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游侠》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习善与莫狂 两望秋叶迁徐落 个见昙花惊蓦来 人消愁苦醉颓卧 的见往事悔轻择 游经山水戏随乐 侠行江湖任逍遥 前四五章主用于铺垫、启下,还请各位看官老爷细细品鉴。 ———————— 莫狂被车撞死了,因为救人。 但他死后的意识却始终清醒着,并看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影像,获取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 影像中的主角是两名外表如稚童稚童,实际却不知活过了多少个春秋的一道一僧。 在获取影像与知识的同时,两股庞大如海,质如水银的神妙能量灌进他的灵魂,莫狂的感知瞬间被羊脂白与紫金两种颜色填得满满的。 感觉,就像是恰到好处的微醺…… 再次醒来时莫狂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死,但这种活着的感觉很不真实,像戴着vr眼镜处于一个虚假的肉身中。 不经意间低头看去,竟发现脚底下呆立着一个渺小透明的小人儿,其面庞只有十二三岁。 小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给吓散。 一个的半透明男性正盘膝坐在自己头顶,胯下那根巨大的甘蔗充满无与伦比的威慑力。 而更加骇人的是男性头顶后方,有一颗羊脂白与紫金两色交汇运转的巨大球体,如天穹恒星临世,摄心荡魄、恐怖异常! 这景象的始作俑者显然并明白脚底下的小人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自己。不过这也怪不得莫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个情况,反倒有趣的打量着对方。 现代人的神经一向大条,接受能力同样无与伦比。 “你是谁?”男孩问道,语气有一丝畏惧,还有茫然。 “我叫莫狂,小朋友你是谁?这又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问一答,然后再问,突然互相从对方脸上发现了一件事: 对方也是一脸懵逼!而这种无语而逗逼的气氛,似乎也打消了小人的畏惧。 于是一大一小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讨论分析,靠着莫狂死而复生时获取的知识与影像,终于把两人如今的大致状态与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前因后果,给推断了出来: 习善在山中打猎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摔晕过去,这时莫狂的灵魂刚巧受到吸引把这具肉身当成了载体。 而莫狂的灵魂与灌注进来的两股能量融合到一起,形成了名为本我的独立空间意识,也就是那颗硕大无比的球体,而此空间的节点被固定在了习善的识海里。 现在莫狂的样子则是由本我中衍生出的一缕灵魂,这缕灵魂同样也是连接本我与习善识海的端口。 “你现在能醒过来吗?”莫狂戳了戳习善,问道。 “好像还不行,不知道怎么醒。” “那我试试用你的身体?”莫狂跃跃欲试的说道。 没等对方答应,他的视线变得空洞…… 顺利的难以置信。 莫狂感官中的vr感瞬间剥离,周围的一切化为真实世界的质感。 山林中习善的身体嗖的一下坐了起来,试着握了握拳头:“呦,还行,简直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能够灵活玩弄…不,操控。” “喂,大叔,我要回家了,我怕父亲等急了。”习善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识海中莫狂眼中的焦距恢复正常,看向下方的习善。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了一心多用的能力。 莫狂边控制肉身边在识海里摸了摸习善的头:“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获取身体控制权的那种感觉,我跟你讲讲这种感觉就像……” 习善的身体在莫狂的控制下慢慢的朝着山下散步,而识海中却在一直教导小男孩如何接管身体。 这小子悟性挺高,在天色变暗身体走到村子门口时成功掌握了接管肉身的感觉与方法。 眸子的神情变换,莫狂主动退出主导位置,习善重新掌控回身体。 “你该干嘛干嘛吧,我再研究一下自己的状态,有事喊我。” 视觉又变成了vr版,莫狂闭目探索。 “好的叔。”习善灵魂目光空洞地说道。一下午两人就混熟了,不过习善却无法像莫狂一样,在掌控肉身的同时保持灵魂的单独活跃。 先前他的身体已经被控制着走到了山下村口,体表的几处擦伤与额头上原本较重的内伤都已消失不见,不过习善没有心思注意身体上的状况,而是一脸紧张的望着村子内一处火光冲天的房屋。 不是自己家,是村长老伯的儿子家,跟自己家挨着。 习善常年打猎的身体素质远超同龄普通人,见这情况撒丫子往村里跑。 刚进村口隔着老远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大嗓门在吆喝: “爷爷们今日要住在你们村子,好酒好菜端上来,来日必有重谢,不然砍杀了你们这群窝囊废一个不留!” 莫狂见习善像个愣头青一样往人堆里挤,赶紧出言提醒道。 “我担心爹。”习善虽然放慢了速度,但仍继续往里钻。 莫狂的话倒是提醒了习善,他赶紧转身离开,绕了个路爬上了一间屋顶,探出半个脑袋看向不远着火的方向。 烧黑的屋子前,七名身材魁梧手持兵刃的大汉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具被砍了头的尸体倒在他们脚边,血流一地。 燃烧的木材不断发出“噼啪”脆响,摇曳火光照亮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老村长干皱的侧脸。 习善的爹挤在人群中默不作声,腰后的猎刀被他抽出了半寸。 “是大官要抓的绿林好汉!他们怎么做这种事?”习善在心里惊叫。 “我爹在那!”习善说着又想跳下屋顶往里冲。 习善可没听莫狂的话,眼里盯着自己老爹直接起身准备跳下屋顶。 突然他的眼神改变,停下动作转身,重新趴下。 习善的灵魂在下面抬起头,对着莫狂大喊:“我要去找我爹!”却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也亏得莫狂生性善良,不然早灭了这小孩的灵魂独占肉身了。 莫狂虚影俯视着下方神情愤怒的习善平淡道。 沉默…… “那……我该咋办?” “这群人是前段时间朝廷通缉的聚宝山好汉,哦不,土匪。听传闻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人。我们村子在大呈中间的位置,南不南北不北,附近县城都离的不近。”习善说道。 莫狂重新把控制权交给了年轻人。 “对,大呈朝。村子叫富水村,就在富水山下面。”习善紧盯着那七人与自己的老爹,手中的一只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莫狂从本我中的两股特殊能量中获取了庞大的信息与知识,这时刻意去搜了一下竟立马知晓了自己刚才问问题的答案,真是白问了。 同时习善老爹的动作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情。 “猎户啊,我打猎就是他教的。” “没了。” “啊?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出手 “叔你可别骗我!”习善从没想过自己老爹猎户以外还会有别的身份,也不敢相信。 莫狂摆了摆手,这个时候不是探讨的时机。 此时聚宝山七名土匪中一个脸上长着绿色胎记的凶恶汉子走上前前去,右手持铜棍左手麻溜地抓向藏在村民后方的一名年轻女子,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山村里生的娃皮肤略显粗糙,但五官倒挺端正,不似穷山恶水里长出的歪瓜裂枣。 “好汉手下留情啊,我们家黄花大闺女下个月就出嫁了,可不能……”挡在她前面的一位妇人哭喊着挡了上去,却被对方一脚踢得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一口血喷出怎么都爬不起来。 “我等兄弟七人一向为人正直,今夜只在各位父老乡亲家中过一宿,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他日必有重谢!”看着绿色胎记脸扯过女子,七人中带头模样的白脸汉子对着乡亲们拱了拱手,大言不惭道。要不是看见他们做得这些事,只听此人说话指不定真会有人相信这窝狗东西为人正直。 “若是有人敢报官,可别怪俺不客气!”一矮个土匪声音粗劣的叫嚣,手里提溜一个流星锤,眼睛似有似无的瞥向习善老爹。 莫狂突然开口。 “啥意思?”习善没听懂。 “抓他们的不是官兵,是东厂。”习善回想起了通缉告示上的那印着的老鹰,下意识的开口。 在莫狂获取的知识里东厂高层那群阉人各个诡计多端,武功高强,为了高坐龙椅的那位鞠躬尽瘁,心狠手辣沾满鲜血。哪怕锦衣卫百户、千户中都会有没武功、没能力的关系户,但东厂中高层不会。 近些年无论朝堂还是江湖的毒瘤,都在东厂提督蓝贤的血腥手段下被一一拔除。惹来的不单单是官场利益动摇下高呼清君侧的党派文武官员的仇视,还有江湖草莽与无知百姓的愤恨。 眼看着少女要被拖进屋祸害,土匪们还大义凛然的拱手说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话,习善的老爹习广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这窝在边镇村落的锦衣卫暗哨没有受环境影响变得懈怠而身手缓慢,腰后的猎刀划起一条白色匹練削向脸上印有青色胎记的土匪,想把这人不老实的右手直接斩断。 “好一个野夫!”使流星锤的匪类一直在暗暗盯着习广,此时大喝一声甩起武器砸了过去。 莫狂扣着脚丫子调侃。 “不许你说我爹!” 土匪头子脸白且长相儒雅,怎么看都不像是落草为寇的人,如此一对比反倒更能体现出这类人的无耻与下作。 习广和使流星锤的土匪打得火热,其余土匪全当成是在看耍猴。绿胎记火急火燎的抱起少女进屋,而习善已经拉满了木弓,这臂力在少年中实属罕见。 莫狂起哄的样子像个狗腿。 手指松开,铁打的粗糙箭头穿梭在空气中直指匪头后心,不到三十米的直线距离足以捅穿他的心脏。 “噗!”射进去了! 箭矢没遇到任何阻碍的直接从后方插进了匪头心脏,甚至他身边的弟兄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老大哥已经凉了。 莫狂明显也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把对方老大给除了,但事实摆在面前,哪怕这种不真实感是如此的强烈。 “大哥,你怎么了大哥?啊!你怎么死了?有埋伏!”头头旁边的人很快发现了不对,一摸自己老大后背插着支箭,打眼一看都进气少呼气多了,赶忙一阵胡喊乱叫。 习广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儿子放的黑箭,甩了个虚招逼退流星锤,在其他土匪过来帮手前转身逃走。结果那匪人扯着锁链画了个弧,前端打满钉刺的铁球追着习广的背部砸去。 “找死!”习广感受到背后的杀意一声怒喝,在半空调转身子躲过,紧接着蹬向门框借力返回。 猎刀眨眼劈至对方面门! 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吓得慌忙侧头躲避,却被刀锋砍入肩胛,血液飙飞。 猎刀再转,撕开血肉横着划过脖颈,好大一颗脑袋滚落下来。 虽说杀了一人,但这一会功夫习广就被其余的土匪围住,再想跑恐怕没那么简单…… “善儿,衣柜下面有暗格,把里面的东西给爹拿来!”习广盯着包围自己的匪类高声喊道,希望在变得吵闹混乱的村里能够把声音穿进自己儿子耳里。 莫狂嗤了口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习善懒得理这个废话连篇的大叔,又朝着土匪射出一箭后转身跳下屋顶,快速钻进自己家,把门拴上。 接着一脚踢倒衣柜,地面处露出一段明显的木质隔板,表面干净。 习善手忙脚乱地搬开木板,露出里面藏了数年的东西:黑铁腰牌一块、绿底飞鱼服一身、黑底彩秀飞鱼服外加黑罩甲两套、黑色圆罩帽一顶、细长精钢绣春刀一柄、手弩一把、小箭若干、黑皮无常簿一小本。 “这么多东西,我爹要哪个?”习善边忙着翻东翻西边问道。 而此时莫狂也在嘀咕: 听完莫狂吩咐习善快速抓了两把拉门而出。 他老爹却是围着村子边打边跑,现在已经离了老远,身上也出现了多处伤口。 在习善注意力放在他爹身上时,莫狂瞬间夺取了肉身控制权,举起绣春刀格挡住了左侧土匪的偷袭。 在莫狂灵魂主导的瞬间,一股力量充斥习善全身。格挡下这一击少年的身体纹丝未动,对方却被震的虎口发麻。 莫狂突然郁闷了,这股存留在灵魂上的真气是受本我中长生炁的吸引自行产生,知识中只有对其名为《养身真气》的描述与运转的提及,而无修炼路线、招式和对应的内力运转路线的记载。 想来是那一道一僧不想自己门派的武功泄露,专门抹除了,只留下了他们两人最终修炼的功法。 不过现在危机时刻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没招式就硬刚。现在他可没时间考虑对方这条命值不值自己一丝紫金明王力。 趁对方惊讶于眼前少年力气时,莫狂一拳挥出直接砸中对方胸口,没等第二招王八拳打出,他便发现土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分别 解决了土匪后正准备去帮习广的莫狂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村口方向看去。 两条由火把组成的火蛇蛇行而来,那是百多人的厂卫小队,由东厂番子与锦衣卫组成,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马身穿褐衫踢皂靴的阉人,与一名着飞鱼服青底彩绣的百户。 村子本就不大,这群人十几个呼吸间就来到近前,百户领人冲向围攻习广的土匪,其余人则把村子围了起来。 知道不用自己趟这浑水了,莫狂把主导权让给了习善。 边上那名骑马的东厂档头晃晃悠悠的在老村长晕倒的身体前走了个来回,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倒是对手拿绣春刀的习善多看了几眼,却也没有多问。 “把那几个贼人给咱家抓了,小小匪人竟有胆勾结邪教谋反,看看还能逼问出多少忘恩负义通敌叛国的杂碎。”档头的嗓音像大部分阉人一样,略显尖细。 在四人围攻下绝处逢生的习广眼看要坚持不住,十数名锦衣卫杀到,一轮锁链钩爪就将土匪全部拉倒在地,人人见血。 下一刻便被按住,一一挑断手脚筋,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习广也被要求放下兵器,趴在地面,不能有任何异动。 东厂档头正等着那边押人过来,突然听到旁边屋子里传出女子的呼救声:“不要!救……救命啊~” 这太监皱了皱眉,从坐骑脖子边抽出一根三尺长的银灰重锏,对着房门就是一下。 “轰!”地一声整扇木门朝里炸开,里面的绿胎记瞪着一双大眼从床上弹起,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便抄起了铜棍严阵以待,直勾勾盯着门口。 “真是脏了咱家的眼,恶心的东西。”档头也是个吐槽的能手,嘴里说个不停手上也没闲着,袖口唰的一声掷出一根小锏直打对方面门。 绿胎记赶忙用铜棍去挡,挡是挡到了,结果被巨大的力道撞击铜棍砸到了自己的脑门,当即鼓起了一个包。 “死太监老子打死你!”绿胎记气得甩起铜棍直冲过来,但没跑几步就被蜂拥而入的锦衣卫围住。这人的武艺还算不错,但在数把绣春刀下仍是没能放出半个屁,就被卸掉兵器按倒在地。 一名手持雕文铜棍的锦衣卫上前对着他的膝盖砸过去,伴随着脆骨碎裂与惨叫声,绿胎记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了屋子。 似乎有东厂番子被吵到,在绿胎记被拖出门口时对着他碎掉的膝盖踢了几脚,直接把他痛晕过去。 “把村子里的人都安顿一下,死了亲人或者受了伤的给一两银子,从东厂财库里算。”档头翘起兰花指悄悄扣了扣鼻屎,示意有空的锦衣卫把这些匪人拖着跟他走。 “公公,我爹在那边,这刀是他的。”习善突然拦到档头马前举着腰牌喊道。 这位档头重新插回重锏,慢悠悠的朝前驾马: “你,跟着这孩子去找他爹。”档头点了个锦衣卫安排道。 十分钟后…… 村子里搭起了一座大帐篷,里面坐着那位名为陈小明的东厂档头,第二位置是青底飞鱼服的锦衣卫百户。习广换了黑底彩秀的飞鱼服与习善站在一旁,对面跪着五个未死却被废掉并且五花大绑的土匪。 “这位习广大人,想必你这几年一定了解了不少聚宝山的动向,可知这群匪人曾与其他势力勾结过?”档头陈小明身前的矮桌上放着那根混了多种金属的银灰重锏,客气的开口。 看对方这种作态,习广幸好没犯傻自认牛逼,而是赶紧一拱手恭敬道: “回公公的话,聚宝山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与当地县令素有往来,书信不断,造反一事尚不可知,但剥削民膏却是实打实的。” “你很不错,这是令郎?” “是卑职从小带到大,当年被调来此处作暗哨便带他一同前来。” 