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跃龙门》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一章 进城赶考 高考,是每一名学生的梦想,为了梦想实现,在那个录取率极低的年月,又有多少高中毕业生不得不回校复读。考不上,再复读。又没考上,还复读。复读班,成为校园里的一道独特风景。复读的日子,本该是梦想灿烂的时节,毕竟有同学已经走进大学校园,但对于复读生来说,却因了高考的成败得失,使得梦想承担着太多太多。吴若水,吴新波,侯一山,刘武,陈胜利、宋姣……一个个农家子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为了这一梦想,不得不选择复读,拯救自己的梦想。有的梦破灭了,有的梦实现了,破灭者不甘失败,再一次一次织起它。那个年月,谁不想自己的梦想早点实现呢? 1、进城赶考 明天全国高考开始,据说共有272万考生同一个时间走进全国各地的考场,为自己的梦想答卷。 吴若水收拾好提包,对母亲说:“娘,我去县城参加高考,总共三天时间。就不和俺爹说了。” 母亲正忙着家务活,儿子进城参加高考,在父母来眼里如同平时上学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母亲说:“你爹下地干活了,好好考,考完试赶紧回家,地里还有好多活要干。” 高考,对于多数农村家庭来说,纯属年三十的兔子,有它不多,无它也不少。父母没拿高考当回事,吴若水心里反倒轻松些,如同平时去上学一样,骑着自行车出了家门,进县城赶考。 七月六日的天,太阳毒辣辣的。若按以往来看,每年高考时节多数会下雨,给考试的学生送点清凉。但是看今年的天气势头,够呛。 吴若水骑着大金鹿自行车顶着烈日往城里赶,边擦汗边骂:“操,骑着洋车子进城赶考,这老天爷是真不开眼,一点也不照顾,哪怕是刮点小风也行。” 吴若水是旗山县第九高中的高三毕业班学生,老家在长岭镇五龙村,离县城三十多公里。大热天骑自行车赶路不奇怪,但骑着自行车跑这么远的路参加高考,是有些自讨苦吃,也不多见。 虽然已经是十九岁的小伙子,作为一个农村学生,吴若水正儿八经进县城还是第二次。前段时间高考体检是第一次进城,毕竟是县城,也着实让吴若水感受到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滋味。两个月后再次来到熟悉的小城,并没有久违的感觉。 吴若水骑着自行车走在县城中心大街人民路上,说不出啥心情。 进城参加高考,学校租用大客车,每人收费五块钱。本来,吴若水是要坐客车的,就在前几天做了个梦,自己骑着自行车进城高考,结果如愿,金榜题名。这可是难得好梦,虽然说做梦的事不能当真,加上吴若水心疼那五块钱,于是把车费钱揣进兜里,直接骑着大金鹿进城。现在缺的是钱,力气有的是,省下钱就是自己的,至于是否影响高考,吴若水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班主任得知吴若水要骑自行车进城,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吴若水,就是不走常规路,一个标准的拧拧蛋!”对于这种处于高考录取几率不高的考生,班主任也懒得关注。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小小的县城一下涌进几千人,宽阔的人民路立时显得拥挤起来,吴若水不得不使劲摁自行车铃铛,提醒着行人。尽管是第一次在城里骑自行车,吴若水倒也不紧张,平时在回家的路上,那可是大撒把骑车子。 旗山县九中的考生大多数在县一中参加高考,故此多数班级租住的旅馆当然在一中附近,进考场考试方便,但偏偏吴若水所在的三班下榻于汽车站附近的顺成旅馆。 临来之时,三班里的复习生曾经说过,今年九中住的地方肯定有汽车站附近的顺成旅馆,只是不知道哪个班级倒霉住在那里。 说实在的,这家顺成小旅馆的确不怎么样,除了蚊子太热情,热情的让人睡不着觉之外,一无是处。最要命的是,虽然名为“顺成”,但是连续几年住在这里的考生,能考上的学生屈指可数。去年住在顺成旅馆的男男女女有四十多人,总共考上五人。这么不出人才的旅馆向来被学生和老师认为不吉利,风水不好。至少会给心理素质不稳定的考生造成一定的负担,但是顺成为何每年都是旗山县九中的定点高考住宿单位之一,带队的班主任杨老师也不想多说,或者不敢多说。 高三的学生进城,作为考点的县一中、县实验中学和县实验小学周围的大小旅馆一下子热闹起来。这几天是这些旅馆饭店发财的机会。别看高考学生消费低,但利润大,也好糊弄。 下午,参加高考的学生前去看考场。当吴若水拿到带队杨老师发给的准考证时,心里凉了半截:“操,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住宿在顺成就够让人咯应的,考试咋分到实验小学了?唉,不是好兆头啊。” 吴若水听过来人说,实验小学当高考考点,纯属坑人,小学生用的桌凳太矮,相当影响答卷,据说县一中的考生从来没有去实验小学的。更让吴若水不顺心的是,在实验小学考试的,只有他和女同学李小芳。李小芳去年没有考上,插班到吴若水的班里复读一年。 顺成旅馆离实验小学很远,幸亏吴若水有大金鹿自行车,他带着李小芳来到实验小学。吴若水骑着自行车,发泄心中的不满:“这伙玩艺是怎么分考场的,为啥就咱俩发配到这里来?” 李小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回道:“在哪考都一样,别想多了,影响发挥。” 吴若水却说:“你是不知道,咱班有几个同学(复习生)去年就在实验小学考的,这小学生的桌子凳子,太矮太窄,根本坐不开,答卷子都困难,这根本不适应当高考考场。唉,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李小芳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别说这些没用的。” 俩人说着来到实验小学。吴若水的考场是一楼,李小芳在二楼。实验小学大门口的欢迎参加高考的学子红色条幅,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喜庆,反倒有些压抑。 七月七日,高考开始。 顺成旅馆的饭菜确实如传闻所说,根本没法吃。吴若水早就听复习生们说过,以免吃惯了农村饭的肚子不适应城里的饭菜,他跑到汽车站找了一家油条摊子,油条就豆腐脑,城乡标配。 吃完早饭回到顺成,吴若水推出自行车,自然捎带着李小芳去实验小学。 就他俩人在实验小学考试,没有老师带队。但班主任还是嘱咐一番:“若水,考完一场你把准考证就交给李小芳保管,以免丢了。” 老师不放心,又没法带队,知道李小芳心细,就把保管准考证的事交给她。吴若水也没有意见,把准考证交给李小芳保管,自己更轻快,也可以借机多看看李小芳。平时在班里,哪有这样的好机会。的确是塞翁失马,高考的考场虽然不理想,但和女同学亲密接触的机会无限增多。 “看来,今年骑大金鹿是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不但可以高考护身,还能和李小芳同乘一车,好兆头,谁能说今年的高考不会金榜题名又抱佳人归呢?”吴若水骑着自行车带着李小芳,心里越想越美,心情大好。 再次走进实验小学的教室,吴若水竟然没有嫌弃桌凳矮小的感觉。看来,心情好一切皆好。所以,吴若水也不再觉得天气热,每场考试都骑自行车带着李小芳,自己的心情大好,做题竟然也非常顺利,大有超水平发挥的感觉。 “看来老辈人说的就是不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考试也不例外。这真是过河洗脚,一举两得。”吴若水心里美。 考生在紧张地答题,学校大门口则清静的很,除了少许的带队班主任在焦急地等待之外,几乎没有家长陪伴,考点门口卖冰糕的小摊贩生意也因此没有想像中的好。对于城里学生的家长来说,与其去学校门口陪考,还不如在家给考生做点好吃的。学生高考,家长帮不上忙,犯不着去学校门口晒太阳。毕竟,七月的太阳一点也不客气。 七月九日夏令时下午五点,最后一门生物课仍然在进行中。此时,已经是个个精疲力尽,考生,家长和老师。考生在做最后的挣扎,家长和老师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老师依然在考场外等待,考得如何,自己能得多少奖金,已经无法改变。这样的场面与等待对他们来说已经习惯了,一年一次,只不过是铁打的考场流水的学生罢了。今年不同,高考有奖金,便有了更多的期待。 农村的学生家长,高考与他们没有多少干系,天又热,地里的农活还干不过来,哪有空管孩子高考。况且一个村里,难得有考上的。纵然一旦孩子考上,家中就有吃国库粮的,工作无忧,找媳妇不愁,父母走在村里的街上,打招呼的一下子就会多起来,哪怕是村干部也会高看一眼。但是这样的好事,农村人连做梦都不敢想。 苦熬三天,最后一门课要考完了,家长们一直在嗓子眼堵着的心马上就可以落回肚子里。成与不成,当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终于,分针低下头,下午五点三十分。 县城的高考考场里,此刻,掌握考生命运的大钟敲响了。 “解放喽,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吴若水心情还算不错,走出考场,长出一口浊气。等李小芳走出学校大门,俩人有说有笑的骑上自行车,走人。此时,谁也不愿意讨论考试的对与错,说着一些考场的闲话。 顺成旅馆,同学们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吴若水也懒得和同学打招呼。 问题是,打招呼能说啥。等我胜利的消息!此时谁也没有把握喊出来。 学校接送考生的客车上,还是有不少同学在相互议论答题的得失,对错。也有一些同学在相互约定,高考成绩发榜之前,去哪个水库游个泳,去哪个河里诳个虾。 吴若水收拾好行李,正准备捆在后车座上,赶在天黑前回老家,毕竟还有三十多公里路呢,况且母亲也叮嘱过,早点回家干活去。 李小芳提着行李走了过来。 吴若水心里一阵狂喜,心里说:“好事来敲门,看来这大金鹿真是我的福星。” 李小芳说:“若水,就你有自行车,把我送到汽车站吧,再晚就坐不上客车了。” 吴若水当然不推辞,这样的好事,多多益善。用自行车带着女同学,骑车都发飘。如果女同学一小心再从后面搂住腰,那是什么心情。 吴若水蹬着自行车,心里想着女同学,根本没有时间想高考的事,他说:“小芳,啥时候有空,约伙几个同学去爬山玩吧。” 李小芳回答:“看看吧,也不知考的啥样,等出了成绩再说。” 吴若水没有强迫,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好一些,便说:“好,我等你消息,时间有的是。” 李小芳没接这个茬,说:“刚才听说,在一中考试的几个同学,考着试拉肚子,发哥竟然跑了五趟厕所。他们都是在顺成吃的饭,是不是饭菜馊了,食物中毒?至少这门生物考的够呛。那几个同学还在旅馆里唉声叹气,特别是发哥,平时学习挺好,如果出意外还不得后悔一辈子。现在他们正围着班主任要说法,吓得旅馆老板没见人。” 吴若水一惊:“真的?这可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饭店这么黑,高考的饭菜也敢做手脚,不怕遭雷劈?” “你没注意么,头一天还有人在旅馆里吃饭,后来这两天几乎没有人,都出去吃了。这个时候贵点不怕,吃的拉肚子不耽误大事吗。”李小芳说。 “看来在学生身上挣钱,不光咱九中会干,都这样吗?”吴若水一直对住在顺成旅馆有意见,“唉,靠山吃山,难治。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幸亏我没在顺成吃饭。但愿发哥李洪发不受影响,真要是因为拉肚子考不上,发哥能跳楼去。” 俩人说着话,很快到了汽车站。当吴若水提着行李送李小芳找客车时,老远就看到一个似乎熟悉的青年,小背头梳得有板有眼,下午的太阳一照,有些晃眼。近视镜架在鼻梁上,闪闪发光。白色的半袖衬衣显得颇有气派,锃明瓦亮的皮凉鞋一尘不染。一看衣着,就知道是刚放暑假的大学生,一块白底红字的大学校徽挂在胸前,很是显眼,“江北水利专科学校”。在旗山县这样的小城,这是最让人羡慕的招牌。 “操,这不是一个村的刘爱国吗?”吴若水当然认得,复习了三年,去年终于金榜题名,现在江北水利专科学校就读。在人们眼中,不管是大专中专还是本科,一律视为大学。 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穿着,在大学生刘爱国的面前,吴若水顿时感觉矮了三分。看着刘爱国跑过来接过李小芳的行李,吴若水的心里一凉:“操,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我有点自作多情了。” 刘爱国很热情,使劲挺挺胸脯,意思是想让那块大学校徽更加显眼,说:“这不是水子吗?考完了?考的咋样?” 吴若水有些不太自然:“谁知道考的啥样。你放暑假了?” 刘爱国说:“那什么,等回家再找你玩吧,客车到点了,我们得赶紧走。” 看着刘爱国提着李小芳的行李,俩人走向客车,吴若水的心情一下子凉快了:“这三天白忙活了?看来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章 不是省油的灯 “考得咋样?”刚进家门,母亲就问。天已经黑了,父母干完农活,在天井里凉快。 看着父母脸上平和的神情,吴若水倒不知怎样回答才使父母满意。 “不怎么样。”吴若水的心情有些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刘爱国牵着李小芳的手一块坐客车闹的。 吴若水只能这样说。如果给父母的希望越大,希望没有实现,失望岂不是越大。如果说得越没有希望,到时考中了,父母岂不是更高兴? “好歹能考上。不光能对得起这三年的粮食,咱走在大街上脸面也光彩。”母亲说。 “这个现在怎么能知道。只要没有准信,咱可别装么。”父亲有些含而不露而已。谁不希望早些知道。 望着过早驼背的父亲,吴若水不说什么,只是心里说:“这头一年高考就考上?我能是那块料么。唉,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考得怎样?” 只要出家门,只要遇到熟人,都这么问。作为农村的学生,吴若水心里明白,这是礼貌性的问话,无须回答。类似修辞的反问。噢,不,李青蓝倒是真切的,吴若水的挚友,一块长大的同村伙伴,现在省城读中专,已经是吃国库粮的人了,单等毕业安排工作。 漆黑的小屋里,墙上挂着人造革提包,一角放着土豆,一角放着化肥,另一角是木板搭作的床铺,窗户跟前的破桌子上放着的是吴若水的累累战果——一摞一摞的高中课本和各类高考模拟试题。不出高考成绩,这些课本和模拟题谁也不敢处理。 这就是吴若水的现实。 眼镜放在桌子上,人横在木板床上。 “虽说头一年考上的不多,但谁不希望一次就考上……”吴若水不能不想高考的事。此时,除了高考的事,也没有什么事可想。李小芳的事,似乎已经忘却。 农活已忙完,只好闲着。父亲的手工编织活吴若水也伸不上手。三年的高中生活,一无所获,只想睡一觉。太累了。 头沉沉的,不想起,天显得更热。 “水子,水子在哪呢?”李青蓝就像进自家门一样,手里提着乒乓球拍,吆喝着就走进来,“一猜就知道你啃床板子。走,走,出去转转。” 一见李青蓝乐呵呵的样子,吴若水似乎有些受影响。难道高考不成,自己就不活了吗?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否则,三年的高中可真白上了。要知道,在农村能上高中,也算是高学历了。想想三年前刚考上九中时,吴若水的父母也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吴若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这身手不赖,还真是练过的样子。”吴若水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是让李青蓝往后倒了几步。 吴若水拿起眼镜,说:“你倒是潇洒了,哪里知道别人的痛与苦。” 李青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种课本,说:“都是过来人,别和自己过不去了。当年我考中专时,你咋不说痛与苦了。走,打乒乓球去吧。” “我那点水平也叫打乒乓球吗,你可别笑话我了。”吴若水说。 “啥叫会打,啥叫不会打!就知道睡觉,再睡可真成猪了,到时哪个大学敢要你?” “可也是,就当出去凉快凉快吧!” 吴若水与李青蓝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天,热。村中的街上没有几个人。 吴若水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可以省去打招呼的尴尬。两人来到村小学打乒乓球。 毕竟心里有事,吴若水玩也无兴趣,况且只有俩人打球,还是两个男的打球,缺少气氛,缺少情趣,乒乓球活动早早结束。 吴若水躺在床上,想起刚才碰到的高中大师兄刘爱国。俩人一出村小学与刘爱国走了个对面。 “水子,那天急着坐车,没来得及细问,考得不孬吧?”显耀的成分很高,刘爱国点上烟,轻轻地吸了一口,并不是有烟瘾。多数考上的大学生,都自觉地抽上了烟。这似乎是成功的标志。 “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国子,你看我是头一年就考上的料吗?”盯着大师兄那近似平光的镜片,吴若水没有多少好感。虽然自已也戴着眼镜。 “该差不多吧。听说今年的题不难。”刘爱国听吴若水说够呛,心里竟然无端凉爽起来,毕竟自己复习了三年才考上,专科也是大学。倘若吴若水当年就考上大学,那是刘爱国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吴若水也复习几年考上,刘爱国心里会更平衡一些。 “不难,得看对谁来说。平时就考四百七八十分,正常发挥肯定上不了线。”吴若水四处瞧着,根本不正眼看刘爱国,所以也没有觉察出刘爱国脸上的变化。不在一个层次上,吴若水怎么也无法挺直腰板。 李青蓝站在一旁也不搭茬,一手拿乒乓球拍当扇子慢悠悠地扇着脸,眼则直盯着刘爱国的烟。估计是嫌刘爱国没有让他,哪怕是礼貌性的。这就有些瞧不起人了。毕竟,都是在外读书的学生,也都算是村里的成功人士,如果说不认识,那肯定是说瞎话。 好热的天。 “水子,原来你和小芳一个班,我还一直不知道。高考时,你照顾的不孬啊。”刘爱国吐了一口气,有些质问的小意思,语气中透酸味。 “噢,国子,原来你和李小芳也是同学,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坐我的洋车子可从来没有说起过。真要说和你是同学,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骑车带着她吧,怕你知道了不好意思。叫她自己走着去考试吧,天太热,于心不忍,我又不好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吴若水笑了笑。 “你别多想,我俩就是一般同学,高考前非写信叫我到城里接她一块走,没别的意思。”刘爱国赶紧解释。 “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国子,我还真想的有的多了,你俩怎么是一班同学呢,你俩根本就是不一般的同学。”吴若水特意强调了“一班”和“不一般”。 “水子,你还真有意思,以后得离你远点。你是啥事也不落舍耗。”刘爱国把烟扔在地上,用皮凉鞋使劲蹍了几下。但是,皮凉鞋已经没有汽车站时的锃明瓦亮了,毕竟,农村的土路不是城里的柏油路。 “放心吧,国子,同学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明白。再怎么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吴若水说。 “水子,你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事,你能放过?”当时吴若水送李小芳去车站的眼神,的确是不一般,作为过来人,刘爱国又怎么看不出呢,况且他还戴着眼镜呢。 吴若水赶紧辩解:“国子,你这就有点那个了,我敢情帮了忙还落不是了。这年月,好人不能当啊。” 刘爱国也笑了:“唉,水子,真是你想多了。你想想,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怎么着也得找一个考上的吧?可是,现在考上的女大学生,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家是城里的吧,人家找大城市的,家是农村的吧,人家找城里的男同学。大专的找本科的,中专的找大专的。你说像我这样的,不找原来高中的同学,找谁去?这也就是先预备着。” 吴若水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他不是大学生:“国子,这么现实?看来你和李小芳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李小芳考上还好说,要是考不上,直接散摊子么。” 一旁的李青蓝没有说话,但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对刘爱国的话还是比较认同的。 刘爱国说:“你以为呢?我复习两三年考上大学为的啥?我再找一个还是农村里的,就是我同意,我父母也不同意。” 吴若水想想也是,作为农村的孩子,考大学的目的是啥,谁都清楚。好不容易自己考上了大学,再回过头来,又找一个农村女孩子,这不是白折腾了吗。想到这里,吴若水对刘爱国的态度有些小转变。看来,考上大学也不是像外表那么光鲜。 李青蓝说:“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爱国似乎找到了知音,赶紧递给李青蓝一根烟:“对了,还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大学。” 李青蓝说:“我哪有本事考大学,初中专,在省财经中专。” 于是,俩人又寒暄一阵。 “等你的好消息,水子,到时得请客啊。”刘爱国转移话题。但是,这个话题是吴若水最不愿意说的。 “虽说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但是,真要是考上大学,请客也合算。不过,你得先把去年的补上吧。”吴若水呵呵一笑。 “你看,我说你水子不落舍耗吧,这事你也记得?”刘爱国也笑了。 李青蓝就站在一旁,看俩人像说相声似的,不再多插话。 “找你去玩?还是等到有消息了吧。现在去,光看你的脸色,叫你在我面前享受念大学的自豪?”想起分手时的情形,吴若水实在是有些不爽。心里一定是含着嫉妒的成分。 “水子,趁着过晌午凉快,去地里拔会草。那块地你该是知道吧?连你嫂子的那块也拔拔。”母亲说。 “还给她拔?她又不是不在家。”吴若水老大的不痛快。 “你在家才拔几回草,这还不是头一回拔?以前你考学,就是拔草俺也不用你。现在不用学习了,拔点草还撅嘴摞脸的?这么大,该懂点事了!”母亲也有点心不顺。 “去,去,现在就去,都拔了还不行么!”吴若水好不高兴,提着眼镜溜出家门。只要不下发高考成绩,心情就不会好到哪里。无精打彩地来到自家的承包地,就有些火气。并不是天热的缘故。 “哟,大学生还拔草?!”正在放羊的村民柱子打招呼。称吴若水为“大学生”,绝不是羡慕,而是有些嫉妒。自己没有机会考大学,可又见不得别人考上大学。 “不拔咋办。考学又白搭。”吴若水对柱子说。 对于村民,在没有真正成为大学生之前,尽管有人称你大学生,你切不可作大,千万要谦虚。如果是刘爱国,那回话的语气当是另一番模样。 吴若水清楚自已的身份,也就清楚自己的地位。 “四只眼可比两只眼强多了。”看着戴眼镜的,柱子觉得稀奇,都快三十的人了。 “一个什么物!”吴若水暗骂。 吴若水顶烦别人喊“四只眼”,自己可以说。 “柱子,我要不是四只眼,可看不清你到底是柱子还是你赶的山羊。” “你看,你这是说什么话。”柱子自计没趣,便走开了,和他的羊。 活干得不多,倒把吴若水累得够呛,回到家便一头扎在床上,“这样的日子是不好过!” 晚上,吴若水躺在床上,睡不着。不时有蚊子过来套近乎,说悄悄话,气得吴若水拍了一巴掌,拍得脸直发热。没有办法。这叫一物降一物。吴若水懒得再理它们。 如果高考落榜,难道也像柱子一样,种地放羊?吴若水不敢往下想。 等高考发榜的日子的确难熬,让人坐卧不安,吃喝不宁,找人打架的心思都有,所以心情特别差,看见啥都想发火。可是,要真发火,又没有资本。没有办法,吴若水只好听母亲的话,常去地里干农活。 从城里回来的时候,班主任曾经说,按照往年的经验,七月底高考分数就会发榜。7月26日,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吴若水向母亲请假,说是去学校看高考分数。 母亲准了儿子的要求,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当吴若水推出自行车,刚要出家门,母亲喊了一声:“等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章 竟然没有分数 自己要去学校看高考分数,母亲竟然喊等等,吴若水有些纳闷。当看到母亲手里拿着几张一元两元的票子时,吴若水一愣,难不成母亲又有啥安排,不让去学校? 母亲说:“学校这么远,天又热,拿着点零钱,买块冰糕吃凉快凉快。有了分数,赶紧回家说一声,省得我和你爹挂念。” 母亲如此举动,让吴若水很不适应。自己上高中三年,母亲很少主动给自己零钱。八路军打鬼子靠的是小米加步枪,吴若水念高中,靠的是煎饼就咸菜。 吴若水接过钱,数也没数,心里特别高兴,答应一声,骑上自行车赶奔旗山县九中。 母亲的举动,让吴若水的心里甜甜的,也对高考发榜充满了希望。但是走了不多少,他的心情又坏起来。这个时候,既想快点到学校看到高考的分数,又怕到学校听到坏好消息。所以,吴若水走的并不积极。 九中大门口,很是聚集了一些前来打探分数的学生。仨一伙,俩一团,都在闲聊。一看这伙同学的神情,吴若水悬着的心放下了,应该还没出分数,否则早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一瓢,怎么才来?再晚点可就没你事了。”吴若水的同班同学刘武喊道。 吴若水说,他只所以取名吴若水,乃取自“上善若水”,但同学们非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故称之为“吴一瓢”。时间一久,吴若水也懒得解释。 “三十八条,该不会真当第三十八条光棍了吧?还没出分数?”吴若水把自行车往墙跟前一靠,凑上前来打探。 刘武家在大山里,四百多口人的小村,竟然有三十七条光棍,为此刘武常说,如果自己考不上大学,肯定是村里的第三十八条光棍。所以,同学喊他“三十八条”,既是开玩笑,也是时刻提醒着刘武,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找上媳妇,勿当三十八条。 刘武习惯性地两手一抱小肚子,像是提提裤子的样子,然后双手搂住吴若水:“唉,咱是光棍咱怕谁,你来的真是时候,到中午饭点了,咱去哪里搲一瓢?” “三十八条,真佩服你的好心情,这个时候还如此轻松,真是光棍谁也不怕吗?”吴若水两肩一晃,把刘武晃个趔趄。 “你小子这几天跑到少林寺去了么,怎么功夫见长。”刘武险些跌倒。 “去哪里米西的干活,不叫上我,你俩良心的坏了。”邻班同学薛丽平不知何时走过来,在背后给了刘武一拳。吴若水会点三脚猫的手段,平常人还是不惹他。 吴若水一回头,见是薛丽平,倒也相熟:“丽丽,你也沉不住气了?你是班干部,学生中的高层,高考啥情况,到底什么时候下分数,你应该知道?” 薛丽平说:“别等了,我听俺班主任说,今天是白搭了,最快得明天下午。你俩要是请客我就陪陪你们,要是光练嘴的,我可回家了。家里还有一摊子活等着呢。” 前来打探分数的学生陆续走了,学校办公楼里走出几个校领导,有说有笑,走进学校对过的供销社饭店。 刘武的眼尖,把吴若水往边上一拉,指着其中的一个人说:“操,一瓢,快看,这不是咱高考住宿的顺成旅馆的老板么?” 吴若水定睛一看,不是那厮又是那个,一看那隆起的肚皮,就可猜测其身份。 薛丽平也看见了,小声说:“你俩真是少见多怪,那人是咱校领导的亲戚,叫高顺成,在汽车站附近开了一家旅馆,每年都是咱九中高考时的定点住宿单位,这有啥稀奇的。靠山吃山,靠着学校不吃学生,还让人家吃校领导么?” 吴若水一听,啥都明白了:“操,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敢情这顺成旅馆也像孙二娘的十字坡似的,黑店。” 刘武一抱小肚子,指着已经远去的校领导:“是店黑还是咱九中黑,看看咱住旅馆时的饭菜,还不如喂猪的呢。好几个同学都拉肚子,我还跑了两趟。听说就属李洪发跑厕所多。我要是考不上,就告这些狗日的。” 因为还没出高考分数,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有这么个发泄的理由,让三人着实大骂一通。最后,各自散去。刘武说,这个时候吃饭,没有心情。等明天下午再来看成绩。 第二天中午,得到确切消息的学生早早来到学校。等学校领导吃饱了,喝足了,才红着脸膛从供销社饭店回到学校。 看领导这高兴劲,今年九中的高考应该不错。 没过多久,教务处主任陶志尧喷着酒气,高高兴兴地把两张写满名字的红纸贴在黑板上。学生们一下子围过去,寻找自己的名字和成绩。 看到成绩,有的蹦高,有的叹息,有的直接低着头,走出了校门。 吴若水的脸色很不好。四百六十二分的成绩,别说本科专科,就是高中专也差着二十多分。按往年惯例,即使最后录取分数下降,也不会下降二十多分。 今年高考,名落孙山。 吴若水的心情低到极点,怎么和父母说,以后在村里怎么见人。虽然考完之后吴若水觉得不理想,但总以为考个中专还是差不多。没想到,差的这么多。 吴若水不愿意看到别人高兴的神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操他娘的,这是啥人抄的分数,考多考少你总得给个数,考上考不上,怎么别人都有分数,却没有我的分数,找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去。” 吴若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刘武在嚷嚷。 吴若水回头一看,刘武气得直跳,大声骂着。 “考了多少?值得这么骂么?”吴若水过去拉住情绪有些失控的刘武。 刘武急眼了:“操他娘,考多考少,你总得给个分数啊。我找了五遍,从头找到尾,别人都有分数,就是没有我的名字。一瓢,你说,这是什么人干的。” 吴若水一听,也不对劲:“别是你一紧张,看马虎了吧。走,咱俩再去看一眼。” 吴若水和刘武再次挤进人群,仔仔细细地看起来,确实没有刘武的分数。正如事前所料,李洪发更在吴若水之后。突然间,吴若水想看看李小芳考了多少,还没看清,就叫刘武拉出了人群。 再次没有自己的分数,刘武也预感到自己肯定得分不高,也耷拉下脑袋。 “看来真是把你的分数给漏了,还没有到最后时刻,先别泄气,走,咱去教务处问问。”吴若水拉着刘武走进教务处。 教务处的几个老师正脸红脖子粗地吹。 “今年咱学校厉害,全县十三所高中,高考上线人数咱排第三,仅次于一中和六中。” “一中年年第一,人家的生源好,可是六中咋考的,平时他们都是排在七八名这个位置。” “别管六中了,咱考得还是不孬,这次得多拿五六百奖金吧。” “陶主任,这奖金的事,啥时候发?” 老师们正在发烧,九中的确考的不错,当吴若水和刘武使劲敲门时,谁也没听见。刘武火了:“老师,别吆喝了。这高考成绩谁抄来的?” 陶主任见闯进两个学生,有些不痛快,直接用手一指:“出去,出去。成绩在黑板上贴着,跑到这里来查什么分数。” 那些平时成绩不错的学生,陶主任即便叫不上名来,也脸熟。看这两名学生,脸生的很,就是上了线,顶多是个专科中专。这种学生,拿奖金也就几十块钱,不如本科值钱。所以,陶主任很不客气。 刘武把办公室门使劲推了推:“黑板上没有我的成绩,我的成绩哪里去了?” 一位老师见俩学生如此无理,也很生气:“你们是哪个班的?自己的成绩不自己去看,难道还叫老师给你送到家里去吗?滚出去。” 吴若水也有点生气:“老师,你这就不对了,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可不是谁的声音大谁是老师,要是这样的话,操场上的那俩个大喇叭就可教学了。我同学的分数查不到,我们来问问不行吗?你叫我们滚,怎么滚,滚到哪里去?这是老师该说的话吗?” 陶志尧毕竟是教务处主任,听了吴若水的话,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也觉得这位老师有些过分,马上换了笑脸:“这位同学,到底咋回事。” 当陶志尧听到刘武的成绩找不着时,说:“分数是我去抄的,高考榜上的分数是按高低排的。有多少考生,不管分数高低,我都抄来了,不会漏掉的,你再去仔细看一遍。” 刘武急了:“我都看六十遍了,我还能花眼吗?你要不信,咱一块去找找。” 看到俩学生这么坚决,陶主任也有点纳闷,怎么会少一个学生的分数呢。他朝刚才那个老师说:“牛老师,你去把那个底子,从招生办抄来的底子,拿过来查查,是不是刚才你往红纸上抄的时候把这个学生的成绩给落了。” 叫牛胜会的老师不大高兴:“不可能,自己的成绩都找不到,还能干啥。”说着,牛老师从另一办公室拿来一张手抄的高考成绩单。 陶主任放下手里的茶杯,把写有高考成绩的信纸铺在办公桌上,亲自一个一个地查找。从头到尾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刘武的成绩,又挨个查了一遍,还是没有。 刘武的高考成绩,真的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章 有人要跳楼 陶志尧的脸有些变色,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着牛老师。 牛胜会说话了:“不就是一个分数么,这么多学生,找不着也是常事,不用大惊小怪的。大不了再去招生办查查就是。” 牛老师就是牛,一个分数,并且这个分数估计也达不到录取分数线,竟然在他眼里如此轻快。 吴若水先不愿意了:“老师,你这可真是嘴里含着根灯草,说得这么轻巧。我们上三年高中为的啥?还不让我们大惊小怪?要是学校把你一个月的工资给漏了,看看你惊不惊怪不怪?” 刘武也很生气:“我们从家里跑来三十多里地,这么热的天,连个分数都查不到,你们倒喝得脸红脖子粗,有这么当老师的么?你平时怎么教育我们的,凡事要认真?就这么个认真法?” 还是陶志尧有水平,要不也当不上主任,赶忙打圆场:“这位同学,噢,刘武同学,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你放心,我们明天去招生办仔细查一下,一定给你找到分数。” 刘武问:“为啥现在不去?还要等到明天?别人都有分数,就我没有,我能吃得上饭,睡得着觉。不管考上考不上,我总得有个分数吧?” 陶主任解释:“咱学校就一辆车,校长有事开走了,我们明天肯定给你查出来,你放心就是。” 陶主任估计刘武也考不上,所以并不怎么上心。吴若水也清楚,老师们也喜欢上眼皮,他们这些学习并不拔尖的学生,老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指望学校查分数,我看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还是咱自己去查吧,趁热打铁,现在就去,到了教育局,应该还有人。”吴若水说。 刘武非常失落,两手一抱小肚子:“操他娘,哪有这样当老师的。我迟早要把办公楼炸掉。” 吴若水虽然也心情低落,但因为分数不高,也不愿意早回家。回到家里,实在没法向父母交待。所以,也乐得陪刘武去教育局,或许进一趟城,心情能缓解一下。 从九中进城,俩人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教育局。 教育局的院子里还是相当热闹,尽管是暑假之中。现在的教育局就数招生办忙碌,既要负责高考分数发放,高考档案投送,还要负责接收大中专毕业生报道。毕业的大学生报道,当然是志得意满,报到之后,只等分配工作,上班就可以领工资了。前来报道的大学毕业生,偶尔遇到相熟的,相互打听,要去哪家企业上班,要去哪个机关高就,即便是师范毕业的,也不愿意当老师。毕竟老师的工资太低,一个月几十块钱,哪里比得上供销社、粮食局、物资局、商业局这样的肥水单位。如果去不了这些机关,进国营企业,既有工资也有奖金,待遇也不差。 毕业生们在讨论哪个单位待遇好,哪个单位能分到房子,吴若水和刘武没有那个闲心听他们吹牛。或者听到他们的挑肥拣瘦,更让俩人心里难过。今年高考名落孙山,还想什么上大学分配工作。 吴若水和刘武打听到负责高考分数的办公室,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办公室门还锁着。走廊里也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在等,有好多是家长陪着来的。 “你们也是来查高考分数的?”吴若水问靠窗户的一个学生,他的眼神迷离,望着窗外。 学生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说:“唉,别提了,俺儿子平时学习很好,每次考试都五百多分,这会预选考试还考了五百五十一分。谁成想,高考竟然考了四百多一点。这肯定不是俺儿子的真实成绩,一定是老师给看错卷子了,俺就想来问问,能去哪里查查试卷,老师肯定给看错了。” 中年人很无奈,抽着烟:“上三年学容易吗,非得查个明白。” 吴若水心里说:“查高考试卷,你以为这是学校期末考试?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但是,吴若水还是安慰道:“分数不正常,每年都有,不过问问总比不问强,就怕教育局也不会给一个说法。” 下午四点多一点,才有一个工作人员带着酒气打开办公室门。 走廊里等着的人一下子涌进了办公室,工作人员一看这么人进屋,没好气地说:“以为赶集呢,随便进出?出去,出去,出去排队,有事一个一个地来。” 工作人员看着那位抽着烟的中年人说:“长眼没?没看见墙上写着禁止吸烟,你烟饥困么?赶紧把烟掐死,要抽去茅房蹲着,那里味道足。这是办公室。” 抽烟的中年人赶紧掐灭手中的烟,掏出一个烟盒,把剩下的半截香烟塞进烟盒里,小心地装进兜里。 见工作人员像吃了枪药似的,众人赶紧出了办公室,但仍挤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盼着他赶紧发话。 工作人员不慌不忙,找出茶叶,放进茶杯,倒上热水。这才回过头来,一看门口满是人,又来气了:“你们的耳朵塞上驴毛了么,不是叫你们排队吗,怎么还在这里挤着?真是的。” 工作人员很有经验,拖出一张桌子要当在门口,一位学生赶忙走过来,“老师,你歇歇,我来,放在门口是吧?” 工作人员挺高兴这个学生的举动,“对,放在门口堵上,省得乱插队。” 工作人员问这个学生:“我看看你的准考证,你有啥事,你先说吧。” 这个学生说,他学的是文科,高考分数495分,能不能上本科。他问学校的班主任,但是班主任也拿不准,叫他自己来招生办问问。 因为这个学生帮忙搬了桌子,所以工作人员态度比较好:“噢,夏一鸣,这种情况我也还真不好说,你等等我查一下去年的录取分数。” 工作人员在找资料的时候,叫夏一鸣的学生又拿起暖瓶,给工作人员倒满水杯。这让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很受用。 “小夏啊,去年咱省文科的录取线是485分,据说今年的题目稍难点,不过,要按这个情况,你这个分数上本科还是很把握的。”工作人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不用担心,本科差不多,就是上专科也是挑着上。” 夏一鸣听了,非常高兴:“那谢谢你了,老师。” 叫夏一鸣的学生乐呵呵地走了。工作人员吆喝下一个。又有一个学生由家长陪着走进办公室。学生家长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石林烟,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用文件盖住。 刚才工作人员还是拖着长腔,看见两盒石林烟,语气立马缓和下来:“啥事,老哥,请慢慢说。” 一会,学生与家长出来,但是脸色仍然沉重。当抽烟的中年人和学生走进办公室,说起自己的孩子平时学习不错,对高考成绩怀疑时,工作人员不高兴了:“自己吃几碗干饭自己没数?嫌考的少,早干嘛去了。还说老师高考看卷子给看错了,都是大学的老师看卷子,能看错吗?别拉不下屎来怨地球引力小,大热天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快回去吧。想再考就复习,不想考赶紧回家种地去。” 抽烟的中年人与学生被训了一通,灰溜溜地离开了教育局。 刘武一看,对待问事的人差别这么大:“操,教育局的人这么牛,一个办事员就这样,他要当了局长,还不得去天上办公。不亏是搞教育的,骂人都这么有水平。” 吴若水说:“还说人家来,咱俩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你没看见有端茶倒水的,有送上烟的,这爷俩俩肩膀扛着一个头问事,自找难看。咱俩也好不到哪里。” 刘武看了看在等着问事的人,果然有少部分手里提着包,不知里面有啥东西。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我是光棍我怕谁,我就空着手进去。”刘武说。 吴若水心道,就是想买两盒烟,俩人也没有钱,没办法,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 轮到刘武和吴若水,俩人走进办公室,刘武递上准考证,说明情况。工作人员一看俩学生,站起来说:“你俩先出去等一会,我去上个厕所。”看来这位工作人员连喝酒带喝水,内急了。 俩人无奈,只好又退到门外。看到那工作人员走了回来,一脸轻松的样子,吴若水赶紧迎上去,把办公室的门推开,跟在工作人员后腚上:“老师,那个谁,那个教育科的张科长给您打电话了吗,他叫我们过来查一下高考分数。” 工作人员一愣:“张科长,哪个张科长?教育科有个张科长吗?” 吴若水一听,心里说要坏事,没蒙对,赶紧说:“我的一个表叔,在教育科,他说他给您打个招呼,才叫我们来的。” 工作人员还是纳闷:“你是哪里的?你胡诌吧,教育科没有张科长。查什么分数,分数去各学校查,学校昨天就都抄回去了。” 刘武急眼了:“可我们学校没有我的高考分数,学校领导叫我们来查的。” 工作人员很不高兴:“要是全县的学生都一个个自己来查分数,还不把我累死?回学校查去,真要查,如果学校不来查,你们查也得需要学校证明。” 吴若水赶紧拿起暖瓶给工作人员倒满水,说:“老师,你看看我们高中三年也不容易,到了出成绩的时候,别人都有,我们却没有,你说晚上回家怎么和父母交待。老师,你就给我们查一下吧,麻烦您了。” 也许吴若水的态度还可以,这位工作人员才接过刘武的准考证,扒翻出高考成绩登记册,一页一页查看,最后还真查到了,刘武,理科,高考分数为459。 虽然早有预料分数达不到录取线,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当真正看到自己的分数时,刘武还是差点跌倒:操,第三十八条光棍。 刘武心情不好,也不知怎么和吴若水走出的教育局。 吴若水安慰说:“别这样了,看看咱九中,当年应届生考上的才几个人,不都是复习一两年才考上的吗。回家商量商量,要是家里大爷同意,咱就再复习一年。千万别恢心。” 刘武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一瓢,刚才你在教育局说什么有个表叔张科长,真的假的?怎么没听说起过?” 吴若水苦笑一下:“这可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我哪有当官的表叔,我本想蒙一下,张王李是大姓,一旦教育局有个张科长李主任的,咱查分数不就容易了吗。可惜,没蒙对,露了馅。” 俩人边骑自行车边说着话,刘武说:“一瓢,你还真有几瓢,绝对是弱水三千。” 一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到刘武也没有考上,同是天涯沦落人,吴若水的心里似乎轻快了些。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都努力了。 “不行,一瓢,我得回学校找那伙熊去,没有考好就是因为住在顺成旅馆吃的饭菜不行,找学校要个说法。”刘武突然间加快了自行车速度,要回学校找领导算账。 也难怪,高考时吃的饭菜弄得拉肚子,耽误考试。到了查分数时,正好单单没有自己的,不回学校讨个说法,刘武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 按吴若水的意思,各自回家,毕竟父母还在家里等着高考的消息,老是不回家,父母肯定担心。但是,看着刘武生气的样子,又怕他回到学校惹啥事,只好与他一块回到九中。 俩人一进大门,就发觉学校办公楼前围了好多人,大家都仰着头,还有人在喊:“千万别想不开,今年考不上复习一年再考就是了。” 吴若水一看,站在楼顶上的,竟然是李洪发。 老远就听李洪发站在楼顶喊:“考一场试,就跑回五趟厕所,该找谁说理去?谁耽误我的高考,谁得来给我个说法!要是再没有人出来说话,我也不活了,反正没考上,活着还有啥意思,我立马跳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章 没考上 站在楼前的,多是前来看高考成绩的学生,只有陶志尧和牛胜会等几个老师。暑假里,学校里根本没有多少老师。 看见有学生跑到楼顶上,陶志尧作为学校的教务处主任,目前也是现场最大的领导,非常着急,朝李洪发使劲喊:“这位同学,不要激动,有事好好说,只要你下来,啥事都可以商量。” 李洪发应该听到陶主任的话了,但根本不相信:“这事必须找校长来,你们作不了主,别再逼我了,要是再不给答复,我真跳了。”说着,李洪发一只脚踏在楼顶边缘。 牛老师还是很牛:“陶主任,别管他,他吓唬谁呢。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跳。走,咱进屋喝水去,不管这小子,一会他自己就下楼。” 陶志尧毕竟是主任,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真要出事,他肯定担责任。他生气地说:“你懂个屁。前年跳水库自杀的那个学生你忘了,复习了三年没考上,一时想不开跳水库了。这事千万不能马虎。现在学生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着急啥事都预料。这个学生的班主任找来了么?” 牛老师说:“安排人到家里去叫了,估计很快会回来。” 听陶主任这么一说,牛胜会心里也开始害怕,刚才他根本没拿当回事,也根本不知道要跳楼的学生叫啥,是哪个班的。此刻,吓得赶紧溜到一边,打听学生是哪个班的,以便找到李洪发的班主任。 牛胜会溜到一边,陶志尧并没有注意,他又朝李洪发喊:“这位学生,校长正在往这赶,你千万别做傻事。” 见李洪发仍在楼上吆喝,凭吴若水对李洪发的了解,他知道最后的后果如何,于是他低声对刘武说:“三十八,你不是一直想骂领导出气么,你上去也吓唬吓唬陶主任。” 刘武一愣:“一瓢,你说怎么出气,反正咱是光棍咱怕谁。” 吴若水把刘武拉到一边:“操,这不是娶媳妇打幡,瞎凑热闹吗。你小点声。你上去以后,就……” 刘武听完之后问:“能行?” “以我对李洪发的了解,肯定行。不过,你还得临场发挥,控制好情绪。”吴若水很有把握。 刘武说“好来”,一抱小肚子就悄悄向办公楼后走去,由楼后门上了顶楼。 下面的同学们仍在看热闹,陶主任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时他希望李洪发的班主任来到,由班主任做做工作。校长住在城里,家中没有电话,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陶主任正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谁喊了一声:“坏了,又跑上去一个,这次咱九中可出名了。” 陶主任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这不是跑到办公室查找高考成绩的那个学生,对,就是他,叫刘武。 “要坏大事,这不要血命么,这个学生的高考成绩不知给落到哪了,难道他也要跳楼?”陶主任心里紧张,急的大喊:“刘武,你这是干啥?你的高考成绩已经派人去招生办查了,正在回校的路上,你千万可不要干傻事。快下来。” 刘武没理陶主任,而是对李洪发说:“发哥,你想干啥,到底跳还是不跳?要跳就赶紧的,要是害怕就躲一边去,把位子让给我,我跳下去。” 李洪发见是同班同学,情绪有些稳定:“滚一边去,你凑什么热闹?你要再靠前,我可真跳了。” 刘武一抱小肚子:“发哥,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你真要有那个胆子,还等到现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自己吆喝的挺响,又跳楼又爬屋的,到时被人劝回去,多没面子。算了吧,见好就收,赶紧跟我回去,也算我立一功。” 李洪发还是不肯往回退:“操他娘的,哪有这样办事的。你说说,住个旅馆吃顿饭,跑了五趟厕所,就算是到你头上,你还能好好考试?” 刘武说:“发哥,自己的肚子白搭怨谁?这么多人在顺成吃饭,别人都没事,就你有事?你还好意思说。咱们不是一块吃的饭吗,怎么我就没事。” 李洪发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仍然不认可:“我要是不拉肚子,成绩不至于这么差。现在没考上,学校得给我个说法。” 刘武吐了一口唾沫,大声说:“发哥,真亏你说得出来。没考上,光你没考上?自己拉屎拉不出来就嫌地球引力小,你脸红不脸红?要是没考上就怨这个怨那个,没有人出来说话就跳楼,那咱学校每年都有多少跳楼的?” 李洪发说:“要是我的生物考好了……” 刘武立马打断李洪发:“别嚷嚷了,招生办只给总成绩,又没有单科成绩,你怎么知道就是生物考的不好?你有啥证据?你这里乱猜一气,就要跳楼?操他娘的,我直接没有高考成绩,我找哪个混蛋玩艺去算账?问这个这个不知道,问那个那个没好气,全都是在糊弄人,吃人饭不拉人屎。你说,你好歹还有个成绩,我呢?要是按你的套路,我还不得拿刀砍人,然后也跳楼自杀?” 楼下的陶主任听到了刘武的骂声,在此紧要关头,陶主任也不好发火,学校的确把刘武的成绩给漏了。已经回到陶主任身边的牛胜会不愿意了:“他妈的,这小子是怎么说话,当着这么多人骂老师,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陶主任赶紧一拉牛老师:“这是啥时候,你还在添乱?还嫌事不够大,你滚回办公室待着去!” 牛胜会吓得不敢说话了,往后退几步,并没有回办公室。 听刘武训了一通,楼顶上的李洪发似乎明白过来:“对啊,咱班的成绩还真没有你的,到底咋回事?” 刘武两手一抱小肚子,一抹头上的汗,对于自己的这番言语,刘武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真要把李洪发逼得跳了楼,自己可就成罪人了。幸好他对李洪发的脾气还是比较了解,才出此下策。 刘武说:“你还能找到个说理的地方,我找说理的地方还没找着。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考了多少,你滚一边去,我跳,反正回到老家也找不上媳妇。” 刘武的几句话,可把楼下的陶主任吓坏了,可是他又不敢回话,虽然明知道这小子跳楼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俩在楼顶上折腾,着实让人紧张。 刘武看了一眼李洪发,放低了声音,楼下的老师和学生听不清楚:“咋了,发哥,你别着茅坑不拉屎,吓唬吓唬这些熊差不多就行了,你躲到一边,我再吓唬吓唬他们。” 刘武说着往前走,李洪发此时也清醒过来,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有些后悔,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下台阶。刘武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赶紧走吧,咱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咧。”刘武一使劲,把李洪发拉到楼顶中央,这时,等候在楼梯口的两个老师赶紧跑上来,想抓住他俩。这是陶主任安排的。 刘武见状,大喊一声:“等等,等等,别过来,你们要过来,俺俩可真跳了。”说完,刘武拉着李洪发的手,拿出要往楼顶边缘靠的架式。 两个老师没有处理过这类事情,赶紧停住:“别,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说。” 李洪发纳闷了,不知刘武葫芦里想卖啥药。他已经彻底醒了,此时拉着他跳楼他不敢跳了。 刘武说:“你们赶紧回去和陶主任汇报,俺同学可以下楼,但一切不能追究,不能我们下了楼又开始算帐。赶紧去汇报!” 俩老师听了,发觉刘武还真不是简单的学生,俩人对视一下,其中一个老师立马下楼请示。只要俩学生同意下楼,陶主任打保票,一切不追究。 得到教务处主任的保证,刘武拉着李洪发的手走下楼来。陶主任也果然信守承诺,不追究任何责任,只是对李洪发说:“这位同学,有什么想法可以到办公室说一下,千万不能莽撞。考不上心理不好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走极端,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洪发有些羞愧,把头一低,钻进人群跑了。 陶主任又拍拍刘武的肩膀,眼里充满了感激:“刘武,你这表现不孬。对于你的高考成绩,的确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今天不早了,明天一上班就去招生办查落,这一点你放心。” 刘武一抱小肚子,拿眼瞟了一下,“不是说去招办查分的正在往学校赶吗,怎么还没来?我说净糊弄人吧。” 看着陶主任尴尬的表情,刘武也没告诉陶主任他已经查到自己的分数,转身走了。 “我自己找到分数也不和他们说,我到底看看他们什么时候给出成绩。这些老师,太不负责了。”刘武对吴若水说,俩人并排着肩。 “三十八,你在楼顶上骂的够可以,楼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出气了吧。”吴若水笑着说。 “操,一瓢,你这个主意可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你是没上去,在楼顶可把我吓坏了,真怕发哥想不开跳下去。”刘武说。 “当年范进中举是高兴得疯了,幸亏他丈母爷一巴掌打了回来。这发哥是因为落榜气疯了,也需要有人刺激一下。”吴若水说。 又说了些闲话,然后,俩人分头骑自行车,各自回家,抱着一肚子忧愁。欢乐属于考上的同学。 经过李洪发一闹腾,吴若水的心情已经不那么低落。到家时天刚刚擦黑,想到马上要面对父母,吴若水的心情自然坏起来。 父母果然在天井里等着,父母倒背着来回转游,母亲则坐在门前摇着蒲扇。吴若水推自自行车一进家门,虽然天色有些暗了,吴若水脸上的神态还是看得清楚。父母从儿子的脸上已经猜个差不多了。母亲停下手中的蒲扇,父亲仍然倒背着手,问:“考得咋样?” 吴若水停好自行车,无奈地说:“没考上。” 父母没再说话,都走进了屋里。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儿子头一年未必能考上,但真正听到儿子落榜时,父母还是相当失落。 吴若水没有随父母进屋,而是走进了自己的小屋。 这个晚上,家里的气氛相当沉闷。 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天气不错。 吴若水不想起床,尽管睡不着。如果走出家门,邻居们问起高考情况,如何应对呢?吴若水不愿意面对。 父母下地干农活,只有吴若水在家。父母知道儿子没考上,心情不好,面子也不好看,就没再强求他下地干活。 吴若水正躺在床上发愁,今后何去何从,家里进来个人。 “有人在家吗?水子在家不?”来人在天井里问。 听声音,应该是刘爱国。这个时候刘爱国到家里来,是来瞧笑话吧。吴若水心里非常厌恶,没有应声。 “水子在家么?吴若水,在家么?”刘爱国声音大了起来。 看来不出去是不行了,吴若水慢腾腾地走出小屋,假装没睡醒:“噢,国子。正睡着就让你吵起来了。来,屋里坐吧。” 刘爱国的穿着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讲究了,现在穿得很随意,只有那件汗衫他始终没换过,因为那是从学校买的,汗衫的后背上印着醒目的“江北水利专科学校”,这在农村里是相当有荣誉感的旗号。作为刘爱国,怎么舍得把这件汗衫放在家里,如果那样,岂同等于锦衣夜行。 其实,吴若水也觉得这件印有学校的文化衫很刺眼,但是,一旦吴若水考上,他难道会免俗? 刘爱国问:“水子,听说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吴若水不能撒谎,说:“白搭,没考上。” 刘爱国听了,心里非常舒坦,这也是他一直期望的。虽然刘爱国有时也骂自己,这样期盼着别人考不上是不是太卑鄙。但这个念头也是就偶尔一闪,如果吴若水当年就考上,就显不出自己的荣耀。 刘爱国心里高兴,但脸上不带,赶紧安慰说:“唉,咱农村人考个大学太难了。要是那么容易考上,这大学也就不值钱了。没事,今年考不上,从头再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高考失败不可怕,就怕失去信心。” 好家伙,刘爱国俨然就是过来人,来个以身说法,站在天井里,嘴角的唾沫都冒出来,也不觉得累。 “其实,失败是成功之母。水子,振作起来,往前看。要知道,高考是人生中的重要门槛,也是一个人成长的特殊历练。能金榜题名是每个高考生的最大期盼,但是名落孙山也不能悲观。人的一生,谁也没法保证处处是阳光,有成功也有失败,人生才更加多姿多彩。可以有一时的失利,但绝不能一蹶不振。正如有人所说,如果你因错过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错过月亮和星星。”刘爱国像提前知道吴若水会高考落榜,背诵了一大段励志名言,在吴若水面前吐了出来。 “行了,行了,国子。我看你励志报告还是去九中复习班做吧,我受用不了。”吴若水说,“说点正经的,你该不是专门来给我上课的吧?” 本来吴若水心情是比较差,听到刘爱国这一通严正演讲,反倒把吴若水激醒了,不就是考大学吗,都有两条腿两只眼一张嘴,别人能考上,为什么我就不行呢?刘爱国的真正用心是显摆一下自己,借吴若水的高考失败寻找一下自己成功的快感,没想到还真起到了激将法的作用。其实,这不是刘爱国的本意。 “还有一个事,水子,小芳考了多少分?”刘爱国一提李小芳,心情有些紧张。 打听李小芳的高考情况,在吴若水的预料之中。幸亏在学校里多看了一眼,但吴若水还是说:“光着急找自己的分数了,一看我没考上,哪里还有心情看别人的。” 刘爱国有点着急:“水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明知道我和小芳的事,你却故意来这一套。你是不是知道分数,就是不告诉我?” 这倒是真的,吴若水心里一笑,马上说:“看你急的,我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好像她考了493分,专科线不大够,中专应该没有问题。” 尽管如此,一听这个分数,刘爱国立马心情大好:“还行,读中专挑好专业,两年就毕业,这样俺俩就同一年毕业了。” 吴若水再次强调:“国子,这个分数我不确定,当时我的分数太低,心情不好,可真没看清楚。你最好还是直接去问问李小芳保险,以免我假传圣旨。现场人挺挤的,除了我自己的分数,别的真没怎么注意。” 但是,有了吴若水的这个信息,刘爱国基本断定李小芳金榜题名,这下自己一年的追求没有白费。 从吴若水家里出来,刘爱国心情出奇的好,比吃了冰镇西瓜还美,比自己考上还激动,骑上自行车,就去找李小芳了。 刘爱国乐呵呵地走了,吴若水怅然若失,虽然刘爱国的话不怎么中听,但还是有些道理的。今年失败了,从头再来! 吴若水高考失败,李青蓝自然前来打探,也全力支持再复习一年。 “说好听的,英雄不问出处。说实在的,你看看咱村里的,大凡考上的,不管是初中专也好,还是像刘爱国那样的大专也好,有几个是当年考上的?咱这山区小学、联中的师资水平怎么和人家平原乡镇比?虽然复习的日子很难熬,但也得咬牙忍着。农村的活,咱这一代能吃得下这个苦吗?”李青蓝说。 吴若水的父母本来是支持再复习一年,但听儿子一说,复习一年要交三百块钱,父母不说话了。 在普通的农民家庭,三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是普通农民家庭多半年的收入。本来攒了二百多块钱,还是准备吴若水考上大学准备请客用的。现在要交复习费,最让父母犹豫的是,复习一年,还不知能不能考上,就先交三百块钱。 想想这三百元的血汗钱,父亲抽着烟,母亲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都不说话,儿子复习的事,再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章 我又回来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于三弟吴若水的落榜,二哥吴若清深有同感。 当年二哥吴若清上高中时没有考上大学,也是因为没钱交复习费才放弃复习,正赶上长岭镇联办中学招考民办老师,吴若清报名考试,当上一名民办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三十块钱。不过,在镇上当老师也有好处,离家不远,能随时回家帮父母干活。 迫于生计,二哥没能圆高考梦,现在三弟有机会,绝不能放弃。听到父母心疼三百块钱复习费的事,吴若清特地回到家,对父母说:“这样吧,我攒的钱也不多,拿出二百块钱来还行。要是咱家里的钱还有其他用项,我再去同事那边借点,无论如何都要让老三考大学。大学毕业就是当老师,一个月就七八十块钱,哪像我们民办老师下力多,才拿二十多块钱。得考大学,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学费我出。” 看着二儿子的态度,父母也不好说啥。父母不再支持老三吴若水复习考大学,心疼钱是主要的,同时也担心老二吴若清有意见。毕竟,当年老二吴若清没有去复习就是父母不出钱,现在父母怕让老三去复心里不平衡。当父母的,不能不考虑这一点。老大吴若山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务农,已经对老二上高中很大意见。所以,父母必须考虑的更周全一些。 有了老二的支持,父母拿出一百块钱,同意吴若水再去复习一年。 当别人开始张罗请客恭贺金榜题名时,吴若水揣着三十张大团结的血汗,回到旗山县第九中学复读,成为高四学生。 “嚯,人还不少。足见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之提高,三百块钱,都没觉着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也有。”瞧着排队交复习费的学生,吴若水想乐,可怎么也乐不出。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人群中,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吴皮子,又成同学了!”看着那圆脑瓜,吴若水就认出吴新波,初中的同学。当年初中毕业吴新波考上省重点中学旗山县一中,令长岭联办中学的老师和同学好一阵羡慕。看来,即使是省重点,也有考不上的。 “吴一瓢,是你啊,咱现在可是同学的平方。”吴新波也发现了吴若水。 虽然吴新波在一中,吴若水在九中,俩人还是有些联系的。在联中时同学们就喊吴新波为“吴新皮”,后来直接简化成“吴皮子”,亦有“顽皮”之意。 “怎么,堂堂的一中高足,跑到我们九中蹲点来了?你就不怕明年的高考,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唉,别提了,就是来这里,还是托我三大爷的福。你说说,就这九中还嫌我的考分低。要是分数高,不就早上大学去了吗?”吴新波最大的好处是心宽,玩心不减当年。 “皮子,咱可要好好治一把,来个蝎虎子作揖,露两手!要不,真对不起这些。”吴若水拍拍吴新波的脑瓜,一扬手中的钞票。 随后,又有几位同学的平方,立方,低头耷拉角的,在排队交复习费。 还没有分班,也不知宿舍在哪里,交完钱的同学都在树荫下闲拉。吴若水聊无心绪,“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不来劲,没多大戏可看。学校光知道收钱,哪里还有工夫管咱。我先回家休整休整。皮子,分宿舍时给我抢一张床,位置要好!” “这个事情小来玩。放心吧,怎么也得把你这一瓢搲满!”吴新波大手一挥,俨然是九中的老同志了。 看着已经招收到一百多个复习生,竟然比去年多三分之一,并且复习费还涨了,学校领导与暑假加班的老师看着收上来的复习费,这可是真金白银,比高考取得好成绩还高兴。毕竟新学期的加班费有着落了。 既然人马差不多了,新一届旗山县第九中学复习班正式开工,一个文科班,两个理科班。没有剪彩仪式,也没有人想到放挂鞭炮庆贺一下。这天气也很平常,平常得令人心烦。领导心中有数,按往年经验,开学之后还会陆续有学生前来报名复习,况且,今年九中考得相当不错,到时班级肯定不会出现名额空缺的情况。 吴若水同吴新波一道在八班。复习班单独设立,二层楼,上边教室,下边作宿舍。两个理科复习班占居着一座教学楼,余下的便空着。 班主任,仍是去年的复习班班主任,教语文的肖文忠。他走进教室,把四十多个残兵败将打量几眼,搔了一下头发,笑着点点头:“行啊,人都全了,能回来,也不孬。别净寻思这是孬事。其实,考个中专、专科,毕业后还得函授本科,麻烦死人。不如跟咱似的,多搭上一年,费点力,吃点苦,考上本科,比他们强,好好干!那个谁,那个谁,别老是耷拉着脑袋,跟低人一等似的。这又怎么着。打起精神来,现在谁考上谁就是好汉,谁管你复习几年,是吧?明天正式开课,今日先自习着。” 肖文忠转游两圈才出去。 “这个老师,倒挺惹人喜的。语文课教得很有创新,很让人乐意听。正常课本自己看,没事的时候就念念报纸杂志,轻快的很,根本不用备课……” 有人在介绍班主任的情况,吴若水懒得听,肖文忠的教课风格他有耳闻。 吴新波虽然来自一中,但他却满不在乎,课上也照样出去遛风。 因为仍然在暑假里,故此自习课全靠学生自觉,哪能等老师说下课呢。 下午,肖文忠走进教室安排工作:“咱先暂时指派几名干部吧,以便班内事务。班长由宋姣担任,卫生及劳动事务由吴新波负责。团支部书记是薛丽平,老师来了喊个‘起立’啥的,由唐大通干这个活,我听你声音挺洪亮的。等会吴新波把同学们划分一下小组,方便值日。现在天热,一定要把班内卫生搞好。今天是星期二,就由二组干。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或宋姣。自习吧。” 肖文忠习惯地一抬眼,摸了两把下巴。天热,老师也不愿意待在教室里,走了。 “喂,宋姣是哪位?女的干班长,英国有个撒切尔娘们,难不成咱这里有个宋切尔?” “look,第二桌上南边那尊,跟男似的,肖文忠的老部下,老同学多称之‘小秦椒’,这可是辣椒中的极品,辣椒中的战斗辣椒。当心。” “这么厉害,比铁娘子还铁娘子。” “本来她学习挺不错的,可就是谈恋爱耽误了。要不然,两年前就考上了。看来鱼和熊掌水可兼得。” “她的相好考上了吗?我估么着够呛吧。” “别提了,人家谈恋爱把爱情化成学习的动力,咱这位班长光成全别人,苦了自己。谈一个考上一个,她之前谈的那俩都考上了。” “这倒新鲜,你是不是说,今年谁和她谈恋爱谁就能考上?” “今年不知啥情况,反正前两年是这样。咋,你有想法?” “真要是她和谁谈恋爱谁考上,咱为啥就不能试试呢?” “去你的吧,也不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哎,这吴新波是哪位?” “不清楚。咱九中没有他的信号。怕是外校的。” “吴新波,跟掐了腚的知了似的,自习老往外溜的那位。高挽裤腿,口吐小曲。我亲切地称他为‘吴皮子’,我的老同学。”吴若水刚小睡了一阵,听到有人问吴新波,马上进行解答。 “你是几中的?”看着同桌不像九中的,吴若水问。 “俺是十三中的。”同桌颇有些怕生。 “十三中在哪儿?真没听说过。”吴若水作为九中的复读生,大有主人的感觉。 “在槐树岭。去年打了筒,今年只考上一个专科。”同桌说,“我叫卢迪霞。” “啥,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久仰久仰。”吴若水一拱手。 “不是鲁提辖,是卢迪霞,彩霞的霞。”卢迪霞赶紧解释。 “不好意思,把你当成鲁达鲁智深了。敢情是彩霞满天飞。”吴若水说。 俩人算是认识了。但是吴若水却发现,刘武和李洪发没来,难不成这俩小子还有其他想法,还是去别的学校复习了。不够意思,不来母校复习,也不说一声。 这个时候来学校,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学校把这些复习生赶紧拢过来,也是怕被其他挖走。毕竟除了一中,其他高中的高考升学率全值着复习班。复习生的孬好决定一个学校的知名度,也决定一个学校领导的升迁。 一天的时间,吴若水已同前后左右混熟,前边范进忠,后边唐大通,同学的平方卢波涛在其左。还有一位同学,相当文静。 “那位是谁?”吴若水问同桌。 “叫猴哥,侯一山,我们十三中的。”卢迪霞说,“本来学习不孬,高考前他大哥在家里闹事,把父亲打得住了院,影响猴哥考试,否则,猴哥最差也能考上一个专科。唉,只好再搭上一年了。” “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还有这事?”把自己的父亲打得住了院,也够新鲜的。 离高考还早着呢,现在哪有复习的心绪,先把学习凉在一边,好多同学不太熟,大家便相互认识。 “俺那儿,一年差不多能收一袋子小麦,天一旱就直好干瞪眼,除去考学,别的无出路。就是再复习一年,俺也要考上!俺那里忒落后了,村里的人生怕有谁考上大学。”卢迪霞说起自己的村庄就生厌,就来气。 “嗯,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考学吗?使使劲,叫那些人瞧瞧。”吴若水握了握卢迪霞的手。自己村里的人也是一个心态,自己考不上,还生怕别人考上。 “喂,你捣鼓几年了?”吴新波直接问唐大通。 “你看像捣鼓了几年的?”这么直接地问,唐大通有些不高兴。 “这个事情小来玩,我看看啊,不是两年就是三年,估计当个三朝元老也差不多。”吴新波不吃这一套,“都老中医了,别跟咱来这偏方。老师都说了,大凡到这里来的,不是和尚就是秃子。差别也就是头上有几个疤瘌罢了。来都来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唐大通也笑了:“唉,怪不得人家叫你‘吴皮子’。” 吴若水坐不住,跑到薛丽平跟前坐下。现在薛丽平自己单桌。 “好啊,丽丽,你们这班干部也是连任吗?”吴若水,“现在成团头了,以后你可得罩着咱哥们点。” 薛丽平精神头也不太高,回来复习能像吴新波那样心态的不多。老师说的话,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但想过这个槛太难了。 “你可别取笑了,谁愿意干这个活。咱是来考学的,当这个差事,只能耽误学习。你想干,我现在就让给你。”薛丽平真的不想干这个活。 “别,我找人算过卦,我没有当官的命。”吴若水赶紧摆手,“丽丽,刘武怎么没来?” “可能是没凑够复习费吧。现在不交复习费不让来上学,这次学校要玩牢稳的。”薛丽平叹了口气,“我这三百块钱借了三家才凑全,真不容易。” “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丽丽,得给刘武想个办法,他要是不回来复习,真就成三十八条了。”吴若水说。 “你就别操那个闲心了,自己还治不明白前程如何,倒关心起别人来了。”薛丽平打一个呵欠,就跟上大烟瘾似的。 吴若水站起来,很是无聊。 “一瓢,你也回来了?”有人突然在背后拍了吴若水一巴掌。 吴若水一回头,“咦,炉皮子,你怎么也回来了?” 卢波涛,同学们戏称“炉皮子”,其父是九中驻地马庄镇镇长。 卢波涛问:“你们能回来,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吴若水说:“板凳子当柴烧,吓得床也怕。完了,完了,你一回来,不知哪个女生要倒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章 选灯长 马庄镇离县城十多公里,但繁华程度却非旗山县一般乡镇所能比,尤其是马庄煤矿由煤炭工业部直属开发,马庄矿区号称“小省城”,其繁华与热闹甚过县城,受此辐射,马庄镇的实力全县第一,所以马庄镇的领导待遇不比县领导差,镇上领导的子女多来九中读书。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马庄镇大院里的子女也不例外。他们来读书,高中毕业之后就由父母安排工作,偶尔有一个俩的考上个专科中专,不亚于放卫星一颗。农村来的学生以高考为目的,马庄镇大院的学生来上学,则是以恋爱为主。卢波涛去年没有考上,插班复习,与吴若水一班。卢波涛复习的原因很简单,在家里没事干,上班受不了束缚,就愿意到学校里来找女孩子拉呱。没想到卢波涛不爱就业爱校园,又跑来复习。 看着卢波涛欢快的笑脸,这哪是复习生的状态,比金榜题名还高兴。 吴若水说:“皮子,真有你的,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又相中哪个小姐妹了吧。” 卢波涛乐呵呵地说:“俺爸已经安排好叫我去食品公司上班。上了几天班,忒不自由,按点上下班,请假还不准,天天有人管着,这哪里是上班,简直就是受罪。我就说还得考大学,不上班。知子莫如父,还是俺爸了解我,说,就你那个料,你要是能考上大学,九中的学生全都考上了。我就是不愿意上班,你看上学多自在,想干啥干啥。幸亏俺妈帮着说话,说我年龄还小,上班不急,要是再复习一年,说不准孬好真能考上一个大学,在镇政府大院里也有脸面,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吴若水点点头:“唉,你可真是麦杆子敲锣,想得美。食品公司,多好的一个单位,别人想去捞不着,你倒好。皮子,咱可说好了,你最好去祸害别班的女生,别在咱班里惹事,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来。” 卢波涛一拍吴若水的肩膀:“去你的吧,是不是怕我从你的瓢里搲一勺子?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你只要和我说好,肯定不能动你的豆腐。其他人可就难说了。只要我看上眼,没个跑。” 此时,郑春声把卢波涛拉到一边,小声地问:“皮子,你想不想考大学?” 卢波涛一扬脸:“咋,骂人没有这样骂的。你说说,谁不想考大学?大学里的女生可比高中的漂亮多了。” 郑春声一压卢波涛的肩膀:“小点声。你要真想考大学,就专门和小秦椒拉拉。现在是谁和小秦椒谈恋爱,谁准能考上。这叫秦椒定律。” 卢波涛干眉眼一开:“真的假的?你说的是宋姣?她可不怎么温柔。” 郑春声说:“皮子,信不信拉倒。你打听打听和她谈恋爱的那几个男生,哪一个没考上?” 卢波涛也严肃起来:“要是真的,我还真得下点功夫。既能谈恋爱又能考大学,这样的美差实在不好找。” 卢波涛跷了跷脚,使劲伸着脖子往前看,寻找宋姣的身影。 薛丽平走过来,一拍卢波涛,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波涛,你的复习费交了吗?” 卢波涛一愣:“交啥复习费,丽丽?没听说过,好像去年也没交吧。你们都交了吗?” 薛丽平说:“你问问在座的,有哪个不是交了三百块钱?” 卢波涛说:“我没交。交钱还用得着上这里来?” 薛丽平非常羡慕,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唉,人和人不能相比啊。这就是差距。” 说着话,卢波涛在教室里踅摸,然后问薛丽平:“丽丽,咱班的女生这么少?来复习的女生都去哪个班了?” 薛丽平说:“文科班女生多,你去不?” 卢波涛说:“操,早知道我学文科,你现在才和我说,晚了。哎,丽丽,咱班这几个女生啥情况?” 薛丽平说:“我才来不几天,我哪清楚,你问小秦椒去。她是班长。” 一听宋姣的名头,卢波涛想起刚才刘武的话,心中不免一动,但嘴上却说:“白搭,俺俩犯冲。去年我就想和她拉拉,结果白挨了六十回呲,我哪能还不长眼呢。” 正在女生宿舍里闲聊的宋姣,忽然打了一个嚏喷。宋姣一定神:“操,啥行市,不知是哪个欠揍的小熊又在骂我。” 魏超凤说:“就你事多,咱学校里谁还敢骂你?不怕自己的嘴被你给撕烂了。” 宋姣说:“哎,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张芳躺在床上,唉了一口气:“说到哪了,说到你们班没来复习的那俩姐妹,已经找婆家了。” 宋姣的士气也比较低落:“临来复习之前,我去那俩姐妹的家里,本想问问她们还来不来复习。结果去刘春英家,她家里正热闹,原来这家伙正在订亲。敢情一看今年的预选分数,父母就知道够呛考上,提前给张罗找婆家。听说找的男人是俺宋庄村书记的儿子,叫宋乐水,按辈份她还得叫我小姑。一订亲,刘春英就到俺宋家庄小学当上民办老师。唉,在农村里,咱们这样的人就算是学历高的。看来,刘春英是白搭了。到了孙红梅家,她倒想来再复习一年,可是父母心疼三百块钱的复习费,说是复习可以,复习费没有。所以孙红梅也拿不准来还是不来。我临走的时候,她娘说了一句话,虽然伤人,却也是实情。” 魏超凤说:“一个女孩上啥大学,赶紧找个婆婆家多好,你看看咱农村里,有几个女孩子考上大学。是这么个意思吧。” 宋姣看了她一眼:“就像你听见了一样。唉,在咱农村,女的考个大学更难。为什么男的复习两三年没有人说啥,女的复习一年就说三道四呢?” 张芳说:“还用问么,女的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不还是外姓人,当然和男的不一样。” 宋姣叹了一口气:“光看看咱班里就知道了,到现在总共才有五个女的。再复习一年,不知会咋样?” 张芳又问:“班长,你那位还有信吗?今年他考的不孬。” 一提这事宋姣就上火:“操,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那个良心的干啥。” 魏超凤也说:“这一年你对他那么好,从家里带来好吃的先给他,帮了他那么多忙,没想到这家伙一考上就变脸。要不,咱随时盯着点,他来拿录取通知书时骂他一顿?” 宋姣虽然生气,似乎也有心理准备:“算了吧。谁叫咱没本事没考上呢。使使劲,明年咱也考上一所好大学,叫那些没良心的看看,叫他们后悔都找不着地方。” 张芳说:“班长,再找朋友可得长好眼,你看看之前你找的这俩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呲毛。” 魏超凤说:“豁上咧,明年考不上后年,后年考不上大后年,我还就不信咱姐妹考不上。” 听着魏超凤发狠的话,宋姣还是有些担忧,年龄不饶人。再者说,同样是复习生,女生比男生的压力更大。 学校里很清静,除了蝉在树上无聊地叫着。整个校园里,只有复习班的教室门开着,显得很没有生气。即便是有学生在校园里散步乘凉,也是无精打采的。 与复习班的死气沉沉相比,教务处显得相当热闹与喜庆,一封一封信件的寄来,就是一份又一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为此,教务处的陶志尧主任专门叮嘱传达室的孙其明老孙头,一有大学录取通知书,马上送到教务处,交给牛会胜老师。 这几天,牛老师天天吸着石林烟,一些考上本科的学生前来领通知书时,递上两盒石林烟,同喜同贺嘛。到了中午,牛老师就叫上陶主任去供销社饭店喝一盅。教务处是个油水很大的小衙门,征订教材,购买复习资料,印刷试卷,哪一项没有好处?这还不说高考学生用车住宿等项目,酒钱不用愁。 前来领高考通知书的学生,高高兴兴地揣着通知书回家报喜去了,在学校复习的落榜生则老实的很,又生怕碰到高考得中的学生,所以基本上是宿舍教室两头活动。 “哎哟我的那个天,现在就这么积极,以后还过不过?”吴若水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利索。 吴若水一打量,偌大的宿舍,就剩下吴新波还在做美梦。 “皮子,皮子,上课去啦!”他喊了一嗓子,也不管吴新波听没听见,便跑上楼。 教室里,静静的,偶尔有做习题的,也是直出神。倒是看杂志的自得其乐,也有几位同学在和课桌亲嘴。 “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不来吧,在家不敢出门。到了学校又是啥也不想干,这算什么事?!”吴若水也不知干什么好!干什么也没有心绪。 或许是大家还不太熟识,班里的气氛并不太好。 但是,终于有老师来上课了。 “我说几句。这一节是数学课,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们先上自习。那天刚发了今年的高考题,不难,咱学校平均一百零一多点。除去一中便是咱。