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武林遗史》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一章 旅行 中国西南某城,深夜两点,一个瘦鸡模样0岁出头的青年正在电脑前飞快敲打着键盘。 这个房间不大,一个简单的单间配套,主要家具就是一张床和一个脏兮兮的电脑桌。床上乱七糟八堆放着衣裤、袜子、吃剩的外卖、还有几本不知名的说。 那个青年穿着短裤,赤裸着上身,两肋的排骨一根挨着一根,皮肤苍白,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晒过太阳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皮肤苍白,粗大的黑框眼镜,镜片像啤酒瓶底一样厚,上面全是圈圈。在眼镜的后面是一双发红且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电脑,看起来这段时间就没怎么休息好。 这个看起来像瘦弱的邋遢吸血鬼样的家伙叫林深,是众多没老婆程序猿俱乐部的一员,看来他最近又在熬夜做项目。 他一边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飞快又熟练的在电脑前写着程序。 只见他的双手灵活地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仿佛有某种韵律其中,就像在弹奏钢琴一样。 屏幕上的程序代码正在冒泡一般,一排排的向上飞速移动,看来他正进入了某种状态。 林深埋头奋力敲打了一阵,终于有些熬不住了,长出了一口气,退出了编程模式。 “改、改、改,一天就知道改,今天加一个功能,明天又不要了,后天再试一下那个新功能。老板两句话,我要熬通宵啊。”这个家伙不住的抓挠着自己的头,掀起一片灰尘一样的东西,纷纷往下掉,这是得有几天没洗头了? “公司电脑出问题了,也要叫我,程序员就会修电脑吗?沒常识!” 他双手在头上一阵乱抓,按摩着头皮放松神经,舒缓一下烦躁的心情,再伸直了双手和双腿,打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呵,真要累死了。”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手机在桌上响了,林深顺手抓了过来,谁呀?这三更半夜的打电话来。 “喂?莉?什么事啊?” “………” “电脑坏了?你家?现在?” “…………” “嗯…我会修啊,但是有一个常识必须要跟你普及下。我是一个程序员,程序员不是专门修电脑的,他是…喂?喂?” 莫名其妙!现在这些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话都没讲完就挂电话,什么意思嘛。 有时候人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也许等他老了才想起来,必定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咕噜咕噜…”肚子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今天晚上吃晚饭了吗?想不起来了。 林深把手机扔在桌上,取下了眼镜,仰着头,靠着椅子,闭着眼,慢慢的揉着肚子,在坐位上瘫了几分钟,最后决定要下楼去吃点烧烤,补充一点能量。 然后,再看两集一直在追的动画片提提神,顺便把今天的工作目标做完。 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在床上找衣服,让我看看……… 这件是上周穿的,这件已经有点脏了,这件……忘了什么时候穿它的,闻闻都有点臭了,不要。 那就这一件吧。林深从床上一堆脏衣服中拽出了一件相对来讲不那么脏的恤,再从里面把脏袜子掏出来扔在床边,“等我回来再洗。” 随便踩上一双拖鞋,拿上了钥匙,临出门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没错,你就是这样帅。”林深对着自己打了个响指,比出了一个牛仔射击的动作,满意的出门了。 深夜的城市就像一个幽秘的花园,宁静又安详,林深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这天地都属于他。没有领导的刁难,沒有父母的压力,没有这操蛋的现实,除了…没有女朋友,一切都那么的轻松美好。 林深幽怨的望了自己的右手一眼,叹了一口气,难道这辈子注定要和你相依为命?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循着区里昏昏沉沉的灯光穿过曲折的路。 突然,路边的路灯随着嗤啦嗤啦的声响,发出了刺眼的炽光,好像比太阳还亮,然后闪烁了几了下,随即周围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节奏,难道像电影里的鬼片一样……?拜托,一定要是女鬼。一定是上帝安排她来抚慰我单身0年的痛苦。 他不知道,其实区所在这一侧的半个城市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的能量过载,其实都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还好,天空当中,一轮明月稳稳当当的挂在那里,慢慢的让林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他朝四周望了望,周围还是沉睡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女鬼出现。 犹豫了下,他还是甩了甩头,似乎放弃了继续研究这状况的想法。 “真是倒霉,这个时候停电,看来明天又要被训了”林深最近一直觉得运势不顺,仔细考虑之下决定还是哪天去庙里烧个香拜个佛去去霉运。 嘴里咕噜了两句,发了点牢骚,林深还是决心继续摸黑去吃烧烤,不吃宵夜怎么睡觉?借着月光,他慢慢向前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升起了一团浓密的雾气,林深毫不犹疑的钻了进去。毕竟在这个城市,雾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白色浓密的雾气能见度不到半米,它正在不安的卷动、翻滚,显得极不正常,而林深却一点没有发觉,他正沉浸在对烧烤的幻想中,民间谚语有云:大金链子金表,一天三顿烧烤。 烧烤,乃是人生至高追求,作为一个吃货,怎么能饿着肚子睡觉?他流着口水盘算着一会吃点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只是凭着直觉向前走去。 当他终于决定好一会一定要吃两个烤翅膀加个烤腰子再来瓶啤酒后,回过神来,看着周遭的环境,不由得懵逼了。 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面前是一片森林,绝不是公园里的那种树林,而是真正茂密且自然的。。。。。丛林? 林深的脑袋当机了几秒,不自觉的伸手抓了抓脑袋“区周围没有公园啊?” 背脊隐隐感到发麻,他怀着不祥的预感,转身向来路看去,大颗的冷汗冒出额头。 身后的雾气正徐徐退去,大片大片的茂密树丛正显现出来,他正处于一片丛林当中,来的路消失了… 林深的双腿在颤抖,脸色渐渐变的纸白,肾上腺素正在剧烈分泌。 周围奇形怪状的阴影正在月光下闪动,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怪物,看的人心里发毛。 突然的,他觉得眼镜带着很不舒服,好像突然变大了许多,而且眼睛酸胀不已,只好颤颤抖抖的抬起手臂将它取了下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却能看得很清淅了,他的高度近视眼消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不及细想,林深在惊恐中打量着四周。 好多年没有看得这么清晰了。月光下的森林看上去其实是有些怕人的,树叶轻轻合着风的节奏沙沙作响,空气潮湿而冰凉,而微风带来的清新空气中,间或夹杂着咕!咕!咕!的凄凉鸟叫声,还有虫儿在烦燥的呜叫,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而恐怖。 林深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但是他那苍白的嘴唇,以及不停的揉搓着嘴唇的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恐惧。 过了一会,他迟疑的抬起手来,啪!狠狠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 在打了大既几十巴掌,脸差不多肿得跟猪头一样后,他终于确认了自己大概没作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人生已经够艰辛了,我就是想吃顿烧烤而已。 “救命啊!命啊!啊!”空寂的山谷回荡着林深的尖叫。 没有人回应。周围短暂的安静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呜呜呜的猫头鹰叫声传来,好像在肆意嘲笑着他。 一阵风吹过,周围又传来唏唏嗦嗦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潜行在身后。 林深只感觉寒毛都立了起来,他徒劳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慌乱的环顾四周,那惊恐的神色好像刚被非礼过的大婶。 发生了什么?特么这是哪里?我想要回家。我再也不去吃烧烤了。 晶莹的明月挂在深邃的夜空中,出奇的干净透明,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璀璨的银河将夜空一分为二。 这是生活在城市当中的林深从未见过的景色,如此的美丽。 城市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哪里有如此干净过? 也许是这美丽的星空,让林深慢慢镇定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平复下心中慌乱的情绪,尝试着想分析下目前的状况。 镇定!镇定!这意外来的太突然,让我们用科学理性的思维来重新捋一捋。 当时哈,我穿好衣服下楼要准备去吃烧烤,嗯,对的,要吃烧烤。 然后我就出门了,然后我就下楼了,然后周围就停电了,哦对停电了。 好像当时周围还起了雾…… 然后我就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这特么……一点也不科学! 想着想着,林深又要抓狂了。 深呼吸…好,再来一次,深呼吸…慢慢吐气… 好不容易再一次镇定下来,首先我要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还在地球上吗?林深瞪大了眼,仔细的勘察着四周,太黑了看不出来。 不由自主的,他抬头向上望去。 月亮!对,是月亮! 让我看看,这大、形状、以及…… 在仔细辨认月亮的形状及其上的月海图案后,林深稍稍松了囗气,应该还在地球上。 他又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天空,又望了望四周,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狠狠跺了跺脚,向前走去。 他借着姣洁的月光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选了一条看上去稍稍好走一点的路,费力的拨开灌木,钻了进去。 公元017年5月16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从中国西部的一个城市中消失了,就像往河里丢了一块石子,冒了个泡泡就不见了。 没有任何人会去关注这个人物,但历史之河的余波,正在一圈一圈的向外缓慢的扩散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章 丛林 住在城市这样的钢筋水泥丛林当中的我们,享受着城市生活带来的便利,使用着干净的水源,无处不在的方便能源,吃着干净的食物,靠着沙发,悠闲的看着探索节目里面贝爷豪气万钧的逮着什么吃什么,顶多觉得有点牙疼,大概永远不会体会到真正丛林的危险。 瘴气变化无常,或无影无形,或炫丽灿烂,却可以让人全身溃烂或者突然暴毙。 看上去漂亮可口的各种有毒浆果、蘑菇,让你分辨不出,每一口都是一次俄罗斯轮盘赌。 阴险的各类有毒蛇类、昆虫,潜伏在树叶、灌木、泥土、溪水中,石头下,虽然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但要是惹到了也绝不会客气。 各种野兽,不管是吃荤的还是吃素的,你要敢闯进它们的地盘,一样和你拼命。 还有各式各样的地质灾害,泥石流、山洪、塌方、落石,每样都可以轻易杀死你。 甚至就是简简单单的昼夜温差,都有可能导致感冒发烧,而这在丛林中最为致命。 相对来讲,烦人的蚊虫和恼人的蚂蝗只是一些问题,他们只是要你一点鲜血而已。 总之,对于没有接受过专业野外生存训练的人来讲,整个大自然都是你的敌人,你会感受到它满满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攻击你,设下隐蔽的陷阱,给你挂上各种dbuff,看着你在虚弱中死去。 林深已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满满的恶意。 第一个晚上是最难熬的,低温肆意掠夺着他的体力,他冻得瑟瑟发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只得绝望的在丛林中穿行。 夜晚的丛林潜伏在月光下,银色的光和黑色的影纠缠着,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看清。 说不准哪里就有一个坑、一条沟,茂密的灌木中搞不好藏着一条蛇或者挂满了蚂蝗,他仿佛穿行在一个潜伏着鳄鱼的泥潭里,让人胆战心惊。 还好运气好,终于在后半夜找到了一个背风的乱石堆,林深扯紧了衣服,流着鼻涕,哆嗦着蹲过了一晚。 “这一定是个梦,关于烧烤的恶梦……可恶,快点醒过来啊……”这一夜他根本没怎么睡,也没有办法睡,只好不停的咒骂这倒霉催的。 丛林中这样过夜相对来讲安全一些,不过这半睡半醒的状态也让他的体力所剩无几。 第二天一早,林深被周围欢闹的鸟叫声叫醒了。 他费力的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一边用僵硬的双臂缓缓按摩着同样已经僵掉的双腿,一边用绝望的目光审视着清晨的丛林。 阳光从树林的间隙中穿透下来,打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周围树稍上各种模样,五颜六色的鸟在欢快地歌唱着。 树林间,白色的雾气正在缓缓的飘荡着,逐渐散去,恍若仙境。 而在林深的眼中,这一切是那么的让人恐惧。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这个梦什么时候醒来?”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不要放弃,不能放弃!我已放弃过…不能再放弃…,哪怕是个梦,我也要走出去!” 林深吃力的站起来,在周围找到了昨天用来探路的那根棍子。 他头晕了晕,不禁晃了晃身体,感到了一阵虚弱。 仔细的打量了下周围的地形,其实往哪边走都是一样,反正已迷失在这该死的丛林中。 他挑了一个起来好走一点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坚定地向前走去。 用手中的木棍拨开浓密的草丛探路,偶尔什么东西在他前面窜了出去,吓人一跳。 时不时抬头观察一下地形,林深艰难的在丛林中穿行着。 他已彻底迷失了方向,周围都是高耸的群山,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全都带着恶意的目光,围观他这个迷失了方向的笨蛋。 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能选择看起来好走一点的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林深千百遍的在心里诅咒着。 “再也不吃烧烤了!” “我怎么那么倒霉?” “这该死的…丛林,还敢比这更倒霉些吗?” 他时不时的嘀咕两句,发泄着情绪。 抬头望了一下天,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一切,但是绿色的丛林里却很少能触摸到阳光,剩下的只是湿热而已。 他的头发脏兮兮的粘在头皮上,浸满了汗水,还夹杂着枯草树叶。他的衣裤不正常的变得有些大,很不合身,还被荆棘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但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扔掉,胡乱的裹在了身上。 他实在理解不了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那么太多了,一心只想先走出这片森林再说。 怀中揣着捡到的几个野果,又酸又涩,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饿急了就口的吃一两个,每次都是用生命在赌博。 脚上的拖鞋和兜里的眼镜、钥匙早已掉进某个山沟里,连裤子都破烂了,只好缠绑着柔软的蔓藤,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前行。 翻过了一个山坳,面前霍然开朗,这是一个湖,浅蓝的湖水像一块椭圆形蓝宝石镶嵌在大地,其中还有不少鱼儿在游来游去。 湖边是柔软的白色沙滩,借着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水,林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的头发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泥巴,稚嫩但坚强的眼神中满是疲惫。嗯,和我时候一样帅! 看着水中的影子,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林深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水中的倒影也做出了同样动作。 “啊!……啊!……啊!”他在像女人一样尖叫。 “艹…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对着天空疯狂的质问,惊起了对面一群鸟儿哗哗拍着翅膀四下飞散。 而回应他的,则是远方山谷中,隐隐约约传来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嚎叫。 “我又仔细想了想,遇到这种事情,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至少你没有把我送到侏罗纪去。我必须要对你说声谢谢。” 林深毫不犹豫的服软了。 一边说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麻利的脱下破烂的裤子,检查了一下,还在,他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叹了一口气,慢慢脱下已经变成布条状的衣服,痛快的洗了个澡。这是他倒霉的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福利,好好珍惜吧! 他赤条条的平躺着浮在水面,任由温暖的湖水拥抱着他,抚慰他全身的伤口,一边胡思乱想,试图为目前的情况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晌后他放弃了这徒劳的努力,游到岸边默默的把衣服穿上。 林深仔细检查了在湖边发现的一颗枯木,上面满是锋利的爪子留下的爪痕,应该是某只大猫用来消磨时光打磨利爪的玩具。 为了避免成为那只大猫的宵夜,他打消了在这里过夜的念头。 趁着天色还早,或许应该走远一点,离这里越远越好。 湖水的放松让他回复了少许的体力,也让他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人类都是习惯伴水而居的,沿着湖中流出的溪走,也许能走出去。 不是也许,是一定能! 林深运气不错,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背风的石壁,可以勉强休息一晚了。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正常进食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在饥寒交迫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林深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嗯,昨夜又熬夜写了一晚上的程序,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老妈前两天才打电话来,让我不要熬夜,伤身体。以后还是少熬夜吧,先去吃点早饭。 老板,来二两面加个茶叶蛋,多醋。 什么?你们早餐改卖烧烤了?哪有早上吃烧烤的? 算了,随便吧,饿死我了。先来两个烧翅膀,再来一个腰子,还要一个脑花,微辣就可以了。再开瓶啤酒,要冰的。 怎么烤了那么久?快饿死了。 我说老板,你能不能不要一边烤一边流口水啊?全都喷到烧烤上了。让我怎么吃? 喂,越说你喷的越夸张,都喷到我的脸上了。啊!喂?喂? 林深只觉得被那老板喷了满头满脸的口水,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下雨了,原来这是个梦啊,林深对到口的烧烤飞掉了表示万分的遗憾。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果然还是真实的啊。 好冷!他打了个冷颤,咳嗽了几下。头有点晕,摸了摸,好像在发烧。 林深吃力的爬了起来,摸索着艰难的继续往前行。 雨很快就停了,咳嗽却变得越来越厉害,头越来越晕,身体好像更虚弱了。 不知道在这片绿色地狱中穿行了多久,三天?十三天?三十天?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林深觉得它甚至已经停止了,消失了。 只有眼前的绿色的茫茫大山是永恒。 衣裤已变成了布条,鞋子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一些藤蔓裹着树叶,身上到处都是被划伤的血痕,嘴唇干裂,已经是脱水症状明显。 林深的精神开始恍惚,他觉得自己快死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在坚持着,一步一步拨开树丛向前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林间路上。这条路很窄,修筑的不是很好,泥泞,湿滑,但是某些地方铺垫的石板,表明着这条路是由人修建的。 而人,林深从未如此渴望着见到人,哪怕是一个食人生番,他也会冲上去,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走出来了,我终于走出来了”死里逃生的心情是怎样的?林深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狂喜,那种如释重负,想哭又想笑,这辈子他再也不想体验到。 远处隐约走过来几个人影,林深蹒跚的想冲上前去大声呼喊,结果却油尽灯枯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扑通栽倒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章 神父 昏迷是人体的一种自然保护机制,具体表现形式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深的意识就被包围在这样一片黑暗之中,每当他要彻底的沉睡过去,恍恍惚惚间总会传来一阵阵低沉呢喃,将他拉回。 那声音模模糊糊不知其意,却又无比清楚的在黑暗中找到了他,唤醒了他的意识。 在时醒时睡的断断续续的清醒中,好像有人在喂他喝米汤,好像有人在为他擦拭身体、涂抹药膏。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是他的身体好像不由他指挥,最后意识还是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在公园的绿色草地上,远处有几个孩子正在快乐的玩耍,他们清脆而充满童真的笑声,让人觉得心静平和。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调皮的家伙们。而我美丽的妻子…她…,正温柔的陪我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开心的追逐玩耍。她的眼睛明亮而温婉,在时不时与我的目光对视中闪烁着光芒。 我知道,她正在传递着一个信息:爱…… 但是我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她…不是已经…,这是一个梦,这绝对是一个梦! 我不要醒来,让我多快乐一会也好,我要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时间的尽头。 终于,林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窗外传来孩子游戏的笑声,他的心里在默默地流泪,果然是一个梦啊,果然程序员要单身一辈子啊,果然我不可能有老婆啊…不,至少在那一次,她离我很近。 叹息一声,他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一段黑乎乎的木头房梁,上面吊着一些风干的肉块。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些老旧,却很干净,屋顶是枯黄色的茅草,通风很好,气味很舒服。 自己正赤条条的躺在房中的一张类似床的矮榻上,上面铺着一些不知什动物的皮毛,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蛮舒服的,很暖和。 他的脑袋慢慢清醒过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渐渐回忆起来了。 深山密林,人迹罕至,昏迷之际被救,暖和的床铺,全身赤裸…… 嗯,条件都已经很充分了,接下来的情节,我相信大家都已经能猜到。 警告!警告!前方高能!未满1八岁的朋友请立即关闭此页。 怀着美好的幻想,他慢慢的转过头,才突然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大胡子男人,正欣喜的盯着他看,看得他菊花一紧。 “雅蠛蝶”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不带这么吓人的,说好的狐狸精呢?导演,我要求换人。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人大约三十多岁,高鼻深目,一头栗红色头发,淡蓝色眼睛,一嘴浓密的络腮胡,穿着一件模样古怪的,类似修士袍的棕色皮袍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颇具古味的镶嵌红宝石的大银制十字架。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腆着个大肚子,浑身多毛,就象一只穿着衣服的大熊。 这人一看就是个老外嘛,怪里怪气的,难道是他救了我? 林深犹豫了下,开囗说:“哈…哈喽!” 那人盯着林深很认真的打量了会,用语调怪异的广东话一字一句的慢慢问道:“你,会讲汉话吗?” 林深有点囧,这感觉好像你对着一个老外操着不太熟练的英文交流,而人家却一口冒出地道的京片子那么的怪异。他只好点点头。 那人见林深听得懂,也点点头,接着说到:“我是昆庭罗马诺神父,你也可以叫我的汉名汤德旺,或者我的蒙语名额尔德木图哈斯额尔盾。” 林深头有点昏:“额…什么图…什么盾…算了,我还是叫你昆庭吧。” “我这是在哪里?是你救了我?” 昆庭用手划了个十字一脸深意的回答:“我的孩子,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呃…什么意思?” 昆庭站了起来,双手夸张的挥舞,神情激动:“主说:看哪,我的仆人,我所拣选、所亲爱、心里所喜悦的,我要将我的灵赐给他。” “赞美我主,感谢我主!我主告诉我要向东行,我来了,而主又给我启示,赐予我羊,要我执那牧鞭。” 昆庭把手一指,对着林深,激动的唾沫纷飞,又画了个十字:“主让我到这里来,快十年了,却没有收到一个真正的信徒,这是主对我的考验!” “正当我已准备放弃,最后一次恳求主的指引,主就将你送来给我,从那没有人迹的丛林中!赞美全能的主。这是一个神迹,我要写信告诉教会,我要让教皇知道。” 昆庭边说,边扯着自己的头发,激动不已。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仆人?” “不!我是主的仆人,而你是迷途的羊。主将你送到我面前。”昆庭严肃的纠正林深的话。 林深认真的看了昆庭一会,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搓揉了下脸,接着尝试着支起身体,自我感觉了下,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好的,我明白了。我睡了几天?有电话吗?借我用下,我想给家里报个平安。顺便通知下精神病院来接你,太不负责了,外籍病人就可以随便出院吗?” “电话是什么?”昆庭奇道,接着摆了摆手:“没有关系,沒有关系…主说:人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你会明白的。但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说完,昆庭为林深拉了拉被子,仔细盖好,转身出去了。 林深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外,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的不正常,要不然就是我自己不正常。 前几天在丛林中的经历是真实的吗?现在呢?我还在梦中? 不多会进来一个瘦瘦黑黑的女孩,打断了林深的思考,她端着一个木案进来,上面放着一些吃食,畏畏缩缩的不敢看他。 这女孩儿穿着破旧的麻布短衫,上面打满了补丁,梳着两个羊角辫,虽然一身衣服破旧,但是却很干净。 木案上放着两个木碗和一双筷子,碗中盛着菜粥和一些肉脯。 那孩子慌张中将木案放在床边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连看都不敢看林深一眼。 林深却顾不上那么多,闻到这香喷喷的饭菜,肚子早已起了反应,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大喊,吃!吃!吃! 不过他却知道,人在极度饥饿时进食太多太快,很容易把自己撑死,他可不想变成那种蠢蛋。 他端起碗,但却克制着自己,不要吃太快,太多。 也许是出于同样的考虑,送来的饭菜并不太多,林深拿过来慢慢的口口的吃掉了,再等了一会儿,肚子慢慢有了饱的感觉。 他靠在榻上,不多一会,便觉倦意涌来,又沉沉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深便是这样在吃与睡中渡过。昆庭神父不时来看看,给他诵念圣经。 如果林深醒着,他也会对于林深提出的问题耐心解答。 但更多的时候,林深都处于睡眠状态中,琨廷讲的也不是太多,怕影响林深的休息,总是讲:“等你恢复了再说。” 而林深就这样带着许多的疑问,在床上躺了两天。 终于第三天一大早,林深睁眼醒来,感觉体能已全恢复了,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上下无比通泰。 伸手抓过床边为他准备的衣物,摸索着穿上。上下都是褐色麻布制的短打,却颇有异域特色,配上一双柔软草鞋,这天气穿着倒也舒适。“嗯,不过连内裤都沒有,凉嗖嗖的。” 林深穿好衣服走出门外,站在院中深呼吸了一囗,开始打量起周围。 天色刚蒙蒙亮,这个村庄却早已醒了过来。 随着天色逐渐变亮,林深看得越来越清楚了,这是在大山深处的一个村庄,清晨的空气清新,混合着牛粪、柴火与负氧离子的气味,让人精神一振。 这是一个广西境内山区中的村,大概有十几户人家,聚居在山腰中的一块凹地内,村民的房屋契合着地形走势,高高低低自然的分布在其中。 林深正好站在山腰处,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村中蜿蜒的路像一根根数据线接着每栋房屋(请原谅一个i男的职业病)。 而路的两边,则有意无意的种着一些果树,在这个春夏交替的时节,绽放着五颜六色美丽的花朵。 桃、李、杏、梨,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这些竞相绽放的花树,在路的引导下,变成了连接房屋的彩色花带。 微风中,隐隐有花香传来,仿佛空气中也饱含着花蜜,香香甜甜却不腻味。 在路上,不时有村民在花树下穿行着,他们头戴褐色斗笠,身穿浅色粗麻布衣,或扛着农具,或用木桶挑着水,匆匆行走在路上。 还有那几个孩童,欢快地在路间奔跑、追逐,传来阵阵笑闹声。 看到如此美丽自然的景象,林深突然有些感动,这真是一个美丽淳朴的山村啊。 而这美丽的山村背后,就是差点让他走不出来的大山。 美丽与险恶,生存与死亡,就这么一线之隔,人生亦是如此奇妙。 一边沿着村中的路随意的散步,一边回忆起这两天和昆庭神父断断续续的聊天。 从这个不太正常的神父口中林深得知现,在是大元天历元年,皇帝是孛儿只斤图铁木尔。 天历元年是那一年?林深有点茫然。 在他的理解里,这就是元朝,他对这个朝代知道的不多,几乎都是从学校的历史书中了解到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这个王朝在历史课中几乎就是一笔带过,好像根本羞于提及,所以林深也基本没有什么印象。 它只是中国的一个王朝而已,好像特点是地域特别宽广,比较开明,蒙古人是统治者。就是这样,嗯,反正课本里是这样讲的。 如果那个疯神父讲的是真的,那我这就是穿越咯?哪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穿越?该不会是什么整人节目吧?再说那些说里什么白胡子爷爷、金手指兑换系统毛都没有见到一根。这穿越怕是假的吧? 虽然他自从清醒之后所看到的、听到的皆大异于常识,但在心中,林深一直不肯承认,无法接受,或者抱有最后的侥幸心理。万一这是一场整人节目呢? 这村子修建的还是像那么回事的。现在这些真人实景秀节目,这样用心的很少了。 看看这些妇女的穿着,上襟下裙,腰上还绑着一条白色围腰,有点味道。 还有那边的猎户大哥,手拿硬木弓,身披金钱豹纹皮,腰上别着两只兔子,煞是威风。不过金钱豹是国家保护动物,你那肯定是假皮子。 面前两个孩嘻闹着跑过,其中一个就是每日给他送饭的女孩。林深手快一把抓住,扳到身前,微笑着蹲下,用尽量溫柔的语气问她:“你们是哪个节目组的?告诉哥哥好不好?” 那女孩瞪圆了眼,紧张的看着林深,忽的一下挣脱了他的手,尖叫着跑开了,边跑还边叫喊山鬼之类的话语。 林深哑然失笑,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后来才知道那女孩见到他被人从山中抬回来,又是一副野人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捉住的山鬼精怪,生怕被他吃掉。 村子不大,细节却做的很好,沒有任何现代设备,只有原生态的各种物件,从屋檐下吊着的风干药草,到院子里摆放的农具,很多都认不出来,看着却又像那么回事。 林深花了十来分钟大概逛了一圈,沒发现一点现代社会的物品,这节目组真的很用心! 回到院子里,昆庭神父得知林深下得地了,早就等在这儿,见到林深回来,亲切的关心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林深只觉得这人有点不正常,但是却是对他很好,只能老实回答:“感觉很好,山里的空气不错,谢谢你救了我。” 昆庭神父肃穆的画了个十字:“是主拯救了你,不要谢我,你该感谢天上的父。” 说着说着又开始虔诚的划着十字,赞美主! 林深有点不太适应这样一讲话就狂画十字架,满嘴跑圣经的谈话风格,只能默默的点头。 “我还要在这里布道十天,然后就下山,你同我一起回去。这两天注意多休息,恢复你的体力。” “回去?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昆廷抱着肚子神秘一笑,活像一只滑稽的大熊。 林深也无他法,只得答应下来。他前两日在深山中是被猎户所救,这两天也一直借住他家休养,当然神父早就付过了银两,所以林深可以暂时安心下来调养身体。 山里吃的自然是全生态绿色食品,品种虽不多,但清淡得很,就是一锅肉里加点盐,终究吃得不太习惯。林深没两天已经和猎户一家混得很熟了,便要求着自己做一些吃食,顺便也让猎户一家尝尝鲜,还跟着猎户上山打猎,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对于心里的那个最大的疑问,却始终找不到答案,难道是真的穿越了?不太可能。 s:天历元年是1八年,此年朱元璋正好出生,然此书与他并沒什么关系,主角也不可能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章 弓 弓作为远射兵器,在春秋战国时期应用相当普遍,被列为兵器之首,贵族将门之子从就必学,而“射”作为一种技艺是公卿大夫必须通晓的“君子六艺”之一。 在现代工艺技术的支持下,一般复合弓的射程达到00至00米应该是轻轻松松的。 而这深山猎户手中的原始木弓,也能轻松达到百米。 弓身由衫木芯制成,配以兽筋,弓面饰以兽纹,凶猛而不狰狞,颇有古韵。林深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迷上了。 “让我射一箭,就只射一箭。” 这猎户是一个朴实的中年汉子,把手中的弓紧紧的护在怀中,深怕林深抢了去。 “不答应。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你又不会用,拉坏了怎么办?我还要留给细仔的。” 林深转了转眼睛,诱惑道:“晚上我再给你做一次蜜汁烤肉!” “就是昨天吃的那种?”猎户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他犹豫了半天,涨红了脸,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还…还是不成。” “这把弓是我爹传给我的,不能让你玩。但是我可以另外给你做一把,不比这个差。不过你得教我那个蜜汁烤肉怎么做。” “好,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林深心情大好。 当天晚上下山后,林深就手把手的教会了猎户如何做蜜汁烤肉。 首先,肉要选肥嫩的野猪五花肉,切条,配以蒜茸、野生蜂蜜,厚厚的涂上一层腌制半个时辰。 然后穿上竹签,置于炭火上,慢慢翻烤,时不时刷上调料,直至色泽金黄,香满四溢。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中间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 林深做为一个单身三十多年的专业宅男,除了手速快以外,还做得一手好菜,一般的家常菜和简单的烧烤林深还是蛮拿手的。 这两天试身手,除了让猎户一家惊为天人之外,更让昆庭坚信了,他是上帝派来的。 因为只有上帝才知道怎么能把简单的食物做的这样好吃,这是神父的原话。 第二天一大早,猎户信守承诺,把做好的弓递到了林深面前。 林深看着眼前的弓有点无语。 弓体由铁杉木制成,经过了长时间的沁水抛光工艺处理,色泽油亮,通体发黑,握在手里重量刚好,十分趁手。 弓弦由三条兽筋绞合而成,中间是一个结实的皮兜,用来放置弹药,看上去威力不会。 把手位置,缠绕着粗糙的灰色兽皮,防滑又舒适,整个弓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看得出来主人是十分用心的去制作它。 还赠送一个防水兽皮口袋和若干鹅卵石弹药,让林深看到第一眼就爱上了它。 不过,这是一个弹弓啊,你特么在逗我? 一个弹弓啊!给孩玩的那种。 不过我现在十来岁,貌似不就是个孩吗? 好吧,这坑我认了。 “这是我花了两年时间专门为细牙仔制作的,毕竟他,还拉不开弓,不过用这个弹弓打打野兔也是足够了。” 猎户大叔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你的年纪比他大一些,用着应该很称手,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没有没有,我很满意,谢谢大叔了,今天带我去多打几只兔子。”话都说到这里了,林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几天下来,林深迷上了山中野猎,每天缠着猎户,不上山打几只猎物,心里不舒服,过足了打猎的瘾。 说不得林深还是在射击上有一定的天赋的,几天下来,弹弓的准头也是越来越高,越发有点猎人的样子了。 猎户的手艺不错,这弹弓让林深爱不释手,重量、大适中,威力强大。 普通的石子,只要一发,就能瘫痪型猎物,例如狐狸,野兔什么的,爆头那是必死。 难道我当年的职业选错了?明明点的是射击系天赋,却偏偏要去做苦b程序猿,如果当初进入的是射击队,那还不得上奥运会呀? 除了跟着学习如何打猎以外,那个猎户还教会了他野外生存的一些技能。 如何辨认野果,如何取水,追踪野兽,如何在野外露营,辨识方向等。 吃过亏才知道这些技能的重要,如果当时有这些技能,就不会差点连命都丢了,说多了都是泪。 林深学得很认真,猎户大叔也愿意教,这十来天两人交流的很开心。 猎户大叔认为林深很有做一个优秀猎人的潜力,算他的半个徒弟了,已经放出话来,要是那个色目神甫对林深不好,他随时可以回来,这片山多养他一个没问题。 转眼十天过去,布道结束了,昆庭便准备带着他下山了,林深却还有点依依不舍, 山民们是淳朴的,神父这段时间和他们也相处的很好。 听说要走了,一大清早,大人孩齐齐来到村口,拿着许多山珍特产来送行。 一些蘑菇,一块兽皮、肉干,几个鸡蛋,都代表着淳朴而真挚的情感。 看着花白头发的大爷,流着鼻涕的细牙仔、丫头,憨厚的猎户大叔一家人,隔壁的胖婶儿……林深感觉暖暖的,这是名为感动的一种情感,在心里缓缓流淌,很舒服,很温暖。 在现在社会冷漠的城市中,一栋楼居住了几年的邻居,有时候都不知道人家的姓名,这种邻里间的情感很难体会得到。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林深对他们大喊到,挥手告别。 早晨的山间路清幽,更有山泉流淌其中,二人专心赶路也不多话,昆庭明显心中有事,而林深则在胡思乱想看。 这十来天的相处下来,林深其实已有些相信了他来到了元代的某个时间点上,是因为各种细节上的证据已找到很多。 语言、服装、房屋、生活用品……他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现代工业产品的痕迹。 但人都有一个侥幸心理:万一…… 万一这个节目组真的很用心,很专业呢? 万一他们都是在合起来骗我呢? 万一这只是在拍电影呢? 还是不太相信,穿越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只是一个苦逼的程序员啊,我的项目还没写完呢,老大指定要炒我的鱿鱼了。 林深一边胡思乱想,走了大约两个时,路上的车马行人多了起来,均是衣着古朴,没有不谐之处。 越走林深的脸越黑,最后干脆不说话了,只是赶路。 走出大山后一辆马车己等在那里了,两人上了车,继续前行。 林深跟昆庭打了个招呼,坐到外面车夫的旁边,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一切,商贩、走卒、挑夫、士兵、衙役,男人,女人,孩。 就这样一天赶路,约莫半晚时分到了一县城,玉河县。 昆庭寻了城里最好一间客栈,要了两个二楼的最好房间住下。晚上用过饭后,喝着店家奉上的新茶,两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来。 “我们还要走多远啊?”林深口啜饮着茶水。 昆庭细细嗅着淡淡的茶香,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对林深说:“耐心,孩子,耐心是一种美德。明天我们就回到我主充我散播荣光之地,我的教堂。” “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来历,你不好奇吗?”林深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几天的问题。 其实这一路过来,眼前的事实已清楚的证实了昆庭所言非虚。让林深从被救的喜悦一下跌入另一个谷底,他现在的心理很复杂,胡思乱想着。 “我知道你的来历!”坤廷的回答非常肯定,让林深心中一惊。 “是主安排你来的!”昆庭划着十字。“主说:我来并不是由于自己,但那差我来的是真的。主已告诉我一切,也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吐槽了两句死神棍,林深好奇道:“安排?什么安排?” “我已命人将你的名册送回梵蒂冈,元朝朝廷不日就将你的渡谍办好。”昆庭顿了顿,给林深一点时间消化。“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梵蒂冈直派远东教区的教会见习执事了,待任命回复后我会为你举行按立仪式。” “你都沒有问过我!要是我不同意呢?”林深抗议。 “那你还能去哪儿?你有路引吗?哪里人氏?可有人为你作保?”昆庭得意的质问。 林深:“呃…” “你的模样与南汉人无异。在大元,凡没有路引、户籍的南人流民被抓到是会被充奴的。况且你还沒有成年,如何能生存?”昆庭愉快的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所以,上帝早有安排,指引我来接引你。” “听着,我的孩子。”昆庭正色道:“我不知道,也不需知道你从哪里来。上帝对你有怎样的安排?我需只服从他的旨意。” “上帝是存在的,你现在,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明。你不是蒙古人,不是色目人,不是汉人,虽然你和他们长的很像。你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人。你的语言,你的举止表明你只能是上帝的诣意,虽然我不明白他的目的,但我也不需明白。” “我会帮助你,教给你我所知道的。至于以后,上帝才知道。” 我讨厌狂信徒!面对这半疯的神甫,林深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默默想了一会,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气的,过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推开窗户,对着睛朗月空中某个存在大吼:“我那100个g还没有删啊!啊!啊!” 一时周围的狗都狂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五章 信仰 所以作为狂信徒的昆庭神甫以奇怪的方式接纳了林深,一点也不奇怪,是他的信仰使然。 信仰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简单的说,它是一个人或者一个族群在精神层面上,对世间万物的看法和对规则的理解,具化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最终体现到个人的行为上。 信仰不一定是指神仙佛祖。 信徒信仰神,把世俗的规则化为神的语言,以此要求自己,为了神可以牺牲生命。 共产党人信仰共产主义,以共产主义的行为准则行事,改变世界,为了共产主义的理想而牺牲自己。 古人信仰道、佛、儒家,理论各不相同,但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心中的“道”。 而现代社会的许多人,则信仰的是金钱,物欲横流,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情,连信仰本身都可以用来交易。 所以我们的周围充斥着地沟油、毒奶粉、超标农药、激素食物,层出不穷的电信诈骗,各种偷奸耍滑的商家、企业。 所以有条件的都喜欢在国外购物,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有多么爱慕虚荣,而是为了“放心”两个字。 我们因为信仰的缺乏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法律约束世俗,信仰约束精神,两者缺一不可。 有信仰的人内心是强大的,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可以保持内心的平和与安宁,对于再怪诞的事都能安然处之,只要他的信仰不坍塌,他就是最强大的。 在这个一谈话就疯狂画十字的神甫的心里,一切的发生都是主的旨意,我们只需要赞美,毋庸置疑。 教会马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邕﹤bi﹥州路(后称南宁),城门的守卫看到是教会的马车,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放行进去。 也可里温教,是元朝所有天主教与基督教派的统称。汉人信仰的不多,而蒙古贵族和达官富人则是非常推崇,包括忽必烈在内的多个元朝皇帝都是它的信徒。 所以在南宁城中的教堂,理所当然的位于富人区中,也是修建的不,除开教堂本身,后面还有几个院子,作为神甫和仆役住所。 昆庭将其中一个院子划给林深,并召集所有仆人认识一番,从即日起林深便是这教堂的二把手(因为真正的神职人员就他们两个),如果昆庭不在,一切事务由林深处置。 教堂里仆人不多。 厨子陈九一,一把年纪了,头发都花白了,不过腿脚还很利索,兼职着管家工作。 林深嫌他的名字喊起来像监狱里的编号,都直接叫他陈伯。 另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大婶,大家都叫她花姐,主要负责浆洗、缝补衣服。 最后还有一个门房朱二,光头圆脸,微胖的身体,对谁都是一脸和气,眯着眼笑不停。 林深挨着和大家打了招呼,算是认识过了,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 安顿下来后天色已擦黑,用过饭的林深换上棕色的亚麻修士袍懒散的围着教堂散步,熟悉环境。 修士袍宽大而舒适,后面还连带着一个兜帽,袖口纹着十字徽章,不过穿在林深身上明显大了几号,不知哪个穿过的旧衣服,明天拿去给花姐改改,林深暗暗的想。 教堂由坚固的青条砖石砌成,圆拱高顶,大理石柱,带着浓郁的哥特风格。前门由厚重的橡木制成,并用铜条加固,门上面雕刻着浮花与圣徒。 教堂房顶耸立着两个塔楼,如利剑直刺天空,老远就可以看,应该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了。 礼拜堂内有五彩琉璃窗画,上面描绘的全是一个个的圣经故事。 看着这周围的场景,林深觉得很不真实,仿佛梦境一般。不久前还身处现代都市,现在却穿着肥大的修士袍在元朝大街上游荡,这真不是梦吗? 散完步后回到院子,昆庭差人叫他过去谈话。 林深来到神甫住的院,里面的布置十分简朴,屋里摆放着书桌、柜子、床等素朴家具,不过倒也是舒适。 昆庭正在里面作祷告,林深在一旁站住,耐心等待。盏茶功夫昆庭划了个十字,念了声阿门结束了祷告。 昆庭站起来,转过头,热情的对林深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喜欢我的教堂吗?” “还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教堂。” “喜欢就好,这是主给我的恩赐,主让我在这里散播他的荣光,感谢我主!”说着说着又画起了十字。 林深看着昆廷在那里边说边画十字,说到激动处唾沫纷飞,那夸张的大胡子不停晃动着,配合那圆滚滚的肚皮和壮硕的身体,好像一只直立的大熊在那里指挥乐队。 林深无奈的退了两步,尴尬的避开唾沫的袭击。 慷慨激昂的演讲终于结束了,昆庭喘匀了气,扶着圆圆的肚皮对林深讲:“主说:我受苦是与我有益,为要使我学习你的律例。从明天开始,你的见习执事工作正式开始。除开特殊情况,每天你的工作如下。”说着递给了林深一页清单。 林深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用繁体汉文写着: 上午打扫祭坛 诵念圣经 拉丁文学习 下午蒙古语学习 社交礼仪 神学 哲学 有些字还认不全,林深在那里看的很吃力。 “喔噢,看来你会识字嘛,那可以节省我不少功夫了,很好。”昆庭摸着大胡子狡黠的笑。 “这些只是暂时的,后面我还会加入音乐鉴赏、文学、天文学、谈吐修养等课程。”昆庭挥了挥手。“慢慢来,还有时间。” “可是为什么?打扫祭坛这样的工作我认了,但为什么还要上后面那些课?”林深舞动那张纸抗议。 “你知道上帝为你选择的道路吗?”昆庭摸着他的大胡子问。 林深想了想,疑惑的摇头。 “哈!我也不知道!”昆庭愉快的笑了。“只有上帝才知道,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我说过会把我知道的一切教给你。那么回去给我乖乖的睡觉,因为接下来你会很忙。” “这家伙疯了!”林深捂着头痛苦的想到。“我讨厌这种狂信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六章 平常的一天 6平常的一天 回到古代生活是什么样子?作为现代人的林深能适应吗?我们先来看看他所在的这个城市。 邕州路,后名南宁,位于北回归线以南,座落在四面环山的盆地内,属湿润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古称“百越之地”。 而在元代,南宁属于大元帝国湖广行省以南,版图南方边陲的最重要的省会城市。 它的夏天比冬天长得多。春秋两季气候温和,集中的降雨多是在夏天。因为气候条件优越,南宁一年四季绿树成荫,繁华似锦,可以说“草经冬而不枯,花非春而常放“。 就在这样一个气候宜人的清晨,雾气还没散完,城门就早已打开,那些早起的走脚伙夫已开始进城工作。 那城门守卫还有些没睡醒,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靠着城门,履行着自己的工作。 元代民间禁止持有铁制武器,每一个要进城的人,守卫都要仔细搜查一番,顺便刮一点油水买酒吃。 当然那些权贵之人不在此列,卒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种事情哪个朝代都一样。 这时从城外一个身影不疾不缓的朝着城门跑来,他头上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气喘吁吁,脚下却是不慢,停也不停的就进了城。 一个守卫端着木枪正想上前去拦下询问,一旁的头目拉住了他:“别管他,那是也里可温的道士。这几日每天早上都这样,城门一开就跑出去,大约半个时辰后又会跑回来。” “为啥呀?他在追什么东西?”另一个守卫不解。 “谁知道?这些色目人神神叨叨的。干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别去管那些管不着的。”头目望着林深的身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这狗日的世道。” 另一个守卫色眯眯的凑过来说:“说不定这子是春风楼的龙虎丹吃多了,上次我就是多吃了一颗,好家伙,一宿没睡觉,尽在那折腾。”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去的春风楼?居然不叫我。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你还在吃龙虎丹?告诉你,关键是要补肾,你看我,一晚上不睡觉都可以,肾好才是关键。说起这个补肾啊……” “一群憨包货,还不快去站好,一会儿队正来了,看到你们这样子,抽不死你们。”头目一看这讨论都歪楼了,抬起腿一人给了一脚。“你们这些混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最近没抽你们了,皮痒了?” 林深目不斜视,对城门口的骚动好像没有看到,也不理会旁人诧异的眼光,专心的一路从城门跑回教堂。 跑步回来,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爬起来擦了擦身体,穿上了衣服,再慢慢的吃早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困在山里的几日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身体的重要性。在自我检查了那发育没有完全的十来岁的身板后,决定开始简单的煅炼。 每天早晨起来,先简单吃一点东西,然后从东门慢跑出城,沿江边穿过几片竹林和树林,在中途缓下气,做一套广播体操,再由南门回城。 这样蛮好,没有雾霾,没有尾气,深呼吸一口,满满的柴火与牛粪味,这是自然的味道。 穿好衣服,管家陈伯送来米粥和糕点。古人早餐多清淡,林深特别加了些肉脯,以补充消耗。 陈伯的主职工作是管家和厨子,但具体哪个优先其实不重要,因为这个家里事情并不多。以他每天主要买菜和做饭的工作来讲,更多的像一个厨子。 不管是花姐、朱二还是陈伯,都把林深当成一个孩子,毕竟他也只有十岁,还是一个总角儿。 特别是陈伯,生怕林深吃不饱,只要他喊饿,肯定有吃食奉上。 他们三人的身份是驱口,但很幸运的是昆廷从来没有真正的把他们当作奴隶,相对于其他驱口的悲惨人生来讲,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林深当然也能感觉到众人对他的好,也是十分礼貌,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待。 他的官方渡碟己拿到,相当于元朝身份证。这是一块薄薄的竹牌,上面表明他是由梵蒂冈出使元朝的教士,色目人,并附上了外貌说明。对于身份问题林深也没太在意,更多的认为这是昆庭对他的保护。 大元朝,人分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北汉人(称汉人),四等南汉人(称南人)。 不同人等享受特权不同,下等人冒犯上等人,砍手割耳都正常,而上等人打死下等人,赔几两银子就可以了事。 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这里暂不多讲。 用完饭后稍作休息,林深便去打扫祭坛。 教堂雇有仆役,包括清洁、饮食等所有杂务均有负责。唯有这祭坛神圣,只能林深来打理。 祭坛摆放在教堂正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耶稣受难》油画。 在画中,耶稣被钉在巨大的十字架上,表情痛苦。 画中的肌肉纹理表现细腻,仿佛让观者都可以体会到那种全身的痛苦颤抖。 十字架的下方,圣母玛利亚半捂着脸,表情哀恸。 旁边耶稣的门徒们,则绝望的望着十字架上的主。 而画面的上方,两个天使隐约的浮现,暗示着耶稣即将复活。 油画下是祭坛,由紫檀木制成,约一米半长,成圆拱形,几个微胖的天使浮雕在上面,用各种乐器欢乐的演奏着。 桌面放着圣洁的白色桌布,并镶以金边。 上面摆放着各种法器、圣经、圣母雕像、还有供奉的鲜花。 整个祭坛看起来肃穆庄严,华丽而不奢侈。 林深的主要工作就是,用羽毛拂尘心的清洁灰尘,换上送来的鲜花,规整好物件。 很简单,仔细点就可以做好。 不多会林深已工作完成,昆庭也来了,便带着林深跪在祭坛前诵念圣经。 元代还没有圣经的z文版,所以只能是昆庭念一句,林深学一句。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神的儿子。 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 肃穆的朗诵声在教堂内响起,无由的让人感到神圣,让人平和心态,忘却烦躁。 不得不说昆庭的汉话讲得还是蛮流利的。 诵念完圣经,昆庭带着林深到了书房,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第一节课教授的是拉丁文。 “拉丁语是教会的官方文字,是整个欧洲的通用语,是贵族的标准语言。”上课时昆庭整个人气质一变,由狂信神甫转变为大学教授,侃侃而谈…… 拉丁语是个综合语,复杂的屈折变化体系构成了拉丁语语法的主要部分。这些变化通常使用在词尾添加后缀构成(外部屈折)或者变化词干的辅音或元音(内部屈折)。 对于名词、形容词和代词,这种变化叫做“变格”,对于动词,叫做“变位”。 初学者一开始就得熟记相当数量的规则,常常招致挫折。 英语属于拉丁语系的一种,许多词汇也是由拉丁语演变而来。 好在林深有一定英文基础,学起来还不算太费力,以至昆庭常说: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你到底教过几个学生?”林深有一次好奇的问。 昆庭瞪圆了眼,盯着林深好一会儿,才不情愿的承认到:“目前来讲…嗯…就你一个。” 学生是好学生,老师却不是好老师。 这半疯的神甫以圣经为课本,讲授拉丁文,却又经常扯到经义和神学上去。 但林深很快适应了这种风格,学得很是认真。 开玩笑!我在以前老板手下干活的时候,他不是经常和我这样交流工作吗? 从改功能到增加子项目,再到改外观,想起哪出说哪出,一天变三次,我都习惯了。 中午用过饭后,稍作休息,昆庭又开始东西方礼仪的讲解,然后是神学和西方哲学课程。 这样上了一天的课后,看着自己整理的笔记,林深累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下。 “这可比当程序猿累多了,这才是第一天……”他有种想逃学的冲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七章 法事 来到邕州十来天了,林深每天都很忙很充实,每天都有学不完的知识。 但是一但停下来,脑中便会浮现这个一直因扰着他的恒古问题:我要干嘛? 这其实是一个哲学问题。哲学是一切科学的起源,人类探究世界的基础。在文明的初始,便有人提出了三个问题,几千年来没有人真正解答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这样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其实林深也问过。不过那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在游戏中:我是谁?我在哪?特么谁打我? 其实林深也是蛮有慧根的,就像现在,他正坐在院子里,望着皎洁的月亮与满天的繁星,非常严肃的思考着第三个问题:我来到这个地方要干嘛? 在来到这个年代以前,林深的人生目标其实很简单:升职加薪,找个老婆生个娃。 虽然他其实已经0多岁了还没有女朋友,虽然他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最基层的苦b程序员,虽然他从来没有足额的拿到老板承诺过的的奖金,虽然他的右手手速已经能够媲美职业玩家…咳,扯远了。 简而言之他就是个与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有一个最普通也是最难的的追求:好好过日子。 而今他来到这个时代,他要干嘛?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坐在房顶环顾四周,干净的天空点缀着点点繁星,繁星之下他周围高高低低的一栋栋带着浓郁的古代中国建筑特色的房屋却让他感到一阵迷茫。这些建筑很美,但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每天早上醒来,都有一种强烈的错乱感,自己还是躺在那个熟悉的狗窝里,还有一大堆的程序等着去写,下楼的时候记得给阿花(区里的流浪猫)带一些食物,还有快递要记得去拿(绝对不是充气娃娃)。 至于穿越什么的,那是一场古怪而又荒诞的梦。 而起床之后,看着周围的摆设,木质古典家具与床,房间里的圣像与十字架,书桌、宣纸、毛笔,古朴的院子,无一不在陈述着一个残酷的现实。 失落,强烈的失落感,包围着他。每天起床都要花几分钟来自我调节情绪。 他想着想着眼泪不觉涌了出来,看来是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 爸爸的腰不太好,要定期去做理疗,老妈的身体不错,就是太唠叨。二老都有退休工资,生活上问题应该不大,只是…… 只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平时忙着工作,陪他们的时间太少,还有可能是工作不顺,不好意思回家。 唉,子欲孝而亲不待,只剩下伤心和后悔。 难道真的是上帝指引我来到这里?凭什么是我?为什么? “想不通,不想了!如果真有神这种傢伙,看我打不死他!”林深愤愤的想。 早上起来,用牙刷蘸上青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的清洁牙齿表面。 这里可没有牙医。早晚刷牙,保护牙齿健康非常重要,他可不想后半辈子一口烂牙。 这个时代的牙刷是由粗短的猪毛制成,还是有些用不惯。 林深收拾完毕,正准备出去晨练,老管家陈伯过来提醒:“今日用过早饭后,道长(指昆庭)要去陈员外家驱邪祈福,请林执事早些回来准备。” 林深大奇:“还能有这事?什么时候我们会驱邪了?” 陈伯连连点头:“有的,有的。陈员外慷慨,每次去都要捐很多香油钱呢。” “神棍!”林深声咕噜了下,对管家说:“好的陈伯,那我今天就院子里锻炼,不出去了。” 陈伯点点头,转身张罗早饭去了。 林深的专属院子有大半个篮球场大,里面干净平坦,沒放任何杂物,够他活动了。 他先跑了两圈,热热身,接着再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感觉感觉,好像还没有到位。 林深开始回忆大学时学过的太极拳基础套路4八式。 话说当年在大学时,我可是太极拳社团核心骨干。 虽然套路练得纯熟,无奈眼镜太厚,上场表演机会几乎没有。 要不是当时我们的校花太极女侠在那里发社团广告,并亲手递到了我的手上…… 要不是隔着那个广告,我好像都能摸到她柔软细腻白皙的手,鬼才去学太极拳……… 咳,好像又歪楼了,请大家务必不要多想,当年我学太极拳的目的真的是为了锻炼身体。 虽然也想引起女神的注意,但是最后连女神的手都没摸到过啊。 不过女神还是单独跟我很私密的讲过话的,她十分诚恳的用请求的语气对我说:“这位同学,请你把那些器材搬过来。” 那真挚的眼神,那温婉的语气,那流露出的对我的期望……… 唉,不说了,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说多了全是泪。 慢慢的,林深边打边回忆,毕竟那几年为了引起女神的注意,他是刻苦钻研,这4八式套路打得如火纯青。 不出意外,女神果然还是投入了高富帅的怀抱。 4八式太极拳是在继承与发展传统太极拳特点的同时,本着提高与普及的理念,取其精华。 更加体现了动作柔和,圆活饱满,虚实分明,连绵不断的运动特点及心静体松,柔中寓刚的基本要求。 展现了它的优美,舒展及带来健身强体的无穷享受。 起势…白鹤亮翅…左搂膝拗步…左单鞭…左琵琶…… 刚开始有点生疏,动作越快,节奏把握不准。越打到后面,记起的越来越多,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一遍,两遍,三遍,林深不觉的进入了一种状态,全神贯注,拳意合一,其势绵绵不绝。 忘记了女神,忘记了工作,忘记了这荒诞遭遇,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只是尽情体会着。 用李龙的话来讲:“用拳来表达自己。”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当遇到困境不知所措的时候,专注于眼前,其他的东西暂时别去想。 大约打了四五遍,他已满身大汗,只觉得浑身通泰,舒畅无比。 休息了一下,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吃早饭去了。 必须得夸一下,虽然陈伯做菜手艺不怎么样,清淡寡味,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用煮的,但他的熬粥手艺确实一流。 一碗简简单单的青菜粥,让他熬得色泽油亮,不清不稠,清香扑鼻,配上蒸饼和肉干,让林深直呼过瘾。 林深今天感觉特别好,又多吃了一碗,陈伯看了,高兴的不行,只觉得自已的手艺被东家认可了,这是一种骄傲。 用完早餐,换好修士服,林深就去找昆庭了。 今日两人都换上了正式的黑色修士袍,不同于14世纪类似欧洲的修士服样式,更像是中国道袍与罗马修士袍的结合,上面装饰着金边十字花纹,显得华贵不俗。 俗话讲,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样的衣服,即便像昆廷这样疯癫的神父,也立马变成了教皇。 “准备好了吗?”昆廷边整理法器边问。 “嗯”林深点头。 “你跟着我就可以了,不要乱走。”昆廷话也不多,带着林深上了马车。 陈家是邕州望族,家中良田千亩,家境丰厚,在宋朝也出了好几个五、六品的官员,加上经营了百年,说它是本地最大的地主也不为过。 在元朝汉人地位低下,普通人倒也罢了,如果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学讲蒙古话,学习蒙古习俗。而很多蒙古贵族正好信奉天主教,所以你们懂的。 也有同学会说我泱泱天朝不是从来都会同化入侵的异族吗?但蒙古人是个例外。 成吉思汗当年带着蒙古各部族,从朝鲜一路打到莱茵河畔,从亚洲打到欧洲,征服的国家不计其数。 这是一次野蛮征服文明的过程,但任你再不喜欢他,也只有竖起大拇指说:“你牛逼!” 他们征服的地区多,见识也就多,各种宗教信仰,各种政治体系,都见识过,所以蒙古人不太感冒中原的文化。 除了少数皇帝外,他们不理会汉人的文化,不讲汉语,不用汉文化治国,甚至有不少皇帝本身就是基督徒。 讲好听点叫开明、包容多元文化。讲不好听的就是蒙古人把自己当牧场老板,色目人当雇员,汉人则是牧场中的牛羊。 人有必要去学牛羊的文化和语言吗?牛羊最大的功能就是乖乖的上税,创造利润。典型的游牧民族思维。 作为第四等公民南汉人的陈员外对二等公民色目人当然是很巴结的,特别是听说这个色目人道长还觐见过皇帝。 所以陈员外早早的等在宅院大门外,亲自迎接昆庭,扶着他下了马车,并亲吻了他的脚面。 虽然老脸微红,但是陈员外还是这样做了。“听说蒙古贵族也会这样做。”他自我安慰。 这陈员外四十多岁,微胖,团脸,金鱼眼,戴着一个金钱圆团帽,一脸憨厚的笑容。林深乍一看,还以是范伟也穿越过来了。 陈员外把昆庭二人迎进客厅,请昆庭坐了主座,林深站在神甫后面,自己则坐在旁边,陪笑着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到林深了。 “汤道长,你这童儿有点眼生啊,是你新收的高徒吗?” “他叫林深,是竼帝岗教廷直派驻远东教区执事。如若我没在,一切事务尽可找他。” “啊,原来是林道长,果然端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呸!这货真能拍马屁,玉树临风没错,十岁就年轻有为了?毛还没长齐呢。”林深心里一阵鄙视。 “陈员外过誉了。”林深翻了翻白眼,淡淡的拱了拱手。 “好!”陈员外拍案而起,脸不红心不跳的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言语间荣辱不惊,谈吐不凡,立意高远,高瞻远瞩,瞩目共睹,睹物思人,人见人爱,爱不释手,手…手…” 你这老货,还玩上成语接龙了?脸皮太厚了有木有?我现在才十岁,就是个熊孩子,咋不夸我上天呢? 那陈员外也自觉夸的有点过了,急忙端着茶狠狠喝了一大口,掩饰掩饰。 昆庭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几句话聊下来眼看差不多了,就对陈员外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陈员外连忙点头称是,转身对下人吩咐到:“去把夫人请来。” 原来这陈员外近日桃花运旺,踏青时偶遇一如花美妇,一见倾心,就想收作第五房夫人。吉日本定在下月,但有算命先生说她命中带煞,如直接收入房中则恐有血光之灾,须得开坛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后方才可择吉日成亲。 那算命的一条一条的讲的是言之凿凿,从二人的生辰八字,到五官相貌,就连那夫人耳后的一颗痣他也知道。 不由得陈员外不信。既便是他色心早己按耐不住,对这女子还是乖乖的只能看不能动。 为保险一点,也是为了向其他人显摆自己交游广阔,陈员外特请来正宗的基督教色目道人作法,消灾祈福,还觐见过皇帝哟 对于这种标准的冤大头加好色油腻作风,林深心中颇为不屑。 不多时,那五夫人便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八章 美妇 古人流行早嫁,古代女子,一般14岁出嫁,再早一点的,也很正常。 那五夫人乃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妇,据说父母双亡,无亲无故,逃难至此,于郊外与踏青的陈员外偶遇。 两人一见倾心,交谈甚欢,相亲相爱,珠联璧合,伉俪情深,夫唱妇随,奸夫…… 林深就奇怪了,凭什么陈员外这样的,整个跟范伟穿越版一样的,随随便便在外面踏个青,都能捡到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关键是他前面还娶了四个。大元朝律法规定只能一夫一妻,但如果你有钱上下打典一番,也没人管那么多。 可是当年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除了没钱,近视度数高了一点,情商低了一点,长得平庸了一点,性格内向了一点,哪点不比他强?凭什么我找不到女朋友?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说不得这五夫人生的果真是娇艳无比,一张标准的红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高鼻梁,性感肉唇诱人心神,纯天然绝对没有整容过。 她头戴银红珊瑚珠头钗,一身翠绿萝衣,一对巧白玉足套在一双大红绣花鞋中,行走间一双明眸转动,罗衣飘飘,那当真是勾人得紧。难怪把陈员外馋的口水直流。 好像感应到了林深想要杀人的目光,这来自单身狗的怨念,陈员外感觉脖子一冷,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这五夫人果然身上带煞呀,我一定要忍住,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冷静,冷静。 五夫人款款来到客厅,大方的行了一个万福,又抬起头来对陈员外盈盈一笑。 哎妈呀!看到这勾魂笑容,陈员外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三魂七魄早已飞了一半。 太特么勾人了,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管他有没有煞,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先把事儿办了。 只见陈员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五夫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像是只饿急了的狼看着盘中的白兔。 林深见他已经盯了半天了,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只好假装咳嗽了两下,提醒道:“陈员外?陈员外?你东西掉了。” 陈员外这才回过味来,直往地上四处打量:“什么东西?没有东西呀?” “你的眼珠子……” “呵呵呵…”五夫人捂着嘴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不用说,陈员外的智商又受到了9999点暴击。 回过神来的陈员外上前亲热地扶着五夫人,上前来做介绍,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由东土大唐而来…啊呸呸呸!这位是由远在万里之外的凡帝岗鸡多教延派来的昆庭大法师,连皇帝都召见过。法力高深,捉妖降魔对他来讲事一桩。” 还鸡多,还大法师,你这不中不洋的翻译是跟谁学的?林深一头黑线。 那五夫人盈盈上前,左手握拳,右手以掌覆其上,置于腰间正中,认真的对着昆庭又行了一个万福礼:奴家方九娘,见过大法师。” 昆庭夸张的划了一个十字:“上帝在上,多么美丽的一位女士啊,愿上帝保佑你永远这么美丽。” 又转身对陈员外说:“看来上帝是眷顾你的,能娶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妻子,你应该时时感谢上帝的恩赐。” 陈员外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又介绍林深道:“这位是大法师的高徒,林深道长。年纪轻轻就已修行有成,前途不可限量。” 方九娘捂着嘴对林深娇羞的笑了笑,行了一个礼:“这位…道长果然气度不凡,奴家方九娘这里有礼了。” 林深暗赞好一位美人,没好气的又恨了陈员外一眼,学着昆庭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你。” 这位陈员外虽然看着憨厚老实,实际上也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来林深对他有些不喜? 只是心下奇怪:“没有招惹到这位师傅啊,奇怪了。等会儿一定要打点好他。” 接下来,昆庭陪着主人家在一边寒暄,而林深则抓紧时间拿出法器、圣水,在院子里布置起了祭坛。 不多会,祭坛就布置好了。 昆庭示意陈员外和五夫人面对祭坛跪下,开始仪式。林深则站在一边,手持十字架护法。 只见昆庭一手拿着银制镂花吊香炉,另一只手虚画着十字架,一边慢慢围着这二人转圈,一边用拉丁文讼吟着圣经。 香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沉香凝结成一股细而浓郁的白色烟柱,转着圈向天上飘去,不一会儿,整个祈福现场都沉浸在浓郁的香气之中了。 而两个跪在地上的起福对象,虔诚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不停的快速默念着什么,也许是佛经,也许是道籍,但怎么看都不像圣经。 林深看着觉得有点好笑,这基督教的仪式,怎么就搞成了本土风格?他只有无奈地四处张望,分散下注意力。 仪式正在进行,周围也有不少围观者,院子外就有几个丫环好奇的扒着门看着,一边看一边声叽叽喳喳八卦:“唉,你们看,你们看。那个色目道人好生奇怪,一边走,那手还一边抽风,好好笑哦。” “就是,就是,他的样子好奇怪哦,就像…就像山里的熊瞎子,真好笑。” “你们看,你们看。那旁边站着的师傅听说也是个色目人,不过,看不出来啊,他看着就像一个…汉人” “对哦,你看他的样子跟我们汉人一模一样,一点也不像那些色目人,难道色目人中,也有长得跟汉人一模一样的?那不就是个汉人吗?” “你们知道吗?据说那道人每天一大早就要跑到城外,过一会儿再跑回来,有时还叉腰扭屁股,做些羞人的样子。” “真的?果然色目人很古怪。” 林深不知外面丫环们正在眉飞色舞的热烈讨论,正一本正经的站在后面观看琨廷的表演,专心学习如何当一个神棍。 最后琨廷分别将手按在跪下二人的头上,洒上圣水,赐与祝福,整个祈福仪式就结束了,耗时大约两炷香时间。 随后陈员外夫妇二人千恩万谢的奉上白银五佰银票两作为香油钱,并亲热的送二人到大门外上马车。 先把昆庭扶上车,陈员外在门囗依依不舍的拉着林深道:“师傅修为精深,陈某仰慕,此乃一点心意奉上,助师傅早日修成正果。”说着便隐敝的塞了张银票到林深手中。 林深以前工作时哪有遇见这样的事,心中激动不己:“喵了个咪的,我这辈子也有受贿的时候!难到我开始转运了?接下来,我就要迎娶白富美,出任,走上人生巅峰了?嗯,光想想就有些激动呢。不过现在一定要淡定,淡定。” 他偷偷瞄了一眼。一百两!淡然的点点头,手腕一转,很自然的收入了袍中。 那陈员外见林深年纪便有如此心性,心下也是暗赞一声:“了不得。”脸上笑容也是越发的甜了。 林深被陈员外殷勤的送上车,又着见这主人家二人笑盈盈的拱着手用目光送马车过了巷囗,不由在心里对这范伟有了一个评价:人精啊。那点不爽也烟消云散了。 他钻进马车,见昆庭正在闭目养神,便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一百两!” 昆庭手划十字对林深说:“主说:你们存心不可贪爱钱财,要以自己所有的为足。一半贡奉我主,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吧。” “好,那我不客气了”林深也很满足了。 作为教堂执事,林深每月也是有工资的,大约每月一两银子。在那个时代,一两银子足够一家普通人一个月生活所用了,还过得不错那种。 所以这50两对林深来讲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如果不是因为琨庭,他是不可能得到这笔钱的,做人要知足,林深很想的通。说不准换个人,一分钱都拿不到,也很正常。 林深愉快的把银票收入怀中,就开始跟昆庭请教拉丁文方面的问题,闲聊起来。 “昆廷你是哪里人?来元朝几年了?”林深问道。 昆庭闭目想了想:“我来自极西远方的神圣罗马帝国,来到大元朝有十二年零三个月了。” 林深好奇:“你说元朝有多少像你一样的教堂和教士啊?” “教皇命我们将主的荣光传播到世界每一寸土地。”昆庭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所以派出了许多传教士前往东西方很多国家,仅在大元就有不少于10位兄弟在传播主的信仰。而且在大都还有一位东方教区大主教,和整个东方最大的教堂。” “哦?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林深很好奇。 “到时侯我会替你引见的。不过今天晚餐你要再做一次那个糖醋排骨。上帝!真是让难忘的美味!”昆庭两眼放光。 林深打了个响指:“沒问题。” 在来元朝之前,林深在工作之余也特别爱琢磨些吃的东西,以满足自己的囗腹之欲。 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不管是广味还是川味,只要好吃的菜,他都会去学,并乐在其中。按他的话讲:一个不会做菜的厨子不是一个好程序猿。 所以在邕州住下来后,林深闲来无事就爱研究各种吃食,继续以前的爱好。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元朝那些菜真是太…难吃了。 元朝的菜式以蒸、煮、炸为主,蒙古人则偏爱烤和炖,还有羊骨粥。但大都是简单加点盐,或胡乱撒些香料。 林深在连续吃了十天陈伯做的水煮青菜加油炸肉后终于忍不住问:“陈伯,你就不会做点其它菜吗?