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刀载酒行》 《载刀载酒行》正文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武侠梦。 或是磅礴大气,或是婉转回肠,或是诡奇惊悚。 是大漠孤烟,是江南雨巷,是楼兰古城。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武侠梦,每一个梦都不尽相同。 剑客的故事,我们听过许许多多,杨过的剑,叶孤城的剑,令狐冲的剑,杨肃观的剑,都不尽相同。我年少之时,大爱令狐冲之懒散,最厌杨肃观之机心,不曾想,时过境迁,一说起剑,第一个想起的却是杨肃观——看似无情剑,剑中有真情。 刀客的故事,我们也听过许许多多,给我印象最深的永远都是秦仲海。 杨肃观与秦仲海,一个要立规矩,一个要打破规矩,两个看似矛盾的人,却成了我的最爱。 恰如我们活在世间,求不得,又忘不了;得不到,又放不下。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事如意呵。 身体需要米面油盐,灵魂却要穿越万水千山,所以我想讲讲故事,讲讲我的故事,讲讲我的江湖梦。 各位看官或是尝过人间的百味珍馐,或是品过仙家的琼浆玉露,可若是有闲暇功夫,不如试试我这儿的豆腐白菜,说不得,也能勾起您的几分侠骨柔情呢。 初次行文,笔力不逮,有不合理之处、不满意之处,请您提出宝贵的意见,共同参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一章 明皇失鹿 时值三秋,天高云阔。 李唐都城长安,素来有天下第一城的美誉,方方正正,南城有坊,东西有市,皇城雄踞长安北,宫城又在皇城头上。 长安城北之外则有皇家禁苑,北枕渭水,南接宫城,西碰皂河,东抵灞河,长三十里,宽二十三里,内设观景亭台二十又四,柳园、葡萄园、梨园、桃园等不计其数,向来是李唐帝后妃子们游景观赏的好去处。 今日的禁苑不同往昔的闲适幽静,从禁苑南门始,沿途便布置着许多兵马侍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手持大戟,立定不动的是禁卫羽林军;骑马巡视,来回传递命令的是万骑龙武军;更有宦官侍从来回宣告:“今日秋狩,无关者回避。”“今日秋狩,无关者回避。” 李唐以武立国,马上取来的天下,自然不能忘了立身之本,一年四季均有狩猎活动,适逢北庭都护府传来大破西突厥的捷报,明皇闻讯大喜,这便邀来了朝中诸臣与各藩国使节共同参加秋狩,以飨盛宴:一是炫耀李唐武功,二是做足大国气派。 参与秋狩的众人都集结在秋戎亭之前,秋戎亭位于禁苑二十四亭最北,其南多是人为修建的景观楼阁,其北则是原始的山坡树林。李唐历代君王若是在禁苑秋狩,都会于秋戎亭祭拜天地,言秋治兵以狝,秋狩乃国家重事,非为无道君王一朝贪乐。 只见明皇披着一身绣着九爪金龙的轻甲,人虽已迈过中年,却仍散发着一股勃勃朝气:“诸位卿家,李家前朝受封西地,镇守此间已有五百年余年,或抵西戎,或抗北狄,诸位君王将士,凭借着手中的刀与剑,保家卫国,开疆扩土。先有一代代人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后有今日的太平盛世。” “吾皇万岁万万岁。” 明皇挥了挥手,脸上笑意涌现:“今日秋狩,一是祭拜天地,感谢天地生养之恩;二是祭拜先祖;三者是庆祝西北大捷,封卿大破西突厥于北庭。可惜北庭遥远,戍劳又重,要不然朕定要让封卿当面给众卿絮叨絮叨。” 此言刚闭,亭外就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众人有不少刚刚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纷纷露出了诧异之色,却并不显得多么震惊,李唐武力昌盛,威压海内,打了胜仗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稀奇的是西突厥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混,竟然敢主动往北庭进军掠夺。而对此事已有耳闻的各位大臣者则纷纷躬身道贺:“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扬我大唐国威。” 明皇待到众臣不再言语之后,方才道:“今日秋狩,朕便立下三个规矩,许诺三个奖赏。” “一,不得用弩,其余猎犬猎鹰之类皆不禁。二,各人所带参与秋狩的随从不得超过十人。三,不得猎捕带胎母兽,事急从权可杀之,但不计入分数。” “诺。”“臣等遵旨。”秋戎亭前的群臣听闻明皇的规矩,都一一应了下来。 明皇便又道:“今日设三榜,少年才俊为一榜,及冠之下皆入此榜;众卿家为一榜;各大使为一榜。射杀兔、獾等小物算作一分,活抓算两分;射杀麋鹿、狼等中物算五分;苑中本养着几只虎豹之属,前几日也一并喂饱了放了出去,射杀者可得十分。” “三榜前十者,皆可得奖励。几位同平章事,若是不善武功,不如帮朕想想,奖些什么。” 明皇说完,便向身旁的侍卫伸手,取过了一张长弓,长弓乍一眼看去亮光堂堂,保养的十分良好,细看,却发现弓身上有着各种刻痕、斑驳,想来是一件传家古物。 “昔年先祖穆公,亲持此弓,射下我李唐关中的基业,今天,朕再开此弓,重演秋狩故事。” “请陛下开弓。”“请陛下开弓。” 明皇闻言走出了秋戎亭,干脆利落的蹬上了侍卫牵来的御马,一手御马,一手将长弓握住,引着马儿缓步迈向亭北。 秋戎亭北,便是进入了狩猎的地界,有些本生生长于此的兔、獾之属,也有一些侍卫这几日才放进去的虎豹豺狼。 眼见众臣上马的上马,溜犬的溜犬,都纷纷跟了上来。明皇便对身边手持黑旗的侍卫摆了摆手:“准备放鹿。” “请陛下开弓。”众臣又道。 侍卫答了一声诺,便挥动了手中旗帜,身后另有数十侍卫便齐声高呼:“准备放鹿,准备放鹿。” 离着明皇大概百步开外,另一队侍卫拘着一头健壮雄鹿,鹿闻人声鼎沸,挣扎的更是明显,显得精力充沛。 按照惯例,秋狩放的鹿,一般准备的都是老弱病残,在秋狩之前又饿过几日,怕的就是君王射强鹿,若是差之毫厘便也罢了,若是一箭西来,不见青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不过明皇自幼习武,自诩武技高超,便不会做这种落人口舌的事,早就吩咐了选一只最强最壮之鹿。 眼见明皇已挽弓搭箭,看鹿的侍卫便给鹿去了身上绳索。那雄鹿本挣扎不已,身上束缚一去,自然奔脱了开来,可谁知道那雄鹿压抑已久,一朝得脱,仿佛失了智一般,只是往前跑了两步,就转过身上,冲着狩猎的人群冲了过来。 “好畜生,来的好。”明皇大喝一声:“看箭”,弓如满月,一箭冲着那雄鹿的脖子而去,雄鹿头颅坚硬,一箭未必能毙,明皇这一手端的显示出他的武艺。 间不容发之际,那雄鹿或是察觉到了危险,略微偏了偏身子。“噗”的一声,箭身带走了雄鹿脖子底下肩骨处的几斤血肉,却是让它避开了被一击秒杀的命运。 明皇见这雄鹿如此激灵,半点懊恼也无,反倒兴致高昂:“好!好!好!前方林中野兽众多,各位卿家各行其事罢。”语罢,明皇又挽起了长弓。 明皇将将把箭搭上,弓还没有挽开,便听得远方传来阵阵呼声:“报”,“报”,“八百里快报”。 声音一层层的传递过来,先开始还只是一个人的声音,到后来已是数十人的齐呼。本来即将开始的秋狩,就被这一声声的报给逼停了下来。 明皇调转了马头,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有些扫兴,于是挥了挥手吩咐身边的羽林军将领:“左将军,去看看是何事。” 左将军答了一声诺,还未动身,就见名龙武军校尉引着一名军士,穿过重重重人群过来。 “陛下”那名校尉下马,行了个礼:“末将龙武军校尉朱伟,奉命巡视南门。见有信使前来,已核对来使虎符,身份无误后将他引来。” 左将军闻言,走向了使者,那使者躬了个身,取出一付军报递了上去。 左将军接过军报,回身走到明皇周遭,在明皇示意之后,打开军报,小声念了出来:“云中军报:云中城遭受数万流匪攻击合围,平城尚未见流匪,另有数股流匪绕开云中,前往河东各地掠夺。河东节度留后闻讯后已发兵支援云中,消灭流匪。另节度留后怀疑此次流匪事件与六镇有关,已派斥候前往六镇打探。” 明皇听闻,点了点头,面部不见什么表情,吩咐道:“叫安禄山过来。” 安禄山离明皇不过十来步,刚才左将军军报虽然念得小声,却也听得个七七八八,知道是云中有事,于是立马扭着肥胖不堪的身子跑了过来:“陛下。” 明皇示意左将军将军报又读了一遍,方才问道:“安卿不愧久经战阵,去年才节度河东,手下兵马就训练的相当不俗,这次郑留后处理的不错。另外云中守将安卿可知是何人?” “陛下谬赞了,陛下谬赞了,臣这人本事不大,就是对陛下忠心耿耿,臣的下属自然也是对陛下耿耿忠心。好叫陛下知晓,云中守将董卓,此人性格虽然火爆,却颇为勇武,善于用兵,手下有一只轻骑兵由义子吕布率领,端的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打的草原诸匪叫苦连天。若云中只是被流匪攻城的话,董将军应当无碍。不过不知这军报上说的六镇有变,又是什么鬼东西。”安禄山脸肥如满月,说一个字,月亮就抖一抖,说了半晌才把话说了一半:“陛下,还请让末将前往平城,好好探寻一番,以免错误了战机。” 明皇点了点头:“嗯,正是如此,流匪不过蕞尔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安卿此去,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看看是不是草原又有什么变化。” 安禄山点了点胖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应是:“多谢陛下厚爱,臣粉碎身子骨,定不负陛下之托,定不负陛下的拳脚爱民之心。” 安禄山话还没说完,明皇就被逗得乐了:“什么粉碎身子骨,什么拳脚爱民之心,平日就要你多读两本书,看不懂就找个师爷给你念念,你看你,说个话都说不清白。云中事了,你就不用归京了,直接滚回范阳去吧。” “是,是,是,臣从小就笨,学得慢,也只有陛下不嫌弃臣如此蠢笨。陛下,臣那就先滚了。” “滚吧滚吧。” 眼见此间事毕,明皇便授意秋狩继续,众大臣不明所以,又见没有什么大事 吩咐,于是便纷纷继续准备狩猎。 九龙黄金甲在阳光之下金光熠熠,明皇调转马头,挽弓持箭,却不见了刚才那只受伤的雄鹿。 “想来是趁着乱子跑掉了。”他眯了眯眼,不见什么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章 风雪山神庙 狭小的空间,破旧的神龛神像,呼呼作响的窗子,两扇合不拢的门扉,外面灰茫茫的天空中似乎还飘着小雪…叶文合醒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这特么的是哪呢,我特么的不是在手术台上做手术吗! 记忆回溯,叶文合记得清清楚楚,一分钟之前,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按照医生的嘱托,把自己抱成一只虾球,然后那个声音阴恻恻活像变态杀人狂魔的麻醉医生,用消毒物品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脊椎。嘴巴里还一直念叨着别怕别怕,放松放松之类的话语。 搁您身上您怕不怕啊混蛋,幻想着麻醉医生隐藏在口罩下的可恶嘴脸,记忆起粗大针头扎进脊椎的剧痛,叶文合突然镇定了起来,指不准就是太疼了,身体自然反应昏厥了过去,做了个梦呗。 做了个梦咋办咧,扇自己一巴掌不就成了么。 想到就做,叶文合意念加注右手,奋力抬起,想给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不是,对不起,没有“啪”的一响,叶文合目瞪口呆之下,发现自己根本连抬起右手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给自己一巴掌了。 叶文合的目光这才从诗和远方转向了眼前的苟且,躺在一扇木板上的自己,身穿一身破的不像样子的棉衣,且不说棉衣只能稀稀拉拉的遮盖着自己部分身体,让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衣服上还散发出一种五味杂陈的臭味。让嗅了一口的叶文合,差点没把自己熏昏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做梦不带这么逼真的吧,连特么的臭味都这么真实,敢情我不是在手术台上,是躺在垃圾堆里的吧! 左眼又瞥见了一个破碗,碗里依稀还有一些食物。 破碗,破碗?还有食物?这碗这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该不会跟天桥上那张老头用的是淘宝同款吧! 张老头…乞丐张老头? 苍天啊,不带这么坑人的,我这到底是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啊? 叶文合右手用力撑了撑地,想借力站起来看看。谁曾想,刚刚一发力,就感觉一股不知道啥玩意儿冲向了嗓子眼,于是一个呼吸不顺畅,又晕了过去。 …… “呼,怎么感觉有点暖洋洋的呢,这是身体习惯了手术台的恒温空调么。” 再睁眼,叶文合还有些神思未定:“妈的,刚刚做手术的时候竟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乞丐也就算了,还特么的被痰卡死了,真真的惨不忍睹啊,白瞎了我叶大少的堂堂威名。” 一小碓柴火,在自己下风口前七八步的地方燃烧着,发出着吱呀吱呀的声音。而自己,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躺在一块木板上。 叶文合目瞪狗呆了,叶文合茫然无措了,叶文合爆出口了:“从来没听说做梦还有连环梦的啊,第一个梦做死了,第二个梦还接着之前做的吗,这特么的打rpg还带存档的呢。” “该不是穿越了吧!”饱读各种小说的叶文合,脑袋一抽,立马就想到了一个看似很合理的解释。 这边叶文合闹出的动静不小,离着他十来步远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听得了动静,便站了起来,走向了叶文合。 叶文合这才发现这小屋子里还有别人,只是天色已暗,他一时间内又神思恍惚,才没有发现。 走过来的是一名貌似中年的男子,大冬天里只穿着一件比较单薄的粗布麻衣,他往火堆前一站,仿佛高山一般巍峨。 确实是高山,这男子身量极高,怕是有尺的模样,一对眉毛又黑又粗,向上飞扬宛如雄鹰,双眼之内蕴着光刀电剑,他气势十足的盯着叶文合:“这位小兄弟,在下与舍妹赶路,路遇风雪,天色又晚,于是借宿这山神庙。进来却发现小兄弟宛如冻尸,却是感染了极重风寒,命悬一线。在下看见于此,也不好见死不救,于是帮小兄弟顺了顺气,只是这风寒之症,还需要及时救治,以免伤了身体根本,不知小兄弟往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叶文合心情激荡,听话听了个迷迷糊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诸如:“山神庙”、“风雪”此般字眼,心中却想着:“想当年,豹子头赫赫威名,风雪山神庙之后,国也没了,家也没了,老婆也没了。不知道我叶文合到底是哪里太优秀了,才惹怒了那贼老天,给我也来这么一出,爹啊,娘啊,孩儿的命苦啊,竟然特么的穿越了,好像还穿越成乞丐了。我自幼扶老奶奶过马路,积善行德,可这是什么世道啊,竟然让我这种三好学生穿越了。” 那中年男子见叶文合不答复,只是看着篝火发呆,也不催促,仍只是站在火堆前。 他这般淡定从容,自然有的人却不愿意了,他的妹妹顿时生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心思,于是也走了过来:“阿哥,你问这小乞儿岂不是对牛弹琴,他嘛,当然是从能化缘处来,往能乞讨处去,哼,小小年纪,不知道自力更生,就以乞讨为生,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话语颇为刻薄,他的兄长也不在意,显然是对这个妹妹溺爱有加。 叶文合这才慢慢收了心思,抬头看向了火堆前的二人,却见一个威武昂扬的汉子,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淡黄袄子的少女,少女年纪不大,眉眼之间却已藏着了一泓春水,颇为秀丽,只是此时,她微微鼓起了脸颊,显然是对叶文合不知感恩的行径颇为懊恼。 叶文明刚才并没有完整的听明白汉子说的话,只得问了一句:“啥,你们刚才说了些啥?” “你!”叶文合话音未落,少女已经连嗔带怒,葱玉一般的手指指向了叶文合:“好你个小乞儿,当真不知礼,枉我兄长救你一回,你连他说的话都不听!哼。” 眼见小美女武艺惊人,身怀河东狮子变的傲世绝技,叶文合心道不妙,连忙使出哄字诀:“我刚刚醒来,脑袋有些不清醒,被这窗外冷风吹了一吹,才反应了过来。刚刚多有得罪,还请二位勿要见怪。” 说完,叶文合连忙双手撑地,想站起来,以示尊敬,他试了两下,觉得自己力气似乎变大了不少,于是踉踉跄跄的从木板上站了起来。 起来之后,他连忙学着电视上见到的古人双手抱拳的模样,向二人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刚刚小美女说的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少女眼见叶文合口中道谢,又做着乱七八糟的滑稽动作,估摸着应该是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的答谢方法,脸色缓了一缓,不过还是轻轻哼了一声。 汉子脸色不见动静,却明显对叶文合的举动有了一些好感,于是又将刚才说过的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边,末了,又添了几句:“我刚才为小兄弟推气过宫,眼见小兄弟手上无茧,不像是寻常乞儿,怕是突遭变化,适才有此问,想看看小兄弟是否有难言之隐,在下力所能及之下,能帮一把是一把。” 谁知道叶文合听完之后,却是面带无奈之色,双手一摊,苦笑道:“这,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问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啊。” “你!”小美女眼见叶文如此推诿,心中委屈,手又指了起来:“你这小乞儿,当真是不知好歹!” 汉子这时却摆手止住了少女,面对叶文合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咱们萍水相逢,交浅言浅乃是常态。只不过小兄弟你风寒感染已久,需要早日救治,否则怕是容易出事,此处离荆州不远,小兄弟还是想办法去荆州找个大夫看看。”说罢,就准备拉着少女返回休息的地方。 别呀,叶文合眼见那汉子就要对自己不管不顾了,立马心中大急,咱也不知道是做梦呢,还是穿越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心人,哪能不紧紧抱住这条大腿啊。要是真让他们溜了,我叶大少感冒的如此之重,又人生地不熟的——不对,荆州自己还是挺熟的,可压根不知道这是哪一朝哪一代的荆州哇——真让这两人对自己不管不顾了,自己怕是就要惨死在这山神庙了。 “不是”,叶文合想到就做,立马出声,突然又发觉不对,不是,为什么我要说不是啊,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我该怎么解释呢,发烧烧糊涂了?这个说法应该能混过去吧! 叶文合生性跳脱,神经大条,说难听点叫没心没肺,说好听点嘛,那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啦。 “不是,不是,两位误会啦,小的只是烧的有点糊涂,记不太清楚了,小的真的是实话实说,有啥说啥呀。两位恩人看小的年岁还轻,还没见识过这花花世界呢,可千万别见死不救,让小的自生自灭啊。” 那汉子听叶文合说起话来,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用的一些花花世界,自生自灭之类的词语,怕是也读过几本书,心中起了好奇之意,便站定了下来。 “呦,小乞儿说话还咬文嚼字的呀”,小美女显然也起了兴趣:“可是你说你记不清了,谁知道你是真记不清了呢,还是假记不清了呢,谁知道你是不是江洋大盗,别有目的呢” 哪有什么目的啊,不对,自己确实是有目的,但我的目的肯定不是你想的目的啊美女,而且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啊,我不是在思考哲学上的我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啊;有还有,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呢,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怎么就这么冷漠呢!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烧糊涂了啊,两位好心人啊,你们看我病成这个样子了,千万别对我不管不顾啊,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啊?你刚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胡屠?这是哪里的俗话说的啊,胡屠?胡屠又是什么东西啊?”这次还是小美女在发问,只见她眼中熠熠生光,左脸上写着“好”,右脸上写着“奇”。 叶文合心道不好,连忙解释:“这是我们家乡话,家乡话,我是说顺口了,浮屠浮屠,不是胡屠,当然我也不知道浮屠是个啥。至于我的家乡在哪里,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了。两位好心人,小的也知道做人不能够得寸进尺,受了救命之恩已是万分感激,只是小的久染风寒,气力不继,怕是真的不能自己走到荆州去了。两位好心人,救人救到底,帮衬一把,带我去荆州吧。”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以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少女眼见叶文合说不出浮屠的所以然,显然兴致有些乏乏,也不说话,等着兄长决断。 那汉子见叶文合说话条理颇为清晰,遣词造句不俗,于是思索了几番:“听你说话,倒怕是个读书人,可能是真遭受了什么突然变故,你不妨寻寻身上,说不得还有什么物件,能够证明身份。” 叶文合一听这话,茅塞顿开,心道是啦,平日里机智无比的叶大少怎么连这事都没想到,看来还是被突发状况搞乱了手脚,不过在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当中我为什么还能淡定的吐槽呢。于是,他顶着臭味,伸手往自己怀中摸去,摸到在自己棉衣的左边开了个口袋。 伸手探去,只感觉口袋里似乎有几枚硬币一样的物事,想来当是铜板。 “不是吧,不是说乞丐是高薪职业,月入百万的嘛,我身上怎么就只有一,二,三,四,五,只有五块钱!”自嘲之际,叶文合又摸到了一样物事,手感觉得像是纸一样的东西。 “乞丐,纸!藏宝图!被人追杀!”“眼前两人就是来追杀我的!”天知道叶文合脑洞多么的宽广,一瞬间脑海脑海内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可最后思前想后,总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再说眼前有求于人,不能不把这玩意儿拿出来,若是惹恼了对方,把自己丢下不管,那自己岂不是呜呼哀哉了。且不说还不清楚这是不是藏宝图了,就算真是藏宝图,自己也得有命去挖呀。 于是叶文合缓缓将怀中之物,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看的仔细,对面的汉子就开口了:“原来小兄弟身上带着过所,这便容易了,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叶文合却不知道过所是个什么东西,眼见那汉子如此笃定,便缓缓的将那纸打开,一眼看去。 “!!!” “特么的,这写的是什么啊!这是篆书还是什么啊,我特么不认识字啊!”内心之中三万个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叶文合眼神呆滞,看着手中的破纸,目光茫然,只能确定一点,这确实不像是什么藏宝图。 “咦,小乞儿,你怎么了,看个过所,看的目眩神迷的?莫非你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大公子么,那本姑娘定要好好痛宰你一番,嘿嘿,你可别怪本姑娘挟恩图报。来来来,让本姑娘瞅瞅写的是啥。”眼见叶文合在那里发呆不说话,少女刚刚平息的好奇之心又熊熊燃起,便走了过来,伸手去拿叶文合手中的过所。 少女刚刚近身,便闻得了一阵臭味,这才明白为何兄长离他五六步便站定不动,懊恼之际,回头看见兄长,背手而立,面色严肃,只是眼光不知道瞥向何处,显然是忍笑忍得辛苦。 “哼,你这小乞儿,大冬天身上也这么臭,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真不爱干净。”少女明白又被兄长耍了一道,心中懊恼,便扬起小脚,小鹿皮靴子轻轻踢在了叶文合腿上,手上也不停着,就去拿过所。 叶文合不好意思说自己目不识丁,巴不得小美女拿去帮忙看看,手上交出过所,嘴上大喊一声:“嗷!” 叶文合有气无力,嗓音嘶哑,这一声并不如何之大,却仍是把身旁的小美女吓了一跳:“你干嘛啊,我轻轻踢了你一脚,你有那么疼吗!你是豆腐做的啊!” 叶文合眼见过所顺利送出,心中大喜,得意忘形的说道:“不疼不疼,踢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 少女闻言一呆,显然第一时间没想明白,踢在他身上,跟疼在自己心里有什么关系。于是回头看了看兄长,只见兄长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阿哥不太高兴,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等等!”女少思索一番,想明白了关键,于是小脚扬起,这次是重重一下:“你这小乞儿,说话好生孟浪!” 叶文合应声而倒,只觉得小腿疼得厉害,正待展现自己的叶大少脾气,上前一战,才突然反应过来,“哎呀,忘记这是在古代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年代,不过总归是礼教大防的年代,姑娘清白最是重要,在现代开惯了玩笑,现在说这话却是不对。” 明白过来之后,叶文合一边摸着小腿啊啊啊啊腿断了腿断了的叫着,一边向如今的小辣椒,未来的母老虎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的孟浪了,小的只是看了这过所,一时高兴,有些情不自禁,有些情不自禁,还望姑娘原谅。” 少女眼见叶文合叫的凄凉,心中也泛起了点点同情心:“唉,这小乞儿身体这般差,你这一脚不是差点要了他小命么。”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依旧不饶人:“哼,你这小乞儿,得意忘形就变成登徒浪子,可见明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姑娘见你道歉来的诚恳,还算有点廉耻之心,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如有下次,哼哼。”少女皱了皱鼻子,语出威胁,只不过这场景落在叶文合眼中却是说不清的可爱。 “多可爱的小美女啊,可惜现在是个小辣椒,以后是个母老虎。”如果少女知道叶文合心中所想,那估计又是几脚上去了。 少女不再跟叶文合计较,把过所展开看了几眼,便是一声长长的“咦”,然后转过头来目光狐疑的看着叶文合。 叶文合与猛虎对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却还是不得不开口询问:“怎么了?” 少女眼见他没有自知之明,便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这身份也没啥特殊的啊,你刚才至于乐成这样吗?”少女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姓韩名信,淮阴人士…” “啊???”叶文合听到姓韩名信,还没反应,等听到淮阴人士,却是惨叫一声。 屋内,摆放着的火堆散发着不强不弱的光焰,火星蹦了又蹦。 窗外,风夹着雪花打着旋儿,不知道将飞往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三章 我,叶大少,真的穿越了? “姓韩名信。”听到少女缓缓的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叶文合内心还是存在着些许侥幸的,毕竟韩信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全华夏估计叫这名儿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算是淮阴侯纵横天下的时候,也有一位响当当的诸侯王同名同姓,只是史书为了避免混淆,才称作韩王信,实际上这两位老哥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 “这说明不了啥的!不就跟张帆这名字一回事嘛,呵呵,全华夏难不成还没有两三千万个张帆么,呵,图样图森破,贼老天,你是吓不到本大少的。”阿q精神的胜利。 可随后,少女短短四个字就击碎了叶文合脆弱的心理防线。“淮阴人士。” 于是一声惨叫。 “你干嘛啊,怎么老是鬼哭狼嚎的!”少女经历了几次狼嚎风波,明显具备了一定的抗性,没有被吓到。 “我,我,我,我腿疼,都是你刚才踢得太重,刚刚我不小心动了一下,疼死我了,你你你,你这人看起来秀秀气气,怎么打人这么疼啊。”嘴巴上说着不找边际的疯话,叶文合的内心正卷起惊涛骇浪:“这,淮阴韩信,应该没有那么巧的吧?” 少女狐疑的看了叶文合一眼:“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啊。又是喜欢怪叫,又是喜欢瞎乐,还喜欢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她露出纤细的皓腕,扬了扬手中的过所:“所以说,你刚才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啊,这上面就写了你是淮阴人士,在河东平城讨生活,来荆州寻亲,寻得是谁,这过所还被你身上的汗渍沾染的看不清楚了。” 少女说到汗渍,仿佛刚刚想起这过所是从恶臭的小乞儿身上拿出来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就要把过所丢给叶文合。 开玩笑,用手摸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东西,跟用手翻垃圾堆能有什么区别! 叶文合脑海中还进行着激烈的思维风暴,小声茫然答道:“知道自己是谁,当然很高兴啦,我是韩信,我是韩信,哈哈哈哈,我为什么是韩信啊,我怎么就是韩信了啊!”声音低微,更像是自言自语。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中年汉子,在听到“河东平城”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看见小妹就要将过所丢还给叶文合,说了一声:“且慢”,伸出手按住了少女的肩头。 “唔?”少女疑惑的回头,秀气的眉毛一扬,意在询问。 “过所给我看看”。汉子接过过所,仔细看了一番,略微思索了片刻,对叶文合问询:“小兄弟,你从平城来,往荆州去。两地相隔遥远,算算时间,你当是从秋天就启程了吧?” “这个,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叶文合见许久未开过口的汉子询问,收了收心思,略微思索了一下方才作答。“这中年汉子看起来就老于江湖,不比小母老虎好忽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什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较好,反正啥事都能往烧糊涂了上面说,以后慢慢的再来圆谎。” 汉子嗯了一声:“那小兄弟,一路行来有没有遭遇过什么兵马匪徒?你还记得吗,你仔细回想一二。” 叶文合见汉子问的郑重,于是闭上了眼睛,假装思考。心中却想到:“他如此询问,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兵马匪徒,莫非是平城地方在打仗吗?可问题是平城是哪里啊!”想到这叶文合就不禁有些悔恨,平时书读少了,他对河东这个地理概念还知道一二,知道是在北方,可是要他说出平城在哪,那真是脑袋一抹黑。 “看样子还是得装傻充愣过去了,不过说不好就是这样的原因,北方打仗了,这身体的主人才从北方而来前往南方避祸,路途之中风寒加重病死在了这里,我机缘巧合之下,不知道怎么就穿越到这具身体里了。可是历史上,淮阴侯跑到北方去干什么啊,刺杀秦始皇吗?算了,先不想这些,打个哈哈先混过眼前这一关才是王道,到了荆州,到了地头,本大少就天高任鸟飞啦。” 主意拿定,叶文合睁开了双眼,面带两分歉意,装作努力回忆了半天仍没有什么成果的样子,对汉子说道:“好让恩人知晓,非是小的有意相瞒,小的确实是记不清楚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在下兄妹初来之时,小兄弟确实是命在旦夕,好在天留一线生机,在下给小兄弟推气过宫一番小兄弟才缓了过来。风寒伤脑之事,在下也略有耳闻,明日我兄妹二人带小兄弟去荆州找个大夫看给你看看,再做其他打算。” 叶文合眼见事成,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那汉子摆了摆手:“在下行走江湖,知道江湖的险恶,一向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今日我助人,明日人助我,小兄弟本来是正经人家,估摸是被北方兵匪连累了,在下自诩侠义,又怎能坐视不管?小兄弟,在下痴长几岁,便叫你小韩吧。一会在下将弄点清水吃食与你,你身负寒症,早些休息。”那汉子显然是相信了过所上的记载,对叶文合便没有了什么疑心。 叶大少,不,现在的韩大少又是连忙道谢,心道这是碰上了好心人,不,好心大侠了,要不然要我吃那乞丐碗里的不知道什么鬼东西,那不如杀了我吧。心里欢喜,脸上笑意愈发明显:“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小的度过了这一劫,必…” 必什么也没说下去,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有啥好报答别人的。 “小乞儿,你怎么笑的跟只狐狸似得?”拆台的来了:“必,必什么你倒是说完呀,必有厚报吗?哈哈,看不出来呢,小乞儿朝不保夕还想着报答人呢,真是侠义肝胆啊。”侠义肝胆几个字咬的极重,说不出的讥讽。 “小韩兄弟,你有这份心就好。在下姓虞,你称呼在下一声虞兄就是了,舍妹小兰,年幼顽皮,还请不要介意。”这是解围的来了。 “阿哥,干嘛把人家的闺名告诉这个小乞丐呀,他可坏的很。”少女拉着兄长的胳膊,连娇带嗔。 “小妹,小韩兄弟只是突逢变故,乞讨只是求生之法,应急之便,你不能再这样称呼人家了。” 看看看看,这才是大侠风范啊,不狗眼看人低,哪像你个小母老虎,又凶又坏,不过也还蛮可爱的。唉,长的漂亮就是好啊。叶文合脑子里一边吐槽着,一边又在努力记忆着,秦末有什么姓虞的好汉。 “不,我就要叫他小乞儿,一日为乞,终生为丐。”小兰边说边笑,还努力的瞪了叶文合一眼,眼眸之下秋水流淌,不似猛虎,神如家猫。 哼,乞丐有什么不好的,听说乞丐月入百万呢,你觉得乞丐不好,那是你没见识,我叶大少不跟你计较。叶文合心中有些凌乱,一个念头拼命的在说,你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梦啊;另一个念头在拼命反驳,什么梦啊,你做过这么清清楚楚的梦吗;还有一个念头就是在吐槽了。所以他一心三用之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秦末有什么姓虞的江湖侠客。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除了小说之外,别的书都读的少。 虞姓汉子知道小妹虽然顽皮,但是心地颇为善良,也不多劝阻自己的小妹,反而对叶文合说道:“小韩兄弟在这里坐坐,在下外出化点雪水做清水,弄些吃食。” 他还没来得及吩咐自家妹妹,小兰就急冲冲的表明了态度:“阿哥阿哥,我也去我也去,姑娘才不要跟小乞儿待再一个屋檐下,小乞儿坏的很呢。” “为兄就去门口化点雪水,又不走远。” “我不管,我也去。” 被小美女处处针对的叶文合没有半点不愉快,反而颇为享受这种感觉,就像是处处斗嘴的同桌一般,眼见着兄妹二人取了一个大碗出庙而去,心中又泛起了阵阵想法。 “唉,先别管是做梦,还是穿越了。要是做梦还好,一会醒了就没事了。” “咋就没事了,你忘了你刚才做的连环梦了,典藏版rpg型,最新款做梦,自带存档,下次再来。” “你他丫的能不能别说话啦。” “我他丫不就是你,你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呗。” “要是真是穿越的话,那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啊,我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知道现在是秦末,啥都不知道,秦末又那么乱,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是嗝屁了啊,那要是真嗝屁了,岂不是真真正正的嗝屁了啊。” “是啊,那我就假定我是真的穿越了,先好好活着,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再说。” “哎呀,小母老虎可是真的漂亮啊,这么漂亮天然纯真不化妆的美女,现代可没多少啊。可惜是个母老虎。” “不过母老虎也挺好的,成功男人的背后总得有一个悍妻的嘛。” “我们的孩纸叫什么名字好呢?要不就叫韩国吧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这姓虞的明显不像普通人,他自称江湖人士,大冬天又只穿这么一点,明显是武功惊人,我怎么就想不起来秦末有哪一号这种人物呢?” “唉,平时还是要多读书啊,再让我缕缕,秦末都有些什么人,刘邦,项羽,嗯,项羽,刘邦,还有呢?” “陈胜!还好本大少读书的时候用工刻苦!嗯嗯,陈涉本纪,本大少记得清清楚楚。哦,还有这身体的原来主人,韩信,还有萧何张良陈平,还有呢?” “刘邦手下还有什么人来着,那个杀猪的,叫樊什么来着。项羽底下呢,都是些什么人?亚父范增我知道,嗯,还好高中学习认真,看过鸿门宴的翻译,嗯,范增,范增,还有龙且,两个什么什么布?英布季布黔布,这些人都是怎么取名字的???反正就是两个布,还有?” “莫非是我想的偏了?是侠客也不一定是将军呀,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就像荆轲和他那个屠狗的朋友,要是不去刺杀秦始皇,那估摸着也没什么人知道呀。算了,还是想想我孩纸叫什么名字吧。” “韩国这名字太难听了,不过感觉叫韩啥都不好听的呀,要不孩纸跟妈妈姓?小兰姓啥来着的?” “啊!虞,虞姬!虞子期!” 叶文合悚然而惊:“这是虞姬啊!那我岂不是要跟项羽抢老婆!” 窗外的寒风阵阵吹来,把篝火吹得摇摆不定,好似一张笑脸。 却说虞姓汉子跟小兰出了庙门,也不第一时间取雪水,而是往前走了几十步。 “说罢,跟着我出来想问什么?”虞姓汉子眼见离山神庙远了,停住了脚步。 “嘻嘻,阿哥怎么知道我有事想问你的?”小兰微微张口,表示自己的疑惑。 “小妹自幼习武,哪里会怕一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人,更何况小韩手上半点老茧没有,明显是不会武功,这你也是知道的。” “阿哥。”小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不像是朝廷的人,你觉得呢。” “嗯,他言语之间多有夸大,有些不实之处,不过确实应该跟朝廷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想来不过是家底有些殷实的商贾骤然落难罢了。” “那我们是现在离开呢,还是明天带着他一起去荆州呢?”小兰明显是有些不忍心:“若我们不管他,他可能根本活不下去。” “既然不是朝廷的探子,当然是把他带到荆州去救治一番,又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人,为兄行走江湖,一向义是当头。” 小兰拍了拍巴掌,脸色欢喜:“不愧是义薄云天虞大侠,真真的大侠风范。” “小妹又取笑为兄了,此地风雪大,咱们取些干净雪水速速归去。” “好咯。” 待到两人取回雪水,返回破庙的时候,只见叶文合,盘膝坐在火堆前,右手托腮,身体前倾,不知道在干什么。 “喂,小乞儿,你在干嘛呢。”小兰明显是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宝宝。 “唉,想着跟怎么跟霸…”叶文合脱口而出,可惜跟霸王抢老婆终究还没说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妈诶,刚刚差点就说漏嘴了,幸好脑子里想的霸王,说的也是霸王,要是说的是项羽,对面二人现在不知道项羽还好,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得当场去世,于是自己就圆满达成穿越结局:“你,不适合穿越。”唉,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 “嗯?跟霸,跟霸是什么东西?”虞姓汉子自取行囊里取吃食,小兰却向叶文合走了过来,隔着火堆站在他的面前,显然是怕了他身上的臭味,不过又好奇他说的话,越是跟他交谈,就越是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越是奇奇怪怪,当然就越让人好奇。 “方言方言,我们那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方言,是讨生活的意思啦。”叶文合打了个哈哈。 “嗯?这是你们淮阴方言吗?虽然我没去过淮阴,不过淮阴也是楚地啊,怎么那里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方言啊,胡屠啊,跟霸啊,听都没听说过哦。要不你跟我讲讲淮阴吧。”小兰找了一块破木板,又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也学叶文合那样坐了下来:“我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最远也就只去过荆州,你给我说说你们淮阴吧,或者平城也行。” 嗯?淮阴不是在江苏吗,江苏以前难道不是吴国的地盘吗?叶文合心中好奇,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继续装傻充楞:“小兰姑娘啊,我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啊,方言这个东西都是脱口而出的啊。要不等以后,我脑子正常了,我在给你讲的听。” 小兰见叶文合说的真诚,便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那说定了哦,你可不能骗我,你这个小乞儿坏得很。” 苍天啊,大地啊,我就是开了一个不太适宜的玩笑,怎么就被打上了坏得很的标签啊,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叶文合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小美女,就见虞姓汉子手上拿着一些肉脯走了过来,哥哥当面,怎么能正大光明的调戏人家妹妹,叶文合只得作罢,准备以后再找机会。 虞姓汉子找了几根树枝,窜起了肉脯,在火堆上加热。 “小韩兄弟,你身体不好,一会你吃过之后早些休息,明日在下就送你去荆州就医,随带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亲眷。” 叶文合见他旧事重提,显然是兄妹商议过了,达成了一致,于是又是道谢一番。 虞姓汉子加热了肉脯,将食物和清水分做了三份,分给了二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小兄弟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虞兄客气了,小的乞讨维生,能有一口米面吃就不错了,哪里能吃的到肉,虞兄三番五次助我,小的当真是感激涕零。” 叶文合拿着木枝,吃着肉脯,感觉像是撸串,等到食物入口,身体一阵颤栗,显然是三月不食肉味。 “唉,堂堂淮阴侯原来混的这么惨的吗,吃个肉身体都能激动一番,不过想来也是,不是混的那么惨,哪里来的一饭千金的故事,历史上的韩信,说不好也乞讨过。” 叶文合估摸着这时候还讲究着食不言的规矩,不像现代,饭桌之上定乾坤,虞家二人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三人各自吃过了东西,虞姓汉子便道:“小韩兄弟身子弱,不如靠着火堆稍微近些休息。我将你栖身的木板拖过来,再劈点柴火过来。”说罢,便自行去将叶文合睡觉的“床”拖了过来。 “这真是碰到好人了啊,虽然说古人诱惑少,持身更正,但是像虞大哥这样的好人估计也不多吧。看样子我叶大少运气还是不错的。这要是碰到两个冷漠之人,我估计早就去向阎王爷报道咯。所以说人这一生啊,不仅要考虑历史的进程,个人的际遇也是很重要的嘛。” 虞姓汉子拖完“床”,又去庙中找寻干柴,只见他寻找一番无果后,直接直接拿起了一座神像,走到火堆前,双臂发力,神像就变成了干柴。 叶文合看的目瞪狗呆,心想着在古代,还有人不敬鬼神的吗,难怪说这冰天雪地有干柴生火,原来不是神像就是神龛,我滴个乖乖。反倒是汉子仅用双臂就让神像碎成几截,倒没有让叶文合太过惊讶,自从他猜测这汉子是虞子期之后,就有了些心里准备。 “嘿,这庙都破成如此模样了,想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祭拜。楚地之人,多信东皇,东皇之下,山鬼管山川,想来没什么人信这北方山神。”眼见叶文合震惊模样,虞姓汉子便解释了几句。 哦,原来是信仰战争啊,这就好理解了。叶文合微微点头表示明了。 “小韩兄弟早些休息吧,此地距离荆州城也不算太近,明日还有一番路要走。” 小兰闻言,也向叶文合挥了挥小手,示意让人早点休息。 眼见二人远离了火堆,前去休息,叶文合也不客气,一翻身便躺到了木板之上。 侧身而卧,身后就是火堆,也不觉得寒冷,木板略微有一些硌得慌,但也不是难以忍受。 叶文合看着窗外的飞雪,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怎么好端端的,就穿越了呢?” 看来,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唉,穿越到哪里不好,穿越到这战乱不止的秦末,听说北方已经在打仗了,说不得过几天陈涉就要大泽乡起义了,一人带头,天下瞬间糜烂。嗨,在这乱世,我该怎么活下去啊。人家穿越的人,不是腹有书卷气,就是会弄什么黑火药,不是久经社会洗礼,就是什么王霸之气外露,我这该怎么玩啊。” 自家事自家门清,自己就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学呢,学的不是文科,不懂什么经国纬地之术,也不知道各时期历史的来龙去势,连秦末的几个人都记不太清楚;当然,自己大学也不是学的理科,莫说做什么黑火药了,自己连火药由啥组成的都不知道,元素周期表估摸着也就能背三个;可怜自己堂堂一个学篮球的,身高马大,若是能身穿此地,说不得学学武功,做个莽夫,还能成为一代猛将,可惜自己是魂穿啊,知识知识没多少,身体身体没带来。 “唉,也不说做什么大事业了,该怎么活下去仿佛都是一个困难事啊,难不成要我去学习种田?或者是继续乞讨?” “不知道开个篮球培训班怎么样?发明一下篮球这项运动,然后普及推广开来,大家以后也就别打打杀杀了,有什么恩怨咱们篮球场上见高下,其实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就跟现代足球一样。” 说到底,还是怎么就穿越了呢,我就打个篮球,莫名其妙跟腱断了,跟腱断了,做个手术,莫名其妙就穿越了,真的是没头没脑。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不得不说,叶文合心脏真大,思维发散之后就哼起歌来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好歹我还知道知道不少名人呢,大不了我就投奔项羽,哼哼,然后再投奔刘邦,嘿,那得弄清楚虞大哥究竟是不是虞子期了,要是跟虞子期把关系搭上了,凭本大少的聪明才智还怕跟项羽扯不上关系吗。” 叶文合越想越困,慢慢的睡了过去。 夜,越来越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四章 韩大少的第一天 叶文合是被冻醒的。 身后的火堆还未完全熄灭,但是仅有点点余烬散发出的热量,并不能够让他再好好的睡一个回笼觉。 “醒来还是在这儿,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穿越了呢。”叶文合微微的叹了口气,他虽然生性洒脱,神经大条,但是一想到穿越之后,从此与以往的一切一刀两断,心中还是有些茫然。 “不知道等在手术室外的爸妈会怎么样,大概会看到手术结束之后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儿子了吧。” “也许会当成一场医疗事故,往后他们就只能守着一个植物人儿子了。” 想到这,叶文合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番,不知不觉的眼泪便如雨水一般滑落,布满了整个脸颊。 “小乞儿,小乞儿,你醒了吗?”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叶文合还没来得及抹去泪水,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你,你怎么啦?”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足以让少女看清叶文合满面的泪痕。 少女听到了一点点动静,便走了过来,显然没有料到会看到哭的稀里糊涂的叶文合:“你你你,你不要怕啊,我们不会丢下你的,说不好今天我们就能在荆州帮你找到亲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是犹犹豫豫的,显然对自己说的话也是信心不足,于是她缓缓的蹲了下来,也不顾叶文合身上的臭味,轻轻的用手抚了抚叶文合的脸颊:“别怕,别怕,总是会好起来的。” 而在叶文合的眼中,却是母老虎画风突然一转,变成了一个经验不足的心理医生。 看着少女略微皱起的眉头,悲天悯人的神态,他神经大条,顿时觉得好笑,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啪”的一脚,少女面带羞色的转身离开:“亏姑娘好心关心他这小乞丐,他竟然还笑话姑娘!真是,真是。” “哇,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你是学川剧的吗?”这一脚踢得含羞带怒,说实话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疼。于是叶文合连忙爬了起来。 姓虞的汉子似乎早已收拾妥当了,盘腿坐在不远处,看见叶文合醒了过来,便道:“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就出发了,正好雪停了,现在就走,说不好中午就能到荆州了。” 叶文合见此情景,心中泛起了阵阵感动:“看样子虞兄和小老虎早就醒了,却一直等着我睡醒,嗨,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但是像这么好心的我估摸着也不多。” 他点了点头:“虞兄,这便出发吧,小的身无一物,没什么好准备的。”他身着破衣,状如乞丐,说这话的时候,却有一番洒脱风采。 小老虎显然气还未消,顾着嘴巴说:“小乞丐就是这么潇洒。” 叶文合身形一顿,尴尬的抹了抹后脑勺,抹了一手的油渍,把自己恶心坏了。 三人出了庙门,眼见风也停了,雪也停了,天空之中虽然只泛着微微的亮光,却是能照见前方的道路了。 兄妹二人正欲前行,却听到叶文合说了一声:“稍等。” “怎么了?”小老虎问道。 叶文合也不作答,回身对着山神庙内残留的几个神像,拜了几拜,心想着:“不管如何,穿越已成定局,我再怎么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从此往后,只有在这乱世好好活着,才算对得起生我养我,在远方为我祈祷的父母。叶某两世为人,踏出这座庙,过去的叶大少就死了。新世界,我韩大少来了。” “新世界,我韩大少来了。”叶文合思维冲突之下,自有两分癫狂,想到便吼了出来。 