莫狂看出了点什么,对这具身体的健全有些担忧。 “小家伙想不想随咱家去东厂做事?”果然,这货想切习善丁丁。 “还请公公手下留情,习家不能无后啊……”习广赶忙跪下求情,无论这太监是不是开玩笑他都不敢把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习善也下意识的捂住下体。 “哈哈哈,咱家不过开个玩笑,习大人不必当真。到是你明天就跟戚百户回京吧,官升小旗。” 莫狂自言自语。 “公公,这五个人您看……”戚百户等这边话头收了才开口询问。 “留个舌头就行了,其余的处理掉,留着还得管饭吃。对了,把那个死了儿子的村长和被糟蹋的大闺女带过来,再给他们两把小刀泄泄火,我们这也算是平息民怒了,哈哈哈哈!” “狗阉人!有种把老子放开打过一场,头都给你拧下来当球踢!”一名留着大胡子土匪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陈小明侧脸躲过那坨喷射的液体,抄起银灰重锏窜到这人身前,手臂毫不犹豫的挥落! 伴随着一声脆响,红的白的灰的紫的像烂西瓜般撒了一地,剩半颗脑袋的尸体倒在地上抽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陈小明转头对戚百户拱手:“劳烦戚大人在这守着,别让这四人挣脱绳子伤了百姓,咱家出去吹吹风。” 戚百户点头,拱手回礼。 当官的就是客气,一个比一个会做人,两边都给足了对方面子。 习广牵着习善告辞离开,出帐时与老村长和一名村民擦肩而过,两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小刀,倒是没见那闺女,应该是藏自己闺房里痛哭去了,和老村长一起来的村民八成是她爹。 “习善啊,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爹去京城吧。”习广穿着飞鱼服也配上了绣春刀与手弩。 “爹,我不想去京城。” “那你想去哪?爹都走了你一个小孩子能跑哪去?”习广按住儿子肩膀说道。 “我……” 莫狂赶紧提醒道。 “我想去学习武功,以后帮爹。”习善心里确实有这种想法。 习广听了儿子的话叹了口气,却又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小子看不上爹的内功与刀法,也好,我们习家向来走南闯北,你就放手去学。但若是死……爹相信你会平安,老习家数代单传各个经历磨难全都活的好好的!努力吧,爹等你!” 莫狂听着习广这番话盘坐在灵魂空间中面无表情,心里确是看清了一些事。 习广这人心里揣着光宗耀祖一鸣惊人的梦想,却处处心软,不适官场的阴暗。也怕自己儿子和他一起回京给人不明不白的当枪使,便索性狠下心来不管不顾由他独自发展。 “爹你也努力!”习善拍了拍自己老爹的手臂,张了张口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先回家吧,爹还要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百户大人回京。善儿你收拾好东西等天亮不用和爹告别直接出发吧,啥时候去京城找我的时候就有大房子住了。”习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龙首飞鱼的钱袋塞到习善手中:“这是爹这几年攒的一些钱,二十两银子,还有公公刚给的二两金子,不够的话床头下面还压着几十两银子,都是爹这几年的俸禄一分没花,打猎还挣了许多,你要是不够都拿着。” 可以看出习广眼里满是不舍,还有对亲生骨肉未来的担忧。 莫狂终究不是年轻不经事的少年,在识海开口提醒道。 “好的爹,那我先回去了,床头的钱我就不拿了,这些就够我花好几十年的。”习善鼻子酸酸的抹着眼睛说道。 站在他对面的习广直接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钻进惨叫与咒骂声不断的帐篷。 莫狂感受到少年的情绪赶紧转移话题。 抽了抽鼻子止住哭腔,习善边往家走边回答: “大刀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上路 “怎么了?”习善疑惑道。 莫狂急道。 “上一年有一伙流寇想在占了村子,欺男霸女,两天后大刀门的掌门闻讯领着弟子赶来为乡亲伸张正义。最后他什么都没要,侄子死在了这里,儿子也少了条胳膊。他走时背刀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习善说着推开了家门。 “他当时说要进山打几天猎,回来的时候这群流寇就会死……” “知道了……” 简陋的住处没有多少东西等着习善去收拾,把两身衣服装了个包裹背上,一个装水的皮囊,后腰绑了把柴刀,再带上长弓与箭壶少年便赶夜路出发了。 应该是受自己父亲影响,习善的水囊塞口有一处螺旋暗格,拧开后将那裹了布条的二两黄金塞了进去,正好扣住。 然后这孩子又将钱袋里的银子分开放在衣服各处,最后剩一半塞进包裹的衣物里。 莫狂赞许的点点头。 “那当然,没了银子可没法赶路去大刀门,就算饿不死也得耽误不少功夫。”习善傲娇道。 出了村口习善一路向北,想用赶路抵消心中离开家人的难过。 夜晚的树林寂静而危险,但作为一个打猎多年的少年来说也并非不可跋涉。 树上的鸟“咕咕”叫,不远处的林间传来“沙沙”的声响,习善时刻保持警惕,从箭壶中抽出一根箭矢搭在弦上随时准备拉弓,但脚下一直未停。 提心吊胆地赶了三个时辰的路,身后早已看不见村子的轮廓,再往前就是另一处名为赏鱼村的村落,村子被一条河横穿,河中多鱼。 抬眼望去,赏鱼村中火光缭绕,那条横贯村落的河边放了个椅子,上面坐着一名身穿银底飞鱼服的千户。但此人涂抹着胭脂的脸一看就晓得是位公公,而东厂人员在锦衣卫掌千户官职的便是刑千户了。如今东厂势大,这刑千户恐怕连顶头的镇抚使都不会放在眼里。 刑千户左脚抬高踩在一名用来垫脚的东厂番子身上,右手边立着一块长方形半人高的紫檀镶金边匣子,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恶鬼。 在座椅前左右两边还立着两名与陈小明同样官职身份的档头,一人手持大环刀,一人身背两把长剑。 除此之外则全是围着村落的东厂番子与锦衣卫。 “不知道。”习善准备绕路离开,不从赏鱼村过。 莫狂说道,然后取得身体控制权。 那股随着灵魂降临的真气在肉身中运行了一个来回,身体的疲惫感削减了不少。 莫狂运转着真气慢慢靠近赏鱼村边缘,每息十秒,十息之后才换气,换气时间仅需两秒。 莫狂没说的是紫霄观乃是传说中的隐世门派,现今有一仙四宗师。内门弟子将此《养身经》练至大成足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而且换气时间之短几乎傲视所有同级别内功心法,这是道门心法的一贯优势。当然要发挥其威力前提是有与之相符的武学招式,莫狂就空有真气辅以王八拳。 “叔你别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习善的灵魂小人微微开口,接着就闭眼休息去了。 距离村子边缘十米后莫狂便不敢继续摸近,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后,撤去真气仅留耳部穴位,去聆听刑千户那边的声音。 “聚宝山的匪类都杀的差不多了,大人我们接下来……”一名锦衣卫总旗上前跪地问道。 “卢剑星,咱家知道你想立功,但七十二地煞随意一人想要杀你都不用废太大功夫,值得吗?”刑千户道。 “大人……” “好,富贵险中求,若你真能拿了一个地煞,咱家就让你补了你父亲的缺,当个百户。”刑千户用食指在匣子上下意识的点了点,捏了个兰花指指着跪在面前的人说道。 “谢大人!”卢剑星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语气沉稳的道谢。 刑千户摆了摆手: “快去吧,别给人抢先了去。” 等卢剑星领着自己两总旗兄弟与二十多名锦衣卫手下出了村口,刑千户从一番子手中接过茶水喝上一口。 “小林子,你领几个好手跟着卢剑星,快死的时候救他一命。让这老大不小的总旗长长记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背着双剑的档头一拱手,二话不说点了几名番子离去。 听着那边谈话的莫狂几乎推翻了思维里对太监的认知,那群阉人不都是勾心斗角心狠手辣的吗?除了做皇帝一人的好狗竟然还会在意自己手下,真是三观尽毁。 接下来那名大太监刑千户的布置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关系,莫狂就想撤回去继续赶路。谁知道西北不远那条河里突然“咕噜”一声冒了个气泡…… “谁!?”刑千户尖细的嗓音喝道,转头看去。 他身边那名手持虎头刀的褐衫圆帽档头运起轻功,一步一丈窜了过去,举起大刀朝着水下劈去! “朝廷妖人,纳命来!”河里飞出一道身影,赤条条的只裹了一条围裙,火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金属一般的光泽,肌肉清晰。 这人手中持一把寒光凛冽的软钢戒刀,一看便知锋利异常。 二人在湖面拼斗半招,档头一个翻身落到对面岸上阻住此人退路,横刀而立。 “我乃地煞荡淼,今日就叫你这阉人还我兄弟命来!”名叫荡淼的光头汉子根本没想着逃跑,踩着河水冲向仍然端坐椅子的刑千户。 “哼~都散开,咱家亲自会会这颗光头!” 说着手指一按,紫檀匣子侧边内收,滑出扇形兵器架,五柄锋利的凶器露出。 刑千户随手抓过一柄长剑飞身直上,鼓起的斗篷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捕食的老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地煞 刑千户的剑凌厉凶狠,对着荡淼由上而下刺了下去,割得空气呼啸作响,如鬼哭狼嚎。 那荡淼却也不躲,直接挥动戒刀格开长剑,一脚踢了上去。 “鬼哭毕游贵!”他认出了刑千户的身份,那挥剑的声音独一无二。 “你倒是好眼力,可惜今夜得把命留下!”毕游贵在空中转动身体躲过这一脚,内力运转,猛地往下劈去! 恶鬼下山,长剑再次发出刺耳的嚎声,如泣如诉。 荡淼自然不敢硬接,一个翻身钻进河里,躲避开来。同时迅速拉开距离摆好架势,做好格挡与闪避的准备,等待刑千户内力循环换气时再下杀手。 毕游贵却是看出了对方想法,一击不成踏水倒退而回,在半空直接换气,内力归于丹田仅一息便再次游走于筋脉,这次却不是急转,而是如修炼时一般潺潺而流。 “怎么,不是要杀咱家吗?上前来呀。”毕游贵站在岸边说道,同时对河对岸的档头比了个手势。 那名档头立刻挑刀入水,掀起一道半月划向荡淼,同时用力跳起,踩水疾冲。 消去了最初那股子冲动的荡淼沉下心来,内力急转,《罗汉功》的阳刚内力将其体表的水痕蒸发为白汽。 荡淼从水中跳起,手中原本只割衣襟不杀生的戒刀猛然挥舞得难以看清,配合独特的招式运功路线于空气摩擦中竟然在刀身出现了薄薄一层如高温炙烤般的橘黄。 “燃木刀法!你竟是灵山寺弟子!”刑千户毕游贵惊道,不敢再看戏让那名档头身处险境。脚尖点地如同鬼魅般逼向荡淼,下方水面隐隐出现了像风吹过的波纹。 两道急促的兵器撞击声响起,褐衫档头很快便跟不上荡淼第三刀的速度,避无可避被炽热的刀锋划过大腿。本着不让自己输的太难看或防止对方向自己下死手的想法,这位太监强行运功,在空中调转身形横起虎头刀砍向对方上身。 结果荡淼竟不闪不避,上半身浮现一股青黑,刀锋砍在上面仅是破了一丝皮! “阉狗!”暗道一声不好的档头被一声怒喝吓到,接着胸口挨了一记凶狠的倒挂金钩,被踢飞了出去,哪怕内力护体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眨眼的功夫档头被打的失去一战之力。 “好一个铁布衫,咱家倒是小看你了!”此时毕游贵杀到,取剑直刺对方后颈。 这一剑荡淼可不敢凭铁布衫硬接,若是硬接下去不是内力消耗过大就是被洞穿脖子,两种结果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于是这汉子看都来不及往后看,又是一个鲤鱼打挺打滚翻进河里。 这一下躲过了要害却仍然被割破了皮肤,若不是铁布衫护身怕是直接就被开膛破肚。 荡淼此刻更加坚定了逃跑的,冒头出来就往莫狂这边奔跑。 深到大腿的河水在此人扑腾下不断泛起波浪,河底的泥土也被搅混变得污浊不已。 莫狂离两人大约有一百米,在河里他的身高只露出胸口以上,此时正躲在一堆水草里面。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暴露自己的修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拥有一流高手的内力,少不了惹来诸多麻烦。 莫狂说完退出了主导。 习善接管身体后首先的感觉是先前赶路的疲惫感扫除一空,看着前方那个快速逼近并不断躲闪的人,与其后方轻踏水面辗转腾挪的银衣太监多少心里都有些害怕,若不是莫狂吩咐早就不知所措了。 拉弓。 “封住此人退路,给咱家射箭!”毕游贵扫了一眼在岸边站的笔直的手下吼道,却忘了是他自己说要亲自出手…… 这一嗓子不要紧,却是把习善给吓了一跳,人还没到射程,手一抖箭就放了出去。 荡淼却是避都不避,他本就全神贯注躲避后方的攻击,再是箭矢飞到近前就没了力道,被他直接一刀拨开: “该死的阉人,玩阴的!”哪怕后背已经出现了数道铁布衫都无法完全防住的伤口,荡淼口中仍然不肯示弱。 “看剑!”毕游贵见此人一张臭嘴辱骂不断,一股火气上涌,暴转内力腾空而起,速度骤然提! 剑身反射出一道寒芒,如毒蛇吐信一般刺出,剑尖忽闪,封住前方之人的所有闪避位置。 感觉到背后的杀意与寒芒荡淼果断转身,手中戒刀同样翻出刀花格挡周身要害。 一阵劈哩叭啦叮叮叮,二人便又打了起来。 习善看得有些呆住,好在没有被吓破胆,莫狂也自顾自的进行点评。 这时候岸上的番子与锦衣卫也下河的下河,射箭封路的射箭,向着打斗的二人包围过去,还有数人朝着习善淌水赶来。 莫狂看到后赶紧催促。 习善听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那些人中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轻功高手,根本不可能在河里追上距离五十米以外的习善。 少年上岸后钻进树丛,莫狂主导后运转内力把湿衣服都鼓荡的无风自动,整个人嗖的一下窜出老远…… 十几个呼吸后两名锦衣卫与一名东厂番子姗姗来迟,点了火折子映了映地面,一滩水迹反射着橘黄的火光。 最前面的锦衣卫蹲下身子顺着水迹延伸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道: “应该是跑远了,现在没时间管此人,我们赶紧回去。” 夜空斗转星移,两个时辰后天空放亮,此时的习善控制身体也已经走上了官道,远处的城门已经遥遥可见。 他想拜入的大刀门正是在这座名为夹山的城内。 官道上行走的人群可比树林里有生气的多,还有来往的镖车车队与押镖的镖师,更有配着刀剑等兵器的侠客独自或结伴而行。 古代背景下的普通百姓几乎很少出远门,因为脱离官道迷了路跑不了一个死字,而遇到悍匪同样是个死。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习善若不是有着多年打猎经验并且有莫狂陪同,夜晚的危险就够他死个几次了。 酒铺的板凳与方桌都是常年磨砺的痕迹,有些部分甚至都包了浆,可以看出是多年的老铺子了。在这里饮酒解渴的大多是对江湖充满好奇的年轻人们,或者就在附近县城村落活动的一些游侠、樵夫或者猎户农户。因为没有镖师或者商队刚出城门不久便坐下来喝酒的,太过耽误时间。 看着周围江湖客豪迈的样子,习善也学着这些人喊道: “老板!来碗兔肉来坛好酒!” “好嘞,稍等!” 周围人倒是很少见十二三岁的少年独自出来闯荡的,自然少不了有人出口调侃: “小家伙这是去山上打猎啊?今天是想射个老虎回来?” “哈哈哈!” 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无所谓,活跃气氛还不让人反感。 习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应到道: “老虎打不到,射几只野兔野鸡还行。” “那也是好样的,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种地砍柴,打不到野味嘞!” 江湖上这种萍水相逢极为多见,年纪大了就好个面子,只要不是性格过于内向都会有的没的聊上几句。 不一会习善的兔肉与酒便上来了,老板笑着要钱: “小客官,一共六文钱。” 习善听了从怀里拿出分开放的十几枚铜钱,点了六个递过去。 正吃着,自己桌对面“咣当”一声放上去了一把沉重砍刀,刀长足有四尺,兽皮裹的刀鞘,刀柄上缠着防滑的皮筋,顶端镶了一颗粗糙的黑色虎头。 顺着刀往上看,一名年纪不大无赖模样的青年坐在了对面,脸上还贴着一块狗皮膏药。 “嘿,把你的肉给爷拿来尝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虎头精钢刀 这人把习善给吓了一跳,手里的酒都差点洒了。 “小子,爷爷跟你说话呢!”青年看习善那么怂,更加肆无忌惮,直接伸手朝着少年碗里的兔肉抓去。 莫狂说。 习善动了动手放弃了,任由对方抓了一块肉过去。 习善若有所思,把碗放下准备去摸后腰刀柄。 “他奶奶的赵博你小子,自己老爹都给你这杂碎气死了,还敢在这儿欺负人?我打死你个小无赖!”那名刚才调侃习善的汉子唰的一声站起身来,捞起屁股下面的板凳就要打人。 “别别别!我这不话没说完吗?我是来做买卖的。”名叫赵博的青年赶忙把兔肉塞进嘴里解释,手却再次伸向碗里。 “噹!”习善一猎刀砍在了大碗前,刀刃几乎贴着赵博的手指,目光凶狠地盯着前者。 这一下子把半个酒铺的人都惊了,谁都没想到这外乡少年还是个狠角色。 “什么买卖?说不出来手给你砍了!” “切。”赵博看了眼习善幼稚的面庞,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哪怕猎刀插在眼前仍是硬着头皮道: “爷要卖刀,这把虎头精钢刀!” “多少钱?” “呦,看样子你想买啊?怕你买不起啊。”赵博翻了个白眼,狮子大开口: “十五两银子!” 这价格几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呸了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你爹临死前给你这把刀是让你有个念想,不是让你卖钱的。再说一把精钢刀哪有那么稀罕,往北面走,历城就有铁匠会打,撑死了十两银子。” “就是,还忽悠人,再说谁花十两银子去买个刀?我一家三口一个月才花一两银子。”一名樵夫搭腔说道。 “真是脑子给驴踢了才叫这价,娘的无赖。” 见这么多人拆自己的台赵博有些发慌,急忙反驳: “我这刀大!长的也好看,你看看刃口,就值这个价!” 说完“蹭”的一声拔出这把大刀,结果差点砸到自己的脚,无赖青年赶紧把刀放回桌面。 “看……看见了吗,就是这么实诚,刀和我的人一样,都这么老实!” 这屁放的,跟真的一样。 “正好我也想要把刀,不吃亏吧?”习善在心里问。 “九两!你要卖这顿饭我请你!”习善说着把装着兔肉的大碗往赵博面前一搁,感觉自己像个有钱人了。 “嗯?你真要?”无赖青年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小家伙你可别被这无赖给骗了。” “对啊,去历城铁匠铺买实惠多了。” “这小子看不出是个有钱人啊。” 习善不听他人插话,把猎刀拔出来拿在手上,超出同龄人的粗壮双臂肌肉虬实。 “问你最后一遍,不卖砍你一刀我就走了,不能让你白吃了东西。” “刀给你,拿钱!”赵博直接连刀带鞘用力推了过来,伸手要钱。 习善从怀里和腰带抠出几块银子凑够九两拍在赵博面前,拿起虎头精钢刀贴近了观看。 刀身打磨光滑能映出人影,背厚三毫米,刀刃锋利无豁口,往上是一块粗糙打磨张开大口的黄铜扁平虎头,往上的刀柄缠着皮带用来防滑,最后是一颗更加粗糙如同石头的黑色虎头雕像。 这刀的重量恐怕不下二十斤,体弱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单手握着手柄横举,习善这名十三岁的少年拿在手里却不显得吃力。 “比我的猎刀好多了。” 将刀归鞘绑在背上,习善再吃了口肉饮了碗酒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四五百米,莫狂开口了: 说着他便直接取得了身体控制权。 莫狂解开刀鞘的绑带(不然手短背着抽不出刀),扔到脚下,然后抽出刀来。 运转真气到极限,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住尾端简陋的虎头,猛地一掰! 差一点。 然后他干脆的刀柄朝下斜立在地面,直接一脚下去。 刀柄末端的虎头崩了出来。 说完莫狂就切换了回去。 “玄铁?啥东西?”习善一脸懵逼地问道。 “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啊?”习善一边捡起刀鞘背回,一边解开包裹用衣物把玄铁裹好绑在胸前。 “……”习善听完了目瞪口呆,做梦一样摸了摸胸前的包裹。 莫狂叮嘱道。 “好的叔,记住了。”习善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赶路。 一个时辰后,背着新嵌虎头精钢刀的习善来到了一扇挂着大刀门牌匾的院门前,对看门的弟子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 “劳烦通报一声,我是来拜师的!” 时间流逝,春去秋来,雪融雨下,转眼一年过去了…… 大刀门内的弟子正在对练,天赋异禀的习善半年前就把大刀功炼至最高层,成为了最年轻的教习,个头也猛蹿了许多,现在已经有五尺五寸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了。 十四岁的他比起一年前心智成熟了许多,此时正背着虎头刀检视大刀门弟子。 这句话莫狂半年间不知问了多少遍。 习善心里也清楚,这一年来看过掌门多次出手,与记忆中的那群东厂公公和锦衣卫对比,别说刑千户毕游贵和地煞荡淼了,就算是褐衫档头都比掌门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嗯……掌门如今的身体差不多能够和一个普通锦衣卫拼个旗鼓相当吧。 但老掌门的精神与品德却是莫狂也赞不绝口的。 每次城外的村落或者官道上有劫匪为害,老掌门总会领着弟子战斗在第一线,从沙场下来的八品校尉能混到这份上也算是值得尊敬的。 “天养、习善啊,你俩过来。”就在习善有些出神时,老掌门坐在堂屋门口对他招了招手,喊他和一位师兄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安静等待下文。 结果老掌门示意二人随他进屋,关上房门。 “这一年来朝廷不断捉拿辑杀江湖上不安分的教派与山贼土匪,没杀干净的便成了流寇到处作恶,大刀门窝在这一个小地方也救不了多少人。我看你们两个是现在门里功夫最好的,师傅也老了,你们师哥少了一条胳膊,我盘算着大刀门或许过不了几年就会撑不下去。”抬手阻止弟子想说些什么,老掌门继续道: “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代替咱们大刀门行走江湖,多多行侠仗义,讲咱们的名声打出去,哪怕比不了大门派但咱们该做的还得做不是?” 二人点头。 “这是前些天知县大人和员外赠我的两把宝刀,乃是镔铁所铸,你们二人一人一把,再带些盘缠就出师吧。”老掌门说着掀起八仙桌上盖着的红布,露出两把种类不同的镔铁宝刀来。 掌门分别抽出两把刀,刀刃寒光熠熠,刀身上却是通过特殊铸造方法形成的奇特花纹。一柄花纹似流水,一柄似彩云。 “师父……” “别问!记住我们大刀门的名字就行。” 最终,习善与荀天养出师,二人一把红柄流水纹镔铁四指宽刃直刀,长三尺一寸。一把绿柄彩云纹三指窄刃砍刀,长二尺四寸。 习善拿了红柄直刀,因为莫狂告诉他绿色的不好。 两日后的傍晚,二人西行至一间野外驿站,准备吃完饭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朝着闹流寇的山村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驿站之局 荀天养是习善的师兄,年方十六,使的是一柄家传全长五尺的千牛刀,由刃如镜面般的柔钢打造,算是传家宝。莫狂告诉习善说,这刀在他们的世界被称为苗刀或者倭刀,至于千牛刀这个名字有没有他就不清楚了。 荀天养家中刀谱丢失,他父亲听闻大刀门掌门有一年被调往东方海边军伍时曾学过一段时间千牛刀刀法,便让儿子前来拜师,最终习得刀法七式,反复练习了近两年时间早已精通无比,还自个儿加了许多变招。 两人刚进驿站时倒把小二给吓了一跳,习善背着一把四尺大砍刀、一把三尺一寸的直刀,胸前挎着包袱。荀天养则是肩扛五尺千牛刀,跟挑了个扁担似的挂个包袱在后面,腰跨砍刀。若不是深棕色的制式粗布衣上绣着“大刀门”三个字,这俩给人的第一印象简直就是匪窝里跑出来的悍匪,尤其是如今两人的身高,一个五尺五寸还算正常,荀天养足有七尺就显得比较过分了。 “掌柜的,来两大碗面条,一盆羊肉一坛酒!”习善喊道。 莫狂这一年来一直在研究自己本我里的两股巨大能量,还有其中的知识与那两门功法,但整个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 “师兄。”习善对荀天养使了个眼色,对方领悟,微微点头。 这荒郊的驿站座落在一条行人踩出的山道旁,砍伐了树木找了处地势平坦的地基,用木头与泥土砌的墙面。简陋是简陋,不过占地不小还有后院与客房,整体打扫得还算干净。内墙上糊了好些新泥用来补平凹口,桌子是用的宽厚实木,长年的生意让木头表面都包了一层浆,三三两两的刀劈痕迹妆点在上。 此时除了习善二人还有从其他方向赶来的一队镖师,这群人肩膀上都绣着红色的安和二字,不用多说便知是某城中一所名为安和镖局的人。 坐在习善一桌右手边的是两名身穿劲装的男女,后腰都别着匕首,此时安静地吃着桌上的菜肴。 左手边的方桌上扎堆四名猎户打扮的人,满脸横肉,吃肉喝酒全用手抓。 打过好几年猎的习善清楚的知道这一桌四人根本不是什么猎户,猎户打猎常年用弓,必然是一手掌心起茧一手指尖起茧,不会像他们这样只在一只手抓握的部分生出茧子,明摆着是经常抓握兵器的凶人。 “掌柜,劳烦说说店里有什么招牌菜吗?”那帮镖师选了门口两张桌,其中一位年轻人隐隐被其他镖师围护在中间。 “招牌那是肯定有的,我前段时间自己在后院围了个炉子,打了鸭子就挂里面,正宗的烤鸭!不过这价格……”掌柜笑着搓了搓指头,一副奸商嘴脸。 一串约莫有五十文的钱串从年轻镖师手里扔了过去,正好落进老板怀中。 “够了吗?” “够了够了!客官还要别的吗?” “烧鸭来两只,荤菜给足,两桌给两壶茶水好了。喝酒误事等这趟镖完事了再喝个够,钱不够找我来补。” “好嘞!” 这名年轻镖师老成的行事方式吸引了整间驿站的注意,本以为是个在外露财的白痴,好宰的新镖油子,现在看来明摆着不是没混过江湖的菜鸟。 “你看这人是男是女?”习善和莫狂混久了肯定知道点故事,此时观察年轻镖师纤细的腰身和不成比例的硕大胸肌,自然而然起了疑心。 “长的也挺端正。” “嗯?”荀天养没懂习善在说什么。 “那年轻的镖师是个女的。”习善压低声音告诉荀天养。 “这你都看出来了?” “哼!”没等两人继续讨论,右手桌子那名身穿劲装的男子冷哼一声,手指弹动“啪”地崩碎了面前的茶杯。 “掌柜的,在唐门之人的杯子里下毒,也忒瞧不起人了!” 安静,整个驿站落针可闻。 老板刚提溜个烤鸭从后院回来,招呼客人的小二看情况不对,直接从掌柜屁股后面钻进院门,去了后院躲灾。 “妈了个巴子!”猎户打扮的一人伸手摸向死鹿肚子里,从中抽出一把砍刀。逼近刚从后院出来,还一脸懵逼的掌柜。 眼看一脸惊恐的掌柜就要当头挨上一刀,荀天养起身瞬间抽刀,三尺八寸长的刀身完全抽出后刀鞘仍在桌子上稳稳趴着。 千牛刀自下而上挑到掌柜身前,硌开对方的砍刀,而后调转刀口,刀身横向拍在猎户胸口,调起内力的一击将假猎户猛的击退两步。 习善一把抓过从掌柜手中掉落快要着地的烤鸭,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这是我捡的,就不客气了。” “在茶里下毒,这他娘的就是黑店,你们干什么!难不成也是同伙?”假猎户站稳后吼道,他身后的三名弟兄也各自从死鹿腹部抽刀起身,凶相毕露。 “他说有毒就有毒?我看你们四个乔装打扮成猎户才是图谋不轨吧!”荀天养用刀尖指着这人质问道。 习善看情况也来不及吃烤鸭了,抽出自己硕大的虎头刀立在地面,将其他三人挡在另一边。 “几位大爷千万别动手啊,小店做买卖不容易,哪会给人下毒啊!不信我喝给你们看。”掌柜说着拿起刚刚倒完茶随手放在柜台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由此一来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转到了劲装男子身上。 结果此人很随意的耸了耸肩: “哦,那兴许是我闻错味道了,对不住。” “妈了个巴子!”四名假装猎户的流寇本想隐藏身份趁机劫镖,却被这人一虎显出了原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地砍了这一男一女,然后再做打算。 四名流寇准备包围过去,习善与荀天养瞅准时机率先出招,虎头刀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大开大合。 “老子找的就是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管的流寇!” 一刀下去那人来不及躲闪,慌忙招架,却被这把长有四尺的凶兵将手中武器开了个两指深的豁口,震的他虎口刺痛。刀刃差那么半寸就劈开了他的脑门。 荀天养那边更轻松,五尺长的千牛刀逼得对方根本近不了身,但驿站中摆放着桌椅使他无法使出招式来,只能用最基本刺击与短削。但仅是这样就把流寇手中的兵器给缴了械,而后一刀扎伤那人大腿。 挑飞的砍刀转着圈飞向那边看热闹的镖队人群,眼看着要砸中人,却被一名其貌不扬的镖师横脚精准地踢中刀柄,“突”的一声扎进土墙,刀头深入一寸。 荀天养眉毛一挑,心道这人恐怕也是有内力在身,这一脚的力道不小。 内力根据修炼的人不同,使出的效果也是不同。拿最简单的提升力道来说,是在修炼之人原本的力道上增加,说十人之力,十象之力都是以修炼者本人体质为基础来加成的。而一些顶级内功修炼后会极大程度的强化体质,像《养身经》每次运转都会对习善的体质进行改善,直到这部功法所能达到对这具身体的极限。 “多管闲事,老子记住你们大刀门了!”被荀天养打倒在地的流寇放出狠话,白痴到还没认清自己如今的处境。 “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这群残害百姓的流寇跑掉吗?等着进衙门吧!”习善喊着不断舞动虎头刀,内力被他运转起来,一招横扫千军把对面两个人都砍翻过去,两把四节断刀落在地上。 每次打赢一场战斗都让习善热血沸腾,有种天下武者不过尔尔的感觉。但每次想到一年前村子里那位档头陈小明的身法与一锏破门的潇洒,他就瞬间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更别说赏鱼村的七十二地煞与那更加高强的刑千户了。 “轰隆隆!”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阴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正用麻绳捆绑流寇的二人相视一眼,暂时打消了把人押往衙门的念头。 转过身的两人刚准备继续吃饭,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掌柜一扫先前胆小的模样,伸出三根手指: “三……二……一!” 镖师们开始身体无力,眼皮灌了铅似的拉下,唯有那名年轻人与刚刚其貌不扬的镖师率先把茶水让给别人喝,而没有晕倒。 “嘿嘿,果然在这儿!”赵元山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笑道。 一男一女唐门弟子同时起身看向掌柜,一手摸向腰后的匕首,一手借身体遮挡令人无法看见其动作。 “赵元山,唐门找了你半年想不到今天竟然给我碰上了,刚开始见你容貌大变还以为认错了人,只是想不到当年偷的毒现在还没用完。” 名叫赵元山的掌柜咧嘴笑了笑: “嘿嘿,杀了这里的掌柜后干脆就自己当了掌柜,今天也是瞎了眼,没认出两位唐门的身份。那只能把你们一起弄死,省的我再费工夫跑路。”赵元山狠笑着搓了搓手,恨不得把嘴角拉到耳根。 他双手一抖,从宽袖里掉出两根银光铮亮的短刺抓在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驿站之局 贰 习善与荀天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却又庆幸没有喝这店里的茶水。 但谁又能想到表面懦弱猥琐的掌柜竟然真有胆子下毒,而唐门在江湖的名声虽大,但口碑却是人人皆知的狠辣歹毒,才让二人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初入江湖怎知这潭水有多深?好在两人都有个习惯,那便是随身带着水囊,这才没像那群镖师与身后绑着的四名流寇一样不省人事。 驿站外的雨一会功夫便倾盆如注,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与地面,一道闪电,白光透过门口照在众人脸上,紧随着又响了一记惊雷。 逼近赵元山的唐门弟子同时出手,几点银光从二人手中“嗖”地飞出,直指敌人要害。 赵元山早有准备,他可是唐门的老对头了,得罪了这种名声诡谲无所不用其极的庞大门派后还能活到现在,此人的头脑与武功必然不俗。所以自然而然的,唐门战斗的普遍门路与方式也早就被他摸得门清。 他还是在笑,闪电般挥手将正前方四枚铁珠一道击落,接着后退半步,两枚左右划着半圆的飞镖被他伸手再次用短刺戳中,“叮叮”弹飞扎入旁边的桌面。 此时唐门男女也已经冲到近前,都说一寸短一寸险,这两把匕首就像俗话里讲的一样猝然出鞘,下一刻已经捅进了掌柜的衣服。 “撕拉~”布料被穿透撕碎,却没有扎入身体血肉的那种畅快感。原来赵元山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将宽大的外套脱出,自己则在对方出刀的瞬间逃进了后院。 打开的后院门后布帘被风吹动,飘忽的样子像是在对人摆手。 唐门二人没有选择立马去追,他们相比大多门派的弟子都要小心谨慎,这是唐门一贯的风格。 “两位,刚才的事抱歉了!”习善抱拳说道,他确实错怪了人家指出茶水有毒这事。但虎头刀却未归鞘,始终放在随手可拿的位置。 