每天都是水煮菜加油炸肉,我都快吃吐了。” 这陈伯据说以前不知在哪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子,也就是说本职是厨子,后来在内乱中不知怎么被掠为了驱口,还被卖到了教堂,便从厨子转行做起了管家,他对自家的手艺还是满自信的。 东家这意见提的,那不是对咱的手艺有质疑吗?叔可忍,婶不可忍。 陈伯搓着手自豪的说:“道长,不是我吹,当年我可是江南第一名厨,这邕州城里比得过我的不多过一巴掌。明天露两手,让你瞧瞧我的本事。” 林深看他说的有模有样,姑且信了,期待的等到第二天…… 果然这第二天就吃上了陈伯的看家菜:烂炖肥牛和翠鸟搜鱼。 林深:“……” “这不就是水煮牛肉和炒青菜么?另外这个翠鸟搜鱼,青菜是翠鸟我看明白了,但是鱼在哪里?” 陈伯:“道长你可看仔细,这大条的青菜是翠鸟,条的,不就是鱼吗?我可花了好些功夫仔细切了来的。” 林深哭笑不得:“……好……有内涵。” 这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陈伯也是个大忽悠。 就是如此,林深只有自行研究如何让自己吃的更舒服。好在他每月例银也不少,就多花点钱买些香料和调味品,然后就一头钻进厨房尝试起来。 陈伯就很过意不去了,苦囗婆心的劝道:“道长是有身份的人,如何做得这下人的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林深也不理会他,自己干自己的。当林深试制的菜出锅,让陈伯试了几口后,这老头就不再说话了,只是贼兮兮的在旁认真看着。 林深当然也不怕他学了去,学会了更好,以后就不用自己动手了不是? 所当某天晚餐时,林深亲自端了一盘黑糊糊的糖醋排骨上桌,昆庭疑惑的看了看:“林,我最好的学生。告诉我,这是什么?是被烧焦的骨头吗?” 林深顽皮一笑:“这是糖醋排骨,来,试一试。我保证你会爱上它的。” 昆庭比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它们实在是太丑了。你是不是因为我逼着你上课,太辛苦,要报复我?” “快试试,试一试,吃不死人。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做出来的。” 琨庭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黑乎乎的盘子,皱着眉头,心弈弈的夹起一块,左右仔细看了看:“林,我最好的学生,我不得不告诉你,虽然你在学习上无比的聪明,但你确实没有厨艺上的天赋。”说着将那块糖醋排骨放进了嘴里。 香!脆!酥!酸!甜!那块骨头在昆庭嘴里卖力的翻滚着,释放着让人愉悦的信号,剌激着神甫的大脑。 昆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点点头,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边大囗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上帝!我必须收回刚才的话,连魔鬼都做不出这样好吃的菜。” “慢点吃,心里面有骨头。”林深笑嘻嘻的也夹了一块,大吃起来,不一会两人就把一大盘子糖醋排骨干完了,神甫扶着肚子满意的打了个嗝:“以后我要天天吃。” 正躺在椅子上剔牙的林深听见,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九章 青衣 古代社会与现代社会,到底区别有多大?从文化、经济、社会各个角度去看,每个人的答案肯定都会不一样。 而林深最大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慢”。 邕州,作为南方邕州路最重要的省会城市,天刚刚擦黑,就敲响暮鼓,关闭城门。 到晚上七八点钟,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除了重大的节日外,城内夜间实施宵禁。 大元律规定: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四十下)。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 可以想见,除了个别不可描述之地外,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是天黑就睡觉了,根本不可能有夜生活,更别提半夜吃什么烧烤。 而到了清晨,黎明时分就敲响了晨钟,打开城门,百姓开始一天的劳作。 林深初到这里时还不太习惯,以前在城市中,怎么也要晚上1点之后才睡觉,至于熬夜工作,再去吃个烧烤更是常事。 而在这里,天黑之后街上就没人了,除了睡觉还能干嘛?而这么早入睡,自然而然的早上天亮了就会精神抖擞的起床,这是一个自然生物钟调整的过程。 整个城中的生活,就是这样随着暮鼓晨钟日复一日的缓慢循环,没有拥挤的地铁,没有上下班高峰期的堵车,没有熬夜加班,没有kv,没有喧闹的夜生活。 天亮了就起床,天黑了就睡觉,这就是一种慢悠悠的,简单的生活,林深也慢慢地习惯了它。 清晨,林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很自然的醒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精神抖擞,充满了活力。 外面天刚蒙蒙亮,已有人在干活了。当早起已变成一种习惯,其实也蛮好的。 他伸了个懒腰,麻利的爬起来,穿上自己让花姐特制的运动服,上半身是一件简单的麻布短袖恤,下半身则是一条及膝麻布短裤,一双舒适柔软的编织草鞋。 做这套衣服的时候,花姐还是很不情愿的,“哪有人穿这样怪模怪样的衣服?”一脸的不要说你认识我的嫌弃表情,让林深有点哭笑不得。 就这样,他每天穿着在其他人看来觉得很古怪的衣服,开始外出晨跑。 他一边慢跑,一边复习这段时间学习的拉丁文单词。 d上帝lsia教堂工作………… 直接记忆还是有点痛苦的,林深用一些图像合成的记忆方法让这个过程变得轻松了很多。 嗯,到目前为止进度还算满意,已经能和昆庭用拉丁文作简单日常交流了。 这两天林深感到身体各项素质,经煅炼后已有一些提升了,决定加大一些运动量。把跑步的路线扩大一些,沿竹林中那条偏僻路,往深处绕远一点。 路线大概打听好了,今天是第一次尝试,竹林里有点蒙胧的雾气,空气中充满着负氧离子,深呼吸一口,让人精神一振。 林深一路慢跑,调节自己的呼吸,一边欣赏周围的景竹林深处中环绕着淡淡的雾气,宛如仙境。 隐约的雾气中,一个身影猛的扑出来,似正在追逐着什么。 原来那是一个白白的粉嫩可爱的稚童,也是十来岁的样子。 他用灰色布巾扎着两个团子头,圆圆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额头因急促的奔跑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一身翠绿色短打装扮,颈上还戴着一个辟邪银圈。 那孩童一边追逐着前边一道赤红的影子,一边大呼:“站住,别跑。给我站住!”煞是可爱。 林深定睛一看,那道赤红的影子原来是一只貂。它全身披着赤红的毛皮,蓝色的眼晴,尾尖则有一撮醒目白毛,如火团一般。 这貂儿正左突右蹦的躲避后面孩童的追逐,它体形纤细优美,动作灵活,快如闪电,就像是一团在林中跳跃的火焰,在追逐中渐渐朝林深靠近过来 “快,帮我拦住它!”稚嫩的童声让林深回过神来,来不急细想,他急忙弯腰张开双臂拦在前面。 貂儿被人拦住,一边不安的在原地转着圈,一边对着林深呲牙,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童见貂儿被困住,定了神,喘匀了气儿,慢慢一步一步的从貂儿后面围过来。 “火儿!你要死了!跑呀?怎么不跑了?看不捉住你,打烂屁股。今天没饭吃!”童越说越生气,竖眉瞪眼恶狠狠的挥舞着手。 那貂儿也不害怕,只是不安的转着,不时发出狗一样的呜呜声。 趁着貂儿不注意,童闪电般的一下的扑了上去,想捉住它。 貂灵活的往后轻轻一跃,灵活的躲了过去,正好落在林深面前。 林深见那东西正用屁股对着他,只顾专心应付面前童的追扑。 好机会,有机可趁!他猛的一下扑出,伸手抓向貂儿,而那童也正好扑过来。 貂顺势轻巧的往旁边一打滚,借力窜了出去,躲过了两人迅猛的夹击。 结果林深和那童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唉呦!”童和林深躺在地上头晕目眩,两人头上都起了一个大包。。 只见那貂儿在一边得意的坐下来,悠闲的轻轻摇晃着火红尾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二人,好像在说:“愚蠢的人类,不自量力!” “火儿!!!你要死了!”童发彪了,旋即又扑上前去,想要让它知道厉害。 林深吃了一个大亏,心里不爽的很,揉着头上的包,二话不说上去帮忙。 半柱香后…… 林深和那童齐齐累的瘫倒在地,瞪大双眼,望着天,喘个不停。 两人累了半天,还是拿这东西没办法,但是它也不逃跑,游戏似的躲避着两人的围捕,好似在享受这过程,玩的很开心。 终于,火儿好像玩耍够了,轻巧的蹦到童儿身边,晃动着尾巴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那童生气的把火儿拎过来,扳着它的脸厉声教训道:“火儿你太不听话了!不喜欢你!坏火儿,不乖!” 说着便高高的举起手欲打罚一番,最后却轻轻的放下来,抽了它几下屁股,就算是罚过。 然后爱怜的将貂儿抱在怀中,转身对林深躬身道谢。 “感谢公子出手相助,我叫青衣,这是火儿。” 林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竹叶,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举手之劳。” “火儿调皮,今天若不是公子,我还奈何它不得。我家离得不远,公子可随我去憩片刻,当有茶水奉上。”青衣指了指竹林深处。 那火儿躺在青衣的怀中,半眯着眼,好似在休息。 林深见它可爱的紧,早把刚才的不爽忘了,伸手想去摸摸它。 火儿看似正在青衣怀中休息,其实却警觉的很,见林深伸手过来,立即起身呲牙咧嘴作势欲咬,凶相毕露。 林深吓一跳,忙不迭的把手缩了回去,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了笑就算了,心中却不恼。 青衣用手轻轻的打了一下火儿的头,嗔怒道:“不得无礼!这是客人。” “公子匆怪。火儿他有点怕生,平日里还是很乖的。” “沒事儿,沒事儿。”林深也不在意。 那火儿头被拍了一下,脑袋一缩,对着林深呲了呲牙,做了一个鬼脸,就钻到青衣怀中睡觉去了。 林深抬头看了看天,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还有一堆的课要上呢。 于是伸手捏了捏青衣那胖乎乎圆圆的可爱脸蛋,摇了摇头说:“算了,弟弟。今天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去吧。反正我经常来这里锻炼的。” 青衣被这突然袭击搞蒙了,下意识的伸手打掉了林深的狼爪,瞪圆了眼,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反驳:“你…你…你和我差不多大,凭什么叫我…弟弟?你这人脸皮真厚。” “哼,火儿我们走,不理会这家伙。”说着,赌气似的,嘟着嘴,抱着火儿,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一片竹影中。 林深无奈的摊了摊手,自嘲的笑了笑。看来对现在自己的这个新的年龄还不太适应,不自觉的以成年人的心理处理事情。没办法,过几年长大了就没问题了。 现在已是清晨,竹林中的雾气已经全部散开了,林深发现他正好站在竹林中一块空地上。 这块空地非常平坦,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地面上铺满了黄色的竹林枯叶,柔柔软软的垫在脚下,如地毯一般,还沙沙作响。 周围啾啾的鸟叫声不停,一阵微风吹过,凉爽的感觉掠过微微出汗的身体。 林深一下就喜欢上这地方了,宽敞、平坦、通风、空气清新,没有尾气,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儿更适合锻炼? 空地边上是一条三岔路口的林间路,其中一条就是青衣回去的方向。 林深走到空地中间,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就开始认真的打起了4八式太极拳…… 一片翠绿深邃的竹海中,一个穿着劲装短打的翩翩少年正在全神贯注的练武,他的姿势优美,时而缓慢沉重,如移山;时而迅捷如飞,状似飞鸟;一动一静之间,转换自如,将柔与刚的美感,完美的揉和在一起………这是一幅多么装逼的画面呐。 啊呸,这叫和协! 我那几年的刻苦练习总算没算白费,打的还似模似样,可惜没有镜头帮我拍下来,要不然,这是得多高的逼格呀………靠,还是说漏嘴了。 林深先还在欣赏周围优美的风景,时不时yy一下,后来却慢慢的沉浸到拳意当中去了,对外物已是完全视而不见。 太极拳4八式,由原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于1979年创编。 它注重动作的左右匀称,全套动作内容充实,结构严谨,形态优美,练习一遍约八分钟左右,是理想的健身与普及套路。 对的,就是平常我们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所打的太极拳套路,多半就是这个。 它以养生、健身为目的,几乎不具备实战性,但是由于它从实战太极拳演变而来,却有一些共通的武术思想在里面。 林深已打完了一遍,状态正佳,又开始了第二遍。 他没注意到,路口有一个头戴竹帽身穿蓑衣的老者站在那里,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就悄然转身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章 古风 在昆廷教授的各种课业当中,最为繁杂的还不是拉丁语,而是中西礼仪知识的学习。因为他至少需要学习三大类风格大不相同的社交礼仪,蒙古的,汉族的,西方的。 元朝上层包括宫廷礼仪很多由蒙古习俗转化而来,包括献哈达和奶酒。而元朝治地下的汉人仍习惯于宋时的传统礼仪。 对此,元朝上层没有任何学习或干预的意思,只要汉人乖乖上税,不造反就行。 而在同时代的欧洲,文艺复兴才刚开始启蒙,中世纪的骑士精神与礼仪正是当时最流行的。 相对中国各种复杂的民间及社会上层礼仪,西方的礼仪还处在原始阶段,主要是约束教士和宗教活动中使用。 在各种西方民间,以及贵族阶层中的礼仪主要以如下形式表现: 如果有人将手套扔到你脸上,表明他想和你决斗。 骑士要遵守荣誉、智慧、慷慨、英勇、怜悯五德。 见到女士的礼仪有:吻手礼、脱帽礼、拥抱礼… 在吃饭时,不要把口痰吐过了桌面,吐到对面。 别人在大便时,和人家打招呼是不礼貌的。(因为当时都没有厕所,男男女女,从贵族到平民都是随便找一个阴暗角落自行解决。) 在往窗外的街上倾倒马桶时前,要大喊愿上帝保佑你,提醒别人躲避。 谦和有礼的男士们都要走在女性的左侧,以保护其免受这些不可描述的攻击。(这个习俗,一直沿用到现代社会。) 所有修士一年之中只能洗两次澡。(对所有人而言,洗澡都是一件稀罕事,刷牙就更别提了,都没有这个概念。) 用餐时以用手指头的多寡来区分身份,平民是五指齐下,有教养的贵族只用三个手指,无名指和指是不能沾到食物的。 用餐时所有人要轮流使用勺子、杯子,及其它餐具,你用完之后要有礼节的递给其他人。 如此种种………… 前几个好像貌似还正常,后面这些嘛…… 可以想象,林深在听完这些重口味的礼仪要求时,心中是如何的郁结。 当然,琨庭也很大度的说,我们这是在东方,按着当地的习俗来就可以了,上帝会原谅我们的。 林深一边跑步一边回忆整理昨天下午的礼仪课内容,按自己的方式进行理解和总结。 从上次偶遇青衣以后的这十几天,林深就没再遇到过那个可爱的朋友了。因为本来就是偶遇,所以他也不太在意,一切随缘。 不过由于他近段时间学习进度飞快,昆庭感到很满意,觉得林深应该得到一些奖励:每隔十天就有一天完全可以自由安排的个人时间。 林深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平时事也不多,挺自由的。 就算是放假,好像也无事可做,到时候再说吧。 他边跑边调整呼吸,跑到竹林空地时,已出了密密一层细汗。 稍稍休息了下,做了做热身,林深就开始了4八式太极拳练习。 一般来讲,他每次跑到这里,都会打三遍太极拳。 以前还要先做一套广播体操,后来觉得打拳就完全可以了,只是先要把广播体操当中的一些动作拆出来,先做一些热身。 林深全神贯注的打拳,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做到最好。 待行拳到了第二遍时,他又敝见那个老爷子站在路口,远远的看着他打拳。 林深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这老头子近段时间以来,经常在他练拳时路过这竹林空地。 开始只是远远的望一眼,后来有时则站在路口盯着一会儿,也就是多看几眼就走了。 今天这老头子却慢慢走近过来,看似想和林深聊几句。 林深见老头走了过来,也不理会,直到把这4八式拳打完,收了式,转身对着老头一笑:“大爷,你也在锻炼身体呀?” 感情把这老头当成了公园里遛弯锻炼身体老大爷了。 这老头,大约60来岁,头发胡子都白了,头上一个竹制发簪插在一具翠绿的竹冠中,随意的把头发扎起来,锋锐的白眉下有一双细长却有神的双眼,坚挺的鼻梁,又着男性特有魅力的宽厚下巴与嘴唇,以及三寸长的飘逸白须,无不向世人昭示着,他以前定是个翩翩美男子。 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很干净的褐色旧道袍,上面还有一些补丁,背上背着一个药篓,手里提着一个锄头,行走说话之间,中气十足,身形健朗。 他笑吟吟的抚须看着林深解释道:“老夫可不是偷窥你练拳,只是每日采药路过这里,多少看了一点。你年纪却独自在此练拳,且这拳好生奇怪,既无杀意,又无杀招,但却有点意思。此拳唤作何名?可否告之?” “哦,你说我练的这个?它叫太极拳。”林深在原地一边双臂左右互摆拉伸活动着,一边对着老头解释。 “太极拳?…嗯,《易传》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嘿,好大的囗气。” “想学吗?我教你啊。” “教我?哈哈哈哈……”那老头抚掌大笑,仿佛遇见了天下间最可笑的事情。“那我须得请教你,你这拳,又慢又软,如何克敌,学来何用?而你师承何人?师出何门?你这儿,年纪尚却私相授拳,此大逆不道之行,师门可知?” 这老头越说到后面语言越严厉,最后竟似一只直眉怒目的狮子盯着林深,隐隐有威势压迫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还好林深外貌只有十来岁,而心智上已是0来岁的人了,尚可抵御得住。要真是一个孩童,只怕现在早已吓尿了。 “这老头,属狗的?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是一个暴脾气老头,早晚会发心脏病。”林深在心中无不恶意的揣测着。 “咳,老头你情绪不要这么激动,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林深有点紧张了。 虽然对面是个白胡子老头,但自己也就十来岁的身板,这老头要发疯,打自己屁股,还真的挣脱不了,到时候还有脸见人吗? “哼,你这儿,年纪就如此悖逆,今天你要是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就要替你的师门好生教下你师道常伦。” 其实也不怪老头要发飙,这是现代与古代的不同思维模式产生的矛盾。 对古人来讲,拜师学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师父,师父,师即父。 古代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即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 有的行业,一入师门,全由师父管教,父母无权干预,甚至不能见面。 建立如此重大的关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和保护。 一般拜师礼仪分成几个程序。第一,拜祖师、拜行业保护神。表示对本行业敬重,表示从业的虔诚,同时也是祈求祖师爷“保佑”,使自己学业有成。 第二,行拜师礼。一般是师父、师母坐上座,学徒行三叩首之礼,然后跪献投师帖子。 第三,师父训话,宣布门规及赐名等。训话一般是教育徒弟尊祖守规,勉励徒弟做人要清白,学艺要刻苦等。 而对于学徒学到的本领,在没有师门允许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教授外人的。 一来,是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教,不要误人子弟,影响师门声誉。 二来,这些本领往往涉及到师门的核心机密,教与他人,本门如何生存。 所以古人往往在收弟子时十分谨慎,特别是名门大派。不光是考察第子的天资,而更看重第子的品行、德行。 可以想见,当林深随便看到一个人就问对方学不学本门的拳法,是犯了德行上的大忌,难怪这老头要发飙。 林深也不是笨人,他看到老头这个样子,很快反应过来,把原因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他偷偷的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开始组织忽悠的话术…不,是沟通的语言。 根据忽悠的常识…啊呸,是沟通的常识,这个时候是一定不能承认错误的。 应该要…………转移视线。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林深摆了个s,将寂落的脸45°角望着天空,发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幽幽叹息。 “在多年以前,我还是一个懵懂童。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有幸遇到一位高人,他当时也像这般正在一个僻静无人之处打拳。那时我正好路过那里,这拳打的也是满是有趣,于是在这机缘巧合之下我很认真的站在一旁边看边学。也亏得我当时天资聪颖,悟性奇高,竟有了几分体悟。”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高人打完拳之后,问我:想学吗?我教你啊。”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跟着他苦学了一年,终于学会了这套拳法。这套拳法窥究天人大道,一共10八式,纵然我这样的天纵之才也只学得了4八式。” “没错!这套拳法,不是一般的拳法。它根本就不是用来争勇斗狠的。它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修身养性,强身健体。” “那位高人在离开之前,慎重的告诉我:你一定要将这套拳法传授给更多的人。我华夏一族之所以衰落至今天,不是因为没有厉害的武功,而是因为习武的人太少。而高深的武功,学之不易,唯有这太极拳,男女老少人人可学。方可强身健体,振兴我华夏。” 说着说着,林深也被自己的忽悠话语感动到了。“太特么感动了!想不到我还能记得不知哪部电影里这么有哲理的话,给我自己点个赞。”他暗自得意中。 “一派胡言!多年前,你才几岁?还天纵之才?哼,你不愿意透露你的师门就算了,我也不再过问。”那老头流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不过那位高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的。罢了,罢了。既然高人原意如此,我也就不再深究了。” “不过,你这子,滑头的很,嘴里没有几句实话。平日里要多多自省,否则以后难免坠入邪道,切记!切记!” 林深见自己躲过一劫,哪有理由不顺着杆爬,连忙躬身道谢,但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不对。 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是我要教你拳,不收你学费都是好的了。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还给你道谢了?还教训我,还要说我滑头,敢问天理何在? 那老头却不管那么多,教训完林深后,顺势话锋一转:“虽然你毫无武艺底子,把这套拳法打得是惨不忍睹,但既然这拳人人都可学,那我这老头子也得来学上一学。” 说着放下药篓和锄头,扶正衣冠,肃容正身,双手前抱,躬身下去,深深的作了一个揖,正正经经的说道:“请友教我。” 林深知道这一揖不全是对他,当受得,当下坦然的受了这一礼。 然后他也肃容整衣,学着老者的样子,严肃的躬身行了一揖:“尽我所能。” 这一老一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轻笑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林,形成一条条的,斑驳的光线,照在二人的身上。 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呈波浪状轻轻摆动,传来轻柔的沙沙响声,恍若浪涛。 这一老一在这林间相对而揖礼,简单肃穆,自然而然,此乃古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一章 武术 每天清晨的竹林空地中,雾气还没完全散开,一老一两个人影却早已开始太极拳法练习。其实在我们的基因最深处,在我们的骨子里,华夏人是十分尚武的。 华夏一词最早见于周朝《尚书·周书·武成》,“华夏蛮貊,罔不率俾”。 《左传·定公十年》曰:“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书经》曰:“冕服采装曰华,大国曰夏”。 《尚书正义》注:“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 古人是以服饰华采之美为华;以疆界广阔与文化繁荣、文明道德兴盛为夏。 从字义上来讲,“华”指服饰,“夏”指礼仪、文化,连起来即为华夏。 所以,可以说穿我服饰,习我文化礼仪者皆视为华夏。不以地域、血脉有区别。 这正是我华夏文明几千年来强大的融合、吸纳其它文明的能力之根本。 不管是蒙古人、契丹人,还是满人,便通过强大的武力占据了华夏的土地,到后来也一样会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唯华夏永存。 可以说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具包容力的民族也不为过。 这独一无二的华夏文明,孕育出了同样独一无二的华夏文化。 而武术则是华夏文化中最为璀璨的果实之一。 一般提起“武”字,就会想到是止戈为武。把武字拆开,就是一个止字,和一个戈字。 其实不然,《说文解字》里讲,戈为兵器,止乃趾之初文,乃是脚趾的意思。所以其本意为示威,征伐。如果从形会意,则是持戈的武士。 武,简单的说,就是搏斗。而术,指方法。 武术,最原始的意思,就是打架的技术。 而打架之极致则是战争,武术起源于战争。 八卦掌、洪拳、长拳、通背拳……不管什么样的古拳法,一招一式,你都能从中找到它原始兵种的影子。 朴刀兵、长枪兵、刀斧手、骑兵…………… 而太极拳主要起源于刀盾兵。 在翠绿莹莹的竹林间,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上下皆是短衣。另一个则是须发皆白的老人,上身也穿着短襟,两人正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打拳。 他们的拳路相同,优美而缓慢,看得出来一个在学一个在教。 奇怪的是,学的是这个老者,而教的却是那个孩童。 “好………慢点………前后速度要均匀………慢一点,右手再抬高一点,很好!跟着感觉走………来………。” “这太极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它最主要的目的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一定不要太快。” 每天早上当林深跑步到竹林空地时,那老头子早已闭着眼席地打坐等候在那里。 林深也不客气,打个招呼之后带着老头做简单热身运动,然后就直接开始练习。 “来跟着我,我们先做伸展运动,一定要把全身打开。14,4……” 这老头子虽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练习方法,却还是饶有兴趣的认真练习,当真是一丝不苟。 热身运动完了之后接下来就开始练习拳法套路,时间也不多,大约就半个时辰,然后两人就相互道别各自回去了。 林深是回城里,而老头,却是往竹林深处那条路回去。 这一老一可以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几天相处下来林深只知这老头姓白,管他叫白老。 而白老也只知林深姓名,其他一概没问。 两人相处的倒是融洽,类似忘年之交,只是这年龄差的多了一些。 对于正统的武术而言,可不是把动作学会就可以了,还要配以相应的口诀,以及练习、观想方法。 而太极拳要求就没那么多了,林深教的很仔细,白老基础也很好,资质更可以称得上优秀。几天下来,这4八式就已练得纯熟,林深更多的是帮他把姿势做到标准。 不过白老毕竟是见多识广,练着练着就看出一些门道来了。 “这套拳法有点意思,这是刀盾手的套路。” “你看,这一式撇身捶,看着怪模怪样,似无用处,但一拿上盾,就是一个侧身格挡。” “这式揽雀尾,分明就是抱住刺过来的长枪,再回劈。” “还有你给我演示的这一招,切地龙。看似古怪无用,但其真正用法就是近身后先举着盾牌顶着对方,同时挡住对方视线,然后保持盾牌举着,身体下潜一刀子猛捅对方下阴。” “高人,果然是高人,嘿…人人都练,强身健体。元人禁习武,禁刀兵,禁的住吗?” 白老自己在那里边说边比划,说到兴奋处,朗声大笑,好似一个孩子,好不高兴。 林深看白老说得有理有据,有些好奇的问:“白老,你会武功?” 白老瞅了他一眼,点点头:“会一点。”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林深有点兴奋了,每个华夏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 真正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否有像电影里一样的轻功?有没有那神奇的内力?林深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他不禁问道:“白老你的武功有多厉害?” “不敢说冠绝江湖,勉强算入流吧。”白老摸着胡须傲然回答道。 林深有点激动,居然在这里能碰到活生生的武林高手,真是太幸运了。 “你会什么武功?修炼的是什么内功?有多少年的功力了?”林深太兴奋了,连珠炮一般的问题脱口而出。 “功力?我自幼开始练功,到现在怕是几十年了,不知你说的这个功力是指什么?”白老以奇怪。 “额…这个功力嘛,是指你通过修炼内功而得到的内力,平时存在你身体里面,关键时刻就可以用它杀敌如切菜,或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刀枪不入,还可以治疗自己。怎么?你不知道吗?” “胡说!所谓的内功,是指一些特殊的呼吸法门,用来调节人体发力,激发身体潜能,要么配合专门的武术用来伤敌,要么强健身体,益寿延年。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如果武功真有那么厉害,宋朝就不会被元灭了国,我们汉人就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萧瑟。”白老沉默了一会,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仔细上下打量了林深一番,点点头和蔼的对林深说道:“你很好,把这太极拳教给更多的人吧。不过要改一个名字,不能喊拳,这是为你好,你好生想想。” “那就叫太极操吧。”林深随口就改了一个名字。 白老点点头,又傲然说道:“我这人从不白受人恩惠,今日我学了你的拳,自然要还些东西给你。” “黄白之物太俗,龌龊了我们的交情。你尚年幼,珠宝美玉,怕是会害了你。想来想去,惟有我这身本事,你可学得。”白老扬着头琢磨了半天,于想到了一个满意的方案。 “对对对!”白老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不禁抚掌长笑,转头笑眯眯的对林深说:“今日你算是赚到了,老夫生平这么多绝学本领,你要学哪个?” 林深本来就没想过要求回报,但是一听白老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那你先给我讲一讲,你都会什么绝学啊?会九阴真经吗?”看来刚才白老给他讲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九阴真经?天下有这门武学吗?没听过。”林深问的白老一愣。 不过这总算挠到了白老的痒处,他拂身盘腿坐了下来,用得意骄傲的语气对林深说道:“嘿,要说老夫的绝学,说上三天也说不完。暂不讲那听都没听过的劳什子九阴真经,我先捡几个厉害的本事说与你听。” “大力鹰爪功。”只见白老嗖的伸出右手,随手在身边的竹干上一插再一抓,就像抓豆腐一样,把一大块竹片生生的抠了下来。 “少林寺绝技之一,此功专练十指抓捏之力,为软硬相兼之功。功成后,双爪如鹰,锋锐无匹,实为擒拿点穴、分筋挫骨的必修之功。 林深本来还在因为学不到九阴真经而遗憾,却见白老露了这么一手,顿时被震住了。 他连忙伸手从白老手中接过竹片仔细检查,上面五指印清晰可见。 “乖乖你个咙咚,这一爪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还不得出人命啊,厉害厉害。”林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四十二路裂金腿,山东张家家传绝技,此腿法刚猛强硬,最适合正面迎敌,碎石裂金,中者骨碎而亡。” 说着白老以手撑地,呼的一下斜窜出去,瞬间踢出五六腿。 只听一阵噼噼啪啪,好似爆竹响起,旁边碗口大的几根竹身应声爆开,栽倒下来。 林深看得目瞪口呆,心底里只浮现出一个词:“厉害……。” “且再看这一招,缠龙手。” 随着白老话落,他随意的一脚踏向地面,震起一根倒下的竹干,随即抓入怀中,缠、拿、锁、扣、卸,一套下来,那竹干子瞬间变成了竹渣子。” “好强……还有什么?” “最后,老夫自创绝学,截经摧心指。”说着抓起一节竹筒,右手以指成剑,飞快的戳了上去,只见一排不规则的孔,赫然出现于竹筒上。 “此功,专断人体经脉,最厉害之处在于只要被伤,很难治愈,短则三天,长则月余,必定心脉枯竭而亡。”白老表演完毕,潇洒的摆了个气沉丹田的姿势收功,顺便用手拢了拢飞散的银发,傲然之色溢于言表。 “想好了吗?想学什么?” “抓奶龙爪手会吗?”林深心翼翼的问到。 “不会!”白老不耐烦的吹了吹胡子。 林深支着手,摸着鼻头开始盘算:“好像每样武功都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要学就学最厉害的…话说回来,这老头有够骚包的………” 这些功夫看上去貌似都很厉害,不过听听这名字,都是一些跑龙套用的普通功夫,难道就没有适合我这特立独行的,名字拉风一点的,牛b武功? “那个……白老………请教一下,你听说过什么乾坤大挪移、九阳神功、六脉神剑、降龙1八掌、北冥神功、如来神掌、易筋经这样的普通武功没有?”他还不死心。 “嗯……”白老抓着下巴上的胡须,沉思了半响,很肯定的摇摇头说:“沒有。” 林深失望的皱了一下眉头,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问道:“那你有听说过葵花宝典吗?” “沒有。白老摇头,“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武学,名字都奇怪的很,你从哪里听来的?天下有这样的武学吗?”白老有些疑惑。 “我想……是没有的,算了,只是我随口问问。”林深抓了抓头,有点自嘲的笑了一下。 白老以奇怪的目光看了林深一眼,正色道:“你仔细听好。不管你在哪里听说的那些奇怪的武学,你要记住,学武一途靠是每日勤学苦练,没有捷径取巧可走。像你刚才讲的这样的武学,我闻所未闻。但江湖中有不少武学讲究内力或称暗劲,却也不是你描述的那个样子。” “就像我这大力鹰抓功,自我启蒙时就开始基础练习,十岁方才入门正式学练。每日扎马步,举石锁,以指插木,用药草洗泡,流汗流血,酷暑寒冬无一间断,以我这样的天才资质,二十年方有成,已是极快了。”白老说起练功,嘘唏不己。 “二……二十年?还是天才?那你看我要练多久?”林深好奇的问到。 “你?” “以你的资质嘛…”白老摸着胡子,故意拉长了声音“五年……。” 林深想了想,五年还是蛮快了,感觉还行,就它了。 “五年或可入门,要练到我现在的程度,三十年往上吧。” “呐呢?”林深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你的资质一般,但如果你勤学苦练,日夜不辍,0年还是能做到的。”白老又在后面补了一刀。 “白老,你确定我的资质一般?要不咱们再看看?”林深有点不服气。都穿越了还一般?这不科学! “不用看了,这几日接触下来,老夫看得仔细得很。说你一般,都还是在宽慰你。你的根骨与悟性都是中下品。”白老的语气里不无遗憾。 “不过你现在年纪尚,体格还未定型,勤学苦练,或许也能有所成就。” 林深有点被打击到了,“三十年!还不一定。0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拿来干嘛?扯竹子玩吗?” “那有没有那种……嗯……练得稍微快那么一点的,年就可以变得很厉害的那种武功?”他还是不死心。 啪!白老给了林深后脑勺一巴掌,“你这子,都说了没有捷径可走,还在想着取巧?你这心性也是中下品,你要学武,很难。” 其实这也不怪林深,现代人对练武没有一个什么概念的。而且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很快,五年已是一个长期计划了,更别提二三十年,一般人很难去想象。 所以林深一想到要用0年去学一门杀人技术,而且中间的过程漫长而痛苦,这真是太要命了。 “咳…咳…那我还是不要学了。打打杀杀的,武功什么的,最没有意思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白老,你有什么适合我这种斯文孩子的绝学吗?”林深厚颜无耻的要求道。 “斯文的?不动手?”白老听了,邪邪一笑,“有啊。” “用毒!你要学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二章 竹林结庐 江湖……一个神奇的地方,武林的另一个名字。 在很多时候,武林中人,也就等同于江湖中人。不过江湖包含的意义更广,即使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要踏进了江湖,也就成为了一个江湖人。 江湖中,人人都厌恶的是什么人? 武林败类,江湖恶棍。 他们有什么特征? 根据不完全统计,70以上的这样的败类和恶棍都拥有同一个技能:会用毒。 江湖人士,只要提到这样的人,无不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和鄙视。 阴险、恶毒是他们的座右铭。下流,无耻是他们的终生注释。 “你…你居然对我下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这通常是武林正派人士最后的遗言。 “你果然对我下了毒,还好我一直提防着你,也对你下了毒。”这是江湖恶棍们的日常对话。 “水…水里有毒。卟……”,吐血而亡,这是被误伤的吃瓜群众。 可见用毒是一个多么让人厌恶的技能,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都是一样的鄙视。 所以在林深选择要学用毒之术时,白老还是挺犹豫的。 林深这个孩子,虽然说不上来与其他孩子哪里不一样,但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人品还是过得去的。 他确实不适合习武,不过学用毒嘛……我白老是什么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食言,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世? “不过话我要先讲清楚,用毒一道我只是略通,算不得绝学,你可要想好。真的要学?”白老还是很负责任的。 “要。”林深很坚定的点头。 这不是废话吗?其它的武功我都要学个几十年,谁有那个美国时间,等学成了,估计我也半截入土了。不如学点见效快的实用的,反正都是学个技术,一样的。 “用毒一道,属于旁门左道,极易坠入歧途。如果我发现你以后用此术作恶,拼了我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为民除害,你可听清?”白老见林深坚持,便不再劝说,而是严厉的做了一个警告。 “那好,明日上午也是这个时辰,到这里来等我”说完白老就背着双手,施施然的离开了。 其实对于武功,林深的概念也是模模糊糊的,大多来源于武侠说。 说里面的大侠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还能以神奇的内力伤人。 一个普通人,说不准什么时候掉下山崖,吃一个奇花异果,增长一甲子功力,再配合前辈丢在旁边的神功秘籍,从此就可以笑傲江湖,行侠仗义,好不痛快。 每个华夏人,都对武侠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深深的印刻在我们的基因当中,是华夏文明传承相当重要的的一部分。 所以林深从白老那里窥视到真正的武林一角时,不免感到有些失望或者说失落,还有一点愤愤然。 这根本不像说里描述的!说好的神功秘籍呢?说好的白胡子老爷爷传我一甲子功力呢?都是骗人的! 练一个路人甲鹰抓功都要几十年,哪还有时间去行侠仗义,估计到时候江湖上的大侠、女侠,一个个全是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身材发福的大妈。 这画面简直太美,不敢看。 而选择学用毒之术………这不就是一个技能吗?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我们不是从初中就开始学了吗? 我们的化学课上学的东西,哪样吃了不要人命的?好像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技多不压身。学! 第二天一大早,林深就在那竹林中的叉路口等着了。做一次他就沒穿那身跑步用的转衣短裤,而是穿着花姐给他做的蓝色长袖开襟短衫。 花姐早就对上一次给他做的那套怪模怪样的衣服耿耿于怀,认为是这辈子做的最丑的衣物,她人生的一大污点。 用她的话来讲:“这是给人穿的吗?” 于是痛定思痛,专门去扯了上好的布料来,做了两套正常一点的衣服,让林深平日里穿。 不过林深不爱穿它,嫌它不舒服,不习惯。 而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学习的第一天,林深也想有礼貌一些,于是把它翻了出来,勉强的换上了。还别说,其实习惯了,也还是蛮好的。 没过多久,白老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旧道袍,踏着林间薄薄的白雾,从那竹林深处的路出现了。 他一边走一边放声高歌,豪气任侠的歌声冲上云霄:“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蒙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鶡弁如云众,共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哈哈哈哈……” 歌声前半段,慷慨激昂,豪迈雄壮。 而后半部分,却变得消索积郁,隐隐有愤慨不平、归隐之意。 林深虽不懂乐理,但是这歌声背后包含的情感,却也是听的出来些,这老头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 悠扬顿挫的歌声破开迷雾穿过竹林,悠悠然然直达天际,惊起了竹林中的鸟儿成群的飞起,竹林随着歌声的节奏莎莎的轻轻摇摆晃动,好像在应合着。 这歌声让林深的心中也有一些触动,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些什么沉重的东西。 歌唱完,那男性特有的浑厚嗓音好像还回荡在竹林中,人却已走近。 林深肃颜正色的深鞠一躬,揖礼且大声请求道:“请白老教我用毒之道。” 白老站定受了这一礼,微微一笑,很是受用。 他也对林深说:“我已不再收徒,所以你并非我徒儿,我也不是你师傅。你教我太极拳,我教你用毒,此乃礼尚往来,我们继续平辈相称即可。” 林深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点点头:“好。” 白老哈哈一笑,转身大手一挥:“跟我来。”看得出来,他对林深这种毫不扭捏的性格还是蛮喜欢的。 这一老一沿着竹林中的路向深处走去,渐渐消失在林海中。 在这一片江边的竹林深处,有一栋完全由翠绿的竹子搭成的院。 房子以翠竹为墙,竹叶和稻草为顶,以捆绑好的竹柱为梁。 不仅如此,房间里面的床、桌椅、杯子、碗筷几乎全都是竹子做的。 这样的三间房子,合在一起,围成了一个的院子。 这院子旁边还有一个的凉亭,它离江边不远。坐在亭中,向西望去,就可以看到那清澈的江。江水碧绿而浩瀚,白天黑夜川流不息。 好一块风水宝地!这里的主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 闲来无事,沏一壶碧茶,面江而坐,抚琴弄箫,好不快活。 而在这幽静的林间院的空地上,有两个孩童的身影。 一个有着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着,颈上带着一个银项圈,一身青色的短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活力四射的活泼感觉。 没错!那就是多日不见的青衣。 他正快乐的坐在凉亭中,粉嫩嫩的腿吊在座位上不安生的踢来踢去,还用手抓着一把松子,正在开心的磕着,活似一只快乐的松鼠。 火儿躺在他的旁边,团成了一个球,正在闭目养神。 青衣一边磕着松子,一边调皮的晃着双腿,目不转睛的看着空地上另一个白衣童子。 这位白衣童子,和青衣差不多大,也是十来岁的样子。星眉剑目,高挺的鼻梁,面色却如同寒冰一样冷寂,紧紧挴着薄薄的嘴唇,那长相有几分和白老相似,一脸严肃坚毅的样子,正在空地当中认真的打着太极拳。 六月的天气己开始炎热起来,而这个白衣童子却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色练功服,全神贯注的练习着太极拳,细细密密的汗珠,正从他的额头慢慢的渗出,他却没有注意到。 他的步伐稳健,身法有力,转移腾挪之中,进退有度,显然平日训练严格。 二人一个在看,一个在练,都是专心致志,没有多的话语。 这二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童,如果说青衣是热闹的性格,那另一个就是安静而恬淡。 就在这个时候,白老带着林深来到了院前。 青衣的眼尖,老远就看到白老过来了,眉开眼笑的一把扔下手里的松子,飞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白爷爷回来了,白爷爷回来了。” 他一头撞进白老的怀里,撒娇似的用头蹭着白老。过了一会儿,才仔细看清了旁边站着那人,才大惊失色地捂着嘴巴指着那人:“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厚脸皮吗?怎么跑到我家来了?爷爷,爷爷,就是他,就是那个厚脸皮欺负我。” 白老爱怜的摸了摸青衣的头,宠溺的训斥道:“不可胡说,这位友是林深,是客人,要以礼相待。” 青衣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低了头,不说话了。 然后用一双要杀人的气鼓鼓的眼睛,使劲儿地瞪了瞪林深,如果目光也能杀人的话,相信林深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林深笑嘻嘻的冲青衣挤眉弄眼。屁孩儿嘛,你越不喜欢我,我越要气气你,来咬我呀! “啊,这不是青衣朋友吗?之前我们见过,关系已经很熟了啦。”林深继续使坏。 “谁…谁跟你熟?谁…谁是朋友?你比我大吗?别乱攀辈份。”青衣已经气到话都讲不清了。 两人在旁边斗嘴,而白衣童子却沒受任何影响,默默的打完这套拳,非常认真的收了势,才慢慢走过来行了一揖:“在下白一雪,见过林公子。感谢林公子传我拳法。” 这定然是白老教的,估计也把情况讲清楚了,于是林深拱手还了一礼:“不用那么客气,拳就是让人学的,学的人越多越好。” “公子心胸宽广,在下佩服。可否请林公子赐教两招?”话说的很客气,脸上却依然寒冷如冰。 “咳…咳,这不太好吧?”这位朋友为什么讲话这样老成刻板?而且一上来就要动手。林深对欺负朋友可没有什么兴趣。 他转头看向白老,只见那个老头子摸着他的胡须笑而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心中叹了口气,暗自摇摇头,林深只好答应道:“比就比吧,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两人在空地上站定,白一雪抱拳施礼,干净利落的摆出一个架势,年纪却自有一股冷冷的英气。青衣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歪着脑袋在那里看热闹。 林深大大咧咧的站好,向白一雪招了招手。收拾一个屁孩没什么大不了。 得到信号的白一雪身形只是一闪便冲了上来,速度异乎寻常的快,他伸出手在林深的肩上一搭一拌,林深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便横着飞了出去,摔了个满嘴泥。“呸呸呸…你妹的。” 这鬼厉害呀,老头坑我,林深脑中还在天旋地转,哎呦着爬了起来。 “承让。”白依雪拱了拱手,神色依旧冷漠,看不出心中是喜是悲,倒是青衣看着林深吃了个大亏,在一旁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林深友以后会经常来我这里来,你们要以礼相待,好好相处。林深你跟我来。”白老看差不多了,就嘱咐了几句,带林深去了他的屋子。 “是。”白一雪认真的点头回答。 “哼。”这是青衣的回答,然后他就缠着白一雪讲林深的坏话去了。“太解气了,你不知道,那个厚脸皮………” 林深揉着屁股路过火儿身边,也给它打了个招乎:“hi,火儿。” 火儿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把屁股挪了挪,对着林深,算是回应。 来到白老家的门口,林深在驻足了两秒,他不禁想像武林高手的房间是什么样的?放满了各种兵器?摆放着许多拳谱?还是根本就没有床,凌空睡在一根绳子上? 跟着,他进了房间,才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房间里的墙上,挂着各种风干的草药,屋子里有一张简单的竹床。 床的对面,一张有点像实验台和书桌合体的长桌子,占满了这边所有的空间。 桌子后的墙上,还钉着一排排的木板,上面放着各种大不一的瓶瓶罐罐,不知道装的什么,全都没有写上标签。 床边立着一个书架,一册册的装定的很仔细的书,密密麻麻的放在上面。 整个屋子简简单单,简朴而实用。 这…哪里像一个武林高手?倒像是一个老中医的家。 白老径直走向书架,抽出一本装订得很严实的,略微发黄的薄薄的一本书,递给了林深。 林深接过来一瞧,那发黄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药性赋》。 “这个……?”林深有点疑惑,不是教我用毒么?这个看上去好像是本医书? “此书乃一避世隐居的医术大家编写,乃是一部奇书。此书言简意赅,朗朗上口,便于诵读记忆。尤其是对药性概括精辟,一经铭记在心,受用终生,最适合医道入门者学习。后面还有一些我自己的用药心得,你拿去看,不懂的来问我。”白老解释得很仔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老不是教我用毒吗?干嘛给我医书看?” “哼,你是不是以为用毒就是给一包鹤顶红灌下去,只要毒死人就可以了?那是下三流手段。”白老的表情很不屑。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万物万法皆可入道。用毒虽是旁门左道,但亦可以救人。救人性命的草药亦可杀人。以不毒为毒才是最高境界。” “所以,要学用毒,必先学救人,要做用毒高手,必先成为医术行家,此乃上乘。” “仅仅靠用毒物杀敌,已落了下乘,要知道,最毒不过人心哪。”末了白老幽幽的补充一句,说不尽的唏嘘。 这话讲的,有水平!着眼点不是用最厉害的毒,而是真正将用毒的对象:人,进行彻底的分析,力求理解透彻,医学是理所当然的最好途径。 林深点点头,接过书来,大概的浏览了一遍。发现一个问题:虽然宋元代的书中已开始出现标点符号的运用,但书上的文字都是文言文,古宋体,有的还比较生僻,有时一个汉字表达的意思很多,阅读起来非常吃力。 白老看林深在那里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吃力的读着,便问道:“怎么?上面的字认不全?” 林深老老实实的点头。 白老斟酌了下语言,宽慰到:“你没有去上私塾?不过也没有关系,蒙学晚一点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以后你每日上午过来我教你医术之道,顺便再学一个时辰的识字。” 其实林深不是不识字,而是因为古代汉字和现代的简化字差异很大。而琨廷那里教的都是一些其他方面的专业知识,跟汉字的读写无关,但这些理由又没有办法讲出来。 所以,林深现在实际上真的是一个蒙学童子,一切都得从头来。 “从头来就从头来,重新学识字这也不难。”对于这点困难,林深还是有信心克服的。 林深把开头的几段大概看了一遍,有不太懂的和白老请教了下,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教堂天已大亮,林深还有工作要做,他仔仔细细的把祭坛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去找琨廷。 “啊~这不是我最聪明的学生吗?你今天回来的真早,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呢。主说:殷勤人的手必掌权,懒惰的人必服苦。勤劳刻苦的美德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说吧,我的孩子,为什么来找我?”琨廷看到林深来找他,显然很高兴。 “主说:”你要认识神,就能得平安。福也会降临给你。“林深用拉丁语说出了这句圣经中的经文,同时画着十字,看这熟稔模样,已经是一个标准的神棍了。 ”而显然,主让我认识了你,这是我最大的幸运。我尊敬的老师。“他左手横压在腹部,右手自然伸出。与此同时,右腿向后划,微微地鞠了一个躬,这是一个很漂亮的中世纪贵族鞠躬礼仪。 当然,以林深这样的年纪,又穿着中式的孩童服装,看起来不免有点滑稽,不过琨廷却是非常满意,在他的眼里林深是上帝给他派来的最优秀的学生。 这个孩子所表现出的学习能力,逻辑推理能力,理解能力无一不大大超出同龄孩子水平,这是上帝展示的奇迹!没有第二种解释。所以琨廷是越看越喜欢,同时潜意识里,也没有把林深当成一个孩子,而是放在一个几乎平等的位置上。 ”欧,我的孩子,你是上帝的奇迹。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亲爱的老师。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认识了一位医生,他答应每天上午教我医术和汉字。“看来林深通过这近半年的学习,对于这样西式的谈话方式已经运用的很熟练了。 琨廷点点头,似乎很高兴:“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我在汉字的学识上不是很好,一直无法真正的教导你这门学科,不过现在好了,你自己找到了一位老师,我可以放心了。” ”是的,但同时也会占有我更多的时间,所以我想改变一下上午的工作安排。我想在上午先完成祭坛的清洁工作之后再出去锻炼和学习,我希望能得到老师的允许。“ ”这当然可以,不过顺便和我聊聊你的那位老师吧。”看的出来,琨庭还是蛮关心林深的。 “呃,这位老师姓白,住在城西的江边竹林中,是我前段时间上午去锻炼时认识的……” 林深将大概情况和琨廷说了一下,就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昆庭见林生出去了,思索了一会,便拿起一个铃铛摇了摇。 不多会,陈伯进来了,给琨廷行了一个礼,站在一边等待吩咐。 “林执事有了一个新的老师,姓白,住在城西江边的竹林中,请陈管事差人去打听下情况,看下是什么样的人。” “没问题,我马上去办。”陈伯点点头,驼着背,转身出去了。 当天晚上陈伯回来报告:“查到了,是有这么个人,据说是一个隐士,多年前就住在那里了。我问了很多邻居,有不少人都知道,都说是一个老好人,没什么问题的。” 昆庭点点头,放心了:“主说:人若不看顾亲属,就是背了真道,比不信的人还不好,不看顾自己家里的人,更是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请陈管事多费心照看下,不要出了问题。” “应该的,应该的,东家请放心,我会留意着。” 话说林深回到了屋里就开始忙活起来。 首先,空白的装订书一本,这个是平时用来记笔记的,算是现成的东西。 然后,鹅毛笔一支。林深一直不习惯用毛笔,用它写的字也是惨不忍睹,不能直视。无奈,只好用习惯一点的鹅毛笔。 鹅毛笔一直是昆廷专用,见林深也喜欢,当然也乐见其成,顺便把制作方法一起教给了林深。 于是林深平时笔记,也都是用鹅毛笔在做,使用简体字,这个习惯很难改变。 最麻烦的就是墨水了。与一般人不同,林深平时使用的是印刷用的油墨,而不是中国传统水墨。 主要原因就是油墨干的快,使用方便。而水墨相对来讲,就要麻烦很多,每次使用前都要研磨,不方便。 所以,林深早己准备了几个竹筒,用来放置墨水,相当于墨水瓶,方便携带。 他干的这些事情,如果换作一个私塾先生看见,早已被骂的狗血淋头,太不尊师重道了,四个字送他:胡作非为。 而对于琨廷来讲,则完全不是问题。相对于他接触到的死死抱着祖训不放的元汉人,林深绝对是机变一流的孩子。 所以在昆庭近乎放纵的支持下,林深以奇怪的方式继续着1世纪的学习模式。 然后林深开始坐下来仔细而吃力的阅读《药性赋》,对于看不明白的地方,抄写在笔记本上,等着第二天去问白老。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吃过午饭,趁着休息的时间,林深把那把弹弓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射了院子里几个靶子,权当是练习。 下午还要上课,主要课程是学习蒙古语,林深想想就头痛。 蒙古语与拉丁语系大不相同,更接近中古突厥语,部分类似德语,学习难度很大。其中的元辅音变化,句子格位变化繁多,林深学的很是吃力。 不过琨廷坚持必须要学,唉,那就学吧。 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其实林深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也许是在用这样拼命的学习,来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想得太多。 以前看各种络说,总觉得那些穿越过来的牛人特别厉害,就没有干不成的事。而轮到自己,却无奈发现首要问题是如何接受这个世界,重新学习它的语言、文字、文化,要适应才能生存,这个现实真是残酷。 想得太多,失落就越多。 唉…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不知我的亲人和朋友们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去找我?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三章 你来自何方 火儿,物种:貂,哺乳动物。又称“貂鼠”。体细长,色黄或紫黑,食肉目鼬科貂属动物中的的一属。大部分貂属动物都居住在树上,以松鼠为食,它们的食物还包括鸟和蛋。貂在中国主要产于东北地区,有多个品种。 火儿对以上的物种介绍嗤之以鼻,表示那是扯淡,实际上以下介绍才是科学准确的: 火儿大爷,洪荒异种,类貂。体态纤细优美,行动迅捷如风,神情高冷而傲娇。那火红的皮毛如同炙烈的火焰,光彩照人,足以让它如此的与众不同。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名宠气质。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位大爷,那便是:屌。如果硬要再加上一个形容词,那只能是:非常屌。 现在,这位非常屌的火儿大爷,正躺在竹林屋院中的躺椅上,用一脸非常屌的表情,蔑了林深一眼,打了一个长长地哈欠,好像在说:“捏事啊?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只见林深贼贼的从兜里掏出一物,放到火儿面前让它闻了闻。 霎时,火儿的眼睛亮了,都来不及翻身起来,顺嘴就一囗咬了过来,想把那东西吞下去。 早料到了这招!林深眼疾手快的手一缩,火儿咬了个空。 可恶!偷袭不成的火儿翻身起来,恶狠狠的看着面前这个可恶的人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调戏我了。叔可忍,婶儿不可忍,为了维护我火儿大爷的尊严,今天…今天… 今天只能从了他。火儿大爷一脸媚态,摇头晃脑,乖巧的钻进林深的怀中,用脸亲呢的蹭着林深的下巴。 林深在它头上摸了摸,用手揪起它柔软的脸夹,捏了一个嘟嘟嘴,然后将手中那颗特制鹌鹑蛋喂给了火儿。 火儿大爷吧唧着嘴,心满意足的回去接着睡了:“哼,算你识相,本大爷如此傲娇,要不是有好吃的谁理你。” 其实火儿之前一直是名副其实的大爷,青衣宠它,它恃宠而骄。 白一雪是它主人,要稍微讨好下,但更多的是怕,因为调皮就要被揍。通常情况下,只要白一雪眉毛一竖,火儿就要开溜了。 白老对火儿来讲,更像是一个专门提供食物的仆人,没有什么存在感。 现在多了一个林深,抱歉,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回家等我的通知吧。 但是,这人却真的可恶,对于火儿各种骚扰,懒得理他。 对林深的各种调戏,火儿先还不理不睬。但没过多久,就被林深找到了弱点:火儿是个吃货,没有好吃的,他就是你大爷,有好吃的,你立马就是他大爷。 于是林深从白老那里打听到火儿的食谱,没过几天,就研究出了让火儿欲罢不能的特制鹌鹑蛋,实际上就是加了几味香料一起煮罢了。 但是火儿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美味,白老给它的食物,要么是生的,要么只是用白水煮了一下,哪有这样给它加入香料特制的食物。 于是火儿大爷每天只有忍辱负重,为了每天早上一口吃的,任由林深玩弄,这就是吃货的悲哀。 来吧,蹂躏我吧,玩弄我吧,但是你一定要对我负责,一颗鹌鹑蛋是必须的,否则你就是玩弄人家的感情,是人渣,是败类,人家再也不会理你了,除非你给我鹌鹑蛋。顺便说下,火儿是公的。 于是每天早上,林深来的时候都会给伙儿带几个特制颗鹌鹑蛋,再揉捏一番。 先申明啊,我只是每天早上碰巧睡在了这里,碰巧遇到了你,又碰巧你带了鹌鹑蛋,碰巧喂给我吃,碰巧我又喜欢,于是让你碰巧的摸两下,以示恩宠。这一切都是巧合! 火儿也习惯了,每天早上装模作样的睡在院门口,就为了等这一口吃的,揉捏调戏什么的就当是按摩吧。 青衣看见了,气的不行,大骂火儿没有骨气。火儿趴在那里,假装睡觉,权当是没听到。大爷我能伸能屈,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委屈,不算啥。 多来几次,青衣慢慢也不骂了,只是恨恨的剜了林深一眼,叹息火儿的不争气。 这时林深也总是挤眉弄眼的奸笑着,好似很得意。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大家都很熟稔了。林深总是在清晨城门一打开就跑步过来,到了竹林屋时,白一雪已经在开始练拳了。 林深先拿一颗鹌鹑蛋喂给火儿,然后在一边的空地上做一套广播体操热身。 这时候,青衣通常会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林深做那些奇奇怪怪羞人的动作,然后再比较一下,觉得还是自家姐打拳好些。 林深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也搞清楚了,白一雪和青衣两个都是女孩儿,不过性格都比较要强,喜欢穿的像男孩子一点。 特别是白依雪,完全是男孩子打扮,也是一副男子性格。看似沉默寡言,其实却要强得很。 青衣的要强体现在她的嘴上,一张嘴得理不饶人,一天到晚都喜欢讲话,从来不知道累。 而白一雪则是一个性格倔强而要强的孩子,对自己要求甚为严格,一个动作做不好,那就要不分日夜的刻苦练习,直到真正做好为止。而她冷若冰山的性格只是表面,其实在内里却是如火焰般热心。 青衣是白一雪的丫鬟,而白老是白一雪的亲爷爷。 虽说白一雪和青衣是主仆关系,但二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奇怪的是,白老好像对青衣也更加的宠溺,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孙女,从未当成丫鬟来看。 林深一边和青衣斗嘴,一边带着她一起锻炼,倒也是有趣。 而白一雪,则在一边,专注的打拳,从来不开口讲话,仿佛把对外界的反应切断了,心中只剩下拳法。 白一雪和林深锻炼的却大不相同,她是真正的在学习武功,练习拳法。 虽然年纪不大,但每一拳每一脚,却有假想敌,迅猛凶狠,隐隐有杀意。 除了太极拳以外,她还要练习少林长拳和一些看不懂的功夫。 林深对这些武功都是抱着侥有兴趣的态度看个热闹,真要叫他去学,他可吃不了那个苦。 特别是隔三差五白一雪总找各种理由修理林深,美其名曰切磋,实则是手痒了想找人打架。这个少年老成的女孩好像没什么朋友,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专研武学,恰好林深又自动送上门来,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林公子今日可休息好了?”白依雪看林深在那里锻炼,十分稀奇的主动上前来打招呼,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你想干嘛?”林深一脸的警觉。 “不干嘛,我想…”她高冷的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想让自己尽量亲和一些。 “想什么都不行,我不干。”有人却不卖账。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依雪的脸瞬间化为冰霜,化作了直接的威胁。 “啊…那个…别人我可不干,但是白姐姐你嘛…肯定不一样。”林深脑门上的汗喷涌而出,一边含糊的应付着,一边左右张望寻找救星白老的身影。 这种有暴力倾向又打不过她的屁孩最讨厌了,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打不过,偶尔林深也会占到上风,但关键是每每当这种时候,白依雪的眼中总是兴奋莫名,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切磋,让林声不胜其烦。 “来,用力打我。”白依雪站好,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打你?真的?” “真的。打我。” 咦?这丫头竟然对我提出这么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要求,看来这几日她揍我的仇可以得报了。林深心中一阵激动,不客气地捏了捏拳头道:“好,这个是你自己要求的,待会儿别哭鼻子。” “嗯,来吧。”她淡淡然的站在那里,好像并不当回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接招吧,喝!看,有飞碟!”也许是林深在这丫头手下吃的亏太多,他决定不直接上,而是先分散对手的注意力,这招便是声东击西。 白依雪惊奇的顺着林深手指的方向头略略一偏望去,林声便自以为计得,趁着这个机会一拳向对手胸口捣去。 谁知这丫头竟然顺势侧过了身子,双手将林深这一拳牢牢擒住,将肩头一矮一顶,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使了出来。 “哎呦。”林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靠,果然又遭了她的道,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哼。走青衣,咱们吃饭去。”白依雪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大好。 “哇,姐姐你好厉害。”两个丫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开心的吃饭去了,留下晕晕乎乎的林深还在地上回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碗菜粥,一张炊饼,一些咸菜干,再加上林深带来的肉食,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林深自打在白老这里学识字开始,早饭也给他多准备了一份,这是常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林深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总是会带各种各样自己做的好吃的东西来,这样才合理,人情不要欠的太多。 白老对林生的懂事很是欣赏,而青衣则有一点不满,认为林深是要抢她的活干。关键是林深做的东西太好吃了,红烧猪蹄,蒜泥白肉,蜜汁烤肉……,还大力宣传什么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君子远庖厨,不知道么? 白一雪却是很实在,她和火儿两个只管埋头苦吃,从来不看青衣和林深的斗嘴。 林深、白一雪、青衣、白老,这三一老每天早上都围坐在一起吃饭,看起来就好像是很怪异的一家人,当然别忘了还有火儿。 吃过饭,稍稍休息,白老就在屋外的凉亭里开始上课。 白老的教材是《千字文》,它是南北朝朝代周兴嗣编纂的,至元代已有近千年历史。 据唐李绰《尚忆故实》记载,梁武帝命令殷铁石在王羲之的书法中拓出一千个不重复的字,供给诸王临摹。当把一千个字拓出以后,梁武帝又觉得“每字片纸,杂乱无序”,遂命令他的文学侍从周兴嗣,将这一千个字编缀成合辙押韵并有意义的文句。周兴嗣“一夕编缀进上,鬓发皆白”;可见他为编写这篇千古绝妙章,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千字文》,构思精巧、宛转有致,气势雄浑,条理贯穿,对仗工整,琅琅上口,叙述了有关自然、社会、历史、地理、伦理、教育、人物掌故等方面的知识,以及作人处事的道理,其知识性与艺术性,确实堪称双绝,在整个亚洲地区广为流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三一老四人席地围坐在凉亭内,白老拿着书在讲,其他人面前放着一个沙盘,好像在开故事会。伙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躺在旁边睡觉。 “青衣,告诉我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白老发问了。 “玄,天也;黄,地之色也;洪,大也;荒,远也;意为宇宙广大无边。”说完得意的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跟你这丫头片子计较,自顾自的在沙盘上写画。 而白一雪一丝不苟的跪坐着,全神灌注的认真听着白老讲解。 早晨,从江边吹来的凉风,徐徐穿过竹林,带来一阵阵湿润的空气夹杂着竹叶的清香,让人觉得非常的放松。 讲了一会白老有点口渴了,端过旁边青衣早己奉上的新茶,饮了一大口,真是舒服。 这泡茶的泉水还加入了新采的竹芯烧煮,有一股淡淡的竹香在茶里,甘甜又解渴。 听着竹林发出的阵阵涛声,火儿满意的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又开始睡了起来,时间好像恒定在了这一瞬间。 林深从来没想到,原来古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恬静,他深呼吸,端起身边的茶也饮了一大口,微微眯着眼,安静的享受着。 再时不时做个鬼脸,挑逗下正恨恨看着这边的青衣。 而白一雪正像一个大姐姐似的,正一本正经的劝说着靠着她身上正在告状的某人。 这个场面当真是和谐。 用一篇优美而有韵律的文章来当做教材,让学习变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情,而老师的文字功底也不错,经常结合自己的人生感悟,或者讲一些故事,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在学习当中。 快乐总是很短暂。上完课,林深就立马拿起本子,把墨筒打开,挂在自己的胸前,拿出鹅毛笔和笔记本,开始找白老请教医书上的问题。 当白老第一次看到他这个记者造型的时候,很是端详了一番,挑了挑眉毛,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当他再看到林深笔记中夹杂的简体字时,就再也忍不住了,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笔记本,开囗问道:“这是何种文字?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呃…这个…这是简体字,是我家乡的文字。”林深不太想说谎。 “简体字?嗯…笔画到是简洁,不过嘛…”白老有些话不想说,撇了撇嘴,岔开了话题。 “我观你的言行举止,不似我中原人,从未见过,你来自何方?” “我…我…我的家乡是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东方。”林深努力的思索着用词。 “哦?你是扶桑人?”白老眉毛又挑了起来。 “不是不是,比那里还要远,非常非常远的东方,远到无法想象。”林深急忙摆着双手解释。 地球是圆的,向东远到极致不就回到了原点吗?这也不算说谎。林深自我安慰到。 “还要远?天地之大,果然无法想像。”白老仰着头,想像了下,然后又摇一摇头,不再深究了。 “既是如此,你好生学吧。记住,只要习我华夏文化者,皆为华夏人。那些蛮夷之类,少用。” “是。”林深擦了擦头上冷汗,总算过关了。 这次教训林深非常重视,虽然简体字写着很方便,但最好还是别给人看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四章 花姐 花姐,一个40多岁的街坊阿姨,爱贪便宜、八卦唠嗑、热心肠、牙尖嘴利,一个市井民所需具备的所有特质,在她的身上一样不落下。 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只知道她居住在那神秘古怪的教堂中,每日抱着一堆衣服去江边浆洗,或者坐在后门,与其他几个街坊大婶一起围在树下,缝补衣服八掛聊天。 “唉你们听说了吗?李府老爷又纳了一房妾,据说是青楼出身,原本是他儿子看上的,不知怎么,却又被他娶了回去。” “真的假的?这老扒灰真不知羞,呸!呸!他们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们二房媳妇怎么来的吗?……” “还有,还有,我听说城中陈员外的家里被偷了几好回了,连个人影都没捉到。据说就是那个新娶的妾带的煞,吓得那陈老爷一直都没敢办喜事。” “哎呀!真的邪门,听说那妾呀……” 或者叉着腰站在巷口骂街,也是她的日常。 “你这天打雷劈的,老天怎么不把你收了去?老娘放在门口的针线是不是又被你拿了?是准备用来给你爹缝寿衣吗?每次都这样偷偷摸摸的,真当老娘脾气好?看今天不骂出你的屎来………” 越在这个时候,那瘦弱的身体愈发高大起来。 花姐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下人,要是换其他人还真不敢这么干,但她本身就十分泼辣,再加上也可里温教的特殊地位,一般人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不跟这泼妇一般计较。 因此,花姐也就愈发得意起来,每天昂头挺胸,在她那一亩三分地上巡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邻里家事能说的,她都要说上一说,感觉就像是居委会大妈附体。 林深也是深受其苦。说是受苦,倒也不太准确,花姐早年丧子也无亲人,没过多久就把林深当成了自己孩子般照顾。 什么教会执事那一套,在她身上不管用,这就是一个母亲对待孩子的心态。 看林深穿的衣服不顺眼,就另外给他做了几套,全是挑的上好布料,陆陆续续花了一个多月才做完。 什么?你不喜欢穿?那可不行,必须穿,每天换一套,不够我再做。 还费尽心思,给林深做了一个红色虎头帽。铜铃大眼,血盆大口,还有一根长长的尾巴吊在脑袋后面,好似一只可爱的老虎趴在头上。林深打死都不肯戴。 “怎么?不喜欢?没事儿,红色的太俗气,花姐给你做一只绿色的老虎,保准你喜欢。” “绿…绿色的?”林深傻眼了,为了男人的尊严,他咬咬牙:“花姐,其实不用了,我就喜欢红色的,你看,我戴在头上多合适啊,里面还有竹片垫着,透气又凉爽,我一定天天带。” “好,你喜欢就好,用坏了我再给你做新的。”花姐看上去开心极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顿时红了眼眶。 “花姐,你怎么了?”林深关心到。 “没事,没事。只是可惜那些老婆子趁我不注意偷了我好些碎布料,要不然还可以给你再做一个。”花姐背过了身,擦了擦眼睛。 对于花姐的过往,林深还是知道一些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于匪祸中,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了大半辈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只得默默的把虎头帽带上。 以后只要不是晨练,在家的时间,一律都得戴着,要不然一转头一定就会看见花姐那张哀伤的脸“我就不该这么心软。”林深常想。 这天下午,昆庭外出布道去了,难得休息。林深在家自己翻看以前的笔记复习,也不知看了多久,觉得有些累了,于是站起来伸个懒腰,到院子里去转转。 教堂后面院子其实挺大,林深随意的闲逛着,权作散步。不知不觉来到后门时,却正好听见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一个十来岁的孩背着一捆柴,站在门口,以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这孩比林深矮上一头,瘦瘦弱弱的样子,留着一个桃子头,脸上黑兮兮的,沾满了污泥,只是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露齿一笑,就看见两排洁白的牙齿。他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满是补丁的粗布短裤,脚上的破草鞋已经快要看不出形状了,浑身上下也是脏兮兮的。 这孩背着一大捆柴火,已经把他的腰压得直不起来。 他对着林深鞠了一躬:“这…这位老爷,你们要柴火吗?我的柴火很便宜的,求你买上一些吧。” 他生怕林生拒绝,急急忙忙的把话说完,手抓紧了肩上的绳子,十分谦卑的弯着腰,恳求着。 “去!去!又来了,不是给你说过用不着吗?怎么又来了?”门房朱二听到了这边的响动,转了过来。 林深摆摆手示意朱二别急,然后和蔼的问那个孩子:“这捆柴多少钱?” “十…十文,只要十文钱。”那孩子急切的回答到。 林深点点头,转身对朱二说:“朱大叔,以后他来卖柴火就尽量买他的吧。” 朱二点头应了。 “你把柴火放在这里,等会儿再出来找他结钱。你先跟我来。”林深仰了仰下巴,指了指门口,示意到。 那孩子依着吩咐把柴火放在了门口,紧张的拽着手指,忐忑不安地跟着林深进了院子里。 林深带着那孩子来到了井边,打了一盆水,递给他一块布巾,然后对他说:“你先洗洗。” “这…”那孩子有点迟疑,不安的接过了布巾,仔细的洗了洗脸,把身上也擦试了下。 一个瘦弱又倔强的孩子出现在林深面前,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院子中的一切,细细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已经瘦到快看见骨头的肩膀上,还有着清晰的红色淤痕,他年纪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而对于他这个阶层的孩子来讲,这一切却是很正常的。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被昆庭捡到了,说不定比他还惨,可怜的孩子。 林深又去厨房打了一碗凉开水,拿了一个炊饼,递给那孩子。 这孩子下意识的用舌头舔着快要脱水裂开的嘴唇,却迟疑的不敢去接。 “你饿吗?” 那孩子点点头。 “那就吃吧。吃完了再说。”林深又把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了递。 那孩子心翼翼的接过了水和炊饼,旋即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林深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孩子狼吞虎咽,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着。 在以前那个世界,他会时不时的把吃剩的食物拿去喂给楼下的流浪猫。同样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那种差不多的情绪,又出现在他的心中。 这是一种怜悯心,是发自内心的善良,这是他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的可贵品质。 这孩子呼噜呼噜的,飞快把食物吃光了,然后有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看着林深。 “你叫什么名字?”林深尽可能用缓和的语气问到。 “我叫罗狗剩,你叫我狗剩好了。”这孩子腼腆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请我吃饼,待我有钱了,定还你。” 林深点点头笑着回答:“好啊。” 他突然心中一动,拿起旁边的竹棍,在地上随手写了一个字问道:“你会识字吗?” 狗剩摇头。 “那你想学吗?” “想!”狗剩的眼中又亮起了希冀的火光,但旋即又熄灭了下去。“家里穷,没钱让我去上私塾。” “我教你啊,想学吗?” “真的?”那希冀的目光又重新亮了起来,“但我要先回去问问我爹。” “可以,明天你中午过后再来。” “好,我一定来。”