虞姓汉子见状点了点头,显然对叶文合的精神状态比较满意,虽然他不知道新世界是个啥。 小老虎却小嘴鼓成o型,愣了愣方才评价了一番:“神叨叨的。”心中想着,他说的新世界是什么呢,又是淮阴方言吗,这人奇奇怪怪的话还真是多呢。 叶文合丢下了思想包袱,对着二人歉意的一笑:“小的两世为人,心中诸般感慨,还请见谅。” 虞姓汉子点头表示理解,便举步东行,他步伐不快,显然是考虑到叶文合久病未愈。 叶文合连忙跟了上去,道路之中布满了白雪,雪却不深,还算容易落脚。 荆州是大郡郡城,沟通南北东西,自来便是繁华之地,交通之类颇为便利。三人前行了不久,便走上了一条官道,叶文合眼见白雪之下的官道虽然也是黄泥巴路,却颇为平实整齐,心中不禁暗暗泛起了自豪:“不愧是能生养我这般人才的荆州,在秦末也这般出色。” 官道两边的农田屋舍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顺着官道越往前走,所见房屋就越来越多,想来是离繁华之地越来越近。只不过不知道是天色尚早,还是大雪方停的缘故,一路走来,都没有遇见什么行人。 三人步伐算不得很快,为了照顾叶文合,虞姓汉子往往还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本打算中午就抵达荆州城的三人,正午时候还未瞧见荆州的城头,不过所行来处房屋处处,炊烟四起,想来离荆州也不会太远了。 虞姓汉子眼见正午已至,便寻了个老汉家,耗费了些银钱,得了一餐午饭与一件旧棉衣,叶文合吃过之后,便去换了那件旧衣裳,棉衣再旧,也比自己那件破的强,衣服换过,完成了从乞丐阶级向农户阶级转换的叶文合,立马抱紧两条大腿,继续往荆州前进。 见到雄伟的荆州城时,韩信分不清楚古时候的时辰,但是估摸着也得有三四点了。三人正欲穿过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北城门,叶文合眼见城头插着两杆大旗,迎风烈烈,旗帜上写着字,自己却认不到是个啥。 “小老,小兰妹子,那旗帜上写的啥啊?”叶文合不耻下问。 “你不会自己看吗。还有你叫谁妹子呢。”没好气的声音。 哎呦,早上生的气,现在还没消呢,以后千万别惹女人生气,女人生气可真恐怖。叶文合涎着脸,面带讨好之色:“小兰大姐,小兰大姐,小的眼神不太好,你帮我看看。” “叫大姐还差不多,以后只许叫大姐,姑娘就是你的大姐头了。”小兰听的叶文合改口,满意的说道。 这都什么人嘛…叶文合无力吐槽,也不敢吐槽。 “还能写的啥,一面旗帜上写的荆州,一面旗帜上写的大唐呗。” 大唐?那又是个啥?叶文合有些疑惑,停下脚步愣了一愣,不该是写着大秦吗? 眼见穿过城门的虞姓兄妹走得有些远了,叶文合连忙停止了思索,心道自己对古代历史也搞不太清楚,空想无益,于是连忙又追了上去。 虞姓汉子显然对荆州城颇为熟悉,带着二人在荆州城中穿梭往来,大道上车马如梭,小巷里人来人往,颇见繁荣景象。 只是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都还未停歇,叶文合却渐渐心生疑惑,心想着本大少在荆州古城生活了近二十年,怎么就不知道荆州城有这么大呢,该不是这秦末的荆州城跟我生活的古城压根就不是一座吧。 叶文合初听荆州地名,便以为自己不说熟门熟路,至少也了解一番,可他恰恰不知道现代的荆州古城,名字虽然叫古城,却只是明清所建,还没有“古”到一两千年那个地步去。 于是,叶文合悄悄拉了拉小老虎的衣角:“大姐头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找客栈啊。”小老虎疑惑的答道。 “那我们刚才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客栈吗?” “我们刚刚走过的都是坊啊,怎么会有客栈呢,客栈当然要到市里去找啊。”小老虎突然有所顿悟,转头看向叶文合,脸上带着捉弄人的笑意:“原来你从来没进过城啊,乡巴佬进城,怪不得怪不得!” 小老虎一脸乡巴佬进城少见多怪的模样,让叶文合气的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大吼一声,你知道纽约吗,你知道伦敦吗,你这个大乡巴佬。当然,他忘记了,不管是纽约还是伦敦,他自己也都没有去过。 三人又走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到了小老虎说的“市”,只见“市”内,虽是冬日,天气寒冷,依旧人头攒动,街边卖糖水、糖果、小吃的不一而足,街上玉器店、药馆、武馆、客栈零零总总,端的是一番繁华景象。 虞姓汉子熟门熟路,绕过了几处繁华地段,找到了一处客栈,那客栈名为“客乡”,坐落繁华“市”内,周边却颇显清静,闹中取静,自有一番风味。 “这边清静。”虞姓汉子解释了一下,便迈步其中。 客栈内正在神游天外的店小二眼见有客人来了,立马起身笑脸相迎,却见是一位昂扬汉子,于是连忙道:“呦,虞大爷来了,虞大爷您好久未来了,掌柜的都时常念叨您呢。” 虞姓汉子显然与这客栈的小二熟识,拍了拍他的肩头,看了看客栈内,没寻得掌柜,于是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小二,掌柜的呢?” “回虞大爷的话,这几日落雪,生意一般,掌柜的闲着无趣跑去逛市集去啦,虞大爷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去寻寻他?”小二对虞姓汉子拍了拍他肩头的举动,受宠若惊,说话都带着颤。 看到这一幕的叶文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普通江湖侠客哪有这等面子,虞兄非富即贵,估摸着就是虞子期了。 “不用了,他回来之后你告诉他一声就行。住还是老规矩,另外你给我寻个郎中过来,我身后这位小兄弟感染风寒已久。再多烧点热水过来,我们三人都需要沐浴一番。”虞姓汉子从怀中摸出一绽银子丢给了小二:“房费,请郎中的费用,多的赏你了。” 叶文合也不知道这时候银子的购买力如何,只是看着那小二笑的脸都要歪了,心中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猜测:“这不仅仅是好心人,大侠客,还是一位大土豪啊,别看他穿的普普通通像个农夫,这出手可真是大方啊,这种大腿我要好好抱紧,千万不能错过。” 笑歪了脸的小二一边感谢着虞大爷的慷慨,一边带着三人穿过摆着桌椅的大厅,又推开一扇木门,木门之后,有一个颇大的院落,被围墙围住,大院落又被分成了六七个小院落,每一个小院落都自有门户,看着就像一个个四合院一般。 “虞大爷,天字一号房有人住了,只能委屈委屈您住二号房了。” “无妨。” 本以为是像看电视里那样住单间的叶文合被深深的震惊了,感慨着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别人出门住宾馆,有钱人出门都是住四合院啊。 小二带着三人穿过一个小木门,进了一个小院落:“虞大爷,二号房比一号房就小一点点,您委屈委屈。” 叶文合看着这四合院内的七八间屋子,都不知道委屈这话从何说起,不由的又感叹了一声,土豪的世界我确实不懂啊。 虞姓汉子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却又吩咐到:“快去寻个郎中过来,再多弄些热水来。” “好的您嘞。” 待到小二离开,虞姓汉子把门虚掩,转头对叶文合说道:“小韩兄弟,你寻一处客房休息,一会让郎中给你开个处方,你沐浴一二,晚饭时节我们再商议明日之事。”说罢,他自顾自的走向了正对木门的那件客房。 小老虎嘻嘻笑道:“小乞儿一会肯定要洗好几桶脏水。”说完也寻了一间客房进去了。 叶文合见没了别人,又想着看看有钱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于是便把各房间一间间的推开,想看个究竟。 “除去虞大哥住的那间客房看着就比较大,其余五间客房看上去都差不多,估摸着小老虎住的那间也是。”另外有一间摆着桌椅,想来是用餐之处;还有一间仿佛是茶室。 嗨,有钱真好啊。叶文合也随意找了一间客房住下,刚在凳子上坐了没两分钟,门外就响起了小二的敲门声:“这位大爷,我带郎中来了。” 叶文合忙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郎中,还有刚才见过的小二,他一只手上提着一桶热水。 那小二便问:“这位大爷,水是给您放在这儿,还是给您倒到大桶里。” 叶文合眼见屋内有一个大桶,应该是沐浴用的,便吩咐小二倒入桶内。 “大爷,刚刚虞大爷吩咐给您置办一套行头,我已着人去市上买了,一会就送到。我再去给您提热水过来,您先让大夫给您把把脉。” 郎中坐到叶文合面前,给他把脉片刻,说:“只是普通风寒,不过时日已久,公子体态又虚弱,需要额外补补身子。我给公子开个方子,抓几位药草,遣小二送来。公子按方子熬制,一日三服,半月即可。” 叶文合谢过郎中,眼见小二又提来了热水,拿来了新衣服,于是便去沐浴。 脱去了全身衣服,叶文合才好好看了看自己这新身体,不看不知道,一看确实是吓了一跳,别说什么肌肉不肌肉的话了,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而且骨架还颇宽,如此一来,看上去更加显得瘦弱。 “这得好好锻炼一下啊,虽然不是非要走猛将路子,但是也不能连个小孩子也打不过呀。”叶文合摇着头去沐浴,确实洗下黑水无数桶。 沐浴更衣,小二新拿来的袄子色做藏青,做工精细,穿在身上略微有一些大,却颇为厚实。叶文合身披新衣,心中又对虞大哥感激了一万遍,眼见桌子上有一方铜镜,于是拿来一瞧。 只见镜中少年,脸颊消瘦,面色微白,显得有一些病怏怏,没什么精神。但是两道剑眉高高扬起,高挺的鼻梁在大眼之下,嘴唇不厚不薄,颇为适中,五官看起来竟然很是英俊。 “这皮相,也就是营养不良看上去才没那么出彩,不过可比我本来看起来强多了,瞧这面容,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秦末大乱的时候,韩信好像都是二十多岁的汉子了,这么想来离乱世还有好几年光景呢。我还可以好好筹划筹划,争取在这乱世保下命来。”叶文合没有因为自己突然变成帅哥就情难自禁,反而思考起应当如何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虞大哥这条大腿是一定得抱好的。不管他是不是虞子期,反正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武艺高,心肠好,又有钱,这么好的土豪,要是没跟他做朋友,那是要遭雷劈的。一会他们肯定要商量怎么帮我寻亲,最好找不到才好,反正也不是我的啥真亲戚。” 叶文合想起昨天小老虎说的话,从怀中掏出了过所。 字,他是不认得的,不过确实可以看的出过所的后半段被汗渍弄得看不清楚了。 “小韩兄弟,小韩兄弟。”门外响起了虞姓汉子的声音:“你收拾妥当了吗,妥当了就出来吃饭吧。” 叶文合连忙作答,跑出了门外,虞姓汉子看了看叶文合,连连点头:“人靠衣装,古人诚不我欺,小韩兄弟这一身行头还下来,真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是呀是呀,小乞丐变成了小书童。”小老虎目光中神采奕奕,显然也没料到叶文合清洗妥当之后是这般模样。 “还是多谢虞兄二人相助,要是没有虞大哥,小弟此时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如此大恩,小弟实在是难以回报啊。”叶文合既然打定了主意攀上这根大树,见此良机,怎么能放过。 两人见叶文合说的幽默,都是呼呼一笑:“咱们边走边说,小韩兄弟你不用如此费心,为兄行走江湖,能帮则帮,这是奉行自身的准则和理念,非是挟恩图报之人。日后,小韩兄弟若有能力,也帮衬帮衬需要帮助的人,就是最好。” “是啊,阿哥可是“义薄云天”虞大侠呢,哪里需要你的报答,小乞儿你以后不为非作歹就好啦。”小老虎说完还伸手戳了戳叶文合的后脑勺:“嘻嘻,听说你洗了四五桶脏水呦,真不爱干净。” 叶文合闻言无语,心道美女你的关注点咋就这么奇怪呢。 三人行至餐厅,只见餐桌之上已摆满了酒食,依次坐下之后,虞姓汉子便道:“明日为兄有事要办,小妹明日便陪着小韩兄弟去寻寻亲戚,顺便逛逛市集,你不是老吵着要去买东西吗。” 小老虎闻言大喜,重重点头。 本着食不言的精神,两位江湖人士加上一位饿鬼转生,三个人吃起来如同风卷残云,叶文合这身体三月不知肉味,也不管吃的是牛肉,还是羊肉,先往嘴巴里送了再说。 一桌酒席,七八个菜品转眼就吃了个干干净净。叶文合打了个饱嗝,才发现小老虎双眼瞪圆,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咋,咋啦?”叶文合有些心虚的问道。 “没谁跟你抢,不够可以加的呀,你至于吗?” “额。”三只乌鸦从脑袋之上飞过,叶文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眼见叶文合尴尬溢于言表,小老虎呼呼笑道:“那小韩乞丐,咱们就明天见咯。” 叶文合看着四合院内点亮的灯笼,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以后天天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五章 乃不知有唐 叶文合起的很早。 昨日喝了两碗药,又睡了一个好觉,早起的叶文合觉得今天的自己说不出的精力充沛。 粗略的梳洗一番,推门而出的叶文合就见到了在庭院中打斗的兄妹。 “兀那小乞儿,你可真能睡。”说话的是小老虎,话音未落,她的肩膀就挨了一拳。 “不要分心。” 叶文合抬头看看了微微泛光的天,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生物钟,想着现在怎么也不会超过七点半,这就是能睡了么,难不成练武之人都是闻鸡起舞的么。 庭院之中兄妹二人打的颇为热烈,即使叶文合丝毫不懂武功,也看的津津有味。 “小老虎这约莫使得是一套绵掌之类的功夫,多以格挡腾挪为主。想不到小老虎年纪轻轻,功夫就这么出色。” “至于虞大哥,这功夫可就高了,使来使去就这么两三招,小老虎招架的却颇难,对了,这一招叫什么来着?对对,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即使不懂武艺如叶文合之人,也知道这一招的鼎鼎大名,无他,这一招实在是太简单又太出名了。 每一个武术师傅教徒弟,不管是学拳上功夫,还是学脚上功夫,第一件事,肯定是让徒弟扎马步,然后便教他这一招“开门见山”。所谓“开门见山”者,双腿扎定,一拳掌心向上收于腹,一拳掌心向下,直击对手胸口。 正因为这一招不管学没学过武,练没练过功,只要是个华夏人,基本就没有不会的,所以叶文合也知道这招的名头。 只见虞姓汉子就是用着这最基础的拳法,左一击开门见山,右一击开门见山,逼得他身前的小老虎险象环生。小老虎若是往后腾挪便还好,若是腾挪不及,只能用绵掌去化解兄长的“开门见山”,那往往就要挨一下。 虞姓汉子看的出来出拳并不太重,但小老虎挨得次数太多,显然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双掌用来,本来如同蝴蝶穿叶一般灵巧,渐渐的却慢了下来。 眼见于此,虞姓汉子双拳一收,缓缓站定,脸上似有欣慰之意:“不错,不错,最近进步颇大,看得出来用了心思。” 小老虎脸色红扑扑的,闻言扬了扬头,挥了挥手,像是骄傲的小孔雀:“那当然咯,严兄出高徒,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说罢,她又转身对叶文合吐了吐舌头,说道:“小乞儿可真能睡,你等我一会,我去梳洗一番。”说罢,就蹦蹦跳跳的返回了房间。 叶文合看过了这一次比试,虽然不太懂武学,却也明白虞大哥武功当真非同凡响,小老虎一套绵掌在自己看来用的出神入化,打自己估摸着只要两巴掌,可就是这样,却是连虞大哥最简单的几招开门见山都挡不住。 “小韩兄弟,舍妹年幼,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久病初愈,应当好好休息休息。”虞姓汉子理了理衣裳,方才二人打的激烈,他身上却仿佛一点汗都没出:“小韩兄弟休息了一晚,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没有?” 眼见他旧事重提,显然是对北方之事颇感兴趣,叶文合此时此刻也当真希望自己知道点什么,好抱上大腿,可惜他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摇了摇头。 虞姓汉子见他这样,脸色也不见失望,反而安慰他:“没事的,你慢慢回想。今日让小兰陪你去荆州城找找亲眷,若是未寻到也没关系,我兄妹二人要在荆州城盘桓许久,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 叶文合眼见虞大哥说的真切,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是怕找不到啊,我明明是怕找到了啊,找到亲戚了还怎么好意思跟着你们混啊。 他表达谢意,又与虞大哥闲谈了几句,想弄清楚这人究竟是不是虞子期。可惜,虞大哥嘴风严谨,叶文合又不好问的太过刻意,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没多久,叶文合就见着小老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大袄,头发简单的扎了一下,随意的披在肩上,面带笑容,显然是对逛街之事期待已久。 “哇,这么小就如同清水芙蓉,这要是长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红颜祸水啊。”叶文合感叹了一声,在现代社会经历过种种视觉冲击,他不至于陡然失态,但是面对这种几乎是纯天然的、清水芙蓉一般的美,他也不由得连连感慨。 小老虎抓过叶文合就走:“阿哥,我们先走啦。”显然,小老虎美则美矣,性格上也跟叶文合一样,是一个跳脱随性的主。 “哇哇,小兰姑娘,不就是去逛街吗,你不用这么急的吧。”叶文合被拽了个踉跄,连忙问道。 “第一,要叫大姐头;第二,我们现在是去给你找亲眷,等给你找完了亲眷我们再去逛;第三,那不叫逛街,叫逛市。” 叶文合听的小老虎的话,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感动,两人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她却把给自己寻亲之事放在了期待已久的逛市之前,当真是一位好心肠的姑娘。 “好的,好的,大姐头。大姐头,我既然成了你的小弟,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既然你认了我做大姐,那姑娘就告诉你吧,姑娘芳名芷兰,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小老虎身材与叶文合近似,贴近了身子说话,叶文合只觉吹气如兰,弄得自己心猿意马。 “哪有自己说自己名字是芳名的…小丫头当真是有点闹,唉,本想弄清楚她是不是虞姬的,可虞姬叫啥我也不知道啊,等于白问。” 叶文合不知道的是,楚地风俗,往往以植物之名形容美好的事物,芷兰之名出自《湘夫人》“沅有芷兮澧有兰”。当然,他要是知道,也不会想的太多。 两人来到大厅,却见一名做掌柜打扮的老人,向着二人挥手:“小兰,好久没见到啦,小姑娘越来越漂亮啦。” 小老虎听到这话,十分乖巧的道了一声:“福伯好,小兰也是好久没见到您老人家了,很是记挂您呢。”言辞恳切,语气娇憨,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叶文合在一旁看的目瞪狗呆,心想小老虎得改名小变色龙了,这十八般变化当真是信手拈来啊。 “小兰这是准备逛市去的吗。”福伯见小老虎如此乖巧,显得老怀宽慰,走过来,笑眯眯的摸了摸小老虎的头。 老虎虽小也是老虎,老虎的头你也敢摸的!叶文合不敢置信。 谁曾想小老虎化身小变色龙之后性情大变,十分温顺,被摸头杀不仅不做反抗,反而越发笑意盈盈,她简便的将叶文合寻亲的事情讲了一番,又找叶文合要过了过所,交予福伯。 “小老虎跟福伯关系如此亲近,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住客同客栈老板的关系,嗨,他们藏着的秘密可真多。”叶文合从头到尾没法插口,只能胡思乱想。 福伯拿过过所,看了一遍,问道叶文合:“这位小兄弟,可曾记得一二?要不然光凭这过所所载,想寻人却是难如登天。” 叶文合还没作答,小老虎就已抢答:“福伯伯,他就是记不清楚了,阿哥说他可能是从北方而来,路遇劫匪,被伤了脑袋。” 叶文合心道,嘿,这个借口不错,原来话说的不净不明还有这般好处,听的人会自行脑补。 福伯点了点头,已是明了,他唤了一名小二过来,把过所给小二看了一番,又同小二商议了一二。 那小二得了吩咐告辞之后,福伯才将过所交还:“你这过所上,前面自平城往荆州寻亲不提,后面记载的应该是所寻之人的住处。只见“荆州城安”四个字,后面的就看不清了。李四是荆州本地人,我刚刚问了问他,他说荆州城内,名字带安的坊就有三个,分别是安德坊,安文坊,安武坊。三坊都在城南,只不过你们找到了这三坊,又不知道所寻之人姓甚名谁,小兄弟什么都记不清了,那想找人,想必是难如登天。”他语气平和,略带安慰之意。 小老虎点点头,明白自己知道此事不易:“尽人事,听天命吧,不去找,永远找不到,去找的话还有那么一线机会。”她怕叶文合听了福伯的话难过,还专门安慰他:“小乞儿别怕,既然你拜了姑娘做大姐,姑娘就不会不管你的,大不了给姑娘当个小随从,嘿嘿。” 叶文合哪里会难过!他听到福伯的说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且不说自己不是真的韩信,若是找到了亲人,怕是很快就露出了马脚;而且就算不露出马脚,也不知道亲戚性情如何,要是冷言冷语、嫌贫爱富,自己还不如跟着小老虎快活;最后,就算亲戚人如虞家兄妹一般善良,想必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家,乱世在即,若是不把握住机会,只是在普通人家混混日子,那难免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一天。如此说来,还不如现在就把大腿抱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于是,他努力的,奋力的装作有那么一点点悲伤,有那么一点点难过的模样,缓缓说:“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他们的,一天找不到我就找十天,十天找不到我就找一百天,总有那么一天会找到的。” 眼见着福伯听了自己的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眼见小老虎眼中略带悲悯的看着自己,叶文合心中大乐,“嘿,没看出来我还是个演技派咯,早知道上辈子就去报考影视学校咯,说不好早就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咯,也不会打个篮球把跟腱打断。”不过他略微一想,发现自己上辈子不是演技不行,而是长得不行。 小老虎告别福伯,准备带着叶文合开始寻亲之旅。福伯却要小老虎等一等:“我要李四去准备马车了,三坊都在城南,又不挨着,你们走过去颇费工夫。李四熟门熟路,带着你们去最好。你们去寻人,不妨直接找坊正,花些银钱,如此这般还比较方便。” 小老虎大喜,点头如小鸡啄米,声音甜如蜜糖:“福伯最好啦,没有人比福伯更好啦。” 叶文合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福伯却乐的合不拢嘴:“去吧去吧,李四在门口等你们了。” 二人出了客栈,见门口果然有一辆马车,马车看上去普普通通,与豪华无关,与简陋也无关,驾驶着马车的正是方才离开的李四。 登了马车,李四问道:“公子,小姐,安德坊离此间最近,我们先去安德坊怎么样。” 坐在叶文合对面的小老虎眉头一扬,意思是你拿主意。 叶文合也不客气:“李兄熟门熟路,你说了算。” 李四被称为李兄,却有些惶恐:“当不得公子如此称呼,小的只是下人,公子这么称呼真是折煞了小的。小的那就先去安德坊了。” 嗨,叶文合听到李四的回答,却是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啊,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被人称兄道弟了一番都如此惶恐,可想平时生活的多累。我可不能也变成这样的小人物,老天保佑,爹娘保佑,这次去寻亲,可千万别找到人。 马车缓缓驶出,小老虎微微闭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文合眼见如此,也不搭话。 过了没多久,安德坊就到了,二人下了马车,等到李四将马车停的妥当,三人走进安德坊。 坊,就是一个生活区,一个被围墙围起来的生活区。三人之中,李四对坊颇为熟悉,询问几次之后,三人就找到了安德坊的坊正。 坊正是个老头,听了三人的要求,就一个劲的摇头:“本坊两千户,一万多口,你们没有详细的信息,该如何寻人?” 眼见坊正推诿,小老虎便递了一块银子过去:“若是坊正大人能帮我们寻到正主,小女子还有谢意,当然寻不到也没关系。” 眼见有利可图,找不到又没什么后果,坊正立马来了精神,领着三人翻查户籍。 找了半天,坊正说道:“本坊姓韩者之家共十五户,我这便领你们去一一询问。” “多谢坊正大人了。”眼见事情有了些许些许转机,小老虎颇有些高兴。 “嗨,傻丫头,你在高兴个啥啊,小蝌蚪找妈妈,小蝌蚪都没高兴呢,不知道你在这傻乐什么。”叶文合眼见小老虎是发自真心的为自己高兴,不禁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传来的高兴。“这,就是十动然拒,老天保佑,可千万千万不要找到人!”叶文合今天一天祈祷的次数,估摸着比以往一年都多。 十五户人家并不住在一起,安德坊占地不小,叶文合腿都走麻了,也没有寻到亲戚——家家都不认识他。 小老虎十分沮丧,叶文合十分高兴,不过他还要安慰小老虎。 坊正大人也很沮丧,估摸这是觉得到手的银钱飞走了,他十分不甘心的说:“这位公子的亲戚未必姓韩,老夫会让人多帮你问问的,看看谁家有没有在淮阴的亲戚。如果得知了消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 小老虎点了点他,觉得坊正说的有道理,于是就留下了联系地址。 三人离开了安德坊,又去了安文坊,去了安武坊,情况都相差不多,没寻着人,坊正说有消息就联系他们。 往回去的马车上,小老虎显得非常沮丧,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叶文合,于是她不停的安慰着叶文合。 叶文合本来是大喜过望的,但是看着小老虎沮丧着小脸还不停的劝慰着自己,他内心深处泛起了阵阵不安:“叶文合啊叶文合,人家小姑娘与你萍水相逢,不但救了你一命,还好心好意的帮你找亲戚,你不但没有好好的报答人家,反而处处想着利用人家,生而为人,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礼义廉耻之心吗?” 想到这,叶文合有一点点的迷茫,心中又泛起了对小老虎的点点怜惜。 “没事的,大姐头,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只要你有香的吃,我就有一口辣的喝。” “噗。”阳光拂去乌云,小老虎被逗的一乐:“你这人啊,当真是没心没肺,我还替你担心呢,你可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叶文合也不好装的太过火,连连摆手:“要是说没有伤心难过,那都是骗人的,只不过再伤心难过又怎么样呢?找不到人终究是找不到人,生活有万般磨难,我们总是要放下包袱,坦然面对的嘛。” 是嘛,生活有万般磨难,我也不想穿越的嘛,可是穿都穿过来了,我也不知道找谁穿回去啊,只有硬着头皮过日子咯。 “你这话说的真好,生活有万般磨难,我们总是要坦然面对。”小老虎点了点头:“怪不得阿哥说你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读书人…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字都不认识的读书人吗,叶文合呵呵傻笑。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叶文合以为到了客栈,便问询了一声:“李四,是到了客栈吗?” “没呢公子,前面路被堵着了,我们在这等一等,不行就换条路走。” 叶文合有些好奇,荆州城内道路宽广,坊间路宽犹可过四车,市间更是可供六车通行,何来路被堵住了一说?于是他拉着小老虎,下了马车,准备看个热闹。 只见马车前的道路上,确实是人山人海,不少行人手拿着一副副画卷一般的东西往外挤,不少两手空空的行人往里冲,人来人往,确实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在干嘛呀?”小老虎也显得非常好奇,于是便对李四问道。 “小姐,这是在迎门神呢,新年快到了,呵呵,大家伙的都图个吉利。”李四答道。 “哦,哦,原来如此。”小老虎像是明白了,转过头跟叶文合解释:“就是画着尉迟恭和秦叔宝两位将军的画卷,传闻这两位将军长相威严,挂在门上,诸邪不侵。” “啊?”叶文合有些茫然的问道:“秦叔宝?尉迟恭?” “对呀,你不知道这两位将军吗?他们是开国大将,你一个读书人,难道连这也不知道?莫非你是个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知道啊,当然知道啊,秦叔宝我怎么会不知道,尉迟恭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小时候看着《隋唐演义》的电视剧长大的呢。可是关键问题是,这两位老哥,不都是唐王李世民的手下吗,我现在在秦末,怎么会冒出这两位老哥来啊???”叶文合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难道说,我根本就不是在秦末?什么虞子期,虞姬都是我猜测的,而什么韩信,不过是重名罢了?特么的,在这傻猜,还不如直接问问呢,反正没事可以用脑子烧糊涂了糊弄过去。” “大姐头也是知道的。”叶文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确实是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不知道现在是何朝何代,陛下又是哪位啊?” 小老虎微微有一些发愣:“不是吧,姑娘还以为你只是有一点点失忆呢,没想到你啥都记不清楚了啊,姑娘该不会收了一个傻子当小弟吧。听好了哦,现在是唐朝天宝十二年,陛下当然是天宝皇帝啦,当然也可以叫开元皇帝。” “啊?天宝皇帝?唐明皇?难怪小老虎说荆州城头旗帜上写的大唐。”叶文合站在风中,身形有些凌乱:“搞了半天我是在唐朝,不是在秦末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六章 长相奇怪的都是大佬 一路上都是迎门神的人,于是李四驾着马车绕了一遍又一遍的路。 等到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小老虎倒是精力充沛,还想着出去逛市一番,但她瞧了瞧叶文合难看的脸色,对小猫小狗的爱护之心大爆发,叹了口气,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叶文合脸色是挺难看的,不过他的心情更多的是一种拳打空处后的茫然无措,就好比你夜晚行走街头,眼见前方来了一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身有纹身的他不怀好意的看着你,就当你已经做好了被劫财或者劫色的准备之时,他跑上来说了声,大哥,借个火。 一番冷汗全是白流。 所以叶文合躺在床榻上,翻过来,翻过去,心里想着,我怎么就把唐朝当成秦末了呢,都是韩信这鬼名字惹的祸!看起来什么虞子期、虞姬也是我的臆想了,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都我编排的有模有样。 嗨,唐朝啊,唐朝战事也不少,不过唐末之外的多数时候都是唐朝往外打,打的突厥、吐蕃叫苦不迭,还跨越了千山万水跟大食打。唐明皇期间虽然也有安史之乱,不过好像北方打的生灵涂炭,南方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太大。如果是在唐朝的话,我稍微小心一点,躲在南方,滋滋润润活下去的机会还挺大的。 放下了思想包袱,轻松了不少的叶文合顿时觉得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小乞儿,小乞儿,出来吃饭啦。”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扰人清梦者不得好死哇。”叶文合在急促的敲门声中睁开了眼,有些神志不清的吼道。 敲门声戛然而止,出现在叶文合眼中的是一个秀气的拳头,随后拳头越来越大,最后拳头变指,化成了一个爆栗,俗话叫做弹脑门。 “啊,疼疼疼。” “哼哼!看看不得好死的是谁。” “是我,是我,大姐头你就饶了我吧。”叶文合被弹了一下,瞬间清醒,嘴上告饶,心中却想着以后睡觉一定要把门关好:“大姐头哇,你怎么跑到我屋里来了。” “叫你吃晚饭啊,喊了半天没反应,一有反应就骂人,我就进来给你讲讲尊卑之礼,哼哼。”小老虎昂首插腰:“快点快点,阿哥等着呢。” 叶文合赶紧起身,随着小老虎去了餐厅。果然,虞姓汉子已经端坐在了餐桌之前。 他看了叶文合一眼:“听说贤弟今日寻亲未果?” 叶文合点了点头,以为虞大哥要安慰他,谁曾想虞姓汉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明日就要离开荆州了。” 两声“啊”,显然小老虎也不知道这个消息。 可别啊,虞大哥!你们走了小弟可咋办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带着小弟行走江湖啊。 虞姓汉子摸了摸小老虎的头:“有些事情得回去一趟,这次你就呆在荆州吧。” 小老虎闻言大喜,显然出门一趟颇不容易,还没玩够,绝不回家。 叶文合也是心里一松,心想着大哥你说话别半截半截的说啊,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小老虎留在荆州就好啦,反正一条大腿也是大腿,有腿可抱就成。 虞姓汉子安抚过了小老虎,又转头看向叶文合,斟酌了片刻,才说:“小韩兄弟,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 正事来了。叶文合正襟危坐。 “不知道小韩兄弟有什么打算?” 叶文合心想打算是有打算的,可惜不能说给你们听啊,要是你们知道我只想死乞白赖的跟着你们,你们不现在就把我打跑!反正小老虎也要呆在荆州,我就呆在荆州算了,先跟小老虎混熟了再说。于是他说道:“我准备在荆州找一份营生,先讨个生活,再慢慢寻亲。虞姐姐也留在荆州的话,我也可以找她帮帮忙。” 这虞姐姐叫着可真是膈应!明明跟我差不多大,不对,她心理年龄肯定没我大,可形势比人强啊,本大少虎落平阳不得不低头。 “韩小兄弟不准备返回淮阴或者平城了?” 开玩笑,肯定不会啊,淮阴不熟,平城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哇,与其去那种鬼地方,不如在荆州搞好人情关系。叶文合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为兄准备将小妹送到一个友人处寄居一阵,韩小兄弟若是准备留在荆州,不如跟舍妹一道前去?看舍妹与韩小兄弟颇为投契,也正好做个伴。” 哇,这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啊,叶文合心中为虞大哥点了三个赞。 小老虎本来听到开始的话还有些不太高兴,听说叶文合也可以跟她一起去,不由高兴的说:“去去去,他是我小弟,我给他决定了,去。”说罢,还瞪了叶文合一眼,意思是你必须听我的。 虞姓汉子却笑了笑,没有搭理小老虎:“小韩兄弟你自己决定,为兄可不会强迫你。当然,为兄的建议是你跟舍妹一起去。你是少年人,又读过书,大好年华正是学习的好时候,为兄那位友人的庄园中,有数位西席,也有枪棒教头,你去学学知识,学学武学都不错。平时你们有空,也可以去寻寻亲戚。” 哇,庄园啊,虞大哥的好友看样子也是非富即贵,白吃白住还有书读,还有武练,还可以继续走人情关系,哇,不要太美啊。于是,叶文合显得颇为庄重的表了态:“虞大哥如此盛情,如此好意,小弟怎敢相拒。” 虞姓汉子闻言有几分欣喜,小老虎干脆的就蹦了起来:“哇,又有小跟班可以欺负啦,额,说漏嘴了。” 小跟吧…可以欺负了,天啦撸,大小姐你就以欺负我作乐的吗。 “那行,明日我就将你们托付给友人,小兰,为兄会让人好好盯着你习武的,你可不能偷懒。开饭吧,菜都快凉了。” 小老虎点了点头,并无抗拒之色,显然是对习武并不反感。 叶文合眼见就要开饭了,开饭了又不能说话,这心里的疑惑一憋还不知道憋到什么时候去,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于是他郑重的说:“虞大哥,你的恩情太重,小弟一时难以报答,但是做人,不能没有感恩之心,如今分别在即,相见还不知是何时,小弟如今尚不知道你具体怎么称呼,怕以后江湖路远,难以寻觅。” 虞姓汉子点了点头:“知恩图报是好心,我…” “阿哥行走江湖多年,义气为先,人送外号“义薄云天”,义薄云天虞子期虞大侠是也。”小老虎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哗的一下就全蹦出来了,一副怎么样我大哥很厉害吧的样子。 “你这小丫头。”虞子期笑了笑。 虞子期!还真是虞子期!叶文合没有见到他们兄妹的互动,整个人一下子仿佛呆滞了。 菜入口中,不知其味,叶文合整个脑海之中都是问号。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晚饭,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的他只是一个劲的在想:“为什么真的是虞子期呢?可这明明是唐朝啊?” 韩信的名字可以说是巧合,但加上虞子期和他的妹妹虞姬,那就绝不仅仅是巧合了。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你就该去想想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如果是三个巧合,对不起,三个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事情必然会发生。 叶文合就是这样想的,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朝代是唐朝,可是唐朝里又会出现秦末的历史人物,会出现虞子期,会出现小老虎虞姬。 于是,穿越第一晚都睡得踏踏实实的叶文合,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失眠了。 早上小老虎见到的就是一晚上没睡的叶文合,双眼耸拉,无精打采。 “咦,你怎么啦,风寒还没好吗?”小老虎显然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小弟,眼见叶文合模样不周,便关心了一番。 叶文合心想,你连借口都帮我想好了,还让我说个啥呢?经过昨晚整整一夜的思考,他的大条神经最终还是胜出:“管他什么秦末唐朝呢,搞清楚了也没啥好处,反正是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就当自己是穿越到平行宇宙了,连穿越这种稀奇事情都发生了,一会一个猴子过来跟我打招呼说看我根骨清奇,要传授我玄功,我都不会慌。” 于是叶文合打了个哈哈:“嗯,风寒还未痊愈,昨晚睡得有点浅。” “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我看你身子骨这么弱,等你好了,本姑娘传你一套功法吧,你好好练习一下,收了你你这么弱的小弟,说出去都败坏了本姑娘的名声。”小老虎拍了拍叶文合的肩膀,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嗯,好哇,那我就先谢过大姐头了。” 小老虎眼看叶文合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没了跟他嬉闹的心思,等到虞子期招呼二人,三人出了客栈,上了昨天那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驾车的却不是昨日的李四,反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汉子,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小二。 马车在荆州城转了又转,叶文合突然起了疑心:“昨天我们去城南也不过半刻钟工夫,怎么今天走了这么久还没到目的地。” 他心有怀疑,便问了出来:“虞大哥,我们这是在绕路?” 虞子期点了点头:“我们去的地方有一些特殊,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叶文合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从何而来,但是看虞子期没有再做解释的打算,也没有再问。 马车又行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虞子期招呼二人下车,叶文合却见身处一个比较狭窄的巷子之前,这巷子两边都是围墙,两堵围墙挨得颇近,中间的空隙,可能都不够一辆马车通行。 虞子期领着二人往巷子里面走,走了数十步,只见一扇铜门开在右边的围墙上。 “这是走后门了!”叶文合恍然大悟:“虞大哥这么鬼鬼祟祟,是他那朋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吗?江洋大盗?坐地分赃的龙头?” 虞子期按了按铜门上的门环,门内传出了声音:“沅湘兮无波?” “江水兮安流。” 这又是什么切口?叶文合发觉自己穿越以来目瞪狗呆的次数远远的超过了前生,难道切口不应该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种吗,把切口说的这么深奥,真的好吗?像我这种没读过书的,根本听不懂好伐。叶文合叹了口气,知识就是力量啊。 铜门缓缓开了一个缝,一个中年汉子往外瞥了一眼,赶紧将三人迎了进来。 “虞兄,老爷在演武场,在下不便相送,原谅则个。”那汉子想来跟虞子期非常熟,打着哈哈,招过一名小厮,让他带路。 虞子期应承了两句,三人就跟着小厮前往演武场。 离后门不远就有一个拱门,穿过拱门,是一大片的花圃,只是时值冬日,花大多都谢了,只剩寥寥几只梅花,傲立枝头。 “我的妈啊,有钱人就是厉害,屋子里这么大一片花圃。”叶文合不由感慨。 “嘿嘿,小乞儿是不是又乡巴佬进城啦?”小老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嘲笑道。 穿过花圃,又见一方寒潭,寒潭之旁,假山、庭院、观景亭不一而足。 穿过这一方天地,又有水榭、荷塘之属,道路却是一分为三,小厮引着三人通往右路。 一路上叶文合看的目眩神迷,心想着:“丫的,这庄园估摸着比拙政园还大了,当真是园内藏天地,有钱人就是厉害。” 又行了许久,穿过无数庭院走廊,那小厮终于驻足不前,躬身示意:“三位贵客,前面就是演武场了。小的该回去了。” 虞子期摸了几两碎银交给那小厮,一步踏进了演武场。 穿过拱门,青石铺就的演武场内又是另一番风味,竖着许多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木刀木枪之类的。 有几个中年人、老年人站在演武场的左侧,七八个少年郎站在演武场的右侧,都看着演武场中间的较量。眼见有人进来,一名穿着华贵,面有苦色,鬓有微霜,看着有些老态的中年人,向虞子期点了点头:“虞贤侄,先看过这一场。” 虞子期站定不动,叶文合也向演武场看去,只见当中一名看上去十模样的少年,使一杆木枪,正在同六名少年熬斗,他枪出如龙,势大力沉又快若闪电,竟然一个人压得六名少年左闪右避。 使枪少年眼见了虞子期,颇有些兴致昂扬,他本是双手持枪,突然间撤去左手,将长枪一抖,右手反握住枪尖之前三寸,以枪做棍,使了一招“横扫”。只见枪尾击中之人,纷纷飞出,木枪轰然而断,转眼间,少年就进行了清场。 “这得多大的力气!”叶文合虽然不懂武功,却还是知道用作枪身的木头往往木质坚硬,又经过油浸等种种办法处理,一般是很难弄断的,一个寻常成年人用力去掰可能都掰不断,谁曾想这少年,轻而易举的就打断了一杆枪。“这几个跟他对练的少年,估计是惨了。” 果不其然,那几个被击倒的少年都躺在地上哀嚎,一个爬起来的没有。 “你们今日不敢全力攻我,明日战阵之上,谁又给你们留手的机会,哼,给你们个教训,自己好好思量思量。”那持枪少年语气森然,随即丢了断枪,对着虞子期说道:“虞大哥,这些少年郎怕伤了我,处处留手,斗的不太尽心,不如咱们较量一二?” 虞子期也起了争斗一番的心思,自去场边取了一杆八尺长棍,等那少年也取了一柄长枪,两人分开站定。 叶文合好奇之心大起,虞子期的高超武艺他是见过的,一招市井孩童都会的“开门见山”打的小老虎毫无还手之力,而这少年刚刚的表现又太震撼人心,叶文合不通武学,分不出谁强谁弱,只好救助场外亲友:“大姐头,你说虞大哥跟那少年谁会赢?” 小老虎皱了皱眉头,仿佛也是在思索,这让叶文合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小老虎会直言兄长获胜的。 “若是生死厮杀,当是阿哥会胜,因为阿哥老于江湖,拳法通神。可若只是普通放对,项家哥哥年纪虽小,可他四、五岁便开始练枪,也有十几年功夫,阿哥棍法虽精,却终究不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想来两人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项家哥哥吗?”叶文合心道了一声果然,虞姬既然出现了,项羽怎么也跑不远:“看样子,我的情敌出现了啊,霸王果然就是霸王,小小年纪能说出吾可取代之的人物,一身功夫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那边演武场上两人准备妥当,虞子期示意少年先手,少年也不客气,上来两个箭步,跨出两三丈的模样,随后身子半侧,单手握住枪尾,枪长七尺,臂长两尺,少年于九尺外,枪走中平,势如疯马,刺向了虞子期正胸口。 “枪走中平”,直出直入;枪扎一线,力达枪尖;向来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的说法。同样是击人胸口的功夫,开门见山是拳法中的下下之选,枪走中平却是枪法中的上上之法,这是为何呢?因为拳是保命法,枪乃杀人物。一拳袭胸,若是不能将人胸骨打烂,伤害不过普通,而枪不同,一枪扎人胸口,说不得就扎了对面一个透心凉。 虞子期手握长棍,丝毫不慌,长棍从下撩出,势大力沉,击在长枪枪尖,长枪一抖,中平枪变成了上平枪,刺向了虞子期的头颅。 虞子期微微晃头便避了过去,这便是中平枪强于上平枪的原因,头颅目标小,容易躲避,反而胸口目标大,一扎一个准。 虞子期避过了枪势,得理不饶人,手中长棍举过头顶,负之身后,然后用力抡了下去,直击少年头颅,却是被后世称作“武松打虎”的棍招。 少年迎枪抵挡,“碰”的一声响。 虞子期占了先机,又重使武松打虎,如是者三,少年连挡三下,又是“碰”“碰”二声。 叶文合看的有一些莫名其妙,便连忙问道:“大姐大,虞大哥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一招啊。” “若论武艺,项家哥哥自然不如阿哥,可是阿哥的棍法可不见得比项家哥哥的枪法强,故而不易突然变招,只是用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反复试探。” 武侠小说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叶文合心道,武侠小说上都说招式反复使用会被抓住破绽的。 于是他疑惑的问道:“反复用一招,不会被对手抓住破绽吗?” “这便是“势”,对战双方若是势均力敌,互有攻防,那自然会有你说的问题,但若是一方势大,只有他能攻,别人只能防呢?这个时候对方疲于应付,如何能够找出破绽,从而拆招?更何况,武学之中,最简单的招式,练到深处却厉害,一百零八路枪法,其中变化诡奇者不知其数,可为何是简单无奇的中平枪号称枪中之王呢,便是这个道理。” 叶文合点了点头,表示有了一点点的理解,其势若大,宛如大江击顽石,石头早就跟着江水飞了,其势若小,仿佛清风拂山岗,仍他清风过,我自岿然不动。 虞子期举棍过头顶,俨然又是要用“武松打虎”,少年想也没想便举枪相迎,谁知道长棍并未落下,却是虞子期真三虚一,长棍虚落,避开枪身,打向少年左腹。 少年匆忙回枪,堪堪挡住,却是失了身位。 一棍之下,虞子期其势大成,点、扫、劈、削、撩,势若猛虎,招招不同,打的少年疲于应付。 “你看,这便是“势”,其势一成,万军辟易,武学之中有数种流派,阿哥却是“势”的集大成者。”小老虎看见自己兄长占了上风,知道叶文合不懂武学,连忙跟他讲解。 叶文合虽然不懂武学,却看的明白:“虞大哥这是以武松打虎做基,一点点营造出他的势,看来他胜券在握了。” “武松打虎那是什么?不过要说胜券在握也不对,项家哥哥虽然失了先机,但是枪法严谨,你看他守起来忙而不乱,只是失了先机,得找个法子扳回来了。当然枪不易守,若是他不枪出奇招,久战之下,落败的可能就很大了。” 叶文合连忙去看,只见少年虽然忙于应付,但格挡之间自有章法,虽然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实际上却是没让虞子期占到太多便宜。 虞子期稍微拉开身形,退至离少年一丈处。 他棍长八尺,手长二尺五,对面少年枪长七尺,手长两尺。这一丈之外,虞子期能够随意进攻,少年却是攻之不及。 两人你进我退,我退你进,虞子期始终把距离保证在一丈上,于是少年能守难攻,渐渐露出了败像。 “阿哥当是胜局已定。”小老虎语气有一些奇怪:“项家哥哥不过年长数年,武艺竟就如此高深。” 叶文合瞥了一眼场上的形势,也认同小老虎的说法。 虞子期长棍劈落,状若开山,少年举起左臂去挡长棍,右臂将长枪掷出,扎枪攻不到,那便掷枪。 长棍打在少年左臂上,碰的断成两截,少年趁着虞子期避开掷枪的时刻,弓步向前,一拳直击虞子期咽喉,虞子期刚刚避过掷枪,眼前于此,双掌防备咽喉要害。 少年来拳一沉,却是化“探龙”为“开门见山”,打在虞子期胸口,这一拳力大,虞子期生受之下,退了四五步方才化解,只见他脸色赤红如血,深吸了四五气才渐渐平复,不过显然也是受了点伤,待到气定神闲,他才开口:“小羽好功夫,这掷枪之法,当真是神来之笔。” 少年左臂不自然的下垂着,他却颇不在意:“取巧之道,沾了兵刃的光,若虞兄使得是熟铜棍,我早就头破血流了,哪有后续。”说罢,他哈哈一笑,显得十分痛快。 眼见少年缓缓向自己走来,小老虎乖巧的行了个礼:“项家哥哥,许久未见,你的武功又大有长进了,竟然能跟阿哥平分秋色。” 少年摇了摇头:“虞大哥若是用拳,我怕是难敌。方才若是兵刃交锋,那我连命都没了,哪里谈得上平分秋色之说。”他看向了小老虎身旁的叶文合,微笑着询问到:“兰妹,这位是?” 叶文合这才能好好打量眼前的少年,他若是不正面对着你,你看他的五官只是普普通通,丝毫不像传说中霸气外露的的王者。 可他若是正眼瞧着你,毫无疑问,你就会被他吓到。 正常人一个眼球里一个瞳孔,两只眼睛就是两个瞳孔,而眼前的少年,一个眼球里就有两个瞳孔,两个眼球四个瞳孔直愣愣的盯着你,你说你怕不怕,你说你会不会被吓到。 再普通的五官,再和善的表情,都掩盖不了这重瞳的森然。 这少年看着人,就仿佛一只饿虎看着食物。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叶文合在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重瞳子。果不其然,真的是项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七章 项家往事 说起来也是奇特,大家生于世,长于世,吃的是一样的米,喝的是一样的水,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戳人硬是跟别人长的不一样。 叶文合对历史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是你若问他,是否知道几个长相有异常人的,他也能跟你唠叨唠叨。 “话说那蜀汉的君主,刘玄德刘备其人,自己能看见自己的耳朵,站起来把手放下,手掌能超过自己的膝盖。” “话说那上古舜帝,秦末霸王,都是眼生重瞳,状如猛虎。” “话说那兰陵王高长恭上阵必戴鬼面,尔等可知为何?乃是因为那兰陵王男生女相,鬼面之下乃是一张倾城容颜。” 这重瞳特征太过明显,因此叶文合笃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项籍,项羽。 眼见项羽向小老虎询问起自己来,叶文合还没想好如何介绍自己,就见虞子期走了过来:“小羽,这是为兄一位故交的孩子,名叫韩信,跟小兰是朋友。这次为兄准备让他们二人在这儿住上一阵。” 项羽笑了笑,表示明了,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虞大哥,你跟家父慢聊,我去处理下胳膊,不早点上药,以后可有苦头了。小兰,小信,先告辞了。” 说完他向那群长辈打了声招呼,就招呼着十几个少年郎一起走了。 “孩子王啊这是。”被称为“小信”的叶文合有些闷闷不乐:“小乞儿,小信这都是些什么破称呼。” 