这一节课先做做,明天我再细讲。”数学老师卓越说,“我说话别不愿意听,咱复习生拿上三四百块钱来复习,得干出点明堂来。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三四百块钱你们的父母得攒多长时间?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吗?刚才我进来,还有几个睡觉的。像话?!复习一年,争取考上本科,考不上本科,也得走专科或中专,这样才对得起那复习费。我不多说一些,自习吧。” 数学老师卓越有一手,他是九中能在县里取得好名次的老师之一。校长书记都让他三分。 因为吴若水那天回家,高考数学题当然没有他的,他也乐得清闲,便四处打量。四十多个人,阳盛阴衰。仅五名女的。原来的同学颇有几位,也个个瘟鸡似的,不是睡觉就是发愣。 吃过午饭,宿舍里又有几个人躺在床上聊天。或许卓越老师的话发挥了些作用,没有谁不是奔大学而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实在过够了。到九中来的,几乎全是农村里的学生,无论学生本人,还是家长,都希望考上大学,不再在这黄土地上受罪。诚然,现在农村生活有所提高,也只是解决温饱而已。一个复习生,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花上钱,搭上工夫,让年迈的父母为他们流汗,他们来挤独木桥。 卢波涛者,又有几人?他父为镇长,考大学对他来说,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不会去农村种地。呆在家里无聊,便来学校找人解闷。如果按分数来卡,就是拿钱卢波涛也不够级别来复习,但他有一个镇长的老爹。 各色人等,相聚而来,不易! 吴若水在床上合计:“一个班考上二十个学生,已是打破九中的历史记录,还有一多半复习生没戏。复习一年后,那将会又怎样……” 晚自习更是没有几个人,离家近的,好多同学又溜回家了。在教室里熬上一个半小时,吴若水走到吴新波跟前说:“走吧,皮子,回宿舍睡觉去,现在真没心思学。” 吴新波二话没说,和吴若水走出教室。 宿舍里黑乎乎的,竟然没有亮灯。吴若水和吴新波老远就听见唐大通在骂:“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工夫电灯泡就不见了。谁把灯泡拧走了,快拿出来!” 二吴摸着黑走进宿舍,借着透进来的灯光,看见唐大通穿着大裤衩站在一边。吴新波问:“怎么回事?电灯泡又没了?” “这才开学几天,光灯泡已经丢了仨个。这准是今天下午回家的小子又把灯泡顺走了。”唐大通说,“皮子,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黑着办就是了。等明天再说。”吴新波说。 吴若水也很有意见:“唉,咱有些同学嫌学校收复习费太黑,就拿宿舍的灯泡出气,连偷加摸的,要不给扔到垃圾池里,要不揣回家去。真有本事,直接找校长去。皮子,老这么办可不是个事,咱得选个灯长,要不,明天领来灯泡还得丢。” 唐大通一听,很是赞同:“一瓢的话在理,你说一个灯泡才值几个钱,也值得往家偷。咱必须选出一个灯长,负责管理灯泡,要不,还真看不住。” “对,选个灯长。拉盒线正好在范举床边,就选范举当灯长吧。”吴若水点名,让范进忠当灯长。 “去一边凉快,放着班长不叫我当,叫我当灯长,你这一瓢里就没有一点好水么?”范进忠很是不太高兴,“要干就叫一瓢干,我不干,一个吊灯长有啥干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章 复习费太狠了 吴若水建议范进忠肩负灯长的重任,保证宿舍同学的光明永在,但范进忠却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就是不愿意干。 唐大通说:“范举,灯长大小也是官,咱宿舍的光明就掌握在你手里,多么威风的一件美差。你要再拒绝,我可要去找胡屠户了。” “好你个三朝元老,就你事多。我堂堂一个举人老爷,就干灯长这点小官?”范进忠说。 “我倒想叫你当个大点的,我说了不算。别不识抬举。” 几个人拉着闲呱,在黑暗中渐渐入睡。 第二天是马庄镇大集,趁着午饭后的闲空,吴若水拉着范进忠、唐大通走出校门,到集市上看热闹。走到百货大楼前,发现刘武正在乱转游。 “三十八,我还以为你上哪发财去了,你在集上转游啥?真铁了心当第三十八条?”吴若水问刘武。 “操,我倒想回来复习,可是上哪儿找三百块钱的复习费。前两天我来问,先上着课,复习费过后交行不行,陶志尧那个家伙不愿意,说金校长定的,这个金大牙,我非把他那两颗假牙给敲下来不可。” 金若灿是九中的副校长,因为镶上了两棵金牙,同学背地里称呼为金大牙。 “你要真敢把校长的金牙敲下来,我给你帮忙,我抱住金大牙,你用砖头砸。”范进忠对金副校长也没有好感,收复习费太狠。 “你们这是长虫咬着板凳子腿,白出一股毒劲。别光弄这些痛快嘴的,咱得来点实际的。”吴若水把刘武拉到一边问,“三十八,你敢不敢闹个大点的,弄好了,你的三百块钱复习费,一分也不用交。” “一瓢,真有这样的好事?我都到啥层次了,你还拿我开玩笑?”刘武不大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吴若水在刘武耳朵跟前嘀咕一会,把刘武乐得使劲抱抱小肚子,说:“好,我是光棍我怕谁。真要按你说的办好了,使劲请你。我现在就找发哥去!” “事不宜迟,你赶紧办去。我下午去找你俩。”吴若水一推刘武,和范进忠往学校走。 “你又从你的瓢里冒什么坏水了吧?”范进忠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吴若水笑着说。 经过办公楼的时候,仍然看到有学生走出会计室,复习生还在继续增加。 学校的会计在忙着收钱,副校长金若灿在召集教务处及部分老师开会。因为是暑假,大多数老师都回家,所以除了部分毕业班的老师留在学校处理一些高考事宜,其他的教职工并不多。 办公楼二楼小会议室,天热的让人坐不住,但开会的教职工热情更高。 副校长金若灿脸上红朴朴的,中午肯定喝的不少,呲着大金牙,十分惹人眼球:“今年咱学校高考又创新高,嗯,这是个好兆头,学校有成绩,全依靠着各位老师的努力,嗯,值得表扬与鼓励。” 教务处的牛胜会赶忙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校长治学有方,学生跟着沾光,所以咱们的高考上线人数连年创新高,值得庆贺,值得庆贺啊。金校长,是不是咱也找找《江北日报》的记者,给咱写篇稿子在报上登一下。毕竟,咱九中出了成绩,不光咱九中有面子,也是教育局,也是咱县里的成绩。” 金副校长眼睛一亮:“嗯,牛老师这个提议很好。往年都是表扬一中,咱九中光知道低头拉车了。嗯,这个提议好,陶主任,回头你安排一下办公室,叫他们联系《江北日报》的记者。” 金副校长刚说完,陶主任还没有答话,他立马改口:“嗯,这事还是我亲自安排吧,考得好就该上上报。” 今年高考取得不错的成绩,有传言金副校长要扶正,所以,金若灿也喜欢在报纸上露个脸。当然,这个提议的始作俑者牛胜会更高兴,传言还说,金若灿提校长,陶主任要提副校长,那么教务处就会空出主任位子。所以牛胜会也走动了一番关系,极有可能提拔为教务处副主任。此时牛胜会相当兴奋,只要有时机,就逮着金副校长的马屁狠拍,也积极给金副校长出主意。这个提议正好拍在金若灿的心窝里。 牛老师的脸也红朴朴的,中午教务处与金若灿在供销社饭店喝酒,牛老师就相当兴奋,频频向金副校长敬酒,都喝的不少。牛胜会心里清楚,别看教务处的老师都不上课,拿的奖金不多,可是每学期购买教材、复习资料的好处,外人连想都不敢想。校长们多是干过教务处主任的,教务处的油水自然知道。故此,只要校长们平时喝个闲酒,都是教务处作东。况且,还有陶主任即将高升的传言,牛老师也有可能成为牛副主任。牛老师比考上大学还激动。 闻着牛胜会身上散发出的酒气,听着牛胜会的屁话,常年带毕业班的卓越老师有点不大高兴:“今年咱学校是考的不孬,我看来复习的学生也不少,可是咱不能水涨船高吧,看着复习生多了,复习费就涨价。去才收一百二十块钱的复习费,今年怎么涨到三百块钱?这收费也太狠了吧!” 卓越是教数学的老教师,就是脾气太直,说话一点也不给领导面子,但是卓越带的毕业班,数学成绩一直不输于县一中,所以校领导也奈何不得。与卓越是同学的金若灿,都成副校长了,卓越还是一个普通的教师,连教研组长都没混上。 金若灿自然知道卓越的脾气,说:“嗯,老卓,话不能这么说。嗯,今年收费是高了点,就算收费高点,还是有这么多人来报名。嗯,要不从收费上限制一下,咱没有这么多老师和教室啊。” 卓越一听就有些生气:“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为了多收点复习费,你看看收的都是什么学生,考个二三百分的也来复习,这样的学生就是复习十年也白搭。招这样的复习生,除了能捞点复习费,一点好处没有,还影响那些学习好的学生。咱是政府办的学校,咱是人民办的教育,咱们老师最大的光荣是啥?不就是为了教育出几个大学生吗?教出大学生,为了祖国为了社会,这样的大口号咱就别提了,多出几个大学生,就能多改变几个学生、几个家庭的命运。” 牛胜会今天已经把自己当成牛副主任了,见卓越如此说话,有些看不顺眼:“卓老师卓老师,打住,打住。咱多收点复习费不是为了提高毕业班老师的积极性么。你看看,现在各行各业不都是在讲经济效益么?多收了钱,课时费、奖金也有你的一份。为了收这复习费,金校长可没少动脑子。” 在座的肖文忠老师也有些不满:“这复习费是收的有点多。咱们老师拿着国家发的工资,学校也是国家办的,再收这么多钱的确是不太厚道。三百块钱啥概念,差不多咱一个学期的工资,放在农村家里,差不多要攒一年,我觉得是有点太多了。” 卓越接茬说:“收了三百块钱复习费,平时的复习资料费,水电费,炭费,试卷费,这费那费,咱还收吗?” 金若灿赶紧打圆场:“老卓,老卓,一牵扯到钱上你就激动。嗯,平时的小钱小费,该收还是要收的。要不,咱这些日常支出谁来付?嗯,咱学校经常无故停电,不就是因为咱老是欠电费么?嗯,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干点啥事都要钱,咱也是没有办法。咱不比一中,一中生源好,赞助的单位多,人家不愁吃喝,老师拿的钱也多。嗯,其实,这个收费办法,咱也是去六中取的经。今年六中比咱考的好,收费更狠,三百五十块钱。” 陶主任因为有传言升为副校长,这个关键节点他可不想得罪啥人,教务处的小金库藏有多少钱一般老师不知道,但教务处是个油水部门,却是都清楚的,所以陶主任一直是端着茶杯喝水,不说话。像卓越、肖文忠这些老教师,虽然是普通老师,也是眼里不柔沙子的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得罪他们。 听金若灿这么一说,卓越也有些同情这个当副校长的同学,想了想说:“要不这样,老金,既然考二三百分的学生都可以来复习,咱是不是也有点区别对待,不能像往年似的,光照顾关系户,有关系的来复习一分钱不交。今年是不是分数高的,可以不收或者少收,分数低的收三百。” 牛老师不乐意了:“钱都收了,哪能还往回退。这复习费一少,咱少收入不少。” 卓越说:“你就知道钱。你也不看看现在来的这些复习生的分数,好多分数高的都没来复习,缺少了这些高分复习生,明年的重点大学咱们指望着谁?人家一中就是,考上中专愿意回来复习,一切费用都不收,这样才能吸引高分生。” 听卓越这么一说,金若灿也算给同学一个面子,毕竟明年高考的孬好,卓越的数学成绩十分关键,说:“嗯,这样吧,回头我们校长再开个会研究一下,收费分为三档,分数高的收一百,中间的收二百,嗯,其余的收三百块钱,也体现咱们学校的高风格。” 见金副校长这么一说,其他老师也不好说啥。 这时,陶主任才说正题:“金校长,按目前报名情况来看,今年的复习生明显多于去年,并且还不断有来交钱的。往年都是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今年文科班虽然多了不少,一个班挤挤还差不多,实在挤不下,就让安排到应届班一部分。但是理科,现在两个班。金校长,这样不但要多拿出一个教室,还要考虑宿舍的问题。最重要的,今年多出的这一个班,任课老师怎么安排,还得请金校长定。” 一提到正事,牛胜会是属于懒人屎尿多的主,立马起身,去厕所。 牛老师刚走出厕所,正好被一个人拦住:“牛老师,牛老师,我正找你呢。” 牛胜会回头一看,是城里开顺成旅馆的高顺成,老熟人了。学生高考,年年住在他旅馆里。 牛胜会看到高顺成一脸紧张满头大汗,有些纳闷:“高经理,啥事这么紧张?你不在城里发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高顺成小声说:“坏咧,坏咧,出事了。刚才有三个你们学校的学生跑到我的旅馆里,非说高考时我做的饭菜不行,叫他们吃坏了肚子,影响做题没有考上。现在他们想回校复习,但学校要收复习费,他们声称给他们一人五百块钱的损失费,正在旅馆闹事。” 顺成旅馆的饭菜质量,牛胜会岂能不知。一听有学生去找事,牛胜会也慌了。要是三个学生闹起来,让教育局知道,他的副主任,陶主任的副校长,甚至金副校长的校长都会受到影响。牛胜会这样一考虑,头上的汗下来了。 看着牛胜会自己发愣,高顺成急了:“牛老师,这事咋办?” 牛胜会心里想的那些事,高顺成哪里知道。虽说高顺成是陶主任关系,但具体联系业务都是牛胜会办的,或者主要是牛胜会跑腿,当然牛胜会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处没少拿。开旅馆本就挣钱不多,还要给九中的老师一份好外,高顺成只能在饭菜上做文章。为了这事,牛胜会没少提醒高顺成,高考是学生的大事,千万不能出事,学生住的环境孬好,顶多是休息的孬好问题,尽管影响高考成绩,但没有直接表现。如果饭菜出了问题,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前几天李洪发闹着跳楼的事,虽说有点借机挑事的成分,但是谁摊上这样的事能不受影响?对此,牛胜会可是印象深刻,还没来得及借机敲打高顺成,顺便再搂点好处。现在竟然有学生去城里的旅馆闹事,会不会又是李洪发。 一想到这里,牛胜会真慌了,对高顺成说:“你先别声张,到教务处坐坐,我赶紧找陶主任去。这事已经不是我能解决了的。” 看着牛老师一改往日傲气凌人的架式,慌里慌张的疾步走进办公楼,高顺成有种不祥的预感,要坏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九章 必须给个说法 会议室里还在讨论由谁担任复习班的任课老师。毕竟复习班的录取率明显高于应届班,考上的多,奖金也多,自然也就有老师争着教高三毕业班。但是为提高升学率,又不是随便什么老师就能教高三毕业班的。参会的老师正发表自己的意见,也在建议着自己相互熟悉的老师。 牛胜会急匆匆走进来,在陶主任耳朵边嘀咕几句,一直沉着的陶主任脸色微微一变,走到金副校长跟前说:“金校长,教务处有个找我的,我去看看。” 金副校长一挥手,陶志尧和牛胜会走出会议室,来到教务处办公室。 听高顺成说明情况,陶主任也怒了,自己似乎马上要提拔为副校长,这个关键时候出这样的事,一旦闹大了,不但自己受牵连,恐怕金副校长也受影响。 陶主任非常生气,掏出一根石林烟,牛胜会赶紧过来点上。 陶主任狠狠地抽了几口烟,问高顺成:“你打算怎么办?” 高顺成说:“他们每人最少要五百块,三人就是一千五百块啊。你想想我那个小旅馆,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高顺成明显很心疼钱。陶主任一摆手:“一人五百,三人一千五,这个账还用你来教给我?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搞好饭菜卫生,你就是不听,这下出事了,和我啥关系?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找我干啥。” 高顺成吓得不敢说话,坐一边也只顾抽烟。 “这个老杨,你看看他这个班里净教出的是些啥学生?前几天俩学生闹着跳楼,现在倒好,又有学生跑到人家旅馆去找事。这还是咱九中的学生吗?这三班的班主任怎么当的?刚才卓越还说叫杨老师教复习班,这样的老师谁敢用?”陶主任把怒气撒在了原三班的班主任身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牛胜会见陶主任发愁的样子,也在飞快地思索如何处理,并且还要快,那仨学生还在城里的顺成旅馆等着回信呢。 牛胜会过去给陶主任倒上一杯水,说:“陶主任,我看这事,就是一个破财免灾的事。要是搁在往年,这样的学生就是拿钱回来复习也不要。但是,今年的情况不同了,现在的时机不大好。” 掏主任明白牛胜会的意思,怕这件事影响他们的职务变动,便点了一下头,示意牛胜会继续说。 但是牛胜会没有接着说,他眼看着高顺成,想听听高顺成的意思,毕竟他已经点明破财免灾。 高顺成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意思他能听不出来?无非就是叫顺成旅馆出钱摆平这件事。但是,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学生吃旅馆的饭菜没事,就他仨有事,还上门找事?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怨顺成旅馆的饭菜不行,他高顺成就赔钱,那其他没考上的学生也来找事呢?高顺成没有好办法,也不说话。 毕竟是陶主任的亲戚,陶主任不发话,高顺成也不说话,牛胜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只好说:“陶主任,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和高经理一块进城,看看这仨学生有啥要求,我先把他仨糊弄回来再说。只要这仨学生回来就由不得他们了。” 陶主任说:“可以,正好三班的杨老师也在这里,你们仨一块去吧。” 高顺成本不想让杨老师去,高考结束最后一天,学生找旅馆说理,就是和杨老师在一块。现在杨老师一块去,高顺成想不承认也不好办。但陶主任说了,估计那仨学生是三班的,让班主任去最好。 仨人坐着高顺成的破面包车,很快来到顺成旅馆,果然是刘武、李洪发和赵正国,都是三班的,都没有考上大学。还有一个吴若水,在一边凉快,牛胜会没怎么注意,杨老师倒是很纳闷,怎么这趟浑水也有吴若水的事? 牛老师他们还没说话,李洪发先说话了:“你看,还是咱班主任想着咱,杨老师,你给评评理,高考那几天的饭菜怎么样?高考最后一天,我们和你一块找旅馆说理,老板吓得没找着人,他老婆怎么说的,杨老师,当时你在场,你知道实情,我们是不是吃的拉肚子,我们是不是无理取闹?” 李洪发的几句话,直接让杨老师在路上想好的话咽了回去。因为李洪发说的的确是实情。 还是牛胜会硬气:“就你们这几个学生事多。这纯属逮不住兔子扒狗吃,自己考不上跑到这里找事。按说,你们一毕业,我们学校就管不着了,但是听说你们是因为要回九中复习而来要复习费的,我们这校不得不过来处理一下。如果你们这个态度,九中绝对不会收你们的。” 牛老师的话还是有些威慑力,李洪发吓得不敢说话了。 刘武一抱小肚子:“我们一毕业,你们就不管了,哪还来干啥?我们来找旅馆说理,你们来掺和啥?心虚了吧。” 赵正国也说:“你们只看见考上大学的,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落榜的。再者说,我们来要复习费,你就知道我们一定回九中复习?旗山就只有九中招复习生么?” 此前,在等待答复的这段时间,刘武、李洪发、赵正国又与吴若水研究如何应对前来处理事的老师。因为顺成旅馆与九中的各种关连,他们料定九中肯定有老师出面。 面对学生的问话,牛老师真的无话可说,只好一拉杨老师,“你看看你教的这些学生。” 陶主任点名让杨老师来,当然也不能不说话。杨老师明显理不直气不壮:“这个,谁,恁仨,刘武,洪发,正国,有事咱回去说,有啥要求咱向学校领导汇报,咱别在这里折腾,回去行不行?” 刘武不管这一套:“全县的高中除了九中,难道别的学校不招复习班了?去不了九中就不能考大学了?我们为啥住在顺成旅馆,你们教务处最清楚吧?前几天你们和顺成旅馆的老板去供销饭店我们都看见了。作为学校的老师,不为学生着想,不为学生争取利益,反倒胳膊肘往外拐,这是啥意思,你们心里清楚,我们也不是傻子。反正我没考上,我是光棍我怕谁,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刘武的一席话让杨老师觉得自己不配当班主任,尽管学生已经毕业,尽管学生没有考上大学,作为母校的老师,不应该也为学生着想吗?否则如何对得起老师两个字,如何把学校称为“母校”?自己的学生在外受欺负,自己却装作着不见。 但是刘武的话却击中牛老师的要害。如果不是有传言牛老师要提副主任,牛老师也会借机敲高顺成一杠子。但是,这的确是个非常时刻,如果与学生来硬的,本来这仨学生就没考上,或许会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僵。 高顺成见俩老师被学生问得无话可说,有些着急:“你们有什么证据是吃我的饭菜拉肚子?这么多住在学里的学生,怎么就你仨拉肚子?你要是能找出证据来,我就赔偿,你们说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高顺成也是豁上了,反正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学生哪里会有证据。 赵正国本来学习不错,也没有考上,正在窝火。当刘武和李洪发找到他时,他立马骑着自行车一块来找说法。 “你以为证据我们没有?你以为证人我们没有?杨老师,高考完我们向你反映这事,你是应该知道的,杨老师,有没有这回事。”赵正国直接问带队的班主任杨老师。 杨老师非常无奈地说:“你们仨,这个事已经过去这么时间了,上哪找证据去。我看,咱还是回学校再找领导商量这个事吧,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见杨老师这般说话,刘武似乎无意之间向远处喊了一声,“一瓢,你咋来了呢?” 按照事先约定,吴若水走过来,先和老师打招呼:“杨老师,牛老师,你怎么来到顺成旅馆了?现在就订明年高考的住宿地方吗?可是够早的。” 牛老师懒得答理这个学生,那天进教务处找分数的就是他和刘武。 杨老师不得不答话:“若水,你不是已经到校复习了么,怎么不上课跑到这里来了?” 杨老师早就看到吴若水在树底下凉快,知道此事肯定与他有关。 吴若水说:“杨老师,我正在有点事找教育局的吴长庆吴局长。那是我三大爷,中午刚从他家里出来,就碰上你们了。” 牛胜会耳朵好使:“什么,吴局长是你三大爷?你是哪里的?” 吴若水说:“这个还有假?我老家是长岭镇的,你们教务处又不学生处,管不了这么多。” 牛胜会知道,刚刚退休的教育局吴副局长老家确实是长岭镇的,似乎他也确实打过电话,说他有一个侄子要来九中复习。看来这个学生没说假话。 当然,吴若水喊吴长庆大爷也差不多,他和吴新波是邻村,也是同辈。 刘武赶紧拉住吴若水假装诉苦:“你说说,我们高考住在这里,吃坏了肚子影响高考,现在不但顺成旅馆不认账,连咱班主任也不敢作证。一瓢,要不,咱找你三大爷说道说道去。他就是退了休,怎么着也是教育局长。” 吴若水说:“行,刚才我走的时候俺三大爷还说,有事找他。他现在退了休正没事干,走,咱去他家,离这不远。” 杨老师没怎么在意,高顺成也无所谓,牛胜会可吓坏了。对于这个吴副局长他是有所了解,处事不大讲人情,在位时特别讲原则。别看他退休了,但他要是认准了这件事,非要弄出个结果。原先,学校有好多老师喜欢直接找这个吴副局长诉苦。如果这仨学生真要找了吴副局长,还真说不准后果是啥样。虽然现在没有了证据,但顺成的饭菜的确是不过关。 牛胜会赶紧笑着说:“同学们,同学们,这点小事我们就解决了,怎么还要去麻烦吴局长呢。你们几个等一下,我和高老板商量一下。” 吴若水发觉拿吴新波的三大爷说事,已经奏效,便适可而止,怕把高顺成惹急了,便找个阴凉地方凉快起来,“你们可快点,我们还有其他事。” 牛胜会让杨老师在外边盯着这几个学生,生怕他们再想别的点子,他把高顺成拉进一个房间,问:“老高,你想怎么解决?真要闹到教育局,对你对我们学校都不好。” 高顺成不明白:“教育局又不是卫生局,它能管得着我开旅馆?我不赔,就这几个学生,还能把我的旅馆给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章 借用毕业证 面对刘武等学生的威胁,高顺成咬住牙不赔偿。见此情景,身负调解重任的牛胜会有点生气:“老高,亏你还在县城开旅馆,你以为教育局管不着你?你知道那个吴局长是啥脾气?你知道那个吴局长的哪个学生在卫生局?你知道明年教育局是不是要检查你的高考餐饮卫生?你要真不打算处理,我们也懒得管,你爱咋办就咋办,反正这几个学生没去学校闹,和我没有多少关系。” 见牛老师生气了,高顺成也软下来:“牛老师,你也是知道,我这旅馆真不大挣钱,一下子叫我出这么多钱,我上哪借去?” 见高顺成有点软活,牛胜会眼珠子一转,想起金副校长准备调整复习费的建议,就说:“老高,这样吧,你多少赔一点,剩下的复习费,我回去和领导商量,再让学校给贴补或者减免。每人出二百块钱,你看行不行?” 高顺成一听,自己还得掏六百块钱,还是心疼,“老牛,你再照顾照顾吧。” 牛胜会一咬牙,说:“这样吧,每人一百五十块钱,不能再少了。再少我没法向领导交待。等会我出去就说,你替他们交上复习费,我怕他们不回九中复习,我直接先收下。这样你也沾光。” 没有别的办法,高顺成也只好同意,从里间屋拿出四百五十块钱,非常不舍得交给牛胜会,牛老师的眼睛一亮,热情地揣在自己兜里,他俩一块走出房间。 牛老师对杨老师说:“行了,事了了。”然后,他又大声对几个学生说:“经过我给高老板做工作,他同意给部分赔偿。但是你们要五百的确太多,你们的目的就是解决交复习费的问题,这样呢,两下都各让一步,高老板替你们仨支付复习费,这样总可以了吧?” 刘武一听,简直出乎预料,复习费解决了,当然高兴。李洪发和赵正国虽然跟着来,根本没有想到会拿到补偿,自然也同意。 吴若水觉得还是有点不大牢靠,小声对刘武说:“操,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然后,他大声问:“牛老师,你为啥不把旅馆赔的钱直接给我们呢?” 牛老师嘿嘿一笑:“你们这几个小伙计,我还不知道你们心思,要是给了你们,你们跑到其他学校复习,我怎么向领导交待?明后天你们直接找我办理复习报到手续就行,有杨老师作证,绝对不会有差错。” 这次,杨老师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杨老师是属墙头草的,指望不上,吴若水更觉得牛老师可能捣鬼,但是有杨老师作证,估计牛老师也不会赖账。既然要复习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说什么了。 牛胜会见学生没有意见,就对杨老师说:“杨老师,这都是你的学生,你还得叫他们仨人写个小条子,声明以后不再来找事。咱别拿到赔偿又嫌少,那可不行。” 杨老师非常赞同,刘武他们也觉得应该,他们仨写了个小条子,声明不再来找事。当刘武刚要把条子递给牛老师时,吴若水提醒刘武:“慢点,把回校复习不收你仨复习费的事也写上,得玩牢稳的。” 刘武、李洪发、赵正国用佩服的眼光看了吴若水一眼。条子写好之后递给牛胜会,几个学生带着胜利的喜悦,高高兴兴地出城了。 高顺成虽然也损失几百块钱,但牛胜会答应,以后肯定会给找补回来,就凭高老板和陶主任的关系,怎么会让他吃亏。“并且还有一个好消息,一直也没和你说,陶主任估计快成副校长了,到时你的好处会更多。”听牛胜会这么一说,高顺成刚才的不快也消失了。 事情处理的很好,牛胜会和杨老师坐客车回到九中。 牛胜会赶紧来到教务处,向陶主任汇报处理结果:“我看高老板也挺为难的,叫他拿钱实在困难。最后我答应给这三个学生减免复习费。他仨的复习费,到时按金校长说的分档次交钱,最多也就是九百块钱,到时拿咱教务处的费用给补上吧。” 陶主任一听,有些不大高兴:“怎么能用咱的私房钱呢?到时怎么向其他老师交待?” 牛胜会一乐:“这还有啥好解释的,咱购买教材各种学习资料得到的好处,除了您,没有人知道具体数字。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高老板,更是为了赶紧处理这件事。其中一个学生还是咱教育局原副局长吴长庆的侄子。” 陶主任有点紧张:“怎么,吴局长的侄子也去了?他是有个侄子在咱这里复习,当时我说给免掉复习费,他坚决不同意,只要答应来复习就行。” 牛胜会赶紧解释:“吴局长的侄子正好从顺成路过,他要拉着那仨学生去找吴局长,吴局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这点小事要是让他知道,就成大事了,所以我才赶紧答应了学生的请求。” “这样也好,吴局长那个认真劲一上来,就是退了休也惹不起。行,这件就这么办吧。”在这关键时候,陶主任也不想把事惹大。 第二天,刘武乐呵呵地走进教室,一抱小肚子,冲几个认识的同学一拱手:“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吴若水看见刘武胜利的喜悦,一招手:“你可是上鞋不用锥子,真行。看来,第三十八条当不成了吧?” 刘武走过来,一边嘴里说着“咱是光棍咱怕谁”,一边把卢迪霞拉起来:“哎,哥们,你先一边凉快凉快,我和一瓢拉拉,商量几个国家大事。” 刘武一腚坐下,开始诉说找牛胜会办理复习的事,“这会牛老师不牛了,估计服你了,态度好的让人心里发毛,还一个劲地打听你三大爷局长的事。” 吴若水一听,赶紧低下头小声说:“操,老头子上树,悬之悬。这个事你可得和发哥赵正国说好,千万别提了,至少明年高考之前一个字也不能说,要是说漏了,你们几个的复习费可就难保,到时因为你们不交复习费不让参加预选,可别怪我没提醒。” 刘武听此一说,也觉得事情确实需要保密,一抱小肚子打保证:“一瓢,保证一点水也撒不出,发哥没问题,正国子有时不大牢靠,我得使劲掐掐他的耳朵。” 到了下午,李洪发和赵正国,还有几个新的面孔不断走进八班的教室,原先还比较空的教室,一下子满起来,教室里的气氛也热闹起来。 终于熬到星期六,还没吃中午饭,吴若水就骑上自己离开学校,回家改善伙食。 家里,依然如故。 “学校怎么样?复习的多么?”父亲极为关切,停下活计问。 “还行。” “有多少人?” “现在光俺班就得五十人吧。” “复习的还真不少。”不知父亲是感叹复习生多,还是感叹能拿得起复习费的家庭多。 “应该还有来报名的!” 爷俩跟审问者与被审问者似的,一问一答。但是,吴若水是尊敬父亲的, “上午秀英子来找过你。” “她来过?有什么事?” 父亲所说的秀英子叫董秀英,与吴若水邻村,算是初中同学。本来初中比吴若水高一级,但考中专失利,回校复读与吴若水一班。虽然董秀英在初中复读两年而进第中专,但只要考上学走出农村,就是佼佼者。在农村里,复读的时候人们会笑话你不是考学的那块料,白糟蹋一年粮食,还不如喂猪合算。等你考上了,村里的人在羡慕的同时,也很发酸:为啥自己的孩子就没有这个福分。 因是同学,董秀英对吴若水很关心。未高考前,几次来信询问,鼓励。假期中,因为高考失利,吴若水觉得没有脸面见董秀英,也没有像往年暑假那样找她聊天。现在女同学找上门来,自己总该和人家说几句话。 下午,吴若水找到董秀英,俩人走到村外的僻静处闲聊。 “若水,听说今年考得不理想。”董秀英问。 “不是不理想,而是相当的不理想。已经不是老头子上树的事,而是一枪扎死了杨六郎。”在女同学面前,吴若水不想表现的太低沉,那显得太拿不起放不下的。 “你老是和我打哑谜,怎么还扎死杨六郎了?”董秀英笑了。 “就是直接没戏唱了。好歹的考了四百六十多分,也够用的了。” “啊?!什么够用的了?上高中专,也不错呀。”董秀英觉得有点意外。 “啥高中专,我是说这些分数开车已经足够了。”吴若水瞅准一块石头,狠狠地踢向远方。 “开车?”董秀英不解。 “一个轮子的,木头车子,这该不会办理驾驶执照吧?”吴若水说。 “你呀你,和我说话老是没正经的时候。你已经回校复习了,还开什么车子?我不是也复习了两年吗?你看看咱农村里考上的,有几个不是复习的?”董秀英安慰吴若水。 “话虽这么说,谁能保证明年啥情况?” “能保证明年情况的,只有你自己的努力。如果不努力,就复习十年也白搭,你首先得自己有信心。” “信心肯定有,现在一间大北屋都盛不开,要不,我怎么敢拿着父母三百块的血汗钱去复习。这一点,你还不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难道你心里没底么?”董秀英嫣然一笑,让吴若水的心里一动。董秀英上了两年中专,越来越漂亮了。 俩人肩并肩闲走,偶尔下地经过的村民,不免要多看一眼。俩人临分手的时候,董秀英递给吴若水一个信封。吴若水本想拆开看看,但董秀英执意要求回家再看。 母亲又下地去伺弄菜地,吴若水回到家赶紧打开董秀英送给的信,里面是一张贺卡:“赠吴若水:愿你不断地进取。”贺卡的画很漂亮:一棵葫芦沿竹竿艰难地向上爬,“由失败转为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坚持到底”题写在一边,语句也富有味道。背面,“人总在织梦、碎梦、希望、失望的起伏中,一生一世。但是,我们务必坚守的是……跌倒,再爬起来!” 看来,董秀英有想法,在吴若水看来,自己又何尝没有想法。但是要实现这个想法,前提是必须考上大学,否则刘爱国的遭遇会在吴若水身上出现。 晚饭刚刚吃过,吴若水正要出门找李青蓝纳凉,二哥吴若清走了进来。 “正好,老三在家,省得去学校找你了。你的高中毕业证借给我用一下。”二哥对吴若清说。 “你不是有高中毕业证吗,怎么还借我的?”吴若水有点纳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一章 考个小试 吴若水的二哥吴若清在长岭联中教学,也是高中毕业,虽然一直是民办教师,但教学则是很有一套,最重要的是吴若清喜欢这份职业,哪怕工资少得可怜。 吴若水弄不明白,二哥借毕业证有啥用。 “联中的一个同事,他的亲戚是长岭派出所的副所长,叫郑保安,他有一个兄弟在咱江北市铸造厂上班,最近厂子里想提拔两个车间副主任,竞争的人比较多,最后查看毕业证书,参加报名提拔的都是联中毕业,而郑保安的兄弟则是小学毕业。虽然有派出所副所长打招呼,但学历太低,铸造厂分管人事的处长给郑保安提醒,可以找人借个高中毕业证用一下。那天郑保安到联中找他的亲戚想办法,正好看见我,说我和他兄弟长得有点像,非要借我的毕业证一用,谁知道我的毕业证找不着了,我就想起用用你的毕业证。反正你明年准能考上大学,这高中毕业证也没有多大用处,就借他一用吧。”二哥吴若清说。 “借个证倒是没啥,就怕我的证是今年刚发的,是不是有点太新,一看就是假的吧?”吴若水倒想的周全,其实主要是有点舍不得。 “唉,真的假的咱不管,咱只管借给他证用用,出了漏子就不是咱的事了。” 既然二哥这样说,况且二哥对吴若水一直不错,吴若水纵然有点不舍,也痛快的把高中毕业证交给了二哥。 第二天吃过午饭,吴若水将母亲准备好的煎饼咸菜装进包里,准备早点去学校,在家也没有事。还没有走,二哥又风风火火地回来:“老三,先别上学去了,走,跟我去考个试。” 吴若水一头雾水:“二哥,你这是闹得哪一出,考啥试?” 吴若清赶紧把装煎饼的提包从自行车把上拿下,说:“走,边走边说。” 兄弟俩边骑自行车边说起考试的事。 吴若清说:“派出所的郑所长那个事。现在办点事真难,郑副所长以为借来高中毕业证就万无一失,只等兄弟提拔了,没料到今天上午人事处的处长又赶紧告诉郑保安,不光他兄弟借来了高中毕业证,别人原先丢丢的高中毕业证竟然都找到了,这样条件相同的人一下子成了十二个人,车间副主任提拔两个,还是不好办。最后厂长拍板决定,找人出题,让这五个报名的考试做题,谁的分高谁当车间主任。因为郑保安想起你来了,说从照片上看,你和他兄弟长相还差不多。” 如果说长相,吴若水一脸的清瘦,黑黑的脸庞透出咸菜色,微露的胡子茬,茂密的头发也是坚韧不倒,根根竖着,大有迎风不倒的气概。单从脸上看,你绝对猜不出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高中生,说是一个三十岁的青年没有人怀疑。其实,这也是农村高中生标准的长相。 听到替人考试,吴若水头就有点大:“这不是老头子上树么,叫我去考试,要是考不了第一,不给人家耽误事?” 吴若清说:“他本来是想叫我去的,是我怕考不好才叫你去替考。郑保安一听更高兴,说你刚刚高考完了,考这样的试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觉得也是,要是这点小试都没信心,明年还考啥大学。” 二哥如此一说,吴若水想想也是,如果连这样的考试都怕,还真不用复习高考了。 俩人骑自行车先来到派出所,副所长郑保安客气一番之后,拿出一套江北铸造厂的工作服,“来,兄弟,那我不客气了,你赶紧换上衣服,咱去考试。” 吴若水换上工作服,虽然有点肥,有那一脸的咸菜色,颇有铸造厂工人的模样。郑保安一看也笑了:“把眼镜摘掉,再戴上安全帽,和我兄弟真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假的,咱兄弟有缘份。” 郑保安骑上三轮摩托车,拉着吴若水吴若清来到江北市铸造厂小会议室外。会议室外,早就有一个人在等候,大概就是铸造厂人事处的处长。郑保安与人事处长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神态安然地来到吴若水身边,说:“你放心去考试就行,人事处长说试卷是一个新来的高中生出的题,估计也难不到哪里。而监考的都是厂子里的工人,没啥了不起的。” 既然如此,吴若水身穿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大模大样的走进会议室,找个位置坐下,等待做题。 吴若清见老三走进会议室,与郑保安在楼下闲聊。 “郑所长,叫俺家老三去替考,总共十几个人考试,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吧,都是一个厂的。考试事小,别耽误咱兄弟的前程。”吴若清还是有点担心。 “你就放心吧,吴老师。铸造厂近两千人,大凡想当这个车间副主任的,来自全厂的各个车间,好多相互都不熟。况且,你兄弟与我兄弟长得很像,再穿上这身工作服,没问题。再者说,这种考试就是走个过场,连个准考证都没有,只要咱兄弟考第一第二,这事就完美了。”郑保安倒毫不担心。 郑保安倒是放心,考场内吴若水还真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走进考场监考的竟然是高中同学冯学军。 说起来,冯学军也是长岭镇的,但是家庭比较困难,冯学军高考落榜后也想复习一年,因为拿不出三百块钱的复习费,冯学军的父亲托人,让冯学军进铸造厂当了工人。这江北市铸造厂在旗山县相当有名声,效益相当不错,因为乡镇企业,所以好多初中毕业的农村学生,甚至高考落榜的农村学生进厂当上工人,这是农村户口学生比较好的一个出路。当然非农业户口的学生,政府安排工作,都会去粮所、供销社、百货大楼这些好单位上班,最差的还去新华书店。 吴若水认出了冯学军,但冯学军似乎并没有认出同学吴若水,或许是吴若水身穿工作服的缘故吧。 吴若水有些紧张,把头低的很低,生怕冯学军盯着他。试题发下来之后,吴若水扫了一眼,简直太简单了,是一份物理数学混合试题,有好多题目竟然是今年的高考模拟题。一边做着题,吴若水心里想:人事处长说试题是新来的高中生出的,看这试题的熟悉程度,似乎是出冯学军之手。 既然是冯学军出的题,这种考试对吴若水来说,比夏天喝凉水还痛快,没出半个小时,交卷离场。更重要的是,吴若水怕冯学军认出他的身份来。 考完试,三个人回到派出所,吴若清的同事还在等着。郑副所长对吴若水说:“兄弟,辛苦你了,今天别上学了,晚上咱一块吃个饭,表示感谢。” 吴若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得回校去,省得向班主任请假。” 吴若清也说:“叫老三上学去吧,这点小事不算事。” 吴若水离开派出所,回到家上拿煎饼,直奔学校。晚上,郑保安和吴若清等人去饭店吃饭。正当郑保安和众人推杯换盏之时,一个派出所的民警找到饭店,把郑保安叫了出去。一会郑副所长满脸笑容地走进来,重新倒上酒,对吴若清说:“吴老师,你兄弟果然考了第一,我兄弟的车间副主任明天宣布,非常感谢吴老师,非常感谢你弟弟,来,咱们喝一个!” 吴老师在和郑副所长推杯换盏,九中的校园里,还是如往常一样。学生在上自习课,金若灿副校长在给高三毕业班的老师们开例会。 既然是例会,多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无非是上一周学生的各方面表现,老师在教学当中遇到的问题,这一周的教学计划,对于学生学习当中出现的问题怎么解决。等等。 扯完闲篇,最后金若灿副校长问:“嗯,谁还有想法?如果没事的话,咱就散会。” 这样无聊的会议,老师们都希望早点结束,没有课的回家,有自习的要去班里转转,如果没有什么收钱的项目,班主任也要回家的。当金若灿说完,卓越发话了:“校长,我问个事。” 金若灿一看是卓越,就有点头疼,自己这个同学,老是提一些叫自己难办的事。金若灿赶忙问:“嗯,卓老师,你有啥事?” 卓越说:“金校长,上次我曾经提过,现在咱这边的高分复习生不太多,好多高分生自愿跑到一中复习了,还有一些叫六中给挖走了,听说六中对高分复习生一分钱也不收,咱这边还在不交钱不让来复习,这样对明年的高考不好吧?” 一听卓越说这个事,也正中金若灿的心怀,现在的齐校长马上要退休,有些事情基本不管,全权交给金若灿副校长办理,最让金若灿期盼的是,齐校长退休,他极有可能提拔为校长。所以,现在的金若灿也非常想多争取一点民意,也在为明年的高考着手。如果自己成为校长,明年的高考成绩出色,说明自己这个校长领导的好。现在卓越提出高分复习生这个问题,金副校长当然没有反对,并且按照卓越的提议,为吸引高分的复习生,可以允许高考分数比较高的,先不用交复习费就可以来上课。如此复习班的人数基本稳定,每个班都五十多人。 各班的任课老师也基本确定,老师们可以按部就班的上课,学生在有条不紊地学习。当暑假结束时,学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复习班终于不再觉得孤单。 校园里静悄悄的,教务处的牛老师拿着一张通知,贴在高三教学楼的公告栏里。 课间休息,校园热闹起来。刘武从楼下兴冲冲地跑上来,使劲抱抱小肚子,大声喊:“好消息,好消息,领钱去喽。” 薛丽平伸手一拦:“三十八,你吆喝个鸟,不交钱已经是好事了,还上哪里领钱去?” 范进忠也问:“快说,领啥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二章 挖人 大家自从来到九中,接到的通知,除了开会就是收钱,学校还会发钱?说这话的人,不是掉了向,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故此,对于刘武说“领钱”的话,没有人信。刘武还没来得及说,吴新波也走楼来,高兴地喊:“大家快去看看,分数高的可以退复习费了,这个事情可不是小来玩。快去,去晚了可就没喽。” 听到俩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颇有几个同学跑下楼到公告栏前瞧个明白。 吴若水逮住吴新波:“交上去的钱还能退?我看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皮子,你说说,啥情况?” 吴新波说:“刚才我从公告栏前走过,见新贴了一张告示,这可不是阎王爷的告示。这告示上面写着,为了提高高三年级的学习积极性,保证明年高考再创新高,经学校研究决定,对复习费用进行调整。凡是考上中专以上者前来复习的,不收复习费用,在中专线以下十分者,收复习费一百;中专线以下二十分者,收费二百;其余收费三百。请多交钱的同学去教务处办理退费手续。一瓢,你说这事能是小来玩?” 范进忠说:“就是个小来玩,你数数,中专线以下二十分以内的,有几个到九中复习的,人家不是去一中就是去六中。别的班咱不管,你问问咱班里有几个退钱的?皮子,你能退钱不?一瓢,你能退不?我,堂堂的举人老爷,宿舍灯长,我能退不?” “操,上坟烧树叶子,糊弄鬼呢。我算是服了咱学校的领导了。”吴若水恨恨抛下一句话,进教室了。 范进忠的分数也就在四百多点,这样的好事自然轮不到,他很有些愤愤然:“唉,一瓢的这话有理,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管他娘的,还是上课去吧。” 虽然能够退还复习费,但真正能退还的却没有几个人,大家对学校出台这样的政策更是不满,一直到吃中午饭还有人在咒骂。 吴若水吃完饭,把李洪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发哥,赵正国考了多少分,他能领到钱不?” 李洪发咬一口煎饼,说:“他应该交二百。不过,俺仨的钱可不是自己出的,能要回来吗?” 吴若水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凭什么不能要,得去。要不回来拉倒,要回来不是更好。能要回多少是多少,这可是土地爷吃蚂炸,大小是个荤腥。” 李洪发想想也是,“好,我吃完饭就和赵正国说。” 下午,二节课之后,赵正国耷拉着脑袋回到教室,吴若水见此状态,知道赵正国碰了牛胜会的钉子。课外活动时,吴若水把赵正国拉到一边了解情况,果然如所料。 “我去教务处找牛胜会,结果被呲了一顿,说我们是得了便宜卖乖,吃甜食吃上瘾了,不但没交复习费,还想白得一百块钱,哪有这样的美事。”赵正国说,“唉,怪咱人心不足,早知道就不去找这顿呲了。” 吴若水则不同意赵正国的看法:“该咱的利益,咱必须得争取。这次不能叫刘武和发哥去了。牛老师对我也有看法,我要是去怕把上次的事给抖露出来,那就麻烦大了,咱再换个人和你再去一趟。” 赵正国有点心虚:“算了吧,反正咱已经省下复习费了,不能不知足。” 吴若水见赵正国要打退堂鼓,心里相当不高兴,这家伙咋有些烂泥糊不墙。正在这时,范进忠走了过来,吴若水拉住他:“范举,来,有个好事。” 范进忠一看吴若水:“就你,有好事还想着我?” 等吴若水把赵正国的情况说完,范进忠把头发往脑后一捋,说:“事是这么个事,但意思却不是那个意思,走,正国,我和你去办办这个事。咱先说好,要回钱来,得请请我和一瓢。” 赵正国本不想去,但见范进忠这么热情,也只好硬着头发答应。 范进忠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既然赵正国有充足的理由,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俩人走进教务处,颇是有几个学生在签字,领钱。陶主任在一边闲着看报纸,一份《江北日报》看得仔细认真。 牛胜会偶尔一抬头,看见赵正国进来,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笔,立即走过来挡住赵正国和范进忠:“我说你这个学生,你怎么又来了?你根本不符合条件,你还一趟一趟地往这跑啥,你以为教务处是你们家的?” 赵正国有点害怕,直接没说话,就往后退。范进忠迎上去说:“老师,我们是按外边的通知前来领复习费的,你怎么能不让我们进来呢?要是不让来领钱,你们还贴那通知干啥?再者说了,没有我们学生,还有这教务处么?” 正在看报纸的陶主任抬起了头,心说这是哪个班的学生,说话这么没有礼貌,便问道:“这俩学生是干啥的?这是怎么和老师说话?实在不行交到团委去。” 赵正国一听更害怕了,一拉范进忠就想走,但范进忠却不在乎:“老师,我这个同学符合退一百块钱的复习费,刚才来过,为什么不给退?” 牛胜会见此情形,心里有些慌,刚才赵正国来的时候,陶主任不在,他把赵正国吓唬回去,没想这小子找了帮手又回来了。如果要是让陶主任知道内情,自己独吞高顺成赔付的四百五十块钱的事可就露馅了。唉,这级学生真是不好糊弄。看来,只有破财免灾,自己掏一百块钱给赵正国。 牛胜会对陶主任说,刚才这个学生来领复习费的时候,没找到他的名字,原来是给漏了。现在给补上了。领复习费可以,关键是这学生的态度不大好。 陶主任说:“算了,学生也不容易,赶紧把钱给他吧。不过,这位同学,以后说话得注意,这种态度可不大行。” 牛胜会拿过一张名单,让赵正国签上字,非常不情愿地给他十张大钞。 范进忠和赵正国乐呵呵地走出办公楼,范进忠说:“正国,你这点胆子太小了,还不如一个娘们。” 赵正国拿到了钱,还管范进忠说啥。到了晚饭时间,范进忠叫上吴若水、刘武、李洪发,来到供销社饭店,由赵正国作东,请几个人吃顿饭。 因为晚上有自习,李洪和赵正国没敢喝酒,吴若水、范进忠和刘武不在乎,三人喝了两斤白酒,醉醺醺地回校。刘武说,喝酒了,今天晚上就别去教室了,省得被老师看见。 没喝酒的李洪发和赵正国回教室学习,三人走进宿舍,范进忠从枕头底下拿出藏着的灯泡拧上,宿舍立马有了灯光。 “别说,你这个灯长还是挺负责的。”刘武往床上一躺,表扬范进忠。 的确自从范进忠当上灯长以后,白天他把灯泡藏起来,晚上下自习前早早回来拧上,以免再次被偷。 “纯属炒咸菜又放盐,闲的难受。就一个灯泡,还用得天天藏起来。现在有了灯长,灯泡的问题解决了,上周六不知谁又把撮子顺走了,难不成咱再设个撮长?为了看住水桶,再设个桶长?”吴若水很有些牢骚。 “一瓢这事说得对,事是这么个事,但意思却不是那么个意思,咱宿舍的撮子还真找不着了,难道还真得设个撮长?”范进忠说。 “我是光棍我怕谁,算了,这撮长、桶长、饭长,统统都让我当算了。”刘武说。 “唉,我看咱学校和我们学生之间,真是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这就像课本上学的,当年奴隶为了反抗奴隶主的压迫,经常消极怠工、逃亡、破坏生产工具,对于我们来说,怠工和逃亡肯定不行,也只有采取破坏工具这一招了。学校收咱的钱,有些同学气愤不过,就偷学校个撮子,拧宿舍个灯泡,算是出一口恶气。”吴若水长叹一声。 “偷学校点东西还算是仁义的,你说说,咱有些同学却老是偷咱自行车上的气门芯、铃铛皮,这就有些不仗义了吧。”范进忠说,“这周回家,我自行车上的气门芯又被人拔走了,气得我接连偷了三个。” “范举,你该不是把我的自行车也拔了吧?”吴若水说。 “算了吧,就你那个破大金鹿,和我的车子根本不一个型号。”范进忠说,“一瓢,你放心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偷气门芯一般跑到高一高二放自行车集中的地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来,别说我一个堂堂的举人老爷。”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哪里方便偷哪里的,谁叫学校不给看管好?看看人家孙德发、高学伟、卢海,提包里除了煎饼还有一个铃铛皮,这个办法最保险。”刘武说。 三个人正在闲吹,两个学生走进宿舍。 刘武欠欠身子,问:“你俩是干啥的,跑这来干啥?” 正愁偷撮子的人找不着,走进两个陌生人,宿舍的三个人都有些警惕。 进来的其中一个人说:“别误会,我们是六中的,来找个人。” 范进忠问:“六中的?跑这来贵干?找谁?赶紧的,别耽误哥们醒酒。” 六中的学生问:“我们是想问问,有没有愿意去我们六中复习的?只要分数高,不但不收复习费,还有奖励。” “操,豆腐堆里一块铁,算你硬。你们敢情是来挖人的。”吴若水一听就明白这俩学生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三章 鸡蛋的由来 吴若水、范进忠和刘武的酒兴正浓,听到六中竟敢前来挖人,也有些意外。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倒到底啥意思?”范进忠从床上爬起来,问六中的两个人。 “今年我们六中考的如何,你们应该知道吧?”其中一人说,很是自豪的样子。 “少在这里蝎虎子打嚏喷,满嘴跑味。看样子,你们不是老师吧?六中今年考得再好,有你们什么事?六中今年考得好,你们怎么没考上?你们不是照样回去复习了?”吴若水把对九中的不满撒向了六中的俩同学。这也是捏柿子专挑软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俺六中的水平在这里摆着,去俺六中复习,升学率就是高。” “操,升学率高,你们怎么还没考上?难道你俩吃饱了撑的,愿意多复习一年?”刘武非常不愿意听这样的话,六中的跑到九中家里来挑衅。 “你们俩来挖人,不能白干吧?”范进忠一看就知道这是无利不起早的俩同学。 “就是给班主任帮帮忙,俺班主任你们知道是谁吧,姜冲焕,今年他教的班考大学考上的最多。他带的班内四十五人,考上三十一个本科,加上专科中专,共上线四十一人,所以今年俺学校规定,谁的班里考上大学的多,老师拿奖金多。你说,谁不愿意班里多几个好学生。”一名同学说。 “就你们六中知道考上的多了拿奖金多,我们九中的老师就不缺钱?快说,你们班主任,叫哪个啥来,葱姜蒜,不对,姜葱蒜,给你们啥好处。”范进忠显出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说了,没有好处,就是给姜老师帮个忙罢了。”六中的学生不打算说实话。 “操,你俩真是板凳子上日沟子,还真硬来。范举,你去和教务处说一声,有人来挖咱学校的复习生,三十八,咱俩看住他俩。”吴若水快速跑到门口,关上宿舍门。 其实,吴若水也就是吓唬一下,借着酒劲开开心,人家来挖人,与他们何干。但是他的话却把俩学生吓坏了,真要是让学校知道,虽然不至于有啥损失,却很可能造成六中和九中面上子不好看。 他们出来挖学生时,班主任姜冲焕一再安排,千万不能被学校知道,免得伤了两个学校的和气。 “同学,别生气,都是学生也不容易。虽然俺班主任说是挖一个学生给二十块钱,不过学校只是空口说说而已,还没有谁拿到钱。”一个同学赶忙改口。另一个学生掏出一盒石林烟,递给吴若水,吴若水没接,刘武一把抢了过去。 “你在我们九中挖了多少人了?快说,我可是光棍,我怕过谁。”刘武熟练拆开烟,扔给范进忠一根,其余揣进了兜里。 “白天我们不敢来,这才头一户么,就碰上你俩了。算了,这个钱也不好挣,我们还是走吧,别打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六中的两个学生看事不顺,起身就往宿舍外走,“都是复习生,都不容易。抽空几个同学去六中找我们玩。” “慢着走。你俩纯属百家姓去掉赵,开口就是钱,我也想想问问,要是我们给你介绍几个分数高的,你们给我们多少好处?”吴若水问道。 “都是同学,啥好处不好处的,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学校虽然给我们点跑腿费,也就是口头说说罢了。你们真要是给介绍几个高分生,我们请你们仨个吃顿饭还是可以的。”一个学生说。 “别,我们现在就缺钱,你还是直接给钱吧。”刘武也说。 “那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其实这活也不好干。”俩学生打开宿舍门,扔下一句“有空去六中玩”,走出宿舍。 其实挖不挖人,挖走多少人,对他们仨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也懒得过问,刘武说:“快走吧,要是让老师知道,你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俩学生推起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坏了,光忙着吓唬他俩,忘了问问到底考多少分可以免费去复习?”范进忠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别在这里麦根子敲锣,想得美。就咱这点分数,真要去,不但免不了钱,还得多交五十块钱,六中的复习费更狠,是三百五十块。再者说,就算咱去能免费,交给咱学校的钱能退回来么?”吴若水说。 “嗯,事是这么个事,意思还真不是那个意思来,有道理,一瓢所言有理。”范进忠连连称是。 “范举,你猜猜看,六中的那俩学生会不会去其他毕业班挖人?”吴若水问。 “要是我,我肯定会去。好不容易来一真趟,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挖一个学生就给二十块钱,差不多两星期的伙食费。”范进忠说。 “要是我,我也会去,挖人的得实惠,被挖的也有好处,凭啥不挖?把好学生都挖走,谁让咱学校收费这么狠。”刘武对于学校的收费很不痛快,虽然他没有直接交钱。 “看来是老头子上树,明年咱有些老师的奖金要少点了。” 三人无聊的说着闲话,自习的同学陆续回到宿舍,宿舍里开始热闹起来,无聊的话题又重新开始。 “陈胜利,你说说这‘鸡蛋’是咋回事?”卢海问陈胜利。 “滚一边去,鸡蛋鸭蛋的管你啥事。”陈胜利同学很不热情。 “噢,咱班里还有鸡蛋,多少钱一斤?”贾木问对做生意很有兴趣,如果不是父母逼着他回来复习,他就早赶集做小买卖去了。 “那个谁,那个谁,老贾,你是啥时候也成不了真的,还不赶紧回家做买卖去,在这里受这个罪。”陈胜利说。 “别转移话题,这个关于‘鸡蛋’的事,纯属小来玩。”吴新波说,“我可听丽丽姐说了,所谓鸡蛋,是指的陈胜的一个红颜知己,在应届班五班,是吧?据说这个女的叫赵玉一,家庭条件不孬,天天早晨吃鸡蛋,所以同学们亲切地称其为鸡蛋,对吧?” “皮子,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人家天天吃鸡蛋,你看见了还是闻见了?”吴若水问。 “她怎么吃鸡蛋,我是没看见,这个得问陈胜利。但是,这个女的天天早晨从宿舍后窗户往外倒鸡蛋皮,可不是小来玩,千真万确。” “皮子,你真行,你天天早晨跑到女生宿舍后窗户干啥?”唐大通一听说女生宿舍,立马精神。 “三元,许你看女生宿舍,就不许我去看看。至于鸡蛋皮的事,要是不信,你问问小秦椒去,这是她说的,那次开班委会,你不是也在场么?”吴新波说。 “算了吧,明天早晨我亲自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陈胜利,明天一早咱俩去抢一个鸡蛋尝尝。”唐大通说。 “那个谁,三元,你说得倒不错,可是她天天吃鸡蛋,和我啥关系,我又捞不着,到现在我还没尝一个。”陈胜利算是承认了。 “红颜有鸡蛋,你也少不了。”卢海笑起来。 “陈胜利,这么说你是晒干的蛤蟆,干瞪眼,同学吃鸡蛋,你干看着?我不信。”吴若水说。 “那个谁,抽空我借你的瓢用用,我去搲一瓢鸡蛋来,给大家分分,总行了吧。”赵玉一也仅仅是陈胜利的一个一般同学,他也乐得开玩笑。 “老陈,鸡蛋,我想吃鸡蛋。”唐大通说。 “老陈有俩,明早给他阉(腌)了吃。”郑春声说,特意指明阉了。 “那个谁,老郑,你小子够狠,我连你的黄瓜给阉了。”陈胜利回击。 “鸡蛋,我是说用盐水腌,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能给你阉割,那不成太监了。”郑春声说。 “恁这些家伙太狠了,啥事也敢干?”陈胜利一拉被子,“不理你们了,想鸡蛋去喽。” 宿舍里,有闲聊的,也有鼾声,随后全部被鼾声所替代。 正如范进忠和刘武预料的那般,接连几天,符合免费复读的复习生在领到退回的复习费之后,真有几个学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八班走了两名高分学生,十班竟然走了九人。看着教室里空出的位子,卓越很是生气,在课堂上发牢骚,嫌九中的激励政策不明确,又跑到金若灿的办公室发了一通牢骚,但无济于事。这让卓越非常不满意,作为老师心思不放在教书育人上,却光想着当官,还对得起“老师”这俩字吗。 “再这样下去,明年别说考过六中,就连其他中学也够呛超过了。”卓越非常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 “宋姣,薛丽平,你们俩是班干部,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班里女生男生的情绪变化,一旦有什么苗头及时和班主任沟通,和我说也行,不能再出现学生流失的情况,除非拿到通知书去上中专。”卓越把俩班干部叫到走廊里安排一番,才夹着课本返回办公室。 情况似乎在卓越预料之中,果然班内又有一个人叫王国庆的,嚷嚷着在这里呆够了,不打算复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四章 有人回来有人走了 接连几个好学生流失,让毕业班的老师们非常不满,对此,卓越老师特意嘱咐八班的班干部,注意班内学生动向,一旦有不对头的地方,及时向老师汇报,采取措施加以挽留。 这几天八班的王国庆表现异常,说什么在这里呆够了。薛丽平发现这一苗头,赶紧找到宋姣商量,怎么向老师汇报,向谁汇报。 最近宋姣心情不太好,不知谁总结出一个“秦椒定律”,只要和她谈恋爱,谁准能考上。这已经让宋姣很是上火,大骂天下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就是把心挖出来给他吃,他还嫌腥。也难怪,之前谈的两个男同学,一块学习的时候说得海誓山盟。别人谈朋友都是男生给女同学吃喝,到了宋姣这里都是男生蹭吃蹭喝,还能占到宋姣的便宜。等考上了大学,这两个男生立马变脸,找到新欢,这着实让宋姣上火。 这几天高三复习班里有人传播“秦椒定律”,并且还颇有几个男同学给宋姣写信,让宋姣极度烦燥:“操,这是啥行市?” 当薛丽平找宋姣商量王国庆的异常时,宋姣心里就有敌对情绪:“王国庆,他异常不异常跟咱啥关系?” 薛丽平却说:“这不是数学老师安排了吗,叫咱们注意一下班内的情绪。这个王国庆高考分数不低,如果降分数的话能走个中专。” 一听能读高中专,宋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上本科,也和咱没关系,咱操这个心干啥。” 按说,平时宋姣不是这个态度,薛丽平并不知道宋姣正在生“秦椒定律”的气。看着宋姣如此语气,薛丽平也有点泄气,的确,他们走不走,与自己何干,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那就算了,由他去吧,反正多考上一个本科,也不给咱奖金。”薛丽平也不愿意多事,见宋姣不积极,只好作罢。 见薛丽平不打算过问了,宋姣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毕竟,虽然是数学老师卓越安排的,但这关系到八班明年的升学率,况且宋姣还是肖文忠的老部下,如果班内流失一个好学生,对肖文忠来说真的是一个损失。所以宋姣说:“算了,我看还是去和肖老师汇报吧。操,咱班这伙人到底是咋想的,这个王国庆分数正好比录取线低一分,不会是有啥想法吧。” 于是,宋姣课也不上,就去找肖文忠汇报情况。 肖文忠听了宋姣的汇报,倒不奇怪,说:“这个情况你们可能不知道,因为录取分数线下降一分,王国庆正好够线,所以走了个中专。” 王国庆被录取,应该在宋姣的预料之中,说:“噢,这小子走运了。中专也不错。” 肖文忠注意到宋姣这几天的情绪变化,说:“宋姣啊,复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负担过重。既然来了,就要安安心心学习。其实就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学习成绩的孬好,更重要的是心态。只要把心态摆正了,考大学有就了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咱好多复习生平时考试都不孬,可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是为啥,心理压力太大。” 肖文忠的话击中宋姣的要害,宋姣说:“唉,回到家里不敢出家门,在学校里还稍好点。可是一收到考上大学同学的来信,有时觉得他们不是在鼓励我们,而是在炫耀,无形中增加了自己的压力。” 肖文忠一摸下巴,说:“都是过来人,我也不是头一年就考上大学的。身份不对等,有时确实是有偏见。其实,对于大学同学的来信,我并不太赞同。如果是写给高一高二或者高三应届班的学生,会起到鼓励示范作用,而给复习生再写信,似乎消极作用更大。不过,现在就是这么一种风气,咱也改变不了,能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心态,放在包袱。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咱左右不了,但是要保证自己,心静如水。” 肖文忠没有明确指出宋姣谈恋爱的缺点,但宋姣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到了这个年龄,自己能把持得住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国庆情绪非常高,端着喝水陶瓷茶缸在宿舍里到处转游,很兴奋:“和大家没处够,才来了几天就要走,真舍不得大家。来,喝口水,以水代酒。” 王国庆端着陶瓷缸和这个喝一口,和那个喝一口,如果不是笑容满面,还真以为他要赴刑场英勇就义。 走到吴若水跟前,王国庆一举陶瓷缸,说:“来,和一瓢喝一大口,你的肚量大,能装水三千。” 吴若水一笑:“老头子上树,国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你王国庆不叫王国庆,改成《红灯记》的李玉和了?临行喝咱一碗酒,浑身是胆雄纠纠。难不成真的去六中找鸠山?” 王国庆使劲喝一口水:“六中不是咱的地,去了六中岂不成了王连举?” 王国庆不说,吴若水也没再问。 晚自习之后,范进忠充分发挥灯长职责,习惯性地将灯泡拧上,在大家的洗漱之中,每晚的卧谈会开始。 王国庆的铺盖已经空了,几个同学赶紧把脸盆等杂物堆在王国庆的空位上。 郑春声问:“国庆去哪了,只喝了一口水就找不着人了,丽丽,丽丽,他到底干啥去了,你们也不报个案?” 薛丽平在忙着翻别人的提包,寻找好吃的,这小子晚饭又没吃饱。 吴新波咳嗽了一声:“王国庆的去向嘛,这个事情小来玩。人家没有去六中,就像一瓢说了,他没当王连举,而是上大学去了。” 吴若水有点纳闷:“皮子,这个点去上大学,是不是有点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吴新波说:“千真万确,这小子拿录取通知书时我看到了,好像是江北信息化学校,中专,学校一般般吧。” 薛丽平找到吃的,一边吃一边说:“这事是真的,今年的高考录取线降低一分,叫王国庆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刚好够分数。” 范进忠躺在床上,扣着脚丫子,很是受用,慢悠悠地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也得叫这小子走点运了。” 郑春声问:“灯长范举,此话有讲究?为啥别人不能走点运?” 范进忠说:“问得好,王国庆啥情况,咱九中的都知道吧,一瓢最清楚他的遭遇,他倒在一分的门槛上不是一次两次了。” 吴若水答道:“范举说得对,国庆在预选高考时净捣鼓一些老头子上树的事。去年他是插班到俺班复习的。说起来王国庆与一分有缘。头一年应届生预选,成绩绝对是南泰大学的料,南大可是咱南泰省的第一高校。没成想,高考成绩把老师家长坑的不轻,就是到最后降低了两分高中专录取线,他就差一分。父母觉得国庆预选成绩不孬,高考又差一分,肯定没发挥好,同意他来复习。你别说,平时的小考王国庆还真不含糊,但是关键时候掉链子,今年预选差一分没有通过,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种田。谁知过了十来天,县里又增补20个预选名额,他侥幸被选中。当时王国庆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就像已经考上大学,立马就回到学校复习。谁知该来的终究要来,该不是你的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高考成绩公布,国庆的分数又比省里公布的最低合格线低一分,当时把国庆气得跳着高地骂。但是又有啥办法呢,毕竟大学只有一分之差,所以他又信心百倍地回校复习,就和我们一个班了。” 薛丽平说:“你们没看到王国庆一回校复习就低头耷拉脑的么,整天就跟瘟鸡似的。要不是学校出台复习费分档的政策,他父母心疼三百块钱的复习费,就不打算让他回来了。后来分数高的可以只交一百块钱,他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郑春声问:“我说这个国庆老是垂头丧气的,谁高考落榜不这样?” 吴若水说:“老郑,你哪里知道,要不怎么说王国庆与一分有缘呢。他今年的高考分数还是老头子上树,又差一分。你说他能高兴的了?这次省里的录取分数下调,也终于应该让他走回运了。” 薛丽平有些羡慕:“王国庆时来运转,回家请客去了。咱还得努力,咱谁也别指望王国庆的一分好运能落在咱头上。” “唉,这年月真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刘武躲在暗处慢慢悠悠地说。 “咋,三十八,羡慕本举人老爷了?”范进忠问。 “人家王国庆因为降一分,高高兴兴地去上中专。而人家九班的王跃进,分数线都能上专科了,可人家愣是不去,非要回来复习,说是明年考本科,低于南泰大学的学校不去。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刘武说。 薛丽平有点吃惊:“有这事?” 刘武躺在床上,无聊地双脚蹬着床顶,说:“丽丽姐,爱信不信。这个王跃进离俺村不远,听说他的录取通知书都来了,本来他上大学,他哥哥娶媳妇,人生四大喜中的双喜临门。后来,这王跃进却不上大学又回来复习考本科。不过,又听村里有人说,这上大学的通知书也能卖两个钱。我当时没多想,后来王跃进的哥哥很热闹的结婚了,听村里人说,他家竟然没有借钱,这有点不正常。要知道王跃进家也不富裕,他要是在俺村,说不定我能排第三十九。现在看来,该不是王跃进把专科的名额卖给别人,叫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了吧。” 吴若水说:“操,真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这似乎是王跃进把换来的钱给哥哥娶媳妇了。” “有可能,不过这小子使使劲考本科绝对没问题,况且复习一年又不交钱。”刘武说。 宿舍的卧谈会还在继续,但灯长范进忠已经关死电灯,自顾睡觉,少数人还在摸着黑东拉西扯。 王国庆高高兴兴地走了,他空出的位子马上就有人填补上,而新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却让吴若水着实吃了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五章 招工替考 李小芳竟然没有被录取,回到九中复习。因为王国庆正好空出一个位子,教务处的牛胜会老师就安排到八班复习。 李小芳的到来,让吴若水有些摸不准头脑:“啥情况,张飞刮胡子,都是些硬茬子。难不成这李小芳也像王跃进一样,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让给别人了?刘爱国同意否?” 但是吴若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以他对李小芳的了解,只要能考上,她绝对不会不去上学的,“难道与刘爱国出现啥情况了?刘爱国嫌她的中专太低?”吴若水真有些拿不准了。 女生宿舍里,部分同学对李小芳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对于九中的同学来说,却有些纳闷。毕竟,按学校公布的高考成绩,李小芳应该达到中专以上的分数了。 宋姣端着喝水杯子,迈着方步,来到李小芳跟前:“小芳子,啥行市?难不成你也想考个本科?” 李小芳情绪低落,说:“别提了,坑人也没有这么个坑法的。这一次可是叫俺一家人白欢喜一场。” 宋姣当然不明白:“操,啥行市?谁敢坑咱小芳,揍这些玩艺。” 当高考成绩公布时,吴若水的确没有看错,李小芳的成绩是五百多分,上专科没有问题。为此,吴若水才对刘爱国说,李小芳榜上有名,把刘爱国高兴的不轻,当天下午就找到李小芳进行祝贺。李小芳的家人自然也非常高兴,孩子复习一年,终于考上大学,这在李小芳的村里,也不亚于天大的新闻。从那一天起,父母一改李小芳落榜复习带来的谨慎,没事就往大街上跑,见到谁都主动打招呼,抽烟不抽烟的,李小芳的父亲都会主动递上一根烟。有的村民客气,连说不会。爱好抽烟的,则赶忙接过一根,李小芳的父亲则及时地划着火柴点烟。 抽烟的村民往往羡慕地说:“老李哥,你有福,孩子考上大学,是公家人,吃上皇粮了,再也不用土里刨食了。” 李小芳的父亲听了心里特别美,比吃了冰镇西瓜还高兴,脸上乐开花,但嘴上低调:“哪里,哪里,得拿到通知书才算数。到时好好喝一盅。” 村民继续说:“老李哥,以后小芳进了城里,咱要是有啥难处可得帮忙哟,乡里乡亲的,可不能见外。” 老李说:“那是,那是,孩子就是去了江北,就是进了北京,也是咱村里的人。” 那些日子,李小芳的父母着实风光,也愿意在村里到处转游。刘爱国更是三天两头地往她家跑。既然孩子考上大学,也应该和男同学多交往,只要成功了,一切都不是事,所以父母也默认。 虽然说好事多磨,但也怕夜长梦多,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眼瞅着别的同学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唯独李小芳迟迟没有动静。那段时间,李小芳和刘爱国是一天一趟往九中跑,打听消息,但每一次空手而返。为此,老李请客的计划也一拖再拖,尽管亲戚都说来通知书是早晚的事,趁着农活不多,先请客再说,省得最后秋季来临农活忙,没有时间喝喜酒。老李还是比较谨慎,非要坚持等到通知书再行动。 通知书老是没动静,不但李小芳一家急了,刘爱国也急了,毕竟在外上过一年大学,眼看录取通知书一直没有动静,刘爱国给李小芳分析:一是录取通知书给送错地方,二是招办忘记投档没有被录取。为了知道一个准确的消息,刘爱国和李小芳坐车来到县教育局招生办。让俩人想不到的是,旗山县第九中学高三三班李小芳高考分数是452分,而此前学校公布的分数是510。仔细查看,九中复习班有一个叫李少芳的,分数是510分。如此看来,有可能当时抄分数的老师一忙乱,将李少芳看成了李小芳。 “操,啥行市,这就是咱学校的老师,要不把人的分数给漏掉,好歹抄来了还抄错,你们说说,你们说说,咱教务处的老师能干啥?”宋姣很是生气。 如此拿学生的分数不当回事,太不负责任。也许对教务处来说,高考年年有,但对学生来说,高考的重要性还用解释吗? 李小芳无奈地说:“唉,活该咱倒霉。遇上这样的老师,找谁说理去。这样的事要是仅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而闹得满村子都是,你说还让人怎么出大门。咱说是老师抄错分数,村里的人能信吗?” 宋姣端着喝水杯子来回转弯地生气,魏超凤说:“要不,咱也学学李洪发?” 李小芳问:“李洪发咋了,他的分数也抄错了?” 魏超凤接话道:“你当然不知道,教务处把李洪发的高考分数给漏了,李洪发爬到楼顶,非要跳楼,把老师吓得不轻。” 宋姣说:“别那壶不开提哪壶了,咱学校这些干活的。唉,咱们女生能回来复习的,哪个不是背着天大的压力。” 李小芳唉了一口气:“考不上还不算丢人,最可气的是把我的分数弄错了,白叫父母空欢喜一场,叫俺父母在村里丢大人了,现在俺父母都不敢出家门,一出去邻居就笑话,问俺爹,小芳啥时候上大学去。唉,要不是那个刘爱国把我甩了,我也就不来复习了。” 一提这茬,宋姣气不打一处来,“操,刚说了老魏,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芳,也有人给你背后一石头?” 李小芳说:“原先咱学校的那个叫刘爱国的,去年考上的。刚出分数时候,他差不多天天往俺家跑。等查出分数有误,他一下子就找不到人了。现在我才知道他找的根本不是我,是我考上的大学。你们说,怎么现在的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平时说得天花乱坠,一看没考上,转脸不认人。操他娘的,卖了孩子买蒸笼,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还就不信了,咱能考不上?!” 李小芳脸上有些杀气,对此,宋姣深有同感。其他几个女同学不再说话,心情沉重,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凡回到学校复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考大学。为了自己,为了争口气。尽管如此,日子却过得稀里湖涂。学习,未见丝毫成效,却有大不如前的感觉。 吴若水一向数学不错,故此被卓越点名为数学课代表。星期天下午刚耷着脑袋从家中回校,薛丽平说严伟新找他。 “严伟新?他能有啥事?”他问薛丽平。 “谁知道,他不告诉我。明天还来找你。”薛丽平说。 严伟新是非农业户口,读高三时和吴若水同桌,俩人好得几乎合穿一条裤子。现在严伟新待业在家。对于非农业户口人来说,高考对他们有吸引力,但如果考不上大学,工作照样有政府安排。像吴若水这样的农村户口,吃的是父母种出的粮食,而像严伟新这样的非农业人口,一出生就吃的是皇粮。差别,这就是差别。 星期一下午,吴若水把数学作业放进卓越的办公室之后,在教学楼前碰上严伟新。 “一瓢,感觉还不错吧?”严伟新打着招呼,倚在一辆小自行车上,潇洒洋气,比那二八的大金鹿可漂亮多了。只是不知严伟新问的是吴若水的学习,还是他骑来的新自行车。 “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哎,你有啥事?”吴若水说。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么?这么快就把同桌忘了?” “我是个重色轻友的人,现在只想找女同学,男同学一律免谈。”吴若水说。 “人的本性,理解。对了,找你当然有事,明天劳动局要进行考试,以备招工录用。我那点脓水你是知道,要叫我自己考,我怕坏了九中的名声。我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吧,也算是练练兵。”严伟新说。 “牛角上挂把草,捎带不费力,你弄的问题啥时候有过问题。要是招工考试都白搭,那还复习啥,不是瞎花钱么?这阵子我正闷得慌呢。只要能混进考场,肯定没问题。”吴若水把胸脯一拔。高考考场上没底气,在招工考试方面,吴若水还真没放在眼里。 “进考场容易,这个你放心。明天早七点你去马庄小学等我。原来咱班的王虹也去。你们现在还一个班吗?这就好。她替俺姐姐考。今年找个替考的还挺费事的,好多复习生都被人提前预订了,不知啥情况。对了,明天你还要不要和老师说一声?”严伟新有点纳闷,今年的替考找人比较难。 “算了吧,一个学习的大好机会,用不着这么重视。况且,头一节课数学,也没什么新玩艺,这点事就不用麻烦数学老师了。明天我准到。”吴若水小肚子一挺,满气壮,这样既帮忙又显能耐的事,谁不乐意干。 “好,明天见!” 吴若水回到学校,没事人似的。 想想也是,现在凡事时髦考试,像真事似的,说是重视知识。但是考试又不像真事似的。前几天吴若水替人考试提拔车间副主任,就更像儿戏了。当然劳动局招工考试,能够报名参加的,只能是非农业户口人员。农村户口的青年,再有本事也得去种地,除非当兵和考大学两条路,才能走进吃国库粮的行列。 晚上吃过晚饭,吴新波把吴若水拉到一边。 “一瓢,求你点事。明天我要去干个大活,数学课老卓要问我哪里去了,你就说我感冒去医院了。”吴新波有事还不想让吴若水知道。 “怎么,相亲是咋的,这么急?找的医生还是护士?”吴若水问。 “家里有点事。”吴新波答道。 “相亲可不就是家里的事么。皮子,你可别板凳子上放鸡蛋,净玩悬的。现在还没考上大学就订亲,要是考上了你还不得又学陈世美。”吴若水明知道吴新波肯定有其他事。 “一瓢,你净在这里揣着明白装湖涂,要再这样,我可把你的瓢头子捅个窟窿眼,把你的弱水漏光。” “好好,你是皮子不怕扎,我服你了。明天我要是在这里保准给你打好掩护,这总行了吧。”吴若水这样说。 俩人都不露声色。 第二天早饭后,吴若水骑上自行车便开溜了。赶到镇中心小学时,看见工作人员正在贴考场规则。大红纸很是扎眼,考场规则也写的很正规,很有震慑力:有作弊行为的取消招工资格;替考者,五年内不得参加招工考试等等,说得很严重,也很严厉,与站在前面看考场规划人的说笑很不相称。 吴若水站在考场规则前,看到“在校生替考者,将取消参加高考资格”的规定,心里陡然一震:操,这次考试有点不妙,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六章 有惊无险 马庄中心小学很快便热闹起来,因为借用教室当考场,小学生放假一天。 看到严厉的替考处罚规则,吴若水心里有点后悔答应前来替考。但是与严伟新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这点忙不帮也说不过去。 吴若水揣着矛盾的心理,四处踅摸,但是没有看到严伟新的影子。看来是考试的不急,替考的重视。 在校园里,吴若水碰上几位同学,一招呼,都是被别人借来考试的。前来替考不奇怪,令吴若水纳闷的是,他是个人自愿前来练兵,但这几个同学却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前来替考,更叫人不明白的是,他们是由教高二物理课的胡俊山老师牵线,班长宋姣亲自组织。 “班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亲自过来了?”吴若水问宋姣。 “操,你这是啥行市?放着课不好好上,跑这里来凉快。”宋姣说。 “班头,你可真是吃着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今天到这里来,还不是一个共同的目的么?只不过,你是官方的,我是民间的,互不干涉。” “什么官方民间,我们可是经过老师同意的,不像你。”宋姣说。 “班头,别吓唬我,我胆子小。不过,你的官方是胡老师吧,可不是咱八班的老师。”吴若水嘿嘿一乐。 “什么湖老师江老师的,咱赶紧办正事去吧。”