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照银枪》 《侠骨照银枪》正文 锲子 苍云山,苍云教,殿前广场,两拨人相互分立对峙,一边是黑衣蒙面,约二十来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式武器,上边带着隐隐血光,透着恐怖,杀气腾腾地站着。对面则多半坐在地上,能站起来的只有数人,身上还带有些皮外伤,两拨人优劣形势一眼而知。而两拨人中间,两个人正在酣斗。 其中一人也是黑衣蒙面,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眼,另一人则是三十来岁的男子,面容俊朗,但神情略显疲惫。两人激斗了上百回合,不分高下。两军交战,主帅对决,胜者气势如虹,败者军心大乱。 持续的交手中,蒙面人逐渐占据了主动,那名男子体力渐衰,胜负快见分晓。蒙面人大喝一声,双掌拍来,如排山倒海之势,那名男子避无可避,双掌迎上,掌分,男子退了几步勉强站立,胸口翻腾,气息凌乱。 “不愧是苍云教的教主,内功深厚得很啊!我甘拜下风。”蒙面人收回掌势大笑道。 男子沉默不语,连忙调整气息压制那口即将喷出的鲜血。蒙面人双手附于身后,道:“你百里无极确实厉害,白天在山下,你一人连挫六大门派掌门,现如今又和我斗了上百回合却安然无恙,佩服佩服。”说罢双手拍掌叫好。 “妄你们还称武林正派,白天约好一对一公平对决,晚上却暗施偷袭,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一边的苍云教众纷纷不满咒骂道。 “哼,对付你们这些魔教,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对面的一干黑衣人也不甘示弱。 “阁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露尾算不上男子汉。”此时一个美妇上前来说道。 蒙面人“呵呵”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教主夫人,我们既然做这些违背江湖道义的事,当然要藏得好好的了,不然被发现了可就声名狼藉了。” “你们这些人,无耻,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美妇杏目圆睁地骂道。 蒙面人道:“教主夫人,此言差已。我们之前是约好一对一公平决斗,此时此刻,我们有仗着人多一举攻之吗,再者,没说不能晚上登门拜访。” “你……”美妇被气得难以反驳。白天在山下,双方定好一对一较量比试,自己的丈夫虽然万人敌,一一挫败上前挑战的高手,已经是十分疲惫,本想趁着晚上的一丝喘息机会恢复元气,不料想对方竟偷偷摸上这防守严密的主峰,一上来便大开杀戒,主力人手已经调往各个山口帮助防御,主峰苍云山的防守力量十分薄弱,不消一会,众人已经死伤大半,活下来的就十来号人,能站起来的就只有百里无极两夫妇。 百里无极道:“是我们疏于防范,才让你们潜了进来,若是两军对垒之间,是我们输了。”形势虽然不利,但百里无极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含着不服输的气势。 蒙面人目光突然暴涨,他感觉现在的百里无极像一头狼,陷入绝境的恶狼,本来以为稳操胜券的局面突然骤变,心里肃然道:“不愧是当世奇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露一丝恐惧和破绽。” “认输了就快点投降,可能还能留个全尸。”“对啊,免得我们大大出手,死得更难看。”“对面那个女人,把哥几个伺候好了,或许能免你一死。“对啊,对啊,虽然上了点年纪,但风韵十足,不比年轻的姑娘差!”对面一干黑衣人的语言侮辱,美妇气得咬牙切齿,突然右手一扬,对面几个黑衣人“啊啊”地叫,滚在地上痛苦不堪。其余黑衣人纷纷上前,扶起倒地的三人,原来这几人都被暗器打中了嘴巴,同伴帮其把面巾摘下,竟磕掉了几颗牙,满嘴是血,不禁骂道:“这婆娘心肠真毒。” 蒙面人赞道:“千手观音路雪傲果真名不虚传,暗器造诣非比寻常。” 路雪傲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嘴巴放干净点,我的这些暗器可不长眼睛。” 蒙面人道:“百里无极,现如今你们气数已尽,还是乖乖受降吧,或许能留你们一命。” 百里无极却笑道:“我等可是贪身怕死之辈,你既然蒙面而来,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想来是想生擒我等,再严刑逼供吧?”蒙面人脸色一变,因为蒙着脸,没有人看到他谎言被戳穿时脸变色瞬间的尴尬,但百里无极还是从他双目中看到一丝变化,心知对方的目的自己大概是猜中了。 蒙面人“哼哼”了两声,掩饰自己刚才的一丝慌张,才缓缓道:“我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竟冥顽不灵,不为自己的妻子兄弟考虑一下吗”对着百里无极身后的教众道:“只要你们交出兵器,乖乖投降,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你这卑鄙小人,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誓与教主共存亡。”“我们为护教而亡,死得其所”,一干教众纷纷激昂说道。对面软硬不吃,蒙面人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好,既然你们这般死脑筋,我就成全你们。”双手展开,聚集功力于双掌之上。 百里无极见对方来势汹汹,连忙对路雪傲道:“你快退下,照顾好后面的弟兄,以防对方全力攻来。”路雪傲心里虽然不肯,但却不敢违背自己丈夫的意思,在这危急关头,只能寄托于百里无极的判断上了,左手拾起地上的一柄剑,对着百里无极说了声“小心”,双剑在手,退在后面。 百里无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看你是为了‘玄清游炁’来的吧。”玄清游炁四字一出口,蒙面人心有所动,掌势有点飘,百里无极看准了这一点点微小的偏差,运足全部功力与其硬拼。蒙面人失声叫道:“不好”,但避无可避,无法撤掌,硬着头皮接下。 “啊”蒙面人大叫一声,身体飘出几米之外,百里无极顺势大步向前,大声喝道:“走。”这是说给路雪傲和手下教众听的。他一掌击退蒙面人,使他暂时不能恢复元气,然后杀入还在不知所措的黑衣人群中,给自己人创造一点逃走的时间。百里无极刚杀到黑衣人面前,正准备击杀前面两人,只感到背后掌劲来袭,但已经无法回身,脑子一懵,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得他吐了血,身体要裂开似的,随后胸口又中了一脚,身子向后重重摔在地上。 “你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蒙面人有些激动说道。若不是来者出手相救,恐怕要为自己的大意吃亏。 “都解决了!”偷袭者坚定答道。 “居然是你!”百里无极在疼苦挣扎时听到偷袭者的声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清了来袭者的容貌。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吧,偷袭你的居然会是你们魔教的护法之一‘天网’高时,你的左膀右臂。” 路雪傲急忙上前扶住自己丈夫,此刻已是气若游丝。路雪傲双眼不禁流泪,对着高时狠狠骂道:“叛徒!”柳眉倒竖,恨不得用眼神剜下他一块肉来。 百里无极虽然伤势颇重,但很快就想到其中的关联,问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高时颇为讶异,但随即坦然道:“是,是我安排他们从密道潜入进来,正是因为我知道整个苍云山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这里。” 百里无极失望地问道:“为什么?” 高时道:“你不需要知道,你要知道的是,今天,苍云教会在武林中消失,而你百里一族也会消亡。”说罢,右手一扬,把一个布袋丢在百里无极面前,袋子上有血迹,里面赫然是两个人头,一大一小。 “韦兄弟!”百里无极打开袋子后失声叫道,显然是认出这颗人头的主人。“难不成另一个是……” “不错,正是你满月儿子的!”高时冷冰冰说道。百里无极夫妇听罢,心头一痛,百里无极哇一声口出鲜血,路雪傲脸色惨白,悲恸欲绝,几乎要昏死过去。 蒙面人道:“你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这‘燕子’韦风带着你儿子突围,可惜了,燕子遇上天网,就像落入网中的猎物,逃不掉的。” “还我儿命来!”路雪傲听闻儿子死讯,又悲又怒,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顾不得眼角泪痕,大喝一声,剑如霜,直杀过来。路雪傲虽是女流,可武功不弱,善于暗器,剑法更是精妙绝伦,一手“公孙剑法”更是武学一绝。 公孙大娘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众人也以为只是华而不实,乃助兴之技艺,更有甚者把其剑法归为歌舞之列。可如今路雪傲双剑惊若翩鸿,身子娇如游龙,颇为惊艳,分明是高深的剑法,不禁暗暗称奇。 但此时路傲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招式凌厉却失之飘逸,徒有其表。高时一副冷冷表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双手内力一引,把双剑引开,路雪傲重心一偏,高时已飘到她身后,一掌击中路雪傲背部。路傲雪身体摔出去数丈,倒在百里无极身边,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百里无极勉强支起身体,这一次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先是力拼四大家族六大派高,再和蒙面人缠斗,身体早就支撑不住,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儿子的安危和身后的妻子、兄弟,挨了高时一掌一脚后,自知身受重伤,油尽灯枯,又听闻自己的骨血与兄弟遇害,血气攻心,加快死亡的脚步,百里无极艰难地爬到路雪傲身边,把她揽入怀中,手指划过她洁白的脸颊,含情脉脉,什么话也没说。路雪傲也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心爱人的怀抱,看着自己的丈夫,此间无他。 蒙面人对着身后的黑衣人道:“东西已经到手了,留下百里无极这个活口,其余的全部都杀光,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其余蒙面人大喝一声,提着武器缓缓走来。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苍云教总教被毁,没了主帅,分居总教的四处关隘也随之动荡,不久便被正道人士一举攻破,其余苍云教的教众作鸟兽散,四处逃亡。苍云教从此在武林中消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一章 衣衫褴褛醉梦中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他奶奶的,给我打!”一家小赌坊门前,两个大汉在殴打着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双手护住头部,任凭他们毒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极了街头乞丐。两个大汉边打嘴上边说骂道:“死小易,你奶奶的,敢欠我们的赌坊的钱不还,你第一天来吗,你活腻味了吗?”“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两个大汉乱打了一通,那个叫小易的人只是抱着头,任由他们打骂,不啃一声。两个大汉打累了,其中一个说道:“你听好了,你现在欠我们赌坊的银子,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趁早还了,你知道什么后果。”又狠狠踹了一脚,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身上,骂骂咧咧离去。两名大汉走后,这名叫小易的才缓缓起身,摸了摸被打的身体,龇牙咧嘴,拖着身体慢慢地走着,走向前面一间不远的酒肆。 小易走到酒肆门口,向酒保大声叫道:“伙计,来碗酒!”正想往里走,伙计伸手拦住了他,白了白一眼,做出赶人的手势,冷冷道:“走开走开,又想吃白食。”小易一听不高兴了,揽起衣袖嚷嚷道:“小爷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酒钱了。”伙计道:“你之前是不欠,但今儿可不行。”小易问道:“为什么不行?” “哈哈,谁都知道,你小易要是被抬出赌坊,十有就是输了一个精光,哪来的酒资啊?”酒肆内一名酒客说道,引得哄堂大笑,伙计摆出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也跟着哈哈大笑。这里面的酒客大都是熟客常客,平时无事或休息时来这里喝碗酒水,与街坊邻居聊聊家常,倒是自在。 小易被众人嘲笑一番,不怒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就没银两,一边待着,不要扰了小爷我喝酒的雅兴,伺候好了,有赏。”“哟哟哟,打肿脸充大爷啊,我可听到了,刚才那两个人可说了,若是不还钱,有你好看的。”小易双手搭在身后,道:“哼,小爷我今天赌运不顺,准备明天再杀他个痛快。”顿了顿对伙计说:“还不让开,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伙计对小易这番话也是半信半疑,呆呆看着掌柜,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头发白了大半,样子不算苛刻的那种铁公鸡,正在柜台算账,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低头打着算盘。伙计得到指令,没好气道:“好嘞,您请。”还故意提高嗓音。 小易“哼哼”两声,双手向后一靠,大摇大摆地走进酒肆,找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一拍桌子,道:“上酒,记住不要掺水的酒。”伙计一听不高兴了,大声道:“您放一百个心,我们这的酒货真价实,您不要求,我们从来都不兑水。”这一席话又引得酒肆内哄堂大笑。又有酒客笑道:“今儿小易真是发财了,被人打了出来不说,还喝不兑水的酒”。小易老脸一红,道:“去去去,你们懂什么,平时酒太烈了,不兑水怎么喝。”众人问道:“那今儿又怎么喝这烈酒了?”小易道:“换换口味,换换口味。”“我看是被别人打疼了,喝点酒止痛吧。”小易不服道:“我这体格,他们怎能伤我一分一毫。”“别吹了,都快被别人打得半死不活了,还装英雄呢。”小易“哼”了一声,不理会这些酒客,此时伙计打了一大罐烧酒,足有三斤,小易倒了一碗,拿起闷了一口,顿时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赞道:“好酒!” “我说小易,你整天这样游手好闲混日子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学门手艺养活自己。”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名叫王二,皮肤黝黑,身穿褂子粗布裤,裤脚卷至膝盖,露出小腿,桌子旁还有斗笠和鱼竿鱼篓,一看就是一名的渔夫。有时掌柜的想吃鱼,王二就给他送过来,得了几钱,也买上两口酒水吃。王二为人老实热心,见小易每天都这样混日子,觉得一个少年这样挺可惜的,就好心劝上几句。 “王二叔,您老就别操这份心,他呀,根本就无药可救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一根扁担一把刀,是一个樵夫,名叫孙州。“是啊,上次王大贵人府上招短工,叫我带几个人来,我好心好意叫了他,谁知道他不仅一口回绝,还说我没出息,说什么给别人坐短工什么时候才有钱娶老婆。”这人长得十分魁梧精壮,名叫赵四。王二听了,好心对小易说道:“小易,这就是的不对了,别老想靠赌发财,要脚踏实地。你说说这两年,你都折了多少银子在里边了。”小易喝了一口烈酒,道:“那些钱是我暂时放在他们那里的,等哪天我再全部拿回来。”王二摇了摇头,叹道:“不务正业。” 一名酒客走到小易那张桌子,在一旁坐下,问道:“小易,我跟你说,我在山上发现了野猪的脚印,我一个人弄不来,要不要和我一起干,你身手不错,得了钱分你一半。”这人是名猎户,叫赵方,身材壮实,在这一带算是很厉害的猎户。小易脸上已经有点微微见红,没好气问道:“你能分我多少?”赵方露出笑容,伸出五个手指头,很得意地看着小易。小易“切”了一声,不屑道:“你唬我的吧,能有五两这么多?”赵方收起手指,得意说道:“而且是一头的价钱。”小易道:“你去哪里找的卖家。”赵方道:“还不是王大贵人府上要的吗,这价钱也就他们一家能给得起,我可跟你说了,现在好多猎户都盯上了,我已探好路了,要一起干吗?”孙州奇道:“奇怪了,今天我送柴火时候,管家吩咐我每日多送几担,难不成王府有喜事办?”赵四略有所思道:“嗯,你们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王府盖了一座新的别院,这些日子我都在在院子干泥瓦活。”王二道:“周兄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王二对自己对面的男子说道。赵方也说道:“是啊,周叔,您跑商的,路子多,消息灵,这王府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此人是一名跑商人,名叫周一路,随着商队东奔西走,卖的是南北杂货,接触的人也是杂七杂八的,消息自然就多。周一路喝了一杯酒,小声地说道:“我听说啊,好像王府最近要办喜事?”“喜事?莫不是王大贵人纳妾?”赵方问道。周一路道:“不是,好像是给王小姐筹办喜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所周知,这王大贵人生得一女,视为掌上明珠,据说人长得十分美丽可人,城里好多有钱有势的公子纷纷上门提亲,但都被一一拒绝,所以这位王小姐年方十八还待嫁闺中。这黄花大闺女突然就准备嫁人了,让酒肆里的众人愣了一愣。 孙州摇头道:“不可能的,昨天我还听王媒婆说道,请她给王大贵人说媒的那些公子少爷,都被一一回绝了,现在都没人敢去王府提亲了。”周一路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王府也算是名望之门,嫁人娶亲这种事必定大张旗鼓,但这一次做得很低调,我也是从老大那里听来的……”周一路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老大说,这一次王府嫁女,非同一般。”“怎么不一般?”“听说是要招亲。”众人均吃了一惊。 所谓招亲,是女方通过某种方法方式来找到如意郎君的方法。一般多为文招、武招和缘招。文招就是比文招亲。有些女子好诗文,像找一个有才学的,就会来比文招亲;武招就是比武招亲。有些女子仰慕英雄豪杰,想找一位大英雄,那就是比武招亲,缘招就是绣球招亲,那就纯算看天意,拼运气。众人都好奇:“是比文还是比武。”周一路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这月十八,是王府招亲日子。” “我也去凑凑热闹,说不定……”酒肆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蠢蠢欲动,这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万一砸到自己手里呢。小易已经喝得有点醉了,打了一个酒嗝,道:“你们这帮人,人家千金小姐能看得上你们吗,说文采,大字不识几个;论武功,你们就只有捉鸡抓狗的本事,别去丢人了。”小易把酒罐来了个口朝下,罐里剩的酒刚好够一碗,又咕咕地喝完。 “小易,我看你身手不错,应该是会一点功夫,而且也耐打,不如你去凑凑热闹,说不定啊,能捞一个上门女婿呢。”赵方打趣道。小易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丢在桌子上,对着伙计叫道:“结账,剩下的钱再给我打一壶酒,一刀熟猪肉,两个馒头。”伙计眼睛一亮,心里犯嘀咕“人都差点被打死了,还留着钱喝酒。”摇了摇头收了银子交给柜台掌柜,又张罗打包的酒食。赵方惦记着野猪,问道:“小易,打猎的事,你有没有兴趣。”小易道:“有钱干嘛不赚,明天早上山下见。”这时伙计已经把打包好的酒食取来,小易左手提着食物,右手拿着酒,晃晃悠悠地走出酒肆,后方还听到赵方的叮嘱,“记着,明天卯时三刻。”小易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表示知道。天色已暗,众人也纷纷离席而去,各自回家。 小易,两年多以前来到这繁华的西京城里,之前靠乞讨为生,日子久了,街坊见其有些气力,就带着他做一些短工,起码填饱肚子。可没成想他挣了些钱就尽往赌场里跑,大赌特赌,又好贪杯,所以在众人眼中,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不过好在他没有那些街头混混的陋习——偷盗,说他小混混是指他混日子,和邻里关系倒是不坏。城北一处荒弃的小庙,成了他的住所。 小易生了一堆火,小庙不大,瞬间被火光照亮。小庙没有雕塑,故不知是供奉谁,墙角有一堆干草,那就是小易的狗窝,庙顶因为日子久了难免有些漏洞,好在小易学过泥瓦,补补是没问题,两扇门被风一吹,嘎吱作响。窗户也破破烂烂,好久没补,冷风从这些缝隙出来,吹得小易欠了欠身。小易倦着身体,吃着酒食,在酒肆时候已经喝得半醉,回来的路上酒劲上头,现在再二两酒下肚,已经是脸红头晕,困得不行。伸了一个懒腰,蜷缩着身体躺在草堆上,呼呼睡着了。 西京城首富王权才王大贵人要嫁女的消息在满满传开,在王府门外也张贴了招亲告示:小女年方十八,待嫁闺中,特在六月十五在王府举办招亲。凡年满十八至三十岁,无身体残疾且未娶妻者,皆可相亲。招亲后可立即成婚,愿有志之士顾首。 此告示一出,引得全城轰动。王家乃西京首富,家财万贯,且有家人在京做官,可谓是有权有势,谁攀上了王家,那就是飞黄腾达,富贵一生。全城男子都纷纷向往,希望自己是最有运气的一个。 王宅里也忙得不得开交,各处张罗,张灯结彩,又要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王宅是大户人家,嫁女之事自然有不少贵客来临,有些是祝贺,有些是看热闹。大门口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但在这王宅的深闺处,一女子正对着镜子频频叹气。那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有一小丫鬟正给她梳头。丫鬟正给她盘发,见自己的主子在叹气,便有些委屈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嫌奴婢笨手笨脚,梳不好头发?”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没有的事,你服侍我多年,一向是面面俱到,我欢喜得很。”丫鬟问道:“那小姐在为何事发愁?”女子眉间一愁,只是轻轻叹了叹气,又不言语。丫鬟道:“小姐是为了老爷招亲一事才愁眉不展?” 女子双手顺了顺鬓角的长发,叹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得听爹爹的安排。”丫鬟道:“说来也奇怪,老爷夫人一向不管小姐的婚事,之前那些富家之第上门求亲,也是由小姐您说了算,这次为何……”女子道:“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病。”丫鬟点了点头,道:“记得,当时我也刚进王家,那次小姐病得厉害,老爷夫人遍请名医也束手无策,当时都以为……”丫鬟不敢再说了。女子微笑道:“以为我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丫鬟忙道:“小姐长命百岁,这些年都健健康康的。”女子道:“是啊,都要感谢当初为我治病的道长。要不他,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丫鬟道:“那后来呢?”女子道:“后来,后来她为我卜了一卦。”丫鬟笑道:“哈,一个道士不仅会治病,还会算命。那他算出什么了?”女子道:“他当初为我卜卦,没有说什么,然后给了一个锦囊给我爹,说是当我十八周岁那天再自行拆开,一切都写在里面。”丫鬟奇道:“小姐今年已经十八了,那锦囊拆了吗?”女子道:“拆了。”丫鬟道:“里面写了什么?”女子缓缓说道:“碧云年华,良缘难求,招亲纳婿,天意难违。”丫鬟倒吸一口凉气,自打主子十六岁后,就有不少公子少爷上门求亲,但都被一一回绝,确实符合卜卦的前两句,恍然道:“难道老爷也是为此才帮小姐张罗这次招亲?”女子点了点头,道:“那道长能治疑难杂症,自然是有本事的人,所以爹爹对他卜卦的事也深信不疑。”丫鬟盘好了头发,道:“那小姐也不必为此心烦,小姐生得极美,又懂诗书,既然是天意,那未来姑爷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差不了。”女子微嗔:“就你多嘴。”镜子前的女子,确实一副漂亮的脸蛋,雪白肌肤,如一方静静秋水让人沉醉。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清水出芙蓉的大家闺秀气质,让人疼爱。 丫鬟道:“小姐,听说欧阳小姐这次也来?”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嗯,我也有许久没见过晴姐姐了。”丫鬟道:“听说欧阳公子也一起随同,欧阳公子风度翩翩,武功又高,名列当今武林少年侠客榜第二,说不定他就是小姐的命中注定。”女子却坦然笑道:“欧阳哥哥确实是少年英才,小时候也很照顾我,但我一直把他当作哥哥对待,不做他想。”丫鬟道:“小姐,我也觉得那道士说得对,您啊,眼光太高了,良缘难求。”女子微怒道:“居然拿我开玩笑,讨打。”两人主仆情深,小打小闹也属平常。 闹了一会,丫鬟道:“小姐,平日里在家就闷,不如出去玩玩吧?”女子犹豫了一会,黯然道:“好是好,不过现在出去总有些不方便,而且爹爹也未必会肯……”丫鬟道:“这好办,我帮小姐打扮一下,换个装就没人认出来了,至于老爷嘛……老爷在前面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就出去一会,不会被发现的。”女子想了想,道:“好是好,真可惜了你刚帮我盘好的头发。”丫鬟撒娇道:“哎呀,小姐……”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是你想出去玩吧。”丫鬟被叫破心事,俏脸一红。女子接着说道:“贪玩鬼,还不给我重新打扮。”丫鬟听罢,拍了拍手,大叫“好哇”就重新帮忙打扮。 西京城的醉风楼,生意出奇的好,虽然平时生意也是红火。最近这几日,店里来了很多外乡客,大多是武林侠客、贵族公子,自不用说,都是冲着王家的招亲而来。而醉风楼是西京城里最好的,菜谱不仅南北汇聚,楼靠河而建,自是一番滋味。店里的伙计忙里忙外,掌柜地更是笑眯眯地收银子。 “小二,我的酒菜怎么还没上?”一人拍着桌子喊道。那人年纪约二十多,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脸上的风霜显得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一把宽大的刀摆在桌上。做生意的,千万不能得罪的就是武林中人和权贵子弟,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砸坏东西就溜之大吉,权贵之弟更不能得罪,伺候不好就别想混了。掌柜的很清楚,一边对着那个刀客赔笑,一边叫伙计赶快打酒。不一会,伙计就端着一坛酒和一只肥鸡上来。此时,不远处的一桌,一个少年也如法炮制,道:“伙计,我的菜怎么还没上,他来的比我晚,为何却在我前面。”少年说的他,就是那位刀客。掌柜的看了看少年,他衣着华贵,头戴紫冠,身后站着两个手下,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刀,刀鞘上镶嵌有宝石,价值不菲,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料想必定是名门之弟,也不敢怠慢,催着伙计手脚麻利点。刀客目光扫了少年一眼,就没有理会,自顾喝酒。 少年“呵呵”一笑,道:“看到了没有,人家‘小狂刀’史如风的待遇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少年身后的执刀随从附和道:“史如风,难道是狂刀门门主的儿子,外号‘小狂刀’的史如风?”另外一名随从道:“没错,就是那个三年前差点就入选十大少年侠客榜的史如风。”执刀随从奇道:“那就怪了,据说史如风刀法霸道非常,在武林后起之秀中也是佼佼者,为什么排不进少年侠客榜?少爷,您当初也在场,说说为什么,败给了谁?”那少年“哈哈”一笑,道:“败给了一个镖局的少年,而且还不到五十招。”说罢三人大笑。 史如风在听三人滔滔讲述自己的事迹的时候连喝了两碗酒,又听到那少年的嘲笑,酒气上头,手中酒碗“碰”地一声砸向桌面,微怒道:“公孙鸿,三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公孙鸿抱拳微笑道:“不好意思,说到史兄的痛处了。”史如风冷冷道:“三年前要不是我连战多日,也不会被那小子钻了空子。”公孙鸿轻笑道:“连战多日?当初我们谁不是连战多日,说白了是你武功未到家罢了,都差最后一步了还被人逮到机会。”史如风讥讽道:“你别说风凉话,要不是你们公孙家人多势大,帮你挡了很多好手,说不定你还如不了前十。”公孙鸿不怒反笑道:“当初我们各守一擂,很公平,是你技不如人。”史如风一拍桌子,道:“少扯淡,要论单打独斗,你公孙家的刀法还未必胜得了我。”公孙鸿正色道:“好,既然史兄你这么说,不如来切磋一下,看看这三年大家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史如风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刀上,道:“好,三年前我就想和你较量一下,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狂。” “哟,两位仁兄,几年不见,你们脾气还是这般火爆啊!”从楼梯踏入的是一个少年,年纪与他二人相仿,却比两人更加秀气,一身素色,头系发带,手执折扇,极为儒雅,更像是读书人。公孙鸿笑道:“原来是飞狐堡的宁少宇。都说少堡主乃儒生,依我看,倒是穷酸味多了。”宁少宇并没有发怒,啪一声展开折扇,轻摇几下,道:“公孙兄还认得我。”史如风抢道:“‘玉面书生’宁少宇,名列少年侠客榜,谁人不知。”宁少宇笑眯眯走到史如风的桌前,坐了下来,道:“史兄,这都是虚名而已,何必提呢。”史如风“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公孙鸿也坐了下来,道:“在当年的少年侠客榜中,四大世家和六大门派被看好入前十,狂刀门和飞狐堡也是被看好是入选前十的最有力者。谁料想史兄居然败了,而且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史兄自然是耿耿于怀了。”宁少宇见史如风欲要发怒,连忙道:“擂台之事,胜败难料,史兄有何必介怀,况且当初也见识了史兄的狂刀,在场的前辈高人也绝口称赞。”史如风听罢稍稍安静,喝了一碗酒,闷闷不乐道:“虽然当时我确实有些疲惫,但功力还有七八成,也没想到会败给一个无名小辈,想来是我太过轻敌。”宁少宇点了点头,道:“在前十的比试中,他不到五十招就输了,在场的人都觉得他这个前十有名无实。来,我陪史兄喝酒,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对着伙计喊道:“小二,上酒。”掌柜的之前听史如风和公孙鸿要动手,心都凉了半截,生怕砸坏东西赶跑客人,现在无事了,自然是捏了把汗,谢天谢地,忙催促伙计上酒,好生伺候。 几碗酒下肚后,史如风问道:“你们两位来到这西京有何贵干?”宁少宇“呵呵”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答。一旁的公孙鸿笑道:“那你老兄到此处又有何贵干?”史如风看两人的神情,大概猜中几分,恍然道:“原来大家目的相同。”宁少宇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如萱王小姐这般美人,我自当要拜会,一睹芳容。”史如风道:“哼,你怎知她是美人,这王小姐十八还未嫁,如今要招亲选婿,我看呐,必是生得一般。”公孙鸿道:“非也,这王如萱小姐非但不丑,而且生得极其美丽。”史如风啐了一口,道:“难不成你见过?”公孙鸿道:“在下不才,前两年随家父拜会王府时打过照面,至今难忘。两位兄台,实不相瞒,这次招亲,我是势在必得。”宁少宇道:“恐怕未必吧!”公孙鸿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宁兄要和我争?”宁少宇合起纸扇,大笑道:“有何不可?”江湖门派之间,联姻是壮大实力的重要手段。三人均是名门之后,而王家名望和财力颇为深厚,自然是要争取联姻的对象。 公孙鸿眼中闪着寒光,道:“虽然我与宁兄同在少年侠客榜中,但未曾交手,我早就想与你切磋一下。”宁少宇也不甘示弱,道:“公孙家的刀法乃武林一绝,我神往已久,还望赐教。”话刚说罢,宁少宇身子一晃,右手折扇一出,如毒蛇般窜向公孙鸿胸口。公孙鸿早有准备,双脚一瞪,向后飘去,身子未离开凳子,同时右手已从随从手中拿下宝刀。宁少宇一招未得手,“啪”一下打开纸扇,笑道:“好功夫。”公孙鸿拔出宝刀,是一口柳叶刀,薄如翼,亮如雪,道:“正想赐教。” 掌柜的见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连忙上前劝道:“两位少侠,有话好好说,息怒息怒……小店小本生意,两位高抬贵手。” 史如风安稳地坐着喝酒,淡淡道:“掌柜放心,这两人一个是飞狐堡少堡主,一个是公孙世家大少爷,还怕没钱赔吗?你老老实实一边待着。”掌柜虽然看着憨厚老实,但在西京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这些场面也是见多,既然知道对方名号,又惹不起,只好叹了一声就默默地走开了。史如风大声喝道:“不想被伤的就快快离去。”醉风楼中不少人听闻立马匆匆离去,还有一些依旧吃肉喝酒,史如风目光扫了过去,都是一些粗狂的江湖中人,想来是看热闹的,也就不再理会。 宁少宇道:“公孙兄你看,史兄这么一折腾,这醉风楼的账可落到我俩头上了。”公孙鸿道:“怎么,你怕了?”宁少宇笑道:“笑话,我会怕,但我不做亏本的买卖。”公孙鸿问道:“怎么说?”宁少宇道:“谁输了,这账也就是谁的。”公孙鸿道:“好!一言为定。”两人虽都名列少年侠客榜之中,但榜上除了第一第二,余下八位名次都没有明确的界定,都想一较输赢,分出高下,扬威武林。 宁少宇抱拳道:“请!”折扇展开,直推急送,公孙鸿举刀一立,格住纸扇,道:“宁兄的扇子果真是不惧刀剑。”宁少宇一招未果,收回折扇,笑道:“在下的扇子名为蝶恋花,扇骨乃金钢打造,扇面由天蚕丝与金丝交织而成,坚硬无比,水火不侵。在下平日惜花恋蝶,扇面一面绘蝶,一面画花,蝶恋花由此得来。”说罢把折扇两面一一展示,花细致,蝶生动,乃出自大家手笔。公孙鸿道:“此刀名为柳絮,宁兄小心了。”刀势一起,亮白的刀刃闪出点点白光,射向宁少宇。宁少宇赞道:“杜甫有诗云,颠狂柳絮随风舞,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折扇一收,直面迎上,穿过公孙鸿这漫天的刀势,袭向对方腰腹。公孙鸿大喝一声,刀势一收,右手顺势回劈,刀扇向碰,二人顺势后撤,继而又双双迎了上去。。 一旁的史如风看着二人相斗,心道:“三年前公孙鸿的刀虽快,但迅猛过度,如今却能收发自如,可见刀法已初窥门径;而宁少宇铁扇比三年前更刁钻狠辣,不可小觑。”三人都是后起之辈,当今武林少有的练武奇才,数招就知对方的武功进展。宁少宇笑道:“仅数年未见,公孙兄刀法精进,可喜可贺。”公孙鸿道:“宁兄也不懒,看来我得小心应付。”两人缠斗数十回合,不相上下下,公孙鸿刀劲所到之处,桌椅无一幸免,但密集的攻势却伤不到宁少宇分毫,越战越酣,宁少宇顺势一跃,从二楼飞身跃下,公孙鸿心知照这样斗下去非把这酒楼拆了不可,故也纵身一跃,双手握刀,劈了下去。 外面的街道本来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宁少宇从二楼跃下,引来路人注意,又见公孙鸿提刀杀来,均知大事不妙,纷纷散开,明哲保身,倒是留给两人一个较为宽敞的比武空地。史如风等人也纷纷聚集到二楼的窗台观战,掌柜的自然也在,这关系到谁最后来赔偿自己的损失。 宁少宇面对公孙鸿这至上而下的刀,双脚微开,站稳马步,折扇一收,打算来一个硬碰硬。但公孙鸿借着这向下的力道,刀劲增强数倍,哪是这么容易接。宁少宇被震得虎口发麻,气血翻腾,一刀过后,公孙鸿身体也是至上而下,手中的刀借着力,身体向后翻,右脚顺势踢向宁少宇。这一脚本可以踢中宁少宇的左肩,但公孙鸿刚才一刀也被反震得内息混乱,所以出脚时力道不足,宁少宇深吸一口气,向后跃去,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没等脚着地,自己就莫名其妙感觉重心一丢,身子飘然向后翻了一个跟斗,“哎哟”叫了一声,脑子一嗡,摔在地上,大为狼狈。 宁少宇起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躺在地上,手上还拿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原来方才他在向后退时,此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低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酒葫芦,不料二人都没察觉有异,撞在一起,双双倒地。只不过那人是俯身捡东西,被撞倒而已,而宁少宇双脚碰到那人身体,栽了一个四脚朝天,大失面子。 公孙鸿哈哈笑道:“宁兄,你这招叫什么,还请赐教。”受到讥讽,宁少宇向来自诩风流儒雅,如今受此大辱,大敢面上无光,怒汹汹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只见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破烂的衣服,身上有些酒气,分明就一个乞丐,不用顾忌什么,右脚一抬,踢向那人肚子,狠狠道:“哪来臭要饭的,敢挡本少爷比武。”说罢又踢上两脚,以示泄愤。那人受了宁少宇三脚,疼得“哇哇”直叫,嘴角流出少些血来。路人见了,私下都说下手忒狠了点。原来宁少宇之前怒气当头,每一脚都加了少许内力,普通人怎么受得住。 那人边滚地边喊道:“杀人啦,光天化日欺负人啦。”宁少宇怒道:“活该,谁叫你挡了本少爷。”那人听罢,迅速起身坐在地上,道:“这是街道,又不是你家,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凭什么是我挡你而不是你挡我。”然后对着路人哭诉道:“乡亲们啊,大家给我做主啊,我好好地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撞倒在地,还被他打骂,这是什么世道啊。” 路边众人也纷纷低声暗语,都是责备宁少宇和公孙鸿的,当街斗殴,扰乱民生还伤及无辜等等,但介于二人的作为,必是富家子弟或江湖中人,无人敢当面指责。宁少宇平日里也是个作威作福的公子哥,根本不怕人言,而且今天受到了这般耻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面目狰狞,全无之前翩翩文士之风。 “住手!”一声斥喝,是人群中一位年轻清秀的公子,他走上前来,喝住了宁少宇,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宁少宇见是一位弱弱的公子,面色奶白,想来是迂腐的读书之人,怒道:“你是谁,敢管本少爷的事。”那位年轻公子正色道:“你当街斗殴,扰乱治安,还伤及无辜路人,还敢在此放肆?再不住手,小心我报官。”宁少宇见眼前这人有恃无恐,注意到他服饰名贵华丽,心生疑惑,料想此人是这方的富家子弟,不宜节外生枝,面色稍缓,道:“好,我今天给你一个面子,只要这个乞丐给我赔罪,磕上三个响头,我便饶了他冒犯之罪。” “你伤了人还想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真不要脸,我看呐,是你应该向他赔罪才是!”宁少宇听罢,大喝道:“是谁,出来。”此时从那年轻公子身后冒出一个小女子,样子颇为俊俏,道:“是我说的,你让大家评评理,哪有你这样的道理。”宁少宇道:“你又是谁?”那年轻公子道:“她是我一个小小的侍婢而已,不识大体,就喜欢打不平之事。”宁少宇喝道:“好哇,你竟然骂我不如一个小小的丫头识大体。”那公子笑道:“哪里哪里,公子读书肯定比我这丫鬟多,懂的道理肯定也多,大家说是不是。”路人纷纷点头。 受了这么多讽刺,宁少宇已是怒不可遏,正欲动手,公孙鸿走到宁少宇跟前,小声说道:“宁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这又是别人的地方,给那叫花子几两银子打发一下就算了,事情闹大可不好。”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宁少宇知道这是公孙鸿提醒他注意自己家的面子,心虽不甘,但也无奈,不耐烦道:“算了,就当今天本少爷倒了霉,这些钱你拿去看大夫。”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丢在地上。那乞丐见到碎银,立马开心地捡了起来。公孙鸿道:“钱也给了,别看了,大家散了。”正拉着郁郁寡欢的宁少宇进酒楼,谁知那公子的侍婢道:“赔钱就完事了,你还没道歉呢。”公孙鸿眼光一冷,道:“钱也给了,别太得意忘形。让我赔罪道歉,怕是他消受不起。” 那年轻公子之前见乞丐这般见钱眼开的嘴脸,眉头一皱,大觉反感,也想不再插手,谁料自己的侍婢却一定帮忙到底,暗暗叹了口气,正想说来着,谁知那乞丐却站了起来,笑眯眯道:“无事无事,反正那公子也给了汤药费,谢谢你的好意。还有这位公子,小的多有得罪,请您海涵。”那丫鬟听罢,气得小脸蛋红红的,怒骂道:“你这大男人真没骨气,他打你羞你,几两碎银就让你低头了。”乞丐被数落了一番,依旧笑眯眯道:“和气生财,不,不,是和为贵,和为贵。”那丫鬟“哼”了一下,道:“一个作威作福,一个见钱眼开,都不是好东西,早知道就不帮你了。”说罢似乎闻到乞丐身上的臭味和酒味,下意识捏住鼻子,退后几步。那年轻公子轻喝道:“别说了。” 此时宁少宇已经耐不住了,被一个小丫鬟当街数落,面子大丢,旋即眼睛一转,道:“看来这位公子是嫌我给的钱少了,那好,我再给。”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那乞丐见了,搓着手笑道:“公子太客气。”宁少宇蔑笑道:“这位公子,接好了。”说罢手一挥,那锭银射向那公子右肩处。宁少宇这一手是暗暗加了少许内力,倘若银子打在人身,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那丫鬟咄咄逼人,宁少宇早就想教训一下,只是自己平时不打女人,既然这丫鬟是那公子的人,也就把怒气撒在他身上。 “既然宁公子这么大方,我就代这位公子收下了。”只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挡在那年轻公子前面,大袖一卷,右手一开,正握着那枚银锭。宁少宇和公孙鸿钧是一惊,“是你。”那少年身边还有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指着宁少宇道:“哼,堂堂的飞狐堡少堡主,竟然出手这么狠。”公孙鸿抱拳笑呵呵道:“原来是欧阳兄和欧阳小姐。刚才只是开玩笑。” “云哥哥,晴姐姐你们来了!”那年轻公子喜道,拉着欧阳晴的小手,露出小女生的神态。欧阳晴“嗯嗯”两声,使了一个眼色,小声提醒道:“萱儿。”年轻公子醒悟过来,撒开手,站在一旁。原来她就是王宅的大小姐王如萱,她女扮男装,带着丫鬟出外游玩,碰到了宁少宇仗势欺人那一幕,便学着打抱不平。 欧阳云对着王如萱点了点头,道:“晴儿,你先陪这位公子回去,这里由我来处理,正好会会老朋友。”欧阳晴点了点头,陪着王如萱主仆二人就走了。宁少宇道:“欧阳兄,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许久未见,不如进去喝几杯,叙叙旧。”欧阳云扫了一眼,道:“不必了,我还要找老朋友聊聊,你们自便。”说罢把银锭交还宁少宇,消失在人群中。宁少宇脸上一热,本以为欧阳云口中的“老朋友”是自己,谁知道吃了一个闭门羹,冷冷道:“哼,神气什么。”公孙鸿拍了拍宁少宇的肩膀,道:“看来这次的招亲没这么容易了,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怎么对付这个欧阳云吧。” 欧阳云双足轻盈,身法飘逸,在人群中来去自如,他目光都定在一个人的身上。欧阳云不敢跟得太近,离得有三丈之远,但还是能紧紧盯着那个之前惹事的乞丐。 欧阳云第一眼见那乞丐时就觉得眼熟,虽然那乞丐快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但还是找到了他的身影,紧随其后。只见那乞丐到了一家小酒肆,用宁少宇给的碎银,买了酒食后又折返,一边喝酒,一边踉跄地走着,慢慢走出闹市。 这乞丐正是小易,他今天在赌场输得一塌糊涂,心情大坏,边喝着酒葫芦里剩下不多的白酒,边走回自己的住处。不知不觉最后一口酒滴尽,不小心被行人撞了一下,空的酒葫芦滚落在地。街上人太多,视野不好,小易本身就有些醉意,就蹲着身体去寻找。葫芦被行人踢了几下就滚进了公孙鸿和宁少宇的比武圈内,小易从人群下钻了进去,刚要捡就被宁少宇撞了,就发生了之后那一幕。被宁少宇打了几下,伤得不重,但得了几两碎银,这比跌打药实在,立马掉头回到酒肆买了酒食,解决今天的温饱。 路,越走越偏,人,越来越少。“你,是谁?”小易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问道。 欧阳云一路都小心翼翼,见行踪败露,大感意外,道:“你……” 小易道:“别再跟着我。”说罢迈开步子,走了几步。 欧阳云没有跟着,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小易停了一下,喝了口酒,道:“你认错人了。”又继续走。 欧阳云道:“是吗?可我觉得是。” 小易道:“觉得?那你们就不是真的朋友。” 欧阳云问道:“为何?” 小易道:“既然是朋友,为何只是觉得。” 欧阳云道:“那你就是。” 小易道:“不是。”小易边走边答,而欧阳云却一步未动,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欧阳云叫道:“今时你为何这般模样?”距离虽远,但欧阳云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小易的耳朵。 小易答道:“我本一个小乞儿,是你认错人了,莫要再跟着我。” 欧阳云看着小易的身影越来越远,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小易回到破庙门前,看着自己身上被宁少宇留下的一块块瘀伤,看着地上一滩水洼倒出自己的模样,苦笑几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你为何这般模样。”