虞子期引着二人前去拜访主人,那边众人也纷纷散去,只剩下两位,一位是先前与虞子期打招呼的,一位看起来像是个教书先生。 “项叔叔好,范先生好。”小老虎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个知书懂礼的好姑娘。 虞子期也拱了拱手:“项叔,这位小兄弟是我故交之子韩信,这次也一并交给你们了,他不曾习练过武功,所以身子骨颇弱,我想让他学点功夫,不求伤人,能够自保就行。” 项叔点了点头:“好说,每日跟着羽儿他们一起习武读书便是。” 虞子期见项叔应了下来,便向韩信介绍起二人。那个面带悲容的是庄园主人,项梁,项羽的父亲。而旁边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是范增,庄园的西席。 “咦,项梁不是项羽的叔父吗,怎么就变成项羽的老爹了呢,看来这里发生的事,不能够完全用历史上的事去套,否则乐子就大了。等等,既然项梁能从项羽的叔父变成亲爹,那,小老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嫁给项羽呢。”叶文合在那嘿嘿傻笑。 “你在傻笑什么呢?”小老虎悄悄捏了捏他。 “一想到能学武功好高兴的。”叶文合现在完全能够睁眼说瞎话而面不改色。 “还请项叔多多督促舍妹和小韩,莫要让他们怠惰了。”虞子期拱了拱:“此间事了,我便返程了。” 项梁拍了拍虞子期肩膀:“虞贤侄放心,我会像教羽儿一样教他们的,你这番离去,路途之中还需小心。” 项梁送别虞子期之后,面有严肃的向叶文合二人交待:“进了我项府,自然要守我项府的规矩,侄女以为然否?” “项叔放心,侄女省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小老虎点点头。 “那我便长话短说,一:每日卯时必须来演武场晨练,风雨无阻,晨练之后用早餐,早餐之后休息一刻钟,继续练武。每日迟到者,按迟到时间的长短接受不同的处罚。二:每日午时用餐、休息一个时辰。三:每日未时到申时读书。四:申时之后,不管你们,你们呆在府上也行,去城里玩也行,不回来也行,但是若是因此耽误了第二日的晨练,那责罚加倍。五:我们项家有些特殊,因此盯着我们的人不少,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贤侄女是知道的,一会儿你给小韩讲讲。规矩就这五条,你们能不能做到?” 叶文合穿越过来也有了几天,基本弄明白了时辰,简单的说就是早上六点开始练武到十二点,下午两点读书到六点。因此他答了一声明白。 小老虎也点头表示明了。 项梁见状,招来了一名仆人:“叫文伯过来。” 过不了片刻,一名老管家小跑了过:“老爷。” “府上哪儿还有空余的客房?” “回老爷,蘅芜苑、潇湘馆、桐剪秋风、荻芦夜雪都有空房。” 项梁思量了一番,想来是在思考哪里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却都不太满意,于是问道:“北渚呢,有谁住在北渚的吗?” “回禀老爷,北渚无人居住,只是您方才问的是客房。”显然北渚不在客房之列,所以老管家也并未提及。 “那好,文伯,你带他们二人去北渚居住,一应物事为他们准备妥当,再拨两个仆人供他们使唤。贤侄女今日熟悉熟悉道路,不用来读书,不过明日开始就得晨练了。” 叶文合二人谢过了项梁,就跟着文伯前往“北渚”。 北渚离演武场并不太远,不过绕了三四个弯便到。 “老奴一会便叫两个人仆人过来,两位贵客请自便,老奴先行告退了。” “谢过文伯了。” 待到管家离去,叶文合才仔细打量这方庭院,依旧是一个圆拱门,拱门上石刻着“北渚”二字,院子并不大,四件厅房在院子的一边依次排开,院子的另外两边都种着竹子,竹子之下有石凳石桌。 “这院子看起来颇为朴素啊?大姐头,名字听起来也怪怪的。”叶文合有些好奇,一路行来,他也看了项家这处庄园不少地方,或是精致,或是雄壮,或是大气,却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处庭院显得颇为古朴。 小老虎伸手捏了捏叶文合的耳朵:“亏你也是读书人,帝子降兮北渚你都没听过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客房,是以前给回家省亲的妃子住的,你想想,妃子们在皇宫之中什么没见过啊,弄得再是富丽堂皇,还能比过皇宫不成,但是这一方青竹,一方庭院,一方清静,想必在皇宫中可难得寻到。” 叶文合这才弄清楚门道,心想着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门门道道的真多,不过他有了新的疑惑:“妃子?项家还出过唐朝的妃子?” “你想什么呢,姑娘我越来越觉得收了一个白痴小弟了,当然是楚国的妃子,怎么会是唐朝的妃子。” 楚国的妃子?齐楚燕韩赵魏秦的楚国?那可是战国的事啊,和唐朝中间隔着两汉两晋和隋朝呢,这又扯得上什么关系?不过叶文合已然明了这世界的发展可能和自己熟知的历史不太一样,于是也不是十分疑惑,只等着慢慢去了解。 小老虎却没有放过他,反而一直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拧向了竹林下的石凳上:“我看你迷迷糊糊的,正好项叔也要我给你讲讲他们项府的不同,姑娘今天就给你说道说道。” 叶文合求之不得,于是也不顾石凳冰凉,乖乖坐好,做好学生状。 小老虎坐在了叶文合的对面,双手托腮,像是在考虑从哪说起,又像是在回忆项家的过往,她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叶文合见过疯疯癫癫的小老虎,见过悲天悯人的小老虎,见过好奇宝宝的小老虎,却没见过这仿佛丁香一般结着忧愁的姑娘,于是默默的看着她。 又过了许久,小老虎似乎理清了思绪,方才缓缓说道:“项家一直是楚国的重臣,项叔叔的爷爷名叫项燕,是楚国的大将军。” “项梁该是项燕的儿子才对!看来这个世界的很多小细节都跟我熟知的历史有些偏差。”叶文合心里默默的想着,却没有开口打断小老虎,有时候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就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于是叶文合安安静静的听小老虎给他讲故事。 却说周王以有道伐无道,灭了商朝,得了天下,随后分封诸侯,分封这些诸侯,有的是为了抵御蛮夷,有的是为了治理土地,有的是为了开辟疆土。有一位子爵被分封在了荆山一带,后来他建立起了荆国,荆楚荆楚,荆国楚国,一脉相传,本是一家。 周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各诸侯都安分守己,种田的种田,打蛮夷的打蛮夷,天下太平,这是“春秋时期”。 待的过了三百年,野心家的野心不断膨胀,懦弱无为之人逐渐被时代淘汰,于是战乱便起,等到三家分晋之后,天下战事多如繁星,这就是“战国时期”。 整个战国时期,有七个比较强大的国家,逐渐吞并了周边的小国,形成了对峙的局势,人们称他们为战国七雄,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唐。 唐国拥有关中之地,其势易守难攻,随后经过一代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将蜀地也收入囊中,唐国收蜀地后,大肆发展水利,修建了如都江堰一般后世闻名的水利设施,逐渐将蜀地变为了关中的大粮仓。等到唐国驱逐西戎,将河西之地也纳入自身之后,便势不可挡起来。 蜀地是粮仓,河西之地有何特殊呢? 原来,天下虽大,产马之地却是不多,河西却是产马之地中的翘楚。 西域马雄冠天下,汗血宝马之名人人皆知,但西域遥远,引进一两匹宝马尚不容易,如何大规模军备? 蒙古马用途广,气力长,但头重颈短,四肢短身子矮,便于长途奔袭,却不适合两军对垒。赵国胡服骑射,得到的就多是蒙古马。 滇马素来有矮脚马之名,以耐力见长,适合驼运,“茶马古道”中立下大功劳的就是它,只可惜,这种马跟战阵基本无缘。 只有河西马,身高体重,颈短腿长,又快又壮,虽然耐力方面欠缺一二,但两军冲锋之时,当真势不可挡。 唐国得了这产马之地,有兵,有马,有粮,便有了征战天下的资本。待到唐始皇李世民继位的时候,唐国已然是战国之中实力最强,于是李世民带着他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南征北讨,逐步统一了赵、魏、韩、燕、齐五国。 李世民坐北望南,想要横扫,一统天下,便只有了楚国这一个对手。 其时,天下两分,长江之北皆是唐土;长江之南,俱是楚地。 唐国自灭五国之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楚国的进攻,唐王曾派李靖攻平舆,李绩攻鄢陈,欲自东向西蚕食楚国,但楚地多水泽,唐国骑兵战马难以发挥,楚国水师精锐却如鱼在水,项燕在城父一带大破唐军二十万,将丢盔卸甲的唐人赶回江北。 城父一役仿佛当头棒打,打的李世民轰然惊醒,收起了小视南方英雄的心思,于是日日夜夜与诸臣谋划,重整军备,再养战马,训练水师。 反观楚国,城父一战之后,上自楚王,下至大臣,都高枕无忧了起来,觉得唐国也不过如此,楚国凭借着长江天险,南方泽国,至不济也能跟唐国划江分治,如果时机成熟,挥军关中,统一全国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整个楚国就弥漫在这种乐观的情绪之中,项燕曾经多次上书楚王要多作防备,楚王对于这位心腹大将还是颇为倚重的,每次都听的认认真真,不过听完之后该是水榭楼台歌舞升平,就绝不会动员军队处理政事。 打了胜仗的项燕本身,其实也对唐国有那么一点轻视,在他想来,只是南方儿郎不擅马战,可若是唐国不知好歹,敢进犯南国,那就是自取灭亡之道。 唐国也仿佛是知道楚国不好惹,一边谴使向楚王赔礼求和,请求划江分治,言我唐国只是为大王代理江北,若大王有意江北,我唐国一定纳国便降;另一方面,唐国主动将江北的兵马收缩,做足了姿态。 眼见灭了五国的唐国如此不堪,整个楚都欢庆了三天三夜。 一年之后,在醉生梦死的楚国人不可置信中,唐国水路六十万大军逼近了楚都荆州城。(历史上的楚国有七都,郢都是荆州城北的纪南城,秦灭楚时,楚国国都是寿春而非郢都,小说中楚都全部记做荆州。) 长江之上,并列排开的是唐国人的艨艟大船,自蜀地顺江而下。本来北方擅泳者少,许多士兵晕船晕的厉害,想训练一只水军是千难万难,后来李靖献计唐王,言兵不精可以船精,我们水师不行那就造大船。于是后来便有了这百来艘艨艟巨舰,不求有功,但求能够牵制一番楚国水师。 长江外,则是唐王李世民亲率的五十万陆军,扎营荆州城外,各种旌旗迎风招展,“关中禁卫”、“河西铁骑”、“折冲府”、“禁军十二卫”,还有精锐中的精锐,李世民的亲军“玄甲营”。唐国此番是携北方之兵马,巴蜀之物力,不留余地,举国来袭。 面对着唐国的大军,荆州上下竟然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乐观。上至王公,下至庶民,都纷纷想到,嘿,我们都没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竟然千里迢迢跑来送人头? 唐人心怀死志,军中不少人身穿缟素,甚至带着棺材而来,不求生还,只求能在荆州一雪前耻。 楚人豁达乐观,荆州城内宰猪杀羊,犒赏三军,甚至提前开始庆祝楚王统一全国。 于是,被称作“荆州绞肉场”的荆州会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打了。 “唉,这就是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的道理了。”听到这里,叶文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老虎讲故事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她听到了叶文合的评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骄兵必败,哀兵必胜,你这话说的真好,一句话就总结了那场战役。唐人有备而来,置之死地而后生;楚人骄傲,投之生地而无存。” “那后来呢,这跟现在的项家有什么关系?项家既然是楚国旧将的后人,怎么如今还能在荆州城生活的好好的呢。”这才是叶文合真正疑惑的地方,在他的记忆里,项羽叔侄应该是在江苏那边起义的,所以后来才有不肯过江东的说法,项羽叔侄不应该呆在荆州才对。 小老虎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在组织言语,还是不太想描述那段泛着血味的历史。 叶文合知道小老虎心里肯定不太好过,所以也不催促。于他而言,荆州会战听来不过是一个故事。但对小老虎家族来说,却是惨痛的亡国史。 “最开始,唐人和楚人打的是不分胜负,甚至楚人还占优的。因为唐王虽然奉行哀兵之法,但哀兵也有哀兵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却不一定有必然能赢的信心。反而,楚人之前有大破唐军的先例可循,因此作战勇猛,依靠着荆州城的坚固,守得轻松。再加上唐人虽然船精,但是很多水兵事实上是第一次实战,因此被打的节节败退,。一时之间,荆州城外,都看不到唐人水军。” 叶文合点了点,表示明白。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会战,打到这儿,就算是楚人赢了。但是你想一想,李世民都御驾亲征了,耗费钱财银两无数,没有把楚国打惨打痛,他怎么可能撤退呢?这一次如果不能把荆州拿下,可能两国之间,攻守之势就得变了。” “唐国耗费举国之力来攻,恐怕国内也是怨气不小,若是不能把这股仇恨转移到楚国身上,还打了败仗,恐怕刚刚统一的北方,立马就要分崩离析。”叶文合认同了小老虎的观点。 “所以,这一仗,唐人退不了,因为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身后。楚人也退不了,倒不仅仅因为荆州是国都,而是丢了荆州,就等于丢了长江天险,若再想翻盘,那就难上加难。其实不管从天时地利人和哪个方面来说,这一仗都是利于楚国的,唐人身后有突厥,有刚刚统一的五国,这些忧患楚人都是没有的;唐人背井离乡,客军作战,民心都是向着楚国的;唐人要从水路将巴蜀的粮食运来,还需要保护水道,楚人却可以就地筹措。可以说,楚人占尽了方方面面的优势。” “就是这样还没打过”,叶文合摇了摇头:“这么多优势也抵消不掉军备不整,军士骄狂。” “唐人跟楚人在荆州城打了三个月,荆州城头易主二十多次,今日你唱罢,明天我登场。唐人越打越勇,楚人越打越慌。唐人反正是无路可退啦,打不下荆州就是国破家亡的下场,至于是死在荆州,还是死在关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楚人却不同,一方面还可以等待江东的援军,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荆州就算丢了又如何呢,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建都嘛,唐人不擅水战,还想在在南方把我们赶紧杀绝不成?在这样的思想下,朝中的不少大臣就越来越倾向议和。” “所以这仗还怎么打呢?还没分出个胜负呢,自家人就想着投降。楚国之中但凡有人有些见识,就知道,这荆州城决不能退,一退便如开闸泄水,今日丢了荆州,明日就要丢扬州。”叶文合大摇其头,一副无知小儿沐猴而冠的模样。 小老虎听到叶文合这样说,突然来了兴趣:“你说说,如果你是楚王,要怎么做才能反败为胜?” 叶文合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就说三点。一:从唐军来攻的第一天,我就谴使往北地找寻旧日五国贵族,不要他们立马造反,只要造势就行;二:同时谴使往突厥,联系突厥可汗,先许下好处,合力乏唐。突厥人没机会还要找机会往南方打呢,何况还是这么好的机会;三:时机成熟的时候,或者是军心涣散了,或者是有些守不住了,我就告之全城,北方已反,突厥已经出兵,只要我们能再守三个月,必然获胜;四:随后每日向城外唐人喊话,告诉他们北方反了,突厥已经快打到长安了;五:先观察一下哪些人是要议和的,观察好了之后记下来;六:君王立城头,言孤与荆州城同生同灭,荆州城在孤就在,荆州城亡孤就亡;然后把那些要议和的全杀了。有这三点,不是,六点,楚国不说绝对能打赢,但是肯定打不输,毕竟时间是站在楚人这边的,只要拖得住,荆州根本不会丢。” 叶文合豪气干云的说完,眼见小老虎美目涟涟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慌:“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啊,你说的这六点,比当初项家哥哥说的更细致,更合理。”小老虎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你一个布衣百姓都有这般卓绝的见识,楚国上上下下的大臣们很多却没有。” “纸上谈兵,纸上谈兵罢了。”叶文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却想到,我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历史小说,当我是白看的吗。 “项燕将军当年所做的和你说的几点有些类似。”小老虎又继续讲起了故事:“君臣商议,项燕将军当场打死了一名请求议和的大臣,随后向楚王请罪,言今日乃是国运之战,赢则一统天下,败则满盘皆输,君王怎能让这等佞臣妖言惑众,若无向死之心,必是败亡之局,臣今日愿率阖府上下与数千亲军共守荆州城,名“死战营”,死战不退。楚王当时被项燕大逆不道的举动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死战营,死战营。”叶文合默默的念了两声,叹了口气:“项将军确实是英雄气概啊,可惜,仅仅死战是不够的。” 小老虎听了叶文合的话,好奇之心渐起:“那你说该当如何呢?” 叶文合摇了摇头:“办法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你不会想听,项将军也不会去做。” 眼见叶文合故作神秘,小老虎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样,十分难受,于是她身子贴着叶文合吹气如兰,娇嗔道:“你就告诉姑娘嘛。” 眼见叶文合不为美女所动,她立马变换招式,小狐狸变身小老虎,揪着叶文合的耳朵:“说,你给本姑娘说,不说看姑娘揪不死你。” 叶文合无奈的看着她:“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别捏了,说故事吧。” 小老虎悻悻的坐下:“我看你就是装模作样,根本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是在逗姑娘玩。” 叶文合心想,主意是真的有主意啊,只是现在形势不明,这主意哪里说得出口。 “话说项燕将军将自己的亲兵,与阖府老小编成了“死战营”,一共将近六千人。他亲自率领死战营,驻守荆州城头,哪里陷入被动,他就支援哪里,城头兵马眼见大将军亲自守城,都拼死卖命,一时之间又与唐军打的旗鼓相当。” “我猜后面就是叛徒投门,项燕死战的故事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小老虎大眼瞪着叶文合,显得十分惊讶:“这段历史非常隐秘,世人皆知项大将军战死城门,却不知道是因为有叛徒投门,若不是家祖适逢其会,恐怕姑娘也不会知道这段历史。你是听谁说的?不对,你是猜出来的!你是猜出来的对不对?” 叶文合点了点头:“从项将军建立起死战营的那一刻,有些事就被埋下了引子。君失其国,不再为君,可是臣失其国,可未必不能再为臣啊。” “你是说项将军建死战营不对吗?”小老虎显然有些佩服叶文合了,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想听听他的想法:“可是世人都称赞项将军忠君爱国,英勇无双,难道你觉得他的做法不对吗?” “对也不对,创立死战营是对的,但创立的时机却不对。当然,我们身处局外,说前人故事说的轻巧,可若是身处局中,恐怕也不能比项将军做的更好。” “那你倒是告诉姑娘该怎么做啊,真是急死姑娘了!”小老虎显然是忍受不了,再一次催促叶文合:“看你说的信誓旦旦的,弄得姑娘真的好想知道啊。” 叶文合微笑着说:“大姐头,有一天我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给你听的,可不是今天。有些话,说的时机不对,只能害人害己。” 眼见小老虎在那里生闷气,故事也不讲了,于是叶文合只能自己猜测:“于是项将军就战死在了荆州城门?然后楚王就跑了?荆州就丢了?” “六千人的死战营,全部战死在了荆州城门。 六千人,一人未退。无一人背向荆州城门而死。 项将军身中二十余箭,尚在杀敌,直到力竭而亡。他战死之后,犹自怒目圆瞪,宛如修罗,伫立在城门口。 过往的唐军竟然都不敢接近他的尸体,而是纷纷避开前行。 名“死战营”,就当真死战到了最后一刻。 项家阖府老小三千多人,全部战死,若非是项将军幼子在封地项城,项氏一族早就灭族了。”小老虎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然后,楚国就亡了。” “亡国了?”这次轮到叶文合感到不可思议了:“荆州城丢了固然是大势已去,可怎么也不至于亡国啊,楚王南遁,借助着水乡泽国,江东儿郎,怎么也能够跟唐军周旋几年吧。更何况,唐军这一仗打下来,损失也很大,北方又不安定,唐王见目的达成,得了大势,肯定会大军退守关中,然后经营荆州,徐徐图之,怎么就亡国了?” “是啊,唐军这一仗打下来,也是损失惨重,凌烟阁二十四臣有九位战死在了荆州城下,六十万大军能够返回关中的只剩一半。可是。”小老虎说到这竟然笑了出来,随后又有无数晶莹的眼泪布满了她精致的脸颊,她又笑又哭,状若癫狂:“可是楚王降了啊,堂堂楚王,眼见项将军战死,被吓破了胆子,连跑都不敢跑,就降了。投降的时候还一直喃喃自语道项贼误我,项贼误我啊。” 叶文合见小老虎状态不好,连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部:“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老虎顺势靠在了叶文合身上,口中依旧喃喃道:“他竟然就那么降了,你知道吗,我们虞家本有四支,三脉在荆州之战中一战中除名;项家老老小小三千多口人,就活下来了一个;荆州城内战死的军卒、百姓不计其数,整个城市宛如修罗场,血腥味三个月没有散净。可我们效力的君王,他做了什么?他竟然向唐国人投降了?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他投降唐人的那一天,唐王接到军报,突厥破六镇,打向关中了!” 叶文合听到这里,心中也泛起了造化弄人的念头,如果传讯的兵卒早一天到来会怎样呢?如果突厥早一天发兵会怎样呢? 可能很多事情就变得不同了。 也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变化。 “楚王投降,攻下荆州大喜过望的唐王更是喜上加喜,本来他攻下荆州,便准备撤兵跟楚国打持久战了,这下楚王在手,攻占楚地一下变得名正言顺了起来,于是他亲自率领部分兵马回防关中,另派大将攻掠楚地。楚国各地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今日你推一个王,明日我推一个王,两年时间就被唐国收拾的干干净净,于是唐国顺顺利利完成了一统,唐王登基,自称始皇帝。因为楚王都降了,他也不好再大肆杀戮楚国贵族的后人,于是他封楚王为“安乐侯”,将楚王和楚地许多贵族都迁徙至荆州,名为庇护,实为监禁,最初的时候,被监禁的人想出府门都不行,只能郁郁寡欢,老死府中。待到他儿子高宗继位,这监禁就松了许多;高宗之后,明皇登基,这监禁之令还在,却是管的颇松。只不过,自项燕将军之后,楚人多认项家,不认楚王,项家算是被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因此朝廷虽然对其他贵族后代基本不管不顾了,但是对项家,还是多有监视。你这么聪明,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不要做落人口舌的事情。”叶文合点了点头,五六十年过去了,大唐繁荣昌盛,西征西域诸国,北破突厥于草原,将曾经强盛无比的突厥打成了东西二部,大唐帝国南征北讨,天下莫有能挡者。朝廷可能早就对这帮楚地贵族的后人没了什么戒心,但是阎王好躲,小鬼难缠,朝廷没了戒心,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放下了对项家的恨,特别是当年战死在荆州城外那些功臣的后人。 小老虎情绪发泄了一番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轻轻拉了拉叶文合的衣角:“我还是想知道项将军该如何做,才能让楚国不灭亡,你告诉我好不好?” 叶文合眼见小老虎梨花带雨的模样,非常不忍心,心中想到竟然楚人对楚王如此憎恨,这话也不是不能说,于是他缓缓说道:“大姐头,你听了我说的疯话,以后可不能跟我计较。” 小老虎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就当个笑话听。” 叶文合用手摸了摸额头,缓缓说道:“荆州之势已糜烂,寻常之法是治标不治本的,若是行普通手段,虽说也有可能成功,但不一定能拖到唐人退军的那一天。” 小老虎点了点,认同这一点。 “有一句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项将军若是行霹雳手段,杀和臣,废楚王,立新君,作权臣。如此行来,却有一线生机。” 小老虎果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文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八章 绝世神功五禽戏? 皇帝能废吗?答案是肯定的,中国历史上废过皇帝的大臣、宦官不计其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名留青史的如伊尹、霍光,废了皇帝,也没人说他们不是,反而拍手称赞:废得好,废得妙;遗臭万年的如梁冀、董卓,废了也就废了。所以说,废皇帝,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你比皇帝强,废了也就废了,敢说声不是的,砍了也就砍了。荆州绞肉的时候,荆州城内谁最强?毫无疑问不会是昏庸无道的楚王,而是手握兵马,浴血杀敌,尽得民心的项燕。 皇帝能立吗?答案也是肯定的,只不过立皇帝,往往比废皇帝需要多那么一点技巧,你可不能找一个对你怀恨在心,或者是培养一个会对你怀恨在心的皇帝。要不然,他等到时机成熟,定然会杀你全家,再将你挫骨扬灰。这一点,宇文护、多尔衮等人在九泉之下都深有感慨。 权臣能做吗?答案更加的肯定,机缘巧合之下,权臣谁都能做,但是想把权臣做好,却是技术活中的技术活。董卓是权臣,曹操也是权臣,两个人得死法就截然不同;宇文泰是权臣,他的侄儿宇文护也是权臣,叔侄二人的命运却可谓天壤之别。 所以说,“废楚王、立新君、作权臣”这事能做吗?答案肯定是可以的,但是项燕可能这样做吗?叶文合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他会这样做,他就不是项燕了,就不是那个创建死战营,战死在荆州城门的项燕了。 “把项燕换成历史上的项羽或者李世民,早就干脆利落的把楚王宰掉了,这种拖后腿的货色,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反正项羽杀怀王,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性质上都跟这差不多,所以说啊,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能把握住机会的人一飞冲天,没把握住机会的人,就只有粉身碎骨咯。” “杀和臣,废楚王,立新君,作权臣。”叶文合呢,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当时情况的最优解,但是他十分笃定,这一定是最简解,因为纵观历史,有太多太多的人,选择了这个解法,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他说了出来,然后看到小老虎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你,你怎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啊?” “大逆不道又如何,难道国破家亡就比大逆不道强了?”叶文合知道小老虎肯定不能理解,他是现代人,是跳在棋局之外看棋局,又没有什么尊卑之心,所以根本无所谓。但小老虎不同,她们家族世代在楚国为臣,生弑君父这种事,恐怕想都不敢想。 叶文合看小老虎呆愣愣坐在那,也不言语,还以为她是生闷气了,于是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打定主意,咬口不说的,只是看她对楚王恨意无穷,以为她就算不接受我的看法,也不会对我起防备之心的,谁曾想现在乐子大了,还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就在叶文合懊恼之际,小老虎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很重很重的点了一下头,抬头对叶文合说道:“我仔细思索一番,觉得你说的竟然很有几番道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哪还有那么多顾虑,若是家国太平,众生安康,天下罪孽,吾愿一人负之。” 这下轮到叶文合目瞪狗呆了:“野心的种子,就被我这样给种下了?” 小老虎发表了一番“北渚の野望”的感言后,立马又恢复了常态,笑眯眯的看着叶文合:“小乞儿,姑娘发现你虽然有些书呆子,很多常识都弄不清楚,但是你在看事情方面倒是挺敏锐的嘛,这样好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弄不明白就向你请教,作为交换,我教你一套养生功法好不好,绝世武功哦。” 当真是个百变小妖精啊,一会会的功夫又哭又笑又撒娇又当大姐头的。叶文合故意挑逗她:“我说不换行不行。” “不行!你必须换!” “可是你今天早上说好教我一套养生功法的,现在又说要我交换。” “我是大姐头,我说了算!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啊,我就是没事向你请教几个问题,你都推推诿诿,真要是碰上了什么大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这个小弟啊。” 眼见小老虎化身唐僧没完没了了,叶文合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换换换,以后对于大姐头的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叶文合心中对于小老虎说的养生功法还是挺期待的,因为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瘦弱了,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只有先练好了身体,才好做别的打算。 “这还差不多。”小老虎欣慰的点了点头,大有一种小弟终于出息了的感觉:“姑娘看你昨日似乎休息的不是太好?要不你去休息一下,等吃过了午饭,我就教你这套功法。” 叶文合一夜未眠,此刻却不是太困,可能是过了睡点,没了睡意,于是摇了摇头:“时辰还早,我也不困,现在就来吧。” 小老虎本来还想着若是小乞儿真的去休息了,自己不就无事可做了,十分无聊了嘛,听到叶文合的答复,正中心意的她说:“好啊,我先演练一遍,再一点一点的教你。” 她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拉着叶文合离开了竹林,走到了庭院的中间:“小信,我要传你的这部功法共有五部,我先演练一遍,你先看一遍,我再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你。” 叶文合听得小老虎改口叫小信,心里一乐呵,心想着小信虽然也不好听,但终究比小乞儿强了不少,只要自己多努努力——“只要我多努努力,总有让你改口叫夫君的一天。” “第一部是虎功。”小老虎不知道叶文合正龌蹉的yy着,仍然十分认真的说道:“你且看好了。” 只见她自然站立,然后俯身,四肢着地,或是向前跳跃,或是向后移动,左右腾挪之际,仍是昂首直视前方,宛如猛虎一般。 叶文合看着她这颇不雅观、十分的出戏的表演,心中升起了牛嚼牡丹的感慨,等到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不对:“这,这玩意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五禽戏呢?该不会她说的绝世功法就是五禽戏吧,这算什么啊!我家门口的那些老头子老太太哪个不会这玩意啊?” 小老虎做完了虎功,回头看向叶文合,脸蛋红扑扑的,想来也是察觉到了这功夫演示起来有些不太雅观,于是有一点害羞:“刚刚我演示的就是虎功,你瞧了大概吧?” 叶文合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说:“接下来是鹿熊猿鸟?这门功法叫做五禽戏?” “咦,你竟然知道啊!”小老虎显得有些诧异:“你这人还真是挺奇怪的,好多常识完全搞不清,这些没什么人知道的东西你却有所涉猎。没错,这就是华佗大侠创建的五禽养生诀。” “华佗?”叶文合听了这名字也没多震惊,当真是大妖见得多了,见到个小鬼根本不怕了:“意思是,我穿越来的这鬼地方,除了秦末、唐朝人物,还有三国人物,不知道一会还会不会冒出来什么赵匡胤啊、成吉思汗什么的,真的是乱七八糟啊,不过,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一群历史上的人中龙凤打的头破血流。”被刺激的多了,现在的叶文合想到这隐隐的还有些小期待。 “原来这个叫做五禽养生诀吗?”叶文合脑海中回忆着以前见过的那些老爷子练习的样子,也缓缓做了几个动作:“是这样的吗?我以前也跟人学过一点点。” 他心里还有少许的失望,本以为小老虎会教给他的是什么绝世武功呢,没想到是后世烂大街的五禽戏,这玩意强身健体是真的有效果,但是若想靠着练五禽戏就能成为绝世高手,那可真实异想天开了。 “你学过?”小老虎有些狐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会一点,可是你若学过这功夫,身子骨怎么会如此差劲?当年华佗大侠做客我家,家父可是对这五禽养生诀赞不绝口,直言华大侠这功夫乃是练武之人从小筑基的上上之选,姑娘从小练得就是这功夫,丑虽然确实是丑了一点,又是学老虎,又是学蠢熊的,但是效果真的还是很好的呀。” 不是吧,五禽戏有这么神的吗,叶文合心中泛起了阵阵怀疑,怎么小老虎吹得这功夫像是天上少有,地上难闻一样啊。难道是内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时间太长了,后人不得全功,所以才显得颇为普通? 于是他说:“或许是我学的不完整?反正我感觉练起来没多大的效果。” 小老虎赞同叶文合的看法:“你竟然学过这五禽养生诀,那你总修炼了一点内力吧,你运气使使,姑娘看看有什么问题。” “内力?”叶文合一脸蒙蔽:“这玩意还能修炼出内力?” “你不知道?”小老虎也是一脸蒙蔽,随后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练了没用呢,原来你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啊。这五禽养生诀有相应的内功心法的啊,虎功自然配有相应的虎诀,你只有行其功,运其气,效果才好啊,你若是行功不运气,那效果当然很一般了。” 叶文合恍然大悟,嘴巴里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我看你对着五禽养生诀有一些了解,这就好说了,我先来教你这虎功,你跟着我先把动作学会,我再传授你虎诀,你陪合着使上两遍,就知道了。” 说罢,她脸色泛起阵阵红霞,想来是想到要一点点的演示这不太雅观的功法,有一些不太好意思。 叶文合装作非礼勿视,我没有看见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做这种令人羞恼的事,向来是培养感情的不二法门啊,说起来这样子的小老虎可真是可爱。” 他学着小老虎的样子,四肢着地俯身地上。 “不对,你这儿不对,背部要挺直发力,腿部要弯曲蓄力。”小老虎看了叶文合的动作,开始了指导:“你的头,抬起来,昂首直视,你要感受到力从脚而生,传过腿弯,经过腰腹,于背部凝聚。你想象一下老虎捕食的样子,不跃则矣,一跃毙命。” 叶文合在小老虎的指导下,一点点的改善着自己的动作,心想着这功法看上去简简单单,实际上以人的身体,模仿老虎的动作,颇为困难,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腰酸腿疼,难以忍受。 “丫的,拼了,我本来起步就晚,错过了打根基的好时段,现在再不拼命,以后可就没命拼了。就当是在进行篮球训练了。” 叶文合心有几分狠劲,上辈子又是一个体育生,对这些锻炼身体的办法有一点心得,于是咬了咬牙,坚持了下来。 “小信不错的哟,练武之心最重要的就是持之以恒,只要你能坚持,总是会得到回报的,你虽然起步晚,但不是没有追上来的可能。”小老虎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这五禽养生诀最开始练起来,确实是浑身难受。”说完,她示意叶文合停下来,休息一下。 叶文合乐的往地上一躺,只觉得浑身阵痛,仿佛被重物碾压了一番。 “你先休息一下,我再来教你配合虎功的虎诀,等到你有虎诀配合,再联系虎功,感觉就全然不同了。” “不用休息了!我现在就可以学!”听说终于可以学习内功了,叶文合也不顾劳累,激动的喊了出来。 “没想到你对武功还挺感兴趣的嘛。”小老虎嘿嘿的笑着:“这虎功虎诀,都是华大侠观察老虎行动、捕食之后若有所悟才创立的,因此,学习这门功法之前,你不妨想想老虎的模样,你说说,你觉得老虎应该是什么样的?” 老虎当然都是你这样的,凶巴巴。可惜,这话叶文合敢想,却不敢说。他思索了一番,说道:“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击则矣,一击毙命,我想象中老虎,就是一招制胜的刺客。” “说的不错,有你自己的理解。”小老虎点了点头:“虎诀修炼的真气,走的是十二正经中的手三阳经和足三阳经,这股真气主要是走四肢,平时修炼时劲力不显,恰如吃饱了的老虎,懒洋洋的,但是这股真气使用的时候,却非常霸道,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股真气力不能久,仿佛猛虎扑食,往往就是几下解决,不多缠斗,所以这虎诀心法,不适合久战。” 叶文合见小老虎讲起了心法,于是压住了身体泛起的沉沉疲惫,认真听讲。 “五禽养生诀,五诀互补,各有特色,但是这五诀修炼的心法,都是走十二正经,不涉及到奇经八脉,因此这五诀长于健体,短于争斗,故而被称作养生诀。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些,你听的懂吗?” 叶文合点了点头:“不太明了,但有所涉猎。”毕竟是看过无数小说的男人,不说学富五车,但至少啥都知道一点。 “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五禽养生诀正是合适,因为真气不强,便于掌控,又能强身健体。等到你养生诀略有小成,就可以再练一门适合争斗的内功。” “明白,这养生诀就是打基础的功法,只有基础搭牢了,才能学习适合打斗的功法。” “孺子可教也。”小老虎面带欣慰之意,赞许的点了点头:“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虎诀的运功之道,教你凝聚真气。” 哇,小老虎你还真是学一样像一样啊,这私塾老先生的模样学的惟妙惟俏的。眼听小老虎开始讲起了心法口诀,叶文合连忙静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 “首先,一长三短的呼吸,平心见性,闭眼无思;当有白光宛如波涛而来,视若无睹,不思他物;待眼前虚白一片,不见他物之时,上丹田泥丸宫(又称昆仑)当有热意,气存昆仑,顺昆仑而至天突,由天突至紫宫,由紫宫入中丹田膻中,再由膻中入巨阙、神阙等穴直入气海,气海又名下丹田,将气存于气海,此为凝气。” “以气海之气,向十二正经来往往复,此为强身。” “以气海之气,走任、督二脉,起于气海,过膻中,抵昆仑,再由昆仑至膻中至气海,如此往复,此为周天,是为健气。” “十二正经强身,奇经八脉健气,强身健气,即为武学之道。” 小老虎讲得颇为细致,叶文合听的也认真,可惜,认真归认真,他还是还是听的一头懵逼,完全不明白什么白涛,昆仑都是些啥。 于是他一一询问,小老虎也一一作答。 片刻小老虎说:“凝气之法都教了你,虎诀的心法也说与你听了。此间之道,可意会,难言传,你自己试一试,方才明了内天地的诸般景象。” 于是叶文合不做他想,盘膝坐下,按照小老虎教的呼吸吐纳之法,尝试聚气。 叶文合老僧坐定,双眼闭合,努力想象着什么白涛,白茫,热意,却毫无所得。 一刻钟之后,仍旧是没有半点头绪的叶文合,有些心焦气躁的想:“难不成我根本就不适合练武?” “你这样是不成的。”仿佛知道知道叶文合的心思,小老虎一手托腮,一手指点:“人有精、气、神三元,只有三元合一,才能于无中见有。我们讲呼吸吐纳法,讲盘膝打坐法,都是为了让人更好的三元合一,这都是为了三元合一的手段,而非目的。你思虑颇重,强求真气,精与神宛如背道而驰,越是想求越是求不到,不如放空自我,随他而去,如此这般,反而能够三元合一,无中生有,得一丝真气。” 叶文合听了小老虎的指点,干脆啥也不去想,就当自己在盘膝打瞌睡,脑海之中一片空空荡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文合的脑海之中白浪滔天,叶文合也不去管它,那白浪掀起了一阵阵波浪,见叶文合没有理会,便慢慢退去,白浪退去,眼中脑中仿佛都布满了白茫茫的雾气,渐渐一点点热意生于叶文合的昆仑之中。 那热意先开始只是零星一点点,到后来越来越热,最终汇聚成了一小团真气,盘踞在叶文合昆仑之中,叶文合意念作用在那小团真气上,想象着真气顺着经脉向下,那真气便颇为听话的挪了挪身子。 “我有真气了!”叶文合激动之下,喊了出来。 轰的一下,刚刚凝聚的一点点真气鸿飞冥冥,消失无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九章 第一缕真气 “有真气了?”小老虎关切了一声。 “是的,只不过一高兴,不知道怎么就又散掉了。”叶文合有一点点疑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情况。 “凡是还没有运行到气海的真气,实际上都不算是你自己的真气,只不过是天地之气在你的身体里转了一圈,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消散掉。但是真气只要进了你的气海,那便如浮萍有了根,算是你自己的真气了,这样的真气就不容易消散。你要不休息休息,然后再尝试一番。”小老虎也显得颇为高兴,显然是觉得叶文合天资还算不错。 叶文合刚刚尝过了甜头,哪里肯休息,连忙说道:“我再试试,再试试。”在他想来,万事开头难,练气之事说起来玄而又玄,好不容易尝试成功了一次,怎么能不抓紧时间巩固一下。 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进行下一次尝试。小老虎看到他这个样子,似乎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练武的模样,想着想着,会心一笑,静静的站在叶文合的身边,看他凝气。 叶文合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很快就进入了三元合一,物我两忘的状态,这一次真气来的颇快,叶文合感受到了真气,也不兴奋,也不急躁,而是缓缓的引着真气从上、中、下丹田的顺序往气海而去。 真气最初运转的时候还比较顺利,意念让它往哪去就往哪去,但是真气过了天突穴之后,叶文合感觉到真气的运行就有一些沉重的感觉,许多真气慢慢的在运行的过程中就消散掉了,等到真气好不容易过了紫宫到了膻中,最初的那一小团连一半都不剩。 叶文合有心想问问小老虎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又怕自己一分心,连这一半真气都没了,于是打定主意,先把这一次凝气做完,之后再向小老虎请教。 真气过了膻中,往气海而行后,愈发的不听使唤,仿佛颇有灵性,料到了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愈发的挣扎,叶文合控制起来很是不容易,额头上冒出了不少汗。 不听使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真气在前进的过程中,总会有一种前路不通的感觉,想打通前路就要耗费一些,于是等到叶文合好不容易将真气引入了气海,才发现这引入气海的真气跟最初自己得到的量相比,恐怕不足百一。 他缓缓睁开了眼,这才敢将自己的喜悦完全的释放出来:从今往后我就不再会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了! “成功啦?”小老虎身为大姐头,也显得很是兴奋:“不错呀,小信,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凝出一股真气可相当不错。我跟你说,你天赋还挺不错的,虽然练武练得晚,但只要用心专一,不畏艰难,虽然不太可能成为阿哥、项家哥哥那样的大高手,但是小有成就还是没问题的。”她重重的拍了拍叶文合肩膀,笑的像一只小狐狸:“想到以后我有一个小高手做小弟,我就开心,我跟你说,你可要努力哦,我会像阿哥督促我一样督促你的。” 叶文合听说自己不太可能成为大高手也不沮丧,在他想来,项羽、虞子期这些都是青史留名的妖孽,自己又失了先机,习武颇晚,能追上这些怪物才是不可思议,反正自己求得只是在可能到来的乱世之中有一番自保的能力,并不需要自己的功夫能横压一世。当然能够横压一世是最好的,不能,也没什么好懊恼的。 当然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怠惰,在知道有三国人物也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之后,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乱世,恐怕就要来了。这些出现在历史上的大人物,一个个都是不甘寂寞的主,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更何况现在一窝蜂的聚集在了一起。 “都是以后要慢慢考虑的事,徒自苦恼也没什么用,先做好当下才是正事。”于是他将刚才聚气时产生的疑惑一点点的向小老虎询问,开玩笑,有一个这么好的美女师傅在线教学,不问才是傻瓜。 “这没什么问题,你未曾习武,经脉堵塞,所以真气就会去冲脉,这是大多数的练气之人都会遇到的,只有很少很小一小戳人,他们修炼的早,身体又没有经过太多的污染,才没有这个苦恼,这就是所谓的以赤子之身,修先天之气。像我阿哥,听父亲说,他四岁就开始在父亲的引导下聚气,聚气所得有九成以上皆能为自己所获,他四五岁的时候修炼一次得来的内力,恐怕就能抵得上你现在半个月的努力。” 叶文合听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心里想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人家不仅天赋好,还起步早,这不就是所谓的我比你有钱,我还比你努力吗。怪不得古代经常说寒门难出贵子呢,这让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出贵子啊。 小老虎没有注意到叶文合的神色,自顾自的说:“听说项家哥哥也是如此,而且他天生神力,力能扛鼎,现如今一身功夫就不可小觑,恐怕再精炼个几年,阿哥也不是他的对手。” 叶文合注意到每次说到项羽的时候,小老虎的语气都有一点点的奇怪,有些沉重,不像是平时比较跳脱的她。 “小老虎和项羽之间有什么故事吗?小老虎一个女孩子家,虞大哥却毫不犹豫的让她寄居在项家,想来两家的交情非常之好。难不成是指腹为婚?娃娃亲?要是这样可就难办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这可是顶天的大事。” 其实叶文合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你要说他喜欢小老虎吧,两人认识不过短短数日,他又是穿越过来初来乍到,朝不保夕之下哪生的出什么情情爱爱的心,只不过他生性颇顽皮,总是喜欢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喜欢调侃自己,也喜欢调侃别人,想着要是能从霸王手中夺走挚爱,嘿,那可是多风光的一件事。 这便是做人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的说法了,看到一个小美女在身边,你yy两下你们的故事那是人之常态,没什么奇怪的。可真要叶文合去做点什么呢,他是不会去做的,至少现在不会,现在的小老虎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性格还比较投契的朋友,虽然有一些凶,不过跳脱顽皮古、灵精怪的性格其实他很喜欢很享受,觉得有一种和领家小妹相处的感觉。 不过就算他对小老虎没有真正的觊觎之意,一想到小老虎跟项羽可能定有婚约,他还是很不开心,没别的,历史上项羽虞姬的下场真的太惨,霸王别姬的故事传承千年,人人都说郎有情、妾有意,是一对佳偶。可叶文合的脑海中只要浮现起小姑娘一脸决绝的说出:“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然后自刎的画面,他就感觉到一阵心痛。凭什么家国大事所有的痛,最后要让一个女孩去承担呢,还是这么欢乐、洒脱的女孩。 “就算改变不了她跟项羽的婚约,也绝不能让她落得个自刎的下场。”叶文合打定了主意,既然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对于历史的前知性,那么就可以尝试着去改变一点点的事情:“至少可以给他们留个锦囊,里面就写四面楚歌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嘛。” 小老虎要是知道叶文合心里所想的话,肯定一个戏精的帽子就扣了上去,然后再揣上两脚,可惜的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仅仅只是提到项羽的时候有一点点的语气变化,叶文合就会想那么多。她还在好好的扮演着大姐头的角色,好言宽慰着叶文合:“龟兔争道,却是乌龟先到,早行一步确实是占尽了优势,但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什么事情都能变化。古往今来,以老迈之身成大事者数不胜数。只要你不失锐意进取之意,不失砥砺前行之心,让他早行一步又何妨?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晚上哪都不许去,姑娘和你一块儿练武。” 叶文合干了小老虎送来的这碗毒鸡汤,心中想的是龟兔赛跑这典故厉害啊,那只兔子在耻辱柱上钉了几千年都不能翻身。听说英国人到了现在都喜欢找来乌龟兔子比一比,每比一次,兔子的耻辱都更甚一分。 小老虎见叶文合点头答应,有几分欣喜:“心气儿不错,你再来使一遍虎功,运功的时候记得按照虎诀的心法配合,试试效果。” 叶文合闻言也起了好奇的心思,谁叫小老虎把这五禽戏吹得这么神呢,于是他默运虎诀,让自己体内那少的不能再少的真气,走手三阳、足三阳六经而至四肢,同时俯身于地,摇头晃脑:“喵喵喵,喵。” 眼见小老虎果然被逗得哈哈大笑,叶文合就不再玩闹,认认真真的模仿老虎,施展虎功。 这次虎功与虎诀配合,叶文合明显能够感觉到之前身上酸痛的地方有所好转,有阵阵的热流仿佛温泉一般在修复着疲惫不堪的肌肉。 左蹦又跳,前扑后退,虎功有了虎诀配合,施展起来明显顺利了不少,叶文合心中喜道,这五禽戏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再看见小老虎捂着个嘴看着自己练功,笑的前仰后合,叶文合不禁感叹,门道是有门道,可惜确实是丑,要不然小老虎也不会笑的如此开心。 眼见小老虎乐的不行,叶文合干脆功也不练了,一会扮老虎,一会喵喵喵,逗得小老虎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华大侠要是看到你这样糟蹋他的功夫,肯定当场把你打死。” 叶文合收功站定,一脸严肃的看着小老虎:“若华大侠在,我有一诗,可解此局。” 见识过叶文合机灵的小老虎小手儿掩着嘴说道:“哦,你说来听听,是什么诗。”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美人笑,二者皆可抛。”负手而立,语作沧桑,叶文合把自己当做大文豪,逼格拉满。 “噗。”小老虎看着叶文合,眼睛说不出的闪亮:“你这人,真是会说些疯话。”