宋姣虽然喜欢谈恋爱,但是又对男同学从心里有一种距离感,便拉着几个同学,去寻找各自的角色。 吴若水有点纳闷,早就听卢波涛说过,这胡俊山老师颇有些手段,去年他的儿子高考落榜,最终还是去了外省的一所不太知名的本科大学。据小道消息,实际上是旗山县一中有一个学生考上了这所外省的大学,因为嫌弃知名度太低,又在偏远的大西北,只好放弃上大学的机会,重新复习。今年这位同学考上了上海的一所知名大学。卢波涛透露,胡俊山通过一中的老师,运用了些经济手段,让他儿子顶替去上大学。虽然胡老师的儿子走进大学,但胡老师积攒的那点钱也全折腾光。所以,胡老师的老婆因病死了好几年,本想儿子考上大学立马找一个。现在一折腾,根本没钱再找媳妇。只是,这些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吴若水无从猜测。但是有一点是九中的师生是知道的,胡俊山可是三分钱买个烧饼还要看厚薄的人,他怎么会这么热心助人考试?无利不起早。 “咦,这不是吴若水么,你也来考?你能考吗?”吴若水正在瞎捉摸,本班的陶丹上前打招呼。陶丹是非农业户口,她当然可以考,而吴若水是一个种地的出身,怎么会资格来参加招工考试呢。 “有没有资格是一回事,考多考少又是一回事。咋,这种事还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种地的点点灯吗。”吴若水笑了,虽然陶丹有疑惑,但他并不想解释。虽然这身份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这户口的原则可不能乱。但是在考试成绩上,吴若水还是不把陶丹放在眼里。陶丹的老爹是教务处主任陶志尧,并不代表陶丹的学习就不错。 因为身份与户口的不同,俩人谁也不愿意搭理谁。正觉尴尬之时,严伟新、王虹和一位漂亮的姑娘走过来。看来,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严伟新的姐姐。 “你还真沉着,我都转两圈了。看来,对替考的要求很严啊,没问题吧?”吴若水对严伟新说。 “你来早了不等着咋办,这是俺姐。”严伟新一指那漂亮的姑娘,“至于说什么考试作弊严厉处置,那都是写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那就好,你可别捣鼓板凳子上放鸡蛋的事,净玩悬的。你好,严姐!”吴若水打过招呼之后,看向王虹,“哎,王虹,你也来了,老卓知道吗?” “谁知道。我从教室里走时,咱班已缺席十多个了,据说胡老师找的宋姣,都让宋姣给叫走,去替人招工考试。所以老卓知道不知道都没脾气,法不责众么。” “行,这数学课是没的戏唱了。这么多同学不在教室里,咱来考试可真是小马拴在大树上,稳当了,咱不用担心卓越的盘查。咦,这个事咱班头也掺和?”吴若水问,也不知问的谁。 “我说一瓢,你不知道么,胡俊山曾经给宋姣代过几天物理课,只要有用处的时候,他就拿你当亲学生。现在宋姣又是你们的班长,他不找她,找谁?就他那样的,找你你搭理他?”严伟新说。 “谁说不是来,听说这胡老师可是枣胡子脑袋抹猪油,一个又奸又滑的主,为此他在九中位列疵毛榜第一位。就这样的一个人,他会有这么热心?”吴若水对于胡老师的热心,不大明白。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胡俊山,号称胡汉三,你还不知道吗?要是没有一点好处,他能干?这是一个跌倒都要抓把土的人,别说得好处,就是得的好处少了他也不会干。”严伟新说。 “我寻思也是这个事。唉,别操那个闲心了,考场好进吗?”吴若水担心被人查出。 “没事。监考老师是俺爸爸的学生,等会同他打个招呼。”严伟新胸有成竹。 “这可算是穿草鞋拿拐棍走泥路,稳稳当当,保险得很。”吴若水一转头,“炉皮子,发哥,你们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消化什么食!” 卢波涛,李洪发也双双来考试。甭问,李洪发为卢波涛答卷。 “怎么,一瓢,你也干这个?”卢波涛说,“看我不告发你去!” “去吧,去吧,我们正愁没人去报信呢。”严伟新也笑了。 铃声响过,吴若水大模大样地跨进考场,监考老师拿着存根看了看,没说什么。倒是别的考生,一看形势严峻,马上从替考者手中接过准考证,溜进教室。如此一来,颇有几个替考者未能如愿。 卢波涛自个儿进来。坐下来看了两眼,屁股一抬,又出去了。随后而来的是李洪发。镇长的公子,安全系数大,这背后的工作肯定已经做好! 本该很严肃的考场,似赶集无二。有人还未坐下,就同前后左右打招呼,拉关系。 “等会你做好了,能叫我抄抄吗?”右面的对左边的说。但是左边的抬眼看看右面的考生,不答话。 “你别害怕,招工时光看分数,不按人数,我考的好不影响你招工。”右面的赶紧解释,“咱这考试就是走形式,就是怕分数太少了面子上不好看,到时你把卷子给我看一下。” “咱俩认识吗?”左边的考生有些不热情。 “你看看,要是搁在古代科举考试,咱俩就是同年。你说说,在这里考试的都不远,说不定以后咱能分到一个厂子里,到时我请你吃饭。”右面的考生挺能说的。 “既然算是同年了,那咱俩到时相互对对答案吧。”左边的考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考场里,真有自己来考试的,也有替考的。自己心里没底的考生,忙着前后打招呼,以备考时方便。有一胖姑娘,亦或是少妇,也踱进来考试,很不情愿的样子。看她的神态,估计是被逼迫而来。 第一场数学。 数学,轻松,对吴若水来说,先写好严伟新名字,以免到最后忙中出错,习惯性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吴若水轻车熟路地做起题来。但是别的人可有些不顺利。毕竟,前来参加考试的青年,水平在这里摆着。他们没有就业的压力,没有摆脱身份户口的忧愁,学习也就没有多少动力。故此,在吴若水周围的考生也开始忙起来,前边的直接回头看答卷,后边的直捅吴若水的脊梁,左右的一个劲地递纸条,写上题号,让他填空,弄得吴若水头不是头,腚不是腚,十分忙乱。 吴若水成了焦点,考生频频向这边集中,但是监考老师则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慢慢地查看准考证,应该是有人打招呼,监考老师正找某个考生。 那胖女子,除刚发下考卷写上考号及姓名外,一直未曾再动笔。她见别人抄得有滋有味,不免有些坐立不安,监考老师看过她的准考证之后,见她有些着急,就过去一拍她肩膀,“别急,别急,保险叫你做完!”声音不大,多数考生忙着做题,没有几个人注意。 你抄我的,他看你的,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团结互助的精神在这里得到了充分体现。胖女子终于沉不住气了,直接站起来,跑到吴若水身边一腚坐下,就要开抄。本来女子就胖,考场内很显眼,现在和吴若水俩人一桌,明摆着给监考老师出难题。吴若水也有些担心,一旦胖女子因此牵扯到自己,坏了严伟新的大事不说,让巡监的逮住,真通报给学校影响高考,岂不麻烦?吴若水只好拿眼恶狠狠地瞪着胖女子,“操,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有这么考试的么?” 监考老师也没见过这种架式,赶忙走过去:“这位考生,请注意,回到自己的座位去。”说着,把胖女子拉回自己的座位。胖女子很是有情绪,把笔一摔,直接坐在那里生闷气。 吴若水仅用四十分钟就答完考题,正在考虑是否提前交卷。监考老师早就发觉吴若水是替考的,做题也快,见状过来拍拍吴若水的肩膀,然后直接拿起吴若水的试卷放在了那胖女子的考桌上。胖女子才真正活跃起来,照吴若水的考卷使劲抄。 如此一闹,吴若水也只好闲坐看风景。 忽然,另一监考者通风报信:“劳动局有人来检查,替考的,赶快出去换人。”一声令下,替考者出笼,真正主人上场。 吴若水、李洪发被安排在一间办公室里,商量拿不准的题,以备再次应战。不知什么情况,这次劳动局的人查得又细又慢,还真是抓出了几位替考的。这让吴若水和李洪发有点小紧张。 等劳动局检查完毕时,还有十多分钟便要结束,再进考场不方便。于是吴若水把个别修改的答案写在纸条上,从窗口递给卢波涛,然后再在考场内进行接力传递。 一场完毕,效果满不错。但是,监考老师被叫去开紧急会议。 学校大门外,很是有几个考生家长非常生气的样子。 “哪有这样考试的,全都是替考,劳动局是干什么吃的。”一位家长说。 “他们有门路找人替考,我们的孩子咋办,这考试忒没有正事了。”一位中年妇女很生气。 “幸亏你劳动局里有熟人,我看见他们严查考场纪律了。”一位家长对中年妇女说。 “其实我孩子的工作还不是挑着找?可他们找人替考就不对了。”中年妇女眼睛盯着学校里面,“我在这一直盯着,我看劳动局咋处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七章 最大的赢家 第二场理化,监考老师便不让替考者进场:“不行,有家长举报考试有替考的,并且劳动局的人也没有走!要是被抓住,上一场做的题也一块作废。” 既然如此,吴若水和李洪发只好呆在办公室里,以待时机。 十几分钟后,监考老师非常自觉着地走进来:“这是卷子,但不能进考场。你们在这里做吧,做好了我带进考场。” 既然如此,几个替考的学生又忙活起来,制定了一份比较正确的答案,然后由监考老师带进考场,直接交给卢波涛和严伟新。至于卢波涛再传给谁答案,考场外的人就不再关心。 下午的语文政治考试,还是如法炮制。而考场内更是热闹,似开会一般,人来卷往。因为由吴若水和李洪发制定答案,严伟新成了焦点,把他忙的不可开交,负责给这个递纸条,让那个看答卷,监考老师则专门给胖女子通信,气氛十分和谐。 到了晚上,出去替考的学生陆续回到九中,吴新波最后一个抵达。 “皮子,你可回来了。老卓正准备找你。”吴若水开玩笑地说。 “不就缺几节课么,用得着大惊小怪。找就找。反正这次考的应该不孬,可给人家帮了一个大忙,值得!”吴新波毫无惧色,“不过,咱班里不会就我一个人去替考吧?” “去替考的不少,像这样不请假不请示的,就你自己。不信你问问,人家可都是经过批准的,好多还是老师专门安排的。所以,你只好老头子上树了。”吴若水说。 “就当是喝凉水塞着牙了。”吴新波倒也看得开。 晚自习课的时候,肖文忠笑乎乎地走进来。 教室的最后面,卢波涛正讲得起劲:“你们这伙替考的,还不是沾了我的光。要不是我,你们能进得了考场?要不是我告诉监考的,你们能捞着抄?” “皮子,你就别叫唤了。就我们这水平,还用得着抄别人的?都是别人抄咱的。你就是打招呼,也是给那些考试的人帮忙,我们可没得着好处。”李洪发说。 “那些考生家长真不看事,把我们这些替考的撵出来,他们的子女才会做几道题?他们想抄抄谁的去?真不会算计。”吴若水也说。 “这样的考试,纯粹浪费纸墨,搞这样的形式干啥?除了替考的就是抄别人的,我觉得劳动局就是想收点报名费赚外快罢了。”吴新波说。 “这么明白的道理,你也看出来了?当然监考老师也不亏,他还能挣点监考费。”卢波涛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这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具体体现。”范进忠说。 几个人聊得起劲,神情专注,连班主任走进教室都没有发现。 “行啦,行啦,考过去就该学点了。”肖文忠拍拍卢波涛的肩膀,“就你事多,就你话多。大家都知道,部分同学出去替人考试,咱也没拦,也没查。就当去做了一套复习题,比在宿舍里吹牛强。现在考完了,就安心学点吧。说是招工考试,走了走不了,关键在考场外,要是真像高考似的,以考试定招工,你们相信?唉,这年月像我们这些当老师,不就为了孩子有个非农业户口吗。可是,招工靠熟人,咱老师上哪找熟人去……说到家,咱不努力学习考大学,谁也帮不了咱。一年很快,转眼就高考,快学点吧。” 肖文忠也有些感慨。九中的老教师,媳妇多是农村户口,全家的花销全靠老师那点工资,最要命的是,子女的户口不能转为非农业,只有夫妻双方都是非农业户口,女子可以落为非农业户口,即使考不上大学,也由政府安排工作。所以老师们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出门办事也难。前几天学校里的一位老师的女儿进旗山县棉纺厂工作,这是一家乡镇企业,即便如此进厂还要交五千元进厂费。五千元,一个老师不吃不喝还得赞四五年的工资。但是这位老师的女儿考大学无望,断不能回老家去种地,也只好进厂上班。好歹有众老师的相助和学校的支援,方凑足这在老师眼里不亚于天文数字的资金。 招工,要考试,更要走后门。知识,是升值还是下跌,人们心里已经算不清楚,但是交多少进厂费却明明白白。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对于这一点,胡俊山有着更深层的体会。所以,这次招工替考,胡俊山才是最大的赢家。 “一瓢,你知道吗,刚才去厕所碰到高二的几个小兄弟,他们在说胡汉三组织替考的事,说这个老师发大财了。”吴新波说。 “皮子,你说明白点,咱替考,他发啥财?”吴若水没有听明白。现在是市场经济,但如何发现商机,却不是平平常常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开始我也没听明白,随后我又细问了那几个小兄弟,原来他们高二年级的一些学习很好的学生,也去其他镇上替人考试了。听他们说,是胡汉三组织的学生替考,每一个学生替考,胡汉三要收人家好处费50块钱,这次胡汉三共组织了二十多个学生,这一下子挣的钱赶上他干一年的了。” “操,张飞刮胡子,都是硬茬子。有这事?他真有这么大胆子?咱怎么没想到呢。”吴若水还是不相信。 “这还不是小来玩,你还弱水三千来,况且他一个老师。我早就听说,胡汉三要是胆子小,能叫他儿顶替别人上大学?为叫他儿顶替上大学,他可是花了不少钱,把这些年攒的钱都搭上了,他能不赶紧捞点?”吴新波认为。 “你这个分析有些道理。明天找炉皮子打听打听,便宜不出外,咱是直接替同学考的,没让胡汉三挣着钱。”吴若水说。 “真有这事?我也去考试了。”郑春声凑过来打听,毕竟他可是被宋姣喊去替考的。如此说来,郑春声在考场上努力,胡俊山白得50块钱,并且连一句感谢的话也得到。 “这还能有假。再者说了,胡汉三是啥人,没有好处他能白干?”吴新波说。 “皮子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可是太冤了,被人卖了连钱也没数一数。”郑春声有些气愤。 “行了,老郑,是小秦椒叫的你,你就知足吧,要是别人喊你去替考,你连理都不理。”侯一山说。 “猴哥,你这就不对了,你说上花果山摘桃子偷南瓜,我哪回不是和你一块去。”郑春声赶忙说。 “说正事,小秦椒一共组织了多少替考的,难道连一块咸菜也没赏给吗?”侯一山说。 “所以,这个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学生替考,老师收钱?如果是义务帮忙,还拉近咱同学的感情,要是收钱当另说。”刘武也凑过来。 “咋的,三十八,和谁拉近感情?小秦椒?难不成你也有想法。”侯一山问。 “猴哥,真要是谁和小秦椒拉拉,谁就考上大学,有点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这是已经被证明的‘秦椒定律’,好多人想运用秦椒定律,却没有机缘,难道你没有想法?”刘武反问。 “三十八,吃辣椒可以,要是吃秦椒可就要小心,千万别呛着。这秦椒定律不是谁用就能用得起的。”吴若水提醒到,“因为有想用秦椒定律的太多,所以吓得我直接没敢想。” “不行,我得问问小秦椒,咱先不管秦椒定律,就算是老师可以收点钱,老师吃肉,也总得叫学生喝点汤吧?这胡汉三可狠毒的,一分钱也不出?”郑春声很是眼馋那五十块钱的替考费。 “皮子,要不咱来搬着车脚子上山,硬干,你三大爷是教育局局长,你找他告一状。”吴若水说。 “白搭,别说俺三大爷已经退了,就是干着也不管用。这是劳动局的事,教育局哪能管得了?”吴新波说。 “招工是劳动局的事,可考试的,组织替考的可是九中的老师,这个总该教育局管吧?”郑春声问。 “操,我是光棍我怕谁,去教育局告他,教育局我去过,路熟。要不,写封信告他也行,这个胡汉三太狠了。谁给一张邮票,我写信。”刘武说。 “这个事可行,不过,咱得小马拴在大树上,办牢稳。听说这胡俊三可不是个善茬。”吴若水觉得此事可行。 “这事可不是小来玩,最好咱先找好确凿的证据,要不教育局找到咱头上,说咱诬告老师,真不让参加高考了。”吴新波还是有点担心。 “皮子,你这醒提的好,你再找找高二的那几个学生,最好能找到一两个被替考的人,和他们找点支付五十块钱替考费的证据,这个事可得铁头戴上钢帽子,保险得很。”吴若水提醒说。 “三十八,那你先别急着写信,我再找高二的同学问问清楚。”吴新波说。 “还有一个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刘武说。 “三十八,你还能有啥事?”吴新波有些不大服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八章 抓阄 吴若水吴新波因为对胡俊山组织替考收取好处费的事气愤不过,正在想方设法整治一下胡俊山,刘武又说还有大事,吴新波表示不信。 刘武一抱小肚子,头一扬:“你们光知道胡汉三挣了点替考费,你们可知道胡汉三还干了个大活?” “啥大活?你可别在这里瞎吆喝。”郑春声说。 “还记得俺那半个老乡王跃进否?”刘武卖了个关子。 “有印象,不是去九班了,考上专科没去上的那个。你不是说,他把专科名额给卖了吗?”对此,吴若水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们光知道王跃进把名额卖了,可知道他卖给谁了?”刘武问。 “反正没卖给我,三十八,快说,卖给谁了,这可不是小来玩?”吴新波问。 “难不成卖给胡汉三了?”吴若水说。 “我说一瓢,你怎么知道的?”刘武有点纳闷,他从来没跟吴若水提过。因为王跃进一再嘱咐,此事不能张扬,一旦走漏风声,让教育局查出来,可就鸡飞蛋打。 “一瓢,你神了,你咋知道的?”郑春声也问。 “我这是听见风就是雨,瞎猜的。你们不是说胡汉三给他儿办过这种事,他有经验,所以猜到有可能叫他买走了。并且再大胆猜一下,胡汉三估计从中间赚不少,你们想想,替考的事都能挣钱,这大学名额的事,他能赚少了?要是不信,三十八,你抽空打听打听。”吴若水说。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不想上大学的挣点银子,像胡汉三家的小胡又能圆了大学梦,多好的事。否则,他那个名额也是瞎掉,太可惜。”吴新波说。 “张飞刮胡子,硬茬子,绝对的硬茬子。好好打听打听,明年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吴若水很是羡慕。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是问题。 “有理,绝对的有理。这事我得打听清楚。”吴新波说。 “唉,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管怎么说,胡汉三都是个人才,你看看人家这钱挣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多容易。皮子,上哪找个好事撑咱一下。”郑春声长叹一口气,只可惜这样的好事没落到自己头上。 “算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咱考上大学,就是发大财了。”吴若水大手一挥,气定神闲。 第二天,刘武把吴若水拉到一边,有些气愤地说:“一瓢,还真让你说准了,王跃进果然是卖给了胡汉三,卖了一千二百块钱。” 吴若水一听,有些吃惊:“操,这不是石灰烟囱,心里黑么。一个专科名额才给人家一千多块钱。胡汉三不愧是胡汉三,这个老师赚钱还真有一手,幸亏没有教咱。知道胡汉三卖了多少钱么?” “这个上哪里打听去,胡汉三能往外说吗?”刘武一抱小肚子,表示无奈。 俩人正边走边聊,冷不防吴新波从背后撵来。 “你俩又商量啥机密?”吴新波说 “还不是胡汉三的事,这还算机密?皮子,最近牛老师有啥动静,你不是说他要高升吗?”吴若水问。 “一瓢,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动静,那天去俺三大爷家,听了这么一句,最近几个学校要调整。牛老师跳跳跶跶的,估计会有些动静,这个老师可不是省油的灯。”吴新波说。 吴新波说的一点也不错,最近教务处的牛胜会有些心神不定,一直传言的学校领导调整还没有下文,让他有些紧张,难不成前期工作成了无用功? 不过,这几天牛胜会很忙,忙着给各个毕业班分发各种复习资料。进入高三,订阅各种复习资料自然难免,而且教务处也相当热衷于这个买卖。六中的两个学生前来九中挖人,学校还承诺给好处,这教务处订阅复习资料更是大有可为,油水大大的。前天送来了《物理标准化练习》,昨天订阅的《中学英语》和《英语月刊》也到了。牛胜会业务非常熟练,根据班级分发复习资料,比如《物理标准化练习》一个班级少十五本,而由杨晓华推荐的《中学英语》和《英语月刊》少得更多,《中学英语》平均一个班少十六本,《英语月刊》平抑一个班少十三本,文理科总共九个班,这样要少一百六十本和一百三十本。学生拿钱订阅了复习资料,无端地不够怎么向学生交待,牛胜会懒得解释,这似乎也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对于订阅复习资料,教务处按学生人数收钱,但是订阅资料的时候却有一个折扣,比如一百本《物理标准化练习》复习资料,单价一块六,一般教务处会交八十本至八十五本的钱,当作手续费,而出售复习资料的单位还会根据订阅数量给经办人留下百分之十五至二十的辛苦费,这样,一百本物理复习资料,教务处可得四十多块钱的好处,今年九中高三毕业班有七个理科班,三百多学生,仅此一本物理复习资料,教务处就能挣到一百二三十块钱。遇到杨晓华这样的英语老师,学生数量有限,辛苦费无法再增加,但他们会在订阅折扣上想办法。所以订阅复习资料缺斤短两反倒成了正常现象。而各个任课老师也心知肚明,只好硬着头皮替教务处背黑锅。 三种复习资料被课代表搬到了教室里,物理老师直接懒得解释,反倒是杨晓华跟着来到教室。 杨晓华走上讲台,声音宏亮地说:“咱们订的复习资料来得最快也最全,就是这个复习资料的运输老是不能叫人满意,咱按人头数订的,给送来的时候总是缺斤短两,少个百八十本的。这次的两本复习资料还是不大够,无法保证人手一册,请同学们详解。” 对于这种现象,同学们倒也见怪不怪,但吴若水还是有点不满:“老师,咱这订复习资料找哪里运输的,怎么总是不够,是他们偷着给卖了还是就没有订够数?” 吴新波说:“要是运输的人给偷着卖了,咱得报案才行。当然,要是没订够数,那可就不是小来玩了。” 刘武也说:“这老是不够数,还不如不订。” 杨晓华倒不急不火,说:“来都来了,复习费都拿上了,还在乎这点钱?再者说,要想考大学,你总得投点资吧。就要钓鱼还要搭上点鱼饵呢。” 吴若水趴在桌子说:“真是孔夫子的砚台啊。” 杨晓华赶紧制止:“别管孔夫子的砚台还是孟夫子的笔墨,班干部赶紧把复习资料分一下吧。” 宋姣也有些不满:“这是啥行市,老师,缺这么多,怎么分?” 杨晓华说:“你看你,原先怎么分的,现在就怎么分。” 宋姣说:“去年的时候缺个十本八本的,一般是按交钱的先后顺序发,没有分到复习资料再调换一下,保证一桌必须有一本。今年缺的这么多,怎么分?” 杨晓华倒有办法:“要是觉得按交钱的顺序分麻烦,这好说,全班抓阄,这样最公平了。大家同不同意。” 没有人回答,吴若水只好对卢迪霞说:“唉,都是些吃剩饭长大的,尽出馊主意。提辖,就看咱俩的手气如何了。” 杨晓华安排好,自行离开,宋姣、薛丽平等人开始忙着写阄。还不错,三本复习资料,吴若水抓到了物理和《中学英语》,卢迪霞只抓到一本《物理标准化练习》。 “提辖,你这手气太差了,你再抓个《英语月刊》也行。”吴若水说,“你说咱俩谁去用《物理标准化练习》和别人换一本《英语月刊》?” 卢迪霞非让吴若水去,吴若水就让卢迪霞去。 “算了吧,老办法,打灯笼串亲戚,明着来。压指,谁输了谁去换复习资料。”吴若水提议。卢迪霞也只好同意,并且还要三局两胜。 一听吴若水和卢迪霞要压指定胜负,刘武主动过来当裁判。 刘武一抱小肚子,说:“一、二、三,开始。” 吴若水和卢迪霞不断伸出手掌,很快决出胜负,由卢迪霞拿着《物理标准化练习》找同学调换《英语月刊》。 对于这种事,同学们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还是范进忠解释得好:“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复习资料是不够,肯定有人中间捣鬼,但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有时候书非借不能读也,借来的复习资料,学得更扎实,是不是,一瓢?” 吴若水懒得搭理,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学生们对于复习资料的缺少有意见,这在牛胜会的预料之中。此时牛胜会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他要整治一下胡俊山。胡俊山又搞了一出偷梁换柱,把一个学生的专科名额给卖了。这样的好事,一般瞒不过县招生办。牛胜会有位亲戚在县招生办,打听胡老师这趟买卖挣了多少钱。这让牛胜会很上火:这个胡俊山还真是胡汉三,有好处就是来个被窝子放屁,独吞。如果有了黑锅,则要牵连教务处。 牛胜会越来越不对劲,直接来到胡俊山的办公室,把他拉到走廊里,装出很严肃的样子:“胡老师,昨天招生办打电话,问来咱学校复习的王跃进是怎么回事,说是有人找招生办,真正的王跃进没去上大学?竟有这样的事?” 胡俊山心里一惊,看来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对于牛胜会的套路胡俊山也并非不了解,这位牛老师也是雁过拔毛的主。胡俊山故作镇静,小声说:“哪有这样的事,这都是传言。这样吧,中午你叫上陶主任,咱一块去供销社饭店,我详细和你、陶主任汇报一下。” 牛胜会会意地一笑,也猜得出自己这一招有成果,像乐呵呵地回教务处了。 中午,牛胜会和陶主任早早来到供销社饭店,走进他们的专用房间。没多长时间胡俊山和杨晓华走了进来,四个人开始点菜,倒酒。 当然,牛胜会没有再提王跃进的事,他们也清楚,这样的事不能让领导知道,一旦东窗事发,领导不知情便不担责,这一点牛胜会比较清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俊山问:“陶主任,早就听说咱们学校的齐校长退休,金副校长扶正,陶主任出任主管教学的校长,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牛胜会赶紧给陶主任点一根石林烟,也问:“就是呢,该不会有变化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十九章 加强班 陶志尧主任吸了一口烟,把心中的焦燥压了压。 说实在的,他也有些不安,人事变化迟迟没有动静,迟则生变,这可绝不是好事多磨的活。毕竟,旗山县这么多学校,有高中有初中,谁不想挪动挪动。前几天他尽管去找教育局局长赵卫国汇报九中的教学工作,曾不经意间说起这个事,但是赵局长只说齐校长到九月底才能正式退休,现在学校的人事调整正在酝酿之中,所以陶主任也没有再细打听。按以往的做法,如果陶主任内定提拔为九中副校长,赵局长肯定会说:下一步要把九中的教学抓紧,争取明年高考做出更好的成绩,等等。这也算是提前透个口风。但是,这次赵局长却没有这样说,这让陶主任心里没底。 尽管如此,陶主任还是很平静的样子,吐了一口烟,吃一口菜,悠悠地说:“这个事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不过,好菜不怕晚,我们只管把教学工作做好,领导会看到的。” 于是,胡老师敬陶主任一杯,杨晓华作为高三的教师,当然也得给教务处主任敬酒。 陶主任喝一口酒,吃一口菜,放下筷子,对胡俊山说:“胡老师,知道你这几年也不容易,一个把孩子送进了大学,总算了却了最大的心愿,不容易啊。不过呢,咱当老师的,为人师表,还是要以教学为主,不要让别人说三道四的,这样影响不好,对你不好,对咱们学校也不好。” 胡俊山心里一紧,知道陶志尧是在敲打自己,赶紧给陶志尧倒满酒,陪着笑脸说:“是,是,主任,我一定好好教学,不辜负学校领导的厚爱。” 陶主任虽然点拨的是胡俊山,但是杨晓华也有些心虚,赶忙给胡俊山打圆场:“主任你教导的是,这几年胡老师拉下不少账。你也知道,光凭咱那点工资仅够吃饭的,想还帐太难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定跟着陶主任好好教课,争取多教出几个本科生。” 陶主任点点头:“你们能有这个认识,很好。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学校领导面临着调整,我还是希望大家保持正常心态,把我们的教学抓好。只要高考成绩上去了,啥事都好说。你平时工作再好,高考不出成绩,一切等于零。现在,六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几个老师点头称是。 供销社饭店内,推杯换盏。校园内,同学们在东吹西侃,教学楼的走廊里,有倚着墙的,有趴在栏杆上的。 “范举,你这个名字真是飞机上挂暖瓶,高水平,进忠,进忠,你将来最少得当个县长啥的,进忠报国。”吴若水对范进忠说。 “名字是不孬,不过得受些难为,要想进忠,先得犯些难。”唐大通说。 “三元,不知道么,不经磨难不成佛。”范进忠说。 “咋的,你想当和尚?”吴新波问。 正说着,郑春声脱下凉鞋,在栏杆上使劲嗑。 “老郑,你要干啥,要当胡屠户咋的?”唐大通问。 “嘿,三朝元老果然见多识广。”吴若水说。 范进忠听吴若水一解释,抬起脚就要踹唐大通,吓得唐大通往旁一躲,撞在郑春声身上。 “范举灯长,你别生气,你一生气灯泡就要炸。不过要说名字,还是人家郑春声的名字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带响声的。”唐大通说。 “三朝元老的话有理,咱们的老人给咱起的名字都不孬,人家郑春声,野火烧不尽,吴一瓢是弱水三千,当然他自己说是上善若水,范举说要为国进忠,唉,就是高考不大顺利。”吴新波进行总结。 “皮子,你嘴里能吐出点象牙来吗?”郑春声说。 “吐象牙可不是小来玩,反正我是吐不出来,你吐出一根我看看。”吴新波回道。 “象牙吐不出,我吐你一身唾沫。”郑春声作吐唾沫状。 “三元,你掌管着咱班的体育事业,天天喊起立,咱啥时开运动会?”吴若水想在开运动会时去开小差。 “大概下星期五,星期六吧。”唐大通回答。 “都是过来人了,心已苍老,三元,咱高四弃权了吗?”刘武问。 “复习往都不愿意干这个活,可是班主任不让,非叫咱参加,增强一下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哎,一瓢,你不来搲一瓢?” “我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实乃上善苦水也。上善,至高也,非弱水可比。除非不出手,出手岂能只取一瓢?我现在可正睡着来,就是还没有醒过。不过,让范进忠掷铅球,张亚洲搞长跑,那可是顺着磨道找驴脚蹬,容易得狠,准能冲出九中,走向江北。”吴若水说。 “去你的吧,人家早就报名了,还用得着你装能的,点名这个,指名那个。”唐大通说。 “三元,说点正题,今年参加运动会给多少补助,是不是咱也弄点零花钱。听说你们九中发运动会补贴已成惯例,是不是这回事?”侯一山问。 “这个可不归我管,得问问班头小秦椒。”唐大通说。 “这点大事你都不管,那你这个体育委员是干啥吃的?”侯一山问。 “猴哥,别的事我不管,我就管吃秦椒,这个开胃。”唐大通非常遐想地说。 “就怕你三朝元老秦椒吃不上,反而辣得睁不开眼,你以为这秦椒是白吃的吗?”卢波涛不知啥时凑了过来。 “皮子一出手,九中抖三抖。看来啥事还得炉——皮子出面。”团支书薛丽平赶紧拍拍卢波涛的马屁。 “哪能,哪能,还是得听丽丽姐的,我就是来看个热闹。”卢波涛倒也少有的客气。 “下周正好是二十四届奥运会,到时肯定有热闹可瞧!”侯一山说。 “哎,猴哥,你这一山能容二虎吗?还是山中无老虎,你就是老大了?”郑春声问。 “那得看啥老虎了?要是小秦椒和丽丽姐在这山上,肯定没有猴哥的戏了。”唐大通说。 “你这个三元,非叫小秦椒来撕你的嘴,你才老实。”薛丽平佯装不高兴,心里却有些荡漾。 “算了,丽丽要是不愿意去,就叫王应威和小娘子去吧。”唐大通看魏超凤挺顺眼,老是称她为“小娘子”。 没料到,唐大通刚说完,王应威正好走过来。听到唐大通把他和魏超凤联系在一起,照着唐大通就是一脚。 “哎哟,你真敢下狠脚。”唐大通吓得跑进了教室。 “小威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后面可有排队的。”郑春声对王应威说。 “这愿意不愿意,能是你们说了算的?那小娘子可练过九阴白骨抓,十分了得。”卢波涛故意把“九阴白骨爪”说成“九阴白骨抓”。 “你炉皮子厉害,我服了。”王应威说。 “我是光棍我服谁,我还管你白骨抓黑骨抓,只要抓上大学就是好抓。”刘武经典性地一抱小肚子,喊上一句。 “别吹了,快走,班主任来了。”有人通风报信,马上,走廊上的学生迅速走进教室,立马趴在桌子上,或看书,或解题,比真的还真。 校园就是这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早起,早操,再接着上课,下课……时间就在这样的重复中流失。 又是一天开始,同学们吃过早饭,陆续走向教室,一切显得那么平常,平常得有些乏味。宋姣走进教室,但没有平常那般平静。宋姣走到陶丹跟前坐下,小声地问:“听说咱们高三要成立一个加强班,有没有这回事?” 陶丹的父亲是教务处的陶主任,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陶丹或许知道一点。但是,陶丹有些纳闷:“没听俺爹说过。这阵子我也不怎么见他,不知忙的啥。你听谁说的?” 宋姣说:“听班主任肖老师说的,他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去加强班。唉,真闹不清这是啥行市。” 陶丹似乎对于这些事情有看法:“我们复习班刚刚肃静几天,大家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复习,现在又要闹分班,这是想干啥?” 宋姣说:“就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刚与同学熟悉,如果再去其他班,肯定影响学习。不过,加强班的老师似乎要好一些。” 陶丹则有不同看法:“咱这些人不是应届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考上考不上,关键还是在咱自己吧。” 宋姣想想也是,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第三节课,同学们正无精打彩地趴在课桌上,班主任肖文忠走进教室说:“大家歇歇,有个事宣布一下。” 听到老师又要宣布事情,大家的头有气无力地抬起来,不管是好事孬事,总得听一下。 肖文忠习惯性地一摸下巴,似乎想了想,说:“为了进一步提高升学率,加强教学改革,学校研究决定,在高三年级成立一个理科实验班。原则上班内前十名的同学都可以报名。当然咱们班如果想去的话,今年的高考分数至少要480分以上。” “咱学校又待捣鼓什么名堂?”吴新波趴在桌子上问了一声。 “就是,又要折腾啥?是不是又憋着点子想挣点钱?”卢波涛正在看小说,也跟着吴新波起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章 换了校长 前来复习的学生,刚刚相互熟识,学校又要调整班级,这对高三毕业班来说未必是好事,所以,同学们还是比较反感,认为学校是在瞎折腾,又想着法子收钱。 “这哪能是折腾,这是教学改革,全都是为了学生好,全都是为了高考。”肖文忠不想多解释。 其实,肖文忠对学校的这种做法也有些不满,毕竟把每个班里的好学生集中到一个班,弊大于利。之前九中也搞过,其他学校也办过,实行加强班,表面上看这个班级的高考升学率特别高,但总归还有一些学生落榜,如果这些本来学习好的学生在原班级的话,或许能够考上。这已经被实践证明是一种失败的做法,现在学校又提出来,很多老师是反对的。所以,肖老师说起来底气也不足。 “老师,您可是媒婆提亲,净挑好听的说。”吴若水也很是不满。 “别吵吵了,挑好听的说你们还不认账,要是说难听的你们还不炸锅。我说一下,够条件的就到宋姣这里报名,不够条件的也别瞎掺和。其实,分班不分班的,对咱影响也不大。”肖文忠其实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一薅羊毛,普通班老师的高考奖金可就受影响了。所以,多数老师是不同意办加强班的。 肖文忠安排好便离开教室,同学们还是有些小议论的。当然拿不定主意的,都是些高分的复习生,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存在矛盾的心理,只有不平的念头。高考,把学生分成了三六九等,人们都认了。现在复习班,也要划分三六九等,分数高的就配备好老师,分数低的就由普通老师来教课,这明显是在拉大贫富差距,也不符合先富带后富的政策。 “皮子,到底啥情况?这不是喝完了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么。你打听打听,金大牙想搞什么名堂,你路子广。”吴若水对吴新波说。 “打听这个干啥,他分班不分班的影响不到咱,和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吴澵波懒得问。 学生们还在猜测,金若灿副校长却正在给相关老师开会,强调做好高三理科加强班的重要性。 金副校长说:“嗯,以往我们也进行过加强班,但都是从高二开始,有时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整体来看还是可行的。嗯,这次我们九中率先在高三年级实行加强班教学改革,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过,对于我们的做法,嗯,教育局赵局长坚决支持,我已经向赵局长作过汇报,赵局长要求我们九中把这项工作做好做细做实,为明年其他学校实行加强班摸索出一套成熟的经验。嗯,大家看看,无论是班级管理上还是老师配备上,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嗯,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讨论成不成立加强班的事了。” 级部主任、教务处主任及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听了金副校长的话,并没有立即发言。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金若灿已经决定成立加强班,他也肯定有了理想的人选,这个时候冒然发表意见,显然不合适。 牛胜会也弄不明白,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为啥金副校长非要闹成立加强班,难不成是为准备提拔当校长作准备,成立加强班当作明年的成绩?既然有这种可能,牛胜会就不能不说话了,一定要支持金副校长的决定,唯有这样,自己的教务处副主任也才会成为现实。 见没有人说话,牛胜会咳嗽了一声,说:“金校长,我觉得成立加强班这个决定很有创新性,毕竟这是在高三成立这样一个班级,还是咱们旗山县的一个试点。原先的加强班,不管是咱学校还是其他学校,都是在高一或者高二成立加强班。既然这样,这个加强班的任课老师必须是骨干教师,班主任也需要责任心特别强的老师担任,争取明年一炮打响。这可事关咱九中的声誉。” 金若灿很同意牛胜会建议,又故意问:“嗯,牛老师的建议很好,其他老师还有没有好的建议?嗯,如果没有发表建议的,我说几点。嗯,这个班的班主任由陶主任担任吧,这样才显示出我们九中的重视。我是教数学的,我亲自担任加强班的数学课,像英语课,可以由杨晓华担任。嗯,其他的几个任课老师,由陶主任负责议一议,你们决定就行了,但是有一个原则,必须是业务能力强的老师。” 在座的老师一听到副校长亲自出马,教务处主任亲自挂帅,不免有些意外,这到底是在办加强班,还是搞政绩。金副校长教数学?那可是一百二十分的题。陶主任当班主任倒还可以理解,班主任未必亲自教课。金若灿这是搞什么名堂,很多老师猜不透。 高三四班的班主任马明亮问:“金副校长,咱把各个理科班抽出尖子生组成一个新班,到时这个高考上线人数怎么算?是属于原来各个班的,还是加强班的。” 马明亮没有明说,这是标准的抢各个班级的高考名额,高考上线人数决定着各位老师高考奖金,老师们当然关心。 高三三班的班主任郝元成也说:“这样一弄,把各个班的好苗子都拔走了,让这些班怎么教学?剩下的那些学生怎么看待这个事。” 这个问题,金副校长虽然考虑过,但没有考虑的这么仔细,班主任们提出的问题也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科学的解决办法,否则,将会极大地损害老师们的积极性。 “嗯,这个问题么,各位老师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解决好的,也肯定不会影响老师们的利益。嗯,当然具体方案我们还要再细化一下,这个问题大家就不要再细究了。”金若灿打了马虎眼,算是给班主任们糊弄过去。 马明亮和郝元成不说话了,但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朱城临却是异常郁闷,通过高二期末考试来看,前几名的学生都在六班,如果按分数抽学生,六班的好学生被走的最多。如此一来,六班还怎么教学?朱城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毕竟,现在学校已经作出了决定。 见没有老师再提建议,金若灿说:“嗯,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吧。陶主任留一下。” 听到金若灿让自己担任加强班的班主任,陶志尧心里就是一愣,自己一个教务处主任,已经多年不教课了,这次叫自己担任班主任,虽然最后能分到高考奖金,但这个活可是相当劳神费力的。 陶志尧跟着金若灿来到副校长办公室,还没等他开口问让自己当班主任的原因,金若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志尧,嗯,叫你当班主任,很意外吧?” 陶志尧的确不解:“金校长,到底是啥情况,连您都要亲自去上课?” 金若灿有点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嗯,志尧,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事情太突然,也没有时间与你商量,我就先自己决定了。嗯,齐校长已经办理退休手续,新校长明天来上班。” 陶志尧一听,十分意外,也十分失落,看来新校长绝对不是之前传闻的金副校长,从金若灿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 陶志尧声音有些发抖:“金校长,这新校长,这新校长是谁?” 陶志尧听到明天新校长到任,如同当头挨了一砖头,自己的副校长没戏了。 金若灿情绪低落,有气无力地说:“一个叫姜冲焕的过来当校长,嗯,一把手。” 姜冲焕,名字非常陌生,陶志尧一时想不起这个姜冲焕是哪个学校的领导,或者是哪个学校的主任一级的。毕竟这些年经常与各个学校打交道,主任以上的还是比较熟悉的。 陶主任问:“姜冲焕当咱九中的校长?这个姜冲焕是哪个学校的?在哪里当校长或者副校长,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该不会是一个联中的校长吧?” 金若灿有些不满:“嗯,哪里是什么校长副校长,这个姜冲焕是六中高三的班主任,今年他带的班级考上四十二人,班级升学率不但全县第一,就是在江北市也是第一。嗯,就是因为这个,县领导指示,对这样的老师要破格提拔重用。听赵局长说,本来要提拔姜冲焕当副校长的,这已经是不错了,嗯,从一个普通老师直接提拔为副校长。没想到咱学校齐校长到点退休,不知怎么他跑到咱这里来当校长了。嗯,真是没有道理啊。” 金副校长如此一说,陶志尧立马想起来了:“这个姜冲焕,很是霸道,人都称他是姜葱蒜。之前不是说他带的班考得好,让他继续带复习班,前几天他派出学生到处挖高分复习生,不但不收复习费,还发生活补贴,就是他干的?” 陶志尧一提醒,金若灿也想起来了:“嗯,有这回事,当时有老师汇报,碍于与六中的面子,我没当回事。嗯,现在他竟然跑到这里来当一把手了,不是好兆头啊,嗯,志尧,你得有点准备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这个校长有力度 一个高中的普通老师,只身一人来到九中当一把手,能不能站得住脚根,能不能服众,一切都是未知数。陶志尧似乎已经看到姜冲焕孤立无援的样子。 想到这里,陶志尧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姜葱蒜来了,正好,叫他看看,他从咱九中挖走的好学生怎么办?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金副校长的提拔没了指望,陶主任也就仍然是教务处主任了。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副校长成为泡影,陶志尧很生气:“金校长,姜葱蒜虽然来当一把手,但九中还是您说了算。你说说,他一个普通老师,一下子当了校长,咱是不是得在明年高考时给他个好看,况且他还从咱这里挖走不少好学生。” 金若灿毕竟是副校长,眼界比教务主任高得多,他赶忙摆手:“嗯,校领导是校领导的事,咱可千万不能拿学生当枪使。嗯,这个事呢,不但我有想法,赵局长也没有办法,听赵局长说,县里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说要大胆使用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所以县长才力排众议,提拔姜冲焕。为此赵局长单独把我叫到教育局,叫我明年无论如何在高考上做出点成绩,既然现在的县领导喜欢拿高考成绩说事,只要明年的高考成绩出众,这样明年再调整校长赵局长才有理由。嗯,志尧,你清楚了吧,成立这个加强班,也是赵局长的意思。而一旦明年加强班高考成绩出色,你这个班主任提拔副校长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否则,我怎么会让你当班主任呢。嗯,如果有机会,像姜冲焕这样直接提拔校长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有先例了吗。当然,我担任数学课,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嗯,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这一年,你就受点累吧。” 听金副校长这么一说,陶志尧恍然大悟,也更加感激金副校长了。 当牛胜会听完陶志尧的解释之后,也非常失望,无论如何,今年的副主任是没指望了,再看看人家姜冲焕,竟然一下子从一个普通老师当上校长,这更让牛胜会羡慕嫉妒恨。 “陶主任,咱就这么认命,受姜葱蒜的摆布?他算老几啊?”牛胜会很是上火。 如果没有金副校长的安慰,陶主任也会像牛胜会一样,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放长了眼光:“学校教学是大事,学生高考是重中之重。对新校长有啥想法,都不能影响教学,不能影响高考,这是金校长一再考虑,也是一再强调的。正因为这一点,金校长才让我担任这个加强班的班主任,金校长才亲自教课。” 牛胜会也不笨,一听陶志尧的解释,对陶主任担任班主任和金副校长亲自教课的举动,也猜到几分,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问陶志尧:“主任,既然这样,你看我能不能也担任这个加强班的课,这些年虽然我在教务处,但业务一直没落下。” 牛胜会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陶主任,如果说搞行政牛胜会还是可以的,要是叫他去教学,还不把金若灿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牛胜会可不是当老师的料。但是对于自己的嫡系,陶主任没有说的太露骨:“我看算了吧,你还是在教务处好好干。我当了班主任,教务处的好多工作还得靠你,你也多历练历练,为以后作准备。明年加强班有了成绩,我和金校长露脸,你肯定会跟着进步的。” 牛胜会听到陶主任如此承诺,也就放下心来。他只所以说去教课,也是想叫陶主任给自己一个承诺,明年陶主任高升之后,可不能忘了他牛胜会。至于去复习班教课,牛胜会也不愿意去受这个苦。 随后,陶主任安排总务处,清理出一间教室,作为高三加强班,正式命名为高三十班。具体什么人能进入十班,由牛胜会把把关。 “这个事今天下晚自习前一定完成,以免明天新校长到位再有什么变化。我可听说这位姜冲焕行事霸道,咱们最好别惹他。”陶主任一再叮嘱牛胜会,把工作做在前面,不能让新校长抓住小辫子。 第二天,姜冲焕正式到旗山县第九中学上班。 对于这个一步就当上九中校长的普通老师,九中的副校长与主任们并不太热情,姜冲焕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他毕竟中一校之长,又是第一天上班,自然不会流露出心中的不满。当金副校长安排,中午去马庄镇供销社饭店为姜校长接风时,姜校长笑了:“金校长,咱们学校一向是在这个饭店吃饭吗?” 虽然马庄镇在旗山县的经济还是相当不错的,马庄供销社饭店的名头不大气,但里面的摆设既有平民化的房间,也有相当档次的套间。所以,金副校长说:“姜校长,这个供销社饭店不错,饭菜可口,挺实惠。再者说,咱们九中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太好,所以咱学校经常在供销社饭店招待。” 听金副校长如此一说,姜校长还是有些不大满意。作为新官上任的姜校长,有着更高的眼界。吃饭看似小事,看似是面子的事,却是一个态度和胆量的体现。既然他姜冲焕来到九中,就要让九中有一个全新的面貌,就要给九中的老师们一个意外。于是,姜校长当即指示九中办公室主任周小寒,安排车辆,去县城的旗山大酒店吃饭。 学校的一众人,分两批乘坐学校唯一的一辆解放双排车来到旗山大酒店。新任校长的举动,还是给部分老师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个校长有力度,不小气。 在旗山大酒店,金副校长代表学校致完欢迎辞之后,姜校长也发表了热情的讲话:“感谢县领导叫我到九中工作,我之前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还请在座的各位给予我大力的支持。在这里,我不多说一些,也没法承诺一些,只有几句话向各位保证:学校的一切工作以高考为重中之重,各位老师要全心全力地投入到教学中去,各位老师的困难就是学校的困难,你只要安心教学,你的困难学校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在今后的福利待遇发放上,也会以高考为标准,希望以此把旗山九中打造一所高考名校,让其他高中的老师羡慕,让其他高中的学生眼馋。” 姜冲焕的讲话还是极具煽动性,在座的副校长、主任、副主任也深受鼓舞,立马拿起筷子,倒上白酒,用实际行动回报姜校长的讲话。 因为金副校长去县城为校长接风洗尘,下午的数学课便由卓越代课。本身卓越和金若灿就是同学,叫同学去代课于情于理都不为过。其实金若灿明白,自己教十班的数学课,更多的是挂名罢了,多数时候他会安排卓越代课,以金若灿的水平,加上多年当校领导,哪里敢打保票完成加强班的教学任务。 只要是对学生有利,卓越就算是有怨言,但从不耽误工作。还未到上课的点,卓越就拿着课本备课本来到刚刚成立一天的高三级部十班。 由于十班的学生是从各个班级抽调过来的,所以相互并不太熟悉,班内十分安静。但是卓越喜欢这种氛围,这才是学习的样子。 “咱们这个班是新成立的,上课之前我说几句闲话。”卓越说,“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原先各个班级的佼佼者,考大学对你们来说不是目标,你们目标应该是考重点大学,考名牌大学。现在咱们组成一个班,这样更有利于相互帮助,相互鼓励,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学校的用意,希望大家在这里摆正心态,抛弃杂念,给其他班级树立一个标杆,为明年的高考创造一个惊喜。大家有没有信心?” 卓越信心很足,声音也很有激情,或许是十班的同学还不熟悉的缘故,并没有人回答,更像是对学校的这个做法不赞同。 “怎么像没吃饭似的,大家有没有信心?”卓越再次相问。 “有信心。”这次终于有了几个同学回答,稀稀拉拉的。 “大点声,再来一遍,有没有信心?”卓越又一次鼓动。 看着卓越大有不依不饶的势头,来自各个班的同学终于爆发:“有信心!” 听着这一次宏亮的回答,卓越才满意,然后开始上数学课。 十班的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而其他班级因为被抽调少部分同学,使得整齐的班级就像被人偷拔的萝卜地,又空出几个座位,有些不协调。 八班有七人被抽走,李洪发本在其中,但李洪发考虑再三,宁头,不做凤尾,还是坚持留在了八班。班长宋姣在听取班主任的建议之后,也没有前去加强班。说实在的,对于复习生来说,加强班的吸引力并不大,倒是应届班的学生,挤着脑袋往加强班拱。 看着空出的几个座位,吴若水对卢迪霞说:“看见没有,咱学校里净干些打架动刀子的活,没事找事。好好的班级,给拆的七零八散。进了加强班,未必是好事啊。” 卢迪霞说:“这种加强班再强,谁能保证全部考上?进了加强班也不是进了保险箱,我反倒觉得在平常班里更有一个平常心态,也许更有利于高考,你说呢,一瓢?” “提辖所言不错,要不发哥怎么不去呢?”吴若水有些发狠地说,“操,咱们还就得来一个秤砣过河,不服。用点心,好好考,非叫他们看看,我们普通班也并不普通。” “还没进入社会呢,就开始分成三六九等,这就是现实。”卢迪霞叹了一口气,开始做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二章 渣子班 成立加强班,或多或少地对复习班还是有影响,同学们不在乎去不去,而反感学校这种做法。 不知何时,班主任肖文忠走上讲台,干笑两声:“嗯,这个学习劲头不孬,看来都对十班不服气。这是好事。我再说件事,下星期六咱校开运动会,咱怎么也得来两项,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咱们要积极报名,体育也是扬名立万的好时候,你看看奥运会不就知道了。这次运动会咱不能错过,报不上的,下次运动会优先。” 听着肖老师有意提高了“下次运动会优先”的声音,有的同学马上说:“老师,你真是我们的好老师,减免复习费的时候不说话,这样的机会也给我们争取啊!” 班主任也笑了:“说句笑话,省得大家老是垂头丧气的。但是咱高三八班得争取个好名次。唐大通,你抓紧一下,组织报名。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到开运动会那天,谁也别离开,否则罚款。现在咱新上任的姜校长对纪律要求很严,希望大家不要往枪口上撞。上几届复习班开运动会,都是板凳子在操场上观看,学生一个也找不着。听明白,这次下的通知不晚,到时别说不知道。” 之后,肖文忠又同唐大通嘀咕了一会儿。 “怎样,一瓢,这回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到时你还敢去爬山吗?”侯一山问吴若水。 “老师这样强调,根本就是木头上长疖子,无关紧要。咱九中一向是干打雷不下雨。猴哥,这可不是你的花果山,你以为改革这么容易?这传统势力还很强,到时准爬无误。”吴若水颇胸有成竹。 “你要是敢开溜,我就敢回家。”侯一山说。 “别介,我说一瓢,猴哥,到时咱还得到运动会上拿点奖品,这奖品可是不拿白不拿。”郑春声凑过来说。 “老郑,你真是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学校里有体育锻炼队那帮人,不管哪个项目,还有平头百姓的?”吴若水一提到考体育专业的锻炼队,大家也有点蔫了。锻炼队,那可是专业队,虽然考体校不怎么样,但是在普通高中,却是所向披靡。每年的运动会,也正因为有体育锻炼队的参与,使得普通学生了无兴趣。 一些熟悉九中运动会套路的同学懒得过问此事,但是宋姣,薛丽平,唐大通不得不抓参加运动会人员的紧。薛丽平首先声明他不能参加,唐大通也表示弃权。 “啥行市,你俩怎么能这样呢,都不参加,其他人能有参加的吗?”宋姣有点上火。 “我不是不想参加,可是我哪一项也白搭,上去还不光给咱班丢人,我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薛丽平虽然笑嘻嘻的,但就是不报名。 “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我能参加什么项目?我也把这个机会让给年轻人,体育委员不一定非得体育是强项。要是这样的话,咱班的卫生还得让吴皮子给全干了。”唐大通也懒得参与。 宋姣无奈:“算了算了,你们爱参加不参加。我操,咱们班就我们七个女的,要求最少报六个人,看来我非参加不可喽。” 几个班干部意见不一致,也有些不欢而散。 应该是课外活动了,除却吴新波几人出去溜达,其余的都在狠学。 吴若水正在做数学复习题,刘武跑进教室对他说:“一瓢,楼下有人找你。” 吴若水也没问,猜测是朱力东刘佩泉。毕竟他们在应届班,这次抽调学生成立加强班,高三六班可谓是重灾区。吴若水也正想打听打听应届班啥反应。 走出教室,就看到朱力东和刘佩泉在楼下闲得转圈。等吴若水来到跟前,朱力东一搂吴若水的肩膀,说:“唉呀,一瓢,我们算掉后娘手里了,这两天可把我憋闷坏了,走,出去透透气。” 三个人边走边拉闲呱,很容易就扯到班级调整上了。高三六班的整体实力是最强的,高二学期期末考试时,学校前十名,六班竟然占到六席,果然是六班。尤其是六班的马向群,在全县排名第二,当时金若灿副校长就说,明年九中肯定要走一个清华或者北大。所以六班的班主任朱城临教学劲头特足,在班级管理上也特别上心,毕竟他负责的六班可是九中的风向标。但是,这一切随着加强班十班的成立,六班的实力骤然成为倒数第一,班内竟然抽走了十四人,让朱城临非常不满。 一说起这事,朱力东就有气,替朱城临抱打不平:“这摘桃子也没有这么办的,把一个班里抽走十好几个好学生,你说这样的班级还有什么士气?一瓢,你现在去我们班看看,稀稀拉拉的,就像是半夜里被人偷拔了的萝卜地一样。” 吴若水问:“老师就没有再规整规整?要是这样,就像打败了的兵似的,的确没有士气。” 刘佩泉接着说:“这阵子俺班主任光在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今天上物理课,老师一进教室,直接把课本往讲桌上一扔,说,自己看书就行。他在班里转了两圈,就到教室外边抽烟去了。物理老师一边抽烟,一边和另一个老师在闲拉,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物理老师直接说,看看这是啥班,简直就是一个渣子班,教这样的班有啥干头。操,你听听,这是老师该说的话么?” 吴若水一听,也很是气愤:“这是哪个老师,简直就是蝎虎子打喷嚏,满嘴喷尿。” 朱力东说:“谁说不是来,原先老师到我们班上课那是啥劲头,是奔着北大清华的学生讲课,我们也跟着沾光。同样还是那些老师,原先两眼放光,声音宏亮,讲题也带劲,写满一黑板又一黑板,根本不用学生擦,老师自己擦黑板,生怕把重点给漏下。现在倒好,一个个的老师就像吊了丧没赴席似的,真晦气,一进门就耷拉着脸,把书一扔,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看着学点吧,一个习题也不给讲解。一瓢,你说说,现在待在六班,还有啥奔头。” 对于六班的遭遇,吴若水有所预料,没想到老师们是这种态度,虽然心里有诸多不满,还是赶紧安慰俩好友:“我们没法改变学校的做法,只能去适应这个变化。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是板凳子上睡觉,往宽绰想好。他们应届生可以受到打击,咱们可不一样,咱们应该抱有一个信念,哪怕就考上俩本科,就是你们俩。卖了孩子买蒸笼,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刘佩泉说:“你别说,就是教生物的老师还算不错,还像以往那样认认真真教课,在课堂上看到我们无精打彩的样子,也像你说的差不多,鼓励我们,事在人为,一定不要灰心,学校把我们班拆分,剩下的我们更要努努力,做出个样子让学校看看。唉,七个老师,除了班主任就是生物老师还拿我们当人看。” 朱力东说:“可不是么,我们倒也看得开,但是,班主任现在没有心情管,老师直接给放羊,那些预选都不过关的同学可真是马放南山,愿意干啥干啥,整天就像一个菜市场,乱哄哄的,就是想学也静不下来。” 刘佩泉说:“本来俺俩就管不住自己,原先班里的好学生太多,学习气氛浓,俺俩还收敛着。现在倒好,一看见别人玩,俺俩就忍不住。” 吴若水安慰说:“其实呢,其他班级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你们六班最明显罢了,一定要管住自己。对了,佩泉,你也得收收心,别老是和那个什么红粘乎在一起,太耽误学习了。” 刘佩泉嘿嘿一乐,“收到,收到,一定收手,收手。” 朱力东说:“我们班是该走的不走,你问问佩泉,像那个班长,还是在俺班里。这回行了,他更有精力谈恋爱了。” 刘佩泉赶紧说:“老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本来就够糟心的,你又提他干啥。” 仨个人出校门,走进百货大楼闲逛,看看板板正正女售货员,学校里的烦恼暂时消失。 逛完百货大楼,仨人刚进学校大门,就见传达室门前挂出了小黑板,仨人定睛一看,是学生家长给学生送的饭菜,提醒学生前来领取。 吴若水仔细看了看,发现有同学卢海的名字。朱力东说:“一瓢,有你们班的,你怎么不给领着?这也算是做好事学。” 吴若水说:“做好事也得看啥事,要是一封信就给捎着了,这饭菜要是乱领,中间出了漏子可承担不起。听说现在经常有冒领饭菜的,咱学校竟然无人过问。” 朱力东说:“倒也是,光有名字又没有照片,随便来个同学就可以领走,这给不良用心的同学钻了空子。这个老孙头可有点不负责。” 仨人正说着,一个学生气呼呼地来到传达室,大声嚷道:“老孙,你怎么看管的,我的饭怎么又被人领去了?” 看传达室的孙其明也很有理:“这个同学,你嚷嚷啥,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看管饭菜的义务,我只负责看大门和分发报纸信件,别的我管不着,这都是你们学生的父母非要放在这里的,就是丢了也不能怪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来了收破烂的 传达室孙其明其实很委屈,他确实没有看管学生饭菜的义务,有些家长非要把饭菜放在传达室,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家长放下了饭菜,老孙头只好用小黑板写上学生的名字,提醒他们来领取,如果有学生冒领,老孙头还真没有办法,这么多学生,他怎么会认得过来呢。 但是,这个饭菜被冒领的学生却不依不饶:“老孙,你不让送饭的家长进学校,他们不放在传达室还放在大街上吗?你既然允许放在传达室,就应该承担看管发放责任。” 老孙头似乎很委屈:“学校领导就是这么要求的,不允许外来人员随便出入,这个能怨我吗?” 学生在与老孙头争吵,吴若水他们看了一会,朱力东说:“走吧,只能算这个学生倒霉,现在有些学生已经习惯来冒领别人的饭菜了。” 吴若水长叹一声:“这个事还真没有好办法,咱要是建议给一个班设立一个专柜,估计学校又要收管理费。唉,幸亏咱的父母没有来给送饭送菜的。” 仨人离开学校大门口,刘佩泉问吴若水:“一瓢,马上开运动会了,到时出去爬山散散心吧。” 吴若水说:“现在说不准,我们班主任强调的挺严,到时看情况吧。” 当吴若水回到教室时,几个班干部还在研究运动会的事。 “三元,你知道不,以往开运动会,学校发给班里四十块钱。运动员每天有五毛的补助。咱得想法把四十块钱都报废了。”薛丽平提议。 “有这好事?丽丽,你说买点什么?笔记本?”唐大通问。 “我说,你们净弄这些灯草灰过秤的事,没分量。什么也别买,直接发钱最实惠。那样买什么吃不香?!”吴若水回头补充。 “哪里你也想搲一瓢,去你的,就是发钱也没你的一分。”薛丽平说,“对,一瓢这个主意不孬,发钱最实惠。” “这是啥行市,还在这里拿实惠?你俩赶紧落实落实,到底有几个人参加,别在这里跟没事人似的。”宋姣很不客气。 “你是班头,你说了算。你说方案,我执行。”唐大通看着班长的脸蛋,笑嘻嘻地回应。 “操,你们俩啊,你们俩!我算服了。”宋姣恼不得,怒不得。 “你服我,我可不服我。”唐大通最喜欢宋姣爆粗口。 “你这个唐大通,没一点正经。”宋姣气得脸发红,一转身走了。 三人商量半天,也没有一个好的方案,只好就此罢休。毕竟肚子不饶人。 “干革命先填包肚子!”唐大通说。 男生宿舍里,俩人一伙仨人一组,吃得有滋味。吃饭,没有酒可以但不能没有水。 一个学生担水吃,两个学生抬水吃,一伙学生没水吃。因为是复习班,原先一个学校毕业的同学来到九中复习,虽然没有分到同一个班复习,但仍喜欢凑在一块吃饭,所以八班的男生宿舍有外班的十几位同学在此入伙。当然,八班也有去九班找同学老乡一块吃饭的。人员一复杂,吃饭提水问题便难以解决。而掌管此事的吴新波又不好意思让外班的同学提水,只安排八班的同学值日。久呆便不为客,八班同学对此颇有不满。 “咋搞的,饭都吃完了,还没抬水来?吴皮子,谁抬的水?”没有喝上水的同学有些急。 “我看看,噢,是范举和鸡蛋。范举,你俩怎么搞的?就是现打井现烧水,也该把水抬来了。”吴新波问。 “怎么搞的?肯定是嘴巴子搞的!按说两桶水便足够吧。但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为啥不够呢,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抬来两桶了,还能怎么着,是吧?”范进忠冲陈胜利打眼色。 “完全正确。”陈胜利说,“那个谁,那个谁,咱现在不是实行自负盈亏吗?两桶水再抢不上可就说不过去了。” “唉,现在还没考上大学,一个一个就当起老爷来了。你说,你这个熊干部当个啥劲,除了多干活啥好处也没有。操,明天辞职,不干了。”吴新波没法,只好骂自己,只好自个儿去提来半桶。尽管如此,也没有一个领情的。 “唉,皮子,我真服你了,你可真是夜猫子抓老鼠,干好事落骂名。谁叫你安排不合理呢。”吴若水过来安慰吴新波,“你的确得改变一下思路,要么另安排值日表,要么清理一下外来人口。要不,明天你还得赞助半桶,还不落好。” 看着同学们又去争着倒水,还颇有几个嫌提来的热水少:“半桶是提,一桶也是提,怎么就提来半桶。皮子,你这为同学们服务的意识还是不够强啊。年底评优秀干部可不投你的票。” 听着这些风凉话,吴新波吃饭的心情也没了,气得把早已摔为四块的眼镜往床上一扔,“饱了。” 吃过晚饭,陆续有同学出去散心,吴若水在床上躺着,陪吴新波拉呱。 “我说皮子,就提水这个事,你老是弄大锅饭不大行。按往年的经验,现在天热还好说,提来热水只是喝点,一旦到了冬天,还得用点热水洗脸,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提十桶水也不够用的,你更难受。”吴若水躺在床上说。 “一瓢,把这个卫生委员让给你吧,我请请你行不?”吴新波也没脾气了,“好歹咱俩同学一场,你就光看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可不是小来玩,你竟然没有一点表示与同情吗?” “我吃饱了撑的,你可别祸害我。实在不行,到时我替你提两桶,这总该看出事来了吧?只要你不让当卫生委员。” 俩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忽然宿舍门一开,有个年老的声音传进来,又像是自言自语:“有人不?有人我就进去,要是没人,可不能进。一旦宿舍里少点什么,我可说不清道不明。” 俩人一听,这话不像是老师。俩人几乎同时坐起来,发现是一个老头,提着一个化肥袋子在宿舍门口往里张望。 怎么看,老头像是一个拾破烂的。但是,拾破烂的,怎么跑到宿舍来了?这看大门的老孙头不是挺负责的吗,还是有人随便出入。 “大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吴若水走到门口,问。 老头一看有人,便走进宿舍,“噢,小伙子,你在这呢,那就行了。我是进来敛货点剩馒头剩饭啥的,拿回家去,能吃就吃,不能吃的就喂猪。” 老头说着,很熟练地往窗台、墙角旮旯和屋门后面踅摸,看见学生吃剩扔在地上的馒头就拣起来,放进化肥袋子里:“唉,没种过地,不知道打粮食的不容易。把好好的馒头给扔了,有罪啊。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 老头这么一说,吴若水和吴新波才意识到,平时有同学把从食堂买来的不太熟的馒头,或者有人从家里带来的馒头长了毛,就随手扔掉,或者放在窗台上。对于这些发霉长毛的馒头,就连吴若水也认为扔掉还是可以理解的。他从没想过老头所说的,乱扔馒头有罪。 吴若水赶紧和老头一块收集扔掉的馒头,还说:“大爷,这些馒头有的不熟,有的都长黑毛了,没法吃啊。” 老头说:“这才几天不挨饿啊,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教育的。你们年轻,现在日子好了,吃穿不愁,你们问问上点年纪的人,有谁没挨过饿?三年困难时期,死多少人啊。唉,像这几个馒头,扒了皮馏馏照样能吃。实在不能吃的,就喂猪,千万不能糟蹋粮食。” 吴新波也没有说话,走过来帮老头找剩馒头,然后送老头去九班的宿舍。 看见老头走远了,吴若水有些惭愧地说:“咱可真是有罪,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咱张口就来,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咱却从来仔细体会一下。” 吴新波劝道:“算了,咱成天从家里带的是煎饼,偶尔带几个馒头也舍不得扔。这些扔馒头的,都是家庭条件好的,从学校食堂买的,和咱没有多大关系。” 俩人自责了一会,多多少少受到一点教育,没有心思去在操场散心,便来到教室前的走廊上观风望景。对过往的男女,不免来一番评头论足。在这方面,唐大通不亏称“三朝元老”,确实是业内行家。 “你们九中真没有一个好闺女。”他说,“比起我们十中,这里差好几个数量级。看一个个的,穿的不孬,瞧反面以为不错。一看正面,那点好感全没了。甭管好看难看,就穿上健美裤,真可惜……” 只要是在走廊上看风景,唐大通就戴上平日不用的眼镜,谈起女同学来也是滔滔不绝,肚子不大,货色却不少。令人怀疑他装在哪里。 “三元,就你那点小眼光,比耗子的远不了多少。”吴若水对唐大通很是不屑,用手一指,“啥叫清纯,啥叫俊美,你看那边。” 唐大通立马把头转向吴若水指的方向:“一瓢,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四章 校服 不远处,几个女生走来,其中一名女生留着长发,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校服,几道白杠点缀,煞是显眼,在校园里如同亮丽的风景,给人激情,充满活力。 “咦,这个事情可不是小来玩,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不是街上流行红裙子,而是校园燃起红火焰,让人一看就来精神头。”吴新波的眼也直了。 “漂亮,我不得不说漂亮。你看看走过的那些男生,哪个不回头注目。”唐大通也大为惊叹,“不过,这个女的穿得这么大胆,肯定不是你们九中的。你们九中根本没有校服。” 唐大通说的在些道理,九中的确没有给学生订做校服。但是,范进忠却不这么认为:“三元,你这话太武断,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要是这个同学的姐姐是一中的毕业生呢,人家她姐姐毕业了,她难道不能穿吗?” 唐大通回答:“我服了,还是范举有远见。对了,一瓢,能给打听一下她是哪个班的吗?” 吴若水说:“这个容易,你赶紧下去,跟着她,看看去哪个教室,不就知道了。” 唐大通自然不会在校园里跟踪女同学,但是这位女同学穿得这么显眼,要想找到是哪个班的,也不是难事。但是,唐大通却说:“算了吧,还是学习要紧哟,走啊,歇歇的差不多了,得学习去喽。” 再看一眼红校服之后,众人慢腾腾地走进教室。 自习课最没劲,一上自习,吴若水的脑子就膨胀,无活可干,只得把书翻上一遍又一遍。大有似曾相识之感,却又一时想不出具体内容。 “嗐,干什么呢?”吴若水拍拍刘武的脑袋。 “学点吧,一瓢。要不,明年咱还得回来,”刘武在做数学习题,冒着被生物老头发现的险。 “去你的吧,明年我可不回来陪你了。”吴若水问 “你以为谁想回来?俺庄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俺那里除了考学,没别的出路。今年的复习费还多亏你。别看俺那里不挣钱,可真敢花。找一个媳妇,没有四五千元玩不下来。第一次见面就是六七百元,以后逢年过节,男的要拿上大鱼大肉到女方家去,跟进贡似的,一趟下不来四五十元。他娘的,再考不上,揍死也不找媳妇,当个堂堂正正的第三十八条光棍,把省下的钱全部买酒喝。”一提找媳妇,刘武就上火。 “那可不行,你不找媳妇不要紧,关键是耽误下一代。将来我们老了,谁建设国家?对不对?别着急,我以后留神,好歹的给你瞅上一个,毕业前一定完成任务。免得你真成了第三十八条!” “那好,明天我请你喝羊汤,就喝一瓢的。” “去你的吧,我不喝那玩艺,把钱给我,咱打台球算了。” “生物老头到了。”吴若水听见鞋与地板摩擦声,便知是谁。 刘武一阵忙活,拿出《生物》课本。 老师在门口一露面,教室里一阵忙活,换书更本。老师只是笑笑,不说什么。没有人问问题,这位老教师便慢慢地走开。 “好玄。”刘武长出一口气,伸伸瘦长的胳膊。 生物老师离开没有多长时间,肖文忠走进来。吴若水抬头一看,当即对卢迪霞说:“提辖,要坏事,要坏事。” 卢迪霞停下正在做的习题,不解地问:“就你一瓢事多,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又不是头一回了,能有啥事?” 看着班主任并没有立即走上讲台,而是低着头在教室里转圈,吴若水叹一口气:“你看着吧,肯定是王婆子照应武大郎,不是好事。” 肖文忠脸色低沉地转了两圈,走上讲台,这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挠头发摸下巴,咳嗽一声之后说:“哎,大家停一下,算是歇歇吧,老是这样挺累的。” 正在上自习,也非肖老师的语文课,肖老师跑到这里拉闲呱?同学们赶紧抬起头。 肖老师顿了一下,说:“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下,大家不要有啥想法,这是学校的决定。” 见肖老师如此不痛快,不像往常的脾气,同学们有点纳闷,吴若水还没有说话,卢迪霞说:“一瓢,看来你搲的这瓢子真准,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不是好事。” 肖老师这次挠了挠头发,说:“嗯,学校刚刚给各个班主任开会,要求立即部署下去。为了下周召开的运动会,学校要求各个班级统一着装,穿校服参加。” 范进忠一听,立马问:“穿校服?咱哪有校服?学校里要发一身校服么?” 肖文忠还没有说话,吴若水猜到学校的想法,立刻用胳膊一捅卢迪霞,使劲鼓掌:“感谢学校,感谢校长发校服。” 别的同学还没怎么明白过来,听到吴若水几个同学鼓掌,也以为是学校要发校服,也跟着鼓起掌来。 肖老师想要说什么,看到大家鼓掌的劲头,只得苦笑,两手往前一伸,摆出使劲往下压的姿势,掌声才慢慢落下。 肖老师说:“是这么回事,学校为各个班级订做了校服,但钱还是要学生自己出,一个人收二十块钱。” “咋又收钱,老师,咱学校除了收钱,还能干别的事不?”范进忠大声问。 “谁叫订做校服的?我们又不是没衣服装,用着学校这么好心给我们订校服,不要!”刘武一听收钱,更是急眼。 “我们总共才在这里待几天?刚来就收了三百块钱的复习费,这是收钱收上瘾了吧?不交!坚决不交!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郑春声直接站了起来。 “老师,你们就任由学校随意收钱,对你们有好处吗?学校说收钱,你们一句话也不反对么?这能是小来玩的事吗?钱,实实在在的钱。”吴新波说。 “老师,咱这是学校还是供销社,怎么放着学习的事不好好办,这挣钱的门道倒不少,咱一千多学生,一件校服学校挣多少钱?”陈胜利问。 “无利不起早。这钱是学校挣了还是个人挣了?”吴若水趴在桌子瓮声瓮气地说。 “行了,行了,收校服钱,到底挣不挣钱,挣多少钱,谁挣钱,我一个普通老师咋知道。这件事我们是光替学校背黑锅,一分钱好处也没有。我们也不想订做校服,订这玩艺有啥用,高考又不加分。”肖文忠也很无奈,“可是新来的校长就是这个脾气,他非说为了好看整齐,非叫统一着装,我们普通老师能有什么办法?”肖文忠几乎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要是有意见找校长去。但是,他没敢说。 “这校长不是来抓教学的,而是专门来收钱的吧?上教育局告他去。”有人说。 “操,就是不交,难道还要把我撵回家吗?” “要是高一还可以商量,可咱是复习班,总共待不了一年,也要订校服?这是哪个昧良心的玩艺出的主意。” “老师,你们收复习费,我们认了,谁叫我们学习白搭呢。你们收钱订复习资料,我们忍了,那个有助于高考。这校服干啥用,又不是找媳妇相亲见面。” 同学们一下子炸了锅,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校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手里没钱。本来,考大学没考上,就觉得愧对父母,一次次地伸手向父母要钱,实在张不开嘴。 其实,肖老师还是挺同情大家的,也猜测到同学们会有极大的抵触情绪,但是新任校长姜冲焕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他在会上严厉强调,让学生穿校服,既是校园文化的体现,更是一个学校精神的支柱,不管哪个年级,不管哪个复习班,必须订做,不愿意要校服的,退给学费,直接回家。会上,卓越直接反对,桌子都拍了,但是姜校长不理,让卓越有意见保留。幸亏金副校长相劝,把卓越拉出会议室,否则卓越会闹得更大。 在推广校服会上,姜校长直接提议,原办公室副主任吕丕水出任总务处主任,按现有学生抓紧订做校服,争取下星期三让所有学生全部穿上校服。原总务处主任杜国华负责学校图书室工作。杜国华本来就是一个老教师,考虑到年龄问题,前齐校长照顾叫他到总务处养老,现在又到图书室,正合杜老师的心意,在图书室可以安心看看书了。 故此,校长已经确定的事,作为一个班主任还能有啥办法,而普通的老师也第一次见识到了新任校长强硬的一面。 面对学生的反对,肖老师也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强调一次,本周回家的时候,一定把钱带回来,然后摇着头走了。 见老师走了,一向随风倒的薛丽平开始主持正义:“同学们,我觉得这钱咱不能交,即便是学校强制,咱们作为复习班,坚决不要,同不同意?” 吴若水率先站起来:“这才有点团头样,丽丽姐这话虽然说得晚了一点,还是比较光着腚坐板凳,有板有眼,来,鼓掌欢迎。” “坚持支持丽丽,坚决支持!”卢迪霞带头鼓起掌来。 “丽丽姐,你这主意是不孬,关键是顶住。”吴新波说。 “操,就是丽丽姐顶不住我也不交,我是光棍我怕谁。”刘武说。 “丽丽,这个办法行倒是行,可是参加运动会咱班穿啥?”唐大通问。 “三朝元老,就你事多,穿啥?平时穿啥就穿啥,难不成你还要大家光着腚参加运动会?”吴新波说。 “光着腚入场,我看行,我同意。”唐大通高兴地朝着几位女生笑了起来。 “操,唐大通,你个熊玩艺嘴里能吐出点象牙来不?”宋姣回头骂了一声。 “我是吐不出来,班头,你吐一根我看看。”唐大通很是兴奋。但是宋姣懒得再理他。 吴若水凑到唐大通跟前:“三元,别弄这些棉线牵毛驴的事了,你说的这个不靠谱。至于参加运动会穿啥,到时想办法,咱肯定不能光着腚参加。现在的关键问题,最好再拉上两三个班级,一块抵制学校卖校服这事,光咱八班有点势单力孤,是不是,皮子?” 吴若水转头问吴新波。吴新波说:“对,一瓢想的周到,丽丽,班头,咱们是不是联合一下其他复习班?” 薛丽平说:“没问题,只要能挡下这二十块钱,豁上了。” 但是,宋姣没有回应。 吴若水对吴新波说:“皮子,咱俩负责九班,叫丽丽负责七班,最好能把十班拿下。如果十班的同学不同意要校服,学校更是没有办法,他们对加强班不敢如何,那可是他们的上眼皮。” 吴新波说:“策反七班,小来玩,交给我一个人就办了。” 范进忠说:“一瓢的话有道理,但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七班和九班肯定没问题,十班不好治,十班都是从各个班里抽来的,很难心齐。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薛丽平说:“行,就这么办了,下了课分头行动,要尽快。” 