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童话》 《漫长的童话》正文 1 苏陶在上学之前,活泼机灵,她的父母苏津南和李希露叫她宝贝,但上了学之后,两人有时候连她的名陶陶都叫不出来。因为苏陶的成绩太差了,两人总被老师叫去学校,老师都在说苏陶调皮,说苏陶上课不认真,总是不规矩甚至以各种理由随意到处走动。老师还让两人带苏陶去检查下有没有多动症。 结果,苏陶没有多动症,只是学习学不起来而已。 李希露是她任教大学里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苏津南是市医院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两个聪明人对女儿不太聪明的事很难接受。 一开始他们认为是学校和老师的原因,所以他们帮苏陶转学。为这事,学的时候,苏陶转了两次学。 考了初中,苏陶没能考上好的学校,成绩差到走不了后门。于是苏陶在不太好的初中将就读了一年,认识了一群早熟叛逆的同学,李希露看到他们给苏陶带去了很不好的影响,苏陶的心思越来越歪。李希露很怕苏陶的未来没有任何光彩,毕竟有前车之鉴。 李希露有个现在不太往来的妹妹,也就是苏陶的亲阿姨叫李希玲。 李希玲年轻的时候当过演员跑过龙套,一辈子做着明星梦。 李希玲是十八岁跑出去闯的,回来的时候二十八岁,一事无成却未婚怀了一个孩子。李希玲生了一个男孩比苏陶了两岁,但她当了妈妈也没有安分,一直没有正经去工作。 李希露身为姐姐,为李希玲提供过帮助,她给李希玲介绍过两份工作,但李希玲不珍惜不感激,工作散漫被人开除,弄得李希露也很难堪。 但这不是两姐妹决裂的原因,真正让李希露无法容忍李希玲的是她找了还在读初一的苏陶去拍了一支零食广告。李希玲鼓励苏陶去当演员,她说苏陶漂亮且有天赋,读书读不起来不如早点出道,找到自己的位置。 苏陶拍广告的事情是瞒着父母的,她的想法很天真,她以为上电视就是优秀的表现,她想这是她让父母刮目相看,得到父母认可的机会。且拍摄的期间,苏陶找到了某一种平衡感,她感觉自己喜欢拍戏。 结果,大大相反。当苏津南和李希露看过苏陶那支广告,两人都很生气。 那支广告的产品是糖果,糖果的名字哗众取宠叫初吻,内容是讲的是一对男女情窦初开,在学校里偷偷传递情感。 男孩每天给女孩送一颗初吻糖,放在女孩书桌上,天天不同口味;女孩则舍不得吃掉,收藏在铅笔盒里。后来收藏到一定数量,女孩把糖果带回家装进一个精致的布包里,还用当年流行的十字绣在包上绣男孩的名字打算回赠给男孩。可男孩不知道这件事,他无意看到女孩打开铅笔盒里面的糖果都没有了,他很伤心。所以有一天放学拦住女孩支支吾吾害羞问:“我,我送你的糖还在吗?” 女孩听得问故作不解,在看到男孩失落伤心的那刻,她又俏皮可爱地从书包里掏出了布包摇了摇,说了台词:“我的初吻还在哦。” 广告里每一个镜头,女孩都漂亮灵动,尤其最后一个镜头,当她歪头灿烂天真一笑,眨眨眼睛更是活泼清纯,真的甜蜜宛如一颗糖。但是她说的台词在父母看来是充满挑逗引诱性的,根本不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说的话。 就是这样一支广告让李希露和李希玲彻底决裂了。 李希露指责李希玲不怀好意弄虚作假,她说苏陶不懂事就算了,可李希玲自己身不正遇人不淑,还要教唆苏陶去闯那大染缸,简直就是害人。 李希玲听出了李希露从始至终看不起她的意思,她也生气了,她在电话里和李希露吵了一架,后来就几乎再没有往来过了。 苏津南在两姐妹吵架的时候把苏陶叫去了书房。其实苏陶当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她满心欢喜努力拍好广告以为这是一个惊喜,不想李希露大发雷霆,苏津南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语重心长对她说了女孩子要自爱,不要被人花言巧语所糊弄的话。 苏津南是个医生在医院见过许多失足少女,他知道失足是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情,他望着苏陶,虽然不似李希露愤怒,但也是十分严肃。 李希露挂了电话到书房,她正撞见苏陶顶嘴苏津南说:“姨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强项,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衡量标准和生活方式,我不适合读书,但我漂亮有演戏的天赋,不如换一条路走走看。” 李希露控制不住又怒火中烧,她呵斥了苏陶听李希玲胡说,她还教训苏陶:“你漂亮是我和你爸的基因,你真以为自己很漂亮?世界上比你漂亮且聪明的人多着去了,你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才华是最重要的!才华才能让你赢得真正的尊重!” 苏陶听懵了,她在明白什么意思之前,先被伤了自尊心,打击了萌芽的梦想。 而这件事情过去三四年了,过完暑假马上升入高二的苏陶长大了不少,多少能明白李希露的意思,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个社会的灰暗面。苏陶陷入了迷茫,她想自己到底能做什么?该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暑假,李希露和苏津南又在忙着给苏陶转学。这是他们的老把戏,苏陶的中考成绩差得没法走后门,进了市里不太理想的十七中读了一年,然后再转去比较好的高中。 这一次是苏津南找的关系,他找了一个厉害的关系把苏陶转去了最好的高中—市高。 当李希露把这件事告诉苏陶,苏陶没有什么反应就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回了房间。 李希露仿佛看穿了苏陶的心思,她追到苏陶房间门口,严厉看着她说道:“你不要再和十七中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出去玩,你打耳洞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去了市高好好学习,人要争取去好的环境,而不是待在舒适区。十七中的人都不谈学习,你现在或许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轻松舒服,但你以后会后悔的。没目标和规划的人是可悲的。” 苏陶同样望着李希露的眼睛,她皱了皱眉,关上了门。 下午等李希露出了门,苏陶不久也出了门,她约了朋友在体育馆见面,今天有一个青少年散打决赛在这里举行。苏陶有个朋友参加了比赛,她受邀去观看。 和苏陶一起看比赛的有她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叫向远,女孩叫林月摇,这两人互不相识,但在赛场上比赛的罗创他们都认识。原因是罗创算是苏陶的“前男友”。 苏陶读初一的时候认识了林月摇和另一个女孩叫季夏,三人很合得来。那个时候流行姐妹花,她们三个就是。 三人中季夏最特别,她有很多想法,个性成熟,原因大概是因为季夏有个哥哥在武校读书。在那个年纪的学生听来在武校读书和混黑道打架没什么差别。 武校校风松散,学生年龄不等,季夏的哥哥季群当时十八岁,在学校算大哥,他有一帮兄弟。 那年学校不知道刮的什么风,这些男孩流行认妹妹,女孩流行认哥哥,季夏叫季群一声哥,季群身后的其他兄弟觉得自己也得有个妹妹。 于是,年长苏陶两岁的罗创看着苏陶顺眼,就是这样认了苏陶做干妹妹,苏陶也就是这样跟着潮流有了个干哥哥,也算有人罩着。后来两人懵懵懂懂牵过一次手,就被人说成了男女朋友。这事稀里糊涂,直到苏陶去拍了广告忽然被李希露骂醒,十三四岁的苏陶第一次意识到周遭的喧闹,也仿佛第一次忽然照镜子看到自己不认识自己。 苏陶忽然不想再跟风叫罗创哥,她也正好转了学,和季夏他们的联系就少了,偶尔和两人通信。 再一次见到季夏是在初三毕业中考后的暑假,季夏没考上高中,还说自己要结婚了。 苏陶很惊讶,她和林月摇去了季夏家里。 季夏的家不在市中心一圈,而是在镇,坐车去那要一个多时。 季夏的家在一条逼仄的巷里,两层矮楼破旧,屋里又闷又热。 季夏的妈妈没有工作,因为有一只手残疾,又不识字,寡言质朴。她冲季夏的朋友朴实地笑,洗了一个苹果切成两半送给两人吃。 季夏的父亲是拉货的,开着个带斗的三轮接些周边运货送货的生意,收入不稳定又辛苦,经常不在家。 季夏就和苏陶她们坐在楼下餐桌边,桌子是刷了漆的木桌,有些地方漆都脱了,桌上还放着两盘剩菜,盖着发黄发黑的塑料桌盖。 季夏打了耳洞化了妆,她说自己要和男朋友结了婚出去打工了。 “我们这个年纪还不能结婚吧?”苏陶很不解。 “就办个酒,请家里人吃一顿。”季夏抬头笑说道,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和平时的季夏很不像,在学校里季夏是爽快义气的,对有些同学来说她也是嚣张的。 林月摇和苏陶一样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结婚方式,她说道:“这就算结婚了?” 季夏点点头。 “你和谁结婚呀?”苏陶的手搁在桌上,屋里光线暗,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桌子的油腻,此刻说话激动一动,一种滑腻感让她不由抬起了手肘看了看。 季夏见状忙抽了张纸巾递给苏陶,苏陶莫名尴尬,她接过纸巾放下手,轻轻擦了擦手肘。 “我隔壁邻居一个哥哥,他今年二十了,他舅舅在外地办工厂要他过去帮忙,那边也说给我排了工作。不然,我也不会去,这个年纪不好找工作。”季夏说道。 苏陶和林月摇在当时都很难理解季夏说的事情,以及很难想象她过早面对生活的勇气。 “就不读书了吗?”林月摇问季夏,虽然她也不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她的成绩也不太理想,也是没有目的在学习,跟着大家在升学而已。 “嗯,没钱读了,我哥今年也去找工作了,他去给人当学徒了。”季夏说道。 苏陶听着想起季群在学校也算“呼风唤雨”,不想出了校园在生活面前,也就是这样。苏陶感到一阵彷徨,不知道是环境昏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有种被困住束缚住的感受。 季夏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微微低着头,耳朵上还戴着廉价的水晶耳钉,她说道:“其实,我很想读卫校的,以后如果能去医院工作一定很体面。白衣天使。” 体面,两个字苏陶不陌生,但她和林月摇都第一次从这个词语里读出了差距。 季夏抬起头看自己的两个朋友,她说道:“你们比我幸运多了,家里比我家有钱,你们父母肯定还会让你们继续读书的,以后你们上了大学,我们就不一样了。” “你工作就可以赚钱了哎。”林月摇说道,她认为那是自由,她也想工作,她不懂什么叫不一样。 “我可能一辈子就窝在一个地方了。”季夏莫名有了这种觉悟和感慨。 苏陶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了她的父母和她的家,她记得时候寒暑假,就算苏津南忙,李希露一个人也会带她出去旅游,他们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美丽的人事。苏陶还想起她父母的那些朋友,那些叔叔阿姨,他们都没有季夏妈妈的那种质朴,当然也没有那种操劳过度的憔悴,他们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 那天从季夏家里离开的时候,苏陶和林月摇都哭了,因为季夏在哭,她说以后可能都见不到苏陶和林月摇了。这话对年幼的她们来说无异于“生离死别”。 在她们哭的时候,季群回来了,他和罗创一起。罗创就这样又见到了苏陶。而这次见过之后,罗创从季夏那问来了苏陶的一些信息,比如她高中考上了哪里。 苏陶在十七中读高一的那段时间,罗创经常给她写信,也去找她。而十七中有群爱打架的男生竟都认识罗创,他们都认为苏陶就是罗创的女朋友。当时女生交个武校的男朋友是很酷的,所以苏陶在十七中还算酷。 有一回,李希露去十七中给苏陶开家长,无意听到有男生叫苏陶大嫂,她气得在走廊上就骂了人,她骂那些嬉皮笑脸的男生不像话,她看到那样的孩子都替他们感到悲哀,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这么把青春当成烂白菜。 当时向远也在其中,但他是个胆子的不是起哄的,他在十七中读书一直被人逗被人欺负,向远家里有钱,还被人勒索过,直到他跟苏陶坐了同桌才没有人欺负他。在向远单纯的认知里就是罗创罩着苏陶,苏陶罩着他。所以,向远都叫苏陶为陶陶姐。 林月摇在体育馆第一次听到向远对苏陶的称呼的时候,她笑得前仰后翻,然后她偷偷问苏陶:“你是不是又和罗创在交往了?我听别人说他对你很痴情哎。” 苏陶对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她知道罗创在追她,但她拒绝了,苏陶感觉现在谈恋爱真的不是个事,仿佛并没有什么意义,想起来还莫名有些惶恐,她看得到季夏的无奈无助。同时,苏陶觉得自己的少女情怀在那个广告上用尽了。 罗创认为苏陶不喜欢他,是他不够优秀还打架,但他这两年被学校选入了散打队,一直在参加比赛,他有了一个梦想就是成为全国散打冠军。罗创希望苏陶能看到他的优秀,他请了苏陶很多次,让她一定要来看比赛。 苏陶来了,也想在比赛结束后和罗创再一次好好说清楚,她要去市高读书了,市高是寄宿学校,以后就不能常联系了。 比赛开始前,苏陶三人坐在看台上等。林月摇到处张望,她在身边看到了武校的人,同时她还在对面看台看出了一个现象,她说:“今天来看比赛的女生好多啊——” “是多哦,我们三个人就两个是女生。”苏陶心不在焉应了一句,她就望着赛场,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打斗的比赛。 “一会我表哥也要来,我们就是两男两女了,一样多了!”向远也有自己的重点,他插话兴奋道,“陶陶姐,我表哥是市高的!你和他说不定以后就是同学呢!他们学校也有人参加比赛!” “市高谁去了?我刚听到好多人在说简行,简行是谁,你认识不认识?”林月摇兴奋问向远,在他们看来,市高一直是令人向往的存在。 “不认识。”向远笑回答得干脆。 林月摇翻了个白眼。 “好像是,罗创的对手吧。”苏陶倒有点印象,她听过这个名字,从罗创那。 “你认识?帅不帅?”林月摇忙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一会你自己看呗。”苏陶好笑道。 林月摇点头,等比赛开始的时候,她真的看得非常认真,尤其当双方选手上场,报到简行的名字,他们对面看台的人忽然整齐一划呐喊简行加油的时候,林月摇更是睁大了眼睛想看简行是“何方神圣”。 简行人如其名,行动简洁自信,他是个身形挺拔精神的男生,高大且模样英俊。他不似罗创健壮,但举手投足间除了力量还有种说不出的风度,令人神驰。这个男生,一看就是天之骄子。 林月摇两眼发直,她听到隔壁有人讨论说简行是市高的校草,她回头对苏陶说:“我感觉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苏陶和向远都有些讶异看着林月摇,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那你要帮谁加油?”向远问林月摇。 林月摇真的开始为难,一直为难到比赛结束,简行打败了罗创,她才说:“我帮罗创加油啊,毕竟简行已经那么厉害了!” 苏陶看了眼林月摇,她说她去休息室找罗创,人就下了看台。 “陶陶姐,我表哥还没有来呢!你一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向远在看台上喊。 苏陶回头挥了挥手,不明意味。 林月摇对向远笑说:“你这都不懂,他们一会要去约会的。” 向远听着有些失落,他嘀咕说:“我都还没有介绍我表哥给陶陶姐认识。” “追你陶陶姐的男生太多了,你表哥就算了吧。”林月摇玩笑说道,她看向远虽然长得白净,但胳膊腿的,想想他表哥的基因应该也就这样,他们是打不过武校的男生的。这样一想,林月摇觉得在市高读着书又身手不凡的简行真是帅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2 罗创坐在休息室里,还在回想比赛的时候简行那脚回旋踢,简行的招式很灵活利索且力道很好,他被打败知道技不如人却很难从中获益。 罗创皱着眉头,显得很不甘,他的教练也不甘,一直在数落他的失误。 苏陶敲门,教练开了门看到一个女孩,他回头看罗创,罗创看到苏陶则不自觉站了起来。 罗创的气还没有彻底喘直,脸上还有彩,显得有些狼狈尴尬,他想到之前邀请苏陶去看比赛的自己实在是太自信骄傲了。 “方便聊两句吗?”苏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问道。她得回家了,再迟李希露就要回来了。 罗创忙点点头,他把拿手上擦汗的毛巾一把挂在了脖子上,跨步往外走。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说话,罗创见苏陶在看他脸上的一块红肿,他抬手摸了摸笑说道:“没事,这是伤,难免的——我都习惯了——” 苏陶颔首垂下眼睛,想了想措辞开口道:“我来是有件事情和你说,罗创,我要转学了。” “你又要转学了?”罗创讶异。 苏陶点头。 “转去哪?我到时候去找你。”罗创说道。 苏陶闻言,抬起头断然说道:“你不要来找我了,罗创,好好练散打。” 罗创知道苏陶会拒绝他,但他以为男生只要够坚持就可以,只是今天输了比赛,他的气势有些不够。 “找你也不耽误练散打。”罗创抓耳说道。 “我去上寄宿学校了,你来找我也见不到我的。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只能是朋友。”苏陶说道。 罗创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苏陶,但找她见见她就是件让他很高兴的事情,忽然不让他见她,他感到难受,难受到有些恼火。 于是,罗创质问苏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听得问,苏陶想起了罗创给她写的那些信,他会和她说最近他自己做了什么,会骂他遇到的一些人事,他也会和苏陶说哪个女生喜欢他,但他不喜欢她。罗创觉得自己对苏陶无话不讲,可苏陶并不喜欢看他的信,因为她多半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信。 苏陶曾经尝试和罗创交流,她说十七中有些不好的风气,有人会勒索她的同学向远,她见向远胆不敢告诉老师,她便去告诉了老师,可老师管了也没有明显的效果。苏陶认为这个风气的确也不是一个老师能扭转的,她说她理解了她父母总要帮她转学的想法。苏陶也劝向远转学。 罗创看了苏陶的信,接收到的讯息是有人欺负苏陶和苏陶的朋友,于是他找了一帮兄弟把人堵在巷里打了一顿。 那同学被打得伤得不轻,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出来报仇也叫了班人去武校打罗创。结果,罗创又赢了。但警察来了之后,不管输赢的双方都被带去警局做教育批评,几个成年的还被拘留了。 回来学校,校方也是叫家长继续教育。十七中的政教处处理这事时,听那同学坚决说是苏陶叫了武校的人打他,苏陶便也被叫了家长。 李希露在电话里听到苏陶教唆外校人打同学这事的时候很震惊,她去到学校发现自己完全抬不起头。李希露忍着怒火,在回家的路上爆发,她问苏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说:“我和你爸还是要脸面的,你成绩不好就不好了,品格再不行,你以后的人生打算怎么过?” 这句话激怒了苏陶,她喊道:“停车!” “你还要干嘛?!”李希露没有停,反问苏陶。 “我只会让你丢脸,你还管我那么多干嘛?”苏陶气道。 李希露被挑衅,她一脚急刹车把车子往路边一停,在后面汽车尖锐的喇叭里回头对苏陶怒道:“要不是你是我女儿,像你这样的学生出现在我的班级里,我绝对会让学校把你开除!” “你这种对学生完全不了解不信任的老师,也不值得学生尊重!”苏陶争锋相对,她一把推开车门反方向跑了。 李希露在后视镜里看到苏陶跑掉,等她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哭。 苏陶出走,她在街头游荡,无处可去,她和父母的沟通不畅,和同学朋友的沟通也不畅,没人问过她对群架事件的看法,她对罗创的做法是感到很震惊意外的。那同学住院一个星期的时候,苏陶和罗创也闹得不愉快,她说没有让他去打架的意思,他说自己为了苏陶好。罗创的朋友还说苏陶不知好歹。 天黑了,孤独的苏陶去了李希玲家里。李希玲最近刚搬了家,在一个高档区,苏陶听她外婆和李希露聊天时隐晦提起过,李希玲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但男方似乎有家室,正在闹离婚。李希露听外婆提起这事的时候,生气砸下手里正洗着的菜,她说:“不要提她了!” 外婆还有点天真,她说:“你也别那么生气,她说他们会结婚的。” “信她个鬼!”李希露恨铁不成钢。 苏陶站在李希玲家的区楼下,想到李希露砸在水盆里的青菜,当时溅起的水花仿佛在此刻砸在了她的脸上。苏陶有些紧张,她上一次见到李希玲就是拍广告的时候,她和李希玲不算亲密,因为李希玲很少在家,但苏陶喜欢李希玲对待她的方式也喜欢李希玲的姿态。苏陶想李希玲会理解她的。 李希玲去区楼下把苏陶接回了家,她听了苏陶说的事情,看她虽然看似沉着,但紧握着的双手透露了她的紧张和局促。李希玲就这么坐苏陶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苏陶,她披散着头发,穿着宽大的裙子,慵懒美丽也很疏离。 “所以,你晚上不打算回家了?”李希玲问苏陶。 苏陶低着头。 “你要留下倒没有问题,因为我男朋友晚上不来。只是,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想从你妈那得到什么?”李希玲红唇鲜艳,她即便在家里也化着妆,浑身带着朦胧优雅的香味。 “她根本就不理解我,只是一味地批评我,对我不满意。”苏陶说道。 “在她的标准里,你的确没有哪一点是值得她去夸奖的。”李希玲毫不客气笑了声,她想起她从也是像苏陶一样活在李希露的标准里的,历史惊人地相似,她姐姐不管是做姐姐还是当妈妈一点都没有变。 苏陶被李希玲的直白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李希玲,皱着眉,仿佛是不喜欢她那么说,但无法反驳。 “所以,你想要高兴,你就得有自己的标准。”这是李希玲的后半句话,她说,“你得想清楚想明白,你自己要做什么,能做好什么。” 苏陶摇头。 “如果你还想不明白,那你就只能回去接受你妈的标准,有她指引总比你自己瞎撞好。”李希玲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倾身从茶几上拿过烟,她抽出一支烟瞄了眼苏陶。 苏陶不是第一次看到李希玲抽烟,说实话,她羡慕过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希玲一手夹着烟,一手又去茶几上翻找打火机,她似漫不经心问苏陶:“想当演员吗?” “不知道。”苏陶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李希玲笑了笑想了想,她找到了打火机在唇边点燃了烟,她说:“不想也挺好,演员这种职业混不出什么名堂,也辛苦。我看你和你妈就是吵架,没必要这么置气,等会吃了饭就回家去吧。” 苏陶似懂非懂李希玲的意思,心里的气却莫名使不上来了,变成了难过。 “如果你没有教唆同学打架,你就告诉她没有,她信不信就是她的事情了。我听说,你妈要帮你转到市高去,挺好的,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李希玲徐徐说道,继续抽着烟站起身打开了阳台的门。 “我又不需要她为我做这些,我只需要她和我爸能信任我。”苏陶气道。 “聪明一点,苏陶,她强你弱,达不成共识的点就不要去扯它。你还一点资本都没有,不如想想学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吧。”这也是李希玲自己吸取到的教训。 苏陶没有感受到李希玲温柔的安慰和包容,她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但她发现李希玲说到了她的感受。 李希玲抽完烟说给苏陶叫外卖,她自己晚上是不吃饭的,只是吃一些蔬菜水果保持身材。 第一次门铃响的时候,苏陶以为是外卖到了,她去开门却进来一个男孩子。男孩背着吉他,头发染成蓝色,穿着破洞牛仔裤,神色冷漠,进门也不惊讶家里多了个人,只管自己换了鞋往里走。 李希玲和男孩说:“李睿,她是你姐姐,苏陶。” 苏陶上一次见到李睿的时候,李睿还是一个男孩,不想这三年长得这么快,他成了一个少年,而且很独特,她真的一下没有认出来。 李睿闻言停住脚步,看了眼苏陶,回答了一个字:“噢。”然后管自己回了房间。 “他在学音乐搞创作。”李希玲说道。 苏陶看着李睿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 这晚,苏陶吃完饭,李希露就来了李希玲家里接她。这就是李希露和李希玲这几年几乎不交集中的那一点交集。 苏陶低着头在穿鞋,听到李希玲对李希露说:“苏陶说她没有教唆同学打架。” “但她让自己卷入这么一件事情里就不是聪明理智的做法。”李希露立马回击,表示自己对苏陶的教育始终没有错。 两姐妹说完这两句话就没有再开口。 苏陶跟着李希露回家的路上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们回到家,家里很冷清,苏津南还没有回家,他最近都很忙,苏陶无意听说苏津南的科室里来了一个“大”病人,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苏陶背着书包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李希露才和她说了一句:“如果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去考虑到后果,那我对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陶微怔,回头看到李希露反倒先她一步回了房间。 苏陶就这么想了一圈,最后的思维也就停在了李希露对她说的话上,她重新审视罗创的问题,她说道:“罗创,我们不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罗创不理解,感到愤闷。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苏陶反问。 罗创被问到点上,他生气说:“我就是喜欢你啊!” “因为我漂亮吗?”苏陶直接道。 罗创语塞。 “我真的不喜欢你,罗创。”苏陶低头说道。 苏陶的话让罗创有些着急了,他感受到苏陶这一次的拒绝比往常的还要严肃百倍,他急道:“因为我和别人打架吗?我现在又没有打架了!” 苏陶摇摇头,她抬起头看着罗创,想了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希望你能早日实现全国散打冠军的梦想,罗创。” 苏陶说罢转身要走,不想罗创从后一把拽住了她,不待她反应人就被一把紧紧抱住了。 罗创激动和苏陶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苏陶!” 苏陶彻底惊住了,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苏陶尴尬挣扎让罗创放开。 罗创一开始不肯还要表白,后来苏陶真的发飙火了,她吼他:“你立马给我松开,罗创!不然我和你彻底绝交!” 罗创一愣松开了,他看到苏陶转过身愤怒瞪着他。 “不要再来找我了!”苏陶丢下这句话又转身快步离开了。 苏陶从体育馆离开,夏天的热风迎面吹向她,她走到公交车站等公车,她沉默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是说不出的糟糕,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对她自己。 比赛结束,一起从体育馆出来的人不少,公交车站围满了人,有人被人流挤到苏陶旁边,那人的包轻轻撞到了苏陶便说了句抱歉。 苏陶闻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男生,男生下巴坚毅,眉目英俊,他垂眼看了眼苏陶又说了句抱歉。 男生是简行,他因为比赛结束刚洗过澡,容颜越发清俊干净。他穿着白色短袖灰色棉质运动长裤,斜背着一个运动包,脖子上挂着耳机,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赢得比赛的冠军。 苏陶说了句没事,往旁边站了站,继续望着一处出神。 有一趟前往市中心的车,人最多,苏陶和简行也都搭那辆车,两人上了车也站在一起。简行单手抓着吊环,他戴着耳机听歌消磨车程。 有一会车子刹车的时候,简行的手肘又撞到苏陶的脑袋,他低头说对不起却发现苏陶低着头根本没感觉。而她低头的时候,无意露出了原本被衣领遮住的纹身,纹身只露出一点,海蓝色的,看不出具体纹了什么。简行不由多看了两眼。 简行是不认识苏陶的,但他对她有印象,因为比赛结束,他在休息室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苏陶和罗创在纠缠,好像情侣在闹分手,他看到苏陶甩手走人。 后来离开体育馆,简行都正好跟在苏陶后面,女孩长得很漂亮,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而且简行觉得苏陶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苏陶比简行早下车两站,车子继续往前开的时候,简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简行掏出手机摘下耳机接电话,是他妈王明泽给他打了电话。 王明泽问了简行下午比赛的情况,听到他得了冠军,她在电话那头露出了微笑,她说:“你外公知道一定会开心。” “外公今天做了检查怎么样?”简行问道。 “各方面指数都没有问题,下周可以安排搭桥手术了。”王明泽说道。 “我晚上迟点去医院看外公。” “不用了,你外公都很好,有人陪着的,你明天再来吧。妈晚上局里有事不回去吃饭了,你陪你爸吃个饭。”王明泽说道。 简行闻言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他转头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这座城市的高楼和灯火对他来说都很熟悉,熟悉到偶尔会恍惚未来是否也就是这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3 市高是寄宿学校,正式开学的前一天下午,学生就要求到校了。 苏陶是新生,李希露把她送到校门口给了她报名表就离开了,她下午有个很重要的研讨会要开,关系到她的研究项目。 于是,苏陶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拿着报名表去找政教处报道。苏陶有过很多转学的经历,但上寄宿学校还是第一次。所以万事开头难,折腾了一个下午苏陶才办好登记,找到宿舍找到自己的床自己的柜子,整理好东西铺好床,摆好脸盆水桶。 寄宿学校里有无数个铃声,苏陶对它们还一无所知错过了晚饭也差点迟到了晚自习。 宿管阿姨在楼下看到还有宿舍灯亮着,她跑上来看到苏陶还在套被子,她说:“这都上课了,你还在慢吞吞套被子,在市高敢动作这么慢,你是读书成绩特别好吗?” “哈?”苏陶一怔,随即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攫住。 “还愣着干嘛,你被子长脚会跑还是怎么的,要一直抱着?再不走,我把你锁在宿舍里了!”舍管阿姨提高了声音。 苏陶闻言忙丢下套了一半的被子背起书包往教学楼跑。 高二段在三楼和四楼,苏陶找到七班的时候,全校已经静悄悄进入了自习状态。这里和苏陶读过的任何一个学校都不太一样。 苏陶初来乍到分不清正门和后门,她看到写着七班且门开着就走进去,结果发现是后门,她忙退了出去,重新从前门进去。 苏陶走进来站在门边喊报告的时候,七班的学生都有些意外,他们停下笔抬头看。苏陶从来没有试过在晚上走进教室看到一群人好奇望着她,那感觉很新奇也像一种意外。 晚上当值的老师恰好是七班班主任物理黄老师,他看到苏陶没有意外,轻轻放下备课的笔,对苏陶笑了笑,说道:“请进。” 苏陶走上讲台,黄老师也站了起来和底下学生介绍说:“同学们,这个学期我们多了一位新同学,名字叫苏陶,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新同学。” 底下悄声议论开。 “黄老师,你怎么不让她自我介绍?”有同学说道。 黄老师一听有道理,就对苏陶笑说:“苏陶,那你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好让同学们认识你。”黄老师的眼睛很,一笑起来像日出时缓缓出现的地平线。 苏陶闻言伸手从粉笔盒里拿了一支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苏陶。 写完,苏陶回身简单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苏陶,很高兴认识大家。” 话落,底下同学有些沉默好像是失望她的介绍太简短了,黄老师也始料未及,他问道:“就没有了?” 苏陶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认识大家。” 黄老师闻言也对,他环顾教室打算给苏陶安排位置。现在班级里剩下的位置只有后排一个了,他见苏陶的个子在女生中也算高,便给她指了指方向说道:“苏陶,你就先坐后排,简行旁边,后面位置会再调整。” 黄老师的话让班级里又一阵躁动。 而苏陶点头还未留意到简行这个名字,她听过。 当苏陶背着书包从讲台下来走到第三排的时候,有个女生忽然举手,说道:“黄老师,我有一点好奇哎,我可以问新同学一个问题吗?” 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甜,苏陶闻声去看,看到了一个人如其声的女孩,脸蛋大眼睛,鼻子不高,模样说不上漂亮但可爱得像无害的兔子。 “苏庭,你有什么问题?”黄老师问苏庭。 苏庭得到许可,笑望着苏陶,问道:“苏陶同学,你转学之前是在哪个学校读书的呀?” 这个问题对苏陶来说有种一针见血的感觉,她停顿了片刻,回答道:“十七中。” “十七中”三个字让班级里再度窃窃私语,大家都很惊讶于苏陶的跨度。 “你先落座吧,苏陶,下午新书领了没有?”黄老师调解班级里的气氛问独自立在教室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苏陶。 “领了。”苏陶回头回答黄老师之后走向后排。 苏陶走到最后一排空位置边,她看到了简行认出了他,她还没有开口,听到简行先和她打招呼,他笑说:“你好,苏陶,我是你的同桌,叫简行。”嗓音动听,字正腔圆。 “你好。”苏陶颔首,也礼貌笑了笑,她取下背后的书包,缓缓坐下。 真正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苏陶发现因为经验不足,再多的准备是不够的。她记得带刷牙的杯子忘了喝水的杯子,在市高的第一节晚自习,苏陶又饿又渴。 而苏陶的肚子一饿就会叫,晚自习上到一半,苏陶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尴尬怔住,抬手看了看手表,她在想晚自习什么时候下课。 简行也听到了“咕噜”声,他一开始在想是什么声音,侧头看了眼微微红着脸,但表情故作镇定的苏陶,他就明白了。等到苏陶的肚子又叫的时候,简行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面包放在了苏陶的桌头。 苏陶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简行刚想说谢谢,却听到简行说:“你这肚子里是装了喇叭吗?” “什么?”苏陶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行笑了声,说道:“请你吃。” 苏陶迟疑片刻,伸手拿面包说道:“谢谢。” 苏陶俯身低头藏在桌子下面吃面包,简行翻过一页习题侧头看了看她,目光所及处无意再一次看到了苏陶脖子后面的纹身,依旧是那么海蓝色一点。苏陶领了新校服,市高的校服是立领的,但苏陶这么伸长脖子低头就盖不住纹身。 苏陶几口塞完面包抬起头,她开始找纸巾,她对上简行打量的目光,抬手捂住嘴艰难咽下面包问道:“请问,你有纸巾吗?” 简行闻言伸手拍了拍前面女生的椅背,说道:“陈黎云,你有没有纸巾?” 陈黎云听得问,回头笑看了眼简行,顺手把抽屉里的抽纸递给苏陶。 苏陶忙抽了两张道谢,然后擦完嘴巴开始想喝水。苏陶在市高的第一个晚自习总是不对劲,她忍着渴愣愣看着摊开的书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下课铃响的时候,简行看了眼苏陶,他笑说:“一节课一页没翻,这是十七中的学习传统吗?” 在铃声里,苏陶又只是隐约听清楚简行的话,她又问了一句:“什么?” 简行抬抬眉没有再重复自己的话,站起身出去了。当苏陶慢慢会意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眼简行的桌子,他出去前合上了习题册,苏陶看到那是数学竞赛题。 课间,班里第一个主动和苏陶说话的人是苏庭。 苏庭依旧带着好奇,她来问苏陶:“你是怎么从十七中转到市高来的?你是十七中的第一名吗?” 苏陶在十七中的成绩也不过是中上游,她对苏庭的回答是:“你可以不那么好奇吗?” 苏庭没料到苏陶会这么回答,她笑了笑开始认真打量苏陶,她发现苏陶的两只耳朵上总共有六个耳洞。 “你打了好多耳洞。”苏庭说道。 “是的。”苏陶回答。 “十七中允许学生打耳洞戴耳环吗?”苏庭又问道。 “不允许。” “那你还打那么多?”苏庭惊讶。 苏陶皱了皱眉,她看到陈黎云听到这件事也转过头来打量她的耳朵,她脸上挂着笑,不是友善只是打趣,不知道她是打趣谁。 “你愿意喜欢也可以去打。”苏陶对苏庭说道。 苏庭又是惊讶,她说道:“我不会违反校规的,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苏陶没了话。 “你不会是那种叛逆学生吧?明明自己不努力,却觉得是学校太苛刻了,所以要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引起人的注意,是吗?”苏庭用天真的口吻说这么一件事情,她脸上还是挂着无害的笑意。 苏陶闻言看着苏庭,她说道:“我进这个教室,或者说我到这个学校连一天都不到,你已经能给我下定义了?抱歉,我连你的名字该怎么写都还不知道。” 苏庭被苏陶的直白反击弄得有一瞬间的意外和尴尬,她下意识左右环看了一圈,笑出声忙道歉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生气了吗?我是真的很想认识你了解你的。我叫苏庭,和你同姓,庭是庭院的。别生我的气好吗?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为什么还要主动说话?”苏陶说道。 苏庭怀疑自己听错了苏陶的意思,她开始慌乱,手足无措好像受了委屈。苏庭干站了会,见苏陶没有打算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她就走了。 陈黎云见苏庭走了,她转头对苏陶笑说道:“你要体谅一个单恋中的女人,她很怕失去,所有出现在简行身边的女生都是她的情敌,况且你那么漂亮。” 苏陶一怔,随即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只忙学习。” 陈黎云耸肩,把苏陶刚才那句话回给了她:“你才来这个学校一天。我们很聪明,花很少的时间学习就能学好,所以有更多的精力想其他事情,你不要看了我们。” 苏陶看着陈黎云听着她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陈黎云皮肤黝黑,额头高且宽大,还淡眉眼睛,是个不漂亮的女生,不过她说的话很有意思。 “而且光学习好聪明有用吗?没用的,像你这么漂亮才有用。”陈黎云笑说道,“我敢说不出一周,全校都会认识你。我次次考级段前十,但除了本班同学,学校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我的。” 陈黎云的话很快得到应验,没两天一传十十传百,经过大家的润色夸张后,苏陶成了一个仙女,慕名来看的人不少。 知道的人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苏陶之前在十七中读书和武校男生往来密切的事情也都被人知道。而最近一次比较轰动的武校和十七中男生打群架,还有人进了警局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们传说是为了苏陶。更有人把苏陶说的很厉害,说她在武校有一帮人,都是混黑道的。 这些事情给苏陶增加了不少神秘感,也给她增加了一个“头衔”:有家世背景的不良少女。 这个头衔再配上苏陶平时高冷的性格,让她成功在班级里一周都没有结识到比较好的同学,而她和同桌简行也没有什么交流。所以,苏陶简直像一座孤傲的岛。 对简行来说,他认为多个女同桌是件烦人的事,他自打读初中和苏庭同桌过之后,他就再也不要和女生同桌了。而这件事情,他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强势的个性做到了,苏陶的到来是个意外。 其实,黄老师接到政教处通知说新生会插到七班是临时的。原本苏陶是去六班的,可六班的班主任数学张老师非常厉害强势,她一听苏陶来自十七中,且成绩也很有十七中的风格,她就不肯了,一早去政教处拍桌子,她不愿意让苏陶进六班拖了他们班后腿。张老师之前一直在教初中,去年刚转入高校教书,这是她的第一届学生,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张老师甚至以辞职相要挟他们主任。主任息事宁人,柿子挑软的捏,就把苏陶排去了七班。 主任和黄老师说:“她妈妈是物理教授,你肯定认识,就是大的李希露教授,你还听过她的讲座。” 黄老师就这样被劝说了。 苏陶来得突然,班级里空的位置就是简行身边一个。于是黄老师在晚自习开始前特意找简行谈了谈,他说:“来了个女孩,咱不给她位置坐显得太没风度了,好像欺负了人。我看,你就将就和她坐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给你们重新排位置。” 简行吃了黄老师的面子,接受了苏陶做为他的同桌。一开始,简行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会挺难熬,结果苏陶总是安安静静冰冰冷冷的,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存在感,而当简行发现苏陶的一些秘密之后,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简行发现外表又冷又酷的苏陶其实怕老师,她很多题目不会,但她从来不问老师。每当上课,老师看着花名册要点名叫人回答问题的时候,苏陶都会紧张地折书角。一旦老师叫了别人,她不自觉就会松口气,放松紧绷的身体。 从简行的经历来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学生会那么怕给她教授知识的老师。 有节数学课,一上课张老师就要人上黑板写题目,题目就是书本上的四道预习题,她是要抽查预习情况。 苏陶“慌不择路”,抓过笔伸长脖子探着头去看简行书上的答案,毕竟她的预习都只是给不会的题目打圈而已。 “喂,你是在抄我的答案吗?”简行靠在椅背上看着忽然钻过头来,脸快贴到他书本上的苏陶,诚恳地明知故问,一字一顿。 苏陶很尴尬,涨红了脸,她看了眼简行紧张试探问道:“可,可以吗?” 简行微怔,他没料到高傲的苏陶有这么又软又胆怯的一面,可见真的有些害怕。 而苏陶还没有等到简行的回答,只看到他皱了皱眉头好像在不乐意,人就被张老师点到了名字。 张老师在讲台上看到苏陶还在试图和同学交头接耳,她就把她叫了起来做第一题。 苏陶生无可恋应声站起来,拿着课本低头往讲台上走。苏陶拿着粉笔对着题目认真写解,下面的同学都以为她信心十足。 只有简行知道苏陶怕是要完蛋了,而这一刻简行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举起了手表示自己要上台做第二题,就在苏陶隔壁。 张老师向来很喜欢简行,看到他举手总会叫他,让他“如愿以偿”。 苏陶写完“解”字后灵感就枯竭了,当她的脸快贴到黑板上,要崩坏镇定的时候,她发现隔壁的简行写题目不看书本,他手上的书就向外侧翻着,书上的答案正对着她。 于是,苏陶又振作起来,溜着眼睛偷瞄着简行的答案写题目。 苏陶边偷看边写,动作有点慢,让她意识到这点的不是别人是简行。 简行已经刻意放慢速度写题目让苏陶抄答案了,但还是慢不过苏陶,他忍不住低声催苏陶:“你抄快一点。” 苏陶一愣,这才意识到简行是故意在帮她,她便大了胆子加快了速度抄完了答案。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讲台,简行听到苏陶很没出息地长舒了一口气。简行有点被气笑了,他想这苏陶怎么有点憨。 而发现苏陶“憨”之后,简行看苏陶做什么事情都不再是高冷,别有一番“呆”味。 开学第一次班会课,黄老师在上面说要选班干部,希望大家踊跃参加。苏陶听着单手托着下巴拿笔在书本上认真写着什么,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对选班干部的事情毫不在意,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清高。 可当简行往苏陶的的书上看了一眼,他发现苏陶只是在用笔涂黑了书本上字的空白处,还把它们连成了一个心形。 简行不由“佩服”打量苏陶,好像想看透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苏陶感受到简行的目光,她抬起头一如既往用她清冷的目光和简行对视,礼貌疏离。 简行侧开头忍不住好笑,他忽然觉得这么一脸正经犯傻的苏陶有点像电视上的天线宝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4 苏陶不知道她在简行眼里就是天线宝宝的水平,但她能感觉和看到简行的学习高度和她完全不一样。所以,苏陶心里记着简行那次数学课的解围,她感谢他,可他们好像成不了朋友。 在苏陶的记忆里,最好的同桌回忆是在学五六年级,她当时转学到一,和一个叫程穆清的男生做同桌。 如果要问苏陶有没有喜欢过男孩子,她应该会想到程穆清。苏陶学就特别高兴看到程穆清,她词汇量匮乏,形容不出程穆清的好,反正在她眼里他很特别,戴副眼镜斯文懂事,还很温柔耐心。 苏陶对老师的害怕心理源自学。苏陶学是很活泼开朗的,即便成绩不理想,她还是愿意积极表现自己,要参加很多文艺表演。 但五年级的时候,苏陶遇到了一个班主任,那老师不让苏陶参加任何活动因为她成绩不好。苏陶记忆里,好几次学校里有活动,她都是在教室里补课。有次是诗朗诵比赛,苏陶坐在教室里能听到广播里进行着的比赛,但老师就不让考试不合格的学生去看比赛,老师当时把教鞭重重敲在苏陶桌头让她专心写习题。头顶上的广播却一刻不停,苏陶心烦意乱,怎么也学不进去。 因为在比赛这之前,老师原本是让学生自主积极报名的,苏陶和程穆清都准备好了节目要去竞选,结果老师却在班会课上把苏陶叫起来骂了一顿,说她分不清主次,她说她没有资格参加这些活动。苏陶很难堪,好几天不开心生气,却没有能力反驳反抗,因为报名表一定要班主任签字同意。 苏陶很讨厌学最后两年遇到的这个班主任,当时她不会两面三刀这个词,只看到老师对她很凶,回头又在她父母面前说她对苏陶多关心,重点培养。李希露是特别喜欢这个老师的,她支持老师一定要对苏陶严厉,因为苏陶心思散漫就需要人管。 这个老师或许是出于好心管苏陶,但她耐心不好,苏陶每次问她问题,她总是皱眉说:“这题都不会?你上课有没有听讲?”或者“这题我讲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下次再问,我让你抄十遍!” 苏陶便不喜欢问老师了,她幼的心灵感受到的都是嫌弃和压迫感。当时的同桌程穆清看出了苏陶的苦恼,他很善良无私地给苏陶讲题目,教她做作业。 苏陶记得学毕业的时候,她给程穆清的同学录里写了很多感谢的话,她还说想永远和他坐同桌。 程穆清之后,苏陶就再没有遇到过那么好能说笑聊天,还会教她写作业的同桌了。而继学那个班主任之后,苏陶后来还是遇到了一两个像学班主任的老师,要说最像的就是现在的数学张老师。 张老师来班级发数学作业本,她站在讲台上,作业本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她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然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道题目。 题目就是作业本上的题目,张老师回身问:“这两道题型我讲过没有?” “讲过。”台下有识之士回答道。 “有没有讲过?”张老师发现不是全班在回答,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讲过!”班级里的学生也大声了一些回答。 “讲过为什么还错?!”张老师就等这个效果,她气道,“这个题型我讲了两节课?为什么还有同学错?!” 苏陶被张老师的架势唬到了,她是一直没有开口回答问题混在人声里的学生,她的同桌简行也没有回答,不过他们一个是没底气一个是不在乎。 “知道自己做错的举手。”张老师注视着学生,目光如炬。 起初没人举手,张老师气道:“连自己错没错都不清楚,你们还学什么学?!” 有两三个学生缓缓举起了手,苏陶心里没底,她只能靠直觉感觉自己应该也是错了,一般这种概率的错题和不及格事件,她总在其中。 而苏陶不过犹豫了一下,台上的张老师就把她叫了起来。 张老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苏陶错得最离谱,她也是改了苏陶的作业看了她的名字,火气蹭到了最高。再想想苏陶从十七中转来,显然走后门,这也是张老师比较反感的事情,所以看到苏陶没举手,张老师越发生气。 “苏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不是?”张老师问苏陶。 苏陶眨眼,犹疑片刻,回答道:“我,应该是做错了,张老师。”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举手?”张老师认为这是浑水摸鱼的行径。 “我不是很确定。”苏陶说道,她看似很镇定,手却在折书角。 简行顺着苏陶的手,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嘴角紧抿。 “不确定就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了,那你上来讲台,把这题再做一遍。”张老师往旁边一站,一副“退位让贤”的样子请苏陶上去做题。 苏陶难堪,她微微抬手松开了书角,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位置往讲台上走。 苏陶在写题目的时候,她听到底下有人在低声议论,而当她写到某一步的时候,甚至有同学笑出了声。苏陶听到笑声,耳根一下红了,但她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越发冷着脸写完题目,轻轻优雅地放下粉笔,抬着头走下讲台。 苏陶坐回去,她看到张老师快步走上讲台问大家:“她做得对不对?” “不对。”同学回答。 于是,张老师用红色粉笔在苏陶的解答下面打了一个大叉,张老师敲了敲黑板对苏陶说:“苏陶,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苏陶看着自己在黑板上写的解题步骤,那只是两道题目而已,但她此刻却觉得仿佛自己是赤(裸)裸暴露在同学面前的。 对于张老师的又提问,苏陶抿了抿唇调节情绪,回答道:“不知道。” 苏陶的语气很冰冷,张老师和一些同学都听出了对峙的味道。 简行看了眼苏陶,他看到她眼眶微红。 “不知道?那你说老师上课有没有讲过这两道题?”张老师骁勇善战,换了种方式问苏陶。 “讲过。”苏陶也回答的干脆。 “那为什么还错?”张老师步步紧逼。 苏陶没了回答,她就安静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见苏陶不再“顶嘴”就是认错,她也控制住了生气的度,她又敲了敲黑板严厉说道:“我这节课最后再讲一次这两道题,错了的同学都好好听,下次再错就说不过去了!” 话落,张老师拿过黑板擦一把把苏陶的解答全部擦掉,仿佛她没有一步是对的。 苏陶松了口气,她看着黑板,好一会,她才动作打开笔记本,从笔袋里拿出笔低头记笔记。 简行没有做笔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是在忍不住好奇,如果张老师再多逼问两句苏陶,她会不会哭出来。简行发现苏陶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同时,他几乎可以确定苏陶其实一点也不酷。 数学课下课,苏陶松了口气,她趴在桌子上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简行正要戴上耳机看书,听到那一声长叹,他说道:“你不知道叹气会越叹越衰吗?” 苏陶转过脸看简行,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她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听到别人叹气的人也会跟着变衰吗?”苏陶问道。 “也许吧。”简行抬了抬眉。 “那你把耳机戴上吧。”苏陶做了个戴耳机的动作。 简行笑了声,他不听苏陶的话反倒放下耳机,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多管闲事?” 苏陶不置一词转回头继续趴着。 “你讲话呐,这么有攻击性,是在自我保护?”简行不紧不慢说道,他的语气带了点探究的趣味。 苏陶听到这话,心头一咯噔,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她皱了皱眉没搭理简行,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简行见苏陶装傻,他笑了笑低头戴上耳机看自己的书。 陈黎云也靠在椅背上看书,但她的耳朵是竖起来在听身后的动静。陈黎云见苏陶没开腔搭理简行,她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苏陶,只见苏陶是把脸埋在手臂间好像是睡着了。 苏陶没睡着,她在调节自己的情绪,她心里很郁闷,她想起读学那会,她深深怀疑过她爸妈是不是不爱她了,所以送她去学校让她那么不开心。每一次做错事情被老师批评,每一次考试出成绩,她都要被人骂,那时候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苏陶一旦有不开心的情绪就会悲观,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是伤心的时候才去想未来,所以仿佛没什么好的未来,就像此刻。 下课后,教室后门被打开,苏陶和简行的位置很靠近门,在后排进出的人都会经过两人身后,有些吵闹。 有个男生从后门进来,他找简行,径直站到简行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简行回头看到来人,他摘下了耳机笑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天。”男生笑说道,他看到简行的同桌趴在桌上好似在睡觉,压了压嗓音。 “你是想找苏庭吧?”简行打量人,随即拆穿男生的用意。 那男生闻言竟红了脸。 “我给你叫她。”简行逗趣他。 “哎,你别,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男生慌忙支吾,不由提高了声音。 简行见他这样越发来劲,他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怂?”又作势要叫苏庭。 男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两人推闹了一下,不心碰到了苏陶。 男生一怔,他看到苏陶抬起头转过身拧着眉,是一脸不满扫了眼简行也看他。 “不好意思——”男生忙说道,他尴尬歉意和苏陶对视。 简行见苏陶直勾勾望着别人不吱声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他感觉苏陶对人对事的反应总有些奇特。他便饶有趣味。 “你,那个,对不起,吵醒你了是不是?”男生是个好脾气,他被苏陶望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又道歉。 而苏陶之所以盯着别人看是因为意外,她本来是有些恼火,但回头看到那个男生,她就忘了不开心的事情。她惊喜到有些走神,在男生又一次道歉里才回了神,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兴道:“程穆清!你是不是程穆清?” 男生被苏陶忽然展开如花般绚烂的笑容晃了晃眼,呆愣了片刻想起了这个笑容,他也渐渐露出惊喜的表情,心确认说道:“苏,苏陶?你是桃子?” 苏陶忙点头承认绰号,她一下欢喜站起来,整个人好像第一次那么鲜活起来,她竟忍不住伸手握住程穆清的手,笑说道:“程穆清真的是你啊?原来你也在这个学校,你在几班?” “呃,我就在隔壁六班。”程穆清涨红了脸,他有些不自在于苏陶待他还像时候,可他长大了,很注重男女有别却又不忍缩回手伤了相逢的喜悦。 而苏陶一阵兴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忘形,她不动声色收回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她扬眉表达亲切和开心说道:“六班啊,一墙之隔,你离我好近。为什么就差一个班级,学校不把我排六班去?” 程穆清闻言笑出声,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受宠若惊之感,他推了推眼镜垂了垂眼睛忍不住笑说道:“你怎么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呐——” “真的吗?”苏陶乐道,“还和以前一样漂亮是不是?你也一点都没有变呀。”她知道程穆清在说她的个性,却故意说脸蛋,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性格还是变了。 而苏陶的话又让程穆清红了脸,他就笑着,也是开心却不能言表,他或许也觉得自己有些改变。 苏陶跟着笑,相逢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 有太多叙旧的话现在不适合说出口,干站着又似浪费了情感,最后,苏陶认真表态总结说道:“我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程穆清。”她的语气诚恳。 “我也是。”程穆清忙说道,他抬起眼也看着苏陶,他的脸红渐渐退去,他能感受到苏陶真实的喜悦。 而简行旁观了两人的重逢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更多是意外苏陶这个人能高兴成这样,真的很像天线宝宝。 除了简行,其他好些人也注意到了两人这一幕。 苏庭在前排,她听到苏陶惊呼程穆清的名字的时候,她就转过了头去看,她看到苏陶对程穆清十分热情,简行却总在打量苏陶。 苏庭站起身往后排走,她出现在苏陶身后,笑唤了程穆清的名字:“穆清。”她看到程穆清的目光越过苏陶落在自己脸上,她的笑意越发温柔动人。她微笑注视着程穆清,直到他的脸色变红,一直红到耳朵上。 苏庭这才继续说:“你怎么来我们班了呀?” “我,我是来找阿行的,结果遇到了苏陶,我和苏陶是,是学同学。”程穆清解释道,他看到苏庭就心跳加速,不由紧张。 “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苏庭笑道。 苏陶回身看苏庭,她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苏庭。 “何止巧,简直缘分是天注定的。苏陶恨不能转到六班去和程穆清同桌来着。”说这话打趣人的是陈黎云,她还对简行说道,“或者你和程穆清换下好了,简行,反正你喜欢一个人坐,去六班,张老师肯定同意你想坐哪就坐哪,毕竟你初中就是她最喜爱的学生了。” 简行听到这话,回头笑看了眼陈黎云,说道:“我现在觉得和苏陶同桌挺好的,她有趣的很。” 苏陶听到这话不知道简行在说些什么,她只听出了玩笑的意思,她皱了皱眉看简行也顺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苏陶不想和苏庭一起站在程穆清面前。 “简行,苏陶很有趣吗?”苏庭一下把目光从程穆清脸上移开看向简行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很有趣?”简行却把这个问题反问苏陶。 苏陶觉得简行莫名其妙,她又回头看程穆清,他仿佛一瞬间就被微妙冷落掉了,她对他笑说道:“我迟点去找你,可以吗?” 程穆清忙点头,他和苏陶道别说:“那迟点见,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哦。”苏陶轻轻挥手笑道。 苏庭在这时又叫住程穆清,她说道:“穆清,你上次说要给我的习题书,什么时候给我?” “呃,你还需要吗?”程穆清惊喜顿住脚步问道。 “嗯。”苏庭甜甜微笑点头。 “我迟点拿给你。”程穆清高兴道。 苏陶在苏庭开口的时候就管自己转回头趴回桌上,她看到陈黎云还扭着头带着笑在看苏庭和程穆清说话,充满了探究精神。 待程穆清离开,苏庭回去前排,陈黎云才满意收回目光,她转回去坐好前,对简行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简行笑反问陈黎云。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程穆清的。”陈黎云的回答出其不意。 简行愣片刻,忍不住气笑推了推陈黎云的椅背,苏陶也是一惊然后笑了声。 “你笑什么?”简行立马问苏陶。 苏陶觉得他明知故问的好笑,她没回答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陈黎云淡定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5 知道程穆清在六班之后,苏陶欲意和他再续年幼的友谊,这事就当事人来说挺简单,就是见面开心打招呼,多聊两句,有说有笑。但在别人看来不太对味。 六班的张老师治班向来严,她看到苏陶经常出现在六班门口,她有一次遇到她就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陶如实说道:“我在等程穆清。” 张老师听到程穆清这个名字,脸色一下就很差,她严厉打量苏陶问她:“你一个七班的人怎么会认识他?” “我和他学就认识了。”苏陶如实回答道。 张老师听到这话怔了片刻,随即她皱眉更紧拿着教案走进六班。 苏陶觉得张老师的神色古怪,她看到张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正遇上程穆清,张老师侧头低声对程穆清说了什么。只见程穆清是脸一红,整个人都僵住了。 等程穆清走出教室站在苏陶面前的时候,他是尴尬出神,甚至语言混乱词不达意,他说:“那个桃子,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哦,不好意思,那个,我是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陶不解看着程穆清,她方才在窗口叫程穆清的时候,他看到她分明还是很开心的。 “我是想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一个学同学,蒋妍丽,学芭蕾舞的?我听说她参加电视台选秀节目了,你知道吗?”苏陶问道。 “呃,蒋妍丽我记得,不过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所以她参加选秀节目这事我没听说呢。”程穆清和苏陶说话,眼神却往教室里飘,他显得很紧张尤其当张老师看向他的时候。 “是吗?我听说她表现得挺好的。”苏陶笑盈盈没有察觉程穆清的异样,她满脑子在想选秀节目的事情。关于这事她也是刚听说的,她和通校生林月摇打电话听她说最近明星选秀的节目,新一期里有个选手挺拔尖,有优秀芭蕾的功底叫蒋妍丽。苏陶听到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在参加电视节目,再听林月摇鼓励她也去争取,林月摇还和苏陶说了一个电影的试镜机会,仿佛一切又离她那么近,她的心很动摇。她想起自己拍过的那支广告,内心依旧有紧张和期待的感受。 苏陶在市高除了程穆清就暂时找不到人分享以及听取建议了,她犹豫了会,心试探问程穆清:“程穆清,你觉得我吧,我去参加电影试镜可以吗?” “什,什么?”程穆清回神诧异,有些吓了一跳的样子。 苏陶被他的样子逗笑,她笑起来望着他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起学我和蒋妍丽两个成绩是差不多的吧?”那时候他们同学还开苏陶和蒋妍丽的笑话说漂亮的女生都没有大脑。苏陶羡慕蒋妍丽走出了另一条路。 程穆清的状态显然是领会不了苏陶的意思,他抓的重点是:“不,没有,你好像还好一些。” “是吗?”苏陶笑出声,她打看程穆清,又问了遍,“那,我去试镜也行吧?” “啊?好啊,可以啊——”程穆清说道,他无意抬头看到了走廊墙上的时钟,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他的神态显得有些慌乱。 苏陶疑惑于程穆清的反应,她心里头不免有些失落和失望,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笑道:“你没在听我说话吧?算了,快上课了,我先走啦。” 程穆清点头,待苏陶走了,他才有时间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程穆清低头回到教室,张老师正在黑板上写课前板书,但她余光都是很犀利锁在程穆清身上。 张老师写完板书正好上课铃响,而上课后第一件事情她就是骂班上一个学生:金宏宇。她骂他:“音乐课美术课的老师不是老师吗?你再上课睡觉不尊重师长,你就回家去睡到考大学!” 金宏宇是六班的“瘤”,他的模样白净清瘦,但一脸的厌世不耐烦,总是我行我素骄傲自负让人很头疼。此刻他站着回嘴张老师说:“他们是老师的话,为什么到了期末你就抢他们的课?” 金宏宇就这样被罚站到了教室门口。 金宏宇被罚站还不安分,他在走廊上到处走。他走到七班教室门口发现后门虚掩着就轻轻推门探头进来看别人班在上什么课。 七班在上美术课,因为学校美术教室前段时间漏水正在整修,所以学生留在本班教室上课。 美术老师在讲台上摆了一个石膏,底下的学生正在埋头画画。 苏陶高一在十七中是没有美术和音乐课,除了体育其他都是主科,学校在争分夺秒让学生学习,可惜结果不如人意。 所以,来到市高上美术课,苏陶没有想到,她的笔袋里没有一支画素描用的铅笔。她问简行借。简行借给她,顺便把他自己的笔和美工刀一起递给苏陶说道:“用劳力换取东西,你应该没意见吧?” 苏陶略微不解看着简行。 简行微笑简单说道:“帮我把笔削了,谢谢。” 苏陶翻了翻眼睛拿过笔和美工刀侧身俯身对着垃圾桶削铅笔。 简行则靠在椅背上,他不喜欢上美术课,等苏陶削笔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掏出课外书看起来。 苏陶不太会削笔,所以低头削得又慢又使劲,好不容易削出笔头来结果断了。全神贯注的苏陶叹了声,缓口劲抬抬眼的空档,不防看到教室后门有一个人头,她没有叫出声但吓得浑身一抖往后猛然靠到简行身上,桌椅摇晃,吓掉了笔和美工刀。 简行冷不防差点翻过椅子,好在他反应机敏又练过散打,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扶住苏陶,张腿稳住呈三角形稳住了椅子,只是他的书掉在了地上。简行转头的时候只看到金宏宇飞快缩回头,而老师和同学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苏陶和简行不知道在做什么靠在一起。 “什么事?”美术老师问两人。 苏陶和简行面面相视,苏陶的脑子转得不如简行快,只听简行说道:“苏陶人不舒服头晕差点昏过去,陈老师,我带她去医务室。” “怎么了?”陈老师望着苏陶关切问道。 苏陶惊讶于简行的撒谎不打草稿,骑虎难下,她只能转过头看着陈老师说道:“我,我肚子疼——” “不是头疼吗?”陈老师不解。 “肚子疼到头晕想吐。”苏陶意识到自己的漏洞,涨红了脸圆了谎,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瞎说什么。 可陈老师不疑有他,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个女人,她猜测苏陶这是痛经反应。 陈老师细心温柔对苏陶说:“要不要找一个女同学陪你去?” “不用了,陈老师,我是苏陶的同桌,我陪她去就好了。”简行站起来说道,他抓握住苏陶的手臂有力地把她拉了起来。 两人在班级里的窃窃私语声中离开,他们从后门离开。苏陶走在前,简行走在后,苏陶觉得自己好像被简行推着走。 出了教室带上门,苏陶就回头瞪简行,简行却在看六班门口靠着墙站的金宏宇。 “你们两个出来陪我吗?”金宏宇看到两人,意外笑了笑。 苏陶还不认识金宏宇,只知道刚才就是他探头探脑吓到人,她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回头压低声音问简行:“你干嘛要撒谎?” “什么撒谎?我是好心想教你医务室在哪。”简行一副不解的样子,眼睛是在打量金宏宇。 苏陶惊讶于简行的厚脸皮,她憋着口气往前走,当她经过金宏宇身边的时候,金宏宇叫住了她。 “陶陶姐。”金宏宇这么叫苏陶。 苏陶一怔,简行也觉奇怪,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你叫我什么?”苏陶问金宏宇求证。 “陶,陶,姐。”金宏宇一字一顿笑道,“你在十七中别人不都这么叫你的吗?” “没有,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叫我的,只有——” 苏陶话没说完,金宏宇抢道:“向远啊,向远是我表弟啊,陶陶姐。”他的脸上挂着笑望着苏陶。 苏陶意外正要露出惊喜的表情,人是被简行握着胳膊一把拖着走,简行和她说:“赶紧去医务室,陈老师出来看到你在走廊上说话,根本没病,她会怎么想?” “我本来就没病——”苏陶气道。 被说话声吸引出来的不是陈老师,是六班的张老师,她一把打开门就骂金宏宇:“你不想站这里,可以让你去政教处站着。”话落,她看到简行和苏陶,皱眉问他们两个不上课在干嘛。 苏陶看到张老师就有些怵,她说:“我要去医务室——”这成了她的本愿。 “她不认识,我送她去,张老师。”简行笑了笑。 张老师听到简行说话,毫不夸张脸色就缓了下去,她还多关心了一句:“你们班这节什么课?” “美术课。”简行答道。 张老师颔首,似乎替简行耽误掉的时间松了口气,她要回去继续上课,关门前,严厉的眼神扫过苏陶和金宏宇。 苏陶感觉到有些委屈,她太熟悉张老师刚才眼神的意思,就是嫌弃学生拖后腿,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而今天这事,她什么事都没做,却成了肇事者似的。 下楼梯的时候,简行见苏陶在前面走得飞快,他问她:“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知道医务室怎么走?” “我又不去医务室。”苏陶打算这边楼梯下去,从另一边楼梯再上去。 “不去不行,学校规定上课请假去医务室得让医生出具看病证明,回头得交给班主任。你不去哪来的证明?”简行笑说道。 苏陶闻言愤愤说道:“那你自己去看就好了,我反正要回教室上课了。” 简行笑了笑说道:“那回头黄老师问起来的话,我只能说苏陶装病了。” 苏陶转身瞪着简行,她说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是我就会照实说后门有人,到时候黄老师问,我会自己和黄老师解释的。” 说罢,苏陶转身往楼下走,她没走两步听到身后“咚”一声,回头只见简行一屁股坐在楼梯上,他说:“我人不舒服,肚子疼走不动了,苏陶同学,你能不能带我去医务室?” 简行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意,苏陶狐疑只觉得他像个无赖。 “你是不是在骗人?”苏陶质问他。 “没有。”简行说道,十分镇定,反倒真有几分像在隐忍痛苦的样子。 最后苏陶陪简行去医务室,一路上简行都走得很慢,单手捂着胃的地方,苏陶几乎信以为真。 结果快走到医务室门口,简行只是指了指那和苏陶说:“那就是医务室,以后你有什么毛病就去那找医生。”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进去看医生吗?”苏陶惊诧。 “没病看什么医生?”简行笑说道。 苏陶感觉自己被耍得一愣一愣的,她光火起来,道:“你这个人什么情况啊?” “教室太闷了,出来透口气。”简行说道。苏陶在他脸上看到了恬不知耻。 “你是讨厌美术课吗?那种什么看病证明也是你胡扯的吧?”苏陶气得往回走,拆穿简行的用意。 简行见苏陶生气了,他跟上她笑说道:“和你讨厌数学课一样。” 苏陶听这话更来火了说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撒谎逃数学课。” “我知道我知道。”简行连声说道。 苏陶愤懑看了眼简行继续走自己的路。 “喂,苏陶,你是不是很怕张老师啊?你刚对着张老师撒谎了。”简行还想找苏陶说话,他紧跟着她。 “不然能怎么说,站在那和她解释一堆吗?”苏陶反问。 “为什么怕她?” 苏陶不想解释,她觉得简行这种天之骄子是不会懂她的心情的。 简行也没有再追问,两人路过卖部的时候,简行拉了苏陶去买东西,他拉着她的胳膊不放说:“我请你吃东西,向你道歉。” “不要啊,我要回去上课了啊!”苏陶气呼呼。 简行见苏陶瞪眼生气的样子比她平时看上去生动可爱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苏陶才是真实的苏陶。别人都说苏陶漂亮,说她厉害,简行都不觉得,他就认为苏陶是个憨人。 简行在卖部给苏陶买了一瓶奶茶,是当时很流行的奶茶,包装上印着星座。买的时候简行问苏陶:“喂,苏陶,你是什么星座的?”他想女生都爱搞星座那一套,有女生给他写情书开篇就写他们的星座很合适,简行完全搞不懂她想说什么。 “生气星座的。”苏陶冷淡回答道。 简行却被逗笑,在货架上随便给苏陶拿了比较好看的草莓味的双子座。 喝着奶茶回教学楼,简行问苏陶:“你在十七中也没有逃过课吗?” “你们觉得十七中是有多差?”苏陶翻白眼,她觉得市高的学生优越感是不是太强了点。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见过你。”简行想起在体育馆里的事,斜了眼苏陶说道。 “在哪里?在体育馆吗?说起来,我也见过你,你在散打比赛赢了罗创。”苏陶说道。 简行见苏陶提起罗创,他便顺势问她:“我赢了你男朋友是不是?” “谁和你说他是我男朋友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苏陶想到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板起脸冷冷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苏陶这句话让简行心头豁然开朗,虽然之前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困扰着他,可他此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得到开解和轻松。简行为自己忽然上升的情绪感到不解却欣然从之,他发现喝的奶茶都特别甜。 苏陶的余光看到简行一直打量她,她转过头去迎向他的目光,略有些不耐说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简行说道,笑把苏陶望着。 “什么事?” “和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你知道吗,越是胆的型犬越是爱叫,装凶。”简行说着喝了一口奶茶。 苏陶皱眉,总感觉简行这话不太对味,可找不出什么破绽,尤其简行还一脸坦荡对着她笑。 等到两人回到教室,大半节课已经过去了,画画用的铅笔都还没有削好,还躺在地上显得孤寂冷清。 苏陶捡起铅笔和美工刀打算继续削的时候,简行从她手上拿走了,他打算削笔,苏陶看懂了他的意思,从善如流般将垃圾桶踢到了他的脚边,换她坐享其成。 简行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6 自从知道电视选秀这件事情,苏陶经常晚自习结束,回宿舍前会先去电话亭和林月摇打电话。 林月摇给苏陶更新有关选秀的最新情况还有各种八卦,林月摇和苏陶说这期结束了,蒋妍丽得了季军被一个娱乐公司签走了,马上能拍电影了。苏陶听着有些羡慕。 而聊着聊着,林月摇无意知道了苏陶的同桌是简行,她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尖呼起来让苏陶帮她追简行,她还怪苏陶不早告诉她。 “天哪,你什么毛病?我以为你是说笑的。”苏陶惊道。 “为什么要说笑?我好想有个男朋友啊。”林月摇憧憬。 “呃,那你也不一定找他吧?”苏陶犹豫。 林月摇听这口气,问道:“他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他那个人吧,感觉有点爱戏弄人。”苏陶的手指卷了卷电话线,心里还在想选秀的话题。 “但是很帅啊。”林月摇记起简行的模样乐道。 “帅又怎么样?” “总之,你帮我追他吧。”林月摇笑恳求,“我还没谈过市高的男朋友啊。” “我不干这种事情的。你自己给他写信好了,高二(7)班。”苏陶丢出这句话。 “你好冷漠啊,陶陶,我只能靠自己吗?”林月摇抱怨。 苏陶笑了声。 “那你在市高就没有遇到喜欢的男生吗?”林月摇好奇道。 “我才来两周啊,两周啊,林月摇,”苏陶说完,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我遇到了程穆清。” “程穆清谁?” “我学那个同桌啊,我和你还有季夏都说过的那个男生。”苏陶提醒道。 “哦,就是那个眼镜男啊。”林月摇那时候总觉得戴眼镜的男生都不酷。 “什么嘛——”苏陶听这口气不太乐意,“人家人很好。” 林月摇不太关心人家人好不好,拉长声音哦了声。 苏陶听出她不感兴趣,她又说:“我还见到了向远的表哥,他和程穆清一个班。” “向远表哥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向远一样比我还秀气?”林月摇问道。 对于林月摇的关注点,苏陶翻翻眼睛,卷电话线的手指松了,她说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 “怎么就不说了?哎,对了,我上次和你提过的试镜得事情,你到底要不要去?已经错过选秀比赛了,电影试镜去不去?那部电影很多角色在找演员,你的模样说不定能选上女主角哎!你要去的话,我就让我叔给你报名。”林月摇说的叔叔是个远房表叔,是个摄像师,有个影像工作室,参与纪录过一些剧组和广告的拍摄,认识一些人。 “我怎么去?没读寄宿学校还好,现在怎么办?”苏陶说道。 “真想去肯定有办法的呀。”林月摇笑道。 “我再想想,其实我怕我爸妈知道会生气。”苏陶低头望着在灯光下反光的电话按键,低声说道。 “所以你更要证明你自己啊!”林月摇说道,她开始说鼓励苏陶要据理力争的话。 苏陶听到这些话抿了抿嘴,她身后还有人在排队等着打电话,那人不停看手表,发出了不耐地叹气声。 “好了,不和你说了,后面还有人等着打电话,我先挂了。”苏陶说道。 “别啊,我还没说够呢?你怎么就不买一个手机呢?”林月摇抱怨。 “行了,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等明年你生日,我要给你送一个手机!”林月摇说道,她是个衣食无忧的孩,父母非常疼爱。 苏陶“啪嗒”挂下电话拔了电话卡,转身往宿舍楼走。 因为有心事,隔天苏陶上课一直走神的厉害。尤其当张老师在班级里选出了有资格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她还说了往年参加竞赛成功,被保送到重点大学的学生前途有多光明的事迹。说完好的事情,张老师还说了考不上重点大学就等着混日子的话,苏陶受刺激也难过,心更飘了起来,她也想找自己的位置。 于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苏陶一咬牙,在早上课程结束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吃饭,而是鼓着勇气跑去电话亭打电话,结果前面已经排了两三个人。 苏陶心急等不得,又跑去找另一个电话亭。那个电话亭靠近图书馆,苏陶去的路上又经过教学楼,遇到了简行和程穆清,他们身后还跟着苏庭。这三人都参加了数学竞赛,刚从张老师办公室出来。 程穆清问苏陶要去哪。 “去打电话,那边的电话亭人太多了。”苏陶笑说道,她对程穆清说话总是不由自主就会笑。 “我的手机借你打吧。”程穆清不假思索说道。 “可以吗?方便吗?” “嗯嗯,我拿给你。”程穆清说着就在口袋里掏,结果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把手机锁宿舍柜子里了,他说,“你等会,我回宿舍拿给你。” 苏陶闻言忙道:“不用那么麻烦啦,我去电话亭好了。”她被程穆清的乐于助人逗乐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看你挺着急的。”程穆清说着就要往宿舍走,苏陶虚拦着他,两人瞎客气。 简行看不下去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到两人之间,对苏陶说道:“你用我的打。” 苏庭见状,在这时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她笑递给苏陶说道:“你还是用我的吧,苏陶。” 苏陶看看简行看看苏庭,她伸手拿了简行的手机说道:“我用简行的。” 苏庭脸色一僵,她徐徐收回手,眼神隐约闪烁着不满,她有点生气。 苏陶拿着简行的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的时候,程穆清注意到了苏庭的脸色。他想苏庭也是因为没帮到人而难过,于是他安慰她说:“用谁的手机都一样。” 苏庭看了程穆清一眼,低声哼了声,有几分置气的味道。程穆清笑看着她,就是觉得她善良又要强。 苏陶麻利拨了林月摇的号码,那头林月摇半天才接,接起来没听出苏陶的声音,还问:“你是谁?” “我是苏陶,摇摇,麻烦你叔叔帮我报名吧,我要去参加试镜。”苏陶不计较,飞快说着事情。 林月摇回神,高兴在电话里嚷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嗯,我下周四就放假了,可以赶上周五第一次试镜。那天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可以去。”苏陶说道,她心里做好了盘算。 “啊,但我周五还上课哎!”林月摇猛然想到这点。 “那我就一个人去。”苏陶说道。 “可是,可是我好想陪你一起去!”林月摇难过道。 “如果第一次顺利,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你再陪我去吧。”苏陶说道。 “说的也是,那你这次一个人去,要加油啊,下次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林月摇对苏陶信心满满。 苏陶应声道谢准备挂电话,林月摇才想起问她:“你买手机啦?” “不是,借了同学的。”苏陶说道,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在口袋里的简行,想了想没把他供出来。 “哦哦,那我还能打这个号码找你吗?”林月摇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打了,上课的点千万不要打。”苏陶说道。 “好吧,我多想随时联系你呀,陶陶。”林月摇还以为能和苏陶发信息了,白高兴一场。林月摇初二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手机,她和同学发信息聊天,简直觉得这就有了自己的独立世界,而苏陶做为她最好的朋友没能纳入到这个世界里,她感觉很遗憾。 “以后有机会的。”苏陶说道。其实苏陶初一就有过一个手机,但拍广告的事情出了之后就被李希露没收了。 苏陶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简行,说道:“谢谢你。” 简行拿回手机说了句不用谢,笑了笑问道:“你家里有急事?”他今天上午也看出了苏陶的心神不宁。 “呃,没有,不是家里有事,是我自己的事情。”苏陶没想到简行会关心人,有些意外。 “你自己能有什么事?”简行问完,发现他此刻的好奇心是不经大脑同意的反应。 苏陶没回答,她只是又说了句谢谢,回身也对程穆清和苏庭道了声谢,她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即便他们同路要去食堂。苏陶的脚步很快,先行就离开了。 苏庭在苏陶离开后,她问简行:“你能把手机借给我吗,简行?” “你自己不有吗?”简行反问她。 “你为什么对苏陶特别好?”苏庭委屈追问简行。 简行一脸莫名,他不想和苏庭多说,当他看到苏庭又一脸委屈的样子,甩手就走了。 简行和苏庭初中是同桌,一开始简行也不反感抵触苏庭,后来发现她实在是想法有点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需要别人去附和她的情绪。初二两人在班里坐同桌,因为成绩都很优异,连老师都偶尔开玩笑两人是金童玉女,苏庭便觉得简行就是她的。苏庭不允许别的女生和简行说话,简行对她说话大声点,她要哭。简行烦不得,就自己把桌子搬到了后排。 初中年幼,苏庭还为这事在上课的时候哭,同学们都去安慰她,因为她总是娇滴滴地特别可爱,看到她哭一直说自己让别人讨厌了,老师都觉得她的想法可怜又可爱。当时两人的班主任就是还在任教初中的张老师,张老师还为这事找简行谈过。张老师认为苏庭的想法是很单纯的,她喜欢简行但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依恋朋友的感情,苏庭看上去是那么无害无助纯洁,且学习那么努力。 简行那时候就是个倔脾气很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张老师越说他越火,他怎么也不肯再和苏庭坐同桌,他还说再不要和任何一个女生坐同桌。张老师喜欢欣赏简行,最终没有强扭他的意志。 苏陶做了决定,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下午上课她看上去就镇定多了。反倒是简行不太认真。 简行午休的时候收到了林月摇发的短信,林月摇在信息里说:苏陶的同学,你好,你能不能转告苏陶让她先把报名信息给我啊?还要她的一寸照片,要两张。急急急。 简行看到这条信息,给林月摇回复了一条好的,又问她:报名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 林月摇很快回复说:就明天啦,下周五就试镜了,没多少时间了。 简行看到“试镜”两个字皱了皱眉,他又问:是什么影视作品的选角? 简行发完这个问题原本以为林月摇要么会让他去问苏陶要么会说的头头是道,结果出乎他意料,林月摇是一知半解,甚至说完全不明白。林月摇的信息不过是她叔叔随口提的,而她叔叔也说不太清楚,只说是部青春电影要找年轻演员。林月摇还说她觉得苏陶那么漂亮可以当女主角。 林月摇的跳脱和对人不设防的单纯让简行感到不安,于是从午休开始,他不动声色断断续续回复林月摇,几乎要把苏陶的事情问清楚了,连苏陶去试镜不打算告诉她父母可能要造假父母同意证明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而林月摇是到了第三节课才想到问他:你是陶陶在市高最好的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简行看到这条信息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下午做的事情有些不厚道,他把手机塞回口袋,不自觉心虚咳了声,好像投石问路,然后才略微抬眼打看同桌苏陶。 苏陶上课都是靠前坐着的,她压根对简行的清咳没反应,倒感觉到了简行投在她侧脸的目光,她转头看了看简行,露出奇怪的表情,她说:“你上课这么玩手机,怎么老师就是看不到?”她感觉老师们对简行的滤镜都太厚了。 简行笑了笑,莫名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头疼,他又摸出手机,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回复信息:我是苏陶的同桌。 回复完,简行在想要怎么说好让林月摇不会把下午的事情透露给苏陶。 不过不等简行想完,那头林月摇就连发了三条信息,很震惊。 林月摇的信息都是感叹号,第一条:陶陶同桌?!你是简行?!!! 第二条:你是男生?!!! 第三条:完了完了!要让陶陶知道我和一个男生讲了这么多她的事情,她肯定要生气和我绝交了!!!你不要告诉苏陶好不好?!! 这三条信息对简行来说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幸运忽至的效果。但简行的指尖还是很稳,他看到林月摇没意识到他诓她在先,便欣然从之,安慰她:好的,我不会说的。你说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和其他任何一个男生女生说起的。 简行平静温和的态度让林月摇镇定下来,她说:谢谢! 简行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说道:先这么说,我上课了。晚点我会转告苏陶说你有事找她,让她给你电话。 林月摇发现简行真是又聪明又酷,一句话就把事情都盖过了,她便忙说好。 简行松了口气低笑了声,苏陶听到忽然的笑声回头看简行,她脸上带着诧异对上简行明亮的眼睛,他眼里带着笑意,没有戏弄的意思只有开怀。苏陶微怔,因为她第一次发现简行的确是帅的,像个校草的样子。 “你在笑什么?”苏陶回神皱眉问简行,她觉得他怪异的很。 “抱歉打扰你听课了。”简行说道。 对方那么诚恳,苏陶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带着疑惑转回了头。 下了课,简行一边合上课本一边对苏陶说道:“喂,苏陶,你朋友发短信给我说有事找你,让你给她回电话。”显得十分自然。 苏陶一怔,侧过头认真盯着简行问道:“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就说有点急。”简行不假思索回答。 苏陶神色微松,她正欲转开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盯住简行狐疑问道:“你上课一直在发信息不会是和我朋友在聊天吧?” “你觉得可能吗?”简行反问苏陶,他的神情是坦坦荡荡,似乎还觉得苏陶的问题好笑。 苏陶见状彻底打消了疑虑,她虽然和简行认识不久,但她也知道简行很少和女生打交道,几乎没看见他主动和女生说话,除了和他前座的陈黎云关系好一些,平时看着就是清高,的确不像是一个和陌生女生不分上课时段发信息聊天的人。于是苏陶点头说了句谢谢,低头整理自己的课本。 简行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假装若无其事站起来出去教室透风,他在教室门口遇到程穆清,他也没管人家来七班想干嘛,抬手勾住人的脖子就把人带走了。 “哎!阿行,你干嘛?我找苏庭有事!”程穆清比简行矮了半个头,完全受肘制,他手上紧紧拿着一本习题书好像在保护。 “先去厕所,有话和你说。”简行说道。 程穆清闻言没了挣扎,结果到了厕所,简行只管撒尿什么都没说。程穆清只好也撒个尿缓解尴尬。 洗手的时候,程穆清忍不住问神色古怪的简行:“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吗?” 简行应了声,想了想笑问程穆清:“你说有没有不会被揭穿的谎言?” “为什么这么问?你对人撒谎了?但你为什么这么开心?”程穆清不解,打量简行。 “随便问问。”简行扯了纸巾擦手,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开心在开心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7 第一次放月假,苏陶一点也不兴奋,她淡定抄着黑板上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还在教室里写了会作业,收拾书包是用和平时一样不紧不慢的速度。 苏陶算离开教室晚的学生,她的同桌简行下课就走了。而像苏陶一样留到比较晚的学生还有陈黎云。 苏陶对英语有个作业的要求不是很理解,她探身轻轻拍了拍陈黎云的椅背。 陈黎云转过身先看了看椅背,然后看向苏陶,说道:“你这是和简行学的吗?”陈黎云还是用她似笑非笑的语气说话以及打量苏陶。 “什么?”苏陶应了句才反应过来,平时简行都是这么拍陈黎云的椅背的,她没学他,只是叫前排这么叫总比忽然拍人身上要礼貌些。 “有什么事吗?”陈黎云收了收脸上的表情问道,显得有些正经。 “周六的英语沙龙是在哪?这个分组是怎么分的?”苏陶问道,她反举着纸指着英语作业最后一个要求:四人或者五人一组,周六组英语沙龙聚会,共同阅读和分享。 “在李老师自家开的餐厅里聚。组是自己分的,没人找你吗?没有的话,回去自己联系同学。”陈黎云说道,语调轻巧,眼神却有片刻迟疑,但转瞬即逝。 “这下好了,班里好多同学我都还不熟,我现在才知道这个分组是这么分的,我还一直以为老师会分。”苏陶有点懵,也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什么都等老师去分,你想当老师的宝宝吗?”陈黎云笑了声说道。 苏陶闻言很有道理,她越发能体会到市高和十七中的不同。 “简行没叫你和他一组吗?”陈黎云有些不解问道。 “怎么会?我也不是他的宝宝。”苏陶无奈学着陈黎云的口气道,她头疼这个作业该怎么完成。 陈黎云像是被逗笑了,发出笑声。 苏陶看了眼陈黎云,犹豫了会,心问道:“你,你有组了吗?”她在学业方面显得不太自信,还没开始就怕给组员拖后腿。 “我有几个预约的同学了,但要回去联系确定了之后才知道。”陈黎云没有直接拒绝苏陶。 苏陶点头表示理解,低头看手表避开自己的尴尬,她说时间不早了,赶车回家了。 起身的时候,苏陶问陈黎云:“你还不走吗?” “我不着急。”陈黎云笑了笑。 “你父母会来接,是吗?”苏陶猜测, 陈黎云笑不置一词,像是默认,等苏陶走了之后,她从抽屉的书包里掏出手机默默编辑信息。发完信息,陈黎云继续写作业,但一听到手机震动,她就立马放下了笔。 陈黎云收到一条信息,上面说:陈姐,张总正在开会,晚餐取消了。他让我转达您,发信息的时候不要叫他爸。 陈黎云脸色微沉,目光变得深沉,她没有再多回复一个字,只是复制了一个银行账号发了过去。 陈黎云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城市里亮起了灯火,但没有一盏是陈黎云能到达的家,她坐公车去了医院。这是间医院,医疗设施比较陈旧,陈黎云的妈妈陈冰一直有心脏病,医生建议她们转去市医院。陈黎云也想,但她们没什么钱。 陈黎云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单亲家庭,但事实上不是,至少陈黎云知道她爸没有死,好好地活在这个社会的上层,只是她妈妈傻不选对她好的,却选择了见不得光的生活而已。 