好吧,先把她抬回谷中调养。”这时另一名女子对她道:“杨姐姐,恐怕不好吧,我们。”这名青女蓝衫女子原来姓杨,只见她打断道:“不用多说了,我自有分寸。” 赵君赋听后大喜道:“多谢姑娘成全,在下还有位朋友正在与敌周璇,烦请姑娘好生照料。”这时段凝露勉力撑开双眼,有气无力道:“你不一起来吗。”赵君赋握住段凝露的手,安慰道:“今日我们误闯别人贵地,诸位姐姐即答应相救,已是格外开恩,何况贵地有规定,我岂可厚颜相随。” 段凝露稍顿了下后,欲待起身,道:“你不来,我也不去。”赵君赋道:“哎,不可使性子,何况师父还在与他们周旋,带上你我行动有所不便。”段凝露道:“不……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赵君赋一听,心下一酸,眼眶似已模糊,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到伤心处,段凝露生性烂漫,可也柔情款款,试问世间有谁能拒绝。 那姓杨的女子见二人缠绵,情深至切,听说还有人与敌周旋就道:“尊师还与何人对敌。”赵君赋道:“乃昆候府的昆候七秀。”那名杨姓女子道:“莫非方才四人也是昆候七秀中的人。”赵君赋道:“不错。”那名女子道:“我也听闻昆候七秀七人当中有三人武功自出一家,绝非方才四人这般庸手。” 赵君赋道:“不错,正是家师挡住那三人,我们二人才能逃到此地。”那名女子稍加思索了下道:“公子既然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感恩不尽,我看段姑娘誓不与你分别,我蝶泉谷虽有规矩,可绝非绝情之人,请公子三人同来吧。”赵君赋喜出望外,忙躬身道:“多谢姑娘。”那名女子俨然一笑,道:“彩云,灵翠,你们姐妹守住谷口,接应公子上山,其余同我把段姑娘抬上山。”两名女子清脆的应声道:“是。”其余人抬着段凝露往谷内走去。 赵君赋担心三觉的处境,再次拜谢而走,远远地就看到陈寿含等六人合围三觉,三觉已是遮遮拦拦,尽取守势,赵君赋上前一看,觑了个空,揉身钻了进去。陈寿含突见赵君赋插手进来,曾领教过他的功夫,只因存了侥幸才吃了亏,这时见他出现,正好一雪前耻,当先抢了过来,道:“臭小子,想不到你自投罗网。”赵君赋亦冷冷道:“就凭你们几个,未必就成罗网。”陈寿含一怒,劈面一掌拍了过去。 赵君赋经方才内力外泄,似已领悟到诀窍,眼见陈寿含这一掌拍了过了,自己身形流转,为指上积蓄内力赢得时间。陈寿含见他回避自己的掌路,心中暗喜,戒心全无,脚踏七星步,身影如鬼魅般遮住了赵君赋后退的路线。赵君赋退了几步,直觉指上鼓胀了起来,随即深吸一口气,看准陈寿含的身形,用力的戳了出去。 可戳了几下,没有半分内力打出,不禁急忙后退,陈寿含知道他外门功夫浅显,见他戳戳点点,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招式,心下早盘算好了退路,可见他戳了几下没什么反应,戒心顿去,又是一招刺了过来,赵君赋一阵慌乱,恨不得把小指切一块去,可这时陈寿含已经近在咫尺,却登时想起三觉口述的口诀,心绪一定,乾坤意转,又是一记指力,这次只听哧的一声,依然奏效了。 陈寿含正在得意之际,突觉一股凌厉的指力奔袭而来,可如此近的距离那还能避的开,只好把心一横,撤掌护胸,要知胸口乃紧要之处,陈寿含弃车保帅不失为明智之举,幸亏赵君赋不知内力打穴的妙用,只是平平的一击,反而没有打向胸口,那记指力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左肩。 虽没有打中穴道,可这记去势甚猛,竟然戳出了个血窟窿,陈寿含左臂痛麻难当,不想几日不见,赵君赋功力精进了许多,不禁大惊,赵君赋不等陈寿含反应,随后又是一掌拍在了胸口,陈寿含直觉胸口撕裂难当,饶是早就护住胸口,否则这身功夫非废了了不可,一连四五个后空翻,方定住身形。 许由见陈寿含受伤,稍一分神,三觉趁机偷了进来,一掌拍在了中府穴上,许由双臂不听使唤,被三觉随后一脚踢在了地上。 萧肃见已有两人受伤,一掌挡开阵势跳了出来,扶起陈寿含,三觉打了一段时间也累了,就跳了出来,趁机喘了口气。 赵君赋不想趁人之危,陈寿含负伤后无力进招,三觉见他们三大高手已伤其二,方始安定,就道:“陈大人,还继续打吗。”陈寿含喘了粗气:“没想到两日不见你小子功力精进了不少,陈某认栽了,只是朝廷之事非陈某能决定的,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七人就退了下去。 三觉方深深地吐了口气,“公主呢?”赵君赋道:“哦,被蝶泉谷的人救走了。”三觉哦了一声:“这么说这个地方竟然是点苍山下了。”赵君赋道:“前辈好象知道碟泉谷。”三觉道:“只是听说,但从来没有来过,听过谷内尽是女子,不与外界来往。”赵君赋道:“哦,难怪他们说不容男子擅闯。”三觉道:“看来传言是真的,想必她们也是见公主是女流才出手相救,否则依她们谷主的个性,绝不搭救外人的。” 赵君赋道:“可是她们答应让我们上山了。”三觉一奇:“这倒新鲜,没想到你小子还这福气。”赵君赋挠头笑道:“可能是佛祖保佑。”三觉也微微一笑,道:“好,走吧。”二人走进了谷口。 迎面只见两名女子于路等候,见到二人就道:“想必这位就是尊师了吧,二位请随我来。”三觉作揖相谢,赵君赋道:“有劳两位姑娘。”那两名女子,转身走在了前面。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七回 玉减香消瘦 上 赵君赋一路走来,只见山谷清幽,山间气爽怡人,犹如空山新雨后的幽静闲适,偶闻鸟语间关,遥相和呼,清新宜人,二人固然劳累,反而越走越精神,再往前只见两侧老树盘石,横岩列屏,千奇百怪,中间一条古道,蜿蜒直上,似是直通天际。 美景在前,二人顾不上说话,走着走着突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在云雾之中,不觉惊奇:“好香啊。”赵君赋略一沉思,道:“此时正值二月末,虽早已初春,可要等百花齐放时节还有些时日,这里哪来的花香?”彩云和灵翠相视一笑:“公子还是快走吧,等到了山顶就知道了。”赵君赋好奇心大起,又不好相问,就加紧走了上去。 路已近尽头,再往上走隐约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却是一条稀疏的瀑布泄流而下,它没有那种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的气势,一切显得那么的静谧,于静谧的山谷遥想呼应,更加静雅清爽,赵君赋一阵欢乐洋溢在心头。 路已到尽头,一阵清风吹来,眼前的一幕让赵君赋惊呆了,只见一汪泉水清澈如镜,映着余辉,水面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整个就像一颗透明的宝钻,镶嵌在绿荫之中,而在泉边成群的蝴蝶漫天飞舞,蝶大如巴掌,小如铜钱,无数蝴蝶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地从大合欢树上垂挂至水面,五彩斑斓,蔚为奇观,放眼望去,只见远山云雾缭绕、如仙似幻,四周花草娇艳多姿,有的蓓蕾初绽,有的花团锦簇,缕缕清香随着清风,飘荡在山间,一草一木勾勒出一个世外桃源的圣地。一幕美竟让赵君赋驻足不前,张大了嘴,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翻遍整个脑海,都找不出一个词能配的上此时此境。 三觉一见此景,喜不自胜,下意识的竞抚摸了下那几丝杂乱的胡须,悠悠道:“点苍山下,云弄峰前,蝶泉盛景,果然精妙绝伦,景色秀丽甲于天下。”赵君赋回过头道:“呃,前辈来过这里。”三觉道:“老头子我只是听说,想不到今生还能亲自领略蝶泉的美妙,当真是福缘不浅呐。”彩云见他二人赞不绝口,相互偷笑了下,道:“二位快走吧,我们蝶泉美景,二位有的是时间欣赏。” 赵君赋方回过神来,似有不舍的走了,没走几步,大叹一声:“想不到我从大宋一路走来,所见名山大川,绚丽壮观,自诩走遍千山万水,见过天地,引以为傲,谁知与蝶泉相比可谓判若天渊,这里可算得上真正的人间仙境。”彩云和灵翠听赵君赋盛赞,格格娇笑了几声:“公子真是有心之人”。 四人走进一片密林,树木高大,遮住天日,只有零星的余光照射下来,林内草木丛生,比较闷热,见那两位姑娘左转右绕的,即便是几步路,也要绕一下。