语气并无恼怒。 “在下诚心所言,何来疯话一说,这位女施主,是您着相了。” “你就贫吧你,走了走了,回去休息了,练武也不是一日之功,你身子骨弱,循序渐进才是正理。诶,好饿啊,送饭的人怎么还没来啊。”小老虎笑着拉叶文合走向住所,比之前更显亲近。 两人在房间前分别,小老虎去了左手第一间卧房,叶文合想了一想,去了她右手边的那间。 叶文合进了卧房,才发觉卧房内颇为奢靡,只不过这卧房似乎是女子居住较多的缘故,整体的装饰风格更偏向小巧、阴柔,叶文合昨晚一夜未睡,今天练武又颇感劳累,往卧室内那张豪华的大床上一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章 晨练 “小信,小信,快起来,快起来了。” 耳旁似有蚊虫嗡嗡嗡嗡,叶文合有些不耐烦的的挥手去赶,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大冬天的有蚊子啊。 蚊子赶了半天没赶跑,反而嗡嗡的更大声了,叶文合心里烦躁,但是又不想睁开眼睛,于是更用力挥手打蚊子。 “啪”,感觉自己被蚊子打了一巴掌,叶文合刚想说这城里的蚊子真是与众不同啊,就反应了过来。 床头一位美女,怒目圆瞪,如噬人猛兽,面容之上已经有了不耐之色,准备吞了自己。 “哇,大姐头,你怎么又跑到我房间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叶文合大声喊出,心里想着幸好本大少没有裸睡的习惯啊,还有还有明明我锁了房门的啊,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啊。 “你别贫了行不行,快起来啊要迟到了。”小老虎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看着叶文合,急着催促:“快快快,别第一天晨练就迟到了。” 本来还想问迟到什么的叶文合听到晨练,茫然的长大了嘴巴:“啊,你不是叫我吃晚饭啊。”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你是属猪的吗你,昨天下午睡到今天大清早了。快点啊,再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 叶文合这才听出了个所以然,原来自己倒在床上就睡,睡到了第二天。还好他是和衣而眠,听了小老虎的话,也不洗漱,站起来就跟着小老虎往外跑。 时值冬日,太阳也赖床。五点多钟的天还没有亮,但是整个项府处处挂着灯笼,显得亮堂堂。 看着在光火下小跑着的小老虎,叶文合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奇奇怪怪的,有一些温馨的感觉,有一些怀念的滋味,又有一些想保护这活泼少女的心思。 演武场离得并不远,两人三步做两步的就跑到了,还没到演武场,叶文合就见到了门口摆放着一口水钟,在二人刚刚踏进演武场的时刻,那水钟的某一层滴完了最后一滴水——卯时到了。 “妈耶,差一分钟就迟到了,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可太丢人了。”叶文合看演武场里似乎都有二三十人了,心想着迟到是没迟到,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眼见二人慌慌张张的样子,站在演武场门口的项梁叹了口气:“贤侄女倒是守时,只不过以后还是早起为好。” 小老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装作知道错了的模样,心中却把叶文合骂了一百遍:“都是你这头懒猪,连累姑娘挨训,哼哼,一会好好教训教训你。” 项梁见小老虎这样,也不好再训斥,他将二人引向了一块空地,才对小老虎说道:“贤侄女放手攻来。” 小老虎知道这是项梁想试试她武功如何,她乐的如此,于是她将对叶文合的一腔怒火附之双拳,娇喝一声,便向项梁打去。 小老虎主修的是一套名为“穿叶蝶”的绵掌,攻起来又急又快,如同蝴蝶穿花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叶文合仔细看去,觉得小老虎使得招式之中虚招特别之多,往往九虚才有一实,这一实往往与九虚同根而生,直到最后才变实为虚,端的巧妙异常。 叶文合看的目眩神迷,觉得若是自己下场跟小老虎比试,恐怕一巴掌就要被拍死,但是场上的项梁,一步未动,仅仅只是在小老虎变虚为实的一瞬间才出手抵挡一下,显得十分惬意。 场上的打斗便是如此,小老虎出手快如闪电,腾挪巧妙诡异,她仿佛清风一般,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吹向何方;但项梁立定之间,如同山岗,任他清风吹去来,与我山岗有何伤? 项梁又挡了小老虎一招,便开口道:“侄女的绵掌使来颇为不俗,可见是下了大功夫的。” 小老虎见项梁考量的差不多了,就收了手,她头上密密麻麻的泛着汗珠,想来是刚刚全力以赴,攻的认真。 “侄女的绵掌火候不错,差的只是一点点水磨工夫,便能圆润如意起来,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安排人跟侄女放对了。贤侄女可知自己差在哪儿?”项梁思考了一番之后才说出这话,显然对这个贤侄女颇为重视。 小老虎点了点头:“阿哥说我疏于内力。绵掌是奇,内力是正,只有正奇相合,方才能登堂入室,若不然有奇无正,仅靠着人的凡胎肉掌,打人几巴掌也没多大效果。” 项梁点了点头,示意小老虎说的没错:“侄女掌法颇精,显然练武练得很勤,没道理内力差这么多。莫非侄女是修炼的是那位的“袅袅秋风歌”?” 小老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主修的心法就是“袅袅秋风歌”,只不过侄女生性欢脱,跟心法要求的心性背道而驰,因此修炼起来进度颇慢,练了这么多年,靠着水磨工夫才练到了第三层,越往后练,进度越是缓慢,就是这个原因,家父才让我出门游历,看看人世红尘,好做突破。” 项梁听到这话,重重的谈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可是何至如此啊。” 小老虎却笑了笑,语作坚定的说:“总归是要有人练的,再不好练也得练,而且说不好哪天我一朝得悟,直上九重天呢,那时候我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啦。” 项梁见小老虎说的乐观,嘿的笑了一下:“侄女确实是生性乐观之人,如果修炼的是袅袅秋风歌,还只有三层的话,这内力就说的过去了。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想法,侄女不知道愿不愿意听一下。” 小老虎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既然侄女修炼的是袅袅秋风歌,那每天晨练就去静室打坐吧,这功夫感悟不够,急是急不来的,只能水磨。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在外门功夫上想想办法,侄女修的是绵掌,这穿叶蝶若是大成,与袅袅秋风歌也颇为般配,这便不好另学他法了。不知道侄女介不介意学一门暗器功夫,以补充拳掌,便于杀伤。” 小老虎听了这话有些扭扭捏捏的,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家父和阿哥都有这个想法,只是家中武学没有合适的功法,所以这才…”。 项梁没有听完就哈哈大笑:“我说你家那老东西怎么舍得让宝贝姑娘到我府中来做客呢,原来打的我家“穿林打叶”的主意,不错不错,算你家老东西有眼光,穿林打叶和穿叶蝶,当真是天衣无缝的配合,这两手功夫你要是练得好了,足以弥补内力不足的问题。” 小老虎羞赧一笑:“家父说不能白得了叔父家的功夫,要我将穿叶蝶传给您,说您家现在虽然用不到,但是总归是有用得到的时候的,以后还有答谢。”穿叶蝶这一套绵掌虽然不是专门为女子量身定做的,但功法本身较为精细小巧,很少有男人愿意习练,因此小老虎这番话说来,也有祝只有三口男丁的项家以后枝繁叶茂的意思。 “嘿,老东西不占我便宜了倒是稀奇事,这都好说,你先去晨练打坐吧,等到用过了早餐,我再传你功夫。”项梁挥了挥手,示意小老虎可以离开了,随后他对着叶文合问道:“听虞贤侄说你从来没学过功夫?” 小老虎向两人道了声别,就一个人找演武场中的静室去打坐了。 叶文合刚才见两人说话说的神叨叨的,心里对那个什么袅袅秋风歌特别的感兴趣,本来还想着偷偷问问小老虎的,没曾想她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回答项梁:“在昨日之前,都不曾习练武功,不过昨日虞姐姐教了我一门叫做五禽养生诀的功夫,我修炼出了一点点的真气。” 项梁点了点头,面对叶文合,他显得就颇为严肃,不像跟小老虎交谈的时候有说有笑:“五禽养生诀,我略有耳闻,是门不错的养身功夫,看你身子颇为虚弱,练练也是好的。既然你没有学过任何功夫,那就好说,从头做起便是,你跟我来。” 说罢,他带着叶文合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角落里有一个小孩童,估摸着四五岁的模样,扎着一头的冲天辫,唇红齿白看着颇为可爱,小孩童正双拳收于腹,扎着马步,他目不斜视,看到两个人走过来,不言不语,非常认真。 项梁眼见小孩童的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不错。”说罢,又对着叶文合说:“你就学他扎马步,有不懂的就问他。”说完,他也不管两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叶文合一下子就茫然了:“晨练就让我扎马步?” 于是他便问向那个小孩童:“小弟弟,我像你这样扎马步就可以了吗?” 小孩童没有理他。 叶文合叹了口气,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没头没尾的,于是学着那小孩童的模样,站在他身后也扎起了马步。 一分钟过去了,叶文合觉得十分的无聊。 两分钟过去了,叶文合觉得不仅无聊,腿还十分的累。 三分钟过去了,叶文合觉得如果不找一点点事情做,他就坚持不下去了,他放眼望去,只见诺大的演武场里,放对的放对,独自练拳的练拳,练枪的练枪,仿佛人人都有事做。 于是叶文合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只有撩小弟弟一件事情能做。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没人理他。 “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啊?”,没人理他。 “小弟弟,你是谁家的孩纸啊?”,还是没人理他。 叶文合无语了,心想着站我前面的是个木桩子吗,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不言不语,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又过了一分钟,叶文合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因为马步扎久了,腿上没劲,叶文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前面的小孩童停下了扎马步,转了过来,非常认真的看着叶文合,说道:“这位叔叔,阿爹说练武的时候不能分心,所以我才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还有,你就练了这么一会就休息是没有用的,阿爹说至少要练习一刻钟才能休息一会,每天晨练我都只休息一次。”说完,他也不等叶文合回答,自顾自的又转过身扎马步去了。 “叔叔???我看着有那么老吗?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叶文合嘀咕了几声:“唉,我再坐一会,再坐一会,这身子骨可真是差劲啊,扎了几分钟马步人就跟要死了一样。” 休息了一会,叶文合站起来继续扎马步,这次他扎的时间更短,就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 “不行,不行,坚持,坚持,小鬼头刚刚说了这扎马步要扎一刻钟才有效。再说了,小鬼头这么小,都受得了苦,受得了累,我凭什么不行。”叶文合咬牙切齿的想着,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 扎着扎着,叶文合觉得眼冒金星,头顶发晕。 扎着扎着,叶文合觉得身背泰山,全身上下都要断了。 只不过他素来有几分狠劲,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想着:“大少今天就不休息了,有本事扎个马步扎死本大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演武场里的角落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扎着马步,你不言,我不语,只有风轻轻的吹来,轻轻的吹走。 叶文合感觉自己早就扎了一刻钟不止,他也不休息,依旧扎着马步,只不过觉得自己的下半身仿佛都没有知觉了。 又是一阵风来,叶文合打了个冷颤,腿上突然一软,摔在了地上。 小孩童听到声响,收了马步,也往地上一坐,对着叶文合说:“叔叔,这次还不错。” “哥哥,是哥哥。”叶文合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吧,哥哥,哥哥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新来的,昨天刚来的。” “哥哥你为什么会跟我一样扎马步呢,阿爹说这是刚刚学武的人才需要做的,难道你以前没学过武吗?”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练武。” “哥哥,你长这么大才练武,你可真是白长这么大了。” 被小孩子嘲讽了…被小孩子嘲讽了…叶文合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哥哥” “哥哥” “哥哥” 叶文合发现这扎着冲天辫的小鬼头,扎马步的时候惜字如金,休息的时候话却非常非常多,不停的在问这问那,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他浑身乏力,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小朋友聊天。 “哥哥,休息好了,该起来练功了。”小鬼头仿佛挺有时间观念,又颇为自觉,休息了一会就催促叶文合起来扎马步。 “啊,又来啊,能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啊。”叶文合听到要练功了,心头泛起了阵阵绝望。 “哥哥,阿爹说练武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事,不能吃苦,贪图享乐是练不成功夫的,那样子还不如不练。” 看见小鬼头都明白这番道理,扎好了马步。叶文合只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腿上无力,他还摔了一跤。 “娘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站定,扎马步。 痛苦啊,绝望啊。 “得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我根本坚持不到下一刻钟。”叶文合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 突然,心中泛起了一个点子:“不知道运转虎诀对扎马步有没有帮助,都是强身的法子,说不好有些效果。不妨一试,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到这,他默默的运转虎诀,内力顺着手三阳、足三阳六经运转,顿时觉得自己的腿部轻松了不少。 “嘿,还真有效果嘞。” 于是叶文合运转着虎诀,默默的把扎马步的伟大事业,继续进行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一章 教练,我想学剑法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默运转着虎诀的叶文合,觉得这次扎马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真气不断的修复着他酸软的肌肉,暖洋洋兼着麻麻的感觉还让他有一点点的沉迷。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取巧,有没有效果,一会得去问问大姐头才好,要是用这种办法扎马步没效果那可就亏大发了,白瞎大少我累了一早上。” 远处响起了钟声,叶文合估摸着是晨练时间到了,要大家去吃早餐。 果不其然,一位少年,身穿着粗布短打,朝着叶文合他们走了过来,离得近了,他说了一声:“小庄,吃早饭去啦。”却是项羽。 叶文合身前的小鬼头三步并作两步,小短腿左一蹬右一蹬的就奔向了项羽,离得近了他奋力一跃,口中喊着“阿哥”。 项羽长臂一舒,就将跳的不高的小鬼头抓在了手上,随后他抱着小鬼头,对韩信微笑道:“小信,起步的晚没什么关系,只要持之以恒,就定有斩获。你去找虞家妹妹一起去吃饭吧,她在静室那边。”说罢,他也不等叶文合回答,抱着小鬼头自顾自的就走了。 “小庄?那小鬼头就是传说中项羽的堂弟项庄吗,不对,现在这世界里是亲弟,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按照历史来说,这小鬼头以后是剑法高手啊。”叶文合有些羡慕的想,剑法高手啊,白衣飘飘,一剑授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想起来就帅呆了啊有木有。 “阿哥,刚刚那位哥哥为什么这么大了才练武呢?那他不是白长那么大了吗。” 项羽抱着小鬼头还没走的太远,于是叶文合就听到了小鬼头这嘲讽值ax的真诚询问。 “哇哇哇!就算你以后是剑法高手你也不能这么欺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打烂你的小屁股!”叶文合自尊心受到了极重的打击,收起了对于白衣剑客的幻想,前去寻找小老虎。 眼前的静室有七八间,叶文合一眼看去,也不知道小老虎在哪一间,他刚想一间间的找,就看到左手第一间的静室前面似乎挂了一个牌子。 走进一看,却是“此间有人,请勿打扰。” 嘿,还挺人性化的嘛,叶文合没有选择推门而去,怕影响了小老虎,而是敲了敲门。 “什么事?”果然是小老虎。 “是我啊,大姐头。” “进来吧。” 在叶文合想来,专心刻苦的小老虎定然正在苦练内功,争取突破。于是当他进门看见俯卧在蒲团上的小老虎的时候,他有点诧异。 小老虎去了鞋袜,俯卧在蒲团上,小腿扬起,两只晶莹剔透如同美玉一般的小脚冲着天空晃来晃去。 “咕”,叶文合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小老虎的小脚,吞了一口口水。 “你在看什么呢?”小老虎觉得叶文合样子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有一种叫做色狼的生物,所以奇怪的问着。 “唔,好想舔一口。”叶文合含含糊糊的说道,故意没让小老虎听清,然后他下了十二分决心,把注意力从小老虎白雪一般的小脚上移开:“大姐头怎么没有在修炼啊。” “我这就是在修炼呢。” “啊?”叶文合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他指着小老虎说:“还有像这样修炼内功的?这也能行?” “唔,我修炼的这功法。”小老虎摇了摇头:“它比较独特,很少有功法像它这样讲究跟修炼者之间的相性,你若是相性相合,这功法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若是像姑娘这样跟它相性不合,那就难办了,我原本以为能够靠水磨工夫慢慢修炼的,谁知道练到第三层之后,不管再怎么努力,姑娘的内力都没有一丝寸进。”说完,她还瞪了叶文合一眼:“这事我只跟父亲和阿哥说了,项家叔叔都没有说过,你可不要到处乱讲。” “啊?”叶文合听到小老虎的话,先是被她的信任所感动,紧接着就泛起了深深的古怪之意,他本以为小老虎只是修炼的比较慢,并没有想到小老虎现在是根本没办法修炼内力。 “那你还说你在修炼啊?”叶文合有点心疼小老虎了,她虽然看起来依旧是欢乐随意的,但是谁又知道她心里会多么难过呢,在这大好的黄金时期,看着别人内力一日千里,自己明明也那么努力却不得寸进,想来每一个碰到这种事的人都会伤心难过,暗自神伤。 “姑娘就是在修炼啊,又没有偷懒。”小老虎对着叶文合翻了个小白眼:“行了行了,别露出那副难看的模样了,知道你关心姑娘,可姑娘又不是以后都没办法修炼了,只不过算得上是碰上玄关了,姑娘这不是想着这么解决吗?这当然就是在修炼了,说不好明日姑娘就想通了呢,于是内力一日万里,哼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老虎显得颇为乐观。 叶文合心想哪有那么容易啊,如果一门这么神奇的内功,说想通就想通,那不是人人都成为绝顶高手了? 他有些迟疑的问小老虎:“大姐头,这袅袅秋风歌听起来颇为不凡,你能跟我说说吗,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我不太懂武学,但是说不好我能有一点别的方面的见识呢。”他怕小老虎误会,说完这话还连连解释:“我不是有觊觎之心,大姐头不能说也没关系的。” 小老虎颇为大气的挥了挥手:“没事的,告诉你也没啥。这功法男人根本练不了,若不是我曾向教我的那位起过誓,不能随意外传,我把全篇都告诉你也没关系。” 叶文合听到这,放下心来,他跟小老虎虽然非常投契,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是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若是不注意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小事产生了误会,反而不美。眼下,见小老虎毫不介意,他就静下心来等小老虎开口。 “我知道你肯定非常好奇,为什么这袅袅秋风歌如此不适合我,我却还要修炼这个。”见叶文合点头,面露好奇,小老虎继续说道:“具体原因你不方便知道,简单的来说,我们楚国贵族后代有八家传承了下来,其中包括我们虞家,还有你现在见到的项家。” “这八家在一段时间里,必须要有一个学袅袅秋风歌的,同理还有几门其他的功法,这是楚国当初灭亡的时候,八大家的约定,为的是把楚国的功法传承下去。要不然没有这硬性规定,有几门很难练,又不载于文字的功夫,恐怕早就断了传承。这么说你明白吗?”小老虎问道。 叶文合点了点,表示明了:“豪门大族在享受着超人的便利的时刻,自然也要承担着超人的责任,贵族们若是没了自身的荣誉与责任,又断了传承,恐怕也就泯然众人了。这些约定就像是枷锁,牢牢的拴在你们的脖子上,但它也是鞭子,不停的鞭笞你们,告诉你们不要忘记国仇家恨,这也是推动你们进步的一个原因。” 小老虎赞许的看着叶文合:“你真的很不错,有些道理不用我细说你都懂。原因如此,实际情况呢就是上一位修炼袅袅秋风歌的前辈,一位龙家的奶奶,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必须找了一个传人。可惜八大家这一辈人,本身女孩子就少,年龄合适的少之又少,恰巧有那么几位还算合适的呢,又比较适合另外两门必须由女子修炼的功夫,早就被人订做了徒弟。”说道这,小老虎俏皮的的摊了摊手,吐了下舌头:“姑娘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叶文合见小老虎如此,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豁达乐观是好事,但是说不好小老虎她修炼的功法,越是豁达乐观就越是没效果呢?果然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如果路走错了,那就是南辕北辙,越是奋力,越是偏的厉害。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小老虎却瞪着眼睛看着他:“姑娘也知道啊,可姑娘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总不能让姑娘每天哭哭啼啼就就为了练武吧。哼,等姑娘练好了拳掌,就去找个传人,改学别的心法去,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也比在这棵树上挂死强。” 叶文合眼见小老虎有解决的办法,心里说还好还好,只要有备用方案那就不用太慌。于是他好奇的问:“大姐头,这功法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你如此为难?” 小老虎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整本功法玄之又玄也就算了,关键是,运功法门不多,到处都是描述什么有情无情,什么有情化无情,什么无情化有情,什么看似有情却无情,看似无情却有情,还有什么看似有情实有情,看似无情真无情,我的天啊,姑娘根本看都看不明白,你说怎么修炼?我也跟父亲,阿哥请教过,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猜测很可能跟生活感悟有关,这才把我放出来,让我到外面玩玩,看看人世红尘,说不好就突然明白了。” 叶文合听的也是一头包,感觉像是在讨论哲学问题,什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什么今日方知我是我,昨日是我又非我。他没什么头绪,只好说:“你没有问问那位龙家的前辈吗?” 小老虎嘟了嘟嘴:“老太婆很古怪的,我怀疑就是练这破玩意练得,姑娘可不想成那种讨人嫌的家伙,我问过她,她就说了一句自行体悟,就不理姑娘了。姑娘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师傅。”说罢,她瞥了瞥叶文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好运气啊,碰上姑娘这么善良的大姐头。” 叶文合心想这话倒是没说错,自己确实运气不错,若是在山神庙碰上的是别的什么人,说不好现在自己坟头草都三米高了,不对,说不好自己连坟都不会有。哪里能像现在一样,住在项家大院里,还能学武功。所以他非常诚心诚意的对小老虎说:“大姐头救命之恩,传功之恩,我没齿难忘,以后定有厚报。” “得了吧你,走吧走吧,吃早饭去了。”小老虎打了个哈欠:“你昨天晚上就没吃饭,肯定饿了吧。” 叶文合眼见小老虎伸脚入罗袜,汲鞋缓站起。那娇憨慵懒模样,看的他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咽了咽口水,赶紧转身。 在路上,叶文合将早上扎马步时用虎诀有没有效果的疑惑向小老虎请教,得到了小老虎没问题,你还挺机灵的答复。 两人跑到吃早饭的地方,眼见还有不少少年郎正在狼吞虎咽着,小老虎这才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的说:“还好还好,饭还没有被抢光。” 叶文合哑然失笑,觉得小老虎可爱的一塌糊涂,当然,仅仅是在不凶人的时候。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就有仆人端来了早饭,多是一些牛肉、羊肉之类的大肉之属,看的叶文合直流口水,心想着伙食真好。 两人拿了碗筷,大快朵颐,小老虎吃了一半,鼓着嘴巴,含含糊糊的说道:“为什么大家都看着我们啊,是我们吃相太吓人吗。”显然是阿哥不在,她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说。 叶文合闻言看向四周,果然有不少少年郎都偷偷摸摸的瞄着小老虎,有些人看到他的目光,此地无疑三百两的扭转了头,装作无事发生;有一些看到了他,对着他就是一阵怒目圆瞪,显然是心怀嫉妒。 叶文合看着好笑,心想着图样图森破啊,虽然日后这些人里面肯定有不少好汉、将军,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幼稚啊。你们想跟我抢美女,还不太够格,还是叫你们的老大来吧哼哼。 “看美女嘛,血气阳刚,少年慕艾,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这些少年呆在这里,狼多肉少,看到个母猪恐怕都要抖三抖,何况是看到像大姐头这等天仙人物。”叶文合出言解释道。 “嗯?”小老虎有些没太听明白叶文合前面说的,后面倒是听了个清楚:“姑娘很美吗?” “当然咯,天上才有,地上难闻,说一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毫不为过。”叶文合抓紧机会,马屁拍的震天响,心想着哼哼,哪个女人不爱被夸,大少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旁边这些战五渣,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小老虎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红色泛起了一点红晕,羞赧一笑:“你说的是真的吗?姑娘当真有那么美?” “当真当真,千真万确。我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像大姐头这般的美人。”叶文合十分严肃,仿佛在讲述天地至理。 小老虎有些高兴的对他笑了笑,仿佛阳光照耀万物一般艳丽。 远处的少年眼见美人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浑小子逗乐,看向他的目光更是要杀人,要不是不知道这叶文合是个什么身份,估计早就有人上来寻衅挑事了。 于是有些人就向周边的伙伴打听起叶文合的身份来,有些人自恃武功高强,这就想前来向叶文合讨教一番。 叶文合眼见少年们蠢蠢欲动,不由的有些慌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做过火了啊,这要是哪位没头脑又恰巧不高兴,上来把我打一顿,我找谁说理去啊,就算我叶大少愿意做一个在女人背后默默付出的男人,小老虎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啊。 就在叶文合有些惶恐的关头,解围的英雄好汉来了,先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鬼头噗溜噗溜的跑到了小老虎身边,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虞姐姐。”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坐在了叶文合二人桌前,正是此地的少庄主。少庄主积威已久,远处的少年们见了他,该吃饭的吃饭,该吹牛的吹牛,熄了争斗的心思。 小老虎笑着拿手绢抹了抹嘴,把小鬼头抱起来放在怀里:“小庄呀,听说你已经在练武了哇,可真乖。”看的叶文合一阵羡慕,恨不得能够自己去代替项庄承受。 “是的啊虞姐姐,小庄要从小学武,不能像那个哥哥一样。”说完,小鬼头还指了指叶文合。 什么跟什么嘛,叶文合一阵无语,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躺着也能中枪。 这时候项羽开口了:“虞家妹妹和小信兄弟,昨天住的惯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向家仆吩咐。” 小老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项羽的目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项家哥哥,小妹住的挺好的。” 默默看着的叶文合觉得他们两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十有就是娃娃亲。 接着项羽询问叶文合:“小信兄弟呢?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项羽明明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叶文合仍然觉得被他看着的自己 有些心惊肉跳,仿佛被一头野兽盯着。无他,那双重瞳实在是太过骇人——有了这双重瞳的项羽,恐怕这辈子在人的印象里,都跟“和善”两字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其实,历史上的项羽倒是有一些妇人之仁,远不如刘邦狠毒。可若是两人并肩而立,恐怕人人都觉得项羽才会是那个狠心人。”叶文合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道到:“多劳少庄主费心了,在下生活的非常好。”自从他离开了山神庙,就绝口不提“小的”二字,当时是形势所逼,有求于人,姿态放的低些没关系,可是现在想要融入项羽这个小团体,就不能自甘下贱。 “有什么需求就跟仆人说,北渚以往多是妇人居住,肯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到时候你别客气,有需求就说,就把这当自己家。”项羽向叶文合嘱托了两句,又看向了逗弄着自家弟弟的小老虎:“虞家妹妹,小龙儿这几天有事回去了,过几天就来,到时候你们好好聚聚。” “小龙儿也要来吗,那可太好了,小信,到时候大姐头给你介绍介绍我另一个小弟,哼哼,他武功可比你强多了。”小老虎乐呵呵的笑着,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庄儿,我们走了,让你的虞姐姐跟信哥哥好好吃早饭。”项羽说完就招呼自己的弟弟一同离开。 项庄好像特别听他哥哥的话,尽管显得很不舍得,但还是跟小老虎道了别,跟着哥哥走了,从头到尾,小鬼头提都没提叶文合一句,显然是无视了。 于是叶文合气的牙痒痒,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打花你的小屁股,然后他把怒火发泄到了食物上。 两人吃完早饭,返回演武场的路上,叶文合想着小老虎跟项羽的不对劲,好奇心爆炸之下终于开口了:“大姐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听完可不能打我。” “嗯?”鼻音应到。 “你跟项公子是定有婚约吗?每次感觉你提到他,或者看着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叶文合已经做好了为探知世界的真相而牺牲的准备。 “啊?”小老虎茫然的看向叶文合,显然是觉得听到的问题有些不可思议。 叶文合连忙往旁边一跳,以避开天外飞脚,别看小老虎的小脚美的不可方物,可踢到身上是真的疼。 结果根本小老虎根本没动静,叶文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小老虎还是有一点摸不着头脑,显然也是被叶文合的大脑洞击败了。 “感觉感觉,男人的第六感,你们女人不懂的。” “那你的感觉可偏的真厉害。”小老虎嘟了嘟嘴巴。 啊,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的吗。叶文合也有一点疑惑了,如果这两人没有婚约,那最后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自己感觉他们两个也不是很亲昵,恐怕小老虎跟项羽的关系,还没她跟那个所谓的小龙儿亲。 “唉。”小老虎叹了口气:“以前我跟项家哥哥功夫差不多的,你明白了吧。” 哦,原来如此,叶文合闻弦知雅意,小老虎看起来总是豁达乐观,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恐怕也是有几分怨恨、有几分无力感的,每当她看到或者提到项羽的时候,她内心深处无法消抹的那点情绪,就会翻转出来,所以显得有些奇怪。 叶文合想明白了,叶文合高兴了,叶文合觉得小老虎跟项羽分道扬镳的可能更大了。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嘿嘿,何况这两人真是一点点苗头都没有,看着就不像郎有情、妾有意。”叶文合嘿嘿傻笑。 小老虎仿佛这几天见得多了,都习惯了叶文合的神经质,只是觉得自己查人不明,收了一个白痴小弟,她叹了一口气,也没说啥,继续前行。 “等等我哇,大姐头。”叶文合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演武场的时候,项梁已经再等着他们了。 “随我来。”项梁带他们走到了许多木桩的旁边,木桩在身前,身侧是一排排的武器架子,架子上都是些木剑、木刀、木枪、木棒一类。 “选一样吧。”项梁指了指武器架子。 “我选剑!”叶文合毫不犹豫。 项梁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好。小老虎也是嘿嘿傻笑:“晚咯。” 啊?叶文合不明所以,等着解释。 小老虎看他懵的很,就跟他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身上藏。以你的年纪,再想练枪,练剑都有些晚了,你再想想别的。” 啊?叶文合听完苦着一张脸说道:“真的不能练剑吗?” “你很喜欢剑?”小老虎问道。 “那是当然了。”叶文合重重点头:“你想想,白衣飘飘,身带宝剑,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多带感啊。” 小老虎却没有感受到叶文合奇怪的g点,只是反问到:“白衣翩翩,身带宝刀,一刀西来,天外飞仙,这也没差啊?” 这能一样吗?叶文合大声吼了出来:“白衣剑客时常闻,白衣刀客哪里有?再说了,身着白衣,腰悬宝剑,那是公子做派,是大侠风采,是奇人姿态。身着白衣,腰上挂着一把刀,那算什么啊,杀猪的吗!” 小老虎听的哈哈大笑,连项梁都有一些忍俊不禁,觉得叶文合说的是有那么几番道理。 眼见叶文合执念如此之深,小老虎便不再劝,反而对项梁说:“梁叔,你是武学大家,你来说。” 项梁思量了一下:“若你是个孩童,对剑法如此用心,那练剑肯定事半功倍,所谓极于情,成于事,一个人若能将自己全部的感情投入到自己所练的武功当中,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剑痴难得,刀痴难得。但是练剑确实不是一日之功,看你模样也有十五六岁了,若是想练剑,恐怕三十岁才能有所小成。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枪与剑想入门都是非常困难的,很多人练了一辈子的枪,都没有什么成果,连一式扎枪都练不好,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相反来说,棍与刀虽然想精通一样的不容易,但是想登堂入室,就比较简单了,好好磨练个一两年,与人对敌就没什么问题。此间关键之处,你可明了?” 叶文合这才明白了小老虎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练剑确实不是一个好法子,就算练十年就能有所成就我也等不起,等到我能跟人放对的时候,说不好黄花菜都凉咯。” 但是他是有些不甘心,于是迟疑的问:“就只有这四样可学吗?别的呢?锤、鞭、斧、弓这些呢?拳脚功夫呢?” 项梁也不嫌叶文合麻烦,一一解释:“有一些兵器,其实只适合战阵之上,行走江湖很不便利,你学武只是为了防身,如今又是太平盛世,你不想背着个斧头、长矛满大街跑吧?当然你想,朝廷都不允许,见到就把你抓到牢里去了。” 见叶文合点头,他继续说道:“包括枪也是如此,因此很多兵器不适合你学。其二就是,鞭法啊,锏法啊这些,府上会的人倒是有,但也没几个专精于此的,你想学恐怕学不精细。至于拳脚功夫,专精此道的人不少,但是也不适合你。” “啊?”叶文合还想着实在学不了剑法就学拳掌的,没想到项梁就直接说了他不适合。 小老虎见他疑惑,开口说道:“凡胎之人,如何以拳掌抗衡利器?无他,内力深厚耳。但凡能徒手破璧,腿碎大石的人,要么有一身惊人内功,要么有绝世神力。因此拳掌与内功力气,往往互为表里。一来你也没什么大力气,二来你刚刚凝气学习内功,连个主修练气的功法都没有,练拳掌有什么用,别人一刀就把你胳膊腿砍没了。你看看大姐头我,内力不行,拳脚练得再好也要另辟蹊径,学一门暗器功夫,你想落得像我这样吗?” 叶文合心想也是,小老虎出身大家族,家里要啥有啥,可今日依旧要练暗器防身,可想而知拳脚功夫的局限性。其实一想也对,武侠小说里面的六脉神剑、一阳指之类的功夫,实际上依旧是以内力伤人,而不是以纯粹的拳掌伤人。 “听这意思,我只能刀、棍里面选一样咯?唉,我的剑客梦啊。”叶文合暗自神伤,为自己的剑客梦想上了一炷香。 “你就在刀、棍里面选一样吧。”项梁也这么说。 “姑娘干脆看你就选刀算了,白衣刀客想想也还凑合,总比白衣棍客强,听着跟衙役似的。”小老虎见叶文合对白衣的执念特别重,干脆帮他做了选择。 “行吧行吧。”叶文合想想也是,提着刀的还有辽东大侠胡一刀,还有怒苍之主秦仲海,好歹都是成名大侠。提着棍子算什么?少林棍僧?还是六扇门捕头啊。 想想电视上那提着水火棍,高喊着“威武”模样的衙役,叶文合就醉了。 眼见叶文合终于做了决定,项梁便取了两柄木刀过来。 他双脚分立,双手持刀,往前一个弓步,将手中刀劈在木桩上,打的碎片飞起。 “看明白了吗?” “嗯。”叶文合点头,很简单嘛。 接着项梁演示了从左路劈,从右路劈,当头劈三样:“先打基础,最简单的三样劈法,你就练这个。”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你说你学了一点五禽养生诀,练了一点真气,扎马步你可以用真气,但练刀不行,你必须先熟悉刀性。” 说完项梁就带着小老虎离开了,小老虎离开之前还冲他吐了吐舌头,示意他好好练刀,不要偷懒。 叶文合看了看手中的木刀,眼前的木桩,不禁悲从心生:“教练,我想学剑法,我真的想学剑法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二章 春来我不先开口 劈了一早上木桩子的叶文合,觉得劈木桩子也不是个什么容易活,劈到最后,他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来寻他吃午饭的小老虎看见他惨兮兮的样子,自然又是一阵奚落取笑,叶文合累的嘴都不想回,由着她乐。 于是习练了暗器功夫而显得精神奕奕的小老虎,就与浑身酸软无力而显得没精打采的叶文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见鲜花只愿陪在牛粪旁,餐厅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就更多了。 叶文合累的连拿筷子夹菜都力有未逮,哪还有心思关心那些苍蝇嗡嗡嗡,只顾自的吃了两口,就想在趴在桌子上睡。 小老虎看的哑然失笑,扶着他回到了北渚:“我吩咐仆人烧了热水,弄了些缓解身体疲乏的草药,你去泡一泡,休息休息,一会儿时辰到了我再来寻你。” 说罢,她将叶文合交给两位早已准备妥当的仆妇,两位仆妇架着他进了房间,给他宽衣之后,将他丢进了装满草药的浴桶里,随后给他按摩身体的,给他擦拭身体的互不耽误,各司其职。 叶文合只觉得阵阵舒适从身体各处传来,他呻吟了一声就在浴桶里睡着了。 等到他被叫醒之后,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身体各处虽然仍有一些酸胀,但相比上午已是天差地别。 他起身穿衣,模模糊糊的回想了一番午饭之后的事情,不由的感叹到:“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啊,想来中午沐浴的那些草药造价不菲,要不然哪里可能恢复的这么快。我一个外人,项家也就随随便便的用了,真是阔绰。” 他不知道的是小老虎早就吩咐仆人日日如此,要是知道,想来他的脸色会更加精彩。 冬日的太阳懒洋洋的悬挂在天空上,一抹暖阳穿过竹林,给坐在石凳上的小老虎打上了淡妆,她也懒洋洋的伏在石桌上晒太阳,仿佛一只偷懒的小猫咪。 叶文合出了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景。 可惜叶文合书读的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幅场景,除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流风回雪、轻云蔽月这些不太合适的,他也没别的词了,至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上次已经用过了,拍马屁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嘛。 “大姐头。”叶文合喊了一声,冲着小老虎招了招手。 小老虎慵懒的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起身:“不错,精神多了。休息了一会觉得还不错吧。” “那当然,那么多名贵草药,得要不少银子吧。” “又不用花你的,管他呢。”小老虎走过来,脸上带着惬意的笑:“以后每天都有,宰大户的,不用心疼。” 读书的地方,不比演武场离得近,而是在项府后院一处水榭,水榭名“迎风堂”,宛如一坐孤岛,坐落在人工湖中。迎风堂四面空旷,不设遮挡,因此不论四季,堂里都是风来风往,想来夏日于此纳凉当是舒适万分。 “但现在是冬天,我们这是去喝西北风吗?”站在通往迎风堂的九转栈桥前,被冬日的寒风吹了一阵,瑟瑟发抖的叶文合非常不理解的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一会可别太大惊小怪哦。”小老虎嘻嘻笑道。 于是叶文合顶着寒风,打着寒颤,穿过栈桥,走到了迎风堂。 迎风堂十分之大,堂里稀稀落落坐了二三十人,竟然还显得十分空旷。 还没走到迎风堂,叶文合就感受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心中奇怪,于是他顺着小老虎手指的地方看去。 原来,迎风堂的地板是用硬木铺就,而在堂内四角,各开有一个大洞,洞中摆放着火盆,熊熊燃烧,将燃烧所释放的热量通过地板传向堂内,加之风从四面吹来,自然将热气带向堂内。 “地板是中空的,冬烧无烟煤,夏纳九幽冰,四面迎风,却冬暖夏凉。长见识了吧。”小老虎给叶文合解释道。 “乖乖,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叶文合心里想着:“明明找个封闭的屋子就啥都解决了,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他不懂的是,有钱人若是过的跟普通老百姓一模一样,那怎么体现自己是有钱人呢? 小老虎的踏入吸引了堂内一道又一道的目光,长得帅的抬首挺胸展示风姿,口才好的高谈阔论表现才学,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春天还没有来,万物都还没有复苏,你们就一个个想着交…啦,真是猪狗不如啊。”被当成了靶子的叶文合恨恨的想到,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他觉得自己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其实这些少年郎许多都身家富贵,虽然年纪不太大,但也有不少寻欢作乐的经验,只不过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青楼之中不觉得女人稀罕,但夹在二三十汉子里面的姑娘可就是稀世珍宝了,何况这姑娘还如此美貌。有的人是起了觊觎之心,有的人却只是争强好胜想跟同伴比试一番,人心种种,不一而足。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们看向叶文合的目光都不太友好。 “丫的,一群神经病,不知道吃的哪门子飞醋。”也不知道叶文合跟他们易地而处,会不会如此这般。 “虞家妹妹,小信,过来坐。”却是项羽看见了二人,冲他们招手。 “原来是虞家的千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只有虞家这种豪门,才生的出如此天仙一般的人物。” “不知道那个叫小信的是什么人物,又是哪家公子,若也是豪门贵少,恐怕不好对付。” “看他与虞家小姐颇为亲密,莫非是虞家的小公子?可没听说过虞家有这么一号人啊。” 这是议论纷纷的。 “一会等曹少来了,问问就知道了,管他谁家公子,我们会怕,难道曹少也会怕?” “说得好,正是如此,若真是大门公子,曹少定然识得。若不是嘛,嘿嘿。” “除了小侯爷,曹少哪里会在意别人。”楚王降唐之后,李世民一是为了稳固楚地,二是为了降低楚王的威信,封楚王做安乐侯的时候,也封了项燕独子,也就是项梁的父亲为长乐侯,项梁袭爵后,故而也有人称呼项羽为小侯爷。 “就是,让曹少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是商量阴谋诡计的。 叶文合感觉着自己就跟走进了菜市场一样,在一群菜市场大妈的絮絮叨叨中,走到了项羽身旁坐下。 “小庄呢?”小老虎找了找小鬼头没看见,就出声询问。看的出来她挺喜欢小鬼头。 “玩去了,谁知道是跑去看蚂蚁搬家,还是去干嘛了。他还小,先生教我们的东西,他听不懂的。”项羽提到项庄的时候也是笑意颇深,想来是被小弟抓着一起看过蚂蚁搬家。 一想到堂堂西楚霸王,被小鬼头抓着一起看蚂蚁搬家的无奈模样,叶文合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项羽也是无奈的笑着:“我们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有了他这么一个小鬼头,家父宠爱有加,所以他颇为顽皮的,加之年幼,好奇心重,所以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事。” “可跟项家哥哥小时候完全不同呢。”小老虎插了一句。 叶文合听的也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不知道少庄主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他心中想着项羽未必喜欢小侯爷这个带着些耻辱味道的头衔,所以喊得少庄主。 项羽并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脸上也有几分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项家哥哥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小老虎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经历:“他小时候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每日不苟言笑,然后每天抱着他那杆木枪,不管是吃饭也好,睡觉也好,都抱着那杆枪。” 这是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啊,叶文合有些明悟,可能十来年之前,朝廷对项家的监视还存在着,不像如今这样名存实亡。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项羽,没有安全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同时可能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身上担着的责任,所以像个小大人生活。 “可怜的娃,整个童年都生活在压力下,估计不是练武就是读书,一点点正常孩子的童年生活都没有。小鬼头相比他的哥哥,可就不知道幸福到哪里去了。蚂蚁搬家?嘿,项羽小时候敢抽出那两分钟看蚂蚁,怕不是要被他爹打死。”想到这,叶文合倒是对项羽起了一点同情之心。 眼见小老虎揭起丑来没完没了,项羽连连叫停:“打住,打住,愚兄那儿还有几味精致糕点,味道颇美,一会儿给贤妹送去。” 听到有好吃的了,小老虎见目的达成,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三个人没了话题,顿时有一点点尴尬,于是叶文合起了活跃气氛的心思:“我们主要跟先生学些什么?” “屠龙术。”项羽语出惊人,说这话的同时,他四只瞳孔都紧紧的盯着叶文合。 “少庄主却是在说笑了,侯爷忠君爱国,乃国之重器,这谁人不知,谁知不晓?我们学这屠龙术做什么再者说了,就算先生教的是屠龙术,可在下从踏入项府的那一刻起,就同项家休戚与共了。”叶文合知道这是项羽的一次考验,于是直视着项羽,毫不犹豫的展示了自己的忠心。忠心一定要展示,只不过话却有几番说法,表示知道的太多绝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取死之道,因此,他把忠君爱国几个字咬的极重,断言项羽只是说笑。 项羽看叶文合听到屠龙术后毫无一丝惊慌失措,心中便有了一些判断。 等到叶文合目带坦然、毫不慌张的回答了问题,他就彻底的心安了下来,笑着说:“开个玩笑罢了,盛世繁华,学那屠龙之术做甚,不过是学习些兵法知识,好日后报效国家。” 