陈冰看到陈黎云背着书包走进病房,她笑了笑,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便上了一定的岁数依旧漂亮。陈黎云的模样不随母亲。 “你和他一起吃饭了吗?他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吗?是他送你过来的吗?”陈冰问陈黎云,她的语气温柔充满了耐心。 “嗯,他说有空就过来看你。”陈黎云含糊其辞,一句话回答三个问题。 而陈冰也没有再追问,她看透不说透,面上带着笑欺骗自己。 陈黎云看了眼陈冰,她心里讨厌母亲的执迷不悟好吃懒做,更讨厌她父亲张领新的无情。陈冰原本是张领新的秘书,张领新已婚,两人发展了一段婚外情,张领新为了避人耳目让陈冰辞职说他养她。就靠这句话,陈冰傻了十多年。甚至于现在,陈冰还认为有一天能嫁给张领新,因为张领新现在正在和他妻子闹离婚。 陈冰相信,他们离婚后,张领新会娶她,毕竟他们共同养育了一个聪明读书优秀的女儿。陈冰听说张领新的儿子和陈黎云年纪相仿,成绩一塌糊涂,在十七中读书。 陈冰的病房住了三个病人,有个病人饭后散步回来看到陈黎云,笑对陈冰说:“这就是你考上市高的女儿对不对?” “是啊。”陈冰应道。 “很聪明很优秀啊。” 陈冰笑说是。 陈黎云听到这些话都会有些不适,她比陈冰清楚,这个社会对优秀的要求很高,最残酷的一点是,一个人要有能力更要有幸运,她和班级里很多同学比时运就差了一截。 陈黎云搬了凳子坐在陈冰床头写作业,陈冰看她写了会,发现她最近都用同一款笔,她好奇问:“这是你们学校规定的考试专用笔吗?” 陈黎云闻言看了看笔,这是一支简约的水笔,黑色的笔身简单不失漂亮,书写流畅。笔身上印着金色的字:将星。这是笔的牌子。陈黎云看着笔有几分走神,随即她摇头说:“没有,只是习惯了而已,这笔很好用。” 陈黎云没有告诉陈冰,这笔是简行家的笔。将星这个文具品牌是国家驰名品牌,说起来谁都认识,但学校里知道这是简行家的公司的没有几个人。陈黎云之所以知道是高一寒假跟张领新吃饭的时候无意发现的。 高一寒假的冬天很冷,那天天气预报说这是近十年这座城市最低的温度。 所以,餐厅室内温度调的很高,陈黎云穿着厚厚的外套坐在餐桌边,热的满脸通红。但她就是没有脱去外套,因为她窘迫于内搭的毛衣土气,她一看周围仿佛所有的女孩都穿着漂亮精致的衣服。 张领新不解为什么陈黎云不脱外套,他皱皱眉嫌弃她的行为不大方,他看她沉着张脸又满脸通红,甚至想她的模样可惜了她聪明的脑子。张领新不知道陈黎云很像他,只是他的模样在男相中是开阔有气派,在女相中则显得粗糙了些而已。 而陈黎云不止聪明还早慧敏感,她不是木讷不说话,她是看透了张领新这个人,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父爱,要不是为了钱,她会拒绝认这么一个势利的父亲。她知道他之所以和她吃饭不过是因为她考上了市高。 吃饭的过程中,张领新几乎没有和陈黎云还有陈冰交流,他一直在打电话,和电话那头的客户谈笑风生。他的过场行为和陈冰的陪笑行为都让陈黎云感到讨厌。 陈冰穿着短袖连衣裙束着腰身,在出门前她一直劝陈黎云要学会打扮,她说女孩漂亮会打扮是最重要的,她还说相信陈黎云打扮起来会很漂亮。 陈黎云就这么越被夸越知道自己相貌普通甚至有些难看,她便越来越莫名自尊,不愿意打扮,不愿意碰任何和女孩相关的东西。 整顿饭的气氛让陈黎云喘不过气,她向往能像餐厅里那些人们般优雅知性的模样,又深知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梦想的遥不可及。 陈黎云在桌上喝了很多水,不停地喝,她也去了好几次厕所为了透气。第三次,陈黎云起身的时候,她看到张领新不满地看了眼陈冰,陈冰则为难难堪低下了头,陈黎云心里头压了块大石头,上完厕所后她没有回餐桌跑出了门去。 陈黎云就是在餐厅门口看到了简行,准确的说是简行和他的父亲简言之。陈黎云站在柱子侧边,简行没有看到陈黎云,他站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和人寒暄。 简言之是市里某一个大商会的会长,很有威望,他同人说了几句,有事先进了餐厅留了简行在那和那位叔叔辈分的人说话,因为人家就是要对他捧高夸奖。 那位叔叔说简行不仅一表人材还聪明考上了市高,十分优秀。 简行礼貌听着,在那个叔叔终于说停的时候,他说道:“您过奖了,李叔,我没有像您说的那么优秀,我还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去调整和学习。” “很优秀了,还这么谦虚,真是难得。你这样都不叫优秀,怎么样叫优秀?”李叔笑问道。 “外表是皮囊,学习好是我当下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也只是做到了这样而已。”简行微笑说道,没法解释别人对优秀的定义。 而简行这么说了,李叔还一个劲夸奖,说些有的没的吹捧他,简行就没再应声只是听着,适时抓住空档告辞。 简行走后,陈黎云还站在原地,就在方才那么短暂的瞬间,她好像一片乌云下了一阵雨变回了白云。陈黎云在高一因为同班认识简行,在学校里,她像很多人一样觉得简行是个遥远的人,他似乎清冷骄傲活在光环里,不想他谦逊明白得很实在,莫名让她的心慌恢复到平衡,低头看到自己。 陈黎云透完气回到餐厅,她快走到餐桌边的时候看到张领新站着和简言之交谈,简行也在一边。于是陈黎云停住脚步没有过去只是看着,她看到张领新笑皱一张脸,对简言之非常客气周到。 等人走了,陈黎云回到桌边,她才坐下,陈冰就靠过来对她说:“你刚才不在可惜了,你爸他们商会会长和他儿子刚巧路过,听说人家儿子很优秀也考上了市高,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你有可能认识他,他认识你的可能性不大,我听说人家一直都是第一名。”张领新说道,是玩笑也是嘲笑,他看上去心情变好了。 陈黎云看了眼张领新没搭腔,眼神渐冷,她问陈冰:“他们家是什么公司?” “啊,不是很清楚,你问你爸。”陈冰说道。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张领新这么说。 陈黎云便回去自己在上查了个清楚,陈黎云想接近简行,她有做着王子和灰姑娘的梦,也有几分想让张领新后悔刮目相看的报复。 陈黎云知道自己不漂亮,她接近简行就是靠个性,她假装自己大大咧咧不像个女生,至少不像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他。 陈黎云想起了简行作业就写不下去了,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简行打了一个电话。 她是想问简行:“英语沙龙你去吗?找到组员了吗?” “噢,还没。”电话那头的简行应了声,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 “要不和我一组吧?”陈黎云故作轻巧说道。 “你们那有几个人了?”简行问道。 “算上你四个了,可以组一个组了——”陈黎云答。 而陈黎云话才落,那头的简行说道:“给苏陶留一个位置,可以五人一组。” “苏陶?”陈黎云停顿了会,想了想说道,“她,她愿意吗?” “我会和她说的。”简行笑了声。 “那好。那,那就说定了?周六见?”陈黎云看似镇定却有一些结巴,因为有些难受,却又仿佛在她意料之中。 简行应了好就挂了电话,在这之前,简行在餐桌边吃饭,听简言之说他外公手术后恢复的近况。简言之说起帮他外公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医生叫苏津南,女儿刚转去市高读书,他问简行认识不认识。简行一下猜到是苏陶。 知道这事后,简行就去翻了资料。简行家里做事谨慎,手术前调查过医生的背景,所以简行手上有一份苏津南的个人背景调查报告,信息内容普通到学习履历家庭状况,详尽到一些情感经历。这份报告里夹了一张苏陶的信息,上面有一栏写着:初吻糖果广告拍摄。 简行看到这个想起了为什么觉得苏陶眼熟,他看过她的广告,年少的他曾觉得这个女孩灵气逼人。他对她有印象,现在想起来使得他想给她打个电话。 简行给苏陶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就是苏陶,她的声音在那头平淡又带点甜。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苏陶从学校回到家,一个人解决了晚饭就窝在房间里看试镜的资料。 “苏陶。”简行出声。 苏陶闻声想了想,猜出他的名字:“简行?” “不错嘛。”简行夸她。 “你怎么有我家的电话号码?”苏陶不解直接质问。 “我问黄老师要的。”简行坐在书桌边随手翻着苏陶的资料,眼睛都不眨撒谎道。 “噢,有什么事吗?”苏陶不疑有他,问道。 “没什么事,黄老师让我要多多照顾新同桌,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是邀请你加入我们英语沙龙组。”简行无声笑了笑,说道。 苏陶对这个邀请挺意外的,她说道:“这样吗,呃,好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说定了,周六记得来。地点你知道吗?”简行问道。 “知道个大概,我会查公车的。”苏陶说道。 “好,到时候不知道的话,打我电话。”简行说道。 这么贴心,苏陶又意外,愣了好一会,听到简行在那头说要挂电话,她才回神忙说道:“谢谢你啊,简行,谢谢。” 苏陶的话语诚恳听得简行莫名开心,他笑说了句不用谢挂了电话。 苏陶挂下电话,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不一会李希露走了进来,她穿着套装,手上挎着包,打扮得一丝不苟,她对苏陶的第一句话是:“你爸回来了没有?” “还没。”苏陶答完就准备回房间。 李希露喊住她,问道:“陶陶,新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寄宿习惯吗?”李希露难得温柔耐心。 “不习惯也总会习惯的。”苏陶说完回了房间。 李希露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阵无力感,她走进客厅放下包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苏津南的电话号码,却迟迟不拨。 李希露最近和苏津南吵架了,在冷战,他们的夫妻感情不算好,当年是相亲结婚。两个聪明人很知道对方的底线,在没有孩子之前是相安无事地承担着自己在婚姻生活里的责任。但有了苏陶之后,这种平衡在无形中就打破了,苏陶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孩子,培养教育苏陶的重压让两人开始感到对方以及生活给他们的压迫感。 苏津南一直不喜欢李希露的强势,李希露一直觉得苏津南所承担的父亲职责太少了。 他们这个家里不吵架的时候,冷冷清清,吵完架冷战也是冷冷清清。此刻,李希露想到苏津南前两天手机里拨出去的那个陌生电话,心里还是有气。 李希露回来之后,苏陶就没有出过房间了,她躺在床上一直看资料,心里紧张忐忑却无从说起。 等到半夜李希露睡了,睡不着的苏陶摸出房间跑进书房开电脑,她登陆自己的qq,想在上面找季夏聊天,她先问季夏的近况,也说了自己要去试镜的打算。 苏陶不常用电脑,打字很慢,她一边敲键盘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苏陶的qq号是初二申请的,那时候她也刚学会玩电脑,身边是一波交友热,苏陶也交过几个,但没聊起来,后来她就很少加友了,所以列表里的朋友少得可怜,不像林月摇好友人数上线,还恋过三次。苏陶则压根不信恋。 苏陶给季夏发了信息,季夏的头像是黑,苏陶等了会听到了客厅传来响动。 苏津南回来看到书房里有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他第一反应是李希露查他电脑,原本就内心疲倦的他一下冒了火,他快步走到书房门口一把推开门,就道:“李希露,你够了没有?” 门重重撞到了正要偷回房间的苏陶,苏陶捂住受伤的鼻子疼得叫出声退了两步,震惊看着苏津南。 苏津南看到苏陶很意外,他惊愕之余才记起今天苏陶月休放假了,他忙道:“怎么是你,陶陶?” 苏陶看到听到响动跑来的李希露,她披散着头发,脸色从惊怕到生气到冷笑。苏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担心自己的事情,她捂着鼻子对苏津南喊了声爸,人就从他身侧挤过去溜走了。 苏津南感到力竭,回身对上李希露洞悉嘲弄的神情,他涨红了脸。 苏陶回到房间浴室里,她仰着头抽了纸巾死死捂住流血的鼻子,仰着仰着,她的眼角就流出了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8 苏陶的鼻子肿了,鼻梁还破了皮,她贴了创可贴出门。 试镜面试的地方在一个娱乐传媒公司,苏陶搭公车到站下了车,意外碰到了金宏宇。 金宏宇蹲在大厦门口,一看就是在等苏陶,因为他看到她就站了起来朝她挥手。 苏陶皱了皱眉感到不解,她走近金宏宇问他:“你怎么在这?” 金宏宇没回答却指了指苏陶的鼻子笑问道:“你的鼻子怎么了?” 苏陶抬手摸了摸鼻子,“礼尚往来”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是向远告诉我说你来试镜,他让我来给你打气。”金宏宇没有冷场,捡起话题。 苏陶点点头,她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林月摇告诉向远有关她试镜的事情的。 金宏宇见苏陶毫无胆怯地往里走,他跟上她打量着她问道:“苏陶,你真的要进娱乐圈吗?” 有些事情,苏陶不太喜欢把想法和别人解释,她不是想进娱乐圈,她就是有想当演员的想法,这是两个性质。 金宏宇见苏陶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说道:“不过也是,你长那么漂亮,不当明星可惜了。” 苏陶看了眼金宏宇依旧没说什么,走到电梯前按了电梯,耐心等着。 这是一栋办公楼,不同楼层租给不同的商户,电梯前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每个楼层的公司名字。 苏陶抬头找到七楼对上公司名字:传于艺术传媒有限公司。 “你爸妈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他们同意你来试镜吗?这事得他们同意签字吧。”金宏宇说穿了苏陶的心事。 苏陶依旧没吭声,走进电梯。 “听说这种公司很多骗人的。”金宏宇继续说道。 “谢谢你。”苏陶能理解金宏宇的用意,她看了眼他说道。以苏陶对向远的了解,单纯的向远应该只告诉了金宏宇这件事情,能考虑这么多的,肯定是金宏宇他自己。 金宏宇笑了笑,他奇怪问苏陶:“你想演戏为什么不去考艺校?” 苏陶想起上一次自己提出要考艺校的想法是在初三那年,她还记得李希露抓狂发火把她骂了一顿的样子。 李希露问苏陶是不是想当金丝雀。苏陶说不是,她还在认为她是。苏陶不知道她金丝雀一说从何而来,她想她是说李希玲。 苏津南当时听着听着,站起来走了,他走后,李希露的火气依旧在,但忽然好像教训不动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很认真且疲倦对苏陶说:“陶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考艺校的。你是我李希露的女儿,你就正正经经好好给我读书做人,我现在不要求你有多大的出息,但你一定要走正确的路。” 苏陶到现在还记得李希露的表情,她看着电梯门上映照出的自己,不是很清晰。她心里惦记李希露会伤心,但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很坚定,所以,她仿佛是忽然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脸,感到很陌生。 电梯门打开,苏陶紧了紧握着背包带的手和金宏宇一起走出去,他们迎面看到成群的人围在电梯口。 苏陶看到那些人手上拿着眼熟的稿子,那是试镜的资料,这些人也都是来试镜的,他们低语着讨论在说:“怎么取消了都没有通知啊?这什么情况?” 苏陶停住了脚步,借问道:“请问,你们也是来传于试镜的吗?” “是啊,但这公司关着门,到点了都没人。”有人回答苏陶,还抬手腕给苏陶看自己的表。 苏陶知道时间却还不能相信别人说的话,金宏宇说道:“去看看呗。” 两人沿着走廊,在尽头看到了那家公司,感应玻璃门紧关着,里面暗着灯,前台没有一个人,一盆富贵竹倒还鲜绿。 “真的关着。”金宏宇说道。 “为什么呢?”苏陶不解,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却也有些压力释放后的轻松。 “骗子公司呗。”金宏宇轻巧说道,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 苏陶沉默站了会,说道:“我们走吧。” 从大厦离开,苏陶和金宏宇去了公交车站等车,金宏宇见苏陶一直没开言,他似乎觉得她为此低落有些可笑,便笑说了一句说道:“或许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苏陶闻言看了眼金宏宇,竟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只能道:“是的,谢谢你。” “不用谢,陶陶姐,我经常听向远提起你,他说你一直很照顾他,对他很好。”金宏宇笑说道。 “是相互的,向远对我也很好很信任。”苏陶想起向远,微微笑了笑说道。说罢,她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黄线。 金宏宇听到苏陶这话不由轻轻抬了抬眉毛望着她的侧脸,看了会,他不由笑说道:“苏陶,你有没有手机啊?我们换个手机号码。” “我没有手机。”苏陶抬起头回答道,她发现身边的大部分同学都有手机了,他们似乎都比她自由,李希露对她的严加看管,也显得她有些可笑。 “那qq号呢?告诉我一个,我回去加你好友。”金宏宇说道。 苏陶颔首给他报了号码。 金宏宇和苏陶坐不同的公车,苏陶先离开的,她上了车,看到金宏宇在下面笑对她挥手,看上去散漫也友好。 公车载着苏陶回家,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偶尔看到鸟飞过落在路边的树上,她羡慕鸟能飞,而她梦想想象的事情总很遥远,鼓起勇气迈出一步还发现是个笑话。 苏陶的鼻子又开始疼,她抬手擦了擦眼睛,有点难过。 简行把这天的时间拿去练散打,他的陪练是个身材结实高壮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背心,背心的胸口位置绣着白色的字:市公安局。 两人练了大半天,挥汗如雨,下场休息的时候,简行在场边捞起两瓶水,一瓶丢去给那男人说道:“给你,洪亮哥。” 简行丢过去的水有些力度,洪亮接住笑了声,拿着水坐到一旁凳子上喝。 简行也走过去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他打开水瓶喝了口对洪亮说道:“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谢你,洪亮哥。” “传于的事?那事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和我提这公司,让我帮你去查查底,我也不会查到传于这家公司的法人董丽朱就是肖贵的情人,她开的这家公司骗了不少人。”洪亮拧上瓶盖看简行笑道。洪亮是公安局□□办的,肖贵是他一直在盯的一个人。肖贵背后有靠山,他以各种名义开公司,用了不少的钱和人去贿赂那个人,洪亮在查是谁。 “没有人报过警吗?”简行问道。 “有,这事很巧,你和我说完的第二天就有个女孩报了警。” “这么巧?”简行疑惑。 “如果不是有人报警,我们也不能随便查一家明面上干净的公司,事情也不会这么快。”洪亮说道。 “那,我妈是不是也知道这事了?” “副局当然知道,没她批准怎么行动?” “不是,我是问,我妈知道我拜托你查人公司的事吗?”简行解释。 “放心,我怎么可能让副局知道这事?” 简行笑了笑,说道:“谢谢哥,我妈不喜欢我用私交。” “你这是关心同学。”洪亮替简行解释。 简行没说什么又拧开水喝了两口。 “现在的学生太好骗了,各个都想出名,以为当明星很容易。”洪亮随口感叹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简行说道:“我们班那女同学看着不太像是为了出名的。” 这话让常审人的洪亮灵光一闪读出了别的味道,他微笑打看简行问道:“女同学?谈恋爱了?” 简行微怔,洪亮这句话让他有些飘忽,他从训练场洗了澡回到家坐在书桌前写了好一会作业还感觉飘。 而苏陶就是在这个时候给简行打电话的。苏陶下午回到家难过哭了一顿之后也是做作业,到了晚上她想起明天的英语沙龙,她不想拖人后腿或者让自己露丑,便打电话来问:“简行,请问你知道明天英语沙龙是要读什么书吗?我有没有办法提前准备?” 简行听到苏陶浓浓的鼻音,他问她:“喂,苏陶,你感冒了?” “有点。”苏陶撒谎,她是下午哭完后才塞住鼻子的。 “你家有什么英文原版书没有?明天带本书过去就可以了,分享下读书心得,你担心可以先把稿子写好。”简行告诉苏陶。 “我家里只有书虫系列的书,”这些书都是苏陶读初中的时候,李希露给她买的,当时对苏陶来说太难了,根本没用上;现在这书和简行说的原版书比又显得很浅显,总之是尴尬,所以苏陶停顿了会,才说出后半句话,“我好像只能找到《妇人》了。” “可以的,什么书没关系,最重要是,你得读过了。”简行说道。 “我初一读了一半了,记得一些内容,那,我晚上再看看吧。”苏陶隔着电话红了红脸,她发现自己看书真的很少,她从讨厌书,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肤浅的人。 简行不由笑了笑,他玩笑说道:“我看你还是去上找个故事简介看看更快。” 苏陶听出了简行笑话的意思,她说了句谢谢再见“啪嗒”挂下了电话。 简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在想自己是不是惹苏陶生气了,又觉得苏陶反应有趣,他其实很想侧面问问苏陶今天过得怎么样,他知道她没去成试镜,因为传于在避被查的风头。简行心想苏陶多少会难过,也担心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置身危险中,她对很多事情无知无觉。 这么想完,简行自己也无知无觉地思考起要怎么多了解苏陶,后来他做了一件以前他觉得很傻的事情,他申请了一个新的qq号,他查找了苏陶的账号。 苏陶读书读得脑壳疼,因为她勉强自己读一句z文读一句英文,想最快看懂这本书。半个时后,苏陶放弃了,她去了书房,真的开始在上找《妇人》的书评以及相关作品。她看得很认真,以至于有人敲门加她qq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发来好友申请的是个男生,苏陶想也没想通过了,对方和她打招呼说你好,她回复对方:金宏宇? 简行看到这个名字顿了顿打字的手,好一会他回复:不是。 苏陶一看不是就不再回复了,她想是什么陌生友。初中那会交友热,她们跟风,苏陶和季夏还有林月摇跟着季群去过一次黑吧,林月摇坐在她身边,一直很兴奋和苏陶说有人加她,苏陶不知道她聊什么能和人聊得很开心。林月摇当时和一个友恋爱了一个月,面都没见过分手了,还哭得伤心,真情实感,每天在听梁静茹的《分手快乐》。苏陶却和谁也聊不起来,不知道她伤心个什么劲。 简行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苏陶的回复,他思考良久问了她一个问题:陶陶是你的名还是真名? 苏陶看到闪烁的信息图标,点开看了看,慢慢敲字回复道:不好意思,我不交友。 简行问了一个为什么,结果不交友的苏陶真就不回复他了。 络对苏陶来说还是很陌生的,她不太会用,没有真正学过,搜索一个妇人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跳出来,她看得头晕就关了。苏陶见季夏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回复她,她便下了线。 简行看到苏陶头像暗了,他有些挫败,他发觉原来女生是挺难接近的。 隔天周六早上,简行早早去了李老师的餐厅,上午的餐厅还没有营业,李老师还在布置活动角落。 这家餐厅是李老师和她的英国丈夫合开的,是中西结合的餐厅,一角靠落地窗的书架上摆满书,墙上贴着很多次英语沙龙活动的照片,其中有李老师学生的,也有一些朋友或者其他活动团体。 李老师看到简行问他怎么来得那么早,还问他这次活动有多少人。 “不知道,应该会来不少吧。”简行猜测。 “我估计有一半同学愿意来就不错了。” “一半很多了,李老师。”简行说道。 李老师笑了笑,她一边摆放水果一边说道:“是,你们这些学生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和考试挂钩的能不来就不来了。你之前也很少来,去年就来过两次吧。” “如果您想大家都来就告诉他们是强制性的作业就好了。”简行说道,他想苏陶肯定不知道英语沙龙是自由选择的。 “来太多我这也坐不下。而且,愿意学和交流才能出效果,心态要开放,要国际化。”李老师准备就绪拍拍手乐道。 简行颔首,他走到落地窗前看景色,这里靠着路边,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李老师打看立着的少年,学校里不管是不是任课七班的老师都知道简行,校长也认识他,不仅仅是简行成绩优异,也因为他的家庭背景。李老师听说简行的外公是前市委书记,这个男孩未来的志向也是从政。李老师和很多老师一样看得出简行这个少年心怀高远,他有自己的姿态和个性,所以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 时间走了十来分钟,同学们陆续来了,陈黎云以为自己来得算早,她看到简行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一会。”简行说着看了看手表。 “你带了什么书?”陈黎云问简行。 简行指了指他一来就搁桌上的书,一本有些年岁的《金银岛》,书虫系列的。 “可以和你换书吗?”陈黎云带了一本《红字》。 “活动结束,你喜欢就借你,不用换。”简行说道。 旁边有其他人听到简行这话,有人笑看了眼陈黎云。陈黎云微笑说好,心头有些乱跳。 苏陶来得不算晚,她在陈黎云之后就推门进来了。她一来,简行就看到她了,也看到了她鼻梁上贴着创可贴,他刚想开口问她鼻子怎么了,但她在他问前就有避开话题的下意识反应,她低头捂了捂鼻子。 所以简行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自己找来的吗?不错。”带上了赞许的情绪。 “这个城市又不是迷宫。”苏陶好笑了声,嘀咕。 简行也笑了,当他听到苏陶问:“只有这么多人吗?”他收了收笑,莫名一下有些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不是强制性的活动。”陈黎云替简行回答道。 苏陶微怔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倒毫不介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简行感到自己松了口气,微妙的情绪,他直面到自己的心思其实是想见见苏陶,这是私心所以才会多虑怕苏陶怪他不说。简行在苏陶身边坐下,他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书和写了的稿子,一本正经做准备。 陈黎云也有私心,她之前不告诉苏陶是想看看简行会不会邀请苏陶来。现在她看到简行微微侧头笑和苏陶说话,苏陶则垂着漂亮的脸只管听着,陈黎云想女孩漂亮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而在活动期间,陈黎云越发肯定自己这个想法。 苏陶是磕磕巴巴看着稿子念完她的读书心得的,等她念完坐下,有人就在交头接耳轻笑,可简行浑然不觉她读的不好,还给她纠正稿子上的词句。 陈黎云在想一个人吸引另一个人的到底是什么? 简行看着苏陶用红笔照他说的在改稿子。她的握笔姿势不太对,仿佛在一把抓着笔,她写字挺用力的,所以右手中指上有大茧子。但她的手还是很漂亮,她认真写字不会拼就问的样子也很可爱,就像她有特色圆润的字体一样可爱。她在稿子里说自己没有看完书是看了电影,她说她喜欢乔,要成为像乔那样坚定的人,她还说回去一定要把书看完。 “你要坚定地做什么?”简行和苏陶私底下讲话。 “做我想做的事。”苏陶看了眼简行想了想说道。 “你想做什么事?”简行又问,带着笑。 苏陶没了话,她把稿子推给简行看,问道:“我要不要再抄一遍?” “随便你。”简行说道。 “不交给老师吧?” “不用。” “我还是再抄一遍吧。”苏陶嘀咕,她又翻开新的一页笔记本。 “这笔好用吗?”简行早知道苏陶用的是将星的笔,却在今天才问这个问题。 “好用,我一直都用这个笔。”苏陶落笔说道。 简行笑了声,支起单手看着苏陶抄稿子。简行发现苏陶吸引她的是简单,她看似复杂,实则纯粹。 这天活动结束后,简行晚上回去用友大脸猫的身份又给苏陶发了信息,他说:你为什么不交友?有个人不看你长相不论你家世,只是纯粹想和你交朋友,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我真的很希望和你交朋友。 苏陶晚上也上了,她看到这句话有些出神,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但她记住了这个有点奇怪的大脸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9 周日月休结束,下午返校,晚上要交数学作业,苏陶很早就去了学校补作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数学作业满目疮痍。 苏陶在去教室的楼梯上遇到了金宏宇,金宏宇问她怎么来那么早。苏陶抬头看从楼上下来的金宏宇回答说补数学作业。金宏宇笑出声教她道:“你去买本新的习题书,后面答案没被撕,你不就可以抄了吗?还做什么?” “你是这么做的吗?”苏陶惊诧道。 金宏宇耸肩笑,几步往楼下跑,他抱着篮球,来得早就为了打球。 苏陶想了想觉得金宏宇说的方法不靠谱又有点诱人,真是令人心生摇摆,直到她路过六班教室看到程穆清已经坐在里面写作业,才安定下来,找到正确面对作业的方法。 苏陶没有回教室直接走进六班教室走到程穆清位置边上,笑问道:“我可不可以坐这里?” 程穆清听得问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苏陶便不由笑了,他指了指苏陶的鼻子问道:“鼻子怎么了?” “被我爸不心用门撞了。”苏陶笑道,接着又问了一遍,“我可不可以坐一下啊?” “你坐吧,大家都还没有来。”程穆清忙说道。 苏陶点头很高兴坐了下去,她一边打开书包一边问程穆清这么早来是不是也还没有完成作业。 程穆清说道:“不是,是我妈让我早点来的,我要备赛多做题。” “噢,我差点忘了——”苏陶掏数学作业本的动作停了停,问道,“那,我坐这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没事。”程穆清温和说道,他脸上也始终带着笑。 苏陶被他说的四个字熨贴到心里。 “我可不可以麻烦你教我做几道题?我实在不想问张老师——”苏陶也不由柔声问程穆清。 “你还和以前一样怕老师啊。”程穆清笑道。 “你有没有觉得张老师很像我们学那个班主任,我真的超讨厌她,一直骂我批评我。”苏陶抿嘴说道,“还不让我参加朗诵比赛,她那时候说我成绩那么差还去参加什么活动,特别伤人。” “呃,张老师,张老师她没有骂你,没这么说你吧?”程穆清问道,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尴尬,苏陶没看见。 “那没有,就是感觉她很凶。”苏陶撇嘴。 “她要求比较严格。”程穆清换了种方式去说。 苏陶点点头,她把笔袋掏出来低头翻笔。 程穆清打量了会苏陶,和她说:“桃子,你先自己写题目,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嗯,好。”苏陶抬头开心笑应道,和程穆清她的内心充满着让她自己都感到舒服的温顺。 两人一起写作业,苏陶时不时发出一点声音,是她用脑门按笔的声音。实在想不出题目的苏陶扭头才看一眼程穆清,对方就领会了。 程穆清放下笔,主动伸手拿过苏陶的作业本问她是不是第三题不会。 苏陶忙点头,她看到程穆清从他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铅笔给她讲题目。程穆清一边讲解一边写步骤,这感觉对苏陶来说很熟悉,她看到程穆清右手虎口附近有一颗黑色的痣,她学就记得。现在还能再见到,苏陶越想越觉得有种奇妙的缘份。 待程穆清讲完题,苏陶说:“我以前想过一件很傻的事情,程穆清。” “什么事情?”程穆清略带好奇问道。 “我想成为你。我学就在想,为什么我爸妈没有把我生成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聪明耐心,性格还很好。我想过,我要是你就好了,那肯定就不用担心受怕。当老师说班里就三个同学考试不及格的时候,我能幸运的不是那三个之一,如果不能像你那么好,那我只是大部分的,中等资质的学生之一也好。我真的觉得你很好。”苏陶笑回忆从前。 “我,我哪有那么好——”程穆清被苏陶的直白,说得不好意思,倏然红了脸。 “有的,很好。如果能成为你这样的人,我觉得就很好了。”苏陶认真肯定道。 程穆清面红耳赤忍不住害羞,同时他心里也理解苏陶说的意思,因为他也有想过自己要是某个别人就好了的想法,只是苏陶不知道而已。 “我是不是很傻很好笑?”苏陶见程穆清有些发愣,笑又问他。 “没有,不会,因为,我也有这么想过。”程穆清说道,他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个想法,他涨红了脸,也莫名如释重负。 “你想成为谁?”苏陶惊讶,好奇忙问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聪明,我只是笨鸟先飞,你同桌简行才叫真正的聪明。”程穆清没有直说,但也是说明白了。他和简行从认识,他的妈妈都喜欢简行胜过他。 “简行有简行的聪明,你也有你的好,就像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找到自己好的点一样。不然总想成为别人很辛苦。”苏陶很开心和程穆清交谈,她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程穆清笑了笑,他和苏陶说:“写作业吧。” “嗯,好,”苏陶点头拿过作业本,但继续写前,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程穆清,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一起诗朗诵的那首诗吗?” “记得,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一直很喜欢第一句,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苏陶的话至一半,程穆清自然接了过去。 苏陶笑出声。 程穆清也笑,同时又督促苏陶:“快写作业吧。” 张老师也是一早到学校办公室的,她在办公室里备了课,看看时间去六班教室巡逻,她想看看有多少学生提早到校学习。 结果,张老师只看到了程穆清和苏陶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张老师从后门进去的,苏陶当时笔掉在地上,她俯身捡笔的时候看到程穆清的鞋带散了,她笑对程穆清道:“程穆清,你的鞋带散了哎。” 程穆清闻言俯身低下头,不防苏陶捡好笔抬起头,苏陶的后脑勺撞到了程穆清的额头,程穆清低呼一声,苏陶忙说抱歉,也不自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张老师看到的感受是两人在玩闹,她出声呵斥了苏陶:“苏陶,你怎么在六班?” 两个人都一吓,回头对上张老师严厉的目光。 “回你自己本班去。”张老师对苏陶说。 “我只是在这里问程穆清问题。”苏陶解释道。 “不要打扰同学学习,你有什么不懂不会问我吗?”张老师说话口气有些急躁,是生气了。 苏陶便没了话,她看了眼涨红脸担心紧张的程穆清,不让他为难,合上书把笔放回笔袋装回书包,站起身提包走了。 苏陶一走,张老师就把程穆清叫出去谈话了。 简行是晚自习才到校的,他到教室的时候,教室正在课前准备,张老师在他们班级收作业,数学课代表和各组组长都在忙,整个教室有点吵杂。 而苏陶受到了优待,张老师就站在她位置边上翻看她的作业本。 简行放下书包坐下来,看到张老师皱眉瞪着苏陶的作业本,很严厉对她说:“你去我办公室等着,带上草稿纸和笔。” 苏陶点头。 简行扫了眼苏陶的作业本,他问道:“张老师,您是让她去办公室补作业吗?” “她得补课了她,我建议她留级一年。”张老师毫不客气说道。 苏陶拿草稿纸的手一顿,她的唇却抿得很紧,酝酿了会说道:“我不打算留级的,张老师。” “不留级你这个成绩打算考什么大学?如果不想考好的大学怎么不干脆去读职高?读完就不用读了。”张老师一把合上苏陶的作业本丢在她桌头,她看到她的一排耳洞,忍不住来气。 苏陶听到这话蹙眉,简行觉察到苏陶和张老师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题目不会做也不知道问,不懂装懂。这里不像十七中让你混日子,竟然来了市高,你就得好好学习,能向同学请教问题就不会问老师?花花心思不要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张老师早就想对苏陶说了。她今晚在六班班级里抓到一个女生偷偷新打了耳洞,而要巧不巧,那女生恰好和苏陶同宿舍,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影响;放月假前,张老师也在课堂上抓到过给苏陶写情书的男生,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风气;更让张老师不安的是,她听有学生说苏陶喜欢程穆清。总之这些不太端正的事情多少都跟苏陶有关。 简行觉得张老师的话意外的重,他看了眼低头沉默把拿出来的笔又放回笔袋的苏陶,对张老师说道:“张老师,每个人学习方式习惯不一样,你这么说苏陶,我个人认为您的话重了。” 张老师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化,但她自认为出发点是好的,且苏陶冷酷不知错的样子让她不敢心软,所以她认同简行说的理,嘴上还是严厉说:“如果话重能让她听进去,我不介意惹人讨厌。” “您不然把苏陶的作业交给我来教,我是她的同桌,我有责任帮助她。”简行看透了张老师对苏陶的偏见,也看出了苏陶不再愿意去办公室的意思,他便说道。 “我就站在这里,是她的老师,她问我一个题目有没有那么难?”张老师觉得苏陶下午对程穆清的行为,说难听点就是勾引。张老师怎么也理解不了苏陶能问同学不能问老师的心态,就只能想到花花心思四个字,意外得贴合。 对于这句话,不等简行开口,苏陶抬起头看着张老师回答道:“很难,您现在这样的情绪和态度,让我问您一个问题更是难上加难。” 张老师听到苏陶顶嘴更火大,她说道:“我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如果你肯主动积极地去学,我才会对你改观。想要让别人对你态度好,是你要先去做出好成绩来。” 张老师在这个瞬间让苏陶想起了李希露,她和李希露曾经有过太多类似的争执,她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角度,最终都是吵不出结果来的。所以此刻,苏陶深呼吸一口气感到熟悉的心累,她在想要不要回应张老师。 而苏陶还在想,简行已经想好了,简行觉得这事张老师偏颇的都让他感到难堪了,他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张老师很意外抬眼看着忽然起身的简行,她听到简行说:“张老师,苏陶同学才来学校不到一个月,我很希望您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公正一点的评价。” 苏陶没想到简行会把她心里想的用这么简单直接的话说出来,她略微惊讶抬头看简行,只见他脸色严肃,眼神里都是坦荡和诚恳的正义。 张老师板着脸神色越发冷峻,她看着简行,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在翻滚,但最终她也是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接简行的话,又扫了眼苏陶说道:“你第一节晚自习去我办公室。”说罢,她就从后门出去了。 简行坐了回去,他听到苏陶和他说谢谢,他问苏陶:“你做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让苏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回到学一年级,她考试考得不理想,老师批评她,父母对她失望,她不太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她说:“我没有做什么事。” “那张老师为什么对你那么生气?张老师在我初中的时候就是我的老师,她虽然很严厉但不至于刻意争对某一个学生。”简行说道,他注视着苏陶,他的目光犀利。 苏陶有种被审讯的错觉,但简行的话也中肯,她便想了想说道:“我下午去六班写作业了,但他们班当时没有什么人也不是在上课,我只是去找程穆清问题目。”只是语调冰冷。 “你为什么偏要找程穆清问?”简行追问了一句,嘴巴快过脑,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问完了,他感觉自己心里是有些不痛快。 苏陶疑惑为什么在别人看来,她向程穆清请教学习问题是一件很有企图的事情,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她皱眉说道:“我和程穆清是学同学还是同桌,我跟他非常熟悉,我学就找他问学习问题了,我信任他,我为什么不能找他问问题?” 简行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在苏陶的目光下,他的心投下了阴影,就是那么一块不太坦荡的地方却也是感情发生的地方,同时苏陶鼻子上的创可贴好像也贴在了他的心头,他认识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太好的自己。 “你不要经常去找程穆清了,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 简行告诉苏陶这件事情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起,苏陶面露惊讶,她看到简行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这件事情好像和让她不要去找程穆清有点关系,细想又没有什么关系,苏陶有些出神地拿上作业本和笔袋站起身,她从后门出去,要去张老师办公室补数学作业。 简行看到苏陶落了草稿纸,起身的时候她还把草稿纸拖掉到了地上,简行俯身帮她捡起来,他看到上面有程穆清的字迹,是他教她做题写的一些步骤。简行脑里想起了苏陶说的信任程穆清,也想起了他给她发的信息她都不回。说实话,这是简行第一次有受挫感,他也才知道,直到真正受挫,人才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苏陶还没有从张老师办公室回来,金宏宇去七班找苏陶,没看到人,他就随手把一本习题书丢在了苏陶的桌上。 简行戴着耳机在看书,余光感受到动静不由转回头,当他看到金宏宇,他摘下了耳机问他:“你干嘛?” “我找苏陶,关你什么事?”金宏宇说了一句。 简行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宏宇就走了,一种傲慢扬长而去的姿态。简行的脸色沉了下去。 第二节晚自习上至一半,苏陶才回来。她在位置上看到习题书有些纳闷,等翻开看到后面一页不缺的答案,她立马想到金宏宇,忙把书塞进抽屉里去。她是吓了一跳,心里不由骂金宏宇擅作主张丢给她一个烫手山芋。 “看来你以后都不用写数学作业了。”简行在写自己的作业,冷不丁出声。 苏陶没法判断简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感觉他这个人挺难猜的,有时候会捉弄人,有时候也乐于助人,她只能阐述事实说道:“我不会抄的,我会还给金宏宇的。” 简行写字的笔顿了顿,复而继续写,他感到有些不可名状的心烦,冷声应了句:“那就好,你要对自己负责任。” 苏陶想他多半还是好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0 月休后返校上课只有两周,因为临近国庆。 放假前,各科都有单元测试,张老师在数学考试前就申明不及格要补考,她说:“假期就让你们来学校补考。” 苏陶感到压力很大,不仅如此,考试之后还出了一件乌龙的事情,让苏陶还有难堪。 市高单元考都排总分和名次,栏上会张贴前五十名的优秀学生,苏陶上榜了,原因是统计分数的老师把她和苏庭的成绩单弄错了,两人名字缩写都是s,偷懒一会的老师不心把两人的成绩对调了。 放假那天发成绩单的时候,苏庭拿到苏陶的成绩单吓哭了,她趴在桌上就哭起来,周围的同学也被吓到,纷纷问苏庭怎么了。 苏庭就把成绩单给别人看,那除了语文和英语好一些有七八十分,其余都是五六十分的单元成绩分让人理解了苏庭为什么哭,也没人相信苏庭会在数学单元考只考五十一分。班主任黄老师站讲台上是一头雾水,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名册,他在想是哪里出错了。 苏陶拿到苏庭的成绩单的时候也是怀疑不敢相信的,她本来想下课找老师去办公室核对的,但苏庭一哭,前面开始讨论那份差劲的成绩单,苏陶的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她一时动弹不得。 陈黎云耳聪目明,一下明白了什么事,她回头看苏陶,问道:“你说是不是成绩单换错了?”她没有指向性,却把苏陶问的站了起来。只见苏陶紧紧拿着成绩单走向苏庭的位置。 陈黎云又去看简行,她笑问他说:“苏庭是不是哭得太夸张了?” “她的个性本来就是爱哭的。”简行说道,他看了眼陈黎云。 陈黎云被简行的眼神看得有些没趣,她转回头,她一直猜不透简行是不是讨厌苏庭。 陈黎云的心思比较复杂,她猜简行对苏陶有点意思,她也猜苏庭是故意哭得那么伤心让大家看到苏陶的成绩的,她想让简行理解这一套关系去证明她想证明的一些事情,可简行似乎无动于衷。 简行只是在旁观这件事情:苏陶站在苏庭身边,苏庭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成绩单还抽抽噎噎忍不住有些怨怪苏陶的存在,其他同学或在议论或在打看苏陶的脸。而苏陶没有什么表情,她对从走下讲台的黄老师说可能成绩单换错的事情,黄老师就带两人去办公室查试卷了。 简行不像其他同学,他没有从发生的事情里看到苏陶的成绩有多差,他只看到苏陶冷静的个性。他想知道她冷静的背后是什么? 查完成绩从老师办公室离开已经下课,苏庭气鼓鼓走在苏陶前面,她觉得是苏陶害她失态又在班级里哭。她们经过六班,两人成绩单换错的事情已经传到六班,因为苏庭哭得动静太大了,隔壁班都听到,下课就有人跑过来问情况。 六班的男生站在走廊上围观路过的两人,有男生想引起苏陶的注意,怪声怪气问苏陶:“苏陶,你的数学怎么一个单元就只考五十一分了?” 苏陶不知道谁说的,她没有回应,依旧是扬着脸神色清冷。苏庭却觉得很丢脸,她加快脚步跑了。 苏陶走到六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停了停脚步,她往里看了看,看到程穆清坐在位置上,他似乎有感应也抬起了头看到苏陶,两人对视一眼,程穆清慌忙低下了头。这景象像白鹭惊飞,略有失望惆怅也有生机,不知道是什么惊起了白鹭。 苏陶心头沉甸甸的,在知道张老师是程穆清的妈妈之后,她对他越发有种相惜之感,因为他们的母亲都有很高的标准且强势,让人透不过气,带给人的不是鼓励只有自我否定。 下午课程结束,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简行这次没走那么快,他四平八稳地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写作业,苏陶则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简行似乎很喜欢听耳机,苏陶之前有问过他是不是在听歌,他说有时候,有时候纯粹只是觉得教室吵而已。苏陶觉得简行这个人真的有他的独到之处才会那么被人追捧,他能和周围还有人事似乎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骄傲也平易,而他的平易是因为他的正义感。 程穆清在自己班级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他妈妈张老师也回办公室了之后,起身去了七班。他在后门叫了苏陶:“桃子。” 苏陶听得唤,回头对他笑。 程穆清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这两周都刻意避开和苏陶的交集,可她每次看到他还是对他点头笑。 “呃,那个,我能和你聊两句吗?”程穆清说道。 “好啊。”苏陶应得干脆放下手里的事情站起身,她很开心的样子还问程穆清,“聊什么?” 程穆清忍不住也笑了。 两个人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说话,程穆清是想告诉苏陶张老师是他妈妈的事情,不想苏陶说道:“我知道了,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处境啊,你妈是不是让你不要和成绩不好的学生一起玩?我妈也是,所以一直给我转学。” 程穆清迟疑点头,其实张老师说得更严重,她劈头盖脸就问程穆清是不是和苏陶在早恋,她不许他和苏陶往来,她说苏陶这个女孩有点跳。 苏陶不知道程穆清在想什么,她只看到他脸色始终带着歉意,她便继续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妈吧?我妈也是一个老师,她对我也很严厉。” “你妈现在是教授了吧?”程穆清问道。 苏陶点点头。 “真厉害。”程穆清说道,似乎在没话找话说,他不知道怎么聊天谈心。 苏陶笑了笑,停顿片刻,她直截了当问道:“程穆清,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其实程穆清就是想告诉苏陶这件事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那我就放心了。”苏陶微笑。 程穆清望着苏陶的笑,不自觉放松下来,但他还是有惭愧,他低着头,脸慢慢红了。 “感觉最近对你很不好意思,我,我——”程穆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没有嫌弃我成绩不好,我们学就认识了,我了解你这个人,你放心吧。”苏陶又帮程穆清说了话。 程穆清沉默了,许久,他说:“桃子,我真的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在苏陶面前,他看到了自己的软弱,他不禁难过,却无能为力,只能说真心又苍白的话。 “嗯。”苏陶笑应了声,显得轻快,“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肯定会堵车,我们都早点回家吧。” “好。”程穆清应道。 “对了,你手机号码能给我一个吗,程穆清?”苏陶说道,“好几次想问你要,我都忘记了。” 程穆清忙说好,他显得有些开心,因为他能感觉到苏陶真的没介意之前的事情。 而到底介意不介意,这事只有苏陶自己心里清楚,她是真的能理解程穆清的处境,但她也真的内心受伤。苏陶会感到孤独也会感到难堪和无助,她只是学会了尽量不去在意和表现;同时她也有自卑和喜欢,她能感觉到自己特别欣赏程穆清,她喜欢他的善良温柔,所以自卑自己不够优秀。 和程穆清聊完天的苏陶忽觉一阵疲惫,她回到教室继续收拾书包。苏陶一想到回家也是被困在一种无法倾诉和得到理解的环境中,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想起李希玲说的话,她让她想清楚想做什么以及能做好什么。苏陶想不清楚,鼓起勇气的试镜还没开始就黄了对她也是不的打击,她不禁迷信这是不是在提醒她不要再想了。 简行听到苏陶叹气,他很习惯,因为和苏陶同桌的时间虽然不久,但这个女孩真的很会叹气,总是不自觉就在轻叹。起初简行不在意,但最近每次听到她叹气,他都有点心颤,他想她为什么难过,但她的脸上从来没有痕迹。 苏陶收拾完准备回家,简行也正写完作业,他合上作业本往抽屉里一摆,一身轻拿上书包就准备回家。苏陶看着羡慕,问他:“你真的什么都不带了吗?” “嗯,我骑车回家,晚上还有训练。”简行说道,他返校的时候就是骑车来学校的,从他家到学校大概骑了四十来分钟,为的是锻炼保持体能。那天他之所以去教室比较迟,是回宿舍洗了个澡。简行这个人不管在哪都能保持自己的节奏, 苏陶闻言愣了愣,她不自觉呆站着。简行不解问她:“你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苏陶回神,她越发能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就像块叉烧,她想李希露眼里的她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一起走吧。”简行说道。 “好。”苏陶应道。 简行走前很自然拍了拍还在写作业的陈黎云的椅背,和她说:“假期愉快,陈黎云,下周见。” 陈黎云回头笑点头,她看到简行和苏陶一起从后门离开,简行提了提苏陶背身后的书包说她书包太重了,苏陶没说什么只是拉了拉书包带。若是没有苏陶,简行走前的那句话能让陈黎云想象一段时间,想象他待她是特别的。但现在她感到简行只是礼貌,她看到他想靠近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那样去表现的。 简行和苏陶走到楼下,他要去车棚取车,分别前,他对苏陶说:“你有数学问题不懂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陶有些意外。 “你真的把作业本还给金宏宇了吗?”简行问道。 “还了。”苏陶更意外了,意外他还一直在意这件事情。 简行闻言点点头,然后他又站了会才和苏陶说再见,还说:“路上心。” “谢谢。”苏陶点头,终于笑了笑。 而简行望着苏陶的脸,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关心她最近是不是瘦了些,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和简行道别后,苏陶一个人去校门口公交车站坐车,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和往常一样没有人,冷清安静。 苏陶放下书包去厨房开冰箱找吃的,她看到了李希露贴在冰箱上的便签:陶陶,饭你自己煮,冰箱里有菜,你拿出来热一热当晚饭。吃完晚饭就早点写作业,不要玩电脑。 苏陶把便签撕了下来,她反而被提醒了玩电脑这件事情。 苏陶在想季夏有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季夏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手机,她说到了外地等工作安定好了再买手机联系她们,但过去很久了都没有消息,苏陶有点想她也担心她。 于是,苏陶等着电饭锅煮饭的时间就打开了电脑,她登陆qq,看到了不少消息,季夏的,向远的,罗创的,还有大脸猫的。 苏陶都扫了眼,然后她先处理了罗创的信息,罗创说他知道苏陶转去了市高读书,他说他要去找她看她。苏陶回复他不用了。 向远和苏陶说他不心说漏嘴告诉了罗创,她转去市高读书的事情,罗创说要去找她。歉意的向远一个劲说对不起。苏陶回复他说没事,她会处理。 处理完这两条信息,季夏和大脸猫的对话框还悬在桌面上。苏陶静下心来看季夏的信息。季夏说自己刚安顿好,才上了一周的班,什么都不懂感觉压力很大,每天在怕出错。季夏还说她感到很累,她告诉苏陶,她其实偷偷哭过好几次,工作比读书累,读书成绩不好大不了被老师骂两句,工作出了差错,感觉明天就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了。 季夏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可能情绪比较低落,苏陶从她的字里行间里能读到悲观,但隔了一个时候的信息,季夏显得就好多了。季夏问苏陶试镜怎么样了,她猜测她一定能成功。季夏还告诉苏陶,她能在这个工业区附近的超市里买到初吻糖,她问她老公知不知道这个广告,结果问起来有不少人看过苏陶拍的广告都觉得她很漂亮。 苏陶看着这条信息有种难过,不处在事情当中,我们总会认为事情是照轨迹前进的,很简单很圆满。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千万种人汇聚而成了,充满了不定数和意外,难免让人惆怅。 苏陶跟着季夏的思路想了遍如果有试镜还能成功的事情,内心越发感到落差,要完成一件大事不容易,有时候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现实是枯燥而往复的。 “那家公司可能是骗子公司,那天没有试镜。夏夏,你有手机了吗?记得给我号码,我以后给你打电话。”苏陶回复季夏。 关了季夏的对话框,苏陶看着那个大脸猫的信息,那是两周前的消息了,那天苏陶回校没有上过不知道他后来又给她发信息说:真不回信息吗?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照以前苏陶真的不会回,但此刻鬼使神差,她忽然明白了别人愿意和友聊的原因,那个人完全不认识,但多少可以诉说:“我是寄宿生,很少上。” 大脸猫的头像灰着,所有人好像都一起给苏陶发信息又一起灰了头像。 苏陶等了会没有回复,她就关了电脑去厨房等饭吃。 这天晚上,简行八点多才回到家,他洗了澡打开电脑,当他上线收到苏陶的回复,短短九个字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像生怕说错什么,对方又不回复他了。 简行思量了下,问苏陶:“那你放假在家的话,一般什么时候会上?” 苏陶头像灰着,简行等了会之后,干脆给她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希露,她的口气很冰冷,听到是男生找苏陶,她单刀直入就问:“你是谁?罗创吗?”隐忍着怒气。 因为在简行打电话之前,罗创刚打过电话,苏陶接的,两人说了半天的电话,李希露听到的大概意思是罗创在苏陶拒绝他之后,还要继续找苏陶。于是等苏陶挂了电话之后,原本看了苏陶成绩单就有火的李希露便骂了苏陶,她说:“我早和你说过不要交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现在别人赖上你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苏陶被骂得恼火回了房间锁了门。 简行在电话那头想措辞,他听出了接电话的人是苏陶的妈妈,他说:“您好,阿姨,我的名字叫简行,是苏陶的同桌,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温文尔雅。 一听不是罗创,李希露的火气降了一半,再听对方男生声音动听,语调礼貌,言语有修养,李希露彻底恢复了平静,她微微调整气息,问道:“你好,简行,你是苏陶市高的同学吗?” “对的,阿姨,请问苏陶休息了吗?”简行问道。 “还没有,”李希露扭头看了看苏陶紧锁的房门片刻迟疑,说道,“简行,你找苏陶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下她今天的作业情况。方便的话,能请苏陶接个电话吗?”简行不疾不徐很是沉稳。 李希露对简行的话感到很意外了,好一会,她忙道:“你稍等,我去叫陶陶来听电话。” “好的,劳烦您了,阿姨。” 李希露轻轻搁下听筒,她走去敲苏陶房间的门,也是轻轻敲。 “干嘛?!”苏陶还在里面暴躁,她不是常发火的人,但和李希露之间会争锋相对,况且她觉得李希露刚才说话难听。她烦罗创要找她缠她,也烦李希露总要说些有的没的标准。李希露是压坏苏陶今天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希露想到电话里等着的简行,没有和苏陶计较,她冷声说道:“有你的电话,你同学找你,叫简行。你出来听电话。” 房间里面安静了会,没一会苏陶打开门走出来,她和李希露冷眼和对方对视,最后李希露扭头先回了房间结束了互不相让的对峙。 简行隐约能听出那头不太和谐的气氛,当苏陶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低落。 “喂,简行,有什么事吗?”苏陶问道。 “晚上好,苏陶。”简行特意先打招呼。 于是,苏陶也不得不打招呼:“晚上好。”问候完别人,她莫名感觉平静了些。 “吃过饭了吧?”简行又问她。 “嗯,吃过了。”苏陶低应。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写数学作业,有没有不会做的题目。”简行说完,认真听电话那头的反应。 苏陶半天没说话是惊到了,惊于简行乐于助人的气度,她一下忘了自己的那些情绪,支吾道:“我,做了一些,还有很多没有做,作业好多——” “那有什么题目不会吗?” “有。” “哪题?” “你,会不会很浪费你的时间麻烦你啊?你下周返校学校里很快就要数学竞赛了吧?”苏陶其实有些不解简行的行为。 “不会,你忘了那天我和张老师怎么说的吗?我是你的同桌,有责任帮你学习的。我的竞赛在假期之后,你的补考在四号,你说谁的要紧?”简行问道。 苏陶心头一暖,她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拿作业本。” “好,我等你。”简行应道,他扬起嘴角忍不住笑,他还抬了抬眉好像想压住自己的得意。 苏津南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他进门就看到苏陶坐在沙发上和人打电话,一边还在写作业。 “你慢点说。为什么你说的和老师教的不太一样?我不记得了,这是什么公式?为什么?”苏陶在抓耳挠腮也嘀嘀咕咕,停了会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动笔边写边念,得出答案后,她很高兴和电话那头说。不知道那边和她说了什么,她笑出声。 “我懂啦,谢谢你。”苏陶合上作业本,还在按着笔玩,她对电话笑说道。 “不客气,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笨那么难教。”简行说道。 苏陶不介意简行最后一句毒舌,因为她现在认为简行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一笑而过,说道:“耽误了你好多时间,我们打了半个时的电话了。” “没事,我希望你的补考能顺利通过。”简行说道。 “我会努力的。”苏陶此刻很有信心。 简行笑了笑,他一个晚上打了一大个圈,此刻终于有机会问苏陶:“你平时放假在家就是写作业吗?” “有写作业,也会和朋友出去玩。”苏陶如实说道。 “上吗?”简行问道。 “很少,呃,因为我不太会上。” “没有学吗?中学不都有计算机课吗?” “我第一年读的中学没有,后来转了学校是有计算机课,但都被主科老师拿去上了,就上过一两节课吧。”苏陶说道。 “平时你妈是不是都不让你上?”简行猜测,他发现苏陶家里管得还是挺严的,她是手机没有电脑不会;相比苏陶,他家里父母可以说几乎都不管他,从让他自己做主,他有自己的书房,不仅有台式电脑,甚至还有手提电脑。 “嗯。”苏陶低低应了句抬了抬头,然后她才发现苏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站在她前方不远望着她。 苏陶不由略微移开话筒喊了一声爸。 “嗯,”苏津南应了声,他感觉自己打扰了苏陶,便说道,“没事,你管自己打电话。”说着他放下手里的提包在沙发上,准备去洗手。 被打断的苏陶没有再聊电话的打算,她对简行说道:“我爸回来了,我先挂了,简行,谢谢你。” “嗯,好,再见。”简行也应得干脆,虽然他觉得他们其实才开始聊电话。 挂电话前,简行不忘说:“有什么题目不懂记得打我电话。” “好,谢谢你,再见。” “晚安。”简行说道。 “哎,晚安。”简行让苏陶想到了礼数周全四个字。 挂了电话,苏陶拿了作业本站起来,她看到李希露也正从书房里出来,她听到了苏津南回来的声音。 “吃过饭了吗?”李希露问道。 “嗯。”苏津南应了声走进了洗手间,虚掩上门。 李希露看了眼那门,神色变得冷淡,她叫住要回房间的苏陶,问道:“那个简行是你的同桌吗?” “是。” “很热心的一个男孩。”李希露这么评价,她猜,“是你们班班长吧?”肯定是有责任在身的人。 “不是,他没有当班干部,但他是我们年级第一名。”苏陶说道。 李希露闻言露出了笑意,她还没有见过简行就喜欢他,同时她不自觉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态。 苏陶见状继续回她的房间。 苏津南开着水龙头一直在洗手,他仿佛有听到外面的说话,仿佛又没有,他在想事情,想到出神。而洗完手,当他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又无力。他不由重重叹了口气。他晚上不是医院里有事而是去见了一个老朋友,一个曾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1 陈黎云的假期一片阴霾,陈冰的心脏病需要动手术,做一个搭桥手术,手术总费用大概要二三十来万。 陈黎云没有钱,她打电话给张领新问他要三十万,不想被张领新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没钱。 陈黎云不能相信这件事情,她在电话里质问张领新怎么可能没有钱。张领新不耐烦,他说他每个月给母女俩生活费养了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没钱了。张领新在这种时候还说起陈冰有赌钱习惯,因为不工作没事就是搓麻将。 陈黎云气到头晕,不管她多聪明成熟,她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未出社会的女孩,她完全不知道拿张领新这种人怎么办。 更让陈黎云生气的是陈冰还在维护张领新,她说:“他正在离婚,这时候出什么问题,是他来说很不利。我这是老毛病,手术再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你确定他会离婚?”陈黎云一直怀疑。 陈冰不说话,她习惯了不要活得太清醒。陈冰没有告诉陈黎云张领新这个人的公司最初起来是靠他老婆家支持的,他老婆是公司大股东,他很惧内。张领新在他老婆向妙面前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甚至连儿子都是跟向妙姓的。说来也好笑,陈冰之所以笃定张领新迟早会离开向妙,就是因为向妙不让儿子跟张领新姓,陈冰心想张领新迟早会受不了离开的,而她以后能让陈黎云跟张领新姓。 陈黎云被陈冰的沉默不语伤害到了,她感觉对陈冰来说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张领新,而作为母亲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儿担惊受怕的感受。 陈黎云离开了病房,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医院入住通知,那是市医院的入住通知。这份通知单是苏津南给陈冰的,他帮她安排了市医院的病房也建议她手术,但陈冰不接受他的帮助。 陈黎云在很的时候就知道苏津南这个叔叔,她学的时候还给苏津南打过电话,因为陈冰人不舒服。她一边哭一边给苏津南的工作座机打电话,那个电话号码是苏津南来探望时写在她们家电话旁边的,他教陈黎云有事打这个电话。 苏津南接到电话很快就来了,那天陈冰只是发烧,他给她吃了药,很快就好了。在陈黎云眼里,苏津南曾是理想中的爸爸,他温柔沉稳,才识丰富,模样英俊,更重要的是给了她父亲的安全感。 陈黎云少不更事还问陈冰:“为什么不让苏叔叔给我当爸爸。” 陈冰只是笑笑,但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很天真,她和苏津南从在一个弄堂里长大,两人都家境清寒,陈冰不想再过苦日子了。陈冰永远记得那时候张领新送了她一条三万多块的裙子,她穿起来之后就打定主意以后都要穿这样的衣服。 陈冰不觉得自己傻,她依旧很骄傲,她在坚持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之所以不接受苏津南的帮忙也是因为她的骄傲,骄傲自己不屑再回去年少。 陈黎云没那么骄傲,她联系了苏津南,她想知道苏津南能不能帮她妈妈付手续费。 苏津南和陈黎云见了面,他面对无助哭泣的陈黎云叹了口气。 “苏叔叔,您既然能帮我妈安排了病房,手术的事情能不能也拜托您?我以后一定会还钱给您的,如果连您都不帮我,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会帮我们母女俩了。您如果不信我,我可以给您写借条。”陈黎云抽泣。 苏津南什么话都没有说,他默默听着,但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苏津南和李希露都是普通拿工资踏实做事,慢慢发展前程的人,两人都很优秀,奋斗几年买了房子和代步车,生活不算富贵但也很安稳。家里有些存款但要和李希露商量,这事压在苏津南心头有一段时间了。苏津南说不清楚他现在对陈冰还有什么样的情感,她是他的初恋,甚至说他最早立志学医也是因为她从体弱,他想照顾她,但那样的情感已经在情感波折和婚姻责任生活里慢慢磨平;如今,他想自己之所以放不下,更多是因为他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天性和天职。 苏津南这么想使得他有了些勇气回去面对李希露,他在十月三号晚上睡觉前和她说这事。 李希露刚敷好面膜听到这事,她是一把扯下面膜冷笑了声说道:“苏津南,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不能见死不救。”苏津南捡重点说。 “医院有那么多病人,你偏要对她见死不救,请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漂亮。”李希露说道。 “信不信随便你。我绝对不会看着她病死的。”苏津南并不善于沟通。 “苏津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李希露火了,提高了声音。 “我把我想的告诉你了。“苏津南说道。 李希露有时候真恨苏津南,恨他的无情又有情,他仿佛死死拿捏着她的命脉,他坦荡又可恶。 苏陶在房间里写数学题,家里一直静悄悄的,直到隔壁传来吵架声,苏陶隐约听到李希露在怒吼:“苏津南,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家也毁了?!” 苏陶一惊一愣竖起了耳朵。 苏陶听到父母吵架不是一次两次,在苏陶印象里他们开始吵架是在她上学之后开始频繁的。他们经常为苏陶的事情吵架,李希露在苏陶刚上学的时候是亲自教作业的。苏陶年幼不受管束,做个作业像游戏,她总是动来动去,或者就是神游,一道题怎么也懂不进去;李希露又吼又骂,苏陶还要犟,李希露就动手打还要体罚一下,把苏陶关洗手间里去。 苏津南不喜欢李希露的方式,他心烦每天回来家里鸡飞狗跳孩子哭,他就和李希露说不要打苏陶不要骂苏陶;李希露认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没有尽到教育女儿的责任,两人就吵架了。 李希露当时觉得太心累了,一年级下半学期让她妈也就是苏陶的外婆来家里接送孩子,晚上盯盯作业缓口气。但李希露的情绪还是会因为苏陶的各种行为和考试成绩而影响,她和苏津南的冲突还是存在。两人也像今天一样关在房间里争执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苏陶曾经不解问外婆他们在吵什么。外婆对苏陶说:“你赶紧乖乖做作业,好好学习,你爸妈就不会吵架了。” 大人说者无心,觉得自己也说了一个事实,但孩一听便以为自己是种让人不太快乐的存在。苏陶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哪怕到了现在,她懂了即便作为父母,她和他们之间也会存在差异和不同的标准的道理,苏陶依旧会心有余悸,为自己的不太优秀感到压力,也心烦担忧父母的感情。 这天晚上,苏陶睡到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受李希露影响,有时候莫名很忧心未来,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是个脑瓜子不聪明一事无成的废材。 睡不着的苏陶爬起来上,她这两天有了点“瘾”,因为她找到正确上的感受,有人聊天说话。 苏陶这两天晚上都有上,她和友大脸猫聊上了天,他们没有聊什么特别的,都是三餐一宿的事情。 今天晚上他们聊了会爱听的歌,大脸猫喜欢的歌对苏陶来说都有点陌生,人家听歌的方式也和她不一样。 大脸猫和苏陶说byd的《光辉岁月》,苏陶对粤语歌了解不多甚至没留意自己是不是听过这歌。大脸猫和她说歌的意义,还问她有没有看过《汤姆叔叔的屋》。 这本书苏陶有看过,学五年级在李希露的逼迫下看的,那是李希露给她列的课外阅读书单中的一本。虽然李希露给苏陶买的是适合青少年阅读的简版,可苏陶依旧看得很痛苦,她记忆里读这本书的感受是沉重的,不高兴的。以至于她就记得讲黑奴的故事,后来再不敢回头去看。 苏陶和人说实话,她以为这样会聊不下去了,结果大脸猫并不觉得她胸无点墨,还问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苏陶看着这个问题陷入了思考,许久答不出来。好在苏陶聊了几次天掌握了一些聊技巧,她没有冷场反问回去:“那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和这个世界有关的,我都愿意去了解。”大脸猫这么回复。 苏陶好像被击中,她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么说话,她形容不出来对方有什么不同,她懵懂想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境界和高度不一样。 “为什么?”苏陶好奇了。 “了解世界就是消除偏见的过程,这种体验很好。”大脸猫的回复很快,似乎很乐意和苏陶分享他的想法。 “真好。”苏陶完全接不出这样的话,但她由衷这么感觉,因为她体会过偏见。苏陶仔细一想,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没有一个物品是不被人偏见的。而有个人不仅意识到这点,还有努力消除偏见调整自己的想法让年轻的苏陶第一次感受到震撼。 苏陶不禁开始喜欢她的友,她发现络是打开人视角的工具,它存在很有意义。因此睡不着的苏陶,还想上找大脸猫聊两句。 幸运凑巧的是大脸猫还在线,对方看到苏陶上线很惊讶问她怎么还不睡觉。 这样的夜晚脆弱也坦诚,苏陶直接问了大脸猫一句:“你的父母会吵架吗?” “你爸妈吵架了吗?”大脸猫很聪明立马领会了苏陶的意思。 “是的。” “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他们经常会吵,有时候吵有时候大吵,以前多半因为我,现在不能确定。”苏陶慢慢打字,诚恳也迟疑,她想到晚上还听到的一些片段,李希露一直提起“那个女人”四个字,苏陶感觉到有些难以启齿便保留了。 “为什么因为你?”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人,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很失望。他们宁愿互相指责对方没有教好我,却不愿意承认我可能就是不聪明。”苏陶轻轻按键盘时不时低头找字母。 “陶陶是你的名字吗?”大脸猫对这段话是这么回应的。 “算是吧。”苏陶不解其用意。 “陶陶是个被赋予快乐欢乐的名字,而快乐不是靠优秀和聪明去获得的。他们对你来说是父母,但在工作或者其他事情里也是普通人,他们吵架肯定有他们的缘由,和你没关系。”大脸猫耐心说道,他的思维很开阔,好像海洋一般。 苏陶看着这段话,心莫名扑通扑通跳起来,有种难言的安全感莫名涌了起来。许久,苏陶回复了三个字:“谢谢你。” 大脸猫立马回复说:“他们现在还在吵架吗?”显然在等信息。 “没有了,今晚他们就吵了一会。谢谢你,我去睡觉了。”苏陶慢慢打字道。 “好,晚安,好好休息。”大脸猫回复道。 待苏陶下线后,那边的简行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他没了睡意,方才电影才看到一半便继续看。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简行收到一条短信,是陈黎云发来的,陈黎云说有件事情要请他帮忙,她说自己到了实在逼不得已的地步。简行看到这条信息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黎云在给简行发信息之前,刚和苏津南通过电话。她半夜心忧给苏津南发了信息问他和家人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不想苏津南也还没有睡立马回复了她,后来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苏津南和陈黎云说让她不要担心,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的。 陈黎云能听出苏津南那边的困难,她说道:“苏叔叔,我知道您有家庭,这事叫您帮忙本来就是为难您了,我能理解您。我这边自己再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不要胡思乱想,叔叔可以安排的,这事不该是你们孩子该操心的事情。”苏津南皱了皱眉说道,陈黎云和陈冰的模样不太一样,但她们性格里有些东西非常相似,当陈黎云说出她想办法的时候,苏津南几乎可以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她的决心,她已经有了想法了。只是他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不禁有些担心。 “苏叔叔,如果您是我爸爸该多好。”陈黎云第一次对苏津南说出了这句话。 苏津南怔住,回神的时候那头电话已经挂了,听着忙音,苏津南在恍惚他算不算一个父亲,他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年少时候的,结婚之后的,为人父之后的,零零散散。最后,有一个画面占据了他的脑海,那个画面里有他的亲女儿苏陶。那天是他带四五岁的苏陶,他让苏陶自己在一边玩积木,而他自己低头在忙搭建飞机模型,他从就喜欢搭模型,只是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买不起,现在他经常会买一些中意的模型。 苏津南搭模型很认真,完全不知道身后的苏陶在干些什么,只听她一会笑一会闹一会嘀嘀咕咕的。苏陶的自娱自乐,苏津南都没有参与和在意,以至于苏陶后来哭着喊他爸爸,他都还在思考手上的那块部件要放哪,好一会他才回神苏陶是在哭。等他回头的时候,他看到苏陶左手食指夹在椅背的缝隙里,指头破了皮充血红肿,苏陶一脸的眼泪,夹了真的好一会了。 李希露总说苏津南根本不算一个好爸爸,他对苏陶的关心并不多。可另外一个女孩却说如果他是爸爸就好了,苏津南因此看到了李希露对他指责的正确性。 陈黎云挂了苏津南的电话,她的心里觉得很寒,她的人生经历告诉她身边最终谁也靠不住,只有在自己手上的钱是可靠的。 眼下,陈黎云只能正视困境,想办法从困境中博取一些东西,而把困境化成一种无形的桥,一直是她有意识在做的事情。如果非要求人帮忙,那她就找一个自己愿意和他有羁绊且有能力帮助到她的人。那个人就是简行。 简行在短信里大概了解了陈黎云的状况,她约他明天下午见一面。 简行一直觉得陈黎云这个女孩不太简单,她勤奋努力,且有个性,她如果行事有些果敢他不意外,但就这么张口向他们家借三十万的胆识还是让他十分意外了。 所以,简行没有拒绝陈黎云,他答应了见面的事情。 这天晚上,简行一直到凌晨四五点钟才睡下,九点多他醒来,脑子转了转先想到苏陶今天数学补考的事情,还有她昨晚说的那些话。有点像梦。 简行和陈黎云约在两人都比较熟悉的地方:学校附近的咖啡店。 简行早到买了杯黑咖啡找了个位置等陈黎云,等人来了,他站起来笑打招呼,态度如常。 陈黎云看到简行轻松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心里忽然有些没底,她以为她会看到一些同情的温柔。 “喝什么?我只买了自己的黑咖啡,因为不确定你要喝什么。”简行说道。 “我就不喝了。”陈黎云笑了笑,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和难堪。 “果汁吧。”简行帮她做决定,说罢他就起身去买果汁给陈黎云,他请她等一会。 陈黎云略微松口气又立马焦虑起来,她昨晚思来想去做决定的那一刻是思路很清晰明确的,但真的去做,她还是需要多锻炼。而且,陈黎云感觉到虽然简行没说什么做什么,但他完全掌握着谈话的节奏。陈黎云意识到简行的心思比她还深些。 简行把一杯最通常的橙汁摆在陈黎云面前,他坐了回去,笑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家住哪里,是不是离学校挺远的?” “在城东老区,是有些距离。”陈黎云端起橙汁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解释说,“抱歉迟到了,因为过来前先去医院看了我妈。” “你妈还好吗?”简行问道。 “医生建议尽早手术,越快越好。”陈黎云没有喝一口手里的橙汁,说这话的时候,她轻轻把杯子摆了回去低下头。 “为什么想到找我帮忙?”简行问道。 “因为觉得你能帮助我。”陈黎云如实说道,因为她摸不透简行的想法,她猜测了他一个晚上,却被见面后,他的第一个表情就打败了。 简行闻言笑了笑,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爸是简言之,将星集团的董事长。” “你为什么要查我们家的事情?” 陈黎云想过简行会问这个问题,她有所准备,她先惊愕对简行这么问问题表示不解,然后再用难堪换信任说出张领新的事情,她说:“我是听我爸说的。” 简行没想到陈黎云有这样的身世,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说道:“你刚说你家是在城东老区是吗?” “是的。”陈黎云应声。 “老巷吗?” 陈黎云点头。 简行笑了笑,他知道老区那一块即将会拆迁,还没有正式通知,但内部已经有消息。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简行问道。 “你能借钱给我吗?”陈黎云低头,“我会给你打借条,等我有能力就会还给你。” 简行安静听着,待对方讲完,他说道:“陈黎云,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在这种时候会想到找我帮忙。但这件事情我需要回去和我父母商量。” 陈黎云面露失望,她咬唇紧紧捏着手。 “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妈妈的手术也不能再拖了,所以今晚我就会给你回复的,请你放心。”简行徐徐说道。 “好,好的,谢谢你,简行。”陈黎云说道,她心里依旧有惴惴不安,还有害怕被推脱的恐惧所产生的隐隐愤懑,但当她抬头看到清贵英俊的简行,他今天穿着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看上去轻松休闲,脸上则挂着沉着的笑意,她对他不由还是愿意信任。她心里对他有喜欢。 简行似乎不想再继续和陈黎云多聊借钱的事情,也没有好奇再多问她的家庭情况,他聊起学校的事情还有数学竞赛的事情。陈黎云也有资格参加数学竞赛,但在代表学校参加市里比赛前,他们这群学生都要在校内先筛选,竞赛筛选考试就在假期结束之后。而最终能代表学校参赛的学生会大大增加拿奖学金的几率。 两人聊了会竞赛,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遇到了背着书包的苏陶。因为放假只是去学校补考,苏陶没有穿校服,浅灰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板鞋;她还披散着长发,黑发浓密,肤白唇红,眼睛明亮,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纯真的风情。 苏陶推门进来,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牛仔外套,皮肤黝黑健硕的男生,那个男生一看就像混社会的,一脸不好相处的狠样,目光犀利。 简行认出了那个男生是罗创,而苏陶也看到了两人。 苏陶第一反应是笑对两人挥了挥手,但很快她感受到两人审视打量的目光。她不由放下手回头看罗创,发现他正一脸不爽地打量简行,于是苏陶皱了皱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2 简行看到苏陶和罗创在一起,体验不太好,不爽的感受来得很突然,好像一下就情绪不好,能变成另一个人。 苏陶走去打招呼,罗创紧紧跟着她。苏陶还记得简行打电话教她做作业的事情,所以她很高兴遇见他,主动和他说:“我今天考试及格了。”补考的人不多,张老师现场改了卷,心惊肉跳,好在她考到了七十八分,及格了。 简行只应了一句:“哦。” “试卷里刚好有一题,你那天讲过。”苏陶还没注意到人家的冷漠,继续说道。 “你考了几分?”这是罗创问苏陶的。 罗创今天和一群朋友是路过市高,想到苏陶在这里读书就停住了脚步。这个学府看着威严不可攀,罗创很想进去看看,他在朋友帮助下去翻墙,结果翻到一半恰好被苏陶看到了。苏陶生气叫他下来,罗创便下去了。罗创的朋友看到苏陶起哄了一阵就散去了说给两人留约会的空间。 苏陶恼火罗创的行为,而罗创见苏陶赶他走,想起最近学了新的挽留女孩的手法,一向硬气直条的他折中说走到前面买杯饮料,他就走。苏陶见去公交车站也是那个方向,便和他一起走了。 一路上有了相处机会,罗创先问了苏陶最近怎么样,然后开始说他自己的“成就”,什么散打赢了谁,多少人畏惧他,谁想约架结果他一去人家就跑了之类的话。苏陶一脸郁闷让罗创不要再说了,她说自己不想听。罗创就问她是不是去了市高就看不起他们读武校的。 苏陶说不是这个意思,罗创半信半疑,结果苏陶看到简行就说什么考试及格的事情,他想这分明就是一条界线,让他感觉到格格不入。所以他插了话。 “七十八分。”苏陶回答罗创。 罗创闻言觉得苏陶成绩很不错,他说:“你现在成绩进步这么大了啊?” 苏陶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感到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嘴看到陈黎云默默站在一边在上下打看罗创。 陈黎云对上苏陶的眼睛笑了笑。 简行感到没劲,他看到罗创拽住苏陶的书包叫她走,苏陶也没多停留,便和两人道了别跟着罗创去买饮料。 苏陶皱眉和罗创说别拽她书包,罗创就放了手,但他又去轻扯了扯苏陶的头发问她:“你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不关你的事。”苏陶对罗创的感受越来越差,她感觉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简行和陈黎云走出咖啡店,两人回家是两个方向就准备道别。 陈黎云又和简行道谢,她说:“谢谢你,简行。” 简行笑了笑,说道:“我晚上会给你回复的。” “好的。”陈黎云颔首,她看到简行脸上有笑眼睛里却没有笑,他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她想了想又说道:“刚才那个就是苏陶的男朋友吧?” “不清楚。”简行回答道。 陈黎云微微一笑,仿佛自语说道:“看上去很凶的样子,苏陶的眼光也是挺独特的。” 简行没搭腔,他抬了抬手示意再见,转身就先走了。 陈黎云又站了会才离开,她透过玻璃门看着站在柜台边买饮料的苏陶,她盯着菜单在选饮料,身边的男孩很殷勤一直在和她说话。陈黎云觉得苏陶这个人是个幸运儿,模样漂亮好像还有好家世,她认为她根本不需要努力自然就会有很多机会环绕着她,大家都会注意到她。 陈黎云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她有时候会在想是谁的错。陈黎云看了会苏陶,神色变得冷漠,她转身离开,背影就像逆流而上的鱼。 苏陶自己掏钱买了饮料,她很生气罗创对她动手动脚,他刚才在她低头在书包里找钱包的时候,靠过去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搂了她的肩膀,被她打开之后,他望着她说对不起,可眼神里没有一点诚意。苏陶感到浑身不舒服,她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创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买好饮料出来,苏陶让罗创不要再跟着她,罗创不听跟到公交车站说要送苏陶回家。结果在那又遇到了在等车的简行。 简行扫了两人一眼,单手插进口袋里掠过了苏陶的招呼。 苏陶感到有些尴尬和奇怪,她觉得这个简行和那天给她打电话的简行是两个人。苏陶心想他是不是看不起她和武校的学生来往。于是,苏陶也变回了自己高冷的样子没再搭理简行。 可罗创没法无视简行,他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输掉的比赛,此刻又是在苏陶面前,他便忍不住又要吹嘘自己最近多厉害。 “我教练说我最近的状态可以拿全省冠军。”罗创和苏陶说。 苏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之前输了真是太大意了。”罗创瞥了眼简行说道。 苏陶懂了罗创的意思,她感到他很幼稚无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苏陶?”罗创问苏陶。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你赶紧管自己回家,我等的公车马上就来了。”苏陶说道。 罗创不把这话听进去,他想了想找新话题说道:“我之前听季夏说你和她一起去纹身了,我们有一大哥刚开了纹身店,你要不要去?” “不去。”苏陶对纹身这件事情不是热爱或是张扬个性才去纹的。当时季群去纹身,季夏跟着,苏陶便跟着季夏去,两个女孩都好奇纹身怎么纹的。季夏纹了一个,苏陶也纹了一个,她纹的是一个张大嘴巴张牙舞爪的史迪奇。苏陶喜欢史迪奇也觉得这表情很像她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不去?”罗创问苏陶,他打量她,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 “我不想去啊。”苏陶皱眉不耐。 罗创没在意,反倒觉得苏陶生气也漂亮,他迟疑了会还笑问道:“你纹身纹在哪里,纹了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苏陶瞪起眼睛,莫名感觉罗创的话让她不舒服,她火了说道:“罗创,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奇怪,我纹什么关你什么事?不要烦了好不好?” “看一下又没有关系。”罗创还是坚持,他的朋友里有不少死缠烂打追到女生的,他们都认为女孩子缠住了迟早就会追到手的,什么对你发火都是欲擒故纵。 苏陶气得跺了脚,绕开了罗创走到一边去。 恰好公车来了,车子才停稳打开,苏陶就跳上了车,她管自己埋头往里走,等车子开动了才抬了抬头,她想看看罗创是不是又跟上来了。 结果让苏陶有些意外,她发现罗创竟然没跟上来。苏陶松了口气,走到车厢后面找了一个位置坐,她坐定后看到简行站在车厢中间,他单手拉着吊环望着窗外,神情严肃。 而到了这会功夫,苏陶才有点奇怪简行和陈黎云在一起的事。苏陶一直觉得简行和陈黎云的关系挺好的。 简行望着窗外看似心无旁骛很专注,实则他心里在想自己到底在干嘛。罗创不是不上车,是他不让他上。简行上车是和罗创一起的,但他扣拿住罗创的手腕还推了他,使得他连退数步没赶上车。 做完这事的简行不得不认真在想他对苏陶什么想法,之前他是囫囵吞枣自己的情绪,有些新鲜感。简行觉得苏陶有点特别,她是个很透明的人,外界对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反馈,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她看着复杂但一点心思都没有。简行这两天想起苏陶便觉得她可爱,此刻他才迫不及待感受到要给自己的情感一个明确的交代,他想他是喜欢苏陶的。 车子会先到苏陶家的附近,车子到站的时候,苏陶背起书包下车,她手上还拿着半杯热巧克力。下车的门在中部,简行就站在那,苏陶想了想还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说:“我走了,再见。” “恭喜你考试及格了。”简行回了一句。 苏陶笑了笑,不自觉又叹了口气,因为她是真搞不懂简行这个人,她感叹人的善变。 简行听到苏陶叹气,心头不自觉颤了颤,他看到她跨步下车,想到她昨晚说父母吵架曾是因为她不聪明不优秀。 苏陶回到家,家里依旧没人,苏津南值班,李希露去了实验室加班,他们每次吵了架就避免在同一个屋檐下。 苏陶又去开冰箱找吃的,果不其然看到李希露留在冰箱上的便签:陶陶,出门前包了点你喜欢的芹菜猪肉饺子,在冰箱里冻着,你拿出来煮一煮当晚饭。下午考试回来给妈打个电话。 苏陶扯下便签,随手塞进口袋里,她打开冰箱看到摆放整齐的饺子叹了口气。 苏陶打算煮了饺子吃了晚饭再给李希露打电话,但她不知道,李希露每隔半时就往家里打电话去确定她回家没有。每次苏陶一个人出门,李希露其实都是这么担心的。 所以,苏陶饺子煮到一半,家里电话就响了。李希露听到电话被接起,心里不自觉放心,但她的语气如常,她问苏陶:“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正在煮饺子。”苏陶应道。 “好,那你自己吃晚饭吧。下午补考考得怎么样?” “及格了,七十八分。”苏陶说道。 李希露闻言一阵沉默,然后她不自觉叹了口气,她想补考怎么也才七十八分,但她不能说,情绪却还是流露了出来。她和苏陶一样,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叹气了。 苏陶听到那叹气声,她捏紧了听筒。 “及格了就好。”李希露调整了下情绪这么说道。 “哦。”苏陶应声,她知道她还是失望。 “妈挂了,今天晚上妈还有个研讨会要开,回去会迟,你锁好门窗,记得把作业写了,不要拖到假期最后一天了。”李希露叮嘱。 “哦。”苏陶还是蹦出单个音节。 李希露等了会,她能感觉到苏陶不高兴,她也知道她能及格不容易,更知道她想要表扬和鼓励,可李希露实在是说不来任何违心漂亮话的人。但就这么挂了电话,李希露会忍不住牵挂苏陶,于是,她说:“中午你出门后,你那朋友林月摇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记得给她回一个。但今天晚了就不要出去玩了。” “哦,好,知道了。” “那我挂了。”李希露在“我”和“妈”之间转换,说“我”的时候,她多半是强硬的,苏陶多说了好些字,她便放心做回了“我”。 苏陶等李希露说完比她还快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俩母女不互相为难的时候,沟通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吃了饺子洗了碗筷收拾好,苏陶那惆怅的情绪才散掉,她给林月摇回了一个电话。 林月摇接到苏陶的电话很开心,她约苏陶明天出去玩。 “去哪玩?” “逛街买衣服呀,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要去见友了。”