四人又走到一小块空地前,那两名女子却不直接走过,而是从右的大树绕过,二人疑惑不解,抬脚欲从空地上过,彩云道:“二位小心,只可跟着我们二人,其他地方不可擅越一步。” 三觉问道:“哦,莫非有什么机关吗?”那女子道:“两位莫问,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二人算的上涵养之辈,晓得里面有乾坤,于是客随主便,就跟着他们绕了过去。 走出密林,突然眼前一亮,就见一排崔嵬的房舍横枕在山间,但见飞栋冲霄,连楹接汉,帘栊回合,锁万里之祥云,香气氤氲,结一天之瑞霭,观其风格却似是帝王行宫。又是惊叹:“这……大山之上居然有这么一座宫殿,莫非真是神仙的居所。”回身看了看那座密林,就像这宫殿的门帘一样,与世相隔。 四人来到近前,进了一道拱门,彩云示意向右走了过去,院内往来皆是女子,轻带罗衫,个个秀丽端庄,她们突见两名男子,皆感诧异,忙作揖相避,大胆些的相视一笑,令赵君赋倍感尴尬。 不一会来到一间房舍前,彩云推开门道:“二位就在先这里休息吧。”赵君赋道:“段姑娘现在何处,我想要见见她。”彩云道:“公子放心,段姑娘在内院,因我蝶泉谷尽是女子,不方便让二位入内,还请公子见谅。”赵君赋一路所见,情知不妥,谢道:“那有劳姑娘多多费心。”三觉道:“小姑娘,你们这有没有吃的,我老头子可是饿坏了。”灵翠接道:“二位稍待,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就走了出去。 赵君赋看了下房间布置,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宝砚纸笔一应俱全。那一边设着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的白菊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是颜鲁公的墨迹,本以为是闺房布置,但实际却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就道:“这蝶泉谷里会是些什么人呢?”三觉斜倚在椅子上道:“你光看这院落的布局就能猜到八九分。”赵君赋看的出三觉知道蝶泉的来历,自己懒得去猜,搬过椅子坐在一旁,道:“前辈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吧。” 三觉也是闲来无事,就道:“这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是天明帝为自己的宠妃琼妃所修建的。”赵君赋道:“难怪这院落的布置颇有皇家气派,一应陈设不落俗套。”三觉摇头道:“不然,那时天明帝还未登基,正是雅兴生疏,风流倜傥之时,两人一见钟情,互相爱慕,一同游历大理山水,最后在这蝶泉建了个幽会之所。” 赵君赋心中神往:“倒是一对神仙眷侣。”三觉一笑:“本该如此,可错就错在了天明帝生在了帝王之家,待琼妃得知他身份之后,不免失落,生怕他三宫六院,冷落了她。于是天明帝许诺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 赵君赋道:“我猜事情并不像许诺的那样。”三觉道:“不错,否则就没有这座蝶泉别院了,天明帝本性风流,无论琼妃怎么爱,都拴不住他的心,琼妃一怒之下,幽居蝶泉谷,天明帝多次亲临均遭拒绝,天明帝欲擅自上山,琼妃却以死相逼,而且誓与天下男子隔绝。” 赵君赋心下暗叹:“好刚烈的女子,为了一个情字,可真是倾注了一生。”三觉续道:“天明帝知琼妃性格刚烈,生怕她一怒一下自寻短见,便怏怏而退,其后数次拜见均未见面。到后来天命帝登基为帝,钦封琼妃,一跃为贵妃之尊,这对女子来说事何等殊荣,可那时的琼妃已经心灰意冷,天明帝无奈,就命人为她修建别院,就在那时定下了蝶泉谷底,外人不可乱闯之规矩。” 赵君赋道:“哦,原来如此。”三觉叹了气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天明帝只顾风流快活,才导致高杨二人专权,却不知自古红颜多祸水。”赵君赋道:“我倒不这么认为,红颜是祸水还是知己关键还在于男人。” 三觉笑道:“吆,有道理,老头子年已半百,不懂风月了,不过这几年蝶泉谷的传闻竟然传到了江湖,人说蝶泉谷四处行侠,专门收留照顾孤身无助的女子,对男子像是有一股特别的恨。”赵君赋道:“我猜可能是琼妃因爱生恨,痛恨天下男子的薄情吧。”三觉听了后,慢慢道:“有因必有果,凡事皆有定数,非人力能决定的。” 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却是灵翠,只见她手捧托盘,进来道:“这里是些饭菜,二位将就的用些吧。”二人追了一天都累了,一听饭菜,肚子里面觉得饿了起来,赵君赋依旧彬彬有礼道:“多谢灵姑娘了。”灵翠道:“那二位先用膳吧,要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吩咐我。” 赵君赋道:“吩咐不敢,烦请姑娘带个话,让在下见一见段姑娘。”灵翠颦笑道:“等公子用过饭食自会让你们相见,还请公子不用挂念。”赵君赋一听,似觉得她会错意了,脸上些许不好意,道:“那多谢姑娘。”灵翠又是一笑,轻轻的走了出去。 等灵翠一走,三觉就道:“我知道她们为啥同意你上山了。”赵君赋道:“为什么?”三觉道:“我看八成谷主看上你了,看来你做不成驸马了。”赵君赋一愣道:“我只是异国的穷小子,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呢。” 三觉哈哈一笑:“不说了,吃东西,我都饿坏了。”说罢,端起了托盘,可打开一看不禁傻眼了,只见食盒摆着四样精致的小菜,外加两晚饭,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三觉挠头道:“哇,这么小气,一点肉都没有啊。”顿觉清淡的没有胃口,又道:“总算还有酒。”就单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刚咽下去,觉得齿间留香,就道:“这哪是酒啊。”赵君赋也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直觉香气扑鼻,凑近一看,隐隐的似有花瓣飘在里面,饶有兴致道:“这里琼花玉露俱是仙界珍品,前辈却食之无味,看来注定没有仙缘了。” 三觉哈哈一笑:“没酒没肉的,这种神仙不做也罢,不过话说回来,难怪这里的女娃子个个长的这么漂亮,平时准是这么吃出来的,要是天天大鱼大肉,岂不都长得和我糟老头子一样。”当下饥不择食,拿起碗筷,肆意吃了起来。 二人没几下就把菜和饭都吃光了,虽饥火稍抑,可依然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三觉摸了摸肚子:“唉,这吃和没吃没啥区别,要不你再去和他们要一点。”赵君赋道:“为什么是我去要。”三觉道:“我觉得她们对你有意思。” 赵君赋笑道:“前辈你又说笑了,我可没这么好的艳福。”三觉道:“唉!别前辈前辈的叫了,要不你叫我师父吧,你放心,只是个称谓而已。”赵君赋不谙江湖的师徒关系,倒不为然,爽快道:“好啊,师父数次搭救,要前辈前辈的叫倒显的生疏了。” 过了许久,只听门外有人敲门,赵君赋开门后,却是彩云,赵君赋道:“是彩云姑娘,有什么事吗?”彩云道:“段姑娘醒了,吵着要见你。”赵君赋道:“正好我也想见她,那请姑娘带路吧。”接着对三觉道:“师父,我要去见下段姑娘,您还是早些休息吧。”三觉回道:“去吧,最好别回来,打扰我睡觉。”赵君赋一笑,带上门,跟着彩云走了出去。 弯曲的小径尽是卵石铺成,院中枝草繁茂,水塘以水堤相隔,堤上尽植黄花,乃是有的名的‘绕道金棱’,云栈桥四通八达,两侧白花簇拥,乃萦城银棱,左右楼宇,精雕玉琢,奢华非凡,自赵君赋得知蝶泉谷来由,倒不为奇,彩云道:“我看你对段姑娘真好,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赵君赋听得出语义,道:“段姑娘是我朋友,又是女流,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 彩云道:“不是吧,我看你们更像情侣。”