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碗金水》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一章 游戏 云海市知名创业家罗温敬业加班劳累过度，今日凌晨于办公室逝世。 越裕刚要将这条新闻滑过去，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9号罗温已被群主移出本群。 神：昨晚9号罗温死亡，游戏继续。请存活玩家准备发言。 越裕背后发麻，伸手一摸全是冷汗。 一切都要从那封录取通知书说起。 一天前，越裕拿到了云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意外地从中发现了一张游戏身份牌。牌正面是黑底红色的兽首，背面用艺术体印着一个字——氓。 越裕一愣，不知道这是不是校方的新创意。 他翻了翻同学发的通知书照片，并没有在其中找到类似的卡牌。 就在越裕疑惑之际，手机突然弹出一个群聊对话框，名字叫做游戏交流群。 越裕确定不曾加过这样的群，他想退出，却发现无法退出。越裕这才注意到，这个群聊不属于任何常用社交软件。 甚至关机，这个群聊对话框都会强制开机。 越裕已经开始穿外套，准备出门修手机了，这时对话框显示了一行字—— 神：1位玩家皆已就位，游戏开始。 本游戏玩法请参考狼人杀。身份角色对应如下：氓对应村民，兽对应狼人，巫蛊对应女巫，神算子对应预言家，猎户对应猎人，痴儿对应白痴，护卫对应守卫，兽王对应白狼王。巫蛊只能第一晚对自己使用解药。 越裕开始脱外套，内心疯狂吐槽：游戏组织者怕不是有强迫症吧，还整个中国风。 神：本游戏氓、兽、1神算子、1巫蛊、1猎户、1痴儿、1护卫、1兽王。 神：请玩家按序号依次自我介绍。 越裕看了一下自己的群备注，号越裕。 越裕不觉皱眉，自己的是真名，信息泄露得太厉害了。 神：1号玩家发言准备。0、9、八……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视频界面取代了群聊对话框，越裕看着那张熟悉的恬静清秀的脸庞，有些讶异道：“祈祈？你怎么这个点找我？” 话没说完，越裕就发现了不对，手机里原祈的视线焦点是散的，这是录视频的状态，不是视频对话的状态。 果然，原祈根本没有听到越裕的话，开口说到：“我是1号原祈，从艺术馆门口发的传单里得到身份牌，完毕。” 一个机械音突然响起：“玩家发言未达到一分钟。” 原祈干脆不说话了，打算把这一分钟耗过去。 机械音道：“玩家请勿拖延时间及水发言，发言时间按具有意义的话语时间计算。发言请简介自身情况和对本游戏的见解。” 越裕简直惊了：“这不是系统机器人吧，还能判断话语有没有价值，这么智能？” 原祈把鬓边碎发拢到耳后：“17岁，美术生，最喜欢的画家是莫奈。不常玩狼人杀，佛系游戏，协助抿狼，不带节奏，不摸鱼。二十分钟后有专业课，请群聊系统到时关闭，谢谢。” 这回机械音放过了她:“请玩家注意身份术语转换。号玩家发言准备。0、9、八……” 号洛化晟是个少年，眉眼是没张开的稚气：“我是洛化晟，是hg不是shg。今年三岁啦，喜欢游戏，喜欢漂亮的姐姐。我是狼，啊不，是兽哦！嗷呜，怕不怕？哈哈哈哈……1号姐姐互加个微信呗！要我说啊，这游戏也忒矫情，非整什么文艺身份……好啦好啦，我说完了，过麦过麦。” 越裕心道：这子可以啊，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没啥用，还能不被判定是废话……看来，这个环节说的话真假不忌啊。 手机前置摄像头自动打开，越裕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我是越裕。高三毕业生。伪悬疑推理爱好者，没看过爱伦坡、希区柯克、阿加莎等知名大师作品，推理文扫文爱好者。很少玩狼人杀，但请诸位不要以貌取人，我虽长相凶悍，但真不是兽。” 接下来11人的发言，越裕没有记全，但大致发现玩家年龄跨度从学生到将要奔三，正是适合玩狼人杀的年龄段。 越裕不晓得群里的“神”是否就是游戏组织者，但单看这游戏涉及现实，他就不得不警惕和介怀起来。 晚间的时候，越裕给原祈打了个电话：“祈祈，这游戏有点奇怪，不如我们开黑吧？我是氓，你是什么？” 原祈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表哥，那岂非太没意思？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氓。” 一觉醒来，9号玩家罗温死亡，越裕感到这个游戏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他赶紧给原祈打电话：“祈祈，你看本地新闻了吗？那个罗温，9号玩家，昨晚去世了！” “他不是劳累过度么？”原祈含着一块糖，“你觉得他是兽杀？这就是巧合吧，有谁真因为一个游戏在现实中杀人？” 越裕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你看看这个神的手段，身份操纵、络入侵，这局游戏也绝不是仅仅为了玩而已。祈祈，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在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被动。如果真是游戏里死去的人现实中也会死，那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氓在这种游戏里根本不占优势，或许明晚出局的就是你我！” 原祈叹了一口气：“表哥，你文看多了吧，现实杀人，还伪装成自然死亡，难度多大啊。” 越裕还想说什么，通话突然自动挂断，接着弹出了个视频群聊。 1个框，其中一个是黑底红色“神”字。 神：昨晚9号玩家罗温死亡，请存活玩家发言。 10号贺兰汶是个直爽的伙子，以为是从死者下首开始发言：“昨晚我没出门，也不是兽，不知道9号为什么被首刀。” 机械音的神适时提醒：“本环节随意发言，没有顺序，但不得不发言或不谈自己夜晚动向。” 越裕经刚才原祈的提醒，立刻发现了贺兰汶话里的不妥：“你特意说昨晚没出门，也就是说，你确定9号的死是因为兽杀？” 贺兰汶明显一愣：“不然还能是巧合么？他……” “别狡辩了，你已经聊爆了！”5号金悟不耐烦地拨了拨挑染成红色的一绺刘海，“这局投10号，没毛病。” 贺兰汶冷笑一声：“会玩狼人杀的都知道，凡是杀心重的多半是兽。” 金悟怒道：“没错，你懂这道理，就努力装自己杀心不重对吧？神职都别跳，这局都投10号，10号铁兽。” 越裕觉得不能让金悟带戾气这么大的节奏，沉声道：“可是诸位别忘了，要是这游戏真的与现实挂钩，票死的人可是真的要死。” 聊天室瞬间沉默了下来。 越裕见效果差不多了，缓缓道：“弃票吧。” 金悟刻薄地说：“兄弟，10号都铁兽了，你这时候说这话，明显是要保他啊。今晚号要不死，明天票他出局。” 越裕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5号并不担心生死问题，是不是因为是兽，基本有恃无恐？” 有好些玩家也因为生死问题附和越裕。 金悟这才有些担心自己被票死，面色一白，梗着脖子说道：“随便你们，老子不怕，老子死了，民坑还剩几个人？你们到时候没地哭去！” 就在大家质疑金悟话语真实性的时候，原祈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到了这个份上，看来是没法佛系游戏了。不好意思，我想带一波节奏。10号贺兰汶是兽。” 聊天室一片哗然，原祈只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不是神算子，带这波节奏其实是贴脸了。昨天10号加我微信，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他想撩我。要知道，我微信从未泄露给任何不熟的人。我觉得奇怪，就套他的话，结果聊天中，他有一句话说漏嘴了。他说，罗温看起来风光，底下民工的欠款可没少拖，连他这个画图的都到昨天才拿到上月工资。他更倾向于副总，认为副总坐到罗温的位置，公司才能起死回生。就是这样，我可以放聊天截图。” 原祈发言的时候，其他人都被禁了麦，这时刚放开，贺兰汶就面色扭曲地道：“好啊，恶人先告状是吧？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兽啊！在第一轮大家都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带节奏，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原祈只是笑笑。 号洛化晟忍不住道：“喂，那个10号大叔，加微信撩姐姐这事就够猥琐了好吗？话说你从哪弄的姐姐微信啊？和这个聊天群一样的黑科技吗？” 贺兰汶不屑地道：“我自然有办法。” 越裕听到微信泄露、撩他表妹这段就不能忍了，想着骚扰我妹，必须票死。可他的理智终究时刻提醒他——在没有清楚游戏性质之前，每个人的生命都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他不是书写生死簿的那个人，他没有权利生杀予夺。 越裕努力想说句什么挽回一下，让大家投个平票，聊天页面开始显示0秒倒计时。八号林轻突然急切地道：“别投贺兰哥，我是他邻居，我知道贺兰哥不是会撩妹的人！” 金悟嗤笑一声：“这可没1号妹妹的有说服力啊，人家可是都能放截图。” 越裕那句话于是无处安放，他默默地安慰自己：人一旦认定自己是对的，恐怕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不管这句话是不是金玉良言。 越裕投了弃票。 神：投票结果—— 10号贺兰汶：票 5号金悟：1票 1号原祈：1票 弃票：6票 10号贺兰汶被投票出局，请留遗言。 越裕见投票环节只出票数不出票型，知道是难度加大了。 贺兰汶表情狰狞，歇斯底里道：“1号你有病吧？大家都别被她骗了，我是兽没错，她也是！我根本没她什么微信，我们是在兽群里认识的，下局票死她！号是1号表哥，他们双兽绑票，都不能信！” 原祈淡淡地道：“你要是没加我微信，怎么知道号是我表哥？我已经说了，我可以放聊天截图。” 10号贺兰汶已被群主移出本群。 聊天群随即静默下来，越裕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环节结束聊天群就自动消失。 直到五分钟后，八号林轻颤声道：“贺、贺兰哥他……他真的死了！我不玩了我不玩了！神神神，求求你，放我走，我不玩了！” 神：中途退出的玩家将被系统判定为死亡。 林轻瘫坐在椅子上。 7号云岫冷静地道：“10号怎么死的？” 林轻气若游丝地道：“10支铅笔芯抽出来，吞铅自杀。有遗书。” 林轻不顾众人哗然，继续用细的声音说：“我已经报了警。不过我觉得这案子很可能结为自杀，毕竟遗书很真实。从贺兰哥留完遗言我就去找他了，我有他家钥匙，打开门贺兰哥已经去世了。” 林轻顿了顿，说出了越裕最想说的那句话：“我们不要抿兽了，找神吧。这个游戏，再玩下去都是死。” 聊天界面立时关闭。 越裕赶紧给原祈打电话：“祈祈，咱们碰个头，先去找林轻。” 原祈冷静道：“你知道林轻在哪么，你就要找他？” “视频里他背后是窗户，窗外是梧桐和旧墙，铁皮窗框，掉漆白墙，梧桐枝干较粗。贺兰汶不是有钱人，林轻身为他邻居，应该也不太有钱。”越裕顿了顿，“况且，这样吐槽自己老板的，多半是职场新人，看年纪很有可能是刚毕业。这样的人好多都在云海大学方圆八00米内租老房子。” 原祈惊讶道：“行啊，推理文没白看啊！” 越裕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被云海大学录取，特意了解了一下，我也推不出来。行了，我们在云海大学西门见面吧。” 越裕坐上公交，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既然神能悄无声息又迅速地杀掉两个人，是不是说明不但络上，现实中所有玩家都在神的监视之下？ 那么神是不是很了解玩家，特别是玩家的弱点？ 越裕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觉得擦肩而过的大叔、舔着棒棒糖的萝莉、旁边坐着的老妇人都有可能是神。 公交车上空调开得很足，越裕硬是坐出一身汗。 一路上车祸、扒手、碰瓷都没发生，越裕暗怪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下车刚松一口气，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路边一个帅气娃娃脸哥朝越裕招手：“兄弟，帮个忙呗，我车子坏了，帮我一起扛去修车摊呗？” 越裕一瞧他旁边那辆山地车，在心里赞叹一声：这骗局也是没谁了，一辆自行车都搞不定？ 越裕权当没听见，转身绕道就走。山地哥一愣，立马推起那辆据说是坏了的山地车，三步并做两步追上越裕：“大哥你别走啊，大哥混那块儿的，罩我呗？” 越裕：“……我只是长得凶残一点。” 哥自来熟地拍拍越裕的肩膀，一脸我懂：“嗯，也就长相和名字凶残一点，其实都是正经人。” 越裕听他提名字，这才觉得面前这张脸眼熟起来：“你是号落花生？” 哥眼神全是“我该什么表情”：“是洛化晟（hg），大哥带我越狱吗？” 越裕面无表情：“走。” 声称自己三岁的洛化晟：“哇，好酷啊！大哥我们找林轻的吗？” “你都蹲点等我了，还问？”越裕挑挑眉毛，开玩笑道，“你让大哥开11路，自己骑车？” 洛化晟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这不是我只有借助代步工具，才能跟上您前进的步伐嘛。” 越裕暗忖：洛化晟推出自己家的方位，多半和自己推出林轻家的一样。如此看来，家里也不见得安全。不如把祈祈接出来，随便找个宾馆，这样谁都看不出来……可也不能天天晚上换宾馆啊，宾馆安全问题还不如家里…… 正想着，到了和原祈碰头的地方，越裕扫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自家表妹，越裕深知原祈素来守时，心里一紧，赶紧打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 门口保安频频向越裕方向张望。 万幸，原祈回了条短信：“套7号话中，勿扰。” 越裕记得7号云岫是个斯斯文文的姑娘，然而并不能以貌取人，越裕既然深知这个道理，自然担心二人相处，自家表妹会不会吃亏。 于是越裕干了一件特猥琐的事，身为准计算机系大学生，他定位了表妹的手机。 定位结果直指原来圈定的林轻家。 越裕这时候才明白短信里的“勿扰”，恐怕还有不要现在去林轻家的意思。 想通这一层，越裕知道原祈有自己的谋划，也就稍微放下了担心。 不去就不去，林轻家对面的吃铺还是可以去的。 洛化晟推着车追上来：“大哥，我们去找1号姐姐？” 1八岁的越裕顶着一张八岁的脸说：“你多大了？一口一个大哥、姐姐，我看你也不比我嘛？” 洛化晟委屈地道：“哪有，人家才17岁。听说同龄才更交心，这是上天给我走近1号姐姐心里搭的桥。” “你不是三岁吗？”越裕斜睨着他，顿了顿，“还有，你很棒哦，在我面前说要撩我妹。” 洛化晟瞪眼道：“哥哥了不起啊？别这么看着我，心我爱上你！” 越裕：“……你的土味情话包能不能分个时间、地点、特别是对象再放？” 越裕和洛化晟一路插科打诨，实则身心俱疲。洛化晟这子滑不溜手，话逼急了就是一脸“你不爱我了”的可怜巴巴，越裕不想在大街上被当做和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也只好忍气吞声，寻隙旁敲侧击。 到最后加餐都吃完了，得到原祈准入通知，越裕也只知道洛化晟两天前手游抽奖中奖，奖品寄到家发现多了一个身份牌，就这样加入到这场游戏里的。 说这段的时候，洛化晟咬着从越裕筷下抢来的最后一个包子，满目纠结：“唉，你说我这是欧爆呢，还是非命？” 这时原祈的短信到了，越裕看了一眼，表情严肃地说：“这我不好说，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不快去林轻家，恐怕就有人要死于非命。” 洛化晟“哇”了一声：“死于非命？这够背哦。” 越裕没有答话。越裕根本不喜欢这种吊儿郎当谈生死的腔调。 欢迎捧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章 疼痛 林轻住的楼有一些年头了。油烟的黏腻污渍爬满砖墙，爬山虎半死不活，显出颓坯的神气来。 楼梯逼仄而且隔音不好，越裕在一楼就听见林轻说：“不用叫你表哥，就我们三个。” 原祈道：“不巧啊，他已经来了。” 越裕爬上四楼楼道：“你刚刚不是给我发短信说林轻中毒了么？” 林轻见他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撸起袖子示意胳膊上的红点：“虚惊一场，只是过敏。” 越裕看向贺兰汶的屋子，随口道：“知道过敏源么？” 林轻不甚在意：“可能是粉尘，老毛病了。” “警察叔叔走了？”洛化晟看着贺兰汶禁闭的屋门，“调查取证这么快？” 林轻“啧”了一声：“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警局根本不重视，就派了一个人来。” 越裕有点头疼：“现在不是普法了吗？” 洛化晟眨眨眼点点头：“对啊，然后呢？” “哪条流程规定有这种操作？”越裕快要抓狂了，“一个人，取证神速，不通知家属，我猜他还把尸体带走了对不对？” 林轻道：“对啊，他带回去尸检……不对，他认定是自杀还尸检？那个是假警察！” 原祈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找不到那个假警察，这里的痕迹肯定也已经被抹掉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罗温的公司。” 云岫赞同道：“罗温公司出入要登记，比较麻烦，神留下的痕迹也更多。” 林轻有点犹豫地看了越裕一眼：“号兄弟就不用去了吧？” “有道理，”洛化晟绷着不笑，“大哥要去，我们一看就是讨债的。” 越裕：“……” “说到债务，”云岫温声道，“罗温公司还真的欠了一屁股债。这个公司是个人股份有限公司，罗温一死，他妻子孩子就会被人追着要债。” 洛化晟眼珠一转，拍手道：“姐姐，你这招毒啊！” 林轻垂下眼睑：“云姐对罗温知道那么清楚？做过功课？” 云岫依旧笑得温温柔柔：“我就职的工作室和罗温公司严格算来，还是竞争对手。” 罗恒柯已经逃学两个时了。 在从前，这种事别说发生，他想都没想过。 爸爸要是知道我逃学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罗恒柯想。我已经没有爸爸了。 早上根本没喝下去的牛奶开始从胃部上涌，罗恒柯喉咙一阵黏腻。 妈妈接到报丧电话就疯了，开车直奔爸爸公司。没有人送罗恒柯上学。 校门口几条壮汉逢人就打听罗温儿子，罗恒柯只好转了个弯。他不想去公园这样随时能看见人的地方，幸运的是，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废弃工地。 不太幸运，废弃的土堆烂铁中有一个同样破烂的条幅。罗恒柯只看到一个角就知道它的原貌——“质量至上安全第一”。 右下一定会有一行字：罗氏建筑有限责任公司宣。 罗恒柯觉得自己是一具空心的皮囊，他坐在土堆上，像王子站在自己的星球。面前的星辰大海不属于他，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不属于他。 他和这个世界是剥离开的。 “生活才不是生命荒唐的编号，生活的意义是生活本身。”“王子想：这些大人们真是奇怪极了。” 罗恒柯猛然回头：“谁？” 云岫微笑道：“奇怪的大人。” 罗恒柯明显松了一口气：“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妈妈让我来找你。”云岫眨眨眼，“不放心的话，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洛化晟在罗温公司电梯里抱怨：“要我说，就扮做讨债的，把那女人和孩子威胁一顿，什么信息没有？” 越裕皱眉道：“且不说能不能达成目的，单不利孩子成长这一点就不行。” 洛化晟了他一眼：“哎，我说大哥，你的三观和你的长相可是背道而驰啊。” 越裕一直盯着跳动的电梯层数道：“等会记得你是罗温远房堂弟……” 电梯门打开，洛化晟往外看了一眼，不禁吹了个口哨：“呦，这是顶梁柱一倒，猢狲都散了啊。” 越裕：“……是大树。” 洛化晟不以为意：“这是没钱请前台了，还是根本没有什么前台？” 越裕翻了翻在前台桌上摊开的登记本，把近两日登记名单都拍了下来。 洛化晟转过去看前台的椅子：“嗯，有频繁拖拽的痕迹，看来前台姐刚被炒不久。可是不对啊，罗温昨晚才死，前台今天就被炒了？” “今天被炒不会走得如此迅速。”越裕看看手表，“现在才九点半，他们公司八点半上班，别说收拾，手续都不一定能办完。” 洛化晟睁大眼睛：“也就是说，前台姐早被解雇了？什么时候？神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越裕示意他看登记本：“往前翻，前台姐有个习惯，每一页登记完都要在页脚打个勾。但是从前天开始，勾就不再出现了。” “也就是说，神利用了这一点，趁着前台被炒，趁机混进来？” 越裕道：“除了躲避盘问以外，我觉得神不想前台姐在恐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洛化晟愣愣道：“什么啊？” 越裕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我猜，他入侵监控系统，将监控画面设为静止。如果前台姐还在，怎么可能半天不动一下？就算他只静止进来的时间段，监控视频和前台描述不一样，岂不是惹人怀疑？” 洛化晟张大嘴巴：“哇哦，大哥你不会真越过狱吧？这么了解？” 越裕：“……我看计算机知识的时候，接触过一些高科技犯罪手段。” 洛化晟撅着嘴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玻璃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边往外走边回头：“就你这破地方，少爷还看不上！” 越裕接口道：“创业公司嘛，一座写字楼能有一层就算不错了。” 西装男停下脚步打量越裕二人：“呦，怎么着，玩绑票？” “4号凌河？”洛化晟挑挑眉毛，“这破地方可真是屈尊了。” 凌河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道：“少爷我确实发现了点有用的东西，不过你们嘛……自求多福吧！”说罢整一整领带，看也不看二人，径直往电梯走。 洛化晟揉揉鼻子：“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塑料味儿？” 越裕知道他是在diss凌河西服廉价。其实越裕一个死宅，并不能分辨廉不廉价。凌河自己介绍说是富二代，视频里屋子装修也很有品味。但如今看他整领带的动作，却有些别扭，恐怕是衣服不合身造成的。 一个富二代，就算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天天无所事事，可总该有至少一件像样的正装吧？ 玻璃门里的员工听见了声音，走出来一个方脸的伙子：“二位是？” 洛化晟一秒入戏：“大锅（哥），你好！俺来找俺堂锅，他搁这呵么？” 越裕：“……”这哪地方的杂交方言！ 方脸摆出程序性微笑：“请问您的堂哥是？” 洛化晟一脸矜持的骄傲：“俺堂锅么，恁老板呵！” 方脸有些惊讶：“您是罗总的堂弟？” 洛化晟噘嘴瞪眼：“咋个？不欣（行）？” 方脸连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不知旁边这位是？” 洛化晟看了一眼越裕：“他是俺大锅。” 越裕：“……”怎么不按剧本来？ 方脸看似还有疑问，最终还是沉痛地道：“先生，有个不幸的消息要通知您。” “嘛子不幸？俺堂锅不在？”洛化晟演技爆棚，眉宇间尽是细微的不耐烦，“憋跟俺整这套，看见没，俺大锅搁这，堂锅还嫌俺丢人么？” 方脸虽然搞不懂“大哥在”和“堂哥嫌丢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罗总昨夜劳累过度，去世了。” 洛化晟愣了一秒，立即脱口一句国骂：“恁咒恁老板呵，不想好了！” 越裕终于入戏，一把拉住撸起袖子要揍人的洛化晟：“先听他说完。” 洛化晟一双圆眼瞪着越裕：“大锅，你拦偶！你可是说过万事依偶！” 越裕：“……”这到底哪地方言！不对，这大哥弟控这么严重？ “先生您先别激动，”方脸赶忙说，“发生这种事我们都很难过。但罗总是为事业奉献的精神我们会永远延续下去。” 越裕只好道：“带我们去看看他的办公室吧。” 方脸指路：“这边请。” 洛化晟进了玻璃门就左看右看：“方呦，俺堂锅不是做建筑的嗦？” 方脸：“……我不姓方。我们是建筑公司。” 洛化晟点了点头：“哦，那方，公司咋不搁工地上呵？” 方脸：“……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到了，请进。” 洛化晟大喊一声：“堂锅！俺来找你……了。” 方脸轻声道：“请节哀。” 洛化晟瞪了他一眼：“瞎缩（说）！俺堂锅不就是词（迟）个到？去去去，俺搁这坐坐等特（他）。” 越裕朝方脸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方脸理解地说：“你们可以看一下本地新闻。我是罗总助理，有事叫我。”说完体贴地带上了门。 洛化晟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背部后靠，耷拉着脑袋。越裕看出来这是罗温死亡时的姿势。 洛化晟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说：“不对啊，罗温死的时候是低着头的，表情很安详。这就有两点疑点。” 越裕竟一时不能习惯他这个画风：“什么？” “第一，猝死一般死于疾病。我查过了，罗温患有冠心病，正是猝死高发疾病。但如果死于冠心病，他必定是这样的——”洛化晟捂着心口，表情扭曲，四肢蜷缩，弓成虾米状，“第二，这个椅子设计脖子后仰会比较舒服，如果睡着的话，要么趴桌子上，要么全身往后躺。所以无论从哪点看来，罗温的死状都是不对劲的。” 越裕想找罗温死时照片，却发现被撤掉了。洛化晟看出来他想找什么，把自己的手机丢过来：“大锅，那图偶有存哈。” 越裕仔细看了看照片，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他在看什么？” 洛化晟一拍手：“你也这么觉得嗦！就是嘛，你来坐这看看，我腿长所以上身短了点，我看不出什么东西。” 越裕：“罗温资料显示一米八，你目测一米七八，也没差几厘米吧？再说这些公众人物大多都喜欢多报，你们应该差不多。我一米八六，恐怕有点高。” 洛化晟气鼓鼓：“我都说了我腿长！” 越裕只好走过去：“好好好，是是是。” 按理说越裕比洛化晟高，看低处的东西被遮挡的视线更多，也果然他什么都没发现。越裕顺着罗温的视线方向，那是办公桌角。越裕伸手一摸，摸到一块坑洼处，被电脑主机挡住。 越裕把主机往里推，打开手机手电筒，招呼洛化晟来看。刻的图案是一头鲸鱼，旁边还有一个英文单词：d。 越裕倒抽了一口气：“蓝鲸游戏？” 洛化晟疑惑道：“啊，那是什么？” “一个死亡游戏，参与者几乎没有能活下来的。”