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花月正春风》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一章 一跤跌回“解放前” 27号早晨起了大雾,顾从霜下了楼,出了楼栋的大门候才发现,雾大的不得了,可见度只有一两米,简直不可思议。 川渝地区,冬天的时候,容易起雾,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天早晨的雾实在太大了,她在成都生活了七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重的雾。顾从霜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想着今天不能骑共享单车去地铁站了,这么浓的雾,骑车太危险了。她下楼的时候,还不知道起了大雾,想着要到小区门口的单车停放区取车,得用手机扫码,便没有戴手套。既然已不能骑车了,她便一边走,一边从装着便当的布艺午餐袋里取出手套,戴上。 出了小区的大门,经过单车停放区,居然还有人在扫码共享单车,她看了一眼,并没有改变之前主意的想法,单车停放区外,紧挨着人行道的公路边,停着好几辆三轮车,拉车的司机见顾从霜走过来,打开车门,朝她喊“坐三轮车”,顾从霜没有理会,径直从旁边走了。 不时有车辆从人行道外的马路上开过。 顾从霜想着,这样浓的雾,这些车也不知道怎么看得见,打了雾灯,也很危险啊。顾从霜今年刚考了驾照,虽然考了驾照,但她自己倒不怎么想买车,她觉得开车也很麻烦。她的妹妹顾秋晨在学车之前,还想过要买车,等两人都把驾照考到手了,却又都觉得没太大的必要。开车上班,当然会比她们现在搭乘地铁方便一些,但两姐妹都觉得上一天班,下班开车还要集中精神,会很累。另外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还是因为钱。她们家里的开支很大,两姐妹的工资加起来,看上去不少,扣完税,也差不多有一万四,在成都,还算过得去的收入。但只是看上去不少,她们家的开支,比许多结了婚的小夫妻大多了,她们的父母和她们生活在一起,母亲张映华长期吃着药,一个月光是吃月的钱,就差不多要一千块钱了。每季度,都要到旁边的社区医院的中医馆去理疗,针炙,帮助张映华半瘫的右边身体输通血脉和经络,一星期为一个疗程,扎两个疗程,就要一千块。每年要住两次院,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每次住院大概在半个月左右,医疗报销之后,也要花三四千块钱。一年下来,两万块钱左右的医疗开支,是跑不掉的。因为母亲已经生病了,所以为了防犯于万一,她们家的生活开的一直挺好的,鸡鸭鱼肉不说,水果长年没有断过,为了吃得健康,每年都要从农村老家买一百斤核桃,给父母平时当零食吃,坚果不能少,也不能光吃细粮,还得买糙米之类的健康五谷。若说还有什么可以值得安慰的,便是两人趁着成都的房价还没有翻倍之前,一人买了一套小公寓。每次从霜觉得自己万事无能的时候,妹妹秋晨就会安慰她:“姐姐,不要担心嘛,真的哪天经济形式不好了,大不了,把我们两个的房子卖了,也够我们将来养老了。” 是啊。如今房价涨了不少,就算她们两人买的公寓小,两套加起来,卖个一百多万,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真的结不了婚,老了,手上有点钱,日子终归不会太难过。只是,还是会觉得孤单吧。一个人的话。 顾从霜和顾秋晨两人的房子,都是按揭买的,每个月是要还贷的。顾从霜的房子小,只有七十多平米,地段不如妹妹秋晨的房子好,出行没那么方便,但她们当时急于买了房,把父母接到身边来养,害怕母亲在家,没人照顾,会出事。从霜买房那年,房价高,管控严,从亲戚处借钱,又没借到,只得匆匆忙忙买了一段地段偏远又小的房子。从霜觉得,她宁可苦点,也真的不愿自己的母亲在家,万一出了什么事,一万个后悔,也没有用。从霜的房贷一个月是一千七百多,和妹妹秋晨的房贷只差几块钱。秋晨的房子比从霜的要大十多个平方,只差三个平方,就有九十平米了。但秋晨房子的总价却只比从霜的房价多五万块钱。如今她们住在秋晨的房子里,将从霜的那套小公寓出租了,秋晨的房子在成都的地铁四号线的涌泉站和光华公园站之间,离涌泉站近一点,但涌泉站没有从本站始发的地铁,所以平时从霜和秋晨都是到光华公园坐地铁的。从她们住的小区秋华园到光华公园的地铁站,骑车只用十分钟就到了。 顾秋晨周三去上海出差了,这两天,顾从霜都是一个人上下班。不过,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惯。在妹妹秋晨工作以前,她一个人在外打工,已经有十年了,都是自己独来独往,去广东,去上海,从来都没有伴。等秋晨大学毕业后,在成都找了工作,从霜才从上海回到成都,找了份工作,两姐妹在一起打拼。 今天是星期六,从霜仍是要上班的。她平时上班是双休,但今年秋天起,财务部门每周只能单休,公司准备明年申请上市,财务部门的人每周都要加班,以目前的进度,估计要在四月前完成初审,还得加把油才行。 星期六,光华公园的地铁站没有始发的地铁,从霜就打算去涌泉坐车。这样走路可以近一点。 经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时,从霜在路边停了下来,马路对面的绿灯亮着,但她不知道这个绿灯亮了多久了,为了谨慎起见,她打算多等一个红绿灯,等下一次绿灯亮起的时候,再穿马路。 可是,有的时候,人的命运,并不仅仅是你个人能掌控的。亚马逊从林中的一只蝴蝶不过是扇动了翅膀,就有可能会导致两周后美国德克萨斯州地区的一场风暴。一个人穿过马路的时候,明明遵守了交通规则,却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平安通过。 因为雾太大,从霜过马路的时候,走的很快,就怕万一有不要命的司机,想着这个路口没有装电子眼,会闯红灯。可就是这样,她如此谨慎,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被重重撞到,汽车的惯力太大,她的身体被撞击着飞出去,在钻心的疼痛里,她听见自己的身体摔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时发出了沉重的一声。 “砰——” 在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那辆撞了她的车飞快地消失在眼前的浓雾里。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心里还有好多的话没有对父母和妹妹说…… 清醒过来时,从霜以为自己已经快死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可是当她被两个女生扶起来时,踝露在外的两只胳膊,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对方手掌心的炙热温度,面前几个团团围在她们身边的女生,齐齐都在问她摔着哪里了。从霜怔了好了一会儿,在站直的时候,右脚传来的疼痛惊醒了她,她朝自己的脚上看去,脚上塑胶的凉鞋廉价而简单,脚踝处肿起来很大的一块,再看看扶着她的两个女生,和周围的环境,从霜的心里惊起一片惊涛骇浪,她突然想起了,这是她刚进初中的时候,才上了一周的课,这是第二个星期的周一早晨,早自习结束后,学校要开周会,只有五分钟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要到操场上集合,以班级为单位,学校的纪检部会来检查每个班的队形和班容,早自习的下课铃一响,各个班的学生都急急忙忙往操场上赶,特别是他们这种分在教学楼顶楼的班级,她在下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从楼梯上腾空摔下去,跌倒在楼梯转角的平地上,脚祼的关节处立刻就肿起来了,当年,班主任拿了钱给班长谈晓薇,让谈晓薇和一个男生送她去医院,这个男生骑着班主任老师的自行车,她坐在后面,班长让男生直接送她去镇上的张医生的医馆里,她随后就到。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二十四年前这次摔伤的检查结果,里面的血管破了,要养一个多月,这个肿起的大块,才会完全消下去,里面的血水化了,但并不是伤就真的全好了。要完全好,还得一两个月,走路的时候,祼关节周围的地方,才会完全不痛。 从霜想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后,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两个女生,对左边的女生说:“何芳,我的踝关节伤到了,不敢用力,这样站着,很痛。“ 左边扶着她的女生,何芳,是从霜的小学同学,她在刚才想明白现在是初一时,就认出这位圆脸的老同学了。在前世,她和何芳一起读了十二年的书,小学时,她们是同班同学,初中时,她们只同班了一年,后来分重点班,她进了重点班,何芳没进,两个人就没有再同班了。后来中学毕业,她们又一起去了成都读中专。两个人读的专业不同,也不住在一个宿舍,但两人一直有往来,关系说不上很好,但也不差。那种从小就认识的友谊,也许不浓,却也不淡。 何芳忙说:“你那只脚不要出力,把力气都靠我身上。“ 扶着她另一边的女生说:“何芳,你扶得住不?扶得住,我去找班主任。“ 从霜看向她,一时没有认出来,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初一的同学,在初二分重点班的时候,四班只有十个人进了重点班一班,从霜想,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了,这个女生后来也没有同她分在一个班,所以她现在想不起来她叫什么。 没等何芳回答,本来围在她们面前的几个女生中有一个女生说:“我去找班主任好了。李雯熙,你和何芳扶着她吧。“ 那个女生说完就蹭蹭蹭走了。 从霜倒是认出这个个子高高的女生了,是坐在她前面的黄琴。初一刚进校时,班里的坐位整体是按成绩来分的,当然有些成绩可能一般的同学仍分到了好位置,架不住人家有关系有熟人。黄琴是镇小来的,分座位时,两人分到了一块儿,黄琴主动问了从霜是哪所学校来的,还问了从霜的分数。从霜考初中的时候,发着烧,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糊的,特别是数学卷子只做了前面,后面的两道大题没做,考了她从未考过的成绩,相当差,只有七十四分,语文也只考了八十二分,黄琴的总分比从霜少两分,虽然个子比从霜高了一截,从霜也只分到了和黄琴同样的第六排的位置。前一世,黄琴进了初中后,就没心思读书了,因为她是从霜进初中后,第一个主动跟从霜搭话的陌生人,长的也挺漂亮的,还是镇小的,并没有瞧不起像从霜这样从农村来的同学,从霜对她的印象很好,第一次月考之后,从霜考了班上的第六名,黄琴却考了班上的倒数第七名,从霜还主动问过她,有什么不会的没听懂的,她可以给她讲。黄琴当时说的话,令从霜印象十分深。她说:“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料,反正三年后,也考不起好的学校,到时候还不是回家,帮我妈卖衣服,我才懒得学呢。”从霜还想劝她,她却主动说:“你平时把作业给我抄,就是帮我了。你好好学,以你现在这个成绩,到时没准能考上云一中。千万不要像我这样混时间。” 原来当年帮忙叫班主任的,就是她这位同桌啊。前世的从霜,从来不知道,当时她被人推下楼,整个人都摔懞了,又痛又怕,十分茫然,连是谁扶她起来的,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班主任林波来了,亲自把她背下楼,交待班长谈晓薇和另一个男生送她去看医生,她才清醒过来。 从霜转过头,向扶着她右胳膊的李雯熙道谢:“雯熙,谢谢你啊。” 李雯熙笑着说:“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同学。” 从霜点点头,跟何芳说:“何芳,估计我等下得去医院看病,要是上午放学,还没回来,你放学的时候,帮我把桌上的书收进桌子里吧。” 何芳:“我知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那中午,如果上午有老师留了作业,要不要把留作业的课本带回宿舍给你?”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课本带回宿舍吧。” 她们说话的时候,黄琴已经在操场边上找到了自己班的班主任老师林波,她是跑过来的,到了林波面前,喘着大气:“林老师,顾从霜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了。” 林波一听,脸色都变了,赶紧跟黄琴说:“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摔得严重不?” 黄琴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子,一边跑,一边说:“当时好像摔晕了,我们喊了她好一会儿,才清醒……” 林波听到摔晕了,也顾不得身后的黄琴跟得上他的步子不,简直是飞奔。楼梯上还有很多同学正挤得满满当当地下楼,但一看到是老师,纷纷让路。林波得以方便,一气跑上了三楼,在转角处,看到被何芳和李雯熙扶着的从霜,心里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才敢松了口气。 匀了匀气息,林波才开口:“顾从霜,你头晕不?” 从霜不知道这位班主任刚才被吓倒了,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林波的问题:“不晕了。” “那有想吐吗?” “不想。”回答之后,从霜陡然明白了这位新班主任想问什么了,忙补充:“林老师,我是被人从那上面推下来的,不是从五楼被推下来的,脚上的踝关节肿了一大块,其他地方,只是摔痛了,过几天应该就消了。 被林波落在后面的黄琴一路狂奔,紧赶慢赶,终于跑上来了。她跑上来时,正好听到从霜说的这几句话,还喘着大气,就赶紧说:“就是。我在从霜后面一点,看到有人伸手推她,刚想开口喊她小心点,就看到她摔下去了。” 林波顾不得教育黄琴说话要说清楚,听到黄琴说看到别人推顾从霜,连忙问:“黄琴,你看清楚是谁没?” 黄琴见林波一脸严肃,表情甚至有些吓人,心里一惊,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也不是很肯定。当时人很多,我不知道自己看错没有。” 林波想了下,说:“顾从霜,你被推出去之前,知道是谁走在你后面吗?” 上一世的顾从霜,在当时是完全不知道的,她看了病回来之后,隔了两周还是三周,当时脚上的伤还没好,课间操和体育课这些都是不用上的。那次体育课,她留在教室看书,做作业,当时橡皮擦落到桌子底下了,位置比较远,她坐在凳子上,弯腰去捡,没捡起来,想了个办法,人趴在凳子上,重心放在左边,蹲下去捡。刚蹲下去,就听进有人走进教室,她本来没在意,体育课上,做完了训练项目,往往体育老师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规定的时候去集合就好了,一些同学就会回教室来休息,不过多数是女生,嫌操场上热。可是接下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十分诧异,一时就忘了动,结果这两个女生的对话完全把她吓倒了,直到这两个女生又离开了教室,她才反应过来,捡起自己的橡皮擦,慢慢起身。 那两个女生,一个叫赵琳琳,一个叫关春梅。本来,从霜是听不出来她们的声音的,但她们说话时,叫了对方的名字,所以从霜就记住了她们的名字,也记住了她们的声音。 当时两人说的话,从霜至今还记得七七八八。 赵琳琳说:“关春梅,你说,当初我把那个穷酸女从楼梯上推下去,她倒因祸得福了,既不用上操,也不用上体育课。” 关春梅:“琳琳,你小声点。” “怕什么。”赵琳琳:“教室里又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也要小声点,万一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关春梅:“林老师之前不是还在班会上强调,让知情的同学去他那里举报。” 赵琳琳:“林老师那就是做个样子,场面话而已。你看,他要真的想查,肯定早就查了。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抚一下顾从霜那个穷女生。” 关春梅:“琳琳,虽然我也看不起班上那几个一脸穷酸样的女生,但不跟她们说话就行了,反正她们又没坐我们面前,没必要真的要动手。要是出了什么事……” 赵琳琳:“我晓得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那样一推,她就直接摔下去了。我想着楼梯上那么挤,推一下,最多也就是把她推去撞到别人身上。哎呀,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在楼梯上推人了。” 两个女生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从霜当时也顾不上听了,她完全被吓住了,原来推她下楼的居然是她的同班同学。她当时根本就还不认识那个赵琳琳和关春梅,话都没有说过,也不存在得罪不得罪。那个赵琳琳,只是因为看她是农村来的,穿的不好,嫌她穷,就要在楼梯上动手。知道之后,从霜心里十分害怕,她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既不可能跑去找班主任说,是赵琳琳推的我,她自己说的。说了,班主任也不会相信。又不可能就不读书了,想了又想,只能让自己以后都小心些。 现在的顾从霜,有了前一世的经历,知道了推自己的人是谁,所以在林波问这个问题后,她看了一眼黄琴,才把视线转向自己的班主任:“林老师,那个人推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摔下来了。我一转头,正好看到她把手收回去。”说到这,从霜迟疑了一下,又朝黄琴看去:“但我也不是特别肯定,不过,如果我和黄琴看到的是同一个人,那应该就是她。” “嗯——”林波说:“这样吧,马上要开周会了,如果你只是摔伤了踝关节,我安排两个同学送你去镇上的刘氏医馆,老刘医生看骨折扭伤这些,是镇上最厉害的。你的脚肿得这么高,免得拖久了,更严重了。等你看了病回来,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 从霜:“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二章 谈晓薇和陈向阳 再世为人,一切还和从前一样,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林波依旧是安排的谈晓薇和一个男生来送从霜去医馆。只是这次,从霜知道了前一世送她去医馆的这位男同学是谁了。前一世的她,在十二岁的时候,真的是个糊涂虫,连是谁骑车送自己去医馆的,都不记得,一点印象也没有。 原来是体育委员陈向阳,她后来的同桌。 从霜前一世,和陈向阳同桌过一个学期。初一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之后,拿通知书那天,班主任宣布,重新调位置,下学期开学后,就按新调的位置坐。从霜被分到和陈向阳同桌,由原来的第六排,调到了第四排的黄金位置。初一结束后,从霜被分进了重点班,陈向阳则仍留在林波所教的四班。两人虽然同桌了一学期,但关系平平,说话并不多。从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当初送她去医院的,居然就是这个后来做了一学期同桌的同学。 前一世,从霜对陈向阳的印象,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印象里,陈向阳当时的成绩在班上还行,在十五六名上徘徊。但期末考试考的不好,名次一下子掉到了班里的二十几名,拿通知的那天,班主任当着全班点名评批了几个成绩下滑厉害的同学,其中一个就是陈向阳。陈向阳当时被点到名,不肯站起来,从霜作为同桌,看到班主任的脸色都变了,吓得不得了,敢紧用直尺戳了陈向阳好几下,陈向阳才站起来。从霜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她胆子小,她生怕班主任会点她的名说“顾从霜,你的同桌睡着了吗,你叫醒他,叫他站起来”,之前教语文的杨老师就这样做过,把从霜为难的够呛,此时见班主任看过来,从霜也顾不得那么多,为了避嫌,随手拿了桌上的尺子去戳人,只想着得让陈向阳赶紧站起来。陈向阳是镇小的学生,他对从霜的态度,虽然没有班上有些镇上的同学那样表现出来看不起,但也说不上多友好。刚开始坐同桌的那段时间,有时候,他会问从霜题,或者借从霜的作业来抄,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只抄作业,不问问题了。顾霜初二分到重点班一班一段时间后,才听后来分到四班和陈向阳坐同桌的小学同学许春燕说,陈向阳和三班的蔡薇薇在谈恋爱。从霜当时被吓了一跳。虽然从初一起,班里有些同学喜欢起哄,总把谁和谁说成一对,开玩笑。但顾霜一直认为那也就是开玩笑的话,起码她在初一四班呆了一年,一点也没看出来哪个同学谈恋爱了。许春燕说,听说陈向阳和蔡薇薇上学期期末成绩出来后,都被各自的班主任找去谈过话。三班的蔡薇薇以前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成绩挺好的,在三班一直是前十名。本来她有机会进重点班的,结果期末考试考砸了,一下子掉到班里的二十名开外,自然没可能分到重点班了。当时的从霜,只感叹陈向阳和蔡薇薇好大的胆子呀。除此之外,她完全没放在心上。毕竟那两个人,和她都不熟。 不明所以重回到自己十二岁的从霜,思维和意思都已经三十六岁了,对当年十二岁的自己忽略的事情和人,如今有了不同的看法。班长谈晓薇看着对谁都热情,其实只是她比大多数同班同学成熟,会为人处世,她心里未必真的平等看待农村来的穷同学和班里的差生。倒是陈向阳,虽然是班主任安排的,起码表现出来,并没有不乐意,何芳和李雯熙帮忙把从霜扶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骑上车前,还细心地交待:“我骑车的技术很好,你不要害怕,抓紧车座就行了。” 如今的从霜当然不害怕,她虽然记不清陈向阳的骑车技术如何,但她记得上一世的结果呀。陈向阳的确把她安稳地载到了医馆。 从霜笑了笑:“嗯。我不害怕,你放心骑吧。” 等陈向阳骑着车,载着她出发后,从霜听见谈晓薇在后面喊:“陈向阳,你骑慢点,不要再把顾从霜摔了。” 上一世,从霜的初中生活过的并不愉快,尽管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名,但因为她是农村来的,家里又穷,在学校穿的也不好,进校就受到过一些镇上来的同学的嘲笑,当面的和背面的。初二,学校突然改革,重新分班,她被分进了重点班,生活却更不愉快了。重点班里,只有前五十名是按成绩录取的,另外十名学生,都是关系户进来的,有些人是家里有钱,交了钱,有些人,是家里有权,凭借权进的。顾从霜的运气好像从进初中开始,就一路坏到底。进了重点班,她被分去和县税务局局长的儿子董明同桌,饱受董明的欺辱,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跑去找班主任黄修文,提出要换位置。直到她提了第二次申请后,班主任才给她调了位置。但事情并非就到止为此了。换了座位后,董明并没有就此作罢,还恶作剧过几次,有次趁着课间操后,从霜回教室晚,把缝衣服的针扎在她的凳子,课间操结束后,从霜去上了厕所,回到教室,上课铃就响了,她赶紧坐下,结果针扎进了从霜屁股上的肉里,还好屁股上的肉比别处多,虽然扎的不深,却也把从霜扎的眼泪水长流。任课老师了解情况后,问从霜要不要去医院,从霜可不敢去医院,她家穷的很,可没那么多闲钱可以送医院,只是肉痛了一下。任课老师亲自从凳子把针拔出来,让大家上五分钟自习,拿着针去找了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黄修文随后来了教室,发了火,态度非常明确,要找出做这件事的人。最后,盘问出来,是董明,几个同学的证词,亲自看着他动的手。黄修文却只是叫董明跟他去办公室,回头请任课老师上课。这件事情,也不过是不了了之,黄修文既没有让董明请家长,也没有让董明当着全班做检讨,向从霜道歉。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件事后,董明没有找从霜的碴,最多就是说一些刻薄的话。所以,从霜初中毕业后,从来没有怀念过自己的初中生活。在她的印象里,初中生活过的窝囊又辛酸,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人和事。现在,看到落在后面走路的谈晓薇,和身前骑车的陈向阳,从霜转的心里泛起一点久违的感动。不管是不是班主任的安排,谈晓薇和陈向阳,都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向她伸出过援助的手。 没有目的,没有索取。他们其实和十二岁的从霜一样,不过是个刚进初中的学生,并没有那么冷漠,也没有那么社会。 医生检查的结果,和从霜记忆里一模一样,给从霜的敷的药,也是记忆中的中药粉,黄栀子的颜色,迅速染黄了几层药用纱布。 医生包了一点药,一共只有两天的量,递给从霜:“一天三次,饭后半个小时吃。” 谈晓薇付了医药费,七块六。 回学校的时候,从霜坐在车上,陈向阳没有再骑车,而是推着车,和谈晓薇同行。 谈晓薇:“陈向阳,你现在怎么不骑车,先载顾从霜回去了?” 陈向阳嘻嘻笑:“刚才我那不是怕耽误了顾从霜看病嘛,现在都敷了药了,当然要和班长你一路,作个伴。” 谈晓薇被逗笑了:“你根本就是不想快点回去上课,找什么借口。” “班长大人英明,就不要说破了。说破了我多没面子呀。”陈向阳分明没有被谈晓薇说破的尴尬。 从霜面带笑容,插话:“谢谢你啊,班长,还有体育委员你。” “顾从霜,不用叫我班长,叫我名字就好了。”谈晓薇说:“哎,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从霜笑:“当然知道啊,开学的第一天,林老师公布班委名单的时候,不是都念了名字嘛。班长:谈晓薇;体育委员:陈向阳。” 陈向阳:“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说话。每次黄琴跟你说话,我看你都是点头摇头。” 前一世的从霜,不是不喜欢说话,是拘谨,还有不好意思,因为家里穷,穿着不好,裤子上还打着补丁,不想惹人注意,尽量减少说话。从霜想,现在的她可不怕别人因为她穿打着补丁的裤子多瞧上两眼:“我是怕课上说话,被老师听见了罚站。” 谈晓薇:“你还挺有意思的嘛,顾从霜。” 从霜:“多谢班长夸奖。” “我可不是夸奖你。”谈晓薇:“只是觉得你还挺逗的,和你外表给人的感觉不太像。” 从霜:“我就把班长你这句话,当成赞美收下了。” 谈晓薇:“哎,说点正经的。顾从霜,你的脚摔成这样,刘医生说尽量不要下地,不要用这只脚,你住校,没人照顾,很不方便。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不要请假回家啊?” 从霜为难:“就是啊。我睡上铺,现在脚摔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晚上怎么上得了床去睡觉。学校的宿舍,离厕所又远,白天还可以让同学室友帮忙扶一下,晚上总不能把人家叫醒,扶我去上厕所吧……” 陈向阳:“班长,你回去跟林老师说一声,顾从霜要请假,不就容易多了。他不相信顾从霜,也得相信你啊。” “我肯定会帮顾从霜去说的。不过,顾从霜,你这样子,你家里怎么接你回去啊?” 从霜:“主要是不知道找谁带话给我家里,今天又不赶集,估计很难找到人。要是有人帮我带话,我爸爸来接我倒是没问题,我家里有一辆老自行车,我坐车后座就行了。” 天云镇虽然是清泉县最大的一个镇,但不逢集市的日子,农民一般是不会来赶集的,除非家里急需到镇上买卖点什么。 陈向阳:“你家是哪里的啊?” 从霜:“茶花村。” “很远吗?”陈向阳听过茶花村的名字,但不知道这个村在哪里。 “到镇上有十五里路。” 陈向阳:“实在不行,跟林老师说,叫许晓川跟我,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换着载你,肯定能把你送回去。我一个人,估计骑不了那么远。” 谈晓薇:“这倒是个办法。” 从霜一是不想太麻烦陈向阳,二是她记得前一世是她父亲来接她回去的,虽然忘了当时找到的熟人是谁,但能找到人就行:“要不,你们带着我,在街上找一找,要是能找到人,就最好了。” “行啊。我们从这条街走,然后从酒厂那边绕回来,正好通街都找了。”谈晓薇说。 “嗯。” 看来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还是会给你留一线窗。从酒厂绕回来的时候,从霜本来心里已经不报太大的期望了,以为是蝴蝶效应产生的影响,兴许这一世,重新来过,她可以就找不到村里的熟人给家里带话了,结果都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在街尾,意外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亲戚,她大外婆家里的大舅娘。 “大舅娘。”从霜第一次觉得这位舅娘那么亲切。 费秀兰刚从自己的九哥那里出来,见到是从霜,忙走过来:“从霜,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人从楼上推下去,把脚摔了。大舅娘,我们班长和体育委员刚送我去刘医生那里看过了,医生说近期都不能下地。请您帮我带个话给我爸妈,我这样子,没办法在学校住宿,让我爸来学校接我吧。” “脚摔成什么样了?”费秀兰担心地问:“没有骨折吧?” “没有。大舅娘,只是踝关节扭伤了,里面的血管破了,出了血。你跟我爸妈说,不是很严重,让他们不要着急。” 费秀兰看到顾从霜的脚肿起一大块,虽然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也有些心疼:“哎哟,怎么摔的这么凶。到底是谁把你推下楼的,你们学校怎么管学生的啊。“ “没事,看着凶而已。大舅娘,您不要担心了。麻烦您,一定要给我爸妈带话。“ “放心吧。舅娘一定给你带到。我去菜市场买二两干辣椒,就马上回去。“费秀兰向谈晓薇和陈向阳道谢:”谢谢你们两位同学,送从霜去看病。我们住的离镇上远,要是从霜的爸爸还没来接她,只能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谈晓薇:“哎,孃孃,您放心吧。我们都是同学,会照顾好从霜的。“ 跟费秀兰分手后,陈向阳和谈晓薇把从霜送回了学校,他们班的教室在五楼,教学楼虽然是几年前才新修的,但并不可能有电梯。到了楼下,两人发现要走楼梯,这才犯难。 从霜:“班长,你扶我一下,我先下来吧。我在台阶上坐一会儿,你和体育委员上去,帮我问问林老师,我可不可以先回宿舍,等我家里人来接我。“ “你自己在这,行吗?“谈晓薇不太放心。 从霜:“我坐着,不妨事。“ 谈晓薇:“陈向阳,反正你也要还车子给林老师,就陪从霜在这等着,我上找找林老师。“ ”行。“ 过了一会儿,林波就下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何芳和谈晓薇。 林波一走过来,何芳和谈晓薇已经赶紧小跑了几步,上前把顾从霜扶了起来。 林波:“谈晓薇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我们现在先送你回宿舍去休息,何芳照顾你。你父亲来了,让他到初一年级组老师的办公室找我,你这个脚伤,三两天好不了,我这准假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的学习,不上课,要怎么跟上班里的进度。我得跟你父亲商量下,看怎么办。“ 从霜:“谢谢林老师。“ 林波:“还是不要扶着走了,医生不是说她的脚最好不要下地吗?陈向阳,你扶好车子,还是用自行车,推顾从霜回宿舍吧。” 林波陪着一同去了女生的宿舍区,女生的宿舍楼在学校的东面尽头,一排老旧的红砖平房,是以前天云中学的教学楼,前几年,学校修了新的两栋楼房作为教学楼,这排房子就被用来当作宿舍,分给女学生住。男学生住在学校的西边,也是这样的红砖平房,是以前学校分给老师的宿舍。前几年修新的教学楼的时候,还修了一栋教师公寓,老师们都搬进新楼房去住了,原来的宿舍就空出来了。 女生宿舍有一个管理员,学生们管她叫何老师,其实她只有小学文化,因为她是校长的妹妹,被安排来学校当了女生宿舍的管理员,林波找到她,跟她打了声招呼,把批好的假条递给她,她十分客气地陪着一起去了从霜她们住的103宿舍。 林波交待了何芳几句,让她好生照顾从霜,然后说:“谈晓薇、陈向阳,你们先回教室上课。何芳,你去打盆水来,让顾从霜洗下脸,洗洗手,弄得干净整洁一点,免得顾从霜的家长来看到,着急。” 从霜看林波把同学都支走了,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多半是要问她,推她的人是谁。 林波:“何老师,可以请你帮我守在宿舍门口吗?我有个问题要问顾从霜。” 何老师虽然不明所以,人情却很通透:“当然,当然。我在门口等。” “谢谢。”林波见何老师出去了,才压低了声音,问:“顾从霜,现在没有人,你可以把你看到的人告诉我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说过什么。” 从霜:“林老师,我回头的时候,看到赵琳琳收手回去,当时正好和她对上眼,人就摔出去了,我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她。” 林波:“行。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就让何芳帮你。你们是小学同学,又是室友,不要害怕麻烦她。” “哎。”从霜:“谢谢林老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三章 再见父亲 费秀兰虽然没有在街上耽搁,但无奈从镇上回茶花村,路实在远。她又是靠双腿走,回到村里,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她放下背筐,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赶紧去了顾从霜家里。 顾远山坐在檐坎上,正在用竹蔑条编箩筐。听到他二弟家的狗叫,抬头一看:“大嫂,稀客啊。” 张映华本来在灶下坐着折菜,忙把装菜的筲箕放到灶头上,从屋里迎出来:“大嫂。顾远山,你看到大嫂来,快点帮忙去赶一下狗,还坐着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喝住顾远宏家养的狗。 顾远宏的老婆程小英是个嘴巴很厉害的人,她嫁进顾家后,刚开始,张映华想着妯娌间,要相处一辈子,对她很好,见她衣服都没有多的两身,还挑了几身自己比较好的衣服送她。两人刚开始还处得挺和睦的,不过好光阴不长,几个月后,程小英发现张映华和顾远山都是老实人,便一改自己刚进门的态度,处处较精。虽然是分了家,两家各过各的,但大家在一个院子里,张映华只能尽量不理她,免得程小英更来劲。费秀兰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说,等进了顾从霜家里,才拉着张映华:“映华,我们到里面说。” 张映华:“嗯。” 走进厨房背后的房间,费秀兰立马说:“映华,我在街上碰到你们家从霜了。她在学校,被人从楼上推下去,把脚摔了。你不要着急,她的同学已经送她去医院看过了,她说只是踝关节扭到了,不能走路。她让我带话回来,让她爸爸去学校接她回来。” 张映华满脸的着急,一是担心女儿,二是想着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这可真是!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费秀兰:“我得先回去了。你们记着去接从霜。“ “大嫂,吃了饭再走,我马上就做饭。“张映华拉着费秀兰。 费秀兰:“映华,跟我客气什么。等你们过年杀了猪,都不用你来喊,我自己都会来吃刨汤。我走了,等下你大哥回来,看我不在家,肯定又得唠叨。“ “大嫂,谢谢你啊,大热天的,让你跑一趟,水都没有喝一口。“ “你还别说,我得在你家喝点开水,一路从镇上赶回来,到家放下背筐,我都没顾上喝水,就跑你家来了。“ 费秀兰喝了水,走了。张映华坐到灶下旁边折菜,叫:“远山,你进来一下。“ “啥子事?“顾远山问归问,人已经放下正在编的箩筐,走进来了。 张映华:“你过来坐到,我再说。“ 顾远山看出来老婆是有事情要跟他说,就从旁边拿过一根小板凳,坐了过来。 张映华:“从霜在学校,被人家从楼下推下去,把脚摔了。大嫂在街上碰到她,说是她的同学已经送她去医院看过了,只是伤了踝关节。她让大嫂给我们带话,让我们去学校接她回来。你说,你的大女儿,怎么就这么‘瘟’,人家还不是看她好欺负,才敢推她。” 顾远山:“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马上做饭,我吃了饭,就骑车去镇上,接她回来,顺便找一下她的班主任。” 张映华:“你去找她的老师,说话不要干巴硬撑。从霜还要在他手上读书。” “我晓得。”顾远山很不耐烦地说:“快点做饭吧。” 其实他们家的午饭,做起来很简单,只用炒一个青菜,把碗柜里早晨剩的土豆端出来热一热,米饭是早晨就煮好的,中午都是煎饭吃,把米饭放进菜锅里,烧一把火,就热好了。 因为心里挂记着女儿在学校还不知道是什么样,顾远山吃饭比平时更快。他平时吃饭就很快,这顿午饭更是狼吞虎咽,张映华还没吃完第一碗米饭,他就已经放下筷子:“我走了。” 张映华忙放下碗:“你去平柜里拿点钱,带在身上,大嫂说从霜的同学送她去看病,从霜身上又没有钱,钱肯定是跟同学借的,你去了,得把医药费还给人家。” “拿多少?” 张映华很想发火,但又忍住了,她嫁给顾远山之前,已经很清楚顾远山就是一根筋的脑壳,她下了桌,走进她和顾远山的房间,走到写字台前。写字台上,有一对上红梅喜雀细瓷瓶,是她和顾远山结婚的时候,丰水村的小孃孃家送的。她打开瓷瓶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串用红色毛线穿起来的钥匙,走到平柜前,打开平柜的锁,抽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那是一本日记本,可惜张映华一个字也不认识,不知道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是她老公在部队当兵时写的日记,她打开本子,从里面拿出三张十块一张二十块的钱,递给顾远山:“这五十块钱一拿,家里就只有一百块钱了。马上就要交农税和提留了,这一百五十块钱,本来留着交的。” 顾远山接过钱,也不知道该什么,他心里也发愁,但发愁也不顶用,最后只说:“我走了。” “你戴顶草帽儿,这大中午的,遮下太阳。”张映华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 “戴什么草帽。打谷子的时候,比这还大的太阳。”顾远山进女儿房间,把自行车推出来,推着车走了。 顾远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有点事,去一趟镇上。” 何玉珍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顾家的房子,修在山顶上,院子前面,就是一片很陡的山坡地,这片山坡地太陡,没法种庄稼,栽满了竹林和树子。 茶花村一共有七个生产队,除了三队和四队的地势比较平,所有的田土都在平较平的地势上,其余五个生产队,都是丘陵地貌。顾家所在的一队,只有三分之一的田土,是在比较平的地势上,这比较平的地,其实是几座山的山顶,一队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都集中但修在这平坦的山顶上,生产队另外三分之二的田土,都是在山坡地上。大部分人家,三分之二的田土,都是要爬一坡上一坎,才能种植得了的。顾远山推着车,经过他二弟家的外的小路,穿过他二弟家屋后的地坝,推着车上了一个小坡,这个坡没法骑着车上去,坡不大,可坡上有几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因为这条路挨着他二弟家的菜地,所以就算他想拿錾子来把这几块石头凿平,也只能想想,毕竟,要是他真的把这几块石头凿平了,他弟弟的老婆不知又要揪着这件事闹多少袄蛾子出来。 顾家所在的一队是茶花村最北边的生产队,和隔壁的小西村挨着,除了小西村,茶花村一队,就是这一网山离天云镇最远了。 顾远山骑车赶到中学时,在校门口,被门卫拦住了,不让他进。他跟门卫说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读初一,把脚摔了,是女儿的班主任让他来学校的。门卫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他,你女儿的班主任是哪个老师。顾远山报上林波的名字,门卫让他等一下,打了内线电话去初一年级老师的办公室,询问之后,得到确实有这件事,才打开小门,放顾远山进去。 顾远山推着车进去,走到顾从霜读书的教学楼前,看到面前的楼房,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车,可没办法推上去。 正在他犯难的时候,林波从楼上下来了。林波其实不认得顾远山,他只认识班里少数学生的家长,这少数家长里,显然没有顾远山。但顾远山认识他,开学的时候,顾远山送女儿来学校报名,见过林波。顾远山不是一个喜欢跟人打招呼的人,但对自己女儿的班主任,又不同。 他看见林波从楼梯上下来,就赶紧推着车走过去:“林老师,我是顾从霜的父亲。” “哦,你好。”林波说:“不好意思,让你大中午的赶到学校来。主要是顾从霜她把脚摔了,医生说,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让她最好不要下地。她住在学校,学校宿舍的条件只有这样子,实在不方便。她的意思,也是回家养病。” 顾远山:“林老师,我和她妈妈的意思,也是把她接回去,方便照顾。只是,我身为人父,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被人从楼上推下去,我实在很担心……” 林波:“我懂你的意思,顾从霜的情况,我也向她自己和其他同学了解过了。也找到了推她下楼的同学,我也跟年级主任汇报过这件事,年级主任和我商量了一个方案,准备问问你和顾从霜的意思,要是你们都没有意见,我们就这样处理。那个推顾从霜的人,是本班的一个女生,叫赵琳琳,考虑到顾从霜和赵琳琳还要做三年同学,如果闹得太僵,大家以后也不好相处。所以年级主任和我的意见,除了让赵琳琳家支付顾从霜的医药费,给顾从霜道个歉,还会要求赵琳琳写书面检讨和保证书,请她的家长来,让她的家长当着老师的面表态,在保证书上签字。这件事情,就不要闹得所有的学生都知道,那样,对赵琳琳和顾从霜,其实都不好。当然,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班主任也有责任,如果你想给顾从霜转个班,我也会签字放行。” 顾远山从小就是个老实人,哪里会是林波的对手,听林波这样一讲,当即就十分感激林波:“我没有什么意见了,谢谢林老师。” 林波本来已经做好了顾远山可能会不满意的准备,现在见顾远山当下就同意了,心里对顾远山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林波是清泉县城里的人,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天云中学教书,已经五年了,今年是第六年。他已经带过一个毕业班了,见过许多农村来的学生的家长,他当然没有赵琳琳那种鄙视农村人的心态,但要说多看得起农村人,也并没有。对他来说,只有好打交道的学生家长,和很麻烦的学生家长。此时,在他心里,顾从霜的父亲,已经被划到好打交道的那一类中了。 林波:“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宿舍,不然管宿舍的何老师不认识你,可能不会放你进去。” “哎。”顾远山推着自行车,跟在林波身后,朝女生宿舍走去。 在宿舍里的顾从霜,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赶到学校了。她正坐在何芳的床上,看书。因为她摔了腿,何芳让她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中午午休时,何芳去从霜的床上睡的午觉。学校下午两点上课,现在103宿舍里,只有何芳和顾从霜两个人。何芳刚扶从霜去上了厕所回来一会儿,现在蹲在地上,趴在许春燕的床边,写数学作业。 何老师带着林波和顾远山来到103宿舍门前,她看宿舍的门关着,听上去静悄悄的,回头对林波和顾远山说:“我先进去看一下,万一她们正在午睡,我好叫醒她们。” 林波:“麻烦你,何老师。” 何老师推开门,刚走进去,听到动静的从霜赶忙叫:“何芳,好像有人进来了,你看一下。” 正在与应用题搏斗的何芳立刻放下笔:“我去看看。”她才跑几步,就看见是管理宿舍的何老师。 何老师:“你们在学习呀。” “啊。做题。”何芳说:“从霜在看书。何老师,有什么事吗?” 何老师:“好事。“说完,何老师突然大声说:”林老师,她们都在看书。” 林波和顾远山一走进来,何芳就反应过来了,高兴地喊:“从霜,你爸爸来接你了。” 何芳的床位,在宿舍最里面,和门离得远,宿舍中间,还放了两排床位,所以从霜坐在何芳的床上,是看不到门口进来的那条通道的。此时听到何芳这样说,立马放下书,十分激动:“真的吗?” 其实,从霜出车祸前,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站在父母房间的门边,和父亲说了话,才走的。她跟顾远山说:“爸爸,您记得今天去红旗冲一下电费。我昨晚忘记跟您说了,卡里只剩五度电了。” 顾远山和张映华还在睡觉,从霜并没有开他们房间的灯,只听见顾远山答应了,就放心地出门了。 并不是很久没见,从顾从霜的时间上来说,其实只有七八个小时而已,可事实上,真的是已经隔世。当她看到面前还没有长白头发的父亲时,突然就忍不住哭了,眼泪根本不听她的使唤,不停往眼眶外冒,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开口:“爸爸。” 顾远山听见女儿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心头一酸。不过他已经是一个饱经生活磨难的中年人了,这点情绪,还是控制得住:“好了,从霜,不要哭了。把东西收一收,我们现在就回家。林老师已经准你的假了。” “何芳已经帮我收拾好了。”从霜说:“现在就可以走了。” 顾远山:“何芳,谢谢你照顾从霜。” “叔叔,我和从霜是六年的同学了,应该的。”何芳:“从霜,这么重一个书包,你们等下好拿回去吗?” “没事,我背着。”从霜说:“我只是摔了脚,又没摔着背。” 何芳帮从霜把几门正课的书和练习册都拿回来了,语文、数学、英语、地理、政治、历史、生物,加上各科的练习册,一共有十四本书。这些书把从霜的书包塞得满满的。从霜的书包是一个双肩包,新的时候挺时髦的,只不过如今旧了,破了,补了几个大的补丁,就不好看了。这是从霜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家里给她买的书包,花了十五块钱。五块钱是从霜上一学期期末考试得的奖,从霜的数学得了满分,她的班主任自掏腰包奖的,另外十块钱是家里出的。 林波这时才上前:“顾从霜,回家好好养病。关于之前我问你的事,刚才我已经把处理意见给你父亲说过了,你父亲同意了,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回家除了养病,要抽时间看看书,到时候补起来,也容易些。“ 从霜:“我知道了,林老师。“ 顾远山在从霜面前蹲下来,把从霜背出宿舍,何芳抱着书包跟在后面。 等从霜坐上自行车后座,顾远山对何芳说:“书包给我,放前面的篮子就行了。” “还是给我背着吧,这么重的包,爸,您骑车的时候,不好掌控龙头。” 何芳看了从霜和她的父亲一眼,想了下,把包给从霜背上,对从霜说:“从霜,回家好好养脚。“ 从霜冲何芳挥挥手:“我走了,何芳。你加油学,我到时候回来上课,不懂的好问你。“ “好。“何芳大声冲已经被父亲载着走远的从霜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四章 回家的路总是漫长的 从镇上到茶花村的路,说是公路,其实只是宽一些可以过卡车的泥路,并不是水泥路。 从霜背着书包,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骑车的父亲身上的t恤背后汗湿了一大块,心里感到有些心酸,有些感动,有些难过。她父亲身上穿的t恤,哦,不,这个白色的短袖的衣服,在她初一的时候,村里人管这种样式的衣服,叫圆领大背心,t恤这个说法,还是两千年之后,才会流传到茶花村村民的耳朵里。父亲穿的这个圆领大背心,是家里买乳猪饲料后,填了饲料口袋里的调查表,寄给饲料公司,三联饲料公司寄给他们的感谢品。还好,这个圆领大背心上,只印了两个红色的字:三联,没有把饲料两字也印上去。这样的衣服,质量自然不怎么样,吸汗功能基本上没有,胜在它做的大套,顾远山瘦,穿在身上,空空的,就算出了汗,也不至于就粘在身上。 已经九月份了,太阳虽然大,但不会有七八月时那么晒人。从霜坐在车上,不用出力气,倒不觉得多热。但顾远山就热了,从霜有八十多斤重,加上她背的书包,顾远山骑着车,虽然称不上很费力,但也不会真的十分轻松。 从霜看着沿伸向村里的公路,心情复杂。这条公路,从霜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传言要修了,可真正修起来,却是在二十四年后,2016年旧历年的除夕前,才建成。那个时候,整个中国的经济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国家富裕起来后,已经在推行村村通公路的目标,地方财政不得不拿出钱来修这条路。据说,这条路,在九几年的时候,上面就拨过建条路的款。直到2010年之后,前前后后有好几个的记者来暗访过,有的人被拦截过,什么也没采访到,究竟是哪一个记者弄到了真实的情况,反应上去,村里人并不知道。拖到2015年的时候,当地的官员眼看糊弄不下去了,镇里商议出来的结果,就是财政出了一部分,村里人交一部分。哪个村不交,就不修到哪个村的公路。近十年来,村里许多人都陆续去了外面打工,即使不在外面打工,生活也不拮据了,大部分人家都很爽快地交了这笔钱,不管还在不在茶花村生活,大家还是希望公路修到村里来。公路建成后,村民交的钱,并没有全部用完,剩下的部分,各级当官的都分了一些。当时,从霜的五舅舅当着茶花一队的队长,在收到村民交的款之后,他扣下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款,只上缴了三分之二的钱。在村里开会的时候,被村里的书记点名批评,说他的工作做的不好。从霜的五舅舅在村里的领导开会讨论让大家交多少钱的时候,看过村里会计算的帐,知道每家每户其实是不用交那么多的,所以收钱时,他留了个心眼。果然,路修完之后,余下的钱,就进了村里这些官员的腰包。他和三队、七队的队长,因为收款不力,没有收够村上规定的钱,三个人都没能分到钱。从霜的五舅舅并不在意,回头他就将扣下来的钱,按人均数摊下去,给每家每户退回去了,让队里的人保密。从霜一家回家过年时,从霜的五舅舅到他们家来,给他们退钱,说他自认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也不能眛着良心扣大家的钱。他这个队长,当不当,其实无所谓,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点,但不当,换个人,像之前的曹三当着,大家都要交这些冤枉钱。村里的支书是个什么样的人,茶花村的人都知道。但没办法,告又告不倒他。2014年的时候,应该是有人反映过茶花村的情况,不知道是省里还是市里,派了调查人员下来,到清泉县调查,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就是专门来茶花村查这个叫许怀民的村支书的。可调查并没有什么用。调查人员来前,许怀民就接到了内线通知。那段时间,正值收花生的时候,许怀民也不在他镇上的赌场里守着了,而是跑到村里的贫困户家里住着,天天跟着那家贫困民,去地里帮着收花生,干农活。调查人员在茶花村呆了近十天,许怀民前前后后就在几个贫困户家里帮忙,呆了半个月,确定调查组走了之后,立马又回了他在镇上的家里,去经营他家的赌场了。如果这条公路,在九几年就按时修好了,修路的款项,没有被从县里到镇上的一帮贪官给贪了,那么茶花村也不会一直都那么穷了。通了公路,地里种的东西,也不会因为下了雨,卡车开不进来,没有贩子来收,卖不出去了。 几个坡陡的地方,顾远山都只能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才过得去。 等顾远山载着从霜回到家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张映华已经上山干活了,家里的大门和厨房的大门都关着。 倒是从霜的二婶陈小英还在家磨洋工,见到从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顾远山载回来,开口问:“哎哟,从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昨天下午才下去读书吗?” 从霜想,这可真的是,哪怕现在她实际已经36岁了,有成熟的思想和心里承受能力,对这位二婶,还是没办法喜欢起来。若是12岁的从霜,面对带着看笑话的想法的陈小英,恐怕只能勉强委曲地笑一笑,老实巴交地说自己摔着了。可现在的从霜,已经不会那样了。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就是用来说陈小英的,看别人好说话,就想占便宜,没便宜可占,也要在口头上让对方难受。从霜看着这位年轻的二婶,心里并不讨厌,只是觉得她的二婶其实是个很蠢的人,也是个很可悲的人,上一世的从霜,参加了她的葬礼,她死的时候,才56岁,如今看到还依旧年轻的她,从霜笑了笑,说:“二婶,您还没出门啊?” 从霜没有按照一惯的方式回签她的问话,陈小英完全给怔住了。陈小英嫁给顾远宏之后,没过几个月,就一改从前在娘家能干的形象,变成了一个能懒则懒的人。因为是分了家的,一般时候,她懒,只要顾远宏不说,这一大家子,也不会有人说她,她也就理直气壮地偷懒。眼下,从霜虽然没有直接说她懒,可陈小英却从她的话里,听出这个意思,其实也是她自己心虚,才会被从霜这话给问住,她结结巴巴地说:“上午干活回来晚了,这不,吃了饭,猪都还没有喂好。“说完,她也顾不得追问从霜怎么突然回来了,就进自家的厨房了。 从霜看陈小英简直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了,当然,没敢笑太大声。 顾远山听了女儿和弟媳的对话,心想,难道是上了中学,见的陌生人多了,从霜居然都变大胆了。 顾远山把自行车停在自己堂屋大门对着的地坝边上:“把书包给我。“ 从霜松开背着的书包,顾远山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打开堂门的大门,进屋把书包放到小方桌上,出来把从霜背进堂屋。 从霜家虽然不富裕,但一般村里人家里有的东西,她家都添制有。顾远山把她背到一把大圈椅前,放她下来的时候,叫她小心点,右脚不要着力。 大圈椅旁边,还有一把只有靠背的竹椅。这两把椅子都是好几年前,从霜爷爷奶奶家请人做竹椅子的时候,搭着一起做的,从霜家自己出竹子和工钱,做竹椅子的师傅,还在从霜家吃了一顿晚饭。爷爷奶奶家的竹椅子,早就破旧了,从霜家这两把椅子,却还保护的很好,一点都没有破损。从霜的母亲张映华,是一个很惜物的人,对两个女儿的教育也很严格,在从霜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规矩和要求,从霜的妹妹秋晨也不例外。 顾远山来回骑了三十里路的车,又累又渴。现在也顾不上跟从霜说话,赶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才觉得解了渴。 从霜见父亲这样海饮茶水,有点自责,在学校的时候,她看到父亲来了,光顾着高兴,都没有想到父亲顶着烈日骑了十五里路的车,会口渴。 从霜:“爸爸,您慢点喝,小心呛着。” 顾远山放下杯子,提起暖水瓶,给茶杯倒满:“哪里就呛着了。医生怎么交待的,坐着的时候,脚是放来同椅子一样高,还是说可以就这样放地上。” 从霜:“医生只说消肿以前,尽量不要用这只脚走动,不要出力。” 顾远山想了下,去厨房的灶下拿了根小板凳过来:“我等下就要出门了,你自己在家里,要是觉得这样坐着,脚不舒服,就把腿抬起来,放到板凳上。” 这根小板凳,只有从霜坐的圈椅的一半高,是木头的,很结实,方便从霜自己可以用双手帮忙,就把右腿抬起来或是放下去。 “嗯。”从霜问:“妹妹还没放学?” 顾远山:“估计快回来了。“ 顾远山进房间,从碗柜里取出一只吃饭用的碗,倒了半碗开水,端了一张圆凳子过来,放在从霜旁边:“我等下看碰得到你奶奶不,要是碰不到,就叫你妈妈割好猪草就回来。“ 从霜:“爸爸,你去忙吧。我没事。“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家里,慢当些。“ 估计顾远山走了十来分钟,从霜的妹妹秋晨就背着书包回来了。秋晨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回来了,见堂屋的门大敞着,以为是妈妈在家,人还在奶奶家的地坝那头,就喊:“妈妈,我回来了。“ 从霜听见妹妹的喊声,笑出声来。她都忘了,秋晨小的时候,是一个多么活泼又好动的小孩,后来长大的秋晨,则是一个懂事又稳重的人。这朗朗童音,多么清脆,多么令人心生感慨。 从霜:“秋晨。“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秋晨听见从霜的声音,像一枚发射出来的炮弹一样,飞奔进堂屋里。 从霜家的屋子,和村里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一样,进门的时候,有高高的门坎,从霜看妹妹这样跑过来:“慢点,注意门坎。“ 秋晨却完全不能体会到从霜此时心里的担心,一下子就跨过门坎,书包都不去放,凑到从霜面前,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姐姐,怎么回来了?“ 从霜伸手把妹妹额前翘起的头发拨了拨:“我把脚摔伤了,只好回家来。爸爸骑车载我回来的。“ 秋晨这才注意到从霜的右腿是伸直了的,现在还是穿凉鞋的时候,从霜脚上肿起来老高的伤十分显眼:“姐姐,痛不痛?“ “不太痛。“从霜笑着说。 秋晨小脸一板:“我不相信,都肿这么高了。“ 秋晨是个“皮“孩子,用张映华的话说,她这个小女儿,完全是男孩子性格,招猫逗狗,经常这里摔青了那里摔紫了。秋晨一看姐姐脚上的伤,就觉得肯定痛的不得了。 从霜:“真的不是很痛,就是看着吓人。我摔了脚,接下来就要靠秋晨你照顾哦。“ 秋晨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一挺身板:“姐姐,你要做什么,就喊我。“ 从霜:“快把书包放下来吧,背着不重吗?“ 秋晨:“不重。“ 秋晨今年秋天刚上小学一年级,她比从霜小接近六岁,上半年去读了一学期幼儿园,期末考试考了双百分,所以报名读一年级,学校也没有卡。农村的学校,对入学年龄卡的不严,除非成绩太差、年龄又不够,才会不让学生升年级。 从霜:“饿不饿?“ 秋晨:“有点饿。中午的饭吃了不经饿。“ 从霜知道妹妹小时候总有很多歪理,不过事隔久远,很多生活里琐碎的日常发生了,过了也就忘了,现在重新见到六岁的妹妹,心里就不单单是觉得她的歪理好笑了,还有怀念的心情。 从霜:“快去吃饭吧。“ 秋晨还是没有忘了问自己的姐姐:“姐姐,你吃不吃?我给你舀饭。“ 从霜:“我不饿,你去吃吧。“ 看见妹妹进父母房间去碗柜里拿饭碗,从霜嘴角的笑容慢慢散了。经历了兵荒马乱的大半天,现在回到家里,已经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还有并不讨人喜欢的二婶,她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切,的确不是一场梦。只是,她不知道,她重回到了1993年,那么,2017年的一切,都真的还在遥远的24年后吧。如果这是上天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那当然最好了,她就有机会,去改变未来母亲半瘫的结果,也有机会,让家里人早些过上宽裕的生活。 如果她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她,就像这世界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样。 秋晨舀了半碗饭,挑了两筷子红苕尖,几块土豆,端着碗,走过来,从霜把小板凳摆在自己左边,秋晨就端着碗,坐到从霜左边。 从霜:“中午带的饭是不是不够吃,要不要让妈妈给你换个大的瓷盅装饭?“ 秋晨:“够吃。只是放学回来,就有点饿了。“ 从霜:“妈妈早晨有交待你,放学回来做什么吗?“ 秋晨:“有。妈妈说,叫我吃了饭,到一方堆去摘红苕。“ 从霜:“行。你吃了饭,就去帮忙摘红苕吧。“ “可是,姐姐,你一个在家,行吗?“秋晨问。 从霜:“没问题的,爸爸说他叫奶奶回来帮忙。“ “哦。“ 秋晨吃了饭,还没有出门,在房间里换衣服,她身上穿的米白色的衬衣,是从霜六七岁的时候穿过的,这件衣服,是从霜的四姨带从霜去六桥看划龙舟的时候,买给从霜的。这件衣服的质量很好,虽然旧了,但仍是十分好看,圆的翻领外沿,镶了一圈同色的花边。这样的衣服,张映华只让女儿穿着去读书,回家就得换掉,换成旧的圆领大背心。身上的裤子也要换掉,换成补了几个补丁的旧裤子。 她们的奶奶何玉珍这时已经背着一冒背筐的红苕藤回来了,她已经知道从霜摔了脚回家来了。她背着红苕藤走进地坝,从霜在堂屋里就看到她了:“奶奶。” “哎。”何玉珍个子矮,加上这么多年苦下来,背也弯了,现在背着红苕藤,就显得更矮了。 何玉珍把红苕藤背进厨房,放在专门用来堆猪草的角落,才去从霜家,看从霜。 何玉珍:“摔的好凶吗?我听你爸爸说不能下地。” 走近了,何玉珍就看到了从霜脚上肿起的一大块,连连叹气。 从霜:“奶奶,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看着吓人。奶奶,我想解手。” “哎,哎。”何玉珍赶紧帮忙扶从霜起来。 秋晨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从霜用左脚单脚跳,转头跑去堆柴火和杂什的棚子里,找了截比她略高一点的竹竿,匆匆跑回去:“姐姐,给,你用这个拄着走。” 从霜一边接过竹竿,一边说:“哎哟,妹妹好聪明,我都没想到。” 何玉珍笑:“就是。连我这个当奶奶的,都没有想到。” 从霜左边被奶奶扶着,右手有了竹竿当拐仗,当脚跳,也没那么费劲,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失去平衡,轻松了好多。 秋晨跟在她们身后,担心地看着从霜一步一跳,从堂屋走到茅房,看没有什么问题,才背着自己的小背筐,跟从霜说:“姐姐,我去摘红苕了。” 从霜:“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五章 久违的家人 傍晚的时候,张映华背着一大背筐的红苕藤回来了。秋晨则落在后面一些,等张映华把猪草都背进了挨着拖水房的杂物棚,秋晨才背着自己的小背筐从牛圈棚的转角过来。 秋晨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把她这一小背筐的红苕藤背去了她奶奶家,还在地坝里,都没看到人,就大声问:“奶奶,猪草放哪里?“ 何玉珍正在灶上的猪食锅里和猪食,看到秋晨背着一筐红苕藤进来:“我家里有猪草,你背回家去。“ 秋晨:“妈妈叫我一定要背来。“ 何玉珍家厨房的门坎很高,是木头的,快到秋晨的膝盖处了,秋晨背着猪草,颇费了些力气才跨进门,何玉珍见她背进来,忙上前去接着背筐,把猪草倒在堆猪草的墙角,将背筐还给孙女。 秋晨接过背筐,就急匆匆地回自己家,连背筐都没放,直接去堂屋里看姐姐。 顾家一大家的房子,修建呈一个门字形,门里一片宽敞的地方,是地坝,带钩的这边,就是顾远山家。这一竖钩的房子,是顾远山结婚后,和张映华自己修的。顾家的老房子,其实只有顶上那一横。顾远山和张映华结婚的时候,家里分了一间房间和一个猪圈给他们。厨房仍和父母共用。次年冬天,顾远山夫妇就修了自己的房子,搬出来住。限于手头的经济条件,他们修房子,跟亲戚家,借了两百块钱。房子也不敢修太大。堂屋就接在父母家的厨房上,这样可以少用一面墙的砖。这间与父母家厨房共用一面墙的屋子,就是他们家的堂屋,挨着堂屋的房间,是他们夫妇在用。房间过去,便是厨房,厨房背后有一间房间,房间的大小只有标准房间三分之二大,当地人管这间屋子叫倒座子。从霜长到四岁之后,这间屋子就成了从霜的房间。小女儿秋晨四岁之后,就和姐姐共用这间房间。以厨房与倒座子两间房间的纵深,搭建出来的房子,是家里的茅房和猪圈。借原这两间屋子的外墙,他们又搭了一个大的草棚屋子,以树为梁和柱,以稻草为房顶,用来堆放柴火和杂物。草棚本是没有墙的,但为了要在草棚里堆放猪草、煤炭、红苕之类的东西,顾远山夫妇把晒干的香樟树的枝桠用竹蔑条捆起来,当砖用,砌了三面的“树桠墙“,在紧挨着厨房这里,留出一个大大的门洞,方便进出。这个大的草棚被一分为二,挨着厨房这一侧,地面铺了石板,用来堆放煤炭、猪草,以及家里的农具用品,当倒座子用,秋天挖的红苕,也堆在这里。挨着拖水房那一半,主要用来堆柴堆灰。两者相接处,正对着拖水房的外门,留了一条通道,在砌“树桠墙”时,也在这里留了一个大的门洞。两个门洞的门,是顾远山用竹子做的,只有半人高,十分简易,但还是能起到门的作用,平时关起来,不用担心一大家人喂的鸡鸭跑进棚子里。顾远山夫妇新修了房子之后,他们原来分到的房间就由顾远山的父亲顾守正做主,给了家里的二儿子顾远宏家。又在另一侧的转角处新修了一间厨房,在厨房后修了一间只有半墙的倒座子,搭了一个半砖墙的拖水房,让顾远宏和陈小英分家出去。在新建给顾远宏家用的厨房旁,还修了一间比较宽大的耳房。顾家的老大和老二相继结婚分家后,顾远山的父亲一家,现在还有六口人,老四顾远明、老五顾远荣和顾远荣去年冬天才娶回家的老婆杨春容,以及小女儿顾远芳。 张映华刚在堂屋里盛好饲料,端着细蔑条编成的畚箕,正准备去厨房,就看见小女儿拎着背筐进来:“秋晨,把背筐放到猪草屋,再进来。“ 秋晨被母亲抓个正着,小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塌下来,从霜悄悄冲她挥下手,秋晨又高兴起来,拎着背筐去堆猪草的草棚屋。 堂屋里还没有点灯,屋子的两扇木门虽然大敞着,门两边的墙上还有两扇方方正正的小窗,屋里的光线已经不够明亮了。从霜见妹妹过来,便放下收里的英语书,冲妹妹招手。 秋晨:“姐姐,你要不要解手,我扶你去。“ 从霜好笑:“妈妈回来,已经扶我去过了。再说,你也扶不动我。“ 秋晨:“我扶得动,我力气可大了。“ 这点倒不是秋晨自吹,比起从霜来,同年龄阶段的秋晨,力气要大些。但两姐妹差了六岁,从霜现在才12岁,的确不是秋晨扶得稳。 从霜:“口渴不?碗里的水是温的。“ 其实这碗里的水,也是从家里的暖水瓶里倒出来的。但所有的小孩子都一样,虽然明知道并没有不同,却仍旧想尝试下新的。秋晨端起放在圆凳上的碗,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碗水。 从霜笑着问:“今天有没有作业?“ 秋晨说:“有。“ “那去拿书包过来,写作业吧。“ 秋晨搬了一根吃饭用的高板凳过来,从书包里把要做的作业和铁文具盒拿过来。从霜让她去把电灯拉亮,再写作业。 张映华在灶上忙,家里喂了六头猪,两头两百斤左右的肥猪,三头七八十斤的条条猪,还有一只老母猪,以及一窝刚满月几天的乳猪。乳猪的玉米糊中午就煮好了,现在只用和上两畚箕的红苕藤,搅拌均匀,提去倒进乳猪的猪槽就好。这一窝乳猪,本来有十一只,刚生下来几天,就死了一只,另一只是几天前,兽医来给猪做绝育手术后死的。张映华心疼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喂到了二十来斤大,一头乳猪,如果卖的时候,就算只有三十多斤,按现在的价格,也是六七十块钱,够家里买好多酱油和盐了。家里只有三个猪圈,乳猪小的时候,就同老母猪同圈,如今大了,就用竹篱笆圈起来,关在挨着猪圈的草棚里。张映华拎着一桶猪食,刚走进草棚,猪仔们的叫声立刻大起来。 张映华把猪食倒时猪槽,还没倒完,所有的猪就全围过来,挤在一起抢食。 顾远山的几个弟弟妹妹从外面干活回来,听说从霜摔了脚,纷纷前来问了情况,叮嘱几句,又纷纷走了。 张映华可没空管这些,一到喂猪的时候,所有的猪齐齐发出叫声,吵得人不着急都不行。 两个女儿在堂屋里,大的看书,小的写作业,等张映华把猪喂好,清洗菜锅时,秋晨的作业都写完了,正指着从霜英语书上的单词,问从霜是什么意思。 张映华在厨房里喊小女儿:“秋晨,作业做完没?“ 秋晨:“做完了。“ “来烧洗澡水。“ “哦。“秋晨答应了,却没动。 从霜笑着摸摸她的头:“妈妈,您来扶我过去,我来烧吧。“ 张映华把菜锅清洗干净,给锅里参上大半锅水,过堂屋来扶从霜:“你烧火,秋晨你过来宰红苕。“并不会因为从霜的脚不方便,张映华就一点活都不让她干。 红苕是上午挖回来的,挑回家之前,张映华就让顾远山先在屋外不远处的顾远宏的稻田旁的水坑里,把泥沙都淘干净了,才挑回家的。 秋晨毕竟是个小孩子,喜欢凑热闹,就说:“妈妈,你帮我把宰红苕的大木桶搬到檐坎上,我在檐坎上宰红苕,可以不用点电灯。“ 张映华哪里不知道小女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一边说秋晨,一边却去把用来宰红苕的大木桶搬到的厨房外的檐坎上,告诉小女儿,要宰两畚箕红苕。 秋晨叹了口气:“妈妈,怎么红苕宰得越来越多?“ 张映华:“猪仔都长大了一圈,不多煮点红苕给它们吃,把玉米喂完了,明年上半年,拿什么粮食喂猪。“ 秋晨挨了训,默默地拿着畚箕去装红苕。 “捡满了喊我,我来端,你端不动。“张映华说,又交待大女儿:”从霜,折玉米杆的时候注意点,不要碰到脚上的伤。“ 从霜笑看着自己的母亲:“我晓得,妈妈,您放心吧。“ 顾远山挑着红苕回来时,天几乎全黑了。 从霜和秋晨见到他回来,纷纷开口叫他。顾远山“嗯“了一声,径直挑着红苕进猪草棚里,之前挖回家的红苕都堆在另一个角落,他将红苕倒在红苕堆上,把箩筐和锄头拿到旁边去放着。 从霜见他进屋,就说:“爸爸,水烧热了,你先舀水去洗澡吧。舀了之后,再参一些水,我再烧。“ 顾远山:“不忙,等我喝点水再说。“ 张映华:“衣裳我放在箱背上了。“顾远山去堂屋喝水了,也没答应老婆这句话。张映华对从霜说:“你爸爸这辈子,所以说,做不了大事,一点都不会为人处事。不晓得的人,人家一定会觉得你的爸爸摆脸色。” 从霜心里想,是啊。哪怕再过二十四年,已经年过六十的父亲,依旧是这样的性格和脾气,一辈子都没改。都说三十而立,四十就不惑,六十就耳顺,可她的父亲,好像性格真的是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化,古怪得紧。不过为了不让母亲上火,继续唠叨,从霜忙笑着安抚张映华:“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爸爸这个人的性格,别理他。” 顾远山洗完澡过来,张映华已经在灶台上切辣椒了。洗澡水早就烧热了,从霜坐在灶下没事,就挽玉米杆。将玉米杆折成几段,两根折出来的量,刚来可以拴成一把。拴好的就堆在她身后的墙边。 张映华:“秋晨,让你爸爸来宰红苕,你去洗澡。” 秋晨人小,力气有限,虽然是用立插刀宰,也累得满头大汗,第一畚箕红苕都还没宰好。听到母亲这样说,当即放下立插刀,欢欢喜喜地进房间拿衣服。 顾远山给小女儿把洗澡水舀好,提到茅房里,过来接着宰小女儿没宰完的红苕。 晚饭后,顾远山洗碗。张映华去洗澡,秋晨和从霜都洗过澡了,就在堂屋里玩。从霜的爷爷奶奶过来看从霜的。秋晨见爷爷奶奶来了,就跟从霜说:“姐姐,我去奶奶家看电视了。“ 从霜:“去吧。“ 今天已经算是秋晨耐住性子,才在晚饭后多坐了一会儿。若是往常,一吃过饭,她就跑去奶奶家看电视了,因为从霜摔了脚回来了,她才多呆了一会儿。 从霜招呼爷爷奶奶坐,又对爷爷说:“爷爷,我行动不便,爸爸的烟在旧桌子底下的黄豆缸子上放着,您自己拿来裹。” 何玉珍:“从霜,你不要管,他要抽,他自己晓得拿。又不是客人。” 顾守正不是一个擅长和人拉家常的人,更不用说了孙女聊天了,来了之后,都是何玉珍在和从霜说话,他就在旁边坐着,一声不吭。 从霜一边和奶奶聊天,一边分神去看自己的爷爷,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深得爷爷的真传,性格真的十分像,恐怕是爷爷的四个儿子中,和爷爷最相似的那个。 顾远山洗好碗过来,从霜就对父亲说:“爸爸,您帮忙把烟拿出来,让爷爷裹烟。” 倒不是从霜要吩咐她的父亲,以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如果她不说,顾远山根本想不到。 顾远山已经习惯了,平时家里来了客人,张映华就是这样说的,现在换成了从霜说同样的话,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远山把叶子烟拿来放到父亲面前的桌上,对顾守正说:“爹,裹烟。” 顾守正嗯了一声。 两父子就坐在饭桌旁,各裹各的烟。 顾守正就问自己的大儿子:“从霜的脚摔成这样,学校的老师有没有说怎么处理?” 顾远山:“说了。我到学校就找了她的班主任。林老师说,已经证实了是他们班上的赵琳琳动的手,学校会让那个女生家承担从霜的医药费,让她的家长去学校签保证书。等从霜回学校上课,会让那个女生给从霜道歉。征求我的意见,我就同意了。从霜和那个赵琳琳,毕竟是一个班的,要一起读三年书,弄的太僵,也不好。” 顾守正点头:“只要让她请了家长,估计她以后也不敢再生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远山说:“林老师说,要是从霜觉得不想留在四班,也可以申请调班级。我觉得还是不要调班的好,换了班级,也保不齐别的班也有赵琳琳那样的学生。现在出了事,班上处分了赵琳琳,起码其他学生,都会收敛点。从霜,你自己的意见呢?” 从霜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调班级,不过听到顾远山现在来征求她的意见,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父亲您都答应过林老师了,现在问还有什么用:“我也不想换班级。” 虽然觉得应该学校处分了那个学生,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顾守正却还是跟从霜说:“你自己在学校,凡事多留个心眼,中学不比小学,你小学的同学,都是茶花村各个生产队来的,大部分学生的家长,家里都认识,谁家都会约束好自己的孩子。中学可不一样,天云镇这么大,下辖那么多个村,有些家长不会管教孩子,到学校惹事生非,就算事后讨回了公道,像你这样,摔一跤,要个把月才好,痛的还是自己。” “我晓得了,爷爷。”从霜笑眯眯地说。 张映华洗完澡,换好衣服过来,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顾守正和何玉珍才回去了。 顾远山也站起身,说:“我去接秋晨回来。” 张映华:“你去接又接半天不回来。等下我宰完猪草,你们还没回来,我就把门都别上,让你们俩父女睡檐坎上过夜。” 顾远山故意装着没听见,也不应声,出门去父亲家看电视去了。 从霜:“妈妈,你扶我去猪草房里,你宰猪草,我看会儿书,免得点两盏灯。” 张映华当然希望能省一点电就省一点电,但想到猪草房那个草棚,晚上蚊虫多,女儿去那里看书,完全是喂蚊子,态度十分坚决地说:“算了,你就在堂屋里看书,也点不了多少电。” 从霜见母亲这样,知道她已经决定了,也就没有多说,留在堂屋里看书。 下午的时候,从霜把数学书的第一章过了一遍。虽然她毕业之后,已经多年没有碰过数学书了,但这种基础的知识,一看就拾起来了。看完一章之后,她就把数学练习册第一章的习题全部做完了,练习册末尾,附有答案,她对了下,全部都正确,也就放心了。看来几年不碰书本,不参加考试,她的脑筋并没有生锈。 初一的英语很简单,她做完数学题之后,看了一会儿,就已经看了一半了,她现在看英语,只是以防万一,怕里面有极少数生词,以及一些课文里的特殊句式,是初一之后,几乎不会遇到的。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真的改变原来的命运。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以前没有读好的书,都读好,争取考出个完美的成绩来。只有那样,她以后在学校的生活,才会多一点自由和方便。 张映华每晚宰猪草,几乎都要花一个小时。如今正值挖红苕的季节,猪吃红苕多些,就吃不了那么多猪草了。要是三四月间,粮食少,就要吃更多的猪草。等她宰完猪草,洗了手过来,从霜已经把英语书都看完了,正在做英语练习册。说是做,其实是在写答案而已。这一学期的英语,实在太简单,便是12岁的从霜,初一时的英语成绩,也都没考过95分以下,何况如今内里36岁的从霜。 “妈妈,你弄完了?“从霜停下手中的笔,问。 张映华:“你的爸爸,说去接人,我不喊的话,都不知道回来。“ 从霜:“看完了就回来了。“ 张映华:“那电视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一看就有瘾……“ 听着母亲的抱怨,从霜心里却在笑,她很想对母亲说,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您啊,妈妈,19年后,您也同样,一到周六晚上放《非诚勿扰》,您就一定要看完了,才肯去睡觉。