赵君赋沉了口气:“我只是异邦的浪子,前途未卜,怎么忍心让一个姑娘和我一起飘泊江湖,居无定所。”彩云道:“那你可就错了,有道是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公子若是真心,那我想段姑娘定会终身相随,女人对待感情,远出你们男人意料之内。” 赵君赋一阵恍惚,不知该作何说,转而问道:“蝶泉谷幽居一方,彩云姑娘是如何到这里的。”这时只听彩云发出一声幽怨,赵君赋忙道歉:“对不起,是不是我问了些不该问的了。”彩云容颜一舒,似是早已走出了过去的阴影,道:“其实没什么,只怪天下男子多薄情。” 赵君赋道:“彩云姑娘不要悲观,还是有很多重情重义的男子的。”彩云道:“那只怪彩云命运不济,嫁得薄情郎,只道他能一心一意,可谁知他竟为别的女人将我休掉,我一想再无颜面见父母,就想一死了之。” 赵君赋心下一沉,不知世间女子为何这般脆弱,道:“可为这种男人去死太不值了。”彩云道:“不错,可我一弱女子,哪会想到这些,就在那时是少主出现了,不仅救下了我,还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赵君赋道:“少主?来了这么久还没见你们谷主呢,稍后我得当面致谢。” 彩云道:“真是不巧,我们少主已经去了中原,要是少主在,吐……。”说到这突然住口了,赵君赋道:“怎么了。”彩云道:“没怎么,段姑娘的住处就快到了。”赵君赋见状,知她们有些事不便透露,不宜追问。 二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暖阁旁,彩云道:“段姑娘就在里面调养,我就不便打扰你们了。”赵君赋道:“多谢姑娘,姑娘请自便。”彩云拜辞而去。 赵君赋推开门,只见屋里凌罗缭绕,点缀左右,一阵阵幽香,萦绕不去,如同徘徊花阴,颇存遐想,内室中一侍女正在为段凝露服药,一旁站着的却是那名杨姓女子,赵君赋走了上去,那女子见到,道:“赵公子来了。”段凝露斜头看了他一下,甜甜的笑了一下。 赵君赋点头回应,就对那姓杨的女子道:“不知段姑娘怎么样了。”那姓杨的女子道:“段姑娘服了我们的百花承露丸后,已经没有大碍了。”赵君赋初听‘百花承露丸’之名,问道:“这是什么药?”那女子回道:“我蝶泉谷的百花承露丸是采谷中百花凝聚的露水,加山中草药调制而成,乃养元固本的大补药,而且性阴,特别适合女子,我谷中女子平时均常服用,对内伤有独特的疗效,现在段姑娘只需静养即可。” 赵君赋心下感激:“多谢姑娘,大恩不知如何报答。”那杨姓女子淡淡的一笑:“公子若是有心,自有报答之法。”赵君赋没体会到言语中深意,谦道:“姑娘仗义相救,不才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实在是罪过。” 那女子笑盈盈道:“我叫杨丽婷,是蝶泉谷的日常主事,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赵君赋亦自报家门:“在下赵君赋,谢过杨姑娘。”那女子似知道他的名字,笑了下就走了出去。 赵君赋见她走后方到了段凝露床前,只见段凝露冷冷的看着自己,她见他一进门就和杨丽婷搭话,心下赌气。赵君赋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又得罪你了。”段凝露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似是在质问,赵君赋一愣,却道:“怎么,你吃醋了。”段凝露见说,无异于肯定了她的问话,忿忿道:“男人都这种德性,见一个爱一个。”说完不再理他。 赵君赋笑嘻嘻道:“我只是和人家说两句,就成喜欢上人家了,哪咱们还在一个床上睡过,那我们岂不是老夫老妻了。”段凝露顿时飞霞满面,心里却暗暗偷笑。 赵君赋见她不说话,就道:“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说着就要拉她的手臂,段凝露知道他要试探脉象,撒手道:“不好意思,我还死不了。” 赵君赋愕然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段凝露道:“难道不是吗,这里这么多漂亮女子,我在这反而碍手碍脚。”赵君赋见她起了醋意,佯装一叹:“哎,不错,这里简直就是醉生梦死的温柔乡,我真想一生一世都在这里,可却不想你有事,否则不就又少了一个大美人的陪伴了。”段凝露见他调戏,抓起枕头就扔了过去,赵君赋笑着一把拿住手臂,试探脉搏。 段凝露欲挣脱而又不想,道:“干吗啊,你放开我,我可要喊人了…。”赵君赋听而不闻,虽觉脉搏孱弱,却也平稳,心道:“这百花承露丸果真有奇效。”这时才接上她的话道:“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段凝露朝他努了下嘴。 赵君赋道:“你这个公主真是一朵奇葩。”段凝露道:“又咋了,难道要像你们宋朝那样,待字闺中,任凭别人摆布你的命运?”赵君赋摆手道:“哪能呢,我只是觉得又扮叫花子,又偷东西的,一点大家之秀的风范都没有。” 段凝露似觉冤屈道:“你以为我想啊,人家出门在外,举目无亲的……”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赵君赋忙道:“哎,我不是说不好,这样才有点江湖儿女的豪情吗,要是太拘束了我反而不习惯。”段凝露展颜道:“真的。” 赵君赋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到此赵君赋想起了个问题,就道:“我问你个事,你不许说谎。”段凝露道:“我几时说谎了,你问吧。”赵君赋道:“你知不知道崇圣寺在什么地方?”段凝露见他这么一问,就知识破了自己当初的谎话,眼神一飘,支吾道:“我当时……。唉!不知道,你要骂就骂我吧。” 赵君赋自知道段凝露的身份后,早就猜到了这点,可身边有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公主,自己又怎么会生气,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和你还真是不一般的缘分。”段凝露听到缘分二字,心猿意马,偷偷的笑了起来。 赵君赋道:“对了,你没问他们关于蝶泉谷的事吗。”段凝露道:“没有啊,怎么了。”赵君赋道:“哦,没事,我可能想多了。”段凝露道:“神经兮兮的。”赵君赋道:“我可不神经,我只是感觉她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段凝露道:“哦,是吗,我看她们都挺好的,再说人家女孩家有很多事不方便说的”赵君赋看她星眸无邪,毫无防人之心,耸了耸肩:“算了,反正她们不会害你的,你还是先养伤吧,我再请求她们帮忙打听下外面的情况。” 段凝露却痴痴的叹了口气:“哎,不知父皇那边怎么样了。”赵君赋道:“别多想了,还是先养好你的伤要紧,高大哥那边兵马调动需要时间,不会这么快的。”段凝露轻轻的嗯了一声。 赵君赋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得回去了。”段凝露见他要走,就道:“唉,你住在哪里。”赵君赋道:“我在外院,不过也不是很远。”段凝露低低道:“你今晚能不能不走,这里空荡荡的,我挺害怕的。” 赵君赋听她语气似在央求,可今时不比往日小店,道:“不太好,这内院皆是女流,再者房屋又不是不够。”段凝露见他拒绝,胸口一颗心仍旧不停的乱跳,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低的嘤了一声。 赵君赋安顿下她起身就要走,可那楚楚可怜的面孔在脑海之拂之不去,动了怜香之心,转身道:“好吧,我留下来陪你。”段凝露欣喜道:“真的吗?”赵君赋会心的点了点头,段凝露轻快道:“你真好。”赵君赋道:“这么晚了,我回去也是打扰师父,倒不如让他老人家好生休息下。” 二人整理了下床铺,赵君赋和衣躺了下去,这张床不是普通的床,四方四正的非常宽大,躺在上面柔柔的,禁不住让人浮想联翩,转眼看了下段凝露,段凝露感觉有个人在身边,似觉有了依靠,感觉特别的温馨,但不知怎得二人一句不说,不意间四目相对,传递那腼腆的情意,羞答满怀,禁不住转过了身子。 