吴若水刚坐下,卢迪霞说:“一瓢,你看的真准,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不是好事。” 吴若水笑了笑:“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提辖不也是木匠的刨子,爱打抱不平。” 下课铃一响,吴新波过来拉起吴若水:“走,去九班串联,抵制校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五章 煎饼咸菜 正如此前所料,去十班做工作的薛丽平无奈而归,十班的同学表示,学校怎么安排就怎么做,而七班和九班很痛快的答应,与八班共进退,就是把二十块钱扔进厕所里,也不购买校服。 复习班的班主任同时发现,班里的抵触情绪太大,加之九中的老师不太认可新校长,也就懒得再去替学校背黑锅,而杨晓华透露的一个内幕,更让老师们不满。 据教英语的杨晓华老师透露,姜校长只所以强迫学生购买校服,是因为姜校长的媳妇在旗山县第二服装当副厂长,这一千多套校服卖出去,姜校长的媳妇能拿不少奖金,最让老师们气愤不过的是,差不多的运动服市场不到十块钱,而姜校长却开价二十块钱,是够狠的。 “杨老师,你这话准不准?姜葱蒜真有这么大胆子,这倒手可就是一万多啊,不会吧?这顶咱干二十年的工资啊。”肖文忠有些不相信。 “肖老师,别说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但这是总务处主任吕丕水喝醉酒说的,他说当他知道这些情况时,也是吓得不轻,为此直接和姜葱蒜请病假了。据说这个活又安排给办公室小寒主任了。”杨晓华说。 总务处主任吕丕水请病假老师们是知道的,但其中的原因却没有人清楚。 原来如此,几个老师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买一次校服就挣一万多,立马成了万元户,可能吗? 时间真快,转眼又是周末,同学们放风的时间。 下午的两节课,一节是班主任的,另一节是自习。班主任肖文忠的课,有些时候比自习课还灵活。上自习时,教室里又多了几个空位。 肖文忠进来,照例一摸下巴,说:“咱学习不怎么样,回家挺积极,若学习有回家这劲头,何愁考本科。” “老师哟,你哪理解同学们回家的那个急切心情。”范进忠同肖文忠说。 “既然来上学了,还想什么家?明年考上大学,你也一星期回家一趟吗?”肖文忠也很无聊,与学生拉闲呱挺解闷。 “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农村孩子,不就是想着回家给父母干点农活去。要不,怎么对得起那几百块钱的复习费。”郑春声说。 “哟,真有这个心,明年考学肯定没问题。就怕是不在学校里,也不回家,干其他活动去了吧。”老师说,也想借机敲打一下,不要谈恋爱。 “哪能,咱不是那样的人。老师,你看看,咱像那样不懂事的人吗?不管怎么说,咱人品在这里摆着呢。”吴若水说。 “干嘛,你也想回家?” “现在不走,想开运动会的时候走,我先提前向你请假,到时别说不辞而别,又来罚款。”吴若水说。 “我也算一个吧。”刘武说。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叫我在姜校长难看,都不准。”班主任笑眯眯的,“咱同学得使劲学,一年也快。等会打了点再走。” 他一抬下巴,完全是商量的口气。最让同学们高兴的是,肖老师竟然没有再提回家拿二十块钱的事。既然老师不追着要,同学自然也不会问。 班主任回了家,同学们便坐不住,纷纷拔锚,管它铃响铃不响。 吴若水也想走,但学习不饶人,他只好强迫自已留下,再看会书。 “怎么,一瓢,不走了?”范进忠问。 “别人都走了,我再多学一会,等于赚了。这会天忒热,没法走。”其实,天并不热。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除去吴若水,还有侯一山、赵正国、魏超凤、李小芳、张亚洲、王应威、高学伟、卢海。 张亚洲家远,赵正国与魏超凤则出校门便到家。魏超凤,容貌颇对得起大家,早已是全校闻名,校花未必称得上,班花之冠却是无人能夺,实乃唐大通心中的“小娘子”。赵正国此人很怪,穿的衣服像半年没洗。刘武说他的狐臭特厉害,他一进校门,坐在教室里便闻到,但这并不防碍他的物理极棒。王应威还赖着不走,纯属想给魏超凤提书包。魏超凤的模样,经常让王应威失眠。对此,王应威也看得开:心中有梦,难以入睡。据说,侯一山也是苦命的人,家里大哥侯敬山太横,全靠同学高强盛帮衬着复读。所以,侯一山学习更努力。 闷上效果并不见佳的两个小时以后,吴若水便拔锚回家。 很巧,二哥吴若清也回家来。自吴若水返校复习,当民办老师的二哥经常回家,帮着父母干农活。 “老三,好好干,要再考不上可就麻烦了。家里这活也够你干的。行不行就看你的了,复习日子不好过。先给你二十,凑和着买点菜,别弄坏了身子……” 乍一听到二哥要给二十块钱,还把吴若水吓了一跳,这是要买校服的价格。转念一想,方才放下心来,二哥哪里知道九中那些人,虽然都是老师。 既然是自家人,吴若水也没有客气。由是二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民办的,工资低。大哥吴若山则另番风景,倒卖衣服,一个集便得四五十,是另一个层次。对三弟,他却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个灶王爷吗。也许,他以为这个老弟考学无望,补助也是白搭,这生意划不来,肯定要赔本。因此,勿说是钱,就是话语,也不肯搭上一句。 吴若水坦然:“给钱是情份,不给是应该!” 星期天一早,吴若水还在梦里,母亲喊他:“水子,不早了,快起吧,这就七点!” 吴若水迷迷糊糊地起来,母亲早已做好可口的饭菜。他胡乱吃上几口,便收拾上学的干粮。 先把煎饼装进印有“上海”字样的黑色人造革提包,再放上几个馒头,最后装进咸菜。盛咸菜的塑料袋是已经洗干净的洗衣粉袋子,用皮筋一扎,相当方便。原先吴若水用玻璃水果罐头瓶子装咸菜,挺不错的。可是装干粮的提包放在宿舍里,经常无端被扔来扔去,结果盛咸菜的玻璃瓶子被摔碎,别说咸菜,连带去的煎饼也不敢吃了,玻璃碴子混进煎饼里了。没有办法,母亲只好改用洗衣粉袋子,很好地解决了怕摔的问题。当然,少数同学使用的是铝制饭盒,但是,这样的家什对吴家来说,太奢侈。 俗话说,包子好吃不在褶上,考上考不上大学,也不在盛咸菜的家什上。只要方便安全就行。 吴若水拎起装好干粮的提包就往外走,母亲习惯性地嘱咐:“到了学校里,先吃馒头,天热馒头放不住,好长毛。煎饼能放的时间长些。” 吴若水也不答话,每次都听这样的话,他跨上自行车已经出了大门。身后,又飘来母亲的叮嘱:“路上慢点,过来汽车要下来,戴着眼镜子眼不好使,好好看着路。”母亲知道儿子眼神不好。 每次都这样叮嘱,每次都平安无事。吴若水懒得应声。自行车一拐出胡同,便飞奔起来,时间就是生命,成绩。 由是如此狂奔,到校时已迟到十分钟。他把饭从窗口扔进宿舍(这就是用洗衣粉袋子盛咸菜的好处),便溜进教室。不错,还有三四位没到。 教室里没有老师坐镇。 “提辖,上午补什么课?”吴若水问卢迪霞。 “英语。杨晓华这家伙不知又干什么去了,也不来上课。”卢迪霞对杨晓华很是不满。 “听说杨老师和郑德富老师合伙承包了镇电影院的录像厅,越到星期天越忙。”薛丽平说。 “谁这么会造谣?这个事情可不是小来玩,这样的事怎么会连我都不知道?”吴新波说,“俺一个哥哥在派出所当民警,要开录像厅,他能不知道?” “这年月的事,谁猜得透呢。”卢迪霞说。 抽出英语看了两眼,没劲,便有同学去宿舍躺着。 宿舍里挺热闹,有好几位躺在床上闲聊。吴若水在教室里直发困,也转移下来。 “那个谁,你们那里怎样?挺轻快吧?”陈胜利同一陌生的家伙聊天,穿着印有“税务学校”的汗衫,很是扎眼。 “凑和着过。早晨睡到点,晚上打勾级,不到两点不休战。上课又不学。平时在学校里穿制服,忒肥。一出校门,谁还穿那个。这几天学校开运动会,没我的事,就坐车回家看看,今天刚好路过这里,顺便来玩玩。” “你们是行了。看我们吧。”陈胜利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 “我们才是个中专。明年你们大本科,比我们强多了。”陌生人也装出很谦虚的模样。 都在演戏。 吴若水欲睡不能,便不免勾起他刚忘掉的落榜之痛,愤愤然:“不就是个小中专,屎壳螂爬在铁路上,跑到这里冒充大盖钉!明年老子本科,比你强!看你那个熊样,陈胜利复习两年,你也少不了三年!考上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跑到这里来瞎起哄,滚!看着你就烦……” 吴若水闭着眼,肚里嘀咕,脑子也不闲着。的确,他的心中充满惆怅,生活像一条路,到处是坑坑洼洼。每逢遇上考中的同学到八班的宿舍里来,他就愁,生气,大概是七分嫉妒三分羡。因为,他未来还在梦中。毕竟,黄土地不是那么容易脱离的。 人生在于奋斗,而奋斗的结局又往往是失败,这就是人的悲剧。在一次失败之后,有人看破红尘,不再奋斗,另一部分不甘失败,为了某种目的,又做起梦来。在这里,你说不出“识时务者为俊杰”与“不到长城非好汉”,孰是孰非。有人两次、三次高考落榜,还要参加第四次! 吴若水老觉着心情不好,看着别人不顺眼,听到他人夸夸其谈便来气,瞧着他的举止,认为是故意作做,显耀自己,其实别人也没有招他惹他。 他躺在床上,肚里一轮,也觉不妙。开学已近乎两个月,而他仍一无所获,整日晕晕乎乎,无精打彩。偶尔读朱自清老先生的《匆匆》,又很自责。但一读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又成了阿q的掌门弟子,心下大慰: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心焦也不要烦恼阴郁的日子里要心平气和相信吧,那快乐的日子就会来到。心儿会在未来变得活跃尽管现在那么无聊一切都如云烟,一切都会过去而那去了的,却又使你感到美好。 但是,人生之路怎能如此平坦?俗话说不受磨难不成佛吗!人,本来是相同的,只不过后来才出现了差异。《三字经》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缘,苟不教,性乃迁…… 迷迷糊糊中,吴若水感觉有人悄悄走过来,在床上乱摸。吴若水心里一惊,这人要干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吓我一跳 吴若水躺在床上睁眼一看,原来是陈胜利在鬼鬼崇崇摸着什么东西。 “操,鸡蛋,你捣鼓啥,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吴若水猛地坐起来。 “啊?你没睡着?可吓死我了。”陈胜利手一哆嗦,一块香肠掉在地上。 此时,与陈胜利拉呱的税务学生已经走了,陈胜利想趁宿舍里没人,找同学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吃。这倒也不奇怪,只是陈胜利的举动有点不正常。 “鸡蛋,你这翻箱倒柜的,真的找鸡蛋么?这样偷偷摸摸地行动,可算是肝没掉进肚子里,迟早是个事。”吴若水说。 “一瓢,就你事多,迟早是个啥事,不就找根香肠吃么,来,给你一块,赶紧堵上你的嘴。”陈胜利递给吴若水一块香肠。 吴若水接过来,咬一口,味道真的不错,“鸡蛋,你这是偷谁的,味道真不孬。唉,跟着你上回贼船吧。” 陈胜利一点也不在乎,仔细辩认一下,说:“像是高学伟的,是不错。” 没过多长时间,同学们陆续回到宿舍,一下子热闹起来。 星期天的午饭颇有意思,有好多同学从家里带回好吃的,炸春芽,炒肉丝,煮花生,煎豆腐,炒鸡蛋,统统共产。谁的最好吃,谁的菜没得快。吴若水吃过几次亏,现在安稳多了,再也没有可口的。不过,他也懒得去蹭吃别人的。只是,对郑春声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郑春声带来的饭菜也并没有特别之处,吴若水只是乐意与郑春声共产而已,况且吴若水的咸菜还是颇有些味道的,在大家吃完肉丝、鸡蛋之后,时常有人来抓一块两块的咸菜。 班里的同学,从自家带饭菜的不少,也有不少同学是从学校食堂买馒头、买菜的,只是学校的饭菜太让人失望,馒头发黑不说,不熟是经常的事,而菜更是简单,白开水一煮,放点盐就出锅,还经常一毛钱一份,一旦有一丝五花肉,就是涨到一毛五一份。对此,常从食堂打饭菜的范进忠相当有意见,那句经典的“氢二氧煮白菜,氯化钠一点点”时常回荡在宿舍里,相当凄凉与悲壮。 令同学们奇怪的是,陈胜利也开始从食堂里买饭菜,这小子一下子富起来,很让人不解。 当多数同学正在忙着寻找好吃的小菜时,范进忠、孙德发、吴新波等人陆续从食堂买回馒头,走进宿舍。吴新波更是骂道:“食堂这伙玩艺是哪里来的,你看看今天馒头,又不熟,真是瞎了这白面。” 吴新波用手使劲一攥,热乎乎的馒头并不像家里自己蒸的那样,很暄乎,手指一松,马上又回到原样,从食堂买来的馒头,一攥成了一块面团。 “操,这样的馒头你们怎么吃?真是石灰烟囱,心里黑,食堂这伙人该拉出去枪毙。要是嫌费子弹,就活埋。”吴若水吃着自家带来的馒头,也非常生气。 范进忠气的把馒头往撮子里一扔,“饱了,不吃了。” 陈胜利气得直接狠狠用脚踩了又踩,踢向门外,眼看着不熟的馒头滚向门外的污水里:“瞎花了我的钱,得找这伙熊去。” 只有吴新波艰难地咬着馒头,使劲咬一块咸菜,伸着脖子往肚子里咽。看着吴新波难受的样子,几个同学直发笑:“皮子,你这不是花钱找罪受?” 然后,从食堂里买菜买饭的同学开始声讨食堂,讨论怎么才能让食堂改善饭菜质量。 星期天虽然到校,但是学习的不多,上课的老师也不多,教室里总是坐不满。吴若水瞟了一眼,李小芳的位子也没有人。 “难不成又有啥活动?白瞎了高考时我的一份心意。”每每想起高考时的情形,吴若水愿意回味带着李小芳参加高考的甜蜜,又对她钟情刘爱国生出醋意。其实,人家李小芳根本就无意,纯属吴若水自作多情。 吴若水拉着刘武去大门口传达室转转,毕竟原先的同学考上大学,他们还是很愿意给回校复习的同学写信进行鼓励的。对于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进入大学,吴若水也愿意了解他们的大学生活如何,也算是为明年自己能走进大学作准备。但是,吴若水到传达室的借口是看能不能找几份报纸看看。 看管传达室的老孙头很是负责,把每个班级的报纸分门别类地归置好,攒两三天才给相应的班主任送去,而对于学生的信件,则随意扔在窗户台上,每天任由学生自己来取。所以,如果有哪个女同学得罪同学,同学会随时前来查看,一旦发现女同学所谈男朋友从哪个大学寄信过来,会悄悄取走,给俩人制造矛盾,很有效果。读大学的说写信过来,嫌复读的女同学不回信,而复读的女同学还说考上大学的同学变心,自己根本就没收到他写的信。如此一来,俩人闹翻的几率较大。 吴若水来到传达室门前的课桌上,正在翻看信件,忽然老孙头大喝一声:“那个同学,你乱扒翻啥?又想揭人家的票?你是哪个班的?” 吴若水吓了一跳,怎么,现在翻看信件也不行,但是有信,如果不扒翻怎么能找到呢。吴若水心里不太高兴,抬起头,刚要回击老孙头几句,发现老孙头并不是冲着他喊,正在用手指着另一个同学。吴若水转头一看,认识,是高三九班的得习生时大海,复习班的同学都笑话他石沉大海,高考情况不妙。时大海很是恼火,一直想改名字。 只见时大海把头一抬,也不示弱:“老孙,你咋呼个啥?我找找有没有我的信件不行吗?” 老孙头趴在窗户上,伸出脑袋,口角冒着白沫:“我咋呼个啥,你说我咋呼个啥?我早就注意你了,有好几个学生找我,嫌他们信封上的邮票被人揭走了。后来我偷偷观察,敢情你经常来偷人家信封上的邮票,你还不承认?” 老孙头如此说,吴若水也不同意,帮着同学说话:“大爷,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这样口头说可不好。你要是不让我们扒翻信件,那你只有把信一封一封地摆在桌子上,要不,我们怎么找属于我们的信?” 时大海见吴若水替他说话,也非常高兴,虽然不是一个班,因为邻班,所以相互认识,“吴若水,说得对,老孙头,你这是诬陷我。” 对于吴若水的话,老孙头听着还比较合理,毕竟吴若水称呼他“大爷”,比较有礼貌,哪像时大海。老孙头对吴若水说:“不是我冤枉他,这个学生有这个习惯,经常来扒翻信。行,等下回我抓住他的手脖子,看看他还说啥。” 吴若水拉起时大海说:“算了,大海,走吧,别在这里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了。” 刘武还在扒翻信件,见吴若水和时大海已经离开传达室,赶紧撵上来,说:“白来一趟。” 吴若水说:“这叫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说不定哪天就会掉下枣来。哎,对了,大海,你老往传达室瞅活啥,真去揭人家的邮票么?” 时大海说:“唉,我这个人喜欢集邮,可咱这些信件清一色八分钱的万里长城,根本没有价值。前两天我听一个集邮的朋友说,现在发行了一套《泰山》邮票,一共四张,我已经收集了两张,分别是一毛钱的和两毛钱的,还有两张是八分钱的和九毛的。我估计九毛钱的是不好找了,太贵。这几天我老是寻摸那张八分的,这不就让老孙头能逮住了。至于说揭人家的邮票么,你说,看见稀罕邮票,我能不揭下来么。哎,吴若水,你也替我瞅活着点,有好邮票给我留着。” 吴若水说:“我的同学不多,写信的也少,即便有信也是你说的万里长城。行,我给留意着点。” 吴若水和时大海正在说得热闹,一辆自行车冲进校门,很猛的样子,速度很快,差点就撞上刘武。幸亏刘武躲得快,自行车来了急刹车,吴若水眼疾手快,一伸手扶住几乎要倒的自行车。定睛一看,骑自行车的是李小芳。 “小芳同学,这么猛?”刘武还有些心惊。 李小芳也吓得不轻,“你们这俩走路的,怎么不躲着点,可吓死我了。” 吴若水把她的自行车交给她,说:“真服你,这还怨上俺俩了。看来以后得把俩眼分开,一个长在前头,另一个长在后脑勺子上。” 都是本班同学,顶多就是虚心一场。 吴若水又问:“小芳,咋骑得这么快?都到学校了,还有啥急事么?” 李小芳推起自行车,叹了一口气:“唉,我真不愿意回家。回到家又害怕出门,现在我就怕见熟人。” “咋回事?找根灯草当拐杖,还有自己做不了主的事?”吴若水问。 李小芳情绪仍然低落:“还不都是怨学校抄错高考成绩。家里人以为考上了,村里的人也以为我考上了,当时那个眼馋。等知道我根本没考上,可有他们说的了,什么话难听说啥。他们一看见我就故意热情地打招呼,一口一个‘大学生回家了’,在哪上大学。你说说,气不气人。” 吴若水也非常无奈:“这事是够气人,但不能怨你。现实就这样,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用自己的成功堵住别人的嘴。” 听着吴若水的安慰,再与刘爱国相比,李小芳心里大为温暖,刘爱国带给她的打击也少了许多。 李小芳说:“唉,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 李小芳是在心里拿吴若水和刘爱国相比,但吴若水明显没听出来,以为还是说村里的人,劝道:“村里的人就这样,自己没有本事考大学,别人考上又眼馋。要不,以后回家拿饭,晚点走,趁天黑到家,那时街上的人少些。” 俩人边走边闲聊,刘武什么时候自己走的,吴若水也没注意到。等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俩人才分手。经过吴若水的安慰,李小芳也暗暗下定决心,加倍努力,不但要给刘爱国一个颜色看看,也要给村里的人瞧瞧。 吴若水从宿舍前走过时,忽然从宿舍里蹿出一条狗,着实把吴若水吓了一跳:“操,今天是咋回事?老是癞蛤蟆跳到脚面上,吓一跳,在传达室叫老孙头吓了一跳,随后又叫李小芳吓一跳是好事,这条狗也来凑热闹,估计不是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七章 被扔的馒头 校园里无端有狗,这可不常见。看来看大门的老孙头也奈何不得,还不知道这狗是从哪个洞里钻进来的。吴若水没在意,狗跑向何处也懒得管,自顾上楼学习。 晚上自习课,肖文忠照例要过来查看学生的到校情况。当肖老师走进教室时,手里托着一个报纸包成的包,放在讲桌上。 “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没好事。一瓢,班主任又来了,你觉得这回是为啥事?”卢迪霞用胳膊捅了一下吴若水。 吴若水也发现肖老师拿进一个报纸包来,但还真猜不出啥意思。 肖老师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把报纸摊开,一个个沾上尘土的馒头露了出来,有攥扁的,有踩扁的,也有长了黑毛的,也有裂了大嘴的,很是扎眼,有一个馒头很明显是陈胜利踩过的。 肖老师把馒头放在讲桌上,竟然没有说话,而是在教室里来回转圈。 平时习惯乱扔馒头的部分同学把头低下了,陈胜利、范进忠、孙德发等,显得特别老实。 快要下自习课的时候,肖老师先发话了:“这次怎么没有说话的了?看看,看看,这就是咱这些同学干的事。”肖老师指着讲桌上的馒头,很是生气。 都是高中毕业生,把馒头扔掉是属于啥性质,自然明白,况且多数同学都农村出身,当然知道粒粒皆辛苦。 肖老师一摸下巴,说:“其实呢,这种情况不止咱班有,其他班级也有。但是其他班级也存在这种情况,并不能说明这种情况就正常。咱们都是农村人,种地的不容易,不用我说了吧,要不,大家都拿上这多钱来复习啥?可是,咱们连粮食都不知道爱惜,就是考上大学又有啥用?考上大学吃国库粮,国库里的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要做学问,得先学会做人。连做人都学不会,有了学问又有何用,甚至危害更大。” 同学们静静地听着,没有人插话。 “同学们,不知你们看见了吗,农民辛辛苦苦地种出麦子,再经过晾晒,送进粮所,磨出面粉,再活面,上锅蒸,才成了我们充饥的馒头,但是我们一些同学却把它扔掉,这已经不是浪费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犯罪。”肖老师很生气,“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校门外的老头来宿舍收剩馒头,可能有的同学也见过这些收破烂的老人,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感触吗?据看大门的老孙说,现在他除了看大门,还得经常撵狗。一问才知道,有些狗都常跑到咱宿舍里来寻食吃,同学们,狗都跑到宿舍里来了,你们怎么想?” 肖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又爱又恨。 “当然,咱同学扔馒头是不大对,可是咱学校蒸的这些馒头,能叫馒头吗?咱政治课上学过,凡事都要辩证的看,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与吴若水没有关系,他虽然是趴在课桌上说话,肖老师还是听得很清楚。 “噢,有同学说了,之所以乱扔馒头,是因为食堂蒸的不熟。也确实有这样的原因,但是这就能成为咱们乱扔馒头的理由吗?学校食堂的馒头有问题,咱们反应过吗?咱们也有校长信箱,有谁给校长反映过?平时你们一个个的都怪能,一到了关键问题就捣鼓这个?就用扔馒头表示不满?乱扔馒头,从小处说是花你们的钱,从大处说,这是品德问题。”肖老师的语气有所缓和,“今天咱在这里严重批评大家,希望以后,至少咱们八班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范进忠主动站起来表态:“老师,我代表经常买馒头的学生向老师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现象。同时,也代表全班同学向老提个建议,行不行?” 同学们吃范进忠一说,都看向他,不知这家伙又要出什么点子。 范进忠说:“老师,您批评的对,我们必须无条件接受,可是,学校要的水钱、电钱、炭钱,我们没少交一分吧。我们交了这么多钱,就差派同学轮流去伙房值班,和面、揉馒头、蒸馒头,你说说咱伙房这些人,他们是怎么干活的,他们叫这些馒头吗?也就是咱学生说了不算,要是咱说了算,早把这些人撵回家,光拿钱不好好干活,还整天像老爷似的。” 吴若水跟着说:“范举说得对,每个学生都交这么多学杂费,咱这是公办学校还是私塾?老师,你得为我们学生作主。” 吴若水说完,竟然有学生鼓起掌来。肖老师赶紧两手下压,示意大家肃静。 肖老师说:“这的确是个事,等会开会我肯定要向校长反应,至于能不能解决,就不是我的范围之内了。再提醒大家一下,咱学校设有校长信箱,如果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也可以往校长信箱里写信。” 吴若水笑了:“老师,您说这话的时候,该是也没有底气吧。都是老中医,你还给我们来这个偏方?记得刚设立信箱的时候,我们也写过信,但是有哪次管用过?校长这信箱就是一个摆设,应付上级检查的吧。” 吴新波也说:“天下乌鸦哪里有白的。就是堂堂的一中,校长信箱都是摆设,更别说咱九中了,指望着校长信箱发挥作用,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肖老师一听学生这样说,赶紧打住:“行了行了,只要不是学习的事,你们说起来头头是道,就一个校长信箱还把乌鸦弄成白的,就算是有白色的乌鸦,也是染的,要不就是得了白化病。行了,赶紧学点吧。” 随后,肖老师把馒头又包回家,碰到收破烂的老头给他们带回家喂猪。 学校一般星期天的晚上召开班主任例会,这次肖老师带上几个不熟的馒头来到会议室。毕竟肖老师也从学校食堂买馒头,食堂蒸的馒头是太过分,今天的例会他要提提这个问题。 果然肖文忠把这不熟的馒头往会议桌上一摆,立刻引起大家的共愤,因为多数老师是从学校食堂买馒头,也早就对食堂充满意见。住在学校的金若灿也不例外,他老婆也没少发牢骚,为此不得不常去学校外的粮所买馒头。 高三四班班主任马明亮老师见肖文忠把被扔的馒头拿到会议室里,也一下子有了感慨:“唉,现在咱们的教育真是有些问题,咱们把一切都盯在高考上,盯在学习上,可是学生的道德养成却被忽视了。看看肖老师拿来的这些馒头,咱们哪个班的宿舍里没有这种现象?” 马老师一说起这事,其他老师忽然觉得自己愧对老师这个称号,有的抽烟,有的在喝水。 马明亮老师继续说:“别的村我不清楚,像俺村里,一亩也就打六百斤粮食,还要交一百斤公粮,种出这些粮食多么不容易,现在除了工资啥东西都涨价,化肥、种子都噌噌地涨,就是粮食不涨价,一个馒头合两分钱,就是太便宜,学生才不当粮食,咱见过有扔油条的吗?咱见有扔麦乳精的吗?所以,咱们在教学生学习文化课的同时,也得适应加强道德教育。其实,今天这个例会,也不大适合说这些东西,但是看见肖老师把馒头都拿到会议室了,忍不住多说几句,金校长,别介意啊。” 金副校长赶紧回答:“哪能呢,嗯,马老师这个建议好。前些年学校里还有劳动课,现在直接取消,我们这些学生真是不知劳作之苦。嗯,我们的确要反思一下。” 高三九班班主任陈大奎也说:“是的,我们应该反思,同时也得让食堂的这些员工反省一下,为什么学生把馒头给扔了。你们看看这雪白的馒头,食堂里是怎么蒸的。我不是为学生争理,就是这样的馒头要是咱买回去,有没有吃的?现在食堂里的人自己开小灶,做给学生的饭菜的确不用心。当然,金校长是管教学的,不管后勤,但您毕竟是校长,这后勤搞不好,学生怎么安心学习?老师又怎么安心教学,对不对,金校长?” 主持会议的金副校长为给老师们一个安心的教学环境,当即答复:“嗯,明天我亲自和姜校长反应此事,大力整顿学校食堂的工作问题。嗯,连一个馒头都蒸不熟,还怎么教育学生勤俭节约?嗯,这样的员工,必须开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多睡一个小时 肖文忠也没想到,几个馒头竟然引起了老师们的重视,也惹得金副校长对后勤的不满。当然这一切学生们并不清楚。 会议结束之后,肖文忠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前来传达会议精神。而班主任不到班里来发话,对于学生来说倒是个好事,至少不会有收钱的项目。 晚自习下课之后,照例有学生会留下来加班。高三七、八、九班,尤其是十班,教室内仍然灯火通明,都在飙着劲地拼命学。 白天对吴若水来说,一般不会认真学习,只有晚上的时候,别人去宿舍聊大天的时候,吴若水的学习才进入状态。今天也不例外,要把白天的损失夺回来。吴新波、刘武、卢迪霞、薛丽平、宋姣、李小芳、王虹等人也在学习。而魏超凤与王应威则躲在教室的最后面,不知交流什么。像卢波涛、陶丹等非农业户口学生,晚自习都懒得上,贾木尚同学这段时间做生意上瘾,直接练摊去了。 没人说话聊天的时间过的就是快,转眼之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陆续有同学走出教室,回到宿舍洗刷,准备睡觉。吴新波站起来伸一个懒腰,对吴若水说:“行了,一瓢,回去睡吧,把身子熬坏了可不是小来玩。” 吴若水一看手表:“才十一点,再学一个小时的,明天早晨夏时制结束,可以多睡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可不能瞎了。” 吴若水一提醒,吴新波恍然大悟:“对,你提醒的对,今天半夜里得把手表往回拨一个小时。免得明天早晨忘记,现在先拨回来吧。” 吴若水一听,此话有理,谁有闲功夫半夜两点起来拨表,于是摘下手表,往回拨了一个小时。 吴新波一伸手表,说“你看看,现在才十点半,搁在以往才刚下晚自习。再继续学。” 吴若水重新戴上手表,也说:“谁出的点子,鼓捣这个什么夏时制,纯属脱了被子放屁,多此一举。” 既然平空多出一个小时,这俩人当然不会放过,当吴若水和吴新波从教室里出来时,其他教室已经黑暗如常。看来,多数同学没有意识到夏时制结束这个事。 “皮子,等会回去提醒一下三元,别明天早晨又按老时间起床上操。”吴若水对吴新波说。 但是,当俩人回到宿舍时,早已是鼾声一片,唐大通早在梦乡里了。俩人赶紧悄默声地收拾一下,钻进被窝。 星期一,一周的开始。早晨五点半,大喇叭里的起床号准时响起,睡梦中的学生翻个身之后,骂一声“响个毛啊”,还是无奈地起床了。 吴若水听到起床号,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显示是四点半,马上明白,这是学校忘记今天夏时制结束的事了。所以,吴若水翻个身,嘟囔一声:“才四点半,还早着呢,今天可以多睡一个小时,同学们,别折腾了,不知道夏时制结束了。” 吴新波也同样如此,继续大睡。 有几个同学听到吴若水提到夏时制结束,方才醒悟,立即躺下睡起来。 唐大通作为体育委员,自然赶紧起床,先是习惯性地跑到厕所放放积攒一宿的废水。等回到宿舍门前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站队。唐大通纳闷:“平时没有这么积极过,今天是咋的了?” 他以为同学自觉到操场去了,赶紧往操场跑去。但是令他纳闷的是,来到操场上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队伍,并且前来上操的班级也不多。唐大通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有好多班级没来上操,赶紧再跑回宿舍找队伍。 等唐大通来到宿舍推门一看,多数同学仍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唐大通只好大声喊:“起床了,起床了,赶紧上操去,要不又得扣分,还是挨罚。赶紧起床。” 刘武躲在被窝里喊了一句:“三元,你吆喝个毛,还不到起床点,刚才一瓢说了,今天夏时制结束,不到点。” 刘武一提醒,唐大通方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好多班级没去上操,敢情还不到点,那就再睡一会。” 唐大通往床上一躺,想接着再睡,但是刚才又跑厕所又跑操场的,竟然没了睡意。唐大通只好起床,到教室里学习。 教室里已经有十多个同学在学习了,敢情都是叫起床号乱醒后又无法入睡的。 唐大通非常不满,国家捣鼓一个夏时制,标准就是添乱,而学校体育组的沙老师估计也忘记这件事,按老时间放的起床号。 这个夏时制,报纸上说得很好,可以充分利用阳光,节约能源,但普通百姓作息还是按老习惯,晚上睡觉谁还会强制必须十点入睡或者十一点闭眼,除了学生和上夜班的工人。故此,对于采用夏时制能节约能源,没有多少人相信。对此意见最大的倒是马庄镇上几个算卦的小神仙。九中门口有就有一个预知吉凶的小神仙,他常说:我们这些算卦的不能只看黄历,也得加强学习,给人算卦得看时辰,现在遇到给小孩批八字,必须得问明白出生的时辰是夏时制还是正常时间,否则给人批错会叫人掀了摊子。唉,都是叫夏时制闹的。 由于时间的调整,今天的早操自然没有取消,早早来到教室学习的学生,有几个又习惯性地趴在课桌上睡起回笼觉。等其他同学按正常点走进教室时,唐大通则回到宿舍补觉。 吃过早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并不因为夏时制的结束而有变化,唯有的变化则是八班又来两个学生,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一看就是附近铁矿上的职工子弟。 卢迪霞对吴若水说:“一瓢,又是赞助生吧?” 吴若水头也没抬:“提辖,你可真是蹲在茅坑里问香臭,明知故问。你听听这说话的动静,不是赞助生是啥。” 别看这九中不在城里,但是由于马庄镇有铁矿、电厂、印刷厂等国营大企业,所以到九中来上学的学生也特别多,但是这些单位的学生来上学,一般都会由单位赞助学校不少银子,关键时候出个车,弄点水泥,送些炭,都在其次。所以,学校虽然名义上对学习照例收水费、电费、炭费,到高三体检、高考时还要收租用客车费,但出客车的都是这些国有大企业。至于学校收了学生的钱用在何处,没有多人少问,也没有人说,这已经是一个潜规则。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九中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在学生管理上当然高看一眼,大凡前来九中的赞助生,本身就是非农业户口,再加上赞助学校办学,所以这些学生在学校基本上属于特殊生。 古人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这些学生到九中来上学,考大学的愿望倒在其次,考上更好,考不上到了年龄国家会给安排工作,即使考上大学,最后的目的不也是到这些国企来上班,所以像吴若水、宋姣、吴新波这样的农业户口学生,能跟这些赞助生一比的,只有学习。而这些赞助生如同卢波涛、陶丹一样,到学校来就是消磨时光,还要时不时地骚扰想考大学的学生,两类学生之间发生摩擦也是常有的事,相互看不起更属正常。 看着班里又多了两个赞助生,很多同学很是不满意,为了挣钱,学校对什么样的学生也收。对此,吴若水对薛丽平说:“丽丽,你是班干部,你必须得对班主任说说,班里老是进人,就不考虑其他同学的感受吗?” 其实,薛丽平对这样的学生更有意见,一个是农业户口,一个是非农业户口,本身就是对立的,非农业户口的学生从来不把农业户口的学生放在眼里。虽不能说是歧视,至少不是平等的,从学校的态度来说就是不平等的。农业户口的学生,收个三块五块的水费电费要磨多少牙,而一个赞助生,少则一千元,多则六七千元。所以,现在吴若水说起这个事,薛丽平说:“既然大家有这个想法,我们当班干部的,当然要向班主任反映同学们的想法。” 吴若水明知道提建议也是枉然,但有话还得说:“丽丽,能不能建议一下,既然学校能成立加强班,为何不成立一个非农业户口班,或者赞助生班,再或者都集中在六班也行,反正现在六班就像拔了的萝卜地似,满教室全是空位子。”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薛丽平和宋姣来到肖文忠办公室,说起新来两个赞助生的想法。其实,肖文忠,或者其他班级都不想要这样的赞助生,毕竟赞助生对学校有好处,而到了班里非但不能提高升学率,反倒影响学生的学习,所以肖文忠也不喜欢,但教务处这样安排,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姣说:“老师,关键时候您得咬住牙,老往班里安排这样的学生,对我们的学习可起不到好作用。这俩学生才来一节课,您去看看走廊里的墙上,已经多了几个脚印,都是他们用脚踹的。” 薛丽平也说:“数学老师看见了,说了这俩学生几句,这是破坏公物。你猜这俩学生说啥?” 肖文忠问:“他们肯定没好话,这是一惯的。” 薛丽平说:“其中一个学生直接顶撞卓老师,说,别嚷嚷,要不是俺爸爸给你们弄来水泥,你们那图书馆用泥巴糊起来吗?不就是几个脚印么,我爸爸给你们学校两袋子水泥,就能垒道新墙。老师,你说说,这是什么学生。” 肖文忠一摸下巴,也无奈地说:“算了吧,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咱姜校长说了,下一步要壮大学校的财力,争取改善老师的住房。对于收这几个学生,我们已经和姜校长反映过,但校长说了,盖楼与几个差学生,哪个重要?不收这些学生,我们冬天的暖气怎么办?不收这样的学生,我们操场谁给硬化?人家来我们学校是对我们学校的认可,我们不收,人家不会去一中?所以,对这样的学生,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也忍忍吧。没办法。” 既然班主任都这样说了,宋姣和薛丽平也只好走出办公室。但是,薛丽平还是对宋姣说:“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二十九章 罚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学校也不例外。为了改善学校环境,国家投资不足,学校也只能想办法,所以才有了赞助生。虽然学校也明知这样普通学生不公平,但也没有办法。 宋姣心有不满,问薛丽平有啥办法收拾一下这些赞助生,薛丽平说,回去找吴若水和吴新波,叫他们想办法。 班里多了俩学生,同学们没有理会他们的,他俩都是矿上的,也懒得和他人打招呼,这样倒好,相安无事。吴若水和吴新波收到宋姣的指示,想收拾一下这俩赞助生,看他们还算老实,一时也无从下手。 上午两节课之后,是课间操的时间,校园大喇叭里传出运动员进行曲,各个班级慢慢腾腾地组织站队,然后往操场走,准备做广播体操。高三八班在唐大通宏亮的“一、二、一”口令下,慢步来到操场,找好固定的位置,懒懒散散的列好队形。 “第六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 随着喇叭里的口令,大家有气无力地伸胳膊圈腿抬脚拧腰,参差不齐,这里胳膊刚举起来,那里已经在抬脚了,很是随意。吴若水一边划拉着胳膊,一边对刘武说:“唉,纯属唱戏的转圈圈,走过场,耽误上厕所撒尿。” 各个班级各自做着广播体操,但是高三六班的位子却空荡荡的,本就人员不整的六班,只来了十几个人做课间操,这其中自然没有朱力东与刘佩泉。看来高三六班这是以此抗议学校成立加强班的举动。 这几天六班班主任朱城临本来心情就不好,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来头,现在班内的学生又这样,他真是懒得管。倒是在一边看操的教务处主任陶志尧和副校长金若灿脸色非常不好看。吴若水看到金副校长的样子,担心地对刘武说:“没看见朱力东和刘佩泉来上操,看金大牙的脸色,这回他俩可是啄木鸟飞到黄莲树上,自讨苦吃。” 刘武说:“不会吧,一瓢,现在他们的班主任直接放学了,哪有闲心管这个,你看朱城临,他根本没在乎。” 吴若水说:“三十八,你哪里知道,朱老师真要是在乎说明没有事,他不在乎,会有别人在乎的,不信,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六套广播体操做完了,学生们就像打败了兵,一哄而散,有去厕所的,有去宿舍的,有提溜着网兜装上馒头去伙房馏馒头蒸大米的,也有继续留在操场活动的,校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金若灿与陶志尧嘀咕了几句,陶志尧来到朱城临跟前,说金校长对六班的出操率非常不满意,叫朱老师回去问问那些没上课间操的咋回事。朱城临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就直接走了。 对于朱城临的态度,陶主任似乎有准备,一点也感到意外。他连办公室也没回,直接来到高三六班的教室,只见还有几个学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大喇叭里的声音竟然没能吵醒他们,其他一些学生有把脚放在课桌上的,有在坐着拉闲呱的,还有一个学生在练毛笔字,一派悠闲气象,这哪像是毕业的样子。 做课间操的学生还未回教室,陶志尧走上讲台,非常生气的样子:“睡觉的别睡了,那位同学请你把脚从课桌上拿下来,你的脚上没长眼吧。拉闲呱的也停停。今天课间操有十八个人没去,啥原因?” 把脚放在课桌上的学生叫胡广生,陶主任一声大喝,除了胡广生把脚从课桌上放下,没有学生搭理陶主任。好在陶主任也知道六班的学生有怨气,并没有直接发火:“咱这是学校,只要在学校一天,只要你还是学生,就得遵守学校的纪律。来,没有去上操的那十八个同学,请自觉到教室外面去。” 陶主任站在讲台上,盯着这些没有上课间操的学生,先后有十个学生走出教室,爱好把脚放在课桌上的胡广生和朱力东、刘佩泉都在其中。 “赶紧的,还有八个,到教室外面去。”陶主任刚说完,课间操后处理完事务的学生纷纷走进教室,一下子把那八个学生淹没在众人中间。陶主任无奈,只好走到教室外面,对这十个学生说:“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时间,你们去把操补上,去哪里都行,俩个人一伙,自己喊自己做,赶紧的。” 刘佩泉嘟囔一声:“你不是说有十八吗,怎么才出来十个,是你数错了,还是出来的不全,不一视同仁哪行,那八个学生你想给抽到十班去吗?” 其实,陶主任本不想来趟这个浑水,但是金副校长说了,他不得不来,这种情事要么是体育组的老沙来处理,要么是团委来办,他一个教务处主任来处理这个事,的确有些不对路。所以,刘佩泉的话还是让陶主任很不舒服,但是对于六班目前的情况,连班主任都不愿意管,他一个教务处主任来管,肯定有钉子碰。 陶主任说:“先别管他人,你们先管好自己。没来的同学我自会再处理。你们说,你们怎么处罚?” 胡广生说:“还能怎么处罚,不就是做操吗,我们补上就是了。” 陶主任不想和这些学生多磨牙,说:“好,这位同学说得对,你们自己把操补上吧。补上操之后就可以进教室上课了。” 胡广生拉过一位同学,就站在走廊里,胡广生声音宏亮地喊:“现在做第六套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 朱力东他们看着,胡广生和另一个同学就要伸展,陶主任一看就知道这个胡广生是有意捣蛋:“去去,到楼下,在这里吆喝什么,影响其他班级上课。” 胡广生不乐意了:“陶主任,你不是说只要把操补上,去哪里都行吗。” 陶主任几乎气乐了:“我说这个同学,你是该听的话当耳旁风,不该听的话却当真,去,到楼下面,离教室远点,别影响其他人上课。” 胡广生和那个同学靠在栏杆上,眼睛看向远处,直接不理陶主任。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物理老师才珊珊来迟,他看了一眼站在教室外面的学生,一点也不奇怪,直接走进教室,习惯性地把课本往讲桌上一放,扫了一眼:“哟,人更少了,先自己看书吧。”然后找个空座,他倒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教室外面,陶主任守住教室门口,就是不让这些学生进教室。老是这么耗着也没有多大意思,朱力东、给刘佩泉和胡广生递个眼色,仨人往楼下走,随后几个同学也跟着下楼。他们并没有去找地方补操,而是自觉走进宿舍,朱力东打开提包开始吃饭,刘佩泉拿出笛子练起音乐,胡广生找来几把自行车锁,研究如何开自行车锁,还有一个同学拿出望远镜,寻找女生宿舍,其余同学直接躺在床上休息,对于陶主任,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朱力东一数人数,问:“不对啊,本来说的是十八个人没去上操,后来总共出来十个人,已经少了八个,现在怎么又少了俩?牛立春和小江北哪里去了?” 最后进来的一位同学说:“还用问吗,这俩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见着陶主任自然要使劲拍拍,陶主任把他俩放进教室了。” 胡广生说:“狗改不了吃屎。” 正在吃饭的朱力东说:“老胡,你恶心我,这可不对了。” 另一个同学说:“咱班主任都不管,陶主任装什么蒜,他也不看看,现在咱班剩下的是一伙什么人,谁会服他?” 刘佩泉说:“怎么说话呢,剩下的都是神人,还有一个牛立春牛人。” 胡广生说:“你别说,牛立春还真不简单,人家不但会拍老师,也会拍班干部,你看看牛立春把咱班长乔国方哄得团团转,别人都轮流值班,人家牛立春干过几次活,提过几次水。” 朱力东说:“老胡,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来,这牛立春可真是一个小母牛,大了。” 胡广生接着说:“还有更神的来,听说牛立春有一个女老乡在四班,叫什么红的,人家牛立春自己看不上眼,愣是介绍给乔大班长了,你们谁有这个本事。反正我是白搭,顶多也就开几个锁罢了。” 刘佩泉说:“老胡,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叫马英红的,咱隔壁,四班的,长得挺不错的,怎么牛立春还看不眼?” 胡广生说:“谁知道,听牛立春说是他看不上人家,或许人家看不上他,你看看他那个样,一个标准的奸臣。” 刘佩泉说:“这个牛立春也是,介绍给谁不好,非介绍给班长,你看看咱班长那个罗锅,我就不信马英红能看上他。” 胡广生说:“泉子,要不,你去和她拉拉,真是的,咱这个班长这个德性,还真不配找媳妇。” “好说,好说,我马上去办这个事。”几个同学不去上课,在宿舍里闲聊。 闲来无事,就是在教室里也未必学习,在宿舍里就当休息了。约半节课的时间,一个外出上厕所的同学进宿舍说:“注意一下,陶主任向宿舍走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章 校长的脾气,你明白 高三六班的教室里,只剩下二十几个学生,更不像一个班级,物理老师早不知去向,班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聊与休闲。 被罚操的八个同学在宿舍要比教室里更舒服,除了朱力东已经吃完饭躺下休息,还是各人忙各的,当一个同学报信说陶主任要来时,没有一个人听进耳朵。 宿舍门被推开,陶主任进来了:“我说你们这几个同学还真不含糊,该罚操也不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半节课了,你们也不去教室学习,到底想干啥?” 尽管吹笛子的停下,看望远镜的藏起望远镜,研究车锁的依然在捉摸,躺在床上的也没动,没有人搭理陶主任。陶主任也明显感到学生们的对抗,成立加强班到底带来什么结果,现在的确无法预料,所以陶主任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赶紧起来,该干啥干啥。” 胡广生放下自行车锁,问陶主任:“主任,你说我们该干啥去?你没去班里看看吗,老师还给我们上课吗?自从班里好学生被抽走,还有几个老师给我们上过课,主任,你们调查过没有?主任,不是我们捣乱,你说说,在教室里与在宿舍里有啥区别?” 朱力东也接着说:“主任,你们是该管的不去管,不该管的乱管。你是教务处主任,这老师怎么上课,你们不问问吗?课间操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你吗?” 面对学生的质问,陶主任还真没法回答,他现在担任十班的班主任,十班的学习氛围根本不用他操心,而像六班这样抽学生严重的班级,他也知道学生的情绪,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陶主任说:“好了,不管怎么说,无缘无故不上课间操,这总归是不对吧?” 刘佩泉问:“不管什么原因,不上课间操肯定不对,可是陶主任,怎么有十八个没上操的,你只罚我们十个人,后来的两个人回到教室咱们就不说了,学校对待学习不一视同仁,学习好的就往好班里塞,难道这做操也分三六九等么,凭什么我们八个人不让进教室,而其他十个人则进教室了呢?” 陶主任真有些上火,这些学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作为一个教务处主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学生面前丢掉威信,陶主任说:“别啰嗦一些,你们看看,咱学校里建了自行车棚,还有这么多自行车放在宿舍里,这像什么样子。这样吧,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把这些自行车推到车棚里,然后就可以上课了。过来早的,推一辆,行动晚的推两辆。赶紧的。” 陶主任以为找了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台阶,只要有一个学生起来推自行车,他就可以走出宿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然而,宿舍里的学生,仍然没有一个动的。陶主任只好给自己找台阶:“胡广生,你过来,你推一辆,朱力东,你也推一辆,其他同学推两辆,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如果还不动弹,上午剩下的课别上了,下午头两节也不用上了,第三节课直接去开班会。” 胡广生只是“哼”了一声,直接躺下了,朱力东躺着,连哼都没哼一声。陶主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刘佩泉,你出来一下。” 陶主任先出去,随后刘佩泉也跟着出去,不到一分钟刘佩泉回到宿舍,朱力东问:“老刘,老陶找你说啥?” 刘佩泉说:“他能说啥,他说我怪能,叫我再睡一会,就可以去上课了。说完,他回办公室了。” 胡广生说:“敢情这是老陶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看看,咱这些同学太不看事了,老陶叫咱推自行车,没有一个动弹的,太不给老陶面子了。” 朱力东说:“这都是他自找的,你说说咱班不上课间操,他操的哪门子闲心。” 不过,第三节下课铃声响过,他们还是自觉回到了教室里。 按照陶主任的要求,下午第三节课朱城临召开班会,就上午的课间操事件进行处理。对于学生旷课间操的事,班主任朱城临虽然也觉得学生有些过分,但是与学校的做法比较起来,他反倒同情起学生来。正如他的得意弟了朱力东所说,学校的领导,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插手。现在教务处主任来插手学生上操的问题,更让朱城临心里不痛快。所以朱城临来到班里,只是说了一句“以后要按学校规定上操”,然后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批评谁。 对于高三六班的这几个学生,陶志尧惹了一肚子闲气,由此也对金若灿有些不太满意。而此时的金若灿也不轻快,忽然想起星期天晚上召开班主任会自己的许诺,他赶紧就把总务处主任吕丕水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本来吕丕水与金若灿没有多少关联,仅仅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但是姜冲焕到任校长之后,这位原办公室副主任竟然迅速到总务处任职,这令金若灿很意外,也很纳闷吕丕水有何手段靠拢姜校长。按说,总务处就是个打杂的办公室,没有人愿意去,但是自从姜校长来此之后,总务处的活顿时多起来,小到吃喝拉撒,大到购买实验器材,全归到总务处,这使得总务处立时红火起来。购买的东西多了,其中的车马费自然不会少。总务处的活一多,势力影响到了教务处。为此,牛胜会没少到金若灿这里来汇报。毕竟,教务处是金副校长直属管辖。 金若灿正在想着总务处的变化,听到有人敲门。金若灿嗯了一声之后,吕丕水推门进来。 看着吕丕水红肿的眼泡,就知道这家伙昨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金副校长问:“嗯,吕主任,这些怪忙活吧,要注意休息哟。” 吕丕水当然听得出金副校长问话的意思,赶忙说:“金副校长,都是份内事,姜校长的安排比较多,有时免不了要加班。” 金若灿问:“嗯,忙点是好事,姜校长的想法多,都得落实好。嗯,吕主任,咱学校食堂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大清早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询问后勤的相关事务,张口就问食堂的情况,让吕丕水有些摸不着头脑,本身昨天晚上喝的酒还没醒,所以吕丕水随口答道:“很好,食堂的师傅们非常辛苦,白天炒菜做饭蒸馒头,有专人负责给学馏馒头,晚上专人负责烧水,后半夜就得起床烧水蒸馒头,这个活太不容易了,但是为了学生的学习,老师及家属们的方便,他们从没有怨言,都挺不错。” 金若灿听了就一皱眉:“嗯,你说得倒是实情,食堂的师傅们还真的很辛苦。嗯,你从食堂里买过饭吗?” 金副校长如此一问,吕丕水的酒有些清醒,心中暗说:“难道我不花钱从食堂领馒头拿肉拿菜的事金副校长知道了?学校里除了金副校长之外,哪个校领导不是白吃白拿?自从我在办公室就专管食堂,拿几个馒头应该是份内的事。” 想到此,吕丕水回答:“经常从食堂买,咱食堂的馒头又白又暄乎,还便宜,哪能不买呢?金副校长,难道你不从食堂里买吗?” 金若灿说:“嗯,这馒头一般我不买,都是你嫂子买,她老是嫌咱学校的不对口味,愿意去校外买。嗯,不过,我发现有好多老师也愿意去校外买馒头,就连看传达的老孙头也不愿意买食堂的馒头,有没有这回事?” 吕丕水一听,方才明白金副校长是想过问食堂蒸馒头的事。对于这件事他清楚的很,食堂的这伙员工,工资低,活比较辛苦,但是他们有办法,烧水烧个半开,蒸馒头蒸个半熟,馒头按个卖就把馒头个头做小点,这样省下来不少的炭、面粉,他们就倒卖给外面的加工点,挣点外块,至于购买蔬菜和猪肉那点事,吕丕水更是清楚,负责采购的是他的妻侄。食堂里的这些道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每学期他也能有不少油水可捞。教务处能从教材上拿好处,负责后勤也是个肥差。至于吕丕水及校领导们从食堂拿的馒头,则是食堂的师傅们专门蒸的,质量好,分量足,与卖给学生的简直天壤之别。尽管学生是学校的主人,毕竟师生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吕丕水说:“金副校长,咱学校的食堂总体还是不错的,是不是有时遇到停电会出现个别意外情况,这个我回去调查一下,坚决杜绝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 金副校长也知道,他并不分管总务处,不能管的过宽,只好说:“嗯,最近不但有好多学生反映,也有不少老师找我提意见,说咱食堂蒸的馒头不熟,用的面粉也不是特二粉的标准,意见都很大。嗯,既然你负责这块,最好叮嘱食堂的师傅们,要把饭菜做好,一旦他们反映到姜校长那里,姜校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嗯,你应该明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一章 暗渡陈仓 自从上任总务处主任以来,吕丕水可谓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吕丕水虽然不怎么服气金若灿,尤其通过关系走进姜校长的圈子后,更加有点自大。不过,金副校长可是学校里的元老,在教学管理上任劳任怨,并且还是学校的二把手,吕丕水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答应回去立即给食堂开会,严厉整顿,绝不能再出现类似情况。 星期二中午,高三八班的宿舍里仍然热闹,提热水的负责提热水,其他同学打开自己的提包,拿出饭菜,开始午餐。也有部分同学仍然去食堂买饭买菜。 范进忠拿着馒头乐呵呵来到吴若水跟前:“一瓢,你说这事是不是得有你的一份功劳?那天晚上班主任刚把咱熊了一顿,今天中午的馒头根本就不像咱学校里蒸的,又白又暄乎,个头也比原先的大了。” 随后进来的王应威也说:“这是因为换了新校长的缘故还是那天班主任打报告的原因,无从得知,但这馒头确实有点像大学里的馒头,直接变大样了。” 郑春声对王应威很是不屑:“唉哟,还是大学里的馒头?你上过大学了?” 陈胜利则有点不大相信:“那个谁,那个谁,赶紧掰给我一块我鉴定鉴定。” 陈胜利走到王应威跟前,自己掰一块馒头,扔进嘴里,喷着饭沫子说:“真是大变样,今天中午没去买馒头,亏大了,那个谁,那个谁,再给我一块,我用一个煎饼换。” 听陈胜利一说,王应威赶紧跑到一边,生怕陈胜利过来抢馒头。 一听食堂的馒头大变样,薛丽平赶紧追上,趁王应威一个不注意,撕下一块馒头,边吃边说:“还真是来,真大变样了。不错。” 刘武见薛丽平又沾小便宜,说:“丽丽姐,你可真是跌倒都抓把土,这样过日子还有过不好。” 吴若水吃着自家的干巴煎饼,似乎闻到馒头的香味,也有些感触:“咱食堂,看来属破车子的,得勤敲打才行。” 吃过午饭,趁着上课之前的空隙,薛丽平又把唐大通、吴新波叫到一块,商量运动会的事。 这几天,校服的事情暂吿一段落,班主任也没有再提这个茬,但是肖文忠却一再嘱咐,这届运动会姜校长非常重视,这是姜校长到九中来的第一个大活动,全校各个班级必须重视。好多班级的运动员晚上都在操场自觉练习。“就咱复习班沉着,别说去练习,到现在连运动员还没确定,你们几个班干部抓紧办办这个事。运动会的成绩如何是水平问题,这参加不参加可是态度问题,不能打马虎眼。”因为姜校长特意安排校团委负责此事,为此肖文忠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再追着几个班干部屁股上问这个事。 既然校长如此重视,薛丽平也不敢马虎,对唐大通说:“三元,你是体育委员,这事你得上上紧。我觉得这几天风向不大对,你看看六班的几个同学没去做课间操,还叫教务处主任给处罚了,所以运动会这个事,咱可别往枪口上撞。为了起带头作用,我看咱们几个班干部也必须参加,人家宋姣都参加了,咱也不能落后。” 唐大通和吴新波都没有接茬。为运动员一事唐大通也确实头疼坏了,找谁谁不干。 都是高四的人了,心已衰老,谁还有那闲心。弃权,肯定是不让的,姜校长都发话了。没办法,除了四个班干部,胡乱找上几人了事,到时不参加再说。运动员中,只有张亚洲积极,吴若水还有些小瞧他:“瞧那个样,娘们声娘们气的,还跑五千米?就是到了操场上,也是蝎虎子戴草帽,不露脸。” 卢迪霞更甚:“要不是冲着那几块钱的补助,他会报名?!” 张亚洲对唐大通说:“三朝元老,赶紧把那运动员补助发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唐大通说:“一边玩去。这三朝元老也是你叫的。小秦椒说了,等开完运动会再发,省得提前发下去,有的运动员只签个到直接弃权,白白赚到几块钱的补助。今年变天了。” 张亚洲说:“就这么几个钱,都会玩牢稳的了。” “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哟。早发早省心。”王应威像是自言自语。毕竟,魏超凤也参加了。王应威恋魏超凤已久,所以他参加运动会,也是为魏超凤而来。 “你这是替小娘子来领钱的吧?就是发补助,也没你的份。一边凉快去。”郑春声说。毕竟男团,郑春声是运动员的主力。女团,张芳是主力。 王应威不乐意了:“咋,都是参加运动会,怎么会没有我的补助?没有我的补助我来凑什么热闹。” 因为班干部都报上名了,所以薛丽平也走过来凑热闹:“三元,我觉得王应威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个补助早发晚发都是发,那就不如早发,各人拿在手里稳当。” 郑春声知道薛丽平的能力:“丽丽姐,你就报一项跳远,还把自己当成主力了?班干部要高风亮节,运动会补助你们最好别要了,行不?” 薛丽平急眼了:“有补助我还不想干,虽说没有补助了。” 唐大通赶紧说:“行啦,行啦,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抢不着。” 对于运动员补助,郑春声早已经向侯一山、刘武和吴若水许诺:发了钱就去改善一下。 尽管参加运动会的热情不高,但是既然参加,总该有个样子。宋姣拉着薛丽平来找唐大通,做些参赛前的准备工作。 “咱复习班都没有买学校的校服,人家其他班级都有,到时参加运动会统一着装,我们怎么办,就像游击队似的,穿的五花八门参加运动会?班主任可一再强调,这次姜校长非常重视,听说运动会的奖品档次也提高了,不像以往发块毛巾给块肥皂的。”宋姣问。 “不是肥皂,是姨(胰)子吧?”唐大通故意把肥皂说成“姨子”。 “操,你这个三元,没点好心眼子。赶紧的,说正题,咱没有校服怎么办?”宋姣问。 “怎么办,硬办。没有校服怕啥?难看又不光咱一个班,班头,你不是说了吗,复习班都没有校服,还不是一样么?”唐大通说着话,眼睛直盯着宋姣的脸蛋。你别说,宋姣还真有些成熟女性的诱惑,唐大通就是愿意看宋姣的脸。 唐大通火辣辣的眼光,使宋姣很不自在,脸不自觉有些发烧。宋姣有些厌恶地转过脸,给了唐大通一个后背。唐大通看着宋姣的秀发也很美。 “三元,三元,眼珠子掉地上了,赶紧拾起来,别让人给踩了,以后啥东西也看不到了,这个事情可不是小来玩啊。”吴新波发觉唐大通的专注,赶紧提醒。唐大通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回过神来。 “我觉得校服的事不用考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咱参加的项目,能保证有几个拿到名次?不参加的话无所谓,现在校长这么重视,咱就得拿出点真本事,否则不但咱脸上不好看,班主任也没面子。”薛丽平问。毕竟,每年的运动会,各个项目的裁判很关键,就像跳远,尺子一松一紧,这第一名和第二名就有可能掉个。 “啥行市,裁判的事,由老郑和张芳去办,张芳和体育锻炼队的人熟,到时叫他们照顾一下,我觉得没问题。这事我安排。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统一一下服装。”宋姣说。 “班头,这事好办,肯定不能再难为你。顺着磨道找驴脚蹬,容易的很。”吴若水转头对吴新波说,“皮子,这事交给你,你去办办不就行了,你不是早答应了吗?” “一瓢,校服的事能是小来玩么?我啥时候答应的,当初不要校服是你的主意,现在怎么又要找我办校服?我上哪偷去?”吴新波不太高兴。 “你这个皮子,真是没有水就光剩下皮子了么,你上哪偷去?回一中偷去!”吴若水说。 “回一中偷去?哎,你说的这事可行,我可以去一中走一趟,这种事,也只有我能办成,这可不是小来玩啊。”吴新波恍然大悟。毕竟,他在一中也算是小名人,借此机会,他又可以风光一把。 “这个办法行,吴新波,你就去一趟吧。不过,最好保密一下,别让其他班级知道这事。”宋姣又叮嘱一下吴新波,主要是吴新波的嘴基本没有把门的。 “皮子,最少借二十来套,保证参加入场式的运动员一人一身。要是你拿不了这么多,叫三元和你一块去一中。”吴若水说。 “我哪有空,谁出的主意谁去,一瓢,还是你和皮子去吧。”这样下力的活,唐大通一向能躲即躲。 吴若水本不想去,无奈吴新波不让,俩人只好骑着自行车进城借校服。 借校服的俩人很顺利,当天返回,为保密俩人将校服藏在宿舍的床底下。 第二天一进教室,唐大通就挨了当头一棒,学校发给班里的四十块钱运动员补助,没了。 “这下我向谁说理去?我明明放在书桌里,藏在课本里,竟然被人偷走。”唐大通急的满头大汗,把课桌里的书本、复习资料全部摆在桌子上,一遍遍地翻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二章 应该特别奖 九中的运动会,学校都会给每个班级发些补助,这已经是惯例,今年也不例外,每个班级四十块钱,高三八班的补助,一直由体育委员唐大通保管,但是现在却找不到了,不能不让唐大通着急。 “你该不是放忘地方了吧?别急,别急,再仔细找找。”宋姣作为班长,也过来帮着找。薛丽平也帮着翻书本,但是心里却一个劲地后悔:“真要是找不到这个补助,看来这回想借运动会几块钱外块的想法要彻底泡汤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如此,不报名该多好。” 班干部忙着找失踪的四十块钱,其他同学有的看热闹,有的在做习题,似乎与己关系不大。吴新波哼着小曲走进教室,很是奇怪:“哟,谁犯事了,这是在抄家吗?” 侯一山赶忙一拉吴新波:“你真是吴皮子,说话得看火势。” “咋咧,猴哥,啥火势头?烧起来了?大侄子红孩儿放的三昧真火?哪还不赶紧找观音菩萨去,数你脚程快。”吴新波问。 “别闹了,据唐大通说,他保管的四十块钱的运动会补助找不着了。班头和丽丽正在帮他找呢。”侯一山说。 “有这事?这可不是小来玩,招贼了么?家贼还是外贼?要说三朝元老办事也够老把式的,藏的这么小心还能被翻走,应该是家贼。家贼难防。”吴新波一边念叨,一边走近唐大通。毕竟,他也是班干部之一。 “完蛋了,完蛋了。肯定是叫人偷了。皮子你来的正好,你哥在派出所,你赶紧找他报案去吧。”唐大通急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三元,别急,别急。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忘了地方,再帮忙找找。”吴新波也加入到翻书倒课桌的行列。虽然是运动会的补助,但在个人手里丢了,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对,三元,你再好好想想。这不是多少钱的事,而是一个面子问题。这事先不能报派出所,那样一来,动静就大了,对咱们的影响也不好。”吴若水也过来帮忙,但似乎效果不大。 几个班干部在折腾,王应威又发话了:“夜长梦多,夜长梦多啊,光知道有钱热乎手,不知道倒霉在眼前。早听我的,哪有今天。” 魏超凤听了,赶紧拿眼使劲剜了他几眼,吓得王应威不再言语。 四十块钱终于没有找到,宋姣、唐大通几个班干部赶忙来到肖文忠办公室,向老师汇报情况。 “这也不算蹊跷事,现在咱们毕业班乱腾腾的,有的班级直接上不成课,不是这个班丢辆自行车,就是那个班的生活费被人偷走。丢个几十块钱不算事。这事就算了,到时咱不发补助不就完了。”肖文忠倒没怎么责怪唐大通。其实,这个时候就是责怪也没有用。而几个毕业班因为抽学生严重,确实有点乱。对此,老师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老师,出了这样的事,体育委员我不能再干了。”唐大通提出辞职。 唐大通的辞职有些出乎老师的预料,老师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肖老师还没有回话,吴新波倒说:“老师,我也辞职,这个卫生委员也干够了。” 看到吴新波也要辞职,肖文忠有些上火:“你这个吴新波,你这是起什么哄?你为啥辞职?折腾的事,哪里也少不了你。” 班里丢了四十块钱,已经让肖文忠很生气。毕竟老师的工资也不过百十块钱,也得养家糊口,肖老师绝对没有勇气说,自己掏钱补上这四十块钱。这个时候,吴新波还闹着辞职,能不让肖老师上火。 “班里的卫生还好说,就是宿舍里的值日不好安排,一到吃饭的时候,同学们喝不上水,就得我自己去提。我不干了,谁愿意干谁干。”吴新波也是窝着一肚子火。 闻听此事,肖文忠算是平和一些,他也听说男生宿舍里比较混乱,作为团支书的薛丽平又不发挥作用,全靠吴新波吆喝,也是挺难为他的。 “你说你不干,那叫谁干?”肖文忠笑了,“别闹情绪,当个班干部也是一种锻炼,是为同学们服务的,难道这点奉献还没有?还是你先干着,到时候看看给你们这几个班干部找点优惠,就当是补偿。” 宋姣心里明白,到缴什么试卷费考试费的时候,班主任会以家庭贫困为由,给予减免部分费用,就当是给班干部发福利。否则,宋姣、薛丽平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当班干部。只是吴新波从外校而来,还不太熟悉个中内情。 “今天就这么着吧,钱的事不要再提了。回去还得好好干,抓紧组织同学们参加运动会。成绩孬好是水平问题,参不参加是态度问题。”肖文忠拿起课本,给十班上课的时间也到了。 宋姣几个人回到教室,此事不再提。 星期五,天气极好,正是开运动会的良机。 多数运动员穿着印有“旗山县第九中学”字样统一的校服,和裁判员一块入场。队列的最前面是吹鼓手,接着是彩旗队。服装还算齐,队列,步伐并不见佳。前面抬国旗的四位女生,许是由于怕看,许是太阳太过毒辣,低着头,跟瘟鸡似的。此外,队列之中也几个杂音,高三复习班的七班、九班穿着随意,像是杂牌军。但是,当高三八班的运动员进入操场时,引起极大的震动。但见这支队伍也是统一的校服,无论样式还是颜色搭配上,都比九中的威风漂亮的多,显得精气神十足,立刻引来阵阵掌声,坐在主席台的校领导也为之侧目,姜校长更是伸长脖子看得认真,毕竟高三八班穿着别样的校服入场,还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由于校领导坐在主席台,还看不清校服上印着的“旗山县第一中学”的字样。但是姜冲焕还是一个劲问坐在身边的金若灿:“金校长,这是哪个班,这么有创意?很好,很好。” 金副校长看着像是高三八班,但是听闻八班对校服一事特别反感,他们怎么会又有了统一服装呢,这真是不可思议。他回答道:“嗯,像是高三八班,肖文忠老师带的班级。” 姜校长很高兴:“好,这个肖老师很有一手,出手不凡,我建议运动会颁奖时,可以单独给这个班设个特别奖。” 金副校长赶忙说:“嗯,姜校长,你这个提议很好。” 姜校长在主席台上很高兴,台下的肖文忠自然看不到,但他还是为之一愣,忙问跟前的薛丽平:“咦,你们还真留了一手,我咋不知道?这是从哪弄来的运动服?就像仪仗队似的,行,你们弄的不孬,得表扬。” 自从唐大通弄丢了运动会补助之后,薛丽平便没再提参加运动会的时,运动员上场,他让高学伟代替自己穿上校服入场。现在见受到班主任表扬,薛丽平也很是高兴:“这全是班委会研究的,后来我想到吴新波是从一中来的,就让他和一瓢,啊不,吴新波和吴若水出去一中借的服装。借校服的事我们还怕别的班知道,全是悄悄活动的,所以老师您并不知道。” 见到有班主任的表扬,其他几个班干部又不身边,吴若水不知在哪里凉快,薛丽平就把功劳都拦到自己身上了。 肖老师一摸下巴,仿佛运动会已经取得好名次:“你很有想法,这个点子给咱八班挣光了。你这不是很能克服困难么?有这个劲头,还愁什么高考?开完运动会,我们班可以单独设一个特别奖。” 薛丽平脸上一红:“老师,那可不用。活都是班干部一块干的。” 在九中校长姜冲焕的“十三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了,举世瞩目的二十四届奥运会也在汉城拉开帏幕”声中,旗山县第九中学秋季田径运动会正式开始,主席台上的大红横幅很是喜庆。 高四们对运动会是聊无心绪的,或看课本,或阅杂志,或下象棋,不过人倒挺全。这充分体现出了新校长的新气象。 按以往的形势,吴若水会缺席,今年他本欲去爬山解闷,一看形势不妙,也只得作罢。 下午,肖文忠一清查人数,差四位。 “老师,你又纯收入二十元。”范进忠同班主任开玩笑,“这样,能不能把丢的那运动员补助找补一下。” 班主任有言在先,开运动会不在场者,罚款五元。特殊情况例外。 “加上你,不又多五块。”班主任摸着范进忠的头,“这样,还差十五块钱。” “事是这么个事,但意思却不是这个意思,老师,这可不能开玩笑,我可是特殊情况。”范进忠赶紧说。 “范举,你这回算是老牛拴在树桩上,跑不了,特殊情况,罚十元。”吴若水说。 “老师,你看高三十个班,咱能拿第几?”侯一山问。 “你们不好好干,还想第几?” “我看咱准能进入前十名。”刘武说。 “第九名不好说,第十名可是稳抓稳拿。”侯一山也说。 “……” 广播里的稿子,无非是赞书记,扬校长,不顾年老体衰,在运动场上走来溜去。吴若水心血来潮,既然体育项目不能为八班增光添彩,在吹牛上可以小试一下。于是他写了一篇赞教务处陶主任的。毕竟,陶丹也在本班。 “老师,你看能行不?” “行,你这马屁拍到点子上了。”老师说。 “哟,一瓢,你这稿子在喇叭里一播,陶丹准得请你。你表扬她爹,找的这个角度好,小丹丹得亲你的脸蛋蛋。”范进忠说。 “去你的,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拿鞋底抽你。”吴若水装出要脱鞋的样子。 肖老师懒得理他们,知道这伙学生说话没个深浅。 露脸的机会薛丽平乐意干,况且吴若水也不想跑腿,就交给薛丽平。薛丽平送上广播稿,果然,吴若水胡乱拼凑的词句从广播里蹦出来。有效!为班里挣得两分。 操场上,摇旗呐喊,跑的,跳的,投的,甚是热闹,大喇叭里不时传来检录的通知,也不时传来各项成绩的排名。 吴新波还是很关心班级荣誉的,拉起吴若水抽空跑到统计组算计算计八班的成绩,竟然只排名第八,十班还排名第七,很是不服气,拉起唐大通,立马跑到场内寻找郑春声想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三章 录像厅 郑春声和张芳,与体育特长生很熟,多数充当裁判的学生都是体育特长生安排的。吴新波和吴若水找到郑春声时,郑春声正在跳远沙坑里和一名裁判帮忙。吴新波在郑春声耳边说了几句,郑春声点点头,“皮子,你瞧好吧,叫班主任等我胜利的消息,哎哟喂的跳远肯定加上分。” 眼见王应威开始跳远,郑春声从一名学生裁判手里抢过皮尺,将皮尺窝在掌心三十多公分,王应威腾空一跃,跳得不近,但是一个倒栽葱,两手摁在身后,郑春声还是按两脚踩下的边沿测量,五米四十。等到最后成绩排名,男子跳远第二名王应威。 从大喇叭里听到王应威的这个成绩,原来也参加跳远的薛丽平有些不服不忿,但是吴新波却心里明白,自己乐得使劲挥了一下拳头,“纯属来玩,仅此一项就可超过十班。” 吴新波搞定了跳远,吴若水来到标枪场地,负责拿着卷尺测量的是高三六班的胡广生,因为吴若水经常去找刘佩泉和朱力东,所以与胡广生也很熟。这胡广生的学生不是太好,但熟知各种锁的属性,开把锁是分分钟的事。 只见胡广生正拽着卷尺前跑后颠,乐此不疲。吴若水见李芳准备投掷标枪,把胡广生拉到一边,说:“老胡,那是俺班的芳,我的亲密女同学,等测量的时候照顾一点。” 胡广生嘿嘿一笑:“吴一瓢大哥,真的假的呀?没听老刘说起过你和芳的事。” 其实,吴若水也是想叫胡广生帮忙才故意这样说的,胡广生这么一问,吴若水脸一红:“老胡,这个事可不能乱说,现在这样的事哪有明目张胆的办的,都是秘密的,省得以后考上大学麻烦。老胡,赶紧的,给芳多量上点,也算是我在芳面前讨个好,这对你来说纯属牛角上挂把草,捎带不费力。” 胡广生眼见李芳标枪投了过来,对吴若水说:“瓢哥瓢哥,我算服你了,为了红颜我怎么着也得帮一把。” 胡广生说着,过去测量,卷尺一松,49米。 吴若水跑到记录员身边一看,暂列第三名。吴若水来到胡广生身边一对掌:“老胡,有空请你。” 操场内,你来我往,争夺激烈。观众席上却有些无精打采。对于高一高二的学生来说,白天在操场上晒太阳,晚上则是到处闲逛,而毕业班的学生革命尚未成功,毕竟还要在教室里学习。 魏超凤与王应威白天在运动场抢关夺寨,为班里争名誉,到了晚上则要抓住机会,外出交流感情。按唐大通的说法,俩人本来没有啥感觉,就因为他经常说王应威喜欢娘子,结果俩人才好上了。为此,唐大通时常提醒王应威,一旦成了,千万不能忘了他这个媒人,请不请酒倒是另一回事。或许真的如此,魏超凤与王应威常在一起切磋技艺,学习也好,感情也罢。对此,宋姣劝魏超凤:“老魏,注意点,再忍忍,高考以后啥都好说。” 魏超凤对此很是不服,心里说:看看咱班的这几个,有哪个没谈过恋爱,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练练兵。但是,魏超凤还是说:“班长,你放心吧,也就是凑在一块拉个呱,没事的。哎哟喂这家伙老是往这里凑,要是太冷淡面子上不好看。对了,七中的龙哥哥没来么?” 魏超凤说的“龙哥哥”叫李成龙,本比宋姣低一级,后来成为同学。今年也没考上,不愿意回九中复习,说换个环境,就去七中复习。 一说起李成龙,宋姣的脸上微微一红:“啥行市,提他干啥。仅仅是一个男同学而已。” 宋姣虽然常与李成龙有书信往来,但吸取往年经验,不再倒贴钱物。原先在本校谈恋爱,男朋友考上大学就不认人,真是赔了丈夫又折财,所以今年宋姣把谈恋爱的对象转移到了外校,这样既可以一解相思之苦,又可以避免男朋友在眼前,又要习惯性地在男朋友身上搭钱。对此宋姣也常常问李芳:“芳芳,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犯贱,我怎么就是忍不住想在他身上花钱?” 李芳说:“唉,都怪咱们太专一,都怪这些男的太没良心。” 女生们有自己的想法,男生们也没闲着,只是,唐大通因为丢了补助费,这几天一直蔫头耷拉角的,一点也不比那四个抬国旗的女生精神,参加完入场式之后,白天就在各个比赛区转游,积极给运动员服务,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晚上一到教室连一向喜好的女生宿舍也懒得关注。 “三朝元老,你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应该大彻大通才是。你是把钱丢了,又不是你贪污。别老想这事了,这本来就是木头上长疖子,无关紧要。”见唐大通精神不振,吴若水安慰道。 “唉,倒霉,话虽这么说,可钱毕竟是在我手里丢的,弄的运动员没了补助,咱班有好几个项目弃权了。”唐大通神色低迷。 “你没仔细看,不光咱班有弃权的,高三毕业班弃权的多了。你没去十班、六班、四班看看,他们的成绩哪里有一项进前六名的。不管怎么说,咱们有好项成绩进前六名。这可算是蝎子虎子作揖,露了两手。”吴若水高兴的说,毕竟他也为班里出了一份力。 “知道,我知道,你一瓢不但在服装上给咱班争了光,还和皮子在几个项目上也捣了鬼,给咱班挣分不少,这个成绩和得班主任汇报汇报,到时给你记上一功。”唐大通说。 “三元,算了吧,我可是蝎虎子戴草帽,不愿露脸。就是看着校长弄的一些制度心中有气罢了。对了,怎么没看见吴皮子,他又干啥去了?” “还没吃晚饭,他就找不着人了,估计又去干个大活。”唐大通说。 对于吴新波这样坐不住的人,除了运动会有项目,晚上找不到人也是正常现象。 “我知道皮子干啥去了。”薛丽平说,“我看见鸡蛋拉着吴皮子、郑春声出去了。好像是去看录像。” “丽丽,啥录像?咱这里还有录像厅?”范进忠一听,耳朵一下坚起来。 “听说新开的,挺热闹。”薛丽平说,“这几天,你哪看见过炉皮子,据说他天天晚上在录像厅里上课。” “这录像厅在哪里?”录像厅里放的片子比电影院有吸引力,吴若水听到有录像厅,也赶紧问。 “在镇电影院内,就是一个大会议室。咋的,一瓢,你想去过过瘾?”薛丽平说。 “丽丽,到底是团头,知道的就是清楚,你去过了?”吴若水有些怀疑。 “我是没去过,刚才不是说了吗,炉皮子不是成天在那里么,你想想炉皮子是干啥的,看了好录像,他能忍住不说?我能忍住不问?” “那倒也是,有这样的好活要是不说出去,那可是对着坛子放屁,憋得难受。”吴若水点点头。 薛丽平一提醒,吴若水也发觉这段时间卢波涛明显不见人,班里清静不少。 “丽丽,你是团头掌握内幕多,咱办公楼后面咋挖地沟,又要干啥项目?”吴若水问薛丽平。 “我没怎么注意,管他呢,学校是挖地沟,又不是埋地雷,你害怕啥?”薛丽平有些无精打彩。 “自从新校长来了,我有种预感,他不是来抓教学的,简直就是百家姓去掉赵。”吴若水扶了扶眼镜子,假装深沉。 “啥意思,咋光去掉赵,不去掉吴呢?” “开口就是钱,要是不信,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吴若水说,“咱们得当心点。” “一瓢,就你道道多,不就是叫咱买了一次校服吗,咱又没买,也没见他有啥招。”薛丽平说。 第二天,运动会继续开,同学们接着玩。眼见得八班的分数已经稳居中第七,十班真正排号在第十,吴新波很放心地仰倚在墙上打盹。 看见吴新波睡得舒服,吴若水找来半截草棍子,直往吴新波的鼻孔里捅。吴新波一个嚏喷,几乎从凳子上跌落。 “谁,谁这么疵毛?”吴新波不高兴了。 “皮子,又在做梦娶媳妇吧。你是净想美事。”吴若水一晃手中的草棍。 “一瓢啊一瓢,你也就是一瓢的量,运动会的项目你不捣鼓,光在里瞎鼓捣。”吴新波说。 “哪里是瞎捣鼓,是鼓捣毛呢。哎,皮子,问你个事。”吴若水一挤吴新波,也坐在凳子上,“听说昨天你去看录像了?啥时开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不管怎么说,咱俩还是同学,也不叫我一声?你这可是被窝子里放屁,独吞。” “叫你?叫你干啥。”吴新波又打一个嚏喷,“是陈胜利这子请的我和老郑,说是这次运动会俺俩操心比较大,操作了几个好名次,请俺俩放松放松。我哪有这些闲钱捣鼓这事,这可不是来玩。只是鸡蛋也不知发啥财了,这段时间不但从食堂里买饭买菜,竟然还有闲钱请起客来,是够新鲜的。” “操,我干活都给忘了?不是我出马,芳的标枪成绩怎么来的?”吴若水问。 “一瓢,你还好意思说,要是芳知道你暗恋她,她会不会和你急眼?”吴新波挤了一下眼,问道。 “皮子,这事你可别乱说,芳要是知道了我的光辉形象就倒塌了。别转移话题,鸡蛋怎么回事,他请你们看录像?这家伙人不孬,就是最近有点反常,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皮子,你心点为好。”吴若水似是无意地提醒。最近陈胜利是有点手头阔绰。 “这个事情来玩,你纯属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请你看录像急的吧?”吴新波往四周看了一圈,又低声说:“一瓢,你知道这录像厅是谁开的吗?听说是学校里一个老师的,好像是教历史的郑德富。” “听说过,不是说还有教英语的杨晓华吗?现在能让老师干这个吗?他整天开录像厅,还有心思教课?”吴若水有点不相信。 “谁知道。那个外号叫胡汉三的胡俊山能拉皮条,找学生替考,从中收取手续费,其他老师就不能想点别的门路?