但这话可不能说,说了估计母亲会以为自己摔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六章 一句话“怼”蒙二婶 第二天早晨,张映华起床时,从霜就醒了。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只有下面大概两米多一点的高度,是砌的砖,上面是空的,只有几根木头的柱子撑起来,隔音效果很差。从霜是个对声音很敏感的人,一点响动,都会惊醒她。闹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她还是隐约听见了。加上昨晚十点就上床睡觉了,睡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睡醒了。何况从霜从小就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她的妹妹秋晨,则和她完全相反,每天早晨,非母亲三催四请,一定起不来。 从霜透过白色的蚊帐,看向窗外,外面的天也不过刚刚亮,这个时候,应该是清晨六点。顾家一大家人里,估计只有她的母亲和奶奶现在起床了。她转头去看睡在旁边的妹妹,秋晨显然睡的很熟,听呼吸都听得出来。 从霜轻轻坐起来,坐在床边,换好衣服,下床,一手撑着墙,一手拄着竹竿,打算自己单脚跳着出去。 张映华听到动静,以为是从霜要上厕所,就赶紧进来了,一见从霜都换好衣服了,原本到嘴边的话就吞回去了。 张映华低声说:“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从霜笑着说:“我可以帮着烧火,妈妈您就不用灶上灶下忙不停了。“ 张映华:“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还不是要忙过来。要是真的忙不过来,我会叫你爸爸起床的。“ 从霜:“我知道,我的妈妈最能干了。我这不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嘛,不然不就成了吃闲饭的了。“ 张映华把从霜扶到灶下,等她坐好,才绕到灶台后去,继续给锅里添水。从霜烧洗脸水,张映华就去发煤炭火。 夏天收了玉米,要把新的玉米芯放到灶上方的隔楼上,原来没烧完的玉米芯就全部堆在煤炭灶的旁边,用来发煤炭火,用玉米芯发煤炭火,比较易燃。当然,还得先用松针引火。发煤炭火也是需要技术的,即便是张映华,发了这么多年的煤炭火,也不是每次都能一发就燃。 等张映华把煤炭灶的火发好,将要煮的红苕和猪草全部都装进炭锅里,洗脸水已经烧热了。 顾远山睡到张映华沥米时才起床,还是张映华叫他,他才起床的。不然,估计要睡到吃饭的时候,才起得来。 他起床洗漱后,张映华就让他烧火,让从霜去休息。从霜也就不客气,由父亲扶自己去了堂屋,继续做昨晚没有写完的英语练习册。 这些题,几乎都不用思考,从霜直接就能写出答案。但一整本练习册的题量实在不小,所以到吃饭的时候,还有6篇课文的习题没做。 从霜只把前面7篇课文的习题写在了练习册上,余下的都是写在她以前小学时用过的作业本的背面。她可不想一个月后,回学校去上课时,让教英语的李老师以为她是把练习册上的答案抄上去的。 张映华炒菜的时候,才叫小女儿起来。 秋晨睡的时间完全超过了十个小时,可她人小,白天又要走那么远去读书,回来也要上山干活,睡到这时候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睡的太多。 从霜想了想,没有吭声,还是等妹妹多睡会儿懒觉吧。再过两年,大一点,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吃饭的时候,秋晨不紧不慢,一边吃饭,一边和从霜说话,从霜还没觉得有什么,张映华就不耐烦了,催她赶紧吃了饭,去读书,不要再说话了。 村里的小学,离从霜家,有大约五里路,而且不是平路,中间要经过好长一段田埂小路。途中要下一个很陡的山坡,再爬一个同样高的山坡。这条路只有天晴的时候,小孩子们上学才会走。下雨天,就走另一条路,那条路比较平一些,不用下山爬山,但要绕一些,路程远一点。一队的学生并不是离学校最远的,最远的是五队的学生,那真的是要翻过一座高山才能到学校读书。所以村里这所小学,并不会实行夏时令冬时令,不管上半年还是下半年,都是早晨九点上课。先上三十分钟的早自习,然后接着上三节课。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吃午饭的时间。除了家在学校周围的少数学生,大多数学生都是早晨去学校时,就端一个茶盅或是饭盒,带饭菜到学校,学校有一个负责蒸饭的老人,原本是从霜他们队上的村民,他是五保户,年轻时没结成婚,没有子女,在从霜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为了解决离学校远的学生吃冷菜冷饭的问题,和村里申请,经镇上批准,这个姓张的老人就到学校来当了饮饲员,除了给学生蒸饭,也帮老师蒸饭和炒菜。每年五月一号至十一月前,学校下午一点半上课;其余时候,都是下午一点上课。一二三年级下午只上三节课,四五六年级则要多上一节课。秋晨虽然放学早,但她人小,走路慢,加上放学回家,不用赶时间,经常在路上,和小伙伴走着走着,这里去摘朵野花,那里捉只蚂蚱,每天回到家的时间,都不太固定。现在她还小,回家能干的活有限,所以张映华也不过分约束她。 秋晨吃了饭,背着书包去上学了。顾远山则挑着箩筐抗着锄头上山去干活。家里就只剩下从霜和张映华。张映华要把猪喂了、碗洗了,才能出门。家里猪多,喂猪都要花上好些时间。 从霜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便坐在堂屋门边看书。听见二叔家的狗叫时,她从书里抬起头,便看见她的外婆罗成芳来了。 “外婆。”从霜大声招呼罗成芳。 罗成芳手上拿着一截竹竿,一边驱赶狗,一边答应从霜:“哎。” 从霜:“外婆,快进屋坐。” 罗成芳进屋:“我听说你的脚摔了,过来看看,究竟有多严重,都不能下地。” 从霜:“其实也没有很严重,只是医生说不下地,好的快。” 张映华虽然在忙,但自己的母亲来了,再忙也得先来招呼。她生了从霜之后,慢慢的,就完全是跟着从霜来喊自己的母亲了:“外婆,坐一会儿嘛。” 她给罗成芳端了张椅子过来,罗成芳却说:“不坐了,家里一堆事情要做。我吃了饭,丢下碗就过来了。我看看,到底摔成什么样了。” 她一看从霜的脚肿的这样厉害,比她以为的还吓人,忙问:“没有骨折吧?”她对骨折有心里阴影了。她的丈夫,从霜的外公,就是因为被摔骨折了,年龄大了,恢复不过来,后来就一直只能拄拐杖。 从霜摇头:“没有,只是看着吓人。” 罗成芳:“你这回来了,学校教的课,你怎么办?“ “没事,外婆。我把书和练习册都背回来了,您就放心吧,肯定能跟上的。“ 要是换成别的人说这话,罗成芳肯定不信,但从霜说这话,她却是相信的。罗成芳一辈子没上过学,对中学和小学的学习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只知道中学读的书更难。但从霜从小成绩就好,小学六年,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罗成芳非常相信她这个外孙女在读书方面的能力。 “脚没消肿前,就不要安排她干活了。“罗成芳叮嘱女儿:”伤筋动骨一百天。从霜年龄这么小,要是没恢复好,可是影响以后一辈子的事。“ 张映华:“我晓得。“ 罗成芳又问了从霜是怎么摔着的,听从霜说学校会处理那个学生,最后安慰从霜,在学校不要让人欺负了,但也不要轻易和人发生冲突。交待完这些事情,她果真都没有坐一会儿,就赶紧回家了。 从霜的外公四年前就去逝了,如今她外婆家里,还有四个孩子未成家,五舅舅、六舅舅、七姨、八姨。六舅舅并不在家,远在湖南怀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怀化,从霜的三姨嫁到怀化去了,家中实在困难,外婆也不放心,便把自己最小的儿子送去三女儿家,想着帮女儿一把,起码能干活做事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从霜都不太记得六舅舅长什么样。三年前,外婆家新修了一座很大的房子,如今,家里刚把修房子的债还完,去年冬天,还完帐,还有余钱,才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从霜能够理解罗成芳恨不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的心情。她的五舅舅如今还没结婚,俨然成了外婆的一块心病。之前谈了两个对象,从霜对那两个女子的印象都很好,第一个姓杨,从霜管她叫杨三孃,长的很漂亮,性格温柔。本以为可以成的,都谈了两年了,都订过婚了,也不知道五舅舅听了什么人的怂恿,突然嫌弃她不能干,非要退婚,把外婆气得半死。后来这个姓张,人比杨三孃还高一些,长相不如杨三孃漂亮,比较普通,很能干,在家里是老大,早几年,弟弟妹妹都还小时,她是家里的主劳动力。可谈了近一年,眼看要订婚了,从霜的五舅舅不知道又听了谁的挑拨,嫌人家不漂亮,硬是退了婚事。从霜的外婆又巴心巴肝地气一阵。到如今,又相亲了两个对象,也都不中意。按照上一世的结果,五舅舅要成婚,还得好几年后,外婆都去逝了两年多之后,去村里的一户人家里做了倒插门的女婿。如今,已经知道前一世结果的从霜,心里却很矛盾,她在确认自己得到了这次重来的机会后,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过去发生的那些不如意的事情,让父母更早地过上宽裕的生活,希望外婆和爷爷奶奶能够比原来长寿。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改变上一世外婆家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一切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毕竟,蝴蝶效应,未必都是好的。而且,她的外婆,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她的五舅舅和六舅舅的固执与她的外婆也不相上下。万一她做的事,说的话,没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弄巧成拙,可怎么办呢? 上一世,外婆身体里积压的病,在明年春天插秧时节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外婆觉得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硬是要叫六舅舅从怀化回来,六舅舅原本在怀化那边谈了一个对象,结果他回来后,那个女孩子也不愿意来这边,两人的事情就告吹了。刚开始,也有人给六舅介绍对象,六舅舅还挺挑剔的,结果好几个没有谈成,后来就没有人再愿意给六舅舅介绍对象了。六舅舅最后娶了一个不太能说清楚话的女孩子。对于那个不太能说清楚话的六舅娘,从霜对她的印象其实很不错,为人挺好的,不像另外两个舅娘那么精明那么凶。可除了为人心地好,那个六舅娘也有很多缺点,很懒,也不爱干净,当然,用从霜的眼光来看,只有二舅娘是比较爱干净的,家里整洁,五舅娘和六舅娘不相上下,家里常年都是乱糟糟的,连扫地,都不会每天都扫。因为六舅舅回来了,五舅舅反而去倒插门,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这本没有什么,但五舅舅娶的那个女子家里,十分穷,还是土墙房,五舅舅去了之后,只好又去挣劳力钱,新修房子。这些,都还不是从霜目前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能够说动外婆,让她去大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先弄清楚她身体里现在到底潜伏着多少病症。 从霜自己去说,恐怕是完全行不通的。唯一能够不会引人怀疑又比较可行的做法,大概就是通过自己的母亲去说。可怎么跟母亲提说这件事情,既能让母亲觉得十分严重,又不会让母亲觉得突兀,便成了最大的困难。 从霜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坐着想了好几种方案,都觉得不行,不知不觉中眉头皱成了川字。 张映华喂完猪,收拾好家里,准备出门干活,她已经和从霜的奶奶说好了,上午请从霜的奶奶帮忙照看一下,想着跟从霜也说一声,一进堂屋,就看见女儿的眉头紧皱着,连她过来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映华以为从霜是脚上扭伤的地方痛,忙问:“从霜,是不是碰到脚了?” “啊。”从霜这才看见张映华:“没有,我……我在想这道题。”从霜拿起放在高板凳上的英语练习册给母亲看,摚塞过去。 张映华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对此,她时常会在两个女儿面前说,你们已经很好命了,能够读书。哪像她小时候,家里没钱,学也上不成。 从霜说到读书上的问题,张映华可就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了:“我要出门了,你自己在家,当心点。我同你奶奶说过了,她上午应该不会出门,你有什么事,就叫你奶奶。” “嗯。”从霜:“我晓得了。” 张映华出门之后,从霜把英语练习册做完了,又想了一阵,依旧没有想到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可以说服父母送外婆去检查是一件迫在眉急的事情。主要是她现在是12岁的从霜。如果是22岁的从霜,说这件事,又要容易许多。 烦心了一阵,从霜发现除了给自己心里添堵,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还不如继续看书。她初中的时候,地理成绩不怎么样。虽然中考的时候,地理不考,初二学完,就结业。但她并不打算重走前一世的老路,去读个中专。既然已经打算将来要上高中,地理就很有必要学好。这次虽然几门正课的书都带回来了,但从霜心里为这些书排的先后顺序,并不是语数外其他,而是把主要靠背诵的科目放在后面。初中的政治和历史,基本上就是考记忆能力。 何玉珍喂完猪,洗好衣服,要出门去井边清洗衣服前,准备来跟从霜说一声。走到从霜家堂屋的檐坎上,看见大孙女在看书:“从霜,我要出门去清衣服,你要不要先去解个手?” 从霜:“嗯。我去解个手吧。” 何玉珍扶从霜去茅房,从霜解手的时候,何玉珍去看了从霜家几个猪圈里喂的猪,还有圈在草棚里的猪仔:“还是你妈妈喂的猪肯长。” 从霜:“我们家的圈小些,猪看着显大。” “你二婶家的肥猪,比你家的还大半个月,现在根本没有你家的猪肥。”何玉珍对自己那个二媳妇,心里很多感慨,不过比这更重的话,她是不会说的,而且这样的话,也不能让二媳妇听到,否则,不指桑骂槐闹上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消停的。对于二媳妇,何玉珍和顾守正都很无语,但媳妇是二儿子自己选的,原先那个对象,她和顾守正都很满意,但顾远宏非要退掉,后来别人介绍了陈小英,陈小英在娘家当姑娘时,也是生产五队里的一把能手,一个大姑娘干农活,顶一个男劳动力。顾远宏满意,她和顾守正作为父母,也没有看出来陈小英有什么毛病,自然不会反对。刚嫁过来时,陈小英还表现的很不错,早晨早起,白天干活也卖力,可惜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不到三个月,陈小英就开始早晨要睡到吃饭才起来,白天干活也是,总捡最轻松的做,晚上在家,连饭也不帮着做。她和顾守正商量,是不是因为没分家,陈小英觉得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所以不愿意好生过日子。便提议分家。当时新的厨房和倒座子已经修起来了,只是还没有修猪圈,于是趁着收完了水稻后,家里有粮,地里也暂时没有那么多农活,顾守正叫了大儿子也来帮忙,三父子一起上自己家山里伐了树,请了挂砖的师傅和何玉珍的大哥和七弟来盖草棚屋顶,在新厨房背面,搭了一个砖木结构的拖水房。拖水房修好之后,便分了家。陈小英显然十分高兴,分了家之后,刚开始还像那么回事,做事很有干劲,像是要发家致富的样子。可惜这勤奋的样子依旧只是三天热度,没过多久就又打回原形了。一个院子里,别人家都沥米了,陈小英才起床。生了女儿顾晓旭之后,陈小英就更懒了。别人是因为做了父母,为了孩子也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她倒好,有点古代封建社会皇宫里的女人的思想,认为自己生了个孩子,很辛苦,很不容易,这种情况到她生了第二个孩子顾冬阳之后,更不得了了。因为从霜是个女儿,当时张映华和顾远山还没有要二胎,她生的顾冬阳是个男孩,便是顾家的长孙。何玉珍和顾守正都有传统的老一辈人的思想,认为男孩子是继承香火的,所以在陈小英生了儿子之后,对她格外好。等两老人发现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得了,已经晚了。陈小英已经是村里有名的懒媳妇了。不过好在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除了有时候实在做的太过了,顾守正会私下说他的二儿子顾远宏几句,一般是不会有人会管这些闲事的。 从霜没有接这个话题,若是12岁的从霜,是不知道说什么,如今内里是36岁灵魂的从霜,则是不想说她的二婶那个人,觉得没必要。 “奶奶,你扶我到厨房的檐坎上吧,我看书也看累了,正好把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免得我妈妈回来还得洗。” 何玉珍:“你这样子,能行吗?” 从霜:“没事,洗衣服用手,又不用脚。” 何玉珍一听,也是这个理,便将从霜扶到檐坎上,帮她把大的木脚盆和脏衣服拿过来,又用洗脸桶给她装了半桶水,放到她旁边,把窗台上的洗衣浆拿给她。 从霜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把衣服洗完,哪知她才洗了一半,她的二婶,陈小英在自己家的厨房门外,显然是喂过猪了,这时站在檐坎上梳头,看到从霜在洗衣服,便说:“哎哟,从霜,你把脚摔了,还洗衣服啊?” 从霜对陈小英说话这语气,一直挺讨厌的。前世的她,五岁开始记事,记忆里,陈小英要笑话别人和幸灾乐祸的时候,一辈子都是这个调调,因为母亲张映华不允许自己跟长辈顶嘴,所以对陈小英经常找自己碴的事,她一直在努力地忍,甚至可以说,当年中考之后,家里本来既不打算让她上高中也不要她上中专,家里实在没钱,但她坚持要么让她上学,要么让她去广东找三姨,去广东打工,陈小英这么个婶娘,是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家里多呆几年的两大原因之一。昨天没在自己这里讨到便宜,但显然,这个二婶真的不是个聪明人,今天居然又来生事了。 从霜慢条斯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小英,低头继续洗自己的衣服:“脚摔了,手没摔呀。我们家比不得二婶您家,您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个吹风头痛,可以不用出门。” 要是张映华在家,听到从霜这样说话,肯定是要说从霜的,让她不能这样说话。 从霜挺高兴母亲早早出门干活去了。如果陈小英非得怼人,她今天一定要把陈小英怼得以后再不敢找她家的碴为止。 陈小英想,这可是你自己把痛处递到我面前的:“我哪有你妈妈的福气好,你二伯书都没读几年。你爸爸可是当老师的,你妈妈也算是当过师娘的人。唉,可惜你妈妈非要给你生个妹妹,你爸爸书也教不成了。” 从霜看她得意的样子,心里只觉可笑:“是啊。二婶你可是功劳巨大,冬阳可是我们顾家的长子。我妈妈只生了两个女儿,不过还好,如今五婶也怀了小孩了,保不齐再过几个月,我们又能添个弟弟了,顾家就有第二个男孩子了。我爸爸教不成书,的确很可惜,不过就算以后也当不成老师了,我妈妈也是当过师娘的人了。二婶你这辈子估计没机会了。”从霜突然哎哟一声:“我差点忘了,如今有了冬阳弟弟,二婶您可得加油挣家业,如今农村不比以前,不修新房子,以后要抱上孙子可不容易。现在冬阳还小,二婶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日上三竿才梳头的幸福,可千万别将来连梳头的闲功夫都没有了。” 关于孙子的话题,正是陈小英时常在张映华面前得瑟的,如今从霜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顺便嘲笑她懒。 陈小英完全被从霜这一大通话给说蒙了,整个人都有些呆掉,一时之间,只知道梳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反驳从霜。 从霜对此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得意的,她不过是不想以后还得像前一世那样,只要在家,就得忍受这个二婶的阴阳怪气,最好能一次就把她镇住,以后连自己家里的事,她都不敢轻易插嘴才好。不过刚才想到前一世打算不读书就去广东打工的事,从霜倒是突然想起了,如果一切都和前一世一样,那现在她的三姨,应该已经到广东打工了,再过不久,估计就会寄信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7章 七大姑八大姨 从霜的小姑顾远芳背着一筐野猪草回来时,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从霜的小姨张映霞。张映霞是来看从霜的,她把背筐放在洗衣台上,空着手进来,老远就看见从霜坐在堂屋里看书。 张映霞笑嘻嘻地说:“哎哟,你果真是个书呆子,摔了脚,还要看书。” 从霜想,小姨的声音,可真是从年轻时到后来儿子都十八岁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从霜都不用抬头,光凭声音,还有说话的口吻,就知道是张映霞了。不过从霜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从外面走近的张映霞,眼前的小姨还是村里的大美女,身材匀称,肤白貌美,还是那个单看右脸,和王祖贤有六七分相似的小姨。十九岁的年龄,正是青春娇艳的花一枝。可这个漂亮的小姨,其实是个懒人。后来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倒是十分能干,无论是在农村干活还是出外打工,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前一世,小姨二十来岁的时候,有很多人来说媒,光是本队,就有三户人家。小姨当时选了丰水村的黄老三。小姨父虽然绰号黄老三,其实是家中独子,只有一个妹妹,叫他黄老三,是因为他在他们那一大家子的兄弟中,排老三而已。小姨选黄老三,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选择。黄老三的家庭条件,是来说服的几个家庭中最好的,人也很能干,为人也不错。在当时看来,小姨嫁的十分好,村里与她同龄的女生都很羡慕。可惜,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这段当初让人羡慕的婚姻,并没能一直持续让人羡慕下去。 张映霞不知道从霜心里有这么多感叹,见从霜许久没吭声,伸手推了一下从霜:“哎,不是真的看书看傻了吧?” 从霜笑笑:“小姨,你怎么来了?” 张映霞:“来看看你啊,你不是把脚摔了吗?” 从霜:“外婆没说嘛,不是多严重的事。” “不严重学校还能让你回来?”张映霞示意从霜让自己看看。看了之后,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张映霞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家是个穷家,但作为老幺,依旧是受到宠爱的。用罗成芳的话说,她就是个爱折腾的人,之前还因为嘴馋,秋天的时候,到大沙田去栽菜,以为地里的是慈菇,吃了之后,直接被麻晕在地里。还好她姐姐张映春那天也去地里栽菜,比她没晚多久,及时发现了她晕在地里,找人把她送村里的诊所,不然很可能因为脸着地,闷在地里,闷出大问题。可张映霞还从没有哪次受伤,有从霜的脚看上去这么严重。 张映霞:“我听你外婆说,你是被人推下楼摔的,那个女的为什么要推你啊?“ 从霜:“嫌贫爱富呗。她家是镇上的,自认高我们这些农村去的学生一档。” 张映霞长到十九岁,还没遇到过从霜说的那种人,一听愤怒得很:“这都解放多少年了,还以为自己是有钱人,就可以欺负穷人啊。” 从霜笑笑:“这次有同学作证,学校要处罚她,估计她以后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张映霞只比从霞大六岁多,虽然年龄并没有差特别多,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聊了几句,从霜的小姑顾远芳来了,便成了顾远芳和张映霞两个人的电视剧摆谈大会了。从霜也不在意,拿起书,学自己前世未能学好的地理。 张映华和顾远山回来时,张映霞已经回家了。张映华背着一大筐红苕藤,顾远山挑了一挑红苕。见到他们回来,从霜停下手中正在写的作业,招呼他们。 夫妇俩把这些东西放到猪草棚里,进厨房舀水出来洗手,张映华看到洗脸桶里装的衣服,才知道女儿在家把昨晚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虽然心里很高兴,从霜这么懂事和体贴,但张映华并不会表扬和夸奖女儿,她没有这种意识,适当的鼓励是一种提高女儿自信的好方法。 洗了手,张映华安排顾远山去屋对面的桅子土的甘蔗林里摘些红苕尖回来,她要去井边清这些洗好的衣服。 每年收了水稻之后,就到了村里缺菜的时候了。大多数村民家里,都开始缺菜了。有些人家里,可能就是每顿都吃独门菜了。顾远山家里,还算好的。他们夫妇不怕辛苦,在栽完空地和苞谷地的红苕后,还抽空,把三个甘蔗林地里都栽了红苕,主要是为了有猪草喂猪,缺菜的时节,还有点红苕尖可以炒来吃,还有就是或多或少收一点红苕,也还是好的。而有些人家,再过段时间,红苕种地也要腾空了,连红苕尖也没有得吃了。顾远山家里几个甘蔗林里的红苕尖,倒是能顶好长一段时间,到时候,之前挖了花生后,种的萝卜,也就能吃了,还有一些之前撒的青油菜籽,现在已经长了巴掌高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摘菜心吃了。 午饭一共有两个菜,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个凉拌红苕尖。一场车祸,从霜跌回来,这是她在家吃的第三顿饭。没有肉,菜也是用猪油炒的,比起出车祸前,她所过的生活,在三餐上,虽然差别巨大,但她并没有不适应。虽然后来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了,她和秋晨把父母接出来一起生活后,生活上开的十分讲究荤素搭配,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未工作前,家里的生活条件是什么样的。以前经历过这样清苦的生活,如今接受起来,反而有几分庆幸在里面。一切与记忆中相同,她才更有信心可以去做些改变。 午饭还未吃下桌,从霜的五舅舅张家才和七姨张映春来了。当然,不出所料,是来看从霜的。张映华招呼她的弟弟妹妹吃饭,被张家才打趣:“大姐,只有你家的午饭,才吃的这么迟。“ 确实很迟了,现在都两点多了。不过从霜记忆里,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家里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很晚的,只有早饭,可能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早。 从霜的母亲去拿了叶子烟,让张家才裹烟抽。张映春笑嘻嘻地说:“大姐,你家每年的叶子烟钱,有一半是替别人付的。“她打趣的是顾远山的几兄弟,以及张映华做人太厚道,村里有几个特别不要脸皮的人,借口来窜门,其实是家里没烟了,张映华又不好意思不招待人家,只好拿烟出来,请人家抽烟。 从霜看了看五舅舅和七姨,心想,二十多年后,大家的经济条件都好了许多,然而大家的关系反而不如现在穷时那样好了,究其原因,却是一言难尽。 得知从霜回来,把书和练习册都带回来了,在家自己看书做题,五舅舅张家才笑着问:“从霜,你自己看得懂吗?” 从霜笑:“还好。基本上都看得懂。初一的课本,没比小学六年级复杂多少。” 张映春:“英语也看得懂?” 从霜点头:“有音标,就跟我们小学一年级学的拼音差不多,不过,不能保证我的发音都对。” 顾远山听从霜这样说,附和了一句:“确实是这样。学了音标之后,大多数单词都是能自己拼出来的。” 本来听了从霜的话,张映春和张家才都很不相信,现在听姐夫这样说,倒是觉得有七八分靠谱了。张映春和张家才都觉得顾远山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十分糟糕,但对于这个大姐夫读书的本事,还是有几分敬佩的。若非当年文化大革命,也许这个姐夫当年就能考上大学,出去外面读大学了,当然,也就不会是他们的姐夫了。 张映春开玩笑,说:“你的英语书呢?我先找篇课文,你吃了饭,读来听听?“ 从霜:“旧桌子上。“ 饭后,张映春还真翻了篇课文,从霜笑着接过来,这些课文对现在的她来说,那真的是步步高学习机的那句广告词:so easy。 张映春翻的课文不长,只有几句对话,从霜读的对不对,他们都听不懂,只有顾远山还能有一点点判断,他的英语基本上也都给老师了,但至少能听得出从霜读的感觉是对的。 张映春:“翻篇长得,读来听听。“ 从霜翻了篇靠书本后面的课文,比刚才的对话要长了一倍的样子,用张映春的话说,叫叽哩呱啦地读完了。 张映春对张映华说:“大姐,看来你要出福气了。从霜读书这么厉害,将来接你出去,当城里人。“ 张映华:“话不能说早了,这才在哪里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8章 好友何芳 从霜脚上的伤,一周后,消了大半,去复诊,医生说可以下地了,虽然还是不能着力,但能下地了,起码不用单脚跳。她用竹竿当拐杖,上厕所这些,起码不用人扶了。她回来这个星期,最高兴的莫过于妹妹秋晨,姐姐在家,她连红苕都不用宰了,从霜用畚箕和猪草刀,傍晚就把红苕宰好。而且,他们干活回来,从霜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回到家,就可以去洗澡了。但要说觉得从霜在家,省了不少事的,却是她的妈妈张映华。从霜虽然脚不方便,却能帮她把衣服洗好,她干完活回家,只用去井边清洗即可。从霜每天下午还帮她把猪草都宰好,光是宰猪草这一件事,就让她轻松不少。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吃过晚饭,收拾好,差不多就九点钟了,人已经很累了,还得再宰一个小时的猪草。真的是一天从早忙到晚,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从霜把这事做了,她每晚也能闲一会儿,把之前没做完的布鞋拿出来做一会儿。 从霜这一周,数学书看了一半了,练习册上的题也做了一半。地理已经通读了一遍,把会做的题都做了,不会做的都用铅笔标了一下,打算接下来细读的时候,再来处理。语文、历史和政治都是用来调节思维的时候,当闲书看的。语文还有些思考的空间,特别是从写作的角度去看这些课文,还有些新的想法可琢磨。历史和政治却真的只用背。前世,从霜中专毕业后,去自考了大专和本科,又报考了会计,自考了中级会计师,自学能力算是挺不错的。初中阶段的历史和政治基本上来说,就是考背诵而已。她现在对这两科一点也不着急,看书的时候,顺便做习题,打算返校前一周,突击一下,主要背诵这两课,争取回去时,月考能考个好成绩。 半个月后,从霜脚上肿起的地方,基本上消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她可以轻轻出一点点力,但不能把重心放这只脚上,要是痛,就要到医院复查,要是没有什么异常,就代表正常,可以放心地走动,只是不能出大力气。能行走后,从霜能帮家里做的事,又多了些,除了烧洗澡水、宰红苕和猪草,每天还负责做午饭,打扫家里,家里要宰红苕藤来晒干猪草,从霜每天除了宰现在猪要吃的量,还要宰一个多小时的红苕藤,晒干猪草。说实话,从霜每天晚上洗完澡后,连吃晚饭都觉得挺累了,一天基本上她得弯着腰,花三个小时的时间,宰猪草和红苕,对于从24年后来的她来说,真的是许久没有干农活了,挺累的,她每天还要看那么多书,做那么多题。她只是没有干那么多需要力气的活,但论累的程度,不比父母轻多少。她知道自己有些心急,可她怕不赶在前面,到时候会来不急。 顾远山和张映华却一点也没察觉出女儿的异常来。这也不怪他们,从霜在工作以前,一直是一个十分听话和吃得了苦的孩子。顾家这个大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没有人觉得从霜有什么不对劲。这大概得益于从霜的确从小就是个喜欢看书的人,读小学四年级后,每逢暑假的时候,中午太阳大,从霜能经得住电视的诱惑,呆在家里看书,翻父亲以前当老师时去考公办教师那些书,而不去看电视。 从霜回家两周后,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看望她,那个人,就是何芳。何芳其实是受班主任林老师的要求才来的。不过这也是她的同学之谊。她来看从霜,一是按班主任的要求,看看从霜的伤好些没;二是跟从霜说班里的课上到哪里了,问从霜在家看书,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她要是懂,可以给从霜讲讲。从霜可不敢告诉这位老同学真话,不然非吓着她不可。从霜岔开了话题,何芳也没注意,两个人聊了些学校的情况,主要是何芳在讲,从霜听。从霜留何芳在家吃晚饭,何芳说她可不敢,如今家里农活也忙,要是她天黑了都没回家,就算是有了林老师的师命,她也交不了差。她要走,从霜也就没有一定要挽留。家里能招待何芳的,也是一顿素菜便饭,何芳家也不差这顿饭。再者何芳家跟她家挺远的,大概有三里路,晚了,要是没有人送,肯定是不敢让何芳一个人回家的,如今家里挖红苕,父母每天都挺累的,从霜也不想给父母添麻烦。 从霜在家里并没有真的待一个月,只待了三个星期。脚当然还没有好完,按医生的要求,应该再过一到两周,才能好痊。所以回学校的时候,顾远山骑车,载她去学校的。本来,顾远山是要送她到宿舍门口的,从霜现在可以走动,但仍不可以出重力,一书包的书和练习册,太重了,还有十斤米。顾远山正在和保安交涉时,遇到了谈晓薇,谈晓薇十分爽快地跟顾远山说:“叔叔,我送从霜去宿舍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上晚自习也还早。“ 从霜:“爸爸,这是我们班长,谈晓薇,上次也是她和另外一个同学送我去看病的,她送我就好了,您放心回去吧。“ 顾远山:“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在学校当心些,走路慢些。医生说了,你这个脚,还得一两个星期,才能全好。“叮嘱了女儿,顾远山才向谈晓薇道谢,从霜想,其实她的父亲并没有不通人情世故啊,只是在工作上,跟那些当官的打交道,不懂得圆滑罢了。 谈晓薇家就在镇上的政府办公室后面的那栋高楼里。在这个小镇上,五六层的楼房,就已经是高楼了。谈晓薇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只用七八分钟,她来这么早,确实是家里没什么事要她做。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来学校温温书,明天就要月考了。她进校的时候,是全年级的第四名,所以按着成绩分班,她分在第四班,全镇的第一名,就分在一班。分在一班的第一名程梦蝶,和她是小学同学。程梦蝶比她多考了三分,成了全镇第一名,她在小学的时候,一直都考不过程梦蝶,永远是第二名,但这次却有另外两个非镇小的学生考了第二名和第三名,第二名叫黄小莉,第三名叫肖锐,两人都是云坝小学来的,黄小莉的入校成绩只比程梦蝶少05分,肖锐则比谈晓薇多一分。第一次月考,虽然并不重要,也不会请家长,但谈晓薇却是攒了一肚子的劲,想着要借着这次的月考,重新拿回自己失去的第二,甚至争取年级第一名。 谈晓薇送从霜,并不是她真的多热情,只是因为碰到了,而且上次她陪从霜去看病,觉得从霜这个人还挺不错的,感觉不太像个农村来的小姑娘,也完全不是赵琳琳那些人说的寒酸无趣。她帮从霜背着书包,从霜向她道谢,她开玩笑,问:“从霜,你的书包这么重,是把所有正课的书都背回去了吗?“ 从霜略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把七门课的书和练习册都背回去了。“ 谈晓薇方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问,现在被从霜证实了,她反而有点吃惊,愣了一下,才说:“哦!你可真用功。“ 从霜:“我考初中的时候就没考好。这次要是考的太差,我都不好意思再念下去了,家里供我读书,很不容易。“ 谈晓薇看从霜坦然地说自己家里穷,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贫穷而不好意思的样子,十分大方,谈晓薇:“明天就要月考了,你三周都没来上过课,知道要考哪些内容吗?“ 从霜:“林老师之前让何芳来我家里,告诉过我各科的进度。“ 谈晓薇:“要是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今晚的晚自习,班主任不会讲新课,会留给大家自习,准备明天的考试。“ “谢谢你,班长。“从霜:”宿舍到了,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不过集体宿舍,条件不是很好。“ 谈晓薇知道学校的住宿条件,要是以前,她是真的不愿意进这种集体宿舍的,空气不好,床位多,人也杂,虽然女生普遍比较爱干净,但条件真的太差了,连个凳子都没有,要坐,也只能坐床上。不过现在从霜这样问,她又觉得去坐一下,也行,便说:“好啊,只是我不是你们宿舍的人,别人会不会说?“ 从霜笑:“不会的,平时也有些室友,会有班里的同学来。“ 宿舍里,已经来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她们一进门,就有好几个室友跟从霜打招呼,从霜简单地介绍了下谈晓薇,说是班里的班长。 从霜住的是上铺,所以招待谈晓薇坐,也只能坐何芳的床。还好,何芳还算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和自己也是老同学,不然连招待谈晓薇坐的地方都没有。 住在何芳旁边床位的女孩子是丰水村小学来的,叫李秀英,她问从霜的脚伤好的怎么样,从霜说可以走路,不出力就好了。李秀英说:“从霜,我要去打开水,帮你捎一瓶吧,你热水瓶是哪个?“ 宿舍里的热水瓶按宿舍管理员何老师的要求,统一放在进门的右手边的桌子下面。从霜走过去,把自己的热水瓶拿出来,递给李秀英说:“秀英,那就谢谢你了。等下我给你水票。“ “客气什么。“李秀英长得胖乎乎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和她的名字完全不相符,但看着挺可爱的。 学校里接开水,是要用水票的,而且只有两个时间段可以接到开水,一是早晨早饭时间段,一是晚饭时间段。周日住校生返校上晚自习,供开水的时间则提前一些,下午三点之后就可以打开水了,一直供应到晚自习上课前。 谈晓薇和从霜聊了一会儿天,就回教室看书去了。她早早来学校,本不是来玩的,是因为觉得在家看书,没什么效率,容易分心。她走了之后,李秀英则一脸好奇地凑过来,跟从霜打探:“那个谈晓薇,不是镇上的吗?” 从霜:“是啊。” “我还以为镇上来的学生,心里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呢。没想到她还愿意进我们宿舍坐一坐。” 从霜笑:“也不都是那样的吧。谈晓薇是我们班的班长,团结同学,是她的分内职责。” 李秀英想了想:“也是。其实我们班上那些镇上来的学生,只是有些人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他们瞧不起我们,有些人更聪明,不表现出来而已。不过也还是有少数镇上来的同学,人很不错。坐我前面那对双胞胎姐妹,人就挺热心的,问问题,人家也很有耐心给我讲。” 从霜:“你运气真不错。” 李秀英:“从霜,你的脚都没好全,为什么不等好完了再回来上课啊。可惜我又不生病,要是生病多好啊,请一周的假,就不用参加月考了。” 从霜:“我也没办法啊。班主任都让何芳来我家,给我带话了,说明天就开始月考,我就算是只考几分,也得回来参加考试吧。” 李秀英叹了口气,抱怨中学真是不好读,要学这么多门正课,从霜看她的表情丰富,可惜那种吐槽走红网络就挣钱的职业要许多年后才兴起,不然李秀英现在的这一段表情与吐槽录下来,往b站之类的地方一传,肯定走红。 从霜笑着听李秀英的抱怨,其实主要是看着李秀英的表情就觉得乐,李秀英平时估计没找到人愿意听她这堆闷在肚子里的话,一说起来就停不下,估计足足说了十多分钟,从学校早晨六点半就响起床铃到还要上晚自习,班上的任课老师到班里的同学,还有非得戴校徽这些杂事,她的意见都很大。从霜其实有点理解她,前一世,她刚进初中的时候,也非常不习惯,倒不是规章制度不习惯,也不是学习上,就是离家太远了,不习惯,担心父母在家活又多,又累,还要受二婶的气。等李秀英抱怨完后,从霜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李秀英:“喝点水。” 李秀英喝了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大通抱怨的话,吐了吐舌头:“从霜,明天就考试了,你准备了吗?” 从霜:“只是看了书,何芳之前来我家,跟我说了各科老师预计的进度,我只看了那些。” 李秀英:“我只求每科能及格就好,特别是英语和政治,以前真的是从来都没学过,跟听天书差不多。” 从霜:“不懂的地方,你可以课下直接问老师嘛。” “我才不想呢。”李秀英说:“反正我最多也就是把初中读完,就完事了。我成绩本来就不好,就不是读书的料,念了中学,也算不错了。” 从霜:“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不是有句古话嘛,条条大路通罗马。” 李秀英:“果然成绩好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听以前从你们学校转来我们丰水小学的蔡红说,你以前在茶花小学,都是考第一名的。初中的课,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从霜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我们茶花小学和你们丰水小学都是村小,学的都一样,你和蔡红同班,她转过来时,你应该听她也说过茶花小学的情况吧。” 李秀英:“这倒也是。” 李秀英还准备说什么,不过还没开口,从霜看见何芳来了,跟何芳打招呼,她也就转头跟何芳打招呼,原本要说的话也就忘脑后了。 何芳背了十五斤米来,走的满头大汗。学校有两个食堂,一个是大食堂,大多数住校生都在大食堂吃饭,算是学校公办的,饭菜都比较便宜,当然,大食堂除了比较大,还有一个意思,是大锅菜,炒菜都是一大锅一大锅炒的,和从霜家里煮猪草差不多,只不过炒菜最多只能炒一平锅,不像煮猪草,还可以把猪草堆起来,像一个金字塔那样冒出锅与灶的水平线。从霜这周来,原本不需要带米来的,她之前的粮票还没用,不过家里想着既然要送她来,就给她带十斤米来换粮票的,放着下周用也是一样的。下周要是没问题,从霜就得自己来学校了,顾远山不可能每次都骑车送她。 “何芳,快来歇歇,喝水不,我倒了开水,现在温的。”从霜招手。 何芳力气大,背十五斤米本不觉得重,但背着走十几里路,到了学校,还是有些累,出了一身的汗。她放下装米的细蔑条编的小背筐,这种背筐,有花纹式样,编的更精细一些,当地人管这种小背筐叫“花眼背筐”,是农村人赶集的时候背的,与家里干活用的背筐不一样。 从霜赶忙帮着接一下。 何芳喝了一大口水,喘匀了气,才说:“这都秋天了,还是热。” 李秀英和从霜都笑了。其实不是天气太热,主要是出力气的活,就算是空着手,走上十几里路,也会热的。 何芳问了从霜的脚伤,得知现在可以走路,但不能用力,用力就会痛,十分爽快地说:“等我休息两分钟,我们一起去找何老师,把我们的床位调一下,你住下铺,我睡上铺好了。” 从霜:“何芳,谢谢你。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我脚伤好了,我们就换回来。” 何芳:“换不换都无所谓。我睡上铺也可以。” “那怎么行呢?”从霜:“你现在跟我换床位,我已经觉得欠你一个大人情了。不换回来,我这人情怎么还得了。” 从霜和何芳两人一起去找何老师,何老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还嘱咐了从霜平时行动都慢些,让从霜早晨不用上早操。 两人回到宿舍,就立刻开始搬床上的东西,主要是何芳在弄,从霜打下手。同宿舍的同学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见她们换床位,都新奇地问上几句,得知只是暂时的,才愰然大悟,原来是从霜的脚没好。 换好床位,何芳就去打热水洗澡了。学校的热水是每天晚饭时间段供应,直到上晚自习前半小时。晚自习放学后,还会再供应一次,就只有半个小时。 女生宿舍这边的澡堂,是以前的一间平房教室改的,砌成了12个隔间,隔间之间的墙大概是一米八的高度,装一个简易的旧木门,那木门估计是学校从哪里买的二手货,都是很老式的那种旧门,没有刷漆,有些边角已经破的比较厉害了,不过好歹能遮挡一下。 从霜来学校的时候没有出汗,但刚才铺床,流了些汗。于是和何芳一起去打热水。何芳负责提热水,从霜负责拿洗漱用品。 澡堂在大食堂旁边,何芳不想跑第二趟,两只手,一手拎一大桶水,趁着有力气,一口气拎到澡堂门口,才放下来歇气。 洗完澡,两人在水房旁边把衣服洗了,才回宿舍。 大食堂已经开始卖晚饭了,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拿着饭盒在打饭,大食堂有四个窗口,晚饭时,有一个窗口是卖稀饭和馒头包子的,另外三个窗口则卖饭菜。 何芳:“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从霜:“我想喝点稀饭。” 何芳:“我还是吃饭好了,大食堂的稀饭实在是太稀了,全是水。” 从霜笑,她莫明奇妙重回到初一这么久了,还只在学校吃过一顿午饭,回味了一下学校的大锅煮出来的炒白菜,真的是很难吃,并不是她的陈见太深。她已经记不得大食堂的稀饭是什么样的了。 从霜:“我现在不饿,打算过一会儿再来打饭。” 何芳:“我也不饿。” 两人回宿舍把洗的衣服晾好,各自看了一会儿书,宿舍里的人都来了齐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或是纯粹摆龙门阵,何芳觉得这样吵,实在看不进去书,便提议先去吃饭。 从霜放下手里的生物书:“走吧。” 何芳打了二两米饭、一份红烧土豆,一共花了五两饭票,一两米饭需要花一两饭票,红烧土豆是三两饭票一份,算是个中菜,肉菜最便宜的是五两饭票一份,也有八两饭票一份的,肉多些,肥瘦均匀,五两饭票一份的肉菜,肉可能只有八两饭票的一半,而且多数是肥肉。最便宜的素菜是二两饭票一份的,像水白菜、大白菜、豆芽这些就属于这一档。从霜打了一两稀饭,买了一个馒头,一共花了三两饭票。何芳看她只买了这些:“你太节约了吧。至少买两个馒头吧,要不买个素菜也行啊。” 从霜:“我一点都不饿,其实不是很想吃,但想到晚自习要上两个小时,不吃又害怕到时会饿。” 何芳:“那倒也是。你吃我的菜吧。反正土豆给的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从霜:“嗯,谢谢。” 两人坐在宿舍外的乒乓球台上吃饭。何芳非要夹土豆给从霜,从霜也不好意思拒绝得太过,免得这位小伙伴多心,只好接受了,便把自己的馒头一分为二,给了何芳一半,何芳爽快地接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主要是何芳在问从霜的书是不是都看到了她说的进度,以及对明天开始的月考,准备的怎么样。 从霜:“我也不知道。书倒是都看到了你上回说的地方,练习册上的题基本上都会做,不过我也没什么信心,开学到现在,我才在学校上了一周的课,你呢?” 何芳:“我觉得还行。数学、英语比较难,其他的科目应该考个八十分左右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出题不太偏的话。” 从霜:“那很不错啊,老班长。” 小学六年,何芳一直是班里的班长,从霜成绩虽然跟何芳差不多,甚至好一点,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但因为性格的缘故,从霜比较内向一些,历任班主任都是指定从霜当学习委员。 何芳呵呵笑:“学习委员,你现任更重大,这次考完,让那些势利眼瞧瞧,别以为仗着自己家是镇上的,就看不起人。” 从霜:“我回家这段时间,班里没有再出之前那样的妖蛾子吧?” 何芳撇嘴:“就算他们想,也不敢了。林老师虽然没有在班上公开点名是谁,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知道是哪几个人。反正那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 从霜:“那很好啊。起码我们农村来的,不用过的那么憋屈。“ “牺牲你一个,幸福了大家。“何芳笑嘻嘻地说。 从霜:“应该让大家给我付点钱,慰劳我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9章 洒脱的黄琴 七门课,三天考完。星期三的晚自习,恢复平时的安排,讲新课。要是搁平时,有一部分不喜欢读书的同学,肯定是很讨厌晚自习讲新课的,但今天晚上,一反常态,大家都很高兴。生物老师黄玉绢走进教室时,班里十分安静,所有的学生看上去都对生物课很有兴趣的样子。 黄玉绢平时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虽然她的课讲的很不错,但在学生中的评价,很一般。大概也跟她性格多少有点关系。不过今晚看到这样的情况,她难得地跟大家开了个小玩笑:“比起考试来,看来我的新课还是要受大家欢迎一点。“ “我们最喜欢黄老师您上新课了。“ “只要不考试,上什么课都好。“ …… 各种回答交错在一起,气氛很是热烈。 黄玉绢停了一下,等大家安静下来:“希望大家每次上新课都保持今天的热情,那我估计,到半期考试的时候,大家就可以轻松应对了。“ “如果不用考试,上什么课我们都有热情。“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大家一听,纷纷笑了,黄玉绢也笑了。黄玉绢笑着说:“如果不考试的话,那么怎么决定谁进清泉一中,谁上清华北大呢?甚至哪些人以后可以去搞科学研究,哪些人去当铁路工人呢?“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一时之间,班里十分安静。 黄玉绢也并不需要一个答案,打开教材,准备讲课:“我就不问大家这次生物考的怎么样了。因为二班和三班的反馈各有不同。既然已经考完了,结果下周就会出来,到时自然就一目了然了,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都属于已经过去的事了。接下来,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请大家把书翻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刚经历了进初中的第一次月考,大家受到的刺激很大,起码看上去,大家都在认真地听课。第一节晚自习安安静静地上完了。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不像以往那么闹腾,甚至有些同学在问题和看书。 从霜回来上课,身为她的同桌,黄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从霜上课前十来分钟才进教室,她好多话都没来得及问,现在下课了,她就想继续刚才没问的话题。 可惜何芳过来了,来问从霜要不要去上厕所。 “走吧。“从霜说:”黄琴,你去不去?“ 黄琴看了眼何芳,有点犹豫。从霜看出她的顾虑,说:“你要是想去,我们就一路走吧。“ 何芳在旁边笑着点头。黄琴才答应:“那走吧。“ 三个女生一起出了教室,坐在旁边一组的赵琳琳和关春梅刚才看到何芳走过来时,就一直在不停地朝这边瞄,既想看一看情况,又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她们没有光明正大地面朝这边,现在见几个人从座位上起身走了,才没有顾忌地看了一眼。赵琳琳推从霜下楼的事情,林老师并没有在班里直接点出来是她,对她的处理,也算是对班里的同学保了密的。但架不住她心里心虚,而且她知道顾从霜和黄琴知道是她动的手,所以晚自习前,顾从霜走进教室,她心里就一直在猜想,顾从霜和黄琴会说些什么,会不会把这件事情故意说给她们玩得比较好的人听。 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这句老话说的很直白,也很有道理。不过赵琳琳却没有想到这点,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心情挺不爽的,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而且也不想和她的死党关春梅说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 关春梅理所应当地认为赵琳琳是在害怕,她觉得自己能理解赵琳琳的心情,毕竟换作是她,肯定也不想被别人知道是自己动的手。班里看不起像顾从霜那样穷的同学的也不只是她和赵琳琳,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和她一样,并不会动手,最多就是言语上讽刺几句。事情发生后,她有些后怕,也觉得赵琳琳有点蠢。她知道赵琳琳被班主任要求请了家长,写了保证书,这些事情,赵琳琳的妈妈和关春梅的妈妈还聊过,事后关春梅的妈妈还特意跟关春梅强调过,那些穷酸学生,不要理就好了,就算再看不顺眼,千万不要动手。当然,关春梅的妈妈还在女儿面前酸了赵琳琳的父母和赵琳琳,觉得赵琳琳的父母教出来的女儿可真是蠢。关春梅虽然觉得自己妈妈的话说的不太好听,但又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她当然很聪明,并没有把这些话跟赵琳琳透露过。 关春梅看赵琳琳有点心不在焉,觉得顾从霜的事也不好在班里说,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你觉得这次能考多少分?“ 赵琳琳一听分数,嘴巴一撇:“反正每科七八十分应该有的,只有英语不太妙,你呢?“ 赵琳琳的成绩一直比关春梅好,她现在心情不太好,刚才说这句话时,多少带些一点在关春梅面前的优越感,说完之后,意识到了,立马补了个笑脸。 关春梅能和赵琳琳这样合得来,在某方面来说,她们其实挺像的,赵琳琳话里的优越感她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看在赵琳琳补的笑容的份上,还有就是她现在也没有和谁更合得来,论假笑,她可不输赵琳琳,便扯了下嘴角:“我的成绩可不敢跟你比,能科科及格就烧香拜佛了。“自嘲的话里满满的讽刺。 赵琳琳知道关春梅有点生气,立马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哎呀,不说成绩了,说起就心烦。你听说了没,李东在追三班的万玲。“ “万玲那个女的,就是个骚货……“ 若说初一四班的女生里,谁最刻薄,恐怕就数赵琳琳和关春梅了,比自己漂亮的看不顺眼,比自己穷的也看不顺眼,估计只有她们不敢惹的人,没有让她们真正看的顺眼的女生。说别人的时候,往往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黄琴和从霜还有何芳一起结伴去上厕所,三个人并没有聊关于之前从霜摔伤的事,黄琴不清楚何芳倒底知不知道是赵琳琳动的手,想着班主任没直接点出来,就算大家心里大概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为了谨慎起见,她也就没。她问从霜在家好不好玩,从霜开玩笑说自己既要看书,还要帮着家里做一些事,早晨六点就起床,她瞬间就不羡慕从霜不用上课了。 “这次月考,你考的怎么样?“从霜问。 黄琴耸耸肩:“肯定不好啊。还好从你那抄了一些选择题,不然肯定全完蛋,估计只有语文能及格。“ 从霜笑着拍了她的肩膀:“听说半期考试的时候,就会打断座位,到时候你怎么办?“ 黄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实在不行,就凉拌。反正我爸妈对我也没太高的期望,就算考差了,也不会挨打的。“ 何芳:“大家都这么大了,肯定没有哪个同学的家长,会因为考差了,动手打人吧。“ 黄琴:“那可不一定哦。起码我晓得,小升初的时候,有同学考差了,是挨了揍的。“ 何芳好奇:“谁啊?不是我们班上的吧。“ 黄琴:“这个我可不能说。说了太伤人面子了。“ 何芳:“你这不是纯属钓人胃口嘛。“ 黄琴白了她一眼:“要是你小学同学,你能说吗?“ 何芳想了下:“不能。“ 黄琴:“我真替你的小学同学悲衰,你居然还要考虑一下。“ 从霜听着她们互相吐槽,觉得挺开心。果然是不同的视角,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可惜的是,前世的她,并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待当时的生活。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其实,眼见和心态也一样,一个人一生中要做许多的选择,每一次的选择,可能都为下一个选择埋下了伏笔,之所以这样选而不那样选,正是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决定的。 晚自习的第二节课,一般不再讲新课,各个任课老师的安排都会不太一样,比如今晚,黄玉绢先是让大家提问,对于头一节课讲的新内容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个举手的人也没有,她便说,如果是以前讲过的内容,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还是没有人举手。黄玉绢只好说,那就布置一下作业。她布置完作业后,宣布大家可以自由安排,想看哪一门课的书或是做作业都行,随后,便去办公室拿了把藤椅来教室,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让大家自习,有要问问题的同学,可以去她那里问。 从霜拿出生物作业本,从开学到现在,她只交过一次生物作业,如今这个本子只用了一页半。她翻开作业本,开始写作业。她的同桌黄琴,却悄悄说:“写完了给我抄一下。“ 从霜本着身为同学和同桌的好意,询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自己做,不明白的地方,我给你讲。“ 黄琴领从霜的情,但不接受从霜的提议,她一看见生物书,就觉得头大:“我懂你是好心,但还是算了吧,给我抄一抄,我就十分满足了。“ 人各有志,不要强人所难。这是如今的从霜才能充分理解的话,所以听黄琴这样说,她便没有再劝了:“行。我写完了给你。“ 黄琴比了个ok的手势。 从霜便不再多言,埋首写自己的作业。 毕竟拥了比同龄人多几年的读书经验,加上她在家,把生物书都过了一遍,这些课后作业,都是大致看过的,黄老师留的作业,从霜没花多长时间便做好了。但她可不敢把作业本直接给黄琴,黄琴当然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生物老师在教室后面坐着还抄生物作业,她说抄作业,也是等下下了晚自习,她再抄。 天云中学的初一和初二年级,都只用上两节晚自习,第三节晚自习不作规定,想上的人可以上,不想上的人可以不上。只有初三,必须要上三节晚自习,第三节晚自习也会有老师在班上盯着。但为了鼓励大家努力读书,初一和初二年级的教室都是开放的到第三节晚自习结束的,如果哪个班一个要上第三节晚自习的人都没有,负责锁教室门的同学就可以锁门了。或者上第三节晚自习的同学太少了,低于十个,就不开放这个班的教室,这个班要上第三节晚自习的同学,可以选年级的其他班级,和别班的同学一起上。 从霜做完生物作业后,从书桌里把生物练习册拿出来,做这一章的习题。 第一次上生物课的时候,黄老师就宣布了,生物的练习册,让大家自己安排,反正讲完一章后,她会给大家一天时间,次日课代表在下午放学前就得把练习收来交到她的办公室。由于练习册后有答案,所以填空题和选择题、判断题她都不会批改,只会批改其它的题。但是,她会在评讲练习册时,抽同学起来回答这些题的,如果有必要,她会追问是如何得出这个答案的。从霜只上了一周的学,所以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同学会钻那个空子,只是把练习册后的答案抄上去,本身并不会做那些题,然后被黄老师当场问住。 从霜在家做作业时,发现如果练习册上所有的题都做,是过不完那么多门课的,做了一些数学题和做完了英语练习册后,就找了个规律,凡是一看就能写出答案的统统不通,扫一眼就过,只去做那些虽然看着会但并不知道做出来的结果会不会真的对的题,并做个标记,方便以后复习的时候有侧重点,现在做练习册,虽然每道题都写,大多数都不需要做太多思考。她将练习册上这一章的题都做完,下课铃也还没响。如今她没有手表,更不要说手机了,她在家里做题,都没管时间,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课了。她本以为做不完这章,也许就到下课时间了。一口气做了这么多题,虽然真正要思考的题很少,但她打算歇口气,把练习册合起来,放在物理课本上,从书桌里掏出语文书,放松下头脑。 黄琴本来在发呆,听见这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从霜拿出语文书,凑过来低声问:“你作业写完了?“ 从霜:“写完了。下课再给你作业本?“ 黄琴正想回答好,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教室后面的动静,忙坐直了身体,偷偷侧了一点头,小心翼翼地去看。 黄玉绢拿着书站起来,在后面说:“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如果大家这几分钟有什么问题要问,就来办公室问。“说完,她便拎着藤椅走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当然,大家说话聊天,都还是克制着,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怕把黄玉绢又惊动了,再回来就麻烦了。有些学生已经在收拾书本,做下课铃响就往外冲的准备。也有像黄琴这样,立刻问从霜要作业抄的人。 从霜把作业本拿给她,她现在变成了分秒变争的人,赶紧抄作业,像一个勤奋的学生一样,周围的人说话聊天,她完全充耳不闻,只一心抄她的作业。 从霜心里感叹,这个前世只一起同桌一学期的同学,如今细想,活的真的蛮潇洒的。 下课后,黄琴还在抄作业,何芳过来问从霜要不要回宿舍。 从霜摇头:“我想上完第三节晚自习再回去。“ 何芳本来没打算上第三节晚自习,现在听从霜这样说,心里又有些动摇。 从霜怕何芳是因为要跟自己搭伴,忙说:“如果你想上第三节自习就上,不想上你就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回宿舍,没问题的。“ 何芳想了下,最终决定还是多上一节自习:“我也有点想再上一节自习。你要上的话,我也上吧,回宿舍其实也没事干,就是大家聊会儿天。“ 这对何芳本身的学习来说是好事,从霜当然不会再劝,便说:“行啊。我要去上厕所,你去不?“ 何芳:“我不去。我有点饿了,去食堂买个馒头吃。要不要我给你带?“ 从霜:“不用,我不饿。“ 两人一起下了楼,到了一楼,两人去的地方,方向不同,就分开行动。 等她们回教室时,黄琴已经抄完物理作业回去了。她把从霜的作业本放在从霜的语文书下压着,还写了张小纸条,上书:thank you。 从霜看见纸条,笑笑,将纸条收起来,丢进教室后面的垃圾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0章 班主任的得意 周六正好是国庆,星期五下午的三节课上完,学校就放假了。 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教这们课的李婷老师一看大家的状态,就知道班里一半的学生心都不在教室里了。她笑着说:“我知道大家都等着过国庆。我这节课要是讲新课,恐怕很多人都听不进去,但是,如果不讲新课,现在也没办法讲月考试卷,还有一部分同学的试卷没改完。要不然呢,我们这节课就只有回顾之前的知识点,我来提问,你们来回答。要是遇到没有人主动举手回答的问题,那就只有点名了。所以,大家是愿意我讲新课,还是复习?” “可以都不选吗?”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说的,全班大笑。 李婷也笑:“不行。联合国投票的时候,也得选一个,不是吗?” 从霜笑嘻嘻地说:“可以弃权呀。” “就是,就是。” 许多同学立刻附和。 李婷还是这次月考之后,批改了从霜的试卷后,才对这个摔了脚的女生留意起来的。昨天上课的时候,从霜整节课都很安静,看上去和班里那些认真读书的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此时出人意料地抛出诙谐的回答,整个人的状态也十分轻松,李婷甚至觉得,这个小女生看上去有几分与她的家庭情况完全不符的潇洒。李婷看了从霜一眼,笑着说:“如果班上的同学月考都能考出顾从霜、谈晓薇那样的成绩,这节课,我们改为活动课。” 李婷夸谈晓薇,班里的学生都认为那是理所应当。但居然把顾从霜和谈晓薇相提并论,大家反应过来,教室里立马就炸开了锅,都惊讶地转头去看从霜,然后纷纷问李婷谈晓薇和从霜考了多少分。 李婷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能不能安心上完这节课?” “能。” 不管做得到还是做不到,反正异口同声,听上去很有气势。 李婷:“谈晓薇的成绩一直很稳定,进校的时候,是全镇的第四名,只比第一名少三分,这次的生物考试,她仍然考的很好,她和程梦蝶都考了98分,并列全年级第二。” “那第一是谁?” “方舟吗?” “徐阳?“ …… 李婷看顾坐霜很淡定地坐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也没有半分得意,又一次让她感到颇为吃惊:“顾从霜和三班的肖锐并列第一,一百分。” “哇!” “天啊!” …… 吃惊之后,许多人的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李婷:“还有一部分同学的试卷没有批改完,这只是目前的排名。本来,我是不打算给顾从霜和肖锐一百分的,但我们生物组的老师一起复阅了这两份卷子,确实没有什么可扣分的,连书写都很整齐,卷面也十分整洁,扣书写分,都有点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李婷突然来了个转折:“顾从霜,你缺了那么多课,这次考的很好,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终点。初中三年,现在才起步,后面的路还很长。“ 从霜点头:“嗯,我知道了,李老师。“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初一四班的学生不管是不是都在听讲,起码保持了安静听课的样子。有些人想要和同桌或者朋友说话,也是偷偷写小纸条。李婷讲完课,也没有布置作业,月考完了,又逢国庆放假,她也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老师,下课铃一响,她就宣布下课。 班里瞬间就热闹得不得了。谈晓薇和顾从霜的桌旁,各自围了一堆同学。或真心或假意恭喜她们考得好的同学,从霜也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微笑着,适时嘴上答应一句“嗯“”啊“”没有“这样无意义的话,而谈晓薇桌旁围的人,还要更复杂一些,比方赵琳琳和关春梅,她们恭喜谈晓薇考的好时,说的话并不好听,稍微脑子灵一点的,都听得出来,她们既讽刺顾从霜的成绩可能是抄的,也酸谈晓薇没考第一。 谈晓薇对这两个老同学可谓是知人知面且知心,她当了好几年她们的班长,一般无伤大雅的事,她当然不会管,不然这个班长真没法当,她在心里一直挺看不起这两个女生的,不过现在都上门来找她的碴了,她要是再不计较,未免太长她们的威风了:“琳琳、春梅,你们都是镇小二班来的,我也是你们的老班长了,作为老班长和老同学,我今天多一句嘴,都说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你们两个平时有空,不如少说点闲话,多读点书,为我们镇小二班争一点气,对你们自己也好,是不是?“ 赵琳琳和关春梅完全没想到谈晓薇会当着这么多人,这样说她们,一时很下不来台,也不知道要反驳什么,怔了一会儿,赵琳琳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谈晓薇,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这次不也只考了第二嘛,小心下学期连班长都当不了。“说完,她拉着关春梅急匆匆地回她们的座位了。 谈晓薇笑笑,示意围在她桌子周围的同学都散了:“班主任要来了,大家回座吧。“ 要说赵琳琳和关春梅刚才酸她的话,谈晓薇完全不放心上,那是假话。她听到李婷说从霜考了一百分时,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不过从她与从霜仅有的两次交集来说,她并不觉得从霜是一个会考试作弊的人,她的不舒服,一是没有考第一,二是完全没有料到让她只拿到第二名的人居然是从霜。不过谈晓薇是什么人,竞争之心十分强的她,心里的想法,是下次半期考试争取考满分。 林波进教室的时候,有好些同学还在打闹,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班主任都进教室了。 林波如今已经习惯了,不再像刚毕业时来都中学时,觉得这些学生真的是屁都不知道臭。他清了下嗓子,本来在打闹的学生立刻停下来,纷纷回座。 林波今天挺高兴的,平时他都比较严肃,这会儿脸上却带着一点笑意:“马上就要放国庆假了,我知道很多同学生的心,恐怕今天下午就不在学校了。但希望大家还是认真听一下我说的话,进中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已经考完了。趁着放假,你们可以自己问一下自己,这次的考试,你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接下来可以想想自己要怎么做。下周一,各科的老师,可能就要发试卷给大家,评讲卷子,这次月考的成绩排名,也会公布从来。楼梯口的那块大黑板,大家都看到了,到时候,会把年级前二十名的名字,用粉笔写在上面,表彰这些同学。旁边会张贴这次月考的全年级排名。每个人的名字排在什么位置,所有人都会看到。这份名单会一直张贴到半期考试前。每个人都有改变的机会,这次没有进年级前二十的同学,可以争取下一次考进前二十。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虽然不知道我们班这次会在年级评比中排第几,但这次月考,除了语文和政治,每科都有满分,我们班,占了好几个。数学考满分的同学,全年级一共三个,一班的程梦蝶,还有我们班上的谈晓薇和顾从霜。“ 这会儿,不管自己跟谈晓薇和顾从霜的关系好不好,大多数同学都有种与有荣焉,纷纷鼓掌。 林波:“英语满分:二班的黄小莉、三班的肖锐,以及我们班的乐谊、顾从霜。“又是一阵鼓掌,林波只好停了下,等掌声停下来,才继续:”生物满分:黄小莉、肖锐。历史满分:程梦蝶、黄小莉、谈晓薇、何晓。地理满分,顾从霜和三班的肖锐并。“ 班上所有同学看顾从霜的眼神都变了。如果只是一门课考满分,还可以怀疑她作弊了,可顾从霜考了三个满分,大家就只有佩服了。 林波:“三班的班主任宋老师刚才还在办公室开玩笑,说是不是他不受大家待见,这次这么多满分,他教的政治,都是考背诵的,居然一个给他考满分的学生都没有。所以,我得感谢谈晓薇和顾从霜,我这个班主任教数学,她们帮我保住了面子,初一四个班,一共三个满分,我教三个班,有两个考满分,张老师教的一班,一个考满分,两相对比,我们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谢谢谈晓薇、顾从霜。你们也得谢谢她们两个,不管年级总评比,我们排第几,起码在数学最高分的评比中,帮我们班争到了第一。“ 掌声雷动。 从霜想,许多年后,大家会开玩笑,说中二少年才热血。现在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中一少年,所以用力鼓掌,也只觉得高兴,不觉手痛。 林波:“高兴完了,我们回到正题,我又要说点扫兴的话。马上就放假了,镇上的同学,你们没有农活要干,放假这两天,可以给自己找一点正事做,不一定非得要读书,可以找一件你自己感兴趣但你的父母也觉得正经的事来做,我想,这对你们会有好处的。至于农村的同学,我只有一句话,你们的父母送你们来读中学,不容易,天云镇的大部分农村,都比较贫穷,你们放假回家,除了要帮父母搭把手,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进初中这一个月,有没有浪费你们父母的血汗钱。好了,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除了做值日的同学,其他同学都可以放学了。负责值日的同学,做好扫除和锁门工作。另外,顾从霜和谈晓薇还有乐谊,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从霜不知道班主任让她跟着去办公室,是想问什么,她又不是班干部。她坐的位置,离门远,谈晓薇和乐谊站在门边等她。从霜跟何芳说:“要是我等下很久没回宿舍,你就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去吧。“ 何芳和从霜是约了一起走的。从镇上回她们各自的家,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可以同路。 何芳:“没事,反正回家也干不了什么了,我在宿舍等你。“ 从霜比了个ok的手势,她之前跟乐谊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乐谊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即便前世,她好像也没有和乐谊说过几句话,对这个身材十分纤瘦的小美女的印象也只是美女,以及英语好。从霜冲她笑笑,看向谈晓薇:“班长,你说林老师叫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班委。“ 谈晓薇笑:“马上就知道了。“ 初一年级组的办公室,是五楼走廊的左边尽头那间,办公室挺大,平时常驻这间办公室的,只有初一四个班的班主任,另外还有四张拼在一起的小的办公桌,是空出来的,供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上课前,短暂休息用的。林波的办公桌和三班的班主任宋老师的桌子是拼在一起的,两相对而坐。从霜和谈晓薇进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林波招呼她们三个到角落里那四张供老师临时休息用的办公桌前坐,还给她们端了一张藤椅过来。 乐谊、谈晓薇和从霜在林波的对面坐下来,齐齐看着他,等他开口。 林波看她们三个都十分严肃,笑着说:“你们放轻松,我找你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和你们简单聊一下这次的月考。“ 三个人看看彼此,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 林波:“这就对了嘛。这次我们班,是全年级里考满分最多的班,所以,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我相信你们的人品,不会做出考试作弊的事。我找你们,主要是想给你们留点作业,你们这次都有科目考了满分,能不能趁着这次放假,回家总结一下你们满分科目的学习心得,不用交书面报告给我,只要整理出来,星期天晚上的晚自习,我打算开一个班会,让你们在这个班会上,分享一下你们的学习心得和学习方法。特别是顾从霜,开学到现在,你只在学校上了一周的课,是怎么做到在家里,还能学得这么好的。“ 乐谊和谈晓薇纷纷转头去看顾从霜,在班主任公布了分数后,这个问题,其实不只是她们,恐怕班里很多同学都有这样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比从霜设想的要温和一些,她笑笑:“我在家里看书,不懂的地方,就问我爸爸,他给我讲的。除了英语,他读的比我还不标准,毕竟二十年都没用过了。其他的,他一时忘记了,一看书,也就想起来了。“ 这个答案,可真是,出人意料。林波和谈晓薇都见过顾从霜的父亲,之前完全没有觉得顾从霜的父亲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人,又黑又瘦,怎么看,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林波毕竟当了五年的老师了,反应快,顺着从霜的话题,问:“这样说来,你的父亲读过很多书吧?” 