说罢拿起酒葫芦,咕噜咕噜痛饮烧酒,酒毕丢壶,拿起旁边一根长棍,舞了起来。 长棍舞得是行云流水,时而稳健如山,时而刁钻如蛇,时而飘逸如风,时而侵略如火,变化莫测,收放自如。长棍一挑,随之棍尖迅速连点地面,双脚跟随急进数丈,足下一旋,带动身子,手中木棍倏忽往后一刺。这一刺出其不意,乃“回马枪”之精要所在。此时小易脸颊涨红,双眼瞪大,此乃气血翻腾,内息不稳之兆,“哇”一下一大口鲜血喷出,便昏死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二章 缘分自有天注定(一) 不知过了多久,小易在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趴在破庙外,感觉头晕体虚。想慢慢地移动身体,只觉得身子无力,很艰难才翻了身。阳光刺眼,小易用手遮住阳光,心想自己不知道在外面多久,肚子空空如也,嘴唇开裂,喉咙干燥,嗓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右手摸向在地上的酒葫芦,发现已经空了,无奈下心中默哀:“治伤水都没了。”又摸了摸身上,摸出几文钱,转悲为喜道:“就靠你们回本了。”声音沙哑,然后缓缓站起来,双脚虚浮,慢慢走向几里外一条小河,双手捧水咕嘟咕嘟喝起来,不久肚子渐鼓,终于恢复一点精神。索性脱光衣服洗了一个澡,在河里抓了条鱼充饥,但还觉得腹中空空,想了想还是先弄点碎钱为重,换了一身干净打着补丁的衣服,就奔着城镇去了。 西京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小易边把玩着一枚铜钱边走着,街上来往人多了很多带刀剑的武林中人,一打听下才知道今日乃王府的招婿比试日期,又算了算日子,自己居然昏迷了两天,错过了和赵方的约定,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不觉走到赌坊面前。 洛水赌坊,虽不是西京最大的赌坊,但小赌坊散户小户居多,也是非常热闹的。小易走到门前没听到杀喊声,心中觉得奇怪,掀开帘子,赌坊内人很少,与平日里大杀四方的喊声截然相反。小易喊道:“今天怎么了,人都不见一个?”旁边一个大汉有点不高兴道:“你不知道?”这个大汉叫阿杰,是这里的打手。小易没少挨他的打,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淡淡说道:“我怎么知道?”阿杰道:“今天是王宅招婿的日子,很多人都去了凑热闹了。”小易打趣道:“那边的赌局确实比这里大,因为筹码丰厚。”阿杰不满道:“哼,你爱赌不赌。”小易道:“当然赌,比起媳妇,我还是喜欢赌钱。”阿杰嘲笑道:“小易你脑子坏了吗,那个媳妇可是一个金山呐。”小易向上掷出一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翻转落定,笑道:“千金散去还复来才有意思。”阿杰道:“好哇,我看你今天是散去还是还复来。”说罢还捏了捏拳头。 骰子赌大小,三枚骰子,总点数四到十为小,十一到十七为大,还有三个一点和三个六点为至尊。骰子易玩,钱来去快,深受赌客喜爱。 “嘎嘚,嘎得”三枚骰子在一个瓷碗里晃着,摇晃的是一个消瘦的人,但他双眼有神,双臂有力,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扣住骰碗,里面骰子发出清脆而有规律的响声。桌前赌资颇丰,看来今天坐庄赢了不少。碗落骰定,几人纷纷下注,碗开骰现,一枚三点,两枚五点,十三为大,几人开心几人忧。小易是开心的一边,几把下去,收获颇丰。旁边的阿杰一直在盯着,道:“今天手气不错啊。”小易道:“今人太少了,无趣无趣。”赌钱也讲究气氛,气氛高涨容易使人头脑发热,激情澎湃,往往会一掷千金。今日赌场气氛不够,小易虽赢多输少,但总觉得差点意思,又觉得喉咙发干,酒虫钩魂,便说道:“今天我最后一把了,我全压。”摇骰子那人刚摇定,百枚铜钱和一小块碎银压在“至尊”区域上。 摇骰子那人脸色微变,但旋即笑咪咪道:“小易,这么豪气?小心都赔上咯。”小易高声道:“他奶奶的,反正我是最后一把,输赢看老天。”“我偏偏不信邪,就压小了。”“我看一定开大。”“这至尊哪这么容易,我压大。”众说纷纭,都是买大小,无人买至尊。一旁的阿杰道:“这庄家至尊赔率是一赔五十,小易你这把要是赢了,赚得不少啊。”小易在一旁不语。瓷碗一开,竟是三个六点,众人均是一惊,小易笑眯眯地收起碎银铜板入怀,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出了赌坊,小易立马去祭五脏庙,第一时间想到醉风楼大吃大喝。有了钱,腰板都直了不少,昂首挺胸地走进醉风楼。店小二上前拦着,说道:“抱歉,今天本店不开张。”小易以为店小二误认为自己付不起钱而阻拦,不悦道:“闪开,小爷我今有钱。”店小二道:“这位大爷,小店从不拒绝任何人,只是今日小店确实不开业。”小易奇道:“为何?”店小二道:“今天西京城里所有酒楼的厨子都被请进王宅。”小易不悦,心想:“又是这王宅,今天到哪都有你。”便问道:“这是为何?”店小二道:“王宅今日招亲,要宴请所有来宾,所以把城里最有名的厨子都请了去了。您自己看,现在店里根本没人。”小易向里面瞄了一眼,掌柜在柜台打着算盘,三两伙计在打扫,凳子反扣在桌上,确实没人一个客人,心有不甘,悻悻离去。 小易一边走着一边抛着一枚铜钱玩,心想:“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却吃不上好的东西。难道真让我吃路边的小吃?”越想越气,无奈之下在一路边摊位上叫了一碗面,一壶酒,独饮独食。小易肚子极饿,“哗哗”几下就吃完一碗,正准备再来一碗时,两行人匆匆路过,说什么王宅这次不仅要宴请来宾,还请了城中百姓共乐云云。小易竖耳一听,想是有免费白食可吃,便叫店家再打一壶酒,结了账,向王宅走去。 路才没走多远,小易已经觉得头晕呼呼,气血不畅,喝下一口酒竟然全咳了出来,想来是因为前几日过度运功,伤了心肺,伤势还未恢复又饮酒,导致旧伤复发。悻悻收起酒壶,边走边调息。一个不下心撞到了一个妙龄少女,慌忙道了歉,踉踉跄跄来到王宅门前,此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小易此时心跳得厉害,靠在墙边,稍作休息调息。一盏茶功夫,小易觉得内息渐稳,便上前一探究竟。 一打听才知道王宅今日设了宴款待来宾,凡是参加招亲的入一等席,其他的皆是二等席。小易心想:“这二等席就是馒头咸菜,打发要饭的,我才不稀罕,要去就去一等席。”大步上前,走进王府内的外园,正想进内院,却被门口的下人拦住了。 “请入二等席。”下人右手一指,是园子外围的席位。小易一眼看过去,都是一些平常老百姓,吃的都是普通菜式,素多肉少,旋即眼珠一转说道:“我是来招亲的。” 那下人看了他一眼,见他衣衫不整,满是补丁,虽然不像乞丐,但也十足一个落魄穷酸样,心生反感,这种想混进内院骗吃骗喝的人见多了,便冷冷道:“一边待着去,这内院也是你这乞丐进去的。”小易不怒反笑道:“那奇了,我今二十有二,尚未娶亲,而且身体健朗,为什么不能进去?”那下人厌恶地看了小易,怒喝道:“滚,就你还想进去骗吃骗喝,在这里已经是我们老爷开恩了。”说罢便推了小易一把。小易顺势一倒,躺在地上大叫道:“快来人啊,打人了,打死人了。”周围人这么一听,也颇感兴趣,纷纷围来。 小易用手捂住胸口,大喊道:“他们王宅招亲,说好的年龄是十八到三十,未娶妻者都可以相亲,条件我都符合,但是却出手阻拦,还打人,乡亲们快帮我做主啊,这王宅欺负人啊。”那下人被气得直跺脚,怒道:“你这无赖,我根本没打你,只是推了你一下,再胡闹我叫人打你出去。” “小易,就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算了吧,老老实实在这外院待着吧。”围观的人中有一个认识的人说道。其他人认出他来,也纷纷七嘴八舌说,“小易你就安分点”、“老老实实在外院,王大贵人招待我们已经是个大好人了,你就别添乱了”、“里面的人非贵即富,何必进去丢人呢”。 小易见势不对,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立马站了起来,扯了扯嗓子,大声说道:“那好,既然人家王宅看不上我们这种贫苦出身的,我就死心了把,至于那张相亲布告写的,就算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罢了。”说罢双手一恭,转身正欲离去。 “慢着。”此时从内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双目精长,身体消瘦,一身蓝色长袍,下颚留有一撮山羊须,那守院的下人叫他“王总管”,是王府的大管家王贵。王贵听闻院外有喧哗,出来一看究竟。他扫了小易一眼,心中有数,淡淡道:“这次我们王宅招亲,条件确实是布告上说的,那只是表示符合招亲的基本条件。”看了四周一眼后,继续说道:“但我们王宅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也算是书香门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不然岂不是贻笑大方,那不是掉了我们的面子。”众人觉得有理,他们心中清楚此次招亲显然是轮不到自己的,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小易不悦,心想,“说我是乞丐,我这乞丐今天非要进你这个门不可”,撇着嘴说道:“那还不是一样,看不起我们这穷人。”王贵大声说道:“我们并不是看不起穷人。”小易道:“那为什么不给我进去。” 王贵笑了笑,道:“这位兄弟,不是不给你进去。我们家大小姐择婿也是有条件的,只要你通过测试,就可以进去。”小易奇道:“哦?是什么测试。”王贵道:“贫穷只是一时的,要是有才学、有本事的人,就算他家一贫如洗,我家主人是不会反对小姐嫁给他的。所以这次进入内院的,都是有才学之士或者是英雄少年……”然后拍了拍小易肩膀,道:“小兄弟你要是也有本事,请。”小易心中明白,这是要为难自己,道:“说吧,考什么?”王贵心想,你这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缓缓道:“琴棋书画、拳脚刀剑任你选一样。”小易歪着头想了想,道:“书就是书法吧。”王贵点了点头,微笑道:“正是。”小易爽快道:“那就书法吧。”王贵也是略为一惊,书法之技,非一朝一夕能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能有多少功力,这不是当众出丑,也想通过这事平息众人对这次招亲的亲贵嫌贫的看法,便大声道:“来人,案桌、笔墨纸砚伺候。” 不一会东西一一备齐,众人也十分好奇,围观人越来越多。小易卷了卷衣袖,虽然他的衣袖已破了差不多到手肘位置,众人也被他这滑稽动作引得发笑。小易不以为然,左手展了展案上宣纸,拿起毛笔沾了沾墨,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这宣纸和澄泥砚都是上品。”王贵心里一惊,桌上的确是澄泥砚,但此块砚与其他不同,外观为椭圆,外观颜色十分简朴,和普通的砚无差,和一向注重造型的澄泥砚不符,普通人可不容易看得出来。其实小易在不经意摸了摸砚台,便摸出了澄泥砚独有的细腻触感,故而开口一提,也震一震王贵这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小易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左手按住宣纸,右手笔尖落下,刷刷写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字,道:“好了,王总管,请看。”王贵低头一看,嘴角瞬间一阵抽搐。只见这字迹飘逸,功力尚可,笔锋之间稍有锐利之势,王贵也是学武之人,他深知凡学武之人的书法,都会带些锐气,心想这人倒是有几分实力在。 小易见王贵看了很久,怕他使诈,说道:“王总管,您别想忽悠我,在坐的也有不少饱学之士。”王贵偷鸡不成蚀把米,又不能言而无信,不悦说道:“我自然是公正公平,无需多言。哼哼,果然真人不露相。”然后对着手下道:“带这位小兄弟进去。”那人愣了一下,心有疑虑,但也不敢违抗总管命令,对着小易说道:“请!”小易满意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王贵小声对着下人道:“给他安排最边上的位置,任他吃喝,看好了别让他闹事。”下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小易入座。小易入了坐,也不再乎是末席,看着眼前的佳肴,哈哈一笑,从怀中拿出酒壶,自饮自酌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二章 缘分自有天注定(二) 内院中央有个擂台,长宽约六丈,高近四尺,擂台中央有一根碗口粗柱子,高三丈,柱子顶部挂着一个绣球。擂台四周聚集了很多人,每个地方都搭了棚乘凉,下设案席,小易就坐在最西北角的末席。放眼望去,都是衣着华丽或者有名的武林人士,小易这打扮就显得格格不入,好在西北角偏僻,又是在后排,所以没人注意,小易也乐得其所,优哉游哉。 此时全部人都肃然起敬,这表示主人家来了。王权才颠着肚子慢慢走来,身后跟着是王如萱,步履轻盈,脸上不施粉黛,格外清纯动人。身后跟着欧阳云兄妹。王权才是个胖子,笑容常挂在嘴上,一副和善的样子,走到上首的座位,双手一恭,道:“多谢大家赏脸,请坐。”大袖一挥,众人纷纷入座。 待众人坐下后,王权才朗朗说道:“多谢大家赏脸光临。我是个粗人,不多说,今日特在此为小女摆下擂台,谁能抢到擂台柱子顶端的绣球,便是我的乘龙快婿,择日完婚。”台下一阵轰然。王权才摆了摆手,接着笑道:“此次擂台抢绣球,最先拿到绣球着胜,拳脚无眼,点到即止,诸位少侠好汉,请!”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飞身入擂台。一人手执宝剑,一袭白衣,道:“我乃藏剑山庄孙可鑫。”另一个则是狂刀门的史如风,看了看孙可鑫,道:“哼,手下败将。”孙可鑫脸一红,三年前的少年侠客榜的比试中,孙可鑫就是败给了史如风,道:“史如风,你不要太得意了,看招。”宝剑一出,寒光四射。 王权才点了点头,缓缓坐下,满意道:“这两人乃武林中享有名誉的少年英才,今日得见,确实不错。”身后的欧阳晴道:“这么着急就上了擂台,这么多人累都累死了。”欧阳云道:“晴儿你有所不知,方才王世伯说的,先得绣球者为胜,并不是一对一的决出胜负,依我看,台下的才着急呢,说不定最后会多人混战。”王权才笑道:“世侄果真看得透,这不仅考验武功,眼光和智谋也是必要的。”欧阳云道:“王世伯高明。”欧阳云不参加这次招亲,故为上宾,与王权才一道坐上主位上。 王权才道:“以欧阳世侄的眼光,这二人谁胜谁败?”欧阳云稍有沉思,道:“恐怕还是史如风更胜一筹。”欧阳晴道:“要是大哥去,一定赢。”王权才哈哈笑道:“要是有欧阳世侄这般的女婿,我求之不得。”欧阳云笑道:“王世伯太看得起小侄了。”王权才道:“欧阳世侄乃当今武林少年侠客中的佼佼者,又是欧阳世家的长子,地位超群,若小女能下嫁与你,倒是我们沾了光才是。”王如萱在一旁红着脸,嗔道:“爹,你知道的,我一直把欧阳少爷当成亲哥哥一般……”王权才道:“这爹自然知道,环顾当今,也只有欧阳世侄能与你相配,但你却不肯,所以你爹我才没法,帮你张罗这次招亲。”王如萱有些羞涩道:“别说了,说得好像萱儿谁都看不上似的,萱儿只是没遇到意中人而已。”欧阳云朗声道:“易求无价宝,难求有情郎。”王权才道:“所以既然难求有情人,就顺从天意吧。”王如萱听罢轻咬朱唇,低头不语。 擂台上史如风与孙可鑫打了数十回合,史如风刀法狂野,孙可鑫剑法精妙,互不相让,但史如风刀刀抢攻,孙可鑫失了先机,只能一昧防守,落败已经是早晚之事。两人再斗几招,孙可鑫被史如风刀锋所迫,来不及回剑格挡,空门大开,被史如风一脚踢下擂台。 欧阳云叹道:“孙可鑫武功进步不小,但这史如风这几年进步更神速,知耻而后勇。”欧阳晴道:“孙可鑫当年一招败给大哥,他真是丢尽脸面。”欧阳云笑而不语。一旁的王权才听少年侠客榜,饶有兴趣问道:“今日公孙家的公孙鸿与飞狐堡的宁少宇也来了,作为同样是少年侠客榜的,欧阳世侄怎么看?”欧阳云思索片刻,道:“此二人武功不弱,与史如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这次胜者,应该是三人中一人。”语罢,台下一片喧哗,王权才等人望去,原来史如风、公孙鸿和宁少宇三人都登上了擂台,呈三角之势,把高柱围了起来,其余抢绣球的人也纷纷围上,三人合力,各守一角,对抗众人。 欧阳云道:“看来三人想败尽众人,再抢绣球。若只顾缠斗,恐有所掣肘。”王权才点了点头,对着王如萱说道:“萱儿,看清楚这三人,这三人中的一人有可能就是你未来夫婿哟。”王如萱一眼望去,贝齿咬着下唇,沉默不语。欧阳晴知道王如萱的不愿,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紧紧握住王如萱的芊手,聊以安慰。 擂台上拳脚相向,刀光剑影,史如风三人势不可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败尽上台之人,引得台下一阵叫好。公孙鸿手中的‘柳絮’刀一挥,大声喝道:“还有谁?”台下无人敢应,公孙鸿得意一笑,对着史如风和宁少宇二人说道:“那就剩我们了。”史如风不屑道:“那时自然,只有你们才值得一战。”宁少宇一直都厌烦史如风横冲直撞的性格,冷眼道:“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我们这是比武招亲,见血不好。”史如风道:“见血那不更好,和这喜庆相配。”公孙鸿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流的是谁的血。”三人平时表面虽和气,暗地里却是谁都看不起谁。公孙鸿自是名门,看不起这些二流门派子弟,史如风性格粗野,不喜这些子弟的规矩礼节,而且一心想打败这两个位列少年侠客榜的人,而宁少宇自诩风流高雅,则厌恶二人品味作风,但三家共同依附在武林盟主——东方世家之下,表面上维持和和气气,一有机会便要分出高低。 三人剑拔弩张,屹立不动,谁都没有先出手的优势,都在等后发制人。史如风是急性子,但也不蠢,先动手没有优势,便气聚丹田,双腿一瞪,向上跳出数丈之多,史如风的刀法如狂沙般汹涌,屡屡先发制人,靠的便是这快人一步的身法,抢占先机。公孙鸿与宁少宇也不甘示弱,迅速跳起,刀扇向击,三人在半空中相互过招,谁都没占到便宜。待三人落地,宁少宇笑嘻嘻道:“史兄好心急,连招呼都不打就想抢绣球。”史如风道:“先下手为强。”“强”字一出,手中的刀已经挥向宁少宇。宁少宇折扇一挡,史如风刀势向下一走,沿着扇骨划过,擦出火花,刀口直送,捅向宁少宇小腹。史如风的单刀乃混钢打造,刀身像生锈一般,其实坚硬无比,与其他金属相碰会擦出火花,扰乱对方心神。宁少宇不慌不忙,收起折扇,身子急急后退几步,扇子一点,如蛇吐信,点在史如风的刀尖之上,精度之准,令人鼓掌叫好。公孙鸿一刀劈来,分开两人,道:“我来会会史兄的刀法。”公孙鸿宝刀一出,快中有慢,却又步步紧逼,史如风也迎了上去,以快打快。 欧阳云道:“两人的刀法都是以快为主,不同的是公孙家刀法变化多端,刚柔并济,史家的狂刀在于先发制人,抢占先机,霸道刚猛。”一旁的王权才点了点头,道:“嗯,世侄看得透彻,不管史家狂刀进攻如何猛烈,公孙鸿都一一化解,寻找反击之点。史如风虽占不得便宜,却胜在处处压制,两人都不错。” 一旁的宁少宇道:“两位仁兄慢来,我先一步。”说罢便施展轻功,身体一挺,踏着柱子而上。两人岂能让宁少宇独自夺魁,一人一刀,史如风刀袭宁少宇后脑,公孙鸿刀劈宁少宇腰部。两人合招,宁少宇不敢大意,双脚一瞪,身子在半空划了一个半圈,安稳落地。史如风与公孙鸿则顺着柱子站到最高点,柱子顶部有一三脚架,两人各站一角,绣球就在两人中间。宁少宇在地上,岂会让二人得逞,“啪”地展开折扇,扇面锋利无比,犹如刀剑,右手一挥便齐齐切断柱子。柱子一倒,向着史如风站的方向倒去,两人一高一低。公孙鸿借着自己是高处,伸手便要夺绣球,史如风虽然失去重心随着柱子倒下,但他急中生智,右脚一踢,把绣球提到空中,右手也不闲着,挥手一刀便劈断支撑公孙鸿重心的木枝。公孙鸿没聊到有此一招,脚下一空,也掉了下去。此时下面宁少宇见机会来了,一跃而起,想抓住空中的绣球,史如风与公孙鸿还在半空,无法提气约起,眼看绣球就要落入宁少宇手中,公孙鸿急中生智,右手宝刀柳絮破空而出,目标不是宁少宇,而是绣球。柳絮如箭般刺中绣球,让宁少宇抓了一个空。绣球随着刀从高处落下,掉出了擂台之外,落入周围的宾客席中。 三人心中叫道:“不妙。”绣球此时落入宾客席,脱离了三人的控制范围,招亲的规定,夺绣球者为胜,却不规定何地。待三人落地时,绣球之地已经聚满了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人,有的是看热闹的,有的是想捡漏,三人大叫不妙,虽然急奔过去,但也知道来不及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他捡到了绣球。”“运气真好。”“怎么是这么一个人。”场面一度混乱,人头晃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王权才见场面乱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声道:“请大家静一静。”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场面迅速安静了下来。王权才对着身后站着的王贵道:“管家,看看什么情况。”王贵应了一声后,双手分开人群,钻了进去,只见是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拿着绣球,再定眼一看,这人竟是之前闹着要进内院的小易,眉头一皱,问道:“是你拿了?” “是。”小易有些懵神道。 王贵犹豫了一下,后边传了王权才的声音,“管家,是何人拿到绣球?”王贵踌躇不定,神色不安,但最后还是小声道:“跟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二章 缘分自有天注定(三) 小易莫名其妙地跟了过去。方才小易入座后,大快朵颐,又喝了点酒,困意来袭便小睡一会。谁料忽然一把刀立在他面前的桌上,把他吓得半死。小易怒气一来,右手提着插了绣球刀便想找人算账,谁知一群人纷纷围了过来,倒是把自己给吓住了。 王贵把小易领出人群,来到王权才面前,战战兢兢道:“老爷,就是这位公……是他最后抢到绣球的。”王权才上下扫了一眼,面露鄙色,一拍额头,叹道:“难道这是天意吗,萱儿,这下可苦了你哇。”王如萱面如白纸,面如死灰,不是因为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乞丐,而是因为自己的终身幸福画上了句号,在她心里,嫁给谁都不重要了。 王权才缓了缓气,冷眼问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小易看了看手上的绣球,再看了看王权才,心里一凉,酒气顿时散了,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易眼珠闪了闪,道:“我不是来招亲的,王老爷,这绣球无缘无故掉在我手上的,我还给你。”说罢左手把绣球一拿,往前一推,右手把刀丢在一旁。 王权才怒道:“混账,你竟然敢拒婚,看来是小看我们家了。”自己一个堂堂名门旺族,拉下脸来招亲,最后居然还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乞丐,王权才已经觉得丢了老脸了,可就这乞丐还敢毁婚,虽然女儿幸福保住了,但颜面何在,王权才彻底怒了。一旁的欧阳云忙安慰道:“世伯,请息怒。” 小易心知不妙,忙道:“不敢不敢,实在是……实在是……我已有了婚约,再娶就委屈了王小姐了,绣球还您,您继续。”小易胡乱说了一通,把绣球一丢,拔腿就跑。王权才冷冷喝道:“哼,大胆。”王权才虽一身肥肉,但内功不弱,方才一吼,声音如宏,震得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耳朵如擂鸣。 “休走!”宁少宇忽然飘来,一掌打在小易后背,小易一心要溜,没注意后背,中了一掌,摔了出去。宁少宇满脸怒气,他认得小易就是前几天捣乱害他出丑的凶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义正言辞道:“此次招亲,告示上已经写明,未娶妻者,你既然已经有家室,这不是来捣乱吗。王世伯,一定要严惩此人。”此时公孙鸿也上前,满脸怒色,自己心爱的宝刀被人弃之如履,恨不得一刀剜了对方,捡起被左小右丢弃一旁的宝刀,指着小易道:“此人胆敢欺瞒,更不能饶恕。” 王权才点了点头,铁着脸道:“管家,怎么回事?”王贵负责筛选来人,心叫不好,连忙解释道:“老爷,我确实问过他,他可说自己没有娶妻,而且给他的测试他也过了。”急忙催着对下人道:“快拿上来。”下人急忙把一方纸拿了上来,王贵接过展开,道:“老爷请看。”这正是小易之前写的八个字,王权才看了看,略有讶异,眉头不展,挥手撤走,对着小易冷冷道:“你既然说你没有家室,现在又说有了婚约,难不成你是来开我王某人的笑话,让我当着众人的面丢脸的吗?” 小易虽挨了宁少宇一掌,但并无大碍,连忙站起来道:“我只是想混进来骗吃骗喝,我说有婚约,也是……哈哈,对不住了。要杀要剐随便,但我是万万不能娶王小姐的。” 王权才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喝道:“骗吃骗喝?哼,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你是有意为难我王家,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给我拿下。”王权才混迹江湖多年,虽是一介商贾,可手段不弱。 “是”众家将哄然道。一旁的欧阳云面色一变,急忙道:“且慢,世伯,请听我说。他是……” 宁少宇抢先道:“王世伯,此人无理取闹,有损您的脸面,让小侄替你教训他。”话刚说完,手中的折扇便迎头劈了下去。欧阳云见阻止不及,大声喝道:“宁少宇,你是公报私仇。” 小易心想“给你打一顿算了,好过娶一个老婆”,便抱着头缩成一团,任由他人处置,只想着你打舒服了,乖乖放我走就行。 “哥,小心。”一声娇喝,一道剑影卷来,卷向宁少宇眉心。宁少宇一惊,身体一顿,连忙挥扇连消带打,化解剑势。定眼一看,只见一妙龄少女,年纪不过十七八,俏脸肤白,身穿一身黑色劲服,脚上一双长靴,头发用发带一绑,俏皮可爱,她侧身挺剑,英气勃勃。她身后站着两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一白一灰。 白衣少年和灰衣少年一左一右,扶起小易,白衣少年关切道:“大师兄,你没事吧。”小易一愣,看清来者,诧异道:“怎么是你们?”灰衣少年笑道:“多亏了小师妹。”指了指身前的少女。小易吞吞吐吐道:“你……你是纱儿?”少女回头撅了撅嘴,不悦道:“哼,两年没见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呢?给我看好他,别让他溜了。”这是对两个少年说的。小易赔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出落得这么漂亮,怪愚兄眼拙。”少女虽面带微怒,但心里欢喜。此少女正是之前小易在市集不小心撞到女子,少女觉得小易身影十分眼熟,就偷偷跟了过来,跟踪小易进了王宅后,随后再联系在附近的两个少年一起进了王宅。三人一直偷偷观察小易,都觉得他身影声音和一个人十分吻合,刚才小易遇到危机,便出手相救。 王权才见有人捣乱,斥道:“三位是什么人?当我王宅是什么地方。来人!” 三人同时抱拳,白衣少年朗声道:“凌家镖局杨翔龙见过王世伯。”指着灰衣少年道:“这是我师弟顾颜,而这一位是家师凌总镖头之女,凌纱儿。”少女也拱手肃然道:“凌纱儿拜见王世伯。” 王权才颇为意外,凌家镖局乃第一镖局,名头响亮,两家之间来往一直和善。神色稍缓,点了点头,道:“嗯,三位师侄,凌总镖头最近可好?” 杨翔龙道:“家师很好,王世伯挂心了。” 王权才追问道:“几位世侄到我府上所谓何事,又为何出手相助这贼人。” 凌纱儿道:“世伯误会了,他不是什么贼人,他是我哥,凌楚瑜。”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邋遢的乞丐,竟然是凌家镖局的大少爷,还是当今武林十大少年侠客榜中的一位。王权才双眼瞪得老大,惊道:“他,是凌楚瑜?” 凌纱儿心知自己这位哥哥的形象会让人不相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递给王权才道:“千真万确,这是我哥的少年侠客令。”少年侠客令是武林盟主东方魄颁发的令牌,授予当今武林最杰出的十个少年英才。王权才接过少侠令,此令牌呈乌金色,非金非铁,触手温和细腻,绝非凡品。令牌正面上刻有梅兰竹菊各一,分居四角,中间则镌刻着“少侠令”三字,背面也镌刻了字,是“凌楚瑜”三字。王权才虽听过少侠令,却不曾见过,递给欧阳云道:“欧阳世侄,你看。”一旁的欧阳云没有看着令牌,眼睛直盯着小易,道:“没错了。”王权才点了点头,把令牌还给凌纱儿,问道:“那为何凌公子这……”正想说凌楚瑜为何一身乞丐打扮,又混进自己的府上,在招亲大会上捣乱。 凌纱儿道:“王世伯误会了。是这样的,镖局里发生一点小事,所以大哥乔装出门办事,期间为了不惹人注目,才有所隐瞒。” 王权才“哦”了一下,道:“原来凌公子是有苦衷的,方才不敢直言身份怕是有所顾忌。方才我鲁莽了。”王权才心思敏捷,如今局面难堪,关乎两家颜面,找到一丝机会,顺势给双方一个台阶。 凌楚瑜连忙拱手道歉道:“不,是小侄鲁莽了。” 王权才道:“据我所知,凌公子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今日却如此巧合,接到了小女的绣球,我看这是天意啊。这门亲事啊,我看就这么定了,凌公子不要嫌弃我王家乃一介商贾吧。”商人就是商人,眼中不放过一丝机会。 凌楚瑜摆了摆手,道:“岂敢,我就是个跑镖,是我配不上王大小姐才是,王大小姐才貌双全,我是高攀不起。” 王权才一把抓住凌楚瑜的手,亲热笑道:“凌公子说笑了,你乃当今武林中杰出的青年才俊,当年一把长枪就挑落了十八个山寨,智勇双全,凌家镖局也是名头响当当,小女下嫁与你,真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王权才握住凌楚瑜手的动作显得很亲热,但实际上王权才内劲暗送,深厚的内力震得凌楚瑜心惊肉跳。王权才乃一流高手,有权有势,今日之事让他十分尴尬,如果再被拒婚,颜面扫地,所以才私下给凌楚瑜一点颜色。凌楚瑜岂能不知,心里也清楚今日之事已经进退两难,不能闹大,王权才是万万不能得罪,他在官场、商场和绿林都有很深的势力,现在他已经退了一步,千万别不识好歹,于是叹了一口气,道:“王世伯,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我回禀父母后,必当明媒正娶。” 王权才大笑道:“好,好,凌世侄快人快语,那我就在家等着你八抬大轿,娶我的女儿。”说罢另一只手拍了拍凌楚瑜的肩膀,亲热无比。凌楚瑜笑了笑,心知这老家伙还不知足,伸手对着凌纱儿道:“我的令牌。”凌纱儿一听要收回令牌,撅了撅嘴,小声道:“这是你送我的玩意……”凌楚瑜温和道:“乖,听话。”凌纱儿不情愿地把少侠令给了凌楚瑜。凌楚瑜走到王如萱面前,把少侠令交到她手上,道:“王小姐,我身上也没带什么信物,这块令牌就算是我与你的定情之物吧。” 王如萱低头弱弱道:“这是你们男孩子家的玩意,我不要。”王如萱一拒绝,王权才心里暗叫“傻女儿”,快步上前,从凌楚瑜手上拿起令牌,塞到王如萱手上,激动道:“萱儿,这令牌十分贵重,可见凌世侄对你的情义,快拿着吧。”王如萱推脱不掉,这才默默收下。王权才这时才放心,哈哈笑道:“世侄,不,贤婿,先在府中小住几日吧,也可以和小女亲近亲近。”凌楚瑜道:“小侄还有要事在身,办完事还要回禀家父,就不逗留了。”王权才已经得到凌楚瑜的信物,又有这么多人证,不怕他反悔,也不多留,忙道:“对对,大事要紧,那就不留你了。”凌楚瑜抱拳道:“那告辞了。”领着凌纱儿、杨翔龙和顾颜就离去了。王权才笑着点点头道:“这个也不差。”然后大声说道:“各位,现在凌家镖局的少镖头凌楚瑜已经拿到了绣球,那便是我的乘龙快婿。大喜之日,宴席三天。”场下一片哗然,纷纷叫好。众人虽然对着结局有点意外,但还是纷纷道喜,王权才自然是乐得开花。 出了王宅,凌楚榆瑜走在前面,凌纱儿三人紧紧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凌楚瑜停了下来,转身便斥喝三人:“你们捣什么乱,现在好了,他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个王家大小姐不娶也不行了。”被凌楚瑜怒斥,凌纱儿泪水立马在眼眶打转,泣声道:“你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对我说话。”凌楚瑜一怔,自己的脾气是大了点,凌纱儿边哭边道:“两年前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找了你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见面你不感谢人家救了你,还大声骂我,我恨死你啦。”说罢便转过身去,泪水哗哗流。凌楚瑜知道自己过火了,这妹子自小就十分亲近,疼爱有加,离开时她尚未及笄,现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上前拍了拍凌纱儿安慰道:“好妹子,哥哥错了。”凌纱儿心头一酸,也不管凌楚瑜身上的污秽,扑向他怀中,道:“哥,这两年你去哪了,我很想你,爹娘也想你,还有,你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凌楚瑜这两年来受尽冷眼苦楚,凌纱儿这般关心问候,凌楚瑜心里一热,柔声道:“走吧,先找一个地方坐下。”杨翔龙道:“到我们落脚的客栈吧。” 四人正要离开,后面便有人喝道:“姓凌的,我找你好苦啊。”凌楚榆回头一看,史如风正拿着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凌楚瑜道:“我没欠你什么,找我做什么?”史如风道:“这几年我痛下功夫,就是有一天能打败你,来吧,今日便一较高下。”凌纱儿拔出手中的剑,气冲冲道:“你这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史如风面色铁青,没有理会凌纱儿,对凌楚瑜道:“你敢不敢与我较量。”凌楚瑜道:“我不会和你动手的,如果能让你不要烦我,我明天就对外面人说,我凌楚瑜不敢应战你史如风,如何?”史如风一听,大怒道:“我要实实在在赢你,少废话,看刀。”三年前的比试中,就是因为败给了凌楚瑜,史如风才没能名列少年侠客榜之内,所以一直还恨在心。 史如风狂刀袭来,凌纱儿正想迎上去,凌楚瑜伸手一把拉住,因为杨翔龙早已经出手了。杨翔龙挥舞手中的银枪,防得是密不透风,制止住了史如风的攻势。史如风刀法意在抢攻,却占不到先机,大感讶异。史如风进攻不顺,退开几步,大喝道:“你是谁?” “凌家镖局杨翔龙。”杨翔龙答道。 史如风眼前这少年稳如磐石,静中带动,手中的银枪更是闪闪发亮,史如风对着凌楚瑜道:“哼,你的枪都送给他人了。” 凌楚瑜道:“已经不需要的东西留着有何用。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不要再纠缠不清了,我们走。”说罢便领着凌纱儿与顾颜离开,杨翔龙还站在原地,与史如风对峙。史如风踌躇不前,杨翔龙武功不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走远了,史如风收起手中的刀,对杨翔龙悻悻道:“回去跟你们大师兄说,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挑战。”杨翔龙点了点头,见史如风不再纠缠,才扬长而去。 凌楚瑜四人到了落脚客栈,凌纱儿捏着鼻子道:“哥,你臭死了,你快去沐浴,把这身脏衣服换了,我去帮你买衣服。”说罢便拉着杨翔龙去了。顾颜道:“大师兄,你在我房间等会,我去叫小二打热水。”凌楚瑜点了点头。 不一会,凌楚瑜泡在热水中,头枕在桶边享受着。这两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舒服,活得像一个人,凌楚瑜摇了摇头,这两年浑噩般的日子到头了,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父母,面对自己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还有一桩糊里糊涂的婚事,洗了一把脸,细心洗掉身上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接受新的开始。 楼下凌纱儿三人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再等着,凌纱儿啪着手笑道:“哈,这才是我心里的大哥,风度翩翩。”此时凌楚瑜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绸缎衣服,头发用束带一扎,俊朗不凡。凌楚瑜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少贫嘴了,给我上酒。”满桌佳肴,唯独缺酒,因为凌纱儿三人不饮酒,被凌楚榆一说,愣了愣,不知道现在的大哥现在变得如此贪杯了,但还是吩咐小二上了酒。 凌楚瑜喝了几杯下肚后,道:“说吧,你们干什么来了?”三人一愣,杨翔龙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啊,就是师父想念大师兄了,叫我们找你回去的,哈哈,小师妹,你说是不是?”凌纱儿白了他一眼,伸手夹了一块鸡腿到凌楚瑜的碗上,笑嘻嘻道:“是啊,爹娘想你了,这两年你又没有音讯,所以叫我们出来找你的。”凌楚瑜把鸡腿又夹回给凌纱儿,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们三人那点花花肠子能瞒得住我。”然后拿筷子指着杨翔龙道:“翔龙,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说谎都不会,快说,你们这次出门干什么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开口。杨翔龙和顾颜齐刷刷看向凌纱儿,凌纱儿不耐烦叫道:“好嘛,什么都瞒不住哥你,我来说,我们的镖被劫了。”凌楚瑜失声道:“什么?谁胆子这么大,敢劫我们凌家的镖。”然后顿了顿,道:“不会是你们三人押的镖被劫了吧。”顾颜道:“大师兄,不是的,不是我们押的镖。”凌楚瑜低头沉思片刻,漫不经心道:“不会是那四个小鬼押的镖,照时间也该由他们亲自押镖了。”顾颜点了点头,道:“正是四师弟他们,这一次镖正好作为他们出师的测试。”凌楚瑜道:“那他们四个小兔崽子怎么样,镖局有镖局的规矩,这不是应该由他们找回丢失的镖吗?为何是你们。”杨翔龙叹道:“师弟们全部受了伤,除了四师弟伤势较轻,其他师弟都受了重伤,师父说最少要躺一个月。” “啪”地一声,凌楚瑜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低喝道:“岂有此理,劫镖的是谁,你们查清楚了没?”三人均被吓了一跳,凌楚瑜作为大师兄的威严犹在,杨翔龙和顾颜不敢触及威严,低头不语,只盼着小师妹开口。凌纱儿虽也有些畏惧,但仗着凌楚瑜的疼爱,支支吾吾道:“是……是钟万里。”凌楚瑜脸色一变,惊道:“什么,是钟万里?恶贯独行钟万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三章 出其不意斗大盗(一) 小偷大盗,各有所长,也各有所好。偷有小偷和神偷之分,前者乃市井之徒,偷点钱财糊口,为的是利;而后者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偷,为的是名。偷者,取财而留一分,不伤他人命。意思是偷东西不能全偷了,要留一分,更不能伤人性命。而大盗,多数是对强盗的称呼,他们杀人劫货,唯利是图,无恶不作。 钟万里是一个十足的大盗,伤人劫货,手上命案不少,凭着卓越的轻功,至今无人能抓捕,官府对他的悬红为升到五千两之多。 凌楚瑜听闻劫镖者乃钟万里,心有余悸道:“老四几个能在他手底下活命,算是运气好了。”凌纱儿点了点头,道:“爹知道后大发雷霆,说是要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镖抢回来。”凌楚瑜看了三人一眼,眉头一瞥,道:“这是自然,不过派你们三人出来又怎么回事,你们三个是那个钟万里的对手吗?”凌纱儿笑呵呵道:“这不是有大哥你嘛。”凌楚瑜心里也知道大概,道:“你们太放肆了,居然敢偷偷跑出来寻镖,你们有几斤几两,也敢和钟万里交手,马上给我回去。”三人被戳破,脸上一红。凌纱儿嘟着嘴,道:“不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而且又是为几个师兄报仇。”凌楚瑜不悦道:“报仇,就凭你们三?还不够他钟万里喝一壶。”凌纱儿道:“哥,不信吗?”凌楚瑜道:“钟万里纵横江湖数十载,武功不弱,你们武功还没练到家,吃完这顿饭,你们乖乖跟我回家。” 凌纱儿脸色不悦,“哼”了一声便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会凌楚瑜。杨翔龙道:“大师兄,咱们镖局这趟失了镖,就是在打师父的耳光,小师妹这也是气不过,我们才一起出来寻的。”顾颜道:“是啊,大师兄,况且这趟镖是一个官宦之家,不是赔钱就能了事,我们都得罪不起。”凌楚瑜不耐烦道:“这又管你们什么事,丢镖这种事爹自会处理。”杨翔龙点头道:“师父自然会处理,等处理完毕,都何年马月了,所以我们想……”凌楚瑜抢着答道:“想趁着没到送货时间前把镖抢回来,再完璧归赵。”顾颜竖起大拇指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厉害。” “去去去,一边待着,万一你们三又赔进去了,我们镖局可真是丢大脸了。”凌楚瑜斥喝道。三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桌上一片寂静。凌楚瑜自顾喝酒,凌纱儿把头扭到一边,杨翔龙给凌楚榆斟酒,而顾颜就给凌楚瑜夹菜。四人就这么重复着。凌楚瑜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道:“好久没吃这么好了。”杨翔龙端来一杯清茶,给凌楚瑜去去油腻,凌楚瑜抿了一口,道:“咱们镖局虽小,但也不是这么好惹的,官府五千的悬红,准备要姓凌了。” 凌纱儿一听这意思,大喜,双手扯着凌楚瑜的袖子,道:“哥,真的?你要帮我们出这口气?”凌楚瑜笑了笑,道:“他钟万里是什么东西,主意都打到我们头上了,还伤了我几个师弟,我非活捉他不可。”凌纱儿道:“太好了,有大哥你相助,我们定会手到擒来。”凌楚瑜道:“看你们胸有成竹,想必是已经查到他的行踪了吧。”杨翔龙道:“全靠三州十八寨的兄弟,才打听到钟万里几日前曾经来到京西,待我们赶到时,他偏偏又逃了,现在行踪不明。”凌楚瑜想了想,缓缓道:“三件事,第一,我马上写信,给三州十八寨的兄弟;第二,立刻随我连夜赶到汴京;第三,你们给我解释一下,钟万里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劫我们的镖。” 中午,炎阳当照。在宽大的官道上,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骑马的是一名大汉,头戴斗笠,浓眉密须,面容有些憔悴,神色稍有些慌张,不时回头望去,好像有人在身后紧紧尾随,让他神色不安。 飞奔了几里之后,他感觉胯下的快马气喘嘘嘘,奔跑也没有之前快,立刻停了下来,抬头向前愿望,隐约看到一间小茶铺,回头再看看,确定没有追击者的踪影,手中马鞭一挥,朝前面茶铺过去。 大汉到了茶铺,小儿哥上前招呼:“大爷,这边请!” 大汉下了马,把马绳交到店小二手里,问道:“这离最近的镇甸还有多远?” 店小二接过绳子,道:“您往东走三十里地,就是京师汴京。” 大汉点了点头,小声道:“居然走到京城去了。”随后吩咐店小二道:“给马儿喂上等饲料,好赶路。再来一只鸡,十个馒头和一斤高粱酒。” 店小二高声道:“好嘞,马上就好。” 酒菜上足,大汉狼吞虎咽,痛饮米酒,像是几日未尽水米。 没吃几口,店外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大汉立马停止碗筷,右手下意识摸着桌上的大刀,左手掏向怀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然后低着头,斜眼看看来着。 来人有五人,凶神恶煞,目光扫向茶馆众人,目光停在了头戴斗笠,背对他们的大汉。其中一人道:“钟万里,我劝你乖乖把东西交出,免得我们哥五人动手。” 在场人一听“钟万里”三字,都吓呆了,纷纷离席,逃之大吉。号称“恶贯独行”钟万里,盗无不盗,手段残忍,是不折不扣大盗。 钟万里没有回头,冷冷道:“在下记得不曾与诸位结怨,为何一路追追着在下不放,死死相逼?” 五人放声大笑,一人道:“我们兄弟五人平日也与你无冤无仇,只是足下路过我们地盘,兄弟几人想发发财。” 钟万里冷笑道:“就怕几位吃不消……” 刚说完“消”,钟万里转身,手中飞出暗器,射向五人。这是钟万里的独门暗器“燕子镖”,上面涂有剧毒,见血封喉。五人虽没有提防,但毕竟是混江湖的,反应极快,纷纷抽出武器击退“燕子镖”。这时钟万里早已翻身骑上了马,马鞭一挥,飞奔而去。 几人想上前追赶,其中一人道:“不必追了,前方大路直通汴京,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走!”五人策马回走。 钟万里策马跑了好几里,见没有人追来,稍稍放心。心中有些无奈,叹道:“这次老子算是走霉运了,像过街老鼠。”前不久钟万里在扬州附近截获了一趟镖,盒子十分精美,想来必然是一个宝物,本想捞上一笔,但不知道为何,消息走漏,身怀宝物,走到哪就被追到哪,敌人就好像知道他往哪里逃似的,先是北上到京西,在京西向东,一路上大大小小数十战,虽然都是一沾就走,但日夜兼程,已是疲惫不堪,再加上多日没有饱餐一顿,早就饥肠辘辘,所以每次遇到敌人,无力恋战,一直逃亡。想想自己横行江湖多年,哪里受过这逃命之苦,心中怨念四起。 钟万里奔波到了汴京,已接近黄昏,这时才感到一丝放心,就是亡命之徒,也不敢轻易入京城追杀。钟万里走到城墙的一个无人角落,看看四周无人,撕下一副人皮面具,露出一副奸猾之脸。原来他之所以能横行江湖多年不被抓,靠的是易容的本事。收拾好行头之后,牵着马儿,堂堂正正入城。 钟万里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到城中最好的“聚福客栈”,好好饱餐一顿。把马儿交给店小二后,到客栈柜台订了一间上好的客房。随后在房间里沐浴,把玩着这次的成果。 一个长约二尺,宽约一尺的精美盒子,是用上好的梨花木所制,上面雕刻的花纹也十分精美,刻了一支梨花。看到这样精美的盒子和雕工,钟万里心想里面必然是好东西。盒子上有一把锁,还贴了一张封条。钟万里识得次锁,道:“区区小锁,能乃我何。”钟万里正想撕下封条解锁时,赫然发现封条上的字迹:“凌家镖局”。 钟万里心立马凉了半截,闹了半天,自己一路被莫名其妙追杀,原来是劫了凌家的镖。凌家镖局乃老字号镖局,信誉极佳,黑道也卖几分面子,几乎没人敢劫镖。钟万里一拍桌子,叹道:“妈的,老子这走什么霉运了,居然糊里糊涂地劫了这镖,难怪我一直遭人截杀。”相传凡是劫了凌家镖局的镖,最后都逃不过被追杀逮捕的命。钟万里道:“难不成我乖乖送回去,好好道个歉?”心里想了想,寻思道:“不行,我好歹乃堂堂一个大盗,干嘛这么卑贱,传出去了,我就不要在这行混了。” 钟万里在房里来回踱步,寻思着有什么办法,既能让自己脱身,又不损名声的办法。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好方法。