狗剩转身兴奋的冲了出去,头也不回,连柴火钱都忘拿了。 “你帮不过来的,这样的孩子太多了。”朱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林深的后面,望着狗剩兴奋的背影好心的提醒到。 “能帮多少是多少。”林深望着那孩子高兴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触“该怎么跟琨廷说呢?” 朱二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下,也转身出去了。 晚上用过晚饭,琨廷还在贴着大肚子回味一定是魔鬼才有的手艺做出来的红烧肉,林深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 “我亲爱的老师,今天的晚餐还满意吗?” “没有办法更满意了。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什么你的脑袋瓜里有这么多美妙食谱。”昆庭靠在椅子上,满意的打了一个嗝。 “你的满意是对我最好的赞美,不过现在我有一个的想法,想和老师商量一下。” 昆廷摸着自己的肚子点点头饶有兴趣的说:“你说。” “主说:其实我叫你存立,是特要向你显我的大能,并要使我的名传遍天下。”林深画了画十字,“散播主的福音,这是主的意愿,让世人知晓我主的名字,这是我们的责任。老师你为此非常的辛苦,时常外出布道。这一切都还顺利吗?” 琨廷闻言,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摇头道:“说实话,不太顺利,特别是这些南方的汉人,他们很难真正的去信仰我主。他们的信仰好像很多,但是又可以随时的变化,今天可以去拜佛祖,明天又可以去道观上香,这些事情好像发生得都很自然。为教会捐钱的时候,他们也很大方,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信仰我主,这是他们的一种社交方式。信仰真的可以这样随意的改变吗?我实在不是很明白。” 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我们中国人从来都是很现实的,不管是儒家,道家,或者佛教,拜你都是有目的性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是祈福求雨,还是求子,求平安,今天拜佛祖如果没效果,那么明天我就去求太上老君,谁灵验,我就信谁。 包括儒家现在喊着成家立业治国平天下,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人多半也是在喊口号而已,真那么干的,其实不多。 随着南宋的破灭,汉人文武中那群最有骨气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据说最后的涯山战役中,投海自尽的宋军达到了10万,一个民族的脊梁骨已经快要死光了。剩下这些苟延残喘的汉人中,谁还能真正的坚持自己的信仰?而没有受过教育的老百姓更不可能。 信仰也是需要言传身教的,要有先烈在前,后面的人才知道该怎么做。但人死完了,信仰和传承也断了。 把脑袋里面那些胡思乱想东西驱赶开,林深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的说道:“这个问题,我肯定也想不明白,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成年人的脑袋里已有了太多的东西,他们好像很难去相信我主。而孩子不一样,他们的思想很单纯,也善于学习,我们能不能从孩子入手,从开始教育他们信仰我主。” “你这个想法我以前也尝试过,不过很难。家里有钱的孩子,只愿意去上私塾,而穷人家的孩子,宁愿去作工,也不愿意来教堂。好像他们觉得上帝无法带来他们想要的东西,对,就是这种感觉。”琨廷有点沮丧的回答。 “所以,要给他们所想要的。我今天遇到一个孩子,是穷人家的,他非常渴望学习,我想教他。我每天抽出午后的半个时辰时间,教他读书写字,以及如何信仰上帝,就当成是一个实验吧,看看到底效果怎么样?我这里还有一些银钱,所有的支出我来负责,希望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赞美主!你有一颗高贵的心,放手去做吧。不过半个时辰太少,还是一个时辰吧。你的功课的进度很好,稍微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散播主的荣光永远是我们第一的责任。”昆庭鼓励着林深,为他能有这种想法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好的老师,在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提出帮助的要求的。”林深也不客气。 “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琨廷爽快的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五章 小老师 别看林深天天跟着琨廷跪在祭坛前朗诵圣经,划着十字,他其实更像是一个无神论者。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个年轻人,受党和国家的教育这么多年,他应该是一个比较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更倾向于无神论。对于神佛他是不太相信的,但信仰他应该是有的。神佛不等于信仰,他很清楚。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罗狗剩,可怜兮兮的站在他的面前,心中不知哪根弦被触动了,教他读书写字是真的,而信仰上帝可能就是顺带的了。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午饭,罗狗剩就背着一大捆柴火在后门等候着了。 七月的阳光在正午还是很炙热的,狗剩看见林深给他开了门,急急忙忙把柴火放到一边,顺手抹了一把头上亮晶晶的汗水。然后跪倒在地,认真的给林深磕了三个头,梆梆作响:“我爹同意让我来学读书识字了,昨天的柴火钱我也不要了,以后我每天都送一捆柴火来,作我的学费,请老师不要嫌弃。” 林深要拉他起来,这孩子死活不愿意,非要跪着把后面的话说完:“我爹还说了,让我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要是我学不好,不听话,你就使劲儿揍,揍死了活该。” 林深不禁哑然失笑,这孩子也太朴实了,我也就比你大一些,就算使劲揍,我又能使出多大力?估计你没被揍死,我先累死了。 林深拉了他起来,带着他到了自己院子里,己有一个沙盘放在了那里。 另外还有一张饼和一碗水放在旁边的桌上。像罗狗剩这样的贫苦人家,一般一天只吃两顿饭,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早上一顿,晚上一顿,其余时间,饿了就喝点凉水,扛过去,所以林深特别给他准备了一张炊饼和一碗水。 罗狗剩见林深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有点不明所以。但林深让他吃完之后再上课,他咽了咽口水,连连摇头,就是不吃。 “我爹说了,我每天挑一捆柴火来,就能让老师教我学识字,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更不能贪图别的东西,否则就是…就是…”狗剩憋了半天,终于憋了出来:“就不是个东西。” “那我告诉你,读书识字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虽然每天只学一个时辰,但要是你体力不支了,就会意识模糊,学不好。难道还想要我重新教第二遍吗?你就每天这么一捆柴火,想要我教几次?”林深作嫌弃状。 “再说,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听我的话,这还没过多久呢,就不听话了,你爹的吩咐你还听不听了?” “我…我…我听!”说着狗剩抓起了炊饼和水,大口的吃了起来,红红的眼框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狗剩并不蠢,相反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林深的用心他能懂。 吃完东西,林深让他坐到沙盘前就开始上课了。一块沙盘,一根木棍就是最廉价的学习工具,对此狗剩已是非常满足了。 首先要学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罗狗剩其实真名罗十一,其父给他起了个名狗剩,认为名贱才活的下来。 这名字倒是简单,不到半个时辰就学会了,但让狗剩兴奋不己。 林深倒是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不就会写个名字嘛,有什么好得意的。轻轻给了狗剩后脑勺一把掌,让他别得意忘形,继续接着学。 其实也不怪狗剩这么兴奋,在古代读书可是一件不一般的事,特别是前朝宋大力宣扬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让读书本身看上去高大上,了不得。 另一方面,在古代能读书的是少数,费用高昂。或许你的宗族经商或作官,你能跟着上上私塾。一般人家,还是和伙伴一起玩泥巴吧。 所以狗剩这样雀跃,也是正常。 接下来,林深就以千字文为范本教狗剩识字,这次他就学的比较吃力了,林深也预料到的,慢慢来吧。 当三天后,当罗狗剩带着另外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孩子,怯怯的站在门口时,林深知道自己做对了。 这个孩子叫李初一,年纪比林深还大些,差不多高,同样也是瘦瘦弱弱的样子,站在门口,拽着衣角,用惴惴不安而希冀的眼神看着林深。 看到林深出来了,赶紧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我叫李初一,我也想学识字,请老师收下我。”说着捧起了手里那条鱼,恭敬的举过头顶。 林深克制住了心中的喜悦,淡淡的点点头:“把东西放在门口吧,跟我来。”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眼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待到了院子里,林深示意狗剩带着李初一去洗手洗脸。他自己则去厨房多拿了一份吃食出来,同样的,先吃完再上课。 一个月后,待到昆庭再想起这件事,过问林深时,已差不多有十来个孩在这里学了,他很是吃惊。 他们都是附近穷苦人家的孩子,甚至还有城外的。每天早上这些孩子砍柴的砍柴,捉鱼的捉鱼,还有些去掏鸟蛋,总之要把当天的学费凑够。 对于学费,林深的态度是必须要交,虽然他并不差这点东西。他跟着昆庭参加各种法事得到的打赏对一般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的收入了。 但是他还是坚持要收取学费,是因为他明白,免费的东西是不被重视的,不能做免费的慈善,一定要让他们有所付出,才会珍惜。 待到上学时,孩子们把学费拿过来放在门口,就开开心心的进去了。当然,偶尔也有的孩子沒有凑齐学费,但第二天总会补上,不需要提醒,无需监督,没有人会偷奸耍滑。 林深对孩子们拿来的任何东西都不介意,他不缺那点东西,也不好衡量价值,随便拿点什么东西来都行,关键是要有付出。 孩子们却是很重视,他们虽然没读过书,但尊师重道,做人要诚实守信,类似这些品质,祖祖辈辈代代相传,言传身教。 不管是穷苦人家,还是富有家庭,有文化的还是没文化的,总会以各种方式教给下一代这些做人的准则,这便是中华民族的传承,却是要比现代好多了。 所以陈伯突然发现家里多了许多吃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倒也是乐见其成。 孩子们到来之后,都是先去洗脸洗手,再去领吃的,然后才开始上课。 所有孩子领了沙盘,在院子里分成几排席地而坐。 “我再强调一次,吃饭前先洗手,不准喝脏水,不准喝未烧开的生水。狗剩,你来解释下为什么。” “因为脏水、生水里有细…细菌和…寄生…虫,吃下去会生病,肚子痛,只有烧开的水才能杀死它们。”有些名词不熟,狗剩回答的结结巴巴的。 这时有孩子举手,林深指了指他:“你说。” 那孩子站起来:“老师,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些细菌和寄生虫?水里明明没有东西啊。“ “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他们非常非常,到人的眼睛都看不见。” “老师。”又有一个孩子怯生生的举起了手:“既然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安们真的存在?”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林深鼓励道:“虽然我们看不到它们,但我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猜测它们的存在。” “你们注意观察,那些喝了脏水的人,是不是经常会生病或者肚子痛?而你们到这里来喝的都是开水,有没有感到再有肚子痛?” “好像是没有,” “真的好像是这样,”孩子们兴奋起来,七嘴八舌讨论着。 “虽然现在我们只能通过是否生病、肚子痛,来猜测它们的存在,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能找到看到它们的方法,或许。好吧,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起立!“有同学在后面大声喊道,所有人站起来鞠躬:”老师好!“ ”同学们好!“林深严肃的扶了扶头上的虎头帽,然后也鞠了一躬,接着向所有人大声问道:”读书要记住什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你们要什么?“林深大声问。 ”努力!奋进!自强!“ ”你们是最棒的!“ ”我们是最棒的!我们是最棒的!“所有孩子大声回应着,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昆廷站在院子后面,看着这传销式的场面,目瞪口呆,张大了嘴。 林深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第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是在告诫他们,从一个人那里学习东西,跟他的年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人可能成为你的老师,一定要虚心。这是在为他能够管住那些比他大的孩子打理论基础。 而这第二、第三句话,则是对孩子们的鼓励。 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祖祖辈辈过着几乎没怎么改变的劳作生活,天亮了起来种地,天黑了就抱着媳妇睡觉,孩子从就要帮着家里务农,百年千年都是这个样子过来的,穷困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林深却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他想帮助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效,但可以尝试下。 “我会教你们基础的识字,也会教你们做人做事的道理,不是为了你们某一天去参加科考做大官,而是为了有能力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 “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伙计,或者自己做点买卖,不要忘记今天所学到东西,人要自己有本事。” 说罢林深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古代孩童读书,老师先范读,学生跟着模仿,老师读三遍后学生跟着读三遍,要求“依字行腔、依义行调、入短韵长、虚字重长”。《童蒙须知》说:“凡读书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 所以大家会发现,私塾里孩子们读书如电视中一样,朗读时老师下身不动,以腰为轴前仰后合摇头晃脑,学生也跟着前仰后合摇头晃脑,感觉身处惊涛骇浪之中。 这种事情林深可学不来,他不搞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现,效率太低。 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种学科的分类,一种是自然科学,像物理、化学、数学什么的。另一种是哲学,即除了自然科学以外的,所有的其他东西,例如史记、论语、中庸、大学,他们有相当重要的部分几乎都是在讲述做人做事的道理。 所以林深干脆把书里面这些拗口晦涩的,关于做人做事道理的话语单独提出来,加上自己的理解,详细讲解,同时要求孩子们记住。 读书的关键不在于把东西死记硬背,而在于真正理解其中蕴含的道理。这就是林深所理解的学习,简单粗暴有效。 所以他每天早上去竹林院学习时,总会把下午要教的东西摘抄下来去向白老请教清楚。 作为一个程序猿的他,逻辑性非常强,很自然的把一个时辰的课分成数学运算,论语学习,圣经诵读三部分。 开头几次上课,他还有点手忙脚乱,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讲。越到后来,他讲的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还会引用现代社会的一些名言警句,越发地进入了老师这个角色。 “刚才,我们讲了儒家五常中的义,哪位同学能来讲一讲你理解到的‘义‘是什么?”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大孩子犹犹豫豫的举了手:“义就是…恩…别人受欺负时要帮忙。” “解释的有点粗糙。每个人对义的理解可能都会有些不同,但老师要提醒你们,见义勇为是一种义,但也要量力而行,要有脑子,不要去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义‘。” “是。”下面的孩子们似懂非懂,有时候思考也是要有个过程的,林深也清楚。 见重要的内容讲的差不多了,林深带着孩子们开始诵读圣经。 他扶了扶头上的虎头帽,严肃的捧着圣经,带着孩子们开始读起来,那些稚嫩的童音回荡在院子里:“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琨廷满意的点点头,悄悄的离开了院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六章 冤枉 炎热的午后,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所有生物都选择蛰伏起来,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安静了许多,只有那知了还亢奋的叫个不停,好像是越热越兴奋。 但是这炎炎夏日中,却有一处凉快的地方。在城西江边的竹林中,有一个全由翠竹搭成的凉亭,里面有两个可爱的萝莉正在纳凉。 其中一个穿着全白的衣裤,半截短衫,正襟危坐的轻抚着身前的古琴,那缓缓的叮咚的琴声,如流水一般,让人感觉到清凉舒缓,这是白一雪。 而另一个正慵懒的靠着软塌的,穿着翠绿色短打的青椒肯定就是青衣了。 青衣正靠在软软的竹塌上,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在向白一雪控诉某人的恶行:“姐姐,那个家伙太可恶了,上课时老是向我作鬼脸,还一直盯着我看,讨厌死了,你帮我教训他。” “你若不盯着他看,怎知他盯着你看?”白一雪抚着琴淡淡的回答。 “哼!”青衣被噎的说不出话,不高兴的瞥了瞥嘴,转头迁怒于旁边睡觉的火儿:“你这个叛徒!能不能有点骨气?别吃他给的东西。” 火儿心想:“我这个算躺枪吧?睡个觉都能被人骂,还有没有天理了?”翻了个身,心虚的把屁股对着青衣,继续睡觉,要大度,大度! 青衣看两个都不理她,只好嘟着嘴从冰鉴中拿出了两碗还冒着寒气的酸梅汤,递了一碗给白一雪:“来姐姐,尝尝我熬的酸梅汤,此物最是消暑。比那个讨厌的家伙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吃。” 白一雪微微一笑,接过来浅浅的喝了一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凉爽了许多。接着伸出了手,轻轻的在青衣脸上掏了一把,粉嫩嫩的感觉真好。 “别去跟林深较劲了,大度点,他人不坏的。”白一雪劝青衣。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他都要生气,也许是我们八字不合吧。” “什么八字不合?你是准备嫁给他吗?不害躁。”白一雪抓住了青衣的语病,调笑她。 “唔嗯…姐姐你坏死了,你欺负我!”说着,她便扑进了白一雪的怀抱,两个人嘻嘻哈哈扭在一起,开心的铃音似的笑声让寂静而炎热的午后清凉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林深正在准备上课了。孩子们陆陆续续到了院子里,问个好,行个礼,把东西放下,进去洗手洗脸吃东西。吃完的孩子安静的在院子里坐好,大一点的孩子自觉的在里面维护秩序,人多但却不是很喧闹。 林深对孩子们的自觉很满意。但作为一个老师,他无可奈何的戴着那顶古怪的竹制虎头帽,强挤出笑脸站在门口迎接学生。 “唉…”他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叹了口气。这是花姐给他做的第二顶帽子了,夏日清凉版,同样的风格和颜色,只不过是竹制的。 花姐给他戴上的时候,林深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却又不忍看见花姐伤心的表情,只好勉强的带上。总比绿色的好,他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孩子,见到林深站在门口,连滚带爬的扑将过来,跪在地上,一边喘着气慌乱地磕头,一边急急忙忙语无伦次的哀求:“求老师救救十五,他要被打死了…偷东西…求老师救他…在陈员外家…求老师救救他。” 林深把这孩子拉了起来:“怎么回事?别急,走,我们边走边说。” 同时不忘了转头对狗剩喊道:“狗剩,你带着大家练习写字,不要到处乱跑,在这里等我。” ”好的,老师放心。”狗剩点点头。 “走,我们走。”林深拉着那孩子往陈府赶,在路上那孩子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原来陈员外几个月前在郊外结识了一美貌少妇,欲收作五夫人,但奈何有算命道人警告这五夫人身上带煞,取进门后必将有灾祸,不能进门。 但陈员外是爱极了这五夫人,自然是舍不得,于是找了许多和尚道士,包括昆庭去给她祈福消煞,效果确是不大。 自从这五夫人进到陈府,虽说陈员外一直不敢办喜事,但还是单独拿出个院子给她居住。只是这几个月来,陈府,包括附近几个大户人家出事不断,不是大笔的银两被盗,就是贵重珠宝一夜丢了很多,但却总是抓不到是谁干的,搞得人心惶惶。 今日清晨,陈府大夫人起床梳装时发现自己的首饰盒空了,那些平日里最爱的贵重首饰也全都不见了。这大夫人平日对下人苛刻,为人刻薄,与其他几房夫人关系也不大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漂亮的首饰珠宝。 “啊!啊!啊!”一大清早,凄厉的尖叫声就传遍了全城。这些心爱的收藏品,突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怒极攻心,让大夫人歇斯底里尖叫起来,差点晕了过去。 陈员外也正为这几日家宅不宁,闹得焦头烂额,听闻之后自然也是大怒。把全府上下几十个人集合起来挨个盘查,誓要找出偷来。 这府上几十个仆役,要找出真正的偷谈何容易,自然是乱作一团,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不知怎么的,这疑犯最后却落到了这几日来府上帮临工的十五身上。 这十五比林深些,个子也矮了一头,半个月前进入学堂,是一个比较内向,害羞的老实孩子。 却不知怎么的,这事落到了他的头上,也没有人为他说句话。想来也是,下面的仆役们巴不得有人顶罪,免得牵连到自己身上。而陈老爷只是要杀鸡立威而已,是谁干的,找不出来也就算了,但是不立威怎么服众?几个月的憋屈,这口气怎么出?这些心理其实很微妙的。 所以十五便莫名其妙的,也理所当然的被当成了疑犯,而在这个年代,仅仅是怀疑,就已经有足够理由把他打死了。 当林深带着那报信的孩子匆匆赶到陈府的时候,就看见十五被吊在院子里一颗树上被鞭打,赤裸的身上满是伤痕,已经虚弱的快没有意识了。 院子里站满了神色紧张的仆役们,还有一脸不屑之色,捂着嘴做恶心状,装模做样的几个夫人。一个护院提着一根鞭子站在一边,而陈员外则在气急败坏的审讯:“说,是不是你拿的?不说是不是?给我继续打。” 那护院得了令,挽起袖子,提起鞭子就要打。 “住手!”恰好这时林深赶到了。 陈员外扭头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道长,立马变了一个脸,换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迎了上去:“哎呀,这不是林道长吗?多日不见,老夫想念的紧哪。不过正好今日有家务要处理,招待不周,恕罪则个。” “陈员外,有礼了。”林深拱了拱手:“今日冒昧前来,陈员外请别怪罪。听说你们抓住了一个偷?这孩子正好是我的学生,学生犯了错,老师也有责任,请允许我教训于他。” 陈员外近日也听说教堂里搞了个学堂,周围穷人家的孩子有些就在那里学。不过嘛,老师就是那个半大的道士林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教什么?陈员外就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听。 今天这个林深却跑来这里,还说这个穷鬼是他的学生,来者不善。这教堂的面子不能不给。但如果就这样放了手,我的脸面还有没有了?哼,想带人走,没那么容易。 “林深兄弟,你可千万别被人骗了,丢了你们教堂的声誉。这种偷鸡摸狗,行为卑劣之徒,怎么可能是你的学生?我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陈员外半威胁半诱导。 “这个老狐狸。”林深心里暗暗的骂。 “老师…”十五看见林深来了,虚弱的抬起了头。 林深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那孩子放心:“这确实是我的学生,这中间一定什么误会,还请先把他放下来,待我细细询问。”说着便想去解开那绳子。 还未待走近,站在一边的护院却已横在了路中间,挡住了去路。那护院生的是牛高马大,一撮黑漆漆的胸毛从劲装短襟中不安分的伸了出来,格外的扎眼:“呔!你说放便放?这是谁家的孩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回家吃你娘的奶吧。” 说罢周围那些夫人和侍女一起哄笑起来,那护院还把他的手臂示威性的比划了几下,得意的炫耀结实肌肉。 这廝没有陈员外的授意哪敢跳出来?林深有点怒了,一方面是这傢伙出言不逊,另一方面十五被吊在树上打了半天了,情况越发的不好。 “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你主人说话,哪轮的到你插嘴?”i男的怒气爆发也是蛮有气势,不知不觉带上了三十岁男性的威严,这在一个孩子身上还是有点摄人的。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空气一窒,瞬间场面就安静下来了,那护院也有点心虚,嗫嗫的站在一边不敢开腔了。 这时候陈员外出来打圆场了:“哎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过这偷可不能随便乱放,既然林道长想要问清楚,那就问吧,呵呵。烦劳问个清楚,看看他到底把珠宝藏在哪里了?” 林深强行按下心中不平之气,一把推开个护院,来到了十五身边温言道:“别哭了,我会帮你的。你先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十五被吊打了半天,眼泪已经差不多快流干了,强行忍住了抽搐,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我都在帮着他们做临时打杂工,并没有去偷什么珠宝,我连大夫人的院子都没有去过。而今天他们突然都说是我偷了珠宝,这真是冤枉啊!求老师救我。” “胡说!明明是你偷的,还死不承认,我都看到了。” “就是,就是,定是他偷的,继续打,打到承认为止。” 几个丫环和仆役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林深用阴沉的目光扫视了那几个人,指着叫得最凶的那个丫环,缓缓的问道:“你说你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是看到他偷那些珠宝了吗?” “这…沒有。” “那你是看到他进大夫人的院子里了吗?” “这…也没有。不过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朝里面张望着,如果他不是想偷东西,为什么要去看?”这丫环有点不服气的补充。 “看了,就是要偷吗?那你现在看着我半天了,难道准备要偷我?记得半夜再来,我还是要点名声的。”林深坏坏的笑着。 “你?…你无耻!”那个丫环差点哭出来。 林深扶了扶头上的虎头帽,谦虚的拱拱手:“过誉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把那个丫环气红了眼睛。 “放肆!污言秽语,这就是你们教堂教出来的?”大夫人脸上挂不住了。 林深肃严的对大夫人行了个礼:“请夫人莫怪,我这是话糙理不糙。我不希望有一个坏人被放过,但是更不希望有一个好人被冤枉。” 他转身对着那群丫环和仆役们大声问道:“你们有谁看到这个孩子进过大夫人的院子?又有谁亲眼看到他偷了珠宝?有人吗?” 仆役们目目相觑,不敢回答。 “…很遗憾,没有。”林深摊了摊手接着说道:“没有任何的证据,仅凭一些猜测,你就要打死这个孩子,这就是你治家之道吗?”林深这话问向陈员外。 “你…你…”陈员外被这一问,已经气的快被说不出话来了,却又不好反驳,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候琨廷赶到了。 “主说:恶必害死恶人;恶义之人,必被定罪。”琨廷一进来,便画着十字大声宣讲圣经中的语言,把陈员外后面要说的话堵回了嘴里。 原来是有机灵的学生看见林深被拉走了,便马上去告诉了陈伯。陈伯一听这事可大可,自然是知道厉害,便立即去告诉了琨廷。 而琨庭认为这些孩子都是未来传教的希望,或许可以出一两个信徒也未可知,当然也是急急跑过来为林深助阵。 林声见来了援兵,心下更是安心,于是向陈员外说道:“刚才情急,多有失礼之处,请陈员外见谅。但是你也看到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恳请陈员外放了十五。” 这陈员外看见昆廷也来了,知道今天怕是立不了威了,但还是不甘心道:“你说放就放?那我丢的东西怎么办?” “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个说法。”林深用力握紧了拳头。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找不到真正的贼人,那我就要把他浸猪笼。”然后陈员外大手一挥:“把他带下去。好正看管。” 林深担忧的看着那孩子被架下来,拖到后面去了,他担心这孩子熬不熬的过三天,于是正色对陈员外说到:“不用三天,希望你到时候言而有信。” “哼,随便你。到时候讲不出个道理来,休怪我无情。”说完,陈员外甩甩袖子就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七章 夜行 回到了教堂,林深解散了等候的学生们,告诉他们这两天不上课了,等候通知,并告诫他们不许乱来,这件事由他自己来解决。 而那些孩子们,相互打听着情况,也是为十五着急,大家吵吵闹闹地回家去了。 在客厅里,琨廷和林深默默的喝着茶,都不说话,气氛凝重。林深突然问道:“神父,请告诉我,上帝是仁慈的吗?” “上帝当然是仁慈的,他怜悯世人。” “那为什么人世间有那么多的苦难?” “这是神对世人的考验,凡相信他的必得救赎。” “那么请为我祈祷吧,但愿上帝帮助我。” 琨庭点点头,肃然的画着十字:“要不要我帮忙?” 林深轻轻的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今天下午的课肯定是不用上了,他先去找花姐打听了下八卦消息,重点了解了近几个月哪些人家被贼人偷了,情况又怎么样。 得到的信息杂乱无章,林深也一时陷入迷茫,该怎么办?这一晚上他睡得很是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林深起了个大早,伴着东方的鱼肚白向城外跑步去,一边跑一边思考。 来到白老的屋,吃早饭时,白依雪却敏锐的发现林深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问他道:“林兄可是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林深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毫无头绪,想想多几个人帮他参考一下也好,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了一遍,包括他去调查周围邻居得到的那些八卦也捡重要的仔细讲了讲。 青衣对这些八卦都听得是津津有味,瞪大了眼睛,一副听故事的表情。 倒是白依雪在沉吟一番之后,肯定的对林深说:“这女人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林深反问。 “直觉。”这个词还是林深教给她的。 直觉这东西说穿了就是未经充分逻辑推理的感性认识,但还是需要以知识和累积的经验为依据的。 林深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要是别人说直觉,他一定嗤之以鼻,心中一个呵呵哒,那就是在瞎猜。 而这个丫头却不一样,这段时间接触以来,已经有许多事情证明了有些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比如做一些数术题,比如白老讲的一些江湖故事,这个丫头总是很快能找到正确的答案。特别是在习武这件事情上,林深就经常用他的鼻青脸肿一次又一次证明,这个丫头直觉的准确性。所以白老才经常摇着头说白依雪这个丫头是百年难得的习武天才,可惜生了一个女儿身。 青衣瞪大了眼睛跳起来附和道:“对,这个女人有问题。” “你才是用猜的吧?”林深毫不犹豫的拆穿她。 “白姐姐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这丫头梗着脖子回答得毫不犹豫。 白依雪却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闷着头吃饭。白老笑呵呵的看着林深和青衣斗嘴。 下午回到教堂,林深难得的坐在桌前开始练字,他的字写得犹如鸡爪抽风,也是时候该好好练习一下了。中间不时有孩子过来打探询问,想要帮忙,都让他打发回去了。 用过了晚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林深好像散步一样抄着手绕着陈府转着圈。 陈府的门房给自家老爷禀报过几次了,那个道士皱着眉头,在自家附近乱逛,似是夸下了海口,却做不到,很是焦急的样子。他是不是要自家老爷磕头求饶?待他进来得好好羞辱一番。 很遗憾,那个黄毛子围着宅子转了好几圈,却始终不敢进来。哼!鸭子死了嘴硬。明天看你怎么办?想到这一点陈员外心里无比舒坦。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悠闲散步完毕的林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花姐临时给他缝制的黑衣短裤已做好,正摆放在桌上。 他在房间里坐下来,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到宵禁以后,林深估计了下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默默的换好了衣服,拿上了弹弓和弹药皮袋子,麻利地从窗户上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寂静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市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只偶尔有几个零散的士兵在街口巡逻者维持宵禁。 林深矮着身子,心翼翼地穿行在街边的阴影中。偶尔有打更人从旁边路过,他便潜伏下来,一动不敢动。这个时候,可怖的黑暗阴影,却成为了他最好的保护伞。 好不容易,他摸到了陈府围墙外,按照白天的记忆,林深环顾了下周围,见没有人便心的扒开围墙下的杂草,一个的狗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狗洞很,只有像林深这样的孩子才钻的过去,所以陈家护院根本没人去看守。 林深戴上黑色面罩,先试探性的将脑袋伸了过去。嗯,没问题。他用手一往地上一撑,双腿一蹬,就真如一条狗般轻松的钻了过去。 远处有两只大黄狗警觉的抬起了头,竖起耳朵来,作势欲吠。林深飞快的从腰间摸出两块加过“佐料”的卤肉,扔了过去。 “我就不信你能比火儿还刁嘴?”两只大黄立马就不叫了,急切的扑过去只一口就将肉块吞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林深躲在阴暗处,四下张望了下,辨明了大概方向,偷偷地摸了过去。 富豪之家深宅大院,到处是花台亭楼,却也给林深提供了不少方便。 拐了个角,两个护院打着灯笼迎面走来,林深吓得在墙边阴影里趴着,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次摸进陈府,风险还是很大的,万一被发现了,不光是他,连昆庭都有很大麻烦。 还好那两个护院只顾着聚精会神的交流青楼里的不可描述之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深,渐渐地走远了。 他长出一口气,手脚并用的爬着离开。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手脚也有点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这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后遗症。 太特么刺激了,跟电视上完全不一样。电视上那些大侠三丈高的围墙,哪个不是轻轻一跃就过去了,为什么轮到我时,却要钻狗洞?这一点也不科学。 他在院子里摸索着,七拐八拐的,不多会儿来到一个院子前,一个护院正守在门口,进去不得。 这里当然就是五夫人婚前独居的院了,房间里还亮着灯光,看来她还没睡下。 林深今夜来就是专门找她的,他才不会傻傻的去直接救十五,那只会让罪名做实了,这五夫人才是关键。 前几日花姐拉着林深要给他量量身体再做一套衣服,也许是花姐八卦习惯了,她一边用尺子量着,一边对林深絮絮叨叨的说:“菜市口李家媳妇真不要脸,她……,还有陈府的那个下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知道吗………,对了说起陈府,还有那没过门的五夫人……。” 林深本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麻木的任由着花姐摆布,但突然说到五夫人,他不知怎么的一下来了精神,对花姐说:“那五夫人怎么了?详细给我讲讲?” 本来花姐只是习惯性的八卦下,谁知林深突然来了兴趣,跟她聊起了八卦,这下可是瞌睡遇到枕头,当即衣服也不量了,兴致勃勃的把林深拉到一边坐下来,开始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那五夫人带煞可是不假,你看从她进到陈府后,不仅陈府遭了央,顺带着全城都不得安宁。这些大户人家,各家各户近段时间来都丢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值钱的,大家都这样说。这还是没过门呢,要是过了门那还了得?还有还有…” 这个事情本来林深是当作八卦听一听的,但加上白依雪的提醒,中间的意味便有些不同了。 林深顺着院墙边的歪脖子树灵活的攀上墙去,趴在墙头往里瞧,屋子里昏暗的油灯还亮着,时不时一个女人的剪影从窗纸上映出。 他从腰上的皮袋中摸出了一颗大石子,仔细的将一个字条捆在上面,然后拿出弹弓瞄准一番后射了出去。 “嗖!”石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轻松的穿透了窗纸,准确的飞入了屋中,引起一个女人低沉的惊呼声。 那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捞够没? 这就叫做投石问路,或者说打草惊蛇。若是这五夫人没有问题,那自然什么事也没有。但如果心中有鬼的话… 除了那一声低低的惊呼外,房间里再没有其它的声音,没过多会便连灯也熄掉了。林深就这样一直趴在墙头仔细观察着,过了好一阵,再也没看到其他任何动静。 又等得一阵,还是没有动静,林深心中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那房间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口子。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悄然从里面钻了出来,警觉的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飞快跑向墙根,用手一撑轻松的翻过了院子,就此消失不见。 林深开心的裂着嘴笑了,这就是一次赌博,看来他是赌对了。 但说来也奇怪,林深在以前可不是这样一个血性之人,见到老奶奶跌倒了都要左右寻思再三还不敢扶的那种,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好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这古代的人文环境好像把他身上隐藏着的某些品质激发出来了。 这一晚真是有惊无险,运气也不错,五夫人看来真的是有问题,上帝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所有的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如果五夫人打死都不承认,林深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硬栽在她的头上,他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那么只有用其他的笨办法了,到时候大家颜面上都会不好看。 不过今晚这件事儿干的……啧啧,林深摇了摇头。这是不是该叫做怀着大侠的心,用着贼的手段? 林深心翼翼地穿过月光下清冷的街道,悄悄地回到了院子里,吹熄了还点着的蜡烛,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想着明天的事,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陈伯见林深屋里的灯光熄灭了,便前去禀报正在祭坛前祈祷的昆延。这虔诚的神父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继续接着祈祷。全能的主啊,请你指引这些迷途的羔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八章 名侦探柯南 第二天一大早,林深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了,他仔细的穿好衣服,借着轻轻的雾气,开始了例行的跑步晨练,这时城中的街上人还不多,商铺也大多还未开门,只有他均匀的跑步声,叭哒叭哒…向城外竹林跑去。 和往常一样,林深在差不多的时间跑到竹林院门囗,却发现青衣反常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他,一看见林深来了,立即兴奋的转身挥着手跑了回去,还边跑边喊:“他来了!他来了!…” 林深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在疑惑中,青衣冲上来一把抓住林深的肩膀,急切地摇着他问:“怎么办?来得及吗?你找到证据了吗?” 什么怎么办?什么来得及来不及?林深一脸的疑惑。 这时白依雪走上前来,轻轻的在青衣额头上拍了一下,青衣便嘟着嘴退到旁边,煞是可爱。 “林兄还不知道?陈家放出话来,今天下午就要将那孩子执行族规。”白依雪见林深还不知道,便慢慢的解释给他听。 乡约、族规、家法是中国古代乡村社会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一方面是由于唐宋以后世家大族的不断强化,家族秩序有维持的必要;另一方面,古代中国奉行“皇权不下县”,县级以下基本上放任社会自治,宗族及其乡约族规自然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在中国古代私法盛行,既维持了社会的稳定,同时也带来许多弊端。除了有叱责、罚跪、笞杖等方式外,甚至还有活埋、沉潭等残酷的处死方式。 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法治?人权?那是什么东西?就算报官也没用。 所以陈家突然说要执行族规,那意思就是要沉塘,没人能阻止得了。 林深听了大急,不是说好三天时间吗,这才过了一天就急不可耐了,简直是草菅人命。听到这里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急急的对白老等人说:“救人要紧,我先回去了。”说着便阴沉着脸,飞快的往回赶。 “要不要我让姐姐帮你揍他们?”青衣在后面对着林深大喊到。 白一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的点点头:“好!” 林深默默的擦了把汗,这是要出大乱子啊。只得转身回来,说尽好话,又是允诺,又是保证,一定会好好收拾那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才让这二位姑奶奶放了自己一马。 见安抚的差不多了,林深起身告辞,慢慢的一路跑回去。 青衣看着林深慢慢跑远的身影,对白一雪说:“姐姐,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白一雪点点头:“嗯,林公子有侠义之心。” “那我们去也看看吧?” “好。” 白老在旁边看着这几个孩子,满脸慈祥的微笑,一言不发。 中午,陈府。陈员外用过了午膳,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太师椅上剔着牙齿,时不时喝上一口茶,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初三呐,人都通知到了吗?” 旁边一个精瘦黝黑的管家恭敬的弯着腰回答到:“回禀老爷,都通知到了。张老爷,符家,李家,还有周师爷待会都会来。” “嗯,今天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员外不禁笑出了声。 “那个贱崽子现在又如何?” “回老爷,那崽子现在正关在地牢里,有点虚脱,但还喘气呢。” 陈员外摸着胡须想了想说:“给他喂点水,不要弄死了,今天他可是主角。” “是,老爷。”管家弯腰退下了。 陈员外心情愉悦的跷着二郎腿,哼着曲儿,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下人来报,林深来了。 林深带着一群学堂的孩子们顶着午后炙热的阳光往陈府走去,在孩子们的簇拥下,那顶可笑的虎头帽在阳光下时不时闪烁着,看上去滑稽好笑。 学堂的孩子们对于他们同学的遭遇自然是非常的关心,但作为一群孩子来讲,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关心了。但林深不一样,他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也许用在他的身上比较合适。 当林深来到陈府的时候,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吃瓜群众们可不愿意错过了这样一场好戏,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陈府的卖力宣传看好戏的因素。 吃瓜群众们围在门口,左右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看到林深走近了,人们纷纷打量着他,同时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林深视若无睹,径直向里面走去。 这时,两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夫妇突然推开人群,冲了过来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深边磕头边哭喊:“林…林老爷,请救救我家十五吧。他真的是冤枉的,求求你了,林老爷。” 林深可不敢受这两人一拜,轻轻往旁边一让,上前去把二人扶起来,看着他们衣衫褴褛又满头大汗,焦急无比的样子,不觉鼻子也有点发酸。他安慰道:“请二位放心,我一定把十五带出来。” 十五的父母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磕头不断,让他心里五味陈杂。“这该死的世道。”他恨恨的望了一下天,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院子里早就站满了人,陈家的仆役大多集中在这里,还有一些其它城中的富豪地主,今天也来到这里。他们相互拱手作揖,亲切攀谈,好像把这生死攸关的大事看做了一个社交的机会。林深眯着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才是真实的,这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千万年来就从来没有变过,未来也不会改变,他不禁握起了拳头,只觉心中有股莫名的火无处发泄。 见时间差不多了,陈员外来到院中,对身后的家丁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奄奄一息的十五被带了上来。他全身五花大绑,身上是一条条血痕,衣服破破烂烂就像一些布片挂在身上。他被扔在地上,虚弱的喘着气,艰难的观察着周围,眼中充满了恐惧与害怕。 “十五!十五!”十五的父母哭喊着想要扑过来,却被家丁们拦了回去:“嚎什么嚎?人不是还没死吗?” 看着院子里外这么多人,陈员外心中满是得意,这几日来的郁结好像一扫而空。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城中盗贼横行,不少人家都损失了许多,简直是无法无天。而今天,我终于抓住了这个贼,他就是这人:张十五。”陈员外得意的指了指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十五。“国无法不立,家无法不宁,今天我们就要好好惩戒一下这等鸡鸣狗盗之辈,以儆效尤。“ “好!”不少乡绅鼓掌起来,为他叫好。 ”各位乡亲,我家十五不是贼。他是个好孩子,你们从看他长大的,你们知道的,他不会做那种事的。“十五的父母无力的跪在地上,朝着四周的乡亲们磕头求情,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大家都望着天空,或者四处张望着,好像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在那里。 “我相信他!”林深大步从人群中走出来。 看到还真有人冒出来,有点出乎某些人的意料。 “哼!是不是贼,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今天知府的周师爷也在,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贼人。”陈员外阴阳怪气的讲完这番话后把视线转向林深:“前日你夸下海口,说要找到真凶。哼哼,林道长你年纪尚轻,切莫信口雌黄,学那强出头之辈。但陈老爷我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现在给你个机会,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只好把他执行族规了。”陈员外指着地上的十五说。 林深沉默不语,他走到院子中,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院子里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富豪贵妇的不屑鄙视,街坊邻居的不忍与胆怯,十五父母的悲痛焦急,家丁仆役们的得意和兴奋,真是人间百态都在这里,好一副人间百态图。 他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这些人,开始周围还有些交谈之声,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家都不说话了,都看着这个站在院子中,带着一个滑稽虎头帽的十多岁孩子,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些与他年龄不符的东西。 周围一时间安静一下来,林深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下思路,开始缓缓的大声讲道:“城中的盗窃案,开始于四个月前。第一家是城西的张家,于月14日晚,失窃银两500两。月17日晚,城北陶府,失窃银两400两。月0日,城北周家,失窃珠宝首饰一盒。。。。。” 陆陆续续的,林深将这四个月以来城中失窃的大大案件十几起,一一讲了出来。大家发现,不知不觉中,失窃的银两,以及各家的珠宝首饰,加起来价值已超过千两,这可不是一笔数目,知府周师爷腿肚子已经在开始打颤了。 这可不是案子了,要是处理得不好,知府老爷一定会雷霆大怒,恐怕后面日子不好过。 “这些我们都知道,用不着你来讲,你就直接说吧,这个贼人到底是谁?”陈员外有点不耐烦了。 林深不理他,自顾自的讲下去:”盗窃案从月开始,直到这7月,犯案之多,金额之巨,几乎每一个富有人家都失窃过。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干的,肯定是有一个盗窃团伙协同作案才可能完成。而据我所知,有这么一个人,他也是在月初才进入城中,也就是说自从他来了之后没多久,城中的盗窃案就开始了。而有关这个人所有的一切却都显得那么的奇怪,不符合常理。” 林深调整了下情绪,用手指推了推脸上不存在的眼镜,扶了扶那可爱的虎头帽。这时柯南的背景音乐声响起。”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可能之后,真相只有一个,这个贼人的首领此刻就在这里,她就是“林深手臂高举,目光专注,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陈员外说:”陈员外…的五夫人!” ”这不可能!“陈员外暴起,出离的愤怒,正想要找林深好好的理论。这时候他的背后一个声音幽幽的响起:”老爷,听他讲完!“这是陈府的大夫人。她对林深和善的笑了笑,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面对家中领导的指示,陈老爷无奈只能闭嘴,只是怒视着林深,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林深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来这大夫人才是家里的一把手,他整理了下思路继续接着说:“陈员外可以回忆一下,从五夫人进府开始到现在,你有碰到过她一根手指头吗?有真正将她纳入房中吗?你可知她的底细?她嘴里说的那些你可曾去核实过?告诉我,有吗?”林深大声喝的问到。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会的”陈员外喃喃自语,哪里肯信?突然他把手一挥厉声喝道:“五夫人呢?五夫人在哪里?去,把五夫人请来。” 这陈员外平日里也不是个蠢笨之人,只是一遇五夫人这智商马上就降为了零。经林深这么一说,他心中不免也犯嘀咕。 但他却是爱极了这五夫人,单凭这一面之词,是断然不肯相信的。 不一会,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来:“禀报老爷,所有房间都寻遍了,没有找到五夫人。” 这时另一个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边跑边喊:“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刚才我去去寻找五夫人,才发现库房的两个守卫被人打晕在地,库房的银子不见了。” “什么?”陈员外不敢置信,发疯似的跑去了后院,林深等人自是不好跟去,只好在院中等候。不多会儿,黑着脸的陈员外回来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对着地上的十五挥了挥手,旁边的家丁连忙上去把绳子解开。 “十五!”“爹!娘!”一家人扑在一起痛哭不已。 “哼!”陈员外甩甩袖子,不耐烦的转身要走。 “等等“林深叫住了他。 “何事?”陈员外不耐烦的问。 “员外,你这就要走吗?你好像还差一个东西没还给十五。”林深操着手,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一个贱民,我有什么东西差了他?” “你差他一个道歉。”林深盯着陈员外的眼睛平静的说的说。 “竖子敢尔!”陈员外怒了:“我饶他一条贱命,已是天大的恩惠,还要给他道歉?他受得起吗?” 十五一家人也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对林深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人没事就好了,用不着道歉,真的不用了。” “儒家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今天在场的这么多人,自称君子的不在少数。大家看看!这就是你们行的君子之道?这就是你们所读的孔孟之书?” “你!”陈员外怒气攻心,一时无法反驳。而周围的士绅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周师爷也开口劝道:“这个嘛也是这个道理我等君子之辈嘛确实……这个嘛……赔个不是也是应该。” 看到这么多人议论纷纷,陈员外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他气恼的跺了跺脚:“咳,好!我道歉!”他转身对着十五拱了拱手:“对不住了!” 吓得十五一家人急忙摆手:“不用,不用。” 道完歉了,陈员外转身欲走。“等等。”林深又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陈员外,双目通红,看来快要爆发了。 林深慢悠悠的说道:“陈员外这个道歉自然是很诚恳的。但是你也看到,你把人家打的这么惨,多少还是要给点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生活费、水电气费好人要做到底是不是?” “你!”还好陈员外没有心脏病,要不然准被气死。他转过头来,黑着脸对管家说:“给他们10银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古人社会阶级地位森严,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给一个贱民道歉是不可想象之事。 今天陈员外算是吃了一个大亏,大大的折辱了面子。 挤在门口围观的街坊邻居们大声叫好,白老、白一雪、青衣三人混在人群中也看的热闹,青衣满脸灿烂,悄悄的朝林深伸出了大拇指比了比:干得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十九章 虎头帮 天历元年七月在邕州发生的这个案子,说大也不大,说也不。作为南方偏僻的一省,几乎没有人去关注它。而作为邕州城中的士绅们,这个教训确实不。 特别是其中的主角陈员外,想来心痛银子和夫人,肯定几夜都睡不着。 事情发生就过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据说陈员外这几天脾气很是不好,家里的下人们都过的胆颤心惊的,生怕一个不好,又被责罚。 不过两天之后,陈员外还是到教堂来捐了百两银子,以感谢“上帝的帮助”,至于他真正的心情如何,不可得知。 而城乡的士绅们据说回去之后多被夫人狠狠的教育了一番。看,这就是沾花惹草的下场,连妾被休掉的据说也有。 这最高兴的,要数街坊大妈们了。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几个月前的开始,到后来的行为模式,贼人心里想法,一一被她们预料出来,讲得眉飞色舞,神气无比,好像破案的就是他们一样。 而林深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只是在之后的某天半夜,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一包百来两的银子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门前。 他费力的把银子提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奇怪的朝外面张望。的院子外一片黑咕隆咚,看不见任何人。 这是…对我的打击报复?我可不怕。林深提起银子一脸正气的关上门回去继续睡觉了。而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围墙上,看着林深进屋。 “你这位朋友还蛮有趣的。”一个低沉而儒雅的男声响起。 “哼!等他哪天落到我手上,抽他屁股时候会更有趣。”这清脆婉转的声音是五夫人的。 那男人撇了撇嘴,用漂亮的八字胡子抖了抖,表示了下同情:“青妹,我们走吧。” 那女人点点头,二人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一切生活照旧,却也有些变化。青衣每天都扭着林深问来问去,更是想知道那贼为什么突然就跑了,她可不相信林深讲的什么以正义的眼神吓跑之类的说法。 而林深总是一付高深莫测的样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有时候被逼急了,他便揪揪青衣胖胖的脸说:“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去,找你姐姐过家家去。”这时候青衣总会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扭头就走,边走边大声发泄着:大坏蛋,坏死了,不说拉倒。”然后揪起正乖乖睡觉的火儿,控诉大坏蛋林深的种种恶行,而火儿总是一脸懵比而生无可恋的表情:“关我毛事,我只想睡觉。” 林深也知道,那日扮名侦探柯南,看似很拉风,实际上仅仅只是运气好而已,纯粹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说起来,还得感谢白依雪,这女孩的直觉真是惊人的准。 不过也有好处,自从那之后,学堂里的孩子以前多些了,林深心中也宽慰了许多。 还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府大夫人那日与陈员外来教堂捐款布施。那大夫人亲热地把林深拉到一边,摸了摸那喜庆的虎头帽,揪着他的脸说:“你这孩儿,我越看越喜欢,这次你帮忙把那个狐狸精赶走,我承你这个情。以后每日派两个孩子到府里来帮工,工钱好说,绝对不会亏了他们。” 林生想争辩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据说现在全城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们,都知道有林深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他热心主持正义,会把那些狐狸精通通赶走。 后来还有些夫人们在陈府夫人的介绍下,专门找到教堂来请林深介绍孩子去帮工,好像和林深关系好一点,狐狸精就要躲得远一点。 作为已婚妇女之友的林深对这样的事情当然也是欢迎的,帮孩子们找点福利改善下生活,这是好事啊! 当然另外一方面,某些老爷们敢怒不敢言,对林深的不待见也是正常。不过林深无所谓,反正打交道不多。 林深不想惹事,但是总有些事情会惹到他。这日上午,林深锻炼回来,正好遇到城中赶集。在西门附近的集市上,附近的居民们将手中的干货,山货,新鲜的农产品收集起来,等到赶集这一天,再拿出来买卖或以物换物。 那些杂耍的卖艺的,捏糖人、算命的,也会在这个时间好好的赚上一笔。 所以赶集就像是一个的节日,大人孩都会出来逛上一逛,即便不买什么东西,也是一个很好的消遣去处。 在这一条长的集市街上,各色各样的手艺人,商贩,推着各种吃食的车子的商人,都在卖力的吆喝着。也有杂耍卖艺的在做精彩的表演,人们围着一圈,做的好了,大声叫个好,丢下几文钱,也是开心。而孩子们开心的在街上追逐着,好奇的看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货物,吃着有趣美味的吃,这也许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快乐童年当中比较快乐的时光了。 林深也被这快乐感染到了,饶有兴趣的逛了起来,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再买一点吃食,真是有趣。 “这是什么?” “荷叶鸡,又肥又香,少爷来一个?” “好,我要这只。”林深丢下二十文钱。 “这糖葫芦不错,要一个。” “还有这烤串,来五串…” 他正逛的开心,却不知有人正在盯着他。 几个泼皮混混早就盯了林深一阵子了。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出手大方,一路逛下来,虽然买的东西不算多,但是掏钱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下,从来也没还过价,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这叫什么?肥羊!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肥羊,看上去像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却连一个家丁都没有。这绝对是佛祖的瞌睡醒了,天上掉下来的饼啊。 于是几个泼皮兴奋的交换了下眼色,很有默契的散开,跟在后面,寻找着机会。 可是上天好像在跟他们开玩笑一样,这条街都快走完了,还是没什么好机会,那肥羊左手一个肉串,右手一只荷叶仔鸡正啃得不亦乐乎,看的几个泼皮心疼。大爷你可慢点啃,你花的都是等会我的钱啊。 终于有个泼皮按耐不住了,上前去拍了拍那肥羊的肩膀,肥羊回过头来,顺嘴又啃了一口鸡屁股,斜着眼睛看了这泼皮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咩事啊?” 那泼皮瞄了一眼手上的肥鸡,吞了吞口水:“这位…少爷,的这里有礼了。我观少爷你面像,气宇轩昂,颇…颇有英雄之气,也是性情中人。正好人这里精心调制了一锅狗肉,邀你一同享用,岂不快哉。” 林深眯着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下面前这个人,这人面相猥琐,目光游移不定,衣服穿着只比乞丐好了一点,说话也是狗屁不通,从哪方面看都不像好人。 请我吃狗肉?感觉不像有什么好事。“不去!”那肥羊坚定地拒绝了,转头继续啃他的鸡屁股。 那泼皮有点傻眼了,这也拒绝的太干脆了吧。“其实的实在有一事相求,这世间唯有像少爷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可以办到,请少爷务必屈尊移驾,听我诉说苦处。”那泼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苦苦哀求。 林深犹豫了下,面前这廝实在不像好人,但好像又有什么隐情,不过想想,这大白天的他还能把我怎么样?行,去看看,于是点了点头。 那泼皮见了自然是大喜过望:“这边请,就在前面不远。”殷勤的带着林深来到了集市边的一条巷里。 刚进入巷,林深正感觉不对,这时另外两个泼皮一前一后,把他堵在了巷子中。 林深面色一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带头的那个泼皮嬉皮笑脸的说:“这位少爷千万别误会,我们可是正经的良家子弟,不过最近手头紧,想找少爷借点钱来花花。” 还未待林深说话,巷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矮矮的身影,那是一个八九岁流着鼻涕的孩童,正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咬着手指头看着巷子里的几人。 林深认出来了,这是学堂的其中一个孩子。他冲这个孩子摇了摇手,大声喊道:“你快走。” 几个泼皮也不耐烦地吼到:“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找你妈吃奶。” 那孩子似乎被吓住了,呆立了一秒钟,然后立马转身拔腿就跑。林深哭笑不得心里想:“还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说跑就跑,都不带想的。” 那三个泼皮见碍事儿的走了,回过头来,一把抢走了林深手上的肉串和烤鸡,大口的吃了起来。 只见这泼皮,一手拿着烤鸡,一手在林深身上上下摸索好一阵,掏了二两碎银子出来。 那三个泼皮一点也不着急,他们一边吃着抢过来的吃食,一边还讨论着待会儿去哪里吃喝快活。林深也不反抗,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这三人,任他们施为。 有个泼皮被林深冰冷的目光看的不甚自在,便拍了林深脑袋一巴掌,怒斥道:“看什么看,大爷收了你的钱是看得起你。这才二两银子!明日你还要带更多的钱过来,否则大爷要你好看。” 正在这时,巷口响起唏唏嗦嗦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刚才那个流着鼻涕的孩又站在了巷口。 泼皮们怒了,真当大爷的脾气好是不是?骂骂咧咧的便要去抓那孩子。这孩子也不慌张,脑袋转过去看向一边,手往巷子里一指,便有七八个半大的孩子堵了过来,手里面都提着手臂粗的木棍。 那三个混混心知不妙,正慢慢往后退,转头一看,后面巷子里也来了七八个提着木棍的半大孩子,顿时把三个泼皮堵在了巷子中。 后来林深才知道,那几个混混找上他时,一个学生就看见了。这几个泼皮平日里欺乡霸邻,找上林深自然没有什么好事,那学生于是飞快的跑回去叫人。 学生们一听说老师被泼皮找上了,便纷纷去通知更多的孩子,带上木棍前来帮忙。还有机灵的孩子顺便去学堂,把林深的虎头帽也带来了。 林深整了整身上弄乱的衣服,顺手接过了虎头帽带上。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严肃的时刻,还要戴虎头帽,这是哪个机灵的孩子干的?这样真的好吗?林深也有些无语。 那三个泼皮看见林深带上了虎头帽,反应过来,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那个教堂的…虎头…虎头…” 林深戴好了帽子,从一个孩子手中接过一根棒子:“什么虎头鹅头的,只知道今天有人要变猪头。上!”说着便带头冲了出去。 那三个泼皮也就0岁出头,吃的也不怎么样,瘦的跟猴一样,不过是仗着撒泼无赖横行乡里。而这前后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个个手上都提着棍棒,敲到身上也是疼痛难忍。 果然,没几下,这几个泼皮便被打倒在地。被孩子们拥上前去一顿胖揍,成了猪头,趴在地上起不来。 俗话说,鸭子死了嘴硬,那带头的泼皮尤自不服,虽说人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还会威胁人:“呸,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今天把爷爷打死,但凡爷爷还有一口气,我可记着你们的,我们没完。来呀!来打我呀!”边说还边恶狠狠地用眼神扫视着众人,有的一点的孩子就怕了,悄悄的往后退。 那泼皮见了,得意地笑起来,更加猖狂了:“来打我呀!打我呀!不敢了吧?告诉你们这事没有完。” 林生看周围的孩子都被吓住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他开心的笑了,对那泼皮说:“你这样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家给我作证啊,是他自己要求的。那么我今天就大发慈悲,满足你的要求。” 说着,林深抄起棒子又上去一顿揍,立时旁边就有学生喊到:“老师,我来帮你。”大家又一拥而上,打得那三个混混惨叫连连。 不多会儿,林深打得累了,驻着棍子站在一边喘气,那三个泼皮则半死不活的在地上叫唤不止。 “呼…呼…揍人真是一件体力活啊,还好我平时锻炼多。说吧,满足了没有?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我一概满足。”林深边喘气边问。 “咳,咳,有本事你打死我,要不然这事没完。”那泼皮老大已经喘不上气了却还在嘴硬,而旁边两个泼皮听了则面色惊恐,连连摆手,满脸哀求讨饶之色。 林深喘匀了气,把头上已经歪了的虎头帽,正了正,点点头说:“好,没问题。” 他太知道这种人该怎么对付了,电视剧里面这种人很多,对付方法只有一个。他不要脸,你就要比他更不要脸;他不要命,你就要比他更不要命,自然的他就怕了。但凡你要露出一点点胆怯,他就会嚣张起来,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林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冷静的提起棍子,一下一下的狠狠抽在那个泼皮身上,让他惨叫连连。他缓缓的举起棍子,呼的一下重重抽下,抽在人的身体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像在抽一个破布口袋,面无表情,一脸的冷漠,手上动作不快也不慢,以差不多一秒一下的速度挥动着,好像永远也没有停止的时候。 周围的孩子们都看呆了,这还是平时那个满脸笑容态度和洵的老师吗?地上躺着的两个泼皮惊恐的抱在一起,这个十来岁的孩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怕,不似人类,以后千万不要招惹到他。 没打几下,那泼皮老大再也忍不住了,哭喊尖叫着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好汉饶命。” 林深又重重的抽了几下,才把棍子扔在地上,冷冷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坚持的更久一点,真是没用,把他们的衣服裤子扒光。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去东来楼吃饭去。” 那些孩子兴高采烈的把三个泼皮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从里面搜出了不多的一点钱,交给了林深。 林深挥挥手,便带着孩子们去酒楼吃饭了,留下三个赤条条的瘦鸡在巷子里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从此这邕州城中便多了一个“虎头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章 护法神兽 东来楼乃是邕州城中百年老字号,三层楼高,还有几个别苑,环境优雅,规模不。城中凡是请客吃饭,接风洗尘,送别朋友,商谈事情,东来酒楼都是第一选择。一句话,去东来楼吃饭就是有面子。 而今天,东来酒楼显得特别的热闹。因为有一群孩子包了一个包间,在里面吃得不亦乐乎。 今天孩子们的表现可圈可点,可以说是有勇有谋。出了事第一时间想着去搬救兵,而不是逞强斗勇,负责跟踪的跟踪,负责叫人的叫人,居然还有人记得把他的帽子带来。林深觉得特别欣慰,没有白教他们。 而且一个学堂里面所有孩子都来了,不管是大的还是的,没有一个人害怕、逃避,都是好孩子! “今日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客气。十五已经回去取银子去了,大家敞开了吃。” “好!谢谢老大!”孩子们高兴坏了,也很兴奋,毕竟像东来楼这样的酒楼,很多人平时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遑论上来吃饭?这对许多孩子来讲是第一次。 所以旁边的伙计也是心累,“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着,伙计在旁边记得很辛苦,但是又不敢有怨言。今天带头的这个孩子出手阔绰,一上来就甩了二两银子在桌上,说剩下的吃完再结。掌柜的眼睛毒,说这可是大客户,必须好生伺候。 于是二脚跟脚的在这里伺候着这群大爷,不敢有半点疏忽。 古人吃什么?且看看这一桌子菜吧。 铜钱包、清炒栀子花、白切鸡、野笋炒肉,松鼠鳜鱼、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枣泥拉糕、黄焖牛肉、江西粉蒸肉、老母鸡汤等,糖醋鱼、排面、叫化童鸡、油爆虾、干炸响铃、火腿蚕豆、火踵神仙鸭、鱼头汤、莼菜汤… 林深忽然觉得,自家的陈伯一定是学艺不精,半路从酒楼跑出去的,这个老忽悠,说多了都是泪呀。 群孩子在桌上吵吵闹闹,吃的开心极了,大的孩子还注意着夹菜给一点的,护着他们,嗯很好。 但是也有一点奇怪的是,几个平日班上说得上话的带头的几个大孩子,时不时在那里交头接耳好像悄悄商量着什么。 林深也不去管他们,毕竟就是些孩子,还能翻得出什么风浪来?结果第二天上课时他就知道了。 第二天午后上课时,林深就感觉不太对了。两个大孩子站在门口,一个帮忙收每天的学费,收一个唱一个:“二狗子白菜半斤,唐三鲤鱼一条……” 另一个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在那里飞快的记着。看见林深来了,两个人马上站直了腰,大吼一声:“老大好!” 其他的孩子也有莫有样的学:“老大好!” 林深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感觉怪怪的,伸手拿过账本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记着一些数字和人名,还有不少错别字,甚至有的字写不出来,用奇奇怪怪的画来替代。 简直名其妙,在搞什么鬼?林深搞不清楚。算了,马上要上课了,等会儿再说。 没过多久,林深见孩子们都到齐了,于是点点头说:“开始上课!” 便有孩子站起来在后面喊:“上课!” 其他同学一起站起来鞠躬行礼齐声喊到:“老大好!” 林深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还是原来的学堂吗?是不是我走错片场了,这明明就是古惑仔的堂囗。林深痛苦的用手捂住额头:“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为了虎头帮人更好的发展,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活力、有组织的正规帮派,我们对虎头帮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规范了帮规帮纪,建立了帮派文化,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把帮派建设的更好。”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林深自己脑补的。 实际情况是几个大点的孩子站起来,磕磕巴巴的讲了半天,林深才搞清楚他们想干嘛。 古时的帮派并不全指黑社会,也可以指一些行会,或者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组织,比如盐帮、漕帮、丐帮、镖局、民间宗教等。 而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从混迹在市井当中,甚至身边的亲人不少都是帮派成员,所以对这一套也是相当熟悉。 在他们的眼中,昨天召集众多同学把三个泼皮困在巷子里,其实有着特殊意义:它是第一次正式的、有组织的帮派行动。 于是不少孩子就意识到,我们已经是一个组织了!于是再参照他们身边常见组织的样子进行规范,继而一个新的帮派诞生了:虎头帮。 “这真是…我该怎么说?”林深痛苦地用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颊,真是一群不省心的熊孩子:“问一个关键问题:虎头帮?这名字是谁起的?这名字…敢再次点吗?”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怯生生的举起了手:“我们一起取的,因为…因为老大你经常带着那个虎头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他孩子一头。 怪我咯?林深沒好气的再接过“帮规”一看,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那就是薄薄的一页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帮规。1听老大的话。讲义气。 就没有了。就没有了?这帮规也太简单明了些了吧。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带着这样一群熊孩子,林深就头痛了。这哪里是帮主?简直是保姆。 先上课吧,后面再说。 这些孩子们见林深沒有反对,心里也是雀跃,一个正式的组织对他们来讲,更多的意味着一种归属感,类似“家”的概念。 在越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人越需要组织在一起,那意味着更多的收获,更安全,更有力量。这是一种生物本能,孩子们只是遵循着本能行事而已。 