从霜摇头:“只读了高中。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有恢复高考,他去当了三年兵,回来在村里教小学。” 林波:“原来你父亲是小学老师。” 从霜:“以前是。我妹妹秋晨出生前,镇上来了人,停了我父亲的职,这一停,六年多了吧,一直没有下文,既没撤他的教师资格,也没通知他再去教书。茶花小学找了个之前因为生二胎被撤职的人来当代课老师,代我爸爸的职。” 听从霜这么说,林波倒是为从霜的父亲有些可惜,但这些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不过倒是解了他的疑问,如果从霜的父亲已经六年没教书了,还能一看就懂这些初一的书,别的不说,起码从霜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就不难理解了。 乐谊:“可你英语也考了满分啊。” 从霜俏皮地说:“我们这次没考听力啊。要是考听力,说不定,我一分也得不了。” 大家都笑了。 林波:“你缺了这么久的课,平时宁老师上英语课,都要放磁带,你自己后面要抓紧,比别人多练练听力。我听英语组的组长邹老师说,半期考试,可能会考听力了。” 从霜:“林老师,我也想多练练啊。可我家一没录音机,二没英语磁带,我就是有力也无处使啊。” 乐谊:“我有复读机,不用的时候,可以借你听。” 这让从霜很是意外。前世她同乐谊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学,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因为没有做过同桌,也没有做过前后桌,两个人一点交集都没有,她从不知道,这位小美女内心还挺乐于助人的。从霜怔了一下,朝乐谊附赠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那就谢谢你啦。” 乐谊摇摇头。 谈晓薇:“从霜,你要是有这方面的困难,平时也可以跟我,或者其他班委说,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我想大家都会跟乐谊一样,十分愿意帮忙的。” “嗯。那我以后有困难,就找班长你了。” 见自己班上三个考了满分的学生聊得愉快,林波十分高兴:“谈晓薇说的很好。顾从霜,要是有和你一样来自农村的同学,愿意学习,有这方面的困难,可以跟谈晓薇反应,也可以直接找我。” 从霜点头。 林波:“你们三个,也可以多交流,毕竟你们各自擅长的科目并不完全一样,可以互帮互助,一起进步。其他我就没有什么要交待了,放假回家,不要忘了准备自己的学习心得。” “嗯。”三人异口同声。 林波:“好了,乐谊、顾从霜,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我和谈晓薇商量一下节后的班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1章 一封来自广东的信 从霜回家时,刚走进二叔顾远宏家屋后的地坝,她二叔家的大黑狗听见脚步声,一边跑出来,一边叫,见到是从霜,便收了声,热情地跑过来,欢迎她。从霜前世时,并不太喜欢狗,她读小学的时候,被同一户人家的狗咬过两次,所以后来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被称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的动物,此时见到这条大黑狗,倒觉得有些前世所没有的亲切。 进了院子,才发现,居然连二婶家的厨房门都是关着的,整个院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家。 从霜打开自己家厨房的大门,进了父母的房间,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三个馒头,封口是系好的。她解开封口,把这三个馒头倒时装汤用的大碗里,关上碗柜的门,把自己的书包放到堂屋的旧桌子上,给茶杯里冲了点开水,喝上去温温的,刚刚好。 她回到这个家境十分困难的年代,已经快一个月了,对现在清贫的生活,已经很习惯了。除了学校的住宿条件,她恐怕直到初中毕业,也不会喜欢。不过还好,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起码晚上就寝时间一到,宿舍安静的很,比起24年后,小区里总有些邻居,深夜还在楼下的公共区域高谈阔论,或是楼上的邻居总是半夜吵闹,要更容易入睡。 星期天就是国庆了,下周一是中秋。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挨在一起了。可惜中秋作为法定节假日的事情,要许多年后的事。 从霜这次回来,带着几分期盼和雀跃的心情,如果她没记错,就是在初一的国庆假时,家里收到了远嫁到湖南怀化的三姨的信,信封上的地址写的是广东省东莞市塘夏镇的一个工业园区里的一家玩具厂,当年三姨的那封来信,回信是从霜写的,也是从霜寄的。这封信,她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前世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这次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从霜去父母房间里看了一下写字台上的闹钟,已经六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快天黑了,她也就放弃了出去看看奶奶是不是在附近干活,打听一下自己父母在哪块地干活,自己去帮忙的想法。家里要做的事也很多,忙到天黑,她也做不完。 从霜进了草棚屋,果然,明天的猪草还没有宰,她把放在墙角的小板凳拿过来,把红苕藤抱了一大抱过来,开始宰猪草。 秋晨和张映华回来时,秋晨走在前面,走近草棚时,听见里面咚咚咚咚的声音,转头问:“妈妈,有声音,是不是有贼?” 张映华好笑:“天都还没黑,哪个贼娃子这么大胆。应该是你姐姐回来了,在宰猪草。” 顾秋晨一听,一边喊“姐姐”,一边蹭蹭蹭跑了几步,打开正对着托水房的简易竹竿门。 从霜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来:“秋晨,回来啦。” “妈妈在后面。”秋晨背着小半筐红苕,走到堆红苕的地方,蹲下来,放下背筐:“姐姐,你好久回来的。” “呐,回来我就开始宰猪草,就是在宰这堆猪草前到家的。”从霜示意。 张映华:“从霜,开了灯再宰,光线暗了,容易宰着手。” 从霜喊秋晨:“妹妹,帮我拉一下电灯。” 秋晨立刻跑去把电灯拉亮。 “姐姐,你们放几天假?” 从霜:“两天。后天下午再下去上晚自习。” 秋晨:“大后天就中秋了,你不过了中秋再走吗?” 从霜:“我也想啊,可是中秋学校不放假。我前面缺了那么多课,可不敢跟老师请假了。” 秋晨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声气。 从霜安慰她:“你也得上学啊。” 秋晨:“可是我早晨可以在家吃了早饭再去,下午放了学就可以回来了。” 从霜:“没办法呀。我们家离镇上太远了,只能住校。” 秋晨还想说什么,张映华已经背着一大背筐的红苕藤进来了,从霜站起来,想帮忙接,张映华忙说:“你不要来接,这背猪草重的很,我自己放得下来。“ 张映华并不是像顾秋晨那样蹲下来,才把背筐放到地上,而是侧着身子,重心放到右边,右边身子低一些,一下就把背筐巧“摔“到了地上堆着的红苕藤上。这种功夫,便是从霜,也是要再大一些,才学会的。 “秋晨,先去端红苕来宰,宰红苕的时候,你可以和你姐姐慢慢说话。“张映华吩咐小女儿。 秋晨:“哦。“ 做晚饭的时候,张映华去碗柜里端中午剩的菜来加热,看到碗柜里的三个馒头,没有吭声,只端了剩菜去厨房。 秋晨已经洗好澡了,坐在从霜旁边。从霜在灶下坐着,烧火。顾远山在宰红苕。 张映华:“从霜,东西是你买回来的吧?“ 从霜:“嗯。我想着天气不是太热,早晨打饭的时候买的,背回来应该不会坏掉。平时家里都不会做这些东西吃,就买了三个回来,一人一个,您们尝个味道。“ 秋晨虽然不知道母亲和姐姐说的是什么,但知道是吃的,立刻问:“姐姐,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从霜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我跟你说了,你能保密吗?“ “能。“ 从霜凑到秋晨耳边说:“馒头。“ “啊!“秋晨看向张映华:”妈妈,我想吃……“ “不行,明天早晨蒸饭的时候,蒸热了再吃。“张映华一口拒绝。 秋晨:“现在又不是冷天,吃冷的也可以嘛。“ 从霜看自己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妈妈,热饭的时候,热半个给妹妹吃吧。“ 见自己的姐姐开了口,秋晨立刻明白多半能行,赶紧站起来说:“妈妈,我去拿。“ “你不要去拿。等下热饭的时候,我给你热半个,但要先说明,你姐姐只买了三个,一人只有一个,如果你今晚吃了半个,明天早晨,就只有半个了。“ 秋晨:“嗯。我明天早晨只吃半个。等打了糍粑,我再吃糍粑。“ 从霜看向自己的妈妈:“不是大后天才中秋吗?明天就打糍粑吗?“ 顾远山:“你妈妈早就计划好了,明天早晨就打,这样子,你在家,可以想吃就吃。到时候留一碗起来,我们中秋那天吃就行了。中秋那天,你奶奶他们也要打糍粑,早晨肯定要在他们家吃。“ 从霜想起24年后的父母,心里感慨万千,差点掉下泪来。好不容易把情绪稳住了,才说:“爸爸,妈妈,我这次月考,有三科考了满分。“ 这对顾远山和张映华来说,可真是一个实在令他们高兴的消息。张映华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她也大概知道,上了中学,要考满分可不容易。这五六年,村里也有不少人家的小孩子上过中学,可从来没听说哪个考过满分。她心里高兴得很,但对着女儿,却说:“这次考好了,不代表以后都能考好,你可千万不能骄傲。“ 顾远山想,这都哪跟哪啊,不过他一向不在这种小事上反驳老婆,也就没吭声。倒是听见从霜说:“我晓得,妈妈,您放心吧。“ 晚饭后,张映华去泡明天要打糍粑的糯米,顾远山去洗澡,从霜洗碗。秋晨则站在灶台旁,跟从霜聊天。 她今晚吃到了姐姐买的馒头,现在心里还美着呢。 其实从霜家,每年都要种小麦,一年能收三百斤左右的小麦,但这些小麦,往往只够缴公粮,缴完国家的和集体的,收成好的年头,能余下十斤,要是收成不好的年头,可能还不够,还得补缴一些钱。所以每年收完小麦,辛苦忙一场,不一定能有小麦留下拿去磨面粉,馒头这些,不只对他们家是稀奇的东西,对村里许多人家来说,也是如此。 等顾远山洗好澡过来时,从霜已经洗完碗刷好锅了,在堂屋里看历史书。 顾远山走过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对从霜说:“你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从霜合上书:“我晓得。从放学到现在,我才看了几分钟的书。“ 顾远山:“你哪三门课考了满分?“ “英语、数学和生物。“从霜说。 “那很好,很好。“顾远山说:”英语和数学,不管是读初中还是高中,都是主课。“ “嗯。“ 顾远山:“其他几门课呢?“ 从霜:“还不知道。估计星期天去学校,就会公布了。这几门的分数,还是放假前,班主任老师来开班会说的。“ “你们班上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考满分吗?“ 从霜:“有。英语除了我,还有乐谊。谈晓薇好像也有三科考了满分。其他好像就没有了。“ 顾远山对谈晓薇有点印象:“那个谈晓薇,就是你们班的班长吧。“ “就是她。你送我去学校,在校门口碰到她,她帮我背的书包。“ 顾远山:“她好像是你们班小升中的第一名。“ “就是她。“ 顾远山毕竟是读过高中又当过小学老师的人,和女儿在学习上,可以有共同话题可以聊。张映华洗完澡过来,见老公在和女儿聊读书的事,本想和从霜说话,也没有开口。 从霜看见她进来,便喊了她:“妈妈。“ 张映华洗了头发,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吃饭的大方桌旁,移了根高板凳过来坐。 顾远山:“你来坐椅子,我去看会儿电视。“ 张映华:“按着时间回来,不然把你们两父女锁在外面。“ 秋晨早跑去奶奶家看电视去了。她能陪着姐姐说话,等到父亲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张映华坐下来,和从霜聊天,话题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不懂读书上的事情,只能和女儿聊家里情况,生活上的小事这些。但从霜并不觉得自己的妈妈就比父亲显得低一档。在她看来,父母各自擅长的领域不一样。这样恰好互补,对她和妹妹秋晨都好。 张映华先是夸了两句:“从霜,我知道你有孝心,才会惦记着给我们买馒头回来。不过这种东西,尝过味道就好了。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每个星期,家里只能拿得出十来斤米,给你去学校换粮票。我听你爸爸说过,你在学校,吃饭吃菜,都是要花粮票的,打开水也是,一瓶开水就要一两票。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在学校,自己要吃饱,节约归节约,但不能饿肚子。“ 从霜从这一大通话里,听出母亲的意思和担忧来,说:“妈妈,您就放心吧。我计划着用粮票。一星期十斤米,其实用不完,我买了馒头,都还剩了一些,下周去学校,不用带米去,上次爸爸送我的时候带的十斤米换的票,还没有用,其实以后可以少带一点米去。“ 张映华:“十斤米,我们家还是拿得出来。你不要总想着省点下来,也不要想着买点什么回来给我们吃。我们在家里,有米有菜,自己做来吃,比你在学校吃大锅饭要好吃。“ 从霜:“其实学校的饭挺好吃的,都是隔水蒸的,像我们农村办宴席,蒸糯米饭那样蒸出来的。只有菜,有时候确实不好吃。“ 张映华:“不好吃,也要吃饱。千万不要不好吃就不吃,那样子容易得胃病。“ 从霜:“嗯。我不会的。“ “我听你爸爸说,你们下了晚自习,食堂会买馒头包子,你要是饿了,也要去买来吃。“ “妈妈,我马上都要满十二岁了,您就放心吧。我晓得怎么照顾自己。“从霜使出了难得一用的撒娇的方式。前一世,她活到36岁,几乎没有在父母面前撒过娇,小的时候,好像不怎么敢,后来大了,又担起家里的重担,已经没有撒娇的心情了,怕一撒娇,就再也不想抗起那些重任了。 张映华难得在女儿面前露出慈母之态,此时却自然流露出来了:“我不说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我泡了米,明天一早,就蒸,你多睡会儿,我叫你,你再起床。“ 从霜:“嗯。我明天睡个懒觉。“ 张映华笑了,她觉得头发擦得差不多半干了,就把毛巾搭在从霜坐的圈椅臂上:“27那天,村里的大朱医生从镇上,给我们拿了封信回来。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从霜心里已经知道,这封信,应该就是三姨从广东寄来的那封了。 她跟着张映华进了房间,看着母亲打开平柜的锁,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封信。 这会儿,她心情又紧张又激动,直到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地址,以及久违了的字迹,才平静下来。 的确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地址,那个厂名,她的三姨写来的信。 从霜:“妈妈,爸爸给你读过了吧?“ 张映华:“读过了。你看吧。“ “哎。” 从霜拿着信,和母亲一起回到堂屋,坐下之后,从已经拆开的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来看。 这封页一共写了两页。从霜很快便看完了。三姨张映秀在信里说,她是收了水稻后,才和同村的人一起去的广东,到了塘夏,当天就进了现在的玩具厂。她在梳头部里,专门负责给玩具娃娃穿衣服装假发,是计件工,她每天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一天就能挣二十多块钱,少的时候,也基本上有十七八块。厂里包吃包住,每个月扣60块钱的饭钱,住宿不要钱。厂里的开水和热水是全天免费供应的,她问家里兄弟姐妹现在的状况,还有外婆的身体,如果要是有哪个兄弟或是姐妹要去广东打工,可以给她写信,她去问厂里的人事,那个人事和她是老乡,也是湖南怀化的,如果对方答应了,过去就可以直接进厂上班。信的最后一段,询问从霜现在是不是上初中了,学习怎么样,还有秋晨,是不是上幼儿园了。最后就是祝语。 从霜看完了信,把信纸折回,装回信封中,对母亲说:“妈妈,我来给三姨回信吧。您有什么想说的,跟我说,我都写进信里,星期天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去邮局把信寄了。” “我说的,你都要写进去。“ “我保证。“ 张映华把自己想说的想问的都告诉了女儿后,顺口发了一句感叹:“这人啊,多少还是得读点书。能认字,看得懂信,写得了信,就可以了。不然,真的太惨了。“ 她是说者无意,从霜却是听着有心,听到母亲这句感叹,从霜想到母亲后来生了病,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偏激,很难沟通,讲道理也不听,心里一阵心酸,也不知道是为母亲没有读过书,还是为出车祸前背着一堆包袱的自己。 第二天早晨,从霜为了安母亲的心,果真睡到张映华叫她,她才起床,顺便把妹妹秋晨也叫了起来。 张映华已经把糯米都蒸好了,见两个女儿起来了,就催她们去洗脸刷牙。 顾远山已经在打糍粑了,过了一会儿,从霜的二叔顾远宏和四叔顾远明都来帮忙。从霜的五叔顾远荣负责推磨,奶奶添磨,把炒好的黄豆磨成细面。黄豆粉与白糖和匀,用来做糍粑的调味和陷。 从霜和秋晨站在小姑姑的花园边上,各自端着一大碗水,漱口。 糍粑打好,顾家一大家子全都聚在从霜家的堂屋里吃糍粑,陈小英也来了。 从霜心里感叹,不管是现在,还是二十年后,永远都是自己家最能吃亏。这些都罢了,现在大家都穷,还能互相帮衬,几十年后,一家比一家有钱,却个个都变得势利无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如今看见他们还没有那么精明势利的样子,从霜的心情十分复杂。 从霜和秋晨吃饱后,张映华应把准备好的一大汤钵的糍粑,装进编织带的手提篮里,叫从霜和秋晨送去外婆家,让从霜问问,外婆有没什么话,要捎给三姨的,让她一并记下来,写进回信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2章 一百分引起的“蝴蝶效应” 从霜的外婆家离得不远,走路只需要七八分钟就到了。外婆家门前有一块大田,比院子地势低一些,要下一个小斜坡,为了用水方便,在水田边上,深挖了一个一平米左右的地,掏了淤泥,用石头圈起来,做家里用水的水井。这样一来,从霜外婆家里,就只需要去更远的水井里挑人喝的水。 从霜外婆家的屋子,是几年前新建的,屋子很大,院子也很大,但并没有砌围墙。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没有砌围墙。这几年,砖厂烧的砖,都是双砖,价格是8分钱一块,听上去不贵,但对茶花村的村民来说,这个价格可不便宜,除非是哪户人家,家里有人是工人或是兽医之类的,能挣得到额外的钱,否则是不会舍得花钱买砖来砌院墙的。 虽然没有围墙,但从霜外婆家的院子边上,栽了一圈桔子树。屋后的一块菜地边上,也种了桔子树。这些桔子树并不是新修房子才建的,都有十来年的树龄了。前两年找人来嫁接,有几棵树改接了夏天成熟的蜜桔,只留了六七棵树,仍是冬天才成熟的红桔品种。 从霜和秋晨拎着编织带织的提篮,要先经过她二舅张家树的家,从霜家和她二舅家的关系还不错,但要说真的觉得很亲,从霜和秋晨都没有。因为她们的二舅妈吴淑玉太凶了。前一生,张家树的兄弟姐妹和张家树家的关系都很普通。哪怕这些兄弟姐妹再帮他家做事,吴淑玉都不满足。她是一个只想别人对她家好但她不会回报别人的人。 从霜牵着秋晨,经过张家树家外的小路时,虽然吴淑玉并不在院子里,是在灶上忙,隔得挺远的,从霜还是开口喊了她:“二舅娘,吃早饭没?” “哎哟,从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淑玉对从霜其实还挺热情的。在张家一大家子的小孩子中,她对从霜算是最好的,究其原因,恐怕是从霜以前读小学的时候,一直去帮她的儿子张小明辅导功课。 “昨天下午。”从霜笑着说:“二舅娘,我们先走了。” 从霜和秋晨从旁边的小路进去,便可以看见她们外婆家的拖水房了和拖水房外的石磨了。现在深秋了,院子入口旁的樱桃树看上去平凡无奇,这棵樱桃树的树龄很大,据说是她们外公年轻的时候栽的。春天的时候,满树的樱花盛花,粉嫩的不得了,只不过估计除了从霜,再没有其他人会欣赏这一树的樱花。它要得到大家的关注,得等到樱桃成熟时节。茶花村一组几十户人家,如今只有从霜外婆家还有一棵樱桃树了,以前从霜的爷爷家屋外种有好几棵樱桃树,后来从霜家修房子,都砍掉了。 外婆家里,刚吃过早饭,五舅、七姨和小姨都在,从霜和秋晨一到,小姨张映霞就上来,一边问,一边接过提篮:“你妈妈又让你们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一见是一汤钵的糍粑,张映霞就美滋滋地端上餐桌:“还是热的。”伸手拿了一块,包上一些白糖黄豆面,吃起来。 从霜:“妈妈让我们现在送过来,您们可以趁热吃。“ 罗成芳对从霜说:“你们两姐妹吃早饭了没?” 从霜:“吃了。” 秋晨:“吃的糍粑。” 罗成芳:“我们刚吃过饭,桌上的菜都还没收,你们要不要吃点饭?” 从霜摇头:“我吃不下饭了,糍粑不好消化,吃了太胀肚子了。” 秋晨却要再吃一点饭。 罗成芳叫小女儿去拿碗筷,张映霞正要不满,从霜说:“我去拿。” 从霜拿了碗筷过来,问秋晨要添多少饭,秋晨要小半碗,她就盛的比小半碗还少一点,递给秋晨。 罗成芳家的餐桌上,也只有三样菜,一碗凉拌萝卜丝,一小碗酸菜,一碗清炒油菜,并没有比从霜家好。但秋晨只有要酸菜,便能吃饱饭的人,一点也不知道嫌弃是什么。 秋晨吃饭,她的五舅和两个姨就吃糍粑,罗成芳拿了一块,没有包馅,而是用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直接沾着白糖黄豆面吃。 张映霞问:“从霜,是不是顾家一大家子都在你们家吃糍粑?” 从霜笑笑。 罗成芳:“八懒王,吃着糍粑,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从霜问外婆有什么想跟三姨说的,她负责回信,到时去学校上课,就把信寄了。说起从霜的三姨张映秀,罗成芳有很多感叹,她心里很后悔,当年让女儿嫁那么远,为了所谓的面子。现在想想,就算那户人家的儿子后来不娶映秀,映秀生过一个女儿,留在村里,也不会嫁不出去。可八三年那会儿,村里的风气和现在不同,没出嫁的女儿就生了孩子,男方又突然悔婚不娶,罗成芳和张显明都觉得脸都丢光了。为了不让别人当面背后的说闲话,罗成芳找了张显明的堂妹,张显明的堂妹嫁在金湾村,她的小姑子嫁在湖南,托张显明的堂妹找她小姑子说媒,事实上,隔着千万里,一纸书信的说媒,即便是亲戚的亲戚,也很难靠得住。信里给映秀介绍的对象,年龄相当,其实比映秀大十多岁,而且家里条件很差,映秀过去,成了家里的主劳力。这些事,都是过了几年,映秀写信回来,罗成芳和张显明才知道的,自己的女儿在那边过的十分辛苦,所以罗成芳得知张显明堂妹的小姑子从湖南回来过年,就上门去找了对方,他们家里出路费,把小儿子送过去,帮女儿家干活。这些年,映秀就回来过一次,还是从霜的外公去逝前,带了老公和儿女一起回来,见老父亲最后一面。罗成芳说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叫从霜在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女儿在外打工,注意身体。 秋晨吃了饭后,从霜就带着妹妹回去了。现在正值秋收和秋播时节,家里的农活很多,不比春耕清闲。地里的红苕现在正值大量开挖了,这些地得及时清理出来,翻耕出来,栽油菜和种小麦。从霜的父母都是喜欢干活趁早的人,地里的红苕已经挖了一半左右了,今年撒了一点早苗的油菜试种,菜苗已经有巴掌高了,可以栽了。放国庆假,正好从霜姐妹都在家,从霜已经帮着栽过几年油菜了,秋晨年纪小,可以帮着散油菜苗。她们回到家,顾远山正在和灰肥,从霜让秋晨把编织带篮子放到堂屋里去,自己去猪草屋里拿了一个大的背筐和一根装过饲料的塑料口袋,去灰棚里,让父亲给自己的背筐里也装些灰肥。 顾远山:“你的脚还没好全,哪里能够背重的东西。“ 从霜:“半筐还是没问题的。“ 顾远山给从霜的背筐装了小半背筐灰肥,这种家里割猪草割草用的背筐,都是粗竹蔑编的,会漏灰,从霜把塑料口袋垫在背筐底部,灰就不会漏了。 倒是秋晨的小背筐,装了大半背筐,从霜自嘲,她筐里的灰只有秋晨背的那么多。 顾家三父女出门时,张映华才开始喂猪,家里喂着这么多头猪,每天光是喂猪,都要花不少时间。但除了喂猪,家里也没有别的副业可以做,可以赚一点钱。地里种的庄稼,除了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很难换得成钱,种菜也不现实。茶花村隔壁的丰水村,就是半山半坝,土地更适合种菜,还有处于天云镇下游的川江坝,是一个只能种菜卖的村子,天云镇虽然是清泉县最大的镇,但镇上人口只有那么多,能买的瓜果蔬菜有限,坝上的人都是靠卖菜买米吃饭,如果遇到菜实在卖不出去的时候,比茶花村的农民还惨。 从霜和秋晨把灰肥背到要栽油菜的地里,把秋晨背筐里的灰肥倒进从霜的背筐,带上秋晨的背筐两人去油菜苗地里拔菜苗,顾远山则留在地里,用锄头掏栽油菜的小圆坑。 从霜和秋晨拔了一小背筐的菜苗回来,顾远山已经挖了三行多的地,秋晨负责散苗,从霜丢了一行灰,就开始栽菜苗。 张映华忙完家里的活,上地里来时,从霜两姐妹已经栽了四行的菜苗了。顾远山挖了快一半的地,见老婆来,开玩笑:“你再来迟点,我们就要回去吃午饭了。“ 张映华眼一瞪:“以后你留在家里喂猪,我上山干活,不是我吹牛,我一定不比你干的少。“ 从霜和秋晨两姐妹听父母斗嘴,笑作一团。 过了秋分后,天气就不会那会热了,特别是马上就到寒露了。早晚的天气其实有点凉,当然,太阳出来后,到了上午十点之后,在地里干农活,就还是会很热,特别是出力气的农活。顾远山已经流了一身的汗水了,从霜两姐妹负责做手面上的活,就还好。 张映华来了,帮着顾远山一起挖地,把整块地都挖出栽油菜的小坑后,两夫妇才来和从霜姐妹一起栽菜。 从霜家这块油菜地,在山顶边上,旁边有一条小路是下到山脚的,这一带的山坡挺陡的,但春天的时候,这些陡峭的坡地还是会用来种黄豆,如今黄豆收了,坡地上的野草长的很好,很多人家割草,就会来这一带割。从霜外坡家在山脚有一亩多的土地,他们栽油菜的时候,七姨和八姨到山脚的地里挖红苕,还聊了一会儿天。周边的地里,有人干活,也会说上几句。当然,和邻居聊天这种事,从霜和秋晨都不会做,秋晨性格外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年纪这么小,村里人却觉得她并不好惹,大概是她幼儿园的时候,和村里一个孩子打了架的缘故。那个小男孩比秋晨还大一岁,和秋晨一起上幼儿园,小男孩是独生子,在家里宝贝得很,有些霸道,跟秋晨坐同桌,起了矛盾,秋晨可不是会让着人的性格,打架也不怕。当然,两个小孩子打架,很快便被劝住了,没有谁受伤,但小男孩年纪大,而且事情的起因是他非要占更宽的桌面,所以挨批评的自然是小男孩。这件小事本来极小,但村里的小学,有个什么事,家长们自然都会知道。似乎从那之后,村里的大人就不敢乱逗秋晨了,知道秋晨不像从霜的性格,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茶花村座落在岷江北岸,与茶花村一组隔江相对的群山脚下,是一座江边小镇,有好几个矿厂,每到中午十二点,就会放广播,茶花村一组的村民都以这个作为时间参考。广播播完,一般就12点半了。只剩几行没有栽菜苗,张映华叫两个女儿先回家,顺便去屋对面的甘蔗林里摘红苕尖回家。她和顾远山留下来栽剩下的几行菜。 等从霜和秋晨背着背筐走远了,张映华才说:“你觉不觉得从霜最近懂事多了?“ 顾远山抬头看了老婆一眼,点头。 张映华:“好像一下子就懂事了,摔了脚回家养伤,都不用我交待,在家把所有能赶干的活都干了。” 顾远山:“懂事了是好事。学习也没落下,这次缺了这么多课,还好几门课都考了满分,我看她现在一门心思要读书,肯定是想将来考大学的。” 张映华也这么想,女儿读书成绩好,她既高兴,又很愁。以他们家的条件,是不可能供得起从霜读大学的。不要说读大学了,就是到县里读高中,他们也很难负担得起:“家里哪里有钱供她上高中啊,更不要说读大学了。” 顾远山沉默了一会儿,栽了几棵菜,才说:“要不,家里先不要修房子了。” 他和张映华本来计划年底修新房子。如今两个女儿大了,再过几年,总不能还是让两个女儿挤一个房间,而且家里现在的房子确实小了些,只有一个正房间,两个女儿的房间是倒座子,也太小了。再过几年,从霜和秋晨大了,也该给她们添一个衣柜才是。可现在看从霜进了中学后,读书的干劲很大,特别是这次从霜回来,告诉他们,说有三门课考了满分,顾远山是读了高中的人,他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不过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没有办法参加高考。等当完兵回来,78年的时候,恢复高考,但他几年没有碰书本,很多东西都忘了,他参加了那年的高考,成绩离大学的录取线差几十分,想着已经在村里小学教书了,后来就没有再学习,参加次年的高考。但即便他在高中的时候,考年级第一,也没有哪门课考过满分。虽然从霜现在只是读初中,可他也看得出来,上次从霜在家养伤,每天尽量帮家里干一些能干的活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看书做题。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料到从霜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来。 张映华听顾远山这样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家里的钱,是她在管,当然,她和顾远山素来都是有商有量,家里的支出和收入,都不会瞒着对方,他们前两年开始计划修房,一直在攒钱,到如今,家里存在银行里的钱一共有九百块,本来想着冬天卖了甘蔗,可以有六七百块收入,修一个新房子,应该不用借什么外债。现在家里没有倒座子,猪草、红苕、煤炭都是堆在茅草棚里,这十一年都坚持过来了,再坚持几年,也不是不过以,只是张映华也确实很想把房子修出去,不要再和顾家一大家子在这样一个实在太吵闹的院子里,她这些年一直在隐忍陈小英,陈小英实在是一个让人很烦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可以和睦相处的人,这些年她和陈小英没有吵过架,是因为她一直在忍着。本来想着年底修了新房,计划修在自己家屋后的菜园地,虽然也没有搬远,但毕竟不像现在,在自己家里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陈小英就会听见,就会无风起浪。张映华不想再住在现在这样的一个院子里,但想到从霜回来说考了三个满分,又觉得该把钱攒起来,万一三年后,女儿要到县里上高中,家里至少还有一点钱。她心里很为难,哪怕父母爱子女是天性,可人也总是会为自己考虑的,特别是这些年,她隐忍得这样辛苦,因为自己没有生儿子,早些年那些冷言冷语,完全是家常便饭。她想了挺长的时间,这一行的菜苗都栽好了,才开口说:“那就先不修房子。要是从霜真要考上了县一中,我们还是得让她上高中,不然将来她肯定要怨我们的。” 顾远山:“再坚持几年吧。到了初三,就知道她考不考得上县高中了。” 清泉县一中是重点高中,不仅是县里市里的,还是省里的重点高中,这几年,高考成绩,和云州市一中不相上下了。清泉县有三个高中,县一中最好,也特别难考。别看天云镇中学已经是乡镇中学里很好的了,每年也只能考二三十个。县一中的主要生源,还是县一中的初中,那个初中,一中县里居民的小孩子才能读,二是交高价的。如果天云镇这种镇上的学生想去读县一中的初中,要么成绩超级好,那个初中来挖人,要么就是家里交高价。 从霜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商量过这样一件大事了,她和秋晨蹲在茂盛的甘蔗林里,小心地避开甘蔗叶,找那些嫩的红苕尖采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3章 原来是方觉 国庆节,天云中学其实只放了两天假,星期五上完下午的课才放假,星期天晚上,又要上晚自习,但对平时周末只有大半天的学生来说,还是值得高兴的事。 放假前,只有初一四班的人知道顾从霜这次考了三个满分,而且大家忙着回家的回家,要去玩的去玩,并没有人真的来围观顾从霜。可星期天返校,就不一样了。 从霜一到宿舍,已经到了的室友,不管平时有没说过话的,纷纷来跟她打招呼,恭喜她,话多的还问她是怎么考的。从霜虽然觉得这问题很多槽点,但想着这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怎么也得保持和气的态度,也笑得挺累。何芳在旁边偷笑。 于是吃了晚饭,收拾好,从霜就问何芳,要不要去教室了。 何芳一边点头一边笑:“去。” 明明离晚自习上课还早着呢,班里却一反常态,起码一半的学生都到了,而且大多数人居然都在看书做题,聊天打闹的人少。 从霜和何芳都被眼前这阵状给惊住了,看了对方一眼,何芳低声说:“被你的几个满分刺激的。” “去。” 两人的座位并不在一块儿,何芳在第二组第三排,从霜的位置在第四组第六排,进了教室,两人就分开,各去各位置。 黄琴的座位空着,从霜想,还好,她这个同桌还正常着,没被刺激到。一次月考,班里居然就多了这么多头悬梁的人,挺吓人的。 从霜拿出数学书,翻到放假前折的那页,开始看书。 放假前,从霜已经看完了三分之二的章节了,还按照她自己的方法,把书后的习题和练习册上的题都过了一遍。只不过,她有个大计划,现在有时间,当然得赶进度。 谈晓薇吃过晚饭,就来学校了。她家一般五点半左右开晚饭,吃过饭了,她到学校时,也不过六点半。一进学校,就遇到不少人跟她打招呼,作为初一四班的班长,又是时常在学校的周会上,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人,学校里有不少学生都认识她,跟她招呼的,可能一半她都不认识。不认识也不妨碍她笑脸相对,热情地跟对方说hi。 刚进教室,谈晓薇就一眼看到了顾从霜,对方的位置离教室的前门最远,几乎是斜对角,顾从霜埋着头,正在奋笔疾书。谈晓薇微怔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月考,这个农村来的女生,能够一鸣惊人,几门课都考了满分。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在默默地用功了。亏她之前还一直以为,自己非常刻苦。和顾从霜比起来,似乎小巫见大巫了。 谈晓薇带着这样的心情走到自己的座位,有几个坐她周围的同学见她来了,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又慢慢转过了脑子里的那个弯,恢复了一惯的热情,笑着起身,先去问了离她位置近的乐谊。 “乐谊,林老师的作业,你准备好了没?”谈晓薇拉过乐谊同桌的椅子,坐下。乐谊的同桌是杨心月,是镇小来的,和她们算是老同学了,只是小学的时候,杨心月是一班的,谈晓薇和乐谊都是二班的。 乐谊笑起来,身上那种高冷就没有了,其实她很适合笑,若是她常笑,估计会有比现在多一半的男生都要喜欢她了,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女生,也不好说她爱装了。也会和班里那些觉得她高不可攀的女生关系拉近很多。可惜,知道这一点的人,都不会多这个嘴。毕竟说了,也许得罪人还讨不了好。 乐谊:“勉强算是准备好了吧。我感觉干巴巴的,说了估计没有人听。” “哎呀,学习心得,肯定都是干巴巴的。”谈晓薇说:“我去叫顾从霜,我们三个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排一下,虽然不是演讲,但起码也得讲通顺才行,听听对方的,相互提下意见,看看有没有哪里没讲清楚。” 乐谊:“可以啊。那走吧。”她把原本正在看的数学书合上。她这次月考,数学考的不好,虽然还不知道分数,但最后两道应用题,她不会做,这十分,肯定是没有的。其他的题,虽然做了,也有好几道是蒙的,所以这个国庆,她在家,花了最多的时间看数学,其次是地理和生物。 从霜正在草稿本上解题,乐谊和谈晓薇走到她桌前,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谈晓薇伸手敲了两下她的桌子,她才反应过来,抬头一见是她们俩,立马把书一合:“你们找我?” “都走到你面前了,不找你,我们难不成是找黄琴的?”谈晓薇开玩笑。她刚扫了一眼,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可以看得出,顾从霜的数学书翻得很后面,她心里一惊,难道顾从霜已经自学到了那么后面的章节了吗。 从霜站起身:“呵呵。没准也有可能啊。要是搞活动什么的,肯定是找黄琴,她唱歌那么好听,我可是五音不全。” 谈晓薇:“说起来,乐谊,我们都还没有听顾从霜唱过歌,不如让她现在唱一首。” 从霜:“我倒是不怕出丑,就怕等下班里这些同学都来找班长你抗议。” 乐谊笑:“晓薇说,我们三个人,找个地方,排一下,互相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没讲清楚,可以顺一下。” 从霜:“你们两个都是在班上和学校当众演讲过的人,肯定没问题的,有问题的多半是我。那走吧。” 这个时候,很多学生都到学校了,走廊里有很多人聚在一块儿聊天,打闹。教学楼的天台是上不去的,门是锁了的,据说两年前有个女生因为中考前压力太大,要跳楼,虽然最后被劝下来了,学校却再也不敢把两栋教学楼的天台开放给学生,害怕再出这样的事。那个学生万幸劝下来了,要是遇上个不听劝的,那就麻烦了。最后她们三个在底楼的物理实验室背后的一块小空地上,排了一下。 谈晓薇第一个讲,讲完乐谊和从霜啪啪鼓掌。 “我没有什么意见可以提的。”从霜说:“讲的这么好,我只能送上掌声。” 谈晓薇拍了她手一下:“恭维我暂且收下,现在,请尽量挑刺。有没有什么地方没说清楚,或者说的不够直白?” 乐谊和从霜互看了一眼对方,纷纷摇头。乐谊:“真的很好了。比我的好多了,你等下听了我的,就知道有多干巴了。” 谈晓薇:“那你讲来听听,我看看有多干巴。” 乐谊的风格和谈晓薇完全不同。从霜听她的心得分享,觉得乐谊这个还蛮有意思的,明明是英语满分,可心得分享,却十分理科化。一条心得一个例子,像数学老师讲课似的。从霜想,要是她不知道乐谊是英语考了满分,光听乐谊这心得,估计会以为乐谊是数学考了满分。 谈晓薇是文情并茂,乐谊是理、论结合。这次鼓掌的人成了谈晓薇和从霜。乐谊让她们提意见,谈晓薇摇头:“这个比我的更好,我真的没碴可找了。” 从霜点头附和:“完美。” “顾从霜,你刚说我讲的好,乐谊却是完美,看来还是乐谊讲的更好。”谈晓薇说。 从霜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是perfect,乐谊的是完美。” “你这是纯属狡辩。”谈晓薇:“对吧,乐谊。” “对。”乐谊:“你说说你的,要是比我和晓薇的好,那你刚才的两个完美就是假话。” “哎哎,这有点冤吧。等下我明明讲的不好,你们要是非说好,那我有什么办法。“ 乐谊:“我们干嘛没事要自贬啊。“ 玩笑归玩笑,从霜还是认真的把自己准备好的心得讲了一遍。她有四科考了满分,但她并没有一门一门地讲,如何学数学,如何学英语,而是统一合起来讲的:“我这个大概也算不是什么学习心得,就是我个人的学习方法,仅供大家参考。现在开了七门主课,科目比较多,我依照自己的情况,分一下类,根据分类,来安排自己的学习。我把这个分类叫做心情调节法。七门课,分成最难的、最不喜欢的、最薄弱的、最轻松的,不在这四分类中的,统统属于一般的。最难的、最不喜欢的、最薄弱的三门课,花的时间比较多些,最轻松的花的时间比较少。自己最静得下心、学得进去的时候,就学前三者,状态一般的时候,就学一般的科目。中间想换下思维放松下脑袋,就拿最轻松的科目来看,既打发了时间,又愉悦心情。假如你觉得数学最难,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书,做课后练习,还是不会,整个人可能就会很受打击,这时候,你可以选你觉得最轻松或最有趣的科目来看,比如历史,看的时候,你也不需要百分百集中精神,就当看电视一样,放松一下精神。比如看到玄武门之变,你可以自己在脑海里想一下,这场兵变的战场战况。看到‘安史之乱’,你可以想象一下杨贵妃长什么样。再做一做历史题。轻松拿手,心情好了,自信也有了,再去做之前不会的数学题,不明白的地方,再看看书。二是根据自己的习惯,来安排学习的方法。我看书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着急,读前面的时候总想快点看到后面的结果,所以我习惯先泛读一遍,解了自己的好奇之心。第二遍看书的时候,才能静得下心精读……” 比起谈晓薇和乐谊的讲解,从霜的心得分享,真的是十分朴实,又十分个性化。她讲完之后,谈晓薇和乐谊足足安静了起码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要鼓掌。 “看不出来啊,顾从霜,你挺会演讲的。”谈晓薇问:“你小学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当学生代表,在学校演讲啊?” 从霜:“你想太多了,班长。我们茶花小学,可没有你们镇小那些洋玩意儿,一学期也就开学的时候升一下旗,升旗也就是用收音机放国歌,我上四年级的时候,才有护旗手和升旗手的说法,以前就是学校的老师来升旗。升旗班什么的,我进了初中,才知道还可以有现场演奏国歌的操作。” 乐谊:“那你挺有演讲天分的啊,这真的是第一次讲?” 从霜:“是啊。我们读小学的时候,班委什么的,只是一个名头。就体育委员和卫生委员好像比较名副其实,干一些实际的事。班长也算。其他的文艺委员学习委员什么的,只是挂一个虚衔。” 谈晓薇:“你语文应该也很好吧。” 从霜:“没有啊。” 谈晓薇:“我听你说话,感觉你看很多书。” “你从哪里感觉出来的啊,乐谊,没有吧?” 乐谊笑着点头:“有。” 从霜摊手:“好吧。我只能说,那是你们的错觉。” 大家的心得分享,都讲的挺顺的,没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便一起回了教室。 其实也只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她们回到教室里,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坐在自己座位上了,就算是和同桌或是前后桌聊天,也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的。 黄琴已经来了,看见从霜和谈晓薇乐谊一起进的教室,等从霜一回座,立即凑上去问:“你什么时候和班长这么熟了?连乐谊都混熟了。” 从霜:“我之前摔了脚,不是班长送我去医院的嘛,就熟起来了呀。乐谊,我今天才第二次和她说话,第一次是上周放假的时候。林老师不是找了我们三个嘛,给你说个好消息,今晚林老师不会讲新课。” 黄琴一听这消息,果然高兴地鼓掌,一想自己太张扬了,马上收了手:“今晚不讲课,会干什么?” 从霜:“林老师说,要开一个班会,回顾和总结这次的月考。” “唉哟喂。”黄琴:“那还不如讲新课。起码我可以装样子,如果公布成绩的话,我肯定属于被骂的人之一。” 从霜:“你挺有自知之名的嘛,那干嘛不争取下次不要呆在被骂的名单中。” “那还是被骂一下吧。反正被骂一下,也就是当时没面子而已。“ 从霜:“你已经得道成仙了。“ 黄琴:“那是。本人乃观世音大师门下,峨眉山上……“ “青城山下白素贞。“从霜插话。 黄琴伸手挠从霜的痒痒,从霜躲不过,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退到两组之间的过道里。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过来,而走过来的方觉,也完全没料到从霜会突然退出来,结果就被顾从霜踩了一脚。 从霜感觉自己踩到了别人,赶紧退开,转过身来,一看是坐在旁边三组的方觉,连忙道歉:“对不起,方觉。“ 方觉和从霜坐同排,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走道,但开学到现在,两人并没有说过话,仿佛中间隔着的不是组与组之间的走道,而是楚河汉界。 现在从霜主动开口了,但方觉也没打算要和她交谈的意思,淡淡地丢一下一句“嗯“,一点表情也没有,坐回自己位置上了。 黄琴看到这情况,觉得方觉未必也太拽了,她伸手拉从霜:“有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从霜,快过来坐,马上要上课了。“ “哦。“从霜其实没把方觉的态度放心上。她活了三十六年,比方觉更傲更不可一世的人都见过,方才不过是被方觉的态度怔住了一下,她记得前世的时候,方觉只在天云中学读了一学期,第二学期就转走了。她和方觉一点都不熟,只听同学说好像是转到成都去读书了,据说是方觉的父亲从西藏调回了成都工作,就把他接出去了。后来,从霜几乎都忘了自己有一个初中同学,叫方觉。直到2008年冬天,她回家过年,和母亲去镇上买年货,碰到谈晓薇,谈晓薇说今年回来的人多,大家准备开过同学会,她觉得不好推辞,就去了。那个聚会没什么意思,都是有钱的同学炫富,有娃的同学晒娃,结了婚秀恩爱……总之各种炫。她在聚会上,听到别人说起方觉的父母离了婚,父亲和二奶结了婚,后来又被双规了,方觉吸毒被抓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方觉,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只同学过一学期的男生。但她连方觉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自然也没什么感叹可发了。她上周回学校复课,完全没有想起这些后来听说的往事,这会儿看见方觉冷冷的样子,这些记忆突然就冒出来了,所以方才愣了一下。不过黄琴这样说,从霜也就没有多嘴,回自己的座位了。 估计她坐下才一分钟,上课铃就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今晚会公布月考的名次,不管是期待的还是不情愿的,都紧闭着自己的嘴巴。林波走到教室门口,一听鸦雀无声,觉得好笑:“看来大家过了个国庆,都懂得遵守课堂纪律了。” 林波走上讲台,放下手中的报告:“放假之前,我曾给大家提过一个建议,就是在假期里思考一下过去的一个月,大家是否对自己感到满意。我不要求大家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答案,说给我听,不如记在你们心上,自己说给自己听。第一个月的初中生活结束了,月考也考完了,现在,到了公布分数、排名和总结的阶段了。我先公布一下这次考试,全年级的最高分是679分,七门课,这位同学一共只扣了21分。”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奇声。 林波等大家安静下来:“我们班,有不少同学,单单是数学一门课,被扣掉的分数,都比这位同学七门课扣掉的分数多很多。年级第二名是667分,一共也只扣了33分,年级第三名是661分,只扣了39分。我不要求班里每个同学都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觉得大家都应该可以做到,凡是单科扣分,都不要超过39分,这意味着,起码你的态度是端正的。” 不少自我感觉考的差的学生都低下了头,当然,也有虽然知道自己考的差还是理直气壮的人,比方从霜的同桌,黄琴。 林波:“我先给大家念一下,这次月考,年级前二十名的名单,然后再念一下我们班上考进前十的同学的名字。这次的年级第一名,她就是,我们班上的——顾从霜。” 放假前,林波公布单科满分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够吃惊了,但都比不上此时,在镇小来的学生看来,年级第一,要么是一班的程梦蝶,要么是他们班的班长谈晓薇,即使有少数出入,那多半是黄小莉或肖锐。 林波看见学生都惊呆了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公布:“第二名:黄小莉;第三名:程梦蝶;第四名是并列的:二班的肖锐,以及我们班的谈晓薇。第五名:祝梦……” 相较于镇小学生,班里来自各个乡村小学的同学却没有那么吃惊,除了一班的程梦蝶和自己班上的谈晓薇,他们基本上都不知道以前镇小哪些人读书成绩好。这次的年级前二十名,一共有二十一个学生,只有八个是镇小来的,另外的13名学生,都是从各个乡村小学来的。 林波念完年级前二十名的名单后,说:“我很高兴,这次的年级前二十名,我们班占了五个,前十名,我们班有三个,希望下一次半期考试的时候,我们班能有六个同学考进前二十,甚至更多。他们这次为我们班评优秀班级体,加了不少分,所以,大家都应该要感谢一下他们。” 大多数同学都很卖力地鼓了掌,不管成绩有多不好的学生,多少还是有一点点集体荣誉的。 林波:“接下来,我念一下这次考进本班前十名的同学,第一名:顾从霜;第二名:谈晓薇;第三名:林悦……第十名:方觉。” 从霜其实早都不记得初一时班里有哪些同学的成绩比较好,她只记得谈晓薇总考班上第一,而且班里的前十,女生多,男生少,当年班主任还为此开过玩笑,叫男同学们多努力,争取撑起自己那半边天。如今听到第十名是方觉,她不由地看了一眼对方,察觉自己这行为并不太好,就立即收回了视线。 “让我们恭喜他们。”林波:“希望他们下一次,每个人都能再进一步,考出更好的成绩。” 这次的掌声比方才稍微平淡了一点。 林波:“说完了好的,那么接下来,我会念一下,这次月考,排在本班倒数十名的同学,我希望有了这样一个见证的场合,他们下一次如果每个人每一科,都能多考十分,那么,即使他们依旧是班里的倒数十名,我也会为他们开表彰大会。排在倒数第一的是:赵鹏;第二:吴兴;第三:杨琴;第四……” 听念到倒数第八都没有自己的同桌,从霜本以为黄琴这次会安全过关,可惜,黄琴没有那么幸运,她刚好是倒数第十。林波念到黄琴的名字,黄琴立刻就竖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从霜从侧面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同桌是不是在偷偷掉眼泪。 这种事情,但凡有些自尊心,都会觉得有点受伤。从霜觉得这种时候,不管是掉眼泪也好,难过也好,还是让黄琴自己处理比较好,她要是这时候去关心,反而更伤黄琴的面子,便转过视线,装作并不知道的样子,听林波在台上讲他的心灵鸡汤。 比起黄琴来,从霜的老同学何芳,这次考了班上的第九,也惊掉了很多瞧不起农村穷学生的人的下巴。其实这次初一四班的前十名,有五个是农村来的学生,也算是为农村的学生争了口气。 林波讲完了之后,让凡是愿意上台发言的同学,都可以上台,不管是考的差还是考的好,考的差的可以提出自己的疑问,可以求助,考的好的,可以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他说完之后,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等了一分钟,也没有人主动上台,他便点了名:“既然没有自愿,那班长,你带个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4章 韦小川和蔡绢 谈晓薇开了一个漂亮的头,不管是有心学习还是无心读书的人,起码得承认,她确实是从小学就开始当学生代表在周会上演讲的人,这种班级的分享,对她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不管听进去了的人还是没听进去的人,在她讲完后,鼓掌都很卖力。 掌声停了,依旧没有下一个愿意主动上台的人,林波说:“刚谈晓薇分享了考的好的经验,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这次考差了,但有考差的原因的同学,上台分享一下?让大家可以从中吸取教训,避免下次再出现同样的错误。” 大家都不吭声。 林波:“要是没有的话,我就要点名了。” 这时突然有个男生举手了。 林波:“韦小川,直接上台就可以了。” 韦小川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从霜对他的印象,只有前世记忆里的数学好,又一个虽然同学了两年但真的一点都不熟悉的同学。 韦小川坐在谈晓薇的前面,离从霜坐的四组相隔较远,直到韦小川上了讲台,从霜看到他的脸,才想起来这个数学好的同学长什么模样。 原来是这样。这句话倒很贴切地形容了从霜此时的心情。 韦小川显然不像谈晓薇那样经常上讲台或是当众发表意见,他说话之前,还用手摸了摸鼻梁,整个人的站姿,也显得比较拘束一些:“我这次考了不太好。”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底下的同学看他这样,纷纷笑了。 “刚才听了谈晓薇的分享,我觉得有些丢脸。作为班上的数学科代表,数学却没有考满分。这次月考,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考进班里前三名的,结果连前五都没有。对比了谈晓薇的学习安排,我还是太自以为是了。我平时回家,基本上是不带书回去的,觉得没必要。就算带了书回去,也没有看过,装在书包里,都没有拿出来过。我先讲数学吧。考试的时候,我觉得这套试卷一点都不难,都没有哪道题是需要思考的,最后的两道大题,读完题,我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这次会考满分了,结果,就丢脸了。我觉得我这次数学没有考满分,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我不会做哪道题,而是我自己太粗心大意,不够认真,如果我做完了题,能够认真检查一遍,也许今天就不用丢脸了。然后我想说下生物、历史和地理。我之前认为这三门课,和小学的自然、历史和地理差别不大,就是考前突击一下,背一背,就可以考个好成绩,但这次考完,我就知道光是临考前突击背一下,考六十分是可以的,要考高分,并不容易。以后上这几门课,我会认真听讲,不会再用来开小差了……” 韦小川这次考的其实并不差,排在班上第六,但他在台上讲了不少,从霜想,这应该也称得上直面人生了。考前像韦小川这样想法的学生恐怕不少,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有韦小川这勇气,可以当着班上这么多同学的面,剖析自己的缺点。 这次班会开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晚自习一节课是50分钟,所以班会结束后,只剩十来分钟,林波让数学科代表韦小川去他的办公室,把数学卷子抱来,发给大家。 大概是觉得之前的班会,表扬与批评都足够了,林波让韦小川直接发到大家的座位上,没有再按名次什么的到讲台上去拿。 韦小川把从霜的试卷发给她时,周围不少同学都羡慕地看着从霜。黄琴今晚被打击惨了,这会儿不积极地来拿从霜的试卷瞧上一瞧了。从霜却在黄琴拿到试卷后,偏过头瞄了一眼,刚过了及格线。 从霜:“也不错啊。比你梦想的还多一分。” “去。”黄琴:“要是不抄你的,估计只有一半的分。” 从霜见她已经能自我调侃了,就放心了:“下次你就争取自己考这个分数,再从我这抄10分,就可以完成林老师给你们定的目标了。” “那下次我还是多抄两道题算了。”黄琴考试的时候,好几门课,都抄了从霜的答案。不过她自己心不实,像数学,她主要抄了下选择填空判断这些题,后面比较复杂的题都没抄。她觉得一个人,就算是考试作弊,也要有自知之名。不能太贪心,明明只有考十分的能力,却想通过作弊考一百分。 林波也不禁止学生低声交谈,他知道禁也禁不住,走到讲台上,用黑板擦轻敲了几下桌面:“大家都拿到了试卷,都看到了自己的分数,今晚上的数学作业,就是试卷上的错题,考九十分以上的同学,可以不用交作业。九十分以下的同学,把你错的题,重新做一遍。明天下午放学前,韦小川把作业本收来交到我的办公桌上。判断题不能只抄一遍题,把原来的勾改成叉,要写出正确的答案,错的要写出错在哪里。选择题和填空题都要写出步骤来。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分配做什么。要做题的同学可以做题,要看书的同学自己看书,只有一条,不要高声喧哗。如果我在办公室听到班里吵,那等下大家就留下来,多上一节晚自习。” “那不公平。” “就是。我错的多,要写好多作业啊,明天下午根本写不完。” …… 从霜怕自己笑出声来,赶紧趴在桌子上。 班里很多同学都笑了,林波自己也笑了:“确实不公平。那些考九十分以上的同学,平时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看书,做了大量的题,不及格的同学,只用做这几道题,实在太少了。如果不想做作业,以后也不想改错题,那大家就争取都考九十分以上。如果半期考试,我们班所有的人都能考九十分以上,我宣布,以后我的数学课,再也不给大家留作业了。你们不用写,我也不用改,大家都省事。如果你们人人每科都能考90分以上,我还会跟其他任课老师申请,让他们也不要给你们布置作业了,甚至以后我们班的晚自习,也可以不用上课了。” 这下没有人再吭声了。从霜想,林老师这招,可真够狠的。 林波拿着报告走了。他一走,班里立刻就热闹起来。 谈晓薇:“大家注意点。” 谈晓薇的数学考了95分,最后一道题扣了3分,判断题扣了2分。她看着卷子上的红叉,判断题的2分,其实是不该丢的,是她自己考试的时候,想偏了,钻了牛角尖。最后一道题的3分,是该扣的,她是真的不会解这道题,能得两分,也是蒙的,她写了前面两个步骤,套定理套对了,但套这个定理,她也是蒙的。考试的时候,她并不肯定。考完之后,她就找韦小川问过这道题了,自己又把这章的内容重看了一遍,当时就搞明白正确的解题思路是什么。和她同桌的女生,也是镇小来的,叫蔡绢,是班上的宣传委员,小时候学过画画,成绩在班里只能算普通。蔡绢的数学这次考了81分,她看到谈晓薇卷头上的95分,心里有几分羡慕,也有几分嫉妒。 蔡绢小声问:“晓薇,你说那个顾从霜,怎么考得了一百分。她都没上过几节课。” 谈晓薇听了这话,心里不太舒服。她虽然也会觉得自己没考班里第一,不太高兴,对于顾从霜,也许还有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小嫉妒。但蔡绢这种调调,却让她看不起。不过谈晓薇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顾从霜的父亲以前是老师,她请假回家养伤,把所有的正课书和练习册都带回去学了的。” 大概是完全没有想过谈晓薇会是这样的态度,蔡绢听了谈晓薇的话,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说错了,只好勉强笑了笑:“难怪不得,有小灶开啊。” 谈晓薇没有再接腔,低头看自己的书。 比起蔡绢来,从霜的同桌黄琴,就可爱多了。虽然她一不喜欢学习,二没上进心,但起码她心态正常,不像蔡绢,小小年纪,心里的想法够黑暗的。 黄琴拿过从霜的试卷,翻看了几遍,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百分啊。” 从霜觉得这个同桌真的很活宝。 从霜今晚没打算看书,她打算趁着有时间,把给三姨的回信写了,明天好去寄。 从霜用作业本写信,正好作业本的纸,也和信纸差不多,如今回到这个时代,连好的信纸都成了奢侈品。 从霜写信的时候,并不用思考,这毕竟不是作文,只要把要说的都写进信里就好了,要是真的写复杂了,三姨也读不懂。她的信写的十分朴实—— 亲爱的三姨: 您的来信已经收到了,家里已经知道您和您家的近况了。母亲把信送去外婆家,让小姨给外婆念了信,我问外婆,她有没有什么要跟您说的。外婆说,知道您家里一切都好,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您自己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说她一切都好,让您不要挂念。但这是一句假话。三姨,外婆的身体不太好,这两年,她经常这里不舒服,那里痛,她又不愿意去医院看病,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去信迷信、扎银针。家里人都劝说过她好几次了,但外婆还是不听。您是知道外婆的性格的,她认定的事情,才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可能,真希望今年过年的时候,三姨您能回来一趟,带上姨父、六舅,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一起回来,大家一起过一个团圆年。如果您们回来了,到时候亲自劝说外婆,坚持要送她去医院看病,她为了安您们的心,多半会去。正好冬天的时候,卖了甘蔗,手头上都有点余钱,外婆也不会想着家里没有钱而不愿意去。我知道,您如果要回来一趟,肯定要花不少钱,您去广东打工,正是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我的这个提议,太不考虑到您的处境了。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比较切实可行的方法,就是三姨您多写信回来,每次写信,都跟外婆专门写一段,劝她去医院检查,平时注意身体。我每次回信前,再去给外婆读一遍信,多劝劝她,跟她说,外婆您没有去看病,我会在信里如实告诉三姨的。也许这样,就能有效了。 家里其他人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五舅舅现在没对象,因为之前接连几个都告吹了,最近都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了。小姨依旧不着调,经常挨外婆的骂,但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心上。她大概是仗着自己是老小,所以才敢如此不着调………… 从霜在写信的同时,还得兼做黄琴的辅导员。 黄琴基本上每做一道题,就来问一下从霜怎么做。从霜倒不怕麻烦,能直接套公式的,就让黄琴去看公式,要是套公式都弄不明白,就给黄琴讲一下;遇到书上没有例题可套的,就给她讲。下课铃响时,从霜正在给黄琴讲一道书上没有直接例子可套的题。 何芳走过来,听从霜讲完了,才开口问:“去厕所不?” “去。”从霜站起身,对黄琴说:“你也休息一下吧。“ 黄琴:“你快去吧。“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初一四班的教室在走廊右边最尽头,下楼前,要经过初一三班和初一二班的教室,这会儿正值晚自习下课许多学生要回家的高峰期,走廊里人很多,说话的声音大,整栋楼都处于一种喧哗之中。 从霜:“你数学考了多少?“ 何芳:“刚好90分,可以不用做错题作业。“ 从霜笑:“林老师这招,可真够狠的。“ 何芳:“可不。估计会刺激到很多八十多分的同学。哎,你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一,可算是给我们茶花小学长脸了。“ 从霜:“一次月考,哪里就长脸了。真要长脸,还是得中考。“ 何芳:“从今晚起,我也跟你一样,每天晚上都留下来,多上一节晚自习。“ 从霜:“被林老师刺激到了?“ “不,被你的满分刺激到了。“到了楼梯口,何芳松开了挽着从霜胳膊的手,改扶着从霜的胳膊:”七科加起来,我比你少了分啊。想想都吓人。“她在这方面,很细心,怕从霜下楼时,脚上负担大,每次都会扶着从霜,尽管从霜说已经好了。 从霜:“有那么夸张吗?” 何芳点头:“有。不过夸张的是你。七门课,一共只扣了21分。这让那些数学不及格的同学,可怎么活啊。” 从霜:“我看你是幸灾乐祸。” “是啊。坐我前面那个徐晓君,不就仗着自己是镇上的,老妈是镇小的老师,整天说这个穷酸,那个穿的旧,之前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和赵琳琳两个人说我丑,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我的名字来。刚才韦小川发卷子,她赶紧捂住分数,害怕别人看到,其实有什么用,明天全年级的成绩排名都会贴出来,别人还是会看到的。”何芳:“她捂得再快,我也看到了,这么简单的数学卷子,她只考了67分,平时还拽得要死。” 从霜说:“别理那种人。她和那个赵琳琳关春梅都是臭味相投。家里有钱,那也是她们父母的钱,又不是她们挣的,有什么好得意的。下次她再敢当着你的面公开说你,你叫上我呗,我们一起说回去,争取一次就把她说惨,让她再也不敢乱说别人。“ 何芳:“看不出来啊。从霜,以前这种事,你都是劝我算了的。“ 从霜笑笑:“以前是以前。自从上次被赵琳琳推下楼,我发现了,对这种人,她要是打了你一巴掌,你一定得还她两巴掌,不然她不知道收敛,还会变本加厉。“ “就是嘛。“何芳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她们上完而所回来,从上面的广场经过,何芳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肉包子味道,对从霜说:“我想去买个包子吃。“ 从霜:“我陪你去吧。“ 何芳:“你也买一个呗。“ 从霜摇头:“我一点都不饿,买了也吃不下。“ 何芳:“难怪从霜你这么瘦,一样吃大食堂,我长这么胖。原来真的是我吃多了,才长胖的。“ “你也不胖,我也不瘦。“从霜说:”像乐谊那样才能称得上瘦吧。“ 何芳:“乐谊那不叫瘦,那叫瘦骨嶙峋,除了脸上有肉,小腿还没有我胳膊粗。“ 从霜轻轻推了何芳一下:“快去买吧,我在旁边等你。“ 上楼的时候,从霜体谅何芳一边走路,一边吃包子,故意走的很慢,毕竟她们都没有带水杯,她可不想这位小伙伴哽着了。 两个回到教室时,第三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已经响过了,班里居然还有十几个同学在,要么看书,要么做题,说话的人很少,即便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的,并不会影响旁人。 黄琴趴在桌子上,她写完从霜讲的那道题后,也想自己尝试一下做之前的错题,可惜真不会做,翻了书,也不肯定是不是参考那道例题,整个人很没劲,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读书。她并没有在睡觉,听见脚步,就立刻坐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从霜笑笑,也不计较。其实她并没有一定要为黄琴讲题的义务。只是她觉得这个同桌的为人不差,举手之劳,能帮就帮吧。之前指认赵琳琳的事,也有黄琴的功劳。从霜深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读书并非唯一的出路。她记得多年后的那次初中聚会,虽然没什么意义,但那次聚会,也让她明白,女生长的漂亮,只要眼光不太差,嫁的不错,也算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即便她做不了那样的女生,但她得承认,那是一条适用于不少女生的法则。 从霜接着写信。写完家里人的情况和外婆及母亲要跟三姨说的话,就快写满两页了。她自己要跟三姨说的话,就新翻了一页纸来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5章 才华横溢的不一定就是好老师 黄琴基本上每道错题都不会做,每做一道,就要来打断一下从霜,让她讲下一题。从霜还没嫌麻烦,她自己受不了了,觉得这样太费事了,把几道填空的错题做完后,说:“算了。从霜,你直接告诉我答题步骤吧。” “不打算弄清楚了?” 黄琴:“不了,要是都搞清楚,我今晚只有住在学校了。你直接写步骤吧,我抄一下。” “好吧。”从霜拿起铅笔,在黄琴的草稿本上写答题过程。后面几道大题,黄琴可以直接抄她的试卷,所以一会儿功夫,她就把余下的错题都写完了。 黄琴看得目瞪口呆,从霜写完后,她拿过草稿本,抄了两题后,才想起来说:“从霜,你真够厉害的。” 从霜笑笑。其实没有谁是天生厉害的,除了那些天才,比方霍金、钱学森那样的天才,或是她妹妹的一个同学,天生的数学天才,读高中时,清华和北大都来邀请。她这样的普通人,就算重活一世,为了考一个好成绩,也只能勤勤恳恳地看书做题,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给黄琴讲题耽误了不少时间,从霜还是在晚自习下课前,把自己要单独写给三姨的信写完了,甚至还写了一份父亲的工作简历。她敢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写下来,寄给三姨,不过是依仗三姨和自己相隔千里,以及前世自己和三姨一直多年保持联络的“相处”心得。 她通读了一遍写好的信,虽然不够流畅,但要说的事都说清楚了,便没有再动笔修改,而是叠好,和代家里人写的信放一起,夹进自己的音乐书里,放进书桌里。 从霜的信写的很简单,她在写信的时候,尽量写的直白,毕竟她现在只有十二岁,要是真的写得太复杂,反而奇怪了。 天云中学的第三节晚自习,初一和初二都是自愿上则上,不用非得等下课铃响。只是走的时候,要注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影响到别的班上自习的同学。从霜写完信,收拾好书桌,黄琴已经抄完作业走了,她没有手表,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课了,她看何芳还在看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找何芳了。 “要走了不?” 何芳:“难得,你居然比我先想走。” 打趣归打趣,何芳已经开始收拾了。 两人回到宿舍,刚提着水桶去水房接好热水,下课铃就响了。 “看来我的时间估的挺准的。”从霜开玩笑。 何芳:“我每次都估的很准啊。” 从霜:“我这不是第一次嘛,就踩着点了。” 两人说说笑笑,拎着热水回宿舍。因为只拎了小半桶水,从霜说自己可以提,何芳也就没有帮忙。 换了床位之后,从霜早晨起床,整理好床铺后,就把从家里拿来的旧枕巾铺在挨着床边的床单上,方便她和何芳坐,她毕竟是从24年后回来的人,再怎么适应,还是有些情况,是没有办法真正习惯的,所以她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不花钱的办法来解决,比如这一点小洁癖。 虽然有了月考成绩的刺激,但大多数学生还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想要头悬梁榷刺骨的学生毕竟是少数,从霜她们回宿舍时,多数室友早都洗过脚,和玩得好的伙伴聚在一起聊天。现在她和何芳坐在床边洗脚,过了一会儿,旁边床位住的李秀英才反应过来,打开蚊帐,探出头来:“顾从霜,你们终于回来了。” 何芳:“我们回来好久了,是你自己聊天聊入迷了。” 李秀英床里坐着另一个女孩,是住李秀英上铺的许虹。许虹是一班的,和李秀英是亲戚,两人算是远亲的表姐妹,所以关系很好。许虹人很文静,跟不熟的人不太说话,同一个宿舍一个多月了,她和从霜、何芳说过的话也不多,此时也只是笑笑,没吭声。 李秀英:“何芳,等下再跟你说。顾从霜,你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干嘛还这么拼啊?” 从霜:“我留在教室,也不一定是看书做题啊。今晚第三节晚自习,我一点书都没看。” 李秀英:“你这样说,我也不相信。” “我说的实话,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从霜笑着说:“不然下次你来我们班上上第三节晚自习,眼见为实。” 李秀英:“那还是算了吧。我勉强相信你好了。” 即便她们开玩笑,说的热闹,许虹也没有要插话的意思。还好,李秀英也知道,不能真把自己的表妹丢一旁,光顾着和何芳从霜聊天。 洗完脚,从霜换了一双布鞋,是她的妈妈手工做的鞋子,她十分爱惜,白天都不穿,只在下午放学后,洗了脚,去上晚自习才穿,当然,晚自习下课后,她习惯要去接热水再洗一次脚,洗完后,也只有这双鞋可以穿。白天,她都穿一双黄胶鞋。另一又白球鞋,只在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才穿。一双白球鞋比一双黄胶鞋要贵两块钱,却不比黄胶鞋耐穿,所以平时她都不穿。 倒了洗脚水,从霜和何芳结伴去上厕所。女生宿舍这边并没有单独的厕所,厕所离她们住的地方有点远,要上一段长长的台阶,走快点,也要三分钟的样子。虽然内心里已是36岁的人了,但从霜依旧胆小,觉得晚上一个人去上厕所,还是挺害怕的。毕竟厕所在半山坡上,背后都是树林。所以她七点之后,就不喝水,避免自己半夜想上厕所。 何芳则是个胆子非常大的人,她倒是爽快地说过,要是从霜害怕,晚上要上厕所,可以喊醒她,她陪从霜去。但从霜自己不好意思麻烦她。 这个时候,来上厕所的人不多,她们并不用排队。上完厕所,回宿舍,还聊了一会天,睡觉铃才响,随后,所有宿舍的灯,统一被关掉了。 从霜躺在床上,想自己刚才写的信,三姨收到,不知道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太异想天开了?或是怀疑起自己来?她白天终究忙了一天,来学校时,又走了十多里路,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自习后,从霜和何芳吃过早饭,回班上时,在楼梯口,看到初一的年级组长、一班的班主任黄修文正在写黑板报。何芳本来挽着从霜,手直接掐了下从霜,示意她看黑板。 从霜其实已经看见了。年级前五名的名字了已经写出来了,她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不过她没什么兴趣,伸手捏了一下何芳的手,示意她不要吭声,赶紧走。 可惜天不从人愿。 黄修文刚写完第六名的名字,本来是退后,看一下整体效果,却正好看见了顾从霜和何芳,他之前是不认识这两个学生的,但这次月考的成绩一出来,他特意查了一下顾从霜,还在办公室里跟林波开玩笑,问林波,是怎么当的班主任,能够让一个缺课这么多的女生,考年级第一的,有什么好的激励方法,说出来跟初一的几位班主任分享一下。林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顾从霜自己爱学习,她的父亲当初也是小学老师,在家也有人辅导。黄修文能够理解林波不想说太多的想法,毕竟,他们虽然是同事,但也是竞争对手。哪个班的成绩最好,就是评定他们谁能当选优秀班主任的标准。除了优秀班主任,还有以后的职称评选等。虽然黄修文已经不用再参加任何职称评选了,他教完这一届,就会退休了。 黄修文是学校里有名的能写会画、才华横溢的语文老师,如今老了,也依旧风流潇洒,他露出自认很亲切的笑容,跟顾从霜打招呼:“是四班的顾从霜,对吧?“ 从霜点头,顺便介绍挽着自己的伙伴:“何芳,也是四班的。“ 黄修文冲何芳点了下头,仍跟从霜说话:“这次你考的很好,全年级第一。“ 托前世的福,从霜对黄修文的印象非常不好,一点也没有一个班主任该有的原则和底线,所以此次哪怕黄修文先释放出善意来,从霜也不想和这个喜欢为钱权说话的“前任“班主任多说话。 从霜:“谢谢黄老师。“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捏了下何芳的手,还好,何芳会意到她的意思,等她说完,何芳接了句:”何老师,我们先回教室了。“ 黄修文并不知道这两个女生对他没有好印象,还以为她们只是要着急回教室,便点了点头,说:“快去吧。“ 何芳挽着从霜,走的很快,直到走到四班教室的前门的门口,才停下来,看着彼此,突然一起大笑。 还没有上课,何芳拉着从霜,走到走廊的尽头,靠在栏杆上,轻声问:“从霜,你为什么讨厌黄老师啊?他又没有教过我们。“ 从霜笑了笑:“我这是嫉恶如仇、抱打不平啊。一班不就是我们这个年级的特权班级嘛,初二、初三年级,都没有这样的特权班级,只有我们这个年级才有,不就是一班有几个官家子弟吗,税务局长的儿子、水利局长的女儿……你不觉得,一班的班主任老师,当我们的年级主任,很好笑吗?“ 何芳点头:“确实。分班的时候,一班不要年级后五十名的学生,结果呢,这次的年级第一,还是我们班的。“ 从霜点头:“所以啊,进学校这么久了,你也听过那么多传言,有些未必是真的,但黄修文那个,他的老婆就是镇小的老师,镇小来的学生还那么说,可见他那个人,多半是个斯文。“ “败类……“ 从霜竖起手指:“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可以了,不要说出来,毕竟他还是学校的老师。走吧,快上课了,我们进去吧。“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6章 云阳,云阳 开完周一的周会回来,各年级的月考成绩都张贴出来了。这个周一,对从霜来说,过的非常漫长,虽然她有36岁的灵魂,但一下子成为那么多人注目的对象,连课间去上厕所,也会被人指点议论,她再怎么淡定,也很难真的若无其事。 而这天,几乎每节课的老师上课,都要提一下这次月考的成绩,好吧,从霜基本上每节课都会被老师表扬,当然,被表扬的学生不只她一个,还有谈晓薇她们。但从霜的成绩实在太出乎所有老师的意料,而谈晓薇是本来就被他们看好的,所以表扬的时候,说话的方式也不同,从霜想,她要一鸣惊人的效果达到了,可惊人所带来的影响,完全没有考虑过,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考出好成绩来,然后借此得到一些便利,去做些她能做的事。 