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多想几步就脑袋疼,愤然道:“哼,我堂堂一个大盗,抢了东西还怕失主找上门,成何体统,来就来,老子能抢一次,还怕你再来。”说罢便一甩门,下楼去了,也不再理会那劫来的盒子。 钟万里到了楼下坐下,小儿哥笑呵呵地迎上,道:“客官,吃点什么?” 钟万里心情郁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儿看到银锭子,心想碰上一有钱主,忙笑呵呵道:“大爷,我们这里什么菜式都能做,包您满意!” 钟万里不假思索道:“那就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四道,要有鱼有肉。对了,你们店有什么好酒,上一壶。” 店小二伸手拿起银两,笑道:“好嘞,您稍等,菜马上就好!”转身把银两放在柜台,掌柜笑呵呵笑纳了,对店小儿道:“好好招呼这位爷”! 店小二对这厨房,扬声道:“一号桌,醋椒鱼,富贵鸡,水晶肘子,砂锅鱼翅,再加一壶上等好酒。”不一会酒菜备齐,钟万里心中有忿,立马开怀痛饮,借酒消愁。 此时,进来了三男一女,为首的是一少年,相貌清秀俊朗,但脸色颇有些苍白。旁边的是一俏皮少女,双眼水灵灵的,虽脸上稚气未脱,但面容可爱,是个小美人。身后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白衣少年身材挺拔,也同样俊朗,比为首的少年更高出一些,显得鹤立鸡群。最后是黑衣少年,轮廓硬朗,不似前两个俊俏。 为首少年走到柜台前,掷出一锭银子,道:“掌柜的,四间客房。” 掌柜笑呵呵道:“好嘞!四间上等客房。小吴,快带几位客官去!” 店小二小吴跑了过来,恭敬道:“几位客官,这边请!” 此时,那少女娇道:“哥,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嘛!” 少年笑道:“好好,好妹妹,我们先吃饭!” 小吴忙引路,道:“几位客官这边请!”等几人坐下,小吴道:“几位客官,我们这里汇集大江南北各种菜式,包您满意!” 少年指着少女道:“那你要问她想吃什么了?” 少女邹眉想了想,一一细细道来:“凤尾鱼翅,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一品官燕。” 店小二小吴大吃一惊,心道:“这丫头吃得可精细的了。”这些都是高级菜式,价格不菲。能随意报出这些菜名,看这装扮必是个千金大小姐。小吴忙道:“好嘞,稍等!” 钟万里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见几人衣着华丽,少女颇有姿色,出手霍绰,出身定是名门,一边享用美食美酒,一边盯着少女看。钟万里之前一肚子怨气,喝了几口酒后,见到美人,脑子一热,色胆便出来了,心想:“这些天老子都郁闷透了,这丫头片子生得水灵,正好给本大爷解解闷。”钟万里也知道这里是京城,又是大白天,不能明目张胆犯事,所以一边喝酒,一边想着晚上怎么行事。 夜至子时,众人皆已入睡。街道冷清,只有远方传来的打更声。 聚福客栈内,灯火已熄,一黑影悄悄闪过,没有留下一点声音。穿过几间客房后,停在了一间客房门前。 客房在道口的尽头,黑影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察觉,用食在纸窗的下面捅了一个小洞,然后后从怀里掏出一根小木棍,一头穿过小洞,另一头衔在嘴里,轻轻地吹气。此时一头冒出白烟,传进房间里。 这就是“烟”,小偷盗贼采花贼专有,用来迷倒屋中人进而谋财。不过这“烟”不一般,为了达到神不知鬼不觉,钟万里做了改良。一般的“烟”效果不强不持久,而且烟味重,而钟万里使用的迷烟,效果增强,昏睡时间长,而且只有淡淡的香味,能让清醒的人不知不觉就中招,取名为“香”。钟万里不仅干杀人劫货的事,也做过采花的勾当,所以身上都随时带着。 过了约一炷香时间,钟万里想迷烟已经有效果了,再等一刻功夫,迷烟散去,便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匕首极薄,很轻松就插进门缝,然后轻轻往右撬动门闩。“嗒”地一声,门闩被撬开了,钟万里就轻轻地推来门,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再慢慢阖上门。屋里荡着阵阵幽香,钟万里不禁心里荡漾,深深地吸了一口,低声狞笑道:“到底是富家小姐,客房还弄得像闺房般幽香!老子玩过不少深闺小姐,像你这样美的,还是头一次!” 说罢,笑眯眯地走向床头,用手撩开蚊帐,色迷迷笑道:“小妞,大爷我来了!” 右手探了进去,摸到了丝滑的绸缎被子。钟万里右手接着往上摸去。突然地,觉得不对。因为摸到头竟是枕头。钟万里把被子掀开,双手摸了摸床除了冰冷的床板,,竟什么都没有。 此时,屋子里忽然亮起烛光。钟万里一惊,回头一看,桌上的烛台已被人点上,旁边坐着一个人,正笑嘻嘻地看着。 钟万里背后一凉,这人不知何时就在这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惊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三章 出其不意斗大盗(二) 少年的手轻轻摸着放在桌上的剑,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反问道:“哼,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深夜闯入我的住所?” 钟万里看请少年的容貌,心想:这怎么是他的房间?自己白天是看着他们各自回的房间,顺口道:“这不是……”本来想说是那少女房间,但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没继续说。 少年冷冷道:“你是想说这是我妹妹的房间是吧,你这淫贼!” 钟万里心知自己中计,心想不能暴露行踪,只有杀人灭口,而且他身边三人还未出现,必须速战速决,右手拳头暗暗攥紧,准备随时一击。 少年轻轻一笑,道:“想杀我灭口,你运功试试?” 钟万里一听,心想不妙,立马试着提气运功,只觉得一运真气,竟提不起气来,知道自己中了毒,惊道:“你什么时候下了毒!” 少年的手慢慢摸向剑柄,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话一说完,倏忽拔出长剑,一剑刺来。 钟万里一惊,一边拼命运气,一边后退。少年剑势不强,但出剑极快,招式如白虹贯日,角度极准,刺向心脏。钟万里心中一凛,好不容易提起一口真气,转身一跃,身体破窗而出。还好楼层不高,安稳地落地。 钟万里看了看窗口,没人追来,心想此地不可久留,正想逃跑,只见自己所在的街道上,前后都站着人。 前面是白天的那位少女,双手持短剑,还有黑衣少年,手中拿着长枪。身后是白衣少年,持枪而立。三人已经形成合围之势,正一步步靠来。 这四人便是凌楚瑜等人,他们一路奔袭,比钟万里早一步入京师,布下这一局,引钟万里上钩。 钟万里自知形势危急,面色平静,抱拳道:“我平日里与诸位并无仇怨,为何这般设计于我。”这房间里的毒和早已经设计好的埋伏,一看就知道是为自己而设的。 凌楚瑜从二楼轻轻跃下,拍拍手上的盒子,正是钟万里之前抢夺的镖物,道:“无怨无仇,那这又是什么?” 钟万里一怔,心想这几人必定是凌家镖局追镖之人,正色道:“误会,我并不知这是贵镖局之物,否则是万万不敢动它一丝一毫,既然物归原主,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凌纱儿狠狠道:“现在知道了,后悔去吧,我要生擒你,挖了你那双狗眼。”对于白天里钟万里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凌纱儿早就怒不可遏,只是为了引其上钩才隐忍怒火。 钟万里道:“白天的事,是在下得罪了,还有之前劫镖一事,也是因为我实在不知是贵镖局押的镖,多有得罪。而且镖上的封条金锁完好,证明我没有拆开,现在正好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杨翔龙冷冷道:“那你打伤我几个师弟,这又怎么算?” 钟万里心里暗暗发怒,要不是自己中了毒,才不会这般对几个毛头小子低声下气,赔笑道:“这理应是我赔,我不仅赔各位师弟的疗伤费,而且我再奉上一千两银子,权当赔罪。” 凌楚瑜取下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道:“你要这么算账啊,行啊,我打你一顿,再赔你一点汤药费,行吗?”说罢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 钟万里道:“那诸位想怎么样?虽然我中了毒,但也不怕你们这群小鬼头。”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他纵横江湖多年,经验老到,心绪很快平复下来。 凌楚瑜轻笑道:“是吗?那你为何这般低声下气地求饶,只怕你知道今天是逃不了的吧。还有,你这样说了一大堆,不就想拖延时间好恢复功力吗,不怕告诉你,这毒没有一个时辰是散不去的。” 钟万里被凌楚瑜一语道破,冷冷道:“下毒非君子所为,你们下毒在先,又以多欺少,难道是正派所为吗?” 凌楚瑜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这毒是下在自己的房间驱赶蚊子的,又管你何事。再说了,你堂堂大盗钟万里,又何必怕我们几个小子呢?”钟万里心一凉,自己真容鲜有人知,就连官府的悬红都是自己乔装的模样,心下不敢小觑四个毛头小孩,冷冷道:“区区小毒,奈我何。”凌楚瑜道:“那七里香呢?” 钟万里脸色大变,惊呼道:“什么,火凤凰独门迷香的七里香?你怎么会有?” 凌楚瑜道:“你在拖延时间解毒,我何尝不是拖延时间让毒性更深!” “你!”钟万里怒不可遏,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圈套之内,恐怕这一路上的追杀,就是为了今夜做的铺垫。想到这里,背后不禁冷汗冒出。 凌楚瑜笑着不说话,手轻轻一挥,这便是进攻的讯号。杨翔龙和顾颜两人手持长枪,一横一竖就杀了过来。钟万里心想不妙,功力虽只剩三成,应付这几个少年还是可以的,但要杀出重围,没有兵刃在手,使不出看家本领,早晚得耗死在这里。一边靠轻功且战且退,一边思考如何突围。 街道另一头,凌纱儿见三人缠斗,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大哥,那贼人虽使不出全力,但二师兄他们也丝毫没占到便宜。小心给他溜了。” 凌楚瑜眼睛注视着几人,道:“放心吧,他跑不掉。你看,他们都打了五十回合,他没有必胜把握从那边逃走,如果我没猜错,他会选择我们这边试试。” 凌纱儿握紧了双剑,冷冷道:“哼哼,他也休想从这里逃走。” 凌楚瑜又喝了几口酒,但眼睛没离开过战局,分析道:“他现在以轻功之妙,游走于师弟他们的攻势之间,攻击力大减,所以……”然后对凌纱儿道:“所以,你的双剑是对付他的利器。你二师兄他们守,你攻。” 凌纱儿奇道:“现在吗?” 凌楚瑜坚定道:“你现在就上去助他们,他们负责保护你,你就只要全力攻。” 凌纱儿犹豫道:“可是……” 凌纱儿双手把她推出去,道:“没什么可是,快去!” 凌纱儿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亮出双剑,气势汹汹杀来。 果然,凌纱儿全力进攻,杨翔龙和顾颜在旁协助,配合得很是默契,让钟万里大感狼狈。好在轻功绝顶,只是衣角破了少许,没伤及肌肤。 钟万里心叫不妙,现在三人联手虽威力不小,但暂时还伤不了他,万一那迟迟不动的凌楚瑜也参与进来,自己处境会相当危险。现在凌楚瑜守着路口,没有参战的意思。之前在房中的一剑,钟万里心知他武功造诣在这几人之上,如果他出手,自己被擒是早晚的事。 钟万里知道多想无益,还是尽快逃脱三人的包围圈,溜之大吉。但自己功力不济,耗不下去,当下运气全身功力,腾空一跃,右手五指成爪,扑向顾颜。 钟万里的爪功如雄鹰搏兔,凌厉之极。顾颜见此杀招,不为所惧,上半身向后一仰,杨翔龙则腾空而起,枪尖指点钟万里后脑,身法之快,是钟万里始料未及的。钟万里只要手爪往下,必能伤到顾颜,但自己也会死于杨翔龙的枪下,衡量轻重之间,钟万里右手顺势向后一扫,五指由爪变拳,击中的杨翔龙的枪身,钟万里虽中了迷药,但功力还在几人之上,杨翔龙被得震得虎口发麻,退到一边,此时凌纱儿持横剑而来,迫使钟万里不能继续对顾颜下手,退了几步,杨翔龙和顾颜得到一丝喘气机会,立即又逼了上去,三人继续对钟万里形成包围之势。 钟万里此时已经累得不行了,这样的持久战是打不赢,杨翔龙三人虽然有些吃力,但怎么肯放过这机会,三人又攻了上去。杨翔龙负责缠住钟万里,凌纱儿全力进攻,顾颜则在一旁协助,时而与杨翔龙合力,时而支援凌纱儿,钟万里被三人压制得透不过气来,体力渐渐不支。杨翔龙三人见胜利在望,越战越勇。身子数丈之外的凌楚瑜却皱了眉头。 突然间,钟万里身子一斜,像是失去平衡,三人大喜,同时攻向钟万里。钟万里嘴角一扬,面对三人的攻势旋即身子一旋,右手击中杨翔龙的枪头,顺势一带,三人兵器向撞,身体也失去平衡。钟万里身经百战,刚才是故意买了一个破绽,让三人误以为自己落败,引三人同时来攻,失去的进攻的层次,被钟万里一举击退。包围圈被破了一个口,钟万里知道此地不能留,也不乘胜追击,运足仅剩的内力,腾空一跃便要逃走。 “哪里走!”凌楚瑜当头一喝,身子早已经跃在钟万里上方,手中铁剑一出,连挽数朵剑花,把钟万里逼回地面。凌楚瑜对三人说道:“你们输了,这悬红归我了。”凌楚瑜的快剑一出,剑花朵朵,暗藏杀机,花开花落,千变万化,剑花一朵接一朵,让人眼花缭乱,招招攻击钟万里死穴,钟万里没料到这少年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大惊大意之余,退了数步后不慎跌倒,凌楚瑜的剑势一抖,剑花散尽,如秋风肃杀般直抵在他咽喉处。 杨翔龙急忙上前用事先准备的牛筋绳绑了钟万里,凌纱儿脸上不悦,急跺脚道:“大哥,你耍赖。”凌楚瑜却笑呵呵道:“我怎么耍赖了。”凌纱儿道:“我和师兄都快把他擒住了,你捡便宜。”凌楚瑜无奈道:“这可不怪我,我们事先说好的,只要这厮破了你们的包围圈,那之后便是归我了。”凌纱儿不依不饶道:“就是你耍赖,他都快没劲了,被我们拿下是迟早的事,被你捡了。”凌楚瑜把手中的剑丢给顾颜,道:“这可不怪我,是你们选的先手,要是我先出手,你们也来个渔翁得利,我一句话都不说。”凌纱儿自知理亏,在一旁生闷气,凌楚瑜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去搭理,对杨翔龙道:“老二,明早你就押着这毛贼和他的独门兵器去官府领赏钱,如果官府不认,你就提我的名字,谅他们也不敢不认,然后按照事先说好的分配赏钱。”钟万里一人两面相,满天过海,凌楚瑜怕官府卡在这里,故而多提醒一句。转向对顾颜道:“老三,明天跟我去送镖,对了,这镖送到哪?”顾颜道:“巧了,就在这京城之中。”凌楚瑜点了点头,道:“好,明天我们分头行事。”两人点头答道。一旁凌纱儿感觉受了冷落,嚷着道:“哥,那我呢?”凌楚瑜道:“你,不是在生气吗,那有时间啊。”凌纱儿气得脸红,道:“哥,就是老欺负我。”凌楚瑜哈哈笑道:“你只要不生气,明天随你去哪里玩。”凌纱儿听罢,开心地拍拍手,道:“好好,明天我和哥你去送镖,然后去逛这个京城,这京城比我们那里热闹繁华多了。” “你到底是谁?”一旁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钟万里说道:“据我所知,当今武林这么年轻的高手寥寥数人,就算是少年侠客榜之中,也就东方世家的东方胜和欧阳世家的欧阳云为佼佼者,不知你是其中的哪一个?”武林的少年侠客榜,囊尽当下的少年高手,可以说是当今武林最杰出的十位少年,凌楚瑜年纪尚轻,武功高强,必然是名列榜内前茅,故钟万里有此一问。 凌纱儿双手插着腰,道:“哼,那两个人算什么,挺清楚了,我哥就是少年侠客榜里的凌楚瑜。你真是笨,既知道我们凌家镖局,他当然是我哥凌楚瑜。” 钟万里惊道:“凌楚瑜,就是榜里末席的凌楚榆。哎哟!”刚说完就被凌纱儿踢了一脚,凌纱儿怒道:“什么末席,你再说一遍试试。”钟万里堂堂一个大盗,成名江湖数十年,今天居然被几个小辈生擒,还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心里又怒又气,但现在沦为阶下囚,又不得忍气吞声,心下也暗暗吃惊这侠客榜上年轻高手的厉害。 凌楚瑜道:“好啦,纱儿,别闹了,快把他带走,忙了大半夜了,回去睡觉。”说罢,就边喝酒边走回客栈,凌纱儿跟在身后,杨翔龙和顾颜押着钟万里也紧随其后。 第二天天刚亮,四人兵分两路,凌楚瑜带着凌纱儿和顾颜去送镖,杨翔龙押着钟万里去官府。京师繁华,街上好玩的事和东西多,凌纱儿一个小女孩,东逛逛,西看看的,渐渐被人群淹没,顾颜就一直跟在这小师妹身后,生怕走丢了,凌楚瑜就一直边走边喝酒。 “老三,把纱儿叫回来,现在送镖要紧,已经逾期了几天。送完镖再好好玩。”凌楚瑜说道。顾颜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把凌纱儿拖了出来,凌纱儿有点意犹未尽道:“哥,这京城真好玩。”凌楚瑜道:“很好玩吧,那你在这里玩,我和老三去办事了。”凌纱儿撒娇道:“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凌楚瑜道:“照你这速度,我们天黑都赶不到。”凌纱儿低着头,有些失落道:“那好吧,走吧。”凌楚瑜摇了摇头,对顾颜道:“老三,带路。” 穿过几条街,到达一个府邸,很是气派,想来是哪个高官的宅子。凌楚瑜道:“老三,你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顾颜点了点头,拿着镖物,自报家门,随着门口的下人进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四章 天波杨府战六郎(一) “哥,我们干嘛不进去?凌楚瑜和凌紗兒兩人在府邸門前,凌楚倚靠在門口的一尊石獅旁默默喝酒,凌紗兒顯然是覺得等人太無趣了,時而來回踱步,時而伸长脖子向裡面張望,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三師兄進去怎麼久了,怎麼還不出来?”凌楚瑜漫不经心道:“镖耽误了时辰,人家还得细心看着,老三嘴巴又笨,自然要花上一番功夫,你要是觉得烦了,大可先去集市玩,晚上记得回客栈就行。”凌纱儿撇了撇嘴,道:“既然三师兄不会说话,那就应该我们去才是,你倒好,在这里喝酒,今天喝了不少了,可不能再喝了。”说罢便夺了凌楚榆的酒壶。 酒壶被夺,凌楚瑜哀求道:“好妹子,酒壶还给我。”凌纱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道:“就不给,喝酒伤身,我这是为你好。”凌楚瑜道:“好好,我不喝了,但酒壶能不能先还给我,我拿在手里心里安心一点。”凌纱儿“哼”了一声,壶口朝下,把壶中剩下的酒水倒得精光,凌楚榆想伸手去接,但手刚想伸又缩了回来,急道:“妹子,这酒倒了,多浪费多可惜啊。”凌纱儿一脸不悦道:“哼,谁叫你不听我的话,这一路上,你就别想再沾一滴,要是你敢偷偷来,小心我翻脸啊。”说罢把空酒壶丢还给凌楚瑜。 凌楚瑜接过酒壶,仰起头把酒壶往下倒了倒,看还有没有剩一两滴的,壶内倒得干净,叹道:“纱儿,好妹子,这一路上都听你的,这酒嘛……”“不行”凌纱儿轻声喝道。凌楚瑜无奈,他知道,凌纱儿素日里胡闹,自己尚能管住,要是自己胡闹,反倒被她镇住了。 “哎呀!”突然间,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府邸里飞了出来,倒在府邸门口,躺在地上正痛苦地呻吟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送镖的顾颜。凌家兄妹二人均是吃了一惊,立马上前,查看顾颜的伤势。 凌纱儿急切问道:“三师兄,怎么回事,你不是进去送镖吗?”凌楚瑜点了顾颜身上几处大穴,道:“没事,只是伤了肺腑,一时之间气血不畅。”一会,顾颜呼吸渐渐稳了,喘息道:“多…多谢大师兄。”凌楚瑜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顾颜道:“他们……他们说我们延误了时辰,中途还被别人抢了去,说我们镖局坏话,我一时生气,就……”话没说完,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哼,学艺不精,还大言不惭。”此时府邸门口站着一位少年,一身练武劲服,身材魁梧,年纪不大,皮肤黝黑,双目有神,散发出猛虎般的气息。 凌楚瑜冷眼看着这狂妄的少年,愠怒道:“你下手可真重啊。”顾颜伤势虽然不重,但击中要害出,能使人一两个时辰内不能运气。 黑脸少年捏了捏手腕,道:“是你们有错在先,误了镖物的时辰,再说了,他大言不惭,我自然要教训一顿。” 凌楚瑜肃然道:“镖局有镖局规矩,虽然是我们误了时辰,好歹镖物完好无损,之前约定付的镖银我们也分文不取,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对我师弟动手。”顾颜嘴笨,但能忍,绝不会轻易动手。黑脸少年能惹得顾颜出手,其中定有玄机。 黑脸少年显然不服,道:“是他出言不逊诋毁我,我才出手的,再说了,我们事先说好是公平比武,既然他技不如人,活该挨打。” 凌楚瑜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曾经飞扬跋扈,凌家镖局这块金字招牌岂容他人轻视,再者他也极护短,自己师弟受辱,如同打在自己脸上,忿然道:“既然我师弟技不如人输给了你,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想来没有与你尽兴,我这个作为大师兄的,应该要向你讨教讨教。” 黑脸少年一听,拍手喜道:“好啊,来较量一场,刚才打得不过瘾。”一听到有比试,少年就蠢蠢欲动,道:“这里打不方便,进来。” 凌楚瑜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个黑脸少年倒有几分率真,吩咐凌纱儿照顾好顾颜后,抬头看看了这府邸,“天波杨府”四字,字迹苍劲有力,颇有些豪气干云的味道,想来这提笔之人,必然是一位大英雄。凌楚瑜深呼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进了府邸眼前便是影壁,上面是万马奔腾,极其壮观。跟着黑脸少年东转西弯,便来到一出空旷之地,有一木头搭制擂台,长宽约三丈,东西两侧都有武器架,各式兵器都有。那黑脸少年正挽着袖子,道:“你是外人,不能随便进内府,这里是我们兄弟平时练武的地方,就在这吧,刚才就是在这,我把你那师弟打得落花流水,希望你不要像他一般就好。” 凌楚瑜看看四周,这府第设计虽简单,但占地较广,院内设计也比较简洁,不像是一般官家府第,虽然同门被欺不可饶,但也知道点分寸,恭敬道:“好,我来领教。” 黑脸少年右手指了指兵器,道:“挑个兵刃吧。”凌楚瑜冷笑道:“对付你,还不需要兵器。”黑脸少年看了凌楚瑜一眼,轻笑道:“大言不惭,等会输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说罢便直身抱拳,身子微微一恭,正色道:“杨希,请教。”凌楚瑜怔了怔,没想到这好斗少年也如此规矩,也同样抱拳微恭道:“凌楚瑜,请赐教。” 杨希性格冲动好战,礼一毕,挥拳呼呼击出,力道沉重。凌楚瑜对了几招后,发觉这杨希武功不弱,底子扎实,拳脚招式虎虎生风,有劈山破石之势。但他招招发劲,不留余力,招式威力有余而精妙不足,久之必衰。看准这点后,凌楚瑜招招忍让,以巧纠缠,以退为进,为的就是等杨希内力衰竭。果不其然,五十招后,杨希占不得上风,情绪更加急躁,下盘渐渐不稳,一露破绽,便被凌楚瑜横腿一扫,便翻了个四脚朝天。 既然得了便宜,便不要再逼人,况且杨希气力惊人,拳能毙虎,只是招式单调,才被凌楚瑜钻了空子。凌楚瑜抱拳道:“多谢赐教。”转身便走。杨希大喝一声:“哪里走。”寒光一闪,杨希手中便多了一把长枪,意犹未尽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只要你能赢我手中的长枪,我就放你走。”凌楚瑜见他战意甚浓,是绝对不肯轻易放过自己,心头莫名一热,答应道:“好,我会一会你的枪法。”杨希见凌楚瑜摆好架势,手中并无兵器,奇道:“你不去挑一件称手的兵器?”凌楚瑜自信道:“不用。”话毕,便大步向前,攻向杨希。 杨希手中握着长枪,自信满满,枪法舞得是行云流水,逼得凌楚瑜无法激进。凌楚瑜心中大为吃惊,心想世上还有如此霸道十足的枪法,攻势如火,气势磅礴,如千军万马般逼迫而来,而杨希就像一个全军先锋,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想来这是他们家传的武学,经过无数的千锤百炼,才能如此精妙强横。心想着多看几招,身法一展,步步退让,双手大开大阖,“点”、“撩”、“拨”、“拍”,巧妙地卸开杨希的攻势。凌楚瑜虽看似潇洒,可杨希长枪力道极重,尽管卸掉大半劲道,可双掌还是隐隐作痛。杨希见看家本领都难伤分毫,心中越来越急,不断地变招,一昧地冒进,手中的长枪虽舞得呼呼做响,却不曾碰到凌楚瑜一片衣角,这正落凌楚瑜下怀。不消多久,杨希舞枪手劲不足,招式用老,凌楚瑜心知对方招式已尽,一个侧身便沿着长枪飘到杨希身后,杨希反应一慢,背后便中了一掌,手中长枪脱落,和人一起摔了出去。 凌楚榆正想数落杨希一番,突然有人喊道:“看招”。只听见“咻”地一声,脑后生风,不知道什么东西朝自己过来。凌楚瑜不敢回身用手格挡,怕是什么利器会把手弄伤,脑袋一偏,只见一条锁链从后而来。凌楚瑜右手抓住链头,一回身,大声喝道:“是谁这么卑鄙,在背后偷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四章 天波杨府战六郎(二) 锁链一端,一个少年笑道:“我已经提醒你了,怎么能叫偷袭呢?”杨希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五哥。”凌楚瑜一听,把链头甩在地上,不悦道:“哼,原来是叫了帮手。”那少年长得比较文静,但也是个急脾气,右手一收,把锁链嗖嗖收回手中,道:“我七弟打了你师弟,你来报仇,我为什么不可以?”凌楚瑜道:“好,好,请赐教。” 少年锁链一挥,道:“在下杨春,请赐教。”锁链一甩,在空中呼呼作响,凌楚瑜见来势汹汹,不敢用手接,猛地弯腰闪躲。杨春手一回抖,锁链横扫凌楚瑜下盘。此锁链乃精铁所铸,一共有九节,一旦双脚被缠上,就很难分离开来,到时候就任人摆布,若是用手抓拿,末端锁链必然转弯扫向自己。凌楚瑜双脚一瞪,后退几步,杨春见状,心想凌楚瑜一来手无兵刃,二来拉开距离,这样既有利自己挥链,也不怕凌楚瑜伤到自己。手中锁链呼呼甩出,控制得如鞭子般柔软,刷刷几招朝凌楚瑜攻来。凌楚瑜倒也不慌不忙,左闪右避,这杨春力气也不比杨希小,凌楚瑜不敢轻易地接,只能躲开。杨春见凌楚瑜避而不攻,笑道:“怎么了,就知道逃吗。”凌楚瑜冷“哼”一声,杨春手中锁链倏忽一抖,迎头扫来,柔软的锁链瞬间如一把银枪,闪烁点点,如银河一线,划破黑夜,此招深谙枪法要旨。凌楚瑜大叫一声“好枪法”,头一后仰,右手食中二指闪电般夹住锁链的顶端,死死捏住,然后右手顺势画了一圈,把锁链的劲卸掉,锁链没了力,瞬间就软了下来,凌楚瑜一扯一放,晃动杨春的重心,二指一挥,把锁链像暗器般射向杨春,杨春被凌楚瑜扯的时候就失了重心,又面对自己的兵器向自己射来,本能地把头一后仰,凌楚瑜抓住机会,大步上前,一拳击出。杨春暗叫“不好”,手中锁链来不及回援,左手抓住锁链三寸处往右一扯,想把凌楚瑜的右手缠上,凌楚瑜岂能不知,瞬间由拳变掌,一翻手便躲过锁链的缠势,右手微缩,身子一出,一掌由下至上击出,正中杨春胸口。 凌楚瑜“呼”地一口气,见杨希正扶着杨春慢慢起身。凌楚瑜这一掌不重,但也让杨春好生难受,杨春摸着胸口,倒了几口气后才恢复过来,竖着拇指道:“好掌法。”凌楚瑜虽赢但不轻松,这两兄弟人虽然莽撞些,但也实在直爽,是条好汉,心中倒是欣赏,抱拳道:“承让。” “啪啪啪”,身后有人拍手,“果然厉害。”凌楚瑜回过头来,只见一青年缓缓走来,年纪比杨春杨希年长,温和文雅。“四哥。”杨春杨希兄弟二人同时叫道。那人道:“在下杨贵,想与阁下讨教几招。”杨希拍手叫好,道:“好好好,我也想开开眼界。”杨春道:“四哥,方才他与我和七弟交手,你这样不是趁人之危吗?”杨春性子虽粗,但比起自己那个莽撞的七弟起来,还是顾虑周全。杨贵想了想,道:“是了,这样与阁下比试,确实胜之不武,这样好了,五十招,我们就比试五十招。”说罢便张开右手,比出五根手指。 凌楚瑜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家兄弟怎么个个都一副武痴的样子,照这么打下去,不累死才怪。抱拳说道:“抱歉,只因方才我师弟与阁下七弟有些误会才不得已出手……”杨贵手一伸,打断了凌楚榆,道:“我都知道,弟弟们打闹些是正常,做哥哥的本来是不参与的,既然阁下先出手了,我这做哥哥的岂能干看着?”凌楚瑜怔了怔,哭笑不得,但这确实有些歪道理,但心里又想了想,“难道那个杨春不算吗?”杨贵接着说道:“况且你连败我两个兄弟,这样传了出去,我们兄弟几人脸面何在。”杨春上前劝道:“四哥,今日之战,凌兄已经有些疲累,我们不能趁人之危,可以改日再战,何必急于一时呢?”杨希也在一旁使劲地点头。两人虽败给凌楚瑜,但对他的武艺是十分敬佩。杨贵喝道:“不行,必须今天。况且我已经开出条件,五十招内不能打败他,那就是我输。这样的条件我想很公平吧。”凌楚瑜深深呼了口气,心想这杨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欣赏他们兄弟直接豪爽的性子,便说道:“好,在下领教。”杨贵道:“好,爽快!”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对铜锤,道:“我来了。” 杨贵手中的一对铜锤长约两尺半,单重约十五斤,铜锤头有碗口大小,使起来也比较轻便,并不笨重。杨贵双臂有力,举起这一对铜锤手没有一丝颤抖,铜锤虽小,若是不小心被铜锤击中,必定断骨吐血。凌楚瑜依旧不拿兵器,对付这些重力量对手,就是以轻制重,以快打慢。能躲便躲,躲不过的,避开锤头,把力量使在锤柄上,拳掌脚每一招都避重击轻,所以杨贵攻势虽猛烈,但总不能伤到凌楚瑜半分。招式在渐渐减少,锤虽然威力极大,笨重是它的威力所在也是缺点之处,久不伤敌,双锤就可能因为力气不足而呆滞,但杨贵臂力惊人,又事先约定五十招,便可毫不留力地进攻。凌楚瑜也知道五十招内无法击败杨贵,便只防不攻。两人一攻一防,渐渐地已经打完四十九招了。 杨贵心里很是焦急,想着自己如果不能在最后一招取胜,事情传出去了,自己和整个杨府的脸面又该如何。杨贵知道是该放手一搏了,手中双锤化成一双拳头,向凌楚瑜打来。一旁的杨希看了直拍手,道:“今天有幸见到四哥的绝招了,哈哈!”杨春有点担心凌楚瑜,因为这招自己是领教过的,道:“是挥洒如雨,凌兄,小心啊。”此时杨贵手中的双锤举重若轻,攻势如密雨般不留空隙,直冲、下砸、上挂,横扫,招式繁而不乱,杂而有序,好似漫天骤雨,无处可躲。凌楚瑜被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这杨贵的臂力不仅如此惊人,而且招式精妙,比之前的杨家兄弟高出许多。但说到底,虽狂风暴雨,也有雨过天晴,气力用尽时,也就是取胜之时。杨贵这招也是险中求胜之法,之前与凌楚瑜对攻之时就知道对方武功比自己高,但为了面子,不得不赌上一把。 凌楚瑜展开身法,辗转腾挪,躲过一击又一击,额头上直冒汗珠,但凌楚瑜心中明白,杨贵比自己还累,比自己还焦急,随着时间越久,就会感觉双锤越发的沉重。凌楚瑜看准时机,一个腾空,双足点在锤头之上,借力一跃,跳向杨贵身后,杨贵一击落空,双锤砸在地面,此时已经无力回身,后背一痛,飞了出去。 凌楚瑜落地时立马回身反击,想一举擒住杨贵。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箭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凌楚瑜见状大吃一惊,要知道普通箭要扎入坚硬的地上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样的强弩强箭,顶多在地上留下一个印,而这一支却入地三分,凌楚瑜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支铁箭,铁箭威力虽巨,但不如普通木身铁头的箭好掌握,而且威力强劲,可见发射此箭的弓,必是一把强弓,能拉动此弓之人,臂力也非同寻常。凌楚瑜抬头一望,朝着箭矢方向看去,眼前高树密集,无法寻人,便朗声道:“是哪位好汉放的箭,何不现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四章 天波杨府战六郎(三) 杨贵拍拍身上的土,得意道:“那是我三哥,姓杨名勋,刚才虽然我三哥插手,但确实是我败了,佩服。”然后朝着上面喊道:“三哥,多谢相救。”上方无人回应,杨贵又道:“三哥,别玩了,现身吧。” 又“嗖”地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射在凌楚瑜脚边,这回是一支普通弓箭,没有钉入地面,箭在地上留了一个缺口便被弹开了。若再偏一厘,这支箭就钉入凌楚瑜的脚掌了,杨贵知道这一箭是对凌楚瑜的挑衅,连忙道:“三哥,先别急着较量,听我说。”上面依旧没有回应,杨贵接着道:“三哥,这位少侠已经连续跟七弟、五弟和我切磋较量一番了,你这时再下战书,岂不是欺负别人。”凌楚瑜一听,想到之前杨春劝杨贵不要和自己动手时的对话,不觉莞尔。 “既然能连败你们,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杨勋说话时的声音用内力传开,声传四方,让人无法辨认自己的所在。“凌兄,你意下如何?” 凌楚瑜连战三场,体力渐感不支,但这杨家几兄弟性格豪爽,一心切磋,并不是故意为难,又想想这次护镖之事,若能和对方结交,也不失为一种友好的解决方式,便朗声道:“好,既然得杨兄赏识,在下就不吝赐教。不知道杨兄要怎么比试。”杨勋道:“爽快。”顿了顿,道:“咱们比找人怎么样?”凌楚瑜一听,眉头一皱,道:“如何找人?”杨勋道:“我会发出十支箭,如果你能在十支箭全部射出去之前找到我的位置,就算你赢。”杨希在一旁听着,觉着好玩,但想了想,道:“三哥,不行啊,如果我也飞上树上找你,一会就找到了呀。”杨贵道:“七弟,记得我们小时候练箭,父亲给我们出了一道题,叫指哪打哪吗?”杨希点了点头,道:“知道,知道。小时候练箭,父亲说,靶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练习射箭时候,会有人移动箭靶,要在三声内射到指定的箭靶上,这个好难的。”杨春心有所悟,道:“难道说,凌兄此刻是射箭之人,三哥就是移动的靶?”杨贵点头道:“不错,凌兄就在留原地找寻三哥的踪迹。”杨希道:“那岂不是很容易,三哥一发箭,就可以知道箭从哪个方向来了。”杨春笑了笑,道:“七弟,这可没这么容易。”然后对凌楚瑜道:“凌兄可明白怎么玩了?”凌楚瑜心思聪慧,明白大概,但具体还要等真正较量才懂,旋即点了点头,道:“我需要十颗石子。”杨贵从花圃上挑选出十颗鸟蛋大般的石子交到凌楚瑜手中,道:“凌兄果然聪明,这游戏一点就明。我三哥不仅箭法精准,轻功也不懒,如果凌兄能躲过我三哥十箭就很厉害了……”树上的杨勋听了便有点不高兴道:“四弟,你怎么帮着外人?”杨贵哈哈笑道:“这游戏本来就对凌兄不公平,所谓暗箭难防,能躲过你十箭就很厉害了,怎么还有机会反击呢?”杨勋道:“那好,如果能躲过十箭,算平手。”杨希也“啧”了一声道:“三哥你真小孩气,爱较劲。” “嗖”地一声,一支箭击中了杨希的左胸,疼得杨希“哇哇”直叫,杨希大声道:“三哥,你怎么连我也射啊。”杨勋“哼”了声,道:“放心,这支箭没装箭头,而且上面包了一层软布,你皮糙肉厚,伤不了的。”杨希拿起箭一看,果然上面裹了一层软布,然后把箭一丢,揉了揉胸口,中箭处红得发疼,道:“三哥,这箭虽然裹了布,但射到时候就像被人用指力点了一番,疼死弟弟我了。”杨勋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然后对凌楚瑜道:“凌兄,你是客,我就用这支无头箭,向你讨教。”凌楚瑜心想这杨勋想得还是很周全,箭虽小,但穿透力极强,不小心便会流血,伤了和气,双手一分,左手拿九颗石子,右手拇指和中指扣着一颗,道:“请赐教。” 墙外的数不多,只排着棵,但枝粗叶茂,院里也载了几棵小树,也有年树龄,也外围的大树相拢,密不透光。一般来说,像这么大府邸的外墙是不应该留这么茂密的大树,怕贼人借着潜入或躲藏,但此处乃外围院子的小小练武场,无关紧要,还可以作为庇荫休息处,所以就留着了。凌楚瑜看了看,要在头上这片密叶找一个人确实太难了,心想先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嗖”地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凌楚瑜早有警觉,听风辩位,知道箭是从正面射来,抬头一看,向后一步侧身躲了过去,然后顺着箭的方位,抬头定眼一看,轻微晃动的树上隐约看到一人,右手迅速一出,石子闪电般射了出去。在石子击中树叶的同时,就见到一人跃了起来,踏着树顶上的枝叶,落在了另一棵树上。 “完了,完了。”一旁的杨希叫道:“三哥被发现了,这下子无处可躲了。”杨春嘴上有一丝笑意,道:“不见得吧。”杨希道:“怎么,难道不是吗?”杨春双手抱在胸前,用下巴指了指凌楚瑜,道:“看看。”杨希看了过去,发现凌楚瑜双眼在死死地扫着眼前的树,似乎是在找人,杨希不解,道:“怎么回事,三哥的行踪不是暴露了吗,怎么他还在找?”杨贵道:“你看看凌兄站的位置。”杨希看了看,没觉得什么奇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三哥躲在那里了,他为什么没看到。”杨贵摆了摆手,对着头脑简单杨希叹了口气,解释道:“三哥利用的阳光躲开了凌兄的追捕。”杨希一听,抬头看看,嘴里嘀咕着“阳光”,只见自己这里被树叶遮住了,没看到太阳,突然一拍手,道:“对呀,原来是阳光。”杨春点了点头,道:“刚才三哥故意跳到树顶,凌兄只要一抬头,便被阳光刺到眼睛看不见东西,这一瞬间的功夫,三哥早就藏好了。”杨贵道:“三哥轻功绝顶,就刚才踏着叶子的功夫,脚下的树枝如清风徐徐,要不是亲眼看着,我还真的以为是风吹的呢。”杨希道:“找不到三哥藏身的地方,就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躲了。”杨贵杨春两人点了点头,杨勋箭法高超,快如闪电,若不能先发制人,便处处落下风,光是躲就十分吃力了,哪来机会反击。 凌楚瑜右脚一迈,想向前踏出一步,但右脚还没落地,便又缩了回去。只听到杨勋的声音幽幽道:“凌兄,你的判断是准确的,幸好你没有踏出着一步。”凌楚瑜道:“杨兄箭法如此之快,我又怎敢小视。”原来凌楚瑜想往前一步,这样就刚好躲入树荫之下,便不用怕阳光刺眼,但杨勋在暗,箭又快,自己再多向前一步,便无法躲开暗箭。 “往后退几步不就好了吗?”杨希叫道。杨春笑道:“七弟,现艳阳高挂,起码要退十步之外才不受阳光影响,若这般做,距离太远,凌兄根本不可能用肉眼捕捉到三哥身影。”杨希双手环抱胸前,有些不悦道:“三哥太狡猾了,一开始就占了天时地利。”但旋即又闭口,生怕杨勋又给自己一箭。 “左膝。”一支箭刷地就过来了,目标就是凌楚瑜左膝,凌楚瑜左脚一偏,箭从脚上擦着飞过,凌楚瑜抬头追寻杨勋踪迹,被阳光一照,眼睛一闭,就一刹便追丢了。“右胸”,杨勋接着又是一箭,杨勋每发一箭,都说要射在什么地方,发发必真,凌楚瑜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来不及反击,杨勋发了八箭,凌楚瑜才反击了五次,每次都是杨勋占得先机,石子连杨勋衣角都没沾到,到是凌楚瑜,有三箭差点就射中自己。凌楚瑜也没办法,每一箭都逼得他不能前进半步占得先机,只能狼狈闪躲,也无暇寻得杨勋踪迹。 杨春朝上面喊道:“三哥,还有两箭,要是再射不中,你可是要输咯。”杨勋虽占得先机,但如果不能射中凌楚瑜便是输,道:“最后两箭,我必定射中。” 话一落,箭既出,这次是头。凌楚瑜并没有躲,右手手指一弹,随后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只听闻“哒”地一声,箭落地,但却掉在凌楚瑜前面一丈处,而凌楚瑜左脚一收,身子向前踏出一步。“完了,完了。”杨希脸色一变,道:“三哥这最后一箭怕是发不出来了。”杨贵拍了拍手,赞道:“凌兄这招秒啊,险中求胜。”原来这一次凌楚瑜并没有躲,因为他知道,一昧地躲避始终无法占得先机,索性赌一把,用石子打落杨勋的箭,然后迅速向前一步,抢得先机。杨勋没想到凌楚瑜指力眼力惊人,竟能分毫不差地打落自己的箭,就在分神的一瞬,凌楚瑜已经上前一步,利用阳光迷惑的战术就不管用了,自己的行踪也暴露了出来,心里一急,身体一闪,躲到身边的树干之后隐藏起来。 杨春喊道:“三哥,你输了。”先机已失,而且行踪暴露,暗箭就成明箭了。杨勋把箭羽搭在弦上,虽然知道自己行踪暴露,先机已失,但骨子里有不服输的劲,不能缴械投降,决定拼一把,深深吸了口气,身体一转,拉弓满月,瞄准了凌楚瑜。动作流畅,十分迅速,但此刻两人身份已变,凌楚瑜才是猎人,杨勋则成了猎物。凌楚瑜双眼死死盯着杨勋藏身的树干,杨勋一现身,凌楚瑜手中的石子比杨勋的箭快,杨勋刚瞄准凌楚瑜,石子就飞了过来,无奈之下只能先躲,脚下一跃,躲了过去,凌楚瑜占得先机,又连发两子,逼得杨勋跃了起来,这正是凌楚瑜想要的,杨勋跃到半空,无处借力,破绽大开,凌楚瑜手中仅剩的一粒石子就是为此准备了,指力一弹,石子直飞向杨勋的肩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四章 天波杨府战六郎(四) 眼看石子快要击中杨勋,忽然间闪出两道人影,只见一人高高跃起,挡在凌楚瑜和杨勋之间,一人直扑凌楚瑜。只见两道寒光,一道准确地击中石子,一道直劈凌楚瑜而来。凌楚瑜一惊,向后退了两步,方看清是二人两刀,攻向凌楚瑜的那人十分面孔硬朗,一把大刀威风凛凛,一刀劈空后,刀口朝下,迈开步子朝凌楚瑜奔去。刀口拖在地上“哗哗”直响,冒出火花,逼近凌楚瑜时向上一抽,刀身划出一道弧线,要是被劈中,必定是入肉三分,血溅当场。凌楚瑜不敢怠慢,又急退两步。突然间听闻,“哥,接剑。”凌楚瑜回头一看,凌纱儿和顾颜站在身后不远处,凌纱儿把手中的一对双剑其中的一把抛给了凌楚瑜,凌楚瑜手刚握住剑,那人的刀又攻了过来,凌楚瑜抽出剑,剑身反射着阳光,照在那人的眼睛。那人被阳光一照,左手本能的挡住眼睛,这一下的空隙,足够凌楚瑜一招制敌。步子一迈,右手把剑一挺,直击那人的肩头。凌楚瑜虽不知道对方是谁,一上来就打,心虽有些不悦,但也知道分寸,不想伤人,这一剑过去,只划开那人衣服,不伤皮肉。没承想方才击石救杨勋的那人,见此人有难,叫了一声“二弟小心”,手中大刀一挥,把凌楚瑜的剑震开了,凌楚瑜见此人年纪三十来岁,但脸上已经风霜饱满,心想这二人,必然是杨希这群兄弟的大哥和二哥了。凌楚瑜心想到底是谁家的子弟,个个豪迈直爽,武艺出众,忽然想起门口的牌匾“天波杨府”,猛然明白,原来这是开国九爷之中的杨继业杨令公的府邸,也只有天波杨府,才会有这么多少年英豪。 杨家将的威名凌楚瑜是听过不少,但大多都是金刀令公杨继业的威名,至于他膝下的七个儿子,最有名的还是大郎杨泰和二郎杨永,二人在众多兄弟中最年长,早就追顺杨继业征战沙场,小有名气。凌楚瑜想来这二人必然是杨泰和杨永了。两人各使一把九环大刀,两人合力攻向凌楚瑜,杨永最为勇猛,刀势如虹,八分进攻,破绽较多,但杨泰却是十分沉稳,大多时候是回刀帮助杨永,两人一攻一守,逼得凌楚瑜步步败退。凌楚瑜渐感吃力,因为之前战了数回,已经是有点疲态,但还不至于如此狼狈,真正的原因是之前杨希等人全乃切磋,点到即止,而杨泰杨永两人则不留余力,像是敌对之势。二人对凌楚瑜充满敌意,还是从刚刚不久前说起。 凌楚瑜进天波杨府有些时候了,在府门外的顾颜在一旁调息,凌纱儿则着急地徘徊,不时看看顾颜,不时到府门外向里张望,奈何府门口的下人阻拦,不得入内。一盏茶后,顾颜调息完毕,凌纱儿拉着他,道:“三师兄,我们要不要进去?”顾颜犹豫了一会,记得凌楚瑜吩咐过的话,道:“小师妹,还是算了吧,大师兄叫我们在外边等着。”凌纱儿道:“我知道啊,但我怕大哥进去凶多吉少,难道你不担心吗?”顾颜摇了摇头,坦然道:“不担心啊,那个黑小子才不是大师兄的对手。”凌纱儿跺了跺脚,责怪道:“都是三师兄你不好,干嘛惹了他们,还要大哥帮你收烂尾。”顾颜脸一尴尬,确实自己太冲动了,被人骂了两句就气不过了,但想了想以前大师兄凌楚瑜对自己和其他师兄弟的教诲,“决不能容忍他人对师门的不敬”,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反驳道:“我这也是维护我们镖局的面子。”凌纱儿一听,道:“三师兄,你这死脑筋啊,他们确实出言不逊,但是我们有错在先,无论如何都不能……”凌纱儿欲言又止,跺脚叹气道:“哎,算了,要是我,受了这气,也会像三师兄你这样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凌纱儿心一横,道:“不管了,三师兄,我们闯进去。”顾颜一听,“啊”了一声,道:“不可啊,小师妹。”凌纱儿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怕你别进去。”顾颜道:“我不是怕,只是大师兄吩咐我们在外面等……”凌纱儿急了,道:“那你就乖乖听话,我进去了。”说罢,一个箭步到天波杨府门前,准备闯府。 天波杨府门口只有一个下人,伸出手拦住凌纱儿,面色如铁道:“姑娘,这里是天波杨府,你不能进去。”凌纱儿道:“你凭什么拦我,我哥刚才进去了。”那下人道:“刚才那是七少爷吩咐的,他才能进去。”凌纱儿道:“那好,你去通报,我是凌家镖局凌纱儿。”那下人道:“对不起,凌小姐,七少爷说了,你们三人只有他能进去。”凌纱儿一听,火就来了,道:“我就是要进去。”突然右手一推,试图把那人推开。凌纱儿手刚碰到那人,那人身体一斜,凌纱儿扑了个空,心想“这下人有点功夫。”然后右手变掌为拳,往回一收。那人身子一仰,躲过凌纱儿这一回拳,但凌纱儿马上接着一攻,手肘向前一突,击中那人胸口,把那人击倒在地,那人被击中胸口,一时间气血翻腾,不能说话,凌纱儿拍了拍手,道:“看你还敢拦本小姐吗?”说罢便进去了。顾颜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心想这回又要闯祸了,跟那人说了几声抱歉后,也跟了进去。而凌纱儿这打人闯府的一幕,刚好被回来的杨泰杨永两兄弟碰到了。 两人从外归来,离府门不远处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沉,马上跑了过去,杨泰扶起那倒在地上的下人,问道:“怎么回事?”那人一见杨泰,苦道:“大少爷,有人……有人闯府……”那人气血不顺,加上说话有些急,只说了几个字就咳嗽不止。杨永道:“先别说了,你休息一下,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闯我天波杨府。”说罢拔出手中的刀进去了。杨泰道:“二弟,先别冲动。”谁知杨永不予理会,杨泰自己也急忙跟在其后。 两人前后就到,就见杨勋被凌楚瑜逼到空中,准备最后一击的一幕,先入为主,这落实了他们所想的,有人闯府闹事。所以两人兵分两路,杨泰击石救杨勋,杨永劈刀砍凌楚瑜。不曾想凌楚瑜在拔剑的一瞬间利用反光占得先机,所以杨泰才及时出手,两人合力攻之。 三人斗了几回合,凌楚瑜有些狼狈,手中的兵器是凌纱儿的,凌纱儿的武器是双剑,剑长二尺三六,短剑适合近身进攻。此刻凌楚瑜处于两人夹攻之势,对手的九环大刀招招凶猛,短剑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凌楚瑜只能凭借轻功躲闪杨永的攻势,利用剑的轻盈反击杨永的破绽,迫使杨泰分身回助,才不至于落败。杨永心知得到大哥杨泰之助,没有后顾之忧,便全力进攻。九环大刀“呼呼”作响,每每与凌楚瑜短兵相接,刀背上的精钢环“锵锵”作响,气势十足。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凌楚瑜手中的剑被杨永的刀劈断了,震得凌楚瑜虎口发麻。顾颜见状,把身后的武器掷了过去,道:“大师兄,接枪。”凌楚瑜丢掉手中的断剑,接过武器,是两根一样长的铁棍,这是顾颜的两截枪。顾颜嫌枪太长,不好携带,故请铁匠打造了这两截枪,中间有连接螺旋口。凌楚瑜把枪合二为一,一杆七尺长枪,双手一抖,如虎啸龙吟,威风凛凛。 