咱这些老师,可不是来玩。”吴新波说。 “倒也是,老师的工资太低,这年月,谁也和钱没有仇。”吴若水有点相信。 “这录像还真不孬,比电影强多了,越到半夜里越精彩,抽空我请你去看一场,带色的,绝对刺激。”吴新波似乎还在回味那刺激的录像节目。 “真的假的,皮子?听说派出所查的很严,谁还敢放黄色录像?”吴若水一听,心里有些痒痒。年轻人,谁不想寻个刺激呢,“皮子,你在里这可是石头上长草,根底硬,不是说你有个哥哥在派出所么,抽空叫他领咱去看个热闹。” “这事纯属来玩,现在马庄这个地方就是咱哥们说了算。”吴新波一拍胸脯。 “皮子,你成天说你那个哥哥在派出所,到底是哪里的哥哥,我咋只听见你说哥哥,从没见你找哥哥办点事。”吴若水非要打听仔细。 “你要真不信,我也没办法。你想想,真要用得上我那个哥哥,肯定是出了案子或者咱受了欺负,都不是好事。有个哥哥垫底,心里不慌么。”吴新波一拍胸脯。 “这倒也是,只要你真的有关系在派出所,我走在大路上也安全。”吴若水说。 因为开运动会,晚上的自习课,教室里的同学不全。上完第一节自习课之后,吴新波跑进来,悄悄地说:“一瓢,叫上三十八,咱去看录像。今天晚上派出所的俺那个哥哥巡逻,叫他把咱送进录像厅,免费。” 白天听吴新波说的挺热闹,吴若水当然乐意去看看,拉起刘武,仨人来到马庄镇电影院内的一个院子。一个穿公安制服的青年把他们仨领进录像厅,根本不用买票。看来这个警察就是吴新波所谓的哥哥。 录像厅里烟味刺鼻,呛得人睁不开眼,正在上演的是一部香港武打片,乱糟糟的,画面质量又差,也着不清啥意思。吴若水仨个人找到空位,分别坐下。 录像片又演了半个多时,就听到有人喊:“老板,换台,换彩色的。老看这个有啥意思。” “换片子,换带色的。”又有几个人随声附合。 果然,录像厅里换了一部外国片,吴若水也没看清录像的名字,只看到一个个女人穿着暴露,搔首弄姿,让人兴奋,录像厅里立时想起一阵阵尖锐的口哨声,还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气氛相当火爆。 “坐下,坐下看,你站着挡住别人了,不看出去。”后面的观众明显不满意。 但是,录像片没演了多长时间,真正刺激的镜头还没出现,突然有人进来说:“赶紧换片子,警察来了!” 吴若水一听,心里就是一沉:操,老头子上树,要坏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四章 幸亏认识所长 刚刚换下录像带,三个警察走进黑暗的录像厅,屋内的气氛一下肃静起来,不少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聚众看黄色录像遇到警察,每个人的心里都紧张。 “把灯打开。”一个警察没好气地说。 一个青年赶紧打开电灯,另一个年龄稍大点的青年走到警察跟前,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根烟,“辛苦了,这么晚还值班,来,抽根烟解解乏。” 其中一个警察像是头目,把手一挡,严肃地问:“不抽。放的什么录像还吆三喝四的?把带子都拿过来我们要检查。” 年长的青年赶紧和一个警察打招呼:“刚子哥,我们放的都是港台片,正规渠道进的录像片,你应该知道的。” 叫刚子的警察装出不认识的样子,说:“别跟我来这套,少啰嗦,我们所长问你话你没长耳朵?这是我们新来的郑所长,今晚上郑所长值班。赶紧把录像带拿过来。” 年长的青年见刚子不像往常那样说话客气,知道今晚肯定不大好办,赶紧在身后一捅另一个青年,示意他出去找老板通风报信。青年转身刚要走,那个郑所长一瞪眼:“干啥去?给我站住,在这老老实实地待着。” 刚子附合着说:“老猫,你叫你的兄弟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耍滑头。” 叫老猫的青年赶紧说:“我想叫他给各位领导倒水去,那就先别去了。” 听着警察和老猫他们的对话,吴若水吓得不敢抬头,生怕被派出所的人看到,要是被带到派出所那就麻烦大了。 郑所长很严厉:“现在上面查的很严,不能放不健康的录像。有人举报说你们半夜里放的录像不健康,这是违法的,把今天晚上的录像带都给我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听到郑所长说话,吴若水感觉有点熟悉,但是录像厅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吴若水转念又一想,派出所里他怎么会有认识人呢,看来还得找吴新波,叫他赶紧想办法,这次他的哥哥得上场了吧。 老猫乖乖地把两盒录像带拿过来,递给刚子,刚子赶紧交给郑所长。郑所长检查完录像带之后,直接没收其中的一盒,说:“这样的录像你也敢放?你当我们派出所是吃闲饭的,明天去所里办理罚款。这些看黄色录像的,一一登记,也要罚款。按规定得拘留,看着你和刚子也很熟,拘留就算了。登记吧。” 刚子也觉得所长给了不的面子,赶紧叫过老猫来:“老猫,赶紧的按所长说的办。” 吴若水听到警察这样说,心里直后悔来录像厅,悄悄找到吴新波和刘武,声地商量:“皮子,咋办?这回丢人丢大发了。你那个当警察的哥哥来了没?” 吴新波似乎胸有成竹:“不用怕,就是到派出所也不要紧,俺哥哥在那里,你也看见了,刚才领咱进来的那个。但是,这会他怎么没来呢?” 吴若水说:“你赶紧过去和他们说说,提提你哥哥的名字,真要把咱逮到派出所,那可怎么办?绝对不能进派出所呀。” 吴新波一拉吴若水,又坐在凳子上,声说:“别急,肯定没事。我再想想怎么找到俺哥哥。” 刘武:“还想个球球,这就要坏事,一瓢,咱瞅个不注意,使劲跑吧。” 这倒也是个办法,吴若水对自己的逃跑水平还是有点自信,但吴新波似乎不慌,四下里张望。 在警察的看管下,前面的不少观众开始进行登记,有两个青年也想跑,结果被警察逮回来,直接戴上手铐,在墙根下蹲着。见此情景,把吴若水和刘武吓坏了。吴若水声对刘武说:“白搭,逃跑肯定不行。唉,这下完了,到了派出所罚款,咱上哪找钱去?唉,贪便宜吃大亏。” 等轮到吴若水吴新波和刘武登记姓名时,吴新波抢前一步问:“吴新会是俺哥,他怎么没来。哥,通融一下吧。” 叫刚子的警察看了一眼郑所长,见郑所长没说话,只好对吴新波说:“一个临时工还照顾啥。少在这里套近乎,赶紧的,叫啥名字的,是哪里的?” 原来吴新波的哥哥在派出所当临时工,平时穿着一身警服,经常吓唬一些赶集的摆摊的,干些下力的活是主力,今天如果不是所长在现场,刚子估计会给吴新波面子,况且录像厅也对派出所照顾的不错。但是新来的所长在这里,不得不公事公办。 吴新波见警察不提他哥哥吴新会的茬,脸色一变,这才知道今天事情的严重性。 吴若水见警察不买吴新波的帐,吓得直往后退。正在这时,只听郑所长说:“咦,这不是吴吗?你应该是吴若清的弟弟吧?” 吴若水一听郑所长喊出二哥吴若清的名字,仔细辨认方才看清,这不是老家长岭派出所的副所长郑保安吗,前段时间郑保安的兄弟要提拔车间副主任,郑保安通过吴若清又是借毕业证又是替他兄弟考试,忙活了大半天,考完试后吴若水就回学校上课,后来听二哥说考得不错,郑保安弟弟已经提拔为车间副主任,为此郑保安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示感谢,没想到今天在这样一个场合相遇。郑保安的话着实让吴若水脸红,幸亏是半夜里看不出来。 听郑所长问,吴若水赶紧说:“是我,郑所长吧,我是吴若清的兄弟。” 吴若水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名字,倘若要是在大街上相遇,别当而论。 郑所长转脸对刚子说:“对,是你。这是我的一个兄弟,上次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一直还没有感谢他来,是叫吴若水吧?” 刚子见此情景,赶紧把吴若水挡在一边,对其他人说:“你们快点登记,别耽误工夫。” 其他看好录像的都从郑所长的身后慢慢地挤过去登记,吴新波和刘武躲在一边没动,刚子也没过问。 郑所长问:“你不好好上课,咋跑到这地方来了?这能是你们学生来的地方吗?赶紧回去好好学习,以后可不能瞎闹了。” 听郑所长这样一说吴若水放下心来,尽管是熟人,也要赶紧解释一下:“那个什么,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晚上不上自习,老师说我们可以自由安排。听他们说这里的香港武打片挺好的,就想来看看,谁知道中途换了片子,还没来得及走就遇到这个情况。郑所长,谢谢你,这是我们一块来的俩同学。” 吴若水赶紧拉过吴新波和刘武,郑所长看了看没说话,仨个人赶紧挤到录像厅门口,想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要走,郑所长又说:“吴,我是刚刚从长岭到马庄派出所来干所长,你二哥可能还不知道,星期天回家的时候和他说一声,叫他有空来找我玩。现在我是这里的所长,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和你哥哥是老朋友,不用客气。但是,如果不好好学习,我可不饶你,否则,对不起你哥。” 吴若水赶紧说:“郑所长,你放心,我们再也不来了,这真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郑所长一挥手,三个人赶紧溜出录像厅。 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吴若水长出一口气:“皮子,以后这个地方可不能再来了,这已经不是老头子上树的事了,忒悬。关键时候你那个哥哥也不顶用。” 刘武一抱肚子,说:“操,看见那俩逃跑的被铐上手铐,直接把我吓坏了。我这光棍谁都可以不怕,在警察面前也白搭。” 吴新波倒不以然:“一瓢,虚惊一场罢了,我说这个事情来玩吧?你有所长这个关系,咱以后更应该多来才是。” 吴若水说:“算了吧,这种地方乌七八糟的,的确不能来。你看看录像厅里乱糟糟的,净是些啥人,不能来。” 吴新波赶紧说:“一瓢,你认识所长,是不是以后托你的关系,提拔提拔俺那个哥哥。” 吴若水一笑:“皮子,你可真会顺杆爬,这次郑所长没难为咱就不错了。” 吴新波说:“一瓢,我说的是真事。俺那个哥哥是个临时工,平时吓唬个老百姓还行,关键时候还是得真警察。你看看哪天合适,咱找找派出所长给俺哥哥办办。” 刘武也笑了:“皮子,办啥办,一个临时工怎么办?他既不是当兵的,也不是大学毕业的,就是提拔个联防队长,也是临时工。” 吴新波说:“对,对,三十八说得对,给提拔个联防队长就不孬。俺哥哥真要当了联防队长,到时咱去供销社饭店就可以挂帐了。别看联防队长官不大,油水也不少。” 吴若水摇摇头:“今天晚上郑所长没罚咱就已经是不的面子了,他和咱客气几句,你还当真了?以后可别再提这事,叫同学们知道了丢人。” 吴新波说:“这有啥丢人的?咱应该更硬气才对。也就是咱哥们,真要是鸡蛋和哎哟喂那些人来看录像,肯定得进派出所,那才叫丢人。” 吴若水说:“皮子,我真服你了,你可真是老母猪啃砖头,好硬的嘴,哈事到你这里都变成好事了。” 眼见吴若水在派出所的关系比自己硬,吴新波心里有些失落,而吴若水以后不能在同学面前提起此事,吴新波心里很赞同,这样他在同学面前还可以继续声称派出所有人,很令同学另眼相待。想到这里,吴新波说:“一瓢,你不愿意提你认识所长,我以后可不可以借用你的关系,说我认识所长。” 吴若水一笑:“这还借用啥,你就是认识所长,今天晚上咱仨不是一块认识郑所长了吗?” 刘武和吴新波连声说:“对,对,我们认识马庄派出所所长,叫郑什么所长?” 吴若水心里暗笑,说:“记住了,叫郑保安,保护安全,仅凭人家这个名字,干个派出所长太亏了,最少也得公安局长,保护平安么。” “记住了,郑保安,保护平安所长。”俩人几乎同时答应。也必须记住,真到关键时候,真的可以唬人,这一点吴新波颇有体会。 吴新波又说起刚才的录像片,还没到刺激的地方,就叫警察给搅黄了,刘武也觉得很遗憾。直到宿舍,仨人才停止探讨,毕竟看黄色录像不是光彩的事。 最后一天,运动会继续,但乏味的很,上午十点左右,运动会终于结束,接下来的项目便是发奖。 主席台上,运动会的总裁判长、体育教研组组长沙老师正在宣读运动会的各项成绩及排名,最令姜校长兴奋的是,旗山县第九中学尘封多年的一些运动项目纪录被打破,其中男子百米、男子五千米、女子四百米、男子铅球、女子标枪、女子跳高等七项九中纪录被打破,其中女子四百米打破旗山县纪录,男子百米平了旗山县纪录。 姜校长听着沙老师在念破纪录的项目,高兴地四下张望,脸色红润。自己刚刚来九中任职,一个运动会就出这么多成绩,的确是领导的能力体现,为此,姜校长声和金副校长说:“金校长,这次运动会成绩不错,打破咱学校的记录已经很难得,竟然还打破县里的记录。等运动会结束,你安排人去县教育局一趟,汇报汇报这些成绩,现在的九中已经不是之前的九中了,有成绩咱们就得宣扬宣扬。要是能在《江北日报》报道一下就更好了。” 金副校长知道姜校长的心情,刚刚来到九中就取得骄人的成绩,确实令领导兴奋,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赶紧说:“姜校长,你放心,这事我亲自落实。一个好的体育成绩也是对文化课的促进,况且这些取得好成绩的运动员有好多是体育专长生,如此看来明年高考的体育专长生也会有一个大的突破。” 姜校长听了听,高兴地使劲点点头。但是台下的学生却平静得很,郑春声声地问吴若水:“一瓢,你知道这些纪录是怎么破的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五章 隐藏的万元户 九中秋季运动会成绩斐然,不但接连破了本校多年尘封的纪录,女子四百米的旗山县纪录也被打破,这在九中历史上还是首次。这样的成绩,的确令姜校长高兴,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腰板又使劲挺了挺。但是对破纪录的奥妙,郑春声还是知道一些的。面对郑春声的发问,吴若水笑了:“王应威怎么拿到男子跳远第二名的,李芳怎么拿到标枪第三名的,这些纪录就怎么破的,这不是八仙桌上放灯盏,明摆着的事么。” 郑春声说:“所以,这作弊也很有技巧,并不是每个人都得做得了的,必须有专业人士才可干这个。就拿王应威来说,你要是把尺子一下窝起五十六公分,给他测出一个七八米,那还不破县纪录。要是体育特长生还说得过去,就一个普通的学生,就是破了纪录谁信?” 吴若水恍然大悟:“老郑所言有理,看来造假也得造得跟真的似的,叫人相信。” 台上,沙老师开始公布各班排名,高三八最终排名第六,而排名最后的班级不出所料为高三六班。 每听到本班的排名,班级学生都会鼓掌庆贺,当公布高三六班排名第十时,高三六班的同学鼓掌最为热烈,引得同学们老师们转头注视。连主席台上的姜校长金副校长都听得出,六班的学生是在鼓倒掌,而班主任朱城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教务处主任陶志尧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一点办法。校团高官则是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六班的举动太有勇气了。 最后公布的奖项是精神文明奖,出人预料的是沙老师还同时公布了一个新奖项:“高三八班荣获本届运动会特别奖,请上主席台来领奖?” 八班获得特别奖,出乎肖文忠的预料,也出乎所有师生们的预料,不明白这个特殊奖是什么奖。 宋姣乐呵呵地上台领奖,也感到有些意外,但不知特别在何处。 吴新波也纳闷,问薛丽平:“丽丽,咱哪里特别了,怎么还闹个特别奖?这可不是来玩。” 薛丽平也不清楚此奖项的来历。随后姜校长作了总结发言,才知道特别奖的来历。高三八班作为复习班,认真对待运动会,组织新颖,成绩较为突出,让全校师生看到了高三毕业班的拼搏精神。相比较来说,有些毕业班的精神状态不是那么足,态度也不是很正,体育毕竟是这样,学习也是这样,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就很难取得胜利。 姜校长如此一说,吴新波明白特别奖的意见,敢情是借到校服参加入场式的精彩打动了校长,而六班的破罐子破摔也让姜校长很不满意。吴新波心里很高兴,激动地对吴若水说:“一瓢,特别奖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吴若水赶紧说:“算了吧,皮子,校长可没说特别奖就是借校服的事,而是表扬咱班的精神状态可嘉。只要咱班不挨校长的批评,咱就满足了。” 等姜校长发表完热情扬溢的讲话之后,运动会正式结束。而就在姜校长讲话之前,获得特别奖的高三八班,也有几个同学的精神状态当好。 “咱别去凑那个热闹吧,发奖也没咱的份。” “对,干脆回家得了。发奖不属于运动会项目。” “走,下午不上课,明天照补不误。” 侯一山、范进忠、陈胜利、李洪发、刘武等几人在宿舍里没有去参加运动会的闭幕式,他们几个收拾好提包,中午饭也不吃,骑上自行车开溜。 侯一山骑上那辆破自行车,无精打彩的。这辆自行车,果然是除铃铛不响,到处响。就是这样的一辆自行车,还是当年的高中同学高强盛从收破烂的手里淘换来的。三百块钱的复读费,也是高强盛替缴上的。侯一山当时对同学说,等他考上大学,毕业挣到钱,肯定还他。当时高强盛说:“有就还,没有就算了。既然借给你,也没打算你还。” 正在想心事时,忽然听得有屁驴子的响声,回头一看,一青年骑着摩托车追上来。 “还是冒烟的棒!啥时咱也来上一辆,又快又省事。”侯一山不无羡慕。 摩托的后座上有个葫芦。青年骑的快,路又颠,葫芦便从摩托车上掉下来。侯一山连喊两声,青年光知道腾云驾雾,也未曾理会。 “好的,咱捡着!不捡白不捡。”侯一山单手骑着破车,一手把葫芦放在车大梁上,奔家而来。 家,还是原来的家,槐树岭镇侯家峪。侯一山把葫芦放在天井的石磨上,提着高中生拿干粮的标配——人造革包走进北屋。 “咦,怎么搞的?改朝换代了?”侯一山发觉不对,原先家里熟悉的家什都换样了,似乎是大哥的家什跑进母亲的家里,一台十七吋的电视机就摆在桌子上。他一转脸,这才发觉家里的西屋门也被堵住了,一堵新墙把西屋从天井里独立出去。 才一星期的时间,咋变化这么大?走了二十年的家门,竟然走错了。 侯一山赶忙退出家门,拐进院子西侧的闲园,家中的西屋竟然在西墙上开了一个门,真是独立了。估计是听到响声,母亲从新打开的门内走出来。 甭问,人民内部矛盾又不可调和了。侯一山的大哥原来偏安西屋,一直耿耿于怀。盖新屋的宅基地还一时批不下来。为了能迁都北屋,大哥,尤其是大嫂,与父母闹过多次。侯一山一看就明白了。自己的那间斗室在正北屋的最西头,与天井相通的地方也被新墙隔开,进出只能走西边闲园。 如此变化,让侯一山心情很烦燥,走进自个的斗室,长叹一口气:“唉,什么嫂子。原来多好的大哥,她一来大哥就像不姓侯了。你们又不是没钱,新盖一套宅子不就完了吧,这简直是成心找别扭。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永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 侯一山没有忘记把放在天井石磨上的葫芦抱回来。饭桌上,侯一山向母亲讲起捡葫芦的经过,母亲很高兴,“明天你要是不上学,咱就可以包饺子吃,这葫芦怪嫩的。” 人逢烦事心不畅,大哥大嫂的作为,让侯一山情绪非常低落,也更加厌恶自己这个老家。现在的农村生活的确比前几年好多了,农民不再单纯是农民,可以经商,可以办加工厂,手里的钱多起来,万元户也走进山区农村家庭。 侯一山的大哥侯敬山头脑活络,嫂子也很难干,俩人种着五亩地,农忙时哥哥嫂子种些经济作物,侯一山放学回家,父母的承包地先不管,也要让侯一山去帮大哥干活。一到农闲的时候,侯敬山就外出,不是经商,也不是进厂做工,村里没有人知道干的啥活,他出去少则半个月,多则二十多天。每次回来之后,侯一山的嫂子就偷偷去银行一趟,脸上喜滋滋的。今年过年的时候,和亲戚喝酒,免不了要说些外面的热闹,眼馋在槐树岭镇上做生意的谁谁,已经成为万元户,跑东北贩松莪的谁谁也成万元户,说起万元户,年龄相仿主亲戚朋友脸上皆露出羡慕加嫉妒的神色。万元户,这在农村里哪还了得?有几千块钱存款的亲戚朋友已经自我感觉是大款了,对于万元户只能是过过嘴瘾,多喝一杯酒说些不服气的醉话罢了。但是到了侯敬山的嘴里,侯敬山却道:“不就是一个万元户吗,也不过如此。” 亲戚朋友笑道:“大山,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也弄一个万元户咱瞧瞧。” 侯敬山的脸上根本不屑:“这里早就是万元户了,不信去银行查查就知道了。” 亲戚朋友只当侯敬山说醉话,当然不相信。过后,有亲戚朋友在大街上碰到侯敬山就开玩笑叫他“万元户,侯一万”。侯敬山的妻子知道之后,没少数落他,嫌他嘴上没把门的:“这些年你收头发贩卖头发挣成万元户,但是咱不早就说好了吗,自己有钱自己有数,一定要闷声发大财,你喝醉了酒乱咋呼,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们来借钱,你说咱往外借还是不借?” 其实侯敬山也觉得那天说话露了嘴,即便妻子不数落,他也不会再露富。但是兜里有钱,侯敬山在村里走路说话就是有底气,对父母也是指手划脚。按侯敬山的想法,自己有钱,赶紧搬出去盖一套新宅子,但妻子怕露富,非要占父母住的正房屋。在妻子的撺掇下,侯敬山终于把父母撵进了偏房屋。至于弟弟侯一山,他连想都没想,侯一山考不上大学住哪里,那是父母该考虑的事,也他无关。 哥哥侯敬山早已是万元户的情况,侯一山不知道,父母也不知道,但侯敬山的所作所为,每星期天回家,侯一山都要目睹一些,这令侯一山非常不满意。坐在北屋里,侯一山看书无心思,就往邻居树根家去看电视。 树根的家里,邻家的孩飞和二国也在看电视。广告不吸人,侯一山同俩孩逗起来。 “飞子,你这裤子还挺时髦的,两道杠。” “那是,飞对他娘说,要是不给他买这样的裤,他就不干活。”二国替飞作答。 “是吗,孩子,你能干啥,还和你娘罢工?” “那次他娘没给他买鞋,飞不上学,也不干活,气得他娘直骂‘操恁娘’。”二国知道的挺多。 “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侯一山笑问。 “别咋呼,那回你娘不也差点揍了你!”飞对二国有点不乐意。 “噢,这又是怎么回事?”侯一山觉得有意思。 “那回二国子用铁勺子打浆糊想尝尝味道,刚打好,还没来得及放上盐,就叫家里的鸡给抢着吃了,气得二国子一棍子打过去,把鸡打闷了。吓得二国子把鸡提溜起来,用手捏住鸡嘴,来回直拽给鸡灌气,想把鸡给拽活。”飞说,“还没拽活,二国子他娘回来了,吓得他把鸡扔进鸡圈里。没想到那鸡却又站起来,也可能是刚才拽的起作用,那鸡像喝醉了似的。他娘看到那鸡晃晃游游的,就问二国子那鸡怎么治的,吓得二国子说鸡喝醉了。他娘一听就找根棍子说要揍他,嘴里还骂,‘我揍死你这个熊孩子,你爹想喝酒还没处买去,这鸡上哪里喝酒去。’幸亏二国子跑得快,差点吃上棍子。” “别光说我,飞,那回你不是把你家的鸡用洋车子压死了。”二国也说。 “嗯,我怕俺娘看见,吓得我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光,扔在墙角里。后来俺娘回家发现少了一只鸡,家里没找到,就到胡同里找鸡,还一个劲地吆喝,‘有一只花花母鸡,迷糊谁家去了,你看看不是自己的,赶紧给俺放回来,俺家里可全指望这只花花鸡了,行行好吧。’俺娘吆喝半天也没找着,最后还是在家里的墙角里娘看见了,一个劲问我这鸡是怎么回事。幸亏我早想好了,我说可能是叫黄鼬咬的。你别说,俺娘还真信了。” “呵,你俩经验都挺丰富的。”听着两个孩子的恶作剧,侯一山暂时忘却了家中的烦恼。 邻居家的二哥树根,看到飞和二国拉的起劲,长叹一声:“唉,还是孩子们好啊,没有一点惆怅事。” 侯一山问道:“二哥,你的日子这么滋润,也有解不开的疙瘩?” 树根说:“你知道,俺家老三开个百货,那天来一个收破烂废品的,弟媳妇就把存的一些酒瓶子、烂纸箱子啥的都给卖了,最后连屋门后边的一个纸盒子也一块卖了。等老三回到家没注意,好几天后才发现那纸盒子没有了,一问方知道是媳妇当破烂给卖掉,老三可急眼了,当即就给媳妇一巴掌,嫌她乱卖纸盒子。原来,老三辛辛苦苦攒的六百块钱藏在那个纸盒子里,没和媳妇说。结果叫媳妇当破烂给卖了,你说老三能不急眼么?” 侯一山一听,也很是惊讶:“六百块钱,买一台十七吋的电视机还用不了。唉,这么不心。” 树根说:“谁说不是来,老三也正准备国庆节进城买电视,这一下全没了。所以,这几天两口子见面就吵,兄弟媳妇一气喝了老鼠,幸亏抢救及时人没事,不过一折腾又花了好一百多块钱。我也劝过老三想开点,但丢了六百块钱,心里这个槛怎么也过不去。” 侯一山说:“收破烂的,一般都是老主顾,没有找找这个人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六章 歌舞团 侯一山晚上去邻居树根家看电视解闷,树根和他拉闲呱,说自己兄弟的六百块钱当破烂一块卖了,把弟媳妇急的喝了药。侯一山认为,找到收破烂的应该可以找到这笔钱。 树根说:“找到这个人了,也拿着酒上门去说和,结果人家就是说没见有钱,收完破烂直接卖给废品站。真要找钱,就去废品站。” 侯一山说:“这个情况也有可能,去废品站了吗?” 树根说:“我和老三又跑到镇上的废品收购站,一打听,倒是有这么回事,但废品收购站的人说,如果纸盒子里有东西,收废品的人肯定会知道,因为他们收来的废纸箱,都要一一拆开,重新打包,来到收购站他们也会仔细检查,有时旧书的价格不如纸箱高,这些收破烂的会把旧书藏在纸箱里。所以,要是纸盒子里有东西,收破烂的一定知道。” “看来每一行都有窍门,钱还是得找收破烂的要。”侯一山说。 树根说:“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去派出所报了案,结果钱还真找到了,但是丢了六百,却只给了四百块。” 侯一山糊涂了:“为啥?” 树根说:“派出所很快就给要回来了,但是老三去派出所领钱时,却只给了四百块钱。” “那二百块哪里去了?”侯一山问树根。 树根说:“当时我兄弟也很纳闷,舍耗的太多,就问咋只给四百块钱。警察说,那二百块钱算作办案经费,要不是派出所去要,一分钱也要不回来,知足吧。” 侯一山说:“这派出所也够黑的,人民警察为人民币。” 树根说:“我也只能安慰老三,能要回一多半已经不错了,不能再不知足,也不能对老婆说一些怪话。你说,咱老百姓容易吗?山子,还是使使劲考上大学,这样才不受别人的欺负。” 树根的话,无疑又给侯一山打了气,并且放着自己大哥的十七吋电视不看,跑到这里来看十四吋的电视,也让他的心情更为复杂。 第二天,侯一山早早起床,母亲已经包好水饺,葫芦馅的。 吃过母亲包的水饺,侯一山收拾好饭菜,骑上破自行车直奔九中,今天正常补课。星期天一早,九中的复习生们照例赶到学校。 校园里很静,与往日的星期天补课不一样。 侯一山骑着自行车,动静显得格外响。像往常一样,他骑着自行车来到宿舍门口,停好之后锁上车子,提着饭包进宿舍。 今天不光校园里有点太安静,就是宿舍门前也太空旷,没有像以往那样自行车横七竖八地乱放,竟然只有侯一山一辆自行车。 侯一山正纳闷,吴若水随后骑着自行车来到宿舍门前。吴若水也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猴哥,啥情况?这气氛不大对,咱这门前太清静,又是老头子上树么?” 侯一山说:“我还正纳着闷呢,早来同学的自行车放哪了?嗯,难道是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不是好事?” 俩人正说着,看大门的老孙头走了过来:“喂,我说那俩同学,别光在那里拉闲呱,赶紧把自行车推走,放在办公楼后面。” 俩人一看,老孙头的左胳膊上戴一个红袖套,就跟集市上收管理费的一样,派头很足。俩人不明白啥意思,吴若水问:“大爷,为啥把自行车推到办公楼后面,这里不能放吗?” 老孙头胸脯一拔,声音响亮地说:“这是咱新来的校长为你们办的好事,你们没看见办公楼后面建起了自行车棚,这样刮风下雨的话,你们的自行车就淋不着了。这是好事,学校安排我巡逻,指挥着把自行车推到新车棚。要是乱停乱放,我可拔气门芯啊。” “你放心吧,大爷,我们放下饭就推过去。”侯一山答道。 老孙头又去其他地方巡逻。看着老孙头远去的背影,吴若水还是不太相信:“猴哥,咱新来的校长这么亲民?真的为学生着想?我觉得是黑老鸽报喜,不是好消息呢。” 俩人还是一前一后把自行车推到办公楼后,新建的自行车棚很宽敞,已经有不少自行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里,显得十分整洁,的确比放在各个宿舍门前屋后的强多了。 吴若水和侯一山走出自行车棚,拐弯去厕所放水,忽然间发现学校西南角的围墙正在施工,教历史的郑德富正领着几个人在墙上打洞,干的热火朝天。 吴若水有点纳闷:“猴哥,什么情况?搬着车脚子(轱辘)上山,硬干?” 侯一山也不知所以:“一瓢,你以为我是皮子么,回头问问皮子,问丽丽也行,他们班干部知道的内幕多。” 自从姜校长到九中以后,学校的变化确实不,一个运动会让大家感受到了不一般的精气神,而一个自行车棚又让学生感受到了学校的秩序。一个学校,也应该有学校的样子,凡事都要按规定执行。只是一个教历史的在挖学校的围墙,不知有何想法。 吴若水猜测:“该不会是开一个便门吧?似乎也没有必要。现在一个大门老孙头还看不过来,再开一个门,咱学校的东西不都跑到个人家里去了。” 侯一山说:“算了,操那闲心干啥,赶紧去上课吧。” 吴若水与侯一山悄悄地走向教室,八班正上数学。按惯例八班应该是自习。到门口,却见班主任正在读课文。未等他们打“报告”。肖文忠一点头,让他们进去。 “老郑,怎么搞的,这是补课吗?”侯一山声问郑春声。 “补课方式改了,跟平常一样,补六门课,不像以前似的,头午一门,过晌午一门。怎么,昨天下午班主任说时你没在?” “我不是早溜了吗,这些家伙也邪门,乱改什么。以后星期天也得早起,否则还真赶不到。”侯一山暗骂。 的确,以往的补课,上午四节课,头一两节人不全,无法上,只好自习,老师学生一同清闲。这样一改革,即便有学生赶不到,老师为完成教学计划,也只好按点上课。有些离家较远的同学,周末便不再回家,等着同村的同学给捎饭来或者父母顺路送饭,或者专门来送饭。为了学生复习考大学,父母辛苦一点也是心甘情愿。 这一改革有点损,绝。 第三节课是英语,但是杨晓华老师照例不见人,复习班的同学比较自觉,待在教室里,有些人在做习题,有些人在打盹。 忽然,从窗子里瓢进一个声音:“各位观众,各位父老,我们是来自贵州的歌舞团,今天到这里来为大家献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下面请欣赏我团特聘台湾一流歌手阿泉演唱,他带给大家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掌声有请。” 随后,一阵阵歌声飘进教室:“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那位所谓台湾的一流歌手阿泉虽然声音比不上费翔有磁性,但是那强劲的旋律却实实在在地刺激着教室里的学生,卢迪霞竟然一边随着窗外的节奏哼着一把火,一边做英语填空题。 吴新波悄悄地走到吴若水身边,哼着歌曲的旋律:“每次当我悄悄走近你身边,肯定有事找到了你。我虽然欢喜直接对你说,你也知道我是真心想唱歌。” 吴若水抬起头,捂上耳朵:“皮子,求求你,还是杀了我吧,你这是从哪学的狮子吼功,忒难受咧!” 吴新波拉起吴若水:“一瓢,走,放放水去。”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刘武一抱肚子也跟了出来,来到楼下正碰上陈胜利。 陈胜利一看这几个在一块,知道没有正事:“那个谁,那个谁,站住,不上课要干啥去?” 刘武走上前说:“你没听见外面正在一把火一把火地烧,我们准备去煮鸡蛋,有你啥事?” 陈胜利说:“我知道你们这一伙想去看歌舞团,算了吧,那个谁,赶紧回去,得买票,两块钱一张,太贵,咱坐在教室里听听就行,又不是听不见。” 吴新波一推陈胜利:“鸡蛋,赶紧滚到一边去,你要去真把你给煮了。快走,一瓢,咱去看看,说不定派出所俺哥哥在那,沾个光。” 不容吴若水说话,吴新波拉起他就往学校外走,刘武紧随其后。陈胜利看看他仨远去的背影,听听校园外热闹的歌舞声,还是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吴若水回头一看陈胜利撵上来,说:“鸡蛋,你可真是鬼棘针粘到裤腿上,想甩都甩不掉。你如果不请吃个煮鸡蛋就买四张票。” 陈胜利赶紧说:“那个谁,只要带我一块去,这些都好办。” 四个人顺着热闹的歌舞声,一溜跑来到学校西侧的镇政府广场,只见一圈绿色帆布围了一个圈,里面有一个舞台,正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歌手在唱《迟到》:“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 几个人被歌曲吸引,更被暴露的女歌手刺激,刘武激动地说:“有味道,有看头,赶紧的,迟到了,迟到了,要是进不去,那个女的就下台,咱捞不着看,快点。” 几个人来到围挡前,果然有把门的,要想进去观看,必须买票,两元钱一张。吴若水看看吴新波,吴新波看看陈胜利,四个人就是八块钱,这可不是数目。 吴若水又看向围挡外边,好多男男女因为不想买票,只好站在转挡外边听听过瘾,帆布的相接的缝隙处,不少男青年使劲往里张望,也有几个中年人直接站在自行车上,高瞻远瞩,倒也看得清楚。 吴若水问吴新波:“皮子,太贵,想进去看看,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你那个吴新会哥哥哪里去了?” 吴新波边四下张望边说:“关键时候掉链子,怎么用着他的时候找不到人呢?” 吴若水长叹一声:“指望着破鞋扎到脚。有了,请稍等。” 吴若水本想替吴新波寻找他那个派出所的临时工哥哥吴新会,结果却发现那个叫刚子的警察在一边维持秩序。那天晚上在录像厅见过一面,这个刚子应该知道吴若水和所长的关系,行不行的过去试一下。 吴若水走到刚子跟前,客气地说:“你好,刚子哥,值勤呢。” 刚子转头一看,认出是那天晚上在录像厅遇到的高中生,“噢,是你呀。星期天你们不上课吗?那天郑所长还念叨,没见你去派出所找他玩。” 听刚子如此一说,吴若水心里一喜,有门,便对刚子说:“刚子哥,你看看能把我们送进去看看演出吗?星期天也不上课,待在学校里也闷得慌。” 刚子连想都没想,说:“你们想进去看看,行,进去看看吧,挺刺激的,看完了别惹事就行。” 警察刚子知道吴若水与所长郑保安的关系,也乐得送个人情,直接将四人领进演出场内。把陈胜利与刘武乐得直对掌:“一瓢绝对是不简单的一瓢,回头还真得请他吃鸡蛋来。” 看着刚子把他们四人领进来,吴新波心里倒有些失落,自己一向吹嘘派出所里有个哥哥,结果还不如吴若水认识的一个刚子。 四个人挤到舞台前,眼睛直接不够用的了,这个歌舞团也不知是贵州哪里的,看那一个个的歌手,穿着时髦,男青年穿着大喇叭裤,短褂连肚脐都盖不住,短褂上挂着各链子,直晃人眼。最让观众兴奋的当是女歌手,高跟鞋足足有一扎高,让人害怕女歌手一跺脚能折断。细长的白腿让人想入菲菲,短裤或者短裤留给男青年无限的遐想,上身一件褂没袖,比背心长不多少,一举手腋窝露给观众,一转身屁股直扭,直惹得青年大打呼哨,至于唱的是《信天游》还是《我热恋的故乡》,人们没有怎么注意,更多的眼神盯在女歌手的身上。一位叫“莉莉”的女歌手高唱一曲《黄土高坡》,连唱带跳,让马庄镇上的青年看到电视里才有的疯狂嘶喊。 看着台上的演唱,台下的吴若水他们四个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随着社会青年一块喊叫一块打呼哨,而刘武一个劲地直喊:“受不了,受不了,我是光棍更受不了。” 吴一若水回头,发现陈胜利不见了,他一拽吴新波:“皮子,鸡蛋不见了。” 吴新波正看得热闹,头也不回:“来玩,这么大人,丢不了。” 演出现场人声嘈杂,乐曲声、歌声、呼喊声混在一起,两个人要想说话也须凑在耳朵根子。这个歌舞团的歌手都是一些名不见传的人,说实在的,唱的歌不比卢迪霞强一些,但是人家的穿戴赶时髦,衣着性感,这才是最主要的。最后,一位来自深圳的著名歌手叫阿涛的一曲《一无所有》,将演唱会推向了高潮,引得现场人人都在跟着喊,“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吴若水和吴新波、刘武意犹未尽,尤其是女歌手的火辣身材让人难忘,心潮澎湃,想三想四,吴新波一个劲地说“没看够,比看录像还过瘾”,想下午还要来看。仨人正往外走,忽然刘武一指:“看,鸡蛋那子怎么和女鸡蛋粘乎在一块了?” 吴若水一看,陈胜利和一个女的肩并肩走着,吴新波眼尖:“那不是鸡蛋的女同学赵玉一么?” 吴若水说:“唉,还是皮子的眼好使。这个鸡蛋,真是拉屎扒地瓜,两不误。” 仨人刚走演出场地,有人在后面喊:“一瓢,找你半天找不着,这就快找疯了,敢情你跑到这里来潇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七章 喝一盅 吴若水和几个同学没有忍住诱惑,跑到校外看歌舞团演出,着实刺激了一把。几个人正在回味歌舞团的性感火辣,忽然听见有人喊吴若水。 回头一望,是一个战壕里的难友,刘佩泉和朱力东。他俩因为分数低被安排进应届班高三六班。也够倒霉的,因为学校成立加强班,把六班的好学生都抽走,六班变成了渣子班。 “你俩凑成堆,可真是豺狼请兔子的客,不是好事。干什么,找我有啥好事的?”吴若水问。 “一瓢,你这可不够意思,明知道俺俩在班里没有一点事,跑到这里开眼也不叫我们一声,还是哥们么?”朱力东看见吴若水看演出,很是嫉妒,自己没能开开眼,但是里面的热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算了吧,这样的坏事我哪敢叫你俩,还是学习重要。”吴若水说。吴新波见吴若水的铁杆同学找他,知道他们肯定有事,便和刘武自觉地撵陈胜利去了。 “别提这事了,赶紧的,走,喝两盅去。”刘佩泉说。 “为嘛,你相亲?”吴若水问。 “去你的,交上三百块钱,还不好好学习,光想着娶媳妇?”朱力东说,“咱老同学大师兄来了,在赵中华家。赵中华叫咱仨一块去吃饭。” 吴若水清楚,大师兄侯元超与赵中华都没有预选上,所以他们在九中念书三年,到最后连高考考场都没有进就回家了。侯元超回老家修理地球,他家离这儿七十多里路,而赵中华则是教育局长的大公子,住在镇政府大院里,现在已经在镇供销社上班了。 “好,走吧。”与老友一聊,也不是坏事,反正在学校里也学不进去。吴若水想。 “咱得买点啥?总不能俩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瓜子吧。”吴若水说。 “买瓶酒吧,再来盒烟算了。”于是仨人一凑合,揣上一瓶酒,一包烟。 “这星期的伙食费泡汤了,又得到处化缘。”朱力东说。 “别的没有,咸菜我管够。”吴若水说,“闻名长岭镇的吴氏酱菜,咸而不腻,香且清脆,具有百年腌制历史,实乃求学伴读佳品。” “行了,行了,就你这瓢子能装东西,一个咸菜还这么有诗意。下午我非去拿两块。”刘佩泉说。 “吴氏酱咸菜,省优,部优,国优,味道好极了。但还是咸菜!”朱力东也说。 “会表扬人不,挺好的佳品,让你说成咸菜了。这能是普通的咸菜吗?这是吴氏酱菜,把最后那句去掉,吴氏酱菜,省优,部优,国优,味道好极了。”只要不是学习,似乎吴若水也是滔滔不绝。 三个人边走说,很快来到了赵中华的家。 老同学相见,自是寒暄一番。赵中华责怪他们买东西:“到俺家来,你们还买什么酒?一星期的生活费就是块儿八角的,买上一瓶酒,你们喝西北风去啊。” “都是一瓢掏的钱,他说叫俺俩省下钱来好好补补脑子,使劲学习。这才是好兄弟。”刘佩泉说。 “是吗,一瓢,你手里也不富裕吧?”赵中华问。 “没事,反正这钱也是计划外的,俺二哥给的。这周的咸菜准备充足,没问题。”吴若水大度地说。从家里回来时,吴若水向二哥吴若清捎信,说郑保安到马庄镇当派出所长了。二哥给了十块钱,叫吴若水买上两盒烟去郑保安那里问个好。刚才看演出的时候都没舍得用,听说来赵中华这里,就把钱用上派场了。 “说好了,有一瓢的吴氏咸菜支撑,没问题。”朱力东说。 “是酱菜,是吴氏酱菜好不好。”吴若水赶忙纠正。 “行咧行咧,你们别给我说相声了。说点正事,力东、佩泉,明年有把握吗?”赵中华并非瞧他们不起,而是实心相问。朱力东和刘佩泉的水平,赵中华还是知道的。 “谁知道。” “唉,本来吧俺俩还是有点希望,现在倒好,一成立加强班,把俺班抽成萝卜地了,好学生全走了,哪里还有学习的气氛,任课老师更是疵毛,有的不去上课,有的去了连课也不讲,老是叫自己看书。唉,掉后娘手里了。”朱力东叹了一口气。 “别灰心,事在人为,这样人少了更肃静。以后你们考上,咱哥们也沾沾光。”家住山区的侯元超笑道。 “人家一瓢准行。明年大本科。俺俩就得看运气了。”刘佩泉说。 “别寒碜洒家了,未来还没有答案呢,现在就给戴上顶高帽子,这玩艺不沉可压人。看人家赵中华,在百货大楼上一站,工资到手,吃什么不香。听说不几天你还要进职工学校上中专,是吧?”吴若水问。 “办好了也许差不多。其实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可老爷子非让去上学,说如果不去,人家教育局的人会笑话他。我觉得在百货大楼上班就挺好的,整天和一伙大姑娘媳妇在一块,一点也不觉闲得慌。要是闲得慌再跑到家电区偷着看看电视,甭提多过瘾了。”赵中华说。 “百货大楼的活不愿意干,我顶替去吧。我适合干这活。”刘佩泉说。 “唉,你们要是非农业户口,叫俺爹问问说不定真行。可你们是农业户口,这事办不了。”赵中华虽是教育局长的儿子,倒与这些同学合得来,没有什么架子。 “大师兄,你在家发什么财?”赵中华问。侯元超姓侯,同学们都爱喊他大师兄。 “开石头。别的能干啥。”侯元超说。 “这可真是豆腐堆里一块铁,数你最硬,跟大山叫上劲了。”吴若水说。 “不错吧,一个月能抓多少票子?”朱力东问。 “干好了能混三四百块。顶两三个老师的工资。唉,你们是没有干过,这活就是忒累!白天干一天,晚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就是叫人抬走也不待醒的。”侯元超抓起酒杯,滋喽一口落了肚,“干这活,不但练力气,还练酒量。要不是挣得多点,还真不够喝酒的。” “你挣的还真不少,就是活累。赶紧挣点钱找个媳妇,别再干这个活了。在你们那个山里,你这高中生也算是有知识的有文化的了,干点轻快活。”赵中华说。 “我也知道这是个力气活,但是干其他活得有本钱。我先挣点钱再说。上了三年高中连高考都没有捞着参加,真是白废了三年粮食。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初中毕业就找媳妇,现在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侯元超吃了一口菜,又端起酒杯,“来,喝一个。” “俺爹说的好,学了知识早晚会用到,你也别太拿当回事,多念书总不会吃亏的。”赵中华安慰道。 “但愿如此。唉,咱这些同学,就是你说话我们愿意听,不拿我们这些农村人当外人,否则不敢到你这里来玩。”吴若水说。 “对了,你们仨怎么没在一个班?”赵中华问,“在一个班里,有些事相互有个照应。” “我和佩泉一班。”朱力东说,“别提这事。一说我就来气!” 吴若水和几个同学在马庄镇政府大院里猛吃海喝,一说到来九中复习这事,朱力东就上火。 “怎么,在九中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敢欺负咱哥们,找人收拾他!”赵中华同卢波涛在此地根子不软。 “其实,也是我自找的。”朱力东吸了一口烟,“咱高考分数那么低,就是拿钱学校也不愿意收,可是家里还一个劲地让我来学校复习。自己吃几碗干饭自己最有数,本来我没有信心,不想回来。俺大叔和副校长金大牙是同学。俺大叔领着我来找金大牙!金大牙不想让我回来,嫌我分数低,说再复习一年也没有多大意义,言外之意就是再复习也考不上,瞎花钱。” “金大牙真是这么说的?太瞧人了吧。”赵中华有些不平,“你要是想回来复习,你来找我,我找俺爸爸,金大牙要是也敢这么说,就把他那两颗金牙给拔下来扔到女厕所里。” “我不想回来,俺大叔也是好意,他也是想叫俺家里出个大学生,家里人脸上有光。这不,俺大叔自己掏钱买上两瓶酒,一条好烟,外加一个大西瓜,又找了一趟金大牙,才说研究研究。第三回我自己去找他,只拿着一些葡萄。金大牙又叫我再回家等等。再一次去,差点把我气死。”朱力东说起来就生气,也滋喽喝了一口酒。 “按说金大牙不是这样的人,学校里他还算是不错的领导。”吴若水说。 “金校长又耍啥花样了?”侯元超吧嗒一口菜,“就是回校复习,也这么受难为?” “一提我就上火。这回我去时,不得不买个大西瓜,放在外屋。金大牙这个混蛋在里屋,我进去问,‘金校长,我那个事行了吗?’这家伙一见我空着手,就说,‘嗯,这个事我作不了主,你去问问陶主任。’我就说,‘我去过。陶主任不在。’其实,我根本没去找教务处陶主任。金大牙一听,立马说,‘没在那里?谁说的,嗯,我刚从那里回来。走,咱一块去看看。’我心想,要坏事。就在这时,金大牙老婆在外屋说,‘哎哟,你怎么买这么大个瓜。别去啦,我看见陶主任骑着车子出去的。’金大牙听到老婆的话马上又说,‘嗯,那,什么,我再研究研究,过两天给你个准信。’唉,就一个副校长,他变得也忒快了,气得我想揍他。”朱力东边吃菜边描述,他学着金若灿副校长的样子说话,还真形象,惹得吴若水和刘佩泉真乐。 “是吗?我在学校时金若灿不孬,态度挺好的。咋是这么一个人呢。”赵中华有些不大相信。 “算了,别再提这个事了,中华,他要也这样对你,他这个副校长还想干吗?对我们可就不一样。说实在的,这个老东西不是个好鸟,怪不得都叫他金大牙。等得空,在半路上给他一砖头!”说起这事,刘佩泉也是一肚子火。 “再一次去,我直接俩肩膀扛着一个头去问他,连个校长也没称呼,‘你到底叫我来还是不让来?要是不让来,我好早打算。’这家伙说,‘嗯,现在校长和复习班班主任意见不一致,我同意了,但是哪个班同意接收你就去哪个班呢’。我一听,二话没说就从他家出来。后来又是俺大叔托人找到高三六班的朱城临老师,就去了他的班。那里的插班生,我的分数最高。我去一看,刘佩泉早就在班里了。” “此前我和朱城临老师关系就不孬,我去复习班的分数不够,就插到朱城临的班里。”刘佩泉说。 “行,大有作为。”赵中华拍拍朱力东,“使使劲,努把力,明年考个本科,震震那老不死的。别他是瞧不起咱哥们。他还有用咱哥们的时候。来,吃!” 一帮相知的战友,无须谦让,开怀畅饮,东拉西扯,打听多日不见的老同学的处境。 “酒,不能多喝,下午还要上课。要不,非睡在课堂上不可。”吴若水觉得有点晕乎。 赵中华与侯元超无后顾之忧,放开肚皮猛灌,尤其是侯元超,酒量大的有点吓人。看来武松只所以能打虎是因为酒,侯元超刚刚高中毕业就能打石头,与喝酒也不无干系。 吴若水他们吃完午饭,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咱们该走了。”朱力东说,“最近几天风声很紧,自从换了新校长,学校的纪律太严了,一旦被班主任发现又要挨批。” “看来应届班相对来说严格,我们复习班还是比较宽松的。”吴若水说。 见吴若水和朱力东要回学校,赵中华立马拾掇一个拎包,说:“好吧,既然如此,咱们一块走吧。我和大师兄去拿毕业证。” “啥毕业证?”朱力没弄明白。 “还能啥毕业证,肯定是咱的高中毕业证。怎么,大师兄,你那毕业证还没给捎回去?”吴若水纳闷。 “别提了,要是捎了去,就不用我麻烦这一趟了。好容易念了三年高中,没捞着高考已经是最大的缺憾,要是毕业证再没有,岂不是白上了?等有了孩子,也得叫他看看,我也是有学历的人。并且,没拿毕业证的不仅仅我,中华不也没拿吗?”侯元超有些醉了。 “他没去拿是他懒。”朱力东说。 “好,今天咱一块去。你们上课。我们去找咱的班主任。人家说去拿毕业证得买盒烟或提着瓶酒。美的他!大师兄,等会你拿着这个包,装着有酒的样子,那家伙一看准高兴,他以为咱不能提着空包。等毕业证一到手,抬呼也不用打就开溜。”赵中华告诉侯元超。 “就这么办。这回叫班主任啥也捞不着。” “平时咱班主任杨老师还是不错的,不会有这么差劲吧?”吴若水对杨老师的印象不怎么好,但也并不太差。 “我对杨老师的印象不好,我听有些同学说,咱杨老师把咱们的毕业证压在他家里,让咱们自己到他家去拿,如果要是拿着几盒烟或是一瓶酒,杨老师就把毕业证给你。你要是空着手去他家,他就会说毕业证放在办公室。而你空着手去办公室找他,他又说在家里放着。”刘佩泉说,“不管你去哪里找他,只要是空着手,这毕业证就拿不到手。” “咱老师可真是袖筒子里伸爪爪,有一手。”吴若水,“幸亏我们的毕业证直接在班里发的,没费事。” “你们通过预选的,都是老师的上眼皮,所以老师不为难你们。”侯元超说。 他们一行五人,晃晃游游走进学校,赵中华与侯元超走进了原先班主任的家里。 这一次,赵中华和侯元超还真把班主任耍了一把,班主任杨老师很痛快地从抽屉里拿出毕业证书给了侯远超。侯元超瞥了一眼,老师的抽屉里还有几本毕业证,不知是谁的。杨老师这痛快地交出毕业证,自然也还有赵中华那教育局长老爹的面皮。否则,以班主任那样的精明人,他岂能上当? 赵中华与侯元超诳回毕业证,吴若水因为喝醉酒,便又猫进宿舍。 “老郑,范举,你们怎么没去上课。”吴若水发觉郑春声与范进忠呆在宿舍里。 “嚷嚷个啥,这伙人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都怪忙的。”范进忠说,“走到半路上自行车坏了,光修车子就费上半天工夫,要不,能来到这个时候。” “星期天到校没有早晚,能来就不错了。是吧,范举?”郑春声说。 “对,对,就该不来。都不来才好!”吴若水倒头便睡。 “我说一瓢,你这满身酒气,去哪腐败了?”郑春声问,“有这样的美差也不喊我一声,太不够意思。” “这还叫腐败?去同学那里蹭了顿饭,与老同学叙叙旧。不容易,都不容易啊,咱农村的孩子。”吴若水深有感触地说。或许与赵中华对比,心里很有失落感。 “一瓢,学校又憋什么坏吧,怎么把自行车都统一管理起来了?”范进忠对于学校建起自行车棚也有些纳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八章 做个测验吧 因为高中同学侯元超来取毕业证,吴若水和刘佩泉、朱力东去镇政府大院喝了一个同学酒,当醉乎乎地回到宿舍时,大家正在讨论学校统一管理自行车的事。对于学校的举动,大家并不看好。 “凡事不能都往坏处想,学校也应该为学生服好务,叫你把自行车放进车棚,风刮不着,雨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多好的一件事。”上午吴若水还觉得学校憋着坏呢,喝了一顿酒一,想法有所改变。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心里老是觉着不踏实,这学校主动干的活,我总觉得都是带有目的性的。”范进忠似乎有种预感。但是,吴若水那边没了动静,鼾声已经起。 这酒挺厉害,到吃晚饭的时侯,吴若水还在睡。 “喂,吃饭了吃饭了!”郑春声一捅正在睡梦中的吴若水,“一瓢,还吃不吃?” “谁说不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睡盹得慌。给你钱,弄菜去,改善改善伙食。”吴若水掏出上午剩回的零票。课本可以少看一会,饭却不能少吃。 “一瓢,你真是喝晕了,今天刚从老家回来你就改善生活?以后还过不过了?”郑春声把钱又塞给吴若水。 “对啊,今天是啥日子。再说改善生活,中午已经改善的不孬不孬的。真是晕了。中午吃得太好,能顶两顿饭的,可不能浪费了。那我再睡一觉。”吴若水觉得头还有点沉,倒头又睡,“老郑,给我打满水,等会喝点解酒。” “啊,对了,一瓢提醒的对,今个是星期天,我去捕获点好吃的。”侯一山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检查员似的,一手拿调羹,一手拎着火烧,伸着脖子,四处乱瞅。陈胜利和唐大通正在争炸春芽,“别怕。我不吃,光尝尝。”侯一山弄起一块扔进嘴里,“哼,不错,不错。”唐大通则说,“敬请猴哥品尝,反正是陈胜利的。” “不客气,以后多弄点。”侯一山往下一看,“三十八条,怎么弄个些辣椒,不吃。丽丽,就照顾你了,煎豆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吃一点,吃也吃不多,多了你也不叫吃。”侯一山把薛丽平平时吃四方的话又送还给他。 宿舍里,一阵阵吵杂声。好热闹,好烦人。 “别睡了,走,出去凉快凉快,也算醒醒酒。”一吃完饭,郑春声拉着吴若水到学校外边去闲逛。 晚饭后的马庄镇大街,依然热闹,有些摊贩仍未散去,有些留着长发的青年骑着时髦的坤式自行车,摁着响亮的铃铛飞快地驰过,故意显摆,吓得吴若水和郑春声一个劲地直躲。 郑春声有些不满,几次要追上去想与长发青年弄个一来二去,都被吴若水拽住:“老郑,咱可别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忍着点吧,又没撞到咱。” 郑春声不服:“一瓢,你不是刚从镇政府大院里喝酒出来吗,叫你的同学收拾一下这些人。” 吴若水的头还晕乎着,一听此话胸脯一挺:“这个事好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在马庄这一亩三分地,没有赵中华解决不了的事,还不用炉皮子过问。” 俩人走在路边闲聊着,看着路边摆着的瓜果梨菜,因为晾晒一天已经叶恹耷莠没了成色,没有多少人愿意买。突然,响亮的自行车铃铛声伴随着咣当一声,好像有人倒地。吴若水和郑春声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留着长发的青年骑车太快,把过大街的一个老人撞倒在地。但是青年头也没回,骑着自行车飞奔离去。 吴若水和郑春声跟随着几个摆摊的贩来到老人跟前,老人穿着板正,不像是农村里的人,躺在地上真嗨哟,应该撞得不轻。几个贩赶紧把老人扶起来,“大爷,不要紧吧,看看能不能走?” 老人被贩扶起来,刚走几步又要倒下,两个贩把老人扶到路边坐下,“大爷,你在这歇歇吧,歇一会就好。唉,那是谁家的死孩子,逮住非揍他一顿不可。” 两个贩继续去叫卖剩下不多的瓜果蔬菜,老人自己坐在路边,表情痛快,想站起来,可自己却做不到,只好咬着牙,疼得直淌汗。 吴若水见状,对郑春声说:“老郑,咱过去扶一把吧,看来老人摔得不轻,自己站不起来。” 吴若水来到老人跟前,问:“大爷,不要紧吧,你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歇着吧?” 老人摆摆手,说:“不行,这腰腿疼得厉害,走不动。” 郑春声一听,对吴若水说:“那怎么办?” 吴若水对老人说:“大爷,要不,把你送去卫生院吧,你去检查检查。”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吴若水与郑春声对看一眼,只好搀起老人,想扶他去卫生院,但老人不能走路。吴若水只好说:“老郑,你背着老大爷,我扶着。” 郑春声也没客气,知道吴若水没他的体格好,心地背起老人,俩人来到马庄镇卫生院。 郑春声把老人放进急诊室,吴若水叫来医生。大概因为是值班的缘故,医生很是不乐意,阴着脸对吴若水说:“赶紧给你家老人挂号去。” 吴若水立马明白,医生把老人当成自己的亲属了,于是赶紧解释:“这大爷俺俩并不认识,只是帮了个忙。” 医生没有回头,说:“说,少废话,真要是帮忙就帮到底,快去。” 吴若水无奈,只好问老人:“大爷,你叫啥名字,带钱了吗,我得给你挂号去。” 老人躲在病床上说:“我叫杜国家,马庄铁矿上的,我是吃完饭出来散步来,没带着钱啊。” 郑春声一听,两手一摊,看着吴若水。医生却催着赶紧去挂号交钱。 吴若水一掏口袋,中午去赵中华家里吃饭,还剩回六七块钱,只好先来到挂号处花一毛五分钱挂个号。挂号处的中年妇女叫吴若水先交上十块钱的医药费。吴若水一听吓坏了,赶紧隔着窗口解释,这个老人不是他们的什么亲属,只是在大街上看到他被自行车撞倒,老人自己没法走,他们才主动把老人背来的。 挂号处的中年妇女倒还错:“噢,敢情你们是学,九中的学生吧?” 吴若水赶紧说:“我们是九中的,九中复习班的,你想想我们是学生,哪里有这么多钱。” 中年妇女说:“这样吧,照顾一下,你先交上五块钱吧。” 五块钱,对吴若水来说也不是数目,但不交钱卫生院不愿意,吴若水心里后悔极了,这闲事真不该管。可是既然已经把老人送来了,医生说的话,帮忙就要帮到底。唉,吴若水非常不情愿地掏出五块钱,交给中年妇女,然后来到急诊室。 老人正在接受检查,医生的态度却变得和善了,说老人没有大问题,多是皮外伤,等会拍个片子再看一下有无骨折,暂时让老人躺着休息一下。 既然如此,吴若水和医生商量:“医生,我们还得上课,就先回去了。” 这位医生还算不错,说:“行,你们回去吧。刚才你们的情况这位同学已经和我说了。起初我还以为是你们俩撞了老人,原来是做好事,伙子,做得不错,得表扬。” 吴若水和郑春声没有敢停留,急急火火地走出卫生院,快到学校门口时,吴若水大叫一声,“坏了。” 郑春声赶紧停下脚步,“咋了,一瓢,你这一惊一诈的,不管怎么说,咱俩这也是干了一件好事。” 吴若水说:“赔了,我还给老头交上了五块钱的押金,一毛五的挂号费就算了。怎么办,咱得和他说去,到时叫他还我五块钱。” 郑春声说:“放心吧,我把咱俩的情况都和医生说了,况且这个老人叫杜国家,到时他不来还钱,咱去马庄铁矿区找他不就完了。” 吴若水直摇头:“老郑,你可真是吃剩饭长大的,尽出馊主意。马庄铁矿这么大,咱俩去哪里找,找不到怎么办?” 郑春声说:“哪就直接算球,就当这五块钱丢了,叫人偷了,三元还叫人偷过四十多块。” 吴若水长叹一声:“我能和三元比吗,他那是公款,我这可是从自己牙缝里省下的。这是我二哥给的生活费呀。” 郑春声一搂吴若水的脖子,说:“一瓢,好说,这星期由我负责,到时叫范举和鸡蛋多请两回绵羊的炒菜,总该行了吧。” 吴若水也只好同意:“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也做一个测验吧。” 郑春声问:“测啥验?你玩一个塞翁失马?” 吴若水说:“我也来个瞎子害眼,豁上了。这个老头咱也不去找他要钱,就看看他来不来还钱。咱学把他送去卫生院,他来不来学校给送个锦旗啥的。” 郑春声说:“你这个测验成本有点高,现在可有点世风日下,如果到时老头要是既不来还钱,也不来送锦旗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三十九章 说了就罚 吴若水和郑春声本来到校外散步醒酒的,结果遇到一位老人被自行车撞倒,俩人送老人去医院,吴若水还垫上了五块钱。对此,吴若水想用这五块做个测验,看看做好事到底如何。俩人经过这一折腾,吴若水的酒全醒了。 刚走进校园没几步,郑春声拉住吴若水:“先等等走,有情况。” 吴若水看着郑春声:“老郑,你别一惊一诈的好不好,朗朗乾坤,能有啥情况。” “你看。”郑春声往左边一指,“看,咱班主任过来了。” 吴若水一看,正是肖文忠往这边走,很悠闲的样子。 “老师,忙呢?”肖老师走过,俩人赶紧向老师打招呼。 “噢,你俩啊,不忙,不忙,我去开会。”肖老师说。 望着老师远去的背影,吴若水说:“星期天的晚上,学校给高三级部的老师开例会。不知这次例会又有啥新项目。” 以往的例会就是例会,更确切的说,就是给高三的老师点个名,强制老师们到校给高三毕业班辅导功课。但是,今天的例会却有些新内容。 副校长金若灿说:“嗯,为提高老师们的教学积极性,提升学校的高考升学率,从这一届开始,学校将对高考成绩比较好的班级任课老师进行重奖。” 老师们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怎么个重奖法?多给十块钱还是给买俩床单子?”毕竟,去年学校给考上清华北大班级的老师奖励一条床单子,班主任外加一把暖水瓶。今年开始发钱了,但是比起一中、六中等学样,奖金额可以说少得可怜。老师家里的余粮也不多,对学校的抠门,很是不满。 “直接多发钱,人家一中、五中、六中早就发钱了。” “对,发钱,发钱最实惠。” …… 老师们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但是杨晓华似乎有些君子不爱财,没多大兴趣。 “嗯,行了,行了,别吵吵。”金副校长说,“嗯,具体奖励多少,还没有具体敲定,肯定要比今年多。但是,这一届高考,奖金肯定出乎大家的预料。具体每个班定多少个本科名额,多少个专科中专,根据年终欺末考试成绩来划定。完成学校下达的高考指标,一个奖励标准,超过指标,有超额奖,超的多,奖励的多,希望各位老师从现在开始,把全部精力用在本班的考学辅导上,争取明年拿个大奖……” 金副校长的话,一下子点燃各位老师的激情,老师们在相互讨论,开始分析班级的升学情况,也有老师提出,复习班不能和应届班一个标准,朱城临老师更是提议,六班要单独一个标准。 看着老师们的热情,金若灿感觉自己这个提议太英明了,明年的高考成绩肯定会上一个大的台阶。只要有成绩,把自己校长前面的“副”字去掉,也为期不远矣。 老师们在开例会,所以高三的自习课很自由。同学们也会自由发挥。 “一瓢,咱们订的那本数学通讯多少钱来着?”贾木尚悄悄地摸到吴若水身边。 “干嘛?我早忘了。你想给我报销?” “是一块五吧?” “现在这些复习资料是猫洗脸,马马虎虎,你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又不印定价。”因为是数学课代表,吴若水不想多说一些。 “好,我那本转让给赵正国。一块五,没错吧?”贾木尚说。 “你办的事,肯定没错。错事你能办?”吴若水心里暗乐。 这位贾木尚同学刚来复习几天,自己觉得考大学的戏不大,就想回家做买卖。无奈老师们热情地给订上那么多复习参考书,自己带回家也无用,便削价处理。贾木尚声明:只要本班同学购买,价格从优,八折到五折不等,视参考书的新旧,价值的大而估。他不肯轻易送人,用他的话说,“这是钱买的,怎能白送给人家?”在本校推销不掉的破旧书本,他便利用星期天去外校摆摊卖,倒也多少卖出几本。毕竟,新华书店里没有这些“三无”(无定价、无编者、无出版社)产品。 “老贾真可笑,动辄几折几折的。那天还问我要不要一本破书,‘卢迪霞,要吗?八折?要不七折?’我说,‘谁要。这本破书,白送给我也不要。’听说他已卖好几十块钱了。”卢迪霞对吴若水说,对贾木尚的商业行为有些不齿。这样的复习参考书,就是送给同学,一旦谁考上了,还能忘记当年同学的情义? “是嘛,这是皮笊篱的节奏。这么多复习资料,老师给咱买来,好多咱还没交钱呢。这样的复习资料他也卖?”吴若水觉得满有趣的,与卢迪霞讨论这复习资料的事。 一本复习资料,少则几毛钱,多则几块钱,老师们还是比较热衷于购买这样的复习资料的,一则可以免去油印习题的辛劳,二则还可以得点手续费。虽然比不上胡俊山寻找枪手的好处,相比老师的工资,这几十块的手续费,也是一笔不的收入。所以,老师们很热衷这个行当,而教英语的杨晓华热情最高,教化学的满文治购买复习资料为零。 “咱的英语资料最多吧?”卢迪霞问吴若水。 “英语资料多与少,和你关系不大吧?订英语报,你说没钱,我订了,每期都是你先看,上面的习题也是你用铅笔先做。你做完了,再把铅笔擦去给我用。”吴若水说,“你可真不像鲁提辖,把铅笔字擦干净也行,生怕多浪费你那点橡皮。我真服了你。对了,咱那本高考数学试题集,你还欠着钱呢。老师叫我负责收钱。” “有钱就交,有钱就交,哪能让你受难为呢。”只要不收卢迪霞的钱,这家伙的态度还真不错。 同学们在教室里自由讨论,老师们在办公室讨论奖励分配数额、标准等问题,也是好不热闹。 高三毕业班老师例会一开完,肖文忠带着激动的心情来到教室,但是在学生面前还得忍着内心的兴奋,也不能向学生透露奖励的事。毕竟这奖励的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同学们一听开会就烦。但是,也得忍着。 肖文忠笑着搔搔头皮:“最新精神不过夜,及时告诉大家也让你们高兴一下。别说,这次还真不孬,这回运动会咱不含糊,十个班级愣是弄了个第六名,不错,不错,真的。咱先声明,咱体育搞不上去,不拿当盘菜,咱必须得用文化课找补回来。别忘了咱重新回来是干啥的。” “那是!那是!牢记使命,不能忘本。”有几个同学笑着回答。 “咱们班不是也有第一名第二名吗?怎么还说体育没搞上去?”唐大通作为体育委员,当然要问一下。 今天晚上肖文忠心情大好,一摸下巴又笑着说:“在刚刚开的例会上,校长们又对咱八班进行了特别表扬,说咱班获得了运动会特别奖,咱们一定要发扬这种克服困难的精神,把学习搞上去。这次,咱们能得一个特别奖,团支部书记功不可没,能想到借运动服的好点子,并且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下面,咱们鼓掌表示鼓励一下。” 说着,班主任肖文忠带头鼓起掌来,算是对薛丽平借校服工作的肯定。但是,吴若水和吴新波听着却有些糊涂,如果说得特别奖,他们没意见,如果说借校服的点子是薛丽平出的,这可就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吴若水和吴新波相互对看几眼,心照不宣:下了课非问问团支书不可。 听着班主任如此说,薛丽平也为那天在运动场上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行为有些后悔,这些活都是吴新波和吴若水去做的,并且还是俩人亲自骑着自行车去借的,自己一点力也没出,现在老师表扬自己,薛丽平的脸不能不发烧。即便是宋姣也回过头来直看薛丽平,薛丽平吓得没也抬头。 “还有那个事,咱得说说。开运动会前一个星期咱就说过,不许开运动会时偷跑。还是有三位同学不辞而别。你说这个事光说说算了吧,咱以后的工作难做。咱真要是把经济杠杆引进到学习中来,罚你五块钱,也真不是那么回事。来来来,你们跑了的三位同学,别用我点名了,自动地出来咱商量商量。” 等同学们鼓完掌,肖文忠开始算旧账。说完之后,他到教室外边等候。侯一山、贾木尚、赵正国跟了出去。 同学们一阵骚动,等着看热闹。 “贾木尚挺有钱,这阵子卖复习资料挣钱不少,罚他一家伙完全可以。” “赵正国这子不怎样,须整他一下。你看他整天像死了半截没埋似的,当初要跳楼的精神直接丢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他不就物理强点?!他物理再强,原子弹也不是他造出来的吧。” “好像吊了丧没捞着赴席似的。” 正说着,他们仨人进来,班主任笑面虎似的跟进来,“他们仨协商好了,侯一山和赵正国负责宿舍楼前的卫生工作,明天下午干。人家贾木尚不干活,给咱同学买块糖吃。这件事就算处理完了,光等着看后果。以后开会可不能再跑了,否则咱真罚。现在各行各业都实行这玩艺。挺灵。要是再有同学不自觉,下一次咱真试试。” 肖文忠又在教室站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自习下课铃一响,薛丽平就赶紧跑出教室,吴新波本想逮住他问问特别奖的事,也只好作罢。吴若水望着吴新波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丽丽不回教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章 不是绯闻 第三节晚自习时,同学们正在无聊,贾木尚和班主任走进来。肖文忠似乎有点坏笑,看着贾木尚。贾木尚抱着两个包。他把包打开,取出几块糖,先给班主任肖文忠,班主任也没客气,一手接过:“少着,少着,你先分给同学们。别不够分的。” 贾木尚也不含糊,一人分到三块糖,还剩下少许。他自己抓一把塞进口袋,剩下的都塞给肖文忠,“老师,你拿回家慢慢用吧。” 无端地吃到三块糖,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少许惊喜,同学们自是高兴。 “猴哥,你这是唱戏的转圈圈,走过场。干的哪门子活,人家贾木尚给买糖,你给捣鼓点瓜果梨桃啥的也行,你那山上也不缺,省得明天费那个事。最重要的是,面子不好看,你干活,大家都看着,这哪是猴哥的派头。”吴若水嘴里含着糖,冲着侯一山直笑。 “花果山上再有也不能乱送,要不你出钱?”侯一山吃着本不应该吃的糖。 “可惜跑的同学忒少了些,要再多俩,岂不更好。”郑春声有些遗憾。 “去你的吧,运动会补贴没拿到手,到这里捞油水来了?美的你。”侯一山回应说。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有些人躺在宿舍里吹牛。忽然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门口问:“孙德发在这里嘛?” “孙德发,在楼上学习。”吴新波赶忙迎上去说。唐大通随后也迎上去。俩人都挺热情。只要是漂亮的姑娘,唐大通肯定热情,但是姑娘却不大理会,随即上楼。 “皮子,这dy是干嘛的?找德发有么俏事?” “三朝元老,你认识她,这么热情?” “只要是漂亮的女生,你们班干部都认识吗?” 宿舍里的同学又有了新的话题。 “这点事还不是来玩,我不认识我能上前搭话?并且我还知道她就是来找孙德发,估计没有好事。具体为啥,就是不告诉你们。眼馋去吧。”吴新波有些神秘。 “皮子,这姑娘怎么回事?”范进忠凑过去问。 “我说啥话你也信,我一个外来户,哪里知道这些事。这个事,肯定是个好事,有意思的事。丽丽最清楚,他和德发原来就是一个班的同学,问他去。”吴新波说。 一个漂亮的姑娘跑到学校里找人,再加上吴新波说的半遮半露,更吊人胃口。吃完晚饭,吴若水伙同郑春声拉上薛丽平去操场,非要问个究竟。 “咱先说好,我和你俩说,你俩可得保守秘密,要不,孙德发非揍咱不可。”薛丽平透着神秘的语气,更让人觉得有故事。吴若水和郑春声一个劲地点头说“是”。 “这个女的,本是孙德发的嫂子。这个,你们对谁也别讲。孙德发家里也不太好,哥哥孙德出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找上媳妇。孙德发的爷娘急眼了,打算用孙德发的妹妹给哥哥换亲。孙德发的爷娘托媒人给妹妹找一户人家,那家人才把这个女的许配给孙德出。你别说,孙德发的哥哥还真不含糊,声称绝不能拿妹妹的幸福换自己的婚姻,坚决不同意。孙德发的爷娘虽然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闺女,但看到换来的儿媳妇挺漂亮,也挺懂礼数,就非逼着孙德出赶紧结婚。”薛丽平了解的比较清楚,一边说着,不时向四周看看,似乎是怕有班里的同学在身后偷听。 吴若水和郑春声听得直嘀咕:“丽丽,这事真的假的?你这不是在造作文吧?都啥年月了,改革开放十年,还有转亲换亲的?我咋觉得有点像老头子上树呢。” “不信别听。眼看着爷娘逼得紧,孙德发的哥哥也犯上脾气,一气之下偷着下南方打工去了。孙德发的爷娘本想把这门亲事退掉,但那头却不愿意退亲,叫孙德发的爷娘看着办。眼看着一年多没有孙德出的音信,反正这女的也没成亲,爷娘就让孙德发娶这个女的,怎么着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听说,本来孙德发也不同意,要不是今年高考又没考上,要不是这个女的也挺漂亮,今天你们看见了,孙德发还真不同意。如此一来,孙德发的日子过得愣红火。星期六回家便和她一张床睡觉。这事,他村里人都知道。” 吴若水感到不可思议:“孙德发的父母这么做,会不会把俩人都坑了?要是真打算叫孙德发娶媳妇生孩子就别再来复习了,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给俩人挖坑吗?” 郑春声说:“这也是被逼的,现在农村里找个媳妇太难了,但凡有点门路,肯定不会走这样的路。” “谁说不是呢。”薛丽平说,“女方娘家说了,退亲可以,当时收的彩礼不能退。在农村里,要是男方不同意亲事,女方不退彩礼,这是惯例。” 吴若水点点头:“这也难怪,总不能飞了鸭子打了蛋吧,两头落空。” 薛丽平说:“就是这个理,这个女也不错,除了干农活,一到星期六就给孙德发做饭做菜,俨然就是一对夫妻,逢年过节,孙德发也要有模有样地去丈母娘家,简直就是一个女婿上门。一开始孙德发还不好意思,现在也习惯了。有个媳妇照顾着,在这里学习心里安稳。” “丽丽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俩又不是一个村的。难不成是孙德发请你们吃了喜糖?”郑春声问。 “正巧,俺有一个亲戚和孙德发一个村,我也是听俺那家亲戚说的。今天不知有什么要事,她竟跑到学校里来了。千万别对外人说。”薛丽平还是很谨慎。毕竟是班干部,传播他人道消息,是不大符合班干部的身份。 “那是,那是!”吴若水应道,“要是明年孙德发考上大学了呢,俩人又会怎样?” “他考上?那咱班不都考上了!你们不了解他,我还不了解他?”薛丽平对孙德发不屑一顾,“听说了吗,最近娘子与王应威挺近乎的。” “略有耳闻。去年娘子就闹得满城风雨,风流全校。听说相好的考上大学就不再理她。她可真忙。”郑春声说。 “姐妹俩同时出嫁,各人忙各人的啵,咱还得忙咱的复习。要是考不上,也得向三十八条学习喽。”吴若水一拍郑春声的肩膀,长叹一声。 必须是各人忙各人的,各人也有各人的打算。 下午,吴若水给老师送数学试卷时,碰上朱力东。 “力东,最近怎样?” “哎,倒霉透顶。尤其是数学,一做就不会,一瓢,你是掌管数学的课代表,有何高招,请赐教一二。”朱力东问。 “别提了,我也是王胖子的裤腰带,稀松。刚才交的套题,老卓嫌交的少。做题做得头都大一圈,谁还交?完了又说我这几次做得不好,常胜将军赵子龙不也掉进陷马坑吗。唉,怎么没见佩泉兄,他上哪儿?”吴若水问。 “他呀,交桃花运了。他邻村里一个女的在四班,叫马英红,和俺六班一墙之隔。本来他俩就面熟,这样一来二去的,就一熟加二熟,熟透了。周六一块回去,简直一个夫妻双双把家还。星期天一块回来,简直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朱力东有着充分的想像。 “好家伙,你这复习几个月怪见成色,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你高考时作文差不了。”吴若水说。 “现在佩泉的日子也满舒心的。那天,马英红给佩泉一封信,他拿给我看,我说:‘你是该让的不让,不该我看的非拿过来馋我。你是何居心?’他说:‘好好,咱也学习一下刘备俺那个老祖。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你要是不嫌弃,就让给你了。’我说:‘别介,别介。朋友妻,不可欺。孬好这可是未来的嫂子,我哪能造次?既然是她给你写的信,表示那个意思。你子也得意思意思,要不你忒不够意思,可就对不起人家的那个意思。花三百块钱找个老婆,便宜!要是在家里,按当前的行势,没有个三千四千的订不了亲。’佩泉正闲得难受,说,‘对,正好怪闲闷,和她聊聊也行,说准了,可只是玩玩,不能当真。’于是,我和他合伙给马英红写回信。现在俩人当热乎着。此前你常来借的那个半导体已经送给她了。以后你再借就困难了。”朱力东说。 “这个佩泉兄倒挺会解闷的,不过有了媳妇忘兄弟可不大好,收音机再不借给我听,可有点重色轻友。要不,你也用点心瞅伙瞅伙,看看有合适的,咱也挂一个拉拉。”吴若水带着讽刺加羡慕被二除不尽的神态说。 花三百块钱,考大学和找个媳妇,哪个合算?二者兼得合算!俩人走到传达室,发现有许多人,便前往瞧热闹。 传达室一向是热闹的地方,考上大学同学的寄来信件,都放在传达室的窗台上。落款为各个大学的信封,也着实刺激着每个高中生。是压力,也是动力。为避免刺激,吴若水不大想往前凑合,可又希望有人寄信给自己。但朱力东无所谓,每每经过传达室,走上前翻看信件是一个必备项目,遇到相熟的信件,他便给同学送去。每每此时,朱力东总是说:“唉,咱考不上这些大学,过过瘾总可以吧。”要是遇到一些中专大专的信封,朱力东又会说:“这些中专也好意思写上,你在里面的信纸印上学校名字就行了,跑到外边来显摆啥?我除非考不上,考上就比你们强。” “咦,看传达的老头换人了?”吴若水问。 “刚换的,听说是姜校长的一个什么亲戚,直接顶替原先的老孙头。你没看见这老头摆的谱不吗?”朱力东说。 “换谁和咱也没啥大关系,只要他们不是来教课的就行。”吴若水说。 “怎么没关系,听俺班主任说,姜校长说了,六中只所以考的这么好,就是和看大门的老头有关系。你知道六中看大门的老头姓啥么?”朱力东问。 吴若水说:“咱又不去六中上学,操那个心干嘛。” 朱力东说:“这段时间俺班主任看开了,有事没事就坐班里和我们拉闲呱,这些都是听俺班主任闲拉的。人家六中看大门的姓马,专门找的姓马的看大门,说是什么马到成功,所以今年六中的高考录取率直线上升。姜葱蒜来到咱九中,一打听看大门的叫孙其明,就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赶紧叫办公室换人。办公室也不明白,况且这看大门的也是镇上领导的亲戚,无缘无故地辞退说不过去,周寒就委婉和姜葱蒜解释,学校在马庄镇,如果和镇领导搞不好关系也不太好。姜葱蒜火了,问办公室主任周寒,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孙其明,名落孙山,这样的人看大门,学校的高考成绩能好到哪里?明年是我来九中的第一届高考,如果没有起色,我怎么向交待?赶紧换,不辞退也行,去伙房烧水,反正不能再看大门了。” 吴若水听了大笑起来:“真的假的,你说的可真是光着腚坐板凳,有板有眼。敢情今年咱考不上,全赖老孙头,因为老孙头咱才名落孙山?” 朱力东也笑起来:“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所以老孙头去伙房干了,至于现在这个看大门的是不是姓马,咱就不知道了。” 吴若水假装认真起来:“如此说来,明年的高考那可真是铁头戴上钢帽子,保险得很。” 朱力东说:“我也希望这样。但是听俺班主任朱城临说,这新来的姜校长教学的确有一套,不服不行。所以,我对明年充满信心。” 吴若水说:“姜葱蒜教学很有水平,可现在他却不教学,当起校长来了。他不教学,只换个看大门的,咱的成绩就提上去了?我看是板凳上放鸡蛋,不牢稳。” 朱力东说:“总之姜葱蒜说得也有些道理,用名落孙山毕竟是不大吉利。回去我打听打听,这个看大门的姓啥,咱也好心中有数。” 俩人说说笑笑,各自回到教室。远远的,吴若水就看班主任肖文忠一脸严肃地站在教室门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同病相怜 刘武看见班主任在教室里转几圈之后出去了,马上心地跺楼板,“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有节奏感。这让同学们很是纳闷,不知他搞什么鬼。 未几,只见班主任领着卢波涛和贾木尚上来。 “我上来一看你俩没在,就知道你们干的啥。开运动会,你俩就吵吵着下象棋下驴棋的。怎么,到火烧眉毛的时候还玩这个?等明年高考完了再玩行不行?!行不行?你看你俩,一个三天两头旷课,一个整天寻思着干点买卖,咱这是学校,这怎么能行?唉,卢波涛你是非农业户口,吃喝不愁,工作也不愁,可是贾木尚你凭啥,难不成你就愿意回家种地?真要是不想学习,还不如早点回家,找上媳妇过日子,省得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叫我说你俩啥好,快点回去吧。”肖文忠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 原来刘武跺楼板是在报警。 肖文忠无奈地摇摇头,悄无声息地走出教室。 刘武见老师走了,跑到卢波涛跟前说:“皮子,你俩耳朵塞上啥了,刚才我跺楼板,你们没有听见?” “别说跺楼板那点动静,就是班主任走到俺俩跟前也还没发现。当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老贾的车刚吃掉我的马,俺俩就让班主任掏了。”卢波涛说。 “象棋呢?”刘武问。 “幸亏我说是借的,又打保证,又说好话,老师给面子,总算没给没收。” “行,你俩还真够神仙的。老贾,老师说了,赶紧回家娶媳妇过日子去吧。”刘武说。 “不用老师撵,我处理完这些事自己会走,以后再也不为难老师了。”卢波涛不在乎,贾木尚也没拿当回事,这样的心态,真的令人同学们羡慕。当贾木尚说“自己会走”时,前面的几个女同学竟然转回头看了几眼,似乎很是佩服的样子,尤其是陶丹和宋姣。 教室里,学习必须超过打磕睡成为第一要务,只要一回到宿舍里,大家便开始南山打过虎,北山套过狼,东海斩过蛟,西海擒过龙,东拉西扯。吴若水一向忙忙活活,今天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一个半导体,给宿舍里带来最新的奥运消息。 “难兄难弟们,这回中国队可是板凳子上打扑克,打不开场面。中国现在太差劲,还是一块金牌。”听着关于奥运会的消息,吴若水遗憾之中透着着急。 “咋着,这中国代表团复习了四年,也和咱似的,不成功光成仁了?”范进忠说。 “谁说不是来。这能去汉城的,也是层层预选出来的能人高手,到赛场上就不会做题了?”唐大通端着喝水缸子走过来。 “三元,别净提这些糟心窝子的事行不行?就是联系也不能哪壶不开联系哪壶吧?能不能说点提神的。”陈胜利换了一个新快餐杯,很是扎眼,也很是高档。鬼知道这阵子陈胜利出手阔绰,不知发什么财了。 “鸡蛋,你所言谬矣。人家说咱不行,咱自己糟蹋糟蹋自己,也算是磨练一下神经,省得到时紧张。”卢迪霞说。 大家听着体育节目,心在汉城奥运会。不过,战果的确令人泄气。于是同学们又猜测,按实力而论,什么女排准抓一块金的,体操也得来几块,乒乓球有可能四块,云云,煞是关心。 奥运牵人心。 “一瓢,明天中午中国(女排)与秘鲁队打,下了第三节课,看电视去?这可不是来玩,现在全指着女排精神考大学。”吴新波问吴若水。 “你真是个皮子,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班主任一会不找你麻烦,你就难受。你不给班主任面子,还不给你三大爷面子?”作为老知己,吴若水提醒他。 “好,这回听你的。算了,中午你得再去借个收音机听听,奥运会可事关中国的面子问题,咱不关心可说不过去。” “这没问题,你说的话,来玩。” 现在收音机很抢手,之前的收音机吴若水很快归还给同学。第二天中午,他便找到刘佩泉同他抢来那半导体,挂在铁床上,边听边吃。只可惜,饭都吃完了,还未转播。在外面看电视的回宿舍吃饭的同学说,中国队已同秘鲁女排打完四局,是二平,第五局正干着。 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始转播。宿舍里的同学把收音机围起来。 10:9,11:9,1:9,1:9,14:9。 “中国队准赢,还有一个球。” “这回冠军稳了!” “又是一块金牌!” “向女排学习,以优异的高考成绩向女排致敬!” 为得到确切的胜利消息,大家仍不肯离开。这个时候,太需要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虽然与他们的高考关系并不大。 