叶文合对项羽说的话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心里想着您一个造反头子说这话,您自己摸摸您得良心,不会痛吗。 听完两人的对答,小老虎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早就对叶文合没有了疑虑,毕竟是豪言要生弑君父的人,怎么可能是朝廷的探子呢?但是两人问答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眼见后来无事发生,她就在那里咯咯咯咯的笑,显然是为小弟与自己的立场不冲突而高兴。 其实叶文合当初在进项府的时候差不多就想明白了,虞子期将自己送到项府,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好心”,人的心肠再好,也不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好成这样,他还是有一些怀疑自己身份,将自己送入项府,便有一番请君入瓮的心思在里面,若自己没什么问题,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们放下了心,自己也谋了个好前程;若自己真是朝廷的人,进了项府,恐怕就是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要么是自己被揪出来,要么就是自己和项府内的探子,一起被揪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项羽的试探会来的这么早,他原本以为项家人会多观察一阵的,想来是项家人通过这一两天的观察,本身对他的疑心就很轻,因此才有了项羽这一次来的非常快的试探。 当然,当初他若是执意不愿意来项府,那虞子期恐怕不是监视自己,就是会杀自己灭口了。 其实种种的试探,从虞子期让小老虎带他寻亲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当时机缘巧合,他因为秦末、唐朝的关系,表现的十分古怪,所以才凑巧混了过去,逃过了一劫,否则若是没寻着亲友,还高高兴兴的自己,恐怕逃不了一番严刑逼供。 “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这几位要造反的主,看起来是一个比一个豪气,实际上做起事来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啊。”叶文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对虞子期的身份有所猜测,又恰好想抱上项羽这条大粗腿,误打误撞的通过了种种考验,要不然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问题,早就把自己送下地狱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迎风堂里与项羽有说有笑。 “这件事里,除了小老虎这大大捏捏的姑娘,可能只是有些猜测,但不太清楚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虞子期,项梁,项羽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不过还好,大少我本来就想跟着他们混,现如今算是搭上了线。只不过我武功低微,在他们眼中就算没有了威胁,恐怕也不见得十分重视,得想个法子,让他们重视起我来,要不然只能做一个小卒子,跟着他们造反简直是寻死之道,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丢出去了。” 叶文合笃定了项家人是会造反的,且不说历史上的项家叔侄是准备已久,还是适逢其会;眼下的太平盛世,都只是看起来繁华,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来,安史之乱后,平和已久的神州定然会再起波涛。 在他第一次知道这是天宝年间的时候,他就想过安史之乱到底会不会发生。等到这两天,他拐弯抹角的向小老虎打听过安禄山的事情后,他就断定,安史之乱一定会像历史中那样重演,过程和结果也许会改变,但开局绝不会变。 因为安禄山依旧节度着三地,安禄山在节度平卢、范阳后,又节度了河东,他的野心已经被逐渐昏聩的唐明皇,越养越大了。 现在是天宝十二年,叶文合记不清安禄山具体是什么时候反的了,但想来离现在不会太久。 只要安禄山一反,这个莫名其妙多了不少秦末、三国,还有不知道哪个时期人物的世界,恐怕立马就要大乱。无他,天下太小,想染指的野心家却太多。 那个时候,可以视作是华夏历史造反老祖宗之一的项家人会不反?亡国之仇根本就是无时无刻不记挂在他们的心头,而且就算没有国仇家恨,谁又愿意一天到晚被别人监视着生活?项家人头上顶着诺大的侯爷名头,不过是被关在一间更加豪华的监狱里罢了。 这些想法都是这些天叶文合冥思苦想得来的,他觉得,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展现自己价值的契机,只有这样,仿佛无根浮萍的他,才能牢牢抱住项羽这条大腿。 “单纯指望小老虎是不够的,就算能娶到她也是不够的。”叶文合又叹了一口气:“乱世人命贱如草,若是不能自力更生,展现价值,仅仅想依附某人就活下去,那是痴人说梦,就算是真正历史上的楚汉相争,项羽也是失败的一方。更何况,这方世界还有所不同,不知道会冒出来什么牛鬼蛇神。”他总觉得自己穿越以来叹过的气,比上辈子二十来年叹过的都多。 “先生来了。”小老虎拉了拉他。 叶文合回身而视,迎面走来三人,一名先生身后跟着两名怀抱物品的童子,没有出乎叶文合的意料,先生果然是范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三章 哪个虫儿敢吱声 不知道是这年头的学生都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还是范增作业布置的比较多的缘故,在范增走进迎风堂的时候,嘈杂纷纷的迎风堂内忽然只剩下了呼呼风声。 “今日都坐的近些。”范增五六十来岁的样子,身着青色棉服,脸上带着温温和和的笑,看起来不像一位严厉先生,却好似迎风做赋的文人。 众学生听了吩咐,都离开了席位,以项羽三人为中心,环绕着坐了一圈。 范增带来的两位童子,在众人面前支起了一个木架,随后将他们带来的一副地图,挂在木架上。 叶文合定睛去看,却见是一副简单的军事地图,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写了几个字,可惜他却认不到,判断不出这地图画的是哪里。 范增眼见众人坐定,便开口道:“今日我们讲时事。”说罢,他取出一只炭笔,握在手中,在地图上的上方划了六个圈。 “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范增指着那六个圈,从左到右,一一说道:“知道这是哪些地方吗?” “六镇。”眼见无人回应,项羽开口回答。 “六镇的历史一会再说,你们都知道六镇在哪儿吗?”看见底下学生有不少都茫然的摇着头,范增笑了笑:“平日要你们多用功读书,你们一个二个的只知道习武,你们一个个都立志报国,怎么这么多人连六镇在哪都搞不清楚。” 说完,他在之前画的六个圈底下,又画了两个圈,指向左边的那个圈说:“这是云中。”然后他指向云中东南方向的那个圈:“这是平城。” 听到了平城之名,叶文合来了精神,因为他的过所上写的就是从平城而来,只不过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平城究竟是那儿,总不能问小老虎嗨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平城是后世的哪儿啊。 眼见仍有那么六七个学生有些弄不清的样子,范增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们有几个真是练武练糊涂了。” 他重重在云中和平城底下,隔得稍远的一个地方花了个大圈:“这里曾名晋阳,曾名并州,现如今叫做北京太原府,现在搞清楚了没有?” 听到了晋阳、并州、北京太原府这几个熟悉的名字,就连叶文合这个现代人都弄清楚了,堂内还是有两三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范增这下是真的气的发抖:“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难道你们几个,连北京都不知道?” 范增咆哮起来的时候,叶文合觉得他气势还挺足的,有点教书先生的范儿。 “先生这么气也是正常的,若我是地理老师,碰到一个学生回答湖北省会是郑州,湖南省会是广州,华夏首都是上海,恐怕我也能气哭,这完全不是有没有知识的问题了,这完全就是有没有脑袋的问题。” 和叶文合抱着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大多是嘲笑那几个白痴儿的,也有几个跟白痴儿坐的近的赶紧坐开,撇清关系。 “看来这些贵族少年里面也有不少的酒囊饭袋嘛。”叶文合小声的向小老虎说道。 “这种人哪里都很多,当然贵族里更多,因为活着没什么压力嘛。”小老虎一点都不惊讶有人不知道北京。 简单地说,唐明皇时期,国有三都,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北京太原。生活在那个时候的人,不知道北京在哪就跟华夏人不知道北上广里的广州在哪一样的可笑。 眼见众人的嘲笑还在继续,叶文合赶紧看着地图,默默将自己后世为数不多的地理知识跟地图对应上,想了一会,他有一些明悟:“云中跟平城具体是哪儿还是弄不清,但是其中之一,十有是后世的大同。当然平城是大同的可能性更高,至于云中,这应该是在后世内蒙古哪个地方了,六镇那肯定是在后世内蒙古地区了,可是我怎么就像完全没听过这六镇的名头呢?” 范增发完了火,也不再管那几个酒囊饭袋,自顾自的说:“六镇建立在战国时期,西三镇由唐国所建,东三镇由赵国所建。最初建立这六镇,是把它当作防备匈奴的桥头堡。从一开始,这六镇就是按照军镇的标准建立的。” “到后来匈奴虽然灭亡了,但是更加强大的突厥,却开始在草原上肆虐,他们经常南下牧马,将堂堂中原当作是自家仓库,没吃的了来抢一番,没喝的了来抢一番,他们除了名字与匈奴不同,其他并无二致。” “这个时期的六镇,非常受到唐国和赵国重视,因为谁也不想自己在征战中原的时候,背后被人捅一刀。譬如说赵孝成王时期的赵国,若廉颇驻守长平一带,则李牧则必然率兵据守抚冥、柔玄、怀荒,反之也是同理,李牧在长平,廉颇就去三镇。当时秦赵两国在长平一带打的死去活来,死伤无数,两国的兵马在六镇地区,却是视而不见,互不相犯,可谓一大奇观。” 叶文合听到这也觉得有趣,心想着明明是生死大敌,每个人心里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可惜不但打不起,动不动还要装模作样笑嘻嘻的问对方:“今天,突厥它来了吗?” “这一段时期的六镇,是它最繁荣昌盛的时候,其实,早在赵孝成王的爷爷赵武灵王时期,赵国就曾在三镇开互市,用中原之属,换取草原战马,正是这一些举措,才促使了武王推行胡服骑射,国力由弱变强,成为中原强国。因此可以这么说,在当时,六镇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军镇,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它在担负军镇重任的时候,也成为了南北商贸的中心。” 范增说道这里,取过茶杯,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突厥贵族也是需要享乐的,他们需要茶叶,需要丝绸,需要粮食,需要铁器,当然,粮食铁器一般是没人敢卖的,但是茶叶、丝绸却无所谓,而他们能拿什么换呢,他们只能拿战马、拿奴隶换。正是有了六镇贸易的庞大利益输入,秦、赵两国才能迅速崛起。” 范增讲到这里的时候,底下却有学生想不明白,便提问了出来:“先生,既然突厥人与赵唐做生意做的挺好的,那为什么六镇还要驻守那么多士兵呢?两边和平贸易不就行了吗?” 范增摇了摇头:“草原民族都是一个德行,欺软怕硬,你强他才会与你贸易,你若是不强,直接来抢就是,何须与你贸易?早期赵唐两国与草原的贸易多,只是因为突厥那个时候还不强,等到后来他们强了,数次攻破六镇,屠杀军民无算,能用抢的就行,谁还同你贸易?” 那学生说了一声原来如此表示明了,就不再提问。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范增见大家都没什么问题,就继续开口:“六镇早期建立,面对匈奴时,它是纯粹的军镇;后来匈奴消亡,突厥崛起,突厥势弱的时候,六镇除了是军镇,还是贸易之城;待后来,突厥强势,能抢不用换,这个时候两边的贸易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六镇又重新变成了单纯的军镇。” “接下来,说的就是本朝的故事了。”范增又喝了一口茶,转身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从六镇起,过九原,至关中。 “李世民灭赵后,接手东三镇,六镇从此一体,不分彼此。待李世民伐楚,战于荆州城头的时候,却听说突厥破六镇,劫掠九原,直逼关中。恰逢荆州事定,楚王投降,唐统一全国已成定势,于是李世民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塞外草原。” “赶走了突厥的进犯,统一了全国,李世民修养生息了几年,就发兵塞北,欲报突厥偷袭之仇。这个时候,唐朝势大,六镇就变成了中原向草原进军的桥头堡。” “唐军跟突厥打了十几年,终于是把突厥打残了,打怕了,于是突厥一分为二,一部分向西而去,劫掠西域,是为西突厥;一部分向东而去,被称为东突厥,东突厥势弱,后来被唐军与铁勒的回鹘部联手剿灭了,随后回鹘统一铁勒诸部,与唐朝交好,他们在这一带,与契丹、靺鞨、室韦、渤海四国,维持着短暂的和平。”范增在地图上相当于华夏东北地区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圈。 “西突厥已经向西而去,回鹘与四国纠结,暂时又无力西进,六镇西北、正北、东北的这一大片草原,这几十年来都算是无主之地,只有一些很小的部落生存于此。”范增说完这些,开始提问了:“你们觉得现在的六镇该是一个什么局势?” “若是外敌不再,六镇恐怕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没了外敌,朝廷恐怕就不会再重视这六镇了,毕竟没有了兵戈,军镇也没有必要存在了。六镇势必成为鸡肋一般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率先起身回答问题的少年,披着华贵皮袄,身上披金带玉,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曹咎说的有几番道理,你们谁还有别的看法?”范增肯定了曹咎的回答,继续问道。 “这估计就是之前不少人提到的曹家少爷吧,说不得就是八大家里的一家。”叶文合心里想到,其实他对于六镇还有一些看法,但是觉得把第一次开口的机会用在这种比较简单的问题上不太值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开口,开口就要吓死人。回答一个多数人都有些见解的问题,没什么价值。 谁曾想曹咎没有顺着范增的话坐下,而是面带微笑的说:“我听说这几日府上又多了一位小兄弟,不擅武功,却饱读诗书,颇有才学。项大哥,不妨让你身边这位颇有才学的小兄弟来说说他的看法。” “丫的,我不见山山见我,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来找我呢。”叶文合心里嘀咕了一句,他眼见项羽非但没有阻拦,反而非常玩味的看着自己,就知道避是避不过去了。 “一来,这群大少爷都是些得寸进尺的主,让他们知道适可而止那估计是痴人说梦,我今日一避,往后次次要避,还做不做人了;二来,曹咎显然也是大家公子,项羽没必要为了我这个不熟的人,拂了曹咎面子;三来,还在项家练武、读书的要么是与项家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像小老虎这样的世交之家的子弟,似乎只有我一个无源无根,要怎么培养我,怎么对待我,恐怕就是要看我能展现出什么的样的能力了,现在显然他们没有在我武学上发现什么天赋,那就只有试试我的才学了,说不得,曹咎根本就是项羽指使用来考验我的。”心中拿定了注意,叶文合缓缓站起。 叶文合发现小老虎偷偷摸摸的向他竖了一大拇指,意思是姑娘相信你,你肯定能行。 其实叶文合一点不慌,无他,身经百战罢了,哪个兄弟上学的时候没有被老师点过个几十次名啊,不会都不慌,更何况还是会。 “我觉得这个问题,要从几个角度来分析。”叶文合开口就显得自信满满。 范增瞟了他一眼,略微有些意外的说:“我记得你叫韩信对吧,你来说说有哪几个角度。” “一是局势,这一点刚刚曹兄已经阐述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二是政治,军事只是为政治服务,六镇在局势已失的情况下,政治团体一定会缩水,会崩溃。他们在朝中没有代言人,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庇护他们。四五十年前,他们的前辈很风光,或许还得罪了不少人。如此情况下,朝中无盟友,结仇的又不少,政治形势非常差,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三是军户,听说唐国立军之本的府兵制,在这几十年崩坏的厉害,各节度区都已经开始实行募兵制。我不知道六镇的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可以想象,府兵制度出现了问题,实际上就是军户利益出现了问题,六镇之内,府兵与募兵会存在矛盾,军户又会与其他阶级存在矛盾;四是贸易,若是六镇能够继续进行贸易,那么以上各种问题都能够解决。但是现在,他们想开互市都不行,因为根本没有人同他们贸易。出于这四点,我认为六镇的存在之基已经损失殆尽了。” 范增不置可否,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六镇会往哪个方面发展?” “事实上,产生了矛盾,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是内部解决,二是外部转移。六镇的矛盾,已经不是寻常的办法能够内部解决的了,唯一的办法可能是镇民起义,通过减少人口,打破阶级统治来重新划分蛋糕,分蛋糕的人少了,蛋糕自然就够分了,但这种方法也不能完全解决六镇的根本问题,因为他们现在是无源之水,能够节流一时,不能节流一世;第二个办法就是外部转移,将矛盾统一,然后转移到外部,简单的说,就是军变。”叶文合这话说的信誓旦旦,但其实内心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只不过他先前就知道北方打仗的消息,又结合这次范增讲六镇,猜测北方打仗可能就跟六镇有关。所以他以结果倒推过程,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看法。 范增这次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叶文合说:“你且坐下,还有其他人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来听听。” 叶文合刚刚坐下,小老虎就揪了揪他,笑眯眯的对他说:“昨天就知道你长于谋略,可也未曾料到你这般出色。你可给姑娘长面子啦,以后等大家都知道你是姑娘的小弟,那姑娘就神气了。” 项羽也颇为赞赏的对叶文合点了点头:“分析的很不错。” 眼见于此,叶文合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但他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项羽:“难道六镇军民真的起义了?”他这番表演,是好让项羽更加确信他的足智多谋,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第一次起来答题,是形势所逼,并不是他苦苦寻求的一鸣惊人的契机,因为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简单,大部分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你说也说不到天上去,最多就是说的全一点,猜测的大胆一点,但如此一来,你长于谋略的形象也就给人留下了。等到下一次,你再次发表一个什么看法观点的时候,别人就会想,哦是他啊,他会有这番见识不奇怪,这样一来带给人的震撼感就偏弱了,带给人的震撼感没那么强,也就不会那么引人重视了,这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叫,就要叫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否则不如不叫。 于是叶文合就有了这一番表演,好强化一下项羽对他的印象。 “你猜的不错,不过不是起义了,是兵变了。”项羽对叶文合说道:“当中具体的情况,消息传来不久,我也不太明了,不过既然先生提了,一会定然会讲的。” 范增还在考校众人,却正是如叶文合所想,大多数人都对六镇的情况有一个自己的想法,起身发表看法的人不少,只不过他们所说的,大抵都在叶文合说的范畴内。 眼见能发表看法的都差不多发表完了,剩下的不是纯粹武夫就是酒囊饭袋,范增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重新走回地图前,指着地图上六镇的方位说:“我们得到消息,数个月前,在明皇准备举行秋狩的前几天,六镇军变了。” 听到范增说出这个消息,迎风堂内一下哗然,许多人开始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对着叶文合指指点点,显然是比较佩服他的才智,竟然能够先一步预料到六镇的走势。 叶文合心中暗喜,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他知道光这一点的佩服还远远不够,他还是需要一个契机,能够让他口出豪言,加深人们对他精于谋略的印象。 小老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是猜出来的吗?你是从平城过来的,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大姐头,你可不要帮倒忙啊,叶文合内心深处呐喊着,不过他突然醒悟过来,项羽十之也知道他从平城而来,所以自己刚才那番表演不一定能够起到足够的效果,说不好项羽就认定了自己在装模作样呢?看来,自己必须把握住机会,得让项羽坚信韩信就是那么足智多谋的一个人。 “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啊大姐头,你想想,我要是记起什么事了能不跟你说吗,咱两谁跟谁啊,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叶文合开始胡说八道了。 没曾想小老虎还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嗯,你说得对,想来你是不会瞒着姑娘的。” 哇,大姐,你这浓浓的自信是怎么回事啊,晃得我脑阔疼啊,不对啊,我内心深处泛起的这阵阵感动又是什么情况啊?叶文合又开始了自己的吐槽之旅。 眼见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范增摆了摆手示意停下,他开始简略讲述六镇军变的始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四章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上) 如果将华夏历史比作一本中华词典的话,那么六镇在这本词典上所占的篇幅不会太多,也许是半页,也许是一页。 毕竟六镇存在的历史非常的短暂。 但是要细说华夏历史,六镇却是一个怎么都不可能避开的话题,六镇对后世造成的深远影响,恐怕连最早设立六镇的几位北魏皇帝都不可能料到。 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拓跋珪,建都平城(山西大同东北),因为平城紧挨草原,北魏长期被柔然袭扰,因此在平城之北布防已成必然,这些布防、驻军就是六镇早期的雏形。 道武帝的孙子,太武帝拓跋焘,数破柔然于草原,等到他将目光转向西方和南方的时候,知道平城不能无防,因此兴民役数十万,在平城之北,建城构防,始有六镇。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进行汉化,自己率先改用汉名元宏,自上而下,去胡化汉,力求融入中原文明。 历史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的轮回,身为汉人的赵武灵王要搞胡服骑射,身为胡人的拓跋宏要弄去胡化汉,其实说来,这些帝皇都是在不断学习别人的长处,然后不断改善自身,进步自己。只有如此,他们才能跟上时代,不被时代抛弃。历史一次次的证明了,只有学习才能强国,闭关锁国,就等着人大炮火枪打烂圆明园吧。 自从孝文帝迁都洛阳,六镇的状况就每况愈下。想来,作为拱卫首都的卫城,和作为无关紧要的边关,两者之间的待遇恐怕天差地别。 孝文帝去世二十五年后,愈发边缘化的六镇,进行了反汉化起义。从此“六镇”这个整体,就消失在了历史之中,世人再提武川,再提怀朔者有之,再提六镇者寥寥。 自拓跋珪398年建都平城,到523年六镇起义,六镇满打满算,使劲往多了凑,也就是125年的历史,相比华夏四五千年的历史,这短短的125年不值一提,但就是这短短存在了125年的六镇,却非常强势的的影响了后续的历史。 北魏权臣尔朱荣,靠镇压六镇起义起家,其人起家的方式,几乎是照抄早期曹操,散家产,招义勇,镇起义,做权臣。 北魏、东魏权臣高欢,出身六镇怀朔,在六镇玄柔从杜若周起义,后归葛荣,再降尔朱荣,及立孝武帝元修,灭尔朱氏,成为北魏权臣。元修不愿当高欢的傀儡,投奔宇文泰。高欢再立孝静帝元善,迁都邺都,史称东魏。东魏经十七年而亡,高欢之子高洋篡魏为齐,追封高欢为北齐神武帝。这位神武帝,十有也是曹操的忠实粉丝。 侯景,臭名昭著的侯景,著名的二五仔侯景,北方人恨南方人嫌的侯景,六镇怀朔功曹出身,早年参加六镇起义。 关陇军事集团第一代统领贺拔岳,六镇怀朔镇将,投奔尔朱荣,收服三秦,统领关中。他麾下之人,如李虎,宇文泰,于谨,赵贵、侯莫陈崇等人,便是西魏的“八柱国”。后世的隋朝、唐朝皆是出自关陇军事集团。 宇文泰,六镇武川人,早期参加六镇起义,后来跟随贺拔岳。等到贺拔岳被阴谋害死后,成为关陇军事集团第二代统领,元修弃高欢投宇文泰,宇文泰后杀元修,立元宝炬,于是北魏亡,西魏于长安生。自此高家掌控领东魏,宇文家掌控西魏。后来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逼迫西魏禅位,宇文泰之子宇文觉建立北周。北周就是隋、唐前身,一脉传承。 诸如其他,如一个女儿嫁杨坚,一个女儿是李渊老妈,一个女儿是北周明帝皇后的孤独信,如李渊的爷爷李虎,杨坚的老爹杨忠等等,这些人要么本身是六镇人参与了六镇起义,要么就是镇压了六镇起义。当然,这一部分人都可以算在关陇军事集团这个大团体里。 可以很简单的说一句,北国成名英豪,十人里有八人都与六镇有或多或少的纠葛,只有那么寥寥一二人,另有际遇,跟六镇扯不上关系。 正是因为六镇起义,才有了后续的北魏亡,东西魏对立,东西魏亡,北齐北周取而代之,隋代北周,唐代隋存。这些当皇帝的家族,拓跋家(元家),高家,宇文家,杨家,李家,全都跟“六镇起义”有着深深的牵连。 “六镇起义”在华夏的历史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叶文合所处的世界里,却没有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天宝十二年的秋天,趁着安禄山入长安述职,参加秋狩,不在防区,密谋已久的武川镇将拓跋焘,整合沃野、怀朔、武川、抚冥四镇军户,共十万人,悍然发兵云中。 柔玄镇将宇文泰,领柔玄、怀荒二镇六万兵马攻幽州(华夏北京)。 同时,与拓跋焘密谋好的契丹、回鹘发兵营州(华夏辽宁朝阳),拓跋焘向契丹、回鹘许诺:事若有成,平卢之地他一分不取,而唐军的反扑,他在河东、范阳地区照单全收。 六镇军变,三路齐发,合回鹘、契丹人马共计二十五万大军,欲一举覆灭唐王朝在河东、范阳、平卢三地的统治。 他们进犯的河东、范阳、平卢三地是什么情况呢?平卢治所营州,由节度副史史思明统领着平卢军、卢龙军等四万多兵马,主要防备室韦与渤海;范阳治所幽州,由安禄山统领着经略军、威武军等十万兵马,主要防备契丹、回鹘以及一些其他的草原部落;河东治所北京太原府,原本河东是作为六镇的后防而存在的,主要是防备突厥,突厥覆灭之后,河东兵马大幅减少,现存五万兵马,为大同军、云中守捉,分别驻守在平城、云中。三地兵马合计十九万,还布防在四面八方。 拓跋焘志得意满而来,立马云中城下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自己今后的国号。 “却说那左路的拓跋焘立马云中城下,一面遣高欢率三万军马往平城而去,延误大同军驰援;一面派五千轻骑分做数股,劫掠河东各地,以充军资。”范增缓缓的向众人说道。 “中路之军六万,由宇文泰率领,一路打到幽州。宇文泰攻幽州之势较缓,显然他并非一定要打下幽州,而是袭扰范阳兵马,为拓跋焘得河东创造机会。” “右路之军为回鹘、契丹,回鹘出兵六万,契丹出兵三万,共九万人,回鹘自西向东,契丹自北向南,合攻平卢。” “十月,回鹘与史思明设计灭契丹三万大军,随后平卢方面,军分两路,一路同回鹘共灭契丹,一路驰援幽州,与范阳外围兵马合力断宇文泰部。” “十一月末,宇文泰被驻守范阳他地前来驰援的清夷军、横海军,平卢的平卢军,幽州的经略军、威武军四面合围,六万大军有三万战死幽州城下,三万人降。宇文泰、杨忠、赵贵、于谨、孤独信等匪首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虏问斩,无一不留。” “十二月,云中久攻不下,又闻中、右两路皆败,议事之时,高欢骤起发难,诛拓跋焘及其亲信,率六万镇军投降,安禄山大喜过望,将河东二军与六万镇军混编为四军,大同军、云中守捉仍是原数,另得晋阳、并州二军。随后他为高欢、云中守将董卓向朝廷请功,董卓官升二品,镇守云中,携领平城;高欢官升一品,统御并州军。朝廷不再计较六镇军变,但将六镇从军事编制中除去,自此六镇不再为军镇。” 范增讲到这,顿了顿:“六镇军出十六万,其势不可谓不强;又与契丹、回鹘相呼应,其谋不可谓不深。然而三月便亡,领军之将,除去高欢一系,尽数化为灰灰。更可怜的是契丹国,本想着在平卢分一分好处,谁曾想国破家亡,故国半数沦为唐地,半数被回鹘统治。你们想一想,为什么六镇兵变会打成这样子,我一会来考校你们。”说罢,他也不听学生讨论,负手走到迎风堂的角落看风景去了。 在范增讲六镇故事的时候,叶文合心中就不停的想着:“乖乖,这什么拓跋焘、高欢、宇文泰、孤独信这些都是华夏历史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啊,就这么一窝蜂的全跑出来了?而且这些鼎鼎大名的王侯将相们,除了高欢,一个操作失误,就全没了?这世界的世道比我想的还恐怖啊,现在,除了天宝年间本身的人物,还有秦末人物,现在一麻溜冒出了许多南北朝时期的北朝豪杰,对了还有三国人物,除了已经知道了的华佗,还有这位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董卓的董卓,说不得过两天曹操刘备什么的就都冒出来了。乖乖。”叶文合想到这里,突然有一点慌:“这世道这么乱,项羽这大腿,抱不抱的稳啊。不过项家是楚地豪杰,是楚地人精神的象征,想成就一番事业恐怕不难的。大少我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见势不妙就跑路。” 等到范增说让学生思量思量,一会考校的时候,叶文合知道自己一直苦苦期待的契机,恐怕就要到来了。 这时候小老虎笑眯眯的拍了拍他,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也讨论讨论?项家哥哥,你也来吗?” 项羽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主意,一会见分晓。” 叶文合心想着,我跟你能讨论个啥出来,你是想听我一个人“讨论”吧,于是他也学项羽的样子:“我也有了主意,一会见分晓。大姐头,你还是自己想吧,哈哈。” 小老虎气恼的锤了他一拳:“呸,谁稀罕跟你们讨论似得,姑娘是怕你们不懂,想提点提点你们,你们还不领情。”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的瞄了瞄项羽,又瞄了瞄叶文合,想看看谁会回心转意,结果这两个人都老神在在,没人理她。于是她又气的打了叶文合一拳:“亏胡娘对你那么照顾,你个忘恩负义的。” “大姐头啊。”忘恩负义这名头叶文合可背不起:“我有了一点点的头绪,你先让我想清楚,我一会再告诉你行不行啊?” 眼见叶文合算是服了软,小老虎就不管他,自顾自的发呆去了。 其实叶文合想的根本不是六镇兵败的原因,因为这些东西他一不是太懂,二是范增提供的信息太少,他分析不出个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这些。 他想的是“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以他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经验来看,范增在“六镇军变失败的原因”这个问题后,百分百会问“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 因为这套路,实在太熟悉了啊,熟悉的让人流眼泪。 “请你说一说xxx失败的原因,并且说一说是你你会怎么做,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请指出句子中错误的用词,并且填写你认为正确的用词。” … 想一想就心酸啊有木有,想一想那不堪回首、天天做卷子的过往就难过啊有木有。 在叶文合的算计中,“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被范增提出的时候,就是他口吐狂言,震惊四周的时候,在回答问题之前,他最好还要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想一想可能会被人打死,叶文合觉得还是算了,这话心里想想就行,还是别说出来了。他之所以选择“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做突破口,一是前面所说,他对“失败的原因”并不太清楚,而且这是已成事实,容不得胡言乱语,对与不对,一眼可辨;但“你会怎么做”就不一样了,这种纯粹胡言乱语的话题,只要你说的有自己的道理,别人也不能验证对不对?这种发散性的问题,向来是为了激发学生的思维能力和逻辑能力,只要你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你硬是说上杉谦信和亚瑟王是女孩子,还不是有一大堆拥趸使劲点头承认你要是跟他们说对不起亚瑟王真的是男孩子,他们不把你头给打爆。 “突然,感觉应试教育好像还有蛮多好处的哈,虽然我成绩不太好,不过这些套路还是摸得清清楚楚呵。”叶文合静下心来想一会怎么把“安史之乱”这件事给按到“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里去,而只要大家听到了“安史之乱”这种耸人听闻的预测,注意力就一定会转移到“安史之乱”上。 就在叶文合还在思考的时候,范增已经溜达完了,笑眯眯的走过来:“大家讨论的都怎么样了啊?” 半天没有回答。 “不是吧,这么多学习兵法的贵族子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叶文合心想着:“项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没人回答他就要来答了。这不过这些人,是怕抢了项羽的风头才不答的呢;还是怕答错了呢;还是根本就是群酒囊饭袋?应该不至于啊,看刚刚大部分人都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啊,有几个还说的有几分道理。” 看见无人抢答,范增笑着说:“还是老规矩,少庄主先来吧,少庄主不开口,都没人愿意答问题;等少庄主答完了,你们再做补益。” 眼见众学生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叶文合心道:“卧槽,还真是不敢抢项羽风头啊,项羽这孩子王,积威这么深的?人人避其锋芒?” 项羽也不客气,站起身,看了四周所有人一遍,被他直视之人都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诸位,拓跋焘能整合六镇,让六镇一心听命,这本事,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但拓跋焘贵为武川镇将,这兵法,这行军打仗的本事,我只能说…” 项羽一拍桌子,掷地有声的说道:“一窍不通。” 项羽这突然的一拍、一喝把身旁的叶文合吓了一大跳,心想着项羽严肃起来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怪不得那些贵族少年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诸位,你们日后有不少都是要上战场的,若是犯了拓跋将军的这些错误,恐怕要落个尸骨无存。所以诸位听好了。” “其一,是局势,当下北国之势,四分在关中,三分在河东,一分在洛阳,还剩两分北国其余之地分之。打河东,这是拓跋将军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也是他唯一做对了的选择。你们谁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能打关中?”项羽不仅仅是在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带入了范增的角色。 “丫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统率值ax吗?”叶文合悄悄给项羽点了个赞,确实很佩服项羽这种能力。 眼见大哥发问了,小弟哪有敢不回答问题的,出乎叶文合意料之外的是,第一个起来回答问题的竟然是曹咎。 “这曹大少听他们说也是个大大少爷啊,我还以为会跟项羽有点不对付呢,怎么感觉跟项羽好的像穿一条裤子啊,这么说来,之前曹咎对我发难,多半是出自项羽的授意了。不过这曹咎在历史上怎么像没听过呢。” “项兄。”曹咎向着项羽随意的拱了拱手:“那在下先献丑了。” “曹兄弟但说无妨。” “其一,关中之名如何而来?被山带渭,四塞之国,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谓关中。关中易守难攻,是天下一等一难打的地方。这天下之地,何处不是几易其主?唯独关中,自唐国建立以来,几百年未生兵祸,突厥可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破六镇,下九原,一路势如破竹,结果打到了关中,依旧是不能破门而入,这是关中的地利;其二,李唐经营关中数百年矣,军备精良,听说有些关卡箭矢之类的军备多到仓库都放不下,只能把年代久远的箭矢发给关卡附件的居民当柴火烧,而且这个久远,听说只是两年,两年之前发的军备物资,就可以称为久远之物,大家不妨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这便是关中的军备之利;其三,今日不同往昔,昔日突厥扣关,是因为除了关中之外,李唐其他地方的军力都被抽去打荆州了,但今日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拥八万大军于关外,六镇真敢打关中,怕是连郭子仪这一关都都过不了,更何况李唐关中禁卫号称天下无双,虽然几十年没打过仗了,但是赫赫威名之下,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试试关中禁卫的战斗力,这是关中的军队之利。有这三点在,拓跋焘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主动进犯关中,而与关中重要性差不多的河东呢,没有地利,军力也不足,因此选河东而非关中攻打,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曹咎说完,还向项羽和范增询问了一句:“不知项兄与先生,觉得我说的有无问题。” 项羽点了点头,范增却说:“说得很对。” 项羽见曹咎答完,也没有什么补充的地方,就继续说:“其二,是分兵。自古行军打仗,分不分兵,怎么分兵都是大有讲究之处,要见机行事,而不是固守死板,拿着兵书照抄。拓跋将军栽就栽在这了,他先是分兵幽州就颇为不智,紧接着在云中城下,分兵大同,分轻骑劫掠,这都是自取灭亡之道。周殷,你熟读兵书,你来说为什么不能分兵。”可能觉得这次的问题比较难,项羽直接点名了。 “又是个没听过的,也不知道在历史上有没有什么名气。”叶文合已经得了一种听到名字就死劲回忆历史的病。 周殷其人,看上去颇为瘦弱,似乎同叶文合一样也是一个不曾习武的主,而且他穿着朴素,与项羽类似,同曹咎那恨不得脖子上挂三根金链子的打扮截然相反。 “兵书上记,以强击弱适分兵,以弱击强当少分兵。六镇军马看似比河东、范阳的兵马还多,实际上他们一旦分兵就会处于弱势。原因在于:一,他们是朝廷叛军,道义上立不住,很多人心里本身也是惶恐的,军心不稳;二,六镇军变,六镇兵马实际上是无根之兵,贫瘠已久的六镇连足够的军粮都没凑齐,拓跋焘打到了云中,还要派人劫掠军粮,后方无根,打起来就容易慌张;三,有不少军户一定是被裹挟兵变,分兵等于是给了这些人逃跑的机会;四,分兵就给了人侥幸之心,总想着我们这路没打下来没事,也许别的路已经打下来了呢,人有侥幸心,则无必死意,打个仗都贪生怕死,还怎么打呢?若他们不分兵,而是十六万大军全部往河东打,毕其功于一役,那么以十六万对五万,说不好范阳方面还没得到消息,河东就丢了。所以六镇分兵之举,确实不妥。”周殷说完,也学曹咎模样,请项羽和范增点评。 “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一次项羽却出来挑毛病了,他摇了摇头:“无根之兵绝非是六镇兵马的隐患,反而是他们的优势,不过拓跋将军显然没有利用好这个优势。” 这一次连叶文合都跟着“啊”了,可想而知,众人对项羽的说法都不太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很大的劣势,到项羽嘴巴里就变成优势了。 叶文合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无根之兵与哀兵其实是一个道理,连退路都没有的人,想活下去该怎么办,那只有往前打,一直往前打,打到有退路。他心中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华夏军事学“兵形势”流派的开山祖师爷,项羽着眼点确实与常人迥异,人家打仗都是步步求稳,项羽打仗都是借势服人,或造己势,或借他势。简单的说,就是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上。军心不够?咱破釜沉舟断尽一切后路的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于项羽来说,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这就是普通将军与绝世名将的区别啊,代表兵形势的项羽和代表兵权谋的韩信,被称为一时瑜亮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百战百胜,一个越败越强,果然都不同凡响。”叶文合丝毫没有自己就是韩信的觉悟,自顾自的想着。 “无根之兵,就是没有退路的兵,哀兵必胜,简单的道理。”项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过具体到如何利用哀兵上,还有许多讲究,你们自己思量。” “再说第三点,盟友。拓跋将军起兵,会选择回鹘与契丹为盟,说实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想不出这么蠢的决策,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是只选契丹,让契丹羁縻平卢方面也就罢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猪脑子想着跟回鹘联手的,这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项羽显然对于六镇会与回鹘结盟非常非常意外,语气上扬了不少,一边摇头一遍走到地图前,指着六镇上方的大片草原说道:“你们看看这里,匈奴兴于此,突厥兴于此,这是整个草原最肥沃的地方,素来有草原珠宝之称,现如今却是无主之地,回鹘不想占领这片草原珠宝吗?回鹘做梦都想,他们之所以不西进,不是不想,而是力有未逮,他们同室韦、契丹、靺鞨、渤海四国在东北打的不可开交,今日你我笑语相见,明日你我背后捅刀,回鹘根本就没有余力西进。既然如此,那么回鹘要这平卢之地有什么用?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游牧民族,跟契丹这些半游牧半农耕的可不一样。平卢之地对他们全无用处,反而还会得罪一向交好的唐王朝,回鹘的可汗是有多蠢,才会这么干?若不是他们见有利可图,可以借机消灭掉契丹,解决一个心腹之患,恐怕他们第一时间就把六镇的情报卖给唐王朝了,若是如此,拓跋将军连武川都出不了。” 项羽说到这里,停了一会,范增却少见的插话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选盟友首先要知道盟友需要什么,让盟友的利不与你的利冲突,然后你再提供给盟友他需要的利,这样利益划分一致,结盟才能长久,才不怕背叛。现阶段的回鹘,不但不会将唐王朝视作对手,反而却是唐王朝的坚定盟友,他们眼前的心腹之患是东北四国,只有当他们发展强大,能够西进之后,他们才会与唐王朝变友为敌。因此,六镇的盟友可以是利益一致的契丹,却不能是利益完全背道而驰的回鹘。其实契丹虽然势弱,短暂的牵制平卢方面也没有太大问题,只要六镇付得起代价,契丹还是愿意去做一做这搅局之人的。六镇与回鹘结盟,确实是欠了考虑。” 眼见范增说完,项羽继续讲:“接下来就是第四点,临阵用计。不知道拓跋将军是跟没什么脑子的草原流匪打多了,自己变得没脑子了。还是拓跋将军镇守武川后,根本就没打过仗。他打到云中之后,竟然就似模似样的,干巴巴的攻城。” 说道这,项羽嘲讽的笑了一下:“他以为是两国相争不成?他忘了自己是叛军不成?他只有在唐王朝反应过来之前,抢一线生机,方有活路。然而拓跋将军军行云中,临阵不知用计,反而傻乎乎的攻城。”项羽摇了摇头:“自取灭亡之道。” 眼见项羽说完回去坐着了,众学生纷纷开始讨论,随后又有数人提出了一些拓跋焘犯的错误,算是对项羽提出四点的补充。不过项羽本身说的就比较细致了,众人说来说去,说了一会就没什么东西可以说了。 眼见这个问题告一段落了,范增说道:“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拓跋焘,你该如何行军用计,才能带领六镇叛军,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让你们讨论一刻钟。” “果然来了。”叶文合微微一笑,他已经做好了一会吓死几个胆小鬼的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五章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下) 对于“你会如何去做”这个问题,学生们讨论的比刚才热烈的多。 就像叶文合想的那样,这种发散性的问题,又没有标准答案,因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是你你会怎么做呢?”不甘寂寞的小老虎坐在两个不说话的人旁边,看别人讨论的有声有色,很是羡慕,于是她只好拉下脸皮,又去骚扰叶文合。 叶文合这一次倒是没有故作神秘,反而淡定从容的看着小老虎,说道:“大姐头,我有一计,不但能让六镇叛军度过第一阶段,说不好还有问鼎中原的机会。” 小老虎听到这话,果然兴致勃勃:“快说快说,说出来让姑娘帮你参谋参谋。” “不反。”言简意赅。 “不反???”小老虎愣了一秒,拧着叶文合的耳朵,小脸凑近了凶巴巴的说:“你又在逗姑娘对不对?你,快,给,姑,娘,说。” “疼疼疼啊,大姐饶命啊,我还没说完呢。”小老虎拧的颇重,叶文合立马求饶。 “说。”小老虎这次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答案不撒手,只是手上微微撤去了一点力道。 “等。” 眼见叶文合说了一个字又不说话了,小老虎茫然的问:“完了?” “完了。” “等什么?” “等机会。” “等什么机会?” 叶文合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态,像条哈皮狗一样死皮赖脸的对着小老虎说:“这个真不能说了,说了就不灵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小老虎脸上写满了疑惑:“真的?你真的不是在逗本姑娘玩?” 叶文合跟小老虎呆的久了,把小老虎的变脸之功偷学了一二,哈皮狗瞬间切换成圣人模式,一本正经的说:“真的。” “好吧,一会你要是没给姑娘一个合理的解释,晚上你自己看着办,哼哼。”终于撒了手。 叶文合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拧肿了,不过还是笑眯眯的想着:“晚上看着办,嘿嘿,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正经呢。” 在众人热切的讨论中,一刻钟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 “这次谁先来?”范增让大家先停下讨论。 这次回答问题的学生就比较多,许多点子王都找到了自己的才能所在,一时之间,各种奇葩、天方夜谭的想法不绝于耳。 有说远离故土,远征西域,与西突厥联手的。这想法初听似乎很不错,但细想却有诸多为难之处,譬如六镇军户有许多都是中原人,不愿意背井离乡怎么办?比如,六镇军备不足,没有足够的粮食行军这么久,该怎么解决?还有人问,六镇距离西域不仅远,中途还有朔方、河西两大节度军镇,该如何面对唐军可能来的围追堵截?而且六镇军就算到了西域,恐怕也打不过年年征战、战无不胜的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他们该在何处寻找一块地盘? 那个起来发表看法的学生,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一边思索,一边同诘难的人争论,渐渐落于下风。 范增出来结束了这场争论:“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但可能会碰到的问题也很多,如何操作还需要细细考虑,否则就是万劫不复,全军覆没,你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写一篇军论交上来,写的好自有奖赏。” 那学生得到了范增还算比较肯定的答复,却是面色平静的说:“谢谢先生,学生回去会仔细的想一想的。” “这教学方法说起来还真不错,每一个学生都参与其中,不断倾听和讨论的时候,其实也是学习和反省自己的时候,这倒是和后世的教学比较像了。”叶文合想着,听到可能要写军论他也丝毫不慌,认不到字也可以口述让小老虎代写嘛,问题不大。何况他的不认字,只是不认识当前这种“小篆”字体,只要有机会学,用不了多久就能看懂的,再怎么说也都是汉语嘛。 眼见第一个吃螃蟹的得到了表扬,说的似乎也不咋滴,立马又有勇士站了出来:“我觉得,打关中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你看你们一个二个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你们也想不到吧,哈哈,你们想不到,唐军肯定也想不到啊,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行他人之不敢行,做他人之不敢做!打关中,一定要打关中!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天才。诶,干嘛啊,你们拉我干嘛啊,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嫉妒本天才。。。” 