林月摇第一次准备见友,很兴奋。 “啊?”苏陶惊掉下巴。 “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最近和一个友聊得很开心,我们打算见个面,看看能不能交往。”林月摇和这个友热聊起来的契机就是上次她对着简行说了苏陶要去试镜的事情之后,内心愧疚无人可说就找了一个友说,说着说着就聊开了。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啊?他也在这个城市里,我们约了六号在海港城见面。”林月摇笑嘻嘻问苏陶,和她分享。 而还没等苏陶犹豫出决定,林月摇又抢话说道:“算了算了,你就明天陪我去买衣服就好了。你这么漂亮陪我去见友去,人家看上你了怎么办?” “……我说你注意安全才是!”苏陶有时候觉得林月摇太乐天派了,她总是兴致勃勃充满了激情,也很容易失望。 “你明天要不要陪我去逛街呀?”林月摇不忘打电话的重点,“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妈接的,她说你去学校考试了。吓死我了,市高都是这样的吗?利用假期考试补习吗?所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呢?” “没有,我是去数学补考。”苏陶说道。 “补考一天就好了吧?明天有时间吧?” “好了好了好了,明天几点?”苏陶拗不过林月摇,好笑道。 “商场开门就去呗。”林月摇高兴道。 结束了林月摇的电话,苏陶回了房间写作业,其实虽然她补考只有七十八分,但对她来说今天感觉挺好的,她能做出一些题目,所以她甚至觉得回来再做一些数学题目也挺有意思的。只是写了几道题就又不会了,想起李希露的态度,苏陶叹了口气合上数学作业本换其他的作业。而不管哪一科的作业,苏陶都觉得自己写得像撕破布一样,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此刻家里静悄悄,苏陶感觉特别孤独。 苏陶去了书房上,当看到大脸猫在线,她忽然觉得很开心。 简行对于苏陶主动给他发信息打招呼感到有些惊喜,但他想到自己下午的表现又难免觉得有些羞愧,而这两种情绪交汇,生命似乎都生动起来。所以,简行总归是感到高兴。 两个人在上聊天,从晚饭吃什么聊到家庭关系,苏陶告诉大脸猫她妈妈对她严格又疼爱。同时苏陶知道了这世界上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有很多种,大脸猫家里父母很开明,几乎关于他的事情都会和他商量,征求他的同意。 “我羡慕你能这么被你父母信任。”苏陶这么感叹。 简行思量了会,信息里问苏陶:“那你父母同意你现在谈恋爱吗?” “肯定不同意,我妈大概会打断我的腿。” “所以,你现在没谈恋爱?我的意思是,现在很多学生都会谈恋爱。”简行觉得自己直接的不太礼貌,但他还是很想确认这点。 苏陶想起学校里的流言,又想想今天的事情,忍不住自嘲笑了笑,她嘀咕着打字:“我没有谈恋爱,但很多人都认为我在谈恋爱。” 简行看到这句话,和苏陶说:“是不是你不太懂得保持距离?” 苏陶对这句话认真想了想,她说:“我有六个耳洞还有纹身,可能行为上看上去不太好。如果你见到我,可能也会觉得我大概是不太好的学生。” 简行看到这话乐了,他问苏陶:“你为什么要打耳洞纹身?” “因为接触到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情有多坏,就是打耳洞和纹身而已。我妈经常说我做事情不过脑。我有时候觉得我妈做事情前都想太多了,她会先想别人会怎么看,所以她有很多标准,也跟着别人的标准走。虽然大部分时候我妈是对的,但也不全是。” 苏陶这么一段话打了很久,久到简行以为她不回了,他还在想是不是问到了苏陶不想回复的点,结果她说了这么一段话。简行发现苏陶比她外在要显得平和温柔许多。 “我认为打耳洞和纹身没有什么,人还都是要靠相处和了解的,得多一点时间。每个人好坏的标准也不一样,我如果见到你,肯定只会高兴,不会想好坏的标准。”简行想了想打字道。 “为什么?不管我长什么样吗?”苏陶一瞬间理解了林月摇想见友的激动,也第一次由衷高兴自己长得漂亮。 “我喜欢你说的话,还有你的想法。”简行回复道。 苏陶望着这话,心头又开始跳,她是真的完全不知道络对面是谁,但她觉得对方让她产生了一些想象和渴望。想象他是长什么样的,想象他们如果见了面会如何,想象他喜欢她,甚至有一秒她想到了和他谈恋爱会很开心。而这些是之前苏陶以为自己喜欢程穆清的时候不曾有过的想法。 简行打完这话看到苏陶都没有回复,他想自己是不是太露骨轻浮了,他以前是看不上这种聊两句就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络情缘的,他知道苏陶也不认可。 简行不知道苏陶在那头删删写写一些话,他没有再等她的回复,因为他听到简言之回来的动静,他还有陈黎云的事情要处理,便对苏陶说:“我有事先下了,明天你还上吗?” “明天晚上会的。”苏陶删除了前面的字,想了想回复道。 “也这个时候?” “嗯。” “那明天晚上我等你。” “好,八八6。”苏陶用起了时下流行的数字再见,她开始喜欢络融入络。 简行下楼在客厅等简言之,简言之在楼上换了衣服下来看到简行坐在沙发上,便问他:“有事?”父子俩很有默契。 简行的爸爸简言之虽然是个大商人很忙,但比起妈妈王明泽是人民警察不规律的不着家还是显得顾家很多的。简行时候大部分时间是跟简言之的,家里里外也都是简言之在打理。以前简行年纪,简言之雇佣了保姆当把手,买菜洗衣,现在简行长大了,家里就不需要保姆了。简言之买菜得空中午会回来做饭,简行在家的时候偶尔帮忙整理整理内务,两父子配合的很好。默契也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简言之听了简行说了陈黎云的事情,思索了会说道:“你这个女同学不简单。” “胆识过人。”简行表示赞同。 “借钱是事,因为借了要还,但同情心不是随便给的。”简言之对简行说道。 简行点头,说道:“她这个人还是有潜力的,综合个性和能力,我挺看好她的。而且,她家住城东老巷那边,早晚会拆迁。” 简言之闻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他问简行:“你已经决定借她钱了,是吗?” 简行想了想说道:“见死不救不道义。” “你心里对这个借你钱的人有了解有底就好了,借钱这种事情,借对人是投资,借错了就是买教训。这事你要自己兜着。”简言之说道。 简行听着,他思索了会,告诉简言之:“我那同学是远洋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女。” “张领新的私生女?那和向家有些渊源了。”简言之说道。 “我年轻不懂事,没想到向家那一层去。”简行徐徐说道。 简言之瞅着简行看破不说破,他问道:“你真认为该帮你这同学吗?” “我在想张领新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和情人见死不救。这么一想,我直觉先帮了比较好。”简行说道。 简言之听着思索着,许久,他说道:“你要帮同学就帮同学,但你同学是张领新私生女的事情就先不要让你妈知道了。免得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简行点头。 “帮助别人的事情切忌声张。”简言之嘱咐简行。 “我知道的,爸,我不会再和她提及这事的。”简行应声。 简言之看着简行,他还在思索,好一会他问简行:“你记得去年有一次,我们曾在风雪馆遇见过张领新,他当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他说是他表妹。”简行说道。 “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简言之思忖着说道。 简行回想了下,他发觉张领新这个人肯定不太简单。 简言之见简行陷入沉思,他打看了会儿子,知道他思考问题不会停留表面。 简行的早慧成熟,撇开他自身的天赋和聪颖,和家庭环境和教育也有很大的关系。 简行七岁那年忽然有养狗的念头,他当时是家中一霸,没人不宠他,于是狗就买回来了。但简行根本就不会自己养狗,成天使唤别人养狗。简言之有回看到简行和家里保姆大发脾气,因为狗在他的玩具箱里拉屎。简行认为就是保姆没遛好狗,保姆说遛过狗了,他还让人家给他赔玩具。 为这事,简言之抽皮带打了简行,他告诉他这狗是他要买是他自己的责任。痛打一顿之后,简言之还不让任何人帮简行养狗,他每天使唤简行让他出去遛狗,给狗喂食。有次狗生病去宠物医院挂水,简言之也让简行陪了一晚,隔天早上他还要上学。 上学迟到上课睡觉被老师批评,简行回家哭,简言之也不同情他,他说是他自己没清楚自己的能力就要揽那么多责任到身上,那他就得受着。 王明泽看到简行无助的同时也看到了他的年幼无知,她教他和简言之认错商量处理的方法,他还得自己想出一个适合的办法去协调学习和养狗。后来简行和简言之商量了周末他负责养狗,但狗教育的好坏还是他的责任。 而简言之虽然对简行严厉,但他做得好,该夸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吝啬。简行十四岁,他有时就带着他去谈生意,他愿意教他,也相信他能理解人情世故。简言之甚至相信简行的判断,不光是嘴上信任他,也真的去付诸行动,并且告诉简行结果。简行曾让简言之亏了近百万,简行感到内疚,可简言之告诉他投资就是有风险的,输赢都得接受,所有的压力和责任也要接受,因为明天生活还得想法继续。 简行的外公王翰林也一直偏爱简行,王家从政行事低调简朴,王翰林更是城府颇深惜字如金,唯有对着年幼顽劣的外孙能嘀咕很久。王翰林欣赏简行行事独特果敢,思虑周全。他还亲自教过简行,也从未把简行当孩子哄。可以说,简行的年幼不缺爱和教导,家庭的财力和背景也让他比同龄人有更多的成长机会。简行也在十六岁就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长大后要承外公之志从政实现理想和抱负。 陈黎云晚上在等简行的回复,可她没等到简行的电话和信息,只有一个陌生号码什么也没多说,发去一条信息和她说她妈妈的手术以及所有住院费用已经缴清。 陈黎云很惊诧,她发信息问是不是简行,对方没有回复,她便打电话过去,结果号码停机了。 陈黎云这才真正意识到简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他们的做事方式滴水不漏,无迹可寻。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自量力了,她也明白发现其实她压根就没有靠近过简行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3 国庆的假期很快,七号那天,苏陶就要返校。 依旧是李希露送苏陶去学校,她催她收拾作业和衣物,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耐心耗尽。 李希露去敲苏陶的房门问她收拾好了没有。 苏陶其实收拾完有一会了,但她被李希露催得实在不想去学校,她想起读书不太开心,无穷尽的作业和考试,以及课堂上的担心紧张。 住校一个多月了,苏陶并没有完全习惯,寄宿的生活节奏很快,学习吃饭洗澡内务,这些对苏陶来说多少都是在忍受的。长假之后,抵触情绪尤其高涨。 所以李希露敲了两次门,苏陶才回答说:“好了。” “好了就走吧,我下午也要去学校。”李希露听到苏陶有气无力的语气就知道了她不想去上学,她越慢她便越急皱眉说道。 苏陶又不搭腔,她穿着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被面上,她不想动。 “我进去帮你拿行李。”李希露表达自己要进去的态度,她又敲了下门便开门推门而入。 李希露看到苏陶在床上侧卧成一团,她想发火但忍了忍,问了一句:“陶陶,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是不是作业没完成?” “没有,作业写完了。”苏陶应道。 “那就起来走吧。” “现在才一点多,我不想那么早去学校,我想睡觉。”苏陶说道,她的语气里有了点不满。 “我和你说了我下午有事情,顺路先送你过去学校,不然我迟点又要回来送你,很麻烦。”李希露走到苏陶床边,居高临下抱胸看着她。 “那我自己去学校好了。”苏陶干脆闭上眼睛说道。 “你带个行李箱去坐公车上下方便吗?到站还要走过去,你不麻烦吗?”李希露让苏陶自己去想。 “方便,不麻烦,我就是不想那么早去学校。”上一次早去学校的不好结果,苏陶还记得,这种时候不开心的事情成群结队得让人想起来。苏陶感到市高没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人和事了。 “起来。”李希露耐着最后的性子发出最后的通牒。 “就不能让爸送我去学校吗?我不想你送我。”在苏陶心里,虽然苏津南很忙对她关心不算多,但相比李希露,他给苏陶的压力也很多,他肯定不会把她送到校门,然后严厉对她叮嘱这叮嘱那,让她感到压迫和紧张。 李希露听到苏陶这话再控制不住火气,因为这两天提起苏津南对她来说就是火上浇油,她提高声音说道:“你爸送?你读书这么多年,你爸去过几次你的学校?他给你去开过几次家长会?你换过那么多学校,他认识你几个任课老师?你的老师我每一个都认识!”同时,她也有委屈。 苏陶听到李希露大声就皱起了眉头,她抬手捂住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她想到友大脸猫说的父母有他们之间的问题,苏陶能感受到李希露最近对苏津南非常不满。 “你如果觉得你爸对你好一点,那你以后什么事情都找你爸,不要找我!你要你爸送你,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下午送你去学校,我不管你了!”李希露感到心累,她一直都是家里吃力不讨好的那个人,她拼命付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同时李希露昨天刚知道苏津南的那个青梅住进了他的科室。 苏陶听到李希露快步走出去重重带上她房间的门,那“砰”的一声让她的耳膜一直跳也越发消沉。从昨天开始,苏陶的厌学厌返校的情绪就在涨涨停停,在此刻彻底把她淹没了。 昨天苏陶还能控制情绪和大脸猫倾诉说自己不想去学校的感受,大脸猫陪她聊了很多,大脸猫问苏陶现在读的学校是不是很差所以让她那么不想回去。苏陶仔细想了想不是学校差,相反学校很好,是她跟不上。苏陶喜欢学校里的美术音乐课,于是在大脸猫有意无意的聊天引导下面,苏陶想起了些在学校里开心的事情,比如教音乐的应老师对她很好。上过几节音乐课,应老师看到苏陶乐感和表达音乐的情感都很好,她私底下问过苏陶有没有练过声乐学过乐器,还愿意给她一把音乐教室的钥匙,让她自己有空就过去练琴。 苏陶学的时候学过钢琴,但当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天赋,考过几次级表现平平,李希露就把她的课程终止了。李希露看到苏陶不管学什么都是好动散漫,永远学不精。 “我妈曾经以为我有艺术天赋,一开始学钢琴的时候老师说我音准很好,可深入学习之后来我越练越差,我妈感到很失望。可能我的音准好只是因为遗传了我外公。我外公会很多乐器,尤其二胡拉得很好。其实我妈唱歌也很好听,但她很少唱歌,我外公去世了之后,她就几乎不唱歌了。我七岁上学之前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每次回外婆家,外公都会弹钢琴,我们就唱歌。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有艺术天赋,时候别人夸得太多了,结果学习能力差得不得了。”苏陶告诉她的友。 “如果你喜欢的话,天赋不天赋也没有关系,学好的决心和自信心是最重要的。”大脸猫说。 苏陶觉得电脑对面的那个人好像很聪明,她感觉他一定是一个优秀的人,就算不优秀也是一个明白的人。苏陶想到李希玲也这么告诉过她,最重要的是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且能做到什么程度。 昨晚和大脸猫聊完,苏陶的状态还不错,外在的问题回到了内在,她也不想去抵触环境,可早上起来被李希露念两念,又被她催着去学校,苏陶的状态又失衡回到了厌学。 李希露走了之后,苏陶躺着躺着睡了一个时,醒来她给苏津南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能不能送她去学校。 “你妈呢?”苏津南问苏陶。 “我和妈吵架了,妈就回学校了。”苏陶回答道。 苏津南闻言一阵沉默,许久他说道:“陶陶,爸医院里值班走不开,你的行李多吗?” “妈说过两天会转冷,让我带了被子,还有换洗的床单被套。”苏陶卷着电话线说道。 “这样吧,陶陶,你先带作业去学校,明天早上爸去学校给你送行李。”苏津南和苏陶商量。 换苏陶安静了一会,然后她说好。 于是,这个下午,苏陶就背了书包坐公车回了学校。 简行这个假期过得算完整,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还和喜欢的女孩成了无话不说的友,他对苏陶了解越多越有感触。在简行眼里真实的苏陶是纯真的模样,这世界上或许纯真的人很多,但苏陶仿佛是他从人海里注定且唯一捞起来的那一个。简行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手中都有那么一两团火温暖着自己,可以是梦想可以是信念也可以是情感,他希望手上有一个年少的苏陶。 简行这次依旧是晚自习前到校的,他从后门走进教室就看到苏陶低着头在腿上翻着一本书,她弯着纤秀的脖子又露出那一块纹身。简行心想下次一定要在上找个机会问问苏陶纹了什么东西,总是那一块蓝色,怪勾人好奇的。 苏陶余光看到简行落座,她抬头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说:“数学作业刚收完,你得自己去张老师办公室交了。” “我的作业本就在抽屉里,你下次可以帮我交一下。”简行边说边从抽屉里掏出作业本放在桌上。 “呃,你让我帮你交吗?但你放在抽屉里我怎么知道?我总不能自己去你抽屉里乱翻吧。”苏陶不确定说道,她有些奇怪简行的态度,他应该会很反感别人动他的东西才对。 “下次记得帮我交。”简行明确说道。 苏陶怔了怔,她却不太敢答应,眨了眨眼睛没具体应承又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你在看什么?”简行问苏陶。 苏陶没有抬头,翻过一页书,支吾说道:“汤姆叔叔的屋。” “你刚买的?” “不是,我下午去图书馆借的。”苏陶回答,她翻过书的背后给简行看,那里贴着图书馆的借书条形码。 “怎么想到看这书了?”简行能猜到苏陶看这书的原因,却故意问她。 苏陶听得问,脸颊不自觉微红,她抬起头问简行:“你看过这书吗?” “看过啊。”简行答得很轻巧。 “我看书特别少,很多名著都没有看过,好像很没有文化的样子,所以,现在想看看。”苏陶说道。 简行闻言笑了笑。 苏陶低下头继续看书,等上课铃响的时候,她把书页折起来放进抽屉里,她抬头见简行单手撑着头正看着她。 “看什么?你还不去给张老师交作业吗?”苏陶问道。 “下课再去了,不着急。”简行答道。 苏陶的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羡慕,她点点头准备晚自习。 陈黎云晚自习迟到了,离晚自习结束只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她才匆忙赶到教室。她从医院过来,行李都来不及放回宿舍就先来教学楼报道,好在她的行李也不多,只装了一个装鞋盒大的纸袋里。 陈黎云风尘仆仆,显得很忙乱,她坐下前回头看了眼简行欲言又止。简行抬首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但他平静的眼神让陈黎云不自觉抿嘴转了回去。陈黎云能感受到简行对她的心照不宣,虽然她去医院也问不出缴费的人是谁,对着苏津南和陈冰只能说是她那爸,但她知道是简行家办的事。而对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态度似乎不全是做好事不留名,有种无形的压力让陈黎云莫名谨慎,不敢欢喜放心天上掉下的馅饼。 苏陶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她只看到了两人无声的目光交流,当她对上简行的目光的时候,她便低声问道:“陈黎云怎么了?” 简行发现苏陶还挺敏锐的,他说道:“没什么。” “你们那天有什么事吗?”苏陶提起四号的事情。 “讨论竞赛题。”简行一秒没犹豫就扯谎答道。 苏陶怔住,因为她羡慕以及佩服简行和陈黎云的学习态度,她涨红了脸感到羞愧。 简行看到苏陶脸红,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是,那个,”苏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羞愧,她虽然还没有喜欢市高,但她来到这所学校之后真的经常感受到每个人的差别,她形容不出自己的羞愧感,只能问简行,“你们是不是真的由衷地喜欢学习?” “你为什么不喜欢学习?”简行反问苏陶,她似乎总把他带到最简单的地方去。 苏陶又红了脸,说不出来,她想到大脸猫说的决心和自信心,她问过如果没有自信心要怎么办。大脸猫和她说自信心这种东西就是不断在错误和困难里累积起来的,怕什么就该去面对什么。 “因为我没有学好的决心。”苏陶低声说了一句,她最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想演戏到底出发点是什么,是真的热爱还是想转移自己在学习方面的无能,而她如果真的热爱演戏,她的能力到底又能让她走多远。现下的问题都处理不好,是苏陶没自信想不明白自己的最重要的原因。 简行听到这话笑了笑,他知道这句话是他说的,而苏陶认真听话记住话的样子莫名让他很欣慰。简行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觉得苏陶身上一定是有闪光点的,他相信她如果决心去做什么事情,一定会诚恳去做的。 因此简行有另外一点担心,他担心别人不懂苏陶,不给她时间和机会想清楚。 也正是如此,这天晚自习下课,当简行看到张老师皱着眉头走进来,径直向后排走来,就是朝着苏陶过来,他是不自觉站了起来。 苏陶和张老师一样都以为简行站起来是要离开教室回宿舍,所以她站起来迎接张老师。 “苏陶,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张老师对苏陶说,语气颇为严厉。 苏陶点头紧抿着嘴,她问了句:“要带笔吗?” “你说呢?”张老师真不知道这个苏陶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不懂她的怕。 苏陶应了声去拿笔袋,手却有点抖。 简行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张老师,问道:“张老师,是苏陶作业又错了很多吗?” “我不想说,让她自己去看看。”张老师没好气说道。 “让我教她吧,张老师。”简行觉得面对老师是苏陶一时克服不了的心理障碍。 张老师很惊诧,她不解看着简行。 而苏陶也很意外,不过她也有她的决定,她正打定主意要面对张老师,所以虽然紧张害怕单独跟老师回办公室,苏陶还是说:“我,我要跟张老师去办公室。谢谢你,简行。” “你好好备赛,教学生是老师的事,学习是学生的事。”张老师回神说道,她看了眼苏陶,又和她说,“带上你的草稿纸。” 苏陶点头说好,她发觉当她自己说出口要和张老师去办公室的时候,事情变得有些坦然也似乎简单了。 简行看到苏陶跟着张老师走,心里竟有些担忧,他慢慢坐了回去,隔了会又发觉自己有点可笑。 陈黎云正在整理要交的作业,听到后面刚才那出戏,她不由回头,却见简行在笑,她想了想,终于试图找回之前和简行的相处状态,问道:“你不担心苏陶被张老师骂吗?” 简行听到这话没应答,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他看得出陈黎云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也看透了陈黎云的心思,他便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陈黎云没得到回答慢慢转回了头,她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她本来想像之前一样开简行一个玩笑,对这事一笑而过,但她经历过向简行借钱之后,她感觉自己也被简行看透了似的,什么都已经藏不住。所以,陈黎云的手有点抖,她莫名忍着狼狈,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检查核对自己的作业,她甚至有一刻后悔自己找简行借钱的决定太冲动了。 检查作业的陈黎云伸手到校服口袋里,她想掏出自己的作业单子,结果摸到了五百块钱,那是晚上苏津南开车送她到校门口的时候非要塞给她的零花钱。陈黎云愣了愣,她发觉她的人生似乎总是充满了被施舍,只是被施舍,不是得到。 苏陶在张老师办公室订正作业,张老师一边改作业一边目光犀利地时不时盯着她。外面越来越静,教学楼里的学生陆续回了宿舍。 苏陶订正完错题拿给张老师重新改,她依旧紧紧抿着嘴,她不讨厌张老师,她就是怕她。那天补考,张老师也把她留在教室里订正试卷,所以她离开的特别晚。苏陶能感觉到张老师工作异常认真就像她妈妈一样。 张老师皱眉看苏陶改正后的作业,见她写对了,她眉头稍松,重重给她打了一个勾,好像不情不愿。 “回去吧。”张老师的语气硬邦邦。 苏陶应了声,却站着没动,张老师抬起头问她:“干嘛还不走?”她看到苏陶垂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有些生气。 “那个,谢谢,您,张老师。”苏陶涨红脸有些结巴,她从就喜欢直接表达感受,诚恳又局促。 “谢什么谢,我就是你老师,教你做题天经地义,是本职。你真要谢我就好好学,说这些有什么用?”张老师皱眉,显然不太习惯和人亲密。 苏陶听到张老师的回答,她原本紧张的心咯噔一下松了下去,因为:“您和我妈妈真的很像,张老师,我妈也很讨厌我说这些,她觉得我废话特别多,尽说些没用的。”苏陶带着尴尬的笑。 张老师望着苏陶,神情还是严肃,她严肃得苏陶更尴尬了。 苏陶不禁又低下头,紧紧捏着作业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要说什么?再不走宿舍就要关灯了。”张老师的语气还是很严厉,但似乎话语里有了些温度。 “没,没有呢,我就是,想说张老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想能不能,每天晚自习下课后,来您办公室像今晚一样写作业学习。”苏陶涨红了脸,很怕自己会耽误张老师的下班时间,她知道老师也是人,也有家庭。李希露以前对苏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没看到妈妈在忙吗。 “我说过了,我在这本来就是为了教你的,你想学,有心学,几点钟都可以!”张老师又开始不耐,她终于发觉苏陶这个女孩有时候是真傻。 “呃,好,好。”苏陶一下忙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张老师,谢谢您。” 张老师看着苏陶抱着作业开门出去,她的背影秀丽也清瘦,张老师的脸色不由缓了缓,叹了声气。 苏陶一出办公室就碰到简行和陈黎云两个人都拿着作业本,是在等交作业。 简行看到苏陶出来,他便停止了交谈侧过身面向苏陶笑问她:“作业订正好了?” 苏陶点点头,随即她又低下头管自己从两人面前走过,明暗里,她清冷漂亮的脸显得有些高傲。 简行看到苏陶的不安,他叫住她,又问她:“张老师批评你了吗?” “没有。”苏陶回头回答,慌乱笑了笑,但她的脚步没停,甚至跑起来,很快就离开了。 简行看着苏陶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他心想亏他等了她那么久,她转眼就跑掉。 陈黎云看了看简行,她没再等他注意到她就管自己先去交作业了。陈黎云感觉到简行面对苏陶的时候,似乎就活在和她完全不相同的世界里,让人不解茫然也让人嫉妒和羡慕。 苏陶跑回宿舍就急着去刷牙洗脸,所以等她洗漱完准备上床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床上的被单床褥都换过了,是漂亮清水的粉蓝色,而她的枕头上是整整齐齐地叠放着秋天的睡衣,都是她爱的浅色。 苏陶低头看到床边还摆着一箱牛奶和一双棉拖鞋,舍友说:“苏陶,你的床看上去好舒服好温暖啊。” 苏陶回头对舍友笑应了声,但转回头不觉眼眶就红了,她知道是李希露来过了。 的确是李希露来过了。 李希露下午还是记挂苏陶,四点多她从学校赶回家,发现苏陶已经走了。李希露看到苏陶留在家里的行李就知道她是一个人去的学校。于是,李希露打电话问苏津南:“下午陶陶有打电话给你,让你送她去学校吗?” “有,但我科室里有事走不开,让她自己先去学校了。”苏津南回答道。 “你不知道她的行李很多吗?过两天就转凉了,她连被子都没带。”李希露火道。 “我和陶陶说了,明天给她送过去。”苏津南徐徐说道。 李希露“啪嗒”挂了电话,她不想再说什么,自己提了行李给苏陶送学校去。 正是晚自习的时间,李希露没有去苏陶教室打扰她学习,径直去了宿舍帮女儿换了床单铺好床褥。完了之后,李希露去了苏陶班主任黄老师的办公室,她也见到了张老师。李希露和老师们了解苏陶在学校的情况,也和老师细心沟通苏陶的问题,她说苏陶:“她可能不太聪明,但也不是爱偷懒的孩子。我经常习惯性就会批评她,这很打击她的自信心,所以这个孩子其实挺自卑的,我希望老师能对她耐心点,多鼓励她,我相信她是愿意学好的。” 从老师办公室离开后,李希露出来校门口遇到了苏津南的车,她看到一个年纪和苏陶相仿的女孩从他车上下来。 等人走后,李希露在苏津南车后按了喇叭闪了闪远光灯,苏津南以为有车催他走,正要起步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后车的人推开驾驶座的门下了车。 李希露敲了苏津南的车窗,她等他放下窗户,她就问他:“什么时候病人的孩子也需要医生送了?” “我刚下班正好顺路送一下而已,晚上这个点让一个女孩自己回学校,你不觉得危险吗?”苏津南一字一顿说道,他总是很有道理显得李希露无理取闹。 “自己的女儿不送,却这么关心别人的女儿,苏医生真是有大爱。失陪打扰了。”李希露冷笑,转身离开。 夫妻俩回家明明是同一条路,却各自走着都很沉默开着车。 这晚,李希露和苏津南分房而睡,她去睡了苏陶的房间。 睡觉前,李希露坐在苏陶床上环看了一圈,脸色疲惫。她望着苏陶书桌上的各种文具和书本,苏陶从学习不好但漂亮本子是很爱买,每次买到心爱的本子,她都会仰着脸亮着明亮的眼睛,又可爱又认真和她保证说:“妈妈,我一定好好写作业。”转头,因为太调皮爱玩,她就忘了好好写作业这事。 李希露想到苏陶觉得可爱可怜,她无奈笑了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苏陶摆放在床上的毛绒玩偶,她想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能独立能坚强懂得自我保护。对李希露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苏陶,她是她的宝贝也是责任,也是她现在维持婚姻最重要的支持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4 苏陶最近经常去张老师办公室,她遇到最多的人不是别人是金宏宇。金宏宇仿佛一天被张老师骂到晚,有节晚自习,苏陶在张老师办公室写作业补课,金宏宇也被罚在办公室写检讨。 两个人各坐办公桌一头,有一会张老师出去巡逻教室自习情况,金宏宇就站起来看苏陶写什么,他问她:“苏陶,你明天也参加竞赛了?”校内的选赛就在明天。 “开什么玩笑?”苏陶头都没抬看着自己的题目苦思冥想。 金宏宇伸长脖子也盯着苏陶的作业本看,他给她报出了答案。 苏陶听到答案算了算发现是对的,她迟疑着说了句谢谢。 金宏宇露齿一笑说不客气,然后他开始接二连三地报答案。 苏陶惊住也写不下去了,她抬起头说道:“不用你报!我要自己写啊!” 金宏宇还是笑,他说道:“就你这么写,你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不关你的事啊。”苏陶郁闷道,“你赶紧写你自己的检讨吧。” 金宏宇嘿嘿笑,他还站着探头看苏陶写作业。 苏陶被头顶两道目光盯得难受,抬起头严肃和金宏宇交涉道:“金宏宇,你不要再打扰我写作业了,好不好?” “好呐好呐,写个作业那么认真干嘛?”金宏宇似笑非笑说道。 苏陶皱眉叹了口气,低头管自己写。 “我上次给你的答案你干嘛不要?你有这么乖?”金宏宇问苏陶。 苏陶没搭理他。 “你还有去找试镜的机会吗?”金宏宇再问。 苏陶还是没理会,她觉得金宏宇这个也是挺无聊的。 金宏宇不介意苏陶不答话,隔了会,他继续说话道:“你最近有和向远联系吗?” “就国庆在上聊过一次。他国庆和他妈妈出去玩了。”苏陶这会抬起头说道。 “你知不知道他爸妈最近在闹离婚?”金宏宇看着苏陶的眼睛问道。 苏陶很惊讶,她问道:“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为什么?” “不就是男人不忠那点事情吗?”金宏宇说道,“我姨知道了这事,现在打算清理门户。” 苏陶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她问:“向远怎么样了?我都没有听他说起这事。” “他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跟疯了一样,不同意他爸妈离婚,没法接受这事。”金宏宇说道,“所以,我才问你他有没有联系你,我怕他想不开。” 苏陶一惊说道:“你别吓我。” “吓你干嘛?你不认识向远吗?他就是这样的人,重情义又单纯,他接受不了他爸背叛他妈的事。”金宏宇说道,语气却是轻飘不以为然。 苏陶望着金宏宇,神色沉默有担忧。 “你打个电话给他呗。”金宏宇说道。 “我会的。”苏陶应声。 金宏宇笑了声,他还站着不肯坐回去,他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上次把你的qq号给弄丢了,你再给我写一个吧。” 苏陶闻言点点头。 苏陶撕了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号码递给金宏宇,金宏宇接过随手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之后,金宏宇见张老师还没有回来,他就跑了,离开前,他对苏陶说:“你和她说我去医务室了。”这个她指的是张老师。 “哈?”苏陶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宏宇就扬长而去,随手带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张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金宏宇跑了,他的纸上只写了“检讨书”三个字,其余什么都没有写。 张老师很生气,她立马走到办公桌前给金宏宇的父母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来学校一趟,那头大概在问金宏宇做了什么事情。 张老师说道:“他今天逃课了,逃了两节语文课。” 苏陶低头在写作业耳朵却在听,她感到很震惊。 “我必须得告诉您,宏宇爸爸,金宏宇这样的学习态度,就算他的数学成绩再优异,我也不会让他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的。我考虑把他明天下午参加校内竞赛的资格取消掉。”张老师在挂电话前十分严肃说道。 苏陶更震惊了,因为她完全没有看出吊儿郎当的金宏宇明天也要参加数学竞赛,她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紧迫感。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苏陶从张老师办公室离开回到教室,她的同桌简行还没走在写习题。在苏陶看来,简行最近学习特别认真,肯定是因为马上就要数学竞赛了。 简行抬头看到苏陶回来,他问她:“数学作业都完成了?” 苏陶点了点头,有点恍惚的样子。 简行正要问苏陶是不是又被张老师批评了,后面忽然蹿出个金宏宇,他一把拽过苏陶和她说:“跟我走,陶陶姐,江湖救急。” “干,干嘛?”苏陶回身见是金宏宇,有些惊慌问道。 “你说呢?”金宏宇的反问让苏陶更不安了。 所以,简行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看着苏陶和金宏宇跑了。 简行站了起来,可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去拉住两人。 金宏宇和苏陶去了篮球场,金宏宇掏出手机给向远打电话,拨通后,他把手机递给了苏陶。 向远在电话那头听到苏陶的声音,他就哭了,他说他爸妈要离婚的事,他边哭边说着爸爸的好也说妈妈的好;说到妈妈好的时候,向远还说起了上次苏陶试镜,是他妈妈提醒他骗子公司多,要找个人陪朋友去试镜的,他妈妈会关心他的朋友;向远说他舍不得也不能接受父母离婚。电话里的向远显得很悲观低落,还一直说自己很笨,甚至说自己不想活了的话。 苏陶劝说安慰向远,她听到向远伤心说:“为什么你转走了,陶陶姐,我一点都不想读书了,我都不想去学校了——” “学校里又有人欺负你吗?” “他们都不和我做朋友——”向远特别可怜无助,哭得停不下来,“现在我爸妈也要离婚了,我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先别哭,向远,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又是郑成戎吗?”苏陶皱眉问道。 “嗯——他每天让我给他钱——我不给,他又威胁我——”向远哭得泣不成声。 “那你有没有告诉老师告诉你妈啊?”苏陶急道。 “我不敢——”向远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 “我告状被他知道又会被他打的——” “他打你,你打回去啊!”苏陶气道。 “我不敢——” “向远,你必须得把这事告诉你爸妈!”苏陶说道。 “我妈也会骂我没用的——我就是个废物——”向远哭的难过极了。 苏陶心头一震。 金宏宇也听不下去了,他夺过苏陶手里的手机对向远说道:“向远,你别哭了,你明天去学校让那个郑成戎等着别走,我找人收拾他!” 说罢,金宏宇挂了电话又把手机递给了苏陶,他皱眉认真严肃说道:“江湖救急。” 苏陶看着金宏宇递来的手机,有些愕然,她也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认识武校的人吗?那个郑成戎他妈的就是欠收拾!”金宏宇怒气冲冲说道。 “你让我打电话叫人打架?” “不然我找你做什么?你之前不是那么做的吗?”金宏宇心里认知的苏陶就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独特有手段的女孩,他以为他们是一类人。 “金宏宇,我不能叫人打架。向远这事,我觉得你应该立刻打电话告诉你姨。”苏陶说道。 “告诉我姨有什么用?帮向远转学?转学了就不会有其他人欺负他了?以暴制暴就是最好的方法!”金宏宇说道。 苏陶惊住,她望着金宏宇,她和他不算熟悉,交集甚少,此刻却好像认识了他。 “你不想帮向远吗?”金宏宇的手机固执还递在苏陶面前。 “我当然要帮他,但我不会叫人去十七中打架的!”苏陶说道。 “你是不是陶陶姐?你才来市高多久就要做好学生了?做好学生有意思吗?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就真的愿意活在别人的标准和眼光下?”金宏宇的目光如炬注视着苏陶,“你难道宁愿做好学生,不讲义气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朋友?” 苏陶如木头一样杵住,她瞪着金宏宇完全反驳不出他的话,也看到是非对错是混淆成一团的。 金宏宇看出了苏陶的犹豫,他感到失望,他发觉苏陶和她想象的那种女孩不一样,他收回了手,说道:“亏向远把你当最信任的人,你却完全不想帮他。算了,你不叫人,我叫。”他说罢,人就转身走了。 苏陶好一会回神,气得跺脚对金宏宇的背影喊道:“喂!金宏宇!你这样只会害了向远!” 金宏宇根本不理会苏陶说的话,他只管自己离开。 这天晚上,苏陶又跑去电话亭想给向远打电话,但那里排着队,没轮到苏陶,就寝的预备铃就响起来了。 苏陶整夜没睡好,第二天清早她就给向远打了电话,她坚持事情的处理方法还是告诉老师和家长。 向远在电话那头很安静,苏陶喂了几声,他才有反应说道:“陶陶姐,我知道你和罗创哥分手了,你也不能再找他了。所以你这次没法帮我。” “我之前也是告诉老师的。”苏陶说道。 “但没有用不是吗,陶陶姐?后来罗创哥找人打了郑成戎,他才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向远说道。 苏陶找不出向远话里的毛病,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而“正义”仿佛就是这么出现的。 “你别担心,陶陶姐,我表哥那也有人。”向远对苏陶安慰。 苏陶怔着半天没回神,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忙音“嘟”了几声,她才回神挂了电话。 这个早自习是英语早读,苏陶读着读着就犯困,她头脑昏沉好像有一团浆糊,她感到胸口也堵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简行看到苏陶趴在英语书上半闭着眼睛,状态显得很差。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不用猜测就能肯定这和金宏宇有关。 这天早自习的时候开始下雨,下课铃响了都还没有雨停,苏陶看了眼这天气就知道不用出操了,她再撑不住睡意便一头埋在了手臂间睡着了。 简行坐在位置上没起身,他一直低头在看书,直到有人丢了一个纸团,不偏不倚地砸到苏陶的脑袋上。简行抬起了头,扭头往纸团飞来的后方看去,他看到金宏宇靠在后门边,作势继续要丢纸团想把还睡着的苏陶叫醒。 简行一言不发地放下书站起身,他走到后门,笔直站在金宏宇面前问道:“你想做什么,金宏宇?” 金宏宇抬眼看简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意外,随即他笑了笑说道:“我找苏陶,怎么了,不行吗?” “你没看到她在睡觉吗?”简行和金宏宇的交集不多,但他听说过他。金宏宇是数学竞赛保送生,为人非常聪明自负,平时不屑和别人交往,总是独来独往。在简行看来金宏宇这个人虽然是个人才,但不稳定性太多了,说白了就是危险分子。这种人,简行认为不适合接触苏陶。 “她睡觉和你什么关系?我叫她起来又和你什么关系?”金宏宇挑眉反问简行。 简行脸色有些沉,他把手插进了口袋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金宏宇。 金宏宇早看不惯简行,原因是他觉得简行这个人完美到装模作样,他认定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他肯定他不过是个善于伪装的伪君子。 “你少来打扰她,金宏宇。”简行徐徐说道,语气里有警告的意味。 “为啥?她是你女朋友啊?我听我表弟说,她最喜欢的人可是程穆清哎,连我表弟都知道程穆清。你就一个同桌管那么宽干嘛?老师说了好学生不能早恋。”金宏宇笑说道。 后门时不时有人进出,简行听着金宏宇的挑衅,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他看似不动声色地侧身给进出的同学让让路,眼神却越发犀利。 最后,先走掉的是金宏宇,他离开七班后门前对简行笑说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还真是很可笑。” 这话,简行听清楚了但没什么反应,他也回到了座位,依旧看自己的书。 上课铃响的时候,苏陶不得不醒,她抬手捂了捂眼睛,然后低头边打着哈欠变看她自己贴在书桌右下角的课表。确认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后,苏陶从抽屉里掏出书,她自从跟着张老师补课之后,她对数学课的排斥和恐惧缓解了不少,至少她不把张老师想得不能理解了。 简行用余光把苏陶清醒的过程收入眼底,在张老师走进教室走上讲台喊上课的时候,他望着黑板,不冷不热出声说道:“课间你在睡觉的时候,六班的金宏宇来找过你。” 苏陶听到这话,机敏转头看简行,在班长喊起立的声中,她随着简行的动作站了起来,微微弯身侧头问他确认:“金宏宇来找过我?” “他问你昨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简行依旧没有看苏陶,同学都在喊老师好,他说了这句话。他用猜测套苏陶的话。 苏陶坐回去的时候是有些惊愕的,她瞪着简行,心里在想金宏宇是不是都和简行说了,她感到有些费解,但更多的是不安。 “那没什么好考虑的。”苏陶有些焦虑说道。 “是吗?”简行终于看了苏陶一眼,他微微靠着椅背单手去翻课本,徐徐应了一声,略带质疑。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叫人去打架?“苏陶压低声音有些恼有些急说道。 简行闻言翻书的手微顿,但脸上的神情却如常,他的目光柔和落在苏陶脸上,也是轻声说道:“你做得没错。先认真听课,不要想那么多。”好像他真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似的。 而苏陶因为感觉到被人支持,对错的明辨力好像又慢慢回来了,她稍稍安了心,脑子也开始清醒,她看了眼简行转回头也看着黑板。 简行在苏陶开始听课之后,他的脸色是微松了,但他心里是在咒骂了一句:干他娘的金宏宇。 这天对苏陶来说是焦虑忧郁的一天,对其他一些参加学校数学竞赛的同学也是。 下午参加竞赛的同学都去了教学楼六楼的一个会议室考试。 程穆清上楼的时候遇到简行,他和他说:“我有点紧张。” 简行只应了声哦。 程穆清发觉他心情不好,便问道:“你怎么了?” “你们班的金宏宇有参加竞赛吗?” 程穆清闻言,笑说道:“你怎么关心起他有没有参加了?单科数学他是你的劲敌是不是?你也紧张了?” “只是好奇。”简行说道。 “本来有参加的,现在不确定了。中午的时候他爸被我妈叫来学校谈话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再半个时就考试了,不知道什么情况。”程穆清说道。 简行沉默听着。程穆清瞅着他的表情还是很严肃的。 竞赛刚开始的时候,金宏宇还没有来,他是在大家开始答题后的十五分钟才走进教室,就带了一支笔。 金宏宇的位置在陈黎云旁边,他一坐下,就探头对陈黎云喂了声。 陈黎云皱眉看他,她看到监考老师也走下来。 “同学,草稿纸借我一张。”金宏宇见老师过来干脆大声说道,带着笑,考场里每个人都听到了。 陈黎云郁闷白了他一眼没搭理,监考老师沉着张脸叫金宏宇坐好,然后他给了金宏宇两张草稿纸。 这场考试,金宏宇是最迟来的却是最早交卷的,陈黎云还有两大题要做,隔壁的金宏宇已经笔一丢起来交卷了。 竞赛结束后,陈黎云回到教室问简行考得怎么样,她说:“那个金宏宇好像很厉害,早早就交卷了。” 苏陶在写英语作业听到这话,抬起头问道:“他全部都做完了吗?” “是的,他交卷的时候看了眼他的试卷,是写完了。”陈黎云回答了苏陶,又问简行,“你最后一道题怎么做的?我可能做错了。” “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简行说道,语调平淡。 “这么难?那程穆清考得怎么样?”苏陶问道。 “不知道。”陈黎云回答苏陶,她看了眼简行,她看出他不太高兴,所以她管自己转回了头。 苏陶也感觉简行现在心情不好,她认为是考试的原因,她理解地看了眼简行,不想再打扰他,也以为他不会回答她刚才问的话。 但简行回答她了,他说:“刚考完试就回来了,没有来得及交流,你关心的话,下课去问问他。”他的语气还意外的很温和。 苏陶点点头说好。 简行笑了笑。 苏陶有些疑惑,她不解简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她便也跟着笑了笑。 而简行的想法是,他看金宏宇不爽,心里对这样那样的事情有点情绪,但那是他自己该处理好的事情,不能再对着苏陶发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5 数学竞赛后的第三天,天气放晴了。而成绩公布在一节体育课上,公布成绩的人是苏庭。 学生时期,几乎每个学生都有自己最喜欢的课和最讨厌的课,成绩优异的苏庭最讨厌痛恨的就是体育课。她的个子娇,体能不好,她视运动为天敌,对体育课能不上就不上。 雨下了几天难得一点晴赶上体育课,大家都很开心跑去操场上课,只有苏庭耷拉着一张脸。女生集合后,体育董老师让大家热身慢跑操场两圈,苏庭远远落在了队伍后面,等她跑到的时候,原地的放松和热身也已经完成,董老师已经进行下一个项目,让体育委员给大家发篮球,这节课练习投篮。 苏庭气喘吁吁,她和董老师请假说自己肚子疼。董老师早就看穿了苏庭的把戏,她让她去场边休息下,一会过来投篮。苏庭嘴上说好,可她休息着休息着就跑回教室准备去看书写作业了。 苏庭回教室的时候经过张老师办公室,她看到门虚掩着,隐约看到张老师在桌案前忙活,她就好奇敲门进去。 张老师在上课时间看到苏庭,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没有在班级里上课,苏庭?你们班这节什么课?” “我们这节是体育课,张老师,我有点贫血头晕就和董老师请假了。”苏庭说道。 “噢,那你回教室去休息吧。”张老师说罢低头继续忙,她在登记成绩。 “张老师,数学竞赛的成绩是不是有了?前十名是谁?”苏庭没有离开,还干脆走进办公室问道。 张老师看了眼苏庭,因为她也刚好在十名内,便把名册给苏庭看了,她说:“你这次考得不太理想,刚好第十名,差一点点就选不上了,苏庭。” 苏庭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名次竟然真的刚好只是第十名,她咬了咬唇,不甘抬眼去看排名前面的是谁。苏庭看到第一名赫然是金宏宇,他考了个满分,高了第二名的简行五分,程穆清在第六名,而陈黎云落选了。 “张老师,这个金宏宇是不是你们班的?”苏庭问张老师。 张老师听到这个问题就感到头疼。 “我听说他从就一路数学竞赛保送上来的,他是不是真的很聪明?”苏庭不懂张老师的头疼,自顾自好奇又问道。 张老师点点头,她从苏庭手上拿走了名册说道:“他是很聪明。”但也真的让老师反感,他以前就经常在课堂上和老师吵架,质疑老师的智商。张老师对这种不服管教的学生感到担忧又生气,但又不得服他的聪明。连市高校长听说张老师要取消金宏宇的参赛资格都不肯,校长觉得这么聪明能为学校争光的人才不能浪费了。 “他比简行还聪明吗?”苏庭问道。 “聪明不聪明这个是没法比较的。你回去教室休息吧,苏庭,成绩就不要到处和别人说。明天自然会公布的。”张老师说道。 “哦,好的,张老师。”苏庭乖巧应道,但出了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跑去球场找简行了。 简行和一班男生正在打篮球,苏庭在场外叫他的时候,还不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所以他只是跑过苏庭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的意思。 苏庭不气馁,她站那就喊道:“简行,我刚去张老师办公室看了成绩,你选上竞赛了,我也选上了。但这次第一名不是你,是六班的金宏宇!你第二名!我刚好第十名!” 简行听到了,所以他被人抢了球,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于是,苏庭一个人在场边杵了会又看了会便走了,她回到女生的活动区域,她看到苏陶和陈黎云是一组,两人正在休息,陈黎云抱着篮球和苏陶在聊天。 苏庭经过的时候,陈黎云喊住了她,她笑说她:“苏庭,你又贫血啦?” “我本来就贫血。”苏庭说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扑闪,很无辜的样子。 “你把下眼皮翻下来我帮你看看,长期贫血可不好。”陈黎云笑说道。她刚才正在和苏陶说苏庭的趣事,说她高一到现在上过的体育课屈指可数,最夸张的一次是装腿受伤,跑步的时候摔了一跤其实没什么事,假瘸了一周,还正儿八经给自己脚上缠绷带。 “不用了,我就是贫血。”苏庭说道。 陈黎云面带微笑。苏陶也笑了笑,她拿过陈黎云手上的球准备继续去练投篮。 苏庭看到陈黎云想起了她的竞赛成绩,她说道:“陈黎云,我刚才在张老师办公室看到竞赛成绩了。” 陈黎云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预感自己的成绩不是很好。 “我第十名,刚好选上了,你落选了,你是第十三名哎。”苏庭直言不讳说道。 苏陶做为旁观者,她感觉苏庭的语气有些炫耀,可她看到她的表情又是一脸无害的耿直。 陈黎云听到自己落选,脸色骤变,变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她就调整了自己,一笑而过说道:“这不很正常吗?落选就落选呗,三四十号人里挑出十个,大部分人是落选的。” “简行第二名。还有,程穆清第六名,他也选上了。”苏庭没顺着陈黎云的话说,继续说自己想说的。 苏陶听到程穆清选上了,不由替他高兴,她笑了起来。 “第一名是谁?”陈黎云问苏庭。 “六班的金宏宇啊。”苏庭回答道,“他满分。” 陈黎云闻言远远看了眼在球场上打球的简行,她看到他正投篮得分,笑得意气风发。 下课前集合,简行轮值收拾篮球,他清点完篮球个数抬着球筐去器材室,他从器材室的窗口看到女生那边是苏陶在整理。 苏陶整理完球,下课铃声响了。董老师喊了解散,其他人都散去,苏陶拖着球筐去器材室,半路遇到了简行。 “我帮你。”简行说道。 “好,谢谢你,你帮我抬那边。”苏陶以为他要和她一起抬。 “你松开,我来抬就可以。”简行弯身一把就抱起球筐,他阔步往前走。 苏陶跟上去又是说谢谢,简行看了眼苏陶笑了笑。 两人在器材室归置好篮球,一前一后出来,简行问苏陶要不要喝饮料,苏陶说好,他们就一起往卖部去。 在路上,他们遇到下来上体育课的六班学生。苏陶看到程穆清笑和他打招呼,她也忍不住告诉他说:“程穆清,我听说你数学竞赛第六名入选了。” “真的吗?你从哪里知道成绩的,桃子?”程穆清很惊喜。 “苏庭。”回答的是简行。 “对,你也知道了?”被抢答的苏陶问简行。 简行点点头。 “苏庭?那,苏庭有没有入选?”程穆清关心这件事,他看了看简行好像怕他笑话他,问完不自觉微微红了脸。 “有啊,她说自己刚好入选。”苏陶笑答道。 程穆清闻言,脸上有藏不住的高兴,比听到他自己入选还高兴。 而苏陶看到程穆清会这样为别人感到高兴,她也不由开心。简行看苏陶开心,他会觉得开怀。 金宏宇也下来上体育课,路过三人,他没走近但打断了谈话,因为他叫了苏陶:“苏陶,你过来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苏陶一看金宏宇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向远的事,她便应声和他走了。 程穆清对一些事情全然无知,他习以为常苏陶有不少的朋友,看到她认识金宏宇也不觉得奇怪,他继续话题问简行:“你考了第几?” “第二。”简行在回答程穆清,眼睛在看苏陶和金宏宇边走边聊又往球场方向去。 “第一是不是金宏宇?“程穆清猜测。 简行没回答,他心里有说不出的不爽。 而程穆清以为简行黑沉的脸只是不服输不甘心而已。 简行一个人去卖部买了两瓶饮料,一瓶矿泉水另一瓶巧克力味的奶茶,他自己喝水,把奶茶放在了苏陶的桌头。 从后门进来的陈黎云正看到简行放奶茶,她端着水杯回到座位,她想了想侧转过身对简行说道:“我没选上竞赛,怕是今年的奖学金会有问题。” “我听说金宏宇是第一名,但他一定是拿不到奖学金的。你还有努力的空间,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简行说道,他知道陈黎云想提借钱的那件事情。 果不其然,陈黎云故作轻松笑问道:“我是不是都还没有好好谢过你?我连借条都没有打给——” 简行在陈黎云说完话之前就打断了她,他说:“你好好读书,陈黎云。你提的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开心轻松的事情,在你有能力之前,不要再说这事了。”简行说着话也盖上瓶盖把矿泉水摆在了书桌左上角。 陈黎云没料到简行会这么说,她一下思绪空白停顿了会,但她反应也快,她想应该转开话题,表示她理解了简行的意思会配合,于是她笑问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心情很不好,简行?”找话题的同时,陈黎云努力找之前和简行说话的状态。 “为什么这么问?”简行反问。 “难道你自己真的没感觉吗?”陈黎云也不说破。在陈黎云看来,虽然简行以前也不是热闹来事的人,但他给人的距离感是平和大度的,不像现在是冷静犀利的,好像一种锐利的锋芒,会伤人。 简行没回答,他忽然不太记得下一节是什么课,他侧过头看了看苏陶贴在书桌右下角的课表。陈黎云见状,默默转了回去。 苏陶书桌上的课表是她撕了笔记本的纸张做的。 苏陶花了不少时间做这么一张对简行来说毫无用处的课表:她用尺子画线用剪刀心剪裁,每个格子用彩铅涂了颜色,然后跑去讲台抄贴在教室前面的课表。完成彩虹课表之后,她悉心用胶带纸把课表贴起来,胶带纸一条条整整齐齐贴得非常严实,课表好像被裱在桌上了似的。 简行当时问苏陶:“你贴成这样干嘛?”他觉得她在浪费时间。 “防水。”苏陶回答。 简行不禁又对她“刮目相看”,他觉得苏陶是个人才。简行想起苏陶看到她空着的位置,皱了皱眉,他忽然感觉她挺像鸟的,活在单纯狭的笼子里,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蓝天,但她一旦飞出去却总有方向和去处,不会迷失,让人感到惊讶和意外。 这个课间十分钟有点漫长,苏陶都没有回来,直到最后铃响她才跑进教室,气喘吁吁。 这节是语文课,苏陶从抽屉里拿出语文书从笔袋里翻出笔,上课好一会才发现桌头的奶茶。 苏陶伸手拿奶茶的时候,同桌简行才收回了余光,当苏陶低声问他是不是他买的时候,他也仿佛才注意到这事,点了点头。 苏陶笑说了句谢谢,简行颔首,他拿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推过去给苏陶。 苏陶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接过纸,她看到简行问她:金宏宇和你说了什么? 简行的字很有个人风格,飘逸中带着棱角,字迹成熟。 苏陶喜欢简行的字,她第一次看到简行的作业本的时候被惊艳过,整体漂亮洒脱,赏心悦目,她觉得她是老师要给他加分。但简行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苏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简行说,这是件让苏陶感到茫然的事情。 金宏宇告诉苏陶,他找人打了郑成戎,这两天郑成戎乖了没敢再找向远的麻烦,金宏宇问苏陶怎么看。 苏陶问金宏宇:“为什么问我怎么看?” “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人不用讲道理。”金宏宇想在苏陶面前证明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是少年心气会和一个点较劲,“打架就是不对的这种话,傻子才信。”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苏陶皱眉打看金宏宇。 “你那天说我错,说我会害了向远,我不服气。”金宏宇抬眉说道,“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帮向远?告诉我姨,然后呢?还有,你老让他转学,转了学,新的学校里还有恶人,然后呢?你然后要怎么做?再让他转学?” 金宏宇说的话让苏陶感到很烦躁,她说道:“哪来的这么多恶人?”她感觉金宏宇的假设太极端了。 “所以,你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说要帮向远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苏陶?”金宏宇似笑非笑望着苏陶,他仿佛一定要逼她去承认什么事情。 苏陶被金宏宇说的有些懵,她转身走了,但没有马上回教室,她一个人在花坛边上待了会,等到铃声响了才跑回教室。 苏陶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所以她捏着笔在草稿纸上写了“没说什么”四个字推了回去给简行。 简行扫了眼这四个字,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把纸收了起来。到了下课的时候,简行把这张纸撕了丢进垃圾桶里,他若无其事转身问苏陶:“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巧克力味?”他指奶茶。 “对啊。我都很不好意思你给我买了奶茶,你喜欢喝什么,我晚上给你买一瓶。”苏陶喝了口奶茶,对简行说道。 “我喜欢喝咖啡。”简行说道。 “好,那我下午给你买罐咖啡。”苏陶笑说道。 和简行坐同桌快两个月,苏陶还没有完全了解简行,她觉得他是个好同学,偶尔关心她的学习,但离他们成为朋友总隔着一段距离。或许是他们不是一类人,简行很聪明优秀,有他自己的思想,他还能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和标准,而苏陶做不好这些,她在他面前多少会有像她在李希露和张老师面前一样的感受。 简行看着苏陶想起之前张老师批评苏陶“花花心思”多,他觉得张老师没什么看人的眼光,在简行看来苏陶是他见过最安分守己的人。 从这一周起,老师开始强调期中考的事情,一直强调到月休那天。 隔壁六班,张老师在放假前让学生自我评估,让他们每人写下自己各科的目标分数以及总分。张老师的目的是要让学生有很明确的自我定位,等考试结束回头来核实,如果实际分数高于理想分数对学生来说是种激励,如果低于理想分数也能很快找出问题原因进行调整。 在七班,张老师不是班主任没那么大的权利,她只能让学生写数学理想分数。 苏陶没有这么明确给自己定过位,她发现一个的数字都不好写。 简行就帮她倒推了一回,他把试卷里的几大题型列出来,让苏陶去想每个题型要得几分。 顺着这条思路,简行帮苏陶把选择题,填空题,以及解答题爱出的题目都做了一个规整梳理。苏陶这才发现,以前光听老师说什么题目爱出是考点,她总感觉出到什么题目多半还要靠运气,但经过简行分析数据,她才第一次真的认识到出卷的是老师不是机器,有要遵循的轨迹,老师所有划的重点里,还有绝对的重点。 “你写个七十分。”简行告诉苏陶。 “我大考数学从来没有考过那么高的分数。”苏陶诚惶诚恐。 “那是因为你都没有高的目标。”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觉得有道理也有压力,最后她犹豫着在简行注视的目光下写了数字“70”。写完苏陶觉得很不可思议。 “好了,接下来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就可以了。”简行说道。 苏陶有些出神。 简行看出她的存疑和担心,对她鼓励笑了笑。 苏陶觉得简行这个笑很奇妙也很简单,她看过之后,好像学业就变得简单了,只要朝着这个数字去就好了。后来苏陶才知道,是简行的自信心感染了她。 这一次的月休,苏陶整理好书包是迫不及待要回家,她先和简行说了再见。 简行有些意外,他原本约了洪亮放学就一起锻炼训练,为了等苏陶,他把时间推迟了,结果苏陶今天没打算拖。 “家里有事?”简行看苏陶有些匆忙的样子,关心多问了一句。 “没事,是我自己有事。”苏陶说道。 简行面上点头,但心里在想苏陶不会是又去什么试镜,所以低头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 而苏陶“归心似箭”的原因是想回家上。在向远的事情让苏陶担心以及金宏宇的说法让苏陶感到怀疑的时候,她就想和她的友大脸猫聊一聊。苏陶一直不确定心动和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这一段时间,她总会莫名其妙想起大脸猫那个虚拟的人,还觉得他很亲近。 所以,苏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电脑,她给大脸猫发了信息说自己放假了,她看到大脸猫的头像是灰色的不在线,问了他第一个私人问题:你是读寄宿学校的吗? 简行晚上在训练的时候心不在焉,因为心里在想苏陶是不是又去试镜的事情,所以他被摔打得挺惨。 训练结束后,简行在回家路上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从林月摇那里套话,后来想到了大脸猫,他是到家就打开电脑上了。当看到苏陶下午回家就给他发了信息,简行忍不住笑叹自己对苏陶有些关心则乱,多思多虑了。 简行隔着屏幕听苏陶告知所有的事情以及她的困惑,他感到被信任的同时,也发觉在现实中,他做为苏陶的同桌还是挺失败的,因为她并不愿意和他说什么,礼貌友好却不会交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6 苏陶这次月休,学习任务很重,因为返校就要面临期中考;但她还是约了林月摇和向远见面。 以前苏陶没发现寄宿生和通校生有什么差别,这天和林月摇他们见面之后才知道寄宿生的消息有多滞后。 林月摇自上次十月六号和友见面之后就神神秘秘的,苏陶问过她见面的情况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她回答的态度和平时不太一样。照平时,林月摇会昭告天下有新恋情了或者谈崩了,都有个明确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显得很含糊。 这次见面,苏陶发现林月摇古怪的很,心不在焉,遮遮掩掩,手机发信息的时候又是一脸笑意。 苏陶和林月摇是先到的,两人在等向远的时间,林月摇不下看手机有十来次,次次发笑。 苏陶忍不住问她:“你在和谁发信息啊?” “没谁啊,我就看手机。”林月摇睁眼说瞎话。 苏陶学了一个林月摇飞快按手机按键发短信的样子,她把她偷笑的表情模仿的很像,她说道:“这么发短信,你和我说就是看手机?你觉得我是没眼睛吗,林月摇?” 林月摇被苏陶逗笑了,她嗔怪推了推苏陶还打了打她说道:“哎呀,你学得太像了啦,你怎么不去演戏啊?” “你到底在干吗嘛?”苏陶皱眉问道。 林月摇脸色微微泛红,她是一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人,她不管别人有没有记住她说的话,她对自己有要求。她说过不会和两种男生谈恋爱,一个是戴眼镜的男生,一个是年纪比自己的男生。她那友年纪比她,才初三,长得是很清俊,可是个子还没长开,和林月摇差不多的高矮。林月摇叫人家弟弟,人家却挺霸道有个性,看上了林月摇,还给她写了专属情歌,十分有音乐才华。 因为林月摇没答应和人交往,所以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信息是成日发,但再没见过面。最近男生准备去参加一个歌唱比赛,刚过了海选,比赛的名字叫《超级新声代》,很火的一个节目。 林月摇大概和苏陶说了这些事情,问她有没有看过节目,苏陶一脸脱节。 “你要去看啊!他说不定会上节目,我都准备好发短信给他投票了!”林月摇兴奋说道,“我说不定会和一个明星谈恋爱!” “你不是说不和他交往吗?” “那他如果是明星,出唱片了,我肯定会动摇的!他唱歌真的超级好听!”林月摇说起那个男生就跳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啊?”苏陶好奇问道。 “我们都叫他风扬,是他的艺名。”林月摇说道。 “你们?你们指的是谁?” “就是我那些朋友同学,我把他唱给我听的歌录在磁带里,去学校让大家听了,很多人成了他的粉丝!我是粉丝团的团长!”林月摇笑说道。 苏陶震惊,她不知道林月摇现在都这么玩了,几日不见都“升官”了。 “我今天忘了带他的磁带出来,我到时候寄到你学校里给你听。”林月摇晃着苏陶的手开心于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苏陶被逗笑了,不忍心拒绝林月摇,她没好气推了推她,说道:“我感觉我现在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因为我都不认识风扬。” “嘿嘿。”林月摇竟然没否认苏陶的话,故意笑而不语。 苏陶被气笑了。 向远姗姗来迟,他刚从补习班过来,背着书包,书包看上去很重,所以他略微驼着背显得无精打采的。 林月摇也知道向远的事情,前段时间向远因为联系不到苏陶给林月摇打了电话,他对她诉说,免不了哭了。林月摇听人哭,眉头一皱陷入深思,她和向远说:“哭是没有用的,我们去把你爸那个三找出来,问问她要不要脸!骂退她,看她还敢不敢破坏别人家庭!” 在林月摇的劝说下,向远有了新目标,两人达成了共识,但这事脱节的苏陶也还不知道,此刻会面才听到两人说。 林月摇见面就拍了拍向远的肩膀问他:“你查过你爸的手机了吗?” “还没。”向远是颓废这点,他觉得自己办一点事情都胆怕事,他本来是有机会看他爸的手机的,但是手机拿在手里就吓得不会按了。 “怎么还没有查啊?”林月摇提高了声音,有点质问的意思。 向远叹气皱眉显得很苦恼。 “查什么?”苏陶跟不上节奏,她以为向远是在难受父母和学校的事情。 “查他爸的手机啊,我们打算把他爸的情人找出来。”林月摇告诉苏陶。 苏陶惊愕道:“可以查出来吗?”她其实也好奇。 “可以啊,有句话不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他爸肯定会和人发信息留下蛛丝马迹的,只要拿到他爸的手机,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林月摇自从当了“官”之后,习惯一切尽在掌握中,也充满了信心。 向远也相信林月摇的说法,他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我爸的手机的。” 苏陶问向远:“你妈还好吗?” “我觉得我爸挺可怜的。”向远却这么说,他低下了头。 “你爸背叛你妈,他还可怜什么?”林月摇直言不讳。 向远抬起头,脸上有些难堪,他说道:“他被我妈骂得好惨,最近连家都不敢回,一个人住在外面。” “你妈是知道你爸有外遇才要和他离婚的吗?”林月摇问向远。 “他们以前也经常吵架说要离婚,但每次我爸都会认错,就像闹着玩。这次是我妈打定主意要和我爸离婚了。”向远说道。 “你妈早知道你爸有外遇了?”林月摇又追问。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知道我爸好像在外面还有个女儿,我妈也才知道,我妈很生气。”向远支吾。 “私生女?!这怎么忍?!”林月摇嚷了起来,“那女孩多大了?你爸外遇多久了?” “不知道。”向远摇头。 “如果跟你差不多大,那就完了。”林月摇说道。 向远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红了眼睛。 苏陶也被林月摇的话震住,她看到婚姻仿佛就是张废纸。 向远忽然感觉父母离婚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了,他悲从中来,哭了起来,他说自己真是一个没用的人,还说自己再也不读书了。 “这和你不读书有什么关系?”林月摇不解焦急问道。 苏陶能理解一些,她说道:“你让你妈帮你转学,换个环境会好很多。” “我学不起来的,我怎么学都学不起来的。”向远干脆趴在桌上哭起来。 向远这话,苏陶也能理解,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学不起来,但最近她好像慢慢开智了,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东西,她慢慢理解了,而当她理解了一个点,以前浑沌似的不解好像跟着慢慢解开了。苏陶根据自己的经历感受认为学习这件事情一部分需要一个环境,更重要的真的是决心和自己的状态。苏陶最近回想自己以前的学习状态就像捉瞎,还没有开始就像向远现在这样害怕了。 苏陶初二的时候,李希露给她请过一个家庭教师,每天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回家跟老师学,时间安排的紧锣密鼓。但效果适得其反,因为那老师抓不住苏陶的个性,苏陶也不理解那个老师,老师发现苏陶总在重复错同一个题型,他怀疑苏陶是故意给他制造难题,他和李希露反应了这件事情。 李希露那年因为苏陶初一拍广告的事情,对苏陶特别严厉,一听老师告状,她就狠狠批评了苏陶,母女俩大吵一架,关系很僵。一个学期下来,钱花了精力投了,苏陶的成绩却没有一点进步,这样的情况延续到苏陶中考。初二和初三两年是苏陶学习状态最差的时候,也是李希露批评她苛责她最多的时候,母女的关系跌宕起伏,苏陶的成绩原本不至于十七中,可以和林月摇一样读普通高中七中,但到了中考的时候,她真的只考出了十七中的水平。而李希露那年为这事和苏津南也没有少吵架,旁人都说李希露这个人强势,只有李希露知道自己的无奈和痛苦,她不像苏津南说着什么顺其自然其实好像就是要放弃苏陶了。 初三,李希露在苏陶做作业的时候,她会在旁边死死盯着,苏陶有时候会哭,因为压力,李希露心疼她,却要说落她为什么哭哭啼啼。而每次骂完苏陶,李希露也会反省自己的没有耐心,可失望总是大过她想温柔的心情。李希露觉得有时候苏陶和苏津南是她人生的历练,是两面无情的镜子照出她全部的不好。 苏陶身上有很多李希露的影子,她生气李希露总是批评她,也时时刻刻看到自己存在的问题,过去初中三年,是她从女孩长成大女孩的过渡期,苏陶充满了迷茫和不安。直到上次面对张老师,她尝试做出另外一个决定,她才慢慢拨开迷茫,再者市高的学习气氛和同桌简行有意无意的榜样,苏陶真正意识到努力是要去做而不是光想的事情。对苏陶来说,学习也是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触发这件事情的人事他们来得都很不经意,比如她的友大脸猫说的某一句话,唤醒了她自我内在的力量。 所以,苏陶很想开解向远,但当她对向远说出什么你要自信你要自己加油的时候,向远只是哭得越发伤心。苏陶发觉自己嘴笨。 三人的会面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只是听向远哭了好,好了哭。由于金宏宇已经找人打过郑成戎,郑成戎最近比较老实,向远对学校里的事情暂时好了些,向远也信了金宏宇的以暴制暴,内心对这事比较安定没有疑惑,因此话题最终还是在向远爸爸外遇的事情上。 道别的时候,林月摇再三嘱咐向远一定要找出“线索”,向远回去的时候带着不少勇气,他的勇气正好撞上金宏宇的好事。 这天晚上,金宏宇怂恿向远去看他爸爸,两人去了向远爸爸的公寓,一顿安慰和支持取得了信任。在向远爸爸去洗澡的时候,金宏宇就偷看了他的手机,他从里面翻出了一些线索。 金宏宇和向远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办,向远以为金宏宇的想法和他一样,把这些线索当作挽回父母婚姻的办法,他十分信任他。可金宏宇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 李希露知道苏陶快期中考了,苏陶这天出去见朋友,她担心她不顾时间晚归便早早回了家等她。结果,李希露到家的时候,苏陶早已经到家在做作业了。 李希露问苏陶:“你晚上怎么没有和你朋友出去玩?” “向远的爸爸妈妈在闹离婚,他心情很不好,很早就回家了。”苏陶抬了抬头说道。 “闹离婚?”李希露闻言打看苏陶的脸色,她问,“为什么?” “可能是向远爸爸有外遇了。”苏陶说这也在观察李希露的表情,她下午听向远说父母婚姻,其实她也心悸。 “外遇?”李希露脸色微变。 “是不是很多夫妻都会吵架婚变?”苏陶问道,她怀疑感情不会长久。孩子年幼的时候都以为父母就是要相爱的,结果长大发现连生孩子都可能不是因为爱。 “你想这些做什么?”李希露皱眉。 “没有。”苏陶低头继续管自己写作业。 李希露站一边看了会,她转身离开苏陶的房间关上了门。 苏津南晚上不回来吃饭,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不回来吃晚饭。前段时间两夫妻吵架后,李希露明显能感觉到苏津南求和的态度,他也一直找机会和李希露重复解释同样的事情:他对陈冰已经没有年少的那种情感,他的确对她有不忍心,但他不爱她。 可他也没有说爱她。 李希露很骄傲也没法大爱大度,她冷眼冷脸,和苏津南彻底冷战了。他说一百句,她也可以一句不回。 昨晚,苏津南告诉李希露说:“下周一陈冰要动手术了。” 李希露没回答。 苏津南等待了会,他说道:“希露,我是一个医生。” 李希露还是没理会他。 苏津南只能枯站着等了会,又说道:“陶陶明天放假了,你回房间睡吧,我睡客厅。” 这句话让李希露动了动,所以昨晚她就帮苏陶换了新床单,她也不想让苏陶回来看出她和苏津南分床睡的事。 月休结束后的周日下午,李希露把苏陶送去学校,下车前,苏陶问李希露:“期中考后有家长会,你来还是爸来?” “你希望谁来?”李希露虽然问苏陶,但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如果不骂我的话,就你来吧。”苏陶说完下了车。 返校的晚自习,陈黎云没有来,她和黄老师请了假,因为星期一早上陈冰要动手术。 苏陶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周一晚自习,陈黎云回来的时候,她还问她昨天为什么请假。 而陈黎云看着苏陶神情古怪,因为她昨晚在医院终于知道了苏津南的女儿原来就是苏陶。她之前有听苏津南含糊说过有个女儿的事情,昨晚听护士在说苏医生的女儿也在市高,也是高二。 有一会,陈黎云还以为是苏庭,因为想着苏津南的女儿肯定聪明成绩好,她想是不是那么巧,结果她问了苏津南得知是苏陶,比巧更巧。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苏陶好笑问陈黎云。 陈黎云回神,她看到简行这时在看书的空档抬起头也在打量她,在观察她的表情。 “我妈住院动手术了。”陈黎云回答苏陶。 “什么病?”苏陶问道。 “心脏不好,昨天刚做了搭桥手术。”陈黎云说道。 苏陶听到了她熟悉的事情,她说道:“我爸就是心脏外科的医生,你妈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 “市医。” “市医?你妈妈的主治医生是谁?”苏陶惊讶。 “你爸爸是不是叫苏津南?”陈黎云问道。 苏陶点头:“你妈的手术是我爸做的吗?” 换陈黎云点头,她笑和苏陶说:“你爸爸是个好医生。” “对。”苏陶很认可这件事情,从她记事起就看到苏津南在医院工作一丝不苟,经常加班,半夜被医院电话打醒出门,忙忙碌碌,兢兢业业。苏津南对苏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做事要用心认真。他教育她好好写作业,不要左顾右盼。 “替我谢谢你爸爸。”陈黎云微笑说道。 苏陶点头说好,她还说:“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有你爸爸在,会的。”陈黎云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慌,她不自觉看了眼简行。 简行本来只是听到两人聊天随意抬头听了听,但他看到陈黎云的神情似乎有些掩饰,他便心生疑窦。 简行看过的资料里,他记得苏津南在结婚前有过一段长达八年的恋爱史,但对象是谁他不太清楚。而资料里之所以有这段记录是因为很早之前,现在斯文冷静的苏医生曾冲动为女人和人打架进过公安局,差点毁了前程。 莫名想起这件事情,简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也想起洪亮曾和他说过有时候“断案”要靠直觉。 苏陶把数学考试的目标贴在了书桌上,她这段时间的状态不错,心里有学习的动力也有些明白了感情。络上那个善解人意的大脸猫成了苏陶的秘密,这次月休她和大脸猫说自己要努力,她还告诉他说期中考后有家长会,八九不离十会她妈妈去参加,她不想让她再那么生气。 可能是明白了情愫,苏陶开始有些发觉简行对她的特别,但她不太敢确定他要干嘛。发现是从他的眼神开始。 有一节音乐课,应老师叫苏陶唱歌,苏陶拿着歌本在唱歌,她看看歌本看看老师,无意看到坐音乐教室后排的简行,他眼睛明亮,仿佛有一份炽热的情感在燃烧,他微笑认真地望着她,她在他眼里读到了欣赏。而比他眼里的那份欣赏再多一分便成了喜欢,有没有多那一分,却全靠当事人自己去想。 苏陶下意识避开了简行的目光,她低头看歌本,应老师教唱的是一首老歌《红河谷》,苏陶在唱: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音乐课下课后,在回教室的路上,简行经过苏陶身边还和她说:“你知不知道期中考之后要重新换位置?” “是吗?”苏陶没听说。 “是的,不过我还想和你坐同桌,到时候你也选我做同桌,怎么样?”简行笑和苏陶商量。 这个请求来得突然,苏陶没反应过来。 不过不等苏陶想明白回答,简行就说:“我看,就这么决定了。”他还笑拍了拍苏陶的脑袋。 苏陶回神的时候,简行已经走在前面了,和他的朋友有说有笑。苏陶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她心想怎么感觉简行好像对她过分熟络了。 而简行心里的确对苏陶熟络的很,他都通过络知道了她脖子后面纹身的图案是史迪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7 期中考就像一阵风,这个学期的这阵风吹来了深秋,季节更替,流感盛行。 苏陶也感冒了,吃了感冒药,她感觉自己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看着复习题都像饼干泡在牛奶里,每道题都越泡越膨胀,胀得她脑子也是糊的。 可能因为焦虑考试,前两周考试前和考试时,苏陶的感冒都迟迟不好,等考完期中考,出了成绩,她的鼻子就通了。 苏陶的成绩没有特别大的进步,平时单元考多少,大考还是多少,而苏陶的数学只考了五十九分,离及格堪堪差了一分。 一向习惯对分数要看得开的苏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拿到成绩忍不住想哭,她想到放假前的家长会,感到一阵疲惫。 苏陶的总分在班级里是倒数,在年级里更是倒数,可在市高即便排她后面的也似乎比她有前途,比如靠门优异的数学就有可能被保送上好大学的金宏宇。 金宏宇在发成绩单后,正好来找过苏陶,他看到苏陶坐在位置上,低头正在认真看什么便也不声不响凑过去看。金宏宇看到苏陶在一本书里夹着成绩单在看,他瞄了眼看到了苏陶吊车尾的成绩。 苏陶刚拿到成绩单,心情沉重,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妨有人靠近还就在她耳边笑出了声,苏陶慌忙合上书,回头看到了金宏宇。 金宏宇往后退了退避开苏陶转过来的脑袋,他看到苏陶瞪他,他便笑了说道:“你瞪我干吗?” “你笑什么?”苏陶反问他。 “没干嘛啊,我就看看你的成绩么,你考得不错么。”金宏宇脸上挂着他的招牌式假笑,眼里都是嬉笑的味道。 苏陶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金宏宇,她把夹成绩单的书放进抽屉里。 金宏宇看到苏陶的书是《汤姆叔叔的屋》,一本课外书,他说她:“你还看课外书啊,那考试肯定考不起来的嘛。” “关你什么事啊?”苏陶板起脸,她心里想哭的情绪其实越来越浓。 金宏宇适可而止,稍稍敛了敛笑,说道:“我看你经常去老师办公室写作业,但看你的样子也是不适合学习的,那么努力在意干嘛?” 苏陶实在不想再和金宏宇说了,她趴在了桌子上假装自己要睡觉。金宏宇见状笑了声,他说道:“我和你说件向远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我会自己问向远的。”苏陶闷声说道。 “你干吗,不就考试没考好嘛,又不是天塌了。我和你讲就你这心态,等着高三每天以泪洗面。读书又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就不是读书的料,你在这上面死磕什么?装什么好学生?”金宏宇不以为然,他站在苏陶位置后面碎碎念。 苏陶心烦金宏宇说的话,越听越难过,她正想叫他闭嘴,有人比她先出声。 简行刚从后门回教室,恰好听到了金宏宇的话,他对金宏宇说:“谁说她不是读书的料?” 金宏宇回身看到简行,他笑了笑说道:“呦,正义使者来了。” 简行闻言微微一笑,他说:“那你这邪恶势力还不走?”语气不冷不热。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金宏宇冷笑。 简行笑了声没再搭腔,他拉开椅子坐下身,他拍了拍前面陈黎云的椅背,和她说:“黄老师让你去下他的办公室。” 简行在发成绩单之后就被黄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老师找他谈家长会的事情,简行成绩优秀,黄老师想让他在家长会上给学生家长做半学期的学习报告。简行没同意,他认为应该让班长苏庭去。黄老师听到苏庭就稍稍头疼,他说自己找过苏庭了,苏庭上台胆子死活不肯。眼下简行也不肯,黄老师又想了想打算让学习委员陈黎云上。 陈黎云起身出去,她从后门走和金宏宇打了个照面对了个眼神,说不出特别的缘由,陈黎云不太喜欢金宏宇这个人,她感觉他就是个很麻烦的人,会是比她自己还麻烦难对付的人。所以,陈黎云垂下眼睛从他身边经过。 金宏宇被简行打断了说话节奏,又见苏陶还趴着不理人,他忽觉无趣转身走了,走前他又对苏陶说了句:“苏陶,我和你说真的,你这么死磕下去,高三得崩。” 苏陶听到了还是没理会,她趴着心想她初三就崩过,又不是没崩过。而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简行看苏陶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考好,他看到她把桌头贴的七十分目标也撕了,他便没问她要成绩单看。 等上课铃响,苏陶坐起来的时候,他才问了她一句:“明天家长会,你是你爸来还是你妈来?” “应该,是我妈。”苏陶回答道。 “期中考后的月休,可以放松下,要不要出去玩?”简行问苏陶。 玩的邀请太突然让苏陶懵了,她看着简行,不自觉涨红了脸,她有些混乱,说道:“我考得很差哎,我妈肯定不让我出去——” “你妈同意就可以吗?那再说,先上课。”简行说道。 苏陶木讷点点头,回神才发觉自己好像接受了简行的邀请,她感到莫名有点不安和为难。好在简行后来也没有再提这事。 隔天是月休放假,也是家长会,这天早上的课照常上,中午时分,家长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来参加苏陶家长会的依旧是李希露,她没有和苏津南商量就是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去苏陶的家长会。 苏津南没说什么,他考虑到陈黎云和苏陶同班,他去了遇上也是不太好,便嘱咐了李希露一句:如果陶陶考得不理想,在学校里不要批评她,有什么回家再说。 李希露看到这条短信心里滚起了火,她想苏津南这个时候倒知道心疼女儿了,弄得她好像对苏陶多坏似的,但李希露懒得回复他,自己生着闷气。 李希露是去的比较早的家长,苏陶把她带到她自己的座位上,李希露问了她一句:“坐后排你看得清黑板吗?” “看得清。”苏陶应道。 李希露就点了点头,教室里的学生基本都出去了,她也对苏陶说:“你去和同学玩吧,妈坐这里等开始就是了。” “我那个,成绩单夹在书里。”苏陶说道。 “哪本书里?”李希露问道。 “你手伸到抽屉里,摸到的第一本书就是了。”苏陶嘀咕说道。 李希露微微皱眉看苏陶,她知道她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是没考好。李希露点了点头,挥手让苏陶离开。 苏陶一脸郁闷担心离开教室,简行正在走廊上打电话,他说着电话看到苏陶出来就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陶走过去,张嘴没出声用口型问忙着打电话的简行叫她干吗。 简行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他笑问苏陶:“你上次说你妈同意了,你就会和我出去玩,是不是?” “什么?”苏陶又被措手不及。 “我妈来开家长会了,我先下去接她。”简行却又说了别的事情,他笑望着苏陶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而对这事,苏陶只能点头说好。 简行说是去接来开家长会的王明泽,但王明泽自己已经上来,她在二楼楼梯上遇到了简行,她笑说道:“你这是来接妈吗?我又不是找不到。” “我知道您找得到,但在您进教室开家长会前,我有些话想先和您沟通下。”简行笑说道。 “说什么?你这次考砸了?”王明泽扬眉问道。她是一个利索爽朗的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亮很清晰,即便有了一定的岁数依旧充满了活力。 “没有。” “那是什么?” “您一会进去坐我的位置,您的同桌就是我同桌苏陶的妈妈,您看到人家记得对人友好点热情点。”简行笑说道。 “为什么?”王明泽狐疑好笑道。 “因为我同桌就是苏医生的女儿,就是之前帮外公动手术的那位苏医生,你同桌是苏医生的老婆。”简行说道。 “所以呢?你专门下来接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事?”王明泽说道,她拍了下简行的肩膀,目光逡巡他的脸,她猜测他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当然不是。”简行笑道,牢牢注视着王明泽。 “那你在打什么主意?”王明泽笑了笑问道。王明泽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时候每次想让她帮忙,他就会露出这种笑,带点讨好带点撒娇,眼睛里都是心思,说白了就是狐狸笑。而她很吃他这套,觉得可爱。 “您一会看到苏陶妈妈记得帮我告诉她说苏陶在学校表现很好,学习也很认真。”简行说道。 王明泽这会明白简行的心思了,她变得严肃打量简行问道:“你这是看上苏医生的女儿了?” “妈,您真是太聪明了,明察秋毫,一点就通。”简行笑道。 “你这是在说认真的?”王明泽 “认真的。”简行点头。 王明泽又是打量儿子,她问道:“你们已经谈恋爱交往了?” “没有,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思。”简行告诉王明泽。 王明泽略诧异,终于彻底领会简行的用意,她说道:“那你这是让我帮你追女生?追个女生还要我帮忙?”王明泽不反对孩子恋爱,她认为疏导比堵塞好,虽然眼下高中学习为重,但也不能封死人的情感天性。说实话,王明泽还是很好奇很期待能认识下简行喜欢的女孩的。而在这之前,王明泽曾一度补脑过简行喜欢陈黎云的事情,原因是她知道了陈黎云一个女孩为了母亲手术敢胆向他们家借钱的事情;王明泽想这样果敢的女孩应该是简行中意的类型。不想简行另外心有所属。 “人民警察不就是要帮助人民的吗?”简行笑反问。 王明泽被气笑了,她说道:“要是人家不同意女儿现在谈恋爱,我要是帮你,对别人来说可不是帮忙,是害人,我不敢。” “妈,王警官,你能不能对你自己的儿子有点自信?同不同意谈恋爱,那得看跟谁谈吧?”简行说道。 王明泽发现简行竟有点急了,不禁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介绍那女生给我见见再说吧。” “可以。她长得很可爱,尤其笑起来,我告诉你,妈,你肯定都没见过能笑得那么可爱的。”简行和王明泽分享道,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可爱类型的。”王明泽被简行夸张的言辞逗笑了,也看到了青春,她想年轻就是有趣。 “不仅可爱还漂亮,我们年级里喜欢她的男生有很多。不过我一开始不是喜欢她漂亮,我喜欢她单纯有趣。她学习上不是很出色,但是很认真,模样特别乖。”简行越说越想说。 王明泽听着儿子说心上人,能体会到他的雀跃,真的仿佛就是春天来了,生机盎然。 两母子就这么一直说上了四楼走在走廊上。隔远,当简行看到站在窗口朝教室里头张望的苏陶,他才住了嘴,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王明泽提醒她去看。简行仿佛完全不知道走廊上的学生成群,苏陶在别人看来也是淹没在其中,并不好找的。 简行是想让王明泽看到苏陶的笑的,可天不遂人愿,他们走近的时候,苏陶正皱着眉头。 因为苏陶身边还站着苏庭,两人聊天聊得不太愉快,所以苏陶皱着眉对着苏庭,苏庭则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苏庭是在家长会前看到了苏陶的妈妈,她感觉这位阿姨气质很好,一看就是有内涵修养的女人;她听人说过苏陶妈妈是大学教授,爸爸是外科医生,两人都相当优秀聪明;于是,当她看到班级后腿苏陶担忧站在窗口的样子,她便忍不住过去问她:“你考试考差了,你妈是不是会骂你?”她想象不出苏陶妈妈骂人的样子。 “和你什么关系?”苏陶被忽然出现的苏庭吓到了。 “我好奇啊,你时候是不是经常被你妈打?”苏庭望着苏陶问道、她想成绩差的孩都免不了吃打。 “你问这个干嘛?”苏陶皱眉。 “因为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就想你妈肯定很凶,可看样子感觉你妈不像很凶的人。”苏庭说道,还面露同情。 “我妈凶不凶,这和你也没有关系吧?”苏陶眉头锁得更紧。 “我说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你不高兴的话,那我就不问了。”苏庭说道。 “苏庭,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奇怪的,你为什么说话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苏陶说苏庭。 “我又不是别人,我怎么会知道别人的感受?”苏庭回复道。 苏陶一愣竟被苏庭道理得无言以对。 “对了,你这次考了多少分,不会和上次一样是班级最后一名吧?你不是最近经常去张老师那补课吗?没有用吗?”苏庭见苏陶不说话,又蹦出自己的疑惑来,最后一句还总结,“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学不起来?你爸妈不是都很聪明吗?” 苏陶感觉要被苏庭说得心梗了,所以她的脸色不太好。 苏陶皱着眉头被忽然叫到名字,她抬起头看到简行和他妈妈是莫名一阵脸红尴尬,她忙松了眉头却又不自觉皱了起来,紧接着是惊慌,因为她显然没想到会被介绍给长辈认识。 好在这个介绍很短暂,简行简单地介绍了两人,苏陶都还没看清王明泽已经匆忙低头说了句阿姨好,王明泽则微笑点了点头也向她问了声好就完成了。 之后,王明泽就进了教室开家长会,而被冷落一边的苏庭瞅着简行就问:“简行,你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你妈妈认识?” 简行没回答,他只对还红着脸不太清楚状况的苏陶笑了笑便走开了。 王明泽走进教室的时候,李希露正拧着眉在看苏陶的成绩单。感觉到有人来,李希露礼貌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是个短发干练的女人。女人的年纪看上去比李希露大,眉目俊秀,脸蛋漂亮却不失英气;来人的眼神犀利,行动间颇有气势,加之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神态,一个女人竟会让人想起大将之风。 “你是苏陶的母亲吧?”王明泽落座前就笑开口问候李希露,她对苏陶的第一印象是她的眼睛明亮清澈,不算太差。 李希露闻言忙笑道:“是的,你好。请问你是简行的母亲吧?” “你认识我们家简行?”王明泽坐下身问道。 “听苏陶提起过。”李希露说道。 王明泽闻言爽朗笑了声,她坐下身看了眼李希露手里的成绩单,问道:“你家苏陶考得怎么样?” “她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李希露说道。 “我听简行说你们家苏陶在学校里学习很认真,是个很努力的人。成绩好坏有很多因素,态度端正最重要了。”王明泽一本正经说出简行交代的话,而这话的效果很不一般。 只见李希露面露惊讶,随即她神色一柔,她微微一笑,笑里有无奈也有点惆怅,她说道:“是吗?谢谢你们家简行对苏陶的肯定。” “我们家简行不是随便夸人的人,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向来很高,可见你们家孩子在学校里的确有用功。”王明泽补充说道。 “简行这次是不是又考了年级第一?”