但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章法的组织也是林深所不喜的。 他花了几天时间,写出了一个简单的东西:《虎头帮行为规范》。不过后来以讹传讹,变成了《斧头帮行为规范》,同理虎头帮也变成了斧头帮,让林深很是无语,当然这是后话。 这个规范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学堂规范,类似于学生日常行为指导,包括如何上学,交纳学费,课堂纪律等。 二是工作规范,即孩子们在去干由教堂介绍的工作时应遵守的行为,避免上次那样的事件再次发生。例如捡到钱财交还主人家,不要随意窥视,发生争执时的处理方法等。 三是个人行为规范,包括做人的基本准则,基本礼仪,如何与人相处等。 这些东西不太像是一个帮派的帮规,更像是一个学生的基础行为指导,关于做人做事方面的。 由此可以看出林深就只是想教导孩子如何在社会上生存,并没有什么野心,比如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先一统江湖,再争霸天下什么的。 或许他还没有想清楚未来到底想要干嘛,但肯定与那些无关。 这行为守则一制定出来,所有孩子欢呼雀跃,如获至宝,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归宿,一个真正的家。 看到这些孩子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林深也开心起来。不过他没开心几天,就开始头痛了。 这日上午,林深正在锻炼,青衣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上下好好的打量了他一眼,悄悄的说:“你行啊,挺厉害的。” “什么意思?”林深有点楞了。 “说!你是不是搞了一个什么斧头帮?老实交待。” 林深有点明白过来了:“哦,这事啊。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主要是想帮帮那些孩子,让他们不要走上歧途。实际上那也不是一个真的什么帮派,只是一个上学和介绍帮工的地方。况且它不叫斧头帮,是虎头帮。” “我不管那些。”青衣不讲理的挥了下手:“这么好玩儿的事情,都不带上我和姐姐,你不是个好人。” “你们去了能干嘛?”林深不解。 “你是帮主对吧?”青衣笑的贼兮兮的。 “额…这个…算是吧。你想干嘛?”林深有不好的预感。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和姐姐屈尊纡贵,就是你的左右护法了。不过你休想管我们,你自己该干嘛就干嘛,我们自会帮你管好斧头帮。” “是的!”不知什么时候,白一雪悄悄的站到了林深身后,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林深顿时觉得脑袋大了几圈,这两大爷可不是一般的主。青衣平日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白一雪看上去谦和有礼,实际上傲娇的不行,而且特别固执,她想干的事情谁能拦得住?估计除了白老,没人降得了她。 说不定白老把家安得离城这么远,也许就是为了不让这两个祸害四邻。 所以这两位大爷今天突然要求加入虎头帮,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噩耗,林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深只得转头,求助地望向白老。这老头装作看不见,摸着胡子自言自语的说:“哎呀,不好,我的药快糊了。”转身就回自己屋去了。 “怪不得这两个熊孩子这么祸害,感情就是你惯出来的!”林深愤愤的想。 说干就干,于是当天下午上课的时候,底下一群孩子们奇怪的发现,学堂里多了两个人,站在老师的旁边。 这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着绿色的衣服,肩上站着一个火红皮毛的半大貂儿,正得意洋洋的巡视着课堂,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另一个穿着白色短襟,腰间还系著一根白色武士腰带,负着双手,一脸的冷傲睥睨。 这两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往那里一站,跟下面那些衣衫褴褛的穷子一比,感觉就不是一般人。 “咳,咳,介绍下,这两位是新任的本帮左右护法。这位是青衣,这位是白一雪。咳,咳,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青衣,从今天开始是你们的左护法了,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我罩着你们。”青衣上前一步,大方的讲到,像一个大姐头。然后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白一雪。 白一雪一言不发,只是上前一步,从背后拿出一个人头大的酒坛子,往空中一抛,然后“啪”地一下凌空踢爆,酒水碎瓦片飞了一地:“白一雪。右护法。” 林深和下面的孩子都惊呆了,一时间场面安静极了落针可闻,林深只好出来打圆场:“这个…其实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要好好相处。”然后在心里想:你们自求多福吧,愿上帝保佑你们。 白一雪这样做其实是对的,虽然她不能很明白的讲出道理,但从耳濡目染,对这江湖中的一套还是有着直觉地理解。青衣讲理,她立威,这样才能服众。 确实也是这样,现在这些孩子们,看向她们的眼中有的已有了佩服之色。 青衣看白一雪立完威,觉得还有些不过瘾,于是跳出来大声宣布:“护法什么的太难听了,以后你们要叫我和姐姐二当家,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二当家。”孩子们齐声回答。 “另外,我们斧头帮还有护法神兽。”青衣很满意孩子们的态度,她准备继续过瘾。 “是虎头帮,虎头!”林深站一边没好气的纠正到:“另外哪里来的什么护法神兽?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青衣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下面请出护法神兽:火儿!”她双手把火儿举过头顶。 “嗷!”火儿张开大嘴,威猛的打了个哈欠。本大爷只想睡觉,折腾我干嘛。 林深痛苦的闭上眼,算了随她去吧,愿上帝也保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一章 抬杠 自从两位护法及神兽加入斧头帮,呸!呸!加入虎头帮之后,整个帮派焕发了新的活力。 两位护法经常列席参加午后的学习课堂,跪坐在课堂边天天跟帮主抬杠,而神兽大人则永远都是在睡觉。 “现在我们来讲一讲不要迷信权威这个问题。”林深讲到兴头上,开始即兴发挥了:“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意思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会犯错。谁能告我,有见过没犯过错的人吗?” 青衣举手,开始抬杠:“有啊,白爷爷就是。”连白一雪在旁边也点点头。 林深想了想,缓缓说道:“我不相信。” 青衣捏紧了可爱的拳头:“是真的,像白爷爷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犯错?” “那下次你帮我问问他。”林深在此问题上也不想做过多的纠缠,有技巧的略过了,他继续讲重点。 “是人就会犯错。我想说的是,既然是人都会犯错,那么你们就要学会自己去分辨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包括我讲的话。”林深转头对孩子们讲,并进一步补充:“也包括那些所谓圣人讲的话。” 下面的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青衣还想说什么,被白一雪摇摇头拉住了。 白老在这两个孩子眼中,那就是天人一般的存在,是不可能犯错的。 所以晚上回到家,青衣就亲呢的拉住白老的袖子问道:“白爷爷,你…你有犯过错吗?” 旁边的白一雪装作忙碌的样子,却也竖起了耳朵,悄悄地听。 “哦?你为什么这样问?”白老好奇道。 青衣巴拉巴拉的把林深讲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白老。 白老听完后则摸着自己的胡子怔怔的出神,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崖山海战时我才不到十岁,并没有参战,只记得后来那飘满了整个海面的尸体。整整10万汉人,不是战死,就是跳海殉国,几乎没有投降的。”老人边讲边回忆,讲的很慢。 “之后的十来年,我们作为南朝余孽,一直东躲西藏,过的很辛苦。樊于青是我的结拜大哥,比我年长几岁,读书比我多,总是告诉我,要隐忍。现在蒙古人气势正盛,要避其锋芒,教化百姓,总有一天我们汉人会杀回去,收复江山。” “啊,我爷爷?”青衣轻声喊了出來。 “但是我当时年轻气盛,自持武艺高强,想要凭一己之力杀光所有蒙古人。”白老讲到这里,懊悔的闭上了眼。 “那日我带着几个兄弟,不顾樊大哥的劝阻,去暗杀一个蒙古将军,却陷入重围。樊大哥为了救我,死于乱箭之下。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冲动,也不至于此。”白老慈爱的摸了摸青衣的头:“所以林子的话,你要自己去想想对不对。” 青衣低着头,绞着手想了一会,然后鼓起勇气问道:“那…那我爹呢?他是怎么死的?” “你还太,等你大些了再告诉你。”白老眼中满是慈爰。“雪儿,你陪陪青衣,别让她想太多。” “是。”白一雪点点头。 说完,老人负着手转身出去了,那背影中满是萧瑟。 自那日之后,两位护法老实了两日,但也仅仅只是两日,随后就带着一群孩子开始继续胡作非为。比如教训那些个不长眼的欺行霸市的泼皮,揍几个欺凌弱的混混什么的。以白依雪的功夫,再加上一群孩子帮忙,揍几个泼皮那是易如反掌,反正所过之处,一阵鸡飞狗跳。 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大户人家还是认得这两混世魔王的,多少要给些面子,什么欠薪、主人家投诉等事,她俩一出手,全都搞定,省了林深不少功夫,而且还多了些订单,所以林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管不了,索性不管了,你俩开心就好。 有压迫就有反抗,这日城中某个普通而隐秘的宅院中,几个头目正在哭诉:“大哥,这个月已经有六、七个兄弟被打了,卧床吐血啊,几天都不能下地,你要为我们作主啊,大哥。” 另一个头目接着哭诉:“是啊大哥,自从上次癞八被打后,猪肉铺、还有那些进城卖菜的穷酸现在都不给我们交份子钱了,都是那些个鬼在背后搞鬼。你要为我们作主啊,大哥。” 那位大哥是一个敞着胸膛,五大三粗的大汉,正用一只脚斜斜的盘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喝着酒,他慢条斯理的问道:“哼!一群废物,连孩都打不过。打听清楚名字了吗?” “不是大哥,那带头是两个丫头,其中一个穿白衣的身手厉害的很,还爱偷袭,很难缠。不过我们打听清楚了,那两个丫头就住在城西的竹林中,家中就一个老头,大哥你再给我几个人,我去把他们捉来买去窑子,不能叫他们折了我们河帮的面子。” “城西、竹林、老头?她们是不是还时常带着一只貂?” “对,对,那貂儿毛皮火红火红的,好看的紧,待我去把那貂也捉来,给大嫂做件围脖,岂不是更好?”头目眯着眼越想越美,恨不得马上带人去把那可恶的鬼捉来,好好收拾一番。 一个冷酷而可怖的老者阴影闪过那大哥的心底,让他不寒而栗。他忽的站起来,心烦的扔下酒杯,快速的走到那几个头目面前,抬起黑嗦嗦几天没洗的大脚,一脚一个将那几个头目踹倒在地:“让你去收拾他!让你给我做围脖!让你给我惹事儿!” 踢累了,那大哥喘了喘气接着说:“告诉所有人,不准去招惹那些孩子,更不能招惹那两个带头的丫头。所有人都给我老实点,不准再去干那些龌龊的勾当,我们河帮吃的就是河运的饭,只要这条活路还在,其它的都不重要。” 他不再理会还在地上躺着的几个正在懵逼中的头目,扭头对里屋说:“请夫人给我准备500两银子,我要去找白大侠赔罪。”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幕后的阴影当中,林深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往往在一件事的背后,有数不清的因素在推动着改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青衣和白一雪最近觉得生活有趣多了,每日带着一帮弟欺负下不顺眼的泼皮,帮着生活困难的老人家打打水,送捆柴,这种帮助别人带来的愉悦真好。 这日两姐妹并着肩正在街上闲逛,青衣把这看作是巡视自己的地盘。十五等几个跟班打着扇在后面伺候着,时不时上前拍拍马屁:“二当家的,昨天你使的那招叫啥?真厉害!那泼皮连手都不敢还就跑掉了。” 青衣得意道:“那叫掠手。哼,我姐姐一出手,无人能挡。” “那是那是,白护法武功盖世,您老人家运筹帷幄,二位护法联手那可真是天下无敌。”几个不要脸的跟班在后面使劲的拍着马屁。 “什么天下无敌?可别乱说。”青衣言语上不承认,可是忍不住偷笑的嘴却出卖了她,此刻心中正得意着呢。 前面转个弯就是街市坊了,许多挑着担子的贩正在街两边吆喝叫卖着,针线百货、布料头饰、鸡蛋、猪肉、糕点、蜜饯,从生活用品到吃食什么都有。 逛街可以说是女人的天性,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青衣光听见这吆喝声心里早就按耐不住了,她摇着白雪的手问道:“姐姐,我们去逛逛可好?” 其实白一雪也早已动心,只是她从家教甚严,便故作镇定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青衣高兴的欢呼一声,就开心的拉着白一雪奔着街市去了。 两人在街市上开心的逛了起来,东挑挑西看看,特别是饰品、珠花什么的物件,对女人有致命吸引力,两人逛的不亦乐乎。没走几步,青衣眼尖,发现了一个熟人,那是一个卖鸡蛋的贩。 她两步上前去对着那贩招呼道:“嘿!你又来卖鸡蛋了?” 没想那贩见了她却一脸的惊恐表情,仿佛见了鬼似的大叫一声:“魔头来了!”抱起装蛋的竹筐,连滚带爬的跑不见了,只留下青衣在风中一阵凌乱。 原来上次那贩来城中卖蛋,却遇到几个泼皮来收份子钱,这贩性子倔强,不想交。正在理论时,两个左右护法带着人巡视过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上前对着泼皮些一顿胖揍。泼皮不敌,落慌而逃,左右护法神勇追击,晃如一阵飓风过境,留下的只有一地的蛋碎与一脸懵逼的贩。 所以青衣兴高采烈的去打招呼,还想着人家会怎样感谢她,自己该如何的表现谦虚,不要太得意,却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随着这一声大喊,一同消失的,还有街上其他的所有摊贩。那些跑不掉的门铺,关门的关门,打烊的打烊,突然之间,街上一个人影都没了,安静极了。 笑容凝固在青衣的脸上,打招呼的手还举在空中,整个场面好像很尴尬,后面的十五等几个跟班只好左顾右盼装作看不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白一雪过来轻轻的在青衣头上敲了一下,偏了偏头,示意到:“走吧。“ “哼!姐姐你看他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青衣有点委屈。 “我爹说过,凡事需坚持本心,不可被外物所扰。反正我们教训那些泼皮,不是为了让别人感激我们,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为而已。所以也没有什么。”白一雪倒是想的通。 “可是…可是…哼,算了,下次再看到那些泼皮,我还要教训他们”青衣挥舞着拳头,煞是可爱。 “姐姐,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们晚上出来逛灯会好不好?”青衣果然是孩子脾气,转头就把不愉快的事忘掉了,只想着怎么玩的开心。 白一雪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把林公子也叫上吧。” 青衣难得的点点头:“那是自然,还要带上火儿。” 一听到逛灯会,后面几个马屁精马上七嘴八舌的讲起来:“二当家的,今年中秋灯会可热闹了,听说还从张湾村请来了草龙,那草龙好生厉害的,十来丈长,听说还会吞云吐雾。” “就是,就是。还要烧宝塔,这几天大家可都在拾掇柴火呢,到时候一定很好看。” 白一雪听他们说的热闹,不由得嘱咐道:“那天人多,你们必得心些,最近城乡里好些个孩子走丢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几个跟班的连连点头,倒是青衣不怎么在意:“放心啦姐姐,这里是我们斧头帮的地盘,还能走丢了?” “就是,就是。有两位二当家的在,不会有事的。”一看有机会,几个马屁精又开始拍马屁了,逗得青衣咯咯直笑。 下午炎热的街上几乎没几个人,只有那些孩子们开心的笑声传来,为这寂静的世界凭添了几分生气。 注: 烧宝塔:一般塔高有1—公尺不等,多用碎瓦片砌成,大的塔也可以用砖块砌成,然后再用瓦片叠砌而成,顶端留一个塔口,供投放燃料用。燃料最好是易燃之物,中秋晚上便点火燃烧,燃料有木、竹、谷壳等,火旺时泼火油等,引焰助威,极为壮观。 从开始垒宝塔到最后离开,时间较长,一般要烧三个时,把塔烧得红通通的。有时候,为了怕塔倒掉,就要抓起很稀很稀的黄泥巴,往烧红的瓦片上投掷,这样塔才会更牢固。中秋随处可见的马路上,走过的人都会去比下哪个区域的宝塔更高更旺,大家中秋不是盼着月饼而是盼着烧宝塔的热闹场景。 舞草龙灯:是南方庆中秋的古老习俗,意在祈福、图吉利。草龙灯是由稻草、木棍扎成的一条龙。中秋之夜,乡亲们会拿出祈福用的香灯,点燃插在草龙上,长长的草龙灯星星点点,与天空的明月对应,煞是壮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杀 中秋将近,教堂里的人也在准备着,陈伯和花姐正在制作纸灯笼,门房朱二也来帮忙,大家开开心心的,边干边聊,笑声不断。 昆廷对中国节日没有什么感觉,但他也不反对大家庆祝,只是自己照旧每日功课祈祷。 林深则是每日忙忙碌碌的,他的课业很是繁重,好像也没有功夫想其他的,只是得空了就去帮陈伯给教堂布置灯笼。 城中的百姓们,每家每户都在为节日做着准备。做灯笼、月饼、各种吃食、彩带、彩灯。 到了八月十五这天,一大早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把门前做了装扮,挂上了彩灯、彩带,把门口打扫干净,欢乐与喜庆的气氛降临到了城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古人的夜间娱乐生活真心不多,这些难得的节日往往会耗费人们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半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这个城市却开始活了过来,仿佛睁开了无数的眼睛,绽开穿透夜空的光芒,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昆廷和林深早早换好了便服,今夜他们受邀参加中秋雅集。按传统,邕州城一年中只有少数几次这样半官方组织的社交活动,中秋节便是其中之一。 文人墨客、才子诗人,乡绅富豪、青楼名媛齐聚一堂,明月正当空,在月下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好不风流。 今年的中秋雅集定在东来楼。天色暗了下来,月亮刚刚爬上枝头,宾客们便陆陆续续到来了。 东来楼的老板亲自站在门口迎客,一张脸笑得都快烂了,宾客们接踵而至,他不停的拱手作揖,里面便有伙计把客人带到大厅内,安排坐下。 对于身份尊贵的客人,自然留有包房,由伙计带去安顿好。 当昆廷和林深来到东来楼时,整个场面已经热闹起来,知府大人和其他汉人官员们已经坐在主桌上,场中有十来个歌姬正在献舞,时不时有仆人将才子们写出的诗挂于场边供人品读,还有不少人正在即兴吟唱诗歌,吟到了兴头上便开怀痛饮一杯,周围的人便大声叫好,真真的一幅文华盛世景像。 当下便有伙计将昆廷二人引到主桌边,昆廷在知府旁边坐下,林深便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那知府看见昆廷来了,热情的拉着手招呼他坐下,两人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聊着,气氛很是融洽。 林深撇撇嘴,不喜这些官场文化,转头去欣赏场中歌姬的表演。正在这时,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一个门口的仆人大声唱喏道:“达鲁花赤大人到!”(达鲁花赤是元朝地区最高军政长官,只能由蒙古人或色目人担任。)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一个人影自信的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0来岁,头顶的头发几乎被剃光,只留下一个桃子头贴在脑门上,其他的就编成两条辫子,再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面。他不是很高,但是却有一张宽阔的脸和一双细长的眼睛,加上那并不太浓密的一圈胡子,给人以侵略狡诈的感觉。 他穿着青色的“质孙服”(就是较短的蒙古长袍),进入大厅时在门口顿了一顿,用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目光环顾了一周,看清楚了场中的每个人。林深不太喜欢这家伙。 这个蒙古人哈哈大笑着,快步走到主桌前,知府急忙站起来迎接,鞠躬行礼的同时用蒙古话说到:“下官恭迎莫日根大人。” 这莫日根却理都不理那知府,径直走了过去,来到了昆廷的面前,将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同时躬身行礼:“尊敬的神父,近来可安好。今天能够在这里遇见你,真是让我开心。” 昆廷手画着十字回礼:“一切都是主的旨意,愿主保佑你。” 当然,他们讲的都是蒙古话,不过林深学了这么久了,也基本能听得懂。 知府大人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张笑脸,恭敬的请莫日根坐在了主座,并招呼着其他人坐下,吩咐晚宴正式开始。 各色精美的菜式被一一传上桌,随着悠扬的丝竹乐声响起,一大队美丽的舞姬开始进入场中表演,宾客们觥筹交错,整个大厅开始喧闹起来。 场中有点身份的人开始到主桌来给达鲁花刺和知府敬酒。莫日根看上去好像很高兴,不管谁来,都笑嘻嘻的喝上一杯,敬酒的人则感激涕零,好像得了莫大的荣耀似的。 这时一位青年才子带着他的夫人来到主桌前敬酒,知府大人高兴的拉着他的手介绍道:“莫日根大人,这位是去年乡试第一名,我们邕州路的第一大才子,魏元礼公子。魏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每年中秋都有几首传世之作,乃是我们邕州路的青年才俊,他日定将参加廷试,夺魁状元也未可知,前途无量。” 那莫日根举着酒杯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魏元礼的夫人笑。 魏元礼见势不对,急忙举杯上前敬酒:“学生魏元礼恭祝莫日根大人官运亨,通心想事成。”当然,他不会蒙古语,讲的是汉话,自有旁边的仆人翻译给莫日根听。 莫日根哈哈一笑,举起杯子爽快的喝了一杯,然后说道:“不错不错,承你吉言。心想事成,这句话讲得好。”说着一把抓过了旁边魏元礼的夫人说:“你这夫人貌美得紧,正好今日喜庆,好生陪陪我,明日送还府上。”便挥挥手示意魏元礼退下。 那名叫魏元礼的书生一下慌了神,跪在地上给莫日根磕头求道:“大人万万不可,这是我的正室夫人,万万不可啊。” 旁边的知府大人也着急的帮着求情:“大人万万不可啊,这魏家可是我们邕州大族,他是魏家的次子,日后如果高中,前途不可限量,还请大人留几分情面。” 莫日根面色一沉,忽的站起来,一脚踹在魏元礼的胸口:“情面?我已经在留情面了。你们这些个卑贱的南人,整天就知道吟诗作乐,所以才丢了天下,一群废物。让你夫人陪我已经就是给你情面了,还不快滚。” 当即便有旁边的仆役将魏元礼拖了下去。那书生悲愤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大厅里的众人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浑然不觉,依旧歌舞升平。 那莫日根哈哈一笑,将面若死灰的女子拖入怀中拥坐着说:“你看,汉人就是这般软弱,你跟着他们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服侍我这样的英雄人物,今晚我会教你什么样才是真正的男人,哈哈哈!” 其实读书人在元朝的地位比起一般的老百姓来讲确实也不低,但仅仅是在北汉人与南汉人中,无论如何却也比不过色目人,甚至是蒙古人。 林深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觉有一团爆烈的火焰堵在心口,却又没有办法发泄,只好给昆廷悄悄讲了一声,便出去找白一雪她们了。 出得酒楼来,看着街上的大人孩子们开心高兴的笑容,心中的郁结稍微好些了。 左右寻了一番,发现白一雪她们已经在街对面等着了,林深快步上前去打招呼:“你们等了多久了?” “你怎么才出来?快快,我们去那边,草龙马上就要出来了。”青衣和白一雪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看见林深出来了,青衣立马热情的拉着林深往前走,很兴奋的样子。 三个孩子很自然的逛了起来,并肩走在一起。白一雪话不多,看得出来,她也很兴奋的样子,只是自己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而青衣抱着火儿,在街上窜来窜去,开心得不得了。“林深你来看这个。”或者“姐姐你看那个,好漂亮。”作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一家三口出来逛街,两个沉稳的大人带着一个兴奋喧闹的孩子。 “呼”前方的人群突然向两边散开,原来是草龙过来了。这草龙十来丈长,龙头上有两个用炭火做成的眼睛,熊熊燃烧的火团,让龙首看上去威风凛凛。龙身上密密麻麻的插着百姓贡奉的香,像点点繁星披在了龙身上,舞动之时,画出条条光线,煞是好看。 别说青衣和白一雪了,就是林深这样见多识广的未来之人也是看呆了。青衣拍着手跳着脚,兴奋的大喊:“好啊好啊。” 街上人山人海,人们接踵并肩,大人孩子开心的笑声在城中蔓延,或在某个安静的庭院内,几个文人席地而坐,不时有青年才子对月即兴吟诗。一切都那么自然而和谐,这便是古代的中秋节。 路边空旷处,时不时有一堆堆的人在那里烧宝塔,火红的火光冲天而起,照红了每个人开心的笑脸,无论大人和孩子,这个时候都忘却了烦恼,眼中只有那像魔法一样跳动不已的火光,让人着迷,这是源自远古对火的崇拜。 林深几人也兴致勃勃的围着宝塔看了许久,终于有些累了。他转头说:“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我都有点饿了。” 白一雪点点头说:“好。青衣你不是最喜欢吃如意糕吗?走,我们去吃东西。”转头却发现青衣不见了。 “青衣!青衣!”白一雪大声呼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应,她开始焦急起来。 “别急。她肯定不会走远,我们分开找一找。”林深倒觉得没事,多半是走丢了,一定能找到的。 于是两人分开来找,边找边大声呼喊着青衣的名字,但是街上人很多,两人费力的在人群中穿行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白一雪焦急的四处张望着,雪白的牙齿咬紧了嘴唇,林深只好宽慰她:“没关系,我们继续找。一定能找到的。” 正在这时,一个东西窜到了白一雪的跟前,原来是火儿。火儿在两人面前焦急的转着圈,白一雪欲上前抱起它,还未待靠近,火儿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回头望着二人,好像在示意,跟我来。 白一雪回头看了看林深,林深点点头,二人便跟了上去。 火儿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个背街的阴暗巷中,从一家院子的狗洞中钻了进去。 林深和百一雪对视了一眼,也跟着钻了进去。两人借着阴影,悄悄的摸到了一个亮着灯的房间外,隐约有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老三,今天一共抓到了几只羊?” “五只,都送到羊圈去了。特别是最后那只雏儿,模样好看,可惜了。嘿嘿,要不然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好,明日一早装上车,天一亮,我们就走。” “真的走了?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不多快活几天?” “不走干嘛?这段时日,我们已经捉了不少羊,该换个地方发财了。即便我们上下都打点好了,还是不要干的太过份。” “好吧。老幺和二哥在羊圈把风,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说着,那个男人推开门就准备出来。林深给白一雪递了递眼色,示意她先按兵不动。 等到那家伙走出来的时候,白一雪突然行动起来。只见她俯下身子,向前探出右手,以手成刀,向着那人的右脚踝狠狠的斩去。 那人正好伸出右脚在门口,另一只脚正在悬空踏出,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变作了滚地葫芦,摔在院子中间,半天起不来。 里屋那人只么见老三出门时哎呦一下摔了出去,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出来查看,关心道:“老三你怎么了?摔着没有?” 伏在门口的白一雪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到这人出来时,伸出双腿,在他腿上一绞,待人扑倒在地时,在他后脑勺上补了一下,这人就晕了过去。这两下干净利落,可以说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放倒了两人,这时林深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转瞬之间就摆平了两人,原来这丫头年纪武功竟然就这么好,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白依雪心中着急的却是另外的事,她招呼着林深:“帮我把他们绑起来。” 片刻之后,这两个男人便被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丢在了床边。 林深在他们的身上仔细摸了摸,搜出了两把匕首,扔在一边。也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武功,再加上根本没有防备,白依雪才偷袭成功,否则哪有那么轻松。 不多时,这两人转醒了,张口欲喊,林深随即就把一把匕首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最近城中失踪的孩子是不是你们绑走的?说!” “你这两个乳臭未干的鬼,还不赶快把爷爷放开。否则有你的好看。” “我二哥武艺高强,快将我等放了,否则有你们的好看。” 白一雪皱了皱眉头,转身抓过了两块破布,堵在了这两人嘴中。然后伸出只手,用力的在这两人身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随即剧烈的疼痛袭来,让这两个男子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涌出,在地上挣扎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只剩下大口的喘气。 白一雪扯掉了两人嘴上的布,以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说,我说…”男子艰难的喘息道。 “这些孩子现在在哪里?”林深问到。 “在…城东红树湾码头边的一个农舍中” “你们准备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先带走再慢慢处置。” “怎么处置?” “好看点的,卖给达官贵人,次一点的卖入青楼。那些长得不好看的也有人收去炼丹。” “炼丹?”林深手中的匕首紧了紧,示意他解释一下。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有人来买,说是拿去炼丹用,只要是童男童女都可以。” “这些混蛋!”林深低声的骂道。 “走吧。我们去救青衣。”看得出来白一雪很担心。 “那这两人怎么办?”林深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绑着两人。 “放这里,明天自有官差来抓他们。”白一雪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 “哈哈哈…”那位大哥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官差?你以为我们干的这些事情官差会不知道?我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还送了大礼给那个蒙古大官。你若是识趣,就马上将我放了。否则爷爷过几日回来有你好看,那个穿白衣的娘皮模样标致,大爷我定要先玩乐玩乐,再卖到青楼去。而你这子,我定将你剥皮掏心,让你生不如死。 林深本来也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了这句话,他霎时间站住了,他提了提手上的匕首,咬了咬牙,艰难的对白一雪说:“你等我一会儿。” 白一雪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林深,犹豫了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那两个人看到林深听了他们的话,折身回来,以为自己的言语起了作用,心下更是得意。心中一边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收拾这两个孩子,一边对林深说道:“对的对的,你先放了爷爷,再给爷爷磕几个头,说不准待会儿爷爷心情一好,或许就饶过了你俩,哈哈哈。” 跳动的烛火扭曲着光线,将阴晴不定的阴影投射在林深的脸上,他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死死的抓着匕首,或许因为太过用力,让指关节都变得苍白无色。他的双腿在轻轻的颤抖,但却还是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去。 那两个被绑着的家伙,突然觉得主动权回到了自己这边,得意不已,还尤自说着些什么。在他们的理解中,这些十来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哄哄吓吓也就收拾了,毕竟就只是些孩子,还能怎的? 林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走到这两人身边,他就站在那里,沉默着,酝酿着。 那两个家伙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待到他们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只来得及抬起头说了一个字:“你……!” 一道雪白的寒光扫过二人的脖子,“噗!”大股的血箭飙射出来,鲜红的血液盛开出了美丽而恐怖的花朵,屋子里一片的死寂,只剩下某个人大口喘息的声音。 林深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恐惧与另外一些莫名的心理纠缠在一起,无法言喻。他恐惧这种感觉,但必须这么做,这该死的世道! 没过多久,白一雪就看见林深扶着门,虚弱的走了出来。她急忙上前去扶住林深,拉着他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了。 “走!我先带你回去换套衣服,然后我们去救青衣。”院子里正好有匹马,白一雪扶着林深上了马,随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也上来了,坐在林深的身后,两人共乘一骑,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注:达鲁花赤,由成吉思汗设立,广泛通行于蒙古帝国和元朝。一作“达噜噶齐”,是蒙古语,原意为“掌印者”,是蒙古帝国历史上一种职官称谓。成吉思汗在各城设置“达鲁花赤”,也就是督官。达鲁花赤是代表成吉思汗的军政、民政和司法官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三章 寻人 换好衣服从教堂出来,林深的脑袋清醒一些了。杀人给他的震撼,还是很大的。这种源于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带来的心理上的刺激,对正常人来讲很难去想像。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尽快的调整了过来,因为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青衣,这个调皮的姑娘,处处跟他作对,但却又不失天真浪漫。不知不觉中,已把青衣当成了他的妹妹。 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它不是突然就出现,通常就是在日常生活当中慢慢相处而渐渐产生的。 “啪”白一雪又挥了一鞭,马儿跑得更快了,两人同乘一匹马,她在前林深在后,因为马儿颠簸林深只得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的腰,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因为其实她的心里比林深更焦急。青衣从同她一同长大,两人感情之深已远远超出了用语言能表达的范围,如今青衣身处险境,白一雪更是心急如焚。火儿在她的怀中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它今天可是大功臣。 红树湾是城北的一处码头,周围只有几间农舍。没多久,林深他们借着皎洁的月光赶到了这里。 周围非常安静,黑唆唆的,只有一个院子里还亮着灯光。林深他们在远处下了马,悄悄的摸了过去。 这是一个有着低矮围墙的农家院,两人轻易的翻过了围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院子里有几间破旧的屋子,在经过其中一间屋子的时候,林深发现里面有两个木头笼子,装着七八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他们惊恐的挤在一起,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泪痕,有的孩子正在低声的哭泣,有的则是哭累了,正趴着睡觉,全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孩子。 林深给白一雪做了个手势,示意进去看一看。两人进到了屋中,仔细辨认了一番,却没有发现青衣的踪迹。并且这些笼子全都上着坚固的锁,一时无法打开。 他们稍稍安抚了下惊慌的孩子们,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来到了唯一亮着灯的房间的门前。 里面有两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正在交谈:“老幺,干完这一笔,就该够钱给你说个媳妇了,以后你得学会顾家,别老把那些钱花在娘们的肚皮上。” 另一个人摸着头嘿嘿的傻笑:“二哥说得是。” “咱们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但这该死的世道让人不得不如此。你有了婆娘后就洗手吧,别干了,给咱们老陈家留点香火,积些德。” “别呀二哥,这城里生活多快活呀,我才不回去种地。” “你懂个屁!咱们吃的是刀口饭,又是这种缺德事,你不怕因果报应吗?说不得哪天咱们就全让老天收了去,听二哥的话。” 看来就是这里了。林深从怀中掏出弹弓,看向身边的白一雪。白一雪指了指院中一角,林深点点头,过去找了个好位置,躲进了院子的黑暗角落里。接着便拉开弹弓,将一颗石子射到门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屋里有了反应:“什么声音?出去看一下,别让那些羊儿们跑了。” “放心吧,二哥。那笼子结实着呢。钥匙又在我这里,跑不掉的。” “说得也是,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放心些。”说着另一人还是慢悠慢悠的哼着曲出来查看。 那人提着灯笼刚迈出门口,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外面的黑暗,一颗坚硬的飞石从黑暗中急速的飞来,正正打在额头上。 那人立时捂着头栽倒在地,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叫声,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不已。 “老幺!你怎么了老幺?”屋里奔出来一个提着齐眉棍的汉子,一脸焦急的查看地上伤者的伤势。 林深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发飞石射去。谁知那汉子早有戒备,只将棍子往面前一扫,“啪”的一下轻松弹开。 那人挡下了这一石却并不顺势追击,只是将棍耍了个花出来,往地上一杵,也不管他兄弟在地上如何,不慌不忙道:“朋友哪里搬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为难于我?” 他这讲的是江湖黑话,林深也只听个半懂不懂,但却还是全身戒备的从隐藏处走了出来。 “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只自动送上门的肥羊,你是想要救你的同伴吗?”老二一见林深原来是个孩,当时就放下心来,如猫戏老鼠般戏谑的调笑。 这本是两人商量好的战术,林深和白依雪俱是十来岁的孩子,两人合力对付没有武功的普通成年人已是极限,所以这次只有用计。 白依雪趁着林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悄悄地绕到老二身后,提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短棍,狠狠一棍敲在双腿的膝盖弯后。一阵强烈的酸痛瞬间由下至上穿遍全身,让老二立时不由自主的跪下,一时爬不起来。 好机会,林深抬手就是一发,直奔对方额头而去。这老二不愧是身上有武艺的,反应倒是机敏,眼见躲不过,便顺势往地上一滚,来了个驴打滚,堪堪的躲过了这飞来的矢石。 白依雪提着棍子趁机上前就要补刀,谁知那老二却躺在地上并不起来,只将齐眉棍贴着地面呼的一扫,这一招秋风扫落叶虽然不好看但却很实用,如镰刀割草一般往对手的脚裸狠狠扫来。 这一下又急又快,要是被打实了绝对不好受。但白依雪却像是知道对手会如此出招一般,早已高高跳起来,双手并用将短棍举起,乘着跳跃之力,以棍代刀,一招力劈华山,短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的劈向老二的脑袋。 白依雪这一下时机掌握的非常完美,以棍作刀,既是防守又是反击,毫无悬念的正中老二的脑袋,把他打了个七荤八素。 鲜血从老二的头上汩汩而出,顺着额头不住流下,顿时脸上鲜血淋漓恐怖非常。但白依雪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力气十分有限,这一下攻击非但没有击倒对手,反而却激起了他的凶性。 老二双眼赤红,也不去管什么头上的伤势了,直接伸出手一下就掐住了白依雪的脖子,狞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上的鲜血道:“原来还有一只肥羊,还是一个雏,就是有点辣了些,老子运气真好。” 白依雪被卡住了脖子,呜呜的不住挣扎,拳打脚踢,却始终力气太挣脱不得。 眼见白依雪被擒住,林深也急了,掏出怀中的匕首就冲上前去朝着老二的背心死命的刺去。 老二早有防备,略略侧身闪过,另一只手单手一劈正好在林深的手腕上,将他的武器打掉,再一伸手又掐住了林深的脖子。 林深只觉得这只大手如铁钳一般卡在脖子上,呼吸顿时艰难起来,却怎样也挣脱不掉。 “哈哈哈,无知儿,就凭你们两个就想翻起浪?徒添数矣。”老二一手掐着一个脖子,张狂的大笑不已。确实,就凭两个十岁的孩童,武功再好也很难打得过一个强壮的成年人。林深两人还是有些托大了。 眼看着林深被掐得面色紫红快要喘不上气了,在这危急的时刻,一道火红的影子突然窜了出来,如闪电一般窜上了老二的肩膀张口就朝他的鼻子咬去。 “啊啊啊!”老二惨叫着捂着鼻子跌倒在地,火儿则灵巧的跳到了地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向白依雪邀功。 趁着老二在那里满地打滚,哀嚎的机会,林深来不及喘口气,扑上去就一把死死抱住他的双腿,任凭老二怎么打也不撒手。 “撒手!”想这老二一生行走江湖竟然阴沟里翻船,在这里着了道,加上鼻头要害受袭一阵钻心剧痛,让他狂怒不已,一拳接着一拳劈头盖脸的打在林深身上。汩汩鲜血从林深口角止不住的喷出,但他咬紧牙关就是不撒手。 正在这时白依雪瞅准机会,并步上前,以手扣拳,化作凤眼式狠狠的打在老二的后脑百会穴上。 后脑的百会穴是人体经络上最为重要的穴位之一,位于后脑正中,再往深处便是人的大脑。这致命关键的地方受到重击,让老二顿时就休克了过去。 “你怎么样?还好吗?”白一雪急忙上去扶林深起来,关切的问到。 “呼…呼…咳咳…我没事。”林深艰难的喘着气,吐出一口淤血来,看向倒在地上的老二和处于半昏迷状态爬不起来的老幺,心知刚才这一遭可谓是险之又险,不禁有些后怕。 稍稍喘了口气,两人合力将那地上二人背贴背的牢牢捆好,用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直跟粽子一样,扔在院子中,开始审讯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人还嘴硬,白一雪几下点穴下去马上就变乖了,竹筒倒豆子般,哭爹喊娘的讲出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这四位乃是关中四杰(估计是自己封自己的。),是一个妈生的四兄弟。他们家中穷苦,父母死后这四兄弟的田地也被乡中地主占去,从此便流落在外,做着一些无本的买卖。 近几年不知怎么的,听说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收购童男童女,于是也动了歪脑筋,到处去拐骗童男童女,着实也赚了不少钱。 但到了一个地方不能待太久,免得惹人生疑,就这样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中国,来到了邕州城中。这几年下来,他们也学乖了,学会了找路子,来到城中便上上下下好生打点了一番。 那老大还真没讲错,官差们对他们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绑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一般老百姓的孩子,他们可不会管。 即便被抓到了现行,关进去,只要塞点钱,过两天,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出来了。 他们把拐来的孩子叫做羊,关在这里,等到明天再统一运走。 今夜中秋,就是他们抓羊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好的机会,最丰收的一天。 铃声进屋去仔细搜索了一番,拿着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出来,白依雪一下抢了过去看仔细了道:“这是青衣的,说!她在哪里?” “那个姑娘细皮嫩肉的,是个美人胚子,被我们进贡给达鲁花赤大人了。”老幺为了少受苦争抢着回答。 “贼敢尔!”白依雪怒极,提起匕首,上去就要结果了二人。 “姑奶奶饶命,我等也是不晓得,早知如此定然送还府上,再也不敢,姑奶奶千万饶命。”这姑娘一发怒还颇有点须发皆张的骇人气势,那两人被吓得都尿了,连连讨饶。 林深好说歹说才把白一雪劝住:“晚点再来收拾他们,我们先去救青衣要紧。”他转头问道:“那达鲁花赤住在哪里?你们什么时候送去的?快说!说错了一个字,必要你们的狗命。” 在问清楚后,白一雪毫不迟疑,伸手将打两人打昏。林深找出钥匙将那些孩子们放了出来,嘱咐他们快些回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天之事。 而对于这关中四杰剩下的两个,林深确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今晚他已不再想杀任何人了,看得出来白依雪虽然看起来凶,却也是没有杀过人的,他也不希望这孩子手上沾染了鲜血。 “这两人怎么办?”林深问。 “先去救青衣,这两人…”白一雪有些迟疑。“交给官府吧,我相信世问自有公道。” 总之先去救青衣要紧,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骑上马赶往城内。 待他们走远之后,一个老者矫健的跃上围墙,是白老。他看着他们月光下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声的嘀咕道:“嘿,首尾不净,行事还不够老辣,江湖经验少呀。不过嘛,没有嗜杀之心,娃儿不错。不过这世间哪来什么公道,那就让老夫来帮你们善后吧。” 那些孩子们早已跑不见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多会儿那个院子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一切变成了灰飞。 林深尚不知道他在前面忙活,后面白老在帮他擦屁股。有关这关中四杰的所有痕迹早已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官府下面的人不知道,而上面的人知道,但不会说,也许永远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救出青衣。 达鲁花赤莫日根的府邸,坐落在城中偏北的区域,占了好大一块地方。里面楼台亭阁,曲径通幽,光院子就有好几座,奴婢仆役上百人,还驻扎着他的一队蒙古亲兵。 在这邕州路,莫日根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他残暴贪婪,强抢民女什么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汉人的性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还不如一头牛羊来的重要。 达鲁花赤府在百姓眼中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而在今天就有两个初生牛犊来闯上一闯。 按照惯例,他们还是爬狗洞进来的。林深心里有点不爽:为毛每次行侠仗义都要钻狗洞呢?我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学轻功。不会轻功,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侠? 还好今天莫日根在东来楼参加中秋雅集还没有回来。又圆又大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深邃的夜幕上,时不时有些云朵从边上飘过,林深和白一雪两人就借着这雪白姣洁的月光心翼翼的在走廊下的阴影里潜行着。 里面太大,完全找不到方向,两人无奈只得掳了一个仆役,问清了方向之后,打晕捆好,扔在黑暗的角落里。不得不说,这活干的越来越熟练了。 两个人按着仆役指引的方向摸索而去,但还是迷路了。里面实在太大,再加上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密集,他们被迫东躲西绕的,最后彻底的迷路了。 林恼苦恼的抓着头,突然一道光闪过他的脑袋里,他灵机一动,我有了一个想法:既然青衣被抓到这里来,定然是有人看守,那么我们就往防守严密的地方去,那不就可以找到青衣了吗?这个叫逆向思维。我好厉害,有木有?这个推理的姿势太帅了,有木有? 白一雪点点头:“好像是这样哦,你真厉害。” 于是两人把身子伏得更低了,放轻了脚步,艰难的向着防守严密的区域潜了过去。终于,历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窗户翻进了一个防守最严密的房间里。 才一进去就看见一张金色大床摆在屋中,里面不同位置,放着大大的蜡烛,给予了基本的照明。 大床左边是一个书房,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不过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从来没有人使用过。 右边则是一个陈列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精美锋利的兵器。狼牙棒、月牙铲、刀枪剑戟、甚至还有一柄大马士革弯刀。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对这些兵器倒是十分上心,经常拿起来把玩。 这个卧室再往外就是一个宽阔的客厅,里面简单的摆放着一个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囚房,倒像是什么人的起居室?”白一雪皱着眉头疑惑的问。 “咳!这里肯定有什么机关暗道,我们分开找找。”林深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两人借着烛火悄悄的分开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林深发现了一些皮鞭和沾满血迹的绳索,他砸了砸嘴,这个主人的口味好像蛮重的。 正在这时屋外有声音响起:“恭迎主人回来。”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的走来,同时一个粗鲁的蒙古话语传来:“长生天在上,为了做样子和这些卑贱的汉人吃饭真是太辛苦。我们的大汉当年就应该把他们杀光。看着他们娘娘腔的样子在那里作诗我心里就有气,会做诗有屁用,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征服。要我说,只有马背上的弓和弯刀才是最管用的。” 旁边一个副手拍着马屁附和着说:“大人说的对。我们蒙古人是马背上的雄鹰,只要有弓在手,天下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哈哈哈,讲得好。去,把今天宴会上那个汉人女子带来。今晚月亮这么圆,怎能没有美人相伴?待我玩够了再赏赐给你。” 那副手兴奋的感谢道:“谢大人赏赐。”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林深见状用手指了指里面的卧室,白一雪点点头,两人悄悄的潜到了床下躲好。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粗鲁的推开,莫日根快步的走了进来,在客厅坐了下来,当即便有仆人奉上茶水。他跷着二郎腿,边喝着茶边等待着。 不一会那副手飞快的回来报告:“大人不好了,那女子用簪刺颈自尽了。” “呸!真是扫兴。将那女子好生送回去吧。”莫日根一脸的遗憾,摇着头说:“这些个汉人女子,有时比那些软蛋的汉人男人有骨气。” “是,大人。不过今天那关中四杰又进贡来了一个漂亮的丫头,要不要我去把她带过来给大人开心开心?” “嗯,他们还算懂事。去,把她带来吧。” 在床底狭黑暗的空间里,林深和白一衣雪挤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看来今天是摸到了莫日根的卧室中,当真是凶险。 白一雪听到要把青衣带过来,紧张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林深抓住她的手使劲捏了捏,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白一雪才渐渐放松下来。 不一会,扑通一声,一个重物被扔到了地上。莫日根粗鲁的声音响起:“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属下告退。” 莫日根哈哈大笑着单手提着一个被捆住的瘦的孩子进来,随手扔到了卧室的床上,这不是青衣是谁? 青衣的嘴被堵住,捆得严严实实的。她不断挣扎扭动着,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眼里尽是惊恐之色。 “哈哈哈,今天运气真好。大美人没了,老天又送了一个美人。”说着莫日根扑了上去,开始撕扯青衣的衣服。 这时一道寒芒朝他的肋下袭来,原来是白一雪救人心切,刚从床下钻出来,就一匕首刺了过去。 那莫日根反应也快,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匕首的反光,身体便下意识的一挪,竟然给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只是把肋下划了条口子,鲜血直流。 不过这人倒是硬气,对身上的伤毫不在意,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白一雪舔了舔嘴唇,淫笑着道:“长生天真是眷顾我,又送来一个美人,让我们来好生乐一乐。”说着随意的向后猛踢一脚,正好把前来偷袭的林深一脚踹了出去,变作了滚地葫芦。 正在这时窗外隐约有呼喊声传来,一个副官来到门外报告:“启禀大人,库房失火了,疑有贼人意图不轨。” “派人去救火,我这里无碍,不用管。”莫日根毫不在意他的伤口,只是不怀好意的死死盯着二女,舔着嘴唇。 “是!”那副手领命退下了。 “现在,让我们来找找乐子吧。”那家伙径直向白一雪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四章 别离 白一雪眉头紧蹙,左手成掌在前,右手握住匕首藏在后,身体微微卷曲,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这个对手是蒙古的达鲁花赤,蒙古男子最重武功,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莫日根双脚快速交替趟行,如大熊一般揉身扑来,这分明是蒙古摔跤术。 摔跤,蒙语为“搏克“。大元朝规定:蒙古男子必学赛马、摔跤、射箭三项技能,这三项技能便是蒙古族的“男儿三艺“。 蒙古人能够得天下,这摔跤之术也是一个至为重要的原因。遇敌时,通常这些蒙古人在远处先是一番骑射,待冲近了,便口衔匕首,下马扑向敌人,把对方瞬间扑倒在地,再用匕首结果了对方,尤其彪悍。 这莫日根也是其中好手,这两个偷袭他的孩子,收拾起来完全不费力气,只是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玩弄他们。 白一雪见莫日根扑身上来,右手紧握匕首,对着敌人的颈部狠狠割去。 这匕首也要讲究握法,与我们的一般理解不一样。以拳头为中心,握住刀柄,刀尖朝前的是反握,刀尖朝后的却是正握。只因正握才是最常用的手法,变化最多,又最灵活,还不易被夺,优点多多。 可惜白衣雪的武艺再高,终究是个孩子。搏击讲究的是一胆二力三技,前两个永远比技巧更加重要。 莫日根不屑的摇了摇头,只是侧身一让,伸出手便轻松的抓住了白一雪的手腕,再用力一抖,叮当的一声,匕首掉到了地上。 林深见情况危急,咬着牙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着向莫日根的后背刺去。 谁知那莫日根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制住白一雪然后向后一撂又是一脚,正好踹在林深的心窝,把他踹得飞了出去,武器也拿不住,“叮当”掉在地上,一口心头老血喷了出来,心里只剩下两个字:我草…。 林深两次上来抢攻都没有讨着好,眼看着莫日根抓住了白一雪,狞笑着正要用力折断她的手臂。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够了!” 随着这个声音一同发出的还有那凌厉的一掌,带着无匹的威势,却又没有带起一丝掌风,悄无声息狠狠的击在了莫日根的头顶。 这一下又狠又快,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一掌已经落到了头上。使得这下出声提醒更像是转移对手的注意力,成为偷袭的一部分。 莫日根以为一切皆在掌控当中,正享受施虐的快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硬受了这一掌,在巨大力量的震荡下,他颅内的大脑瞬间被生生震成了一团浆糊,五孔流血瞠目呲牙的当场毙命,原来是白老来救场了。 白一雪趁机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匕首,飞快的割掉了青衣身上的绳子,两人扑进了白老的怀中,亲呢的呼叫着:“爷爷!爷爷!”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林深艰难的爬了起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其实可以早点出手的。” 白老身着黑色夜行衣,矫健的身躯下面潜伏着爆炸性的力量,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老人,一双摄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寒光。他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无不鄙夷的说:“这个蒙古鞑子给你们练手正好。作为一个武者,胆气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们干得不错。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 白老带着几人来到围墙下,只见他加速冲去跳起,双脚在墙上轻点几下,轻轻松松的便站在了围墙上,看得林深一阵羡慕。 待到林深爬上围墙时,整个达鲁花赤府已过半陷入熊熊火焰当中,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没人注意到借着火焰消失在黑暗中的几人。 大约一个时辰后,在竹林屋。 林深、白一雪、青衣三人正并排着躺在屋顶上看月亮,火儿也卷曲在一旁呼呼大睡。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真美。”青衣喃喃地说。 “你们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吗?”白一雪十分认真的问到。 林深双手枕着头,定定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幽幽的说:“谁知道呢。也许她也和我们一样,正在看着我们。” “那些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真美。它们真像你说的那样,每一颗都是一个非常非常远的太阳吗?” “那岂不是有好多好多太阳?哇,真是难以想象。” “不仅如此,在每一颗星星的周围,你无法看见的地方,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的世界,有的荒凉,有的繁荣。数之不尽的亿万世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阔,不是吗?”林深为宇宙的壮美深深的折服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去过。”青衣又开始抬扛了。 “关于这个,我还真知道。你看这壮阔的宇宙。”林深伸出双手好似要拥抱整个宇宙:“相比之下,人类是多么的渺。”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白一雪突然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林深愣了愣:“你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了,你不会当真以为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吧,大笨蛋。”青衣没好气地说。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某种莫名的失落感突然涌上来。 “爷爷说这里不太安全,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说着白一雪从身边的食盒中拿出一个酒壶和三个酒杯,倒上了三杯酒,举杯吟道:“寒更承夜永,凉夕向秋澄。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林兄请了。”便和青衣一起痛快的饮下了这杯离别酒。 林深无奈的苦笑一下,这位果然是江湖儿女的做派,他自然也是端起了酒杯一口饮下,总会再见的,只要有缘。 三人在房顶上嬉闹着又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快要亮了,白老招呼林深下来,递给了他一封信:“城中的事我已打点好,你不用担心。我走之后,这竹林筑就托你照顾了。另外再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城隍庙的封道人,他会继续教你学医…咳咳…用毒之术。” 林深掂量了下手中的信,斜着眼睛瞅了一下白老:“我说,你就没打算教我用毒,对吧?你就是想教我医术的,对吧?你准备忽悠我到什么时候?” 白老的脸难得的红了红:“你这子别不识好歹。学医怎么了?哪点不比用毒强?再说你这是学艺未精,还没到教你的时候。去找那个老家伙吧,不会让你失望的。”白老用他的下巴指了指那封信。 林深点点头,把信仔细地放入怀中,然后对白老忽的一笑:“那就再见了。” 白老豪爽的挥了挥手,带着青衣她们上了马车,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车一头钻进了竹林间的浓雾中很快消失不见。忽而一个苍劲有力的歌声从雾中传来:“石头巉岩如虎踞,凌波欲过沧江去。 钟山龙盘走势来,秀色横分历阳树。 四十馀帝三百秋,功名事迹随东流。 白马儿谁家子,泰清之岁来关囚。 金陵昔时何壮哉,席卷英豪天下来。 冠盖散为烟雾尽,金舆玉座成寒灰。 扣剑悲吟空咄嗟,梁陈白骨乱如麻。 天子龙沉景阳井,谁歌玉树后庭花。 此地伤心不能道,目下离离长春草。 送尔长江万里心,他年来访南山老。” 白老带着青衣她们洒脱的走了,不知何时能再见,林深把那封信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喃喃地自语:“封道人?” 这个中秋之夜注定不是一个太平之夜,邕州路达鲁花赤府失火,莫日根死于非命,另外还有几间民房失火,数人失踪。朝廷震怒,以为这是前宋余孽做反,下令严查,上上下下牵连了不少人,很多人为此掉了脑袋,抄家灭族,其中也不乏许多替死鬼,整个城中一片腥风血雨。 而对于林深来讲,则几乎没觉得有什么影响。什么达鲁花赤?就是一个元蒙蛮子,还是特别让人讨厌的那种,死了就死了。倒是对自己亲手杀人的感觉,有点挥之不去,不太舒服。 他在白老走后的第二天便去城隍庙找那封道人,出乎意料,他真的很好找。“什么?你找那个疯道人?那边去,快走,快走,真晦气。”不管问谁都是一脸异样的眼光为他指明方向,然后避之不及的走开,让林深有点摸不着头脑。 循着别人厌恶目光的指引,林深走进了有些破旧的城隍庙后院。这个城隍庙年久失修,好像也不怎么灵验,香火基本没有,只剩这个封道人打理着这里。不过看这里乱七八糟破破烂烂的样子,他好像也没怎么上心。 在后院中间有一颗硕大无比的老榕树,午后斑驳的阳光透过树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照得院子里斑斑点点的。在树下阴凉处,放着一把凉椅,一个穿着邋遢的道人正慢悠悠的打着蒲扇闭着眼睛在午休。 这人杂乱油腻的头上带着一个青绿玉簪,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恐怕价值不菲。身上的道袍却是破破烂烂,好像几年没有洗过。此人扫把眉,三角眼,蒜头鼻,八字鼠须胡,狮子嘴,还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长在下巴上,另有三根长长的黑毛炫耀似的种在上面。 如果说白老给人的感觉是一个高龄老帅哥,那么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猥琐邋遢的中年混子。 林深在那儿站了一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咳!咳!请问你是封道人吗?” 那道人眼睛半睁半闭,拖长了声音,摸着他的八字胡拿腔拿调地说:“正是本真人,来者何事?” “白老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 “哦?”那道人麻利的起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信来快速的翻看的一遍,不紧不慢地度着步,围着林深绕了几圈,然后抖了抖信纸摇着头对于林深气愤的说:“那个老家伙惹上了麻烦,跑了。却把你扔给了我。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来?这老东西真不知羞。” “啊?这…”林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那道人一只油腻的爪子已经拍到了林深的肩膀上:“不过我看你子面像清秀,天庭饱满,耳圆齿方,堪堪也勉强算是可造之材,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今晚太阳落山之时,带两只荷花鸡,一坛好酒来。” “啊?…哦。”林深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让封道人忽悠回去了。当晚他还真就乖乖的提着两只荷花鸡和一坛上好的米酒又来到了城隍庙,这不是对那邋遢道人的信任,而是出于白老的信任。 那封道人还和中午一样,依旧躺在那个位置上摇着蒲扇乘凉,好像自从林深走后就没有挪过窝。 “咳!咳!”林深提醒了下。 那道人眼睛都不曾睁开,只是用扇子随意的指了指院中的桌子,示意把东西放那儿。 林深刚走过去把东西放好,那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背后,迫不及待的推开了他,用那油腻腻的脏手抓起一只鸡大吃起来。 林深无奈,只好拍开那坛子酒,帮他倒上了一碗,然后坐在一边看着他吃。 没用多久两只鸡一坛酒都进了道士的肚子里,那封道人才满足的拍拍肚子,顺便把手上的油在衣服上擦干净了,转身对林深说:“我不收徒,但可以教你本事,每天傍晚过来找我,记得带些酒肉来。你子不错,好好学。”说着便支着腿在那里剔牙,顺便挥了挥手,示意某人该走了。 林深看了看桌上那一堆被啃得光溜溜的鸡骨头,便想好心的带出去扔了。刚准备包拿起纸袋来,一只油腻腻的手就按过来,接着封道人猥琐的声音响起来:“你想干嘛?” “额…我帮你扔掉垃圾。”林深有些不明所以。 疯道人用手指剔了剔牙齿,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一股子刺鼻的酒臭味冲天。“留着,晚上我炖个汤喝。” “啊…?” “啊什么啊?快走,快走。”疯道人不耐烦的挥手,转身抓起一根鸡骨头放进嘴里吮吸起来,一脸的陶醉样子,看得林深目瞪口呆。 第二天,林深又准备了一斤牛肉和一坛子酒送到城隍庙来。 “锅里有汤,想喝自己去盛。”疯道人指了指院子角落里柴火架子上的一大锅汤,正咕噜咕噜翻滚着,发出阵阵香气。林深想起昨天疯道人的话,连连摆手表示敬谢不敏。 待封道人吃饱喝足之后,他用手背抹了抹嘴,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随手在身上擦了干净,便示意林深跟着他来到院子中的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很大,比一般的房间至少大上一倍,布置的也很特别。满满的一面墙上全是黑色木匣子,里面装着各种药材和其他炼丹材料。旁边放着几条长条桌,上面放着天平、砝码、秤、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蜗子、抽汞器、华池、研磨器、绢筛、马尾罗等各种炼丹工具。 林深侥有兴趣的仔细去观察天平。那天平以竹片做横梁,丝线为提纽,两端各悬一铜盘,只有粗略的刻度,却没有指针,几个大不同的铅块充作砝码。 而房间另一边,占了相当位置的一大块地方,则是一个硕大的丹炉,其下有火口,用于放置燃料。 林深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觉得颇为有趣,好像一个古代的化学实验室。 封道人走到桌前,熟练的拿出原料,开始用天平和秤分别称出,倒入一个陶瓷碗内,再慢慢的研磨,时不时再加入一些其他原料,最后再心翼翼的倒入一个鼎内,最后放入丹炉中,升起火来慢慢炼制。 “看清楚了吗?照着我的样子再做一次。这是方子。”说着扔过来一张油腻腻的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各种材料的比例,朱砂一钱,淫羊藿半两,天麻半两…… 林深点点头,不客气的接过单子开始操作起来。毕竟这些工具的运用在高中是学过的,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但本质是差不多的。开始还有点生疏,不一会就熟捻起来,没用多久就做好了,同样也放入了丹炉之中。 疯道人在一旁眯着眼睛摸着胡须连连点头道:“不过记住,以后天麻的用量减一半。” “可这单子上写着半两…” “那东西贵,能省一点是一点,只用一半。以后凡是贵的东西都只用一半,记住没有?” “是…记住了。”林深很无奈的答应,在心里暗骂:“奸商!” 封道人表示很满意:“照这个样子再做七份!”说着背着手转身就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五章 疯道人 这封道人擅长炼丹之术,林深这几天下来也都是在学这个,没用多长时间,他在器材上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 炼丹分为外丹和内丹。所谓的外丹又分为炼药、炼金等不同用途,追求的是长生不死或者点石成金,但这些丹药往往用铅汞练制,吃的越多死的越快。 而内丹用人身作丹鼎,以身中之精气为药物,以神为运用,在自己身中烧炼,使精、气、神不散而成“圣胎”,用以延年益寿,或者得道成仙。这些理念在传统武学当中也有隐晦的体现,即所谓的内功。 不用说,这封道人擅长的肯定是外丹之术,也没给林深讲这些丹药什么名字,作用如何,只是让他按照固定程序抓药练制,几天下来不多不少就炼了那么一葫芦。 这日,林深按封道人的要求下午早早就来了,那道人把葫芦一提:“今日不炼丹,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几日相处下来,林深早已搞清楚这道士是个什么人。贪财好色,见利忘义,游手好闲,邋遢猥琐这些词语放在他身上绝对没有不合适的。现在说要带自己去好玩的地方,林深心里面不禁敲起了鼓。 封道人不待林深多想,抓起他就往外走,在城中东拐西拐,穿街过巷,不一会就带着林深来到了一座楼前:春风楼! 这个地方林深从来没来过,因为它是一座青楼。这疯道士带我来青楼干嘛? 封道人也不管那么多,抓着林深就往里进。门口的龟公却好像是很熟络的样子,还给他打招呼:“道长你来了,姑娘们都还在洗漱,道长这边请,我去叫三十娘。” 二人刚进门,一个喜气腻人的声音就先从楼上迎了过来:“哎呀,这不是封真人吗?你可算来了,等得奴家好苦。” 跟着这声音下来的却是一个两百来斤七尺来高的壮硕女人。这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插着几根金灿灿的簪子,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张大饼脸上抹着厚厚的一层惨白粉底,也不知有几斤重,一张血盆大口鲜红欲滴。身上的翠绿抹胸丝裙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好让自己不被撑破,勉强的把那堆肥肉收拢在一起。 春三十娘从楼上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来,每一步都咚咚作响,木制楼梯早已不堪重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抗议。 见她好像一只人形母龙似的走了下来,林深识趣的往后面站了站。三十娘一步一摇的走到封道人面前,伸出一只肥硕的手臂娇羞的拍了封道人胸口一掌道:“你这死鬼,几天都不来看奴家一次,心里还有我吗?” 封道人受了这一下,胸口仿佛受了千钧之力,身子不禁晃了晃,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好歹强忍着没喷出口血来。 林深仿佛看到封道人那也就顶多1米6的瘦弱身躯,面对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簌簌发抖,不禁为他捏了把汗,顺便再退远一些。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来了吗?”封道人不动声色的把龙爪卸开,偷偷的抹了把汗,扬了扬手中的葫芦岔开话题:“你看,这是才练好的龙虎丹。” 三十娘不高兴的接过葫芦,再招了招手,一个龟奴送来了一包银子,疯道人接了过来,掂量了下放入了怀中,然后猥琐的笑了笑说:“内急,借茅房一用。” 林深拉拉他的衣襟:“我也要去。” “好好好。”封道人拉着林深就往后堂走,边走边对旁边的仆人说:“我自己找得到,不用带路了。”他倒是一点不客气。 春风楼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后院也大,除了有茅房外,竟还有好几栋两层楼,那是头牌姑娘们的住所。 封道人带着林深鬼鬼祟祟的往楼而去,没走多远林深拉了拉他的袖子:“茅房不是在那边吗?” “嗯…那个茅房不干净,我带你去找一个干净的。”说着便带着林深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楼前。 封道人转身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要噤声。接着弯着腰,放轻了脚步,偷偷的往一楼的一个窗户凑过去,接着便撅起屁股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猥琐地扭着屁股,换着角度陶醉不已。 林深一头雾水,也学着他的样子,好奇的凑了过去,双手搭在窗户上,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是一个房间,中间一个大木桶就占了一半的地方,木桶里盛满了热水。隔着半透明的轻纱屏风,只见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轻轻的除下了雪白的罗衫,露出细滑的香肩,又慢慢解开了红肚兜上的细绳,若雪肌肤隔着屏风隐约可见,这赤裸的女子背对着窗户慢慢滑入水中,那若隐若现的曲线让人血脉喷张。 林深和封道士不觉都看呆了,那道士的口水更是流了一地,两只眼睛更是要蹦出来似的,一双手抽筋似的向前虚抓,好像想抓住什么。 这一个香艳的场景让林深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了,喃喃的说:“我草…”,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侍女尖叫的声音:“啊!有人偷看红姑娘洗澡!快来人啊!” 林深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侍女正端着一盆子杂物站在一边,惊恐的看着他们大声尖叫。林深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封道人,结果只看到那道士压低了身体,风一样逃跑的背影。他脑门一团黑线,只得低声骂了一句:“我草!”追着疯道士逃跑而去。 整个春风楼顿时沸腾起来,龟奴们敲锣打鼓,围追堵截,让这二人只得狼狈逃窜。 “你平日就干这个?”林深跑得气喘吁吁。 “我要说这是第一次,你信吗?”封道人头也不回的回答。 “骗鬼去吧!” 孩子终究没有大人跑得快,看着那些仆役一个一个超过他只顾追着疯道人,根本就不理会他。跑着跑着的林深突然也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跑?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只是跟着他去上厕所,那疯道士要去偷窥人家洗澡,关我毛事。”想通了这一点,他便放松下来,喘匀了气,轻松的看着一干仆役去追疯道士。 旁边两个姐姐正好在那里吃着瓜子看热闹,边看还边在聊天:“嘻嘻,这道士是第几次了?真不要脸。” “就是!每次送丹过来都这样,也太纵容他了。” “你听说了吗?这老不羞的还是一个童子身,三十娘可是惦记着呢。” “那他这身板还不被压死…嘻嘻”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更有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林深不去理会她们,径直往大厅走去。 没过多久,林深回到了大厅,巧的是封道人也回来了,不过他是被绑着回来的。 封道士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喘气,红姑娘正扶在春三十娘肩头嘤嘤的哭,三十娘却是叉着腰唾沫横飞的骂娘:“你这老不羞,上次饶过你便罢了,不知悔改,今日又做下这龌龊事情。今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真当老娘是泥捏的?” 封道人偷看人家洗澡,被抓了一个现行,却犹自梗着脖子,打死不承认:“我只是去找茅房而已,谁知道就迷路了,谁知道她在那里洗澡。这完全是个误会。”他恬着脸打死不承认。 “误会?放你娘的屁!人家红姑娘是我们春风楼头牌姑娘,还是一个清倌人。说!