14:10,14:11,14:1……14:15。 谁也没料到秘鲁女排非常顽强,竟然一分一分地追上来。听直播的心,也一点一点提溜到嗓子眼来了。 “完喽,这回没戏了。” “怎么搞的,领先五个球还叫人家追上?这回丢人丢到国际上去了。” “还有脸回家不?” “这种状态,叫咱们怎么学习?致啥敬?” “冠军无望。” 14:16! “各位听众,中国女子排球队与秘鲁女子排球队以:的成绩,负于秘鲁……” 收音机也倒霉,被吴若水扔出一个跟斗。 “别摔坏了,等会儿我还得听听。”吴新波抢过收音机。 在外面坚持看电视直播的,也都耷拉着脑袋。那表情,就跟看到高考榜上的成绩,自己名落孙山一样一样的。 输了……落榜了。滋味同样不好受。 陈胜利不知何时从学校外边晃晃游游地回来,正好碰到准备上课的吴若水,说:“一瓢,有情况。” 吴若水还沉浸在中国女排失败的不快中,很是不愉快地说:“啥情况,鸡蛋又涨价了?涨不涨跟我啥关系,我又吃不起。” 陈胜利倒不以为然:“你看你这个瓢把子,是谁给你把水撒了,怎么这个态度?你看见了吗,学校西南角开了个百货。” 吴若水觉得把对女排的不快发到陈胜利身上也有些不合适,语气缓和一下:“管他开百货千货,和咱啥关系。” 陈胜利说:“肯定有关系,你知道是谁开的吗?” 吴若水说:“有屁快放,有话快说,马上要到点上课。” 陈胜利说:“刚才我去人家门头上看完电视直播回来,看见咱学校的郑德富老师在那里忙活,百货的名字叫什么‘福华百货’,我进去转了一圈,东西还挺全的,就靠着咱学校的院墙盖了几间屋。该不是郑德富开的百货吧。” 陈胜利一说,吴若水想起前几天他和侯一山看见郑德富在校园西南角开墙打洞,难不成真是郑德富一边当老师,一边当起了老板,“这可真是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老师也不能例外。”吴若水像是自言自语,和陈胜利一块走进教室。 下午的语文课上。 “这几天奥运会不怎么样,是吧?”肖文忠一手拿课本,一手搔头皮。 “谁说不是呢。” “输惨喽。” “是不大怎样。本想没有劲敌古巴队,弄个六连冠,谁想弄块铜牌。你看同苏联打的是什么球,三局都怪惨。是多少来着?对,还是范进忠猜得对,0:15,4:15,:15。以0:负于苏联队。再看那国球乒乓,名将陈龙灿白给。怪有希望夺魁的体操,金牌差不多都让给人家。” “楼云多少弄上一块金的,搁在以往这可是来玩。”吴新波说。 “对,体操就弄个光杆司令。三破世界纪录的何灼强,不知怎么搞的,光喝不强。现在可不是十五块金牌的日子了。 “同学们,可以写写,别光埋怨运动员,从各方面找原因,比如人才体制,训练方式等。咱高四,看问题要全面些。哟,一节课又差不多了。自己看看书吧。”肖文忠一抬手腕,“看书怪烦人。不光你烦,我也烦,翻过来倒过去就那几本,也没新鲜意思。为过独木桥,烦也得看。我可以不讲,但是你们可不能不看。再多说一点,马上期中考试,抓紧点,争取打响!这几天叫这奥运会闹得不轻。我理解,不过,这电视少看点,收音机少听点。总起来说,咱还不是那个时候。真有本事,考上北大、清华,九0年到北京看亚运会去!还有二分钟,等会响铃后再出去。” 班主任提前下课走人。 远远的,肖文忠就看到传达室前围着不少人,肖文忠懒得管。传达室前聚众是常有的事,肖文忠还是回到办公室休息。 传达室里,一学生正和看传达室的老头撕打。一青年老师给两人劝。青年老师把学生推到门口,“算了,你快走吧。” “他妈的,你这个老东西等着瞧!”学生怒气未消,推着自行车欲走。 新来的传达室老头也不是善茬,听个正着,追出来,“你骂谁?人家的挂号信,你凭什么给人家拆开!说你你倒不乐意。你骂谁?!就你这样的,也配到九中来上学?” “来不来九中关你鸟事,就骂你这个老东西,你能怎么着!” 青年老师赶忙上前,推学生,“你也没有个学生样,还不赶快走?” 众学生,围着看的有滋有味。 没人劝架。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不行,咱找姜校长去。”老头火气也不,欲锁学生的车子。 “到派出所老子也不怕你!我看你是想找揍。”学生挽了挽袖子。 正在此时,副校长金若灿过来:“干什么?干什么?” 金副校长一看这学生,便明白一二:“放学你不回家,呆在这里又惹事?来来,你俩都到我办公室来。别围着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散开!” 俩人跟着金副校长走了,学生见无热闹可瞧,也各自走散。 “这家伙家是供销社的,同学们都叫他‘老虎’,打架起来就像喝蜜似的,上瘾。听说校长也惧他三分。”有人说。 “他父亲是干啥的,这么横?” “不清楚。不过根子很硬。你看那走路姿式,跟螃蟹似的。这样的人少惹为妙。” “这看传达的老头也不是吃素的。” “这老头说是姜校长的亲戚,也不是吃亏的主。” 围观的同学见没了热闹,便逐渐散开,有的空着手,有的拿着信件。 大门外,一对青年夫妇悄悄地推着一辆铁车走进来,似乎有点陌生的样子,往四处看看,便向学生宿舍区走来。找一块空地,青年放好自行车,打开铁车上的保温桶,香气四溢,他们还没说话,已经引得几个学生过来围观。 “干啥的?送饭菜的么,这么香。”学生一看那个保温桶,果然是满满的炒菜,一块块的肥肉让人直流口水。 “给人送的还是卖的,大哥,能卖给我们一点么?”闻着喷香的炒菜,围观的学生一下子迈不动腿了。 只见那位年轻妇女笑着说:“同学,别着急,我们就是来卖菜的,一毛五分钱一份,要是嫌贵,咱再商量。” 既然是卖菜的,哪还客气啥,这香喷喷的菜才一毛五分钱一份,比食堂的清水煮白菜强多了,并且还便宜五分钱。几个学生立马跑回宿舍,抢着买年轻夫妇的菜。 买上菜的同学,端着菜往宿舍走,飘出的香味立马吸引了准备去食堂买菜的同学,打听明白之后,立即围拢过来,铁车前热闹起来,年轻妇女负责打菜,青年负责收钱,好不红火。 吴若水从宿舍里出来找水喝,偶然一转身,发觉不远处围了一圈人,不明白啥情况,赶紧返回,大喊刘武:“三十八,三十八,你快去看看,那路边有啥情况,围了这么多人。” 刘武一把肚子,跑出来问:“哪里?我看看去,我是光棍我怕谁。” 刘武不慌不忙地打探情况,那一对夫妻也在高兴地卖菜,看着马上要见底的烧菜,俩人脸上乐开了花。到学校来卖菜,这个主意太好了,这一桶菜要卖六七块钱,刨去两三块钱的成本,还要挣三块多钱,即便就是一天卖一桶菜,如此算来,一个月也要挣一百块钱,比当老师都挣的多。 两口正在喜滋滋看着对方,打算从明天开始,中午下午来卖菜,首先要保证质量,不能求多,这样一天卖两桶,挣的会更多。 看着菜还有不多,再来买菜的学生更实惠,快餐杯里都盛满了。 正在这时,看大门的老头领着总务处主任吕丕水走过来,吕丕水没说话,看大门的老头先不乐意了:“你们是哪里的,谁叫你们进学校来卖菜的?” 两口一听,也立马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二章 校门口卖饭菜 学校里忽然来了一对夫妻,推着铁车卖炒菜,很受学生们的欢迎,然而,正当两口梦想着自己的致富梦时,看大门的老头和总务处主任吕丕水来到铁车前。 看大门的老头是姜校长安排人更换的,原老孙头孙其明已经去伙房公干,这新来的老头叫高大贵,按姜校长的解释为,明年高考大富大贵。刚才因为高大贵与外号叫老虎的学生吵架,没注意到有人推着铁车进学校。等老高头上厕所时才发现一伙学生围着,走近一看是卖菜的。老高头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学校进来生人,他立马跑到吕丕水家,告诉吕主任这个情况。 主抓学校总务的吕主任最近特别忙,前段时间姜校长安排建造了自行车棚,刚刚完活,姜校长又安排他瞅寻几间闲置的空房子,越偏僻越好。吕主任纳闷,姜校长找房子有啥用,但领导不说,吕主任也没问。今天下午,他在学校西北角找到几间旧房子,比较符合校长的要求。吕主任刚回到家洗了把脸,老高头就来汇报,说有俩不明身份的人,在学校里对学生卖菜。 吕丕水一听就火了,这不是来抢的他买卖么,外人来学校卖菜,学校食堂怎么干?二话没说,就和老高头来到卖菜的跟前。 卖菜的两口有些害怕,还是那个年轻媳妇大胆一些:“这位老师,我们是这附近村里的,自己做了点菜来卖,就算是养家糊口,请你们多担待。” 老高头很盛气凌人:“进学校里来,和传达室打招呼了吗?传达室同意了吗?” 年轻媳妇比较有意思,故意问:“啥是传达室?传达室在哪里?我马上去,需要和谁打招呼?” 一听年轻媳妇的话,老高头没脾气了,人家根本不知道啥叫传达室。 这时,吕丕水发话了:“我说你们两位,你们是哪里的?学校这种地方能是随便进的吗?” 还是年轻媳妇回话:“这位领导,学校有什么具体规定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也就是来卖点菜,也不耽误学生学习。你看,我们做的菜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 学生们当然认得这位总务处主任,也知道他管着食堂,见吕丕水主任不让这两口在此卖菜,真是标准的冒坏水。于是有学生说:“就是,吕主任,你们食堂也得向这位大姐大哥学学,一样做菜,看看人家做的菜,好吃不说,还便宜。别说尝尝你们食堂的菜了,你光看看,光闻闻就知道孬好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刘武也在学生中,一抱肚子:“这敢情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这都啥年月了,学校西南角都开了口子建成百货了,人家来卖点菜咋咧?” 吕丕水的心思被学生一下猜中,也有些不自然,转头对学生说:“你们知道什么?赶紧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学生不愿意和吕丕水理论,各自散去,吕丕水揪住那两口不放:“按说,卖菜这事也不大,要是你去集市上卖,我当然不管,但是你们到学校里来,我却不能不管,一旦卫生不好,学生吃了你们的菜出问题,谁负责?” 吕丕水如此一说,两口立马蔫了。吕丕水的这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见两口不说话,老高头来精神了,伸出手来要推铁车。年轻伙子一看要没收他的铁车,立马伸手一拦:“干啥,不就卖点菜么,还要抢车子?有你们这样当老师的吗?” 见老高头也不请示就想抢车子,吕丕水也有些不高兴,对老高头说:“老高,干啥呢?我这还没发话,你动啥手?” 年轻媳妇见吕丕水这样说话,也赶紧说:“有话好商量,都不是远处的,大不了我们不来就是了,何苦这样呢。” 吕丕水再次问:“你们是哪的,谁叫你们来的?” 一对两口,竟然想起进学校卖菜,的确是一个好点子,吕丕水也非常佩服,也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点头脑。 年轻伙子说:“学校里的牛胜会是俺姐夫,是他叫俺来的。” 吕丕水一听是牛胜会的舅子,他知道牛胜会也不好惹,只好说:“你们来学校卖菜这个事,今天就算了,明天别来了,要是领导看见保准不同意。你们走吧。” 两口推着铁车走了,吕丕水对老高头说:“老高,你在大门口看紧点,一到饭点的时候上点心,别再让这俩人进来了。他们卖的菜要是不卫生,学生吃出问题你也有责任,你是看管大门的。” 吕丕水如此一说,果然把老高头吓得不轻,敢情这看大门不仅仅是分分报纸发发信,外人进学校也得看住。 吕丕水安排完就回家了,他以为年轻人进学校卖菜的事就算解决了。但是,外人来校卖菜的事却在学生中产生了不的影响。 宿舍里,刘武一抱肚子,对吴若水说:“一瓢,这卖菜的你是没见,老远就闻到香味,一点也不比家里炒的菜差。我敢保证,只要这俩人还来,不出几天就能把学校食堂干趴下。” 吴若水说:“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有点夸张呢,有点老头子上树。” 吴新波说:“这事可不是来玩,我不亲眼看见是不能随便相信的。要不,明天叫鸡蛋买两份菜请请咱们。上次请他看歌舞团他偷偷会女朋友,还没找他算账。” 刘武说:“这事我坚决同意。” 吴若水说:“他要是不请,就吃他的鸡蛋。” 次日中午,一打下课铃,刘武拽着陈胜利的袖子:“走,鸡蛋,买菜去,最少买两份,昨天晚上就说好的。” 陈胜利倒也不推辞:“那个谁,放开手行不,三十八条,今天管你个够,不就是一毛五一份的菜么,好说,好说。” 吴若水跟在后边说:“咱也算是跟着黄鼬拉只鸡,沾沾三十八的光。” 一行三人兴高采烈地拿着饭碗来到大路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昨天卖菜的那俩人。 “三十八条,你真是棉纱线牵毛驴,不牢靠。卖菜的呢?上天了?”吴若水假装抬起头来看天。 刘武转动着脖子,四处踅摸,也很是纳闷:“哪里去了?这么好的买卖,就做一次不做了?一锤子买卖?不可能。” 陈胜利有点高兴:“那个谁,你说说,想请请你和一瓢都没有机会,这可不怨我不请。没人,走吧,我还得赶紧去食堂打菜,那个牢靠,去晚了可就光菜汤子。” 陈胜利不管吴若水和刘武,转身直奔食堂走去。 吴若水也叹了一口气:“看来,还得回去吃咸菜,想沾鸡蛋个光,老天都不开眼。三十八,你这事办的。” 吴若水刚一转身,刘武眼尖,看到一年轻的妇女走来,赶紧说:“先别走,卖菜的来了。鸡蛋,鸡蛋,回来,快回来,卖菜的来了。” 陈胜利转回头来,根本没有发现铁车,吴若水也四处打量:“三十八,你瞎咋呼,哪里有?” 那位年轻妇女也听到刘武的喊声,赶忙走上前:“这位同学,我做的菜早就来了,可是看大门的不让进,我只好搁在大门口,这位同学,麻烦你招呼一下要打菜的同学,去学校大门口买菜,保证质量,保证实惠。” 原来如此。 陈胜利只好说:“看来想省下是没门了,那个谁,走,大门的干活。” 三人来到大门外,只见那位青年已经摆好保温桶,刘武他们是第一波,所以给的份量特别足,陈胜利掏出五毛钱,青年找回五分钱。三个人一人一份菜,端着乐呵呵地往回走。 老高头搬了把椅子,端坐在大门口盯着,防止卖菜的夫妻溜进校园。看见吴若水三个端着菜进来,一点办法也没有。闻着飘来的菜香,老高头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心里说:也怪不得学生来买菜,这两口做的菜就是香。 校园内有些出来打菜的同学正在纳闷找不到卖菜的两口,看到他们仨人从学校大门走过来,一打听才知道老高头不让卖菜的进校园,学生们一边骂学校缺德,一边往学校大门口。一时间,学校大门口热闹起来。传达室里的老高头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没有一点办法。他管得住卖菜的两口,却管不着出大门买菜的学生。为了怕挨熊,老高头又向吕丕水家跑去。 听到老高头汇报牛胜会的舅子在学校大门口摆摊卖菜,吕丕水也没有办法,自己总不能跑到大门口再把人家撵走吧,况且还是学校老师的亲戚,但是有人在学校门口摆摊,叫姜校长知道,肯定会挨批评。吕丕水午饭也没吃好,坐在椅子上直发愣。 吕丕水的妻子赵丽梅见丈夫不吃饭,说:“人家两口卖点菜也不容易,你们干什么非要不让人家干。” 吕丕水说:“你一个娘们家,你知道啥,这个问题归我管,我要是不管不问,到时出了问题谁负责?” 赵丽梅说:“不管谁负责,人家没在学校里摆摊,你们能咋的。我看你们是眼红人家卖菜挣钱吧。” 俩人正说着,吕丕水的老丈人赵山阳从院子里走进来,说:“一进大门我就听见你俩吵吵。我说丕水啊,我觉得人家来卖个菜挺好的,你干啥要断人家的财路。” 吕丕水的老丈人现在没事干,老往这里跑,没事就和吕丕水喝两盅,来的次数一多,吕丕水倒有点烦,如果不给老丈人找点事干,他几乎天天往这里跑。 看见老丈人又来了,吕丕水扔下老丈人在家里,直接去办公室想对策。 老高头打报告,吕丕水想对策,学生们没有心思去管,能吃到又便宜又实惠的炒菜,才是最重要的。 陈胜利和吴若水、刘武一回到宿舍,范进忠抢先过来尝了一口,大声叫嚷:“操,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尝尝人家做的菜,咱食堂里的菜喂猪,猪都不一定吃。” 范进忠说着,直接把从食堂打来的菜倒掉,一溜跑奔向大门口,生怕去晚抢不上。 吴若水、刘武在讨论这两口做的菜好吃,但是也对老高头不让进校园很有意见。很明显,这是学校怕抢了食堂的生意。 学生对传达室老高头的做法有意见,吕丕水对那两口在学校大门口摆摊卖也不满。思考了一个中午,吕丕水也没想出好办法,又生怕失职,下午一上班,便来到姜校长办公室,汇报了此事。 吕丕水说:“姜校长,我打听清楚了,来卖菜这俩人是牛胜会的舅子和舅子媳妇,牛胜会的舅子叫杨得利,就住在学校前边的村。他们老是这样做对我们影响可不好。” 没想到姜校长倒不以为然:“算了吧,毕竟是咱教职工的亲戚,他们又没有进校园,咱不好制止吧。只要看住,别让他们进校园就行。毕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能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掉进钱眼里去。” 见姜校长这种态度,吕丕水心里非常不满,如果这事校长不反对,卖菜迟早会走进校园,如此真的长此以往,学校食堂的生意肯定受影响,到时食堂职工肯定又会找他的麻烦,因为食堂的职工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于是吕丕水又说:“姜校长,这个杨得利卖给学生菜,让学生们吃的饭菜多样化也是一个好事,也有利于减轻我们学校食堂的压力。但是我担心这菜的卫生问题。这个人加工的饭菜,质量谁也不敢保证,一旦咱学生吃出了问题,恐怕不好办。要是学生到时找咱学校的麻烦,咱们没法处理。您没来之前,有个学生要吵吵着跳楼,还不是高考时在饭店里吃的拉肚子。” 吕丕水一提醒,姜校长马上想起学生要跳楼的事,因为是在他来九中之前的事,也没过多关注,但其中的原因还是知道一些的。吕丕水如此一说,姜校长也重视起来,饭菜卫生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但是想来想去,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人家毕竟没进校园。于是,他又对吕丕水说:“你看看想一个周全的办法,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注意,不要把矛盾激化了。实在不行,找卫生部门出面一下,只要有证照,保证饭菜卫生,也不是不可以的,一定要把责任划分清楚。” 听姜校长这么一说,吕丕水也没有咒念了。 吕丕水刚要走,姜校长又说:“丕水啊,等等,学生用的自行车棚建好了,但最关键的一件事你要抓紧去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三章 又丢钱了 姜校长一到九中,便以学生自行车乱停乱放影响校园环境为由,在办公楼后面建成自行车棚,供学生停放自行车,以便统一管理。现在自行车棚已经启用,校园里果然整洁起来。 姜校长对吕丕水说:“丕水,等会你给各个班主任下个通知,今后学生的自行车要一律停放在自行车棚,派专人管理。临时先让传达室的老高管理一下,这也算是为老高筹划点工资。为了管理跟得上,每辆自行车一个月收管理费五元钱吧。” 吕丕水一听,要收学生的自行车管理费,有点出乎预料,但是校长说了,他也不敢反驳,只好答应,马上去办。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吕丕水心情不太好,牛胜会的舅子杨得利卖菜的事怎么解决,还没想出好办法,现在又要给各班主任下通知,收学生的自行车管理费,这明摆着是去捅马蜂窝。现在只要一说收钱,学生的抵触情绪相当大,尤其是高三复习班的学生,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来头。真的不好惹。 天,还未大亮,五点四十分,讨厌的起床铃声就响个不停。一片咒骂声之后,同学们才走出宿舍,站队,上操。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每天都是这样。下罢早操,尽管还有二十几分钟才吃饭,没有谁不去背政治,念生物。老师也说过,马上要期中考试。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贾木尚的钱不见了。 “真是怪事,昨天晚上还剩下四十多块钱,今天早上就不见了。”贾木尚在教室翻遍书桌也没找到,又回到宿舍翻被子,扔枕头。 “老贾,别急别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放忘地方了,昨天晚上你出去买东西,不会弄丢吧?”郑春声问。 “你想想,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想拣点东西还拣不到,怎么会掉钱呢?”贾木尚非常失落,“咱学校郑德富租的几间沿街房,开了个福华卖部,还怪红火来。昨天我就去买两节电池,剩回四十五块两毛二,我记得特别清楚,我都放在这个书包里。下晚自习我抱着这个包回的宿舍,就差搂着睡觉了。” “别着急,别着急。看看是不是掉在床底下了。”范进忠赶忙过来,和贾木尚一块挪开双层床,点上蜡烛,仔细地找。 “别费那个劲了,就是掉在床底下,也早被老鼠叼走了。”侯一山见贾木尚丢了钱,心里竟然有些高兴。这也难怪,侯一山一向囊中羞涩,便也见不得别人有钱,于是他又说,“你想想,前段时间运动会的补贴也无端找不着了,你还整天吆喝你卖书挣多少钱,这肯定是被人惦记上。你说你卖几本书,和这个说,同那个讲的,就像挣大钱似的。看来,这个人盯上你不是一天两天。” “他就是盯上我,我就纳闷他怎么偷去的,他啥时偷去的?就一个晚上的工夫。”贾木尚还是想不明白,难不成半夜里被人翻了包。真要这样,这可真是家贼。只有睡觉的时候,被人拿走。 同学们正在帮着贾木尚找钱,忽然孙德发也喊起来:“谁见我的球鞋了,上星期我刚买的新球鞋哪去了,谁穿上赶紧给我脱下来。” 帮贾木尚找钱的同学没注意到孙德发的问话,唐大通却说:“发哥,你嚷嚷啥,就你那球鞋谁敢穿,看看你的脚气,谁穿谁烂脚丫子。” 孙德发大怒:“操,三元,说不定就是你偷的,我看看你的褥子底下有没有。” 范进忠赶紧说:“发哥发哥,你别在这里凑热闹,是不是放在宿舍外面晒晒没拿回来,你出去找找,别在这里添乱。” 孙德发赶紧到宿舍外面找球鞋,几个同学安慰贾木尚。 “再仔细找找,要是真找不着,我说秦椒。”郑春声说,“噢,秦椒不住在咱这里。丽丽,丽丽姐,这个事你可得和班主任好好拉拉。隔三差五的就有丢钱的,这可不是来玩,咱这校园治安也太差劲。要是偷块咸菜,丢个煎饼,那还当饭吃。这老是偷钱,就得报派出所。皮子,你说呢?” “对,这个老丢钱可不是来玩。按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老丢钱,还真得去派出所找俺哥哥报案。”吴新波说,“谁能保证哪天不偷到我头上。” 吴新波刚说完,孙德发在宿舍门口喊:“白搭,五块钱刚买的球鞋找不着了,谁这么缺德?老贾,是不是来偷你的钱,一块把我的球鞋也给顺走了。这事不能完,咱得找班主任讨个说法。” 孙德发和贾木尚一下同病相怜起来。 大家正在讨论,该不该让吴新波找人去派出所报案,陈胜利和王应威走进宿舍。 “大清早的,又讨论啥呢?”陈胜利问。 “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贾木尚辛辛苦苦卖了这么多天复习资料,挣的钱不知叫谁一锅端走。”吴若水说,“鸡蛋,大清早的,你又干啥去了?该不是找你的女鸡蛋去了吧?” 陈胜利没理吴若水,反倒对贾木尚说:“你看,早就叫你请个客,把你这点钱给花掉,你就是不干。现在倒好。唉,以后咱可得注意,有钱的带在身上,别到处乱放。” “这个事最好还是先别去派出所,让学校知道对咱班的形象也不好。这样吧,丽丽,你还是先和秦椒去跟班主任说一声再作打算吧。”吴若水觉得此事蹊跷,也不能急于到派出所报案。薛丽平也觉得有理,就去向班主任汇报去了。 贾木尚的丢钱,孙德发球鞋的蒸发,似乎在同学中间没有引起多大反应。毕竟钱是贾木尚一个人的,孙德发也不太得同学们的心,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不像上次唐大通弄丢班里的运动会补助,所以,早饭后的晨读,还像往常一样,很快就忘记班内失窃的事件。 晨读,有人称之为“晨睡”,也未尝不可。你瞧吧,在老和尚念经般的声音中,总有五六人要趴在课桌上念书。一节晨读过后,书还未动,反倒是从口里跑出的口水把书淹了一大片。 吴若水也是晨睡的常客,今天倒有些精神,虽然拿出语文课本,念着却也没劲。恰巧读到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便改词一首: 永遇乐复读怀古 千古江山,功名多在孔孟处。兴趣爱好,皆被高考雨打风吹去。少时光阴,人之黄金,人道求知无度。谁曾想,题海战术,汹汹如狼似虎。 八月草草,挥泪进校,自觉已无颜目。一十二年,望此犹记,风雨功名路。可堪回首,围墙之内,近视眼镜死读。凭谁问:寒窗十载,求之利禄。 吴若水正在自我欣赏,卓越走进来:“睡觉的,出去站一站醒醒,这样的大好时光竟然睡觉?” 上别的课,吴若水可以不老实,这数学课,他可是根根汗毛竖着,仔细听,认真记。 卓越正在讲“求异面直线距离的方法”,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立体图,左一道,右一线,早把大家搞得稀里糊涂,可还得老老实实地听。 卢波涛从没安稳过,他来复习只是为消磨时光。本来,他想打宋姣的主意,也沾沾宋姣的喜气,毕竟同学们传言有个秦椒定律,哪个男同学跟宋姣谈恋爱哪个准能金榜题名,卢波涛当然想来一个财色双收,既谈恋爱,又考大学,何乐不为呢?况且以卢波涛镇长公子的身份,好多女同学上赶着和他谈恋爱,他都没看上眼。但是,卢波涛很没面子的是,他暗送几次秋波,宋姣连骂都没骂一句,这让卢波涛有些失落,时间一长,卢波涛也就有心灰意冷,对宋姣的关注度下降。但是卢波涛不关注宋姣,并不代表他能安心学习。他上课睡觉不流口水便是打呼噜。此时此刻,趁老师画图之际,他站起来,戴上霹雳舞手套,两胳膊一展,“过电式,一瓢,来,走一遍。”他直冲吴若水哆嗦。 卢波涛除学习差点,别的项目倒还算有些成,尤擅霹雳舞。吴若水刚一扭头,发现卢波涛跟真的触电一样,一下子坐下来。吴若水马上扭转头,原来是卓越正往这边瞧。 只要老师一不注意,卢波涛便过电。 “可把我困坏了。”卓老师一走,吴若水便趴在课桌上。晨读没睡,到这儿来补上。 刚迷糊着,班主任肖文忠走进来:“都出去,都出去。去换换空气,光睡觉咋行。” 肖文忠看着无精打采的学生,他也受到传染,连打几个呵欠,一摸下巴:“看看吧,把我也传染了,走,出去风凉风凉。” 几个趴在书桌上睡觉的睁眼一瞧,肖老师又抱来报纸,杂志一大堆,往讲桌上一放,自个出去风凉。 “这节课又得听说书的。” “行,这玩艺儿比较提神,比念课文强多了。” “没机会看电视听广播,听听说书的也不孬。” 果然,一开首肖文忠便念了篇柏杨的故事。柏杨大约在一篇关于人性与中国文化的杂文中讲了一个故事。说美国某公司的一职员,被派到欧洲去考察,他回来报告说,欧洲如何如何落后,远不及美国。公司领导却因他的报告而把他革职,原因是让他去考察欧洲的优点、长处,而他却说欧洲如何比美国落后,没有完成任务。念完一篇,又叫同学们看《人民日报》上一帧新闻照片:一位老外在一风景区选购工艺品,他身着圆领的汗衫上写着五个汉字:“没有外汇券”。 老师念得挺热闹,可是这五个汉字有啥讲究,同学们却不解,啥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四章 自行车要收费 其实,班主任的语文课还是很受欢迎的,也能时常给大家带来一些外面世界的精彩,倒也符合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只是今天班主任念书的这篇文章有些文章,老外穿的圆领汗衫上竟然写着五个汉字“没有外汇券”,这让学生弄不明白,班里一阵骚动。 班主任肖文忠一摸下巴,学生的不理解应在预料之中,笑着说:“别嗡嗡,就跟苍蝇叫似的。这是在贵阳市郊的花溪拍摄的。现在洋鬼子不再是鬼子,成为洋大人了。有人碰到老外就唧唧着换外汇,把老外都弄怕了,烦得头疼,不得不出此下策,够抢眼吧。” “老师,以后咱学校要是再随便不合理收钱,是不是我们也可以穿个这样的汗衫,在后背写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吴若水趴在桌子上说,嗡声嗡气的。 “这是谁?这点聪明劲都用在这里了,一点也不放在学习上。”班主任说着放下《人民日报》,又抄起一张,“听着,‘八月十二日,美国白河探险漂流团二十名成员,每人提着一个大黑塑料口袋,在长白山天池拾中国人扔下的垃圾;并且是美国人在一边拾,中国人仍然在扔’。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别光听热闹,真听到点什么才行。就念到这里吧。” “再念,再念点。要不,还是感想不起来。”同学们一致要求。 看那枯燥的课本,多没劲。肖文忠只好又念了几篇。一看表,“哟,还有十来分钟,自己看会儿书吧。我歇歇。” 肖文中走出教室,在走廊来回踱步,似乎有心事。走几个来回之后,肖文忠猛一停身,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然后又慢步走进教室,不说话,在教室里转圈。 看着班主任反常的样子,卢迪霞心里直发毛,一捅吴若水的胳膊:“一瓢,要坏事。” 吴若水正在看语文课本,头也没抬:“提辖,你又听见金翌莲哭泣是咋的了?老是一惊一乍的。” 卢迪霞说:“一瓢,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不是好事。你看着吧。” 卢迪霞一提醒,吴若水抬起头来细看,果然班主任在悄默声地转游,“看来又是老头子上树,没有什么好事。” 班主任肖老师转了几圈,终于走上讲台,一摸下巴,说:“马上下课了,我说个事。唉,这个事我也不想说——” 肖老师语气稍一停顿,确实不想说,一看老师的神态,范进忠立马说:“老师,你又想收我们的钱吧?” 肖老师一愣:“咋,你已经知道了?” 听老师这么一说,卢迪霞一捅吴若水:“咋样?” 吴若水声音也大起来:“老师,咱这可不是老头上树了,而是罗锅子上树,钱上紧。” “又收啥钱?” “咱这是学校还是商场,怎么老是收钱?” 班主任还没说收啥钱,同学们乱成一团。 “刚才一瓢说得对,咱赶紧去买汗衫,写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专门上操时穿上。”范进忠说。 “我同意,不同意的举手。”刘武说完,扫了一眼,立马说,“没有举手的,全部同意,下课买汗衫去。” 肖老师使劲咳嗽两声,两手摆出往下压的姿势,说:“行了,行了,刘武,就你能嚷嚷,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我有一票否决权。听我说。咱学校不是给大家建自行车棚了么,下一步有专人管理,所以得适当收点管理费,现在学校规定,每辆自行车每月收五块钱,不多,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听说学校对每辆自行车每月要收五块钱,同学们一下子炸锅了。 侯一山气得把书一摔:“吃人不吐骨头,有朝一日我要是有了权,非收拾这些人不可。” 侯一山摔书的动静不,说话的声音不大,毕竟班主任在场,但是吴若水还是听了个差不多,说:“猴哥,所言不差,咱这学校可真是屎壳郎飞到烟袋锅上,要拱火,还叫人活不?” 说着说着吴若水就来气,屁股从凳子上抬起,但又不敢完全站起来,半站的状态问:“能问一下,咱学校里还有啥不收钱么?喝水交水钱和炭钱,宿舍有住宿费,书本有书本费,复习资料有资料费,晚上电灯交电钱,幸亏我们牙咬的紧,没交校服费,现在又收自行车钱,除了上厕所尿泡尿还没收钱,还有啥不收钱?” “未来上厕所也不一定免费,这可说不准。”有人同学附合说。 同学们的抗议应该在肖老师的预料之中,肖老师似乎很为难,用手一挠头发,说:“唉,我就是一个背黑锅的。不过呢,学校说了,现在大街上赶个集放自行车,还有看车子的,一次就是两毛,咱一个月收五块钱,应该不算多。” “老师,学校收了钱,自行车丢了,学校赔吗?”刘武问。 “气门芯被人拔掉,铃铛被人拧走,甚至车座子都被人偷走,学校也赔吗?”郑春声也站起来问老师。 学生接连发问,肖老师赶紧一摆手:“这事我说了算,这样吧,到时宋姣负责收一下,看看谁骑自行车来,自觉到宋姣这里来登记,下周把钱交上。宋姣,听清楚了吗?” 宋姣少有的没有回答班主任的话,只是低着头,假装看课本。 宋姣的态度,似乎也在肖老师的预料之中:“学校是这么要求的,我负责传达。行了,就这个事我已经安排了。下课吧。” 肖老师有些不情愿的走了,毕竟向学生收钱,他们当班主任的几乎没有同意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肖老师一走,同学们炸锅了。 “操,咱学校是掉进钱眼里了,这五块钱不能交。”薛丽平率先发话。 “坚决不交,他还能把咱撵回家。谁敢交钱,把谁的气门芯给拔了。”吴新波说。 “弄点钱容易吗,又要交钱?那个谁,谁要是交钱,我连他的车座子给卸下来。”陈胜利也说。 “已经无话可说,一个字,坚决‘不交”,两个字‘就是不交’。我看学校能怎么着?”吴若水懒得再发怒了。 学校要收自行车停放费,虽然在学生的预料之中,但没想到学校收费来的如此之快,收的如此之多,一辆自行车一个月五块,一个班最少也得四十辆自行车,这就是二百块钱,仅仅高三十个班一个月就可收两千元钱,如果再算上高一高二,这的确不是一笔数目。姜校长的确知道集腋成裘的道理,也怪不得吕丕水听到这个主意时有点不太情愿。一个月就有几千块钱的额外收入,一学期按四个月算,至少要收入近两万元钱。两万块,啥概念,一个老师不吃不喝得多少年才攒够两万块啊。 当然没有学生细算这笔帐,学生们也没心思去算,只有一个观点:不同意。 学生们在上火,肖文忠走出教室,正好碰上九班的班主任陈大奎。看见陈大奎一脸的无奈,肖文忠知道陈大奎也在学生面前碰了钉子,赶紧递上一根烟,问:“陈老师,也遭到强烈反对?” 陈大奎接过烟,也很生气:“这可真是学校偷驴,叫咱来拔橛,露脸的事都叫领导干了,得罪人的事都推到咱头上。班主任这个活是没法干了。” 俩班主任一脑门子官司,学生自然不知道,但是心疼钱的侯一山感到奇怪,悄悄地问:“一瓢,这个事有没有啥好点子?咱手里这几毛钱可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 对于侯一山的情况,吴若水当然了解,对于此事也是胸有成竹,说:“潜水运动,要沉住气,也不要跟着起急。学校收自行车管理费这个事,不像校服那样,我估计没有一个学生同意。学校给学生做校服,好多学生巴不得这样做,毕竟人家一中等几个学校都有校服,咱九中没有,就像游兵散勇似的,一点也不正规。而收自行车看管费,则要另说,现在生气也没有用,得等到最后看看啥结果。大不了,骑来自行车不放在学校里就是,供销社、镇政府、卫生院,哪个院子放不下?要是这样嫌麻烦,可以联合其他班级,骑来自行车,一律放在宿舍门前,就是不往车棚里推,看看学校能咋地,他还能把自行车锁起来?所以,这事最后如何定夺,还是,无解。” 侯一山,正愁去哪里弄自行车管理费呢,听吴若水一分析,觉得颇有些道理:“一瓢,你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个未知数。那就不管他,该干啥干啥去,走,别耽误上厕所。” 侯一山去放水,教室里也逐渐平静下来,大家只有一个决定:不交。 学生对收自行车管理费的抗议,也在吕丕水的预料之中,就是给班主任开会布置这项任务时,就遭到班主任的强烈反对,尤其是高三毕业的班主任意见最大。毕竟学生一进入高三,仅仅各类高考复习资料一项已经让班主任背了不少的黑锅,再加上煤碳费、电费、各班的班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已经让学生相当不满。当然,身为高三十班班主任的陶志尧主任知道这个事,直接没来参加会议。吕丕水清楚,想立即完成这个任务,有难度。如果仅仅是高一高二两个级部,工作也许会好做些,但是有几个复习班在中间掺和,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让矛盾激化。 为了稳妥,吕丕水并没有急着向校长汇报,有些时候时间会给出令各方满意的答案。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好杨得利卖菜的问题,实现双赢的结果。尤其是老丈人有事没事就往他家跑,也让吕丕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点子,要想实现这个好点子,必须有人作铺垫。到底找谁当枪使来给老丈人铺垫呢?吕丕水陷入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五章 欲进先退 傍晚,吕丕水看着杨得利两口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九中学校大门,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让人不易觉察的笑容,只是笑容里藏着阴险。 吕丕水走出办公室,皱着眉找到牛胜会,约他到供销社饭店吃饭。 吕丕水找上门来,早在牛胜会的预料之中。毕竟舅子来卖菜是他出的点子,现在吕丕水遇到难题,肯定会找他商量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牛胜会心照不宣地答应,晚上的酒菜由他作东。 吕丕水走出办公室,牛胜会自己坐在办公室点上一根烟,在考虑如何应对吕丕水的问话。 舅子杨得利初中毕业就在家闲着,年纪轻轻根本不想种地,做生意又没那个头脑。去年好不容易找学生家长的关系在马庄镇百货大楼仓库给找了个临时工的活,搬搬货啥的,也不累,可是这子嫌这个活又脏又累,想去站柜台当售货员,要不当个仓库保管也行。杨得利的要求一提出来把牛胜会吓了一跳,这样的工作绝非一个高中老师所能解决的,别说仓库保管,就是当售货员这样的活,不是非农业户口就是找县长也没门。要不是舅子媳妇成天来找,岳父隔三差五地叫他去吃饭,牛胜会真不想操这个心。 其实,杨得利的媳妇叫何玉香,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农村妇女,别看文化水平不高,但眼神快,会说话,在杨家可算里里外外一把手,就连公公婆婆有啥事也要找何玉香商量。本来,公公不拿牛胜会当盘菜,毕竟一个普通老师能有多少油水,虽然也吃国库粮,但外号老九,当初女儿嫁给牛胜会图的就是一个公家人的身份。但是,何玉香对此却不这么认为,经常和丈夫杨得利说:“咱可不能瞧了姐夫。你别看姐夫现在没有多大本事,但姐夫是老师,每年从九中考出的大学生也不少,你能说他哪个学生不当大官?你能说他哪个学生不管着咱?咱姐夫办不了大事,但是他教出的学生厉害。”听着媳妇这么一分析,杨得利也改变对牛胜会的看法,平时家里种的瓜果梨桃、韭菜芫荽葱,虽然不值多少钱,何玉香抽空就让杨得利去九中给牛胜会送去。 杨得利的父亲最初对牛胜会也不太重视,见杨得利隔三差五地去送菜还有点不太满意,但是何玉香把自己的想法向公公一说,公公也觉得有事,老杨对女婿牛胜会的看法大为改变,尤其是有一年,村里的一个学生在九中打架,学校非要开除,学生的父母找到老杨,老杨去找了牛胜会。这样的事,在牛胜会的眼里连盘菜都算不上,学生平安无事。从那以后,在岳父的眼里牛胜会是一个啥事也能解决的人,毕竟牛胜会是从农村里考上的大学,毕业后安排在学校当上老师吃上国库粮,这在农村人看来就是一个有能耐的人,农村人遇到难事不找他找谁。岳父一家怕杨得利跟着社会上的闲人学坏了,才不得不找牛胜会想办法。当时牛胜会叫舅子到学校卖菜也是胡乱出的一个主意,没想到现在舅子刚刚尝到卖菜的甜头,学校又不让干了,这的确是一个难题。牛胜会作为九中的一个普通老师,与校长对着干与自己的成长肯定不利。 想着这些事,牛胜会真的很头疼,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天竟然全黑了,他才赶紧走出办公室。等牛胜会匆匆忙忙来到供销社饭店,学校办公室主任周寒、吕丕水、杨晓华、郑德富等人已经在等候,看着满屋子的烟气,就知道他们已经等候多时。牛胜会心里也明白,这都是周寒吕丕水一个线的。 看到牛胜会到来,吕丕水说:“牛老师,我们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忙啥去了,这个点才来,不是提前赶了一场吧?” 牛胜会赶紧赔不是:“事情巧了,正准备走,忽然高二的一个班级来问复习资料的事,一忙活就忙到天黑了,等会我多喝一杯当作惩罚。” 说话间众人落座,菜肴也立马端上来。边吃菜边说一些闲话,周寒周主任任劳任怨,为校领导提供周到的服务,一点也不寒心。吕丕水吕主任为了后勤工作尽职尽责,为九中师生提供良好的保障,简直是滴水不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逐渐走上正题。吕丕水没提牛胜会舅子卖菜的事,周主任先提及此事:“牛老师,咱也不是外人。想想咱们在九中当老师,挣的都是辛苦钱,也仅仅是能够保住自己,自己这点钱给家里人亲戚帮不上一点忙,反倒是家人亲戚隔三差五的给送颗白菜送点馒头的。咱们在这里上班,挣的那点钱,仅够养家糊口的,根本没有余粮帮衬家里人,说起来心里真不得劲。” 杨晓华说:“谁说不是呢,明面上我们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比起厂子里的工程师,我们在地上,人家在天上。这工程师和工程师大不一样,所以呢,现在改革开放快十年了,我们也得开放一下思想,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老牛,你说是不是?” 听着俩人的话,牛胜会心里很舒坦,吕丕水似乎听着有点不对味,说:“你们是我请来的说客,帮忙劝劝老牛的,怎么听着像是帮老牛说话呢?” 郑德富没接吕丕水的茬,说:“我孩子多,家庭困难,这个全校都知道,所以算是学校照顾,叫家属在校西南角盖了两间屋子,开个百货,一个月能挣仨核桃俩枣的。吕主任,还得感谢你的照顾,要不是你帮忙我的百货去哪里找地方。来,我先敬你一杯。” 杨晓华也说:“其实,吕主任还是挺体贴咱们老师的,当然他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他说了不算。但是郑老师的百货确实得感谢吕主任,来,喝一杯。” 说完,几个老师一块又喝了一杯。 现在牛胜会有点闹不明白了,今天这几位老师到底是给自己上课还是帮着自己说服吕丕水的?按正常套路,大家应该是来劝我做做舅子的工作的。 毕竟,牛胜会也是走过桥趟过河的人,既然几位同事这么说话,牛胜会无论如何也要表示一下,与其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说:“其实呢,俺舅子来卖菜我也不是太同意。如果我不在这里上班,他爱来不来。现在我在这里上班,他要是来学校当个老师或者当个领导,我求之不得,现在跑到这里来卖菜,我也觉得没有多少面子。你们也看出来了,俺舅子倒没啥,我那个舅子媳妇太拗。既然学校有制度,回头我去他家一趟,好好和他说说,叫他再找点别的门路。不过,舅子能不能听我的,我可不敢打保票。” 吕丕水倒上一杯酒,说:“老牛,还得希望你理解,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校长考虑的比较多,把这得罪人的事安排给我,我也是没办法。来,喝一个。” 几个老师一扬脖,一杯酒又落肚。 周寒说:“只要牛老师有这个表态,吕主任便有法给校长一个交待,也说明吕主任确确实实做了工作,但是来卖菜的毕竟不是牛老师的媳妇,这个工作究竟能否做下来也不好说。下一步呢,吕主任要把学校食堂的工作搞好,当然,老牛的亲戚能来学校卖菜,我倒觉得是个好事,也算是学校食堂工作的一个补充,毕竟学生有这个需求嘛。” 郑德富说:“周主任说得对,如果只允许供销社卖百货,我的门头也不会让干,供销社百货大楼到点就下班,我的百货可是二十四时营业的,多方便啊,是不是各位?” 杨晓华也说:“现在允许开放搞活,也允许竞争,对不对?现在学生已经习惯有人来卖菜,突然取缔也有些不适应啊。” 周寒说:“对,对,国营与民营,要发挥各自优势嘛。” 吕丕水也说:“只要科学地处理好这个事,我觉得对谁都有好处,是不是?” 牛胜会刚才作了一番表态,现在听着几个人的说话,又有点蒙,不知这几个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到底是让来卖菜还是不让来。 最后,周寒作总结发言:“大家都不容易,我们要相互理解,也要相互帮助,我提议,为了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明天,干两杯。” 老师们喝的很尽兴,吕丕水很高兴,牛胜会也很坦然,卖菜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从供销饭店出来的时候,周寒和牛胜会走在最后,周寒对牛胜会说了一些,牛胜会面有难色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吃过早饭,牛胜会骑着自行车来到岳父家,离学校几里地远的杨庄村。 大清早的牛胜会上门,这出乎杨家人的意外,老杨赶紧招呼女婿进屋,泡茶倒水,问都没问,就喊老伴赶紧给女婿荷包鸡蛋。 牛胜会已经适应这样的热情,这次对老杨说不用,马上又问:“得利哪去了,没看见他俩?” 老杨满脸是笑:“胜会啊,这次可真亏了你,给你兄弟找了这么一个好差事,他俩早早就起来去赶集买菜了,估计快回来了。” 牛胜会见杨得利两口子没在家,就先和岳父打个招呼:“爸,得利去学校卖菜的事,可能得先停一两天,学校那边有点意见。” 儿子正干得起劲,一下不让卖了,老杨很是意外:“咋咧?咱卖得好好的,怎么不让卖了,再说他们不叫进学校,咱在学校外头卖,你们学校能管得了吗?” 要断儿子的财路,老杨当然不愿意。 牛胜会赶紧说:“也不是不让卖,是先停一两天,我也在学校找找领导,过不了几天不但还让去卖菜,并且还要进学校去卖,这个你放心。” 正说着,杨得利两口子买菜回来,兴高采烈。进屋与牛胜会打过招呼,何玉香感觉有点意外。还没等何玉香问牛胜会为啥大清早的上门,牛胜会说明了情况。杨得利一听就炸了:“凭什么不让卖菜?学校是他家的么?” 何玉香毕竟精明懂理,赶忙制止丈夫:“你先别叫唤,听咱姐夫的。” 牛胜会见何玉香说这话,还是很佩服这个舅子媳妇。等牛胜会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之后,老杨有点疑问:“能行吗?”但是何玉香却说:“听姐夫的没错,那这几天我们就先歇歇。” 果然,当天中午杨得利没来卖菜,这让习惯去大门口买菜的学生很不适应,也很失望。最让学生失望的是,下午杨得利两口子还没来。 第三天第四天,杨得利两口子还是没来。连续三天没来,让部分学生很是不满,他们失望地端着饭盒站在学校大门口,相互议论。 “卖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 “也许家里有事,临时停个三天两天。” “看大门的老高头不让人家进大门,也许人家不干了。走,问问老高头。” “咱学校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什么玩艺。” 十几个学生围在传达室门口,找老高头说理。 “卖菜的俩人咋没了,你凭什么把人家撵走,对你有什么好处?”一个学生问。 “你看传达室,分好报纸管好信就行,人家一个卖菜的,关你啥事?”一个学生敲打着饭盒表示不满。 “说,谁让你这么干的,是总务处的老师还是食堂那伙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面对学生的质问,老高头是满肚子委屈:“同学们,你们可冤枉好人了,不叫人家卖菜,我有这么大本事么?我要真有这么大本事还跑到这里来看大门?至于那两口子为啥没来,我确实不知道。” 其实,学生们也就是找老高头出出气,一个看传达的老头,也确实不能左右一个卖菜的。学生们议论纷纷,非常不满学校的做法,但是也似乎没有其他办法。 牛胜会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学生们失望地往回走,心里非常高兴:“计划成功一半。” 吕丕水也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也在看着端着饭盒往回走的学生,心里也非常高兴:“计划成功一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六章 计谋得逞 晚上的校园很是清静,教学楼上灯火通明,各个班级的学生都在安心学习。学校操场上,偶尔有几个学生在闲逛,倒也不足为奇。 高三班是英语自习课,英语老师杨晓华少见地早早走进教室,多少出乎学生的预料。转游两圈之后,杨晓华趴在薛丽平的桌子前,悄声地问:“这几天咱学校大门口来了个卖菜的,同学们感觉咋样?” 薛丽平有点纳闷,一个教英语的老师,怎么关心起卖菜的事情来了。但薛丽平还是回答说:“听同学们说,不是一般的好,价格便宜,还好吃。不知为啥,这几天没来。” 杨晓华问:“平时谁常去买菜?” 薛丽平回答:“范进忠,陈胜利买的多,吴新波、孙德发有时也去。” 杨晓华点点头,在薛丽平不解的目光中来到范进忠跟前,仍然悄声地说:“学校的饭菜咋样?” 范进忠也很是纳闷,这教英语的老师关心起饭菜来了?但还是回答说:“咱学校的饭菜,喂猪猪都不吃。” 杨晓华扬起手假装要给范进忠一巴掌:“怎么说话呢?老师们也从食堂买饭。” 范进忠赶紧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我是说,咱学校的饭菜,唉,没法说,你看看大门口那两口卖的菜,那才叫物美价廉。就是不知道这几天为啥没来。” 杨晓华轻轻点了点头,说:“头一天人家在学校里卖,学校把人家撵出去,后在大门口卖,现在直接不来了,肯定有原因。其实呢,只要同学们有需求,完全可以向学校反映,咱学校有校长信箱,像卖菜啊,像收自行车管理费啥的,都可以向校长反应同学们的真实想法。” “杨老师,你可真有闲心拿我们开玩笑,这校长信箱要是管用,鬼才信。”范进忠说。 杨晓华也笑了:“管用不管用在校长,写不写可在你们。这信箱一旦管用了呢?” 杨晓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范进忠,离开了教室。 对于杨老师的举动,范进忠确实迷糊了。平时连英语课都不太上心的老师,为何问起饭菜质量,如果是班主任打听这个事,还可以理解。范进忠想不明白,转念一捉摸:“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范进忠来到吴若水跟前,把卢迪霞撵到自己座位上,向吴若水说了杨老师说的一番话,问:“一瓢,杨老师怎么突然关心起咱们来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吴若水并没有停下手中做题的笔,说:“范举,你觉得杨老师是木匠的刨子,爱打抱不平的主?不过呢,他既然这么过问,咱也正好是猴子爬板凳,各想一头。杨老师啥心思,咱没处猜去,也犯不着去猜。杨老师说的对,真给校长写信,管用不管用的,顶多费一张纸,完全可以试一下。回头你喊上鸡蛋,一块捣鼓,省得光你自己太明显。” 范进忠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好,一瓢,你说的有理,就是不管用,还当写一篇作文来。”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大喇叭里的起床号就响起,范进忠一个骨碌爬起来,心里说:“看看我这记性,昨天晚上写的诉求信还没投上来。”他穿好衣服,揣上信悄悄来到自行车棚一侧的校长信箱,发现已经有几个学生投完信悄悄地往回返。范进忠投进信之后方觉得有点新鲜:敢情给校长写信的不少,不知这些学生是为了啥,或者也是为卖菜一事? 范进忠没来得及多想,回到宿舍洗一把脸,跑向操场上早操。路上碰到张芳和魏超凤,俩人提着装有馒头的兜来往伙房方向走。范进忠知道,这是俩人要去伙房的学生公用笼屉馏馒头。范进忠打了个招呼:“俩同学,得心啊,听说这阵子丢馒头丢大米的不少,别馏好了馒头让别人拿走了。” 张芳回答说:“就你事多,就是丢了馒头也是你偷的。” 张芳与魏超凤把兜挂在笼屉上,关好门,赶紧去跑操。 早操之后是一节晨读课。同学们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至于晨读课你是愿意念英语还是背政治,看语文还是读生物,没有老师来监督,全靠自觉,当然跑完操借晨读课趴在课桌上睡个回笼觉的同学,都是高水平入睡,能在嘈杂的读书声中睡着也是本事。 吃完早饭,吴若水、范进忠和郑春声站在宿舍前看看风景,也算是消化消化食,张芳急急火火地走过来,直奔范进忠:“我说范举,这事是不是你办的,快说?” 范进忠正在和吴若水说早操前往校长信箱投信的情况,发觉还有学生在写信,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冷不防张芳一声断喝,范进忠还以为张芳说的是他偷偷投信的事来,随口就答道:“啊?这事你也看见了?” 张芳转向郑春声说:“你看看你们这些男同学,老是欺负我们女生,有本事到食堂抢去。” 郑春声也以为张芳说的是范进忠给校长写信的事,说:“这个事你们女生就别掺和了,我们肯定做办好。就算是我们办这个事,也用不着去食堂,到食堂找哪个二大爷去?” 张芳一直对郑春声很有好感,见他也这样糊弄,有些不大高兴:“不和你说了,你们这些人真是,敢做不敢说,还是男的吗?” 吴若水听着不大对劲,忙说:“张芳,这你可冤枉老郑了,这事的确是范举干的,还有鸡蛋。不过,你现在知道了可不能再和别人说,这个事知道的人多了怕是影响不好,这个事他俩可是猫头鹰抓耗子,干好事落骂名。” 张芳一听更生气了:“我说一瓢,你这里面全是坏水吧。你们偷着拿了老魏的馒头,这还叫干好事?我回头叫宋姣来收拾你们。” 一听张芳这么说,范进忠明白了:“唉哟芳芳,你说话能不能说明白,你看这事闹的,刚才咱俩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 吴若水也听明白了:“这可真是裤裆里放屁,上两岔里去了。范举,你啥时偷人家的馒头了,这事哎哟喂要是知道可不轻饶你。” 张芳没明白,不知道王应威号称“哎哟喂”,问:“怎么,你们牙疼么,还哎哟喂喊上了?” 范进忠赶紧解释:“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绝对不是这么个意思,这哎哟喂呢,是我们对王应威的爱称,你不懂。另外呢,这个黑锅可不能背。一瓢,我从上完早操就没离开过你的视线,你说我啥时候去伙房偷她的馒头?我是提醒过她俩,可这不能丢了馒头就怨我吧?” 郑春声也说:“这个我可以作证,别说去伙房,范举连厕所也没去,我们一块吃完饭,这不正在这里消化食吗。” 吴若水说:“张芳,你肯定弄错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来,别说是堂堂的举人了。” 正说着,范进忠从一边给了吴若水一拳:“谁是兔子?” 吴若水接着说:“这阵子的确老有丢馒头的,也有馏大米叫人提溜走的。这个事咱得想个办法逮住一个俩的偷饭贼才行。” 见三个同学都这样说,张芳也就作罢:“我说呢,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是馒头不够说一声我们给送过来,哪能干这样的事呢。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范进忠对郑春声说:“那叫老郑请请算了吧。” 张芳怕他们又说一些难听的话,赶紧跑向教室。但是,对于张芳说在伙房馏饭常丢的事,吴若水觉得也确实得找个办法。 上午的课结束,由于杨得利夫妇没来卖菜,打算买菜的同学只好去食堂。吃过午饭,吴若水拉上范进忠和郑春声来到伙房查看地形,寻找逮偷饭贼的办法。 此时,办公室主任也没闲着,他把吕丕水叫到办公室,一扬手中的信,厚厚的一摞,足足有二三十封。吕丕水眼睛一亮:“周主任,你这一招借尸还魂还真行啊,管用了。回头我请你喝一盅。” 俩人拿着信仔细研究了一番,声嘀咕一阵,吕丕水便离开周寒的办公室。 吕丕水走后,周寒坐在办公室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陷入深思,似乎在考虑什么。茶水喝足之后,周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把牛胜会叫到自己办公室来,说:“老牛,你给亲戚做的工作很好,这是顾全大局的表现,吕主任很感激,估计姜校长也很满意。” 牛胜会苦笑一下:“校长是满意了,吕主任是高兴了,可俺媳妇耷拉的脸比驴脸还长,嫌我多管闲事。要是解决不好,我可是两头受气。” 周寒若有所思地说:“现在的工作就是难干。你看我这办公室主任,既要给领导服好务,也要为老师们着想。不知怎的,平时的校长信箱,几个月没写信的,不知咋回事,今天上午我一打开,竟然有三十几份学生来信,多数是关于你舅子来卖菜的事。” 周寒说着,看着牛胜会的脸,牛胜会似乎在预料之中,沉着地说:“周主任,我可是把工作做到家了,学生再有怨言可不能按在我头上。” 周寒说:“是这样,好多学生强烈要求,允许校外人员前来卖菜,改善学生伙食,这样一来,既对学生有好处,也对学校食堂是一个促进。我正在捉摸,要不要汇总一下报给姜校长。毕竟,这项工作是吕主任负责的。如果允许校外人员来卖菜,恐怕会引起丕水主任的不满哟。” 周寒的语气,像是征求牛胜会的意见,但牛胜会装作和自己无关的样子:“周主任,这事和我无关,因为牵扯我舅子,我也不便多说话。不过,周主任,要是晚上没事,咱还是去供销社饭店喝点?拉拉闲呱。” 周寒心里骂道,牛胜会你子也真会装蒜,明明安排学生给校长写信,还在这里装作不知道,不过,要不是你子暗中安排,我和吕丕水的计划怎么成功呢。 周寒说:“下午看情况吧,等会我先去姜校长那汇报一下学生信件的情况,看看姜校长怎么答复。希望是一个好结果。” 牛胜会站起来说:“周主任,拜托。” 周寒接连与吕丕水、牛胜会谈话,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对自己也越来越崇拜。如此看来,明年谁又能保证我不会提拔为副校长? 周寒心里美滋滋的来到姜校长办公室,把学生写信的情况简要汇报一下,并且把学生信件放在校长办公室桌上,姜校长直接没看信件,而是盯着周寒,并没有说话。 周寒心里有点发毛:姜校长发现什么了? 就一个外人来学校卖菜的事,没想到还惹得学生们纷纷给校长信箱写信,姜校长的确有点出乎预料。自从姜校长来到九中,还没收到过一封校长来信,今天突然有这么多来信,这是偶然的吗? 盯着周寒思考了几分钟之后,姜校长似乎明白了什么。既然有信件为证,学生们强烈反对禁止外人前来卖菜,姜校长也不想在这事上牵扯太多精力,得罪相关老师。 姜校长问周寒:“周主任,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寒风见姜校长问话了,心里才放松一些:“其实,就是不让外人来学校来卖菜,也挡不住学生去校外去,前几天就是这种情况。与其阻挡不住,不如顺其自然,只要我们加强管理,对学生对食堂都不是坏事。” 姜校长沉吟了一下,说:“民以食为天,学校食堂的问题金副校长也向我反映过,也确实需要改善改善。这件事你就和丕水主任处理一下吧,但是我强调一点,最最首要的一条是,保证外来人员所卖饭菜的质量,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食品安全问题。下一步天越来越凉了还好说,夏天是最让人头疼的。我临来之前有学生要跳楼的教训一定要吸取,不能掉以轻心。” 周寒走出校长办公室,乐呵呵地向牛胜会报告好消息去了。 傍晚,杨得利和何玉香两口子又前来卖菜,并且正大光明地走进校园。按照吕丕水的安排,为了规范一些,看大门的老高头告诉杨得利,只能在学校西宿舍区卖菜,不能到处乱跑,否则他就会不让进大门。杨得利的老婆何玉香很看事,赶紧拿出随身带的饭盒,给老高头盛上一盒:“大爷,你尝尝我做得这菜怎么样,哪里不大合口味的您给我指出来。” 老高头一看,心里高兴,嘴上却说:“使不得,使不得。”却还是乐呵呵地把菜端回传达室了。 杨得利重新回到校园卖菜,这在多数学生的眼里,这是情理之中的,而前几天之所以没来,多数学生也认为这俩人是家中有事给耽误了。但是范进忠买上菜后,对吴若水说:“一瓢,情况有点意思,难不成真是我们写了一封信,马上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吴若水搲上一大勺子菜,送进嘴里,边嚼边说:“你别说,这俩人做的菜就是香。范举,你问的这个问题已经是木头上长疖子,无关紧要,只要有好菜买,操那闲心干啥。现在的主要问题,怎么对付马上到来的期中考试。细细想来,自从来到学校复习,咋感觉没怎么学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夜半有客 时光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这一切由不得谁。当然,期中考试也在不知不觉中来临,这也不能由着学生的心情。 因为临近期中考试,晚自习之后各个班的学生都自觉加班,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只要多看几眼,或多或少还是有用的。但是这几天也比较有意思,一到晚自习的时候就停电,让人很是不快。本就不愿意学习的高一高二学生,多数借这个理由回宿舍睡大觉吹闲牛,胆子大的去录像厅过过瘾。而对于高三毕业班来说,有电用电,停电掌灯,这年月煤油灯已经告别历史舞台,蜡烛还是要常备的。 买蜡烛的多了,郑德富的福华百华便红火起来,一到晚上,郑德富都要坚持在卖部上班。福华百货名义上是郑德富没有工作的老婆开的卖部,实际上还是郑德富的活,据说杨晓华也有股份。看着卖出去的一根根蜡烛,郑德富还是很高兴,所谓积少成多,这一毛一毛的攒多了,也是一笔财富。每天晚上郑德富都抱着一木匣子零钱回家睡觉,当然也做着致富的美梦。 吃过晚饭,郑春声叫上吴若水:“中午出去还是忘了点事。得买两支蜡烛。快期中考试了,晚上得加班。” “就是,我也来两根。现在是越干渴越给盐吃,越手头紧越得破费,老郑,你发现没有,一到后晌就停电,不知供电局的人是干啥吃的,为何老是和咱九中过不去。”吴若水说。 听说去买蜡烛,吴新波也跟着一块。 “是有点奇怪,一瓢,你不觉得奇怪,有时停电出来买蜡烛,发现只有咱学校、供销社这一块停电,其他地方都有电,是有点邪门。”郑春声说。 “难不成有人故意捣乱,专门给学生停电?”吴若水说,“真要这样,咱可以去派出所报案,找郑所长说说。” “算了吧一瓢,停电这事或许就是来玩,供电局是电老虎,估计派出所也不敢惹。”吴新波说,即便去派出所找人,也应该由他去找,如果是吴若水去找人解决这个事,吴新波无形之中感觉自己面子不好看,所以他不同意去派出所。 仨人蹓蹓达达,来到了郑德富的“福华百货”。 看着“福华”的招牌,吴新波又来了劲头。 “一瓢,你们谁知道这福华的来历?”吴新波问。 郑春声说:“有啥来历管咱啥事,高考又不考这个。” 吴若水也说:“如果知道名字的来历,买蜡烛能便宜吗?” 吴新波说:“怎么一说事就往钱上靠,和咱校长似的,这样可不招人喜欢。” 几个人说着走进卖部,不大的屋里站满九中的学生,多数是来习蜡烛的。一毛钱一根,吴若水几个买上蜡烛,又在街上闲逛。 “说说吧,这福华百货还怪兴火,名字有啥讲究?”吴若水问。 吴新波一清嗓子,说:“据说,这‘福华’卖部的‘福’来自郑德富的‘富’,而‘华’就是自英语老杨晓华的‘华’,故名‘福华’也,实乃两老师合伙开的卖部。又据说,杨晓华的主要精力在录像厅里,卖部由郑德富打理。唉,都改革开放十年了,老师们也不愿意每月拿那几十块钱,那点工资,自己尚不够用,更别说还要养家糊口。” 郑春声说:“人心不足,当老师嫌钱少就可以干第二职业么?” 吴若水说:“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也难怪,在学校卖菜挣钱不算少,但是牛胜会宁可叫舅子干,也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干,毕竟对于老师们来说,觉得干这样的买卖有失体面,只能是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第二节晚自习,果然又准时停电,有蜡烛的,很沉着的点上。 这阵子卢迪霞说话特客气,并且主动和吴若水交换座位,让吴若水坐在课桌右首位置,他坐在左首位置。起初吴若水不明白:“提辖,你折腾干啥,你当成上酒桌吃饭吗,怎么抢起我的上首位置来了。” “哪里,哪里,你一瓢不是那样气的人,我也不是那样不看事的人。换换位置,换位体验一下。”卢迪霞说。 到点蜡烛的时候吴若水才明白,卢迪霞为省钱不买蜡烛,吴若水也没多想,就自觉把蜡烛放在两人中间。原先吴若水坐在课桌左首,做题时右手老是遮光,不如课桌右首位置。卢迪霞既然借光,怎么好意思又占着好位置呢。 这个提辖,想得倒也周到,尽管气了些。吴若水心里说,这家伙就是泥巴匠送礼,拿不出手。 对于晚上经常停电,班主任们也有意见,尤其是高三的班主任。往年这个时候也停电,但并没有今年这么频繁。于是,高三的几个班主任找到总务处找吕丕水问问啥情况。 “吕主任,是不是这段时间没给供电所上供,怎么老是给咱停电?”高三三班的班主任郝元成很纳闷。 “看看咱学校里有没有马庄供电所职工的孩子在这里上学,如果有,叫这些学生回家问问家长怎么回事。老是这样停电,不但耽误学习,还影响学生的状态。”高三四班的班主任马明亮也问,“敢情我这明亮是白叫了,这事得问问清楚。” 吕丕水赶紧解释:“各位老师,听我说,虽然咱们姜校长到来之后,与供电所的沟通少了些,但还不至于给我们鞋穿吧。” 马明亮老师问:“供电所是什么人,你们负责这个事,得把工作做好。现在倒好,吃饭不但没增加,反而还减少,能不给咱停电吗。” 吕丕水也不愿意把停电的责任担在自己头上,说:“我觉得肯定不是供电所故意所为,前段时间还和他们的所长吃饭,他们说就是停粮所、畜牧站的电也不会给咱停电的。各位老师也知道,咱马庄镇上的厂矿多,是不是他们生产任务紧,电优先供应他们了。这个事,明天我专门去一趟供电所问个明白,好吧?” 听吕丕水如此一说,几个班主任也不好意思再说啥。但是,到了第二天晚上没停电,第三天晚上又停电了。不知是吕丕水没去做工作还是供电所确有难处,班主任们也懒得过问了。 整天的教室、宿舍、厕所,三位一体,简单,枯燥。但是,三角形最稳定! “一瓢,怎么不上去了?”宿舍里,郑春声问。 “老上去还行?今晚头晕,准是已经学满。”吴若水对郑春声说,“物及必反吗,今晚得歇歇。” 已经是晚上十一半。吴若水躺在床上看了看夜光手表,闭眼入睡。 “有偷!” 吴若水刚迷糊着,便听有人喊。有几个同学提着破桌子腿就跑上楼。宿舍里的人惊醒一大半。 不一全,抓贼的人回来了。 “谁?逮住了吗?” “他妈的,是陈胜利在上面搞的。我说怎么听见楼板砂拉砂拉地响。” “要是鸡蛋行动再晚点,俺这几个就把他堵在教室里揍一顿。幸亏他已到楼梯口。” “黑灯瞎火的,又看不清是谁。” “这阵子咱班老有丢钱的,还真以为逮住个偷来。” “你们这些家伙,也不长眼看看,要不是我躲得快,非叫唐大通捶我一桌子腿。”陈胜利随后走进宿舍,很委屈地说。 “这么晚了,你去教室捣鼓啥?”唐大通问,“鸡蛋,你是不是想干点坏事?” “你这个三朝元老,没点好心眼子,净瞎说。难道只许你偷看女生宿舍,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偷看几眼不行?”因为教室后面就是女生宿舍,陈胜利这家伙也好这一口。 “身为班干部,看女生宿舍,我是关心同学,你鸡蛋偷看是有想法,就得该捶一顿。”唐大通的这一爱好,同学们是知道的。 陈胜利转移话题,说:“对了,下了自习我出去转一圈,你猜我碰到谁了?” “这个时候你能碰到谁,肯定碰到鬼了呗。要不就是碰到胡汉三了。”吴新波说。 “去一边,胡汉三没老婆,他要是碰到我,还有我的好?我看见郑德富了,他从学校的配电室里出来,校园里的路灯马上就亮了。你们说,咱这停电,是不是郑德富故意捣的鬼。” 陈胜利说起此事,大家怀疑其为偷的注意力转移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现在这电停的有点奇怪,一停电郑德富就多卖不少蜡烛。”唐大通说。 “这可有点来玩,这几天咱找几个人盯盯郑德富吧,看看是不是他干的,真要是他干的,到教育局告他,直接找赵中华的老爹。”吴新波说。 “谁去盯着?皮子,你去?”唐大通问。 “反正鸡蛋也不睡觉,一到晚上就到处出溜,叫他去。我还得赶紧复习,要不,期中考试又过不了关。”吴新波说。 几个人似乎没了睡意,再看表,半夜十二点已过。 “快睡吧,要不明天又要让班主任来揭被窝了。”黑暗中唐大通说。 马上到来的期中考试,让高三的学生紧张起来,宿舍里很少有主动睡懒觉的,早晨早早起床,统一跑操,然后自习,按部就班。 该上什么课,课程表安排的明明白白,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但是,如果生活中没有了意外,就太令人意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八章 路遇班长 上午第二节后是大课间,卓越没有拖堂的习惯,数学课按时结束,同学们便活跃起来。 班长宋姣把薛丽平、吴新波、唐大通叫到一块,说是开个班委会,商量一个事。 唐大通笑嘻嘻地说:“班头,你咋这么客气,有啥事直接安排就是,干嘛费这事?” 吴新波也说:“我说班头,咱这班委会还是头一回开,有啥重要事,还得班头亲自大驾,三元说得对,直接安排他就行,他最愿意干你安排的活了。” 宋姣一扬脸,说:“操,你这个皮子,嘴里能吐象牙不?你啥时候能正常一点?” 吴新波赶紧说:“班头,不是早就说了,吐象牙可不是来玩。我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的嘴里能吐出来我服谁。” 薛丽平赶紧打圆场:“班头,有啥事,快说吧,我还得上茅房撒尿去来。” 唐大通也说:“我也撒尿,我也撒尿。” 宋姣严肃起来:“操,啥行市,恁俩再贫嘴,信不信我拿根麻线把恁俩的家什给扎起来。” 唐大通一捂裆下:“班头,改咧。这点事就麻烦你了。” 吴新波则说:“我可不愿意当太监。” 薛丽平只好说:“好,我忍着,我的括约肌好使。” 宋姣说:“咱商量个事,咱化学老师满文治的母亲住院了,我听说九班的同学凑钱去探望,你们说,咱们去不去?” 薛丽平说:“得去,一般咱九中任课老师的父母如果住院,所教的班级都去探望,这是礼节,也是惯例。所以,必须得去。” 吴新波有点不大同意:“原来我在一中,哪里有这些事,你们九中还怪封建,老师的父母生病要去看望,要是他们的父母死了呢,吊不吊丧?” 薛丽平说:“你别说,还真得去吊丧,一人一毛钱。” 宋姣问唐大通:“你觉得呢?” 唐大通说:“按说我不同意,我原先的学校也没有这样的事,但班头你说了,我得支持你的工作,同意。不过,出多少钱?” 宋姣说:“好了,三比一,皮子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了。按惯例,一人五毛钱,敛起来后派几个代表去就行。” 班委统一了意见,就由薛丽平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一个通知,每人收钱五毛,探望满文治老师的母亲。五毛钱交至宋姣处。 出乎班干部预料的是,当同学们看到这样的一个收费通知,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自觉把五毛钱交给宋姣。宋姣点数着收来的二十六块钱,心里非常感动,为同学们支持班干部的工作而高兴。 下了第三节课,四个班干部和学生代表范进忠、王应威去马庄镇卫生院探望,结果满老师的母亲已经回老家了。 满老师的老家只有王应威知道,王应威提出,由他和陈胜利代表全班同学去就行,就不占用班干部的学习时间了。宋姣直接没有自行车,其他三个班干部见班长不去,也就同意由王应威和陈胜利代表全班去探望。 当得知是王应威和陈胜利拿着钱去看望老师的母亲,卢迪霞对吴若水说:“一瓢,这次又要让王应威挣个钱了。” 全班同学凑钱,探望化学老师满文治的母亲,但老人已经出院回到老家,令同学们奇怪的是,班干部没有代表去,倒是王应威和陈胜利主动请缨,去满老师的老家代办此事。对此,卢迪霞一语道破天机:“王应威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他主动去办此事,定有缘故。” 吴若水也觉得有理:“嗯,提辖所言不虚,没有好处的事,王应威肯定不干,他可是拾钱不认街坊,见利忘义。只是鸡蛋跟着趟浑水,有点叫人纳闷。” 范进忠凑过来说:“唉,事这是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本来我提醒应该至少有一个班干部去,但是干部们估计嫌路远辛苦,秦椒和丽丽坚决不去,皮子本想去,怕别人说闲话,也只好作罢。既然人家班干部都不去,我若去显得不看事,也只好让哎哟喂和鸡蛋拿着买的鸡蛋、点心、麦乳精和剩下的六七块钱去办这个人事。估计这六七块钱就成他俩的辛苦费了。” 对于王应威和陈胜利能落下多少钱,也只能是猜测,很快同学们就把件事给挂起来了。毕竟,这五毛钱是心甘情愿交的,没理由再怀疑出力跑跑的人。 转眼又是周末,放风的时间。 吴若水像往常一样,放学后把卓越刚发的套题做完,来到自行车棚。自行车棚门口,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为了便于同学们推自行车,请大家有序停放各自车辆,从下周起,将有专人管理自行车,望大家自觉维持秩序,自行车管理费用请以班为单位交至总务处。 告示醒目,不过告示上的唾沫更醒目。吴若水本想再吐上一口,竟然已经吐满,也只好作罢,骑上自行车回家转。至于交自行车费,吴若水直接没放心上。 吴若水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边的女生像秦椒。”吴若水透过镜片,仔细看看。 不是班长宋姣又是谁? “怎么,没骑车子?是掉链子,还是让人把后座子给偷走了。”吴若水摁了几下车铃铛,心翼翼地问。 现在骑进学校里的自行车,被拧走铃铛,拔掉气门芯,卸掉车座子,再正常不过。拧走铃铛,不耽误骑。拔掉气门芯,可以马上拔别人的来用,只要到大门口找个修自行车的打气就可以。如果卸掉车座子,你总不能骑着一根管子回家吧。故此有些离家近的或者女生根本不敢骑自行车上学。毕竟自行车丢了零件,若是男生好说,伸手借用别人的,但是女生却不好意思这么做。 “哟,是吴若水呀,我可不敢骑车子上学。”宋姣一向不骑自行车的。 “那,你上来我带你一段吧,平时想助人为乐还找不着机会。这也是牛角上挂把草,捎带不费力。”吴若水说。 吴若水放慢车速,宋姣很轻盈地跳上自行车,吴若水一点也没有感觉出自行车晃动。“这个秦椒上自行车的功夫不低,是个高手。”吴若水心里说,也有些佩服。哪像一般男同学,一跳上自行车后座,你要是把握不牢,自行车非跑到路边的沟里不可。 “你是哪村的?”宋姣问。 “五龙村。你呢?”吴若水问。 “咱是邻庄,我是宋家庄的。” “是吗?!真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转眼又要期中考试,谁知却是老乡。”吴若水感叹道,同时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平时我的胆子不,怎么在秦椒面前就有点犯怵。如果是这点胆子,还想谈恋爱?无端的,他竟然佩服起刘佩泉来。 “我还以为你是街上的呢。”宋姣说。 “噢?!怎么会呢?我表现很突出么?”吴若水有点纳闷,马庄镇街上的是什么人物,应该是卢波涛、赵中华或者号称老虎的胡传宝那样的同学。现在班长竟然觉得吴若水像街上的人物,不可思议。 “我也说不上,但除了学习哪个地方也少不了你的身影,这可是街上的同学的作风。”宋姣说。 吴若水心地驾驶着自行车,生怕颠着班长,与此同时,俩人的话好像也说不了多少。共同话题不多。 想起刚才在自行车棚看到的告示,吴若水说:“我说班长,这自行车费真要交吗?” 宋姣一愣,说:“前段时间班主任说过之后,没有再说。怎么,啥时候又下通知了?” 吴若水边骑车边说:“刚才在自行车棚看到的告示,说是以班为单位上交。班长,你是班头,当官可得为民作主,这事你们领导干部得顶住才行。咱老百姓和家里要个钱容易吗,这住宿费、讲义费、复习资料费、水费、电费、炭费,加起来已经交上二百多块了,按往年规律,到了元旦还是有元旦费,过了年植树节还有绿化费,预选要拿预选费,体检要交体检费,高考坐车要交车费,住旅馆要交住宿费,这都是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那些费用,班头,你说老百姓还有法活吗?” 吴若水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宋姣忍不住笑了:“我说吴若水,你还真有意思,要不是你这么一总结,我还真没注意咱一年要交这么多费。就是你不说,就是我没有自行车我不管,薛丽平、吴新波和唐大通能是省油的灯?我觉得,这个自行车费肯定收不起来。如果学校真收起来,也会惹出乱子。” 吴若水见前边有赶着羊走路的,使劲一摁铃铛,脆生生地响。 “班头,我咋觉着咱这复习法没大有新玩艺,学着学着都疲沓了,人家其他学校是咋复习的?”吴若水留了一个心眼,如此想问,是想打探宋姣的相好李成龙,他在七中复习。 宋姣果然中计,说:“其他学校也差不多,像七中,整个就是题海战术,除了做题就是做题,做完题也不怎么讲解,继续做题。” 吴若水笑了:“看来都差不多,原先咱九中有在七中复习的吗?” 宋姣说:“有,好几个在那里,七中的复习费交的少点,但复习资料费忒多,三天两头的交钱买习题集。咱那个同学李成龙在七中,每次见到他都在抱怨交钱。看起来,咱学校交钱学算少的。” 吴若水说:“这个李成龙,咋跑到七中去,为啥不回咱九中,我还怪想他的。见到他给捎个好,班头。” 宋姣似乎明白吴若水的话里有话,脸一红,不再说话了。之后,俩人一路的默默无语,把爱说爱笑的吴若水憋得够呛。也累得不轻。 终于走到宋家庄,把宋姣放在村口,吴若水才轻松地骑着自行车开溜。 其实,吴若水对宋姣也早有耳闻。人家上学一向不骑自行车,更不坐公共汽车,现在由七中的相好李成龙接送她。俩人的关系当然就不用细说。用肖文忠老师的话说:宋姣学习本来不错,可就是因为谈恋爱把高考耽误了。老是学祝英台,也就成为孙山的老乡。只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一星期六那伙计没来九中服务,明天又少不了宋姣的娇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四十九章 牙疼 吴若水回到家,父亲就说,同村的吴文华来过,想用用他的高中毕业证。父亲正跟吴若水解释的时候,吴文华又找上门来,非要叫着吴若水去饭店吃饭。 能被村里人认可,能有人上门求帮忙,这对吴若水的父亲来说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见吴文华还要请儿子去吃饭,赶紧说:“不用,不用,大侄子,都是一家人,不用破费,不就是一个毕业证吗,拿去用就是了。” 吴若水的父亲说的很轻松,要知道时下的农村,有高中毕业证可是去村学当民办老师,进幼儿园当教师的硬杠杠。好多村干部的子女亲戚想在村里干点体面活,仅仅一个高中毕业证就难倒不少人。没有高中毕业证想当个老师,要去镇上打点诸多关节才可以行得通。 此次,吴文华想去旗山拖配厂,听说有高中毕业证,干的活比较干净,并且工资也高。毕竟,在农村里的高中生也不算多。几经打听,才知道吴若水的毕业证还在手里,所以中午由他的父亲上门来借,吴若水的父亲见是同族人来借,想都没想,一口答应。现在吴文华再过来,吴若水的父亲更高兴了,哪里还答应去饭店吃饭呢。 但是吴文华还是把吴若水请到镇上的粮所饭店,找了几个吴姓同族的人一块陪着吃饭。吴若水因为正在上学,虽说有些酒量,但在家乡人面前还不敢放肆,只好以茶代酒。自己的毕业证前段时间已经被郑保安的弟弟用过一次,但很快就还回来了。这一次又给吴文华帮个大忙。 这年月,上高中的也不怎么多,毕业证却常用。进个什么纺织厂要用这玩艺撞骗一下,说是重视知识。如果真的重视知识,审查严格也说得过去,往往却是只看证书,不看人名与照片,纯属走过场,当然背后也需要做一下工作,否则审查难以过着。于是,吴若水三年得来的毕业证,被一桌酒菜打发了。这就是高中毕业证的价值,农村的一桌酒席,也就三四十块钱。 第二天是星期天,按照惯例吴若水拿上吴氏酱咸菜,带上一包煎饼,外加几个馒头,塞进提包,往破大金鹿自行车上一挂,直奔九中而去,路上很清静,一个熟人也没遇到,“看来班长秦椒是被李成龙接走了。”路上没看到宋姣的身影,吴若水还胡思乱想了一阵。 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放上提包之后,吴若水把自行车推进车棚里,只见高大贵和另外一个正在车棚里划白石灰线,那个头上戴着白帽子,一看就是食堂的员工。 正在陆续有学生往车棚里推自行车,老高头让学生先把自行车推进已经划线的区域,在空地上继续划线。吴若水挺纳闷,但是也懒得问,赶紧回到教室里学习。 上了一节课,吴若水感到不舒服,或许是昨晚吃的太多,吴若水正上着课闹牙疼。吴若水心里不太舒服,看来这长岭镇粮所饭店就是不如马庄镇供销社饭店,吃顿饭还闹了个牙疼,看来这次要赔本。要知牙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这命当然是要的,他便拉上范进忠去马庄镇卫生院。 卫生院离学校很近,吴若水捂着腮帮子来到卫生院。卫生院里冷冷清清,或许是因为星期天的缘故,只有几个医生在值班,所以没有紧急情况不会有人到卫生院来。吴若水和范进忠来到一楼挂号处,吴若水赶紧递给范进忠一张五元的票子,由其挂号。 范进忠说:“忘记问问,卫生院谁有熟人,要是有熟人,这挂号费可就省了,又是一顿菜钱。” 吴若水摇摇头,因为牙疼,没法说话,示意范进忠赶紧去挂号。 范进忠拿着钱,伸着脖子,躬着腰,对着挂号处窗口问:“看牙。” “五官科,挂号费一毛五。”挂号处一个女的扔出一句冷冰冰的话,带着浓浓的来福水味。吴若水听了,头皮发麻,牙疼似乎见轻。很明显,这位负责挂号的是位年轻女人,不是上次的那位中年妇女。 范进忠赶紧递上那五元的钞票,钞票上炼钢工人拿着的那根火通条冲里,似乎要捅挂号的女人。