李希露还没有见过简行,此刻她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一个男孩,待人处事那么沉稳。 “他在学习方面是比较擅长一点。”王明泽说道,语气不骄不傲。 李希露微笑,她能看出简行懂礼貌是家教好。 家长会有条不紊地进行,李希露因为王明泽方才那几句话,再加之她看到苏陶贴课桌上的彩虹课表,不由想起的都是苏陶可爱的一面,所以内心还是柔软居多。不过,她的内心没柔软多久,因为她看到班级学生代表是陈黎云。 李希露上次在校门口见过陈黎云从苏津南车上下来,她隐约记得她的模样,此刻清楚看见她,让那晚的情形越发深刻。 李希露的脸色变得很差,她甚至气得有些发抖,呼吸有些困难,后面半节家长会,她都在低着头,但同时她也在抬着头在教室里搜索陈冰的身影,猜测她长什么模样。找了一圈,李希露都没有找到符合她想象的人,然后她才忽然想到陈冰刚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不会来参加家长会。于是,苏陶和简行前座空着的位置扎了李希露的眼。 王明泽也认识陈黎云,耳闻过她,她还在想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做事那么出格大胆。今天看到陈黎云本人,王明泽发现人真的不可貌相。 更让王明泽觉得陈黎云不简单的是,她做完总结分享就回到位置问候她,她问她是不是简行的妈妈。王明泽说是,女孩就笑说:“阿姨,很高兴认识你。”大方不带稚气。 李希露忍到家长会结束后就径直从后门离开了,她看到等候在教室门外的苏陶就唤了她,当她看到苏陶转过头有些紧张观察她脸色的样子,心里不自觉叹息。 “走吧,陶陶,我们回家。”李希露对苏陶说道。 苏陶有些意外李希露竟没有对她的成绩做任何的评论,她点点头,迟疑说了句好。她走到李希露面前的时候,李希露抬手撩了撩她额头的碎发。 简行看到里面家长会结束,看到李希露出来,他是不指望苏陶会主动把他介绍给她妈妈认识,所以他越过其他人,走到李希露面前留住了她和苏陶要离开的脚步,笑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 李希露闻声抬起头看到简行,她有些惊艳于男孩的气度,同时她也认出了简行的声音,她试探问道:“你,是简行吧?” “是的,阿姨,我和您通过电话,您认得我的声音,是不是?”简行笑说道。 “对,我还知道你是陶陶的同桌,刚才在里面开家长会,我也碰到你妈妈了。”李希露不由笑了笑说,她停住脚步一时忘了刚才教室里遇到陈黎云的不痛快。 “您和我妈聊得开心吗?”简行玩笑似地问了句,难得带了点稚气。 就是这点稚气让李希露越发喜欢简行这个大男孩,她彻底笑了,说道:“当然。” “那我也很开心。”简行说道,他在这时才看了眼苏陶,发现她呆若木鸡,可能是被他的行为彻底弄懵了。 李希露也发现了苏陶的神游,她轻轻拍了拍苏陶的手,问道:“陶陶,你在想什么?” 苏陶忙摇摇头。 简行却适时笑说道:“阿姨,苏陶前两周一直在感冒生病,期中考压力又很大,身体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我看这次月休她需要好好休息。” “你感冒生病了?怎么都没有告诉妈?”李希露惊讶了,苏陶寄宿给她打的电话非常少,而她也很少来看她。 苏陶瞪着简行想说他话多,可她发现她肚里的委屈也是想表达出来的,只是没有想过可以像简行这样自然直接就对着李希露说出来。 李希露见苏陶又出神,便又拍了拍她的手问她:“感冒真的好了吗?” “啊,嗯,嗯,好了。”苏陶点头,在简行的衬托下,她显得是真的有点呆,使得李希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简行见好就收,他得给苏陶一点消化的时间,便笑说道:“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阿姨,苏陶,我去找我妈了。再见。” “嗯,好,再见,简行。”李希露笑说道。 对此,简行颔首又说了遍阿姨再见之后,他转过脸对苏陶也强调说了一句:“再见,苏陶。” “再见,简行。”苏陶抬头对上简行带笑的眼睛是摸不到头脑也摸不到心。 李希露的坏心情被简行的出现稍稍调剂了,她看到一个优秀的人对苏陶充满了肯定,她不自觉就体会到了欣慰。李希露轻轻拉过苏陶的手,对她说:“走吧,你爸是医生,你怎么生病也不知道告诉家里一声?” “感冒是病,我自己都能开药。简行说得太夸张了——”苏陶嗫嚅。 李希露笑了声,有些惆怅,她发现不知不觉苏陶有了她没有关注到的一面,她是有在一点点在长大的。 母女俩经过六班门口,张老师班级还没有结束家长会,但张老师恰好出来要去办公室拿资料,她迎面遇上了苏陶和李希露。 苏陶看到张老师是把头一低,不自觉的反应,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考好。 可让苏陶没想到的是张老师不仅对她笑了笑,还和她妈妈李希露说:“苏陶这次考得不错,虽然没有及格,但对她来说进步了。期中考的知识点很多,她的基础本来就弱,有这样的成绩,我认为是不错了。” 李希露也认同张老师的话,她和张老师说:“让您费心了,张老师。” “她愿意学我就很高兴。以后也要有这样的学习态度和决心,苏陶,你看你是能学起来的。”张老师后半句是看着苏陶说的,她的语气还是严肃的,只是眼神里有笑意,经过晚自习的补课,她对苏陶也慢慢有所了解。张老师最近发现,除了老师要给学生机会,学生更要给老师了解她的机会。 苏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喜出望外还是感动,她抬起头望着张老师鼻头有些酸,说了句:“谢谢你,张老师。” “你原来给自己订的七十分的目标还是要坚持的,希望你在期末能达到目标。”张老师对苏陶说道。说罢,张老师匆匆和李希露说抱歉不能多聊了,因为她还要继续六班的家长会。 李希露笑说好,又再次表示感谢,在张老师走后,她回头看苏陶问道:“你的目标分数是七十分吗?” “简行帮,我订的。”苏陶还没有习惯对分数有底气,她便不自觉拉了一个“挡箭牌”。 “妈相信通过努力,你是可以达到的。”李希露说道,她的语气有些僵硬,使得她长长叹出一口气,但这不是往常的叹气,更像对她自己平时暴躁坏脾气的懊悔,她看到有时候鼓励比严厉更好。 苏陶应声点点头,她跟着李希露下楼,有一个片刻她很想和李希露聊个话题,她问道:“妈,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学习?” “是的,因为对我来说,读书能证明自己。”李希露回答苏陶。 “证明自己的什么,聪明吗?”苏陶问道。 李希露回头看了看苏陶,说道:“也不全是聪明,陶陶,我就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可以不靠别人,减少以后求人的次数。这些以后你会懂的。” 苏陶亮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第一次体会到李希露强调她的成绩,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成绩,一个数字那么简单而已,也有她自己的经历。 这天下午母女回到家的时候,苏津南难得已经在家,他问苏陶考得怎么样。 李希露却在这时才和苏陶说道:“陶陶,你们班学习委员是叫陈黎云对不对?她今天代表学生做了报告,成绩很好吗?她这次第几名?对了,她的家长好像今天没有来。” 苏津南一愣,所有关心苏陶学习的话不自觉缩了回去。 苏陶以为这是话撞上了话,总有人要先说后说,所以她先回答了李希露:“她成绩不错的,这次考了班级第十名,这还是退步后的成绩,之前都是前五。她妈妈刚动了心脏搭桥手术,所以没来。对了,爸,她妈妈是你的病人。” 苏陶说完侧头笑看着苏津南,这好像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考试完有轻松的感觉能和父母聊天。 “哦,嗯,是吗?”苏津南笑了笑,他看了李希露一眼,有尴尬也有一闪而过的不安。 李希露心里气苏津南只想刺他,但听到苏陶竟也多少知道这事,到底再说下去不想让苏陶难过,以免难堪到无法收场。所以,李希露看了眼苏津南,没再接他的话,问苏陶晚上想吃什么。 一家人晚上在家里吃了饭,客厅电话响的时候,苏陶正坐在沙发上吃橙子,她接起电话,一下听出了那头是简行。苏陶莫名脸红了,还一阵心虚。 简行在电话里约苏陶明天出去,苏陶问:“去哪?” “书店,你上次不是说想多看点书吗?我带你去买。”简行说道。 苏陶听着觉得挺好的,但她没法一口答应,总感觉和简行出去有些奇怪。 “是不是要问过你父母,等他们同意?”简行问电话那头沉默的苏陶。 “啊?”其实苏陶平时想出去见朋友,即便李希露不同意,真有必要去的,她也总有办法去的,可以错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简行弄得这么正式,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自己都疑惑了。 “你妈在家吗?你现在问问你妈。”简行说道。 恰好李希露在厨房里收拾完碗筷出来准备收苏陶的水果盘,见她还没有吃完在打电话,便问她:“你在和谁打电话,陶陶?” “简,简行。”苏陶捂住话筒,抬眼看了看李希露。 “有什么事吗?”李希露问道。 “简行约我明天早上去书店,买书,可以吗,妈?”苏陶问李希露,她第一次这么和李希露商量一件事。 “可以啊,去吧。”李希露答应的很干脆,她还说,“记得带钱,不要花别人的钱。” 苏陶点点头说好,她也和简行说李希露同意了,说完她觉得自己是稀里糊涂答应了和简行去书城,可明明全程是她自己接的电话。今天的一切对苏陶来说,有种说不出的奇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8 简行说带苏陶去那家书店在城南。城南有一片老屋,近十年经过整顿修建,成了一条文化步行街,人文风俗都沉淀在那,也是城里有名的景点。围绕着老屋步行街,周边发展出了许许多多的经济文化,高楼大厦林立,正在建设的新市图书馆也在城南。 两人去的书城就在老屋步行街附近,是由一个两进两出的老宅院改建的。书城老板除了给天井加了玻璃屋顶,其他都保留了宅院原有的构造,所有的书架都是就势改造。城里人都叫这个书店为民国人书店。 苏陶以前听过这家书店但没有来过,这还是第一次。 民国人书店的大门被改成自动玻璃门,苏陶看到原来的宅门没拆一直向内开着,固定成了一面装饰墙,斑驳的红漆大门上挂着不少东西有书签有笔也有贴纸,收银台也在门边。 简行进门的时候就给苏陶指了指那门上的书签说道:“这里的书签也叫如意签,我读书这么好,就是因为时候买过这里的书签。” 苏陶不信,她打看简行好笑说道:“你这骗人技术是不是太烂了?” “你不信?我到现在书里还夹着书签。”简行笑说道,“我每次在这里买书都会带张书签回去,有书签的那本书,我总是读的特别明白。” “不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你这是不合格的骗术。”苏陶摇头。 简行笑了声,他心想他自己的骗术还是好的,至少苏陶还不知道他就是大脸猫。 简行带着苏陶在偌大的书店里转,每一个书架前都做停留。苏陶买书看眼缘,她从书架里拿下一本听过名字的书翻看着。 简行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他问苏陶:“你要买这本书吗?” 苏陶举着书将封面朝向简行,问道:“这个作者是不是写百年孤独的?” 简行点点头。 “听说很有名。”苏陶说道。 “你要买吗?”简行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我不知道好看不好看,我连百年孤独都没有看过。”苏陶说道,但她莫名喜欢直白的书名。 简行读过《霍乱时期的爱情》,他认为如果撇开作者的创作背景,这本书里所表现出的各色爱情观都不是他所喜欢的爱情观,挣扎偏执的情感令人感到悲痛。简行读的时候没有被感动,只感到了费解,到最后男主人公佛伦蒂诺和寄养在他家的年幼女孩发生恋情的时候,简行是带了不适感的,有一段描写更让简行觉得那像场(诱)奸。(1)而年幼女孩的最终结局是自杀了,当时读完这本书让十六岁的简行着实郁闷了一段时间。 简行感觉如果苏陶阅读这书,体验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在苏陶问他看过没有的时候,他告诉苏陶说:“我个人不是特别喜欢这本书,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读。” 苏陶闻言转过书封面又看了看,然后合上书放回了书架,她问道:“因为这是爱情说吗?其实很多名著在他们那个年代也都是说而已吧。”苏陶想起了林月摇看的那些言情说。 简行被逗笑,他说道:“霍乱时期的爱情不仅仅是爱情说,命题比较深远。你喜欢看爱情说?” “不是比较好读吗?我觉得妇人就比汤姆叔叔的屋好读。”苏陶看的书有限,她认为爱情说的范畴就是有明确的感情线;而《妇人》当然是不同于当下的言情说的,只是苏陶的概念里还是成书出版了就是好书,都有可流传的可能。她简单以为出书的作者都是作家。 简行说道:“不是只有爱情说好读的,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书,不管什么题材的,你都会读下去的。” “是吗?”苏陶笑了笑,她笑自己读不进去书。 而简行在想另一件事情,他笑对苏陶强调说道:“喂,苏陶,我刚才说的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读不是因为那本书和爱情有关,我觉得我们这个年纪可以谈爱情,有喜欢的人也可以谈恋爱。” 这事苏陶知道,可从简行口中说出来,苏陶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老师和家长都是教育他们不要早恋的,而简行这样的好学生看着就不像会早恋越雷池。同时,苏陶望着简行的眼睛,那里也正明亮专注盯着她,他说的爱情,苏陶莫名感觉和别人说的爱情是不太一样的。 “我,知道。”苏陶被简行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微微低头应了一声。 “如果你谈恋爱会告诉你妈吗?”简行问苏陶。他们站的书架靠近窗口,玻璃窗外秋高气爽,阳光好就可以看到空气里的尘埃。简行今天穿了棒球衫,模样依旧俊朗,姿态休闲,他问话的口吻轻柔带着笑,好像轻轻放生了一尾鱼滑进苏陶的心湖里。 苏陶脸红,猛然想起了友大脸猫,她记起曾经他也问过这么一个问题,她当时的回答是:“我妈会打断我的腿。”此刻也是,只是面对面说,苏陶自己都觉得这话夸张了,但她被简行望着好像也一时想不出其他回答了。 “你妈有这么凶吗?”简行笑了声,“我昨天看到你妈,觉得她看上去很好。” “她是很好,但,哎,这个好和那个她会打断我的腿的不好里的好字,是不一样的好。”苏陶说道。 “你妈为什么这么担心你谈恋爱?”简行问道。 “因为要学习嘛。”苏陶觉得简行明知故问。 “意思是谈恋爱不影响学习就可以谈吗?”简行又追问。 苏陶倒没细想过这一件事情,家长和老师常说不要早恋不要早恋,实质到底是为什么不让孩子早恋,真的是因为学习还是其他的什么。 而若让简行说,他会说学生时期的不允许早恋除了是怕影响学生学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掩盖性教育的缺失。 简行见苏陶被问住了,他大胆猜想李希露和苏津南对苏陶在两性方面的教育还是比较隐晦的,他便又问:“你有喜欢的人会和他谈恋爱吗?” “啊?”苏陶觉得这个话题太秘密了,她都没有和林月摇聊过。 “啊是什么意思,是会还是不会,还是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简行问道。 “什么?你怎么也这么八卦?”苏陶终于转过弯回了简行一句表示不和简行聊这个话题。苏陶转过身继续看书架上的书,她又想起了大脸猫,不禁红了红脸。 简行没有再追问,他也继续浏览书架,只是他忍不住偷偷打量苏陶,他想起金宏宇以及之前很多同学都在说的苏陶喜欢程穆清的事情。简行也知道苏陶的确对程穆清有些特别,所以他想知道苏陶真实的想法。 这天,苏陶最终只买了一本书,完整版的《妇人》,还有两本数学习题册。 简行没买习题册,买了两本书,都是人物传记,他最近对人物真实生平更感兴趣。 两人结账的时候,简行让苏陶去看书签。苏陶凑得近看清了书签的精致漂亮,书签上画着水彩画,各色动植物,也题了字。有张书签画着粉白可爱的莲藕写着:佳藕成。简行和苏陶说:“这是姻缘书签。” 苏陶被逗笑,她觉得有些意思,便开始找学业书签,她边找边问简行道:“你之前买的学业的是哪张?这里还有吗?” “那个绝版了。这个书签都是这书店老板自己画的,他每段时间就只画几款,卖完就没有了。”简行说道,“不过应该有类似的,我帮你找。” 两人找了会,在书签里找到了“一坛状元红”,题字写着:状元会红。 “状元当然会红,第一名都会红。”苏陶拿着书签翻看笑说道,她感觉这个画书签的人有种清冷的幽默感。 状元红是深棕色的酒坛子封着红色的口,背景是深灰色的,苏陶瞅了瞅,虽然这个书签更适合她的心愿,可那个粉嫩的佳藕成,她觉得更可爱。于是,苏陶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这书签三十五元一张真不算便宜,她只预算买一张。 简行见苏陶难以抉择,他说:“都买了。” “太贵了。”苏陶还在看书签,头也不抬说道。 “你既然这么喜欢,要不我送你一张?”简行和她商量。 “我选下来了,还是买状元红吧。”苏陶忍痛轻轻把佳藕成书签放了回去,她也看到了书签旁边一排排漂亮的笔,她心里感叹漂亮的文具真是太多了。 简行看到苏陶又开始看笔,她脸上不自觉露出认真喜欢的表情,看得简行很想都给她买了。可人还不稀罕他买。 等了会,简行问苏陶:“看完了吗,苏陶,还有什么要一起买的吗?” “没有了,我就是看看,我觉得这些文具都很好看。”苏陶不好意思说自己特别喜欢买文具的事情,因为她的成绩虽然不太好,却总在买了新文具之后会片刻燃起学习的热情,然后飞快熄灭。李希露说她就是浪费钱。 “喜欢漂亮文具啊,那你以后嫁个家里卖文具的人好了。”简行徐徐笑说道。 “我妈也这么说我,你怎么说话好像我妈那个年纪的人?我时候很喜欢去文具店,我妈就吓我说要把我卖给文具店的老板给他儿子当媳妇。”苏陶哭笑不得说道。 简行一愣,随即笑了,他刚才不是调侃苏陶,是说他自己,此刻听到苏陶说起时候,他发觉自己心里痒痒的,竟想抱一抱年幼的苏陶。 苏陶说话的时候就看到简行又是专注看着她听她说话,因此当她最后说到“媳妇”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感到难为情,一些不明的情丝在光的照射下才会反光。 从书店出来,已经将近中午,简行便约苏陶吃午饭,他说:“我看你在学校食堂里吃得都不多,你挑食吧?” “学校食堂里的米饭太硬了,我吃了不消化,菜又太软了。”苏陶说道。 简行听笑了,他发觉人和人在相处交流中会慢慢发现很多不同的事情,他爱吃硬的饭对食堂的米饭从来没有过想法,听苏陶一说才知道有这种事情。他喜欢从苏陶的角度发现新的事情,打破他的常规,也提醒了他人的多样性,丰富性。 “中午想吃什么?”简行问苏陶。 “我想吃汉堡,你想吃什么?” “吃汉堡。”简行看着苏陶说道,他还笑了笑。 两人在快餐店吃汉堡,聊了许久的天,有一会简行问苏陶她在学数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苏陶说就像皇帝的新衣,所有人都说有规律,她什么都看不见。 “但事实上是有规律的。”简行喝着可乐说道。 “嗯,相反的皇帝新衣。张老师说我最大的问题是理解能力,不会举一反三。我到初中才学会看手表,看懂时针分针。”苏陶笑自己。 “这个学就教了。”简行也笑了。 “是啊,所以我的确不算聪明。”苏陶捧着她的饮料,笑低头喝。她没扎头发,低头的时候头发也垂下来,她抬手把头发夹到耳后。 简行看着苏陶的头发,他猜想她不喜欢扎头发,因为几次在学校外见到她,她多半是披散着头发,怪好看的。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聪明的地方,只是学校有很多约束,有些人的聪明没地方发挥了。”简行慢悠悠说道。 苏陶听简行说这些有些意外,她笑道:“你成绩这么好,也会想这些吗?” “你平时都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对你挺好的吗?”简行有些气笑道。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只是有时候高度太高了。”苏陶笑抬了抬手,高于自己的头顶。 “高度太高什么意思?” “你之前帮我对张老师说的那些话,如果换做我自己说,张老师肯定会认为我顶嘴,但你说,老师会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感觉老师不仅仅是把你当学生,还当你是个可以沟通交流的朋友,他们比较尊重你。我就不是了,老师多半都觉得我可能连自己要什么都想不清楚,浑浑噩噩的。所以,不会听我说话。”苏陶徐徐说道,她咬着吸管笑了笑。 “我挺意外的,你看得很明白。”简行抬眉说道。 “我也不全算是不聪明。”苏陶也抬了抬眉。 “那你想要什么,以后要做什么?”简行原本是靠着椅背坐,单手在桌上扶着饮料杯子,问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像苏陶一样向前倾靠在桌子上,双手围住自己的杯子。 苏陶抬起头看着靠近的简行,她注视他的眼睛,思量许久认真说道:“我还说不出口。” 简行闻言没有再追问。 “那你以后要做什么?”苏陶反问简行。 “我要从政。”简行也说的认真。 政治,在苏陶看来是比较遥远的,虽然政治和民生息息相关,但对苏陶来说却没有什么参与感。而即便苏陶不懂,她也知道政治的复杂性。 简行见苏陶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陶摇头,她的确没有问题,她有好奇却无从提问起,她笑了笑,感觉到未来的多种可能性,或许他们每个人都会有各色的未来,每个人都很不一样。 简行猜想苏陶是想学表演的,有一个片刻,他想到未来是不可预计的,可当看到苏陶在笑,他就回到了当下,他觉得这个午后能和她待在一起就特别好。 这个午后,两个年少的人,坐在这座城市很普通的一家快餐厅里,身边摆着书,聊着年少的话题,没有任何目的性,只为了欢喜。 那天回家,从城南往市区的方向,应该是简行先到站,但他到站没有下车,他陪苏陶坐到她的站。 简行这么多不加掩饰的行为,苏陶再迟钝也体会到了暧昧,而上一次她体会到男女的情愫是在上,且时间距离现在并不久。 所以,苏陶到家的时候是笑和简行挥手道别的,可心里是茫然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昨晚有上了会和大脸猫汇报了自己的考试成绩,感觉中她和他已经有了种无形的默契,可此刻在真实的简行面前,苏陶却感到有些飘渺虚无。 这天晚上,苏陶比正常和大脸猫约定的上时间要晚了些,她一上线就收到了金宏宇发送来的好友申请。苏陶犹豫了下通过了验证。 金宏宇也恰好在上,他看到苏陶上线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他告诉苏陶:向远要出国读书了,你知道不知道? 苏陶回复了金宏宇不知道之后,她就去客厅给向远打了一个电话。 向远真的要出国去读书了,他妈给他安排了去加拿大,在那里向远有一个表舅。 向远不想去,他说他爸妈肯定是要离婚,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了,所以把他送去国外。可对此,向远没资格也没能力不接受安排,只能哭。 “你什么时候出国?”苏陶叹了口气问向远。 “下个月。”向远说道。 “往好的方面想,出国换个环境,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你爸妈怎么会不要你,不要你还花钱花心思送你出去学习?”苏陶说道。 “我不想去国外,我什么都不会。”向远对出国有恐惧。 “所以你得学了,向远。”苏陶说道,她能体会向远的无助,就像她在课堂上什么都不懂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迎难而上。 “我学不起来。”向远说自己。 这样的向远太像初中那段时间自暴自弃的苏陶,还没开始就说不行,苏陶深切能体谅到李希露的无奈了。 “学不起来也得学的,向远,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的。”苏陶说道。 向远在那头没回答了,他感觉苏陶变了,她不像以前一样都是护着他,或者说她不像从前一样陪着他一起低落消沉,她也开始走远了。 “向远?”苏陶试探唤了声。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陶陶姐?”向远忽然问了一句。 “当然会。” “那还好,还有一个人会记得我。”向远充满了悲观。 苏陶被向远这句话说得特别难过,她还想再说点什么,那头向远忽然不哭了说了句再见陶陶姐,挂了电话。 被向远挂了电话的苏陶一直隐隐不安,假期结束返校前,她给向远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向远告诉她说他自己会去加拿大学习,苏陶才稍稍放心。 但没两天,金宏宇来七班找苏陶,他和苏陶说:“向远偷吃了他妈的安眠药想自杀,还好有人及时发现,现在人在医院没死也还没醒。” 苏陶听傻了。 “我今天晚自习要去看他,你去不去?”金宏宇问苏陶。 “去,我和黄老师请假。”苏陶忙说道。 “你是不是傻?你们班黄老师会同意你翘晚自习?”金宏宇皱眉看苏陶。 “会的。”苏陶很肯定。 “我告诉你,你可别把这事情闹大了让老师知道,老师没几个会帮学生保守秘密的,他们觉得学生的事情都是瞎搞。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市高就都知道我表弟自杀了。”金宏宇不耐对苏陶说道。 “我知道的,我会找其他理由的,你放心吧。你也找个理由和张老师请假比较好。”苏陶认真说道。 金宏宇看着苏陶,他感觉此刻的苏陶有点像陶陶姐了,她或许不算聪明,但她有时候处事很冷静也很有立场。 “我就算了吧,我找任何理由,老张可都不信我。”金宏宇笑了声说道。 苏陶和黄老师请假说身体不舒服,她爸爸是医生,她请假一个晚自习去爸爸的医院看看。黄老师知道学校有医务室,但并不是什么病都能看,况且学生自己父亲是医生去到医院有人带着是比较方便,便不疑有他批了苏陶的请假条。 简行晚自习来到教室发现苏陶没有来上课,一开始他以为她是迟到,等上课到一半,苏陶都没有来,简行就感到事情不太对了。 等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六班程穆清来找他,无意和他说了金宏宇又逃课的事,简行再想到下午金宏宇来找苏陶之后,苏陶就一直走神的样子,他意识到苏陶请假是和金宏宇一起出去了。 简行感到自己火了,第二节上课铃声响了,他却站了起来。 陈黎云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去看,只看到简行往讲台前面走,他走去和值班的老师说了什么,老师点点头,他就离开了教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19 向远吃安眠药被人发现后,他被送去了军医院,并不是去市医院。 苏陶和金宏宇打车去了军医院,下车的时候,苏陶刚掏出钱,金宏宇已经甩了一张一百块钱给司机,还不等人找钱就拽了苏陶下车。 “喂,金宏宇,你怎么不找钱?”苏陶问他,顺便说,“回去车费我付。” “几十块钱找什么,有等找钱的功夫,人都死活好几次了。”金宏宇说道。 苏陶甩开金宏宇的手,对他说的话感到无语,但脚步没停跟着他。 天气已经是初冬,黑夜来得快也来得冷,天上的月亮特别清冷,苏陶边走边抬头看月亮,她心里不由祈祷,祈祷神明不要像月亮一样冷眼旁观要保佑向远没事。 向远的病房在九楼,两人坐电梯上楼的时候,金宏宇对苏陶说:“你有叫向远出国吗?” “有。”苏陶皱眉。 “你为什么也赶他出国?他那样的人在国外活得下去吗?”金宏宇说道。 “向远在你眼里有多差劲?”苏陶有些生气反问金宏宇。 金宏宇没回答,他侧过头盯住苏陶说道:“你知不知道向远喜欢你,苏陶?” 苏陶怔住神。 “他如果已经醒了,你不要再叫他出国了,如果你不想再害死他的话。”金宏宇说道。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金宏宇率先走了出去,苏陶还站在电梯里。 金宏宇听到电梯关门声音,他回头喊了声苏陶,苏陶才回神飞快按了开门键,电梯门再次打开。 “你在想什么?”金宏宇问苏陶。 苏陶从电梯里出来,她的神色复杂有担心有自责也有生气,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刚才说的,你有听明白吗,苏陶?”金宏宇停下脚步看着苏陶,他怀疑她在走神。 “我认为去国外学习对向远来说并不是坏事,我没有想害他。”苏陶说道。 “你没有想害他,但你还是害得他去自杀了。”金宏宇皱眉,似乎在努力花耐心和苏陶解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轴,苏陶?他很脆弱,他想怎么样,你就安慰他,顺着他不就好了?你可别一会去到病房,向远醒了,你就又劝他去国外读书。” “我知道怎么和他说,不用你教。”苏陶回复金宏宇。 金宏宇闻言,“呦”了声,冷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陶陶姐最厉害了。” 苏陶没有搭理金宏宇的阴阳怪气,她低头皱眉往前走。 向远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他的病房里有不少人,当两个人穿着校服敲门进来,大家都有些意外看着两人。 “宇,你怎么来了?”一个身型娇的女人走出来,她面白眉细挑,一双眼睛精明打量人。 “姨,这是苏陶。”金宏宇对自己的亲姨向妙说道,他侧身扯了扯苏陶的手臂。 女人闻言看着向前走了半步的苏陶,她没有笑只是对苏陶点了点头,对于苏陶的问候,她也是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些冷漠是不爱说话寒暄的人。 “阿姨,向远怎么样了?”苏陶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向妙回头看了眼身后病房里的人,各色的人就好像有了默契,如鱼贯出了病房。 苏陶感觉向妙颇有架势,病房一下空掉,苏陶隐隐不安。 “宇,你也先出去。”向妙还对金宏宇说道。 金宏宇看了眼苏陶,应声转身离开病房。 苏陶站在原地没动,她想是不是向妙也和金宏宇一样认为她害了向远想不开。 向妙在门关上之后,她走回向远病床边才对苏陶开口,她说:“苏陶,你过来。” 苏陶闻言走过去,她又问了一遍:“阿姨,向远醒了吗?” “还没有,但已经没事了。”向妙回答苏陶。 苏陶站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向远,她不禁叹了口气,她想向远真的是太傻了。 “你知道向远为什么自杀吗?”向妙也在看向远,话是问苏陶。 苏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会说道:“他不希望父母离婚,也不想出国读书。” 换向妙沉默了,她很认真看向远的脸,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然后她才徐徐说道:“我儿子从纯良,他的个性我都不知道像谁。他爸是个贪心自私的懦夫,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偏偏他特别心软。” 不知道为什么当向妙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陶敏感意识到向妙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人,给了苏陶无形的压迫感。这是种真正的压迫,不同于李希露给她的压力。 果不其然,向妙后面开门见山说的话让苏陶惊住了,苏陶第一次感受到她在一个人眼里是渺的。 “苏陶,我听向远说你想当演员是不是?”向妙以发问开始。 苏陶没回答,向妙就当她默认了。 “你特意晚自习请了假出来看向远,说明你还是很在意向远这个朋友的,向远也很在乎你。我对他的关心一直不够多,送他出国也是不得已之举。我很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所以,苏陶,你愿不愿意去加拿大?学校住宿以及所有的费用,我会帮你安排和支付。我对你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对向远好。”向妙注视着苏陶,问的话好像是在商量,但语气是不容反驳。 苏陶因为太震惊意外说不出话来。 “只要四年,四年后回来,你想当演员,我可以给你大把大把的资源。你这样的姿色,当个明星一点都不难。”向妙自顾自继续说道。 苏陶再听不下去了,她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些压抑不住的怒气,她觉得向妙莫名其妙,她对向远的关心变成了同情。 “不懂?”向妙倒觉得苏陶单纯的可笑,她难得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顾虑你的父母不同意?我知道你想当演员,你家里很反对。我现在是给你提供独立的机会,你要考虑清楚。我可以去和你的父母谈,每件事情都是有价位都是可以谈的。” 苏陶心里的不解和火气彻底起来了,她看着向妙说道:“阿姨,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您知道向远为什么这么厌学吗?他在学校里一直被人欺负,所以他讨厌学校讨厌他自己,您知道吗?您这么厉害,您为什么不去学校里帮帮他?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教训该教训的人?您现在和我说的这些是什么事?” 向妙看着苏陶发火,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等她说完才徐徐说道:“他在学校里的事情从来不告诉我,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这些事情,也听说了你。” “那您现在知道了,如果他真的不想出国,或许您给他转学也可以,这样也可以帮他解决掉一些问题。我以前也很厌学,但现在也在进步。”苏陶以为向妙还是能沟通的,她放缓了怒气,不自觉叹了口气说道。 向妙打看苏陶,她看到她走进病房的时候只认为她是个女孩,有副漂亮的模样,心性不定,不想出乎她的意料,苏陶很有主张和想法。而这样的苏陶更合向妙的意,她认为她可以真正帮到向远。 不过,向妙没有再开口的时间,因为向远在这时候醒了,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又看到苏陶站在床边,他感到她是一道光。 “陶陶姐。”向远虚弱喊了苏陶。 苏陶闻声低头看到向远醒了,先是惊喜然后是生气,她心情复杂,伸手重重握了握向远的手,一言不发。 苏陶的手很温暖,向远问苏陶:“陶陶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有点,但你醒来了,我就不生气了。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向远。”苏陶叹气说道。 向远闻言,他闭上眼睛就哭了,他没发出声音,床边的两人只看到他眼泪横流。 金宏宇在病房外面等,苏陶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充满担忧,他问她:“我姨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向远醒了。”苏陶说道。 “他怎么样?”金宏宇问道。 “情绪还是比较低落,你进去看看他吧。”苏陶说道。 “我不进去了,他醒了就好了。”金宏宇说道。 苏陶低着头又是叹气,她说:“那我们回学校吧。” “你在担心向远吗?”金宏宇打看苏陶,问道。 苏陶点头,她想了想,抬起头问道:“金宏宇,向远的妈妈是不是平时对他很严格?” “你以为他妈妈像你妈?”金宏宇反问,忽然笑了声。 苏陶不明白金宏宇笑什么,她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向远在学校里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金宏宇闻言脸色微变,他似笑非笑迈开了脚步。 两人又坐着电梯下楼,走到楼下,金宏宇仿佛思考了很久才开口对苏陶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权势吗,苏陶?” 苏陶停下了脚步。 “向远不是不敢把学校里的事情告诉他妈,而是不能,我姨如果知道有人欺负向远,她就不只是找人教训他了。”金宏宇也停下脚步看着苏陶笑说道,但他的笑让人看得有些心寒。 苏陶愣住,她问道:“那还能怎么样?” “郑成戎的爸爸昨天刚被他们公司开除了,我听说他们家里,他父亲就是唯一的经济来源。”金宏宇说道。 说罢,金宏宇见苏陶脸色骤变,他笑了笑说道:“你什么都不懂,陶陶姐,你的勇气不过是傻,刚才我姨到底对你说什么了?向远醒了,你又对他说了什么?” 苏陶听到自己的心“砰砰”在跳,有种不安和紧张抓住了她。 “没说什么,但向远答应去留学了,我和他约定好了,等他回来。”苏陶说道。 “等他回来做什么?当他女朋友?”金宏宇调笑道。 “不是,向远很怕被人忘记,也怕他父母离婚都不要他,他让我不要忘了他,我就答应他不会忘了他,等他回来我们也还是朋友。”苏陶把当时病房里的情景想了下,冷着脸说道,她反感金宏宇把一些事情说得复杂令人费解。 金宏宇笑出声,他看到苏陶的眼神在闪烁,他忽然有点明白苏陶这个人了,她的冷漠坚强都是在抵抗心里的害怕,她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坚持和意念在反抗一些她认为错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有强大的威力。她,苏陶原来是个刘胡兰。 “你不喜欢向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武校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金宏宇笑问道。 “你说罗创?” “对,你前男友,对吧?”金宏宇说道。 “这事你听向远说的?我不知道向远怎么想的,他总希望我和罗创是在交往,但事实上没有。”苏陶冷声说道。 “自卑呗,希望仙女似的陶陶姐能变得不优秀,他就能离你更近点。”金宏宇抬了抬手,在自己额头前挥了下,好像想赶跑一只看不见的飞虫。 苏陶被这理由听得哑口无言。 “如果你喜欢像程穆清那种优秀聪明的人,向远这辈子是做不到的。不如就罗创吧。”金宏宇轻笑出声道。 苏陶再听不下去了,她转身说要回学校。 金宏宇追上她,也越过了她,他在路边拦了车,等苏陶走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里等她。 苏陶上了车,没有和金宏宇有任何的交流,最近的几次和金宏宇的交集让苏陶感受到,她真的不喜欢和金宏宇有交集。 苏陶靠着车窗边望着城市灯火,这边的路,苏陶不是很熟悉,但车不管怎么开也不应该上高架桥的,来的时候也没有上过高架。 所以,当车子上了高架桥的时候,苏陶吓了一跳,她立马坐了起来,问司机:“师傅,您这是往哪开?这不是往市高的路吧?” “啊,什么,你们去市高啊?不是去长曼酒吧吗?”司机也很惊讶。 苏陶明白了什么,猛回头瞪金宏宇说道:“喂!金宏宇,是你和司机说去酒吧的吗?!” “你那么凶干嘛?”金宏宇的脸在明暗里,辩不清神情。 苏陶听出了金宏宇的满不在乎,她转回头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我们去市高,麻烦您掉头。” “这里不能掉头啊!”司机说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下高架后,麻烦您转去市高。”苏陶说道。 “怎么又转去市高啊?到底去哪啊,你们两个人?”司机不耐了。 “市高,我们都穿着校服,当然去市高!”苏陶提高了声音。 “长曼酒吧,师傅。”金宏宇不紧不慢和苏陶异口同声。 “金宏宇,你要去酒吧你自己去,我要回学校!”苏陶彻底生气了,火道。 “你这么生气干嘛?我去酒吧见个人,也马上就走的。”金宏宇不紧不慢说道。 “我不管你见谁,你如果要去见你朋友,刚上车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各自打车走。”苏陶说道。 “你怎么这么无情,苏陶?我身上没钱了,去朋友那借点钱,你不上车,我哪来的钱打车啊?我不是怕你听我去酒吧不借我打车的钱吗?”金宏宇笑了笑说道。 “你没钱为什么刚才不找钱?你没钱不会刚才和你自己的姨借钱吗?跑去酒吧借,你什么想法?”苏陶很生气,她焦虑赶不上宿舍熄灯。 “我不能问我姨借钱。”金宏宇说道,这句话,他说的很干脆带着点决绝。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妈死得早。” 金宏宇的回答仿佛没有回答,前言后语完全不相干,使得苏陶连同情都带着恼火,她不时抬手看表,还问司机:“师傅,到那个酒吧还要多久?从酒吧回市高要多久?” “十来分钟下了这高架也就到了。从酒吧去你们学校远,要四五十分钟。”司机说道。 “打车大概要多少钱?”苏陶又盘算起自己的钱够不够。 等车到达,苏陶付了四十八块的车费,她剩余的钱不够打车回学校了,她心里的焦虑就更多了;再看看长曼酒吧所在的灯红酒绿的街市,整个夜晚显得陌生迷离充满未知,她不由紧紧皱着眉头叫金宏宇动作快点。 金宏宇却不紧不慢站在街边打了半天的电话,打完,他和苏陶说:“我朋友说还要一会才到,让我们先去酒吧坐坐。这酒吧是他开的,进去没事。” “我不进去,你要去自己去,我要先走了。”苏陶的焦虑彻底爆炸了。 “你钱够吗?”金宏宇笑问苏陶,一副看戏的样子。 金宏宇的表情惹恼了苏陶,也激发了苏陶的聪明,她说道:“我钱不够没关系,我到学校门口和门卫大叔先借钱,不等你了!” 说罢,苏陶转身就走要去拦车。金宏宇见状“嘿”了声,他没想到苏陶竟还有些急智。 于是金宏宇急了,他一把拽住苏陶,说道:“我专门带你来这里,你怎么能走?” “你什么意思,金宏宇?!”苏陶大惊。 “你不是想当演员吗?我这朋友认识个导演,我给你介绍啊。”金宏宇说道。 苏陶一脸吃惊,站住了脚。 金宏宇觉得自己看透了苏陶,他眯眼抬眉笑了笑,他微微松了拽苏陶手臂的劲,因为胸有成竹苏陶会留下,所以问她道:“你想不想认识导演啊?” “不想!”可苏陶一把甩开了金宏宇,她很生气说道,“金宏宇,你这是想帮我吗?但你在做这事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热心!我现在只知道你诓我!我和老师就请了晚自习的假,我现在就得赶回学校!” “喂!苏陶,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怎么这么轴?你这么不知好歹,以后谁会帮你?!”金宏宇也有点火了,因为苏陶完全不照他的猜想走。 苏陶感觉自己长这么大,和李希露吵架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此刻气到爆炸的感觉,她气到说不出话,转身又是走。 金宏宇见苏陶走得干脆彻底火了,他看到了苏陶对他的质疑和抵触,他生性自负,最气别人对他的不信任,他追上去又是拽苏陶的手臂。 “苏陶,你到底在装什么?你以前难道没有去过酒吧?”金宏宇质问苏陶。 “没有!”苏陶倒不是给酒吧就定义为不好的地方,而是这个时间这一天,他们是不应该去酒吧的。 “没有的话,我带你去啊。”金宏宇说道。 “金宏宇,你晚上不回学校吗?你明天不上课吗?!” “就你那成绩回去上课也没用。”金宏宇直言不讳。 苏陶被气到想哭,她终于说不出的心慌,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金宏宇撞坏,被釜底抽薪了似得。 “见过那导演,人家如果看中你,说不定马上就会给你一个角色,你不就可以摆脱学校了啊?你还会不会追求梦想啊?”金宏宇很是热心。 “金宏宇,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容易办成的事情。”苏陶不喜欢金宏宇的说话用词,她使劲推开金宏宇的手。 金宏宇瞪着苏陶,他看到她的眼神犀利,分明是纯真的眼睛却有力量。她忽然让他显得愚蠢难堪。 而苏陶说的这句话是她妈妈李希露经常告诉她的。 苏陶时候长得跟洋娃娃似的,走到哪都有人夸她漂亮可爱。她有次跟着李希露去商店买点东西,收银的阿姨见苏陶可爱,忍不住要送她一颗棒棒糖。苏陶嘴馋很高兴就接过了,但李希露瞪了她一眼,她让她还回去。收银阿姨便笑解释送苏陶棒棒糖的原因:“姑娘这么可爱,给她吃吧,没事,拿着吧。” 李希露还是不肯,她说:“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能因为她可爱就给她糖吃,她只是可爱而已。” 那收银阿姨不懂李希露的意思,还一个劲说没事,硬要塞糖给苏陶。但阿姨再热情架不住李希露的强硬,她坚决冷着脸拒绝了阿姨。两个大人推搡一颗棒棒糖,给了苏陶很大希望和等同的失望,所以最终没有得到棒棒糖的苏陶出了商店就难过地哭了。 苏陶对那天印象深刻,她还记得那天苏津南是坐在驾驶座上等她们母女去商店买东西,他看到苏陶笑着进商店,没一会哭着出来,他皱眉问李希露:“怎么又把孩子弄哭了?” 李希露说了事情,苏津南说:“一颗棒棒糖,人家要送,你就让陶陶拿着好了。” 李希露看了眼苏津南,转回头去对坐后座的苏陶第一次说了这句话:“世界上没有那么容易办成的事情,陶陶,今天有人因为你可爱,好意给你东西吃,明天就会有人因为你可爱,不怀好意给你东西吃。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好意谢过就好了。” 苏陶泪眼朦胧抽着鼻子似懂非懂,开着车的苏津南说:“你对她那么严厉干嘛,她才几岁?” “现在不教等以后吃亏再教?这世界上的人对什么都有偏见,长得丑长得漂亮都有偏见。而漂亮没能力,以后很容易被人骗,也很容易受到非议。”李希露反驳苏津南。 苏津南没了话,他侧头温柔看了眼李希露,还伸过手握了握李希露的手安抚她。李希露则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侧过脸无奈对苏津南笑了笑。 苏陶记得那天父母的样子,印象里那段时间李希露因为工作的事情很烦心暴躁,但苏津南特别耐心。在苏陶的记忆里,父母那段时间很有话聊,他们经常在商量。 难堪的金宏宇又一把死死抓住苏陶,他坚决要让苏陶去见他朋友。 两人正拉扯,有人认出了苏陶,大声喊了苏陶的名字。 苏陶回头,看到了罗创挽着一个女孩和他几个朋友在一起。 罗创以为金宏宇欺负苏陶,他走过去就推开了金宏宇。金宏宇踉跄了两步恼火回推了罗创。 罗创就怕金宏宇不还手没有打架的理由,他立马就要动手,苏陶拦住了。两人隔着苏陶推对方,言语挑衅,罗创的朋友见状也围上来。 让事态更严重的是,金宏宇的朋友来了,他从酒吧里叫出了一班人出来,年纪看上去比罗创他们都大,也更凶狠。 双方连吵架缘由都没有说清楚就闹得不可开交,苏陶完全被淹没。 他们动手打起来的时候,苏陶来不及躲差点被撞倒,好在有人拽了苏陶一把。苏陶跌到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里,她惊措抬起头看到了简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20 苏陶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上面的时针分针指向十一点了。她已经在公安分局里坐了快一个时的时间了。她身边的简行抱胸靠着椅背,也坐了这么久,他沉着张脸,脸色很差,一言不发。 警是简行报的,他把苏陶从打架堆里拉出来之后就报了警,而在警察来之前,他已经把苏陶“骂”了一顿。 简行会找到酒吧街是侥幸,他早之前在上听苏陶说了金宏宇帮他表弟找人打架的事情,他就查过他。简行查到金宏宇有个关系亲密的哥哥叫徐钧,这个徐钧开了一个酒吧,金宏宇假期经常在这。 简行晚上担心苏陶,他请假离开学校后就先给林月摇打了一个电话,他猜测苏陶和金宏宇之间主要的关联是金宏宇那个表弟。苏陶之前告诉过大脸猫一些事情,但从来没有指名道姓,所以简行并不清楚金宏宇他表弟到底叫什么名字。 林月摇接到简行的电话很惊讶,她在电话那头瞎激动。 “简行,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林月摇特别兴奋。 简行和林月摇问了好,他问她苏陶的弟是谁。 “苏陶的弟是谁,弟,什么弟,”林月摇一时没反应过来念叨了会,才说道,“向远吗?” “对,他最近怎么样,在学校里还被人欺负吗?”简行问道,好像和人十分熟络。 “最近还好吧,他表哥帮他出头了。”林月摇想了想说道。 “他最近都没发生什么事吗?”简行问道。 “最近吗,最近吗,我也不是很清楚。”林月摇想了想发觉自己最近和向远联系比较少,说道,“不然我打电话问问他吧。” “你能马上给我回电话吗?”简行问道。 “好啊,但是,你怎么那么关心向远啊,简行?你什么时候认识向远的?”林月摇笑问道。 “苏陶晚自习请假出去找他了,我担心有什么事。”简行回答道,这会他也没时间套林月摇的话,坦白说道。 “陶陶去找向远了,怎么不叫我?”林月摇嘟囔了会,然后她想到了什么,忙说道,“不会是找到向远他爸的外遇对象了吧?” 简行听着皱了皱眉头,但没有急着问清楚什么事情,而是说道:“麻烦你打电话问下向远,苏陶是不是现在和他在一起,如果是的话,麻烦告诉我地址。” 简行的语气平和但有力,听得林月摇莫名跟着认真不敢怠慢。 简行坐在公交车站等林月摇回电话的时候,他看到有个父亲带着一个男孩过来等公车。 男孩八九岁的样子,一脸不高兴手上提着一个足球,父亲和男孩说:“你还敢不高兴?回家让你妈知道这事,看你妈不抽你。你妈立马给你改名字叫找揍。” “又不是我的错!他们叫我去的!” “他们叫你去,你就去?我给你买足球就是为了让你给人当枪使?刚踢得好一些就用足球踢老师办公室的玻璃窗,你能耐什么你?他们叫你踢,你就踢,那你也要自己想想这是什么事?” “我也不喜欢那老师啊!”男孩心虚也要理直气壮。 父亲忍不住抬脚踢了他的屁股,男孩就哭了,父亲更气了,也不等公车了,拽着他,罚他走路回家。 简行看完低头看手表,他心里的担心莫名增加。 终于,林月摇给简行回了电话,她在那头还是很高兴,她说:“向远住院了,在军医院,他人不太舒服,讲话都有气无力的。不过他没什么事,他说陶陶去看过他了,刚走不久。陶陶是回学校去了,你不用担心。” “确定回学校了吗?一个人?” “是不是一个人我不知道哎,我也没想到问,应该是一个人吧。” “她没有和向远的表哥一起?”简行提示问道。 “向远表哥?啊,这样啊,那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吧。”林月摇拍自己脑袋。 “不用了,谢谢你,林月摇,”简行说道,“如果已经是回学校了,那就好了。” “是回学校了。”林月摇笑说道,完全体会不到简行的思量,她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了。 挂了电话,简行在想要怎么做,如果苏陶回学校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他心里总还有点不安,于是他起身拦了出租车,打算去徐钧的酒吧看看,不管他们两个有没有去那里,他自己去过总比较放心。 而简行刚到那边下了车,他就看到了打架,他把苏陶拉出来报了警,然后别人在打得“热火朝天”,他站在路边就开始“教训”苏陶。 “你来这里干嘛?”简行问苏陶。 “我没有想来这里。”苏陶回答。 “那你还来?”简行气道。 “这是金宏宇的事情。”苏陶也生气,因为又惊又怕。 “你不和他走得近,你会卷到他的事情里?”简行提高了声音。 苏陶抬眼看着简行,她看到他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苏陶感到难过和羞愧。 “我是去看我朋友,他生病了,金宏宇是他表哥。”苏陶解释说道。 “你是医生吗?”简行反问道。 “不是。” “那你去干嘛?你管别人的事情能管到什么程度?你逞什么强?”简行看到苏陶沉着张脸显得倔强,可一双眼睛明亮委屈。 “我没想管到什么程度。”苏陶说道。 “没想管,晚自习说请假就请假?”简行皱眉。 “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陶也皱眉。 “我不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晚自习请假有没有告诉我?!”简行看到苏陶蹙眉,忽然觉得自己没了立场,也因此更生气,气苏陶什么都不懂,更气自己什么都和苏陶说不清楚。 苏陶被简行吼得抿住了嘴,她可以反驳他却不想,因为她忽然好像懂了什么,有什么情思紧紧拉扯住了她原来的怒火。苏陶有片刻觉得简行很亲近,他看她的眼神,他做的一些事情,他说还要和她做同桌;他带她去书店,和她分享他读过的书,那个午后,他和她都很高兴,有种懵懂的欢喜。苏陶不想和简行吵架,她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简行说完那句话见苏陶沉默,他蹙眉侧开了头,他很少脸红,但这一刻脸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担心的。简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里的环境吵杂混乱,他却只想得到看得到苏陶。直到警车来了,他才平静下来。 那些参与打架的人都被带到了里间办公室轮流做笔录;简行和苏陶做为目击者在外间也做了笔录。 值班民警看到两人和挂了彩打得最凶的斗殴者金宏宇一样都穿着市高的校服就问三人是不是同学,他怀疑苏陶和简行其实也参与了斗殴。 苏陶先去做的笔录,她把事情都说了,警察听完发现打架的两方苏陶都认识,他说了一句:“这么说,他们是为了你打架的?” 苏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所以她做完笔录回来是一脸不安,她担心事情闹大,学校和家长都会知道,也不知道今晚要闹到几点。 后来换简行去做笔录,苏陶看到简行坐在民警办公桌面前,腰背挺直和人说着什么,那民警还笑了笑,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后来,简行做完笔录起身,民警也站起来,他走过来让两人先坐着等,还说夜深了,一会安排警车送两人回学校。 “我可以回学校了吗?”苏陶站起来心确认道。 “你这个姑娘以后要注意点,不要什么朋友都交。”警察看了眼苏陶说道。 说罢,警察就出去了。 简行叫苏陶坐下来,苏陶因为没有得到警察的准话,心里还是很不安,再加上简行的脸色很差,她坐下后一直低着头显得很沉默。 等警车大概等了二三十分钟,苏陶感觉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不安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她开始撑不住睡意,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车来的时候,苏陶见只有她和简行走,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金宏宇不回学校吗?” 简行闻言回头看了眼苏陶,冷冷说道:“他参与斗殴,得等他父母来领。” 简行先坐上车,他看到苏陶还呆站着回头往警局里看,似乎是很担心金宏宇,简行便问苏陶:“你要和他一起等你父母来吗?” 苏陶回神坐上了车,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气金宏宇,但此刻的确也有些担心他被拘留一整晚。 在车上,简行还是没有和苏陶说话,但苏陶对简行说了一句:“谢谢。” 简行板着的脸色不由缓了缓,他应了声,车厢里又安静回去。没一会,简行侧过头看到苏陶靠着车窗睡着了,神色疲倦。 这个夜晚像梦一样,苏陶回到宿舍已经是一点多,她身心俱疲,脑子里塞满了东西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才躺下去睡觉,起床的铃声就响了,她惊醒坐起来,想起了昨晚简行陪她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对她说:“上次去书店,有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苏陶。” 在经历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之后,听简行忽然提起放假去书店的事情,苏陶一个晚上的不安焦虑和惊怕都散了去,她好像回到了正轨,回到她穿着的校服里,是个普通的学生。 “什么问题?”苏陶问简行,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月亮在简行的上方,明亮高悬,依旧清冷,但多了漂亮。 “你现在如果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和他谈恋爱?”简行望着苏陶问道。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去说这些,因为说的时候,他没有一分的把握。但向来理智精明的简行此刻很清楚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渴望,他情非得已地感性,刨去了华丽和自尊心,以及充满思虑的盘算,他就想立刻马上知道答案。 而他只看到苏陶讶异的眼睛,那里盛着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你是不是喜欢程穆清?”简行停顿了会,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陶红了脸,这仿佛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复杂到苏陶先审视自己是不是一个少女。苏陶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少女,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聪明,但她也自觉年少老成,因为她从未体会过林月摇那种心情摇摆很容易对一个人呼出喜欢的感受,她面对人事更多的是有疑惑。她思考喜欢是什么,两颗心要怎么互相了解找到亲切,她自卑胆怯也勇敢执着。问喜欢,苏陶想起的是大脸猫,望着眼前似远似近的简行,苏陶更多的是不安和疑惑。 “我把程穆清当朋友,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不是程穆清。”苏陶说道,她在拒绝简行,心里也坚定了喜欢。 “你喜欢谁?”简行问苏陶。 “你不认识的。”苏陶回答他,她猜想简行无法理解恋。 简行感受到失落和受挫,他望了苏陶好一会,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夜晚就是这么过去的。 苏陶在惊醒的清晨才想到昨晚简行离开的背影,她想起了那个午后以及他谈笑风声的样子。苏陶一直记得她和简行就是普通的同学同桌,他们的交流交集也很普通,但清醒的时分,她真正意识到他昨晚的行为是对她表白了,她或许遗漏了什么,才会惊讶于他的喜欢来得很突然。 早自习,苏陶去到教室的时候,简行已经在了,他低头在写习题,还有半个月就是校区的数学竞赛。 苏陶拉开椅子坐下来,她低头想从抽屉里找早读的语文课本,但她一伸手在抽屉里碰到一件陌生的东西。苏陶掏出来发现是一本歌谱,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桃子,上次月休我在家里无意找到这本歌谱,是我们学六年级合唱团的歌本,没想到这本是你的,不知道那时候怎么拿错了,现在还给你。落款程穆清。 苏陶翻开歌本果不其然上面是她自己的字,自恋写了:超可爱的桃子。 简行余光看到苏陶低头在翻什么,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看,正对上苏陶抬起的眼眸,一时两人都有些难言的尴尬。 昨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两人都不在,黄老师去教室发了下个月运动会的报名表,表格传到陈黎云那,她就替两人保管了。这时,陈黎云正转过来把表格给后桌,看到苏陶手上拿着一本老旧的歌本,她说道:“这是六班程穆清给你的吧,苏陶?昨晚晚自习结束,我看他来过。” “对,是程穆清给我的,但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苏陶解释说道,她看到简行转回了头低头继续写他自己的习题,显得清冷孤傲。 陈黎云笑了笑,她把报名表都放在苏陶桌上对她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运动会报名表。” 苏陶道谢,在陈黎云转回去之后,她拿过两张表格偷偷看了眼简行,他似乎充耳不闻,十分专注在自己的题海里。 “简行。”苏陶低声叫了简行。 简行顿了顿笔,隔了会才侧过脸问道:“什么事?”好像真不知道方才陈黎云转过来和他们说了什么。 “运动会报名表。”苏陶徐徐把表格递过去。 简行应了声伸手接过,随手摆在了桌头,低头又是写习题。 其实简行似乎以前也是这样的,他总在忙自己的事情,看书写作业,苏陶不知道自己被冷落的失落感哪里来,或许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看到简行戴耳机了。 苏陶正想着,黄老师走进教室,走到后排把苏陶和简行都叫了出去。 黄老师这些老师们早上知道了六班金宏宇昨晚翘课打架进里公安局的事情,还听说当时苏陶和简行也在场,昨晚这两人是被警车送回来的。 在去政教处的路上,黄老师就问两人昨晚是什么情况,他打看苏陶说:“你不是说去你爸医院看病吗?”他再看简行说,“你不是就回家取个书吗?怎么你们两个人都到酒吧街去了?” “我们不是去酒吧街,我们是去凌云大厦,路过酒吧街正好遇见了金宏宇。”不等苏陶反应,简行已经说出了理由。 “你们去那干嘛?两个人一起?”黄老师狐疑盯着简行,凌云大厦是个商场,是城里最贵气的商城。 “我约的苏陶,是我要她去了医院去那里的,黄老师。”简行说道。 “你约苏陶做什么?”黄老师还要问。 “买钢笔赔给苏陶。” “去凌云大厦买钢笔赔给苏陶?”黄老师惊讶了,这个话假得有点真。 “我把苏陶的笔弄坏了,她很生气,不过一支笔,她那么气弄得我很没面子。我要赔,就赔最好的给她。”简行徐徐说道。 黄老师是知道简行的家境,也认为他的确是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他这么做好像也很有他的风格。黄老师望着苏陶求证,苏陶却在看简行。 简行看了眼惊讶的苏陶,他的眼神在告诉她照着说。涨红脸的苏陶看向黄老师低头就像点头。 黄老师到底不爱怀疑学生,所以他好笑看了眼两人,了然这个两个少年的情思,他戏笑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还要不要继续坐同桌?我正打算把你们的位置重新安排下。”黄老师主要想看简行的笑话。 “苏陶愿意的话,我没意见。”简行说道。 黄老师笑了声,他见苏陶窘迫,没再追问,只说道:“苏陶,你对换座位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私底下来告诉老师。” 苏陶点头没说什么。 黄老师知道了自己的学生的确没有参与社会斗殴事件,他彻底轻松放心了,他在前面走着,嘀咕说道:“这个金宏宇这次真是闯大祸了。” “黄老师,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苏陶听到了,不由问道。 “不知道,记大过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他竞赛的资格能不能保留。”黄老师回头对苏陶说道。 苏陶一怔。 简行听着,则看了眼苏陶,神情深沉。 政教处里,金宏宇歪斜在墙上靠站着,张老师一直怒火中烧,隔着老远在走廊上就能听到她的骂声。 苏陶和简行进去后,张老师才停了停。简行把对黄老师的说辞又对张老师和政教处主任说了一次。老师们都特别相信简行,他们又听简行说了路过看到打架的情形,基本上就对他和苏陶没有什么疑虑了,有疑虑也是担心两人早恋,但眼下这事不是最重要的。 金宏宇被记了大过,也如黄老师猜想的他被取消了竞赛资格。苏陶真正听到金宏宇被取消竞赛资格的时候,心里一紧,她抬头看了看金宏宇,发现他正冷漠阴沉盯着她。 等事情结束,三人从政教处里出来,简行走在最前面,苏陶在后,她身后是金宏宇。 金宏宇被骂的时候全程没开口,他的左脸颊红肿,在下到楼梯转角,当他看到苏陶雪白高傲的侧脸,他的怒气冒了起来和他的伤相呼应。金宏宇忍不住快了两步猛然一把拽拉过苏陶,他扣按住她的手腕瞪着她,一字一顿说道:“苏陶,这是你欠我的。” “我没欠你的。”苏陶一惊也下意识立马回嘴。 金宏宇闻言更生气了,他加重了抓苏陶手腕的力气,他咬牙说:“你心里很清楚我是在帮你,对不对?” 这会不等苏陶反应,原本远远走在前面,已经下了楼层的简行,在听到身后响动回头看到之后是飞快折返了,他反手就扭开金宏宇抓苏陶的手。 金宏宇要反抗,简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推压在了墙边。简行的速度快力度狠,苏陶听到撞墙的巨响以及金宏宇的闷哼。 “你想做什么,金宏宇?”简行问金宏宇。 “老子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金宏宇吃疼,怒红了脸,想吼却吼不响,因为被扼制着衣领按着脖子。 “是不关我的事,但碍到我的眼了。”简行冷声说道。 “昨晚他妈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想害老子是不是?!你这个伪君子!”金宏宇试图拽开简行的手,但纹丝不动。手上推不过,金宏宇试图抬脚踢简行,不想简行比他快,简行手上一松,脚上一个扫腿就把人撂倒了。金宏宇摔趴在楼梯上,那声音更响更吓人。 苏陶大惊,她回神的时候看到金宏宇爬跳起来扑向简行。简行又一招把人按在了墙上,但这次他真的也火了,举起了拳头要打金宏宇,好在苏陶拽住了他的衣袖。 “简行!”苏陶吓得只喊了简行的名字,不知道要说什么。 简行的拳头最终没有落下来,他枯举了会放了下来,他丢开金宏宇的衣领,他感到苏陶拽他衣服的手也跟着松开。简行没有看苏陶,他只是冷冷注视了会金宏宇,转身下了楼。 “喂,简行!”苏陶不由去追简行。 简行没有回应,他的脚步快,苏陶跑了几步才赶上他,可赶上他,她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是莫名有点难过。苏陶感到事情一团糟,不过一个晚上好像一切就变得一团糟。 更糟的是,苏陶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被简行冷落了,原因是简行之前真的很关心她。不管什么事,老师喊她回答问题还是去办公室,她有事迟到早退,考试好坏,简行都会问她一句,想了解她发生了什么事。而简行不再问了之后,苏陶发现在市高,她做为一个转学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其实是简行。他一沉默,她在教室里似乎就没有了能说话的人。 简行不再搭理苏陶的心理很复杂,除了他自尊心受挫后需要自我调节,更多他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他看得更远更高,他猜测苏陶在坚持的是什么,他知道她一点也不笨,她也聪慧也理智,更有一股劲要做自己,他会想她要走什么样的路,那条路和他的路是不是相同。同时,他能在她身上看到他自己,也能看到自己的不足。 一想到苏陶说她有喜欢的人,简行便感到一阵难过还有气闷。这样的气闷,简行很少体会过,他一直顺风顺水,他从没想过要什么,因为不管是不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东西,不用他想,他都拥有了。所以,简行也曾以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不想他其实也不过是个气固执的人,他有嫉妒有不安也有狭隘的占有欲。 简行在意识到这些之后,他不停调整自己,也给自己留安全空间,因为他已经知道苏陶会明确拒绝他。因此这两三周,他对苏陶很冷淡,即便苏陶也继续选了他做同桌,他也高兴不起来。 运动会的报名在这次月休前要截止,理科班女生少,苏陶自己选了一个一百米,还被报了接力赛和长跑。这件事让原本这段时间就不太乐观的苏陶更郁闷了。 交了报名表后,苏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叹了口气。而同桌简行听到她叹气皱了皱眉头,倏然站起了身就离开了教室。苏陶一愣,她想是不是她叹气显得很晦气让别人也心烦了。 苏陶有点尴尬,她抿了抿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苏陶最近不仅不乐观,心情也很复杂,她再次陷入深深的迷茫里,之前金宏宇说的话是攻击了她也无情揭露现实和现状,她也依旧会质疑自己的读书能力,仿佛事情才有一点好转又开始变坏,让她始终担心自己的未来;苏陶也难过向远的变故,她想到之前和季夏的友谊,也在变迁里就慢慢搁浅了,即便再有心,因为时间差和经历的大不相同,所有的消息和信息都变得无用,失去和现状的改变既让苏陶感到无奈也无助。 这天,当苏陶拖着疲惫回到家,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上找大脸猫聊两句,结果她发现大脸猫连着两天都没有上线,仿佛决定消失了一样。 苏陶说不出的失望和想念以及不安,她不知道这是她对大脸猫真实盼望的感受还是这段时间所有事情的情绪累积,但不管是什么,这些促使苏陶给大脸猫写了一条很长的信息,就像一封信。 苏陶说身边发生的事情,她的感受,她也告诉大脸猫,她近期失去了一个朋友才发现原来人家一直把她当朋友看,可她太后知后觉了。 因为说到了简行的事情,苏陶也想到了自己对大脸猫的感受,她告诉大脸猫,她很感激他的出现,她说他或许不知道和他成为友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很喜欢他,陌生也唐突,但喜欢的感受是真实的。 简行是在假期第二天半夜才看到苏陶的信息的,这么滞后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今天他去参加了校区的数学竞赛,一个是他在思考大脸猫还要不要继续做苏陶的友。 最后,简行决定不再继续欺骗,他上线只是想道别想编个谎告诉苏陶,以后不上了。结果,他却收到了苏陶真挚的告白。 简行傻了,他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让人无从解起,若要解开,只有靠诚实去面对。 所以,面对苏陶那么长长的留言,简行想了许久发了几个字:我们能不能见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21 苏陶挂念她的信息是否被回复,清早五六点就起来,没有刷牙洗脸穿着睡衣就跑去书房开电脑。 李希露听到书房动静走去看到苏陶坐在电脑面前,她说道:“你怎么大早起来就上?”有责备的意思,但语气还算温和,上次期中考之后,李希露和苏陶的关系有些缓和,因为她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 “妈,我就上一会,今天就玩一下电脑,我下午和晚上都一定好好写作业。”苏陶抬头恳切望着李希露说道。 李希露见状皱了皱眉,板了板脸,学着关心苏陶除学习以外的事情,问道:“你是和季夏在上吗?她最近怎么样?” 苏陶在等开机,闻言摇摇头说道:“季夏很少上,她工作好像很忙很辛苦。” “没什么文凭,工作没得选择当然辛苦。她没有选择只能忍耐,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李希露说道,习惯性就扯上教育。 苏陶闻言咬了咬唇。 “向远呢?向远他父母离婚了吗?”李希露有些意识到自己思维的惯性,缓了缓又开口问道。 “没呢,哪有那么容易就离婚了,结婚容易离婚难,他们都有向远那么大的孩子了。”苏陶想到向远甚至以自杀去表达对父母离婚的伤心,她想再狠心的父母也没法继续离婚吧。 “你懂什么?”李希露被苏陶忽然老成的说话语气气笑了,她又看了眼苏陶,说道,“少玩会,我出门前,你得关电脑。” “嗯。”苏陶应了声,点开自己的qq。 等上线的几秒,苏陶的心“砰砰”跳,当她看到大脸猫的头像闪烁,她是激动地摇了摇鼠标。当她看到大脸猫问她要不要见面,她又喜又慌,慌是他对于她那么长长的一段信息,他什么都没有正面回应,她猜不透他;喜就是她也有过想见他的念头。 苏陶冷静了下,回复问道:“什么时候见面?” 苏陶的信息才发,原本看似灰着头像的大脸猫忽然上线了,他说:“今天下午。” 简行一直手提电脑上挂着自己的账号,信息一响,他就醒了。看到苏陶答应见面,简行竟开始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在哪里?”苏陶问道。 简行想了想,说了一个地方,很靠近苏陶家附近的一个公园。 苏陶看到熟悉的见面地点,越发感觉大脸猫好像一直就在她附近,十分亲近,奇妙感环绕着她。 “那我怎么认出你?”苏陶问大脸猫,她不由去想象他的模样。 “你在那等我,我会认出你找到你的。” “你确定?” “确定,如果你看到我走向你,你觉得不喜欢我,你可以掉头就走,没有关系。” 苏陶看着这句话,仿佛看到了一切,她从未从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这样的安全感,空间时间还有自由,这也是种温柔。 “我不会走掉的,我觉得我会喜欢你。”苏陶认真回复道。 简行却想:“你只要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这个周六下午,苏陶如约去了公园的大花坛前等大脸猫。花坛里没有春夏那么热闹,天气半阴半晴,阳光时有时无,苏陶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好像这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平常午后。出门前,苏陶在衣柜前挑选衣服,在好看和舒适间,最终选舒适,因为她直觉大脸猫也会这么平凡又自然地出现。 苏陶等了十来分钟,她时不时低头看手表,当有一次她看完表抬起头,忽然看到简行在她面前不远处正向她走来的时候,苏陶傻了眼,她徐徐放下手,出神似地望着简行走近。 简行穿着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他在苏陶出现在公园的时候就在了,他远远看了她好一会,他看到女孩在花坛前紧张徘徊。他很希望自己能恰合她的心意,他站了好一会,直到渴望变成了自信心,才敢走向她。可越走近看到苏陶脸上的疑惑和意外,简行也曾一度紧张到忘了措词只听到心跳。 好一会,简行站在苏陶面前,开口说道:“抱歉,苏陶,我是大脸猫。” 后来很多年之后,苏陶想起这一天都还会记得,因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实现一个梦,而在实现梦之前,她甚至没有做过这个梦。梦先变成了真实,她才有了想有了思考的念头。这是她最美好的真实梦想。 苏陶真的没有想过大脸猫会是简行,但他就这么一出现,她也再想不出“他”还能是谁。那个坐警车回来的夜晚,那个交谈说笑的午后,那些他做为她同桌帮她关注她的瞬间,他还把她介绍给他的妈妈认识,他帮她在她妈妈面前诉说委屈,所以,她应该从来没有了解喜欢过简行的,但此刻见到他,她眼睛就红了。 简行见苏陶红了眼睛,他慌了神,忙又道歉说道:“我很抱歉骗了你,苏陶,我真的知道错了。在上和你聊天,我很高兴,我也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交心。我知道你现在很失望,但我很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发誓以后都不会欺骗你。” 苏陶被简行一道歉,原本只是红眼睛,这会眼泪真的出来了,她忙抬手擦了擦眼睛尴尬低下头。苏陶叹了口气缓解了下情绪,仿佛这样就能重新审视简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陶还垂着头,问道,眼泪渐渐收了回去。 简行看不到苏陶的表情,而这个问题让他感觉更挫败,他所有的侥幸心理和自信都垂了下去,他也低下头,诚恳且难过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很抱歉这么说。” 苏陶没回答但徐徐抬起了头,她望着简行红着脸,她欲言又止,最终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我知道,我平时为人并不能让人喜欢。”简行抬眼看苏陶,他依旧担心她有很多的失望。 “没有,你对我一直挺好的,我以为上次的事情让你很生气,不会再和我做朋友了。”苏陶轻声说道,她的混乱和矛盾在这句话之后得到了一定的和解,她忽然轻松了一些,不安也消退了好些。 苏陶的话也让简行稍稍安了心,他有喜悦也有叹息,他说道:“我是气我自己连喜欢一个人都做不好,表达不好。” 苏陶红了耳根,她又一次低下头抿着唇。 简行也低头沉默,他也在思索他到底要什么,好一会,他说道:“我之前做得不太好,苏陶,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 “什么意思?“苏陶抬起头问简行,她不自觉紧张捏了捏拳。 “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苏陶?我想和你谈恋爱,很想。”简行望着苏陶,年少的眼神执着炽热。 苏陶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此刻她没有喜出望外的激动,却有不假思索的决断,她说:“要。”轻轻咬的字,好像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在齿间咬碎了,她皱眉想笑,却忍不住又红了红眼眶。 简行有喜出望外,在他的年少里,他真的很高兴苏陶是那个人,那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一开始好像是他先选择了她,但回头看看,他只是幸运地被她遇见了。 太阳依旧在云后阴晴不定,简行靠近苏陶,抬手轻轻拥抱了她。 李希露下午给家里打电话,苏陶没有接,她猜想苏陶出门去了。李希露发觉她对苏陶的信任很容易被拉扯影响,于是她提早了下班。 李希露回到家,打开门看到苏陶的鞋子脱在玄关,她才放了心;而当她走进苏陶房间,看到她在认真写作业,李希露是叹了口气,叹自己对孩子总是充满忧虑。 苏陶很诧异李希露回来这么早,她分明记得早上李希露出门的时候说冰箱里有菜,让苏陶自己解决午饭和晚饭,苏陶中午吃了速冻水饺,晚上准备煮面。 “吃过了吗?”李希露避开苏陶不解的眼神,问道。 “还没有,肚子还不饿。”苏陶下午和简行待在一起两个多时,他们确定了交往关系之后在公园里漫步。途中,简行给苏陶买了零食,因为苏陶想吃路边摊。苏陶吃了不少,将近晚饭点也不觉得饿。 “想吃什么?妈来做。”李希露说道。 “随便吧,”苏陶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问道,“爸回来吃晚饭吗?” “不一定,我们先吃,不管他。”李希露说道。 李希露准备一个晚饭用了快两个时的时间,因为她不断被电话打断。 苏陶有次出来倒水,听到李希露和电话里不知道骂谁是害群之马。苏陶挺习惯李希露因为工作发火的,她一直隐约知道作为大学老师,即便在校园里任教,李希露也处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之中。 母女俩吃完晚饭,李希露接了一个电话又出门去了,留苏陶一人在家。 苏陶到晚上九点多写完作业,在客厅打开了电视,苏津南回来了。 苏津南看到苏陶便问她晚饭怎么解决的,苏陶回答他:“妈回来过了,妈做了晚饭,她没有告诉你吗?”她发觉她父母最近沟通越来越少。 “那你妈呢?”苏津南答非所问。 “又出去了。”苏陶说道。 “明天回学校了吧?电视少看会,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下午爸送你去学校。”苏津南说道,他在听到李希露又出门了之后,松了松领带,看上去很疲惫。 “明天没什么行李,我可以自己去的,爸。”苏陶回答道。 苏津南闻言,他原本放下包要去洗手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看苏陶,发现她正认真盯着电视在看,电视画面在她明亮的眼睛里转动,此刻的苏陶在苏津南眼里忽然变成了一个大人,她不需要父母太多的照顾了。 苏陶感觉到苏津南在打量自己,她抬眼说了一句:“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爸。” “好。”苏津南回神应道,竟不知道再怎么继续和苏陶交流。他在她时候和她用孩子话就交流就特别差,经常把她教懵,苏陶问他大人们说的忙是什么东西,他说就是工作。苏陶又问工作是什么,苏津南解释不来就对苏陶说她以后也会有工作会很忙,就会懂了。苏陶一怔,说她不要工作。苏津南说那会变成废物的。回头苏陶和李希露说她想当废物,被李希露骂了一顿。 苏陶见苏津南还站着,她又抬起头问他:“爸,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在医院吃过了。”苏津南说道。 “嗯。”苏陶应声,她拿过遥控换了一个台,她在等林月摇说的《超级新声代》。林月摇晚上刚打了电话给苏陶说风扬上电视了,让苏陶一定要看。 漫长的广告终于结束,苏陶看着节目,看了五六分钟,她听到主持人终于请出选手风扬,苏陶是全神贯注,而当她看到风扬的一刻,客厅里的电话也响了。 苏陶一吓扑过去接起了电话,她才喂了一声,那头的林月摇就嚷了起来:“陶陶!你看到风扬了吗?!记得给他加油!发短信投票!” “我没手机。”苏陶思绪混乱。 “你爸妈的呢?”林月摇问道。 “啊,那,噢,我一会拿我爸的手机发,我妈不在家。”苏陶皱了皱眉想说其他的事情。 “一定要投哈,陶陶!”林月摇情绪高亢打断了苏陶。 “好,我知道,”苏陶回答林月摇,终于逮到机会说她想说的,她急对林月摇说道,“对了,我和你说,风扬我认识,他是我表弟李睿!” “什么?!”林月摇震惊,“什么你表弟?!” “就是我表弟,我姨的儿子。”苏陶有些激动说道,因为太意外了。 “我的天!这简直是暴击!”林月摇又嚷起来。 “暴击什么?”苏陶哭笑不得,她想一切太凑巧。 “没什么没什么,”林月摇很快摆平了心态,调整了情绪,说道,“是你表弟更要投票了,记得投票哈!不说了,我要看节目了!”话落,那头就挂了电话。 苏陶听了好一会忙音才挂了电话,她看着电视里抱着吉他开始唱原创歌曲的李睿,他年纪虽,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舞台风格,打扮时髦,个性张扬。他好像是活在电视里的人,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和苏陶很遥远,使得她看他看出了神。 投票环节,苏陶起身去书房敲门问他借手机。 “借手机做什么?”苏津南问道。 “给李睿投票,姨家的李睿上电视节目了,是唱歌比赛,爸。”苏陶说道。 “噢。”苏津南应了声,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他想了想拿过桌面上的手机递给了苏陶。 苏陶拿着苏津南的手机就着电视屏幕上的投票方式给李睿投票。投完票,她想确认信息发送了没有,就点开了已发送信箱去查看,结果无意看到了苏津南刚给李希露发一条短信,苏津南说:晚上什么时候回家,露露? 苏陶微怔,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来只听到苏津南在她面前称李希露为你妈,或者听他叫她希露,叫露露这么亲昵是没有的。苏陶感觉好像在信息里的苏津南和他平时严肃寡言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陶笑了笑,她在想她的父母虽然平时时常吵架,上一回他们吵架让苏陶听到的“那个女人”四个字也还让苏陶心有余悸,但苏陶总想苏津南不至于真的有外遇。 隔天周日返校,晚自习前,苏陶到教室的时候,简行已经在了。 简行看到苏陶坐下来,他就停下手里的笔转过头笑看着苏陶。 苏陶也笑盈盈看着简行,她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有训练就早点来了。”简行笑道。 “你平时都是什么时候训练的?”苏陶问简行,她也想了解他更多。 “一般放假就会安排训练,时间也不一定。”简行告诉苏陶。 苏陶点头笑。 “作业写完了吗?”简行问苏陶。 “写完了,但晚自习还要去张老师办公室。”苏陶说道。 “以后多问我。”简行望着苏陶。 “我知道。”苏陶忍不住笑出声,眼睛弯弯。 简行转回头也笑了笑,他嘴角不自觉微扬着,眼神明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陶和简行谈恋爱这事,班级里原本没人知道,连观察敏锐的陈黎云也没有发现,因为两人坐在最后排,也只是说话聊天。在陈黎云看来简行原本对苏陶就是特别有意的,而苏陶懵懵懂懂并不懂他,前段时间两人看上去是闹了矛盾,但毕竟是同桌和好也正常,她以为两人就是正常开始重新说话了,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简行帮苏陶擦脸。 那天是运动会开始的第一天,苏陶参加完一百米预赛回到班级休息区,简行给她递了水,还帮她打开。两人坐在一起说话,简行看到苏陶脸上沾了点脏,他伸手就帮她擦。而苏陶的反应没有害羞没有意外,她很自然就微微扬着脸,一动不动很配合让他擦自己的脸。 陈黎云正要找苏陶说接力赛的事情,她和苏陶都参加了接力赛,看到这个场景,她愣了愣。简行和苏陶都转过头看陈黎云,两人倒是神色自若。 苏陶起身跟陈黎云去商量接力棒的事情,她们和其他两个参赛的女生一起,本来都在说比赛的事情,但陈黎云有会望着苏陶忽然笑问了她一句:“苏陶,你是不是和简行在交往?” 其他两个女生闻言都转过头盯着苏陶,她们感到意外。苏陶在班级里的人缘一般,第一是成绩的原因,第二是性格原因,男生觉得她高冷,女生觉得她异性缘太好,行为有些出格。而简行是很多女生心里不沾俗的男神,对于他忽然谈恋爱且看上了只有漂亮的苏陶,她们感到惊讶。 苏陶见她们都看着自己,她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和简行在交往。”她看到别人眼里不由飞出来的质疑和不可思议。 “你追的简行?”有个女生忍不住问道。 “他追的我。”苏陶回答。 周围陷入了一阵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陈黎云,她笑了声,解释说道:“我们只是对于简行谈恋爱这事感到奇怪,没其他意思,你们挺般配的。” 苏陶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苏陶和简行谈恋爱的事情就这么传开来了,后来慢慢全校学生中都知晓了,这事震惊的不止他们高二年级,是全校都有些跌眼镜,女生大部分都在讨论简行看上了苏陶什么,同时她们认识到简行也就是个普通男生,和大部分男生一样就喜欢漂亮的女生而已。很多女生感到心碎。 最郁闷的要属苏庭,八卦流通到苏庭那,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运动会最后一天。 那天苏陶跑完八百米长跑,还没缓过劲,苏庭就去找她问:“你真的和简行在交往?” 苏陶点头,她说:“我有点头晕想吐,你走开点。” 苏庭没走开,还要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苏陶没回答,苏庭继续问继续说,直到苏陶没忍住真的当着她的面吐了出来。 苏庭吓到了也恶心到了,她呆站着说不出话来,等她回神的时候,苏陶已经被其他同学领着扶去了医务室。 简行参加完自己的项目,回来就听到苏陶人不舒服吐了的事情,他就往医务室去。在路上,简行遇到了苏庭,只见苏庭正拿着扫把在打扫苏陶的呕吐物,她看到简行是很生气对他说:“苏陶太恶心了!当着我的面就吐出来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要看吐了!” 简行闻言看了眼苏庭,忍不住笑了声说道:“可能是你讲话太烦人把她恶心到了。” 苏庭一怔,委屈和愤怒涌了起来,她瞪着简行正要控诉他说话过分,不想简行又笑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啊。”说罢,简行人就走了。 苏庭拿着扫帚还有点生气,程穆清恰好跑来问什么情况,他听说苏陶吐了。 “苏陶苏陶苏陶!你们都关心苏陶!她不就吐了吗?我也可以吐啊?”苏庭没好气顿了顿扫帚冲程穆清嚷。 程穆清有点哭笑不得,他说:“哎,我来我来,我帮你扫。” “真的太恶心了,说吐就吐。”苏庭皱眉嘀咕,不情不愿把扫帚给了程穆清。 “你以前为了体育中考,每次练完八百米不也会吐吗?”程穆清笑说道。 “所以我聪明啊,运动会打死不参加啊。她会吐,她还参加什么运动会啊?”苏庭气道。 程穆清还是笑,苏庭已经用沙土盖住了呕吐物,他扫两下装进簸箕里就干净了。 苏陶躺在医务室床上休息,她看到简行抬手捂了捂眼睛觉得自己有点糗。 简行笑了声,他站在床边问苏陶:“好点没有?” “还有点晕。”苏陶放下手说道。 “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简行问道。 苏陶摇摇头,她撑了撑手想坐起来,说道:“我想喝水。” “我给你倒点热水。”简行弯身把苏陶扶起来。 “杯子给你。”苏陶抬手拿过床头柜上她刚用过的纸杯,递给简行。 简行接过杯子,也握了握苏陶的手,说道:“是不是有点冷?你的手很冰。” “喝点热水暖一下就好了。”苏陶说道。 简行给苏陶倒了杯热水,他看她捧着杯子在手里暖着,他拉了把凳子坐在她身边望着她。苏陶感受到简行的目光,她侧过头对他笑笑,他也冲她笑。 “你笑什么?”苏陶问简行。 “笑你人不舒服都这么可爱。”简行说道。 苏陶抿嘴觉得有点甜,嘴上说:“我时候是可爱,现在是漂亮了。” 简行被逗笑,他说道:“知道了,下次夸你漂亮。” “还有美丽,气质好,还要说我聪明。”苏陶笑说道,得寸进尺。 “我叫你苏迷死人。”简行总结说道。 “可以啊。”苏陶高兴道。 简行看到苏陶的喜悦轻轻松松就攀上眉梢,很容易快乐,他说道:“天线宝宝。” “什么?” “我说你像天线宝宝。”简行笑道,他终于把这话说出来。 “我喜欢波。我要像波。”苏陶说道。 “厉害厉害,苏波。”简行又被逗笑,他没料到苏陶还说出了她自己喜欢的天线宝宝。 苏陶笑吹了吹纸杯里的热水,抿了一口之后又捂了捂手,然后她向简行伸出一只手说道:“现在暖了。” 简行是双手握住苏陶的手,他的手掌覆盖包裹着她的手。 陈黎云听刚才送苏陶去医务室的同学回来在和别人讨论说:“简行真的和苏陶在交往啊,他去医务室看苏陶了,我看他来了都觉得不好意思,就走了。” “他对她这么好啊?”年少的好特别简单。 陈黎云听着没有参与聊天,她靠在操场围栏上望着赛道,比赛还在进行,而人生的比赛不像体育场上的比赛那样相对公平,因为没有相同的起跑线。 陈黎云感到有人在看她,她抬眼看到了不远处也靠着围栏的金宏宇。金宏宇半倚半靠在围栏上,当他对上陈黎云的眼睛,他便站直了身体,径直向她走过去,直接而有目的性。 陈黎云看着金宏宇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当金宏宇开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一点错。 金宏宇对陈黎云说道:“你是不是认识张领新?” “谁?”陈黎云作不解状反问道。 “陈冰认识吗?”金宏宇换了种方式又问道。 陈黎云没有了话,她看了眼金宏宇撇开眼继续看比赛。 “你妈是个三。”金宏宇说道,字句清晰,语气鄙夷。 陈黎云听到了,但是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好像完全不知道金宏宇在说什么。 “这个号码是你的还是你妈的?”金宏宇报了一串号码,是他之前从张领新的手机里翻出来的线索。 陈黎云一听那是她妈妈的手机号码,她的脸红了,但神色依旧不肯变。 “应该是你妈的,你妈说什么云在市高读书,以后会很有出息,”金宏宇皱眉说道,“我就纳罕她哪里来的自信,一个三的女儿能有什么出息?”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陈黎云脸色骤冷,转过身瞪着金宏宇。 “问你妈啊,你在几班叫什么名字,都是你妈告诉我的。”金宏宇冷笑了声说道。金宏宇套出陈黎云的事情真的很简单,他弄了一个新号码,假装是张领新的新秘书给陈冰发了信息。陈冰心想对方竟然有她的号码,除了张领新告诉的,不会有其他人,于是也不疑有他。而因为经常被“新秘书”关心,“新秘书”也时不时告诉她一些张领新现在闹离婚的最新状况,什么他儿子向远被送出国了,还有其他关于向妙的事情,陈冰就更相信了,慢慢地,她便和人说起了陈黎云在市高读书的事情。 陈黎云不想和金宏宇多说什么,她转身要走,金宏宇叫住了她,说道:“你不恨张领新害了你们母女两个吗?我和你妈接触过来,发现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单纯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恨不恨关你什么事?”陈黎云回头冷哼道,她的神色骤冷,这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你有你恨的人,我有我恨的人,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互相帮忙?”金宏宇徐徐说道,他的表情严肃也冷漠,注视着陈黎云。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黎云冷哼,扭头就走了。 走远了之后,陈黎云发现自己害怕紧张到发抖,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其他同学在嬉戏玩闹,操场上还是热闹的赛事,陈黎云忽然感到悲愤,她想这算什么事情,为什么她身边都是些破事让她完全感受不到生活的快乐。对陈黎云而言,快乐从来都只是表皮上的事情,没有达到过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22 校区的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简行,苏庭,程穆清都晋级可以再参加市里的竞赛。 这成绩先在六班知道,下课后,程穆清欢喜跑去七班要告诉简行和苏庭。 程穆清走到七班后门,发现门没关,也还没有下课,他便站在门口等。七班在上语文课,程穆清看到原本靠着课桌在低头看语文书的简行换了个姿势,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他伸手轻轻悄悄地摸了摸苏陶的发尾,摸到后开心地微笑起来。 苏陶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抄板书,她对简行稚气的行为无知无觉。当老师说下课,她放下笔深呼吸一口气也靠在椅背上,她看到简行一直在笑,她问他:“你笑什么?” 简行用行动回答了苏陶的问题,他伸手握住了苏陶垂下的手。苏陶也笑了,但两人很快就松开了,因为一散课,教室后排很快就热闹起来。 程穆清看到了两人的一举一动,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忙先回了六班,过了会,他才再一次去了七班。 简行和苏陶都没有离开位置,简行在看苏陶折东南西北,两个人不知道要玩什么。 程穆清打断了两人,苏陶回头看到程穆清很高兴,她说道:“程穆清,你来的正好,我在给简行猜东南西北,你记不记得我们学都很爱玩这个?” “你们猜什么?”程穆清笑问道。 “做题背课文喽。”简行搭话,他说,“苏波说要和我互帮互助。” “你特别感动,对不对?”苏陶笑瞄简行。 简行笑了声,他侧转过身去,双手分靠在课桌和椅背上,他问程穆清:“你来找我吗?” “呃,对,我要说什么来着,”程穆清在疑惑为什么简行叫苏陶为苏波,忘词了会才笑对简行说道,“我们都可以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了。” “哦。”简行笑应了声,却不激动。 “苏庭也是。”程穆清补充了句。 “那你赶紧去告诉她。”简行说道。 程穆清呵呵笑。 苏陶闻言看着程穆清,替他高兴说道:“恭喜你啊,程穆清。” “你怎么不恭喜我?”简行立马不满,抬眉道。 苏陶笑望着简行,说道:“我正要说嘛。” 不知道为什么,程穆清觉得两人就这么说话也是打情骂俏,他立马觉得自己变成了电灯泡。 “恭喜你啦,简行。”苏陶说道,声音特别甜。 简行笑了声,说道:“谢谢你吧。” 苏陶也是笑,她不再搭理两人,低头继续折完她的东南西北。 程穆清不想再打扰两人,他从后门离开又从前门进,在门口叫了苏庭。 苏庭听到程穆清叫她,她抬起头放下笔,皱了皱眉头。