你怎么赔偿人家?”红姑娘闻言配合的失声痛哭,伤心不已。 封道人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我赔,我赔。” “怎么赔?赔多少?”三十娘步步紧逼。 “1…1两银子。”眼见三十娘的眉毛竖了起来,封道人马上改口。“…那是肯定不够的,至少得十两。” “三十娘,我不要活了,你别拉着我,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咱们来世还做姐妹。”说着红姑娘就要往柱子上撞去,被众人拉住了,好说歹说才劝下来。 “十两可以,剩下的钱老娘帮你出了。不过你得答应入赘做我夫君,行吗?”三十娘挑衅似的看着封道人。 封道人上下打量了那头母霸王龙胖硕的身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犹豫了半天,他是真舍不得那些银子,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咬牙道:“算我倒霉,这包银子你拿回去罢。” “哼!”春三十娘满意的拿着银子,一步三摇的上楼去了。 封道人垂头丧气地对林深说:“走了。”林深捂着嘴偷笑。 半路上林深好奇地问:“听说你还是童子身。” “那是,本真人练的混元童子功,几十年的功力非同可。”封道人傲然之色溢于言表。 “那为什么还去偷看人家洗澡?有什么意义?” “咳…咳…吃不到嘴里,难道连看都不准看了吗?”这老混蛋振振有词。 林深无语望天,再三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白老的地方,这道士就是一个坑,巨坑。 出了青楼的门封道人一把拽住林深道:“今日贫道出门没看黄历,蚀了财,虽是天意,但吾心中悲痛不可言喻。不过所谓否极泰来,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包银子赚回来,否则哪里睡得着觉。” 林深好奇道:“赚?怎么赚?我们再练些丹药来卖?” “非也,非也,炼丹非一日之功,来不及了。今次非得看贫道拿出看家的本领来。不过此事尚得你帮忙。” 封道人带着林深来到地段繁华处,从街边某个铺子里打了个招呼,搬出了做事的行头,一张长桌和一面用竹竿挑着的掛旗,在街头铺排开来。 “你这是要给人算卦?” “非也,非也。别人是算卦,到了贫道这里…嘿嘿,却不是。你且附耳过来,咱们如此这般这般…” 一阵安排妥当后,封道人气定神闲的坐到桌前将卦旗立地一抖,那土褐色旗子迎风垂展开来,上面用金黄锦线大大书了二个字:神算。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间事。看相批命,不准不要钱。”封道人扯开嗓子一吼,这卦摊儿就算正式开张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啧啧啧,好个风流倜傥一表人材。贫道观你眉宇生辉,天阁丰润,鼻有分数乾坤之象,日后定有大富大贵。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封道人捏着自己的三寸鼠须连连摇头,惋惜之色溢于言表。 这位被叫住的路人是一个做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肥头大脑,一身绸缎衣服,两个硕大的鼻孔朝天,乃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他被封道人突然叫住不禁有些恼怒,挽起袖子道:“你这臭道士休要胡言乱语,什么可惜了?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爷我定不轻饶。” “嘿嘿,公子虽然气宇轩昂,但有一股黑气在印堂时隐时现,公子命格里还缺一把火呀。不仅抓不住富贵,平日里还会时常觉得有力不济。”疯道人挤眉弄眼说得一脸猥琐,好像在暗示什么。 “放屁!爷我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什么不济?”那位公子回答的斩钉截铁,但想了想又犹豫着说道:“额…不过我的一位…朋友…倒是有些…,老道你既然看得出来,定是有些法子,快快说来。” “法子自然是有!公子命中缺火,只消服下贫道这瓶太上老君先天真火丸,每天一粒,连服一月,必定助你补齐命格,日后大富大贵不在话下。不仅如此,在某些时候更是让你生龙活虎,一展男人雄风。” “一展雄风…听起来好像嘿嘿…嘿嘿…呸!你这老道休要糊弄我,如果没用待要如何?” “公子放心,贫道的本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吃过贫道药的一抓一大把,谁人不说好?比如…那边那童子,且过来,过来。” 封道人随口便招呼一过路童子来到跟前。那孩子约摸十来岁,蹦蹦跳跳的过来行了一礼道:“见过道长。” “公子请看,这孩子以前也是命中缺火,气虚体弱,气运衰迷,这样下去怕活不过成年。吃了贫道这药之后身体健壮如牛不说,命格也旺了起来,从年纪便已财运连连,待成年之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命。” “感谢道长赐药。”林深又鞠了一躬,话还没说完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一把推开公子,一边弯腰捡起一大锭银子,一边兴奋的大喊:“起开,地上有锭银子!又捡到银子了,娘亲肯定很高兴,今晚我要吃烤鸡。”说着开心的挥舞着手,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那位公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深跑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大吼道:“子给我回来,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儿不知道吗?” “这药我要了,多少钱?”眼见一锭银子从眼前飞走了,公子一阵心疼,急忙转身把药抓在手里。 “五两银子,不二价。”这下轮到封道人得瑟了。 “五两银子?太贵了吧!” “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今日贫道欲和公子结个善缘,这丹药简直算是白送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公子自思量。” “好…我买了!”公子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狠狠拍在封道人的手中,转身立马服了一颗,一路低着头边看边走了。 “这药是哪里来的?平日里怎么没见你炼过?”没多会儿林深回来了,一脸的不解。 “哼哼,你当平时的药渣去哪儿了?” “你这抠搜老道。” “你个童子懂什么?贫道这是节俭,节俭知道么?这是美德!去去,快去躲好,又有生意来了。”封道人连连用脚把林深划拉开,原来是一个贵气的富家姐过来了。 “贫道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封道人冲上去就拜,一点也不含糊。 这富家姐全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偏生得黑皮圆脸,身材肥肿,让人不忍直视。她身边跟着几个丫头和家丁,显是家境不错。 “哪里来的臭道士,咋呼什么?若是惊了姐饶不了你。”见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纳头便拜,旁边的丫鬟吓得急忙护主。 “无事,让他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富家姐扭着粗壮的腰肢上前一步,好奇的问。 封道人也不回答,负着手绕着这女子走了三圈,口中啧啧摇头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这位贵人额平面方,头圆项短,眼绣而清,颐生重颔,掌红如棉,乃是贵不可言之相,日后定当贵为皇后,请受贫道一拜。” “呵呵呵,什么皇后,我只是一富家姐,你莫看错了。”话虽这样说,但看的出来她却很受用。 “绝无可能,贫道若有看走眼,愿意自戮双目。只是…可惜可惜,可惜了。”封道人仰天长叹。 “什么可惜?还请道长明示。” “虽然姐你面有富贵之相,为先天带来,但后天所养的身段相貌却…有些相冲。所以你这一生要想贵为皇后,怕是很难,难啊。” 富家姐被这一说,满心的欢喜化作一场空。眼看做皇后娘娘的机会眼睁睁的从眼前溜走,不由得焦急起来,急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还请道长教我。” 疯道人摸了摸自己的三寸鼠须笑道:“这种事情人间绝无可能,也许是老天爷垂怜你,叫你遇到了我,这普天之下也就贫道这里有办法了。天意呀天意。” “还请道长教我。”这胖女人眼见事情有转机,喜出望外,连声哀求。 “贫道这里有一瓶九天浣颜丹,每月一粒,连服三年,保准让你脱胎换骨,美若天仙,到时候皇后娘娘的宝座还不是手到擒来?”疯道人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瓶子,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这…真有用吗?”胖女人又不傻,终究还是有点迟疑。 “哼,贵人勿需怀疑,贫道的药用过的人不知凡几,无不灵验。比如…那边的童儿,过来,过来,贫道有话问你。”疯道人随手从路边叫了一个孩童过来。 “贵人请看,这孩子从皮肤又黑又糙,头发黄如枯草,五官不整,歪眉斜眼,丑不可言,怕以后娶亲都是不行。他的父母苦求了我三天三夜,贫道看他可怜,便赐了一粒九天浣颜丹。仅这一粒,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细皮嫩肉,相貌端正,将来定是一个美男子,于之前有云泥之别。” “是呢,是呢。自从吃了道长的药之后,我的皮肤变白了,光滑q弹,人也长好看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觉得比昨天更帅了一点,现在都不敢照镜子呢,怕被这么美丽的自己吓到。今年还荣获了十里八乡最帅奖,粉丝暴长,乡亲们都夸我呢!”林深以兰花指抚脸,自我陶醉不可自拔。 说老实话,林深其实长得并不差,至少不难看,只是以前被他自己作得找不到女朋友。现如今又回到了童年的样子,粉粉嫩嫩的,蛮是可爱。 也许是林深满嘴语义不明的胡话让那胖女人听得头晕,又看到这孩子确实可爱的样子,这药的效果让人怦然心动,疯道人的十分话便信了九分。 这些事情就简单了,疯道人再来上一通胡侃,狮子大开口,唾沫横飞,差点没把天上的神仙请下来帮他美言几句。那胖女人花了0两银子,开开心心的拿着药回家去了。 见那胖女人走远了,疯道人立马转身给了林深屁股一脚道:“在哪学来这么娘里娘气的?还好贫道修养够高,要不然早忍不住当场暴揍你一顿了。” 林深捂着自己的屁股连连头:“也把我自己恶心到了,不用你动手,我怕是自己都要打自己一顿。” “快快去躲好,今日最后一单生意来了。”疯道人见生意来了顾不上说话,连忙让林深去准备。 “这位友请留步。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这位友乃非凡人,头顶一束紫光冲天,定然是紫微星下凡,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呀!”疯道人还是老套路。 这是个和林深差不多大的十来岁的孩童,正拿着根糖葫芦吃得开心,被人突然叫住,一脸的茫然,“哧溜。”一下吸了吸自己的鼻涕,转头呆呆的看着疯道人。 “可惜你灵窍迟迟未开,只要贫道为你开窍,将来必定高中状元,你可愿意?” 那个孩童还是呆呆的看着疯道人不说话,吸了吸自己的鼻涕。 “看见那边那个孩子没有?来来来,兀那童子快过来。看见没?他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也是由贫道为他开了窍,现在读书好的很,私塾的老师天天夸他。” 林深蹦蹦跳跳的过来,却见这次的“客户”是一个孩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侧身悄悄的对疯道人道:“连孩子都骗,你做人也太没底线了吧?” 疯道人听罢对着那孩童面露亲和微笑,眼睛却狠狠的瞪着林深以作威胁。 “唉…”林深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说:“对呀,我现在考试每次都是100分,老师都夸我聪明。” 封道人笑得更甜了,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对那孩子诱惑道:“你想不想变聪明呀?想不想贫道为你开窍?” 那呆呆的孩子吸了吸鼻涕,终于点了点头。 “好!且看贫道发功,助你开窍。”疯道人一手按住那孩子的天灵盖,一边念咒,一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道:“好了,大功告成,从今日起你便是绝顶聪明的读书之才了。这串糖葫芦就当做是贫道的报酬,快回家去吧。”说着一把把孩子手上的半根糖葫芦抢过来,张开大嘴咔吧咔吧吃了起来,一脸的满足。 这可怜的娃显然一时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呆立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哇哇大哭着回家找娘亲去了。而这个时候疯道人早已带着林深收了摊子跑路,不见了踪影。 在回去路上林深还是有点想不过味,问道:“你骗前面两个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孩子的糖葫芦也不放过?” 疯道人将最后一口糖葫芦扯到嘴里,丝毫没有公德心的随手把竹签一扔,林深好像听到他含含糊糊的咕噜了几句什么蚊子腿再也是肉之类的话,然后抹了抹嘴对林深正色道:“贫道开卦算命乃是窥究天道,每次只三人,不可多一人,也不会少一人。而且在贫道的眼中芸芸众生皆为平等,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孩一律等而视之,只因家境不同收费不同而已,啧啧,原来贫道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应大贺之。” “呸!老骗子。”林深在心中悄悄下了定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六章 修罗场 时间一转眼过得飞快,就在每日的平淡生活中,五年过去了,林深已从一个孩子长成了一个身材挺拔的十五、六岁少年,他也学着古人的样子留着长发,不过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吊在脑袋后面,倒也十分清爽。 少年?该怎么去定义?也许要从某天晚上,半夜爬起来偷偷的洗内裤开始。从那天起,他打死不再让花姐帮自己洗内裤。唉!青春期的烦恼。 林深提葫芦走在街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盘算着一会儿去春风院送完药后给疯道人带点什么吃食回去。这老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说什么已经把全部本事教完了,要让林深独挡一面,把炼药、送药等事都甩给了林深,每天不知去哪里快活,到点儿了才回来吃饭,还要每天给他做好吃的,幸福的很。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老道?想到这些让林深没来由的头痛。 路上时不时有孩子停下来对他打行礼打招呼:“帮主好!” 他一一礼貌的点头还礼,虽然那两位无法无天的左右护法走了,但这斧头帮的名声早已在城中竖了出来。 这五年来林生一直坚持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一些基本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同时帮他们找一些活干,补贴家用,斧头帮严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勤工俭学机构,这让林深很是满意。 昆廷神父能教的东西也教的差不多了,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林深都待在疯道人那里,帮他炼丹,顺便学点医术。炼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在城中青楼界有名气的龙虎丹,市场需求极大,每十天可以练一葫芦,供不应求。 说了也奇怪疯道人除了龙虎丹以外,其他丹药并不算长,不过在医术上还好有些造诣,可以指导一下林深,不过也就那样了,毕竟他每天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教。 来到春风楼,门口的龟奴热情的朝他打着招呼:“哟,林道长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有起得比较早的姐姐们看见林深来了,热情的围住了他,叽叽喳喳的笑闹个不停。她们觉得这个少年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也许是林深从不带着目的性的与这些苦命的女人来往,也许是林深从不带着鄙夷的眼光看她们,目光干净清澈,言行举止都自然的尊重,让她们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人”,与其他人大是不同 总之林深每次一来,这些姐姐们都热情的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和他说着话,笑闹着。 “都没事干了吗?围在这里做甚?”一阵狮子吼传来,不用看这是春三十娘霸气登场了,她朝林深背后看了看,不满意的扶了扶她壮硕的胸前两块胸肌:“那个死鬼为什么又没来?是不是觉得派你来就够了?老娘有那么吓人吗?” “哈…没有,没有。”林深打着哈哈,随手接过银子,逃也似的飞快跑了。 回到城隍庙林深将一包荷叶鸡和一坛子酒放在院中石桌上,大喊道:“疯道人,我带了荷叶鸡回来,还有你最爱的果子酒。疯道人?” 林深叉着腰左右看看,没人。奇怪了,这疯道士好像有狗鼻子似的,换作平日里老远就闻到了,早早在院中等着,而今天却半天不见人影。 如此良机…莫不如…林深慢慢把头转向最里面那间屋子,按捺不住好奇的心,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这几年林深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林深懒,疯道人更懒,终有他看不下去的时候。所以林深不得不经常帮忙收拾下屋子,疯道人也乐得有这么个免费佣人。 几年下来林深对这城隍庙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但有一个地方,却是疯道人打死不让进的,让林深有时不免有些好奇。没错,就是里面那个屋子。 今天这么好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嘿嘿,疯道人你可别怪我哦,我只是进去瞧瞧你在不在罢了。 再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林深心翼翼的挪到里面那屋子门前,轻轻伸手一推。 “吱呀”门居然没锁,运气太好了,林深一闪身便钻了进去。 借着窗外的阳光林深看见这略微宽敞的屋子很是简单,中间只放有一方长案和一把逍遥椅。 四周空无一物的墙上挂满了红红绿绿的什么东西,林深定睛一瞧,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喵了个咪的,那些全都是女人穿的肚兜!红的、绿的、粉的、白的…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形形色色的飞飞禽走兽跃然其上,鸳鸯、蝴蝶、蝙蝠、荷花、牡丹… 款式也大不相同,长的短的,宽的窄的,露肩收腰的,林林种种挂满了整个屋子,甚至连长案上都放着不少。 而疯道人正躺在逍遥椅上,抓着一件新崭崭的肚兜,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死死的睡着了还一脸的陶醉,晶莹的口水如丝,流了三尺长。 “咳…咳咳!吃饭了。” 疯道人被惊醒,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吃惊的盯着林深结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出去,出去!”说着就去推林深。 “别急嘛,别推我。还别说,你这收藏品口味真独特。你不是练童子功吗?这样真的好么?” “你懂个屁,贫道早已达到了万念归一的境界,这只是…这是贫道炼神的一种方便法门而已…对,贫道这是在修行!” “额…那个…今天我看见三十娘就穿的这件,就是你手上这件。”林深见疯道人听罢好像被电了一样,甩着手跳起来把手上的肚兜扔在地上,心中窃笑不已。 一天忙下来终于把琐事搞完了。回到教堂,昆庭唤林深过去有事。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神父长袍,特别的正式,见林深来了,画了一个十字道:“主说:我虽然行过死亡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我的孩子,我要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不必害怕,因为主会时刻保佑着你。” “主说:你们不可丢弃勇敢的心,存这样的心必得大赏赐。我尊敬的老师,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主为什么召唤我?”经过这几年的训练,林深的言行举止愈发的神棍了,从之前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有模有样,环境真能改变一个人。 这个学生无可挑剔,昆庭赞赏的点点头,拿出一个用火漆封印好的羊皮卷轴,装在一个细长的金属信桶中拧紧,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刻印在上面,这是教会的标志:“把这个交给大都主教马里诺神父,三天后你就可以出发,正好那时候有一个半官方的商队要去北方,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好好准备下,愿主的荣光永远照耀你。” “这是你的度碟,上面刻着你的身份信息:罗马天主教廷派驻远东初级执事。凭这个东西,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教堂得到庇护和帮助。”昆庭递过来一个铜牌,林深点点头接了过来。 “我给你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你自己还有一些存款也尽都可以带上。在外行走,一切皆要心,如果盘缠用完了,可以找其他教堂借取,我们都是兄弟,理应互相帮助。”昆庭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放心。 “完成任务后,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在大元朝境内游历一番,不必急着回来。如果可以的话,多记录一点东方的风土人情,教会想对神秘的东方多一些了解。” “去吧,孩子,去吧。主说:不要惧怕!因为我与你同在。” 林深看着昆廷像一个老太婆一样念叨个不停,觉得有些好笑,忽而感到鼻子一酸,这个大熊一样的家伙救了他,没有任何条件的教导他,说昆庭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而邕州是他第二个家乡。 林深湿润了眼睛,上前去给这只大熊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尽快回来的,老师。” 接下来的两天林深就开始准备了。他把斧头帮里几个管事的大孩子叫到一起,好生交代了一番,特别嘱咐有什么问题就去找昆庭寻求帮助。 然后去了一趟城隍庙,找封道人。封道人听说林深要去大都,万般的舍不得,这两年在林深的伺候下他可是过得逍遥无比。 不过他还是拿出了一个的玉鱼,用红绳绑好,挂在林深脖子上:“这是我门信物,你带着它去大都找三清道人,他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大都云游,帮我带句话给他。你告诉他,就说:赔你一个,我们两清。” 看着林深一脸怀疑的样子,他补充了一句:“他明白什么意思的,少不了有你的好处。”封道人贼兮兮的笑着,林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林生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衣物、银两、还有他的宝贝弹弓全都一一装好,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终于可以去真正看看这原生态的世界,还是有点的期待。 第三天一大早林深就在北门等着了,没过多久一个长长的车队就来到了城门口。 这个车队人还不少,五六辆拉货的马车算是主车,每辆车上都有好几大口箱子,困得严严实实,上面还插着大红狮子镖旗,有十来个镖师护持,让人觉得心安不少。后面跟着七八辆马车,车里大多是城中富贵人家的家眷,或是要去北边办事,或是外出做生意。还有一个官要回京复命,带着两个差人,也是跟着一起,神色之间仿佛自己高人一等,不屑与众人说话。这一车队总共大约四、五十人。 这年头各地过不下去的农民太多了,揭竿而起的,扯起大旗来造反的,到山头落草的比比皆是,路上不太平,所以大家都尽量结队而行,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车队的头头是镖局一位老镖师,经验丰富,可以独当一面,才敢带这个镖。而管理一路生活起居的则是另外一位货主的管家,冯管事。林深以前见做法事时见过几次,算是个脸熟。 那冯管事老远就看到了林深,热情的招呼他过来,把他安排到后面一个马车上。这车上坐着的都是几个年轻人,都是商户人家的子弟,有上大都去考功名的,也有跟着家中长辈出来见世面的,很多是第一次出门,都很兴奋,热情地招呼林深过来共乘一车。 出门在外要入乡随俗,林深也不可能穿着修士袍在外面跑,于是和其他年轻人穿得差不多,一套青色文士服足矣。 冯管事带他过来给一车人介绍下:“这位是教堂的林执事,出门在外不易,大家一路上要相互照顾,和睦相处。” 几个年轻人纷纷上来拱手打招呼:“见过林兄。”“林兄好。” 也有一个年轻人态度冷傲,只从鼻孔里挤了一个“哼”出来。林深也不太在意,你不想理我,大家不接触就可以了,不要因为这样的事影响心情。 这次车队的路线是从南宁出发至衡州,再过洞庭湖至襄阳,再到河南府,过了保定就离大都没多远了。 整个路程0多天,每日都是天亮出发,擦黑就要找地方住下,走夜路是万万不敢的。 不过还好的是几乎每家都配了马车,一路走下来,倒也不太累。 城门的官兵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车队,挥挥手放行。出得城来,车上几个年轻人活沃起来,开始兴奋地攀谈。 一位姓张的年轻人拉着林深的手热情的说:“林兄弟,这车里众人,怕是数你最。有什么困难处尽管找我。来来,我再给你仔细介绍一下。” “这位乌子昂,他家是做木材生意的,这次是跟着家中长辈去北方谈生意。” “旁边这一位一个人占了两个位置的是赵启平,赵兄,他就是一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这次就是出来见识下这花花世界的。”那姓赵的年轻人是有点胖,一个人坐在角落,占了那车两个人的位置。听了赵姓年轻人的介绍,嬉笑怒骂的给了他一巴掌:“去你娘的,我是去大都参加求学的,谁他娘的不学无术?” “最后这一位是罗承文,罗兄,他家是从广东举家迁过来的,家中适逢巨变,性子不免有点偏激,如有冒犯之处,多多担待。” 那罗承文是一副瘦瘦弱弱的文弱书生的样子。但却是个属驴脾气的,拉着不走,打着倒退,还是那副死倔死倔的样子,他不知从哪里听来林深的度牒上注明他是色目人,言语之间很是不客气:“哼,尔等元蒙色目蛮夷,窃我汉室江山,侮我妻女,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血债血偿。”说着双目赤红,竟是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吓得那姓张的年轻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的哥哥唉,说过多少遍了,这话可不能乱说,让别人听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着转头对林生解释道:“林兄弟莫怪,这罗兄一家确实惨,勿怪,勿怪。” 罗承文一把拍掉了赵公子的手,双目赤红,大吼起来:“我爷爷那辈,一大家子,几乎被元蒙鞑子杀得干净。而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妹妹,被当街掳走,生死未知,官府却查了几年,最后不了了之,为了追查这个事情,上下打典花光了家里面所有积蓄,最后得到的仅仅是一个消息,她们被关在一个色目商人府中,生不如死。你叫我不说,我如何不说?”说着说着他却低声的抽泣起来。 车里几个人默然,有人低低的骂道:“这狗日的世道。” 气氛一度很尴尬,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赶路。 就这样一路北去,赶了几天的路。这一路上,多亏冯管事调度有方,吃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一路还不算辛苦。而几个年轻人心也宽敞,除了那个姓罗的还是不太愿意和林深讲话以外,其他几个人倒是相处融洽。 岭南的气候多湿热,虽然现在还没入夏,也有几分酷热难耐了。在一片湿热的树林路上,车队正在缓缓前行着。走了几天,他们已经来到了广西与湖南的交界处附近,这里虽是有道路,但却是荒山野岭行人不多。 冯管事焦急的前后催促着:“快些走,快些走。今天我们要抓紧点,这里荒山野岭的,强人出没,很不安全,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县城。”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戴着斗篷的骑士骑着快马,飞快的越过车队,消失在前方的树林中。 冯管事来到老镖师的马车上悄声说:“情况不对啊,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天黑前一定要到县城。”老镖师眯着眼睛,狠狠的吐出了嘴里嚼着的茅草根。 山路崎岖难行,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看到了山下县城的影子。 终于快到了,每个人都放轻松下来。这时车队中间传来哐当一声响,一辆镖车前轮全部陷进了路中的一个坑里,车轴都折断了。 车队停下来了,老镖师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翻。这明显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坑洞,不大,但设计的却很巧妙。它上面覆盖着一些树枝和泥土,普通的马车走过,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像镖车这样的重物经过时,就会陷入坑中。这是一个陷阱! 老镖师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色,皱起了眉头,他从怀中拿起一个茅草根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起来,然后招了招手,叫过来两个年轻的镖师:“你们马上下山,去县城求援,让他们连夜带人上山来接应,告诉他们,来者必有重金酬谢。” 老镖师看着那两个年轻人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这两个人多半是回不来了。”接着恶狠狠地吐出了嘴里的茅草根,对所有人大喊道:“结阵!” 镖师和护卫们立即忙碌起来,他们把所有的马车围成一圈,让女眷在中间,所有的年轻人不管会不会武艺的都发了一根棍子,严阵以待。 出什么事了?林深也跳下了马车,看着这架势情况好像有些不妙。人们慌作一团,抓着包裹惊慌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挤作一堆,不少人也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因为紧张,他们的手紧紧抓着棍子,以至于关节都发白了。相对来讲他稍微好点,但却也是紧张的不行,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上帝你老人家这几天肯定没上班。 还是老镖师有经验,安排了几个人把人们聚拢,维持好秩序,人们慢慢才镇定下来。 “女眷、老人去中间躲好,其他所有男子不想死的都过来领武器。看这架势,今天不会善了。都过来拿武器,跟着护卫们一起防守,能不能活得过今晚就看咱们的了。”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老镖师眉头皱得像个川字。 林深也被发了一根棍子,安排在一个护卫的旁边,一起防守一辆车。 那护卫是一个0多岁的中年人,见过些场面,见林深抓着棍子手太用力都白了,安慰他道:“别怕,有人上来你就只管一棒打去,守到天亮就没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几个火把被点上插在车顶,提供着有限的光源。树林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伏在车后,紧张地向外望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终究没有任何动静,一个青年人站起来大大咧咧地转身对众人说:“哪有什么强人?我看是自己吓自己。”话音刚落,嗖的一下,一只箭从黑暗中破空而来,狠狠的插入那人的胸膛,穿胸而过,把他钉在了马车上。 好像得到了信号一样,接着无数的箭矢,夹杂着火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飞出来,钉在马车上,咚咚作响。每个人都蜷缩着身体,抱着头,惊恐地躲避着箭雨。 也有几个运气不好的,不知被射中哪里,在那里哭嚎不止,惨叫的声音穿透了黑暗,传得老远,让人渗得慌,恐惧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行侠仗义,诛杀靼子,复我河山!” 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黑暗中附和的喊道:“诛杀靼子,复我河山!杀!” 无数的人影随着这喊杀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扑向车队,他们的衣着不一,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普遍刀剑等铁器不多,多是以木质的棍棒为主。 而反观车队的镖师们,因为元朝禁止汉人持铁器,所以全都拿的是木棍,在兵器上就要吃亏不少。 这些劫匪好像还不是一拨人,有的是奔着那个去大都复命的官差来的,在车阵外大呼叫:“千万不要让那狗官走脱了,抓住他。”吓得那官差直往女眷堆里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有一拨人是奔着镖车去的,在那里大喊:“杀光他们!今天发财了!哈哈哈!” 那些劫匪想要冲进车阵来,却被镖师和护卫们带着那些男性旅客一阵乱棒打了出去,一时奈何不得。 双方隔着马车,用棍棒相互敲来敲去,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呐喊声,兵器碰撞的声音混合着血液肆意挥洒,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这样一个血腥厮杀的场面林深只在电影里见过。而现在他正亲身经历着这一切,就如同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被人最本能的恐惧情绪所彻底支配,一脸惶恐的趴在地上望着四周不知道要干嘛,棍子也被丢到了一边。 突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扑倒过来,一下倒在林深身边,原来是车队的冯管事。可怜的冯管事背上插着两支箭,鲜血透过衣衫不住汩汩而出,不知怎么的扑倒过来。他拼尽最后一口气,使劲的抓住了林深的手,用力的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救我…”然后就此气绝身亡。 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如当头棒喝一下唤醒了林深。我不能死,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然就会死,我该怎么做?他如梦初醒般四处打量周围,脑袋飞速转动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现在虽说整个场面暂时僵持下来,但车队是属于相对的弱势方,仅仅凭着人们的一时勇气在做竭力的抵抗,不知还能顶多久。我应该怎么办?突然他摸到了胸中的一个硬物,是他最经常把玩的弹弓。 林深一个翻身钻进了马车底,飞快的掏出弹弓,左右看了看,仔细瞄准了一个叫得最凶的家伙,深呼吸两口平静下心神,再用力拉弓射出。 那块石头咻的一下飞出,神准无比的狠狠地打在了那人的额头上。打得那家伙头晕目眩,当时就摔倒在地,半天起不来,趴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额头大声喊:“心!心!有飞蝗石。对面有暗器高手。” 林深一击得手精神大振,当即开弓拉弦一发接着一发不住射向那些绿林匪徒,打得他们哇哇直叫,却又找不到偷袭者。 这夜黑风高的,仅凭现场几支火把,几根火箭的微弱光源,很难看到偷袭者在哪里。一时间众劫匪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左右张望着,进攻欲望大减。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劫匪中有一个家伙尤为勇猛,他赤裸着上身,双手各持一根盘龙短棍,上下翻飞,攻上车来舞得虎虎生风。 这种明显的靶子,不打他打谁?林深又摸出一块石头,躲在车下黑暗处,用力拉开弓,半眯着眼睛仔细瞄准,啪的一下,正中那人太阳穴,那家伙当场昏死过去。 车队众人大受鼓舞,欢呼起来,场面好像暂时倒向了防守一方。 眼看攻势受阻,黑暗中又冲出几个手持明晃晃的钢刀的蒙面匪徒,他们武艺高强,兵器犀利,没用几下就把几个镖师砍倒在地,把防守圈打开了一个缺口。 其余的匪徒顺着那个缺口冲了过来,这时一直居中不动的老镖师终于动了起来,他手拖着一根七尺长两头包着镔铁的坚硬木棍在身后,向前加速跑去,眼看距离差不多了,他向前跳了一步,用尽全身力气,一招跳劈棍由上至下狠狠击中最前那匪徒的脑袋。这一棍蓄势而发,刚猛无匹,直接把那人的脑袋开了瓢,血液混合着脑浆飞溅出来,让后面几个匪徒心中一窒,失了气势,脚下不免缓了一缓。 接着一个单手抡劈,把棍子平平舞了一个大圈,狠狠地抽在了第二个家伙的脸上,那人被抽得凌空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牙齿与鲜血齐飞。 棍术的优势在于接敌距离较远,打击范围大,而在近身之后相对来讲,就要略微吃亏一点。 前面两招干掉了两个匪徒,干净利落,但是第三个匪徒却趁着这个机会冲到近前,那人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破朴刀,不管不顾的狠狠一刀当中劈下,虽然看得出来他不会什么武功,全凭一个狠字,但这一刀挨实了,那也是要人命的。 老镖师收招不及,眼看一刀要劈到身上了,他前冲不止,只是身体一侧,险险躲过了这一刀,但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侧着身体向前跌去,在跌向空中的同时,棍子借力反身狠狠一扫,使一回扫落叶将那匪徒的腿打断。 也就是在眨眼之间,这位老镖师一棍一个,凭一己之力收拾掉了三个匪徒,将那个缺口暂时堵住。他的眼光之老辣,棍术之凶狠,难怪会委以重任来押这个镖。 那老镖师络腮胡铜铃眼,一言不发,狠狠将棍子往地上一驻,横眉怒目,须发皆张,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对面的群匪尽皆胆寒,互相推搡着不敢上前。 林深在心中也大声叫好,老镖师威武! 正待众人以为胜利有望时,却不知从哪里黑暗处射来几支箭矢,噗噗几下尽数射在他的身上,那老镖师的身体晃了晃,看似要倒下,却勉强撑住了。 车队众人就吃亏在没有远程武器上。匪徒们趁着这个机会又冲了上来,这一次老镖师只能堪堪挡住,亦是苦苦支撑。虽然有林深时不时的暗中用飞石偷袭支援,但滴水车薪终究没有大用,改变不了整个局势。劫匪们慢慢的压了上来。 带着伤势再战,老镖师如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始终强撑着不肯倒下。几个回合下来,老镖师一个横扫千军逼退了劫匪,趁着这个空当,他转头对众人大喊:“你们快走,分开走,走脱几个算几个。”随即又掉头过来,扑上前去,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怒吼:“哇啊啊,你们这些龌龊贼,给我死来!” 他身负重伤,加上年岁已高,终究无法再继续支撑。左右鏖战之下一个突然力竭,被人从后面一刀戮穿,明晃晃的尖刀透胸而出,老镖师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只得不甘心的缓缓跪下,再无力抵抗。其余众匪趁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各种武器不停的招呼上去,一时间血肉横飞,老镖师双目睁圆,他死了。 随着老镖师的陨落,整个车阵的防御圈已经被突破。场面混乱起来。人们各自为战,时不时有匪徒从黑暗中冲出,越过车墙突袭后方。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林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场面就已经失控了。 林深抓着车轮,把身体紧紧地蜷缩在车下,他看到老镖师已经扑倒在地,还紧紧的抓着他的棍子,一动不动,几个匪徒围着他发泄似的疯狂攻击,各种兵器都往身上招呼,让人不忍直视。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脸的匪首模样的人,带着几个手下从林深旁边冲过去,边跑边呼喊着:“不要走脱了那个狗官,那封信肯定在他身上。” 远处一个大胡子头目正在指挥众匪把箱子卸下来打开检查,兴奋的声音传得老远:“老子发财了,哈哈哈!” 还有一些匪徒则去追逐女眷去了。那些夫人丫鬟们尖叫着跑来跑去,而那些穿得跟乞丐差不多的劫匪们则淫笑着追了上去,把她们扑倒在地。一个不知是谁家的夫人眼看走投无路,双手抱在胸前瑟瑟发抖,她大声叫喊着:“这跟我们没关系,官差往那边去了,请各位大侠高抬贵手,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跟那狗官狼狈为奸,行了这一路,谁知道是不是好人。再说了,大爷我为杀元蒙鞑子,一路行侠仗义,流血不少,服侍下大爷又怎么了?”面对女子的哀求,劫匪头目毫不在意,还是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噗通。”那个热情的张姓年轻人双目睁圆的扑倒在林深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堪堪的向车下的林深抓去,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 “噗嗤。”一把雪亮的朴刀从年轻人的背上狠狠插下,将他钉在那里,动脉血管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那柄刀,刀的主人将一只脚踩在尸体上,用力的把刀拔了出来,毫不在意的轻轻一抖,将刀上的血液甩落地面,横刀转身向另一堆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旅客们走去,熊熊的火光在雪亮的刀身上跳动不已。 马车在熊熊燃烧,鲜血染红了地面,妇孺在尖叫,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山林间,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林深的手死命的抓着地上的泥土,他想不通。 这些人不是说要行侠仗义吗?不是说诛杀鞑子吗?车队这些人大多是一些平民百姓,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通。 一直躲在车底的林深不忍再看这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人们死亡前嘶哑力竭的叫喊响彻夜空,让他的心中也恐惧不已。 林深勉力控制着自己因为恐惧不住颤抖的身体,咬着牙一言不发的从车底慢慢向外爬去,借着阴影一个翻滚,消失在了黑暗的灌木丛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五行刀门 月光下的丛林,依旧是那样的隐隐绰绰,但是林深已不再对此感到害怕。确实,相对那样一场大屠杀来讲,这月光下的树林是那么的安详与平和。 这个世界和他所想象的古代根本不一样,它远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文明,更多的则是阶层与阶层,人与人之间的野蛮与掠夺,这是一个危机重重随时可以要命的世界。 林深按照脑中所记忆的县城的大概方向摸着黑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跑去。 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从他的侧前方传来,林深顿了顿,然后朝反方向偏了偏继续向前跑,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但是没跑几步,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向那个声音跑去,他终究敌不过这该死的良知。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林,林深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破庙前,里面女人嘶声力竭的呼喊和一个男人的喝骂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的摸到了残破的窗前,探出头往里一看,那个随他们一路北上的胆官员靠在墙边,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死去多时。 旁边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年轻人正把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费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那女人尖叫着不停反抗,再加上那人好像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不太熟练,一时半会儿没得手,只是早已失去了耐心,怒骂不已,见女人反抗的厉害了便是几个耳光过去道:“叫啊,看谁救得了你。” 趁着那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身下的女人身上,林声悄悄的从后面摸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了那人的后脑,一下就把他打晕了。 那女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终于呜呜的大哭起来,定下神来后认出他是车队的人,一颗受惊的心稍稍放松下来。这一路相处下来,一个车队的人大都相互认识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还认得是自己人。 哭了有一会,终于停下了,她惶惶的穿好衣服,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深却上前去拨出了那官员身上的匕首。 “我看到这恶人从那差官身上搜出了一封信,放入怀里。”那女人想了想,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林深上前去在黑衣人的身上仔细摸索了一番,确实找出了一封信,还来不及细看,外面几个人的声音传来。 “我看到公子就是往这个方向追那个狗官去了。” “前面发现一个破庙。” “走,去看看。” 几个黑衣人进到了庙中,为首的那个赫然是这次劫掠行动的首领,那模样与刚才被林深偷袭打倒在地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 迎接他们的则是晕倒在祭坛边生死未知的年轻黑衣人,以及蹲在他身边,一只手友好搭在他肩膀上作好朋友状的林深,以及同样友好的架在他脖子上明晃晃的匕首。 “你…”那黑衣首领见状不对,第一时间想要冲上来。林深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吓得他立即停下,不敢妄动。 这时那黑衣年轻人悠悠转醒了,环视了一圈,最后却发现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不由吓得喊出了声:“哥!” “别慌,我会救你。”那黑衣首领保持着镇定,同时安抚着人质。他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我?”林深看了看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眼睛一转道:“你可以叫我胖虎。”他把匕首向后逼紧了一些,那迫人的寒气让人质被迫的把脖子扬了起来:“看来我今天运气不太好,到哪儿都不顺。你们都给我抱着头蹲下!” “混蛋!江南武盟旗下五行刀门在此替天行道,放了他,我答应给你一个痛快。”那黑衣首领好像并不卖账。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后退,然后他!妈!的!给我抱着头蹲下!”今晚的刺激让林深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把手中的匕首又逼紧了些,一丝血液从人质的脖子中流出,那年轻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大哥!” 那五行刀门首领狠狠的盯着林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林深也不示弱,也盯了回去,眼神淡定又略有些疯狂,仿佛已看穿了生死。 没用多久,五行刀门首领败下阵来,不甘心的往后退了退,和其他四个门人抱着头慢慢蹲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林深。 林深转头对那女人说:“县城在那边。”他示意了下方向:“要想活命,你现在可以跑了。跑!遇到任何人都不要停下。” 看着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林深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他望着房梁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相信你可以为我解答一下。你们这群人半路杀出,口口声声喊着要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而我看到的却是抢杀劫掠,欺凌妇孺。告诉我,你真的相信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吗?”林深一边慢慢说着话,一边让匕首在人质颈上像毒蛇般慢慢游走着。 那五行刀门首领不屑的冷笑了下:“这些愚民蠢妇只知苟延残喘,浑浑噩噩度日,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我等替天行道欲光复汉人江山,行侠仗义驱逐元蒙打鞑子,难免有点损伤于百姓,也是无奈。” “无奈?”林生笑了笑,用匕首拍了拍人质的脸:“刚才这家伙想要强暴那个女人,这也算是无奈?” “哥,信不在我身上,一定是被他拿走了。”那人质一看,这话题好像有点不太妙,开始着急转移话题了。 “啍,又因为女人误事!死性不改,回去再收拾你。”那首领眼角抽了抽,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弟是有些过头了,回去我自会教训他。把信交出来,人放了,再留下一只手,我放你走。”这人语气笃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原来喊着替天行道的都是你这种人吗?时间也差不多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僵局该怎么办吧。”林深微笑着边说边把人质拉扯起来,开始慢慢向后退。 五行刀门的那五个人跟着站了起来,紧紧跟了上去,一步也不肯放松。林深退,他们进,几人很快从破庙中追击到了黑暗的树林里。 林深在向后退,那几人在步步紧逼,没有人觉得今天他会跑得掉,被抓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哪里有一线生机? 林生心翼翼的挟持着人质向后退,他必须要心,任何一个意外,也许仅仅是一次滑倒,可能就是那几人冲上来的机会。 他的手心在出汗,庆幸的是今天的月亮很大,借着惨白的月光把周围看得很清楚,那几人还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对双方来讲,这都是一个煎熬的过程,特别是那个作为人质的家伙,他一边被胁迫着向后退,努力保持自己的平衡不至于摔倒,一边努力的向林深劝说:“这位兄弟,我知道你是迫于无奈。不如这样,你放我走,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开。我爹可是五行刀门掌门,这是我大哥,我爹从最疼我,你放我走,我保证你安全离开,另有纹银百两奉上,真的,放我走,这些都是你的。” 林深听得饶有兴趣,一边扯着那人质不停后退,一边说:“嗯?还有吗?继续讲。”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一边听着人质的唠叨,林深连连点头,一边微笑着往后退。这并非是他不害怕,而是他努力的保持镇定的一种方法,哪怕他实际上紧张的脚都在发抖。 终于,他已经退到了一个悬崖边,那里陡峭非常,黑暗不见底的悬崖下隐隐有哗哗流水声传来,已经无路可退了。 “还是那句话。人放了,信留下,自断一臂,我放你走。”眼见一切局势都在掌控中,那首领也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施压。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的生命也不过百年,却总是妄图凌驾于众生之上。为了你的替天行道,其他人就该死?所谓的行侠仗义,也只是你作恶的借口。我也很好奇,即便你这种人有一天成功了,你又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在月光下的悬崖边,林深好像在做着最后的演讲,讲到激动处,他的一只手还时不时挥舞下,帮助他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另外一只拿着匕首的手却始终放在人质的脖子上没有动过。 讲了这么多话,林深也有点累了,他和蔼的拍了拍人质的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问道:“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那人质以为事情终于有转机了,欣喜不已,放松下来高兴地说:“我叫童…” “我他妈一点都不想知道!去地狱告诉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吧!”林深使劲抓住头发扳起他的头,让锋利的匕首一下划过他的脖子,再把他向前推了一把,对着那几人高高的比出了中指,转身跃下悬崖。 那五行刀门的首领,先还抱着手在胸前冷冷的看着林深在那里讲话,只把它看成一个垂死的人最后的疯狂。却不想那家伙突然发难,有点猝不及防。看着自己的弟弟捂着脖子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上前去抱住他。 “弟!你怎么了弟?哥在这里,有哥在不怕。”那人焦急的呼喊着,却看见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弟弟脖子中喷涌而出,他徒劳的尝试去捂住,没有任何作用。 弟弟喉咙里只剩下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抓住哥哥的手好像要尝试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渐渐的,手的力气越来越,生命终于流逝完了,他的身体最后抽搐了下,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不!”哥哥仰天长啸:“胖虎,我要你的命!” 他的几个手下来到悬崖边往下张望,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暗已经吞没了一切,没人敢在这种条件下跳下去,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首领红着双眼,带着满身的煞气也过来查看。他望着林深可能逃跑的方向,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想了想转身对着几人说:“五师弟,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麻烦你留下来善后,如果我没回来,今天之事,务必仔细告诉师傅。其余三位师弟,请随我去诛杀此獠,拿回那封信,以祭慰师弟的在天之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八章 陷阱 清晨的阳光轻柔的透过林间的树叶,斑驳的阳光唤醒了森林里的各种动物,鸟们叽叽喳喳的歌唱起来,一只松鼠探出头来奇怪的打量着正在树下行走的怪人。 这个家伙的衣服被树技划得破破烂烂,手上腿上满是擦破的伤口,杵着一根树枝,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着,不用说,这就是林深了。 那个悬崖其实并不是太高,中间还长着几棵树,底下还有一个水潭,一般来讲,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多半是死不了的,但受点伤是难免。 只是那是晚上,崖底完全看不清楚,没有人真的敢冒那个险跳下去,除了像林深这样基本上自忖死定了的人方才会冒险一搏。 所以当天亮了,五行刀门的四个人下到崖底仔细检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个可恶混蛋的尸体。 他们此行的首领大师兄童贯山,正扬着头估计着悬崖的高度,计算着那个家伙可能受多重的伤。 另外三人是二师兄、四师兄、七师弟,则在崖底散开来,追踪着线索。 “各位师兄,快来看。”七师弟好像发现了些什么,指着一个灌木丛上挂着的带血破布片分析道:“他一定受了伤,往那个方向去了。” 童贯山面无表情的从齿间挤出一个字:“追!” 一场致命的追逐竞赛在这个湖南与广西交界的大山深处展开。五行刀门四人的目的是为了追回那封信,顺便再把林深这可恶的混蛋剁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而对深知丛林残酷一面的林深来讲,如何在这丛林中生存下去才是最关键的。 半夜坠入崖下,似乎还短暂昏迷了一阵,再加上受伤拖慢了行走速度。所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山谷的时候,林深才堪堪爬到半山腰,他回头一望,正好看到山谷中四个追踪而来的五行刀门人。下面四个人,也看到了他,为首的大师兄童贯山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下,恶狠狠的盯着他,好像在告诉他下场会怎样。林深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比出的中指作出回答。 林深没有选择直接往县城方向去,他能想到的,后面几个家伙也能想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大山深处逃去。 当年跟着猎户大叔学习的狩猎生存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首先,第一个重要事情就是确定方位,正好这是清晨,林深根据太阳的位置,悬崖的位置,对比昨天看到的县城位置,大致的确定了县城所在的方位,这个方位非常关键,万一在丛林中迷路,它便是走出去的钥匙。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行路,在丛林中穿行要力求走梁不走沟,走纵不走横。行进时,能大步走就不步走。这样几十公里下来,可以少许多步。疲劳时,要用放松的慢步来休息,而不停下来。还好他身上有一把匕首,又把那根树枝砍削了几下,变成了一根趁手的哨棍在前探路,驱赶虫蛇。 说实话,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想再次进入丛林的。这丛林看起来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但实际上却潜伏着重重的危险,他已经体验过一次,啧啧,真是痛苦的回忆。林深往身后望了望,在看不到的后面大概一公里处,那四个家伙正在穷追不舍。那就来吧,看谁笑到最后。 童贯山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那个混蛋肯定就在前面不远,一定要他生不如死!这些树林穿行起来真不容易,不过我最后还是会逮到他。他残忍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取出水袋喝了一大口。 这五行刀门的四人为防止林深穿插回去,并不是走在一起,而是相互间隔有里许,拉式地搜索过去,并以哨声随时联系,确定位置。 这样就让林深很无奈了,完全找不到机会,逼得他只有向大山的更深处前进。 看到可以吃的野果摘几个下来放入口中慢慢吮吸补充体力。砍断一根藤蔓,清水从中流出,喝够之后再把水袋装满,银离子可以刺破细胞壁,可以杀菌,再丢几个洗干净的碎银块进去杀菌保质。仔细计算跨出的每一步,最大的节省体力。而到了夜晚,没人敢在夜晚的丛林中行走,他放心的找了一个避风的岩缝,用树叶铺在地上,勉强可以休息。这才是第一天。 对林深这样被老猎户传授过丛林生存经验的人来说丛林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险地。对那四个根本就没有任何丛林生存经验的五行刀门人来讲,磨难才刚刚开始。 树枝和藤蔓拉扯着他们的脚步,跋涉一天下来,又累又饿,水袋里的水也快要喝完了。晚上这四个人在河边聚在一起,升起了一堆火。 七师弟拨弄着营火,上面烤着几个人今天的晚餐:四块囊饼。他一边烤一边说:“昨晚匆忙,收集到的干粮不多,还能再吃两天。” “那贼就在前面,应该离我们不远,明天一定抓得到他。”二师兄很有把握。 “二师兄的追踪之术我们无人能及,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深山密林太过难行,不知要追到什么时候。”四师兄有点担忧。 “我们难,他也难。不过我们有四个人,他只有一个,输的一定是他。”大师兄言之凿凿,似是把握十足:“留一个人守夜,其他人早点睡吧。”他望向林深逃跑的方向,燃烧的营火映射在他的眼中,好像他的眼睛也燃起了熊熊火光。 “人多有屁用,有本事你先追得上我再说。”林深休息的还不错,天刚亮就麻利的爬起来,给自己打打气,跳起来摘下几个野果,擦了擦放进嘴中,拨开草丛,又一头钻进了丛林中。 五行刀门本在湖南,是江南武盟下一门派,以五行相克之理研习刀术,创派迄今已有百年。 这次大师兄童贯山一行六人,接受师门重要任务,来此处截杀一元朝官员。据说这些年来此人在江南不遗余力的四处追查南宋遗党多年,终于收获一重要信息,特派此人将情报送回大都。 根据内线消息,此次运送情报回大都,朝廷布有几路疑兵,而真正的信息据说是一封信,且就在这车队的一个官员手中。所以他们联络了附近的绿林好汉,联合起来干上一票,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这次行动无疑是成功的,所有的预期目标都已达成,绿林朋友们对此次的收获很满意,那个官员也找到了,信也搜出了。 唯一的失败就是在最后关头,那信被一个叫胖虎的家伙抢走了,还在他的面前杀死了他的弟弟,这是奇耻大辱!怒火充满了童贯山的胸膛,他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给予他百般的折磨,然后再找出他的家人,灭他满门,方可消他心头之气。大丈夫行走江湖,怎可不快意恩仇? 不知不觉一路追击,已经到了下午。二师兄走在队形的最前方,他江湖经验丰富,最擅长追踪之术,能通过足印、血迹、被折断的树枝、甚至踩踏过的草丛辨识出被追踪者的数量、体形、前进的方向等重要信息。 他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下地上一处砍折过的痕迹,很新鲜,应该离他不远了。他兴奋的把手指撮成环状放入口中,狠狠的吹了两下,给其他人提示了前进的方向,不一会两边的哨声此起彼伏,回应过来。他开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看能不能追上那个家伙。 没过多久,二师兄拨开一片灌木林,眼前突然宽敞起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林间的一块草地上。 这是一块自然形成的林间草坪,草叶不高,也就刚刚超过脚踝,但是奇怪的是,在这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张银票。一般人看见地上有钱第一反应是什么?当然是捡起来咯。 二师兄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左右张望了下,没有埋伏,周围的地面上也仔细试探了一番,没有陷阱。捡起来一看,十两!他仔细检查了下这银票,不是假的!很自然的,他放入怀中了。 往前没走两步,又看见一张银票,还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二师兄同样的心翼翼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又是十两!同样放入怀中。 再往前走了几步,第三张银票又躺在那里,愉快的向着二师兄招手。 二师兄不疑有他,两眼放光的地走过去,在工作之余还能找点外块,没人会拒绝。但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却一脚踏空陷入一个坑中,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冷哼了一声,强行忍住了。 这个坑不大,也不深,他只有右脚踏了进去,也只是陷到了腿中段,但是这个陷阱恶毒的地方就在于它周围的一圈泥土中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尖锐木枝,在他陷下去的瞬间,像牙齿一样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腿上,刺入肉中,无法拔出,越挣扎刺得越深,让他根本无法移动。 这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捕猎陷阱,通常用来捕捉野猪、山鹿等动物,对人来讲则不是那么有效。只需要一点时间,把这些刺慢慢的拨出来,破坏掉,这个陷阱就没用了。 二师兄虽然踩中了陷阱,但是他一点也不惊慌,他回头看见林深露出了半个身子探出了灌木丛,好像在观察陷阱的效果。二师兄沉着地抽出了腰中的朴刀,并吹响了求救的口哨。 就前天夜里的情况看,这个少年不管从步法还是架势上都表明他没有真正的学过任何的武艺。他很自信,以自己这么多年的刻苦练习,他的刀法已经有所成,只要进入了他朴刀的攻击范围内,他可以轻松击杀这个少年。再加上刚才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援兵一炷香内就会赶来,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然后,他绝望的看见这个少年拿出了一柄一人高的木头长矛,微笑着向他走来。不带这么玩儿的! 木矛再怎么说也算是矛,特别是它的顶端还绑着一柄锋利的匕首,而它要对付的敌人还无法移动,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大约一分钟后,二师兄死不瞑目的望着天空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林深开始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战利品,他把匕首从木棍上取了下来,割开死者的腰带,把所有零碎的物件先放到一边,把死者的衣服裤子鞋子全都扒了下来,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包裹,再把所有的物件放入其中,打好包,背到背上,然后迅速的钻入丛林中消失不见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另外三个人追踪者赶到了,他们沉默的站在草地上,黑着脸看着赤身裸体几乎被扒成光猪的二师兄,一时间没人说话。 “把他埋了吧。”良久之后大师兄童贯山终于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其他二人上前去,准备就地挖一个坑,安葬倒霉的二师兄。 突然,七师弟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他也踩中了陷阱。林深当时为了保证陷阱的成功率,一共在那周围挖了三个陷阱。二师兄用掉了一个,而那七师弟上前去善后,很倒霉的也踩中了一个。他痛苦的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童贯山和四师弟一起吃力的将七师弟救了出来,他看着四师弟手忙脚乱的给七师弟包扎着伤口,一股郁结之气突然涌上来,他无法克制的对着天空大吼:“啊啊啊!胖虎,你给我等着!”惊起林中一群飞鸟。 正在密林中穿行的林深好像听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精神真好。”便找了一条清澈的溪,蹲着洗了把脸,开始清点收获。 水囊一个,朴刀一把,一袋盐,火石两块,火折子三个,其中一个已经点燃;长袍一件,裤子一条,布鞋一双,腰带两截,银票若干,染血的干粮两块,金创药一包,就这些东西,也不多,但在这丛林中每样资源都是至关重要的,没有无用的东西。 林深把染血的衣裤洗干净了,长袍做成披风披在身上,把腰带和裤子割成布条,当做缠腿绑在腿上。那双布鞋,他比划了下,有点大了,但是套在原来的鞋上一起用刚刚好。最幸福的是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生火了,可以吃熟食了。 林深把那两块染血的干粮在水中清洗干净,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口吃起来,边吃边继续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二十九章 罪人 对穿越者来讲,运气应该是第一要素,那排开这个因素,占第二位的是什么? 如果现代人穿越回古代,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或者说现代人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在于对历史的提前预知吗?有谁能知道自己将会穿越去哪个朝代?你能把所有历史细节全都背下来吗?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你记得下来,如何保证自己能活得下来? 是在于对科技知识的掌握程度吗?我们身边有谁每天都在努力记忆制造钢铁在不同阶段的技术知识?或者从零开始制造枪支弹药的知识?或者如何培育杂交水稻的知识?这些大神多半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所以其实现代人对比古代人来讲,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优势。唯一可能的最大优势就是懂得的常识更多,更科学。 你没有看错,常识才应该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我们身边正被科普着各种各样的常识,冷知识。对普通人来讲常识往往是社会的进步在知识方面最为凝炼的结晶。 例如不能喝生水,因为水里有细菌或寄生虫,伤寒、霍乱等传染性疾病大多是因为食用未经消毒的食物或水受感染的。高浓度酒精可以消毒。热武器是未来战争发展的主流。火药配方还可以不断进化,好像跟鸡蛋和棉花有什么关系。从枪支的后面上子弹效率才更高。缺乏维生素会得坏血病。绑腿可以减轻长途跋涉对腿部肌肉造成的压力。货币本身没有价值,它只是调节社会资源分配的一个工具,胡乱发行货币会引起通货膨胀,诸如此类。 这些常识看上去涵盖了各个领域杂乱无章,其实它们才是时代进步的证据,即用最简单的语言将各个领域的进步总结起来,为后来人指明方向。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林深会尽量不去喝任何没有经过消毒的水,他水分的摄入绝大部分依靠植物或者果实当中提取的水分。 而作为这个教材的反面例子,七师弟在受伤之后没有很好的清理伤口,给伤口消毒,只是把伤口胡乱的包扎起来,还喝生水,结果就是发烧,腹泻,伤口严重感染。说到底,这几个人这只有露营经验,却没有野外生存经验。 扑通一声,七师弟在第三天终于支撑不住了,他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四师兄急切的扑上去手忙脚乱的呼唤着他:“七师弟!七师弟!你怎么了?来喝点水。” 喝了几口水之后七师弟神智稍微清醒点了,另外两个师兄把他扶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坐好,他脸色苍白,转头直直的看着两二人。童贯山的眼中也满是忧虑之色,他打开七师弟缠裹在腿上的布条,一阵恶臭传来,伤口已经完全腐烂,细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不时有粉红色的烂肉掉下来,伤口深可见骨。 童贯山对四师弟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七师弟已经快不行了,自从他前两天受伤开始,情况就一直恶化。 先是发烧,然后没多久又开始腹泻,在这该死的丛林中又没有吃的,也没有药,他只能煎熬着尽量让自已不成为拖累,但现在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也明白自己恐怕大限已到,不愿再拖累两个师兄,在身上摸索一番,把最后的一点补给放入了大师兄的手中,勉强一笑:“两位师兄,你们先走吧,这里风景不错,我想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跟上来。” 那童贯山和四师兄对视了一眼,皆有不舍之色。童贯山犹豫了下,还是把东西接了过来,他对七师弟温和的说:“那师弟你稍作休息,待大师兄先去把那家伙捉来,让你解气。” 七师弟笑着点点头,靠着大树不再说话,看着两位师兄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帮我告诉陆姑娘,让她别再等我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哽咽的声音传来:“好!” 在这样一场残酷的丛林追逐战里,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活人与死人。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林深状态还不错,除了瘦了一圈,其他都没问题。他走上前去捡起地上被打弹弓打死的山鸡,心情愉悦,今天晚上又有烤肉可以吃了。 从最近听到的哨声中知道,他的身后只剩两个人了,并且状态都不太好。他的压力大减,开始有意识的带着两人在山里转圈,甚至凑近一点去观察那两人的情况。现在猎人与猎物也许应该调换一下位置了。 童贯山与四师弟的状态,不能说好,应该说是非常的差。干粮早就吃完了,摘了一些野果来吃,却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第二天整整一天不敢再吃任何东西。现在两人可以说就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努力坚持着,那封信对师门来讲至关重要,而且那个人必须要死。 我们已经离他很近了,他就在前面,偶尔还能通过林间空隙看见他的影子,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 但我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食物和饮水也是断断续续,我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童贯山决定冒险一搏,他要在晚上摸过去,来个出其不意。虽然夜晚的丛林非常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也耗不起了,唯有行这险招。 夜幕降临了,林深在一处背风的崖下生起了营火,他知道那两个家伙就在后面不太远的地方,但毕竟天色已晚,人总要吃饭不是。 一根木棍穿起了那只山鸡,在火上烤得金黄香脆直冒油,林深卸了一只鸡腿,撒上一点盐就开始啃了起来,焦香多油的鸡肉肥滑爽口,就这样简单的撒上一点盐正好,他被烫得直哈气,时不时再拿起皮囊喝上一口泉水,真香!给神仙都不换。 趁着这个空闲,林深把那封信拿出来仔细翻看了一下,这是一个薄薄的信封,透过火光还可以看见里面黑兮兮的有些什么东西。红色的印泥完好无损的将口子牢牢封住,看来没有人打开过。想到这一场屠杀就是由这个东西引起的,让林深看着这封信怒火中烧。 正准备把它拆开来看看,突然他的耳朵竖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飞快的将信往怀中一放,警觉的向四周张望。 童贯山和四师兄正在黑暗中摸索着穿越丛林,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掉进过了几个坑里,全身青一块紫一块,不过他们的运气真的不错,居然还真让他们找了过来。 前面隐隐约约已经看得到一些火光了,童贯山压低了身体尽量悄悄的靠了过去,四师弟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也是尽量放轻了脚步。待两人靠得近了些,童贯山看得清楚了,那个混蛋正坐在篝火旁边美滋滋的啃着鸡腿,还时不时拿起水袋来喝两口,看这个悠哉悠哉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被追杀,倒像是出来露营的。 烤肉的香味,随着风飘了过来,大师兄和四师弟咽了咽口水,努力的克制住咕咕叫的肚子,正要想靠的再近一点。突然,大师兄听见背后发出咔嚓一声,他一个激凌转身一看,原来是四师弟不心踩到了一截枯木,在夜里穿行于丛林,这种事情总是难免,不过这个声音确实太大了些,在这黑暗而安静的丛林中是那么的刺耳。 眼见四师弟无奈的摊了摊手,童贯山只能恨恨的盯了他几眼作罢,转头一看,那营火旁边却是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留下那半只鸡在火上烤得噼噼啪啪的响,还有大半袋喝剩的水囊和其他零碎的物件。 童贯山和四师弟飞快地追上前去,林深早就跑得没影了。四师弟气恼地踢了旁边树桩一脚:“又叫他跑掉了,这混蛋真是滑溜得紧。” 大师兄童贯山却笑了笑说:“没关系,这么黑,他跑不远的。但是我们今天的运气真好,主人家还给我们留下了晚饭。”他指了指篝火上的那半只烤鸡:“我们快些吃,吃饱了再去抓他不迟。” 说着童贯山也不怕烫,伸手把那半只鸡抓过来,轻轻一撕,分成了两半,递了一半给四师弟。 “这…会不会有毒?”四师弟有点迟疑。 “绝对不会有毒。他又不是诸葛孔明复生,我们今次夜袭他如何能预料得到?再说刚才我们也亲眼看到他坐在这里大口吃着烤肉,喝着这囊里的水,怎么可能有毒?” 眼见大师兄说的这么言之凿凿,四师弟心中也打消了疑虑,两个人就着这现成的烤鸡和水大口吃喝起来。 美味!真是太美味了!上一次真正的吃饭是几天前了?这几天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回过头来想想,那真是地狱般的痛苦回忆。 这两个人好像饿了几天似的大口吃喝起来,不对,他们确实是饿了好几天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谁叫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还要往丛林里来呢? 大师兄和四师弟吃饱喝足了,满足地躺在篝火边,满嘴的油水都来不及擦掉,一脸幸福的表情。 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两人就想站起来准备搜查一下周围,却突然发现四肢无力,腹一阵阵阵的抽搐剧痛起来,还怎么都站不起来。 “师哥!”四师弟有些惊慌的叫了起来。 童贯山也不淡定了,他努力的抬起头来,慌张地四处张望。 林深叼着快被啃光的鸡腿从一片灌木丛中贼头贼脑的探出了脑袋,他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拿出那柄自制的长矛,远远的在每个人的大腿上捅了一下,发现的他们确实爬不起来之后,才放心地拿着鸡骨头边啃着靠了过来:“我做的东西好吃吗?啧啧,都吃光了,你们还真不会客气。” 四师兄恶狠狠的盯着林深:“你这恶贼,给我们下了什么毒?用做如此下作的手段,我跟你拼了。”说着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最后却还是不支倒地。 “什么毒?这个问题倒是难倒我了。我想想…”林深支着胳膊,用力在鸡腿骨头上扯了一块肉下来,包着嘴,边嚼边说:“断肠草、夹竹桃、毒箭树汁、还有一些长得好像有毒的东西,比如各种鲜艳颜色的蘑菇,我认不出来的但长相难看的植物。我都全部研磨碎了,混进了那个水囊里,所以我确实不知道。” “但是我挺佩服你俩的,全都喝光了?”林深踢了踢地上的水囊有点好奇:“我能问下什么味道吗?好喝不?” “为什么?我看见你也喝了,为什么你没事?”大师兄童贯山顾不上擦下直冒冷汗的额头,挣扎着吼出了他心中最大的困惑。 “这是因为…”林深取下挂在腰间的,跟地上那个长得差不多的水囊喝了一口:“我喝的是这一个。看来你们的老师从来没教过你们要观察仔细。” “…你这恶贼,杀我同门,害我性命,我江南武林正道一定会为我报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童贯山睁圆了眼睛怒视着林深,口鼻开始流出鲜血,全身痉挛,痛苦的在地上抽搐着。四师兄的情况也差不多。 “做鬼也不放过我?那被你们杀害的那些无辜人,可又会放过你们?”林深反过来也大声吼道。他的脑海中浮现起了跟他同车那几个年轻人开朗热情的样子,以及他们挣扎着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他戏谑的摇着头嘲笑道:“武林正道?哼,我算是见识到了。” 地上的两个人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林深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因为他知道这剧烈的痛苦恐怕还要持续至少半时。 他叹了口气,自嘲的想:“我还是太心软。” 林深单膝跪下伸手抓住了四师兄的领子,把他翻了过来,认真的对他说:“我知道你很痛苦,需要我帮你吗?” 四师兄口中发出嗬嗬的叫声,已经无法言语了,但他紧紧的抓住林深的手臂,眼中流露出的希翼眼神,已经彻底表明了他的心意。 林深点点头,他把匕首取出握在手中,用另一只手按在四师兄的胸前,表情严肃的念道:“主说:要以恩慈相待,存怜悯的心,彼此饶恕,正如上帝在基督里饶恕了你们一样。 愿主宽恕你,罪人。”随着他低沉的吟诵,匕首在空中画出了一个虚无的十字架,然后狠狠刺入四师兄的心脏,四师兄双手用力的抓住匕首,身体猛的一挺,给了林深一个感谢的眼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林深无言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正滴着鲜血的匕首,自言自语道:“我不知道是否真有上帝,或者其他的什么神,但…愿他们能宽恕你。” 林深又转身来到了童贯山的面前,他刚蹲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童贯山忍着剧痛,集中起全身的力量,飞快的抽出隐藏在身下的匕首,朝他狠狠的刺来。所幸的是这一下偷袭虽然凶险,但偷袭者毕竟灯枯油尽,动作变形,力量也不足,被林深下意识的格挡开来,再顺势反手插下,一刀毙命。 林深沉默的看着这地上二人,只觉身上感觉一阵轻松,终于活下来了,真是不容易,但自己手上还是沾上了这几人的鲜血…唉。不过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干。 这几天在丛林中逃命,逼迫他把潜能发挥到了极致,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每晚害怕被偷袭,不能真正入睡,白天又要不停的逃跑,不能休息。那袋有毒的水囊几天前就准备好了,每天都要这样表演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安全了。 血腥味会引来丛林中的捕食者,林深把那两人的尸体挖了个坑掩埋掉,再把篝火烧的更旺了点,便立即倒头大睡起来,不管有什么问题,等我睡醒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章 密图和基友 三天之后,林深蓬头垢面的终于从丛林中钻出来了。不过来到的却不是原先估计的县城,而是另一个镇。 他冲到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啪的拍了一块碎银子在柜台上对掌柜说:“给我一个最好的房间,帮我准备好热水,我要洗澡,另外帮我买一套干净衣服。再准备一桌子最好的菜,我洗完澡之后就要吃。” 掌柜的一脸的疑惑看着这个衣服破破烂烂,蓬头盖面比乞丐还不如的人。但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的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一样,眉开眼笑的连忙安排二儿去打水,开始张罗起来。 洗完澡,吃过饭,林深瘫在椅子上休息,趁着二收拾桌子的当,他大概问清楚了方向。县城在他身后大约一天的路程,听说前几天有绿林好汉在那边劫了镖车,杀了不少人,动静闹得很大。现在不管是官府,还是武林人士都在找一个叫胖虎的人,不过还没找到。还有他的通缉画像也发到了每个客栈里,举报者奖纹银百两。 林深吓了一跳,让二把画像拿过来瞧瞧,那二指着楼下大门说:“只有一张,贴在门口呢,请客官自己下去看。” 林深来到门口一看,乐了。这胖虎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根据他自己的想象创作的,画的凶恶狰狞,肌肉发达,胡子拉碴,果然既胖也虎,活脱脱一土匪样,跟自己半毛关系都没有。 林深放心地回房间去了,回味了下,有些不对。绿林人士找我就算了,为什么官府还会通缉我,我招谁惹谁了? 思来想去,林深拿出了身上那封信,翻来覆去的检查起来。 从偶然拿到这封信开始,就被一路追杀,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看。这里面有什么?值得官府和武林人士大动干戈。 林深从外观上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上面只写着一个奇怪的收信地址:茶园,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了。 他心地把信拆开,里面有两个东西。一个是用蒙文写的报告,大意是说经过探子多年调查,确信当年南宋在江南布置了多个秘库,里面放置着大量金银、兵器、粮草,以图日后反攻。而信里面的另一个东西,就是其中最大一个主库的地图。 林深把信中的另一个东西拿起来,仔细观察。 这是一张白色的丝绸手巾,它的一面画着一个寺庙和一些山水,是有点像地图,另外一面却是空白一片。 这就是钥匙?林深翻来覆去,有些看不懂。但突然他脑中一点灵光一闪,我有了一个想法。 林深按着电视里面的套路,把丝巾放在火上炙烤,没用。这个东西可能加入了石棉,还有些防火效果。 倒了些水在上面,再拿起来看,也没用。 对着光源看,也没有夹层。 林深在那里折腾了半天,都是没用。 算了,搞不懂就不搞了,林深悻悻的把丝巾放入怀中,盘算下步该怎么走。 县城肯定是不可能回去了,大批的绿林人士还在找他。也不能去找官府把事情说清楚,那时的官府可不是现在的人民政府,他是见过官府行事的,其中的黑暗让人无法想象,去了也是九死一生。况且加上信中有关这秘库谋反的事,多半是有去无回。 还好当时多长了个心眼,报了个假名字,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林深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继续北上,完成昆廷和封道人的送信任务再说。那么今天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先去往衡州。 想清楚了这些,林深心里有了谱,眼见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他吹熄了蜡烛,很快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林深找店家问清楚了方向,花了点钱,搭了一辆马车就往衡州去了。 走了几天下来,一路无事,只是经常看到路上有各种穿得奇形怪状的武林人士,纵马向北方匆匆赶去,林深只管赶自己的路,不去理会。 这一日林深来到了湖南境内一个县城中,连续赶了几天路了,不免有些疲惫,他准备在这里多住一天,好好休息下。 找了一间客栈,把房间订好,林深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准备出去找地方吃饭。 他来到一个酒楼前,这酒楼看起来还不错,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吃饭的人却还挺多,有些热闹。 林深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点了两个菜,叫了一碗米饭,就开始吃起来。 还没吃几口,旁边一张桌子就开始吵闹起来。两个魁梧的汉子把一个青年堵在桌前。其中一个汉子指着那青年对旁边的同伴愤怒地说:“大哥,就是他。” 那青年长得倒是气宇轩昂,有些剑眼浓眉的样子,谈不上帅,但至少不让人觉得讨厌,穿着一身武士劲装,颇为干练,但就是永远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些不太靠得住的样子。 虽然被人堵住了,那青年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吃他的饭,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又喝下了一杯酒,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奇怪道:“我认识二位吗?” “你子少装蒜,看到我大哥来了怕了吧?你继续嚣张啊,昨天你那么能打,现在再敢碰我试试?”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调戏人家姑娘的那个无赖子。“那青年一拍大腿,好似想起了什么,然后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说:“怎么?还没被揍够?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只想吃饭,不想打架,快滚吧。” “兀那子,还敢口出狂言?爷爷今日定要揍得你磕头求饶。”那大哥好像火气很大,一言不合就扬起拳头往那年轻人脸上狠狠揍去。 那年轻人本是坐着,见这一拳打来,身子侧侧往后一倒,顺势一脚横踹,正正地踢在那大汉的腿上,那汉子被踢中这一下,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双腿再也受不住力,一下跪倒在地板上,一时起不来。 “哟,这位兄台真是客气,才见面就行如些大礼,我可不敢受,且去吧。”那年轻人出言调戏道,又随后给那汉子面门补上了一脚,把他踢了个四仰八叉,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在脸上,煞是好笑。 另一个大汉见大哥出师不利,上前去帮忙。他冲上前去伸出双手大吼一声,捉住了年轻人的胸前衣襟,想把他拉扯起来。 那年轻人怎会让他得逞?只见这个年轻人伸出双手在他手臂内侧一错一绞,就挣脱了那双爪子,脚上再发力斜斜一踹,正中膝盖窝,那汉子就扑通一下趴倒在桌上。那年轻人随手端起一盘菜就扣了上去,糊了那汉子一脸。 这时那大哥已经爬起来了,眼见要打不过,他噌的一下从怀中拔出一把短匕首,趁着那个年轻人正背对着他痛欧同伴的空档,冲上前去想要下狠手。 谁知冲到半路,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脚来,那汉子躲避不及,一脚踢了上去,身体失去了平衡,斜飞出去砰的一下撞碎了旁边一张桌子,什么饭菜汤水全都挂在头上,很是狼狈。 那年轻人听见响动,回头一看,林深正把脚收了回去,对他友善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两个汉子见这年轻人不是善茬,那是真的打不过,也没有机会再偷袭,撂下两句狠话转身就跑了。 这年轻人来到林深面前抱拳行了个礼:“感谢兄台刚才出手相助。”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那年轻人看看周围饭菜洒了一地邋遢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林深说:“这顿饭已被那两个家伙扫了兴致,这位兄台如不嫌弃的话,由我做东,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如何?” 林深看了看周围,确实也不太适合继续吃饭了,于是点点头:“好吧。” 那年轻人大方的甩了一锭银子给掌柜做赔偿,带着林深到了另外一家酒楼,两人坐下点了一桌子菜,要了两壶酒,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我叫游方远,这位兄台该怎么称呼?”那青年给林深倒了一杯酒,言语之间很是真诚。 林深对他的感觉不错,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叫林深。”两人举杯共饮。 “林兄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我要去大都办点事,你呢?”林深边吃边说。 游方远豪爽的喝了一大杯,擦了擦嘴说:“我奉师门之命在外游历修行,哪里都去得。嗨,说白了就是在外面瞎晃而已。” “我看游兄身手不错,不知学的什么功夫?”其实林深这样问是有点犯忌讳的,不过他不是武林中人,也没太注意这些。 游方远也不介意,反而就着这个话题开始吹嘘起来:“我那手上的功夫,是擒拿手,关键是一个缠字,与人近身肉搏再实用不过了。但更精髓的是那一脚,这可是迷踪腿里最黑的一招,他若不跪还有后招,保证他爬不起来。” “我倒觉得你用盘子糊脸那招才是神来之笔。”林深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又各痛饮一杯。 几杯下肚,两人话都开始多了起来,游方远开始吹嘘自己的武艺如何如何厉害,再来十个八个也一样轻松打趴在地。林深则开始论证装备对于打架的重要性,并以某游来举例。 两个人都喝得很多,林深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的喝醉,怎么回去的都不太清楚,只是第二天起来头有点痛,晕晕的。他算是领略了古人萍水相逢把酒言欢的豪情。 他看了看时辰,太阳都晒屁股,也是不早了。于是把行囊收拾了一番,吃点东西,租了辆马车继续往前赶路。昨天一起喝酒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住哪里,以后有缘再见了。 才出了县城没多久,只听身后急促的踏踏马蹄声传来,林生坐在车上回头一看,原来是游方远骑着马追了过来。他看见林深在前面,高兴地挥着手大喊:“林兄等我!林兄等我!” 林生连忙让车夫把车停下,没多会儿游方远踹着气追了上来嗔怪的责备:“昨天不是约好一起去大都吗?怎么你自己倒跑了?都不等我。” 林深抓了抓头:“我有这样说过吗?你不是在外历练?去大都干嘛?” 游方远喘匀了气解释道:“昨天我们把酒言欢聊的很是投缘,你说要去大都办事,明日就要走。我正好也在外历练,随便去哪儿都可以,所以我们一拍即合,我陪你去大都,我们就可以天天喝酒啦,顺便还可以当你的保镖。你看马我都给你牵来了。” 他摸着下巴使劲回忆:“当时我们怎么唱来着?好基友一起走,快去大都去找女朋友。我一直想问来着,好基友是什么东西?” 林深痛苦的捂住脸,脑袋上好大一团黑线,妈蛋,看来自己还真是说过这些话,这酒以后还是少喝为好。不过这游方远是一个爽快的家伙,品行不错,武功也好,是一个不错的伙伴,同去大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林深付了钱让马车自己回了县城,再接过缰绳,先跟马儿熟悉了一番。这是一匹棕白相间的杂色马,性格也很温顺,最适合长途旅行。稍稍休息之后,两人上了马一齐绝尘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抢钱 就个人感觉而言,在古代交朋友好像是一件不是很难的事情。大家萍水相逢,几句话下来对了路数,再把酒言欢,很快就可以成为好朋友,甚至是一辈子的生死之交。 而现代这个社会,再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了,人与人的隔阂很深,大家都提防着什么,很可能在一个区里住了十几年,连隔壁邻居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日两人相处的甚是愉快,游方远比林深大几岁,已经在江湖上混迹好几年了,江湖经验丰富,加上林深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也几乎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一直比较照顾他,林深也乐得如此。两人脾性甚是相合,没几天相处下来就已经和多年的好友一样无话不谈。 两人一路游玩过来,几天过后已经快靠近衡州了。这日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县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然后去附近找了一个好一点的酒楼,两人叫了一桌子菜两壶好酒开始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游方远眨眨眼睛对林深说:“你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江湖吗?今晚我就带你去开开眼界。” “今晚?在这儿?”林深有点诧异。 游方远神秘的朝他笑了笑:“对,就是今晚。不过我们现在先休息一下,我保证今晚会非常精彩。” 两人喝着茶水休息了一会儿,游方远便带着林深出了酒楼,跟着前面几个刚出酒楼的客人,往城外走去。 两人远远的缀在后面,不曾让人发现。林深扯了扯游方远问道:“为什么要跟踪他们?那几个是什么人?” 游方远望向那几个做商人打扮的家伙,低声说:“他们是弥勒教的人,大乘弥勒教,听说过吗?” 林生茫然的摇摇头,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手势啊。”游方远比划了几个手势:“他们见面都要打手势暗语的。” “那这个大乘弥勒教到底是干嘛的?”林深还是有点茫然:“我们到这里来又是为了干嘛?” “这大乘弥勒教从北魏创教到现在已经快八百年了,宣扬的是三佛应劫救世,它最擅长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就是造反,特别是诱导秃驴们造反。”游方远悄悄地解释:“但跟着他们还是有些好处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心点,跟我来。” 游方远和林深跟着那几个人来到了城外一个寺庙外,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的进去了,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这寺庙不大,修缮的也不是很好,围墙也是破破烂烂,勉强有个样子。门口处守着两个汉子,点着火把,警觉地打量着周围。 游方远拍了拍林深的肩膀,两人绕到了寺庙的后方,从一个围墙缺口处轻松的翻了进去。这寺庙大殿内有十几个人正在开会,墙上插着许多火把,搞的是灯火通明,而林深两人伏在残破的大殿侧墙上豁口上悄悄的偷看。 殿中的佛像已经年代久远,只剩一个模糊的人形,早已看不清供奉的到底是谁。殿内点了十几只火把和蜡烛,把大殿照的灯火通明。只是那佛像的头实在太高,把脸隐藏在一片阴影当中,反而给人以神秘恐怖的感觉。 一个包着红色头巾的黝黑男人正在正殿佛像前讲话,其他人则盘坐在地上仔细聆听,这人的声音洪亮自信,颇有磁性。 “弥勒降世,渡劫升天。弥勒佛已经降世了,他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不要拒绝任何信徒的求助。末日之劫已经开启,凡信仰坚定者,才可渡劫前往兜率天,那里是消灭所有烦恼的极乐世界。但我们不能独自前往,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子还沉沦于苦海,我们要为他们挣得一席之地。我们该怎么做?” 下面众人齐声回答:“建立地上佛国,度化众生。” 那红巾男人点了点头:“回去告诉信众们,起事已在近前,要做好准备。下面各位香主汇报信众的发展情况。” “我大河村现有信众二十一人,募得本月香火钱三贯。”一个中年汉子汇报完毕之后上前来把钱投入佛台前的功德箱中。 “我舒家沟现有信众八十三人,募得香火钱二两银子”一个年轻女人把钱投入功德箱中。 ……… 如此几番下来,十几个人已经往这个功德箱里投了近十几两银子了,那红巾男人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做得很好,但这些还不够!应劫之日很快就要到来了,希望各位香主回去之后再大力宣讲我弥勒佛之功德,帮助更多的人脱离苦海。特别要注意,多寻找些把柄捏在手中,到了起事之日,让这些人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这话说的阴侧侧的,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开眼界了,这根本就是传销嘛。”林深声嘀咕着。 接下来这些人又念了一会儿经,时不时有人起来阐述经义,呼喊口号:弥勒降世,渡劫升天。 就这样搞了个把时辰后,香会终于结束了,这十几个男男女女依次鱼贯而出,而主持者则送他们到了大殿门口。 游方远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从豁口翻了进去,抱起那功德箱就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往回退去,还没走几步,红巾男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转身一看,不禁大怒,吼道:“贼作甚?还不快快放下!” 游方远眼见事情败露,冲着这些人大喊了一声:“你们的事情官府已经知晓,快快逃命去吧。”说完转身就跑。 他三两下就窜到豁口边,然后优美的鱼跃而出,以一个漂亮的前滚翻落地,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一般,把林深看得目瞪口呆:“妈蛋,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真眼熟。” 游方远跑了几步发现林深好像没有跟上来,停下转头对他大喊:“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林深这才反应过来,心里骂了一句:“我草。”也只得奋力跟着向外跑。 他俩抱着功德箱奋力向前狂奔,后面一群人打着火把在后追,直直跑了好几里地才把追兵甩掉。 林深躺在地上直喘气,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反应过来:“我说这事那么眼熟,这不跟当年那疯道士干的事情差不多吗?算我倒霉,遇人不淑啊。” “我说,看你动作那么熟练,这事你是不是也经常干啊?”林深没好气地问。 游方远躺在地上也喘粗气:“为什么要加个也字?其实也没干几次,也就那么四五次吧。要不然你以为我哪里来的银子花?” “为什么?”林深有点好奇:“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 “这些邪魔外道成天蛊惑那些愚民愚妇,敛财诱色,待实在无油水可捞后,再鼓动众人造反,像这样的事情全国到处都是,死伤、受诛连者众多。虽然我也看不惯朝廷贪腐黑暗,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但这些邪魔外道也好不到哪里去。让我发现一次,定要搅黄一次,少死几个人也好。”游方远摇了摇怀中的功德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顺便再赚点零花钱,有什么不好?” 林深已经来这里五六年了,自然知道这大元朝是什么样的货色,记忆中历史课也讲,大元朝从立国到被朱元璋灭国也就不到百年时间,各地汉人群起而攻之,可以想象,大元朝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情,这么招人记恨。 只是可怜这些造反的百姓,但凡有一口吃的,也绝对不会去干那掉脑袋的事,而这些邪教则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挑动造反,恐怕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因此林深也理解游方远的想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默然无语的点点头。而游方远显然是因为大笔的银子到手了开心不已,一晚上都在那里讲自己以前的江湖冒险故事,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 城门早就关了,两人在外面升起了一堆篝火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客栈好生休息。 他们在县城多盘恒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继续赶路。刚出了县城没多久,两人骑在马上有一句无一句的聊天打屁,沿着官道前行,突然林深指着前面说道:“方远你看。” 游方远顺着林深指的方向望去,约百步外官道路旁有三个骑在马上的骑士,正直直的盯着这边,好像就是专门在等他们一样。游方远仔细一看脸色大变,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对林深大喊:“不好!快走!他们是弥勒教护法金刚。” 林深也跟着调转马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觉得呢?他们跟着我一路从蜀中追到这里。” “看来你是把他们惹毛了。”林深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子,两人夺路而逃。 那三个护法金刚就是专门在这里截他的,哪里会让他就这样轻松地跑脱了,为首的那人也不多话一挥手:“追!”三个人策马直追,紧紧跟在后面。 “直娘贼,有种别跑。待爷爷捉到你,有你好看。”有位护法嘴巴有点不干净,一路追一路喝骂。 “来呀,你能追到大爷我再说,吃我的屁去吧,哈哈哈。”游方远毫不示弱,再加一鞭。 前面两人头也不回的逃,后面三人边骂边追,这五人沿着湖南境内的官路一路狂奔,惹得不少行人侧目。 待追到一岔路口时,游方远眼睛尖,远远一看又有几个白衣乌帽的大汉骑着马迎面疾驰而来,他猛的将缰绳一提,引导着马儿往一条岔路拐了进去,还不忘对身后的林深吼道:“这边走,那是明教力士,也是冲我们来的。” “不要乱用我们两字,那就是冲你来的。我现在开始怀疑带着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你到底招惹了多少麻烦?”林深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问。 “谁知道?我又没数过。”游方远永远都是那样的没心没肺。 明教正式名称为摩尼教,又作牟尼教,发源于古代波斯萨珊王朝,为公元世纪中叶波斯人摩尼(ai)所创立,受基督教与伊朗祆教马兹达教义所影响,是一种带有诺斯底主义色彩的二元论宗教。主要教义为“二宗三际论“,崇尚光明。 简单点来讲,明教信奉光明与黑暗二元论,相信光明必将战胜黑暗,提倡禁欲修身,通过修行积累知识,最终改变自己。 摩尼教约于六至七世纪传入新疆地区,复由新疆传入漠北之回纥,而盛行于该地,而后在中国渐渐兴盛起来。 唐代宗大历三年,应回纥之请,于江淮等地建立摩尼寺。唐武宗会昌五年灭佛时,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而成为秘密宗教,并吸收道教及民间信仰,从而改称明教。 明教因相信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故敢于造反,屡有反政府之举。自北宋末年起,浙江、江西、安徽等地,皆曾发生明教造反之事 从教义来看,明教也具有强烈的末劫思想与拯救世人的思想,这与大乘弥勒教的教义有很大的相似性,所以从宋元开始,明教就慢慢开始与大乘弥勒教、白莲教相融合,所以现在三个教的信众很多也不太分得清楚彼此了。只是在上层管理层中,区别还相对比较明显。 那几个明教力士就是弥勒教徒兼明教教徒通知来的,毕竟前天两人在那里闹的动静不,太过明显。 这几个力士看见正主出现了,快马加鞭踏踏踏地追了过来,边追边喊:“大胆狂徒,侮我圣女,还不快快随我回去赎罪悔过。” 路本就崎岖,把林深屁股颠得生疼,再听到后面吼这一嗓子,他惊得差点没掉下去,瞪着游方远说:“你还把他们的圣女睡了?” “什么圣女?就是一个老太婆。呸呸!我才没睡她,我当时只是好奇,把她的面巾撩了起来看了一眼。”游方远一边解释,一边用力加了一鞭子,马儿跑得更快了。 “真的只看了一眼!”隔了半响,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硬是补充了一句。 “我送你几个字。”林深也加了一鞭子,没好气的在后面大声喊。 “什么?” “不作死就不会死!” 弥勒教和明教关系不错,两拨人遇见了,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默契的一起合力追捕林深他们。 嗖嗖几下,几发飞蝗石打了过来,打在林深后背上,因为相对运动的关系,距离也远,所以还不算很痛。 这个时候林深就不得不感谢下元朝禁汉人刀兵铁器之严,要换成飞刀,那估计就死定了。 这几下把林深的真火也打出来了,他摸出弹弓,下半身稳稳夹住马鞍,上身瞅准机会,猛地一回身,稍做瞄准,夹住弓弦,一拉一放,一块石子准确的射中了当先一马的脸上。 射人先射马,这俗语林深还是知道的。那马儿中了这一下,又惊又痛,嘶鸣着直立起来,将背上的骑士甩了下去,变作了滚地葫芦。 游方远不禁兴奋的高喊道:“好准头!” 叉道路窄,他们追得又急,后面几个骑士被这一下弄的躲避不及,撞了上去,人与马滚作一团,嘶鸣、喝骂声此起彼伏,把后面的同伴给完全挡住了,只能不甘的看着林深二人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手雷 林深二人甩脱了追捕者扬长而去,不过那是暂时的。接下来几天,弥勒教和明教的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穷追不舍,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追逃的戏码,让林深和游方远疲惫不堪。 这不,刚刚甩脱追兵的二人巧妙的绕了一个弯,迂回到了一个镇上,想要喘一口气,好好休息一番。 走进了镇子,游方远本来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但是突然一屁股坐起来得意的仰天大笑:“哈哈哈,终于把他们甩掉了,今天我要痛痛快快的喝上两壶。” “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我们快抓紧时间休息。”林深倒是很理性。 “怕什么,有本少爷在,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就吹吧你,哪次不是你跑得最快?还有来无回。”林深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是我不想造杀孽太多…” 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掰扯着,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传来,迎面走来了一队迎亲的乡民。那一队乡民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举着喜牌,吹着唢呐,热热闹闹的抬着一顶轿子往这边过来了。 林深二人识相的站到路边避让。只见这迎亲的队伍来到街边一户人家门口停下,身穿吉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的新郎下了马,将新娘接出,引入轿中坐好,这时两边鞭炮齐放,一时间场面热闹喜庆起来。游方远和周围的乡民一起大声拍掌叫好,确实,在这个年代平民生存不易,仅有的那么一些快乐也能给人莫大的安慰。 林深看着这个热闹喜庆的场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有了一个想法……”他喃喃的说到。 “方远,来,帮我去药店买点东西。我要一斤硫磺,三斤硝芒,还要二斤木炭。一个时辰后回这里来等我,快。”林深边说边把游方远往前推。 “别急呀喂,你买那些东西用来干嘛?好好好,别推我。药店就没有木炭卖的,你到底买这些东西干嘛?”游方远满头雾水。 “你别问那么多了,待会儿再给你解释,趁着天还没黑,快去把东西搞到,快去!”林深说着给了马屁股一把掌,把游方远支了出去,自己却转头往镇口的竹林走去。 一个时辰后,林深和游方远已经找了间客栈住下了,二人点着蜡烛在房间里面对着一桌的硫磺、木炭、竹筒、废纸、擂钵等不明物体发呆。 “你到底拿这些东西准备干嘛?”游方远抓着脑袋想不明白。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帮我把木碳磨成粉。”林深捏捏了手指,准备开工了…… 第二天一大早,鸡叫了,游方远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口水流了一地,他的手里还拿着研磨工具,看来昨天是累的够呛。 林生的面前摆着五个竹筒,他揉了揉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做好了,他转身去床上准备躺会。 这一夜他也累得够呛,不停的调试着配方的比例,还重做了好几次,终于才找到了正确的方法。这不,头一沾着床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见游方远在旁一边喊一边扇他的脸:“林兄快醒醒,快醒醒,那些家伙追来了,我们快走!” 林深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揉了揉被扇得生疼的脸,抓起桌上的东西,飞快的跟着游方远下楼去了。 刚到楼下就听见那些人在门口问客栈老板:“老板,昨天有没有两个骑马的年轻人过来投宿?” 那客栈老板看着挤进店来的这一大群杀气腾腾的壮汉,明智的点了点头,指向楼上。 一个汉子甩了一锭银子给老板,然后招了招手,几个人就拿着棍棒等武器咚咚咚的上楼去了。 游方远见状悄悄的伏身下来,对林深指了指后门,两人蹑手蹑脚的去往后门,摸到了院子里,找到了自己的马,悄悄的牵着往院子外走,准备要逃。 却听旁边有人突然大喊:“他们在这!” 两人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翻身上马,给了两鞭子,马儿吃了痛,一阵的嘶鸣,硬是冲出了院子的围栏,如一阵旋风般的跑了出去。 林深二人前面才跑出了镇,后面追兵接踵而至,一群人快马加鞭叫骂着追了过来。 “这些人就那么想追我吗?我又不是女人。喂,别追了行不行?”游方远这几天被追赶下来,也是有点不耐了。 “谁叫你仇恨那么高?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林深觉得游方远拉仇恨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行走江湖谁没几个仇家?” “关键是你的仇家太多了,绝对不止几个。快跑,别往后看,让我送他们一个礼物。”林深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竹筒,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往身后一抛,然后嘴里开始默念:“五、四、三、二、一。”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林深回头望了一眼,奇怪道:“不对啊,难道哪里出问题了?”然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同样的竹筒,点燃了往身后一抛,又重新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随着计时的结束,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更远处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身后一片人仰马翻。 赤红的火焰从竹筒中迸发出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携带着一颗颗的石头首先撕裂了竹筒本身,然后又带着高额的动能卟卟卟的钻进了附近的人与马的身体中,溅起一片片鲜艳的血花。 这种土制的炮仗威力不大,无法靠冲击波撕裂人的肢体,但是它最阴险的地方就是其中放置的石头,类似现代手雷的弹片,这便是前文中讲到的常识带来的力量。 众所周知,火药产生于古代炼丹术,称之为伏火,自宋元代开始渐渐用于军事当中,各种各样充满了想象力的火药武器开始活跃于战场。 林深跟着那封道人学了几年的炼丹,对这基本的火药配方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只是之前从没想过要怎样去运用它。 所以说人都是逼出来的,这段时间他和游方远被追的上天入地狼狈不堪,昨天那阵鞭炮声给予了他灵感,利用手边最简陋的工具,他做出了也许是世界上第一颗手雷,其实就是一根特大号的炮仗。从实践上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 这两颗手雷设置的时间都是五秒,第一颗因为引线的关系延迟了几秒才爆炸,正好在明教力士的屁股后面,而第二颗正好落入弥勒教人群中。 弥勒教三番五次被游方远搅黄了香会,抢走了香油钱,甚至让整个地区的信徒分崩离析,对他是恨之入骨,追的也是最急的。 那弥勒教护法金刚疾驰中见林深扔了一个冒着烟的圆滚滚的竹筒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连忙策马躲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一会儿,又见前面扔了一个同样的竹筒过来,心想:“装神弄鬼,休想糊弄我。”于是不加理会的径直冲了过去,于是惨剧就此发生。 这种土制手雷其实威力并不大,它的威力主要体现在巨大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那些人的坐骑吓得屎尿齐出,慌乱不已。 落在人群中的这两颗,真正击杀掉的只有弥勒教中的一人。那个倒霉的家伙被一颗石头破脑而入,其他人只是有些擦伤、淤青,且都不是要害,更多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蒙了,人仰马翻,滚作一地。 这惊天动地的两声巨响,首先让马匹惊慌失措,瘫倒在地,甚至受惊后把骑士从背上掀下来。而对于在爆炸点附近的人来讲,则是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失去平衡,呼吸困难,暂时性的失去了思维能力。 其结果就是,整个追击的队伍,不管是人还是马,或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或者受惊吓后盲目的游荡,场面一片狼藉。 游方远也被吓到了,他愣愣的指着后面,张大了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做的东西?” 林深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离爆炸点还不是太远,他身下的马儿也受了惊,屁股一甩,把他狠狠的抛了下来,啃了一嘴的泥。 “呸呸呸,能不能先扶我一把,别看了。” 游方远急忙下马扶起了林深,两人安抚好了马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当天晚上,在一个破败的野外民居之中,弥勒教徒们打着火把围成了一圈,给那个倒霉的护法金刚做最后的安葬仪式。 “弥勒菩萨于佛前愿曰:若有人念彼心咒,无论口诵心念,或耳闻此咒音者,自释迦佛灭度,至弥勒佛出世,于其中间,若堕三恶道者,菩萨皆悉度出之,不令堕诸恶趣……方护法己先我们一步,去了兜率天,吾等也要努力。”一个头目振臂高呼:“弥勒降世,渡劫升天!” 其他众信徒也跟着高呼:“弥勒降世,渡劫升天!” 举行完仪式之后,那头目转身对一部下说:“将今日之事,告之教主,事关重大,务必详细。” 另一方面,明教中人也将今日之事飞鸽传书告之教尊。 同时,这两声爆炸也惊动了朝廷,在派出捕快仔细勘察之后,写出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于上司,其中包含“反贼……轰声如雷,金石皆裂……至少毙命一人………坑如斗大”等字样。 这份报告被重新誊抄了两份,一份被交到了当地的达鲁花赤手中,另一份则被送往了一个神秘的茶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三章 和尚 林深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他所面对的只有游方远那一张傻脸。 “我说,你有那么厉害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用?”自从见识了自制手雷的威力之后,游方远惊为天人,再也不吹嘘自己的武功多高强了,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缠着林深问这问那。 “我这也是才想起来嘛,他们是把我逼急了。” “这东西动静太大,朝廷追查起来,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尽量少用。” 林深点点头:“这手雷看着有威势,其实威力不大,就是一个大号的炮仗。还有那坑爹的引线,还要再优化下。” 那一晚林深一共做了五个手雷,用掉两个,剩下三个他把引线取下来,将手雷密封好,以备后用。 不知什么原因,弥勒教和明教的人自那日受挫之后就堰旗息鼓了,不再纠缠二人。林深他们也没有多想,只觉得顿时轻松起来,恢复了往日的赶路节奏,慢悠悠的边走边玩。 林深抽空写了封信,告诉昆廷自己还活着,正在前往京城,让他不必担心。 就这样走了七八天,马上就要到衡州城了,那高高的城楼耸立在远处地平线上,固执而高傲。 衡州城自战国以来一直都是楚南重镇,而到了元代因湖南诸路人民抗粮、抗丁,起义频繁,朝廷于衡州设行枢密院。加之湖南道宣慰司下分辖元帅府、总管府、万户府、千户府、宣抚司、安抚司、招讨司等机构都设在城中,说它是整个湖南道的心脏也不为过。 游方远指着远处高高的衡州城城楼兴奋的对林深说:“前面就是衡州城了,敢不敢与我比试一下,看谁先跑到城下?” 林深的好胜心也被撩了起来:“有什么不敢?比就比,输了的今天中午要请吃饭。” “那你可输定了,今天中午我要吃荷花鸡,还要喝两壶好酒。”游方远提着缰绳大笑,信心十足。 “等你赢我再说。唉,等等,方远你看,那边有一个美女在盯着你笑,好像还在招呼你耶。”林深指着游方远的背后。 “哪儿呢?在哪?在哪?”游方远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伸手将他的翩翩长发抹了又抹,心中得意的转身回去看那个漂亮姑娘在哪里。 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回头再看林深,那家伙已经一溜烟的朝着衡州城跑远了,只留下一屁股的灰尘。 “嘿!你骗我!你这家伙算不得君子,给我站住!”游方远怪叫着追了上去。 两人嘻闹着冲到了衡州城下。城门口的守卫在检查了二人的路引之后放他们进了城。 这城可比南宁大多了,大了两三倍不止,两人也不急着住宿,先在城中慢慢逛了起来。 城中道路宽阔,商铺鳞次栉比,还有菜市场功能齐全。青楼也不少,那些烟花女子站在门口热情的招揽着生意。 林深却一点也不感冒,这古人的审美观和现代人还是有些差别,以前在南宁的时候,他也见过不少那些据说是花魁的女人,那长相,只能用不忍直视几个字来形容。 出于好奇,林深伸长了脖子左右打望,想看看大城市的青楼有何不同。还没看两眼,游方远就慌慌张张的把他拉到路边躲在一旁。 “怎么了?你还不好意思?你上次不是自吹自擂说自己是花丛好手吗?难道你是在吹牛?”一路上被忽悠了好几次了,林深对这家伙算是有些了解了。 “骗你做甚?在师门之中,我要敢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关乎男人的面子,游方远有点急了。 “我能问问第一是谁吗?”林深却一点不客气。 “哼…哼,一个讨厌的家伙,以后再告诉你。你快看那边。” 林深顺他的手望去,一个一身绿衣的高挑女子正从远处走来。这个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紧紧抿着的樱桃嘴看起来有些倔强,背后还背着包裹得紧紧的疑似长剑的物体,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绿衣女侠。 林深疑惑的问:“那是谁?你认识吗?” 游方远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侠声答道:“她是江湖中有名气的武当侠女柳青叶,去年在少林寺论经证武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你说如果我能娶她为妻,怎样?” “这位女侠嘛…倒是真的漂亮。但她对你有好感吗?” “好感?估计她还没注意到有我这样一位文武双全,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在关注她。”游方远很有些自我陶醉。 “要点儿脸!”林深摸着下巴一针见血道:“以你这样的胆量什么时候才敢和她说上话?看来兄弟我必须得帮帮你才行。” “帮我?你?”游方远一脸的不相信。 “哼哼,游兄你有所不知,弟我三岁开始识字,十余年来博览群书,什么《追女十大绝招》,《泡妞宝典》,《如何让你的爱情快速上手》等世界名著早已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世间所有男女情爱之事,一看就懂,一懂就熟,一熟就精,一精就专,一专就灵,一灵就无所不通,江湖人送外号爱情咨询专家,就问你服是不服?”看来林深已深得邋遢道人脸比城墙厚,舌比莲花灿的精要,直唬得游方远一愣一愣的,咋舌道:“林兄竟然这么历害?在下自愧不如,请林兄教我。”在很久以后,游方远才明白,有种大师叫做纸上谈兵,有种人叫理论专家。 见游方远竟然低头涏着脸有求于他,林深得意的哈哈大笑,附耳过去声道:“咱们如此这般这般…” 柳青叶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巷,快步的向客栈走去。即使她行色匆匆,一脸的尘土,却依然无法掩盖住她婀娜的身姿,姣好的容貌,怪不得把游方远迷得神魂颠倒。 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蒙面杀手从巷子中钻出来,挡在她的路前,冷冷的横刀直立,一看就没有什么好事。 柳青叶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戒备的抱拳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拦住我去路?”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冷冷的虚劈了两刀。柳青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今天会有些麻烦。 但她无所惧怕。柳青叶慢慢的伸出手,反手握住缠布的剑柄,再次大声喝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我在江湖上素无仇怨,报上名来。” 蒙面杀手还是不说话,柳青叶冷哼一声,准备拔剑上去打翻了再问。这时半空中一个中气充沛的男声传来:“谁敢伤害柳姑娘?” 只见半空中片片花瓣随风落下,在花雨中,一个白衣人影以极其骚包的姿势旋转翻滚着跳跃下来,正好落在柳青叶的前方。这人一落地,便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极其潇洒的长虹贯日式,还抽空回头对柳青叶蓦然一笑,这不是游方远那货是谁? “柳姑娘勿怕,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坏人伤你分毫。”这货拈着手把长长的鬓发往后一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曲线。连在对面扮作蒙面杀手的林深也在心中嘀咕:“这家伙真是够骚包,连我都要受不了,想要打他一顿。” 游方远从入场开始,便是一套骚操作秀下来,加上他本身底子也不错,当得上俊杰二字,隐隐还有几分风流不羁的味道。要是放在现代,怕是要迷倒一大片妹子。 “唉,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阁下实在是不该,不该打扰到善良的柳姑娘。吾实在忍无可忍,必须要出手了。接招吧!惊天动地九霄难逃神佛怕怕大日如来神掌!”游方远一边喊出林深设计的中二台词,一边双手举日,以万钧之力双掌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自掌中挥出,看时缓,实则快,打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卟…!”十步之外的蒙面杀手被遥遥隔空打出的掌力击中,口喷鲜血,凌空飞起,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对面傲然负手而立的高手,失声大喊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天动地九霄难逃神佛怕怕大日如来神掌?难道阁下就是江湖中人人传唱的温良恭顺宅心仁厚温柔体贴玉树临风备受万千少女追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中原第一五好青年侠客游方远,游大侠?“ “不错,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游方远侧身而立,左手豪气撑天,右手潇洒按地,继续摆出一个骚气的顶天立地势,一字一顿回答的斩钉截铁。 “卟…!”蒙面杀手仰天再喷出一口老血,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道:“阁下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凡间再难遇敌手。这世间已无女子可配得上你,唯有你身后这位柳青叶姑娘或许可与你相配。柳姑娘,你且自珍惜。今日一战,我中原第一高手秦无敌已无颜面再混迹中原,我当避世归隐,咱们后会无期。” 蒙面杀手捂着胸口,动作敏捷的往巷外逃去,眨眼间就跑不见踪影了。 柳青叶正待要追,却被游方远跨前一步拦了下来道:“此等手下败将就随他去吧,不足为惧。倒是柳姑娘你,你可曾伤着?”游方远的目光专注又深情款款,略有磁性的嗓音配合着他挺拔的外形,潇洒不羁的气质,其实还是有那么些魅力。 柳青叶徐徐伸出了手,伸向游方远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把按在他的脸上,像推牲口一样用力的把他的脸推向一边:“你挡我的路了!”便头也不回的越过他自顾自去了。 “柳姑娘…你…你…”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游方远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最后还是不甘心的放下,最终只有沮丧的看着这位姑娘的背影转过巷,消失不见。 “唉,你已经尽力了,节哀吧。”林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游方远的背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游方远终于将三魂七魄归了位,有些激动的对林深大喊道:“你不是说你是专家吗?你不是说你攻无不克吗?为什么她还不理我?” “额…往好的方面看。”林深用拇指掏了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淡定自若的继续说道:“她主动和你说话了,还摸了你的脸。过去一年中你有什么像样的进展吗?那么今天的进展你还觉得满意吗?” “恩…这…”游方远摸着下巴,歪着头,眯着眼一阵思索回味。“…好像有点道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来来,我帮你捏捏肩放松一下,快帮我想想下步该怎么办。”这货根本没有节操可言,又开始向林深献起了殷勤。 “比起这个…你说今天我们的台词是不是过于浮夸了?”林深有些拿捏不定。 “没有。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啊,形容的很准确。”游方远说得肯定,连连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下步等我想到再说吧。你确定真的不浮夸?” 两人胡乱闲扯着,林深十分好奇游方远是怎么喜欢上那个姑娘的,他们随意的在大街上闲逛起来,想找个客栈住下再说。 这衡州城果然是一座大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突然游方远拉住了林深,朝街边的一个巷子里指了指:“林兄你看。” 原来在这街边的巷道里,有几个青皮混混正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的殴打着一个和尚,边打边骂:“让你多管闲事,打死你这个秃驴。” 奇怪的是那和尚不避不躲,也不还手,只是像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游方远看到如此恶行哪里还能忍,冲上去一脚把一个青皮踹倒在地,转身又一拳撂倒一个,打得那些青皮哇哇抱头痛呼,毫无还手之力。而林深跟在后面专挑那些被打的七晕八素的轻松补刀,两人分工明确,配合的天衣无缝,那几个混混眼见打不过,扶起同伴转身就跑,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们几个给大爷等着!” 游方远作势要追,才一抬腿就把几个混混吓得转身就跑,很快就没影儿了。 “喂和尚,你没事吧?”游方远轻松的拍拍手,转身关心起那个和尚来。 “阿…阿弥陀佛,僧…僧无碍,多谢施主出手相…相助。”和尚仿佛没事人一般慢慢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和尚年纪不大,也就0来岁,年纪与游方远仿彿,穿着一件破旧却又十分干净的僧袍,皮肤白白,斯斯文文的,庄严的面相中又带有一点帅气,本有些唐僧的感觉,但是这一说话就露了馅,原来是一个结巴和尚。 这时从和尚破旧的僧袍下面钻出来一个七八岁孩的脑袋,他心的伸出脑袋,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见没什么危险了,便从和尚身下钻了出来,关切的拉着和尚稚声稚气的问:“谢谢和尚哥哥救我,他们打你疼吗?” 那和尚慈爱的摸了摸孩的头,对他说:“快…快回家去吧,我…我没事,你以后自己要心。” 眼见那孩依依不舍的走了,游方远点点头:“原来你是为了护住那孩子才不还手,算条汉子,疼吗?另外问个问题,你平时是怎么念佛经的?哈哈。”这家伙就没个正形,三两句话就开始捉弄起人来。 而那和尚只是憨厚的笑了笑,却不去计较别人的调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不…不疼,师…师傅教了我金钟罩,不疼。” “金钟罩?”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游方远脸色一正拱了拱手道:“原来你是少林弟子?在下方才失礼了。你既然有功夫在身,收拾那几个青皮易如反掌,为什么不还手?” “阿弥陀佛,僧在师…师傅和佛祖面前发过誓…誓愿,不能与任何人动…动手。”说到这里时,这和尚一脸的虔诚与坚定。 “那就只能挨打咯?你不怕被人打死?”林深大奇。 金钟罩,乃少林寺7绝学之一。这门功夫实际上增强的是身体的抗打击能力,一方面通过特殊的呼吸门法,在受到攻击时调动全身的“气”,利用肌肉和骨骼这种抗打击能力强的身体部位来承受攻击。另一方面从也要用特制的草药汁水来浸洗身体,经过积年累月的苦练下来方能有所成,两者缺一不可,极为难练。 一般来讲练这种功夫的人,都是势沉力大之辈,也不太适合去练习其他的灵巧功夫,可以说是有利也有弊。 和尚双手合十,很严肃的摇了摇头:“师…师傅从…从让我练金…金钟罩的功夫,很…很厉害,一般是打…打…打不死的。”话才说完,和尚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让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原来是肚子饿了。 游方远开心的大笑:“哈哈哈,你这和尚真是有趣。金钟罩的厉害我晓得,打是打不死的,但和尚不吃饭会饿死。走一起吃饭去,我请客。” “哦。”这和尚倒是一点也不会客气。 三人找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酒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菜,其中专门给和尚点了几个素菜,和尚表示不用。 “我没有持…持荤戒,是可以吃…吃…吃肉的。”和尚急忙的摆了摆手解释道。少林寺中练武的僧人是可以沾荤腥的。 “那能喝酒吗?”这才是游方远最关心的。 “阿弥陀佛,酒…酒不能喝。” “那真是没趣。”游方远撇撇嘴,三个人在桌上边吃边聊了起来:“我告诉你,我这位兄弟也是一个和尚,不过他是那个什么猪叫的。” “是天主教!”林深严肃的纠正,并塞给了他一个鸡腿好让他闭嘴:“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出家人没…没有名字,你可以叫…叫我照智和尚。” “你长得挺帅啊,都快赶上我了,出家真是可惜了。”游方远吃鸡腿挺快,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阿弥陀佛,肉…肉身只是皮囊。” “照智和尚你打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林深好奇。 “我…我从少林寺出来,不…不知道要去哪儿。”和尚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听到这里,林深和游方远大奇,连连追问之下才搞清楚,原来这照智和尚从便在少林寺中长大,从来没出去过。他的师傅有一日问他什么是慈悲,和尚想了一会儿,回答不杀生即慈悲,师傅摇头,认为他修行不足,而光仅仅在寺中每日吃斋念佛也无法体会到佛的真谛。便让和尚离开少林寺,到江湖中去寻找慈悲,找到了才能回去。 听罢,游方远没心没肺的笑了:“江湖中从来就只有腥风血雨,哪里来的什么慈悲?我看你师傅是随便找了一个什么理由赶你出来罢了。” “才…才不是,师傅说有,那就一…一定有。”和尚很坚定。 别看这和尚斯斯文文,吃东西毫不含糊,三个人边吃边聊很快把桌子上的饭菜扫荡一空。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咚咚咚的好像有很多人上得楼来,突然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刚才被揍得满头是包的青皮伸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大喊:“他们在这儿!” 几个赤裸着上身,扎着皮裤的混混随即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 和尚坐在最外边,这一拳自然是冲着他去的。人受到袭击本能反应是什么?当然就是缩脖子了。 和尚眼见这一拳捣来,下意识的脖子一缩,就躲了过去。他躲过去了,身后的林深就惨了。 林深正好站在和尚身后,被挡住了视线,只见和尚头一缩,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直直的飞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正中脸上。 “哎呦!”林深应声而倒,一只眼眶变成了熊猫眼。 和尚见林深被打倒在地,吓了一跳,连忙上去躬身挡在他的前面,只是护住并不还手。 这时另外两个混混趁机挤了进来,这包间里本就狭窄,一张桌子就占了大半地方,这五六个人在里面根本施展不开,游方远的武艺也用不上了,只是和一个混混扭打在一起,如同孩童之间的打架一般,从桌上滚到地上,甚无美感。 搏击之术讲的是进退有据,要有腾挪的空间,特别是像游方远这种算不得高手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对手,很容易就演变成各种抓拉牵扯,类比一下a比赛大家就清楚了。这种纠缠的结果,往往最后都是向着地板格斗发展。 所以一时间场内汤水横飞,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砸了一地。 林深听见外面好像还有混混想进来,灵机一动,麻利的爬起来,一头撞进和尚面前那混混怀里,转身对和尚大喊:“和尚,去把门堵住。” 那混混正在对和尚拳打脚踢,打得正舒畅,这一下猝不及防被林深撞倒在地,骑在身上饱以老拳,痛呼不止。 和尚摆脱了对手,奋力挤到门口,摆出一个大字,牢牢的拿住了门两边,把本就不宽的门堵得严严实实。 这二楼包房门外是一个悬空的外廊,本就不宽,被和尚门口一堵,外面的人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对着和尚饱以老拳发泄满腔的怒火,想要破开一条路来。 这正中了和尚的下怀,反正打架我不会,挨打才是真正专业。僧我皮糙肉厚,任你前后夹击,拳打脚踢,我自巍然不动,金钟罩果然好功夫。 有和尚在门口堵着,林深和游方远很快就把里面的三个混混收拾了。游方远去门口帮和尚,林深在里面愉快的挨着补刀。门外的进不来,门里面的也不想出去,两边互相叫骂不止。 “死秃驴给我让开,看大爷打不死你。” “里面的敢打我兄弟,给我等着。” “狗二你快点把那和尚弄到一边去,没吃饭啊?” “爷爷我就在这里,有本事进来打我呀,唉呀,没打着。”这是游方远在那里得瑟。 没多会儿楼下有人大叫:“差人来了。”那些混混也顾不上里面的同伙了,顿时作鸟兽散走了个干净。 两个衙门的捕快咚咚咚的上了楼,来到了门口,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凶神恶煞的叫道:“哪里来的恶徒?敢在这里撒野,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深连忙把还堵在门口的和尚拉了回来,笑吟吟的把自己的度牒递了过去,顺便还递了几两碎银子:“两位官差大哥,我们可是受害方。” 那官差手法娴熟的接了过来,只一抖,那银子变戏法似的就不见了。 直到收了银子,那官差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度牒来看,一边看那脸色一边不停变幻,还时不时惊疑的打量下林深,到最后抬起头来时,已变做了一张灿烂笑脸:“这位也里可温道长受惊了,这些恶徒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行凶简直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待我把他们锁了回去,定给道长一个交代。” “那不对呀,你不是该拿下他们吗?我们可是给了…” 那个还躺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的混混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官差快步上前一脚踢在嘴上,牙齿与鲜血横飞,下面的话顿时讲不出来了。 “大胆狂徒,休要分辨,看我不把你锁了回去,道长放心,我们定会秉公处置。”这话当然是对着林深讲的。 看着两位“正义”的化身秉公执法,把垂头丧气的三个混混拿了下去,游方远摸着下巴匝了匝嘴:“你这度牒还真好用,能给我来一个吗?” 林深白了他一眼:“你想做色目人?还是想进天主教?” “哎算了,我可不想被我爹打断腿。”游方远叉着腰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撇了撇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四章 面试 古人朋友之间交往,在文人来看,君子之交要淡如水。一方面是因为君子以道、理相近来交结朋友,另一方面君子文人要治国,相互之间保持一点距离,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 而武人交友讲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武人战场杀敌,没有一个放心把背后交给他的同伴如何能行?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可以让战斗力提升几倍。既然为朋友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那钱财更是身外之物,更加不重要。 和尚、游方远、林深他们三个是文人吗?肯定不是 那他们算武人吗?游方远肯定算,林深与和尚勉强算半个吧,所以这三个人混在一起每天胡吃海塞,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谁掏银子都不重要,只要一个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没几天下来,几人的荷包就见底了。林深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的看着桌子上几块散碎的银子。 游方远坐在他对面,同样的撑着下巴愁眉苦脸的盯着桌子。 倒是和尚最坦然,他面色安详平和的看着二人,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没啦?”林深问。 游方远又在浑身上下仔细的摸了一遍,愁眉苦脸的说:“真没了。早知道平时就省着点花了,唉。” “你能省才怪了。那和尚呢?” “僧身…身上从来没有…有过银子。” “那你平时吃什么?”游方远惊奇了。 “在庙里有…有吃的,在外面可以…以化缘。” “要是化不到缘呢?” “先…先饿着。” “你真是个人才!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林深没好气的总结。 咯吱一声,门开了,店二进来抓起桌上的碎银子,在手上掂了掂不客气的说:“就这点银子?堪堪只勉强够还上这两日的花销。本店店利薄,看在这几日交情的份上,今晚最后再让你们住一晚,明日走好不送。” 游方远听了这话有些不快:“你这厮眼里只有钱吗?前几日我们才入住时鞍前马后好不热情,今日看到没钱了就是这个态度?哼!人!” 林深把游方远劝住了,伸手摸进怀中,把最后两文钱掏出来扔给了店二:“在商言商,我懂。这是最后两文钱了,感谢哥这几日的照顾,明日我们就走。” “这还差不多。”那二得了两文钱的费,也不再多话了,转身就准备出去了,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林深几人说:“看几位都像是有本事的人,这两日城中顺威镖局好像有批货要压去大都,人手不够,正在招募镖师,你们可以去看看。出门在外谁都有个难处,望几位公子早做打算。” 林深拱手谢过了店二,回头看了看二人:“怎么说?” 游方远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和尚自然也是没有意见。 “那明日我们就去看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林深此时真是有体会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三人收拾了行李,牵着马儿,打听到了顺威镖局的地址,就直奔过去了。 其实这衡州城中也是有天主教教堂的,林深大可不必非要去找挣钱的活路,他完全可以去教堂借支银两。但是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后面还有老长一段路呢,一切都得靠自己,作为成年人最重要的标志是经济独立,林深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 这顺威镖局位于城南,虽然不是太大,但也经营了好些年生了,自有它的一套路子,若不是这几年劫匪流寇太多,路上不太平,根本用不着再招人手。 三人虽然早早的来到了镖局,但却发现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这些都是来应聘镖师的人。 虽然镖师这个职业是高危工种,干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计,但收入比起其他职业来讲还是相当优渥的。 生活不易呀,反正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还不如冒个险,万一没有劫匪呢?万一那些流寇只是表面看起来厉害呢?说不定我都可以打倒几个,只要跟着镖车到了大都,我就可以得一大笔钱,就可以回来买块地,娶个媳妇了。不少人就是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前来试一试,反正又没有损失。 这个队伍看着挺长其实排的蛮快的,没等多久就过来一个精壮的汉子,把林深等前后几个人叫进了镖局的院子里。 这院子宽阔的很,四周都摆着兵器架,上面摆放着木制的刀枪棍棒,看着倒是很有气势。一个胡子半白的独眼中年男人赤裸着上身,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唯一一把椅子上,赤裸的身上黝黑饱满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几道可怖的伤疤纵横其上,可知当年江湖拼杀之凶险。 院子的两边各有一排或老或少的镖师、教头抱着手冷冷的站着,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场中,颇有气势。 院子中央有二个青年各执一根木棍,与一个同样执木棍的汉子对持着。 那汉子警惕的站在中间做防御状,他的两个对手在四周不断慢慢的挪动着方位,寻找着机会。 “啊啊啊!”一个青年按耐不住了,大声吼叫着扑上前去,狠狠的一棒向那汉子打去。 眼见一棍劈来,那汉子不慌不忙,平平举起手中的棍子一挡,再一拨,那青年顿时失去了平衡,门户大开。随即那汉子再上前一步用棍柄一扫,击在了那青年的脸上,顿时把他打倒在地。 这攻防交换快如闪电,仅一招就分了胜负。而在那汉子背后的青年人,见有机可乘,抓住机会使出全身力气也一棍劈来。 那汉子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侧身一让,这一下就劈到了空处。这一棍力己使老,被汉子轻巧的抓在手中,往前一拽,把它的主人拉了过来,这一脚踹去,正正的踹在腹上,那青年顿时就跪了。 那汉子把棍一收,扛在肩上,指着先前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抢先出手的青年说:“你,护卫,去那边候着。”转身又对另一个青年说:“你,回家去吧。下一个。” 那地上的青年爬起来,喜滋滋的跟着仆人到旁边院子去了,另一个只能垂头丧气的捂着肚子回家。 一个家仆过来要带着游方远和林深上前去,林深连忙抓着和尚:“我们三个是一起的。” 那家仆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话,三人被带到场中,每个人发了一根棍子,和尚拿起手中的棍子瞧了瞧,眼见用不上,便轻轻地把放回到地上。 这时场上又下来一个执棍的镖师,大声宣布:“顺威镖局招才纳贤,打得过我二人可做镖师,打不过择优选作护卫。拳脚无眼,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来吧!” 现在场上便是以二对三的局势。那两个镖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对手,一个白白嫩嫩文文静静的和尚正在双手合十面色平静,好像就不是来比试的;一个穿着文士服有点书生气的青年正不伦不类的举着棍子,一看就没有练过。只有另一个穿着武士劲装的年轻人,摆的那架子倒有点意思,要多加注意。 “哼,什么时候和尚也要来做镖师了。林子大了当真什么鸟都有。”一个镖师出言挑衅,面露不屑之色。 和尚倒是好脾气,面对这种挑衅一言不发。林深却忍不住了,将棍子一横不服道:“和尚凭什么就不能做镖师了,别得意得太早。” “大言不惭的子,有什么真本事拿出来吧。” 林深瞧瞧对面两个已摆好架势严阵以待的镖师,又左右瞧了瞧身边两个同伴,双手用力把棍子握住了,低声说:“按咱们商量的办,和尚先上。” “好!”只见这和尚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双手合什,直愣愣的向那两个镖师径直走过去。 这可把那两个镖师搞糊涂了。这和尚武器也不拿,就这样傻不愣登的走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镖师一步上前,当头就是一棒敲下来。搞不清楚在干嘛,就不用搞清楚了,打了再说。 这和尚眼见一棒敲来,他不躲不避,“梆”的一声,如和尚敲木鱼般正好敲在那颗光头上,“这就打到了?”让那镖师不由得愣了愣。 因为不知这和尚的底细,那镖师也不敢太用力,免得出了人命。让人气愤的是这和尚不知好歹,被这一棒敲到头上,不仅很舒爽似的呻吟一声,还对他微微一笑说:“施主请…请用力。” 这下那镖师可就彻底怒了,他大吼一声:“你这和尚找死。”随即棍棒如雨下,打在他身上噗噗作响,那和尚却是动也不动,任他施为,只是在身体受到根击的同时,配合的吐纳发声,化解受到的伤害。那坐在椅子上的总镖头见到此景瞳孔陡然增大,放出精光赞道:“金钟罩!好功夫。” 那边和尚缠住了一个家伙,这边就变成了林深和游方远二打一。这次却是林深首先冲上去,对着那镖师劈头就是一棍。他不会什么棍法,只是凭感觉一阵乱挥。 那镖师被林深这凶猛的气势逼退了一步,随即就找到了破绽,一棍狠狠的扫向林深腿。如果林深被吃这一下肯定就爬不起来了。 眼看这一棍带着虎虎的风声袭来,就要扫中了林深的腿了,一根棍子斜斜插过来钉在了林深的前面,是游方远帮他拦下了这一棍。 林深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提起棒子又是一棍敲下去,逼得那镖师只好往后一滚险险的躲开。接下来林深像发了疯一样完全不管防守,只是一棒一棒的追着那镖师疯狂输出。 那镖师也憋屈的很,明明这子什么武功都不会,只会乱舞一通,浑身都是破绽,找准了时机还击时,却总被另外一个子救下来,还顺带两人一起攻来,打得自己狼狈不堪,左右不支。 那独眼的总镖头看着这一幕点点头,那后面的子功夫不错,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救下了他的同伴,没有深厚的功底和眼力、经验是无法办到的。至于另一个他的同伴嘛…总镖头摇了摇头。 战斗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没多久林深和那个镖师两人都气喘吁吁快没力气了。另一个镖师倒是想过来帮忙,却总是被和尚拦住,这和尚也是忒可恨了,虽然打着不还手很是过瘾,但一时半会儿分不了胜负,还总是一副微笑和蔼的样子,一边挨揍一边还时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之声,露出很舒服的表情,不免让人想到些什么,忒是可恨。今天不揍死这个邪门和尚,爷爷我就不姓杨。想着想着手上就更用力了,和尚发出的呻吟声就更大了…这画面太粗暴,真不敢想。 手中的棍子再挥了几下,林深确实没有力气了,和那个镖师一样杵着棍子弯着腰在那里大口喘气,d这可不是一般的累:“老游,剩下的交给你了。” 游方远点点头,轻巧的一步上前,一棍撩去,把那镖师掀翻在地。又转身来到和尚身前,那镖师背对着他,正把和尚打得爽,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也被一棍撂翻,轻轻松松搞定。 游方远轻松撂倒两人,骚气的舞了个帅到不行的棍花,打完收工。 “啪啪啪。”总镖头鼓着掌站了起来:“这位少侠好功夫,恭喜你,你和那位和尚师傅已是这趟镖的镖师之一了。先发10银子安家费,待到了大都之后还有40两白银的酬谢。” “那我这位同伴呢?”游方远指着林深问。 “至于这位少侠嘛,还需要再历练几年,这趟镖怕是赶不上了。” “这可不行,我们三人是一起的,要用便一起用。”游方远不干了。 “对,一…一起的。”和尚也帮腔。 总镖头犹豫了下,这趟镖干系重大,可以说决定了镖局的存亡,多两个不错的帮手那自然是大大的好。那个不怎么会武艺的年轻人就算做添头吧,不管怎么说,这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总镖头点点头:“既然两位坚持,那这位少侠也可以来,不过安家费只得五两,到大都之后再付0两,愿意的话请到这边签订书契,三日之后出发。” 林深有点不爽,在哪里声的嘀咕:“凭什么?游方远这家伙就不说了,难道我还比不过和尚?” 游方远哈哈一笑,拉着林深与和尚就签订书契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五十知天命 日后,顺威镖局门前。 林深三人已早早的等在门口了。这两日由游方远也去找过柳青叶姑娘,不过人家早已离开,让这货失落了好久。 十辆由驮马牵引的镖车已经在门外排起了长龙,每一辆车上面都插着一面红色镖旗,上面绣着两个大大的黑体字:顺威。 每一辆镖车都配了四个护卫,两个经验老道的镖师,,每一个人都配了一根木棍作为武器。 另外镖局还花重金聘请了一些武林人士,而那些武林人士各自携带着自己的武器,刀剑枪杖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总镖头还夸张的拿着一把九环断门刀,虽然大元律禁止汉人携带金属刀兵,但在这里官府都装作看不见一样,毕竟这关系到身家性命,总镖头应该是打点过的。 看着车队准备好了,总镖头亲自带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严肃的手一挥:“起镖!” “镖行天下八方不忌,顺风顺水大吉大利。顺丰镖局,起镖。”随着趟子手这一声唱,车队开始缓缓动起来出了衡州城向北而去。 林深这已是第二次见识押镖了,第一次车队规模比较,相当于旅客和镖车队结伴而行。而这一次,这是真真正正的以一个镖师的身份押镖,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总镖头带队规矩自然甚是严格,每日起止吃住皆是有度,每日走多少路,住哪里,都是计划好了的,容不得你乱来,这可苦了游方远这种散漫的人。 而相对来讲,武林人士则是管理最松懈的,他们最重要的作用是作为辅助战力,当一个打手才是他们的最重要的功能,所以管理上还不是太严,尽量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但谁叫游方远他们没这个本事呢,只好做苦命的镖师。 车队每日清晨出发,日落休息,每天大约行进60里,尽量在城镇中过夜,一路来心谨慎的很,宁愿慢点也不犯险,总镖头亲自押车,足见他对这一趟镖的重视。 随行的这十来个武林高手个个都孤高的很,基本上都是一言不发的闷着头赶路,实在有交流的时候,对游方远和和尚还比较客气,对着林深就完全不拿正眼瞧他,谁叫林深武功差呢。但是林深也有他的长处。 这两天林深就教会了游方远与和尚使用绑腿。绑腿可是个好东西,是长距离徒步行军必备装备,可以减轻腿部肌肉的酸麻,特别是在山地行军时,可防止蚊虫、蚂蟥等顺着裤管爬进,有效防止荆棘树枝刺扎与牵挂,以起到保护腿的作用。当年从抗日战争到解放全国,中国人民解放军全靠它大杀四方,说它是人民军队装备中最重的一个也不为过。这也算是常识带来的好处吧。 三人一路走下来倒是无大碍,虽然走路辛苦了点,见识倒是增长了许多。 车队行进到崎岖难行的山路中,驮马正拉着镖车费力的前行。突然一阵锣鼓喧嚣,绿林中窜出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为首一人是个皮肤黑呦呦的大汉,刺猬一样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一圈拉擦的胡渣子野蛮的生长在嘴边,从来没有好好修整过。这人甫一出来,就二话不说的就向车队快步走来,脸上的凶狠彪悍之色连瞎子都能感觉到。 看到这些人不怀好意的靠近,车队众人不由得拿紧了棍子,守在车边如临大敌。 总镖头看了来人一眼,却胸有成竹的裂嘴一笑,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两人在车队前方直直的站定了,捏着拳头,如凶狠的恶兽一般死死盯着对方,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那凶狠的汉子往总镖头的胸口一拳捣去,大笑着说:“哈哈哈,你这混江龙还没有死啊?” 总镖头受了这一下,也一拳捣了回去:“哈,老子一定死在你的后面的,你放心。” 接下来两人便勾肩搭背,看上去亲热的不行。 这一路可是遇上了好几波占道收费的绿林豪强,不过与顺风镖局都是老相识了,又有总镖头在,大家唱个喏,寒暄几句,交了一点银子也就过去了。有热心点的,就像上面那样的,还来个十八相送,送你几里路,还依依不舍,倒似朋友一般。 走镖这一行永远都不是靠打打杀杀,只靠武力的人,坟头的草早就长得老高了。朋友多,路才好走,所以说才有江湖人缘是饭缘的说法。 当然,也有那种不开眼的,或者才入行的新人,什么规矩都不懂,也不报家门,上来就要劫货杀人。对于这样的家伙,总镖头也不手软,狠狠教训一番也是应该。 江湖,自有它的一套规则。 由南往北行了几日,镖队离洞庭湖还有一日的路程了,总镖头带着大家寻了一个县城住下。 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它的名称最早可追溯到战国时期,是历史上重要的战略要地、中国传统文化发源地,名胜繁多。 洞庭湖水域极广,古人讲“八百里洞庭”,烟波浩瀚,亦有许多传奇故事。 镖队之所以停在县城不敢再前行,乃是因为有绿林朋友传来消息,前面弥勒教造反起事,号称10万人,已攻下了好几个县城,还联合了洞庭湖中的豪杰,以洞庭湖为根据四处出击,现在声势正盛。 在这样的战乱之中,这些镖货无疑是一块大肥肉,而镖队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所以总镖头和明智的选择了观望和等待,毕竟这关系到身家性命,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个县城不大,城墙也只有丈来高,破损的地方也多,但至少有一支朝廷的军队:忠顺营,驻扎在城外,让人安心不少。 虽然总镖头每日在客栈里悠闲的喝着茶,等待着官军早日解决这些反贼,但他内心的担忧是怎么都按耐不住的。 