暗夜凝香,伴随着段凝露平稳的呼吸声显得更加静谧,赵君赋斜眼一看,淡淡的月光洒在她雪白的脸上,更加妩媚动人,情不自禁的用手轻抚了一下,指尖滑过羊脂般的肌肤,不觉意乱情迷。 其实段凝露也非睡,脑海里满是赵君赋的身影,可人就在身旁却因内心纠结而不能倾诉,待赵君赋抚摸自己脸颊时,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忽而平定了下来,段凝露心下对赵君赋已无心里障碍,早已决定无论赵君赋对自己作什么都不会拒绝,可没想到赵君赋只是轻抚了一下,不觉怅然若失。 赵君赋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温香软玉,岂能不动情,就在情欲涌动之时,内心深处似乎听到一人在呼唤,感觉就在眼前,又感觉远在天边,虚无缥缈,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欲,不意沉了口气,渐渐的睡着了。 蝶泉谷的早上一如既往的冰清玉润,一层层薄雾一尘不染,远离尘嚣的喧闹,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若说比蝶泉谷早上还纯净的就只有段凝露的眼睛,一双乌黑的大眼闪闪发光,淡淡的肌肤显出一丝水润,就像熟透的葡萄。 赵君赋轻轻道:“你醒了。”段凝露嘤了一声,低声曼语,“你…昨夜。”却接着停住了,赵君赋问道:“想说什么。”段凝露脸上闪过一丝飞霞,改口道:“没什么,我听说蝶泉谷的景色很美,你能陪我走走吗。”赵君赋顿了下道:“好吧,呆在屋子里对身边也不好。”二人起床,就走了出去。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完全想不到这是冬末的景象,段凝露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更加清爽,赵君赋道:“你今天气色不错,看来他们的百花承露丸果有奇效。” 段凝露的内伤本无大碍,只因一路颠簸劳累,累及心脉,才导致内伤蔓延,伤腑赃,索性赵君赋用内力补充真元,遏制了内伤迁延,再佐以百花承露丸的药效,静养一夜,自然好转。 段凝露黛眉开娇,“这里好美啊。”赵君赋道:“不错,你去过蝶泉吗?那里更美”段凝露道:“没有,可我早就听说蝶泉景色乃大理奇观之一。”赵君赋问道:“之一?难道还有其他胜景?”段凝露笑话道:“当然了,连大理四大胜景都不知道,还装学识很广的样子。”赵君赋轻笑一下,“那我现在问也不晚啊。” 二人边走边说,段凝露道:“我们大理四大胜景,首屈一指,乃是风花雪月。”赵君赋道:“哦,莫非是四大名妓?”段凝露歪头白了一眼,“你们男人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没点别的吗?”赵君赋愣道:“难道我说错了。”段凝露道:“这风花雪月可不是那种风月所在,乃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赵君赋听名字就觉非同一般,“说的我真想见识一下,这四处离这里远吗。”段凝露声音一沉,似有点无奈,“我从未出过宫门,我怎么知道。”赵君赋突觉失落,“大理之行,若无缘见识这四大美景,岂不是买椟还珠,空虚此行吗。”段凝露又道:“你想看就去看看杨姐姐她们的帽子吧。” 赵君赋听不出里面的意思,诧异道:“这和帽子有啥关系。”段凝露道:“因为我们白族少女的帽子也叫风花雪月,正好你们也风花雪月一番。”赵君赋一怔,接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蝴蝶泉边,蝶泉依旧妖娆多姿,无论怎么看都有不一样的心景,二人贪恋景色,在顺着蝶泉信步走了开来。 山谷幽静,没有一丝尘世的气息,踏在这里的一草一木,恍如隔世,两侧千岩竞秀,挡住了太阳,是以常年温润,二人走的累了,就想回去,可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只好在山谷中循路而走。 赵君赋道:“看来你的伤都好了,一口气走了这么大段路。”段凝露道:“亏你还读过书,不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赵君赋反道:“喜事?我们都找不到路了?等我们露宿野外的时候你再说喜事吧。” 只要赵君赋在她身边,无论怎样,段凝露就觉得欢喜,她心里早已被他占据,拿腔做调道:“怎么,你怕了,你放心,本姑娘会保护你。”赵君赋笑道:“好吧,那我就跟着我们的大公主走。”段凝露眉飞色舞,走在了前面,二人顺着路一直走,却不知什么时候是头。 可二人走着走着却听到了一阵打斗声,二人相视一眼,段凝露道:“谁在打架。”赵君赋拉着她,“过去看看。” 二人紧走两步,就看到前面半坡上有两人在围攻一个绿衣女子,那女子剑法见乱,脚步不稳,显然已经缠斗良久,那两个男子前后夹击,招式倒稀松平常,段凝露忿忿道:“太可恶了,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子,小赵去教训下他们。”赵君赋听她下命令,感觉突兀,咦了一下,段凝露推着他,“咦什么,快去啊。” 赵君赋当然要出手,不但因为他们欺凌弱女子,更因为他们身受蝶泉谷的恩惠,怎么见死不救,当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掌劈了过去。 那两人仍旧凝神围攻那女子,全然没发现赵君赋已经欺了过来,待发现时依然晚了,赵君赋一撞进去,双掌一分,别开长剑,一把揽过她,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 那二人发现来援,一顿叽里咕噜,赵君赋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说的什么东西,快滚吧,这里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那两人似乎也听不懂赵君赋在说什么,那着剑一个劲的指指点点,好像警告赵君赋不要多管闲事。 三个人语言不通,却僵持不下,赵君赋无奈只好用一种通用的语言,脚尖一勾,勾起长剑,一斜身就刺了过去。两人当即起剑,赵君赋看的准了,把剑一歪,压着一人的剑贴了过去,这时,另一人刺了过来,赵君赋带起长剑,格住那人的剑,三柄剑绞在了一起。 那二人无法拆招,只想把剑抽出来,赵君赋见此把剑往高一带,二人登时中路大开,赵君赋丢掉手中剑,将身一矮,揉身一进,两掌结实的打在他们胸口,那二人直觉眼冒金星,赵君赋只用了三成力,辛亏那两人没有内力修为,否则两股大力相撞,非受重伤不可。 那两人见赵君赋不好惹,爬起身就踉跄的跑了,嘴里兀自说着听不懂的话。赵君赋忙过来看那绿衣女子的伤势,只见她身中三剑,衣服划破,露出白皙的肌肤,所幸的是那两人手法不太高明,伤势较轻,但内伤较重,脉搏怦怦乱跳。赵君赋忙依三觉传授的法门,将一股力道缓缓输了过去。 良久,那女子方回转,见到赵君赋似是见到了大救星,孱弱道:“百……百花。”段凝露道:“姑娘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心力交瘁,勉力抬起手指了指山峰,就要推赵君赋。可没推几下,双手一垂,又晕了过去。 段凝露呼唤了几声,不见醒转,赵君赋见她伤势严重,就道:“你找找她身上有那个百花承露丸吧。”段凝露在她胸口摸出了个小瓶,一闻芳香满鼻,确认是百花承露丸,撬开嘴,喂了一颗。 赵君赋待脉象平稳,方道:“看来她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得背会山上调养。”段凝露道:“我们都迷路上了,怎么能回去呢。”赵君赋想起刚才她的举止,“刚才她指了指山上,估计这里就是上山的路。”段凝露往上看了一眼,“那你让你沾点便宜,把人家背上去吧。” 赵君赋一笑,“我干嘛要背。”段凝露反问道:“你个大男人不背,难道让我背吗,让别人看到也不知道羞不羞。”赵君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抱她上去。”说着就抱起起了她,段凝露心下一堵,似是别人抢了她的东西一般,赵君赋回身朝她笑了下,段凝露低头不理,抢在了前面,往山上走去。 