越裕表情凝重，“游戏组织者会布置50个任务要求完成，其实就是得寸进尺的心理暗示，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自杀。” 洛化晟上下打量越裕，语气惊异：“不是吧，大哥，这你都知道？” “游戏组织者会在一开始要求参与者上交个人身份信息，一旦参与者想要退出，就以此威胁，要么是恐吓发裸照，要么是威胁要其全家性命。因为这种游戏一般是络上进行，在了解信息安全的时候我见过。”越裕皱了皱眉头，“但这种游戏有很多自残任务，罗温显然不是参与者。还有一点就是，游戏组织者一般会挑选年龄较、家人不太关心的孩子下手，罗温恐怕也不太合适。” 洛化晟道：“罗温不是有个儿子？今年九岁。” 越裕给刻痕拍了个照：“但是这里刻了d，我刚才说过，蓝鲸游戏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自杀，一旦出现d，就是死亡。” 洛化晟吐了一口气道：“对了，刚才凌河不是说他发现了有用的东西，还让我们自求多福？是不是他伪造了这个蓝鲸标志，为了掩盖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章 隐秘 洛化晟狡黠道：“对吧，大哥，我们都有福尔摩斯情结，都不太信任苏格兰场人的智商。” 越裕皱眉道：“不是不信任，是害怕。” 洛化晟夸张地张大嘴巴：“不是吧，大哥还有怕的东西啊！” “就像绑架，”越裕皱眉道，“绑架者为什么不担心被绑架者的家属报警？因为他们知道家属担不起万一的风险。” 越裕顿了顿：“我们也一样，命被攥在神的手里，谁敢去赌？因为珍惜，所以心。” 洛化晟不太明白这个逻辑：“那你还要找神？这不是正面跟神刚上吗？岂不是更危险？” 越裕难得笑了一下：“只要不犯规，神其实是很乐意的。” “我去，”洛化晟道，“这都是什么思维？大哥你咋知道神怎么想？” 越裕道：“这种高智商罪犯，还整个什么兽人杀，多半是为了找存在感，秀智商。独角戏多无趣，一切尽在掌握也没有意思。在掌控范围内的刺激，才是他所喜欢的。” 洛化晟心情复杂：“大哥，你真没越过狱吗？” 越裕道：“行了，别废话了。我们还是赶紧找痕迹。你说，昨晚的监控需不需要调一下？” 洛化晟道：“神不会放过监控这么明显的证据吧？况且我们也没理由调啊。” 越裕一顿：“不错，我们可能都走入了一个误区——我们都认为神昨晚来这里杀了罗温，可真是这样吗？” 洛化晟思索道：“大哥，你是说神可能根本没来？远程逼死了罗温？或者，神不是亲自动手，来的是别人？” 越裕道：“都有可能。所以要调监控，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动手脚。” 洛化晟比出个k的手势，直接推门出去：“么个，方呃！来一哈，来一哈！” 方脸显然是放弃纠正称呼问题了：“先生有何吩咐？” 洛化晟往老板椅上一坐，端着腔道：“乃们都嗦俺堂锅屎了，俺不信，把乃们监控调来，好端端一人儿，哪能说屎就屎，俺可得看看俺堂锅出门去哪儿了。” 方脸有点为难：“先生，这……您可以看看今天新闻。我们也很难过，可这件事情确实发生了。” 洛化晟道：“不让看俺寄几去监控室！有啥子猫腻，藏着掖着？” 方脸拗不过：“我带您去也可以，只不过那只能徒增伤心而已。” 洛化晟手一挥：“废话少说，粥（走）！” 方脸在前面带路，洛化晟在后面悄咪咪暗搓搓地给越裕发短信：你说咱的身份咋没被揭穿呢？他不给罗温媳妇打个电话求证一下吗？ 越裕回道：不知道，随机应变吧。 监控室的监控很正常，昨晚所有人陆续走了，只有罗温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加班。之后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直到今天上班，才有人发现罗温死在办公室里。 洛化晟不死心地来来回回拖放：“大锅，这监控真没被动手脚？比如静止十分钟啥子的。” 越裕摇摇头：“昨晚风大，静止的话树是不会动的，所以应该没有人在监控上做手脚。” 洛化晟咬着下嘴唇，思索了一会儿：“俺堂锅一直没出来，咋解决的晚饭？” 方脸道：“老板的办公室里备着泡面和自热米饭。” “这么拼！”洛化晟道，“俺听说大老板都要出去应酬，俺堂锅咋不去？” 方脸道：“昨天没有应酬。” 洛化晟只好说：“俺去堂锅办公室静静。” 办公室长着一张大众脸，简洁得公式化，几乎没有多余物件，堪称一览无余。 洛化晟在此来回踱步：“你说，这些一个把办公室当家的人，咋没有一点私人物品呢？除了泡面和自热米饭，替换衣服，就没别的？连张老婆孩子照片都没有？他是不是出轨了把加班当借口？” 越裕正蹲着研究那个“d”，险些一屁股坐地上：“兄弟，想象力忒丰富了点吧。没准人家把照片放手机里呢？再说你也看了监控，罗温根本没出去。” 洛化晟一拍手：“大哥，你这句话说得好！没错，现在什么年代了，手机电脑才是藏秘密的地方。然而，络又是最容易泄露秘密的地方，对不？大哥。” 越裕皱眉道：“你想让我翻他手机电脑？” “对呀。” 越裕继续皱眉：“侵犯他人隐私，不妥吧？况且私人取证不具备法律效力……” 洛化晟知道越老干部又上线了：“哎呀，别这么轴嘛大哥，你现在在干嘛？还不是私人取证？” 洛化晟歪理一大堆，最后越裕也不知是被说动了，还是单纯为了耳根清净，鬼使神差动了人家电脑。 他先从社交软件查起，点来两秒钟后喊洛化晟来看：“好了，果然设交软件能反映人的生活啊——” 洛化晟比较在意另外一件事：“大哥牛啊！这么快就破解了密码！” 越裕：“……他设置了自动保存密码。” 这时社交软件消息提示音突然一响，弹出一个对话框—— 镰刀：你还没死？ 镰刀：不对，我看新闻了，你是他家属？ 夏天黏腻的空气里，越裕和洛化晟生生感到了凉意。那凉意从后背脊柱一寸寸往上爬，一直钻进左右心室，随着血液的运输散布全身。 又到了下班时间，方脸的张照例进来汇报工作。 罗温面无表情实则心不在焉地听着，在要紧的地方点一点头。他在想：连续四天没回家了，今天该回了。 他想叹一口气，碍着张在，生生忍住了。 张终于道：“老板，没有问题我就下班了？” 罗温点了点头，张如释重负，罗温如负重物。 罗温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才拎起公文包，和下班大潮一起挤地铁。 到家开门迎头第一句话：“呦，今天怎么不加班？啊？不陪你那情儿？” 罗温忍无可忍：“你够了！和你说多少遍了，没有什么情儿！” 罗温的妻子葛汛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和儿子罗恒柯分别坐在餐桌两头。罗恒柯看见罗温回来，只抬头瞥了一眼，没有打招呼。 葛汛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到罗恒柯碗里，看也不看罗温：“哦，天天加班，天天应酬？当年要啥没啥的时候，你也没那么忙！好啊，现在我安心给你带孩子，你就这么对我，是吧？” 罗温扯下领带，疲惫地说：“当时怎么不是天天应酬？你在旁边看着，自然不觉得什么。要是现在不放心，你来公司上班便是。” “上班？”葛汛冷哼一声，“老娘当年陪你累死累活，现在还要受这个罪吗？” 罗温压抑的怒火一瞬间点燃：“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葛汛尖声道：“你就不能早点回来陪陪孩子？你看看，他连爸爸都不愿意喊！” 罗温看了看低着头对碗里苦瓜发呆的罗恒柯：“那还不是你没教育好？” 葛汛气地胸膛剧烈起伏：“感情你这个做爸爸的没有抚养责任？他变成这样，你难逃其咎！” 罗温冷笑几声：“你没有工作，教育他不是你的责任？” 葛汛一把摔了筷子：“滚，你给我滚！” 罗温甩上自己房间的门：“这是我的房子，你没资格叫我滚。” 罗恒柯迅速扒完碗里的苦瓜，低着头说：“我不喜欢吃苦瓜，也不喜欢闻酒味。”说完起身去厨房，把自己的碗筷刷了。 葛汛一愣，捂着脸“呜呜”地啜泣起来。 罗温一进屋，就打开了电脑，登录上常逛的论坛。 他曾经把家庭烦恼在不同的论坛倾诉，有的说葛汛不对，有的说罗温有错，只有这个论坛，所有人都说他和葛汛甚至罗恒柯都有错。 罗温不是受虐狂，他其实对家人是有着内疚的，但他也觉得自己工作没有错。他觉得作为一家之主，拉不下这个脸来去哄老婆孩子，他能给的，就是物质补偿。同时，他也觉得，葛汛和罗恒柯不理解他，无理取闹。 论坛管理员突然私信他—— 镰刀：加个群吧，方便交流。 罗温并不想有过多的牵扯，拒绝了。 镰刀：知名青年创业家罗温？加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章 迂回 葛汛发现罗温不对劲是从一个社交软件签名开始。 罗温除了工作需要，基本上不用社交软件。然而有一天，他的签名从空白变成了“人生没有多少诗意，日常生活是一张琐碎的。” 厌倦、疲惫、忧虑开始出现的那张曾经吃着泡面、住着地下室，却依旧笑逐颜开的脸上。 深夜带着酒气回来，迎头的是一阵唠叨，于是他开始彻夜不归。 罗温渐渐开始发觉，经营一个公司和经营一份感情、一个家庭完全不一样。 然而，经营公司的疲惫繁忙让他没有精力在未知的领域去探索。 因为不懂，所以用羞恼掩饰心虚，用色厉粉饰内荏。 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罗温想。 镰刀：所以你要打破这个循环。法律不允许你杀了他们，可没不允许杀了你自己。你解脱了，又能惩罚他们，岂不两全其美？ 罗温悚然一惊。 镰刀：你简直就是个垃圾，平衡不了工作生活，还有什么必要活着浪费社会资源？ 镰刀：他们让你痛苦难堪，你就不想他们为你痛苦痛哭，让他们一辈子内疚？ 罗温：不！你说的全都是错的！ 镰刀：你永远在否定别人，你又怎么知道错的不是你？ 罗温：哈哈哈哈哈哈！大错特错！大错特错！他们对我有感情，才会痛苦！ 镰刀：那不是感情，是自责，是移情，是应对社会指责的应激心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心理惩罚，是用来自我安慰，根本不是在乎你！ 罗温：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镰刀：罗温，别忘了…… 镰刀撤回了一条信息。 罗温：滚！疯子！变态！我要杀了你！ 镰刀：你杀不了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而我，对你了如指掌。 镰刀：你恨我，却动不了我。真是蝼蚁一般的废物。你的身家性命在我手里，我勾一勾指头，就手到擒来。你这样生活还有什么意思？要我是你，我早自杀了。 镰刀：怂包。 洛化晟倒抽一口凉气：“天哪！这人在教唆怂恿他人自杀！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越裕皱眉道：“心理变态？享受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 “那是不是……”洛化晟瞪大眼睛，“是不是跟神很像？” 越裕道：“这种犯罪分子心理都很相似，简直是批量生产。” 洛化晟忍不住老生常谈：“大哥，有时候我真觉得……” 越裕赶紧打断：“不会越狱，不混道上。平时喜欢看看侦探文。” 洛化晟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套路那么深。” 越裕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镰刀撤回的是什么。” 洛化晟却不同意从这下手：“大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确认一下罗温是不是真的自杀。” 越裕道：“你觉得不是？” 洛化晟敲敲办公桌，沉思了一会儿：“他能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怎么看来抗压能力都不弱。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自杀吧？” “第一，你去看看那些创业成功人士自杀的报道，他们表面的成功可能是身后的负债累累。更何况罗温是个人公司，压力更大。常年精神紧绷，再怎么抗压，如果没有发泄倾诉的出口，很容易崩溃。罗温恰恰无法和家人倾诉，论坛友又处处打压，不给他倾诉的机会。加上常年熬夜，他精神和身体都十分脆弱。自然一掰就脆。”越裕分析道，“第二，你没有结婚，没有家庭责任，父母关系和谐，自然不晓得琐事烦人，却又最磨炼人。很多悲剧的导火索恰恰是一件事。” 洛化晟目瞪口呆：“大哥，经验这么丰富的吗？” “我父母……”越裕顿了顿，“算了，这时候不说这个了。还有要紧的一点，昨晚罗温多半是兽杀，神是怎么保证他恰好死在昨晚？” “也就是说，神昨晚一定接触过罗温？”洛化晟道，“我们要不要查查他的手机？” 越裕敲敲桌子：“神未必是通过电话或者社交软件去教唆罗温自杀。我们被这个镰刀带跑了。” 洛化晟若有所悟：“他可能是加深了罗温的自杀暗示？” “对，”越裕道，“我们不是很懂心理学，所以很难找出这个暗示。” “5号董允淳姐姐不是学心理学的吗？”洛化晟记性特别好，“她在云海大学，我们去找她？” “茫茫人海，怎么找？”越裕无奈，“就算她说常年泡图书馆，就连身份牌都是在借的书里发现的，但人家总要上课、吃饭什么的吧。不知道学院班级，找人难度太大了。” “那怎么……”洛化晟一个“办”字还没出口，电话就响起来，“喂？哦哦，好的，我们马上到。” 洛化晟挂了电话，耸耸肩摊摊手：“办法来了。” 罗温公司对面一个普普通通的饭馆里，有着烟熏的墙壁，也有抹得整洁的桌子。角落两桌拼在一起，一片云飘过太阳的领域，光线一点点暗下来。 桌子上坐着原祈、林轻、云岫、董允淳、葛汛和罗恒柯。 葛汛双手按在放在腿上的包上，挺直腰背，盯着眼前的一杯茶，似是透过它看见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罗恒柯学着他母亲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睛也盯着面前那杯茶。只不过他眼神散开，没有焦点，一望便知是在发呆。 葛汛见越裕和洛化晟二人到来，抬眼道：“你们人到齐了？岫，罗温不常回家，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我有意要瞒你们，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事情。” 云岫道：“我们也不想问别的，只是想知道，罗大哥的死，真的是劳累过度吗？” 葛汛猛然抬起头，又掩饰般垂下眼睑：“是，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又常年熬夜，自然……” 洛化晟道：“猝死多半是由疾病引起的突发性死亡，我听说罗温生前患有冠心病？冠心病恰好是猝死多发疾病。” 葛汛心不在焉地点头：“没错。他确实有冠心病。” “可是，”洛化晟道，“他的死状和冠心病发作是的情状不太一样……” 葛汛听到“死状”浑身一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欲多说：“他只是疲劳过度。”说着，手也放在手提包上，起身要走：“岫，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罗温死了，我难过得很，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可以告知了。我和柯先走了。” 云岫理解地说道：“多谢葛姐，我送你们。” 葛汛拉起罗恒柯：“不必了，再见。” 罗恒柯抬起头，声道：“再见。” 洛化晟等他们走了，才道：“看罗温妻子的态度，她肯定知道罗温是因为什么死的。” 越裕道：“但她还是选择了不报警，是不是可以证明罗温就是死于自杀？” 学心理学的董允淳道：“我觉得，罗温这个人，是不会自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五章 解剖 洛化晟不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杀，我们都已经看到他的聊天记录。”他把在罗温办公室的发现说了一遍。 董允淳喝了一口咖啡：“自杀者一般都有一个心理机制，就是，他们会把外界威胁对象内化为自我，从而想象成杀掉他们的所不能战胜的、强大的敌视对象而杀掉自己。这样一来……” 洛化晟打断道：“等等，姐姐再说慢点，什么叫威胁对象内化？” “就是说，自杀者在现实中有一个十分厌恶或者畏惧的对象，这个对象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种现象，但自杀者本身并不具备战胜这个人或现象的能力，所以他的愤恨和怨气就无处发泄，这时他就需要一种途径，或者说一个载体，来使他解脱甚至是摆脱这种困境。”董允淳停顿了一下，“而这个载体，就是他们自己本身，他们通过自杀这种方式，来完成一种对于无法战胜的现状的挑战。在这个过程中，他既是自己本身，也是另外一个虚化出来的、他所要对抗的对象。” 洛化晟：“说到底，还不是懦弱。” 越裕不赞同：“我觉得不是懦弱，大抵是无奈。” 云岫柔声打断即将发生的争执：“你的意思是罗温他不具备这种对抗对象？不，他确实是具备的。之前越裕他们也说了，那个镰刀，不就是他愤恨却动不了的人么？” 董允淳点点头：“你也说了，是愤恨。我觉得罗温对镰刀本身，惧多怕少，而且他并非不具有对抗镰刀的能力，所以，这样一个人，特别是这样一个创业成功的人，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正面应对这件事情，而去选择一种回避的、迂回的、几类自我惩处的方式？” 云岫笑了笑：“那你大概是不了解创业。那么多创业者精神焦虑和创业成功仍自杀的新闻，也能说明在长年累月的重压之下，创业者的心理状态，并不是众所想象的那么坚韧。” 董允淳辩道：“不错，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原祈赞同云岫：“我不觉得是另外一个话题，罗温这个人，或者说每个人，本来就都具有一定的复杂性，不可能把他的身份完全定义为某一个。” 洛化晟叹了口气：“姐姐们，咱们是来查案的吧，不是来做心理学术研讨的吧？” 林轻也道：“我觉得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先填饱肚子。” 越裕其实十分不赞同边吃边说这种行为，他觉得这不仅是礼仪的问题，还是消化良不良的问题。 但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这些许，开口理思路：“落花生说得没错，我们只有这一个白天的时间，所以还是应该从重点切入，虽然从底部分析他的心理状态，也是一种思路和方法，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奢侈。” 洛化晟：“大哥，洛化晟，不是落花生。” 越裕继续道：“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找出神，那么，既然现在神很有可能向对待贺兰汶一样，把关于罗温的证据消除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是没法解决一个问题，就是他是如何杀死罗温的。是通过心理暗示引导罗温自杀，还是他杀伪装自杀？” 洛化晟补充：“还有一点，凌河在我们之前进到他的办公室，还说他发现了什么，我们就不一定了，他会不会真的抹掉了一些证据，还是说这就是单纯的心理施压？” 林轻咽下嘴里的面条：“我觉得我们不妨把罗温的案子和贺兰哥的一起查。神他毕竟也是一个人，他在几个时之内要杀两个人，还要消灭证据，伪装成自然死亡或自杀，他是怎么分配时间的呢？” 原祈放下筷子：“这个前提不对，神不一定是一个人。” 林轻一愣：“我们要相信唯物主义，鬼神论是反科学的，虽然他叫神，但我们不能神化……” 洛化晟哈哈大笑：“原姐姐明显在说，神不一定是一个人，还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对不对？” 原祈点点头，见林轻面色一红，补救道：“不过你也提供了一个思路，让我们去想一想，神为什么要组织这场游戏？而且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是一直在神化自己。” 董允淳若有所思：“从变态心理学来看……” 见大家都看她，她也有点脸红：“看来我要提前看看这方面的书，还没学到……” 云岫体贴地转移话题：“既然神已经善后，那我们怎么办？” 越裕沉声道：“看来，为今只有一个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六章 窥伺 原祈问道：“什么办法？” 越裕道：“报警。” 洛化晟“咣当”把勺子掉进碗里：“大哥，你不是说害怕……” 越裕道：“没错，我是害怕绑架撕票，但是我们现在信息不对等，我们掌握的技术和专业知识，跟刑警比起来，那简直是九牛一毛，我们这样自己查，说不准会搭进去更多生命。” 越裕环视众人，缓缓道：“我知道周围有很多顾虑，譬如福尔摩斯情结，甚至是担心官匪勾结。但我想说，在一个光明是主流的世界里，黑暗就是那部分众和另类，但凡众和另类，大多都会被放大和围观。” “我们把警察恪尽职守视为本分，把贪污结党作为新闻，我不觉得着是一个不好的现象，起码在我们心里，是划有清晰水位线的。或者说，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把善良忠诚当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前提和底线。” “如此，在新闻效应的渲染下，我们既然报道的都是那些所谓不同寻常的事情，那么也就是说，像贪污勾结这类黑暗的新闻，也必定是有着光明群体的衬托才显得骇人听闻。之所以我们觉得黑暗事件如此普遍，觉得整个社会大抵都是一汪混水，就是因为新闻报道的就是这些。并不是说不关注见义勇为的新闻，而是它们给我们的印象不如偏黑暗的深刻，这其中可能有防卫心理，可能有被害心理，可能有猎奇心理，可能有窥探心理，但归根到底，黑暗终究不是主流。” 林轻、董允淳、云岫听罢沉默，洛化晟一脸“大哥不愧是经历过高考议论文的人”，原祈不客气地直接道：“表哥，你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也就是一开始的撕票，我们也都看到了，神肯定是对我们了如指掌，他也一定想到了不动声色杀死我们这些人的办法。我们一旦打破了它的游戏规则，是不是，玉石俱焚呢，还是说甚至石都没有焚，玉已经先碎了？” 越裕沉声道：“不错，所以警由我来报，和你们无关。” 原祈脱口而出：“不行！” 云岫也是吃了一惊，但她立刻冷静下来：“既然你已经报了警，那么规矩就是破坏了，神难道会放过我们？委实不妥。” 越裕解释道：“报警只是一方面的目的，还有一方面就是打乱神的计划，他既然没有我们报警的准备，那么他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去应对警察的追捕，那么在他做好应对方案之前的这样一段时间里，他自身都难保，何必来动我们呢？如果对我们下手，岂不是又露出更多的马脚？” 还有一方面，越裕没说，那就是如果神真的孤注一掷，要对他们下手，那么第一个必将是报警的越裕。 论体格，玩家里面大抵是没有能比得上越裕的。论秘密，越裕自觉坦坦荡荡，没有可以让神入侵的地方，再加上越裕有了防备，他实在想不出神怎么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但是最喜欢冒险的洛化晟这回都反对：“不行，太危险了，太冒险了。大哥，你不能学夏洛克玩以身犯险，你就一身正气，能当子弹使？” 原祈道：“那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表哥，既然神是通过络操作游戏的，那么也就是说，他在上必定留下痕迹，你肯定也知道，上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抹除的，我们是不是可以顺着这条线去找他呢？” 越裕皱眉道：“有点困难，他竟然在络这一领域是高手，那么我们谁能够找到他？我还没上大学，至于一些专业知识，我也并不是很懂。” 一时沉默，压抑开始发酵。餐厅的时钟滴答作响，和这几个人的心跳，像是一首荒谬的舞曲，又像是一个剥离肉体的灵魂在冷眼俯瞰高歌。 洛化晟最先忍不住：“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他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抹除，但是那些隐藏的痕迹，我们根本看不出来。我们真的就只能放任下去了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好像都默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必须眼睁睁的看着今晚再死一个人，这样他们才能解锁更多的线索，用来推断神的真正身份，但是这个解锁过程，并不像打游戏一样轻松。这种真实的代入感，是任何游戏，都无法比拟的。与此同时，他们还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就仿佛他们是神的推手，在做神的帮凶。 越裕其实还是没有死了报警这条心，但他也知道，这绝非儿戏。他必须想一个办法，去预防今晚的死亡。他道：“有没有可能，跟玩家私下里说，让兽今晚都不要选择杀人？” 原祈道：“也只好试一试了，我们分头去找，跟所有玩家都说好。” 这并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但挣扎锁链还有可能松动，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越裕清楚的感觉到，他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地想要去报警，他也害怕。害怕未知，害怕失去，害怕所有珍贵的东西毁在他的手里。甚至，他知道，在生死面前，自私始终作祟。这本无可厚非，这是人人都具备的一种人性的弱点，甚至可以说是人的本能。但是，这并不是去剥夺他人生命权利的理由。 越裕想，他总要找一种方法，去偷偷地寻求更强大的援助，不仅是拯救自己的良心，更是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或许，他找完1号明月后，可以试试。 明月是初中生，初三，住校。这天虽是暑假，她的学校依旧在补课。 越裕坐车到云海初级中学，门口和操场都很空旷，显然学生都是教室在上课。 越裕只好绕过学校围墙，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舅舅，舅妈的弟弟是不是刑警？” 越裕还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突然背后一凉：神的操纵欲那么强，会不会一直监视着他们，甚至像看丑一样看他们蹦踏？ 越裕再次打量周围，他对电子用品十分敏感，静下心来，他感受到了轻微细的震动。在他五步开外的大树茂密的树冠中，一个改良无人机静静地隐藏在树叶缝隙里。 电话那头舅舅大大咧咧地扯着嗓门：“是哈，咋了？你闯祸了？多大祸用着刑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七章 低声 越裕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这个改装无人机有没有录音功能。