叶文合看的目瞪狗带,对小老虎说:“这人,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还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啊。” 小老虎也有些晕乎乎的,犹豫的说:“也可能是脑子有坑?”这几天跟叶文合相处下来,她学了叶文合不少的口头禅。 范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位同学,以后好好听课,行吗?下一个。” 接下来有说的有模有样的,也有胡言乱语瞎白活的,而曹咎、周殷几人都认为打河东绝对是最优解,至于怎么打,这几个又各有看法。 范增听了几个说的还不错的,便吩咐他们写篇军论交上来;碰上纯粹用脑洞打仗的,自然事毫不犹豫的驳斥或者劝诫一番。 叶文合听下来,觉得这群学生的军事素养还挺不错,差不多三十个学生,有一半的人,他们的计划,至少目的明确,具备一定的逻辑性和条理性,可能对于细节的掌控稍微差一点,但这也是思考时间比较短的缘故,让他们回去静下心来仔细完善一番的话,许多计划的可能性都是比较高的。叶文合其实比较看好那个远征西域的计划,有心想知道那个学生的姓名,于是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小老虎。 “干嘛?” “刚刚那个说远征西域的,你认不认识?”叶文合悄悄的问。 小老虎摇了摇头:“项府这群人里,我只认识小龙儿和曹咎,怎么,你觉得远征西域这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说法还是个好计划?” “嗯。”叶文合点了点头,很郑重的说:“除了我这个办法外,远征西域是我觉得他们提出的唯一可行计划。别的都不行。” 小老虎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不是在逗姑娘玩?你对自己的计划那么有信心?你觉得打下河东也不行?” 叶文合摇了摇头:“时机不对,打下河东也守不住,河东不比关中地利,想守得靠人命往里填,六镇耗不过大唐的,落败只是时日之事,打下河东后需要看后续的发展,发展的好才有活路,发展的不好就凉凉,所以这是走钢丝之法,比远征西域的难度都高。反倒是西域计划,看似异想天开,其实可行性非常高,一旦赌赢了,得到的回报非同小可,安西、北庭虽强,可也有吐蕃、西突厥虎视眈眈啊,只要左右逢源的好,把握住大国之间的博弈,在西域占领几个小国,从此当皇帝的当皇帝,当大元帅的当大元帅,这有什么不好的?” 小老虎听了之后,思索一番,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可西域那么远?” “兵贵精不贵多,真要去西域,还带什么十六万大军,带上两三万亲兵精锐,轻装上阵,快马加鞭,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西域诸国,弱小却繁华,能够存活至今,完全是大唐与西突厥与吐蕃博弈后的结果,若是有两万精兵打到了西域,那些西域小国拿什么守?等到随便占据了一两个小国,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你仔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等到占据了几个小国,唐强就倒向吐蕃,吐蕃强就倒向大唐,这又是多难的一件事?” “嗯嗯,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确实是有可行之处,怎么,你想私底下去跟那位兄弟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小老虎笑眯眯的问他。 “嗯,这人兵出奇招,真正的想他人之不敢想,是个将才,若他还是领悟到河东不可守,才有侵略西域的想法,那可不是将才,而是个帅才了。本大少折节下交一下,问题不大。”叶文合心里想的是,我这不是想跟人交朋友,我这是想搞小团体好不好,紧紧的团结在项大腿身边是没有错的,但是团结在大腿身边的是自己一个人,还是一个小团体,这区别就大了。“项羽向来没有什么识人之能,不知道有多少优秀手下不是被刘邦挖跑了,就是觉得没出路自己跑了;淮阴侯如此人才,都能被项羽放跑了,这位大哥看人的本事,啧啧啧。刘邦文治武功地盘样样不如项羽,靠着能识人,会用人,敢用人这一条,就把项羽干掉了。与其让人才被埋没转投他人,还不如让本大少与他们攀攀交情,看看能不能变成我的小团体,到时候也多条退路,没必要一定吊死在项羽这颗树上。” “我去帮你问问。”小老虎以为自己明白了叶文合的想法,便去问项羽。 眼看她跟项羽窃窃私语了一阵后,面带惊讶的看着自己,叶文合不禁笑道:“少庄主是不是也说河东不可守,远征西域其实是条出路?” 小老虎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项家哥哥说的话竟然都跟你说的差不多,想来他是不屑偷听我们说话的,看来你们英雄所见略同啊,虽然说都比不上本姑娘,不过也算有几番见识啦。” 叶文合听的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怎么老是喜欢自吹自擂一番啊,不过非常可爱就是了。 “项家哥哥说那人名叫钟离昧,见识不错,但是他的观点有些过于剑走偏锋,项家哥哥说你没事可以多跟钟离昧聊聊,交个朋友,他为人比较生僻,不大同人往来。” “钟离昧!”叶文合心里一颤,这是他在项府除了项家三人和范增外,听到的第一个知道的人名:“这可是位闻名古今的将军啊,可现在似乎不是很受重视?依稀记得这位虽然是项羽麾下大将,但是跟淮阴侯的关系却是最好?现在我就是韩信,这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至于什么剑走偏锋,呵呵哒了,你项羽就是天底下最喜欢剑走偏锋的老哥,好意思说别人剑走偏锋吗。” 叶文合暗自沉思,想着之后如何与钟离昧拉近交情,小老虎见他思考的认真,颇乖巧的没有打扰他。 眼见有想法的基本都开口讲了一番,剩下没开口的基本也不会开口了,范增就向项羽示意了一番:“少庄主来说说你的看法。” “嗯,”项羽应了一声;“以五千一万心腹人马,扮做商贾、农夫之属混进云中,六镇未反之际,北方没有威胁,云中定然防备松弛,只要分批、小量的派人进入,这很容易做到。拓跋将军携十六万大军齐攻云中,让十四万军马慢悠悠的走,这是给可能存在的斥候看的。他自己身率两万精兵,昼伏夜出,奔袭云中。立马云中城下后,城内派人找机会袭杀大将,放火烧粮,制造混乱,其余人趁乱夺取城门,将城头攻防战变成巷战,只要打成了巷战,拓跋将军基本就是胜券在握了,因为他们人多。这时候十四万人马分为两路,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驰援云中打巷战,一路在云中与平城之间设伏。拓跋将军发信平城替云中求援,若平城来援则以伏兵歼之,平城不援也什么关系,云中若失,没了掎角之势,两万大同军翻不起什么风浪。既然是叛军,自然要以快打慢,事出突然,云中没有防备,拓跋将军三日可下云中,七日可下平城,半月之内当能占领河东全境。”他的语气非常的肯定。 项羽跟其他学生的不同在于,其他学生——除了那个说打关中的除外,在发表自己看法的时候,自己本身都带有一定的犹豫,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能不能行。但项羽非常笃定自己的计划,他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强大自信心,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感觉:按他说的这样打,一定能成,不存在任何失败的可能。 “项羽确实是天生的统率,他的谋略也是上上之选,简单粗暴,就是突出一个快,突出一个攻其不备。按照他的计划来,不出意外是百分百能攻下云中的,出了意外,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其中的关键就是变攻防战为巷战,只要打成了巷战,三万人的云中守捉,定然不会是十万六镇叛军的对手。”叶文合想着,盛名之下无虚士,项羽的法子看起来简单,格局更是远远不如拓跋焘的谋划,最后如果都能够成功的话,能够牟取的好处,两者更是天上地下,但关键就在于项羽的法子几乎百分百能成,而拓跋焘的谋划却很难说。 项羽的法子很简单,众人一听就能明白,两个关键,一个是“骗”,骗斥候、骗门都是骗,一个是“快”,夜行军、打巷战都是快,骗和快都是为出其不意做打算,就像他所说,叛军的优势就在于什么时候打是他们说了算,别人不知道,只要能够在反叛的第一时间拿到足够的好处,建立起基本盘,后面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于是众学生都纷纷点头,不少人更是直呼妙计。 谁曾想项羽却大摇其头,很是郑重的对众人说:“我这一计其实非常简单,很多人都能想到,安西的将军能,北庭的都尉能,天底下久经战阵的将军都能,以有心算无心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拓跋将军想不到,不是我的能耐,而是他的无能。打下河东根本就是应有之意,所以我一直思考的是,六镇叛军打下了河东,应该如何运作?我跟韩兄弟的看法一致,六镇叛军是不可能守下河东的,据河东以守是坐以待毙。所以关键在于,打下河东之后应该如何发展,是北上克范阳?还是南下中原攻洛阳?还是转向齐鲁之地?这后续如何操作,才是六镇叛军能不能成事的关键所在。我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韩兄弟,你来说说你的想法,集思广益嘛。” 来了! 叶文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自己站起来回答问题,哪有项羽点名吸引人注意? 果然,众学生眼见有人和项羽想法一致而被项羽点了名,都纷纷瞧向叶文合,等着这位已经展现过才学的老哥再发高见。 叶文合施施然的站起来,不急不缓,尽显大师风范,把逼格拉满后开门见山:“在下跟少庄主一样认为河东不可守,不过少庄主想的是打下河东之后该如何发展,在下却不认同打河东。” “哦?”项羽眯了眯眼:“韩兄弟对钟兄弟征西域的看法颇为认同,莫非也认为征西域才是最好的出路?不知道韩兄弟听没听过两句话,一句叫做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一句叫做叶落归根;若不是毫无出路,没人会愿意征西域的,若拓跋将军执意征西域,军心当时就乱了。” 有道理啊?叶文合突然发现他的思维误区在哪里了,他是现代人,乡土观念颇为淡薄,华夏都是我的家,去哪不是家?但古人不同,一句富贵不还乡是身前事,一句叶落归根是身后事,两句话就把古人对乡土的眷念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突厥西去是无路可走了,耶律大石两百轻骑远赴西方重建大辽也是因为国破家亡,无路可走了。但拓跋焘的六镇军不是无路可走,他们选择的余地颇多,而且在他们踏出最后一步之前,谁也不好说是不是死路。若拓跋焘执意征西域,恐怕连两万精兵都凑不出来。怪不得项羽说钟离昧之法是剑走偏锋,原来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叶文合大摇其头:“征西域是保命之道,而不是常规之法。”他说到这还专门转头对着钟离昧笑了笑,钟离昧见两人正在讨论他的计划,听的很认真,见叶文合示好,也点了点头,以示友善。见到了回应,叶文合继续说:“正如少庄主所说,征西域所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唯独这思乡之情,不太好办。因此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好往西而去,重开天地。”他想着要是能够举耶律大石重建大辽的例子就好了,耶律大石重建大辽,是征西域典型中的典型,范例中的范例,如果在现代的话,说一个耶律大石大家就都懂了,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多口舌。 “所以,钟兄的计划虽好,却不具备通用性。在下并不准备如此。” 项羽这下就比较意外了:“哦,那不知道韩兄弟谋划如何?” “在下有一计,不仅能让六镇叛军站稳脚跟,运气好,还能问鼎中原。” “哦?”这次项羽的哦声拖得又长高,尽显疑惑,显然觉得叶文合说的话有点大了。 “来了来了。”小老虎颇有兴致的看向叶文合,之前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叶文合为什么这么自信,眼见要揭晓答案了,非常亢奋。 叶文合这话说的大不大他心知肚明,站稳跟脚没啥问题,问鼎中原就纯看运气了,不过不把话往大了说,怎么让人对他议论纷纷呢。 众学生果然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认为叶文合在吹牛皮。 “不知韩兄弟此计,为何?”项羽又开口了,他倒是没觉得叶文合一定是在吹牛,决定听过再下判断。 “等。”跟给小老虎的答案一模一样的。 “等什么?” “等机会?” “等什么机会?” “等天下大乱的机会。” “机会从何而来?” “从安禄山处来。” “韩兄弟的意思是?”项羽听到叶文合的回答,若有所思。 “等着安禄山反叛朝廷。”语出惊人。 果然这句话一出,迎风堂内立马就同炸了锅一样,嘲笑着有之,惊呼者有之,说叶文合疯了的有,笑自己听一个疯子瞎白活的也有,曹咎笑的气都喘不过来气了,周殷脸上也是莫名其妙的神色,小老虎一脸茫然的看着叶文合,感觉是自己听错了。 钟离昧却起身快步走到了项羽与叶文合两人身边,站定不语,脸上显得有一些激动。 “你就这么笃定安禄山会反?”问这话的却不是项羽,而是范增,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叶文合却是狂笑,装足了狂生模样,心里想着这个时候有一个捧哏递上一句:“丞相何故发笑”那就完美了,以后可以把小老虎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他笑完之后,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他安禄山不反?我拓跋焘就不能拉着他一起反吗?” 随后他真是用劲了吃奶的力气在吼:“诸君,安禄山一人之身,领三地节度,此乃天下闻所未闻之事,此乃取死之道也!要么解甲归田,要么起兵造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得陇复望蜀,你问问他安禄山,他舍得放下手上的兵权吗?他只会走造反这条路!” “今日,安禄山又得六镇残兵近十万,其势更大,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说道这,叶文合学项羽重重的一拍桌子:“韩某今日以项上人头作保,安禄山三年内必反。他若不反,韩某项上人头,诸君人人皆可取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无一人再语。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叶文合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六章 谋划 “他真是这么说的?” 项梁在宽广的大厅中,负着手,来回不停的踱步。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反复变换的步调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脸色那般平静。 大厅内挂满了一排排的宫灯,明艳的火光,穿过薄薄的纸璧,将整个大厅都照的亮堂。 范增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上端着一盏陶瓷茶盏,悠悠闲闲的喝着茶,没理会项梁。 项羽坐在范增身侧,听到项梁的话,站了起来,答了一声没错。 项梁突然站定,回首看向二人,声音有些高扬:“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安猪会反?” 项羽想了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想不明白。 “猜的。”范增开口了。 “猜的?”这次项梁的声音更高了:“猜的他就敢拿他的项上人头作保?这小子不怕死?” 范增放下了茶杯:“搏命之举,是个狠人。” “搏命,搏什么命?”这次问话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项羽。 “口出狂言,以作进身之阶,六国策士常用的把戏罢了,战国初期有策士见魏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死了,结果魏王是个狠人,第二句话听都没听,直接拖出去斩了。那个策士也是挺笨的,要是他去找沉迷丹药、天天想着长生的楚王,说不得就官拜上大夫了,呵呵。”范增说的风趣,显得也是非常轻松,神态与项家父子截然不同:“只不过今天这位口吐的狂言,很有可能实现,可能实现的狂言,那就不叫狂言了,叫真知灼见了。” “你是说安猪真的会反?”项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其蠢似猪的安禄山会做出反叛朝廷的事。 “十年之内,安禄山节度的三镇必然出乱子,和十年之内,安禄山必反,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范增却是摇着头:“安禄山节度的三镇会出乱子,这是我们讨论过无数次的事,就不多说。既然会出乱子,这乱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安禄山惹出来的?” 项羽也点了点:“有几分道理的,世人皆知安禄山大字不识、其蠢似猪,但一个自己给自己穿衣服都做不到的猪头,能走到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必然有过人之处。安禄山起家之传奇,我认为绝不能仅仅归结到运气上去,若是他心机深沉,那完全说的过去。” 项梁还是有一些烦躁,总觉得不能把蠢猪跟心机深沉联系到一起去,所以他又开始来回踱步,不停思考。 突然他一拍脑门,说道:“我确是记起一事来了。今年年初的时候,长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杨国忠屡劝明皇,言安禄山必反,于是明皇派遣趚琳前往幽州查看,趚琳后来回报安禄山没有什么问题,杨国忠又言若招安禄山上京他定然不敢,这才有了安禄山参加秋狩,六镇趁机军变之事。我初看这情报,只以为是杨国忠与安禄山内斗,没当回事。现在仔细想想,却发现这事当中疑点重重。” “巧,太巧了!”项羽想了想也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件事联系的太密了?” 说到这,他也学项梁,来回踱步:“杨国忠与唐明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素来有奸相之名,但他小节或许有亏,大事却绝不会乱来,他的利益是建立在明皇的基础上的,所以他不会无的放矢,无端猜疑大将,他或许真的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但又没有实证才会向明皇进言让人巡查。紧接下来,这个趚琳可能有些问题,他或许是收了安禄山贿赂,或许本身就是安禄山的人,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本事不济。” 项羽似乎是思考清楚了,站定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项梁:“接下来这才是关键,安禄山进长安,六镇反。” “六镇的人,凭什么知道安禄山会进长安?”项羽显得有些激动:“这不是说有一两个探子天天盯着安禄山就行的,就算是探子来报安禄山离开了防区,六镇也来不及做军变准备。六镇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安禄山离开防区也说不过去,若是安禄山一直呆在防区呢六镇就不军变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两个,一是,六镇提前知道安禄山会离开防区;二是,六镇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一个机会,看到了安禄山入京这个机会不错就叛了。我个人倾向第一个解释,因为我觉得第二个解释跟后面发生的事冲突太大。” 项梁双掌一拍:“不错,绝不会是第二种情况。六镇之人也是老于军武,但这一仗输的太离奇了,打的太离谱了,让小庄上去指挥都比他们打得强。” “我一直在想,一个能统合六镇的人,一个能暗中密谋反叛很久都不被朝廷注意的人,而且本身就是武川镇将,怎么可能会打出这么稀里糊涂的一仗。”项羽跟父亲的想法明显一致的:“莫说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六镇这次的行军,问题太多了,多的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即为妖,我们把拓跋将军当傻子才是真傻子,就算他不会打仗,难道六镇诸将一个会打仗的都没有?打出这么稀里糊涂的一仗,只能说明他们别有图谋。” “不错。”范增也肯定了项家父子的猜测:“拓跋焘久攻云中可以勉强用不会用兵解释,宇文泰攻幽州围而不攻被人反杀,这已经不是昏招能解释的了,随后宇文泰麾下诸将全部被杀,看起来也更像是杀人灭口。” “所以说,六镇根本就是与安禄山早有密谋,就像韩小子说的那样,我拓跋焘如果等不到安禄山反,那可以拉着安禄山一起反啊。”项梁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安禄山的心机确实深不可测。六镇想借他的势,他却反过来把六镇全卖了,白得了十万兵马不说,还能得到朝廷的嘉奖,去除明皇的疑心,今后谁再向明皇说安禄山会反,明皇怕是两个大耳刮子就抽上去了。而安禄山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慢慢准备两年,直到时机成熟,就能反叛。” 项羽点了点头:“六镇与安禄山勾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我们来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一捋。” “首先,拓跋焘有反心,他整合六镇军马之后,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反,河东想打是打的下的,但是河东打下之后该怎么做,这却是很令人为难的事。于是他跟我们韩兄弟一样,想起了安禄山。” “安禄山恐怕也有危机感,有了反心,所以他跟拓跋焘一拍即合。” “然后,安禄山收买了一个杨国忠的心腹,让这个心腹向杨国忠进言,说传闻安禄山有反心,然后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杨国忠听了这个情报,就向明皇汇报,并且说安禄山在哪干了什么,有反心,只要派个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就有了趚琳幽州之行,因为是子虚乌有之事,自然是查无此报,安禄山把趚琳贿赂好,哄高兴送回京,让他帮忙向明皇进美言。但这样并不能完全消去明皇的戒心。” “眼见查无此事,杨国忠定然会责备心腹,心腹却可以借机进言,说安禄山有没有反心只看他敢不敢进京就知道了。杨国忠肯定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就对明皇说了同样的话,明皇肯定还是对安禄山存在戒心的,就要安禄山上京参与秋狩。” “若这事不是安禄山一手策划,他还真的未必敢上京;即使是他策划的,他也秘密联系了六镇,要六镇趁他上京的时候军变。” “安禄山上京参与秋狩,明皇的戒心就去了大半,听闻六镇军变,立马就放安禄山回河东。” “在六镇与安禄山合谋的计划里,应该是平卢与回鹘合力吃掉契丹,这样平卢方面的军力就可以解放一半,然后让回鹘帮平卢方面照顾东北,作为报酬,六镇与安禄山联军将六镇送与回鹘。回鹘要平卢之地全然无用,但六镇却对他们大有用处,更何况可以灭掉心腹之患契丹,于是回鹘也欣然入局。” “宇文泰兵犯幽州,与忠于安禄山的部队合力灭掉忠于朝廷的部队。” “拓跋焘驻马云中,却不着急攻打,只等安禄山返回河东,共举反旗。” “如此说来,六镇出兵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安禄山定然是有反心的,拓跋焘深信这一点。但安禄山有反心,却不一样要这个时候反,也不一定就愿意跟拓跋焘共分江山,杀了拓跋焘的人,得了六镇的兵,趁着明皇疑心尽去的时候,再准备两年,明显对他更有利。” “所以安禄山就反水算计了六镇,这其中,拓跋焘手下的高欢,恐怕与安禄山另有勾结,说不好这反水的谋划就出自他。” “于是六镇军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失败了,恐怕拓跋焘被砍下头颅的时候,都没想明白是什么情况。” “事情只有这样发展,所有的不合理之处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项羽说完,叹了一声长气:“安禄山心机之深,恐怕世所罕见。” “细节或许有异,但大方向肯定是这样的。”范增笑着说:“用不着苦恼,这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 “不错。”项梁用手摸了摸下颚:“原本以为十年左右天下才会有变,现在看来变数当在两三年内。我们想的到的事,朝廷中的衮衮诸公也会有人想到的,安禄山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做准备。下一次明皇招他入京之时,就是他举刀叛国之际。” “我们也要多做准备了,江东那边,大巫祝那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事发突然,措手不及。”范增说:“就像韩小子说的,最多三年的功夫,安禄山必叛。” “没错,我还得想办法去探探桓荆州的口风,若是他不多加阻碍,许多事就好说了;若是他也有一些别样心思,嘿。”项梁接着对许久没有开口的项羽说:“若是有机会,你不妨跟桓家公子冲突一下,不要将事情弄得太大,为父好带你登门道歉,探探桓荆州的口风。” 项羽却摇了摇头:“好久没看到桓玄小儿了,听说是代他老爹回乡祭祖去了,年关已近,等他回来都要等到过年了,那时节弄点什么事也不太好,年后再说吧。” “嗯。”项梁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这事:“你修炼无波诀的事,跟虞家侄女说了吗? 项羽非常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还没,不知道怎么开口。容我这几日,先跟她多接触接触再说。” 项梁也没有多劝,就说了一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已成定局的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时日不多了,你找个机会跟她把这事说了,好早做安排。” “你若是真不好意思说的话。”范增笑眯眯的看着项羽:“找个人故意装作说漏嘴就行,我看龙且干这事就特别合适的,以虞家姑娘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知道了十有会主动来找你,你再想办法应付应付。” “唉。”项羽有些懊恼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吧,等小龙儿回来让他去,他跟虞家妹妹亲近,他去干这事合适。” “对了。”项梁听项羽表了态,就不再提这事,反而问道:“韩小子,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倒确确实实是个人才。” 范增笑道:“他求得不就是更好的功法,更高的待遇吗,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呗,他身份来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深沉,还是需要防备一二的,不能完全信任他。若他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那倒是一个不错的臂助。” “有件事没跟你说,虞家侄女说他曾口出豪言,言祖父当年若能“杀和臣,废楚王,立新君,作权臣”,说不得楚国还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小小年纪,说起生弑君父之语,面不改色,这个韩小子,恐怕是个枭雄人物。” “哦?还有这等事?这小子有点意思。”范增显得有些惊讶:“待之以诚,小心提防,缺一不可。” “其实吧,我觉得吧。”项羽有些尴尬的笑着:“我觉得韩兄弟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先祖若真能如此行事,一统天下当有五成可能。” “唉。”项梁叹了一声气,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羽儿。”范增叫了一声显得有些疑惑的项羽。 “嗯?”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项羽想了想,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七章 天下第一? “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小老虎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武打短袄,没有半点淑女形象的蹲坐在叶文合身旁:“你这人说话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奇奇怪怪的,真让人摸不透。” 叶文合扎着马步,努力不去看小老虎的样子,他怕他忍不住会发笑:“我说大姐头啊,虽然我知道你学的内功很特别,修炼了不一定有效果。但是没效果你就不修炼了,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真的什么,大?张服什么意思啊。”小老虎的关注点确实是比较奇怪。 “我说,没效果你就不修练,这样真的好吗?”叶文合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着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嘴巴呢,说习惯了说习惯了,慢慢改慢慢改。 “既然没效果,那修炼干啥?”小老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用装装样子的吗?”叶文合觉得还是很不好,所有人都在晨练,就您一位在这放羊,这造成的影响多不好啊。 “装装装,装你个大头的样子啊,你说,你是不是天天在姑娘面前装样子?”小老虎突然就被惹怒了,站起来对着叶文合的膝盖窝就是一脚。 叶文合引火烧身,膝盖窝一软,就摔在了地上,看着小老虎跑去调戏项庄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这姑娘当真是大大咧咧的,不过好像真的被我弄得很不高兴啊。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继续扎马步,心中想着别人可以放松放松,自己可不行。昨天自己一番惊人预言和以头作保的话,除了会让人觉得自己智计无双,但也会让人觉得自己野心勃勃。 “最后以头作保确实是太不妥当了,当时只想着怎么才能震惊四坐,完全没有想过以头作保的后果,现在恐怕不仅仅是小老虎对我生气,恐怕项家父子也是对我戒备深深。” 自家事自家门清,真让叶文合临机应变、出谋划策,他还真没那个本事,他的长处在于能够将华夏历史上曾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套到当前世界,然后进行分析、比较,譬如说,他可以就征西域做出一系列分析,是因为他知道耶律大石这样干过。但是你让他像钟离昧一样,立马就想到征西域,他恐怕就做不到。可以说,叶文合现在更像一个后台分析师,通过长时间的分析比对得出结论,但他并无急智,事出突然、毫无防备之下,他一样只能懵逼。 “所以,至少要会一点武功,用作保命之本,以免事出突然,全无应对。”叶文合叹息一声,继续扎着马步,运转虎诀,增强自己的肌力。 晨练结束的时候,小老虎还是抱着项庄小鬼头过来找他了,只不过小老虎别着一张小脸,一副不想理你的模样,自顾自的跟项庄说着话。 项庄倒是颇为乖巧,眼珠子麻溜麻溜的转了一圈:“信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小老虎抱着小鬼头走在前面,跟小鬼头有说有笑,叶文合跟在身后,一脸无可奈何。 叶文合觉得一会等小鬼头不在的时候,自己得跟小老虎好好聊聊,小老虎生闷气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有时候不管是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就是被这一点点的“无所谓”、“没关系”给腐蚀掉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小的误会都是一条缝隙,你若不管它,终有一天它会碎裂成一个能够吞噬你的大洞。尽力去消弭所有的误会,去交谈,去沟通,宁愿去吵去发泄,也不要让误会永驻心间。 “小老虎只是一个大大咧咧,有些刁蛮的小姑娘,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她生我的气,只不过是觉得我骗了她,利用了她,只要把我的苦衷好好的跟她讲上一番,她心肠软,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叶文合心里想着,觉得自己一定要跟小老虎好好谈一谈的,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谈就是最好的,不过现在有一个碍眼的小鬼头。 三人走到了餐厅,依旧是坐在一张桌子上,依旧是大姐姐小弟弟有说有笑,叶文合干瞪着眼。 “the outsider啊这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说爱像云,自在漂浮才美丽”叶文合也是个心大的主,不知不觉的就哼起来了。 小老虎听着叶文合在那哼着奇奇怪怪的调子,有心想问一问,不过想着现在自己正在生闷气,嘟了嘟嘴,把头又别了过去。 看的叶文合哑然失笑。 今天的小老虎,依旧是餐厅内众少年目光汇聚之处。 但叶文合就不同昨日了,经过昨日“以头作保”一事后,不少人意识到这位韩兄弟虽然武艺不精,但是是个狼灭,比狠人还多狠了几点,宁犯强人刀,勿犯文人笔的道理还是有不少懂的,特别这个文人还是个狼灭,把他惹生气了,把你算计死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于是叶文合悠然自得的吃着早餐,没有了各种猥琐目光不停打量,他心情还不错。 就在叶文合吃完早餐,想着怎么把小鬼头支走的时候,项羽出现了:“庄儿。”他站在餐厅的门口,朝着小鬼头招了招手。 哇,救命恩人啊这是,大福星啊这是,叶文合心中不禁感叹到,每次不知道咋办的时候项羽都出来救场,你要说作者不是的故意的,那完全就是在侮辱人。 项庄乖巧的让小老虎给他擦了擦嘴巴,小小的身子做了一个揖:“兰姐姐,信哥哥,那我先跟阿哥走了。” 叶文合笑的不怀好意:“快去快去,别让你阿哥久等了,代我向少庄主问好,就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在小老虎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小鬼头摇晃着小胳膊小腿的跑了。 叶文合还冲着项羽挥了挥手,活像一个刚刚从青山医院偷跑出来的老哥。 小老虎打定主意生叶文合的闷气到底,对他的奇怪举动不闻不问,吃饭,擦嘴,起身,出门。 叶文合一路小跑,赶紧跟上。 眼见四周无人,只有冬阳懒散,亭台婉转,叶文合立马小声喊着“大姐头,大姐头。” 继续走,不理他。 “大姐头,大姐头,你等等我哇,我有事想跟你说。” 继续走。 “大姐头啊,你等等哇,你不等我,我今天就哭死在这里,呜呜呜呜。”一哭二闹三上吊,叶文合深得其中三味,一番调皮耍宝,小老虎停了下来。 转身站定,鼻孔朝天,小老虎眯眼瞧着浮云朵朵,不发一言。 “大姐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叶文合脸上带着舔狗般的笑,小心翼翼的说。 “嗯?”鼻音上扬,二声,意在问询。反正没开口,高手形象还在。 “大姐头,其实我有一些心里话,一直都想跟你说。但是,一直又不太敢开口。”叶文合的语气真的非常陈恳。 “哦?”大姐头金口玉言,说了个哦,又不再言语。 开了口就是破了功好不好?别看嗯跟哦都是一个字,但这可是开口跟不开口的区别,一字之差,天地之别啊!叶文合吐槽着,表情还是显得非常的陈恳:“大姐头,其实,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跟虞大哥。” “嗯。”意思是继续说,说重点,别浪费本姑娘的时间。 “如果不是你和虞大哥,可能我就死在那个山神庙里了,哪里能像现在一样,住在豪宅里,可以学武功,可以学兵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和虞大哥给的。我对你们的感激之情,绝不会随时间流逝就变淡。”旧事重提,打感情牌。 “哦?” “我知道你和虞大哥会怀疑我瞒着你们一些事情,是我我也会这样怀疑的,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一个人跟你说他什么都记不到了,这听起来就不可信。”叶文合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悲戚,还有一点点的哭音:“可是,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到了,从我醒来之后,我不知道我从何而来,不知道我要往何处而去,我不知道我姓甚名谁,我不知道我今年多大,我真的是什么都记不到了。” 说到这,叶文合装模作样的挤了几滴眼泪,用手抹去,声音非常的低沉:“可能我都去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了吧。是大姐头你和虞大哥把我从鬼门关又重新带了回来。所以,我才会什么都记不到了。大姐头,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一句是编造,天打雷劈。”发毒誓,表忠心,哄姑娘,古代渣男三板斧之一。 “嗯。”小老虎还是没有开口,但她的目光从白云转向了叶文合。 “大姐头,其实我非常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你是我再次活过来后,第一个朋友,也是对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愿意瞒着你,真的愿意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可是我真的忘记了一切,我夜夜难眠,我每天都无数次的问自己,我到底是谁,我的家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差点冻死在山神庙,我很迷茫,我很痛苦,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叶文合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有些像喃喃自语,却是演着演着动了真感情,有些暗自神伤。说到最后,他想起了不知道在何处的家,想起了可能日日以泪洗面的父母,想起了在地球上经历的一幕又一幕,他紧闭着双眼,有无数眼泪滑落。 小老虎怔怔的看着他,有一些愣神,待到最后眼见叶文合泪如雨下,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缓缓的拍着叶文合的背脊。 “大姐头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很怕又像在在山神庙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差一点死掉了,连原因都不知晓,大姐头,我真的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我真的只是想有一点点自保之力,大姐头,你能理解我吗?”叶文合这话说的倒是真情实意,没有半分虚假。 “我相信你。”小老虎低低的说道,手依旧轻轻的拍着叶文合,就像母亲哄着小宝宝一样。 叶文合现在倒不是在演戏了,心中的苦闷、疲惫,仿佛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往日被深藏的无力感、愚弄感,冲破了一直固守的心防,决堤而出,他越哭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哭,到最后他哭的都呛着了。 小老虎看着叶文合的样子,也有一些难过,心里想着:“他也是一个可怜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不应该冲着他撒气的。” “大姐头。”叶文合的声音哽咽的厉害。 “嗯?” “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小老虎把叶文合的肩膀重重的一拍:“姑娘会一直罩着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好啦,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被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说着又死劲的锤了叶文合两下:“振作起来,怕什么,还有姑娘陪着你呢。” 叶文合发泄了一番,感觉精神好多了,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有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两个人慢悠悠的晃着,走到演武场的时候,叶文合的情绪已经完全平息了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小老虎说:“大姐头,刚刚有些失态,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指的是那句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没有说明,但想来小老虎肯定会懂的。 小老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没好气的说:“这么大的人了,没事还哭哭啼啼的,羞不羞啊,看着都害臊。幸好没被别人看到,要不然丢死人了。” 叶文合嘿嘿嘿嘿的傻笑,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就真的变成他一哭二闹了,本来只是想和小老虎谈谈心的,结果到最后他情绪涌动,悲从中来,变成哭哭啼啼的诉苦了。 两人走进了演武场,看见许多少年郎都已经在练武了,叶文合连忙向小老虎道别:“大姐头,你去练功吧,我也去劈柴去了。” “劈柴,噗”,小老虎闻言一笑:“亏你想的出来。走吧,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你昨天练了一天,柴劈的如何了。” 两人在叶文合昨日练刀的地方,见到了项梁,他提着一柄木刀,在与空气放对,前突后退,左格右挡,刀势浑然一片,刀法简洁大气。 叶文合心知肚明项梁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小老虎也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项梁见两人过来,停了刀法,将手中木刀随手扔到了木架上,走向二人:“你是聪明人,余话不提,我们项家有两门上乘刀法,虽然说不上冠绝当世,但也是天下排名前十的两门刀法。一门叫斩青云,注重刀法,我们项家也有相配合的心法,可以一并传你。一门叫天佑大楚破阵刀,注重刀势,但是我们项家没有相应的内功,虞家倒是有一门内功可以与破阵刀呼应一二,但是效果一般。你选一门吧。” 叶文合想都没想,“我全都要”就欲脱口而出,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呵,成年人当然是我全都要。 “破阵刀。”不曾想小老虎比他还快的就做出了决定,她看着叶文合:“相信我,破阵刀。” “好吧,破阵刀。”叶文合把全都要几个字憋了回去,决定还是相信专家。 项梁点了点头,示意了然:“你还是先熟悉刀性,等你有一番见识了我就传你破阵刀,内功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你可以让虞家侄女与家中商议一二,先把那门内功学着用。”说罢,他转头向小老虎说道:“你一会还是去昨日之处寻我。” 等到项梁走远了,叶文合才把疑问发出:“为什么要选破阵刀?斩青云不是更好吗?” “那可是天佑大楚破阵刀啊,天下一等一的刀法。”叶文合感觉小老虎的眼睛里都泛着星星:“要学就学最好的,错过这次机会,那才可惜。” “可是项庄主刚才不是说…”叶文合有些疑惑,觉得项梁不可能在这种特别容易拆穿的事上骗自己。 “他说的也没错,斩青云与项家的青云诀本来就是一脉传承,是一门功夫的内外两面,两者结合,说斩青云是天下前十的刀法没有半点问题。”小老虎知道叶文合想问什么,于是解释道:“但是单说刀法呢,斩青云跟破阵刀没得比,破阵刀的问题在于,现在还没有一门心法,能够跟破阵刀里应外合,这对于一些高手来说,就显得有颇为鸡肋,刀法再精再妙,没有相应的内功呼应,能有多大威力?但是。” 小老虎非常重的说了但是这两个字:“但是,你根本就不是高手,你根本不用愁这个问题,就算你现在开始修炼内力,修炼个几年能有多大的一个效果?你想有自保之力,短时间内还是得靠刀法,得靠兵刃之利,暂时不用担心内功的问题。” 叶文合想了想,觉得小老虎说的虽然打击人,但是细想却没啥问题。 “所以,学破阵刀没问题,以后你若是武艺有成,游历天下,碰到合适的心法再去改修也没问题的。当然,这些对你来说都太遥远了。一会我修书一封寄往家中,问问父亲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让阿哥下次过来,传你我们家那门心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叶文合心中泛起了阵阵感动,项家人教自己刀法可以说是利益交换,而小老虎却根本就没有传自己内功的义务,结果她连要求都没提半句,就直言想办法把家传内功传给自己。 小老虎向他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先好好练练劈柴,万万不可懈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破阵刀再好,根基不牢,也是空中楼阁啊。” 小老虎说完就欲离开,叶文合却是把她叫住:“啊,大姐头等等,先别走,还有事情想问你呢。” 小老虎止住身形,回首扬了扬眉头。 “大姐头,刚刚听你把那破阵刀法说的神乎其神,我就想问问天底下有没有什么用刀高手啊,他们的功法跟破阵刀相比如何呢?”叶文合这个问题其实憋在心里许久了,从他不得不练刀开始,他就想知道,练刀到底有没有前途。 小老虎笑了笑:“有啊,天下第一就是用刀的。” 天下第一,这可是天大的名头,叶文合一听练刀的还有这种大佬,立马热血上涌:“大姐头,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的大侠姓甚名谁。” 小老虎抚了抚鬓角:“说起来这位嘛,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倒是当之无愧,只不过,这位跟大侠可扯不上半点关系。” “啊?不是大侠,莫非是邪门歪道?”叶文合这就有点不高兴了,凭啥练剑的多豪杰,咱们练刀的就多外道啊,这不公平啊。 小老虎轻轻摇了摇头:“这位天下第一,爵封西平郡王,官拜陇右节度使,兼领河西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手掌雄兵二十万,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却与那大侠,与那邪门歪道有什么相关?” 叶文合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两个拳头了,他目光呆滞,确实是被这天下第一附带的一大串头衔吓的不清:“不知这位大将军姓甚名谁啊?” 小老虎看着叶文合的窘样,笑的很开心:“有诗云: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吐蕃总杀却,更著两重壕。 你说说这位大将军是谁?” “哥舒翰?”叶文合也不是个傻子,虽然说自己听过的后两句与小老虎说的不大相同,但是毫无疑问,这首传咏了上千年的民谣,歌颂的就是李唐的外族大将哥舒翰。 小老虎微微点了点头:“出关中而向西,哥舒将军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刀法呢,刀法呢?哥舒将军刀法如何啊?他的刀法跟破阵刀相比呢。”既然听闻天下第一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哥舒翰,叶文合也就不觉得有多奇怪了,于是转而问起了他更感兴趣的话题。 “不知道。” “不知道??”叶文合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天下第一的刀法如何,怎么会不知道?” “没什么人见过,自然是不知道了。哥舒将军又不是江湖侠客,天天与人比试,战阵之上,见过他拔刀的,恐怕都去黄泉报道了。” 这个理由明显不能说服叶文合,他急的都快跳脚了:“那凭什么说他是天下第一?” 小老虎目光转向天上,语气中略带羡慕的说:“因为天下第二曾与哥舒将军比试过几次,次次落败,直言打不过,所以哥舒将军就成了天下第一呗。” 打得过天下第二的就是天下第一,这逻辑很正确,没毛病。不过叶文合现在非常讨厌小老虎这种卖关子似的说话方式:“天下第二,天下第二又是谁!” “岭南五府经略使刘裕。” “又是位将军?”叶文合直抓脑门,心想着这不对啊,怎么高手都是朝廷将军啊?武侠小说一般都不是这么写的啊?不过刘裕这名字咋听的好耳熟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刘寄奴?” “你知道?”小老虎这下却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心想着,怎么有时候你连常识都不知道,怎么有时候你又啥都知道一点? 真是刘寄奴!叶文合这下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拓跋焘、宇文泰、高欢这些人都冒出来了,那出来个宋武帝感觉也没啥不对啊。 “不错,这位岭南经略使确实有个小名叫寄奴,同他亲近之人,多以此为称。说起这位,可不比哥舒将军。这位投身军旅之前,江湖之上可是鼎鼎大名,什么单人夜破八百匪啦,千里追凶寄浊酒啦,皆是被人传唱不止的。他两柄小戟使得出神入话,江湖人送外号强龙过江,在长安三败哥舒前,一直被称为天下第一的。”说到这里,小老虎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仰慕:“哥舒将军是纯粹的军武之人,这位刘经略可就不大相同了,他交友广泛,也爱跟人比斗,投身军中后,也没改掉这个习惯,如今他在岭南经略,依旧于将府之外,设大鼓一面,想要与他比试之人,皆可击鼓,若他得空,定然会与较量一番,天下豪杰与他比试者不知凡几,没听说过一个在他手上占过半点便宜的。” 叶文合也是听的欣然神往,连连称赞:“这才是大侠风采,好一个强龙过江啊,当真名不虚传。” 小老虎笑着白了白他:“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哥舒将军被成为天下第一了吧?二人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本该没什么交集的,结果有一年同赴长安面圣,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刘经略就硬是要跟哥舒将军比试一番,哥舒将军本来是不肯的,直到这事闹的圣上都知道了,这才没辙,二人在长安禁苑中比试了一场,哥舒将军半招险胜。刘经略小输半招,自然是不服气,明皇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就定了个三局的规矩。结果第二日,刘经略又输半招;第三日,刘经略还是输了半招。这个时候刘经略才直言打不过,根本打不过。这事被传开之后,哥舒将军才有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只不过打斗的具体细节,除了明皇等寥寥几人外,却是没人知晓了。” 