她最近很容易不耐烦。 程穆清和苏庭站在走廊上,她听他告之好消息,她也不太开心。 程穆清便问她:“你怎么了?” “心烦啊。”苏庭说道。 “心烦什么?”程穆清有些明白却不求甚解。 苏庭没再说,她哼了声转身要回教室。 程穆清见状忙鼓起勇气喊住苏庭,说道:“苏庭,晚上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呗。” 苏庭站住身,猛然回头没好气说道:“干嘛?你也想学简行那样谈恋爱啊?我又不是苏陶,我才不会早恋!” 程穆清被苏庭直白得尴尬,他涨红脸杵在那,愣愣说道:“没,我没那个意思啦。” 苏庭闻言莫名更生气了,她想程穆清是不是也不喜欢她。苏庭觉得自己这心理很奇怪矛盾,她并不喜欢程穆清,可她就觉得他如果不喜欢她,她会不开心生气。苏庭不知道这叫什么心理,但反正这心理会让她难受,她就必须要照着这种心理来反应做出行为,好像受了这种心理的什么要挟似的。 “你以后都别来找我了。”苏庭忽然说狠话。 “啊?”程穆清不解。 “啊什么啊,就是叫你别来找我了。” 苏庭说罢回了教室,留下程穆清一脸难过,他有种落差感。 上课铃响的时候,苏陶折完写完了东南西北,她就着铃声要和简行飞快玩一盘,她把东南西北套在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上问简行:“你要哪个方向?横还是竖?要几下?” “东,竖,十下。”简行指了指东。 苏陶便开始一本正经合拢打开她的东南西北,数到第十下停住,她看了下告诉简行:“课间做五道物理选择题。” “你这个里面都是惩罚的,不科学。”简行说道。 “这不叫惩罚吧,这叫给你学习的机会,我想做还不能做呢。”苏陶笑嘻嘻。 “你应该来点奖励,不然我玩两次就不想玩了。”简行提出意见。 “你要什么奖励?” “亲一下抱一下之类的,你下课再改一下。”简行说道,特别诚恳认真。 苏陶闻言是在课桌底下用鞋头轻轻踢了踢简行的鞋子。 “踢脏了要赔的,也是要亲一下抱一下之类的。”简行说道。 苏陶笑了声,她把桌子往后拉了拉,因为陈黎云正踩着铃声回到教室,她的新同桌是个胖胖的男生叫林浩然,每次她要借过林浩然进去都不太方便,苏陶都会拉拉桌子。 “你听到没有,苏陶?”简行还在问苏陶。 苏陶把东南西北丢给了简行,笑说道:“要写你自己写,我写不下手。” “自己写就自己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最喜欢了。”简行嘀咕道。 苏陶听笑了,微微红了红脸。 陈黎云坐下来喘了口气,她课间去上个厕所遇到了金宏宇。金宏宇又和她纠缠她父母的事情。陈黎云被心烦的都没时间去嫉妒苏陶和简行之间有多好。 金宏宇要陈黎云帮他去陈冰那找一封信,但具体什么信,金宏宇又不说。 陈黎云不肯,也说从来没有见过陈冰收到或者写过什么信。 金宏宇说道:“你不知道,你妈肯定知道。” “什么意思?那是封什么样的信?”陈黎云警惕。 金宏宇没说,他只是盯着陈黎云,他说道:“除非我们两个达成共识,否则那是什么信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连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找?”陈黎云冷笑道。 “你真心想帮我?”金宏宇反问道。 陈黎云没回答,白了一眼金宏宇,答案明了。 “你如果不帮我,你妈是三破坏别人婚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能瞒多久。”金宏宇幽幽说道。 陈黎云惊愣住,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威胁。 “你想清楚,张黎云。”金宏宇故意说错了陈黎云的姓。 而转换一个字就一下激怒了陈黎云,她说道:“我姓陈!” “好的,陈黎云。”金宏宇从善如流,神色冷漠。 陈黎云被气得说不出话,她感觉被人死死捏着把柄,她能感觉出金宏宇这个人亦正亦邪,是一个行为难以被预测的人。他和简行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简行是一个有城府却也愿意受道德约束的人,但金宏宇让人看不到他的道德底线。陈黎云能自己告诉简行,有关自己是私生女的事情期望博到可怜,因为她知道简行不会到处声张,可金宏宇完全不同,他会以此拿捏她。 “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陈黎云。”金宏宇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他今天也知道了校区数学竞赛的成绩,当他知道简行又晋级了,他是冷笑不已,充满鄙夷和愤懑。 在这事之前,金宏宇也听同学们私底下传了苏陶和简行两个人在交往的事情,这事简直是让他反感到极点。金宏宇认为这是一件看不透伪装的傻瓜被骗子骗的事情。同时,金宏宇始终觉得苏陶欠了他,还是欠了他一个前程,简行则是作梗害了他的前程,他们两个在一起,金宏宇也不看好。 知道简行晋级,金宏宇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就凭他那数学成绩,到市赛就撑死了。” 金宏宇的同桌听到了这话,不解看了金宏宇一眼,金宏宇对人似笑非笑说道:“你信不信,要不要赌一把?” “赌就赌,赌多少?”同桌来了兴致,问道。 “一千块,你有吗?”金宏宇笑问道。 一千块对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很多了,于是人又被吓退了回去,但金宏宇不看好简行的话传了出去。 简行和苏陶同时听说了这话,告诉他们的是林浩然。 林浩然在课间吃着薯片,他侧坐着瞄了眼后桌苏陶,发现人家很认真在写数学题,她的同桌简行不在。 稍稍迟疑了会,林浩然吃了口薯片壮了胆找苏陶说话,他说:“苏陶,你和简行在交往吗?” 苏陶有些意外抬起头,她打看林浩然,她对林浩然的印象不多,不太了解。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林浩然有次上课肚子饿,肚子叫的很响,全班哄堂大笑。苏陶肚子饿也会肚子叫,但和林浩然的比是巫见大巫,当时简行也在笑,但他是瞅着苏陶笑,他也想起了苏陶肚子饿也会肚子叫的事情。苏陶那时候觉得简行是爱笑话人,现在觉得他真的是挺关注她的。 对于一个不熟的男生忽然关心她的私事,苏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看了林浩然一眼,礼貌笑了笑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习题。 林浩然见状就聊不下去了,他涨红了脸,觉得苏陶很是高冷,恰好简行回来了,他看到他买了一瓶果汁在坐下来的时候,顺手摆在了苏陶桌头。 苏陶抬起头看到果汁,侧头笑对简行说了句谢谢。简行说了句不用谢,看了眼林浩然问他:“你们在聊什么?” 林浩然吃了口薯片,有些尴尬说道:“没什么,我,我就是好奇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问了下苏陶。” “我们是在交往,怎么了吗?”简行故作疑惑问道。 “没,没怎么,就是,好奇,我就是好奇。”林浩然说道。 简行笑了笑,苏陶这会也抬起头看了眼林浩然。 林浩然莫名很不好意思,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求证这事,其实和他完全没有关系,词穷之下,他又和简行八卦了他的八卦来弥补自己刚才的无聊八卦,他说道:“简行,你知不知道六班金宏宇在和人赌你市赛考不过的事?” 说完,林浩然又后悔,他看到简行和苏陶都齐刷刷亮着眼睛注视着他,眼神明亮仿佛充满“求知”的欲望。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林浩然觉得和人交际有点累,还是薯片比较好吃,他又吃了两片薯片转回了身。 苏陶侧头看简行,只见他看似没什么反应,但眼神分明深沉了。苏陶觉得简行在意金宏宇说的话。 “别在意。”苏陶说了一句。 “没在意。”简行答道,笑了笑,瞬间恢复了明亮的神采。 苏陶便也笑了。 听说这事的下午放学,苏陶他们前后桌四人正轮流到打扫教室。 苏陶在扫地,陈黎云擦黑板,林浩然翻椅子倒垃圾,简行提了水桶去提水准备拖地,他在男厕碰到金宏宇。 金宏宇躲在厕所里正要抽烟,看到有人忽然推门进来,他本来下意识藏了藏烟。可当他看清来人是简行,他便把烟夹到了唇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起来,明目张胆抽了起来,他一边抽一边将打火机塞进香烟盒里,他对简行摇了摇自己手上烟,颇挑衅。 简行对金宏宇的行为视而不见,他越过他,径直走到接水池边,“哐”一声把水桶放在水龙头底下打开了水。 “哗哗”的水声滚着烟味在厕所里喧闹像一团迷雾令人烦躁,简行徐徐抱起了胸。 等水桶接满,简行关了水,他听到金宏宇在他背后开了口,他说:“抽烟要不要报警,了不起的好学生?” 简行闻言转过身看着金宏宇。金宏宇挑衅对着空气缓缓长长吐了口烟,氤氲里,他看到简行走了过来。 不待金宏宇反应,简行劈手夺过他手上捏着的烟盒,他熟练地掏出打火机和一支烟。只见简行一把将烟搁在唇间,点火点燃,他的动作熟练利索,行云流水。抽上烟,简行神色自若舒松,他将烟盒和打火机丢回给金宏宇,这才顺便冷眼看了看惊讶的金宏宇,似笑非笑说道:“当然报警,但会不会被抓得看谁在抽,金宏宇。” 金宏宇微怔之后,他嗤笑道:“你这三好学生装得可真像。” “不是装,同样的事情,别人就是做得比你好,这叫本事。打架抽烟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压根不用学。但如果学了这些只会给自己招来是非,那是傻子做的事情。学了坏事能做成好事,这才叫能力和本事,免费教你,金宏宇,不用谢。”简行边说边抽着烟,他的姿态依旧优雅,神色却清冷疏离,语气发冷。 金宏宇也冷眼看简行,说道:“看来我的眼光不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简行对这话没做回答,但他又抽了两口烟,转身把未抽完的烟灭在了身后的洗手池里,他说道:“我听说你和人赌我市赛过不了?” “你自己什么水平,你自己不知道?”金宏宇不以为然,他继续抽烟,冷笑不已。 对此,简行笑说了一句:“如你所愿。毕竟你输不起数学竞赛,我输得起,不过一个竞赛而已,我并不稀罕竞赛保送的大学。”他拿着烟蒂走进厕所,将烟蒂丢进马桶里冲走。 金宏宇在冲水声里回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到简行洗了手,提上水拉开门阔步走出了男厕,等他彻底领会简行的意思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被简行的傲慢自信深深蔑视了一番。 简行提水回到教室,苏陶正扫好地,她看到他回来,笑说道:“提个水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偷懒跑了。” 简行放下水桶笑了笑,他真心觉得苏陶开心笑的样子特别漂亮。 打扫完教室,苏陶想到借了快两个月的书该还了,她拿了书要去图书馆,简行陪她一起去。 苏陶还了书,简行要借书,苏陶陪他去浏览书架。有些旧书堆放架子上灰尘不少,苏陶站了会连打了两个喷嚏。 苏陶捂住鼻子怕有鼻涕,简行笑了声,他去借书台老师那借了纸巾。 简行递了张纸巾给苏陶,自己手上也还拿着张纸巾,他让苏陶擦手,他帮她擦鼻子。 “不用,我自己——”苏陶话还没说完,简行已经扶着她的后脑勺帮她擦了擦鼻子。 “谢谢。”苏陶只能仰着脑袋笑说道。 简行擦完收起纸巾,顺手还捏了捏苏陶的鼻子。 苏陶在简行指尖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她便抓住简行的手。 “干嘛?”简行轻声好笑道。 苏陶凑过鼻尖贴着简行手指闻了闻,她松了手,说道:“我好像闻到了烟味。” “你是狗吗?”简行抬眉。 “我爸是不抽烟的,我对烟味很敏感。”苏陶笑追问道,“你是不是抽烟了?” “没有,你闻错了。”简行说道,他笑把手指伸到苏陶鼻尖下让她再闻闻。 而苏陶还没闻仔细,简行的指尖忽然碰了碰她的唇。苏陶一愣脸一红,她打开简行的手,看到简行目光灼灼望着她笑。 “我没抽烟,身上都没有烟怎么抽?”简行收回手放进口袋里说道,苏陶唇间的柔软从他的指尖一直传到他的心里,他觉得心头荡漾,半酥半麻,想摸第二次。 苏陶闻言想想也是,她笑了笑,推了推简行让他赶紧找书。 简行找书的时候,苏陶站在一旁安静陪着,他翻书她也探头看,而她心里在想简行市赛的事情。苏陶知道如果通过了市赛,后面简行可以参加全国数学竞赛,要是能在竞赛里取得好成绩,简行会有大学保送资格。苏陶知道这事也是知道她和简行的差距,而对于怎么缩短差距,苏陶其实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在知道简行就是大脸猫了之后,在苏陶心里简行是非常优秀的,她喜欢他,也要向他看齐。可一时,苏陶也发现了,要真的把简行当大脸猫去交流,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和他交往,好像抓住了一颗流星,他在最明亮闪耀之处却也恰恰照出了她身后的阴影。 苏陶可以想象到简行以后的前途会有多坦荡光明,但想像不到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和他站在一起。 出了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苏陶和简行说起了一件事情:“我姨的儿子很有音乐才华,最近参加了一个比赛,很可能会出道了。” “是吗?”简行笑了笑。 “嗯,他很厉害,是吧?” “你指什么?” “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还能把自己的才能利用发挥出来,很厉害,对吧?”苏陶停下脚步望着简行。 “你以后也会找到自己的方向的,苏陶。”简行懂了苏陶的意思,他笑说道。 苏陶抿了抿嘴,她笑说道:“如果我这次期末数学能考七十分,我就——”苏陶话至一半停顿住。 “你就什么?”简行问道,语气耐心。 “我就和我妈好好谈,然后告诉你我以后要做什么。”苏陶笑说道,“我上次欠你的答案。” 简行能猜到几分苏陶想做的事情,但他没有急着求证给她留了空间。 “好,我等你告诉我。”简行说道,他温柔望着苏陶。 转眼临近元旦,每年学校都有元旦汇演。 七班安排了话剧表演,月休前的班会课上,文艺委员要找十三个人,她问谁要参加,苏陶举手报名,简行见苏陶举手,他也举了手。 文艺委员叫蒋梦丽,她点了点人数还差两人,她望着陈黎云就道:“陈黎云,大文豪,你怎么可以不参加?我还要你帮我改剧本嘞。” 同学们窃笑,也纷纷转过头看陈黎云。陈黎云的文笔出色,她的文章经常被当范文,且她平时为人幽默,没有什么架子,班级里人缘不错,蒋梦丽和她就是朋友,同学们都想她应该会参加。 “算了吧,我没时间参加——”陈黎云最近心绪不宁,转眼一个学期又要结束,她对成绩和身边的事情都有焦虑。 “大家一样都没有时间的,但元旦汇演一定要出节目啊,总要有人奉献。”蒋梦丽笑说道。 陈黎云有些头疼,她说道:“梦丽,我是真不想——” “你不要当着全班面不给我面子呀!”蒋梦丽笑软言打断了陈黎云。 陈黎云尴尬张了张嘴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我算上你了,我看好你。”蒋梦丽笑道,“还差一个同学,谁要参加?” 黄老师也在班会课上,他环顾教室见没人再举手,他把目光落在了苏庭身上。苏庭总是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有些方面胆子又,很需要锻炼,所以他说:“苏庭,你做为班长要起带头作用,你必须要参加元旦汇演。” “啊?黄老师,我不喜欢参加这些表演活动,我不敢上台。”苏庭抬起头说道,眼睛里有委屈和苦恼。 “之前你运动都没有参加了,汇演一定要参加,你作为班长不能集体活动都不参加的。”黄老师说道。 “呃,我可以不当班长的,黄老师。”苏庭声嘀咕,皱眉撇嘴。 周围发出笑声,黄老师也气笑了,他说道:“不行,你不当,这个学期也得当到底。元旦汇演必须服从安排去参加。” 蒋梦丽闻言把苏庭也算了进去,她很高兴人齐了,她说:“为了尽量不耽误大家学习的时间,参加汇演的同学辛苦点,我们就利用这次月休来学校排练。” 大家都说好。课后,苏陶和简行说:“我学五年级之后就没有参加过元旦汇演了。”她显得很高兴。 “你还有这个爱好?”简行好笑道。 “不是,能参加汇演让我感受到了公平。”苏陶笑说道,她越来越喜欢市高,好的学校其实相对更自由。 简行闻言笑在书桌底下握了握苏陶的手。 “我回去还得告诉我妈,我初中参加什么表演活动,她都不同意。我感觉这次她会同意了。”苏陶说道,因为她最近学习认真,做好了她自己该做的事情,同时她也重新相信了李希露是能沟通的母亲。 “那我们月休学校见?”简行说道。 苏陶笑点头。 “我本来还想和你去约会的。”简行惋惜说道。 “你本来想带我去哪里?”苏陶好奇问道。 “如果约会,你会想去哪里?”简行没有回答却反问苏陶。 “想和你去看电影吃冰激淋,还要拍照片,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分享耳机听同一首歌。还得买点什么情侣的东西,钥匙扣吧。”苏陶如数家珍报了出来。 “你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都在想和我约会的事情?”简行心里听笑了,但他故作思考认真盯着苏陶问道。 “我没有上课在想,但平时会想,你不会想吗?谈恋爱都会想吧?不是你先说去约会的吗?”苏陶越说越没底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后悔自己那么直白,一点也不矜持。 简行见苏陶微微红了脸,样子真诚可爱,他笑按了按她的脑袋和她说道:“我平时不想的,我只是做梦在想而已。” 苏陶的脸更红了,她气笑了。 放假,苏陶和简行一起回的家,简行一直把苏陶送到他们家区门口。道别的时候,苏陶望着简行笑,一边退着步一边眼神却瞅着他不放,她笑和他说:“我现在觉得放假比回校难过。” 简行也在笑,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年纪,到不足以成家。 苏陶欢喜回到家,她在门口掏钥匙,心里想着李希露应该还不在家,也想着晚上等她回来要告诉她参加元旦汇演的事情。而苏陶想着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屋里站着李希露,她神色严肃地打看着苏陶。 “妈,你怎么在家?”苏陶问道。 “等你。”李希露冷声说道。 苏陶一愣,她感到李希露的语气不太对,而让苏陶觉得更不对劲的是苏津南也在家,两人都在家等她。上一次他们两夫妻都这么在家等苏陶,是因为苏陶背着他们拍了广告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6章 23 李希露很恼火,而她的火气已经足足忍了一周了,要不是苏津南不让她去市高,她早两天就会直接去学校找苏陶。 李希露在这一周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谁,李希露一开始不知道,而第一次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就很火大。 电话是在深夜十二点打来的,吵醒了李希露和苏津南。 电话是苏津南接的,他接电话的时候,李希露侧过身皱着眉头,因为她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希露心里猜想是苏津南的什么青梅。 可听了会,李希露发现并不是,因为苏津南和电话里的人说:“我们家苏陶不在家。” 而苏津南这么说了,对方还不依不饶,苏津南就问了:“你找苏陶到底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让对方尖声嚷了起来,李希露便听到了电话里说:“你们女儿不要脸,在外面勾搭别人的男朋友,有没有家教的?!” 李希露坐了起来,一把夺过苏津南手里的电话,厉声说道:“你胡说什么?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不要污蔑我们家陶陶的名声。” “有脸做没脸认啊?!你们家陶陶勾搭我男朋友罗创,害他打架进了公安局!”对方高声气道。 李希露一听到“罗创”这个名字,心里一下“咯噔”,原本完全不信的事情,她信了三分,因为她知道苏陶真的认识罗创。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希露冷静下来,她想对方是在说之前苏陶高一在十七中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就不久前啊!”对方冷笑。 “不可能,她在读的是寄宿学校,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学校早就会通知了,不需要你来胡说八道。”李希露也哼冷。 “读寄宿学校?读寄宿学校大晚上和男人去酒吧街?她读的是什么寄宿学校,教陪酒陪玩的吗?”对方说话十分露骨难听。 李希露气到爆炸,她也不客气了,说道:“我听你声音年纪也不大,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再这么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苏津南听李希露这么说话是很多年之前了,她自从有了苏陶之后,把所有骂人的气话都努力改了,这下是真的气得不轻。苏津南从李希露手上拿回话筒,他对电话那头说道:“你说的这些话有没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你这是在诽谤,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你女儿都自己进了公安局了,还没有证据?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女儿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对方气急败坏。 “你是谁?”苏津南还是相当冷静,问道。 “我是谁?我是罗创的女朋友啊!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女儿,让她不要再到处勾引人了?!”对方气愤说完要挂电话,挂之前,她还说,“我明天还会打来的!我看看她敢不敢接我的电话!” 罗创的女朋友说到做到,后来两天深夜也都打电话来,她其实白天也打电话,只是苏陶家里都没有人,于是都改在深夜打。这个女孩深信苏陶肯定在家就是不敢接电话。 这个女孩和罗创的年纪相仿,他们都比苏陶大了两三岁,只是她已经不再读书,在一家刺青店里工作,她工作的时候认识了罗创,她追的罗创。女孩听说过苏陶,她听别人说她很漂亮,十七中的事情听成了罗创和另一个男生为了追她打架。女孩和罗创其实刚交往不久,感情也不稳定,那天一群人去酒吧玩,有罗创的兄弟开玩笑说起了苏陶,他们说罗创终于从苏陶的阴影里走出来。罗创被说的挺不开心的,女孩也不开心,她感觉罗创的样子是还想着苏陶。 结果那天晚上,他们就遇到了苏陶,人还穿着校服出现在酒吧街和一个男生拉拉扯扯。而罗创看到这情景就来火,上去就和人打架。 罗创为这事进了公安局,拘留了两天,还差点取消了散打比赛的参赛资格。女孩想不明白罗创为什么为了苏陶这么冲动,她总觉得苏陶不是什么好人。女孩便去打听苏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她听了罗创朋友说苏陶之前教唆罗创打架自己却还要装好学生的事情。女孩便气得不得了,她最恨的就是这种心机女,于是她找来了苏陶家的电话号码给人打电话要教训她该怎么做人。 女孩对苏陶极差的印象通过几通电话传达给了李希露和苏津南。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苏津南让李希露不要急着生气,他给黄老师打了一个电话,问苏陶最近在学校的情况。 黄老师和苏津南说:“苏陶最近进步挺大的啊,任课老师反应过来都说她不错,上课认真,就是基础比较差需要多花点时间去补。” 苏津南开着免提,李希露听到这些话脸色稍缓,而她正要松口气,又听到黄老师说:“苏陶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之前一感冒就很久不好,之前又请假去你们医院看病,没什么事吧?”黄老师一直有在猜测苏陶是不是体弱,因为她的脸色过分雪白,有时候看着没有什么血色。 “没事,她就是抵抗力弱一些。”苏津南按住要站起来的李希露,依旧平和对黄老师说道。 “那就好,学习重要,身体健康也很重要。”黄老师笑说道。 挂了电话,苏津南回头对甩开他的手的李希露说道:“你别这么激动。” “陶陶有请假去你们医院看病?!”李希露气问道。 “没有。”苏津南皱眉。 “她骗老师!”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陶陶真的在外面惹了什么大事,进了公安局,为什么黄老师并没有提起?我想事情也不是就像别人说的那样的,等陶陶放假回来问一问就知道了。”苏津南说道。 “我今天就去学校找她。”李希露一刻等不住想弄明白。 “她过两天就月休放假了,等她回家再说吧。你控制不住你自己的脾气,你就这么去学校,等下一言不合又会批评她,你不是让她难堪吗?”苏津南想了想说道,他带了点商量的口气。 李希露压着怒火,她坐了回去,想了很久,终是没有忍住气道:“我早就和她说不要什么朋友都交,不要什么人都当朋友!她就是不听!跟着那些朋友纹身打耳洞!怎么就教不起来!” 苏津南闻言,皱了眉头,说道:“希露,陶陶的其他朋友也没有那么糟,你不要总打击她。而且交朋友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自己完全能控制的,她处在某一个环境当中,只是那么大的孩子,她要自己去摸索去思考,交到一两个不怎么好的朋友很正常,不要就说得她不可原谅似的。” “你这会知道理解孩子了?每次教育她要骂她的都是我,做坏人的都是我,你每次都是调解员,我一心一意为了陶陶好,却从来没有落到好,你这好人当得太轻松了吧?”李希露转而气苏津南。 “我没有说你是坏人,在教育陶陶这件事情上,你付出的心力的确比我多,你很爱她,但这不能代表我就不爱陶陶。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用那么激进的态度去对待她。你一旦态度激烈,就是在对一件事情下了死结论,这不是谈话沟通应该有的态度。”苏津南解释说道。 “你爱她?她长这么大,你对她了解有多少?”李希露尖锐问道。 “她知道她最大的梦想是考艺校学表演。”苏津南说道。 “那么多能做的事情,非要当什么演员!当演员有什么好当的?演艺圈那个环境那么乱,你忍心陶陶去当演员?他们就吃几年青春饭,失败的比成功的多,失足跌入谷底的比比皆是,还要活在大众眼皮子底下受人指指点点,这叫什么人生?”反对苏陶做演员已经是李希露近年的人生原则之一了。 苏津南沉默了一阵,他不想把话题扯远了,他想了想说道:“陶陶最近学习状态才好转,这件事情,我的建议真的是希望你不要去学校找她,对她多一点信任,等她回家再谈。” 李希露发了一通火,心里的气顺了些,她想起上次家长会的事情,她的气变成了怒其不争的难过。李希露紧紧皱着眉头,她得承认苏津南说的有道理,可她和苏津南之间的间隙使得他们在对苏陶教育的问题上都带上了难以服输服软的情绪,认可对方的正确成了一件令人非常难过郁闷的事情。 李希露感到自己很失败,同样苏津南也是,他们都认识到家庭关系有时候是微妙难言的,因为每个人在这个家庭里长久生活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要在对方面前立体且全面展示自己,而每一个人都不是完美的。 苏津南被指责不够爱苏陶,付出不够多,但在教育上,苏津南对苏陶的耐心和理解的同理心却超过了李希露,李希露不得不承认即便苏津南陪伴苏陶较少,但苏陶的确在苏津南面前更有安全感,不管什么事情,她更偏向于和苏津南沟通说出心里话;李希露脾气急躁强势,但她却是这个家庭里付出最多也爱得最多的人,这点苏津南也看得到。 思量,反省和互相责怪,猜忌以及爱意在无声中拉锯,最后到底哪一个占了上风,不仅仅靠一个人的性格去决定,也受生活大环境中的点点滴滴影响。问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要怎么去信任去坚持一段关系,经营一个家庭,的确不太容易,李希露在打开门看到苏陶的一瞬间,她疑惑为什么火气还是习惯性占了上风,她总觉得她不会照顾自己,越疼爱她越气她。 苏陶进门书包都还没有放下就听到李希露问她:“你最近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不知道?我希望你自己能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等我问你。” 苏陶被问得心里七上八下,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苏津南。 苏津南站起身,他看了眼脸色很差的李希露,直接说道:“你妈的意思是你最近和武校的那个男生还有没有联系?” “罗创吗?”苏陶问道。 “对。”苏津南应道。 李希露听到这个名字就反感地哼了声,她说道:“你是不是和他还有联系?” “没有。”苏陶很干脆应道。 李希露目光犀利打看苏陶,她说道:“你确定?如果你做错了事情愿意坦白交代,这说明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你如果还要隐瞒,这不是认错的方式。而且事情是瞒不过的,苏陶。” 苏陶一听李希露的说话口气就感觉受到了质疑,她不知道为什么李希露忽然这么质问她和罗创的事情,她有想到酒吧街的事情,但在苏陶想法里这件事是她和金宏宇之间的事情,她不想不知就里又扯出新问题。 所以苏陶皱眉看着李希露,问道:“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确和他没有联系了,他在上给我发信息,我都没有回过。”她希望李希露能直接告诉她,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没有联系?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他到底还没有联系?”李希露努力压住怒火给出最后一次机会,她就希望苏陶能诚实,一字一顿也是咬牙了。 而前一秒还想好好沟通的苏陶扛不住李希露的语气,最终她比李希露先发了火,她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没有!” 苏陶的记忆里李希露每一次都是以这样的语气这么质问她,她认为她的语气不是在问,已经深信了她自己的判断,她只想要她自己认定的答案而已。以前在学里,不管苏陶做错了什么事情,同学家长告状也好,老师告状也好,她总是用这种口气质问她。无论是什么事情,无论是不是她先错,李希露都要苏陶反省她自己的问题。熟悉不被信任的感觉袭来,苏陶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就生气了。 苏陶说话声音一响点燃了李希露的怒火,她也提高了声音道:“你还敢吼?!做错了事情还敢吼?!” 苏津南拽了拽李希露的手,他说道:“你跟她急什么?你把事情给她说清楚,让她先解释,你这么问话跟逼人认罪有什么区别?” “苏津南,我在这教孩子,你扮什么好人?是生怕孩子不知道你是个好爸爸吗?!我在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去说,她自己不肯说,我怎么就是在逼她认罪了?!”李希露火道,她甩开苏津南的手。 “我说了你信吗?!”苏陶冲着李希露嚷。 “你自己说的你自己信吗?!你说你和那个罗创没有联系了,那你为什么骗老师翘课晚自习出去酒吧街?你这个年纪你去酒吧街干嘛?你和人没有联系,人还能又为了你打架进公安局?”李希露气得重重拍了拍客厅的皮质沙发,声音很响。 苏陶闻言愣了会,她急道:“我又没有联系罗创叫他过来打架!我去酒吧街也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打架是他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别人能打电话来你家告你的状?!你说你去酒吧是干嘛?!”李希露听出了苏陶承认去酒吧街的事情,她彻底火了。 “谁告我的状?你叫他来对质!我去酒吧街是我同学非要去,我没有想去!”苏陶说道。 “同学想去你就请假陪他去?!苏陶,你做事情之前有没有一点过脑的?”李希露怒不可遏。 “我那天的确是请假骗了老师,这是我不对,但我根本就不是说要去酒吧街,我去医院看向远,向远他自杀了,我就去医院看看他脱离危险了没有!和我一起去的是向远他表哥,我们一起走的,我们一起打的车,我不知道他让司机去了酒吧街!上了高架我才知道!”苏陶吼道。 “别人好好读个书都没有你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你的事情就特别多?你不想去,可你还是去了酒吧街,别人拉你去的?别人拉你去,也得是自己先上了车啊!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就没有一点错?!”李希露怒道,若是在时候,她这会要拿竹藤打苏陶了。李希露的本意是希望苏陶知道这个世界上坏事坏人都很多,她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在当事人看来,她就是不允许苏陶出任何一点点差错。 “希露,陶陶已经把事情给你解释清楚了,你这么咄咄逼人是做什么?”苏津南又一次拽住李希露的手,他也有些火了。苏津南能听出苏陶说的事情有她自己的难处和她自己的想法,他也能接受理解一些意外事情的发生,但李希露的性格太过想操控一切,她不能容忍意外和错误。 “我咄咄逼人?她今天说自己不知道就上了车,幸运没出什么意外,下次如果出意外了谁来负责任?她自己能对她自己负责任吗?”李希露气道。 “经过这次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同学的为人不行,我相信她下次就不会和这个同学再一起出去了。”苏津南说道。 “经过这次事情,什么事情都要等经过,你觉得每次都来得及?!人生就一次!苏津南你什么情况?平时工作忙,遇到事情就回来当好人?你有没有真的关心过她?!我在教她,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和我吵架?!你有什么立场?”李希露躁道。 苏津南被李希露的话激怒了,他感到一阵无力和难堪,他沉声也争锋相对道:“那你要她怎么样,李希露?她还只是个学生,人生的经历就这么一些,你要她有火眼金睛辨识所有的善恶,满脑子阴谋论,防人都跟防贼一样?你能分辨所有的善恶?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就是白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她知道她自己错在骗老师这件事情上了,你还要她怎么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焦虑,给她一点成长的空间?” “我就希望她能像其他普通学生一样,做学生该做的事情!我就只是这样想,我对她有什么要求吗?!我是要求她有火眼金睛吗?!苏津南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知道她没有那么聪明,所以我才希望她不要那么多事!” “她不聪明,她也有交朋友的权利。她有犯错并且改正的机会,她这是在学习,如果她身边就是有那么多事情,我们要和她一起去解决,不是说这就是她的错!你不要老是指责她!” 苏津南和李希露一人一句,听着都很有道理,苏陶站在一边一朝回到时候,不聪明不优秀,事情特别多,这些话她以前就听过,她也再次看到父母为她吵架。苏陶感到身边的一切慢慢变得灰白,她感到人的感情实在是复杂,她会想到父母对她的好和不好,她也看到在事件当中,出发点的好坏总会被情绪掩盖。苏陶不知道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她只希望她爸妈能够停止争吵。 “你们不要吵了!”苏陶打断两人。 苏津南和李希露停了停,但他们还在生对方的气,他们看向苏陶仿佛才意识到今天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了解苏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有那样的电话打来骂她,然后他们只要想一想要不要信任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做起来怎么就那么难。 苏陶在两人静下来之后,她看着李希露说道:“我有错,我那么惹事是因为我不太聪明,我真是太蠢了。妈,你总教我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我身上那么多问题,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希露愕然,她说道:“我不是说你蠢的意思!” 苏陶平静控制住自己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感觉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但也是她自己,她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奇妙的是她瞬间感受到自己长大了,她能听到长大的声音,不过只是思想上的一种转变而已。 “你心里知道骂人蠢是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你从来没有说过,但你的行为总是这样提醒着我。妈,这是我对你的感受,我现在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喜欢你的方式。我知道你很关心我,这件事情,你如果愿意信我,我很感激,你不信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苏陶说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是你认错的态度?”李希露脱口而出。李希露有些慌张,因为忽然发现苏陶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她站在那表达自己的想法。也在这一刻,李希露审视到,她从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控制苏陶成为她想要的那种孩子,但在她彻底不能控制苏陶的时候,她意识到她自己一直在做这么一件事情,以爱为名。 苏陶叹了口气,她背着书包转身要走,她说道:“我去图书馆写作业了,晚上再回来。” “陶陶!”李希露喊她。苏陶没有应她,苏津南倒拉住了她的手。 “你让她去图书馆写作业,你先把你自己的火消了,事情晚上再谈。”苏津南说道。 李希露再一次甩开苏津南的手,她有种想痛哭的情绪,但不知道该从何哭泣。李希露在自己长大开始,她就觉得做大人是件特别难的事情,她一直在装自己很擅长,可此刻苏陶忽然长大的时候,她没有想象中的欣慰却很想瞬间崩溃。 苏陶去了区图书馆写作业,写着写着,她望着笔袋里的东南西北出神,她想了好一会从书包里找出电话卡,出了图书馆去附近的公共电话亭给简行打了一个电话。 时间是晚上六点多,简行下午和苏陶道别后就去训练了,他训练完洗了澡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手机响了。简行拿过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还客气礼貌说:“你好。”当听到苏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叫他简行,他就欢喜了。 “苏陶,这不是你家的电话号码,你在外面吗?”简行听到苏陶那边的热闹,问道。 “嗯,我在图书馆这边。”苏陶说道,她想到她曾经很简单和大脸猫说过她父母会吵架的事情,对着简行却有些难以启齿。 “你怎么了,波?”简行听出苏陶的声音不太高兴。 “我,和我妈吵架了。”苏陶迟疑了会,说道。 “你现在一个人在图书馆?”简行问道。 “嗯。”苏陶应声。 “你在图书馆等我,我现在就过去。”简行说道。挂了电话,简行随手把还没收拾的东西丢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拿上外套就走了。 简行推开休息室门出去的时候碰到买了水回来的洪亮,洪亮见他要走,奇怪道:“你不是说搭我的车回去吗?怎么就走了?” “临时有点事情,不搭你的车了,洪亮哥。”简行笑说道。 “什么事急匆匆的?” 简行笑而不语,挥挥手走了。 苏陶站在路边等简行,就在图书馆门口,她望着城市里的灯火,或来自汽车或来自商店或是广告牌,它们的光亮就像冬天的气温,有些冰冷。苏陶吸了吸鼻子,跺了跺脚。 简行下了出租车到地方的时候,隔远就看到苏陶还穿着校服套着外套,她背着书包好像没有回过家。简行走过去抬手一把揽住苏陶的肩膀拥住她,笑问她:“冷不冷,苏波?” 苏陶抬头一惊一笑,说道:“你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傻乎乎站在外面等?”简行问道。 “想早点见到你。”苏陶笑了声道,好像撒娇话也像真话。 简行听着心都软了,他抬手摸了摸苏陶冰凉的脸,又用力抱了抱她只怕她冻到。 “走吧,找个地方暖一暖。”简行牵过苏陶的手说道。 苏陶应声默默牵着简行的手跟着,他的手很暖,手心里好像有个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7章 24 简行和苏陶在一家便利店买了热奶茶,店里有位置,两人在里面坐着,他们把书包放在一起,两个人靠着坐,紧紧挨着。 简行问苏陶为什么和李希露吵架。 苏陶先是沉默了一阵才告诉简行:“我妈知道了我去酒吧街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天有人打架,她很生气,她认为都和我有关。” “你和她解释了吗?”简行问道。 苏陶抬头看着简行,说道:“解释了。” “她不信你?” “简行,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和金宏宇去酒吧街,对吧?”苏陶问道。 “我相信你。”简行望着苏陶说道。 苏陶闻言,却和简行解释起那天的事情。 简行听着,在苏陶说完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特别不聪明,很蠢,事情特别多?”的时候,他忽然探过身吻住了苏陶,也吻住了她说话之后那声习惯性的叹气。 措不及防的吻让苏陶惊住了,她瞪着眼睛僵着身体,全身上下好像只有唇是鲜活的存在,她感到简行的嘴唇很软很温柔,很轻摩挲着她的唇瓣,而他呼出来的气息清爽温暖。 便利店里时常有人进出,他们坐的位置在角落里,也能听到人进出时,自动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别人在走动说话,很有可能也有人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亲吻。但好像也不奇怪,就那么几秒钟,时间一旦过去,事件本身就过去了,只有情感是延续的,亲吻的两个人只看到对方,其他人路过也走开了。 “你很好,苏陶。”简行离开苏陶的唇瓣,他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苏陶鼻头一酸,眼睛和脸一样红。 “你唯一的不好就是喜欢叹气,你得把叹气的习惯改掉。”简行说道。 “是不是叹得你心烦?”苏陶低声问道。 “不是心烦是心疼。”简行叹息,叹完他无奈笑说道,“我都被你传染了。” 苏陶闻言笑了声,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简行抬手擦了擦苏陶的眼泪,问道:“你以前被你妈骂是不是也经常哭?” “边哭边和她吵架。”苏陶笑说道,眼泪又掉了下来。 “和你妈吵架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快点长大独立?”简行又帮苏陶擦了擦眼泪。 苏陶重重点头,她不好意思一直在简行面前哭便干脆把脸埋在他怀里,她伸手抱着他,闷声说道:“有时候很明白我妈是为了我好,但很多时候没法接受她好的方式。我上了学之后就没有优秀过,我妈便没有对我满意过。” “你妈希望你怎么优秀?”简行抬手回抱苏陶,问道。 “大概是像你这样聪明吧。”苏陶低声说道,她说这话时也又一次看到她和简行的差距。 “那你回去可以告诉你妈说,优秀的人也败在你的石榴裙下了。”简行笑说道。 苏陶又被逗笑,她还埋着脸,想了想鼓起勇气告诉简行说:“我以前为了得到我妈的认可,偷偷去拍了广告,本来想让她惊喜,结果我妈为这事大发雷霆。然后因为这事,我反而在她心里彻底成了一个只想靠外表虚荣的人。我妈觉得我很傻给人很好骗,可能别人夸我两句给我点什么,让我去演什么都可以。” “你妈多半还是出于关心你。”简行说道。 “嗯,但她不懂,我觉得演戏当演员挺好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阴暗的,也有人在很努力认真做好这件事情的。如果因为害怕某件事情而一直观望,那我们对那件事情的判断永远是片面的,没有哪个人的路是一模一样的。”苏陶听着简行胸口的心跳,借来了勇气说道。 “其实我看过你拍的广告,苏陶,我是你的粉丝。”简行说道,他摸了摸苏陶的头发。 苏陶一愣,猛然坐了起来看着简行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你很眼熟。之前看你的广告,我就想电视里的那个女孩怎么那么可爱那么有趣,有这样的女朋友应该很好。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简行说道。 苏陶刚才是伤心掉掉眼泪而已,现在听到简行说这话,她是彻底哭了,她忍不住抽泣出声。 简行抱住苏陶,他和她说:“我觉得当演员也挺好的,我支持你,苏陶。” 苏陶趴靠在简行肩头,她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亲近又安全,许久,苏陶轻声说道:“我打算去考艺校的,简行。” “嗯。”简行笑应道,他终于听到苏陶自己说出来。 苏陶听到简行笑,她也破涕为笑。 两人又抱了会,直到苏陶肚子叫起来。 “你肚子饿了。”简行笑说道。 苏陶点点头。 两个人牵着手出了便利店在附近吃了点东西,然后简行送苏陶回家,再一次把她送到她家区楼下。 道别的时候,苏陶轻轻拽着简行的袖子,踮脚吻了吻他的脸,她略带羞涩望着他笑,充满爱和欢喜。 简行笑看着苏陶,从少年到后来青年,简行都觉得自己被这个吻迷着,每到冬天夜幕降临,他就会想起苏陶这个吻。 这晚,简行回到家发现他外公王翰林在,他和简言之在喝茶。 王翰林是来关心简行的。在别人看来简行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但在王翰林和简言之看来他的人生已经开始。 王翰林对于简行以后考什么大学,会遇到哪一个老师教授,是什么样的背景,他心里都有数,简行自己心里也有数。简行心里有理想,那是最初的纯粹理想,就是对社会国家有利。 而简行心里除了有理想还有激情,他自幼受家庭环境影响,对发展实业有股热忱,而在深入了解之后,简行认识到如果要从根本上发展实业,还要从教育做起。简行看到国内现下的教育体制对人才有很多的浪费,总把人一波波推到单一的平台进行筛选,衡量标准还是模棱两可的。简行曾随简言之去过一些国家,比如德国,他去那参观过一些百年企业。在那些企业里,简行看到优秀的技工,看到较为完善的教育体制之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意义。 其实简行觉得在国内有个有趣的现象,工农是团结的对象,但大部分的教育总在让人想法脱离工农。而如何做优秀和有学识前途的工农,简行认为是未来发展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代代的教育,简行从不认为是要人脱离某一个群体,更重要的优化和基建这个群体。这也是素质教育的意义。 触发简行情怀和激情的就是年少一些不经意的经历和见识,他和王翰林和简言之都聊过,到如今,他年纪越长,这些伴着他的想法也越发洗练形成了理想。 王翰林就喜欢和简行这个外孙聊天,他看到他的赤子之心,看到他的激情。老人家大病初愈后,越觉生命可贵短暂,人这一生一定要有抱负,他自己没法再老骥伏枥,只盼简行步步踩结实。 老人家今晚来先问了简行的学业,然后和他长谈,关于经济关于政治也关于科技。王翰林对政治有种“信仰”,他认为最终能改变世界的只有政治,从商再高也是赚钱,或许能改变人的生活方式却不会彻底改变人的思维模式。 “我们现在看到的所有的一切,房子马路汽车,一点一滴都是别人曾经的政治蓝图,你以后可以有你自己的。”王翰林和简行说道。 简言之在听王翰林说从商境界比从政低的时候,他看了眼简行。简言之其实对自己这个岳父这一点不太喜欢,他认为他不是“信仰”政治,而是贪恋和美化权势。但也不是不可理解,真实的思想因为现实达不到理想的高度,人本就俗人,有所偏爱和执着很正常。简言之只是不喜欢王翰林潜意识把这些传达给简行。 简行对王翰林的话笑了笑,他低头看着茶盏若有所思,许久他说:“我就想以后这个社会更公平,一旦公平,每个人都会有更多的机会。机会多了,人能发现自己长处的可能性就大了。”他想到了苏陶,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是聪明有天赋的,肯定还有很多人像苏陶,都在努力找机会去证明自己。 “有的人给了机会也不会去努力的,你要知道。”简言之说道,他拿起茶壶想给王翰林加茶。 王翰林抬手掩了掩茶杯,表示再喝晚上睡不着,他说道:“有理想是好事,但不能太理想化。” 简行笑了笑,他说道:“多半人还是愿意努力和尝试的,我相信这点会得到证实的。” 两个大人都笑了。 简行脸上挂着笑,看着杯底的细腻纹路,他此刻倒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是莫名对苏陶很有信心。 苏陶晚上回到家,她看到李希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主动喊了她一声妈。 李希露闻声关了电视站了起来,她听到苏陶很认真对她说:“妈,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去考艺校,我想学表演。” 苏津南在书房里听到苏陶的说话声,他忙走出来,他看到李希露站在神色复杂,她有生气有难过也有妥协。 “你,让我想想,考虑考虑这件事情。”李希露冷声说道。控制住自己的强势和怒火的一瞬间,李希露发现这比想象中容易。 苏陶没料到李希露会这么简单就忽然对这件事有了点松口,她不由很浅很意外地笑了笑,她的笑只在嘴角跳了跳,她说道:“这学期期末考,我的数学一定会努力达到目标的。”她的部分信心也来自于李希露的态度。 “能及格就好了。”李希露看着苏陶,语气分明柔软了,但神色还是颇为严厉。 苏陶点了点头,然后低下了头,她想了会复而抬起头说道:“妈,我和罗创真的没有再联系了,我和他现在连做朋友都不太合适,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们要努力的方向不一样。” 苏陶只是在努力坦诚说出她自己真实的想法,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李希露忽然眼眶红了。 “你还不信我吗,妈?”苏陶看着李希露问她,她涨红了脸。 李希露也红了脸,她慌忙微微侧过身。苏津南能懂李希露的羞愧,因为孩子总是会带给他们惊喜和意外。苏津南走过去拥了拥李希露的肩膀,替李希露对苏陶说道:“爸和妈都信你,陶陶。” “谢谢你们,我以后也不会再欺骗老师了,你们放心。”苏陶又低头说道。 李希露仰了仰头,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下午苏陶回来的时候,她非要那么对她发火。 “我回房间写作业了,明天早上我得要去学校,班级里元旦汇演的节目要排练。”苏陶说道。 “去吧,你自己合理安排时间。”苏津南说道。 苏陶点头,她又看了眼李希露,只见她低着头捏着的拳头紧紧压在鼻子下面。 待苏陶回了房间,李希露推开苏津南的手,她也回了房间。李希露坐在床上,她终于哭了出来,她在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心慌,她心里有很多不确定的不安全感,她一直以为这要靠她自己拼命努力工作拼命去付出前进变强大才能消除,不想今天忽然从自己的女儿身上得到了。李希露形容不出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感动悲伤还是快乐。李希露做为一个汲汲营营,总是容易忧虑的成年人,似乎从来不知道美好放松是这么简单又忽然的事情。 而这天夜里,那个烦人的电话没有再打来了,从这天以后都再没有了。 苏陶班里的话剧是篡改了童话故事的。这个剧本是陈黎云高一的时候写的一些故事,蒋梦丽一直很喜欢,她把故事做了整合,成了一个新故事,名字叫《豌豆找豌豆公主》。 大家都知道豌豆公主的故事很有讽刺性,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公主仅凭人家是不是身娇肉贵。而故事里那颗的豌豆因为这件事进了博物馆,也可以说是功成名就,变成了“金”豌豆。 这个新故事里讲的是豌豆国的一颗豌豆,平时被人瞧不起总是被人笑话长得不够饱满漂亮,在豌豆国最讽刺人的说法就是:就你这样的,怕是放在一层棉被下,也硌不到公主吧,公主睡一夜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一觉到天亮。 豌豆不甘被人一直笑话,立志要出人头地要让人刮目相看,于是他决定要去找一个真正的公主,那种把它放在一百层棉被下也能感觉到不舒服的公主。 豌豆离开豌豆国开始一系列搞笑无厘头的历险记,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人对公主有不同的定义。后来豌豆遇到了一位公主,它发现现在的公主不仅没有身娇肉贵,还特别皮实。豌豆很希望能改造公主,但经过了努力,公主还是娇贵不起来,别说一层棉被了,豌豆就放在棉被上,公主也没有感觉。 改造公主失败后,豌豆十分伤心号啕大哭,因为它想到自己回到豌豆国又要过一辈子被人嘲笑的日子。 公主知道豌豆为什么哭之后,她告诉豌豆她做公主不靠别人的标准,她时候也听说公主要身娇肉贵,听说过豌豆公主的故事,但她就要做自己想做的那种公主。 这个话剧打算把内容排到十分钟内,既有意义也有趣味性。蒋梦丽准备了很多道具,她妈妈是个设计师,已经帮她做了些道具服。 所以,蒋梦丽今天来学校是提了一个大包,她说这个包之前装的是她妈妈的婚纱。 大家是角色都还没有分配好就先好奇道具服,蒋梦丽也献宝似地拿出来给人看。等一件件看完,她还在包底下发现了她妈妈婚纱的头纱。头纱很漂亮,蒋梦丽高兴戴起来。 “我也想戴。”说话的是苏庭,眼睛直勾勾,露出羡慕,她是真的觉得头纱漂亮。 “我帮你戴。”蒋梦丽笑道,她一把取下头纱要帮苏庭戴上。 苏庭上前一步,一脸高兴期待的样子。 其他人或围着或坐着也都在看。苏陶和其他女生多半都围在一边笑着看,男生则坐在位置上居多。 林浩然也坐在下面,他看到苏庭戴完,又有其他女生想戴起来,女生们还商业互捧说对方好看,还拍照,他是忍不住拍了拍坐前面的陈黎云的椅背,他问她:“陈黎云,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不去戴戴头纱吗?” 陈黎云笑了笑没说什么,但她不由回头看了看简行。 简行靠着椅背在看讲台边上的笑闹,他看到苏陶也盯着头纱在看。 苏陶看了会头纱,笑回头看简行,她看到简行给她比了比戴头纱的动作,他对她抬抬眉表示自己想看她戴。苏陶抿嘴笑,于是当蒋梦丽问她要不要戴,她也高兴说要。 苏陶戴头纱的时候,简行就站了起来走到讲台边。蒋梦丽因为简行忽然站她身边莫名紧张,苏陶还没脸红,她先脸红了,她匆匆帮苏陶正了正头纱,有口无心溜了一句道:“你要不要演公主,苏陶?” “我想演那颗豌豆。”苏陶笑道。 “豌豆的服装很丑哎。”为了趣味性,蒋梦丽真的是做了一件豌豆服装,头尖尖屁股尖尖,她还想找个喜感的人来演,毕竟这颗豌豆后面又是哭又是跳。 “但演它肯定很有意思。”苏陶说道。 “你还要把脸涂绿哎。” “好。如果让我演,涂五颜六色都可以。”苏陶很干脆笑应道。 蒋梦丽没想到苏陶愿意丑化自己,很意外有些刮目相看,同时她不自觉看了眼简行,却见简行在认真望着苏陶笑。 底下有男生起哄问简行:“你们两个要不要现在结婚?” 简行笑了笑,他没搭理起哄声,只是拍了拍苏陶的肩膀和她说:“很漂亮。”然后,他又回到位置上,他叫那些起哄的男生别吵,免得苏陶尴尬。 苏陶戴完头纱还给蒋梦丽,蒋梦丽见女生差不多都戴过了就差陈黎云了,她便问她要不要试一试。 陈黎云摇摇头,林浩然又推她的椅子说道:“试一试啊,陈黎云。” 陈黎云没回答,却灵光一闪笑说道:“对了,让林浩然试试看呗,肯定很有趣,不如让他演公主。” 有男生闻言拍手说好,蒋梦丽也起了玩心,她拿着头纱跑下来。林浩然跳起来要躲,但他被其他人抓按着,硬是被蒋梦丽戴上了头纱。 林浩然戴头纱的样子很喜感,所有人都看笑了。 于是,等笑闹完正式选角色,林浩然当了公主,苏陶因为另一种反差真的当了一颗豌豆。于是,等于这话剧的男女主角是苏陶和林浩然。 简行则演一个厨师,这个厨师听到一颗豌豆的梦想是做“金”豌豆,他笑话了豌豆傻,还把豌豆骗进了锅里,差点把它煮了,厨师说豌豆是蔬菜就应该当蔬菜。 这个角色简行很喜欢,他看剧本的时候就很得意,他说自己要去做个锅盖的道具。苏陶问他做什么。因为他们的道具里不需要锅盖。 “我肯定不和你废话,直接把锅盖盖起来,把你关在锅里面,你就跳不出去了,我就把你煮了吃了。”简行笑说道。 苏陶愣了会,说道:“你不能自己随便改剧本的啦。” “说不定在台上我想改就改了。”简行说道。 “骗人。”苏陶不信笑道。 简行笑而不语。 陈黎云是蒋梦丽封的“参谋长”,但看剧本讨论的时候,她一直在走神,因为她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金宏宇“阴魂不散”非要约她月休见面。他说如果陈黎云不去,他就去她家拜访。 刚才大家在笑闹的时候,陈黎云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在金宏宇缠上她之前,陈黎云原本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不公平了,不想越往后不公平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陈黎云看着站起来和蒋梦丽也开始能说笑的幸运儿苏陶,她的孤独和失落感更强。陈黎云看到最近的苏陶不仅成绩在进步,人缘在改善,更还有简行喜欢她。陈黎云倍感讽刺和孤独,而当今天的排练结束,她回到家楼下真的看到金宏宇在等她的时候,她是一下就火了。 苏陶是和简行一起回家的,在车上,苏陶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张d送给简行,是byd的。今天在来学校之前,苏陶特意绕去了音像店买了这张d。 “为什么忽然给我送礼物?”简行问苏陶。 苏陶说道:“因为很想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所有。”苏陶笑了起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无法表达的词穷,只是笑容特别灿烂开心。 “是吗?”简行低头看d,微微笑了笑。 “你不喜欢吗?”苏陶观察简行的表情问道。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只是,这不是我最想要的。”简行抬起脸望着苏陶笑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我再给你送。”苏陶大方说道。 “你确定?”简行确认,他的笑变得有些微妙。 “但要符合实际,你要星星月亮或者很贵的东西,我还送不起。”苏陶察觉微妙,补充说道。 “我要的东西是你有的。”简行笑说道。 “那是什么?”苏陶忍不住好奇。 简行笑而不语,停顿了会,他靠过头和苏陶徐徐说道:“我想看看你纹在脖子后面的史迪奇。” 苏陶因为惊讶意外,涨红了脸。 “可以吗,波?”简行又问了一遍,他还轻轻勾了勾苏陶的指头,像温柔也像撒娇。 公车正靠站,有人上上下下,苏陶的心也上上下下,她抿着唇,侧过头看着车窗外。而即便不看简行,苏陶也能感到他注视的目光,害羞和悸动取代了思考,整个世界都只有心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8章 25 金宏宇喜欢冬天,那种不下雪的冬天。在金宏宇的记忆里,他的冬天就是清甜的甘蔗和他妈妈向韵晒着太阳织着毛衣的样子。 金宏宇在十岁的时候,向韵病逝,在那之前,金宏宇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妈妈是个很温柔耐心的人。金宏宇从特别聪明调皮,他充满了好奇心,从来不会守规矩,老师对他都是又爱又恨,在学他经常被批评被罚站。而那时候金宏宇都不觉得难过,因为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回到家,妈妈都理解爱护他,也开导他,所以金宏宇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始终开心继续自己的探索。 金宏宇的爸爸金明理是个安静话少的男人,他比向韵大了八岁,曾经是向韵的高中数学老师。当年向韵为了嫁给金明理,差点被金宏宇的外公向达扫地出门。 向达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他一直把两个女儿当向家继承人在培养。而向韵是他的长女,也一直是他偏爱的女孩,事实证明向韵也的确很优秀,她在工作上果敢积极,在生活里温柔爱笑,是个极其聪慧有思想的女孩,只要她在,似乎就没有困难。 向达无法接受那么优秀的向韵为了一个男人从向家公司离开,也无法接受向韵嫁给平庸的金明理。 向达永远记得那天向韵决意要嫁给金明理时,和他说的话。向韵说:“我和金老师在一起特别安心,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做错一点事情也没有关系。” 别人听不出什么,但向达做为父亲却看到了这么多年向韵乐观背后的辛苦和痛苦。向达向来要求严格,他一直以为向韵就是那么优秀所以轻松达标,不想她也是硬撑。对向达来说,向韵的话是在对他这个父亲说,她已经对他的教育和权威感到劳累想离开,她不再接受他的任何安排。向达想让向韵嫁给有家世有地位的人,他也一直以为以向韵的聪明和才能是能理解他的用心,会明白私人感情是事,公司才是大局。所以说实话,向达完全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向韵是向达心里的痛,因此他厌恶金明理,连带着不待见金宏宇,更何况金宏宇最终还姓了金。 在金宏宇的记忆里,他时候只见过外公向达三次,最后一次就是向韵死的那天。向韵在生完金宏宇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金宏宇听他奶奶说那是因为向韵产后没有调理好,她照顾金宏宇亲力亲为,太过辛苦了。 金宏宇时候很会生病,每次流感来前,他似有预感打头阵预演病一场,流感来临再病一次,大家结束他还要扫个尾。向韵真的经常是衣不解带照顾金宏宇。等金宏宇长大壮实了些不太生病了,向韵自己的身体却开始下滑,而且她经常要处理金宏宇上学遇到的问题,她结婚后仿佛就没有一天安稳舒服过,可她每天就是发自内心的很开心,充满了耐心。 金宏宇时候睡眠很少,晚睡早起,每天起个大早就要把向韵闹醒。向韵总是闭着眼睛和他说话,金宏宇总要把妈妈眼睛扒开来,让她看着自己。向韵这么被闹着也是在笑,她总说:“宝贝,你让妈妈再睡一会。” “几分钟?”金宏宇问她。 “十分钟。”向韵说道。 “好。”金宏宇喜欢别人对他温柔说话,他也会有商有量。但金宏宇还学不会耐心,他等了十秒钟就又抱住向韵的脑袋,又是亲她的脸颊又是扯她的头发要她起床。 向韵又和他沟通说再睡一会,母子俩这样来回能一个多时,向韵总是慢慢起床,她笑和金宏宇抱怨说:“你这个坏坏,为什么都不去闹你爸?” 金宏宇嘿嘿笑,他扑到向韵怀里嘻嘻哈哈,仿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在和他玩耍,只要她在,他就是开启了富有冒险和奇妙的一天。 向韵死的那天,在闭上眼睛前也和金宏宇说:“你让妈妈再睡一会。” 那天的金宏宇暴跳如雷喊着说:“不行!” “你以后不能这么发脾气噢,爸爸很辛苦的,你一定要乖。”向韵笑对金宏宇说,她朝他伸了伸手。 但金宏宇没有握,他还是在生气,生气他们说向韵要死了。 向韵没怪金宏宇不握她的手,她微笑看了眼金明理说:“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快要死了,还是感觉自己很幸福,我这辈子真的很幸福呀,金老师。” 当向韵闭上了眼睛,金宏宇就开始号啕大哭,金明理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去拉扯向韵冰冷掉的手。 向达来的时候就看到金宏宇在对金明理拳打脚踢企图挣开束缚,同时他看到向韵已经离开,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愤怒,让他当场骂了金宏宇,他斥责他不像话,他还骂都是金宏宇和金明理这个两混球害得向韵死了,他认为金明理和金宏宇两父子让向韵操劳过度而死。 金宏宇被向达的雷霆怒火吓住了,他还看到向达哭了。而那天向达不仅骂了金宏宇还骂了跟他一起来的向妙,他骂她为什么向韵原来病得那么严重,她也没有告诉他。向达一直一直在怪别人。 向妙当时悲伤低着头也在哭泣。而向韵走后,在金宏宇的世界里,有一段时间妈妈的角色,向妙承担了一点。因为向妙的儿子向远和金宏宇年龄相仿,,只是月份了金宏宇六个月,向远一直是金宏宇的好伙伴,在向韵死前,姐妹俩曾带着孩子经常相见。金宏宇原本对姨向妙还算亲,也以为向妙对他很好。 向远在上学前,名字曾叫张致远,他和金宏宇虽然是兄弟,但完全生活在不同的家庭里。 向韵离开了公司,嫁给了金明理之后便没有工作,她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家庭和孩子上。金宏宇家的收入来源就是金明理那份教师职业,还有他课外给学生补习赚来的钱。可以说,金宏宇的童年是在一个普通但温暖和谐的家庭里。 而向远生活在富贵之家,不管吃穿用度,向妙给向远都是最好的。 金宏宇心思灵活,他以前看中什么玩具从来不回家和向韵还有金明理吵着要买,他都是人鬼大,怂恿教使得向远心动,让向远回家和向妙要,然后他只是借来玩一玩。 金宏宇曾经很想要一架遥控飞机,在那时候那么一架好的遥控飞机要上千元,他也是通过向远玩上那架飞机的。毕竟向远不及他聪明,飞机买来,先学会怎么玩的总是金宏宇。而向远也因此成了金宏宇的跟班,他特别崇拜自己的表哥,有什么玩具都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金宏宇玩得好玩得溜,向远还要鼓掌呐喊。生活里,金宏宇则处处罩着向远。 这样的兄弟关系,两个当事人都不曾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十三岁的金宏宇无意在向远家里听到向妙和张领新说话。那晚,金宏宇梦见了向韵,半夜醒来睡不着,他下了床出了房间看到走廊尽头的书房还亮着灯。金宏宇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书房门口,门其实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很细的缝。金宏宇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出于好奇,他把耳朵凑了上去。 张领新在睡前酌,他摇着红酒杯对向妙说他讨厌金宏宇,因为他总是把向远当枪使,他说金宏宇坏心眼多。 被张领新讨厌,金宏宇不觉得有什么,他还皱了皱鼻子表示不屑。金宏宇也不喜欢张领新,他觉得这个男人莫名很蠢,嚣张又没什么气派。 但向妙接着张领新说下去的一些话却让金宏宇心惊心凉。 向妙冷声说:“你有什么资格讨厌宇?他好歹是我们向家的孩子,你算什么人?” 张领新瞅了向妙一眼,没敢应声,抿了口自己的酒。 向妙也瞥了张领新一眼,脸色稍缓,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是,论资质,虽然远是我亲儿子,但我也得说他不如宇。” 张领新一贯懂向妙的心思,听闻她这么说,他立马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金宏宇到底是你姐姐的儿子。你爸现在虽然不喜欢他,但到底是血亲,他真能放着你姐的儿子不管?虽然远现在姓了向,但难保他以后也一直能姓向。” 向妙听着,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出神,眼神却越发犀利。 “而且,你爸向来偏心你姐,我看他厌恶金宏宇是一时的。你看看你最近回去,他哪次没有问起金宏宇父子的事情?嘴上不明说,心里就是记挂的。”张领新继续说道,“我看那金宏宇也是个不知恩的人,你现在这么对他,不见得他以后就会念恩不和远抢东西。等金宏宇长大懂事,向家那么多产业,他真能舍得都不要不争?” 向妙还是没说话,因为张领新已经把她的思量说出来了。 “是人都贪。你想想你自己,你可以为了保住公司地位陷害向韵——”张领新的“韵”字发音到一半被向妙拍桌子声打断。 只见向妙站起身沉着一张脸,神色发狠,一字一顿问张领新:“你在胡说什么?” 张领新自知失言,他抬了抬眼皮翻了翻眼珠慌忙闭了嘴。 “我从来没有害过她,是她自己愚蠢要选择了那样的生活!”向妙沉声说道,声音隐隐发怒。 “是是是,的确是,我胡说。我的意思就是,为了远,为了公司长远的利益,我们得早为远做打算。”张领新忙说道。 向妙还有怒火,她坐了回去许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她才缓缓冷声说道:“不管宇再怎么聪明,没人教,他也不过是个聪明的傻子。你以后得对他更好一点,他要什么就给什么,闯什么祸都给他兜着就是了。” 张领新闻言笑了笑,他觉得向妙的手段的确是高。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但门外的金宏宇听不下去了,他感到天旋地转,这原本是夏季,但这个走廊是又阴又冷。金宏宇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年幼的他感到又惊又怕,他倒在床上,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昏昏沉沉,忽冷忽热。 隔天,金宏宇发烧到四十度,他处在半昏迷状态,任何人和他说话,都像天外来音,缥缈虚无。后来金宏宇想想也多亏了这场病帮他躲过了一劫,他原本还要在向远家里待一周,以他当时的稚气,迟早会暴露自己。而他一病,金明理就把他接回家去了。 随着高烧,那晚听来的“墙角”徐徐缓冲进了金宏宇的心里,这么多年,金宏宇一直想知道向妙这个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了解的越多就越厌恶向妙和向家。金宏宇也渐渐知道,当年向韵病重,如果有钱有妥善有好的医疗治理和护理,她或许也不会走得那么走,这当中向妙有意无意的作梗不会没有任何关系,而向家的绝情也该为这事负责任。 这几年,金宏宇虽然能力有限,在捉影捕风,但他还是知道了一些向家和某个位高权重者之间的一些龌龊苟且事情。 头一件事情就是和传于艺术传媒有限公司有关,这个传媒公司实则是个拉皮条的,它和向家也有关系。 当初苏陶不知就里要去试镜,金宏宇还听向远很高兴说起过这事,他看在苏陶帮过向远,且见她是个普通单纯的女孩,那天才去了大厦楼下等苏陶。而那天金宏宇对苏陶说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是真话,不是什么安慰。 再后来遇到陈黎云,金宏宇缠着她,要的一封信其实和张领新有关。具体信的内容,金宏宇也不知道,徐钧帮他打听到了一些事,知道张领新敢在外面养情人养孩子就是因为他有向妙的把柄,而那把柄就在那封信里。 陈黎云不管什么把柄不把柄,她不算认识向妙本人,她只知道她是张领新的合法妻子,且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她听到金宏宇又说什么要找那封信,她火道:“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我跟你说过了不要烦我!” “那我直接找你妈要。”金宏宇冷冷说道,但他并不会,只是吓唬陈黎云。金宏宇之所以找陈黎云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她是他能合作的对象,陈冰绝不会背叛张领新把有关张领新和向妙的信交给他的。 “随便你。”陈黎云气笑道,她转身要走,不料金宏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金宏宇紧紧握着陈黎云的手腕,他拽过她,把她单肩挂着的书包都扯掉了在地上。 书包拉链没有拉好,里面掉出了一本薄薄的装订成册的书还有一个钱包。 陈黎云见状忙想要去捡,但金宏宇快了步,捡走了书和钱包。 “还给我!”陈黎云只能捡书包,她一边拉拉链一边怒道。 “钱包里有钱吗?”金宏宇似笑非笑,他是边说边打开钱包,只见里面除了一些钱还有一张银行卡。 陈黎云看到金宏宇露出笑意,她自知情绪失控,她缓了缓焦躁,皱眉冷哼说道:“又没有多少钱。” 金宏宇看了看装订的书,只见上面手写着:话剧《豌豆找豌豆公主》。 “这是你们班的元旦节目?”金宏宇问道。 “关你什么事,还我。”陈黎云要去抢,金宏宇躲开了。 金宏宇飞快把话剧本夹在腋下,手上是飞快打开钱包,他把钱包里的银行卡抽了出来,然后把钱包丢还给了陈黎云,他说道:“话剧本和银行卡我拿走了,你想要回去就拿东西和我换。”金宏宇揣测银行卡对陈黎云来说是很重要的,而话剧本会让她不能好好参与集体活动。 “你把东西还给我。”陈黎云咬牙切齿,那张银行卡是张领新给她们母女转生活费的,可以说是经济来源。 “我说了,你想要就拿东西和我换。”金宏宇说道,带着冷酷的笑意。说罢,金宏宇转身就走了。 陈黎云站在原地,她忽然累到不想计较了,或者说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她愤然转身并没有去追金宏宇。 而再不想过,第二天,陈黎云还是得起床得出门去学校,还是得继续过眼前的生活,只是她睡了一觉,不再恼火,决定要好好反击金宏宇,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因为陈黎云“忘了”带话剧本,蒋梦丽说她拖后腿,因为大家昨晚都背了台词。陈黎云笑说道:“原来东西就都在我脑袋里,你非要我写出来打印出来,现在又让我重新记在脑袋里,你什么逻辑?” 蒋梦丽被逗笑。 七班参与话剧表演的学生借了学校的音乐教室排练,因为苏陶那正好有音乐教室的钥匙。 在排练之余,苏陶坐到钢琴面前翻看乐谱,好像是想弹琴。 苏庭看到苏陶自若坐到钢琴前面,她想起了刚才排练。第一幕戏,苏陶扮演的豌豆要以自述的形式开场说自己的“遭遇”,原本苏庭以为她会像背书一样很可笑就像她自己。结果,苏陶一开口,苏庭很意外,她说不出为什么,但她感觉苏陶就是那颗豌豆没有一点违和感。 苏庭有点嫉妒苏陶,她也会弹钢琴,便过去一屁股坐在苏陶旁边让她过去点。 “你要和我一起弹吗?”苏陶问苏庭。 苏庭点点头,她问她:“你钢琴学了几年?几级?” 苏陶说道:“我弹的很一般,就学到学五年级。” 苏庭翻了翻白眼,她斜了眼苏陶意思是让她好好看,于是她把手放在钢琴上就弹了起来。 钢琴声吸引其他同学都围过来,蒋梦丽发现新大陆说:“苏庭,你可以给我们的话剧伴奏,营造气氛。” 苏庭没搭腔似乎沉浸在弹奏里,苏陶觉得蒋梦丽的点子很好,她笑望着苏庭。有人站在苏陶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苏陶回头看到了简行。 简行低头对苏陶笑了笑,苏陶也笑了微微脸红,她想起昨天的事情,他说想看她的纹身,她没好意思给他看。下车后,苏陶犹豫着在前面走,简行则拽着她衣摆不紧不慢地跟,还时不时问她:“苏波,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说考虑五分钟啦。”苏陶回头说道,他们绕着圈在苏陶家所在的区附近走。 “哦。”简行应得干脆,但一分钟不到,他又问。 “你没有表吗?哪有五分钟这么快的。”苏陶好笑问简行。 “我这是在表达自己急切的心情。”简行说道,理直气壮的样子。 苏陶气笑,她反手拉开简行抓她衣摆的手,但简行很快又抓住。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大半个时,直到夜幕降临必须得各回各家吃晚饭了。 “你好绝情,苏波。”简行“埋怨”苏陶。 “你少来。”苏陶推了推假装委屈的简行,笑道。 “我是真想看。”简行说道。 “你又不是没看过史迪奇。”苏陶扬脸抬眉说道。 “纹身上的真没看过。” “不行啦。” “为什么?” “呃,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苏陶微微低头缩了缩下巴,拉起自己的毛衣高领遮住了半张脸。 简行笑垂眼看着苏陶,他说道:“你这么不好意思那就算了。” 苏陶笑了声,正想说简行真好,却又听到他说:“改亲我一下好了。” 苏陶笑出声,她握着简行的手,拽他俯身低头,在他脸上左看右看,最后吻在了他的唇上,她的唇轻轻贴着他的唇,短暂停留就离开了,但两个人都因此就能感觉到拥有了对方。 大家都围着钢琴站,只有陈黎云依旧坐在位置上,音乐教室的位置离老师的钢琴有两三步的距离,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别人的热闹。陈黎云看到别人无忧无虑,一首曲子完,有人对着苏庭点歌,苏庭不高兴不耐烦就表现在脸上;林浩然那么胖,依旧想吃就吃;蒋梦丽一个劲,可以不用管别人是不是在听,依旧在说自己对话剧的安排,她和左边的人说一句又和右边的人说一句,说完又去拽苏庭的手让苏庭听她说;苏庭被拽不开心,两人因此发生点别扭,但又像说笑;苏陶和简行虽然没有什么参与,但他们是融入进去的,简行看到林浩然一直在吃薯片,他看了会问林浩然要了一片塞进嘴里发现挺好吃,便又问林浩然要了一片塞进了苏陶嘴里。苏陶有些猝不及防,但也发现薯片挺好吃,意外变成了开心,她也回头问林浩然要。 大家的开心都很简单。 陈黎云默默看着,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简行的侧影上,她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莫名觉得失去了什么,她觉得简行真的很遥远了,虽然以前她就知道他遥远,但那时候的遥远和此刻的遥远不一样。在陈黎云的心里以前的简行和她一样有一份孤独,她是自卑的孤傲,他说优秀的孤傲,隐隐中他们的思想有交集,但苏陶来了之后,简行就莫名变得合群又普通,普通到温暖,温暖到令人渴望,渴望到另一种遥不可及。陈黎云也想要那份普通。 音乐教室里面在热闹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门被推开了一半,金宏宇单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门外,他像陈黎云一样旁观着,他看了会苏陶和简行,最终目光落在了陈黎云身上,当他看到她在看简行不由冷笑了一声。 第一发现金宏宇存在的是苏陶,而金宏宇对上苏陶的目光,他是冷漠翻了翻白眼。简行也看到了金宏宇,因为他干脆一把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金宏宇?”林浩然因为奇怪而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黎云不由紧张站了起来,她看到金宏宇脸上带着笑走进来,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们在干嘛。 “你来刺探敌情啊?”蒋梦丽开玩笑说道也顺手把钢琴上摆着的两本话剧本翻了过来,她的语气里带着自信,她想着就是元旦汇演的事情。 “你们班是排话剧吗?”金宏宇笑问道,他注意到了蒋梦丽的动作。 蒋梦丽一愣,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金宏宇笑了笑,他有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此刻他拿了出来好让大家都看到他手上的话剧本。 大家都感到惊讶了,林浩然说道:“我们中有叛徒啊。” “你怎么有我们班的话剧本啊?”蒋梦丽皱眉不满质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金宏宇徐徐笑望向陈黎云,所有人随着金宏宇的目光也看向陈黎云。 陈黎云脸色铁青,她冷冷注视着金宏宇。 “昨晚你忘了带走话剧本,还给你,别生气。”金宏宇走过去把话剧本递给陈黎云,看着她微笑说道。 所有人都惊讶了,他们看到陈黎云一把夺过金宏宇手上的话剧本一言不发。 “还在生气?”金宏宇笑问陈黎云。 “你想做什么,金宏宇?”陈黎云冷声反问道。 “把话剧本还给你啊,怕你不能排练,怕你生气。”金宏宇始终笑盈盈。 “这什么情况?黎云,你和金宏宇什么时候认识的啊?”蒋梦丽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情况。” “我们在交往。” 陈黎云和金宏宇异口同声,但说的完全不一样,话落,陈黎云是震惊瞪着金宏宇。 “啊?!”有几个人因为太意外嚷了起来。 苏陶和苏庭原本坐着的都不由站了起来,只有简行在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不动声色。 “很惊讶吗?”金宏宇笑侧身问大家,他抬手指了指苏陶和简行继续说道,“比他们两个交往还让人意外吗?我觉得他们两个更奇怪吧。” 苏陶脸色微变,简行则说道:“信口就说别人和你在交往,别人同意了吗?” 大家闻言这才想了想金宏宇说的话的可信度,他们又看着陈黎云等她说话。 “我没有和你在交往,金宏宇,”陈黎云沉声说道,“话剧本是你从我这抢走的,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就是在交往,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知道我对你很了解的。”金宏宇依旧微笑说道,只是颜色变得有些冷漠。 陈黎云神色骤变。 有男生因为金宏宇这句“暧昧”的话开始暧昧发笑。 金宏宇又侧头看简行,他笑问道:“你是见谁都要护着吗,大圣人?”说罢,他看着苏陶。 苏陶抿了抿嘴迎着金宏宇的目光。 “你是见谁都要欺负吗?”简行反问金宏宇。 金宏宇笑了笑,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对苏陶说道:“豌豆的角色很适合你。” “过份!你把我们的话剧都剧透完了!”蒋梦丽不懂两人的较力,嚷出自己的苦恼。 “狡诈的厨师也很适合你。”金宏宇笑对简行说道。 “我们得改剧本了!”蒋梦丽说道。 金宏宇笑了声,他对蒋梦丽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们好好排练,我先走了。” 而离开前,金宏宇对陈黎云说道:“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 等人走后,蒋梦丽扑过去就抓着陈黎云的手问她:“你不会真的和金宏宇在交往吧?” 陈黎云没有回答,她越过蒋梦丽的肩膀看着简行。 简行看了眼陈黎云转过身低头对苏陶说了句什么,苏陶摇摇头笑了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9章 26 月休结束返校的早上,苏陶一早起来坐在餐桌边一边看话剧本一边吃早餐。 今天是苏津南早起给苏陶煮了面,他把面端上餐桌后,折身回厨房给苏陶拿辣椒酱。苏陶的口味像李希露,能吃酸和辣。 苏津南拿着辣椒酱出来,看到苏陶拿着筷子夹着面忘了吃,眼睛紧紧粘在剧本上,神态十分认真投入,模样很可爱。苏津南不由笑了笑,他想起苏陶时候最认真的事情就是吃蛋糕,他哄她的法宝就是说给她买蛋糕。那时候的苏陶可以为了苏津南一个蛋糕承诺,坐在那等他两三个时直到他开会结束。 “陶陶,你先把面吃完再看剧本,做事情要一心一意,效率才是最高的。”苏津南拉开椅子坐下身对苏陶说道。 苏陶闻眼抬起头看了眼苏津南,她应声说好,合上了剧本。 “什么时候演出?”苏津南和苏陶聊天。 “元旦放假前一天。”苏陶说道。 “今年元旦,爸有假期,没有值班,你和你妈想不想去哪里走走?”苏津南问道。 苏陶有些惊喜,她说道:“真的吗?妈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你妈。”苏津南说道,说完他觉得有些尴尬,他后悔刚才嘴快了,在女儿面前暴露了他和李希露的僵硬关系。 苏陶闻言望着苏津南,她迟疑点头应了声,然后低头想吃面又不想吃,她复而抬头声问苏津南道:“爸,你和妈是不是又吵架了?” 苏津南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陶,自陈冰心脏动手术的事情之后,他和李希露的关系一直没有真正恢复过。 “这次是为了什么?”苏陶又问道。 “没有的事,爸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妈而已。”苏津南说道。 “噢,这样啊,不是吵架就好。”苏陶不自觉呢喃。 “没有吵架,陶陶,爸也是昨晚才确定元旦有假,你妈最近很忙很累,昨晚爸回来的时候,你们俩都睡了。”苏津南解释给苏陶听。 “嗯,我知道,我昨天听妈说了。” “你妈告诉你了?”苏津南问道。 “嗯,她说理工大学给她发了聘书,让她去那任教,只是理工大学在外省在海市。”苏陶说道。 “你如果以后要艺考就是去海市。”苏津南笑说道。 苏陶亮了亮眼睛,问道:“爸,你说妈真的会同意我去艺考吗?” 苏津南给不出确定答案,他略加思索说道:“期末好好考,慢慢来。” “嗯。”苏陶应声。 苏津南笑了笑,他比李希露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不会很把苏陶当成一个女孩了,他感觉她长大了。 这样属于父女俩的早晨很难得,苏津南看到苏陶往面里加醋,他说起她和李希露爱吃酸水果的事情。苏津南记得有次一家人去水果摊买水果,李希露牵着苏陶,两人在挑桔子。水果摊的老板热情来推销,苏陶抬头问人家桔子甜不甜。 老板说:“可甜了!包甜!一点都不酸!” 苏陶和李希露闻言都停住了挑桔子的动作,李希露说:“那算了,不买了。” 苏陶也摇摇头说不要了。 两人弄得老板一脸懵。 苏津南只得和人家解释说:“她们两个只喜欢吃带酸味的水果。” 苏陶听苏津南说这事不由发笑,她说道:“那老板肯定觉得我和妈特别奇怪呀。” “不奇怪,这世界上有太多不同的人了,一个人身上就有很多不同的喜好了。要真正了解一个人不容易。”苏津南说道。 “是吗?”苏陶想起了简行,她仔细一想发现她对他的很多事情是不了解的。 “是,得花点时间和耐心——”苏津南还想说他自己以前的性格其实和现在不太像,但他还没说出口,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脸色微变。 李希露有点偏头疼,她睡醒洗漱完捂着半边脑袋出了房间,她看到苏陶在收拾碗筷,她问道:“陶陶,你吃过早饭了吗?” 苏陶闻声回头见李希露脸色憔悴,她问她:“妈,你是不是人不舒服?感冒了?” “没有,昨晚有点失眠,没睡好。”李希露说道,“你吃过早饭了吗?”她再次确定苏陶是否吃过。 “吃过了。你今天不上班,为什么不多睡会?”苏陶问道。 “你爸呢?躺着也睡不着。”李希露环顾客厅,没看到苏津南。 “爸接了电话,医院临时有事,他赶去医院了。”苏陶说道,她想起苏津南接电话时皱起的眉头,似乎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有说什么事吗?”李希露问道。 “没有,爸就匆匆走了。”苏陶继续收拾碗筷,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李希露说道,“妈,爸给你煮了粥,我给你盛一碗。” 李希露点头说好,她看着苏陶端着碗走进厨房,她的背影轻巧,还在轻快哼着歌,显得很快乐。 李希露等粥的时候看到苏陶摆在桌上的话剧本,她随手翻开看到苏陶在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做了笔记备注。李希露不由低叹了一声。 苏陶把粥和菜摆在李希露面前,她看到话剧本被打开了,显然李希露是看过了,她便说道:“妈,我这次话剧演出是演豌豆,是主角中的一个。” “我看到了。”李希露说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豌豆公主吗?” “和豌豆公主有关,但是个全新的故事,是我们同学自己写的,特别有才华。”苏陶给李希露说了故事的大概内容,她所理解的故事意思就是人不能活在别人的标准里,要自我肯定。 说完,苏陶看着李希露。李希露感受到苏陶的目光,她放下手里喝粥的勺子,望着苏陶问道:“你觉得妈在把自己的标准强加给你吗?” 苏陶微微点头。 李希露猜到苏陶的答案,但看到她真的点头,她还是不免被气到了一下。 “我是为了你好。”李希露说道。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身边的。”苏陶说道。 李希露愣了愣,她看着苏陶好像觉得她很陌生,她不知道孩子已经有了想离开的想法。李希露忽然感到挫败以及些许的欣慰。 “就是因为我不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所以我希望你走对的路,不然你以后很苦的。”李希露冷着脸说道。 “对错都是相对的,妈,没有绝对的。”苏陶低声说道。 李希露当然知道,她气结也就不气了,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勺子喝粥不想再和苏陶扯这个。 “妈,你想去理工大学吗?”苏陶想起昨晚李希露和她说过人生无常的话,因为曾经理工大学是李希露梦想去的学校,但当时因为一些内在外在的事情没有去成,不想当现在她以为自己尘埃落定的时候,机会又来了。 “怎么去?把你和你爸丢这里,我自己去那里任教?”李希露反问苏陶。李希露看着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强人,但家庭始终在她心里排第一位。 苏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点心疼李希露,她坐到了妈妈旁边把头靠在了她的右边肩膀上,因为李希露吃饭惯用左手,她是个左撇子。 “妈,是不是人生里总会有很多像这样那样的无奈,难以选择的事情啊?”苏陶问道。 “免不了的。”李希露看了眼苏陶说道,依旧是不自觉叹了口气。 “那该怎么办?” 李希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拍了拍苏陶的脑袋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话剧的故事是你们同学自己写的吗?” “对啊,是不是很厉害?”苏陶坐起来笑问道。 “谁写的?”李希露问道。 “你认识的,你记不记得家长会上,我们班的学生代表,就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陈黎云。”苏陶回答道。 李希露怔住。 “妈,你怎么了?”苏陶察觉到李希露的表情有些不对,她便问道。 “没事。”李希露低头继续喝粥,喝完粥她感觉头更疼了。 李希露回了房间躺回床上,苏陶给她倒了水,她还和她说:“我下午自己去学校就好了,妈,你不用送我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李希露试着放手,她说道,“你下午早点去学校,不要等天黑了。” “我知道的。”苏陶说道。 等苏陶出去后,李希露在床上躺了会坐起来,她扭头看着床头的电话机,犹豫了会,李希露拿起电话给苏津南的科室打了一个电话。苏津南并没有回医院。 李希露挂了电话倒回床上,她抬手遮住眼睛安静躺着。 中午午饭的时候,苏陶煮了饭,她去李希露房间发现她在睡觉便没叫醒她。苏陶自己炒了蛋炒饭吃了,又在锅里给李希露留了一些。 吃过午饭,苏陶睡了会就爬起来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收拾完,苏陶给简行打了一个电话。 “我打算要去学校了。”苏陶告诉简行。 “这么早?”简行笑道。 “嗯,你什么时候去学校?”苏陶笑问道。 “今天得训练。” “嗯,那我在学校等你吧。”苏陶说道。 简行听出苏陶有些失落,他笑问她:“你要不要来看我训练?” “可以吗?”苏陶惊喜道。 “当然可以,我还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术。”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不由乐呵呵。 “笑什么?要不要过来?”简行好笑道。 “要!”苏陶立马道。 “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有?”简行忽然想到苏陶那么早去学校是不是去补作业。 “写完了。”苏陶高兴得不住卷着电话线。 “那你坐公车到我家那站,我在公车站等你。”简行说道。 “我马上过去。”苏陶说道。 “好。” 挂了电话,苏陶跑回房间背上书包就出门搭公车去了。 公车一到站,苏陶就看到了简行,他惯爱穿深色的衣服,深蓝色的外套衬得他很清冷,只是他一看到她就笑了。接到苏陶后,简行帮苏陶背书包,她的书包是粉红色的,他背着有很大的反差。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他们聊起元旦话剧演出,简行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说:“我给你送给新年礼物,很快你就要十八岁了,成年了。” 苏陶听笑了,她扯了扯简行的手说道:“你怎么说得你自己比我大很多一样,你不也一样吗?” 简行笑了笑,他说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只知道你的梦想是嫁给文具店老板的儿子。但你现在想要什么?” “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梦想了,”苏陶笑出声,她说道,“那是我妈吓唬我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家里是做什么的?”简行笑问苏陶。 苏陶闻言想了想,道:“哎,我还真不知道你父母是干嘛的。我妈是个物理学教授,我爸是医生,你爸妈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卖文具的啊,我爸就是卖文具的。”简行笑道。 “认真的?”苏陶好笑道,她总觉得简行又在逗她。 “认真的。”简行说道,点了点头。 苏陶红了脸,她低头笑了笑,紧了紧握简行的手。 “我妈是个警察。”简行继续告诉苏陶。 “好厉害。”苏陶抬起头惊讶。 简行笑点点头,话题不会偏离问苏陶:“你的梦想是不是嫁给文具店老板的儿子?” 苏陶被逗得一愣一愣的,她涨红了脸望着简行。 “是吧?”简行又问了一遍。 苏陶失笑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家里有很多文具,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简行笑说道。 苏陶笑低下头,她看着简行握着她手的那只手,节骨分明,宽大温暖,她抬起头说道:“你能不能送我一封信啊?” “要信封和信纸吗?”简行笑问道。 “不是,就一封信,你能不能给我写封情书?”苏陶笑道,她喜欢简行的字。 “哪有人自己问别人要情书的。” “可以吗?” 简行低头看着苏陶,看到她一脸的恳切,他笑了,说道:“当然可以。” 苏陶很开心,上前抱了抱简行的腰。 简行带苏陶去了训练馆,洪亮已经到了,他背对着两人在做训练前的准备。 “洪亮哥。”简行打招呼叫人。 洪亮闻声转过头,意外看到简行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女孩显得有些腼腆,简行则意气风发,这对少男少女青春洋溢。 “这位是?”洪亮已经猜到却不点破。 “她叫苏陶,是我同学也是我的女朋友。”简行介绍道。 苏陶向洪亮微微鞠了鞠身,问好道:“你好,洪亮哥。” 洪亮见苏陶很礼貌,他忙转过身问候道:“你好,苏陶。” 苏陶坐在场边看简行训练,也抱着他的外套。中场休息的时候,苏陶站起来跑去买水,洪亮乘机抬脚踹了简行一脚,他说他:“你子竟然谈恋爱了!” “我知道你还没有对象,洪亮哥。”