但一想，既然神对他们了如指掌，那么也必定掌握他们的动向和话语。 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话，只得道：“舅舅，我有事儿，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恰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因为是暑假补课，放学得早，教学楼开始有学生，背着书包冲出来，像一只只出笼之鸟。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一个姑娘，那简直就像大海捞针。 越裕焦急地站在大门口，恨不得一双眼睛盯着雷达，精准的扫描所有出来人的面部，再装一个面部识别系统，将明月拎出来。 一拨人过去了，越裕知道这样可不行，他只好拦住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同学，请问你认识明月吗？” 那个男孩子戴着眼镜，十分乖巧的样子，看见越裕吓了一跳，警惕地说：“你是他什么人？” 越裕说：“我是她堂哥，我今天来接她。” 那孩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靠近门卫室，口中道：“我知道明月，明月她，她在……保安叔叔，那有个坏人，他想要绑架明月！” 越裕：“……朋友我不是坏人，我真是她堂哥，你不信让她来见我。” 男孩子拉着保安的袖子，一脸焦急：“坏人都这么说。保安叔叔，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怎么能是好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听过明月说她有什么堂哥。” 保安也是一脸怀疑和警惕。 越裕连忙解释道：“那我就站在这儿，我什么都不做，等她出来自然认得我。” 保安抽出了腰间的电棍：“站吧。” 男孩子悄悄地跟保安说：“保安叔叔，明月她被于老师留下来补课了，估计还要挺长一段时间，这个人，你就让他这么站着？” 保安也悄悄道：“没事我看着他，你赶紧回家吧。” 男孩子点点头，悄悄打量了一下越裕，连忙低着头，步跑向公交站台。 越裕本来想，课外补课，半时也就差不多了，可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明月才出来。 明月背着书包，低着头，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面无表情，眼神深邃，乍一看以为她走路都在想什么问题，仔细一看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操场很大，明月磨磨蹭蹭走到门口，蓦然抬头才发现体格健壮的越裕，她吃了一惊，这惊讶只表现在紧缩的眼瞳里，而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越裕笑道：“堂哥来接你，不开心？” 明月顺势道：“今天做作业多，又摊上我值日，还被老师留着讲课，自然不开心。” 越裕笑着看保安：“和你聊天很开心。我接她走了，再见。” 保安只好道：“再见。” 越裕自然地拿下明月背上的书包，拎在手里：“我们从零五大道走，买只烧鸡回去。” 明月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平时不走的路。走到僻静处，越裕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就这么跟我走？” 明月难得笑了一下：“大哥哥，这句话我也想问问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八章 销声 越裕笑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怎么会伤害到我呢。 明月眨了眨眼睛：“都说有志不再年高，这害人呢，以有心算无心，大哥哥，你也没有胜算哦。” 越裕道：“可是你没有理由害我呀。” 明月道：“这可是你刚刚先问我的，同样你也没有理由害我呀。” 越裕皱了皱眉：“我只是想……” “想提醒我不要轻信陌生人对不对？”明月打断他，“大哥哥，我也不是孩子了。你不妨直说，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越裕只好道：“是这样的，我们想今晚投一个平安夜出来，如果你是兽，今晚请不要杀人好吗？” “虽然我不是，”明月道，“但是好的。” 越裕笑了一下：“今天不住校？怎么出来了？” 明月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笑道：“当然是为了见大哥哥你呀。”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越裕十分惊诧。 “我当然不知道，”明月开心道，“刚才是说着玩的，我请假出来吃点东西，实在不想吃食堂的饭啦。” 越裕松了一口气：“那我请你吧。” 当晚，越裕辗转反侧，他不知道该信任这些人多少，他也不知道神会不会放过一个弃票的夜晚。 越裕脑子里一团糟，一会儿是洛化晟机灵的眼神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一会是云岫浅淡的笑容似乎别有用心，一会是董允淳推眼镜的一个动作，一会是林轻低下头的朦胧表情，还是凌河不怀好意的眨眼，明月意味不明的扯起嘴角。 最后是原祈，冷声指认贺兰汶是兽。越裕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仅仅是没有找到机会，越裕更是隐隐害怕，害怕听到一个悖乎原则的答案。 或许，真该问问。 直到凌晨，越裕才昏昏沉沉的睡下去。翌日清晨的阳光，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似乎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时光的痕迹。 越裕立刻翻身摸起手机。恰巧此时，聊天群正好弹出来。 神：昨晚11号明月死亡，游戏继续。请存活玩家发言。 越裕如遭晴天霹雳。顶着一头乱发，愣在床上。 6号金悟嘲讽地说道：“你们不是都找人说了，不杀人的吗？怎么还是死人了？” 原祈冷声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判断究竟是，兽没有杀人，还是游戏规则不允许兽不杀人，随机选择杀人对象。” 林轻疲惫地说：“都第二天晚上了，预言家有查杀就报查杀吧。” 越裕不赞同：“我们不应该把这个玩成一局狼人杀，兽就算是杀了人，但是我们也不能去决定他的命运。他成为兽，不代表他是坏人，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金悟嗤笑：“这位兄弟，你还心怀什么侥幸，你觉得神我们是能够撼动的吗？还是说，你怕你被查出来，你就是兽？” 林轻迟疑道：“越裕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去见了明月？” 越裕坦坦荡荡：“没错，是我。” 原祈立刻道：“那你见她的时候，她的心理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轻生？” “轻生？”越裕一愣，“我还给她买了烧鸡，她还挺高兴呀，怎么会轻生？她是怎么死的？难道……” 原祈沉声道：“没错，她是跳楼。” “跳楼？”越裕呼吸急促，“她没有理由啊。我昨天下午见她的时候。她虽然作业多，压力大，却没有颓废的神色啊。” “等等，”林轻打断，“你是昨天下午见她的？那我刚才问你晚上有没有见，你为什么承认？” 越裕道：“当时是傍晚，就是我跟你们分别之后，我等了几个时她才出来，之后和她吃了晚饭。我以为你说的是这个时间段。” 林轻低头道：“明月是凌晨跳楼的。既然你坚持她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难道是她隐藏太好了？而且，媒体上的传闻是真的吗？” 越裕不解：“什么传闻？我刚起，没有看。” 众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金悟道：“传言她受校园欺凌，老师猥亵……” 越裕气笑了：“一派胡言。我去找她的时候，她班同学还挺维护她呢，怎么可能校园欺凌？老师留下来补课就传成是猥亵？现在的媒体，为了博眼球，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云岫道：“真相如何，看来还要我们自己去找。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她虽然跳楼了，但是尸体却不见了。” 越裕被弄糊涂了：“既然没有尸体，怎么能确定她跳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九章 谜踪 “我睡眠浅，半夜听见‘咚’的一声。因为我们学校清洁工为了省力，经常把大垃圾袋从楼上扔下去，所以我以为是垃圾麻袋掉下去了。当时我还在想，清洁工怎么半夜工作？”栗色短发的少女心有余悸，“然后我就想着，既然醒了，不如去趟厕所。结果，结果就让我发现明月不在她的床上！” 越裕皱眉道：“明月住你下铺？” “对，”栗色短发的少女怯怯地道，“你是她哥哥，她应该向你提起过我，我叫郭……” 洛化晟打断她：“哎，妹妹，既然你睡眠浅，就没听到明月出去的声音吗？” 栗色短发的郭同学有点尴尬，也有点不忿，闷声道：“她放轻动作，睡眠再浅的人也听不到吧。” 洛化晟随意地点点头，脸上写满“好吧好吧，然后呢？”。 旁边的长卷发女生接口道：“然后郭灵灵就把我们都喊起来，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明月。天台的门晚上宿管阿姨都会锁上，可我们到那的时候，门是开的。” “郭同学见到明月不在床上，不是觉得她去上厕所，却先把室友叫起来？”云岫微微一笑，“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郭灵灵涨红了脸，窘迫道：“我……那是因为我睡前听了明月讲的恐怖故事……我以为她……” 越裕和洛化晟同时开口，只不过前者说的是“她怎么了？”，后者是“什么恐怖故事？”。 长卷发女生刚要开口，旁边马尾辫女生就拉住她，递了个眼色。 于是长卷发女生不开口了。马尾辫女生立即道：“很老套的故事，凌晨厕所分尸。厕所有点远，还阴冷，我们半夜都不太敢起。” 越裕冷脸道：“你们最好说实话，人命关天的事，一点细节都不能出错！” 原祈附和道：“不错，不然下一个不知道是你们当中哪位呢。” 越裕虽然觉得这么说不妥，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马尾辫女生道：“她是跳楼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怎么知道她跳楼自杀？”林轻推了推眼镜问道。 郭灵灵细声细气地道：“楼门锁了，她能去哪？天台门开着，她肯定是跳下去了。” “那之后呢？”原祈冷声道，“你们就回去睡觉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卷发道：“宿管阿姨不在我们楼里，喊她也听不见，况且我们也不太相信明月会跳楼，想着明天一早说不准她就回来了，所以才拖到早上再跟宿管阿姨说。” 郭灵灵看了一眼越裕的臭脸，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洛化晟立刻翻了个白眼。 越裕道：“所以，你们第二天发现楼下并没有明月的尸体？” 郭灵灵点头道：“嗯。所以我们觉得明月是失踪……” 越裕心知明月多半是死了，但听到这话多少还有些侥幸。 郭灵灵补充道：“越哥哥，你可以问问于老师，他跟明月比较熟，很熟。” 洛化晟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啥，不说那个恐怖故事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章 犹大 越裕从来没有见过洛化晟生气的样子，他甚至觉得平时笑嘻嘻的洛化晟今天有点奇怪。 虽然知情不报这种行为的确令人气愤，但洛化晟的针对性也太强了一些。 这今天早晨的时候，洛化晟可以说是全程划水。 想起早晨的讨论，越裕也有些不忿。 本来越裕就被明月的死讯震惊，金悟突然跳预言家：“我是预言家，我直说了吧，第一晚我查的贺兰汶，是好人，昨晚我查的越裕，他是兽！跟我一起票他。” 场外因素太多，越裕拿不准金悟是焊跳兽还是单纯想怼他的平民，但看他一直觉得赢了游戏就逃过一劫的态度，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越裕十分厌恶这种将自己的生命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态度。 越裕冷脸道：“我是兽我何必这么急于调查？按照你的思维，只要赢了就能活下来，那么在这个真实的死亡游戏里，最着急的不就是氓吗？” 越裕不等他反驳，接着道：“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游戏不能像狼人杀一样玩，只有找到神我们才能都活下来！还有，人人各自为政，根本就不会有平民挡刀的情况，所以跳预言家的，不是兽就是真预言家，可是真的预言家会这么早跳出来？护卫晚上能守他，明晚巫蛊能救他，后晚护卫还能守他一晚，但是他能有把握？而且，巫蛊的解药定是留给自己的，这时候跳预言家，可以当铁兽打了，更何况我是氓，自然知道他在扯谎。” 越裕直接闭了金悟的麦：“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你们投他，我本人不想看见更多的死亡。我只想说，不如我们两个人一组互相投对方，今天出一个平票。然后一起找神，完毕。” 金悟立即道：“呦呵，多么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真被你感动了。不错，在这真实的游戏里，兽或许不用心急，但不妨碍你像看戏一样带他们玩儿，看他们挣扎焦虑却又全心全意信任你这个兽，是不是有别样的快感？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君子，全他妈是伪君子！” 云岫听金悟爆粗口皱了皱眉：“我同意投平票。” 越裕不理金悟的话：“那我跟金悟一组。” 越裕不喜欢赌，但他没有办法。原祈曾经指责他三观追求过正，已经正到偏执的程度了，可越裕却觉得是她太散漫，对任何事情太无所谓。 越裕实在做不到对他人的生命无动于衷。 万幸的是，这次越裕赌对了，每人一票，神没有提示不合规则。 但越裕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种把戏，也只能用这一次了，神不会再容忍第二次这样的行为。 但他没想到，神居然反击地那么快—— 神：心，我在你们中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一章 猜忌 神的话让怀疑在几人之间蔓延开来。 越裕心里一咯噔，知道神就是要让他们互相猜忌，彼此戒备，很显然，神的计策奏效了。 越裕明知这怀疑一旦出芽，便再也连根拔不得，却还是不死心：“神说不准在撒谎，他就是在挑拨离间！” 没有人接茬，连最喜欢和越裕怼的金悟都没有出声。 原祈叹了口气：“表哥，别自欺欺人了。神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对我们的信息也是全盘掌控，如果他想完全操纵游戏，下场是最好的选择。” 林轻也道：“不错，而且我觉得神如果真下场，可能会给自己安上的身份就是兽。” 金悟终于切换回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模式：“为啥？因为你就是兽，你就是神？” 林轻脸涨得通红，多半是气的：“你这人，怎么不好好说话呢！用这种方式彰显存在感，有意思吗？” 金悟吊儿郎当，浑不在意：“你看，恼羞成怒了吧，你要不是神，不是兽，干嘛那么激动，干嘛这么大反应？” “我！”林轻脸皮薄，又口拙，“我这么说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你想想神的做事方式，他是那种操纵欲过度的人，喜欢把……把……” 金悟道：“哎，乖儿子。” 林轻脸色立时变了，双目瞪大，表情狰狞，恨不得顺着线去揍金悟。 云岫立即接口道：“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对吗？” 林轻深呼吸几口，疲惫地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董允淳也赶忙说：“不错，我也这么觉得。神下场，并且是兽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这其实也不是坏事，我们有更多的线索去找神。” 云岫点头：“神在兽之中，他这么提示我们，其实还是想回归正常游戏流程，让我们把重心放在彼此的游戏身份上。毕竟找兽比找神容易——因为人物限定。不过从这方面考虑，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神真的还在我们之中吗？” 越裕的思路也理顺了：“不错，我们不知道神的目的，就不能判断他是否在我们之间。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神为什么要组织这场游戏？又为什么选中了我们？” 难得沉默的洛化晟终于开口：“我想过，我们几乎没有共同之处，除了——年龄。” 董允淳不赞同：“这不特殊，让学龄前儿童或者老人玩这个游戏，也不妥当。而且，我们年龄跨度也很大，像最的明月十几岁，最大的罗温奔三，这个跨度也不。”她提到两个死者时，脸上明显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洛化晟摇头：“我觉得，神看中的，恰恰就是这个年龄段。这个年龄段，是最敏感，最不服输的，神选的人，出事的，又恰恰和最近的热点事件吻合——像罗温的创业压力，明月的少年自杀。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神要折磨的不是我们，是这个社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二章 闹鬼 女孩突然从梦里惊醒，冷汗仿佛有千斤重，粘着她的身子把她禁锢在床上。 女孩想下床擦擦身子，可是就是一个起身的动作都让她又出了身汗。 女孩听见下铺翻了个身，在梦呓：“见……不见……再见……”还有一串意味不明的嘟嘟囔囔。 女孩轻手轻脚地爬下扶梯，汗湿的脚踩在铁制的梯子上有点打滑，女孩很心才没砸到下铺上。 女孩没在平时挂毛巾的地方摸到毛巾，窗帘紧闭的狭寝室里黑漆漆的，女孩以为毛巾从挂钩上掉了下来，就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起来。 她没摸到毛巾，却摸到一手湿黏，有点像打翻了的粥。 女孩一边回忆谁带粥回寝室了，一边向寝室的另一头走去——那边的桌上有灯，她可以用来找毛巾。 但当女孩打开灯的时候，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大脑涌—— 她看见—— “看见什么了？明月你快说啊！”有一头长卷发的任情催促道。 明月在床上躺下，规规矩矩地盖好被子：“说了你们今晚都不能睡个好觉了，还是算了。” 任情不忿道：“瞎扯！我任情怕过谁？！今儿个我还非听不可！” 明月闭上眼，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出来，就灵验了。” “算了，”马尾辫汪蘅看起来兴致缺缺，“多半是下铺被杀，再灵异一点就是下铺成了女鬼——就看那个梦呓究竟是不是下铺发出的了。还有那什么打翻在地的粥，肯定就是一滩血。老套路，不新鲜了。” 明月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死的是她下铺，不是对床？” 汪蘅道：“故事里也没交代她对床啊，一直都在提下铺，这总不能是闲笔吧。” 明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有道理，不过你猜错咯，她的下铺没有死。” 任情还是沉不住气：“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明月又闭上了眼睛：“不说了，再说下去，我上铺的姐妹就快要把床抖散架了。” 郭灵灵带着点颤音，不好意思地道：“没事，你们……你们继续讲，我、我不听。” “不至于吧，”任情撇撇嘴，“也没多恐怖就吓成这样？哎，明月，你别找借口卖关子啊，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明月没接话，好像真睡着了一样。 任情愤愤地捶了下床，声嘟囔：“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和老师关系好？背地里还不知道什么关系呢。” 汪蘅觉得任情有点过分，有心想说点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明月就梦呓一般吐出几个词：“别急……半夜……都知道咯……肉泥……摔成肉泥……看不见……” 任情睡在郭灵灵对床，在上铺，离明月最远，没听清她说了啥：“神神叨叨的？说啥呢？” 郭灵灵快哭出来了：“你就当她啥都没说吧……别再提了，不然晚上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得做噩梦。” 任情“嗤”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她嘟嘟囔囔翻了个身，倒也真不问了。 “所以，明月给你们讲了一个没有结局的鬼故事？”洛化晟有点怀疑，“不光是没有结局，连高潮部分都没到？” 洛化晟有点夸张地转向郭灵灵：“然后你就被吓成那样？” 郭灵灵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往越裕身边靠了靠。 洛化晟翻了个白眼：“大哥，敢情这几个丫头真跟咱讲故事呢！” 越裕随口道：“你也没大她们几岁，就叫人家丫头？” “不是，”洛化晟有些不满地看着越裕，“大哥你不能因为……就这么护着她们！你看看，你看看，这几个意思？站远点儿！”最后两句是冲快蹭倒越裕身上的郭灵灵吼的。 这回轮到越裕诧异了：“你没事吧，今天情绪这么不好？心情不好的话，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云岫也道：“你跟她们置什么气，不如想想我们来干什么的吧。” 原祈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扫了扫郭灵灵她们三个女生，低着头摆弄手机。 洛化晟深呼吸了几口，转过身背对郭灵灵，一打眼又瞧上绷着脸任情，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瞪眼。 林轻于是接口道：“郭同学，那你昨天晚上起夜是因为那个故事，睡不踏实？” 郭灵灵点点头，没敢往越裕那边靠，眼神倒还是不住往越裕脸上看：“我做了些噩梦，是被惊醒的。” 洛化晟阴阳怪气地道：“你接下来不会要说，吓出一身冷汗，下床拿毛巾吧？” 郭灵灵带着点委屈的哭腔：“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骗你们呀。” 洛化晟撇撇嘴，正要开口，董允淳生怕他激化姑娘什么不好的情绪，连忙道：“然后呢？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然后……我就发现我的毛巾不在挂钩上。”郭灵灵心有余悸，“我、我也不敢蹲下摸索，就尖叫了一声，她们俩就都醒了。” 越裕冷静分析：“你下床的时候，脚打滑吗？” 郭灵灵楞了一下，才回忆起这个细节：“还好，脚上汗不是很多，基本不打滑。” 洛化晟“哼”了一声，故意吓她：“那看起来那个故事里，女孩的床架楼梯上还有血。” 郭灵灵果然脸色苍白，越裕不太赞同地看了洛化晟一眼，可惜洛化晟背对他，没有接收到。 原祈接着越裕的思路询问：“那你下床的时候，下铺有没有人梦呓？或者说，宿舍里有没有什么声音？” 郭灵灵真的从额头开始冒冷汗：“我、我想想……那时候我太害怕，太紧张了……好像是有什么声音……” 董允淳紧盯着郭灵灵的面部表情，她好像鼓起勇气把一段可怕的记忆从应激遗忘机制的盒子里取出来一样——她开始发抖，不光声音在颤抖，连嘴唇、眼皮、四肢仿佛都不受控制：“她、她说……‘见……不见……再见……’。”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郭灵灵的两个室友都不例外。 郭灵灵这回真的哭了出来：“可是，我打开灯的时候，下铺真的空无一人！但那个声音就是明月的声音！” 洛化晟这回却是最先冷静下来：“姑娘，人吓人，吓死人，别太相信你的大脑，它有可能受了暗示，在误导你。” 洛化晟转过身：“最靠不住的，就是所谓的记忆。那玩意儿，篡改、欺骗、蒙蔽……花样太多了。” 越裕走到明月的床边，仔细看了一番：“不过这回，郭灵灵的记忆，可能没有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三章 存活 洛化晟简直被气笑了：“大哥，别告诉我你这唯物主义好青年也相信闹鬼那一套说法？” 越裕举起从明月枕头下面翻出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果然是明月似有似无的声音：“见……不见……再见……” 郭灵灵、任情、汪蘅三个人互相对了对眼神，都是满目的惊疑不定。 汪蘅道：“这一切都是明月安排好的？” 原祈眼神盯着床架楼梯最底下一个脚蹬：“这么说，明月昨晚告诉你们女孩的下铺没死，也是想暗示她并没有死？” 任情犹疑道：“可能是吧。” “那你们怎么不太高兴？”原祈冷言，“听到室友有没死的可能，反而有点……害怕？” 任情受不得激，立马道：“谁怕她了？” 原祈：“我也没说你怕谁。” 任情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我本来也没觉得明月死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云岫不由指出：“你们一开始说明月是跳楼自杀，后来又说她是失踪，我有点搞不懂，之前你们怎么会以为她是自杀？除了天台门开着这一点，她有自杀的动机吗？” 三个人彼此看了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汪蘅说：“我们都听过那个传闻……说于老师强迫她……” 郭灵灵立刻道：“我们相信明月是清白的，不过，于老师确实喜欢单独留她补课。” 越裕张口想问，又怕露馅，正好洛化晟替他问出了口：“明月成绩不好？” 汪蘅道：“不是很好。” 越裕道：“于老师还有没有留过其他人补课？” 郭灵灵道：“有，但留明月留得最多。” 越裕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明月的物品，确实摆放得整整齐齐，连被子都在床上铺得平整，没有匆忙离开的痕迹。 