相对于总镖头的焦虑,林深这些打工的却是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担心。这便是老板与员工的心态不同。 又过了两日,传来消息,朝廷运筹帷握,已水陆并进八方合围,忠顺营蓄势待发,将主动出击,定可一举歼灭反贼,解民倒悬之苦。 话说这日一早,林深、游方远、和尚三人正在城门附近的食肆吃早饭,突然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城外跑进来,他一边跑一边惊慌的大喊:“忠顺营败了!忠顺营败了!反贼要杀过来了。” 游方远脸色一变,两步上前去揪住那人的领子,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艰难的喘着气,结结巴巴的说:“忠顺营败了,正逃往城里来,反贼要杀过来了,快跑啊。” 游方远手一松,放那人跑开了,转身和林深对视一眼,林深点点头:“我们马上去找总镖头。” 呸,这狗日的世道,艰难呀。总镖头在房间内背着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踱着步,时不时望着天好像在想些什么,虽然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但他神色平和,却没有半点焦急的样子。 他今年已经50岁了,年轻时也是一个狠角色,纵横江湖多年,蒙朋友们抬爱,送他一个外号:混江龙。 都说五十知天命,这辈子能做到什么样子大概现在已经能看清楚了,但是他不服,他还想最后再搏一搏,在金盆洗手前最后走一趟镖。 这一趟镖如果能顺利送到大都,他后半辈子就不用再愁了,儿女甚至孙子都将衣食无忧。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刀口舔血讨生活的地方。 出门没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当真是运气不好。唉,看来我果然还是老了,不像以前豁得出去了。不过…妈拉个巴子的,最后搏一把,赢了吃香喝辣,输了巴朝天,有什么大不了,这趟镖一定要在6天后送到大都。想着想着,混江龙往日的豪气又重新涌了上来,他转身对旁边的副手说道:“准备点礼物,我要去拜访县尹。” 当天不到中午,忠顺营的残兵败将陆陆续续的进了县城,他们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衣衫褴褛跟乞丐似的,跟行尸走肉一样沉默着,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还拿着兵器,都是些木头刀枪,使用铁制兵器的更是稀少。 这些败兵们一边跑一边哭丧着喊:“快关城门!快关城门!”一进到城里就瘫倒在街边,再也站不起来。 一个看似副将的家伙骑在马上,愤怒的拿着鞭子不住的四处乱抽:“快给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快起来!” 而那些兵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你抽打,就是起不来。 待人都进来的差不多了,守门的军士急忙关上了大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恐慌的阴影下。 本县县尹姓郭,乃是一个大商户人家的旁支子弟,家境不错,给他捐了不少钱,弄到一个县尹当着。 他别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领倒是一流,这几年下来,倒是捞了不少钱,早就回了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贼军作乱事情。 郭县尹慌张的在乱作一团的败军中左右张望着,不时的大声呼喊:“包将军?包将军何在?” 一个满身鲜血的副将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下了马,随手扯过一块布将脸上的鲜血擦了个大概,拱了拱手:“包将军已死,标下邓子兴暂领忠顺营。” 那郭县尹哪看到过这满身的血腥,早已吓得胆颤惊心,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抓住邓子兴问个清楚,却终究不敢。郭县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快晕倒的感觉,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反贼有多少?朝廷的军队要几日才到?” “反贼夜袭,炸了营,人数多少…不知。但朝廷平叛的军队已在路上,不日即到。郭县尹可据城坚守,待朝廷军队到来,两面合击,定能克竟全功。” “这…这…这…可守得下来?”郭县尹一脸惶恐之色,望向四周瘫倒在地的士兵们,他的心中更加惶恐。 “郭县尹,不战而逃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你如果能主持大局挨过这几天,再往上面升一升倒是未可得知。说不定那些反贼不敢打过来呢?”邓子兴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一番话,同时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样我也不用跟着掉脑袋了。” “这…”郭县尹挣扎着犹豫了好一会,终究放不下库房里那几万两银子和新娶的妾,再加上总镖头给他的承诺许愿,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对,对,他们不敢。好,我们守。但怎么守全凭邓将军安排。” 邓子兴单膝跪倒,以拳撑地:“标下誓与城共存亡。” 其实站在邓子兴的角度来讲,他没有别的选择,忠顺营吃了败仗,主将身死,如果再加上一个弃城不战而逃,这掉脑袋都算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诛连三族。如果他不想放弃一切,上山落草,死守是他唯一的选择。对于郭县尹来讲也,死守的理由也差不多。 而总镖头混江龙,他是可以走的,但是这一走可就无法如期将镖货送往大都了,这赔偿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他唯有赌上这一把,哪怕后果是粉身碎骨。 城中的大户都知道反贼要来了,根据过往的经验看,只要让这些反贼杀入了城中,没有人可以幸免,只有唯一的一个下场:钱财被洗劫一空,妻女被虏。 有条件跑的,早已收拾好家当跑路了,剩下的都是些不能跑的人,祖宗传下来的的家当说什么也不能毁在自已的手里。 所以当晚在郭县尹主持的士绅晚宴中,所有人出奇一致的表示,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光捐款就达到了万两白银,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守住这城。 当晚,在邓子兴的指挥下,所有人都被发动起来。大把大把的银两撒下去,发动所有有劳动能力的青年男子,把城中的房子拆掉修缮城墙,布置守城武器。 满街的火把把整个城照得像白昼一样,老远望去整个城市仿佛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反贼 清晨,天才朦朦亮,城外的薄雾还没完全散去,守城的士兵正靠在城头睡得正香。 其中一个士兵好像看见了什么,伸手过去把他的同伴拍醒:“喂,快醒醒。快看那是什么?” 那士兵顺着同伴的手望出去,只见在那片薄薄的雾后,好像有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在漫山遍野的逐渐靠近。 突然间,太阳用力一跃跳出山顶,真正升起来了,金黄的阳光如利剑般驱散了本已稀薄的雾气,其中的影子终于完全暴露出来。 这是一群完全由农民和乞丐构成的大军。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粗麻衣服,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面黄肌瘦,好像连走路都没有了力气。 他们的手中拿着木棍,树枝,锄头,石块作为武器,甚至有很多人是赤手空拳。 这些人眼神空洞,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麻木,他们如牛羊一般受到驱使,扛着简陋的木梯等攻城武器,攒动的人头如潮水一样从地平线上涌过来,黑色的潮水!无穷无尽,带起片片灰尘,铺天盖地,占据了视线中每一寸土地。 那士兵指着前方,张大了嘴,却嗬嗬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大吼出来:“敌…敌袭!” 急促的钟鸣声自城头响起,林深等人皱着眉头望向城外,总镖头混江龙置若罔闻继续吃他的早饭,郭县尹受了惊摔了他手中的茶杯。邓子兴哂然一笑,终于来了。 守城主将邓子兴站在城楼上,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城外这些跟乞丐一样的反贼。前几天就是被这样一群人打败?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的装备可以说是破烂,他们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战斗力几乎没有。但是他们有最大的一个优势,人多。看着矗立在城外这黑压压的一片比乞丐都还不如的反贼,他们沉默着,拥挤着,畏畏缩缩的,估计至少有好几万。而回头看看,自己手上这些装备恶劣的士兵,再加上城中凑起来的男丁,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造反这种事情,其实也是有套路的。作为正常百姓来讲,除非是真的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天灾,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了,没人会选择造反。 而一旦天灾加上人祸,很有可能将一些不太严重的干旱、洪灾演变为造反的导火索。 就像弥勒教这样的专业造反组织,他们已经彻底的将造反变成了一项终身事业。以破产的农民乞丐作为他们坚实的信徒,以利益引诱躁动的绿林豪杰、渴望改变自身地位的富有商人。 在大元朝这样黑暗的社会环境下,百姓的心里充满了苦难,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美好生活的希望。再加上鼓动的少部分富商的支持,反叛的种子如同癌症细胞一样悄无声息的生长。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某个城乡突然爆发,将朝廷的官员们突然斩首,然后再竖起大旗,接着就像蝗虫一样流向另一个地方,将那个地方的补给洗劫一空,所有人口虏走变为蝗虫大军的一员,同时将当地经济完全破坏,接着这股壮大的蝗虫,又扑向下一个地方,并沿路俘虏人口补充兵员,如此反复下去,他们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满地的荒芜。 在整个大元朝的中后期,全国各地这样的大大的叛乱如同野火一般此起彼伏,最终彻底埋葬了黑暗的大元朝,却也给和平的家园带来了深深的伤害。而林深他们现在遇到的,大概正是人民反抗运动刚开始活跃的时候。 总镖头许了承诺,顺威镖局协助忠顺营房城墙防守,只要上了城墙的人,每人每天50两银子,按日结算。 这笔奖励可算不少,愿意来接顺威镖局这趟活的,肯定对银两都是有迫切需求的,谁能拒绝得了这个诱惑? 而且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城破之后是什么下场,但凡懂点武艺的有谁又愿意坐以待毙? 游方远和和尚正站在城墙上担心的望着城外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林深则抱手站在旁边,但他的眼中却是满是同情和不忍。 对一般人来讲,城外的那些,是反贼,是强盗,是破坏正常社会秩序的害虫。即便对游方远这种侠义心肠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也是弥勒教的帮凶,在他们拿起武器一路烧杀劫掠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不再是善良的百姓乡民了。 而林深却知道,这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睁着空洞麻木的眼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站在城外的人们,他们仅仅只是一些善良淳朴想过安宁日子的老百姓而已。 几千年来,没有一个帝王不是依靠这些百姓的支持才成就大业。但不管对于帝王,还是那些反叛的幕后黑手来说,这些百姓永远是消耗品,税收的来源,压榨的对象,起事的工具。你可以去哄骗他们,驱使他们,压榨他们,给他们以希望和承诺,让他们支持你完成千秋大业,但最后他们只会发现,头顶上的统治阶层只是换了一个名称而已,悲惨的生活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城外的那些人,他们不是凶恶残暴的反贼,他们是麻木、迷茫、无知的羊群。 “唉,这该死的世道!”林深叹了一口气,他突然体会到了为什么游方远那么痛恨弥勒教了,这些人确实该死。 暖暖的太阳已经斜斜的挂在了半空中,差不多已是早上八九点钟了。城外那片黑压压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人群,好像得到什么命令似的,躁动起来,一些人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挥动着鞭子,把那黑压压的人群分裂出来了一大块,驱赶着这些麻木的羊群慢慢的向着城墙靠拢过来。 待走得近了一些,看得清楚了,城墙上不少防守的士兵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底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们有老人、妇女、半大的孩子,还有不少瘦弱的成年男子。老人颤颤巍巍的拄着木棍,妇女徒劳的试图把孩子掩在身后,男人们吃力的扛着长长的木梯,眼神空洞而麻木。 他们在背后弥勒教徒的驱赶下,畏畏缩缩的挤作一团,裹挟着慢慢的往四面的城墙下围了过来,他们要开始攻城了。这些反贼们从人力上超过守军太多,竟选择了四面齐攻。 城楼上敲响了急促的钟声,所有参与防守的士兵和临时招募的青年男子,全都集合到了城墙上。 林深三人他们负责协助一段城墙的防守,他们早已把石块、擂木垒到城墙边,做好了准备。 反贼慢慢的已进入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了,但蒙古人并不允许汉人军队装备弓箭,所以只有看着他们轻松的来到了城墙下。 而反贼们的装备比起汉人的军队更是不如,他们原本只是一些普通的农民,也不可能有弓箭这种武器。所以我们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奇怪的攻城场景,攻防双方都非常默契的不发一石一矢,好似君子般彬彬有礼,任由反贼们攻到城墙下。 黑压压的人群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城墙下,城上的守军与城下的人群大眼瞪眼盯在了一起,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被上万人盯着看是什么感觉?不知是谁先受不了了,啊啊啊的尖叫着往下面丢了一块石头,城下的人群顿时哭喊着炸开来,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严格来讲,这算不得什么攻城战,县城的城墙也就丈多高,差不多三四米的样子,算不得什么高墙。 但同样攻城一方只有少数的简陋木梯,高度刚刚够到城墙而已,其实这是一场大屠杀。 “叭。”一个木梯搭到了林深面前的城墙上,下面有人顺着梯子就开始爬了上来。 林深抱起一块青砖举过头顶,把头探出城墙外,往下看了看,找准目标就要往下砸。 但就是看这一眼,让他却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了。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半大的孩子,正一手吃力的抓住木梯,一手持着一根简陋的木矛,正好与林深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一时呆住了。 这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脏乱油腻的头发,好像毛毯一般贴在营养不良饥黄的脸上,他如竹竿一般瘦弱的手臂,仅仅是抓住木梯已经是非常吃力了,好像随时要掉下去一般。 顺着他的背后望去,城墙下的无数的孩子、女人、老者都正仰着头,一起朝林深看过来,在这如此多对生的渴望的目光注视下,这一下却是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了。 冷汗自林深的背后冒起,他感到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再也无力为继。 “你在干什么?”一声暴喝自背后响起,游方远伸手抓住林深背后的领子,一把把他抓了回来。与此同时,木梯上那个瘦弱的半大孩子也猛的刺出了他手中的木矛。 木矛由下而上朝着林深的脖子扎去,就在快要刺中时,林深被游方远抓着领子往后一拖,矛尖斜斜的擦着林深的下巴掠过,画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在几秒钟之后慢慢的渗了出来,流个不停,甚是吓人,游方远把林深拉到一边,紧张的检查了下伤口的情况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那个半大的孩子,趁着这个机会爬上了墙头,游方远抄起手中的木棍,看也不看随手一扫,把那个孩子赶下了墙头,随后再用棍子顶住木梯,用力把它顶开了墙面,木梯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一片惊呼声夹杂着哭喊声从下面传来,让人不忍直视。 和尚不会战斗,他只负责这一段城墙的补给,或将伤员带到后面去。他飞快的爬到林深身旁,搀扶着林深一步一步挪到了墙下的休息处,靠着墙坐下。他摸了摸林深全身上下,见没有其他伤口才放心下来,关切的问道:“你没…没事吧?我这有金…金疮药,给…给你上药…药。” 林深伸出手,在下巴上摸了摸,看着满手的鲜血,对正关切的看着他的憨和尚笑了笑说:“我没事,死不了,你去帮方远。” “哎…哎,好”和尚心翼翼的把金疮药洒在林深的伤口上,嘱咐他不要乱动,然后咚咚咚的又跑上城墙去了。 看着和尚离去,林深把头仰着靠在背后的墙上,望着头上那片湛蓝干净如水晶一般从未被污染过的天空,听着耳边震天的砍杀哭叫声,他的眼中又浮现起城墙下那许多双渴望生命的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他紧紧攥起了拳头,随后却又无奈的松开。“唉…”林深心情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世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七章 城破 激烈的战斗正在继续,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游方远已经不记得他往城墙下掷出了多少块石头,打倒过多少个敌人了,只感觉到两臂一阵阵的酸麻。 终于城下的反贼呜金收兵了。看着反贼们搀扶着徐徐退去,游方远放松下来似的喘了口气,理了理已经散乱的头发,靠着城墙垛,有气无力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巾,把脸上的汗水、血迹、泥土擦了干净。随后他不经意的朝城墙下望了一眼,然后就彻底的呆住了。 这是怎样一幅无法描述的画面啊!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各种姿势陈列着,攻城用的木梯散落在他们的身边,有的地方尸体甚至堆到了半个城墙高。 这些躺在城墙下由老人、妇女、孩子组成的反贼军队,绝大部分已经彻底的死亡,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哭泣声从尸堆中传来。这些尸体,有不少睁大着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有的手虚虚的抓向空中,好像不甘的要去抓住那逝去的生命。 整个上午这场攻城战下来,防守方其实损失的人不太多,也就百多人,并且很多是被下面投掷上来的石头砸伤了,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真正死亡的人数,也就几十个。 而攻城方,光看下面这些尸体的人数,恐怕已有近千人。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屠杀! 城墙上不少人站起来,无言的望着城下的惨状,没有人能说话。 游方远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双拳,急促的呼吸让起伏的胸膛充分的表达了他此时此刻的愤怒心情。 林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游方远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和尚表情肃穆的站在城墙上,双手合十,专注的对着城下大声诵念往生咒,一点都不再结巴。 此时此刻,整个城墙上无人再说话,只有这庄严的佛音传出很远很远… 反贼们只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却并不离开,依旧把县城团团围住。趁着这个机会,城中的居民们纷纷把做好的饭菜、井水送上城墙,让士兵们补充体力。 守城一方在抓紧时间休息,攻城一方却不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仅仅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开始围了上来。 但这一次,却又有些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是用炮灰消耗守军的有生力量,那么这一次可以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城外所有大军都躁动起来。依旧是老弱病残作为炮灰走在前面,一些精壮的甚至拿着锋利铁器的主战力紧紧的跟随在后面。 看得出来,这一次才是真正攻城的开始。 这些作为主战力的弥勒教徒身体条件明显比炮灰们好了太多,他们的身体精瘦有力,士气旺盛,不少人头上绑着红色的头巾,一手拿着门板制成的简易木盾,另一只手拿着木矛,还有一些装备着从朝廷军队缴获而来的铁制武器。 弥勒教大军裹挟着炮灰们又团团的把城围了起来。城外大军人头攒动,扬起的飞尘让人仿佛置身迷雾中。炎热的太阳正正的挂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股股酸臭的汗味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急促的钟声又响起来了。城中防守的士兵望着城下这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武器。 游方远也感到嘴唇一阵阵的发干,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血腥的攻城战,面对城下这些好像永远也杀不完的敌人,他只感到腿肚子在一阵阵的抽筋。 “弥勒降世,渡劫升天!弥勒降世,渡劫升天!…”城下的弥勒教大军已经迫近了,他们呼喊着宗教口号,眼中狂热赴死的眼神让人胆寒。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吹响了。 一个骑着马,头领模样的人在人群中拔剑大呼:“弥勒佛已降世,末日劫已开始,杀一人便是超度一人,功德无量,直达兜率天。弥勒降世,渡劫升天!杀!” 人群躁动起来,无数的声音附合着:“功德无量!杀!”红头巾向着城墙冲了过来。 这一次攻势的强度就完全不一样了。无数的木梯“叭叭叭”的靠上了城墙,在前几波炮灰消耗之后,拿着简陋装备的弥勒教徒举着木盾,格挡开石块,朝着城墙上爬去。 十来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抬着一根由粗壮的圆木制成的攻城锤,冒着城墙上砸下来的石块,一起喊着号子合力狠狠的撞击着城门:“一二三,喝!一二三,喝!” 大力的撞击让城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下好像都撞在人们的心头,让人冷汗直冒。 城门后七八个年轻人使出吃奶的劲用身体将城门顶住,城门在每一次的撞击下发出咿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开,让人捏了把汗。 城墙上防守用的砖石早已用完,来不及补充。不时有弥勒教徒从城墙下爬上来,挥舞着兵器,与守方战成一团。 守城已经到了僵持消耗阶段,不住的有人被抬下去,而有更多的年轻人补充上去,有的城墙几次易主,血流成河。 游方远上下翻飞舞着棍子,不住的把那些反贼赶下城墙去。一根齐眉棍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般不住翻飞,每挥舞一下必定击中一个反贼,让对手头破血流,惨叫着跌下城去。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实在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没过多会儿,他的头上已大汗淋漓,确丝毫不能退,只是气喘吁吁的勉力支撑着。 和尚狼狈的闪躲着,在刀光剑影间连滚带爬的冲上城墙,把受伤的伤员背下去,往返个不停。林深则因为伤势的关系,在城中伤员安置区内休息。 伤员安置区是城墙下一大片空地,已经被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许多伤者,在烈日照射下苍蝇乱飞,血水横流,痛呼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林声无法知道现在守城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只好侧着耳朵仔细倾听,以此来估计局势。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反贼攀上墙头,攻守双方我战斗已白热化,本就不太宽阔的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尸体,四处流淌的血液将整个城墙染得猩红。 在这生死存亡时刻,混江龙挥舞着他那把跟随他多年的九环断门刀也在城墙上奋战着,一刀一个,所向披靡。 好个混江龙!他轻松的格挡开刺过来的木矛,用力往下一压,刀锋顺着矛身一路削过去,如切豆腐一般,几根手指混合着鲜血飞向空中,再一脚踹向那人的胸口,让那人惨叫着掉下了城墙。然后再身子一矮,让身后锋利的刀锋险险的划过他的头顶,削掉了几根头发。混江龙在俯身的同时,顺势向后一转,手中锋利的九环断门刀轻松挥出一匹白练,像切菜一般斩断了偷袭者的双腿。 那偷袭者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血箭狂飙的双腿惨叫不止。那混江龙看也不看一眼,几步来到城墙上的跺口处,狠狠一刀劈下,一个脑袋刚刚冒出来便被开了瓢,一声不吭的栽了下去。 鲜血早已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那独眼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让他看起来像恶鬼一般,殊为可怖,混江龙威风不减当年。 老实说,这一次混江龙带来的武林高手也就不到十人,但却发挥了不少作用,特别是在这种地形比较特殊的混战中,也大大鼓舞了士气。 但是,对方人实在太多,攻城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个使剑的中年剑客正在不停的左劈右刺,他的剑已有了不少豁口,仿佛锯齿一般。他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动作也慢慢变了形,但四周的敌人还是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士兵越来越少。 那剑客眼见对方凶狠的一刀劈来,他鼓起力气提剑欲挡,却听叮当一声,那剑再也承受不住断为了两截。那剑客不由得一呆,两根木矛趁机刺来,准确的刺中了他的腹,他不甘的倒了下去。 在不远处一段城墙上,另一个使一双紫金锤的壮硕大汉正挥舞着双锤杀得兴起。这人天生神力,将这百斤重的锤子舞得虎虎生风,让人近身不得。 锤这种武器最是刚猛,最擅长破防,管你是盔甲还是盾牌,中者无不断筋折骨不能活命。从他一个人就守下了这段城墙可以看出,这人武艺之高强。 但人终究有力竭时,随着攀上墙头的贼军越来越多,他的力气也在慢慢流失。勉力支撑之下,见眼反贼一刀砍来,他手中的力气却一时提不起来,只是勉强的挡了挡,终究没有完全挡住,被人一刀切在脖子上,咸热的鲜血如樱花般瞬间在空中绽放,勇士终于倒下。 随着消耗的继续,城墙上这些像定海神针一般防守着城墙的高手渐渐陨落,城内的守军越来越支撑不下去了,而弥勒教大军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继续猛攻。 人终有力竭时,攻守双方的人数差距确实太过悬殊,防守的失利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不断叠加。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出现了,在攻城战斗最激烈的一段城墙下,由于死去的人太多,尸体又来不及清理,渐渐的堆成了一个斜坡。县城的城墙本就不高,约一丈多,也就四米多的样子,这尸堆基本上就和城墙持平了。再用四五架木梯往上一铺,一个宽敞的坡道就此形成。 弥勒教大军顺着这斜坡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墙,邓子兴调集了全部的力量试图把这里防守下来,却终究没有办法。 在这要紧的时刻,临时招募的协助守城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守不住了,跑啊!”场面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偷偷的开始逃跑,眼看防御是要崩溃了。 在这危急的时刻,守将邓子兴“噌”的一下拔出宝剑,竭力大呼:“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但只有少部分犹有斗志的武林人士和士兵响应了他,其他人都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包括本就胆的县尹。 剑已缺,甲已破,邓子兴奋力杀退一敌,用手抹了抹满脸的鲜血,飞快的环顾了四周,眼见周围就只有几十个人还和他一起坚持的做最后的抵抗。 他高举宝剑大吼一声:“诸位乃真豪杰,能与诸位并肩作战,虽死犹荣。” 混江龙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往昔的豪情好像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杀得真痛快!有此一战,老子此生无憾。” “杀贼!”随着一声怒吼,这几十个城墙上最后的斗士主动向敌人迎了上去,就如同一道绚烂的烟花,飞快的消失在了弥勒教反贼军的洪流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游方远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欣赏这些勇士最后的绚烂。自大批的弥勒教徒由斜坡冲上城墙开始,游方远就知道事不可为,他立马转身拉着和尚就往林深那里跑去。 城肯定守不住了,现在他要想的是如何让自己还有自己的两个兄弟活下去,螳臂挡车的事他可不干。 林深是受了伤不敢乱动,但他可不是聋子,他在城下听到那由远及近乱糟糟的惊叫、呼喊声,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他马上站起来就要去找游方远和和尚,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他们。 游方远一见到林深来不及解释,急急的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边往前跑边说:“快走,城破了。” 林深和和尚被游方远带着就没头没脑的往前跑,街上一片混乱,人们如无头苍蝇般尖叫着四处奔逃,仿佛末日来临一般。林深边跑边对着游方远大喊:“我们要去哪儿?” 游方远呆了一呆:“额…还没想好。” 弥勒教的反贼已经把这个县城团团围住,陆续的打开了四个方向的城门,沿着大街杀了过来。 整个县城都化作了修罗地狱,弥勒教反贼沿着大街向县衙杀去。凡是在街上的青年男子通通被杀死,不时有妇女尖叫着被拖入巷中。 城内浓烟四起,有进入居民家中抢劫的弥勒教徒,杀死主人再顺手放了一把火。他们抱着看上去华丽的花瓶瓷器,包袱里背着金银细软,一手提着鸡鸭,一手提着鲜血淋淋的朴刀,抢走一切他们觉得有用的东西。 甚至很多那些原本作为炮灰的普通百姓,在这个时刻也化作了修罗恶鬼,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被这样悲惨的劫掠,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与财产,最后被裹挟着成为反贼的一员。 他们和那些原本加害于他们的反贼一起,踹开别人家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抢走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有反抗的通通杀死,他们在这样的抢劫过程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喜悦和成就感,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转化,从受害者变为了新的犯罪者而不自觉。看,从人变成魔鬼是多么的简单。 眼见反贼们一路杀过来越来越近了,城中烽烟四起,乱作一团,林深快速地左右张望了下,见旁边一深宅大院门扉大开,主人家多半是不在了。他没时间想太多,干脆的带着游方远和和尚钻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八章 厨子 这个宅子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修建的,前宅后院,还有一个池塘,很是气派。 林深带着游方远二人往后宅跑去,随便找了个房间推开门就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厨房,灶里的余火还在无声的燃烧着,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煮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几套厨子脏兮兮油腻腻的衣服与白菜萝卜等食材一起随意的散落在地上,看得出来他们走得很匆忙。 林深抓起地上的衣服一人一件飞快的塞进游方远和和尚的怀中:“快把这衣服换上,把身上带血的衣服丢进灶里烧掉。” 三人飞快的换好了衣服,和尚接过换下来的血衣放进灶中拨弄着烧了个干净。 他们再找了点水,把脸上的血迹洗了干净,再戴上下人用的帽子,左右瞧了瞧,好像还差点什么。 林深伸手在灶台上摸了一把,把黑兮兮的炉灰在几人的身上脸上抹了抹,三个可怜兮兮的厨工就诞生了。 刚把衣服换好,游方远就在那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喜滋滋的的拿起一把菜刀左右翻看。 林深好奇的问:“你在干嘛?” 游方远理所当然的回答:“杀敌啊,和尚你也快点找个趁手的东西。” 和尚:“哦。” 林深脑袋上一团黑线,我们这都伪装了好不好,需要杀什么敌?你们脑袋里就只剩打打杀杀吗? “你给我放下。”林深伸手去想把菜刀给夺下来。 游方远当然不肯:“你干嘛?好歹留把武器防身啊。”两人抓着菜刀扭在一起。 和尚举着两颗大萝卜在一边添乱:“只剩萝…萝卜了。” 正在这混乱中,只听咣当一声,虚掩的厨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弥勒教头目带着两个手下闯了进来,大吼一声:“呔!把金银细软全都交出来,不然爷爷要了你们的命。” 林深三人正举菜刀和萝卜扭在一起,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惊吓中齐齐转过头来:“啊…” 头目定晴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三个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刀在空中威胁似的舞了舞:“呸,原来是三个穷鬼。说!你们在干嘛?” 林深看了看游方远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和和尚手中的萝卜:“呃…我们在做饭。” “大哥你看,那个厨子颈子上有伤,他守过城,饶他不得!”其中一个手大眼睛尖,一下就看到林深脖子上的那道伤痕。 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如果真被识破,林深三人恐怕是要凶多吉少。 “对,我是有伤,但这伤不是守城来的。我们是这家的厨子,这家主人说我勾结城外大军,他逃跑的时候刺了我一剑泄愤,还好我命大,捡了条命回来。”林深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随口编了个理由。 “逃?他逃不掉的。原来你们也是苦哈哈,那就随了咱们弥勒教,一起反他娘的。”头目放下戒备,把注意力转移到锅里。 “做的什么?有肉吗?”头目两眼放光,两个手下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毕竟这攻城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了下午,他们连口水都没有喝,早已饿的受不了了。 “快快,将吃食给爷爷呈上来。”那头目用刀在一张桌子上左右胡乱一通扫,整理出了桌面,带着手下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等着吃东西。 “好…好。”林深给了游方远和和尚一个隐蔽的眼神,然后指挥和尚道:“你去烧火。”然后转身给了游方远屁股一脚:“你继续切菜,快去!” 游方远不满的揉着屁股拿着菜刀找那两个萝卜发泄去了,林深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提起来尝了下,原来这锅里炖的是羊肉。 林深把刚切好的萝卜和白菜一股脑的丢进锅里,煮了一会儿,蔬菜混合着羊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他拿出三个大碗,每人盛上一碗,再放上点盐,又从旁边的蒸笼上一人捡了一个炊饼,一起递了过去。 那三人闻着锅里的香味早已按捺不住,口水都流一地了,看到可以吃了,顾不上说话,飞快的接过炊饼和碗,唏唏呼呼的开始大吃起来。 不一会那头目就把一大碗羊肉汤吃个干净,舔了舔嘴唇,他准备再吃一碗,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哪里来的香味,真香啊,有吃的吗?快给老子也来一碗。” 这个男人说着话便推门进来了,那头目三人反应很快,唰的一下跪在地上:“禀告大首领,此处的已打理干净,还抓到了三个厨子,皈依了咱们,现正在做饭食,准备待会儿给大首领享用。” “d,先给我来一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砍那些杀才的脑袋。”那男人半身都是鲜血,大大咧咧的在桌边坐下。 林深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递过去一个炊饼。 那首领接过来,也不有疑,飞快的吃了个干净,边吃还边骂:“d,这些富家子真会享受,每天都有肉吃,还请了专门的厨子做饭,怪不得要被人砍了脑袋。呸!”他下吃完了,然后把嘴一抹,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那首领转身过来对头目三人说:“这座宅子我要了,你们几个仔细把那三个厨子看好,休要让他们走脱了,晚上让他们做一桌子好菜出来,好生犒劳一下众头领们。” 头目急忙点头称是。 待那首领走了,头目转身对林深三人说:“你们这三个穷鬼运气真好,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只要你们把大首领服侍好了,钱财女人什么都有。不过休要做其它心思,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刀不认人。”说着威胁似的亮了亮手中的钢刀。 说完他安排一人守在厨房门口,自己转身出去了,留下林深三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游方远望向林深:“怎么办?” 林深抓着下巴想了想:“按兵不动,暂观其变。记住,我们现在是厨子。” 城中的烧杀抢掠活动随着太阳的落山渐渐消停下来。现在这个大宅里的主厅内一场特殊的晚宴正在举行。 包括大首领在内的弥勒教反贼军几个高层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正在大快朵颐,鸡鸭鱼牛羊,一盘盘的菜不停的传上去,堆成了一个山。席间觥筹交错,一坛坛的酒水就放在身边,随手抓起一坛,用力拍开封泥,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林深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两个灶左右开弓,锅铲上下翻飞,和尚在一边帮忙。游方远不停的将菜送上去,还时不时在旁边伺候着。看着这群如土匪一般将一桌子菜吃得一片狼藉的反贼首领们,他心中不无鄙夷,但还得陪着笑脸伺候着,这种憋屈让人很是不爽。他偷偷的往菜里吐了口唾沫,恨恨的想:“吃死你们这群王八蛋。”宁愿得罪人,不要得罪女人;宁愿得罪女人,也不要得罪厨子,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这股弥勒教反贼军的大首领姓邓,家里排行老三,名唤邓三郎。这人也是一个泥腿子出生,家境贫寒,他们全家人都信奉弥勒教,平日里香火不断甚是虔诚。 可惜不管人们再怎样的虔诚,一场突如其来的稻瘟还是让整个县这一年的收成化为了泡影。 吃的粮食不管再怎样节省,终究还是吃完了,只好把田地抵押给地主换得一点口粮,却还是挨不过这个冬天。官吏还在挨家挨户的收税,榨干了最后一点家当。老爹在床上饿断了气,白发苍苍的老娘为了节省一点粮食,独自上山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老婆和孩子,他了狠狠心拿去换回了几日口粮。邓三郎知道自己快死了,吃完这几天口粮,等待他的就是和路边的饿殍一个下场。 不过幸运的是,在一次香会中,弥勒教香主不仅发给他们又大又白的炊饼吃,还告诉他们弥勒已经降世了,所有教徒要响应末世之劫,起事在即。杀人即有功德,杀一人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杀人实为超度,有大功德,可上兜率天。 反正左右都死,不如反他娘的!于是他回家拿起菜刀和乡里其他信徒一起,响应弥勒佛的教旨,揭竿而起,砍了当官的脑袋。因为他比别人更豁得出去,狠得下心,渐渐的得到了弥勒教高层的赏识,成为了这一股反贼的大首领。 邓三郎一只手提起一坛子酒,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他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啪的一下把坛子甩在桌上,弄得桌上的碗碟哗啦啦碎了不少。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对桌上的众人道:“今日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来,我敬各位兄弟一杯。”于是他提起酒坛子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其他人也都干了碗中的酒,一个马脸汉子哈哈大笑:“今日这仗杀得痛快,想不到我等也有今天。“ 另一个汉子接过话来:“今日杀得我手都软了,看着那些富家子惊慌的眼神,真是痛快,哈。” 这一桌上还有一个干练的女人,她也端起酒来大口的干了一碗,看着邓三郎问道:“大首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看着邓三郎。 邓三郎提着酒坛子来回转了一圈,大口的灌了一口酒,他想了想说:“先在在城里休整几天,朝廷的军队还远,这两天把城里的东西都好好理理,到时候一股脑都带走,带不走的全烧掉。” 各头领点头称是,这时其中一个头领拿出一个盒子,恭敬的递给了邓三郎:“前几天兄弟们听到消息,有一队镖车准备要去大都,据说是块大肥肉,更关键的据说还有一本武林绝学秘籍也在其中,要一并送到大都去,许多武林人士已经摩拳擦掌,想要抢夺过来。我们本来也是准备在湖边劫杀他们,谁知道没有等到,反而在这城里把他们逮住了,搜出了这本武林秘籍,请大首领过目。” 那头领喝了一大口酒,有点兴奋的接着讲:“好家伙,除了那本武功秘籍外,箱子里全是香料、上好的茶叶、瓷器古玩,收获着实不,这次我们是发财了。” 邓三郎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原来里面是一本书,他又不识字,于是随手将它扔给那个女头目:“老子不识字,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那女头目其实识字也不多,她大概翻了翻摇了摇头,就还给了邓三郎:“这是一本武功秘籍,叫什么轩辕剑法,但我看不大懂。” 邓三郎接了过来,把这本剑谱拿在手中晃了晃嗤之以鼻:“武功?我看也没什么大用,还不是守不住。”话虽这样讲,但他还是慎而重之的把这本剑谱放入怀中。 宴会还在继续着,游方远守在门口伺候着,竖着耳朵在听,当他听到剑谱二字时耳朵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仿佛很是感兴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三十九章 围城 乱糟糟的宴会持续到了午夜,每一个人都喝得烂醉。 邓三郎招了招手,外面的士兵押着十来个年轻女子进到大厅来站成一排。这些女子每个都是白白净净的富家女子,有的还未成年,她们神色凄苦,哭哭啼啼的如羔羊般被赶了过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惊恐的看着众人。 那邓三郎哈哈一笑:“这是做哥哥的送给兄弟们的礼物,自己看上哪个,带走,别客气。” 女头目怒骂了一句:“呸!臭男人。”黑着脸起身出去了。 其他头目则嬉笑着上前去各自挑选起来,那些可怜的女人惊恐的尖叫着,却无处可避。 游方远、林深、和尚三人站在院外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游方远握紧了拳头低声说:“他们该死!” 林深点点头:“老游,还记得上次我让你去买的那三样东西吗?” 游方远迟疑的说:“你是说…?好的,我明白了。” 林深又拍了拍和尚的肩膀:“想知道什么是慈悲吗?” 和尚点点头。 “那跟我来吧,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连续两天了,每天早上都有几具女人的尸体从宅子里抬出去,扔到街上早已装满尸体的牛车上,再一并拉到城外草草埋葬。像这样专门拉尸体的牛车,每日都有好几辆出城,让城中所剩无几的居民们惶惶不可终日。 游方远又带着两个贼兵搜寻药铺去了。自从前天他们拍马屁的向大首领献上一罐人参药膳鸡后,大首领甚是满意,并要求每天一只。游方远立即表示药材不够,无法满足需要。大首领当即招来两个贼兵,令游方远随意搜刮城中药铺,尽取所需。 这两天伺候下来,大首领对林深这三个厨子的手艺大为满意,信任更多些了,让他们凭着令牌在城内可随意走动。 “嗬啊!”林深打着哈欠正在炒菜,和尚也打着哈欠在一旁烧火,两人都顶着个黑眼圈,不知道头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和尚,你说这个弥勒佛也是佛吧,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林深一边炒菜一边跟和尚闲聊。 和尚拿着菜刀正笨琢的切着菜,他抬起头思索了下,然后慎重的回答道:“是人要…要杀人,佛不…不杀人。” 林深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说这些人打着他的旗号杀人,他怎么不管?佛真的存在?” “我即…即是佛,他在的。”和尚很认真。 “你即是佛?” “不,是我即…即是佛。” “嗯,明白了,我即是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助者天助,自救者天救,自弃者天弃。嗯,是这个道理。”林深点点头。 和尚也不说话了,默默的做事,好像也在思索着什么。 为什么从古至今几千年,农民起义不计其数,而以农民出身而真正成事者唯毛与朱元璋二人?从这点上看,这两人足以当得起牛人二字。 起义是一个褒义词,其实历史上的那些起义99以上都算不上真正的起义,都应该叫作起事,或者说难听一点叫做叛乱。 农民起义为什么很难成功?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文化知识,不具备能力,即便得了势也要让位于别人。另一方面造反没钱怎么行,但接受各势力的支持,到最后多半也要被人把持,替换。最致命的是,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思想,几乎所有起义的最终目的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社会阶层,要的只是取彼而代之。 农民起义军没有文化,没有经济支持,没有思想,他们唯一有的便是暴力,这跟野兽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犯下如此兽行也就不奇怪了。 城中的居民自破城开始已身处地狱中,强暴与抢劫随时都在发生,凡是敢于反抗的人,他的头颅己挂在了城门上,就在郭县尹人头的旁边。 每天都有大量的尸体被送出城外,送葬者连坑都来不及挖了,直接暴尸野外任野狗啃食。 包括邓三郎在内的反贼军领导层,每日最关心的事只有两个:钱和女人。 不知不觉中形势渐渐在变,在向着对弥勒教反贼不利的方向变。 城中的粮草还能吃一个月,但是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朝廷的军队已慢慢合围过来。邓三郎也有派出先锋部队打前站,欲进行转移,但都被打了回来,死伤者众。 这几天邓三郎一直黑着脸,每天早上都有更多的女人尸体被送出他的宅子外,唯有在享用那些美食的时候好像可以得到些放松。 通过邓三郎这些头目频繁的碰头,城中叛军的频繁调动,林深也能感觉到局势开始紧张起来。他和和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晚上还要赶工,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游方远看上去每天都在外面闲逛,好像要轻松点。 县城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些零散的反贼在外面晃悠着。老百姓能不外出的,尽量都不会外出。但是不外出,飞来的横祸一样可能降临。 游方远正皱着眉头站在药铺门外,药铺的大门虚掩着,里面好像传来隐隐约约呼救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不紧不慢的往里面走去,铺子的后面有几间屋子。在主屋里一把年纪的药铺老板正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起不来,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求饶:“我孙女还,求两位大爷行行好放过她吧。” 这屋里还有两个贼兵,一个正在翻箱倒柜的找值钱的物件,另一个则把一个女孩按在地上不停的撕扯她的衣服,没人搭理那个老头。 那女孩只有十三四岁,尖叫着挣扎着让那个贼兵一时半会儿不能得逞。 游方远进屋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二话不说,上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趴在女孩身上的贼兵的屁股上,把那家伙踢了个恶狗扑食。 “知不知道这地方由我罩着?知不知道他们是我的人?谁他妈允许你到这里来撒野?”游方远一边狠狠的踹,一边嘴里斥骂着,看来这段时间他跟林深学了很多特别的语言。 在地上的那个贼兵被打得不住哀嚎,他的同伴见一个厨子打扮的人竟然敢如此放肆,简直离谱,不禁大怒,抽刀出来就要给他一点教训,转身却发现大首领府上的两个护卫正抱着刀靠在门口盯着自己,浑身的胆气一时全都没有了,只得喏喏的看着同伴被痛殴。 “咳,咳!”眼见打得差不多了,那两护卫有意无意的提醒了下。毕竟现在这三个厨子深得大首领的喜爱,多半到时候还要一并带走,这关系还是要处好一点,不要得罪了。 游方远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叉着腰又补了两脚:“滚!别让大爷再看到你们!”那两个贼兵如蒙大赦,搀扶着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我可是斯文人,不爱动粗的。”游方远无耻的揉揉鼻子,俯下身来蹲在药铺老板的身边,笑眯眯的问道:“说吧,把上好的人参藏哪里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游方远碰到了就随手救下来,但终究是救不完的,却还没多少人会感激他。 每天一只的人参药膳鸡让邓三郎红光满面,但局势却还是一天天严峻起来,朝廷的军队不断挤压着反贼们的生存空间,由头目们带出去的部队总是铩羽而归找不到出路,首领们每天晚上都在开会。 终于有一天,一只陌生的军队远远的出现在城外,随着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官军来了!”,守城的反贼急急忙忙的关闭了城门。这形势和十来天前一模一样,只是攻守双方的角色调换了过来,真是莫名的讽刺。 已经入夜了,城外的官军营地灯火通明,好像一只巨兽的眼睛狠狠盯着它的猎物。 “叭!”邓三郎狠狠的把酒盏摔在地上,他黑青着脸大声发泄着他的不满:“废物!饭桶!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金贵了?这么多天了,连个方向都没有,整天只知道抢钱睡女人,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兄弟吗?” “大哥,别生气,这不是兄弟们以前苦惯了嘛?” “是,是,大哥说的对,这段时间是有些懈怠了,待我们打起精神,一定能打的那些官军屁滚尿流。”见到首领生气了,桌边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慰到。 脾气发完了,见众人服软,邓三郎脸色也缓和下来:“那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要我说,咱们今天晚上也给他来个夜袭,给这些官军接接风。” “你傻呀?你看那营地搞的这么亮堂,防守森严,你要怎么才靠得过去?要我说,咱们明天一早,打开城门,一起冲杀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岂不痛快?” “这股官军纪律严明,怕是朝廷的正规军队,打得过吗?” 邓三郎听得众人七嘴八舌讨论,把玩着酒杯,脸色阴晴不定。 夜深了,会议还在继续,林深又做了一些宵夜,游方远殷勤的送了过去,回来后他对林深严肃的点点头,表示机会来了。 “好戏要开场了,让我们来搞点事情吧。”林深一把扯下头上油腻的厨子帽,笑得很开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章 洞庭湖 “老游,看你的了。”林深对门外扬了扬下巴,游方远嘿嘿一笑,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找院中的贼兵喝酒去了。这段时间他经常这样干,和那几人已经混得捻熟了。 林深让和尚在厨房门口望风,自己悄无声息的掀开了厨房地上的一块木板,跳了下去。 这户人家在厨房的角落中设置了一个的地窖,专门用来储藏料酒和蔬果。那些贼兵占了这里之后只是粗粗的检查了一遍,就不再关心了。 林深三人每日晚上本就睡在厨房的隔壁,他和和尚每日半夜里悄悄的利用这个地窖挖着一条通往主宅的暗道。他们平日行事非常心,这十天来幸好没有被人发现。林深算了算差不多已经挖到主宅的下方了,今天就是体现它价值的时候了。 这厨房本就在主宅院子的隔壁,仅仅一墙之隔,所以这暗道也没有挖多长,就有个十来米,这个工程的麻烦之处在于它的隐蔽性,以及如何处理挖出来的泥土。 每天早上和尚将挖出来的泥土分散的装入垃圾筐内,再运送到城外,或者装进麻袋塞入自己的床下。林深还找了一些木桩和木条来对坑道进行加固。即便是这样,这个暗道挖的也不大,仅仅勉强够一个人爬着通过。在这个暗道的终点是一个大得多的斗室,使得整个坑道像一个拳头一样插入主宅的下方。 这个暗道不是用来逃跑的,如果要逃跑,朝着围墙外挖岂不是更好?况且即便逃出这个宅子,城中到处都是贼兵,能去哪里? 林深揭开遮住暗道口的长布,心翼翼的将最后几个木桶搬入了暗道终点的斗室中,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木桶和瓷罐,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眼前的活计可不轻松,稍微出点差池那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拧成一股的引信,仔细的插入了眼前的几个木桶中,然后倒退着一边往外爬,一边把引线沿着暗道布置过来。 待出了暗道口,林深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骤然间亮起的火星照亮了他脏兮兮的脸,他估计了下时间,把引信缠绕在了火折子上,再把火折子往地上一插,大功告成。 林深跳出地窖,拍了拍和尚肩膀:“走!” 今天的酒里面是加了点料的,游方远已经把外面几个贼兵放翻了。三个人出了院子,偷偷的就往后门奔去。 后门有两个贼兵在把守,这种事情就要交给游方远来解决。只见游方远偷偷的摸到他们的身后,伸出手闪电般的往两人后颈一捏,贼兵就无声无息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三个人鱼贯而出,就这样悄悄的消失在了后巷的黑暗中。 9月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了,特别是到了这下半夜,徐徐的凉风吹来让觉得无比的惬意。 在一户民居的房顶上,林深、游方远、和尚三人并肩坐成一排,远远的看着邓三郎所在的那座大宅子。 游方远还从怀中摸了一囊子酒出来,他摇了摇皮囊子,拔出塞子,仰起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随手递给了林深。 林深接了过来,也是喝了一大,又递给旁边的和尚。和尚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被呛的直咳嗽,游方远和林深二人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大笑。等到缓过来之后和尚好奇的问:“我们来这里做…做什么?” “来看烟花,待会你就知道了。”林深朝和尚挤了挤眼睛,故作神秘。 “和尚,你以前喝过酒吗?”游方远好奇。 “没…没有。师傅不…不让。” “那你的人生失去了很多乐趣,来,再喝一口。”游方远又把皮囊子递了过去。 “咳…咳…”和尚闭着眼睛又灌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 和尚刚把气喘匀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般的爆起,远处那座宅子迸发出了一阵金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是那么的刺眼。二层楼的宅子在这突如其来的火光爆炸中变为了齑粉,墙砖、木梁、残肢一齐飞上了半空,再化为石雨辟辟啪啪的落下来。 爆炸声震耳欲聋,让大地都颤抖起来,城中每一个人都被惊醒了,有的惊慌失措奔出门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宅子已经在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大坑,一朵的蘑菇云在黑夜中冉冉升起。 和尚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呐喊:“这是烟花吗?佛祖在上,那到底是什么?” “我勒个去!”别说和尚了,就连林声深自己都被震撼到了,望着那壮观的“大烟花”喃喃自语。几秒钟之后,伴随着噼噼啪啪的零散石雨,冲击波形成的气浪瞬间越过三人,差点把没有准备的游方远掀了个跟头。 “呸、呸、呸…”游方远奋力的吐出了嘴里的沙,埋怨道:“这动静!你是不是用得太多了?” “嗯…”林深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拍拍身上的尘土:“好像是的,下次我注意。” “还…还有下次?”和尚吞了口唾沫。 “唉,现在要是能有点牛肉下酒该多好!”这一次爆炸将游方远几日的苦闷一扫而空,他又开始没心没肺了。 林深站了起来,他对着爆炸的方向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中刺鼻的硝烟混合着大把的尘土,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这味道该怎么形容?嗯…让人陶醉。 这些大头目、首领们原本大多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走街串巷的商贩、甚至还有的是可怜的驱口、乞丐。说到底他们其实都是社会的最底层,一群苦命人,原本善良的人。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率领着几万恶徒,攻下一座又一座城市,肆意的屠杀和抢劫,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们从社会的最底层,突然变成了手握着生杀大权的一支军队的首领,就突然好像着了魔一般,从人变为了恶鬼,犯下许多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残忍之事。权力改变人,而没有节制的权力能让人变为恶鬼! “和尚,你感受到了吗?这便是慈悲。你能听到城里那些冤魂在开心的笑吗?”林深望着那黑暗中慢慢升起的朵蘑菇云对和尚说到,闪亮的火光照亮他的脸庞,在他的脸上不断的变化着阴影的样子,让林深看起来显得有些神秘而恐怖。 “慈悲…”和尚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次巨大的爆炸直接摧毁了整个宅子,顺带着抹掉了弥勒教贼军的整个指挥层,无人幸免。连城外的那一股元军也惊醒了,差一点啸营,整个营地打上了火把,兵士们都惊疑不定的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该城县志记载:元至顺四年,贼兵破城,烧杀抢掠,人神共愤,逐于后夜降下雷霆,诛杀贼首,丈许之内皆成齑粉,是夜余贼溃逃。 事情比林深他们想得更容易,在这一声巨响之后城中残存的老百姓无不被惊得爬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对着爆炸的方向磕头,举城皆惊。 而当那些反贼头目惶恐的确认他们的首领们已经化为飞灰之后,剩下的反贼们仓皇之中打开了其余几面的城门,连行李也顾不上收拾许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奔逃而出,趁着夜色消失在茫茫荒野中。 以至于第二天城外那股元军发现情况不对,想要近前查看时,却一度以为这是反贼唱的空城计,犹豫着不敢进城。 这些倒是林深从未料到的,这一股反贼就这样默默的分崩离析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终于,朝廷的军队进城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武将骄傲的指挥着一队队威风凛凛的士兵开进城内。将军们绞尽脑汁构思着这捷报该怎么写,考虑要照顾到哪些关系,能捞得到多少好处。 没有人注意到在街边抱着亲人尸体嚎啕大哭的百姓,呆滞的站在泥水中,失去家庭、父母流离失所的儿童。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在艰难的喘息着,要真正恢复过来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林深三人也无意在这充满了悲伤的城市中逗留,看那些人如野狗般的争夺利益。他们稍作休息,便收拾了行囊继续向北而去。 县城本来就离洞庭湖不远了,他们租了一辆马车,走了一天,便来到了洞庭湖畔的一个村庄中。由于天色已晚,三人便租了村中一间房子住下,打算明日一早再租一艘船先横穿过湖,再渡过长江,往后便是旱路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晚饭便吃的是村中渔民所做的全鱼宴,洞庭湖三白:白鱼、白虾、银鱼俱全。 白鱼体型狭长略扁,与鲫鱼相似,鱼鳞细密,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肉质鲜嫩可口。因其头尾都朝上,也被称为“鲦”。在《吴郡志》中有相关记载:“白鱼出太湖者胜,民得采之,隋时入贡洛阳。”由此可见,太湖白鱼的珍贵。 桌上这一道便是古法烹饪的“清蒸白鱼”,只需少许料酒,适量葱姜,辅以各佐料调味,清蒸即可。鱼肉香滑细腻,鲜嫩可口,入口即化,让人大呼过瘾。 白鱼的旁边另有一盘虾,个个食指大,体态饱满,形如白玉,煞是好看,这是另外一道名菜白虾。 白虾俗称“水晶虾”,腰身、虾须、脚爪皆为透亮的白色,清代《太湖备考》中记载:“太湖白虾甲天下,熟时色仍洁白。”白虾通体透明,稍有一些棕色的斑纹。与一般虾不同的是,白虾烧熟后不会变成红色,依旧洁白。 而这道盐水白虾用料简单,只将新鲜的白虾和葱姜蒜放入锅内一同焖烧,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白虾坚韧弹牙的肉质,让林深几人大饱口福。 前面两道菜做法虽然简单,但其中风味让人流连忘返,而桌上最为奇特的一道菜却非银鱼莫属。 “银”和“白”基本上属于同种色系。据说银鱼在水中还是银色的,一旦将其捕捞就会变成白色。所以,真的比较起颜色来,这“银鱼”可比之前的“白鱼”白多了。 这银鱼有些特别,它不以条论,要用根算。银鱼体长稍圆,不超过十厘米,形似玉簪,白得近乎透明。真正的柔弱无骨不说,银鱼也没有鱼鳞、鱼刺、鱼肠,最重要的的是没有鱼腥气,而且肉质细嫩,营养丰富,是不可多得的佳肴。每到洞庭湖东西山枇杷成熟的时候,也是银鱼的捕捞旺季,所以有:“洞庭枇杷黄,太湖银鱼肥。”的说法。 银鱼通体晶莹剔透,看上去像一根玉做的筷子,于是,古人将它称为“玉箸鱼”。将银鱼摘去头部,洗净沥水,掺上些米、菜叶,下锅一煮,便是一盆浓香扑鼻的银鱼羹。 用木勺轻轻地盛上一大碗,汤色清亮透明,顺滑如丝,的银鱼在其中缓缓的沉浮,米、蔬菜的清香混合着鲜美的鱼味,让人简直停不下来。 有如此美味岂能无好酒?游方远又花银子让主人家拿出了自己酿的桃花酒,三人举杯好生痛饮了一番,不住庆幸劫后余生,可以继续享受人间种种美好。 好生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三人租了一条稍大一点的乌篷渔船,趁着东方的鱼肚白,由湖面轻快的穿梭而去。 洞庭湖属于长江支流水系,通过一条短短的支流与长江连接在一起,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它就像一只美丽的碧玉蝴蝶趴在长江边上,时不时扇动翅膀,为长江注入新的活力。 那时的洞庭湖烟波浩瀚,直如海洋一般,碧绿剔透的湖水仿佛让人能一眼望到底,是镶嵌在华夏大地上的一块巨大的绿色宝石。 随着轻舟荡起,无数的鸟儿鸣叫着盘旋而起,微风吹过湖边的芦苇群,让它们如波浪般轻轻起伏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更有一股独特的水乡气息蕴含其中,让人沉醉。 林深倚舟而坐,湿润而又甘甜的水气扑面而来,他将手轻轻地放入湖中戏弄着浪花,感受透彻心扉的清凉。鱼儿们泛着粼粼的白光从指间穿过,又从船下穿越而出,这一切自然而和谐,多美的一幅画面。 船主是一个穿着蓑衣满脸沧桑的中年汉子,划得一会也许是兴致来了,一个丫口腔随口就唱了起来,他一边划一边唱道:“风吹洞庭云中波,浪拨琴弦柳飞歌,船在浪里走,鱼跃万顷波,一湖船儿满湖歌,风吹洞庭烟雨落,浆摇云霞浪飞歌…”歌声嘹亮悠长,配合着这无边的美景,别是有一番风味。 渔船如梭一般飞快驶去,林深三人靠在船头欣赏着这无边的美景,也不说话,各自已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眼看离岸边已经划出去很远了,游方远自怀中摸了一个东西出来,啪的一下扔到了林深身上,林深好奇的拿过来一看,这是由牛皮纸仔细钉成的一本书,封面上有四个字:轩辕剑法。 “这是我们这一趟押镖货物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镖货,是我临走时从贼首房间里顺来的。”游方远解释道:“它是一个麻烦,一个大麻烦。” 林深随手翻了翻剑谱,砸了砸嘴:“还真有武林秘籍这种东西?有什么麻烦?”随后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问道:“难道你趁我们不注意自宫了?老游,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书上话可不能信啊。”连一边的和尚,也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游方远。 “自什么宫?别瞎说。”游方远一脸正色的解释道:“从去年开始,江湖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些所谓的武林秘籍,据说这些秘籍上所记载的武功无一不是绝顶的上乘武功。只要能学会其中一种,便能纵横江湖,无敌于世。”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很多人想要?” “你说对了,江湖中因这些秘籍掀起了腥风血雨,不少人因此而丧命。我的师门也派出了大量人手,最终寻得了一本,结果却发现,这所谓的武林秘籍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林深也好奇起来,与和尚一起竖着耳朵听。 “这些秘籍的名字取得倒是好听,什么《九玄御锦》、《降魔棍法》…大道理上符合武学要旨,但内容却是似是而非,歧义颇多,非对武学有精深研究之人看不出来。师门怀疑背后有人故意放出这些秘籍,引起江湖纷争,用心险恶,于是令我调查此事,经过这两年的调查,我发现,这些伪造武林秘籍的源头直指大都,所以我要去那大都一探。” “哦,怪不得你说要去大都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们会有什么麻烦?” “麻烦已经找上来了。你看我们身后那条船,已经跟了我们一上午了,就是冲它来的。”游方远指了指身后。 哎,还真是的,运远有那么一条船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已经好一阵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遇到这种事情林深也麻爪了。 “船家,麻烦你快些划,带我们去最近的能买到马的镇子,先送我们去那里。我给你加二两银子。”游方远吩咐到。 “好勒,客官你请坐稳,保准天黑前就到。”船主卖力的划了起来,船如箭一般飞快的冲了出去,将身后那条船远远甩在后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一章 五闲峰 船夫也算是言而有信,果真在天黑前带着三人越湖过江,直达长江边一个镇上。 这个镇与长江对面的岳州路(今岳阳市)隔江相望,想想大名鼎鼎的岳阳楼就在对面却无缘得见,也是一大遗憾。 三人下了船也不敢耽搁,买了三匹马儿和一些补给品,便骑上马儿匆匆的离去了。 没过多久,一艘乌篷船靠了岸,从船上跳下来两个杀气腾腾的汉子,其中一个恶狠狠的说:“他们一定在这里,今天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本秘籍找到!” 那两个汉子还在湖边镇中苦苦的寻找着林深三人,却不知道他们早已远遁。 夜已经深了,林深三人好不容易在荒郊野外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破庙。 古有俗语讲:宁歇荒郊,不住破庙,是有道理的。古时赶路极为辛苦,能在荒郊野外寻得一间破庙暂住一晚本是无比幸运的事。但正是因为如此,不少强盗也纷纷将目光瞄向破庙,将其视为发财行凶之地,其间发生的杀人越货,抢人钱财之事不计其数。所以没有点本事的人一般尽量不去破庙过夜,宁愿在荒郊野外挨冻一晚,也要安全许多。 但林深三人是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还有那么点本事,所以大大咧咧的决定在破庙里住宿一晚。算他们运气好,并没有什么强人在此埋伏,只不过还有个大问题需要解决。 这个破庙早已荒废多时,杂草丛生,连个门都没有。供的什么菩萨早已看不清楚了,只有那残缺的怒目金刚隐约在黑暗中怒视着在大殿中围成一圈全神贯注蹲在篝火面前的三人。 “好了吗?”游方远关切的问道。 林深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和尚,再上点油。” “唉…唉。”和尚又拿起刷子,往这烤兔子上刷了一层香油。 “我都快饿死了,能快一点吗?”那烤肉的香味如魔一般直往游方远鼻孔里钻,让他直盯着兔子流口水。 “心急吃…吃不了热…热豆腐,别…别急。”和尚好心劝到。 “我看我会在饿死之前先被你气死,别说话了,快点烤。”游方远又开始欺负和尚了。 又等了好一会,就在游方远要忍耐不住打算霸王硬上弓,生吃的时候,林深终于点点头说:“好了。” 话音刚落,游方远冲上去就扯了一条兔腿下来,顾不得烫的呲牙咧嘴就开始啃了起来。香滑肥嫩的兔肉让人欲罢不能,三人呼哧呼哧大嚼起来,没多会儿就只剩满地的兔骨头了。摸着自己的肚皮满意的打了嗝,林深表扬道:“和尚手艺不错,有几分天赋。” 和尚听了眉开眼笑,游方远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得意什么?你可是和尚,难道以后准备天天吃烤肉?” 和尚的表情一下耷拉下来。林深宽慰道:“一个不会烤肉的厨子不是一个好和尚,坚持做你自己,骚年。” 和尚的脸更苦了。三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闹着,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让爷爷好找,原来在这里。” 随着话声落下,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两人满脸横肉,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袒露着胸膛,直如青皮混混一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两人,一人提剑一人持朴刀,看来是来者不善。 这两人恐怕也是有些来头的。要知道大元朝严禁汉人持刀兵,所以武林人士多以练习拳脚棍棒为主,铁器刀剑之类的武艺,练的人已经不多了。而真正使用兵器,还敢大摇大摆亮出来使用的,要么是逞一时之快的无脑狂徒,要么是有深厚背景之人。 所以想到这里三人戒备的站了起来,游方远伸手抱了抱拳,招呼道:“两位好汉与我等素不相识,只怕是认错人了吧。” 那两个汉子把兵器一横,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三人了一番说:“哼,我看是没有错,那本《轩辕剑法》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两位好汉请听在下一言,这本《轩辕剑法》确是在在下的手上,但此剑谱乃是伪造之物,却是别有用心之人欲以其引发江湖纷争。这次我师门让我来调查此事,就是为了找出其幕后真正黑手,还武林一个太平。还请两位好汉明察。”游方远耐心的解释道。 “敢问少侠是何门何派?”另一个拿刀的汉子看起来倒是讲道理一点。 “在下五闲峰寻简者,游方远。”游方远抱拳拱手。 关于自己的门派,游方远也跟林深略略提过。五闲峰是江湖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门派。它地处于西南巴蜀之地,与中原武林门派大大的不同。据传,西晋亡国后,五胡乱华,中原已沦丧于胡人之手。中原汉族在祖逖、桓温等名将的带领下绝地反击,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迁居南方的汉人将士每每以北伐中原、收复失土为己任。东晋与五胡的战争,十六国之间的厮杀,使得这一时期战乱连连,中原文明受到极大冲击。 面对这场文明的浩劫,江南地区的武林人士终于和文人士人联合起来,一起来拯救已处于风雨飘摇中的中原文明果实。 文明的果实是什么?是诗歌、绘画、经集、史志等几乎所有以文字来记载的书籍,以及这个文明制造出的具有其特点的工艺品。 这些武林人士化整为零,从江南往北而上,从残垣破壁的寺庙道观中,从硝烟滚滚的城市中,甚至从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尽可能的去收集能找的所有书籍、绘画,及其他工艺品,然后再心翼翼的运回江南。 工艺品与绘画大多数由江南富商买下藏于民间,而书籍绝大部分则统一整理之后运往巴蜀偏险之地:五闲峰下封存。如果有哪天,连江南都守不住了,那里就将是华夏文明最后的种子。 庆幸的是尽管有很多时候华夏文明之火都处于随时熄灭的边缘,但终究挺了过来。 而五闲峰慢慢的从一个民间藏书库转化为一个非常特别的门派组织。收录、储藏天下所有知识与书籍依旧是它近千年不变的核心功能,同时它也对所有人开放,当然是付费的。 你能想到的几乎所有的书籍,在这里都可以找到:诸子百家、琴棋书画、冶炼铁工、奇工巧物、开山治水、医术、农桑、占卜、练丹、武学、厨道、马经、狗经……只要你付钱就可以去看,再多付点甚至可以抄录一份带走,跟据价值的不同收费也不一样。 像游方远这样在江湖中行走,并搜寻知识与书籍的五闲峰弟子,有一个自古传下来的称呼:寻简者。 所以五闲峰在江湖中地位比较特殊,它不具威胁性,只是一个酷爱收藏书籍的奇怪门派,说不准什么时候还可能去求到它,一般江湖中人都不太会去为难五闲峰弟子。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呸!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是真是假爷爷看过才算数,把剑谱交出来!”这个持剑的汉子就不卖这个帐。 “这剑谱乃是个祸事,师门有令在身,不能给你,两位好汉请见谅。”游方远丝毫也不让步。 “哼哼,既然如此,休怪爷爷不客气了。”那提剑的汉子见交涉不成,也不废话,大步上前就狠狠一剑向游方远胸口刺去。另一个提刀的汉子见同伴都已出手了,当下也不客气,舞出一团刀花,攻向了林深和和尚。 这使剑的汉子两句话不对就要动手伤人,端的不是善类,这刺向游方远的一剑又急又狠如毒蛇吐信一般瞬间即至,竟是甫一动手就想要人性命。 游方远见这二人来者不善早就戒备着,眼见这一剑刺出的同时,他不退反进,趁着剑势未成之前欺身向前,一头撞进对手的怀中,噼噼啪啪拳脚并用,一套组合拳下来反而将对手打了个手忙脚乱。 另一边,林深见那人提刀冲过来,想也不想,一脚向着篝火堆踢去,地上的泥沙混着燃烧的柴火混着一团,如凤凰舞尾般向着使刀大汉飞去。 那使刀之人反应很快,将一把柳叶刀缠头绕颈舞得密不透风,刷刷几下将袭来的火球一一弹开,然后劈头盖脸一刀向林深斩去。林深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劈中了。 只听“当”的一声金石相交,火花四射,原来是和尚抓起破庙中的石头香炉替林深挡住了这一刀。虽然和尚练过金钟罩,但怎么练也不可能挡得住刀枪,还好他机智的用香炉救下了林深。和尚把香炉举在胸前,叮叮当当的格挡着攻击,林深在他身后狼狈的躲避着,两人险象环生。 这边游方远虽然抢近了身占了先机,但始终是空手,而对手则是有兵器的,相比之下他还是吃亏很多。格斗这种事情,在武艺差不多的情况下,永远都是有兵器的要强过没兵器的。 那汉子一手成掌,拨、拢、推、挡绵绵不断,另一只手时不时刷上一剑,让人防不胜防。 没几回合下来,游方远虽然努力的缩短距离想要压制对手,但还是挂了彩,身上负伤不少,只是勉力支撑着。 别看以前游方远欺负混混游刃有余,但真的就以武艺来说他顶天只能算得上一个三流高手,那两个汉子也差不多。 双方在这个破庙里有游斗着,表面上看好像是有来有往僵持着,实际上三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使刀的汉子有点恼怒,平日里他的对手用的俱是一些兵器,都还有应对的法子,这换做一个沉甸甸的香炉来,一只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见僵持下来,那使刀的汉子虚晃一刀劈下,逼得和尚将香炉高高举起,他再趁机将刀势一沉,刀背向上一磕一挑,只听叮当一声,那香炉就如同兔子一样从和尚手中跳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两人手中再无可抵挡之物,那使刀的汉子没有浪费这绝好的机会,狠狠一刀向和尚劈去,林深脸色大变,来不及思考一把就把和尚推到了一边躲过,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到自己身上了,林深绝望的闭上眼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在一边的游方远正和使剑的汉子捉对厮杀,抽不开身,眼见这一幕发生,挡无可挡,心神俱裂,不由得大喊:“贼子敢尔!”,却也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着看着这一刀劈下。 