教语文的陈老师在上完了新课后,才讲这次的月考,除了简单地夸奖了几个考的好的学生,特别把从霜的作文拿出来讲,陈老师说:“顾从霜的作文,本来我想给满分,但为了不让她骄傲,刚开始我扣了她三分,后来我看她前面都没有扣分,就直接扣了五分。顾从霜,你这次的作文写的特别好,你上来给大家念一下。” 从霜站起来,笑着说:“陈老师,我上台去念,好像有点太自吹自擂了。再说,我自己觉得就一般,非要念,可不可以请个同学帮忙,我实在怕自己念着念着,会笑场。” 本来班里有好些同学听陈老师那样夸从霜,有些逆反心里,但听从霜这么自我调侃,瞬间就觉得从霜还是个挺有趣的人。 从霜的态度十分自然,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松,一点也没有学生害怕老师的感觉,但也没有半分不尊重。陈老师听了她这个请求,也笑了,允许了,示意她坐下:“既然顾从霜觉得自己来读,有王婆卖瓜的嫌疑,那黎美婷你来读吧。” 黎美婷是他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这次考的也很好,考了93分,她本以为自己会考第一,她读小学的时候,语文成绩一直很好,也很会写作文。她不是镇小来的,她家是川江坝的,她的父亲是川江坝小学的校长,虽然和父母住在农村,但她的父亲在她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已经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了,他们家在镇上也有套小房子。这套房子平时没有人住。她母亲没有公职,是农民,父亲转职成公办老师后,土地暂时还没有划出去,家里的土地有三个人的份,她家一直住在农村,就是为了方便种地。她的母亲一个人将家里所有的地都种了,平时放了学和周末,她的父亲也去地里干活。父亲转成公办教师后,依旧维持这个习惯,但家里一直不让她做什么,就算她去地里帮忙,也只做一些轻松的活。特别是上了初中,父母希望她周末在家,多看书,余下的时间就休息。她上初中后,父母为了让她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就把镇上的这套小房子收拾出来,让外婆来陪她住,给她做饭,照顾她的起居。毕竟中学的校舍条件实在不好,她的父母也不舍得让她住校舍,在食堂吃大锅饭。她进了初中,一直很努力,虽然没有头悬梁榷刺骨,但也不是贪完的人,上课都尽量认真听讲,哪怕最讨厌的政治课,她也很少开小差,每次的作业也都是自己写,平时老师交待要背的书都背了。她这次考了班里的第七名,其实各课的成绩和她猜想的出入不大,名次也出入不大,她原来的目标,是考进班里的前五。不过听到陈老师表扬顾从霜,现在顾从霜不愿意上台念自己的作文,陈老师叫她上去,她心里就有点逆反的心情,要是搁平时,让她上台,读一篇同学的作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她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她站起身来,勉强笑了一一下,说:“陈老师,我喉咙有点痛,可不可以请别的同学帮忙读一下。” 从霜听她这样说,有点惊讶,她对黎美婷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因为她知道,黎美婷的父亲和她的父亲,曾是高中同学,又同年入伍,虽然没有分在一块,但又年退伍,回来又都进了各自的村小教书,从霜的父亲和黎美婷的父亲当年一起参加考公办教师的资格考试,估计黎美婷自己不记得了,她小的时候,其实是到从霜家玩过一次的,那时候,从霜的父亲还在教书,母亲还没有怀二胎。 陈老师并没有怀疑黎美婷的说辞,这段时间,早晚温差大,班里有好几个学生都感冒了,一节课,听到不少人打喷涕,听黎美婷这样说,就让她坐下,叫了谈晓薇,谈晓薇笑得有些无奈,要是陈老师刚才叫黎美婷的时候直接叫她,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黎美婷推了,再叫她,她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她是班长,觉得自己不好再推了,不然陈老师恐怕就会察觉出什么来,会发火了。 这次月考的作文很简单,写一篇800字左右的记叙文,描写自己的故乡。要求是文情并茂,生动有趣。 谈晓薇走上讲台,从霜的试卷已经被陈老师挑出来,放在讲台上了,谈晓薇拿起卷子,翻到作文的地方,开始朗读。 谈晓薇作为一个镇上土生土长的人,这次的作文,写的就是天云镇。她觉得自己的作文写的不错,得分也不错,只扣了三分。从霜的作文扣了五分,但刚才陈老师说了,这五分是为了压一压从霜的分数才扣的,而且作为这次作文的范文,显然是写的比她好。她没读之前,多少有些怀疑。她本以为从霜的作文肯定是写茶花村,但现在拿到了从霜的试卷,朗读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从霜的作文并没有局限在写茶花村或是天云镇上,作文的格局就比她自己的大了很多,文笔又好,难怪陈老师会说最开始要给从霜作文满分。 从霜的作文以天云镇入手,讲了天云镇,侧重写了镇上的云阳矿厂,写了茶花村,写了流经这个小镇的岷江,借由岷江拓展开,写了这条河流给四川带来的滋养。写云阳矿厂的时候,写了八年抗战。布局巧妙,行文流畅,明明只是写故乡的体裁,硬是被她写出了更深远的立意来。 “……云阳矿厂始建于1938年秋,当时全国抗战爆发,国民政府为了抗战需求,与英国合资,将原本用于山西西同的先进矿厂设备内迁,经多方考察,这个为了抗战而成立的矿厂,最后落户云阳村,矿厂里的初代设备,大多是英国制造,远渡重洋,辗转多地,经铁路和公路,再搭船,经长江入重庆,靠着纤夫们的肩拉背磨,来到了云阳,重新投入使用。云阳矿厂的矿石挖掘出来,经水路和陆路,运至重庆钢铁厂,炼成可用来生产武器的钢铁,为中华民族八年抗战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年那些拉纤的纤夫,成为了云阳矿厂的第一代矿工……” …… “茶花村座落于岷江南岸,是一个丘陵地貌的小山村。岷江穿过成都平原,顺流而下,过嘉云县,流经茶花村,于茶花村与丰水村的交界处的马儿山有一个小回旋,再翩然而去,至天云镇口处,水势平缓,当年,云阳矿厂的矿石,正是在这里装船,顺江而下,去往重庆。这个码头,如今早已改作镇上的农贸市场,建国五年后,国家拨款,新修了从云阳村至西庙的铁路,云阳矿厂的矿石便由铁路至西庙,再搭船,去重庆。岷江过了天云镇,不多时,就到了清泉县的县城,若是继续乘舟,半天的行程,便可到国酒的故乡——宜宾……” “岷江流经至茶花村,在河心多处冲击出无人居住的小岛。枯水季,这些小岛,是野花野草的乐园。夏季发洪水,这些小岛全部都被淹没了。可水退后,小岛上的野花野草仍顽强地活着,它们就像中国广阔土地上的那些人民,无论遇到怎样的灾害,都不屈不挠,努力地奋斗着。到了秋季,江心小岛上那些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仿佛消失了,只有马斯草花大片大片地盛放,远远望去,仿若白云,偶尔有小鸟或野水鸭自马斯草花丛中陡然惊起……“ …… 谈晓薇读完作文,心里莫明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她放下试卷,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教室里安静无声,陈老师看学生都被惊呆了,很是满意。他刚看到顾从霜这篇作文的时候,也很吃惊,读完之后,一时之间,还产生过这会不会是顾从霜抄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这篇文章的出处。后来年级组的语文老师聚在一起,还和初一的四个班主任开了个短会,还是黄修文判定,说应该不会是抄的,文章的结构完整,段落间的过渡,而且茶花村那个小村子,偏僻而贫穷,很难有人会去那里游玩,顾从霜的行文间,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长年生活在那里的人,才会知道那里四季的风景。 陈老师走上讲台:“大家可以好好思考一下,顾从霜的作文,再结合自己的作文看看。我相信,会有一些启发的。今天的语文晚自习,我们用一节课的时间来评讲试卷,剩下一节自习课,我们专门用来讲讲作文。好了,下课。” 下课铃响起。 陈老师在走下讲台时,叫:“顾从霜,你跟我来一下语文办公室。” 从霜心想,还好这只是初中,不然陈老师这样给她拉仇恨,要是在公司,她很快就要呆不下去了。 从霜跟着陈老师去了办公室,教室里就炸开了锅,从霜的作文对大多数学生的震憾太大了,班里镇小来的学生,不少父母是云阳矿厂的职工,但他们对云阳矿厂的了解却不多,完全不知道自己父母工作的那个脏兮兮的矿厂原来这么大有来头,矿厂最初的建矿营业执照居然是当时民国政府的最高领导人签发的。但要说受到冲击最大的人,还是何芳。她和从霜小学同学了六年,从霜的语文成绩一直比她更好一些,主要就是作文分更多,但她从来不知道从霜有这么会写作。她家和从霜家的经济条件都差不多,小学的时候也算合得来,平时经常会聊天,一起玩,以前她一直认为她和从霜差不多,但现在她觉得两个人的差距很大,不是说学习成绩上的那种差距,而是听谈晓薇读了从霜的作文,她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学同学知道那么多的不属于学习课本和村里人会聊的事。天云镇甚至清泉县的人,都知道云阳矿厂,这个矿厂很大,矿厂的职工都是让农村人羡慕的铁饭碗,哪怕下矿里干的活,不比农民轻松。何芳从来不知道云阳矿厂居然有这么辉煌又值得骄傲的历史,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小镇边上的云阳村,居然这样不同凡常。 何芳趴在自己的桌上,突然有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感觉。她想起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已经是五一过后了,天气热起来,大家都穿着短袖的衣服,从霜的父亲被停了职,离开了学校,她看从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很可怜的样子,就叫上自己的同桌一起去找从霜玩。现在仔细想来,其实从霜一直都和班里的同学不太一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太文气了,一点也不像个农村人家的小孩子。她也见过从霜干农活,冬天的时候,清泉糖厂来收甘蔗,她和父母一起背甘蔗去茶花一队的渡口上,看到从霜也背一大捆甘蔗从陡峭的山坡上下来,要说干农活,从霜干的农活也许比她还多,她家所在的三生产队,地没有一队那么多,所以家里的农活也没有那么多。从霜的手伸出来,左手上有很多的刀痕,都是旧的痕迹,割猪草留下的,特别是食指上,有特别大的一块疤,那种不会再消失的疤迹,她听从霜说过,是在家宰猪草的时候不小心宰到手了,深到见骨,流了很多血,这个疤迹好几年了,也没有消掉。即便如此,从霜也不太像一个农村的小孩,何芳想,大概是从霜的父亲曾经当过很多年的老师的缘故。她读小学的时候,听从霜讲过,暑假的时候,中午天气热,不用干活,就在家看书,从霜的父亲当年是通过了考试的,那年本来是要转公办老师的,结果因为生二胎,被撤了职。她听从霜说过,家里有很多书。何芳觉得今年放寒假,她可以向从霜借些书看。 从霜跟在陈老师身后,去了语文老师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得到了几个老师的打趣,因为那几个老师的话是跟陈老师说的,所以她听了心里不太舒服,却也没有开口。她不太喜欢那几个老师说话的口吻,好像她这次的作文写的好,不是她自己的真才实学似的。这情况,和二十多年前,她被分到黄修文带的重点班,作文明明写的最好,黄修文也给了她高分,却在班上不是表扬她,而是说希望她的作文是她自己写的一样。 陈老师只是笑笑,没有回应那几个老师的打趣,招呼从霜在办公室角落的椅子上坐。 从霜坐下,一副认真聆听训导的样子,看着陈老师,她不知道陈老师叫她来办公室,究竟有什么事,虽然心里并不害怕,但也没有多高兴。 陈老师把自己的教案放回办公桌,过来坐在从霜对面,说:“顾从霜,你这次的作文写的很好,连黄修文老师都赞不绝口,我觉得你这篇作文,可以投到《中学生月刊》去试试,有很大的机率被发表,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从霜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本来计划进了大学,才开始自己的创作之路,前一世,她写了几百万字的东西,可惜一直没什么信心,也没有去网络上开个专栏试试,等35岁的时候,才开始去四叶草下开了个专栏,把以前写的东西发上去,反响很不错,在她出事前,刚和一家出版社达成协议,出版一本生活化的散文作品。面带笑容的陈老师,一下子就显得亲切了很多。从霜说:“谢谢陈老师。我自然十分愿意,但是我不知道《中学生月刊》的地址,要怎么寄稿子过去呢?” 陈之平老师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回头把这篇作文,用作文纸,重新抄写一遍,注意稿面整洁。我有地址,给你寄过去好了。以前学校有学生的作文写的好,学校都会帮忙寄过去,邮费由学校出,学校会加盖一个公章,证明这是学生自己的原创作品。” 从霜:“谢谢陈老师。那我中午就抽时间把稿子抄好,晚自习的时候交给您,可以吗?” 陈老师:“可以。你不用着急,中午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这周内交给我就行了。” 从霜:“好的。” 陈老师:“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从霜起身后,向陈老师行了礼,才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7章 要长高,多做操 前一世,从霜只有156的身高,是她很大的遗憾。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个子又只有这么一点高,所以很多衣服,看着漂亮,一想到自己身高不够,又不喜欢穿高跟鞋,撑不起来,也就不买了。现在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脚上的伤一好,她就开始有计划地执行自己的长高计划。 她刚到上海工作时,一起租房的彭夏是一个家景挺好的女孩,彭夏的母亲在南通开一家美容美发店,对美容和塑身这些知道很多。彭夏说她长得高,是因为从小就被母亲要求压腿,每天都必须做,吃饭这些也严格控制,不能贪食,只要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不发胖,过后就不容易长胖了。前一世,从霜也不胖,但和彭夏一比,她就完全没有身材可言。她长身体的时候,每餐都要吃得饱饱的,毕竟她得干很多农活,需要力气。出重力后,人就容易饿,便又会吃很多,如此反复,从霜长大后,虽然一直不胖,但胳膊啊小腿啊这些,是不可能纤细的。 如今重新来过,从霜结合自己看过的那些健康杂志,给自己的三餐也订了计划。不能贪吃,但也不能节食,现在她家的经济条件困难,是没有办法说每天都吃肉的。她的三餐,按照传统的说法早晨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的标准执行的,她前世是不吃肥肉的,但现在却不这样了,她知道自己正在长高,需要吃一点肉类,不然腿就会像前世那样,因为缺钙而疼痛,还会影响长个。她每周都会买一次肉菜吃,为了省钱,她都买只用五两饭票的肉菜,肥肉多瘦肉少,她让打菜的师傅给她加一点红辣椒油,拌一拌,硬逼着自己吃下去。平时买饭,打菜的时候,都是买那种只用二两饭票的素菜,一周大概只会买一两次那种三两饭票的素菜改善一下生活。早餐一般只买两个馒头,不买稀饭,就着开水吃馒头。一碗稀饭只需要一两饭票,她也不舍得。晚餐才会买稀饭,她的晚餐通常是一碗稀饭加一个馒头,大多数时候,下了晚自习,她是不会去吃宵夜的。如果哪天晚上实在觉得饿,最多花一两粮票,买一碗清汤一样的稀饭,绝对不会去买馒头包子吃。从霜这样计划着开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省钱。家里每星期给她十斤大米,换成粮票,就是十斤粮票。学校来住宿的同学,家里栽水稻的,大多都是背米来学校换粮票,有些同学吃得多一点,或是家里光景好些的,会每周给十五斤米。但大多数同学,都和从霜一样,一周是十斤米的规格。也有一部分学生家在坝上,坝上都是种菜卖,再买米吃饭。这些学生家里就直接给的钱,一星期十块到十五块。一角钱可以买一两米。从霜每个星期,能省下三斤左右的粮票来。她一般隔一周会买一次馒头或包子回家,让妹妹高兴一下。母亲每次都会说她,叫她不要买,但她买了东西回去,张映华其实是很高兴的。从霜把攒下来的粮票,卖给宿舍里本身要买粮票的同学,价格和大食堂一样,一两粮票一角钱。她把这些钱存起来,放好,并没有告诉父母。她知道这样攒,也攒不了几个钱,但这些小钱,兴许到时能派上大的用处,所以小心地收起来,暂时作为她的私房钱,放着。 除了合理搭配自己的饮食,从霜每天早晚都压腿拉筋,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帮助自己长高和修正腿部线条。前世,初中的时候,她特别讨厌上体育课,她体育成绩不好,跑步什么的都比较慢,每次跑步跳远什么的,都会遭到班里镇上来的几个女生的嘲笑,体育老师也不会制止。现在她就不这么想了。自从脚上的伤恢复了,医生说可以参加运动后,上体育课,短跑成绩不好,她就等所有同学都跑完后,请体育老师帮忙多看两次秒表,自己留下来,再跑几次。体育委员陈向阳见状,很大方地来陪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从霜的速度带上来。练了几节课,还真有点效果。自由活动时间,从霜一改前世的习惯,主动跑去抢羽毛球拍,和同学打羽毛球。英语课代表乐谊也很喜欢打羽毛球,并且她是真的羽毛球打的很好,因为之前月考被班主任安排一起分享心得,两个人现在虽然还算不上好朋友,但也是十分熟悉平时会在一起玩的伙伴了。得知从霜很喜欢打羽毛球,但没有钱买羽毛球拍,乐谊主动说自己家里有一副羽毛球拍,她平时找不到人一起打羽毛球,正好可以把球拍拿到学校来,每天下午放学,两个人一起去打羽毛球。 刚开始只有她们两个人打羽毛球,过了几天,谈晓薇跑来凑热闹,从霜就把何芳也拉来,谈晓薇家也有羽毛球拍,四个人既可以单打,也可以组队双打。 陈向阳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是一个真心喜欢运动的男生。平时下午放了学,会和几个玩得好的男生打篮球,后来看到从霜她们打双打,有时会来凑热闹。结果学校的羽毛球场一下子成了抢手货,以前大家都是去抢乒乓球台,现在成了抢羽毛球场了。学校兴起了打羽毛球的风潮,有一天下午,学校的校长经过时,正好看到陈向阳和另外一个男生搭挡,和另外两个男生打双打,四个男生本身都是很会打羽毛球的,校长看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打的好,还问了旁边观战的学生打比赛的人是谁。第二周学校开周会的时候,校长在周会上点名表扬了陈向阳,夸初一四班的体育委员很尽职,希望各个班级的体育委员都要向陈向阳学习,提高班里同学运动的积极性,读书之外,还要锻练好身体。 大家都不知道校长吹的是什么风。只有从霜想起前一世初三时,有了体育特长生这类特殊的招生名额,想来,校长是去县里或是市里之类的地方开会,已经听到了风声吧,只不过现在体育特长生的事并没有形成公文落实下来,暂时不好直接说,所以变着法来鼓励大家要积极参加运动。 何芳本来也是一个很不喜欢运动的女孩子。她不喜欢运动,还有点自卑的原因。她从小就比较胖一点,胖女孩肯定是称不上,但比班里那里瘦瘦的女生,她从小就圆乎乎的,进了初中后,被邱琳琳用嘲笑丰满。何芳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词,她知道自己比班里大部分女生可能发育得早一点,入校的时候,大家都穿短袖的衣服,班里多数女生都是平平的胸部,只有她和少数几个女生的胸部有些明显,衣服这个地方会撑起来一些,上体育课的时候,跑步或是做比较巨烈的运动,就更加明显了。当初邱琳琳关春燕还有几个女生在她跑步的时候,指指点点,说的挺大声的,很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何芳自那之后,就更不愿意在人多的时候参加运动了。但从霜来找她,她现在和从霜关系很好,对从霜很信任,从霜跟她说还有乐谊和谈晓薇,何芳因为和从霜关系好,现在跟乐谊和谈晓薇也比较熟,就加入了。她当时并没有想到,后来她会因为打羽毛球,运动多了,人就瘦下来了。就算她发育比较早一些,胸部比班里女生明显,也没有人会再说三道四了。 但从霜早晚压腿拉筋这活动,何芳坚持不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好玩,跟着练了几次,但压腿之后,睡了一晚上起来,反而腿酸痛得很,跟跑了八百米一样,她就不肯再尝试了。她看从霜每天早晚都练习,很轻松的样子,心里认为是从霜瘦一些,所以弯腰容易。 宿舍里的女孩都知道从霜压腿,从霜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保密的意思,但宿舍里并没有人要跟着她一起练习。从霜也不多言,要是说了压腿能长高,恐怕别人还会问她从哪里知道的,她总不能说是从24年后的自己那知道的吧。 天云中学的住校生,每天早晨是要出早操的。学校的起床铃是六点半响,男女生宿舍都是六点半必须起床,六点四十在学校的主席台下的操场上集合,做早操。但学校宿舍早晨六点钟就亮灯了。从霜每天会在宿舍亮灯后,再睡几分钟,就起床了。她现在可没有钱买洗面奶,而且现在学校在半山坡上,空气很好,只用早晨早点起来,去水房旁边的洗漱台,自己慢慢洗脸就好了。其实头一晚睡前,已经洗过脸了,现在连护肤霜都没有,早晨洗脸,真的没有什么脏的。水房的冷水是不要钱的,她拎上暖水瓶,兑一点开水,水温温的就行。早起的好处就在这里,她每天早晨去洗漱,几乎只有几个人会这么早,可以自己用一个洗漱台,不用和旁人挤。洗漱完,回宿舍,她会叫醒何芳,这是何芳提的请求,不过多数时候,她叫醒了何芳,何芳也不起,仍要睡到起床铃响,才愿意起床。从霜也不恼,反正是举手之劳。 从霜先去上厕所,然后就去上体育课的操场那边,那个操场有跑道,她每天早晨会慢跑两圈,也就是八百米。然后再压压腿,跳一跳,没有篮球,她就装作有篮球在手,回忆前世学篮球时老师教的步伐,运球,上篮,投篮的时候跳起来,对于长高这件事,算是她的小小执念。 等响集合铃声时,她可以慢慢悠悠走过去,等着集合做早操。 其实早晨起的早,有一个好处,空气很好。学校在小镇的西门街尾上,学校的教学楼背后就是一座山,算是在农村与街尾相接处,早晨起的早,会看得见天空慢慢由暗变亮的过程,学校很安静,学校背后的山和旁边的田地也很安静,有种鸟鸣山更悠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把心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8章 三姨张映秀 回到了初中时代,时间仿佛真的变的慢一些。从霜觉得,哪怕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完全不像二十五岁之后,时间仿佛被浓缩了一般,昨天还是25岁,今天就已经是26岁了,一不小心,就已经三十岁了。 现在的时间,一天24小时,才有24小时的长度。或许,正是因为年少,人年少的时候,总盼着时间过的快一些,再快一些,早点长大,可以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所以时间才显得漫长。然而一但成年,时间却如朱自清先生说的,仿佛在洗手之间,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大把的光阴就流逝掉了。 从霜觉得现在的时间每分钟都足足有六十秒,却并不觉得太漫长。她只怕时间不够用,所以一点也不敢浪费。但她远在广东打工的三姨,却和她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张映秀离家来广东打工,才两个月了,却已经很想家了。她很挂记她家中的四个孩子,特别是老四,下个月才满一岁。 十月十七号这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张映秀和老乡黄春燕一起去食堂吃饭,看到食堂外的黑板上写着今日信件里有自己的名字,当下让老乡帮忙打饭,迫不急待地跑去门卫室拿自己的信了。 她之前寄了两封信,一封是寄回四川娘家,一封是寄回湖南怀化自己家。家里的回信前两天就到了,这封信,应该就是娘家来的了。和她一样,不先去吃饭,跑来拿信的人有好几个,大家都满脸喜色,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收到来信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 果然,一拿到信,看到地址上的四川二字,证实了她的推测。不过细看才发现,寄信地址不是写的茶花村一组,而是天云镇中学初一四班,张映秀立刻想到了自己大姐的女儿,现在应该是上初中了。 她把信揣进厂服的衣兜里,工厂的厂服是深蓝色的,耐脏,两个衣兜做的像口袋那么大,要说样式,肯定不怎么好看,但统一穿厂服有个好处,不用担心别人嫌自己穿的差。张映秀是有儿有女的妇女了,当然不怎么讲究打扮,只要干净整洁就好。但工厂里做工的,有不少是没有结婚的小妹仔,要是哪天晚上不用加班,这些小妹仔洗过澡,就都会换上自己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和同乡的小姐妹一起去镇上逛。塘夏镇虽然是一个镇,但镇上比张映秀夫家所在的辰溪县还繁华。她们上班的工厂,离镇上走路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只要不加班,厂里很多年轻女孩子都愿意走路去镇上逛街。张映秀刚来,和老乡黄春燕一起去过一次,去买了些生活用口,后来就没有再去了。一来她没什么要买的,二来,去了,多少总会花一点钱,她不想花钱,所以一般都不出厂区,如果厂里不加班,她就在宿舍或是宿舍楼下的小花园打毛线,给家里的孩子织毛衣。如果真的需要买点日用品,也是和黄春燕去厂子所在的这个村的集市。这个村上的集市,比她老公家所在的那个镇还要繁华。 厂里有规定,吃饭必须在饭厅吃。厂里的员工饭厅在生产车间大楼的顶层,五楼,大家打好饭,都端着饭爬楼上去。张映秀拿了秀过来食堂,就看到黄春燕一手端着一个大饭盒,站在楼梯口等她。 “春燕”,张映秀小跑过来,端过自己的饭盒:“走吧。” “你家里不是才来过信吗?”黄春燕问。 张映秀:“我娘家来的信。” 黄春燕:“你娘家人真有心。我都出来打工两年多了,我娘家人就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 张映秀:“我和你不同嘛。我老家在四川,你过年回去,都可以去看他们。我上一次回家,还是几年前,我父亲过世前。我嫁这么远,平时只有通过写信来联系。” 黄春燕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你娘家人还是记挂你,隔这么远,也没有断了联系。” 张映秀:“哪有会和儿女真的断了联系的父母。” 两人说话间,就爬到了五楼。她们来的迟,挨着门口的位置全部坐满了人,她们走到很里面,才有空位。 工厂给员工的餐厅布置的十分简单,也十分工业化,要是非用餐时间,旁人一定很难看得出来这是餐厅。都是那种简单的深色的长桌子和长凳子,耐脏,省空间。员工餐厅与管理员的餐厅一墙之隔,两边的布置截然不同。张映秀她们宿舍有个女的,是在管理员的餐厅帮厨的,听她说,管理员那边的餐厅,都是大圆桌和木头的椅子,一桌坐六到八个人,午餐和晚餐,每桌都是七个菜外加一个汤,吃的很好,每顿都有鱼有肉,蔬菜也顿顿换花样,汤也是肉丸子汤之类的,员工餐厅两百多号人,一餐的餐费,估计只值管理员二十来个人的餐费。宿舍里的人知道管理员餐厅吃那么好,大多数人都是又羡慕又嫉妒,张映秀却没什么感觉。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把大部分感情都透支完了,如今只想好好过日子,本本分分地挣点钱回家,把家里那个又破又烂的土墙房推了,新建一个大的砖瓦房,让一家人可以住在暖和又舒适的房子里,吃饭、睡觉,让儿女都能有个自己的房间,再攒上一些钱,供儿女上学,就足够了。 吃饭的时候,黄春燕对张映秀说:“我们厂里,可能下个月又要招工了。” 张映秀抬起头,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们那个辰溪县的老乡,可是管招工的,我上午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他老婆,她老婆说的。” 张映秀:“我看你和他老婆还挺合得来的。” 黄春燕小声说:“人家如今哪里看得上我啊。当初我介绍她来厂里打工,现在她老公来厂里当了人事主管,人家是管理人员的夫人,瞧不起我们这样车间里做工的老乡了。” 张映秀伸手轻轻拉了黄春燕一下:“这些话,咱们私下说说就算了。” 黄春燕:“我们坐这角落,没有人听见。想当初,她来找工作,还是我介绍她进厂的,那个时候,她总是春燕姐长春燕姐短,现在碰到,下巴都抬得比鼻梁高,她老公不就是个人事主管嘛,搞得好像官太太似的。” “算啦。”张映秀说:“大家是老乡,碰面打个招呼,也没关系了。喊死了,反正喊死了也不要我们埋。” 黄春燕这才开心了一些:“我听她说,厂里新接了很多订单,下个月每个部门估计都要加人。我在想,要不要叫我老公也出来打工算了,反正孩子可以在他奶奶家吃饭,家里现在水稻也收过了,地里种油菜小麦也赚不到钱,交完公粮,啥都没有了,还不如出来打工,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到时小麦和油菜直接交钱好了。” 张映秀:“这倒也是。不过我家不行。我婆婆眼睛看不见,还得人照顾她,家里四个孩子,两个要上学,我老公得留在家里,不然家里就没有人管了。” 黄春燕和张映秀是一个村子的,只是不同生产队,对张映秀家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现在听张映秀这么一说,有点理解张映秀家为什么现在还是个土墙的房屋了。 两人吃了饭,端着饭盒下楼,去水房外接了点热水,去旁边的长水槽处洗碗。 她们回宿舍,宿舍里已经有人躺下午睡了。工作累,加班又多,中午一个半小时,大家都会吃完饭,抓紧回宿舍睡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上班。 张映秀的床位是下铺,她放好饭盒,拉开蚊帐,坐在床铺上,才把衣兜里的信拿出来,小心地撕去封口,一边感叹从霜的字写的真漂亮,一边从信封里将信拿出来。 信纸居然有两叠,分开折好的,张映秀并没有刻意,直接打开了放在上面的一叠,认真看起来。看到从霜说母亲的身体不好,张映秀差点落泪。她上一次回四川老家,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了。不过看完了这一叠信里的内容,张映秀的心情又平复了。除了她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光景比以前她在家当闺女时还是好多了。 当她打开另一叠信纸时,就很意外了,这叠信纸上写的内容,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从霜是这样写的: 三姨: 家里的事情写完了,我想和您说一些比较“新奇”的话题,所以单列开来写,信里所写的内容,请您当作我和您之间的秘密吧。 我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刚经历完第一次月考,考了全年级第一名。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进了初中,我很适应。难过的是,即便我三年后,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恐怕也没有机会去读高中。我家的家庭条件,三姨您也知道。自从我父亲被撤职之后,妹妹出生又被罚了一千块钱,父母积攒多年的血汗钱,全被罚没了。这几年,我读书,妹妹又没有分到土地,父母已经把能开出来种的山坡都种上庄稼了,每年卖四五头肥猪、两窝乳猪,可依旧很难攒得下钱来。特别是我现在进初中了,每学期的学费,比小学贵太多了,我家离镇上又太远,我只能住校,得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光是伙食饭,即便省着花,一个星期也要花掉十斤大米。九月份,妹妹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她年龄不够,但幼儿园考试,她考了双百分,学校就同意她升上一年级。所以,我看了您的来信,就在想,如果广东那边好找工作,其实我父亲可以去广东打工啊。您不是说,您们厂里的人事主管,以前也是农村里的小学老师,学历也只有高中吗?我父亲虽然是个直性子,可能做不了人事那种工作,但他也是高中毕业,当过十一年小学老师,后来又去马关乡的小煤矿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会计,专门负责统计厂里每天出产的煤矿数量、核算厂里挖煤工人每月的工资,他在工厂里找个负责统计产量之类的工作,应该是能胜任的吧。除了在小煤矿当过会计,之前还在航管站当过两年的船舶管理员,管理整个天云镇上的船舶,与那些商用船和民用船打交道,也算是有一定的管理经验,车间里面的管理工作应该也是根据厂里的任务,安排工人做工,这种事情,我父亲也许也能做得了。三姨,您说您们工厂所在的那个片区,还有很多厂正在建,如果这些厂建起来,肯定是要大量招人的吧。如果可以,我想请三姨帮我父亲留意一下,我把父亲的简历随信寄给您,您要是看到合适的工作,帮他询问一下。即便不能来找个管理类的工作,就是在厂里当个普通工人,也行啊,家里实在是种再多的地,也挣不来钱。另外,其实我想请三姨写信,叫七姨和八姨去您那边打工,她们在家里,虽然能帮忙做不少农活,但这些地种的再好,也变不成钱。如果她们去您那打工,两个人合起来,每个月能寄三百块钱回家给外婆,要说服外婆去大医院检查和看病,就容易多了。我觉得外婆总是不肯听大家的劝解,主要原因,还是家里没钱,她想着大医院看病,花钱太吓人了,不敢去。外婆家的地多,但如果七姨和八姨去您那,每月能寄几百块钱回来,那些山坡地根本就可以不种,外婆也不用喂那么多猪。上半年的时候,我家卖了两头肥猪,可是一算帐,除了粮食钱和饲料钱,根本没什么赚头。喂猪多,活就多,我仔细算过,我家里的农活,可以分成三份,一份是给国家缴公粮,一份是自己家里的口粮,再一份,就是猪吃了。种的玉米,除了缴公的,全部都被猪吃掉了。红苕也是,一个秋天,家里要挖好几吨红苕,基本上都喂猪了。更不要提割猪草宰红苕之类的事。家里的煤炭,基本上都是煮猪食烧掉的。所以我想让我父亲去广东打工,哪怕就在流水线上计件,一个月只能挣四五百块钱,扣掉伙食费,至少还有三百块吧,他只要能寄家两百块,我妈妈在家,都可以少种许多山坡地,也不用喂那么多猪了。而且,我自己也想来广东打半年工。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的。三姨,我现在已经把这学期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题也做的差不多了,估计最多再一个月,我就会开始学下学期的课程了,我都想好了,可以找村里今年刚初中毕业的人借书。只是不知道厂里会不会收我这样的童工。我想打半年工,就算我手脚慢,一个月只能挣三百块钱,干上半年,也够我初中三年的学费了,甚至还能剩一半多。我现在一学期的学费大概是一百二左右。而且去做半年工,才能知道在外打工的实际情况,这也有利于我今后的选择,万一我不能读高中,只能去读个中专之类的学校,至少有个方向,知道自己应该学什么专业,将来好找工作。 三姨,其实您自己也可以多留心,看看有没有机会,哪怕找个最底层的管理工作做,工资少一点,但长久来看,也比您在车间做计件工强。您不是说管理员每年都会加工资嘛,就算暂时少一点,时间长了,工资也就多了,而且他们事很少。您也是初中毕业生,哪怕您做计件活挣的多,但管理员的工作始终要轻松些,而且做的久了,以三姨您的能力,肯定可以有机会慢慢往上走的。 三姨,您以后写信来家,都可以寄到学校,镇上的邮递员会送到学校来,不要再寄家里的地址了,如果信派到村上,还要再收两角钱的邮费。太不划算了。我收到信,会带回家的,您放心好了。 最后,祝三姨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落款当然是从霜的名字。还有一页纸,是从霜写的顾远山的个人简历。张映秀并没有机会看到那些管理人员的简历是怎么写的,但看了从霜写的这份简历,她觉得写的很棒。 张映秀很感慨,她离开家去湖南的时候,从霜还只有两岁,上一次回老家,见到从霜,从霜已经上二年级了,当时只觉从霜是个听话的孩子,想不到现在居然这么有主意了。想起方才黄春燕说的招工的事情,张映秀觉得,她今天晚上下班,去找一下管人事的老乡郭军好了,讨个准话,也好给从霜回信。 晚上加班,本来是要加到十二点的,但因为上一个部门的货没有做好,梳头部没货做,只加到十点就下班,公司办公室的管理人员,一般只上到九点就下班了。张映秀本来打算明天再找机会去打听厂里招工的事,没想到下班去接热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郭军的老婆王小英,对方在她旁边的水龙头接热水,张映秀就主动笑着跟她打招呼。 王小英这个人吧,说精明其实也不够精明,更像是半壶水响叮当,张映秀主动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也就很热情地跟张映秀打招呼。闲聊了两句,张映秀就直接切了主题,毕竟这么晚了,大家都不会有心情摆龙门阵。当然,她还是很有说话技巧的。 王小英听了她的问题,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有求于她才这样热情,反而很高兴地说:“今晚家里炒了螺丝,你来我家吃螺丝,直接问郭军好了,我也是听他那么随口一说,具体什么时候招工,哪些部门要招,我也没问。” 张映秀本来觉得和对方交情很普通,现在又很晚了,登门不太好,可想到是自己要问招工的事,现在王小英主动邀自己去,要是说不去,就太不给人面子了。看桶里已经接好的热水,说:“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先把热水提回去,冲下脚,换双脚,就去你家吃螺丝。” 王小英觉得张映秀人真不错,十分爽快,当下很爽快地说:“要是春燕姐也在,叫上春燕姐一起来嘛。难得碰上了,大家也好久没聚一下,正好可以摆谈摆谈。” 张映秀想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好呢。那我先回去,一会儿就来。” “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19章 人事主管郭军 黄春燕虽然中午才抱怨过王小英,但听到张映秀说对方邀请她们去吃螺丝,还是很高兴,本来她已经洗过脚上床了,又立刻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双新鞋子,和张映秀一起去王小英家。 厂里给管理人员配的宿舍在另一栋楼,每层楼都有两个公共的卫生间,男女生分住不同的楼层,像郭军这样属于主管级别的,就有一间单独的宿舍,郭军住的四楼,一共有四间宿舍,分别配给四个不同部门的主管用。 这是张映秀第二次来管理员住的宿舍楼,上一次是进厂后,她买了几斤苹果,和黄春燕一起来郭军家,算是感谢对方。虽然是黄春燕介绍她进厂的,但有郭军这个人事主管作为老乡,还是得到了一些小小的照顾,当时有几个部门都在招工,梳头部算是工作比较轻松而且环境条件比较好的部门,工资也不比其它几个部门低,本来是要部门主管来分的,郭军跟梳头部的主管打了招呼,她就直接进了梳头部,分宿舍的时候,也是如此,一楼的宿舍一直比较紧俏,一有空床位,就会安排出去,也是郭军说让她和黄春燕住一个宿舍,老乡之间有个照应。张映秀和郭军接触不多,但在她看来,郭军这个人,比王小英精明多了,王小英反而好相处一些。不过这也无所谓,张映秀想着自己并不指望占什么小便宜,所以并不惧怕和郭军打交道。 两人刚到郭军家门口,王小英坐在椅子洗脚,看到她们,立即十分热情地喊她们快进去,又叫郭军搬凳子给她们坐。 管理员的宿舍,一般是住四个人的,所以郭家夫妇住这样一间房,房间就挺大的,摆了一张双人床,还有放小餐桌和布衣橱的地方。虽然这样一间宿舍只住他们夫妇,比起员工宿舍来,条件好很多,但毕竟出门在外,这个房间,既是睡觉的地方,也是待客的客厅,还是餐厅。 郭军笑着招呼她们坐,取了筷子过来,又催王小英快点洗好过来。的确如王小英所说,他们家做了炒螺丝,还有外面买的凉拌猪头肉,桌子上还放了一瓶白酒和一个小的酒杯。 郭军让她们动筷,但张映秀和黄春燕都没有动,等到王小英过来落坐,两人才拿起筷子。 郭军问:“怎么样,张姐,你还习惯在梳头部上班吧。” 张映秀:“习惯。还得多谢郭主管,帮我安排了一个轻松的部门。” 王小英:“大家都是老乡,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能帮肯定要帮,我们都是来打工的,是不是?” 郭军:“就是。说起来,还要感谢黄姐,要不是黄姐当初介绍小英来这里做工,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打工,找到现在这份轻松的差事。” 黄春燕:“郭主管,你这话就见外了。小英娘家和我娘家挨着,大家没出嫁以前,经常到对方家里串门,不过是搭句话的事。” 闲聊了一会儿,张映秀才找到时机,询问自己想问的事:“郭主管,听小英说,我们厂里过段时间还要招工,我娘家有亲戚想来打工,不知道哪些部门会招人?” 郭军沉吟了一下,才说:“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按照大总管的意思,除了啤机部,其他几个部门都要加人。听说香港的写字楼,最近天天都在加班,接了很多订单来。你娘家有几个人想来找工作?” 张映秀:“他们还没确定下来,可能三四个吧。” 郭军笑了:“那不成问题。到时肯定不只招几个人,我可以帮你留几个名额,不过现在大总管还没有确定下来,哪些部门加人,到时他们来了,要是每个部门都加人,我就尽量把她们安排进梳头部,跟你一起。” 张映秀:“那真是谢谢您了,郭主管。是这样的,我姐夫也想过来打工,我们厂里,我看只有啤机部和包装部的出货组才招男工……” 张映秀没有把话说完,主要是觉得这话说半句就可以了。 郭军:“出货组肯定是要加人的。他们部门现在有两个人辞工了,一个只做到这个月底,另一个是刚提的,大总管已经批了,也就做到下个月十号。你可以叫你姐夫来,这个问题不大。你姐夫能干得下出货组的活吧,那些纸箱,轻的也有二三十斤,重的有五六十斤,干一天可不轻松。” 张映秀:“这应该不是大问题。他以前教书的时候,家里也种着地的。” 王小英:“张姐,你姐夫以前还是当老师的呀。” 别说王小英了,黄春燕也很意外,她以前也没听张映秀说过姐夫是当老师的。 张映秀笑笑:“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不,我姐生了二胎,姐夫的工作就被撤了,本来都要转公办教师了。还是没想明白,非要生二胎,工作也没了。” 王小英:“你姐夫都能转公办了,真可惜了。要是郭军能转公办,我就不生老二了。” 郭军:“转公办又不是说转就能转的,我考的迟,才过了一半的课,政策就不允许民办转公办了,我也没办法啊。” 郭军和王小英见没有转公办的政策之后,就要了第二个小孩,他们的头胎是个女儿,原本之前想着要转办公老师,就熄了要二胎的想法,眼见吃公家饭无望,两人很快就要了第二个小孩,还好,第二个小孩果真是个儿子,郭军的民办教师一职就顺理成章地没了,也不觉得亏。当然,主要还是生了二胎之后,他没了工作,王小英就经黄春燕介绍来广东打工了,家里的收入比以前他教书还宽裕,所以他去年也出来打工了,把两个孩子给父母带,每月付一百块钱的生活费。 王小英笑嘻嘻地说:“你姐夫当过老师,有文化,可以过来找个管理员的工作做嘛,当员工多累,我每天在包装部,累死累活,加那么多班,工资还不如郭军多呢。” 王小英这话有显摆之嫌,但张映秀并不觉得有什么讨厌的地方,反而附和说:“郭主管这工作,也不是有文化就都能做的。我大姐夫嘴笨,不太会说话,容易得罪人,你要是让他管个帐算个工资统计个数据,那肯定不会出错,但人事这种工作,他可干不了。而且,管理员的工作,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还是要先能确保进厂有班上,先攒点钱,才好说其他的。我大姐家生二胎,被罚了一千块钱,现在两个女儿都在上学,大的女儿读初中,成绩好着呢,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一,可她也发愁得很,她现在读书得住校,吃饭得花钱,考了第一,也高兴不起来。都说一分钱逼死英雄,一家人都愁死了。” 王小英虽然有些爱显摆,但其实为人挺热情的,这会儿听张映秀这么说,想起她刚生了二儿子的时候,丈夫工作也没了,家里那会儿的困难情况,秋收后上缴公粮,家里拿不出交提留农税的钱,很有些感同身深,心里有些心酸,转头对丈夫说:“郭军,后面要是厂里有招些什么管理人员,你帮忙向大总管介绍一下呗。” 郭军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他是人事主管,安排员工进厂这种事,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反正厂里要招员工,招谁都是招,反正是计件算工资的,厂里的大总管根本不过问,但管理人员就不一样,他递个话介绍个人,也不难,跟大总管说一声,大总管看得上看不上,其实也跟他影响不大,但他一般不愿意去递话,非亲非故,他才懒得找事给自己做。不过现在自己老婆开了口,而且黄春燕也在,大家又是一个镇的,他只好答应下来:“你有你姐夫的简历吗?没有的话,让他下次寄一份给你,越快越好。我听大总管的意思,如果到这个月底,厂里现在的人手,做不完70的订单,下个月初,就要招工,而且出货组可能要从包装部独立出来,成为一个部门。包装部、车缝部和喷油部,如果都多开一条生产线,到时多半就要给几个部门的主管配个生产助理。我先帮忙把简历递上去,你姐夫要是能赶着这时过来,大总管很可能就会让他去当个车间助理,虽然工资没有车间主管那么多,但和写字楼的文员底薪是一样的,而且跟着车间走,加班比写字楼多,一个月下来,六七百块钱,肯定是有的。” 张映秀忙站起来,十分激动地向郭军和王小英道谢,说:“不管我姐夫过来能不能当个管理员,到时领了第一个月工资,一定得请你们到外面吃顿饭,这实在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不然我们可不敢心安理得地领这么大份人情。” 王小英:“张姐,到时叫上你姐夫,春燕姐,来我们家吃饭就行了。大家都不容易,你姐夫肯定和郭军一样,有教书的能力,无非是没有亲戚是当大官的,你说,郭军教书比学校里好几个民办老师都教得好,这不是我吹的,村里人都这么说,可有什么用,小学里有一个老师,比我们家还先生二胎,人家有个当镇长的舅舅,还不是照样在学校里教书。不过这年头,只要不怕吃苦,就饿不死人。我们现在两口子出来打工,不说我,单是郭军自己的工资,比他们学校校长还多。树挪死,人挪活。到时你姐夫来了,万一没当上管理员,也别着急,先在出货组干着,只要有能力,总会有机会的。” 王小英这话,说的让大家都挺动容的。黄春燕想想也是,虽然她之前抱怨王小英下巴抬得比鼻梁高,但郭军当了人事主管,还是本着老乡的情意,照顾了她的,她原来在喷油部,那个车间油漆味重,对身体也不好,挣的工资并不比梳头部高,郭军主了人事主管不久,梳头部有人辞职,就把她调到梳头部了。 黄春燕:“小英这话说的好。真不愧是当过师娘的人,咱们出门在外,凭能力挣钱,要说有个帮扶,还是得靠乡里乡亲的。映秀也不容易,从四川嫁到我们湖南来,娘家远,平时也很难回去一趟,到时有娘家人来厂里打工,也算是见着亲戚了。” 张映秀:“是啊。我今天收到信,就是我大姐的女儿写来的,她在信里给我说了家里的情况,我妈现在身体不好,所以我想叫两个妹妹出来打工,到时挣了钱,好送我妈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你侄女儿给你回的信啊。”王小英还挺好奇的:“就那个考年级第一的?” 张映秀点头:“她人小,想法倒是多,怕信纸超重要加邮费,还把信纸的四个边角都裁掉了。” 郭军:“你这个侄女儿倒是很机灵啊。” 张映秀:“就是啊。她还把她爸爸的简历都随信寄过来了,再三托我要去帮她爸爸找工作,就怕三年后她考上了高中,家里没钱供她读书。” 大家都被张映秀的形容逗笑了,气氛热闹得很,还真的像是聚会了。 郭军:“有简历就好办了。这样吧,你明天中午午休时间,把简历拿过来,我看看,要是没问题,有合适的机会,我就把它交给大总管。” 张映秀:“行。我明天中午吃过午饭,就送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0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映秀第二天就把简历送去给郭军了。郭军当场看了,称赞这简历写的真不错,比厂里几个管理员来应聘的简历写的还漂亮。张映秀笑着说,这是她侄女写的,她大姐夫的字还要好看一些。郭军说那大总管多半会同意,不过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还是让张映秀做好两手准备。张映秀说这是肯定的。 张映秀刚看了信的时候,本来准备这两天就给从霜回信的,但现在知道厂里要扩招了,消息又还没有完全落实,她就想再等一周看看。现在已经月中了,再一周,兴许就有眉目了。厂里要大量招员工,都会在外招之前,先内招,这是黄春燕告诉她的,厂里希望通过原有的员工,招一些这些员工的老乡、亲戚,算是给厂里员工的一种福利。不过张映秀觉得,厂里喜欢通过老员工介绍老乡亲戚进厂,更多的还是为了好管理。老员工在厂里做的怎么样,厂里肯定是很清楚的。老员工介绍了亲戚朋友来,就更容留得长久。毕竟她们这些做计件工的,哪个工厂都是做,工作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学个一天半天就会了。这也是厂里留人的方式之一。 张映秀想的很清楚,要是再过一个星期,厂里还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出来,她再回信给从霜,也不晚,让从霜的父亲和她的七妹八妹过来,到车间做工,这个是基本上没问题的。要是再过一周,厂里的招工情况出来了,果真要招很多人,那郭军说的要增加管理员的事,肯定就很有戏了,到时就把郭军说的情况也告诉从霜。反正如果写信来不及,厂里马上要招人,大不了她拍封电报回去。不过她是不会同意从霜休学过来打工的,在张映秀看来,从霜今年秋天才满12岁,已经是想太多问题了,家里经济困难这些事,哪里就需要她来操心了。她回信的时候,必须好好劝劝从霜。再有一点,张映秀想等着发了工资,去寄信的时候,给自己的母亲寄三百块钱回去。她上个月加班多,做事手脚也快,算下来,扣了饭钱,她可以领到712块钱。她自己每天做了多少工,都是自己记了帐的,所以很清楚一个月到底能挣多少钱。她家里条件也不好,另外四百块就寄回家,下个月初,就要立冬了,也好让老公给两个上学的孩子添双鞋子。 从霜的来信,给了张映秀很大的触动。她之前的确从没考虑过自己也可以找个管理员的工作,现在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虽然只有初中毕业,但她写字好看,算帐记帐也不含糊。这次厂里扩招,如果要给车间配生产助理,她打算写个简历,也去试一试。她们有个老乡小廖,在隔壁欣华服装厂的车间里当拉长,也只有初中毕业。既然小廖当初能从车衣女工慢慢当上拉长,她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在梳头部,做事也是一等一的,为什么她不可以试试呢。不过这事她不打算再找郭军,她深知郭军帮忙接下她大姐夫的简历,已经是烧高香的事了,多亏了王小英那几句话,不然这忙郭军都不会帮的。 张映秀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太相信别人,也吃了太大的亏,让父母家人都蒙羞,如今能够看得透很多人情事故,也是被逼无奈。当年那个说了要娶她却在她快生小孩前跑去新疆的男人,上一次回四川娘家,听村里人说男人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残疾,腿虽然是好的,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张映秀没办法大度地想对方可怜,她虽然不会讨厌那个素未蒙面的小孩子,但对于那个男人,张映秀只有一句感叹:善恶到头终有报。 事实证明,张映秀的想法很正确。厂里10月20号发了工资,当晚全厂都不加班,这是惯例,每个月20号发工资,当晚不加班。过了两天,22号中午,厂里就在食堂门外的大黑板上写了招工启示,果真如郭军说的,除了啤机部,另外几个部门都要招人,每个部门要招10-20个人。 吃过午饭,别人都在睡午觉了,张映秀正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趴在床边,给从霜回信,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张映秀的床位离门很近,她回头去看,见是王小英,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开门。 王小英等她走近了,才轻声说:“张姐,郭军说,你姐夫那事,有眉目了,你现在空不空?” “空。我闲着呢。”张映秀忙说。 王小英:“那你跟我去我们宿舍吧,郭军跟你说。” “哎,哎。”张映秀说:“我把小板凳放到床下,免得上铺的人下来时磕到了。” 她赶快回床前,把小板凳放到床下,又把写信的本子和笔推进床里,放下蚊帐,跟着王小英去了管理员宿舍楼。 到了王小英夫妇家,郭军也没有绕弯子,想着长话短说,现在在赶货,厂里车间每天加班,都要加5个小时,免得耽误张映秀回去午休。 “我已经把你姐夫的简历递给大总管了,大总管今天上午批了,出货组暂时不从包装部独立出来,但工作要分开,你姐夫来了,让他去当出货组的组长。工资和写字楼的文员一样,底薪400,每个月有一天带薪休假,加班费都是15倍,按加班时间算。”郭军说。 张映秀:“郭主管,太谢谢你了。大总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直接同意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姐夫来了,必须得一起好好谢谢你和小英。” 郭军多精明的人啊,他自然知道这是张映秀给他戴高帽子,他确实帮了这个忙,虽然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只是把简历呈给大总管,简单说了下这是厂里梳头部一个员工的姐夫,但如果不是因为是老乡,他是不会去递这个简历的,此时也就笑着接受了张映秀的夸奖:“不过,你还是要跟你姐夫说明白,试用期是三个月。厂里招管理员,都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这点,人人都一样。” 张映秀:“我懂,我懂。员工也有七天的试用期,应该的。” 郭军:“那就叫你姐夫快点过来,大总管虽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但厂里这次扩招,最迟在下个月初就要全部到位,他早点来,也可以到出货组熟悉一下,等月初各个部门的人手到位,出货组的业务,他就可以全部接过去了。出货组以后只是名义上属于包装课,将来如果厂里业务进一步扩大,肯定会单独成立一个部门的。” 张映秀:“我今天就去寄封挂号信回去。让他们月底前就过来。” 郭军:“你不说还有两个妹妹要来吗?如果确定的话,我就跟梳头部的主管打声招呼,给她们留两个名额,免得到时候人已经到位了,再安排就不方便了。” 张映秀:“她们肯定过来。这点你可以放心,郭主管。” 事情说完了,张映秀就准备走了,不耽误郭军两口子午休,临走的时候,郭军突然想起来,又说了一句:“你姐夫的事,先不要对外说。等他来了,我带他去见大总管,完全定下来,再说不迟。” 张映秀:“我明白。麻烦你了,郭主管,小英,我先走了。你们快休息吧。” 事情居然就办成了,比张映秀想的容易多了,她下楼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她本来以为,要帮大姐夫找个管理员的工作,肯定比较困难。即便郭军答应了帮忙,她也没有报太大的期望。管理员的职位不比员工,是月薪制,每个月还有一天休假,吃饭也有小食堂,别的不说,看梳头部的主管,每天的工作要多轻松有多轻松。晚上她们加班的时候,梳头部的主管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耍,一个小时也就起来在车间里转两趟,大家都是干计件活的,甚至都不需要他监工。 下了楼,张映秀小跑回宿舍,抓紧时间写信。塘夏镇虽然离得远,但她们上班的这个工业区,就有个邮局,她打算写好信,等下上班就去跟主管请一个小时假,去邮局把信和钱寄了,再拍封电报回去。让家里人收到电报,先做准备,到时看到了信,就可以直接动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1章 宁孝琳老师的公平法则 张映秀寄的挂号信,的确比平信要快一些。从霜收到信,是在她发信后的第五天。信是陈向阳帮忙拿回班里给从霜的。陈向阳和班里几个同学课间到楼下的篮球场打篮球,回来上课的时候,经过学校的小卖部,有个男生要买口香糖,陈向阳正好看到黑板上写着有从霜的信,就顺便帮忙带回班里给她了。 从霜一看到是从广东寄来的信,向陈向阳道谢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激动。 见她一反平时的淡定,陈向阳便顺口问了句:“谁给你写的信啊,你这么高兴。” 从霜也没多想,说:“我三姨。” “哦。”陈向阳见她已经在拆信了,本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便这样应了一声,回自己座位了。 这是上午的第四节课,英语课。从霜早把这学期的英文教材都看完了,平时宁老师读课文的时候,她会认真听宁老师的发音。教他们二、三、四班的宁老师是今年夏天才从西师毕业的,之前班里很多同学会人云亦云地说宁老师没有教学经验,不会讲课,但经过第一次月考,全年级一共四个满分,都是宁老师教的班上的学生,反而是一班,一个满分也没有。一班的英语老师是唐文荣,是一个教了十多年英语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唐文荣的儿子唐恒,进校的时候,按名次轮着分班,本来会分在四班,因为一班配备的师资和一些特权关系,就去了一班。上次月考,一班一个满分也没有,很扫了唐文荣的面子,据说唐文荣私下狠狠训了唐恒一顿,骂他没有考满分。这些都是学生里传的,不过从霜有前一世的经历,知道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前一世的时候,她初二进了重点班,正是唐文荣教的英语,唐恒经常被唐文荣训,现在传私下训一顿,想来还是给唐恒留了面子了。从霜一点也不喜欢唐文荣的教学方式,太教条化了,而且从霜也欣赏不来唐文荣所谓的英式发音,她觉得宁孝琳的发音悦耳多了。不过这节课,从霜没有心思听宁孝琳读课文,她学着同桌黄琴那样,把英文书立起来,偷偷将信拿到桌子上看。 从霜坐在第六排,这一竖排,有好几个同学比她高,即便她不把书竖起来,宁孝琳也未必看得见她在做什么,她只是为了多一重保险。三姨在信的开头,先说了劝外婆去大医院看病的事,并说自己通过邮局汇了三百块钱回来,让外婆收到后,一定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把检查结果告诉她。从霜想,这倒是个好办法。外婆为了要让三姨安心,到时她再回家鼓动父母去劝说一下,外婆多半会接受去县医院的这个提议的。看到三姨在信里说,已经帮父亲找到了一份管理员的工作,从霜差点就坐不住了。她前世也去广东打过工,看三姨在信里介绍出货组的情况,就知道父亲过去大概要做些什么了。广东的大部分工厂,都是做贸易加工的,订单多的厂子,每天可能要出七八个货柜甚至十几个货柜的货,这些货柜车,经深圳的罗湖或平湖海关出关,到香港,在香港装船,通过远洋货轮,运往欧美。出货组其实就是包装部的后续工作,将包装出来的一纸箱一纸箱的货从车间运到装货柜的地方,将所有的货装柜。这工作其实很简单,管理人员只要稍微细心些,核对装柜清单,让组员不要装错了货,确保装柜的货和清单上的一模一样就行了。她一点都不担心父亲去了能不能胜利这份工作的问题,比起教书和在航管站的工作来,这份工作的难度有限。而且三姨在信上写了管理员的薪水,她回去只需要把信给父母,都不需要她劝说,这样的薪水待遇,父母自然会心动。最好的就是还和三姨一个厂,七姨八姨也去的话,她家的经济状况和外婆家的条件很快就能改善了。 三姨在信里说已经拍了电报回来,从霜猜测电报多半是直接拍到家里了,想来家里已经收到三姨叫父亲和七姨八姨去打工的事了。今天是周五,学校要明天下午上完两节课才会放假,三姨在信里说,接到信之后就要准备动身,月底前到厂里最好。今天已经是27号了,去广东,得两三天才能到,还不知道能不能一到成都,就买着到广东的火车票。从霜明白,为了确保父亲的工作不出意外,越早到广东,去到厂里,越好。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去找班主任请假,最迟今天下午放学时,她得回家才行。 可是找个什么理由呢?从霜有点犯难。她倒不是担心林波不准她的假,自从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林波作为班主任,面上很有光,对从霜满意得很。但从霜觉得既然要请假,还是要找个像样的籍口才好,她没必要去破坏班主任对她的好印象,以后也许不少事情,还需要班主任开方便之门才行。 自从上次月考之后,从霜成了初一四班的学生里,除了乐谊之外,最让宁孝琳满意的学生了。宁孝琳好几次提比较难一点的问题,全班除了乐谊,就只有从霜能答得上,发音也很标准。宁孝琳私下找过乐谊了解从霜的情况,知道从霜家庭困难,除了上课,就没有练习听力的机会,便让从霜每周四、周五晚饭后,去她宿舍练习听力。所以她一点也没有怀疑从霜根本没有听她的课,即便看到从霜从书桌上拿东西往课桌里放,也没有当回事。黄琴见状,凑过来小声说:“宁老师可真的不公平。” 从霜觉得好笑,但并不说什么。 新课讲完之后,宁孝琳接连提了几个问题,越提越难,第四个问题的时候,除了乐谊,已经没有人举手回答了。她看了一眼乐谊,又把目光移向坐在教室另一边的从霜,点了从霜的名字。 黄琴本以为从霜大概也不会。没想到从霜站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串英文,只看见宁孝琳十分满意的样子,示意从霜坐下。 等从霜一坐下,黄琴就趴在桌上低声说:“你说的太快了,我就听清楚了一个单词。” 宁孝琳这下可以看见黄琴的小动作了,便点了黄琴的名字:“黄琴,我也不要你换种表达方式来回答了,你复述一遍从霜刚才的答案好了。” 黄琴立马恼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确实不会,她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可宁孝琳也没有必要这样下她面子吧。她不就跟从霜说了句话嘛。 黄琴一声不吭,摆明了也不给宁孝琳面子,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态度很敌对。从霜看宁孝琳气的脸都变色了,一边伸手悄悄拽了两下黄琴的衣角,一边把自己的草稿本推过去一些,方便让黄琴看见自己写的字。 黄琴看见从霜写的字,想了下,才说:“宁老师,从霜说太快了,我刚没听清楚,刚才悄悄问她。” 宁孝琳并不是脑子里一根筋的人,有了台阶,自然就着台阶下来,她说:“黄琴,你坐下吧。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你同桌,也可以课后来办公室问我。其他同学也是一样。老师说你们、管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个个都成绩好,并不是想为难你们。好了,说回正题,我刚才那句话,换成从霜这个表达方式,非常好。大家记一下,从霜的这句表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2章 找到父亲 中午吃饭的时候,从霜和何芳打了饭,端着饭盒,靠在教学楼底楼外的乒乓球台上吃饭,从霜和何芳说了自己想请假的事。 何芳说:“今天不是27号吗,逢集,赶紧吃了饭,我陪你到街上找找,看能不能碰到你们生产队的人,找人帮你把信带回去,交给你父母,不就行了,要是没找到人,再找林老师请假也不迟啊。” 从霜:“也是哦。现在过了夏时令,不再检查午睡了,那我们动作快点,12点半就关校门了,迟了就出不去了。” 天云中学是实行夏时令和冬时令作息的,每年五月一号到十月一号,就执行夏时令的作息,每天中午都要住校生必需呆在宿舍午睡,管理住宿的老师还会抽查,以防学生没有回宿舍睡觉。而现在执行的是冬时令,中午的休息时间,学校是不会管学生怎么安排的,但校门会在12点半之后关闭,到一点钟之后才开。为什么这个半小时的要关门,从霜她们也不清楚,反正学校这样规定,学生好像习惯性地接受了,也没有人去问。 何芳:“放心吧。我们哪次吃饭,能吃得了三十分钟,十五分钟都要不了。” 话虽这样说,何芳和从霜也不再聊天了,专心致致地吃饭。吃完去刷完时,洗碗的人很少,两人也不用排队,接了些热水,冲掉碗上的油,才去用冷水清洗。 从霜和何芳走出校门的时候,学校门口的时钟显示,才12点20分。何芳挽着从霜胳膊,笑着说:“看吧,我说吃饭要不了多少时间吧。” “是。”从霜:“你是神算子。” 何芳:“我这叫有时间观念。” 两个人说说笑笑,从校门外的那个长斜坡上下来,就到了镇上。挨着学校的这条街,名叫水巷子,街道很短,两边都是住宅,没有商铺,过了水巷子,就是岔路,从霜提议走玉双桥这条路,过了玉双桥,便是半边街,半边街是天云镇最古老的街,街道是石板铺成的,路的两边,很多农民会在这摆摊,也是镇上卖叶子烟和菜刀、猪草刀的一条街。从霜的父亲抽的叶子烟,都是在这条街上买的,她本着碰碰运气,兴许她父亲今天也来赶集了也不一定。 不过从霜一开始并没有碰见自己的父亲。她在半边街的街口处遇到了与她二叔家只有一块菜园地相隔的邻居,按照辈份,她管这位五十来岁的大叔叫家公,这位大叔姓张,和从霜的外公同辈份,从霜先看见他,主动打的招呼:“三家公,您来买烟哇?” 张显贵背着一个花眼竹篾背筐,正弯着腰选烟,听着声音熟悉,抬起头来,看见是从霜,笑着说:“是啊。你们今天不读书吗?” 从霜:“要读,现在中午休息时间。今天赶集,不知道我家里有没有人来赶集,我同学陪我到镇上来,碰碰运气。” 张显贵:“来了,你爸爸来赶集了。我刚才在清风桥碰到他,你快点过去,他应该还在那条街上。我才过来几分钟。” “谢谢三家公。”从霜:“那我先去找人了。” 张显贵:“你快去。” 从霜听张显贵说是在清风桥碰到自己的父亲,猜自己父亲可能是在邮局去帮外婆取三姨寄来的钱,对何芳说:“我们走快点。” “走吧。” 虽然十二点多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毕竟来镇上赶集的农民,大多数人家里离镇上很远,可能十点钟了才走到镇上。从霜和何芳没有在挽着手走路,街道上人多,街道又窄,太不方便,两个人分开走,反而好走些。 不过走到清风桥的时候,从霜就想到即便三姨寄了钱给外婆,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到了。邮局汇钱,普通邮寄,汇钱的速度和平信差不多。也许是父亲来给三姨回电报也不一定。 从霜和何芳先去了邮局,并没有碰到从霜的父亲。两个人又去了农贸市场,在一个卖干杂的摊子上,才找到从霜的父亲。 从霜的父亲正在让摊贩给他称干辣椒。 从霜:“爸爸。” 顾远山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站在自己身边,从霜突然这么一叫,吓了他一跳,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才说:“你怎么在这里?” 何芳这时才跟顾远山打招呼:“叔叔。” 顾远山才看到女儿身后的何芳:“哎。你和从霜一起来的啊。” 从霜把揣在自己衣兜里的信拿出来,递给顾远山:“爸爸,我今天上午刚收到三姨寄来的信。你们收到三姨的电报了吧。” “收到了。”顾远山说:“没头没尾,就叫我们准备好,随时动身,去广东打工。我们又没有说过要去广东打工,她在信里怎么说。” “三块钱。”卖干杂的小贩突然出声,把称好的干辣椒递给顾远山。 从霜等自己父亲付了钱,拿了辣椒,才说:“爸爸,我们找个人不多的地方说吧,不要站在人家的摊子前。” 三个人走到农贸市场的场尾,这里本来有几个卖鱼的摊子,不过现在只有两家鱼摊子开着,旁边的几个鱼摊子都空着,没有人租。从霜帮着把顾远山背的编织带背筐放在石板上,才说:“三姨说她在厂里帮你找了个工作,具体的情况,你看信就知道了。还有七姨和八姨,三姨叫她们也过去打工。我觉得三姨介绍的工作很不错,特别是给爸爸您找的工作,我是极力支持您去的。” 顾远山:“那我回去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广东可不是近地方,去了恐怕一两年都不能回来,家里那么多地,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又喂那么多猪,我要是去了,她在家,就不能种那么多地了。” 从霜:“我知道。您放心吧。反正您看了信就知道了。三姨说她给外婆寄了三百块钱,叫外婆去县医院检查,外婆怎么说。” 顾远山:“电报那么贵,只说了叫你外婆去检查,等把信拿回去,读给你外婆听了,才知道你外婆怎么想的。现在哪里知道,再说钱也还没汇到,只有等你外婆收到钱了,让大家再去劝她。” 从霜:“也是。爸爸,反正我觉得吧,去打工挺好的。三姨都在那里打工,介绍您们去,肯定是很不错的。我明天下午放学回来,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商量吧。“ 顾远山虽然知道大女儿从小就比较懂事,可现在见从霜这么操心,也是有些意外的。他觉得从霜有些操心过头了,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想着是家里经济条件困难的缘故。便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东西都买好了,不能在镇上耽搁久了,你妈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才吃午饭。你们也早点回学校去,趴着睡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上课。“ 从霜:“我知道了。我就是想着要找人把信带回去,让您们早点看到三姨的信。何芳是专门陪我来的。“ 顾远山:“你看你,害人家何芳也没有午休。“ “没事的,叔叔“,何芳说:”其实中午也睡不了一会儿。我和从霜现在回去,也不迟。“ 从霜:“着急也没用,这会儿学校都关校门了,要一点钟才开。爸爸,您骑车回去,路上慢点。” “我晓得。”顾远山:“现在12点41了,你们走回学校,也要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就回去,别在街闲逛。” 从霜和何芳都笑,从霜说:“我们晓得,又没有钱,在街上逛也白逛。” 顾远山听了这话,一想也是。他也没有要多聊一会儿的意思,想着家里还有许多农活要做,叮嘱完从霜,便背起背筐,准备去入场口取自己的自行车。 从霜和何芳与他同走了一小段道,在主街道的分岔路分手,顾远山往西去,而从霜和何芳往东南面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3章 下定决心 顾远山到镇上的东门口上付了一角钱的停车费,取了自行车,骑车回家,到家已经快两点了。 张映华正在灶上切萝卜丝,听见自行车的声音,知道是顾远山回来,开口就说:“你怎么不再迟点回来。今天又不卖东西,怎么耽误了那么久。“ 顾远山本来还挺高兴的,听到这话,脸立马拉下来了,沉着脸把自行车停到草棚屋里,把背筐背到堂屋里放下,喝了开水之后,过厨房来,坐到灶下,才说:“我在街上碰到从霜了。她特意来镇上,找人带信回来。“ 张映华马上就明白了:“是三妹来的信?“ 顾远山抽出信,把信封放在灶台边上,展开信纸,一边看信,一边说:“肯定的啊。三妹拍电报回来,没头没尾的,叫我们过去打工,具体的事情,肯定写在信里了。“ 张映华问:“信里怎么说?“ “我还没看信呢,看完了才晓得啊。“ 张映华心里不太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叫顾远山烧火。 等张映华把白萝卜丝炒好,热饭的时候,顾远山已经看完信了,才把信里写的事情跟她说。 听到说顾远山过去可以当管理员,一个月基本工资就有四百块钱,还能休一天假,加班费另算,张映华不懂究竟厂里的管理员要做些什么,但光听工资,就很动心了:“这么多工资,三妹把工作都帮你找好了,确实可以去。不说多了,一个月能挣四百块,一年就能挣四千八。我们两个人在家种地,满打满算,一年能存三四百块钱就不错了。“ 顾远山也没有想到三妹帮他找的工作这么好,三妹在信里介绍了出货组组长的工作大概做些什么,顾远山觉得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两天前收到电报时,他本来有些抵触,没头没尾,就叫他出去打工,现在看了信,感觉确实可以挣到钱,而且工作也不辛苦,对他来说,工资真的很高,三年前,他刚去航管站当船舶管理员,一个月才七八十块钱的工资。就这样的工作,还有不少人想争。他干了两年多,工资涨了一些,去年被顶替前,工资也才一百零八块钱一个月,但对农村人来说,家里每个月有一百块钱的固定收入,也很不错了。他本来干得好好的,顶头上司曹兴权对他也很满意,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别人顶替了,顶替他的人,是镇上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听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涨了三十块,一个月也还不到一百五。顾远山看了信,很难不心动。对于张映华的话,他也很赞同:“既然三妹把工作都找好了,过去就可以上班,就算当不成管理员,当个出货的工人,一个月能挣五六百块钱,也很不错啊。最重的纸箱,一个也才五六十斤,只是在装柜的时候才用人抗,搬运都用推车,也累不到哪去。主要是如果我去打工了,家里就不要种这么多地,那些开出来的山坡地,就不要种了,猪也少喂点。“ 张映华:“我晓得。你挣到钱,家里也没必要养那么多猪,现在喂这么多头猪,也是没办法,其实喂猪一点也不划算,要是猪卖不上价,辛苦一场,还要亏本。“ “就是啊。“ 张映华:“快用灰把火盖灭,饭要起锅巴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接着刚才的话题,商量打工的事。顾远山想起在街上从霜跟他说的话:“从霜拿信给我的时候,一个劲地说支持我去打工。三妹突然写信来说把工作都找好了,该不会是从霜之前回信的时候,请她三姨帮忙找工作的吧。“ 张映华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可又觉得大女儿再懂事,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些:“会不会是她写信给三妹,说我们家没钱,三妹想着帮你找工作的啊。“ 听老婆这么一说,顾远山觉得这个可能更大:“很可能是这样子。多半还在信里说了外婆的身体,不然三妹怎么会汇钱来,又在信里说叫外婆去县医院检查。“ 张映华:“三妹汇了钱,又写信来交待,等收到钱了,我就再去说说外婆,她这下可能会同意去医院检查了。“ 张映华自从生了从霜后,就依着女儿,叫自己的母亲外婆,多年来叫习惯了,反而不习惯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妈妈。 顾远山:“信上说,帮七妹八妹都找了工作,等下吃了饭,我们一起过去一趟,把信给外婆他们送过去,让他们看看,七姨八妹要不要一路去打工。“ 张映华:“可以。正好劝一下外婆。三妹说,她给七妹八妹找的工作,是做什么,可以挣多少钱。“ 顾远山:“说是和她一个部门,计件,干得多就挣得多,工资肯定和三妹差不多。“ “要是能挣几百块钱一个月,七妹八妹可以去。“张映华:”不说别的,她们挣几年钱,将来出嫁,嫁妆钱总有了。“ 两人基本上达成去打工的共识,剩下的就是讨论一下,什么时候动身。信里是叫他们收到信,就动身,最好月底就到,拖久了,害怕工作生变。两人吃了午饭,把碗收了,放在锅里,掺上水,拿上信,就去从霜外婆家。饭碗都先放着,等回来再洗。今天27号了,满打满算,这个月也只有四天了。如果要赶上月底到广东,最迟后天就得从家里动身。 顾远山和张映华到时,餐桌上只有罗成芳一个人还在吃饭,从霜的七姨八姨都在看电视。 罗成芳见到大女儿大女婿来,立刻放下碗,招呼他们进来坐,问他们吃饭没有。 张映华说他们刚吃了饭才过来的,两人在餐桌旁坐下。顾远山问:“五兄弟呢?“ 罗成芳:“去川江坝挑沙了。“ 张映华:“什么时候去的?怎么没听他说过啊。“ 罗成芳:“今天才去的。丰水村的徐老五介绍的,说是挑一天沙,可以挣十多块钱,他说去看一下,也不晓得是不是干得下来。“ 别人不懂,顾远山是懂挑沙有多辛苦的。他以前在镇上的航管站当管理员,商用船基本就是装沙船,他是了解的,特别是去县里学习考试时,袁家坝挨着县城,下午没有事的时候,他和同样来学习的人一起就沿着滨江路往袁家坝方向散步,去县城边上吃东西,要便宜些,袁家坝边上每天都停着几只装沙的大船,他是看过那些挑沙工是怎么把河沙挑上装沙船的。顾远山:“挑沙太辛苦了。要是干着吃力,千万不要勉强,那个活,可不比别的。“ 罗成芳说小女儿:“八懒王,看到你大姐他们来了,都不晓得端一下茶。