见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林轻只好道：“那个于老师在哪？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 于老师二十多岁，斯斯文文，符合大多数人眼里教师的形象。白衬衫，黑西裤，金丝眼镜，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于老师有点狐疑地看了看越狱：“你是明月堂哥？他们呢？不会都是明月堂哥堂姐吧？” 洛化晟道：“嘿，巧了，还真都是。” 于老师的神情似笑非笑：“你们想问什么？找人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警察比较好。” 洛化晟吊儿郎当：“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明月失踪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要上心。我们就比较好奇，您干嘛总是留明月补课啊？” 于老师正经道：“明月本身是十分聪明的，但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我找她呢，很多时候不是补习知识，是在做她的思想工作……” 洛化晟不屑道：“您是文化人，对我妹有想法还整这些谈心的歪门邪道？您这不还戴着订婚戒指呢吗？还有心思勾搭女学生？” 于老师冷下脸来：“这位同学，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胡言乱语呢？你哪个学校的？” 洛化晟双手抱在胸前：“你管我呢？今儿个你得给个说法，我妹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于老师冷笑一声，有什么话将要脱口而出，但他又想到郭灵灵她们还在，只好温声道：“汪蘅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别担心，明月会找到的。” 任情有点不情愿走，但也没理由留下，只好和汪蘅离开。倒是郭灵灵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越裕，却被洛化晟瞪回去了。 于老师等她们走了，起身仔仔细细锁了门，坐下喝了口水：“几位同学，还是说说你们都是哪个学校的吧，我也好配合调查。” 洛化晟：“我们是哪个学校的和你配合我们调查有什么关系？” 于老师笑了笑：“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配合警方调查。有人冒充失踪人员家属私下调查，这个线索我觉得很有价值。” 洛化晟恼怒道：“你休要颠倒黑白，妄图掩饰你的罪恶！你凭什么说我们冒充？” “那不妨让公安人员查查户口？”于老师的神色显示出胜券在握、 越裕也觉得奇怪，这个于老师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是假冒的？ 洛化晟一瞬间僵在哪里，不知道怎么接这一招，只好硬着头皮色厉内荏道：“查就查！我还怕了你不成？咱真金不怕……” “火炼”二字还没出口，于老师反而放松了面部表情，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紧绷：“好了，不逗你们了，我才是明月的堂哥，我可不知道她啥时候多了这么多堂哥堂姐。” 于老师任越裕他们交换眼神，好整以暇道：“放心，我要真想报警，也不会跟你们摊牌。明月呢，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姑娘，她想做什么，只要不犯法、没有危险，我也会全力配合。她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虽然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们我是她堂哥，但刚才那位同学说话着实不怎么中听啊。” 洛化晟挠挠头：“我这不是以为……” 原祈打断他：“你说你是明月堂哥，你可有证据？” 于老师举起手机，示意他们看上面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明月站在第一排最左边，于老师站在第二排最右边。 于老师叹了口气：“唉，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毕竟明月也没让我说这一茬。” “恕我冒昧，”云岫道，“您刚才说不希望明月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她失踪难道不危险吗？听您的意思，您是提前知道明月要失踪，并且还是受她所托，给我们带话的？” 于老师摆摆手：“没有什么带不带话，就是你们问啥我说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孩子想玩过家家，我顺便奉陪一下，就当是消遣了。” 越裕皱眉：“警察都介入了，你当做过家家？” 洛化晟附和道：“而且你不是挺关心明月学习的吗？她这样旷课你都不管？” 于老师不以为意：“你们大概也知道，明月这孩子精神不太好，有时候得顺着她点，不然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大岔子呢。” “她精神不太好？”董允淳问，“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 于老师：“这毕竟也不太好向外人提，对吧？不过她确实神神叨叨的，也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不要让她受到刺激。” 林轻扶了扶眼镜：“那你经常留她补课？她要是不喜欢学习，这不会激发她的逆反心理吗？” 于老师笑了：“谁说她不喜欢学习？她学东西可是快得很。况且我留她，很多时候也是关心她的情况，毕竟她住校嘛，家里人也都让我多看着点。” 越裕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也就是说，于老师你现在这么放心明月的失踪，是不是知道明月在哪？” 于老师点点头：“不错，我是知道她在哪，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们——明月不让我告诉你们。” “你说，明月会在哪呢？”林轻在学校门口踱步，“她怎么会预料到昨晚被杀的人是她，从而出去躲起来？” 越裕道：“你认为，明月是为了躲避神的追杀才自导自演了这场失踪？” “难道不是吗？”林轻分析，“除此之外，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 董允淳从另一点切入：“有道理，不过你们不觉得那个于老师太奇怪了吗？哪有这么心大的家长？就算知道明月安全，也不会一点都不担心，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吧？” 洛化晟用手夸张地笔划：“他不会有什么人格缺陷吧？” “你是说反社会人格？”董允淳有点吃惊，“不能这么偏激，我倒是觉得他人格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有一点缺憾。” “算了，”越裕道，“他也不是我们调查的重点。现在能确定明月是安全的就好，我们还是不要去找明月了，毕竟我们正在神的监控之下——” 他说着说着自己先愣住了：“不对，既然神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明月是怎么避开神的窥探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四章 躲藏 “除非……”洛化晟转了转眼球，将其他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明月就是神？” 越裕沉声道：“我觉得明月不是神。神所倚仗的，不过是我们的命在他手里的危机感。现在明月告诉我们，她还活着，不就是证明神的威胁效力减了？神怎么会容许我们知道这一点？” 原祈道：“两个疑点。第一，明月一个初中生，怎么躲过神的杀招的？第二，明月既然知道神要她的命，为什么会告诉我们她还活着？这不是在向神挑衅？她不怕神再对她下手？” 云岫思索道：“我们再仔细回想一下，现在出局三个人：罗温、贺兰汶、明月。罗温被认为疲劳过度，但后期调查发现他有可能是自杀；贺兰汶被认为是吞铅自杀；明月被认为是跳楼，后来证实是失踪。” 林轻、董允淳异口同声道：“自杀！” “不错，”云岫道，“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大概就是神把自己摘出去的惯常手段。” 越裕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不对，这不一定是巧合。你们早上看到说明月跳楼自杀的新闻呢？我没搜到。” 原祈道：“我后来再搜也看不到了。早上的时候是一醒来，打开手机就弹出的页面。” 洛化晟一手握拳在另一个手掌心捶了一下：“哦，我明白了，神是在误导我们！那个页面是伪造的！没有哪家正规媒体敢这样捕风捉影。” 越裕点点头：“所以，神为什么要误导我们，让我们认为明月是自杀？而且还和校园欺凌、师生猥亵联系在一起？” 董允淳也开始踱步：“神总不能在蹭热度吧？他这么做是什么心理？而且偏偏是自杀误导……是不是说明神对自杀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 越裕道：“这些我们都不清楚，不过按着云岫的思路理，罗温怎么死的我们没有一点头绪；贺兰汶基本可以确定是死于铅中毒；明月……” “明月如果不出意外，会死于跳楼。”洛化晟笃定地说，“我早上五点的时候起夜，刚打开手机就弹出了那条新闻。而郭灵灵她们说六点才和宿管阿姨说这件事。” “也就是说，神是设定好今天我们一开手机就会看到这条‘新闻’，但是他显然遗忘了时间差。大哥醒来的时候正好视频，就把那新闻挤掉了，自然没看到。” 越裕“嗯”了一声：“那么，如果明月没有事先有所防备，就会如同神计划的那样坠楼。不过，神又是怎么计划明月的坠楼？” 原祈道：“郭灵灵她们也说过，昨晚整栋楼都是锁起来的，只有天台门开着。是不是意味着有人约明月到天台，再把她推下去？明月人缘似乎不是很好，跟她关系好的并且晚上起来过的人——” “不是郭灵灵。”洛化晟别扭地道，“她虽然作了点，还不至于杀人。” 董允淳有点诧异：“你不是……刚刚一直表现得挺讨厌郭灵灵吗？怎么现在帮她说话？” 洛化晟扭过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她亲堂哥。” 他又立刻扭过来瞪了越裕一眼：“丫头不知道怎么看上你了，长得那么凶神恶煞，她眼神也是有问题，才见一面就……算了，是我迁怒了，大哥你别在意。” 越裕失笑：“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那么反常。不过郭灵灵确实也没有动机杀害明月。会不会神并没有出现在楼里，也没有借他人之手，而是直接给明月暗示？” “这样也能解释通明月为什么能逃过一劫。”董允淳赞同，“神低估了初中生的承压能力。” 云岫若有所思：“那明月向我们报信，是不是想让我们继续找神？可是她一个姑娘在外面，着实太不安全了。” “啊，我懂了，”董允淳恍然大悟，“明月她根本……” “嘘！”越裕连忙打断她，“隔墙有耳，慎言。” 林轻看了看周围：“这附近也没有人，只有个学校门口的摄像头，应该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吧。” 越裕讲了昨天无人机的事：“现在确实附近没有什么监听设备，不过神可能对我们行踪了如指掌，我们还是心为好。” 其实大家也都清楚，越裕这句话，就是有点怀疑神在这几个人之中了。 洛化晟有点诧异地看了越裕一眼，他以为按照越裕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肯定又要粉饰团结。 可是越裕没有那么做，甚至都算是摆在台面上说“提防身边的人”了，所有人都意识到神说的“游戏开始升级了”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升级，是要命啊！ 越裕当然也不想破坏现下的表面和谐，但架不住形势逼人，他更不想冒险。 原祈难得笑一声：“终归是要活下去，信息不共享的话，恐怕更会着了神的道。所以表哥提醒我们，是不是想说，我们最好一起行动？” 越裕点点头，洛化晟立刻道：“等等，金悟、凌河还有一个那个谁，都一直没参与我们的调查，是不是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 “那个谁？”董允淳回忆了一下，“哦，对，1号，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1号存在感低得让人遗忘。 林轻喃喃道：“太可怕了，我甚至记不清他长啥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五章 隐匿 按理说，1号是最后一个发言，并且有发言不低于一分钟的规则在，就算他存在感再低也不应该让人毫无印象。 洛化晟“呵”了一声：“这要搁古代，那岂不是做杀手的好料子——就是那种随便钻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 他这话说的，就有很强的暗示性了。但现下这种情况，怀疑谁都好像是正常的。 越裕突然有点后悔。 他不该带那波节奏。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带那波节奏，必定会有其他人做这件事。如果由他来做的话，他是可以把效果把控在他所希望的范围内。 他不会让场面失控。 做个不恰当的比方，他不会让这几个人“炸营”。在这种时候，互相猜忌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他们精神失控。 如果让这几个人不但不相信彼此，还不相信这个世界，那即使苟活着，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所以其实，越裕没得选。 但越裕自己也清楚，这番说辞只是是一种自我的心里安慰。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就自己先丢弃，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 事已至此，他后悔无用，只得不要让场面再坏下去。 他突然有点明白原祈当时为什么指认贺兰汶是兽了—— “等等。”越裕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1号的事情我们现在也没有线索，只能等明早视频的时候多留意。我刚刚突然想到，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贺兰汶的屋子看看？虽然我们当时觉得神一定做好扫尾工作了，但是不是有个定理，意思就是凶手和犯罪现场会有物质交换？” “洛卡尔定律。”董允淳道，“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凶手一定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 林轻道：“话是这样没错，可我们也没有福尔摩斯那样一双眼啊。这神的段位明显比我们高，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洛化晟打了个哈欠：“那还是看看好，左右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排查方向，死马当活马医呗，说不准群里群策之下，还真没准儿能发现点什么。” 林轻见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只好道：“那行吧，我带你们过去。也得亏房东在外地没回来，我这就还有贺兰哥的一把钥匙。” 几个人异常沉默，只有洛化晟悄悄跟越裕搭话：“哎，大哥，你还记不记得董允淳之前说过没学到变态心理学？那我估摸着犯罪心理学也是没学过的，不过看她秒答出定律的样子，不像没学过的啊？” 越裕看了他一眼：“行了，别瞎琢磨，没准儿人家最近补课了呢。这人命关天的，看一点儿也很正常，对我们也有利不是？” 洛化晟耸耸肩：“我也没别的意思，要真怀疑就不私下跟你说了。” 越裕隐隐约约觉得他的话里含着另外一层意思，露出一点试探他的苗头。越裕不甚在意地笑笑，他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怀疑我——那就怀疑呗，还能咋整？ 他现在心思全都放在那个断裂的逻辑链上——他刚刚是怎么从原祈指认贺兰汶想到查贺兰汶的家的？ 越裕没办法回避这个问题，就像他不能自欺欺人一样。 这个逻辑其实很简单。 他怀疑自己的表妹原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六章 蛛丝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处处都是证据。 越裕知道自己是中套了，神推进这个游戏的手段就是放大怀疑，割裂信任，他享受欣赏猎物们互相撕咬的乐趣。 越裕也很清楚，除了贺兰汶之死原祈有嫌疑之外，他其实没有什么理由说原祈居心叵测。疑罪从无，更何况原祈还是他表妹，感情上他相信她。 不过，总要找个机会，搞清楚那天原祈为什么带节奏。 贺兰汶是租的房子，在林轻隔壁，一室一厅，可以说越裕他们六个人站在里面已经感到拥挤。 进门只能看到客厅，也是一览无余——只有沙发、茶几、电视。客厅是厨房和卧室的连接，厨房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进出，但锅碗瓢盆摆放整齐，煤气灶上也没有油渍。筷笼里倒是有三双筷子，都不是新的，勺子只有一把。垃圾桶有菜叶和鸡蛋壳。 卧室旁边是盥洗室，一套洗漱用品，两条毛巾，一个新些，另一个有被洗过多次的褶皱和松动的纤维，颜色局部发深。 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没有衣柜，衣服都挂在一个长衣架上，床和书桌贴着南北两侧的墙，那个商场中用来方便顾客挑选衣服的长衣架只好放在床尾，贴着西面的墙壁，导致贴墙那侧的衣服袖口经常蹭上白灰。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书也从高到矮码得齐整，铅笔却散落在桌子上、地上。 洛化晟道：“嚯，我听说设计师都是不修边幅蓬头垢面，没想到这哥们儿还有洁癖和强迫症啊。” 林轻不忍听这话，也不想进贺兰汶的卧室，只站在卧室门口闷声道：“我那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贺兰哥就趴在桌子上。我走到近前才发现他吐得桌子上和地上都是的，脸色苍白，已经……已经没有气息了。”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眼眶泛红，自己转过身去背对卧室，疾步走到客厅茶几旁，抽了茶几上纸巾盒里一张纸擦眼泪。 洛化晟走到桌前：“确实这几支铅笔的笔芯都没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吞铅？笔芯说不准之前就没了呢？” 房子不大，客厅里的林轻也听得分明：“贺兰哥走的前一天晚上我过来蹭过饭……贺兰哥给我展示过他新到手的铅笔，就是桌上没有铅的那几只，和笔筒里旧的那批不一样。设计师对铅笔的感情就像女人对口红——除非对某一种有非常特别的感情，否则他是不介意去尝试的。”他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说到最后大概是想到贺兰汶再也没有机会去尝试，又有点难过。 越裕看了看笔筒里和散落在桌上、地上的新铅笔，确实，牌子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很好区分。 云岫见林轻还是伤心不已，便柔声安慰：“逝者已矣，我们现在只能尽快找到神，给贺兰汶一个交待。” 林轻闷闷地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原姐，既然当时已经有迹象表明这个游戏里死的人是真的会死，那你为什么还要带节奏票死贺兰哥？”他声音虽轻，但质问的意思溢于言表。 原祈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发白。 从今天起开始日更，更几章随缘，请放心食用。欢迎在评论区讨论剧情。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七章 马迹 原祈没有说话，她环顾一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然后，她冷冷地说：“是贺兰汶自己不想活了，管我什么事？” “你！你怎么……”林轻双手颤抖，满脸的难以置信，“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贺兰哥也不是！” 原祈打开微信给他看：“是他自己求个速死。” 微信页面上显示着原祈和贺兰汶的聊天记录。 贺兰汶：我不想玩这个该死的游戏！神不会放过我们每一个人，没有什么最后赢家，所有人都逃不开他的摆布！ 原祈：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贺兰汶：不，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死亡。我们可以打乱神的计划，你明天早上视频的时候带节奏票我，这样，我还能选择以怎样的方式死去，不然要是神给我选了一个不体面的死法，我可真是亏大了。 原祈：你疯了？活着不好吗。 贺兰汶：活着当然好，但我不想。接踵而至的任务，压榨着我的体力、脑力，灵感被绑架，创新被扼杀，艺术变成买卖，创作变成交待。哦！苍天啊，看看，又是一个饱受生活重压的人，多么脆弱，多么无辜，多么可笑！我不要受它的摆布，我要脱离开来，彻底的解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原姐？你可以拯救一个枯萎的灵魂，你可以让他挣脱肉体的桎梏！想想看吧，多么伟大的举动！ 原祈：可是我这么做，除了引火烧身，没有别的好处。 贺兰汶：不用担心，原姐，被拯救的人不会亏待他的恩人。既然你还留恋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那我不妨给你留下一些指引。你应该能猜到，我知道谁是神。不过—— 贺兰汶：哎呀，您真不捧场，我还等着您问“不过什么？”呢。好吧——不过，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他的名字——那样只会加快你见我的速度，而我不得不承认你恐怕不太想见我——我的提示，就在我的遗书里。 原祈：为什么是我？ 贺兰汶：因为你是一号。“1”是我的幸运数字。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幸运女神。 林轻看罢放声大笑，笑出了满脸泪痕：“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替贺兰哥好好活下去……” 原祈不置可否：“遗书在你那吧？” 林轻抹了把脸：“不错，在我那里，我去拿。” 越裕松了一口气，这套说辞简直漏洞百出，就算贺兰汶自己放弃生命，原祈也不会劝也不劝。 有明月在先，越裕不由猜测，有没有可能原祈和贺兰汶策划了一场瞒天过海的假死？ 遗书很快拿过来了，贺兰汶不愧是从事艺术的人，措辞精炼隐晦。 “倘若降生是上苍的垂怜，那么死亡就是个体的狂欢。 “它是我在此世最后一个倾注心血的设计，和我最忠实的伙伴共同去往美妙的别所。 “我不愿做受压绷断的弹簧，不会屈膝沦为生存的奴隶。 “我是挣断枷锁的笼中鸟，飞翔自由的天空。凤凰的威压不能奈何我分毫，大鹏的意志也难以撼动我的翅膀。 “管他金糠玉粒，管他生杀予夺。 “我吞下自我，从此没有人握着我的手，在我的生命图纸上作乱。” 林轻念罢，皱起了眉头：“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暗示的是谁呢？” 越裕也是一皱眉头，洛化晟直接惊讶道：“啊，难道是……” 猜猜贺兰汶暗示的神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八章 漏洞 林轻也很惊讶：“你看出来了？这么隐晦，我一点暗示都找不到。” 洛化晟有点犹豫：“他一直把对手说是‘生存’，这和他与原姐姐聊天时候强调的‘生活’不同，是不是想说神是能给他温饱的那个人？” 云岫道：“这么说……” 洛化晟点点头：“我猜，是他的老板——罗温。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按说罗温在第一天晚上就被兽杀，这不像是神能干出来的事啊。” “不奇怪。”原祈冷声道，“很明显，是贺兰汶猜错了。第二天我带节奏的时候他太过焦躁了。显然，罗温的死让他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没有时间改遗书了——神要用他示威，只会即刻动手，再借林轻之口确认贺兰汶的死讯。这个间隙，不超过十五分钟。” 云岫道：“我有个疑问，既然贺兰汶认为罗温就是神，并且觉得我们都逃不过神的手段。那么，他为什么会觉得罗温有这么大能耐呢？” 洛化晟笑了一声：“云姐姐，那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谁有这个能耐？”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岫柔声解释，“我是觉得贺兰汶一定知道罗温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是能威胁他生命的，他才会选择自我了断。” 越裕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猜测贺兰汶或许没死，但云岫这番话，确实是在加深“贺兰汶死于自杀”这个前提。 董允淳道：“可是我们之前分析过罗温，他自己都活在被家庭责任和那个‘镰刀’支配的恐惧之下，而且对别人他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啊。” 越裕也觉得漏洞百出，他不由得思忖：或许云岫不是为了加深已死暗示，而是想挑出假死真相？假定贺兰汶真的没死，可是这本来就是为了躲避神才演出的，云岫这时候挑明，是何居心？ 越裕在心里叹了口气，猜忌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洛化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桌子边转，这时候冷不丁地问：“呕吐物你清理过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林轻楞了一下才缓过来是问他：“对，我总不能让它们在这发酵……” 洛化晟叹了口气，手腕搭上越裕的肩：“唉，大哥，没有尸体，没有呕吐物，嘛直接的线索也没有，这怎么查啊——哦，不对，他是自杀，那尸体也不重要。