二人顺着小路走来,果然找到了大院所在,蝶泉谷里建筑错落有致,宫苑繁多,二人穿过仪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赵君赋赞叹道:“好山,好山,若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说毕,往前一望,见白石星罗棋布,纵横拱立,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直通水榭亭台,又加之地处点苍山云弄峰,更添人间仙境的韵味,云弄峰气候温和,惹的百花报春早。 可赵君赋却无心赏花,只想快找到谷中的姐妹替她医治,可走了几重院落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段凝露起疑,“咦,人都到那去了。”赵君赋却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想谷中肯定出事了,我们先把她安顿下才一探究竟。”段凝露嗯了一声,随即在左近找了间房,将她安顿下来。 二人想回到原来的暖阁,可小路错综复杂,竟找不到路径,经过一道宫门,见宽阔小径两侧花草凌乱,赵君赋顿感不妙,顺着小径一路走来发现花草枝叶尽折,零乱不堪,本是百花争艳,芳菲所在,不想是这般狼狈。 赵君赋看的出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段凝露怜惜道:“这是怎么了,这花才刚刚开……。”说着就要附身收拾残枝,却被赵君赋一把拉住,然后就看到回廊两侧闪出五六个威武的大汉,其中四人着装统一,华丽而透着气派,似是什么大官或宫廷侍卫,可见长相却不似大理人,更不似大宋人。而另外两人,脸色发紫,正是刚才遇到的那两人。 一个拿流星锤的人指着他们一顿叽哩咕噜的乱说,赵君赋二人当然一句也听不懂,甚至分不清他到底说了几个字,不过听语气像是斥责他们,赵君赋知道语言不通,可语气总该能奏效,就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蝶泉谷里可从不允许男子乱闯。”他们也听得出赵君赋的语气,却突然拔出佩刀杀了过来。 赵君赋搞不清就里,见他们扑了过来,招式五花八门,自己正是会家不忙,揉身钻入人群中,左牵右引,不让他们前进一步,赵君赋还要照顾段凝露,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近。 可敌众我寡,赵君赋拦住那四人,却不防那两人偷偷的绕了过去,这两人早就看出他对段凝露非常在意,意欲拿住她,威逼赵君赋。 赵君赋眼观八方,自然看的到,欲待抽身,不期侧面一人的刀已经迎面砍了过来,前面一人流星锤舞动,拦住了去路。四下虽围的死死的,却防不住赵君赋纵身一跃,掠过众人头顶。 那四人只觉脑门生风,不意大惊,急忙又涌了上去,赵君赋抢了几步,单手护住段凝露,右手突出猛的夹住那人的刀身,用力的一推,那人只是力气大,可怎敌赵君赋的浑厚内力,被刀柄戳中胸口,顿时胸口犹如触电一般,软瘫在地喘不过气来。另一人见他一下将他打晕在地,不知是生是死,脚下一软,不敢再上来。 赵君赋顺势拿过单刀,挥手抵住剩余的几人,他知这些人乃平常武夫,只不过尺长寸短,讨不到便宜,此刻单刀在手,形势有所扭转,当即化掌为刀,运使如风,与他们打了起来。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剑论英雄》正文 第十七回 玉减香消瘦 下 赵君赋越打手上内力越厚,震的那几人虎口发麻,手臂酸痛,不几招拿捏不住单刀,被赵君赋一一打落,可那几人依旧不要命的扑了上来,赵君赋见状,猜想定是受了什么指示方死命把守,由此可见蝶泉谷里事态颇为严峻。 赵君赋不想杀人,可却不知打穴妙用,让过一人,用单刀一拍,打在后心,复一脚将他放到,那几人又要上,赵君赋不住的变换方位,寻着破绽打了进去,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将他们全部打晕了过去,扔下手里的刀,道:“看来蝶泉谷遭到袭击了,你看他们是不是你们大理人。”段凝露道:“不是,我们就算不说汉语,也是说白语,不过看他们好像是吐蕃部落中的人。” 赵君赋思量了会,道:“先不管了,蝶泉谷的姐妹有恩于你我,咱们怎么置之不理。”段凝露点了点头,可突然道:“那师父会不会有事。”赵君赋想了下道:“师父的武功非凡,不会有事的。现在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说完二人就匆匆的赶路。 再往前走却是一磴台阶,刚要往前走,突然闪出三个身着藏布的喇嘛,只见他们满面油光,双目如电,双手合什挡住了去路。 段凝露见他们长的剽悍,道:“怎么办。”赵君赋一看就是精于内家练气的高手,把她往后一推,道:“还能怎么办,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几个人可不像是善茬。”段凝露就乖乖的藏在了个死角下。 赵君赋知道语言不通,索性也不说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严阵以待,那三人似感觉到赵君赋内息攒动,相互一视,蓦的身影一动,已把赵君赋三面包围。 赵君赋见他们步法奇特,方位把握的精准,心下不敢怠慢,这时一人一丢眼色,顿时三人虎狼扑食般压了上来,当先一人出手迅捷,出掌部位极其精准,一掌直奔赵君赋的面门的承泣穴,赵君赋顿觉劲风急促,顷刻间已是三面受敌,依然退无可退,只得硬拼,当即侧身躲过了那人的进击,见左肋露出空隙,继而左手一掌猛的拍出。 那人看到掌路,将身一闪,已经避了开来,而那人刚一躲避,另一人立马填补了他方位,款款一掌送了上来,赵君赋一奇,这两人心领神会,配合的竟滴水不露,急忙往外一推,将他掌路带偏。 那人已知招式用老了,顺势一钻,顿时后心打开,赵君赋当机得势,一掌补了进去,却不防另一人一晃,截住了赵君赋的掌路,赵君赋避免被夹击只好撤掌,这时方才醒悟这三人之所以如此频繁站位乃是一套极其高深的步法,三人变换方位以有余补不足,若平常高手进退之际不免留下破绽,令对手有机可趁,可这三人却及时将空隙补了上来,始终保持三人围攻态势。 赵君赋左右冲撞,四五十招过后依然找不出端倪。这三人个个功力非凡,再加之阵法特异,自己连他们的衣角都没碰到过,态势顿呈焦灼,赵君赋难免有些焦躁了起来。 段凝露见赵君赋他们打了半天不见分晓,却没有担心,只见赵君赋忽左忽右,衣袂带风,凝神应战,一幅飘飘欲仙之姿,不禁心仪神往,可每到这时那三藏僧总是在眼前不住的乱晃,扰乱了段凝露的心绪,见他们满面乌黑,肌肉横生,与赵君赋之神韵大相径庭,顿时一股无名的恼火无处发泄,见他们难解难分,有心想帮赵君赋,就捡起石块朝一个藏僧仍了过去。 那三藏僧与赵君赋憨斗良久,没有丝毫进展,也有些按捺不住,突听后面有风声异动,想是暗器来袭,可四人缠在一起,如何有第七只手。三人攒动,不容任何分岔,碍于暗器,一人心念一动,脚步一滞,本来补缺的那人碍于他挡着掌路,无法精准的抢位,大叫了一声,可待反应过来依然晚了。 赵君赋见此良机,当然不会放过,毫不犹豫,一掌结实的打了下去,那藏僧见赵君赋来袭,提起右掌接住了这一掌,可谁知一碰触到赵君赋的手掌只觉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赵君赋不懂掌力的运用,加上他们步法奇特,根本找不到出掌部位,可这样一来反倒帮了他的忙,那几人见赵君赋步法灵活,但无章法,就以为赵君赋修为在自己之下,心存轻敌之念。 赵君赋这一掌打来,虽是时机把握够好,可自己还能从容应付,岂知赵君赋却是深藏不露。情急之下,忙回左手奋力反攻赵君赋,赵君赋手上力道陡然加盛,那藏僧左手未打过来已经被赵君赋震伤胸口,只见他口吐鲜血仰面跌倒。 那两名藏僧见一颗石子就破了阵法,心下不甘,也顾不得那人,继续围攻赵君赋,不过三人去其一,已经不再是围追堵截,而是短兵相接,乃纯功力相拚。这样一来,赵君赋凭借高深的内功自是占的上风,一招一式孔武有力,几十招过后,那二人依然抵挡不住赵君赋夯实的掌力。 赵君赋越战越勇,力敌之下,二人终不堪震击,负伤倒地,大口的喘气。赵君赋见三人已无战斗力,但又怕他们恢复的气力继续为难他,就用绳子把他们捆了起来。 