众人皆以为林深死定了,只听金铁交加“铛”的一声在林深耳边响起,林深睁开眼睛一瞧,原来一把黝黑的铁尺伸了过来,挡在他面前,为他架住了这一刀。 (铁尺又称钗,或十字钗,是自唐宋时期开始流传的偏防御性的短手武器,通常衙门捕快用的比较多。) 这一刀本已堪堪劈到林深额头上了,冰冷锋利的刀锋刺激得让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次死里逃生,让他只觉腿一软,瘫倒在地,半晌才顾得上去打量一下到底是谁救了自已。 这铁尺的主人是一个全身上下皆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女子,她全身被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外面,颇有些勾人魂魄的味道。 这使刀汉子眼看就要成功的一刀被那女子截了下来让他大为火光,他一边打一边喝道:“你这婆娘,什么来头?为何坏我好事?“ 那女子也不说话,刷刷刷给了他三尺子算作了回答。 这汉子问话被人无视,不由得大怒:“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死吧。”说罢,全力催动攻击,不再留手。 游方远见林深被人救了下来,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抖擞起了精神,与那使剑的汉子缠斗在一起。 在这破庙里的几人,如果按武艺高低来算的话,林深是一个不入流的低手,好吧更正一下,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武功,连低手都算不上。和尚根本不会还手,就是个移动沙包。而游方远,别看他天天在林深面前吹嘘自己多牛逼,顶天算个三流高手。那一刀一剑两个汉子,也是个三流水平,要不然也不可能与游方远打这么久。而这个女子明显就要强上一些,身法灵活无比,兼之柔韧度又高,经常从一些出其不意的角度进行攻击,面对使刀汉子暴风雨般的攻击下仍显得游刃有余。 这使刀的汉子用的乃是一套单手刀刀法,俗话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一把单刀耍的好不好,只要看空着的那只手。 点穴擒拿,暗器助攻,维持身体平衡,借力发力,这只手的作用大了去了。那汉子见对手一尺往心口递来,单刀一架一压,另一只手便往那女子的胸口一掌击出。 这一掌颇有些无礼,惹得那女子恼怒起来,她身子一侧,轻松的避过了这一掌,而另一只手虎口朝下,准确的拿住了那汉子的大拇指,使力向下一扳,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指骨便被折断了。这是擒拿手中的一招,叫做罗汉折枝,很是犀利。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那持刀汉子忍不住哀嚎起来,那女子顺势再赏了他两尺子,又补上一脚,正正踹在腹上,“噗!”那汉子一口鲜血吐出来,变成作了滚地葫芦,看来这女子的武艺还是要强上一些。 形势倒了过来,在另一边和游方远缠斗在一起的持剑汉子想上前来帮忙,却也是走不开,他已和游方远如街头混混般打成了一团,两人在地上缠斗着,毫无高手风范。 那持刀汉子被神秘女子一脚踹出去,吐了一口血,显是伤得不轻。这汉子也是机灵,眼看打不过了,趁着这一机会滚到了同伴的身边,一脚踢开正骑在同伴身上狂殴的游方远,两人拿着刀剑虚划了几下逼退了众人,抢得机会便仓皇逃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子,你给我等着。” 那女子抱着手冷冷的看着这二人,并没有追的意思,而游方远也没力气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逃走。 一旁的林深早就爬了起来,过去扶起还坐在地上直喘气的游方远,三人来到这黑衣女子面前,林深拱了拱手行礼道:“感谢女侠出手相助,我等三人感激不尽。” 那女子见林深上前来说话,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用那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林深看,似有深意。 这两人就这样大眼瞪眼僵在那里,林深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旁边的游方远见这场面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准备说两句来圆场:“咳、咳,这位女侠身手真是了得…” 谁知话还没说完,那黑衣女子却突然暴起,一掌打向林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打屁股 突然而来的袭击,毫无征兆,林深来不急反应便被一掌打在胸口,翻在地。还好这一掌其实不重,这女人没有想要他的命。 事发突然,和尚倒是反应很快,身子往前侧踏一步,就挡在了前面,他张开双臂护住林深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那女子也不回答,一双美目中寒芒闪现,她一掌朝和尚胸膛打去,本以为那和尚受了这一掌必会倒地,谁知这和尚只是哼哈吐纳了一声,便若无事人一般依旧杵在那里。 游方远见这女子突然发难,急忙上前帮忙,他本来武功就不算高,又受了伤,只是一招间便被那女子踢到了一边,一时起不来。 那女子见和尚受了这一掌却做没事人一般,知道练的是某种厉害的外家功夫,于是就想绕开他直接去抓林深。 林深也算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冲着他去的,却没有伤人的意思。于是他猥琐的往和尚背后一缩,把和尚当作挡箭牌,玩起了老鹰捉鸡。 他捂着胸口一边在和尚的背后猥琐的躲避,还不忘大声问:“你这女人!我不认识你,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想干嘛?” “你居然还敢说不认识我?”这女子好像被这句话激怒了,攻势陡然激烈起来,女人果然不可理喻,你完全搞不清楚哪句话会惹怒到她。这黑衣女人伸手抓了几次,都是由于和尚在前面挡着无法得手,终于恼怒了,她一脚插到和尚脚踝后,一勾一拌,手上再用力一推,和尚只觉得头重脚轻,便腾云驾雾似的飞了出去,滚到一边去了。 这下子林深就没办法再躲了,被这女子拎住了脖子提了过来。这女人也真是彪悍,只见她单膝跪下,在跪下的同时,只用手抓住林深的手这么一扭一扯,林深就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来,他的一只手被别在了背后,动弹不得。 那女人毫不客气的把林深按到她的腿上趴着,另一只手举起铁尺啪啪啪的往林生屁股上不住落下,一边打还一边喝问:“你不认识我?叫你不认识我,竟然敢说不认识我?”住狂风骤雨般打得林深啊啊直叫,直如母亲打熊孩子一样。 这一场面把游方远和和尚的眼睛都看直了,简直是又黄又暴力,两人一时脑袋都蒙住了,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一时忘了上去救人。 林深只觉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啊啊啊”大叫着,手足乱舞想要挣脱,谁知道这女人力气极大,那手像铁钳一般把他按了个牢牢实实,挣脱不得。 那女人手中铁尺打一下,林深就惨叫一声,这一连下来林深怕是挨了十几下,他叫的声音都沙哑了,连眼睛都打红了,差点哭出声来。这个场面太恐怖而诡异了,游方远和和尚在一边咬着手害怕的抱成一团,生怕这厄运降临到他们身上,打屁股疼痛事,丢面子事大,这两人比林深大几岁,都是成年人了,被一个女人人捉到还如同教育孩子一般的打屁股,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林深心中也是憋屈,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一言不合就打屁股,古代的江湖真是让人看不懂,古代的女人更是让人看不懂。 “咳…咳。“一个温和儒雅的男人的声音在破庙门口响起:“那个…差不多了吧?” 这男子穿着青色长衫,头戴镶玉裹头巾,一副书生打扮,还留着两撇颇为漂亮的八字胡子,手提一支判官笔,好一副翩翩文士公子的模样。 “哼!”这女人明显打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依言放开了林深,一下把他掀开到了一边,站起来走到了这男子的旁边,扯下了自己的蒙面,对着他撒娇道:“人家还没出气够嘛。”旋即又转身恶狠狠的对林深说:“哼,算你运气好,这次就算揭过,我们两清了。” 林深正趴在地上,心疼的揉着自已的屁股,听到这话心里火大,什么两清?我有欠过你吗?莫名其妙。待寻着声音望过去,看清楚说话的人,下巴差点惊到地上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这标准的红瓜子脸,性感肉唇,还有那大大的勾魂媚眼,这不是那五夫人是谁? 五年前林生为了救人,设计吓走了这五夫人,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怀恨在心,五年之后林深终于落到他的手上,被狠狠的打了屁股,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便是这个道理。 那个儒雅的男子带着五夫人走到三人面前,认真的抱拳行了个礼:“在下莫万书,这是外子殷青青。” “哦、哦、哦,你们是那个…那个…江南雌雄大盗,没了影儿。”游方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着大腿兴奋的说。 “这位兄弟好眼光,正是我夫妇二人。”莫万书抚掌而笑,承认的倒是很磊落。 这江南雌雄大盗,没了影儿,是这几年来活跃在江南地区的江湖侠盗。他们专门劫富济贫,并且神出鬼没,很多时候失主只是转了个身,东西就没了影儿,连怎么丢的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是谁偷的了。 据江湖传闻,这没了影儿是一对雌雄大盗,武功算不上高,但轻功与身法绝佳,更兼行事隐秘,没多少人知晓他们的行踪,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作下了不少案子。但他们做的案子多半都是劫富济贫,所以在江湖中口碑也还不错。 “听说你们得了一本剑谱,是真的吗?”殷青青突然开口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游方远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了那本轩辕剑谱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本剑谱来路大有问题,师门正在令我调查此事。”接着他将情况大概的给这大盗夫妇讲了一遍。 “能把这本剑谱给我看一下吗?”莫万书问道。 游方远看了他两眼,点点头,把剑谱递了过去。 莫万书接过剑谱来,仔细翻阅了会就把剑谱还给了游方远,点头说:“五闲峰的话,我觉得还是靠得住的,青妹,你认为呢?”莫忘书转身问向殷青青。 殷青青点点头,也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扔给了游方远。 游方远接过来定睛一看,书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字:《达摩掌》 同样的书皮,同样的材质,同样的做旧程度,连字体都差不多。游方远仔细翻了翻,里面很多内容也是似是而非,跟那个剑谱也是差不多的章节套路。 “这…?”游方远拿着书有些疑惑。 “近两年来,中原武林很不太平,各种仇杀屡见不鲜,为一本武林秘籍灭人满门,也是常有。武林中早有传闻,近两年突然冒出来不少武林秘籍,害人不浅。前段时间在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这本拳谱,本来是要仔细调查调查,但听说你们五闲峰在做这个事情,所以就将这本拳谱交与你们了。”莫万书微笑着解释道。 “达摩掌?这口气倒是不。”游方远掂了掂书。 “我们俩可是追踪了你们好久,终于在这里碰上了,却正好帮你们解决了个麻烦,你们可得好生谢谢我。”殷青青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脸上写满了还不快谢我几个字。 谢你?谢你妹!林深摸着自己还在火辣辣疼痛不已的屁股,心中千万个不甘,但无奈形势比人强,还是得认怂。 三人上前去一阵千恩万谢,把马屁一阵猛拍,才让这位姑奶奶满意了。 几人在那里攀谈了一会儿,这侠盗夫妇二人便告辞离去。临走之前,那殷青青转头得意的对林深瞪了瞪眼,然后志得意满的先一步出去了。莫万书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说:“外子生性跳脱,有得罪之处,三位请海涵。”说完便告辞,待走到门口时,莫万书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额头转身对三人道:“对了,据说大都的额尔和木亲王府也在悬赏这些武功秘籍,每本500两金,三位少侠多保重了。”然后潇洒的离去了。 林深三人面面相觑,游方远见那二人走远了,立即八卦的问林深道:“你以前怎么得罪那个女人了?” 林深揉着自己的屁股哀叹一声摇摇头,本想解释几句,但却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转身问旁边的和尚:“你师傅有没有告诉过你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和尚懵懂的点头。 “唉,干万要听你师傅的话,别问为什么。”林深拍拍他的肩膀又叹了一口气。 那一刀一剑被赶走了,三人终于喘了口气,林深把衣服拆了下来,用刀划成了布条,再找了一个破瓦罐把水烧滚了,将布条投了进去煮上一阵再捞出来。 和尚等在一边,不多会儿就将它烤干了,加上了金疮粉,再给游方远包扎上。 游方远这次可是拼了命的死死的把那家伙缠住,所幸的是他伤的不重,只是浑身上下被划的到处都是口子,给和尚这一包扎,都快变成了木乃伊,让人忍俊不禁。 接下来倒是清静了两天,林深找了个镇给游方远换药,疼得他呲牙咧嘴的。晚上在客栈里,游方远拿出两本秘籍对林深说:“我敢跟你打赌,这两本秘籍肯定是同一个人写的,再用秘法做旧,如果不是把这两本放在一起,一般人很难看出它们的相似之处。” “那你觉得造出这些武林秘籍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林深好奇的问。 游方远看着他面前的两本秘籍,迟疑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不少人因它而死,这其中必有阴谋。”游方远看着林深,十分肯定的说。一时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盯着这两本秘籍,各自心中猜想着。 入夜已深,大家都各自睡下了,可林深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不禁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出门开始就不顺,镖车被劫,自己被五刀门追杀,在丛林中居然还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万幸,现在又遇到这两本假秘籍,好像是两颗烫手山芋,该如何是好?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呢?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五刀门那几个人是自己亲手所杀,心态好像已不像第一次杀人那样紧张与害怕,虽然也有不愿,只觉得非如此不可,难道这种事情也会慢慢习惯?这就是江湖?还有那场惨绝人寰的守城之战,这个时代怕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文明。那我还是情愿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我能再回去吗?那一场雾很古怪… 林深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有些睡不着,游方远在身边呼噜打的挺有节奏感,和尚在地上打地铺,也已经流着口水睡得香甜。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林深突然发现房中有些异样。房顶的瓦片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悄悄的一片一片移开,一根黑漆漆的软绳正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中央垂下来。林深侥有兴趣的发现一个瘦的蒙面黑衣人正倒悬着顺着那根绳子慢慢滑下来。 他倒吊着,双腿紧紧的绞住绳子,双手交替的往下放,就如同一个倒吊着的蜘蛛般悄无声息的滑下来悬在房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很显然,这个黑衣人的目标是放在桌上的行囊包裹。那个家伙就这样倒吊着悬在半空,悄悄的把林深三人的行囊打开仔细搜查一番,然后又放好,好似在找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林深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就像班主任暗中观察调皮学生一样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那个黑衣人找了半天好像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搜一下身,一只胳膊从黑暗中伸来,如情人般温柔的绕过他的肩膀,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无声的搁到了他的脖子上,林深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那黑衣人反应很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只是让他身体滞了一滞,随后那人轻轻的把腿一松,他的身体便在重力的作用下瞬间坠了下来,轻巧的挣脱了林深的胁制。 那贼借着重力跌落到了桌上,随后又顺势一滚,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麻利的滚到桌子另一边,转身冲向门口想要逃跑。 林深哪里会让他得逞,他奋不顾身的飞扑上前,捉住了那贼的腿,把他拽倒在地,同时大呼:“老游!” 这么大的动静,游方远早就被惊醒了,听见林深的呼喊他哪里会不明白?他麻利的一骨碌爬起来就上前去帮忙。 那黑衣贼双腿被林深抱住栽倒在地,却灵活的把腰一扭,抽了条腿出来,随后狠狠的一脚踹在林深脸上。林深“唉呦”的惨叫了一声,随后不自主的撒开了手。 游方远见林深遭了殃,一个飞扑上去,想将那黑衣贼一举擒住。谁知那人却灵活的一个翻身,让游方远扑了个空。 “哎呦,我的眼睛。”林深捂着眼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脸上挨了一脚,这下可不轻,直接顶上了一个黑眼圈,好似半个熊猫。他心里不禁大怒,又扑上前去。 “看你往哪里跑!”他一把抓住了那黑衣人的肩膀,心中暗喜,心想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那黑衣人也是身手了得,虽然被抓住但是心中却也不慌,只见他把头一埋,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如一个陀螺般,轻松的挣脱了出来。林深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上一滑,那黑衣人已然脱了掌,一时间两人面对而立近在咫尺。 那黑衣贼身材瘦,明显要比林深矮上一头,动作却比他敏捷许多。那人站定之后对着林深狡黠的一笑,还未待林深反应过来,他便双手往后一摆,如白鹤亮翅一般,上半身纹丝不动,下面兀的一脚冲天而起,狠狠的踢在林深的下巴上,把他踢了个晕晕乎乎,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一招叫做藏身腿,此功最擅偷袭。本来两人相距就不到两拳宽,这一脚没有任何的预兆,闪电般突然发难,角度又刁钻无比,别说林深这样没有武功的,就算是有功夫在身的要躲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边击倒了林深,那黑衣贼转身就去开门欲逃,游方远哪里会给那个机会,跃起几记连环腿踢去,逼迫得他又退开来。 两人就在这的客栈房间里游斗起来。这黑衣贼不知练的什么功夫,步伐诡异,钻、穿、溜、转、翻各种怪招层出不穷,滑溜的紧,如一条泥鳅般让人捉拿不住,连游方远也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交手中,游方远抓住了一个机会,狠狠一拳向那人腹打去,明明已经打中,却见那家伙腹往里一缩,肚子往左一扭,这一拳便如同打到了滑溜溜的油布上,没有半分的作用,倒还让游方远自己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没错,这个黑衣人练的是一门偏门功夫,叫做泥鳅功。这一路功夫专练人的骨骼和肌肉,专讲卸力之法,再配合特殊的身法。任你一拳打去,一爪抓来,它总会调动骨骼和肌肉顺力滑去,再加上特殊调制的润滑油涂抹于全身,便如真的泥鳅般滑不溜手,让人无计可施。 两人在房间中一边游走一边不停交手,拳来脚往打得乒乓作响,那黑衣贼还不时以桌椅为掩护,灵活的钻来穿去如同猴子一般,让游方远无力可使,头痛不已。 俗话说久守必失,这黑衣贼虽说滑溜无比,但终究不敢与游方远正面比拼,他眼见游方远一拳捣来,身子一溜一钻如一条鱼般灵活,从桌底一穿而过试图拉开与游方远的距离。 谁知这边才一钻出来,却一头扑进了早已等在一边的林深的怀抱中。这一下可是林深蓄谋已久的,既然我用手抓不住,那么我就紧紧把你缠抱住,如同柔道里的寝技一般,看你如何挣脱。 果然,那黑衣贼被林深一把抓抱住,压在地上拼命挣扎,一时间却还是动弹不得,林深得意的嘿嘿一笑:“这次我看你怎么跑。” 三个人打了半天,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贼抓住。在一边打地铺睡得死死的和尚也被吵醒了,摸着光头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吃惊的问:“发…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一齐对他无语的翻白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兄弟 半夜的客栈里漆黑一片,所有人早已进入梦乡睡得香甜,只有一个房间奇怪的亮着灯。 在房间正中的大圆桌上,几盏蜡烛发出青红的火光,豆大的烛火摇摇欲坠的燃烧着。 桌子的一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五花大绑的捆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有些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安,却还是努力的咬着牙装出坚强的样子。 这少女的对面并排的坐着三个男人,昏暗的烛光只照亮了他们大约半边的脸,让他们的五官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有些森然可怖。 其中一个男人把头发在头顶盘成一团,再用铜簪固定,显得干净利落;另一个男人则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再加上他顶着一个乌漆漆的黑眼圈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好笑;最后一个男人却是一个和尚,他双手合什,面无表情,好似在神游九天。 终于,那个扎着马尾的男人打破了沉默:“咳咳,这么说,你是个女孩子?” “你确定抱住她的时候没有感觉出来?”游方远有些不相信,看得出来他好像有点羡慕林深的艳遇。 “我会怎么感觉得出来?”林深摊了摊手。 “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味一下?”游方远很是认真的探讨。 “我们非要现在来讨论这个问题吗?”林深没好气的说。 “好吧,好吧,只是好奇而已。”游方远坏笑着朝林深挤了挤眼睛,然后转向那个黑衣少女:“说吧,你三更半夜的摸到房间里来,想干什么?” “呜呜呜…人家只是走错门了,这是个误会,我给你们道歉,还请三位少侠放了我。”那黑衣少女未说话前哭声先到,显得尤为可怜。 “误会?你把这叫误会?”林生指了指自己像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大声喊道。 “看来今天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的。”林深阴测测的狞笑起来。 “你要干什么?”那少女显然是少不经事,心中有些怕了。 “嘿嘿,三更半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觉得我们会干什么呢?”游方远也狞笑起来。 “别过来,你们不敢的,我可是峨眉派弟子,我知道你是五闲峰的人,我的师门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这少女有些慌乱了,却还咬着牙嘴硬。 “哟,你还是峨眉派的弟子?”游方远乐了。 “哼,知道怕了吧?我们峨眉派可是中原名门大派,你可惹不起,还不快把我放了。”这姑娘天真骄嗔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峨眉派的女弟子?说的我好像有点兴趣了。”林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邪邪一笑,在烛光下看上去显得淫邪之极。 “知道这是谁吗?”游方远指了指林深:“这位是江南采花大盗“一炷香”,他摧花无数,不知有多少女人栽在他的手上。” “可…可他好像不会武功。”这少女尤自不信,鼓起勇气说道。 “咳…他…他不需要会武功,此人最擅长练制春药,不管是多贞洁的烈女,一颗下去,保准变成荡妇,你想试试吗?”游方远狞笑道。“一炷香?”林深心里暗暗吐槽游方远取名字水平太低劣,我才一炷香?为什么不是一通宵?但还是配合着他勉强挤出一个淫邪的笑容。 “还有这位大师。”游方远又指了指和尚:“别看他宝相庄严,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实际上他专修男女合欢之术,最喜你这种名门大派的练家女子,待会儿你要落他手上,我想拉都拉不住,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阿弥陀佛…”和尚佛号长吟,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事后下来和尚悄悄问林深:“什么是合…合欢术?” “呃…”林深抓了抓脑袋,斟酌着解释:“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让别人听了会很害怕,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嗯…就是这样的。” “哦。”和尚虽然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把它记住了。 待游方远装模作样的介绍完之后,这个少女明显有些害怕了,但她还是依旧梗着脖子,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看来打算是顽抗到底。 “唉…看来人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你也劝过了,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林深拍拍游方远的肩膀,起身走到了那个少女的身边。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拨出瓶塞,心翼翼的倒出了一颗豆大的黑色药丸。 林深心的把这颗药丸捏在指间,微笑着那个少女介绍道:“请看,这是我独门练制的顶级春药:我爱一条柴。此药由百年人叁、淫羊藿、牛鞭等数十种顶级药材,经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而成,殊为不易。但只要这么一颗。”林深把那颗药丸伸到少女眼前晃了晃,那少女的眼中满是惊恐。 “只要这么一颗,服下去,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之后还对会我言听计从,满足我提出的任何要求。”林深装出很淫邪的样子,舔了舔嘴唇:“那么你是希望现在就告诉我所有的事情,还是把它吃掉之后再告诉我?”林深说着便用手朝那少女脸庞摸去,脸上邪恶的笑容在阴暗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啊啊啊…不要过来!我说…我说”少女惊恐的尖叫起来,摇着头大声哭喊。虽说她身上有几份功夫,但终究涉世未深,在游方远这几个老江湖的恐吓下,还是扛不住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个少女名叫角玉玲,是峨眉派俗家弟子,家中世代经商,家境还算殷实,且家族与峨眉派在生意上合作多年,关系密切,所以按照惯例峨眉派把她收为俗家弟子。 这角玉玲虽为女孩子,但从就痴迷于武功,家里也惯着她,不仅花重金请来异术高人教了她一套“泥鳅功”用于防身,还煞费苦心四处为她寻访名师。 但其实角玉玲最大的心愿却还是登堂入室真正的成为峨眉派正式弟子,并且还不是普通弟子,而是峨眉掌门座下弟子。像她这样的俗家弟子,除非是有大功德,否则很难能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她在昨日酒楼吃饭时机缘巧合下听到有两个家伙在说追踪持有武林秘籍的三人之事时,脑袋瓜一下精神起来。她不禁想到,如果我把这本武林秘籍拿到手,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掌门一定会收下我,一定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幻想秘籍到手之后师兄弟们对她的刮目相看,掌门对她的青睐有加,想到这里还得意的笑了出来,真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姑娘。 而追踪林深三人也真不是太难的事,两个青年男子加一个和尚,这个特征也很明显,角玉玲没花多少功夫就打听到三人的落脚之处,于是就有了今夜之行。 对于这种行为,林深摇了摇头,说好听点这个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血气方刚有胆气,说难听一点叫做鲁莽,连个备用方案都没有,单枪匹马就敢往龙潭虎穴闯,结局很可能就会像这样:被人绑在凳子上,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林深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听他们说要请一个什么武功厉害的帮手过来,这两天就到…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呜呜…放了我吧”这少女哭的是梨花带雨,让人看了不觉心生疼惜之情。 但她不幸碰上的是林深这种低情商的“女人克星”。林深揉了揉还在隐隐发痛的黑眼圈,对角玉玲狞笑道:“嘿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要为你今日做的付出代价。”随后他朝游方远使了个眼色。 早已负着手转到这少女身后的游方远,伸出手轻轻往这少女的后颈上一拍,她便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角玉玲晕晕乎乎的睁开了眼,回想起昨晚那个男人狰狞的笑容,她心中一紧,急忙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依旧被绑在那根椅子上,但还好衣裳都很完整,看来昨日躲过了一劫。 角玉玲左右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三个家伙应该早就跑了。她没用多大力挣了挣,“啪”绳子便应声而断,是那人在绳上做了手脚,故意要放她走。 被绑了一夜,她跳起来活动了下筋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下去,这三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角玉玲一边走出房门,一边还在思忖着,一个正给客人们打洗脸水的二正端着水盆迎面走过来。 “哎,二,这间房的三个客人什么时候走的?”角玉玲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这二本是低着头心端着水盆走来的,听倒角玉玲这一招呼,自然就抬起头来。 “唉!妈呀!”谁知这二一看到角玉玲,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脚下一滑,盆子一摔,扑通扑通连滚带爬的摔下楼去了。 旁边房间的客人听到了响动,打开房门往外一望,“鬼啊!”也如同那二般叫下一软瘫倒在地,忙不跌的连滚带爬的把门紧紧关上,打死不敢再出来。 角玉玲心中奇怪,这一路下楼去,凡见到她的人无不惊叫着躲开,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来到院中,她急急的朝大水缸奔过去一看,“啊!啊!啊!”少女单薄的尖叫声响彻云霄,连她自己也被看见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从水缸中映射的倒影可以看见,少女的两只眼睛被画成了黑色的熊猫眼,鼻子上被涂成漆黑漆漆的一坨,嘴的两边还各画上了三根长长的胡须,整个人变成了真人版“熊猫”。不仅如此,少女粉嫩的脸颊上还被画上了一个伸头缩脑的大乌龟,煞是好笑。 更可气的是,那家伙用的还是油墨,一但画上去几天都洗不掉。 “呜呜呜…”角玉玲发了疯似的用缸中的水擦洗着脸,不但没洗干净,反而把自己的脸弄得更花了,她一边洗一边撒气似的拍打着水,还不停的哭骂着:“大坏蛋!大坏蛋!呜呜…” “啊嚏!”林深在马背上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伸出手使劲揉揉鼻子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今天醒得太早,都是那姑娘害的。 游方远策马靠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子有点犹豫的问:“我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哪里过火?”林深没好气的说:“像这种问题少女就是要给点教训才会学乖。” 说着林深顿了顿,又耐心解释:“再说我们也没对她做什么呀?不就是画两个熊猫眼吗?看,我也有。”林深没好气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游方远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前面路口有一个茶棚,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休息下吧。” 三人来到茶棚,选了一张干净点的桌子,又甩了三十文钱在桌上,叫了三杯茶和一些吃食。他们也是赶了一天的路,早已又累又饿,各自埋头大吃起来。 待到吃饱喝足了,游方远抹了抹嘴,认真的对林深和和尚说道:“沿着此路往北再走三天就到了汉江边上,你再寻一艘船沿着汉江而上再走五天就可以到襄阳了。” “到了襄阳之后,沿着官道北上再走二十来天即可到大都。后面的路比较太平,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你大可放心去。” “什么意思?”林生瞪大了眼睛盯着游方远:“你不去大都了?” 游方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点点头:“不去了,我要回五闲峰。和尚你也跟林深走吧,帮我照顾好他。” 林深在三人中年纪最,所以游方远与和尚平日里照顾他比较多。“哎…哎。”和尚点头。 “为什么啊?不是说好去大都吗?你不是要去调查武功秘籍吗?昨天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要说走?”林深不解。 “唉…”游方远先长叹了一口气,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解释道:“这武功秘籍就像是一块臭肉,会引来无数的苍蝇,无数的麻烦。昨天那个角玉玲不是说了吗?在我们身后还有不少人在打它的主意呢。” “500金一本!搞得连我都想自己打劫自己了,况且我们现在有两本在身,你能想象到我们会引来多大的麻烦吗?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走多远?能到得了大都?”游方远讲的不无道理。 顿了顿,他继续讲:“所以我们现在要兵分两路,我去把他们引开,顺便把秘籍带回五闲峰,只要回到了五闲峰我就安全了,武功秘籍也安全了。而你们去大都之路也会一路平安,不是很好吗?” 林深盯着游方远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的问道:“我就只问一个问题:你这一路回去有多大的把握?有多危险?” 游方远也很认真的盯着林深的眼睛看,没多会儿他还是败下阵来,摇着头笑了笑老实的回答:“好吧好吧,我说实话,九死一生。” “你还当我是你的兄弟吗?”林深没有笑,严肃的问。 “当然是,这还用说?” “那这件事我们就一起来干,我们一起回五闲峰!”林深目光坚定,斩钉截铁。 然后他转头问和尚:“和尚,你怎么说!” “回…回去,一…起!”和尚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游方远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擦了擦,然后裂开了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男人对这种事情不会说太多,他尽量抑制住心中那无限的欢喜,举起杯子以茶代酒说:“好兄弟!” “好兄弟,讲义气!” “兄…兄弟!” 林深与和尚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啪!”三个杯子狠狠的撞在一起,醇香的茶水如三人的心情般激荡起来,飞溅出去,将这浓浓的兄弟、友谊之情洒满了天地之间。 放下杯子,林深阴测测的嘿嘿一笑:“既然他们想要来抢,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以?来,我们合计下,看谁能笑到最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四章 铁手崔命 三人既然下决心要掉头往蜀中去,自然路线问题是关键,要仔细研究一下。 蜀中位于中国地图中西部,一般指四川盆地,特别是成都地区周围。在宋元时代,从中原去蜀中一般有两条路。 第一条便是从陕西入川,这条道从汉唐开始就是进入蜀中的最常用通道,也就是诸葛亮一直心心念念却没有打下来的那条兵家必争之路。 还有另外一条,则是乘船从从洞庭湖区域沿长江而上,穿过著名的三峡,再过奉节(古称夔州)直达今天的万州,再取陆路至达州,再到成都也是可行。 从先秦时代开始这一条水路也是进川的必经之路,但是因为不利行军,所以多用于行商,从古至今亦是繁忙的交通要道。 就林深等人所在的地理位置来看,他们不可能再绕道从陕西进川,唯有走水路才是最快最省力的方式。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林深三人一边骑马朝长江码头方向赶去,一边在讨论着:“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发生了改变。” “那些家伙还以为我们要去大都,谁知道我们虚晃一枪,半路变道去蜀中,相信能够甩开他们一段时间。”林深分析的很有道理。 游方远点点头:“对,所以现在我们要快一点,在他们发现我们真正的目的之前,尽量把他们甩远一点,争取多一点的时间。”说着游方远用力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加速向码头跑去。 “驾!”林深与和尚共乘一骑,也快马加鞭跟了上去。 在林深他们屁股后面隔了大约两天路程的一间客栈里,那晚在破庙中败走的一刀一剑两人正卖力的频频给另一个老者倒酒,言语之中不乏讨好之意:“这次由崔帮主出手相助,那本秘籍一定是手到擒来,来,子我先敬崔掌门一杯,此番全仰仗前辈了。 另一个也附和着:“对极,对极。铁手崔命的大名我等早就仰慕已久,却无缘见得一面,此次定要好生瞻仰一番,才不枉我等这学武多年。” 让这两人恭恭敬敬马屁拍个不停的乃是一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须,50岁上下的老者。 这老者生着一双倒吊三角眼,高额马脸,给人以阴毒的感觉。他的双手骨节粗大有力,很明显练的是一门霸道的外家手上功夫。这人便是铁手帮帮主:铁手崔命。 这两人的马屁拍个不停,让铁手崔命很是受用,他抓起酒杯“吱儿”的一声干了杯酒,满足的放下酒杯,又摸了摸他花白的山羊胡子得意的说:“此次老夫亲自出马,那些土鸡瓦狗不足为惧,定让尔等见识见识老夫的手段,方才不坠了我铁手崔命的名声。” “那是,那是。您老铁手崔命,不过五更的名头,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来,子再敬您一杯酒。” 铁手崔命半眯着眼又喝下了一杯,接着说道:“只是那三人行踪不定,我把帮派里的人手全都撒出去,还请了本地一些个帮派帮着找,找了几天都还没找到。你确定他们是往北边走了?” “应…应该是吧。我俩追踪了他们好长时间,这一路就是奔着北边去的。我猜他们是想拿秘籍去大都换悬赏。” “哼,既然我收了你们的钱,就一定会把事办好,不管他们逃去了哪里,也一定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铁手崔命恶狠狠的说着,随手把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 林深三人还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他们,只是埋着头赶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长江边上的一个码头上。 这码头叫荆湾村,浩浩荡荡的长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平静的直奔岳州而去。 这荆湾村原本是一个长江边上的普通渔村,只是地理位置比较方便,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商客船上下货物及采购补给的次要码头,从一个渔村变成了一个镇。这地方其实也就离前几天林深等人过江的地方不过几十里,这几天来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位。 林深站在码头边上,看着忙忙碌碌搬运货物的苦力们,以及千万年来不曾变过的清澈长江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这还真回到古代了啊。 游方远去找船了,林深与和尚就在码头上闲逛起来。长江流域的船运自古以来极为繁忙,蜀中大批的丝绸茶叶等货物经由长江各支流运往重庆,再过三峡而出川。 而在宋元时代,全国的运河体系基本已全部建成,从秦朝开始到元朝,各朝各代修建的大大诸多运河沟通了河、海、江、淮、钱塘五大水系,可以说覆盖了从北到南中国的绝大部分地域,一叶轻舟从大都直达江南没有任何问题,元朝水运之便利,毫无疑问在当时举世无双,称之为奇观也不为过。 而自宋代开始用于河运的船也有了明确的分工,盐铁、茶、粮、煤、丝绸、瓷器…不同货物用不同的船。 所以林深放眼望去在这一片宽阔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停泊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大船只,一个个如巨大的浮萍一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蔚为壮观。 有船身狭长,中间圆,首尾两头窄而尖,像一个饺子似的运盐专用船:中盐棒。 有头宽尾窄,首尾两头都往上翘,像一个调皮蝌蚪般的货船:麻秧子。 还有一种是叫舵笼子的首尾上翘的胖胖的客货两用船。这种船的首尾船底及前后鳌使用更坚硬的青杠木造,使之更耐磨撞。 另还有敞口船,这是一种宽口船。船身左右两侧各有“外肋” 一根。其舱面较宽,后舱是敞开状,故名。可随处靠岸上下乘客,做货船时,装载量大。 这些船从线形的设计来看,都有利于在长江中上游这样的急流险滩 中航行。另外它们都吃水浅,容量较大,可载货二三十吨, 甚至上百吨。 此外还有漕船(运载漕粮)、黄船(运输宫廷物品)、快马船(装载进贡官物)、红船(救生所用)、巡船(巡漕御史及官军所乘)、明堂船(船帮组织押运船)、沙船(清淤疏浚河道)、哨船(传递讯息)、大篷船(押漕官员所乘)、安岳船、滚筒子、舢板船、广船、南河船、五板船、行马船、柳叶船、窝棚船、老鸦船等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船,百多艘大大的船一字排开,好似一个船舶博物馆,让人目不暇接。 “我勒个去,不得了,这么多船!这还不是大码头,如果是那些大码头又会是什么样子?真是无法想象。”林深也被中国古代发达的水运系统震撼到了。 过了没多久游方远回来了,他找到了一艘正要入川的客货两用船,不过要后天一早装满货物后才出发。游方远交了三人的定金,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深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入蜀之行可不是轻松的旅游,可以说是危机重重,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 三人在荆湾村大致的逛了逛,熟悉了下地形,找了间客栈住下,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边林深三人头一天才住下,为后面的旅程忙碌的准备着。第二天下午时分,铁手崔命带着十几个帮中好手和那一刀一剑二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也追踪着来到了荆湾村。 铁手崔命抱着手站在村口的牌坊下,冷冷的打量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商人、饭、伙计、船夫、苦力…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组成了一幅热闹的市井生活画面。 但他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崔命对身后的手下们比划了个手势,铁手帮的十几个人马便如同水滴一样鱼贯而入,渗透进了村子里,开始寻找起林深三人的踪迹来。 荆湾村虽然名称上是一个村,但实际上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与一个镇相比也不遑多让。沿着码头遍布着众多的酒肆、饭馆、商铺、商会、赌场,就连青楼也有两座,消费水平有高有低,满足各个阶层的需求。 在这种条件下仅靠十几个人就要把林深等人找出来也不是一件易事。但显然,崔命等人并不着急,几人找了一个茶楼坐下,叫了一些茶水点心,便开始耐心的等待着。 时间过得很快,没用多久天色就渐渐昏黄下来,码头上的工作也慢慢的停下了,但街面上依旧热闹着,白天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人们,趁着这个时间才有机会好好放松下。 林深三人没有心情出去闲逛,只是叫了几个菜送进房间来。三人正吃着饭,突然一个贼头贼脑的生面孔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打量了一番,然后赔笑着说:“哎呀,对不住,找错房间了。”就这么没头没脑的退了出去。 林深与和尚瞅了那人一眼,见没有什么问题就继续埋头大吃起来。只有游方远吃了两口后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放下了筷子疑惑的说道:“情况有些不对。” 游方远不愧是江湖经验丰富,他悄悄的走到门口,轻轻的拨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看去,一些来路不明的打手模样的家伙已经将客栈大堂清了场,牢牢的占据了客栈的楼梯及主要出口,而刚才那个贼头贼脑的生面孔正在向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汇报着什么,还不时朝他们所在的房间张望着。 看到这里,游方远知道这麻烦怕是找上门来了。他转身给林深与和尚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开始悄悄的收拾起东西来。 三人飞快的把东西收拾好了。游方远指了指这二楼房间的窗户,三人悄悄的越窗而出,想要顺着墙下到这客栈背后的巷子里去。 这间客栈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砖木制二层结构,一层是厨房和食堂,二层则是一些住宿的房间,而在一层的墙边顶部还修建了一圈青瓦雨檐,林深三人就在这雨檐上心翼翼的行走着。 游方远见距离差不多了,往前轻轻一跳就轻巧的落在院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咕噜”一声,和尚也跳了下来,在地上打个滚就爬了起来,动作倒还干净利落。 轮到林深了,他心翼翼的爬到了雨檐的边上,笨拙的先把腿伸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只见他手下的瓦片一滑,整个人带着那一片的雨檐哗啦哗啦的摔了下来,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老远。游方远与和尚一起揪心的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他们在那里!”呼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游方远赶紧两步上前去把林深扶起来,三人撒腿就跑。 一场激烈的追逐战立时在热闹无比的街道上展开。林深用力的把挡在面前的家伙推到一边,纵身跃过卖热汤面的挑子,顺手再抓起挑子上正烧着滚烫的一壶开水,使劲朝后甩去,把后面的几个追兵烫得哇哇直叫。但他连看一眼都顾不上,只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跑去。 一个挺着大肚皮的商人带着一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正从青楼出来,门口的姑娘们还在和他调笑着,让他心猿意马挪不开步。 “呼…!”游方远从他身边一窜而过,带起一阵风,吹得那人脖子一缩,那商人不禁大骂道:“跑那么快干嘛?赶去投胎啊?” “呯!”话音未落,和尚一言不发的闷着头跑过,把他撞了一个踉跄。 “哎,你娘…”还未待那商人骂出来,林深已从后面把他往旁边推了一把,也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只留下一句模糊的提醒:“心后面…” 那商人一连被撞了三次,心中已气极,他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跳起脚朝林深逃走的方向大声骂道:“心你个大头鬼!” 话音刚落,便被身后追逐而去的一众壮汉撞倒在地,众多大脚噼里啪拉一通乱踩过去,只留下一身的脚印和一脸懵逼的表情。 现在虽然天色已黑,但却也正是人们晚上出来吃饭、闲逛的高峰期。林深三人的在街上慌不择路的往前狂奔,一干壮汉在后面呼喝着死命的追,这一路下来不知撞翻了多少铺子,各种汤面吃食、鸡蛋、青菜、油、茶、盐、百货物件儿像开联欢会一样洒得满街都是,煞是热闹。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躲避,乱成一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有官差注意到了,只是看着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追逐者,想了想还是自觉的悄悄缩在一边,假作看不见。 这个村子本就是沿河湾而建,也就那么几条街,林深三人这一阵狂奔下来,没用多久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码头边上,前面就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水,已无路可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五章 火铳 天色已擦黑,码头上的工作却还未完全结束,工人们将火把和灯笼点了起来,勉强照亮了周围。见到林深三人及尾随的一众来路不明的家伙来到码头上,工人们明智的选择了逃离,几乎是瞬间,码头上便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面对绝境退无可退,有的人会选择放弃、投降,而有的人只会拼死一博。如果是放在以前,林深会怎么选还真不好说,但现在,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眼看无路可走,面对不可逾越的江面,林深猛地站住了,旋即转身过来,鼓起勇气直面数倍于自己的对手。而和尚表情平静的站在旁边,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游方远则伸手取下了边上一个火把,用力挥舞了几下,作势要战。三人今日誓要破釜沉舟。 如果说林深三人如陷入囚笼般的狮子准备搏命了,那些追逐者们则如一群狡猾的财狼,从黑暗中陆陆续续的钻了出来,不断低吼、恐吓着,一步步的逼近他们的猎物。 这些铁手帮的打手们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打着火把,还有的提着棍棒,他们眼露凶光,如同饥饿的狼群般在周围徘徊着,随时准备扑上去。 “把秘籍交出来,再留下500两银子赎身,我放你们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狼群们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他们的首领出现了:铁手崔命。 铁手崔命成名于0年前,他年轻时跟随一个少林寺的弃徒苦练武艺,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傅,从此开始浪迹江湖。 在江湖行走没有些本领是不行的,而崔命最大的本领不是他的武艺,而是他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没用了几年,他所创建的铁手帮就开始在江湖上扬名了,强取豪夺、欺行霸市、贩卖人口、开设赌场、暗杀绑票…只要赚钱,他什么都敢做。 终于有侠义之士看不下去了,招集了一些人手杀入铁手帮的总坛,欲要剪除这恶徒。两边大战一番,最终崔命惨胜,更因此而成名。从此铁手帮无人敢惹,当然铁手帮因此低调了很多,也收敛了很多,但依旧活得滋润的很。 这一次,他虽是收了重金重新出山,替人办事,但能捞的钱还是要尽量捞。 随着这阴测测的话语落下,铁手崔命从众人中大步走上前来,死死地盯着林深三人,一副吃定你们的样子。 后面的刀剑二人闻言急忙赶上前来声提醒道:“前辈三思!我们不是说好莫要放走吗?” 铁手崔命摆摆手嘿嘿一笑,低声对二人说:“莫急,莫急。我虽说是要放他们走了,但你们放不放我可就管不到了。” 那两人心领神会,嘿嘿一笑,心中安定下来,上前一步对着林深等人喝道:“子,识相的快把剑谱交出来,否则爷爷要你好看。” 林深左右看了看,左右群狼环伺,前有追兵,后有天堑,已是四面楚歌,他只觉得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心里却奇怪的平静了下来。他朝游方远与和尚看了看,二人对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目光决绝。看到同伴们坚定的眼神,他默默的点点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喔啊!”林深突然怪叫一声,抽筋似的跳了起来,把周围的打手们下了一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林深裂嘴一笑,嗤啦一声大力拉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袍:“都来领快递吧!人人都有份。” 在灰色的长袖元式布袍下,是一件白色的无袖打底衫,上面密密麻麻挂着许多易拉罐大的竹筒子。这些竹筒皆用胶泥封口,在截面中心还有一根细长的引信。 和尚接过火把稳稳的立于三人中间,游方远把背后的包裹往胸前一拉,也露出了满满一包裹一模一样的竹筒。拼命的时间到了,今天究竟鹿死谁手就看这一搏了,他和林深二人各自一手抓一个竹筒,凑在火把上点燃了引信,然后奋力向敌人扔去,扔完一个又马上抓起另一个,也不看结果,只是以最快的速度重复着抓起、点燃、扔出、抓起… 铁手崔命本以为这次是手到擒来,他负着手如同打量待宰的猪羊一般冷眼看着那三个家伙,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可谁知其中一个好像因为忍受不住这绝境而发了疯,居然扯开自己的衣服,这种情况他已见得太多,一刀杀了便是,死人是不会发疯的。 谁知那家伙却做出奇怪的举动,脱了衣服从身上取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火把上点燃了扔过来,天色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是什么。 “咚!咕噜…”一个头冒青烟的竹筒飞了过来,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正好滚到了铁手崔命的面前。他心下生疑,直觉的感到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但也有人好奇的凑上去想瞧个究竟。 “咚!咚!咚!”更多的竹筒接二连三的带着青烟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落进人群中。“轰隆!轰隆!”剧烈的爆炸突然响起,轰轰的雷声自平地而起,刮起一阵腥风血雨。金黄的火光如频频盛开的死亡之花,断手残肢漫天飞舞,鲜血如不要钱的染料一般四处喷洒,这绚烂的死亡之花肆虐之处无人幸存。 这几十个手雷是林深根据上次的经验改良之后的产品,也是三人这几天辛苦忙活的结果,在不到0秒内就被挥霍一空,但它带来的战果确实让人震撼。 浓浓的硝烟逐渐随风散去,空旷的码头已经成为了修罗地狱,没有谁还能站立着,不少人抓着自己的残破身体痛苦的哀豪着,还有更多的人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那刀剑二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和尚瞪大了眼睛呆立着一时说不出话,他显然被吓住了。观看远处拔地而起的蘑菇云与近距离看到爆炸所导致的鲜血与残肢,给人带来的感官上的刺激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鲜血淋漓的场景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更是让和尚接受不了,他突然丢下了火把,冲上前去,奔向那些正在地上呻吟的伤者,顾不上满地恐怖的鲜血,就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做成布条绷带,给他们包扎起来。 游方远见和尚冲了出去,想要一把抓住他,却没有抓到,只急得大喊:“和尚,你干嘛?” 林深站一边拍了拍游方远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劝道:“唉,随他去吧,他也不容易。” 码头的地上一片哀鸿,在这断臂残肢遍布的尸体堆中,却有一个人影艰难的推开了他身上压着的尸体,喘息的站了起来。 铁手崔命真是生命力顽强如强一般,这样都没炸死他,也许那后退的一步救了他一命。 虽然命是保了下来,但受伤却也不轻。手雷中那些铁渣滓威力不,把他的一只眼睛直接废掉了,还在身体上穿刺出个个血孔,使他披头散发,看起来凄惨无比。他高手的样子已形象全无,鲜血染红了他的头发和面孔,加上他从尸堆中艰难的爬出,让他看起来好像来自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啊…!”铁手崔命仰天长啸,这一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太憋屈了。 他这次带来的十几个人手俱是铁手帮中的精英骨干,是他这十来年辛苦培养的人才,这次却莫名其妙的一并折损在这里,怎能不让人心痛?这锥心之痛更甚肌肤之苦。 “你们都要死…全都要死!”铁手崔命已近癫狂,眼中露出猩红疯狂之色。他从怀中摸出了两个铁护手熟练的戴在手上。这两个铁护手造型奇怪,不仅在指骨与指尖上面覆有尖锐的铁勾,在手掌外边缘处还有一圈锋利的刃口,看上去危险无比,大概铁手崔命之名也是源出于此。 “心。”游方远戒备的提醒,林深见状也从地上拾起一根半截棍子,摆好了防御的姿势。一只疯狂的独眼狼远比狡猾的狼群更致命。 “喝啊!”铁手崔命赤红着双目,脚踏连环马,手若挽弓射日,咚咚咚的几步冲了过来,他没去管和尚,而是一个黑虎掏心一爪直往游方远胸口捣去。 这铁手崔命的功夫倒是杂得很,有不少少林拳法的影子,还有些北方长拳与崆峒派大开大合,力沉势猛的味道,想来当年是苦学了不少的功夫,在积年累月的苦练下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拳法。 这一拳不正不奇,斜斜捣来却还带着一些余力变化的味道,让人无处可躲。 游方远见这老家伙要拼命的样子早已心中有了戒备,待到他冲过来时,游方远向前踏出一步,正好踩在地上火把尾端,把这火把踩得如弹簧一般在他面前蹦了起来。 “啪!”游方远稳稳接住在空中如飞轮般不断旋转的火把,顺着这个势头用火把狠狠向对手头上砸去,以攻对攻! 火把属于短棍,就算铁手崔命带了两个铁手套,也绝对比不上游方远拿着的火把长,所以只要这一棍下去,保准倒霉的是铁手崔命。 虽然铁手崔命在这突然的打击下变成了疯虎,但却还不是傻虎,眼见游方远这带着耀眼火光如流星追月的一棍劈了过来,他变抓为拍,对着棍子的方向把手臂一架,轻松就把这一击化解掉了。 游方远一击未中,随即变劈为挑,他双手出力,火把由下至上往对手下颌挑去。 武者交手的过程就是一个互相试探与欺骗的博弈,谁能把对手诱骗进自己的节奏,谁就会是胜者。 铁手崔命早已在等在这里了,见游方远这一招使来他不由得露出了残忍的微笑,闪电般伸手托在火把下方顺着游方远的力往上一抬,对手当即双手失控,一下把手抬过了头顶,腹门户大开。如此机会怎能不把握住?他迅速单膝跪下,一手横过头顶架住对手的火把,另一手闪电般的击出:“嗨!”。 力量从脚底而起,通过腰部的扭动而放大,再至肩部通过甩动而倍增,最后传导至手臂,拳头旋转着击出,再次加力,最后集全身的力量于一点,重重地击在了游方远的腹上。“只手遮天!” 一个多年练习的武者,在最好的状态下全力击出一拳,根据出力招式的不同,大概力度在00-450公斤。而铁手崔命在这样的恶劣身体条件下,这一拳也至少达到了两百公斤以上。 两百公斤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两百公斤的大胖子压在你的身上,并且把所有的力全集中在拳头大的一个点上。普通人绝对无法承受! 巨力震荡着游方远柔软的内脏器官,造成多处内脏挫伤及内出血,拳套上锋利的钩爪轻松的划破了他的腹部表皮与肌肉,并拉扯出几道大口子,大出血接踵而来。 交手过程讲述起来好像很繁琐,但实际上就这短短的一秒多时间就结束了。在林深看来就是刚交手,眨眼睛的功夫,游方远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缓缓倒地了。 游方远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已没有了还手之力。铁手崔命半跪在他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手掌边沿锋利的铁刃在火光下如毒蛇吐信般闪烁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残留着血迹的嘴唇,眼里发出恶毒的光芒,随时准备打出致命一击。 游方远危在旦夕! “啪!”林深将手中的木棍扔出,狠狠打在铁手崔命的身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却未造成什么伤害。 林深掏出两本秘籍高高举起扬了扬,对铁手崔命喊道:“武功秘籍在我这里,两本!来拿啊!” 成功了!铁手崔命的注意力果然被林深吸引住了,他放过了游方远,起身向林深走来。 铁手崔命气势如嗜血恶虎,不慌不忙稳稳的一步一步向林深逼近,仿佛一切局势尽在掌握中,如王者睥睨四方,让人胆寒。 这种生死悬一线的感觉林深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深呼吸一口,尽量平复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活动了下已经在打颤的双腿,心中计算着与对手的距离。 林深的手里隐蔽的抓着最后一根竹筒。这个竹筒和普通的炸弹不一样,略长,上面还紧紧的包裹着一圈兽皮,并缠绕着几圈铁丝,看上去古怪的很。另一只手则抓着一个火折子,顶端如烟头般的火光在黑暗里忽闪忽闪,显得有些诡异。 铁手崔命依旧不急不缓的慢慢向林深逼来,他对自己的伤势好像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瑟瑟发抖的猎物,以及不时出现的残忍之色。 距离差不多了!离林深还有三米多距离,铁手崔命头一低,腰一沉,猛的发动了最后的冲刺。冲过去,抓住他,把他撕扯成碎片,生啖其血肉! 就在铁手崔命发动的同时,林深也动了。 “来呀!”冷汗已浸透了他的背脊,林深大吼着把竹筒一抬,微微向前一递,将竹筒口子对准了对手,另一只手飞快的把正在沉默闷烧着的火折子往竹筒根部一个孔上按了下去。 “呯!”一声爆竹般的闷响夹杂者人的闷哼几乎同响起。 江边的清风很快吹散了浓浓的白色硝烟,林深皱紧了眉头,痛苦的跪在地上。他的双手摊开,鲜血淋漓,尤自颤抖不已,这双手被震得已经麻木了,半天都恢复不过来,那个竹筒已变成了扭曲的麻花。 而前方的铁手崔命面朝黄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潺潺的鲜血正从身下流出,他死了。 “火铳!火铳!他有火铳!”不少铁手帮幸存者摇摇晃晃爬起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大叫起来。 “和尚,带着老游走!”看着对方还幸存有不少战力,林深察觉到了危险,嘶声大喊。 和尚飞快的跑过来,熟练的用布条将游方远的伤口缠裹起来,然后将他抱起来撒开丫子就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看着自己的同伴暂时安全了,林深奋力的爬了起来,好整以瑕的将两本秘籍用油布包裹好,放入怀中,然后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秘籍在我这儿,来抓我呀!”说着转身跳进了黑暗的江水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元武林遗史》正文 第四十六章 西门八斗 黑暗而冰冷的江水刺激着林深的身体,连带着让手上的痛楚也减轻了许多。码头上各种船只并列如墙,桅杆如林,密密麻麻随着波浪轻轻起伏,如摇篮般安静的在江面上沉睡着,林深的头探出江面,大概辨识了下方向,朝着那些船奋力游去。 宋代是中国历史上火药武器的发明与大爆发期,火箭、火球、火蒺藜、喷火枪、突火枪…各种火药武器,用于步战、马战、水战,这些武器五花八门,各有奇思妙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在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特别是突火枪,仅在宋朝时最大射程就达到了00米,已经具备现代武器的雏形了。毫不夸张的讲,如果宋朝不亡,照此发展下去,搞不好全球第一支近现代化军队将诞生在这里。 而蒙古人灭宋建立元朝后,因为在战争中吃尽了它的苦头,对火药武器更是重视并加以改进,于14世纪初期(也就是林深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0年前)已经出现了单兵手持的火药武器:手铳,并开始列装于军队。 那时的手铳就是一根长长的大铁管,在里面塞入火药和石头子弹用以伤敌,在战场上表现不错。林深这次用竹管制作的也是这个东西。 手铳这东西多是军队在用,而江湖中几乎不用,除了武者注重炼体,很少有人去研究这个科技以外,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携带、填装不方便,且容易炸膛。 火药武器对材质的要求非常高,对填装火药的分量也是要求严格,装少了没用,装多了就是一根手持雷管,自杀利器。 所以像林深这样使用一根简易竹筒来制作手铳,那真的是搏命之举,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当然这根手铳还是毫无意外的在手中炸膛了,林深也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句:“草,果然还是炸了!”所幸的是自己居然还没有死,而对手却挂了,这不得不说是天大的幸运。 林深一边游一边庆幸自己居然还活着。天色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船桅上已开始陆陆续续的点上了灯笼,一个个犹如黑暗里的星星,指引着林深前进的方向。 他估算了下,已经游得足够远了,并且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已无力再游下去。 林深随便找了一艘大方船,从船尾的明轮爬了上去,找了一个弦窗轻轻的翻了进去。经过这一番消耗他已累极,刚一进去,就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所幸船上的人这时都已入睡,没人看见。 喘了几口气,林深勉力支撑着起来,悄悄的打量着周围。这是船尾的一个大仓房,船的主人很会享受生活,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大厨房和储物间,房中一边的灶台里,幽幽燃烧着的炭火还未完全熄灭。 林深借着这昏暗的火光清理了下伤口,又烧了一锅开水把绷带消了毒,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然后随便吃了点现成的剩菜剩饭,便躲到了储物间下方的货仓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深缓缓的睁开了眼,打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他悄悄地爬起来,探出弦窗向外望去。 浩荡的江水正打着旋儿越过船向后奔腾而去,清澈的江水如同一条异常宽阔的美丽绿色锦缎,在大地上铺开来,好让这许多船儿们畅游其中。 林深所在的是一个船队,由三艘大方船组成,成一字纵队依次逆江而上,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旗,上书西门二字。 这大方船长约50米,是一种海河两用船,双层设计,每艘船船的后部两侧都装有一个约一人多高的明轮,由底层船舱中的人力带动,混合着船帆的使用,使得船只虽是逆水而行但却也不慢,古人的智慧让人赞叹。 林深看见这船队是逆流而上往川中而去,于是便放下心来,回到藏身处,没过多久又继续沉沉睡去。 待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船儿正静静的靠在江边某个码头上,四周一片寂静,看来船上的人是已经睡下了。 林深的肚子早已饿极,他轻手轻脚的摸到厨房里。和昨天一样,灶台里的火还未完全熄灭,但这次的剩菜剩饭确是没多少了。 林深皱了皱眉头,受伤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咕咕叫的肚子正在不断的提出严厉抗议。 他环顾了下四周,找了一口大锅,把火烧旺了,将搜罗来的各种汤水一股脑的倒了进去,待汤水烧滚了,就把厨房中剩下的羊牛肉、青菜切好了,也一并下了锅。 没多会锅里就扑哧扑哧的翻滚起来。林深用香油、蒜泥、香菜叶弄了一个醮料碗,又将剩下的饭盛到另一个大碗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让人馋涎欲滴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有比半夜三更吃火锅更爽的事吗? 林深开心的夹起一大片肉,放进醮料碗中沾了沾,正要将这鲜香嫩肥的肉片放进嘴里,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竖起耳朵偏着头仔细听了听,然后立即放下筷子,飞快的躲回了储物间。 在厨房外的过道甲板上,一个胖胖的身影正在努力心翼翼的往厨房潜行过来。 这是一个体型硕大,约三百来斤的大胖子。他大约0多岁,身高在1米八以上,留着元朝流行的桃子头,眼睛已经快挤成一条缝了,看不出来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满脸的肥肉已完全将他灵动的眼神隐藏了起来。 他背靠着走廊,垫起脚尖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厨房挪去。也许是因为紧张让他气喘吁吁,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却顾不上擦。 即使他已努力的侧着身子收缩腰腹,但他鼓起来的肚子依然不争气的快将这狭窄的船仓过道挤满了。 “嗄吱!嗄吱!…”随着他步伐的移动,脚下的木板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让人牙酸不已,这人却只装作听不见,只专注的踮着脚向前挪去,让人觉得好笑。 这个家伙勉力向前挪了几步,又杵着墙休息了会儿,终于把自己搬到了厨房。 他撩开了厨房门上的帘子,熟练的溜了进去,当即就裂开嘴惊喜的笑了起来。灶上的火锅正在“扑哧、扑哧”翻滚着,肉已到了碗里,大碗的白米饭就在旁边,这简直完美! 胖子臃肿的身体早已不再是问题,他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锅边,抄起大碗就开始整了起来。 他夹起碗里的肉,左右瞧了瞧,然后一口塞进嘴里,浓郁的香味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连连点头,口感爽快层次多变的汤水加上新鲜肥嫩的肉片真是太美味了,他又将筷子伸进锅里捞了几块肉起来,也顾不上烫,哈着气放进了嘴里。就这样连吃带捞,没用多久,这大半锅的菜连同那一大碗白米饭就进了他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了,这胖子满意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念念不舍的看了锅里一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像做贼一般悄悄的离去了。 确定那个死胖子走后,林深叉着腰站在灶前,望着这一锅真正的残羹剩饭良久无言。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辛辛苦苦做的火锅这就没了大半?那个死胖子是什么来头? “这真是…了狗了”林深无奈的暗骂几句,想了想,还是凑合着将剩下的东西吃了,又躲回了他的藏身之处。 待到第二天晚上,林深又做了一锅火锅,还没来得及吃,又被这死胖子祸害光了。林深开始有些抓狂了。 第三天晚上,依旧是那个时间,伴随着“嗄吱、嗄吱…”的木板呻吟声,这胖子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灶台前,满意的看了看这一大锅火锅,熟练的端起碗就开始嗨了起来。 正待这胖子一头大汗吃得正爽,林深已经悄悄在他身后看了半天了。 “咳,咳…”那死胖子吃得太专注了,没有反应。 “咳!咳!” 那胖子如同一只受惊的肥兔子,瞬间把碗和筷子放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真难想象这么一身肥肉,怎么还可能离开地面哪怕一点点? “你…你是哪个?我没吃!”这死胖子丝毫不考虑那一嘴的油,被抓了现行也打死不承认,不过这一嘴的川渝乡音倒是让林深倍感亲切。 林深看了一眼那正在翻腾个不停的火锅,又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这胖子一会,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这是我的晚餐。” “你是新来的厨工?”胖子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盯着林深心翼翼的问道。 “恩…算是吧。”林深不置可否。 “哎,早说嘛,黑死老子了。”胖子松了一口气,用手安抚了下倍受惊吓的心肝儿,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把你的晚饭吃了,对不住哈。不过你这骨董羹弄的硬是好吃,来来来,坐到,坐到,一起吃。吃嘛,吃嘛,不要客气。” 这死胖子脸皮真厚,搞的好像这一锅是他做的一样。对于这种人林深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苦笑着另拿了一套碗筷来,两个人坐在灶前开始唏唏呼呼的吃了起来。 “你手怎么了?”注意到了林深包扎起来的双手,这胖子一边吃,一边问。 “切菜伤到了。”林深淡淡的解释道。 “两只手?” “对,两只手” “哦,快吃快吃。”胖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这一大锅的东西没用多久就被两人吃光了,连带着汤都喝了不少。这胖子吃饱喝足了起身就走,一点都不客气。走到门口,胖子转身回来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对林深说:“今天本少爷吃得很开心,你的手艺不错,赏!不过今晚这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嗯…否则你晓得的。”这胖子举起了拳头示威性的挥舞了下,咬牙切齿的感觉好像很凶的样子。 “知拉,知拉。”林深坐在那里惬意的剔着牙,随意的挥挥手表示知道了,随后嘱咐道:“明天让厨房多留两斤牛肉,记得带点酒来。” “要得~!”胖子立马脸上笑开了花,高兴的扶着肚子回去了。 古人以诗会友,以武会友,以酒会友,但这以吃会友的确实不多。这胖子其实人不错,第二天晚上不光拿了酒来,还带了一瓶金疮药给林深,几天吃下来两人慢慢的也熟稔了起来。 这天晚上,胖子和林深又在开吃喝会,在昏暗的油灯下,两人就着一口大铁锅,一口肉一口酒吃的不易乐乎。胖子给林深和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两人举杯碰了碰,胖子“吱儿”的一口抿下,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回味道:“巴适!” 林深也一口将酒倒进嘴里,这酒一入喉,便觉有一根灼热的火线从喉咙延伸到肚子,再配上这火热的火锅,在这略有些湿冷的江夜里,真是从头暖到脚,再舒适不过了。 元人爱烈酒。元代蒸馏酒技术才发明没多久,蒸出来的酒大概在0到40度之间,虽不比现代的五六十度烈酒高,但着实也不低了,几杯下肚后,林深和胖子两人便开始脑袋有些晕晕乎乎了。 那胖子似乎晕得更厉害,他把玩着酒杯,用已经有点吐不太清楚的大舌头对林深说:”你不是厨工吧?这几天我偷偷打听过,船上没你这号人。” 林深被人揭穿了却一点儿不害怕,他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头一口吞下,抹了抹嘴,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答道:“不是。” 林深之所以敢在胖子的面前不隐藏身份,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胖子自己也不是啥好货,每天晚上偷偷摸摸来厨房偷吃,生怕被人发现。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是任由这胖子这样吃下去,每天的食物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他早晚得饿死。 再说林深虽然偷偷的潜上船这种行为不对,但实际上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大不了一走了之,他心中坦荡,自然无所畏惧。 而这胖子听到林深承认了却并不意外,又喝了一口酒,大着舌头拍着桌子发泄似的大喊道:“老子不在乎!那些人表面上恭敬的很,其实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废物,只有你真的把我当朋友,没看不起我。” 胖子喘了喘气嘿嘿笑道:“我晓得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我不得问。我只晓得你当我是朋友,就够了。你也别住这里了,我给你安排一个仓房,就说你是我朋友。至少在这条船上我还是能做主的。”胖子大方的说道,然后又飞快的加上一句:“不过你得经常给我做好吃的!” 林深认真的盯着胖子看了一会儿,笑了笑问他:“你不怕我是歹人?” “我觉得你人不坏。”胖子倒是回答得很憨厚。 ”那么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林深,幸会。”林深举起酒杯。 “我叫西门八斗,久仰。”胖子捏着酒杯,翘着兰花手,作文士状,让林深的脸开始抽了起来。 两人相视大笑,举杯同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