简行笑说道。 “怎么谈上的?”洪亮问简行。 “你看不出来吗?她那么可爱漂亮。”简行说道。 “你原来是看脸的?” “我是现在特别喜欢她的长相。”简行说道,他喜欢苏陶笑,喜欢她脸红,喜欢她皱眉,也喜欢她出神的样子,总之她每一个表情,他都喜欢,百看不厌。 “这么早谈恋爱很辛苦的,路还长着呢。”洪亮高中也谈恋爱,后来分手了,所以现在想想年轻的自己真是勇气可嘉,竟一点不怕变数。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简行说道。 “这么感性的话不像你说的。”洪亮重重拍了拍简行的肩膀笑道。 简行也笑了,他不觉得这是感性的话,就是他当下想的而已。 苏陶往贩卖机里塞零钱,她买了两瓶水,蹲下来取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点傻,因为她抱着简行的衣服过来买水,忘了放在位置上。 简行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手机响起来震动起来的时候,苏陶抱着水正往回走,她隔远就和简行说:“简行,你的手机响了。” 简行闻言跑去拿外套,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陈黎云。 简行思忖片刻接起电话,他才喂了一声,听到那头传来哭泣声。 苏陶把水给了洪亮,回头见简行走到一边接电话,她便没过去打扰,和洪亮聊了起来。 洪亮打趣苏陶问她喜欢简行什么。 苏陶红着脸说道:“努力,有想法,有目标。” 洪亮有些意外苏陶的答案,他发现她挺有想法和追求的,他不由继续问苏陶:“你不喜欢他长得帅吗?” “喜欢。”苏陶答道,应得干脆。 “你谈恋爱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知道肯定不同意吧?” “嗯。”苏陶点头。 洪亮笑了笑,他说道:“那为什么还要谈恋爱?以后要结婚吗?” “嗯。”苏陶不假思索应道,微微红了脸。 洪亮笑得不行,他真心感觉年轻真好,他说道:“你知道两个人怎么样才能结婚吗?” “要都很努力。”苏陶不假思索认真回答道。 苏陶的回答让洪亮感觉她好像真的懂,也莫名击中了洪亮的心,他一下看到自己曾经错过的人,曾经因为骄傲而轻言放弃的种种。 洪亮的大笑变成微笑,他有些明白简行喜欢苏陶的原因,他们两人有相似的地方,坚定和果敢,少年心性。 “那你们现在就得好好学习了,谈恋爱要比不谈恋爱的时候更努力了,因为一人都要努力两人份啊。”洪亮说道。 苏陶想到自己的期末目标,想到艺考,她点点头。 “未来的路很长。”洪亮说道。 苏陶闻言不由转过身去寻找简行,她看到他还在讲电话,偶尔微微低头在听着电话,皱着眉头。 简行终于说完电话挂了,陈黎云在电话里求他再帮一个忙。 陈黎云的妈妈陈冰欠了高利贷利滚利近百万的赌债,最迟还款日是这个月底。今天早上,有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讨债,他们来势汹汹在陈黎云家里打砸,他们威胁两人还钱。陈黎云吓得不轻,六神无主。 而早在陈黎云给简行打电话之前,她就已经给苏津南打过电话。 苏津南一早上接到陈黎云的电话就赶去了她家,他到的时候看到四五个流氓混混模样的人堵在陈黎云家门口。 苏津南介入调解,那些混混在陈黎云家里摔闹了一番之后离开了,他们扬言明天还会来,陈黎云显得很崩溃她发疯似地和陈冰吵了起来。 陈冰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之被陈黎云怒骂而羞恼不已,气急之下晕了过去。苏津南情急想要叫救护车,陈黎云哭着拽住他的手不肯,她气到发狠说道:“苏叔叔,就让她死了吧!她死了我才能解脱了!” 苏津南震惊,他看着陈黎云,无法想象说出这种话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苏津南安抚陈黎云的情绪,他也看了看陈冰的状态,其实没有什么大碍,他便把她抱到床上休息。之后,他坐在一边,这才发现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陈冰的赌债怎么还。 期间,陈黎云给张领新打电话,但电话被挂了,她也给他发了信息,但一直没有回复。陈黎云坐在地上痛哭,苏津南真是于心不忍。 苏津南发现这几年他对陈冰的不忍痛心慢慢因为被她的所为磨掉了,他觉得所有人中最无辜可怜的就是陈黎云这个女孩子。 “叔叔帮你想想办法,云。”苏津南说道。 “你没有那么多钱,我知道,苏叔叔。”陈黎云哭完无神坐在地上。 “可以想法办法筹的。”苏津南说道。 “为什么人生那么艰难啊,苏叔叔?”陈黎云仿佛听而不闻问道。 “你以后的人生和你妈的一定是不同的,云。”苏津南感到痛心。 “我真羡慕苏陶,苏叔叔,她那么单纯开朗,还很漂亮,一定什么苦都没有吃过吧?”陈黎云抬手擦了擦眼泪问道,却像喃喃自语。 “她也有她的辛苦,她读书不好,你阿姨对她要求很严格,经常批评她,她也总是哭的,也会有痛苦的。只是她的痛苦和你的痛苦不太一样而已。”苏津南徐徐说道,他迟疑伸手拍了拍陈黎云的肩膀。 “我要是苏陶就好了,她什么都有。”陈黎云依旧像没听到苏津南说话。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陈黎云站起来,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她说出去打个电话,开门站在走廊外拨通了简行的号码。一听到简行的声音,陈黎云就一厢情愿哭了。 而当简行在电话那头了解了陈黎云的情况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还赌债这事我不能帮你,陈黎云,你先报警再说。”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此刻脆弱的陈黎云对简行还抱有的幻想,湮灭了片刻,她看到简行一个真实的本质:理智且凉薄。 “我想不到别人了,简行,我爸,张领新他现在根本不接我的电话——”陈黎云忍不住抽泣道。 “这事确实不在我的能力范围,陈黎云,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很害怕,所以你得报警。高利贷以不正当手段讨债,威胁到你们人身安全,这事只有警察能处理。你相信我,先报警再说。”简行皱眉说道。 陈黎云听着简行的话,她心里的无助变成了悲愤,她恨简行的声音动听也刺耳,她再控制不住自己,激动提高声音说道:“我根本就不信警察!连你都不帮我,警察会帮我?警察也是人,他们中就每个人都是好人?那些高利贷有钱有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收买警察?” 陈黎云的话让简行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沉着口气说道:“我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经历过些什么,陈黎云,但这事你真的得先报警,如果你不想再被继续骚扰的话。” “我不敢报警,简行!我信不过任何人!”陈黎云嚷起来,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和简行说话。 “我带警察去你家。”简行说道。 这句话让陈黎云瞬间软弱,再激动不起来,她不自主往墙上一靠险些摔倒,她握着电话说不出话来,浑身在发抖,像害怕也像感动。 “你,要来我家吗,简行?”陈黎云问道。 “是的,这事你必须报警先处理。”简行强调说道。说罢,他挂了电话。 简行把手机装回外套口袋里,他回头看到苏陶和洪亮正在说笑。苏陶微微低着头,侧影漂亮美好,简行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苏陶看了看简行搭上来的手,抬头问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看出他的脸色不太好。 简行想了想对苏陶解释说道:“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状况,我得带洪亮哥去一趟。”后半句话,简行看向洪亮。 洪亮感觉到事情的微妙和严重,他收起脸上的笑意,问道:“什么情况?” “她被高利贷威胁。”简行简明扼要说道。 “报警了吗?”洪亮问道。 “她还不肯报警。”简行说道。 洪亮闻言思忖片刻,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简行点头,他去看苏陶,只见她微微皱着眉,神色也是凝重。 “你先回学校,苏陶,我和洪亮哥去一趟很快就回去。”简行说道。 “会有危险吗?”苏陶问道。 对这个问题,简行说不会,洪亮说:“有我在。” 苏陶纠结紧张,担心着,而她还没有决定好,人已经被简行半牵半推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到学校后给我打电话。”简行在车窗外对苏陶笑说道。 苏陶点了点头,她说道:“你注意安全,简行,晚自习不要迟到了。” “我知道的。”简行伸手轻轻拍了拍苏陶的脸。 简行目送出租车离开后,他坐着洪亮的车去往陈黎云家。 另一头,陈黎云挂了简行的电话之后,还一直站在原地,她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忽然不知道她自己是谁,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但脸上还有泪。 陈黎云家所在的区很老旧,走廊里常年没有什么光,现在才进入下午就已经昏昏暗暗。陈黎云的家就在楼梯旁边,她听到楼梯上有响动,以为是那些要债的人又回来,不由毛骨悚然,浑身戒备,她盯着楼梯口看到走上来一个人:金宏宇。 陈黎云松了口气的同时,恼怒起,她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怒问金宏宇:“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想干嘛?!” “我是来帮你的。”金宏宇却这么说道。 “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帮我?”陈黎云气笑了。 “那简行能帮你什么?帮你报个没有用的警?”金宏宇不气不恼说道,他的姿态就是看戏。 “你偷听我打电话?!”陈黎云惊愕。 “我围观了全程,还真心实意想帮你。”金宏宇笑道。 陈黎云听傻了眼,她说道:“金宏宇,我从来不知道无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现在我知道了!”说罢,陈黎云转身要走,却被金宏宇一把拽住。 “我可以让那群人不再来骚扰你妈,也可以帮你还赌债,但是你要帮我找到那封信。”金宏宇说道,他的语速飞快,语气带了些许愤怒以及冷酷。 “就凭你?你抢了我的银行卡,能有那么多钱帮我家还赌债?”陈黎云冷笑。 “你在激我?”金宏宇眯了眯眼睛。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金宏宇。”陈黎云甩开金宏宇的手,冷漠打看他,她转身正要进屋,门被人从里面推出来。 苏津南走了出来,他看到陈黎云身后站着一个男孩,他有些意外,他也以为是不是那群高利贷的人又回来了,所以外面传来吵架声。 金宏宇看到苏津南,他往墙上一靠抬了抬眉,对陈黎云冷嘲热讽道:“他是谁?你妈的另一个情人?” 苏津南眉头一皱,正要解释,却被陈黎云抢去了话,只见陈黎云是看着金宏宇冷冷说道:“他是苏陶的爸爸。” 金宏宇很意外,不由站直了身子。 苏津南意识到金宏宇是苏陶的同学,他努力自若解释说道:“我是个医生,曾是她妈妈的主治医生。” 陈黎云低下头。 金宏宇回神,他笑了声,嘲弄说道:“现在医生都这么敬业的吗?跑到病人家里去看病?” 苏津南感受到金宏宇的不友善,他没再说什么,看了眼陈黎云退回了屋里。 这天,陈黎云家里很热闹,简行和洪亮到的时候,金宏宇还没有离开,他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抽烟。 当金宏宇看到简行出现在这里,他在烟雾里笑,他说道:“果然是大圣人,又来扶贫了。” 简行顿了顿脚步,但没搭理金宏宇继续上楼。 洪亮路过金宏宇身边的时侯,弯身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烟说道:“年纪轻轻抽什么烟?” 金宏宇一怔,正想发火但对上洪亮严肃威严的脸,他没感受到恶意便不由只是皱了皱眉头,切了一声。 简行敲了门,开门的是苏津南,两人见到对方都很意外。两人在王翰林住院期间见过并且认识,苏津南看到简行想起他和陈黎云可能是同学的事,简行看到苏津南则就想起了他过往的那段恋情。简行忽然明白,苏津南的初恋极有可能就是陈黎云的妈妈陈冰。 简行面上是不动声色问苏津南:“苏医生,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一位朋友。”苏津南对简行是这个说辞。 洪亮打看两人的尴尬,正在想这是什么情况,就被屋里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 陈冰已经醒了,她和陈黎云一言不合又吵起来。陈冰在说:“你觉得我给你丢人拖累了你,那我去死,你就能开心幸福了?” 陈黎云说:“是的!”陈冰开始哭泣。 学校里晚自习快开始了,简行还没有到学校,苏陶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作业,有人过来拉开简行的椅子坐了下来。 苏陶转头一看,看到了金宏宇。 “什么事?”苏陶问金宏宇。 金宏宇面无表情注视着苏陶,好一会他指了指简行前面陈黎云的位置,说道:“陈黎云还没有来吗?” “是。”苏陶皱了皱眉,她猜想金宏宇的意图。 “简行也还没有来?看来,他们两个都要迟到了。”金宏宇说道,脸上挂起了点笑,但眼神还是凉凉的,带了点戏虐。 苏陶怔住神,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0章 27 简行离开陈黎云家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他看了看表,第一节晚自习怕是要迟到了。 走在简行和洪亮前面的苏津南,洪亮见简行频频看表,便说道:“我送你回学校。” 简行却摇头,两三步追上苏津南,说道:“苏医生,方便搭你的车吗?洪亮哥回家和我们学校反方向。” 苏津南停住脚步,略微迟疑,而后点了点头。之前苏陶的家长会,苏津南没有去,而他和李希露也疏于交流,他对苏陶和简行是同桌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 处在这种状态下的苏津南面对简行还算自若,他认为没有必要和简行解释自己和陈冰的关系,所以在车上反倒关心起简行外公的近况,纯粹像一个敬业的医生。 简行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车厢里有些沉默,于是苏津南问简行:“要不要听歌?”像对待一个孩子,想打破他自己不擅长聊天的尴尬。 “车上有什么歌?”简行从善如流。 苏津南其实很少听歌,他在电台和碟片中想了一圈说道:“前两天,我女儿刚买了一张碟片,就在你位置前面的储存箱里,你如果喜欢就听那个吧。” 简行闻言,一边打开储物箱一边说道:“苏陶买的吗?” 苏津南微怔,他问道:“你认识苏陶?” “我们是同桌,苏医生,”简行笑了笑说道,“看来您好像很少了解苏陶在学校里的情况。” “是,是吗?”苏津南隐约想起了一些事情,说道,“我记起来了,好像有听陶陶说起过,对了,你和云是同学,那和陶陶肯定也是同班同学。”他不禁有些羞愧。 “嗯。”简行掏出碟片发现是王菲的专辑,他还不知道苏陶喜欢听王菲的歌。 苏津南开着车余光看到简行放碟片,他想了想问道:“陶陶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简行?”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干巴巴。 “很好,很认真很努力,性格也好,和谁都相处的来。”简行夸苏陶眼睛不带眨。 “她这段时间成绩也进步了不少。”苏津南微微笑了笑说道。 简行笑了笑,停顿了会,他问道:“苏陶在进市高之前好像并不认识陈黎云,苏医生家里和陈黎云家不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很委婉也很直接,苏津南脸色骤变,他思索了会说道:“我和云的妈妈是老朋友。结婚后基本没有什么往来,所以陶陶和云并不认识。” “陈黎云也不认识苏陶吗?”简行不太相信这点。 苏津南沉默,他不会说巧妙的话,于是只能干脆说道:“简行,这事我想请你帮个忙,云家的事情就不要让陶陶知道了。” 简行闻言也直接问道:“那苏医生和陈黎云的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还是个学生,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不应该管的,简行。”苏津南说道。 “让孩子不要去管某些事情却不告诉他们明白的原因,这样是没有办法让孩子信服的,苏医生。”简行看着前方徐徐说道。 苏津南听到简行的说话口气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发现他不像个孩子。 “简行,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热心乐于帮助同学的人,但有些事情是别人的家事,不该由你去插手的。”苏津南也徐徐说道,“或许你有你的猜测,出发点是为了某一个同学好,但结果只会让大家都很难堪。” 简行听着苏津南说的话,好一会,他才说道:“如果苏医生是坦荡荡的,那就不存在难堪的。所以,苏医生说这些的时候,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苏津南被简行问得有些哑口无言。苏津南其实一直很少真正去想明白自己的想法,他对待问题习惯性想到一半,找到一个不错且符合道德价值观的理由之后就打住了,他不会去剖析自己,因为那让他很痛苦。 “简行,这不关你的事情。”苏津南板起了脸。 “苏医生,连自己的感情是怎么样的都想不清楚,你必然是会伤害身边的人的。”简行侧过头看着苏津南说道。 苏津南握紧了方向盘,他没想到会被一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男孩,看透到没了面子,他不禁有些恼怒说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说完这句话,苏津南看到自己的自我自私以及不负责任,他以前总是以为自己赚钱养着家,不曾肉体出轨就是对一个家庭负责任了,不想他是这么的浅薄又冷漠。 “这也是苏陶的事情。”简行说道。 “那也是我们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苏津南皱眉不由气愤说道。 简行闻言,沉默了一阵,说道:“苏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苏医生,我和苏陶在交往。” 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绿灯闪烁跳到了红灯,苏津南没留神一脚急刹。 分明是自己踩的刹车,苏津南也是惊魂未定,他看了会红灯,转头不敢置信问简行说道:“你说你和我们家苏陶在交往?” “是。” “交往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简行面不改色说道。 苏津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他惊讶也生气,同时也混乱,他说道:“你们才多大,怎么可以谈恋爱?你父母知道这事吗?你家的情况和我们家完全不一样,你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 “我对苏陶是很认真的,苏医生。” “认真有什么用?!认真未来就能一帆风顺?现在谈恋爱贪图一时快乐,以后分手了谁负责任?!”苏津南不由火道,他忽然变得很像李希露,他也想到自己的经历,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认真的。 简行安静听着,他是忽然能真实明白到为什么苏陶在和人初识时,总有种不被人信任的自卑和自我保护。那些看似很有道理的话强加到她身上,指挥她这不行那不行,她的父母根据自己的经历对这个世界一刀切,带着焦虑和不安,父母思维模式上的消极足以让孩陷在阴影和恐慌里。比起教安全知识,教孩子怎么学会去判断和衡量才是最重要的,这需要很多耐心和心力,一般父母因为生活压力都做不到。 许久,简行等红灯变回了绿灯,苏津南的火气发完之后,他才缓缓说道:“苏医生,我和苏陶都有分寸。苏医生如果真的关心苏陶,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想清楚。” 简行的冷静让苏津南有火发不出来,脸上火辣辣。 晚自习,简行迟到了十来分钟,他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喊报告,有些气喘,显然是跑上楼的。 得到值班老师许可后,简行回到位置上,他坐下来的时候,凑过头去和苏陶说道:“对不起,迟了一会。” 苏陶抿抿嘴,低声问道:“你朋友的事情解决了吗?” 简行闻言想了想,说道:“下午没时间和你细说,苏陶,其实不是什么我朋友的事情,就是陈黎云家里的事情。” “是陈黎云家里被高利贷催债了?”苏陶惊讶道。 简行点点头,他说道:“她知道我妈是警察,所以咨询我,她自己不敢报警。” “那她,没事吧?为什么不来上晚自习?”苏陶有些紧张担心问道,她听了简行的解释,一下便不在意金宏宇给的疙瘩了。 “她想陪陪她妈妈,明天早上会回来上课的。高利贷恐吓威胁的事,洪亮哥会调查的,我是管不了帮不了她了。但是,陈黎云妈妈的确欠了很大一笔赌债,那是有欠条的。”简行说道。 “多少钱?”苏陶问道。 “近百万。” 苏陶惊住,她再看看陈黎云空着的位置,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隔天,陈黎云一大早回到学校,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从原本的安静旁观到沉默冷漠,好像彻底对生活失去了幽默和耐心。陈黎云还退出了话剧演出,不管蒋梦丽怎么劝,她都不想再参加,只是埋头学习,很少和人交流,和她交流最多的就是她的同桌林浩然了。 元旦汇演那天,林浩然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不过两三周,林浩然又胖了一点,公主礼服的腰围竟然绷住了。所以,汇演开始前,他还在改道具服,焦头烂额,好在同桌陈黎云看不下去了帮了他一把。 林浩然坐在位置上很不好意思,他见陈黎云手法娴熟地拆缝,他不由夸她:“陈黎云,你怎么这么能干啊?” 陈黎云看了眼林浩然,管自己继续缝,不冷不热道:“你怎么那么能吃?” 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已经去学校礼堂等汇演开始了,空荡荡的教室里,林浩然撇撇嘴,脸颊微微泛红,他说自己:“我可能真的是猪吧。” 陈黎云闻言停了停手里的针转头看林浩然。其实陈黎云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林浩然了。林浩然高一是隔壁班的,她听过他的绰号,同学叫他林肥猪,而他总是笑嘻嘻的样子,不想心里也是介意的。 想罢,陈黎云低头继续缝,又冷声说了一句:“那你控制住自己少吃点就好了。” 林浩然对这话没作声,他看上去浑身紧绷,可能和要演出了很紧张也有关,他很想找个人说一说:“我台词都背得不太顺,苏陶演的那么好,我怕接不上她的台词。应该让简行和苏陶一起演的。我真没想到会让我演主角。” 陈黎云想起昨晚最后一次排练,林浩然依旧是磕磕巴巴,后来大部分同学都走了,苏陶还留下来陪林浩然对了很久的台词。苏陶告诉林浩然如果觉得实在很难背,就理解意思,大概表达出来就好了,她还说她会在台上兜着他,会临场发挥的。苏陶在这方面显得非常自信。 陈黎云当时被蒋梦丽拉着,她说她虽然不参演了,但好歹是剧本创作者,最后一次还要给林浩然讲讲“戏,”,所以陈黎云也去了排练被留下来。然后,陈黎云发现苏陶其实很聪明,是那种聪慧,头脑清楚目标明确,态度坚定。 当林浩然还是一个劲怕自己演不好,苏陶耐心和他说:“你要清楚知道我们这次演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目的是娱乐,是庆祝元旦让大家快乐,而不是比赛为了名次。所以你只要牢记这一点,全力以赴,就算到了台上难免演不好,忘词了都没有关系,你只要不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就能演下去的。加油。” 蒋梦丽当时就凑过去和陈黎云说悄悄话:“哎,我真没有想到苏陶是这样的人,对人这么温柔的啊?难怪简行喜欢她噢。” 简行离开了会排练的音乐教室,他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林浩然拿着剧本还在读,一字一句地死磕,苏陶坐在一边也在看剧本,偶尔帮他纠正。简行笑了笑,他仿佛看到了苏陶以后做演员的样子。他坐到她旁边,认真望着她,不自觉面带微笑。 的确如林浩然所说,所有同学在排练开始后,短暂真正接触过苏陶以后,大家和林浩然一个想法,那就是应该让简行和苏陶演公主和豌豆,那样很登对。 陈黎云收回思绪,沉默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林浩然见陈黎云不接自己的话,他又从抽屉里掏出剧本紧张翻起来。有人经过他们班教室门口,从前门走了进来,林浩然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到了金宏宇。 金宏宇径直走到陈黎云的课桌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了陈黎云桌头。 陈黎云正缝完最后一针,抬起头看到银行卡微怔。 “卡先还你,其他事情也会帮你摆平了,怎么样,这样有诚意了吧?”金宏宇似笑非笑看着陈黎云说道。 “什么事情?”问话的是林浩然。 “不关你的事,林肥猪。”金宏宇懒懒看了眼林浩然说道。 林浩然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把话闷了回去,紧紧闭上嘴。 陈黎云拿过桌上的银行卡,她看着金宏宇,脸上神色闪烁。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诚意?你考虑得够久了吧?真不是每一个人像我一样真心想帮你的。”金宏宇微微俯身笑着又问了一遍。 陈黎云在金宏宇戏谑的眼睛里,始终没有看到好意,只看到了要挟,两人不由僵持。 打破僵局的是苏陶,她回教室找林浩然,她从后门跑进来就喊道:“林浩然,你准备好了吗?”她自己已经换上了道具服,绿油油的衣服,绿油油的帽子,天气冷她在道具服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深蓝色外套,脸上还没有化妆。 苏陶原本脸上带着笑,在看到金宏宇之后,她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好,豌豆。”金宏宇和苏陶打招呼,抬了抬手,若无其事,似笑非笑。 苏陶看了眼金宏宇走进教室,还是对林浩然说话:“你的道具服还没有改好吗?” “陈黎云马上就帮我改好了。”林浩然忙说道。 陈黎云闻言回神,她从抽屉里找出剪刀剪断了线,她一把把道具服塞到林浩然怀里说道:“好了,你可以去换衣服做准备了。” 林浩然站起来,显得慌慌张张,苏陶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去厕所换衣服吧,我等你。” “好。”林浩然点头就跑出去了。 陈黎云把针线收起来站起身,她问苏陶:“汇演开始了吗?” “快了。”苏陶答道。 “那我先过去了。”陈黎云说着离开位置,她不曾看一眼金宏宇。 苏陶点头。 而陈黎云从苏陶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眼她的外套,她注意到那是简行的外套。 教室里只剩下苏陶和金宏宇,苏陶回教室除了找林浩然,她也是回来拿一个胶带纸补道具。 苏陶坐下来在自己抽屉里找胶带纸的时候,金宏宇坐到了陈黎云的桌子上看着苏陶,看着看着他说道:“你本来可能已经是个演员了,而不是丑。” 苏陶听到了,但没做反应,她现在是知道了金宏宇这个人惯爱找话让人难受的,她找到了胶带纸站起了身打算离开教室。 “你和简行的相同相交的点最多就到高三毕业,苏陶,他有能力一步步照着计划走,你可以吗?”金宏宇“挽留”苏陶停下脚步,不疾不徐说着这些话,他一直很好奇苏陶和简行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可以。”不想苏陶回头回答得干脆。 “你有什么能力,你有什么资源,苏陶?”金宏宇好笑了。 “我没有很正常,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资源没有特别的天赋和能力的。”苏陶回答金宏宇。 “简行他外公是前市委书记,他妈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将星集团是他们简家的,他能有底气说自己以后要干嘛做什么。你苏陶有什么?去参加艺考,你就算考上了你能干嘛?那么多学表演的学生,凭什么你苏陶就能当上真正的演员?你真的想过?”金宏宇不知道是不是讨厌苏陶,但此刻,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讨厌她身上那股纯真的劲,她不是傻而是太明白。他嫉妒她能坚持自己,做她自己。 苏陶有点震惊,因为金宏宇说的话,简行不曾告诉她。 “我和你一样,有天赋不受人重视,所以我知道怎么帮你。简行不会不知道你和他的差距,他就是想和你随便谈谈恋爱,他是天之骄子根本不会了解你的感受,不能体会你的处境。而他有这样的家世背景,以后结婚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对象。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你就会后悔在酒吧街那天,你没有和我去见导演的事情。”金宏宇跳下桌子,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剧他看过也经历过,他是冷冷对苏陶剖析说道。 苏陶手里拿着胶带纸,她的大拇指不自觉在上面摸找着头,没找到,但她对金宏宇说:“我不会后悔的。” 金宏宇闻言对苏陶的嘴硬冷笑了声,没再说什么,他转身从前门离开了七班的教室。而苏陶站在原地直到林浩然扭扭捏捏走进来。 “那个,苏陶,我是不是很可笑?”林浩然问苏陶。 苏陶回头回神,看到林浩然穿礼服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声说道:“你敢穿礼服的勇气已经让演出成功一半了。” 七班那天的话剧演出还是很成功的,台下都在捧腹大笑或者鼓掌。 简行上台的时间比苏陶短,他下台之后就在后台看苏陶表演,他看到她很投入,没有忘一句词,最后还真的在台上哭了出来。 苏陶真的哭的时候,林浩然有点傻了,因为排练的时候苏陶不过是红红眼眶,此刻她真的入戏哭得很伤心,他看得一时就忘词了。台下倒是在鼓掌为苏陶的表演。 苏陶哭花了脸上的绿色颜料,她哭完站起来的时候轻轻扯了扯林浩然像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她给林浩然提醒了台词。林浩然受了苏陶的感染,他不再觉得自己念台词尴尬了,他也有了感情,结束谢幕的时候,林浩然很有激情,有一瞬间他有种全新的感觉,他很勇敢拉起苏陶的手和她一起谢幕,他在那个片刻终于把自己当成了这部话剧的主角,漂亮的苏陶只是颗豌豆了。 表演结束后,苏陶和林浩然一起下了台,互相鼓励对方刚才表演的很好,林浩然满脸通红难得很兴奋的样子。苏陶也有点感动,尤其当蒋梦丽他们高兴围过来的时候,她感到快乐。 “苏陶,你快去洗脸吧。”蒋梦丽笑提醒苏陶。 苏陶点头说好,但被苏庭拉住了手,苏庭是想认真看清楚苏陶的眼睛,她难以置信问她:“你刚才真的哭了吗?” “是啊,她哭了啊!”回答的是蒋梦丽。 “真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苏庭惊讶。 “就那么哭出来了,有可能你的钢琴伴奏的好,让我很入戏。”苏陶想了想答案说道。 “是吗?但换我肯定打死哭不出来,你也太厉害了吧?”苏庭嘀咕。 “哈哈哈,”蒋梦丽被苏庭逗笑,她说道,“今天大家都表现很好啦——你让苏陶先去洗脸吧——” 苏庭闻言松了手,苏陶走出人堆,站在人堆外的简行就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他和她说:“我陪你去洗脸。” 苏陶进洗手间洗脸,简行在外面等着,等她出来,他就牵过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笑说道:“刚才忘了,应该让你把道具服也换了。” “我很喜欢这个豌豆服。”苏陶手上捏着洗脸时取下的豌豆帽子,笑说道。 简行闻言也笑了,他无法形容看到苏陶表演时的心情,除了替苏陶开心,心头也莫名有种难耐的激动。简行回头看着苏陶,她刚洗过脸,一张脸越发白皙,楚楚动人。 所以在回礼堂的路上经过安全通道门,简行拉苏陶进去,在门后吻了她。 那个吻是真正的一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缠绵激动。两人都很青涩想回应对方,舌尖的甘甜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情感。 好一会结束这个难以言喻的热吻体验,简行还捧着苏陶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下,他说:“苏波,你怎么那么棒?” “你指什么?”苏陶红着脸问简行。 “都很棒。”简行又在苏陶脸上不停地亲,显得很高兴。 “你干嘛啦?”苏陶哭笑不得,她觉得脸都要被亲红亲肿了便推了推简行。 简行住了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到有些失控的可笑,他笑了声低头把额头贴靠在苏陶额头上,柔声感叹说道:“我真喜欢你,苏陶。” 因为简行这句话,换苏陶扬起脸主动把唇贴上了简行的唇。 再一次在热闹之外,陈黎云看着大家兴奋激动的讨论,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 陈黎云离开后台先回了班级位置上,她转头搜索六班的位置,而那么多人里她一下就找到了金宏宇,因为只有他一直在注视着她。 两人眼神交汇,金宏宇看到陈黎云点了点头。金宏宇心头一跳,他已经去想成功扳倒向妙和张领新后,他会有多开心。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能减少他和向妙差距的,能让他正式对向妙发起“战争”的机会。在年幼知道母亲向韵的治疗时间是被向妙有意耽误了之后,金宏宇的内心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只有在这一刻,陈黎云同意和他合作的片刻,他稍稍平静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1章 28 元旦汇演结束后,有三天短假。 苏陶记得苏津南说短途旅游的事,但她回到家却发现父母全部都加班了,到了晚上下班回来,他们也是很默契没有提起旅游的事。 苏陶便也没有提了,她只是乘苏津南在书房里的时候,偷偷跑去问他:“爸,我上次给你的王菲的碟片,你听了吗?” “怎么了?”苏津南略带防备,因为他想到了简行。这段时间苏津南时不时提心吊胆,担心简行会把事情告诉苏陶,也偶尔想起简行和苏陶交往的事情揪着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稳妥处理。 “你听了没有?王菲是妈最喜欢的歌手,你听过她的歌了吗?”苏陶忍不住说道。 这张碟片是苏陶之前给简行买碟片的时候顺便一起买的。苏陶知道李希露喜欢王菲,而王菲有些缥缈矜持的歌其实和李希露的个人风格很像,苏陶看到碟片是鬼使神差想送给苏津南,她觉得这样说不定能改善父母的关系,增进他们彼此间的了解。 “听,听过一些。我,知道你妈喜欢王菲。”苏津南说道,他想起往事。 苏陶六岁那年,李希露携家属,也就是苏陶和苏津南一起去观看他们学校里的校庆汇演,学生和老师都有节目。汇演当中李希露的同事出了点问题,李希露上台救场。她很有个性,不换衣服不化妆,依旧穿着她自己的白衬衫牛仔裤,漂亮却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坐在台上钢琴边,弹唱了王菲的《暧昧》。下台后,李希露还笑问他:“苏医生,我唱得好还是王菲唱得好?” 他们的婚姻开始基于理智和合适,激情的火花是零碎而美丽,开始在一些瞬间,也消殆在一些瞬间。在没有苏陶之前,两人在婚姻里有过一段较力的暧昧,偶尔像两个孩子,各自骄傲却互相欣赏。而真正有了孩子后,他们就陷在了生活里。 李希露怀苏陶其实是意外,两人当时都没有思想准备要个孩。李希露当时本来想去理工大学,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和苏津南为了各自事业婚后分两地,还能说距离会促进两人的感情,结果怀了苏陶,她留了下来。 几乎每个人的经历都有一定的复杂性,像李希露,她以为自己从对妹妹都没耐心,也霸道自我,自己生养一个孩子肯定不行。所以,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她没有欢喜,反而纠结到感觉自己要抑郁了,到底是自己的事业还是孩子。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慢慢适应过来。 苏津南也是措手不及,两夫妻当时经过很长的心理建设,也“讨论”过生孩子的意义。第一次“讨论”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这对夫妻在怀疑孩子对婚姻的意义,似乎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爱,没有爱的结晶的想法。于是不欢而散,各自心里有点疙瘩,在意自己爱不爱对方,也在乎对方是否爱自己。 第二次是在三个月的产检之后,那天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初具模样的苏陶,李希露不自觉问了苏津南一句:“不知道他会像谁?”不自觉期待,两人面面相视,胎儿初具模样,他们初具责任感。 那天回去的路上,苏津南和李希露说:“仔细想一想,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个家了,没道理养不好一个孩子吧?” 李希露笑了笑,她转头望着车窗外说:“人到底是为什么要生孩呢?”是自然的感慨也是天真的叹息。 李希露当时的问题,此刻回响在苏津南的脑海里,言犹在耳,他有些出神望着那个女孩苏陶。 “所以啊,爸,你知道妈喜欢王菲,为什么不买她喜欢的碟片送她呢?你听听妈爱的歌吧,她会很高兴的。”苏陶半趴在桌上给苏津南出谋划策,她想哪怕一点相同的兴趣都会让两人更亲近,愿望简单美好。 “这事是你妈告诉你的吗?”苏津南问苏陶。 “没有,我自己想的,一点改变主动,妈肯定会看到的。”苏陶低头笑了笑说道。 苏津南闻言忽然很明白了孩子的意义,她对他们有最真诚的爱和相信,孩子会给一个大人很多机会做回孩也做回一个真实的人。在这个瞬间,苏津南忽然很想和苏陶坦白,告诉她,他是个自私无能的爸爸,他甚至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一个大人懂太多了之后,思维狡猾到不行。 但苏津南没有说出来,他拍了拍苏陶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和你妈吵架?” 苏陶闻言又是笑了笑,说道:“冷战更不好。” 换苏津南低了低头。 “爸,你把碟片送给妈吧。”苏陶鼓励了苏津南一句,她听到李希露洗完澡开浴室门的声音,是赶忙掉头跑开了。 苏津南陷入沉思,于是这晚,他半夜下了车库,从车上拿了碟片。 李希露靠在床上看书,她看到苏津南带着寒气回来也没说什么,翻过一页书。 苏津南在门边站了会,出声道:“希露,我给你买了一张碟片。” 李希露闻言只抬眼不抬头,手指停顿,最终她还是垂下眼继续看书。 “是你喜欢的王菲。”苏津南又说道,他走到床边坐在李希露身边,把碟片递了过去,挡住了李希露的书。 李希露还是没有抬头,她看着碟片,神色渐渐发冷。 “喜欢吗?”苏津南不会哄人,声音有些僵硬。 “苏津南,你这是在给我送礼物吗?”李希露抬起头望着苏津南。 “是的。”苏津南应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忽然给我送礼物?你在心亏吗?”李希露目光犀利盯住苏津南。 “是我心亏还是你在莫名其妙和我冷战?”苏津南反问,他松开拿碟片的手,碟片顺着书滑到李希露怀里。 “莫名其妙冷战?苏津南,你真的是惯会装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平时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真当我都不知道?”李希露冷笑,她和苏津南的感情虽然原本就不算热烈,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嫌隙和怀疑不安。他们矛盾的开始是在苏陶七岁那年,李希露无意发现了苏津南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陈冰,之后她对他原本清冷自律的看法转变了,她的自尊心也让她的自信心开始崩坏。李希露因此经历过很痛苦的纠结改变,也是那年苏陶开始上学,而随着苏陶上学带来的一列问题更是让李希露现在进退两难的境地里。此刻回头一想,李希露觉得这十年,她仿佛陷在一张里不可自拔,她无法自我掌控,只能设法掌控他人。 苏津南的确在装傻,这是他或者说是男人的劣根,他们总怕东窗事发,害怕却不面对,安慰自己说还算坦荡荡,一切皆是情非得已。所以,李希露不直接说出来,苏津南还是不愿意面对,他也冷起脸说道:“希露,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闹情绪,有事说事。” “你不会自我反省,我说事有用吗?”李希露好笑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津南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李希露骂他还是担心。 “你为什么动卡里的钱?”李希露将怀里的碟片拿甩在被面上,也一把合上书坐了起来瞪着苏津南。 “你查了我的卡?”苏津南意外惊道。 李希露冷笑了声,她是查了苏津南手机里的银行信息,做这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没什么自尊心。 “苏医生,你转了十五万是给谁?”李希露不回答苏津南的问题。 “你就这么喜欢打探别人隐私,李教授?”苏津南也不回答李希露的问题,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隐私?外遇原来是隐私?”李希露不求甚解。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出轨逾越的行为。”苏津南一字一顿说道。 “你没钱,人家看不上你吧?如果那个女人愿意,你未必不逾越吧,苏医生?”李希露毫不留情面。 苏津南一下就被气到了,他捏了捏拳头控制自己发火,他努力解释说道:“我不是想帮陈冰,李希露,我只是觉得陈黎云那个女孩可怜,她就和陶陶一样大,但完全在承受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我不想她被陈冰拖累到毁了前程而已。” “她是你女儿吗?”李希露冷酷问道。 “不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津南火了,不由提高了声音。 “不是你那么关心做什么?”李希露也大声说道。 苏津南被反问的一时哑口无言。 “你这么喜欢帮别人,你怎么不去做慈善?”李希露又问苏津南,她忽然觉得很好笑,她发现一件事情,一件和此刻无关紧要又必然有关的事情。那就是经历过那么多次的争吵后,她发现大部分争吵的原因是双方都在反问,不肯好好回答对方的问题。 “行吧!我现在就要做慈善了,你高兴吗?!”苏津南气道,他气李希露没有同情心,却又知道李希露没道理对陈黎云同情。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钱,苏津南。”李希露冷声无情说道。 “如果我那天不把钱先转过去帮那孩子还一些赌债,她可能连学校都去不了!”苏津南想解释,但语气却不想。 “我说了我不在乎!不管是那孩子还是那女人!我现在就问你,在我们母女和她们母女之间,你选谁?!”李希露再受不了,抬头厉声质问道。 “你们是我妻女!我当然选你们!”苏津南觉得李希露不可理喻。 “那你从今以后都不要去管她们母女的事情,你做不做得到?!”李希露步步紧逼。 苏津南又做不到,房间里忽然沉默。 “你还是选她们吧,苏津南,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你离婚,谢谢你帮了我一把。”李希露把书往床头一丢,没了任何火气。书撞到台灯上,灯光闪了闪。 苏津南不知道他这晚是怎么躺到床上睡觉的,他仿佛没有任何的印象了,只是隔天醒来的时候,他看到旁边李希露的位置空了,他没由来地心慌,也有解脱。离婚,这两个字就像尘埃,一吹就飘了起来融在空气里。 昨晚,父母的争吵不算响,苏陶没有听到,她早上看到李希露把王菲的碟片放在书房碟片架子上,她还以为父母是和好了。 元旦假期之后,学校里很快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每个学生都在自己的轨道里很忙碌,不管是普通还是不普通的学生,所以金宏宇和陈黎云也是。 金宏宇从他“大哥”徐均那借钱给陈黎云家里还赌债,陈黎云听说徐均也是个地头蛇,她和金宏宇说她的顾虑,她怕借徐均的钱不过是还了这个高利贷欠了另一个高利贷,最后还是会利滚利。陈黎云说自己不信任徐均。 金宏宇问陈黎云:“那你想怎么样?” “我信你,我可以和你签欠条,我只欠你的,但你借我的钱从哪里来,我不管你,也不关我的事。”陈黎云说道。 两人是午休没有休息,在顶楼天台上谈事情,金宏宇爬高坐在水塔下,他听到陈黎云说的话是似笑非笑打量着她,他说道:“你信我?” 陈黎云面不改色点头,说道:“我好歹认识你,你说不要我的利息我能信你。但你那什么大哥,我根本不认识,人家又有势力,我如果和他签了欠条,我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一直都是这么精明的吗,陈黎云?”金宏宇居高临下笑问道。 “如果你有一个游手好闲只好赌的妈,一个从来不管你的爸,你从就要靠你自己,你会觉得这样的精明还是远远不够的。”陈黎云冷冷说道。 金宏宇笑了笑,他从台上跳下来站在陈黎云面前说道:“那你就和我签欠条,我也信你。” “你会拿这件事继续要挟我吗,金宏宇?”陈黎云问道。 “我是有我的所求的,不惜一切代价,并不是针对你个人,只要你帮我找到了那封信,往后我们就两清了。”金宏宇说道。 陈黎云听着眨眼像是明白了,她看着金宏宇离开,只见他一把拉开门,依旧姿态狂妄。 陈黎云下了楼回到教室,临近期末利用午休自主学习的同学有不少,教室里有一半的学生。苏陶和简行也是其中之一。 高一的时候,陈黎云就没有在午休的时候见过简行,不管是不是临近期末。陈黎云想简行是在帮苏陶辅导功课。 午后容易犯困,苏陶写作业的状态不是很好,简行就叫她趴一会,他说:“你趴着睡十分钟,到时间我叫你。” 苏陶点头趴到桌上,简行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还把帽子盖在她头上。苏陶趴了会没有睡着,她张开眼睛看简行靠在椅背上看书。简行觉察到苏陶的目光,他靠过去和她挨着头商量说话:“明天去午休吧,你这样效率太低了,下午上课还会没有精神。” “回宿舍也睡不着,因为她们都没有午休,就我一个人躺那睡觉感觉很不上进。”苏陶笑说道,她期末数学要冲目标,自身也有压力。 “六班一直很疯狂的,不要和六班比。”简行笑了声说道。 苏陶笑打了个哈欠,简行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她重新把头埋回去。简行一边看书一边轻轻拍了会苏陶的背,等她睡着了才收回手翻过书。 陈黎云回到座位之后,一直低头在写写涂涂什么,最后她写了张纸条转过身放在了简行桌角。简行看着那张折起的纸条,想了会伸手拿过来,打开。 纸条的内容很简单,陈黎云在上面就写了一句话:简行,欠你家的三十万,我会尽快还的。 简行略微皱了皱眉,他把纸条撕了丢在垃圾桶里,然后他站起来拍了拍陈黎云的椅背和她说道:“陈黎云,我们去走廊上聊会。” 陈黎云回首有些惊讶但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教室门口,中间隔了一米远,简行问陈黎云:“为什么忽然提起还钱的事情?” 陈黎云低了低头。 “你去借钱了?”简行又问道。 “没有,前两天,我们家接到拆迁通知了,会有拆迁赔款,应该足够还你家的钱。”陈黎云说道。 “那你妈的赌债呢?”简行对拆迁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也够还的。”陈黎云说道。 “你家能赔付到这么多?”简行感觉陈黎云在撒谎。 “不够,我也会先还给你家的。” 简行对这话没说什么,他不会劝她先还赌债之类的话,因为从他不借钱给陈黎云还她妈赌债开始,他就决定真的不再管她的事了。 陈黎云对于简行的沉默是这么想的:“简行,你会看不起我吗?” “和这个没有关系,只是我没有义务也不想帮人还赌债,其他事情可以商量,赌债不行。”简行说道,他微微皱着眉,他虽然心狠但多少也为陈黎云感到难过。 换陈黎云沉默,她很想问有原则的简行,如果今天是苏陶的家庭陷入这种情况,他是不是也会这么清高?说到底还是他看不起她而已。 而陈黎云也看不起自己,因为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她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这个期末,陈黎云做了很多事情,唯独在学习方面没做什么,她的成绩退步了很多,退到班级中游。 放假前发完绩单,黄老师找陈黎云谈了话,他关心她什么情况。陈黎云把她和金宏宇签的欠条给了黄老师,她说:“黄老师,我被六班的金宏宇敲诈勒索了。” 黄老师看到欠条很震惊,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黎云哭着告诉老师:“黄老师,其实我不是什么单亲家庭,我妈和别人婚外情,我是三的女儿,这事很难堪。六班的金宏宇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就威胁我给他打欠条,不然他就会把我家的丑事说出去。我很怕受到同学异样的眼光怕被人议论——” 黄老师的感受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一向温和的他都拍案而起。 这件事情赶在期末放假,学生都回去了,黄老师和六班的张老师只能一起去了金宏宇家家访,调查求证。 金宏宇承认欠条是他让陈黎云签的,但其他的金宏宇什么都不说,他的样子就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金明理在老师家访期间一直很沉默,当听到张老师说要劝退金宏宇的时候,他紧紧捏起了拳头。 张老师怒斥金宏宇要挟同学的行为是无耻的,她还要金宏宇交出欠条。金宏宇不肯,他依旧歪站在一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后来让金宏宇交出欠条的是金明理的拳头,他往金宏宇脸上打了一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就做这些事让你妈在天上看?!” 金宏宇紧咬着唇,他的嘴角有血。 “把欠条交出来!”金明理吼道。 “不。”金宏宇吐出一个字。 金明理举起拳头又要打,黄老师一把拦住了他,说道:“金宏宇爸爸,打骂孩子不能解决问题——” 金明理好像听进去了,他放下拳头,但他把金宏宇拖拽到向韵的遗像前让他跪下。 “你当着你妈的面把欠条交出来!”金明理怒道。 金宏宇看着遗像里向韵温柔满足的笑容许久没有动静,直到金明理因为愤怒咳嗽起来,金宏宇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欠条。金明理有职业病,常年吃粉笔灰,肺不太好,向韵以前一听到他咳嗽就心疼。金宏宇不希望向韵难过。 金明理把欠条当场撕了,他对金宏宇说:“等你跪在你妈面前想清楚了自己要怎么做人,你再起来!” 上一次金明理罚金宏宇跪在向韵面前,是金宏宇初二认识了徐均出去混打架不读书的时候。那次跪完,金宏宇答应金明理不再和徐均往来,发奋参加数学竞赛保送进了市高。 张老师目睹着金宏宇的家庭,她有愤怒也有说不出的难过,其实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哪怕是劣迹斑斑的金宏宇对她来说都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所以离开的时候,张老师对金宏宇说道:“金宏宇,学校劝退你是因为制度在那,最终能不能走好你的人生要看你到底愿不愿意对你自己负责任。” 金宏宇没理会张老师,他就是望着向韵的遗像一动不动。 陈黎云接到黄老师的安慰电话,老师让她放心金宏宇的欠条已经被撕掉的时候,她和陈冰正在搬家。 陈冰还不知道陈黎云设计让金宏宇帮她还了赌债的事情,她只以为搬家是要躲开那些高利贷。陈冰其实并不想搬,因为她始终相信张领新不会不管她,只是她实在拗不过以死相逼的陈黎云。 陈黎云她们要搬去陈冰一个远方表姐家里去住,也就是陈黎云表姨家住。 那表姨本来是不愿意她们母女俩搬过去住的,但陈黎云打电话和她说了拆迁的事,她暗示会把钱分一些给她,那表姨就答应了。 陈黎云想搬家的原因就是避开金宏宇,她看似镇定实则是提心吊胆。当听到计划真的成功的时候,陈黎云把自己锁进了浴室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好久站不起来。 陈黎云出神望着浴室的老旧的地砖,脑子里回想着黄老师说金宏宇被学校劝退的事情。陈黎云和自己说就像金宏宇说的那句话一样,她做这些也不是针对金宏宇个人,她只是自私软弱,要自保还有保她妈妈。 金宏宇说的那封信,其实陈黎云在听说后就背着陈冰翻出来看过来了。而那封信的内容令人心惊,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官商勾结的罪状,里面详细记录了向家和某官员往来的事情。向家曾处理过人命,向妙是个狠角色,陈黎云一点不认为为了一百万把向家得罪,把她自己和金宏宇绑在一起是什么明智的做法。陈黎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妈那么执迷不悟张领新不会不管她,是因为他们共同守着一个龌龊的秘密。 陈冰在外面敲门问陈黎云怎么了,陈黎云说没事,只是闹肚子。陈黎云真的希望她的这几年就是一场闹肚子,能在阵痛之后拉了冲走,以后真能重新开始。 这个寒假有人悲伤难过,就有人开心,苏陶的期末数学刚刚好达到了设定的目标,她很开心。 但苏陶发现到了一定年纪,人的快乐不是完整的,她成绩进步了才发现,她父母的感情其实也可以不受她成绩的影响,两人持续在冷战。 同时,期末结束后,简行参加数学竞赛的市赛失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2章 29 竞赛失利这件事情,简行发现挺有趣的。 在竞赛开始前,简行认为考不考过竞赛无所谓,因为如他自己和金宏宇说的那样,他并不指望通过竞赛保送到大学,他还大言不馋说自己要如金宏宇的愿,随便考考就好。可当竞赛结果出来的时候,简行发现自己是有些尴尬的,他原本以为即便自己不用全力以赴,结果就算不是前五名,他也是能通过竞赛筛选的,只是成绩差一点点而已,结果,他稍稍一走神,他就被人甩在了后头,差的不是一点点。 拿到竞赛结果的时候,简言之对简行说了一句:“太骄傲自满,跌跟头了是不是?” 简行对这话感到挺意外,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心里有数的,从来没有自负过。但被简言之一“提醒”,他仔细一想发觉自己的行为举止确实是有骄傲自满的,因为他想过拿竞赛的事情当儿戏。 程穆清和苏庭这一轮的竞赛都过了,尤其程穆清是一次考得比一次好,这次他拿到了市第二名。 拿到成绩的程穆清很高兴,同时他以为第一名是简行,所以一大早他就给简行打了个兴奋的电话,他说:“阿行,我这次考了第二名,你是不是又拿第一了?” 简行正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接到电话时,他是一口粥都还没有喝进去,他用勺子舀了舀瓷碗里的白粥,应了一声:“唔。”有些支吾。 “恭喜你啊。”程穆清热烈祝贺。 简行听笑了,是哭笑不得,他清咳了一声,说道:“不是恭喜我,是恭喜你,阿清。” “对对对,也要恭喜我,进步很大。”程穆清笑说道。 简行没好气笑了声,再明确一点说道:“不要恭喜我。” “为什么?”程穆清一时没领会,下半句才明白,“第一名不是你啊?那是谁?” “是二中的。”简行放下勺子。 “那你第几名?”程穆清问道。 “没名次。”简行不想说自己得了个十来名,连晋级的机会都没有。 程穆清懵了会,惊道:“不会吧?!你没有晋级?!不可能吧?!” 简行又笑了,懒懒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没有晋级。”说出这话的体感真不怎么样。 “我们考了不同的试卷吗?”程穆清还无法相信。 “承认我不优秀有那么难吗?”简行好笑道。 “是挺难的,你考试从来就没有得过十名外的成绩吧?”程穆清还在飘忽。 “那你就承认你自己比我优秀,这比较容易吧?”简行提议道。 “呃,这个更难。不过,真的,你这次是什么情况?”程穆清困惑不解。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心态不好。”简行抬了抬眉,看着自己面前的粥。这粥是简言之熬的,熬得相当有水平,不稠不稀恰到好处。 “如果让我妈知道你没有晋级,她肯定要伤心,”程穆清嘀咕,停顿了会,他感叹说道,“看来,谈恋爱真的会影响成绩啊,连你都不可避免,那我们普通人就不要想了。” “程穆清,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家苏陶成绩是直线上升,你不知道吗?你要看她的成绩单吗?”简行说道。 程穆清笑出声,他想了想说道:“苏陶不是一般人,别人都说她是仙女。” “那也是我的仙女,关你们什么事?”简行骄傲。 “呃,我还是挂电话了。”程穆清说道。 “挂吧。”简行笑了笑,还说道,“恭喜你,阿清。” “谢谢你。”程穆清高兴道,他感觉简行不在意这么一次失败。 挂了电话,简行把手机放到一边拿起勺子,他吃了两口粥觉得食之无味,遂又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他看到手机又响了。 是苏陶家里的座机,简行想了想接起电话。 “早上好,苏波。”简行和苏陶打招呼。 苏陶在电话那头笑了声,她的笑声温柔快乐,她学嘴说:“早上好,简行,你起床了吗?” “起床了。” “吃早饭了吗?” “正在吃。” “吃什么?我早上吃了饺子。” 简行听笑了,他说道:“我在喝粥。” 苏陶也在笑,她问道:“好喝吗?” “我爸熬的粥是一流的。”简行告诉苏陶。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就很喝不来粥。”苏陶笑说道。 “你不是爱吃软饭吗?” “粥是粥,饭是饭,不一样吧?”苏陶说道。 “怎么叫喝不来?嘴巴张开吃进去吞下去,不和吃饭一样吗?”简行笑问苏陶。 苏陶被逗笑,她说道:“可能就是不喜欢吧。” “那肯定是因为你没有喝过我爸熬的粥,你改天过来我家尝一尝,真的很香。”简行说道。 “我不好意思。”苏陶话是这么说,脸也是红了。 “你就当去文具店买文具。”简行笑说道。 苏陶闻言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轻轻捏了捏话筒说道:“简行,你家不是开文具店的吧?” “是也不是,只是比普通文具店大一点而已。”简行没有想刻意瞒着苏陶什么,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告诉她。 “将星文具是你家的吗?”苏陶问道。 “是的。”简行回答道。 “你妈也不是普通的警察,她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吧?” “对的。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苏陶?” “金宏宇,元旦那时候听金宏宇说的。”苏陶告诉简行。 简行笑了声,他说道:“那他肯定不止和你说了这些吧?” “嗯,他的想法挺多的。”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苏陶笑道。 简行闻言能猜到几分,他略加思索,如实说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苏陶,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我知道。”苏陶笑出声,话落,她低头看了看电话按键,仿佛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拨出这个电话的原因,她忙问道,“简行,数学竞赛的成绩是不是出了?你考了第几名?” 听到苏陶问这个问题,简行不由坐直,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犹豫了会说道:“我没考好,苏陶。” “嗯?”苏陶有些疑惑。 “这次考砸了。” “没晋级吗?” “对。” 苏陶不由惊讶了,她问道:“这次试卷特别难吗?” “没有,程穆清和苏庭都晋级了。”简行缓声说道。 对此,苏陶稍稍回了神说道:“是吗?恭喜他们,我们也可以下次努力。”她太了解考试失利的感受了。 简行笑了笑没再对这事说什么,他转开话题问苏陶:“我们今天能见面吗?” “在哪里?”苏陶立马问道。 “民国人书店?” “好,我换个衣服就出门。” “不着急,我们十点半见,一起吃午饭。” “嗯。”苏陶应声,挂了电话之后,她还有些恍神,简行失利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 上一次来民国人书店,两人还半生不熟,有些拘谨。这次不一样,他们牵着手,自然亲密。 两人各自找了一本书坐在天井阅读区看书,阅读区已经没有沙发或者椅子的位置了,两人就坐在台阶上。苏陶在读《王子》,简行也是,不同的是苏陶还没有读过,简行读过了。 苏陶低头翻着膝盖上的书,她很认真看文字以及插画,感觉像在看年幼流失的阅读时光。很多有名的书,李希露都买过给她,书就放在她的书架上,但她都不曾看过,一个字也不想看,直到上一次跟着简行从这个书店买走《妇人》开始,她一字一句爱上阅读。 简行一手举着书一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书,他的阅读速度比苏陶快,除了他已经读过这本书的原因,更因为他长期有阅读习惯,看书速度自然快。偶尔简行会在一页停留很久,因为某些话从前读和现在读是不一样了。 两人互不干扰也互相陪伴,书店里一直比较安静,即便有人进出都是静悄悄的,连有人举着相机蹲跪在地上拍照也是静悄悄的。 但是简行察觉了,他放下书侧头去看,只见有一行人或拿话筒或拿摄影机或举相机,看上去像电视台的人。 拍照的人对简行不好意思笑了笑,他站起来翻了翻他自己胸前的工作牌,身后拿着话筒的人笑盈盈上前,是位女主持人,她干脆坐到简行身边。 苏陶也从书里抬起头,她也看到了摄影师,她探头看坐在简行另一侧的女人,带着好奇。 “我们是市电视台的,在做春节专栏,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刚才拍摄的时候,发现你们坐在一起看书的样子很美好,所以我同事拍了张照片当素材,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女主持人只是想和两人解释这件事情。 简行闻言看了眼苏陶,见她带着笑一脸愿意便没有说什么,他点了点头。 女主持人微笑起身前,问两人:“你们还是学生吧?” “是的。” “是兄妹还是情侣?” “情侣。”简行回答她。 “高中生还是大学生?” “高中生。” “年轻真好。”女主持人笑说道。 等人离开后,苏陶对简行笑,简行问她:“笑什么?” 苏陶也说不出原因,可能和那个女主持人一样的感受就是真好,她喜欢今天找到的这本书也喜欢和简行待在一起。所以苏陶用行动表示,她坐过去紧紧挨着简行,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也学他举着书在面前看。 简行笑了声,继续读他的书。 两人又看了半个多时的书,苏陶的肚子叫了一声到了午饭的点。 他们离开书店去吃饭前,苏陶买了两张书签,一张是“状元红”,一张是“佳藕成”。她把“状元红”送给了简行,自己则留下了“佳藕成”,她还对简行说:“早就想买这张了,谢谢你让我如愿了。” “你现在相信这个书签有魔力了吧?”简行问道。 苏陶笑把头撞到简行怀里表示自己服气,她也对他说:“一次竞赛失利没有关系,简行,虽然丢了保送的机会很可惜,但我们后面还是可以一起努力。我都可以做到,你肯定可以的。” 城市里有一条有名的吃街,简行和苏陶去了那里找吃的,他们在那里又遇到了电视台一行人。 电视台要做的春节特辑,内容围绕回家团圆陪伴的主题。吃街多外来人开店,很多人是长年不回老家,为了营生守着一间店铺,有些辛苦的妻儿挤在不足十平方米的阁楼里,但说起春节回家,脸上多少都有笑意。 主持人采访完烧饼店的老板娘出来遇上苏陶和简行,她觉得很惊喜,她拦住两人,征求两人的意见后,做了一个采访。 主持人想知道对年轻人来说春节意味着什么。 “考试考完了,要回家交成绩单。”苏陶说道。 “是件快乐的事吗?”主持人问苏陶。 苏陶笑了声,她觉得这事很难形容。 “是不是考得好就很快乐,考不好这就是件痛苦的事情了?”主持人问道。 “是。”苏陶笑道。 “除此之外,春节还对你们意味着什么?”主持人问苏陶。 苏陶很认真去想这个问题,但她发现,因为经历有限,她对很多传统的节假日并没有特殊的情感,春节也就是一个假期而已。苏陶家里往年都是去看望外婆,她的外婆就只有两个女儿,但两姐妹总是错开了回家,所以苏陶每次回外婆家都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团圆的味道。苏津南那边,他的亲生父母早亡,亲戚中就是一个叔有走动,但每次过年拜年,苏津南都是一个人去去就回了。父母对春节的仪式感不强,所以苏陶对春节的感知力也比较低,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穿新衣服,长了一岁。 因为苏陶半天还在想要怎么表述自己对春节的看法,所以简行帮她回答了:“团圆。”点了题。 后来,这个年少的插曲,一直提醒着背井离乡的苏陶要记得回来找简行团圆,而团圆这件事情却不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成年人总要付出很多的努力,维持生计,保持健康,保护平安,穿过生活的烦琐和压力,连一个拥抱都很珍贵,团圆便成了最幸福的事情,每一个节日才有了真实的意义。 采访结束后,主持人喜欢两人登对的模样,男孩俊朗稳重,女孩天真活泼,是青春最好的搭配,她便和两人多聊了两句,她问他们:“今年高几?” “高二了。”苏陶回答道。 “明年下半年就高三了啊,大学也要一起读吗?”主持人笑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苏陶笑了笑,不由笑意渐微。 “我们志向不一样,应该不会在同一所大学,但我们还会在一起。”简行说道。 主持人被简行的话激起少女情怀,她感叹笑了声说道:“真好。祝福你们。” “谢谢。”苏陶笑说道。 电视台的人走后,街头依旧车水马龙,苏陶站在简行身边,两人都在看广场上的时钟,此刻正好走到十二点,苏陶笑问简行:“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肚子咕噜咕噜在叫。” “肯定被录下来了,你完了,很快全市的人都知道你肚子一饿就会叫个不停。”简行笑说道。 “不一定会用我们的镜头啊。”苏陶笑拽了拽简行的手。 简行抬手抱住苏陶的肩膀,笑拥着她往前走,他说给她买好吃的。 这一天约会结束在傍晚,简行送苏陶回家。回去的公车上,苏陶说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学期结束前,学校里的高三学姐学长举行了成人礼,而每一届都会有学生代表上去宣言。苏陶他们也期待自己的成人礼,他们还私底下讨论说他们年级会是谁做代表,很多人都说肯定是简行。苏陶也这么认为。 “你会说什么?”苏陶好奇问简行。 “不一定是我,苏波。” “如果是你,你会说什么?”苏陶笑道,她望着简行。 简行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欠你一封情书吗,给你写封情书。” 苏陶被逗笑,她靠了靠前面的椅背,说道:“那要丢死人了。” “给你写情书很丢人吗?” “不丢人,但上去读就很丢人了。”苏陶拍了拍简行的肩膀让他不要那么冲动。 简行一笑,他反问苏陶:“如果是你做学生代表,你要说什么?” “哈,我没有想过哎。” “你现在想。”简行抬手捏了捏苏陶的耳朵。 苏陶笑抬手揉着自己的耳垂,然后她想了想,认真说道:“肯定要感谢父母感谢老师,还要感谢你。” “为什么感谢我?”简行喜欢这样的苏陶,因为他总能从她身上感到真诚。 “今天在看书的时候,我发现王子那本书真的太有趣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没能发现看书是件这么有趣的事情,明明书离我很近。而就是看书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是你在无形中教会我的,简行,我受益匪浅。我觉得以后就算我们在两所不同的大学,但我每一次看书都会想起你的,每本书都能读到乐趣了,生活会变得很有趣很丰富的,我觉得我不会再孤单了。”苏陶说的很认真,她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发散,怕简行不明白,所以她说完还轻轻补了一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简行?就是,你给了我力量。” 简行认真听完,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吗,苏陶?” “嗯?” “你如果当学生代表上去宣言,肯定会把我讲哭。”简行笑了声说道,似玩笑似真话。 苏陶被逗笑,她不信,她靠过去又用头撞了撞简行的怀抱不满他的笑话。 “没笑你啦。”简行拍了拍苏陶的脑袋。 “我还要让大家都要追求梦想。”苏陶当学生代表上瘾了,她笑说道。 “这件事如果我有机会当学生代表,我就帮你说。”简行忍着笑说道。 苏陶点头说好,她抬手捂住简行的嘴巴不许他笑,可她自己也在笑。 苏陶感觉这一年的新旧交替是她从到大过得最欢喜的一年,完成自己当下的责任原来是这么坦荡荡有安全的。 而除夕那一天晚上,苏陶更是收到了一份“礼物”。 苏陶家里的年夜饭是李希露和苏津南一起准备的,虽然两人依旧没有说什么话,气氛不太好,但一桌饭菜是丰盛的。 苏陶坐下来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她举起杯子对父母笑说道:“爸妈,过新年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新年新气象,干杯!”她忽然很喜欢这种仪式感,因为她希望父母不要再不冷不热。 李希露原本先去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她伸手去拿了一罐啤酒打开,也不把酒倒杯子里就举了起来。苏津南的做法和李希露类似,但他把酒倒在了杯子里举了起来,他对苏陶说道:“新年快乐,陶陶,爸祝你心想——” 苏津南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希露打断,接了过去,她说:“陶陶,妈同意你去艺考,如果你真的想去,想清楚了,那你就去参加艺考吧。” 苏陶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举着杯子望着李希露。 “怎么了?高兴傻了?”李希露笑了笑问苏陶,她用自己的啤酒瓶轻轻碰了碰苏陶的杯子。 苏陶回神放下杯子,她站起来绕到桌子对面,她弯身一把抱住了李希露的脖子,惊喜道:“谢谢你,妈!” 李希露笑了声,她没有拿酒瓶的那只手抬起来拍了拍苏陶的脑袋,说道:“你高兴就好。” 苏陶激动到热泪盈眶,她的脸颊在李希露脸边蹭了蹭,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妈,我爱你——”苏陶虽然从到大经常和李希露吵架,但脑海里想得最多的还是妈妈的好,她想到李希露陪她学跳舞陪她学钢琴。 时候苏陶在舞蹈教室里面跳舞,李希露隔着玻璃也在外面跟着摇晃。学完舞蹈,她们母女两各自吃着一个甜筒回家,苏陶总是要把甜筒的尾部咬掉,甜筒不停融化滴下来,李希露总是又气又笑说她笨蛋,却不停帮她擦手。后来两人干脆站在路边吃甜筒,苏陶站着舔冰激凌,李希露蹲在她前面,一手拿着纸巾稳稳接着她手里融化滴下来的冰激凌,一手拿着自己的甜筒咬着。路过的行人看到母女俩的样子都忍不住发笑。 苏陶的那句我爱你,让李希露眼眶也有点热,但她嘴上嫌弃她:“你怎么这么肉麻?” 苏陶不好意思也笑出声,她站起来擦了擦眼睛跑回自己的位置坐着又举起了酒杯,她对苏津南笑问道:“爸,你刚才是不是要祝我心想事成?” 苏津南点点头笑了笑,但心里有些苦涩。 “我已经心想事成了!我们干杯,我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快乐!”苏陶抬眉高兴,她感到很幸福。 李希露看了眼苏津南,面无表情,但当她再一次轻轻碰了碰苏陶的杯子的时候是柔声说道:“新年快乐,陶陶。” “新年快乐,陶陶。”苏津南也碰了碰苏陶的杯子,温声说道,却莫名觉得自己多余。 外面已经有人在放烟火,苏陶喝了口果汁回头透过窗口去看,她觉得他们的城市真是美得不像话。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所有人都有不同的喜怒哀乐。 金宏宇还没有回家,他坐在冷清的酒吧里低头看着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物,徐均坐在一边抽烟,两人好像互相作伴却也异常孤独。 徐均问金宏宇手里拿的是什么,金宏宇笑了笑,回头漫不经心说道:“送我爸的。” “那你还不回去送他?”徐均吐了个烟圈,说道。 金宏宇犹豫了会,最终说道:“算了。”他把礼物随手丢在了酒吧沙发上,他原本是坐在桌子上,此刻跳了下来,他和徐均说了句再见,礼物不送,人还是要回家。 徐均拿过礼物翻转着看了看,四四方方像装了女人的首饰盒,之后他随手放在了桌上。 陈黎云在她的表姨家在过新年,表姨来敲母女俩房间的门喊她们吃年夜饭。在餐桌上,表姨和表姨夫都盯着陈黎云问她拆迁的事情,听到陈黎云说赔付款没有那么快,两人的脸色显得不太好,似乎连饭菜都舍不得让人继续吃了。 陈黎云没有什么表情,低头管自己吃着饭,当她听到放烟火的声音,她也回头去看,只看到了繁华的烟火易逝,再美不过须臾,令人唏嘘。 简行今年是在外公王翰林家吃的年夜饭,王翰林听说简行数学竞赛失利显得很失望,他说简行不应该。 王明泽笑了笑,她说道:“让他跌跌跟头也好。” “话不是这么说,能不跌跟头就不要跌跟头。成功的经验从失败中来,这本身就是失败者的言论,我们这些长辈坐在这里,有那么多经验,本来就有责任帮助下一代更好的成长,少走弯路,你说让他跌跟头,这不是什么负责任的话。”王翰林有些感慨惋惜说道。 简言之听着岳父说话,没开腔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王明泽还是笑,她看了眼简行,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简行闻言看向王明泽,似笑非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简言之和王翰林都因此抬起了头。 “谈恋爱了?不要随便谈恋爱,现在谈恋爱就是给你自己以后留把柄。”王翰林放下筷子说道。 “爸,他想谈就让他谈呗。”王明泽好笑说道,她不服王翰林的一些思想。 “竞赛都失利了,还谈恋爱?说明你兼顾不了两件事情。”王翰林皱眉对简行说道。 “外公,和这事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心态没有摆正。”简行说道。 王翰林不相信简行的自我分析,他还是皱着眉头觉得这事就是不太妙,他问他:“是你的同学吗?女孩家里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对此,简行没有告知,他笑说道:“外公,让我保留点隐私,可以吧?” 王翰林闻言欲言又止,最终又是皱眉头,因为简行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谈恋爱的事情。 “门当户对很重要,简行。”王翰林语重心长。 简行笑了笑。 王翰林见状,说道:“你还记得你爸那个朋友,合隆集团的李勤纽吗?” “李叔?”简行问道。对这个李勤纽,简行还是非常有印象的,因为这个叔叔很喜欢欣赏他,每次遇见他都要拉着他说半天,之前在风雪馆遇到他,他也是拉着他夸了半天。 “对,他们家女儿不是也和你年纪差不多吗?你可以多看看多些选择,知根知底的总是比较好的。外公认为,恋爱结婚都要谨慎。你现在年纪虽然还,但做事情一定要有分寸,你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影响到你的将来。”王翰林迂回战术。 李勤纽的女儿,简行有印象,因为两家是朋友,时候见过面,简行记得那个女孩非常吵闹,和她爸爸一样很爱说话。 “我有分寸的,外公。” “现在你们同学大部分都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可别以后做什么电影明星,这是外公最看不好的职业。”王翰林说道。 “电影明星有什么不好吗,外公?”简行问道。 “戏子,供人娱乐而已。”王翰林摇头。 简行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李勤纽他女儿是不是年纪很就一个人去了加拿大留学?据说很优秀,立志做一名科学家。这种就是有想法的人,知道要为社会和人类做点贡献。”王翰林问了简言之一句,在他点头后,继续说道。 简行还是笑而不语,他其实早就发现,他虽然敬重自己的外公,但他们的思想理念已经相差得越来越远了。为社会和人类做贡献,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也是一个大海口,有能力去做到的人自然是好,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只要健康乐观,积极善意一些也是贡献了。 “简行,你有在听外公说话吗?”王翰林希望简行能回答他。 “如果大家都那么优秀,那我也没有从政的必要了,外公。”简行说道。 王翰林闻言惊讶看着简行,在他的角度,简行才是那个夸海口,太过崇高理想化的人。王翰林忽然第一次有了些疑虑,疑虑这个外孙是不是适合从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3章 30 高二下半学期,新学年,刚过完年返校的大家都有点喜气洋洋的。 蒋梦丽换了新发型,剪了短发,因为有个刚火的明星和她名字相似叫蒋妍丽,剪了这个发型带起了潮流。不过蒋梦丽毕竟是学生,又住校,留海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所以,蒋梦丽买了很多发夹收拾自己的留海,而这些发夹,她不仅自己夹还到处送人。 蒋梦丽把自己的发夹盒子拿去给自己喜欢的同学挑,她反坐在林浩然位置上,趴在苏陶的桌子上,让陈黎云和苏陶一起挑。 陈黎云听到苏陶和蒋梦丽很有话聊,她们在聊明星,蒋梦丽听说明星蒋妍丽是苏陶的学同学,感到很新奇激动。 “能不能帮我要一个签名啊?” “我和她都没有联系了,而且我听人说她都不在本市,在海市多,一家人都搬过去了。”苏陶说道。 “当明星和我们这些普通人都不太一样吧,很忙吧?”蒋梦丽猜测。 “不知道,我也没当过。”苏陶笑道。 蒋梦丽闻言也是,她笑点点头,催促苏陶和陈黎云快挑发夹。 苏陶在盒子里看了圈,她看中了一个浅蓝色的发夹,没什么花样,样式简单耐看。而苏陶伸手的时候,陈黎云也正好伸手,两人看中了同一个夹子,两只手撞到了一起都缩了回去。 “你先挑。”苏陶把手放在了课桌底下,笑对陈黎云说道。 “你先吧。”陈黎云也收回了手。 苏陶闻言犹豫了会,说了句谢谢,她从盒子里拿了另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夹子。 陈黎云随后拿走了一个黄色的夹子。 等人挑完,蒋梦丽开心摇了摇自己的盒子,继续和苏陶聊天问她过年有没有出去玩。 苏陶说着话余光见陈黎云转过身去写作业,显得很孤独,她莫名心里有点难过,说不上为什么。 两人说着话,苏庭从后门进来,她路过苏陶课桌边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蒋梦丽的发夹盒子,同时看到苏陶手上也拿着一个发夹。 苏庭便忍不住问蒋梦丽:“蒋梦丽,是不是你给班里其他女生都分了发夹?为什么我没有?” 蒋梦丽看到苏庭就想笑,她觉得她的个性很逗,有点喜感。蒋梦丽笑把盒子递到苏庭面前,大方说道:“喏,你也挑呗。” 苏庭绷着的脸一下缓和,其实她很怕自己会被大家排除在外,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会很不解为什么会这样。直接问出来得到了好的答案,疑虑消除,苏庭感到舒松。 苏庭低头在发夹盒子里看了会,挑走了那个浅蓝色的发夹,她还问苏陶漂亮吗,苏陶笑点了点头。 苏庭也很满意,她抿了抿嘴对蒋梦丽说了句谢谢,然后她给两人分享了一个八卦。 “我听说六班的金宏宇退学了,这个学期没有来学校了。”苏庭刚在六班门口遇到程穆清,刚听程穆清说的。 “是退学还是转学?”苏陶意外道。 “听说是被处分了吧,这两天宣传栏里应该会贴出来。”苏庭知道的消息不多,因为程穆清知道的也不多。他虽然是张老师的儿子,但张老师不会告诉他很多事情,他只是在寒假里,偶然听他妈妈和他爸爸念叨惋惜过金宏宇这个人。张老师说金宏宇聪明,可惜才智不用在对的地方。当时程穆清以为金宏宇最多又是一个记过处分,不想新学期他就没有来了。 蒋梦丽对这事很好奇,在他们市高被劝退的学生并不多见,她忙问道:“哎,你们说到底是什么事啊?竟然到了被学校劝退的地步。” “肯定很恶劣,我听说金宏宇本来就有在校外混。”苏庭说道,她一直不太喜欢金宏宇那种人,莫名让人觉得很危险。 苏陶听着苏庭和蒋梦丽说金宏宇在学校里的一些事情:不合群,自负,逃课。一边听着,一边苏陶想起了向远和他说的金宏宇:聪明义气。而金宏宇的义气是用在帮向远打架上。金宏宇被劝退,有一刻苏陶想到她身边离开的季夏,向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不是所有人都能稳定简单又幸运地读完高中的。因此,本来对事情感到意外好奇的苏陶,不自觉变得有些沉默。 另一个沉默的人是陈黎云,只是她从开始就没有参与聊天,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停顿下来的笔。 简行下课之后就去楼下卖部买东西,他和林浩然一起去的,也一起回来。 林浩然回到座位边,看到蒋梦丽正占着自己的位置,他也没有喊人起来,反倒对女生的话题很感兴趣,他插话说道:“你们在说金宏宇吗?他被劝退了,楼下宣传栏里贴了。” “啊?贴了啊,在楼下吗?我也要去看。说了什么,上有说什么原因吗?”蒋梦丽站了起来。 “是啊,说什么了?”苏庭也忙问道,望着林浩然。 “呃,说是为什么来着,简行?”林浩然一下被两个女生围着,还被殷切的目光注视着,他红了脸,忽然脑里空白了一会,处在词穷状态,他下意识去求助和他一起看了的简行。 简行正坐下来,听得问,他简单说道:“威胁勒索同学。” “啊?!”苏庭和蒋梦丽震惊。 “太恶劣了吧!”蒋梦丽更是嚷了起来。 苏陶侧头看着简行,她眼里也充满了惊讶,她和简行确认:“威胁勒索同学?” 简行点点头。 “天呐,好过分啊!他威胁勒索谁啊?”蒋梦丽气道。 “这个没有说。”林浩然答道。 “太可怕了吧。”苏庭喃喃不敢置信。 “那个被他威胁的同学太可怜了,还好那同学告诉了老师!”蒋梦丽气得站不稳坐了回去。 坐回去的蒋梦丽推了推一直没搭腔的陈黎云,说道:“你有没有听到,黎云?六班的金宏宇竟然威胁勒索同学,真的是太坏了,是不是?” “嗯。”陈黎云应声点了点头。 “你不生气吗?”蒋梦丽见陈黎云冷静到冷漠,不由问道。 “他反正已经退学了,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干嘛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陈黎云看了眼蒋梦丽,说罢她低头继续写作业。 蒋梦丽闻言想想也是,但还是感觉很郁闷生气,好在上课铃声响了,打断了她的愤怒。 这节是班主任黄老师的课,开始上课前,黄老师插了一段的班会课,他和大家说了六班金宏宇的事情,目的在于说明两点:威胁同学不对;被人威胁勒索别害怕要告诉老师,学校会保护学生。 教室里一阵骚动,比起“教育意义”,大家都更好奇,金宏宇威胁了谁,想知道“受害者”。 学校宣传栏里的好坏都会贴上两三周,从前陈黎云对贴上面的东西几乎不关心也不在意,但这一次,她很希望关于金宏宇处分的通告能快点被撤下来。她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因为同学每一次的讨论猜测而备受煎熬。 陈黎云感觉好像从来没有哪次宣传栏里的事情能持续那么久,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心里有鬼的原因,还是从前她太不关注了。而等到第一次月休结束后,陈黎云回到学校看到宣传栏里的通告终于被撤掉,她是松了口气。那天晚自习,她感觉很轻松,有片刻回到了从前的感觉,虽然那时候她也有很重的心事,时常因为自己的家庭感到痛苦,但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种幸福,因为她不曾有任何一点愧疚。 林浩然看出了陈黎云特别高兴,因为他和她说话借笔的时候,发现她眼里带着笑和耐心。 “你连笔袋都能忘,做学生到这份上也是难得啊。”陈黎云一边给林浩然递笔一边说道。 林浩然不好意思笑说了句谢谢,他看了看手里的笔,是将星的,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用这个牌子的笔,考试专用。 “你自己的笔还够用吗?”林浩然发现陈黎云笔袋里也就两三支笔。 “一个晚自习肯定够啊,难道你明天不去买还先想着一直借别人的啊?”陈黎云好笑道。 林浩然红了红脸,回神感觉自己有点傻,他尴尬笑了笑。 陈黎云也是一笑,她低头管自己继续写作业,对于同桌林浩然,她一直觉得他普通没有存在感,和她自己挺像的。 林浩然又看了会陈黎云才管自己继续写作业。林浩然在心里有默默想过一件事情,一件无聊的事情,他觉得班级里最有意思的两排位置就是他们和苏陶简行这两排。苏陶和简行就像明亮的星星,而他和陈黎云则是最普通的一两朵云,对比特别明显。 被人想成星星的苏陶,最后一节晚自习的后半节课去了张老师办公室补课。 张老师做为班主任没值班也要去巡视一番班级,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苏陶和她出去时一个样子仿佛都没有动过,除了笔在写。 经过一个学期,张老师对苏陶的看法已经很不同,她发现苏陶这个女孩出奇的纯粹专注,这和她一开始认为她跳脱的看法很不一样。张老师觉得苏陶在学习上的确不算聪明,别人一遍能懂的东西,她要多花点时间去练习去理解,但她是个温柔的孩子,也很真实充满感恩。 过年的时候,苏陶给张老师打过电话,这是张老师没有想到的,她认为苏陶还是很怕她的,如果不是为了必要的学习,她应该都会躲着自己。谁想大年初一,苏陶就给张老师打了一个电话,一开始张老师没有听出电话里的是苏陶,她问她:“你是谁?” 苏陶在那头说:“我是苏陶,张老师,是七班的苏陶。”有点紧张。 “苏陶?”张老师很讶异,她执教向来严厉威严,很多学生都觉得她是个偏心只喜欢成绩优秀学生的老师,但事实上并不是。成绩好如果做错事,她也会批评的很凶,她这个老师并不讨喜,所以她教书多年,敢在节假日给她打电话的学生不算多,尤其还是成绩不算优秀的苏陶。 “嗯,张老师,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苏陶说道。 “谢谢你。”张老师说道,声音是平静的,脸上不自觉笑了笑。 “谢谢您在过去一个学期对我照顾,张老师,真的很感激。”苏陶打电话前犹豫了好久,怕尴尬冷场也想了很多话和张老师说,结果电话拨出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只记得最想说的这一句。 “这是老师应该做的,苏陶。你的成绩进步了对老师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张老师说道。 “我下个学期也会好好学的,张老师。” “好的,老师也祝你新年快乐,学业进步。” “谢谢张老师!” 这段通话很短,但她们师生之间就因此更了解对方。 这个晚上,张老师改完苏陶的作业和她说了些话,她说:“苏陶,你大学打算考哪里?有没有想过?” 苏陶站在张老师面前,微微低头,她说道:“我想考戏剧学院,张老师。” 张老师闻言想起了去年元旦汇演上苏陶的表现,她好像有些恍然大悟,微微抬了抬眉毛,又打量苏陶的模样,她说道:“戏剧学院啊,挺好的。” 苏陶点点头。 “那你要早点开始准备艺考了。”张老师说道。 苏陶点头微微笑了笑,她问张老师:“张老师,我听说高三是有艺术班的是不是?” 张老师点头,说道:“对的,每年学校都会单独开个艺术班,你们这些艺术生艺考结束回来,学习进度和普通学生不一样,肯定要另外开班。” “这样太好了。” “多开个班,你们学生好,我们老师就忙了。”张老师笑了声说道。 苏陶闻言抿嘴笑。 “就算要艺考也要继续这么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数学成绩最好的电影明星。”张老师和苏陶玩笑说道。 苏陶被逗笑了,她发觉张老师其实挺有幽默感的。 和张老师聊完,苏陶高兴拿着作业本离开办公室,回了教室。 简行在等苏陶,两人整理好课桌一起回宿舍。下楼的时候,简行走在前,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给苏陶开牛奶,插好吸管,他回头递给苏陶。牛奶还是热的。 给苏陶热牛奶这件事情,去年学期末,简行就在做了。睡前喝点热牛奶是苏陶的习惯,以前没有寄宿住家里,这事情很简单,但寄宿后,不爱喝奶粉冲泡的苏陶就很少喝到热牛奶了。 简行为了解决这事花了点功夫,他弄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保温盒,不大不灌上热水放倒一瓶牛奶热一热正好,放在桌角或者脚边都不算碍事。 同学都很常见保温杯,这么精巧漂亮的保温盒不常见,保温盒是蓝色的,上面印着可爱的史迪奇,有人问简行哪里买的,也想效仿热牛奶。问了才知道,这么个保温盒是定做的,至于哪里定做多少钱,简行没说。 苏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幸运儿,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很多的照顾和关注。 苏陶也知道自己很幸运,但她觉得她的幸运在认识简行后才慢慢开始的。苏陶认为她最幸运的部分还不是简行多照顾她,而是她从两人这段关系里获得的信任和期待。苏陶这晚喝着牛奶和简行说笑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和他会有一天选择分离,也不知道,等待和坚持会成为她的信念。 隔天下了雨,不会出操,陈黎云一早到教室去早读学习,她依旧心情不错,因为昨晚睡了一个踏实的觉。陈黎云从后门进教室,她看到了简行桌上的保温盒,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她站着看了好一会。看着看着,陈黎云不由伸手摸了摸保温盒上面的史迪奇,触感细腻温柔。她的心也跟着温柔有种叹息,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幸运的是别人,而偏偏不是她;但有些瞬间,她又很释然,比如此刻,宣传栏上撤下了金宏宇的处分通告,仿佛拔掉了她背后的芒刺,她觉得自己也算幸运了。 可年少的陈黎云仿佛一直被命运嘲弄,在她心态难得找到平衡的早上,有些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讽刺地发生了。 栏里金宏宇的处分通告扯下了,不知道谁在宣传栏里贴出了另一张“通告”,上面写着陈黎云妈妈是三,陈黎云是私生女的事情。 下雨天,匆匆打伞路过的同学瞥了眼宣传栏,原本不甚在意,但突兀出现的彩色“大字报”让人不由停顿了脚步。而当有第一个人扫一眼看到内容,就会有第二个人,接二连三,即便这样的雨天,宣传栏前也聚满了人,大家伞挨着伞,也是五颜六色的。 陈黎云在写作业,耳朵里听到坐窗边的同学有些骚动,有人探出窗外看了眼,说道:“楼下什么情况,都在看什么?” 陈黎云没在意,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同学,有人开始切切私语。陈黎云不经意抬了抬头对上一个同学似笑非笑好奇又闪躲的目光,她不自觉微怔。不过几秒钟,刚回到教室的同学都在看陈黎云,神色各异。 陈黎云的心“咯噔”一下,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是什么事,心里先开始紧张。忽然,她听到窗边的同学又嚷了起来,有人说:“我草,简行连宣传栏的通告都敢撕!” 林浩然看着简行撕通告,他在周围起哄声中感觉自己紧张到快窒息了。林浩然最近经常和简行在一起,他是个男生都觉得简行特别酷,行事和思想都特别酷。就像今天,他和简行从宿舍回教室,路过宣传栏,他见人多就好奇停下脚步张望,他看到了“大字报”,他看到上面骂陈黎云和她妈妈,他感到特别生气,他也很想撕掉,可他紧张到发抖,他不自觉去叫简行,却发现简行没在乎聚众的事情,没有停留围观早已经走出老远。 而简行被喊住的时候回头见林浩然神色慌张,他便问他:“什么事?” 林浩然指了指宣传栏,简行抬头看了眼,瞄到了一些字,他就皱了皱眉头挤进了人堆里,一把撕掉了“大字报”,不用一丝的考虑和担心。林浩然特别佩服羡慕简行的胆识。 简行和林浩然回到教室,有人就嚷起来:“简行,你怎么敢撕栏啊?” “不应该贴上面的东西贴在上面,谁都可以撕。”简行不冷不热回复道,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陈黎云闻言僵住了背影。 林浩然也坐下来,他偷偷看了眼陈黎云,他发现她的眼眶红了,所以他想她肯定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靠过去低声和她说道:“陈黎云,你放心,海报已经被撕掉了。我是不会相信上面写的那些东西的,什么你是私生女是三的女儿,其他人也不会信的,你别难过。” 陈黎云闻言浑身颤抖捏紧了笔,死死咬着唇。 苏陶早上起迟了,她跑着来教室,在楼梯上听到有人在热切讨论简行撕宣传栏“通告”的事情,她很震惊。 苏陶跑进教室才坐下来,气都没有喘直就问简行道:“你撕了宣传栏的通告吗,简行?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边说一边注意到下雨天,简行向来不爱打伞,今天也是,他的肩头有些潮湿,她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简行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笑对苏陶说道:“我撕的不是通告,是别人恶作剧贴了些不好的东西,没什么事。” “贴了什么?”苏陶不由好奇问道。 简行闻言看了眼前排陈黎云,他想了想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了东西递给苏陶看,他写:关于陈黎云家庭的事。 苏陶看了纸条,很是惊讶,她望着简行。 