“ 张映华说不用,他们不渴,两人在餐桌旁拉了根长凳子坐下。 张映霞十分不满意,她正在看电视,一点也不想起身,张映春看了妹妹一眼,起身去端了茶水过来。 说是端茶,其实就是家里泡茶的茶杯,冲了一些开水,端过来而已。像他们这样的农民家庭,是不可能来一个人就去新冲泡一杯茶的。 张映华说:“三妹来了信,远山上午去赶集,把信拿回来了,我们吃了饭,就赶紧把信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罗成芳是不识字的,刚才叫小女儿端茶,小女儿不动,见顾远山把信放在餐桌上,便说:“顾老大读给我听吧。我是叫不动家里的人了,只要一看电视,叫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不想动。“ 张映春听母亲这么说,便过来了,坐在餐桌旁,说:“我来读。“ 信的第一段,就是劝罗成芳去大医院检查。所以读完这段后,张映春很聪明,没继续往下读。等大姐和大姐夫劝自己母亲,适时补上几句话,虽然罗成芳没有当即表态,马上就去看病,但也松了口,差不多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信里除了劝罗成芳去看病之外,主要就说了帮顾远山和两个妹妹找了工作的事。张映秀写给从霜个人的信,从霜已经拿起来了,并没有放在信里一起交给顾远山。除了就是问候家人的一些关切的话。张映春读完信,张映霞已经从电视机前移到餐桌边来坐着了。她听见说三姐帮她在广东找了工作,电视也不关心了,她很想出去打工,一点也不想呆在家里干活,觉得在家里干活,又累又不自由,平时也没有一分零用钱。 罗成芳是一个出生于旧社会的人,没有读过书,很难有什么大的见识,本来说到打工,她是不怎么愿意让两个女儿去那天远地远的地方,但现在听说一个月可以挣五六百块钱,心里就动摇了。但光是这样,她还不是很放心,要是顾远山也去打工的话,她就放心多了,于是问大女婿:“顾老大,听起来,你的工作更好,你准不准备去?“ 张映华:“我们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去试试。反正我们今年也不修新房子了,路费钱是有的,家里怎么种地,要攒钱也困难,要是真如三妹所说的那样来钱,那肯定去那边打工好。“ 罗成芳点头:“顾老大要去的话,我就比较放心,让她们两姐妹跟着去打工。不然她们两个也没有出过远门,书读的也少,广东那么远,我实在不放心。“ 张映华:“三妹说,让他们赶紧动身,要去的话,最迟后天就要从家里走,还得上成都买火车票。“ 罗成芳:“不晓得车费要多少,家里还有五百块钱,够不够?“ 顾远山:“镇上没有订票的,我明天去县里问一下,县里才有订火车票的,看能不能在县上就订到车票,到时去了成都,就可以直接去火车站取票。“ 罗成芳:“这样好。我把钱给你,要是订得到票,你就把她们两姐妹的票也订了。“ 张映华:“七妹八妹都去,明天要不要上镇上去买身衣服?“ 罗成芳看了看两个女儿:“衣服可以不买,她们两个得去买双胶鞋,家里的胶鞋都破了,不好穿着出远门。“ 张映春和张映霞两人听到母亲同意让她们去打工,都高兴极了。上次收到三姐的来信,看到三姐在信里说一个月可以挣那么多钱,她们就想去了,但她们都挺怕自己的母亲的,所以想归想,一直没敢说,没想到三姐会主动来信,叫她们去打工。 已经决定去了,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些细碎的小事情,诸如去广东大概多久,路上要带些什么这些,不过这些小事情,反而商量了很久,等张映华和顾远山回家时,顾家那个大院子里,只有顾远山的母亲何玉珍还没出门,其他人都上山干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4章 借口 虽然已经把信交给了父亲,从霜却没有真的放下心来。下午上课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心思不定,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要请假回家才放心。她觉得三姨的信足以说动父母,让父亲去打工。可是今天27号了,要是家里人不抓紧时间,赶紧动身,过去晚了,父亲那份管理员的工作生变,就麻烦了。 而且,她的父亲,以前也没有出过川,恐怕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重庆去当兵了。而且那是部队来车,统一接兵,父亲恐怕连成都的火车站在哪,也不知道。 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从霜就赶紧去找何芳。何芳是唯一的知道一些情况的人,如果她去请假,得跟何芳说好,让何芳保密,不然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从霜以一起去上厕所的名义,和何芳一起下了楼,才跟何芳说自己想请假回家的事。之前从街上回学校的时候,从霜跟何芳说了自己的姨妈在广东打工的事,是来信叫她父亲去打工的。何芳听了从霜的顾虑,也觉得从霜可以请一天假,反正也耽误不了从霜的学习,还不如回家,如果事情落实了,至少安心一些。两人商量着用什么理由去请假,何芳说:“我给你当证明人呗。就说你爸爸今天来赶集,找你,说家里有事,让你下午上完课,请假回去一趟。” 从霜:“这倒是可以。就怕林老师问我家里有什么事。” 何芳:“要真的问,你就说是你父母有事情,或者说你爷爷奶奶家有事,他肯定也不好再追问多了。我觉得他不会问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从霜:“但愿像你说的那样。” 何芳:“那你什么时候去请假?” 从霜:“我想等下就去请,上完下午的课,我就回去。” 何芳:“去吧。早点去,以防万一,林老师要是下午没课,等下回去了,就更麻烦了。” 两人上了厕所回来,从霜就去了初一年级组老师的办公室,林老师在办公室,见从霜来,挺意外的,还是笑着叫从霜进去。 林老师:“有什么事吗,顾从霜。” 从霜:“林老师,我爸爸中午来找我,说家里有事,叫我上完下午的课,请假回去一趟。他急匆匆地来了就走了,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有点担心。” 林老师完全没有要追问的意思,这也不怪他,在他看来,从霜不仅是一个成绩好的学生,还是一个乖学生,各科任课老师对从霜未必都喜欢,但对从霜的印象都很好,说从霜上课很认真,从来不讲小话不搞小动作。林老师自然觉得从霜来请假,一定如她所说,家里有事,爽快同意了:“下午还有两节课是什么课?要是不是很紧要的课,你不然就先回去好了。” 从霜:“物理和历史。不用了,林老师,我等下午放学再走,天黑前也能到家。” “那行吧。我给你开张请假条,你交给管宿舍的何老师。” 从霜拿了请假条,正好上课铃也响了,她赶紧跟林老师道了谢,拿着请假条飞快地跑了。 跑过楼梯口时,正好遇到地理老师,从霜打完招呼,赶紧就跑,地理老师在后面喊她跑慢一点。 从霜嘴上答应,脚下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她匆匆跑进教室,刚到座位上,黄琴就凑过来,关切地问:“你跑哪去了,上课铃都响了,你还没来,我都替你担心死了,害怕地理老师先来。” 从霜:“地理老师马上就进来了,等下再说。”她赶紧从课桌里掏出地理书。 上完下午的课,从霜就赶紧回宿舍去收拾东西。这次她一本书也没有背。和何芳一起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从霜其实没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只是整理一下床,把蚊帐放下来,用夹子夹上,她换回上铺后,一般时候,都把蚊帐放下来,反正不必担心别人说她不乐意让室友坐她的床。她知道自己有些小洁癖,这也不是她矫情,她十多年没有住过集体宿舍了,一朝回到要住二十多个人的大宿舍,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入乡随俗,适应得很好了。 何芳在宿舍外的乒乓球台边吃饭,和李秀英还有许虹一块儿,从霜跟们她打了招呼,背着书包走了。 在回家之前,从霜要先去一下搬运站。搬运站的半坡上,有一家批发店,茶花村小学旁边的小商店卖的东西,据说都是在这家进货的,价格便宜。她打算去买些方便携带的吃食,让父亲和两个姨在火车上吃。以她前世对他们的了解,如果她不买,现在经济这样困难的时候,他们在车上多半什么也不吃,宁愿饿两天肚子,也不愿意花一分钱,喝点热水。 从霜到了搬运站,凭着各家打出来的招牌,很快就确定了哪家店是做批发的。她进店之后,老板娘就迎上来,热情地问:“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从霜多了一世的经历,这会儿扯虎皮做大旗,淡定得很:“我是帮茶花村的黄三孃来看东西的。” 老板娘一听是老客户,立刻说:“你随便看,价钱还是老规矩,不会多收一分的。” 从霜看了一圈,最后买了六个牛角面包,两封饼干,一袋葱油饼。老板娘的确给了比较优惠的价格,面包3毛钱一个,同样的面包,学校的小卖部要卖五毛。饼干是400克一封的,两封饼干三块钱,葱油饼两块钱一袋,一袋有十个。从霜估摸着可能差不多了。按照她当年坐火车去广东的经历,从成都出发,估计也是三十七八个小时。这些东西,应该够父亲他们吃两天。不过加上从家里上成都,恐怕得三天才能到三姨那。结了帐,从霜从搬运站坡上下来,看到坡底有一家卖鸡蛋糕的店子,她问了价格,四块钱一斤,自己手里的钱不够称一斤,把手里的钱全用了,只剩两毛钱。不过三块钱的鸡蛋糕比她想像的要多,装了满满一袋子。显然,这一袋子鸡蛋糕是没法装进她书包的,硬塞进去,估计全压扁了。她跟老板要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再套了一层,就不太看得出来是鸡蛋糕了,这才放心地拎着鸡蛋糕回家。 从霜认真想了想,确实想不起自己前一世吃鸡蛋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小时候觉得香甜美味又奢侈的鸡蛋糕,长大之后,经济条件变好了,就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甚至觉得太廉价的食物了。刚才买鸡蛋糕时,闻着却很香。记忆里的美食,果然要在记忆里的年代里,才觉得美味无比。 从霜自己都有些馋了。 学校下午放学,已经四点五十了。从霜到家时,已经傍晚了,暮色都降下来了,连晚霞都消失了。自己家里关门闭缝,奶奶家和二叔家都有人在家,二叔家的两个孩子晓旭和冬阳都在奶奶家的地坝边上玩五子棋,用小石头当棋子,见从霜回来,晓旭和冬阳都喊:“大姐。” 晓旭比从霜小一岁半,她是七岁才读一年级的,现在读小学五年级,已经很懂事了。冬阳比姐姐小一零八个月,读三年级,可能是男孩子的缘故,比较调皮。 从霜拿出两个鸡旧糕,给他们一人一个,两个小孩子接了鸡蛋糕,很有礼貌地跟从霜说谢谢。 陈小英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自己两个孩子手上拿的鸡旧糕,对从霜说:“哎呀,从霜,你不要买东西回来给他们吃,你读中学,家里也不容易。” 从霜:“有一点结余,才买的,又不是经常买,没关系的。” 从霜看奶奶家的门开着,并没有看到人,就喊“奶奶”。何玉珍正在宰猪草,听见从霜的声音,觉得奇怪,就放下猪草刀出来:“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从霜,你怎么回来了。” 从霜拎着鸡蛋糕,直接进了奶奶家,去奶奶家的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从袋子里拿出四个鸡蛋糕放进碗里:“奶奶,我买的不多,这几个,您和爷爷尝个味道。” 何玉珍:“我们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吃什么零食。你拿回去给秋晨吃。” “不用,有她吃的。我用自己省下来的钱买的,奶奶您尝个味道。”从霜笑笑,拎着袋子回自己家了。 她把鸡蛋糕放进碗柜里,关好柜门,想了下,把书包放在装衣服的大木箱上,打开米坛子的木盖板,看坛子里只有半坛子米,便把书包里的吃食拿出来,之前买东西的时候,她跟批发店的老板娘多要了两只塑料袋,饼干、面包和葱油饼本来就有包装,又分类再装了一次,现在直接放进米坛子,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会沾到米上。这一书包的吃食放进米坛子,就把坛子装得满满的,木盖子刚好能盖上。从霜看没有什么问题,才把自己的书包拿去放在堂屋的旧桌子上。 给茶杯里冲了一点开水,摸着杯体温热,从霜喝了水,便去堆猪草的屋里宰猪草。 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了,她就没有去问奶奶,自己父母在哪干活,即便她去地里帮忙,也做不了什么,就得收工回来了,时间都耗在路上,还不如留在家里,把猪草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5章 决定 张映华和秋晨先到家,看到家里猪草屋里的灯亮着,很是奇怪。两母女背着背筐,从与拖水房相对的简易竹门进去,看到是从霜回来了,张映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秋晨已经大声喊姐姐了。 从霜答应了妹妹,又跟母亲说自己是请了假回来了。张映华问:“没什么事情,你请假回来做什么?“ 从霜:“爸爸不是要去广东打工嘛,我不放心,就请假回来了。“ 听了这话,张映华觉得好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从霜心想,怎么会没有用,起码我知道怎么去广东啊。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她说:“我们班有个同学的姑姑,也在广东打工,我跟她打听了一下,她姑姑怎么从家里到广东的,我怕您们找不到人打听,就请假回来了。“ 两个女孩读书成绩都好,张映华一向都没有操心过,听从霜这样说,她就没有多问,她忙着去和猪食喂猪,也没有空现在听从霜说:“等下你爸爸回来了,你跟他说,我要先去喂猪了。“ 每周从霜回来,秋晨都很高兴,现在便站在一旁,看从霜宰猪草,跟从霜说话。 从霜说:“我买了鸡蛋糕,放在碗柜里,你先去洗手,跟妈妈说一声,悄悄到我们房间里吃。 从霜偶尔周末回家,买馒头回来,已经让秋晨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听到说有鸡蛋糕,激动得很。并不是秋晨多好吃,而是现在这个年代,像她们家这种农民家庭,一年到头,也很难吃一次零食。在从霜没有读中学前,连馒头也难得吃得上一次。 看秋晨跑去洗手,从霜笑笑,埋头宰猪草。 吃晚饭的时候,才算闲下来,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从霜这才知道家里已经决定下来,父亲明天就去清泉县里订火车票,七姨八姨也去打工。从霜说:“爸爸,我听云阳矿厂的同学说,矿厂每天早晨八点钟有一班汽车,直接到成都新南门车站。从新南门车站坐一趟公交车,就可以到成都的火车北站。去广东的火车,在火车北站发车。” 这可不是从霜胡说的。云阳矿厂从88年开始,每天会发一班车到成都。这是从霜上一世看云阳矿厂的介绍,才知道的。最初发这趟班车,是为了方便云阳矿厂上有什么大的事情,矿上的领导可以很快速地到成都,那时候,矿厂还属于国家直管的企业,不属于地方管理。2003年的时候,这趟班车本来要取消了,矿厂一直是亏损着在运营这趟车。但2004年的时候,市里把云阳的矿山公园作为市里的旅游项目之一,重点打造。2005年,四川省把云阳矿山公园纳为省里对外旅游推广的项目。这趟班车,改成了旅游专线,后来一直运营。一部分到成都旅游的人,想着坐车也方便,会顺便来云阳矿山公园旅游,再折返去峨眉。天云镇到峨眉,走高速公路,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省里在推这条旅游线路时,早就计划过了,通过成都和峨眉这两个在世界上都有名的旅游胜地,将云阳这个小地方串连起来,想办法为这个被挖光了矿山的小地方创造一点经济收益。 顾远山:“那干脆明天不去县里了,后天直接坐云阳的车上成都,去火车站买票。” 从霜:“就是不知道现在买广东的票好不好买。” 张映华:“你不是说你同学的姑姑在广东吗?她姑姑过去,买票好不好买。” 从霜:“她姑姑都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的。那个时候的票很难买,她说都是花高价买的黄牛票。” 顾远山:“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那么多人要从成都去广东吧。” 从霜:“就是不知道啊。”在这点上,她确实没办法给父亲提供意见,她当初去广东打工的时候,是七月份,只能说,想来应该不会那么多人,再三个月,就要过农历年了。很多要去广东打工的人,应该上半年就去了。现在还没有去的,除非像她父亲这种情况,已经有亲戚帮忙找好工作了,不然就算要去,也会等年后再去了。从霜说:“要不,您还是明天去县里看一下。如果县里能订票,花点手续费,还是肯把票订了。订到火车票了,再走,心里终归要放心些。” 张映华:“从霜说的对。还是先把票订了,到时候去了成都,就可以直接坐车过去。要是不订票,万一运气不好,去了没买到当天的票,你们在成都怎么办?我们在成都又没有一个亲戚,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去住旅馆,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顾远山:“我又没说不去。那明天我一早就去县里订票。” 从霜:“爸爸,您坐车到县里去,一定要小心些。我听班上的同学说,她妈妈是清泉到岷乡镇车上的售票员,车上经常有小偷。那些小偷都是有团伙的,长期在各条线路上偷东西,她妈妈和司机根本不敢管,那些人的头头,和县里的公安局有关系。她妈妈每次在乘客上车的时候,都会提醒大家,要注意管好自己的财物,但很多人都不重视,结果被偷了,又哭得很惨。” 顾远山:“我晓得。” 张映华看顾远山根本没引起重视的样子,有点生气:“你自己就是个马大哈,从霜跟你说,你还不当回事。之前卖花生的钱,在镇上就被偷了。” 张映华说的是实话,但顾远山听了,还是不高兴:“那你干脆叫从霜明天同我一起去县城好了。” 从霜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吵架,她的父母吵架,并不会真的吵起来,但两个人会冷战。她赶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到同学讲,想起来,跟您们说一声……” 张映华却觉得顾远山刚才的气话反而很有道理:“从霜,你明天跟你爸爸一起去县里买票,我早晨起来,给你们炒蛋炒饭,吃了就走。早点去,人少点,车上没有那么挤,终归要好点。” 张映华这话说的很心平气和,顾远山和从霜都听得出来,并不是赌气的话。从霜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问母亲:“真的需要我陪爸爸去吗?” 张映华点头:“你爸爸明天去订三个人的票,带的钱多,多个人去,放心点。你比较细心,帮着你爸爸盯着点。” 从霜想想,这样也好:“如果订好了火车票,那回来的时候,干脆去云阳矿上,把上成都的汽车票也买了,到时候只要到云阳坐车就好了。” 顾远山:“还是要看订的火车票是什么时候的。” 秋晨人小,父母和姐姐说的话,她都插不上嘴,但她却也听明白了,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她太小,并不能明白那个很远的地方有多远,不只她不清楚,连张映华其实也说不清楚,只是知道很远而已。 吃过晚饭后,从霜才跟父母说,她买了些吃的,让父亲到时候带在火车上吃。张映华本来以为说的是碗柜里的鸡蛋糕,她之前只同意小女儿吃一个鸡蛋糕,就是这么打算的,把余下的鸡蛋糕留着,让顾远山带在路上吃。听从霜说除了碗柜里的鸡蛋糕,其它的都放在装米的坛子里,一家人都好奇了,什么东西,还放米坛子里。 张映华问:“你还买了什么?” 从霜:“面包、饼干和葱油饼。你们去房间里打开看嘛,我觉得可能不够,本来想称一斤鸡蛋糕,但我的钱不够,只称了三块钱的。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给晓旭和冬阳,四个给奶奶。爸爸他们三个人,要是不够,明天在镇上再买一点。” 从霜不提到钱不够,顾远山和张映华还没想到,现在听她说钱不够,才问:“你哪里来的钱去买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给过你钱。” 看父母一下子紧张起来,从霜觉得好笑:“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不会去偷的。钱是我卖粮票换的。我每个星期能省下两三斤粮票,卖给同宿舍的室友,从开学攒到现在,一共才攒了这么点钱。” 顾远山又感动又难过,感动于女儿这样懂事,又难过于家中经济条件不好,女儿才会这样省着花钱,他并不想女儿为了节省,而影响身体,便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节约了。一个星期十斤米,家里还是拿得出来的,不要因为节约,把身体搞垮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从霜:“我晓得,爸爸,我每顿都吃饱了的。每个星期,还会打一份肉菜吃。您们在家,干那么多重活,两三个星期都没有吃过一次肉,放心吧,我是合理安排了三餐,只是没有浪费而已,并不是我有多节约。” 张映华没有去过中学,不清楚从霜在学校的情况,但顾远山是去过几次的,知道从霜的小学同学何芳每个星期的粮票是十五斤,他相信从霜说的话,但更清楚从霜肯定是能节约就节约了的,不然一个星期十斤米,哪里能攒得下来粮票。但他也知道,如果他去广东挣到钱了,从霜自然就不用这么省着开支了:“反正你自己在学校,父母都不在身边,一日三餐,一定要吃饱,千万不能饿肚子,不然将来有了胃病,可就麻烦了。” 从霜点头:“你们去看看东西够不够吧。” 张映华和顾远山进房间去看从霜买的东西,秋晨听到有吃的,自然要跟着去凑热闹。从霜自己买的东西,当然十分清楚,就没有去,留下收拾碗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6章 遭遇小偷 第二天一早,顾远山就骑车带着从霜出门了。他们到镇上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顾远山把车停在镇上东门入口的付费停车点,和从霜急急忙忙往搬运站走。镇上到县里的车,发车点就在搬运站上面一点。 他们正好赶上了七点半这趟车。正如张映华说的,早一些,车上的人没有那么多。他们上车的时候,中巴车的后位,还有几个空位。订车票的钱在顾远山身上,从霜让父亲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坐外面,这样相对安全一些。就算小偷上车了,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成为下手的对象。 车开了之后,车上的售票员果然提醒大家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财产,中途要下车的乘客听好报站,过了站就不停了。 从霜很多年都没坐过这种小中巴车了,这车真的老式的厉害,但在93年这个时候,这样的中巴车在乡镇上就算是很不错的了。从霜坐了一会儿,觉得车上的汽油味实在不好闻,便叫顾远山开点窗。顾远山把车窗开了巴掌宽,山风只进来,果然好受多了。 车子经过电石厂时,车上的售票员突然说:“这个站上来的人多,大家小心点,把自己的东西看好。” 从霜想,果真和记忆中差不多。她之前跟父母说的关于小偷的话,其实是她96年上中专后,才听班里的同学说的,她读初中的时候,根本没有去过县城,还是初中毕业时,参加中师中专的考试,才到过一次县城。现在售票员说的话,很明显是提示乘客,这站多半就有小偷上车了。 这一站上了不少人。有几个人,从霜觉得一看就挺有嫌疑的。这年头,打着空手,什么东西都不带去县城的人可不多,那三个年轻人看上去就不太对劲。从霜悄悄盯着那三个人,这三个人应该是计划过的,一个人站在离车子前门比较近的地方,另一个站在挨着车厢中部这个门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走到车厢后面来了,就站在从霜他们座位前面一排的通道里。从霜注意到,站在他们座位前通道的这个人,显然拉着扶手站好后,就在观察哪个人看上去比较有钱,在找下手的对象。 从霜侧过脸,别人可能以为她是在看窗外的风景。车窗外,沿着车行驶的方向,正是岷江奔流而下的方向,道路旁的那些大树,并不是修公路后才栽的行倒树,只是沿途农村的农民自己种的树。民居都建在靠着山崖这边,虽然沿途经过的地方,不比茶花村富裕,但这些人家院外,都栽种有一些寻常的花和果树。如今深秋,几乎没有花开,但从霜凭着记忆,知道春天的时候,沿途这些人家院外花开的美景。从霜当然不是真的在看风景,她大部分的精神,都集中在注意父亲的安全上,每次遇到车有些颠簸,她怕父亲会往前倒,就在车颠簸时,伸手去拉住父亲靠窗那边的胳膊,这样,那个小偷就没有机会借着车颠簸时趁机往这边靠,下手偷钱了。 买车票的钱,被张映华缝在顾远山的秋衣里了。顾远山外面穿了一件有内衬的外套,外套的衣兜里,只揣了他们坐车的零钱。 天云镇到县里的中巴,是停在北门汽车站的。他们订火车票,要去县里的长途汽车站,只有长途汽车站,才有订火车票的窗口。长途汽车站在西门,两人到了北门汽车站,出站就遇到好几辆人力三轮车,招呼他们坐车。顾远山他们当然不会坐三轮车,哪怕从北门汽车站到西门长途汽车站只要一块五毛钱。 清泉县的长途汽车站挨着滨江路,在县城西门边上,车站很大,但车站的售票厅和候车厅只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在从霜看来,当然又破又旧,可那是因为她不自觉就用了24年后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建筑。 刚才下车时,因为张映华把钱缝在秋衣的右手这边,从霜一直挽着父亲的右胳膊,这样子,路上遇到人,一般也会绕开,不会从两人中间走。到了长途汽车站前,从霜小声对顾远山说:“爸爸,车站人多,小心一点。” 顾远山:“我晓得。” 车站里的小偷恐怕不止一两个,不怪从霜这么警惕,2000年的时候,她去广东打工,火车站也有很多小偷。 订火车票的窗口就在汽车售票窗口旁边,是一个单独的小窗口,从霜一眼就看到了,给顾远山说在那边。 火车票的订票窗口没有人排队。但从霜和顾远山刚到窗口前,准备询问售票员时,便有两个人过来了。从霜立马警惕起来,她才不相信这两个人也是过来买火车票的,她上前一步,挽着父亲的胳膊,父亲跟售票员询问时,她不停地左右看看,往后看看。她虽然很怀疑这两个突然走过来的人,但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来,几次往后看时,和其中一个人对上视线,也装作不知,只作自己小心罢了。那个人应该也知道从霜对他起疑了,可他也没有离开,还抱着几分饶幸心里。 顾远山问:“售票员,请问可以订成都到广东的火车票吗?” 穿着制服的女售票员不太耐烦地说:“到广东哪里?“ 顾远山还没有反应过来,从霜看也不看,说:“东莞。“ “没有。“ “那就到广州的。“ 售票员:“订哪天的票?“ 顾远山:“明天的。“ 售票员过了一会儿,才说:“上午还是下午的?“ 从霜忙跟顾远山建议:“爸爸,肯订下午的票。上午的票,怕赶不上。云阳的班车,到成都也要开几个小时吧。“ 顾远山对售票员说:“下午的。“ 售票员:“几张?“ 顾远山:“三张。“ “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售票员果真问去了。 那两个十分像小偷的人居然还没死心,从霜有点担心,他们总不至于大胆到敢在售票厅里动手抢吧。 过了一会儿,售票员问:“下午有三趟车,一点半的,两点过的,和五点多的,订哪趟车?“ 从霜:“哪趟车是早晨到广州?” 售票员低头看了一下,才说:“五点多的这趟,早晨6点半到广州。” “那订这趟。”从霜说完,又赶紧跟顾远山说:“爸爸,早晨到站,安全点,到时天亮了,你们也好去坐汽车。” 售票员问:“是订硬座吧。” 顾远山:“硬座。” 售票员:“三张票,加手续费45块,一共549块钱。” 顾远山解开外套,准备把缝在秋衣上的线扯断,从霜忙按住父亲的手,笑着问售票员:“请问有剪刀可以借我们用一下吗?” 售票员不太看得起穷巴巴的农民,拉长着脸,但还是从抽屉里拿出剪刀,从窗口递出来。从霜接过剪刀时,赶忙道谢。 两个本来在找机会下手的小偷看真的没机会了,又见玻璃窗里,售票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才灰溜溜地走开了。 顾远山带了一千块钱来,数出六百块钱,递给售票员,从霜紧紧握着剩下的四百块钱。 售票员数钱的时候,从霜补了一句:“售票员,麻烦你,给我们三张连座的票。” “是连座的。”售票员数了两遍钱,又每张每张仔细辨认过,确定没问题,把钱收进右手边装钱的抽屉,拿出找零的钱,从窗口递出来:“51块钱,数一下。” 顾远山接过钱,点了一下,把零的一块钱放进外套衣兜里,把找来的50块整的钱和方才剩的四百块钱紧捏在右手心里。 从霜:“车票呢?“ 售票员:“等一下,马上给你们订。“ 从霜和顾远山站在窗外,看售票员又拨了电话,听见她和电话那边报订的车次之类的,又拿了笔,低头写字。 售票员挂了电话,仍埋头写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把一张纸从窗口递出来,说:“车子是从火车北站发车的,你们到了成都,去成都火车北站,拿这张单子,去13号窗口,凭这张单子,就可以取票了。“ 顾远山接过单子,单子上写着订了三张火车票,车次、发车时间,车票的车厢号和座位号也列出来了,并注明他们已经付过车费了,手续费没有写在上面,只写了总的车票钱是504块钱。在右下方落款的单位上面,加盖了县汽车站的公章。顾远山是看得出来这章是公章的,就放心了。把单子收好,对从霜说:“走吧。“ 从霜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问了一下售票员,厕所在哪里。刚才进了售票厅,她就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厕所在哪。 售票员:“从大门出去,朝右边走,有一家叫唐记杂货的小店,从旁边的巷子进去,就看到了。“ “谢谢。“从霜这才挽着父亲走了。 顾远山以为女儿要去上厕所,出了售票大厅的门,就对从霜说:“你去上厕所吧,我在这等你。“ 从霜:“爸爸,你这样捏着钱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去厕所,把钱分开,每个兜里都放一点。这样安全点。“ 顾远山觉得女儿这办法不错,车站附近人杂,这样的确安全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7章 云阳矿厂的班车 顾远山和从霜回到镇上,去云阳矿厂订汽车票,三张车票一共一百一十四块钱,当场就拿到了汽车票。从霜多问了售票员一句,车子到成都大概几点。 售票员说不堵车的话,可能四个半小时左右,堵车就不好说了,开五六个小时也很正常。 从霜是知道新南门汽车站到火车北站有多远的。就算真的堵车,六个小时才到成都,顾远山他们从新南门汽车站坐车去火车北站,时间也足够。 拿到车票,从搬运站下去时,从霜看见昨天买鸡蛋糕的那家店,问:“爸爸,要不再买点东西,带在路上吃?“ 顾远山:“够了,你买的那些东西,都不一定吃得完。明天早晨吃了饭才走,只有中午和晚上两顿,后天在火车一天,大后天就到了,一共也才五顿饭。“ 从霜也不勉强,别人都还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七姨和八姨坐车会晕车,七姨是坐火车都要晕车的人,到时候在车上可能真的吃不了多少东西。 今天不逢集,街上人很少。他们去邮局拍了封电报给张映秀,告诉她火车到广州的时间。发完电报,他们没有在街上耽搁,直接去东门的停车点取了自行车,骑车回家。 到了村里候,顾远山载着从霜先去了罗成芳家。罗成芳正在灶上炒菜,从霜的七姨张映春坐在灶下烧火。见他们来了,罗成芳第一时间询问买到火车票没有。 顾远山:“买到了。“ 张映霞:“多少钱一张?“ 顾远山:“一百六十八块钱一张,手续费15块。上成都的汽车票也订了,38块一张,明天早晨八点钟的车。“ 罗成芳:“你们中午就在这吃饭。等下我把车票钱拿给你。“ 从霜跑去堂屋里端开水喝,看到八姨张映霞在看电视,叫了她,张映霞才反应过来。从霜心里觉得好笑,小姨年轻的时候果真是个电视迷。现在外婆还在,小姨完全没有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熟样子,有些方面完全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可前一世,外婆去逝后,小姨就完全变了,知道今后自己的人生完全要靠自己来张罗,小姨就开始拼命挣钱,再也不贪耍了。 张映霞:“你怎么过来了?“ 从霜:“我跟爸爸去县里买火车票,想着来跟你们说一声,火车票和汽车票都订好了。“ “真的?“张映霞这下终于把眼睛从电视机上移开了:”拿到票了?“ 从霜:“汽车票拿到了。火车票只拿到了证明文件,要你们明天到了火车站,凭证明文件去取。” 从霜喝了水,又从暖水瓶里倒了一些水,冲到茶杯里,端着茶杯去厨房,把水杯递给坐在门边的顾远山。 “大哥,明天什么时候走啊?”张映霞问。 张映华的兄弟姐妹,都管顾远山叫大哥,并不是叫的姐夫。 不等顾远山开口,罗成芳先说了小女儿:“你现在巴不得一天都不要在家呆了,你以为去你三姐那里耍吗,是去打工,搞不好比家里还累。” 罗成芳看见小女儿想走得不得了的样子,心里就起了火,她虽然也想两个女儿去广东打工挣些钱回家,但现在听到大女婿说已经买好车票了,心里既放下一件事来,又有些舍不得。要是家里经济条件好一些,她是怎么也不乐意两个女儿去天远地远的广东打工的,听到说坐火车就要坐三十七八个小时,光想想就觉得太远了。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肯定不可能每年都回家来。 被母亲这样说,张映霞也没当回事,不过她也不敢再多问,她还是有些怕罗成芳的。他们家里,是严母慈父,但慈父几年前就病逝了。再没有人会在罗成芳训她的时候,每次都坦护她了。 张映春:“明天早晨八点钟的汽车。大哥刚说的。” 顾远山把车票钱说清楚了,问要不要把汽车票先给她们。没等两个女儿开口,罗成芳先说不用,让顾远山收着。她对顾远山比较放心,反而对两个女儿不那么放心。在她看来,顾远山毕竟是出过远门的人,而她的两个女儿,最远也就是到过县城这样的地方了。 顾远山他们当然不会留下吃午饭,还要赶着回家,张映华在家肯定也惦记着。罗成芳让他们等一下,她去拿钱给他们。 从霜说:“外婆,不着急,反正到时也还得一起商量,路上带些什么,明天早晨也要一起去镇上,我们先回去,跟我妈妈说一声,您先做午饭吧。” 张映华的确一上午都在惦记着买票的事。她既怕顾远山没买到票,又担心万一遇到了扒手,把钱丢了。一上午干活都心神不灵,家里的全部家当可都给顾远山带去县城里买票了,勉强自己挖了几沟红苕,瞧着午饭时间了,才回家。 回家见老公和女儿都还没有回来,她又觉得还不如在山上多挖一会儿红苕。想起衣服没洗,又去抱衣服来洗,洗完也不见顾远山和从霜回来,她就更坐不住了,想去井边清洗衣服,又怕这会儿两人就回来了。 这时,何玉珍来了,进了厨房,才压低声音问:“远山他们去买票还没回来?” 昨天晚上,顾远山一家人商量好今天去县里买票后,张映华就叫从霜去请她的爷爷奶奶到家里来,顾远山就把自己要去打工的事情跟父母说了。听了顾远山说了工作的情况,顾守正和何玉珍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除了叮嘱儿子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便没有别的意见了。张映华却想得多一点,说工作的事情毕竟没有完全落实,请爷爷奶奶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免得万一没干成,到时很多人会说闲话。顾守正和何玉珍立刻明白大儿媳的顾虑,院子里有个陈小英这样的人,说了什么话,她要是知道,恐怕隔天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何玉珍想问儿子回来没有,也是悄悄过来问。 张映华:“就是啊。也不晓得是不是没买到票。” 何玉珍看出她的担心,安慰她说:“应该买到了。不然早就回来了。肯定是买票耽误了时间。” 张映华:“希望是吧。早晨六点钟就吃了饭走了,出在都一点多了,就算坐车,也应该快回来了啊。” 何玉珍:“估计再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要着急,他们那么早就吃了饭出门,回来肯定饿了,要不你先做午饭?” 张映华勉强点了点头。 结果何玉珍刚走出大儿子家的厨房门,就听见自行车的声音,忙转回身,对大儿媳说:“回来了,回来了。” 张映华忙出屋来看。果然听见自行车的声音,一会儿,就看见顾远山骑着车载着从霜回来了。 从霜在车速慢下时跳下车,冲站在屋外檐坎上的张映华喊:“妈妈,我们回来了。” 看女儿高兴的样子,张映华知道事情应该是办成了,就放心了,说:“我正准备做午饭,你们就回来了,从霜,你来烧火。” “哎。” 何玉珍又跟着张映华进屋,在家里看电视的顾守正听见声音,也从堂屋里出来了,到大儿子家里来了。 从霜搬了两根小板凳,招呼爷爷奶奶坐,顾远山把车停在猪草棚里,自己搬了根小板凳,靠门坐下,说了买票的情况,顾守正听到说到广州是早晨六点半,连声说:“这样好,这样好。天亮了,就算去问路,找汽车站,也安全。” 何玉珍:“明天就走,要大后天才到,路上吃的东西买了没有?” 张映华:“买了。从霜昨天回来,就买回来了。” 何玉珍想起从霜给自己和丈夫的四个鸡蛋糕,忙说:“从霜拿给我们的鸡蛋糕还没有吃,等下我拿过来,给远山带在路上吃。” 张映华:“不用,奶奶。从霜买的东西够他路上吃了,不差给您和爷爷那几个。” 顾守正:“娃儿他娘,吃了午饭,让老六洗碗,你做留来过年做的‘阴米子’拿出来,做十斤炒米子(米花糖),拿几斤给远山带路上吃,余下几斤,一家分点,给小娃儿们解解馋。远山,你也来帮忙,我们在地坝外搭个土灶。” 何玉珍:“可以。我现在回去抓点花生出来,让远明远荣削出来。” 张映华赶忙阻止:“爷爷,奶奶,真的不用做炒米子了。从霜买了很多东西,够他们路上吃。” 顾远山:“真的不用做,从霜买的东西够路上吃了。“ 顾守正却很坚持:“多做一点,家里几个小孩子,剩下的给他们当零嘴,就当过节了。“ 见父亲坚持,顾远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吃过午饭,顾远山、顾远明顾远荣都一起帮忙,在顾守正的指挥下,用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把顾守正家炒菜的大锅搬出来,何玉珍做炒米子。 从霜下午就留在家里,帮奶奶搭把手,一面围观奶奶做炒米子,前一世,她小的时候,喜欢看电视,奶奶做米花糖,她都没有观看过究竟是怎么做的,后来她大一些了,奶奶身体又不好了,就没有再做米花糖,没想到这次有机会能够弥补前一世的遗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8章 父亲离家 第二天天未亮,从霜听见母亲起床,便起了。 张映华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女儿房间的灯亮着,轻轻推开门,见从霜已经换好衣服,正下床穿鞋子,轻声问:“你再睡会儿,才五点钟。“ 从霜:“没事,我醒了,起来帮着烧火好了。“她把蚊帐掩好,秋晨睡得很熟,从霜开了灯起床,她都不知道。 从霜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张映华见她已经起来,人也很精神的样子,就没有再劝她回去睡回儿。从霜起床帮着烧火,的确可以让她轻松一点。 从霜坐在灶下,用晒干的稻草点燃火,张映华把煮米的水掺好,打开厨房的门,外面天还黑着,她拉亮猪草棚里的电灯,去端红苕和猪草来煮。 厨房门大打开着,风吹进来,坐在灶下的从霜感觉身上发冷,赶紧把小板凳移了移,离灶近一点,好取暖。 虽然之前就知道已经深秋了,但午间的时候太阳大,一点深秋的感觉都没有,现在被冷风一吹,才惊觉深秋果真来了,冬天也不远了。 前一世,从霜最讨厌过冬天,那时已经有厚厚的羽绒服和保暖的雪地靴了,但寒冷的冬天仍让她觉得日子难过。现在陡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她,可没有羽绒服和雪地靴,认真回忆了一下,她读初中的时候,冬天最冷的时节,也只穿三件衣服,一件根本不保暖的宽松秋衣打底,套一件薄薄的毛线衣,毛线衣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卖了甘蔗,母亲让七姨帮忙织的,买的最便宜的毛线,穿了几年,更没保暖效果了。外套也只是薄薄的两层布料,中间连一点夹棉都没有。而且冬天的时候,也只有胶鞋穿。想到这,从霜简直想要哭了。 她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就算她现在开始攒钱,再攒两个月,顶多能攒一二十块,只够买一件薄外套。 水开之后,又煮了一会儿,张映华才把米沥起来,重新掺了水,把木蒸子放进锅里,端来一畚箕的萝卜,坐到从霜旁边,一边削萝卜,一边和从霜小声聊天。 从霜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来,同母亲说话,但心里还在纠结冬天怎么过冬的事。并不是她娇气,是她实在怕冷,那种冬天寒冷的感觉,从小时候一直持续到她毕业工作了几年之后,第一次给自己买了一件羽绒服之后,才稍微淡却了一些。那种寒冷却又无衣可加的日子,伴随着她从小长到大,每年冬天都要切身体会一次,被迫反复强化那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不过聊了几句之后,当听到母亲说起不知道父亲过去之后,工作会不会有变,从霜听出母亲心里的担忧,便不敢再分神想冬天的事了,赶紧安慰母亲:“三姨在信里说父亲的工作是厂里的总管亲自批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映华当然也知道担忧没有用,但想到丈夫离家千里去干活,现在一切都没有完全定下来,不可能真的放下心来。从霜便说了些学校里有趣的事情来转移张映华的注意力。 饭蒸好了,要起锅前,张映华才叫顾远山起床。从霜说:“我把妹妹也叫起来吧,全家人一起吃早饭。“ 张映华想想也是,丈夫这一走,今年过年肯定是不能回来了,不然挣的钱全花在路上了,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办法一家人聚齐。 从霜叫了两声,秋晨也没醒,嘴上答应着,翻个身,又睡着了。从霜只好把被子揭开,伸手推她,才把秋晨叫醒。秋晨穿衣服的时候,都还在打哈欠,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 从霜给秋晨穿鞋时,说:“妹妹,爸爸吃了早饭,就走了。今年过年都不回来了,你赶紧醒醒,等下吃饭的时候,和爸爸多说几句话。“ 听到说父亲过年都不回来,秋晨彻底醒了,她到底年纪小,想到父亲等下要走了,舍不得的情绪立马表现在脸上,就差掉眼泪了。 从霜摸摸妹妹的头发:“没事,爸爸去挣钱,到时家里有钱了,我们都不用穿打补丁的衣服了,爸爸就回来了。“ 这个说法,勉强让秋晨稍微不那么难过了。 从霜去请爷爷奶奶来家吃早饭时,奶奶刚起床,爷爷还在睡觉,昨晚已经说好今天早饭在从霜家吃,但何玉珍和顾守正并没料到会这么早。两个人匆匆漱洗,怕耽误大儿子等下去镇上赶车,特别是顾守正,手忙脚乱,从霜见状,便同奶奶交待好,就先回自己家去了。 从霜家的这顿早饭,虽然并没有肉,但张映华蒸了一大碗鸡蛋羹,煮了四只咸鸭蛋,切出来,摆成一盘,其余的便都是素菜,看上去也挺丰盛的。 顾家大院里的人都知道顾远山要去广东打工的事了,但也仅仅知道顾远山要去广东打工,具体做什么工作找好没有,除了顾远山夫妇和从霜两姐妹,便只有顾守正夫妇知道了。 东西是昨晚就收拾好的,吃过早饭,张映华带着两个女儿,跟顾远山一起去自己娘家。顾远山带的东西不多,本来家里也只有两身换洗的衣服是没有补丁的,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只装了一小皮箱。皮箱是十多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张映华的四姑买给张映华的嫁妆。这个皮箱就现在来看,也没有过时,是带锁的皮箱。最初,张映华和顾远山都打算将钱藏在皮箱里,但从霜建议还是贴身带着更好。还是按着老办法,把整的两百块钱分开缝在贴身的秋衣里,左右各缝了个口袋,各装一百块,等到了广州,去汽车站买票的时候,再拿出来。零钱就分散装在衣兜和裤兜里,每个兜里装几块钱,就算扒手偷了一个兜里的,也还有零钱在路上可以用。火车要坐三十多个小时,人总有犯困的时候,万一大家都睡着了,有小偷翻皮箱,也找不到钱。从霜还提醒父亲,在火车上的时候,晚上不管睡没睡,都从皮箱里拿件厚衣服出来,盖在身上,一来保暖,以免到了广东就生病了;二来多盖一件衣服在身上,万一有小偷,要偷他身上的钱,总会碰到衣服。顾远山第一次觉得大女儿未免谨慎过头了,刚想开口,从霜又说,三个座位里,如果有靠窗的,爸爸您一定要坐靠窗的位置,等七姨和小姨坐外面,火车上人多,小偷就算要偷东西,也不方便挤得到靠窗的位置来,如果窗户是可以拉开的,到了晚上,最好自己拉下来,锁上。当然,最好您们三个人,轮着守夜,始终有人醒着最安全。张映华倒是觉得从霜说的很对,又跟丈夫强调一遍。顾远山只好洗耳恭听,马上就要出远门了,想到老婆一个人在家要种那么多地,能顺着她的地方尽量顺着她。 到了从霜的外婆家,张映春和张映霞两人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也只有一个大的提包,提包还是几年前张映秀携家带口回来看望病重的父亲时,没有带走的,罗成芳把它洗了收起来,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看上去还很新,提包放在堂屋门口,因为还早,张家才也在家,还没有去挑沙。 罗成芳拿出一百块钱,递给顾远山:“去了广东还要坐车,一百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车费钱?” 顾远山没接:“我带了两百块钱在身上,应该够买三张汽车票了。三妹在信里说,广州有直接到她那里的汽车,到了汽车站,她来接我们,要是钱不够,她暂时垫一下,等我们进了厂,领到工资,再还她就好了。” 罗成芳却坚持还是要给两个女儿带一点钱,张映华便说:“一定要带上这一百块钱的话,让七妹拿着好了,钱分开放,反而安全些。我给远山带了一点零钱,以防他们在路上要花零钱的时候没有。” 罗成芳:“我也拿了二十多块钱的零钱给老七。既然老七你带这一百块钱在身上,零钱就拿给老八揣着。路上用钱的时候,老八拿钱出来,就算被扒手盯上了,也只会以为钱都在老八身上。” “这样好。”张映华说:“你们三个人,要在火车上过两个晚上,上了火车,最好就开始轮流睡觉,始终有人醒着,就算有扒手,也不敢那么大胆。” 罗成芳叮嘱了几句,便让几个人出发。他们得走路去镇上,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不多,罗成芳家是没有的。张映霞倒是会骑自行车,前两年就学会了,每天和顾远芳一起去割猪草,回来就去大姐家,和顾远芳两个人,用顾远山的自行车学车,两个人都会骑了,但两家都没买自行车,所以没有骑车的机会。顾远山骑车只能载一个人,所以只好三个人都走路去镇上。张家才同他们一起走,他去挑沙的地方,在去镇上的途中,能一起走十里路的样子。他拎着提包,让两个妹妹打空手。几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张家才也不时说上几句,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并非这样高兴。他想到两个妹妹要去很远的广东打工,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已经很拼命地干活种地了,家里依旧富裕不起来,现在去挑沙,这个活很辛苦,挑一天沙下来,全身都痛,特别是两条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他并没有打算不去。虽然不去,家里也还是能吃饱饭,但如果不去,要让母亲去治病,根本拿不出钱来。三姐张映秀寄来的钱,已经收到了,但这三百块钱也只能解决一时的困难,三姐家里条件也不好,又有几个孩子,总不能因为她在外打工能挣钱,就想着每次母亲看病,都去跟三姐要钱。张家才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接受三姐这三百块钱,对他来说,已经是想着那是亲姐姐给母亲的钱,才能接受的。所以即便他不太放心两个妹妹去打工,但想着如果能挣到钱,起码到时两个妹妹出嫁,家里拿不出什么钱财给她们置办嫁装,她们自己也有私房钱,嫁人之后,也不会太困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29章 异乡重逢 十月的最后一天,东莞的天气却热得像夏天。 顾远山和张映春两姐妹在塘夏的汽车站下车,看见身边那些人都穿着短袖和凉鞋,发现他们三个人穿着如此格格不入,太阳很晒,三个人走出汽车站,找了棵相对较大的树,站在树下躲荫凉。 太阳大得很,三个人却只能穿着厚衣服,他们来之前,完全没料到这边还这么热,里面穿的秋衣肯定不能打单穿,只好仍穿着两层布料的外套,一边出汗,一边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了来接他们的张映秀。 张映春和张映霞一路上都晕车,特别是张映春,坐火车都晕车,在火车上三十多个小时,都吐了两次,勉强吃了一个面包和一个鸡蛋糕,喝了些热水,张映霞好一点,只是坐汽车晕车,从广州到塘夏这一路,两人又吐了,还好早晨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下了车,张映春还是很难受,张映霞吹了一会儿风,就好多了。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早过了午饭时间,顾远山早就饿了,他看张映春这样难受的样子,便交待张映霞看好包,他去汽车站的售票厅里看一看,有没有接开水的地方。顾远山离家时带了一个杯子在身上,本来泡有茶叶,但张映春在车上难受,不想喝茶,只好把茶叶水倒了,接白开水给张映春喝。现在杯子里的水是在火车上接的开水,早就冷了,如果能接半杯开水,兑一兑,起码是温的,给晕车晕了一路的两个妹妹喝,会好一些。 一会儿,顾远山拿着冲了开水的茶杯回来了,递给张映春:“七妹,你喝点热水,可能会好受点。” 张映春先喝了一点热水漱了一下口,感觉口腔里没有残留的呕吐后的气味,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了,她早就饿了,但又害怕会吐,早餐没敢吃,现在喝了些热水,缓了一些,便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吧,也不晓得三姐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们。” 张映霞接过水杯,同姐姐一样,先漱了口,才喝水。 顾远山把装吃食的塑料袋解开,袋子里还有两个面包、半封饼干、三个葱油饼和两个鸡蛋糕以及七八块米花糖,虽然都是干涩的糕点,坐车这两天多都吃这些东西,要说好吃,肯定不可能,但让他们三个暂时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三个人站在树荫下,就着半温的水,吃了些东西。考虑到张映春两姐妹晕车厉害,面包和鸡蛋糕松软又少油,顾远山把两个面包和鸡蛋糕给了两个妹妹,自己只吃了两个葱油饼和一些饼干。米花糖放着,没有吃。 吃过午餐后,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姐姐来,张映霞就呆不住了,隔几分钟就叨念一次“三姐怎么还不来”,刚开始顾远山和张映春还说上几句,后来都不想搭理她了。他们自己心里本来就有些着急,被张映霞这么反复念叨,就更心烦了。 他们在树荫底下等了三个多小时,张映秀才来。 张映秀是搭摩托车来的,她还在车上,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就大声喊:“大哥、七妹、八妹。” 摩托车一停,她给司机付了五块钱,小跑上前:“现在厂里赶货,忙得很,我请假主管没批,只好下了班才过来,你们等了很久了吧。” 本来等了三个多小时,三个人都挺不高兴的,但听到张映秀这样说,虽然他们没有在工厂做过工,但想来要进厂,肯定得受厂里管,也是没办法的事。顾远山说:“没事,我们在这里躲荫凉,就跟夏天乘凉一样。” 张映秀看他们只有一个皮箱一个提包,就说:“那我们坐摩托车回去,不去等公交车,这样快,回去还可以赶上厂里的晚饭。” 四个人,分乘两辆摩托车,一会儿就到了张映秀上班的寰宇玩具厂。 寰宇玩具厂的大门是深蓝色的大铁门,旁边有一个挨着门卫室的小门,是供员工平时进出用的,大铁门只对车辆开放。 张映秀把之前找郭军开的入厂证明单子拿给门卫,门卫让她把三个人的身份证拿给他看一下,看过身份证之后,才放他们进去。 张映秀带着他们一起去食堂,一路上给他们介绍厂里的情况。她下班就拦了摩托车去接顾远山他们,虽然摩托车来回都快,但这一来一去,也花了二十多分钟,现在食堂的窗口,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有一部分员工已经吃完晚饭下来洗碗了。 张映秀让顾远山和张映霞在食堂外等一会儿,她和张映春把东西放到她住的宿舍去,回宿舍拿了饭卡和饭盒,去食堂打饭。 除了她的饭盒,另外三个饭盒都是新买的,张映秀昨天接到电报后,趁着午休时间,去工业区附近的乡村集市上,给顾远山他们新买了三个饭盒,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张映秀带着他们去楼上的食堂,途中碰到好几个同在梳头部上班的人跟她打招呼,别人都问是不是家里来了人,她十分高兴地说“我大姐夫和两个妹妹来了”。虽然顾远山他们来了,必然会给她添一些麻烦,可她却很高兴,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 员工食堂今晚的菜是冬瓜和豆芽,都放了一点辣椒,虽然是大锅菜,但顾远山三个人从29号离家后,就没有吃过饭菜了,现在吃到热的饭菜,觉得还挺不错的。张映秀笑:“等你们吃上一个星期后,就再也不想吃食堂的饭菜了。” 说完,张映秀想想不对,又说:“大哥,你可以到管理员食堂吃饭,那边有单独的厨师,吃的很好。七妹八妹,你们只能和我一起吃员工食堂。” 顾远山:“你不是说,如果管理员来吃员工餐,每个月就不用扣餐费吗?我吃员工餐就好了,每个月可以省60块钱。” 张映秀:“大哥,刚开始第一个月,你还是去管理员食堂吃饭,先和厂里的管理人员混个脸熟,等后面熟悉了,可以轮换着食堂吃饭,一个月吃员工餐,一个月吃管理餐,那样好一些。“ 顾远山点头:“那就这样好了。“ 吃过晚饭,刷了饭盒,张映秀让三个人各拎了一袋水里,她自己拎了一箱牛奶,带着三个人去管理员的宿舍楼,找郭军。 昨天收到电报后,她就找过郭军了,郭军给她开了入厂的证明条,跟她说人一到,就带着人去找他,他才好叫人事助理安排宿舍、发工牌和厂服这些。 郭军两口子正在看电视,见他们来了,笑着招呼他们进屋坐。两人都客气地说人来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嘛。 张映秀:“他们这半中途的来,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就买了一点水果,算是心意,让郭主管帮了那么大的忙,这点水果算什么,等发了工资,一定要请你们吃饭才行。“ 彼此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绕到正题上。张映秀给郭军介绍了顾远山和自己的两个妹妹,说他们的东西暂时放在自己宿舍里,询问能不能今晚就安排住下,不然她也不知道让他们三个人去哪里住。 郭军:“当然可以。等会儿上班了,你们三个拿着身份证,和我去办公室,我叫周小华给你们办理进厂手续,安排宿舍,你们今晚上就不上班了,先把床铺好,明天早晨开始上班。“ 顾远山:“谢谢郭主管。“ 顾远山虽然不是一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再说,他打内心,也是很感谢郭军的,他不知道郭军的名字,只是听三妹张映秀这样叫,便这样称呼对方。 张映春和张映霞这才跟着向郭军道谢。 郭军本来对顾远山的第一印象是太老实巴交了,现在听顾远山道谢,觉得对方老实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反而比较好,他作为厂里的人事主管,并不喜欢管理层的人个个都人精似的:“不用客气。我们虽然不是老乡,但我们和张姐是老乡,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困难,也可以找我。你的工作和她们不同,等下周小华给你们办好手续后,我带你去包装部,跟包装部的主管谭福强打声招呼,出货组还没有从包装部独立出来,暂时还属于包装部。虽然以后出货组的事情都归你管,但名义上,谭福强还算是你的直接上司,你明天上班,刚开始,肯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问他。谭福强这个人虽然很精,但出货组还归他管,要是出了问题,大总管也只会找他,所以你放心,你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就算看在老乡的面子上,郭军本可以不说这些,把顾远山的简历递给大总管已经是帮忙了,刚才这些话算是肺腑之言了,顾远山和张映秀都连连道谢,当然,目前他们除了说谢谢,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回报郭军的。 郭军也不是一开始就准备说这些话的,他也只是刚才和顾远山说了几句话之后,觉得顾远山这样确实还不错,既然已经帮了忙了,为什么不做漂亮点呢。虽然他和顾远山的工作看上去没有交集,但他这个人事主管,年底的考评,也是要让整个管理层打分的,寰宇每年年底,会对管理层的每个人考核,根据每个人的得分来决定次年的加薪和年终奖。这个考核制度还是他作为人事主管提出来的,当时得到了大总管的赞扬,去年也因为这个考核机制的制定,他的年终奖比较多。管理层同级管理人员的评分,在考评中占的比重大,即便顾远山现在比他低一级,和办公室的文员同级,但以后难保不会变成同级,只要出货组独立出来,成为一个单独的部门,顾远山就会由组长变成主管,除非顾远山不做了,或是犯了什么错,否则以寰宇厂的惯例,一般是不会直接外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0章 半期考试 从霜送走父亲后一周,就到了半期考试的时候了。 比起上一次的月考,半期考试在学生和老师心中的分量显然要重许多。月考是学校的任课老师自己出题,刻印的考卷,半期考试却是县里统一的试卷,全县的初中都用同一套考题。半期考试的成绩,会全县排名,会直接关系到学校在全县的中学排名,也关系到各个任课老师在县里的排名和评级。而学生之所以也这么重视半期考试,倒不一定是在乎自己的成绩,想认真读书,主要是半期考试后,学校要开家长会,每个学生都必须请一个家长来学校,月考的成绩还可以不向家里说,很多学生的家长可能都不知道月考了,但半期考试的成绩却是要请家长来学校过目的。所以,到了半期考试这周,学校里那些成绩不好又不喜欢学习的学生,也老实了许多,不管考的怎么样,上课听没听进去老师讲的内容,起码装作要认真读书的样子来。 从霜看到班里那些装出要读书但其实心思早不在课堂上的同学,觉得有些好玩,也有些好笑。前世的时候,她读初中时,对物理老师最深的印象,就有物理老师最爱说的一句话:“你可以欺骗别人,但你欺骗不了你自己。“这句话她读初中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明白它的含义。后来工作了,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深意。那也是她工作之后,自考和不断读书的动力之源。她不想接受和身边大多数同龄女生一样的生活,早早相亲找个对象,结婚生小孩,想活得独立,保持自己的初心,那么只有比别人辛苦一些,多付出一些。可即便如此,她不断地努力,不停地奋斗,仍旧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法去改变和阻止。这次宝贵的重来的机会,她想得更透,所以比前世更早七年努力,希望可以改变一些前世无法改变的事情。 可从霜并不会去说教。她也说教不了别人。大家都是十二三岁的人了,大多数同学,其实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思想和意识都已经处于一种半独立甚至独立的状态了,非至亲或至关重要之人,恐怕都是说服不了的。就像黄琴,从霜对这个同桌印象挺好的,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尝试过提醒一下黄琴,但几次下来,黄琴没有接受,她就不会再说了。因为黄琴有她自己的想法,从霜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干涉她。作为同窗之谊,她能说的,已经说了,那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要去勉强黄琴接受自己的观念,而且也勉强不来。 每考完一科,都会有同学来找从霜对答案,或是问从霜考的怎么样,从霜总是笑笑,说还行吧,但对于自己的分数,从霜拒绝估分,更不会轻言。她的生活一切照旧,哪怕考试期间,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既不会因为考试就比平时起的更早睡得更晚,也不会因为考试就打乱自己的读书计划。她上次请假回家,趁着父亲还在家,请父亲去他们屋后那户邻居家,那户邻居姓明,二儿子明宇今年刚上高中,从霜跟着父亲一起云,对方听说她要借书,了解情况之后,明宇便把自己的初中课本全部借给从霜了。如今她已经开始看初一下学期的书了。 半期考试结束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那些考差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平时就不读书的学生,既然装作好学生的样子也不能改变考场上不会做题的现状,考完之后,他们也就懒得再装了,索性恢复原貌,课上看的看,发呆的发呆……总之,用一句俗语来说,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半期考试后的第二周周五下午,就要开家长会,这是早就确定下来的,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请一个家长来校参加,走读的学生还可以拖到周四才告诉家里,但住校生就必须考完那周周末回家时,就跟家里说。 前一世,从霜和秋晨读书,家长会都是顾远山去开的。后来顾远山去煤矿里打工了,甚至就没有人去替秋晨开家长会了。张映华从来没有去给两个女儿开过家长会,她觉得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不愿意去,怕给女儿丢脸。不过这次顾远山出了远门,从霜再三游说她,她就答应下来,去中学给女儿开家长会。 开家长会这天,并不逢集。张映华也没有什么要买卖的,便在家早早做了午饭,吃过午饭,才到学校里来。下午两点,学校里先统一开全校的家长会,开完之后,才分班开家长会。 张映华到学校来,是和生产队上另外几个学生的家长一起来的。但到了学校,就分开了。从霜怕自己母亲不知道怎么找到自己,便早一些在学校门口等,在学校的操场边的花坛上,拿了张草稿纸垫在花坛边上,坐着看书,等自己的母亲。 所以是张映华先看到她的,准确地说,是和张映华一同来学校开家长会的人先看到她,然后告诉张映华,说那不是你家从霜吗? 张映华一看,可不就是嘛。她笑着向对方道谢,说我先过去了。 对方看从霜埋头读书的样子,不无羡慕地说,你家从霜可真喜欢读书啊。 这话有些泛酸,张映华只是笑笑,没有接话。生产队里,和从霜同级的学生,本来有好几个,但女生里,只有从霜还在初中。另外几个,都是男生,这几个男生家里的经济条件都比较好,但读书成绩都不如从霜。这几个男生里,周晨宇的成绩算是最好的了,读小学的时候,还是班里的前十名,但进了初中之后,就很普通,他分在二班,当时他的母亲李淑琼还得小小地得意过一阵,觉得自己的儿子进的班比从霜好。不过这次同路来学校,李淑琼却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便是现在,也没有多吭声,想来是听儿子说过从霜在学校成绩很好。 张映华快走到从霜面前时,从霜仿佛感觉到了,抬起头来,就看见自己母亲站在自己面前,忙站起身:“妈妈,您吃饭没?没吃饭的话,我去小食堂给你炒个菜,打份饭。” 张映华看她起来这样急,忙伸手扶了一下:“我吃了饭才来的。跟你几个同学的家长一起来的,我看到你在这,就过来了。” 从霜合上书,挽着张映华的胳膊:“妈妈,先去我住的宿舍坐会儿,等开会的时候,再去操场上,现在去,太晒人了。” 平时开周会的操场上,已经摆好了凳子,按班级划分区域放置的,班委和住校生帮忙摆的,在上午放学会搬下来放的,从霜作为住校生,自然得搭把手,不可能溜号,特别是班主任还点了她的名,让她协助班委做这件事。此时一排排凳子正顶着大太阳,只有少数几个家长入座了。 从霜挽着母亲回宿舍,下楼梯的时候,便瞧见何芳和她的母亲坐在宿舍前的乒乓球台上,正在说话。从霜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等走进了,才介绍自己的母亲给她们认识。 何芳的母亲跟张映华差不多年纪,以前大集体的时候,修清江水库时,一起干过活,只不过当时也不熟悉,没说过几句话,现在看到,只觉得面熟,还是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当初一起在清江水库干过活。 何芳母亲:“张大姐,你们家从霜厉害啊,这次又考了全年级第一,等下肯定会全校表扬,你这个当妈妈的,可光荣了。” 张映华:“厉害什么呀。她也就是运气好。这次考第一,不代表下回还能考第一,还是要三年后,考不考得上学校,才知道厉害不厉害。” 何芳:“张孃孃,从霜确实很厉害啊,这次不只考了年级第一,还考了全县第一,清泉中学的第一名,也比从霜少一分。这次可是全县统考。” 张映华:“所以我说她运气好,只比别人多一分,就是第一。她这个第一名,也不是以后就稳了,还是得好好读书才行。” 从霜站在张映华身后,悄悄跟何芳使眼见,在张映华说完后,岔开了话题:“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些家长已经到操场上去坐了,现在太阳这么大,是不是有同学没有跟家长说清楚啊,要是还没开会,人就晒晕了,可不好办了。” 何芳:“没有我们班的吧?” 从霜摇头:“没有。要是有我们班的,我刚才就会去问了。” 何芳:“别班的家长就算了,我们也不知道找谁,有人看到是自己班上的,肯定会去问的。” 从霜提议让大家去宿舍坐着聊天,何芳说:“你们去吧,我和我妈刚出来一会儿,宿舍里人太多了,很吵。“ 张映华还是想看看女儿住的地方,便说:“那我们先进去看一下你们宿舍,再出来。“ “行。“从霜挽着母亲进宿舍,果然,宿舍里很吵,同宿舍的同学,家长来了,都带到宿舍里来,都在聊天,能不吵嘛。 从霜带母亲看了下自己的床位,张映华看见是上铺,才知道女儿在学校住的上床,立刻说:“你自己上下床的时候,当心点,早晨宁可起早一点,也不要急急忙忙,免得摔着了。“ 从霜用自己的杯子给母亲倒了半杯开水,早晨打的开水,暖水瓶的保温效果一般,现在虽然有点烫,但也能小口小口地喝了。 从霜把杯子递给张映华:“放心吧,妈妈,我都是早起早睡,不是那种事到临头才着急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1章 家长会 全校学生的家长聚在一起开家长会,刚开始,一大半的位置全在阳光直射下,还好过了中午两点之后,太阳的热度已经慢慢下来了,立冬之后,太阳西移的比较快,一个小时后,只有一半的位置还在阳光照射下了,这时还坐在阳光下的家长,已经出过汗了,也不怕热了,反而觉得太阳晒着让人晕晕欲睡。 学校的领导开会真的是老太婆的裹脚,又臭又长,一个个领导轮流上台发言,其实这些话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说的人兴许也说的挺烦了,但仍旧年年都要说上两次,台下的听众也许都换了几拨了,这些内容大同小异,每次拿出来讲,改动的地方都不大,换汤不换药。其实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全校的家长会必须开多长时间,但不知怎么回事,学校的领导好像觉得时间不开长一些,就不够表达学校对学生的教育管理一样,每次都开很久。 虽然并没有全校表扬哪位同学的家长,但确实是全校表扬了每个年级的年级前二十名的。张映华生平第一次为女儿开家长会,听到主席台上念到女儿的名字,她虽然不是一个喜欢得意外形的人,这会儿也勉不得心里高兴到面上露出痕迹来。坐她旁边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别人也不认得她,她怎么高兴,也没有人注意或在意。 等全校的家长会结束时,学校十分体贴地安排了30分钟的休息时间,让家长们轻松一下,要上厕所的去厕所,然后再回各个班去开各自的家长会。 初一四班的班主任林波安排了几个班委来负责,协助四班的家长们能准确找到四班的教室。 从霜和何芳等在一边,等学校的会议一结束,就赶紧过来接自己的母亲。从霜怕张映华想上厕所又找不到地方,不好意思问人,所以半个小时前就来这边等了。何芳没她那么担心,但不想留在宿舍看书,也不想去教室里呆着,便陪她一起来。她们接到各自的母亲,何芳的母亲不想上厕所,从霜便拜托何芳帮忙把她的凳子搬回教室,她带张映华去厕所。 上过厕所后,从霜带张映华先回宿舍坐了一会儿,给母亲倒了半杯水。她怕母亲热着了。 张映华:“哪有那么娇气。我又不是那些镇上的家长,夏天的太阳那么晒,经常中午一点钟还在地里干活,今天的太阳比起来,根本就不晒人。“ 从霜:“好,不晒人。我的妈妈最能干了,但操场上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都不流通,我怕你闷到。“ “哪里就闷到了。“张映华:”操场那么大,又没有顶蓬,等下回你们教室开会才是,几十个人,教室只有那么大一点,千万不要开太久,刚才的会实在太长了,我都差点睡着了。“ 从霜不由莞尔。 张映华没敢喝太多水,只润了润喉咙,怕等下万一班上的会也开一个半小时,想上厕所就麻烦了。 从霜把张映华送到教室时,黄琴的母亲已经坐在黄琴的位置上了,黄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从霜主动跟黄琴的母亲打招呼,自我介绍后,把自己的母亲介绍给对方认识,黄琴的母亲显然已经听女儿说过同桌的成绩很好,立刻当着张映华的面,花样夸了从霜一番。从霜谦虚了几句,等张映华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看班主任已经到教室门口了,就赶紧出去。 场面上的话,刚才学校开会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林波虽然当了五年的老师,已经算是老江湖了,有开家长会的经验,但他和学校那些领导的开会风格不同,不喜欢讲太多场面上的套话,班会开始后,他只是简单讲了几句,就切入正题了。先是念了一下班上前十名的学生的名字,并请念到自己孩子名字的家长站起来,给其他家长认识一下。张映华成了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只好笑笑,然后落座。公布完了班上的前十名,林波又念了一下倒数十名的学生的名字,这次没有再请家长起身让大家认识。接着就开始讲各科老师对班上教学情况的反馈。张映华坐在从霜的位置上,心想还好自己女儿成绩好,那些成绩差的学生的家长,开这个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波讲完之后,请家长们有问题的可以自由提问,黄琴的母亲这时才和张映华说话。她刚才夸从霜的时候,只知道从霜成绩好,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年级第一名。这会儿知道了,则真心实意地对张映华另眼相看起来。她主动询问张映华怎么教女儿的,能把女儿教得这么好。 方才林老师虽然把班上的前十名都夸奖了一通,但对从霜的评价显然特别高,黄琴的母亲是在镇上的商场里卖东西的,别的方面或许不怎么样,但听话的本领一流,她听得出来,除了从霜成绩实在考的好,这次是县里的第一名,各科老师对从霜的评价都很好,班里很多同学对从霜的印象也非常好,显然从霜在各个方面都做的不错,并不是只知道埋头读书的书呆子。 张映华却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不管是从霜还是秋晨,他们家都是散养的态度,除了干农活,还需要安排交待一下,读书却是从来没有人管过,即便丈夫曾经是老师,也没有管过两个孩子读书的事,两个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会做的题,要请她们的父亲教的。张映华只好笑着说从霜从小就比较喜欢读书,家里不怎么管。 黄琴的母亲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但也不方便再追问,毕竟她和对方不熟悉。两人都没有什么问题要提,便看其他家长提问。 等家长提问这个环节结束后,林老师询问有没有哪位家长愿意上台,分享一下自己的孩子在家是怎么读书的,或是家里是怎么教孩子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林波看真的没有人愿意上台,便问:“那我们班上这次考前五名的家长,说说你们家里的方法吧,如果不愿意上台,就在座位上讲也行。“ 很多学生都等在自己教室外的走廊上,从霜和何芳与谈晓薇、乐谊四个人在一起聊天,突然陈向阳跑过来说:“林老师叫班上前五名的家长起来发言了。“他在教室的后门边上,不时悄悄去开一条小缝,偷听一下,生怕班主任说自己小话。 何芳这次考了班上第六名,听到没有自己的母亲,就放心了。乐谊这次考了第七,而且就算她考了前五,她父亲来开家长会,要上台讲话,也不必担心。谈晓薇也是父亲来开家长会的,她的父亲是镇上酒厂的副厂长,平时也会在厂里给工人开会,她也不担心。只有从霜,听到这消息,立刻跑到教室的后门处,门是铁门,上面部分是玻璃,门关起来了,她站在门边,透过门上的白玻,看见自己的母亲站起来,并没有上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坐下了。母亲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随后就听见掌声一片。 好吧,只要过关了,她就放心了。从霜在心里埋怨班主任,之前完全没有打招呼,要叫家长发言,要搞这个环节,好歹跟他们这些农村来的学生透个口风啊。他们的父母都是农民,能在公众场合讲话的人可不多,也不怕场面僵住,大家都下不来台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四班的家长会结束,林老师出来,站在教室的前门门口,叫谈晓薇通知班上的同学马上回教室。 从霜和何芳还有乐谊就先进去了,去自己的座位上找自己的家长。班里其他同学也陆续进教室了。显然,这个环节,有人欢喜有人忧。在家长来之前,林波就交待,让每个学生把这次考试的卷子整理好,按着统一的顺序,让家长开会的时候,好翻看。现在家长们已经看过考试成绩了,再看到自家的孩子,显然有些同学会得到家长的表扬,有些同学就只能得到父母的责问了。 张映华现在看见自己的女儿,感到从未有过的满意。说实话,这十二年来,她鲜少表扬过女儿,这不怪她,她没有读过书,不懂表扬和鼓励也是一种非常好的教育方式,她自己未出嫁前,在娘家当姑娘时,父母也几乎不会夸奖她,只会说她哪里没做好。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用了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从霜和秋晨。但现在,她觉得很有必要夸奖一下大女儿。但她以前从未夸奖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从霜先笑了,说:“妈妈,刚才我在门外,看着你站起来,你讲了什么,我一句没听见。” 张映华笑了:“你们班主任问,你们在家里,我们是怎么教的,我就说没有教,只安排干农活,读书做题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自己管自己的。” 从霜:“您和爸爸虽然没有直接管,但您们其实教了,努力干活,多收点粮食,才能吃饱肚子,勤俭节约,才能攒得了钱,修新房子。” 张映华本来想夸奖女儿,没想到先得到了女儿的夸奖。她又高兴又有点心酸,为什么有点心酸,一时之间,她并不清楚。 倒是坐在旁边的黄琴的母亲听到从霜这番话,连声说:“这话说的真好。张大姐,你是有福的人,女儿这么懂事,哪像我那个女儿,完全不想读书,卷子上一堆红叉。” 黄琴正好过来,听到母亲这话,赶紧做小伏低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对她母亲说:“妈妈,我争取下次考好点。您就不要说了嘛,给我留点面子。” 