叶文合听的津津有味,感觉自己的江湖好奇心收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突然问道:“不知道虞大哥同他们相比又是如何?” 小老虎笑着摇了摇头:“阿哥江湖人称义薄云天,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前十的高手,但是同这两位比却是差距不小的。” “哦?为何这么说?难道虞大哥之前与他们谁交过手?”叶文合的好奇心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着。 “那倒没有。” “没打过怎么就知道完全打不过?”还是好奇。 “境界都不同啊,那两位是大宗师啊,阿哥只是宗师之境,如何打的过?”小老虎也没嫌叶文合问题多,她知道叶文合刚刚习武,对江湖抱有着憧憬乃是常态,于是耐心的解释。 “大宗师?大宗师和宗师的区别是什么?” “周身三百六十五窍穴全开便是大宗师;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开即为宗师;八脉全开是为一品,任督皆开是为二品,只开一脉算是三品,三品之下皆是不入流。当然这种划分只看内力,实际打起来,外招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所以一品高手被二品高手追着打的事也常见的很。但大宗师一般都是随便打宗师的,鲜有意外。” 叶文合是万万没想到武道还有这么具体的划分,不过转眼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并且立马问了出来:“大姐头你算什么级别的高手?” 小老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姑娘现在连内力都修炼不了,你说算几品?当然算不入流了!不过姑娘凭借着掌法,与一些三品高手放对应该问题不大。” “哦哦。”叶文合这才对三品高手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感受:“那项庄主和少庄主呢?” “叔父和阿哥相差仿佛,项家哥哥应该有一品的实力了。”小老虎说到这,略显得有些难过。 叶文合急忙转换了话题:“那天下有多少位大宗师啊?” “三位半。” “怎么会有半位?”叶文合感觉自己今天的问题是真的多,不过没办法啊,有这么多江湖秘闻可听,换谁上不好奇啊。 “半步大宗师嘛,身上窍穴打开近三百个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大宗师了。”小老虎却没说那人是谁。 “那另外一位大宗师呢,是谁啊?” “安西节度使高仙芝。” 高仙芝,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叶文合印象中这是位跑去跟阿拉伯人干架的狂人,不过现在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怎么又是一位将军?” 小老虎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的?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这些人就算是江湖侠客出身,有了名头后也会投身军旅建功立业啊,只是在江湖中厮混又能有多大个出息?” 武侠小说都不是这么写的啊?不过叶文合承认小老虎说的很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郭大侠最后还不是死守襄阳吗? “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吧,姑娘要去练武啦,免得项叔父等的太久。” 叶文合其实还有十万个为什么,不过想到项梁还在等小老虎,于是就说:“想问的太多了,不过你先去练武吧,以后有机会再问。” 小老虎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叶文合在自己的武侠梦里沉浸了片刻,就拿起木刀,前去练习了。 “其实不太像劈柴,倒像是在伐木。”他有些恍惚的想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八章 情动 一个早上,叶文合就在不停的伐木、伐木,等到手也伐酸了,胳膊也伐累了,午饭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等小老虎寻着叶文合一起用过了餐,叶文合又好好的享受了一番大户人家的药浴,二人结着伴前往迎风堂。 “怎么今天不少人都看着愁眉苦脸的?”叶文合用胳膊肘碰了碰小老虎。 “姑娘也不知道啊,是怪怪的,昨天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今天一个个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 叶文合苦苦忍住脸上的抽搐:“大姐头,你这比喻真形象。” “是吧!姑娘那水平,哼哼。”一点自觉性都没有的某人臭屁到。 叶文合看着小老虎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于是转过头无声狂笑,随后向一个被他吓着了的学生问道:“这位兄弟,今天大家怎么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啊。” 那学生看着这位狼灭,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啊韩兄,一会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多久,叶文合就加入了愁眉苦脸的队伍中。 “意思是这这这项府还教这些玩意的?”叶文合感觉非常的不解。 小老虎也很是无奈:“姑娘也以为每天就是学兵法呢,谁知道怎么还要学这些啊。” 迎风堂内,有一位夫子,却不是范增,他双眼微闭,脸上一脸陶醉的模样,大声的朗读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然后能虑,虑而后得…” 这位夫子一边朗读,一边摇头晃脑,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显然是位圣人学徒。他读完一段,还睁开眼问一声:“哪位同学对这一段有自己的看法啊,可以起来说说,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没一个理他的。 夫子也不气恼,见无人回应就继续摇头晃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叶文合要崩溃了,旁边的小老虎也差不多。 “咦,少庄主好像没有来?”叶文合瞟了瞟迎风堂内的学生,好像没看到项羽,就开始跟小老虎讲起悄悄话来了。 “曹咎也没来。”小老虎咬牙切齿的说:“两个死鬼,也不告诉姑娘一声,让姑娘在这受苦。” 旁边一个学生似乎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也悄悄的说了一句:“项老大和曹老大从来都不来听先生讲经史子集的,不过我们可不敢不来。”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我以前还以为只是夸张修辞呢,原来项羽还真的是逃课的老祖宗啊。”叶文合叹了一口气,翻着手上简陋的草纸课本,对小老虎说:“现在想溜也溜不了,将就着听吧,对了,老夫子到底在说些啥啊。” “大学啊。”小老虎指着简陋课本封面两个斗大的字:“你不认字啊,这也要问。” “只是想找些话跟你讲,要不然很无聊的。”叶文合心想着,我确实是不认识啊,不对,这个大字我还是认得的,那个学字是真的认不来。 “无聊。还不如打会瞌睡,姑娘睡会,一会记得叫我。”叶文合目瞪狗呆的看着小老虎闭目养神,她还跟着先生念书的节奏摇头晃脑,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这真是装啥像啥啊。”叶文合苦恼的想:“聊天的人也没了,干脆来认字吧,总是要认字的。” 于是他悄悄叫了一声旁边的学生:“这位兄台。”叶文合指了指手中的课本:“先生讲到哪里了?” “不是吧,韩兄真准备听先生讲课啊。”那位学生显然有些愣。 叶文合指了指旁边的小老虎:“睡着啦,没事干,听听呗。” 那学生恍然大悟后也是目瞪狗呆,根本没想到时间还有如此奇人,说睡就睡,等他呆完了,才给叶文合找到了先生讲的那一段。 “多谢兄台,兄台怎么称呼啊?” “韩兄客气,在下王言,荆州人氏。”王言回了一声。 “好的,王兄。” 叶文合简单结束了跟王言的交谈,就开始对着先生所讲,去认书上的字。一些简单的篆字,例如“大”啊、“之”啊,叶文合一时间能分辨,能记下来,但是复杂一些,他就有些懵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叶文合就一直在认字记字,等到难熬的一下午终于过去了,叶文合差不多也认了十几个字,当然也就是认得到是个啥字,你让去写那鬼画符一样的小篆,他是无能无力的。 “喂喂,醒醒。”眼见迎风堂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文合拍拍还在迷糊着的小老虎:“大姐头,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唔,唔,让姑娘再睡会,唔。”小老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叶文合见她憨态可掬的模样,又好笑又无语,于是亲亲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小老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你干嘛呢。” “有蚊子。”叶文合脸上一本正经,腿上已做好跳开准备。 “哦,蚊子,这是下学了?”小老虎瞧了瞧空荡荡的迎风堂,点点头:“等等,大冬天哪来的蚊子,小子竟然敢调戏姑娘,哇,接招。”一脚飞来。 准备就绪的叶文合等的就是这一刻,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有种你别跑。”小老虎眼见一脚没踢中,更加恼怒。 “有种你别追啊。”叶文合才不会停下呢,跑的飞快。 “你你你,等姑娘抓住你了你就完蛋了。” “那你先抓住我再说呀。” 叶文合完蛋的是如此之快,跑了不到五步就被揪住了衣服领,啪的一脚,重倒是不重,不过清清楚楚的在叶文合的屁股上留了一个脚印。 小老虎呼呼呼的笑着,双手插腰,脸上眉飞色舞,扬眉嘲笑:“跑呀,你倒是继续跑呀。” 叶文合低眉顺眼:“不敢了,不敢了,大姐头武艺高深,小弟不敢了不敢了。”说罢连连躬身道歉。 两人玩闹了一阵,小老虎说道:“你吃过饭了有事吗?”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去拜访那个钟离昧吗?” “缓几日再说咯,昨天下午说的话有点,嘿嘿,缓几日缓几日。”叶文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别人几天缓冲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姐头这样相信我的。” “那行,晚上跟着我练功,我把养生诀剩下的部分,一点点的教给你。” “好哇。” 叶文合跟小老虎二人并排走在项府婉转曲折的亭台过道里,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项府却处处挂满了明亮的灯笼。 明艳的灯火,温馨的夕阳,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道。不知道何处传来的人声,不知道何处飘荡着的炊烟,不知道还能安定多久的生活,叶文合看着身旁小老虎绝美的脸庞,记忆回到了以前在地球经历的日子。 “真好。” “好什么?” “好在有你啊。” 一个糖炒爆栗,打的叶文合叫苦连天。 “胡言乱语,糖炒爆栗,哼哼,吃饭喽。” …真的挺好。 叶文合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小老虎演示鹿功。 鹿功看起来稍微比虎功文雅那么一点点,不过也就是一点点,所以小老虎演示完之后,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看清楚了?”声音也有一点点的奇怪。 叶文合看着小老虎娇羞的样子很想跟她说没看清楚,你再演示一遍好不好。不过他考虑到自己的战斗力似乎只有五的样子,于是很明智的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那你来一个个动作的做一遍,我给你看着哪里做的不对。”小老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文合没得推脱,只能学着刚才小老虎的样子,将鹿功动作一一模仿,叶文合锻炼了两天身体,又用虎诀心法增加了一些身体素质,因此今天施展鹿功,感觉远比前几天学虎功轻松。 小老虎一边给叶文合不太标准的动作进行指导,一边嘿嘿嘿嘿的笑,想来叶文合的模样十分滑稽。 叶文合刚刚看猴戏的时候不敢笑,现在自己耍猴戏却要被人笑个不停,心中十分不甘,不过形势比人强,打定主意日后再做报复。 叶文合按照小老虎的指导学的很快,小老虎也没有什么藏私之心,两人不一会儿,一个教一个学,就把鹿功的几种架势弄清楚了。 “接下来是心法了。”小老虎教完了鹿功,就盘坐在了石桌上,半点淑女自觉没有:“虎诀是走手三阳、足三阳的,鹿诀有相似之处,但也有细微之别,鹿诀是走手三阴、足三阳,修炼的真气阳刚和煦,不如虎诀霸道,但比虎诀持久。我说与你听了,你一试便知。” 叶文合安安静静的听小老虎讲了心法口诀,心中默念了五六遍,感觉记得不差了之后,就往地上盘膝一坐,开始练习。 之前有运转虎诀的经验,这一次,叶文合聚气的就比较快,不过待到气归丹田,又是十不存一,叶文合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也问过小老虎这个问题,小老虎给出的解释是他的身体羸弱已久,经脉堵塞的厉害,普通人修炼一般能有个一两成的真气能够留下来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练气都非是一日之功,更别说成为大高手了,唉,一日日来吧。”叶文合知道苦恼也没什么用处,继续静下心,运转鹿诀。 不一会就有一股细微的真气开始游走于手三阴、足三阳,叶文合默默感受这股真气,觉得它初看是和虎诀产生的真气类似,都是阳刚之类的,但细细品味,却发现不同处甚多。 如果将这阳刚真气都比作太阳的话,鹿诀真气就仿佛朝阳,和煦温暖,虽然有些细微,但源远流长;虎诀真气如同正午烈阳,霸道刚猛,但其势难以持久,镇压一时就迅速消失。 两股真气似乎同源而生,颇为亲近,相互纠缠时不见损耗,反而有一些互补的意思在里面。 叶文合缓缓睁眼,起身将自己所得向小老虎讲述了一遍。 “五禽养生诀修炼出的真气,皆是太阳、青木之属,所以才有锻炼身体的功效,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冲突的。但你以后,修炼内力时需要注意,同属内力修炼再多也无碍,不同属的内力要劲量少修炼,否则真气很容易冲突,白白损耗都是小事,走火入魔才受罪。” “太阳?青木?那是什么东西?”叶文合有些茫然。 “太阳生紫霞,紫霞生金刚,金刚生玄阴,玄阴生青木,青木生太阳。简单的说就是金木水火土,金是金刚真气,木是青木真气,水是玄阴真气,火是太阳真气,土是紫霞真气,明白?”小老虎似乎早有准备,叶文合一提问就说了一堆。 “那说金木水火土不就完事了?说那么麻烦干嘛啊?”金木水火土叶文合还是听的懂得。 小老虎笑眯眯的:“因为好听啊。” 好有道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叶文合吐槽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只能学太阳、青木类的内功?也就是火、木类的内功?” 小老虎摇了摇头:“走十二正经的内功,你只能学太阳、青木类的,最多再学学紫霞类或者是玄阴类的,不是说两个都能学,我是说两个二选一。走十二正经的内功毕竟是修炼身体的功法,运转起来泾渭分明,又长期待在你的十二正经里,几乎不入气海,因此掣肘没有那么大,学三种类型的真气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走奇经八脉的内功,你只能学金刚类别的了,没得选,而且你学了金刚类心法后之后,别的类型的内功碰都不能碰。” “为啥只能学金刚类的啊?”叶文合有些懵,金刚类,听着就不对劲,跟个大和尚似得。 “因为你要学破阵刀啊。”小老虎一脸的理所当然。 “破阵刀是金刚类的武学?”叶文合问道。 “破阵刀本来是楚卒所学刀法,随后几百年,经过一代代的将军大侠不断改进,才有如今天下第一刀的名头。战阵武学,当然是金刚类的,干戈属金你总明白吧。” 叶文合这是第一次知道破阵刀还有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不禁非常疑惑:“项庄主不是说破阵刀只是天下前十吗,你也说破阵刀因为没有太好的内功配合,在高手眼中形如鸡肋,愿意练的很少,怎么又成天下第一刀了。” 小老虎摆了摆手:“没冲突啊,单论刀法之精妙,刀势之磅礴,它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刀;但实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嘛。举个例子,项家的斩青云,可能就是天下十来名的刀法,但是这人同时学了青云决的话,打起来可能就是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哦不对,最多算天下第二用刀高手;破阵刀号称天下第一刀,无人否认,但是打起来,没有内功配合,可能就是天下前十的用刀高手,明白?” “明白了。所以我要配合破阵刀,必须要学金刚类的心法?”叶文合算是听明白,怎么听都是斩青云加青云决这个组合强,而且还不用自己费心找功法,项家人一条龙服务到位。但是小老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看她对破阵刀念念不忘的样子,似乎有种很特殊的执念——还是给自己选了破阵刀,而放弃了强力的青云组合。想到这,叶文合说:“我能够跟项庄主说我重选斩青云吗?” “不行!”小老虎斩钉截铁的说:“破阵刀你必须学,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金刚类心法虽然是五类心法里面最少的,拔尖的也不多,但是我家就有一门绝品心法“止兵戈”,以戈止戈,以战止战,两者配合虽然不是浑然一体,但是也绝对不弱。” 叶文合眼见小老虎语气强硬,想来破阵刀自己是学定了,于是只能弱弱的问:“你怎么知道配合不弱的?” “我们家有人学过,姑娘能不知道吗!”小老虎瞪了叶文合一眼。 叶文合听说有人学过这两门,不禁起了兴趣:“不知道是哪位,难不成是大姐的令尊?那我以后有不懂之处,能否请教一二?” 小老虎冷冷一笑:“想请教,去地底下请教吧。” “啊?什么意思?” “我们家那位老祖宗早跟着项大将军战死在荆州城头了,你不去地下请教去哪请假?” “额。”叶文合抹了抹汗:“那个,额,那个止兵戈不是你们家的绝世秘籍吗,真的能让我学吗?” 小老虎又瞪了他一眼:“姑娘说能就一定能,我已经修书家中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实在不行,姑娘年关时节回去亲自求爹爹。” “额。谢谢啊。”叶文合实在是不知道说啥好了,看小老虎这强硬样子,自己破阵刀加止兵戈是学定了。 小老虎眼见叶文合还是有一些不太理解的样子,不由的声音转缓:“你要知道,斩青云跟青云决纯粹是江湖功法,你就算练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又如何?战阵之上千军万马,你武艺再高又如何一个不留意就是烂命一条,这样的武功若是在太平时节,练练也就罢了。”小老虎说到这,看向叶文合的眼神有一些的柔弱,不似平日:“天下大乱可是你自己做的判断,若是两军对峙,破阵刀可不知道比斩青云高到哪里去了,止兵戈也远比青云决适合保命。你说,姑娘怎么可能让你学什么斩青云?想当年,家祖若不是心存死志,欲与大楚共存亡,凭着破阵刀与止兵戈,他多的是逃出生天的法子。” 叶文合听到这才算是豁然开朗,这就跟庄子的天子剑,诸侯剑,庶民剑一样,其实是一个选择的道理,而小老虎直接给他选择了更容易保命的功夫。 “大姐头。”叶文合确确实实是很感动的。 “嗯?”小老虎瞟了他一眼:“干啥?” “修炼修炼,开始修炼!时不我待,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马上出发,修炼!”叶文合激动的吼了一嗓子,把心中的情绪换了种方式发泄了出来。 小老虎一脸嫌弃的模样:“神叨叨的。”不过,还是盘膝开始修炼那没半点头绪的袅袅秋风歌。 叶文合见状,也运转鹿诀,配合鹿功,开始了对身体的锻炼。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小老虎十分惊讶的一声“啊???”。 叶文合疑惑的转头,小老虎盘坐在石桌上,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大姐头,你怎么了?” 小老虎满满脸呆滞,不可思议的说:“动了。” “什么动了?”叶文合没听太懂。 “真气动了啊,还能是什么动了?”小老虎没好气的瞪着他。 “真气动了?那是好事啊,你不是说你的真气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了吗?”叶文合有些奇怪,真气动了不是好事吗,怎么小老虎这幅表情。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动了?”小老虎问道:“有快两年了,真气半点反应都没有,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有动静了?” 叶文合眯了眯眼:“你今天做了特殊的事吗?” “上课睡觉算吗”小老虎没好气的说。 “应该,大概,可能,跟这个没关系吧?”叶文合有一些不确定,小老虎修炼的心法太奇怪了,他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想来跟上课睡觉关系不大吧,不过也说不好。 “那还有什么特殊的事?看你哭哭啼啼的算吗?给你一个糖炒爆栗算吗?要是是因为这个,姑娘天天糖炒爆栗打到你哭哭啼啼,嘿,这样姑娘就能成天下第一高手了。”小老虎没什么头绪,语气也不太好。 叶文合仔细回想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事,又想了想之前小老虎说秋风歌讲的是什么有情无情之道,突然,他心中泛起了一个古怪念头,直往他的脑海钻,拦都拦不住。 他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呆滞,有些不可置信,但又觉得理该如此,要不然根本找不到别的解释。 “你怎么了?干啥这怪模怪样的?” 叶文合摇头:“管他什么原因呢,有了动静就是最大的好事,对不对啊大姐头。你想了那么久也没想明白,想它干啥呢。说不好就是令尊让你感悟人世有了效果呢。” 小老虎点了点:“嗯,也对,不想了,既然有动静了,姑娘争取把心法推向第四层了,你也快修炼吧。” 叶文合装模做样的修炼,脸上却是乐开了花,他觉得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老虎对他动了一点情,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契合了有情之道,这才推动了袅袅秋风歌的进展。 “嘿嘿嘿嘿,”叶文合笑的一脸傻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十九章 对酒 扎马步,劈柴,无聊的经史课,又是差不多的一天。 叶文合听着夫子的朗诵,努力的认着字,小老虎静悄悄的坐在叶文合的身旁,却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炼寥寥秋风歌。 自从昨天她的秋风歌有所突破后,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修炼秋风歌上,早上项梁没让她练暗器功夫,下午本来她也准备逃课的,只是拿不准要上什么课才来,眼见是经史课,干脆就坐那修炼了。 夫子大概也知道这些学生一个个非富即贵,其中武夫又多,所以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当众修炼内力,也只是摇头笑了笑,叹了声气,没有多做追究。可能夫子觉得小老虎修炼好歹也比昨天打瞌睡强点。 “王兄。”叶文合碰了碰又坐在他不远处的王言:“这到底什么时候上经史,什么时候上兵法课啊?” “两日经史,两日兵法。”王言扬了扬眉头:“韩兄也想逃课吗?” 叶文合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可这位大姐,在这修炼还不如不来呢。”他指了指身旁的小老虎,小老虎头上都飘出一阵青烟了,实在惹眼。 王言也无奈的点了点头:“虞家千金确实是无所顾忌啊,她修炼的功法动静这么大,结果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大庭广众就修炼起来了。” 叶文合沉重的点了点头:“所以下次经史课干脆让她回去修炼得了,少庄主跟曹大少不也都没来吗。这位身份差不多,想必也不怕责怪。” “此话有理,在这修炼不如回去找个静室修炼。”王言点了点头。 叶文合又闲扯了几句,就继续认字去了。 一个下午的时光转瞬即逝,叶文合估摸着今天又认识了十来个字,不过昨天认的字今天又忘了一点,一加一减,两天所得不过二十余字。 “这效率可够慢的,明后两天估计又要忘一点,不过认识个一百来个字也就差不多了,前后联系一下也能读懂不少东西了,反正我会读不会写,认太多也没什么必要。”叶文合安慰自己:“就像以前电脑用多了一样,知道读什么,看到了认识,写就怎么都写不出来,什么羸弱啊,觊觎啊根本不会写,唉,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准备考功名。” 迎风堂内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叶文合却不知道该不该叫小老虎离开,走火入魔他还是在武侠小说中看过不少的,于是有些犹豫。 “大姐头,大姐头。”很小的声音。 没回应。 “大姐头,大姐头,下学了。”声音大了一点。 还是没回应。 “大姐头,开饭了,饭都被抢光了!”声音又大了一点。 “啊啊啊?开饭了?饭被抢光了?”小老虎登时就从入定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小吃货啊你。”叶文合没好气的说。 “哦,下学了啊,下学多久了啊?”小老虎似乎修炼的还不错,心情显得很愉悦,没有计较叶文合叫她小吃货。 “有一会了。” 小老虎站起来就走:“那还磨叽个啥,赶紧呀,要不饭真的被抢光了。” “唉等等我啊大姐,项府的饭怎么可能被抢光,说出去就丢人。” 小老虎笑着瞥了他一眼:“凉了也不好吃,快。”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叶文合吐槽了一句。 两人风急火燎,不一会就奔到餐厅,小老虎专心吃饭,叶文合却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 “看什么呢。”嘴巴里都是吃的,小老虎说的含含糊糊。 “你晚上肯定要修炼的吧。”叶文合判断道:“所以我准备晚上去找找钟兄,聊聊。所以现在看看他在不在,免得一会还要问路。” “唔唔,好的。”小老虎跟叶文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食不语的觉悟:“正好姑娘这几天没空管你,你去跟人聊聊兵法什么的也不错。” 叶文合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看了半天,也没见着钟离昧人,另外一个认识的王言也没见着。 “一会找仆人问问吧。项羽说钟离昧为人孤僻,有些离群。”叶文合心想:“若是如此,寻别的少年问也是浪费时间。” “寻着了没?”两人吃过了晚饭,小老虎关切了一句。 “没呢,一会找个仆人问问。”叶文合摇了摇头。 “你反正没事,陪我去演武场呗,说不好在那能碰见他呢。” “行吧。”叶文合心想碰见的机会不大,不过反正没事,逛逛呗。 演武场离的不远,二人聊着天没多久就到了。 “好好好,再接我一刀。”仿佛是项梁的怒喝,穿墙而出,还离着演武场十几步远的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小老虎突然就来了兴致,也不管叶文合三步两步就奔进演武场。叶文合赶紧跟上。 进了演武场,叶文合发现原来是两日未见的项羽,正提着一杆钢枪,与项梁放对。 两人似乎已经打到了尾声,项梁手提一把钢刀,贴近项羽四五尺远,刀刀削向项羽持枪之手,项羽被贴近了身,长枪难以发挥,左支右防的十分为难。 反观项梁,虽然使得是一柄长刀,刀招也俱是狠辣招式,但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让人有一种空濛濛、十分清灵的感觉。 眼见项羽仍能守一会,叶文合赶紧的去找小老虎,却见小老虎离着他四步远,怀中抱着一个小鬼头,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姐头。”叶文合贴近了:“小庄,你好啊。” “信哥哥你好。”项庄眼睛盯着场内放对的兄长与哥哥,只回头瞟了叶文合一眼,就继续看打斗去了。 叶文合没跟他计较:“大姐头,项庄主这用的就是破阵刀吗?”他心中有一点点的喜意,项梁这刀法看起来十分的潇洒帅气,虽然是个刀客,但看起来跟一般的白衣剑客也相差无二了。 小老虎没好气的说:“当然是斩青云了,平日看你也颇机灵,怎么笨起来这么笨,破阵刀叫啥啊?” “天佑大楚破阵刀啊?”叶文合先开始有一些疑惑,不过转眼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项庄主小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练这刀法?” “还不算太笨啊。”小老虎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破阵刀的秘籍在他们项家,可见他们一般是不会透露这事的,也就是这些年,朝廷的监视基本名存实亡了,才轮的到你来捡这个好处。项叔叔少年的时候,哪敢练这叫天佑大楚的刀法,等到后来敢练了,内功也定性了,顶多琢磨琢磨,以他山之石攻玉,没必要改修破阵刀了。” 叶文合点了点头,表示懂了,不过又有一个疑惑油然而生:“你把破阵刀说的那么神,为什么少庄主不练?按理说十来年前,练这破阵刀也没什么事了啊?” “他们家世代将门,以枪、戟为本,代代如此,练刀对他们来说是旁门左道,明白了?” “明白明白。” 场内的二人差不多也分了胜负,项羽眼见防不下去了,便干脆收了枪。 “不错。”项梁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再练个两三年,为父也不是对手,你也就是腾挪之道还差点功夫,上次被虞贤侄拉开了距离,今日被为父拉近了距离,不过我们都是算是仗着年长在欺负你了,若是一般年少,为父万万不是你的对手。” “父亲谬赞了。”项羽倒是显得很平静,没什么激动的样子。 叶文合这才看清两人拿得都是真刀真枪,心中感叹了一声乖乖,这父子两也都是狠人啊。 项梁说完,就笑着转头,对小老虎说:“听闻贤侄女下午上课的时候一直在修炼内力?传言迎风堂内青烟袅袅,状如仙境,不知道是否有夸大之词?” 小老虎装作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垂着头,用手捏了捏衣角:“侄女内功停滞已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动静,所以有些情不自禁。还望叔父见谅。” “小事小事。”项梁显得心情非常好,苦瓜脸都快笑成了黄瓜脸:“我是说贤侄女以后不想去听经史课,干脆去静室打坐算了,不过兵法课可不能如此。” 小老虎听闻自此能够奉令逃课,不由大喜:“多谢叔父了。” “应有之意,经史子集以后有机会还能学,练武这阶段过了就是过了,叔父又不是迂腐之人,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项梁吩咐了小老虎,又转头看向叶文合:“明日起,你就不必扎马步了,在演武场跑几圈,然后举举石锁。早上我会去看看你刀劈的如何,再决定你下一步练什么。” 叶文合回应了一声好。 项梁就说:“那你们年轻人慢慢聊,老头子就先走了,小庄,你是跟爹爹走,还是跟阿哥玩?” 小鬼头答了一声哥哥,项梁就自顾自的走了。 等到项梁一走,小鬼头就叫了起来:“阿哥阿哥,你可真厉害,我以后也要跟你一样,不能像信哥哥那样。” 叶文合再一次无辜中枪,却实在懒得吐槽小鬼头了,翻了个白眼就当是听过了。 “虞家妹妹这是要去静室修炼?”项羽也没有理大喊大叫的项庄。 “是的,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当热要好好修炼一番。”小老虎说完又道:“小信儿是想来找钟离昧的,不过钟离昧好像也不在演武场,项家哥哥知道他住哪吗?” 项羽点了点头:“钟兄弟住在梧桐秋风,韩兄弟寻个仆人带你去就是。” 叶文合谢过了项羽,拜别了几人后,寻了一个仆人带路,不一会就到了梧桐秋风。 梧桐秋风是个大院子,估摸着有北渚五六个大,院子里栽满了梧桐树,想来秋日风光甚好,只可惜,时值冬日,一排排梧桐都好似光杆司令,主干笔笔挺挺,枝叶却零落飘散,十分衰败。 叶文合谢过了带他来的仆人,想着这院子这么大,客房就有数十间,也不知道钟离昧住在何处,难道要一间间敲门问吗。 眼见一间客房灯火通明,叶文合只得先去这间询问一番。 “砰砰。”叶文合轻轻的扣了扣门。 “何人?”里面传来了一道比较清冷的声音。 “在下韩信,想拜访钟离昧钟兄,却不知钟兄住于何处,眼见兄台屋内有光,适此问询一番。”叶文合解释了一下。 “韩兄!”谁曾想清冷的声音瞬间变得高亢,房门也跟快打开,一张显得颇为激动的人脸出现在了叶文合面前,却是钟离昧本人:“哈哈,却是韩兄来了,我本还准备今晚去寻韩兄的,没想到却是韩兄自己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叶文合眼见钟离昧似乎十分的高兴,再仔细一瞧,钟离昧连鞋子都没穿,光着个脚就跑来给自己开门了。 叶文合张大了嘴巴:“这就是项羽说的为人生僻,不易接近?尼玛倒履相迎都来了,热切成这样,这也叫生僻?项老大是特别爱说冷笑话吧。” 钟离昧眼见叶文合站在门口发呆,不由拍了拍手:“哎呀,韩兄你看,我这就是太激动了,可没把你吓坏吧。韩兄快请进快请进,有事进屋再说。” 叶文合也反应了过来,踏进了钟离昧的屋子。 乱!这是叶文合的第一感受。 很乱! 非常乱! 除了床上,钟离昧屋子里到处都是散乱的简牍、书本,堆得乱七八糟。两幅很大的地图分别挂在屋内两面墙上,上面涂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符号。 眼见韩信表情有些古怪,钟离昧也有些不好意思:“哈哈,让韩兄见笑了,我这人,对兵法比较感兴趣,所以屋内相关的东西就多了一些。” “没事没事。”叶文合嘴上说着没事,心里想的却是连个落脚的地都找不到啊。 钟离昧傻笑了两声,说了一声:“韩兄稍等片刻。”随后他把地上一些的简牍收拾了收拾,折腾了半天才腾出来了一大块空地。 钟离昧搬来了两把椅子,又搬来了一个茶几,这才邀请叶文合坐下。 钟离昧一边沏着茶,一边开门见山的说着:“韩兄那天,可真是,可真是威风啊。” 叶文合笑着摇头:“热血上头了,才做了傻事。” 钟离昧将一盏茶递给了叶文合:“我这里乱的很,茶也不是什么好茶,韩兄将就一二。”随后他笑着说:“热血上头或许是有,但韩兄会热血上头,也是因为笃定安禄山会反。初听之时,我也被吓到了,不过这两日我细细思索,却觉得韩兄言之有理。” “胡乱猜测,胡乱猜测罢了。”叶文合谦虚摇手,反正大话也说了,现在装装谦虚也没人真会小看他。 “韩兄过谦了,韩兄今日来访,不知为何?”钟离昧抿了一口茶。 “那日听钟兄谈及征西域之事,我非常有兴趣,当时就想着跟钟兄探讨一番,可惜今日才有空,于是不请自来,还望钟兄不要见怪啊。” “韩兄这是哪里话,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韩兄不来,我也会去寻韩兄的。”钟离昧听了叶文合的话,哈哈大笑,显得十分欢快。 叶文合见了钟离昧的样子,更加相信项羽是在讲冷笑话了,这钟离昧如此豪爽一人,跟孤僻扯得上什么关系?他想到这就干脆问了一声:“本来想寻钟兄我还有些忐忑的。” “哦,这是为何?” “少庄主说钟兄有些孤僻,不太与人亲近,所以我都准备吃个闭门羹了,没想到钟兄是如此豪爽之人。” “哈哈哈。”钟离昧又是豪爽一笑,喝起茶来如同喝酒:“少庄主说的也没错,钟某生活在这项府内,所见所谈者,大多都是些土鸡瓦狗,与他们亲近作甚?有肌肉的没脑子,有脑子的没几个,韩兄你说,这些人有什么好亲近的?若是人人都如韩兄一般有大才,钟某那赶着趟去一一结交。” 乖乖,叶文合算是明白了,这位不是孤僻,是孤高,一字不同,千差万别。 “钟兄真是谬赞了。”叶文合得了答案,就不再此事,而是问起了征西域之事:“征西域之说,确实是想他人之不敢想,却不知钟兄是如何有了这个念头。” “钟某当时也是突发奇想,觉得河东不可守。”钟离昧谈起他出西域的计划来,又是眉飞色舞:“打下河东不难,难在打下河东之后该如何运作,某左思右想都不得法。后来就干脆不去想打河东之事,某转变了念头之后,倒是觉得出兵西域是条路子,但也确实同项兄和韩兄所言,这个法子只能被动保命,不能主动进行。某这两日左思右想,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军心问题,不知道韩兄有什么高见。” 还真是想到河东守不住才有的征西域之法,这位当真是军事大家了。韩信听了钟离昧的话,摇了摇头:“钟兄,在下那日便说,这法子什么问题都能想办法解决,唯有这军心之事难办。除非是时间充裕,慢慢挑选一批可用之人,但这样所得之兵难过万数,恐怕不容易成事。” 钟离昧也不见气馁:“确实如此,若是能解决军心问题,出西域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不过,韩兄,那日听了你一言,我回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六镇出兵的线路,我寻思着,拓跋焘可能真的跟你做了一样的选择。” 叶文合这下懵逼了,根本没明白钟离昧说的什么意思,拓跋焘做了什么选择?等?拉着安禄山一起反? 见叶文合没说话,钟离昧以为他在思考,于是继续说道:“恐怕,拓跋焘真如韩兄所言,是拉着安禄山一起反的。”说罢,他起身走向一副大地图:“韩兄且来看过。” 叶文合一脸蒙蔽的走了过去,心中想的是:“拓跋焘拉着安禄山一起反的?我就是想扯上安史之乱随口一说的啊,你不会当真了吧哥们。” “韩兄且看。”钟离昧指着地图,地图上在六镇、平城、云中、幽州各处都标有了记号,还有几条线标注的是六镇的行军路线。 “钟兄,其实在下对行军打仗之事只是个门外汉。”叶文合就直言了,我根本看不懂,有啥问题您直接解释,别让我看地图。 钟离昧似乎明白了叶文合的意思,于是简单的指了指点图:“六镇出兵的问题太多太多,已经不是不擅用兵就能解释的了,要么就是乱打,要么就是别有图谋。那日韩兄言拓跋焘可以拉着安禄山一起反,一下点醒了某。六镇出兵这路线,这打法,若是说与安禄山共叛倒是极有可能,他们帮安禄山消灭一部分忠于朝廷的兵马,这样安禄山就可以放心反叛了。某有了这个想法后,找项兄也聊了聊。” 叶文合这下就来了兴趣:“少庄主怎么说?” “项兄说他们还掌握着另外一件证据,两者相结合,得出来的结论,十有就是六镇与安禄山共同谋划,不过安禄山觉得时机不成熟,才又把六镇卖了。” 我就随口瞎说的,意思是还真说中了?叶文合长大了嘴巴,呵呵的傻笑了一下:“这么说,拓跋将军按我说的,拉着安禄山反了,依旧是死路一条咯?” “眼下看来,确实如此。”钟离昧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也都是推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估计是真事了,因为只有如此解释,方才合理。这么说来,六镇唯一的出路要么是征西域,要么就是等安禄山先叛咯。” “确实如此。”两人都走回了茶几旁。 钟离昧拍了拍手:“谈话无酒,颇为无趣,要不某去叫点酒水下酒菜来,与韩兄对饮一二?” 叶文合看刚刚钟离昧饮茶好似喝酒的样子,就猜测这是位无酒不欢的主,他本来就是前来同钟离昧拉近关系,自无不可,点头应是。 钟离昧嘿嘿一笑,出了房间,寻了一名仆人,掏出了一小块银子教给他:“你去府外弄桌酒席来,多买些酒,多的就赏你了。” 那仆人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嘿,韩兄稍作片刻,一会你我二人,把酒言欢,岂不美哉。”钟离昧兴致颇高。 叶文合乐的如此,就跟钟离昧天南地北的扯了起来,他虽然不擅兵法,但却对当前局势却天天思索,一时间之间也跟钟离昧聊得有来有回。 叶文合有心迎合,又颇有见识,钟离昧越谈越高兴,待到酒水来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连连牛饮。叶文合来这世界,第一次喝酒,觉得这酒水不比后世辛辣,颇好下口,也是一杯接一杯陪着钟离昧喝。 钟离昧身怀内力,即使酒过千杯,不想醉也能不醉,叶文合却是没那个本事,喝着喝着就醉倒在椅子上,鼾声大起。 钟离昧看的哑然失笑:“这韩兄弟也是个趣人,倒是个可以结交的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十章 惜别 “本事啊!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数?跑去找人家一个大高手拼酒?” 叶文合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小老虎把头贴的很近,她吐气似兰如麝,弄得叶文合脸上痒痒的。 叶文合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开了脑袋,才发觉自己合衣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脑子里有一点点迷糊,还没想起来昨晚的事。 小老虎似乎也觉得刚刚有些暧昧,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脸色有些红扑扑的:“起来晨练啦。” 叶文合嗯嗯的支吾了两句,随后又问道:“昨晚我好像喝多了?你把我弄回来的?” 小老虎瞥了瞥嘴角:“是啊,某人不自量力与人拼酒,喝多了在那喊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啊。”叶文合突然紧张了起来,心想着酒后吐真言,我可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吧,于是他连忙问道:“我说了些啥?” 小老虎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叶文合费力的点了点头。 “说的什么无良庸医!害人害命!破烂三什么,老子要告到你们破啥啥之类的。反正听不懂的很多,嘿嘿,小信,你藏着的秘密很多呢。”小老虎眼神有一些不怀好意:“昨天早上说的话又是在骗姑娘?” 叶文合心想着估摸着我说的是破烂三甲,告到破产之类的疯话,还好还好,这都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于是他理了理思绪,向小老虎解释:“隐约记得我是被一个无良庸医给害了,不过也记不太清了。昨天早上我说的话,可是句句出自肺腑,大姐头你能感觉到的。” 小老虎点了点头:“看你哭的那么伤心难过,大姐我勉强相信你一下哈,以后再慢慢考察。” “对了,还没说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我回来没见着你,就去梧桐秋风寻你啊,于是看见了你喝的烂醉如泥的傻样,之后钟离昧就帮着把你扛回来了。” 叶文合有些遗憾,心想着为什么不是你把我抱回来的呢。 两人说了几句,就一同往演武场而去,路上叶文合询问小老虎内功修炼的如何,小老虎一脸兴奋的说:“这一两天比的上过去两年了,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进度,半年功夫我就能将袅袅秋风歌推到第四层境界了。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没什么头绪,说不好哪天又一动不动了。” 叶文合点了点示意明了。 “对了,你在项府也安定下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姑娘带你去荆州城寻寻亲戚?”小老虎关切了一句。 “什么时候去客栈看看那问问福伯有没有消息吧。”叶文合摇了摇头:“随缘吧,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而且我也记不清亲戚长什么样了,就算寻到了又如何?” 小老虎见叶文合说的比较坦然,也不再劝:“那行,姑娘先去修炼了。” 跑步,举石锁,叶文合今天的晨练连个伴都没有——项庄依然在扎着他的马步。 劈刀,劈刀,再劈刀,晨练过后的叶文合继续劈刀。 “还不错。”耳边传来了项梁低沉的声音。 叶文合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继续以双腿发力,力过腰身,直达手臂,于是他手中木刀,重重的披在木桩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刀法有劈、撩、扫、拨、掠、奈、突、削、斩等九种基本之式,是这刀中九式演化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刀法,无论多么繁杂的刀法,归根结底都是这九式的变招。如果你是要练斩青云的话,那我定然要你基础九式都一一熟练,但破阵刀不同。”项梁也没在意叶文合的动作,站在他的身后,自顾自的说。 听到破阵刀有所不同,叶文合停了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喘了几口粗气:“还望项庄主指教。” “破阵刀不需要习练九式,四式便可,分别是劈、撩、扫、砍,你可知为何?” 叶文合有些迟疑的想了想,这四式除了撩式,其他三式大抵都是走的威猛阳刚的路子,于是他犹豫着说:“破阵刀注重进攻?以刀势称雄?” “不错,有些悟性。”项梁少见的笑了笑:“虞家侄女大概也与你说过一二,老夫就简单的说,天佑大楚破阵刀,出自战阵,本是楚国兵卒的基础刀法,是经过几百年无数代人的改良,才有今日。既然本身是战阵武学演化而来,破阵刀自然与江湖武学有些偏差,它讲究的是进攻,是无孔不入的进攻,无所不用其极的进攻,有死心方有生机,有生心必入死地。” 叶文合听的目瞪口呆:“那我以后不是每次都要与人性命相搏?有一分退意便没了胜算?” 项梁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你会选破阵刀的,在我想来,其实斩青云更适合你。要不要老夫再给你一个机会,重选一次?” 叶文合咬紧了牙关,内心之中如同打鼓,无数个声音不停的在呐喊:“就选斩青云吧,反正你只是用作保命!没必要那么拼的。” 随后他想到了小老虎的殷殷嘱托,想到了小老虎知道他改修斩青云之后那张失望的小脸… 叶文合一脸狰狞的吼道:“就破阵刀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朝令夕改,成何体统!” “呵呵。”项梁左手拍了拍叶文合的肩膀:“有几分狠劲,还算是个练武的料子。既然决定好了,来,老夫再教你扫、撩、斩三式,你日日习练这基础四式,一个月后老夫正式传授你破阵刀。” 叶文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做决定总是痛苦的,做完了决定,不论以后是对是错,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他点了点头,仔细看项梁向他演示如何练习基础四式。 充实的生活总是让时光显得很短暂,叶文合每日晨练身体,上午练刀,下午学习兵法或者认字,晚上要么跟着小老虎学习五禽养生诀,要么找钟离昧聊天饮酒,他跟钟离昧接触的多了,两人也就迅速的熟悉了起来。 转眼,二十来天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说着过几天就回来的小龙儿,龙且,依旧不见踪影。 小老虎寄回去的家书,仍然是没有音信。 年关越来越近,在项府学习的少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去准备过年了,就在叶文合想着学习止兵戈一事恐怕还多有波折的时候,虞子期却悄然来到了项府。 叶文合是在练刀的时候,见到虞子期的。 一个月过去了,虞子期跟上次相见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依旧在大冬天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魁梧的身子仿佛散发着无穷的活力。小老虎跟在他的身后,显得有些不太愉快。 “小韩兄弟,许久不见了。”粗犷的声音,缓慢的语调,虞子期的声音很容易辨认。 于是叶文合回头看到了二人。 “小韩兄弟,我们兄妹是来告辞的。” “啊?告辞?”叶文合这是被真的惊到了,声音都有些颤音:“你们要去哪里啊?” 小老虎见他这个样子,脸上乌云却是瞬间散去:“笨,当然是回去过年了。” “哦哦哦。”叶文合一下反应了过来,身边有不少的少年都离开项府回去准备过年的事情了,迎风堂内每日上课的人也是越来越少,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小老虎忽略掉,没有想到小老虎也要回去过年。 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同小老虎分别吧。 “是的,小韩兄弟,我这次就是来接小妹回去过年的,你们见过之后我们就出发了。” 叶文合有些失魂落魄的说:“这,就要走了吗” 小老虎噗嗤一笑:“干嘛呀,弄得跟生离死别似得,又不是见不到了,顶多过个二十来日,不就又见着了吗?” “真的?”叶文合一下就激动了过来:“年后,你没事还来项府吗?我还以为你回去就不回来了呢。” “真的啦。”小老虎甜甜一笑,又露出几分大姐头姿态:“我的小弟还没有学内功呢,姑娘可不会丢下你不管。刚刚阿哥跟我说,内功的事比较重要,父亲要我回去同他好好商议一二,才能决定,所以你也别心急啦。” 叶文合现在哪还有心思管内功心法的事情,听说小老虎年后还会回来就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傻笑着。 “要不。”小老虎也不知道是思考良久,还是突发奇想:“要不你跟着姑娘一起回去过年吧,反正你也没地去,呆在项府还是呆在虞府也没什么区别。” 叶文合听到这话简直大喜过往,他刚刚想点头答应,不过一瞥到身前的虞子期,还是变了主意:“我倒是挺想去的,不过还是算了吧,你们家家大业大,我一个外人跑去过年,总归影响不太好的。算了,算了,反正没几日就能再见的。” 小老虎显然也不是非常坚定,听到叶文合的话,拍了拍额头:“额,你说的也对,去我们家也未必有在荆州安逸。那我们就走咯。”她突然叫出了许久都没有叫过的称呼:“小乞儿,大姐不在也不能懈怠哦,你可得好好练武,等年后姑娘来了,咱们较量较量,你若是不好好练武,哼哼,可少不得一顿胖揍。”她还扬了扬秀气的小拳头,意思是看到没,碗大的拳头,拳拳到肉。 叶文合哑然失笑:“好的,好的,大姐头,你就放心回去过年吧,我不会懈怠的。” 虞子期也与叶文合道了声别,两人就离开了,不过小老虎走两步回头看看叶文合,再走两步又回头扬扬小拳头,显得很是不舍。 “唉。”叶文合捡起了木刀,转过了身,继续练刀,他是不忍心再看,生怕自己情不自禁的就跟着小老虎跑掉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啊。” “碰。”木刀久劈,不堪重负,却是断了。 随着年关越来越接近,项府内的少年也越来越少,到了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学堂也停了,因为基本都没人了。 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时候,整个项府的外来客,就只剩叶文合一个人了。 练刀,练刀,心里却怎么都静不来了。 练刀,练刀,怎么练都觉得不对劲。 叶文合干脆将刀扔了,也不顾地上肮脏,形如大字般的往地上一躺。 他眯了眯眼,瞧着冬日的暖阳,发起了呆。 有些人就是那样,天天与你见面,你觉得无所谓,她天天与你斗嘴,你恨不得想把她暴揍一顿。 可是一旦她离开了你,只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你的心里就会空出来一块地方,感觉浑不受力,非常难受。 小老虎随着虞子期走了之后,叶文合才发觉他对小老虎的心态早就起了变化,最初的最初,他只是想利用小老虎抱上项羽这条大腿;后来与小老虎熟悉了之后,小老虎那种邻家小妹的脾气让他觉得很是享受,两人渐渐的就成了朋友;再后来,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叶文合突然发现,似乎离开了小老虎,他非常的不习惯。