没等唐门的人答话,门口那桌女扮男装的镖师就骂了起来: “两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什么都不清楚竟敢乱放阙词,姑奶奶这趟镖出了问题你俩全给我担待了!” 习善却只是狠狠盯了两下此女鼓囊囊的胸部,没有搭话。 唐门男子对习善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号箭递到师妹手中,后者心领神会地出门对向天空拉响。 “啾~~啪!” 明亮的烟花在雨中盛开。 “无妨,今日在这家驿站遇到赵元山实属意外,各位自求多福。”唐门男子说完走到后院那道门边上观察一番后摸了进去,等其师妹回来两人共同往里摸索,毫不在乎驿站内其他人的境遇。 两人走后习善与荀天养同时松了口气,坐回长凳。 “喂,我跟你们说话呢!” 天空划过一道亮光,把门口女镖师的影子拉得很长。 “轰隆隆~”阴沉的天空又打响一道雷。 “知道了姑奶奶,又跟我们没关系,有毒没毒不都是你们自己喝的吗?”习善实话实说。 此时少女也懒得在掩饰自己的性别,直接摘掉蓑帽任长发如瀑布般撒落。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习善道: “好,那我就问你算不算是个男人?” “别在这套我,我们师兄弟二人在驿站陪你们等雨停,护送你们到五里之外行了吧?”习善握住刀柄,甩起搭在肩上,一年多来受到莫狂不断地荼毒,记忆较深的一句话就是:逼价上涨,每一只舔狗都不是无辜的。所以哪怕眼前的这人长相标志美丽,习善内心仍是不为所动,客气多了绝对得不偿失。他现在只担心赵元山居心叵测地杀个回马枪。 但荀天养可没听过莫狂的人生经验的讲座,也正巧到了发情的年纪,这突然看见一位甩了大刀门附近歪瓜裂枣十几条街的漂亮女子,难免心潮澎湃,舔狗本性暴露无遗。 “女侠放心,有我荀天养在此,保证不会让人伤了你半根头发!” 但人家可不领情。 “我让你们看住姑奶奶的镖,看住姑奶奶这些晕过去的弟兄,不是让你看住我的头发,白痴!” 莫狂的脑回路一向清奇。 “嗯?叔你不是研究自己去了吗?”习善在心中问道,对于这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善良大叔冷不丁突然冒泡的行为他早就习惯了。 莫狂想到刚才唐门的远程手段突然问道。 “没有合适的材料,之前那个不是拉断了吗?” 莫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不早说……” 莫狂说完又没声音了,应该是被气到了。 两人内心交流的时候荀天养已经被那女镖师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句都不敢反驳,还面露享受。习善倒是从话语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赵雨晴。 和赵元山是本家,这雨晴……可门外明摆着还在下雨,难道八字不合今夜注定倒霉?习善的脑回路好像被某个无良大叔给带偏了。 听着赵雨晴不住的吵闹,习善突然一摆手: “别吵!” 之前长年的打猎让他的耳力超出常人很多。 同样察觉到异常的还有那名长相如路人甲的镖师,他直接示意赵雨晴闭嘴。 柜台后面传出了轻微的木头撞击声。 习善直接抄起虎头刀踮着脚尖跳上柜台,往下看去,地面上有一块木板此时正被人从地下顶开。 少年高举虎头刀,刀刃朝下。 你只要敢出来,我就敢戳烂你脑壳。 木板不断被推动,右面的边缘已经完全高出地面,但下面的人似乎犹豫了,开始去顶另一边。 习善正准备一刀戳下去…… 突然“啪”的一声木板被重新放回原位,下面也瞬间没了动静…… 这时候其他三人都已经轻手轻脚围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面面相觑。 怎么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驿站之局 叁 “你们押的镖呢?”习善突然想到什么,从柜台上跳下,习惯性的伸手去拍女镖师。却被路人甲反手推开,同时移步上前挡在赵雨晴与习善之间。 “阿东。”赵雨晴拍了拍路人甲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然后对着习善说道: “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操心这干嘛?” “呵呵,但是你们的镖车可都在门口,这里除了你俩所有的镖师都趴在那边根本无人看守,难不成……”习善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那名面色始终毫无变化的阿东却突然出手,从袖口弹出一把长度仅有一尺二寸的短剑射向习善喉咙,短剑尾部连着两条细长铁链,在运动中相互摩擦铃铃作响。 剑尖眼看就要扎进喉咙取了习善性命,在场的三人谁都没能想到这人一言不发便直接出手夺人性命! 好在习善身体里还有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莫狂千钧一发间取得身体控制权,真气喷涌,气贯全身。同时刻右手于后背拔刀! 镔铁直刀伴随着一声轻吟出鞘,“噹”地硌开了那把飞到喉咙边的奇怪短剑。莫狂继续出招反守为攻,近距离下刀锋对准阿东的胸口捅了过去! 莫狂的接手虽说出其不意,但凭对方的武功显然不可能让自己这般轻易得手。只见这人手指一勾一扯,短剑便顺着铁链倒飞回来,半路其手腕又是一抖,短剑立刻调转方向指着莫狂肚子钻了过去。 如此诡异独特的兵器莫狂已然从获取的知识中知道了对方来历,一招鹞子翻身躲过,接着腾空在柜台上蹲下摆开架势,镔铁刀横在胸前: 阿东面无表情的冷嗤一声,将短剑迅速返回手中,左手扯出藏在袖子里的铁链缓缓缠到右手。铁链末端有两颗截面光滑的多边型棱珠,被他提在左手甩动转圈,一丝烛光照在上面便能折射出晃眼的亮光。 “想不到你也在扮猪吃老虎,如此精深的内功却是把我也瞒了过去。” “什么?他就是阙东门?”荀天养与在识海看戏的习善异口同声惊道。 阿东听完莫狂的话干笑两声,只发出声音却不见脸皮抽动。 “这都是你猜的。” “原来是人脸面具……”荀天养恍然大悟。 莫狂把目光转向赵雨晴,却时刻保持警惕防止突袭: “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阙东门说着迅速出剑,两颗棱珠随之而动,折射的光线不断晃闪莫狂的眼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视线。 追星一出急攻之术连绵不绝,且随着棱珠的甩动铁链会跟剑而走越来越快,又令使剑之人的进攻招式也随之变快,到最后一剑两珠三方夹击,人随剑走,只攻不守! 也不知那铁链与棱珠到底是何材质,扫在桌椅上木屑纷飞却不见有丝毫磨损,折射的光线仍是闪亮异常。 剑身自然也不是凡品,那古战场的枪头定是某位大将战死前所持的兵器,不知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经过风沙岁月的侵袭十数年却还是质地不减,被寻得后重新锻造为短剑变得更加凝实,色泽银白带有丝丝淡金。 两人交锋中不断与镔铁宝刀相击却丝毫不落下风,也未有半丝损伤。从中能看出阙东门不只武器犀利,凭短剑与直刀对拼,其功法的爆发力也不容小觑。 两人从柜台打到楼梯口,再战斗至厅堂中央,莫狂竟被压制的越来越严重,而阙东门则似乎完全沉浸在与追星剑的默契配合中,心神如一。 若不是这一年时间莫狂始终在研究知识中各门派的招式动作,并且在识海不断地练习早就被杀死了。 也怪这些招式动作都是只经看的花把式,根本没有与之契合的内力运转路线,要不然避其锋芒打消耗战说不准还能将此人反杀。 这边荀天养与赵雨晴自然也无法和平相处看戏下去了,女子从腰带里抽出一条精钢软鞭劈脸就打。 但荀天养的五尺千牛刀与独特刀法却让他占尽了优势,纵斩、回旋斩、挑、刺!杀的女镖师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荀天养终究还是处处放水,生怕一不小心真的伤了对面小姑娘。 当真是一条上脑的舔狗。 另一边,莫狂已经吃力到几乎无法招架,刚准备动用底牌一巴掌拍死这货时,却不想对方突然收招。紧接着甩出剑尾的棱珠逼退不远的荀天养,与大口喘息的赵雨晴重新站在一起。 莫狂也发现了不对,叫出习善后归于寂静。 已经漆黑的夜晚突然有五人冒雨走进驿站,领头的率先脱下蓑笠露出唐门内门深蓝绸缎服饰。此人名叫唐春,长着一副丹凤眼鹰钩鼻,年纪三十出头,留着一缕老成的山羊胡。 他随意看了眼晕倒在门口方桌上的镖师和被绑在地上同样昏迷的流寇,最后抬起头冲着赵雨晴挑了挑眉毛。 正当赵雨晴以为这人调戏自己想骂人时,阙东门指了指后院那扇被打开后就一直没有关上的门,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唐春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走近后在门框下方拔出一根角度隐蔽的唐门飞镖,点了点头。 “丐帮两位兄弟劳烦看住这扇门,六儿、九儿,出去给我盯紧了,有任何人跑出去即刻发出信号。”唐春把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对那年纪稍大的丐帮帮众神情恭维。之后便迅速进入门内,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唰”地一声甩开,接着转了几个弯就看不见人影了。 跟着他进入客栈的四人中有两人已经解开了蓑衣摘下斗笠,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看他们身上打满补丁的衣物、手中的棍棒与颓废咸鱼的气质就知道定是唐春所说的丐帮兄弟无疑了。 其他两个则是被安排重新出门,埋伏在驿站四周。 看着多出的两个丐帮帮众,习善与阙东门自然不可能再打起来。习善是担心暴露自己的特殊性,而阙东门担心的自然是自己的身份。用来掩护自己的镖师全都给人一壶茶放倒了,他可不敢继续以身犯险再暴露自己。 这边荀天养也收了千牛刀,扶正脚底下的长凳坐上去,目光始终在阙东门和赵雨晴身上晃来晃去。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女镖师身上,连自己师弟突然有了一流高手的内力都懒得去询问。 在场所有人似乎各有心事,就这样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地下突然响起了声音,先前柜台后面盖着的木板“轰”的一声炸开,赵元山衣衫破损的跳了出来。 阙东门见到他之后拉着赵雨晴就要离开,那一众晕倒的镖师已经被选择抛弃,一股不详的预感从他心底冒出…… “阙东门,我可是为了等你才碰见这些人被追杀的,怎么?爷爷我被人追着打你这是想干嘛去啊?”赵元山看着两名起身朝自己走来的丐帮帮众转头对着阙东门叫道。 再不转移这些找自己讨命的人的注意力,赵元山就真得死在自家驿站了! 丐帮二人中,一人身系五袋一人身系两袋,五袋长老手里拿着一根长年手磨油光锃亮的木棒,两袋弟子则是赤手空拳,手掌布满厚茧。走到一半听到赵元山的话后都顺着他的目光,狐疑地转头看向在场唯一站着的男镖师。 “掌柜的真会开玩笑,在下就是个押镖……” “嘿嘿,还他妈给老子装蒜,非要老子说出来你如今朝廷悬赏五百两白银,朱衣星和华莲奉师命捉拿你回山门,这趟镖押的就是你自己吧!” 阙东门一把撕破脸上的假皮,面色沉的要滴出水来,他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赵元山嘴唇嗡动: “想不到你都知道,看来是早就盯上我了。这局应该也是为我准备的吧,也好,省得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驿站之局 肆 驿站中被拆穿身份的阙东门拿出追星剑,目光转向止住身形的丐帮两人: “丐帮势大,搜罗情报的能力天下第一,在下不敢以身犯险,只能劳烦两位把命留下。” 五袋长老拱了拱手,没去跟这个朝廷通缉的要犯扯东扯西: “确实是这个理,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眼看着要开打,那边从后院跑回三人,正是唐门先后进去的三个,原来刚刚却是没有一个敢跟着赵元山从那洞口跃出的,都怕遭了暗算。 三人仅仅扫了一眼这边没有理会,先把赵元山给围住。 “我来讨教阁下高招,丐帮在小事上从不以多欺少。”五袋长老未胖人影响,毕竟是一伙的,打了声招呼直接出手,脚下步伐交叉腾挪,手中的木棒不断变换方位让人摸不清要从哪里打出,整个人是如疯似魔毫无规律可循。 “疯魔棒法!”阙东门快速后退,同时也在找机会想一剑削断对方木棒,不然被此人近身后用灌注内力的棒子在身体敲上几下绝对有得受。 他心里也有疑问,丐帮一个小小的五袋长老怎会习得疯魔棒法这种一流武学,而且对方内力运转刚猛异常,也绝不是普通丐帮内功《混天功》所能产生的效果。 一会功夫遇到两个硬茬子,一个比一个硬,还有个在一旁盯紧了赵元山的唐春肯定也会留神自己,阙东门自逃跑以来第一次心生无力,想今夜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习善与荀天养此时成了打酱油的角色,远坐看戏。 “要我说这赵元山真是自讨苦吃,非要贪那把追星剑的便宜,结果好了,把自己绕进去了。”习善理清了来龙去脉不由得点评道。 “不错,现在反倒苦了那姑娘。”荀天养真是没救了,这时候还惦记着赵雨晴。 “啥玩意?”习善对这位师兄突然有种话不投机的感觉,人家明摆着都不愿搭理你,还处处心里惦记着。 一道反射的光线闪在两人眼上,是阙东门瞅准时机出手了。 铁链在空气中撕扯的呼啸声再次响了起来,但这次却无法像之前那般连贯地甩动。原来丐帮五袋长老靠着身法与手中的木棒不断贴近攻阻隔铁链后半部,令棱珠与铁链无法有效施展,阙东门的后续招式缕缕出错。但如此一来他却要额外费心躲避盘绕木棒而飞转的棱珠,自己的攻势也不得已开始乱了起来。 莫狂突然在识海提醒习善。 “叔你帮我?”习善开心道。 这话说得让习善不由自主感到失望,接着握紧刀柄,眼睛死死盯着手持追星逐渐在逆境中取得上风的阙东门。 “师兄,我想捉了那阙东门。” 荀天养听了习善的话把目光从姑娘身上挪了回来,悄悄问道: “师弟,你刚才的内功是啥时候学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刚才不问,现在有事喊你才反应过来?习善翻了记白眼。 “呃……那是我爹当初给了我一颗短时间提升功力的丹药,就那么一颗,别在意。” 虽然明摆着是习善胡乱找的借口,荀天养却是深信不疑,因为他对男性本质的判断一向十分自信,自己这位师弟也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不曾撒谎过。 “你说想活捉阙东门?”荀天养回过神,压低声音惊道。 习善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阙东门明摆着会想尽一切办法除去驿站中知道他身份的所有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丐帮两人身上不如自己下黑手打他个出其不意。要是老天开眼说不定还会像射死村里土匪头子一样神使鬼差的阴死他。 习善可不在乎那名自持武功高强,现在却被压着打的五袋长老说了什么不以多欺少的话,放得一通好屁! 想趁机瞅准机会偷袭,结果屁股还没离开板凳,那边五袋长老突然大吼一声,浑身皮下毛细血管充血变得粉红,速度猛然提升! 只见他弯腰躲过追星剑的一记横削,右手紧握的木棒从身体一侧猛地捣出,霎时击中阙东门上身一处大穴。 阙东门只觉得对方节奏突然加快,下一秒自己便遭受攻击,上身一处大穴被一根硬物击打,导致内力运转不畅,整条右臂的力道降低,攻势减缓。 这还没完,五袋长老趁此机会下蹲转身,木棒绕了个大圆势如破竹地甩向阙东门脚踝,这一下子要是打实了绝对让他短时间用不了这一只脚。 对方倒也警醒,差那么一指宽的距离惊险收脚,执剑便往下捅。 反守为攻,捅中就成了! 然而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内往外掐住这只握剑的手腕,架开一道空隙,紧接着一招兔子蹬鹰。 两张鞋底结结实实蹬在阙东门胸口,踢得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然而不等五袋长老心中自夸,两颗靠惯性运动的棱珠就从左右分别夹击飞来,他惊险的躲过一颗,却被另一颗反光闪到眼睛,“啪”地打破了一截左耳。此时棱珠才被飞远的主人带动铁链扯走。 “啊啊啊……”本该赢了一招半式的五袋长老捂着流血的耳朵边起身边喊叫,皮肤的粉红异色也随之褪去。他红着眼睛想继续冲上去拼命,却忘了内力的运转已经到了换气的时候,强行催动只会让内功紊乱,留下隐患。 他身后的二代弟子赶忙跑上前来阻止。 倒飞出去后摔在桌子上翻了个滚的阙东门虽然受了内伤,却还是镇定自若的换气,而后运功调理筋脉缓解伤势。他的内功心法有些特殊,调理内伤时无需打坐。 这种节奏良好的应敌方式,是长年战斗所得的经验与强大的心理素质共同支撑的。 他的眼神一直在驿站中每个人身上转动,警惕万分。 另一边赵元山在唐门二人的攻击下吃力反抗,招式章法已经乱成一团,唐春坐在那里便让他束手束脚,生怕一个暗器打来要了他狗命。 丐帮五袋长老受伤,这位唐门内门弟子似乎也不想继续拖下去了,手掌一翻光明正大的露出一根两寸长的银色透骨镖。 赵元山本就打不过那两名武艺高强的唐门弟子,一直想伺机逃走却始终没找到机会,现在看到唐春要出手了,拼着受伤也要重新跳回地洞。 