凌楚瑜铁枪在手,对付两人就轻松许多。以长制短,压制杨永的近身攻势,再击之其短,使杨泰回身协助杨永,无暇分身。 “几位哥哥,这凌兄弟的枪法使得好啊,可不比咱们家传枪法差啊。”一旁的杨希看得入神,不经赞叹。杨勋已经从高树上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啊,武功高得可怕,大哥二哥联合起来都不能压制他。”杨春指了指杨希道:“三哥,你问问七弟吧,这事是他惹起来的。”杨勋一愣,道:“怎么,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杨贵挠头道:“我就看到他打败五弟,还以为是闹事的呢。”杨春一听,急忙道:“我……我也是看到他打败七弟,我才出头的。”三人目光纷纷投向杨希,杨希脸色一窘,想了想道:“他是来送镖的,因为东西被强盗截了,虽然又抢回来了,但误了时辰,我就和他师弟吵了两句,然后就把他师弟打了出去。”杨勋见杨希把事情经过说得东拼西凑,不禁摇了摇头,道:“七弟啊七弟,你就是太冲动了,不弄清事情,好端端地吵什么?好在这个凌兄弟大度。”杨春道:“七弟,这个凌兄弟是哪个镖局的,你可知道?武功这般厉害。”杨希想了想,道:“好像是凌家镖局。” “什么?”三人同时一惊,杨勋道:“凌家镖局和我们天波杨府向来交情不错,你居然这般无礼?”杨希挠了挠头,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杨勋道:“当今天下的武功绝学中,论枪法,就数我们杨家枪和凌家枪两大家传武学乃枪中之王。当年咱爹就曾听说凌家枪法举世无双,一时技痒就和凌家镖局当家凌柏川一战高下。”杨春一听来劲了,道:“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杨勋道:“当时你们还小,自然不知,而且那次比武是闭门比试,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杨希道:“那后来呢?”杨勋摇头道:“我也是听大哥说的,据说是不分胜负。”杨希吸了一口凉气,道:“那真是厉害。”杨勋道:“当然厉害,要不然怎么会和我们杨家枪号称枪中之王。”杨贵道:“那这般看来,这凌兄弟也得到真传了。”杨勋顿了顿,道:“你们知道江湖上的少年侠客榜吗?”杨希年少,鲜有游历江湖,不知江湖事,杨贵杨春两人点了点头,杨贵道:“知道一些,据说这少年侠客榜囊进天下少年英才。”杨春道:“要不是爹爹说我们为官的,少去参加这种武林之事,当初我就去了。”杨勋指了指凌楚瑜,道:“他呢,就在这榜中。” 杨贵惊道:“啊,难怪他武功这么厉害。”杨勋继续补充道:“之前只是听闻凌家镖局的少镖头名列榜内,未得一见,今日算开眼界了。不过他只是末席而已。”只是末席就如此厉害,那其他人还得了。三人均是吃惊不小,想来他们平时很少游历江湖,一心只读兵书、练拳脚、习骑马射箭,为的是为国征战沙场,本以为自己武功已经较为不错,谁知天外有天,今日方见高手,才知自己是坐井观天。 杨贵道:“那既然是朋友,就叫大哥二哥不要打了。”杨勋看了看,道:“不打了,这话跟大哥说还行,你看看二哥,一脸兴奋劲,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杨贵急道:“那万一伤到怎么办?”杨勋看着三人缠斗,道:“放心,伤不了,现在可是那个姓凌的占上风。” 凌楚瑜手执长枪后,瞬间占得上风,凌楚瑜枪路飘逸刁钻,每一枪出去都连消带打,化解杨永攻势的同时回枪击退杨泰,或攻击杨永的破绽,杨泰为保杨永不得不帮着,难以出全力。 “二哥,你太冒进了。”一旁的杨勋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说道。杨永虽然在酣战,但也听了进去,恍然醒悟,是自己太急躁,实力又无法战胜对手,露出太多破绽要杨泰去补救,反而削减了杨泰真正的实力。杨家七兄弟之中,七郎杨希力气最大,六郎杨景天分最高,五郎杨春天分次之,可三人年纪尚小,四郎三郎还算沉稳,可目前都不及年长且身经百战的大郎杨泰。杨永想到这,突然大喝一声:“大哥,上。”杨泰心领神会,手中九环大刀“呼呼”地就劈了过来。 杨泰年纪稍长,心性温和平稳,刀如其人,不冒进,不退缩,杨泰以刀黏住凌楚瑜的铁枪,使其不能分身,杨永则在一旁窥视着凌楚瑜的破绽,伺机出手。两人攻守位置这么一换,慢慢地扭转着之前的劣势。 “喂,你们真不要脸,两个打一个就算了,还在一旁指点。”凌纱儿见凌楚瑜优势不在,对着对面怒道。杨家兄弟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有违武林规矩,干咳几声后转脸看着三人激斗,不敢朝着凌纱儿这边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 凌纱儿见对方故意不理会,本想冲上去骂几句,但此刻凌楚瑜还在苦斗,放心不下,道:“三师兄,我们上去帮帮大哥吧,他们二打一太欺负人了。”顾颜一开始见二人围攻凌楚瑜时就想上前帮忙,但一来之前受了杨希一拳,不能妄动气息,二来自己没了兵器,故而有心无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凌纱儿心知他受了伤,不能动手,便道:“我来。” 刚想出去手臂便被顾颜一抓,道:“别呀,小师妹,大师兄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不会让你犯险的。”凌纱儿狠狠甩开顾颜的手,急道:“难道要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颜道:“小师妹,先别冲动,现在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凌纱儿道:“等到那时候,万一大哥受伤了就来不及了。” “别过来”正在与杨泰杨永缠斗的凌楚瑜说道。虽然比武要心神合一,但处于两人围攻的凌楚瑜却听到了凌纱儿与顾颜的对话,这里凶险万分,凌纱儿失去一把武器,双剑威力大打折扣,怕她冲动受伤,所以及时喝住了她。 凌楚瑜心知不能久战,铁枪一抖,枪花缭乱,连续地三次突刺刺向杨泰,杨泰一惊,凌楚瑜枪太快了,连忙边退边挥刀格挡。杨永见凌楚瑜没有防备,一刀劈了下去,凌楚瑜双手举枪一挡,刀劈在枪杆之上,响亮刺耳,凌楚瑜右手向左、左手向右把铁枪一转,用巧劲黏着杨永的刀,此时杨永拿刀的手被凌楚瑜铁枪一带,空门大开,凌楚瑜铁枪再顺势向下一劈,枪杆打在杨永的肩上。 “哎哟。”杨永右肩吃了一记,叫了起来,整个人一屈,差点就跪在地上。手臂一软,手掌一松,刀掉了下来。杨泰见势不妙,挥刀来援。凌楚瑜右手握住枪尾,左手掌心顶在枪尾的铁鐏,两手向前猛地直送,迎面一枪刺去,杨泰身子忽地一侧,手中的九环刀沿着枪杆向后滑了过去,发出“滋滋”的摩擦声,如果不放手,凌楚瑜双手必会受伤。凌楚瑜一转身,左手抓住枪杆上半部分,右手一松,杨泰的刀滑出枪杆,并没有伤到凌楚瑜的手。此刻两人背对着背,凌楚瑜把重心移到右脚,身子随脚一转,铁枪回刺,整个动作流畅迅速。 “好一个回马枪。”杨春在一旁叫了起来。凌楚瑜的枪头已经停在杨泰的后脑不到一分处,而杨泰此时还没来得及回身,胜负既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五章 往事再现起波澜(一) “啪啪”,忽然传来掌声,铿锵有力,凌楚瑜心下一惊,身体不自主地一震,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人,那人离凌楚瑜约摸有三丈,可掌声居然能如此清晰地入耳,就像一股强风钻入耳朵,可见那人的内功深厚。凌楚瑜收枪转身,只见那人近五十岁,头戴紫金冠,身着紫色宽袖锦袍,头发虽白,但脸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甚是威严,下巴留着银白色长须,威风凛凛。那人缓缓走来,步伐稳健。 “爹”。杨家兄弟纷纷拱手喊道。凌楚瑜看那人的神态心里已猜到几分,此人正是当朝开国九王之一,金刀令公杨继业,号称“杨无敌”。这“无敌”不是指武功天下无敌,而是他统军打仗,百战百胜,因此得名。凌楚瑜今日一见,心想这金刀令公果然名不虚传,神态威严,步伐稳健,立马抱拳弯腰一揖,恭敬道:“在下凌楚瑜,乃凌家镖局凌柏川之子,拜见令公。” 杨继业右手一伸,掌心朝下,轻轻贴着凌楚瑜的双手,和蔼道:“原来是柏川兄之子,难怪身手如此了得,无须多礼。”欲让凌楚瑜起身,凌楚瑜却没有动,继续说道:“不敢,曾托付到贵府的镖物,中途被贼人所截,虽拼死拿回,完璧归赵,可还是误了时辰,还望令公见谅。”杨继业哈哈笑道:“凌家镖局,不失一镖,果真如此。凌贤侄不必在意,之前柏川兄已经飞书传话,称镖虽丢,信誉不丢,果真才短短几日,镖物便完好无损送回。”凌楚瑜此时方送一口气,道:“令公海涵。” 杨继业道:“贤侄方才那招回马枪,深得真传。”凌楚瑜道:“令公谬赞。”杨继业道:“当初我和柏川兄切磋,他也是这招回马枪攻来,你们可知我怎么化解?”众人一听,觉得大有趣味,杨继业继续道:“横枪回身,一个神龙摆尾。”说罢双手一横,回身横摆,凌楚瑜暗叫“精妙”,此招正是自己“回马枪”克星,眼中不禁佩服的神情流露。 杨继业道:“孩儿们,可看清楚了?教你们平日多练功,现在可知错。”杨家众兄弟齐声答应。凌楚瑜觉得既佩服又好笑,杨令公此举,一来证明杨家枪不输凌家枪,二来更让自己的孩儿们受教,也可震慑凌楚瑜。 凌楚瑜拱手道:“令公乃朝廷栋梁,抗辽基石,武功之高,令晚辈佩服。公子们也是国家未来力量,岂能和我一山野并论。”杨继业叹道:“国家边患未除,这些孩儿迟早都要全部上战场杀敌,若没有武功傍身,又岂能杀敌。可惜他们没能如贤侄般磨砺武功。”凌楚瑜肃然道:“保家卫国,乃大义也。晚辈区区一平民,实在汗颜。据晚辈所知,为将者,首先要统筹全局,指挥若定,需懂兵法,知谋略,其次才是武功。这可是我等比之不及的。” 杨继业眉头一挑,脸有喜色,讶异道:“贤侄懂治军兵法?”凌楚瑜摇了摇头,道:“这只是在下幼时好友常挂在嘴边的,听多了自然就熟记于胸。献丑了。”杨继业笑道:“我观贤侄,似乎有所天赋。”凌楚瑜窘然道:“令公抬爱了,我一介草民,哪知这些。” 杨继业邀凌楚瑜三人入内堂,大郎杨泰也跟了进去。凌楚瑜把镖物丢失及找回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杨继业听罢连连道好。随后又向大郎杨泰问及前院比武之事,杨泰本就不清楚事情始末,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凌楚瑜知道此事也有自己这边的责任,就说自己和杨家兄弟比武切磋,凌纱儿急躁闯府,打伤下人,害的杨泰误以为有人闹事,凌楚瑜还不断为凌纱儿闯府道歉。好在杨继业没有深究,还说下人不知礼数,凌楚瑜打心里佩服杨继业这气度。就这样平息误会。 杨继业要留凌楚瑜三人做客,凌楚瑜以“尚有要事”婉拒,杨继业乃武将,没有文人那些繁文缛节,不强人所难,便吩咐大郎杨泰送客。杨泰把三人送到门外,抱拳道:“今日有幸领教凌兄弟高招,实在佩服,他日若有暇,必再次请教。”这话若旁人说必是心中不服气,但杨泰本性温和,毫无敌意。凌楚瑜笑了笑,道:“必当奉陪。” “还有我!”一个高大的黑小子说道。来者杨希,他听说凌楚瑜要走,就追了出来,平日里他很少服人,今日见识了凌楚瑜高超的武艺,打心里佩服。杨泰一皱眉,道:“七弟,你呀,少给我惹事才是真的。”凌楚瑜道:“无妨,不打不相识,七将军天生神力,勇猛非常,假以时日必然是一个高手。”杨希听到凌楚瑜夸自己,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叫我七郎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大哥,要不是我这么一闹,怎么结识凌兄弟。”凌楚瑜觉杨希率真,若再客气便是自己不是了,便说道:“好,七郎。”杨希哈哈笑道:“要是六哥在,可与你一战,可惜了。” 杨希口中的“六哥”,就是杨六郎杨景杨延昭,杨景在杨家七兄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据说人长得也十分俊朗,可谓是少年英才。凌楚瑜有些神往,叹道:“那真是遗憾,有机会必当讨教。” 杨泰道:“七弟,凌兄弟还有要事,就不要耽误了时辰。”杨希有些遗憾地道:“哦,好。”凌楚瑜看着杨希,迟疑一会,似乎有话要说。心里又再三斟酌后道:“七郎,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杨希点头道:“凌兄有何指教?”凌楚瑜道:“七郎,我虚长你几岁,就当哥哥给你的掏心话。以后遇事要冷静,不要太冲动,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凌楚瑜也知多说便僭越了,然后抱拳道:“二位,告辞。”杨泰也抱拳回应,杨希听了刚才凌楚瑜的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凌楚瑜三人离开天波杨府,顾颜喜道:“大师兄武功还是这么厉害哩,一个人打赢他们六个。”凌楚瑜停住脚步,看了顾颜一眼,眉头微皱道:“老三,你那把铁枪这么重,你舞得动吗?”说罢又向前走。顾颜不明所以道:“还行吧。”心里却在想“大师兄为什么这么问。”凌纱儿朝顾颜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是“好好想想吧,笨蛋”。顾颜低头沉吟,他脑子本来不算机敏,然后想到凌楚瑜提过自己的铁枪,用手掂量一下,只觉得有些重。恍然道,铁枪威力虽大,但如果臂力不足,就无法发挥其潇洒灵动的招式,而凌家枪法,却是注重灵巧,与杨家枪的霸道强横背道而驰。顾颜得以指点,大叫道:“多谢大师兄!” 凌纱儿跟在凌楚瑜身后,道:“哥,等会去哪里玩?” 凌楚瑜道:“整天就知道玩。先回客栈等你二师兄,事情办完就立马回家,免得爹娘担心。”凌纱儿拽住凌楚瑜的手,道:“回家可以,哥你也要一起回去,这回你别想跑。”凌楚瑜心头一暖,柔声道:“放开啦,我不会跑的。”“真的?”“真的啦!” 顾颜道:“小师妹放心,大师兄向你保证的,什么时候不算数?”凌纱儿想了想,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就放开凌楚瑜的手。 三人与杨翔龙汇合后,第二天便启程返回。四人一路上游山玩水,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到了扬州。 四人在扬州城内一家酒楼内稍作休息。凌纱儿点了一桌酒菜,吃得不亦乐乎。因为她年纪尚小,又是众人的掌上明珠,鲜有机会游历江湖。这次出远门,途中的点点滴滴事物都把她迷住了,故而兴奋不已,一路上花销巨大。凌楚瑜倒是无所谓,自己家中殷实,不在乎这点银钱,杨翔龙和顾颜平日里较为节俭,难得不用花自己的钱玩乐,三人都沉默不语,由着她性子来。 杨翔龙对凌楚瑜道:“大师兄,入城时我发现了镖局的暗号,看来是有要事,等会我便去与分局兄弟接头,摸摸情况。”凌楚瑜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喂,兄弟,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说话的是邻桌的一个壮汉,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与凌楚瑜他们太近,还是听得清楚。 “我略有耳闻,没想到这‘吸功’消失几十年后,居然重现江湖。”与壮汉一起而坐的高个子说道。“据传此人年纪不大,但众多老练高手皆败在他手。” 壮汉干了一碗酒,叹道:“哎,十几年前苍云山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未能斩草除根,留下祸患。此人心狠手辣,不仅吸人功力,还毁人修为,实在可恶。”说罢,把酒碗怒砸在桌上,发出一响巨声。只见桌子震动而瓷碗不碎,功力可见一斑。 高个子道:“此等毒辣的武功实在是危害武林,据传武林盟主东方魄已经下达盟主铁令彻查此事。” 壮汉道:“彻查?这肯定是苍云教余孽所为。试想江湖上还有哪个门派有此毒辣的武功。” 高个子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此邪门武功虽是苍云教,但已经在百里无畏那个魔头失踪后便失传了,我看呐,里面大有玄机。” “难道这和那大魔头百里无畏失踪有关?” “不好说,不好说。” …… 杨翔龙凑到凌楚瑜身旁,低声道:“大师兄,看这两人应是北湖派的五霸之中的两位,力霸开山斧郭涛,高霸长棍龙苏华。”凌楚瑜颔首轻点,瞥了一眼,只见这开山斧郭涛十分壮实,身旁的一把双刃长斧黯然无光,但杀气冲天;长棍龙苏华则身长手长,一根七尺长棍不离身。但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早在听到“吸功”时,凌楚瑜手中一紧,刚才两人的对话是一字不差地听着。 杨翔龙见凌楚瑜似乎心有所思,说道:“大师兄,大师兄。”被杨翔龙这么一叫,凌楚瑜回过神来,小声道:“翔龙,我还有事要办,你给我爹带个口信,说我办完事就回家。”然后看了看凌纱儿,低声道:“不要给纱儿知道,我今晚就走。” 杨翔龙愣了一下,差点就叫了出来。也看了看凌纱儿和顾颜,两人正吃得开心,小声道:“大师兄,这不好吧,师父那边不说,但小师妹这里……她会怪罪我的。” 凌楚瑜脸色一沉,道:“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反正你要带他俩回镖局,不能再惹是生非,不然拿你是问。” 杨翔龙虽不愿意,但凌楚瑜的威信,可是深深刻在自己骨子里,只好私下唉声叹气,含泪接下这份苦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五章 往事再现起波澜(二) 夜里,杨翔龙从分局回来,面色沉重,凌楚瑜见状随口问道:“分局有什么事?”杨翔龙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筒,递给凌楚瑜道:“分局没什么要事,这是师父给你的密信。” 凌纱儿奇道:“爹怎么知道大哥和我们一道,又怎么知道我们在扬州。” 杨翔龙道:“早在京城时候我就飞书把遇到大师兄的事告诉师父,扬州又是我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为了保险起见,不仅在扬州,其他几个地方的分局也收到密信,怕是错过吧。” 凌楚瑜把细竹筒里的小纸条取出,展开一看,“速回,不得有误。”凌楚瑜看完把纸条攥在掌心里,揉了揉,沉吟片刻道:“翔龙,备马。”杨翔龙一惊,道:“备马,去哪?”凌楚瑜道:“爹说要我速回,看来是有什么要事,我今夜就要星驰赶路,你们三人不必与我同行,正常行程返回即可。” “不,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凌纱儿扯着凌楚瑜衣袖道。“我要跟着你。” 凌楚瑜轻抚凌纱儿的秀发道:“夜里赶路,风霜露宿,十分辛苦,你哪能吃得消。” 顾颜道:“大师兄,既然师父是有要事,我们也该火速赶路才是。” 凌楚瑜道:“不,爹在信中说的,应该是要我一个人速回,而且分局那边也没有其他消息,想来不是镖局有事,是爹找我有急事,你们好好照顾纱儿即可。” 杨翔龙点了点头,道:“我立刻去备马,师弟,你去给大师兄准备一些干粮和水。” 凌纱儿有些疑惑道:“哥,你真的不是逃跑了?” 凌楚瑜无奈道:“不跑,这不,你看,爹给我写的信,你应该相信了吧。你好好和翔龙他们玩,我在家等你。” 凌纱儿看了看信,认得信上笔迹,想来是真的,知道兄长不敢违抗父命,就没有再怀疑了。马匹备好了,凌楚瑜翻身上马,对杨翔龙道:“照顾好纱儿,我走了。”低喝一声“驾”,马鞭一甩,奔驰而去。 杭州离扬州不远,凌楚瑜奔驰了一夜一天,中途就休息数次,不是自己顶不住,是怕马儿累垮。傍晚时分,凌楚瑜抵达杭州,离开了两年的地方。 “凌府”。站在自己家门前,凌楚瑜不禁有些感慨,想想这两年行尸走肉般日子过得是浑浑噩噩,到了家门这心头突然一热,就呆呆地站着,看着。 门口的下人看见此刻站在面前牵着马的人正是离家多时的少爷,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小风,好久不见。”凌楚瑜温柔地说道。 小风立刻上前接过凌楚瑜手上的缰绳,道:“少爷,快快,里面请。”然后朝着里面喊:“喂,少爷回府啦!我们的大少爷回来了!” 府里的下人听说凌楚瑜回来了,纷纷出来迎接。大厅前,一位美妇,左右两边的下人女婢分排而站。凌楚瑜快步上前,在美妇的跟前跪了下来,道:“娘,孩儿不孝!” 眼前的美妇便是凌楚瑜的母亲苏婉如,苏婉如出身武林门派,是位英姿飒爽的女侠。但此刻见到自己的儿子,不免落下泪水,伸手扶起凌楚瑜,双手轻轻抚摸着凌楚瑜的双颊,流露一副慈母的神态,道:“儿,这两年,过得可好?” 凌楚瑜双手抓住苏婉如的手,激动道:“孩儿过得很好,劳娘挂心。”想起这些,心头一热,两行泪便汩汩流下。 苏婉如看着凌楚瑜容貌,虽有赶路的风尘,但也显苍老了一些,知道凌楚瑜这两年过得并不是很好,心疼道:“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身体好了吗?” “好了!”凌楚瑜答道。 苏婉如拉着凌楚瑜的手,道:“快进来,让大夫看看,来人,快,快请大夫。” 凌楚瑜道:“不了,娘,我真好了。” 苏婉如不放心道:“还是让大夫看看,我才放心。” 凌楚瑜不好拂面子道:“好,我听您的,待会就看大夫,但现在我先要见爹,是爹叫我赶紧回来的。” 苏婉茹一听,恍然道:“对,你爹在书房呢,你先去,如果你爹敢罚你,娘去给你撑腰。” 凌楚瑜笑了笑,道:“谢谢娘,那我去了。” 凌府乃五进院子,纵深广,书房位于最里面正房东侧的耳房。凌楚瑜穿过游廊,走到书房前。书房内点着灯,窗上印出一人影拿着一卷书。凌楚瑜上前敲了三下,道:“爹,孩儿回来了。” “进!”屋里的人说道。 “吱”!凌楚瑜轻推开门,自己的父亲凌柏川正坐在案桌前,右手拿着一卷竹简在看着,并没有理会凌楚瑜,而是专注地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凌楚瑜进了书房后,也没有主动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站着。 一盏茶功夫,凌柏川合上竹简,呼了一口气,把竹简放在桌上,像是刚刚读完。看了看凌楚瑜,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道:“两年前你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但这次我却发书信到各个分局找你,知道为什么吗?” 凌楚瑜道:“孩儿知道。” 凌柏川道:“知道?要不是我的书信,你还是会一意孤行。” 凌楚瑜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无可辩驳,道:“可是……” 凌柏川摆了摆手,道:“这次不一样,这已经不是你私人的恩怨了,必须从长计议。”凌柏川站了起来,道:“你这次回来,就老老实实待着,帮我打理镖局和其他事情。还有……”凌柏川拿起案桌上的一封书信,手指笃笃点着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一个儿媳妇回来的?” 凌楚瑜一听便知道信是王权才那个老狐狸写的,无非是关于比武招亲的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凌柏川听罢,不喜也不怒,道:“也罢,这也是天意。既然你夺了魁,又把令牌给了王家小姐做信物,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便回信,然后下聘礼,我们不能失了礼数丢人。” “可是……爹,我是……”凌楚瑜欲言又止。 凌柏川严肃道:“既然不想娶亲,又为何身在王家里。既然不喜欢,为何不拒绝。一切事情,有因才有果。既然做了,就要挺起胸膛,不要后悔。” 凌楚瑜低头一言不发。凌柏川伸手摸了摸凌楚瑜的后背,道:“看来这两年你变了不少,没了当初那桀骜不驯、任意妄为的性子。”然后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搭在凌楚瑜右手手腕上,把了一会脉,眉头一紧,脸色一沉,不悦道:“这两年你功力为何没有一丝长进。” 凌楚瑜想想这两年整天赌钱喝酒挨打的日子,突然觉得是虚度了光阴,懊恼地自责,牙关一紧道:“孩儿……知错。” 凌柏川冷冷道:“就这样,还想报仇,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凌楚瑜咬了咬牙,坚决道:“孩儿今后必当用心练功。” 凌柏川叹了一口气,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现在的最主要做的是就是和王家的小姐完婚,然后打理家中的生意,成家立业,收一收性子,懂吗?” 凌楚瑜虽心里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凌柏川心里稍有些安慰,道:“好了,去吃饭吧。” “爹,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吗?”凌楚瑜口中的那件事,就是让他连夜赶回的原因。凌柏川道:“现在已经在调查了,有消息自然会告诉你。”凌楚瑜沉默不语,退了出去。 晚膳过后,凌楚瑜挽着苏婉如的手,沿着游廊在院里散步。苏婉茹听了凌楚瑜娶亲的事,心里欢喜,稍有安慰地道:“不易,之前娘都没有催你成亲,那是娘觉得男人先要立身立业,但是你出了这样的事,娘心里是担心害怕的……” 凌楚瑜在一旁点点头,道:“孩儿知道娘是担心我的。” 苏婉如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要坐在游廊的长椅上,凌楚瑜扶着苏婉如的手,让她慢慢地坐下,道:“当初娘怀你的时候,身子不好,又动了胎气,导致你生下来后就多病多难,好不容易长大了,身体也好了,又偏偏……” 凌楚瑜道:“娘,孩儿明白。你给孩儿取表字不易,就是要告诉孩儿这世间之事,十之都有不容易的地方,告诫孩儿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要随遇而安,不被打垮,做人要无所畏惧。” 苏婉如听罢有些吃惊,不敢相信眼前的凌楚瑜,道:“你能这样想,看来是真的长大了一点。”苏婉如心里突然就松了很多,因为担心凌楚瑜还为之前的事情而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做出不理智的事,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苏婉如又和凌楚瑜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后,夜渐深,便回房休息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五章 往事再现起波澜(三) 夜深,凌楚瑜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另一边则是凌纱儿的院子。“出来吧,臭小子,还改不了这毛病。”凌楚瑜坐在桌子前,边喝茶边说道。 “哈,你耳朵还是这么灵!”一人跳窗而入,年纪和凌楚瑜相仿,一身华贵宽袖大袍,头戴银色头冠,轮廓硬朗,双眼有神,颇有一股硬汉味儿。上前一把抱住凌楚瑜,激动道:“好兄弟!” 凌楚瑜心头也是一热,一拳打在那人胸口,打趣道:“好久不见,熊穿人衣,还是一副熊样。好好大门不走,偏偏跳窗。” 那人一把推开凌楚瑜,也并没有生气,道:“去你的,嘴还是那么损,当初爬楼跳窗你也做得不少,还说我。” 这人是凌楚瑜从小的玩伴,叫秦铭,出身于将门。秦铭父辈随开国皇帝赵匡胤一起打天下,立国后念其年老功高,在家乡扬州被册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候,食邑千户,子孙可世袭爵位,可谓是衣食无忧。但秦铭从小就练武读书,并没有贵公子的娇气,倒是一副能上战场打仗的硬汉。所以每当秦铭穿着华丽的文人衣服,凌楚瑜就不忍打趣说一副熊样。 凌楚瑜大量一眼,道:“穿成这样,莫不是去醉人间?” 秦铭“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快随我一起,醉人间的姑娘可是整天都念叨着你。” 凌楚瑜心里一阵苦笑,他和秦铭虽然经常去风月场所,但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听听曲子,喝喝美酒,仅此而已。虽然此刻心里并不想去这歌舞场所,但好友相邀,不好拒绝,加上心里有些苦闷,醉人间的美酒也是一绝,便应了秦铭。 金碧辉煌,灯火璀璨,佳人无数,人来人往,确实是一个烧钱的地方。这是凌楚瑜第一次到醉人间的时候说的话。来到此处的人,达官贵人,富家公子,非富即贵。能进到这里的,一晚的开销能给普通人家过一年。 “哟,秦公子,您来了!”迎客的是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笑靥如花,体态优美,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魅力。秦铭笑道:“妙姐,几日不见,又漂亮了。” 她是醉人间的一个老板,不知道姓什么,大家都叫她妙姐。妙姐用手掩嘴一笑,更是令人动容,道:“秦公子说笑了。”秦铭摇了摇手,道:“是真的,妙姐不信?”然后伸手把身后的凌楚瑜拖了出来,道:“不易,你说是不是。” 凌楚瑜微笑道:“是,妙姐风姿依旧,不逊色于任何姑娘。” 妙姐一见凌楚瑜,略有些吃惊,随后喜道:“这不是凌少镖头嘛,您可有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我想想……有两年了吧,怎么,都看不上我这的姑娘了?” 凌楚瑜道:“哪有,妙姐这里的姑娘,个个是国色天香,才艺俱佳,这几年挂念得很,这不就来了吗?” 妙姐笑道:“好,好,算你有心。”突然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身子靠了上去,小声道:“少镖头,你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出现?” 凌楚瑜一愣,问道:“怎么了?”心里在想难道是自己和王家大小姐的婚事都传遍了?一个有婚约的人出没于烟花之地,确实不妥。 妙姐拉着凌楚瑜的手腕,道:“这个等会再说,我先带你们进厢房。” 三人进了厢房,席地而坐。妙姐给二人斟茶,秦铭是个急性子,道:“妙姐,刚才你说的,是怎么回事?” 妙姐端了一杯茶给凌楚瑜,道:“少镖头真不知道?”凌楚瑜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才回扬州,不知道发生什么?”秦铭也道:“是啊,妙姐,你快说。” 妙姐道:“这件事是我这里的姑娘听客人说的。前几日有几位客人来玩,看打扮是江湖中人,还带着武器。他们聊着聊着就说到少镖头,还向姑娘们打听少镖头的事。姑娘们知道我和少镖头熟,就把他们说话内容告诉了我,我猜想他们应该上门挑战的,但吃了闭门羹。” 秦铭听罢,不在意道:“这有什么的,不易位列侠客榜,很多人都想挑战来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妙姐道:“但是,姑娘们还听他们说,少镖头身受重伤,实力大不如前,是侠客榜里最容易打败的……” “咔”一声,凌楚瑜手中的茶杯碎成几片,茶水沿着手臂流了下去。妙姐一惊,脸失血色,马上赔笑道:“哈哈,姑娘们也是听说的,那帮人不知天高地厚,可能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秦铭高声道:“那是,不易的武功能名列侠客榜,岂是一些江湖无名之辈能比的,他们就是一帮狂妄之徒,妙姐,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叫几个姑娘来弹弹曲,我们少镖头很久没来了,心里挂念得很。” 妙姐起身道:“好嘞,我这就去!” 等妙姐走出厢房,秦铭对着一言不发的凌楚瑜道:“看来这两年你无缘无故地失踪,还是和那件事有关。还没问你,伤好了吗?” 凌楚瑜淡淡说道:“好是好了,不巧的是留下了病根。” “影响大吗?” “你把把我的脉就知道了。” 秦铭没有动,冷冷道:“那件事,只有你爹娘,我爹和我知道,怎么会走漏风声?” 凌楚瑜道:“不,还有伤我的人知道,我想他故意散播出去的。” 秦铭怒拍桌子,狠狠道:“太可恨了,伤了你,又想借他人之手打击你,他和你有什么仇怨?当初你是死都不肯说。” 凌楚瑜摇了摇头,不想再说。拍了拍秦铭的肩膀,答非所问道:“等我彻查此事,再和你细说。” 秦铭问道:“你这次回来,想必是有消息了吧,我也听说了。” 凌楚瑜点了点头,道:“有点眉目了,但很多事情还在查。” 两人沉默不语,秦铭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凌楚瑜浅尝一口,然后呆呆地看着窗外。窗外就是大街,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与里面的沉默显得格格不入。凌楚瑜伸了一个懒腰,把身子一倒,侧躺在席上。秦铭道:“这才两年不见,你倒是有点慵懒了,眼神也没有之前锐利,性格也不张扬,想当年我们可是这扬州城里的少霸。” 凌楚瑜打了个哈欠,道:“呵,年少时候无忧无虑,整天打打闹闹的,上房揭瓦,哪像现在,被逼着老持稳重,继承家业,哪有以前自在。你也好像准备参军入伍了吧。” 秦铭点了点头,挺胸道:“现在北方辽国雄据燕云,对我们大宋江山虎视眈眈,我爹说了,两国迟早一战,到那时候就是我报效国家,光宗耀祖的时候。”秦铭自小就有参军的抱负,每每说到这里,两眼都是亮光,凌楚瑜也时常听他说兵法军旅之事。秦铭靠了过来,道:“不易,要不你跟我一起参军,建功立业。”凌楚瑜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门推开了,进来几个舞女,还有一个拿着琵琶的女琴师。妙姐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少爷,蓝儿还在招呼苏少爷,就……” 秦铭一听“苏少爷”三字,心中不悦,忽地站起来道:“又是苏显那个恶少。”凌楚瑜拉了拉秦铭,道:“好了,好了,生什么气,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恶少。听曲,喝酒,少理人。” 妙姐也附和道:“秦少爷别生气,蓝儿知道凌少镖头来了,说招呼完立马过来,你先听听曲儿,消消气。” 曲奏人舞,曲是好曲,舞是好舞,秦铭渐渐地平静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头手还不时跟着旋律摆摆,凌楚瑜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右手拖着下巴,左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旁的妙姐看在眼里,知道凌楚瑜想事分心,以她的聪慧,想必那件事情怕是真的,端起酒壶,对着凌楚瑜说道:“少镖头,歌舞还可否?” 凌楚瑜一愣,醒悟道:“不错,不愧是妙姐亲手调教出来的,歌舞俱佳。”妙姐往凌楚瑜的酒杯里斟了酒,道:“来到妙姐这,就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把烦恼都抛开。” 凌楚瑜心想,今天本来就是来一醉方休,如今却愁容不展,倒是枉费好友一番心意和这良辰美景,释然道:“是啊。”说罢把酒一饮而尽。 “看来醉人间的陈酿,也解不了凌少镖头的忧愁。”声音宛如黄莺,却又醉人心田。秦铭心头一震,即刻站起来向门跑去,边跑边道:“是蓝儿,是蓝儿来了!”急忙前去开门。 门开,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正袅袅婷婷地走来。她里面身穿一身洁白的短衣和长裙,外面则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对襟长衫,脸上没有任何粉黛,穿着也十分自然,说不出的清新脱俗,倒与这醉人间的粉黛有点格格不入。 蓝儿走到凌楚瑜跟前,眼神有些埋怨地说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说完跪坐在凌楚瑜身边,“我记得三年前你说你要去参加那个少年侠客榜的比试,去之前答应我要把侠客令拿回来给人家看看。后来你确实得了那个令牌,但却说你妹妹拿去了,等有机会再拿来。但这一等就是三年呀,后来我又听说凌少镖头那块侠客令已经作为定情之物给了王家小姐王如萱,所以我想问问,这是不是真的。”蓝儿说话不紧不慢,但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凌楚瑜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吞吞吐吐道:“额,这个……是有原因的……总之……差不多吧!” 蓝儿的嘴一噘,冷冷道:“订了亲的人还敢来这?来人,送客。” 一听“送客”,秦铭急了,手一摆,和凌楚瑜撇清关系:“蓝儿,不易订了亲,我可没有,要赶就赶他走。” 蓝儿“噗嗤”一笑,道:“秦公子自然是人家的贵宾,至于这位嘛……” “送客!”秦铭毫不客气朗声说道。 凌楚瑜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装作离开的样子,慵懒道:“既然蓝儿下了逐客令,那我就告辞了。” “慢着。”蓝儿伸出右手,道:“拿来。” “拿什么?”凌楚瑜问道。 蓝儿道:“江湖上都说侠义之人,一诺千金,凌公子答应我的东西却迟迟不给,这算不算是辱没了少年侠客之名。” 蓝儿不依不饶,存心刁难,一时间让凌楚瑜也无可奈何。稍会,蓝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两年未见,你是真变了,有时间陪人家单独喝一杯,聊一聊这几年你的经历,可好?”最后一句“可好”,倒有些哀求之意。 凌楚瑜没有说话,又坐了下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蓝儿也没说话,也只顾一旁斟酒,有时看了看凌楚瑜,摇了摇头。 气氛有些安静,秦铭大觉不自在,道:“对了,不易,听说骆霞要来了。” 蓝儿一听是女孩子的名字,便问道:“骆霞是谁?” 秦铭道:“骆霞是东海派掌门人的千金,是少年侠客榜中唯一的女侠客。” 凌楚瑜道:“是的,程师叔和她一道来,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我也是今晚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 秦铭“哈哈”道:“我还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呢。” 蓝儿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凌楚瑜,道:“不会是你老相好吧?” 凌楚瑜苦笑摇头,秦铭解释道:“不易的母亲出自东海派,是东海派弟子。东海派对于门下弟子传授本门武功给自己子女,都要由门派内高手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会传授独门武功。要不是之前纱儿天天缠着我对招,我也不知道这东海派授艺的门规这么严格。” 蓝儿疑惑道:“没这么简单吧,你特意强调了骆霞这个人,她和不易的肯定交情不一般。” 秦铭暗吸一口凉气,心想女人的心思细腻,支支吾吾说道:“你知道的,不易……之所以在侠客榜末席,就是……就是……输给了这个骆霞。” 蓝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淡淡道:“想必是这女少侠英姿飒爽,少镖头你就甘拜下风。” 秦铭道:“不是的,那个骆霞武功确实厉害,年纪轻轻就初窥东海派的绝技‘剑里藏花’,不易就是败在这绝技之下的,她可是当年夺魁的三大热门之一呢。” 蓝儿不屑道:“我是不知道什么剑里藏花有多厉害,但是花有多好看我是知道的,那骆霞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吧。” 秦铭道:“我也没见过,据说是个标致的美人呢。” 蓝儿道:“可不是,不是美人不易又岂能成人之美呢。” 凌楚瑜点了点头,道:“她是一朵藏不住的花。” 秦铭问道:“为什么是藏不住?” 凌楚瑜没有说话,自顾喝酒,两人也不理凌楚瑜,秦铭虽是将门之后,但不古板,侃侃而谈,与蓝儿交谈甚欢。一夜良景,匆匆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五章 往事再现起波澜(四) 第二天早上,凌纱儿就像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凌楚瑜房间吵个不停。凌楚瑜这两年在外面流浪,经常睡到午时才起,还在沉睡中被凌纱儿揪了去练武场。凌纱儿为了迎接考验,就想让和骆霞交过手的凌楚瑜指点几招,凌楚瑜精神困乏,边打着哈欠边指点着凌纱儿。 “手高一点”,“下盘再低点”,“右手主攻,用劲要比左手大……”凌楚瑜坐在石凳上,右手拖着下巴,懒洋洋地指点凌纱儿的动作。让他不理解的是,练功一向只会偷懒的凌纱儿竟如此认真,从她动作招式上也看得出有所长进,自己能指点的也就到这了,伸了一个懒腰,道:“纱儿,记住了,双剑的配合层次要分明,一心二用,好比以一敌二,加上我之前跟你说的几点,再勤加练习便是,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其实是酒虫闹肚,要找美酒解馋。 凌纱儿急忙上前拦道:“哥,哥,你不再指点我几招?” 凌楚瑜笑道:“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了,我妹妹很厉害,再练个几年就能超越我了。” 凌纱儿问道:“哥,你觉得我能赢那个骆霞吗?她可是连你都赢不了的人啊。”在凌纱儿心中,凌楚瑜一直是自己最崇拜的人,从打小开始,凌楚瑜练功一点既懂,学什么都快,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也只能是少年侠客的末席,这不禁让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去接受的事。而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却是那个把自己视为榜样的哥哥打败的人,怎叫她安心。 凌楚瑜知道凌纱儿的心思,安慰道:“好妹妹,娘传授给你的‘飞燕双绝’虽算不上什么绝顶武学,但好歹也是东海派的正统武学,只要你按照我说的练习,通过考验绝不成问题?” 凌纱儿半信半疑道:“能打赢那个骆霞?” 凌楚瑜道:“那是不可能的,骆霞可是掌门千金,学的都是东海派嫡传武功,但你放心,考验不一定是要赢骆霞,最多打个百来回合不输考验就可以通过什么的。” 凌纱儿问道:“那哥,你看我能打多少回合?” 凌楚瑜道:“绝对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还怕会输?” 凌纱儿坚定道:“哥,我想赢。” 凌楚瑜愣了一下,道:“你?还想赢,别想了,骆霞要是用普通招式或许你能立于不败,一旦她使出‘剑里藏花’,最多……”说罢,凌楚瑜伸出五个手指。 凌纱儿道:“五十个……回合?” 凌楚瑜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五招,你以为侠客榜的骆霞这名号是这么廉价吗?” 凌纱儿一下子就泄了气,急得直跺脚,道:“那怎么办嘛,爹娘又不教我厉害的武功,我就是想赢她。” 凌纱儿这般好胜凌楚瑜也是头一次见,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说罢,为什么想赢骆霞?” 凌纱儿支支吾吾道:“因为……她曾经赢过哥你,所以……我想……”凌纱儿年纪虽小,但好胜心却重,对于凌楚瑜败给骆霞的事一直介怀于心。 凌楚瑜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凌纱儿说,自己的形象可能在她心里倒塌过,但凌纱儿又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么一个矛盾一直刻在凌纱儿心里,这样会影响她和骆霞交手时的心态,如果指点她赢了骆霞,以骆霞高傲的性子,内心里会怎么想,凌楚瑜心里苦笑,教一个人很难。 凌楚瑜叹了叹气,心下还是做了决定,道:“想赢骆霞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悟性了?”再三思量下,凌楚瑜认为先帮助她提高信心为上,毕竟妹子是最亲近的人。 凌纱儿一听,喜道:“真的?” 凌楚瑜点了点头,道:“上次和她交手就发现了她的弱点,我再教你几招,便能破了她的‘剑里藏花’,至于能不能最后赢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因为这两年,我也不清楚她会精进到什么地步。” 接下来的几日里,凌楚瑜耐心地传授凌纱儿武功,还使用“剑里藏花”与凌纱儿拆招,从实战中磨练。凌纱儿惊奇发现凌楚瑜也会“剑里藏花”,凌楚瑜解释道,自己当年也是接受考验后方能学习东海派的嫡传绝技。不过东海派门规森严,“剑里藏花”只传授掌门的子女及入室弟子,苏婉如也是入室弟子之一,不过后来苏婉如下嫁凌柏川,自然就不能再修炼“剑里藏花”更高级别的境界,凌楚瑜而作为苏婉如的儿子,也只能修炼到第三重境界,要想修炼更高境界,必须要得掌门人首肯才行。 “第三重?可刚才和我拆招,哥你明明使出了五招,是第五重呀。”凌纱儿不明所以道。 凌楚瑜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小声道:“后面两招我是偷学的,只学了招式,没有心法,光有样子而已,但拿来给你喂招拆招再合适不过。不过你别说出去,这事连娘都不知道,东海派门规甚严,让他们知道了就麻烦了,我现在可是冒着风险帮你呀。” 凌纱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哦”了一声。她心里乐了,可能是觉得以前的那个凌楚瑜又回来了,甚至觉得自己的兄长只是谦让那个骆霞,想到这里,心里欢喜起来,道:“哥,我知道了,之前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让着她,对不对。” 凌楚瑜小声道:“你呀,真是鬼机灵,别乱说。”凌纱儿嘻嘻一笑,双眸一眨一眨,道:“哥,既然你知道她弱点,当初怎么让她赢,是不是看上她了。” 凌楚瑜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她眼光高过天,我才不碰这种女人。你可别得寸进尺打听我的事,还想不想我教你了。”凌纱儿吐了吐舌头,不再问了。因为凌楚瑜有自己的底线,不想说的,谁都问不出来,连自己父母也不例外。 凌楚瑜道:“好了,该教的都教了,你就好好练,我现在去看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师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六章 剑里藏花花自露(一) 苏州城凌家镖局,百年老号,从一个小小镖局成为如今数一数二的镖局,和总镖头凌柏川的实力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凌柏川接手镖局时,镖局面临关门的窘境,可就在短短数十年间,发展成如今之境,绝不是运气。凌家枪法号称武林第一枪,绝不是浪得虚名。凌楚瑜凭借一条银枪斩获十大少年侠客榜之名,枪王之名,可见一斑。 凌楚瑜刚到镖局,镖局里的镖师们都纷纷上前打招呼,有嘘寒问暖的,有聊家常的,非常亲热,可见凌楚瑜在镖局中的地位。这些镖师个个都是凌楚瑜前辈,江湖经验老道,凌楚瑜对他们也极其尊重,相处融洽。 一顿寒暄后,凌楚瑜开口问道:“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呢?” 众镖师一顿哄笑:“他们啊,都在药房里躺着呢。没有半个月,休想下床走路。”“是啊,这次丢了镖,总镖头很生气,要处罚他们,每个人都还欠着五十大棍呢。”“五十大棍算轻了,想想我们多少年没丢过一趟镖了,要不是不易把镖又抢了回来,恐怕那四个人早就被逐出镖局了。” 