段凝露见赵君赋得胜,也抢着帮忙,欢喜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厉害,都能以一敌三了。”赵君赋道:“那还不是全赖你的帮忙。”段凝露得意的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是你我连手,肯定所想披靡,怎么样,今天让你见识了吗。”赵君赋道:“恩,天下就你‘嘴’厉害”说到嘴字语气加重了下,段凝露还以为是‘最厉害’的意思,好不起疑,二人加紧赶了上去。 过了台阶,远远的就看到地上躺着两个女子,赵君赋加紧脚步上前,只见一名女子前胸长长的一道伤痕,芳容破碎,依然香消玉殒了,赵君赋说不出的痛惜,这时听到段凝露的叫声道:“你快过来,她好像还活着。” 赵君赋赶忙过去,只见她半闭着双眼,嘴唇微动,似要说话,赵君赋忙依三觉传授的手法,拿住她的手心,将一股阴柔的内力,慢慢输送了进去,这时方隐约听到她说:“百…花…堂…。”段凝露加紧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显然受伤不轻,可依旧强忍着一口气,抬手颤抖着指着左前方,赵君赋知她是要指引他,这时突觉自己内力畅然无阻,犹如深沉大海,再看那女子的手,依然垂地,不禁叹了口气。 赵君赋放下她,道:“看来蝶泉谷真的是出事了,可这也太突然了。”段凝露哽咽道:“到底是什么人,连女子也不放过。”赵君赋拉起她,道:“这位姐姐是想让我们赶到百花堂去,我们快走吧。”说罢匆匆赶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大殿下,正门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百花堂”三字,堂下宽阔异常,聚集着十来个人,不时还传来打斗之声,细看之下,却是一个四五十的岁的人正在和杨丽婷打斗,左右躺着数名女子,生死未卜。 再看众人,内有藏僧打扮,亦有侍卫着装,还有一人衣着华贵,年纪二十多岁,观其举止似是众人的首脑,再看那使剑的那人,剑法整齐有序,而杨丽婷似已带伤。 这时那人长剑斗转,由下往上刺向杨丽婷的胸口,赵君赋见她长剑呆滞,依然无力,急忙上前,看准长剑去势,照旧一戳,一记指力凌空而出。 那人本想这一击得手,却不知脑后风声急促,心下大惊,急忙回剑遮拦,饶是出手速度快,那指力打在了剑刃之上,赵君赋出指较远,加之力道拿捏的不到位,那人竞轻而易举的将指力拦下。 赵君赋加步上前,扶起杨丽婷,见她伤势虽重,却不致命,段凝露也挨着门偷了进来,来到近前,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杨丽婷呼吸急促,显然无力说话,赵君赋道:“杨姑娘莫急,这里有我。”遂让段凝露好生照顾。 赵君赋恼恨他们全无怜香惜玉之心,质问来人,“诸位是何人,为何要杀蝶泉谷的人。”那用剑的人道:“哦,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和蝶泉谷的事,由不得你管。”赵君赋见他听的懂汉语,就续道:“在下非谷中之人,只因前日落难,辛得蝶泉谷众位姐姐相助方能得脱,在下自知谷内务外人不便干涉,可如今像你们这般恣意行凶,在下沐恩于蝶泉谷岂能坐壁上观。” 那人大喝道:“哪里冒出的混小子,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赵君赋严正道:“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你们就可以随意行凶吗。”这时那名衣着华贵的人开口了,“这位公子说的好,小王吐蕃阿里骨,本无意伤害蝶泉谷众位佳丽,只是蝶泉谷夺我发妻,小王几番索讨均未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行此不是办法的办法。”赵君赋听他原来是吐蕃角厮啰氏的王子,近年来在吐蕃诸部中角厮啰氏日益壮大,听说早已挥军南下,夺得了布达拉宫,颇有一统吐蕃之意。 阿里骨一番话冠冕堂皇,竟将所有的罪责推给了蝶泉谷,杨丽婷厉声道:“无耻淫贼,谁不知你们是觊觎谷中女子美色,想掠回布达拉宫以供玩乐,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阿里骨哈哈笑道:“姑娘你可错了,其实小王朝思暮想的乃是贵谷少谷主,只望少谷主能不吝赐见,我吐蕃虽无锦绣山河,可衣食丰腴,绝不会亏待你家主人的。” 杨丽婷骂道:“呸,不要脸,上次饶你一命,不要得寸进尺,这次可就没那么命大了。”阿里骨一笑,“我今天来是拜见少谷主的,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言辞坚定,可又像是知道他们少谷主不在的样子。 赵君赋不知其中原委,可见他们一路掠杀,深恶痛疾,自然相信杨丽婷所言,“蝶泉谷素来不与外界来往,又怎么会夺你发妻,再说即便是你妻子,那你也没有杀人的道理。” 阿里骨见说,道:“不错,谷中女子是不与外人来往,那你又是谁,难道蝶泉谷原本就是风流淫邪之地。”杨丽婷见说,大喝一声,“狗贼,闭嘴。”说着一剑就刺了过去。 阿里骨说话时依然靠的近了,见杨丽婷一剑刺来,当即一转身,用折扇打歪了长剑的准头,杨丽婷一口气用尽,无法续力,赵君赋一把拉了回来,以防他们发难。 阿里骨耐心似乎用完了,脸色当即一沉,“哼,我堂堂王子,屈尊到此,你们这群臭破娘居然毫不领情,那就休怪我无情。”这时先前用剑的人道:“王爷请息怒,这点小事何须王爷动手,让小人来拿下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布达拉宫第一高手摩罗支的厉害。”刚才一招来的突然,却试出赵君赋功底不弱,有心较量,也好在主子面前显显威风,阿里骨王者身份,自不屑出手,见他主动请缨,就答应了他。 赵君赋并不知摩罗支功力深浅,可早已看出站在阿里骨身后的那两个藏僧绝非泛泛,自始至终那二人一言不发,实在是令人无法臆测,若是自己和摩罗支拆招之时二人突然发难,后果堪虞。 摩罗支抖了下手中长剑,冷笑一声,闪电般的攻了上来,赵君赋一惊,见他出招竞比陈寿含还要快,自己慌忙一躲,但剑锋已经贴上了胸脯,直觉冰凉透体,摩罗支不等剑势去老,剑刃微斜,赵君赋急中生智,将身一弯,躲过剑锋,可那剑依旧贴着肌肤滑过,直让心底发毛,随即手起一掌拍向剑面,企图打掉长剑。 摩罗支看出赵君赋的意图,长剑回抽,闪电般的削向手臂,长剑去势极快,招招占尽先机,赵君赋根本无法判断,情急之下抓起地下的长剑迅速的挡住了长剑,顺势一跃,离开了摩罗支的攻击距离。 摩罗支阴森的笑了声道:“你小子好造化,竟能躲的过我的连环三击。”赵君赋回想方才的惊险,犹如在游弋的剑锋之上,脑门上不禁沁出层层冷汗。摩罗支又道:“看准了,我可又来了。”言辞轻佻,大有鄙视之意,但见他长剑一挺,匹练般的打了过来,赵君赋不及细想,只想起年少一人传功之时说过一招能防尽天下攻势,当下不顾剑路,只反复运使那招。 摩罗支看准了这少年武功平平,左右破绽百出,可就递不到他身前半寸,当即一带,虚攻右肩,见赵君赋遮拦,半路变招从左面下手,可赵君赋这一招全然守势,身形变换,当长剑攻向左肩之时,赵君赋已经变换方位,令他长剑无法下手,摩罗支变招也甚快,反身又是一剑斜刺向赵君赋的大腿,赵君赋当即连忙后退,摩罗支也加紧追赶,这样一来,二人在大殿之上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足足跑了十来圈。 摩罗支又是喂招又是追赶,加上身体宽胖,一炷香下来竞已面红耳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道:“臭小子,怎么来回都是这一招,你师父你就没教你第二招吗。”赵君赋见他的样子,晓得他内力根基不如自己,心下暗喜,调侃道:“当然教给我的第二招,而且还是最厉害的一招。”摩罗支道:“好,那我可要领教了。”说完就又扑了上来。 段凝露看不出端倪,不过总对赵君赋充满信心,听他这么一说,大为宽心,叫道:“小赵,替我狠狠的教训他。” 这次摩罗支出手速度慢了,赵君赋将身一闪,又绕了起来,边跑边道:“第二招就是打不过就逃。”摩罗支本想在主子面前耍耍威风,却让赵君赋像狗一样牵着鼻子走,狂吼一声,四处堵截,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赵君赋仗着内力,左右躲闪,竞脸不红气不喘,心想:“再这样拖下去,非累死他。”