看见范进忠的故意所为,吴若水想笑,牙疼却笑不出来。 “找不开,拿零钱。”那个女的把炼钢工人扔出来,来福水味更浓了。 范进忠有点纳闷:“你们医院连五块钱也找不开?这怎么可能,难道一上午还没看上仨俩的病号?” “要看病就自备零钱,不看就一边凉快去,少在这里啰嗦。”女的似乎有些生气,竟然把挂号处的窗口用一个硬纸片给挡上了。 范进忠冲吴若水一摇头:“一瓢,白搭,咋办?” 吴若水几乎是用鼻子回答:“咋办,搬着车脚子(轱辘)上山,硬干。走,换零钱去吧。” 没有办法,俩人来到卫生院门口,在一个咸菜摊子跟前买了三毛钱的钱,还特意向人家提出找的零钱必须有五分的。 范进忠拿出一毛五分钱,敲开窗口的硬纸板,里面给扔出一张挂号单,俩人来到二楼五官科。 刚上二楼就听到有人“嗨哟嗨哟”直叫,俩人顺着声音来到五官科,里面有两人在看牙,嗨哟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范进忠看到一位正在看牙的患者发出声音,笑着对吴若水说:“一瓢,作好准备,一场硬仗。” 看着医生拿的类似钳子的东西,也是吓得直冒冷汗,牙疼的程度在减轻。吴若水和范进忠找了个座位坐下,等着前边的看牙。正好旁边有一份《江北日报》,吴若水随便翻看起来。 这是一张九月份的《江北日报》,虽然有些日子了,但闲着无事,吴若水仔细看起来。报纸二版有一篇消息很是惹眼:《江北查处十一起哄抬物价案分别给予没收非法收入、罚款等处分》。文章中说: 物价上涨不仅成了老百姓担心的重大话题,也成为工商局眼下关心的最主要问题。记者日从江北市工商局召开的大会上获悉,全市工商部门加大执法检查,平抑物价,对十一起在抢购风中乱涨价和其他欺行霸市、以假充真、以次充好以及散布虚假信息等扰乱市场秩序等违法案件进行公开处理。 江北市发达电子大厦电器营销部于今年7月9日购进三洋牌十八吋彩色电视机1台,进购单价为八90元,在市民抢购风潮中趁机涨价,采取不开发票、只开保修单的手段,擅自以每台彩电10元、50元、00元的高价出售,从中获利4050元。电器营销部还趁机将夏普、燕舞、百花、康艺等不同品牌型号的收录机提价出售156台,从中牟利110元。江北市北江大世界商场自今年7月先后购进09辆自行车零配件,自行组装后冒充“永久”、“飞鸽”等品牌,分别以每辆95元、19元、9元售出57辆,牟取非法利润105元。江北市旗山县农民范遇海从江北市城北集中批发市场购进印有北京日化二厂“熊猫”牌注册商标洗衣粉包装八000个,在江北市宏盛印刷厂订购印有“熊猫”牌注册商标的洗衣粉包装箱1000个,自己在家中用肥皂粉和劣质洗衣粉兑成假冒“熊猫”牌洗衣粉10箱,于每箱7元的价格分别卖给旗山县商业大厦、江北市城乡物资供应部。对所查案件作出没收非法收入、罚款等处分。 吴若水看着新闻,才知道物价上涨的真正原因,都是这些不法商家在趁机敛财,不由得十分气愤,“这样的案子查得越多越好,整个江北市才查了十一起,真他妈的太少点了吧,唱戏的转圈圈,走过场。” 范进忠正在看医生给患者治牙,听见吴若水说话,赶紧问:“一瓢,你又嘟囔个啥,啥东西你还嫌少?” 吴若水一指报纸,说:“怪不得啥东西都涨价,买来的东西质量也不行。你看看,还有你一家人的功劳。” 范进忠退回来瞅了一眼报纸:“这不是正常吗,有本事的当倒爷,官倒。没本事的可不就造个洗衣粉灌个假酒啥的,只要别出人命就行。咦,这个范遇海是哪里的,别看一个姓,肯定不是俺村的。” 吴若水说:“这可难说。你再看这一条,挺有意思。”吴若水用手一指三版上的一条新闻:《简单贴一膜黑白变彩色》。 范进忠低下头仔细看:“啥科技,能让黑白变彩色。噢,湖北一名普通电器修理工宣布,将黑白电视机改彩电研制成功。只要购买一张电视彩膜,贴在黑白电视机屏幕上,下面绿色,中间黄色,上面蓝色,让“黑白改彩电”变得很简单……” 吴若水和范进忠看得入神:“这技术先进,这彩膜哪里的卖的,咱赶紧去买一张。” 医生干活也是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给一位中年妇女看完,中年妇女捂着腮帮子,医生说:“先一边坐着等等,等会再看。别乱叫唤。” 医生转脸喊一位老大爷:“药应该差不多了,过来看看。”话语同样冷冰冰的,可能卫生院的人都是这样说话,这就同他们写的处方像天书一样,都经过培训的。 老大爷坐下,医生依然用冷酷的语气问:“还疼不?” 老太太含糊着说:“有点麻。” 医生有点不高兴:“不疼就是不疼,你干啥说麻?这疼和麻还分不出来吗?” 老大爷挨了疵,不说话了。 医生拿过记录本,问:“叫什么?” 老大爷估计嘴里上着药,含混不清地说:“……” 医生没听清,声音大了起来:“叫什么玩艺?说清楚点?” 老大爷回答:“周大涨。”说着,递上挂号单。 医生拿眼一瞟,说:“这不是邹大江么,什么周大涨。连句话也说不好,邹与周能一样吗,我要是写错人名,出了事谁负责?哪里人?” 老大爷陪着心说:“高家店的。” 由于老大爷说不太清楚,医生再问:“哪里的,是高家店的吗?你好好说才行,我听不清楚。今年多大了?” 老大爷说:“六十。” 这次医生听清了:“噢,六十,不孬,要是搁在早些年,这个年经自己可来不到医院。现在好了。来,张开嘴嘴我看看。” 医生拿工具往老大爷的嘴里看了看,说:“行了,回家歇几天就好,交钱吧,两毛五分。” 老大爷掏钱的时候,坐在一边的中年妇女疼得直喊,含混不清地说:“哎哟,疼,忒疼了,医生得给止止疼。” 医生反倒嫌妇女大喊,有些不耐烦,走到妇女跟前说:“拔牙能不疼么?嫌疼就别拔。来,用手使劲摁住,吐,再吐。” 医生用手摁了一下妇女的腮帮子,妇女又疼起来:“哎哟,太疼了,太疼了,俺的娘唉。” 医生从妇女嘴里拿出一把镊子,说:“好了,用手捂住腮帮子,用牙使劲咬住,就不疼了。可以回去了。” 中年妇女捂着腮帮子走了,医生用水冲洗完镊子钳子之后给吴若水看病,只打量几眼,说:“没事,就是上火。考不上大学急的吧?吃点药就好。” 听着医生这缺德的话,吴若水想回一句,但是牙疼没法说,只好忍着。医生给开好0包龙泻肝丸,俩人来到药房,一划价,两元六角钱。 一看价钱,吴若水嫌贵,叫范进忠和药房的人商量,能不能少拿几包。 药房的女的虽然也穿着白大褂,但一点也不像白衣天使,仍然用带着来福水味的话回答:“不行,要是想少拿,你得去找医生再开个方子。” 一想到医生那个态度,俩人都怵头。吴若水一拉范进忠,示意走人。 离开卫生院,吴若水才想起上次和郑春声,送一个叫杜国家老人来医院的事,当时他垫上了五块钱,到现在也没有人到学校来还帐。吴若水不免感叹:“唉,真的是世风日下?这回可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喽。” 范进忠没明白,问:“一瓢,谁又上树了?” 被人坑去五块钱,吴若水哪里还好意思和范进忠说,只好摆摆手,装作牙疼无法说话。俩人来到药材站买了五包,才五毛钱,又便宜,态度也好。吴若水捂着腮帮子一笑:“省下的这药钱,得买绵羊多少顿菜。这次嫌了。” 范进忠也笑了:“这可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回到学校,照常学习,牙疼真不耽误上课,而医生那句“考不上大学急的上火”的话也刺激着吴若水和范进忠,复习必须努力。 晚上的自习一改数理化的常态,竟然安排政治,直把人的眼睛看得发绿。卢波涛抱着一本黄乎乎的杂志在啃。卢迪霞做物理习题。吴若水牙疼见轻,正好赶闲,便在草稿纸上乱画,把《路灯下的姑娘》歌词全改了,整个《蜡烛里的中学生》。他与卢迪霞一哼,味道好极了。 卢迪霞正哼得带劲,吴若水一捅他的胳膊:“提辖,赶紧打住,有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章 想法挣钱 对于毕业班来说,星期天的晚上是个收费的日子,就跟早些年贫穷的人害怕过年一样,一到年关,就有债主前来收债,也就是黄世仁抢喜儿的大好机会。所以,星期天的晚上,每个班的同学都不希望班主任到班里来。但是,你怕什么就发生什么,高三八班的肖文忠又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似的,悄悄来到教室,习惯性地抬眼在教室打了一圈,摸摸下巴,但并没有说话,又围着教室转圈。看着肖文忠的如此举动,不但吴若水、卢迪霞抬头看着肖文忠,范进忠等好多同学也眼盯着班主任在转圈。毕竟,班主任这样的举动就是收钱的前兆。 卢迪霞见状,神情郁闷地对吴若水说:“一瓢,又是班主任悄默声地进教室,没好事。” 吴若水长叹一声:“唉,老头子上树,不妙不妙。” 但是,肖文忠转了几圈之后,并没有走上讲台,而是把宋姣和薛丽平叫出教室。这令同学们有些纳闷。卢迪霞问吴若水:“一瓢,情况有变?” 吴若水也感到不对劲:“提辖,有点怪,这可是菜园子里长人参,稀罕。” 大家算是虚惊一场,班主任总算没给同学们添堵,期中考试在即,还是学习要紧,连宋姣薛丽平什么时候回的教室都没人注意。然而,正当同学们以为总算平安无事,快要下自习的时候,宋姣走上讲台,清清嗓子说:“哎,同学们停一停,说个事情。” 看见宋姣代替班主任走上讲台,唐大通有点奇怪,怪声怪气地问:“班头,这么晚了还想干啥?” 王应威说:“这么晚了,还能干啥。” 还是郑春声说得委婉:“该干啥就得干啥,学呗。” 郑春声故意只说“学”而不带“习”字,让唐大通听了很受用,说:“我也跟着学,行不行?” 宋姣一见同学们对着她胡言乱语,她拿起黑板擦使劲往讲桌上敲打:“操,啥行市,我还没说话呢,就都阴阳怪气的,别说话了。薛丽平,管管你们这些男生。” 唐大通听了很是激动,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了许多:“操——我,厉害,服气了。” 对于同学们老是想撩拨本班女同学,吴若水还是很看不惯。这个年龄想与女同学拉拉呱,也是可以理解,但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的确有些不雅。于是,吴若坐在座位上使劲喊薛丽平:“丽丽啥事,还是你说吧。” 很显然薛丽平不想抛头露面,也只是坐在座位上喊了一嗓子:“别咋呼了,又是收钱的事,不想听就算。” 一听是收钱的事,大家立马肃静了,都把脸转向薛丽平。 见此情形,宋姣在讲台上再次敲打着讲桌,说:“是这么回事,学校自从建起自行车棚后,极大方便了我们停放自行车,校园秩序也得到大的改观。刚才学校开班主任会,决定从下周开始收自行车管理费,每月每辆自行车两块钱,以班级为单位收齐,交到团委。咱班主任刚才给我和薛丽平商量了一下,既然是以班级为单位交钱,咱们大家可以考虑一下,能不骑自行车的就别骑了,这样可以减少一部分负担。另外,从下周开始,学校将给每个班级划出停放自行车的范围,希望大家按划出的地方停放自行车,学校将安排专人清查自行车数量,以便交管理费。” 听宋姣如此一说,吴若水方才明白上午老高头在车棚划线的目的,原来学校是想把自行车按班级为单位存放。“唉,我们学校费了劲了,可真是阎王爷的孙子,鬼点子不少。”吴若水对卢迪霞说。听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卢迪霞没明白啥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侯一山很是生气:“这可够狠的,把我那辆自行车卖了也不值十几块钱,操,什么玩艺。” 吴若水当然生气,但总体来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生气显然要影响马上进行的期中考试,于是对侯一山说:“猴哥,慢着来,气出个好歹来不划算。学校收自行车管理费这个事,我看是麦根子敲锣,想得美。咱们先把期中考试对付过去,至于自行车收费这事,我们都高四高五的了,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吴新波凑过来问:“一瓢,这事能解决?不行就找找俺三大爷,叫他从顶上说说话。学校老是这么收钱可不是个办法。” 吴若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难道你还不信吗?” 看到大家乱哄哄地议论,也在宋姣预料之中,宋姣再次敲敲讲桌,高声说道:“请有自行车的同学注意,停到其他班咱不管,至少不能让别的班停在咱班的位置……” 宋姣还说了些啥,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了,只要骑自行车来上学的男女同学,只有大骂学校坏了良心,以发泄心中的不满。看到同学们不满的样子,宋姣后悔接班主任安排的这个活,哪怕是班主任不愿意说这个事,叫薛丽平上讲台说也可以,毕竟班里男生多。幸亏宋姣不骑自行车,心下算是的安慰一下,等到下周开始收钱的时候,死活要推掉。宋姣心里打定注意。 一个晚上,差不多所有的有自行车的学生,都在议论和骂声中度过,即使是去厕所,也听到高一高二的学生在骂学校太黑。虽然高一高二的班主任没来开会,但是这样的消息传的比风还快。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头天晚上你还义愤填膺,可是睡一宿觉之后,随着太阳的照常升起,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只要没有带头大哥,就不会发生雁门关那样的惨案。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学校一定会顶着学生反对的压力而要继续收钱的缘故吧。 上完早操,吃过早饭,大家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学习上。至于自行车棚建在办公楼后面,对于学生来说可谓是眼不见心平静,如果还像往常那样停在宿舍前,学生们看到自行车肯定会想起收钱的事。可见,这自行车棚的选址也很有讲究,否则,姜校长怎么会把看传达的老孙头换成高大贵呢? “你要是当学生,暑假可不是休息的时刻,正像传说中鲤鱼跳龙门一样,是过关前进的时机。升级考,升学考,转学考,就业考,一两天的成败得失,常常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耐得住磨难的,经得起考验的,过了夏天,就变成了龙,矫健地飞到天上;耐不住磨难,经不起考验的,只有碰得遍体鳞伤,血淋淋地退下来。” 班主任肖文忠正在考前动员:“这一段选自梁容若的《夏天》。有什么感想,最好写写,明天进行期中考试,当然先考语文。自己看看书,或看看平时的日记,上课报纸杂志读得不少,说不定明天就考一段。咱不用多说一些,高四,考试的经验足。” 老师的话不咸不淡,同学们也知道考试是最轻松的时刻。考完一门,根本不用看下一门。老师不也常说功夫在平时吗。 上午考完语文,早交卷的同学就到学校外面去散心。其实吴若水的语文水平并不怎么高,但他却总能提前交差,对此他的解释是:要相信第一感觉,第一次填写的选项,不管是选择题还是判断题,不管是填空题还分析题,应该先入为主。所以每次做完考卷,吴若水都不去检查,又生怕自己忍不住受老师的影响检查考卷,只好提前交卷。 刘武和郑春声也早早交卷,估计作文写的简单明了,不想难为看卷的老师。仨个人无事,也跟随其他同学一块走出校外放风。 学校外面的大街上仍然热闹,吴若水的逛街路线也比较固定,由东到西,先物质享受再精神吸收。故此他们闲逛的第一站是百货大楼,他们的逛百货大楼,是真正的逛,只逛不买,每次停留时间最长的是家电区,看着那一台台北京、昆仑、飞跃、熊猫、凯歌等牌子的黑白电视机,只能过过眼瘾,百货大楼也是抠的得,电视机只摆在货架上当样子,除了国庆节和快过年的时候,从不播放节目。当然如果真有那么几台播放节目,这家电区前的柜台前能挤满了闲人在看,毕竟四百多块钱的十四吋电视机,平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如此百货大楼根本没法营业,这也是百货大楼不愿播放节目的原因之一。对此,曾经在百货大楼上过几天班的赵中华很是了解。 只是,现在的百货大楼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来买东西。赵中华说过:“前段时间的抢购风几乎把百货大楼给买空了,除了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这些大件抢购的少,一些油盐酱醋毛巾牙膏肥皂等日用品都卖没了,有些人一买就够用好几年的,所以现在谁还来买东西。” 所以,吴若水他们走在百货大楼上,很是显眼。只是电视机不放节目也没有多少吸引力,吴若水就把更多的眼光盯在女售货员身上。能在百货大楼上班,那可是美差,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优先享用,如果没有很硬的关系,只能去供销社。与百货大楼相比,供销社就冷清子,也不热闹。看着细皮嫩肉的女售货员,的确是一种享受。每每此时,吴若水总会解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刘武却总是回答:“食、色,性也。一瓢,看女生想女生不是毛病。” 吴若水会纠正:“三十八,你根本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要不你的语文老是得分不高呢。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这里食,不是咱的一天三顿饭,而是喜好;色既不是颜色也不是好色,更不是唐大通,而是美好的意思,所以我才说,爱美之心。你得记住,古人早就下结论了:对于人来说,喜爱美好的东西,是本性使然。所以,宽厚善良,同样是本性,而高尚正直却是需要后天的培养,无可厚非。” 郑春声赶紧打住:“行了,一瓢,刚考完语文你又在这里叨叨,能叫清静一会不?走,下一站。” 一行三人走出百货大楼,来到药材站门前,这里一拉溜摆着六张台球案子,不少的年轻人在打台球,一毛钱一局,十分抢手。有个老板竟然管着四张台球案子,一天最多可以收入七八十元钱,足以顶两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为此,这个老板说起吃国库粮的工人,点着石林烟,很是不屑一顾,“四张案子,挣多少钱,你自己数去吧。” 吴若水他们来到这里,也仅仅是过过眼瘾,自己的球技了了,手里缺钱,一般不敢上案打球,除非有人请客打台球。对于学校附近台球案子,姜校长非常反对,已经安排团委多次,要严格检查,不允许学生打台球,一旦发现罚款五块。学校团委当然不会天天来盯着,但是团委有团委的办法,给一些班干部下内部通知,如果班干部发现有学生在打台球,可以暗自向团委汇报,团委拿到罚款之后,会给举报的班干部一块至两块钱的好处。团委的这一招还是比较管用,已经有不少学生受到处罚,至于班干部得到好处的事,受罚的学生并不知情。 为此,各个班主任也是一再强调本班学生,不要干这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吴若水虽然不是班干部,但是吴新波的嘴里向来没有秘密,所以学校的东厂做法也就不秘密了。 过完眼瘾,几个人蹓达到新华书店。比起百货大楼的女售货员,这里的女售货员既少,年龄且大,并且这些女售货员似乎不会笑,谁若想看一本书得费不少劲。不多的售货员喜欢集中在一块拉闲呱,所有书籍由柜台隔着,你想看那本书,必须跑到售货员跟前说一下,她才极不情愿地过来,扔给你想看的书,你若懒得跑腿,站在远处喊,肯定会受到售货员的斥责:“吆喝啥吆喝,再吆喝屋顶都被你喊翻了。” 其实,对付这样的售货员陈胜利最有办法,售货员懒得站在柜台前,只要陈胜利一块来新华书店,有几个同学打掩护,陈胜利从柜台外边翻过身,一伸手,就从柜台里偷出三两本书,迅速揣进怀里,像刘武一样,抱着肚子很沉着地走出书店。对此,吴若水提醒过,偷书可不大行,要是叫人逮住可就麻烦大了。但是陈胜利却总是学着孔乙己的样子说:“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吴若水会笑着说:“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 或许书店人员也发觉书被偷了,如果进书店的学生多了,他们会主动站在柜台前,既是随时给学生拿书看,也是防止书被偷。可见偷书,不仅仅是陈胜利一人在战斗。 看看书,的确能提神,但还是不能解决肚子的问题。所以学生们进书店一般不会买书,省下的钱还得买各种复习资料,即便有喜欢的书籍,也只能叹口气,遗憾地走出书店,返回学校。 三天的期中考试已进行两天。每考完一门,班主任肖文忠便来撵学生进教室,防止学生到处闲逛,“已经满了吗?这样的考试算啥?咱为的是高考!为高考,咱都没停课复习,考完前五门,不等于年假不考,高考不考。快点看书,学一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知道学。真愁人!” “算了吧,这一霎也学不到多少,还不如玩玩,让下一门考得更好。”有人声嘀咕。 班主任也着急,“我求求你们还不行?!就当给我学的,给个面子,给学一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一章 总瓢把子 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沉着,作为班主任的肖文忠很是着急,但是越是复习生越难说到耳朵里去。几乎是拽着学生的耳朵督促一遍,肖文忠无奈地走了,同学们还是照旧,看来就是不给老师学。 作为复习生来说,已经养成临急抱佛脚的不良学习惯,所以才在高考中败北,那些会学习的同学,早早就跃过龙门,在一片新天地里驰骋纵横。想把这旧习惯改过来,一时难以做到。既然不肯给老师学习,吴新波当即掏出三个粉笔制成的色子,跑到后边,找范进忠,“范举,来,掷两把!,看看怎么我打败举人。” “你这个皮子,什么叫治两把?我也叫你看看啥叫掷色子,来,五分钱一把的,敢不敢?”范进忠把课本一扔。 “来玩,这有啥不敢的。我正愁看录像没钱买票来。来。”吴新波一挽袖子。 “四五六,四五六!” “幺二三,幺二三!” “鸭子(三个幺),鸭子!” “绵羊(三个六),绵羊!” 吴新波与范进忠玩得起劲,一会工夫,范进忠手里已经赢了两块钱。 “范举,你歇会,挣的不少了,拿来我和三朝元老过两招。皮子,你这手气属王胖子的裤腰带,稀松,快歇了吧。”吴若水与唐大通掷起来。 吴新波输掉两块钱有些心疼,赶紧趁机把色子交出去,然后画张棋盘,在纸上写“车马象士”,同薛丽平撕杀起来!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姐,我的姐。丽丽姐,你快点走啊,再不走,一阵西北风把棋可都刮跑了。”吴新波催着薛丽平,特意把“姐”唱得突出,“姐,真是个丽丽姐,忒慢咧。” 这里有下棋的,也有掷色子,还有睡觉的,这两天就是陈胜利怪清闲,晚上也不上自习,拉着郑春声去看录像。 班里的几个女生见教室里不是学习的地方,也自觉回到宿舍闲聊。 宋姣躲在床上,问李芳:“芳芳,这几门考得怎么样?” 李芳神情并不高涨:“唉,都考麻木了,谁知道,反正全部做上了。” 魏超凤赶紧打住:“我说班长,你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怎么到了这里还说考试的事,快点,说点高兴的事。七中的龙哥这阵子来没来?” 宋姣回答:“操,啥行市,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哎哟喂你天天看着,顶吃顶喝的,哪里还管咱们,是不是,芳芳?” 李芳说:“班长,别再这茬,谁提我和谁急眼。” 张芳也说:“说点有劲的,班长,听说同学们都叫你秦椒,你真有这么辣?” 宋姣说:“操,我再辣也辣不过咱一个同学。那个叫陈玉洁的,还记得不?” 张芳说:“我不认识,是你们九中的。不过,听说她也是练体育的,相当彪悍,一米七的个头,但是没考上大学直接回家修地球去了,坚决不回来复习。” 魏超凤说:“陈玉洁,不但名字是冰清玉洁,人也长得秀气,真不像练体育的。她的体育成绩是不孬,可就是文化课太差了。” 李芳说:“陈玉洁,我对她有印象,就是她的文化课不是太差,而差的太多了。所以她自知就是体育成绩上了线,文化课无论如何也上不了线。所以直接不复习了。” 宋姣躺在床上,眼望着床板子,似乎陷入无限遐想,陈玉洁俏丽的身影如在眼前:“那可是咱九中的校花啊。只要看过连续剧《红楼梦》的,只要记住薛宝钗的,就知道咱的陈玉洁同学,跟薛宝钗的扮演者傅艺伟简直就是姊妹俩。想当年,陈玉洁练习体育专长,只要她在操场上训练,操场周转总围着一群人在看。至于训练队的男生,那就更不用说了。人美又练体育,你们说说,这样的同学不去当演员真可惜。” 李芳问:“班长,你怎么说起她来了?她现在干啥了?要是不回来复习,差不多得找婆家了。” 张芳从床上蹦起来,说:“陈玉洁找婆家,那还不是挑着找吗?再者说,这样的美人,要是在农村种地,真是可惜。谁找到这样的媳妇,谁还舍得让她下地干活,只是不知谁这么有福气,抱得咱们的美人同学归。” 宋姣长叹一口气,说:“咱这个同学找不找婆家我觉得不是重要的,你们猜猜她干啥活了?” 魏超凤说:“这样的人要是去百货大楼当个售货员,买东西的人还不得排队。” 宋姣很无奈地说:“唉,自古红颜多命苦,咱这个同学也不例外。她啊,现在干上单雄信那个买卖了。” 魏超凤不解,似乎对单雄信不熟:“单雄信,哪个班的,有点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李芳乐了:“老魏老魏,你光看《射雕英雄传》,光知道陈玄风梅超风,不知道单雄信是谁?赶紧问问哎哟喂去。” 魏超凤知道芳说的是王应威,说:“你哎哟啥个事,牙疼吗?” 自从张芳得知王应威的“哎哟喂”美称之后,经过她的普及,女生们也都知晓。对于哎哟喂这个称呼,魏超凤似乎已经习惯。但是魏超凤却真没想起单雄信是谁,如果你要问谁是梦竹,谁是何慕天,魏超凤一定如数家珍,如果高考考琼瑶,魏超凤的语文肯定一百分以上,但是要考隋唐,魏超凤也只好败北。 宋姣说:“行了,别难为老魏了。现在陈玉洁这家伙在俺那里干上钳工了。” 这次轮到张芳有点纳闷:“干钳工?人家都去纺织厂,她去农具厂了?” 宋姣无奈地叹口气:“唉,和你们说话真困难。想幽默一下都不配合,这一点上真不如吴若水唐大通那些男的。” 张芳说:“班头,别弄这些悬的了,赶紧说,陈玉洁到底干啥了?” “干啥,在集上当偷呗,并且还是偷的总瓢把子。”宋姣说。 女生宿舍里,以宋姣为首的同学也在闲聊。说起曾经的同学陈玉洁,竟然在集市上当起了偷,几个同学都不相信。 李芳有点不信:“班长,你别开玩笑,陈玉洁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去这个?再者说了,哪里有女的干这个的。我不信。” 魏超凤说:“班长,你开的这个玩笑有点大,你要说陈胜利、吴新波当偷我还信,你说陈玉洁,不可能,不可能。” 张芳倒说:“要是论张芳的胆量,倒有这个可能。听练体育的同学说,咱这个同学胆子可不。” 宋姣说:“你们爱信不信,有空,你们去问问刘春英就知道了。” 魏超凤问:“刘春英,不是你那同学么?她婆家是你村里的村书记。” 宋姣说:“谁可不说来,暑假里我想叫她一块来复习,她父母不同意,赶紧给她找婆家了。她公公宋大桥是俺村里的书记,俺的一个本家哥哥,刘春英的男友叫宋乐水,所以春英得叫姑,她现在村学当民办教师,也算不孬。” 李芳有些羡慕:“唉,考不上大学,找个好婆家也不孬。我就想当一个老师。” 张芳问:“赶紧说说,刘春英怎么弄的,她怎么知道陈玉洁是偷?” 宋姣接着说:“这一周我回家,顺路去找她玩,还在她家吃了一顿饭。她现在混得一点也不差,听说过了元旦就结婚,到时还叫我去喝喜酒。” 魏超凤打断宋姣:“我说秦椒,你挑重要的说,别说那些没用的。” 一听魏超凤叫自己秦椒,宋姣也回到:“咋咧,娘子,一听说喝喜酒着急了?到时你和哎哟喂的喜酒,我们肯定去喝,你放心吧。老魏,你一打差,我忘说到哪里了,我说到哪里了?” 李芳说:“在刘春英家喝喜酒。” 宋姣说:“对,在刘春英家吃饭,她告诉我一件令人想不到的事。刚订亲不长时间,刘春英骑着订亲送给的自行车去赶长岭镇大集,结果把自行车丢了。回到家,她父母是一个劲地数落,崭新的一辆女式自行车,赶个集就叫人偷了。本来,她父母就不让她骑,说是这种自行车在农村太扎眼,到处里都有偷,一不留神就叫偷推走。故此赶集上学啥的,要不叫刘春英骑那辆破金鹿,要不就步行去,生怕骑新自行车出意外。也只有偶尔走个亲戚才可以骑。” 张芳说:“有新车子不叫骑,这不是光难受吗?要是我,除去睡觉,我整天骑着,丢了再叫婆家送一辆就是。送来就是骑的。” 宋姣说:“就是,刘春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那天赶集趁父母没注意,就骑到集上,结果真丢了。按刘春英父母的意思,不能和亲家说,太丢人。但刘春英还是和宋乐水说了。宋乐水当然得和他父亲说。宋大桥不愧是村支书,立马找到长岭派出所,要求给找回自行车。派出所的民警对俺这个当村支书的哥哥还是比较客气的,闻听此事,连说事,叫他回家等信。但是宋大桥怕夜长梦多,也知道这派出所的民警本身就与偷是一家人,所以立马请派出所的人吃饭。见村支书如此客气,派出所的人倒也痛快,立马派出一个民警,没多长时间,一个漂亮的姑娘就把那辆女式自行车给推到派出所来了。当刘春英来骑自行车时,正好碰到这个送自行车的,你们说这送自行车的女的是谁?” 张芳说:“你不是说了,看来是咱同学陈玉洁。” 宋姣说:“就是,当时刘春英也愣了,怎么在派出所碰到陈玉洁。陈玉洁也吃了一惊,此时遇到刘春英。俩人本来就认识,刘春英穿着板板正正的裤褂,一看就是老师打扮,可是陈玉洁却穿着大喇叭裤,花格子上衣,相当时髦。陈玉洁问刘春英,自行车是谁的,咋你来认领呢。刘春英说,这是自己的订亲礼物。陈玉洁倒也实在,赶忙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伙不长眼的怎么把你的自行车能骑走了,回头非罚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当时刘春英也没明白陈玉洁啥意思,后来才听宋大桥说,这个陈玉洁是长岭镇偷的总瓢把子,大凡长岭镇内集市上的偷,都归她管理,所以丢了东西直接找她,她保准给找回来。对于陈玉洁的这样偷,派出所也不敢得罪,有些事情还得靠他们帮忙呢。唉,这还真是警匪一家亲。” 张芳说:“怪不得你说她当了单雄信那个差事,敢情陈玉洁当上偷的总头了。真厉害,以后赶长岭集就放心地赶,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偷敢动姑奶奶,看我不叫陈玉洁剁了他的爪子。哎,班长,既然这样,咱啥时去陈玉洁的总舵看看,也长长见识。” 李芳有些纳闷:“陈玉洁这么俊的美人,怎么当上偷了呢?” 宋姣说:“就像我们来复习考大学,都是生活逼的。有个不愁吃喝的生活,谁愿意来复习受这个洋罪。但凡在农村里有个体面的活,谁愿意去当贼呢?” 李芳有些茫然若失:“唉,明年真要考不上,还真没出路了吗?” 魏超凤说:“芳芳,咋的,你也有当单雄信的想法?” 张芳回击道:“要是我真当了单雄信,专安排人偷哎哟喂送给你的礼物。” 李芳打了个呵欠,说:“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考试。真要考不好,咱连陈玉洁也不如呢。” 几个女生一听考试,谈兴陡然而去,没多大一会,宿舍里陷入平静。 今天的最后一门考试课是数学。 “哇,这竟然是去年的期中考试题,就改了一个填空题。”一考完,就有人说。 “是吗?我说怪面熟,唉,就是不会做!”有同学想起来这份试题去年做过,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烧。 “啥,你们九中的老师也太无能,拿去年的破题来蒙人!” “破题你能得满分吗?” “幸亏昨晚我又把去年的考题来了一遍。” 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马上翻出去年考题,果然不差。最让同学们感到羞愧的是,即使是去年的考题,即使是有人做过一次,即使是昨天晚上还有同学也做了一遍,但是仍然做的不理想。无奈之下,只好称卓越“无能”,以解心中之郁闷。 其实,又有何用呢,卓越说得好:“同学们别咋呼。这份题是我让这么出的,咱目的是为了同去年复习班比一比,看今年的水平怎样。你们还好意思咋呼,考过的题,有得全分的吗?刚才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大部分是四五十分、五六十分的水平。要是高考考到原题,又会怎样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二章 加压鼓劲 老师教学,习惯性地用去年的教案,有的老师只字不改,这一点,只是复习生有切身的体会。毕竟上课记笔记还是多数学生的基本功。更让一些复习两三年的学生吃惊的是,有些教复习班的老师,竟然懒得教案都不肯重新抄写一遍,两三年的教案一直用着,除了偶尔涂改一下日期。对于拿去年的考试题来考今年的学生,只改一题,确实让有些人不服,高考未必考到原题。不过,可以不服卓越用去年的试题,但是对于成绩却无话可说,诚如卓越所说,就是去年的考卷,今年再考有几个得满分的?考卷发下之后,每个人关心的莫过于名次和分数。班主任让每个人结一下得失。 郑春声很不痛快,盯着自己的考卷看了好一会儿,便在试卷上嘀咕:“败了,就像女排在二十四届奥运会上一样,虽然明知技术不是全优,在无劲敌古巴的情况下,仍能闹个金牌玩玩,谁知换来个铜的。明知班里能人不少,肚里一轮,自己也不至于败到这个地步,总分才四百七十来毛。准居下游。” 于是郑春声自我解嘲“四舍五入”是五百毛,五百多分的也是五百毛。这样一算,差距并不太大。 “惨者,物理也。百分题竟慷慨地丢弃四十多分。要知咱非富裕户,岂能如此大度,浪费分数。要注意节约!”范进忠更是直拍脑袋瓜子,但能有啥法子。 “可恼‘英国历史’(gligh),语法题的填错水平属超一流,怕无人能及,完型填空也打破平时错八个的纪录,创下错十个的新纪录。倒不希望再涮新这个纪录。”唐大通也是惨败。 这样,郑春声四舍五入之后,与范进忠、唐大通相互比较一下,都是五百多分,按今年的高考分数线,倒也能走个本科。再一看,唯有吴新波不足四百大毛。 坐在前排的宋姣心里还是比较舒畅,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五百三十多分,如果按今年夏天的录取线,绝对的大本科。“这次非考出个名堂,叫那些没良心的看看。”宋姣心里暗暗发狠,“唉,就是不知道七中的那个考得怎样?” “班长,想什么美事呢?心又飞到七中去了?”陶丹一拍宋姣的肩膀。 宋姣的脸一红:“上啥七中,这不是在九中坐着好好的么。” 陶丹考得并不怎么样,神情比较低落:“唉,中午都不想回家吃饭了,跟你去宿舍吃吧。一回到家,俺妈准得又数落我,又嫌我不给俺爸爸长面子,又说我的学习连俺妹妹的尖也比不上。” 宋姣知道陶丹是学校教务处主任陶志尧的女儿,陶丹妹妹今年考上重点大学泰南医科大学,让陶主任脸上有光,可陶丹的落榜更让母亲对陶丹有看法,母女俩的关系一向紧张。陶丹考多少分,根本不用陶丹向母亲汇报,父亲早就在教务处全盘掌握,想瞒都瞒不住。 “只要努力了,就不能多想一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面对陶丹的情况,宋姣也想不出太多的安慰话。 “哎呀,又是老头子上树。皮子,我也只有和你一比了。”此次吴若水也仅考了五百多分,虽然心里不满意,但仍装出高兴的样子。想想也是,平时用在学习上时间并不多,当然成绩一般是与学习时间成正比的。 “期中考试就是来玩,下回你这一瓢可就白给了,我直接换个水桶,非搲个三瓢五瓢的。”吴新波的心大,经得住刺激,但也是不服。 “下回不定谁白给呢?!”吴若水当然不服。 正聊着呢,下面有人吹哨。学校要开会。 “这个时候开会,肯定没好事。”吴新波说。 任凭哨子在校园里吹过一遍又一遍,高四的同学们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在会场上。而高三的同学,早已等候多时。 “嗯,咱利用今下午这个时间,把期中考试总结一下,有利于高三下一步的教学。”金若灿副校长呲着大牙,唾沫星子乱飞,“嗯,这次考试题目较难,所以同学们的得分并不理想,但是请不要灰心。嗯,根据以往期中考试分析,这次考试凡是四百七十分以上的,嗯,下一步努努力,都能考上,请同学们自己参考一下,以制定下一步的复习目标。嗯,现在我们公布一下这次考试名次前五十名的。嗯,第一名,马向群,五百八十分,十班;第二名,李国梁,五百七十九分,十班;第三名,李名利,五百七十六分,十班;……” 前十名全部来自加强班十班,但其中有四人却是从高三六班抽出来的,为此,高三六班的同学很合时宜鼓起掌来,掌声显得十分孤单,也十分刺耳。六班班主任朱城临脸上毫无表情,教务处陶主任、牛胜会等人用眼睛狠狠地盯了几眼朱城临,但是朱城临根本不看他们,陶主任也无奈。 金副校长继续念成绩名单:“嗯,第十三名,李洪发,五百五十六分,八班;第十四名,赵正国,……” 卢迪霞一听此名,颇是感冒:“哎哟喂,赵正国这么厉害?” 郑春声也不屑一顾,“嗯!”重重的鼻音里,夹杂着嫉妒、蔑视。 “嗯,第十七名,侯一山,八班……” “猴哥也那么厉害。”卢迪霞意想不到。 “提辖,你光知道敲打镇关西,哪里知道猴哥的来历。”吴若水带着佩服的口吻。 “要说猴哥,原先俺俩一个学校,我还不知道猴哥的情况?”卢迪霞不大服气。 金若灿仍然在念人名、名次、班级。 吴若水心中不得不自己安慰自己:“哼,这次由于……我才没考好,下次一定要超过他们。唉,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啊。也怨自己,白天到处折腾,上课老是睡觉,这怎么能行呢?其他同学也是,一个个其貌不扬,平时不吱声不言语,谁料考得却不赖。这可真是蝎虎子掀门帘,都有一手。然而下次呢?” 这次自负的卢迪霞也背运,考得出乎预料,不免强调客观:“唉,这题目不行,根本不能与去年相比。听说去年复习生很厉害,上六百分的好几个,今年……” 吴若水嘴里“嗯”着,肚里思量:“别怪这怪那的,就怪自己白搭,要是行,今年不就早考上了。”他开始对卢迪霞有点烦,说话娘们腔,老是翘起兰花指,尤其是自习时他在一边连哼带唱的,扰乱军心。 金若灿念完名单,又分析形势,给毕业生鼓劲。 金副校长说他的,同学们有自己的话题。一听到“散会”,大家一窝蜂似的往教室、宿舍里钻。 正要吃晚饭的时候,卢迪霞发现驶来一辆“幸福”大摩托,便冲宿舍里喊:“猴哥,老同学找你来了。” 来人果然是找侯一山的。 “一山,考得怎样?”来人问。 “还可以。全校第十七。你从哪里来?”侯一山答道。 “从城里过来。知道你们期中考试,顺便过来看看。不错,努努力,明年准考上。这是五十块钱,平时买点菜吃。学习挺累的,添补添补吧。” “不,我这里还有。”侯一山坚持不要。 “你看,咱哥俩你还客气么,拿着。”来人硬是塞给侯一山,“寒假再来看你。有什么困难给我写信。我尽力而为。” 俩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摩托车一溜烟,来人走了。 同学们看着来人和侯一山的亲热劲,以为来人是侯一山的亲戚或哥哥。卢迪霞却说,非也非也。 其实,此人叫高强盛,与一山是十二中的同学,俩人是三年同桌,眼看考大学没指望,高三未毕业,便辍学经商。高强盛与一山交情好得不能再好,一山高考落榜,欲复习又一时拿不出三百块钱的复读费。侯一山的父母在家种地,跟哥哥凑和着过,哥哥虽然是隐藏着的万元户,但是与侯一山却分得清清楚楚,一分钱的忙也不帮。哥哥未知其弟后果如何,怎敢投资冒险?高强盛暑假来找侯一山玩,恰遇此事,想都没想,当场拍板:“复习费,我来付,你尽管去复习。听说九中升学率不错,你可以去那儿。至于钱,你参加工作再说。还,我就要。不给,赶两趟集又有了。咱可说好了,若一旦考不上或者不愿意考大学了,绝不能再提钱的事。” 因此,侯一山才来九中复习,学习也异常刻苦,心里的压力也不。上次高强盛给侯一山二十块钱,恰让卢迪霞撞上,故此,一见“幸福”摩托车,卢迪霞便知是谁。虽然不是一个班的,毕竟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有同学的鼓励,侯一山心情大好,并且这次考得也不错,侯一山就照同学的吩咐,去杨得利的铁车跟前足足买了一份菜,改善一下伙食。 吃过晚饭,吴若水想趁金若灿给鼓的劲未消之时去教室刻苦一阵子,没想到朱力东找上门来,俩人不免对当前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看法。 “这次考得怎样?”吴若水问。 “名次是不孬,在班里排名第三,但分数才四百七十二。俺那班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矬子里都找不出将军,所以看名次没有说服力。你呢?”朱力东说。 “唉,孩子喝烧洒,够呛,我才五百多分。学校里直接没有排名。要是按这个成绩,考上没有问题,但是想走个称心的学校很难。”吴若水说。 “这回数学大砸。你考了多少分?”朱力东问。 “也不算多,八十多分,算是全校的第二名。不过,这可是做过一遍的题,还是有好多做错。要是这个状态,可真有些老头子上树。对了,佩泉兄怎样?”吴若水问。 “他有点吃紧,总共才捣鼓三百五十多点。昨天他那位,就是那个马英红,又给他一封信,欲和他一分为二。马英红说,她不忍看着佩泉兄被自己拉下来,耽误佩泉学习。本来嘛,佩泉比我强!这段时间忙着和马英红甜蜜才考得这么糟。刘佩泉一看就来气。这个女的哪里是为佩泉着想,据说她想和俺班的班长挂钩。佩泉兄大怒,接着回信,质问为什么踹了他而投入另一个家伙的怀抱中。最让佩泉上火的是,马英红非要跟俺班的班长好,这不是明摆着示威吗?俺俩商量好了,抽个时间准备收拾收拾俺班的班长。” “我看算了吧。咱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分不清主次。咱们来应该是考学的!别再掺和这些事了。男子汉大豆腐,何患找不上媳妇。”吴若水说。 “事是这么个事,你是不知道那家伙这几天忒狂。虽没有杀父之仇,这也算是夺妻之恨,关键是这家伙在俺俩面前故意得意洋洋,老是气俺俩,我看,他这个班长要是不挨揍不会老实。赵中华要是在家,光他一个人就办了,给俺俩省不少事。”朱力东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如同他的女朋友被人抢了。 “回头劝劝佩泉,考上大学就是对你们班长最大的报复。”吴若水说。 “对了,还有一件闲事,前段时间有没有老师安排你们给校长写信,要求学校不能禁止外来人员前来卖菜?”朱力东问。 “这事过去好几天了,你咋想起这事来了。我想想,噢,好像是有老师暗示几个同学,可以给校长信箱写一封信。我没工夫捣鼓这个,这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吴若水说。 “俺朱城临老师叫我和佩泉一人写了一封信。我纳闷的是,是总务处的吕坏水安排我们这样写的,一方面他撵人家来卖菜的,转回头来又让我们学生写信,要求人家来卖菜。这是俺朱城临老师说的。你说这个坏水到底唱的哪一出?”朱力东真有点想不明白。 吴若水一听,也有些弄不明白,“唉,这些干后勤的,都是打架动刀子型的,没事找事。不过,就从同意人家来卖莱这件事来说,对我们学生还是有好处的。” 朱力东临走时,吴若水再次嘱咐,要他和刘佩泉把精力用在学习上。“至于收拾班长的事,还是放一放吧,咱们复习生不能和应届生一般见识。”吴若水叮嘱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这家伙不开眼,俺俩不得不出手了。”朱力东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三章 山羊与绵羊 朱力东回到乱糟糟的高三六班,吴若水回到正常的八班。走在路上,吴若水心想:“是时代进步了,还是这届毕业班素质差,还是因为学校强行调整搞的,为何多数毕业班乱糟糟的,没有往届的紧张与学习状态?” 晚上的宿舍里,照旧议论纷纷,话题还是从期中考试的数学题开始。 “丽丽姐,我这才清楚,你们九中确实差劲。看这些老师,没有一个比得上二中的。尤其是这一次的数学题,差粗了。”被市重点拒之门外的二中的学生瞧九中不起。本来么,到九中来复习,就有点降低身份。 “你们二中好,你怎么不回二中复习?九中这么差,你们还不是托人情找门子的来。数学题差劲,你怎么才考了四十来分?看看人家一瓢,八十多分,全校第二名。”薛丽平不满张亚洲的话,应该维护母校的尊严。 “哼,你们这里怎么全是晚上考试,这又不是踢足球打篮球。人家又不晚上高考。这种模拟考试的方式,直接白搭。”从山里来的家伙也不满。 “别忘了,这是在九中。九中有九中的套路,你们那里合理,你怎么还往这里跑?大老远的,不嫌麻烦?!”刘武也是老九中。 “我可不是乱说,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也是为了九中好。现在咱们九中环境绿化差些,远没有四中强。我们四中的女生,那才叫追赶世界超流。咱九中的女生,真是光知道学习吗,这里根本算不上有花。所以,显得整体环境绿化不上档次。”一向喜欢女生的唐大通很遗憾,九中没上眼的。 “三元,你怎么不从四中介绍几位来?四中的女生该不会都考到北大清华去了吧?”刘武问。 一转移到女生的话题上,大家的精神头就足,而比较有权威的还是唐大通、范进忠、刘武。用唐大通的话说:“三个男人在一起必谈女人。老师想管也管不了,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吴若水、郑春声和侯一山在教室里熬上一个多时后,回到宿舍时,只有赵正国在电灯下看书。他们蹑手蹑脚地躺下,以免乱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同学们。 第二天一早,王应威拎着装有馒头的兜走向伙房去馏饭。早操回来的郑春声一捅吴若水和范进忠:“上次咱说的逮逮那些偷饭的家伙,有眉目了吗?” 吴若水看了一眼走过的王应威,说:“这几天我也是老在想,想抓偷饭的同学,必须玩一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 范进忠问:“一瓢,你别装了,赶紧说,怎么逮。昨天我馏的馒头又被人拿走了,饭没了还搭上一个兜。” 吴若水问:“你们说,什么时候什么饭被偷的机会最大?” 郑春声说:“当然是大米和包子。都是中午被偷,早晨和下午没怎么发生这事。” 范进忠说:“早晨馏饭的太少,下午第四节是课外活动,来来往往的同学多,估计一般人不敢拿错别人的饭吧。” 吴若水说:“对,范举不亏中过举,所言太对。上午除了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的,还有谁能提前下课?” 郑春声说:“专门搞体育专业训练的?” 吴若水说:“这只能是猜测,当然还有一伙人最为方便,那就是伙房的那些家伙。这家贼是最难防的。” 范进忠说:“一瓢这么一分析,有道理,有道理,咱们专盯着这些人不就完了。” 吴若水看了范进忠一眼,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意思。老是第四节课盯着,咱哪有时间?再者说,如果大米饭被偷走,连饭盒也被偷走,代价太大。我觉得这一两天咱先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人经常早来取饭,然后买点包子拿去馏,估计偷饭的就会上钩。为了拿到证据,我们还必须在兜上留点记号。” 范进忠问:“一瓢,这事你说得容易,先观察两天,上哪观察去?蹲在伙房边上观察?哪还叫什么观察?” 吴若水说:“咱们肯定得袖筒子里伸爪爪,有一手。我早打听好了,六班有一个望远镜,叫朱力东借来,咱们第四节课就去六班的宿舍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伙房馏饭的笼屉,不就有数了吗?到时观察准了,买上几个包子去馏上,还怕他们不上钩?一旦看准,立即向团委汇报,不怕团委不处理。” 吴若水、郑春声和范进忠在六班的宿舍连续观察两天,确实发现有规律可循。第三天他们按照之前的分析,早晨到校外买来几个包子,特意装进红色兜里放进笼屉。上午第四节课上到一多半,吴若水在教室坐阵,郑春声和范进忠装作上厕所,早早来到伙房跟前,假装不上课的学生在闲逛,拿眼瞅着笼屉。果然在快下课的时候,几个体育专业生来到笼屉前拿饭,但是他们馏包子的红色兜竟然没有动。正当郑春声和范进忠有些失望时,一个学生大摇大摆地来到笼屉前,拿起一兜馒头,笼屉门关到一半,又打开,仔细看看笼屉里,很坦然地把装有包子的红色兜提出来,快速离开伙房。 郑春声递个眼色,范进忠悄悄跟着那个扎眼的红色兜。郑春声正要打算离开,只见从伙房里走出一个老头,打开笼屉,提出一个饭盒走进锅炉房,然后空着手出来,又走回伙房。 郑春声纳闷:“难道也是偷饭的,真的像一瓢说的,还有伙房人的事?” 对于伙房的人,暂时没有证据,郑春声计划回去再和吴若水商量,但那个拿红兜的学生被范进忠逮个正着,原来是高二的一名学生。 证据在手,下午课间范进忠和吴若水来到团委,向校团高官说明情况。对于学校经常丢饭的事,不止一个班级向团委投诉,要求团委加强管理,现在终于逮住一个,校团委自然不会放过,杀鸡给猴看,对这名学生进行严肃处理,罚款十元。同时团委借机进行大力整顿,与总务处一块,规范学生馏饭行为,由伙房派专人加强看管。至于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毕竟处理一个学生就想把存在多年的问题解决好,还是让人有些怀疑。 又是一天过去。又是一天到来。 正当同学们准备吃早饭时,陈胜利高高兴兴地走进宿舍:“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个谁,在东宿舍区,又有一家卖饭菜的,现在正卖豆腐脑,一毛钱一份啊!实惠又好吃。” 学生的生活就是这样,早晨起来上早操,一节晨读,然后吃早饭。按说,早饭吃好,午饭吃饭,晚饭吃少,可是在学生来说,早饭就凑付,常规项目是煎饼咸菜加白开水,能像陈胜利的女同学天天吃鸡蛋的不多,能够每天早晨喝一杯麦乳精的,也多是附近厂矿来的赞助生。一些家庭条件稍好的学生,这段时间午饭和晚饭可以去杨得利的摊前买一份菜改善一下,但是早晨依然没有改变。现在听陈胜利说学校里有卖豆腐脑的,着实叫人心头一喜。 “真的假的?鸡蛋,你说话不大靠谱。”郑春声咬一口咸菜,嚼得津津有味。 “不信咱去看看。”陈胜利端出饭盒就要往外走。 “鸡蛋,慢着慢着,你可真是鸡腚里掏鸡蛋,急性子。是不是谁和你一块去,你就请一份豆腐脑?”吴若水说。 “那个谁,吴一瓢,你又来了,我欠你的还是咋的,你怎么老是瞅上我了。”陈胜利吓得把饭盒往回一端,摆出不去打豆腐脑的架式。 “不光有一瓢,肯定还有我,我是光棍我怕谁。”刘武一抱肚子,拿着个破快餐杯走过来,“赶紧的吧,有人愿意陪你去就不孬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要没有我们俩保护,你这个鸡蛋还不叫人给挤破了?“” 陈胜利一看也没了脾气:“碰上你俩,算我倒霉。” 吴若水和刘武来到校园东侧,果然有俩人在卖豆腐脑,比起杨得利何玉香两口子,这俩人年纪大多了,一毛钱一份的豆腐脑,味道还算不错。吴若水掏出三毛钱,一人来一份。 刘武看了看吴若水:“咋,一瓢,发财了?还是叫期中考试撑着了,不是说好叫鸡蛋请的么?” 吴若水笑着说:“这也算皇帝轮流做,老叫鸡蛋请,他可光剩下鸡蛋皮了。” 陈胜利赶紧说:“那个谁,三十八,你看看一瓢这觉悟,就是不一般,哪像你。” 刘武喝一口豆腐脑,咋叭咋叭嘴:“就是不错。鸡蛋,你也别急,下次看我的。” 仨人一边用调羹搲着豆腐脑吃,一边闲拉。 “三十八,你说这又是哪家的,是不是得和杨得利竞争一下子?如果真是这样,咱也算渔翁得利。”吴若水问。 “嘿,这豆腐脑还真是不错,可比白开水强多了。咱管哪家的干啥,只要能喝上豆腐脑就是幸福。一瓢,谢谢啊。”刘武喝着免费的豆腐脑,非常开心。 陈胜利也喝一口豆腐脑,说:“我说三十八,下回就蹭你了。” 吴若水接着说:“鸡蛋,你知足吧,你说过好几次要请我看录像,到现在还没请一次。你这可是标准的放下斧头聊大天,光说不做。” 陈胜利嘿嘿一乐:“你一瓢不是那样的人,想看录像还用得着我请,那个谁,我可听皮子说过,你在派出所有关系,想看录像根本不用买票。啥时候也领我看一场免费的。” 吴若水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和郑所长的关系,说:“皮子的话你也信?他有个关系是真的。” 看着陈胜利和吴若水、刘武真的买回了豆腐脑,范进忠有点失望:“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豆腐脑虽好,可忒远咧。中午给老杨两口子提个醒,让他俩早晨也来卖豆腐脑。” 吴新波说:“范举,这种事不用提醒,前头有车,后头就有辙,不信,走着瞧。” 期中考试后金副校长的总结还是有效果的,哪怕是三分钟的热度,故此同学们在使劲复习,与时间竞争,与自己竞争。而吴新波所言也不差,卖菜的杨得利两口子明显感觉到竞争,中午他俩在宿舍西区卖菜,那老俩口在宿舍东区摆摊,临时倒也相安无事。目前这种态势学生们不清楚,牛胜会一看那老俩口,这不是吕丕水的老丈人赵山阳吗?立马想起当初吕丕水请他吃饭时的情形。 “操,不愧人家叫你吕坏水,你和周寒这是拿我当枪使,给你们创造卖菜的机会。”牛胜会现在才清醒过来,当初周寒和吕丕水拿他说事,逼着校长同意他舅子前来卖菜,是给吕丕水的老丈人赵山阳制造机会。因为吕丕水就住东宿舍附近的平房里,他的岳父岳母拿吕丕水的偏房当作厨房,早晨卖豆腐脑,中午下午卖菜,直接与牛胜会的舅子分居东西。毕竟,在学校里卖菜的确是一个好买卖,这种有油水的活,吕丕水怎么放过呢?既然杨德利能卖的,那么他的丈人当然也能卖的。牛胜会虽然心里忿忿不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而最让牛胜会担心的是,现在是两家卖菜的,谁敢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第三家,第四家,甚至更多,到时……牛胜会没也再往下想。 学校里一下子出现两家卖菜的,学生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杨得利和赵山阳也是暗中较劲,互不示弱。 “这真是开放搞活,两‘羊’相争,学生得利。”吴若水看着两家卖菜的,总结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咱这边这家,杨得利的摊子,这可算是老字号了。”唐大通说。 “得了吧,三元,你是喜欢杨家娘子吧?我可打听到,杨家娘子叫何玉香,现在咱学校终于有豆腐西施了。”吴若水说。 “一瓢,这可是你经常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隔三差五的和三十八去买菜,你敢说不是为了杨家娘子?”唐大通说。 “唉,我还说过,食,色,性也。咱干点啥事都是老牛拴在树桩上,跑不了。三元,好眼力。”吴若水使劲扶了扶眼镜,表示同意。 “一瓢,牛气,不但‘食,色’,现在连‘性’都出来了,佩服!”唐大通说着,朝吴若水竖起了大拇指。很显然,唐大通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看见唐大通竖大拇指,刘武笑了:“三元,也就这点语文水平。” 对于刘武的话,唐大通还是没有明白,自己有点纳闷:哪里出差子了,难道裤子前裆没扣上?低头一看,很正常啊。自己好不容易引用一句古话,按说道理也对啊。 “咱这边是美丽的豆腐西施,东边可是半老徐娘,我听说是吕坏水的老丈人与丈母娘,叫赵山阳,看来是一只‘山羊’。东边的山羊是来玩,咱这边的杨得利属‘绵羊’,温柔可爱,再加上玉香,你说这菜能不香喷喷?”吴新波说。 “好,好,这边叫绵羊更好,绵羊何玉香谁不喜欢,谁不怜香惜玉,是不是,三元?”薛丽平问。 “我还管他是山羊还是绵羊,我肯定怜香惜玉。”唐大通说。 “谁能预测一下,是山羊厉害还是绵羊强势?”对于两家饭菜摊子,谁能保持良好的质量,吴若水并不乐观,故此相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四章 查封录像厅 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市场,就是引入竞争,既要提高质量,还是要让百姓得到实惠。看来九中校园饭菜的开放也会达到这一目的。同学们讨论够完山羊与绵羊,该上课还得上课。 化学课上,满文治老师正在满堂灌。吴若水打眼一瞧,范进忠、吴新波趴在课桌上装看书的,王应威更痛快,大张旗鼓地睡,只差呼噜声。那唐大通晚上的劲头早已不见,一个劲地眯着眼。卢迪霞最可乐,头不点课桌,低着,口水从嘴里往外淌,一直拖到地板上,整个一水帘洞,乐得卢波涛一个劲地玩“过电式”。 那几个女生坐在前排,精神也不怎么好,宋姣托着腮,不知是听课还是心已经飞到七中。魏超凤一直低着头,肯定在当祝英台。倒是王虹、张芳、吕秀娟、李芳听得认真,记得仔细,头一低一抬,惹得老师老是看她们。陶丹作为教务主任的千金,最有上课打盹的权利,她睡得头发散乱,后背有节奏的起伏。这也难怪陶丹的母亲嫌弃她不好好学习,看看这上课的状态。 一向绵软的满老师懒得问。老师的任务是讲课,学生的任务应该是听课。 吴若水欣赏着这绝妙的景致,一时睡意全无。不过化学太无趣,听不下去。做别的作业太驳满老师的面子,于是便诌诗一首,题曰“残梦”:忧学忧仕常叹息/可怜自爱不由己/不应有恨慢自艾/一水自东谁向西。 卢迪霞歪头看了一眼,似乎颇有感触,长叹一声:人生一世,总共几何,仅在学校里就到二十几龄,可悲,可悲!这才是拥护计划生育的最好办法。 化学课之后,本应该是英语课,但是杨晓华却没有来上课。好在都是老学生了,老师来与不来,都能自由支配。 见没有老师来上课,卢波涛把卢迪霞撵到一边:“一家子,去我那位子上,我和一瓢拉点事。” 卢迪霞心里很不痛快,但又惹不起卢波涛,只好离座。 吴若水一瞟卢波涛:“皮子,啥事?你又想让杨晓华逮住你?” 卢波涛说:“他还逮我?他想请我,我都没空。” 吴若水放下手中的笔,正眼看着卢波涛:“咋,皮子,你又要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我可忙着呢。” 卢波涛把头一低,声说:“你看,说正事呢,告诉你为啥英语老师没来。” 吴若水知道卢波涛的渠道多,和吴新波一样,打探道消息比较有一套,忙问:“为啥?” 卢波涛仍然声说:“杨晓华与人合伙开的录像厅你知道吧?” 吴若水说:“早就听说过,这又咋的?” “咋的?”卢波涛说,“一个老师不好好上课,出去开录像厅,要是教育局知道,还了得?开录像厅也就罢了,还经常放黄色录像,要是派出所不乐意了,更了不得。” 吴若水有上一次看录像的经历,也知道其中的一些道道,说:“可是,你看看有哪个录像厅不放点带色的呢?要是没有色,谁去看那玩艺,花里胡哨的,就像近视眼没戴眼镜子,一点也清晰。” 卢波涛说:“行啊,一瓢,看来你去过,你还怪清楚其中的道道来。你知道这几天咱杨老师放的啥录像?” “他爱放啥放啥,咱又没空,也没有钱去看这玩艺。咱顶多是个说书的坐板凳,能说不能行。”吴若水又拿起笔,不想搭理卢波涛了。 但是卢波涛却说起来没完:“一瓢,一瓢,再搲一瓢子,现在杨老师的录像厅里正在放《寡妇村》,《寡妇村》,听说过吗?” 《寡妇村》,这可是影响比较大的一部电影,地方的电影院根本不让放,虽然不像《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那样直接,但是一个“少儿不宜”,让多少人想着法子去一睹为快。听到《寡妇村》,不但吴若水立马停下笔,吴新波也凑了过来。 “皮子,啥情况?《寡妇村》,啥时候放,必须得去看看,这可不是来玩啊。”吴新波急吼吼地问。 “皮子,真的么?”吴若水心里也是一动,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电影,不撩拔人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录像带还是我从城里找人借来的。现在杨老师的录像厅就放这个,一到晚上,火爆极了。”卢波涛说完,意味深长地离开卢迪霞的座位,走了。 因为是上课,吴新波没好意思大声喊,他一屁股坐下,问吴若水:“一瓢,这个电影可不是来玩,晚上去看看,解解馋?” 说实在的,吴若水打心眼里想去看看,但是有上次的教训,却不敢再去。“算了吧,看这玩艺忒花钱,咱还是学习,等考上大学再看吧,反正好饭不怕晚,好戏在后面。”吴若水找了一个理由。 见吴若水不敢去,吴新波也不强求,但是对吴若水说:“一瓢,晚上我去看看,要是有啥情况,你可替我担待着点。现在看这样的录像,真让人提心吊胆的,实在不行,你得去派出所找郑所长帮帮忙。” 吴若水没理吴新波,《寡妇村》政府都让拍了,难道还不让演?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晚上第二节自习,吴新波、陈胜利、郑春声、范进忠没在教室,吴若水猜测,十之八九是去录像厅看《寡妇村》了。 晚自习结束之时,吴若水像往常一样,仍然在教室里再加一会班,把白天的损失被回来。像宋姣、李芳、唐大通、李洪发、侯一山等人,也在自觉加班,生怕自己回宿舍休息,别人加班多学点而超过自己。 吴若水正在做物理题,忽然英语老师杨晓华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吴若水在这吗?吴若水,快跟我走,给我帮个忙。” 杨晓华不等吴若水说话,拉起就往外跑。 吴若水跟着杨老师走出教室,不解地问:“杨老师,这个时候来了,有事?” 杨老师急切地问:“听他们说,派出所你有熟人?” 吴若水不想承认他认识所长郑保安,毕竟与人家只是一面之缘,所以他有点犹豫:“有个认识人,算不上熟。” 杨老师说:“是不是认识所长?” 吴若水只好说:“是倒是,不过……” 吴若水还没说完,杨老师便拉起他的胳膊就走:“认识所长就行,走,边走边说。” 果然,杨晓华经营的录像厅因为放映黄色录像又被派出所的民警给查封,不但要罚款,还要将十几个看录像的带到派出所,这些人主要是九中的学生,包括吴新波、陈胜利、郑春声、范进忠。当管理录像厅的老猫向杨晓华汇报后,杨晓华急眼了,更重要的是,好多九中的学生被逮住,如果被带到派出所,那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杨晓华用自行车带着吴若水,飞一般地奔向录像厅,嘴里还不停地介绍着情况。其实,不用杨晓华介绍,吴若水也能明白其中的情况,毕竟上一次他和吴新波、刘武就差一点进了派出所。 来到录像厅,果然郑所长带着民警在挨个登记看录像的人员。杨晓华和吴若水来到郑保安跟前,吴若水主动上前打招呼:“郑所长,我是吴,值勤呢?” 郑保安一看吴若水,还算给面子,笑着说:“吴,几点了还不睡觉,黑更半夜里,往这里瞎跑啥?有事?” 吴若水低声说:“郑所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对于吴若水,给郑保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前次给自己的弟弟帮忙考试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听长岭镇联中的老师们说,这吴氏兄弟学习都不错,老二吴若清因为没有机会复习才当了民办教师,而老三吴若水复习一年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郑保安也清楚,如果与一个考上大学的青年交个朋友,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或许有帮助,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故此,吴若水来找郑保安,郑保安还是很给面子,与吴若水、杨晓华一块来到录像厅外面。杨晓华赶紧递上两盒石林烟。 郑保安也没客气,把两盒烟装起来,说:“吴,啥事,这其中又有你的同学吧?” 吴若水赶紧说:“郑所长,你得抬抬手。这是俺杨老师,这录像厅有他的一份,你看看今天晚上的事……” 郑所长说:“只要是你的同学,就都回去吧。下不为例。回去也得和他们说一声,学生就该好好学习,老是看这种录像,早晚得出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那流氓强奸犯,好多都是看黄色录像看的。如果看《寡妇村》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放一些黄色片,危害太大了,别以为这是事,看这东西上瘾,上了瘾就想试试。你们不在公安干,不知道强奸犯的可恨可恶。” 吴若水说:“是,回去我一定和他们说清利害。再就是,郑所长,咱这录像厅还罚款吗?” 郑保安说:“咦,吴,怎么,这录像厅还有你的股吗?” 吴若水赶紧说:“郑所长,您和我开玩笑,我一个学生哪干得起这个。不过,这是俺老师与人合伙开的,您看看,是不是照顾一下?” 杨晓华赶紧说:“郑所长,这录像厅是我和别人合伙租的,平时也不怎么过来,疏于管理,您看,又给您惹麻烦了,明天晚上我请客,咱一块吃个饭。” 郑保安看了一眼杨老师,并不熟识,说:“我知道是俩个老师是合伙租的录像厅,原来你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位老师,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当老师承包录像厅,搞正经放映,我管不着,但是老在半夜里放这些黄色录像,这可就犯法了,尤其是你们当老师的,还干这种勾当,够得上罪加一等了。放黄色录像也就罢了,还允许未成年人观看,你们可真是认钱不讲良心,有这么当老师的吗?” 杨晓华赶紧给郑所长递上一根烟,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我平时不大过来,对放录像的嘱咐不严,我一定严格要求,绝不再允许学生进来。不过,郑所长,你看……” 吴若水也赶忙说:“郑所长,俺杨老师也不容易,老家是农村的,去年结婚欠的账还没还清,这才想了个办法与人合伙开录像厅挣点钱还账。郑所长,杨老师平时对我们很好,你看看,能不能照顾照顾?” 老师的那点工资,郑所长是知道,也比较同情当老师的,所以在长岭镇时也经常与吴若清他们在一块,现在吴若水又给自己的老师求情,郑所长便说:“吴,挣点钱倒可以,也应该鼓励,老师也不容易,但这些都不能是违法的借口?唉,既然你说了,这次就照顾一下吧,杨老师,看在吴的面子上,明天你写个保证书,交到派出所来。刘,刘。”郑所长转脸朝录像厅喊:“刘,教育他们一下,把人都放了吧。” 杨晓华和吴若水一再对郑所长表示感谢,杨晓华说明天晚上一块吃饭,但是郑保安婉言谢绝。 录像厅没有被罚款,九中的学生也就是被那个刘给训了一顿,便给放出了录像厅。杨晓华忙着给放录像的上课,吴若水与吴新波等人走着回学校。 吴新波边走边对吴若水说:“一瓢,还是你的面子大,我说俺那个哥哥根本不管用。谁和你说的,俺被警察逮住了?” 吴若水说:“还能有谁,杨老师呗?他开的录像厅他能不急眼。我正在教室里学习,就被他叫来了。” 吴新波说:“你看,幸亏那天我给杨老师说过,要是找派出所的俺那个哥不管用,就找你,你和所长熟,这回用上了吧。” 吴若水说:“皮子,你可真是半天空中拍巴掌,高手,啥事也向老师抖喽。” 陈胜利跟在后边嘟囔:“那个谁,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不过,这回有了一瓢罩着,别说湿脚,就是把鞋淹了也不怕。” 范进忠说:“鸡蛋,你可别吹了,以后可不能上你的当了,你要是请吃个菜还行,再请看录像,免谈。” 只有郑春声不说话,跟在最后面。 “老郑,你想啥呢?还在想那些寡妇吗?”吴新波问。 郑春声说:“你们光瞎吆喝,这么黑更半夜的,把一瓢折腾来解救咱们,咱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鸡蛋,明天早晨你怎么也得请喝个豆腐脑吧?” 陈胜利急眼了:“那个谁,老郑,不待这样的,我请你们看了《寡妇村》,还有带色的,咋还让我再请吃早饭?不行,叫皮子和范举办。” 吴若水说:“老郑这话有理,不过谁办我没意见,只要有办的就行。明早见喽。” 几个人忘却了被警察逮住的紧张,说说笑笑从门走进校园。忽然范进忠一拉吴若水,声地说:“先别走了,有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五章 学校建起印刷厂 几个看录像的学生正兴高采烈往回走,刚进校园,就发现情况,有两个人正拿着手电筒往前走,应该值夜班巡逻的老师。吴若水几个人一看,赶紧放轻脚步,拐进厕所,估计值勤的老师去东宿舍区,才悄悄回到宿舍,赶紧入睡。 第二天一早,晨读之后,吴若水回到宿舍准备煎饼就咸菜,郑春声过来:“一瓢,走,鸡蛋请客喝豆腐脑。” 吴若水咬一口煎饼:“老郑,昨晚说着玩的,你们还当真。鸡蛋已经请看录像就算了吧。” 吴新波也过来:“走走,一瓢,你要不去,鸡蛋就不请了。” 无奈,吴若水只好跟着陈胜利他们来到杨得利的摊前,一一打好豆腐脑,最后陈胜利付钱。陈胜利边掏钱边说:“那个谁,你们这些人太狠了,讹人也得换换才行。” 几个人端着免费的豆腐脑,正在高兴,一阵汽车喇叭声,吓得郑春声几乎扔掉饭盒,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一辆货车飞速而过,奔向西北角。 “操,哪里来的车,在校园也敢这么跑,不怕出事么?”郑春声非常生气。 “看大门的老高头怎么搞的,这样的车也让进校园?”吴若水也不满。 吴新波说:“一瓢,你这才发现,从上周开始,这车一趟一趟地进进出出,不知啥事。” 吴若水说:“是么,我还真没注意,要老是这么车进车出的,那可是心肝没掉进肚子里,迟早是个事。” 范进忠说:“走,看看这辆车要干啥,这么横。” 几个人端着豆腐脑,朝西北角走来,远远地只见有人从车上往下搬运什么设备,手忙脚乱的样子。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设备,但肯定不是试验设备。 “走,不知学校又搞什么鬼东西,估计和咱关系不大,赶紧回去学习吧。”郑春声说。 “现在学校一有动静我就害怕。”吴若水的豆腐脑已经喝完,抹一把嘴说。 “一瓢,你有啥害怕的,派出所长都是你的朋友。”吴新波很羡慕。 “皮子,怕啥,怕学校又变着法子收钱呗。”吴若水说。 “一瓢,你这样可不好,要真让你给说中了,收的钱你替我们出。”范进忠说。 一听说钱,吓得陈胜利掉头就往回走,“管这个闲事干啥,赶紧回去上课吧。” 几个人觉得有理,喝着豆腐脑回到宿舍。 学生在安静地上课,但学校西北角的几间空房子里却是紧张忙碌,一套印刷机器正在安装,一个印刷厂即将在旗山县第九中学成立。总务处主任正在指挥,但总也指挥不到点子上,负责安装机器的工人根本不理,让吕丕水很是没有面子。 看着安装工人一脸的不屑,吕丕水心里说:“你子等着瞧吧,还有你来结帐的时候,到那时我才叫你知道知道我是何如人也。” 吕丕水在监工印刷厂,牛胜会也没闲着,与陶志尧主任研究印刷厂,在猜测姜校长建印刷厂的用意。 姜校长自到九中以来,可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让九中的学生有了校服,一到放学时间,九中校服成为马庄镇街道上的一道风景。用姜校长的话说,这是校园文化。第二把火,整顿学校里自行车乱停乱放的问题,建成了自行车棚,虽说收缴自行车看管费还悬在空中,但校园里的秩序明显好转。这第三把火就是三产。如果说第一把火提升了精气神,第二把火有了好脸面,这第三把火是要玩实惠的。姜校长一上任在县城大酒店的承诺,大家仍然记忆犹新,姜校长说,要让“各位老师要全心全力地投入到教学中去,各位老师的困难就是学校的困难,你只要安心教学,你的困难学校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在今后的福利待遇发放上,也会以高考为标准,希望以此把旗山九中打造一所高考名校。” 姜校长当时的讲话,很有煽动性,但能当真的老师并不多。新领导上任,怎么也要在墙上画个饼,好吃不好吃另说,毕竟看着还算养眼。老师们心里也明白,学校就是学校,老师虽然是老师,不当老九已经不错了,不也奢望什么。 现在姜校长建起了印刷厂,好多老师根本不知道这个情况,也没有打听的意思。而陶主任想知道印刷厂的情况,却又不便打听,只能点拨牛胜会。 牛胜会给陶主任倒满一杯茶水,说:“陶主任,咱姜校长又要弄一个印刷厂,想干啥?咱这还是学校吗?” 陶主任端起茶杯,用嘴轻轻吹着冒热气的水,不紧不慢地说:“姜校长说,学校那些房子闲着也闲着,就买来这些二手印刷设备,说是建设印刷厂,主要目的是解决教师家属的就业问题。好多教师家属都没有事干,有的还在农村里种地,姜校长说,想给这部分人找点活干,多少挣点,就比种地强。家属安排好了,老师们才能安心教学,咱的高考才出成绩。” 牛胜会说:“真的么?要真是这样,姜校长还真兑现当初的诺言了。不过,是不是只要是教师家属就能来上班么?” 陶主任说:“具体我也不清楚,现在我最关心的不是什么人能来上班,也不是建印刷厂的钱从哪里来的,而是咱这个印刷厂到底印啥?” 牛胜会一听,似乎领会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陶主任,建这个印刷厂对咱教务处不是个好事吧?” 陶主任喝一口水,问道:“胜会啊,原先咱那些试卷习题复习资料啥的,都是从哪里订的?” 牛胜会说:“主任,你该是知道的,都是从江北市劳动技校福利印刷厂订的,咱们是那里的老客户了。咱县的其他学校则多是从县第一印刷厂购买。” 陶主任说:“就是啊,你想想,咱的印刷厂能印啥?印教材,咱能拉来业务吗?印各种正规书籍,咱这设备能行吗?要是不行,到头来还不是面向学校?” 牛胜会有点紧张:“这样说来,以后试卷复习资料作业本啥的,甚至连学校用的信纸,不也得咱这印刷厂印吗?” 陶主任说:“你想想,以姜校长的脾气,咱自己有印刷厂,还能从别的印刷厂订购吗?” 牛胜会说:“如果真这样,以后咱们的业务也只有教材这一块了,损失可不少啊。” 陶主任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说:“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早点打算还是好的。” 听着陶主任的话,牛胜会心里比较沉闷。最近这段时间不怎么顺利,先是传言中的教务处副主任因为校长的更换而落空,接着被周寒和吕丕水拿着当枪使,给吕丕水的丈母爷丈母娘创造了挣钱的机会,现在自己教务处的买卖又要丢掉半壁江山,实在是令人不能痛快。 当然,有人忧愁自会有人欢喜,与牛胜会不同,吕丕水现在是忙并且快乐着。丈母爷丈母娘有了一个卖炒菜挣菜的机会,让吕丕水的媳妇赵丽梅很是高兴。原先赵老是数落吕丕水,就是一个赔本的祸水,除了能从食堂拿回家几个馒头,啥事也办不了,既没有办公室主任的实惠,也没有教务处的油水,弄得吕丕水在家里很没有地位。尤其是前段时间姜校长安排给学生购买校服的事,吕丕水吓得竟然请病假,让办公室主任周寒挣了一笔,更是叫赵怒火上头,大骂吕丕水是烂泥扶不上墙,放着好处不敢沾。媳妇赵的闹腾,将吕丕水升任总务处主任的兴奋一下子打回爪哇国。媳妇赵现在供销社下属的一家门市部当营业员,还是临时工,想让吕丕水安排到九中总务处干临时工,吕丕水更是没敢吭声。 为此,吕丕水顶着巨大的压力,才与周寒划了个道,借着牛胜会舅子卖菜的事,给丈母爷丈母娘创造了机会,赵的脸色才有好转。现在他负责的印刷厂马上建成,人员招工也由他负责,这让吕丕水很高兴。 晚上吃饭的时候,卖完菜的赵山阳老两口照例来到吕丕水家,赵很勤快的做了几菜,赵山阳和女婿倒上酒,酌对饮。 “丕水啊,我看你出出进进的,这阵子也怪忙活,要注意休息。”赵山阳也开始关心起女婿来。 原先在老丈人眼里啥也不是的吕丕水明显感到存在的价值,给老丈人夹一筷子菜,说:“你老人家卖菜也很辛苦,每顿少做点菜,不能老是和杨得利那子摽着干,人家年轻,你二老多少干点,有点活干当解闷。” 赵山阳很开心:“丕水啊,你放心吧,这点活累不着,这个营生还真不孬,一天卖个七八块钱,比你当个主任都强。来,咱俩再喝一个。” 听到老丈人这么说,吕丕水也很高兴,心里说,老头子挣的不少,怪不得这段时间媳妇不再提给父母零花钱的事了。 吕丕水说:“爸,钱不是一天能挣完的,千万别累着。来,喝一个,我再和你说个高兴事。” 正在一边与母亲拉闲呱的赵丽梅一听,赶忙问:“啥高兴事?和咱有关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六章 彩票大流行 总务处主任吕丕水的岳父自从在学校里卖上炒菜之后,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有好感,卖完菜之后,就爱和女婿喝一盅。吕丕水高兴之余,对岳父说有个高兴事要说,媳妇赵丽梅一听,赶紧问:“啥好事?” 吕丕水喝一口酒说:“你们也看见了,这段时间我忙前忙后的,知道我忙的啥么?” 赵山阳问:“其实这段时间你一直挺忙,管的事多了当然忙。” 赵丽梅伸着脖子问:“丕水,别装么了,赶紧说,啥好事。” 吕丕水没理媳妇,对岳父说:“我现在正忙着印刷厂的事,等印刷厂建好,我第一个把梅安排到印刷厂,叫她干会计,这活轻快,拿钱也多。” 一边的赵丽梅一听,高兴了:“丕水,真的假的?真要叫我到印刷厂上班,会计我哪里会?” 吕丕水说:“你孬好也是个初中生,趁着现在还没招工,你买两本书赶紧学学,你要是干会计,到时有些事还不是咱说了算。” 听到吕丕水的这个计划,一家人更高兴了,赵山阳高兴地举起酒杯,“来,老婆子,赶紧给俺俩倒上酒,我再和丕水喝一个。” 吕丕水一家充满了欢乐与憧憬,翁婿俩也喝得非常尽兴。 赵丽梅走过来劝道:“都少喝点吧,明天我得早去上班。银行搞了一个彩票摸奖活动,奖品由我们门市部出,我得早去准备一下。” 吕丕水带着醉意说:“什么摸奖,纯属骗人的。” 赵丽梅说:“怎么是骗人的呢,真有大奖,自行车、缝纫机、石英钟,还有电视机。” 一说起这些奖品,吕丕水就来气:“你看看咱那平房里,油盐酱醋,不都是一个多月前你抢购回来的。这些油盐酱醋要不是咱爸在这里卖炒菜,光咱自己用,三年也用不完。现在老百姓都把东西抢着买回家,东西卖不动了,又想着法子叫老百姓买东西吧。” 听到丈夫的数落,赵丽梅有些不太高兴:“这个能怨我吗?那几天满大街不都抢购东西的吗?看见啥买啥,都怕涨价,都怕卖不到。要不是我在供销社,这些东西咱都抢不到。当时你不是也支持的吗?” 见俩人意见不一致,赵山阳赶忙打圆场:“好了,这个事谁也不能怨,大家都穷怕了。那段时间大家排着队去银行取钱,见东西就买,我和你娘光火柴就买了二百盒,唉,有些都发潮没法用了。毛巾买了九十多条,明天我给你们带一些来。肥皂怕放不住,没敢多要,就买了二十多条,也够使一两年的。当时就是这个大形势,去了晚供销社还没货了呢。” 一说起前段时间的抢购潮,吕丕水也没了脾气,因为媳妇在供销社的一个门市部上班,学校的好多老师还托他找赵丽梅抢购东西,普通老百姓想抢还抢不上呢,这个事还真怨不得媳妇。于是吕丕水语气缓和下来:“这都是国家政策闹的,工资没见涨,物价却贵得要命,有本事的弄个条子卖一批自行车,一下子挣的钱就够咱一年的了。这就官倒啊。” 赵山阳赶紧说:“丕水啊,这都是国家大事,不是该咱操心的,来,再喝点。” 吕丕水还是纳闷:“这银行就是存钱放款的,搞这些摸奖干啥?” 赵丽梅在门市部,对此还是了解一些的,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可听说,前几天你们学校去银行贷款两千块钱,银行只贷给了一千块钱,银行说没有钱,有没有这回事?” 赵丽梅一说,吕丕水才想起这事:“还真是来,我们建印刷厂想贷点款,直接贷不出来。现在银行也没钱了,前段时间的抢购风叫人把银行的钱都取空了,弄得我们的印刷厂建设速度提不上去。幸好姜校长有办法,去他媳妇的厂子里借来一部分钱。” 赵丽梅说:“俺一个同事的丈夫在银行上班,他说现在银行的存款利息可高了,他们银行的利息是10,不知真的假的。现在银行弄这些摸奖销售,还不是为了收集老百姓的闲钱。有了同事的丈夫这个关系,银行才从我们门市部买了一批货物。” 听女儿说得这么热闹,赵丽梅的母亲一听高兴了:“梅,真的吗?那我明天早晨卖完豆腐脑也去摸一把吧。” 赵山阳也带着醉意说:“你去掺和啥,明天早晨卖完豆腐脑还得买菜摘菜做菜,忙得很,哪里有工夫去摸奖。你再去摸一些肥皂毛巾,咱就不用卖菜,开个门市部算了,正好丕水这里有的是油盐酱醋。” 赵丽梅的母亲一听也乐了:“你这个老头子,净说这些不正经的,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赵山阳喝完最后一口酒,说:“不早了,都早睡吧,明早还得早起做豆腐脑。” 第二天一早,当赵丽梅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的豆腐脑已经在他家的储藏室做好,吕丕水还在睡梦中。因为要去准备彩票奖品的工作,赵丽梅急匆匆地走出校园。 彩票,资产阶级的产物,人们一向这样以为。现在银行想出这样的点子,瞅准的是百姓口袋里的散碎银子。但是,能发点意外之财,对于百姓来说又有谁不愿意呢? 吃过午饭,吴新波就嚷嚷:“一瓢,范举,走,我领你们瞧热闹去!” “跟着你,有热闹也不好看。干什么去?”范进忠昨晚又干到两点,极想睡觉,因此兴趣不大。 “去不去吧,你们?银行那里正在摸奖,热闹之极。课间我还去lk了两眼,那些抓着大奖的,真不是来玩,馋死个人。”吴新波的眼神放着亮光,似乎大奖就在他的眼前。 “走,应该去瞧瞧!范举,上课再睡也不迟。走吧,解解闷学习效率才高,这叫拉屎扒地瓜,两不误。去看看人家那些抓大奖的,咱也沾点喜气。”吴若水把范进忠由床上拽起来。 马庄镇的银行门口,人很多,拥挤不堪。那拥挤的气势,一点也输于前段时间的抢购风潮。 吴若水他们年轻,没用多大劲就挤到前边,见一张红纸上写着奖品:“奖品档次:一等奖黑白电视机,二等奖收录机,三等奖缝纫机……十八等奖毛巾,十九等奖肥皂,二十等奖牙膏。”毛笔字并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但奖品还是相当诱人。 囊中本就羞涩,几个学生也只好干瞪眼。但只见摸奖的人们,一个个面露喜色,从口袋里找出一张“大团结”,买上一张彩票,去碰运气。 手巾、牙膏、肥皂倍受人们“欢迎”,摸者仍不减。 “怎么搞的,老是些擦脸布子(毛巾)牙膏的,不刺激。要是沾这些喜气,连个中专也考不上。回去!”范进忠的精神头未被提起。 “慢着,得沉住气,孙猴子跳出水帘洞,好戏在后头!你当年科举考试不是一直考到五十四岁么。”吴若水用手一指。 众人皆无声,各式各样的立着,似定格一般,脸上是羡慕、嫉妒的神色。