但见对方手腕一甩,桌面上的烛火也随之一颤。赵元山下意识的格挡却感觉手部一热,紧接着剧痛袭来。 “叮当!”短刺落地,旁边还有两根渗血的手指。 这做了半年的假掌柜也是个狠人,咬牙用另一只手疯狂催动内力逼退两人,脸上一阵泛白,但终于是跳进了暗道。 但在前一刻唐春的手第二次甩动。 赵元山跳入暗道后不知怎的,直接像滩泥一样糊地上不动了,仔细一看原来脑门插着一根透骨镖。 死了! 收拾完了赵元山,唐门三人一起转过身来看向打坐调息的五袋长老与摆开架势化解伤势的阙东门。唐春快步走来道: “老夏,要我帮忙收拾了这人吗?” 被称为老夏的丐帮五袋长老半睁眼睛看向他: “这人乃是剑庐阙东门,他的追星剑怕是会克制你唐门的暗器。” 唐春刚才就从闪现的亮光与铁链的呼啸声中推断出了阙东门的身份,当然还有他那把削铁如泥,由半镔金半镔铁的古枪头回炉重炼成的追星剑。 “我想试试。”唐春如此说道,语气充满自信与渴望。 见对方听过自己名声与兵器仍敢挑战,阙东门就猜到唐春绝不会是唐门中简单的内门弟子。而这个少了一截耳朵,内力刚猛使得一手疯魔棒法的丐帮五袋长老…… “别想了,我与夏兄的身份确实不低。夏兄吃了武器的亏,而你死在我手上也不会丢了名声。”唐春似乎知道阙东门心里在想什么,颔首说道。 “好,那便生死由命了。”阙东门也懒得继续多想,只觉得今天走了霉运,阎王要你死谁敢留你活? 他推开拉着自己的赵雨晴,眼睛直视前方: “如果我死了就回去吧,帮我把追星剑送回剑庐。” “那可不行,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没机会把玩阙兄的神兵了?”唐春打开折扇笑道,摆明了不答应。 “试试?”阙东门目光沉了下来。 “试试就试试。” 二人说完便各自摆开架势,寻找对方破绽,准备在最短的时间气贯全身全力施为杀死对方。 阙东门是因为之前打过两场,他所修炼的内功心法着重爆发而不重质量,原本在肚脐下丹田就仅有龙眼大小的一颗液态内力团,此刻只余多半大小。 虽说运用内力的老手可以控制丹田内力或者真气等等能量的输出大小用来节省内力,但阙东门连续遇到的两人只允许他使出十成功力来应对。现在消耗的程度来看,若不能尽快解决唐春…… 他用余光瞄了眼站立不安、已经绕到侧面时刻准备下黑手的习善…… 而唐春清楚,若不能在三招内解决对方,等其追星剑近身舞起后恐怕自己只能凭借轻功逃跑了。到时候这事如果传回唐门可够丢面的。 在场有三人都动着心思,气氛紧张中透露着诡异,这丝诡异自然是来源于受莫狂教唆的习善。 蓦的,有东西从驿站门外被扔了进来。 “啪!啪!”两声,东西落地后滚开,竟是在驿站外望哨的那两名唐门弟子。 二人死状极惨,一个只剩半张脸,一个胸口被利器抛开,断骨内脏清晰可见。 此刻,所有人如临大敌。 人影自雨中黑暗走进,众人首先看见的,是一截色泽金黄微微泛红的剑身,上面有经过锻打铸造自然形成的奇特花纹,烛光映在上面竟反射出清澈如水波一般的光泽。 雨水与鲜血顺着剑锋滑落,滴在潮湿的驿站土地。 阙东门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龙吟剑 朱衣星 随着来人继续走近,那把剑也逐渐展露出它的全貌。 二尺二寸的金红剑身往上,是一条不知何材质熔铸的深青色盘龙,中间绕空。盘龙腹部有凹槽,行成连续的循环轨道,一颗通红的球形玛瑙嵌在轨道上露出一半大小,两者互相之间似乎摩擦力很大,这颗珠子一动不动,只在烛光下反射出如赤火流萤般的光芒。 盘龙前端旋绕衔接着剑刃,尾端则紧勒剑柄,剑把打得螺旋防滑纹,末端雕一颗球形祥云。 除剑刃外皆为深青色,材质相同。柄长一尺二寸,加上剑刃,共有三尺六寸。 在驿站所有人的目光中,执剑之人走进门内。他的身高与习善相当,整间驿站唯有荀天养高于此人,但他的气势,却是睥睨众人。 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洗得发黄的白衫白鞋,都不能掩盖来人的气质。他给人以飘渺洒脱之感,但剑眉星目中却存在着明显坚定的神色。 “跟我回去。”他说。 阙东门摇了摇头。 来人便不再说话,眯起眼睛,目光变得犀利。他想要将阙东门打断手脚当成行李一样提回去。 正决定要出手,远远站着的唐春突然朝这人作揖鞠了一躬,态度谦卑: “龙吟剑出谷,今日得见大呈六皇子朱崇可谓三生有幸,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称我剑庐朱衣星。”剑客皱眉说道,语气似乎有些不快。 “衣星兄,两位谈及师门之事在下不便在此碍眼,先行告辞。”唐春说着对身后唐门男女与丐帮二人使了使眼色,也未纠结自己手下的尸体,倏然冒雨离去,其他人也跟其脚步离开驿站。 如此一来驿站醒着的还剩五人。 赵雨晴看着朱衣星缓缓逼近,上前一步把阙东门护在身后,娇喝道: “你别过来!” “站住!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名女子。”没错,起身说话的正是直男荀天养,他边说着还准备把刚归鞘的千牛刀重新抽出来。 习善赶紧按住这舔狗师兄的手,后脑勺对着朱衣星疯狂冲荀天养使眼色,心里求神仙拜菩萨,你可千万别再哔哔了! “师弟你眼睛进了沙子吗?” …… 莫狂都无语了,强忍着自己不掐死他。 “没事师兄,你继续。”习善说完转过头尴尬的笑笑,示意自己没有敌对的意思后拿着行李换了张老远的桌子。 荀天养继续拔刀,刀刃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亮。 “抗倭世家?”朱衣星自然认得曾经为国抗战的千牛军使用的独门兵器,本想下狠手给对方教训却在看到千牛刀后决定稍给教训便算了。 龙吟剑挥动,内力透剑而出,一道剑气弹指间扫在荀天养横举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道把刀身猛地拍在他胸口,人和刀一起飞了出去。 看着荀天养痛苦地捂着胸口在地上呻吟打滚,还想强撑着起身跟别人硬刚。习善直接跑上前一脚把他踢晕了过去,然后拉到凳子边上躺着。 “您们二位继续,别管我们。”习善腆着脸尬笑。 莫狂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缓缓点头,这都教的什么东西。 阙东门没敢在朱衣星转移注意时偷袭,这位二师兄的实力有多令人绝望他比拿千牛刀的那个愣头青清楚的多! 这同门二人话都不多,最终随着朱衣星缓缓逼近,阙东门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握着追星剑的手用力到掌心发白,手背青筋凸起: “师兄,我把追星归还师门,让我走。” 朱衣星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摇了摇头: “通敌叛国,我不带你走朝廷来人你会生不如死。” “他们抓不到我!”阙东门吼道,却是后退一步:“别逼我!” “到现在还心存侥幸,刑部督捕司已差人到了山下夹山县,县衙捕快一直在搜罗你的线索,我能找到你他们也可以。哪怕除去朝廷中人,江湖上的帮派和游侠可都盯着你五百两的人头呢。” “我自己选的路,就会一直走下去!”阙东门大喝一声将赵雨晴一把推出撞向朱衣星,同时扔出数颗银色的珠子砸向地面。 “噗!噗!噗!”几声漏气的声响,大片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朱衣星察觉不对本想一剑废了那步入歧途不知悔改的师弟,却被赵雨晴迎面倒来的身体阻住,只能收了招式。 等烟雾弥漫开来哪还有阙东门的影子。 “劳烦把这姑娘送回家。”朱衣星侧头说道,把失魂落魄的赵雨晴扶坐在凳子上。自己用内力催动轻功翻进烟雾,快速挥剑探查,被剑刃削到的桌椅直接一分为二,切口光滑。 “想不到我也会被烟雾迷住。”留下一句不知所谓的话,朱衣星从后院门追了出去,一个腾空就没了踪影。 “我怂了……”习善默默的低下了头,他本来是想着找机会下黑手的,但朱衣星原地一招打得荀天养几乎站不起来后他就打消了这念头。好好狗着不好吗,非得想着法儿作? 躺在凳子底下的师兄还没醒过来,习善望着桌凳东倒西歪的驿站恍若隔世。 赵雨晴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娘子模样坐着出神,眼神空洞。她以为阙东门对她于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以为他是被陷害冤枉的大侠,她甚至还幻想过以后跟他生个孩子。但当她被推出去的那一刹那才明白,自己就是个随时能够抛弃的棋子。 值得安慰的是自家镖局的镖师没有折损,全部安安稳稳睡得像死猪,雷打不动。 后院客房里的客人一直趴在房间耳朵贴着窗户偷听,终于等到前面安静了下来,悄悄在窗户纸上捅了个洞窥视,结果没等仔细看那扇院门就又被“咚”的一声关上了。 习善开始在柜台后面翻箱倒柜。 掌柜都是假的,这驿站的东西自然是谁拿了算谁的,白花花的银子可假不了。 一个不大的木盒被他从下面抱了上来,放在柜台上打开一看,四五两碎银子外加好几贯或零散的铜钱。 “突然觉得做一个打家劫舍的盗贼应该来钱挺快!”习善拿布一裹一系全部打包带走。 莫狂听到少年的念头后严肃的说道,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正三观的艰巨任务。 “就随口一说,哪能真这么干,不然我爹也饶不了我。”习善乐呵呵的拿着银钱走到荀天养脸前,蹲下来拍了拍师兄肿起来的猪脸。 没醒,继续拍。 “啪啪啪。” 还是不醒。 “啪!啪!啪!” 得,这不就醒了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破庙残烛 荀天养被叫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猛推了习善一把发泄情绪,从地上爬起就赶忙四处张望。在看到赵雨晴毫发无伤的坐在不远,才深深呼出一口气。结果肿得老高的半张脸被牵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走吧,这驿站不易留宿。”习善已经拿好了东西,把死去唐门弟子身披的蓑笠套到自己身上。自家师兄现在的德行他懒得去计较,打又打不过,说了他也不会听。 “咱们得帮赵姑娘押镖!”荀天养一点要走的样子都欠奉,反而屁颠屁颠地坐到了现在都没回魂的女镖师身边。 看在眼里的习善彻底无语了,直接走到门口: “那你先护送赵姑娘回去吧,我俩到时候在湘州小田县碰面,名扬天下的飞来客栈。”说完习善头也不回地走入雨中,地面的积水与泥泞很快浸湿了他的布鞋与裤腿。随着渐远的“啪嗒、啪嗒”声,消失在驿站烛光所能照得到的最远处。 “这雨下得可真不及时。”习善有些心烦,他看不起荀天养这种轻易被儿女私情左右的人,不,舔狗。同时心烦的还有阙东门逃走后那些无法追踪的线索,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能把几乎所有的痕迹都冲刷干净。 本来对武器没有刻意要求的他,在莫狂提醒与朱衣星手持龙吟剑出现后心态发生改变,那把虎头精钢刀如今是越看越不顺眼,越拿越不顺手。 “我不会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吧?”习善突然对自己的德行产生了怀疑。 人生导师莫狂上线,青春期毕竟会有很多心理问题。 驿站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荒郊矮山道旁的山林,习善顺着山路很快从另一边下山,不短的路程令他略感疲惫。原本的打算是在驿站吃了晚饭便就地休息一夜,结果可好,休息没休息成反而可劲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唯一的收获就是从赵元山那里顺来的银钱,结果还丢了个师兄。 下山路走至一半,漆黑的林间影影绰绰闪过一丝橘黄色亮光,未等习善仔细看去便倏然消失不见。那光亮他很熟悉,是烛光。但是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闲得无聊点蜡烛,难不成是鬼点灯? 莫狂的目力要强出习善很多,想不到内力对灵魂同样有对比于肉身的强化效果。 这辰末巳初相当于晚上九点的时间在庙里熄灯,不是有人准备睡觉就是有猫腻。 习善借雨声掩护闪进小道旁的树林,压低身子靠近那座破庙。等到了近前没有急着推门或者破窗而入,而是蹑手蹑脚地围着墙壁转了一圈,并在每个窗子外都附耳细听。 结果只听到里面老鼠啃食东西的磨牙声。但在他下山那条路经过破庙的下半段,有着还未被大雨冲刷掉的脚印,这短短一会功夫脚印凹陷进去的地方已经积满了雨水。 难不成人已经离去了? 做过猎人的习善当然不会轻易判断,他选择了一个庙后方的窗子偷偷往里看去。窗上的油纸早就烂的零零散散,但少年仍祈祷在自己往里看的时候不要有一双等待已久的眼睛同样看着自己…… 然而庙内黑布隆冬的什么都看不清。习善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等顶端燃起火焰后扔了进去。 暗淡的火光却是将庙内景象照了个大概,除了神像、供桌与几张草席,空空如也。 看清状况的习善直接翻窗而入,捡起火折子走向正中间的供桌,打量起上面刚熄灭不久的唯一一只蜡烛。 这是一支红色蜡烛,燃了约三分之一的长度,在顶部烛芯的位置似乎被专门涂抹了一层东西。习善用手指摸了摸,发现烛芯被完全包裹变得僵硬,肯定是无法再次点燃了。 如此说来,这蜡烛烧到这个长度后便会自然熄灭。 “有点不对劲。”习善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又用火折子试了试,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谁会做一种用到三分之二便熄火的蜡烛? 他不经意间抬头,伴随着闪电刺目的白光,神座上那尊面目狰狞的山神像使他心中奇怪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习善决定趁早离去,不在此庙留宿。 走出正门,回头看了眼牌匾处空荡荡、结满了蛛网的山神庙,习善果断朝着历城的方向赶去。这次他没走小路,而是在树林中小心攀行。 闪电伴随着稍后而至的雷声,少年一路走远。 一刻钟后,一道身影在雨中踩着轻功从山下而来。只见此人来到庙前“咣”的一声推开大门。正想往里走,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闪至门框,从自制的腰包里掏出一颗镂空雕花的铁球。 铁球对嘴一吹,里面霎时腾起明亮的火光与溅撒飘忽的火星,随后缓缓熄灭。这短短三四秒的时间足以让来人看清庙内已经与不久前不同的景象。 两条还未干透的带着泥巴的脚印,从山神庙的后窗延伸至供桌前。 此人瞬间腾空而起直飞屋顶,过程中将铁球迅速放回腰包,自小腿处抽出两把短刀,倒挂金钩吊在横梁之上严阵以待。 庙里的老鼠在开门时就被吓得钻进洞穴不敢发声。 时间缓缓流逝,挂在屋顶的人一动不动,他未感受到杀意。 没人?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蓝白的亮光透过大门与窗子将破庙照亮,令此人看清了庙内情况。 那根蜡烛还立在供桌上,桌前地面上的泥脚印清晰可见,显然在自己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来过破庙,并且在此处停留过,同时仔细观察过蜡烛! “没想到一时粗心竟给老鼠瞄了食,该死!”此人自言自语后一把抓过那根蜡烛塞进怀里,手伸出来时换了一块两寸长一寸半宽的红铜方牌于掌心婆娑。 若是在江湖上有些许身份的人见到,必然会认得这块红铜牌的来历。 正面浮雕:血雨楼。 背面浮雕:丙下。 这势力覆盖大呈王朝疆土四分之一的杀手组织,已有刺客来到历城。 雨慢慢停了。 终于在午夜前来到历城城门下的习善往身上颠了颠行李,有些郁闷的在城门脚下和众多未在宵禁封门前到达此处的同路人缩在一起,打算凑合着度过这一夜。 城门上的官兵时不时往下吐出一口浓痰,更甚者还有直接脱裤子撒尿的,让那些睡的迷迷糊糊的流民还以为又下起了雨。 半刻钟不到,在城墙外一处看守松懈的区域摸黑窜来一人,黑衣黑裤加蓑笠,脚步轻的仿佛一只猫。 此人竟对守卫的巡逻规律十分熟悉,只见他身体紧贴城墙边,口中默数几个数,迅速地抛出一根钩爪扔上墙头。 “咔!”地微声扣紧。 这人扯了扯细麻绳,直接运起轻功借用手臂与蹬墙的力量如履平地般飞速上行。几个呼吸间便翻上墙头,收了钩爪,消失无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历城 第二日清晨,习善早早地等着城门开启,他可不敢像周围那些流民一样睡死过去。 历城是内海郡金州范围内最为繁华的县城之一,城内住着好些个有名的富商与大侠,有最好的客栈最美的花魁最香的酒最挥金如土的赌场。而最重要的,则是它最中心区域圈着的一处占地广阔的园林: 破阵项家。 项家人无论男女都使得一手擅长以一敌多的霸道刚烈枪法,配合独门内功招招凶悍异常,取人性命只在探手之间。 据传闻,十多年前的某次南方黑道暗潮中,近百名恶徒追杀失势重伤的赤霞山掌门与其幼女至历城。项家派出三名弟子前去接应,这三名弟子将赤霞山之人接入城门后并没有靠地理防守,而是持枪冲杀出城。 仅不到半个时辰,除了在最外围见形势不妙先行逃跑的,七十多名恶徒横尸城外,土地被血液染红浸湿。杀敌最多的一位项家弟子手中长枪的枪头都被磨平。 自那天起,于城门口重伤观战的赤霞掌门便在项家住下,一个月后,他写下了一段如今在金州武者中广为流传的点评: 项家枪法,手执枪根,出枪长广,有虚晃,有刚正;其进式霸道,其退式果决,其变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这句话习善是知道的,在大刀门每每老掌门谈起对自家门派未来的憧憬,都会念出这段传颂破阵项家的话,多希望有天大刀刀法也能由此成就。 