想到此不禁得意地笑了。 可还没喜上眉梢,突然觉得自己撞入了一道气墙,周身炽热,牵动内息,脚步沉重,身体似不听自己使唤,就像凝固在空气中一般,回头看时,瞥见那两名藏僧手势已经不是双手合什了,已是双掌叠加,无形中打出一道气墙挡住了赵君赋的去路。 赵君赋心下懊悔,怎么得意之余把他二人忘了,再看摩罗支依然扑了上来,自己身悬半空,避无可避,面对那快如鬼魅的长剑竞不知如何应接。段凝露不知发生了什么,忙大声示警。 就在危急关头,突听外面传来一声长啸,声若洪钟,在耳旁嗡嗡作响,顿时赵君赋感觉那道阻力竞消于无形,脚下加力,奋力跳了开去。 还没看准落脚点,就已经发现阿里骨身后的那二人已然动身了,只见双掌齐刷刷的向赵君赋拍来,赵君赋就觉狂风扑面,那掌力犹如磐石般压了过来,赵君赋身在半空,只能沦为鱼肉。 这时一个灰布身影鬼魅般的挡在了赵君赋身前,只见那人双掌平出,直迎这二人双掌。只听啪的一声响,三人双掌一粘即离,各踉跄的退了数步,站定之后,赵君赋才发现这人就是三觉。 原来三觉独个在屋里甚是无聊,想起蝶泉幽景,就出来把玩一番,不意发现负伤在地的谷中女子,三觉通医理,简单疗治一番后方知蝶泉谷遭人偷袭,就按那名女子的指引,一路来到百花堂前,见数人合围赵君赋,就做起佛门狮吼功,震散那二人连绵不绝的内力,为赵君赋解了围。 那二人倒退了几步,不等三觉站稳又是一掌迅猛的推了过来,赵君赋见三觉未动,显然吃了不少亏,不暇细想,咬紧牙关,运足平生内力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掌,赵君赋直觉丹田翻腾,气海攒动,两臂发麻,收不住脚势,一连后退数步,直碰到殿堂的香案方站稳了脚步。 那两名藏僧也着实吃亏不少,他们从赵君赋步法上看出他身负上乘内力,却很吝啬的使用,以为他是故弄玄虚,方才这一对掌更加证实自己所想,不禁有所忌惮,殊不知赵君赋不懂从容运用。 这两掌虽无招式可言,可力道刚猛,俱显平生所学,那二人经方才两掌已经双双负伤,但不希望三觉等人发现,授人于柄,强压住胸口的气血,硬生生地将到喉头的鲜血咽了回去。 摩罗支见双方经上乘功力对决之后,知一时难以恢复,又见这个三觉是硬角色,就挥剑向三觉颈部削去,三觉屏住呼吸,就地一滚已闪到摩罗支的脚下,摩罗支未及反应,三觉已经踢向他的双腿,三觉迎着摩罗支跌倒之势又补了一掌,将摩罗支那结实的身体打出丈余。 阿里骨见三觉一出现,局势随着两次对决瞬间转变,又见三觉瞬间制服摩罗支,面容惶恐,暗想:“再纠缠下去恐怕不妙。”却不知在场所有高手均已负伤,随身侍卫轻而易举的就能控制众人,良久方道:“今日来是为见少谷主一面,既然少谷主不在那小王自当告退。”袍袖一挥,怏怏而退。 阿里骨刚走,三觉屏着的那口气便泄了下来,哇的一声,一连呛出数口鲜血,赵君赋只觉内息不畅,憋在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蝶泉谷中尚能行动的人忙将百花承露丸为众人服了下去,三觉便运功调息,赵君赋忆起曾学过一些疗伤的法门,自行运使,配合着药力果然收效奇大。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渐渐恢复了功力,杨丽婷见二人脱险,苍白的脸上露出喜色,叫人扶到偏厅休息。 杨丽婷稍事休息了下,既能起身,上前拱手道:“今日多谢前辈和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蝶泉谷的姐妹必为人凌辱,生不如死。”三觉本就嫉恶如仇,一肚子气话没说出来,“小姑娘就别说客气话了,就今天这事,任谁碰上都会出手的,简直畜生都不如。” 赵君赋道:“今天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杨丽婷喘了口气,“这可说来话长,他是吐蕃角厮啰氏王董毡养子,数年前攻占了布达拉宫,日益骄奢,在吐蕃诸部中广选秀女,充盈布达拉宫,可董毡总觉颜色不甚可观,一直耿耿于怀。” 赵君赋道:“原来如此,吐蕃地势高寒,山水不佳,难养颜色,倒不如南疆女子清雅秀丽。”段凝露似有微词,嘀咕道:“就你知道的多。”赵君赋轻笑了下。 杨丽婷道:“公子说的是,只是后来不知他们怎么找到蝶泉谷的,因碍于在大理境内时常派武林高手来劫掠,我们有十几个姐妹被抢了去,心软的被逼做了妾,性子烈的都被杀死了。”说到后来,言辞哽咽。 段凝露愤恨道:“这些……你们臭男人真是可恶至极。”可说话时不由得瞪了赵君赋一眼,三觉和赵君赋不免对望一眼,不敢说话,都知段凝露因恨生气,转而嫁祸。 赵君赋道:“不过我看谷中女子均会武艺,怎么还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呢。”杨丽婷叹声道:“谷主在时他们还有所忌惮,不知他们怎么得知谷主下落不明,而少谷主又远走追寻,所以才敢上山。” 三觉忿忿道:“这群没骨头的王八羔子,一点人性都没有,对女娃子居然也下的了手,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真不知图啥,要是他们再敢上来,我非扒了他们的皮。” 杨丽婷感激他们仗义出手,就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公子了,他们这次来不单是为了少谷主,更重要的是得到我们典藏的武学秘籍。”说到这里,三觉和赵君赋不免齐声道:“武林秘籍?” 杨丽婷点了点头,“谷主最初隐居蝶泉谷的时候,住在一个溶洞里面,后来才发现两侧石壁上均刻有文字和图案,本来谷主不通武学,可幽居的日子苦闷,只好依图画练了起来,久而久之才通晓武学之道。” 三觉释疑道:“我说一个皇妃怎么突然和江湖上有来往了……。”杨丽婷看了三觉一眼,似很惊讶三觉知道她们的事情,三觉觉得不妥,忙住了嘴,杨丽婷道:“不错,谷主是从石壁秘籍中悟道,功力自成一家,所以才四处收留了走投无路的女子,教授她们武艺,好自力更生。” 赵君赋道:“那这些秘籍是谁留下的。”杨丽婷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三觉道:“依我看倒是自创的招式。”赵君赋问道:“何以见得。”三觉道:“江湖上的武术无非以制敌取胜为目的,而看你们所耍的招招纤柔,丝毫不露杀气,倒像是宣泄内心的思念。” 赵君赋喃喃道:“难道隐居此地的前辈亦是性情中人。”杨丽婷幽怨一声,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这武学秘籍反种下了祸根,只是不知阿里骨怎么找到此地的,常常派人袭扰,每次都会将我们姐妹抢进王宫,受尽了凌辱,可还是不肯罢手,我们知道为的就是谷中的秘籍。” 赵君赋不明白,就问:“他一个王子,无非就是贪图美色,要秘籍干嘛?”杨丽婷道:“因为吐蕃一直想南侵大理,而本部兵力有限,就想以精博广,所以才急于寻求武学秘籍武装军队。” 赵君赋道:“那后来怎样了。”杨丽婷道:“谷主深知武林秘籍会给蝶泉谷带来灾难,三思之下,就把溶洞毁了。”三觉和赵君赋同时啊了一声,这么精妙的武学被毁了,不觉可惜。杨丽婷续道:“谷主也很痛心,知道这是前辈的心血,便只留下了一套《逍遥游》的轻功身法。” 赵君赋听着名字起的别致,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是庄子的一篇文章,字里行间讲究的就是潇洒飘逸,于这蝶泉谷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依此为轻功定名,不知多少神韵,想到这,好奇心使然,意欲开口让她展示下,可看的出秘籍一事的确是她们的心结,不好多问。 赵君赋道:“那你们少谷主呢?”杨丽婷轻叹道:“少谷主是几年前才来的,听谷主说是从逼嫁的送婚队伍中救出来的。”赵君赋想起阿里骨所言,道:“呃?难怪她就是阿里骨口中的发妻。” 杨丽婷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我们都想知道少谷主的事情,可每次问她,她都哭的很伤心,我们就不再问了,谷主对她甚是疼爱,将自己所学都传授给了她。” 