凌楚瑜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提醒道:“这事也给我们一个教训,居安思危,现在黑白两道给我们镖局面子,全凭我们所有镖师的力量,所以这么多年才太平无事,大家别忘了,镖局有实力,别人才给咱们面子,镖局才能长久。” 众镖师心里清楚,走镖只要挂着“凌家镖局”的旗号,黑白两道无人敢惹,所以这些年偶尔也有些放松警惕。如今被凌楚瑜这么一说,众镖师个个面面相觑,忽然觉得背后发毛,觉得眼前的这个少镖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 凌楚瑜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大家都忙去吧,我去看看他们。” 镖局的内院,是众镖师的住所。凌楚瑜走到里面的一间大屋,是疗伤的地方,推开房门,瞬间一股浓重药味扑面而来。凌楚瑜左手捂住鼻子,右手扇了扇,调侃道:“好大的药味,你们这几个混蛋快死了没有?” “大师兄!”里面几人同时说道,声音却气若游丝。 屋里的一张大炕躺着四个人,第一个身形魁梧,脸色惨白;第二人双手缠着绷带,看来是受了皮外伤;第三人右脚绑着木板,看似骨折了,最后一个人年纪看起来最小,人也比较小,伤得最重,手、脚、身上都缠着绷带,而且四人见凌楚瑜来,前三人还能勉强动动身子,那小个子连动都动不了,四人均是凌柏川的收的入室弟子,也是孤儿,分别是吴仕、何萧之、唐礼和宋至远。 凌楚瑜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但见到四人的伤势,尤其是小师弟宋至远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一软,道:“伤势怎么样?能说话吗?” “大师兄,对不起,我们丢了镖局的名声。”说话的是吴仕,他身体结实,恢复比其他人要快一些,他作为这次押镖的负责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凌楚瑜道:“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好好练功,这下后悔了吧。说说,都伤哪了?”凌楚瑜话里怪罪,但心里却十分关心。 吴仕道:“我受的是内伤,五师弟被刀伤了双臂,好在之前止住了血,没失血过多,不然就废了,六师弟伤了右脚,还好骨头没断,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初,至于小师弟,他最拼命,浑身都是伤,差点就没命了……”说到这里,吴仕有些哽咽,喉咙里有一块东西卡住似的,羞愧难当。 凌楚瑜都看在眼里,四人虽然没有出声,但眼神都避开凌楚瑜的目光,牙关紧咬,既不甘心,又后悔。凌楚瑜心一软,低声道:“得了,你们好好养伤,这次就算一次教训了,镖师这口饭不好吃,都是在刀口上卖命,一不小心就到阎王那里报道,你们要记住这次教训。” “大师兄,听说你和二师兄他们把镖追回来了?”宋至远虽恢复得不错,但气息还是有些弱。 凌楚瑜食指点了点宋至远,道:“你这个小混蛋,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要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指望你们二师兄他们,他们要不是碰到我,早就和你们一样躺在这里了,到时候,天下第一镖局的凌总镖头的六个入室弟子,竟敌不过一个江洋大盗,这传出去了,镖局也就不用做生意了,关门大吉算了。” “钟万里也不是普通的大盗。”宋至远小声说道。 凌楚瑜厉声道:“什么?你再说一遍。”声音虽小,但也逃不过凌楚瑜的耳朵。宋至远道:“钟万里可是黑道上的厉害人物,别说我们,就连驰骋江湖的老手也未必是他对手,而且大师兄你第一次走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挂旗吗……”宋至远始终是一个小孩,好胜心强,做错事后不敢承担后果,找借口逃避。 凌楚瑜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小子,学我是吗?我第一次出镖是没挂旗,但我一条枪挑落了整个黑云寨,你行吗?你要是有这本事,你走镖挂不挂旗我都无所谓。”宋至远顿时语塞,凌楚瑜接着对其他三怒斥道:“还有你们三个,他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事吗?”四人被凌楚瑜一顿怒骂,纷纷沉默不语。 当年凌家镖局虽声名在外,却也不是谁都不惧。凌楚瑜初次押镖,意气风发,镖旗都不挂,一人一马车就上路了。途经黑云寨,被黑云寨劫匪拦路抢劫,凌楚瑜艺高人胆大,故意束手就擒,等进了黑云寨后,一把银枪便挑落整个黑云寨高手,从此再也没人敢招惹凌家镖局。凌楚瑜也凭此名震江南。 “算了,懒得理你们,先把伤给我养好,伤好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我亲自处理你们几个小混蛋”说罢凌楚瑜气冲冲地甩门走了出去。四人暗暗叫苦,宋至远更是吓得脸变了色。其余三人纷纷指责他,为什么要招惹大师兄。 出了镖局,凌楚瑜怒气不减。宋至远年轻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若不趁早调教,以后丢镖局威名事小,怕是惹祸上身。凌楚瑜心中烦闷,就在街上逛了逛,顺便找酒喝。正觉无趣,杨翔龙找到了他,说是师父要他立马赶回凌府。凌楚瑜匆匆赶回府中,进了大堂,只见凌柏川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神色不展,凌楚瑜上前道:“爹,叫孩儿回来有何事?” 凌柏川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凌楚瑜,道:“你自己看吧。” 凌楚瑜接过来,是一张请柬,封面上写着“送呈凌柏川台启”,里面写道:“本人将于九月十五在东方世家举行武林大会,望柏川兄亲临,敝人东方魄恭候大驾。”请柬上还有东方魄的印信。凌楚瑜奇道:“这好端端地,开什么武林大会?怕天下人不知道他东方魄是武林盟主吗?” 凌柏川低喝道:“不易,注意措辞。东方魄也是你叫的?”凌楚瑜头轻轻一点,凌柏川接着说道:“其实自从东方魄成为武林盟主以来,整个武林看似听他号令,实则楚汉分界,暗斗不断。” 凌楚瑜也知道一些,东方魄因为二十年前击破苍云教总部,击杀百里无极后,成功从欧阳世家中抢得武林盟主之位,据说苍云教的镇派内功“玄清游炁”也落入他的手中,实力大涨,名噪一时。但以欧阳世家为首的一部分门派并不服东方魄,欧阳世家根基深厚,人脉广阔,难以动摇。总之,整个武林分成两个派别,表面上和气,私下里却争斗不休。 “不仅如此,”凌柏川拿起桌上的一物件,递给凌楚瑜道:“这是和请柬一道送来的,你看看吧。” 凌楚瑜接过物件,是一块三寸铁片,约一厘厚,黝黑质地,十分坚硬,上面印有一个龙头,背面则刻着“凌楚瑜”三字。“飞龙令”凌楚瑜脱口而出。 飞龙令,是武林盟主召集十大少年侠客的令牌,也是武林盟主召集这些当今武林最年轻一辈高手的唯一手段。当今这些少年侠客,桀骜不驯,东方魄既不想太约束,也不能太放任,所以以“飞龙令”稍加约束。正所谓,“飞龙不出,侠客不从”。 凌楚瑜把玩着“飞龙令”,沉思道:“这武林盟主的意思是我也要一道参加这无聊的武林大会?不去不去。” 凌柏川道:“你既然接了这侠客令,就必须受了这飞龙令,不然就是公然打东方世家的脸面。” 凌楚瑜满不在乎道:“我们不是站在欧阳世家一边的吗,那我就没必要听这武林盟主的话。” 凌柏川摇了摇头,道:“现在虽然欧阳世家和东方世家暗斗得厉害,但明面上,东方世家可是武林盟主,就不要在着风口浪尖上徒增麻烦,万一东方世家借机找出什么事端就麻烦了。” 凌楚瑜没有说话,自己已经身处这争斗漩涡之中,虽然离这漩涡的中心很远。凌柏川道:“等你妹妹的考验一过,你就随你程师叔一道前往,骆霞不也是侠客榜之一吗。” 凌楚瑜奇道:“爹,你不去吗?” 凌柏川道:“我将要闭关修炼,我们镖局本来也不算什么江湖门派,我出不出席无关紧要,由你代表就可以了。” 凌楚瑜喜道:“爹,难道您的‘玄火功’已经快要大成?” 凌柏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才初窥第七重门径,要练至第九重谈何容易。倒是你,不到二十已经达第四重,可谓是奇才……”凌柏川欲言又止,看了看凌楚瑜,轻声道:“罢了,不提了,你好好修炼‘游龙枪法’便是,有四重‘玄火功’的内功底子,足以胜过江湖一流高手,闭关前我会把枪法剩下的几招传授于你,你必定要勤加练习,不要辜负了我,放弃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六章 剑里藏花花自露(二) 次日,凌柏川在传授凌楚瑜枪法后就闭关了。后面几日,凌楚瑜一边当凌纱儿陪练,一边练习“游龙枪法”,过得到是很快,很充实。在凌楚瑜练会整套“游龙枪法”之后,发觉在家已经有十天没出门了,武功练完了,凌纱儿也已经不用再教了,一时间竟无聊起来,一无聊就犯酒瘾,想想城中酒肆酿的桂花酒,凌楚瑜吞了吞口水,提了一个酒壶,出门打酒。 桂花酒,制法简单,桂花三蒸三晒后用米酒浸泡数月,开坛有桂花香味,是常见的一种酒。但苏州城里有一家桂花酒坊,这里酿出的桂花酒色呈琥珀,酒质香醇,入口有桂花的香气,特别是加了鲜果,酒中有微微的水果的甜味,别具风味。 “十里香”,一家不算太大的酒坊,这里酿的桂花酒却十分出名。酒坊的老板是一个五旬老头,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自己在柜台算账,儿女们忙前忙后。酒坊有两层,每层只有五六张桌子,还算能应付过来。除了“桂花酒”,十里香的肉干和肥鸡也颇具特色,是很好的下酒菜。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放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流氓。”说话的是十里香酒坊老板的女儿,叫香儿,长得很清秀,很有活力,可能是从小生长在这酒坊的原因,表面上像极了酒的醇厚,但内心却十分豪爽,刚刚就打了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一个响亮耳光。 “哟,有脾气,我喜欢,过来陪我喝酒。”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衣着华丽,他伸手抓住的香儿的手,硬拉了过来。 香儿试图睁开那人的手,无奈那人力气很大,香儿一怒之下,另一只手一挥,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那人似乎有了准备,另一只手抓住香儿的手腕,笑道:“哈,小美人,看你怎么打我。” 香儿两只手被紧紧抓着,无力反抗,边生气边挣扎道:“放开我。” 那人道:“好啊,那坐下来陪我喝酒。”说罢粗壮的双手搭在香儿的肩上,强行下压让她坐下,道:“小美人,给我们兄弟俩倒酒。” 香儿在酒坊干了几年,这样的客人也遇到不少,而且这两人身上都佩带有剑,可能是江湖中人,都是惹不起的,板着脸给两人倒了酒,冷冰冰道:“两位请慢用。” 那人“嘿嘿”一笑,道:“小美人倒酒,我哥俩就喝得更带劲了。大哥,干。”两人酒碗一碰,“咕咕”喝个痛快。 “他们是北湖帮的五霸之一疾风剑全宁栎膝下两大弟子,武长云和武长风,不要多管闲事。”周围有一桌人看不下去,想出手相救,但被同桌的人阻止了。“武长云和武长风两兄弟武功不弱,名气仅在少年侠客榜之后,不要出这个头。” 武长风有点得意忘形,在喝了一碗酒后,伸手摸了摸香儿的下巴,道:“小美人……”香儿立马跳了起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但手被武长风攥紧了,怒喝道:“放开我。” 见形势不对,老板跑上前,赔笑道:“好汉,好汉,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小女。” 武长风一脸横气,道:“怎么,她打了我一巴掌,我让她陪我喝几碗酒权当赔礼,不行吗?” 老板低声道:“好汉,小女不懂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样吧,两位好汉今天在小店的一切费用,全免了,行吗?” 香儿一听,急了,道:“凭什么,是他们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老板急了,心想这妮子怎么还耍性子,低声喝道:“香儿。” “我们不在乎那点酒钱,就想这姑娘陪我们喝酒。”武长云一副嬉皮笑脸说道。 香儿冷冷道:“想让本姑娘陪你们喝酒,哼,做梦,我死也不和他们这俩人渣喝酒。” 武长风一听自己被骂人渣,气得手一用力,疼得香儿“哇哇”直叫。听到妹妹的叫声,两个哥哥纷纷冲了上去,但他们哪里是武长风这个练武之人的对手,一拳一脚就把两人打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哥,你们怎样?”香儿叫道,但手被武长风抓住,无法脱身,骂道:“你这个败类,放开我。” 武长风得意道:“放开你,没问题,但你得陪我喝酒。”说罢拿起一碗酒,往香儿嘴里灌。香儿左右晃头想避开,无奈武长风一直灌,不少酒都洒了出来,湿了香儿的衣领。 “武长风,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逼着一个姑娘喝酒,恃强凌弱,就活脱脱一个恶霸,传出去了真丢你们北湖帮的脸。” 武长风还沉浸在调戏香儿的过程中,突然这么被人点名一说,大觉窘迫,把手里的碗一摔,大声喝道:“是哪个王八蛋多管闲事。” “香儿,别喝了,过来给我打酒。” “凌少镖头”。香儿挣开武长风的手,跑了过去。 凌楚瑜拿出手帕,递给香儿,道:“擦一擦,满嘴都是。帮我打满这壶酒。”指了指柜台上的酒壶。 武长风走上前,道:“凌楚瑜,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缩头乌龟呢。” 凌楚瑜没有理会他,对香儿道:“再包一些肉干给我。”香儿擦了擦脸上的酒渍,去打酒了。老板向凌楚瑜抱拳表示感谢。 武长云朗声道:“凌楚瑜,我兄弟二人找你挑战,你都避而不见,是不是怕我们兄弟,今儿给个痛快话,是战还是逃。” 凌楚瑜懒懒道:“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挑战?你们想打架,去找其他人。” 武长风道:“那你是不敢了。” 凌楚瑜道:“随你们怎么说吧,说我不敢也好,说我怕你们也行,嘴巴长在你身上,想怎么说是你们的事。” “你!”武长风被凌楚瑜毫不在意的话气得一时无语,正想冲上去,却被武长云拉住,道:“凌楚瑜,我兄弟二人依照江湖规矩,上门挑战,但你现在避而不战,算不上英雄好汉,传出去了,岂不是丢了你少年侠客的名声。”武长风也附和道:“对,避而不战,算不上英雄好汉。” 凌楚瑜把玩着手中的碎银,心不在焉地道:“算不上就算不上吧,随你们怎么说。” 武长云见凌楚瑜不受激将之法,大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今天是凌楚瑜不敢接我们兄弟的战书,什么少年侠客,就是一个胆小鼠辈。” 凌楚瑜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对于武长云两兄弟,他实在是不耐烦了,连忙催道:“香儿,酒打好了没有?” “来哩,酒一壶,二两肉干。”香儿甜甜说道。 凌楚瑜把手中的小碎银放在柜台上,道:“得嘞,走了。香儿,我现在要去‘红袖坊’。要不要跟我走。” 香儿聪明,一听就知道凌楚瑜想带她暂时离开这里,避开武长云两兄弟,笑呵呵地“嗯”了一声,就跟在凌楚瑜身后。 “慢着!你可以走,小美人要留下。”武长风阻止道。这次武长云两兄弟来挑战凌楚瑜,是听到一些传闻,加上之前败给凌楚瑜,心里早有芥蒂,如果传闻是真,不仅可以一雪前耻,还能名震江湖。 凌楚瑜没有理会,继续走着。武长云武长风两兄弟立马追了上去,一前一后把凌楚瑜二人围住。武长云道:“那女人刚才打了我兄弟脸一下,我要留她陪我们喝酒。”没有堂堂正正地比武,就不能算正真意义上的打败凌楚瑜,武长云见凌楚瑜有意推脱,更加深了传闻的可靠性,故借机挑事。 凌楚瑜问香儿道:“你打了人吗?”香儿摇了摇头,调皮一笑,道:“我只打畜生。”凌楚瑜哈哈笑道:“两位,我这妹子说了,她只打畜生,从不打人。” “哈哈”酒坊里的人哄然大笑,众人对武长云兄弟二人的行为不齿,无奈两人是武林中人,只能忍气吞声。凌楚瑜威名,在座的都有耳闻,故而放声长笑。武长风勃然一怒,喝道:“骂谁畜生。”右拳一挥,直扑凌楚瑜面门。 凌楚瑜边退边道:“你们兄弟二人当众调戏姑娘,实乃好色之徒,又强施手段灌酒,这种行为不是畜生又是什么,还要我一脸正经地说出你们的恶行,真让人作呕。” “你。”武长风被凌楚瑜一顿数落,又羞又气,亮出长剑,道:“看招。” 凌楚瑜手一伸,喝道:“停!” 武长风蔑视道:“怎么,怕了?要是怕了,就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凌楚瑜挥了挥手,喊道:“喂,老二,老三。” 不远处,杨翔龙和顾颜正骑着马慢慢过来,二人正押镖归来,杨翔龙听到喊声,伸脖子看了看,大声回应道:“大师兄。”然后二人驱马快行。 凌楚瑜指了指杨翔龙二人,对武长风说道:“诺,要是想打架,找我那两个师弟。” 杨翔龙、顾颜两人赶来,不清楚发生何事,迷茫问道:“大师兄,怎么回事?” 凌楚瑜道:“我现在要带香儿去逛街,这两人要阻止我带香儿逛街,你们呢,就阻止这两人,听到了吗?”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凌楚瑜上前小声道:“对付这两兄弟不难,一个后劲不足,另一个急脾气,记住后发制人。”然后拍了拍两人肩膀,道:“交给你们了。” “哪里走!”武长云武长风兄弟俩齐声喝道,两道寒光,扑面而来。凌楚瑜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的两个师弟会替他挡着。杨翔龙和顾颜虽然不清楚事情始末,但大师兄凌楚瑜交代的事,武长云武长风又先动了手,他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提起长枪,迎头而上。凌楚瑜边走边道:“倘若你们打不过,让他们打扰我逛街,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们。”二人一听,脸色一变,更加卖力起来。 凌楚瑜领着香儿走出了一段路,香儿回头看看,确实没人追来,抱拳笑道:“少镖头,多谢援手。”香儿心性豪爽,行男儿之礼。 凌楚瑜道:“举手之劳,顺便让我那两个师弟磨练磨练。”看了看香儿,道:“话说,香儿,许久不见,你出落得更漂亮了,难怪那对兄弟对你……” 香儿瞥了凌楚瑜一眼,道:“哼,那是,本姑娘自然是漂亮,还用得着你说,现在上门提亲的,都从门口排到街上了。” 凌楚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道:“香儿,你看啊,今天的事,还好遇到了我,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怎么办?” 香儿听了“哼哼”了一声,冷冷道:“少镖头,怎么还打我家酒坊的主意啊,还是收保护费。” 凌楚瑜道:“唉,怎么这么说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香儿反问道。 凌楚瑜摸了摸下巴,道:“我是想把香儿你们家的酒坊归到我们凌家的名下,有了我凌家的招牌,看谁还敢乱来。你说呢?” 香儿想了想,道:“这样你们就拿走了我们一分利了,我爹这么抠,肯定不会同意的。” 凌楚瑜道:“只要归到我们名下,我们镖局就会出资扩大酒坊的面积,这样你们赚的就更多了,就不在乎分一分利给我们。”香儿想了想,觉得不好,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凌楚瑜接着说道:“而且一旦归到我们名下,我立马派几个镖师,专门保护你们,这样多好呀。” “这个……还得我爹拿主意。”香儿想了想道。 凌楚瑜笑道:“那是那是,这种事当然是你爹拿主意,香儿你就把我的意思转告一下。先声明,我凌家家大业大,不是贪图你们那小小酒坊。” “那是为什么?” 凌楚瑜道:“当然是为了香儿你这个朋友啊!” 香儿“啐”了一声,道:“朋友不是帮忙不求回报的吗,少镖头?” 凌楚瑜拍胸脯道:“我当然是了,但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帮得上,我得叫人帮忙,那也要给别人好处的嘛。” 香儿头一扭,哼道:“奸商!我会和我爹说的,至于成不成,另说了。走啦”说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六章 剑里藏花花自露(三) 和香儿分别后,凌楚瑜在街上转了一会,又顺手去铁匠铺订了一对双剑,因为之前在天波杨府,凌纱儿的双剑之一被震断,整天吵着要赔,凌楚瑜拗不过,交给其他人又不放心,只好自己亲为。 选兵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马虎不得。既要知道对方趁手的兵器是多长多宽,重量几多,铸造用料也讲究,要根据对方招式习惯用料,铸出来的兵器是柔软还是坚硬,都会影响人的出招威力和招式变化。凌纱儿双剑飘逸,出剑角度刁钻,配剑就应该轻盈柔软,用料太硬则刚,失之飘逸,太软则飘,不易控制,也易折断。 凌楚瑜对铸剑略有了解,选了铸剑材料后又叮嘱铁匠一些细节,铁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又因为凌楚瑜身份,岂敢偷工减料,唯唯诺诺地铸剑去了。凌楚瑜盯了一会,觉铁匠工艺不错,才放心离去。 凌楚瑜回到家门口时候,碰巧杨翔龙和顾颜也刚好策马来到。凌楚瑜见二人满脸欢喜,道:“哟,看来是赢了,挺快的嘛,看来那两兄弟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 顾颜跳下马,喜道:“大师兄,多亏了你的指点,真没想到能赢他们。” 凌楚瑜问道:“打了多久?” 杨翔龙翻身下马道:“百来个回合。都和大师兄说的一样,武长云后劲不足,武长风性情急躁,只要前面顶住了,他们就完蛋了。” 凌楚瑜点了点头,稍做沉思道:“孺子虽可教,但我觉得你们这两年的长进应该不用百来回合。” 二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些师兄弟清楚一点凌楚瑜在指导武功方面确实让他们获益良多,可其中的严格苛刻也让他们苦不堪言。凌楚瑜不在的这两年,无人严格约束,虽也刻苦,但心性始终会稍有懈怠。 凌楚瑜目光扫过二人,二人低头不语,有些惶恐。想来自己太过严苛,但若不严厉,唯恐他们放松懈怠,这次镖物被劫就是一个警告。若不严加管束,镖局多年的名声就毁于一朝。 “走吧,回府了!”该教训的话也说了,也不能逼太紧。 “慢着,大师兄。”杨翔龙见凌楚瑜不再深究,心里暗喜,指了指身后,道:“你看。” 顺着杨翔龙指的方向一看,他们马儿的身后,有一辆马车,双马双轮,车厢高大,装饰精巧,红漆崭新,颇为华贵,不是一般人家或租用的马车,凌楚瑜觉得马车有点眼熟,想了想正是停在“十里香”门口的马车,以为是武家兄弟的马车,调侃道:“你们打就打,怎么还顺别人的马车回来?太不厚道了,不过这点符合我脾气。” 马车里“噗嗤”地笑了一声,里面竟有女子,凌楚瑜正觉得奇怪,里面传出声音,“凌师侄,好久不见。” 凌楚瑜一听,明白来者身份,心头一震,身子一直,抱拳作揖道:“晚辈凌楚瑜,拜见程师叔!” 马车窗帘一撩开,是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人,面容姣好,透着成熟稳重,这人正是东海派的程云琪女侠。程云琪下了马车,对凌楚瑜笑道:“凌师侄,好久不见,你对人还是这么严苛。免礼。”凌楚瑜汗颜道:“我管教师弟们不严,让师叔见笑了。”程云颌首一笑,然后对着车厢里道:“霞儿,我们到了。” 骆霞,美丽中透着英气,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凌楚瑜抱拳道:“骆师叔,一路辛苦了。”凌楚瑜虽比骆霞年长,入门也早,但骆霞的武功乃其父,东海派掌门所授,和苏婉如、程云琪是一个辈分,故凌楚瑜称她为师叔。骆霞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适应这个身份,旋即颌首,就再也没有理会了。 凌楚瑜对杨翔龙道:“快去通知我娘,说程师叔和骆师叔到了。”然后又吩咐顾颜安置好马车,再领着程云琪和骆霞一道进门。 晚宴过后,各自散去。苏婉如和程云琪都是东海派掌门人骆天浩的入室弟子,从小情同姐妹,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说。凌楚瑜领着骆霞去客房休息。 “你,今天为什么逃避?”骆霞突然问道。凌楚瑜愣了一下,没有回答。骆霞今日也在小酒馆,不过是在二楼,听闻楼下有人调戏妇女,正想出手相救,却被凌楚瑜截胡了。她对凌楚瑜避而不战的态度很是鄙夷,继续说道:“我们都名列少年侠客榜,江湖中来挑战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逃避就意味着有损名声,有损我们侠客榜的名声。” 凌楚瑜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所谓“名声”的东西,他一向来去自由,从来不会给自己戴上所谓“名声”的枷锁,淡淡道:“既然有人喜欢这名声,我拱手相送便是,我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骆霞道:“你既然不在意这名声,当初又为何去争?”凌楚瑜没有说话了,因为他无话可说。两人走到客房前,凌楚瑜右手一摆,意思是到了,骆霞道了一声“谢谢”后,就关上了门。凌楚瑜也走了。 走到前厅,恰巧碰到程云琪,双手一恭,道:“程师叔好。”程云琪颌首应了一声,看了看凌楚瑜,道:“被我们家骆霞数落一顿了吧,那孩子,心气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凌楚瑜笑了笑,道:“骆师叔乃性情中人,直来直去,倒是难得的干脆。” 程云琪有些担忧道:“唉,这孩子从小就争强好胜,一股不服输的劲,尤其是在名列侠客榜后,更有些目中无人,但她品性不坏,只是见不得人软弱无能。当年你们对决,我倒希望你能挫一挫她锐气,却没想你心思根本不在。” 凌楚瑜点了点头,笑道:“心气外露,剑不藏花。” 程云琪若有若无地一笑,道:“不易,你早就看穿了吧,当年你是故意输给霞儿的吧。”凌楚瑜没有出声,程云琪更是信了几分,程云琪道:“当年我是你入门考验的考官,我很清楚你的武功修为,当年霞儿是绝敌不过你的。” 凌楚瑜道:“大家辈属同门,况且又是我的长辈,何必计较这些得失。再说了,当年敌不过,现在未必。” 程云琪点头称赞道:“你倒是很洒脱,年纪轻轻就放得下名利。看来这次纱儿的考验,会出现意外的惊喜。”说罢转身便走了,边走还边说:“这件事可千万不要给霞儿知道”。凌楚瑜心里清楚骆霞的脾气,若是给她知道真相还得了,道了声:“是,程师叔,慢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六章 剑里藏花花自露(四) 一百招内不败,便可正式成为东海派亲传弟子,学习东海派嫡传武功。这是凌纱儿的考验题目,对手则是少年侠客榜中唯一女侠客——骆霞。 “记住两点。第一,守;第二,等”。凌纱儿双手持新铸的双剑,酥胸一挺,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都是凌楚瑜交代的话。所以她与骆霞的比试一开始,始终是稳稳的守,耐心的等。 “骆霞的剑里藏花虽然变化多端,但她始终没真正理解这招的核心是在藏而不是变,只是一昧追求快和变,终究是风吹花落。”凌楚瑜的提点历历在目,而且交手后发现正如凌楚瑜所说,骆霞的剑攻势凌厉,变化无常,但总是差一点。剑里藏花,关键在藏,出手前诡异难辨,角度飘忽,才能先发制人。骆霞每每在使出招式时,都被凌纱儿看破,故不能先发制人,反而被后发先至。 “纱儿招式挺巧妙,霞儿每次出招,都被纱儿化解了,真是厉害。”程云琪边说边看着凌楚瑜,似乎有所暗示。在练武场,凌柏川、苏婉如、程云琪、凌楚瑜、杨翔龙和顾颜都在一旁观战。凌柏川颌首微笑,苏婉如却是有些惊讶。 “大师兄,小师妹这几招怎么感觉像凌家枪法啊。”杨翔龙边看边说道。凌楚瑜小声道:“我把枪法的几招演化成剑法教给纱儿,你看这招蛇绕龙缠,本是出枪后近身出拳与敌人近搏,纱儿使双剑,以双剑代替枪和拳,缠住对方,还有这招指点疆场,本来是挥枪点击,招式大开大阖,但一寸短一寸险,用剑使出来就追求灵活刁钻……”凌楚瑜在耐心地分解招式,杨翔龙和顾颜在一旁认真听,频频点头,获益良多。凌柏川斜眼望去,颇为安慰地点点头。自己虽正值壮年,但为镖局培养新生力量不容小视。收的这些弟子资质不错,尤其是杨翔龙,今后将是镖局重要的力量。如今自己无暇分身传授武功,好在凌楚瑜帮忙,才使他们没有落下进度。 场上比武的两人,招式场面上虽是平分秋色,但两人内心却不一样。凌纱儿得凌楚瑜指点、拆招练习,针对骆霞的攻势守得稳当,但反击火候欠缺,可这不影响什么,因为自己只要挺过百招便可以。而骆霞本以为对手好对付,可久攻不下,起码一百招之内无法取胜,心里难免有些波动。这个波动,就是凌纱儿等的机会,赌的就是骆霞的好胜心。 “机会来了。”凌楚瑜心里暗暗说道。骆霞果然等不及了,一连使出四朵剑花。剑里藏花,每一重一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有多种变化,让人眼花缭乱。当骆霞一口气使出五朵时候,已经后劲不足,这就是骆霞的弱点,内力不足,在剑招使劲后就无力再回剑防守,这就是机会。凌纱儿虽然不知道骆霞什么时候气力不足,但凌楚瑜说的,如果骆霞一连挽出五朵剑花后,就是她气力用尽时候。凌纱儿心头一震,终于等到机会,右手剑忽点在骆霞手中剑的剑身,顺势一点,一招燕子衔泥,将骆霞的剑带开,骆霞此时手中无力,只能被凌纱儿牵着走。骆霞剑一被带开,空门大露,凌纱儿左手顺势就是一剑。面对凌纱儿紧接的左手一剑,骆霞脸色微变,身子一仰,躲过当头一剑,双腿微曲,同时左手食中二指并拢一点,由下往上点向凌纱儿咽喉。凌纱儿没想到有此一招,心头一惊,顿时慌了,生怕吃亏,慌乱中索性撤招退后一步。 这一步一退,凌纱儿优势已失,凌楚瑜暗叫可惜,若不是凌纱儿临场敌对经验不足,有些怯场,方才右手顺势一剑,一寸长一寸强,在骆霞手指没点中自己之前,手中剑已经架在骆霞脖子上了,胜负既分。凌纱儿虽失了胜算,但凌楚瑜看准时机,立马喊道:“一百招完,平手。” 程云琪边拍手边道:“真是精彩啊,现在能和霞儿在前一百招打平的,在纱儿这个年纪的真没多少人。” 苏婉如见女儿表现惊艳,心花怒放,本想夸上几句,但还是谦虚地说道:“还不是霞儿师妹谦让。纱儿,还不道谢。” 凌纱儿虽棋差一招,没有取胜,但能通过考验,心中自然欢喜,笑嘻嘻道:“多谢霞姐。” 苏婉如低喝道:“怎么叫的,没规矩。” 凌纱儿心领神会,道:“多谢程师叔,骆师叔。” 程云琪朗声宣布道:“凌纱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门第27代弟子。”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一物件,道:“接本门信物。”只见程云琪手里拿着一簇剑穗,颜色金黄。凌纱儿双手接过,剑穗质感细腻,编织精巧,高兴道:“我是入室弟子,多谢程师叔。”东海派以剑立派,以穗分品。入门时不能佩戴剑穗,入门三年后考验合格者,方能佩戴蓝色剑穗,黄色剑穗则是掌门或长老的亲传弟子才能佩戴,故能佩戴黄色剑穗是所有东海派弟子的愿望。 “师姐,这恐怕不合规矩。”骆霞小声对程云琪道。在东海派,能配黄色剑穗,不是资历长的弟子,就是掌门长老亲传弟子,凌纱儿资历浅,又是外家弟子,怕是难以服众。程云琪手一摆,意会骆霞不要说话。 “师妹,纱儿才入门就佩戴黄色剑穗,名不正言不顺,难免会有闲言闲语……”苏婉如道。 程云琪道:“师姐,这是掌门师兄的意思,师姐你虽然出嫁,但论资历,到底还是东海派长老之一,纱儿武功不弱,实至名归,再说了,这个又不是先例,是吧,不易。”凌楚瑜之前也是拿到东海派的黄色剑穗,算是一个先例。凌楚瑜默不作声。程云琪对凌纱儿道:“纱儿你刚才表现十分好,尤其是后面几招,十分精妙。” “那是我哥教的。”凌纱儿欢喜过度,脱口而出,却忘了凌楚瑜之前的嘱咐,不能说出自己指点的事。程云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骆霞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脸。 比武后各自散去,凌楚瑜觉得有些乏力,欲回自己房里休息。走到回廊,脸色忽然微变,机警地低声喝道:“谁?”凌楚瑜听力不弱,身后的人从练武场一直跟到了这,只是没有及时戳破,想看看对方想干嘛。 倩影忽现,是骆霞。这场比试让自己差点就输掉了,而且凌纱儿破解自己的几招十分精妙,而这些妙招居然出自自己当年手下败将之手,这让骆霞有些不知所措。骆霞想弄明白,却又不敢在公众询问,就只好先偷偷跟在凌楚瑜身后。但在途中却被发现,更让自己对眼前的人茫然。难道他当初是让我的。这一想法瞬间在骆霞的脑子中炸开,联系之前种种,自己是半信半疑,自尊心强大的她,显然不能接受这件事。 “是我。”骆霞现身道。 凌楚瑜早就猜到几分,心里大概知道骆霞来的原因,恭敬道:“骆师叔。” 骆霞心里咯噔一下,她本就不喜欢这个身份,被凌楚瑜这么一叫,以为对方叫自己师叔有些藐视之意,心中不快,就更加不好意思开口,一拂袖便气冲冲而去。 “死要面子。”凌楚瑜边走边小声嘀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醉酒(一) 少年侠客榜,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标杆,也是他们努力打败的目标。只有击败这侠客榜上的人,才能让世人承认。而凌楚瑜,公认侠客榜末席,受到的挑战自然接踵而来。 凌楚瑜这些时日打理镖局日常事务已经是焦头烂额,还得应付上门挑战的江湖中人,心中烦闷,在不胜其烦之下,索性让杨翔龙与顾颜跟在自己左右,让二人替自己挡住挑战者。二人见有人主动上门切磋,自然是不亦乐乎。凌楚瑜也放出话来,只有击败自己两个师弟,才有资格跟自己交手。 杨翔龙与顾颜二人开始欢喜得不了,但随着挑战者越来越多,身心已露疲态,在凌楚瑜面前大倒苦水。凌楚瑜岂肯放过二人,让二人帮自己挡住所有挑战者,不然自有处罚。二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可二人不知,正是因为这些时日的实战,对二人今后的成长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 出发参加武林大会的日子渐近,凌楚瑜将镖局事务打理清楚,好不容易得出空闲,正在房中休息,秦铭翻窗而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凌楚瑜打小就跟他厮混,又岂会不知,抢先开口道:“怎么?今晚醉人间有什么节目?” 秦铭先是一愣,随后把拇指一竖,摇头晃脑道:“知我者,不易也。”凌楚瑜不耐烦道:“别咬文嚼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秦铭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了扇,皱眉道:“不易你说话好臭好臭。”凌楚瑜道:“既然嫌我说话臭,那就恕不远送。” 秦铭一听急了,道:“不易,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兄弟我来找你喝酒,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凌楚瑜斜眼道:“你什么花花肠子,我岂会不懂?今晚是蓝儿的‘一舞倾城’吧。”秦铭高叫道:“你小子真行,这都被你猜中。”凌楚瑜伸了个懒腰,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都写在你脸上了。”秦铭道:“蓝儿很久没有舞‘一舞倾城’了,你小子有福分,一回来就赶上了。今晚醉人间可是爆满,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子弟,若不是妙姐有心,留了两个位置,恐怕你我都进不去。”凌楚瑜并没有高兴,心中却隐隐约约感觉为什么妙姐会留有自己位置。 秦铭见凌楚瑜有些愣神,晃了晃他,道:“怎么?你不想去。”凌楚瑜回神道:“不,没有。去就去,这些日子都在忙镖局里的事,今晚刚好可以放松放松。”秦铭生怕凌楚瑜拒绝,听罢后拍手道:“好,今晚醉人间见。”说罢一个翻身,跳出窗外,来去倒是干脆。 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夜间的醉人间好似黑夜的明珠,熠熠生辉。醉人间门口大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马车更是寸步难行,人车全堵在此处,一时间喧闹无比。 秦铭左穿右挤,他轻功身法不错,在拥挤的人群里来去自由。凌楚瑜手提酒壶,跟在秦铭身后,借着他开辟的空隙,穿梭于人群之间。 “哈,我就说嘛,今晚就应该步行,若是骑马,不知何时才能到呢。”秦铭站在醉人间大门外,得意洋洋说道:“不易,你说是吗?”凌楚瑜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这条大街太拥挤了,我倒是愿意躺在马背上。”秦铭道:“美人在前,你还这般怠慢,这多失礼数。”凌楚瑜不解道:“你现在怎么一股穷酸味,就差吟诗作赋了。”秦铭出身将门,重武轻文,凌楚瑜还没见过秦铭这般懂文人礼数。秦铭叹气道:“这还不是我爹,说沙场无情,还是老老实实读书,考取功名。”凌楚瑜一听,大觉奇怪,堂堂一开国将军,竟要子孙弃武从文,其中又有何玄机。秦铭摇了摇头,道:“不说了,走,进去喝酒。” 门口龟奴正点头哈腰地招待来宾。今晚能进入醉人间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因此格外卖力。不仅因为他们身份尊贵,更因为他们出手阔绰,像今日这种日子,打赏银子比平日里更多,自然更热情招待。 “哟,这不是凌少镖头和秦公子嘛,今天来得早啊!”门口龟奴笑咪咪道:“两位爷快请,妙姐给您二位留了座位。”说罢双手一摆,把二人领进门。 秦铭心情大好,丢出一块碎银,道:“赏你的。”龟奴双手一接,眼睛弯成一条线,卑躬屈膝道:“谢公子赏赐。快请!” 醉人间内重新布置,一楼搭起一个平台,约一丈,屋内顶端红色绸缎结成一朵巨大的花朵,八条绸缎沿着边缘垂下,好似鲜花绽放。二楼设有雅座,已经坐了大半,雅座上的人衣着华贵,满面春风。雅座千金难买,能入座的人富贵显赫,一掷千金,面不改色。 龟奴领着凌楚瑜二人到了二楼东边的席位,这里面对大门,是最尊贵的席位。秦铭得意道:“看来妙姐对我还是挺好的。”屁股一坐,端起茶杯,浅尝辄止。舞者未上,桌不上酒,这是醉人间规矩。有些宾客好饮,歌舞还未开始就烂醉如泥,大叫咧咧,更有甚者,大打出手,有辱斯文,故而舞会不开,美酒不上。 凌楚瑜晃了晃手中的朱红酒葫芦,并不担心无酒可饮,也是只有他会自带酒水,醉人间极度奢华,出入都是有身份的人,谁都不会做出自带酒水这种有份的事,可凌楚瑜倒是满不在乎。秦铭见了,口渴难耐,伸手欲夺凌楚瑜的酒葫芦,“不易,给我喝一口。都不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不让喝酒难受死了。”凌楚瑜侧身一旁,挥挥手道:“去去去,你少喝点酒,免得等会惹出事来。”秦铭不满,叫道:“我能惹什么事?明明就是你小气。” 凌楚瑜用下巴指了指右斜方,示意秦铭看过去。秦铭一脸莫名,朝着凌楚瑜示意方向看过去,脸色顿时一变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不悦道:“苏显那个混蛋竟也来了,还带了两个人,不易,知道什么来路吗?” 凌楚瑜眼睛看向别处,淡淡道:“他左手边那个,是上官家的上官飞,另一个就不知道了。”秦铭皱眉,看着衣着华丽、剑眉星目的少年道:“上官飞?就是侠客榜上的那个上官飞。”凌楚瑜微微一点,秦铭看着另一个人,道:“另一个粗壮大汉,年纪不大,双眼有神,看来是横练的外家高手。”那汉子衣着华贵,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上衣料子,凌楚瑜一眼便认出是直供皇家的苏锦,能穿这种料子衣服的,大多是达官贵人,而且衣服做工也相当精细,手艺可与皇宫媲美。凌楚瑜低声道:“上官飞可不好惹,而且那个壮汉看样子也不是寻常人,今晚你可别惹是生非。” 秦铭冷眼道:“能跟苏显那混蛋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易,那个上官飞武功如何?与你相比。”凌楚瑜抬眼想了想,道:“上官家的双钩,变幻莫测,狠辣无情,正是你单刀克星。”秦铭打骂道:“我问你上官飞与你如何,你倒反过来说我,交友不慎!” 凌楚瑜眼光扫向别处,道:“反正你少惹他们,出事了我可不帮你。”秦铭忿忿道:“我看到他们就恶心,我才懒得搭理他们。若是他们惹了我,你可别袖手旁观。”凌楚瑜道:“放心吧,主角是那个壮汉,苏显今晚不会找你麻烦。” 秦铭再看了过去,才注意到那壮汉坐在案桌的上首位置,苏显和上官飞分侧左右,而且行为颇为恭敬,看来壮汉身份比两人要尊贵。秦铭从来没见过如此恭敬的苏显,大感兴趣道:“这人是谁,竟能让苏州首富和少年侠客如此恭维。”凌楚瑜不想多惹事端,毕竟今日是来放松的,道:“别管那么多。喏,开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醉酒(二) “当”地一声,清脆悦耳,如清泉上头,瞬间把整场的看客拉了回来。编钟声音渐渐厚重,轻重缓急,曲子悠扬传来,散发出浓郁的历史气息,让在座的人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敬重之意。尤其是秦铭,他出身将门,沙场之事从小耳濡目染,一直向往军旅生活,为国征战沙场,心头一热,不自觉挺起胸膛。 凌楚瑜也被这曲子感染,一口烈酒,烧到心头,大觉痛快。正在众人情绪浓郁之时,“铮”地一声,把众人从历史厚重的情绪拉了出来。此时琴声幽幽传来,曲子欢快优美,怡情山水田园之间。此时八名舞女,身着粉色长裙,袅袅婷婷,挥舞手中水袖,口中轻唱着:“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舞女曼妙轻步,婀娜多姿,挥舞水袖,如涓涓细流,把女性之柔美表现得淋漓尽致。舞女继续唱道:“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梆梆”,一股有节奏的敲打声响起,八名青衣男子上场,踏地如飞,与舞女双双为伴。场外欢快的声音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男女若分若合,尽显难舍难分之态。“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秦铭看得入迷,这两段描写妙龄女子和成年男子一段相逢相知相恋的情景,有过羞涩,有过甜蜜,有过思念,男女舞者刻画地十分动情。凌楚瑜双眼无神,已经发愣,心绪已经不知飞到何处。 “叮叮”的古筝声音清脆干净,好似深山中一声鸟鸣,划破寂静的山谷,也把凌楚瑜思绪拉了回来。此时舞台上的八女八男已退场,一位身着红色宽袖长裙的女子踏歌而来,引来场下一阵骚动。女子笑靥如花,一头乌黑秀发盘成垂云髻,髻上簪着一支素色簪子,眉心间有桃花花钿,明艳动人。凌楚瑜不禁小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秦铭似乎听到了一些,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凌楚瑜低头摇了摇头,没有在说,只顾一旁饮酒。秦铭也懒得理他,只关注舞台上的蓝儿,不禁好奇道:“蓝儿的舞不是华丽见长吗?怎么这次竟然是这般清雅,倒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 笛子声响起,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走来,与蓝儿一起演绎。此时有人清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蓝儿与男子就如歌中所唱,男子追寻日夜思慕的女子,虽隔一江之水,却好比天上银河,只能在一头望穿秋水,那种追求所爱而不及的惆怅与苦闷,使得双方悲痛不已。凌楚瑜泪花在眼眶打转,但瞬间就被遏制住了,紧咬牙关,脸色如常。 “咚咚”的鼓声响起,气氛忽然凝重起来。此时的白衣男子已经换上军装,手拿长矛,口中唱着“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男子随军上了战场,只剩下蓝儿一人在家乡苦苦思念。看到这里,不少人流露出怜悯之情,如今大宋虽安定,但燕云十六州还在辽国手中一天,中原就要受到一天的威胁,男子上战场就是寻常之事。今日到场观舞的贵客,身份尊贵,就算日后辽宋开战,也轮不上他们为国捐躯,所以他们只有一声叹息,却不知其间离别滋味。 秦铭呆呆道:“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凌楚瑜心头一震,战争给百姓带来的何止是亲人的离去。凌楚瑜瞬间体会到为什么秦铭父亲不让儿子从军的苦衷,可能是见多了生死离别之故吧。凌楚瑜此时也不知道一向热衷军旅的秦铭,此刻会做何感想。 “噔噔”声快速划过,一旁弹琵琶的女子纤纤玉手,此刻竟有千斤力道,在琴弦上快速滚弹,铿锵有力,整个节奏忽然被琵琶带快了起来,随后便是男子打仗的舞蹈,最后男子身死异乡。琵琶清亮高亢,时让人犹如身临沙场,透不过气,在男子被杀后,声音忽地一转,女子放慢节奏,声音凄凉,婉婉到来。此时舞台上蓝儿素衣白裙,一旁哭泣,口中悲切唱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玁……”。蓝儿声线本是极美华丽,如今哭泣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凄美,让人心生怜爱。蓝儿边泣边继续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采薇”这首诗本是描写出征士兵思念家乡的一种心情,可蓝儿作为一个等待爱人归来的普通女子来演绎这首词,更是加重了一个等待中女子对爱人在战场的一种未知和担忧的情绪。曲终人散,场上人均热泪盈眶,纷纷鼓掌,却欲说还休。 “当今圣上临朝,英明神武,内肃朝纲,外清胡人,正是收复燕云、大扬国威的时机。而你却以歌舞影射兵事之苦,动摇人心。”说话的正是那粗壮汉子,他嗓门洪亮,吐字清晰,打破了之前的气氛,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却无人敢应。 秦铭以为对方故意找茬,怒不可遏,右掌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道:“歌舞本来就源于民间,不涉朝堂,又怎么不给表演?这位兄台如此说,未免夸大其词,这诛心之论,怕是要堵悠悠之口,殊不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上盛名之下,民心所向,又怎会因一支歌舞而动摇。” 秦铭侃侃而谈,却大出凌楚瑜预料,若是换做平时,早就市井脏话就脱口而出,如今的秦铭三思而后行,让凌楚瑜大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那壮汉脸色微变,想来有人出言反驳让他大敢意外,苏显欲开口反驳,却被壮汉横手一拦,苏显只好悻悻坐下。壮汉双手一恭,高声道:“圣上英明,如今江山初定,四海安平,百姓富足,北方契丹始终是一心头大患,我大宋兵强马壮,收复燕云指日可待,恢复盛唐天朝不是不可能,如今你在此以歌舞映射兵患,迷惑人心,岂不是大逆不道。”此言一出,在场人均是屏息敛声,气氛凝重。 “公子此言差矣!”蓝儿欠身一礼,缓缓说道:“太祖皇上杯酒释兵权,平定诸国,开拓大宋疆土。可五代十国,多年征战,民生早已疲怠。太宗皇帝继位后,收北汉,一统中原。