不过我之前好像听说他的尸体可能不是警察取走的？” 越裕真不知道怎么接这茬。他猜测应该是贺兰汶的人配合演戏，可洛化晟这么说，越裕总不能回他“别担心，说不准贺兰兄弟的尸体去度假了”吧？ 不对，越裕心生警惕，一个两个都默认贺兰汶死了，还提出漏洞，难道他们是真没猜到这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刚才他是怎么觉得贺兰汶是假死的来着？ 是了，越裕不相信自家表妹会“草菅人命”，可其他人没准信呐。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证明原祈是配合演假死戏？ 洛化晟见越裕沉思，不由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哥？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越裕只好就势说：“没错，我也在想……或许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自杀了，但不想让人挑衅他，就搬走了尸体，试图伪装成那种‘他杀装自杀’的情况，由此来震慑我们——看，我能让你消失得悄无声息，不会有警察介入，不会有其他人怀疑。” 林轻也回答云岫的问题道：“我之前听贺兰哥说过罗温，但也顶多就是对老板压榨员工的不满，还有对甲方强夺设计师意志的气闷，也没觉得有畏惧啊。” 洛化晟眼珠子一转：“那我们要把贺兰汶和罗温并案么？毕竟罗温那边，我们也是云里雾里。最关键的是，我们仍不知道神是怎么杀死他的。” 越裕还在思忖怎么证明贺兰汶是假死，感觉到洛化晟又拍了拍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董允淳若有所思：“你说到并案我想起来一点。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提过的自杀的心理机制？” “仇恨对象转移？”洛化晟道。 “没错，”董允淳眼神向下瞟，“或许，贺兰汶自杀，正是因为他知道没法改变设计行业现状，所以把假想敌转移到自己身上？罗温只是因为恰好也在这个游戏里，所以他才会没有证据就说神是罗温。也就是说，罗温是他一部分攻击性情感的寄托，而这个寄托显然是短时间形成的，形成契机就是这场游戏。而这场游戏恰好也是促成他自杀的契机——不对！” 洛化晟懒懒地点头：“确实不对，贺兰汶找原姐姐的时候，罗温还没死，那么贺兰汶又怎么知道这场游戏会真的死人呢？而且，现在只能说我们并不知道他指控罗温的证据，而不是他没有证据。” 云岫顺着他的逻辑道：“也就是说，当时贺兰汶很有可能知道这个游戏会死人，如果是神告知他的，那也不奇怪。不过刚才我们推论罗温是神，这就不太能说通。” 林轻提出了新的观点：“或许罗温真的是神呢？” 这话没说完，但越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罗温真的是神，那么必定是假死。玩这一手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安心欣赏他们互相猜忌，获得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不过这个命题也不能自圆其说，之前他们在明月学校门前就讨论过，神不可能允许对他们有一秒的监视空白，而很多时候是很难做到处处监视的。那么神一定在他们之间。 越裕又察觉出不对劲来，玩家里面除了他们这六个人，还有三位一直没和他们一起行动。如果神在他们中间的话，怎么监视其他三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十九章 往返 所以说，没有证据的推理都只能是猜想。先不说哪个方向都有漏洞，就算没有，也不能说明猜想正确。 越裕想着以前看过的推理说，有一部分就是主角自己推理出了所谓真相，然后跟反派一对峙，反派就全都招了。可现在他上哪找反派去？ 要不然很多线索都是从尸身上发现的，毕竟那最直接，可现下一个尸体都没见到，也行不通。 案发现场必定有很多他们没有察觉的痕迹，但是技术条件不允许，也没有办法。 所以洛化晟说再去查查罗温，很可能一无所获。 越裕倒也觉得罗温的妻子可能刻意隐瞒了些什么，但他也不能直接查她，侵犯人家隐私呢不是？ 六个人在贺兰汶家里一筹莫展，天色却不顾他们的焦躁，一点一点暗下来。 白天结束了。 越裕和原祈家住得近，恰好同路。川流不息的汽车在马路上呼啸而过，越裕借着呼呼的风声，问道：“贺兰汶安全吗？” 原祈看了他一眼：“表哥，我也不瞒你，安全。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越裕也是刚想到一点佐证：“从视频里贺兰汶消失到林轻宣布死讯，期间不超过十五分钟，铅中毒一般是慢性，50克以上是致死量，而十根铅笔芯差不多能致死，但不会发作那么快。” 原祈：“确实，这里疏忽了，希望神没有看出来吧。” 晚间越裕仍然失眠，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他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倦，简直是叫嚣着要求休息，可是他硬是用股气吊着。 越裕也知道，这么神经紧绷并无益处，但不得不承认，对于未知的裁决他依然拥有恐惧。 约略到了凌晨，越裕才昏昏沉沉睡去，但没有几时，又被噩梦惊醒，一直做到天亮。 他隐隐有预感，神不会再容忍今夜没有人出局。 八点一到，手机蓦然亮了起来。 神冷冰冰的合成电子音骤然刺入寂静之中：“昨夜八号林轻死亡，游戏继续。” 视频里一片寂静。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死讯，和一个相处了好几天的人死去，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引起“下一个很可能就是我”的恐惧。林轻的死，加深了这个游戏的真实感。 越裕率先开口：“我们还不能确定林轻他是否真正死亡……” “别侥幸了，”金悟嗤之以鼻，“或者说，别假惺惺了，你那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看呐，这一准儿是你们这一挂人里他得罪了谁，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号，你们看他那张脸，妥妥一反派！” “请不要人身攻击。”云岫皱眉，有些不悦。 “呦，妹妹，”金悟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几天就帮他说话了？再过几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云岫本来是温温柔柔一副好脾气，此时脸都气白了：“你……性命攸关，岂能儿戏？你在此诽谤二人，就不怕他日——” “云岫！”原祈也皱眉打断，“跟这等人计较什么？” 云岫垂下眼睑，熄了怒火。 越裕也是恼怒异常，但听了表妹这话，又不好发作。洛化晟不管不顾，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呦，我寻思着，这6号兄弟大金链子黄毛，一心想搞我大哥，是不是想整垮了我大哥，好当这山头最靓的王啊？” 越裕不知道摆什么脸好，瞧瞧，瞧瞧，这是队友能出的话么？合着他现在是山头最靓的？ 金悟也是一愣，大概也琢磨洛化晟到底偏帮哪边：“兄弟说话可不够意思啊，我这不也想早日找到兽么，我看着这号，真是越看越像。不瞒你们，我手头还真有点线索，信我的话这一轮就跟我投号，不会有错。” 洛化晟哼了一声：“那你现在放出来啊，不是更有说服力？” 金悟有些犹豫，甚至左右看了一眼：“这得确定他死了才能说，不然我活不过今日。”这个左右看的动作非比寻常，按说他们在上聊天，不该有这种现实里说悄悄话前防范周围偷听的举动。 越裕一时没想明白这是金悟下意识动作，还是真防备什么，口中自然接道：“倘若我真如你说得这般不堪，你现在这话已经够我记住了。” 金悟没在这个“倘若”上做功夫，直接道：“线索只有我知道在哪，你要是弄死我，它会被交给别人，你划不来。” 越裕不记得自己做过啥亏心事，倒觉得金悟在诈他，本不想辩解，以免越描越黑，可转念一想，其他人未必相信他是清白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章 邀请 越裕真的是没办法自证清白。但金悟的话确实具有威胁性，他又不能置之不理。 董允淳道：“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能活一个是一个吧，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自相残杀。” 金悟哈哈大笑：“妹妹，谁都不想死，但是有人想让我们死！我们难道还能任打任杀？” “那我们更应该找出神，而不是兽！”董允淳不忿。 金悟冷笑一声：“谁跟你说我不是在找神？不然我为什么会指认越裕？别忘了，要是神下场，最有可能就是兽，我是神算子，查过越裕就是兽。更何况，我还有别的证据证明他是神。” 越裕这下真的能确定金悟话不属实：“我真的是氓，我可以亮牌。” 他记得把身份牌收在了床头的盒子里，但找了好几遍都没有见到。越裕满头大汗：“不会在别的地方，但它确实不见了。” 金悟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看吧，我就说……” “那你不妨找找你的身份牌。”云岫道，“我的也不见了。” 不多时，几个人都发现自己的身份牌凭空消失了。越裕不由得想起在贺兰汶家也没有发现身份牌，至于明月和罗温那边，估计也找不到了。 想到明月，他往11号的窗口看了一眼，黑屏。余光瞟到1号，越裕乍一看也以为是黑屏，但仔细一瞅，里面确实有个人影。看起来像是在昏暗的房间里，戴着黑兜帽，五官埋藏在阴影里，不知年岁，不辨男女。 视频分成4共1个方格，出局的人的方格是全黑的。每次视频都是自动弹出，摄像头也是自动打开。神明知明月没死，但她的格子也是黑的，有可能是明月身边没有电子设备，否则不一定是手机，哪怕一个摄像头都有可能让明月出现在视频里。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神不想破坏游戏规则，在他眼里，明月已经出局了。也就是说，神很有可能不择手段弄死明月。越裕有点担心，在神眼里，明月活着大概就是对他的挑衅。 但此时发现身份牌不见了，真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准这又是神的一个示威——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你的身份牌，那么取走你的命也不在话下。 董允淳道：“我看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猜忌上了，怀疑是需要证据的，今天不如还是像昨天一样，投个平票？” 昨天存活9人，两两分组后剩下的一人弃票，今天林轻出局，两两分组正好。 没有人有异议，而且这样投票即使有人犯规，也很容易被看出来，犯规者也很难活过下一局。 而且，神居然默认了这种票型。这让越裕不觉松了口气。 在视频关闭之前，金悟不甘心地道：“等着吧，你们会知道我说的没错的。” 越裕实在不想去管金悟的敌意来自哪里，他快速穿好衣服，赶往林轻家。十几个时前还在隔壁为另一个人伤心，现在整栋楼都空空荡荡的。 更要紧的是，林轻家的门没锁，微微露出一点缝。越裕静静听了一会儿，屋里没动静，多半是没人。那么这没锁的门就十分古怪，简直就是一个邀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入瓮 越裕半是为了避嫌，半是怕中圈套，没有自个儿进去。 十几分钟之后，洛化晟“呼呼”喘着气上来了，见越裕近一米九的大个杵在哪，“呦”了一声：“大哥，咋不进去呢？” 越裕指指半掩着的门，洛化晟了然道：“那我也陪大哥等着。” 两人靠在楼梯间的墙面上，脸对着脸，阴冷的空气里没有生气。越裕有点不习惯洛化晟这般沉默，头回没话找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是到的最晚的？” “确实，”洛化晟点头，“我们在车站的时候，云岫和原祈已经到了。” 越裕道：“原祈和我住得近，上回她可能是打车或者搭车来的，或许这次坐的公交。你那次也比我来得早，住得近么？” 洛化晟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左右也没比你近多少。不过，你记不记得云岫的工作室在罗温办公楼对面？” 越裕想了想：“罗温办公楼是离这不远，但云岫不一定住得离她工作室近啊。”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洛化晟放松肩膀，身体下滑，斜斜地倚着墙，“大哥你想想，云岫也是设计师，这个职业有活的时候，熬夜是常事，任谁半夜三更做完一个项目，不想立刻回家啊。” 越裕见他这姿势，知道是唠闲嗑，也道：“不无道理。那她怎么现在还没来呢？” 洛化晟微微耸肩，这个动作让他又往下滑了一点：“谁知道呢，说不准人家已经来过了。” 大略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云岫和原祈一起来了。越裕和洛化晟对视一眼，越裕状似随意地道：“祁祁，楼下遇见的云姐？这么巧。” 原祈顺口道：“对，是挺巧。” 越裕：“……”洛化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看吧，想抖个机灵，结果给人家一个坡。 合计着四个人也能互相监督，也就不等董允淳。 林轻屋里之前是什么样，也没有人见过。推门之后，陈列整齐，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鞋子码得齐整，衣服也好端端挂在衣架上，锅碗瓢盆都干干净净搁在厨房。 林轻家格局和贺兰汶家成对称，同样也狭、一览无余。很容易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林轻的尸体。 越裕走到床边，趴下来连床底都看了——虽然不太相信这么矮的床能塞下一个人——果然没有发现。 “看起来，林轻不在屋子里。”云岫道。 越裕站起来，肯定了她的说法：“没错，这里连个衣柜都没有，总不能藏鞋柜里，不对，他也没鞋柜……等等，鞋？”床边没有拖鞋，如果是在睡着之后遇害，神转移尸体的时候还给他穿上拖鞋？ 洛化晟站在鞋架边：“两双拖鞋，一双夏天用，一双冬天用。一双皮鞋，一双运动鞋，一双帆布鞋，一双棉靴。差不多占满了鞋架，我相信这就是他所有的鞋了。也就是说，林轻遇害的时候没穿鞋？” 云岫指指鞋架上的空位：“我觉得还有一双凉鞋。现在是夏天，穿凉鞋出去正合适。” 洛化晟呼了口气：“这人总不能是大晚上出门倒垃圾着了道吧？不过我也没见哪个宅男倒个垃圾还换鞋，直接穿拖鞋就完事了。可看着这也不像案发现场啊。” 原祈检查了一下垃圾桶：“说不准还真是倒垃圾去了，干干净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开门 林轻家就两个垃圾桶，厨房和客厅共用一个，卫生间一个。两个都干干净净，这就十分不寻常。 就算晚上吃完饭收拾完把厨余垃圾清理了，厕所的也不该干干净净。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林轻在睡前，换好鞋子出去倒垃圾，结果一去不回。 鉴于不知道他有几件衣服，不能判断他出门的时候是不是穿着家居服。不过衣架上倒是有一套夏天的薄睡衣。 越裕有点赞同原祈的推论：“不如我们去垃圾桶看看？” 区里三个垃圾桶都在角落，离林轻家大概600米，靠着花坛和墙壁，墙上积累着经年的脏污，花坛边沿瓷砖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还健在的白瓷砖上也是黑黢黢的。 墙上有一扇铁门，大概是为垃圾车开的。垃圾桶里倒是没满，但也有半桶。 越裕想起来之前看到过投诉垃圾车扰民的新闻：“我没记错的话，一般区垃圾是在夜里或者早上六点之前清理的，那么现在垃圾桶里的这些应该是今天早上新倒的。” “对，一般早上出门顺手倒垃圾。”洛化晟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也就是说，昨晚林轻倒的垃圾很有可能被清理走了。” 云岫猜测：“你说林轻会不会遇见收垃圾的工人？” 洛化晟一拍手：“哦，神假扮收垃圾工，正好可以把林轻当做垃圾带走！我刚才还觉得这个猜想有点太像电影，不过这样一想还真可行。” 原祈顺着他的思路说：“那么神需要有一辆垃圾车，还要能搬动一个成年男子。” 越裕道：“我们之前也猜过，神可能不止一个人？” “可是哪有好几个人用一辆垃圾车一起收一个区垃圾的道理？”洛化晟不喘气地说了个长句子。 “或者一个人推车进来，其他人藏起来？”云岫道，“等那个人搞定林轻，其他人再把他抬上车？” 原祈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检查了地面：“地上没有血迹，如果真的是假扮收垃圾工人的话，可能是把林轻敲晕或者迷晕了运往别处再下手。毕竟这地方靠着花坛，有土，还有墙，溅上血迹不好清理。还有种可能，就是通过不见血的手段，比如用绳子勒死。” 洛化晟“啧啧”两声：“可怕。而且如果神要这么做，他一定要了解收垃圾的工人的工作时间，不然行凶的时候撞上了正主可就不好了。” 云岫道：“那恐怕不太容易，收垃圾的工人一般不是固定工作时间，只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前收完就成。而且，假扮成收垃圾的工人本来就是我们的猜测。” 提出猜测的洛化晟点头赞同：“没错，实施难度有点高，确实只适合出现在电影里。不过犯罪这种事，神才是专业的，说不准他不觉得难？毕竟组织这个游戏也挺复杂。唉，可惜没证据，啥都是猜测。” 一个老太太过来扔垃圾，看见四个人杵在垃圾桶前，警惕地看了越裕好几眼。 洛化晟一个没忍住，扒着越裕的肩膀笑得直喘：“大哥，您出门儿有没有警察叔叔查身份证啊？” 越裕轻推了他一下，倒没把人推下去：“去你的吧。” 云岫笑着跟老太太打招呼，唠了两句嗑之后状似随意地道：“奶奶，我们几个想租这儿的房子，向您打听一下，这收垃圾的都啥时候来呀？动静大吗？” 老太太听见这个，气愤上脸：“哎呦，别提了，我向居委会投诉多少次了，这收垃圾的天天晚上十点来，这不将睡下，开个铁皮门，那个锁呦，咣咣的，更别提收垃圾那个动静了，谁受得了呦。哎呦我这天天的，夭寿啊。” “也不能让他们改到早上五点多？”洛化晟随口接话。 老太太觑了他一眼，好像有点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声气：“谁知道呦，整得一套一套的，说啥早上干不完，就着仨桶，咋干不完呦。” 云岫笑道：“应该还有别的地方的垃圾要收。” 老太太仍是不忿：“姑娘，你们要是住这儿，得给物业啥的说说，这一天天的，忒扰民。十点多，可不是都刚睡了，谁受得了这个。咱都说，群众的力量还解决不了这事？” 经常熬夜画图的云岫：“好的，如果我们租这儿的房子的话，会帮您提的。” 老奶奶很满意，拍拍云岫手背：“好姑娘，奶奶看你投缘，跟你说句体己话，别和那些坏子混在一处，安安稳稳地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们家孙儿人好，改天给你们介绍认识认识，啊。” 云岫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哦，嗯，有机会吧，您慢走，啊。” 老奶奶点点头，欣慰地又多拍了她的手背两下，转头瞪了越裕和洛化晟一人一眼，才慢慢离开。 一直被忽视，从未被正视的原祈：“……” 待老奶奶走远，洛化晟直接笑趴在越裕身上：“大哥，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老奶奶是不是把我当你弟，啊哈哈哈哈……” 越裕不到笑点，只得无奈道：“不然您是我大哥？” 洛化晟拱拱手：“不敢不敢。” “这老太太太不与时俱进了，”原祈冲云岫眨眨眼，“要是他孙子，估摸着已经要到你微信了。” 云岫苦笑道：“别打趣我了，要是有这样的目的，我也不能给啊。” 原祈凑到她耳边笑着说了句话，立刻把云岫哄笑了，也声回了句话。 洛化晟见了，也和越裕咬耳朵：“她俩关系挺好？之前不是不认识吗？” 越裕也不想挑明，多少带了点暗示的意思撘洛化晟的肩：“咱俩关系不也挺好？”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生死猜忌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和才认识两天的人推心置腹，所有亲密，都是假象。 越裕想到这一点，感到有点悲哀。若是几天前，他定然不相信自己能接受这样虚假的关系。而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不仅仅是结盟，更是彼此试探。 洛化晟冲他笑了笑，主动换了个话题：“刚才老太太来的时候，我看你一直一副沉思的表情，想到什么了？” 越裕就势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受了神的暗示，所以才一直以为林轻遇害发生在昨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敲门 洛化晟不以为意：“大哥，您这个想法有点清奇。可是按说夜晚才是最好的作案时间，毕竟月黑风高杀人夜嘛。” 越裕摇摇头：“你想，假如作案时间换成今天早晨，林轻梳洗好换好出门的衣服，拎着垃圾出门，就能够解释凉鞋的问题了。” “有点道理，”洛化晟点点头，“但是他也知道八点会有视频通话，不可能在那之前出门。” 越裕道：“林轻已经上班了吧？他可能要提前去办公室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打视频。不对……” “嗯，游戏开始的时候是周一，那为什么这几天他都是在家开的视频？”原祈接口道，“林轻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洛化晟挠挠头：“我也不晓得，不过从他能够自主安排时间来看，他可能是个自由职业者。” 越裕这时候也想起来一些细节：“他家里有很多绘画用纸，书籍大多数也是关于艺术的，他很有可能从事艺术类行业，比如画画，比如设计。” “而且，家里的绘画材料并不多，也没有画板，他应该不是在家里创作。但如果他一个人租个工作室的话，还不如在家画，所以林轻应该有合伙人——我猜是他的大学同学。”洛化晟补充。 原祈问了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那林轻家有没有那种特别的铅笔？或者说，曾经有没有？” 云岫知道她是想说那种贺兰汶吞铅自杀用的铅笔，云岫也从事设计行业，对这些比较敏感，早就观察过：“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越裕捡回自己刚才的思路：“假设林轻是今早遇害，必定是八点之前出的门，然而神又是用什么方法杀害他的？” 洛化晟打断道：“大哥，我不是杠精啊，我就是想严谨一点——也可能是他八点之后发现手机没开启视频通话，觉得是自家不好，出来找信号呢？” 越裕顺着他说：“嗯，而且条理清晰，还顺道扔了垃圾。” 洛化晟叹了口气：“什么线索都没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林轻的工作室碰碰运气？” 越裕刚想说“可以一试”，旁边铁门“咣咣”几声，门锁上方的门洞伸进来一只手。 那只手在阳光和铁门投下的阴影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惨白，骨节分明，指甲微长。 洛化晟短促而饱含感情地“啊”了一声，一把抓住了越裕的胳膊。 那只手拨了拨在门内的铁锁，发现锁得紧，就收回去了。 云岫微微弯腰，从只能通过一只手的门洞里往外看，直起身的时候嘴角微挑：“是个……” 洛化晟带着点颤音：“狼灭？厉鬼？大哥，神该不会真的是大白天行凶吧？” 云岫憋着笑：“是个熟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四章 伪装 外头那个熟人听见他们的声音，应了一声：“哎呀，这儿不能进了么？” 洛化晟松了口气也松了手：“董允淳？吓死我了。” “你绕过去，从正门进吧。”云岫答道。 不到十分钟，董允淳跑过来：“堵了好久的车……你们去过林轻家了？” 越裕点点头，董允淳有点犹豫：“……要不，劳驾你们再陪我去一趟？” 洛化晟立刻说：“没问题。”洛化晟用手背拍拍越裕的胳膊，越裕顺着他点点头。 董允淳于是看向原祈和云岫，云岫开口道：“我们自然也去。” 董允淳这时才放下心来，冲他们点头致谢，先进了楼里。 洛化晟声道：“大哥，我老觉得那个门不是神给我们留的，可能是有人在你之前来过。” “先不说没有根据，”越裕也声道，“你又怎么排除不是我开的门？” 洛化晟低低地笑了：“大哥，我晓得，你也就是长得凶恶一点，其实比谁都正直。”越裕一听这话，心立刻就沉下去了。 洛化晟没有说实话，他其实保留了越裕在自导自演的可能。 越裕才和他借原祈与云岫的关系谈过信任危机，洛化晟这时候说相信他的清白，那不是开玩笑么？ 越裕知道这也怨不得谁——真追究起来，还得怨神——只得扯了扯嘴角，勉强拉出一个微笑，快步往楼里走去。 三个女生已经进了屋，董允淳从卧室出来：“你们猜他是在外面遇害的？” 越裕心道，这是通过有无了。 云岫点点头：“对，少了双凉鞋，只是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董允淳眉头微蹙，下嘴唇被无意识地啃得泛白：“我……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神，不过我觉得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你们说一下。” 洛化晟幅度地叹了口气，幅度到在他旁边的越裕也只以为他呼吸加重了一下。 洛化晟心道：这样的人学心理学，可惜了。 他又转念一想：说不准人家这是伪装呢？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把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当做十分真？现在说不是流行扮猪吃老虎嘛…… 董允淳没有察觉洛化晟心里的弯弯绕绕，打开手机，展示微信页面：“昨晚林轻找到我，让我今早投票的时候带节奏票他。” 原祈声音有点冷，或者说是带着警告：“怎么，他也不想活了？” “不是，”董允淳似乎没感受到她的暗示，“他说贺兰汶是假死，他也想假死。” 原祈皱了眉头，眼睛带点疑惑，一点惊讶：“假死？不可能吧……不对，当时证实贺兰汶死亡的就是林轻。呵，想拖我下水？但没道理选我啊？” 越裕心里失笑：祁祁这演技也忒好了吧。 董允淳十分委屈：“也没道理拖我下水啊！