习善进城后在街边地摊坐下,招呼忙碌老实的摊主来上一碗热面,一碟小炒。吃饱喝足了打算找间客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在给铜钱时问摊主哪条街有便宜实惠的客栈后,根据其描述,习善摸索着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家名为悦友客栈的地儿,不大,二楼只有四间客房。也算习善运气好,现在仅剩一间空房凑巧让他赶上了。 客栈边邻着一家当铺,奇怪的是当铺开在这种这种偏僻的街道,竟还不断有顾客进进出出,而且有时进去人多了也不见得挤出来,真不知道能往哪里钻。 一觉睡到晌午,习善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他背起两柄刀将水囊拴在腰上准备下楼找点吃的。大厅中已经坐了些许前来吃饭的顾客,习善挑了张空桌坐下,朝小二招了招手: “店里有没有好酒,给我把水囊装满,再多拿一壶过来。掺没掺水我可是一尝就能尝出来,千万别想着糊弄。” 小二笑脸相迎的不住点头,连翻保证: “少侠放心,我们悦友客栈向来童叟无欺。您看看需不需要再点点儿吃食?” “五个馒头,看你们牌上挂的有酱牛肉,多少钱一斤?” “牛肉价贵,一斤要十五文,但保证好吃!” “给我来五斤酱牛肉,再炒一盘青菜。”习善从怀里摸出几小串铜钱拍在桌子上: “看着拿,不够再说。” 从山上驿站白捡的一点也不心疼。 小二收了钱,装了酒,不一会馒头、牛肉与菜也端了上来。少年从大刀门出来后就没吃过一顿好的,要么是在山路地摊凑合着吃点野菜与佐料不全的鱼肉兔肉,甚至有时还需要重回老路子打猎,烤熟了直接下肚。 现如今看着瓷盆里腌制入味的酱牛肉,习善一顿狼吞虎咽,时不时就上一口馒头,噎了便灌上一口酒,好不快活。 “七天不到就是刘老爷过五十大寿的日子,刘家邀了好多人前去庆贺,可惜我不够格,不然一定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得到刘家的赏识,下辈子可就不愁大鱼大肉了。”一名衣着普通的男人坐在小桌上和对面的狐朋狗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就你?拳把式都练不全谁能看得上,老老实实在你的醉香楼做个护院得了。” “你还别看不起我,起码每天楼里的小娘子能让我看个够……” 两人聊着聊着就跑偏了,但旁边一桌似乎听到后被勾起兴趣,接着话巴聊了起来: “刘老爷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练家子,后来不知从哪得了本高人的铸造纲要,便从那时开始转行做打铁这门行当,后来靠着这份手艺能耐越做越大。” “这个月好几天都有人看见项家的二公子拿重金上门拜访过,结果被刘老爷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我猜他八成是惦记着让人家亲自出手给自己打一根镔铁枪头,结果被拒绝了。” “嘿,这年头的有钱人家弟子就是跟咱们这些不入流的武者不一样,柔钢都不知足。我他娘的连精钢都没摸过,有次见项二少爷那枪头被阳光一照,亮的晃眼呦!” “他项二少爷有钱有势不也没讨到好果子吃,他家家主和那个叫项问之的小枪神才有资格用族里传下的两把镔铁霸王枪,项家哪还有多余的宝贝材料再给他弄一个?我看他就是图刘老爷珍藏的那块镔铁,结果人家没答应。” 听着两人说话,习善嘴上却也没闲着,不住地吃。 莫狂突然出声问道。 “嗯,咋了?”习善没反应过来。 听完这话习善心里好像突然抓住了某种思绪,但怎么都理不清,说不上来。 【是有大官赐下来的,掌门当初一个小小的尉官能创立大刀门也定然是这人相助。 但,人情总有用尽时,或者是那位大官出了意外。这便是前些日子老掌门为何让你和荀天养带刀离开的原因。 这么多年以老掌门那刚正不阿的脾气,定然惹了不少仇家,结了不少梁子。如今保护伞没了……】 习善“唰”地站了起来,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早说?” 习善听完莫狂的话后重新坐回板凳,黑着脸继续吃,牛肉还没放嘴里就被太过用力的筷子夹断。 习善摇了摇头。 莫狂在识海里翻了个滚,继续说道: “不……不知道……” “这是师父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习善很不舍得,毕竟是一个念想。 莫狂继续开导。 习善干脆趴在桌子上发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找谁去熔?那个刘老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僧人 耽误了半天功夫,习善吃饱喝足又令小二帮忙浣洗早上换下后放在门口的衣服。接着走出客栈,朝着打听清楚的刘府方向走去。 然而半路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在心里问道: “刘老爷人怎么样?” “他不会谋财害命吧?”习善想到此处后脑勺突然渗出一丝冷汗。 莫狂撇了撇嘴。 “知道我可能被杀,你还让我去找他?”习善怒道,总觉得识海里这位大叔思想越来越黑暗,一肚子坏水。 莫狂向来主张先礼后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要是犯了我……抱歉,能做出啥事得看当时的心情。 “算了,我觉得还是保守一点,你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习善想了想,突然一拍手: “有办法了!” 他当即换路往历城中央方向走去,打算先去见在客栈听到的那位项家二少爷,从此人下手,等一切商量妥当再同他一起前去刘家。 破阵项家的人品绝对是比之前从未听闻过的刘老爷靠谱许多的。 走上历城的主干道,习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边售卖各种器物的摊位、贩夫走卒和卖艺人的表演。 心情一路上也跟着好了许多。 突然,一个站在包子铺背对着他,奇怪打扮的僧人引起了习善的注意。 这名僧人似乎很长时间流浪在外,头顶已经长出一截手指长的油腻短发。衣物残旧,原本白色的粗布僧衣都已泛黄,部分位置几乎被泥土染成了黑褐色;一双手工编织的草鞋磨损严重,身后背着的硕大经箧上挂着一排异域风格、指甲大小的银铃,右侧挂着油纸雨伞。一只浑身毛色金黄的小猴子蹲在他的肩头,脚下还跟着一只身高到其膝盖的小野猪。 令习善惊奇的不光是僧人的着装打扮与携带的两只宠物,还有他此时用手中小石子当做银钱交付的奇怪行为。 而面对他的包子铺老板却对此毫无所觉,不但给了包子还找了这僧人几枚铜钱。 习善刚想上前提醒,没想到未等靠近,那只小野猪就调转了脑袋对着他“哼哼唧唧”,一副生人勿近的可爱滑稽模样。 金猴也转过头来对着习善“吱吱”两声,龇牙咧嘴。 僧人有所察觉,收好了包子与铜钱当着习善的面调了个手塞进怀里,转身对他微微一笑,快步走开。 想跑? 习善快步追上前去,结果原本在前方的僧人竟突然往地上一缩,留下一枚在原地打转的铜钱消失不见。 “我滴个乖乖!怎么回事?”习善赶忙追过去,围着铜钱仔细打量一圈,又抬头扫视四周,眼睛瞪着老大满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莫狂未受那僧人经箧银铃铃声与手印的影响,那一笑的幻术引子自然也无甚效果,此时开口解释给少年听。 “幻术,长这么大从没听过。厉害吗?”习善很有兴趣的继续提问,同时把地上的铜钱捡起。 莫狂在脑海中又回想了一遍从见到僧人到习善中招的过程,仍然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这药效多久才能过,会不会影响我的五感?”习善对着四周环视,无法确定所看到景象的真假,心中有了对未知的恐惧。 莫狂继续结合知识与自己的思考进行解释,但他心中也并非百分百肯定,知识中涉及幻术的内容十分稀少,只有最基本的认识与理论。 听完莫狂的话习善揉了揉脸,继续赶路,那颗石子被他从怀里摸出来扔回路面。 这种感觉很奇异,明明是石子,但用目光看到后便会极大程度的忽略手指对其的感受,潜意识中把它当成一枚铜钱来看待。 而将自己在他人视觉上隐藏忽略的这种幻术方式,仔细想来,在战斗中端的是恐怖无比。 “这和尚……”习善虽说心里悻悻,但打定主意若是再见到此僧绝对躲得远远的。 莫狂没有出声,心中赞同。幻术这门东西对于未炼上丹田、精神灵魂不凝实的宗师以下之人来说,危险程度不亚于同级别刺杀,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重伤后逃也难逃。 单凭习善自己,若是那僧人刚才想下杀手,他的性命是不是还在自己手里真的难说。 平复心情后的习善顺着主干道耗时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城中心区域。 隔着老远就望见一巨大高耸的家族园林座落在前方。这座城内完全超出规格的庞大建筑群,气势恢宏,恐怕不输当世一流门派。 正门口,书写项园的宽大牌匾下没有按照习俗放置石狮,而是站着两名手持七尺白稠木长枪的哨岗,身姿同枪杆一般笔直。 见习善朝着这边走来,其中一人伸手示意来者停下,问道: “少侠可有事?” 习善对着此人拱手回道: “劳烦大哥通报一声,项二少爷要的镔铁已经到了,请他亲自来取。” 门口哨岗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习善,扫视一圈。根本不相信这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会有镔铁这种珍贵金属。 但项应之少爷几个月以来确实是在四处求寻镔铁,再加上他那脾气…… 最终哨岗还是推开门叫了里面的一名佣人前去通报,随后告诉习善在此稍等,又继续立在门前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名身穿黑衣绣银纹的十五六岁少年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外不远的习善高声问道: “那小侠,听说你有镔铁?”项应之说着还比划了一下,看样子虽然不信但仍抱有期待与侥幸。 习善点了点头: “项少爷可否进一步说话?” 没等项应之答应,那两个哨岗同时警惕地凝视过来。要知道这些年想要刺杀项家高层的人可不在少数,虽然最终都被抛尸当了肥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轻视之心不可有,万一眼前这年轻人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呢? 习善看这架势便知道怕是难以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了,干脆一把抽出背后的镔铁直刀托于掌双掌: “项少爷可以一试!” 水纹镔铁刀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寒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交易 很快,习善在新召来的两名护院看守下,暂时没收了兵刃,跟着这名项家二少爷进了项园。 入了项园大门便是一块从南方专程运来的巨大红色湖石立在当前。 “枪中霸王”四字如刀劈剑砍般刻于石上,灌填黄金。目光所致,一股霸道绝伦的气势迎面席卷而来,让人如身处战场直面神将。 “走了。”那护院见习善的样子从后方推了他一下,催促道。 回过神后,跟着项应之走上巨石左侧的道路,一路穿过门客住所,练功房,奴仆耳,花园,丫鬟耳房,最终到了一栋两层阁楼前。 应之居。 “你两个在门口看着,刀给我,你随我进来。”项应之说完率先推门进楼,习善则被两名武者再次搜身才放进楼内。 镔铁直刀被项应之放在一个长条托盘中,摆在两人中间的桌面。 楼里只有习善与项应之两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项应之微笑着问道,给习善砌了杯茶。 “谢项少爷赐茶。久闻项家之人豪爽正直,在下能答应给您做一根一尺长的枪头,其余部分却需要为在下自己铸造一把兵器。当然这铸造之事,还希望您能顺手帮一下忙。”习善说着挪了挪屁股: “除此之外,在下还需要项家最顶尖的内功心法……” “你放他妈狗屁!一根镔铁枪头就想换我项家《破阵霸王功》?你倒是打的一手好主意!”项应之听了习善的要求,嘴角冷笑一抽,直接破口大骂,差点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二少爷应该知道镔铁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哪怕得到了原料仍需要熔炼后,经名匠折叠锻打数百次才可成材。 而且我对您发誓,《破阵霸王功》只会有我一个人修炼,绝不外传!”习善赶忙解释,生怕对方暴起发难。 “哼,我当然知道镔铁难得。但我项家内功也不是大白菜,练到高处可化气为流,将内力转为液态成就一流高手。”项应之说完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下定决心肃然地看着习善继续道: “功法你想要,我能给你,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二少爷请说。” “我要你成为我的门客,在一年内任我差遣,当然不会让你违背良心作奸犯科。一年后你可离去,但身份仍是项家门客一员,若我有事相求,你无论千里必归来相助!” 莫狂在识海提醒。 “我答应,但一年后如果有需要我相助的事,只能帮您三次。” “好!稍后我口述你内功心法,签了这契约我们便去找刘老头打造兵刃!”可以看出项应之的高兴与畅快,这忍不住让习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莫狂知道习善的想法后解释道,打消了他心中疑虑。 签下契约按了手印,项应之便开始传授习善心法,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少年把《破阵霸王功》在体内成功运转了一周天,而后开始继续将大刀功内力尽数转化为破阵霸王内力。 “怎样了?”项应之坐在座位上把玩着镔铁刀,桌面放了好几块切口整齐的银子与精钢块,神色满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真正的削铁如泥,怪不得我爹和三弟这么宝贝他们的铁枪,不亏。”他站起身来对着睁开双眼的习善把刀递了过去: “走吧,跟我去找刘老头,这次他定然不会拒绝了。” 换了身项家门客的衣服,黑底胸前绣着一个银色的“应”字,这是专属项应之门客的服装,若是绣的“项”字,便要供整个项家高层差遣。 习善背着镔铁刀与装满黄金的匣子,跟在项应之身后前往刘老爷的府邸。 刘府对比于历城第一家的项家园显得寒碜许多,但仍是城内大户,那宽阔的朱门与门口摆放的巨大石狮子都在彰显刘府在这条街上与众不同的地位。 我是这条街最大的仔。 两人隔着老远就看到那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还有不断忙碌妆点的刘府佣人。 待二人走近,一名家丁脸上带着尴尬却不失礼貌与尊敬的笑容赶忙迎了出来,毕恭毕敬,把自己身段放得很低: “项二少爷,老爷这几天不见客,您前阵子不是来了好多……” 抬手打断对方说话,项应之随手抛给对方一块银元宝,看得习善心疼: “劳烦再去通报一声,就说这次不求老人家珍藏,只求手艺。而且等大寿那日我必将亲自拜访祝贺,为刘老捧场。” 家丁听这话明显一愣,随后赶忙点头,说了声先里面请,便急急忙忙跑回去通报。 习善跟着项应之进了府门,于前厅等候。 不多时,一位头发半白身穿金丝绸缎的魁梧老人从前厅后方绕出,笑容慈祥地迎向项应之。 “项二少爷,敢问这次来所为何事呀?若仍是先前那事,只能再给您道声抱歉了。” “见过刘老,之前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全,夺人所好。这次拜会只求您手艺,还望成全。”项应之说完对习善使了个眼色,后者“噌”地抽出镔铁宝刀递上前来。 刘老刘福年双目放光,大步迈出,双手将宝刀接过,不住的轻轻抚摸: “好一把宝刀,虽说比我珍藏的那块镔铁质地差了少许,但如此大的一块却也价值千金有价无市。”刘福年爱不释手,笑得别提多高兴了: “打了半辈子铁,倒是只锻过一手之数的镔铁神兵,管他娘的什么寿不寿见不见刀兵的,能多铸一次我便高兴一次!二少爷放心,老夫寿辰前,您的枪头便会送上。” “多谢刘老,但这么大一块镔铁肯定不止仅铸一根枪头吧?”项应之怎会看不出这老奸巨猾的刘福年起了贪念,想黑他,笑着假装询问。 “嗯……那是当然,不知……” “在下还需要铸造一把浑然一体的三尺横刀作为佩刀,包括刀刃与刀柄。早知刘老您的拿手绝技便是锻造一体强兵,这次还望不要藏拙。” “这……这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这把宝刀也仅有刀刃为镔铁所铸,若是铸一把通体镔铁长达三尺的横刀,哪怕仅有二指宽岂不也要重达二十多斤,与人比试起来……” “您老是嫌我力气小喽?” “不不不……” “不是就好,对了,厚度要有十分之一寸,剩下的就全当给您的寿前贺礼,六日后另有重谢!”