可契丹势大,又坐拥燕云重镇,非一朝一夕能收复,至于如何休养民生,或出兵收复,都不是我们寻常百姓可以擅自揣摩的,这不过是我小女儿家一点感触罢了。圣上明睿,广开谏言,体察民情,谋的都是大事,自然不会在意小女子这些闲谈。我大宋男儿自有保家卫国的热心,又岂会是小女子就能煽动的。”蓝儿口才善辩,话速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壮汉也一时答不上来。 “好!”忽然有人喝彩,随即引来众人附和。蓝儿微微抬头,目光看向上首位置,凌楚瑜报以微笑。蓝儿太熟悉凌楚瑜的声音了,颌首微笑,顿时百媚生,惹得众人垂怜。 壮汉一席三人受了冷落,大觉不满,又一时语塞,只好默默微笑饮酒,掩饰尴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醉酒(三) 一场小闹剧就这样过去,在场的人如负释重,又恢复往昔的喧闹。此时美酒已上,众人开怀畅饮,谈天说地,不亦乐乎。秦铭连干三爵美酒,大觉痛快,又细细回味之前的歌舞,道:“蓝儿今次真让我意外。本来还以为蓝儿依旧是华丽的舞风呢,一舞倾心,一舞倾城。”凌楚瑜笑道:“蓝儿技艺精湛,任何舞种都能信手拈来,确实难得。”秦铭瞄向蓝儿,蓝儿已经换了一套宽袖裙子,在与宾客品酒,道:“蓝儿现在在回敬宾客,我们肯定是最后,等等我要好好和蓝儿喝一杯。” “长安,你可想过沙场的残酷?”凌楚瑜略有所思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功名下都是皑皑白骨,你都可有想过?秦伯父给你取长安,希望你长命百安。”凌楚瑜听完歌舞,心有感触,不希望儿时玩伴去战场厮杀,故而多此一问。 秦铭仰头干了一爵,双眼放光,大袖一挥,豪气道:“不易,若是两年的我,确实是为了功名利禄去厮杀。可如今国土未归,契丹对我大宋河山虎视眈眈,你可能不懂,但作为将门之后,我欲收复河山,保疆护民之心,天地可鉴。别看我爹平日忧愁,若战事一起,我秦家男儿自当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凌楚瑜轻摇头,道:“沙场无情,官场更冷血。你一心为国为民,赤心可见,可朝堂暗流涌动,多方掣肘,我怕……”凌楚瑜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心有忧愁。 秦铭道:“不易,你多虑了。当今皇上雄才大略,非平庸之辈。朝堂上文有八王为首的忠诚之士,武有金刀杨令公及杨家将,眼下朝纲稳固,就等厉兵秣马,收复燕云,把契丹人赶出中原,可无忧矣。” 凌楚瑜道:“不过我听说皇上宠信潘丞相,他大权在手,又暗中培养羽翼,势力不在八王之下。”秦铭眉头一挑,有些惊讶,道:“噫,你怎么关心朝政起来了?你不是一直讨厌烦吗。”凌楚瑜道:“没什么,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凌楚瑜混迹酒肆赌场,这些市井之言听得较多。眼下朝廷分两派,一是抗辽派,一是亲辽派,而这个潘丞相就是亲辽派首脑,平日里虽和气,但暗地里和八王为首的抗辽派势同水火,相互打压,可皇上却置若罔闻,任由两方暗斗,只在居中调解。 秦铭又干一爵酒,悻悻道:“这潘仁美胆子忒小,贪财近利,生怕契丹势大,依我看他是收了不少契丹人的礼。”凌楚瑜摇头道:“不见得,三军为动,粮草先行,这仗要打起来,兵源、粮草、辎重这些后勤保障必须事无巨细,并不是你一腔热血往上冲就行了。” 秦铭道:“你小子现在真行,都懂兵事了。”凌楚瑜却摇头道:“我所知只是表面,跟你比起来差得远了,和那些真正当兵的,更是云泥之别。”秦铭道:“却如你所说,战争打的不仅是士兵,打的是资源,谁的底子厚,谁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圣上刚登基,根基尚不稳固,收复北汉后,圣上虽稳定江山,但国库空虚,民生凋敝,眼下只能暂时休养生息,屯兵北方,与契丹对峙。” 凌楚瑜道:“正如你所说,如今尚为到与契丹决战之时,那眼下以外交手段周旋,亲辽未尝不可。”秦铭道:“不一样。外敌可安抚,不可亲也。若是以和亲或者结盟手段暂息干戈,不失为上策。可潘丞相他一昧惧怕,多番忍让,有失我大宋威严,长此已久,将不图谋,兵不思战,战事一开,恐兵败如山倒。” 凌楚瑜头痛道:“隔行如隔山,更何况是治国。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见其中门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易地而处,我们未必做得比他们好,如今这般空谈,凭添烦恼罢了。”秦铭笑道:“不易,你真的变了。换做平时,那里能与我说这么多家国大事。不谈了,喝酒。”凌楚瑜愣了一下,也觉自己好笑,便不再多言,举杯畅饮。 又干了几爵,秦铭有些急躁,目光四散,道:“蓝儿怎么还没来?”凌楚瑜笑道:“别这么急,蓝儿就是觉得你欠缺稳重,不讨女孩子欢喜,才不理睬你。”秦铭高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积极,就被别人抢走了。”然后瞄了一眼凌楚瑜,道:“倒是你,一副高傲不羁的样子,对女孩子若近若离的,反倒有用,我就是做不到。蓝儿一不理睬我,我就着急要死。”凌楚瑜道:“所以说你做事毛躁不周全,蓝儿又怎么喜欢,女孩子心思细腻,你这般毛手毛脚,不是平添烦恼,惹人厌烦吗。”秦铭把头扭过一边,似乎有点不高兴。凌楚瑜知道他孩子脾气,哈哈一笑,又继续饮酒。 “来了。”秦铭兴奋地站起来,恭敬一让。蓝儿姗姗而来,脸蛋微红,更添魅力。蓝儿欠身缓缓而坐,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秦铭兴奋说道:“蓝儿,你今晚的舞真精彩,真让我大开眼界。” 蓝儿凝眉一挑,道:“哦,我本以为秦公子会对奴家的编排会有分歧呢?” “我觉得吧……”秦铭正想畅所欲言,一旁的凌楚瑜咳咳几声,秦铭脑子一转,道:“我怎会对蓝儿的舞有分歧呢?”蓝儿心如明镜,瞟了凌楚瑜一眼,似乎有怪罪的意思,提起酒壶,边斟酒边道:“秦公子出身将门,能体察普通士兵百姓疾苦,已经非常难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凌楚瑜难免有些黯然。秦铭叹气道:“不易,你只想着战乱之苦,岂不知若不是前线将士杀敌,又何来如今太平百姓安康。若我大宋军威不强,又何以震慑契丹。我大宋并非好战,只是契丹蛮夷,有窥我河山之野心,我大宋男儿当为国家洒热血。”保家卫国,忠义所在,凌楚瑜也说不清楚,道:“两国若开战,生灵涂炭,为君者不思富民,却大好喜功,隋炀帝的下场不知吗?” 秦铭严肃道:“不易,慎言。如今圣上雄心壮志,欲收燕云抗契丹,又怎会和隋炀帝为宣国威,三征高丽的劣迹相提并论。”凌楚瑜道:“保家卫国固然重要,可如今天下初定,民生有待恢复,国库空虚,圣上欲大肆征兵练兵,定是想短时间内收复燕云,如今的大宋,不一定能攻破重兵把守的燕云重镇。” “哼,区区草芥,竟敢公然妄议朝政,还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扰乱军心,你可知罪?”凌楚瑜三人一惊,只顾自己聊天,却没留意苏显、上官飞和壮汉已经来到身边不远处,刚刚说话的,正是那壮汉。 苏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附和道:“当今圣上文韬武略,你却把暴君隋炀帝与圣上相提并论,光是这点,就可将你满门抄斩。” 凌楚瑜面不改色,冷冷道:“我何时把圣上与隋炀帝相提并论?我只说过,为君者若好战,与隋炀帝无疑,你可不要搞错了,我看你是先入为主,以为圣上好战,就把圣上代入了。” 苏显脸色铁青,本想借机打压凌楚瑜,甚至留下一个罪名,让其有牢狱之灾,却没想到凌楚瑜反应机敏,话不透风,放倒是把自己套进去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壮汉冷眼一瞧,道:“你公然妄议朝政,妖言惑众,诋毁我大宋军威,又怎么说?”秦铭心头一震,这种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大书特书,后果还真说不好。正当心如蚁爬时,蓝儿缓缓说道:“圣上英明,广开言路,集思广益,为的是大宋江山稳固,千秋万代,不论好的坏的,都不应该拒之门外,不是吗?”秦铭长舒一口气,要论机辩,自己还真不如凌楚瑜和蓝儿。 双方虽互不相让,但也无话可说,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上官飞呵呵一笑,拱手道:“凌少镖头,好久不见!”凌楚瑜拱手还礼,没有说话。上官飞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对着蓝儿道:“蓝儿刚刚匆匆离席,我还没和你说上几句话呢。”蓝儿笑道:“上官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贵客如云,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苏显得意道:“要说贵客,我看在座的都没有我们潘衙内尊贵。”潘衙内眉头一挑,甚是自豪,眼睛肆无忌惮打量着蓝儿,惹得秦铭一肚无名火。苏显道:“蓝儿,既然回敬宾客完了,回来陪陪我们衙内,他在京城可是大人物哦。” 秦铭愠怒,拍案而起,大声道:“你把蓝儿当成什么?”苏显冷眼道:“只许蓝儿陪你,却冷落我们,这是醉人间的待客之道吗?”蓝儿面色平静如水,缓缓说道:“奴家敬酒已毕,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 “慢!”苏显忽然一伸手,欲抓蓝儿手肘处。秦铭反应奇快,右手向下探出格挡,左手随即跟上,点向苏显眉心。若换做平日,苏显能轻易躲开,可今夜饮了不少酒,有些醉意,反应终究慢了一步。秦铭暗暗得意之时,耳边风声鹤唳,上官飞右手变爪,倏忽而来。秦铭虽没有多饮,但上官飞右爪迅捷飘忽,还没反应就来到自己耳边,秦铭回手格挡已是来不及,却没想到上官飞却停了,因为凌楚瑜也在瞬间,用筷子抵住了上官飞腋下,让他不能进招攻向秦铭。四人虽每人一招,却招招凶险,之前的酒气瞬间消失殆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自醉(四) 上官飞表情微微错愕,旋即微笑道:“凌少镖头身手够快的,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凌楚瑜淡淡道:“不知上官兄口中所说的传闻是什么?我只知道若我不出手,我这兄弟怕是要废掉一只耳朵。”秦铭心里只冒冷汗,正如凌楚瑜所说,上官飞右爪凌厉,自己勉强能躲,但耳朵却保不住,心悸之余也暗骂上官飞狠毒,自己只想教训一下苏显,并没有下狠手的意思,却没想到上官如此卑鄙,要置自己于死地,正如凌楚瑜评价上官飞的双钩钩法,诡异狠辣,简直招如其人。 小小的闹剧也引来众人注意,看热闹的不显事大,纷纷围观。蓝儿宽袖一甩,冷冷道:“醉人间不招待动粗之人,请恕奴家招待不周了。”转身便离开,四人同时撤招,秦铭和苏显快步绕在前面,两人纷纷一拱手,苏显抢先笑嘻嘻道:“蓝儿恕罪,我们只是好久不见,所以想亲热亲热。”秦铭虽厌烦苏显,但此刻还是先讨好蓝儿为上,附和道:“对呀,对呀,蓝儿,我们只是打声招呼而已。”蓝儿道:“你们‘苏州三少’打招呼方式还真特别。”凌楚瑜、秦铭和苏显三人是苏州城最显赫的三个世家子弟,三人从小就闹遍整个苏州城,当街打架,恣意妄为,被当地百姓称为“苏州三霸”。蓝儿称他们为“苏州三少”,自有贬低的意思,也从心里怪罪他们在自己面前动手。 “小小舞姬,竟摆如此架子,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吗?”潘衙内冷冷说道:“我在京师的时候,多少舞姬巴结我还来不及,你竟然敢给我脸色。”此话一处,秦铭横眉怒目,脸色爆红,苏显则脸色惨白,两边都不能得罪,不知道该如何调剂气氛。秦铭正要发怒,凌楚瑜挡在他身前,用手轻拍他肩膀,示意秦铭不要动怒。秦铭按捺住怒火,在一旁呼呼急促。 凌楚瑜道:“这位兄台,方才你所言可谓有失文雅。‘醉人间’是歌舞坊,不是青楼妓院,舞姬也只是跳舞,不是专门陪酒。这有这的规矩,姑娘卖艺不卖身,为了的保自己尊严,你若想陪酒寻乐,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想去的地方。”潘衙内冷笑道:“区区歌姬,还想要尊严?她们都是男人的附属品,何来尊严。”潘衙内此言一出,场上人均屏息敛声,醉人间里不少舞女都是身世苦楚,被迫卖唱陪酒,听了潘衙内之言,既怒,又羞愧。凌楚瑜道:“就算是青楼妓女,她们也有尊严,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附属品,只不过是这个世间和生活所迫罢了。”潘衙内奇道:“喔,她们还有尊严?只要我有权势,有银子,我想让她们干嘛,她们就得干嘛,就像一条狗,狗有尊严吗?” 此时蓝儿面色铁青,秦铭更是怒不可遏,凌楚瑜依旧缓缓道:“人本本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她们的出身给了高低之别。人活在世,不可能一律平等,但骨子里的尊严,不是贵贱就能打垮的。再有权势的人,骨子里没了尊严,他其实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是一条大户人家养的狗,顶多是吃食好些罢了。”凌楚瑜指桑骂槐,听得懂的人都忍俊不禁。 “凌楚瑜,住口,你可知道潘衙内是什么人吗?”苏显见潘衙内脸色不对,大声喝止道。凌楚瑜淡淡道:“潘豹潘衙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场人一阵哗然震惊,这潘衙内竟是当朝丞相潘仁美的公子潘豹。潘仁美如今深得皇上宠信,在朝廷上与八王赵德芳分庭抗礼,可谓朝廷半边天。潘豹得父荫庇,自然人人奉承,不敢得罪。那些方才笑出声的,纷纷低头不语,生怕潘豹记仇,事后找自己算账。 “既然知道,你出言侮辱潘衙内,知罪吗?”苏显有些惊讶,凌楚瑜竟知道潘衙内身份,细想也不奇怪,如今姓潘的衙内,论尊贵又有谁能比得上潘豹呢?凌楚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有点名道姓侮辱吗?难不成又是你先入为主的想法。”苏显一再被凌楚瑜戏弄,怒气填胸,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反击,叫人好生想笑。 潘豹眉头一皱,觉得苏显平日办事虽合心意,但要论口舌,却差了一大截,性子也易怒,终究是一介商贾,成不了大事,转眼看向上官飞。上官飞心里通透,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道:“凌少镖头,‘醉人间’既是歌舞坊,我们来此光顾,为的是一支舞,一杯酒而已。舞女卖艺不卖身,我也知道,可这答谢宾客的规矩总少不了吧,不然我们凭什么选择‘醉人间’。”然后向蓝儿拱手道:“蓝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他们却礼待有加,是不是厚此薄彼了。我们衙内一向仰慕蓝儿,可才匆匆三盏酒,又岂能倾诉仰慕之情。”蓝儿顿时为难,在“醉人间”回敬宾客,她一向只待三盏酒,只有凌楚瑜这里,才愿意停步多待。往日其他宾客心有不甘,可谁不敢出头言明,可如今潘豹在此,他身份高贵,由他来带头,其他人纷纷附和。这些贵宾都是苏州城里的商贾绅士,不能得罪,饶是一向善辩的蓝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欠身一礼,道:“是潘衙内抬爱,是奴家怠慢各位了。” 秦铭见势不对,悄悄拉着凌楚瑜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不易,怎么办?”凌楚瑜沉吟一会,道:“如果大家能坐到我这里,我相信蓝儿自然愿意多陪大家喝几杯。”凌楚瑜指着自己的席位,众人一阵唏嘘,这上首的位置极为尊贵,有钱都不一定买到,众人只有悻悻而叹,他们本就不愿多事,只是喝多一时兴起,也不再跟风起势。蓝儿长舒一口气,向凌楚瑜颔首微笑。 “且慢!”上官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朗朗道:“听说‘醉人间’上首的位置,似乎可以比武争得。”秦铭心头一动,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然后看见苏显在上官飞耳边低语,想来是苏显透露出去的,心里暗暗叫骂。潘豹一听比武,眉毛一扬,大感兴趣,“如何比武争夺?” 苏显解释道:“衙内,‘醉人间’有个不成文规矩,就是谁对蓝儿定的上首位置的人不满意,可以提出比武较量,胜者得上首之位。”秦铭得意道:“这个规矩还是我们定的呢?不过这个上首位置,从来没易过主。”言下之意,苏显从来没赢过自己。潘豹看向苏显,苏显脸色尴尬,看来所言非虚,心里也欲欲跃试,冷冷道:“好,那怎么比?”秦铭道:“我们双方按顺序派出人比试,事先把出战的人名写在信封里,不能让对方知道比试人的顺序,比试时候再拆开。”上官飞点头赞同道:“好,这样对双方都公平。”秦铭道:“那就定了,一共三场比试,三局两胜,我们两人对你们三人。” “且慢,你们两人对我们三人,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上官飞冷眼道,自己好歹也是名列侠客榜之内,凌楚瑜这个末席尚不是自己对手,更何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铭。秦铭高声道:“我们两兄弟从来如此,对三个人,十个人都是如此。”潘豹道:“口出狂言!我们既然要胜,也要胜得公平,不然我潘豹面子往哪里搁?你们再找一个人来,三对三。” 秦铭拗不过,但思来想去确实无人可选,小声对凌楚瑜道:“不易,要不找你师弟过来?”凌楚瑜摇头道:“不行啊,老二老三虽能一战,但这几天帮我挡人,早就累死了,哪里还是苏显的对手,其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还躺着呢,你总不能让我把纱儿逮来吧。”秦铭听到凌纱儿名字,摇了摇头,道:“只是让他们凑人数,我们赢后面两场就好了。”凌楚瑜没好气道:“那既然凑人数,为何不叫你的家将来?”秦铭道:“他们哪里行,他们若输了,有损我秦家威严。”凌楚瑜低喝道:“你家威严是威严,我家的就不是吗?况且我师弟他们心里脆弱,万一输惨了,以后会有阴影,会影响他们信心。”秦铭把手一摊,道:“那就是没得玩咯。”双眼扫向四周,道:“要不从这里找一个?”凌楚瑜低声骂道:“你傻呀,这些饭桶能用?你会平白无故挨一顿揍?”秦铭想想觉得也是,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第一场认输吧。” 潘豹见两人低首私语许久,有些不耐烦问道:“怎么样?找到人选了吗?”凌楚瑜没办法,眼下只能第一场轮空,秦铭和自己出战二、三场,可出场顺序是保密的,先不说潘豹武功如何,万一秦铭对上上官飞不幸输了,自己这方就输了,正当犹豫之际,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声道:“我来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自醉(五) 人群中一阵晃动,一位白净少年越众而出,他身材不高,却俊俏得很,一双剑眉英气勃发,服饰华丽,若再有匹壮马,那就应了一句诗词“鲜衣怒马少年时。”凌楚瑜身子微微一震,小步来到少年身边,小声低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少年脸色微红,没想到身份被凌楚瑜识破,把头一扭,道:“我为什么不能来?”秦铭不知来者何人,见凌楚瑜跟他说话,以为是凌楚瑜熟人,拍手道:“不易,人够了,不过你这兄弟武功怎样?”秦铭见他身材瘦小,不免心生疑虑。 苏显本以为以三敌二,稳操胜券,见有人前来搅局,心有些不满,冷冷道:“既然人够了,那就开始吧!”少年道:“好!”凌楚瑜低声喝道:“你胡闹什么,上官飞你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怕暴露身份吗?”少年自信道:“放心,就算他看出来了,也不会戳破的。”凌楚瑜瞟向上官飞,只见上官飞冷眼相对,显然是看出少年身份。秦铭见人已齐,喊道:“不易,快过来,商量一下出战顺序。”凌楚瑜无奈,向蓝儿一拱手,道:“蓝儿,麻烦清场了。”蓝儿欠身回礼,道:“是蓝儿叨扰了。” 一楼搭的舞台,瞬间变成了擂台,引来全场关注,“醉人间”的一些常客好久没见过比武夺位的好戏,纷纷大掷金钱,买酒助兴。“依我看,依旧是凌少镖头赢。”“我看不一定,除了苏家少爷,我看另一个也是高手,而且还有潘衙内,谁敢对潘衙内无礼。”“这下有好戏看了,潘衙内一定赢,剩下两场凌少镖头非赢不可。”议论纷纭,整个“醉人间”气氛高涨起来。 “抽签开始!”妙姐高声说道。她今晚本不需要出席的,但“比武夺位”这么大的事,抽签自然是由她这个东道主主持,再合适不过。妙姐在二楼上首位置,左右两边各站三名龟奴,每名龟奴双手都各捧一个盘子,盘子上各有一个针织锦囊,锦囊用金线镏边,上绣花纹,十分精美。妙姐拿起左手边第一个锦囊,掏出里面的字条,看完之后拿起右手边第一个锦囊,同样拿出字条一看,然后高声道:“第一场,马各马公子对苏显苏公子。”说罢双手把字条向众人展示,已证公平。 姓马的少年手提长剑,步伐轻盈,苏显早就在擂台上等候了。马各路过凌楚瑜身旁时,凌楚瑜小声道:“苏显师从公孙家的刀法。”马各回眼瞪了凌楚瑜一眼,意思是“不用你提醒”。马各登上擂台,苏显笑眯眯道:“马兄,承让了!”有人从二楼丢下一柄刀,苏显左手一接,旋即右手一拔,动作一气呵成,刀身狭直,刀柄比普通刀的刀柄要长些,尾部有环首,苏显双手握刀,道:“马兄,请!”马各眉头一挑,道:“唐刀吗?倒是少见。”锵一声拔出长剑,平静道:“请!” 公孙家刀法以快为主,刀法繁变,使出来如千万柳枝拂来。而苏显使的刀法,快又狠,招招惊险,除了快,其他的都大相径庭。既有大刀的威猛,又夹带短兵器的冷险,凌楚瑜颇为吃惊,没想到两年不见,苏显已经把公孙家的刀法融入唐刀之内,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刀法来,不禁对苏显另眼相看。对秦铭道:“这苏显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秦铭冷眼道:“厉害什么?不值一哂。” 马各对公孙家刀法有所了解,可苏显使出来,却大不相同,简单直接,招招紧逼。马各长剑一抖,刷刷连挽出几朵剑花,把苏显逼退,刚缓口气,苏显又欺身进招,都说一寸短一寸险,可苏显的唐刀却带着短刀的险,意外之余又让人十分难受。苏显屈膝绕步,专攻马各下腰下盘,马各回剑格挡,奈何下盘不稳,不得不边挡边退。 潘豹颇为满意,道:“苏显武功不赖呀!可用。”上官飞笑道:“衙内高见,苏公子武功源于公孙家嫡传,与公孙鸿不相上下。”潘豹想了想,道:“公孙鸿?就是与你同在侠客榜的?”上官飞点头道:“衙内见笑,这侠客榜不过江湖草莽自己定的,与衙内相比,自然是云泥之别。”潘豹听了极为受用,却谦虚道:“我看苏显武功不错,你们那个侠客榜倒是有点刷子。”上官飞道:“衙内谬赞。” 擂台上险象环生,马各似乎有所忌惮,剑法略有生硬,秦铭看出端倪,道:“不易,你这兄弟行不行啊?怎么连苏显这三脚猫功夫都应付不过来。”凌楚瑜没好气道:“三脚猫?你行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秦铭叫道:“嘿!我是担心你这小兄弟好不好!”凌楚瑜凝目注视,微微摇头,秦铭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倏忽间,两人拆了五十来招,马各渐渐适应苏显的招式,时不时给予还击,随着反击次数愈多,马各把优势渐渐拿了回来。潘豹见久攻不下,心生疑虑,问道:“上官兄,这苏显不是和侠客榜的公孙鸿不相上下吗?这小子籍籍无名,为何我竟看出两人势均力敌。”言下之意,侠客榜上的侠客不过如此。上官飞笑道:“衙内有所不知,侠客榜虽囊尽天下少年英才,但世间侠客千万,难免沧海遗珠,据我所知,不亚于我们榜上的就有好几位呢。”潘豹有些遗憾道:“可惜我爹不让,不然我也可名列侠客榜内。”上官飞附和道:“衙内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定能入榜。” 两人说话之间,苏显越斗越狠。唐刀刀身笔直,劈砍、直插,威力远比其他刀更大,马各虽应付有余,可他身材纤细,难以应付苏显势大力沉的劈砍,苏显也渐渐看出他的短板,双手握刀立于胸前,双脚一前一后,一步一刀,马各已经被逼到边缘,身子向侧边一闪,手中长剑从侧面斜刺,苏显回刀格挡,震开马各手中长剑,手中唐刀直直一送,马各脸色微变,急忙挽出五朵剑花,连消带打,才缓解攻势。 “咦?”秦铭奇道:“不易,马兄方才那招,怎么这么像东海派的‘剑里藏花’?”凌楚瑜回眼瞪了一下,秦铭立马明白过来,转眼盯着马各半晌,瞠目结舌,小声问道:“是骆霞?”凌楚瑜轻点头。秦铭不可思议道:“难怪我见她招式有点放不开,原来是隐藏本门功夫。她长得这么白净,我早该想到她是女扮男装。她追你追到这里来了?”凌楚瑜道:“闭嘴,什么追我?我怎知道她会来这里。”秦铭坏笑道:“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在家中好好待着,偏偏跑来这种烟花之地,你说她不是追你,又会怎样。”凌楚瑜骂道:“先别废话,观战。”秦铭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好好好,观战。” 马各正是骆霞。她对之前与凌纱儿一战心生疑虑,多日来茶饭不思,终于鼓起勇气,欲找凌楚瑜问个清楚。快到凌楚瑜所住小院时,正赶上凌楚瑜出门,思索片刻,决定尾随其后,最后来到“醉人间”门口。这里乃烟花之地,自己身份有别,不宜出入,又暗讽凌楚瑜行为不端,但又想一探究竟,就在附近找了家裁缝铺,换了一身男装,跃墙而入。“醉人间”今日大宴,出入人非常之多,也就没人在意会宾客中多出一个骆霞。当上官飞提出比武时,骆霞技痒难耐,把姓拆开,化名为马各混入其中。 骆霞方才一时情急,使出“剑里藏花”,苏显一怔,问道:“你是东海派弟子?”骆霞知道身份隐藏不住,不能给师门抹黑,坦然道:“正是。”苏显道:“东海派嫡传武学,向来不易外传。据我所知,在年轻一辈的人的,会这手‘剑里藏花’的并不多,但其中却没有叫马各。”面对质疑,骆霞淡淡道:“我东海派人才济济,你不认识我是因为我是最不成器的。”言下之意,自己是东海派最差的弟子,若你连最差的都赢不了,那真是耻辱。苏显脸色如酱爆猪肝,道:“好,那就让我领教东海派嫡传武功的厉害。” 苏显双腿屈膝,侧身侧步而来,这是唐刀独有的步伐,专攻下盘,而侧身侧步方便随时转身,让人防不胜防。骆霞知道厉害,足尖一点,飘向后方,再一点,高高跃起,长剑抖抖,一招“万花凋零”,带着凌厉的剑风袭来。既然身份暴露,骆霞就毫无保留,使出东海派嫡传武功。苏显脸色陡变,他并不知骆霞之前有所保留,好在自己也不轻敌,双手握刀于身前,左右格挡。唐刀招式简明,看似左一挡,右一架,实者对骆霞出剑、落剑的位置拿捏得极为精准,若有反击间隙,也能以最快速度调整到最佳反击姿势。 “苏显那家伙正在寻找反击机会,他忍隐的程度比得上乌龟了。”秦铭与苏显交手不知多少次,对他的路数十分清楚。凌楚瑜道:“不见得。恐怕他支撑不到骆霞后继无力的时候。”凌楚瑜屏息凝视,骆霞接连进招,把东海派剑法的快、变,发挥得淋漓尽致。苏显虽然吃力,但还能招架,眼睛除了盯着骆霞的剑路,是不是还瞟向其他地方。凌楚瑜心头一凛,觉得有些不妙,忽然间,骆霞手腕微翻,凌楚瑜暗暗叫好,骆霞长剑一出,剑花朵朵。“剑里藏花”,若对手没能在剑花中寻到真正的剑路,那只有坐等剑穿胸膛的准备。凌楚瑜和骆霞都以为大局已定,谁知苏显横刀一挡,正正好挡住了骆霞的长剑。骆霞蹙眉凝目,又接着使出“剑里藏花”,苏显手中唐刀一卷,竟又把骆霞的长剑顺势带下。 “咦?这苏显怎么看破骆霞的招式?”秦铭奇道。凌楚瑜冷冷道:“怕不是他的本事。”说罢看向上官飞,上官飞正凝眉点头,不知是何意。秦铭不明所以,道:“怎么说?”凌楚瑜收回目光,缓缓道:“东海派的‘剑里藏花’关键在藏,藏的是出剑的方位。可骆霞有个坏习惯,每次出剑时候会轻轻翻手腕。”“翻手腕?”凌楚瑜点点头,道:“其实习武之人,翻手腕没什么,可‘剑里藏花’这路剑法,手腕的轻轻抖动都可能会暴露出剑的方位。尤其是想骆霞这些年轻高手,不懂变化,手腕一动,便可让对方知道她出剑的方位,这样的花自然藏不住。”秦铭恍然道:“原来如此。苏显那小子竟然心细如发。”凌楚瑜摇头道:“苏显不可能知道骆霞这个习惯的。”“为何?”凌楚瑜道:“你想想,苏显从来没和骆霞交手,而且骆霞才第一次出手就被看破了,若不是有人事先提点,又怎会知晓。”秦铭低头沉吟道:“那就只有同样是侠客榜的上官飞了。”凌楚瑜道:“不过也不打紧,苏显那小子虽不错,骆霞可是名列侠客榜的高手。”顷刻间,骆霞大喝一声,长剑斜挑,划破苏显的衣衫。然后顺势一压,又是一剑,可这一剑苏显已经无力抵挡,剑尖已经离他咽喉不足一里。 “第一场,马各马公子胜!”妙姐高声道。场上人一阵欢呼。秦铭愣了一下,奇道:“这么快就结束了?方才不是还势均力敌吗?”凌楚瑜笑道:“什么势均力敌,苏显虽知道骆霞的习惯,但实力摆着,任他看清了也来不及反应。”原来苏显虽看穿骆霞剑路,可骆霞剑太快了,名知对方要干什么,就是来不及反应,羞愧之余也暗暗吃惊,没听过东海派有这么一位年轻的高手。 “胜败乃兵家常事,苏少爷无需挂心!”上官飞上前安慰道。苏显脸一红,羞愧道:“衙内,上官兄,我”先输一场,潘豹心里虽不高兴,但同为习武之人,看得出骆霞武功之高,在年轻一辈中极为罕见,若换自己,也难言取胜,也不忍怪罪。潘豹道:“上官兄,你可知道这马各来历?”上官飞笑道:“知道,不知道。”潘豹听了眉头一皱,微怒道:“什么意思?”此时听到妙姐宣布下一场比试:“秦铭秦公子,对战上官飞公子。”上官飞听到自己的名字,笑道:“衙内,现在知道他身份已经毫无意义,眼下是赢下后面两场。我先替你打头阵。”说罢从家仆手上拿起那对银光闪闪的双钩,走上擂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七章 酒醉人间人自醉(六) “兄弟,他在侠客榜上的名气可比你高,若我赢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比不过我?”秦铭打趣地对凌楚瑜道。凌楚瑜严肃道:“其实由我对付上官飞会更好。赢了两场最后一场就不用比了,你也不用得罪潘豹。”秦铭道:“不易,你头脑虽好,但这种已经有把握的事做起来毫无意义不是吗?你不是说上官飞的双钩会是我单刀克星吗?我正想试试。”秦铭一腔热血,气势如虹,凌楚瑜不好拂面,也不好在说什么。 秦铭今日赴宴,身无兵器,家将也没有随行,此时蓝儿领着一名龟奴缓缓走来,龟奴手捧一把短刀,秦铭笑道:“哈,还是蓝儿知我,早就为我准备好武器。”蓝儿盈盈一笑,“小小心意,希望秦公子不要嫌弃。”秦铭提着单刀,掂了掂手,朗朗道:“我定用此刀,得胜而来,才不负蓝儿美意。” 上官飞手中双钩,隐隐发光,让人胆寒。秦铭仰头干了一爵,登上擂台,上官飞道:“秦公子豪气冲天,不亏为将门之后。”秦铭擎出单刀,刀长一尺三寸,握手处有一道半圆的护手刀,喝道:“请指教!” 秦铭大步流星,挥刀劈来。秦铭家传刀法,讲究气势,配合劈、挂、扫、撩、砍、刺,专攻要害,印证了“一寸短一寸险。”而上官飞的双钩,长二尺八寸,前端钩尖锋利,握手有月牙护手刃,轻盈敏捷,左手横着一挡,翻手一勾,便把秦铭的短刀带走,右手一横,扫向秦铭小腹。双钩之所以变化莫测,只因前端的弯钩能勾住对方兵器,令人防不胜防。秦铭面色陡变,这一钩要是划中自己,非开膛破肚不可,急忙回刀格挡。上官飞左手又是一翻,钩尖朝向秦铭头部划来。秦铭表情凝重,这一钩可是能把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分离,猛的把头一后仰,躲过锋芒,上官飞右手一举,从上向下劈来,根本不给秦铭喘息机会。秦铭暗叫“混蛋”,上官飞的招式太过诡异毒辣,招招致命,旋即大喝一声,抽出短刀,横在身前。“当”一声,兵器相接,秦铭正想顺势把上官飞右手单钩一带,然后欺身进招,却冷不防上官飞左手单钩钩住自己短刀,上官飞双手一开,双钩紧紧钳主秦铭的短刀,右脚脚尖踢向秦铭腹部的“关元穴”。秦铭左膝一抬,把上官飞右脚格开,右手奋力抽出短刀,正想顺势一刺,岂料上官飞放开左手单钩,以右手单钩勾住另一个单钩,抡了过来。两把钩合在一起,足有五尺之长,与秦铭短刀一比较,优劣明显,只好向后跳开,暂避锋芒。 “好!”上官飞精妙的钩法引来苏显一声高赞,其余的宾客也大觉精彩,纷纷附和叫好。一旁的骆霞看得心惊胆战,上官飞的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而且在侠客榜中,属上官飞的双钩最为诡变,不禁替秦铭担忧起来,转向看向凌楚瑜,凌楚瑜表情似乎没那么紧张,奇道:“你就不担心你这个兄弟?”凌楚瑜道:“目前两人都只是试探,没什么好担心的。”骆霞犹豫一会,道:“恕我直言,你这兄弟的刀法讲究气势,招式简洁直接,可遇到上官飞这诡异莫变的双钩,似乎很吃力。再有‘一寸长一寸强’,若是他用长刀,或许能一战。”凌楚瑜道:“你接着看下去,就知道我这兄弟为什么用短刀了。” 秦铭大喝一声,又继续欺身进招,势在招前,霸气十足。短刀虚晃,第二刀向上斜挑,却好似女子捏针补衣,刀尖点向上官飞左眼。上官飞故技重施,双钩一拉,把秦铭短刀钳住,秦铭左臂横于胸前,左脚一跨,借势用肘一顶,顶在上官飞胸口。上官飞冷不防被击中,闷哼一声,向后几步,秦铭短刀摆脱双钩钳制,又挥刀劈来。 “弓步勾拳!”骆霞略微吃惊道:“这是太祖长拳?”凌楚瑜点头道:“不错!正是太祖长拳。长安的父亲曾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一把大刀杀敌无数,立下汗马功劳。”骆霞不解道:“那为何弃大刀而用短刀?”凌楚瑜道:“秦侯卸甲后,觉得之前的刀法适合战场杀敌,若与江湖人交手,犹之不及。所以苦思夜想,终弃大而用短,在招式上也去其糟粕,创出一套短刀刀法。”骆霞有些佩服道:“秦侯爷乃一战将,竟也能自创刀法,佩服!”凌楚瑜接着说道:“刀法虽成,但招式毕竟精简过多,未免有点单薄。所以秦侯又把太祖长拳精要糅合其中,其实长安的刀法不单单是刀法,其中夹带不少拳脚功夫。”听到这里,骆霞才恍然明白,为何秦铭刀法讲究气势,战场上两军对垒,气势尤为重要,输人先输阵,说的就是气势。既然这刀法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气势自然不能丢。 上官飞吃了一肘,面色铁青,收起轻视之心,大喝一声,双钩在灯火映照下,闪闪发亮,照得人心寒。秦铭占得先机,信心大涨,手中短刀更具气势。两人斗了二十来招,互有攻防,但秦铭攻防分明,上官飞却守中带攻,虽是势均力敌,可周围宾客眼界不高,都一致认为上官飞赢面更大。 局势紧促,潘豹眉头微紧,对苏显道:“你不是说那人武功与你不相上下吗?为何斗了许久还未分胜负?”潘豹虽无心之言,但苏显听在耳边,心里极不舒服,脸色隐隐不悦,但旋即脸色一变,笑道:“衙内放心,上官兄武功卓越,对付这种无名之辈不在话下。”潘豹愁容不展,自己这边先输一局,若上官飞再不得胜,自己脸面何在。忧心之余也对苏显有些许不满,淡淡道:“只怕你为了自己颜面,有所欺瞒吧!”苏显心里大怒,心中暗骂“你那三脚猫功夫又强到哪去?”心虽又火,但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好低头哈腰道:“衙内明鉴,我可不敢有所欺瞒。上个月我才与他交过手,确实不分上下。”潘豹心中焦急,冷静细想之下,知道自己错怪苏显,只好轻声“嗯”了一声,凝神观战,不再说话。 此时两人胶着,容不得一点大意,额头汗珠如豆大,背后也被汗水浸湿。上官飞渐渐失去耐心,秦铭只是顶着一个侯爵之位,武功却籍籍无名,自己可是名列少年侠客榜,若还这般僵持,于自己名声不利,心随念想,双钩舞得呼呼作响,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双钩本就轻盈,上官飞双手配合娴熟,攻防有序,如连环走马,环环相扣,招式一气呵成吗,行云流水。秦铭心头一紧,右手短刀探出,左手拳、掌变换递进,竟与上官飞抢攻。上官飞毫不惧色,双手反握双钩,以护手上的月牙刃对秦铭短刀。凌楚瑜不禁赞道:“这上官飞果真是厉害,以短制短,又兼之长兵器之优势。” 骆霞听罢,不由心想“竟还有心情夸对方。”只见上官飞有护手刃在手,将其当做指虎来使,双手直上直下,左推右送,夹杂拳法要旨,骆霞心下也不由佩服上官飞的巧思。锵地一声,上官飞右手的单钩护手刃挡住了秦铭短刀,上官飞顺势一转,将短刀轻轻往下一带,手臂下沉,贴在手臂上的钩尖顺势一划,冷不丁将秦铭手臂划出一道口子,秦铭眉头一紧,向后跳开,只见鲜血立刻从口子流出,沿着手臂流向手背。 凌楚瑜面色微变,心觉不妙。秦铭咬着牙,挥刀砍来。上官飞心里暗笑,左手举钩一挡,顺势斜上划出,秦铭的刀口沿着钩身一滑,滑到前端后被弯钩一钩一带,胸前空门大露,上官飞瞧准时机,右手一挑,在秦铭胸前留下一道血红。秦铭脖子青筋暴露,大喝一声,不顾流血伤口,狂攻而来。此时的上官飞稳操胜券,故技重施,双钩一带一划,几招过后,秦铭身上伤口斑斑。 骆霞担忧道:“他已经丧失理智了,快阻止他。”虽是皮外伤,但流血不止,秦铭步子已渐渐沉重。凌楚瑜牙关紧咬,怒目而视,却没有阻止的意思。骆霞有些焦急了,叫道:“还不快阻止他,他会失血过多而亡的。”凌楚瑜依旧一动不动。骆霞咬牙一跺脚,欲冲上阻止,却被凌楚瑜拦住。骆霞叫道:“你疯了?”凌楚瑜冷冷道:“势未衰,招为尽,不可退。”擂台上的秦铭攻势依旧,气势如虹,可身上多处受伤,犹如孤身一人对抗千军万马,骆霞急道:“何必呢?”上官飞有意羞辱秦铭,故而每一刀都只伤皮肤,不伤筋骨,让人混不知疼痛下继续战斗,可见其心狠毒。潘豹见状,满意点头,苏显与秦铭素有仇怨,见其狼狈之样,心里痛快。 秦铭还没有放弃的念头,可此刻招式杂乱无章,败相毕露,只是上官飞一副“猫玩老鼠”的劲头,在不断戏弄秦铭。对于隐隐不发的凌楚瑜,骆霞指责道:“秦铭现在被上官飞如此羞辱,你见死不救,枉为朋友。”凌楚瑜对上官飞的行为早就怒不可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面对骆霞的指责,冷冷道:“正因为他是我兄弟,若我此刻出手,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擂台之上,生死由命。”在说到“生死由命”时,骆霞能明显感到凌楚瑜的声音在发抖,一种愤怒的发抖。 “啊!”地一声,秦铭被上官飞一脚踹下擂台,凌楚瑜急步上前,查看秦铭伤势。此时秦铭身上已多处流血,凌楚瑜点了秦铭身上几处大穴,止住流血,又细细查看伤势,幸好只是皮外伤,失血过多有些眩晕,不禁长舒一口气。 “第二场,上官公子胜!”妙姐声音也有些漠然,显然对上官飞的做法不满。宾客一片哗然,随即大喝精彩。他们饮酒上头,见有血光更是兴奋。凌楚瑜扶着秦铭坐在椅子上,冷眼看向上官飞,道:“上官飞,你好狠。”上官飞只想教训一下秦铭,并没有取他性命之意,擂台上虽有生死由命的说法,好歹秦铭的父亲有先皇亲封的爵位,不能按照江湖规矩行事,微笑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难免有所损伤,给秦公子赔不是了。”说罢双手微微抬起抱拳,算是赔礼了,转身而去。 “上官飞!”骆霞倏地大喝一声,上官飞表情凝重,淡淡道:“马兄不要多管闲事。”骆霞因身份受到上官飞钳制,不好公然动怒,只能隐隐于心。此时妙姐已经展开最后两张字条,扬声道:“最后一场,凌楚瑜对战潘豹!”妙姐直呼两人姓名,显然有些不满,心有芥蒂。 潘豹昂首挺胸,步伐沉稳地踏上擂台。眼下一负一胜,打成平手,最后关键一战落到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得意。对手是少年侠客榜的高手,若是自己能胜出,必定名扬天下,想到这,胸怀满志,大声喝道:“来!”凌楚瑜目光如刀,面沉如水,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让潘豹心中为之一颤。 “不易”蓝儿捧来一杆红缨枪,凝眉轻声道:“小心!”语气满怀关切。凌楚瑜推手拒绝道:“不用!蓝儿可否为我准备一顶轿子。”蓝儿转身对身后龟奴一摆手,龟奴应声而去。凌楚瑜道:“多谢蓝儿!”蓝儿有些担忧道:“不易,若不是为了我,秦铭就不会”不禁汪然欲涕。凌楚瑜笑道:“长安只是一些皮外伤,死不了,他还想多喝几年‘醉人间’的酒呢。你放宽心,我去去便回。”说罢大步上台。 潘豹见凌楚瑜空手上台,有些奇怪,道:“你不带兵器?”凌楚瑜道:“刀剑无眼,我怕伤了衙内。”此言一出,在场宾客皆是叹息,窃窃低语。凌楚瑜这话在旁人听来,皆以为凌楚瑜惧怕潘豹的身份,怕得罪权贵。不少宾客认为这局潘豹赢定了,连潘豹自己也觉凌楚瑜这般求饶,大觉无趣。只有上官飞和苏显脸色微变,明白凌楚瑜此话之意。潘豹出身高贵,好武强搏,可师承参差不齐,虽练得一身武功,但跟武林中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凌楚瑜名列侠客榜,不是一般江湖二流之士,两人相斗,后果难测。 苏显心中有些发怵,他深知凌楚瑜武功修为,道:“上官兄,衙内横练功夫了得,能在几招将凌楚瑜击败?”苏显不知潘豹武功底细,不敢直接发问,只能旁敲侧击。上官飞心知其意,道:“据我推断,应是五五之数。”苏显稍稍送口气,“足矣!” 潘豹从小到大,周围人有僭其身份,均不敢对其动手,大觉无趣,这次好不容易能和江湖人士动手,难免激动,可凌楚瑜方才之言,潘豹不禁有些失落,但旋即一想,若是自己出手不留情,或许能迫使对手用尽全力也说不定。不禁暗暗高兴,右拳直送,呼呼而来。 凌楚瑜面对来拳,不禁冷笑,左手斜上一搭,迎上潘豹右拳,顺势一圈,右手迅速跟上,搭在潘豹右手上,双手在胸前划圆,把潘豹的拳劲尽数卸掉。潘豹大吃一惊,没想到凌楚瑜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化解自己的拳劲,此时身子也被凌楚瑜带着一偏,左肋下空门大露,凌楚瑜右臂一横,顺势一推,重重打在潘豹肋下。本以为会折断潘豹几根肋骨,没想到潘豹肋下竟如钢铁坚硬,反倒是自己右臂隐隐作痛,潘豹一阵蔑笑,右肘一沉,将凌楚瑜右臂格开,右拳顺势往上,打向凌楚瑜头部。凌楚瑜左手一挥,抵在潘豹手腕处,扼住来势,身子往后一跃,落在一丈之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臂,道:“铁布衫么。”潘豹见凌楚瑜说破自己武功,得意道:“不错,算你有见识。” 上官飞见状,心下稍安,道:“如今看来,衙内胜率到了六成。”苏显也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潘豹的武功如此了得,道:“衙内的‘铁布衫’功夫果然厉害,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上官飞道:“衙内打小生得就壮实,练‘铁布衫’有先天优势,如今衙内已经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苏显夸赞一番后,幸灾乐祸地盯着凌楚瑜,道:“这次你死定了。” 骆霞在下面也颇为关切,潘豹的“铁布衫”刀枪不入,任何攻势都不能伤及半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焦急握着拳头,只听见秦铭潺弱的声音传来,“放心,同辈之中,我还没见过不易输过。”骆霞心里一软,知道秦铭是想让自己安心,微微一笑,凝神观战。 潘豹初展武功,心里痛快,双拳又呼呼打来。凌楚瑜故技重施,以巧劲化解重拳,右指倏忽点出,点向潘豹的“膻中穴”。“膻中穴”乃大穴,若是被点中,内息散溃,任何气功都随之崩散。潘豹打小苦练“铁布衫”,自然知道这类功夫最忌惮的就是打穴和罩门。打穴就是击打身体大穴,将气功瓦解。而罩门是每个连气功之人的破绽所在,罩门一旦被敌人知晓,就算你气功再厉害,也被一点既破,故而这罩门,只有练武之人自己知道。 凌楚瑜不知潘豹练功罩门所在,只有打穴。潘豹不躲不闪,任由凌楚瑜点来。凌楚瑜右指一点,潘豹毫无反应,心下生疑,只见潘豹双臂张开,握紧拳头,向内一合,欲将凌楚瑜脑袋来个夹击。凌楚瑜深吸一口气,双臂左挡右格,身子一侧,向潘豹斜后方滑出,右指一点,点向“肾俞穴”,潘豹依旧不闪不躲,任由凌楚瑜点来,右臂横在胸前,转动身子,借势肘向凌楚瑜。凌楚瑜两击无果,心有疑惑,向后退了两步,躲过潘豹肘击,思忖半响,道:“移穴么?”潘豹笑而不答。 苏显一旁瞠目结舌道:“衙内竟练到‘移穴’的境界,不可思议。”移穴,顾名思义,让身上穴道移动位置的功夫。这门功夫极为难练,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练成。潘豹的“铁布衫”,罩门无法消除,打穴却可以用移穴来弥补。上官飞道:“衙内只是初窥门径,只能移动身上几处大穴,若全身穴道能随心所欲,才是大成。”话虽如此,苏显还是心生佩服,作为一个官宦弟子,能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 潘豹自信大涨,又狂攻而来。“铁布衫”虽是防身武学,但练到深处,拳如铁锤,照样可劈金断石。凌楚瑜冷笑道:“区区铁布衫,黔驴技穷耳。”右拳猛得迎上,两拳相接,潘豹的重拳竟不能再进半寸,潘豹大骇之余,凌楚瑜左指忽而连连点出,潘豹来不及移穴,旋即气沉丹田,凝气聚肌,保护穴道。只听见噗噗之声,被点之处如锥钉之痛,潘豹大叫一声,真气从口窜出,内息随之奔溃。上官飞在下面大叫“糟糕”,内息一乱,铁布衫自然瓦解,凌楚瑜双掌迭送,乃太祖长拳中的“穿云手”,掌风凌厉,带着内劲,尽数打在潘豹胸口。潘豹没了铁布衫,口吐鲜血,身子如断了线风筝跌落擂台,昏死过去。 “衙内!”上官飞和苏显同时惊呼道,急忙上前。潘豹乃当朝丞相之子,他若有事,事情非同小可,两人均是大骇。连在场的宾客都面面相觑,若换做平时,一定是鼓掌叫好,可如今这般局面,众人怕惹祸上身,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沉默不语。 上官飞检查了一遍潘豹伤势,潘豹只是暂时昏厥,受点内伤,并无大碍,稍放宽心。苏显大怒,指着凌楚瑜道:“凌楚瑜,你竟敢打伤衙内,是活腻味了吗?”凌楚瑜淡淡道:“苏少爷,擂台之上,生死由命,这事要是拿去哪里说,都不会治我的罪吧。反倒是你们,该好好担心自己才是。” 两人心头一凛,立刻明白凌楚瑜言下之意。潘豹武功不弱,但众人有碍其身份,每次交手都暗暗放水,言语上又尽是溜须拍马,潘豹渐渐自大傲慢起来。此战过后,潘豹大出洋相,羞愧无比,必定对凌楚瑜怀恨在心。但真正让自己出丑的,那些平日里奉承的人首当其冲,上官飞也逃不了个欺瞒之罪,两人之间以后必会心生芥蒂。上官飞狠狠盯着凌楚瑜,此计之毒,心机之深,自己自叹不如,欲将凌楚瑜千刀万剐。可眼下潘豹伤势要紧,冷冷道:“凌楚瑜,这个仇我记下了。下个月的武林大会,我自当请教。”说罢,看了一眼骆霞,让家将抬着潘豹,悻悻离去。此时门外轿子已到,凌楚瑜扶着秦铭,也匆匆离去。潘豹一走,剩下的宾客意犹未尽,议论纷纷起来,“醉人间”又重新热闹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八章 飞龙将令侠客聚(一) 炎阳高挂,热气腾腾,把大地烤得火热。三三两两行人,结伴而行,相互照应,走在官道上。行人背着包袱,大汗淋漓地赶路。这条路是同往应天府的,这些行人都是贫农,因为土地被地主兼并,一无所有,又怕被迫害,无奈之下,摒弃故土,进城做工。自古以来,最辛苦最忍耐的,莫过于广大贫农,若不是遇到家破人亡,性命攸关的死局,他们只会抱怨几句后,另谋生路。自古改朝换代,都是统治者把百姓逼迫到死路,百姓才被迫揭竿而起。所以统治者若想千秋万代,如何安抚百姓才是关键。如何安抚,说穿了,就是一口饱饭,足矣。 倏忽之间,一声长鸣,划破天际。那些行人如被惊到的小鸟,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下意识把背上的包袱往怀里拽。四周忽然冒出十来人,他们身穿粗麻衣裤,脚穿布靴,手提大刀,面露凶光地从四周向中心慢慢围住那些行人。 “兄弟们,麻利点!”一个彪悍独眼男子提着一口大刀厉声道:“我们只劫财,你们放老实一点,乖乖把钱交出来,就留你们一条生路。”说罢,其余劫匪面目狰狞地走上去,抢夺行人的包袱。行人心知遇上劫匪,为了保命,也顾不得手中的钱财,吓得跪在地上,任凭劫匪抢夺。 一弓背老者吓得丢掉手中拐杖,噗咚往地上一跪,双手抱拳,磕头求饶道:“大爷,饶命,小老儿就这点血汗钱,求大爷高抬贵手,若没了,没到了应天府,就得饿死了。”