赵君赋听着听着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感觉这个少谷主同自己一样亦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不觉对这个女子突然有种亲近的念头,就像一本书一样,总想翻开看一下,只可惜她不在谷中,不觉一丝凉意袭上心头。 杨丽婷没注意赵君赋的心思,续道:“少谷主聪慧伶俐,勤勉武学,一度超越了我们,后来在一次吐蕃偷袭中,少谷主擒住了阿里骨,逼退了吐蕃人,也就在那时阿里骨对少谷主动了心,虽然擒住了他们的王子,但是我们不能杀他。” 赵君赋道:“我想是怕引起大理和吐蕃的战火吧。”杨丽婷点了点头,赵君赋又道:“既然如此,朝廷就坐视不理吗。”杨丽婷道:“阿里骨每次来都是轻装简从,再者老谷主生性刚硬,不想乞求朝廷。”赵君赋一想也是,否则就没有蝶泉谷不能擅闯的规矩了。 赵君赋见三觉受伤不轻,就道:“我看大家都带着伤,还是先行回去疗伤吧。”三觉道:“疗伤倒无所谓,关键是多送些吃的。”杨丽婷道:“谷中饮食清淡,怠慢了二位了。”款款矮身致歉。 三觉道:“小姑娘言重了,这古语不是说‘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我老头子不挑剔,只是多给我加些量就可以了。”杨丽婷浅笑道:“好,请二位先行回房,我便吩咐人给前辈送过去。”赵君赋向段凝露道:“我们走吧。”段凝露便过来扶着三觉,三人退了下去。 三人转过一道章门,只见地上有几摊血迹,血色淤黑,绝不是谷中女子的,三觉大笑道:“还道他们是绝顶高手,原来和你我不过伯仲之间。”赵君赋一看便即醒悟,道:“原来两掌下来他们也受了伤,只是强忍着而已。”三觉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两个人的功力着实深厚,不知是何来历。” 赵君赋道:“听他们说是来自布达拉宫的。”三觉道:“难怪,布达拉宫是吐蕃王的冬宫,王宫藏有高手倒不足为奇,只是和尚怎么会掺和进来。”赵君赋对吐蕃知之甚少,遂不再深讨。 三人又走了一会,三觉又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赵君赋二人不解,段凝露就问道:“师父你笑什么。”三觉道:“我笑的是那杨女娃,长的可爱标志,可满脑子鬼点子。”赵君赋问道:“什么意思。”三觉道:“起初我还以为她们见你文尔儒雅,公主是女儿身,因你曾出手相救,方才同意收留,原来是她早料到今日有此一难,又见你我武功高强,所以才收留我们。” 赵君赋道:“不会吧,杨姑娘不像那种人,再说人家有恩于我们在先,我们又怎能不报。”三觉点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女娃是为自己的姐妹着想,我们江湖人若不以侠义怜悯为怀,就枉费数十年的修行,只是杨女娃小看我了,若直言相告的话,我老头子也定会鼎力相助的。” 段凝露脆生道:“小赵也会欣然答应的。”赵君赋咦了一声:“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一定能答应呢。”段凝露幽幽道:“哎,英雄救美那个男的不想,说不定人家还要以身相许呢,何况蝶泉谷中尽是二八佳丽,岂不是更好。”赵君赋美美的笑了笑。 三人回到屋里,就躺下休息了,赵君赋斜靠在椅子上,依旧思索着方才的过招,一幕幕惊险依旧挥之不去,但仔细回想起来,诸般险招靠自己的掌法还是从容应付的,可情急之中,自己心中慌乱,哪还记得掌法,不过已隐隐感觉到上乘武学注重的并止是招数。 赵君赋气血攒动,说不出的难受。段凝露见她脸色铁青,想是内伤反复,怕一时难以恢复,可不知该怎么做,三觉道:“我看你内伤不轻,我来助你疗伤吧。”赵君赋推却道:“师父也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各自调息吧。”说吧,双掌一摊,徐徐而动,配合和一呼一吸,慢慢调理。 三觉见他手法古怪,一来一回止有两招,可看得出两招之间暗合呼吸之道,不觉赞赏,不多时,赵君赋睁开眼睛,段凝露关切道:“怎么样,好点了吗。”赵君赋勉强道:“好点了。” 三觉就道:“你这是什么疗伤的功夫。”赵君赋似有意回避,“久病成良医吗,我自小就体弱多病,慢慢的就悟了出来。”三觉看得出这功法的精髓,见他不想多说,晓得江湖上的忌讳,就多问了下修习之道,赵君赋便简单说了下,三觉赞道:“妙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见地。”赵君赋微笑了下。 三觉道:“不过我看的出这两招旨在维系心脉之气,乃打做练气之道,似乎与中原道家功夫互有印证之效。”赵君赋见他说中,暗自佩服他的见识,其实这套功夫本就属于道派,只是不愿再提及以前的事情。 三觉道:“与其说今日的伤势是他们打的,倒不如说是你自己伤了自己。”段凝露诧异道:“咦,怎么是自己伤自己,我怎么没看出来。”三觉道:“方才几掌你功力催促过猛,而筋脉脆弱,不足以承受自身的力道冲击,再和那两个和尚拼掌力,自然损伤筋脉,筋脉受损,则牵连五脏。” 赵君赋回思之下,果有见地,道:“不错,当日虽与陈寿含对敌,到后来我就觉得越打身体越不舒服,像涨开一样,可没像今日这样猛烈。”三觉笑道:“不如我教一段疗伤的口决,你试一下。”赵君赋觉得三觉好像对自己功夫了如指掌,自己在与陈寿含对决时,三觉突以要诀提点,既能心领神会,好似两家武学颇有渊源,虽不解其中缘由但相信三觉的口诀必定另有神效,就答应了。 三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澄静的眼眸后面似乎掩藏许多秘密,可赵君赋感觉的到他没有恶意,当即根据三觉的口述,引导内息,说也奇怪,赵君赋对着口诀领会起来特别的快,往往一点即透,调动体内两股内息,一张一弛,环环相扣,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赵君赋感觉心头炽热,就收了内息,深吸一口气,似感觉自己的身体硬朗了许多,段凝露见他满头大汗,赶忙倒了碗热水。赵君赋触动情怀,一阵温馨笼上心头,二人相视笑了一下。 晚间,蝶泉谷的人送来了饭食,三人吃的饱了就各自去睡了,次日,段凝露过来看望两人,见赵君赋起色红润,大为好转,知已无大碍了,所幸二人功力深厚,是以恢复的很快。 吃过早饭后,赵君赋道:“这一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山。”三觉道:“我看你我都没事了,就看公主怎么样了。”赵君赋看着段凝露道:“师父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公主。”段凝露佯装作怒,“你竟敢对本公主不敬,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赵君赋忙道:“小的参见公主殿下,敬问公主金安。”段凝露好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嬉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宫里的套路,哎!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回去了,不知父皇怎么样了。”语气陡转,不觉吃吃的望着窗外,赵君赋道:“算来高大哥走了也有些时日了,那边也应该差不多了。” 三觉道:“我们躲在这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连累谷里的女子。”段凝露忙道:“那我们就走吧。”赵君赋也有离开的念头,三觉道:“出了蝶泉谷我想还有几场恶战,可得有心理准备。”赵君赋点头嗯了一下。 将至中午,赵君赋三人辞行,杨丽婷执意不肯,定让他们等少谷主回来,当面致谢,赵君赋再三婉拒,杨丽婷只好相从,给他们准备了三匹好马,另赠与了段凝露一瓶百花承露丸,以作滋补疗伤之用。 为躲避高智升的眼线,三人改扮客商,段凝露换成上男装,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消几日已赶到羊苴咩城,见城门盘查过往路人,不敢贸然行事,只好等到夜幕,接着轻功,偷偷翻进了城。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