这横刀则是二人提前商量好的说辞,为防止刘福年得知是为他人所铸而偷掺劣料便宜自己,便称是为项应之所铸。 听了项应之的话刘福年心里暗骂,给你项二少爷铸完两把兵器还能剩几两镔铁?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不亏。 从习善手中拿过装满黄金的小匣子放在桌上,项应之又寒暄几句后便领人告辞。走到前厅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着准备离去的刘老高声道: “刘老,麻烦您枪末印‘恶’字,刀末印‘善’字,静候佳音,告辞!” 回到家中阁楼,二人便耐着性子只等神兵铸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切磋 习善回来后便听从项家二少爷的吩咐,把东西搬到了他的阁楼,在一层里屋住下。 不知为什么项应之似乎看习善十分顺眼,走哪都带着他,甚至还给了他一本从武库里翻出来的《重罡刀法》。若不是有次听到被带去二楼的丫鬟惹不住呻吟出声,他还以为项应之有龙阳之好。 一连等了五日,第六日一早,刘福年派府上高手亲自把枪头与横刀送上门来。 二人迫不及待地拿过自己期待已久的兵器,爱不释手。 为习善铸造的横刀共长三尺,挡手小巧呈扁平祥云纹,刃长二尺三寸,色如秋水,暗韵水纹,背厚;柄长七寸,被处理灰黑,可双手持握,缠虎筋防滑,尾端趴一蝠,口部凿空可穿绳。 在挡手下方剑刃的位置,刀未完全冷却时被压印了一个中正古朴的“善”字。 惊喜的是刘福年还给配了一把紫檀刀鞘,可背可挂。 而项应之的枪头则是简约与复杂相结合,显得更加精细。共长一尺,高脊,刃成锐三角,三分之二处两边各开一道内凹的月牙槽。 末端中间有一块扁圆火焰纹牌,两边都印着一个张狂凶悍的“恶”字,链接它的是精致的塔形衔接,上部连脊,下部呈圆柱,柱内空心有螺纹,用来连接枪杆。 项应之从兵器架上取来一根长约一丈的红绸木芯积竹木柲枪杆,接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准备骑马到城外过过瘾。 “我爹和弟弟用的都是杆同身高的铁枪,但我不喜欢。倒是老祖宗传下来,骑在马上用的丈长大枪最合我意。这枪杆我前几年用着还吃力,如今已经可以在马上耍个百十招都不嫌累。”项应之提枪出楼,转向后院马厩。 “你跑着去东门口,我在那等你。” 习善应了声,背起横刀赶路,项家的马都是难得的良驹,一头的价格比得上十几个三流门客的卖身契,自然不会给他骑。 历城主干道上一名身穿黑衣的项家门客,运起内力狂奔向东城门,惹得路人侧目。 “看,那是项家二少爷新招的狗腿。” “狗腿?二少爷的狗腿可不能叫狗腿,整个项家就数项应之最没架子,应该叫狗屎运。” “这少年门客看样子功夫不弱,比之前那些不入流的项家门客厉害多了!” “切,顶多三流,我大舅子比他厉害多了。” 习善没理会这些风言风语,全力奔跑,同时去适应周身内力的运转与换气间隔,没有太长时间便到达了城门外。 此时项应之已经在百米外的空地骑马舞枪,令人心悸的破空声隔着老远仍是传到了习善的耳朵里。 “我让他们带的草人还没拿来,我们先练练手,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几天的刀法成果。”项应之看到习善到了便摘下枪头插进了胸前的特制硬皮套中,只留枪杆在手,扬声呼唤。 习善扯着嗓子应了声,但不知用何兵器。若是拿这新铸的横刀会不会逞了兵刃之利? “就用你的善字刀!”项应之猜到了习善心中所想,开口要求道,顺便还给这把横刀起了名字。 “来了!”习善也不扭捏客气,气运丹田吼着回应,抽刀径直冲向百米外的项应之。 对方挑了挑嘴角,猛地一夹马腹,以更快的速度撞来。那一丈长的枪杆被他笔直的横握在手中,右手于后方紧扣枪根,被他找准时机将会是风驰电掣的直刺! 一寸长一寸强,若想击败身骑战马手握长兵的项应之,习善首先要做的就是近身贴上。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躲过对方擅长的下平扎枪,那是在战场上足以瞬间取人性命的凶狠招式。此招式虽说简单,却是练枪之人终其一生不断加强的三平扎枪之一,永无止境。 平,指的乃是四平,为:顶平、肩平、脚平、枪平。骑在马上自然其难度增加了不止一个档次。 三,则是指的三个扎枪招式:上平扎枪、中平扎枪、下平扎枪。但不论哪种扎枪,都严格要求直出直入,脚尖、笔尖、枪尖在一条直线,须平正灵活,迅速,腰腱劲直透枪尖,势如龙出! 但习善知道这些吗?明显不知道,他更不知道骑兵对于步兵有多大且恐怖的压制。他知道的只有项应之的内力已到二流境界,远超自己。 不过他能肯定,这只是切磋,对方必然不会调动内力以境界压人。所以只要躲过这第一枪,长约一丈的兵器必然难以迅速衔接第二招。那么趁此间隙他便可欺身直上,用近几日所学的重罡刀法迅速取得胜利。 然,当二人之间的距离极速缩近,习善看着那匹在眼中逐渐变大的战马矫健的身躯时,一股即将可能被踏死的心悸从心底窜出。 “啊!”习善吼了出来,似乎在排泄某种情绪,更加凶悍的持刀猛冲。 第一式,纵断! 此乃最为简单的一招立劈,排除内力运行路线,追求的是如天神下凡般以势压人,并用凶悍杀意锁定敌方,使其避无可避。 但此时的习善一无声势,二无杀意,这种隔着诸多境界触摸上丹田的玄奥精神之力,只有长年在刀尖舔血或是在某种思想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痴儿才有可能触及。 此时的习善自然是不可能发挥此招精髓。 所以…… 那如潜龙出洞的一枪在他举刀的瞬间便击中了他的肚子,快得令人根本无法看清。 刹那间习善屁股朝后飞了出去,强大的臂力让他紧握刀柄没有脱刀,却也在地上倒翻了几个滚才停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窒息感令他忍着胸口的剧痛,赶忙原地打坐调息。 若不是最后一刻项应之拉马卸力,恐怕习善会被直接捣碎胸骨重伤,这还是一年来莫狂抽空就用《养身经》为他改造身体才有的结果。 两条手臂受反震力又痛又麻的项应之大笑了两声,假装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一般停马在习善身前,枪杆却是拄在地上不敢再提: “怎么样,我这十一年的扎枪还算可以吧?” “少爷枪法如神,习善甘拜下风。” 打不过打不过,马屁奉上求查收。 此刻打坐疗伤的少年心里却是郁闷万分,下定决心要刻苦修炼《重罡刀法》与《破阵霸王功》,下次切磋发誓绝对不能再如此狼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练功 项应之等手臂不再酸疼,调转马头去远处练枪。 习善则继续坐在原地盘膝打坐,莫狂偷偷掌控身体用《养身经》真气进行疗伤。 半个多时辰之后,轻微的内伤与淤青便已痊愈,这功法的真气特性倒是极为罕见实用。 那边的项应之也装上枪头,用使唤来的门客安置的草人用来练习马上枪术。 镔铁枪头带给了他未曾有过的快感,厚实的草人稍微用力便扎了个对穿,简直与切豆腐一般无二。 项应之像个撒欢的野孩子一样耍了个痛快,过足了瘾,这才驾马至习善身前,问道: “身子没大碍了吧,一会自己回项园,晚上咱俩还得去刘府给刘老头贺寿,别太晚了。”说完他便一扯缰绳,骑马飞驰先一步入城了。 莫狂这几天把项应之的行为习惯都看在眼里,这人心地不错,平时遇见人有难处,帮!看见习善招式上不对的地方,主动讲解!佣人家里出了事,缺钱,给钱!但为人处事太过主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帮助一条狗,一只猫,都是施舍。 也不知其他两位项家少爷是个什么样子,反正根据城里人与项园佣人、门客的只言片语中能知道,三人中项应之心地最好。 “他身份摆在那儿,我一个猎户家的孩子,撑死了算个锦衣卫小旗的儿子。现在远在历城,还是他的门客,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习善起身把刀归鞘,准备回项园: “但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 自古英雄出少年,习善幸好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废物。 莫狂在识海轻声鼓励,语气理所当然。 东城门口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大半,但仍少不了些喜欢看他人受欺负的在一旁嗤笑,指指点点。 被捅坏的草人散了一地,杂草被风吹着凌乱飘荡,正符合了习善此刻的心情。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只转身默默的往回走。 到了城门下方,周遭人群中一名身高五尺左右的客栈小二与他擦肩而过,普通的着装,普通的长相,普通的人,普通的所有。 谁都没有在意此人,哪怕是习善也一样。 莫狂等习善走远后出声道。 “谁?” “嗯?哪个?”习善茫然。 回到项园后习善直接去了练功房,疯狂的投入到《重罡刀法》的练习中。周身内力按照上面记载的筋脉运转路线与内功心法同时运转,每一刀都用尽全力,发挥到现今所能达到的极致,并在同时不断寻求突破。 直到丹田中的内力被耗尽,习善立刻打坐恢复,而后继续练习,如此循环往复。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休息过后,少年依旧如此。 他如今气贯全身的时间仅能持续三十六秒,需要根据呼吸节奏进行更好的掌控调节,节奏为每息六秒,共六息。若不用功法记载中的此节奏来呼吸,将会额外消耗丹田中的内力。 而同时使用武学招式运转内力的话,也会消耗额外的内力。 当第一轮运气结束后,习善需要长达五秒的时间进行换气。因为境界偏低的武者丹田相对薄弱,而运气输出内力会对丹田造成负荷,这时武者会对其有所察觉。若是达到临界点仍然强行运功,轻则丹田受损落下病根,重了,则和裤裆炸雷没有什么区别。 《破阵霸王功》与大部分内功心法一样,三流境界的换气时间都是在五秒,等晋升二流之后便可将时间缩短为四秒,一流则为三秒。 这里就可看出不同功法的特性差异之处,若都是一流境界,修炼《养身经》之人呼吸绵长,一息可达十秒,每轮运气可支撑十息,擅守。 此心法换气时间的短暂完全超出一流常规,仅需两秒就可再次运气,贯达全身。 道门功法修炼所产生的能量被称之为真气,而养身真气的特性,是能够有效缓解内外伤势、祛毒、养神,重恢复。 而《破阵霸王功》练至一流则是每息六秒,共十六息,呼吸中平,攻守兼并。 换气时间也与大部分修炼至一流的功法相差无几,都是三秒。 但其产生的内力通过丹田进行输出时,先凝实,后溢散爆发,攻击破坏力十足。 而当修炼此功法的武者在运功时受到攻击话,体内内力将自行反应产生反冲缓震之力,减轻使用者所受到的伤害。 由此可见,内功心法的性质是决定其强弱的一个重要因素,同样至关重要的还有所产生内力的质、量、对体魄的增强、换气时间、恢复速率等等。 内力性质的不同,导致了哪怕使用相同的招式,所产生的效果与威势必然有所区别。互相契合度高的,同级别内力下自然威力更甚。 但不能排除某些招式搭配某种内力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实际上,战斗时的扬长避短与让双方间对于换气空档期的斗智斗勇,却是能直接决定武者的生死。 一直修炼到傍晚,习善共耗尽了四次内力,其中打坐恢复用了大半时间。 最后一次恢复完内力后,他停止了练习,收起善字刀返回应之居,等项应之一起参加寿宴。 好在所有正统功法修炼出的内力与真气都有恢复体力的功效,不然挥动一下午二十多斤的横刀,指不定会将他累成什么鸟样。 回到应之居后,项家二少爷刚巧也满头大汗的从私人后院练功房回来,枪头用完后被他宝贝地放在胸口的硬皮套中,片刻不离身。 “没出汗啊,看来你没试过在战斗中回复内力,本少爷可是耗光了内力后边恢复边练招的。”项应之随口一说,接着就大步走上二楼准备沐浴,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紧随其后。 “有这种窍门?”习善在心底问道。 【不算窍门,和打坐一样,在战斗时依靠呼吸频率来运转周天,恢复的速度根据功法不同有快有慢,一般都是打坐时的两倍时间。而且运行周天时很难立即运功,虽然都是一种功法里的相同循环路线,但毕竟一吸收一输出,不适应的人很容易出岔子,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在战斗时恢复内力的这段时间里,你只能凭身体素质去战斗,平时练习还好说,与人对战可是每时每刻都命悬一线。】莫狂解释道,紧接着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了出来: “这么厉害?”习善这下又长见识了。 “我嘞个娘哎!这功法去哪能学?”习善脱口而出,张口就来。 识海里的莫狂翻了个白眼: “当我没说……” 聊完了,习善在等项应之的时间试着边打拳边运行周天,感觉不算太难,但无法做到中间穿插运气贯体,不然骤收骤放很快就会筋脉受损。 未等继续研究,楼上便传来脚步。项应之换了身衣服下楼,手里拿着一块条形木盒。 “猜猜里面是什么?”他颠了颠木盒问道。 习善最先想到的是上好的铸兵材料,但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切,无趣。这里面是方水雅居头牌花魁的簪子,拿着这个霜露姑娘便会和你共度,不然就得等下一年再想办法得到这簪子了。”拥有簪子的项应之似乎很有成就感,得意道。 莫狂在识海里笑出声。 “真好,这礼物刘老爷一定喜欢。”习善可不敢像莫狂这样实话实说,赶紧拍马屁夸赞。 “那可不,刘老头都三妻四妾了,心里却也还是燥的很,那方面好像一点都不弱。我在方水雅居顶楼都见他好几次了,真以为开个天字号包厢就没人知道似的,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寿宴 此时的刘府已然人山人海,项应之身份显贵,最里桌却是为他专门留了位置。 “项家二少爷,宝簪一支!”门口负责喊礼的家丁扯着嗓子拉了个长音,习善跟着项应之跨过门槛,从摆满桌席的门口进入前院。 刘老爷却是亲自迎接上来: “应之少爷,来来来,这边坐。” “那就却之不恭了。”项应之笑着答应,转过头对习善抬了抬下巴: “自己找地方坐,宴席结束后在门口等我。” 习善点头,就近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这一桌除了习善外还有七个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毕竟才来历城几天,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项园,哪怕出门在街上遇到,这些杂七杂八混日子的门客混混自然也不会被他记在心里。 虽说在坐的各个都是会上几下拿手功夫的门客,但与身处项园的习善相比,为地主豪绅卖命图个衣食无忧,隔三差五去逛趟窑子的这群人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不只是待遇,还有身份地位。打个比方,若是某人有急事找县老爷,到了衙门就会被衙役给拦在门口,除非给钱不然就得照规矩办事。换成习善呢?穿着这身历城独此一园一家的衣服,直接走进衙门口都没有一个衙役敢叫唤。 既然有所差距,那么自然会有看不过眼,觉得自己才应该由此身份运气的人想着法儿、拐着弯出言挑衅。 一名坐在习善对面,留了撮小胡子的精瘦汉子趁着还没上菜,转着那双鼠眼在少年身上打量了几圈,搭讪道: “那小子,今儿早上就是你在街上往东城门那边跑吧?蹦哒的挺快,一看就是练家子!”这人说完就露出一副显而易见的贱人表情,等待习善回应。 同桌落座的人有猜懂他心思的就跟着笑笑,没懂得也跟着别人“嘿嘿”傻笑。 习善却是一眼便看出这人表情中明显的没憋好屁,干脆正眼都不瞧他,浏览着前院人群长见识。 精瘦汉子见这后生竟然理都不不理自己,心里窝火,故意扯着跟唱大戏般的嗓子叫唤道: “跑得是挺快,结果在东城门口给项二少爷一枪捅了个屁股朝后狗啃屎,打坐半天起不了身!哈哈哈哈哈!” 没脑子的看他笑了也跟着笑,但心里门儿清知道自己惹不起习善的门客同僚,便只装做什么都没听到,面无表情地喝茶。 有个憋不住笑的,在咽茶水的时候差点没呛死自己。 习善的眼睛眯了起来,剩一条线,开始从眼皮缝里注视这名精瘦小胡子,盯得他浑身发毛。 这人没想到对面的少年竟然不恼羞成怒跟自己比划两下,而是用沉默回应。但那眼神着实令他难受,正憋不住想要发作,从刘府门口排着队进来了大批客栈小二,人人手里都提着几层木质餐盒,这是吃饭的时间到了! 这一打岔,让精瘦小胡子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冷哼一声面色阴鹫地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等待上菜吃饭。 盛在碟子里的大鱼大肉被不断摆上桌,大厨特有的手艺与独门酱料令每一盘菜都香气四溢。 习善转头看向上菜小二,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撇到了某样脑海中还残留一丝印象的东西,但恍惚间就忽略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微风吹来,暖黄的烛光随之摇曳,屋檐下的灯笼也轻轻做摆。 破庙!蜡烛! 这寿宴用的所有蜡烛几乎都和习善七日前从驿站下山时,在破庙所见的那根蜡烛一模一样。 