简行抬手摸了摸苏陶的脑袋,他放低声音说道:“有时间再和你说。” 苏陶闻言不由看了看陈黎云,她正好看到林浩然默默给陈黎云推递过纸巾,但陈黎云没拿,她一动不动显得很痛苦悲伤。于是苏陶没有再追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简行和苏陶有相似的预感,他撕海报有个原因就是因为苏陶,他想到陈冰和苏津南的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但他总感觉这事会涉及到苏陶。 而关于陈黎云的事情,不等简行和苏陶说,苏陶就到处听说了,大家都在传说陈黎云妈妈当三,陈黎云是私生女的事情。事情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什么陈黎云妈妈很不检点,勾搭很多男人,传到最后有人猜测说陈黎云的妈妈好像是个“妓”女,什么在酒吧当“公主”,做“三陪”,仿佛他们亲眼看到。而如果有人真的反问那些积极讨论事情的人一句:你亲眼看见了?那人是会理直气壮地说:我听人说的啊。好像十分合情合理,他们无辜无意。 而这样的对话也真的发生了,陈黎云这两周受到了很多的语言攻击猜测,也得到了很多关心,只是她不需要,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独来独往,也不辩解,冷漠异常但并不善待自己。 蒋梦丽好几次喊陈黎云一起去食堂吃饭,陈黎云都没有去,而她也没有去卖部买吃的,她经常不吃晚饭或者午饭。 蒋梦丽担心陈黎云的身体,乘着晚饭后晚自习前,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她跑去劝陈黎云:“哎呀,你不要在意那些话啦,别人充满恶意,是别人不对,你为难你自己干嘛?不然你去告诉老师吧,把那个搞恶作剧的人抓出来!” 陈黎云没搭腔,她看着自己的课本,好像在默背。 “你这么不吃饭真的不行的。”蒋梦丽有些焦急皱眉说道。 “你别管我了,梦丽。”陈黎云翻过一页书说道。 “我怎么能不管你啊?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事,我当然要帮忙!我说最好就是去政教处告,让老师去查清楚这件事,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搞恶作剧!”蒋梦丽激动说道。 陈黎云再次沉默,她内心很痛苦,她不想争辩是因为有些事情它是真实的,所以那些好心的关心和同情只会让她更难堪,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和朋友坦白说自己妈妈就是个三。 蒋梦丽不知道情况,她再受不了陈黎云这种类似“窝囊”、自己伤害自己的行为了,她推了推陈黎云,说道:“你不要这个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很相信你啊!” 蒋梦丽的声音有点大,前后桌都听到了,坐前面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后排的苏陶也不禁抬起了头。 陈黎云感到有些尴尬,她看了眼蒋梦丽,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梦丽?” “我可以不管你,但你不要再这么消沉了!”蒋梦丽说道。 陈黎云看了眼前排打量她的男同学,又是皱眉低头。 那男生很有好奇心,他观察陈黎云的反应,面带“微笑”。 那好事的表情看得蒋梦丽火大,她忍不住冲人凶道:“你看什么看啊,朱邦?” 叫朱邦的男生被凶得不太高兴,他切了声,干脆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他一副玩笑的样子问陈黎云:“喂,陈黎云,你妈是不是真的是个三啊?” “喂!朱邦!你太过分了吧?!”蒋梦丽一下生气站了起来。 “喂!蒋梦丽,我和陈黎云说话关你什么事啊?!”朱邦觉得特别没面子,他也不由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如果就是事实,那陈黎云被人说也是活该。而且朱邦觉得陈黎云的反应就是默认的,他觉得自己观察到这点,有点聪明,忍不住想炫耀,不想被个旁人骂了。 “你说个屁啊!”蒋梦丽气道。 “说屁怎么了,说屁也是我的自由!你这么管天管地,没听过言论自由啊?”朱邦挑眉瞪蒋梦丽,颇挑衅。 “你这叫什么言论自由!” “嘴巴长我脸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言论自由。”朱邦哼笑了声说道,他发现蒋梦丽其实嘴巴挺笨的。 苏陶一直在听两人说话,当她听到朱邦说言论自由的时候,苏陶想起她真的听过很多人诠释这个词:言论自由。每个人不管自己想说什么都要去说,不管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出于什么情绪,都要“一吐为快”,说是言论自由。 可真的是不是言论自由却不一定,就比如此刻的朱邦,苏陶看到他还对陈黎云说:“陈黎云,我这么说就是问你,没什么意思对吧?我这么问问都不能问的话,是不是一点言论自由都没有了?”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这样问别人是言论自由?”苏陶出声。 朱邦一愣,他看着苏陶,他对苏陶的印象是简行的女朋友,漂亮,高冷,但不算聪明。而她忽然主动和他说话,说实话朱邦除了吓了一跳,也有点莫名的受宠若惊。 “我就问问呗。”朱邦说道,语气轻飘飘还瞄了眼陈黎云。 “你这不叫言论自由。”苏陶皱了皱眉头说道,“言论自由,应该是人民对政府政策,学生对校规,员工对公司制度的诉求,是人对某一种具有约束制裁你的制度的诉求。你问的话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被你问话的人根本不能拿你怎么办。两个普通人之间不能叫言论自由,最多只能说言论尊重,如果没有尊重就没有自由。” 朱邦懵了,他看着严肃的苏陶,忽然才认识到她的脸也不怎么漂亮,漂亮的倒是眼睛里的光,但那光让人很尴尬,相形见绌。 蒋梦丽也被苏陶惊了惊,她是惊艳的惊,她特别高兴苏陶帮她“打退”朱邦,她转过头对苏陶说:“对对对,这就是我想说的,苏陶!你说得太好了!” 苏陶被蒋梦丽夸的有些意外,因为她也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然开了智,曾经在她脑里心里,属于她自己经历认知到的世界一点点慢慢拼凑起来,越来越清晰,她能越来越简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朱邦涨红脸坐了回去,蒋梦丽伸手一把握住苏陶的手,她和她说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苏陶还有点没回神却也被蒋梦丽的夸张逗笑了,她不由笑了笑。 没有人懂陈黎云的心思,对陈黎云来说,当苏陶帮她说话,只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负气和难堪。陈黎云听到蒋梦丽和苏陶说笑,她仿佛被什么扎进了心脏里,充满了痛苦。 “苏陶,我不需要你帮我说话,”陈黎云忽然转过头看着苏陶说道,而话至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说话,“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不关你的事。” “我没帮你说话,我只是——”苏陶只是反感别人总用“言论自由”去随便言论,可当她对上陈黎云冷若冰霜的脸,不禁片刻怔神,话语停顿。 “如果你知道我妈是你爸至今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你还能这么帮我吗?你能做到吗?”陈黎云的语气针锋相对,她打断苏陶的话,声音又轻又重。 苏陶和蒋梦丽都震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4章 31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有时候很难说清楚,尤其当孩子认识到父母也是个常人的时候。 苏陶学二年级的时候,看过纪录片《动物世界》,有一集讲的是南极的企鹅们。企鹅们会赶在南极短暂的夏天迁徙到岸上,找伴侣生儿育女。 岸上聚集着许多企鹅,每只都在争分夺秒,越早找到伴侣越早生宝宝,只有这样,破壳的宝宝才有更多的时间成长发育换毛。因为只有褪去绒羽换上光亮羽毛的企鹅才能在严寒再度来临之时,跟着大队伍入海迁徙。而那些没有换好羽毛的企鹅会被舍弃在岸上,风雪一来就会迷失方向冻死在出生的岸上,结束短暂的生命。 苏陶年幼看到这个纪录片很震惊,她还跑去问李希露:“妈妈,你会不会一个人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李希露对于苏陶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是皱了皱眉头,但她还是回答她说道:“不会。” “企鹅的妈妈把企鹅一个人丢在岸上,企鹅就冻死了。”苏陶刚刚高过李希露的书桌,她趴在书桌边,望着李希露说道。 李希露闻言明白了苏陶为什么没头没脑,她伸手捏了捏苏陶肉嘟嘟的脸颊,没好气笑说道:“你放心吧,妈妈背着你都要游过去,好吧?” 苏陶认真点点头,说道:“我不要一个人的,我要每天和你在一起的,妈妈。” 李希露又是气笑,她看到苏陶此刻的可爱想到她的成绩单,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每天和你在一起。” 苏陶笑了,她走过去抱了抱李希露。李希露也抱了抱苏陶,她把头靠在女儿馨香的发间,她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心里无限温柔。 每个妈妈都是从女孩成长过来的,李希露有苏陶前后的状态完全是不一样的,她曾经以事业为重,毕竟她苦读那么多年,一直很优秀不甘平庸,她自我感觉是没有什么能绑住她让她甘愿付出的。可她就是会抱着苏陶要做她的依赖,随时随地保护她,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李希露和苏津南已经开始协商离婚了,协商的前提是两人都约定好了不要告诉苏陶,等到她高中毕业之后再说。出于个人的情感,李希露觉得离婚是让人难受的事情,但是结束也是开始,只是每次想到苏陶,她会有种愧疚感,因为离婚是家庭的事情,绝非个人的事情。 李希露去年一个学期因为忙很少去苏陶的学校看她,这个周日,她原本要去实验室加班,但开车路过苏陶的学校,她停车去探望了她。 市高的在校周末是有半天休息的,学生自主安排,自习,打球或是兴趣组活动。 李希露先到教学楼找苏陶,很凑巧,苏陶在教室。苏陶不是在学习,在看课外书,还正和“同桌”在讲话,而那男生不是简行。 李希露以为苏陶换同桌了,她在窗口喊了声:“陶陶。” 苏陶抬起头,意外看到李希露,她露出了笑容。 “妈!”苏陶很高兴,她放下书站了起来。 李希露看着诚挚幸福的笑容,她一瞬间很后悔去年没有多来看看她。 苏陶从后门出来,她的“同桌”也跟了出来,李希露笑和人家点了点头,问苏陶:“你们班级里换位置了吗?” “没有啊。” “你之前的同桌不是简行吗?”李希露不解笑道。 “现在还是简行,”苏陶笑道,“你不认识他了吗,妈?他是程穆清,我在实验学时的同学,你有印象吗?” 李希露闻言打看程穆清,只见男孩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笑容腼腆,模样真的让人亲切熟悉。 “我记起了,你以前都叫苏陶桃子。”李希露说道。 李希露想起来的事情是有次苏陶被叫家长,李希露去到学校,她在教室门口先遇到了程穆清,男孩程穆清紧张帮苏陶和她求情说:“阿姨,你不要骂桃子,桃子已经知道错了。”那次是苏陶和班里一个男生打架了,为了什么事情,李希露也记不得了。 程穆清见李希露还记得自己,忙点头问好。 苏陶还和李希露说:“妈,他是我们数学张老师的儿子。” 李希露很意外,她笑道:“真是很巧。” “张老师对他要求也很严格,但他做得很好。”苏陶说这话的时候挽住李希露的手臂,似玩笑似撒娇。 “你这是要怪我,还是反省你自己?”李希露气笑。 苏陶笑出声,转开话题反问李希露:“妈,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李希露望着苏陶,母女俩已经一样高。 苏陶闻言把李希露挽得更紧,笑盈盈。 程穆清去七班本来是找简行的,但简行不在,苏陶告诉他简行去打篮球了。程穆清就下意识在班级里找了找苏庭的身影。 苏陶听简行“八卦”过程穆清的事情,他说他喜欢苏庭。苏陶便笑和程穆清说:“苏庭在宿舍里。” 程穆清猛然涨红了脸,他盯着苏陶说道:“我,我没找苏庭。” 苏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程穆清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像简行。 于是这一个瞬间,程穆清不好意思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也没法一直否认一些事情了,他支支吾吾问苏陶:“呃,那个,桃子,苏庭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哈?”这个问题苏陶意想不到,而她和苏庭其实不算熟悉,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寒假里,数学竞赛的成绩出了之后,程穆清给苏庭送了一本漂亮的笔记本,他想祝贺她,不想苏庭很嫌弃,她让他不要再给她送东西了,她不喜欢他送的东西。程穆清知道苏庭对他一直是这个态度,但在他获得一些成绩却依旧得不到她认可的时候,那种失落感比以往更强烈,自尊心更受挫。所以,程穆清送完笔记本,在新学期开学之后就很少来找苏庭了,因为他实在很在意苏庭是不是讨厌他这件事情。 “为什么你觉得苏庭讨厌你?”苏陶问程穆清。 “呃,你看不出来吗?”程穆清也说不出来具体的缘由,大概就是感觉。 苏陶闻言摇了摇头,她最近认为“看不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很难言说。那天被陈黎云强塞了苏津南什么初恋情人的事情之后,她脑子里想过看不出来她爸是这样或者那样的人,也看不出来她自己可以那么讨厌陈黎云。 苏陶在当时陈黎云和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很久愣住没说出话来,她想起了她偶尔听父母吵架时候说起过的那个女人,不由浑身发寒。苏陶像吞了一只苍蝇,好几天恶心反胃,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简行说这事。过了一周,苏陶才能正视这件事情,而正视面对这件事情的方法就是她会去想李希露,她会想如果苏津南真的像陈黎云说的那样,是对初恋情人念念不忘的,她心疼母亲要更爱母亲几分。 苏陶每天在教室里都会见到陈黎云,两个人互相不会打招呼说话。有一节晚自习,陈黎云上课迟到了,她想回位置,奈何林浩然把外面堵得死死的,他椅子往前拉了拉,但陈黎云还是进不出去。照往常苏陶总是会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拉一拉让陈黎云好过一些,可这次苏陶纹丝不动,她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林浩然也在等苏陶往后拉桌子,不想半天后面没有动静,陈黎云还站在外面。值班老师问:“陈黎云,你怎么还不坐下?” 班级里很多同学都回头看陈黎云,这个时期对陈黎云来说是非常时期,她很怕被人关注,她有些尴尬红了脸,但神情依旧冷漠。 “林浩然,你先起来让我进去。”陈黎云对林浩然说道。 换林浩然涨红了脸,他肥肥胖胖站起来,即便是很熟悉的一个班的同学,依旧有人会因为他笨拙的样子笑出声。 陈黎云终于能坐下,她回头看了眼苏陶,也对上了苏陶清傲的眸子。在陈黎云转回头后,苏陶却在看林浩然,她看到他红透的耳根。苏陶不自觉叹了口气,简行的手一把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苏陶侧头看简行,眼神里有点心翼翼。简行问过苏陶为什么她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开心,他问过她原因,她没有说,他便没有追问,只是比平时待她更温柔。简行的耐心让苏陶心里有愧疚,此刻她不由心一动,拿了张纸条写下了事情,她还写了一句:我不想让她好过,但无意也带着林浩然一起难堪。 简行看着苏陶递过来的长长纸条,发现事情和他猜的差不多也差很多,差不多的是陈黎云对待苏陶的部分,差很多的是苏陶对待事情的态度,因为苏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很多。 简行看完纸条伸手握住了苏陶的手,苏陶一愣,红了脸下意识要躲,但简行就是在桌面上紧紧握住她的手,他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苏波。” 苏陶的脸越发红,却是高兴感动的,她点了点头,简行缓缓松开了手。苏陶褪了紧张的脸红,侧头看着简行,她不由笑了笑,简行也笑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很痛苦的,但有的人是真的很好。这是苏陶经历过学来的。 一直在学习的苏陶也越发能体会李希露的心情,因为人和世界有一定的复杂性,她总怕她受到伤害,她有时候很凶很焦虑,很难让人看出她多爱她。 程穆清的那一句:“你看不出来吗?”让苏陶不仅想起了苏津南也想起了李希露,她是看不出来,但她总在隐约感觉到,用心和用眼睛去判断,也无法说出某一些事情的真实。 而当听到李希露的声音,抬头看到母亲忽然出现的时候,再多的复杂和不安都被压下了,苏陶觉得开心,由衷的。 苏陶带李希露去好好参观市高,程穆清跑去篮球场找简行。程穆清难得有些调皮的心思,他想到简行把他喜欢苏庭的心思告诉了苏陶,他也想让他不好意思一下。 球场上正在中场休息,程穆清逮住正在喝水的简行,和他说道:“苏陶的妈妈来了。” “什么?”简行没有听清楚。 “你岳母来了。”程穆清忍着笑说道。 “苏陶的妈妈来了?”简行听清楚了,还翻译了过来。 程穆清点点头,说道:“苏陶带她去逛学校了,往图书馆那边去了。” 简行闻言想了想,对程穆清说道:“你替我打下半场,我去见见我的岳母。” “啊?”程穆清吓一跳,明明是他告诉简行这件事情的,但他后悔了,忙劝道,“你过去干嘛?她妈妈肯定不知道你们两个交往的事情,我就是告诉你这事,没叫你过去啊——你过去多尴尬——等下被苏陶妈妈知道了,她会骂她的——” 简行对这个劝阻的回答,就是重重拍了拍程穆清的肩膀,嘱咐他说:“下半场看你了。” 程穆清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简行跑掉。 简行跑回宿舍来不及洗澡,他洗了手擦了脸换下球服,穿好校服就跑去找苏陶。 苏陶正带李希露去看学校图书馆面前在春天开花的一棵樱花树,这棵树一直是市高的“明星”。冬天过去,前两天天气一转暖,樱花树就开了粉红的花,十分明丽漂亮。 “妈,你来得正好,樱花才开,很美丽。”苏陶很高兴指给李希露看。 李希露微笑看着樱花树,也是不由感叹:“是很美。” “嗯,好美呐。”苏陶点头挽着李希露的手,撒娇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靠了会,苏陶看到简行站在不远处,她不由抬起了头。 李希露顺着苏陶的目光看到了朝她们走来的简行。 “阿姨,你好。”简行笑和李希露打招呼。 “你好,简行。”李希露也笑了,她以为是个巧合。 “你不是去打篮球了吗?”苏陶问简行,稀疏平常。 “打完了。”简行回答苏陶。 “打篮球是你的兴趣爱好吗?”李希露问简行,她十分欣赏喜欢简行,总感觉这个男孩很阳光很健康,从身体到心理。 “比较喜欢。”简行的爱好很广,文武都喜欢。 “多运动对身体好,爱运动的人也比较开朗。”李希露说道。 简行好像被夸得很开心,一直在笑。简行就这样被默认同行,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陪着李希露在学校里走了一圈,李希露离开的时候,两人送到校门口。 临走前,李希露像往常一样,嘱咐苏陶好好学习,上课要认真,苏陶乖巧点头应声。等李希露开车离开后,苏陶转过头对简行说道:“我忽然觉得我妈好温柔。以前我在她身边总会担心受怕,因为不能理解她发火的点,所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为什么事情发火骂我,总觉得她很暴躁莫名其妙,现在都能明白了。” 简行听着,他看了眼苏陶,他觉得她也很温柔。 “刚才其实,我很想问我妈是不是知道我爸的事情,因为他们吵架总会提起那个女人。我也很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想的。”苏陶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如果你想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可以找机会直接和你爸谈一谈。”简行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总比找别人确认,听别人说好,虽然感觉很难堪,我会难堪,我爸也会难堪。”苏陶说道。 “人总在极力避免难堪的时候变得越来越难堪,苏陶,越早诚实直接面对越好。” “嗯。”苏陶同意,她抬起头望着简行笑,眼眶却有点红。 简行看着苏陶,感到心意相通的疼惜。他们就面对面站在校园里,对对方有最赤诚热切的情感,但因为年轻不能拥抱。而就算拥抱了,简行想要的未来也还遥遥无期,他忽然感到时间的漫长,人和动植物一模一样要面对大自然很多不可抗的因素,有时候只能等待和不断前进。 而即便简行很清楚知道要不断前进,当那种推进人去往未来的力量真的到来,把分离摆在他和苏陶之间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难过,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年幼的普通人,还不能决定自己要停留在哪里。同样,苏陶也不能决定她自己的,因为她知道了父母要离婚的事情。 苏津南和李希露是在六月中旬的时候正式离婚了,在夏天炎热的空气里,他们签了字,结束了将近二十年的婚姻,彼此看到对方都有老去的趋势。 苏津南难以形容自己的难过,民政局里给他们敲章的姑娘用一种惋惜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都结婚快二十年了,为什么要离婚?”苏津南在想这个“都结婚快二十年了”,该是种舍不得的情绪还是将就过完这辈子算了的情绪。 苏津南转头去打看李希露的脸,只见她神色平静,回答姑娘的话:“为了下一个二十年都更幸福。” 大概是从这一刻起的,苏津南才真正意识到他被李希露抛弃了,而李希露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要苏陶。办好手续,李希露回了娘家,她告诉苏津南,苏陶上学的时候,她不会回来,等苏陶放假,她会来。 两人相约演戏,但演技拙劣,苏陶看出来了。 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月休在家,苏陶去李希露房间的浴室里借刮眉刀,发现没有看到李希露常用的大化妆包,只有一个的化妆包,那是她旅行时才带的。苏陶感觉不太对,她在洗漱台上下,浴室里外都找了一遍,确定没有李希露的大化妆包。 晚上,苏津南比李希露先回到家,他才进门就被苏陶问:“爸,妈的化妆包去哪了?” 苏津南一怔,鞋子换到一半抬头看着苏陶,他看到女儿的眼里充满了探究。而苏陶对他的探究不是从此刻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他都能感到苏陶对他态度的变化,她总是避开和他交谈,她的眼神里不自觉就充满了失望和难过。 “为什么忽然问起你妈的化妆包,”苏津南故作镇定,换好鞋子说道,“可能旧了坏了,你妈扔了吧。” “那为什么有些护肤品也都是旅行装?”苏陶又问道,李希露有些很重,瓶子漂亮的护肤品,它们有的在有的不在。 苏津南忽然词穷。 “妈来旅行?”苏陶盯住苏津南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有些不自觉涌起的愤怒。 “等你妈回来再说吧,陶陶。”苏津南没有看苏陶的脸,说道。 苏陶站在原地,她看着苏津南从她身边走过,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洗手,苏陶捏了捏拳头回身叫住了他:“爸,我觉得这事应该由您来解释,而不是妈。” 苏津南顿住了脚步,他徐徐回头看苏陶,他看到她的眼睛明亮,态度坚决,和李希露有八分像的神态。 “你希望爸解释什么?”苏津南转过身,他感到煎熬。 苏陶闻言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她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伤害了我妈?”声音依旧有点抖。 换苏津南沉默,他低下了头,好像默认。 “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妈,不打算给她和我一个家,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呢?”苏陶疑惑于大人的感情。 “陶陶,这不是你的事情,是我和你妈之间的问题。”苏津南说道。 “你和妈吵架,分居了吗?”这是苏陶能想到最差的事情。 苏津南的手有些发抖,他有些拿不住手上的公文包。 “是分居了吗?”苏陶又追问。 苏津南低着头,许久他抬起头看着苏陶说道:“我们是,离婚了,对不起,陶陶。” 苏陶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甚至感觉不到难过,但眼眶就红了。 李希露晚上回到家,发现家里出奇的寂静,她看到餐桌没有点灯,厨房冷冷清清。一般正常情况下,只要苏陶在家,这个点就算她和苏津南都不在家,苏陶也会自己下厨做吃的,或者先煮上米饭等他们回家做菜。但今天一点饭菜的香味都没有。 李希露感觉到很不正常,而她在换鞋的时候,苏津南听到响动来告诉她说:“陶陶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了。” 李希露惊住,她问苏津南:“陶陶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她的。”苏津南低头说道,“她看到你的化妆包不在,猜到了一些事情,她问我——” “你就是个混蛋,苏津南!她问你,你就告诉她了?!”李希露打断苏津南,控制不住愤怒吼了起来。 “我不想再欺骗她了。”苏津南抬头说道。 李希露把手里脱到一半的鞋子愤愤砸在了地上,她怒道:“苏津南,我现在忽然觉得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你自私自利,不敢承担责任!不想骗她,想做一个好爸爸?我不告诉她离婚的事,我是想骗她?我们当初约定好的时候是为了欺骗她?!我们说好了要保护她的!你这个混蛋!” 苏津南被李希露刺痛,他不由也提高乐声音说道:“她迟早会知道的!” “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秒钟,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你握着手术刀的时候差一点点都不行!我和你都知道,迟知道和早知道就是不一样的!”李希露愤怒把手上的包砸在苏津南的胸口,她感到力竭,这比她决定离婚的时候还糟糕还让人崩溃。 苏陶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听着外面争吵,好一会,外面安静下来,她听到李希里来敲门。 “开门,陶陶,妈有话和你说。”李希露努力心平气和敲门说道。 苏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难想象她的父母离婚后,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李希露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枯站了会,她继续敲门说道:“陶陶,即便我和你爸离婚了,我还是很爱你的,我只是真的没法继续和你爸一起生活下去了。” 苏陶听出了李希露的悲伤,尤其最后那一句,她甚至听出了她愧疚的恳求。 李希露说完,低头继续站在门口,她感到词穷和无助。而当里面传过来开门声,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李希露抬起头看到苏陶红着眼睛像受伤的孩子。 李希露伸手紧紧抱住了苏陶,她难过和她说:“对不起,陶陶,是爸妈不好,这不关你的事,妈妈真的很爱你,你是妈妈的宝贝。”李希露说着忍不住就哭了。 苏陶也哭了,她也抬手紧紧抱住李希露,她变得泣不成声。他们这个家庭有过笑声也有过争吵,不管哪一种存在,苏陶以为都是正常的可以过去的,唯有破裂是不对的,但她的父母却选择了破裂。苏陶还未满十八岁,她还差了那么几个月才成年,可即便成年了有选择了,她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父母感情的裂痕。 “你和爸离婚了,我该怎么办?”苏陶问李希露。 李希露闻言一把擦了自己的眼泪,捧着苏陶的脸,说道:“你是妈的宝贝,不管妈走到哪,都会带着你,直到你长大有能力离家。” “你要去哪,妈?”苏陶听出了李希露离开的意思,慌忙问道。 李希露望着苏陶说道:“海市,妈带你去那学习生活,让你参加艺考。” 苏陶闻言怔住神。 李希露看出了苏陶的舍不得,她难过说道:“对不起,陶陶,妈知道你很喜欢市高,而你从到大一直在转学没有什么朋友,妈知道你很孤独。” 苏陶的眼泪又开始掉,她问李希露:“妈,你是不是一直很想去理工大学?” 李希露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苏陶,因为离开很痛苦留下也很痛苦,她知道苏陶也是这样的感受。 苏陶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舍不得李希露痛苦也舍不得简行,舍不得这个城市。 简行知道苏陶父母离婚的事情是在月休结束返校的那个早上。 简行约苏陶一起去散打训练馆,一见面他就发现苏陶的样子很悲伤,他问她怎么了。当被苏陶告知事情后,简行坐在那很久没有说话。 许久,简行问苏陶:“所以,你这个学期结束就要跟着你妈去海市了?” 苏陶沉默,她的眼眶红了。 简行也跟着继续沉默。 “其实,你要考戏剧学校,是得去海市比较好。”简行试图找回自己的思想,缓缓咬字说道。 苏陶没说话紧紧咬着唇。 简行再次沉默,又是许久,他说道:“这太突然了,你,不能留下吗?” 简行的这句话让苏陶一下哭出了声,她转过身一把抱住简行,说道:“我想留下,简行,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简行因此混身僵硬,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笨拙地不像他自己。而他身后手上都是空空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挽留苏陶,他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一个还没法实现未来的学生。他看到未来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拽着人必须前往。 “如果我让你留下,你会开心吗,苏陶?”简行失神问苏陶。 苏陶给不出答案,如果留下,她舍不得李希露。 简行没有听到苏陶的答案,他抬手紧紧拥抱住苏陶。两人拥抱了很久,久到发现此刻的彼此也只能给彼此这么一个拥抱而已。 “该怎么办,苏陶?”简行问苏陶。 “我喜欢你,简行。”苏陶却这么回答。 简行明白了,苏陶也明白了,年少的喜欢再真切浓烈没有经过生活的洗礼也走不到真正能开花结果的爱情。 苏陶是在八月份的一个大晴天离开的,她和李希露还有外婆一起去机场,她们的行李大大,是举家搬迁的样子。 换了登机牌,要过安检的时候,李希露看到苏陶迟迟不肯走,她没有催她,因为她知道她有多难过。 但李希露不知道苏陶真正在难过什么,直到她看到一个少年如风一般出现,他朝她们跑来,翻过了护栏,喊了苏陶的名字。 苏陶知道简行最终还是会来的,虽然他们说好了不要送行,不算别离。 苏陶卸丢下肩头的书包也跑向简行,她飞身扑到他怀里,他没停稳退了两步才抱住她。而简行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苏陶,他会一直等着她,他就被苏陶吻住了嘴。 苏陶的唇紧紧贴着简行的唇,潮湿混着泪水,她踮着脚,浑身颤抖。 许久,两人分开唇瓣,简行低头抵着苏陶的额头,冷静颤声和她说:“你要加油,苏陶,一定要考上戏剧学校。” 苏陶泪眼朦胧,她努力望着他问道:“简行,你会变吗?” “不会。”简行说道,他捧着苏陶的脸,很肯定。 机场里人来人往,而李希露震惊看着苏陶当众亲吻一个男孩,她竟没有生气,而是红了眼眶。后来在飞机上,她让苏陶靠在她的肩膀流眼泪,她听到苏陶说:“妈,我一定会回来找简行的。” 李希露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她告诉苏陶:“如果他在你的未来里,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简行送走苏陶后是低垂着头离开机场,送他来机场的洪亮等在车边,在他过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上车吧。” 简行点头。 车子上了高架桥往城市里去,简行望着窗外的熟悉的景色却觉得十分陌生。 洪亮余光里看到简行望着窗外,抬手擦了擦眼睛,他知道他哭了。洪亮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年少的离别是件大事,太多变迁会发生,但年少不别离,他们也给不了对方任何东西。年少是最美好的时光也是最脆弱的时光。 车上在放着洪亮喜欢的歌,简行默默听着,那歌仿佛知道简行的心情,唱着:agaiaurally。(1) 高三第一个学期,简行被选为成人礼代表上台做宣言,他如他自己曾经玩笑和苏陶说的那样,帮她感谢老师感谢父母感谢一切,也鼓励同学努力去追求梦想。 同样,那篇演讲里也包含了简行写给苏陶的那封的“情书”,多年后才被苏陶读到。 读到信的时候,苏陶回首发现,原来他们少年奔赴未来要么像鸟迁徙义无反顾,要么像鱼入海赤诚勇敢,只是有时候上天下海都太无踪无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5章 32 “人的天性是什么?” “是人最像造物者的那一部分。” “你说的造物者是谁?” “神,上帝,有很多。” “怎么像他们?” “如果神真的无所不能,肯定不会造人。他们不是无所不能,所以他们造出人,却给予痛苦,让人能不停想起祂崇拜祂,祂就有了存在感。人的天性像他们,欲望贪婪虚荣。” 出自电影《水声》。这是一部讲女同情感现状的电影,拍摄地在新西兰南岛,电影风格轻快欢脱,但话题深刻,电影里两个女孩的感情隐晦浓烈,色彩鲜明却是悲剧色彩。 这是苏陶的第一部电影,拍在她的十八岁。苏陶去了海市之后,遇到了很大的机遇,她在参加艺考的时候,遇到了《水声》的女导演何立,被她挑中成了女主角。 苏陶去新西兰待了三个多月,李希露和外婆都陪着她一起去了。就是这部电影改变了苏陶的人生,也改变了李希露的人生,后来她成了苏陶的经纪人,陪着她成为了明星。 《水声》有一个取景地在一个叫haas的镇,在一家l里。到达那之前,苏陶已经一周没有好好联系简行,信息总是断断续续。而到了haas之后,苏陶和简行就失去了信号,因为haas没有什么信号。 在haas的l里,从前台通往房间的走廊上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有一台老旧的电脑,墙上挂着电话和一个木制信箱。 电脑的屏幕上贴着一张便签写着可以上发邮件,电话上则贴着不能打国际电话的便签。 电影里,苏陶饰演的女主角之一蕾看到这两个便签有句台词:“如果长期听不到一个人的声音,感情肯定会淡。”蕾是玩笑说给另一个女孩张娜听。 蕾和张娜是大学好友,两个似姐妹似朋友的人约在新西兰毕业旅行,暧昧丛生,却说不出口。张娜毕业就要接受家庭安排结婚,那是张娜在遇到蕾之前就决定好的人生。 拍摄休息空档,苏陶打开过书桌上电脑,却发现桌面上没有qq,而想下载一个,页打开慢得惊人。最终,苏陶没下载成功。 那晚haas刮着大风,窗门作响。电影里也有这个场景,蕾趴在床上和张娜聊天,她问张娜天性是什么。张娜解释之后,蕾笑对张娜说:“所以,我对你有欲望是正常吧?” 房间里陷入沉默,张娜侧头看着蕾,昏黄的灯光下,穿着吊带衫侧坐起来的蕾模样天真有邪,似纯似欲。 张娜笑了声,说道:“神经。” 蕾也笑了,她躺回去拉上被子,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她说道:“我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贾宝玉说女人是水,男人是泥了。”好像喃喃自语。 “怎么理解?”张娜问道。 “没有男人配得上你。”蕾笑出声。 从新西兰回来,苏陶打电话给简行告诉他很多拍电影的事情,还有很多关于新西兰风景的事情,她问他:“我在皇后镇给你寄出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可惜没有你的照片。”简行笑说道。 “明天早上就寄给你!”苏陶高兴说道。 苏陶身边新奇的事情太多了,简行安静微笑听着,他能感觉到拍摄电影让苏陶很开心,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苏陶说了好一会,她发现简行一直没有出声,她看了看时间,学校里快要熄灯了。 “你是不是应该准备休息了?”苏陶问道。 “再聊会吧,我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苏波。”简行看了看手表说道。 而简行这句话又不由让苏陶想起了拍摄的电影,她兴奋说道:“简行,电影里有这么一句话,台词是——” 苏陶说完这件事情,听到那头熄灯就寝的铃声响了,她怔住神。 简行也没有出声,等铃声响过,楼层骤然安静,他听到苏陶的呼吸声,舍不得挂电话。 “简行,我在新西兰的时候,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邮箱,那种国外很常用的邮箱?不仅是qq,我还要你家的地址,还有很多很多可以联系到你的方式。”苏陶说道。 “我这个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的,苏陶。”简行说道。 “我的号码也不会变。”李希露给苏陶买了手机,她有了自己的号码。 “明天记得给我寄照片。”简行笑道。 “嗯,你好好学习。我在新西兰也有学习,我妈还给我补课。”苏陶发现她真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和简行说了,每一句话后面都有无穷的事情和想法,她只恨简行没有在身边。 简行听笑了,道晚安的时候,他听到苏陶隔着电话亲了他。 挂了电话,苏陶连夜坐在书桌前给简行写信,她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写她如何想简行,写她对电影的看法,写她的感受。苏陶觉得世界朝她扑面而来,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让她新奇兴奋,每一个体验都是全新的体验,她来不及想清楚自己,也无法表达清楚自己对未来是如何充满了希望。苏陶写尽了一支水笔的笔水,她的笔依旧是将星的笔,她热爱未来也怀念在学校里和简行相处的点滴。 写完信,苏陶往信封里放了好几张照片,有她自己的照片,有她和家人以及新伙伴的合照,也有新西兰的风景照片,她恨不得把所有都寄给简行看。 简行收到苏陶的信,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现在的简行又回到没有同桌的状态,他看着苏陶的照片,有种孤独感,盼望和她早日再相见。但时间和机会却成了捉摸不定的东西。 《水声》这部电影因为题材的限制没有在院线上映,但它还是让苏陶红了。电影里青春灵动,奔放纯真的少女蕾是苏陶最初的标签。 高三毕业那年,简行如愿考上了政法大学,苏陶考上了戏剧学校;那个夏天,简行在本市,苏陶飞去了西藏晒了个高原红拍了新电影。 在这部电影之后,苏陶的飞行再没有停过,她变得忙碌,拍戏学习练舞,她还要学各种各样的新事物为不同的角色做准备,她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事。 苏陶寄给简行的信越来越简短,他们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他们的联系方式改成了写邮件,从当天回复到隔天回复,后来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周一个月,他们身边堆积了越来越多对方不知道的人事,有些时候打个电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陶以为自己没有一刻忘记简行,但二十二岁那年,她去加拿大一个月拍广告也学习英语,在那里,她仅仅因为时差就错过了简行在六月的生日。 苏陶给简行打电话的时候,在加拿大的时间里,他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 苏陶和简行说对不起,简行说没事。两人在电话里陷入了沉默。苏陶莫名感觉到简行有些变了,虽然他一直是沉稳的,但从前的他是明朗稳重的,不像现在让人难以捉摸到任何情绪。 苏陶也直接告诉简行她的想法,末了,她笑说:“简行,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分明我先做错了事情,却好像在怪你不好一样?” “没有,苏陶,生日的事,我没有在意。”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忽然说道:“简行,你很久没叫我苏波了。” “好好学英语,苏波,我的墙上都贴着你的海报。”简行安慰苏陶。 二十三岁那年,苏陶曾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和简行联系,因为拍电影,一部古装历史电影。在这部电影了,苏陶有了荧屏初吻和裸背床戏。 对于这部戏的尺度,苏陶认为是在表演艺术范畴内的,它的存在是内容和人物情感的升华,是正当和必须的。 而从苏陶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经过五六年时间,李希露和苏陶也在表演艺术方面达成了共识。李希露看到苏陶一点点长大变成熟,她看到她认真诠释角色融入角色,作为母亲和苏陶事业的护航人,她也跳出了真实生活看着她变成一个又一个人。 在接这部电影之前,苏陶也曾告诉简行,她对他说:“这次有新挑战,是床戏。”她的口吻就是她说的话,渴望新挑战。 简行依旧替苏陶加油,但他的说的话越来越简单。因为简行所在的环境是越来越严谨的,他得把自己的思想精炼,行为越发不能出差错,他需要步步为营。而苏陶做为演员,第一课就是打开自己的内心,于是,他和苏陶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我把史迪奇的纹身洗了。”苏陶告诉简行,为了这场戏。 “是吗?”简行应声,是反问也是明白的意思。 这通电话就在这么一个瞬间都让两人意识到,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涉及到感情的事了。他们的情感说(做)爱情已经差了一点什么,说做朋友却觉得十分可惜。简行还深深喜欢着苏陶,喜欢她的一切:饱满的情感专注的态度,她美丽乐观积极,温柔独立。但这份喜欢该放在哪里,简行忽然不知道了,他真的很久没有见到真实的苏陶了,他从屏幕和海报上看到她,各种姿态的她,让人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实的她。这个时段的他们都在飞快成长,感情在人生规划里的占比越来越,因为的感情开始填补满足不了他们心头越张越大的欲望缺口。 渐渐地彻底断了联系就是在他们的二十三岁。苏陶有天吃晚饭的时候给简行发了一条信息,她问他是不是也在吃晚饭。简行没有回复,第一天没有,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到了第四天,苏陶有一场哭戏,按平常来说她能哭得很伤心,但她那天只能感到悲伤却哭不出来,一场戏拍了大半天。 过了整整一周,简行才回复信息,但不是回答错过的那个问题,而是问她:你在干嘛,苏波? 苏陶正睡在飞机上前往下一站,下了飞机才收到信息,苏陶一边看着简行的只言片语,一边随着工作人员走出机场被推向另一个世界。 二十三岁的夏末,简行给苏陶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简行告诉苏陶,他准备出国学习一年,苏陶问他去哪里。 简行说:“先去俄罗斯,再去欧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也都要去。” “是吗?今年,我会把大部分时间投在学业上,要毕业了,再不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怕毕不了业。”苏陶低声说道。 “换我给你寄明信片?”简行问道。 苏陶笑了声说好,她靠着墙蹲在地上,不自觉抬手捂住自己脖子后面空去的一块。 那年,苏陶只收到一张简行从莫斯科寄来的明信片,后面的或许是她错过,或许是简行忘了;而苏陶也没有照自己想的那样大部分时间留在学校里学习,她依旧很忙碌,偶尔想起简行很久没有给她寄明信片,没有和她联系的事情,她就是出神望望天空。 二十三岁的年末,苏陶给简行打电话想和他说新年快乐,但简行国内的电话号码停机了,他好像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这大概就是苏陶给简行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在这之后,她更努力投入工作。用李希露的话说就是,苏陶好像在燃烧。苏陶自己也曾和李希露说:“妈,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做苏陶了。”她把每一份真心都放在角色里,有时候她会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二十四岁,苏陶得了很多奖,成了那年的影后。但也就那一年,世界不知不觉发生了大变化,观众媒体都发生了变化,信息之下,流量为王。苏陶的事业也跟着慢慢缓了下来。 二十六岁那一年,苏陶的演艺事业受挫,才二十六岁就被贴上了过气影后的标签。 有人说她心高气傲,因为她在某一次活动上被问及知不知道当红花柳若溪,苏陶不仅摇头表示不知道还反问人家:“她有什么作品?” 媒体争相报道苏陶的“傲慢”,苏陶看着别人对她的各色报道没说什么。恰好这一年,苏陶也没有遇到什么合意的剧本,她便慢慢从群众视野里淡出,仿佛一下失去了事业心。 二十七岁的苏陶有时候有种回到十七岁的感受,她依旧感到迷茫。原来所谓的成功达成梦想,真的比想象中还难,因为人心不满,更重要的是苏陶不知道自己能继续再做点什么事情。 李希露因为苏陶,前两年和人合作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她给苏陶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出去旅游。 于是,苏陶带着外婆回家探亲,回到那个她少年时期生活的城市。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只是更繁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6章 33 《水声》这部电影,对苏陶的影响很大,对简行的影响也很大。 他们十八岁那年,电影没在电影院上映,学生当中知道的少,很多人还无知无觉。而电影里的“呐喊”也是悄无声息的。 简行能听到“呐喊”,在苏陶告诉他说她要去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简行就在电话那头无声无息地轻轻皱了皱眉头。 苏陶也能听到“呐喊”,她相信很多艺术能改变世界。 “简行,你知道同性恋吗?”苏陶在电话里问。 “知道。” “有人是天生的,但不合法。为什么?”苏陶不能理解。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简行说道。 苏陶叹了声,她当时对政治不了解,只有身为普通人接触到事情的某一面时,偶尔会有些深切的感受。 “苏陶,你要演这部电影吗?”简行问苏陶。 “嗯,我妈也同意了,我妈说这比初吻糖广告好。”苏陶笑了声说道,她感觉李希露的变化很大,或者应该说她卸下家庭的重担做回了最初的她自己。 简行也笑了笑。 挂电话前,苏陶问简行:“简行,你认同同性恋吗?” 简行没有直接回答,他想了想说道:“我还不太了解这个群体。” “那我拍给你看。”苏陶笑道。 后来,苏陶给简行寄过电影碟片,简行看过后收藏在抽屉里,但没有给苏陶什么回复。 王翰林自从知道简行可能谈恋爱的事情,他一直很关心。简行高三那年,他经常来访,问候简行的学习情况,也关心他的感情。 王翰林问简行:“你那个朋友成绩怎么样?” 一老一少正坐在沙发上,简行正认真在看新闻,听得外公问话,他想了想回头答道:“她转学了,外公。” 王翰林闻言不自觉抬了抬眉,有些开心的意味。 “是不是她家里知道你们谈恋爱,把你们两个分开了?她父母没有找你吧?”王翰林想知道细节,他担心有些不讲理的父母会把孩子谈恋爱的事情追究到一个人头上,他怕简行成了那个被人说长道短的人。 “不是,没有,”简行停顿思量了会,才说道,“她去考艺校了。” “美术生?”王翰林问道。 这个问题,简行没有马上回答,好一会他干脆关了电视,对王翰林说道:“外公,她去当演员了。” 王翰林的眉头锁了起来,说道:“她是不是成绩不好?” “以前不太好,后来进步很大。”简行解释说道。 “那么多职业,为什么她要去当演员?”王翰林问完这话,感到胸口有些闷。 “那是她的梦想。”简行说道。 王翰林看着被关掉的电视好一会没有说话,直到起身的时候,他才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简行知道他不说,王翰林也会知道,他便告诉他:“叫苏陶,她爸爸就是给您动手术的苏津南医生。” 王翰林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很快他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锐利。 简行看到王翰林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学校里的优秀和自信,在外公面前就是一种天真。简行从到大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他其实没有真正想过自己顺利的内因和外因,但就在这一个瞬间,他敏锐察觉到有些事情他做得太满了。 简行也站了起来,他对王翰林说道:“外公,苏陶是个特别努力的女孩,我对她很欣赏。” 简行这话让王翰林的神色缓了缓,他徐徐说道:“同学之间互相欣赏是很正常的,你还年轻,不要把感情的事情看得太重。她既然转学了,有些事情就慢慢淡了好了,对你好,对她也好。她要追求她的梦想,你也要有自己的理想,你们现在谈恋爱谈未来真的太早了。” 简行没点头没说话,只是坐了回去重新打开电视。简行想把苏陶在他们家里的存在感压下去,因为他知道《水声》这部电影如果让王翰林知道,简单的事情便会复杂化。而同时他意识到,他和苏陶谈恋爱已经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思想和态度越来越明确和社会进行刮擦。 不过,虽然简行已经有意识在避开王翰林,但王翰林很精明没有掉以轻心,他总要查清楚才放心,于是苏陶拍的电影,王翰林不仅仅知道了,他为了有更好的发言权还去看了一遍。而王翰林这位内心刚正的老干部看这么一部同性恋电影,眼里只看到了无知愚昧以及方向性的错误。 王翰林看完电影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完全没法想象简行和那么一个女孩在发生感情,他替他感到羞耻。因为有种羞耻感,王翰林没有直接找简行谈这事,他先给简言之还有王明泽打了电话,他问两人知道不知道简行那个朋友出去拍电影的事情。 当知道简言之和王明泽都不知道这事,王翰林气得骂两人不像父母,他说他们:“你们现在这种教育方式都是错误的!什么尊重孩子,什么给他自由,他再聪明也就是个没出过社会没经历的孩子!这么放任自由,是害了他!你们要等到他前程被断送了,再来后悔?” 两个人都被王翰林骂得一头雾水,等了解过来,看了苏陶拍的电影之后,两个人才明白王翰林骂的有几分是正确的。 “我知道我老了,我说的话他不听了,认为我迂腐,会跟我阳奉阴违。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去和他谈,让他把思想摆端正!让他知道他以后如果出什么问题,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整个王家和简家的问题!”王翰林撂下话挂了电话,他也明确表态不能接受简行和苏陶谈恋爱的事情,他不接受同性恋,更不能认同这种去宣扬同性恋的人,他认为这么一个人的思想观念不正确,有违自然和道德伦理,对社会是种危害。简行如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无疑就是在自己身边埋了一个炸弹和污点。 王明泽对于父亲发火感到很头疼,而对于同性恋这件事情,王明泽的态度是反感不扼杀,虽然不像王翰林激动,但她也不赞成认同就宣扬同性恋的电影。总的来说,王明泽觉得苏陶这个女孩的判断力不太好。 相比王明泽,简言之的态度更宽容些,他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而让他重视起简行和苏陶恋爱这件事情的是后续发展,苏陶拍完这部电影之后,很多娱乐报道里都说她就是个同性恋。原因是苏陶和导演何立走得很近,而这个女导演何立之前一直深陷同性恋绯闻。这件事情的性质和苏陶演一个同性恋的性质是不一样的,这事影响了人的名誉。简言之要简行好好想想事情的后果。 全家人忽然一起反对简行和苏陶在一起,简行不会没有压力,同时他在学校的社会里也体会了一把流言,苏陶被媒体传是同性恋的事情也在学校里传了一阵,一向是天之骄子的简行,开始被人在背后嘲笑成为谈资。 事情发生在高三的夏天,临近高考的最后一个月,天气炎热,这件事情便像带着火星会燃烧,简行有次在教室外走廊上,要不是程穆清在场拦着,他差点没忍住火气打了一个男生,因为那个男生说苏陶是个私生活糜烂的人,以前和武校男生交往,换过无数男朋友,现在又搞同性恋,那个男生诧异简行是什么忍耐力。 这事苏陶也知道,是程穆清告诉她的,他希望苏陶能安抚下简行,因为他感觉他最近的火气有点大。 苏陶当时也在准备高考,她这段时间还没有享受完拍电影的喜悦就被负面新闻包围住,她原本以为简行不会受到影响,他在寄宿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便没有在电话里说起,不想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而简行也没有告诉她,他听说了那些不好的新闻。 苏陶挂了程穆清的电话,忍不住坐在书桌前哭了。 李希露给学习的苏陶端点水果,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她慌张在擦眼泪,她问她怎么了。 苏陶摇摇头。 李希露把切好的哈密瓜摆在苏陶桌头后,拉了把椅子坐在苏陶边上,她猜想她是因为报纸上说的事情。 “如果你要继续演戏,演得越好越出名,这些事情就是避免不了的。妈早就告诉过你,你心里要有准备。”李希露告诉苏陶。 “我知道。”苏陶应道。 李希露叹了口气,想了想把她的一些事情说给苏陶听。李希露告诉苏陶为什么她很讨厌之前任教的大学,为什么她总是焦虑爱发火,为什么她讨厌苏陶的姨李希玲:“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个导师对我特别好,他是个特别无私的老师,但后来他辞职了。原因是学校里到处传我和他有不正当的师生关系。老师为了保护我的名誉离开了学校。可事实上,老师走了之后,我的情况也没有变好,流言一旦有就会一直有。后来连你姨未婚先孕,也有人能扯上我的人品。我和你姨的价值观这辈子都不会相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看她,她活得比我潇洒,但她不够爱惜自己。” 虽然苏陶难受的事情和李希露想安慰她的并不太一样,但听李希露说起她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苏陶听得很认真,她从自己的情绪里出来,她望着李希露问道:“学校里到底是谁在传这些话?” “我们学校有个主任是斯文败类,勾搭过不少女学生,有人自愿有人被迫,到我这被我打了,他怕我举报他,就开始造谣诋毁我的名声了。我又是个漂亮女人,被诋毁真是太简单了。”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李希露轻描淡写笑了笑,“这个主任早几年还是光荣退休的,我一直没有证据举报他。你有没有觉得很可笑,被迫的那些人不敢发声,自愿的那些人同流合污。学校有时候真不是什么清静的地方。” 苏陶感到非常难过,她不由皱着眉心疼看着李希露。 说完坏的,李希露继续告诉苏陶好的:“不过相信你的人就是会相信你的。我和你爸虽然离婚,我感觉他对我的感情不算忠诚,我无法容忍,但最开始的时候,在他还不是我丈夫的时候,他那个人还是不错的。我认识你爸是在一次讲座上,在学校里。你爸来听讲座,妈也是。那段时间正好是妈的导师刚离职,学校里非议最多的时候,有人觉得导师离职不是自证清白而是坐实事情,所以很多人在议论这事。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你爸听到这些事情,他其实什么都不了解,但他叫人闭嘴。别人问他凭什么让人闭嘴,他说他最讨厌别人议论是非,别人觉得他多管闲事假清高。就这样,你爸就跟人吵起来了,差点动了手。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爸那个样子是个医生。后来我去感谢他,你爸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就告诉他,我就是那个被议论的当事人。” 李希露话说到这就算说完了,她笑了笑,想起往事她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事情是复杂的,而复杂是她和苏津南之间的事情,和苏陶无关,她希望离婚的事情对苏陶来说简单些,不要以孩子记恨起父亲为开始。后面半段是李希露结婚后了解了苏津南,慢慢发现他当时的正义感和义愤填膺是因为陈冰经常遭人非议。苏津南带着他的经历来到李希露的世界,李希露也有她的经历因此认识了苏津南,像个美好的笑话。 苏陶安静听完李希露说的事情,她被安慰了。 李希露见苏陶神色微松却又叹气,她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如果演戏真的能让你找到价值能感到快乐,你就全力以赴去做,不要被外界影响了。有些嘴,你是永远堵不上的。” 苏陶点点头。 这天晚上,苏陶给简行打了一个电话,她主动说起了负面新闻的事情,末了,她玩笑问简行:“你在学校里有听说这些吗?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大红大紫的程度了,一点风吹草动都有人知道了?” “没有的事,你还得继续努力才行,苏波。”简行说道,他觉得特别难过。 苏陶笑了声,她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传闻,简行,只要你一直相信我就好了。” 简行在电话里安静了。他想起苏陶刚来市高的时候也被人在背后来回议论,但她还是做她自己,对久别重逢的程穆清抱以热诚,对严厉的张老师抱以感激,对其他像她一样不完美的同学抱以耐心,对她厌恶的事情给予还击。就这么想着想着,简行不由笑了声。 “你笑什么?”苏陶问道。 “我竟然需要你安慰了。”简行说道。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互相告诉对方,简行。因为可能我需要你的安慰,可能你需要我的安慰。”苏陶笑道。 “好。”简行应道,但他并没有把他家里的事情告诉苏陶。 。 苏陶回城探亲,她肯定要去看看苏津南,父女俩在电话里客气约好了晚饭,到了约定时间,苏陶去了苏津南家里探望。 这十年,苏津南一直独居,但他不是没有人探望的。 苏陶刚进门就看到玄关摆放着崭新的鞋架,样式新颖;走进客厅,她看到沙发上的抱枕也是新的,暖色调女性化。房子里还有其他的痕迹,连她脚下踩的垫子也是新的,而这些东西都不是苏津南的品味。苏陶环看一圈没说什么,只是她拎着的包就不太想放下了。 沙发边上的茶几被彻掉了,那里之前放着座机,苏陶十几岁的时候经常使用,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往家里座机打电话了。苏陶看着空掉的位置,心想八年前,她给苏津南打过电话,那年她准备回家陪苏津南过年,但最终没有回去。而那一通电话之后,苏陶就再没有往家里座机打过了,因为那天接电话的人是陈黎云。 陈黎云就是那个经常去探望苏津南的人,她比苏陶更像一个“孝顺”女儿。陈黎云在苏陶转学之后不久便知道了苏津南和李希露离婚的事情,她也明白了苏陶转学离开的真实原因,根本不是大家猜测的她要去艺考,她早就已经被什么导演看中选为演员这些原因。 陈黎云猜测苏津南是因为借钱给她而造成家庭破碎,她心里有愧疚。高考结束后,陈黎云考上了重点大学,她去给苏津南报了一个喜,感谢他帮她渡过的那些难关。之后,陈黎云每逢学校放假或者节假日,她有空都会去探望苏津南。 那年新年,陈黎云打工赚到了第一笔钱,她没有想给陈冰买任何东西,倒想给苏津南买礼物,她给他买了一双手套当新年礼物。 苏陶打电话来的时候,陈黎云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苏津南则去厨房给她泡茶准备招待她。电话响起来,陈黎云喊苏津南:“苏叔叔,电话响了。” “你接吧,大概是推销的。”家里的座机已经很少有人打电话了,苏津南没有想到会是平时打他手机联系他的苏陶。 陈黎云闻言便接起了电话,当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缓缓的声音,她一下辨认出那是苏陶。 “爸,你在家?”苏陶问道,却没有听到电话那头回应,她便又喂了一声,“听的到吗,爸?” 陈黎云徐徐出声:“你好,苏陶。” 苏陶微怔,同样她听出了陈黎云的声音:“陈黎云?” “是的。” “你怎么在我家?!”苏陶一下激动了,甚至是生气。 “你别误会,我只是来看看苏叔叔,他一直一个人,我不太放心——”陈黎云话才说完,听到那头苏陶已经“啪嗒”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苏津南端着茶出来,见陈黎云拿着电话听筒出神,他问她:“谁的电话?” “苏陶。”陈黎云挂上电话,抬头看着苏津南说道。 苏津南手一抖,故作镇定问道:“她说什么了吗?” “她听到是我就挂了电话。”陈黎云低下了头。 苏津南见状,把茶递给陈黎云,安慰她说道:“没事,叔叔迟点给她回电话。她最近也很忙,过会就忘了。” 陈黎云接过茶笑了笑,说道:“苏陶真的很优秀,现在她的海报到处都有卖,很多人喜欢她。” “又要上学又要赶通告,她很辛苦的。”苏津南说道。 “所以她才会没有时间回来看你。”陈黎云笑说道,她每次来都看到客厅里摆的照片被擦得很干净,她想苏津南是很想念苏陶和李希露的。 苏津南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苏陶跟着李希露离开后,他们父女就很少联系。虽然李希露给苏陶买了新手机,也把号码告诉了苏津南,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关心苏陶,偶尔想起来,他会给她发条信息,让她降温注意保暖,记得吃饭。苏陶的回复大致内容都是:好的,谢谢爸,您也是,要照顾好自己,记得三餐按时吃。 而这通电话之后,有段时间苏陶的回复变得冷淡了,她只会说:好的,谢谢爸。节假日,新年的电话也变得很简短,她从来没有回来过,他也从来没有叫她回来过。十年里,苏津南去看过苏陶一次,他说自己是被医院外派海市学习,约苏陶在外面吃饭。苏陶那年二十二岁事业正红,父女俩吃顿饭也有人关注,就会有人八卦去挖苏陶的隐私,父母离异,单亲家庭。 所以,苏陶回家来是十年来第一次,苏津南看似平静,心里还是很高兴激动的,他早早买了水果和苏陶喜欢菜,而苏陶端庄站在客厅里,已经完全是一个客人的样子了。 苏陶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她曾经非常熟悉这里,每天背着书包在这里进出。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的女孩,虽然学习让她倍感压力和痛苦,也没有什么自由,但此刻她想起来那时候的生活是简单幸福的,在父母婚姻破裂之前,她曾被安全的庇护着,生活没有辛苦。 父女俩对坐着吃饭,苏陶先问了苏津南过得好不好,苏津南回答说好之后,两人就像无话可说了。 隔了会,苏津南问苏陶:“最近忙吗?” “不忙。”苏陶端着饭碗,抬头应道。 “你妈她,都还好吗?” “妈挺好的,有易叔叔陪着她。”苏陶说着低下头。苏陶说的易叔叔叫易居安,曾经是个专业经纪人,捧红过不少明星。苏陶二十二岁那年去加拿大拍广告,当时和她搭档的大明星宋井的经纪人就是易居安。而李希露也就是那一次认识了易居安,现在两人成了公司合伙人。易居安比李希露年轻了五岁,他喜欢李希露,但两人只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因为李希露不喜欢太过年轻的易居安,也不喜欢和有经济往来的男人有情感关系。 “你妈是个工作狂,你让她不要太累了,多休息,她过两年也该退休了。”苏津南听闻过易居安,越过话题里的他,淡淡说道。 “我知道的。”苏陶应道。 苏津南点点头,隔了会又问苏陶外婆的身体好不好,他其实很想去探望。 “外婆挺好的,本来今天也要来,但她有个姐妹来看她。那个姨婆也快八十了,还是很健朗。”苏陶说道。 苏津南又是点头,他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半天没有吃一口饭,只是望着苏陶,她再一次坐在这个饭桌前,他始终有些恍神。 “你在看什么,爸?”苏陶感受到目光,停下筷子问道。 “没有,只是忽然想到,你也二十七岁了,你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了。”苏津南说道。 苏陶一怔,从她二十三岁起就没有和人谈过感情的事情了,也没有考虑过婚姻。绯闻倒是有过一些,但那些都是假的。 “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苏津南问苏陶。 苏陶摇头,不由笑了笑,她感觉苏津南变了,变老了,也有变唠叨的趋势。 “你喜欢什么样的?”苏津南又问道,他想苏陶也不可能一辈子演戏,最终的归宿还是要嫁人拥有自己的家庭。 这个问题让苏陶笑意变深了,但眼神变得有些感伤,因为说起喜欢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会想起简行。 而苏陶不知道的是,苏津南也想起了简行,因为他唯一知道苏陶有交往过的男生就是简行,那时候两个孩子还算早恋。五六年前,简行的外公王翰林因为这事找过苏津南,他让他告诉苏陶不要再联系简行,因为他们简家和王家都不接受一个女演员。而苏津南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便从李希露那听说了苏陶和简行已经断了联系的事情。于是苏津南便没有再对苏陶提起这件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苏津南也没有告诉苏陶,那就是苏陶当年之所以能去市高就是因为简行的外公。早年苏津南曾是王翰林的主治医生,王翰林很欣赏他,无意知道他想帮女儿转去市高,有个好一点的读书环境,老书记挺热心出手帮了个忙。苏陶才认识了简行。 因为话题的沉默,苏津南没有继续等苏陶回答或者追问她,他说了一句:“改天如果爸看到什么好的对象给你介绍,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私心里,苏津南并不希望苏陶和简行还有什么可能,因为他从王翰林那看到了他对苏陶的偏见和歧视,而简家也的确不适合他们家。 苏陶还是没有回答,她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苏陶帮忙收拾碗筷,她拿了抹布擦完桌子,歪过洗碗池的水龙头冲洗抹布。苏津南洗着碗,看到苏陶伸出来的手腕干干净净,不像其他的女孩总要戴点手饰,他问她:“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大概一周就回去了。”苏陶说道。 “回去要去拍戏了吗?” “暂时不去,妈说我状态不好,拍得很难看。”苏陶回想上一次试镜,她对着镜头只有疲倦感,并没有什么热情,入不了戏,她对剧本提不起兴趣来。那种感受想起来便让苏陶感到有些惶恐。 “你妈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苏津南低语了一声,好像一种感叹。 苏陶笑了笑,她洗完抹布把水龙头转回去给苏津南洗碗。 从苏津南家里出来,天色已经晚了,城市里灯火辉煌,苏陶走在路上就是行人中的一员。时代更迭变迁的很快,和现在的潮流明星相比,苏陶这个演员显得有点普通,她不太会社交平台,也不够有梗,连作品也是三年前,什么影后对大众来说也是昙花一现,她最近被人疯狂提起还是因为去年“冒犯”了柳若溪。到今年那件事情也消停了,世界越来越健忘。 苏陶觉得自己不健忘,她没有马上回外婆家,而是去了区域图书馆。她看到以前图书馆门口的公共电话亭都拆了,她还记得那年她在电话亭给简行打电话的事情。 图书馆附近有很多新建的设施,以前的便利店被拆了变成一家酒吧,苏陶在门口看了会走了进去。 酒吧里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光线昏黄。苏陶要了杯啤酒找了个位置坐着,她在看台上的乐队在摆乐器。做为演员,苏陶有观察人的习惯,她看一个年轻男人装架子鼓看得很认真,有人在不远处盯着她,她也没有留意到。 那个人在苏陶走进酒吧的时候就注意她了,他看着苏陶一边喝酒一边走神,大概五分钟之后,他站起来走向了苏陶。 苏陶感到有人走来,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男人,她认得他,但一下叫不出他的名字,直到他走近坐下,开口说话,她才想出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似笑非笑说:“呦,大明星,你不是不去酒吧吗?” “金宏宇?”苏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承蒙记得。”金宏宇抬眉笑了笑,他看着苏陶,眼里隐约有些真切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7章 34 苏陶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金宏宇,就像金宏宇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苏陶一样。 金宏宇已经挺习惯在海报或者屏幕里看苏陶了,而他上一次听说苏陶也是很久前了。是向远打电话告诉金宏宇说他自己在加拿大重逢了苏陶,像做梦一样。 金宏宇看到苏陶的啤酒已经快喝完,他抬了抬手,就有服务生端了酒过来。 “这是你的酒吧?”这是苏陶对金宏宇方才动作的想法,她说着话,看着金宏宇又摆出一个杯子,打开啤酒满上后,他端着酒瓶往苏陶杯子里加酒。 “大明星喜欢喝啤酒?”金宏宇一边倒酒一边笑问苏陶,他抬了抬眼打量苏陶的脸。从前的苏陶就有一种风情,是朦朦胧胧的,现在她的风情是绽放的,像一朵怒放的花,可眼神依旧纯真明亮,这是最要命的。难怪向远说像做梦一样。金宏宇不由笑了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苏陶由着金宏宇倒酒,因为她不准备再喝了,即便金宏宇拿着酒杯碰了碰她的酒杯说:“为重逢干杯。” 金宏宇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尽了,他笑问苏陶:“你怎么不喝?” “我得走了。”苏陶站了起来。 金宏宇跟着站起来,他略微向前一步挡住了苏陶的去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不像年少单纯不羁,他的目光变得直白犀利。 “不喝我给你倒的酒,你是看不起我吗,大明星?”金宏宇一字一顿问苏陶。 苏陶余光里看到周围的服务生以及酒保都停下了动作,他们似乎随时会围上来。苏陶不自觉有些紧张,她故作镇定冷冷注视着金宏宇说道:“我在附近等朋友,路过这里打发时间并没打算多喝,我朋友快来了,我得走了。所以抱歉,这和看不看得起你没什么关系。” “你在等什么朋友?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简行?”金宏宇打趣苏陶。 “我有朋友。”苏陶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谁?”金宏宇非要问到底。他的样子让苏陶想起了他被学校辞退的原因。 苏陶说了林月摇的名字,又试图往前走要离开。 金宏宇不认识林月摇,但听到苏陶正儿八经把人名说出来,他忍不住笑了,他让开了道让苏陶过去。但苏陶才迈出脚,他又叫住了她,说道:“忘了件事情,陶陶姐,你好歹给我签个名再走。” 陶陶姐这个称呼,苏陶很多年没有听到了。在加拿大遇到向远的时候,向远有着很大的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他不再叫她陶陶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苏陶。此刻听到金宏宇这么称呼自己,苏陶不由停了停脚步。 金宏宇拿了酒吧里的下单本和一只圆珠笔笑递给苏陶。苏陶接过,飞快在上面签了名递还给金宏宇。 金宏宇看着苏陶的签名,笑说道:“这名签的不错,一看就知道陶陶姐是练过的。”下单本是三联的,金宏宇把三联全部撕走折起来放进裤子口袋里,他打趣道:“复印件也可以卖钱。” 苏陶扭头离开,她走出酒吧往右转准备到前面路口拦车。金宏宇又追出酒吧,他再一次喊住了苏陶:“喂!苏陶!你回来干嘛?” 苏陶回头说道:“我家原来就在这里。”好像嫌弃金宏宇的问题多余。 金宏宇笑了声,说道:“听说简行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好像恶作剧般的语调。 苏陶惊得站住脚转过身。 金宏宇看着苏陶震惊的样子,他再忍不住笑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苏陶走过去问金宏宇,她听不到金宏宇在笑,只想弄明白这件事情。 金宏宇听得问还止不住笑,他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苏陶又问道。 “摇头就是没有的意思啊,我骗你的。”金宏宇收住了笑,扬眉看苏陶,还显得挺骄傲。话落,他看到苏陶掉头就走了,他再喊她,她都没有回头。 金宏宇站在原地看着苏陶的背影,笑意渐微,这个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凉意。有件事情,金宏宇一直没有细想过,因为他不想承认他喜欢苏陶。 在苏陶转来市高前,金宏宇就听说了苏陶。向远一直说苏陶有多好多漂亮,金宏宇没有见过翻着白眼听着,心里想象的苏陶就是一个漂亮没大脑的女生。他听说她纹身打耳洞和武校的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象这个女孩像个太妹,叛逆乖张。反正,金宏宇没见过苏陶前,他不看好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金宏宇不太相信向远的品味。 金宏宇第一次见到苏陶是在教室外走廊上,那时候苏陶刚转来,他和班里其他男生一样好奇无聊站在走廊上往七班看,因为七班的男生吹牛说他们班转来一个美女。金宏宇已经知道七班吹的那个美女就是苏陶,但他依旧不抱什么期待。金宏宇那时候自视很高,心事重重,对男女之情看不上眼,可当他看到苏陶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片刻失神了。他好像溺水的人忽然被一股力量推举着浮出水面得到了片刻喘气的机会,这种心灵上舒一口气的舒服感受,金宏宇记了很久。金宏宇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陶的那一刻,他会对这个世界重新有了种信任感,直到今天重逢苏陶,他才明白,他想问问苏陶:“你怎么能一直都没有变?” 金宏宇自语说完这句感叹,转身回到他的酒吧里。这间酒吧,金宏宇在三年前开的,他从市高被劝退了之后,一开始跟着徐均在酒吧里混。金宏宇虽然年轻,但人很聪明,也有胆识和想法,没两年,他就成了徐均的得力助手,徐均开发新业务的前锋都是金宏宇。这几年,金宏宇为徐均拼命,还了那一百万,这两三年终于有了点自由的感觉。 金宏宇每晚在酒吧里坐到很晚,但他几乎不喝酒就是坐着看乐队演出和往来的人,凌晨开着车回家。这晚,金宏宇比往常早许多回家,没过十二点,他就离开了酒吧,因为忽然感觉酒吧很吵。 金宏宇在外有一套公寓,远离市区比较偏远,(八)九十平米,平时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偶尔回家看看金明理。 这套公寓算是金宏宇的家,他偶尔带女朋友回来,他和女朋友的关系长的有一年半载,短的只有一个月,男女关系维持着他和生活的关系。金宏宇对向远说过的有一件事情,一直莫名印象深刻。那是高一的时候,向远有次红着脸和金宏宇说他无意看到了苏陶不心露出来的内衣肩带,是粉红色的,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苏陶。年少的欲望毛茸茸的,像新生刚长毛的动物,奋力学会生活。而成年人验证着欲望联系着生活这件事情。 不过这段时间,金宏宇没有谈女朋友,上一个女朋友忽然问金宏宇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使得他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不再少年,他也顿时失去了谈女朋友的兴致。所以当金宏宇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玄关脱着一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的时候,他愣住了神。好一会,金宏宇才想到会是谁,他皱眉把钥匙随手丢在了鞋柜上,踢掉鞋子套上拖鞋往里走。 “陈黎云,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我家。”金宏宇边说边走进客厅,他看到陈黎云坐在沙发上,双脚伸直搁在茶几上,她正在揉着腿。 陈黎云对金宏宇的话听而不闻,她换了只脚揉,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看着金宏宇。陈黎云今天参加公司周年庆,穿了黑色晚礼服担任主持人,她还喝了不少酒,一场下来非常疲惫。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在妆容之下,原本长相普通的陈黎云变得很有气质,她的姿态像一只孤傲的母豹。 “我不想回家见我妈,实在太累了又没地方去,只能来你这。”陈黎云平静解释说道。 “这里是我家,又他妈不是你家。”金宏宇冷声说道,他习惯性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站着居高临下似地注视着陈黎云。 “我从没有说过你家是我家。”陈黎云不紧不慢反驳他。 “滚。”金宏宇蹦出一个字。 陈黎云还是充耳不闻,她放下脚,站起来说道:“我先去洗澡了,来的路上经过便利店,顺便买了牛奶和三明治,在冰箱里。”她回房间时,经过金宏宇身边稍加停顿,又说道:“给你当早餐。”她的语气依旧平静,表情也冷漠,空气却变得轻飘飘,混着陈黎云的酒味和香水味。 金宏宇依旧站着没动也没回答,他只是歪了歪头,斜眼看着陈黎云往他的房间走。 夜晚,黑暗的房间里,床榻上的两人翻滚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声和娇柔的(呻)吟交缠拉锯着。被子翻落在地上,无遮无拦,赤条条的两人抵抗着对方,像一场战役,又像抱头痛哭的挣扎,他们都想做主对方。 男人更有优势,当女人企图从他身下挣出身,像种子发芽出土按住他的肩膀,他是粗暴地把女人的双手扣在了头顶。她的手撞到了床头,发出一声巨响,但没人喊疼也没有人停下,焦灼急切的欲望像一场暴雨,没有思考力只有起伏的节奏,奋力要破坏一切也要享受一切。等男人稍感疲倦松懈的时候,女人反手推翻政权,敏捷翻爬上墙,她仿似能驾驭一条龙,喷张着愤怒的火。男人试图想坐起来,她是紧紧用力按住他的胸口,拼命似地顿挫着身体。他们都一刻不想停歇也不敢停歇,他们怕看清对方是谁。 金宏宇厌恶陈黎云,在高二那年,她设计害他被劝退之后,他就一心想报复她。那年通告栏里的“大字报”就是他找人贴的。陈黎云同样厌恶金宏宇,她恨他要挟她,但她对他也曾有过愧疚。 陈黎云的大学就在本市,金宏宇打听到她所在的学校,去过学校里找她。见到金宏宇,陈黎云是紧张害怕的,她知道金宏宇还能威胁到她。而对陈黎云来说,大学是新的开始,是她通往未来唯一的路,她不能让他毁了她的前程。为此,陈黎云曾经想过告诉向家金宏宇的心思,想借向家之手除掉金宏宇,但她最终没有,反倒和他纠缠了很多年。 陈黎云偶尔做梦会梦见金宏宇,这几年来,他成了她生活里很正常的存在,他看过她最坏的一面,她也看过他最恶的一面,两个人都唾弃着对方,却也在对方面前最简单做人。 陈黎云毕业后去了一家外企上班,她成了一个精致的白领,但依旧摆脱不了陈冰给她的阴影,以及她家庭里的负荷。 陈黎云之前一直借住在表姨家里,但后来拆迁款下来了,她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把钱分一些给表姨,她带着陈冰搬走了。表姨很气愤陈黎云的欺骗,经常去找陈黎云和陈冰家里闹,陈黎云都无动于衷,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看她,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精力和资格去在乎这些。 生活里唯一能陈黎云情绪波动,感到生气的就是陈冰。张领新基本上不来看陈冰了,陈冰发了疯一样的给他打电话。打到最后撕破了脸,陈冰威胁张领新说如果他不娶她,她就要拿着那封信去告发他,还要告诉向妙,让张领新被扫地出门。 陈冰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陈黎云正大四,她在公司忙实习在学校忙毕业论文完全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陈冰已经被自己的愚蠢反噬。 向妙和张领新到底是有名有实真正的夫妻,陈冰威胁张领新等于就威胁了向妙。外敌当前,不管向妙多么厌恶张领新养情人,厌恶他愚蠢到被情人要挟,她也要先出面把陈冰给解决了。 向妙带着人来找陈冰,也让陈冰终于认清了张领新是绝对不会娶她的现实,陈冰被打击到崩溃了。 向妙让陈冰把信交出来,那是陈冰最后的筹码,她怎么也不肯。那时候正是春夏换季,陈黎云回家拿些衣服,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打不开,她按了门铃没有人应,而打陈冰电话也没有人接。陈黎云预感到不妙,她疯狂拍门,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目光凶恶的男人。 那天是陈黎云把信找出来给向妙的,她求向妙放过她们母女,她发誓保证一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后来要不是张领新还有一点良心跑来救场,陈黎云觉得她和陈冰的生命或许就结束了。 信被向妙当场烧了,看着信被烧掉的时候,陈黎云在哭,她好像在对向妙表演忏悔和害怕,但事实上,她就是难过,她竟有些难过和后悔当初没有把信给金宏宇。因为在这件事情之前,陈黎云刚无意知道了金宏宇之所以对这封信这么执着的原因。 向妙他们离开后,陈黎云还在地上跪着没有起来,陈冰一直在哭,哭到陈黎云心烦,她和她说:“不要再哭了!” 陈冰没有停止哭泣,倒是跌跌撞撞爬起来往房间里去,没一会,陈黎云听到陈冰晕倒的声音,她踉跄站起来跑去看,只见陈冰晕在床和衣柜之间。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陈冰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时好时坏,大部分处在不清醒的状态,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个少女怀着春,有时候活在被向妙威胁的恐惧之中。陈冰经常进出医院,医疗费用对陈黎云来说是很重的负担。 陈黎云感到很疲惫,什么叫被生活扼住了咽喉,她每时每刻都在感受到,她拼了命的工作,想尽一切办法升职加薪,她真的顾不上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那封烧毁的信不仅仅是差点毁了陈黎云的生活,更烧掉了金宏宇的希望。当金宏宇后知后觉这件事情,他恨不得杀了陈黎云,他很希望这一次陈黎云是真的欺骗他。 但不是,两人发生了争执,金宏宇差点动手打了陈黎云,可他心底最深处是明白他和陈黎云都是受害者。金宏宇那天看到陈黎云哭了,他松开了手,感到绝望和痛苦。 陈黎云看到这次金宏宇离开得很颓废,她知道他终于要滚出她的世界了,但她没有松一口气,依旧很痛苦。 陈黎云没有仔细去想,她对金宏宇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心态,他不再纠缠她,她却又去找他,或许是可怜他和她一样可怜。但金宏宇不用陈黎云可怜,他鄙夷她,就像她鄙夷他。两人会发展成床伴关系便是欲望的延伸。 那天,陈黎云从酒宴回来,酒宴上她的领导对她动手动脚,她也陪着笑,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物件。酒宴散场后,陈黎云已经微醺,她不想回家去了酒吧找金宏宇。金宏宇冷眼看她,说她的样子和酒吧里陪酒的姐没什么两样。陈黎云笑了笑,她说谁比谁高雅。 金宏宇冷笑,但他还没有笑完就被陈黎云忽然吻住了嘴。金宏宇一把推开了陈黎云,陈黎云似笑非笑挑衅他:“你是有多怕我?”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金宏宇,他一把捏住陈黎云的下巴说道:“老子不是怕你,是嫌弃你。” 陈黎云被逗笑,说道:“还好不是怕,那我就放心了。”她伸手一把环住了金宏宇的脖子,她说她觉得金宏宇很可怜,她还说她觉得对不起金宏宇。最后的胡话和真心话一起滚出来,陈黎云狂乱地吻着金宏宇的脸,她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什么都不想再去想,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和一段关系。 从那天之后,陈黎云有段时间经常去金宏宇家,两人的(性)爱关系很彻底,也很尽兴。直到后来,金宏宇交了新的女朋友,陈黎云便没有去,他分手,她又去。 昨晚一场酒后(性)事之后,陈黎云醒来一阵头疼,而身边的金宏宇还在睡觉。陈黎云掀开被子下床,她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那是金宏宇的短袖。 陈黎云在浴室里刷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陌生,于是陈黎云不再看自己,她飞快洗漱完,出来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准备洗衣服。 收拾家务这件事情,其实陈黎云很喜欢做,每一次在金宏宇家做这些事情,她都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不谙世事,被人保护在家庭里的女人。所以她很享受这个片刻。 陈黎云悉心地把衣物分类,她知道金宏宇洗衣服经常忘记摸口袋,她每次都会把他的口袋一个个翻过来。这次她也这么做了,所以她从金宏宇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三张纸,展开看到上面赫然写着:苏陶。 许久不见的名字忽然出现,陈黎云有些措手不及,心脏好像被人骤然捏住。但很快,陈黎云把纸塞回了口袋,把裤子放进了洗衣机里。 金宏宇起床的时候,陈黎云正在浴室里化妆。他有起床气,醒来坐在床上听到浴室洗衣机发出恼人的声音,他便发火了:“陈黎云!你为什么又洗我的衣服?!” 陈黎云没搭理他,继续画自己的眉毛,她的眉毛太淡了,稍稍加两笔就像变了一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金宏宇没有听到陈黎云的回答,他的火气更大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推开浴室门,怒道:“你把我家的钥匙拿出来!” “上次的不是还你了吗?”陈黎云不冷不淡,继续画另一只眉毛。 “你到底给你自己配了多少把?!你能不能要一点脸?!”金宏宇气道。 “我没钱再租房子和我妈分开来住,有的住为什么不能白住?”陈黎云徐徐说道,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眉毛。 金宏宇一把夺过陈黎云手上的眉笔摔在洗手盆里,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这个样子很贱?” “也就穷的时候会贱了。以后你想再看我贱,是没有机会的,金宏宇,好好珍惜。”陈黎云斜了金宏宇一眼,捡起眉笔发现断了,她皱了皱眉。 “你把我的裤子洗了?”金宏宇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不用谢。” “你有没有摸口袋?” “之前你不是不让我摸你的口袋吗?”陈黎云不紧不慢,她用断了的眉笔继续补眉毛。 “我他妈之前还让你不要洗我的衣服!你他妈听了吗?!”金宏宇想到了苏陶的签名。 “你那么生气干嘛?裤子口袋里有东西?”陈黎云轻飘飘。 金宏宇一肚子的火,但他在微微微颤着的洗衣机面前站了会,最终泄了气,他踢了一脚洗衣机,骂了一句草走出了浴室。 陈黎云画眉的笔顿了顿,她垂了垂眼睛,好像是在自己的化妆包里找口红,最终她只是把眉笔丢回了化妆包里。 陈黎云挽上头发去厨房准备早餐,她把三明治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倒了牛奶出来。金宏宇只喝冰牛奶,等三明治热好,她就把早餐端出来放在桌上喊了一句金宏宇。也不管金宏宇听没听见,陈黎云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吃早餐的期间,陈黎云给苏津南发了一条信息,她说今天是周末,她打算去探望他,问他有没有在家。 苏津南很快回复过来说:谢谢你,云。这段时间陶陶回来了,今天我们会去商场。 陈黎云回复说好。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苏陶回来了。陈黎云收起手机,默默继续吃着早餐。这几年虽然辛苦,但有些时候,陈黎云还是有快乐过的。陈冰经常进出医院,花费很大,苏津南时不时会给予帮助;有时候,陈冰住院,陈黎云太忙无法看护,苏津南就在医院会偶尔过去帮忙照顾。虽然他们三个人根本不是一家人,但只要稍稍有人分担下重担,陈黎云觉得那就算家人了。 这也是陈黎云这几年经常去探望苏津南的原因,她对他真有父亲的感受,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她的父亲,所以她一直在提心吊胆苏陶会回来。陈黎云不知道苏陶这几年是怎么样的变迁,也不知道她和简行怎么样了,她不想和苏陶比较,她觉得那是她攀不上的高度,她没有她十分之一的幸运,陈黎云奢望眼前的日子能继续下去。 但苏陶回来了,她一回来,好像事情就都变化了,就像那年苏陶一转学来,简行就喜欢她一般神奇。此刻,陈黎云不知道,金宏宇是什么时候关注着苏陶的。 陈黎云吃完早餐,金宏宇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她隔着房间门都能想象到他是靠在床上玩手机不想起来。陈黎云回房间擦口红,在浴室里她又对金宏宇说了一遍让他吃早餐的话,金宏宇这回应了。 等陈黎云收拾完,提着包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宏宇正坐在餐桌边吃三明治,依旧眼睛离不开他的手机。 陈黎云站着等了会,没有等到金宏宇抬头和她道个别。陈黎云不由打量金宏宇,她觉得他有时候其实还就是个大孩子,人很聪明,脾气不好,令人讨厌又好笑。而他也很孤独。而每次看到金宏宇,陈黎云多少都会折射到她自己身上。于是,陈黎云也没有和金宏宇打招呼,她管自己出了门,她也是个孤独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8章 35 苏陶这几年养成了一个走哪都带书的习惯,不管正在读的书多厚多重,她都会塞在行李箱里。这段时间,苏陶正在读《霍乱时期的爱情》,书是回来前在海市的一间书店里买的。 在书店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苏陶就想起了简行,那时候他不建议她看这本书,他说不适合他们那个年纪看。当时的苏陶也不好奇欣然接受建议,现在的她想读却不是因为故事,仅仅因为这书和简行有那么一点关联。 简行给苏陶分享的最后一本书是在他们二十二岁那年年末,很有名,茨维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苏陶熬夜读完,心情难以平复,因为她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她自己就有。 凌晨两点多,苏陶合上书给简行发信息,她和他表白说:“简行,我真的很爱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她分明有很多感触很多想说的话,想表达这几年的分离对她来说很不容易。但最终她趴在被窝里只说了这句话。 简行也还没有睡,他收到苏陶这条短信看了很久,他不由微笑,感觉再困难也值得了。 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对简行来说是个困难时期,他的选择都比同龄人来得早。 在十八岁,大部分人只管庆祝高考结束期盼大学就可以的时候,简行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选择,他的家庭很严肃希望他考虑他和女朋友的关系。 简家父母算开明,但不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基于简行不愿意和苏陶分手,两人又处在分离状态,简言之和王明泽的处理态度比较温和。简言之和简行谈让苏陶放弃当演员的事情。 简言之认为人和人之间有合适不合适,职业和职业之间也是有的。在对演员这点上,简言之是赞同王翰林的观点的,演员这个职业是非多过一般的职业,不稳定因素多。简言之建议简行如果要长远发展,应该乘早让苏陶转行。 简言之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他没有劝分,只给了意见。而简行因为这个建议思考了很久,他躺床上的时候想,坐车的时候想,散打训练的时候也想。那年的夏天特别热,仿佛把简行高考后的喜悦都晒干了,蒸发了。 苏陶从西藏给简行打电话,她有高原反应,头疼难受了很多天。电话里,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语调很雀跃。