老者身边的少女也跟着一起跪下,她全身发抖,不敢抬头。 独眼男子提刀,骂骂咧咧地大步上前,走到老者跟前,老者用干枯的双手扯着独眼男子的裤脚,哀求道:“大爷,行行好,放过小老儿!”独眼男子一脚踹开老者,伸手抓向老者怀中的包袱,狠狠道:“你奶奶的,拿来。”老者死死攥紧包袱不放。独眼男子勃然大怒,拿刀指着老者,喝道:“老头,要钱要命?”老者哀求道:“大爷,您行行好,小老儿身体不好,还指望这点救命钱。”独眼男子冷冷道:“身体不好?那就别浪费汤药了。”说罢面露狰狞,手中大刀毫不留情地劈向老者肩头。老者大骇,嘴巴大张,下意识紧闭双眼。 “爷爷!”一声娇呼,老者身旁的少女不知拿来的勇气,横着身体,挡在老者面前。独眼男子怔了怔,手中大刀一停,刀刃离少女洁白的脖子只有毫厘之间。少女虽躲过一劫,但全身发抖,脸颊有泪痕,显然十分害怕。 独眼男子贪婪地看着少女,少女脸蛋姣好,颇有姿色,眼角泛起的泪珠更是惹人怜爱,独眼男子顿时色心大起,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少女。 “大哥,点子收完了。”一名髯须大汉提着刀问道:“大哥,撤吧!这官道不安全。”独眼男子桀桀一笑,点头道:“这妞不错,一并给我带回去。”髯须大汉看着少女,少女我见犹怜,狞笑道:“好嘞!” 老者一听,更加慌了,不顾额头流着血,连着磕头道:“大爷,行行好,我就一个孙女,她是我命根子啊。”独眼男子甚不耐烦,狠狠道:“臭老头,烦死了,去死吧!”独眼男子欲霸占少女,为了让少女彻底死心,推开少女,挥刀捅向老者,以绝少女后患。 叮地一声,独眼男子的大刀被一枚石子弹开,震得嗡嗡直响,独眼男子手臂被震得微麻,脸色肃然,喝道:“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官道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一名青衫少年,背负长剑,缓缓走来。少年语气老气横秋,声音却十分稚嫩,而且少年身材不算高,却背负长剑,如此这般,长剑极难拔出,古有苏秦月下背剑,潇洒脱俗,不过在其他人眼里,青衫少年背负长剑只是好看,附庸风雅罢了,引来劫匪一阵鄙笑。髯须大汉见来者是一名少年,完全不放在心上,嚷嚷道:“小娃娃别多管闲事,学人家拔刀相助吗。”其他劫匪也起哄,“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吧”,“小娃娃装什么英雄”,“等下哭了,回家找妈吃奶。” 青衫少年双眼瞪得老圆,大怒道:“恶贼,看打!”青衫少年左手往后一拍,背后长剑竟锵锵出鞘,飞向半空。青衫少年轻轻跃起,右手握紧那把三尺青锋,众劫匪心中大骇,青衫少年就凭这手让长剑凭空出鞘的功夫,可见内功修为之深。 青衫少年挽剑而来,手中长剑发出幽幽青光,与身上青衫融为一体,化作一缕青烟,游走在两名劫匪之间。锵锵两声,旋即两声惨叫,两名歹徒手中大刀被青衫少年以看不见的速度打掉,并在他们肩头留下一道血痕。其余劫匪大惊,举起手中大刀,呼呼砍来。 “停手!”独眼男子喝止道:“你们不是他对手,退下!”众劫匪听到首领发话,悻悻退开。青衫少年挺剑喝道:“敢在官道劫财,胆子不小,报上名来。”独眼男子冷冷道:“你这无名小辈,不足挂齿,没资格听我名号!”青衫少年颇为不满,不屑道:“你才是无胆鼠辈,看招!”说罢,挽剑而来。 独眼男子凝神静气,深知青衫少年不是泛泛之辈,手中宽刃大刀呼呼迎上。青衫少年剑路飘忽,可独眼男子臂力惊人,刀光卷卷,防得密不透风,锵锵两声,将青衫少年的长剑震开。青衫少年“咦”了一声,回剑再刺,剑尖斜刺向独眼男子肩头,独眼男子双手横刀,用刀身格挡,叮的一声轻响,青衫少年剑尖带着内劲,将独眼男子震退几步。青衫少年大笑一声,刷刷又是两剑,逼迫而来。 独眼男子踉跄几步,把大刀往身后地面一顶,稳住身子,未得喘息,青衫少年长剑又逼来,一咬牙,大刀向上奋力斜挑,力道惊人,有断风破云之威。青衫少年哪敢硬拼,急忙收剑,再刺向独眼男子小腹。此时独眼男子的大刀还没挑到最高点,而青衫少年的剑又逼迫而来,收招到出招之间不过一弹指,快得惊人。独眼男子脸色陡变,心知来不及回刀,情急之下,“噗”地一声,从嘴中吐出一口浓痰,射向青衫少年。 青衫少年面露鄙色,若不收招,虽能伤但独眼男子,但怕是这口浓痰要让自己恶心几天。他素来干净,旋即长剑一收,足尖一点,向后飘去。独眼男子冷汗直冒,对手收剑出剑从容不迫,迅捷飘忽的功夫,让他心有余悸,脸上却大笑道:“怎么,怕了你爷爷的暗器?”众劫匪也不知其中乾坤,以为独眼男子游刃有余,也哄然大笑。青衫少年出身门第,对这种粗鄙行为嗤之以鼻,冷冷道:“庸俗。”说罢,挺剑怒气冲冲刺来。独眼男子心知对方武艺高强,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高呼一声道:“兄弟们,风紧得很,扯呼啦!”这是黑话,意思是情况紧急,撤退。众劫匪虽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俯首听命,瞬间如炸开似的,一哄而散。 青衫少年见状,大喝道:“哪里逃。”嘴上说得坚决,但众劫匪四处逃散,一时之间竟不懂追谁,顾此失彼,在原地踌躅不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八章 飞龙将令侠客聚(二) “恶贼休走!”忽然有人高呼,随即笃笃的马蹄声,一匹白马,踏地而来。此马不似北方胡马高大膘壮,也没有中原马修长的四肢,但蹄声如雷,毛发如雪,精神抖擞,不亚于任何良驹。马背上少年喝道:“擒贼先擒王!”青衫少年面露喜色,高声道:“好!”挽剑追着独眼男子。骑马少年马缰一甩,马儿向外一兜,追着其余四散的劫匪。 官道四周一马平川,无处可躲,少年坐下的白马四肢矫健,手中长鞭如灵蛇吐信,扫向一个劫匪。那劫匪惊慌之余,匆匆挥刀,骑马少年手腕一抖,鞭子如蛇般缠绕在劫匪刀上,少年旋即手一扬,劫匪哎呀一声,被鞭子一扯,向后摔了个底朝天。 骑马少年大笑一声,又策马奔向另一个劫匪,如法炮制,将他们一一丢回官道上。骑马少年策马转了一圈,尽数把劫匪丢回官道,劫匪们被摔得屁股开花,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骑马少年神色得意,翻身下马,手中长鞭一甩,喝道:“老实点!”众劫匪受到教训,只有痛苦求饶的份,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荡然无存。骑马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四散的劫匪一一擒获,引来行人的一片叫好。骑马少年将被劫匪抢去的财物归还后,凝神看着青衫少年。 此时的青衫少年早就追上独眼男子,与其缠斗,髯须大汉见势不妙,前来相助,却不曾想被青衫少年竟缠住,别说独眼男子,就连自己也摆脱不了。 青衫少年出剑迅捷,剑路飘忽,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随心所欲收招。要知道天下武功,想要在全力出招后的情形下收招,若非内功臻至随心所欲的境界,否则是万万办不到。可青衫少年年纪轻轻,已能随时随地收招,叫人不可思议。 独眼男子表情凝重,这手收招功夫,让他不敢冒进。以为对手剑招刺来,倏忽一下,长剑一收,又忽然一剑刺来,与其说防不胜防,不如说不懂该如何防。青衫少年就是凭着这手功夫,力压二匪,游刃有余。 锵锵两声,青衫少年连着两刺,刺向两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独眼男子举刀向迎,身子微微颤抖,而髯须大汉冷不防被剑尖划破肩头,闷哼一声,狼狈不堪。 “落雁回手剑!”独眼男子看出端倪,脸色铁青,沉声道:“你是北湖金雁门弟子?”青衫少年把长剑一抖,发出嗤嗤的声音,道:“区区劫匪,眼光倒是不赖。”独眼男子看向骑马少年,道:“你是南岭白马堡弟子。”骑马少年眉毛一扬,连一个山贼都知道自己,看来自家威名远扬,心中得意,颌首微笑。 髯须大汉脸上一变,没想到会遇上名门弟子,独眼男子却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二位应该是青天涟和白良两位少侠吧。”二人脸色微变,青衫少年正是青天涟,奇道:“你怎知道?”独眼男子道:“武艺如此超群,除了少年侠客榜上的侠客,试问还有谁?”青天涟道:“不错。” 髯须男子脸色大变,这侠客榜上的少年,一个都是极难对付,如今却是两个,不免低头不语,心如死灰。独眼男子双手一恭,正色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少侠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弟一条路,我们必当感恩戴德。” 白良冷眼道:“哼,你们竟然在官道公然抢劫,实在可恶,若饶了你们,难免会加害其他百姓。”独眼男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白良道:“什么逼不得已,你们有手有脚,却干起这种勾当,不知廉耻吗?”独眼男子道:“我们劣迹斑斑,想改邪归正,怕是没人接受。”白良冷冷反讥道:“借口!” 独眼男子思忖一会,道:“公子若今日放我们兄弟一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青天涟出身名门,不屑这些宵小之辈恩情,冷冷道:“跟你能有什么恩情,废话少说,快快束手就擒。”独眼男子脸皮一耸,脸色极为难看,说尽好话换来一顿奚落,有些不满道:“公子,没有可回旋余地吗?”青天涟坚定道:“除恶务尽,没有!”独眼男子忽然大笑,之前的些许胆怯一扫而尽,朗声道:“好,既然正邪不两立,那就让我讨教一下鼎鼎有名的少年侠客。” 独眼男子挥舞大刀,呼呼而来。青天涟眉头一挑,高呼道:“好,看我锄奸惩恶。”剑光一卷,化作一泓碧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刀锋,刺向独眼男子左肩。男子左眼戴着眼罩,视线被阻,没法捕捉青天涟剑路,手腕向内一翻,压腕挥刀,将长剑荡开,随即横刀跨步,平削青天涟咽喉,狠辣非常。青天涟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左手并指点向独眼男子左肋下,独眼男子急忙右足一旋,堪堪躲过,顺势回刀斩向青天涟腰间。青天涟冷哼一声,身子迅速向前一弓,左脚同时向后一踢,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地踢中独眼男子的刀柄处,独眼男子大刀被这么一踢,刀势一顿,青天涟回身便是一刺。独眼男子大骇,青天涟回身出剑太快了,下意识头一仰,左眼眼罩被长剑挑飞,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睛。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下有道伤口,横着有一寸,青天涟“咦”了一声,随口道:“原来你另一只眼没有瞎!”男子左眼长期遮住,有点畏光,立刻用左手捂住左眼,也生怕别人看到这个伤口,右眼如刀,眼神恨不得剐了对方。 白良大感兴趣,用鞭子指着众劫匪,喝道:“你们老大为何遮住眼睛?”众劫匪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难色,都不敢开口回答。白良愠怒,鞭子一挥,喝道:“说不说?”众劫匪身子一缩,强颜欢笑,白良横眉怒目,众劫匪觉得不妙,怂恿其中一名高瘦劫匪。白良眼神一瞪,那名高瘦劫匪心里一慌,扯着脖子看看自己的老大,距离尚远,只好开口小声说道:“大爷,我们老大的左眼三年前被人用剑伤了,一直引以为耻,就用眼罩遮起来了,我们从来不敢提。” 白良道:“哦,是谁?”要知道能在人眼下留下伤痕而不伤眼睛,那此人武功一定不弱。高瘦劫匪干笑道:“大爷,这不能说。这是我们老大忌讳。”白良用鞭梢指着高瘦劫匪喝道:“信不信我杀了你。”高瘦劫匪却干脆道:“您杀了我也不能说。”高瘦劫匪回答如此坚定,白良无可奈何。 男子拾起眼罩,绳子已断,已经不能再用,狠狠甩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条红巾,系在头上,遮住左眼。青天涟眉头一皱,奇道:“既然你左眼无事,为何要遮住?”男子悻悻道:“干你屁事!”男子出言秽语,青天涟心生反感,大声道:“好,那我就在你另一只眼上留下纪念。”男子听罢大怒,眼露凶光,挥刀砍来。 “完了,完了,这位大爷触动老大的逆鳞了。”其中一个劫匪说道。白良冷冷道:“就凭他那三脚猫功夫,也敢胡吹大气。”说罢感到身后一凉,转身举起鞭杆一挡,一把大刀散发寒光,夺命勾魂。白良不屑道:“背后偷袭,果然是鼠辈。”髯须大汉往后一跳,不怒反笑道:“见笑。” 白良心里思忖,“刚才还一副无胆的样子,为何现在浑然不惧。”手中长鞭一甩,抽向髯须大汉。白良手中长鞭三丈有余,陡然扫向髯须大汉面门。髯须大汉见识过白良策马挥鞭卷人的神技,不敢大意,举刀一挡,鞭刀向缠。白良身子一闪,忽然来到髯须大汉跟前,鞭梢化作判官笔,点向髯须大汉左肩的‘肩井穴’。髯须大汉冷不丁肩头一麻,左半边身子无力。髯须大汉忍着眼泪,右手挥刀劈来。白良哈哈一笑,足尖一点,向后飘开数丈之远。右手往回一抖,长鞭像活了似的,往后一缩,收在手中。 白良道:“知道厉害了吧!”语气颇为得意。髯须大汉轻揉肩头,好在对方用的是鞭梢,若是换成尖锐物体,非穿个窟窿不可,道:“不过如此。”白良脸色瞬间一沉,有臂向前一摆,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射向髯须大汉。髯须大汉向后飘出两丈有余,本以为超出了长鞭范围,可长鞭竟如毒蛇般,直扑而来。髯须大汉倒吸一口凉气,侧身闪过,本以为长鞭势头已尽,只待落地,没想到长鞭没有往下落,忽然横着一扫,像活了似的,扫向髯须大汉胸口。髯须大汉匆忙立刀于胸前,只听见当地一声,柔软的长鞭竟变得如此刚硬,带着沉重的力道,将髯须大汉震退几步。髯须大汉手臂微麻,恍然明白对方挥鞭时注入内力,长鞭才会有比如力道。髯须大汉稳住身子,没等白良收回长鞭,屈膝大步流星,拖着大刀奔来。 从交手之初,白良凭借兵器之利,占据主动。髯须大汉一直处于守态。为了扭转局面,髯须大汉不得不找准时机,趁着白良没收回长鞭的这个间隙,主动出击,大刀迎头痛击。白良不慌不忙,鞭梢一挡,身子往后一飘,右臂同时往后一甩,收回长鞭。髯须大汉岂会让白良拉开距离,提刀逼上,不给挥鞭的空间。 近身三尺,剑锐刀猛。髯须大汉欺身逼近,将手中大刀舞得呼呼做响。白良回鞭迎击,奈何近身作战,无法发挥长鞭优势,反倒束手,髯须大汉游走在长鞭之间,游刃有余。白良鞭长莫及周身处,渐感吃力,身形轻闪,绕到髯须大汉身后,向后飘去,谁知身体一顿,原来髯须大汉右脚踩在鞭头处,白良无法收回长鞭,怒目圆睁,髯须大汉笑道:“少年侠客榜,不过如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八章 飞龙将令侠客聚(三) 青天涟此刻表情渐渐凝重,独眼男子刀锋锐利,刀势稳重,任自己剑法如何精妙,都被独眼男子稳稳防住。独眼男子长期混迹绿林,身经百战,虽在招式上不过精妙,可砸实战经验上,远比青天涟这些年轻一辈强得太多。又是锵锵两声,青天涟手中长剑又被独眼男子震开。青天涟啐了一口,右手一收,忽地又是一剑。 此时的青天涟腾在半空,手中长剑一收一发,如同大雁忽然下俯,伸出利爪捕捉猎物,迅捷凶猛,这正是“落雁回手剑”的精妙所在。独眼男子一凛,面对忽然地一剑,出剑速度又快得惊人,情急之下,向后一倒地,堪堪躲过。青天涟剑势极低,若不这样,无法避开这一剑。独眼男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右足一转,间不容发地追击青天涟。青天涟一击不中,落地后还没来得及转身,独眼男子的刀锋已逼近。青天涟不待转身,回身便是一剑,“落雁回手剑”不仅仅是出剑迅捷飘忽,也可以在任何角度出剑。独眼男子刀虽快,但青天涟回身的一剑更快,独眼男子脸色大变,刀锋一抖,刀刃与长剑擦身而过,刀剑迸溅火花,一招过后,独眼男子大刀被崩缺了口,而青天涟的长剑完好无损。 “天青剑!”独眼男子横刀看着缺口,有些心疼,面露鄙色对青天涟道:“好剑!”。青天涟一抖天青剑,如一泓碧水游动,道:“哼,技不如人怪兵器么?”青天涟自恃武功高强,不肯承认自己依仗武器锐利占得便宜。独眼男子呸了一声,悻悻道:“什么少年侠客,名大于实。”青天涟面红耳赤,如酱爆猪肝,想来自己堂堂少年侠客,若连一个小小山贼都收拾不了,脸面何在,大喝一声,手中“青天剑”化作一抹青光,呼啸而来。 独眼男子毫无畏惧,挺刀直上。刀即是胆,心无所惧,刀才能勇往直前。独眼男子刀气正盛,引来众劫匪一阵欢呼雀跃。众劫匪被白良一鞭羞辱,早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一见己方得势,纷纷声援助威。“大当家的威武”,“二当家武艺超群”,“两个小娃娃,回家吃奶去吧”,“什么少年侠客,我看是风流侠客”,“肯定是昨晚迷恋哪个姑娘,今天腿软了”,众劫匪越说越起劲,言语也越来越不堪。 青天涟和白良乃血气方刚少年,久久不胜,心情渐渐烦闷,哪里受得这般语言相激,倏忽之间,剑快鞭迅,剑如蛟龙出海,鞭似毒蛇吐信,把剑之飘逸,鞭之诡秘发挥得淋漓尽致,连一旁的行人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独眼男子见势不妙,官道毕竟惹人注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大声喝道:“弟兄们,扯呼啦!”髯须大汉一听,右手往怀里一掏,随即一挥,噗噗几声,几枚短箭破空而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紫黑色的光,显然是淬了毒。白良暗叫“卑鄙”,右手一卷,手中长鞭化作圆圈,尽数将短箭打掉。髯须大汉借机退到众劫匪身前,左臂一挥,道:“撤。” 众劫匪精神一振,齐刷刷站起来看看,向后退去。青天涟见众劫匪四处逃散,白良一时间也无法将髯须大汉拿下,心下想道,若能擒了头目,其他人不过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旋即不再理会正在逃散的劫匪,专心对付独眼男子。 白良岂容劫匪从自己眼皮下逃走,右臂一挥,长鞭卷向一名劫匪。那劫匪正抱头鼠窜,见长鞭朝自己过来,回想之前被白良用鞭卷走的恐惧,不暇思索地抱头大叫起来。忽然一把大刀挥来,将长鞭的攻势阻断,那名劫匪喜道:“多谢二当家!”髯须大汉道:“快撤!”那名劫匪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独眼男子手中大刀,刀宽背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如虹,任青天涟剑如何快,都破不了独眼男子的刀法。宽厚的刀身好似一面盾牌,阻挡青天涟剑势。青天涟久攻不下,渐渐发觉独眼男子刀法奇特,配合宽大刀身,攻防有序。青天涟心有疑惑,独眼男子的刀法用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恍惚间,独眼男子蓦地窜起,举刀一晃,青天涟双眼被刀刃反射的光线一照,双眼下意识一眯,独眼男子大喜,乘着这个时机,挥刀砍来。 青天涟双眼虽不能识物,耳朵极其敏锐,独眼男子大刀呼呼做响,青天涟听声辨位,“天青剑”一挡,一引,将刀势卸开,向后跳开,略加思索道:“你是程万金,‘金刀’程万金。” 独眼男子脸色一沉,并没有回答,青天涟道:“你刚才用刀刃反射光迷惑对手的手法,跟当年三省十八寨的程万金一模一样,只不过你用的不是你招牌的金刀。你不在江南的老巢,跑到应天府做甚?”独眼男子粗狂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极为难看,粗声闷哼,刀尖点地,屈膝搂步,冲了过来。 青天涟表情严肃,大声道:“金刀耀千里,地滚不留行。‘金刀’程万金的两项绝技,今天我要好好讨教一下。”独眼男子胸中怒气难平,手中大刀拖在地上哗哗直响,青天涟面无惧色,身子一挺,眼睛直勾勾地顶着独眼男子的大刀。 独眼男子离青天涟不足半丈距离时,忽然抽刀上挑,刀尖夹带着泥土,泥土夹带着刀气,射向青天涟。青天涟大袖一甩,将泥土兜掉,回过神时,独眼男子的刀已经逼近青天涟双腿。所谓“地滚不留行”,就是刀法走下三路,专攻下盘,腿都没了,自然“不留行”。 青天涟似乎早已知晓独眼男子意图,蓦地跳起,“青天剑”削向独眼男子头部。这一剑飘忽不定,可到了独眼男子跟前,竟分毫不差地削向双眼。独眼男子大骇,若青天涟这一剑从左侧削来,自己左眼视线受阻,非被废了一双招子不可。旋即举刀一挡,“青天剑”一碰即撤,收招突然往前一刺,独眼男子身子忽然往地上一倒,一滚地翻身,一招“地蹚龙”,欺身进招,大刀向上一捅,如蛟龙出海,直扑青天涟面门。二人招招凶险,专攻要害,均是一招毙命的路数。论凶狠,青天涟远不如独眼男子,可形势凶险,生死一线间,容不得半点手软。忽然戾气大涨,头猛地向后一仰,足尖点向独眼男子咽喉。独眼男子左手抓向青天涟脚踝,青天涟顺势右手刺向胸膛,此时独眼男子一手拿刀,一手抓着青天涟脚踝,恨不得再长出一只手来。情急之下,侧身一闪,左手顺势将青天涟甩了出去。青天涟在半空转了一圈,竟还能稳住身形,回身便一招“飞燕投林”,又刺了过来,潇洒恣意,毫无停滞。独眼男子心中一凛,万万没想到青天涟还能回剑,胁下吃痛,被划破一道血口,心下大怒,左手变爪,一招“苍鹰捕兔”,迅猛非常,扣住青天涟右肩。爪如铁铸,深入肌肤,青天涟暗暗叫苦,立刻提剑一挑,削向独眼男子左臂,欲将独眼男子左臂斩断。独眼男子得了甜头,大步向后跳开,心知不能再纠缠,迈开步子,大步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八章 飞龙将令侠客聚(四) “哪里走!”青天涟大声喝道:“小白,拦住他!”白良此时正在追击髯须大汉,听到后旋即明白,与其追这些小兵,各自为战,不如合力擒住首脑,停下脚步,回身挥鞭,卷向独眼男子。独眼男子眉头紧锁,若只有一人,自己脱身不是问题,如今成了前后夹击,想要在堂堂少年侠客榜上两名侠客手底下逃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涟,上路!”白良挥鞭卷向独眼男子双腿,青天涟颌首,身子高高跃起,绿色剑光迎面铺开,笼罩在独眼男子上方。“大哥!”髯须大汉见情况不妙,挺住脚步喝道:“小心!”独眼男子大声道:“走!”此刻无暇顾及,避重就轻之下,举刀迎上,化解掉青天涟剑势,左脚冷不防被长鞭扫中,白良大喜,鞭头缠住独眼男子左脚,右臂一扯,独眼男子重心一偏,重重摔在地上。青天涟大喜,长剑卷来,直逼面门。独眼男子正想举刀向迎,左腿忽地被扯动,身子一顿,回刀晚矣。青天涟无意取他性命,长剑停在独眼男子咽喉处,独眼男子怒气难平,铁着脸蔑笑道:“以二敌一,这就是你们堂堂少年侠客的风骨?”语气极其鄙夷不屑,二人脸一红,确实胜之不武。白良喝到:“对付你们这些无耻之辈,不用讲江湖规矩。”语气有些颤抖,显然底气不足。独眼男子听出其中意味,嘴角微扬,轻笑冷哼一声,二人更是觉得心慌羞愧。 “放开我大哥!”髯须大汉带着其余劫匪,闯入那群行人中,手中亮闪闪大刀,抵在他们脖子上,威胁道:“不然我宰了他们。” “卑鄙!”青天涟啐了一口,冷冷道:“竟然拿无辜的人做人质,无耻。”髯须大汉笑道:“你们二人联手对付我大哥,不见得高尚到哪里,大家半斤八两,都不要笑谁。”青天涟和白良面沉如水,无可反驳。 “放了他们!”独眼男子喝道:“我虽贪财好色,但用这些废材做人质换我,宁可死掉。”髯须大汉道:“大哥,他们以卑鄙手段擒你,又可知脸面何在?”青天涟和白良脸一阵青,一阵红,心如铅石,比被当面挨了巴掌还难受。 “二弟……”独眼男子正要说话,髯须大汉喝住道:“放了我们老大,不然鱼死网破!”身后众人也齐声吼道:“放了我们大当家!”声音洪亮,毫无惧色! 独眼男子叹气道:“我堂堂程万金,不能庇佑兄弟,还要兄弟们一块丢脸,我愧对兄弟们。”说罢双手抓向青天涟的长剑欲自刎。青天涟没想到会有此一着,急忙收剑,程万金扑了个空。 “大哥!”髯须大汉惊呼道。双目怒瞪,喝道:“快放了我大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说罢一脚踹翻眼前的行人,大刀狠狠抵在他面前。那人吓得肝胆俱裂,急忙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嘿,史大彪,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副懒懒的声音传来,“看来你是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髯须大汉身子一震,面露惧色,握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青天涟和白良微微错愕,二人望去,只见二人二马,缓缓而来。为首的一名少年,身着华丽锦服,一根白巾把头发一束,左手牵着马绳,右手提着朱红酒壶,尽显慵懒,身后的马鞍上插着一把长剑。斜后方是一名身着劲服,英姿飒爽的少女。 青天涟看清来人,略感意外道:“凌楚瑜,骆霞。”来者正是凌楚瑜和骆霞,二人应飞龙令之邀,赶往应天府。凌楚瑜脸色微红,略带醉意,道:“好在你是个汉子,为救兄弟,持强凌弱。”史大彪撤开大刀,双手一恭,正色道:“少镖头,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然后对身后的手下道:“快放了他们。”众人纷纷撤刀,赔笑道:“少镖头,得罪!”“少镖头,久违了。” 白良见劫匪们态度大变,满心疑惑,道:“楚瑜,你认识?”凌楚瑜没有回答,看着程万金道:“程大当家的,别来无恙!”程万金虎躯一震,不敢抬头,低头抱拳道:“少镖头!” 凌楚瑜淡淡一笑,道:“天涟,白良,你们也太不成器了,以二敌一,传出去了不怕丢你们家门的脸吗?。”青天涟脸一红,道:“你行你来啊,他可是程万金啊。”白良也附和道:“对呀,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凌楚瑜道:“这怎么回事?” 青天涟来得最早,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凌楚瑜听完脸色一沉,淡淡道:“大当家的,事情是这样子的吗?”程万金大声道:“不错!”凌楚瑜道:“好,敢作敢当。大当家,记得我三年前跟你说过的话吗?”程万金忽然猛抬头,严肃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然后对史大彪喝道:“二弟,拿来。”史大彪长叹道:“大哥……”“拿来!”史大彪拗不过,狠狠唉一声,弯腰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丢了过去。程万金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地拔出在右眼下划出一道血口。旁人见了为之一震,如此果断坚决,不禁让人心生敬意。 凌楚瑜却面不改色,一摆手,淡淡说道:“大当家,你可以走了!”青天涟急忙道:“楚瑜,怎么能轻易放他走。”凌楚瑜不假思索道:“你真有本事,你来解决。”青天涟一怔,若不是凌楚瑜出现,眼下的事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和白良对视一眼,白良微微点头,两人同时撤去兵器。 史大彪众人立刻上前扶起程万金,有人拿出止血药粉,涂抹在程万金眼下伤口处,止住流血,史大彪拱手道:“少镖头,后会有期!”身后的一干手下也齐声肃然道:“少镖头,后会有期!”语气极为尊重。 正要离去,凌楚瑜忽然开口道:“且慢。”史大彪心知凌楚瑜不会反悔,定有其他事,回身道:“少镖头,有何吩咐?”凌楚瑜看了一眼程万金,道:“大当家。”程万金背对着众人,没有回身,低声道:“少镖头有何指教。”凌楚瑜笑道:“没事,就是想问问大当家的金刀去哪了?”程万金身子一震,双腿一软,差点要倒地,悻悻道:“我的事,不需要少镖头关心。若是你想一再羞辱我,我宁愿一死。” 史大彪道:“大哥,少镖头不是这个意思。”程万金冷冷道:“我已自残,还不算羞辱我吗?”凌楚瑜道:“大当家,此话差矣。三年前我有跟你说过,你这行当不干净,迟早得栽跟头。”史大彪赔笑道:“我们不是栽在您手上吗?”凌楚瑜道:“这些年,兄弟们过得可好?”众人皆是一阵叹息。程万金淡淡道:“这无须少镖头费心,我们本就是草莽,无牵无挂,生死无常,过一天就赚一天,何来好坏。” 凌楚瑜叹道:“若不是我,大当家和众兄弟也不会流落此地,冒着风险在官道做买卖,大当家的金刀也不会不在,是我的不是。”说罢身子一恭,然后缓缓道:“大当家,兄弟们刀口舔血,出生入死,这门营生终究不是出路。”程万金紧闭双眼,想来自己被凌楚瑜赶出江南,没有容身之处,到处流浪,随身的佩刀都拿去典当,贴补生活,可见窘迫,若不这样,也不会冒风险在官道打家劫舍,无奈道:“我们是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回头路可走。少镖头不必为我们费心了。”凌楚瑜道:“大当家可帮兄弟们做主?”程万金愣了愣,看看众人,他们脸色杂陈,忽然觉得自己僭越了,虽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绝对眉头不皱,慷慨就义。可赴死容易,求生却难,这些兄弟正值壮年,不能因为自己一己之私,断送性命。 凌楚瑜道:“大当家可想过另谋生路?”程万金心头一震,一个从来没想过的念头一闪而过。身边的史大彪叹道:“少镖头,我们这些贼寇,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再说了,谁敢收留我们。”众劫匪均是一叹。 “天无绝人之路。”凌楚瑜回身走到马儿处,抽出马鞍上的长剑,道:“若不嫌弃,可到我家镖局,我家虽小,却容得各位好汉。”众人均是一愣,简直不敢想象,史大彪嘴巴大张,道:“少……少镖头,您……您这……”一时间不懂言语,看向程万金。 程万金冷冷道:“少镖头不怕我们这些草莽,坏了你们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声?”青天涟一听凌楚瑜要收编这些匪徒,急忙道:“楚瑜,你疯了。”白良也附和道:“对呀,他们劣迹斑斑,你这么做可是要败坏你们镖局名声。” 凌楚瑜摆手道:“三年前我就有意结交各位好汉。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诸位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二当家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以死相救,大当家更是大义,这样的好汉,落草为寇,实在可叹。”凌楚瑜目光扫了过去,继续道:“若各位好汉不嫌弃,我凌家镖局,始终为各位行个方便。”说罢,右手把长剑一递,道:“以此剑为证。”白良惊呼道:“楚瑜,你疯了,你的配剑怎可轻易予人。”凌楚瑜高声道:“此剑如同我,一言九鼎,永不反悔。”程万金双眼一闭,长叹道:“少镖头之心,自然一诺千金。若我再推辞,那便是不识好歹。”伸手接过长剑,拱手道:“我程万金今后,为你凌楚瑜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身后的众人也恭敬道:“绝无二心。”凌楚瑜道:“大家今后就是兄弟。”说罢,拿起酒壶痛饮一口,递到程万金跟前。程万金激动道:“都说凌楚瑜的酒不好喝,今次我就要好好试一试。”说罢接过一饮而尽,畅快淋漓道:“好酒”,与凌楚瑜放声大笑。 “事办好了,该赶路了吧!”骆霞冷冷的声音传来,她本就嫉恶如仇,对于凌楚瑜收编这群贼寇颇有微词,轻挥马鞭,策马前行。 凌楚瑜无奈,笑道:“程大哥,江南见,后会有期!”程万金笑道:“少镖头,后会有期。” “楚瑜,你胆子真大,竟敢把一群土匪招进你家镖局,不怕引狼入室?”四人结伴而行,各一骑,并排而行。青天涟率先发问:“要我说,送去官府最稳妥。”白良也是嫉恶如仇,道:“对,他们劣根难驯,保不齐那天给你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悔之晚矣。”凌楚瑜打了一个嗝,慢悠悠道:“你们就是想复杂了,在我家镖局里干事的,哪个手脚干净过?”三人听罢心中一凛,凌家镖局的镖师,若都是这般模样,那到底有多可怕。凌楚瑜看着三人微微惊讶的脸,笑道:“放心,我不管他们以前干过什么,只要入了我凌家镖局,若谁还敢作奸犯科,绝不姑息。”此刻三人才明白,凌家镖局为什么能成为天下第一镖局,招揽这些亡命之徒做镖师,这等实力,让人胆寒。 骆霞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程万金的。”白良点点头,道:“对呀,我看他对你很害怕,你们有过什么过节?”凌楚瑜凝眉思忖一会,道:“三年前我跑镖,程大哥拦路劫镖,被我打发了,就被我赶出江南,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应天府附近。”凌楚瑜说得轻描淡写,其中有很多值得回味。青天涟讶道:“他胆子也忒大了吧,敢劫你们家的镖。当初你们几个人押镖?”凌楚瑜道:“就我一个,那次我第一次押镖。”青天涟张嘴道:“那程万金武功不弱,你竟然能降住他?骗人的吧。”凌楚瑜瞥眉道:“是你们太菜。看到他眼睛下的那道伤口吗?”青天涟点点头,问道:“你弄的?”凌楚瑜道:“本来程大哥在打劫路人,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岂知他不仅打我主意,还想轻薄一女子,我一怒之下,在他眼下划了一剑,还跟他说,若下次再给我看到他亲薄女子,另一只眼我也要废了。”白良恍然道:“难怪他刚才毫不犹豫地照办了。”凌楚瑜道:“若不是他守规矩,我会轻易放过他?” 骆霞道:“传言你一人挑了三省十八寨的黑道,是否属实?”没等凌楚瑜开口,青天涟高声道:“怎么可能,三省十八寨那些贼寇,厉害得很,别说楚瑜一个人,就算我们四人一起联手,胜负也不好说。”白良点头道:“当年三省十八寨分南北两寨,现在南寨被北寨收复了,由火凤凰为首,一个女人当家,怕实力不如以前。” 骆霞横眉冷对,白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道:“楚瑜,你最清楚那边的事,是否如此。”凌楚瑜道:“大抵如此!只从北寨火凤凰收编南寨后,确实安分许多。”骆霞道:“那我听到的传言难道是假的了?”说罢忽然剑光一亮,射向凌楚瑜咽喉。 青天涟大声惊呼,白良根本来不及反应,骆霞的剑已经被凌楚瑜用手指夹住,骆霞冷冷道:“反应不错!”凌楚瑜道:“这里要是穿了窟窿,酒不都洒出来了?” 青天涟叫道:“骆霞,你这是干嘛?刚才吓死我了。”白良也心有余悸,道:“是呀,刚才那一剑,若不是楚瑜反应快,早就命丧你剑下了。”骆霞收剑入鞘,道:“没什么,试试他武功罢了。”白良心有余悸道:“那就好,你剑法能放能收,下次不要这么突然。”骆霞没有回话,自顾策马。 凌楚瑜心中有数,骆霞一心要试探自己武功,那一剑看似迅捷,可骆霞留有余地,若是眼力高的人,定然知道骆霞这一剑留有后手,意在试探,如果自己坦然自若,不去接招,反而受疑。四人各有心思,朝应天府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八章 飞龙将令侠客聚(五) 应天府,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在此地的一个陈桥驿任后周的归德军节度使,部下把一件黄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并高呼万岁,实现了他人生的华丽转身,建立大宋王朝,此地也因此而名扬,渐渐成为一个大都市。 东方世家,如今的武林盟主就坐落在此,与开封府的欧阳世家成鼎足之立。应天府主街道尽头,便是东方世家府邸,足见在应天府的地位。东方魄继任武林盟主后,又大肆修葺扩张,比之前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来着何人?”在石砌大门下,四名威风壮实的汉子昂首挺胸,细细盘问来者身份。白良上前一步,道:“南岭白马堡白良,北湖金雁门青天涟,东海骆霞,凌家镖局凌楚瑜前来拜谒。” “原来是少年侠客的诸位,有失远迎,辛苦了。”一名精壮汉子拱手相迎,声音浑厚,精光内敛,可见武功不弱,朗声道:“请出示‘飞龙令’。”青天涟双眼一翻,淡淡道:“怎么,对我们身份存疑?”那汉子赔笑道:“不敢,例行公事,不敢怠慢。”飞龙令每人只此一块,武林盟主每次发放,定要回收。青天涟一脸不满,从怀中摸出飞龙令,朝那名壮汉丢去。那壮汉接过飞龙令,大致一观,依旧赔笑道:“青公子,请。”青天涟双手往身后一搭,大步走了进去。 “其余人都到了吗?”白良问道。那壮汉答道:“除了西城的苗公子,其余的都到齐了。”白良沉思道:“西城路途遥远,月寒那家伙迟些也不妨事。”那壮汉道:“其余的公子都在主厅,几位可直接到主厅。”说罢吩咐一名汉子,在前领路。 凌楚瑜四人踏进大门,前面是一个小花圃和回廊,穿过之后,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广场,两边各摆一尊石虎,有一丈高,约三丈长,足见威严之势。穿过广场,便是东方世家的大厅——“聚义厅”。 凌楚瑜四人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或站或坐,都是熟悉的面孔。公孙鸿和宁少宇双眼幽怨看着凌楚瑜,上官飞更是想用眼神一刀刀剐了他。欧阳云微笑颌首,看着凌楚瑜。他身边的少年,剑眉星目,气息内敛,正是少年侠客榜榜首,武林盟主东方魄之子,东方胜。 东方胜,人如其名,长胜公子,就连当时一致认为必夺榜首的欧阳云,也输了半招。成名后游历江湖,不曾一败,在武林中快速打响名头,名气与其他九人相比,更胜一筹。东方胜双手一恭,淡淡道:“各位辛苦了,若东方家有招待不周之处,海涵!”四人拱手点头回应,并不说话,直径走到右边长椅坐下。 凌楚瑜四人这么一坐,既分派系。上首左侧的一列,以东方胜为首,依次是上官飞、公孙鸿及宁少宇。右侧一列,则以欧阳云为尊,青天涟、白良、骆霞和凌楚瑜紧随其后。两个派系泾渭分明,东方家有两个世家支持,更有一个武林盟主的头衔,名声响亮,而欧阳家得江湖门派支持,树大根深,实力雄厚。 东方胜扫了一眼,道:“现在就差苗月寒,想想我们少年侠客上一次聚会,还是三年前。”上官飞接话道:“是呀,三年不见,大家各有精进,不知如今实力如何?”公孙鸿笑道:“自从入了侠客榜,上门挑战自然不少,不过都被我一一打发了。”青天涟白眼一翻,不屑道:“你的有我多?”上官飞道:“你们两别争,要说挑战者,依我看,你们都没有凌少镖头多。”上官飞含沙射影,意在贬低凌楚瑜。凌楚瑜做为侠客榜末席,自然是挑战者最先挑战的目标。 青天涟一拍桌子,微怒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公孙鸿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意思。据传有不少挑战者登门挑战,咱们少镖头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让人代战,这可败坏我们少年侠客的名声。” “你……”青天涟气得无话可说,因为这些传言自己也有所耳闻,只能隐隐不发。凌楚瑜眉头微皱,没想到此次聚会,居然会率先拿自己开刀,道:“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就在这,他们既然有勇气登门挑战,那也得有本事找到我。再说了,连我那些不成器的师弟都打不赢,也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是你胆小,一心逃避吧。”宁少宇冷冷道,他与公孙鸿失去了王家女婿的机会,对凌楚瑜一直怀恨在心,想找个机会羞辱一番,道:“上次在王宅见你,一副乞丐打扮,看来为了躲避,不惜自降身份,扮起叫花子来了。”说罢大笑起来。 欧阳云道:“宁少,此言差矣。当日情景,你我皆知,楚瑜扮乞丐,事出有因,后来也查清楚了,是为了追捕大盗钟万里才便装,而钟万里也落网,正是凌楚瑜亲手擒的。”听到着,东方胜眉头一挑,奇道:“哦?竟有此事?”钟万里恶贯满盈,武功不弱,自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其他人。在场人不禁一愣,颇为意外。上官飞道:“东方兄有所不知,这个钟万里是中了迷香才失手被擒的,不是正大光明。”欧阳云反击道:“奇了,何时对贼人讲江湖规矩?”“可胜之不武,有损威名。”“难道让他逃了再为祸一方,这就是侠义?”双方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忽然一声长啸,撕裂天空。青天涟心头一震,喜道:“是月寒那家伙来了。”说罢起身,大步迈出大厅,右手抵在眉间,凝目望向天空,只见一只黑点,在空中盘旋。青天涟大叫道:“是了,是月寒的黑鹰。” “不对劲!”凌楚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凝神望去,愁容不展。青天涟道:“哪里不对劲。”话毕,只听见黑点两声急促叫声,一声长啸,然后一头扎了下来。 “不好!”青天涟大叫道:“这是求救信号,月寒出事了。”黑点从半空掉下来,越来越大,若这样落在地上,必定摔成肉酱。凌楚瑜高高约起,在半空接住黑鹰,黑鹰展翅有一丈多,不比一个人的重量轻,凌楚瑜接住黑鹰,身子一重,抱着黑鹰狠狠摔在地上。众人发觉外面情况不对,纷纷走了出来。 “白良,快来!”凌楚瑜高声喊道。白良家中善养良驹,也驯养鹰隼用来监控马群,对鹰隼知知甚多,听到凌楚瑜声音后一愣,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把黑鹰轻放在地上,道:“你没事吧!”凌楚瑜急道:“别管我,快看它伤势。”然后对东方胜道:“东方兄,黑鹰告急,想来月寒出了事,劳烦东方兄派人手,往西城到应天府的路线上寻找,或许有有发现。”东方胜知道兹事体大,一点头,急忙派府中高手前去。 黑鹰躺在地上,虚弱地看着众人。它有翅有伤,腹部有针头,白良小心翼翼地取出针,足有三寸,然后上药包扎,累得大汗淋漓。 弄了许久,白良才长舒一口,道:“好了。”擦了擦汗水,道:“皮外伤,没有致命。”说罢手指不自觉摸向黑鹰的头。鹰隼高傲,一生只认一主,若不是深受重伤,非啄向白良不可,把头一扭,不给白良触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鹰不是飞在半空吗?是谁功力功力如此深厚,竟能用针伤到它。”青天涟大叫道。白良低头沉思道:“若是半空,不可能有人能用暗器伤到它,除非偷袭。”凌楚瑜铁着脸道:“黑鹰护主,我怕月寒是凶多吉少。”众人脸色一沉,面面相窥,东方胜道:“我已经加派人手追寻,定有消息。”白良站起身来,道:“我去寻他。”大步流星去了。欧阳云阻止道:“且慢,如果月寒真的遇险,你独自一人太过危险,我陪你去。” “二位是信不过我东方家?”东方胜淡淡道:“我已经加派人手搜寻,不日便有消息,你们不懂搜寻之法,只会徒劳无功,不如在此等候消息。”白良急道:“可是……”上官飞道:“你们就放心吧,东方兄不会坐视不理的。”凌楚瑜也轻拍白良,让他不要冲动,这才停歇。 众人回到大厅,各有心思,沉默不语。约摸一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白良耳朵灵敏,倏地站起来,道:“回来了。”大步走去,众人紧随其后。出了大厅,门口放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人,昏迷不醒,满身血渍,青天涟大叫道:“月寒。”凌楚瑜快步上前,右手搭在苗月寒手腕上,半响,摇头道:“月寒的修为被人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九章 侠客危机众人惧(一) 一处偏房,苗月寒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三人在其旁边盘膝而坐,其余几人站在一旁。凌楚瑜坐在他身后,道:“天涟,手太阴肺经。”青天涟一点头,右指点向苗月寒肩头的中府穴。“白良,手厥阴心包经。”白良凝气于指,点向苗月寒天池穴。凌楚瑜深吸一口气,右掌轻轻拍在苗月寒头顶百会穴。苗月寒轻“嗯”了一声,双目微动,其余人在旁注视,各怀心思。凌楚瑜双掌一推,贴在苗月寒背后。 约莫一炷香时间,凌楚瑜道:“听我的,撤!”三人同时收手,欧阳云上前将苗月寒扶躺在床上,凌楚瑜三人大汗淋漓,气息紊乱,稍作调息才渐渐平复。东方胜问道:“如何?”凌楚瑜缓缓道:“好在及时,月寒没有生命危险,经脉也无事,不过修为尽废,要从头练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对于习武之人,废了武功比杀了他还难受,上官飞怒道:“废了别人修为,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凌楚瑜道:“正确来说,是被吸尽真气,然后废尽一生修为。”“化功?”众人惊呼,这门邪门武功早就失传,如今重现江湖,怕是又要引起一阵风波。此时门外响起笃笃扣门声,东方胜道:“何事?”门外有人答道:“公子,盟主有请诸位一起到议事厅。”东方胜眉头一皱,随口道:“知道了!”然后对着众人道:“走吧,苗公子既然无事,我会派人细心照料。”凌楚瑜回头看了一眼,略有所思,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议事厅在前厅后,绕过一个虎型图案雕刻的影壁墙,当今的武林盟主东方魄,正在翘首以盼。待众人坐下,东方胜正想开口,东方魄手一摆,让其先不要说话,然后开口道:“苗月寒的事,我已经大致清楚。”这话若是旁人说,众人一定不信,毕竟苗月寒从受伤到现在,只有凌楚瑜数十人知道,可其中故事曲折,一概不知。东方世家擅长情报收集,东方魄更是武林标杆,他说出的话,无人不信。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胜不禁开口问道:“真的有这种邪门功夫?”上官飞道:“盟主,若真有此等邪功,应该早早除去,以免危害武林。”东方魄点点头,道:“发生这种事,也是我不愿看到的,这也是我召集你们少年侠客来此的目的。”众人微微错愕,隐隐感到事情不妙,欧阳云道:“盟主,此话何意?” 东方魄缓缓道:“这邪功不是第一次出现,苗月寒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东方胜惊道:“爹,据说这门邪功是当年魔教的武功,失传已久,为何又重出江湖?”一听魔教,众人脸色微变,虽说没经历过那场正邪之战,但父辈时常提起,惨烈之状,犹如在耳。东方魄目光扫向凌楚瑜,道:“关于邪功,我想还是由凌贤侄说一说。”众人均是一愣,这和凌楚瑜又有什么关系,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凌楚瑜面沉如水,道:“盟主,这两年可有查到什么?”东方魄道:“查到一些眉目,但你的事,还是你亲自说会比较好些。”青天涟奇道:“楚瑜,怎么了?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凌楚瑜扫了众人一眼,有人幸灾乐祸,有的一脸茫然,淡淡道:“两年前,我和月寒一样,被那人吸尽功力。”此话一出,满堂震惊,以上官飞为首的几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听了江湖流言,本以为凌楚瑜是受了内伤,没想到会跟邪功有关。 青天涟不可思议道:“楚瑜,不会吧,你在开玩笑吧,难道江湖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凌楚瑜摇摇头,道:“此事知道的人极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切的查证都是秘密进行。”欧阳云眼神黯然,忽然想起凌楚瑜在京西时候的装扮,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不禁暗捏拳头,义愤填膺道:“盟主,如今可查到什么?”东方魄道:“欧阳贤侄,不急,先听凌贤侄说说事情经过,我再说也不迟。” 凌楚瑜叹气道:“两年前,我押镖刚出扬州,有一少年拦我去路,我看他一脸邪气,透着古怪,本以为要劫镖,没想到他却说‘凌楚瑜,少年侠客榜十大侠客之一,今天我要领教领教’。