不过，林轻昨晚找我商量的是今早假死，可他昨晚被兽杀，或者是毒杀，也不晓得他究竟……究竟安全不安全。” “林轻刚找过你就被刀，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吧。”洛化晟眨眨眼，“会不会是神发现了他的假死计划，所以提前动手出掉他？” “有可能。”越裕沉声道，“而且很有可能神监视了我们的手机，特别是通讯软件，所以贺兰汶找祁祁只说要自杀，神没有动贺兰汶，这回林轻说要假死，所以神动手了。” 董允淳气愤道：“这就是侵犯隐私！” 越裕叹了口气，没搭茬。他在想：可是祁祁是知道贺兰汶是假死的啊，他们如果不是通过手机交流，难道是面谈？但祁祁之前并不认识贺兰汶，怎么可能单独出来见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五章 盲点 洛化晟用食指敲敲下巴：“所以，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林轻是否还活着。而且，也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家门。” 董允淳点点头，有一点担心：“那我们怎么办？” 越裕知道，这时候不能去找林轻，找不找得到还两说，就算找到了，要么是一具尸体，要么即将是一具尸体——不管神在不在他们之中，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现在有一个问题十分纠结：还要不要继续查林轻？ 如果神对林轻下手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样就能加大揪出神的筹码，但如果林轻是自己策划的假死，就不应该继续查下去了。 云岫思忖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林轻工作室看一下比较好。林轻是不是失踪，肯定对他们有交待。” “但就怕神利用了这个‘交待’，让他假戏真做了。”洛化晟摸着下巴，可能是青春期长胡子，有点痒。 林轻工作室的地址很好查，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就有他的名片。 越裕看着这个地址，觉得有点眼熟：“云海区？这儿不就是云海区么？” 洛化晟瞅了一眼：“可巧，栋01，就是我们脚下的地儿。” 云岫难得皱了皱眉：“不该呀，他这连个画架都没有，怎么创作？” 原祈道：“我记得隔壁贺兰汶家有个画架？而且好像放在客厅沙发边上。” “不是吧！”洛化晟瞪大眼睛，“他们该不会好到穿一条裤子？他们该不会、该不会……” 他满脸羞涩地向越裕抛了个飞吻：“……是这样吧？” 越裕猝不及防：“……” 云岫也是顿了一下才道：“……没道理林轻把画架放贺兰汶那吧，毕竟林轻是画插图的，贺兰汶不说会不会把设计图带回家，就算画设计图一般也在桌子上，很少用画架。” “那就很奇怪了，”董允淳咬着嘴唇，垂下眼思考，“工作室地址在这，说明林轻没有同事，可是他既然要策划假死，总要有人搭把手，他会找什么人呢？” 洛化晟猜道：“看起来他家人好像不在本市，那他可能找朋友？同学？是不是要查查他的关系？”说完脸上有点懊恼，似乎想起来既然林轻有可能活着，就不该再查下去。 原祈隐隐有个念头：“也有可能他找的是贺兰汶？他既然说贺兰汶是假死，那很有可能向这个‘前辈’取经。” 云岫补充道：“而且很有可能贺兰汶假死的时候，他也有参与。” 董允淳细细回想：“没错，细节都能对上，是林轻告知的死讯，描述现场也是他，而且他之前提过有人冒充警察把贺兰汶的尸体带走了，之后知道是假的警察，却并不担心贺兰汶的‘遗体’，甚至没有通知贺兰汶父母死讯的意思。” 洛化晟这时才想起来一个细节：“对了，这个假警察究竟存不存在，我们调一下监控就能知道了。当时怎么没调？好像是认定是神假冒警察，觉得神不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董允淳肯定了他的说法：“嗯，我们当时被一系列超出平常的事情搞蒙了，太神化神了，现在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洛化晟兴致勃勃地要去调监控，云岫叹了口气：“不是我要泼凉水，但有八成的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洛化晟立刻就不开心了：“为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六章 爆发 云岫道：“监控有死角。我观察过了，从这里出去，走楼梯到一楼，再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绕到垃圾桶旁边的门就能出去。” 洛化晟夸张道：“哇哦，大哥，瞧见没，论越狱人家比你专业多了！” 越裕：“……” 云岫腼腆地笑了笑：“我毕竟是做建筑设计的……还有一点，这种老区，为了省电，一般是不开监控的。起码垃圾桶那块的没开，其他地方我就没仔细观察过了。如果单元门口的监控也没开的话，直接从一楼大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也是可以的。” 原祈道：“也就是说大门的监控不开的话，也未必从垃圾桶旁边的门出去？” 云岫点点头：“不错，不过我记得大门的监控亮了红点，应该是开着的，不然一个监控都不开，也不好交代。” 洛化晟琢磨道：“这么说，贺兰汶有垃圾桶旁边门的钥匙？” “这得拆开来分析。”越裕叹了口气，“在贺兰汶自己策划假死的前提下，他要么觉得我们和神都不会怀疑他是否死亡，直接从大门口走出去，要么谨慎一点从垃圾桶旁边的门出去——后面的情况下，他就一定有钥匙。” 洛化晟也跟着叹气：“那还有必要调大门监控吗？他从大门走的概率太低了，如果大门看不到的话，也不能排除他假死的可能。” 董允淳有点晕：“不是，如果大门监控看不到贺兰汶的话，不是能够证明他有门钥匙？我们可以从钥匙来路查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贺兰汶是自己策划的假死。”原祈道，“你能确定贺兰汶真的是假死吗？能确定林轻的话是可信的吗？能确定——” 她顿了顿：“和你聊天的，真的是林轻吗？” 云岫看见董允淳有点受惊后苍白的脸色，温柔道：“董姑娘，你可以把你学的知识运用到生活中——毕竟，心理学研究的还是全体人类，而不是单单一撮所谓的患者。” 董允淳垂下眼睑：“我懂了，多谢你们。” 越裕看见董允淳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她从门洞里伸出来的苍白的手：“对了，董姐姐，你原来想从垃圾桶旁边的门进来，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门的？毕竟那个门不太好找。” 洛化晟声嘀咕：“看你叫姐姐，我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越裕：“……你收着点。” “嘴别这么碎是嘛，”洛化晟耸耸肩，“不好意思啊，老毛病，改不了。” 越裕比较烦这个不以为意的调调：“我不是责怪或者是说教。”但他是觉得啥茬都接挺不尊重别人的，越老干部隐隐认为洛化晟有点知缺点不改的意思。 洛化晟冷哼一声：“是啊，你才比我大一岁，仗着一张长得着急的脸，怎么着，喊了你两声大哥，真把自个儿当我大哥了？越裕，是，你是正直，但你太过了，你管得太宽了！” 越裕有点不理解这通怒火的来由：“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你觉得我无理取闹了？”洛化晟抬眼看他，满眼不屑，“懒得解释，爷我自己查，不在这受着闲气！” 他说罢抬脚就走，越裕有点莫名其妙，大步追上去拉他胳膊：“别胡闹，咱把话说清楚。” “呵，胡闹？”洛化晟看都不看他，甩开胳膊就走，越裕也真不敢使劲把他扣下，只得跟在他后面想等他冷静下来。 董允淳被这突发事件弄得有点懵：“……这两人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一句话的功夫怎么吵起来了？” 云岫心想，这心理学大一也该学了点东西了，是她不会用还是不用功？不过这董姑娘心也真大，这么危险的游戏都不学点啥傍身，不然不至于看不出来洛化晟为什么这么暴躁：“大概是洛化晟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了，平时开开心心地藏得比较深，这时候有一个的破口，就像洪水泻闸，一下子都爆发了。所以并不是针对越裕。” 董允淳就像看了参考答案，不会的题立刻有了思路：“隐藏性焦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 云岫微微点头，刚想说“应该差不多”，原祈就打断对话：“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虽然根治不了，不过这颗定时炸弹现在引爆也不是坏事。” 云岫知道是对自己说的，应了一声出门去看。不到半分钟又折回来，嘴角带笑：“没事，炸弹爆了，正抱着哭呢。” 原祈、董允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七章 前路 越裕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化晟后面，倒也不敢说啥，怕真刺激了这位祖宗。 倒是洛化晟自己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下了，冷声道：“跟着我干嘛，真想当我监护人，啊？” 越裕看着他有点软的头发，虽然洛化晟背对他，但也能想象出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没了笑容，是怎样的死板：“我确实把你当弟弟，但没有觉得你幼稚。洛化晟，你可能觉得我这话可笑，在这场生死游戏里推心置腹就是别有用心，但我觉得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抛弃那些美好的情感——比如善良，比如信任……” 洛化晟冷哼一声打断他：“您是劝我善良？” 越裕没想到他的重点这么不听寻常，一时被他晃了一下：“……不是，你想差了。” 洛化晟转过来，盯着越裕的眼睛，满是嘲讽：“越老干部，您这是拿我开涮呢？跟我推心置腹？咱俩才认识几天啊？您该不会心思不纯，看上我了吧？劝您省省，说不准明天就没命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越裕又是一晃：“……我不是，我没有。”这孩子，怎么还口不择言了呢？不过听洛化晟那句“说不准明天就没命了”隐隐有点颤音，大略能知道他看似莫名其妙的怒火之下其实掩藏着什么。 越裕想通这一点，本来也有点气他无理取闹的意思也就熄了。越裕想，是啊，这孩子还没成年，一下就被卷入这场可能有今天没明天的游戏，恐慌、压力、担心、焦虑肯定如影随形，偏偏身边又没个可以倾诉的人。看他平时乐观的性格，大抵没藏过什么在心里。还要装作浑不在意，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情感，确实为难了。可能他以前虽然活泼，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茬都接，靠说话转移注意力或者找存在感，左右都是有点焦虑。 这不，越裕稍稍表现出一点不顺着他的意思，这些负面情绪就都爆发了。这不是一件坏事，这时候暴露出来，总好过在什么要紧关头掉链子。 前提是能解决好。 越裕一点都不怀疑洛化晟是神，如果他是，那心机和演技也太好了，越裕甘愿认输。并且越裕也想不通，如果洛化晟是神，他演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越裕想到这，抽空检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这种隐患，他有点惊讶于自己虽然也有过这些负面情绪，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当时他是怎么想通的？ 越裕上前一步抱住洛化晟，洛化晟惊恐地死命挣扎：“你、你、你干什么？你不会真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越裕直接过滤掉那句话：“我有个表弟，如果他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他打娘胎里带着病，走的时候只有十岁。那时候我也才十一。” 洛化晟渐渐停下来挣扎，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与我何干？” “他跟我说，如果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困境里，他都不会放弃。在天灾面前，人祸不值一提。” 洛化晟语气有点松动，但依旧带刺：“您这鸡汤有点猛，但很多事情，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越裕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神’是人，不是神。三个臭皮匠尚且赛过诸葛亮呢，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看，明月不就活下来了吗？我们还有希望，还有任务——就算只是为了让明月光明正大地回学校上课，我们也要……” 那句“振作起来”还没脱口，洛化晟一把推开他：“不对！” 越裕想着也没逻辑漏洞啊，难道他发现那个表弟的故事是编的了？他在心里给不存在的表弟道了声歉。 洛化晟盯着越裕的眼睛，这回是坚定而干净的神色：“明月的堂哥怎么会同意她这么多天不上课？是明月有办法证明有人要杀她还是她堂哥根本不在乎她的学业？就算她堂哥无所谓，怎么跟学校交待？” 越裕见他有心情盘逻辑了，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知道洛化晟心结去了大半，也就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看那张全家福上的站位、各人的表情动作，明月似乎不是那么受宠，而且和她堂哥关系似乎也不太好。我觉得有可能是她堂哥懒得管她，只要明月不给他找麻烦，他随便给开个假条也乐得清闲。” 洛化晟不赞同：“如果想清闲，他不会在我们去的时候，对我们表现出那么大的兴趣，而是会觉得明月又给他找麻烦，只会不耐烦。” “也可能，”越裕努力把自己想象成明月堂哥，“他被明月缠地烦了才给她请的假，我们过去，可能满足了他的什么恶趣味？” 洛化晟戏谑地看着他：“大哥，这话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 他这句“大哥”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了一下，洛化晟有些别扭，强行想要找回场子：“不是，我说，你真没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是说……” 越裕怕他越说越跑偏，连忙打断：“你就是我亲弟，行了吧？我觉得没必要在明月人际关系上查，这有点侵犯人家隐私，而且也和游戏没大有关系。” 洛化晟还想说什么，原祈突然出来，劈头就是一句：“林轻给董允淳发了求救信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八章 求救 “什么？”洛化晟和越裕异口同声。 “砰”，董允淳顺手带上门，匆忙跑到他俩身边给他们看手机：“你们看。” 微信上显示今天的信息就一条，时间还热乎，就刚刚。信息很短，但内容很惊悚，就两个字：“就我”。 没有标点符号，还有错字，一看就是匆忙发出来的。多半想发的是“救我”。 趁着董允淳给他俩看短信的功夫，原祈悄悄问云岫：“我看洛化晟眼角也不红，不像是哭过了啊？” 云岫随口道：“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其实我比较在意董允淳顺手带上了门，我们都没有林轻家钥匙。” 原祈道：“左右也看过了，我比较在意它为什么一开始是开着的。” 董允淳有点着急：“这能定位吗？我们去哪救他啊？” 仿佛听到了董允淳的话，林轻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近处是半栋别墅，远景是沙滩和大海。很明显，海景别墅。 云海市是个港口城市，东部靠海，别墅也是具有鲜明特色。按照照片，应该很容易就找到这种风格的别墅区。 可是问题是—— “这真是林轻发的吗？”董允淳被之前原祈的说法弄得有点怀疑。 “海边离这里差不多一个时的车程，”越裕思忖道，“林轻要是计划假死，跑这么远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看他的经济水平，肯定是租不起海景房的，他去那边干什么？” 洛化晟直接开脑洞：“有没有可能，是神把他绑到了别墅里？或者是电影里那种海边的仓库里？” 云岫示意他们仔细看照片：“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起来像是从相邻的别墅二楼拍的。” 洛化晟道：“所以，如果真是林轻发的，他很有可能被囚禁在二楼？而且是找机会拿到自己手机给我们发的消息。” 越裕也觉得棘手，但也不能放弃林轻被绑的可能，还是去看一趟比较好，至于是不是陷阱，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算我们要去，怎么保证自身安全？”原祈冷静道，“需要做准备吗？” 他们都不了解神，不知道神的下线是什么。但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东西防身：“一人买一把水果刀吧，以防万一。不过对方不动手，我们千万不能先动手。” 五个人打车过去的，那种别墅辨识度很高，司机师傅认得那个区。 越裕块头大，单独坐副驾，其他四个人挤挤巴巴地挤在后座。司机师傅已经从车内后视镜里打量他们好几眼了，终于憋不住：“去海边玩啊？” 越裕随口“嗯”了一声。 司机师傅打开了话匣子：“没见你们带冲浪板啥的啊？年轻人不都喜欢那玩意儿么？” 越裕：“……我们不喜欢玩那玩意儿。” “也对，你们年轻人，有个性。我那天带我儿子去玩儿，见一富二代搁那打伞晒太阳，旁边还整俩西装墨镜大保镖，那富二代让一保镖拿点好玩的，那保镖抱了块冲浪板，你猜怎么着？” 越裕：“……猜不着。” “嗨，”司机师傅兴致不减，“他直接当飞镖给扔了。还说啥冲浪多危险，一个浪头翻了，命就没了。要我说，是不如上冲浪安全，不过冲浪这回事儿，不就求个刺激么，这届富二代不行啊。” 越裕：“……是这么个意思。” 司机师傅忿忿不平：“不过话说回来，他把这冲浪板当飞镖扔也不安全，砸着旁人咋整？这富二代忒不为他人考虑了。” 越裕：“您说的对。” 司机师傅听着这句话有点真情实感了，话题一转，到了他们身上：“你们这几个还是学生吧？准备包个轰趴馆通宵啊？” 越裕：“……不，没过夜的打算。” 司机师傅咂咂嘴：“这都中午了，下午两三点太阳毒，记得涂好防晒霜，这不过夜正好赶上大太阳天。不过你们给我看那照片儿，有几家轰趴馆就是那种别墅，我还以为你们要去馆里玩儿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再遇 真到了地方，才发现并不好找。 那一片别墅区户型差不多，虽然从照片上看来是沿海的，但架不住别墅是建在山上的，山绵绵绕绕，范围也广，真要挨个找，恐怕半天都得消磨下去。 云岫一直在端详那张照片：“这几栋别墅之间距离一般比较远，就是为了照顾私人空间，但从这张照片上来看，就算拉近了镜头，两个别墅相距也不是很远。” “依山而建的房屋，一般都会顺着山形，所以两栋别墅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固定的。风格统一，很明显是一个区，能找到区规划图就好办了。” 越裕在上找着，几个年轻人提着菜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一个高个伙大声讲着电话：“哎，哎，我们这就到轰趴馆了，找不到？我去接你，你在哪儿呢？” 他把手里的菜顺手递给同伴，转身往海滩那边走。 其中有个女生说：“这是接谁呢？我们人不是到齐了吗？” 越裕听着声音耳熟，洛化晟惊讶道：“郭灵灵？你怎么在这？” 郭灵灵看见越裕，先是一喜，对洛化晟倒是爱答不理：“我不能在这？” “不是，”洛化晟皱着眉头，“你不是上课么？” “这还是暑假，前几天那是学校补课。正儿八经放的假，不能出来玩吗？”郭灵灵随口道，转头羞涩地道，“越哥哥……” 洛化晟一副快要吐的表情，越裕全心全意查平面图，一时也没听见有人叫他，而且是这样的称呼。 郭灵灵旁边的男生不乐意了：“灵灵，这谁啊？” 郭灵灵见越裕没有回应她，有点沮丧，还是礼貌地介绍：“这是我堂哥，洛化晟，这几位是他的朋友。” 洛化晟看丫头吃了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嘴角挂着笑向郭灵灵同学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果不其然，看到了郭灵灵室友任情和汪蘅。 那男生有点不耐烦地催促：“灵灵，买的速冻食品快化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郭灵灵有点舍不得离开，但又没什么正当理由，咬咬嘴唇点点头。 这时候，之前接电话离开的高个男生又回来了，电话还没挂：“啥？你到轰趴馆了？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他挂了电话，有点惊讶：“你们怎么还在这？明月已经到轰趴馆了。” “明月？”不光越裕他们惊讶，郭灵灵几人也是一脸惊诧。 高个男生莫名其妙：“怎么了这都是？” 郭灵灵答道：“哦，班长你这两天搞竞赛没来学校，可能不太清楚，明月她请了病假，我们以为她病还没好呢。” 越裕这时候找到了平面图，问郭灵灵他们：“你们的轰趴馆在哪啊？” 郭灵灵红着脸走到他跟前，指着一栋说：“看图差不多是这里。” “啊，这样啊，”越裕眼底有一丝惊讶，“介意我们去看望一下明月吗？” 洛化晟悄悄问他：“有问题？”洛化晟觉得不单单是明月出现才使越裕做出这个决定。 “这个轰趴馆，不出错应该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别墅。我仔细看过照片了，房檐上有彩灯线，多半是个轰趴馆。而且郭灵灵指的这个，上方不远就有另外一栋别墅，角度合适的话，是能够拍出来这张照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章 暗示 “那这样明月不是很危险？毕竟神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几个里面。”洛化晟和越裕咬耳朵。 “没办法，”越裕也有点担心，“我现在更怀疑林轻的求救是个局，但去见明月也是给她提个醒，不能这么不心了。” 郭灵灵本来是走在前面带路，这时候放慢脚步退到他们跟前：“越哥哥，你们怎么在这？来玩吗？” 洛化晟点点她脑门：“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 郭灵灵涨红了脸，想发作又不好发作：“我！我这不是……” “是来玩的。”越裕没有办法，只好希望她不再有问题。 “你是明月的表哥，你知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出去的？我们整栋楼都找过了，人不可能消失了呀？” 洛化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明月那姑娘机灵得很，就你们那么粗糙地找，说不准人家一直躲楼里跟你们游击战呢。 越裕没料到她会提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这两天生病，不太说话，我也就没问这么细。” “哦，这样啊。”郭灵灵有点失落，不是因为没有解决疑惑，而是因为这么快就结束了话题。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班长手机又响了：“嗯？干嘛要走？你表哥来看你……哪个表哥？姓越。好吧，我跟他说一声。你真不再玩一会儿？班里同学也都……好，好的，那你注意身体，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班长停下来跑到越裕身前：“明月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你看……” “劳驾再带一下路，我们要去轰趴馆旁边的那栋别墅。” 班长点点头，快步走到前面，越裕能听到一直跟在郭灵灵身边的男生隐隐约约抱怨：“我就说那家伙古古怪怪的……干嘛邀请她……走了也好……省的扫兴……” “明月人缘不太好？”洛化晟随口道。 越裕叹了口气：“这不明摆着么，我觉得大概是不合群。” 郭灵灵在一旁有点尴尬：“也不是，我们寝室里都挺喜欢她的。” 越裕也不想去追究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恰好轰趴馆也在眼前。 明月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可是听班长讲电话时那几句话的顺序，应该是明月要离开在先，知道他们要来在后，那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不得不离开？ 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中了神的套？还是说神支开了明月，想要对她下手？ 还有一种可能，明月只和班长通过电话，没有人见过她，有没有可能明月根本就没来？她只是通过和班长的电话向参与游戏的人传递什么信息？ 越裕都快愁白了头发：如果明月真的没有出现，那她是怎么确保我们和班长相遇的？又想传递什么信息？ 而且这家轰趴馆只有大门口有监控，虽然足够证明明月是否来过。越裕这样想着，去找轰趴馆老板调监控。 果然，没有人出现。 这山上树木不是特别繁盛，别墅周围栽着几棵，既保护隐私，夏天的时候也凉快。 离别墅远些道不多大树，多是灌木草，恐怕是避免藏贼。 往山上走了大约一二百米，就见着那栋别墅院子里有人坐在树下的躺椅上乘凉。 那人抬眼看了看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意味不明地道：“呦，稀客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一章 暗涌 洛化晟“啧啧”两声：“我原来还有点怀疑他是个假富二代，现在看起来不假。” 越裕随口抬杠：“没准人家是富一代呢。” 洛化晟耸耸肩，不接这茬。 树下的人穿着恤裤衩，从墨镜上沿看他们，因为角度问题特像翻白眼：“碍着你了？” 正是4号凌河，越裕和洛化晟在罗温公司见过一次，当时洛化晟吐槽人家西服不合身，现在看来是很久不穿西服，临时要用，穿了以前的的。 越裕觉得自己不算八卦，这时候都忍不住猜测人家可能是暴发户。他也不是对暴发户有啥偏见，也没啥酸溜溜的情感，只是着实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凌河身后站了俩黑衣保镖，一见越裕他们来，腰都往上挺了挺，特别是盯着打头的越裕，越裕觉着自个儿这张脸拉走了不少仇恨值。 