黄琴母亲:“你还有面子啊,这次没有在倒数十名里,倒是给我留了一点脸面……” 从霜和张映华相视而笑,从霜把自己的试卷收进桌里,以免黄琴的母亲万一看到,让黄琴难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2章 新的同桌 半期考试的家长会后,在学校,从霜比上次月考后更出名了,但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家长会之后,班里进行了座位调整,比从霜记忆里的座位调整,早了半学期。 从霜从原来的第六排调到了第四排的黄金位置,同桌也从黄琴变成了方觉,而不是记忆中的陈向阳。陈向阳调去和乐谊同桌了,而从霜的好朋友何芳,也换了位置,从原来的第二排换到了第三排,只不过两个人的座位仍隔的比较远,一个在二组,一个在四组。 从霜对方觉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还是来自于前世多年后参加同学会,别人口中提到的方觉家里的境况。自从上次不小心踩到方觉后,从霜刚开始还留心观察过几天,不过方觉很沉闷的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有些课会认真听课,有些课像地理历史之类的,就偷偷看,除此之外,一点也不引人注目,既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和别的男生那样,总有几个玩的好的伙伴,下课就结伴去打篮球或是打乒乓球什么的。从霜后来就忘记了要观察一下这个据说父亲在西藏当挺大的官的同学了。直到这次班主任突然宣布调座位,从霜才惊觉自己居然要和这个看上去很冷的男生做同桌,她心里其实不太愿意。她倒不是对方觉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方觉在班上好像总是独来独往,但也并非真的不和同学说话,但从霜是真的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方觉的体育成绩不错,长跑比陈向阳还厉害,是班里第一,体育课的时候,班里的男生打篮球对抗赛,他打小前锋,得分很厉害,但他本人好像不是那么喜欢篮球,平时不太去玩,陈向阳经常叫他,从霜都听见过好多少次,但多数时候都只听见他说“不去”,简洁明了地拒绝。从霜完全不明白,既然不喜欢,怎么篮球还打的那么好的。从霜前世对方觉学生时代的印象全无,现在陡然听到林老师安排她跟方觉坐,还真有点怕两个人坐同桌,完全无话可说,虽然她上课都不会讲小话,但她和黄琴同桌,至少气氛愉快。但从霜也不好说自己不愿意,不然林老师问为什么,她总不能说,她怕跟方觉做同桌,会被冻死吧。 黄琴听从霜被调走,念念不舍,似真似假悲伤地说:“从霜,你调走了,我以后作业怎么办,考试怎么办啊?” 从霜笑笑:“要不,你跟林老师说,你必须要跟我做同桌?” 黄琴:“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你记得到时候把作业本留给我先抄。” 从霜:“行。不过你得掐着时间来拿,不然别人要借,我总不好说不借。” 坐在从霜和黄琴前后位的两个女孩子纷纷找从霜说话,从霜想,这和前世倒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家的交情也只有这一点点,换了座位后,大家也就疏远了,本身不是一类人,不坐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刻意谁找谁一起玩。 宣布完座位后,下课铃就响了,林老师让要换位置的同学抓紧时间,在下节课上课前搬好座位。 林老师安排从霜坐靠着墙的位置,方觉坐外面,从霜一边搬东西,一边腹诽,安排她坐外面也比现在好一点啊,起码她下课后去上厕所,不用跟方觉说请他让一下。但腹诽也没有用,从霜认命搬去指定的位置,中学换位置,连桌凳都得搬,黄琴帮她一起抬桌子,桌子里装满了书和练习册之类的,从霜自己还真不好搬。原本坐在从霜身后的女孩儿主动帮从霜搬了一下凳子,她们刚搬好,方觉就搬着他的书桌过来了,黄琴和另一个女孩子赶忙让开,大概方觉平时冷冷的样子,便是黄琴,也隐隐有点怕他。 从霜想着接下来两个人至少得同桌半学期,就主动扬起笑,跟方觉打招呼:“hi,接下来同桌,请多多指教。” 这话一说完,从霜就觉得尴尬死了,她本以为自己能说的又好听又不落俗套,哪知居然这么生硬,还好,她勉强撑住了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尴尬。 方觉却完全没察觉到从霜的尴尬,反而挺意外的,他之前对从霜的印象就是农村来的穷学生,性格软弱,让人觉得好欺负,班里的赵琳琳才敢动手推她下楼,后来就是从霜考了班里的第一名,让他有点意外,但也仅止于此,若说再有别的,就是觉得从霜可能读了挺多书的,作文写的很好。直到体育课上,从霜短跑达不到及格线,主动找体育老师,要求多跑两次,陈向阳自告奋勇陪跑,方觉当时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觉得从霜有点自不量力,想当三好学生想疯了吧,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但这次半期考试,听到从霜考了全县第一,方觉才真正有些惊讶,不动声色观察了从霜几天。但观察之后,他发现唯一的结论,就是从霜天生比较喜欢读书,好像每节课上课,都很有兴趣的样子。除此之外,大概就是知道从霜和何芳关系很好,和谈晓薇、乐谊也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玩。和陈向阳等几个男生也说得上话,性格方面倒不像最初留给他印象里的那种软弱,反而挺会和人相处的,虽然说不上活泼,但也不是少言寡语的人,有时候说话,还很风趣。现在从霜打招呼的话,在从霜看来,是又俗气又生硬,但听在十三岁未满的方觉耳朵里,却是这个女生还挺有个性的。那个时候,酷这个词还没有成为形容一个人有性格的代名词,所以方觉只觉得从霜还挺有个性的,他平时不怎么爱笑,现在对于这个新同桌释放出来的友好之意,嘴角扬起一点,露出很淡的笑意,说:“多多指教。” 还好方觉说了这句话,让从霜的尴尬缓解了不少,才想起来他们现在还是初一的学生,这样的话大概不会让人觉得俗气。从霜看他只搬了书桌,便问:“要帮忙吗?” 方觉愣了一下,才明白从霜指的是要不要帮他搬凳子,忙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从霜也不勉强:“那我就不帮了哈。”说完,从霜就从他旁边走了。 方觉以为她要去做什么,却看见从霜走到何芳的位置上,跟何芳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了。 方觉把桌子放好,和从霜的书桌并排放整齐,回原来的座位上搬走自己的凳子,换到他位置的是班里一个成绩不太好的男生,平时两人说话很少,所以彼此也没有打招呼,方觉拿着自己的凳子回新的座位,坐下之后,从书桌拿出数学书和草稿本,方才搬桌子时,他把东西全收进书桌的抽屉里了。 摆好之后,他才下楼去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看到从霜和何芳,他比从霜高半个头,上楼梯习惯两梯一步,本来没注意,从旁边经过,认出从霜,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主动打招呼,毕竟刚才从霜主动跟他打招呼了,就在他犹豫的这瞬间,从霜和何芳看见是他,从霜主动说:“好巧,又遇到你了,方觉。” 方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走到从霜她们前面之后,才想起来,回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从霜笑笑。 方觉意识到自己补这句话有点傻,步子跨得更大了,几下就上了楼,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从霜和何芳两人压低了声音,悄悄笑了。 何芳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缓过来了之后才说:“平时看方觉很冷的样子,感觉很不好接近,没想到其实有点傻乎乎的啊。” 从霜笑着说:“我也没想到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3章 喜欢看漫画书的方觉 方觉和从霜同桌了一周,无意中发现从霜已经在看下学期的课本。当然,无意只是他自己的说词,实际上,是他有意观察才发现的。 当然,从霜也并没有刻意要掩示,只不过她表现出来越大方,别人越不会留意而已。 晚自习的第二节课,教政治的宋老师惯例不讲新课,让大家自己看书做题,有问题可以到教室后面问她,和同桌交流时不要太大声,影响到别的同学。 方觉左手托腮,盯着从霜,看她会拿出什么课本来,从霜还不知道自己看下学期的课本的事已经暴露了,等胡老师说完,她放心大胆地从书桌拿出初一下期的数学书,翻到之前看的折页,正准备看书时,突然听见方觉问:“你会不会学的也太快了?” 从霜吓了一跳,不是担心自己看下学期的数学被发现了,而是完全没想到方觉会突然出声,她转过脸,看方觉的样子,显然是专门等着问这话,大概之前就发现了自己看下学期课本的事了。 从霜双手合拢,做了个和的姿势,轻摇了几下:“拜托保密啊。” 方觉不禁失笑,见从霜笑看着自己,勉强收起自己的笑容来,拿出平时那种冷冷的态度:“我又没有长长舌头。” 脸色虽然严肃了起来,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从霜看见方觉想装老成太好玩了,明明就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干嘛想装出冷冷的酷酷的样子呢,现在谢霆峰都还没有出道,距离他的《谢谢你的爱1999》红起来,还有六年的时间,酷这个词还得六年后才会成为流行语。从霜完全不明白,方觉为什么喜欢装出一副冷冷的样子,让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觉得他不好接近。不过她也没有要探究的意思,重来一世,她觉得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性格和喜好的权力,不管符不符合当下大众的偏好。 从霜没有接着方才的话题说,而是问:“你很喜欢看漫画?”她见到方觉在有些课上偷偷看,那些都是大量的图,若是12岁的她,还不知道漫画这个词,但36岁的她,一看就明白。 方觉:“还行吧。《七龙珠》的设定挺有意思的。” 从霜没有看过《七龙珠》,她知道这部漫画很有名,拍成动画片,也很火。但《七龙珠》火的时候,她只听过这部漫画的名字,并没有机会看,当她可以想看就看的时候,又没兴趣了。她对《七龙珠》的印象,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知道这是一部以孙悟空为主角的漫画,其实漫画只是借用了孙悟空这个名字,和《西游记》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她前世看过的《最游记》,只是借用了《西游记》里几个主角的名字,剧情和《西游记》完全没关系。不过她看《最游记》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当然,现在《最游记》还属于没影的事,从霜没法跟方觉说比起《七龙珠》来,《最游记》的设定也有很意思,唐僧成了一个十分果断的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与《西游记》里的师父截然不同。 从霜:“你很讨厌地理和历史吗?” 方觉一听,便知道从霜也观察过自己了。他的确喜欢在这两门课上看漫画,不过并不是真的很讨厌这两门课:“没有。只是觉得这两门课听不听都无所谓,考前背一背就好了。” 从霜笑笑,没说什么。 方觉:“每门课,你好像都喜欢。“ 从霜:“也没有。只是想着反正要学,能搞明白的地方,还是弄明白,历史还好,地理的话,弄清楚了,比较容易记得住。“ 方觉:“你现在就看下学期的课本,是想跳级吗?“ 从霜:“跳级没那么容易吧,只是想着先看一看,到时再说。我不是那种天生聪明的人,所以想考高分,得多努点力。“ 方觉:“你还不够聪明啊!这话有点打击人吧。都考全县第一,像我这样考全县六百多名的,在你看来,不就是笨蛋了。“ 从霜笑了:“你其实比我厉害啊。一半的课都不用听,还能考班上第七,我看你晚自习除了做作业,一般也不温书,这不是天生聪明是什么啊。“ 方觉撇嘴,他才不太相信从霜夸他的话呐:“就算我跟你一样每节课都听课,也考不了全年级第一啊。“ 从霜:“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到。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晚上九点五十,上完第三节晚自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上课、做题和看书,只要专心,没准你下次比我考的好。“ “这我可做不到。“方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挺受刺激的,他知道年级第一名或是全县第一名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不过他真的没料到从霜花了这么多功夫来读书:”你很喜欢读书?“ 从霜想了想:“还行吧。不可能所有科目都喜欢,但是没办法啊,不管以后中考还是高考,都要考很多科,我家是农村的,家里供我读中学,很不容易,村里和我同届的,有好几个学生都因为家里没钱,没读中学。每学期的学费对我家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何况我还住校,吃饭都是要花钱的,花了那么多钱,不考好一点,怎么好意思回家拿生活费。“ 从霜的话说的十分淡然,就像说明天会下雨一样,但方觉却听出了几分无奈,他家庭条件挺好的,从小就没有为吃穿发过愁,并不怎么能够体会从霜的感叹,但又觉得从霜说的很道理:“你们为什么那么穷啊?不是有很多地吗?“ 从霜笑了,看来方觉的家庭条件真的很好,镇上来的学生不少,但并非所有镇上来的学生,家里都有钱,不少镇上的学生家,也只能说比农村生的境况好一些,不至于为每学期的学费发愁罢了。 从霜:“并没有很多地。土地只有那么多,每个人能分到的田土加起来,也就一亩多,种了粮食,都是要缴公粮的。我家每年种好几块地的小麦,秋播夏收,两季忙下来,丰收的年份,缴了公粮,最多能剩三四十斤,要是收成不好,可能还得贴一点钱。我们这地方,小麦产量低,又全是种在山坡地里,是没有办法和北方产小麦的省份相比的。不只我家,整个茶花村,甚至天云镇的大部分农村,都是这样的。种的粮食,缴完公粮,剩下的,只够一家人的温饱。想要攒点钱,就只能种点菜、喂点鸡喂点猪,但这些能不能卖到钱,还得碰运气。我们班上有川江坝来的同学,他们坝上都是种菜卖,买米吃饭,遇到菜卖不出去的时候,家里没有攒钱的人家,连买米钱都可能拿不出来。“感觉自己好像说的跑偏了,有点像诉苦和声讨了,从霜赶紧笑笑,岔开话题:”反正啊,方觉同学,不明白才是好的。“ 方觉不太喜欢从霜最后这句话:“为什么啊?“ 从霜想了一下,才说:“虽然不太恰当,但我觉得有句话,其实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挺好的,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清楚我们这种农村来的学生在经济上有多困难,对你而言,是好事,起码说明你家庭条件挺好的,不用小小年纪,就为吃饭穿衣发愁。“ 方觉:“你会为吃饭穿衣发愁吗?“ “当然啊。“从霜笑着说:”我最近都愁死了,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既没厚外套,也没保暖的鞋子,真怕到时候手上脚上都长冻疮,那就搞笑了。在家里干农活,没长冻疮,到学校来,十指不滴泥,还被冻着了,不好笑吗?“ “你以前冬天都没有被冻着,不可能进了初中,反而还被冻着了吧。“方觉说。 从霜:“以前读小学,每天回家要干活啊,现在可是每天从早到晚,都坐在教室里,能一样嘛。晚上上自习,肯定很冷,在家里,却可以烤烤火,虽然夏天的时候砍柴很辛苦,但冬天能烤火啊。“ 方觉没话说了,可又觉得不太认同从霜的话,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抿了抿下嘴唇,没吭声。 从霜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深了,故作轻松地说:“我们说太久了,宋老师都往我们这看过几次了,看书吧。“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从霜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和方觉聊天的影响,虽然她嘴上说她为冬天来了发愁,但这愁早发过了,想也没有用,她现在又挣不了钱,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回家就好好干活,反正前一世没有因为穿不暖和而冻出大问题,这一世肯定也不会,顶多就是没办法避免前一世手上长冻疮的经历,难受一段时间就好了。 方觉却没从霜那样淡定。他长这么大,家里的确没有缺过他吃穿,但他的父亲长年不在家,他是在西藏出生的,五岁才随母亲回到清泉县,对于小时候在西藏的生活,一点记忆也没有。从他记事起,就已经是他和母亲在清泉县生活了。每年父亲只回家一次,有时会呆一个月,有时只呆十多天,他本来应该在清泉中学读初中的,八月份的时候,外公突然脑部出血,虽然及时送到县医院治疗了,没有生命大碍,但左边身子偏瘫了,外婆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照料外公,最开始他母亲本来打算把外公外婆接到县城里住,但他家住在四楼,外公当时完全没办法行走,就算有人扶着,也没办法上下楼,即便找人把他外公背上四楼了,除非外公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但长期闷在家里,也不现实。所以母亲和他商量,暂时转到天云中学读一学期书,他母亲每天从镇上坐车到县里上班,傍晚下班再回镇上来。外公外婆家就在天云镇的南门边上,因为是农村人,房子是平房,房子是几年前新修的,房子大,除了正楹的三居,中间是堂屋,两侧的房间纵深大,一分为二,一共有四个房间,两侧都托转出来,修了偏楹,左侧的偏楹是一个客厅加一个房间,右边则是两个卧室。除了房间多,院子也很大,他和母亲就住在外公外婆家,还有几个房间剩余,但彼此之间,却有个照应。若非这次转到天云中学来读书,看到学校有那么多农村的同学,有些同学还穿打补丁的衣服来读书,他真的不知道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有人家那么穷。但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有些农村来的学生家穷,仅止于此,今天听从霜说,才知道贫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对着桌上翻开的课本,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4章 原来如此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从霜和何芳一同去上厕所,按照惯例,回教室前,陪何芳去大食堂买个包子或馒头。何芳现在和从霜真正成了好友,在从霜的带动下,每天下午放学,都和乐谊、谈晓薇一起去打羽毛球,除非哪天下雨或是风大,没办法打球,虽然人没有瘦多少,可她每天晚上加餐,吃一个馒头或包子,也没有长胖,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好事了。 不过对于从霜早晨起来慢跑的习惯,何芳没办法作陪。她实在是起不来,每天早晨从霜叫醒了她,她都不需要一分钟,又睡着了。所以后来她主动跟从霜说不用再叫她了,反正叫了她也起不来。上第三节晚自习倒是慢慢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上完了课,回来烫一下脚,刷个牙,就上床,比以前只上两节晚自习,回宿舍和室友闲聊,更容易入睡。 何芳今天晚上买了一个甜花卷,等她的花卷吃完,也走到教室门口了。 从霜回到座位上时,方觉见她过来了,不等她开口,主动起身让她进去。 从霜开玩笑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家啊?不是说等下会下雨吗?班长都走了。” 从霜仍习惯性地称谈晓薇班长,虽然谈晓薇纠正过很多次,但看从霜是真的改不过来,也就作罢,任她叫班长好了。 谈晓薇大多数时候都会上第三节晚自习的。不过据说今天晚上要下雨,就先走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班里很多同学就在说天气预报要下雨,班里的走读生都在祈祷晚上下了晚自习再下。第二节晚自习一下课,班上走读的同学几乎都收拾好东西走了,生怕晚走一秒就会淋到雨的样子,刚才从霜和何芳还在打趣,说那些走读生可能是绵羊变的,怕淋了雨会变回去。这句话是农村人的土话,镇上的同学恐怕都没听过。从霜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和妹妹遇到雨天,不想出门,或是在山上干活,下雨了,想回家,跟母亲说下雨了,母亲就会说她们是绵羊变的吗,这么一点小雨,怕什么怕。现在想想,当然也不是怕淋那点小雨,只是想偷懒罢了,小孩子就算再勤快,也总有想偷一下懒的时候,特别是老天爷下雨的时候,在小孩子的认知里,大概就是应该歇一歇的意思。可惜她们的母亲才不那么认为呢,有很多次,因为她们的母亲总想多干一会儿活,结果小雨变成了大雨,最后没办法,不得不回家时,还没到家,身上的衣服就全部淋湿了。外婆还在的时候,碰见了好几次这种情况,当场说了她们的母亲,但也没有用,下一次遇到在山上干活突然下雨了,她们的母亲仍然要等雨下大了才会同意她们回家。 走读生大部分都回家了,但班里一半的人是住校生,留下来上晚自习的,也有十来个,不少人是被半期考试的成绩刺激的。现在初一四班的学习风气,恐怕是初一年级四个班里,最好的一个,没办法,全县第一名在他们班上,这次的全年级前二十名,他们班有六个,又是最多的,加上家长会才开了不久,大家都憋足了劲,想大干一场,争取下一次月考的时候,成绩和排名都长一长。 方觉笑了下,不好意思说自己上节课基本上没看进去什么内容,而且吧,之前听了从霜的话,他多少受到了一些刺激,想试一试,如果自己这一个月都像从霜说的认真上课,每天晚上把三节自习上完,是不是真的能名次飞涨,考个高分出来。 从霜看出来同桌有点不太好意思,也就识趣没有多问,坐回自己座位上,看自己的书。 等到第三节晚自习还有十分钟就下课的时候,方觉已经看完了原本计划一节课看的内容,合上书,想了下,在从霜的书桌边上轻轻扣了两下桌面,见从霜看过来,才说:“农村真的那么穷吗?” 从霜闻言笑了:“方同学,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呗。干嘛拐弯抹角,一点都不符合你的人设。” 方觉:“什么……什么人设?” 从霜:“平时你不都少言寡语一副我很冷很酷凡人别跟我说话的样子么?”从霜说完,自己先笑了:“开玩笑的。如果你以后去当明星,就知道什么是人设了。就像刘德华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周惠敏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一样。” 方觉完全没想到从霜会跟他开玩笑,班里不少同学都有些怕他,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女生,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跟他说话。虽然他之前就发现了从霜其实一点也不内向,但也没料到才同桌几天,就会跟他开玩笑。 方觉笑着说:“明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听了这话,从霜侧过身来,右手托腮,盯着方觉看,一副认真打量的样子,让方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评估的摆件什么的,忙说:“你看什么?” 从霜说:“看看你有没有当明星的资本啊。没准十年之后,只要脸长得好看点,就能当明星了呢。” 从霜这话是吐槽20年后的娱内圈,一众小鲜肉小花女,明明是唱歌出道的偶像组合,现场表演的时候连麦都不敢开,还有那些一年能赶一堆综艺拍好几部戏的明星,用陈道明老师的话说,拍一部戏,用几十个替身,哪里叫演员,纯粹是卖脸而已,拿了钱一点也不敬业,面无表情就是霸道总裁了,嘴角上扬就是活泼开朗了,演十部戏,十个完全不同性格职业的主角,玄幻的、古装的、民国的、现代的,居然都一个模样。不过说实话,她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方觉同学的脸,五官端正,虽然没有刘天王的五官那样帅气,但还真的长的不差,可惜生不逢时,要是晚出生十年,参加湖南卫视或是东方卫视那些青春选秀节目,没准还真能当明星。 方觉:“别开玩笑了。问你正事呢,我外公外婆家也住在农村啊,周围好几家邻居,我没觉得他们家穷啊。” 从霜第一次听说方觉外公外婆是农村的,便问:“你外公外婆家在哪啊?” 方觉:“就镇子的南门上,过了玉沟桥,就到了。” 从霜:“我知道了,那也还在镇上啊。我姑婆姑公家在玉沟桥东边的山脚下,他们不算农村人吧,充其量不过是买了农村的地,自己修了房子,住在镇边上。我姑公是云阳矿厂的工人。你外公家在东边还是西边?” “西边。“方觉:”过了玉沟桥,倒左手。“ 从霜:“那就是了,我姑婆家是倒右走。你外公家也是买的地修的房子吧。“ 这个方觉真的不知道:“可能吧。我没听家里人说过,我以为那是他们自己的地。“ 从霜:“你外公也是云阳矿厂的工人?“ 方觉:“嗯。但我外婆是当地的农民。“ “哦,那可能你外公家的地是你外婆的。“从霜说:”那一片区的农村,和别的地方不同,很多人家里都是被占了地的,云阳矿厂给他们补了一部分钱,还安排他们到矿厂上班,不完全算是农民家庭。“ 方觉:“你怎么知道的?“不怪他好奇,他之前和母亲住在县里,但平时也经常回镇上来看望外公外婆,而且每年寒暑假,他都会在外公家长住一段时间,都没听人说过这些事。 从霜:“我听我爸爸说的。他以前在镇上的航管站当船舶管理员,可能是听他的同事说的。”事实并非完全如此。从霜的确是听父亲说的,不过那是二十年后,她和秋晨买了房子,把父母接到身边一起生活,闲聊中,听父亲聊起天云镇的姑婆家,才知道的。 方觉:“那你家也不完算是农民家庭啊。” 从霜:“你听漏了两个字:曾经。” 方觉:“你爸爸现在为什么不当航管员了?工资太少了吗?” 从霜:“不是不想当,是被人挤掉了,别人有背景,是镇上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人家也读了高中的,学历不比我爸低,我爸只好回家做个全职农民了。” 方觉本来觉得从霜父亲挺倒霉的,但听到从霜说做全职农民,又觉得好笑:“当农民,还有不是全职的吗?” 从霜:“有啊。之前我爸当航管员的时候,也要在家种地,不就算是兼职的嘛。” 方觉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只好点头。 从霜却说:“其实你也没必要真的知道农村有多穷,我也很难三言两语跟你说得清楚,你看看班里农村来的同学,大部分人的穿着,就看得出来了,就算没穿打补丁的衣服,但换来换去,只有那两身,谁家父母,会有钱不舍得给孩子买衣服穿啊。你说是吧。” 被从霜这么一说,方觉怎么觉得有点像从霜开他的批斗大会似的,但看从霜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友好的很。 “那你周末回家,也要干很多农活吗?”方觉好奇。 从霜点头:“大部分农村的学生回家,都要干农活吧。你要真的很好奇我们农村生的情况,明年暑假的时候,你到我家来,我免费让你到我家体验一下农忙是什么滋味呗。就怕你受不了那个苦。”从霜这样说,是因为已经知道,下学期方觉就会转学了。 方觉毕竟才十二岁多,哪里经得起从霜的激将法,当下便说:“你都能干得了的活,我怎么可能干不下来。” 从霜:“行啊。明年放暑假的时候,你可别找借口溜号。到时候,掰玉米、收黄豆、打谷子,只怕你一天都受不了,就得打道回府了。” 方觉:“你太小看人了吧,我好歹是个男生,难不成你能吃得了的苦,我会受不了。” 从霜:“嗯嗯,你肯定也能行。” 方觉当然看得出来从霜不以为意,不过这种事情,说是没有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5章 方觉的外公家 看见还有两分钟就到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方觉不想等下遇着下课高峰期人多,从书桌里拿出雨伞,跟从霜说:“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从霜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快走吧。” 方觉下了楼,发现没有下雨。当然,天气预报只能预估个大概,时常都不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从学校走回外公家,方觉走的快,也要十二三分钟,毕竟再说天云镇不发达,但始终是个老的工矿小镇,还是会比普通的小镇大一些。其实镇上的街道只到玉沟桥桥头前,玉沟桥是秦家村的地盘,即便过了玉沟桥,东西两侧,都有一些镇上居民的房屋,也并没有直接划规镇上管理,所以方觉一直以为自己外公外婆家属于农村,并没有错。 方觉外公家在山脚下,准确地来说,是座落在半山腰上。这是一条连绵起伏但山势并不高的小山脉,因为这一片山都属于秦家村的管理地界,这一片山也叫秦家山。究竟是先有秦家山,后来居住在这些山中的人家形成的村落,才叫秦家村,还是先有秦家村,久而久之,人们管这片山叫秦家人,恐怕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玉沟桥本身桥面很高,架于山腰中部,临着镇上的这一面山,以玉沟桥为水平线,沿着山腰的这个高度,是一条几年前才修建起来的公路,比公路地势低的山坡上,只有村民的庄稼地,并无人家居住。 方觉快走到玉沟桥上,突然有雨水打在他的头上,他伸手一摸,只有一点点水,初冬的雨,并不大,估计他回到家了,也未必下起来。 过了玉沟桥,路灯就没有那么亮了,公路上的路灯间距很远,而且只是靠着山的这一方才有,方觉作为男生,每天晚自习放学,都是独自回家,并不会觉得害怕。这一带农村的孩子读中学,都是走读,女孩子大多会结伴回家。 方觉的外公家,离公路有一百米远的样子,从公路上去,有一条石板的小路,小路两边都有人家,两边的屋子虽然不完全对称,但都是朝向小路的。这些人家的屋子前都有一小块菜地,四季都种着蔬菜,甚至会有人家种一两行甘蔗。小路是两边的人家自己清扫的,并没有规定谁家哪天值日,但却常年都很干净。道路上的石板已经在岁月中被人走得很光滑了。小路上没有安装路灯,但并不暗,两侧居民房屋里透出来的灯光,会有一些能照到路上。 夜深人静,虽然隐约可以听到有些人家放电视的声音,也不会影响这种安静。方觉外公家的院子,进出有一扇很旧的小木门,此时半掩着,方觉进门后,才将门关上,扣上门拴。 外公家的小黑已经熟悉方觉的脚步声,听见他回来,只从狗窝里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趴回去了。 堂屋里的灯亮着,近了院子,便听进一点点声音。方觉拿着伞,直接去了堂屋。 方觉的外公朱孝军坐在木椅子上,外婆秦红梅和他的母亲朱文英坐在三人位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听见开门声,齐齐回头。秦红梅笑着说:“方觉回来了。” 方觉点了下头:“外婆,外公。” 朱文英已经起身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方觉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伞放到茶几上:“想喝点热汤。” 秦红梅:“就是,现在这天气,早晚冷起来了。喝点热汤,暖和暖和。家里还有醪糟和汤圆,给你煮一碗?” 方觉:“我不想吃芝麻馅的汤圆,太甜了。” 朱文英:“家里还有小汤圆,没有馅,煮小汤圆吧。” 方觉:“也行。少放点汤圆,我只想喝点汤,不怎么饿。” 朱文英和秦红梅都去厨房给方觉煮汤圆了,方觉问:“外公,您看电视不要坐久了,隔一会儿就起来走动一下。” 朱孝军:“你回来前,我刚走了,才坐下一会儿。” “哦。”方觉只好不说什么了。他其实不太相信朱孝军的话,自从上次脑溢血后,朱孝军简直变了个人,再不是他记忆中的外公了,一下子就变得很懒了,平时锻练都要别人督促,不然就会偷懒,能不动就不动,而且变得特别喜欢看电视。 其实朱孝军的脑部出血并不严重,而且送医院也比较及时,在云阳矿厂的医院说不能治,让他们马上送县医院,他们就联系了一部小轿车,送朱孝军去县医院。如果出血量大严重的话,县医院是不会接收的,而是直接让他们送市医院。本来只需要住半个月的院,他们不放心,加上也不缺这点住院费,最后住了一个月的院,出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彭老师说,只要按照他说的锻练,个把月,就能自己行走,三个月左右,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会留下什么大的后遗症,只是以后要注意,不要做过于激烈的运动,也不能久坐之后猛地站起身,日常饮食,不要吃大油大盐的东西,土鸡汤猪脚汤这些就不要喝了。但朱孝军根本不愿意锻练,刚开始回家的那段时间,经常把他们气得不得了。每次让朱孝军锻练,他总说腿很痛,不想走路,本来应该是他自己拄着拐杖走的,但要是别人不扶着他,他就不肯走。实在没办法,方觉的母亲只好请了半个月的假,和秦红梅两个人,全职照顾朱孝军。朱孝军个子高大,以秦红梅的力气,一个人害怕扶不住。过了最初的半个月,情况总算好一点了,方觉的母亲才能销假,回去上班。方觉的母亲在县里的税务局上班,负责开票,平时事情并不多,但这种小地方的机关单位,请了假也有工资,她请假的时候,虽然和上司说了不要工资,但依照惯例,肯定还是会发的,请半个月已经是很长的假,销假上班的第一天,朱文英买了苹果香蕉,给科室的每个人都分了一点。隔了几天,又买了易拉罐装的健力宝,给每个人送了一瓶。虽然不会有她请假半个月的工资那么多,但也算是比较大方地请了客。税务局一周只上五天班,周末两天休息,朱文英就负责督促朱孝军锻练,偶尔,方觉会帮忙,秦红梅才能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八月份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朱孝军恢复的一般,倒是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走路,左手也比较灵活,吃饭穿衣洗澡上厕所这些基本的事情,都能自己做,就是慢一点,但距离彭医生说的恢复如常人,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自从方觉发现自己的外公有时候会说假话糊弄人之后,他就不会轻易相信朱孝军说自己锻练过的事了。特别是在看电视的时候,如果旁人不提醒,叫他起来走一走动一动,朱孝军就会一直看电视,直到他想去上厕所或是要喝水,才会起来走动一下。但方觉也不会直接说自己持怀疑态度,通常是过一会儿,再叫朱孝军起来走动。 秦红梅和朱文英两个人在厨房,其实并不需要,就只是煮个醪糟汤圆,方觉外婆家里有煤气灶,虽然烧的是罐装的煤气,并不是管道,但用起来是一样的方便。秦家村就在镇边上,毕竟不是镇上,朱孝军家这块屋基地,是秦红梅自己的土地,二十多年前申请批屋基的时候,要新修房子的人家不多,很容易就批下来了。如今他们住的这全砖瓦结构的房子,是六年前新建的,将原来的砖木结构的老屋子推倒后,在原地基上修的。九零年过年的时候,朱文英的两个哥哥都托家带口回来了,还有在攀枝花工作的四妹一家,大家商量给家里添制些什么,结果朱文英的大哥家出钱换了一部大的彩电,二哥买的就是家里现在这套三人位的沙发,朱文英家出钱把家里的几个房间和堂屋做了吊顶,四妹则给父母换了一张新床,配了一个八益家俱厂出的床垫。厨房则没有动,比起真正的农民家里,虽然朱孝军家的灶台已经是修的比较小巧的了,但他家的灶台仍然是两口锅的配置,一个柴火灶,平时鲜少用,一个煤炭灶,以前还经常用来煮饭,这几年也不怎么用了,自从朱文英给家里买了电饭煲后,家里平常都用电饭煲煮饭。 秦红梅过来厨房,也没什么要做,不过是习惯而已,觉得外孙要吃东西,她就应该来厨饭做,即便搭不上手,也更安心些。她有四个孙子孙女,最疼的就是方觉,另外三个,都是一年才能见一回,甚至几年才能见一次,亲归亲,毕竟没怎么相处,方觉却是在她和朱孝军身边长大的,自然感情更深。 秦红梅:“忠伟要调回四川的事情,落实了吗?” 这件事情,已经差不多张罗了半年了。朱文英:“没有,他只说如果不出大的意外,应该是年后就回来了。” 秦红梅:“晓得安排到哪里吗?” 朱文英:“还没有确定下来,说是有几个地方,最好的当然是成都市里,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市里,如果运气不好,也有可能会是去阿坝州。有个领导的关系还没有走通,他还在想办法。” 秦红梅:“不一定非要去成都,能回我们市里也不错,千万不要去阿坝州,那边也没比西藏条件好多少。” 朱文英:“我也是这么说。劝他千万别关系没走通,反而弄巧成拙,其实分回我们市里挺好的,他在西藏干了十多年,这个资历,回成都,可能也分不到很好的单位,要是回我们市,就不一样了。” 秦红梅:“他父母那边呢?” 朱文英:“他父亲又不是什么大官,也就是郫县水利局的局长,前几年就退了,就算有些关系,那些关系也早凉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锅里的小汤圆全部煮沸起来了,秦红梅看见,忙叫女儿关火:“好了,快把火关了。” 朱文英把煮好的醪糟汤圆盛进碗里,放了一勺白糖,端去堂屋给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6章 父亲的来信 距离月初收到父亲拍来的电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在十一月快要结束前,从霜在学校收到了父亲从广东寄来的信。当时刚做完课间操,她和何芳上完厕所回来,在楼下碰到谈晓薇,谈晓薇看见她,冲她挥了挥手中的信封:“从霜,有你的信,我本来准备给你拿上去的。” 从霜猜想肯定是父亲寄来的信,小跑过去,谈晓薇把信递给她:“谁写的啊?你这么激动。” 从霜拿过信一看,可不正是她父亲的笔迹么:“我爸爸寄来的。“ 谈晓薇:“你爸爸去外地了吗?“ 从霜一边撕开信封,一边说:“他去外地打工了。“ “哦。“谈晓薇不好再继续问,看从霜迫不及待地把信抽出来,便说:”你回了教室再看吧,小心脚下。“ “嗯。“从霜一手挽着何芳,一手挽着谈晓薇:”走吧,我们快上楼。“ 谈晓薇:“我看你特别想快点看信,你先走吧,我跟何芳又没事,可以慢慢爬楼梯。“ 从霜:“那我真的先走了。“ “走吧,走吧。“何芳说:”别让我们羡慕你收到信了。“ 从霜果真小跑着上楼了,到了五楼,才停下来,放慢了脚步,大多数同学呆在走廊里人聊天玩耍,走快了很容易撞着人。回到教室,她的同桌不在,从霜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把信纸打开,父亲的来信一共有三页纸,从霜平时看书的速度就很快,这三页信纸,几分钟就看完了。看完之后,她并没有把信收起来装进信封,而是又从头开始看。 顾远山在信里说,出货组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从包装部把装好货的纸箱搬运到上货的地方,按照装箱单,把这些货装进集装箱,数量、型号这些不要弄错了,按时装好箱就算完工。包装部的主管带了他两天,后面就是他自己在负责了,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半个月的班了,工作上没有什么困难,生活上也很习惯,他听从张映秀的建议,暂时在管理员食堂吃饭,厂里的管理人员,他已经全部认识了。他的住宿条件也比较好,是四人一间的宿舍,在管理员的宿舍楼,比员工宿舍的条件好很多。从霜的七姨和八姨都在梳头部上班,暂时没有和她们的三姐分在一个宿舍,但上班是在一起的,据从霜的七姨记的帐,她们两个人做了半个月的活,加起来大概可以领到六百二十块钱左右。从霜的三姨也说她们两个人做事动作很快,每天做的量,都在梳头部的前五名里。员工食堂的生活开的比管理员餐厅差很多,但与家里比,也还过得去,虽然总吃那几个蔬菜,但每天终归是换着做的,也有肉,只是都是肥肉。顾远山在信里说,现在厂里很忙,听写字楼负责跟单的人说,堆了很多单子,都是要赶在十二月结束前出货的,和他们同批进厂的工人,有八十多个,厂里本来计划招一百个工人,但没招齐,现有快年底了,招工不好招,很多人不会这时候才出来打工,让从霜问问,从霜的小姑要不要也来打工,可以和从霜的三姨在一个部门做事。即便这样,每个部门晚上加五个小时的班,啤机部是24小时倒班的,人手也还是不够。听大总管的意思,如果到十一月底,还是积很多单子没做,可能就会延长加班时间,每天晚上再多加两个小时的班。这半个月,顾远山每天加五个小时班,加班费加上正工资,就有387块了,如果整个11月都这样加班,扣除饭钱,他也可以领到七百块钱。而且他的活没有多累人,主要就是细心些,搬货的时候,把单子和货对好,不要出错,搬货都是用拖车搬,上货也是工人在上,他大多数时候都主要是指挥,真正出力气的时候并不多。顾远山在信里还说了从霜三姨的情况,现在张映秀虽然还不是梳头部的助理,但已经在帮着梳头部的主管做一些管理上的事了,像去喷油部领货就是她带人去领,把货交给包装课的人也是她在负责对数,部门里的质量抽检也是她在负责,如果一切顺利,公司年后再扩招人手的话,很可能以后张映秀就会成为梳头部的主管助理了,到时候就不再是普通的员工,而是管理人员了。顾远山还在信里说,他们过去,张映秀很是花了些钱,又是买东西去送人事主管,又给他们买水桶脸盆毛巾这些,他拿钱给张映秀,张映秀坚决不收,他也没办法,只有等过年前,去给张映秀家的几个孩子买点衣服,让张映秀带回家。除了说自己和从霜的三个姨在厂里的工作情况,顾远山在信里先问了从霜外婆有没有去医院看病,如果没有去,一定要快点去,张映秀担心得很,说起从霜的外婆来,就会落泪。另外就是问家中的情况,从霜的爷爷奶奶身体如何,叫张映华把家里的肥猪卖了之后,不要再喂那么多猪了,那些山坡地也不要种了,胡豆碗豆都少点些,够家里吃就行了,到时缴公粮,补交点钱好了。最后才是问从霜和秋晨的学习情况,让她们在家要听母亲的话,多帮着家里做点事。 上课铃响的时候,从霜才把信收起来,放进书桌里,拿出这节课要上的英语书,方觉刚想问从霜是不是收到信了,就听见教室里陡然安静下来,一看,教英语的宁孝琳已经从教室的前门进来了。 他便将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坐直了身体,听到今天的值日生喊“stand up“,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喊”good og,teacher“。每次喊这句英文,他都觉得怪怪的,现在都上午十点多了,外国人的og时间可真长。 坐下的时候,方觉低声问:“你收到信了?“ 从霜点了下头:“快看书,宁老师朝这边看呢。“ 宁孝琳看的并不是从霜和方桌这一桌,而是第四组最后一排的两个学生,两个人很明显在说话,但坐下之后,又没声了,她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大家翻到第16课,说今天讲这篇课文。随后,她便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主动起来朗读一下这篇课文的。 从霜虽然成绩很好,但在课堂上,一直不算积极分子,当然,也不会真的从不举手回答问题,她偶尔还是会主动举一下手。不过这节课,她显然没有要主动表现的想法,她淡定地坐着,做认真状,但不举手。她本以为宁孝琳不会叫她的,她瞧见乐谊等几个同学都举手了,没想到宁孝琳最后点了她的名。 宁孝琳:“从霜,你起来为大家读一下课文。” 从霜只好面带微笑双手捧着课本站起身来,心里还以为刚才和方觉说话被英语老师发现了。 方觉也是这么以为的,他是素来不爱在课上发言回答问题的人,为了避免等下宁孝琳叫他答问,双手赶紧拿起书,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从霜读完课文后,宁孝琳夸了几句,才示意她坐下。然后开始提问:“有没有同学是事先尝试翻译过这篇课文的?尝试过的同学请举手。” …… 等宁孝琳开始讲这篇课文的生词时,从霜便把初一下册的英语课本从书桌里拿出来,悄悄把现在学的课本放到旁边,开始看自己的书。 自从上次和从霜聊过之后,听从霜说她是怎么安排自己的学习的,方觉就根据自己的情况,采纳了采霜的一部分学习方法和安排,他之前英语一直不错,每次考试在九十分左右,现在已经把之前有些模糊和不清楚的知识点都补上来了,如果老师讲的课,有他不懂的地方,他就会专心听讲,如果那节课的内容已经全部都会了,他就会接着看后面的内容,自己先学习。今天的英语课要讲的知识点,他之前已经自学过了,不清楚的地方也问了从霜,现在老师讲生词,他就在看19课的生词,等宁孝琳讲句子和语法的时候,再翻回第16课来听。从霜每次跟他解答了疑问,都会最后加一句:“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如果错了,概不负责,请以老师讲的为准。”听了几次之后,他就发现了,这只是从霜随口说的一句话,真正遇到从霜不敢肯定的问题,她根本不会讲,而是直接说“这道题我也没把握,你还是去问老师吧”之类的话。他之前问过从霜为什么明明讲的都对,还要这么说,从霜却说:“我毕竟也是自己琢磨的,就算步骤、方法和答案全对,但未必和老师讲的一样,教我们的老师都是大学毕业生,懂的东西肯定比我多,很可能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遇到定理推论语法什么的,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听一听老师讲的。”方觉这才惊觉从霜不管学习还是看待问题,都比自己要想得深远。虽然从外表上看,从霜比班里许多女生都显得年纪小,但和从霜聊得多了,就时不时会被从霜的有些话震惊到,感觉从霜有些想法,比他成熟很多,甚至可能比班里人都成熟很多。 等到英语课下课后,方觉又问了一遍刚上课时他问从霜的问题。从霜这次十分爽快地说:“对啊,我爸爸寄来的信。“ 方觉:“你爸爸不是在家当农民吗?“ “对啊。“从霜笑嘻嘻地说:”上个月底才出门,去外面打工了。“ 既然说到人家家里的事,方觉就不好再问了,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从霜却反问了一句:”很多同学在传,说你爸爸是当官的,是不是真的?“ 方觉几乎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在西藏。“ 从霜却没有再问了,只说:“那挺好的啊,西藏很漂亮吧。“从霜想起她随公司去若尔盖草原之行,觉得心塞。 方觉:“我不太记得了,还没到五岁的时候,就和我妈妈回清泉县来了,没有再去过。““ “从霜。“何芳人还没走过,声音已经到了。 从霜答应了一声,然后对方觉说:“以后可以再去,都说拉萨很美。“说完这句,人就走了。 方觉本来想回答的话,也不用回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7章 劝说外婆 周末放假,从霜把信带回家,先给自己母亲和妹妹读了一遍信,又把信拿到外婆家,给外婆念了一遍,去外婆家,她母亲带着秋晨也去了。等从霜读完了信,张映华就劝罗成芳:“外婆,三妹的钱都寄回来快一个月了,您还没去县医院检查,不要说三妹天远地远,挂记得很,就是我们,离得近,也不放心。现在小麦也点过了,油菜也栽完了,还要过一段时间才砍甘蔗,地里也没什么活,您就去县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大的病,我们也都可以放下心来,如果检查出有什么问题,早点发现,早点治,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到时人难受,花钱也更多,您说,是不是这样一个道理?“ 张家才等大姐说完,也开口补了一句:“七妹八妹都去广东打工了,家里就只剩我这个当儿子的,我也劝过您好几次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像大姐离得近,知道情况,不会怪我,离得远的三姐四姐和六兄弟,还以为是我没有管您,到时候怨不怨我,还难说。“ 罗成芳其实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不肯点头,表态要去医院检查。 从霜看气氛有些僵下来,想了想,才说:“外婆,您确实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您想想,三姨还专门汇了钱回来,就望着您的检查结果,要是一直不去检查,三姨就会一直挂记着这件事情。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安三姨的心,您也应该去,您说呢,外婆?“ 罗成芳看了自己的大外孙女一眼:“去县里那么远,我坐车又晕车得很,实在是……“ 从霜:“这还不容易。坝上的三姑婆家,不是有船嘛。五舅要是挑沙没空,明天我和妹妹去三姑婆家,跟三姑婆说,请大表叔到时用船装您去县里,我们付船钱好了。“ 张家才:“挑沙那边,只要提前说了,请一两天假,还是没问题的。我到时亲自去请大老表好了。就看妈妈您决定哪天去。“ 罗成芳:“不然等把圈里那两头肥猪卖了,到时候再去。“ 张映华:“卖猪的事,又不是说卖就卖,终归要有人出得起价,合适才能卖。到时候您去县里检查那天,我来帮您喂猪,您就不要管了,最好这几天就去,到时拿到结果,从霜回信的时候,好写在信里。“ 张家才:“那干脆就后天。明天只有一只船来装沙,估计我下午两三点钟就回来了,正好去坝上,跟大老表说一声。“ 从霜:“外婆,就后天去吧。我下周回来,您的检查结果也拿到了,我正好可以把结果写在回信里。“ 罗成芳看女儿儿子和外孙女都这么说,终于点了头:“那就后天去吧。“又问张家才:”你知道怎么去县医院吗?我可没去过,不要我们到了县城里,找不到医院。“ 张映华:“外婆,您就不要担心找不到医院了,五兄弟不知道,到时可以问人啊。县城也就那么大,总会找到的。“ 从霜忙把自己前世的体检经验搬出来,提醒外婆和五舅,当然,还得找个理由:“我听班里的同学说,去医院检查,早晨是不能吃东西的,水都不能喝,有些检查需要抽血,吃了东西会影响检查结果。“ “你从哪里听到的哦,这么古怪。“罗成芳笑着问。 从霜:“班上有个同学的爸爸是镇上中心医院的医生,他的爸爸和我的爸爸还是同学,我之前想着外婆您要去检查,就请他帮忙问了一下。“ 从霜这话不全是假话,班里的确有个男生的父亲是镇上医院的医生,对方的父亲也的确和顾远山是高中同学,只不过这是前一世父亲帮她开家长会后,她才知道的。而关于检查前不能吃东西的事,当然也没有去请那个男生帮忙问他的父亲。 张家才:“看不出来嘛,从霜,你现在还挺有心眼的,不像以前,完全是一根筋了。“ 从霜笑笑,也不辩解。 秋晨跟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到了外婆家,除了刚开始跟外婆和舅舅打了招呼,就坐到电视机前去看电视了,她太小了,完全不知道刚才她看电视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有舅舅已经说动了外婆去看病了。等这件事情说定了,从霜跑过来挨着她坐下,她才分出一点心来,喊了一声姐姐,又专心看自己的电视了。 张映华和罗成芳、张家才坐在餐桌旁,三个人闲聊,话题还是刚才顾远山信里提到的内容。听到顾远山在信里写的打工的情况,三个人都感叹,要是一个月真的能挣这么多钱,干脆过完年,张家才也出去打工好了。 张映华:“确实是的。五兄弟挑沙,一天最多也只能挣十几块钱,每挑沙,都是一百多斤,挑一天下来,多累人。就算是去那边厂里搬货,也没这么累。“ 张家才:“要是妈妈这次去检查,没有大的病,就让从霜写信的时候,加一句,让大哥和三姐帮我问问,要是能行,我年后也过去打工好了。到时候,妈妈您一个人在家,别的田都不要种了,就种屋前这块田,其他的田,都包给别人种,我们也不要钱,只让他们帮忙缴公粮就行。“ 罗成芳:“就算你去打工,家里再怎么说,也要把这近处的几块田都种了,大不了请人插秧打谷,给点工钱,远的地可以包给别人种。近处的土地还是要留起来,家里总要喂几头猪,就算不喂现在这么多,一年四五头猪还是要有的。“ 张映华:“这倒也是。卖两三头,留一头当过年猪。“ 说到这些,几个人都觉得好像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虽然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影,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连罗成芳都突然对后天去县医院检查的事情,有些盼望起来。 眼看就要十点钟了,张映华才提出要走了,叫上两个女儿,说明天还得早起,得回去了。 罗成芳和张家乡也不留她们,现在天气变冷了,晚上耍久一些,脚就冰冷。从霜和秋晨都还小,晚上早点睡也好。送她们出门的时候,罗成芳还叮嘱大女儿,回家烧点水,给两个孩子烫一烫脚,再让她们上床睡,暖和些。 从霜一手打着手电筒照路,一手牵着妹妹,张映华走在后面,从罗成芳家出来,经过她二兄弟家的屋后,听见放电视的声音,秋晨说:“二舅舅他们还在放电视。“ 张映华哪里不知道小女儿还想看电视,说:“人家肯定也要睡了。“ 秋晨便不吭声了。 过了张映华的二兄弟家,回去的路上,便没有挨着路边的人家了,整个村子在夜风中安静得不得了,从霜觉得自己早都忘了村里安静的夜是什么样的了,自从毕业后,她一直在外打工,漂泊,生活好起来时,母亲又生了病,后来把父母接到成都生活后,他们一家人就鲜少回村里了。毕竟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她的母亲生了病之后,很多亲戚都变了一副嘴脸,他们回村里,也没有那种至亲之人在的温馨感了,也就很少回来了。 从霜:“妈妈,要是后天外婆检查出来,结果不是很好,怎么办?“ 张映华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会觉得结果会不好啊?“ 从霜心想,我这是根据前一世的结果倒推的,就算提前了一年多去看病,外婆的病情,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但这话却不能说:“我记得外婆已经扎过好几年的银针了,有些担心,她的病恐怕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我当然想外婆检查出来,什么大的病都没有。“ 秋晨仰起头,去看自己的姐姐:“外婆生了很重的病吗?“ 小孩子的眼睛,会发光,比戴了美瞳,还要清亮。要十多年后才流行的美瞳,其实不过是面具的一种。眼睛里的光亮,有就是有,没有,也不会因为戴了美瞳,就真的有了。正如童年时光一样,只会一去不复返。 从霜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说:“没有,只是要去医院检查。“ “哦。“秋晨听从霜这么说,便放心了。 张映华却没办法,能有秋晨这样的简单心思。她听从霜说了原因,自己心里本来也一直有些担心,母亲的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说破,现在被从霜说破了,她就更没法自我安慰,说只是小病。 从霜见母亲一直没说话,便懂母亲的意思了,忙开口宽慰她:“可能只是我想的比较多。七姨不都说我,太敏感了嘛。“ 张映华当然不会听不出从霜是要安慰她:“希望是好的结果吧。如果真的有问题,该治还是得治。到时你回信,给你爸爸说,叫他和七妹八妹领了工资,就赶紧把钱寄回来。“ “嗯。“ 回到家,张映华便安排从霜烧火,烧一桶热水,大家烫了脚,再去睡觉。又叫小女儿去刷牙。秋晨却不听,说:“等下我和姐姐一起刷。“ 张映华只好说:“从霜,你等下记得叫她刷牙。“ 从霜:“放心吧,妈妈。“ 张映华先去刷了牙,水还没有烧热,便叫秋晨去端脚盆收擦脚的毛巾,她自己进屋去,把放在装衣服的木箱子上的鞋底和纳鞋底的工具拿出来,从霜想,自己真的很多很多年都没有看见母亲纳鞋底了,记忆里,好像初中二年级还是三年级之后,母亲就没有做过手工布鞋了。 从霜问:“妈妈,你要做一双新布鞋吗?” 秋晨:“不是的。妈妈说你住校,晚上上课冷,给你做一双鸡婆鞋。” ‘鸡婆鞋’就是棉鞋,这里农村的土话叫‘鸡婆鞋’。鞋身上会加一层棉花在夹层里,鞋底内里也会铺一层薄棉,只不过不是纳在鞋底上,而是做成棉花鞋垫,垫进鞋里。 从霜完全没想到,母亲为自己考虑了那么多,听见妹妹的话,眼眶一热,差点落泪。她转过脸,等情绪平静下来,才笑着说:“妈妈,您哪里来的棉花?” 张映华:“你小的时候,外婆给你做的棉袄,现在也没有人穿了,我就把它拆了,正好可以给你和秋晨一人做一双鞋子,冬天穿。用不完的棉花,到时再看看,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给你奶奶做一双,你奶奶一到冬天,就咳得很,多半还是冷了引起的。” 从霜放下手中的火钳,走过来,拥抱了一下张映华。 张映华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住了,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好了,不要闹了,赶紧烧水,烫了脚,好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8章 做胃镜 星期一,一大早,还不到七点,张家才的大老表王大伟就已经把船放到队上的渡口上来了,张家才已经在渡口上等了,罗成芳一早起来做饭,叫他来渡口上接王大伟,先到家里吃饭,再载他们去县里。 渡口在山脚下,茶花村一队的村民,基本上都住在山顶上。两人都习惯了这种爬坡山路,倒没走多久,就到了家里。 罗成芳赶忙出来招呼王大伟:“大老表,快进来吃饭。” 昨天罗成芳交待张家才割了一斤多肉回来,张映华知道他们要请王大伟吃饭,把家里屋后的菜园地旁边种的芹菜拨了一大把过来,这些芹菜根本没长大,最深的,也不过只有人的两个巴掌叠起来那么长,还嫩得很,罗成芳用来炒肉丝,倒是很香。 罗成芳听了外孙女的建议,早晨起来,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招呼王大伟,给王大伟添饭。王大伟已经结婚了,他的年纪和张家才的四姐差不多,如今已经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了,他结婚后,已经和父母分家单过,他们家和罗成芳家关系一直不错,秋天罗成芳家收了水稻,也会让张家才送个百把斤米到坝上,给张家才的姑姑家一半,给他们家一半。王大伟他们呢,夏天西瓜快罢市的时候,也会把地里种的长的不漂亮的西装送个百把斤来给他们,平时偶尔还会送些菜来给他们。王大伟喊罗成芳喊小舅娘,叫她不用招呼,他不会客气的。 吃过饭,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张映华过来了,张映华拿了一百块钱给张家才,张家才不肯收,张映华就说:“这是你大哥去广东前,就交待我的。三妹那么远都寄了钱回来,我们家现在只拿得出这点,我能拿过来,就是能拿出来的,你不要嫌少,带上,到县里检查,医生让检查什么,就都检查了。” 张家才看大姐非得给,只好收下。张映华对罗成芳说:“外婆,您放宽心,坐船,不会晕的,到了县里,把该检查的都检查了,拿到结果再回来,不要担心家里的猪,要是你们中午没回来,我会过来喂猪的。” 罗成芳从昨天晚上起,就有点担心,害怕今天去检查,查出什么大的病来,昨晚上觉都没睡好,现在听大女儿这样说,只好装出很放心的样子,笑着说:“你中午吃了饭,过来看看,万一我们还没回来,记得帮我喂猪。” 王大伟:“小舅娘,您就不要担心您的猪了,就算一顿不喂,也饿不瘦的。” 罗成芳:“饿是饿不瘦,但饿极了,跑出来,就麻烦了。” 从茶花村一队的渡口上,到县里,水路有三十里路的样子,因为是顺流而下,船速还是比较快,八点多一点,他们已经到了县里,王大伟送他们下来,直接把船停在了离县医院比较近的岸边,这几年,他们夏天卖西瓜,都会装船送到县里来卖,他对清泉县城还是比较熟悉,他知道县医院在哪,停好船,他就直接陪罗成芳母子一起去县医院。进了县医院的底楼,就看到墙上的大钟,刚过八半点。 他们都没来县医院看过病,不知道该找什么医生,王大伟说:“反正不管看什么医生,都要挂号,我们先去挂号,顺便问一下,如果要做检查,要看什么科。” 张家才去挂号时,便问了挂号的人,负责挂号的人问他们想检查什么,张家才也不清楚,对方见状,翻了个白眼,直接问:“病人在哪里嘛?叫他过来,他总知道自己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呀。” 虽然挂号的人说话挺凶巴巴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张家才和罗成芳也不介意,只要能问清楚,不花冤枉钱,就行了。 挂号的人听罗成芳描述了疼痛的地方,又问了一下旁边负责配药的同事,最后告诉他们:“应该是看内科。” 他们上了二楼,找到内科的诊室,有三个内科的诊室,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一个,便随便找了一个没有病人的,进去。 坐诊的医生姓唐,她的工牌上印着唐医生,是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妇女,戴着一副眼镜,她让罗成芳坐下,先问了罗成芳的病情,拿出听筒这些听了一阵,又问了罗成芳每次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最后判定说:“你应该是胃上有问题。只有去照胃镜,光这样说,是说不清楚的,要照了胃镜才清楚。” 张家才:“那我妈妈可以吃东西吗?我们害怕来检查,要查血这些,她还没有吃东西。” 唐医生:“不能吃东西,刚还忘了问,你昨晚八点之后,吃过东西没有?“ 罗成芳看向儿子:“昨天晚上吃饭,大概是几点钟?“ 张家才想了一下:“应该不到八点钟,吃完饭,新闻联播还没有放完。“ 唐医生:“那可以直接去做。查血的话,你们离县城远不远?” “远。”罗成芳说:“坐船下来,都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唐医生:“这样吧,为了确保万一,我给你们开张单子,先去抽血,再去做胃镜,然后就可以吃东西了。免得万一到时候需要查血,你们又得跑一趟。” 罗成芳本着能省则省的想法,刚想说不用了,张家才已先她一步答应下来。 抽血还好,对罗成芳来说,平时割猪草,不小心割到手,都比抽血痛。但做胃镜,没做之前,他们三个人,都不懂胃镜是什么。等罗成芳做完胃镜出来,整个人的脸色简直和她坐了汽车晕了车一样,张家才和王大伟忙上前扶住她,在检查室外面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胃镜的检查报告一会儿就出来了,拿到报告的时候,罗成芳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比刚才出来时要好一些了。 他们拿了检查报告去找唐医生,唐医生看了之后,说:“你的胃子上长了一个小瘤子,如果你刚开始痛的时候,就来检查,那个时候可能还没长成瘤子,治起来会容易得多。现在已经有一点大了,暂时来看,应该不是恶性的,具体的结果要等一周后才晓得,下周一,你们来拿病理报告,如果病理报告的结果是良性的,根据你现在的情况,只需要切除少部分胃,就好了。” 听到肿瘤,罗成芳就已经很害怕了,再听到唐医生说要切除胃,就更担心了,这得花多少钱啊。她赶忙问:“如果是良性的,不做手术行吗?” 唐医生:“按理说是可能的,但是,良性的也可能会转化成恶性的,一旦转化成恶性的,就是胃癌了,那就是有钱,恐怕都没办法治了。所以,如果是良性的,我还是建议你们做这个手术,这个手术虽然要花一点钱,但风险小,一次性治疗好了,以后也不用担心。” 罗成芳:“要花多少钱啊,医生,我们是农民,家里没有钱。” 唐医生笑了:“你们到市一院去做的话,估计在1200到1800左右,之前我们医院有个护士,也和你的情况很像,她就是到市一院去做的手术,听她说,一共花一千五百多。做这个手术,我觉得市一院就可以了,他们的手术还是做的不错的。” 张家才怕母亲说不做,赶紧说:“那我们到时候去市一院找哪个医生?我们都不晓得市一院在哪?” 唐医生:“你们下周一来拿报告,如果要做手术,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给市一院那边打个电话,说你们是我们院转上去的,到时给你们开个单子,你们拿着单子去,市一院那边会给你们安排的。” 张家才:“那就麻烦您了,唐医生。” 唐医生:“不要紧。她现在胃上有肿瘤,回家后,除了按我开的药方吃药,最好重的活也不要干,先休养一下,调养一下身体,这样子,到时候去做手术,风险也更小一些。万一身体情况不好,你们去了,市一院可能还会安排你们先住院,到时候花的钱更多,自己在家调养好一些,去了就能做的话,到时候开销也会少很多。你们也知道,不管是哪个医院,住院费都不便宜。” “我们肯定听您的。”张家才转头对罗成芳说:“妈妈,今天回去后,你就在家里煮饭喂猪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做,最近地里也没多少活,每天只有一只船来装沙,我下午就回来了,那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抽血的化验报告要下午两点钟之后才拿得到,张家才问唐医生可不可以下周一,他们来医院的时候,再去拿。唐医生说可以,到时候她跟化验室的人说一声,和胃镜的病理报告一起送她这儿好了,反正他们下周来,也要到她这里来。 唐医生开了一些药,又交待了罗成芳日常要注意的事项,叮嘱他们下周一一定要来看病。唐医生叮嘱这句话,不过是见多了许多农村来的病人,好不容易来检查了,知道结果了,因为家里穷,拿不出钱来治病,起码三分之一的病人后来就不来了。她也不知道罗成芳下周还会不会来。 王大伟帮忙扶着罗成芳下楼,张家才拿着药方去缴费,取药。等弄好这些,都快十一点了。出了医院的大门,张家才看路边有推着三轮车搭起来的摊子,卖稀饭、泡粑和叶儿粑,便问母亲要吃什么。 罗成芳早就饿了,但做了胃镜,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没有完全消失,她想了下,才说:“喝碗稀饭好了。” 这种推着卖东西的摊子,都是没有座位的,装稀饭的碗,也是一次性的。张家才跑去买了一碗稀饭,三个泡粑三个叶儿粑,把稀饭先端给母亲,然后把装粑的袋子递给王大伟:“大老表,先吃点东西,填下肚子。” 三个人在路边找了个地方,站着吃东西。张家才和王大伟一人吃了一个泡粑和一个叶儿粑,罗成芳喝了一碗稀饭,只吃了半个泡粑,就觉得已经饱了,不敢再吃了。 吃过东西之后,罗成芳觉得好多了。三个人从县医院走路到之前停船的岸边,罗成芳走的比较慢,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等他们撑船回到茶花一队的渡口上,王大伟本来打算直接撑船回去了,但罗成芳和张家才再三邀请他去吃午饭,他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39章 凑钱做手术 罗成芳他们刚到家一会儿,张映华就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她一上午都在担心,害怕检查出什么大病来,听张家才说是胃上长了瘤子,便很着急。张家才把唐医生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自己的大姐听,听完之后,张映华说:“那下个星期一,就麻烦大老表帮忙,再跑一趟。船钱我们是一定要付的,大老表你得收下,不然接下来,要送我妈妈去市里做手术,我们就不敢找你帮忙了。“ 王大伟:“大姐,你太见外了。之前大哥在航管站,没少帮我们。“ 张映华:“他当时干那个工作,不过是顺便帮一下忙,你现在帮我们,是实实在在耽误了农活的。“ 王大伟:“行,行。我收。下个星期一,我还是按着今天早晨的时间下来,接小舅娘。“ 罗成芳:“要我说,是良性的,干脆就不去做手术了。“ 张映华:“医生都说要去做,肯定还是要听医生的。钱不够,我们就跟亲戚家借一点。终归还是先把病治好,钱可以慢慢还。“ 张家才:“就是。下个星期去拿了报告,听听唐医生怎么说。要是紧接着就能去做手术,我们就去做。这都冬月初几头了,等妈妈您去做了手术回来,家里就把过年猪杀了,另外两头肥猪,要是碰到价格合适,就卖了,免得很快就把红苕吃饭了,您喂猪也没有那么累。“ 张映华:“确实可以。到时候也不用买肉吃,自己家杀了猪,随便切一小块,都有一两斤。做完手术回来,补一补。趁着下半年,农活没那么多,生活开好一点,快点养好了,来年开春,有一大堆的事要忙。“ 张映华留下来,帮忙做午饭,让罗成芳休息,吃过饭,王大伟就走了,他家里也还有农活要干,张家才他们也就没有留他。张映华把碗筷洗了,帮忙喂猪,问罗成芳:“外婆,您们家有多少钱,既然要做手术,就早点做打算,我家里本来有九百块钱,说是存来修房子的,现在房子也不修了,上次远山走的时候,买车票加上带了两百块钱,现在银行里一共只存了五百块钱,反正都是存的活期,到时候一起取出来,你们看看还差多少,也好早点去跟人借。“ 张家才虽然是家里的主劳力,但家里的经济,一直是罗成芳在管,他并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想来也是没多少。 罗成芳:“银行里本来有一千块,上次你两个妹妹走,取了六百块,现在只有四百块了,除了就是家里,还有百把块钱,平常开支用。“ 张映华:“那我们可以先跟几家亲戚问问,看加起来,能不能借够一千块钱,既然医生都说最多一千八左右,我们凑够两千块钱,应该就差不多了。“ 张家才:“我等下去找二哥,跟他说一下检查的结果,看他怎么说。“ 张映华:“还是我去问。我等下把猪喂了,就下去找他们两口子,由我出面借钱,你二嫂也不好说什么。他们肯定有钱,如果你先去开口,他们不想借,说没有,到时候我再去借,他们肯定也不好再说有,借给我了。“ 张映华二弟张家树家挺有钱的,比张映华家要富裕一些,只是张家树的老婆吴淑玉很凶,因为当年张家树父亲的病,他们和罗成芳一家关系搞得很僵,前几年几乎不说话,吴淑玉更是连招呼都不会跟罗成芳打,平时也不往来。这两年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不过是农忙时节一起搭伙干活,真正的往来几乎没有。但这并不影响张家树一家和张映华家关系还不错,从霜以前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经常帮张家树的大儿子张小明辅导功课。张映华去开口,不管吴淑玉是卖面子也好,还是真心实意,多少总会借一些钱出来。 张家才:“那我去问一下学军二哥,看看他家有没有钱。“ 罗成芳:“问他也没用,还是要问你的大娘。有钱,也就是她手上有点钱。“ 张家才说的学军二哥,是他的堂哥。张学军的老婆王秀文,在五年多前跑了,当时和张学军的母亲林长珍吵架,林长珍发神经,吵不过就喝了农药,王秀文以为林长珍会被毒死,吓着了,当天下午跑出去,后来就没有回来过。王秀文和张学军生有一个女儿,当时才三岁多,便成了没妈的孩子。本来已经分了家,老婆跑了,张学军就又和母亲一家人一起过日子。林长珍是再嫁过的,张学军的父亲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多就脑溢血死了。林长珍本来嫁了一个在新疆农场里搞兵团建设的人,结果没过几年,她再嫁的丈夫,因为农场里发生了事故,死了。当时林长珍和二嫁的丈夫生的儿子,才两岁多,兵团那边考虑到这种情况,加上又是农场里的责任,每个月会给林长珍汇一笔钱过来,一半是给林长珍的生活费,一半是给这个两岁多孩子的生活费。虽然每个月的钱不多,但对农村人来说,只要自己家里把口粮挣够了,能有一笔钱,哪怕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部存起来,一年也有几百块。张学军是个挺不错的人,和林长珍完全不一样,林长珍精明得很,罗成芳当年跟她就很合不来,张学军当家,两家人的关系反而搞的不错。 张映华:“五兄弟确实可以去问一下,他们家里,肯定是存了些钱的,之前听学军说,看今年甘蔗能卖多少钱,要是卖得多一点,明年就把房子修了,给老五老六两兄弟修座房子,小老五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明年冬天估计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卖了甘蔗,就先还他们的钱,只是暂时挪来用一用,我想大娘还是会同意的。“ 罗成芳:“希望吧。“ 张映华:“我等下问问从霜的奶奶,他们年底就要给老四修房子,本来打算到时候和我们家一起买砖瓦的,现在远山去打工了,我们不修房子,他们还是要修,砖和瓦还没有买,我看能不能借来用一两个月。“ 罗成芳:“到处都要靠你。“ 张映华笑着说:“我嫁得近,我不管,谁管。三妹她们嫁得远,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嘛。“ 张映华喂了猪,就回家去了。罗成芳本来想去干些活,但大女儿和儿子都让她要听医生,她觉得也有道理,便只留在家里,想着等下把猪草红苕这些都宰好了,就过去大女儿家,帮张映华家的猪草红苕也宰出来。别的事情她做不了,这种手面上的农活,还是可以做的。 罗成芳对林长珍这个大嫂的意见很大,确实是林长珍当年为人处事很差,两家还没分家前,她都不肯上山干活,就留在家里带孩子,罗成芳长期上山干重活。 一个星期后,罗成芳他们再去了一次县医院,这次拿到了胃镜的病理报告和之前抽血的化验报告,唐医生确诊,是良性的,又检查了张映华的情况,问了她这一周在家里的情况,之后又给他们开了一个星期的药,让罗成芳再吃几天的药,打了电话去市一院后,给他们开了张单子,让他们这个星期天上市医院去,如果星期一市医院检查没问题,就会安排罗成芳做手术。 虽然紧接着要去做手术,但能够确认肿瘤是良性,对一大家人来说,都算是好消息了。张家才之前从张学军家借到了五百块钱,张映华又跟二弟张家树借了三百块,本来已经够了,但想着以防万一,张映华又跟从霜奶奶家借了三百块钱,现在钱已借到位了,就只等着到时去市里做手术了。 从霜周末回来,听到这消息后,才给父亲写回信,把罗成芳要做手术的消息也进去了。还在信里,叫她的三姨不要担心。做完手术,以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虽然要花一笔钱,但这件事情有了一个结果,大家都放下心来,也觉得高兴。特别是张映华和张家才,他们的父亲已经病逝几年了,如今只有一个母亲还在,特别希望母亲能多活几年,以前的日子真的很艰难,如今家里房子修了,帐也还了,等罗成芳的病再治好,那就没有什么可愁的了。 罗成芳要去市里这天,从霜和秋晨还特意送她到村上的渡口,张家才请了假,陪罗成芳去市里,张映华得留在家,照管两家人的家禽,也只能送母亲到河边的渡口上。船撑出去的时候,秋晨突然喊:“外婆,您把手术做好了,到时候五舅舅结婚,好帮五舅舅带小孩子。“ 这话是从霜教她的,本来大家都有点伤感和担心,结果听了秋晨这话,大家都笑了,连罗成芳都笑了:“就你鬼机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0章 校运会 十一月结束后的第二周,学校就安排了第三个月的月考。已经经历了两次考试的初一学习,现在已经习惯了,不管学的好的还是不好的学生,都不会再想着临时抱佛脚了。考完之后,只上了一天课,就到了学校一年一度的校运会。每年的12月9号,天云中学都会举行运动会,不只是天云中学,清泉县境内的中学都如此,在这天举行运动会,也是纪念1935年12月9日在北京举行的抗日救亡运动。从霜虽然在体育课上,会主动加练那些自己不达标的项目,但她的体育成绩依旧很普通,有几个项目只能勉强及格,学校的运动会,她只能当观众,帮班里加油。她的好朋友何芳,却要参加两个项目的比赛:跳远和掷铅球。从霜明明是农村来的,力气也不小,但她掷铅球的成绩却不好,只能掷得比及格要求的距离稍远一点。就这件事,谈晓薇还嘲笑过她,白有力气不会使。谈晓薇掷铅球的成绩虽然不是班里最好的,但也能考个八十多分,比从霜强多了。 运动会这天,一整天都不上课,对于不喜欢读书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游乐会。除了不能随意进出校门,大家做什么,班里并不会真的管很严。林波几周前开班会,就跟班上的班会说过,运动会这天的工作全部交给班委来做,怎么管理,怎么安排,都属于班委的事,现在已经是初中了,他这个班主任,是不会插手这些小事情的。 班委会开了会,分了工,每个班委负责不同的事,由于体育委员陈向阳要参加好几个项目,所以负责统筹安排参加各个项目比赛的同学的事情,就由谈晓薇来负责。谈晓薇找了从霜来协助她,乐谊要参加短跑和接力赛,这两个项目是分开举行的,上午是一百米的短跑,下午的其他项目结束之后,女子接力赛和男子接力赛是最后的两个项目。从霜就算想溜号,回宿舍耍或是去教室看书,也不行。何况从霜本来就打算围观一下学校的运动员。前世的时候,她因为不喜欢体育,对学校的运动会也不热忠,连围观都没怎么围观,现在却不那么想了,她觉得放松一下,看看热闹,也挺不错的。 谈晓薇自己负责通知参加比赛的男运动员,从霜负责女生。这是谈晓薇安排的。 开运动会之前,还有一个简单的开幕仪式,其实别的都还好,就是校长讲话,时间有点长,搞得像开周会似的。啰嗦了半天,终于结束了,学生们犹如解放一样,一下子就全散了。 从霜手上有一份运动会的赛程安排表,有些项目是同时进行的,在不同的操场上。初一四班最早的一场比赛,不是哪个单人项目,而是男生的篮球赛,陈向阳的手气很臭,抽到了初三一班。因为是团体项目,陈向阳之前就在班会上说过,请全班不参加比赛的同学都去帮忙加油。班主任林波也提了这个要求。虽然班里有些同学对篮球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也没有人真不去。 