难不成……他仔细看向离的最近立在石柱灯架里的那一根。 难不成这里的蜡烛也像破庙里的一样会自动熄灭? 想到此处,一丝莫名间突如其来的心悸惹得习善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拿手搓了搓,难不成这些蜡烛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现代人的思想总是与众不同。 “生日快乐歌?什么意思?”习善一脸懵逼,原本的思路被打断。 其实莫狂面看到这些会自动熄灭的蜡烛,最先想到的是上一世的停电,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明显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习善想了想项应之那直男性格与脾气,最终摇了摇头。 “算了,找他他也不一定理。” 于是对于蜡烛的猜测便在此告一段落,习善开始动筷子吃饭。 对面的精瘦汉子本想在吃饭时继续挑衅,结果习善一直坐在那发呆,自己说什么好像他也听不见。一见少年回过神来,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同时嘲讽习善,暗示自己几个回合就能打得他哭爹喊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皎月当空。刘府的蜡烛也快慢不一的逐渐缩短,蜡油被火焰融化,顺着身体流淌在底部堆积的越来越多。 寿宴最里面的大桌坐着此间最有身份的一批人,刘福年作为今晚的主角寿星,自然是位于此桌中心主坐。 他含笑听取着众人阿谀夸赞的美言,不时返还一个马屁回去,嗨的不亦乐乎。一名加菜的客栈小二左手提溜着餐盒,从前方石板小路走来,迈上台阶。 习善在此恐怕也认不出,这人竟是上午回城时分与他擦肩而过,所有特征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那个路人。 当此人走上前厅下仅有三阶的楼梯那一刻,刘府所有的烛火开始无规律熄灭。家丁根本来不及去重新点燃,几个呼吸间原本灯火通明的寿宴饭场便堕入黑暗。 这名小二似乎早就事先算好了路线,安静且快速的在黑暗中走到刘福年身后,从餐盒中拿出一把匕首,熟练精准的抹向对方喉咙。 杀意在这一刻如潮水般爆发,但以刘福年的实力来说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他在喉咙被割开前感知到身后来袭的杀意,惊恐的想要大叫,双手下意识地抓向那只紧握匕首,要取他性命的手。 但所有声音来到喉边都化作了温热的血,刘福年长年铸造兵器布满老茧的双手也只伸到半路便无力地耷拉下去。 项应之最先察觉到不对,杀手爆发杀意后他仅慢了一刻就腾地起身,边喊话边推开椅子摸黑走向刘福年的方向。 “刘老?” “咔~”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切了下来。 在这极短时间内,身怀武功的一部分人已经适应了蜡烛熄灭后的黑暗,靠着月光大致可以看清周围情况。 主坐,刘福年的无头尸体瘫在椅子上,脖子顶端的切口还在往外喷着血,地面湿了一片,离他最近的几人因为没有动弹,到现在都没有察觉蔓延到他们脚下的殷红血水。 “掌灯!”终于在这张桌子吃饭的大半人看清了近距离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恐怖一幕,坐位靠刘福年最近的县老爷双腿打颤地站不起来,却逼迫自己强行镇定,脸色煞白的转向下方一张桌子吼道: “林狗剩,你给我过来!”林狗剩是历城的捕头。 发现刘福年身死后便全神观察宴厅大院的项应之,终于锁定了一道人影,那人正佯装无事的快步走向边缘院墙。 “哪里走!习善,拦住他!” 在蜡烛一一熄灭的那一刻起,习善就已经意识到不妙,他的右手始终握着刀把以防万一。此时听到项应之的喊他便赶忙起身张望,正好看到月光下一道身影翻墙而出。 少年一把掀翻桌子追了上去,路过精瘦小胡子身边时顺便猛踹了一脚,来到围墙下一拉一撑便翻身而过。 落地他后抬眼戒备,却见杀手已然靠着轻功跑到了结尾拐角。 “跑得真快!”习善二话不说继续猛追,哪怕知道速度比不过对方,但长年打猎所积累的追踪经验,还是没有让他轻易放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城踪杀影 街道的拐角边种着草木,下方有被踩蔫的杂草与泥土脚印,些许从杀手脚底掉落的泥渣也指引着习善的追踪方向。 习善跑到拐角时,后方刘府的灯光被重新点亮,好几名武者也跟着翻出围墙。项应之与捕头林狗剩有轻功傍身,一马当先跑在最前。 二人赶到习善身前,见他蹲在地上盯着脚下。 项应之面色难看,拳头在宽阔的袖口遮挡下紧握着。与他同桌吃饭的刘福年被人当面暗杀取走脑袋,这事跟当街抽他嘴巴子没区别,脸都没处放。 “人呢?”他问。 “往右边去了,速度很快。”习善起身回应。 听完,项应之脚踩墙壁,一招旱地拔葱立到墙头,朝右边追了过去。 站在高处自然能看得更远。 “我在下面找。”习善则从地面继续追踪。 “你找不找无所谓,反正那杀手是死定了!”项应之愤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几个呼吸间已经跑到院中央大厅屋顶。这一户的家主此时还在邻居刘福年府上吃饭,八成都没意识到主家已经把寿宴过成了白事饭局…… 项应之站在屋顶四处观望,耳听八法,咬牙抑制心中随时想爆发的愤怒,全力寻找视野听觉范围内任何不正常的异动。 习善则追着杀手遗留下的痕迹在后方紧紧咬住,林狗剩落后半步跟着他,二人一路奔跑、拐弯、翻墙,直到追踪至离东城门不远的一处闹市。 “小兄弟懂得追踪之术?”林捕头一路跟来看出习善有几分能耐,趁着空当搭话。 “嗯,懂一点。这里有血腥味,杀手刚刚来过。应该是二少爷那种狂野的搜寻方式让杀手不得不放慢速度,假装成路人临时改变路线,速度也变慢了。”习善应了一声继续分析道: “杀手为了杀刘老爷应该准备了好些天,非是在城内身份显赫的人如刘府必先收缴兵刃,他却打扮成小二的样子躲过这一关。但就因如此城里客栈和刘府应该不少人都见过他了的长相,他不敢在城里久留,在刺杀后只能抓紧时间出城。 林捕头您还记不记得杀手的长相?”习善又追出一小段路,血腥气在此处突然变得浅淡。 “没印象,一个客栈小二我注意他干啥,街上大把这样的普通人。”林捕头搓了搓下巴,边说边把目光投放在四周行人身上,想试一下运气能不能看见那张模糊的脸。 “血腥味变淡了,应该是杀手重新处理了那颗脑袋。他脚底的泥也在这里差不多掉光,一点土几脚就能给人踩没。”所有的线索似乎在此处戛然而止。 “按你说杀手想急着出城,那很大可能会去东城门!我喊人去堵着,小子你继续追。”林狗剩见线索断了便当即采取措施,总不能两人在这干耗着。 街上行人众多,杀手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当街重新收拾打理那颗脑袋,哪怕其他人都是瞎子,项应之从这边屋顶窜来窜去,从上往下俯视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异常。 习善站在街道中央沉默着,环顾四周,绞尽脑汁地思考,回忆一路追踪的过程与细节,想从某个被自己忽略的地方重新发现线索。 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嘈杂声不断,小贩的吆喝、女子的莺莺燕语、孩提的嬉笑,无时无刻都在扰乱习善的思维。 “你到底在哪……”他打量着街边所有的店铺、地摊,推断杀手会选择哪一个藏匿或是迂回。 在习善止于原地时,项应之此时在城东外围的屋顶翻来覆去腾飞,而林捕头也已经远去失去了踪影。二人都与习善距离较远。 突然,原地出神的习善再次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这股味道被行人杂乱的气味无限掩盖,若不是从小鼻子灵还有长年的打猎经验,恐怕压根闻不到。 “好近!”这血腥味就在正对的裁缝铺! 莫狂察觉这股血腥气出现的突兀,出言提醒。 习善刚迈出半步,接着重新收脚站定,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店铺口。 血腥气还在溢散,杀手仍不死心,想诱惑习善过去。 “锤子的,他这么拽?”习善见对方被逼进裁缝铺不敢露面竟然还敢再次勾引挑衅自己,本来面对精瘦小胡子一直压抑的怒气开始有了上头的趋势。 莫狂突然想到问题所在,从识海中望向四周,但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 “锤子的!”习善骂了一声,挤过行人直接冲向裁缝铺,善字刀出鞘,被内力加持着斜向一刀劈开门板,切口平整光滑。 在他进入的同时,黑暗中的屋顶一角杀意勃发,杀手等的便是习善破门而入的这一刻。那股能瘆人心神的精神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他的攻势与杀招威力提升,平凡的短钢刀在此人手中竟爆发出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 眨眼间,刀尖已来到习善心口。 “噹!”善字刀慌忙间向下挥动,在习善身前画了个半圆。不间断的内力加持下,势大力沉且锋利无匹的刀锋在钢刀捅入习善胸口前的瞬间,将其崩断为两截。 钢刀前半截直接被这力量崩飞不知落在何处,后端带着断口偏离了方向,贴着习善衣服划过,撕开一道口子。 短兵相接的脆响传出,行人发现异常后被好奇心促使逐渐靠拢看热闹…… 裁缝铺的搏杀仍在继续,杀手扔下手中的断刀手腕一抖一翻,从袖口再抽出一把匕首,反握着扎向习善侧后腰部,另一只左手则早就套上了一截指虎,借助身体的旋转力量与右手进行前后夹击。 从未经历过如此凶险搏杀的习善却是在对方第一击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但须臾之间竟有些发呆忘记了躲闪与反击。这相当于在心性蜕变时突然卡壳,达到了心如止水后却冷静到呆滞,忘记了处身环境的凶险。 几乎所有掉进这个误区的人都死了,幸好…… 莫狂及时喊醒了他。 猛将披袍乃是《重罡刀法》中的一式,用以贴身格挡、突袭等。一手反握刀柄,刀尖朝下刀刃向外,自下而上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削斩,防不胜防。因为动作形如猛将披甩战袍而被命名。 习善瞬间醒悟过来,刀柄在手中转动反握,照着杀手贴近的脸上削去。 刀刃未至,但上面那股由内力转化的森然寒意就已然刺得杀手睁不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个人的游侠》正文 追捕 杀手刚才已经领教过善字刀的锋利,心中清楚这一下若被削中,毫无疑问会直接丢掉半个脑袋。 哪怕他在习善身后的右手下一刻就能用匕首把眼前这小子的肾挖出来,也不得不强行侧身躲闪保命。 但如此一来便从主动落入被动。 杀手见时机已过,未起身顺势贴着地面翻身拉开距离,脚踩轻功冲出门口,却是一击不成便果断撤离。 习善下意识转身挥刀劈来,结果了个空,对方已挤入人群消失不见。 莫狂被刚才习善的表现气到,现在得空立马开始教训。 “我知道。”习善说着已经挤进人群,朝着杀手撤离的方向追赶。 “杀手在哪?”远处传来项应之的声音,他人未到就已迫不及待吼问。 从习善破门而入到走出裁缝铺,中间与杀手的交战时间只有仅仅十几秒,路上行人才刚刚围过来看热闹,战斗便已结束。 项应之因为在高处时刻关注着各个地方的异动,当看到此街行人聚拢便全速赶了过来。 “又往东去了,可能想出城!”习善大声回应,接着从人堆里挤出朝着大致方向追去。 他没说刺客被隐藏在城里的高人击伤不敢主动杀害百姓,害怕那位大隐于市的高手觉得自己暴露了他的行踪,突然给自己来上一下。这样岂不白白吃了个闷亏? 街上的路人还在像蚂蚁寻食一般不断往裁缝铺聚拢,外面的不知道啥情况想挤进去凑个热闹,里面的见没戏看了便要朝外挤出,如此一来摩肩接踵更加拥挤。 好在习善已趁早跑出,逆着人潮闻着血腥追踪轻功造诣颇深的杀手。 “属狗的都没这么灵,呸!你怎么骂人?”习善突然反应过来。 莫狂说完就不吱声了。 那杀手也猜到一路追着自己的那名项园少年门客八成有特殊的追踪技巧,因此才会硬顶着伤口设计击杀习善。结果事与愿违,不但身上的六把兵器彻底损坏了一个,还把腹部的伤口进一步加深扩大,连从组织里重金购买的金疮药都快见底了。 后面的习善仍然锲而不舍,就像猎人手下的凶猛猎犬紧追着猎物。但前者是为自己,后者是为了主人。 但相对于习善来说,项应之在这件事上似乎更加执着,这名二少爷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挽回自己丢失的一点面子,大户人家,当真恐怖如斯…… 他似乎看到了某个逃跑的身影,直接朝着那边奔了过去,脚底下的瓦片“哗哗”作响,在其身后一条线上碎裂崩飞。 杀手终于在急迫的氛围下露出马脚,这历城如今在他看来简直化为了深不见底的龙潭虎穴,之前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现在背上富贾豪绅的人命后才发觉目之所及都是朦胧不清的迷雾,蛰伏的杀机令人心生绝望。 杀手逃跑路线的头顶,项应之从上方急转直下,壁虎游墙般踩着墙壁从侧上方迎面冲来,臂作枪使,徒然打出! “你还想跑?!!” 杀手的内力修为并不高深,只是轻功、隐秘潜行与瞬间暗杀的功夫。面对这刁钻方向的突袭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而刚才的分神也使他不断出错并怀疑自己,从而没能及时察觉到致命的威胁。 等拳风已至胸口,他才勉强抬起一只手抵挡。 “砰”的一声杀手斜飞出去,项应之满含怒火的一拳直接轰碎了他的手臂,而后力道不减推着手臂继续打在他的胸口。 “你胆子真他妈大,小爷在旁边你都敢动手杀人!”项应之从墙壁跑到地面,迈动步法紧贴着对方倒飞的身体,下一刻抡直手臂如甩枪般由上砸下。如枪杆般的手臂狠狠地砸中杀手的上身,那平飞的身体猛地转变方向直下栽落,后背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杀手口盛开出血色的大花,在地面蜷曲着痛苦的无声呻吟。 眼看项应之想拿自己继续发泄,注视他的眼中充满了憎恨与无情。 在刀口舔血生存的杀手用力咬破舌尖,逼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隐蔽的从后腰摸出一把扁平匕首,猝然间捅向项应之的小腿。 项应之却是冷静的后撤半步躲开刺击,下一刻屈膝撞去,直接顶中对方手腕。内力传进杀手的手腕瞬间炸开,将他的腕部骨头化为几段,伴随着清晰的骨碎声匕首脱飞飞掉落在地。 “啊——!” “谁派你来的?!”项应之吼道,表情狰狞的用左手抓住对方右腿,扣紧了抬高至胸前,右拳内力狂转,以中平扎枪之法轰向脚踝。 “咔!” “呃啊————” 杀手的右脚直被这一拳打接成了九十度的外翻状,当即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习善赶到时项应之正抓着死狗一般仰面不动的杀手,拖在身后往回走,此人不知如何受伤的腹部还在不断往外冒血,染湿的衣服裤子在地面画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这是什么?”项应之从手里抛出一块牌子扔给习善,问道。 把牌子接到手中,习善借着街上的烛光仔细观看。 这是一块两寸长一寸半宽的小巧红铜牌,表面打磨光滑,沉甸甸的,一面雕着血雨楼三字,另一面雕着丙下二字。 “不知道,没见过。”习善摇了摇头,把牌子还他。 “把人带去衙门守着……算了,我亲自去,你回家把我三弟请来,他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历。”项应之把红铜牌塞进衣袖,拖着杀手的头发以平常速度走向衙门方向。他发泄了一番后眉头总算稍有舒展。 习善应了声,有些无语地扭头原路返回…… 一个多刻钟后,历城衙门。 县老爷吴仁换了一身绿底官服坐在大堂三尺法桌后的太师椅上,身后是海水朝日的屏风,头顶明镜高悬的牌匾引人瞩目。 项应之有专门的椅子坐在法案左侧,右侧的位置空着,留给还未传讯到来的刘家长少爷。 衙役在下方成两列站住,手中拄着上黑下红的杀威棒,此时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被丢在大堂中心地板的杀手。 为防止此人自尽,衙役已经将他满口牙齿打碎,吐了一地的殷红血水,并将他哪怕是断了各一只的手脚反绑。 不过考虑杀手的身体状况还是没逼他跪着,任他怎么舒服怎么来,毕竟也活不了多久了。 虽说还有要等的人没来,但项应之看着侧卧在地板上“死狗”还是忍不住发问: “这牌子是你的吧,血雨楼是什么地方?是谁派你来杀人的?”他把那块红铜牌自手中抛起、掉落,而后继续抛起,目光冷冽地看着后背对他,一言不发的杀手。 安静…… “不用你在这儿给本官装哑巴,待会就让你求着说出来!”吴仁此时早没了寿宴上惊怕的样子,衙门里的众人和杀手此时的境地让他底气充足到膨胀。 “他是血雨楼的丙下等杀手,红铜牌代表着最没底线的给钱皆可杀。”这时,衙门口突然传进一道年轻的声音,习善跟着一位与他同龄的青年走了进来。 此人个头与习善相差无几,在十四岁的年纪已算是极为高大,相貌与项应之有七分相似,眉宇间带着几分稚嫩,但气势强劲,给人一稳中藏锐之感。此人的衣着也与项应之相同,黑底绣银纹。 他自然是项家年轻一代的枪术天才,项问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