洛化晟操着他那口塑料东北话：“妹啥（没啥），你这儿有冲浪板不？” “咋地？”凌河把墨镜往下扒扒，“就来跟我借个冲浪板？” “也不是，”洛化晟跟他唠起来了，“这不是想确认一下‘冲浪板飞镖王子’是不是你么，咱来这合主要是吧……” 凌河受不了了，一把扯下墨镜：“你能说普通话吗？” 方言十级洛化晟：“我不一直说的普通话么？” 凌河也不跟他争这个世纪难题：“啥都憋说了，我就想苟着，就算苟不住了我不信这儿戒备森严的，神能咋整？” 原祈用很平淡的语气道：“也不整啥虚的，你这儿二楼有外人来过没？” 凌河一愣，继而有些戒备地说：“这整栋别墅都妹来过外人，咋滴？” 原祈示意董允淳给他看照片，董允淳刚往前迈一步，凌河立刻大叫：“站住！” 后边一保镖上前一步，另外一个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电棍。 董允淳举着手机，哆哆嗦嗦：“我、我就是想给你看个照片。” 凌河从旁边的桌上一口气抽出四五张纸，前头的保镖用纸包好手机捧到凌河眼前，弯腰捧手机的时候都是侧身对着越裕他们，眼神也死死地盯住越裕，专业得很。 越裕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架不住那人似乎练过，眼睛都看不出眨一下，越裕被看得发毛，索性移开视线，打量起周围。 凌河用篱笆圈出了个院子，篱笆不过成年人腿，真正防贼还是靠别墅的大门。别墅两层，欧式，二楼有个凸出的阳台，别家多半装扮成个花园，凌河这直接晾了几件衣服。 从正面看，一楼一扇窗，二楼一扇窗，但这栋别墅不是针对山下的轰趴馆，从二楼正面阳台那拍不出那张照片。 凌河端详了半晌，让保镖手动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有点迟疑地开口：“其实吧，我是真不想掺和这事儿，活着不好么？我之前是调查过罗温，还跟两位哥说查出来了点儿啥，我跟你们说，那都是唬人的，不然我这几天视频咋都不吱声呢，是吧？” 越裕见他这个态度，知道他一定从照片里看出了点东西，只是不想趟浑水。可是明哲保身也是要有命保啊。虽说现在神似乎被扯下了神坛一步，但光神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这一点就十分恐怖，就像一只无形的眼，你知道它存在，但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捉不住，你急得跳脚，有人在“眼”的那头看着你的丑态大笑。 而且越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神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上回他们只是利用规则投了平票，神就直接投下“心，我在你们中间”的不定时炸弹，这回明月从他手下逃脱、贺兰汶和林轻有可能假死，这种挑战神尊严和威慑力的事情，神怎么可能沉默？ 如果神在憋大招，游戏参与者一个都逃不掉。 保镖有什么用？神最擅长的，不就是玩弄人心？ 保镖也是人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二章 顽石 越裕当然不能当着俩保镖的面盘这个逻辑，这不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居心叵测么？这时候凌河能信你是掏心掏肺、肺腑之言么？这么遭猜忌的事越裕才不干，他顶着这张脸也只敢跟洛化晟说说啥哥俩好的话。 越裕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悲从中来，还抽空感叹了一番自己可是让皮囊耽误了的大好人。越裕其实想不明白，不就是眉毛粗点、皮肤黑点、鼻梁弯点、眼窝深点，他一没刀疤、二没纹身、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连脏话都不说，虽然眼神是硬了点，但咋就是凶神恶煞反派脸，难道不是一身正气老干部吗？ 难道是名字谐音先入为主？ 在越裕寻思要不要抽空说服爹妈改个名的时候，云岫温温柔柔地跟凌河讲道理：“你想呀，这神既然能有从你家二楼拍下面轰趴馆的照片，是不是说明这里也不安全了呢？不是不信任你保镖的能力，不知道你看没看过那种利用机关杀人的案件？” 凌河一个哆嗦：“哎呦我去，你别说，还怪吓人的，不过这机关总能拆除吧？大妹子，你们就别逼我了，你们想查啥我管不着，你们也别总想让我动一动，我这躺椅挺舒服的。” 云岫笑道：“也不是想让你动，是想让你准许我们参观一下二楼。毕竟这张照片是林轻给我们发来的求救照片。” “妈呀，”凌河“噌”地坐直了，“你别唬我了，林轻不是昨晚就死了么？” 董允淳又讲了一遍林轻找自己商量假死的事。 凌河又躺回去了：“找你商量今早假死，却死在昨晚？我看那林轻多半是真死了，这是神冒充他玩你们呢。至于这张照片，无人机飞来转一圈就能拍到，没啥稀奇。” 他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不过现在看来不说你们走不了……那照片没有玻璃的反光，是在窗外拍的，或者是打开窗户拍的。可我二楼一般不开窗户，进来个人开窗拍照，我的保镖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么只可能是远程拍摄——虽然不知道我的保镖为啥没察觉到——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所以我这还是挺安全的……” 两个保镖听到后半截满头冒汗，低着头不敢吭声。 原祈直接打断他：“我看不见得安全，既然拍照察觉不出，投毒未必能察觉出——厨房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吧？” 凌河也没被激起什么剧烈的反应：“或许吧，可是我蹚了这趟浑水又能怎么样？神该对我下手还是对我下手，与其跟你们似的互相猜忌，还不如……” “战战兢兢多活几天？”洛化晟忍不住接茬。 “开开心心多活几天。”凌河也没瞪他，语气淡淡的，好像真看破了一般。 油盐不进，最是难办。 凌河见他们杵在那，也是头秃：“你们也知道，我惜命，不可能让你们进别墅，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洛化晟觉得还可以挣扎一下：“你不觉得抓到神，就可以不这么提心吊胆了吗？你现在被动等神来，那就是按他的剧本走，就算是你的地盘，那也是他的主场。” 凌河“哼”了一声：“你确定，你们抓出的‘神’不是神设计好的？” “什么意思？” “朋友，”凌河斜睨着洛化晟，“神既然很有可能在我们之中，你掌握的信息他必然也都会掌握，甚至其中有些信息还是他放出来误导你们的。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逆风翻盘根本不可能。” 凌河老神在在地掐着不存在的胡子：“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都走下山了，洛化晟还是耿耿于怀：“虽然我读书少，但我还是觉得‘他强任他强’那几句话不是这么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三章 嫁祸 几个人坐上车，都有点沮丧。 本来是去查林轻求救的事的，结果查出个凌河。不过这么看来，多半不是林轻发的求救信息，很有可能是神用了林轻的微信账号。 这么看来，林轻可能凶多吉少。其实也不一定，林轻既然策划假死，就不太可能继续用原来的账号，而且神应该有办法盗取林轻的账号。 更令越裕担心的是，他越来越搞不明白神做事的目的了。发这张照片，就是为了让他们去跟凌河见一面？且不说凌河是不是真没有被他们影响，让他们这么做难道没有什么深意？ 越裕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乌鸦嘴，更谈不上啥只是想一想，坏事就真的发生了。但事实偏偏就是这么残酷。 出租车没开几分钟，几个人的手机就都响了。 越裕一看，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那一栏是空白。 邮件里就一个视频，越裕看到后排的四个人都戴上了耳机，也从口袋里把耳机摸出来。 视频是俯瞰视角，开头就是他们五个人离开凌河篱笆院的情景。然后是凌河对保镖说了句什么，保镖端着茶几上的杯子进了别墅。五分钟左右，保镖端着杯子出来，凌河接过来喝了几口。再过将近十分钟，凌河开始抽搐，头垂下来，捂着胸口，口中好像在吐什么东西，角度问题，看不分明。保镖赶紧上去搀扶。视频戛然而止。 越裕取下耳机，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全是汗。天是有点热。 越裕居然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就像是另外一直靴子终于落了地。他甚至有点踏实地想：啊，原来神在这等着呢。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董允淳急道：“师傅，调头！” “干嘛？”洛化晟不赞同，“师傅，别听她的，不调头！” 董允淳有点上火，又不好明说：“你不是看到视频了吗？我们得回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司机有点崩溃：“到底调不调头？” 董允淳道：“调！” 洛化晟、越裕、云岫异口同声：“不调！” 原祈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赞同不调头。 司机师傅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刹车都不带踩一下的。 “咱几个里边又没医生，看什么呀？”洛化晟解释，“这时候回去，不是等着被他保镖扣住么？” 云岫补充：“而且人多手杂，反而会帮倒忙。” 几个人都没说，可能回去也只能看尸体。 “不是，”董允淳冷静下来了，“我们回去还能看看杯子和茶水。” 洛化晟耸耸肩：“可我们这也没学化学或者药学的啊，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很明显就是嫁祸。” “这个视角应该是把拍摄设备藏在树上录制的，而且好巧不巧截的是我们出去不久凌河就中毒，这个暗示意味很明显了。” 越裕接着分析：“问题只能出在杯子、茶水、保镖这三样上。杯子没换，而且咱在的时候，那个杯子就一直在那，虽然我们都离得远，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动手脚。茶水不知道和原来的是不是同一批，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转移了保镖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利用改装无人机去厨房投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祈插嘴：“我那句话看起来嫌疑挺大。”她是指“厨房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吧？”那句话。 云岫笑道：“一般说里，这种最容易被怀疑的，都不是真正的bss。”基本都是替罪羊。 越裕和原祈有着亲缘关系在，也不好给她开脱什么，只能继续说：“至于保镖……我觉得被收买的可能性不太大，远不如前两点可实施性大。” “所以，无论如何嫌疑最大的都是我们几个人？”洛化晟叹了口气，“多半金悟和1号也收到了这封邮件。” “不过，也有可能神在他们两个之中，这一出只是为了摆脱嫌疑。”云岫道。 越裕受她点拨，灵光一闪：“我们之前不是猜测过神可能不止一个人吗？这么说虽然有点不信任，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有没有可能，神在我们之间，也在他们之间，甚至在出局的人之间？” 洛化晟觉得这个话题没有意义：“这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只能说可能性，还不如不考虑。” 越裕一想也对，是自己狭隘了，便转移话题：“你们不觉得，如果神这个时候杀了凌河，就破坏他定下的游戏规则了吗？” “所以，凌河可能没有性命之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四章 癫痫 每次早上起床都提心吊胆。越裕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正好视频通话刚刚打开。 神：昨晚是个平安夜，游戏继续。 越裕特意看了一下4号凌河，还在。 洛化晟分析道：“平安夜有三种情况，一是巫蛊救下了被刀者，二是护卫守卫了被刀者，三是兽队空刀。” 越裕接口道：“这种情况下，巫蛊的解药肯定是留给自己的，护卫因为两夜不能守同一个人，所以不能确定昨晚是否守的自己。至于兽队空刀，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还剩几只兽，所以很难判定情况。” 云岫道：“预言家一直没跳，是不是前几轮就出局了？” 洛化晟挤眉弄眼；“谁说没跳？金悟不是跳过了？之前还查杀大哥来着，只不过最近几场一直没报查杀。” 金悟冷笑：“这大哥喊得亲切啊，你这大哥可是准计算机系学生，谁不知道神精通信息技术？” 越裕皱眉：“我从未在视频里说过我是要学计算机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悟洋洋得意，“人在做，天在看，你藏得是很好，但能瞒过他们，瞒不过我……” 洛化晟不耐烦地打断：“得了，又拿不出证据，搁这儿瞎造谣。你还没说跳了预言家为什么不报查杀呢，心虚了？不过我看，兽队也看出来你是个冒牌货，不然怎么不刀你？或者更有可能你就在兽队之中，焊跳兽？” 金悟暴跳如雷：“血口喷人，我不报查杀一来还想多活几局，二来报了查杀就真的没意思了。四个兽我都查出来了，既然你问了，那这个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报出四个兽，今晚守卫一定要守我！” 洛化晟嗤之以鼻：“四晚上查出四匹兽，您可真幸运。不过您怎么知道守卫没出局？” “无所谓，”金悟说，“反正都是要结束这该死的游戏，怎么样都行。这四个人是——号越裕、号洛化晟、1号原祈、八号林轻。” 洛化晟夸张大笑：“瞧见没，公报私仇也没这种操作，我看他多半是聊爆了！反正我知道自己是氓，他这么说，我就认定他是兽了。” 原祈：“附议。” “随便，”金悟翻了个白眼，“你们绑票严重，其他人未必不信我。到最后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个贼能演。” 云岫的声音表情看不出喜怒：“那你说林轻是兽，他是夜晚死的，不是被票，难道巫蛊用了毒药？” “我觉得是的。”金悟耸耸肩。 云岫笑了一下：“可是我觉得巫蛊这么做没道理，我没看出来林轻是兽的迹象，巫蛊是怎么认定的？就算是盲毒，也太草率了吧？” “那这要问巫蛊去，”金悟摸出个镜子剔牙，大概是刚吃过早饭，“我就一预言家，我怎么知道？” 凌河摆摆手：“行了，现在谁都没证据，这可是线下线上都进行的兽人杀，线上说啥只能是一部分依据，要找神还是线下线索参考得多点。” 金悟听这话，有点慌了：“兄弟，你怎么也要找神？你难道要加入他们？我昨天可是看见视频了，神铁定在他们中间，而且在兽里面，咱把这几头兽弄死，不就稳赢了吗？还折腾啥呢？” 提起昨天那杯水，凌河就来气：“我正想说，是谁换了我抗癫痫药物？那天还想让我情绪激动，又恰好在我游过一圈泳的时候来，我看神确实在你们之中，这么折腾我嘎哈啊？你是追求刺激，不想让人苟着，我可吃不消这样！”癫痫患者最忌讳劳累、情绪激动、停药。 金悟松了口气：“你看，这神草菅人命，哪里会管你舒不舒服？他还巴不得别人不舒服呢。我瞅着啊，这里头越裕的嫌疑最大，今儿个你跟我票越裕吧？” 凌河深呼吸顺顺气，怕又癫痫发作：“没证据，不干。我自个儿查，我就不信就这几个人，还能把爷怎么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五章 呼叫 越裕没想到凌河全身抽搐、疑似口吐白沫不是被下毒，而是恰好癫痫发作了。但癫痫这玩意儿，虽说当时停药、劳累、受刺激这三点都恰好满足了，但也不见得会发作，可操作性太差，而且凌河的癫痫看起来不是十分严重，大概是两三个月发作一次的那种，凌河本人可能都没怎么当回事，这样恰好那天发作的概率就更低了，越裕更倾向于巧合。 虽说药物被换是值得深思，但没准就是神有的没的打一枪，权当埋下一个不定时的“惊喜”呢？ 但他不能说啊！ 越裕十分憋屈，现在自己被怀疑，一是因为长相，一是会一点计算机技术，一是在昨天那五个人当中，还有一个金悟的不太可信的查杀。 越裕还真拿不准会不会有人跟着金悟票自己，他觉得还是平票安全、可靠、和平还绿色。 神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机械音带着冷冰冰的质感响起：不允许出现恶意平票的情况，上两局是送你们的礼物，此局若是恶意平票，系统将随机抽取一人出局。 金悟哈哈大笑：“成嘞，跟我票号越裕，信我！” 越裕到这个时候，倒也不紧张了。他不相信其他人没有自己的判断，这几天相处下来，该观察该试探的都进行过了，越裕相信信任和真诚这种东西，所以他面沉如水，稳如老狗。 神：投票结束。 金悟似笑非笑，好像胜券在握。 洛化晟双目微睁，屏住呼吸。 云岫依旧云淡风轻。 原祈面无表情。 凌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1号仍然好似掉线。 神：金悟票，越裕1票，弃票4票。 神：6号玩家金悟出局。 金悟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谁？除了越裕是谁投了我？” 越裕心道，我投的可是弃票，鬼知道哪两个人投了你。就算金悟百般针对他，越裕也敬这是一条生命，他不忍心下手剥夺。 看到这个结果，越裕十分阴暗地松了一口气，自欺欺人地想借刀杀人就不算自己杀的了，被票出去那是他的命，同时也真的有点不忍——神要对金悟下手了。 金悟的视频突然一黑，但还是能听到金悟惊慌失措的大喊：“你、你他妈别过来！滚！滚开！啊——我……救命……救我……唔……嗬嗬……” 最后归于寂静。 其他人的视频都开着，彼此都能看见彼此惊诧中带着恐惧的表情。表情的转换，也证明了不是静止画面。 既然都在摄像头前，那下手的人是谁？神的同伙？还是一直看不清脸的1号？ 越裕不合时宜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神不是个人，是个人工智能？ 越裕打了一个冷战，知道这想法太荒唐了。 洛化晟哆嗦着双唇：“金悟家在哪儿啊？” 金悟每次视频的时候，背景都是一面白墙，很难判断位置。 原祈冷静地道：“先到林轻家区集合，再商量。” 视频蓦然关闭。 越裕盯着黑屏的手机，深呼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斗嘴 到林轻家区的是七个人。 洛化晟盯着凌河和他身后的一位保镖：“不是，从东边儿海景别墅到这儿，少说也得一个时，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凌河直接翻了个白眼：“我飞过来的，你管得着？” “你不是不信任我们吗，”洛化晟抱着胳膊冷笑，“那还跟着我们干嘛？” 凌河不受激：“我就是要查你们，跟着你们线索多啊。” 越裕见他身后只有一个保镖，看起来另外一个在看房子，他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怕回家之后房子里被做了什么手脚都不知道。而且很有可能昨天并不是住在海景别墅，癫痫发作，凌河认定是他们几个人促成的，那么那栋别墅就不安全了。 原祈不想听两人没营养的斗嘴：“还是想想怎么找到金悟吧。” 凌河推推墨镜，抬着下巴说：“越裕不是学计算机的？不能通过视频定位么？” 越裕和他身高相仿，都是一米八多，这时候凌河一抬下巴，倒有种鼻孔朝天的意味，越裕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喜感，他侧过头憋笑，到也不在意凌河话里的盛气凌人：“先不说我还没学多少，这视频都挂了，让我怎么查？就算视频不挂，我也查不出来。” 凌河“啧”了一声，意思是：不行就直说呗。 洛化晟被这态度搞得有点火起，本来他就和凌河不对付，这时候冷哼一声：“你行你上啊。” 凌河立刻把头一低，利用身高优势睨着洛化晟，洛化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云岫也熄了调解的念头，对其他人说：“我们把观察到的细节都列一下吧，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见其他人没有异议，她道：“那我先说，金悟染着黄头发、手臂上有纹身，应该从事的是一些不要求形象的工作，最起码不限制纹身和染发。” 洛化晟也不和凌河互瞪了，专心听云岫说话，听到这嘟囔了一句：“说不准就是街头混混，满嘴脏话的。” 云岫知道他就是嘴上说说，没盖棺定论，也就不去分析这种猜测是否合理。 原祈接着分析细节：“背后始终是一面白墙，不是特别干净，应该是住了比较久的老房子，颜色有点泛黄发黑。” 董允淳道：“说话颠三倒四，逻辑性不是很强，享受被注视的快感，喜欢故弄玄虚、夸大其词，自我意识有些过剩，可能平时不受重视，因此渴望被关注？说话不太有说服力，不注重语言表达技巧，可能文化水平不是很高？” 洛化晟“嗤”了一声表达对金悟的不满：“不见得是不受重视，可能是身边的人捧得太过了，他习惯性找存在感。”言下之意即金悟不是在线上找存在感来弥补生活中的被忽视，而是线下就是这种性格。 越裕不置可否：“牙齿有黄渍，不像常年喝茶，倒像常年抽烟留下的。黑眼圈比较重，虽然最近大家可能都睡不好，但他的比较深，应该是经常性熬夜。” 洛化晟习惯性嘴碎：“大哥你黑眼圈不是很重，不经常熬夜？” “对，生活比较规律。” 洛化晟夸张地拍拍越裕的肩膀：“那以后学了计算机就得熬了。” 越裕：“……” 凌河毫不掩饰地又翻了个白眼，嫌弃洛化晟贫嘴。洛化晟跟他抬杠：“凌大少爷，你有什么发现？” 凌河坦坦荡荡：“没有，被你们说完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不成？” 洛化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一仰头：“您别说，还真有！” 凌河一扯嘴角，似笑非笑：“说来听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七章 烫头 洛化晟前一秒还洋洋得意的，后一秒低下头有点别扭：“那啥，你们都没注意他那头黄毛吗？” 云岫道：“我说了啊。” “不是，”洛化晟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我是说他那种染法还有烫法比较特别，反正我就知道云海城就一家理发店有这种水平。” 凌河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洛化晟为什么突然羞涩，大笑道：“妈呀，屁孩儿还研究过染发烫发！是不是早有打算想也整头黄毛？叛逆期还没过啊？” 洛化晟涨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气的：“染发的事情，怎么能叫叛逆呢？那金悟多大的人了，还叛逆吗？” 凌河理所当然点点头：“叛啊。不要以年龄论叛逆。” 越裕也知道他俩纠着这个话题不放能吵一天，赶忙道：“那家店在哪？” 洛化晟说的理发店叫“国王造型”，名字透着点杀马特的气息，店面装修不是很显眼，黑色底招牌白色字，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还有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等。 理发店门口三色柱缓慢转动，洛化晟瞪着凌河说：“你和你的保镖把墨镜摘了。” 凌河也觉得戴墨镜进去不是被当盲人就是被认为是砸场子的，倒也没跟洛化晟呛声，乖乖摘了墨镜。 洛化晟倒是憋了一肚子回击的话没地方说，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去推理发店的门。 理发店的人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走出来一个哥问到：“几位都理发？” 洛化晟道：“就我理，染发烫发，我哥哥姐姐过来掌掌眼。” 哥怕是没见过理发还拖家带口的，有点迟疑：“不好意思啊，您看着店里也没有位置了，要不给您留个号，您过会儿再来？不然只能委屈你们站着等了。” 洛化晟挥挥手：“没事，我们先说说理发的事。我之前有个表哥也在你这烫染的，我看着挺好，就按他那种来。” 云岫学设计的，素描练得不错，早凭记忆画好了金悟的头像，洛化晟给头发上了色。 那哥一看图，乐了：“呦，这不金哥吗，画得还挺像，你给我照片，或者直接报金哥的名都成，干啥整这么麻烦？不是，金哥没交代你报他的名？” 洛化晟微微低头，有点别扭地说：“我……我跟他吵架了，他非说这种头型太高端，我驾驭不了……” 哥笑道：“行吧，也得亏你带着这么多哥哥姐姐，不然我可不敢跟金哥对着干。” 他转头跟同事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啊，不是我要给朋友染的，这哥哥姐姐的都来了，回头金哥问我，你们可要作证啊！” 有一个红发哥笑骂：“就你贫，谁不知道你胆大，回头让金哥削你。” 洛化晟装出有点迟疑的样子：“给我染发我表哥会打你啊？” 哥浑不在意：“没事没事，金哥人好着呢。哎，不过话说回来，我没听金哥提起过你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五彩 洛化晟打了个哈哈：“他……嫌我丢人呗。” 哥了然笑道：“哪里，肯定是金哥怕我们带坏你，看你这哥哥姐姐一大帮的，染个头都不放心，肯定倍儿受宠。没事儿，等会我给你染个好学生的黄毛！” 红发哥笑骂：“别搁那吹牛了，还好学生的黄毛，听听，这像人话吗？” 一屋子绿发紫发棕发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损那哥。 绿发哥故作正经：“红哥你别不相信，江没准真有这本事呢？你看他自己不就像个好学生？” 紫发哥哈哈大笑：“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别总埋汰人家。” 红发哥“哎呦”一声：“说得跟谁没上过似的。” 棕发哥轻轻皱了皱眉：“别贫了，还有客人在，客人可是文化人，你们这样心挨骂。” “哎呦喂，”红发哥撇撇嘴，“就你能，你这不是说客人气量么？” 棕发哥眉头皱得更深，转向越裕他们，认认真真地道：“我没这个意思，几位别介意。” 越裕摆摆手，示意没事。 红发哥“哼”了一声，也不找茬。 被埋汰的那个哥一直没说话，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在一旁翻画册。 