初三一班的篮球打的好不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也就陈向阳和班里篮球队的几个主队稍微探听来了一点消息。探听来的消息,初三一班去年还是初二一班时,拿了学校篮球比赛的第三名,如今上一届的初三毕业的,理论上,初三一班的篮球队会是学校第二强的队伍,第一是初三二班,去年拿了第二。陈向阳他们倒也没有订什么目标,就想着尽量打好了。他们班这个篮球队,说是班级篮球队,也只是临时组建起来的,篮球不是这学期要学的体育项目,体育老师基本上也不管,都是陈向阳他们几个男生平时打一打,练一练,也没有专业的人指导,陈向阳找人凑起来的队伍。陈向阳是打得分后卫的,控球后卫是一个个子偏矮小的男生,叫徐兴。方觉是小前,吴问个子高,身体壮,勉强出任了中锋,大前是秦川。这就是初一四班男子篮球队的主力阵容,里面真正打球好的,只有徐兴、陈向阳和方觉,秦川和吴问都是进了初中,才跟着陈向阳一起学打的篮球,好在他俩身高条件不错,是学校里的几大长人之二,有一定的先天优势。 何芳挽着从霜,同乐谊站一块儿,她们旁边站了一部分自己班上的同学,大家挨在一起,谈晓薇和一部分同学站在另外半场的场,初三一班的人则与他们隔着球场相对,比赛还没开始,球员们还没有杠上,倒是两个班的拉拉队先互呛了一番。 吴问作为中锋,身高又最高,跳球自然由他来。初三一班负责跳球的人个子跟吴问差不多,体育老师作为比赛的裁判,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将篮球抛起,比赛正式开始。 初三一班作为上一届运动会篮球比赛的季军,实力当然不是吹的。打完半场,初一四班就落后了9分,而且从场面上交手的情况来看,下半场初一四班想翻盘,很难。 前一世,因为姚明在nba的成功,中国的篮球球迷数量激增,那几年,从霜也看过不少火箭队的比赛。大概是在08年的季后赛,火箭队再一次倒在首轮,败给犹他爵士队之后,从霜后来才很少看nba的比赛的。回了成都后,将父母接出来之后,正逢四川男篮重建,她和秋晨倒是去现场看过好几场比赛,不过那时候已经只是当一个消遣,不复以前对篮球比赛的喜欢了。她最初会喜欢看篮球比赛,更多的是一种中国情结,这也是那一代人或是一大批球迷的情结,也有媒体说那叫“姚明情结”,在姚明被火箭选中,作为那一年的选秀状元加入火箭后,国内很多如从霜一样,并没有那么喜欢篮球的人,也会去关注一下nba,关注火箭队,最主要的是关注姚明在nba的发展。所以对于比赛的规则这些还是基本上都懂,这种中学级别的校运会,篮球比赛的激烈程度也就那样,当然,对于场边观战的大多数同学来说,都觉得对抗激烈,只不过从霜不属于大多数中的一员罢了。 中场休息,几个主力都在大喘气,喝水,替补球员围在他们旁边,班里的同学则站在外围,从霜刚才看出来的一些问题,但觉得如果自己去说,又有些怪怪的,毕竟她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根本没有篮球,进了中学,她也很少碰过篮球,只有偶尔会在陈向阳他们玩的时候,去投几下篮。 谈晓薇可没有从霜的这些顾虑,她周末的时候,如果遇到有比赛,她的父亲在看,就会跟她的父亲一起看比赛。她方才也看出了一些问题,此时走过来,直接笑着叫陈向阳的名字,说:“哎,陈向阳,上半场你们都是单防,肯定很难防住他们,特别是他们的分卫和中锋,下半场肯定不能再单对单了,得包夹。只要看到他们的分后过来了,靠近三分线,就得两个人去防,我看他上半场的得分,都是两分球,三分球投了三次,一个都没进,逼他在三分线外出手,要么分球出去,不能再让他轻轻松松就到篮下了。” 陈向阳一边听一边点头:“确实。”随后就和几个主力商量起来,等下怎么包夹,怎么防守。 从霜听了这话,觉得谈晓薇真的挺懂篮球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虽然有自吹自擂之嫌,但的确和她的看法差不多。既然谈晓薇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陈向阳他们几个的临场发挥了。 不过从霜没有机会看到下半场的比赛,比赛刚开始,还没打完一个回合,乐谊就提醒她,跳远和跳高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从霜得去叫几个参加跳远和跳高的同学去候场。 比赛的结果是乐谊跑来跳远场告诉她的,本来跳远和跳高的比赛人员到场后,按理说,从霜是可以走了的,但何芳参加了女子的跳远比赛,她怎么也得在旁边给好友鼓鼓劲,就同有再过去看篮球比赛。乐谊过来的时候,何芳才跳完第一轮,比赛一共跳三轮,取最好成绩,从霜正和何芳聊天。 乐谊走过来,找到她俩,先叹了声气,才说:“好可惜,只输了两分。” “这也太不爽了吧”,何芳说:“要是差个五六分,还能想得通一点。” 乐谊:“可不是嘛。其实还是怪方觉,他太贪心了,最后一次投篮的机会,他在三分线外就出手了,要是只投两分,肯定能中,起码可以打个加时赛啊。” 何芳:“他以为他能投中呗。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以为自己很行。” 从霜听到她们两人这样说,感觉自己要不说句公道话,好像有点不厚道,毕竟方觉是她同桌,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方觉还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别这么说,大家是一个班的,被人听了去不好。再说,篮球场上,最后时刻,敢出手投三分,也很需要勇气,特别是在这种只差两分的情况下,没投进,肯定就要背锅。方觉要投三分,估计是觉得就算投进了两分,再加时,更没胜算。我看上半场打完,除了他和陈向阳,另外三个队员,都喘得不行,初三一班的球员看上去,精力还很充沛的样子。“ 乐谊听从霜这么一说,想起刚才比赛结束时,徐兴和吴问下场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确实是的,打完比赛,初三一班的球员,个个都还很有精神的样子,他们班的几个替补挺厉害的,中间都换下来休息过,我们班的替补一上场,毫无招架之力,陈向阳和方觉还有徐兴,都没有休息过,打了全场。“ 何芳:“难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1章 一战成名 下午从霜倒是得了空,和谈晓薇一起看了班上的篮球队和初二三班的比赛。 何芳和乐谊对篮球赛兴趣不大,看了一小节,就跑去围观接力赛了。 比赛刚开始,陈向阳他们就陷入了被动。一上来,初二三班的得分后卫出手,就得了三分,攻防转换,陈向阳他们想还一个三分,陈向阳胆子挺肥的,出手很果断,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篮球砸在筐上,弹了出来。 这种校内的比赛,双方都没有教练,天云中学就一个正式的体育老师,哪队要叫暂停,都是班里商量出来的人选,名义上代为叫“暂停”。四班几个篮球打的好的男生都在场上,便叫了韦小川来代为叫“暂停”。陈向阳和他商量好,陈向阳在场上给他手势,他就负责叫“暂停”。 开局不顺,陈向阳首投三分不中,初二三班进攻又得两分,开局打了五分钟,两个班的分差一下子就到了9分。谈晓薇在场边着急,忍不住跟韦小川:“韦小宝,你快叫暂停。” 韦小宝是班里同学给韦小川取的绰号,韦小川的性格和《鹿鼎记》里的韦小宝一点也不像,虽然不算木讷,可和韦小宝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差得远,韦小宝自己挺喜欢看篮球赛的,但打篮球却很不擅长,他个子挺高的,却缺乏运动细胞,这会儿坐在场边“观战”,看陈向阳他们打的十分被动,早就想叫暂停了,偏偏陈向阳一直没给他手势,他也不好私自叫“暂停”,谈晓薇一发话,他虽然赞同谈晓薇的意见,却还是犹豫地问了一句:“班长,陈向阳说他打手势,我才能叫暂停。” 谈晓薇:“你别那么死脑筋好不啦。我们班现在这么被动,陈向阳根本顾不过来,没准都忘了这事了,初二三班势头这么猛,就算打断一下他们的气势,也得叫。” 从霜见韦小川还有点犹豫,忙说:“班长说的没错。手感这东西,往往是越投越顺,初二三班的11号手感烫得不得了,你赶紧叫暂停,打断一下他的节奏,没准等下手感就冷了。” 韦小川想了下,才举手,叫了暂停。 陈向阳他们几个走到场边来,虽然每个人都出了一头汗,但明显看得出来,陈向阳最累,照理说是不应该的,陈向阳多半是因为首投不中,接下来又被初二三的接连得分,局面一落后,压力就更大,压力越大,手感更不顺,整个人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比别的队友都累,也无可厚非。 从霜心里虽然很想建议陈向阳下场休息一下,换个替补上去,但想想自己并不适合多嘴,她在学习成绩上已经很让人注意了,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班委都没当,恐怕也会有不少“心多“的同学会私下说三道四,而且她提这个建议,没准陈向阳会很不高兴。这只是一场校内的篮球赛,从功利的角度上讲,可谓是毫无实质上的价值。要是打的是一场市里的比赛,涉及到进入决赛名额什么的,那可是会影响到中考时的加分,提一下建议还无可厚非。 从霜不讲,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 谈晓薇也算是一个很有资历的球迷了,她的父亲喜欢看篮球比赛,是乔丹的球迷,谈晓薇跟着父亲看了不少比赛,虽然她不打篮球,可不代表她对篮球一无所知,相反,因为看的多了,听的多了,看的还是nba的转播,在战术上,恐怕比陈向阳这个篮球队长懂的还多。 球员们下场休息,负责后勤的同学准备好了水,递给他们,他们喝水的时候,谈晓薇以班长的身份,说了一些建议,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旁观,未必都清,你们要是觉得有用,就听听,没用,就当我啰嗦一下。“ 几个男生纷纷笑了。 陈向阳:“班长,没想到你这么懂篮球,早知道我们应该请你来当军师。“ 谈晓薇自嘲:“那就真的是‘狗头军师’了。“ 方觉:“队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在场下看看,有什么问题,要是我们撑不住,你再上场。“ 陈向阳:“行啊。没准我下了,你们能打的更好一些。我今天手感很糟,在场上都成大家的负担了。“ 徐兴:“是我没分好球。没把大家组织起来。“ 吴问:“我没防守好。篮板一个也没抢到。” 从霜:“你们别忙着分锅了。比赛还没打完,输了再分锅也不迟。“ 陈向阳:“就是。我们调整一下,没准等下上场,他们的手感冷下来了。风水轮流转嘛。” 谈晓薇:“分锅这个形容好贴切哦。从霜,你还挺会形容的嘛。“ 方觉:“她作文写的好,要是不贴切,才有点奇怪。” 从霜:“我看你们都放松得很了嘛。都来调侃我了。” 也不知道是谈晓薇的战术对头了,还是初二三班的球员手感被打断了,几个回合下来,方觉连投了三个两分球,对方只得三分,一个两分投篮,再一分是罚球,两次罚球,只罚进了一个,场上的形势,虽然初一四班还是落后,但气势却上去了,初二三班的得分多一点,但接连投球不中,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有一点慌。 从霜想,以前去现场看cba的比赛,四川队输广东队那场,也是如此。前三节都赢着比分的,到了最后一节的最后五分钟,四川队接连两个回合的进攻不得分,场上的局势立刻就变了,后面四川队的球员明显有些着急。不管是职业的篮球运动员,还是中学里的班级比赛,心态上的变化,对比赛走势的影响,都差不多。 墨菲定律真的很奇妙。 半场休息的时候,初一四班已经将形势逆转过来了,领先初二三班五分,特别是上半场方觉的最后一投进球了,几乎是压哨得分,这对初一四班来说,形势大好。徐兴他们下场的时候,个个脸上都笑容灿烂。方觉含蓄点,不过也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 下半场的开局,有些出乎从霜的意料,原本想着方觉压哨投进了一个中远投的两分结束上半场的比赛,初二三班的球员多半会受到比较大的打击,没想到下半场一开始,这些球员好像个个都想明白了一样,一改上半场快结束前的慌乱,反而打的有模有样。从霜和谈晓薇在场边观战,忍不住感觉,对方穿3号球衣的控卫比她们班的徐兴实在是高了一个档次,在场上梳理球路、指挥球员,脑门清得很。 从霜:“那个3号,有点宫城良田的风格。个子和徐兴差不多高,跟方觉他们对位的时候,却很聪明,一点也看不出身高上的硬差距。” 谈晓薇:“还好。我还以为你觉得他有藤真健司的风范呢。” 从霜:“藤真健司太完美了,只有二次元才有。” 谈晓薇:“我发现你好多新词啊,从霜,二次元啥子意思?指电视里的人?” 从霜:“我也是看电视上说的嘛。动画片的人物,不就是二次元的。” 话题一路歪到动画片上去了,从《灌篮高手》到《圣斗士星矢》,从霜感叹:“其实《葫芦娃》也挺好看的。” 谈晓薇:“可惜只有那几部好看。” 从霜:“你要不要叫下暂停?形势不妙啊。” 可不是么。初二三班的11号这记三分居然投进了,一下子就超过初一四班五分了。谈晓薇想了下,才说:“我再去叫暂停,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你都叫过一次了,再叫一次也没关系。”从霜笑呵呵地说:“你上半场的战术挺奏效的。” “我那就是胡乱说的,可担不起战术这个词。”话虽这样说,谈晓薇还是让韦小川帮忙叫了暂停。 比赛最后初一四班赢了,以三分的优势,险胜说不上,毕竟最后一投陈向阳的三分没投进去,大胜也说不上。加上复读班,全校一共才14个班,初一四班只进了八强,还排在第八名,但方觉却一战成名,拿了这次校运会篮球赛的得分王,初一四班的同学纷纷觉得与有荣焉,从霜觉得好笑,方觉一个小前锋,倒不是说不能拿得分王,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分卫拿到这个奖更好,方觉拿到这个奖,初一四班不过是勉强进了八强,只能说防守惨不忍睹。有点像阿森纳的“温二代”,进了四个球,也能丢四个球,拿不了联赛冠军,防守的锅比进攻的锅大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2章 手工“鸡婆”鞋 一天的比赛结束,最后的发奖大会,初一四班还拿了好几个奖,在初一年级里是拿奖第二多的班级,最多的是初一三班。作为这个年级最特殊的初一一班,反而排在最末。 从霜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初一四班不少同学都很高兴,看不过去初一一班经常有特权的同学是多数,不止初一四班,二班和三班的大部分同学也都兴灾乐祸。不知道谁还说了一个顺口溜来嘲笑初一一班:成绩比不过,体育邀(一声)尾巴,喜欢横着走,池浅王八多。吐槽一班的官宦子弟多,自以为高人一等。从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其实初一一班,也只有几个官宦子弟是那种人,但这 几个人,却真的很让人讨厌,让整个年级的其他班级的学生对一班的印象都不好。 运动会开完,学校就放假了。这天本来就是周五,正常月考之后的那周,周末两天是不上课的,正好开完运动会,大多数同学也没心思上课。学校宣布散会,各班还得回班上,要班主任开了班会,才能放假。 林波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宣布放学。班里一阵欢呼,林波也没说什么,他也是当过学生的人,对于学生时候放假的心情,多少还有些记忆。 冬天的天气,天黑得早,从霜到家时,家里厨房里的灯已经亮起了,秋晨在檐坎上宰红苕,听见二叔家的狗叫,抬头就看见从霜,赶忙大声叫:“姐姐。” “嗯。”从霜背着书包,先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妈妈呢?” 秋晨看灶上没有人:“妈妈肯定喂猪去了。” 张映华从拖水房里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旧的木桶,从霜看见她过来,跟她打了招呼,才进屋去放包。 从霜回来了,便让秋晨去烧火,她做饭,等下吃了饭,张映华宰猪草的时候,她来宰红苕。 每逢周末,大女儿回来,张映华就能稍微轻松一点点。小女儿还太小了,能做的事有限,就算秋晨很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的许多活,她是没办法做的。 张映华喂完猪,把煮猪草的锅清洗干净,从霜已经把菜炒好了,只等把米饭炒热,就可以吃饭了。 秋天种的蔬菜,现在都还没有长大,家里每天做菜,也只有那两三样。还好他们家,每年土豆都种的比较多,可以吃很长时间。今天晚上做的清炒土豆片,再有便是中午家里剩的红油菜,但没有人觉得这样太寒酸太清苦,连秋晨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吃饭的时候,张映华说:“你后天去读书,把鸡婆鞋带去学校,晚上洗了脚,穿鸡婆鞋去上课,免得长冻疮。” 从霜:“妈妈,你就把鸡婆鞋都做好了啊,这么快。” 张映华:“这段时间没那么忙,每天晚上做一两个小时,前两天就做好了。现在你妹妹的鞋底都纳完一只了,明天中午吃了饭,你搭把手,我们把鞋面弄好,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妹妹又喜欢看电视,天天晚上穿双薄薄的布鞋,看到十点钟才回来睡觉,脚冷得像铁铊一样。” 秋晨呵呵笑两声。 从霜看妹妹笑的样子,想起后来长大了的妹妹,对张映华说:“要是爸爸每个月都能挣六七百块钱,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家也买台电视好了。到时候,把电视机放在您和爸爸的房间,把写字台移到窗户下,冬天的时候,就可以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了。” 秋晨:“我们到时候买个外婆家那么大的电视吧,奶奶家的电视太小了。” 从霜没忍住笑出声来:“外婆家的后买好几年,也只大了两英寸,并没有大多少。” 张映华:“买什么电视。别说没钱,就算真有钱了,家里要花钱的地方一大堆,到时够不够花还是个问题,哪里有钱买电视。” 秋晨被母亲的话打击到,小脸上满脸的小委曲。 从霜看了妹妹一眼,才和母亲说:“黑白电视,也就几百块钱,现在都流行彩电了,估计比外婆家买的时候还降价了,搞不好三四百块钱就买得来了。家里要是有钱,到时候还是可以买一个,妈妈您晚上纳鞋底打毛钱,也可以看看电视,不是什么坏事。” 秋晨听到姐姐在帮忙争取买电视的事,脸上完全藏不住,嘴角又扬起来,只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不吭声。 张映华:“明年这时候再说吧,还不知道你爸爸到底能挣到多少钱,钱都还没挣到,就先想着怎么花,有什么用。” 从霜:“妈妈您不是总算凡事要早点有计划嘛。” 张映华:“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两姐妹说,本来,我和你们父亲商量,今年卖了甘蔗,要修新房子的。你们两个一天天长大,连个正经的房间都没有,总不能再过几年,还住在倒座子里,我们这几年,也存了一点钱,卖了甘蔗,估计也借不了多少钱,就可以修一座新房子了,但后来又考虑到,从霜你现在读中学,家里还勉强供得起,到时候读高中,听说一年学费就要一千多,光是学费,我们家里就很难拿得出来那么多钱了,更不要说还要生活费,到时候在县城里读书,学校又不收米,不像你现在读初中,还可以每个星期拿米去换粮票,到时候只能用钱,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只有暂时不修房子,把钱存起来,还得看这几年能不能运气好点,卖猪的时候,卖得起价,在你进高中前,不说多了,攒出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说到这里,张映华看着从霜:“从霜,上次我去开家长会,老师都表扬你,我真的很高兴,你考了全县第一,本来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把这件事跟你爷爷奶奶也说一说,让他们也高兴一下,后来想到你二婶,就还是没说。不过队里几个跟你同级的学生,家里都晓得,现在队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争取考进县一中,不然这些人,肯定要看我们家的笑话的。” 从霜:“妈妈,您放心。我晓得,村里很多人,都是嫌人穷、恨人富,别理他们。下次她们当面跟您说酸话,您就将话说回去。她们的德性就不好,您越好说话,她们越登鼻子上脸。” 张映华:“她们不敢再说了,上次开家长会,回来的路上,她们说,我就说回去了。” 从霜:“就是要说回去。她们自己家的小孩读书成绩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都不知道是什么心里。” 张映华:“其实你们爸爸,这次去广东打工,也是为了你们,想挣点钱,免得到时候你们考上了学校,家里拿不出钱来。” 说到这,张映华有些难过。从霜忙放下手中的碗,伸手去拉着母亲的手腕,安慰她。 秋晨虽然不是真的明白为什么说买电视的事情能够说到家里修新房子和她们读书上,但看见母亲难过,姐姐安慰母亲,她也有样学校,放下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去安慰母亲。 张映华:“好了,好了,吃饭,快吃饭,等下菜都冷了。” 吃过饭,秋晨去烧洗碗水,从霜宰红苕,张映华宰猪草。 水烧热之后,从霜去洗碗,秋晨就去宰红苕,等从霜把碗筷洗好,把锅洗干净,掺了小半锅水,盖上锅盖,让秋晨烧洗脸水,接着去宰她的红苕。 洗脚的时候,张映华叫秋晨:“去把你姐姐的新鞋拿出来。” 秋晨跑进父母的房间,到写字台下的踏板处,将放在针线箩筐面上的新棉鞋拿出来,递给从霜。 从霜向妹妹道过谢,才对母亲说:“做的好漂亮啊,妈妈手艺真好。” 张映华:“这算什么手艺,又不能挣一分钱。” 从霜没法对母亲说,那是现在国家还不够发达,大家的经济条件比较拮据,再过二十年,纯手工定制的东西,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到的。 从霜笑着说:“看着就很暖和。到时候上晚自习,不用担心长冻疮了。” “就是怕你晚上上课,坐在教室里,又不能动,只要脚不冷,就不容易冻着。”张映华给脚盆里倒上水:“小心烫啊。” 洗完脸,烫完脚,秋晨把三个人换下来的鞋子拎去草棚屋放好,就跑去奶奶家看电视了。从霜的红苕还没有宰完,不过也宰不了一会儿了。张映华也还得再宰一会猪划。为了省一点电,张映华和从霜把宰红苕的木桶搬进草棚屋,两母女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从霜宰红苕,是要花一点力气的,等把红苕宰完,她一身都暖和起来。 两人把活干完,收拾好,把草棚屋的灯关了,关上竹门,回了厨房。她们家里,厨房反而是最暖和的屋子,四面的墙都是砌到了房顶的,不像别的房间,总有一面或两面的墙是半砖木的,上头是木头柱子,夏天的时候很通风,到了冬天,就不是通风,是冷风了。 张映华把给秋晨做的鞋底拿出来,一只纳好了,另一只才刚纳了一小半,纳这种厚厚的布鞋底,每纳一针,都要用锥针先锥好,才能纳,所以纳一双布鞋底,不只费时,还费力。从霜看母亲纳鞋底,帮不上什么忙,便问:“妈妈,妹妹的棉鞋垫剪样了没,没剪,我来剪样好了。” 张映华:“还没有。你把写字台第三个抽屉里那本书拿出来,鞋样子夹在书里了,拿出来,我找给你。” 从霜去屋里把张映华说的书和写字台下的针线箩筐一起拿出来了,张映华翻开书,从书里拿出一双鞋底纸样:“就这个。” 从霜接过鞋样,问:“妈妈,用哪块布来剪?” 张映华翻了一下针线箩筐,挑出一块毛蓝色的布:“用这个剪吧。” 从霜把鞋样剪好,按照张映华说的方法,把旧棉花拿出来,一点点均开,铺在两层鞋垫面料间,用针线先把面料和中间的铺棉简单缝了几针,固定住,然后按照张映华说的方法,手工锁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3章 领到工资 与农村老家入冬后相对会清闲一点的情况相比,远在广东打工的顾远山上班的玩具厂,却因为年底的到来而更忙了。上次他写信回家的时候,提到厂里可能会延长加班时间,如今已经落实下来了,十一月每天出六七个货柜,订单还是很多还没有做。十一月底,厂里的大总管就让人事部通知各个生产车间,要延长加班时间。最终的加班方案出来,中午的午休时间由原来的一个半小时变成一个小时,晚饭后的一个半小时也缩减成一小时,晚上都加到12点下班。这个加班安排一通知下来,厂里不少员工都唉叹,顾远山张映秀他们却觉得没什么,虽然会有些累,但又不是不能坚持,对他们来说,厂里上班,就是时间长了一点,和农村农忙季节比起来,真的不算很累人。 顾远山上个月每天都加五个小时的班,本来每个月,作为管理人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厂里现在赶货,当然不希望这些管理人员休假,对于不休假的管理人员,会允许他们把假期累积起来,以后再休,如果不想休的管理人员,也可以选择领一天的加班工资。所以上完十一月份的班,顾远山算了一下,有了这天假期的加班工资,十二月份可以领到的工资比他预计的还多几十块钱。 女儿的回信是发工资前一天寄到的,顾远山这个月还是在管理员餐厅吃饭,本来他打算到员工餐厅吃饭的,三个妹妹都劝他就在管理员餐厅吃饭,最近这么忙,她们想去管理员餐厅吃饭都不行,很多员工都会想着这样加班太累了,时不时跑到外面加加餐。顾远山最终选择还是在管理员餐厅吃饭,倒不只是考虑这个,而是最近厂里这么忙,上个月,大总管来出货组问过几次他出货组的情况,大总管嫌厂里如今人手不足,订单积多了,加上出货组的人手也只有这些,在考虑过年能不能安排一半左右的员工不放假,仍上主管。这件事在管理员餐厅也提过几次,大家当闲事聊,今年过年是工历年的2月7号,顾远山和张映春张映霞是肯定不会回四川老家的,如果厂里到时仍开工,当然最好。他想着厂里很多工作上的安排,都是在管理员餐厅先议论的,也会先得到消息。吃过饭之后,顾远山就拿着信去了员工宿舍,在员工宿舍外面的空地上,找了个员工帮他叫张映秀出来。张映秀住底楼,很快就从宿舍出来了,看到顾远山手里拿着信,她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家里回信了,大哥?” 顾远山把信递给她:“我看过了,你先拿去,叫七妹八妹一起看吧。我先回去睡一会儿。你们也赶紧看完休息一下,下午还要上班。” 张映秀:“嗯。到时我们看完了,再把信拿给你。“ 顾远山:“不用,我晚上吃了饭,过来找你们。看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等明天发了工资,我再回信。“ “好。“ 张映秀拿着信去了两个妹妹住的宿舍,张映霞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午睡了,张映秀一来,张映霞赶忙从床上下来,她住上铺,张映春住下铺,两姐妹住上下铺,倒也比较方便。三个人坐在张映春的床边,一起看信。宿舍里的人看到她们读信,都有些羡慕地问“家里来信了啊“。 “是啊。“张映春和张映霞回答的时候,话音里都满是高兴。 从霜把罗成芳到县医院检查的情况都写在信里了,还有去市里住院做手术的事。她是等罗成芳做了手术回家后,才回的这封信。所以张映秀她们看到母亲已经做了手术恢复的很好,心里就放心了。这也算是她们三姐妹最担心的事情了,如今得到了解决,三个人都很高兴。 看完信,张映春说:“等明天发了工资,我们后天中午就不在厂里吃饭,下班就去邮局,把钱都寄回去,要是这个月到时候万一要用钱,就跟三姐你借点。妈妈做这个手术,肯定借了不少钱,我和妹妹走的时候,家里只有几百块钱了。我和妹妹上个月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两百块钱的样子,扣了生活费,不晓得有没有一千一,全部寄回去,应该就差的不多了。“ 张映霞:“就是,就是。估计家里也快要卖甘蔗了,就算差点,到时候领了甘蔗钱,应该就全部都能还上了。“ 张映秀:“我上个月估计能领到七百块左右,扣了生活费,还有六百多一点,到时候我再出一百,你们一起寄回去。“ 张映春:“三姐,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了。你上次就寄了三百块钱回去。你出来打工几个月了,姐夫在家,肯定要望,你还是把钱全部寄回去吧。“ “我们来了,三姐你又买东西去送人事主管,又帮我们买洗发水洗衣服这些,不能再让你花钱了。“张映霞说。 张映春点头:“我和妹妹两个人挣钱,加上五哥现在还在挑沙,家里真的不用你再寄钱了,三姐,你家几个小孩子,都要花钱。要是我们没出来打工,你寄钱,我们肯定就收了,现在真的不用了。“ 张映秀:“你们挣的归你们的,妈妈做了手术,这一百块钱是我的心意,让她去买点好吃的,补一补。“ 三姐妹争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宿舍里完全安静下来,别人都在午睡了。张映秀说:“你们赶紧睡一下,我也回去睡会儿。大哥说他晚上吃了晚饭就过来,到时我们再商量。“ 广东的天气暖和,即使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白天也挺长的。五点钟下班,太阳都还没有落下去。厂里的食堂在顶楼,两边都是玻璃的窗户,管理员餐厅这边更是,只要是晴天,吃晚饭的时候,阳光就从西面的玻璃窗户里照进来,为了通风,天气不冷的时候,这面的窗户一般都开着。 顾远山他们下了班,上楼来吃饭,太阳光线还照在餐桌上。虽然管理员餐厅也没有固定谁坐哪里,不过大家自己反而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一般一开始坐哪张餐桌,之后就一直坐那里。顾远山是厂里现在的管理员中来的最晚的人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上半年才招的跟单员,一个是啤机部的主管,原来的主管辞职走了,这个主管也是今年才来的。人事助理周小华也跟他们坐一桌,还有保安队的队长。他们这桌的人数不够,但菜却和别桌是一样的,大家也不介意这个,事实上,厂里给管理员的餐厅开的伙食,厂里出的钱比较多,每餐都会剩不少,刚开始的时候,顾远山觉得很可惜,这些菜,如果能带走,他很想带下去给三个妹妹吃,并不是吃剩的,负责给他们烧菜的厨司,每个菜的份量都会备的多一些,害怕不够吃。他看管理员餐厅也有不少管理员是有家属和亲人是在厂里打工的,都没有开这个口,他当然也就不会去开口了。他虽然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但也不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 吃了晚饭,他就去中午等张映秀的地方,不过他刚走过去,张映霞三姐妹正在水槽边洗碗,张映霞就看见他了:“大哥。“ 顾远山听到声音,看了一会儿,才看见张映霞她们。 张映春见状,笑着说:“大哥,你眼神真不好。“ 顾远山本来准备走过去,张映秀忙说:“大哥,你不要过来了,这边大家都在洗碗,水容易溅到身上。“ 三人刷了碗,赶忙过来。 顾远山:“你们都看了信吧?“ “看了。“ 张映霞:“姐姐说,明天领了工资,后天中午我们下班就去邮局汇钱。“ 顾远山:“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中午我出钱,我们四兄妹在外面吃顿饭,来了这么久,就来那天,一起吃了一顿饭。“ 张映秀:“到时我来出钱好了。大哥,你们都才领第一个月工资,还是留着寄回家吧。“ 顾远山:“三妹,我这个当大哥的,这顿饭钱还是出得起的,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下班在厂门口碰面。“ “行。“ 第二天发了工资,本来按照厂里的惯例,晚上应该不加班,给大家放一晚上的假,但现在厂里实在赶货,最后统一上班到八点。最近加班太多了,晚上能八点下班,厂里大部分员工还是很高兴,一下班,厂里就空下来,大多数员工都结伴,去旁边不远的商业街逛夜市了。 顾远山下了班,过来找张映秀她们。张映秀她们三姐妹,说好今晚去逛一下夜市,张映霞和张映春来了这么久,一次也没去过。她们本来打算去叫上顾远山的,正好在路上碰到了,顾远山本来不想去,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买的,张映秀说:“去看一看也好啊。夜市那边的街,就是我们厂子所在的这个村的街,比我们镇上的街还新,楼房都是新修的,卖的东西也多,衣服也便宜。你们也可以去看看,你们带的衣服少,万一有合适的,可以添制一点。等过年的时候,这边也会很冷,我看你们都没有保暖一点的鞋子,正好我也要给几个小孩子买点衣服寄回去,你们也帮忙看看。“ 听到说衣服便宜,顾远山突然想到,要是真的便宜,可以给两个女孩买身衣服寄回去,便说:“我去。你们等我一下,我身上没带钱,我回宿舍拿点钱。“ 张映秀:“那先从我这里拿吧,明天去汇钱的时候,大哥你再给我,我宿舍在一楼,方便,给你拿一百块,够不够,大哥?“ 顾远山:“够了,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4章 逛街 三个人走了十多分钟的路,就到了张映秀说的夜市。看到街道两边的路灯,把街道照得通亮,张映霞说:“这里比我们镇上还有钱。我们镇上的街,很多都是老房子,只有临江的街上,才是楼房,其他几条街上,大多数都是平房。“ 顾远山:“我们老家的镇子,毕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旧房子多是很正常的事。要不是七十年代破坏了那些会馆、寺庙和老街的建筑,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张映秀:“听大哥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印象,小的时候,去赶过几次集,那个时候,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很大的会馆,叫湖北会馆。后来我读中学的时候,就没有了,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顾远山:“不是的,原本是有的,只是后来被破坏了。本来镇政府,都是老建筑,也被拆了,镇上那些古建筑,都是那个时候搞没的。很多古石碑,也被敲碎了,那些刻在山岩石上的字,也被打掉了。八妹说的临江街的楼房,都是八几年才修的,原来的会馆就在那条街上。” 不过张家姐妹并不太关心这事,只是随口聊到了,才会问一下。除了张映秀,张映春和张映霞对这些事都完全不知道。 张映秀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卖衣服的大楼,楼里很多店铺,全是卖衣服的,还有专门卖小孩子的童装店。很多店里都给写了五元一件、十元一件的标牌,挂在衣服架上。衣服的样式也很多,颜色也是,比起老家镇上那些服装店,这些衣服看上去要好看很多,还便宜。 张映春倒底大几岁,看衣服这么便宜,便悄悄问姐姐:“三姐,衣服这么便宜,会不会质量很差,穿几次就坏了?” 张映秀:“不是的。我听老乡说,东莞的虎门那边,都是服装厂,这些衣服都是从那边批来的,所以很便宜。据说虎门那边,北京上海的服装老板,都到那里来批衣服。” 她们说的小声,但张映春和顾远山是听得见的,说的又是四川话,只是怕店铺老板不高兴,所以说的小声些。 刚才张映霞一看到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就眼睛都落到衣服上了,现在听到三姐这样说,就跟张映春说:“七姐,我们干脆也买几件衣服,给妈妈和五哥寄回去,镇上买衣服比这贵多了,像这样的衬衣,镇上至少三十块钱一件,这里才五块,摸上去也很不错啊。” 张映春:“就是不晓得邮费贵不贵。” 张映霞:“总不会寄一件衣服,就要十块钱吧。” 顾远山是邮寄过东西的,当年张映秀独自前往湖南怀化后,写信回来,家里很穷,张映华听顾远山读了妹妹的信,除了抱怨母亲罗成芳,为什么那么狠心,非要逼三妹嫁那么远去,地方又穷,又和顾远山商量,给张映秀寄了两块腊肉几斤香肠过去,还有一些粮票,那时候,顾远山在教书,字里还存有一些全国通领的粮票。顾远山后来还给自己的妹妹也寄过东西,知道寄东西是按远近和重量收费,便说:“要看你寄的东西重不重,越重,就收的越多,但应该也不会那么贵。” 张映春:“大哥,你怎么晓得?” “我寄过东西,怎么不晓得。”顾远山:“这种衬衣,很轻,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如果衣服厚重,肯定比较贵。” 张映秀:“确实,大哥家当年还给我寄过腊肉和香肠。” 最开始,按照张映秀的计划,他们把街上所有的卖衣服的店都逛一逛,结果,他们根本连这栋楼的店都没有逛完,不过衣服倒是买好了。张映秀给自己家里的孩子每人买了一件加了层薄棉的棉衣,都买的大一号,想着可以多穿两年。她自己没有买衣服,买了双保暖棉鞋,看上去很暖和,摸上去手感确实不错,本来要十块钱一双,结果他们四个人都要买,跟鞋店老板讲价,最后买成七块钱一双。张映春和张映霞一人买了一套秋衣,没有买外套,也没有买张映霞喜欢的衬衣。张映霞虽然很喜欢那些漂亮衣服,但真要掏钱买,她又舍不得花钱了。她还找了个理由:“反正厂里上班都穿厂服。我们平时上班,一个月也不会放一天假,买了也没机会穿,等我将来辞工回去的时候,再买,那个时候可能又有更新的款式出来了。”张映春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妹妹懂事起来。她们买秋衣秋裤,是确实缺,来的时候,她们把唯一的一身没有打补丁的秋衣秋裤都带来了,现在天还不冷,还可以不穿秋衣秋裤,过段时间,天气冷了,到时需要一身换洗的。她们给罗成芳和张家才各买了一件厚外套,同张映秀买给小孩子的棉衣差不多,都是两层面料中间夹了一层薄棉的,买的时候,顾远山说有点重,但两人实在喜欢,觉得价钱也很划算,两件一起买,讲完价,才50块,在老家,50块能买到一件这样的衣服都算运气好了。天云镇上的衣服都不怎么样,价格却很贵,说到底,还是镇上的衣服店只有那么些,整个天云镇二万三千多人,都到镇上买衣服,这些衣服店才会叫那么高的价。 顾远山给自己买了一双保暖鞋和一双胶鞋,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双胶鞋和一双皮鞋过来白天上班穿,还带了一双老婆做的手工布鞋来,晚上洗脚后穿。不过来厂里上班后,皮鞋很少穿,虽然厂里说不要他搬货,他只用管理就好了,但他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员工确实每天装货很忙,也很辛苦,而且有时候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经常会搭把手,自己用拖车拉货到装货点,有时候货柜多,忙不过来,他也会一起帮忙搬货装车,干活的时候,还是穿胶鞋方便,穿皮鞋反而累脚,现在买一双胶鞋来换洗,皮鞋就可以收起来了。胶鞋倒是和家里的价格一样,五块一双。除了给自己买了两双鞋,余下的都是给家里买的东西,两个女儿一人一件棉衣,款式是张映秀她们帮忙挑的,讲了半天的价,本来老板一定要35才肯卖,顾远山又给老婆张映华买了一件厚毛衣,张映华的个子和张映霞差不多高,比张映霞胖一些,张映霞帮忙试的,听从张映春的意见,买了深红色,毛衣本来写的20块一件,张映秀就跟服装店的老板说,三件四十块钱,最后讲成了三件四十五块钱。顾远山还给自己的母亲买了一件棉衣,比张映春她们买的棉衣还便宜5块钱,本来没打算买,他们都逛到一楼,路过一家店的时候,看见挂出来的棉衣,写20块一件,张映秀去看,觉得不错,结果顾远山买了,她没有买。 几个人一起逛街,还商量了请郭军两口子吃饭的事情。最近厂里确实太忙,不管是管理员还是员工,都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为了不让郭军两口子认为他们进了厂就不还人情了,商量的结果,还是去买些东西,给郭军两口子送去。张映秀来拿主意,她和郭军两口子也要熟一点,于是决定买一箱牛奶,一箱健力宝,称了五斤又大红的苹果和两个红心的福建蜜柚。对于健力宝这种易拉罐装的饮料,顾远山是每周都能喝到一瓶的,厂里每周六,给管理人员加餐,其中一项就是饮料,大多数管理人员都喜欢喝健力宝,而不是可口可乐。张映秀这个建议,显然是了解过才提出来的。 逛完街,回厂里,都快十点钟了,顾远山住在管理员宿舍,大家便把东西先放到顾远山那里,然后把东西拎去郭军在,四个人郭军家坐了十来分钟,没有聊太久的天,大家都累,便散了。 顾远山还要回宿舍写回信,张映秀三姐妹则拎着她们的东西,一起去了张映秀的宿舍,宿舍里只有两三个人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 宿舍里的人看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拎了好几个袋子的东西,便说:“哎哟,买这么多东西啊。” 张映秀笑笑:“都是要寄回家的。” 宿舍的人平时关系也就一般,大家上班都忙,而且多数都是结了婚的人,就算出来打工,心思仍然在家里,没什么兴趣要和谁交好友的想法,此次见室友买了东西,却是会来围观,叫张映秀她们拿出来看看。 张映秀也无所谓,便叫两个妹妹也把东西拿出来给室友看看。每拿出一件来,室友都会问问她们买成多少钱。有些说买贵了,张映霞就不太高兴,张映秀忙拍拍妹妹的手,让她不要在意。反正大家又不是什么亲戚朋友,随便这些人说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张映霞就没有吭声。等东西看完,张映秀的几个室友就散了,三姐妹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她们都很高兴,特别是张映春和张映霞,今天领到工资,扣了饭钱,张映春领了623块钱,张映霞领了618块钱,扣除她们今晚买东西花的钱,也还能寄一千块钱回家,她们长这么大,都没有自己挣过这么多钱,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还是自己一个月就挣来的,这是以前从来想都不敢想的。想到母亲收到钱不知道有多高兴,两人都有些兴奋。最后还是张映秀劝她们两个赶紧回去,早点洗漱,今晚可以早点睡觉,别又拖得很晚才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5章 作文发表了 星期三的语文课,陈老师走进教室时,简直是满面春风,初一四班的同学看他笑得这样高兴,胆子大的陈向阳还开了句玩笑:“陈老师,您是不是买彩票中了大奖,这么高兴,要不要请我们请班吃饭。” 全班轰然大笑。 陈老师笑眯眯地看了陈向阳一眼,居然不生气,好像笑的很高兴了:“陈向阳,你对彩票这么了解,是不是把你父母给的零花钱都拿去买彩票了,我等下下课后,跟林老师说一声,让他问问你的父母,你现在这样小的年纪,可不能买彩票,彩票就是忽悠想不劳而获的人的把戏,天上可不会掉馅饼,那种机率,比你期末考年级第一还小。” 陈向阳被说了,也不像很多学生那样,会恼怒,他笑着说:“陈老师,感觉彩票中奖的机率还是比我考年级第一大一点。” 班里又是一片笑声。 陈老师走上讲台后,大家就安静下来,值日生喊:“起立。” 不过等大家坐下后,陈老师并没有立即讲课,而是说:“有一个好消息,它是属于顾从霜个人,但它又是属于初一四班的,也是属于我们学校的。顾从霜第一次月考的作文《故乡天云》在《初中生月刊》发表了。这是《初中生月刊》寄来的这期的刊物,以及发表证明,还有16块钱的稿份。” 不待陈老师再说什么,初一四班的同学已经自发鼓掌了。 陈老师:“顾从霜,上来领取你的荣耀吧。” 方觉忙站起身,退到通道中间,给同桌让路。 从霜虽然之前想过也许能被选中发表,但并没有报特别大的希望,毕竟,好的文章很多,但能被赏识的却有限,因为不是所有好的文章,都能碰到伯乐。韩愈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这个社会的正解。特别是现在电脑尚未普及网络更是遥远的年代,那些杂志或是刊物的编辑都是凭自己的审美来选择文章,不像十年后,电脑开始普及,网络广泛化,读者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以将那些自己喜欢的文章挑出来,而不全是由编辑说了算。 从霜接过证书、月刊和稿费,向陈老师鞠了一躬:“谢谢陈老师。” 陈老师却笑着说:“我没帮什么忙,是你的作文写的好。以后你要是写了什么文章,觉得好,可以拿来找我,我也帮你留心看看,还有哪些杂志适合你去投稿,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多投几家,不用局限在《初中生月刊》,别的杂志和期刊也可以试试。其他同学要是写了好文章,也可以拿来找我,我找几个语文老师看看,合适的我们都拿去投稿。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件事,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过两年你们中考,没准能加分。所以啊,大家要好好学语文。” 等从霜回到座位上,方觉悄悄凑过去一点,低声说:“恭喜你啊。” 从霜笑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方觉也不在意,反而他只是想恭喜从霜而已,话说到了,就行了。 陈老师:“这次顾从霜的作文发表了,也算是给语文这门科目的一个证明,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其实不是那样的,不管你是喜欢语文还是数学,甚至历史地理,只要真的学的很好,都会有用的,你们现在读初中,等上了高中,就会分文理科,如果读大学,还会分院系,分专业,所学的科目都会进一步细化,比如大学,就有专门的化学专业,化学专业下面,还会细分很多个小专业,所以大家也可以借这次的事情,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喜欢哪门课,除了把那门课学好,还应该把其它科目也学好,等上了高中,到时就会分文理了,考上大学,就可以选你自己喜欢的专业,不用什么科目都学了。好了,我再说的话,大家就要嫌我啰嗦了。我们回到这节课的正题上,请大家翻到17课,我们今天讲……” 语文课下课后,从霜和方觉正在聊天,何芳和谈晓薇还有乐谊都过来了,方觉看见三个女生过来,就赶紧起身,跟从霜说:“下节课再聊。”说完就赶紧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好像他才是坐了别人位置的人。 谈晓薇见状:“喂,方觉,我们又不吃人,你要不要跑这么快。” 方觉既不吭声也不回头,大步走出教室。 几个女生见状,纷纷笑了。 自从上次运动会后,她们见从霜和方觉聊天有说有笑,谈晓薇主动插话后,她们发现方觉根本没表现出来那样冷傲,要是主动打招呼,方觉还会不好意思不答应,就已经混得比较熟悉了,特别是谈晓薇,仗着她是班长,又不会有人说她的嫌话,还会时不时开一下方觉的玩笑。通常都是方觉落荒而逃,根本招操不住谈晓薇那张利嘴的调侃。 三个人是来围观凑热闹的,像谈晓薇和乐谊,家里都有给她们订《初中生月刊》这本杂志,并不是真的要来看从霜拿到的这本杂志,不过有同学在自己平时会读的杂志上发表文章,对她们来说都是第一次,难免还是有些新奇。三人翻到月刊上从霜的文章,看了之后,又看了杂志社寄给从霜的发表证明证书,谈晓薇说:“这个证明文件,你好好收着,陈老师说加分的事情,没准到时就成真了。” 从霜记得前一世的时候,他们这一届中考,好像只有教师子女有十分的加分,除了便是竞赛加班,拿到省里第一名好像可以加五分还是十分,全国的她就不清楚了,当时他们这一届,都没有人能够参加全国级别的竞赛。从霜说:“这个应该不能吧。不过我会好好收起来的,以后老了,也是一个回忆。生平第一次发表文章的证明。” “照现在这个架式发展下去。”乐谊:“我看,你初中三年,要收集一叠证明了。” 从霜:“哪有那么容易。这都快一学期了,不就发表了一篇嘛。” 何芳:“每次月考,你的作文都成了范文必读,陈老师现在看你满意得不得了。” 从霜:“又不是只读我一个人的。班长的作文、还有一班的程梦蝶的作文,不是也都拿出来读嘛。” 谈晓薇:“我的就是凑数的。” 乐谊:“你的作文还是凑数的,那我只有不活了。我的语文,每次勉强过了八十分线。” 四个人里,乐谊的语文的确是最差的,乐谊和何芳有点像,两人都有点偏科,何芳是理科成绩特别是数学差一些,乐谊是文科差一些,除了英语,她的语文、历史、政治这些科目,都很一般,反而数学学得不错,每次都能考九十分以上。 从霜:“你下次多背背,文科主要就是靠背,你英语都搞得定,别的都是小意思啦。” 乐谊:“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真的要背那么多东西,还是挺难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从霜你一样,轻轻松松就能考满分的。” “别,千万别这么说。”从霜说:“我也是靠反复背诵的。其实记忆力很微妙,其实你经常背,记忆力好像就会比较强一点。你可以试试,每天给自己安排一定的背诵时间,坚持一个月,看看效果。” 乐谊:“行啊。我就怕我坚持不了一个月。我妈经常说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几个人聊天,见快要上课了,班里很多同学都回座了,乐谊瞧见方觉站在后门口,说:“我们回座位吧,快上课了。方觉都不好意思过来坐了。” 谈晓薇本想开一句玩笑,打趣一下方觉,乐谊却拉着她,说:“快走吧。不然下次方觉不想给我们让位置了。” 等她们都走了,方觉才回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来,上课铃就响了。 老师还没进来,方觉赶紧问:“可以把你的月刊借我看一下不?” 从霜把已经收进书桌里的月刊拿出来,递给方觉:“可以啊。” “那我看完再还你。” 从霜:“没事,你慢慢看,我不喜欢看这种刊物。” 听她这样说,方觉挺意外的,正想说话,数学老师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已经走进教室了,方觉只好闭上嘴,把刊物收进书桌里,准备上课。 显然从霜的作文被《初中生月刊》发表的事情,陈老师已经跟林波说过了,林波让大家坐下之后,先说了这件事,表扬了从霜两句,然后就是鼓励大家要好好读书,毕竟大家都进初中几个月了,对于老师时不时口头鼓励几句,大家都听习惯了,也麻木了,也没太当回事,听过就算。 反而是方觉,对从霜的作文发表这件事,还蛮有感触的。他之前也听过从霜这篇课文,不过当时并没太当回事,所以方才才同从霜借刊物。方觉的母亲并没有为他订这种文学类的月刊,倒是给他订了不少习题和试卷。朱文英其实不太管方觉读书的,她当然希望儿子读书成绩好,但她本身也没有读很多书,当年虽然读了高中,但高中其实也没有学到什么,她读书成绩本身就一般,她读高中那几年,高考还没有恢复,学校里安排的文化课和劳动课几乎各占一半,又不高考,她也没什么成绩压力,只能说是读完了高中而已。如今方觉读初中了,她对方觉的督导,就是给儿子订练习册和试卷。她和方觉长期一起生活,母子感情当然很好,但在对儿子的教育上,朱文英觉得老公对儿子太严厉,所以她一向采取散养的方式,只要方觉不做什么坏事,不做错什么,一般不太干涉。这也造成方觉对从霜这个同桌如今很意外的感觉。方觉不太能理解,从霜一个农村来的女生,学习成绩好就算了,怎么作文能写的好,还能被杂志社发表。在方觉看来,作文写的好的人,一般都是读了很多书的人,他不知道从霜从哪里去读那么多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6章 梦里不知身似客 中午回家吃了饭,方觉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翻看向从霜借的《初中生月刊》,因为好奇和疑惑,方觉把从霜的那篇文章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 看完之后,他却更觉得从霜是一个奇怪的女生了。虽然完全不明白,从霜为什么能写出这样一篇作文来,但读完,他却是服气的,确实写的很好,起码文章的构思啊用词啊,这些都是他做不到也想不到的。 方觉房间的窗户,是斜对着岷江的,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可以看得见远去的岷江,他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江水流去,发了一会儿呆,差点睡着了,发现自己困得很,便起身去床上躺着,脱掉鞋子和外套,盖上被子午睡。 方觉的房间,离堂屋远,关上门,堂屋里放电视,根本听不见。方觉的外公和外婆如今年纪大了,觉只会越睡越少,白天是不会午睡的。两个老人午饭后,就在堂屋里看电视。 眼看都过了平时起床的时间,方觉还没起来。秦红梅才起身,去敲外孙房间的门,叫:“方觉,醒了没有?快起床了,等下上课要迟到了。” 方觉正睡得香,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梦的声音,陡然一惊,醒了,愣了一会儿,才赶紧翻身起床,一边说:“起来了。” 方觉火速穿好衣服出门,秦红梅已经帮他把洗脸水都倒好,从毛巾架上收了外孙专用的毛巾,搭到脸盆上:“快过来洗脸。” 方觉洗脸的时候,朱孝军拄着拐杖出来了,站在堂屋门口,说:“时间还来得及,不要着急。” 方觉洗了脸,把毛巾晾在毛巾架上,一边答应“知道了”,一边小跑着出了院子。 出了小路,方觉才放慢脚步,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时间确实还来得及,他看没有车,穿过马路,心里想的却是梦里的事。 方才午睡的时候,居然做梦了。要知道,方觉是一个睡觉不怎么做梦的人。而且这个梦还很怪,居然梦到的是小时候在西藏的生活。方觉明明没什么童年在西藏生活的记忆了,所以也不知道梦里的场景对不对。他和母亲回清泉县的时候,毕竟才五岁,没有西藏生活的记忆很正常,但梦里的感觉又很真切,他打算晚上母亲回来,问问母亲。 之前他也听母亲说了,他的父亲可能年后就会调回四川工作了。对于这件事,方觉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大概是因为这些年,父亲都不在身边的缘故,他和父亲的感情不能说不深,但要说深,又好像有点缺乏说服力。 不怪方觉这么想,实在是方忠伟在家呆的时间少,每次回家,对方觉也比较严厉,他总嫌方觉的成绩不够好,读小学都不能考个年级前五名,比起他当年读书时,差太远了,偏偏老婆朱文英,对这件事的态度,和他还不一致。朱文英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很不错了,都不喜欢调皮捣蛋,惹事生非,他们住的滨江花园,县里面不少机关单位的家属都住在里面,大家的小孩都在清泉县里读书,有不少人的孩子还是那种在学校犯了错,要请家长的。两口子在儿子的教育上,一直有挺大的分歧,只不过两人长年不生活在一块儿,反而还没有引发大的矛盾。 方觉却是不知道这些。他走到学校的时候,看了一眼表,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不过进门后,就看见陈向阳和班里篮球队的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球,他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 徐兴先看到他,老远就冲他招手,喊:“方觉,快过来,正好我们差个人。” 哪里是差一个人,分明是人数多了,方觉看他们有七个人在,但还是走过去了。 陈向阳:“正好,你来了,我们四四分,对抗一下。” 几个男生纷纷附和。 几个人打篮球,听到上课铃响,才往楼上跑,虽然他们个个都运动神筋比较发达,但从一楼到五楼,要一口气冲上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刚爬上五楼,就在楼梯口接连碰到两个老师,其中包括他们的班主任,几个男生一看见班主任就跑得更快了,只有陈向阳胆子大,还笑嘻嘻地和林波打了声招呼。陈向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班主任都看见了,就没必要这么着急跑了,还不如大方打个招呼。 数学课一般都安排在上午,学校这样安排,觉得数学需要思维清醒,逻辑严密,不过初一四班每周都有一节数学课在下午。林波走进教室,倒没有要批评陈向阳他们几个的意思,他也是从初中高中读书过来的,知道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子,喜欢打篮球打乒乓球是一种普遍行为。上课之后,初一四班迅速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说小话,看上去似乎都在认真听讲,其实并非如此。坐在倒数一二排的学生,不少人在打瞌睡。 林波的数学教的其实很不错,至少从霜这么认为。所以她早想过了,万一初一结束后,真的还要再分重点班,她是不去的,她要留在初一四班。既然前一世,都有同学不愿意去重点班,并且学校也不反对,倒时她不愿意去,想来班主任会十分乐意出面帮她做一些工作的。 方觉的数学成绩一向不错,在85分到90分之间徘徊,半期考试后,调来同从霜同桌,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从霜的影响,现在是真的挺爱学习的,也挺把学习当回事的,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恐怕是和从霜较劲,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想明白。 讲完这节课的内容,林波给了大家五分钟的时间,让大家做课后习题里的第五题,做好的同学可以举手,上黑板上来写自己的解法。 这道附加题其实不难,虽然标了一个星号,只不过比例题多转换一道思路,就可以了。从霜早就做过了,现在在草稿纸上写出解题步骤来,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但她却没有要举手的意思。解完之后,她又继续看初一下册的数学书。 方觉做完时,偏过头看了一眼从霜,见她又在看书,就知道这道题对从霜来说恐怕很简单。不过他倒没有不忿的心态,他知道从霜有多努力,他环视了一下班里,数学科代表韦小川和班长谈晓薇都举了手,他就放弃了举手的打算。 不过有时候,并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林波站在讲台上,自然看到了方觉方才的动作,等五分钟的时间一到,就问:“大家都会做吗?“ “不会。“ 声音挺响亮的,班里的学生一看是带星号的题,大多数人觉得自己不会解,也不丢人,说话还挺有底气的样子,让林波都觉得好笑。 林波:“方觉,我看你之前就做好了,还有时间东张西望,观察班里,你上来写一下你的解题步骤吧。“ 从霜听见林老师叫同桌的名字,也抬头看了方觉一眼,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怎么都有点看戏的味道。 方觉只好走上讲台,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的注目下,写自己的解题方法。 林波看他写完前三步,就说:“方觉的解法是正确的,和方觉同样解法的同学有几个,举下手。” 谈晓薇、韦小川都举了手。 林波点了下头,挺满意的样子,转头就点了从霜的名字:“顾从霜,你也这样解的吗?” 讲台上的方觉正好写完答案,转过身,恰好看到从霜站起来,不由露出一点笑容,很有笑回去的意思。 从霜很淡定地说:“嗯。一样的。” 林波见方觉写好了,便示意方觉可以先回座,然后才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 从霜心里吐槽,林老师,您这样拉仇恨真的非常不好。她方才之所以答应“一样的”,其实她的解法与方觉的并不同,但她不想真的太过于招人注意了,考试成绩好就行了,平时能低调就低调,但看林老师的意思,她要真说没有,恐怕还得给她布置一点什么作业,只好说:“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对不对。” 林波:“你上来解一下,我看看。大家也可以看看,如果不对,看能不能集大家的智慧,想到正确的思路。” 从霜勉为其难,走上讲台,拿了一只白色粉笔,在旁边的空位上写自己的解题方法。她写的不快也不慢,别人也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真的会,但林波作为老师,却是懂的,从霜的这个解题方法,比方觉的更简洁,或者说,这是举一反了三的人,才会的。所以从霜写完前两步,他就知道从霜明显是知道这种解法的,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不管从霜是想低调一点还是说真的只是恰好蒙对了,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大的影响。 韦小川和谈晓薇作为班里同样数学很好的学习,在从霜写了前两步的解题方法,立刻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韦小川甚至还有些激动,当场说:“我怎么没想到,这样解,果然更简单。“ 班里不喜欢读书的同学都有些郁闷,甚至不太高兴,不过倒没几个人真的会放在心上,从霜写完解题方法就回座了,林波也没有再说表扬的话,只是就着从霜的解题方法,讲了一下这种解法的思路,顺便拓展了一点知识,下课铃一响,他也不拖堂,宣布下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7章 好友损友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芳就跟从霜开玩笑:“请客。怎么也得请一下客吧。” 从霜表示:“肯定的啊。我中午不想午睡了,想去街上逛一下,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嘛。” 何芳:“行啊。” 两人吃过午饭,刷了碗,就一起上街了。 何芳:“你想买什么?” 从霜:“我想给我妈买双保暖鞋。她每天晚上宰猪草,穿双布鞋,太冷了。” 何芳:“跟你一比,感觉我好不孝顺哦。” “说的什么话嘛。”从霜:“要是没有这意外得来的稿费,我也只能是想想。你想吃什么?” 何芳:“开玩笑的,你还当真要请客啊?” 从霜:“反正有稿费,别的买不起,买点瓜子还是可以的。” 何芳:“那就称点瓜子,正好这东西不重,份量多,还可以请乐谊和谈晓薇。” 从霜:“知我者,何芳也。” “去,去。”何芳玩笑着推了从霜一把。 从霜:“不开玩笑,你喜欢吃什么,我请客。” 何芳:“买瓜子就可以了。” 从霜:“你不是喜欢吃葱油饼吗,等下我们去买一封吧。余下的,我周末带回去,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分。” 何芳:“我也好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姐姐啊。” 从霜:“你眼光要放长远点,有个弟弟也不错啊。将来你父母都不用你负担。” 何芳:“话是这样说,但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万一将来他娶个老婆很凶,到时不管父母,搞不好,我还是得管。” 从霜:“你想太多了。” 既然从霜是要买鞋,两人就直接去了卖衣服和鞋子的那两条街。在主街上看了几家店,卖的保暖鞋款式都差不多,质地也一样,从霜也不着急,问了好几家的价,又去了旁边的岔街,这条街道的路面窄,两旁的铺子也更旧些,从霜又问了几家的价格,叫价和主街上差不多,最后挑了一家店,讲了价,以12块的价格买到手。 鞋子是暗红色的,上面有花纹,鞋口有一圈毛毛,摸着挺暖和的。本来何芳建议她买红色的,但从霜觉得红色太出挑了,这种暗红色,就算家里烧柴火,也不易招灰。 买好鞋子,从霜带着何芳去搬运站上那个批发铺子买吃的。老板娘本来没认出从霜,但从霜跟老板娘说自己之前在她家买了面包饼干的,也不知老板娘是真的认出她来,还是只是装的,反正爽快地说按批发价卖给从霜,让从霜随便选。 从霜可不敢随便选。她的稿费买了鞋子,只剩四块钱。这一个多月,她倒是攒了十来块钱,可她不打算用这笔钱。还好,瓜子不贵,称半斤,才2块钱。加上一封葱油饼,刚好四块钱。 拿着东西出来,从霜就把葱油饼拆了封,递给何芳。 何芳:“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霜:“客气的话,那就是你虚伪了。” 何芳拿了一个饼子,从霜自己却没有吃。何芳见状:“你不吃吗?” 从霜:“我中午吃的很撑,现在一点都不饿,吃不下。” “跟你比起来,我都快成大胃王了。” 从霜:“能吃是福呀。我要是吃多了,等下心里就不好过。” 何芳:“你真的太秀气了。”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一点半了。从霜手里拎着鞋子,自然不能直接去教室,两人便先回宿舍放了东西,才上教室。 班里一半以上的同学都来了,何芳和从霜直接去谈晓薇的座位上,乐谊也来了,从霜便开口叫她:“乐谊。” 乐谊过来,谈晓薇正在跟从霜开玩笑,叫她以后多指导指导怎么写作文。 何芳把放在教室后门角落里的垃圾筒拿过来,四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同学来了,从霜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便给谈晓薇和乐谊、何芳一人抓了一小把,自己拿着剩下的一小袋回座位了。坐她和方觉前面的黎美婷和张小玲已经来了,她便给她们一人也抓了一小把。 等方觉和陈向阳他们踩着点进教室,从霜本想抓把瓜子给同桌,却见班主任紧随其后进来了,于是作罢。 等上完这节数学课,从霜才对方觉说:“稿费太少了,只能请你吃把瓜子。” 说完,便抓了一小把瓜子放方觉桌上。 方觉长这么大,请他吃过东西的同学有很多,在县里读小学的时候,和方觉玩的比较好的两个男生,家里都属于一般人家,彼此也会互相分享零食,但像从霜这样,请这么一小把瓜子的人,还真没有。他有些傻乎乎地抬头去看从霜,见从霜收回手,笑看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有些拘促地赶忙说了一句谢谢。 从霜笑着摇头:“不谢,不谢。”又给坐在他们前面的黎美婷和张小玲也分了一点,两个女孩子十分客气地跟从霜道谢,从霜忙摆手表示不用。 方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还好何芳已经在喊从霜了,他忙起身,给从霜让路。 还好,从霜抓了剩下的瓜子,走过去和何芳汇合时,顺便绕去陈向阳座位,笑着说:“体委,请你吃瓜子,谢谢你陪我跑步。” 陈向阳比方觉机灵多了,立马反应过来,从霜为什么请客,笑着打趣:“小意思啦。你要是还想练跑步,随时叫我。只要下次陈老师出写人的作文,你写写我,让我也借着你的笔出一下名就行。” 和陈向阳同桌的乐谊忍不住笑出声,坐在陈向阳前后桌的同学也纷纷笑了。 陈向阳很会做人:“从霜稿费有限,礼轻情意重,大家不要客气,尝个味道。” 方觉也听见了,不免与自己方才的举动相比较,觉得自己弱爆了。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快的心情,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心很宽的人,很多事情,不是太在意。 这周不到放归宿假的时候,周六照例是要上一整天的课的,上完下午的三节课,放学时,已经四点五十了。从霜这周要值日,班里的值日生是按组来分的,每个组,由组长再具体细分。从霜今天要打扫卫生,和她一起打扫卫生的还有三个同学,何芳便先回宿舍等她。还好,教室每天打扫,不脏,扫完教室和走廊,方觉就说:“从霜,你先走吧,你不是要回家吗,桌子我帮你擦好了。” 黎美婷和张小玲赶忙附和。 从霜摇头:“不用了。擦桌子很快,也耽误不了几分钟。谢谢哈。” 她明白方觉是真心实意要帮忙的,黎美婷和张小玲可能也是,但大家坐在一块儿,就和村里屋子挨得近的邻居差不多,能不要麻烦别人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这样比较有利于大家长期和睦相处。 方觉见状,大概有点理解从霜的意思,便没有再劝。 三个女生扫走廊、摆桌子的时候,方觉去底楼旁边的水房拎了一桶水上来,当然,是冷水,学校是不会供应热水给大家擦桌子的。四个人一人负责一组。 擦完桌子,也不要十分钟,弄好这些,从霜说:“那我先走了,各位,明天见。” 虽然这不是从霜第一次说这句俏皮话了,但三个人还是都笑了,说:“明天见。” 黎美婷就住在镇上,张小玲是秦家村五队的,和方觉会同一段路,她家比方觉的外公家离镇上远,要沿着公路再往云阳矿厂方向走十分钟的样子,不过两个人从来没有一起搭伴走过。她们都比从霜近,所以不紧不慢地收拾,黎美婷要负责留下来锁门,所以等方觉和张小玲都走了,她还在座位上坐着看了一会儿书,才收拾,装了数学书和英语书,背着书包,去锁门。 回家的时候,她走的很慢,当散步。反正走这么慢,也走不了多久,她家在镇上的房子,在玻璃厂下面的那条名叫黄桷巷的小街里,说是一条街,其实很短,只有七八户人家,每家的大门是朝着街道的,这条街也只是住人,没有铺子,在半边街的背后,不是镇上的人,恐怕没几个知道这条街的。这条巷子的名字,可能就是来自于入口处有一株不知道多少年前栽的黄桷树,巷子里最多只能三个人并行,要是太胖的人,估计只能两人并行。 黎美婷回到家,她的外婆正在煮饭,她开门就先喊了人,外婆听见她回来,忙从厨房里出来:“小婷,回来啦。再过半小时就开饭。” “嗯。外婆,不着急,您慢慢弄。” 黎美婷家没有怎么装修,地上是水泥地,房间也是,不过比起农村的房子来说,地面条件要好一些,这条巷子地势高,虽然这房子也很多年了,但水泥地面并没有像农村那样,因为总是泛潮,变得深一块浅一块的。 家里也没有多少家具,不过黑白电视还是有一台,是老家以前的电视,搬到这里来用。 黎美婷打开电视,把书包放到旁边的的写字台上,她也不是要看电视,只不过上了一天的课,回来也不适合看书,如果静静地坐着,未免也太奇怪了。 黎美婷换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乐山电视台上,电视上正在播聪明的一休,黎美婷虽然对动画片没有什么偏爱,却也挺喜欢这个节目的。 虽然放着电视,外婆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却也听得一清二楚。黎美婷在家也没有做过饭,不知道能帮上什么,便也没有意识要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8章 卖肥猪 从霜周六回家,秋晨在堂屋门口写作业,光线已经很暗了,秋晨听见二叔家的狗叫,就知道是姐姐回来了,老远就喊:“姐姐。” 从霜笑着答应,叫秋晨去堂屋里点电灯写作业,免得坏了眼睛。 前世的时候,小时候总是在傍晚光线极巨变化的时候,借着最后的一点自然光写作业,上初中的时候,从霜就发现自己有点近视了。如今重生,回到十二岁的她,自然明白原因出在哪里,她现在调到第四排,还好,两百度的近视,可以看得清黑板上的板书。如今就算格外用功读书,也会注意每隔半个小时左右就休息一下眼睛。 秋晨看她手里拎着个袋子,忙上来围观,从霜把袋子递给她,秋晨打开一看,是一双保暖鞋,而且尺码很大,一看就知道是给她们母亲的。不过秋晨还是问:“姐姐,你买的吗?” 从霜摸了下妹妹的头:“给妈妈买的,我们都有鸡婆鞋,妈妈没有,就买了双保暖鞋。” 秋晨:“你哪里来的钱啊?” 从霜:“姐姐的作文发表了,挣了十多块钱的稿费。给你买了吃的。” 秋晨听到有吃的给自己,当下便问:“姐姐,你买了什么?” “葱油饼。”从霜示意她搬东西进屋。 秋晨跟着从霜进了堂屋,从霜帮她搬高板凳,她拿着手和作业本,拎着小板凳进屋,一边告诉从霜,明天家里杀过年猪。 从霜打开书包,把葱油饼拿出来,递给妹妹:“先吃一个吧。等下晓旭和冬阳回来,你拿两个给他们。” “哦。”秋晨拿出一个葱油饼,把剩下的还给姐姐。 从霜:“妈妈不是说要等肥猪卖了,才杀吗?” 秋晨:“已经卖了。今天中午我放学回来,圈里就只有一头过年猪了。” 从霜:“哦喔!卖了多少钱?” 秋晨:“1058块钱。中午割了肉,二舅舅、四叔、五叔都在我们家吃饭,他们帮忙秤的猪。” “谁买走的?” 秋晨:“李老四。” 从霜:“晓得多少钱一斤不?” 秋晨:“一块八角七。奶奶家的两头猪卖了925块钱。” 从霜:“哇,李老四这一下子买了四头猪,看来是要干一票大的了。” 秋晨不懂姐姐说的一票大的指什么,没有接这个话,反而跟从霜告状:“吃中午饭的时候,二婶又来说三道四,说我们家的猪圈风水好,猪长得快。” 从霜:“别理她。她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越理她越来劲。家里的甘蔗叶都清理完了没?” 秋晨:“只剩柿子土那块地了,其它的都弄完了。” 从霜:“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看能不能把干叶子清理完。” “嗯。” 从霜叫妹妹先写作业,她去宰猪草。 天边只剩最后的一点光线时,家里的鸡都已经自己回棚里来了,从霜倒了一碗谷子和一碗玉米给鸡吃。 猪圈里的猪已经在叫唤了。 上山干活的人都回来了,顾家的大院子里,恢复了热闹。 张映华回来的时候,真正是擦着天黑才到家。 她背了一大背筐的甘蔗叶,都是干叶子,绾好的,多数都是秋晨每天放学回来去地里绾的,鸡进棚之后,从霜喂鸡时,便把与拖水房相对着的这扇竹竿门关起来了,张映华打开门,从霜听到动静,回头见是自己母亲回来了:“妈妈,您回来了。” 张映华“嗯”了一声,把绾好的甘蔗叶背到棚屋里堆柴火的地方放下,沿着原来放甘蔗叶的地方码好。 “你妹妹呢?” 从霜:“在堂屋里写作业。” 张映华:“你宰猪草小心点,不要宰到手。” 堂屋里的灯亮着,张映华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喊:“秋晨,作业写完没有?写完了就过来烧水。” 秋晨:“马上就写完了。” 张映华拉亮厨房的电灯,给柴锅里掺上半锅水,盖上木板做的锅盖,才去张罗喂猪的事。 秋晨很快就过来了,也不用张映华吩咐,坐到灶下的小板凳上,烧火,冬天了,家里人不用每天洗澡,但是仍旧要烧水来洗脸和洗脚。 洗脚的时候,秋晨拎着从霜买的保暖鞋出来,拿给张映华,张映华看到鞋子,大吃一惊:“这哪里来的?” 秋晨嘻嘻直笑:“姐姐买的。” 张映华:“你爸爸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在学校不要过分节约嘛,十斤粮票,够用一个星期就行了,你这样省,小心弄坏了胃。” 从霜:“不是我省出来的。我写的作文,老师帮我寄到杂志社,杂志社发表了,给我发了16块钱。我就给我买了双鞋。” 张映华:“我在家里,不用穿这么好的鞋,你应该给自己买双好点的鞋子。” 从霜:“我有一双鸡婆鞋了呀。现在只有妈妈您没有,当然给你买啊。” 张映华既高兴,又心疼,心中情绪复杂,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 秋晨人小鬼大,笑着说:“妈妈,姐姐还买了葱油饼,让我拿了两个给二姐和冬阳。” 秋晨管顾晓旭叫二姐,至于顾冬阳,虽然也比秋晨要大两岁多,但秋晨却一直管他叫冬阳,大概是人小的时候,听见别人这样喊顾冬阳,就习惯了,也没有人纠正她。 吃晚饭的时候,从霜才有空问张映华:“外婆家的猪卖了吗?“ 张映华:“卖了。星期二那天就卖了。” 从霜:“卖了多少钱?” 张映华:“961块钱。今天中午我们家割的猪肉,就是你外婆卖给李老四的猪杀出来的。” 从霜:“那也不错啊,之前借的钱,可以还掉一部分,到时候卖了甘蔗,应该就不会再差债了。” 张映华:“就你管得多。你才多大,少操些心,你和秋晨要是综合一样就好了。” 从霜:“这个没办法。只能怪妈妈您,怀我的时候想太多了,才让我生来就容易忧愁。” 张映华:“我怀你妹妹的时候,还去躲胎,比起怀您的时候,更担心,你妹妹怎么一点也不忧愁。” “嘻嘻。” 从霜和秋晨都笑起来。 吃过饭,秋晨就跑去看电视了,从霜负责宰红苕,张映华洗锅洗碗。张映华帮秋晨做的棉鞋已经做好了,晚上洗了脚,秋晨就换了棉鞋,去看一个多小时的电视,回来睡觉时,脚也不冰了。从霜回家来,只有穿布鞋,棉鞋放在学校了。不过干活的话,就不觉得冷。 两母女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从霜问母亲:“村里通知什么时候砍甘蔗没?” 张映华:“28号开始收。” 从霜:“那不就是下个星期三。我们家晚点砍好了,元旦学校要放假,反正也要请人,我在家,多少总可以背几捆甘蔗。” 张映华:“已经跟你奶奶家和外婆家都说过了,你二舅舅也会来帮忙。我们元月一号那天砍,二号帮你外婆家砍。” 从霜:“今年七姨八姨都不在家,外婆家的甘蔗多,一天砍不完吧。” 张映华:“估计两天能砍完就不错了。” 从霜:“二舅娘不会说什么吗?二舅舅去帮外婆家砍甘蔗。” 张映华:“说什么。你五舅舅到时也要去帮他家砍,又不是不帮她家砍。” 从霜:“之前外婆治病的时候,我们家不是跟她家借了三百块钱吗,现在卖了猪,要不先还了吧。” 张映华:“说你爱操心,你还不承认。我们中午吃了饭,和你妹妹一起去还了。” 从霜笑笑:“无债一身轻嘛。” 张映华:“你奶奶家的三百块钱也还了。卖了猪,还没去付饲料钱,到时候把饲料钱一付,就只剩两百多块钱了。” 从霜:“到时爸爸要汇钱回来嘛。” 张映华:“还不知道你父亲一个月究竟能挣多少钱,收到钱再说吧。” 从霜:“我们先帮外婆还了,等外婆家卖了甘蔗,还我们钱,不就有钱了嘛。” 张映华:“我答应你奶奶,等你爸爸寄钱回来,到时借钱给他们,你四叔要修新房子。王家湾的顾大孃帮你四叔介绍了一个对象,说是下个月看人。” 从霜:“什么时候看人?”问完之后,从霜突然想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的,就是当初被别人拐卖到安徽后,生了两个孩子,后来找到机会,带着小的男孩偷跑回老家,是顾大孃娘家牛庙村的人。 前一世,因为对方带了一个孩子,又是男孩,奶奶和爷爷都不太愿意,没有爽快地答应,后来改口愿意让人家把孩子带过来时,这个女的却心有顾虑,另嫁了他人,她的四叔错过了这个对象,则一辈子单身。 