我一听是挑战者,顿时没了耐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找借口推脱。”公孙鸿道:“他既然公然挑衅,你又怎能推脱掉。”凌楚瑜道:“他见我不搭理他,自顾离去,自然不肯放过,话都不说,便与我交手。”欧阳云问道:“同辈中能赢你的可没有,你可从他的招式看出他师承?”此言一出,上官飞几人满脸不悦,觉得欧阳云说话大言不惭,凌楚瑜一个侠客榜末席,不知为何欧阳云要如此抬高,又因为东方魄这个武林盟主在,只好隐忍不发。凌楚瑜摇摇头,道:“他武功不像任何一派,内功修为却不低,但透着一股邪气,以前我还不懂为何,如今明白了,他靠吸取别人真气提升自己修为,但真气太杂,尚不能归元,所以他邪门的很。”东方胜奇道:“还有这事?”凌楚瑜道:“从他人身上吸取真气,或刚或柔,或热或寒,都与自身真气向冲,若不能及时将真气融入自身,几道真气在体内向冲,后果难测。”白良道:“那人透着邪门,意思就是他还没将真气融为一体。”凌楚瑜点头道:“不错,那人功力虽强,但真气相冲,只要过百招,气虚体乏,吸收过来的真气没了束缚,自行运行,自然不攻自破。”青天涟道:“那你怎么还会被他吸走功力?”凌楚瑜牙关紧咬,道:“他败于我手,我以为他会死心,没想到他报复心重,一直跟踪我,设计用毒将我陷害,然后吸走我真气,还废我经脉,若不是好友赶来,我怕终身成为废人。”众人均是一震,凌楚瑜继续道:“两年前,那人邪功初成,我才有幸幸免,如今他对月寒的手段,怕是已达第二层。”上官飞眉毛一挑,道:“哦,你对这邪功有所了解?”凌楚瑜道:“这门邪功,一共三层,吸气,化功,归元。当初他化功修为低,本想废了我武功,没有成功却差点把我经脉废断,如今月寒虽武功全失,但经脉完好,可见他已达至化功境界。” “那你现在……”欧阳云关切问道。凌楚瑜坦然道:“他邪功未成,导致我经脉大损,从此无法再精进高深武学。”众人脸色忧喜参半,青天涟大叫道:“什么?楚瑜,你出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凌楚瑜生性豪迈,但交心朋友极少,跟其他人算不上知己好友,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欧阳云关切道:“有什么法子补救?”凌楚瑜道:“要重新洗骨易筋,世间怕是没有法子。”上官飞道:“难怪江湖流言,凌少镖头深受重伤,怕是那人故意散播。”上官飞一直把矛头指向凌楚瑜,凌楚瑜不以为然,道:“所以正想问问盟主,可查到什么,毕竟连着两个少年侠客受害,我想他的目的很明确。”欧阳云脱口而出道:“楚瑜,你意思是那人故意挑战我们少年侠客?”公孙鸿拍案而起,道:“这分明是公然挑衅,盟主,绝不能放过。”东方魄道:“此事容我们慢议,不过可以确定,敌人是冲着你们少年侠客榜去的。” “什么?”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那人武功邪门,不禁感到心头一凛,如芒在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九章 侠客危机众人惧(二) “据可靠消息,这应该是苍云教余孽所为。”东方魄面容俊郎,十分和气,双目长而精明,闪闪发光,可见内功修为极深,二十多年前能带领一队人马偷袭苍云教总坛,击杀魔教教主,让苍云教一夜间分崩离析,足见其能力和胆气,也正因为如此,东方魄才能荣任武林盟主之位,将长期占据这位置的欧阳家拉下来,又在短时间拉拢上官、公孙两大世家及一些江湖门派,势力与欧阳家势均力敌。。 “什么?魔教又死灰复燃。”众人均是一怔,苍云教当初鼎盛时期,集整个武林之力都无法攻破苍云山天堑,如今卷土重来,怎叫人不怕。凌楚瑜道:“伤我和月寒那人可查到身份?”凌楚瑜似乎不关心苍云教,对于伤他之人很上心。东方魄道:“凌少镖头,别急,让我慢慢道来。”凌楚瑜也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心急,冒犯了东方魄,虽无心之失,又有求于人,旋即抱拳道:“盟主,失礼了。” 东方魄笑道:“无妨。凌世侄如此在意,情有可原。”看了看众人,继续道:“三年前,凌世侄受伤时,我们就开始秘密查证,因为此等武功在武林消失许久,无从可查,只能从邪功的源头苍云教查起。” 宁少宇道:“盟主,这门邪功失传已久,只闻其名,当真这么厉害?”东方魄道:“这门邪功我也未曾见过,但能吸人真气为己用,又能废掉修为,狠毒非常,为我正义之辈所不容。”宁少宇愤然道:“盟主说得对,此等邪功,应该永远消失。”欧阳云黯然道:“修为来之不易,是多少人辛苦练功积累起来的,就这么轻易被夺走了,太过可恨。” 东方魄拉回主题道:“这门邪功源起苍云教,我派手下四处打探,深入苍云教所在苍云山,那里尽是往日废墟,我们的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也石沉大海。”上官飞道:“那既然苍云山没有线索,盟主您又是从何处查到蛛丝马迹?” 东方魄眉头一扬,颇为得意道:“我东方家情报网广布,只要他落在我的网上,就像猎物落在蜘蛛网,哪怕一丝丝动静都会被蜘蛛感应。”上官飞道:“哦,那是什么?”东方魄道:“据我的情报网,那人一年出现在苏州城,我们的人顺些线索一查,结果吓了我一跳。”东方胜急忙问道:“爹,您查到了什么?”东方魄看了众人一眼,道:“其实魔教一直在秘密扩张,招兵买马,至于他们实力到底如何,这点就查不到了。” “什么。”众人一阵惊呼,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东方魄接着说道:“魔教在复苏,又有如此邪功,不能低估。”公孙鸿道:“盟主,不如趁其羽翼未丰,先下手。”东方魄摇摇头道:“可惜,如今魔教化整为零,踪迹难寻,我怕打草惊蛇,就一直暗中调查。” 凌楚瑜道:“伤我那人可查到什么?”至始至终,凌楚瑜的目的只有一个,东方魄口中的苍云教,他一点不上心。东方魄道:“他在魔教地位似乎不低,他为人也低调,若不是他和苍云教有关,我真以为他只是个花天酒地的放浪人。” “他在哪?”凌楚瑜淡淡道,一副吃定他的样子,“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东方魄眉头微皱,上官飞灵敏察觉到了,道:“凌少镖头心急报仇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此事关系众大,不是你个人恩怨。”凌楚瑜道:“我凌楚瑜只是一介镖师,能力有限,大事自有盟主统筹,至于个人恩怨,不劳烦各位。” 公孙鸿拍案叫道:“凌楚瑜,你好歹也是盟主亲命的少年侠客,你们凌家镖局也在结盟之列,你怎能如此说话,不顾盟主号令,把东方家放在哪里?”东方魄“唉”了一声,对公孙鸿道:“公孙贤侄,凌贤侄也是报仇心切,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既然东方魄给台阶下,凌楚瑜也不好撕破脸皮,就坡下驴道:“多谢盟主体谅,是我失礼。”东方胜为首的一派,个个双眼含怒,对凌楚瑜的不敬有所怨恨,又不好发作。 东方魄头一点,继续道:“凌贤侄,那人行踪诡秘,我们的人很难寻到踪迹,连今日苗月寒之事,我们也是后知后觉,所以想找到那人,必须先找到苍云教余孽,顺藤摸瓜,直捣黄龙。”话说到这,凌楚瑜也得无话可说,东方家情报天下第一,若想知晓,只能合作,道:“愿听盟主安排。” 东方魄颌首一笑,道:“我们的人继续查证,发觉近一年来魔教活动日渐频繁,大有复苏之象,所以此次我召开武林大会,就是想把这个消息公开,让大家商议对策。”公孙鸿恍然道:“原来盟主召开武林大会,是为了召集大家对付魔教。”东方魄道:“魔教势大,不可小觑,非一家一派能敌,只有集合整个武林正道,将他们斩草除根。”欧阳云道:“盟主,那我们要做什么?”东方魄笑道:“欧阳贤侄果然聪明,才说一点,知道我召集你们来的目的。”欧阳云道:“既然那人是冲着我们少年侠客来的,自然是由我们做饵,将魔教引出来。”东方魄拍手道:“不错,你们是他的目标,三年前,他对凌贤侄狠下毒手,如今是苗月寒,这再明显不过。”欧阳云思忖道:“目标既然是我们,为何时隔这么久?”忽然恍然道:“对了,三年前对战楚瑜,他邪功未成而败走,这些年他一定是苦练武功。”东方魄点头道:“嗯,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他邪功已成,你们日后行走,要格外小心。” 东方胜不屑道:“若他遇了我,定要他性命,这种邪徒,留在世上始终是祸害。”上官飞道:“东方兄,我们不能大意,如今都不知他武功如何。苗月寒比武是出了名的坚韧不拔,竟然都败于他手,不得不防。”公孙鸿不屑道:“说不定他也是暗施毒手呢?” 凌楚瑜淡淡道:“他武功不弱,尤其是这几年,不知道精进到何种程度,从月寒的伤势上看,你们最好小心点。”若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或许能信,但凌楚瑜作为侠客榜末席,又是第一个受害者,东方胜一派不禁觉得可信度不高,都冷眼相看,嗤之以鼻。 东方魄起身道:“各位远道而来,这几日就先住下,等到武林大会召开,群雄聚集,再商议对策不迟。”众人心里明白,东方魄此举是为了保护他们,有些人傲气凌然,自觉羞愧,有些却忧心忡忡,各自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九章 侠客危机众人惧(三) “啊~”一阵撕心裂肺地声音打破宁静的清晨,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碎瓷之声。“月寒,你干什么?”青天涟尖声叫道:“你不好好吃药,怎么才能痊愈。” “我都是一个废人了,吃了药又有什么用。让我死,让我死。”粗厚的嗓音几乎撕裂,一面容麦黑少年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青天涟站在一旁,急忙上前用右手轻抚苗月寒胸口,道:“月寒,不要动气,你伤刚好。”苗月寒奋力把青天涟手甩开,几乎用尽力气,气喘吁吁道:“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 “咣当”一声,凌楚瑜推门而来,铁着脸,二话不说手指噗噗点在苗月寒身上几次大穴,让其动弹不得。“你……”苗月寒干瞪着凌楚瑜道:“你干嘛?”青天涟长舒一口气,道:“楚瑜,还好你来了。”凌楚瑜道:“点个穴你都不敢?”青天涟摸着脑袋笑道:“我这不是怕得罪他吗?只有你不怕。”凌楚瑜冷眼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怕他找你麻烦?”青天涟急忙摆手,生怕凌楚瑜刺激到苗月寒,小声道:“楚瑜,别说了。”凌楚瑜低声喝道:“怕什么?”躺在床上的苗月寒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喝道:“气煞我也。”说罢大嘴一张,就要咬舌自尽。青天涟吓得脸色陡变,凌楚瑜冷哼一声,右指捏住苗月寒双颊,道:“想死,没这么容易。”苗月寒双颊被扣住,无法下咬,又被凌楚瑜这般羞辱,脸色如酱爆猪肝,差点气得吐血。青天涟于心不忍,责怪道:“楚瑜,你少说几句会死吗?你把月寒气得。”然后对苗月寒道:“月寒,你也是,好不容易留住性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大仇不报了吗。” 凌楚瑜满脸不屑,道:“滚,就你话多。他这样自暴自弃,别说报仇,连武功都恢复不了,依我看,还不如现在死了,省得丢了西城的名声。”说罢把手一撤,苗月寒气得咬牙切齿,双颊鼓鼓,双眼要喷出火来。青天涟道:“好了,有话好好说!”拿起桌上的药壶和瓷碗,倒满了,递到苗月寒跟前,道:“月寒,这药不能再砸了,你快些好起来,武功可以从头再练。”苗月寒把头一扭,并不理会。 凌楚瑜道:“你别不识好歹,为了治的伤,不留病根,我们三人可是废了不少真气,别不领情。”苗月寒身子微微一颤,凌楚瑜知道他心存感激,继续道:“我治疗得当,你虽修为尽废,但从头练起,只需三年便可尽复。”苗月寒忽然扭过头,道:“真的?”凌楚瑜点头不语,青天涟看准时机,道:“月寒,你知道吗?是楚瑜治好你伤,他说三个年就不会错。”苗月寒将信将疑看着凌楚瑜,青天涟趁机将药喂了进去。 汤药喝完,苗月寒道:“凌楚瑜,你说的是真的?”少年侠客中,凌楚瑜跟他们关系不是很熟,尤其是苗月寒,两个相互讨厌,互不理睬,虽然都在欧阳家麾下,但平日关系并不融洽。凌楚瑜道:“你先把事情经过给我细细说一遍。”苗月寒怒道:“你先说,凭什么我先说。”凌楚瑜反击道:“就凭我救了你一命,还有你那畜生。”听到自己的爱鹰,苗月寒担忧问道:“小黑怎么样了?”青天涟道:“放心,白良的医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也多亏楚瑜在半空接住它,不然早就摔成肉酱。”虽有不情愿,但苗月寒还是轻声道:“多谢!”凌楚瑜道:“谢就不用了,快跟我说你跟他交手的情况。”苗月寒心里不解,为何凌楚一定要知道事情经过,道:“怎么?你平日不是不管事吗?为何今天问这么多。”“你少管!”“你……” 两人又要吵起来,青天涟见势不妙,急忙打圆场道:“月寒,你有所不知,楚瑜之前也遇上那个人,跟你一样。”苗月寒大吃一惊,道:“你也……”凌楚瑜冷哼一声,不作答。青天涟道:“月寒,那人的目标是我们少年侠客,现在我们是统一战线,你就快点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苗月寒思忖半晌,长叹一声,缓缓道:“那天,我在途中一间茶铺歇息,忽然来了三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衣,二十来岁,极为华贵,像是富家子弟。”凌楚瑜道:“他身边两个人,是不是一个腰挂弯刀的麻子,和一个背插双棍的高个子。”苗月寒点头道:“不错,我还以为两人是他雇佣的保镖,毕竟一个富家子弟在荒郊野岭晃荡,是不够安全的,随行几个保镖也很正常,我就没有太过留意。” 青天涟道:“那你们又怎么交上手的?”苗月寒凝眉道:“他一坐下后,就一直盯着我,我起初没有在意,后来被他一双眸子盯着浑身发毛。”青天涟不信道:“怎么可能有人用眼睛能让你发毛?”苗月寒回想道:“他浑身透着一股怪异的邪气,让人很不舒服,我自然不能输,大声喝道‘这位兄台认识我’,他笑着不说话,我脾气一来,拍着桌子道‘你盯着我做什么?’那人道‘苗月寒,少年侠客榜上侠客,西城少主,一把弯刀打遍西北大漠无敌手。’我一听,以为是哪个无名之辈前来挑战,当然是应战了。” 青天涟道:“你呀,论打架斗狠,比谁都积极。”苗月寒严肃道:“只有不断实战,才能磨炼武功。”凌楚瑜撇眉道:“天涟,你不要打岔。”苗月寒是出了名的武痴,凌楚瑜生怕两人拌嘴,故而打断。苗月寒道:“那人拿起一弯刀,对我说‘你号称弯刀黑鹰,我就以这把弯刀会一会你’。”凌楚瑜打断道:“等等,你是说他用弯刀?”苗月寒道:“对,他用弯刀,而且刀法不弱,跟我不相上下,我当时就奇了,若有一个武功修为跟我差不多的人,这不奇怪,奇怪是他弯刀刀法竟也如此出众。”少年侠客榜,每个少年侠客都各有千秋,苗月寒出身大漠,西城的弯刀又冠绝武林,其他门派无法比拟,如今出现一个弯刀如此厉害的人,怎叫人不奇。 青天涟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凌楚瑜道:“没事,继续。”苗月寒继续道:“他刀法虽妙,但还是不及我西城家的刀法。我正要打败他之时,他忽然一笑,右手莫名其妙就搭在我肩头,一股浑厚内力将我震伤,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吸走我的内力。” “什么?”青天涟惊呼道:“他仅仅一招就将你打败了。”苗月寒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点头。凌楚瑜冷冷道:“这是他管用伎俩,先戏耍对手,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好像猫捉老鼠,在老鼠精疲力尽时候才咬断喉咙。” 苗月寒不解道:“但是我们明明就不分上下。”凌楚瑜反问道:“那为何你会被他一掌击倒?”苗月寒顿时语塞,凌楚瑜道:“他其实刀法并不比你精妙,那为何你还会输?”苗月寒沉吟一会,轻摇头。凌楚瑜道:“他吸人功力,修为自然比你高,出招后发先至,你才会有觉得平分秋色的假象。吸功还有一个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在交手中察觉对手的真气,我料想,你之所以一招既败,多半是以为胜券在握,不留余力,你一招不中,自然无力回招,他察觉到这个变化,才能一击即中。” 青天涟脸色微变,大叫道:“这吸功如此邪门,竟能料敌先机?”凌楚瑜摇头道:“也不竟然,若对方功力深厚,内息悠长,他能放能收,他探查也没有用。”苗月寒道:“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凌楚瑜答非所问,“好了,我走了。”说罢便起身,苗月寒急道:“凌楚瑜,你说我能三年内恢复功力,是不是真的?还是骗我。”凌楚瑜道:“信不信由你。”说罢大步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九章 侠客危机众人惧(四) 凌楚瑜走出偏房,来到前厅广场,心中烦闷,从苗月寒口中得知的线索太少,行踪根本毫无头绪。不少人陆陆续续从外面进来,武林大会即将召开,作为武林第一盛举,自然是络绎不绝。凌楚瑜觉得这次武林大会并不这么简单,但又猜不透东方魄的真的意图,索性在广场溜达。 凌楚瑜边走边扫向路人,三三两两聚会,都是武林中人,有些人在武林中颇有名声,凌楚瑜还得寒暄几句,毕竟跑镖的,江湖人缘是饭缘,靠的就是江湖朋友的面子,人际交往不能少了。凌楚瑜本来很少有这种交际,也不喜欢,但父亲有意将镖局教给自己打理,为了一群人的生计,又不得不做,也暗暗发笑,终究做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事。 “笃笃”马蹄声传来,凌楚瑜眉头一皱,心中好奇“是谁这么胆大妄为,竟在东方家内策马?”蹄声沉重急促,忽有人喊道:“楚瑜,快救人。”凌楚瑜听得这是白良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骏马,飞奔而来。白良勒马下来,脸色苍白,叫道:“楚瑜,不好了,骆霞她快不行了。”凌楚瑜脸色陡变,只见白马上驼着一人,双目紧闭,嘴角尚有血渍,双手下垂,奄奄一息。凌楚瑜失声道:“怎么回事?”白良声音颤抖道:“是……是被那个用吸功给……” 凌楚瑜脸色一黑,手搭在骆霞手腕上,半响,呼吸沉重,低声道:“怎么回事?”白良道:“他们被那人……”凌楚瑜道:“什么时候的事?”“刚才……城外……”凌楚瑜一听,快步走到黑马前,一男子正侧躺在马背上,正是宁少宇,也昏迷不醒,凌楚瑜无心管这些,把宁少宇拉下马,平放地上,翻身上马,白良急冲冲上前拉住马绳,道:“楚瑜,你干嘛去?骆霞你不管了。”凌楚瑜大喝道:“放开。”骆霞深受其害,之前凌楚瑜救治过苗月寒,白良以为只有凌楚瑜能救,怎可让他离去,死死拉住马绳。凌楚瑜左右为难,怒哼一声,翻身下马,替骆霞把脉。 白良跪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问道:“怎么样了?”凌楚瑜冷眼向看,道:“大惊小怪。”说罢来到宁少宇身边,把了一会脉,起身道:“他们没事,别烦我。”说罢翻身上马,黑马自幼是白良驯养,野性难驯,其他人若骑,自然不服从,后腿高高约起,甩臀摆尾,拼命后甩,想把凌楚瑜甩下来。白良急忙上前想安抚,凌楚瑜喝住道:“住手,我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畜生。”凌楚瑜心气一起,挺起腰板,双腿夹紧马肚,双手扯动缰绳,稳住身形,任黑马如何蹦跶,都无法将凌楚瑜甩开。黑马向左甩,凌楚瑜身子就往右倾斜,黑马上下甩动,凌楚瑜就气沉丹田,一动不动。任由黑马如何动,凌楚瑜都稳稳沾在马背上。黑马忽然向前狂奔,吓得广场众人纷纷惊慌避开,忽然一急停,凌楚瑜身子猛地前倾,黑马前蹄又突然高高跃起。若换了平时,急停时候没稳住,黑马再这么一跃起,马背之人必定摔下马背来。可凌楚瑜始终稳如泰山,扯着缰绳,喝道:“吁……”黑马前蹄高高翘起,几乎向后倒去,凌楚瑜挺直身体,黑马稳稳落地,低喘几声,俯首顺耳,已是服从。白良惊讶道:“你可真行,我这匹黑马可是宝贝,桀骜不驯,你竟然能驯服,只怕它以后服你不服我了。”黑马桀骜,只侍一主。白良当年不知被甩下多少次,才稍稍服从,如今凌楚瑜却轻松制服,以后自然听命于他。凌楚瑜不以为然道:“黑马我借走了。”马鞭一甩,黑马长啸一声,飞奔而去。 此时,东方胜等人问讯而来,骆霞和宁少宇昏迷不醒,白良一身狼狈,上官飞看着昏迷不醒的骆霞,急忙问道:“怎么回事?”白良急忙道:“我们在城外和那邪徒交手,都败了,骆霞和宁少宇被那人吸走功力,就我一个人带着他们逃了出来。后来碰到楚瑜,他说骆霞没事,就去追了。”白良语无伦次,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能连败三名少年侠客,可见武功之强。欧阳云道:“楚瑜去追了?他们怎么样了?”白良点了点头,道:“楚瑜说他们没什么事。”欧阳云向远端眺了一眼,道:“你先带着他们休息,我去追。”东方胜阻止道:“欧阳兄,此事非比寻常,我派手下去追了,眼下是赶紧救治骆霞和少宇。”欧阳云左右为难,既担心凌楚瑜安危,又心系骆宁二人,这里又是广场,众目睽睽,无奈之下,只好寄希望于东方家。 安顿好两人,众人在前厅商议,东方胜对众人道:“大夫看过了,他们没事,只是身体虚弱。”听到这个消息,其余人心稍微平静下来。上官飞上前逼问道:“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安全回来了?”白良心有余悸,上官飞又如此咄咄逼人,言语间怪罪质疑,白良不悦道:“你什么意思?”上官飞道:“你说呢?”“说什么?” “你们别吵了。”欧阳云阻止道:“白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的邪徒又是谁?”青天涟道:“你们不是出去抓人了吗?怎么会如此?”欧阳云奇道:“抓什么人?”青天涟觉得自己失言了,闭嘴不语。欧阳云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现在你还要隐瞒?”白良无奈,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自从苗月寒出事后,东方魄为保护其余人,顺利召开武林大会,限制行动,有些人自然心里不舒服,也跃跃欲试,一来想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厉害,二来也想树名气。东方胜要协助召开武林大会,自然无暇顾及,上官飞一心想找凌楚瑜麻烦,与公孙鸿谋划,欧阳云生性稳重,青天涟虽大大咧咧,但素来胆小,不敢冒进,只有骆霞、白良和宁少宇三人不同,骆霞素来自负,白良唯恐天下不乱,宁少宇一心要出人头地,自然想证明自己。既然对手目标是少年侠客,三人不约而同做起诱饵,以击败对手做赌约,相互较劲。 三人每天都在城中晃荡一圈然后策马出城,在城外又转一圈,既然对手目标是少年侠客,又敢在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时候对苗月寒下手,那他自然会抓住机会,对其他人出手。三人就这样骑马在闹市招摇数天,果有成效。就在今日,宁少宇策马出城时候,早有一人等候。 “什么人,胆敢拦本少爷去路。”宁少宇见对方一身白衣,身后一麻脸汉子和高个子,跟苗月寒所说不差,心中暗喜,到底是让自己遇到了。 白衣少年轻笑道:“你们既然想引我出来,又何必多此一问。”宁少宇有点意外道:“哦,看来你是胜券在握。”白衣少年浅浅一笑,道:“废话少说,你们少年侠客这么多,再说下去,何年何月才打得完。”宁少宇冷冷道:“哼,大言不惭,我来领教你的高招。”翻身下马,手中折扇在指尖不停转动,道:“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白衣少年从麻脸汉子那里接过一支判官笔,道:“想知道我名号,你还不够资格。我就用这只笔,会一会你的折扇。”笔写于纸上,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宁少宇冷冷一哼,道:“看招。”折扇啪一展开,直扑而来。 宁少宇折扇好比一把锋利的刀刃,呼呼而来。白衣少年把判官笔一转,笔尖从下点向扇骨,将折扇弹开,然后顺势攻向宁少宇面门。判官笔乃精钢所铸,宁少宇不敢大意,左手大袖一挥,右手把折扇一收,呼呼点出。两人短兵器招招诡异狠毒,专攻上三路,短兵相接,一不留神便是夺命勾魂,让人胆战心惊。 两人斗了百来招,局势愈发紧张,宁少宇招式飘逸,白衣少年却生硬许多,不过招招到位,宁少宇进攻无用。宁少宇忽然想起凌楚瑜说的,白衣少年只是内功强,可以弥补招式的不足,白衣少年判官笔劲道十足,震得宁少宇虎口微麻,不得已避重就轻,兵器一沾既走,不做硬拼。 白衣少年忽然开口道:“看来凌楚瑜跟你说了不少。”白衣少年发觉宁少宇并不上当,故意留的破绽,宁少宇并没有相信。宁少宇虽得凌楚瑜指点,心有不甘,可眼下成名重要,喝道:“歪门邪道。”白衣少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玩了。”右手把判官笔一甩,双掌齐出。宁少宇感到一股强劲的掌风压来,旋即运气于掌,袖袍鼓鼓,迎了上去。 掌力相激,宁少宇感到一股浑厚内力透了过来,胸口剧痛,哇了一声,吐出鲜血。宁少宇暗暗后悔,白衣少年吸人内力,功力深厚,自己还硬拼内力,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白衣少年得势不饶人,掌风又至,宁少宇心头一凛,进退不得,只好举掌相迎。岂料白衣少年忽然变招,绕过宁少宇掌心,紧紧扣住宁少宇手腕。宁少宇大骇,正要挣脱,忽然感到体内真气疯狂往外泄,宁少宇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力气像被抽了似的,任由白衣少年吸走体内真气。不消一会,宁少宇身体一软,白衣少年冷笑道:“才这么一点,真是废物。”左手捏住宁少宇脖子,道:“死吧。”宁少宇此时毫无抵抗能力,只觉得脖子一疼,喘不上气来。 白衣少年看着宁少宇痛苦的样子,哈哈一笑,正想发力了解宁少宇性命,前方笃笃传来马蹄声,一声娇喝:“恶贼,看招。”一道倩影闪来,长剑所指,欲要将白衣少年刺穿。白衣少年一惊,来者剑势凌厉,不敢大意,只好撇下宁少宇,向后跳开。女子顺势而上,剑花朵朵,白衣少年眉头一皱,道:“剑里藏花,你是骆霞?” 来者正是骆霞,三人虽各走一边,但每日都要在同一时辰相聚,若约定时间没到,便是遇到敌人。骆霞和白良已到,宁少宇迟迟不来,心中生疑,便往宁少宇搜寻的路线找了过去。 白良策马而来,道:“恶贼,看你往哪里跑。”白衣少年道:“你是白良。”白良道:“算你有眼光。”白衣少年看着白良身边的黑马,不禁赞叹:“马果然是良驹。不过人是不是人杰呢?”白良轻笑道:“是不是人杰,手下见真章。”白衣少年笑道:“好,好,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白良正要说话,骆霞率先道:“你去看看宁少宇。”白良瞄了一眼地上的宁少宇,不悦道:“为什么要我去。”本来和宁少宇关系就不太好,开口拒绝。骆霞道:“我先来的。”白良无语,三人有约定,先到先得,只好退到一旁,把宁少宇搬到自己黑马上。 白衣少年取来一支手指粗细的木枝,笑道:“都说东海派的绝学学到高深时,摘花取叶就能收人性命,今日我反其道而行,若你能断了我手上的木枝,就算你赢。”白良觉得可笑,道:“大言不惭。”骆霞心头一惊,白衣少年所言非虚,“剑里藏花”若练到极致,就算对方拿的是竹片,也可不伤分寸而取人性命,拿捏分寸,分毫不差,是对剑的感应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在东海派创立以来,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 骆霞看白衣少年功力虽高,但剑法没有长年累月的淫浸,是绝不可能办到,冷冷道:“我劝你挑一样兵器。”白衣少年笑笑,没有说话。骆霞长剑一抖,道:“别小看我。”白衣少年挥舞着枝条,道:“那就看你本事了。”足尖一点,手中木枝由下向上,挑向骆霞面门。骆霞欲给白衣少年一个教训,长剑斜削,白衣少年手腕一转,绕过剑锋,又继续进招。骆霞头微微后仰,长剑回身,一招“春泥护花”,逼得白衣少年只能收招,骆霞顺势进招,剑花朵朵,毫不留情。白衣少年边退边迎,叮叮直响,每一招都点在骆霞剑背之上,以巧取胜,甚为精妙。骆霞大感惊讶,收起小视之心,手中长剑越使越快,剑风也呼呼做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东海派的剑法,除了精妙多变,快也是武林一绝。但斗了数十个回合,骆霞发现对方也一点不慢,而且白衣少年使的是木枝,避其锋芒,恣意洒脱,骆霞不得不承认,白衣少年的武功,强过自己。骆霞自幼不服输,遇强则强,手中长剑剑花朵朵,铺天盖地而来。 白衣少年手中木枝飘逸,以点代攻,以卸带挡,批亢捣虚,任骆霞剑法如何凌厉,剑锋都沾不到木枝一分,反而被木枝巧妙卸掉。白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白衣少年如此厉害,难怪连一向不服输的苗月寒都敌不过,不禁暗暗为骆霞担心起来。 白衣少年木枝点点,犹如繁星,让人眼花缭乱,骆霞剑势刚起,又被阻断,做不到一气呵成,好生憋屈。白衣少年冷冷道:“哼,你们所谓的少年侠客怎么如此不济,枉费我这两年的勤学苦练。”骆霞心中一怒,娇喝一声,六朵剑花齐齐挽出,如飞花落叶,乱人心神。骆霞近日刻苦练功,从头学起,获益良多,剑法突飞猛进,能一连挽出六朵剑花。白衣少年脸色微变,剑风如刀割,皮肤隐隐作痛,手中木枝已有浅浅划痕。若木枝折断,就代表自己输,白衣少年一咬牙,手中木枝突然横插斜突,好比一只孤鹰在逆风飞翔,只听到叮叮几声,每一击都点在骆霞剑背之上,内力强横,如遭钝击,骆霞剑势顿时瓦解。骆霞心中一惊,就凭此等剑术,就已经胜过自己,惊讶之余,白衣少年左手不知何时扣住自己手腕脉门,体内真气狂泄,而身子却动弹不得。短暂的几弹指之间,骆霞感到自己体内真气空空如也,身子一软,肩头中了一掌,昏了过去。 白良在一旁看得仔细,心头一震,心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立刻逃走。连骆霞都败了,自己要胜谈何容易,何况对方是三个人。转念间,右臂一甩,手中皮鞭如出洞毒蛇,呼呼吐来。白衣少年反应迅速,向后跳开数丈,白良趁机上前,左臂一卷,将骆霞夹在腋下,白衣少年怎可放过,冷笑道:“大名鼎鼎的少年侠客居然逃走?”足尖一点,跟了上去,一掌打在白良背上。白良轻功不弱,但背负骆霞,身法一慢,根本来不及回头,就中了一掌。白良身子一踉跄,几乎颠倒,右手一撑地,稳住身子,后方又有掌风呼呼而来。 白良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鞭,带着破石之威,扫了过去。白衣少年颇感意外,没想到白良有此一招,猛地弯腰低头,躲过鞭子,双足一瞪,扑了上去。白良右手一钩,鞭头忽地一转,往回一扫。白衣少年感到背后有呼呼之声,没想到白良鞭子如此多变,停步侧身,堪堪躲过。不过这么一顿,白良早就逃开数丈之外,翻身上马,白良鞭子一抽,胯下良驹飞奔而去,同时口哨一吹,黑马竖耳一听,低吟一声,紧随主人之后。白衣少年并无马匹,追之不及,只好悻悻作罢。 众人听到这里,张目结舌,三人武功不弱,那邪徒竟能连败两人,可见武功之强。厅里气氛忽然凝重,无人说话。 一人快步入厅,青天涟叫道:“楚瑜,你回来了?”欧阳云问道:“你怎么样?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凌楚瑜无视两人问题,直径走到白良面前,逼问道:“把你遇到他的经过给我细说。”众人心知凌楚瑜是追不到贼人,才回来逼问事情经过,白良苦涩道:“还要说一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九章 侠客危机众人惧(五) 白良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凌楚瑜听完低头沉吟,暗骂自己,本以为白良三人的方法愚笨,那人不敢明目张胆,没想到自己白白导致错过一个机会。白良担忧骆霞伤势,问道:“楚瑜,骆霞她没事吧。”凌楚瑜回过神来,道:“她只是真力被吸走而已,调息几天便可恢复。还好你机灵,不然他们定会被废了武功。”白良心头一松,想起吸功的厉害,能在一瞬间吸走别人内力,双脚不禁发软。 凌楚瑜道:“这下你们服了没有,若你们想自保,就乖乖待在这里。”上官飞厉声道:“凌楚瑜,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敌人狡诈,我们不得不防,只好从长计议。”凌楚瑜冷笑道:“狡诈?他一对一是狡诈。”上官飞顿时语塞,凌楚瑜道:“他们三人引人入圈,不料却被别人所败,而且败得堂堂正正,何来狡诈?”公孙鸿喝道:“凌楚瑜,你这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凌楚瑜道:“我实话实说罢了,给你们忠告。”公孙鸿怒道:“忠告?那人吸人内力,此等卑鄙无耻的武功,也算得上堂堂正正?”凌楚瑜道:“若你武艺高强,又何来被人吸走功力。”“照你这么说,那你之前被他吸走内力,是承认技不如人了?” “你……”凌楚瑜双眼寒光一闪,尽露杀机,公孙鸿心头一颤,身体竟不自觉往后一退。其余人也为之一惊,凌楚瑜素日懒散,谁都没想到怒起来是这般让人心寒。 “楚瑜。”欧阳云见势不妙,上前打圆道:“公孙兄是无心之言。”公孙鸿刚才被凌楚瑜气势所逼,想来面上无光,心想这里好歹是东方世家,再怎么也有东方胜给自己撑腰,提着胆子上前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凌楚瑜名列少年侠客榜,多年来闭门高挂免战牌,畏战之心早就传遍江湖,有损我们少年侠客名誉。如今你又出言袒护魔教妖人,说他们的邪功是堂堂正正武功。若换了他人,我早就怀疑你是魔教一伙的。”公孙鸿此言一出,欧阳云旋即冷冷道:“公孙鸿,慎言。这勾结魔教的罪名,你有何证据?”公孙鸿也心知自己口误,想了想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难道欧阳兄不觉得,如果凌楚瑜刚才那番话让其他人听了,难保他人不会这样想?” “呵呵”,凌楚瑜轻笑道:“少年侠客榜,不过一个虚名罢了。”公孙鸿怒道:“什么?”凌楚瑜看着众人,道:“一个区区虚名,我才不在乎。”东方胜不悦道:“凌楚瑜,你如今名声,都是我东方家给的,你此言是不是藐视我们东方家。”欧阳云道:“楚瑜不是这个意思,东方兄不要见怪。”凌家镖局也属武林盟主旗下,凌楚瑜此言有违背之意,欧阳云怕东方家借题发挥,故而出言相助道:“如今大敌当前,此人目的显然是我们,大家自当通力合作,不应该在此时内讧。”公孙鸿不肯放过凌楚瑜,道:“我们少年侠客自然是同心同力,不过凌少镖头却不以为然,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拖了后腿。”青天涟见公孙鸿处处为难凌楚瑜,道:“公孙鸿,你什么意思?”公孙鸿冷眼道:“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 “别说了。”东方胜怒喝道:“大敌当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我们十人,已经败了五人,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丢了我们的名声。”方才之事,有许多江湖人在场,若传了出去,人心定然动摇。 凌楚瑜心里烦闷,不想再多说,大袖一甩,道:“告辞。”公孙鸿不满凌楚瑜傲慢,道:“凌楚瑜,这是在东方家,由不得你胡来。”凌楚瑜道:“我只听令于飞龙令,别人的话,自当放屁。”飞龙一出,莫敢不从。东方魄发出飞龙令,让少年侠客按兵不动,凌楚瑜只要不出东方家势力范围,就不违背飞龙令,谁都管不了。公孙鸿大怒,腰间寒光一闪,柳叶刀已经杀到凌楚瑜身后。欧阳云见状不妙,大喝道:“公孙鸿,你竟敢在东方家里动兵器?”公孙鸿听罢身子一顿,刀刃停在凌楚瑜肩头,离肩膀只有毫厘。凌楚瑜头都不回,依旧不动声色,公孙鸿不甘道:“算你命大。”锵一声,收刀入鞘。 公孙鸿自觉自己冲动,抱拳道:“东方兄,刚才鲁莽,多有得罪。”东方胜虽不满公孙鸿此举,但他本意在维护自家声望,心有喜色,脸上却毫无表情,道:“无妨。”然后对凌楚瑜道:“凌少镖头,我东方胜既然说不动你,希望你能遵从飞龙令。”凌楚瑜也不回应,大步离去。东方胜本想以东方家名声施压,没想到凌楚瑜软硬不吃,心中无名之火,又不好发作,双眼愤恨,只由得凌楚瑜离去。 夜间,天凉如水,凌楚瑜躺靠着住处房檐上,自顾饮酒。此段时间的烦心事太多,他本就散漫,悠游自在,现诸多压力一来,自觉得身心疲惫。那邪徒的行踪,家族的利益,阵营的选择,这一桩桩压来,怎不心烦?若换了以前,什么飞龙令,自己就当放屁。可今天公孙鸿也说了,如今大家都在东方家麾下,多方掣肘,不能因小失大,让人借题发挥。 “能喝你一口酒吗?”欧阳云不知什么站在一旁,也缓缓坐在屋檐上,伸手道:“都说你凌少镖头的酒最烈,我今日正要尝尝。”凌楚瑜道:“三年前我就说过,我虽然欣赏你,但我们脾气合不来。”欧阳云干笑道:“是我太正经了吗?”凌楚瑜点点头,道:“你出身名门,有太多规矩,太多约束,每件事都要瞻前顾后,不能随心所欲。”欧阳云感到身上家族压力,叹道:“身不由己。”凌楚瑜瞄了一眼,把酒壶递了过去,欧阳云略为吃惊地看着凌楚瑜,凌楚瑜不以为然道:“不幸的是,现在的我,也慢慢成为如今的你。”欧阳云哑然失笑,接过凌楚瑜的酒壶,咕嘟就是一大口,烈酒如刀,划过喉咙,灼烧肚子,欧阳云赞道:“果然够烈。” 凌楚瑜道:“现在你们欧阳家低东方家一头,三年前又害你失了榜首,这几年你看着东方胜那家伙的脸色,不好过吧。”欧阳云道:“你凌楚瑜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凌楚瑜道:“没办法,以后我是要接管镖局的,手下一大帮子镖师要吃饭呢,不了解这些怎么能行。”欧阳云道:“听说你又收了一帮人进镖局?这下实力又涨不少。”凌楚瑜轻骂道:“肯定又是天涟那个大嘴巴。”欧阳云笑了笑,道:“如今武林太平,东方家一直想把我欧阳家打压下去,期间做的事可不少。”凌楚瑜道:“可不是,这个少年侠客榜不就是为了争夺名声而办的吗?你们欧阳家本以为你稳操胜券,没想到有我这么一搅合,倒是给你添乱了。”欧阳云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无关大局。东方胜那家伙,空有一身内力,不值一哂。倒是跟你比试,乃平生快事。”凌楚瑜道:“你倒是痛快了,可与我比试后,受了点内伤,却被东方胜抢了榜首,使得你们欧阳家又输一轮。”欧阳云道:“都说了,无关大局,这或许是天意。可我没想到的是,你武功这么高,为何一轮就败给了骆霞。”凌楚瑜道:“秘密。” 欧阳云看着远方的景色,灯火晃动,不禁感叹道:“如今魔教卷土重来,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凌楚瑜挑眉道:“这可不像你。”“哦?”凌楚瑜道:“这不应该是建立功业的时机吗?你们欧阳家可凭此机会,再一次压倒东方家。”欧阳云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如今东方家势力庞大,并不比我们欧阳家弱,况且东方魄武功日益精进,连我爹都没有胜他的把握。”凌楚瑜奇道:“欧阳伯伯竟也无法胜?”欧阳云摇头道:“东方魄当年孤军深入,击毙百里无极这个魔头,魔教的武学自然落入他手,这些年他不断修炼,武功早就不同往昔。”凌楚瑜冷笑道:“还说自己名门正派,到头来,还不是学人家魔教武功。”欧阳云道:“这世间武功本来就没有正邪之分,用对了,自然是正道。”凌楚瑜点点头,也没想到欧阳云这个名门弟子,也有这番见识,心里也对他加了几分好感。 欧阳云道:“这次武林大会,我觉得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凌楚瑜也有所察觉,道:“这可能是东方魄一统武林的一个契机。”欧阳云不屑道:“想一统武林,谈何容易。只要我欧阳家不倒,他东方魄拿什么来一统武林?”凌楚瑜心中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隐隐约约有大事要发生,但又说不上,只能笑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欧阳云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当年被那人废了武功,如今又如何了?”凌楚瑜道:“二十五岁后,我会远不及你们。”欧阳云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凌楚瑜看了看右手,道:“我经脉受损,一生都无法研习高深武学,而且每日若不勤加修炼,还有退步的可能。二十五岁乃人的分水岭,到那时,恐怕连现在的一个二流江湖人都敌不过。”欧阳云忿忿道:“那人真是可恨。”凌楚瑜沉思道:“依我推测,如今能与他一战的,只有你和东方胜,不过我想,他下一个目标,将会是公孙鸿或者青天涟。”欧阳云奇道:“何以见得?”凌楚瑜道:“当年他败于我手,自然不肯在轻易冒进,自然会一步一步来,少年侠客榜除了你和东方胜,之后便是上官飞,再后者就是公孙鸿和天涟了。不过他们经过这些事,怕是加倍小心,希望能安全度过到武林大会召开吧。” 欧阳云望着天空,喃喃道:“武林大会,怕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凌楚瑜眉头微紧,饮酒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侠骨照银枪》正文 第十章 银枪傲骨立风中(一) 武林大会临近,各路武林豪杰陆续到来,东方家忙得热火朝天。东方家客房,坐落在西边,是一整个别苑,又分有东西南北四个小院,占地极广,平日里寂静无人,如今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扰扰,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光是日常开销费用,一整天下来,数目可观。 饶是如此,东方家酒菜不断,一点没有怠慢,尽显一个东道主的热情和豪气。东方家资产丰厚,这点开销不在话下,为的也是一个面子问题。自古以来,大户人家都讲究排场,排场越大,说明家底丰厚,在当地也是极有威望,有些大户人家,宁愿放血也要将就排场,日后再从农民那里多收点租金,就什么都回来了。所以这些所谓的排场,都是民脂民膏,取之于民。 苗月寒身子硬朗,几日便能下床。行动虽恢复正常,但如今功力全失,只能每日勤修内功,其他人也各有所忙。凌楚瑜躺在房檐上,独自饮酒,心有所思。那日他追击出去,并不是一无所获,城外激斗处,白衣少年似乎未卜先知,麻脸汉子早在那里等候,送来一句口信:“时机未到。”凌楚瑜这几日仔细揣摩,也不知道白衣少年为何躲避自己,他口中的“时机”又是什么。烦闷之余,又不想外出应酬,只好在这里饮酒。 “哟,这不是凌少镖头嘛。”忽闻有人叫自己,凌楚瑜歪头一瞧,只见三人在下面院子,不怀好意地笑着。凌楚瑜懒得理会,回过头继续饮酒。 说话那人讨不到好,顿时尴尬,白净的脸一下就红了,怒道:“凌楚瑜,别不识抬举。”说罢把手中长棍指向凌楚瑜,道:“都说凌楚瑜身为少年侠客,目中无人,今日一见,如果如是。” “可不是嘛。每次凌少镖头都避而不战,显然是看不起人。”说话的是尖脸男子,双目小而长,像极了画像中的狐狸。 “依我看,是凌少镖头不敢应战吧,因为他这个名头,是投机取巧来的。”说话这人腰背后挎着一把长刀,大脸圆眼,语气粗狂,他一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凌楚瑜凝目望去,淡淡道:“原来是张长林、苏烈和玄策,你们号称海沙三杰,不在水里待着,跑上陆地干嘛。”海沙帮混迹江河大海,凌楚瑜此言有意贬低他们,视三人为江河鱼虾,三人大怒,苏烈道:“凌楚瑜,我多次上门挑战,你却避而不见,今日给我遇到了,你休想跑。”玄策嘿嘿一笑,道:“若是凌少镖头不应战,倒也可以留下一句话,说你技不如人,甘拜我们海沙三杰下风,我们自当让你走。” 凌楚瑜坐起身来,懒懒道:“你们三人,商量好了再跟我说,少年侠客一天只接受一人挑战,这是规矩。”三人心中大喜,都说凌楚瑜避战,如今机会在前,又怎可放过。三人我看你,你看我,都想争这个机会。张长林率先道:“我来。”苏烈把手一横,道:“三弟且慢,还是交给为兄来。”张长林不服道:“为什么?二哥,明明是我先说的,先到先得。”苏烈道:“三弟,你之前挑战青天涟落败,如今若再败,有损我们名声。”张长林没想到苏烈旧事重提,脸刷一下就红了,反讥道:“那二哥你不是也败在欧阳云手上,又怎么说我?”苏烈小小眼睛瞪了起来,道:“这怎么能比,青天涟武功哪里比得上欧阳云,这么比不合理。”张长林道:“败就是败,哪里不一样。”苏烈顿时语塞。 “你们别争了,我来。”玄策道:“少年侠客榜,实力深不可测,你们武功尚低,不是他对手。”张长林急忙道:“大哥,你虽然是我们大哥,但是亲兄弟明算账,这个弟弟可不能让。”苏烈搭腔道:“三弟说的是。再说了,大哥也不是败在欧阳云手上。总不能什么好事都给大哥你占了去。” 被兄弟当众揭短,玄策怒不可遏,喝道:“我是大哥,我说的算。”苏烈道:“不成,就像三弟说的,什么事都不能让你占了。”玄策道:“我们三人中我武功最高,本就该我出手。你们择日再战如何?”“不成。” 凌楚瑜在屋顶冷眼相看,自己位列榜末,挑战者自然多,三人想一战成名,互不相让,三言两语就让他们内讧,凌楚瑜收起酒壶,身子一跃,跳到另一个屋顶,悄然离开。 凌楚瑜靠在广场一尊石虎旁,看着熙熙攘攘人群,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不少人侧目而视,就像盯猎物般,让凌楚瑜浑身不自在。凌楚瑜心知,这些人都是想借机挑战自己,一战成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楚瑜想了想,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前方有三人似乎察觉,手按兵器,直面凌楚瑜。凌楚瑜心叫“不妙”,三人缓缓散开走来,欲拦住自己去路。三人颇为面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想必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三人脸色忽然一变,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不管己事的样子。凌楚瑜正觉奇怪,听到身后轻沙沙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骆霞冷如冰霜的脸,忽然明白那三人为何各自散去。 “多谢!”骆霞淡淡说道:“我骆霞有恩必报,今日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凌楚瑜哑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骆霞坚决道:“不行,我绝不欠别人人情。”凌楚瑜没办法,只好道:“好好,他日我有需要,定让你帮忙。”骆霞严肃道:“一言为定!”说罢举手,道:“击掌为誓。”凌楚瑜无奈,轻拍一掌,道:“一言为定。” “你有没有觉得,很多人盯上你了。”骆霞忽然开口问道。凌楚瑜点点头,道:“好像是。”骆霞道:“可是你真正的实力,并不如此,是吗?”骆霞脸色一沉,道:“他武功如此之高,就算两年前,我也未必能赢,你当初能轻松赢,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凌楚瑜不知如何回答,骆霞胸口起伏不定,接着说道:“你当初让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凌楚瑜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平息骆霞的怒火,骆霞道:“总有一天,我会赢你,堂堂正正。”凌楚瑜心下暗暗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起码眼下算是渡过难关。骆霞冷冷看了凌楚瑜一眼,飘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