那哥一头黑发，眉目周正，本来是放在人堆里揪不出来的样貌，可在这五彩缤纷的理发店里，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洛化晟眼珠子一转，凑到那黑发哥跟前：“哥哥，你跟我表哥很熟？” “算是，怎么了？”黑发哥抬起头，随意的道。 洛化晟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表哥在外面干什么？他从来都不跟我说，说我是孩子。” “你这些哥哥姐姐也不跟你说？”黑发哥也压低声音。 洛化晟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越裕他们，幅度摇摇头：“都当我是三岁孩。” “那你今年多大了？”黑发哥笑道。 “我成年了，”洛化晟骄傲地说，“你就告诉我我表哥到底在干嘛嘛。” 黑发哥低笑两声：“既然你成年了，金哥就不会瞒着你，你直接问他去呗。” “不一样，”洛化晟撇撇嘴道，“你八十了在你妈眼里也是孩，表哥也是这么看我的，他根本就是不想告诉我。” 黑发哥有些为难：“那我也不能……越俎代庖啊。金哥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不能坏他的事。” “行吧，”洛化晟吸吸鼻子，退开一步，“不说就不说，搞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黑发哥“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会以为金哥干什么不法勾当吧，金哥虽然纹身染发，你也不能这么想他。” 洛化晟就像一个被识破心思的孩一样，大声嚷嚷，欲盖弥彰：“我……我怎么想他了？他天天这样，不许人问，还不许人想了？再说了，我、我哪想他不好的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拯救世界了呢！” 这一嗓子突然冒出来，红发哥隔着两个吹风机都听见了，他抬了抬眼皮，插嘴道：“说谁呢？金哥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三十九章 龃龉 洛化晟脸上一派天真烂漫的神色：“哥哥，你和我表哥很熟啊？” 红发哥表情有些不自在：“不是很熟，不过，我听过不少关于你哥哥的事情。” “那你跟我讲讲呗。”洛化晟期待地说。 红发哥嘴角一挑：“行啊，那你等会儿让我给你染头，正好我跟你讲讲。” 褐发哥看不下去：“红，江的生意你都要抢吗？” 他转向洛化晟，解释道：“我们这里每剪一单，理发师是有提成的。” 红发哥不太高兴，不知是觉得他把行业里的事外露，还是怨他驳了自己面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充什么前辈呢，天天教训这个，教训那个。有本事你自己拉活啊，江他留不住客户，怪我抢喽？” 越裕不合时宜地觉得这句话有点像三对正房说：“你自己留不住男人，怪我抢喽？”越裕恶寒，打了个哆嗦。其实这两种情形并不能类比，越裕三观十分端正，他知道出轨最大的责任在出轨方，但这俩哥吵架责任肯定不在客人啊。 “行了，”黑发哥江说，“阿红想练练手就练呗，只要客人满意就行。至于金哥的事情……阿红，我觉得还是金哥自己告诉他比较好。” “嗤，”红发哥撇撇嘴，“好人都叫你当了，金哥那么出名，你干嘛非要把他的事情藏着掖着？” 越裕差点笑出来，恐怕这红发哥没听出来黑发哥江在损他——什么叫“练练手”？不就是说他技术不好，要多练习么？还有那句“客人满意就行”，不是在说他俩争执没有意义，应该让客人来选吗？有前头一句练手，客人还敢选红发哥吗？ 越裕觉得好笑的同时，不由高看了黑发哥一眼，他开始寻思之前觉得哥什么都不说有点迂腐——虽然不代人言是个好习惯——可能并不准确，或许这个江，真的知道什么有关金悟的秘密？ 可是金悟究竟是做什么的呢？理发哥都说他有名？ 洛化晟有些为难，很明显，黑发哥那里的东西更有价值，但撬不出来，红发哥说的事情很可能是道听途说，失真度应该不低，但架不住人家肯说。 他不是个喜欢做决断的人，又加上没料到金悟会这么难查，就有些烦躁。他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叛逆期的乖学生，骨子里终究有听话的程序在，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转头，把这个难题交给“哥哥姐姐”们。 但很可惜，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收到他的眼神。 越裕低着头摆弄手机，不知道是在查什么，看眼神飘忽，似乎是一心二用。 原祈和云岫凑在一起声嘀咕什么，两个人平时就没啥表情波动，洛化晟也看不出来她们大概在讨论怎样的话题。 董允淳直接掏出课本，靠着柜台看了起来。 凌河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理发店，眼神不着痕迹地掠过店里的每一个人。 洛化晟咳嗽一声，只有越裕和董允淳抬起头来看他。 越裕问道：“怎么了？” “哥哥，你说让哪位哥给我染头发比较好呢？”洛化晟天真烂漫的笑容里满是揶揄。 越裕：我就不该抬这个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章 兽首 越裕装作没听见褐发哥那句提成的话，愣愣地道：“这不，就这一个哥闲着么？”指的是黑发哥江。 江听见这话，抬起头微微对越裕笑了笑，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洛化晟倒是一愣，心下思忖大概越裕有什么办法撬开江的嘴，也没表示异议。 结果到了染头的时候，越裕都没有开过口。洛化晟着急了，他还在读高中，又不是真的来烫头的啊！ 可是这群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意识到这个问题。 洛化晟佯装淡定：“我表哥染的那种头，真的适合我么？” 江笑道：“你皮肤比你表哥白，要我说，你染金色比你表哥好看，衬得更白。” 洛化晟沉吟道：“大哥，你觉得呢？” 越裕这才察觉出来一丝不同寻常，他犹豫着道：“我觉得黑色就挺好看。干嘛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年轻人嘛，”江笑着说，“青春绚烂的，喜欢这些发光的颜色。” 越裕趁机道：“你也挺年轻的，怎么不染个鲜亮点的颜色？” 见江抿抿嘴，越裕连忙道：“无意冒犯，我只是……” “没事，”江抿着嘴笑，“毕竟，年轻人也有差异性嘛，我觉得喜欢而且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管他什么流行不流行。” “说的是。”越裕点点头，“现在年轻人能像你这样包容的不多了。” 越裕虽然刚满十八，但架不住他长得着急，看着像二十五六的，剑眉星目，麦皮肤，还有掩藏在衣衫之下经常锻炼而显得壮实的身躯，再加上深邃的五官，给人一种浓郁的侵略感——洛化晟说他是反派长相，其实大多来自于此。 因而越裕口中说出年轻人这个词，江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江长相清秀，个子又只到越裕下巴，再加上衣着打扮干净简单，确实显得青春感十足。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恐怕是比越裕大上几岁的。 凌河挑了挑眉毛，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越裕其实也是一时顺口，说完了也没想这么多，倒是觉得既然江都说了要尊重孩子的选择，洛化晟之前也亲口承认是自己想要染发，这一时也不好收场。 云岫看出了境况不妙，打圆场道：“晟，你是不是没想好？” 洛化晟刚想点头，又不甘心一无所获地离开，云岫接着道：“那要不我先做个头发，你再考虑考虑？” 洛化晟：“……好。”他想，这为了找出金悟住址，牺牲可真大。 云岫只是简单的剪发，她不烫不染，也没有破例的意思，只是给洛化晟他们一个“我只能帮到这”的眼神，示意他们快想办法。 原祈状似随意地道：“金哥经常来这里做头发？我看他挺在意他的头发的，每次见他都像是精心护养过。” “你也知道，金哥没别的爱好，就两样，头发和纹身，爱惜得不得了。”江想了一下才道，看起来是在思考能不能说。 “我和他不是很熟，”原祈道，“是远亲，我只知道他胳膊上有纹身，其他部位也有吗？” “金哥背部有一个。”江道，“是个兽头，我也不大认得是什么兽。” 兽头？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身份牌上那个狰狞的兽头，会是一样的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一章 角色 “兽头？”原祈感兴趣地问，“大概什么样？” 江顿了一下：“我也描述不清楚，而且就很久以前见过一次，你要是感兴趣，问金哥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好像记得他提过一次，”云岫接口道，“没记错的话，是有一双红眼睛？” 董允淳有点不赞同地看了看云岫，她这种问话方式很有可能误导江的记忆。 江果然点点头：“是，黑色的头，一双红眼，当时一打眼看着还挺吓人的，所以印象特别深。” 董允淳听见这话，觉得多半不会有假，但也是心下一凛——那身份牌后面是个黑底红色的兽头，配色是对上了，考虑到金悟不是黑皮，完全相同是红色的兽首也不现实，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金悟背后的纹身和身份牌背面的相差无几——都在背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这就很有意思了。 “他什么时候纹的？我怎么不知道？”越裕皱眉，有一点不满，“时候白疼他了，我这就出国几年，他就与我生分了？” 原祈：……戏不错，不过金悟比你大吧？仗着自己长得着急是怎么的？ 江当然不搭这茬，人家家事他插什么嘴，就算是回答问题，这不也有云岫这个知道的么。 洛化晟只好跟越裕圆这个谎：“表哥肯定是怕打扰你嘛，你在外国多忙啊。” 越裕也发现自己把自己坑进去了：“江，我看他们都不靠谱，这里还是你跟悟最熟，他是什么时候纹的那个兽头？在哪纹的？我先前跟他提过一次想搞个企业文化，给员工集体纹身什么的，就整个猛兽就行，他答应得倒好，自己纹上了，不跟我说？” 洛化晟不干了：“大哥，什么叫他跟表哥最熟？我才……” 越裕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连悟的纹身都没见过，熟个屁。” 越裕盯着江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实则凶恶的笑容：“江，你说。” 洛化晟简直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他知道越裕底线很高，从不说脏话，现在为了塑造人物形象屎尿屁都出来了，也是蛮拼的。不过说到这人物……还纹身是企业文化，这抄袭电影里模板一样的唐人街黑帮企业吧？ 江在这等压迫力下面不改色：“约略是三个月前，在街角的纹身店做的。” 越裕点点头：“那你一会做完头发，带我们去。” 董允淳为了显得真实点，强行加戏：“不是大哥，您去考察你的企业文化，就别带我们了吧，我就是来给晟晟参谋发型的，等会儿我还要回去看书呢。” 越裕一瞪眼一皱眉：“怎么着，给我参谋企业文化委屈你了？” 董允淳只好撇撇嘴耸耸肩。 洛化晟听他把纹身叫企业文化就想笑：“大哥，人家哥还有工作呢。” “不就在街角吗，走几步能怎么的？”越裕转向江又露出那种笑容，“是吧，江？” 对不起，前几天有事没能更新，从今天开始，有事请假，否则日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二章 纹身 江笑道：“那我得跟老板请个假，这街角纹身店就叫这个名，可不在这条街的街角，是在两条街之外。” 街角纹身店藏在转角的巷里，巷阴暗逼仄，大约一人宽，越裕走在里面都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加之又短，左右不过五六步的功夫，就走到了纹身店门口，再往前头看去，一眼就能望到墙。如此看来，这纹身店并不算大。 此时是上午，但这巷正好处在旁边高楼大厦的阴影里，常年不见光，让此地多了些阴暗的潮湿味儿，越裕闻着像苔藓。 纹身店门帘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阴影的渲染，还是岁月的包浆。 江上手挑开门帘，让他们先进去。 越裕打头，进去了一步又退了出来。 洛化晟一头撞到他的背上：“怎么了？” 越裕推到洛化晟身后，示意他自己看——店里没开灯，窗户采光不好，因此屋子里像是在傍晚。店面很，一览无余，虽然暗，但能确定没有人。再加上店里站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越裕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洛化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左右瞅了一下，就换后面的人进去。 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挑着帘子疑惑道：“怎么不进去？里面没有人吗？” “确实没有。”越裕道，“店里面几个人？怎么出去也不锁门？” 江等他们都看过一圈出来了，才放下帘子：“就三哥和他徒弟俩人，这地方偏，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可能他们图省事，就没锁。不过看这架势，也走不远。几位还等吗？还是改天再来？” 越裕看着江道：“左右走不远，不妨再等等。” 洛化晟不好意思地说：“麻烦哥了，你老板那边，不碍事吧？” 江笑道：“不碍事，老板人挺好的，能理解。” 洛化晟最终还是没烫头：“那真是谢谢他，等我高考完，正式去烫个头。” 云岫“噗嗤”一声笑出来，跟原祁打趣：“你还说等他看了现实中烫的染的头发，就不迷信那些杂志上花里胡哨的头型了，我看呐，悬。” 原祁：……又是一个为了追求逻辑完美而强行加戏的。 原祁能怎么办，原祁也很绝望：“放心，等他高考完就不会考虑染发烫发的事了。” “怎么着？”云岫给她捧着。 越裕：……这俩人还说上相声了。 原祁面无表情：“那时候估计他就得考虑生发植发的事了。” 洛化晟崩溃：“姐姐，不能吧，这么毒？” 江笑道：“没事，我们也卖生姜洗发水。几位不如先进去坐坐？站在外头三哥回来得怪我待客不周了。” 凌河道：“你和那个三哥很熟？” 江道：“他是我邻居，我的时候就住在他家隔壁。虽然三哥生意有点冷清，但你们放心，技术是没话说，不然金哥这么讲究的人，也不会到这儿来纹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三章 预感 越裕拒绝道：“不进去了，外头空气好些。” 江还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勉强，只得掏出手机给那位三哥打电话：“喂？三哥，你在哪儿呢？我在店门口，有客户，大客户，嗯，你赶紧回来吧，好，等着呢。” 他挂了电话，看着越裕说：“先生，三哥走得不远，马上就回来，劳驾你们再等一会儿。” 越裕冷淡地点点头。 江被他的眼神唬到了，紧张地咽咽唾沫：“也是我考虑不周，觉得三哥不会出去就没跟他打电话，不然也不能让你们等这么长时间。” 越裕依旧冷淡地点点头。 江于是不再说话。 不多时，巷口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多半是那三哥和他徒弟了。 从越裕这个角度向巷口看去，三哥和徒弟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依稀能分辨出两人都穿着黑夹克外套，三哥是个寸头，徒弟剃的公鸡头，只中间有一丛头发，似乎还染了色，越裕看不分明。 三哥刚见到他们，就热情地道：“怎么不进去？咋都在外面杵着？江！怎么也不倒杯水？” 江笑道：“您这庙呗！哪站得下这许多人？” 三哥也笑：“真不好意思，哪位要纹单独进去，其他几位让我徒弟请你们去旁边茶馆坐坐，你们看，成吗？” 原祁看了越裕一眼，越裕冲她微微点头，原祁皱起眉头，似乎是不赞同，但越裕抢先开口：“也行，麻烦这位兄弟了，这位……三哥，里面详谈。” 三哥隐隐打量着越裕，声音带笑：“老板挺有范儿的，在何处发财啊？” 越裕有点不悦：“国外，怎么？” 三哥见好就收：“厉害厉害。里面请。”转头嘱咐徒弟几句，大约是好好招待之类的话。 越裕这时才得空仔细瞧两人的长相，那徒弟大眼浓眉厚嘴唇，不是多么特别，也不至于平庸，是多看几次就能记住的样貌。三哥倒是眼淡眉薄嘴唇，和他徒弟恰好相反，也不知当初招学徒的时候也有相貌标准。 三哥冲江递了个话：“你先回吧，不然你老板又得说我挖墙脚了。” 江答应一声，和越裕他们告别。 三哥走到前面来给越裕挑帘子，越裕也不客气，直接往屋里钻。 那学徒见三哥也进了屋，招呼剩下的人：“几位请跟我来。” 原祁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也只得随那学徒往外走。 茶馆就在巷旁边，转弯就到，马路都不用过。近是近，但因为不在巷对面，巷子里如果发生什么是看不见的，虽然能听见，但终究心里不踏实。 可能是阴影的原因，原祁老觉得心慌。她甚至有种现在这氛围不发生点什么，都有点辜负场景的意思。 这种思想可不好。 但架不住它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四章 群架 茶馆有些年头了，灯光昏黄，木制桌椅油光锃亮，端上来的茶壶把都断了半边。 与其说是茶馆，不如说是棋牌室。角落里摆着方桌和麻将桌，麻将桌原本的绿漆被磨得斑驳，桌面泛白，能窥见麻将在其上经年累月揉搓之功。 原祈甚至怀疑，他们这一群人，是这几年或者十几年里，唯一一桌正儿八经来这喝茶的——虽然她不太敢喝这儿的茶。 董允淳犹豫了一下才坐下。云岫倒是面不改色，她今天穿了件冰蓝色旗袍，淡淡定定往那一坐，好像坐的不是破茶馆，是秀庭院。 那徒弟自称姓王，要了壶铁观音，一碟花生米，一碟瓜子。原祈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个纹身，角度刁钻，看不分明。 凌河嫌弃地让保镖用纸巾把座位反复擦了好几遍才勉为其难地坐下，抱着胳膊，皱着眉头打量着茶馆。 洛化晟直接开始嗑瓜子。 正在原祈总觉着不安的时候，茶馆里上客了。来的有三个人，无不膀大腰圆，花臂金链，花哨的东西太多，反倒让人忽略了他们的五官。 三人看起来是常客，一进门就招呼老板：“老样子！” 为首的是个光头，昏黄的灯光映得有些亮。光头扫了原祈他们一眼，不甚在意地撇开眼，径直走向角落的麻将桌。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卷发男人冲这边吹了声口哨，眼睛在三个姑娘之间晃动。 原祈一皱眉头，抬眼就瞪回去，那男人不以为意，甚至还冲她笑了一笑。 姓王的徒弟看在眼里，也不出声，低下头玩手机。 云岫揽着原祈的肩膀让她转过头来：“狗好看还是我好看？” 原祈难得一笑：“你别侮辱狗。” 董允淳有些害怕地低声道：“跟这种人较什么劲，不理就是了，一看就不好惹，不理他他应该也不会纠缠。” “我敢打赌，”原祈冷哼一声，“他就是那种把厌恶当欲擒故纵的人，直男癌晚期。” 云岫拍拍她的背，柔声道：“遇到这种人，保护自己比较重要，别主动去挑衅。” “你看看他的眼神！这就是性骚扰，我们凭什么忍气吞声？”原祈有点生气。 “确实不应该忍气吞声，”洛化晟插嘴，“不过是在能够自保的前提下，要不然得不偿失。” 原祈气得翻白眼：“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云岫：“……别以貌取人。” 那男人多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仍笑嘻嘻地走过来：“妹妹啊，我们三缺一，跟我们打麻将呗？” 原祈这时候反而看起来冷静下来了，上下打量那男人，转过头毫不顾忌地对原祈说：“你看看他的肌肉状态，这样的我真能打十个。” 原祈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旁边还有俩，出去不知道几个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五章 套话 云岫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的目的，而且，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就别节外生枝了。” 原祈皱眉想说什么，听了这话也只得作罢，转过头去不理那男人。 洛化晟扫了一眼那男人，淡淡地道：“她们不会，您回吧。” 那男人转过头看着洛化晟，饶有兴趣地道：“你会吗？” 洛化晟：“……我也不会。” 那男人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本来想着要是能赢我们，就告诉你们一点金哥的事，不过看起来很遗憾——” “不就是麻将嘛，又不是没人能打了，”凌河把扇子一收，戳了戳保镖，“这不还有一个么。” 保镖大哥：……这不在劳动合同里吧老板，得加钱。 越裕一进到屋子里，就在当中的桌子旁站定，那三哥热情地招呼他：“您坐您坐。我给你泡壶茶，没什么好茶，粗渣滓您勉强咂摸咂摸。” 越裕心想，这“咂摸”不是仔细品味的意思么？是这三哥文化水平不高，还是讽刺我狐假虎威尝不出好货？ 越裕索性把戏做全，微微皱着眉，用有点嫌弃的口吻说：“不必了，我也不多待——你这里这么暗，刺青的时候能看清么？” 三哥于是放下茶壶：“纹身的时候拉开窗帘，可是敞亮得很——您这不也不纹身么？” “是不纹，”越裕有些不悦，“但有生意和你谈，也就在这暗地里谈么？” 三哥惊讶道：“您要谈的是敞亮的生意？” “难道你还谈不敞亮的生意？”越裕沉声道。 三哥面色不变：“您说笑了，咱们可是正经生意人，不知道老板想和我谈什么？” 越裕勾起嘴角，露出那个带着压迫力的笑容：“三哥果然警觉，刚才这么试你实在对不住，毕竟事关重大，不得不心——确实是一些不太敞亮的生意。” 三哥也笑道：“老板贵姓？” “鄙姓岳。”越裕一直是站着的，这会儿跟那三哥握过了手，便坐下了，也是表示和三哥建立了初步信任。 三哥也没提再去泡茶的事，开门见山：“岳老板给个数吧，说实话，我们店本生意，太多了忙不过来。” 越裕此时手里什么牌也没有，当然不知道三哥打什么哑谜，只得含混猜个大概的数：“百十来个，成么？” 三哥不置可否：“多久？” 越裕盲猜：“一个月。” 三哥算了算，点头道：“行，价钱按行价给你，团购打八折。什么时候来？” 越裕心想：不会真是正经纹身吧？我上哪去找这么多人去？ 他心里慌张脸上嚣张：“下周。我们谈谈具体细节。” 三哥一拍手：“岳老板爽快人，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您放心！” 越裕：我还等在这儿套你话呢！ 越裕沉思了一下：“你们这儿以前最成功的案例是什么样的？” 三哥一怔愣，越裕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恐怕要露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给我一碗金水》正文 第四十六章 赌注 三哥一愣，立时又换回一副笑面：“客人满意就是成功，这客人的要求都不同，您说的最成功，是客人满意度最高还是难度最大的？” 越裕硬着头皮继续装大佬：“两种都讲讲吧。” “岳老板这是没定好样式？”三哥了然道，“您看看册子。” 越裕可算等到他不打太极的时候了，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册子。 越裕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接触到黑帮团伙的核心机密了，翻开册子的手都激动地微微颤抖。 然而，这只是一本普通的纹身图案册子。 越裕多年来看警匪片的经验一瞬间活络起来：究竟是自己误会了，这真的只是一家普通的纹身馆，还是这纹身图案是什么暗号密语、江湖黑话？ 越裕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着册子，实则心里千回百转，不知道怎么继续，更不知道怎么收场。 册子很快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一滴汗顺着越裕的脊背淌了下来。 保镖、光头、卷毛、眼镜坐在麻将桌旁。 保镖大哥悄声跟坐在他身后的凌河说：“老板，我不能保证赢啊。” 凌河摇着扇子：“你不是跟王四、章九他们天天打么？我听说你赢得最多，天天请客？” 保镖大哥有点心虚：“老板……这长夜漫漫，守夜也得找点乐子不是？” “就你最贫。”凌河“唰”地合了扇子，“这局输了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保镖大哥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一个深呼吸企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麻将桌上的凹槽打开，牌升了上来。 原祁不打麻将，着实看不懂他们的操作，只见不大的四方桌上绿底衬着微黄的麻将牌，牌砸在桌面上“啪啪”作响，没有人说多余的话，于是在夏天燥热的空气里，只听得头顶铁风扇转起来“嘎吱嘎吱”地响，还有光头指缝里夹着那半截烟笼在这个角落。 凌河最先受不了：“老板！你这连个空调都不给开？” 老板懒懒得倚在柜台后，步子不挪，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抬：“坏了。”这二字脱口而出，字头咬着凌河的字尾，一听就是这套说辞熟练得很。 凌河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又多少带着点少爷脾气，若是换了旁人，多半忍一忍就算了，他可不成，当即冷哼一声：“坏了？几时坏的？我们这有学过修空调的，让他看看？” 老板这时才舍得从柜台抬起头：“诳你做什么？且不说这天不甚热，就是热了我不也在这儿一块热？光哥他们不也一起热？” 洛化晟险些笑出声，实在没料到光头就叫光哥。 凌河真有些热，自己扇扇子根本不管用，若在平时就让保镖给自己扇了，可现下就带了一个，还被他打发去打麻将了。 凌河热得有点烦躁：“给你加空调钱，不能开么？” 老板叹了口气：“是真坏了，不是我舍不得那点电费。” “那怎么不修？舍不得维修费？” “这不是一直找不到金哥么，”老板道，“我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也不知道忙什么呢。” “金哥？”凌河和原祁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都有点惊异，“金哥是修空调的？” 老板道：“自然不是，金哥他……” “老葛，”卷毛打断他，“这是我们的赌注，你可别都说出来了。” 葛老板于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原祁低头寻思这其中的意思，想找出些线索，这时只听得有一人道：“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