那段时间,简行听到苏陶的声音都有种负疚感,因为他当时有在考虑简言之的建议。简行第一次发现勇气原来是件那么难的事情,他也看到自己在情感上的某一部分是陌生的他自己,那部分是优柔寡断的。简行曾经质问苏津南想不清楚他自己的感情,也能有把握去判断该不该帮助同学,曾经很多取舍在他那都是非常明确的。但对喜欢的人,他发现取舍真的很难。 但简行或许在内心深处是接受了简言之的建议的,比起他的抱负,苏陶的梦想似乎是显得比较渺,即便苏陶很热爱。所以,等苏陶慢慢适应了高原反应,她在电话里恢复了活跃,简行曾几度想开口和苏陶商量这件事情。 但简行还没有开口说出来,苏陶那边先不经意抛给他一个问题,她问他:“简行,你以后要从政,那你的政治理想是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简行停顿了会,问道。 “以前没有意识到我们都是活在政权体制下面的,感觉政治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拍戏的时候,卢老师给我说了很多(文)革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说错一句话都会惹麻烦。卢老师以前被人(批)斗过,就因为他以前在戏台上说过一句台词姓毛可不好。”苏陶告诉简行。她在拍的电影叫《孤独旅人》,但不是去西藏朝圣净化心灵的电影。故事是说一个藏族老人捡到并收养了一个汉族女婴,女孩长大又被父母寻回。女孩斗大的汉字不认识,但很想读书,父母就用送孩子去读书为条件诱惑女孩和他们走,女孩很心动又舍不得爷爷陷入了为难里。爷爷知道女孩的心事,劝走了女孩。但女孩回到父母亲身边生活的并不好,因为学习水平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去上学,受到了同学嘲笑,和父母的语言也不通,异常孤独。爷爷知道了这事,孤身一人踏上了探亲的路。爷爷也不太懂汉语,没有人翻译,一路磕磕碰碰才见到女孩。但爷爷的到来也不能解决实质的问题,他不能帮女孩马上融入汉族生活,也不能带女孩再回去藏族,因为一路走来的爷爷看到了时代和社会的变化。融合和接受的过程,注定是要个人自己去独立完成的。 这部电影核心内容是民族融合,苏陶所说的卢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人的言行举止其实都是受政策影响的,只是有的人都不自知而已。卢老师的感受来自电影也来自(文)革时期人性的魔化。可以说,苏陶每次在拍摄过程中都能学到和体会到很多,她都迫不及待想和简行分享,她还想告诉简行:“我以前都没有意识到你的从政理想很伟大啊,简行。所以,你的政治理想是什么啊?” “消除偏见让人生更公平。”简行告诉苏陶。 苏陶听了简行的话,很高兴,她说:“真好!” 简行却不高兴,因为当他在这一刻说出自己的政治理想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也完全做不到,因为他正想要对苏陶不公平。而这种不公平背后的实质原因就是他也对苏陶所选的演员职业有所偏见,他觉得她的梦想不及他的理想伟大。而这想法本身和他的理想是矛盾的,但也是不矛盾的,一个是思想一个是手段。只是十八岁,年少清高的简行是个崇高理想主义者,他到底不能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对苏陶。 所以,简行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试探问了苏陶一个宽泛的问题:“苏陶,如果不演戏,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演戏。”苏陶不假思索笑说道。 简行没说什么,他有一种无力感,也有一些痛苦。他再次感受到自己能力的局限性,因为他一时分不清楚既让苏陶实现梦想也让他自己实现理想,还要他们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情,是贪心还是可以实现的梦想。 十九岁到二十一岁,简行有一段很长的迷茫期。而那段时间,苏陶正在飞快成长,简行感到自己很缓慢,他有点失去信心,不知道怎么样决定是正确的。尤其当简行知道王翰林去找了苏津南,企图劝退苏陶的时候,他感到愤怒和不满,可他也只能如此。当面对为他以后从政道路上铺路,拥有人脉和权威的外公,经过一番争吵后,简行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简行会知道王翰林背后搞动作的事情,是因为李岳灵。李岳灵这个女孩就是李勤纽的女儿,王翰林心里比较中意的孙媳妇人选。 简行和李岳灵虽然认识很多年,但在他九岁之后就没有见过李岳灵,再见是在二十岁那年。李岳灵从加拿大回来,正赶上简言之五十岁生日,她和李勤纽一起来参加简家的生日宴会。 李岳灵再见到简行很开心,因为她经常听李勤纽提起他,也还记得时候懵懂爱慕简行的感受,所以她喜欢他就像再见钟情。 李岳灵聪明自信,她知道简行有女朋友,更知道简家和王翰林对简行恋情的态度,她也相信简行和苏陶走不长久,只是年少的恋情比较难以割舍而已。 李岳灵追简行追的很紧,经常跟着他去图书馆学习。李岳灵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简行,她见他没有去探望苏陶,苏陶也没有来见简行,两人的感情肯定在变淡,直到她开玩笑似地把王翰林去找苏津南的事情学给简行听,她说:“我看你和你女朋友也没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不直接分手?你是不是责任心特别强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在等对方先开口?现在好了,我听我爸说你外公去找你女朋友的父母了。直接说清楚就好了,两个生活环境相差很大的人,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太幸福。”李岳灵想象的简行是表面高冷,内心优柔,和她的刚强正好互补。 简行闻言脸色骤变,他回去找了王翰林。 那天,王翰林正收到李勤纽送的一幅字画,两人相谈甚欢,兴致很好,但简行的出现破坏了气氛。 李勤纽很有眼色,他见简行来了就先告辞了,离开的时候,他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心里猜测这是场谈判,且结果不会好。 简行在李勤纽离开后,就开门见山质问王翰林为什么要去找苏津南。 王翰林说道:“你这么拖拖拉拉做不出决定,你以为是在为别人好,但事实上你只是害了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翰林的语调缓慢,平静自若,他还拿起水壶给他的牡丹花浇了浇水。 “我的决定不需要您来替我做。”简行说道。 “外公也没有和你那朋友的爸爸说什么,不过是让他替你问一问你那个朋友,愿不愿意为了你改一个职业。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不是只有演员可以选。”王翰林说道。 简行闻言看着王翰林,忽然看到了他外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背后藏着虚伪和自私,于是他说道:“如果要这么说,那对我来说,能选的职业也是有很多的。” 这句话让王翰林的手一抖,他重重把水壶搁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盯着简行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简行?” “我希望您能明白,您的想法不正确。”简行也看着王翰林,没有丝毫回避。 “你这是怎么了?”王翰林问简行,语气严厉,“就为了一个女孩,你变得这么软弱?” “我不仅仅是为了她,更为了我自己,我今天不为她争取公平的机会,我以后也不可能为更多人争取到公平的机会。”简行说道,他也很严肃,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你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王翰林被气道,提高了声音,“太过理想化,不会取舍,只会害死你自己!” “外公,为什么非要牺牲她的梦想去成全我的?我的理想很重要,她的也很重要,我的并不会比她的更重要。这是我追求的公平。您为什么要把您自己的成见和偏见当做现实和能力?我认为我从政,她做演员,根本不会冲突。”简行说道。 “无知!天真!”王翰林发现培养了二十年的外孙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完全颠覆了他原来对他的认知。 “我不是无知和天真,外公,如果政治没有一点理想,那我从政不过是一条争权夺势的路,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是我想要的。”简行想明白了,他知道不择手段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妥协会带来暂时的失败,但他更坚信过程的问心无愧会带来更好的效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荒唐?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王翰林说不出的失望。 简行对他的家庭教育也有一定的失望,他发现长辈教他公平诚实勇敢,都有另外的意义。 “我说了和她没有关系,外公。”简行说道,他其实不想说这句话显得欲盖弥彰,但又不得不说。 王翰林的目光如炬,闪过精光,他的决断很快,他望着外孙,说道:“我告诉过你,简行,你这样不是帮她是在害她。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人努力就能获得成功?” 简行没说话,他理解王翰林说的意思,他在暗示他,他能封杀掉苏陶。这是权势的意义,而他简行空有理想热情是没有用的,他得往上爬,爬到随心所欲的高度才能谈理想。 “事实上,您不喜欢苏陶和她的职业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外公,你就是不喜欢她那个人而已。不过我希望您能明白一点,我现在的态度和立场和她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我的理念和您的理念已经不相同了。我肯定会和苏陶分手的,只是您要给我时间去处理,我不想伤害了她,留下了话柄。”简行说道。 王翰林看着忽然异常冷静的简行,他心里涌起一股奇怪感,他越发觉得简行陌生,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过他。同时,王翰林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因为他不能看透眼前的外孙了。 “你会和她分手?”王翰林问简行,再确认。 “是的。要和她分手很简单,分离两地,时间自然会冲淡感情的。”简行应道。 简行和苏陶二十二岁那年,苏陶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两人的联系,多半都是她在主动,而简行很少主动联系她。 让苏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人是向远。那年在加拿大渥太华,苏陶重逢了向远,向远变了很多,他不像从前对苏陶热情,他变成沉默内敛。 向远在去了加拿大不久就从金宏宇那听说了苏陶有了男朋友的事情,这事对向远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几年,当向远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苏陶,他一面惊诧于苏陶的盛放,一面依旧在意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当听说苏陶要来渥太华拍广告,向远花了很多功夫跑去见她。 见面后,向远就向苏陶问起了简行的事情,当他听说简行很久没有来看过苏陶了,他是安静注视着苏陶。 “我很忙,他也很忙,我都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爸了。”苏陶被向远看得不太自在,她解释说道。家乡城市里,有两个苏陶牵挂的人,她一次次想回去一次次错过机会,而错过机会之后她猛然发现,那两个人中没有一个人说过希望她回去的话。 “一个人真的想见你,再远都会来看你的。”向远告诉苏陶。 苏陶没有说什么,但她那年一半故意一半无意就错过了简行的生日,她想等到了生日,简行总会打电话给她的。结果没有。所以,苏陶打电话给简行,她说他很久没有叫她苏波了。 简行在电话那头听着苏陶的委屈和埋怨,他很心疼,他叫了她苏波。 苏陶笑了声,她想起向远还问过她一个问题,他问她是不是实现了梦想,现在就很高兴很满足了。苏陶发现并不是,因为她的梦想慢慢变了,不仅是要成为一个演员,也要生活和未来里有简行。 简行在二十二岁年末做了一个决定,他不再接受王翰林的安排,不愿意继续走那条看似平步青云却没有自主权的从政道路。他的决定让简家和王家上下都很震惊,大家对于简行放弃追求理想感到失望。而只有简行自己知道,他没有放弃,只是他的时机还没有到,他这两年越发清楚明白到,他的优秀多半源自于他的家庭,他自身的价值还很低。所以,王翰林再疼爱他这个辈,到了关键时刻并不会尊重他的意愿,而他也没有发言权。 二十三岁的简行不再联系苏陶,是因为王翰林始终怀疑简行做这么一个决定是因为苏陶,会迁怒于苏陶。 程穆清得知简行的决定,他劝简行告诉苏陶,程穆清认为:“桃子肯定可以为了你回来的。” 简行听笑了,他有时候真的挺羡慕程穆清的单纯的,他说道:“苏陶不做演员也不能改变我外公对她的看法,可能不做演员以后会更糟糕。因为,如果你本身没有任何价值,那你的妥协让步也都是没有价值的,是不值钱的。我只见过奋斗来的尊严,没有见过委屈求全得来的尊严。我希望苏陶好好奋斗,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好演员。” 。 苏陶这晚熬夜读完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合上书,情绪是很复杂难以言说,里面的性和爱,软弱和偏执都让她难受。苏陶从床头拿过手机翻看起来,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苏陶想起来二十二岁那年她读完《一个陌生女生的来信》也是比较激动的,她当时给简行发了信息分享感受。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感触了。 苏陶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几张图片,是她旧手机的照片。每次换手机,苏陶都不太会导旧手机上的信息,也莫名不安不信任那些导入,所以她都用最笨的方法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拍下来。 。而在那张照片里,旧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短信内容,是她和简行往来的一些信息,四五年前的东西了。 苏陶经常会发出来看一看,每当她觉得快要忘记简行了,快记不起年少的感受了,她就会翻出来看一看。 二十二岁那年,她看完书和简行说她很爱他,简行回复她说:“你愿不愿相信我,苏波?”苏陶说:“愿意。”简行而后才说:“我也很爱你,苏陶。” 这张图片,苏陶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这晚她看着,虽然已经慢慢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了,但依旧可以从她和简行那段感情里汲取到一些温暖和力量。苏陶想起晚上金宏宇骗她的那一瞬间的伤心,此刻才彻底平静下来。 苏陶得到影后的那年接受采访,有人问她会不会压力很大,毕竟登到某一个高度之后必然会开始下滑。苏陶说:“如果我演不好了,找不到感觉了,我会翻看照片。”别人问什么照片,苏陶说过去的照片。大家以为她是找初心。只有苏陶知道是找心动和安全的感觉。 外婆睡了一觉醒来,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苏陶房间的底下门缝还透着光,她知道她还没有睡觉便去敲门想让她别熬夜。 苏陶下床开门,外婆进屋后见她眼眶有些发红,关心问她:“你怎么了,陶陶,发生什么事了?”外婆知道苏陶有时候会哭,因为工作的压力也因为舆论的压力。苏陶压力最大的时候是二十三岁那年,她在事业上有提升也有挑战,同时遇到了一些不好龌龊的事情,她面临着抉择,曾一度对演艺圈感到失望。所以外婆担心苏陶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 “看书看得有点难过。”苏陶说道。 外婆闻言松了口气,她说道:“看书而已不要那么认真。” 苏陶笑了笑,她扶着外婆一起坐到床上,她问道:“外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我都睡一觉醒来了,是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马上就要睡觉了。” “那赶紧早点休息,你不是明天早上要带你爸去商场买衣服吗?”外婆提醒苏陶。 “商场哪有那么早开门?说是早上怕是也要中午了。”苏陶笑说道。 外婆眯眼笑,她伸手拿过苏陶的手轻轻抚拍着说道:“你爸和你妈的感情虽然结束了,但他毕竟还是你爸,他年纪大了,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了。” “我知道。”苏陶笑道,眨了眨眼睛。 苏津南和李希露刚离婚的那年,苏陶很难过,因为一直很难接受苏津南精神上出轨的事情,她的内心非常震撼,苏津南父亲的形象一度在苏陶心里崩塌。而那一年,苏津南也很少主动关心她,苏陶觉得他似乎一点也不难受她们母女的离开,所以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有疙瘩,为母亲不值也为自己失去父亲难过。好在时间是个好东西,随着年岁和经历的增长,苏陶渐渐把苏津南从父亲这个角色上分离出来,站在常人的角度去看待理解他的种种。 前几年,苏陶有时候过年过节会给苏津南买些衣服寄回去。苏陶曾以为衣服的尺寸都是正好的,但这次回来,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够关心苏津南,因为苏津南这两年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她给他买的衣服都买大了。所以,晚上回到家,苏陶思来想去又给苏津南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明天去商场逛一逛。 隔天,苏陶一早醒来,因为有所思有所梦,她昨晚好不容易睡下,却又在梦里梦到简行要结婚的事,她就难受醒了。时间还不到七点,苏陶却再也睡不着了。 今天是周末,城市里每一个商场里都有很多人。苏陶和苏津南逛的很慢,因为父女俩好像都有心事,又不知道该聊什么,走路都特别慢,每进一家店的交流也很慢。苏陶会慢慢给父亲挑衣服让他去试试看,然后她坐在一边慢慢等。苏津南每试一件衣服都要看价格担心衣服太贵,苏陶看不由想起时候,那时候李希露给她买东西是总要看价格的,但苏津南从来没有。 “爸,只要你喜欢就好。”苏陶对苏津南说道。 “你挑的,爸都喜欢的。”苏津南说道。 苏陶闻言知道苏津南还会看价格,她便不再劝,笑了笑让他慢慢看。等苏津南挑好,苏陶买了单,看了看时间也到了午饭的点,父女俩便去吃午饭。 商场里有一家亮堂漂亮的婚纱店,两人路过的时候,苏津南和苏陶说:“你以后穿上婚纱肯定很漂亮。” 苏陶笑了笑,顺着苏津南的目光,往婚纱店里看了眼,看到美丽的婚纱,她心里不自觉荡起了涟漪,会有些向往。 餐厅里,苏津南在看菜单,苏陶起身去洗手间洗手。这家餐厅里面没有装修自己的洗手间,苏陶便走出了餐厅,当她独自一人又路过婚纱店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在门口仔细打量。 这家婚纱店的玻璃窗里挂着一排排婚纱,苏陶隔着玻璃窗浏览欣赏,里面也有人似乎正在挑婚纱。一件件婚纱轻轻摇动,不经意间,里面挑婚纱的人忽然取走了一件,苏陶看到空了一块,她便越过婚纱往里看,她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婚纱店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模样格外清傲。苏陶才看了一眼,心一跳觉得很熟悉,紧跟着她莫名一阵紧张害怕,而她还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就看到那男人忽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正撞上她的目光。 苏陶吓了一跳,男人也一惊,两人对视了几秒。苏陶先回了神,转身跑掉了。 苏陶回到餐厅是“噗通”一声坐了下来,更像摔坐在椅子上,苏津南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忙问她:“你怎么了,陶陶?” 而苏陶只是摇摇头,因为她还不敢相信,她刚才看到了简行,在一间婚纱店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19章 36 婚纱店里,程穆清帮苏庭取完伴娘服出来,看到简行不见了,他问店员:“我的朋友去哪了?” “刚才忽然跑出去了。”店员是个年轻女孩,她想了想简行的模样,脸颊红红回复道。 “他有说去干嘛吗?”程穆清一脸不解。 “没有呢。”店员摇头。 “什么情况?”程穆清一边嘀咕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简行打电话。 简行电话没接。程穆清低头看了看手表,有点担心会迟到。而他才担心完,苏庭就打电话来了。 程穆清硬着头皮接起来:“苏庭,我马上回去了。” “你取到伴娘服了吗?思思已经来了。”苏庭抱怨。 “取到了,取到了,我在等简行。”程穆清应道。 “她们把腰围改好了吗?”苏庭关心伴娘服。 “改好了吧。”程穆清不懂服装,只是问了店员,被苏庭一问,莫名没底。 “吧?好了吧?那是改好没有啊,程穆清?”苏庭略微提高了声音。 “改好了吗?”程穆清捂住电话又问了一遍店员,见人点头,他才回复说,“改好了。” “那你们快回来吧,简行去哪了?”苏庭后天就要当新娘了,她觉得自己好忙,一堆事情要做。苏庭有个伴娘怀孕了,临时来不了,请了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还要改了礼服让人试一下。 “我正要打电话给他。”程穆清说道。 “那你赶紧打。”苏庭说完挂了电话。 程穆清继续给简行打电话,他依旧没接。 简行在婚纱店里看到了苏陶,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等人跑走了,他才回神立马追了出去。但从楼上到楼下,他都没有看到苏陶。 简行出了商场,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站了会,行人千千万万,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见的人,最后他感到又热又闷,脱了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回到商场。 简行站在自动扶梯上,他回想刚才橱窗外那双明亮的眼睛,真实到令人雀跃又惊慌。四年前,他在莫斯科也想念过那双眼睛。他的初恋像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他心灵的土壤里,即便不发芽也是宝藏。简行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奇妙,刚才程穆清还问他什么时候会考虑结婚。 简行说:“我还不知道苏陶现在怎么样。” 程穆清惊讶了,对于他又忽然提起苏陶的名字,他一直好奇:“那时候是你提的分手还是苏陶提的?” 这个问题简行想了想,说道:“我提的。”他在莫斯科给苏陶写了明信片,告诉她,他想分手。他还祝苏陶前程似锦。落款是你永远的朋友简行。 苏陶收到这张明信片,给简行写了一封邮件,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她一直很喜欢他,偶尔冒出爱的念头,却是在读某一本书的时候。 “我可能还太懂爱是什么,简行。这几年,我感觉自己很忙,忽略了你,可我不能否认因为演戏,我觉得日子还是很充实的。 之前拍《孤独旅人》的时候,卢老师开玩笑问我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谈恋爱。我说有。卢老师笑和我说早恋的经历挺好的。其实高中那会,我没有觉得自己和你是在早恋,因为我想过和你结婚的。不过现在想想挺傻的,尤其在看过我爸妈婚姻失败之后。结婚不仅仅是拍张结婚照挂在墙上就好了吧?我那会想和你结婚,想到的就是和你微笑靠在一起拍一张漂亮的结婚照,然后永远在一起,而中间过程还有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简行,你和演戏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简行给苏陶回复了邮件,他说:“苏陶,不是你的错。让我们都给对方一点时间,走好眼前该走的路。相信我,我永远会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大脸猫。” 苏陶时常会想起简行的这封邮件,二十三岁是苏陶人生中第一个“大年”,她直面感情的变迁,也接受现实的洗礼,有不幸也有幸运。苏陶在那年年初被人抢走角色,因为她不愿意迎合一位所谓的“名导演”,她错失机会,也遭到排挤非议;也在同年年末,苏陶得到了另一个导演的青睐,拍了一部电影帮助她在二十四岁那年赢得成就。 经过起落,身边人事来来回回的变动,苏陶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孩,很多美好的憧憬也不再简单是梦和想,而变成了她的信念。当别人充满怀疑的时候,她已经把憧憬当做一条实在的路去走。 自动扶梯上,有人站着等电梯把自己送上下楼,有人还会选择自己走。苏陶因为怕再遇见简行,所以她建议苏津南换个地方吃饭,于是两人菜没点就离开了。 可当他们站在自动扶梯上往楼下的时候,苏陶看到了站在对面电梯上,迎面上楼的简行。 简行也看到了苏陶,他转身逆行,扶梯不停往上,他和人说着抱歉往下跑。 苏陶看到了简行的行为,她有些惊错转回了头,出神望着楼下。她和苏津南到达楼下的时候,简行已经站在下面,他略微喘着气抬头看着她等着她到达。 “这么巧,苏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简行越过前面的人,迫不及待对正下了扶梯的苏陶说道。 苏陶看着简行,她努力想礼貌得体微笑,却不自觉红了脸,说道:“是的,好巧。我,我和我爸来逛商场。”苏陶解释巧合。 简行闻言看向苏津南颔首问好道:“苏医生,你好,好久不见。” 苏津南动了动唇角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同时他抬手把苏陶围到一边,因为这两人快挡住楼梯口了。 苏陶低头走到一边,简行也是,还没站好寒暄的位置,他就说道:“我和程穆清一起来的,他来帮苏庭取伴娘礼服。他和苏庭要结婚了。” 苏陶闻言抬起头望着简行,她欲言又止,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笑了笑又抿住唇,最后她是带着惊喜确认道:“程穆清和苏庭要结婚了?” 简行点点头,笑了笑。 “恭喜他们。”苏陶说道。 “阿清还在婚纱店里,你要不要上去和他打个招呼?”简行说道,语调有些匆忙,好像很怕和苏陶没有了话题。 “那个,”苏陶莫名有些紧张,思考着答案,“他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答非所问。 “婚礼就在后天。”简行说道,“你要来参加婚礼吗?” “哈?”苏陶一惊。 简行也一愣,他对于自己帮别人婚礼邀请客人的行为感到好笑,也因为这个糗,他渐渐平复下来,笑了笑说道:“抱歉。” “没事。”苏陶也笑了笑,低了低头。 “真的好久不见了。”简行看着苏陶说道。 苏陶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简行问苏陶,他看上去恢复了镇定。 “前两天,下周就走了。”苏陶抬起头答道。 “是吗?这么快。” “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回去好好工作了。”苏陶说道,她想到这两年自己的状态,笑得有些勉强。 换简行点头,他余光看到苏津南在打看他,他把目光转向他,问候道:“苏医生,最近好吗?” “很好,谢谢关心。”苏津南点头说道。 “那就好。”简行话落又看着苏陶,他再次问道,“你要不要去楼上和阿清打个招呼?” “下次吧,我和我爸正要去吃饭。”苏陶笑了笑说道,她不由抬手把耳边的乱发夹到耳后,假装镇定。 简行没有再勉强,他脸上带着笑意认真望着苏陶,他其实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说点什么了:“很高兴再见到你,苏陶。” “嗯,我也是。”苏陶应道,微微一笑,拾起了演员的素养,她的心头还在胡乱跳,因为他还是她记忆里的简行,沉稳温柔,只是比从前更成熟。苏陶这几年见过各色各样的男人,但简行始终是她心里最好的存在。 简行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苏陶,他看着她的眉眼,心在胸口也是“砰砰”跳,再见到她的一瞬间,他就回到了少年,听到年少的声音说想把全部的人生献给她。 简行和苏陶说:“今天遇到你真的太巧了,我原本打算下个月去找你的,苏陶。”好像闲聊寒暄,只是语气诚恳。 “是吗?”苏陶略带疑惑,脸跟着红。 “嗯,很久没见你了,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见见老朋友。”简行沉声说道,他已经完全从意外的重逢里平静清醒过来了。 “我挺好的。”苏陶垂下眼睛说道,耳根都有些发红。她听到“老朋友”三个字,反倒想起了过去两人的亲密相知。 “好就好。”简行说道。 苏陶礼尚往来问简行:“你好吗?” “好的。”简行说道,面带微笑。 道别的时候,简行目送苏陶和苏津南离开。他望着她的背影,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坐同桌,他喜欢向后靠着椅背看黑板,她喜欢前倾靠着桌子抄笔记,他的余光总在看着她的背影。那时候的她扎着马尾,偶尔散着发,他喜欢摸她的发尾,也喜欢她身上很淡的香气。那时候学校里那么多女生,简行只感觉苏陶是真正的女孩,又娇又天真,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她可爱,忍不住想和她柔声说话。现在那个女孩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美丽独立的女人,和他想象的模样差不多。简行觉得苏陶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他来说都是刚刚好的。 苏陶还没有驾照,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学,去年年末她学了但连考两次没考出来,平时练得再好,一到考试她就失误。所以,依旧是苏津南开着车载着她。 从坐上车之后,苏陶就没怎么开口说话,因为她还在回想和简行无意的重逢,情绪很复杂。 苏津南的车上很干净,放着王菲的歌,前两天他从书房碟片架子上找到了王菲的碟片,放在车上循环播放。 车子在等红绿灯,等绿灯重新开始行车的时候,苏津南开口问苏陶道:“你和简行是高中同学吧?” 苏陶听到这个问题望着前面的路,说道:“爸,在我读书的时候,你好像都没有问过我同学的事情,你都不怎么认识我的朋友同学。现在忽然这么问我,我有种回到读书时候的感觉,好像你正要送我去学校。” 苏津南闻言,捏了捏方向盘,说道:“爸以前太忙了,对你关心比较少,你妈太辛苦了。” “以前在我心里爸是个很了不起的医生,我觉得做医生工作就是要那么认真的,妈也经常和我说你很辛苦,让我不要打扰你工作。”苏陶说道,她笑了笑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想到从前的三口之家是有过温馨的。 苏津南沉默了一阵,好一会,他才转回了自己的话题又一次问苏陶:“你和简行,读书那会是不是谈过朋友?” “这样能看得出来吗?”苏陶问道,她对于苏津南这么问倒没有太多惊讶。 “不是爸看出来的,是爸知道。”苏津南说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爸?”苏陶问道。 苏津南想了想,说道:“爸之前给简行的外公动过手术,他外公当时刚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简行的家境和我们家不一样。” “所以呢?你在担心我和简行在一起吗,爸?”苏陶侧过头笑问苏津南。 苏津南又是思量,他想到之前他把自己和李希露离婚的事情告诉苏陶,让苏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现在不太自信,到底怎么做对苏陶是好的。几番挣扎犹豫,苏津南皱了皱眉头说道:“大概四五年之前吧,简行的外公来找过爸。” “找你说什么?不让我和简行在一起吗?”苏陶依旧没有惊讶。 苏津南点点头,他看了眼苏陶,感到有些意外,但一时想不出苏陶哪里奇怪。 苏陶帮他解惑,她平静说道:“其实这事我知道,妈告诉过我了。我知道简行的外公不想我和简行在一起,他希望简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他那么想很正常吧?” “你妈告诉你的?你妈当时和我说,你和简行已经没有联系了,让我不要再提这事让你伤心,她却自己告诉你了?”苏津南感到十分不解。 苏陶笑了笑,苏津南毕竟不在她身边,有些情况不了解。李希露告诉苏陶关于王翰林的事情的时候,苏陶和简行已经分手了。苏陶一直不是很开心,她也和李希露说她自己忽视了她和简行的感情,她不知道走到未来简行还在不在。 李希露不希望女儿太过自责,她觉得一段感情的好坏,双方都有原因,她告诉苏陶有关简行家里的事情,她说:“简行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压力,妈以前不知道他们家庭是什么样一个情况,如果是像你爸说的那样,你们两个之间是存在很大的差异的。” “简行外公的意思是我配不上简行吗?”苏陶问李希露。 李希露想了想,温和对苏陶说道:“结婚虽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最关键的点还是在于你们两个人,陶陶。在你们两个分手前,我就听你爸说了这件事情了,当时我没有告诉你,是不希望你们的感情受这件事情影响,我想如果简行有决心,他会告诉你的。但后来,我知道是简行和你提的分手,一个人是很难脱离自己的家庭,尤其简行要走他外公走过的路,他必然也会走到他外公的位置去看事情的。或许现在分手,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妈,简行不告诉我,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他不合适?”苏陶又问李希露。 “我不是简行,陶陶,如果你觉得简行不是那样的人,你就去问他本人是怎么想的。妈给不了你答案。”李希露说道。 苏陶没有马上去问简行,因为她心里也有不确定,充满了不安,她反复看简行的明信片,“永远的朋友”五个字刺疼了苏陶的心。问简行的念头在苏陶心里缠绕了大半年,直到那年年底她给简行打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停机了。 李希露之所以告诉苏津南两人鲜少联系的事情,不过是怕苏津南又像当年一样憋不住事情告诉苏陶,她对他多少还有埋怨。而且李希露问苏津南,王翰林想劝退苏陶的时候,他说了什么。苏津南说:“我并不希望苏陶和简行在一起,简行他们家环境太复杂了,并不适合陶陶。” “所以,你就满口答应简行他外公要劝陶陶离开简行?”李希露隐隐发怒。 “我没有满口答应,我是说他们家也不适合陶陶,我也不希望陶陶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苏津南说道。 “苏津南,还好我们离婚了,不然我又要被你气死,其实我和你的理念一直存在差异。陶陶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她现在和简行也很少联系了,你就不要和陶陶说什么让她难受了。”说罢,李希露挂了电话。 苏津南那年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许久,他发现自己可能怎么做对母女俩来说都是负担和错误。 中午吃过午饭,苏津南送苏陶回了外婆家,他也上去探望了老人家。外婆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苏津南,她起身要去厨房洗水果,苏陶代劳了。 外婆喜欢吃桃子,还是初夏,她就开始在菜市场水果摊到处找桃子,她今天就买了一些。苏陶看了看桃子发现并不好,便只拿了一个,又从冰箱里拿出了苹果。洗完水果正准备切,外婆在外面喊她:“陶陶,你的手机响了。” 苏陶半湿着手出来接电话,她看到是一个本市的陌生号码,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 “喂,是苏陶吗?”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朗有活力。 “你好,对,我是苏陶,”苏陶觉得声音很熟悉,想了片刻,笑道,“程穆清?” “是啊,我是程穆清,你还记得我啊,桃子。”程穆清显得很高兴。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苏陶说道。 程穆清开始傻笑。苏陶也不由跟着笑,她见外婆和苏津南都在打量她,她便接着电话往厨房去。 “真的好久不见啊——”程穆清终于收住笑,因为在他旁边的简行撞了他一下的肩膀。 “是,好久不见。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吗?”苏陶笑道。 “是啊是啊,我后天就要结婚了。”程穆清开心道。 “太好了,恭喜你啊。”苏陶说道。 程穆清又是笑,他说道:“谢谢你,桃子。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你,你后天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参加婚礼?”苏陶对程穆清的邀请,意外也不意外,她一时很紧张。 “是不是不方便?你是不是怕记者什么的,出门不方便?”程穆清听出了苏陶的疑虑,忙问道。简行在旁边根本拦不住程穆清的思路,他看了眼程穆清干脆坐下来,坐在区花园里。他们刚把礼服送到苏庭家,这里是苏庭家所在的区花园,午后阴凉,有人推着婴儿车在散步,而车里的孩子在睡觉。简行低头看着地面,忽然感觉他自己离生活还有一步之遥。 苏陶听到程穆清的这个问题,她停顿了会笑说道:“不是的,我没怕记者,没什么关系的。”她不像明星红火,演员明星这个圈子很现实,明星演员千千万万,能出现在新闻上的其实就那么几个。且苏陶做为演员很低调,平时穿着打扮随意,偶尔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也很普通,不会引起什么大骚乱。这三年更是,苏陶身上的流量并不多。 “那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我和苏庭的婚礼会来很多同学,大家可以聚一聚叙叙旧。”程穆清笑说道。 苏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程穆清,但也不想拒绝,于是她犹豫了会,下定决心说道:“嗯,好的。” “太好了,我加你微信,一会把请柬发给你!我妈看到你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她很喜欢你拍的电影!”程穆清笑道。 “张老师吗?”苏陶略微惊喜。 “对,我妈当然是张老师了。”程穆清笑道。 苏陶笑出声,忽觉心情明朗。 程穆清挂了电话,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他迫不及待想和简行讨论下这件事,却见简行神色沉默。 “哎,我已经请苏陶来参加婚礼了,你还不开心?”程穆清问简行。 “开心啊。”简行抬了抬头,淡淡说道。 “你这样子不像吧?”程穆清不解。 简行笑了笑,他站起来对程穆清说道:“谢谢你,阿清。” “谢我干嘛,我和苏陶一直是好朋友,就算你不提,我遇到她也会邀请她的。而且,苏庭不也同意了吗?”程穆清笑道。 苏庭方才听说程穆清要请苏陶,她很意外也不是马上乐意的,但后来她撅嘴皱眉想了会说道:“我的婚礼上有个明星好像也不错,她还认识宋井吧?我让她帮我要一个签名应该没问题吧?” 宋井是苏庭喜欢的明星,她喜欢他的电视剧也喜欢他的歌,他是现在很红的一个男星。 “应该没问题吧。”程穆清说道。 “又吧吧吧,你要请她就请她吧,反正这也是你的婚礼。但你要和她说一定要帮我要签名!”苏庭拿出新娘的特权。 “呃,好吧,我和桃子说说看。”程穆清应承。 程穆清已经很了解苏庭,她的脾气耿直火爆,来得快也去得快,但也是说到做到。所以程穆清加了苏陶的微信后,就在上面问她:桃子,你能不能帮苏庭要一个宋井的签名啊?方便吗? 程穆清发这条信息的时候,他也和简行嘀咕说如果苏陶拒绝了,他该怎么和苏庭交代。 “苏陶和宋井熟吗?”程穆清问简行。 简行认识宋井,苏陶二十二岁那年和他在加拿大拍广告,在电话里提起过。宋井比苏陶大了两岁,两人在广告里演情侣很登对,私底下交情也很不错,因为苏陶叫宋井为宋井哥,宋井十六岁就入行也是苏陶的前辈。但后面几年怎么样,简行就不知道了。 简行没有回答程穆清的问题,但隔了一会就问道:“她回复你了吗?” 程穆清掏出手机看了看说还没有。 又过了会,简行又问:“她还没有回复你吗?” “不然我打电话问下?”程穆清一脸诚恳,忐忑他自己的忐忑。 “你还是等她回复你吧。”简行皱了皱眉头。 简行话才落,程穆清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到苏陶回复他说:没问题的,方便的。 程穆清一下乐了,高兴和简行分享说道:“她说没问题,苏庭要高兴坏了。” 简行的眉头松了开,但他没有觉得什么好高兴的,只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程穆清打看简行的表情,他笑说道:“不挺好的吗?说明苏陶在她的圈子里有不少朋友。” “是挺好的。”简行应道。 “苏庭和苏陶的个性其实都不怎么容易交到朋友。苏庭能交到朋友,我就很开心。”程穆清给苏陶回复完谢谢之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庭,他顺便翻看了下前面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不到真人,苏庭在聊天记录的说话语气感觉更生硬了,但程穆清觉得她很实在可爱。 简行看了眼程穆清,他觉得他是个幸运的人。 被程穆清认为没有什么朋友的苏庭,感觉自己朋友还是挺多的,因为她送走伴娘后,就坐在沙发上又挨个给她的朋友确认时间,她给人发信息说:后天我结婚,不要忘记了。 陈黎云也收到了苏庭的消息,她看了看办公桌上的日历,上面已经圈出苏庭的婚礼时间,她给苏庭回复说:好的呢,一定准时到,美丽的新娘子。 苏庭很快给陈黎云回复说:你带男朋友一起来。 陈黎云其实没有真正的男朋友,她有一次和苏庭去逛街,被苏庭发现了脖子上的吻痕。苏庭的认知里,她觉得(做)爱就是和男朋友还有丈夫做的,所以理所应当,她就说:“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没有告诉我?” 陈黎云笑了声,她觉得被人说有男朋友挺好的,也知道苏庭不接受床伴的行为,她便没有多解释。因此苏庭一直以为陈黎云有男朋友。 “不带了,他有事。”陈黎云四两拨千斤回复了苏庭。 放下手机,陈黎云看着前面的报表,又环顾自己的办公桌:她桌上有两盆可爱的多肉植物,她的杯子上是可爱漂亮的粉色兔,杯垫很精致,其他所有的文具文件都是整整齐齐的;为了开心工作,她给自己换了一个彩色漂亮的键盘;她的桌面更是一尘不染;一张办公桌处处都可以看得出她的用心。而只要不细想真实的生活,陈黎云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20章 37 苏陶回家探亲,没有带可以参加婚礼的正式点的衣服,她原本打算临时去买一件,恰好晚上李希玲来探望外婆,无意知道苏陶要去买衣服参加婚礼,她便说送苏陶一条裙子。 于是,苏陶隔天就去了姨李希玲家挑裙子。 李希玲这几年没什么大变化,她保养的很好,模样是老样子,心性也是。她不是很热情的人,但当她注视着别人,倾听别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欣赏和认真。 李希玲再婚后有了一个女儿,今年才七岁下半年正准备上学,名字叫吕安心。苏陶去的时候,李希玲刚把吕安心从幼儿园里接回来,姑娘人很甜,在楼下遇到苏陶就热情抱住她,叫她漂亮姐姐。 苏陶挺意外的,她摸了摸吕安心的脑袋,微微弯身也抱了抱她。吕安心扬起头笑,她说道:“陶陶姐姐,我妈说你是个电影演员,你是不是呀?” 苏陶笑点了点头。 “那你认识我哥吗?”吕安心说道,“我哥是个歌星。” 关于李睿的消息,苏陶近年很少听到,上一次听说是在四年前,她的朋友林月摇和她说风扬去英国深造学习了。而林月摇早在大三的时候也去留学了,只是她去了西班牙,和苏陶的联系越来越少,苏陶也不知道林月摇后来和李睿的感情有没有发展起来。 此刻听到吕安心的话,苏陶抬起头问李希玲:“姨,李睿现在在哪里发展?” “海市呀。”李希玲徐徐笑说道。 苏陶很惊讶,微微红了脸,为她家和李希玲家的疏远感到有些羞愧。 “等我过两天回去找他。”苏陶说道。 李希玲还是微笑,她说道:“可以的,他是前年才去了海市的,这两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发展。做音乐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之前听说他去了英国是吗?” “嗯,前年回来就去了海市。”李希玲说道。 苏陶点点头,她掏出了手机:“姨,你把李睿的微信推给我,号码也发给我,都在海市,有机会可以聚一聚。” 吕安心很机灵,赶在李希玲之前就报了李睿的手机号码,还说道:“微信同号。” 苏陶不由被逗笑了,她看着吕安心,姑娘虽然没有继承李希玲的美貌,皮肤黝黑,但一脸机灵,显得灵动可爱。苏陶对吕安心很有眼缘,她很喜欢她。 李希玲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四五条裙子让苏陶试,她说道:“你如果喜欢就都拿走吧,这些衣服放着,我也穿不上了,年纪大了。” 苏陶见这些裙子连吊牌都还没有剪,她看了看,从里面跳出了一件及膝长的连衣裙。 李希玲抱胸在一边看着苏陶拿起来的黑裙,那条裙子样式简单,剪裁虽然大方,但也没有亮点中规中矩,她问道:“会不会太素了一些?” “不会。”苏陶笑摇摇头。 “带项链了吗?”李希玲又问道。 “嗯。”苏陶应了声。 李希玲闻言没再说什么。苏陶从李希玲家里离开的时候,李希玲的丈夫还没有下班回来,吕安心跟着她到门口,嘱咐她说:“陶陶姐姐,你记得经常来我家玩呀。” 苏陶点头,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吕安心的脸。 苏庭结婚当天,天气很好,日子也很好,有不少人结婚。苏陶陪外婆出门买个菜,回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一队婚车,外婆就此和苏陶说:“你去婚礼上沾沾喜气,也早点结婚。” 苏陶被逗笑了。而真正到了婚礼上,苏陶发现她沾到的不是喜气,而是一种向往和感动,这是苏陶从来没有想过。苏庭和程穆清的婚礼开始前,苏陶对婚礼的定义比较普通,就是一种仪式感。 苏陶来到婚礼现场,偌大的大厅热闹有序。苏陶去的算早,她被人领到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一张圆桌上,还只有两个男生。而那两人苏陶并不认识,礼貌问候了一句发现是程穆清的大学同学。 陈黎云是和蒋梦丽一起来的,隔远,蒋梦丽就看到了苏陶的侧影,她很兴奋拽了拽陈黎云的手,说道:“哎,怎么苏陶也来了?” 陈黎云还没有看到苏陶,等她转过脸看到真实的苏陶靠在椅背上,低头在看手机的时候,她很惊讶,可以说有点措手不及,她有种被人忽然伸出一脚绊倒的感觉。陈黎云不由停了停脚步。 而蒋梦丽因为陈黎云的迟疑,她猛然记起了苏陶和陈黎云之间的不愉快。苏陶高三转学离开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以为她是去艺考;后来苏陶成了一个电影演员,前几年,蒋梦丽无意通过娱乐新闻知道了苏陶的父母离婚的事情。同时蒋梦丽知道这几年,陈黎云时常有去探望苏陶的爸爸,而新闻里总在说苏陶的父女关系冷淡,还骂苏陶不孝不赡养父亲。 蒋梦丽不好说这事情的好坏对错,她还记得高中那会,陈黎云告诉苏陶关于她父亲念念不忘初恋情人的事情,别说苏陶是当事人,蒋梦丽当时都很难接受,光是想象自己的父亲背叛家庭就恼火得不得了。蒋梦丽那时候气了陈黎云好多天,后来到底是好朋友,陈黎云当时也可怜,两人便又和好了。 此刻,蒋梦丽心里涌起了尴尬,她脸上带着笑和许久不见的苏陶打招呼,行为上是下意识坐在了苏陶和陈黎云中间。 苏陶被人喊了名字,抬起头先看到蒋梦丽,她露出了笑,但当她看到站在蒋梦丽身后的人,辨认了会认出她是陈黎云之后,苏陶收起了笑,只是礼貌对人点了点头。 蒋梦丽怕冷场,她和苏陶找话题,好在苏陶越来越漂亮,好在苏陶职业特殊,蒋梦丽从一开始找话题变成了认真兴奋聊天。而很快,在全桌人到齐之后,大家都纷纷注意到苏陶。最早到场的两个男生中有一个红着脸,说:“我就说她那么漂亮,很眼熟,我还在想像哪个明星,原来真的是演员啊。” 有个女生有看过苏陶的电影,她从包里拿出纸笔就要苏陶签名。蒋梦丽跟风也要苏陶的签名。在婚礼开始之前,苏陶所在的桌子很热闹。尤其当张老师特意过来见苏陶的时候,苏陶在一群同学中显得特别有面子。 苏陶看到张老师是忙站起来问好,张老师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夸完她漂亮又开始说她的电影,她还关心问她:“你什么时候拍新电影啊?”一向不苟言笑的张老师在儿子的婚礼上特别亲切随和,或许也是她原本的样子。 “近期没有呢。”苏陶红着脸笑道。 “多拍点好电影。”张老师感觉很欣慰。苏陶并不是张老师最优秀的学生,但她和她之间的情感有些特殊,张老师想起苏陶刚转来市高的样子,她当时对她的偏见特别大,因为她成绩不好,性格冷傲,和她本班自以为聪明的金宏宇是一个表现形态。只不过张老师当时认为金宏宇的桀骜不驯是仗着自己聪明,而苏陶是仗着自己漂亮。后来在相处中,张老师认识到苏陶和金宏宇是完全不同的人,她从这件事情上反省了自己作为老师对学生先入为主的错误。苏陶通过张老师学习克服对老师的恐惧,更理解教师;而张老师通过苏陶也获得了感动和新的视角。两人的师生关系有一定的温情,时间再长说起来也有些感动。 苏陶点头应承张老师的话。 张老师还要招呼客人,她离开的时候让苏陶坐下,也拍了拍蒋梦丽和陈黎云的肩膀,在蒋梦丽嚷着张老师偏心,最喜欢苏陶的时候,她笑说道:“你们都很优秀,都很优秀,老师都喜欢。” 蒋梦丽笑出声,她转过头去想和陈黎云一起笑,却看到陈黎云很冷静,她只是面带微笑坐着像个局外人。 婚宴开始的时候,苏陶他们的同学桌上还空了一个位置,蒋梦丽说那是给伴娘留的座位,而他们隔壁桌还有一桌,几乎都是男士,在开宴的时候也空了一个位置。等会场里灯光调暗,司仪上场,意味着婚礼仪式开始,新郎新娘就位的时候,伴娘和伴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简行和苏庭的伴娘卢思思一起回来,各自落座。卢思思坐到了苏陶那一桌,简行则去了隔壁桌。卢思思的位置在苏陶对面,而她的背后正是简行的位置。卢思思坐下后,回头找简行说话,她是个很爱笑的女人,清秀也清瘦,她想和简行交换联系方式,手上拿着手机。 简行礼貌转过头来看了眼卢思思的手机,侧耳听明白她说的话之后,他抬起头很精准就找到了苏陶坐的位置,不是因为苏陶就坐在卢思思对面,而是他在进场的时候就搜索过苏陶的身影。 苏陶安静对上简行的眼睛,光线不是很好,她看到他的轮廓却异常清楚,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依旧英俊。先移开目光的是苏陶,她低头拿起筷子吃菜,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简行已经转了回去,卢思思也转回了头,正很高兴和身边的女伴说着什么,她双手捧了捧自己的脸,显然是害羞。 再次遇到简行是在苏陶的意料之外,刚分手那一两年,苏陶会经常想着回去找简行或者是某一次不经意的重逢;但这两年苏陶没有多想了,或者说不敢想,她想年纪渐长大部分人都会慢慢安定,幻想和情怀都会慢慢消失。在苏陶心里,她想简行和她分手不全是因为两地分离,更多因为他的家庭原因,而他一直是很务实实际的人,他会向前走的。 司仪在台上说煽情的话,让新郎有仪式感地从新娘父亲手中交接过新娘的手,苏陶没有什么感动的感觉,她跟着大家笑和鼓掌,而让苏陶忍不住落泪的是程穆清站台上的紧张致词。 程穆清说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认识苏庭了,也是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喜欢苏庭的。台下一阵呼声,表示难以置信。程穆清接着说:“这是我喜欢苏庭的第十四个年头,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读书那会,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把她娶回家。” 程穆清的这句话让苏陶很触动红了眼眶,她也想起了她和简行的高中恋情,从那时候到现在,她回头想想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为什么错过,为什么演戏,为什么孤独。后面当程穆清开始感谢父母和家庭的时候,苏陶就忍不住落泪了,她觉得特别真实。程穆清说想要和苏庭组成一个家庭,以后要让孩子快乐健康长大,也要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这两样几乎是每一个成年人最基本最简单的渴望和愿望,但往往人不对就很难实现。而有些人可能错过就是错过了。不是所有人都像程穆清和苏庭那么幸运的。 蒋梦丽也感动哭了,但她原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看隔壁陈黎云没什么反应,好像整桌只有她一个人在哭,所以她努力想忍住。不过她还没忍住,余光看到另一侧的苏陶伸手抽纸巾,她转过去只见苏陶红着眼眶在哭。蒋梦丽被逗笑了,也立马让感动的眼泪掉下来好了,她靠过去一把挽住苏陶的手臂说道:“我都哭了——” “我也是,太感人了。”苏陶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边哭边笑承认道。 简行在程穆清磕磕巴巴说完短短几句话之后,跟着全场一起鼓掌。他也有感动,尤其看到程穆清说完致辞,动情哽咽向他的父母以及苏庭的父母道谢,并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苏庭的时候,简行甚至羡慕他,羡慕他是一个完整能有机会去担当自己心爱家庭的男人。 简行鼓掌的时候回头看苏陶,他看到她和蒋梦丽靠在一起,红着眼眶。简行有点心疼,也觉得苏陶很遥远。这几年,简行总在想如果再见到苏陶,他要怎么弥补他和她之间岁月的鸿沟。现在让简行回到几年前,他或许不敢像年轻一样,做那么大的决定。再次见到苏陶的时候,简行就是这样的感受,也应了程穆清那么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苏陶感受到简行的目光,但她没敢去看,她转移注意力,微微侧过身低头和蒋梦丽讨论婚礼。蒋梦丽说起了高中话剧演出的时候,她把头纱带去教室的事情。 “那时候苏庭和我说她结婚一定要戴头纱,她今天戴了。”蒋梦丽笑说道。 “你妈的头纱很漂亮,我也还记得。”苏陶说道。 “我结婚打算戴我妈的头纱。”蒋梦丽骄傲说道。 “这样很棒哎。”苏陶有些羡慕道。 蒋梦丽笑抬了抬头,她不期然看到了简行看过来的目光,她不由微微红了脸。因为她发现简行还是那么英俊,而那年他望着苏陶戴头纱的目光和此刻的目光一样让人会莫名害羞。 “苏陶,简行好像在看你。”蒋梦丽低声和苏陶说道,好像高中生讨论暗恋的事情。 苏陶笑了笑,她抬了抬头看了眼简行,但两人还没对上目光,卢思思正巧转过身笑和简行说话。 简行出于礼貌看了眼卢思思,等他再看苏陶的时候,发现她和蒋梦丽站起身往外走。苏陶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她以前很少穿深色的衣服,她那时候穿过最深的衣服可能就是他那件深蓝色的外套,而深色衬得她高贵又冷艳。 苏陶和蒋梦丽去洗手间补妆,补完妆,蒋梦丽说肠胃有点不舒服让苏陶先走。 苏陶回到餐桌边,她和陈黎云之间隔着一个空位置,她们余光都能看到对方,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僵持。 打破沉默的是陈黎云,她转过头去对苏陶笑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苏陶,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苏庭的婚礼。” 苏陶被人问候不得不回应,于是她也转过头去,看着陈黎云回复道:“邀请我来婚礼的是程穆清。” “哦,”陈黎云恍然大悟,她笑道,“对,我差点忘了,你和程穆清从学开始就是好朋友。你们这几年一直有联系吗?” 苏陶不想和陈黎云说的那么清楚,她含糊点了点头。 “那挺好的。”陈黎云笑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和苏庭还一直有联系。”苏陶也说自己的想法。 “苏庭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虽然她的性格太过耿直了,但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陈黎云说道。 苏陶略微颔首。 “我和苏庭大学是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的。”陈黎云进一步解释,“我们刚毕业那年曾在同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但苏庭没做满一年就辞职了。她现在去当数学老师了,和她婆婆一个职业。” 苏陶安静听着。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苏庭。”陈黎云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笑说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有后路。你知道苏庭当年为什么辞职吗?” “为什么?”苏陶礼貌问道。 “因为我们老师带我们去酒席,有些税务局的领导在,人见我们姑娘就劝酒。苏庭不肯喝,脸色很差。有个领导和她说让她要懂事点,他有个女儿年纪和苏庭差不多,但比苏庭懂事。苏庭当场给人说了一句那你叫你女儿来喝。把我们老师和所有人都吓到了。”陈黎云笑盈盈,她观察着苏陶的反应。 苏陶原本对陈黎云反感,对她说的话也会带着不喜,但她说的苏庭让她没忍住笑了,为苏庭的不畏强权。 “苏庭差点连累了我们整个公司。”陈黎云说道,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苏陶没回答这句话,她以前也经历过和苏庭类似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说这就是现实,甚至安慰自己说大部分人都会栽在现实里。这可能才是现实里最可怕也是最无奈的那一部分。 聊完苏庭,陈黎云好像也没有话说了,她转回头低头吃菜。隔了会蒋梦丽终于回来了,坐在了两人中间。 餐桌上的气氛慢慢从婚礼仪式的感动中缓和过来,台上的司仪开始和大家互动玩游戏,新郎和新娘则开始挨桌敬酒。 苏庭和程穆清来敬酒,一桌的同学热闹起哄让两人亲一个。程穆清涨红了脸看着苏庭好像在等她批准,苏庭倒干脆,她凑过去抬头“吧唧”一声就吻在了程穆清的脸颊上。程穆清热切望着苏庭,脸更红了。 苏陶看着两人的情状莫名跟着害羞忍不住笑了,她很羡慕这对新人,也很感激程穆清在那么多年后邀请她来参加他的婚礼。 婚宴结束的时候,蒋梦丽邀请苏陶坐她的车,她可以送她和陈黎云回家。苏陶不想和陈黎云同车谢绝了蒋梦丽,她出去酒店拦车,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放下来,简行探头望着苏陶说道:“我送你回家吧,苏陶。” 苏陶站了会,最终点点头,拉开了车门。 车厢里很安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简行问了苏陶什么时候回海市,苏陶告知日期,他点点头陷入了沉默。 到达后,简行不放心苏陶一个人走一段夜路,他一路送她。 初夏的夜晚可以听到虫鸣,苏陶寻话和简行说道:“这几年,我们城市变化很大,好多地方都不认识了。” “以后经常回来看看。”简行应声后,问道,“你回去后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我妈帮我看了一个剧本,不是电影是部电视剧,她想让我转型试试看。”苏陶说道。 “你妈一直在给你当经纪人吗?” “嗯,我也很依赖她,好像比时候还依赖。”苏陶嘲笑自己。 简行也笑了笑,说了一句:“你妈当你经纪人,真的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对此苏陶没回应什么,只是微微侧头,隔了会,她转问简行:“你的工作忙吗?”苏陶看到时间出现了空洞,简行对她一无所知,她对简行也一无所知。 “嗯,就是忙公司的事。”简行回答道,他继续走着,但两步之后,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因为苏陶停了下来。 “怎么了?”简行问道,路灯下,他的神色很平静也带着真正的不解。 “你没有从政吗?”苏陶问道,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问出口的时候,苏陶感到有些心疼。 “嗯,机遇不太对。时机也还没有到。”简行也简单回答道。 苏陶呆站着,直到晚风吹得她不自觉一个哆嗦。 “冷吗?”简行问苏陶,他觉得苏陶很单薄,她比高中时期清瘦了许多,但眉眼更长开了些,气质也越发绰约。 苏陶回神摇摇头,她往前走赶上简行,说道:“只是,很意外而已。” “觉得我的人生失败了?”简行笑了声,问道。 “不,不是——”苏陶条件反射回答,但仔细一想,她心里是有惋惜,便欲言又止了。 “不是你一个人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简行说道,带着微笑。 苏陶听着不由深呼吸一口气,她说不出哪里难受,只是在这一个瞬间,她感觉处在了另一个天地,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简行听到苏陶重重的呼吸声,他低了低头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他想了想问道:“对了,你和林月摇还有联系吗?” “摇摇?很少了,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了。”苏陶说道,又深呼吸一口气。 “和以前的朋友都没有联系了吗?” “嗯,忙拍戏,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段时间好像就是很忙。有时候在剧组待一两个月,就在磨角色。经常忘了回复别人的信息,不太礼貌吧,慢慢的就没有什么朋友了。”苏陶说道,有些语无伦次,她又想深呼吸,不过忍住了。可不深呼吸,她又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胸口阵阵难受。 “这很正常。”简行说道,他看了眼苏陶,见她脸色不太好,他能理解她感到意外的心情。简行身边很多人听到他从商时,都是这个反应,不可思议不能理解以及失望。或许,很多人不是实现不了理想,只是把实现理想的时间订得太短了,有人认为只有二十岁到三十岁是实现理想的时间,有人认为应该要从十五六岁甚至时候就开始,也有人认为过了四十岁就不要谈理想。而简行认为,实现理想有一辈子的时间。 苏陶点点头侧过脸再想不出该说什么。 简行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安静陪着苏陶走到她外婆家楼下,礼貌地道别,他目送她走进楼。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他们在重逢的那一刻都能强烈感受到对对方的不能忘怀,他们的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在最开始,但在三言两语之后,时间的跨度就出来了。他们能感受到对方都各自有经历,他们渴望靠近再次了解对方也有害怕。简行有片刻在想,他当初做决定最初的出发点或许对苏陶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这种自我怀疑,让简行显得特别落寞,他回到车上坐了很久才开车离开。 苏陶回到家显得特别累,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外婆出来问苏陶别人的婚礼怎么样。苏陶笑了笑。 外婆见苏陶好像不是特别高兴,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只是感到很奇怪,外婆。” “奇怪什么?” “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苏陶一直在想象简行如愿走着他自己的路,她始终形容不出听到简行没有如愿从政时的难过,那种难过是被颠倒了看世界的所有角度,一切都要全部进行重新思考。太多的事情包围着苏陶,但没有一件事具体的。 “因为很多时候,人的意愿不一定是对的哇。”外婆笑说道,“怎么,你那同学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哈?” “那你为什么感叹事与愿违?”外婆不解,还是在笑。 苏陶也笑了,却是哭笑不得。一面是苏庭和程穆清的终成眷属,一面是简行改变的人生轨迹,真像一出戏。今天演一部喜剧,明天也会有悲剧。 陈黎云每次在热闹过后,都会想到金宏宇,因为她觉得特别寂寞。这个婚宴对她来说也是美好又感伤,她见到了苏陶也见到了简行。陈黎云看到苏陶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依旧吸引着大部分人的目光。 在蒋梦丽的车上,蒋梦丽也在说苏陶没有变的事情,陈黎云笑了笑说道:“漂亮对女人来说永远是最大的红利。” 而蒋梦丽一听陈黎云这话,莫名感觉她贬低了苏陶,于是她聊天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些,她说道:“哎,黎云,我觉得苏陶不仅仅是漂亮,我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她这么多年没有变,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她人漂亮吧。” “其实,你也没有怎么变。”陈黎云话锋转得很快。 “对嘛,你也没有什么变,”蒋梦丽一下就笑了,她想了想说道,“我感觉其实我们都没有怎么变啊,你看苏庭也没有变。” “变没变只有自己知道。”陈黎云说道,她笑了笑。 蒋梦丽看了眼陈黎云,说道:“问你件事情,你晚上看到苏庭结婚,有没有一种也想结婚的冲动?我忽然觉得吧,结婚挺好的,能有个人照顾自己,有个伴。” “我一直很想结婚成家的。”陈黎云说道。 “嗯?!真的?这不像你啊?”蒋梦丽疑惑震惊,她眼里的陈黎云特立独行,事业为上。 “你是看不出来一个人的变化的。”陈黎云笑说道。 蒋梦丽闻言想起陈黎云之前爱写作的事情,以及她爱写的那些故事,她忽然冒出个念头:“不过,我总感觉,你会是个贤妻良母。” “如果我有孩子,我肯定会很爱他。”陈黎云说道,她转开头望向窗外,她听到蒋梦丽在笑,她以为她在开玩笑。 陈黎云回到金宏宇家,屋里空荡荡的,金宏宇还没有回家,应该是在酒吧看场子。陈黎云放下包,连灯都没有开就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她打开啤酒坐在地板上喝,她对着窗口看到外面夜空中的月亮和星星,看着看着,她给金宏宇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起来,金宏宇不耐懒懒问陈黎云:“什么事?” “我今晚在苏庭和程穆清的婚礼上遇到了很多老同学,你猜猜有谁?”陈黎云喝了口酒,徐徐问道。 “苏陶和简行呗。”金宏宇哼笑了声。 “你怎么知道的?”陈黎云问道。 金宏宇又是哼笑挂了电话。 陈黎云也挂了电话,她喝完两罐啤酒,起身去洗漱。 隔天早上,陈黎云睡醒的时候,金宏宇刚回来,他看到她睡在床上淡淡骂了一句草。陈黎云没理会他的脏话,坐起来问了他昨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朋友圈。”金宏宇觉得陈黎云很可笑,可笑她一个晚上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大发慈悲解答道。 陈黎云恍然大悟,她想他们的圈子真的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长大了改变了,结果好像还是在他们高中这么一个圈子里转啊转,同学朋友情侣,情侣朋友同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漫长的童话》正文 第21章 38 简行在苏陶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给她打电话。 苏陶正在收拾行李,听到铃声,她放下手里正在叠的衣服去拿手机。当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写着“简行太阳”的时候,苏陶有些失神。 苏陶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换,简行的号码一直存在她的号码卡里,不管换了多少手机,他永远在她的通讯录里,只是没有联系。 “太阳”的称呼对应着苏陶的苏波。十七八岁的苏陶在拥有自己的手机后,第一时间就把简行的手机号码存进去,她还发信息给简行,让他猜猜她是谁。 简行前一天才在电话里听苏陶说李希露要给她买手机的事情,他一看短信就猜到了是苏陶。他觉得她真是有趣。 于是,简行给苏陶回复说:“丁丁?” 苏陶收到回复就忍不住笑了,她说不是。 “迪西?” “不是,你再猜。” “拉拉?” “哈哈哈哈。” “是拉拉吗?” “不是不是。” “那我知道了。”简行知道却不说。 “我是谁呀?”苏陶追问。 “波。”简行打字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 “不是,我是苏陶。”苏陶也笑个不停。 “对,苏波。” 在简行的通讯录里,他给苏陶备注的就是苏波。苏陶问简行是谁,简行说自己是天上那个看着她一直笑她的太阳。 苏陶觉得那太阳的确很像简行,他真的就是她的太阳。 苏陶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还没有完全回神,她就接起了电话,那头传过来简行的声音,苏陶听着有些恍惚,出奇安静。 “喂,苏陶?你好,苏陶?”简行以为信号不太好,多唤了两声。 “喂,简行,听得到。”苏陶出声。 简行闻言,换他静了下去,他理解了刚才苏陶的沉默,他是打电话的人都觉得再次在电话里听到苏陶的声音,恍如隔世。 苏陶打破了沉默,她开门见山问简行:“有什么事吗?” 简行回神,不由笑了一声,他是没由来开心此刻的真实,他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明天几点飞机?” 苏陶拉过书桌旁边的椅子,徐徐坐下,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简行的送机,她说道:“明天,我和外婆不坐飞机。我外婆想坐动车,不想坐飞机。所以,我们买了动车票。” “那要十来个时。”简行说道。 “嗯,我们也不赶时间,可以慢慢回去。” “买了最早班的动车吗?” “对,明天早上六点多就要出门了,车已经预约好了。”苏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后面半句。 “出门路上注意安全。我明天最早一班的飞机去海市,我们有机会在海市见。”简行说道。 苏陶很意外,不由确认道:“你也要去海市?” “嗯,公司有个收购案在海市,我得去谈判。”简行说道。 太过合情合理,苏陶恍惚又想起简行弃政从商的事情,她不禁喃喃应话:“啊,是吗?” “是的,如果谈得顺利,大概会待上十天半个月。”简行说道。 “谈不顺利呢?” “那就没准数了,谈不顺利可能就一天,可能一年半载。” “祝你一切顺利。”苏陶听着那些长长短短的时间,一下想不出其他什么话。 “谢谢你。”简行道谢,他听到那头又沉默,清咳了一声,忙问苏陶,“你现在在收拾行李吗?” “嗯,对,不过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苏陶回答道。 “我也是,我也正在收拾行李。那,你先忙吧。”简行说道,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苏陶在想什么了,他想她肯定对他有失望,不管是以前分手还是现在。但简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解释已经没有特别的必要,他只能往前看,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也为当下任何一点点机会。 “好,再见,你明天也注意安全,一路平安。”苏陶说道。 “谢谢,再见,晚安。”简行应道,声音温柔。 苏陶挂了电话,但简行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第二天一早,苏陶和外婆赶上动车,两人在车上度过了一天。外婆一直在织毛衣,苏陶则看书睡觉,在动车上无所事事。其实选择坐动车这事也不全是外婆的想法,苏陶也想坐动车,因为她有些害怕回海市,害怕回去要正视自己停滞不前毫无热情的状态。 晚上六七点钟,动车到达海市,苏陶和外婆走出站,她们都以为是李希露来接,所以两人站在外面张望。结果半天没等到,苏陶正准备打电话,忽然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渔夫帽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迎面看到苏陶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苏陶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正要推开那人,却听到那人笑喊了她的名字:“陶陶。” 苏陶认出声音,惊讶抬头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宋井哥?” 一边的外婆也松了口气,她瞅着来人笑了,作势举拳头说道:“是井啊,我还正准备打你。” “阿婆好。”宋井松开苏陶,转而拥抱了外婆。 外婆笑逐颜开,说他装神弄鬼。 苏陶哭笑不得,问道:“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宋井哥?还有,你什么时候从巴黎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希露姐和易哥还在公司开会,我就来了。”宋井微微拉下口罩望着苏陶笑,说道,“你看到我难道不惊喜吗?” “惊喜。”苏陶笑道。 “惊喜,你怎么没有给我一个拥抱?”宋井张了张双手笑说道。 “刚才拥抱过了。”苏陶好笑道。 “那是我抱你,不是你抱我。”宋井不满。 苏陶笑了声,斜了眼宋井,拉上行李问道:“你的车停哪?” “你真是没有感情。”宋井嘀咕。 苏陶还是笑没有接这话,依旧说自己的:“车在哪?外婆很累了,我们先回去吧,宋井哥。” “阿婆,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呢?”宋井闻言转问外婆。 “飞机上下来,耳鸣得不行,我受不了。”外婆摆摆手。 宋井笑一手接过外婆手里的行李一手也拉过苏陶的行李箱,说道:“走吧。” “谢谢宋井哥。”苏陶道谢,步跟上他。 “不用那么客气。”宋井说道,“你帮我少拉点签名的活,我就谢谢你了。” “也就这一次吧。”苏陶笑道。 宋井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苏陶。 在后备箱装好行李,苏陶和外婆打开后座门坐上车。一上车,苏陶看到了一个史迪奇公仔,她高兴道:“史迪奇哎。” 宋井正坐上驾驶座,听到苏陶的话,回头笑道:“喜欢啊,喜欢就送给你了。” 苏陶笑出声摇摇头,说道:“你是不是买给你女朋友的?” “我可以再买一个。”宋井耸肩。 “不用不用,我家里也有。”苏陶笑说道。 外婆闻言拿过史迪奇打量,证实说道:“她的确很多了,这东西怪丑的,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喜欢。” “眼光不太好。”宋井边说边发动车子。 苏陶被逗笑,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查看信息,她看到简行刚刚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他问她:到站了吗? 苏陶简单回复:刚到。 简行又问:你妈去接你吗? 苏陶想了想答是。顺便也问简行今天是否顺利。 简行今天中午左右到了海市,下了飞机,他就直奔目的地,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名字叫森览。 简行这几年一直致力于把将星品牌年轻化多元化,之前将星一直是一家和政府合作密切的公司,全国零售门店达到五六万家。但这两年老牌将星的市场也受了影响冲击,尤其是在学校门口的将星文具店受到店和进口文具的冲击影响,营生困难。每个人的时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悄悄过去,简行和苏陶他们读书那个年代,人手都有将星文具,而现在学生的生活和络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的选择不再只是校门口的文具店,他们选购的渠道和样式非常多,且更新非常快。将星也要做出调整和改变去适应时代,提高品牌影响力。 简行做的其中一块调整就是发展商场百货,打造实用简约生活馆,这个调整已经获得一定成功。简行此行收购服装设计公司森览就是生活馆项目中的一块,也是他在海市发展生活馆项目很重要的一步。 海市是时尚大城市,影响力很大,项目在这立足对简行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所以,简行从到达海市就马不停蹄地到了森览,简单午餐后,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会议谈判并不算顺利,森览的董事会内部有矛盾纷争,他们有人对于收购这事表示赞同,但依旧有人有异议。有异议的那方显然做足了准备,在会议中途忽然提出抗议,自曝森览财务账务不明,杀得大家措手不及,他们既打击了同意方的信心也影响了收购方的心情。 简行在会议中看着森览董事会内部双方争吵不休,他一直冷眼旁观,后来傍晚来临,他宣布会议结束,起身带着自己的谈判团队走了。可谓出师不利。 简行给苏陶发信息是在他回酒店的路上,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苏陶的问题,想了想回复道:还算正常。 而发完信息,简行放下手机对前座的男助理问道:“为什么来之前唯独没有调查孔令奇的背景?”孔令奇就是今天出“奇招”的人。 “调查过,简总。”男助理庄得转过头来回答说道。 “有调查过?那为什么我手上的资料里没有他的背景信息?”简行问道。 “呃,因为,孔令奇这个人的背景非常简单,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值得琢磨的地方。”庄得说道,而这句话,他说到后半句低下了眼皮。 “很正常是有多正常?”简行问道,他平静盯着庄得。 在简行的注视下,庄得低头说道:“对不起,简总,我做事想当然了。”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回去重新查,我要知道他忽然反对收购的真实原因在哪。”简行冷声说道,不怒自威。 庄得颔首转回头,他不安微微皱着眉头,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庄得入职将星有近十年的时间,做简行的助理有两年了,而从他一开始以为简行只是个年轻气盛的“太子爷”到诚心辅佐他也只用了这两年的时间。庄得在简行身上看到了一些他自己已经被磨掉以及被忘掉的东西。 交代完事情,简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但他手里还攥着手机,在等苏陶的回复。但他没有得到苏陶的回复,反而见到真实的她。 简行回到酒店简单梳洗换了身衣服,叫上同行的同事去酒店餐厅吃晚饭。就在这个餐厅里,简行遇见了苏陶。 苏陶觉得宋井今晚来接人的行为就很奇怪,而当宋井自作主张把车开到一家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就肯定宋井来接她和外婆肯定有目的。 这间酒店,宋井有股份,他请苏陶来这是为了有个清静的地方和她谈事情。宋井知道明天苏陶回去公司,李希露和易居安会和她谈电视剧的事情。而在这之前,宋井这个已定男主角想了解苏陶的想法。 宋井是很希望再次和苏陶合作的,但他也知道苏陶最近的状态,以及对苏陶来说电视剧这一块是陌生的。这部电视剧是现下热门的玄幻题材,还是一本热门说改编,名字叫《潮生调》,宋井看到这部电视剧火的必然性,他很希望苏陶能争取得到这部剧的女主角,而争取的第一步就是先要苏陶自己有这个意识和想法。 宋井做演员的理念和苏陶的理念不太一样,他这几年一直很活跃,从电视剧到综艺节目,从演戏到唱歌,他在络上都很有热度和话题。宋井认为一个演员就应该让观众多方位了解自己。而苏陶的想法则是,演员是演戏,演绎不同的角色,而她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不并不需要观众去关注。 “现在大部分的观众不看戏,他们只在乎这个演员是不是他们喜欢的那个演员。你得让他们先喜欢你,认识你。这和以前通过一部作品让观众注意到某一个演员反着来了。”宋井告诉苏陶这个现状。 苏陶微笑听着,说道:“宋井哥,你现在就劝我去争取这个角色,但我连剧本都还没有看过。” 宋井听笑了,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苏陶的脑袋说道:“你是不是笨蛋,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需要看剧本就可以决定,我已经告诉你,这部剧绝对会红,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现在这个信息时代,大众能娱乐你,你也可以反过去娱乐大众,你就负责制造信息给民看,等他们全都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苏陶笑了声,说道:“你说的我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宋井问道。 苏陶没有说话,她低头笑了笑。外婆喝了粥吃了点菜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就开始打盹,苏陶伸手扶了扶她的脑袋,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陶陶,做人不能太理想化了。”宋井说道。 “宋井哥,是不是易叔叔让你来劝我的?”苏陶抬起头看着宋井问道。 宋井闻言似笑非笑,他摘下了帽子,摸了摸头发说道:“只能说易哥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潮声调》的女主角不是你一个人,不是我们一家公司在争,钦星公司也在争,而柳若溪现在是大众呼声最高的人。” “这部剧对我们公司来说很重要是不是?”苏陶问道。 “你说呢?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其实希露姐有在给你策划综艺节目的事情,她的原话是我女儿真实的样子比演戏的时候更可爱,我想让大家都了解她并没有不好的。你妈很尊重你的想法,所以还没有和你提,她知道你反感综艺。”宋井说道。 对此,苏陶动了动身子,她抬了抬肩膀重新端坐好,低头复而抬头说道:“宋井哥,其实我问过我身边一些朋友,就是对我比较熟悉的一些人,我问他们看我演的戏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们大部分都觉得会跳戏,就是感觉她是苏陶,她在演戏。我觉得参加完综艺,大概也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看我演的戏怎么样?”宋井抬眉问苏陶。 苏陶笑了声,说道:“也真的会跳戏,宋井哥。” “那是因为我演得不够好,我这几年角色都比较单一。”宋井耸肩。 “你要这么说也有道理,会让别人跳戏的原因,是我们演的问题。”苏陶笑了声,也忍不住拍了拍宋井说道,“我说句实在话,宋井哥,你这两年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了,不要再演什么霸道总裁,高冷校草了。” “很多人吃这两款啊。”宋井笑道。 “那你自己最想演的是什么?”苏陶笑问道,她有种聊开话的舒坦。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就想唱歌。我在拍广告当影视明星之前,写过很多歌,但没有一首红起来,后来我靠脸了,红了。有一年,我记得是我十八岁那年,我和活动主办方提出一个要求说想唱我自己的歌,主办方答应了,但他们要先筛选下我的歌,我挑了五首给他们挑,结果他们挑了一首最垃圾的歌。活动的那晚,我发挥也不好,但那歌就红了。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宋井说道,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他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好像也知道那首歌。”苏陶笑道,那年她十六岁,在十七中读高一,懵懂无知,还没有学会好好沟通,迷茫着现在看来非常简单的问题,流行就像一阵阵风,丰富着普通人的生活,但光鲜者背后的心酸只有光鲜者知道。 “你知道这说明一个什么道理吗,陶陶?”宋井靠在椅背上抱起胸笑问道。 “说明什么?”苏陶不求甚解。 “说明你不能对你的观众和听众抱有太大的期待,但也不能看了任何一个人,停止寻求理解,向目标前进最重要。你想表达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别人的经历决定了他们对你的理解,不完全是你的作品本身。你想清楚你的目标是什么?”宋井告诉苏陶。 “我的目标就是不断有演戏的热情。”苏陶说道。 “你那是状态不是目标。而且你一直想有这样状态的想法还是比较危险的,你会吸毒的。”宋井说道,带着讽刺的意味。 苏陶被气笑,说道:“宋井哥,你有时候说话很欠打。” 宋井笑了笑,又问苏陶:“你的目标是什么?” 苏陶也收起了玩笑,她又看了眼靠着都能睡着的外婆,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的目标在二十四岁那年已经实现了。我有一段时间很想当影后,我以为得了影后之后,对我来说有些事情就会改变,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指什么事情?”宋井问道。 那件事情可以说和简行有关,苏陶曾一度以为自己得到了影后,做出了出色的成绩会赢得改观,但她也发现,她想表达的,和她所认可的和别人的标准是完全不一样的。 宋井见苏陶不说,也没有再问。他想起第一次在渥太华认识苏陶的时候,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是真实诚恳,她很能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愿意交流。虽然她因此遇到过一些误解和不好的事情,但宋井觉得总的来说,成年人的诚实诚恳就是无上的勇敢。因此,有些事情苏陶不说,肯定有她不想说的理由。 宋井换回最初的话题,对苏陶说:“明天电视剧的剧本,你会好好考虑,对吧?” “我会的,宋井哥。我其实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状态不好。”苏陶说道。 宋井笑了笑,说道:“没有人会一直有好状态的。会有好就会有不好的。” 吃完饭,外婆睡足了一觉,她忽然点头醒来,看到苏陶和宋井正起身看样子是要走了,她张开喊苏陶:“露,几点了?” 苏陶笑出声,说道:“外婆,你又叫错了。” “你妈的名字我总是习惯性第一个脱口而出。”外婆自己也笑了。 “回家休息吧。”苏陶弯身扶外婆起来。 三人走出餐厅包厢去酒店大厅等电梯。苏陶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不由眯着眼睛,宋井笑说她可能有点近视了。 苏陶点头说是,她得去配副眼镜。宋井闻言,很自然就把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往苏陶脸上戴,他一边帮她戴眼镜一边说道:“你试试我的眼镜看看,我的有两百来度。” 苏陶盛情难却点了点头,她戴上宋井的眼镜转头四处看,发现清晰了不少,于是她看到了在最里面有一行人在等电梯,其中身材最高挑气质最出挑的人正盯着她看,两人四目相对,苏陶发现那人是简行。 就在这一个瞬间,简行他们等的向上的电梯到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庄得往里走的时候,余光见简行还站在原地,他有些奇怪侧头看简行,说道:“简总,电梯到了。” 简行回神,他镇定冲苏陶礼貌点了点头,再得到苏陶同样的点头问候之后,他走进了电梯。 苏陶僵顿住好一会才缓缓抬手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转身还给宋井说了一句:“谢谢。” “刚才那人是你朋友?”宋井也看到了简行,看到了两人点头问候对方的尴尬。 “嗯。”苏陶应了声,又递了递眼镜,“还你的眼镜,宋井哥。” “怎么样,合适吗?”宋井接过眼镜,问道。 “好像有点晕。”苏陶回答道。 “那你的度数应该没有我高。”宋井戴上眼镜说道。 苏陶笑了笑,抬手搂住外婆的肩膀,问她累不累。 外婆点点头念叨自己老了老了。 这天晚上,李希露九点多回到家,外婆已经睡了,而苏陶洗完澡正坐在客厅里看她自己的老电影《水声》。 苏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她按了暂停键,抬手反手摸到墙上的电灯按钮打开了灯。 李希露换鞋的时候看到客厅灯亮了,她出声道:“是你吗,陶陶?” “是我,妈。”苏陶应道。 “你晚上没有回家吗?”李希露指的是苏陶一个人的家。 “没有,明天回,今天有点累。”苏陶坐在沙发上看到李希露走进来。从早上到晚上这个点已经是漫长的一天了,但李希露脸上的妆依旧服帖自然。 “累就早点休息吧,不要再看电影了。”李希露看了眼电视上暂停的画面,虽然刚好截到风景没有一个人物,但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水声》。李希露知道苏陶每次遇到问题都会翻看她自己以前的电影。 “嗯,马上就去了,只是你还没有回来,有点不放心。”苏陶说是这么说,手却按了播放键。 “有什么不放心的,妈是在公司又不是去哪。”李希露说道,她放下包打看苏陶。这几年,她们两人的母女关系越来越亲近,以前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吵架,现在没有争执过一句。 苏陶闻言,转过头来忽然撒娇说道:“我这几天好想你啊,妈妈。” 李希露被逗笑,心也软了,她坐到苏陶旁边说道:“你怎么越长大越像个孩了?” 苏陶笑了声,把头靠在了李希露的肩头。 李希露低头看了眼苏陶,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这次回家,有去看你爸吗?” “有啊。”苏陶应道。 “他最近好吗?”李希露问道。 “忽然感觉爸老了很多。”苏陶望着电视,徐徐说道。 “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当然要老了,妈也老了。”李希露说道,不自觉叹了口气。 “但爸的身体还行,就是瘦了一些了。妈,你不老。”苏陶说道。 “不知道你爸有没有定期体检。”李希露对苏陶的“甜言蜜语”都免疫了,她只是一笑。 “我在鞋柜抽屉里有看到他的体检单子,是有在定期体检的。” “也是,他自己就是个医生,应该会注意。”李希露说道。 苏陶抿了抿嘴,抬起头靠回沙发上,她忽然认真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再过两三年,苏津南也该退休了,那样,他的独居好像就会更孤单了。 简单聊完苏津南,李希露转过头认真看着苏陶,好像她们不是一周没见而是一年。 “你看我干嘛呀,妈?”苏陶的眼睛稍稍离开电视屏幕,斜了眼李希露笑问道。 “没看什么。”李希露原本想直接说工作的事情,话到嘴边收了回去,改成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早去公司,有个关于你的规划的会议要开,我之前也和你提过。” “嗯,我知道。”苏陶点点头。 “明天我们会谈一部电视剧,还有一个综艺的事情。”李希露到底没忍住,说了个大概。 苏陶还是点头,她说道:“明天再说吧,妈,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李希露点头,但她也和苏陶一样没有动,同样靠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电影。两人边看电影边说起那次拍电影的事情,有说有笑。 可电影结束之后,李希露是一身舒松站起来去洗澡准备睡觉了,苏陶还坐在沙发上,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疙瘩和难受,但又很难说是什么事情让她一个晚上的心口好像被堵着。直到她睡前收到简行发来的一条信息,他问她: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发完信息的简行看着手机一直在等苏陶回复,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个晚上。 两个成年人对这种问题的真实意思都很敏感,苏陶看着这个问题许久放下了手机,她想明天早上再说吧。她明白了为什么心里堵的慌,也明白回答这么一个问题解决不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问题:苏陶还是想听简行亲口告诉她关于他们不合适的事情的,她觉得这样比较好。她想直接问他,但早已经错过了那年直接问他最好的时机,现在再提,好像不再那么容易直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