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孤舟,看不清引领航路的灯塔,又分不清自己的位置,于是在狂风暴雨中,无所适从。 叶文合觉得自己的心很乱,乱的根本就捡不起刀。 叶文合觉得自己不如好好的发发呆。 “有时候就是有那么一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与常人无异,可她就是牢牢地占据着你的心,仿佛一个坐标,给你的心一个可以栖息的港湾。她在的时候,所有的困惑、恼怒、烦躁都有动力去面对,当她不在的时候,所有的快乐、美好都没有人分享,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意义。” “可,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天佑大楚破阵刀 天灰沉沉的,没有一点点的光亮,持续了几天的好天气终于还是屈服在了冬日的阴郁下。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寒风,穿过了高高的围墙,穿过了层层的门户,专程找到了叶文合,给他来了一个冬日大礼包。 叶文合倒没觉得冷,习练了五禽养生诀,每天又锻炼身体的他,比一个月前强壮了许多。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演武场的角落,看了看阴郁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昨天算是白白荒废了一日功夫,除了胡思乱想,啥也没干。现在的情况是,想什么都没用,只有先练好武功,学会兵法才是才是正理,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计较。” 于是他站了起来,提着木刀,继续准备他的刀法锻炼。 劈,力贯双臂,自上而下,刀如跃虎。 撩,弓步倾身,自下而上,刀如孤雁。 扫,腰为枢纽,自左而右,刀如蛟龙。 斩,单臂使刀,直来斜去,刀势不定。 简简单单的刀法四式,叶文合这个一个月来不知道练过几百几千遍,从最初的劈的手疼胳膊酸,到如今的下意识见木桩就是一刀,叶文合劈断木刀不知道几柄。 “我这也算是粗通刀性了吧,至少算是初通这四式的刀性了,不知道什么才能够学习破阵刀呢。” 天佑大楚破阵刀,有着天下第一刀名头的刀法,确实让叶文合朝思暮想。 “小信。”略显得有一些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叶文合回头,只见是项羽笑语盈盈的看着他,今日的项羽,大概是年关已近的关系,穿的倒是颇为体面,绛红色的袄子上用青线绣着各种飞鸟雕花,腰间悬挂着一个金丝荷包和一个碧玉翡翠,脚上踏着一双名贵的鹿皮靴子,整个人看下来,华贵而不庸俗,像极了叶文合心目中的贵门公子。 “去北渚寻你一番不着,估摸着你在这儿,不错,挺刻苦的嘛。”项羽的语气倒是显示着几番亲近之意,脸上更是挂着不多见的笑容,但与他相处了一个月的叶文合依旧不喜欢与他对视。 “一个月了,还是不习惯跟他对视,所以说天生王者像,莫过于此了。”叶文合心里泛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嘴里却打着哈哈:“起步的晚,若还是不努力,活该被人砍死咯。” 项羽笑着摇了摇头:“小信你有大智慧,擅长谋略,并非一定要在武道上有所建树的,北庭节度使封大夫,小信知道吗?” “嘿,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封常清封大夫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不过也不太了解。”叶文合笑着说,毕竟是高中背过的课文,封大夫这个人忘是没忘的,至于其人是干啥的,做过啥事,叶文合一概不知。 “是了,岑参一诗天下知,封大夫自己恐怕也没想到是沾了这么个光。”项羽走到走到叶文合身边,也没顾忌什么形象,更没顾忌身上那一身华贵的衣物,随意一坐:“封大夫自幼熟读兵法,武艺是一点也不会的,所以说你练武防防身没什么问题,武艺半点不通,也没什么问题。”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意的丢向了叶文合。 叶文合手忙脚乱的接住那物件,一时有些茫然,待得那物件到手,他才发现是一本小册子,册子上写着七个大字:“天佑大楚破阵刀”。 “啊!”叶文合吃惊的叫了出来,心想着不是吧,武功秘籍就这么不要钱,随随便便就丢给我了? 似乎料到了叶文合的想法,项羽笑眯眯的说:“我昨日才新抄的,不值钱。” 叶文合这才发现手中的册子确实缺少古意,若是仔细去闻,怕还闻得到墨香。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理解:“可这是天下第一刀啊?就这么随便教给我真的行吗?” 项羽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它是破阵刀才不值钱,若是斩青云,断然没有把秘籍给你的说法。” “为什么会这么说?”叶文合是真的不理解。 “因为没多少人愿意练这玩意,天下第一刀,也是天下第一难练的刀,就算练成了,若无相应的心法催动,威力也强不到哪里去。我原以为你是会选斩青云的,那个其实更适合你,破阵刀是搏命的刀法,说起来反而不太适合你。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行军打仗的大将,身怀绝世神功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半点武功不通,那又如何?这天下,除了哥舒翰与高仙芝,又有何人敢言自己用兵就强过了封大夫?千军万马相争,中军大将未必需要亲自上阵杀敌的。” 道理我都懂啊,我也想选斩青云啊。叶文合默默翻了个白眼,问是我没得选啊,选破阵刀啥时候挂掉还不知道,选斩青云恐怕得被小老虎当场打死啊。 “少庄主啊。”叶文合扬了扬手中的秘籍:“秘籍我都拿到手了,你就别打击我了吧。对了,项庄主不是说他来教我习练破阵刀的吗,怎么?” “说的也是,既然都已经选了破阵刀,再说别的也是无用。快过年了,父亲贵为侯爷。”项羽说到这,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总是要去拜访这个,拜访那个的嘛,所以秘籍你丢给你研究研究,等到他得空了,再来指点你一二。” “那不知道少庄主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也没练过刀法,你听我的还不如自己研究呢。” 叶文合听到这话,才不慌不忙的翻开了破阵刀的秘籍,只见开篇就写有提纲: “天佑大楚破阵刀,本为楚卒所练基础刀法。” “经四百年,数十代人改良、修正,始有如今。” “破阵刀以刚猛勇毅为柄,以锋芒锐利为刃,有攻无守,九死一生。” “犹豫不决者另寻他法;心性不坚者莫练此刀。” “奋吾身之刚烈,沥业火之焚身者可得六刀。” “第一刀:去吾桎梏,天地逐鹿。是为逐鹿刀;” “第二刀:一军用命,千军辟易。是为入阵刀;” “第三刀:放马关中,醉卧河东。是为万胜刀;” “第四刀:天佑吾楚,一统。是为帝业刀;” “第五刀:试问神州,何人可当。是为霸王刀;” “第六刀:焚天煮海。此刀以金刚心法发太阳怒气,寥寥练成者皆另有奇遇。此刀一成,天上地下,断无无三合之敌。是为天人刀。” 我的天啊,辛辛苦苦认了一个月字的叶文合勉勉强强的把破阵刀的提纲看完了,心里想的是这提纲的口气是当真的大啊,且不说什么处处可见的帝王霸业、一统,就最后一句天上地下,无三合之敌,真的不是把牛皮吹到天上了吗? “少庄主。”叶文合的脸色十分的有趣:“这破阵刀你看过吗?” 项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跟你说了,是我手抄的,你说我看过没?” 怪不得字这么丑。叶文合没好意思吐槽出来:“容我冒昧一问,这提纲,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项羽面色也有点古怪,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样子:“你是不是想说提纲在吹牛?” “嗯!嗯!”叶文合猛点两下头。 “放以前,这提纲是没吹牛的,搁现在说这话,确实不大妥当了。”项羽解释道:“因为跟破阵刀相配合的心法已经失传了,现在没什么心法能跟破阵刀配合的比较默契,所以这刀法就渐渐鸡肋了。天下一等一难练,练成了还不一定厉害,那谁还愿意练?” 既然说道了心法,叶文合挠了挠头,就将心中的好奇一起问了出来:“大姐头说他们家有一门金刚心法止兵戈,不知道这二者?” 项羽闻弦知雅意:“虞家有位老祖是同时练过这两门的,他能使出破阵四刀,帝业刀和天人刀用不来,估摸这两者有六成或七成契合度吧,相当不错了。” “霸王刀不是还在帝业刀之后吗?怎么使得出霸王刀,却用不出帝业刀?”叶文合今天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这刀法顺序怕是配合着破阵刀本身的心法一起排的,故而帝刀在前,霸刀再后,用止兵戈替代破阵刀心法,效果肯定就不同了。说起来,破阵刀心法恐怕还不是一般的金刚心法,否则金不生火,火却克金,那如何以金刚心法生太阳真气?破阵刀心法失传之后,天人刀再也无人练会了。”项羽说到这,叹了口气:“此生怕是无缘目睹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一刀了。” 听项羽这么一说,叶文合也觉得匪夷所思,按小老虎所说,不同的真气呆在丹田内,恐怕都要打架,那如何变金刚真气为太阳真气呢?何况这两真气,本身还没有相生的关系。 他想了一刻,觉得自己想不明白,就懒得去想了,于是他继续翻秘籍,只见秘籍第一页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右手握刀,刀刃向地垂于左腹,小人身上标记着行功运气的方向,小人下注释着相关文字。 叶文合草草看过,翻到了第二页,一样是一个小人,右手反手握刀垂于右腹,小人上一样标记着出刀、运气之法,底下同样是文字。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都是各种小人配文字,叶文合仔细一看,似乎这六页小人,握刀之后都只能用撩刀出招,叶文合继续往后翻,果然第七页上写着:“去吾桎梏,天地逐鹿。逐鹿刀为撩刀术,亦为拔刀术。斩人先斩己,破外先破内,先舍身,后杀敌。逐鹿刀为迅猛雷电之刀,快逾闪电,可抢先机,然撩刀术胜在迅猛,疲于熬战,不可恃之久攻。” 第八页,画风变了的小人。 叶文合一脸蒙蔽:“招式呢?没有具体的招式” “没有招式,破阵刀长于刀势,不长于刀法,所以后人编订的时候把所有的招式都删掉了。”项羽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删掉了…删掉了…坑爹啊,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啊,你们是大高手不需要具体招式,那我这种小杂毛怎么办啊?这是典型的饱汉不知饥汉饿啊。叶文合心里把那个删招式的人骂了十万遍:“上来就是无招?” “没错。” “无招胜有招?” “对。” “可我连有招都不会,上来就要我学无招?”叶文合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这本破阵刀坑的不要不要的,自己竟然为了这本破秘籍放弃了前途光明远大的斩青云??? 项羽苦笑着点了点头:“这对你来说,确实是有一点点难度。” “只是一点点难度吗?”叶文合声音扬了八度。 “其实吧。”项羽抹了抹后脑勺:“这个逐鹿刀,是我刚好能看懂的一点。” 叶文合一听此言,立马正襟危坐,对着项羽行了一个学生礼:“还请少庄主教我。” “其实这个逐鹿刀,说的就是撩刀,或者拔刀术,招式什么的不重要,要点在于以全身内力拔刀或者撩刀一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砍了。就这样。” “就是这样?”叶文合有些不敢置信。 “简单的说,就是这样,就是快刀,但是个中详情,那需要你自己体悟了。”项羽很严肃的看着他:“你也说了这是无招之招,招式是说不清的,但是刀势。”他指了指叶文合手中的破阵刀秘籍:“刀势,秘籍里面说的很清楚,那就是毕全身功力于一快刀。如何运功将全身内力凝于一击,如何以撩刀或拔刀行最快之刀,这些秘籍里都说的很清楚。这一刀就是以死换生之刀,一刀出,内力必然不济,于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就是所谓的去吾桎梏,斩人先斩己,只有先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犹豫,方能致胜。譬如天下逐鹿,一旦入了局,你还想全身而退不成?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逐鹿刀出,人若不死,你则必亡。” 叶文合这下是真的被吓傻了,有一些呆愣的问:“这第一刀就是跟人玩命的,那后面的刀法都是些啥啊,我的天啊,我怎么就听了大姐头的选了这刀法啊。少庄主,斩青云也是这样的吗?” 项羽摇了摇头:“斩青云我也略微看过,与破阵刀截然不同,斩青云是很有代表性的江湖刀法,每一刀每一招都具体到无以复加,如何格挡,如何破招,如何应对江湖上一些比较有名的招式都一一写了出来。斩青云是以繁入简,用江湖上的各找各式来印证刀法,以刀法入门,渐入佳境。破阵刀你也看了,只讲刀势,不论刀法,不论快刀慢刀,能杀人的就是好刀。” 叶文合垂着头,感觉自己更不好了。 “哈哈,”项羽见叶文合垂头丧气的模样,来了兴致:“别丧气了,丧气可练不成破阵刀,破阵刀虽然难练,但从来没听说过谁连逐鹿刀都练不会的。” “真的嘛。”叶文合听了项羽的话,稍微有了那么一点信心。 “真的。”项羽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连逐鹿刀都练不会的,谁知道他练过破阵刀啊,哈哈哈哈。” 眼见叶文合一脸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好意思骗我的表情,项羽又是大笑:“多做少说,给你一刻钟的功夫,你把逐鹿刀好好看看,我去寻根木棍,来跟你放对。” “啊???”叶文合长大了嘴巴,嘴巴张大的能塞两个拳头进去:“少庄主,你真的不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吗?再说我连内力都没有修炼,怎么用逐鹿刀。” “仇,咱两有什么仇?听说你练过五禽养生诀,虎诀真是虽然是太阳真气,但爆而不久,同逐鹿刀有异曲同工之妙,凑合凑合着也能用。”项羽说完,转身就走。 叶文合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凌乱在了烈烈冬风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十二章 逐鹿刀 “其实,这逐鹿刀,看起来跟后世的居合拔刀斩似乎有一些类似?” 毕竟是记载在书页上的文字,又没有师傅当场演示一番,叶文合很难对逐鹿刀形成一个大概的印象,直到他想到了后世的居合。 居合毕竟是有影像资料存在于世的,虽然说后人演绎的不一定圆满无暇,但叶文合至少能够通过联想居合,而对逐鹿刀有一点点的理解。 “如果把逐鹿刀当作是更进一阶的居合,那么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起身,弓步,身体前倾,全身肌肉紧绷,叶文合回忆着脑海中对居合的记忆,模仿了一番。 “这个动作姿势应该比较科学的了,不过真气呢,真气该如何运转呢。”叶文合修炼了一个月的五禽养生诀,确实修炼了一些真气,只不过这些真气平日里一般都是运转在十二正经里,时刻用来温养叶文合的身体,怎么把这些真气从十二正经调集到气海叶文合是知道的,但是如何把这些真气从气海通过奇经八脉催发出去,叶文合就是一脸蒙蔽了。 毕竟没有修习过与奇经八脉相关的心法,叶文合照着破阵刀秘籍上记载的方法试了几次也没有头绪。 就在叶文合苦苦思索的的当头,项羽溜达了一圈,提着一根齐眉棍回来了。 “如何,有所体悟吗?” 叶文合揉了揉眉心,显得很是苦恼:“对于逐鹿刀的刀势,我有一点点的理解,但是这一刀真气运转的法门,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修炼过跟奇经八脉相关的心法,所以脉窍不通,真气难以运转?” 项羽想了想,说道:“大抵如此,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互不统属,各有特征,你没有练过相关心法,想用十二正经的办法去套奇经八脉是有点难了,刚才是我想当然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用真气了,先来熟悉熟悉刀势。” 叶文合闻言就站了起来,提起了他的木刀,只不过当他握刀在手后,却是一愣:“少庄主,不对啊?” “嗯?”项羽目露疑惑。 叶文合指了指手中的木刀,这柄木刀是仿横刀而成,横刀又称唐刀,刀背笔直,不弯不曲,乃是直刀中的翘楚。 “少庄主,我这一个月来练得都是直刀啊?”叶文合解释道:“可是我看秘籍上画的好像都是曲刀?我记得楚卒多用吴钩的吧?” 吴钩传说是春秋时由吴王阖闾发明,乃是曲刀鼻祖,楚人在战国时期占领吴越之地后,军武之中也都装备的是这种曲刀。 项羽摆了摆手:“这倒是无所谓,直刀曲刀只是在侧重上有所区别,所以刀性不大类似罢了,直刀的刀法与曲刀是大致无差的,如今唐人统一天下,习刀之人皆练直刀,曲刀倒是很少见了。” 叶文合听项羽这么解释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我不用内力,力也只使三分,你准备好了就叫我。”项羽头颅微微低垂,右手提着齐眉棍的中段,双脚与肩同宽站立,等着叶文合。 叶文合深深呼吸了两口,将有一些慌乱的心平复了下去,等到气息和缓了之后,他还是按照记忆中居合斩的模样,弓步前倾,全身肌肉绷紧,然后右手提刀置于左腹,宛如猎豹扑食。 “少庄主请。” 项羽听到这话忽然就动了,身形一跃,手中齐眉棍化作无尖长枪,直往叶文合的胸口点去。 叶文合只见项羽一动,那齐眉棍就好似刺到了自己的心口,不禁大骇,手忙脚乱的撩刀去斩那齐眉棍。 刀还未碰到长棍,叶文合的胸口就已遭受重击,他往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定,脸色煞白的吓人。 “咳咳咳咳。”叶文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只觉得胸口沉闷的厉害。 “你的心乱了。”项羽将手中长棍随手往地上一放,走到叶文合身边坐下:“你的心乱了,你出招自然就慢了。你休息一下,想想该如何使出这一刀,一会我还是用这式扎枪。” 叶文合艰难的点了点头,示意明了。 “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的心乱了,当时我只想着这枪怎么这么快,完全是手忙脚乱的去挡,既没有招式,也没有章法,所以挡不住才是正常的。项羽出枪明显是留了力,给了我反应时间的,所以,我需要好好思索思索。” 叶文合坐在那里,一面运转养生诀,用真气去消除胸口那一块的不适感;一面想着该如何去做,才能去挡住项羽那一式扎枪。他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在电影中的武者是如何用居合斩制敌的。 偷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对敌的时候这倒是取巧的不二法门,但是与项羽放对却不太合适,他本来就是来帮我打基础的,我若是只想着取巧,可起不到进步自身的效果。叶文合马上就否定了偷袭的想法。 叶文合苦苦思索,他身旁的项羽也不声不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叶文合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如何用撩刀去挡项羽那一式扎枪,因为那枪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不知道让人如何去挡。 “快?”叶文合心中突然有些明悟:“逐鹿刀是快刀,如果我比他更快,是不是就有机会?” 还没想到该如何出刀,项羽就爬起来了:“一刻钟了,想没想明白,试试就知道了,来。” 叶文合只好也跟着爬了起来,依旧是同样的站姿,同样的呼吸。 休息了一刻钟,他感觉自己的胸闷好多了,于是他聚精会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项羽的右手上,准备项羽一动他就撩刀去挡。 项羽仿佛没有注意到叶文合戒备深深的模样,还闲适的搓了搓手,捏了捏拳头。 “我是不会上当放松戒心的!”叶文合咬紧牙关心中想着,他的眼睛挣得极大,死死瞪住项羽的右手。 项羽放松了一番,随后提起了放在地上的齐眉棍。他右手提着齐眉棍,突然就是一动。 紧紧盯着的叶文合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眼见项羽动了,立马挥刀挡向自己胸前。 这一刀气势勃发,又迅猛如电,叶文合觉得这一刀简直是神来之笔。 然后一刀斩了空气。 随后那根齐眉棍在叶文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恰好错过了叶文合的撩刀,再一次点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棍来的比上一棍轻的多,但叶文合却觉得自己胸内的心脏都碎成了四片——毕竟是受到了智商上的降维打击。 “你。”叶文合指着项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项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摇着头说到:“光是快是没有用的,你也看到了,若是急于求成,一旦招式用老或是一击不中,你就必然落败。所以不光要快,还要能砍中人才行。” 叶文合觉得项羽说的很在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做。 “再来!”愤怒的叶文合这次没有受到除精神之外的什么伤害,于是立马又发起了挑战。 项羽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提枪,出枪,刺中。 这一次项羽出枪不像上次那般轻柔,叶文合又是同第一次一样,往地上一瘫就爬不起来了。 “算是给你点小教训,比武不是儿戏,刀枪无眼的,不要轻易的就被无意义的情绪冲昏了头脑。”项羽倒是很耐心的在给叶文合讲解。 叶文合坐在地上,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不过听完了项羽的解答,他还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是了,不能因为这是较量就有无所谓之心,我今天的心态三番五次都出问题了,以后要多加注意。” 他点了点头,示意明了,随后盘膝闭目,全部精神都去回忆刚刚几次与项羽交手的过程。 “虽然项羽明显是收力了,但他的枪还是非常快,快到只留给我一线反应时间。 可这短短的一线时间,我却很难判断他到底用的是虚招还是实招。 若是像刚才那样,他虚招攻来,我却实刀去挡,很容易就招式用老,猝不及防就被他得手了。 那到底该如何去办呢? 他用的是棍,却使得是扎枪,枪身手身,足够在一丈之外攻我,我用的是刀,刀身手身不过只能在四五尺远处与他周旋,若是距离不发生变化,那就只有他攻我守的份。 然而破阵刀却根本不是防守之刀,莫说什么久守必失,我连他一枪都难以守住。 既然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守,那为什么不想跟他对攻? 可是刀短枪长,我去攻他,还未近身就会被长枪扎了个透心凉,既然如此,那我该如何伤他?” 想到这,叶文合迷惑不已,于是又拿起了破阵刀的秘籍来翻,想看看秘籍中有没有解决之道。 斩人先斩己、破外先破内、抢先机、以死换生刀等此类字眼不停跃入叶文合的眼中,他若有所思,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以死换生?以伤换伤吗?”叶文合渐渐的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在后世,他曾经听别人说,上战场的士兵,是不可能躲过所有伤害的,这个时候选择什么样的伤害去躲避,选择什么样的伤害去承受就尤为关键。一个老兵,可能全身伤痕累累,但却没有几个致命伤。毕竟用手去挡对面砍来的刀和用脑袋去挡,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所以,我能不能直接无视项羽的扎枪?不行,那肯定会被扎个透心凉,但是如果我用左肩去硬接他的扎枪呢?这样我是不是就有一线机会用刀伤到他?” 叶文合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似乎还有一定的可行性,他想起了一个月前项羽与虞子期放对时,项羽似乎也是用差不多的办法破局的。 “不妨一试,反正挨了那么多下了,多一次也不算多。” 于是,他邀请项羽继续。 “想好了?”项羽笑着看着他:“这次我会多加几分力,你要是只想随意试试,可是要吃苦头的。” 叶文合咬紧牙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错,气势还不错。” 两人照旧站定,项羽提着齐眉棍,舞了个枪花,显得十分的的潇洒随意。 “我来咯?” 叶文合闻言点了点头:“来。” 依旧是一式扎枪,只不过比方才又急上了三分。 叶文合一见项羽扬手,后腿便发力,躬身往前一窜,右手木刀全力撩向项羽的时候,左半身侧身向前,去接项羽扎来之枪。 木棍扎在叶文合的左肩之上,疼得叶文合当场就惨叫了一声,但他刀势依旧不停,一往无前的斩在了项羽的衣角之上。 眼见项羽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自己的一刀,而自己却白白的挨了一棍,左臂已经发麻到没有知觉的叶文合十分懊恼:“还是不对!” “不错。”没曾想项羽却对这一刀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啊?”叶文合有些懵,从砍空气进步到斩衣角就不错了吗? “一往无前的气势是对的,舍生忘死的勇气是对的,以伤换死的做法也是对的。你这一刀砍不到我只是因为你技艺不精,但你这一刀的刀势却比较合乎逐鹿刀了。” “真的?”叶文合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离入门还远的很,但也算摸到了一点门槛了。”项羽肯定的答道。 叶文合听项羽这么说,也顾不得左肩都麻了,激动的说:“再来!” 项羽摇了摇头,指着叶文合的左肩说:“今天就算了,你还是回去上点药吧,我一会要府内一位郎中去给你看看,要不然你这肩膀,几天都别想动了。” “啊?”见项羽说的这么严重,叶文合刚刚还显得十分激动的脸,立马就耸拉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十三章 蓦然回首 天宝十二年,就在一片爆竹声中,静静的、无声无息的拉下了帷幕。 坐落在荆州北城的项府,时值除夕夜,却远没有往日的热闹,虽然整个府内挂满了华美精致的花灯,布置着各种各样的装饰,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这座庄园毫无人气的事实。 叶文合双脚搭在身前的小几子上,没什么正形的靠在身后的软榻中,目光虽然直视着窗外的灯笼,却显得有些涣散。他明显是心不在焉的,脑海中正不知道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毕竟只是一个四口之家,平日里各家少年、各位先生齐聚一府,倒还不觉得什么。到了这春节,才真是所谓的潮水退去,方知谁在裸泳。诺大一个项府,除了几个留府的家生仆人在欢闹,其余各处竟然清冷如斯,简直难以置信。” 叶文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精打采。 “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家中的爸爸、妈妈怎么才能过这一个年,怕是也同我一样,根本就没有这个过年的心思吧。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知道都是何人何处开心的放着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却络绎不绝的传入叶文合的耳里,让他的心情更加的孤寂。好好的一个春节,他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能和何人交谈,也不知道能和谁团聚。 寂寞如同潮水来袭,叶文合提起小几子上的一壶酒,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倒去,他喝的太急,没几口就喝的呛住,等到他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去年除夕灯耀耀,长街千里如初晓。 孤身羁旅异乡客,新人不见旧人渺。” “新人不见踪影,旧人不知何处去寻,天地之大,可叹却只有明月与我共杯。” 叶文合越喝心里越难受,心里越难受喝的越欢,最后终于沉沉的醉去。 天宝十三年如期而至,叶文合每日除了练刀,依旧是无事可做。 小鬼头项庄有自己的小鬼头朋友,项羽每日也出门访友,最初几日他还邀请过叶文合一起,待到叶文合拒绝的多了,他也不再提此事。 诺大的一个演武场,每日便只有叶文合一个人,在那里劈、斩、扫、撩。 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逝了半个月,在叶文合茫然不觉中,悄悄的来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那天的下午,叶文合依旧同往昔一样,在演武场练着刀法。经过这大半月的苦练与项梁的指导,叶文合觉得自己对刀的感觉是越来越好,同样的,他对逐鹿刀的理解也变得越来越深。 “恐怕之后,再拿木桩子来练刀效果就很差了,说不得就得寻个人每日放对了。”叶文合心中了然,劈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木桩子,木桩子对他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了,他的刀法再想有所进步,除了每天苦练招式之外,就得跟人真刀真枪的打几场了。 关键是他练得刀法还根本就没有招式可学! “小信。”项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庄主?”叶文合有几天没瞧见项羽了,此时见到不禁有些疑惑。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项羽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不知道。”叶文合摇了摇脑袋,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是过的比较迷糊。 “今日是上元节啊。”项羽语重心长的说道。 “元宵?”叶文合这才反应了过来,年过了十来天了,确实差不多该到元宵节了的。 “对啊,今天是元宵节。”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叶文合想着,反正热闹都是别人,自己的春节都是过的惨不忍睹,元宵不元宵的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关。 项羽没好气的拍了拍叶文合的肩膀:“小信啊,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专心练武是好事,但也需张弛有道啊。今天是上元佳节,荆州城内热闹的很,你出去走走吧,放松放松心情对练武也是有助益的。说起来你来项府也有快两个月了,好像还没出过府?” 叶文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还未出过府,每日在你家白吃白喝。” 项羽被叶文合的说法逗的一笑:“出去走走吧,别把人闷坏了,练武并非一日之功,耽误半天无妨的。” 叶文合想了想,觉得项羽说的也有几番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出去走走。” “要不要找个小厮跟着你?想去哪就问他,免得迷了路。” “不用了,走到哪算哪吧。” “那行,若是找不到地方了,找人问问长乐侯府就成。”项羽很贴心的嘱托了一声:“晚上还有花灯看,所以别太早回来了。” 叶文合示意了然,放下木刀,就拜别了项羽。 他穿着一身练武用的粗布武打服,也没有回去换身衣裳的打算,就那么大剌剌的出了门。 出了项府,叶文合回头看去,果然项府的门匾上写的是“长乐侯府”四个大字。 “真是讽刺,项家一家老小三千余口皆战死在荆州城头,后人竟然得了个长乐侯的爵号,呵呵。” 出了长乐侯府,是一条颇为宽广的巷子,巷子内各处张灯结彩,不过看上去也不太热闹,叶文合也不管方向,顺着性子随意的走,却见这巷子内各家的门匾,不是侯府,就是伯府,最不济的也是一个银青光禄大夫府。 “这是在富人区了。”叶文合有些了然为何巷子内颇为安静了。 待到叶文合离了巷子,又往外走了半刻钟,方才有了一种从从深山回到了人世的感觉。 街上到处都是来往的人群,说笑声、呼和声不绝于耳。 “谁把我的鞋子踩落啦。” “我的钱袋,我的钱袋不见了,抓贼啊。” 叶文合听的哑然失笑,他的身后是安安静静的贵族府邸,他的身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郡闹市。两者泾渭分明,仿佛被一道无形界限划分为了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叶文合突然就有了一些在后世逛步行街的感觉,他呼呼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就融入了人流。 身边嘈杂不堪,时不时的还有人挤一挤他,叶文合却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他也不去辨认方向,也不管什么目的地,就随着人群,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 街边不少小商小贩吆喝着,贩卖着一些吃食。叶文合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突然就来了兴致,便向那卖糖葫芦的老汉问了声:“几文一串?” “三文一串,这位公子,咱家的糖葫芦可是又酸又甜,好吃的紧,三文绝对不贵的!” 叶文合也搞不清楚三文到底贵不贵,出府之前项羽给了他几绽整银和一些碎银,他也不知道这换成银子该是多少钱。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最小的碎银,交给了老汉。 那老汉伸手接过了碎银,面上却显出为难之色:“这位公子,难道您身上没有铜板?这银子可不好找。” 叶文合听了这话,略一思索,就问道:“能买你几串冰糖葫芦?” 老汉“全部”两字刚欲脱口而出,忽而醒悟,眼珠子转了两圈,才小心翼翼的说:“十串。” 叶文合见此,哑然失笑,却懒得拆穿:“那就给我十串吧,多的算赏你的了。” 老汉闻言大喜,连忙点了十串冰糖葫芦急匆匆的交给了叶文合,生怕他会反悔似得。 叶文合接过了冰糖葫芦,手中拿的满满当当,他继续往前走着,见到一个小孩子,就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发一串,平白得了冰糖葫芦的小孩子都高兴的不得了,而几位小朋友身边的大人则向他道了声谢。 小朋友多不胜数,叶文合手中的冰糖葫芦转眼发的就只剩了一串,他刚想自己尝尝,就见一个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角。 小男孩双眼看着糖葫芦,显得十分的渴望,他嘴上的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了,所以只能含糊不清的说:“大哥哥,我看到你刚才发糖葫芦了,这串可以给我吗?” 叶文合哑然一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送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得了糖葫芦,说了一声谢谢大哥哥,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嗨,买了十串,一串没吃到,也不知道这糖葫芦究竟有多酸,究竟有多甜。” 叶文合也不苦恼,反而有些开心的想着:“这要是在后世,哪个小朋友敢接你递过去的糖葫芦哇,人与人之间一点点信任都没有。” 再往前走了没几步,叶文合感觉人流的移动一下缓慢了下来,于是他左右观望,终于发现前方不远处,搭建着一个大戏台,台上正演着戏。 搁是穿越前的叶文合,定然是不会听戏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停了下来,还准备寻个好一点的位置,看看演的什么,若是有趣,听听亦无妨。 于是他左边挤一挤,右边挤一挤,在一片骂声中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戏台之上一个小生正唱着:“世间有这等女子。岂非天姿国色乎。小娘子。我且问你。你何方居住。姓甚名谁。莫非采药之仙姝。必是避世之毛女。缘何在此。乞道其详。” 接着花旦便答:“客官。妾就住苎麻山口。寒家姓施。世居西村。名唤西施。” 叶文合估摸着演的是范蠡西施故事,便也不急着走了。 戏台之上,西施范蠡相遇,阖闾纳西施,勾践卧薪尝胆等一幕幕接连而至,每至精彩之处,底下围观的众人便群情激昂,大声喝彩。 待到范蠡唱了一声:“问扁舟何处恰才归。叹飘流常在万重波里。当日个浪翻千丈急。今日个风息一帆迟。烟景迷离。望不断太湖水。”却是全戏终了。 在叶文合仍有一些意犹未尽之时,台上演范蠡的小生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乃上元佳节,我等奉荆州尹之令唱戏一天。众位莫走,我等休息片刻,一会还有两场。” 看戏的众人耳听还有两场免费的戏看,都是欢呼不止,叶文合却感觉站久了有些腿麻,于是悄悄的溜了出去。 待他远离了人群,才发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只不过是因为城内随处可见的花灯太过繁华耀眼,才让人没有反应到太阳都落山了。 叶文合感觉肚子有一些饿,便寻了一个卖汤圆的小摊贩,煮了碗汤圆。 汤圆汤圆,团团圆圆,看着端到了眼前的汤圆,叶文合却突然感觉有些难以下咽。 “从来没一个人吃过汤圆啊。老板,你这还有什么吃的?”叶文合觉得还是换个别的什么来吃,免得烦心。 “公子,可是汤圆味道不好?”那老板却有一些惶恐。 叶文合看着满街的花灯,看着提着各式各样灯笼欢快着乱跑的小孩子,摇了摇头叹道:“非是汤圆不好,而是睹物思人,难以下咽。” 老板眼见不是自己的汤圆不好吃,而是吃汤圆的人矫情,于是就说:“公子啊,您不吃也是要付钱的。” 叶文合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省的,多的赏你。”说罢丢了一小块碎银过去。 那老板欢快的接了银子,还用嘴咬了咬确认真假,眼见是真银无误,于是一脸谄媚的说:“那小的给公子煮碗面可行?” “行吧。”叶文合挥了挥手,不再搭理那老板。 头顶天空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不知道是孔明灯载着什么人的什么梦又往不知道什么地方飞去;远处的小河里,有密密麻麻的河灯,顺着河流漂浮着,带着少女们不知道能否实现的愿望飘向远方。 “以前每年元宵的时候,虽然没有花灯看,但总有好友,弄些烧烤,弄些啤酒,一起看焰火。怎么转眼之间,就落得个做客异乡,独食汤圆的下场。唉。” 叶文合摇着头,闭着眼,轻轻吟到:“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诗倒是好诗,却不知这位兄台,去年约的是何人啊?”熟悉的声音从叶文合的身后传来。 叶文合闻言大喜,蓦然回首。 却见小老虎身穿一袭白色的素袄,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她的身后是满城灿烂的灯火,而她的眼眸,却比灯火更灿烂。 叶文合不禁痴了。 “这位兄台,好巧。”小老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是啊,好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载刀载酒行》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她比烟花更灿烂 人呢,有时候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叶文合记得后世有一个小问答,是这样的:“你一个人做过最孤单的事情是什么,从一级孤单到十级孤单分别是:逛超市,餐厅吃饭,咖啡厅,看电影,吃火锅,ktv,游乐园,看海,搬家,做手术。” 以前的叶文合看到这道题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好笑的,比较乐观的他,也就没有一个人搬过家,一个人做过手术,至于什么一个人逛超市、吃饭、看电影、看海什么的,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有时候一个人反而更自在,在他看来,这道题里真正让人有一些难以忍受的就是一个人做手术了,其他的都是矫情,而不是什么孤单。 直到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直到他一个人坐在闹市中吃汤圆。 他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孤独,真的很难忍受。 因为这种一个人,与后世的一个人,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在后世,你所谓的一个人的孤独,其实很容易就被微信、qq这些东西给消弭掉了,朋友圈、贴吧、微博,你在哪里都能找的到能聊上那么一两句的朋友。看上去是你一个人在看海,其实朋友圈里的千千万万一起在陪你看海;看上去是你一个人在玩游乐园,其实微博里的男男女女都在陪你玩游乐园。 但现在不同,这个靠着鸿雁传书、鱼寄尺素的年代,根本就不是什么车马很慢的问题,问题在于,人一旦分别了,可能真的就不能再见了。 不过上天还是优待着叶文合,虽然说他从项府中出来后并未走的太远,但在如此大的荆州城,在茫茫人海中能够与小老虎遇见,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缘分。 而一旦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到了你的生活里,整个世界的色彩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灯火还是那个灯火,看上去却仿佛对着你再笑,嘈杂的人声依旧还是那么嘈杂,你却再也不觉得烦恼了,反倒觉得这蓬勃的人气真是令人温暖。 叶文合觉着碗里的汤圆都变的好看了,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让人垂涎欲滴。 将近二十天没有相见,小老虎却无半点生疏,她大剌剌的往叶文合身边一坐,顺带着弹了弹叶文合的后脑勺:“还没告诉姑娘呢,去年约的谁啊。” 叶文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哪里有人可约。” “还真看不出来呢,你还挺会写诗作赋的啊,姑娘还以为你只会写打油诗呢。上次那个,什么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美人笑,两者皆可抛。姑娘可记得清清楚楚。”小老虎显然心情也很好,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笑。 叶文合哪敢说自己大多数都是剽窃的,只有去年除夕灯耀耀这种半打油诗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于是他打了个哈哈:“来碗汤圆?还是面条?” “唔,你请客哇?” “我请我请,大姐头别客气。” “哇,请我在小摊吃个汤圆就叫别客气了,你可真大方哇。”小老虎鼓了股嘴,调戏起了叶文合。 “那咱换个地?”叶文合也觉得不太好,第一次请心爱的姑娘吃饭,吃个汤圆面条啥的,是有点说不过去。自己兜里又不是没钱,钱还不是自己的,白用谁不用啊。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姑娘就吃碗面算了。” 叶文合点了点头:“老板在做了,说起来,大姐头怎么这么早就来荆州了?年还没过完呢。”过完元宵才算过完年,这一习惯一直传承到了后世。 小老虎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家里规矩多,呆着无趣,于是就跑啦。正好父亲同意姑娘将止兵戈传给你,姑娘就快马加鞭的来了。” 眼见叶文合听到可以学习“止兵戈”也没太大的反应,小老虎好奇的问了一句:“咦,你不是天天想着止兵戈吗,怎么都没什么反应。” 叶文合一脸情深的看着小老虎:“止兵戈哪有见着你重要,从见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事能占据我的心啦。” 小老虎轻轻的啐了一口,就别过了脸去,却是小脸泛红:“天天说些疯话,没个正形。”语气有些娇羞,却并无恼怒。 叶文合也不反驳,就坐在那里,看着小老虎傻笑,不一会老板就把面端了过来,他看见小老虎之后,愣神了半天,显然是未见过如此绝色,差点把面都泼了。 叶文合狠狠的瞪了老板一眼,这才将面条推到了小老虎面前:“快吃吧,吃完我们一起看花灯去,我可是期待好久啦呢。” 天知道五分钟之前,他还想着吃完了面就回项府睡觉去的。 小老虎嗯了一声,也不客气,拿了双筷子就开动。 叶文合也吃起了汤圆,汤圆汤圆,团团圆圆,入嘴当真是又圆又甜。 两人吃过之后,便并肩漫步在荆州城中,也不管方向,随意的走着。 “你在项府年过的好吗?” “不好。”叶文合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小老虎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少了你陪啊。”叶文合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戏小老虎的机会的。 “碰。”一个糖炒栗子。 叶文合却一脸幸福的看着小老虎,没皮没皮的说:“一个不够,还要。” 小老虎直接被叶文合这臭不要脸的模样惊呆了,飞起就是一脚。 “啊,疼疼疼。” “活该。”小老虎瞥了瞥嘴,脸上却带着抹抹笑意:“正经的,这几天在干嘛呢,有没有好好练武啊。” “当然了。”叶文合摸了摸被踢的小腿:“每天没事干,只能练武啊。少庄主把破阵刀秘籍给我了,第一式我都钻研很久了呢。” “嗯哼?改日练练?大姐我可不会心软哦,小心被我打成猪头。” “没问题。” 两人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一条小河边,说是小河也不太对,荆州城边临长江,城中本是无河的,这条小河被称作小水渠更合适,是为城内排水而建。 正是冬日,水渠内的水并不算太多,不过依旧飘满了各种各样的河灯,将水渠点缀的绚烂多彩。 “哇,好想放河灯啊。”小老虎感慨到。 “要不找找?肯定有卖河灯的,这河里这么多河灯,总不能都是姑娘家自己做的吧。” “好哇,反正无事,到哪逛不是逛。” “那我们得沿着河往人多的地方去。” “不错。” 二人沿着河边,走了不一会就看见了一个卖河灯的中年大婶,大婶身前摆着不少的河灯,有莲花型的,有方块型的,有一些颇为精巧,有一些就只是简单的折纸。大婶一边在贩卖着河灯,一边还在折着新的河灯。 “大婶,这河灯怎么卖啊?”叶文合一马当先,献殷勤献的很是地道。 大婶眼见生意来了,笑眯眯的指着各种河灯:“蜡烛都是一样的,加上蜡烛,有的卖五文,有的十文,那些莲花河灯都是二十文。” 叶文合也搞不清楚什么几文几文的到底是多少,反正也只是随口一问,于是他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大婶:“大婶,我们随便放放,若是不够,一会再补给你;若是多了,也不用你找了。” 大婶接过银子,眉开眼笑的说:“够了够了,把我这里的河灯都放完都值不了这么多。” 小老虎也是眉开眼笑,自顾自的就跑去挑河灯了,看的出来,她还是比较挑剔,简单的、大方块式的河灯一个不挑,拿得全都是比较精致的,莲花型的河灯全被她拿了个遍。 拿了河灯,小老虎就一个个的插上蜡烛,随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仿佛祈祷了一番,祈祷之后她就点亮了蜡烛,将小小的河灯放进了河中。 小小的河灯,散发着明亮的光火,转眼间就汇入了河灯的汪洋大海中,却不知道会将小老虎的期望与寄托带向何方。 叶文合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小老虎欢快的放着河灯。一袭白衣的她,在灯火的衬托下,仿佛精灵一般。叶文合看着这灯火美人,心中泛起了浓厚的柔情。 “你也来哇。”小老虎放了一会儿河灯,这才想起叶文合来,于是回头向他招了招手。 叶文合得了邀请,也不客气,过来先是插了几根蜡烛,之后他也学着小老虎的模样,双手合十,祈祷道:“希望老天能够让我的父亲母亲能够走出围城,能够忘掉忧伤,能够幸幸福福、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许完这个愿望,他睁眼瞥了瞥小老虎,眼见小老虎正欢脱的放着河灯,没有注意到他,他又赶紧的合上眼:“希望老天能够保佑眼前的小姑娘,一辈子都能够快快乐乐,一辈子都能幸幸福福。” 祈祷之后,他也将两盏河灯点亮,将它们放入河中,仍它们随河水飘走。 “许了几个愿望啊。”小老虎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他。 “两个。”叶文合很诚实的答道。 “说来听听呗。”小老虎看着叶文合,一张小脸在灯火的点缀下,显得娇憨无比。 “我希望我的父母亲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过完一生,因为我记不得他们了,恐怕日后难以膝头尽孝了。”叶文合撒了一个无关大雅的小谎。 小老虎点了点头:“这是应有之意,伯父伯母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还有一个呢。” “我希望某个姑娘,能够一辈子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叶文合想着,这差不多也算是表白了。 小老虎把脸别开:“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幸福,哈哈。” 叶文合见小老虎害臊装糊涂,于是也打了个哈哈:“是啊,有我这么优秀的好男儿天天惦记着,确实是幸福哈。” “姑娘呸,呸,呸,呸。” “哈哈。”叶文合眼见小老虎面皮薄,就换了个话题:“大姐头呢,许的什么愿望啊。” “哼,才不告诉你这个没脸没皮的。” “大姐头,说说嘛,求求你啦。” “就不说。” “说嘛。” “不说,哎呀河灯放完了,走啦走啦,我们看花灯去啦,上元节不看花灯可真是暴殄天物。”小老虎拍了拍手,一溜烟的就跑了。 叶文合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荆州城的条条大道上都摆着各种各样的花灯,小巧的如玲珑八宝塔,如碧玉水晶宫,大气的如狮子灯,如火凤灯,各有其巧,一时间看的两人目不暇接。 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不过此时的荆州城却比白日更加热闹。处处可听的欢声笑语,一直萦绕在叶文合二人的耳旁。 舞狮的,舞龙的,不一而足。 唱戏的,杂耍的,比比皆是。 二人融入在人民群众快乐的汪洋大海中,也一样的快乐。 叶文合突然拉住了小老虎,心想着为了追妹纸反正都没脸没皮过了,不妨没脸没皮到底,抄首词来讨好讨好妹纸。 小老虎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嘈杂的人声中,声音扬了几个高度的问道:“干嘛呀。” 叶文合也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好让小老虎听清:“我刚刚想了一首词,念给你听好不好啊。” 小老虎高兴的点了点头:“那姑娘就拜读大作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灿烂处。” 小老虎听叶文合大声的念完,脸上现出了几分羞赧之色,她的眼内如同藏着满街的灯火,亮的发光,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叶文合,不言不语。 看到小老虎这般娇羞的风情,叶文合心中浮现了一句话: “她比烟花更灿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