从霜的四叔,因为小时候发高烧,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镇上的医生用药不当,没能及时退烧,又没让转送县医院,留下了后遗症,从霜四叔的左脚是跛的,其实不是特别严重,正常干活做事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走路是看得出来的。 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女的是看中了从霜的四叔这个人做事的能力及这边的条件的。 张映华:“说的是砍了甘蔗之后。具体时间没有定下来。” 从霜:“四叔今年30岁了吧。” 张映华:“应该差不多,他比你五舅舅大三岁,应该是明年才满30吧。” 从霜:“到时候看人,应该会叫上妈妈您去帮忙掌眼吧?” 张映华看女儿的表情:“你又有什么歪主意。” 从霜:“怎么能说我的是歪主意呐。妈妈,您也太过分了,我从来没出过馊主意吧。” 张映华笑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写信,让你三姨帮忙找工作的吧。” 从霜:“爸爸写信回来,不也说工作挺好的嘛。” 张映华长叹了一口气,才说:“你奶奶的确是叫了我到时候也去帮忙看人的。按照你爷爷奶奶的意思,等砍了甘蔗,他们就请人动工修房子,最好看人之前,把新房子修好,到时候人家来看到有新的房子,这桩事情,能成的机会大一些。所以今天卖了猪,我就先还了他们家的钱。你爷爷奶奶的意思,是这两天,就找人去买砖和瓦。” 从霜:“确实。修了新房子,再看对象,到时可以领着去新房子里看看。不过修房子,不是要先打地基吗?” 张映华:“这几天,你四叔五叔都在打地基,前几天,你五舅舅下了班,也来帮忙,现在都弄的差不多了。” 从霜:“这么快啊。” 张映华:“之前还请了几个人来帮忙,干了一天的活。你明天出门,就看到了,新房子就修在你奶奶家的花红地里。” 从霜想,看来除了自己这个变数,很多事情,仍在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发展。 从霜:“其实四叔脚有点跛,如果对方人还不错,妈妈您可以提醒下爷爷奶奶,只要四叔愿意,对方到时候不提太过分的条件,家里真的给不起,就都答应下来。也不是总有合适的对象,可以介绍给四叔的。” 张映华:“我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不影响干活,你四叔始终是有点残疾,会给他介绍对象的人都很少。之前你奶奶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了。不过有些事情,我当大嫂的,是不好说太多的,万一将来不好,我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从霜也懂这个道理。凡是涉及到这种人生大事,别说她的妈妈是当嫂子的,就是她的父亲作为大哥,也不能过分参言语。将来夫妻和睦,恐怕没有人会记着她父母的好,但万一不好,到时就有很多埋怨。可要是真的眼睁睁看着四叔再次错过这段姻缘,从霜又觉得于心不忍。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我明天看看四叔家的新屋子地基有多大。到时我们家要修房子,一定要修大一点,一次就修好。” 张映华:“说的容易。修大房子,花的是钱。要有钱,才能修得起。” 从霜呵呵笑:“到时爸爸挣了钱,不就有了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49章 绾甘蔗叶,吃“刨汤” 第二天早晨,从霜一大早就起来,帮着烧灶。等蒸饭的时候,张映华就把小女儿叫起来,等她洗漱好,就叫从霜带着秋晨去请人。 请人,是请亲戚们来吃刨汤。大外婆那边一大家人,自己外婆家和二舅舅家,爷爷奶奶和二叔家则不必再请一次。 等从霜和秋晨回来,张映华才炒菜,本来她们家可以早早吃饭的,结果这么一耽搁,爷爷奶奶家都吃过饭了。 吃饭的时候,张映华就安排两个女儿:“等下吃了饭,你们就去杮子土绾甘蔗叶。” 秋晨赶忙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家里要杀过年猪,秋晨很想在家玩一天,早晨她和姐姐去亲戚家请人,毫无意外,可能上午十点多,亲戚家的小孩子都会先来他们家玩,平时很难有这种机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怪她想凑热闹。 张映华:“十二点钟,你就可以回来了,但是得加油干,不能磨洋工。” 秋晨:“知道啦。” 张映华:“给你姐姐拿双手套。” 秋晨:“嗯。” 吃过饭,秋晨先去写字台的底柜里拿了一双新的矿工手套出来,给从霜。这种手套,是白色的毛线织的,没有样式,是镇边上的姑婆家送的,从霜的姑公是云阳矿厂的退休老工人,每年都会送一些这样的手套给从霜的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就分给两个儿子家一些。张映华每次都留起来,平时不舍得用,只有每年冬天要绾甘蔗叶时,才会拿出来用。 从霜和秋晨一人背着一个背筐出门,走到屋后的地坝外的石板路,就看见从霜四叔新房子的地基了。 从霜一眼看出,这块地基和记忆中四叔的房子差不多大,大概爷爷奶奶家规划的仍是修正三间加厨房、倒座子和拖水房,在厨房和拖水房外,再搭一个草棚屋,用来堆柴火。若是四叔能娶到那个女的,这屋子就有些小了。她带过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长到四五岁,得自己住一个房间。到时两人再生一个孩子,也得要一个房间,除非一个小孩子住倒座子,不然是住不下的。但若是让那个带过来的小男孩去住倒座子,显然不好。其实要拓宽,多修一个房间出来,是可以的,就是在正楹的三间房屋再往外延伸出十几个平房,原本的菜地就全部挖掉,也没必要留这样一个角落,留着也顶多只能栽几行香葱。 秋晨说了好几句话,见姐姐都没回应自己,转过身,叫:“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从霜笑着安抚妹妹:“听见了,等下我们加油做,争取没到十二点,就让你回来,好不好?” 秋晨得到姐姐的保证,眉开眼笑。她是个生而活泼的人,天生容易快乐,和从霜完全不一样。前一世的时候,从霜不只一次感叹,比起妹妹来,她是天生容易忧愁的人。秋晨也不只一次吐槽她,说她是完全继承了老祖宗的思想:生于忧患。 两姐妹去杮子土甘蔗地的路上,遇见了好几个村里的人,从霜和秋晨跟他们打招呼,有人还会说上几句酸话,打趣从霜考了全县第一的事,不过从霜懒得理会,秋晨回击几句,从霜也不阻拦,反正妹妹才六岁,说了重话,也可以说是年幼,不懂礼节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到了从霜家的甘蔗地,两姐妹把背筐放在外边,甘蔗林都是一埂一埂的,两行之间的土,夏天的时候,都挖来堆在甘蔗根部,护住甘蔗林,避免盛夏的时候下暴雨时,被风折断了。两人一人站一行,戴上手套,开始干活。 绾甘蔗是一个很辛苦的活,看上去并不费力,但甘蔗叶上有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毛刺,无论是甘蔗下半部已经自然风干的叶子,还是上半部青翠鲜活的叶子,毛刺都一样密。青翠的叶子都是用一种类似火钳形状的削叶器削落,这个活只有张映华来做,而风干的叶子则由从霜和秋晨两人负责,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在慢慢清理了。 秋晨人小,虽然她干活利落,毕竟比从霜小了六岁,从霜一边清理自己负责的这一行,一边帮秋晨清理一部分,保持两人推进的速度差不多。当然,一边干活,两姐妹也会一边聊天。秋晨是个嘴闲不住的人,就算是平时她自己去甘蔗林里清理叶子,没有人说话,她也会时不时唱上几句歌。 柿子土这块甘蔗地,纵向深,每一行,都很长,绾完两行半,两人都出了汗,从霜叫秋晨先休息一会儿,她找到一根夏季被吹断过的甘蔗,这样的甘蔗比较矮,砍下来,分成两段,一人一半,刚好合适。 两人站在甘蔗地边上,吃甘蔗,从霜内心感叹,记忆里,这种甘蔗,材质比较硬,但如今咬甘蔗,却很轻松,果然是人年纪大了,牙齿就不好了,并不是甘蔗很硬,咬不动。 休息了十来分钟,甘蔗吃完,两人又开始干活。 她们家在柿子地的甘蔗地并不大,横向来看,一共只栽了7行甘蔗。两人清理完了四行,再纵向各清理一行出去,还没清理完,只清理到五分之四的样子,就听见江对岸的厂矿在放广播了。 已经十二点了。 从霜:“妹妹,你先回去吧,背一筐甘蔗叶回去,剩下的我来清理。” 秋晨虽然很想回去玩,但见姐姐都不回去,便说:“理完了,一起回去吧。” 从霜:“没事,剩的不多,我一会儿也弄完了。” 秋晨却不肯。 从霜只好不再劝她。不过多一个人,终归要快一起。清理完之后,一人装了一筐绾好的甘蔗叶,这种已经风干的叶子很轻,装满一筐之后,便垒在背筐面上,用尼龙绳子固牢。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都过了。亲戚们都来了,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很热闹了。 见到她们两姊妹回来,几个舅妈都是一通夸,大舅娘家的女儿张美琴便跑过来:“从霜姐,你好勤快哟。” 张美琴比从霜小半岁,如今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她和从霜算是一起长大的,从霜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两人经常一起去上学,放学也一路回来,约着一起去割猪草割草,关系比较好。张美琴从小就是个嘴巴厉害的人,眼前这句玩笑的打趣话,比起从霜印象里那个结了婚又离了婚的成年美琴,自然不算什么。 从霜笑着说:“要是知道你会来的早点,我就回来叫你帮忙了。” 亲戚家的几个小孩子本来在玩一种十六宫格的踢瓶盖的游戏,这会儿也纷纷过来了,跟从霜打招呼。 从霜笑着招呼他们,心中却感叹,大家长大后,结了婚,成了家,关系就疏远了,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不同,加上时代在变,人也会变,不过看到眼前这些天真的笑脸,真正的热情与亲密是掩不住的。 岁月又何只是一把杀猪刀啊!除了会催人老,也会改变人与人的情谊。 打完招呼,秋晨也跑去和他们玩跳十六宫格的游戏了,倒是张美琴留下来,跟从霜聊天,等从霜洗了手,去碗柜里拿碗出来摆放,她也帮着一起做这些事。 从霜:“再半年,就要读中学了哟,到时候我就有伴了。” 张美琴:“从霜姐,你怎么那么厉害呢,别人都说读初中很难,你考了全县第一,我们都挨了好多训。” 从霜:“你要是认真读,也能考好的。” 张美琴摇头:“我现在读小学,就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懂,特别是数学。” 从霜:“你要是想学,放了寒假,可以每天中午来我家,或者晚上,叫你妈妈陪你来,她可以和我妈妈一起摆龙门阵打毛线,我帮你辅导。” 张美琴:“不影响你看书吗?” 从霜:“不会。” 张美琴:“可我不是读书的料子,你教我,也是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从霜觉得好笑:“没有人是天生会读书的,就算有,肯定也不是我。要是美琴你想读书,放寒假,可以每天晚上来,反正我也要看书,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你脑子这么灵的人,不存在读不起走,当然,要是你自己不喜欢读书,还勉强自己来坐两个小时,那就不用了。读书,主要还是看自己喜欢不喜欢。”这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至于张美琴听不听得进去,这个真不是从霜能管得了的。她说这几句话,也是看在大舅舅大舅娘都是很厚道的人的情分上。再者,张美琴的弟弟张小军是“拜谢”给自己的父亲的,两家情分原本也要深厚一些。 张美琴虽然读书成绩不怎么样,人却是个精明人,很懂看人,知道从霜是好心,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读书很笨的,到时候从霜姐姐你就晓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50 大外婆家的小舅舅——许怀民 吃过午饭,男的聚在一起,开了两桌牌席。一桌是玩钱的,牌席虽然也有输赢,但打完一轮,估计也只有几块钱的赌资。打的是贰柒拾,一种乐山地区才会玩的字牌。从霜的二叔、大外婆家的大舅舅和从霜的爷爷三个人打的就是这种贰柒拾。而另外一桌,玩的是双抠,两副扑克牌混在一起,玩牌的只有四个人,围观的人比较多。玩这种牌,只是纯粹玩一玩,没有金钱上的输赢,这种扑克,很受年轻一些的人的喜欢,从霜的五舅舅、四叔、五叔、大外婆家的五舅舅一共四个人,两个五舅舅是搭挡,从霜的四叔五叔则是他们的对家。 家中的妇女,吃过饭,聊一会儿天,就都走了,家家户户都喂有牲畜,得回家喂猪喂牛,还有鸡鸭之类的家禽。 从霜的大舅娘费秀兰留下来,帮着张映华一起洗碗,从霜的外婆家里忙,吃过饭,就走了。从霜奶奶坐在灶下的小板凳上,帮忙偶尔烧一下火。 从霜和张美琴帮忙收拾,擦桌子、搬板凳。弄好这些,从霜陪张美琴玩了一会儿,等张映华收拾好,把猪喂了,她就得烧水洗头洗澡了。今天晚上,还得上晚自习,她走去学校,要走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最迟五点就得动身。 张映华做午饭的时候,给从霜炒了一瓶绍子——用自己家腌干的玉荷青菜和半肥瘦的肉,切成碎末,一起炒熟。张映华把绍子装在阔口的瓶中,盖紧,放进从霜的书包,又给从霜匀了十斤米,用塑料薄膜的口袋好,也放进书包里。 从霜洗完头洗完澡出来,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本来要去沟底的水井边清洗,张映华叫她不用洗了:“去叫你妹妹回来洗澡。” “哦。” 听到从霜要去镇上读书,本来在围观打牌的大外婆家的七舅舅马上说:“我会骑车,把大哥的车拿给我骑,我送她下去好了。” 费秀兰:“老七,你骑车水平究竟好不好,可不敢乱骑,把你摔了不要紧,从霜之前脚上的伤才好没多久,可不能把她再摔了。” “放心嘛。大嫂,你也真是的。”许怀民叫住张映华:“大姐,我骑车的技术很好,不是吹的,绝对把从霜安全送到学校。” 张映华问从霜自己的意思,从霜当然说好。她虽然不怕累,可能省点力气,为什么不省点呢。 张映华:“那你晚点走,既然你的七舅舅骑车送你,等下五点钟,我先热点饭菜,你先吃了晚饭,再下去。” “好。” 原本请亲戚们吃刨汤,晚饭就会在天黑前吃,不过也不能太早。张映华给从霜热了饭菜,叫从霜吃饭时,也不过五点钟。从霜其实不太饿,吃不了多少东西,不过既然母亲热了饭菜,就还是吃了小半碗。 从霜吃饭的时候,何玉珍在旁边坐着,见孙女吃这么少,便劝从霜多吃点。 从霜:“奶奶,我只吃得了这么多,中午吃的还没有消化,吃撑了也不好。” 何玉珍:“你长这么瘦,就是吃太少了。” 从霜:“奶奶,我这哪里叫瘦啊,充其量只能说不胖,班里起码一半的女生,比我还瘦。” 何玉珍:“比你还瘦,那不是像一根藤一样。” 从霜:“别人长的高嘛。不像我,不长个。” 何玉珍:“你又不矮,你小姑像你这么大时,还没你这么高。” “我们现在生活比以前好了嘛。”从霜笑嘻嘻地说:“奶奶,新房子的屋基旁边不是还有一小块地空着嘛,也种不了菜,干嘛不全部打成地基,到时房子可以修大点,万一四叔将来有两个小孩,起码一人有一个房间啊。” 何玉珍笑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女,爱操心,不过还真没想到,连这种事都操心上了:“想倒是想多修一个房间,但多一个房间,就得多买不少块砖和瓦,得要钱啊,我和你爷爷,把卖甘蔗的钱都算进去了,估计全部的钱加起来,能不借钱,把全部的事情都弄好,就算不错了。” 从霜:“多一个房间,最多不过多花两三百块钱,要是现在没修,以后要单独修一间,就很麻烦了,就跟我们家现在一样。” 这点倒是何玉珍和顾守正没有想到的。他们一家人商量的时候,大家的意见也是正三间加厨房和托水房,就够了,这样子,家里应该也不用再借钱,连老四顾远明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还真没有人考虑万一顾远明结了婚,到时也生二胎,会少个房间的事。 何玉珍:“你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跟你爷爷商量一下,要是真的多修一个房间,可能还得跟你们家借点钱。” “嘻嘻……”,从霜:“这个,您得和我妈妈说,我们家的钱,都是她在管,不过我妈妈刚把二舅舅家的钱还了,您借的不多,她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何玉珍:“要借,也不是现在就借。到时候估计要跟你们借钱来安电线装灯这些,还有买窗户玻璃和门,前期修房子的钱,还是有的。你就不要管这些了,好好读书,你爸爸跑广东去打工,就是为了挣钱,供你们姐妹读书。” 从霜:“放心吧,奶奶,我和秋晨晓得呐。” 既然有人骑车送从霜下去,张映华就帮女儿多装了十斤米,当然,不能再从霜书包了,而是拿一个编织带的篮子装起来,内里套了塑料口袋,让从霜换了粮票之后,收好,不要被偷了。 从霜:“不会的,妈妈,您放心吧。我走啦。” 秋晨还送了从霜一程,虽然只送到她二叔家的地坝外。 等许怀民把自行车推上那个小坡,从霜坐上自行车,回头冲秋晨挥手,喊:“我走啦,快回去吧,秋晨。” 秋晨也举起小短手臂,有模有样地冲从霜挥挥手。 说实话,从霜觉得,坐七舅舅的车,真的不是特别放心,特别是下坡路的时候,许怀民都是放,一点也不稳妥,从霜想,估计坐过这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坐下一次了,虽然不用走路,但心里担惊受怕,还不如自己辛苦一路。 许怀民跟从霜的小姨张映霞同年,比张映霞小半岁多,他是次年七月里出生的,张映霞是头一年冬月里出生的,小时候还打过好几次架,如今张映霞出去打工了,许怀民在家里干活,这下半年不忙的时候,经常和他的五哥一起上从霜外婆家看电视,他们和从霜的五舅舅关系不错,其实他们家也有电视,只是为串门聊天而已。 许怀民是从霜的大外婆再嫁之后,生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只有两三岁的时候,就去逝了。他对于他的父亲,一点印象也没有,并且家中也没有照片,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他的父亲长什么样。他的父亲当初被送到新彊去劳改,劳改结束后,因为表现不错,留在在新彊兵团里的农场做工,娶从霜的大外婆时,年纪也有四十多岁了。因为新彊离四川实在远,所以他不是每年过年都回来。农场出事后,家里收到兵团拍来的电报,是他的二哥张学军前去新彊处理的后事。因为意外事故的责任方在农场,加上许怀民才两岁多,农场方面还是很公平地处理了这件事,会承担抚养许怀民的费用,这笔费用会一直持续给到许怀民满18岁;以及给从霜的大外婆林长珍一笔钱,一直到林长珍病故。这两笔钱会合在一起,每月汇寄过来给林长珍。今年夏天,许怀民就满了18岁了,属于给他的那笔抚养费,已经不会再寄了。 许怀民的父亲死后,按照兵团和农厂的要求,火化之后,由张学军带回来,安葬在村里的坟山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霜的大外婆一家人,不管清明还是新年,都很少去上连坟,基本上都是从霜的外婆家,去上坟时候,一并祭祀,清理一下四周的杂草。否则,大概要成为一座荒坟了。 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印象,许怀民对于去逝的父亲并无什么实质的情感,这并不怪他,他从小受到的影响就是如此,在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也不会带他去上坟,等大一些,懂事时,知道那是自己父亲的坟,已经无法生出什么感想来了。 许怀民把从霜送到镇上的入场口,从霜就说:“七舅舅,您回去吧,我自己走去学校就行了。” 许怀民:“拎这么重的米,能行不?” 从霜笑笑:“没多重,在家背红苕,比这重多了。您快骑车回去吧,骑回去也要半个多小时呢。” 许怀民:“那我走啦,你自己慢慢去学校哈。” 从霜冲他挥挥手,看他骑车走了,才往学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1章 商量买砖 许怀民骑着车回到从霜家时,正好赶上从霜家的晚饭。 从霜的奶奶何玉珍和五婶杨春蓉还有从霜的外婆罗成芳在帮忙摆放碗筷和端菜,见到许怀民回来,从霜的外婆罗成芳便招呼他快去洗手,檐坎上的塑料桶里装的是洗手水,还是热的。 许怀民:“幺娘,还是您最关心我。” 罗成芳笑笑。她和林长珍的关系不太好,妯娌之间,矛盾比较多,都是陈年往事,虽然两家早就分家,各过各的,不过林长珍素来喜欢占小便宜,罗成芳又最见不贯这样的人,当然,这种矛盾都是放在心里,没有说。不过并不影响两家人下一辈的关系,下一代反而都还算处得来。 许怀民自己的母亲林长珍坐在灶下,和自己的大儿媳费秀兰在聊天,她去哪家做客,都不喜欢帮忙,往往只是等着吃饭,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儿子骑车回来了。 刚才许怀民的话当然是开玩笑,不过从侧面也可以反映林长珍这人,是一个心很宽的人,自己才是第一位,便是儿女,也是排在之后。 张映华本来在灶上热菜,见牌席还没散,赶忙出来催:“等吃了饭再打。冬天的饭菜,端上桌几分钟就凉了。” 费秀兰走过来,催她的老公:“张学华,我看你是打牌打上瘾了,干脆就不要吃晚饭了。” 张学华是个慢性格的人,费秀兰也是,两个人这方面出其的合拍。慢性格的人不容易着急,即便老婆来催,张学华仍慢悠悠地打他的牌,嘴上说:“马上就打完了。” 这个马上用了好几分钟,最后是从霜的爷爷胡了牌,才结束了这桌的牌席,另一桌之前就散了,从霜的四叔五叔都去打地基,现在才回来。 等吃过晚饭,亲戚们玩了一会儿,就都散了,各回各家。虽然现在不是农忙季节,但农村家庭,是不可能真的有闲来无事的时候的,只不过是看你干不干活罢了。 罗成芳留下,帮着女儿收拾。何玉珍也没有走,她负责烧火,烧热水,罗成芳帮着张映华一起洗碗洗盘子。亲戚多,摆了三张大方桌,都没坐完,现在碗筷盘子都有一堆,张映华负责洗第一遍,罗成芳负责清第二遍,两个人也忙了好久,才全部洗完。 等把这些都清洗完,罗成芳就走了。她还得回家喂猪,没空留下来闲聊,多坐一会儿。家里两个女儿出门去打工了,这些事情就全部都只能她自己来张罗。不过之前做了手术,她如今身体恢复的很好,整个人的面色看上去,比几个月前,好了许多。 等罗成芳都走了,何玉珍才说:“映华,要是我们到时候修房子,钱不够,你家能不能借三百块钱出来?” 突然听到婆婆这么问,张映华愣了一下,才点头,说:“三百块钱,家里倒是有。要是您们要得急,那我就先不忙去付饲料钱。要是不急着用,那我就先把饲料钱付了,等拿了甘蔗款之后,再给您们。” 何玉珍:“急倒是不急,你先把饲料钱付了吧。要借,也要等房子修的差不多了,估计到时候买电线、装灯、装窗户这些没有钱。门还可以找木工师傅来做,反正山上也有树。” 张映华:“那我下一场去赶集,可就把饲料钱付了。家里就没多的钱了,只有等拿到甘蔗款了。” 何玉珍:“工钱可以拖一拖,年前付清就行了。现在就是买砖和瓦的事情,水泥可以去找三老表开,随时都可以开得到,现在老大不在家,也不知道是肯让老四还是老五去买砖和瓦,我和你公公都不放心。他们两个都没有出门去办过事情。” 张映华:“就是啊。村里人买砖,总是找远山帮忙去买,早知道他会出去打工,前年帮学军大哥买砖瓦的时候,就带上远明他们两兄弟一起去。” “也不知道找谁靠得住些。听说现在车上,小偷多得很,不管是老四还是老五去,我都不放心,他们两个都是粗心大意的人,把钱丢了就麻烦了。”何玉珍感叹。 顾远山在家的时候,何玉珍未必能感觉出大儿子的好处。如今不在家,家里要办一点大的事情,需要人外出去张罗,突然发现家里没一个儿子可靠。 张映华:“奶奶,您也不要怪我说话不吉利。之前远山去县城里买火车票,我让从霜跟着,就是怕万一运气不好。他们回来也说,他们一进汽车站了,站在卖票的窗口前,就有两个小偷跟过来,从霜说她当时都吓惨了,害怕那两个小偷会动手抢。您们要是叫老四老五去买砖瓦,最好两个人一起去,那么多钱,不要放一个人身上,分开带着,终归稳妥点,出门前,再多叮嘱他们几遍。而且两个人一起去,总是要好一点,不可能同时都粗心大意。” 何玉珍:“是啊。就是不放心,买砖和瓦,起码得带一千块钱,还不知道够不够。” 张映华:“要是实在不放心,干脆少带点。只带百块钱去,到时多出点船费,请杨老四多跑一趟,让那边卖砖瓦的人,来一个人,把砖瓦运到河边来,到时再付剩下的钱。到时让杨老四再撑船送他回去。一趟船钱,也是三四十。总比万一钱带多了,真遇到小偷,全被扒了,要划算得多。” 何玉珍:“这倒也是。你还别说,买那么多砖和瓦,就是村里的大船,肯定一趟也装不完,至少要跑两趟,完全可以第二趟的时候再把尾款带上去,那边卖砖瓦的人也要等他们装船了,才能结尾款。” 这个最大的顾虑得到了解决,何玉珍就高兴多了:“我们愁了好久,要是知道,早点跟你说,商量一下,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张映华笑笑:“买了砖和瓦,那不是紧跟着要去请修房子的人?” 何玉珍:“已经跟七队的周老三说好了,他们现在在丰水村修的房子还要一个星期才完工。只要那套房子完工了,这边随时可以开工。” 张映华:“周老三现在当包工头,这一网山的村子,多数修房子,都找他,一年恐怕要挣一万多块钱哦。” 何玉珍:“恐怕只多不少。当初安排老五去跟他学,学了一半,不肯去了,不然现在应该也可以出来单干了,就算不单干,当个师傅,一年挣三四千块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当初还舍了你公公那张老脸,去找了人家周七孃帮忙,唉。” 不怪何玉珍叹气。对于顾远荣,她和顾守正算是操碎了心。六个小孩子里,在老五身上花的钱和心思最多。当初顾远荣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家里又让他去复读,那个时候,天云中学还没有校舍,所有的学生都只能走读。想着家里离镇上太远,每天来回花的时间太多,她和顾守正又去找了住在镇边上秦家村的邹文正夫妇,邹文正夫妇和顾守正家本不是亲戚,只是当初给二儿子拉“保保”,恰好拉到了邹文正,邹文正虽然是镇上的人,倒是十分爽快地同意了,按照这层“认亲”的关系,除了顾远宏夫妇,顾守正的其他子女都管邹文正叫“姑公”,管邹文正的老婆罗红叫“姑婆”。邹文正夫妇听了亲家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让顾远荣到他们家住的要求,还为顾远荣准备了一个很好的房间。顾守正和何玉珍之所以送顾远荣去复读,是因为顾远荣当初只差十多分,就可以考去玉城高中,虽然不是清泉一中,但玉城高中是县里第二好的高中,每年也有一百多个学生能考上本科和专科。可惜顾远荣自己并没有什么读书的心思,复读了一年,反而考的更差,离玉城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差了三十多分,他自己也不想再复读了。等他大一点,满了十八岁,顾守正就霍出老脸,去找了远房的亲戚周七孃,这门亲戚真的是比较远,周七孃的母亲和顾守正的母亲是表姐妹,顾守正本不想去麻烦人家的,毕竟一表三千里,但为了小儿子,顾守正还是舍了老脸,周七孃还挺爽快的,答应下来,顾守正夫妇很是感激周七孃,顾远荣后来去跟周七孃的儿子周老三学手艺。周老三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出来当包工头了,顾远荣去跟着他学手艺,他也没有藏私,只不过肯定不会一下子就全教完。要说在工地上干活有多辛苦,其实也还好,家里种地,可能还会辛苦一些。顾远荣去当学徒,最开始是没有工资的,好不容易熬过第一年,第二年有工钱可拿了,他却学到一半,不愿意去了。顾守正和何玉珍劝说了他好几回,他也不肯再去,他们也没有办法。儿子已经成年,他的人生路,作为父母,可以干涉的余地很小。 张映华安慰婆婆:“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准以后远荣有更好的机遇,也不一定。” 何玉珍:“管不了他啰。如今他已经结了婚,媳妇娶进门,年后就要生小孩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现在要操心的,就只有老四了。老四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要是那时候我们家里不那么穷,直接送县里去医病,可能就不会留下残疾了。” 张映华:“奶奶,您也不要想那么多。现在顾大孃不是介绍了一个对象吗。要是女方人不错,他们处一段时间,合得来,到时女方提条件,就算苛刻一点,只要家里给的起,就都答应下来吧。远明也不容易,前些年,供弟弟妹妹读书,家里的重活,都是他在干。” 何玉珍:“我也这么想的。只是想到顾大姐说的,女方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如果带过来的话,将来她和老四再生一个,也是儿子,供养就困难了。” 张映华:“奶奶,我觉得不能这么想。以后的社会,也许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就像我们十几年前,还是大集体的时候,哪里想得到现在土地下户了,家家都能米饭管饱的日子,那个时候,觉得将来能吃饱肚子就好了。” 何玉珍还是有些犹豫,的确,这么大一件事,不可能张映华一句话,就把她说服了。张映华也没有多劝的意思,她该说的都说了,说太多,就过了。 张映华:“奶奶,别说你愁,就是我妈,想到老五现在没对象,也愁得不得了。之前谈一个吹一个,现在都没有人给他介绍了。” 何玉珍笑了:“家才还是不一样。他要人才有人才,又能干,眼光挑一点,也正常。不过现在这年头,要娶儿媳妇,确实不容易。不光是修了房子,就结得成婚的。” 张映华:“奶奶,您这么想,就对了。远明碰到合适的对象不容易,要是家里能支持的,就尽量多支持他一点。” 何玉珍点头。道理她和顾守正都懂,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好好商量,最主要的,还是要等看了人,看看女方人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2章 出主意 26号这天晚上,张映华和秋晨两母女正在吃晚饭,入冬之后,晚上天冷了,堂屋的门都是关好的,免得风吹进来,饭菜冷得快。 突然有人推门。张映华本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已将堂屋的门栓别上了,听见推门声,就放下碗筷,准备去开门,就听见顾远明喊:“大嫂,开下门吧。” 张映华忙把门打开,一阵风吹进来,只觉冷气都直窜衣服里。 顾守正、何玉珍还有顾远明三个人赶紧进屋,张映华把门关上,招呼他们坐。 三个人都没有去坐放在靠墙边的竹椅子,而是直接在餐桌旁坐下来,顾守正和何玉珍坐一方,顾远明自己坐一方。坐下来后,何玉珍先开口,笑着说:“映华,开了年,不要喂那么多猪了,现在你家里,就你一个主劳力,开了春,农活多起来,你到时候忙不过来,累倒了就麻烦了。” 张映华:“奶奶,哪里那么容易就累到了。不过我也打算明年少喂点猪。这大冬天的,一院子的人吃过晚饭了,就我们才吃晚饭。” 何玉珍:“你确实辛苦。秋晨也懂事。”夸了孙女,何玉珍这才说:“明天老四老五就要去买砖,我说叫他们小心点,不带那么多钱,现在小偷多,他们不相信。你把老大去县里买火车票的事说给老四听听。” 张映华一听是这么个事,笑了:“确实是真的。从霜回来说的,她同学的妈妈在中巴车上卖票,说在中巴车上当扒手的,是一个团伙。他们也管不了,只能在坐车的人上车时,提醒他们要保管好自己的东西,说是经常有人被偷了钱,当场大哭的也不少。本来刚开始,只是打算远山自己去县里订火车票,听她这样说了,我不放心,就叫从霜跟着她爸爸去,结果到了县里,都进了汽车站,他们在售票窗口买票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偷跟上来,只不过看他们很警醒,又付钱买了票,没找到机会下手,才走了。” “看吧,我说你和老五都不相信,你大嫂总不会说假话来骗你们吧。”何玉珍:“你们去青花的砖瓦市场,那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你爸爸总是去过的,以前逢集市,就很多人,人杂得很,小偷也知道去那个地方的人,就是为了买砖买瓦,身上带的钱多,小偷肯定特别多,搞不好也是一个团伙。” 顾远明:“我也不是不相信。就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几年前,去玉泉坝给三姑爷祝寿,感觉车上安全得很。” 顾守正:“现在不比以前。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钱,起歪心思的人也少。你们明天去青花砖瓦市场,又是第一次去,那些小偷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会盯着你们,找机会下手。还是少带点钱去,如果嫌三百块钱少了,就带五百块,留两百在杨老四身上,反正大家是一个生产队的,钱放他那,也不存在他会跑了,你们跟人谈好,付交头钱,两三百足够了,等他们把砖瓦送到河边上来,帮装好船,再把留在杨老四身上的两百块钱付给他们,反正一趟是运不完的,他们也得等你们回去装第二趟,要是不放心,他们也可以来一个人,跟着下来,到时我们把钱送到渡口上,送他回去,去装了货,再付尾款给他们。” 顾守正这样说,基本上就是决定了,没有什么大的可商议的余地了。顾守正是个老派的人,他是读过私塾的人,解放后,还当过镇上的土改工作组的组长,不过后来因为家里老父亲的要求,才回家务农,不然他那时候可能就去镇上当官了,也不会有顾远明他们了。家里的儿女在他面前,很少要逆反着来的,虽然如今的顾远明已经要满三十岁了,可面对严肃的父亲,还是习惯性地听从他的话,何况顾守正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何玉珍:“远山去县里订票,也带了很多钱在身上吧?” 张映华:“确实带了很多钱,家里一共就一千块钱,全部带上了。要买火车票和汽车票,我们又不晓得要多少钱,想着多带点,免得不够。” 何玉珍:“那他把钱放哪里?贴身带着?” 张映华:“我给他的秋衣里缝了个布口袋,把钱装进去,把袋口也缝上,让他扎在裤子里,外面穿了一件外套,这样就盖住了,就算小偷要动手,那么厚的几层布,动静会比较大,容易惊醒。” 顾守正:“老婆子,你给他们两兄弟的秋衣都缝两个口袋,一个口袋只装一百块钱。现在天气冷了,穿得厚实,外面要套件毛线衣,还有一件外套,基本上只要不睡着,小偷划包,都会知道的。” 顾远明:“这个办法好。反正还要背个包,估计小偷要划包,也会划我们背的包。” 张映华:“也是。不过四兄弟,你们明天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还是多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顾远明点头,对于张映华这个大嫂,他还是很服气的,而且张映华嫁过来之后,就算后来分了家,和大哥也经常帮着家里做事。他也知道张映华答应了借钱给他们修新房子的事,何玉珍原原本本地把张映华说的话给家里人说了,不只是他,就是顾远荣两口子,也很服气,张映华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会跟他母亲说,让他们考虑多修一个房间的事了。 顾守正:“明天早晨,你们还是早点去。老婆子你早点起来煮饭,请杨老四来家里吃饭。映华,你明天要去赶集,帮忙割四五斤五花肉回来,再买一只卤鸭子。虽然给杨老四付船钱,人家跑这一趟,可能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回来,总得做点像样的饭菜招待人家。后天得请人把砖瓦全部挑回来。到时候渡口上,要收甘蔗,砖瓦放在沙坝里,万一有人起了坏心,找个船来,夜里全部装走了,你总不能指望着糖厂看守甘蔗的人,还帮你看守砖瓦。” 其实冬月里,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杀了过年猪,都有腊肉和香肠。但正因为杀了猪,寻常时候,农村人家里是不会割新鲜的猪肉炒菜的。顾守正在这方面,一直有着他古老的待客作风,厚道而实在。村里也有不少像他这样,家境不宽裕,但要请人帮忙时,尽量拿出好一点的菜来待客的人,自然,也就有那种请人帮忙还舍不得请人吃好一点的人家,用村里人的话说,叫不厚道。 至于请人挑砖这件事,人是已经请好的。如今大家忙着收甘蔗,不好请人,顾守正一家人商量过,出钱请人挑,他们开伙食,倒是一下子请来了八个人,算下来,要开一百六十块钱的工钱。不过这笔钱也算是在预计中的,如果不是开工钱,请亲戚朋友来挑砖,伙食就得开更高的标准,也能花百八十块,还得欠份大人情。既然开了工钱,那就只需要割点新鲜肉,买只鸭子就行了,不用买鱼买虾。 何玉珍:“我晓得。明天早晨七点钟吃饭。吃完饭,天也大亮了,今天下午还飞了点小雨,明早晨应该不会起雾。吃了饭,老四他们出门,时间上也差不多。” 顾远明:“还得请两个人,到时候来帮忙下砖。不然运到渡口上,就我和老五两个下卸砖,太慢了。” 顾守正:“这些事情,你之前就没考虑清楚,现在才想到。要是你大哥在,早就把人先请好了。只有明天我去请人。” 张映华:“爷爷,您也不用着急,我明天问下,家才如果只挑半天沙,下午叫他也来帮忙。” 顾守正:“要不是家才要挑沙,明天就请家才和老四一起去买砖了,他做事还是比较把细。” 张映华笑笑,对于公公夸自己五弟的话,并不太放在心上。 见他们吃完饭,张映华要收拾碗筷,顾守正他们就回家去了。现在天气太冷了,张映华已经不让小女儿晚上再去奶奶家看电视了,倒不是要约束女儿,主要是家里也没有更厚实的衣服,她怕秋晨去看电视,冻病了。秋晨的爷爷奶奶的房子,毕竟是二十来年前修的了,而且是砖木结构,房子都是半墙,上面是木头柱子,堂屋里两扇窗,也是木格的窗户,没有安玻璃,以前的老古式的窗户样式,晚上漏风厉害,比起她和顾远山婚后新建的这个房子,老旧很多,一到冬天,就更冷。 秋晨虽然喜欢看电视,但也不至于上瘾,刚开始不让她去看,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过几天,也就忘了这事。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张映华洗碗,她帮着烧火,烧热水,就坐在灶下,烤会儿火,和母亲聊天。张映华做完这些事情,时间还早,就会纳会儿鞋底,两母女坐在灶下,烧一点柴火烤烤,也暖和。 张映华如今纳的鞋底,是给她老公顾远山做的布鞋的鞋底。她听从霜读了信,知道顾远山在那边,干的是个管理员的活,觉得干那样的活,不费鞋,起码加班的时候,完全可以穿布鞋,总比穿胶鞋舒服,便开始动手做这双布鞋了,想着快点做好,到时和腊肉、香肠一起,让从霜到邮局去寄,赶上过年前,让顾远山收到家里寄的吃的和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3章 青花砖瓦市场 第二天一大早,顾远明就去请杨老四到他们家来吃早饭,去到杨老四家,杨老四还没起床,他的老婆胡桃正在灶上切菜,大儿子杨小明在灶下烧火,胡桃赶忙出来招呼顾远明,叫杨小明搬个小板凳给顾远明坐,一边说:“我马上去叫他起床。杨老四还在睡懒觉。” 胡桃风风火火进了房间,叫她的老公起床,嗓门很大:“杨老四,人家顾远明都来喊你去吃饭了,你还不快点起来。” 杨老四本来还想再睡会儿,一听说是顾远明来请他了,他还是很要面子的人,立刻就起了,赶忙穿衣,洗了脸,用手抹了两下头发,牙也不刷,头也不梳,就跟着顾远明走了。 村里像杨老四一样,没有刷牙习惯的男人,特别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还不少。村里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特别是这种小事,不影响自己家里,就不会有人说。 还好,顾远明一家人,受他父亲顾守正的影响,牙还是要刷的,唯一不靠谱的,就是他的二哥,自从娶了陈小英分家单过后,越来越懒,两口子的家里也是乱糟糟的,如今更是连刷牙都成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何玉珍煮了腊肉和香肠,等顾远明和杨老四回来时,她已经把肉和香肠都切好了,放在蒸子里保温,现在人来了,请赶紧叫小女儿顾远芳帮忙摆桌。乐山的大部分农村地区,都会在冬天的时候吃一种叶大茎厚的“玉荷青菜”,用来煮腊肉特别好。这种菜有一种清香,叶子带一点苦味,农村人做这道菜的时候,把大部分叶子去掉,只留少许芯里的叶子。桌上除了一盘香肠、一盘腊肉,两大汤碗青菜,何玉珍还炒了一盘花菜,一盘土豆丝,看上去,也很丰盛。杨老四是个话多的人,吃饭的时候,因为他总是说话,这顿饭吃的很热闹,也吃的有点久。 吃过饭,顾远明和顾远荣就同杨老四一起出门了。他们家在山顶上,渡口在山脚下,山不算高,估计走下去,也就两百米的样子,不过这条山路比较陡,是条小路,下坡好走,上坡就比较费事。 下山的时候,除了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便只有清晨的冷空气,河面上吹来的风,偶尔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整个村子都很安静,河对岸的镇子和村庄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鸟儿偶尔的鸣叫,让这种安静显得更肃然。 码头上只有两只船泊在岸过,都是村里的船。大的船和小的船都是渡口上的,过渡的人少,就撑小船,人多,就撑大船,要装卸货这些,也用大船。这个渡口,如今是村里的三家人合伙承包的,之前已经在商议,要不要把大船卖了,现在已经没什么跑远路的活好接,不像大集体的时候,上半年要装粮食,下半年装甘蔗,还要装煤炭,土地下户后,家家户户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村里原本可以装五十吨的大船卖掉了,换成了现在这艘可以装七吨的大船,这几年来,这艘七吨的大船也慢慢闲置起来,大家要去县里或是去市里,一般都是搭乘汽车,土地分到各家各户之后,大家种的粮食和经济作物,就算要装船运出去卖,也用不上这稻七吨的大船。只需要旁边那艘三吨载重的船就够了。如今这艘大船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帮着河边这一带三个村子的村民装砖瓦,这几年,附近几个村子陆续有人家修新房子了,家里要买砖买瓦,都比较方便,只要付船钱,就能去青花砖瓦市场,用船直接装下来。要是不走水路,走公路的话,车费比船费贵了一倍不止,大家也花不起那么贵的价钱。 杨老四的年纪,和顾远明的大哥的年纪差不多,只不过他就读了个小学,但他父亲以前是生产队里的船长,那时候,队里的大船装五十吨的货,上乐山下宜宾,都是他父亲掌舵,他很早就跟着父亲学撑船的手艺了。虽然他的话多,还喜欢说大话,但撑船的本事却是一流的。青花市场在牛化下面一点,他们要去青花市场,是逆水行舟。上了船,顾远明就去帮忙撑。等船驶出几丈远,杨老四已经换了桨,让顾远明不用撑了。 顾守正拿了两百块钱,请杨老四帮忙保管,这明明是一件差事,杨老四却很高兴,他觉得对方很相信他,才会让他帮忙照顾钱财,所以这一路撑船上去,杨老四的兴致都很高。到了青花市场的渡口上,杨老四泊好船,对顾远明说:“顾老四,你们两兄弟去市场上,当心点。你大哥每次来,都很仔细,这个市场我跟着他也跑了很多趟,小偷很多。” 顾远明:“我们晓得,谢谢你哈,杨四哥,只有麻烦你在这里多等会儿。” “没事,我在这渡口上溜达溜达,你们快去吧。”杨老四摆摆手。 渡口上,已经泊了不少船只,有些船,已经有人在装砖瓦了,显然人家来得更早,都已经买好砖和瓦了。 到了砖瓦市场,顾远明和顾远荣就有些傻眼,但两个人又都不肯表现出自己没有见过世面。砖瓦市场的街并不比他们镇上的街新,甚至因为是卖砖瓦的,地上很多灰,而且这个砖瓦市场,有点像超大版的农贸市场,一行一行的巷子,每个摊位都很大,码着砖和瓦。在这里,基本上都是男人做生意,来买砖的人几乎都是男人,卖砖瓦的人,也都是些中年汉子,大家都抽着旱烟。 顾远明和顾远荣挨着问了好几个摊子的砖瓦价,都基本上一样,他们商量了一下,再多问几家,合适的就讲下价,如果讲得下来,就买,讲不下来,就再看看。按照他们父亲顾守正的说法,这个砖瓦价格,应该没有涨,和去年一样。去年村里有人修了新房子,买的双砖,是他们的大哥去帮忙买的,8分钱一块,瓦是3分5厘。他们刚才问了几家,双砖叫价1角,单砖5分,瓦是4分,讲讲价,应该是能以他们父亲定的价格成交。 而且市场里的确有不少小偷。他们两个不算很细心的人,走了几个摊子后,就发现了,有一个小偷,以为顾远明背的黄布的帆布包里装着钱,借着不小心撞到他,伸手去摸了他的包,顾远荣看见了,本想伸手去抓住那个小偷,但那个小偷反应更快,一摸没扒着钱,便迅速收回手,溜了。顾远荣刚想喊,顾远明也是刚才小偷收手的时候发现对方摸了他的包,他想着包里没有钱,便先喊住了顾远荣:“老五,这家的砖不错,你来看一下。” 等顾远荣过来,他才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没偷到钱,应该不会再朝我们下手了,还是不要声张,万一他有团伙,这里到渡口上还有一段路,万一我们出市场的时候,他们来围我们,到时候就麻烦了。” 顾远荣一听,四哥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说:“那我们还是要当心点,快点定下来,买完,免得提心吊胆的。” 最后,两人在一个老头子那里定了砖瓦。对方的年纪恐怕比他们父亲年轻不了多少,老头子的儿子负责讲价,瓦倒是很快就谈成了,3分5厘一匹,但砖就是谈不拢,他要9分钱才肯卖。顾远荣说:“我们又不只订3000块砖,3000块砖的话,我们都不跟你讲了,9分就9分。我们要订6000块砖,7分5厘,差不多了。茶花村那一带修房子,都是来你们青花市场买砖,我师傅是包工头,天云镇好几个村的房子都是他在修,我们十月份的时候还在丰水村修了一座新房子,双砖也是在你们这上面来买的,我师傅来订的货,7分5厘,本来今天是他来帮我们拿货,但他现在在玉泉坝上接了个小三层的楼房,要赶着交工,修楼房不比平房,他得盯着,所以叫我来拿货。” 老头子的儿子:“你是搞建筑的哦?” “搞啥子建筑,也就是跟师傅学了几年,现在勉强能自己出来修个平房。” 对方立马更热情了一些,又问了顾远荣的师傅是哪个,他说天云镇的修房子的包工头,有两个是长期在他这拿货的,顾远荣把周老三的名字报上,还真蒙着了,周老三的大名在青花市场还有点名气,对方爽快地答应了以7厘5的价格,买砖给他们,但叫顾远荣以后要多照顾他生意。 顾远荣嘴上答应着“肯定的”,既然砖买的比预计的便宜,他们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先同他交了两百块钱的交头钱,让他们送货到渡口上,再付两百,装船后,再会尾款。 对方用的是改装过的大的三轮车,顾远明和顾远荣为了早点回去,也去帮忙装砖。顾远明留在这里,顾远荣和对方先送一车去码头上。 第一船,只装了一半的砖瓦,杨老四说可以了,反正要跑两趟,还是稳妥点好。顾远荣和杨老四先撑船回村里,因为已经付了600块钱,卖砖瓦的两父子便没有人跟着顾远荣他们一起去茶花村,而是想着剩下的也才200块钱的尾款,货却值400块,顾远明也在,不怕会生变,便赶紧装货,送到渡口上,做完这一单生意,两父子今天也没有多少剩的砖瓦了,便收工了,老头子到渡口上守着砖瓦,他的儿子和顾远明两个人则忙负责运送。 等杨老四和顾远荣撑着船上来时,他们的货已经全部送到码头上了,杨老四和顾远荣都是吃了饭才上来的,家里请的人卸货,他们两个赶紧回顾家吃午饭,杨老四还好点,顾远荣饿惨了。顾远荣从家里又带了200块钱来,把货款付清。对方还是帮着他们装船后,才走的。 这一趟再回到茶花村一队的渡口上,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顾远明先回家吃饭,顾远荣留下,和张家才、顾守正还有张学华一起卸船上的货。 晚上的时候,何玉珍做了一大桌饭菜,除了请张家才、张学华还有杨老四吃饭,也叫了张映华母女两人在他们家里吃饭。砖和瓦都买回来了,便是顾守正,也很高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4章 纸条传书 周三的时候,从霜接到父亲的来信,父亲在信里说,给家里汇了六百块钱回来,还给她和秋晨、还有张映华都买了衣服。从霜算了一下,估计他父亲只留了几十块钱在身边备用。 不过等到周五放假的时候,她也没有收到邮局送来的包裹通知单和汇款单,从霜猜想多半是送家里了,因为到邮局取东西,都要身份证,特是汇来的钱,收款人肯定是写的她母亲的名字。 恰逢周一是元旦,又逢学校放归宿假,难得有了一个三天的小长假。到了周五的时候,班里很多学生都没什么心思上课了,特别是下午的几节课,连从霜也没有太多心思听课。她倒不是多着急放假,只是想着父亲信里说的事情,觉得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浮躁。父亲在信里说给她和秋晨一人买了一件棉衣,从霜十分好奇父亲买的棉衣是什么样的,希望足够保暖。今年的农历年除夕夜是工历年的2月7号,如今才12月末,她就觉得很冷了。到了一月份,进入农历年的腊月,真不知道会冻成什么样子。她很担心自己会冻感冒。 方觉早就察觉到从霜上课走神了,他不免有些好奇,他一直以为以从霜的性格,恐怕是再不喜欢的课,也会认认真真的地上,要么就会认认真真地看她自己的书,没想到这两节课,从霜既没有看她的书,也没怎么听课。方觉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撕下小半截纸,悄悄放到从霜桌上。 你今天怎么啦?我看你一直在走神的样子。 从霜看到小纸条上的字,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方觉还会写小纸条嘛。她觉得有点好玩,她都不记得前一世的时候,自己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和同桌传过小纸条了,没想到还有机会重温这种只有学生时代才会做的事。 从霜拿起铅笔,在下面回了一句话,又将纸条悄悄放到方觉桌上。 方觉拿过纸条,一看:想快点放学啊。要到1994年了,有点小兴奋。 方觉偏头一看,从霜脸上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兴奋,要不是因为同桌了快两个月了,方觉都会以为她在认真听课。 新的一年到了,你想做什么吗?这么高兴。方觉写下这句话,又将纸条递过去。 从霜想了想,准备做什么呢?只能好好读书啊,还得继续过着勤俭节约的日子,什么时候她的父亲能够挣到多一点钱,她才能有机会去说服母亲冒一点险,改善家里传统而古老的全靠种地生存的现状。如今她可没有什么别的本事,除了读好自己的书,周末回家多帮着家里干点活,还真没有办法帮家里改善经济。天云镇随便一个小摊子的东西都很好吃,她也没有手艺可以通过做点什么吃的东西来卖。就是父亲离家前,奶奶亲手做的米花糖,也没法做成一门生意。镇上这些杂货店批发店卖的米花糖,也很便宜。奶奶手工做的米花糖,其实更香些,但成本却不便宜,何况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也远远不到可以追求享受手工制造的程度。 想买张彩票,中个大奖。。从霜写完这句话,在后面画了个简笔画的笑脸,让这句真心话看上去只是一个玩笑。她忘记前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在哪家卖体彩的店,看到的一句广告语:中一千万,比挣一千万,要容易多了。 这句话对也不对。即便是得到这样一次人生重来机会的从霜,也并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不经奋斗,就随随便便取得成功。所谓的作者开的金手指,连股票市场操盘都不懂的人,也不记得前世哪支股票大涨的人,重生一次,就能变成世界富豪,那不叫痴人说梦,只能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个普通人,一生要挣到一千万,可能性兴许是数万分之一,但彩票中奖的机率,恐怕是数十万分之一。幸运的人总是有的,不过从霜并不相信这样的幸运会凭空落到自己头上,所以这句话,又还真的是一句玩笑话。 方觉看了纸条,不知道该回什么,便没有再回纸条了。他不太能理解从霜现在生活上的经济困窘,只知道班里农村来的同学,大多家庭条件都不怎么好,赵琳琳和关春燕还有班上另外两三个女生时不时在班上会说些刻薄的话,酸那些农村来的很穷的同学,因为没有指名道姓,班里也不好处理她们,方觉也还是听闻过好几次,他和从霜同桌了快两个月,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同桌家庭条件应该真的不怎么样,衣服只有那两套,而且都是旧衣服。所以他看到这句话,不知道从霜是真的在感叹家里穷,还是开玩笑,他也不好对这句话发表什么意见或想法。 从霜也不在意,她本来也没什么心思和同桌纸上聊天。她在想现在村里的渡口上,会是什么样的一番热闹场面。糖厂来装甘蔗的货轮已经到了吧,28号开始收甘蔗,今天都29号了。茶花村几个生产队的甘蔗都要送到他们队上的渡口来装船,估计渡口边上的沙坝上,都堆了很多甘蔗了。前一世,自从读中专后,每年放寒假,她回家时,甘蔗已经收割过了,她就再没有见过村里卖甘蔗的热闹场面,想想明天就可以看到,还有点小激动。 就在从霜心里有点小激动时,李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从霜完全不知道李老师问的什么,但她站起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从容得很。她本来打算说自己不会,方觉却已经把自己的书往从霜这边挪了一点,用铅笔指着书上的课后习题第2题,从霜快速扫了一眼题目,慢慢悠悠地开口,回答问题的样子,十分淡定。 方觉心想,要是他不是从霜的同桌,光听从霜回答问题,只怕也会以为她在认真听课。不过即便如此,方觉也不得不感叹,看来从霜的自学学的很扎实,都不必再去翻书,就能把这道题回答出来,哪怕是上课时,重温了一遍,也只不过是加深一下印象,显然这一课的基本知识点,从霜是背过的了。 李婷叫从霜起来回答问题,其实是看出来了从霜在课上走神,不过从霜居然回答上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她对从霜的学习成绩是非常满意的,但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从霜会不会变骄傲,毕竟11月的第三次月考,从霜又考了全年级第一。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从霜的学习进度早在班级进度之前了,这节课对她来说,恐怕有些无聊。 李婷示意从霜坐下,接着讲一题。 从霜坐下后,在草稿本上写了个“谢啦”,给方觉看。 方觉摇头,表示没什么。说实话,其实他反而要感谢从霜。和从霜同桌后,他的学习态度改变了很多,第三次月考,考了班里的第五名,第一次进入年级前20名,虽然刚好卡在19名这个名次,但分数是真的比半期考试多了四十多分。他对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很有信心,以现在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就算考不进班里前三,保住班里第五名的位置,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家里人也发现他这一个多月来读书认真了很多,他的母亲感叹他果然长大了,懂事了。不过方觉自己觉得,恐怕就懂事二字,他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下课之后,大家就急急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不管喜欢不喜欢读书的学生,很多人到周末要放假的时候,都会背个书包来,装几本书背回家,做样子也好,真的看书也好,总之鲜少有人真的什么书都不带回家,这种“面子”工程的风气也不知道从何而起,大多数学生都默默地执行。 每到周末,学校要放假前,每个班都要等班主任来开会。说是开会,可能就是讲几句话而已,但这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初一四班的学生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因为是下课时间,大家聊天的聊天,说话的说话,结果闹腾了十分钟,学校的放学铃都响了,他们的班主任居然都没有来。不少同学都开始着急了。有些同学甚至喊“班长,你去办公室看一下嘛,林老师是不是已经自己先走了哟”。 从霜也有点心急,她还想早点回家呢。现在冬天了,白天越来越短,她回家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林老师要是半天不来,总不能让大家都这么傻等着吧。 谈晓薇:“再等五分钟,要是林老师还没来,我去问问看。” “哦!” 有些同学不满意,已经在小声说谈晓薇不尽职了。不过谈晓薇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不然她这个班长不累死也得被气死。 五分钟过去了,林老师也没来。谈晓薇只好去办公室找林老师。经过三班、二班和一班的教室门外时,发现人家三个班级都放学了,只剩做卫生的同学在打扫教室。 谈晓薇有点无语。可更无语的是,她去了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门倒是开着的,但一个老师也没有。她完全懵圈了,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只好回教室。 还好,回教室的路上,碰到正在打扫走廊的程梦蝶,作为老同学,她赶紧问:“梦蝶,你知道几个班主任都去哪了吗?我们班还等着林老师来放学。” 程梦蝶:“林老师没通知你们自己放学吗?黄老师之前就通知我们,让我们到点就可以放学了。说是校长要开会,所有年级的班主任都要参加。” 谈晓薇:“可能林老师忙忘记了。谢谢你啊,梦蝶。我先回去通知大家放学。” “不用客气呀。”程梦蝶说。 谈晓薇回到班上,宣布说林老师在开会,让大家可以放学了,又捡了几句林老师平时放假要叮嘱的话,叮嘱大家放假出去玩耍,注意安全,记得看书,就解散了。本来大家对林老师半天不来挺有意见的,不过放假在即,也顾不上抱怨了,一听谈晓薇说“可以走了”,大家纷纷背上书包,争先恐后地跑了。 从霜本来一着盼着放学,现在反而淡定了,大概是心愿达成,所以没什么可激动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5章 去从霜家做客 “从霜,等一下。” 从霜刚和方觉说了话,准备起身走人时,谈晓薇突然喊她,她不明所以,回头去看:“班长,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何芳本来已经在门口等从霜了,见谈晓薇走去从霜那边,估计她们要说一会儿话,只好又退回教室,跟着走到从霜座位上。 谈晓薇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家有个远房的亲戚,是你们茶花村的,他儿子元旦结婚,到时候我要跟我妈妈去吃酒席,想问问离你家远不远,还有何芳,到时我去找你们玩?” 一听是么一桩小事,从霜放下心了:“你家那个亲戚,是茶花几队的?” “二队的。” 从霜:“那不算远。二队和三队还有一队都挨着,关键上看他家具体在哪,离何芳家近还是我家近,到时我们去接你。你知道你亲戚叫什么名字不?我们回家可以问一下,就知道是哪户人家了。” 谈晓薇摇头:“不知道。” 何芳和从霜互相看看对方,这可不好办,农村可不像镇上的街道,大家都集中住在这么几条街上,一问便知。 谈晓薇:“你把你们父母的名字告诉我呗。我到时问一下亲戚,他们肯定知道你们父母的名字,到时让他们叫个小孩子陪我一路呗。” 从霜:“那我爸估计在村里有名一点,好歹教了12年书。你到时就跟你亲戚说:茶花一队的顾远山家,他多半知道。” 何芳:“你知道你亲戚姓什么不?” “姓何。” 何芳:“那我知道是谁家了,何老五家,我们也是远房的亲戚,到时我家也要去吃酒席,我们到时一起去找从霜,我知道从霜家在哪。” 从霜:“哎哟,这么算起来,你们也算是八竿子能打得到的亲戚了。” 何芳假装用力打了从霜两下,事实上手上动作很轻。 从霜:“不开玩笑了。你们到时来找我吧,现在村里正收甘蔗,到时我带你们去渡口上,甘蔗随便你们吃。”见自己同桌没坐,专心地听她们说话,便也顺便邀请方觉:“方觉,你要喜欢吃甘蔗,也可以同班长一起来,叫上乐谊和陈向阳都行,甘蔗管饱,饭菜就只有客随主便哈。” “嗯。”方觉闷闷地答应,倒不是不愿意,而是他觉得收甘蔗应该挺有意思的,很想去看看,但是他一个男生,好像不太方便,如果叫陈向阳的话,倒不是不可以去叫,他和陈向阳还算挺熟的,只是感觉好像有点奇怪,交情似乎也没有到好哥们的程度。更不要提去叫乐谊了。 “我去问问乐谊。要是她要去,到时我跟你们一起走好了,早点去从霜家玩,吃饭的时候再去亲戚家。”谈晓薇:“从霜,你到时可以送我一下吧?” 从霜:“行,没问题。” 谈晓薇:“哎!我还没有看过收甘蔗是什么样的,光是吃县里糖厂产的白糖,正好这次去看看。” 从霜:“来吧,来吧。包你们觉得好玩。每年收甘蔗,渡口上都热闹得很,很多小孩子在沙滩上玩。” 谈晓薇:“还有沙滩啊。” 何芳:“别听从霜瞎吹。不是电视里放的那种大海的沙滩,河沙倒是细,沙滩估计只有两三米宽,长倒是很长。夏天去玩,光脚踩在沙地上,很舒服。冬天穿着鞋子,沙很容易钻进鞋子里。” 从霜嘻嘻直笑:“你们到时候穿深口鞋子来,就不容易进沙子了。班长你穿的这双帆布鞋就可以,轻便又不会钻沙子。” 谈晓薇穿的是一双青岛双星的高帮帆布鞋,白色的鞋面与鞋底交接处,有一圈红色的胶线,双星的logo标识在两侧,这款样式的鞋子是现在非常流行的款式了,大多数农村来的学生和镇上家境拮据的学生是穿不起这样的鞋的,而且就算有人穿,也不一定是双星的。这双鞋的样式很经典,20年后,不管是国产的回力还是国外的匡威的经典款,也和这个样式差不多。 听从霜这么一说,大家纷纷低头去看谈晓薇的鞋子,谈晓薇感到有点窘,有一种自己好像穿的太好了的感觉:“哎哎,你们别这样啊,我就穿双帆布鞋,方觉穿的还是运动鞋呢。” 这个年代,大家对那种pu皮面的运动鞋,都统称为运动鞋。这个小镇,还没有见过板鞋的年代,也不怪大家这么笼统地称呼。 这下窘的人成了方觉。从霜怕自己这个同桌万一恼了,又变回闷葫芦,赶紧说:“你们要是来的话,不知道路,可以沿途问人,就问茶花一队怎么走,丰水村的人都知道。到了我们生产队的地界,再报我父亲的名字,村里人都知道,肯定能找得到的。” 谈晓薇:“行啊。我去问问他们。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吧,等下天黑了,还没到家。” 从霜:“究竟是谁留我们下来的?” 玩笑归玩笑,从霜和何芳还是赶紧跑了,她们还得回宿舍拿东西,再晚了,宿舍要是锁门了就麻烦了,她们是没有钥匙的,只有两个寝室长有。 两人一路小跑回女生宿舍所在的平房区,前面几个宿舍都锁了门,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还好,她们的宿舍没有锁,看到宿舍门还开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大笑。 宿舍里还有好几个女生没走,不过住在何芳旁边床位的李秀英显然已经走了,蚊帐都放下来夹好了。 从霜和何芳同她们打招呼,大家同住了四个月,虽然不是同一个班的,也都比较熟了,至少碰面,都会打招呼。 从霜和何芳都是中午午休时,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现在只用背上包,就可以走了。 从霜:“何芳,我想去上下厕所,你去不去?” 何芳:“去。” 从霜背着补了好几个大的补丁的书包,何芳则背着花眼背筐,两人走的时候,跟还没走的几个女孩子说了一声,以免到时寝室长要锁门,以为她们还没有走,白耗时间等她们。 等两人上完厕所下楼梯,经过学校的的操场时,看见学校里空荡荡地,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何芳突然感叹:“好不习惯,我一直以为学校白天都是闹哄哄的,没想到安静下来,好冷清。” 从霜:“你才知道啊。我每天早晨起床,到操场上来慢跑,那才叫一个安静,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何芳:“你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吧。” 从霜:“分明就是纪实。” “去,还纪实。”何芳才不相信。 从霜:“子非鱼,焉知鱼不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何芳:“你说的什么呀,文言文似的。” 从霜笑着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们家今年的甘蔗多不多?” 何芳:“听我妈说,估计能砍两吨吧。你家呢?” 从霜:“可能有三吨左右吧。” 何芳:“那你们家这次不是有一大笔收入。” 从霜:“就比你家多一吨,能多到哪里去。我听我妈说,村里通知下来,今年的甘蔗180块钱一吨,玉米补助比去年多一些。” 何芳:“说实话,你们一队,虽然土地多些,我真的一点也不羡慕,农活太多了。” 从霜:“没办法啊。土地里种的东西,也是要缴公粮的,不多种点,到时拿什么缴公粮。” 何芳:“只要一放假回家,我妈妈爸爸还有姐姐都会反复跟我啰嗦,叫我努力读书,不然以后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我姐姐现在很后悔,当初读中学,没有好好读,现在在家种地,估计以后也没别的出路,只能当一辈子农民。” 从霜:“没准以后当农民还轻松点。” 何芳看从霜笔的没心没肺的样子:“你有点反常啊,顾从霜,老实说,你今天有什么好事,整个人和平时都不太一样。” 从霜:“我跟你说实话,你又说我反常,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好事?就是想到家里卖了甘蔗,没准能给我买件新衣服,好几年都没穿过新衣服了。” 何芳:“陈老师不是又帮你寄了几篇稿子出去吗?没准再过些时间,你又能收到稿费了,到时自己去买呗。” “哪有那么容易。上次都算是撞大运了。”从霜。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反而觉得路程没那么长,等到了丰水村四队的大长坡前,两个人回家的方向不一样,在岔路口分手,都走了一小段了,两个人离得很远,何芳突然喊:“从霜,万一谈晓薇他们先来找你耍,你先招待他们哈,我估计要吃了午饭才能来找你们。” “我晓得了,你放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花月正春风》正文 第56章 服装店的构想 烧水的时候,从霜一边烧火,一边给张映华念她父亲的来信。张映华听到信里说一天加七个小时的班,上到晚上一点钟才下班,连连感叹:“你们爸爸也不容易。都说广东好挣钱,哪里有那么容易,挣得都是血汗钱。只是比起我们这地方还是好一些,不怕苦,终归能挣到钱。” 从霜:“妈妈,你们收到包裹单和汇款单了吗?” 张映华:“今天你妹妹放学回来,才带回来。到时家里还得拿六块两角钱,让你妹妹送到学校去,钱还是教她们的刘老师垫付的,到时得还给人家。” 镇上的邮局送汇款单到村里来,一百块钱就要收一块钱的手续费,反而包裹单是按张收,一张只收两角。这些钱其实是不合理的,村里的村民并没有要让镇上邮局送村里来,而且以前送到村上的小学,让学生带回来,也是不收钱的,从前两年开始,突然开始要收钱了。只是大多数人家家里平时也没有汇款单和包裹单可以收,也就没有人去邮局反对。 张映华还在感叹这个钱付的不值得,从霜却不在意:“收到了就好了。家里人都知道爸爸寄了钱回来了吧?” 张映华:“我叫你妹妹不要说出去。等31号去赶集,你们两姐妹都一起去,从霜你来填单子,我又不识字,到时我们自己去邮局取了钱,回来最多跟你外婆家和你奶奶家说一声,外人就不要说了。” 从霜:“妈妈,等放了寒假,家里的农活也少,晚上我教你认字呗。” 张映华:“我一把年纪了,还认什么字。说出去,都要笑死别人。” 从霜:“妈妈,您才三十多岁,四十岁都没满,古人说,三十而立,意思是从现在才开始真正成熟独立,您现在学,刚刚好,妹妹的书正好可以给你用。” 张映华摆手:“我这个年龄了,学不会了吧。” 从霜:“学得会。人家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退休了,还跑去读老年大学的。你的记性肯定比六十岁的老太太好。” 秋晨在旁帮腔,她觉得让妈妈读书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故而一个劲地说认字最简单了。 张映华心里也有些心动,她不识字,也没上过学,本身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现在听两个女儿说认字不难,又是自己的女儿教自己,也不怕丢脸,最终答应下来:“那到时候你先教几天,看看我学得会不。要是太难了,就算了。“ 从霜:“不难的。妈妈,我保证,到时您肯定觉得很有意思。“ 张映华:“那到时我学学看。我们收到了钱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免得你二婶又说东说西。明天一起去赶场,回来要是你们二婶问,你们就说寄了衣服回来。“ 从霜和秋晨点头。秋晨听到说要去赶集,高兴得不得了,她很少有机会能去赶集,不要说她了,便是张映华,平时也很少去镇上,只有家里要买卖东西,才会去赶集。以前顾远山在家,买卖东西,也基本上是顾远山去,她也很少去。 从霜:“妹妹,到时要走十五里路,你可不要走一半,不想走了,爸爸不在家,可没有人能骑车载你回来。”说到这,从霜倒是有个想法:“妈妈,要不我们到时候把自行车推上吧。我会骑,就算到时载不动妹妹,可以推着她走,15里路,来回就30里了,让她自己走,我估计困难。” 秋晨害怕母亲不让自己去赶集,忙说:“我走得动,能自己走回来。” 从霜笑起来,逗她:“妈妈肯定会带你去的,爸爸给你买了新衣服寄回来,得让你当场试一下,要是不合适,我们就直接退回去。” 秋晨一听姐姐说要把衣服退回去,赶忙说:“合适,爸爸买的肯定合适,要是大了,过了年,我就长高了。” 从霜:“要是小了呢?” 秋晨:“不会小的。爸爸晓得我穿多大。夏天的时候,给我买的背心,都合适。” 张映华:“你不要逗你妹妹了。不过你说的也是个办法,那就推上自行车吧,平地的地方,你可以骑车载她一程,不好骑的地方,就让她下来自己走。” “还不谢谢我,不然后天你得自己走路。”从霜逗秋晨。 秋晨:“谢谢姐姐。”她整个人趴到从霜双膝上,呵呵直笑。 从霜:“我看四叔他们把砖和瓦都买回来了,要动工了吗?” 张映华:“看的日子,是腊月初六动工。” 从霜:“四叔的新房子,还是修原来计划的正三间吗?” 张映华:“多修一间,正房子四间,你没看到,原来那个留起来的角落都拓平成地基了吗?” 从霜:“我没细看,光在这头瞧了一眼,只看到砖和瓦码了好长一排。” 张映华:“我答应借三百块钱给你奶奶。正好你爸爸寄了钱回来,后天把钱取了,回来就先给他们,等甘蔗款下来,到时再去银行,存点钱。” 从霜知道母亲已经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并且给爷爷奶奶说了,显然爷爷奶奶接纳了这个意见。见张映华看着她,她便呵呵笑了几声:“妈妈,爸爸寄了钱回来,我们一人买一身新的秋衣秋裤呗,这些秋衣秋裤穿了几年,根本不暖和了。” 这还是从霜第一次跟张映华开口要东西,张映华看了大女儿一眼:“不然带你和秋晨去赶集做什么?本来打算卖了猪,就给你们两姐妹一人买一件外套,既然你爸爸给你们买了外套,又汇了钱回来,今年就不忙买外套了,给你们添一身新的秋衣秋裤。” “妈妈,你也买一身吧。你的秋衣秋裤都补了好几回了,早都不保暖了。”从霜说。 张映华:“等赶集那天再说吧,先看看贵不贵。也不晓得你爸爸在那边买衣服贵不贵。” 听张映华提起,从霜想起自己收到信后的打算,便趁机先给母亲提个醒:“等我们收到了衣服和钱,回信的时候,我问问爸爸。要是不贵,妈妈,我们到时可以在镇上开个卖衣服的店,让爸爸从那边寄回来,到时镇上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衣服是从广东寄回来的,肯定好卖。现在香港货、广东货可是热得很,学校里的同学,要是听说是广东寄回来的,肯定都会来买。” 张映华听了大女儿的话,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倒是容易。要开个店子,起码得有好几千块钱吧。我们现在家里卖了猪,加上你爸爸寄来的这六百块钱,包括借给你外婆的,也就两千来块钱。我们对镇上的铺子又不懂,都不晓得要多少钱。” 从霜:“铺子的事情简单,我回学校去打听打听。我以前的同桌,妈妈您去帮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坐你旁边那个孃孃,就是在镇上卖衣服的。我和她女儿关系还可以,到时让她女儿回去问问。” 张映华虽然觉得大女儿说的是个好意,但又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租个店铺,恐怕就得不少钱,而且还不知道顾远山在那边买衣服贵不贵,便说:“到时候再说吧。” 从霜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前世的时候,刚毕业那两年,她在广东打过工,她虽然不知道父亲寄回来的衣服具体多少钱,但凭着她在广东打工时,在小集市上买衣服的经历,这些衣服应该都是十分便宜的。毕竟她在广东打工的时候,已经是千禧年之后了,那个时候的物价远比现在要贵,父亲买这些衣服,只会比她当年买的更便宜。只要有资金来启动,开个服装店倒是切实可行的生意。而且,父亲上班的塘夏镇,本就属于东莞,离虎门也不算特别远。国内最大的服装批发基地就在东莞虎门,要是真的开起了服装店,完全可以让父亲去虎门批衣服。不过这个事情确实目前是不太现实的。 从霜:“腊月初六是几号啊?” “反正今天是冬月二十一。”张映华:“你算算是几号。” 从霜算了一下:“那不是可能我还没放假,四叔的新房子就修好了。” “又不要你修,你放不放假有什么关系。”张映华说。 从霜:“我羡慕一下呗。那新房子修好了,四叔不是要搬出去住了?到时不会就分家了吧?” 张映华:“除了你四叔,多半你小姑也会搬出去住。她最近都在念着这件事。家暂时肯定是不会分的,得等你四叔结了婚,才会分家。” 从霜:“那小姑以后是跟着四叔一家人吗?” 张映华:“肯定不可能。要看到时候你四叔五叔分家的时候,家里怎么安排。我估计,我们和你二叔家,也得一起坐拢了来摆谈,你爷爷奶奶,肯定是两家人负担一个,暂时他们可能不会跟着我们哪一家,多半还是会跟你小叔一家或是你四叔,你五婶正月里头就会生孩子了,到时你奶奶得帮忙带孩子。你小姑多半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反正你小姑是要出嫁的,到时添嫁妆,你二叔家肯定指望不上,我们家和你四叔、五叔家都得摊一份子。” 说到这个,张映华倒是觉得她的七妹八妹出去打工挺好的。今天下午秋晨放学回来,除了拿了自家的包裹单和汇款单,还给她母亲家的汇款单也拿回来了。两姐妹一共寄回来了一千块钱,比顾远山还多四百块。 汇钱的时候,顾远山和张映春她们是分开汇的,各人汇各家的,但寄衣服是一起寄的,在邮局算了一下,合起来寄会划算一些,首重比较贵,后面续重要便宜些,所以汇款单是两张,包裹单只有一张。这个单子还放在张映华家里,还没给罗成芳送过去。 张映华:“等下吃了饭,我们一起去一趟你们外婆家,把汇款单给他们送过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去取钱。” 从霜:“其实小姑也可以出去打工,像七姨八姨那样,一个月存五百块的话,她打两年工,存个万把块钱,到时什么嫁妆都买得起,都不用家里出钱了。” 张映华:“这个话,你还是不要说。反正你七姨八姨寄了一千块钱回来,过不了多久,村里很多人都会知道,到时你爷爷奶奶想叫你小姑出去打工,自然会来跟我们说。你要是开这个口,别人还会说我们家怕给小姑子添嫁妆的钱。你小姑又是个心多的人。” 从霜:“我晓得了,妈妈,我不会出去说的。”从霜想起前一世的时候,她小姑那个人做的那些事情,觉得她的小姑是个特别没意思的人,便说:“她要想去打工,得自己来找我们,到时候跟她说清楚,反正她那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对她再好,她也跟我们家不亲。” 张映华一听这话,立刻沉下脸:“从霜。” 从霜一下子明白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母亲明显不高兴。 张映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以后也不要提。” 秋晨并不太懂姐姐说的几句话有什么问题,但看母亲沉下脸色,便是她,也立刻坐直了身体,跟着姐姐一头。 不怪张映华这么紧张和严肃,她那个小姑子顾远芳,真是不是一个多好相予的人。顾远芳那人心眼太多,过于精明,张映华嫁过来的时候,顾远芳才七八岁,那时还不觉得,这几年长成大姑娘之后,这些性格里的特征就十分明显了,张映华和她虽然没什么矛盾,但那是张映华一惯容忍。几年前,顾远芳把她陪嫁的梳妆镜打碎了,恰好被从霜看见,顾远芳非但没来主动跟她说,还让从霜不准说,叫从霜说是鸡飞到写字台上打碎的。从霜傻乎乎的被她骂了一顿,说是小姑让她那样说的,她不想女儿在顾远芳面前难做,便没有直接找顾远芳。自己女儿总被顾远芳欺负,这件事情,因为顾远芳一直没做的太过火,她作为嫂子,又不好真的出来说什么,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容忍顾远芳。小姑子不管好与不好,终归都是要嫁出去的,张映华这么多年一直忍让,正是因为深知这个道理。不管顾远芳有多精明多厉害,在家里也留不了几年了。如今女儿读书这样厉害,他们家又决定暂时不修新房子,大家还在一个院子里,张映华的想法就是能不生事端,就尽量别添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