一位老太太抱着一台电视机挤出来,晃晃游游,不知是年龄大还是电视机太沉,让人看着担心,生怕老太太一个不心,把电视机给摔在地上。她的后面跟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 “还是孩子手气好,孩子手气就是好啊。看俺这孙子,上去就摸着台电视。”老太太抱着电视,喋喋不休,唾沫星子喷得到处乱飞,“前些时侯光顾着买胰子毛巾牙膏洋火和酱油醋了,没钱买电视,这下可好了。” 人们见之,颇觉有理,既然大人的手气不怎么好,换换也好,于是带着孩子的便让孩上阵。但并不是每个孩子的运气都这么好,除一位孩碰上块石英钟外,还是毛巾、肥皂盛行。 “不赖,真不赖。范举,把你那十块钱拿来咱摸块胰子回去洗衣服,也未尝不是好事。”吴新波说。 “弄个姨子往哪里放?要是让三朝元老给看见,还不给糟蹋了?狗窝子里还能存下干粮,是吧,范举?”吴若水也同意。 “这个你一瓢不用操心,反正有处解决,咱可以学习德发老大哥,先让她回家也行。”吴新波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皮子,你说啥?孙德发摸着肥皂了?向他学习啥?”范进忠不明白吴新波说的啥意思。 “你甭听皮子瞎啰啰,他啥时候说话有谱,他的嘴上就站上十个武警也把不住门。”吴若水赶紧拽吴新波一把。吴新波马上意识说漏嘴。孙德发找自家嫂子的事,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走吧,反正今天遇到老太太摸着大奖,不但带来不少喜气,还沾上不少唾沫星子。”仨人晃晃地回校。 路上,大有人在议论。 “这纯粹是坑人,别上他的当!” “现在这钱太毛了,毛得买不到东西。” “前些时候东西贵的吓人,买啥东西也买不上,现在又弄这些花花肠子。” “国家没钱了,用这种办法抢钱,净骗老百姓!” “我操,我倒是摸到一台电视,夜来后晌刚演个把钟头就不出人了!难不成这电视也有假的?” “我说这个活不孬,十块钱弄辆自行车!值!就是不能骑,卖破铁也得十几块钱吧。” “我花五十块钱,摸到三块擦脸布子两块胰子,叫老婆骂一脸唾沫星子。前几天抢的胰子还有六七箱子来,这下够两年的了。” “别提咧,那十块钱摸的牙膏竟然挤不出来,我早就扔进沟里了。” “坑人啊,没想到国家也坑人!这银行到底想干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七章 自行车被锁 真是时代变了,抢购潮起,人们排着队去银行取钱,排着队去百货大楼供销社买东西。现在摸奖风行,但凡一个银行储蓄所门口,都有一个摸奖摊子,好不热闹。这就是时代特色。 大街上彩票流行,大街上摸奖热闹。对此褒贬不一,但是人们仍在银行的门未开之前就赶到,排起长长的队伍。谁不是奔着那台电视来的。儿子分家客不客气地搬走自己那台,花上几十块钱摸一台电视也合算。一位老头排着队想着好事。 九中的校园里,也在受着彩票的熏陶。中午,吴新波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摸奖这事真不是来玩,今头晌午我去看摸奖的,见一老头弄到一台缝纫机,恣的直拍腚,一个劲地说:‘算的卦真准。他说让我这时来摸,准不赔本,我得谢谢他去。’老头这一闹,一边摆摊算卦的瞎子也生意兴隆了。” 吴新波边吃边吹,“等会咱再去,怎么着咱也得搲一瓢吧?要知道弱水还有三千呢。” “皮子,你歇会吧。昨天下午的课哪里上成来着,是吧,范举?就是去了也是晒干的蛤蟆,干瞪眼,咱哪里有钱一试手气。”吴若水说。 别人不去,吴新波又喊陈胜利:“鸡蛋,鸡蛋,咱去试试手气吧,这几天我的手直痒痒。咱这伙就你腰里有银子。” 陈胜利摇摇脑袋:“那个谁,皮子,你少往我跟前凑伙,这几天我怪焦毛。” 见无人肯去,吴新波便独自去观战,回来,又有吹的新篇章:“这次去先碰上一个青年摸到一台收录机,恣得他大叫:‘拿了过来!’那闺女给他抱过去,他抓起就跑,看管奖品的闺女直喊,‘咳,插头,你忘拿插头了。’‘要不要的吧。’那家伙咧着嘴跑回来,接过插头又跑,生怕别人抢他的,他准是要结婚,恣得他姓啥准忘了!” 吴新波把手伸进口袋,摸出几块糖,“喂,来尝尝。有个外地的贩子摸了一把,就得辆自行车。喜得他买糖往四下里扔,真馋人。” “皮子,敢情是你抢来的。忒不怎样!”郑春声说。 “这还不是来玩么,你不吃拿过来。抢来的吃着才甜。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吧,三元?”吴新波冲着唐大通说。 “对对!皮子,我不嫌,家花野花,只要是花就行。再来两块。”唐大通说。 “皮子,光看不过瘾,最好下午你借十块钱,孬好摸上辆自行车。看咱哥们的车那副残相,走路不用铃铛。怎么样,我陪你去?最近我老做梦娶媳妇,好像有喜事。”范进忠装出严肃的模样。 “行,只要你出钱!这还不是来玩的事。” “快看,英语老师又去了。”侯一山说。 “英语老师,杨晓华,他还有空去摸奖?是不是都去摸奖没人看他的录像了?”郑春声说。 “这个我知道,他不就是花五十块钱,弄回几个姨子,这下子又有戏瞧了。”吴新波格外突出姨(胰)子。 “既然都是姨子,谁也不愿意摸大姨子,都愿意摸姨子!”唐大通一说此事就来精神。 “十块钱摸一下,不太合算,太贵!”郑春声说。 “行了,都是些说书的坐板凳子,能说不能行。别在这里光过嘴瘾,还是做题去吧。”吴若水放下喝水缸子,走向教室。 彩票这玩艺不但撩拔着在校的学生,手里一直不宽裕的老师也坐不住。既然有发财的机会,去试一手气也是应该的。大街巷,学校内外,漂荡着彩票的喜气。 彩票的喜气阻挡不住周末的来临,周末的来临,更阻挡不住学生们回家的心情。中午饭还没吃,已经有人来到自行车棚,想提前回家,但是令学生们吃惊的是,所有的自行车竟然被一根根钢丝绳分组穿过,由铁锁锁住,再想自由地骑自行车,没门! 这招够绝的,也够损的,前来骑自行车的学生只好愤愤离开,当然也没有忘记问候校领导的母亲,甚至八辈祖宗。 一般在周末的时候,吴若水会改善一下生活,把兜里剩下的钱花掉,如果剩下的多,早晨去校外买一顿油条吃,中午去绵羊那边打一份菜解解馋。因为周末回家的时候,二哥吴若清总会给个三块五块的零用钱。 吴若水打来一份芹菜炒肉,正在与郑春声共产,陈胜利端着菜走过来说:“那个谁,一瓢,听说了么,咱们的自行车都被锁起来了。” 吴若水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自行车棚大门上锁,这是为了便于管理,看传达的老高头一般会在星期六的中午把车棚的锁打开,愿意早走的学生可以随便推出自行车回家。故此陈胜利说自行车被起来,吴若水边吃饭边回应:“我说鸡蛋,自从有了车棚,咱的自行车不就被锁起来了,这有什么大惊怪的,钥匙在老高头手里,想骑自行车去传达室找他,这个还用问吗。” 陈胜利说:“一瓢,这回你可是裤裆里放屁,上两岔去了。那个谁,我是说自行车被钢丝锁住了,用钢丝穿起来锁上了。”陈胜利说着,一边伸出右手食指,戳向吴若水,“就这样,攮上了。” 看着陈胜利下流的手指姿势,郑春声说:“鸡蛋,你这是攮女鸡蛋吗?” 吴若水这才明白自行车如何被锁起来,忙问:“真的假的?是不是想出这个法子收管理费?” 陈胜利说:“有可能。这招够损的,再想早走直接没门。那个谁,原先想早走车棚门不开,可以把自行车举出车棚,现在可好了。” 郑春声有些不满:“这样一来,平时想骑自行车咋办,还是得找老高头么?” 吴若水赶紧说:“老郑,沉住气。平时不只你想骑自行车,别人也想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骑自然有办法,等着吧。” 毕竟,复习班的同学不像高一高二的学生,星期六的下午经常早早离校,他们一般还会加班,所以对于自行车的上锁并不怎么上心。这自行车被锁,着实把高一高二的学生阻挡在校园里。 下午第一节下课,吴新波来找吴若水:“一瓢,坏事了,咱的自行车都被锁住了,咋办?” 吃饭的时候听陈胜利说过,所以吴若水并不感到奇怪:“咋办,当然是搬着车脚子(轱辘)上山,硬办。” 吴新波撇撇嘴,说:“甭管硬办还是软办,一瓢,你得赶紧给办,我有事,要骑车子出去。” 吴若水装出严肃的样子,问:“皮子,有啥事?找媳妇么?” 吴新波说:“你就知道找媳妇,快成媳妇迷了。我去一中有点事,有个老同学写信叫我过去一趟,你快给想个办法。” 吴若水说:“你不是去找老高头,叫他来开开就是,如果他不来,你吓唬他一下,这个不用我教你吧,我的那点道道还是跟你学的。” 吴新波叹一口气:“找老高头还用得着你提醒么,我去过了,老高头光有车棚的锁,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打开了,可里面铜丝绳上的锁他没钥匙,听说在团委的人手里,咋办?” 吴若水一听,也觉得有点麻烦,转念一想,说:“走,去六班找找路子。” 吴新波不解:“去六班干啥,六班有钥匙?” 吴若水边走边说:“皮子,你去不去?” 吴新波只好跟在吴若水屁股后面往六班走。吴若水来到六班教室,找朱力东。 朱力东正教室里打乒乓球,球案子是用四张课桌拼起来的,胡广生和朱力东对打。朱力东看见吴若水,马上问道:“一瓢,啥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吴若水说:“你这是干啥,在教室里就下了手,备战北京亚运会吗?” 朱力东把乒乓球拍放在桌子上,与吴若水走出教室,吴若水问:“你们宿舍里还有自行车吗?我同学,皮子,想骑骑,有点急事。” 朱力东说:“现在不是不让在宿舍里放自行车,那天都叫团委的人推进车棚了。想骑车子去车棚举出来不就行,还用得着借吗?” 吴若水说:“你不知道,车子不是被铜丝绳锁上了吗,怎么举出来?” 朱力东说:“对,上午的时候我就听说了。锁上了,锁上了?把锁开开不就完了吗。” 吴若水说:“把锁开开,还用得着你教我?你去给我开开。你就是啄木鸟治树入木三分,嘴巴子硬。” 朱力东嘿嘿一乐,从窗户里朝教室喊了一嗓子:“老胡,带上家伙,干个买卖去。” 吴若水与吴新波不解地看着朱力东,不知他要干什么买卖。 只见胡广生放下乒乓球,从书桌里掏出一件东西握在手里,快乐地走出教室,脸上很兴奋的样子:“好嘞,这几天正手痒痒。” 朱力东对吴若水说:“走吧,推车子去。” 说完,走下教学楼,胡广生也跟着。吴若水与吴新波只好也下楼。 来到车棚,朱力东问:“一瓢,车子在哪里?” 吴新波赶紧一指自己的破自行车,“这里。怎么推?” 胡广生也不搭话,拿着一根细铁丝,找到钢丝绳上的大锁,左手握住锁,右手拿着细铁丝,伸进锁眼里,一捅,一提,一转,“叭嗒”一声,铁锁竟然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八章 奖品没了 学校将学生的自行车用钢丝绳锁住,肯定是为下一步收自行车费作准备。吴新波要进城,想骑自行车,吴若水找朱力东想办法,朱力东叫来同学胡广生,十几秒就把锁打开了。 吴若水吃惊地看着胡广生:“神人啊,这可真是铁钩子搔痒痒,是把硬手。以后再也不愁自行车被锁了。” 胡广生一乐:“开这样的锁,菜。” 吴新波顾不上高兴,赶紧把钢丝绳抽掉,将自行车推出来,吴若水要重新把钢丝绳穿进自行车前轮,吴新波说:“一瓢,你闲的,管这个干啥,扔在一边,省得等再开了。” 吴若水想想也是,顺手扔掉钢丝绳,胡广生正要将锁锁在钢丝绳上,吴新波一把抢过来:“还锁啥,我给扔到路上去。” 吴新波把锁装进兜里,骑上自行车走了。吴若水对胡广生的帮忙表示感谢,胡广生说:“正想练练手,意思。有事找我。” 朱力东与胡广生回到六班,吴若水回到自己的班级,继续学习。 两节课后,路远的学生可以离校了,校园里一阵阵自行车铃响,很清脆,也很急促,看来有不少学生是急着回家摸奖,生怕大奖都被人家摸走。 八班的教室里没剩几个人了,侯一山照例装模作样地学一会,不过霉气太重,英语习题不会,况且印刷不清,只好胡乱选上,算是完成任务,之后,他才收拾起书包,回家。 时下,摸奖大流行。 回到家,也不例外。 “娘,咱这摸奖了吗?”侯一山边吃边问。出门半步难,在家千日好,咸菜也特香。 “怎么没有,你大哥摸到一块石英钟。” “是不是咱也来十块钱的?备不住把那录音机给提溜回来。” “就你手气好!”母亲有些不服,也是心疼那十块钱。靠着种地,攒十块钱容易吗? “叫他试试吧。也说不准能摸回个大的。”父亲倒是痛快,从墙上的相框子后面掏出十块钱递给儿子。 “好来,你们等着吧!”侯一山掖上十块钱去碰运气。这个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摸奖的应该还没下班。 看着儿子出了门,母亲有些心疼:“你说你这个人,瞎花那个钱干啥。” 父亲笑呵呵地点一袋烟:“不就十块钱吗,打发个孩子高兴。再者说,真要是手气好,明年准能考上大学!” 母亲不再说话。让儿子沾点喜气也是好事。 不长时间,就听到外边一阵阵自行车铃响。侯一山喜滋滋地回来,手里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把上的红绸子飘着,格外显眼。 “行,好运气,好兆头。这回考大学是准有把握。这辆车子当然也归你。”父亲很高兴,仿佛看到了希望。 “算了吧,我还是骑那辆破车子保险。真要把这辆新的弄到学校里,下星期我就骑着大梁回来。那铃铛、把套、车座全归别人了。”侯一山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那等考上学再骑吧。” “考上学就去大城市,还骑着车子去?”母亲说,“还不如换成钱实惠,要是山子真不愿意骑的话。” 母亲还是心疼钱。毕竟居家过生日子,用钱的地方多。 “还是留着吧,怎么说也是山子摸来的。山子不愿意骑着上学,那就平时走个亲戚串个门啥的骑吧。骑着新车子,也有面子。”父亲很是高兴。 晚饭吃过,侯一山的心情大好,正如父亲所说,明年的高考有了好兆头。他怀着高兴的心情溜出大门,发现村里正在演电影。 “嗨,这年月演电影不再是什么稀奇事。想当年,别说本庄,就是五村八落的,一听说有电影,便结伙而去,兴致极高。那时全村只有一台彩电,是一位村民在省城当官的哥哥送给他的。据说他那哥哥还有三四台!现在,变了!”侯一山看着电影银幕前稀稀拉拉的观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现在的电影,不知是质量下降,还是人们的欣赏水平提高,尽管还有一些人在场,真正看的却不多。大闺女媳妇,青年中学生,穿着也时髦起来,相互之间也说着一些俏话。这放在前些年是不多见的,足见改革开放的效果,不仅在物质上,也在精神上。 真巧,侯一山碰到一位同学,尽管不同班,倒也彼此熟识。 “你上哪去了?”同学不摸底细地问他。摸不准侯一山是考上大学,还是干什么去了。 “回炉深造!”侯一山的脸有点发热。晚上,也难发现脸的颜色,“你呢?” “别提了。”那同学不好意思。 侯一山便清楚几分:敢情你子当上联办中学常驻复习班理事了。这个同学也真有毅力,初中毕业没考上中专,就回家当起民办教师。当一年民办教师觉得工资太少,就又回到联中复习,发誓非要考上师范,当上个真真正正的老师。 “怎么样,你们学里?”侯一山问。 “唉,这几天光订报刊的事就头疼个半死。”同学长吁短叹。 “订就订点吗,人家说这叫智力投资!” “你不知道,咱联中里,大学生一律交五块钱的报刊费。我这连年复习的,也是连年得订。为叫我们交钱订报纸,校长书记也不忙了,三天两头开会,逼我们交租。我没交,下午被‘拖拉’(对校长的美称,侯一山在此读初中时便通用)揪去批了一顿,说什么现在生活提高,谁还在乎这五块六块的钱。他娘的,一帮混蛋!校长为拿点好处费,就不顾学生的死活。唉,学生的团结力量。老师一人二十来块,《中学教育》人手一本,杨庆田两口子都在联中教学,也一人一本。” “咱联中也成这样了?没人管吗?”侯一山说,“我去复习的九中也喜欢订各种复习资料。为买复习资料老师什么法都使用,到现在已经订了三十来块钱的。” “听说是镇教委搞的,收据已开好,单等我们交钱。再者说订上报纸也到不了我们手中。报纸一来,谁劲大归谁。反正五十多人才订二十来份报,谁知道那些钱去哪了。这钱还不等于喂狼!” “苛政猛于虎。这校长也算是靠山吃山,有了学生吃学生。哪里的学校都一样。”侯一山长叹一声。 电影无趣,耳闻目睹的是青年的并不高雅的打情骂俏,天又凉,侯一山便回家睡觉。 星期天照例上课。而议论的话题也离不开摸奖。时下摸奖大流行吗! 侯一山说回家摸到一辆自行车,别人不信。范进忠说:“猴哥,你别是你买辆自行车来哄咱哥们。” 吴新波也大叫侯一山吹牛的本事不过关:“说是你猴哥颇有些神通,要说你变出一辆自行车,纯属来玩,我信。这么多抓奖的,你能抓到一辆自行车?我还真不大信。你要真是抓上了自行车,我就能考上清华。” 至于考清华,谁都可以以此起誓。 侯一山忍住心中的高兴,说:“你非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倒佩服你这种敢于怀疑的精神。” 卢迪霞说,他昨下午回到老家也看了一出好戏。一青年摸到一张空白票,竟然得到一台电视。起先青年摸到一张空白票只好自认倒霉,后来听人说,没写上奖项就是一等大奖,啥奖大拿啥。青年也觉得此话理,便卷土重来,非要电视不可。那银行哪里肯给他,结果两家吵起来,吵得火起,派出所的民警赶来处理。但是那个青年不依不饶,派出所的家伙真够猛的,直接掏出枪来说,老子崩了你。谁知青年一点也害怕,随来的也起哄,“他敢?!叫他崩!叫他崩!谁不崩是个舅子。”派出所的人见老百姓不害怕,还真没办法。后来那青年与来人抢走一台电视机,银行又不愿意了,嫌派出所在现场也不维持正常秩序。派出所见没有什么油水,也不愿意帮银行说话,银行就说要打官司,派出所倒说,你就是愿意上北京我也不管。后来究竟如何咱可就不知道了。 “这年月热闹多。”吴若水咂咂嘴,“昨天我回家也是美差一出。俺那里的第二批还剩下两百多张彩票时,还有电视机,收录机各一,五辆自行车及缝纫机这些大奖还没摸走。一位农民老大哥一算计这些奖品价格,立马是土地爷敲门,来神了,仅电视机、收录机、自行车就够本了,还没算缝纫机、胰子啥的,这买卖有账算,直接两千多块钱包圆,可是等开着拖拉机来拉奖品时,全傻眼了。彩票上的奖品,除去胰子就是毛巾。电视机,收录机,自行车早由后门摸走了。这一来,也差点打起来,动了派出所。听说也要打官司。” “要我说,都怪这几位无权无势。”唐大通说,“俺那里一老头摸着辆自行车,服务员用一把铝壶糊弄人家。等回到家老头的儿子一问奖品等级,知是自行车,便倾巢出动,找银行算帐,气势汹汹的。那银行的也不好捏,死不认帐。有人提醒,‘这老头是镇长的亲戚,最好别惹麻烦。’银行的人才明白:怪不得这伙人这么有气势。于是赶忙递烟说好话。后门上已有人把自行车推到他家。看这个多省事,一句话!” 摸奖风潮依然迭起。有人气,有人乐。说国家坑人,拿处理品坑老百姓者有,说赚便宜者也不少。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家正聊得热乎,薛丽平走进宿舍,非常气愤地说:“别瞎起劲了,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抗议吧,学校又要收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五十九章 趁火打劫 天上不可掉馅饼,真要是掉下来,如果躲不及还会把脑袋上砸一个包。况且,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呢? 同学们正在聊着摸彩票的趣闻乐事,薛丽平的一嗓子,把大家的热情一下浇灭了。因为学校隔三差五地要收钱,所以谁也不怀疑团支书的话。 吴若水问道:“丽丽,咱学校又收啥钱?” 薛丽平说:“我听说的,不一定是真事,咱们的自行车不是以班级为单位统一停放了么,现在也风不着雨不着,气门芯也不怎么丢了,从家里回来也不用把铃铛拧下来藏在宿舍了……” “丽丽姐,你能不能说重点,别在这里八股文行不?”侯一山沉不住气了,一听说学校又要收钱,摸到自行车的高兴心情一下没了。 薛丽平说:“咋,猴哥,沉不住气了?稍安勿燥,我怎么也得把收钱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吧。” 侯一山说:“行行,丽丽,你慢慢道来。” 侯一山转身找喝水杯子,薛丽平继续说:“前段时间咱班主任不是说每辆自行车每月收五块钱么,没有人交。我听高二的学生说,现在学校重新进行了研究,每辆自行车每月收一元钱,本周六放学的时候,哪个班交上钱就给哪个班开锁,让谁把自行车骑走,谁不交就不给开锁。” 唐大通说:“丽丽,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把自行车都放进车棚了,怎么办?再去推出来?” 吴若水说:“这可真是罗锅上树,钱上紧。关键是现在推出来,咱们放在哪里?我看呢,到星期六再看情况吧。这一块钱,即便是少不了,他们收着也不这么容易。”想着胡广生开锁的绝技,吴若水倒不怎么担心锁不锁的问题,除非派个人二十四时看着。 薛丽平说:“一瓢的话有理,现在我也只是听说,的确是,现在把自行车推出来,放在哪里?静观其变吧。” 吴新波也不担心,说:“这点事就是来玩,他能锁咱就能开,到时把锁给扔进厕所里。” 吴新波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大家听不明白,也知道吴新波有骆驼不吹牛,并不在意,吴若水却心里明白,只是笑了笑。 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同学们也只好按兵不动。不过,该谁倒霉都是一定的。背得烂熟的《辩证唯物主义常识》今年不再考,改考《政治常识》。高三应届班的学生人手一本,可是复习班属于计划外的学生,没有这本教材。 所以,人若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还砸脚后跟,屎壳螂也蜇人。高四每人交上三百块钱,书本费概不在内。这下麻烦了,一百分的主课,没课本不要命吗?这玩艺也要自负盈亏自己找地方买去,学校竟然很沉着,不管。 还算不含糊,吴若水通过朱力东忙活,搞到一本不花钱的正宗课本。这一下吴若水成了忙人,这个要借去抄一段,那个来借来背一章。但即便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这天下午,薛丽平被杨晓华叫走。回来后薛丽平走上讲台,大声问:“最新消息,谁要新课本《政治常识》,到我这里来报名统计。” 现在全班除吴若水有一本,就是政治老师的那一本,有课本谁不要?教室里的同学一下子围过来,“我要!”“我要!”“我要!”跟摸彩票的热闹差不多。 宋姣一看这架式,也跑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使劲地敲打讲桌,吵着要书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也逐渐安静下来,都瞪着眼看宋姣。 “既然大家都没有,肯定得一人一本,别再一个个地报名,费这事干嘛。”宋姣朝着薛丽平喊,“丽丽,你告诉大家多少钱就行,想要的就缴钱。丽丽,多少钱?” 吴若水站起来说:“我有一本,不用统计了。” 薛丽平站在讲台上,大声说:“老师说了,五块钱一本,数量有限,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 “什么,五块钱?这是什么课本,丽丽,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政治老师从哪弄来的这五块钱的政治课本?找他去!” “一瓢,这《政治常识》定价是多少?”薛丽平问。 “我看一下,操,孔夫子的砚台,心太黑了吧,定价才八毛五,这是谁,意敢要五块钱一本子?”吴若水把手里政治课本在手里一扬,“差价太大。” 同学们一听价格差别如此之大,又乱起来。 “咱《语文》课本才七毛五,他敢要五块钱一本子?” “看看,《生物》才八毛二,也不到一块钱。这是谁干的,买来的啥书?” “就是老师辛苦,为咱淘换课本,多要点也可以理解,多要个几毛钱还行,一下子要到五块钱,这是吃人不吐骨头,万恶的旧社会也没有这样的。” “班长,书记,你俩得代表同学们去找政治老师评评理,哪有这个办法的。” “要是真敢这么黑,我可要去教育局告他去。” 薛丽平走下讲台:“大家别吵吵,别吵吵,课本不是政治老师弄来的。这是其他老师高价翻印的白皮课本。就是五块钱一本,也不能保证每人一本,咱班不要,其他班还要来。咱九中不要,其他学校的复习班还抢着要。想要的还是来报名吧,我统计好人数报给老师。谁拿钱给谁课本,一手交钱,一手给课本。老师说了,咱班里有些同学好赖帐,好多人到现在还没缴复习费。” 一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是政治老师弄的,大有爱要不要的架式,好多同学又开始心疼起钱来。拿五块钱买一本八毛五的课本,实在是太黑了。但是为了高考,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节约,好多同桌俩人合伙买一本,轮换着看,所以购买的数量并不是太多。看着到手的翻印的政治课本,倒是崭新,但是心里堵得慌。 “丽丽姐,你说,到底是哪个老师干的?郑德富还是杨晓华?”郑春声问。 “书你也买了,操那些闲心干啥?”薛丽平只顾看书。 “不行,这个哑巴亏吃得太大,咱总不能叫人坑了,连被谁坑的都不知道吧?要不,我想记仇的话,我记谁去?”郑春声不依不饶。 “老郑,别问他,他已经被老师收买。不信,你问丽丽姐这本多少钱?他敢不敢说?”卢波涛问,“丽丽,你说,你这本多少钱?” “当然也是五块,总不至于六块吧。”薛丽平说得很坚决。 卢波涛说:“丽丽,告诉你吧,这其中的道道我哪能不知呢?是杨晓华和胡汉三弄的,杨晓华开录像厅挣了钱,胡汉三跑路子印刷。这一下这俩老师挣发了。不但咱学校里卖,其他几个学校也卖了不少。杨晓华和我的关系,你们还不知道吗?所以,你那本多少钱,我岂能不知。看看我这本,就没花钱。” 薛丽平低着头说:“皮子,你知道,你知道个毛。” “这事就没有人管吗?这还是老师吗?这还算为人师表吗?”侯一山掏五块钱买了一本,也很上火。参加高考,没有课本肯定会严重影响考试效果。所以,侯一山咬着牙买了一本。 唐大通问吴若水:“一瓢,你出个点子,怎么叫老师把价格降下来。你说说,学生偷饭的闲事你都管,现在从咱兜里掏钱的事,你不管管?” 吴若水对这么高的价格,也确实有些不满,但自己已经有了课本,还真不怎么上心。唐大通这么一问,吴若水心里也一时没有主意,毕竟这是一个周瑜打黄盖的买卖,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眼看着同学们咬着牙掏钱买翻印的书,心里也是有诸多的同情。 “怎么没人管。听说四中有人去教育局告状,也不知是学生还是眼红的老师。但是教育局也没有办法,杨晓华和胡汉三并没有强迫谁买。如果嫌贵可以不买,所以教育局也不能说咐。并且俩人还说来,你教育局不负责,致使复习生没有新课本,明年还参加不参加高考了。俩人说,他们这是在替教育局补救,不但无过应该有功。”卢波涛说。 倒也是,虽然要价高点,这俩老师并没有强迫。学生,只有大骂的份。老师,只有眼红的份。 既然用上高价书,更得认真学,否则更对不起这五块钱。于是早晨全被政治占领。语文和英语老师去教室,学生们则是展开毛泽东的游击战术。为此,政治老师颇为得意,班主任则害了头痛。杨晓华发了一笔财,学生学啥他懒得过问。到教室里来看学生,是校长给定的职责。他的心可不在教室里。 “谁让他整天说咱高四对英语无兴趣呢!”同学们倒有理由。 “咦,鸡蛋,你从哪淘换来的政治课本?怎么没有书皮子?”唐大通发现陈胜利也用上政治课本。正宗的政治课本,封面一看就是故意撕去的。 “鸡蛋,该不是从应届班里拿来的吧?”范进忠有点纳闷,也似乎觉察到陈胜利有些手段。 “哪里,我托四中的一个老师给兑伙了一本,至于他从哪里兑伙的,我可就不知道了。”陈胜利很沉着地看着课本。 “鸡蛋,你这个家伙光滑溜圆,净吃独食,你有这样的门道,咋不早和我说一声,我买你的也行,省得花这五块冤枉钱了。”范进忠捶了陈胜利后背一拳。 “好,好。下回,下回。”陈胜利一歪脊梁。 “去你的,你留着下一回吧。明年我可不想回来。”范进忠说。 听着卢波涛在卖弄不花钱的政治课本,吴新波也有些后悔,对吴若水说:“一瓢,早知道是杨老师弄来的,走走你的关系,和他要两本,他可欠着你一个大情分。上次录像厅的事,你帮了个大忙。” 吴若水说:“就是提前知道,该买还是得买,顶多便宜一点。老师挣个钱也不容易。” 刘武凑过来说:“老师挣钱不容易,咱兜里的钱就是西北风刮来的吗?” 听着吴新波和刘武的话,吴若水心里不平静,悄悄把卢波涛叫到教室外边,俩人嘀咕好一阵子,卢波涛才有点不太情愿地跟着吴若水走下教学楼。 看着吴若水出去,卢迪霞听着刚才二吴的说话,真的从心里羡慕吴若水,有这样的关系竟然不用,太叫人可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五块钱,得买多少回菜啊。不过,因为吴若水有课本,卢迪霞自然舍不得再花五块钱。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 预备铃响过,宿舍里睡觉者大有人在。 “什么时候了,还睡?上课去!上课去!那位是谁?范进忠,怎么不动弹?!没听见?!快上去!” 别看学生早晨对政治感兴趣,正式上课可就没戏了。政治老师深知。好在宿舍与教室一体,每次他都要进宿舍去喊,每次都不让他失望! 吴新波早就事先借来几本杂志,否则,他也只有打盹的份。 政治课老模样。老师早就声明:“咱这课虽是新的,按大纲应该细讲,但是我们还得高考,咱不能细讲,我只能是指指重点,关键在于你们背。只要背过,就能得高分,就能进大学。” 他还是照本宣科,同学们还是机械地划杠,打圈,除去做数学的,看杂志的。 这一段要背过,三个要点;这一行防止填空;此处有可能出选择题…… “我国在对外工作中坚持原则,注重信义,言行一致,光明磊落,国际地位和国际声誉越来越高,朋友越来越多。”老师念到此处,颇为自豪,语调顿高。 “哈哈。” “了不起!” 下边一阵骚动,天知道是骄傲还是起哄。 “中国自己决不称霸……”老师也不在乎同学的骚动,依然很自豪。 “称得起来吗?!” “有哪个能力?” “噢——” 下边乱哄哄的。 “中国在进行第一次核试验……任何情况下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 “别吹了!” “老在纸上逞能!” “就这么点能耐!” 同学似乎不买书上的帐。也许是被高考压得变态吧,也许是发泄对购买高价书的不满。 吴若水扭头发现卢波涛正在攻读街头报:“皮子,看什么呢,不要走火入魔?” “一瓢,你的定力差远了。咱的免疫能力特强。这样的书直接勾不起火来!”卢波涛一翻封面,“怎样?” 只见花花绿绿的封面上,赤身裸体的男女,搔首弄姿,扎人眼球,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一二信号系统很容易使人形成条件反射,开动脑筋。 “无怪乎你不打盹,原来有这强心剂。这玩艺儿比课本可提神多了。你这炉皮子,可真不怕烧,倘让你考这玩艺准一百分。” “一瓢,老师!”吓得卢波涛赶紧把书揣进怀里,装模作样地拿起钢笔,“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政治课,还算轻松,英语课,依然那样无趣。杨晓华老师虽然脸上洋溢着笑容,但是同样的有嘴无心。 “看语法填空,第一个选——” “b。”颇有几个回答,余者不睡觉也不屑于回答,只是机械地划勾。 “正确,选a不行,选不对,选d不得分。第二个——” “。”三四个声音。 “。”一个声音。 “哈哈!哈哈!”同学们提了神。 “选对,其余的都不行。更不行。”杨晓华也明知并无的选项。 “a。” “正确。” “d。” “对了。” 老师同学越说越快。 “b。” “对确。”杨晓华顺口而出。 “对确!”“对确!”有几个声音笑起来。余者莫名其妙,也不知有什么好戏。等别人笑完,方明原因,于是又无聊地笑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章 从头开始 下午课外活动时间,薛丽平兴高采烈地跑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大声喊:“好消息,好消息,现在发钱咧。” 正在学习的部分同学连头也没抬,这年月只有收钱的事,哪里来的发钱项目,说不定又是团支部书记在开玩笑,想叫大家轻松一下。 薛丽平见大家没动静,只好说:“要是你们不要就算了,要不给老师退回去,要不装进我的腰包里。” 薛丽平一扬手中的票子,看来这次是真的。 “丽丽,真的,发啥钱?”李洪发问。 “不管啥钱,一人多少,赶紧发就是了。”李芳说。 “稀罕,少见。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学校也有发善心的时候。”侯一山说。 …… 同学们见到钞票,当然相信薛丽平的话。薛丽平说:“这是咱杨老师退给咱的钱,他卖给咱班的政治课本,给咱们打五折,只收两块五。说是他教咱们班的英语,应该给咱们班优惠。现在只要买书的,来领回两块五去,过期不候啊。” 一听说领钱,侯一山第一个跑上讲台,“先给我,正好等会去买菜改善一下。” 随后在教室里买过政治课本的同学纷纷来到讲台上领钱。 领着退回来的两块五毛钱,有点同学非常感激,说杨老师还真看出事来,真有师生感情,这样的老师不多了。但是也有的同学还不满足,像侯一山、赵正国。侯一山就认为,既然是咱的任课老师,收个七毛八毛钱的就行,没想到心这么黑,挣钱这么狠,即便是两块五一本,杨老师也得挣一半,这样的老师不配叫老师。 同学们收到退回一部分书本钱如何议论,杨晓华懒得去理会,毕竟这段时间杨晓华心情非常不错,与胡俊山的合作也非常愉快,便让杨晓华发现了新的商机。与郑德富合伙承包录像厅,虽说也能挣点钱,但操心太大,按正规渠道放录像片没人看不挣钱,放黄色录像风险太大,而这次政治课本的翻印,让杨晓华心里一动。 当然能退给高三八班学生一部分课本钱,也是因为吴若水和卢波涛的求情。在录像厅方面吴若水和卢波涛也确实帮过不少忙,只要录像厅还要开,说不定还会用到这俩学生,所以杨老师算是回报一下这俩学生。依卢波涛的想法,得让同学们知道退钱的原因,应该让同学们记住他和吴若水的好,但是吴若水没有同意,希望杨老师告诉薛丽平退钱的理由,是因为杨老师是八班的任课老师。 听了吴若水的解释,杨老师对这个学生更是高看一眼,自己做了好事,还不希望别人知道,还要把情分还给老师。由此,杨老师对吴若水的看法也在改变,这并不是一个处处和老师学校对着干的学生。 下午,杨晓华没有课,便来到姜校长办公室。 姜冲焕看着这位教英语的年轻老师,心中并无太多好感,毕竟一个老师,教书育人才是根本,可这位有才华的年轻教师,心思并不在教学上,又要开卖部又是弄录像厅的,在姜校长看来,很是不务正业。对于杨晓华的动作,作为校长,姜冲焕掌握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周寒和吕丕水不来汇报。 所以姜校长只是看着杨晓华,并没有说话。杨晓华也不客气,找个位子坐下,说:“姜校长,有个事想向你汇报一下。” 姜校长微微一笑,说:“噢?杨老师,有啥事,请说。” 杨晓华说:“姜校长你也知道,前几天我和别的老师弄来一批翻印的政治课本,我才发现搞印刷太挣钱了,怪不得人家说,要想发,搞印刷。” 姜校长听到杨晓华在说印刷的事,似乎来了兴趣:“你说说看,怎么个挣钱法?” 杨晓华说:“当然,翻印政治课本这样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政治课本咱们翻印不了,但是复习资料咱们可以翻印,既然咱学校建起了印刷厂,我觉得应该立马安排专人去跑业务,从省城购买一些质量较好、师生认可的复习资料,由咱们翻印,这样成本低,见效快。毕竟叫咱们编写复习资料,咱没那个水平。” 姜校长点了一下头:“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这可算是侵权。” 杨晓华说:“当然,咱们也尽量避免这一点,并且咱翻印的这些复习资料以咱本县的几个学校为主,不往外地发行,应该没有问题。还有,现在应该鼓励有关系的老师和员工,往咱印刷厂拉业务,拉来业务有一定奖励,这样的话,咱的印刷厂才能迅速发展起来。姜校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先把课停一下,到印刷厂工作。” 听着杨晓华关于鼓励教职员工拉印刷业务的建议,姜校长忽然觉得杨晓华还是挺不错的,并不像之前那么让人不喜欢。姜校长笑了笑说:“杨老师,你的建议很好。至于你到印刷厂工作的事,我考虑一下。现在你去喊一下丕水主任,我们一块商量一下印刷厂开工的事宜。” 看到校长的态度转变,杨晓华也感觉到校长对他的重视,很愉快地来到总务处找吕丕水,结果吕丕水没在办公室。于是,杨晓华又跑向校园西北角,吕丕水肯定在印刷厂。 杨晓华在校园里急匆匆的样子,引起同学们的注意。 “杨老师这干啥去,该不是去拿姨(胰)子吧?”郑春声问。 “老郑,你纯属闲得难受,拿不拿姨子管咱啥事。先说咱咱的事吧。”范进忠说。 “啥事?现在一天三顿饭,一顿也不落,除了学习还能有啥事?”郑春声问。 “吃饭这个事当然是正事,但是买菜的钱从哪里来?一瓢,咱们杨老师为啥退给咱们两块五毛钱?”范进忠问。 “一瓢人家有门路,自己弄来一本正宗的课本,不像咱。为啥退钱,丽丽姐不是说了吗,因为杨老师是咱的任课老师,对咱班实行优惠。”郑春声说。 “老郑,看看你这点觉悟,再看看人家一瓢,要不是人家一瓢,咱上哪里拿回这两块五毛钱。”范进忠对着吴若水竖起大拇指。 “举人,范举人,敢情是一瓢帮咱求的情,怎么丽丽只字没提。操,得找丽丽去,运动会的时候他把一瓢和皮子借校服功劳揽到自己头上,现在又这么干?”郑春声一想起运动会的特别奖就来气。 “没有的事,别听范举瞎啰啰。”吴若水没有认可。 “算了吧,一瓢,你不说你能做到,炉皮子早就嚷嚷动了,不过炉皮子就是仗义,他可说了,主要是你帮了杨老师的忙,杨老师看你的面子才答应优惠的。”范进忠说。 “真的啊,我怎么还没听说?”郑春声瞪大了眼睛。 “别听炉皮子瞎说,他是板凳上放鸡蛋,不牢靠。”吴若水不想叫同学知道这件事。 “算了,一瓢是做好事不图报。反正有炉皮子那张嘴,这事早晚都知道。还是继续说正事吧,啥正事?”郑春声问。 “啥事?你可真是裤腰带没眼,记不住,又两个月没洗澡了吧。老郑,咱们沐浴一下去?”吴若水对郑春声说。 “好是好,不过去哪里呢?水泥厂,人家让进吗?范举,上次你们去的哪里?”郑春声边问,边用手在后脖梗上搓,说明也确实得洗一澡。 “就是水泥厂。不过上次没捞着洗,看大门的老头不让进。这次咱一块去!”范进忠把习题往书洞里胡乱一塞,立刻同意。 郑春声和范进忠来到自行车棚,才想起自行车还被锁着,再像以前那样从铁栅栏举出自行车行不通了。俩人一转头,才发现吴若水没有来。 “一瓢呢,哪去了?”郑春声问。范进忠也说没看见。 俩人正在纳闷,吴若水和一个同学来到了车棚。没等郑春声问,吴若水先说:“这是咱的好哥们,六班的胡广生,妙手神开,这锁得请他帮忙。” 只见胡广生手拿铁丝,往车棚的锁眼里一捅,锁立马开了。郑春声和范进忠头一次见识胡广生的手段,很是惊讶,郑春声连连说:“厉害,厉害啊,啥时候也教我一手,省得到时再麻烦你了。” 胡广生嘿嘿一笑:“这手艺会的人多了可不好,派出所找来了。” 几个人进到车棚,来到八班的自行车存放区,胡广生轻车熟路,将锁打开,三个人推出自行车,吴若水对胡广生说:“把车棚门上的锁锁住就行,我们回来的时候把车子举进来就行,这把锁就别锁了。” 胡广生把锁放在一边,回教室了,三人骑上自行车,直奔水泥厂。 “唉,又是专走石灰路,白跑一趟。”吴若水心情非常不痛快。 “真他娘的,那看门的老头太可恶。想办法收拾他一下!”郑春声也是一肚子牢骚。 “现在这个看大门的太严,原先那个老头不孬,只要叫一声‘大爷’,他就叫进去洗澡。不知这老头啥脾气。”吴若水很是怀念原先那个老大爷,很和善。 “一瓢,你回去找你的同学赵中华打听打听,这老头啥来路。”郑春声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回去问问炉皮子不就完了。” 三人气呼呼地回来,带着一身水泥粉末。郑春声爬进车棚,吴若水和范进忠在外将自行车递进去,由郑春声接过,塞进车位。 “剃头吧,哥们!出来一趟,总得干点么。”范进忠提议。 “不剃,大冷的天。你范举有个鸭舌帽顶着,我们可没有那么富有。要剃,你自个儿吧。”郑春声说。 “自从期中考试以后,我感想良多,也觉得必须得好好学习了。今天理个发,就算是削发明志吧。”范进忠摸摸头皮,还真有点舍不得。 “范举,虽说可以削发明志,但你要剃了光头,对考试来说可大不吉利。”吴若水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说的是剃光头的意思,要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理个光头,这叫头一名(明),搁在早些年,这可是状元。”范进忠还是比较乐观的。 “这可真是媒婆提亲,净拣好听的说。凡事总有好的一面,那就听你的吧。吴说吴有理,范说范有理。”吴若水同意。 “哎呀,这理发店多了也不是个好事。去哪家呢?”三人个蹓达出校园,看着大街上的理发店,范进忠有些犯愁。 “范举,梅子姐开的店不就挺不错吗?!让梅子姐给拾辍拾辍,多舒服。”郑春声说。 “可也是,平时光从门口瞅梅子姐。今天难得的借口,就找梅子姐!”范进忠嘿嘿一笑。 “这卖菜的杨得利媳妇,你们叫人家豆腐西施,这个梅子姐是不是该叫理发西施?”吴若水问。 这理发的梅子长得十分漂亮,理发的人也多,作为学生也只能是在大街上多往里瞅一眼,真正走进店叫梅子理发的还真不多,一是梅子理发的价格高,二是梅子的理发店里老是有穿喇叭裤留着胡子的年轻人在闲聊天,九中的学生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往这些人跟前凑。 郑春声本是说着玩,范进忠倒真采纳了。吴若水和郑春声看到里面全是女的,吓得又退回来。对于女生,嘴上说说痛快痛快可以,真是面对,如果没有唐大通坐镇,吴若水和郑春声也是纸上谈兵。 “怎么,一瓢,平时的劲头哪去了?老郑,上!”范进忠不在乎。 “范举,我们是猪油渣子发白,短炼。你自个儿亨用吧,咱哥们不奉陪!”吴若水说。 “看你平时那样,还以为你有两下子,谁知这么草鸡。好,我独自闯一下。”范进忠推门而入。 吴若水和郑春声看见范进忠进了理发店,便往学校走,正好碰上刘佩泉和朱力东,俩人有说有笑的。 “你俩遇到啥好事,乐得这样?”吴若水问。 “你是不知道,我越想越觉得好笑。”刘佩泉说,“我和力东刚刚干一个大活,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 一听这口气,吴若水就知道俩人干上啥活了:“你们俩是打架动刀子,没事找事,该不是把砖头半夜里扔谁家去了吧,还是又把谁捶一顿?” “我说你就是俺俩的知心同学呢。俺俩干点啥你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在刚才,刚把俺班的班长拾辍一顿。”刘佩泉说。 “我说去找胡广生的时候没看见你俩,敢情你俩干这个活去了。都是一个班的,干嘛这样。就你俩这个脾气,没惹出事吧?” “没事,俺俩办事你还不了解,相当有分寸。这夺妻之仇不报,以后怎么在九中走路。”刘佩泉说。 其实,因为谈女朋友的事,刘佩泉早就对班长看不顺眼,一周之前,刘佩泉和朱力东就找过班长,问班长,抢刘佩泉女朋友马英红的事怎么解决。班长仰仗是一班之长,根本不把他俩放在眼里,还说,真有本事,再把女朋友抢回去。刘佩泉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声称就是送给他,他也不要了。刘佩泉约班长几次,声明到学校外边的树林打一架,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能报告老师,不能有怨言。但是班长看着刘佩泉那个身量,自己明显不是刘佩泉的对手,就一再说,学校不准许打架。一直没有答应。刘佩泉就刺激班长:你看你这点胆量,我真没看出来马英红看上你哪点了,怂包一个。 班长也上了点血性,毕竟是一班之长,竟然如此认怂有失班长脸面,饿死事,失节事大。班长答应与刘佩泉打一架,不管马英红跟谁好,与刘佩泉不再相干。今天下午,班长叫上一个同学,刘佩泉与朱力东一块,来到学校后面的树林,两人为马英红决斗。过程不必细说,刘佩泉学习不咋地,打架则是强项,仅用两拳一脚,班长顺势倒地,表示认输。班长明白,如果硬撑,只有被刘佩泉打的更重。 “总算是找回点面子,俺班长虽然草包一点,但这家伙表示彻底服了,我们几个人单独见面时,他可以服服贴贴的,但是在班里,佩泉必须得听从班长指挥。看着班长浑身是土,满头带草的,我还真挺可怜他。刘佩泉当即表示同意。”朱力东说着说着,想起班长的样子就想笑。 “可别再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了,这件事也总算有个了结,咱也得好好学点,要不,今年又白来一趟。”吴若水说。 “从头开始,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可不能再惹了,努力学习,孬好考上。只要考上,找个更漂亮的媳妇还不是菜一碟。”刘佩泉也给自己加压,开始转入正道。 吃过晚饭,范进忠要洗头。他一除下鸭舌帽,不亚于在宿舍里放出一枚原子弹。 “哟,灯长就是灯长,你看看这个大灯泡。”郑春声摸一把范进忠光光的头。 “范举,谁给剃的?蒋总裁第二!”刘武一把肚子问。 “那个谁,当然是梅子姐的绝活!放在别人,范举也不让动呀,对吧?!”陈胜利说。 “灯长,梅子姐摸头,那才叫舒服!赶明我也去剃个光头。”孙德发说。 “老孙,回家舒服去,别在这里凑热闹。”吴新波特意加重“舒服”两个字,当然是指孙德发与嫂子的乐事。 “皮子,舒服不舒服,你知道个啥。”孙德发有些不屑一顾,颇有些过来人的味道。至于吴新波说的“舒服”,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其中的内涵。孙德发认为学校没有人知道他和嫂子的事。 “去去,没有实践过别乱说话。梅子姐说了,只给我一个人剃光头,别的一概不照顾。若有我的条子,尚可商量。”范进忠边洗边吹,“痛快,利索,舒服!” “灯泡大队长,你自己在这里干抓挠,肯定没梅子姐给洗的舒服吧?”唐大通一弹他的光脑瓜。 “去你的吧三元。”几个水珠甩在唐大通脸上。 “等会儿教室不用亮灯棍,只范举的一个大功率足够!” “哎哟,晚上睡觉你可心,别让外人给拧了去。倘是那样,得多大的损失!” “去,不用你操心。用被子一蒙啥事都没有。” 范进忠剃了个光脑壳,同学们有了开心的对象,却没想到惹得团委不高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得开夜车 其实,九中历来有学生组织元旦晚会的习俗,元旦来临之际,各个班级向学生们收一些赞助费,自行组织一台晚会。有些文艺活跃分子,不但在本班演出,也可以自行去外班演出,像这些时髦的霹雳舞,卢波涛这样的活跃分子,即便不去外班,外班也会通过各种关系专门来请,算是特邀,借此提升元旦晚会的档次。 往年,各个班级,包括高三各年级,都搞一台晚会,但是今年却成了例外,高三年级不再组织元旦晚会。所以,当刘武问起这个事,薛丽平说:“这事不是咱们班主任决定的,听说是姜校长统一要求的,所有毕业班都不能搞元旦晚会,一是为广大学生着想,节约学生的开支;二是让大家集中精力复习,争取明年高考有个好的成绩。” 范进忠闻听,颇是不满:“事是这么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搞元旦晚会,花钱我们花得痛快,心甘情愿。要是炒个菜啥,和姜葱蒜有关,咱自己花钱自己办晚会,关姜啥事?” 吴若水也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也只好猴哥看戏,干瞪眼了。” 刘武笑了:“侯一山看戏,干瞪眼。” 既然有这个规定,别的毕业班也没有弄元旦晚会,同学们也只有发牢骚完事,该上自己还得上自习,但是心却随着吴新波和卢波涛跑向高一高二的年级。 晚自习之后,元旦晚会及时结束,一些意犹未尽的同学,偷偷跑到校外,去录像厅过瘾。 满满的校园里,只有高三毕业班的教室里,依然灯火点点。停电之后,是白色的蜡烛在支撑。课桌上,是蜡烛的泪;试题上,应该算是钢笔的血。元旦晚会可以不举办,但是马上要到来的期末考试却不能不考,晚自习之后,不少同学自觉留下来加班。至于加班的效果如何倒在其次,关键是求得心理安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高三八班的教室里,仍然有人在挑灯夜战。 “什么味?嗐,谁烧头发了?”吴若水一扭头,见吴新波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鸡啄米似的在打盹,只要头往下一低,就让蜡烛烧一下。 “喂,快成秃子了。没有这个功夫就别来开夜车。皮子,你看晚会的劲头哪去了?放在高二五没带回来吧?”吴若水拍拍吴新波,“快点,你这皮子都烧焦了,回去睡觉吧。可别在这里唱戏的转圈圈,走过场了,把蜡烛省下来给我用吧,我考上大学也会记着你的好。” “回去吧,快回去吧,别癞蛤蟆垫桌腿,硬撑。别以为熬了夜就是学习,这又不是给地主扛活的,得来实在的才行。”郑春声手不停,嘴不闲。 吴新波眨巴眨巴眼,扬起脸来往四周看一圈,真的打不起精神来,只好拔腚。吴新波走没两分钟上,楼下传来清晰的撒尿声,在寒冷的冬夜,格外响亮。 “这家伙真是裤腰带没眼,记不住,又在给地球加油。嫌地球转的慢是咋的?”吴若水对郑春声说。 同在加班的李芳、宋姣,似乎专心致志,既没有听到教室外清脆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吴若水他们的闲聊。这个时候,虽然自己不想加班,但看到别人在加班,总觉得会被他人甩开一大截,为了求得心理上的安慰,也只好被迫加班复习。尽管八班的加强队伍里,一向没有女生参与的,这几天则有些不同。 做题的,看书的,也不乏有想心事的,一个个被烛光放大了的身影,投射在后墙上。 眼看半夜十一点半了,宋姣和李芳率先离开教室,回宿舍休息。几个男生仍在相互较劲。吴若水与郑春声也是在硬撑,按照惯例最后离开教室。 吴若水的功夫了得,躺下没十分钟,已经是鼾声大作,足令吴新波、郑春声望尘莫及。这的确是效率问题。 然而,白天的课堂上,呈一片卧倒之状,令老师哭笑不得。 高三八班的课堂睡觉率很高,七班、九班以及加强班十班也不例外。卓越替金若灿给十班上完数学课之后,直接来到金若灿办公室。 金若灿为高三十班的数学课老师,只是挂名而已,有他的同学卓越,金若灿自然乐得轻快。当卓越抱着备课本夹着一摞数学习题来到金若灿办公室时,金若灿副校长正在喝大茶,见卓越进来,金副校长有些意外,赶紧给卓越倒上一杯水,说:“嗯,下课了?我刚开完会,快坐下歇歇。嗯,老是叫你替我上课,真有点不好意思。来,喝口水。” 其实金若灿啥活也没干,这样说只是面子上好看罢了。但是卓越也不关心这个,只要能让学生成绩提高,最后考上大学,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卓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对金若灿说:“老金,我得跟你说个正事。” 一听卓越又要说事,金若灿头就有点大,他挺怵头这个老同学,看见啥不顺心的就想提意见,不过不管卓越提啥意见,都是为了学生着想,从不是为了自己。 此前因为收自行车管理费的事,经过金若灿的软磨硬泡,也正赶上印刷厂的效益持续收好,姜校长非常高兴,也就认同金副校长的说法:现在印刷厂这么挣钱,就不要再盯着学生口袋里的那点钱了,毕竟学习上的费用还是源源不断地收。 现在卓越又来说事,金若灿抬起头来,看着卓越:“嗯,老卓,啥事又惹着你了?” 卓越说:“不是啥事惹着我了,而是学生的事。我发觉最近这几天学生上课睡觉太严重,不是一个班两个班的现象,现在的毕业班都有这个现象。这可不太好,我了解了一下,原来是晚自习之后,好多学生自愿加班点上蜡烛学习,晚上睡不好,白天上课自然就打盹睡觉。这样一来,白天学不好,晚上效率差,到最后影响整个高考成绩。” 金若灿听卓越如此一说,心放下来:“嗯,这个事啊,我也有所觉察,不过没想到这么严重。嗯,老卓,这个醒你提得好,我抓紧安排一下教务处,严禁晚自习之后学生再加班。” 于是,金若灿找来陶主任任商量,最后决定:晚上一律不得开夜车,熄灯后马上回宿舍睡觉,以保证白天上课的效率,决不能得不偿失。晚自习之后,由金副校长和陶主任亲自查夜。 规定属于规定,临近考试,谁还理什么规(龟)定瞎(虾)定。国家规定不招收复习生,他们还是来了。国家一再关“后门”,后门却越来越多,越开越大。他们清楚,有些班级没在学校规定的时间内举办元旦晚会,学校不也没有管的吗? 吴若水与郑春声、侯一山、吴新波、刘武习惯性地走进教室。屁股还没坐稳,手电一闪,传来金若灿令人不快的声音:“咱怎么说不说的就是不听!有这精神很好,可是晚上熬一两个时,白天耽误一天,合算吗?快回去!赶紧回去睡觉。” 几个学生不想回去,精神头刚上来,回去也一进无法入睡。 “回去吧,回去吧,光白天就差不多了,别再熬灯费油了。”见学生不动窝,陶主任也附合着。 眼见校领导在教室门口盯着,学生们没有办法,只好吹灭蜡烛,返回宿舍。金若灿不顾冬夜的寒冷,又和陶志尧向九班、十班的教室走去。 “想多学点,心情可以理解,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都被金大牙撵回来了吧。别老在上边装能的。”范进忠摸着摩擦系数不断增大的光头在看热闹。 “范举,你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一有幸灾乐锅(祸)的事就属你痛快。”侯一山故意说成幸灾乐锅。 “范举啊范举,你可是丈八的房子丈九的菩萨,净伸出头来说天话!”被校领导撵了回来,吴若水也有些不大痛快。 “操,学点习也不让,要不是你们已经吹灭了蜡烛想走,我可是光棍我……”刘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宿舍门口有人斥责:“嚷嚷啥?赶快睡,保证明天的上课。在宿舍里光拉呱不睡觉,还不如去教室里复习呢。” 没想到,金若灿没去九班十班检查,竟然随后跟进来:“等会把电灯关死,赶紧休息。” “校长,没有拉盒。”有人说。 “拉盒叫人偷走了。”角落里,又有一个学生回答。 金副校长懒得再搭茬,他清楚,在夜晚中这伙复习生更不好惹,别给自己找难看。副校长也只好在冷风中等待,等待学生休息,虽然冻得直缩脖子。 宿舍里一下子静下来。 “大牙走了没有,我得出去放放水,要是半夜出来放水肯定把水箱冻坏。这玩艺冻坏了上哪里修去?”范进忠忍不住问了一声。没有接茬的,看来金副校长走了。 于是,范进忠披件衣服溜出来,往宿舍门口一站就撒尿。其实,宿舍的同学都这样,那门口的骚味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功劳。 “既然大家都这样,咱也不好搞个人主义,更不能坏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吗。”范进忠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向舍友解释。 “我还以为你范举让哪个女同学给抓去了呢。刚要打算去救你。”刘武也出来撒尿。 “赶紧的吧,我那水龙头险些冻坏。太冷了。” 范进忠赶紧回到宿舍,看见唐大通正趁机扒着窗户往后面女生宿舍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五章 惊醒晨梦 冬天的夜晚,外面寒冷,四十多人的大宿舍里,却是另一番温暖。既然不让加班复习,已经习惯晚睡的学生们仍然兴奋,尤其是刘武和范进忠的一泡尿,又把少数同学的精神头撩拨起来。 唐大通经验足,知道不少女生也在教室里加班,休息较晚,这个时也许会有风景,所以他没有撒尿的意思,却扒着窗户寻找景色。 “嗐,嗐,后边的女生宿舍还亮着灯呢。三朝元老,你还在窗户上过眼瘾吗?老看这个,能睡着觉吗?”刘武也想看看后边女生宿舍的风景。 “过个毛瘾,在这边北窗户下睡觉,冻也冻死了,还有闲心看那个。我可不像你三十八条,伙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唐大通赶紧钻进被窝,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内心还是被撩拨的火辣辣的。 “三元,你可别吹,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那个位置还不是你自己抢我的。行了,三元,睡觉吧。”薛丽平看到唐大通过眼瘾,有些忍不下去。 “丽丽,急眼了?后悔了?我不是团员,你丽丽可管不着。非班头不能管我。班头,秦椒在吗?”郑春声也跟着起哄。 “对,得找秦椒来,由秦椒来管。最好是早晨咱晚点起床,让秦椒来踹门。”侯一山也没睡着。 “猴哥,你变个花蛾子去班长宿舍转一圈,和她说一声。这活别人干不了,就你能行。”王应威也起哄。 “再吆喝,再吆喝我可变个花蛾子,不找秦椒,就找娘子,试试娘子的九阴白骨爪。”侯一山说。 “哈,哈,好主意……”刘武使劲起哄。 “猴哥,猴哥,你把我变成个瞎撞子,跟在你腚后边,一块飞进女生宿舍吧,怎么着也得有个护驾的吧。我保证,我绝不看一眼娘子。”郑春声说。 “你这只遭瘟的猴子,能不能说点人话?”拿魏超凤说事,王应威不大乐意,随手拿起枕头边上的一本书,朝着侯一山扔过来。 “坏了,谁打翻醋坛子?”同学们知道王应威与魏超凤的故事,有人故意搭话。 “我说叫你们去找秦椒,你们非去惹娘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唐大通搭话。 同学们一下来了精神,只要谈起女同学。 吴若水懒得搭话,只要不打算说话,不出十分钟就可以发出令人嫉妒的鼾声。 “唉,看看人家一瓢,又在做梦娶上媳妇了。这会儿准是在入洞房,听这鼾声就知道。”唐大通很是羡慕吴若水的睡觉速度。 恍恍惚惚中,吴若水倒没娶媳妇,反倒不知为何,好好的骑上自行车回了家,他发现家里有七八封信在等着他。 “信怎么都在这儿躺着?我说学校里没有一封呢。”吴若水也纳闷。 没有发信人地址,看笔迹,是董秀英的。在信封背面有几个字:“实习于海滨医院”、“实习于大成医院”、“实习于中医医院”…… “怎么跟打游击似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并且这都是一些什么医院,咱县里也没听说有这样的医院?”吴若水很是不解,刚要拆信,忽然一阵风把信全刮跑了,急得他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只有干着急。 “喂,喂,三更半夜的喊啥?刚不打呼噜又穷叫唤。是不是刚入洞房的媳妇跟别人跑了?”刘武还没有睡着,冲着吴若水喊。 原来是一场梦,吴若水还真醒了,但是没有理刘武。 “也许真如梦中所见,董秀英实习处所不定,所以没法写信。”吴若水肚皮里瞎嘀咕。梦,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答复。“看来是猴哥跳出水帘洞,好戏在后头,只有等到寒假再见。”他想着想着又进放了梦乡。 早晨五点半,大喇叭里的起床号准时响起,从不耽误时间。号声惊醒大家的晨梦,今天早晨天太冷,谁也不愿意离开热乎乎的被窝。宿舍里,饭的味道,咸菜的味道,与脚、袜子的气味相互混合一夜,已经扩散均匀,谁也辩不出哪个是哪个的原味,此时已经形成一种新的气味——宿舍气体。 突然,哐当一声,门开了。 “谁呀?把门关严实挤不掉你那狗尾巴!我要是感冒了耽误学习考不上清华你负得了责吗?”不知是谁在被窝闷声闷气地喊。他显然没看到进来的是班主任肖文忠。 “起床,起床。啥时候了?别的班都去上早操,就剩下咱班了。快点,还不动弹?”班主任可不客气,掀掀这个的被子,拽拽那个枕头。 “别掀,我好感冒。”范进忠缩着头不想出来。 “我看就咱复习班能,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还有你们这样的吗?”没想到,金副校长也来到宿舍门口。 大家似乎金副校长的到来有抵触情绪,竟然没有一个人给副校长面子,都没有起床的意思。 金若灿知道这伙学生难缠,对肖文忠说了一句“赶紧哄起来”,就走向别的宿舍了。 肖文忠只好喊班干部:“丽平,大通,新波,快起,大通,你是体育委员怎么带这种头?” “宋姣,你也快起,要不,掀你的被窝了。”不知是谁把头蒙在被窝里喊,瓮声瓮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听清楚的几个同学坏笑起来。 肖文忠站在门口,忍受着宿舍里的怪味,也没听清学生说的啥,但听着不怀好意的笔,知道那个学生不会说什么好话。肖文忠知道自己这伙弟子的秉性,懒得理会,又大声说:“赶紧的,再晚了得罚操。” 肖文忠走出宿舍,唐大通才慢吞吞地起床,随后又有同学不断起床。等大家呵着手,缩着脖子出来时,别的班级已经上完操往回走。 见此情景,八班的学生自觉地走回宿舍,既然早操已经结束,何必再去呢。但是大家没走几步,负责早操的沙老师跑过来喊:“八班的,回来,把操补上。” 尽管沙老师的声音不,但没有学生搭理,继续往宿舍里走,动作快的学生已经进了宿舍。沙老师很生气的样子,来宿舍门口:“耳朵塞驴毛了?都给我站住。金校长说了,你们八班无组织无纪律,今天得罚操。唐大通,唐大通?” 唐大通赶紧过来,体育组的沙可宁脾气不好,动手打人就像喝凉水似的,没有人敢惹。 “沙老师,真罚?”唐大通问。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沙老师反穿着运动衣,一脸严肃,“围着操场跑五圈,少一圈也不行。” 同学们也知道沙老师的脾气,没有人敢反对,在唐大通的组织下走向操场。至于班主任肖文忠早回家了。 同学们来到操场,反倒精神了,唐大通在一边喊着“1,,1”的号子,同学们整齐地跑起来。看到有班级被罚操,操场边上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同学们抄着手,相互声议论。 “哪班的,跑的这么整齐?” “像是八班的。” “这些复习班就是拧拧,专门和学校对着干,就得罚。” “这样干就对了,咱班要是有领头的,我也和学校对着干。” “咱班的体育委员就是一个娘们,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得向八班学习。” …… 当跑够五圈时,吴新波、郑春声、刘武、卢海等多数学生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跑。停下的学生不知啥情况,立马跟着跑起来。唐大通停下来,也纳闷。 在吴新波、郑春声的带领下,同学们又跑了两圈才停下来,吴新波大声说:“这两圈算是让上的。” 其他同学听了,哈哈大笑。 唐大通来到沙可宁跟前:“报告老师,高三八班跑操七圈,请指示。” 谁知道沙老师一听上火了:“没耳朵么,叫你们跑五圈,谁让多跑的?再去,倒着跑两圈,把多跑的两圈给我倒回去,多一步也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六章 元旦晚会 高三八班的学生没有按时出操,令金副校长不高兴,安排体育老师沙可宁对八班罚操。本来沙老师惩罚八班的学生跑五圈,结果学生们与老师治气,竟然跑了七圈。沙老师不愧是体育老师,高标准严要求,多跑一圈也不行,非让学生把多跑的圈数倒回去。 已经跑得满头冒热气的同学们听到沙老师的如此指令,顿时有点傻眼。吴若水对吴新波说:“皮子,你这马屁拍到蹄子上了。叫你领着多跑两圈,又给饶上两圈。” 为表示不满,吴若水用膝盖一点吴新波的屁股,带着鼓起掌来。 沙可宁最大的乐事就收拾学生,学生们鼓掌他懒得理,看着八班的学生气势高涨地喊着口号再次围着操场跑起来,他心满意足回家吃饭去了。 同学们反方向跑完两圈,像打了胜仗似的回到宿舍,根本不看围着看热闹的其他同学。 课,要上。瞌睡,也照打不误。所谓习惯成自然吗。 老师讲得太乏味,卓越的函数那么有劲,满文治照习题宣科,生物老头的生物也是去年的老黄历,唯有物理课在不断更新,唯有政治课是全新的。 几节课下来,吴若水还是描出了几个字: 暮钟晨铃惊醒校园功名客,书声习题伴随仕途利禄人。 “太对了,事业算什么,事业都是狗臭屁,假的,一阵风就跑了。‘古来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刘武看见吴若水写的几个字,也发了感慨。 “知己,知己,知我者三十八条也。来,握个手,人生难得一知己。”吴若水煞有介事地抓住刘武树枝似的双手,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其实,这也算是复习一年或者几年的高中复读生的心得体会,而另一座教学楼上的应届生,哪像他们似的如今识尽愁滋味,他们明知高考在即,该蹦还得蹦,该跳还得跳。 这就是多复习几年的差异。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开始热闹起来。外面的天太冷,没有多少愿意离开教室换换空气,除去上厕所。 “卢波涛,你的霹雳舞准备的如何?”宋姣来到教室后边的空闲处,问。 “马马虎虎吧。”卢波涛说,“按班头的要求,我还得再练练。我最听班头的话,是吧?” 看着卢波涛有些色的神情,宋姣本不想搭理他,但学校安排班里出节目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她不得不重视。 “对,得多练,班头不常催着点,他肯练吗?炉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得勤催。”吴新波说。 “啥行市,哪里也有你的事。就你有个嘴,不说话别人没人把你当哑巴卖。”班长宋姣说。 “有我的事,这可是正事。只要班头有这个心,就是冲你的——面子,咱也得拿第一。”卢波涛马上来几个太空步。 “当然,当然,班头的——面子,面子,重要,这可不是来玩。”吴新波也盯着宋姣的脸不怀好意地说。 “你这个吴皮子,心把你点着烧焦了。”宋姣倒也没在乎,“后天就要开演了,你多练练。” “后天?这么快?到时咱班能去捧个场吗?”吴新波很是关心。 “可能不让去,就是去也不能让你去。”宋姣从肩膀上扔给吴新波一句话。 星期五下午一点,九中第七届元旦汇演在镇影剧院隆重上演。 “妈的,人家都乐呵呵地看演出,留下咱们在这儿干耗着。”复习班的人有些不满。 “坐在这里太没劲。据说去年的晚会不错,本想借别人看演出的机会多学点,结果大学没考上,演出也没看成。太亏了。” “咱也算九中元老吧,怎能没有咱出席?要是今年不去,明年咱考上大学,肯定没有机会去捧场。皮子,听说班主任也去了?”刘武问消息灵通的吴新波。 “对,据说高三的班级一个班五张招待票,不知秦椒都送给谁。我是班干部也没捞着一张,你说说,你说说,还有正事吗?”吴新波有些不大高兴,没有搞到票。 “你的来玩哪里去了,还是班委,连张票都没有,是不是班委就你没有票?”刘武冲吴新波说,刺激这个主管劳动卫生的班干部。 “这事全靠咱自觉,别再让别人来请咱们了,是吧,三十八?范举、一瓢,别装二点,快走,咱瞧瞧去。”吴新波终于坐不住了。 陈胜利也坐不住,过来问吴若水:“一瓢,咋办,你得想办法给兄弟淘唤几张票。现在咱这文化生活这么枯燥,哪里都像三朝元老似的,人家有解决的路子,老是看录像咱也看不起。现在好容易有个提高气势的机会,咱不能不去搲一瓢吧?” “看看就看看,反正看一回少一回。”吴若水也来劲了,招呼一声,除去魏超凤、王应威、赵正国、侯一山几人没吱声,好几个同学扔下课本,走出教室去看学校元旦汇演。等别人走个差不多,王应威叫上魏超凤,俩人去学校后面的树林独自上演节目。 虽然一伙同学走出校园要去看元旦晚会,可是没有票怎么进影剧院大门呢,难不成都爬墙?这么多人,目标太扎眼,被老师逮住面子上也不好看。吴若水和郑春声商量怎么办。 郑春声建议吴若水去找派出所的关系,由派出所的人出面,肯定叫进。但是因为这点就麻烦派出所太不合算,“派出所又不是咱家开的,说用就用么?”吴若水不同意郑春声这个办法。 “爬墙你嫌目标大,怕叫老师逮住,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弄票。”郑春声说。 郑春声所言不差,但是去哪里弄票呢。“或者,去政府大院看看俺老同学赵中华有没有在家,过元旦,估计他应该在家。”吴若水想到了赵中华,他即使没有票,也肯定有办法。 郑春声觉得这个办法,俩人一溜跑来到马庄镇政府大院。还没进大院大门,就见赵中华和几个青年抽着烟走过来。 “中华,赵中华,赵中华。”吴若水嚎一嗓子,特响亮,生怕赵中华光顾着和身边的拉呱,听不到他的声音。 “哟,是你,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赵中华走上来,装模作样和吴若水郑春声一一握手,嘴里冒着青烟。 “赵中华,你不是去职工中专了吗?”吴若水问。 “元旦放假。怎么,没弄张票?”赵中华说。 “要是有票,我还跑到这里来闲逛,这不是炒咸菜又放盐,闲的难受吗。”吴若水说。 “咱哥们想去看还要票吗?再说,班里那几张鸟票啥时候也飞不到咱手里。”郑春声虽然与赵中华不熟,但常听吴若水说起,早有就闻名。 “那你来肯定是要票的吧?正好,我这还有几张,是波涛弄来的。来,揣上。”赵中华掏出三张票。 “你看看,这好吗,出口转成内销了。”吴若水接过票,也好,省得等会再爬墙头,“但是,只有三张票,也就说我们仨个能有个座位,可还有好几个同学怎么进去?” “我说一瓢若水同学,你一提我的名字,我看看谁不敢叫你们进去,我就砸断他的狗腿。”赵中华在马庄镇上可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在教育口上。也有道消息说,春节前赵中华的父亲可能由教育局长升任副县长。 吴若水说:“你的名字是好使,但没有你发话,我可不能乱用,否则就不灵了,我得到关键时候才可以提。不过呢,最好你先和门口检票的学生打好招呼,等会我们过去就好办了。” 赵中华抽一口烟,对身边的一个青年说:“六子,你过去和检票的说一声,我几个同学想进去看晚会,叫他们长点眼色。” 叫六子的青年一溜烟就跑了,提前去安排。吴若水见赵中华还有好几个跟班,很知趣地说:“中华,那我还有几个同学,我去影剧院门口等等他们,你们先进去吧。” 赵中华也没客气,说:“那行,我先走了,到了里边有什么事找我,我在第六排。”赵中华说完,一抬手,几个青年跟在赵中华屁股后面,就像香港电影片里的老大一样,很有派头,惹得郑春声直眼馋:“我说一瓢,怪不得你在马庄地面上这么吃得开,敢情你有这么硬的关系,我算服了。” 吴若水一拉郑春声说:“什么吃得开,都是些老头子上树。我们只是同学而已,至于其他的,可是啥事也没有。快走吧,别赶不上演出了。” 吴若水和郑春声来到影剧院前,同学们正在等着。 “怎么,你也来看演出?”朱力东与刘佩泉看见了吴若水。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来谁来带头鼓掌,你们先去报个道,就不用告诉校长给我安排座位了,我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就行。”吴若水对朱力东他们说。 “过完元旦是不是要去撮一顿?”刘佩泉笑眯眯地问。 “谁说不可以呢?酒早晚是要喝的。现在条件成熟吗?”吴若水笑着反问,知道刘佩泉又夺回了马英红的心。堂堂一个班长,连刘佩泉都打不过,马英红也觉得窝囊,于是就主动送上回头草,投入刘佩泉怀抱。 “明天你俩一块飞回家,可苦了咱哥俩,是吧,一瓢?来,上根‘阿诗玛’。”朱力东掏出半盒早已揉皱的“阿诗玛”烟,颇为愁苦。不知朱力东又从哪个同学的口袋里借的。 “我们早就吹了,你少来这套。”刘佩泉赶紧解释。 “两口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千万别当真。自从你打趴下班长,你的魅力值陡长。”朱力东不信。 “好了,弟兄们,别穷叫唤了。反正泉子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走吧,看演出去。”吴若水也学着喷出一口烟,可惜呛得直咳嗽,泪都流出来了。 刘武陈胜利等人见吴若水只和朱力东等人拉呱,有些着急:“一瓢,正事办得咋样了?怎么光说闲话呢?” 吴若水赶紧说:“放心吧,一切顺利。老朱,泉子,咱们一块进去吧。” 赵中华的牌子果然好使,除了吴若水和郑春声刘武有票,其他人虽然没有票,但有赵中华的安排,一律放行。 进了电影院,借着有票的光,吴若水稳稳地坐上前排。 演出开始,先由学校歌舞队跳上一通霹雳舞,弄得舞台上尘土飞扬。最引人注目的是校锻炼队的一位女中魁首,舞队中的唯一女生,即所谓的同学张芳。 “老郑,咱这女同学还真不赖来,可不能让她跑了。”吴若水向站在身旁的郑春声夸赞。 这等豪杰,九中谁人不识?! “别咱咱的,是俺同学好不好。怎么也成你同学了?”女同学,郑春声肯定是不愿意分享。 “老郑,你这可是被窝里放屁,独吞。好歹的,咱们都是一个班的,高中同学是同学,难道复习班同学就不是同学?”吴若水问。 “是倒是,但我们是亲同学,咱们是晚同学,亲密程度不同。你得把分寸把握好。”郑春声说道。 “唉,老郑,一个脾气,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别乱说,快看节目。” 台下,喊声、口哨声一片。不知是舞跳得棒,还是那女中魁首张芳勇气所致。 霹雳过后,便是各个班级的节目,为了分出高下,学校专门组织一伙老师给各个班级的节目打分。 对于这样的打分,多数班级并不认可,虽然要求公平打分,但是学生认识老师,老师熟悉学生,像卢波涛模样的风云人物,像张芳一样的女生,不认识的不多吧。熟识的,打分能低到哪里。就是去掉最高分,去掉最低分,也就是摆个样子。由此看来,只有高考才是凭真才实学的公正平台。而胡俊山搞的借尸还魂,冒名顶替上大学,太少数太少见,风险也太大。 一个节目演完,打分团就打分,但是老师的打分与观众的感觉差别太大,观众自然要说上几句。 “无聊,看那唱歌的,太差劲。这么高的分,就是因为长得好看?” “哟,这品动真家伙,真吸烟。” “妈的,这是什么品,纯粹是侮辱农民。不能因为是品就打高分吧?” “看这喝面条的,当陈佩斯的孙子都不够。” …… 每上一节目,朱力东等人就要打个批语,当然也对老师的打分来监督,虽然没有什么用处。 “准备呱打手,这是炉皮子的霹雳舞。吴皮子,范举,用点劲。”吴若水站起来,指着这个点着那个。 卢波涛的霹雳舞也并不怎么霹雳,还是那过电式,加几个太空步,足可以蒙部分人,尽管八班的同学见得多了。 由于卢波涛在九中颇有实力,掌声尤其体现到这一点。打分自然不出预料,除去一个十分,一个六分,余者皆在九点六至九点九之间。中间的工作,那当然也要做的。 “第一稳拿,这回班主任可恣了。” “少不得又给炉皮子上点烟炭(即香烟)。” “这还用说嘛。” 几个人高兴地猜测。 最后是老师们的合唱、独唱,中规中矩。老师嘛,当然要有老师样。 压轴大戏又是一通霹雳。 三个时不疼不痒地过去。 “还算凑合,比去年强点。” “强个屁。今年不就是多点霹雳舞吗?” “那俩女生的相声还是挺新鲜的,不多见。” “这哪是品,太他娘的臭。” “抽那烟过瘾。” …… 议论纷纷,情理之中。 之后,学校元旦放假,迎接新的一年。 一说到元旦放假,吴若水就耷拉着脑袋说:“按惯例,元旦放假对我们毕业班来说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吴新波张大了嘴:“真的,一天也不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七章 放个小假 按说,元旦这样的期假没有高三的戏,却是老天有眼,学校的锅炉要除垢,于是,高三放假两天。 学校的通知一下,各科老师忙碌起来,高一高二可以过新年,高三的任务是学习,课程表里没有元旦一说,于是纷纷叫来课代表,领上复习题回去发给学生。 看着发到手的复习题,吴新波随手塞进桌洞里,“这个礼物纯属来玩,就是不能往家里拿。” 但是,卢迪霞发觉有点不对劲,问吴若水:“一瓢,你没有发觉各科习题有点太正规?” 看着铅字印刷的复习题,吴若水当然知道其中的不对劲,在从卓越办公室领习题的时候,卓越就发牢骚,嫌学校多管闲事,非要主动在学校印刷厂里给印刷复习题。“印刷复习题可以,老师也轻快轻快,但是想收印刷费,没门。”卓越非常不满意,也仅仅是不满意而已,其他班级的数学老师乐得轻快,他也很无奈。 吴若水对卢迪霞说:“唉,虽然老卓说这印刷的习题不收费,但我总觉得这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 卢迪霞翻翻手中的习题,数学、物理、英语、生物等都有,唯独没有化学习题。卢迪霞说:“不对,按满老师的脾气,怎么会没有化学习题呢?” 吴若水也觉得不对劲,站起来找化学课代表卢海,“卢海,卢海,化学还派任务吗?咦,卢海哪里去了?” 教室里没卢海的影子,薛丽平说:“你们看元旦晚会的时候卢海就被满老师叫去了,不知为啥还没回来。” 因为还有一节课才放学,虽然同学们没有心思学习,但还得等着,因为不到时间自行车的锁不开,想早走也没法骑车。如果老是动用胡广生,风险也太大。 这份元旦礼物不特别。 “也不赖,看人家老师过元旦,发鱼弄肉的,咱们腰包也没空着,每人十几页习题,真是上了贼船,身不由己。”范进忠有些不爽。 看着发下的一张张散发着油墨味的习题,同学们是没心思体会老师的劳苦,他们想的是怎样打发这令人头痛的习题。如果不是今年出台的新政策,对高考班级超常发挥的进行现金奖励,估计老师的热情还会降一些。 “别愁。这二十张八开的大作,我两天就办完。只可惜这铅印的习题正反两面都有题,想当草稿纸用也白搭了。这几天正好手头草稿纸有些吃紧,难办。”一向不怵头做题的吴若水对这些习题不能当作草稿纸用,有些遗憾。 “草稿纸不能用,上厕还是比较实惠的。”吴新波倒满不在乎。 “现在别用,油墨还没干呢,心屁股中毒得痔疮。” “哈哈哈……” 大家正在闲聊,卢海抱着一摞习题走进教室,“估计光等我了吧,化学习题,人者有份。” 等卢海忙忙活活地发下习题,同学们立即闻到了熟悉的手工油印的油墨香。虽然化学习题的字迹没有铅印的规整,但仍然是满老师那熟悉的字体。 吴若水看着尚未晒干的油墨,问:“我说卢海,别的习题都是印刷厂印的,怎么就化学还是老样子?和其他习题相比,这化学题可有点板凳上打扑克,打不开场面。” 卢海一摊两手,说:“一瓢同学,你看看我的手,先别说油墨,你看看磨的茧。满老师把我叫了去,给他当了一下午工,他在一边刻题,我和九班的课代表印题。你们别不知足了。” 范进忠问:“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咱满老师为啥自讨苦吃?他不刻题,咱也不做题,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卢海长叹一口气:“咱满老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为了学生自己多下点力不要紧,能省就省。我也是老大不满意,何苦下这个力,但满老师说了,印刷厂印的题光好看,针对性不强。他刻的题是从好几套题中选出来的题目,非常具有针对性。听满老师这么一说,我和九班的同学还很感动,印题顿时有了劲。” 听卢海一说,好多同学自觉地把化学习题放在最上面。满老师的敬业,同学们是知道的,为了让同学们省点习题费,竟然亲自刻题,这不能不让同学们感激和感动。 元旦有两天假期,同学们的心思早就回家了。离学校近的或者坐公共汽车的,早就走了,剩下的都是等着骑自行车回家的。可见,学校把自行车锁起来是一个严格放学纪律最好的办法。按照学校安排,班主任要走进教室清查学生人数,范进忠因为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想提前走一会,正好撞在枪口上。 “范进忠,干什么去?这就要回家?”肖文忠问。 “啊,老师,不,我上趟厕所。”范进忠脑子也转得快。 “上厕所,谁上厕所还背着个大包?擦腚纸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也差不多,不过眼下实在是坐不住了。反正坐在这里也学不下去,还不如让咱直接回家。后天下午早点回来,不就找补上了。放心吧,老师,您赔不了本。”范进忠与班主任说话还是挺随和的。 “行了,行了,就你能。”班主任拍了拍范进忠后脑勺,没有同意,但也没有说不行。 既然同学们没有心思再学下去,班主任便转一圈就回办公室,算是默认。 老师一走,同学们陆续走人,提前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单等自行车一开锁,即刻回家。 吴若水也不例外,收拾起自己的心情,骑着自行车,托着厚厚的习题回到家。 其实,农村的人们并不因为过阳历年而有所表示。大街上依旧很乱,天依旧冷,也没有多少人,偶尔有走过的,也是把脖子藏在衣领内,猫腰而过。 吴若水特别喜欢这样的天,人少,省去停下自行车与左邻右舍打招呼的麻烦。 “大学生,放假了?”迎面走来柱子,推着土车,不知又要去冬天的田野里寻找什么东西。 “嗯,放假了。你这是要推土去。”吴若水也回话。 吴若水一刹车,两腿叉在大梁上,他不敢作大,否则此类人的嘴可闲不住,进去只老鼠能出来头大象。 一切还是那样,天,依旧地冷。 吃过晚饭,吴若水看电视,父亲在品茶,侄子在一边玩。 吴若水逗侄子:“过来,教你几句三字经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缘,苟不教,性乃迁。” “三字经吧,咱家还有一本。不知还找着找不着。我时也念过,还是你爷爷教的。”吴若水的一句话,勾起父亲的美好回忆,“早些年,念书先念《三字经》。这《三字经》是仨字一伙,《百家姓》是四个字一伙。‘人之初,性本善’是说人刚生下来是好的,‘性相近,习相缘’是说人的本性差不多一样,都是好的……‘子不学,断机杼’,是说这家的孩不好好学习,就像机杼断了一样没有出息……” 吴若水听着父亲兴致极高地解释三字经,时有错误,也不指出。能仔细听,亦是父亲莫大的满足。 一家人正拉着闲呱,有人砸大门,是李青蓝。 李青蓝衣着考究,两手插进裤兜里,走进北屋。 “怎么样,混得还不错吧?你一去就是半年,不想家?”吴若水问。 李青蓝在江北财经中专读书,也算是村里的一个大学生。 “谁说不想家?回来一趟太麻烦,得倒两次车,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所以也没有回来。这次回去就考试。但是考归考,咱们好久没见面吹吹牛了。我想元旦你一定放假,就偷偷溜回来。你啥情况?”李青蓝问。 “还那样,老头子上树,该好的差不了,该孬的好不了。反正没几天就期末考试。到时再定春秋吧。” 两位好友,许久未面,谈东扯西。俩人边看着电视上的元旦文艺晚会,边闲扯。直到电视元旦晚会结束,李青蓝才告别回家。 吴若水送李青蓝到大门外,两人约定,明天无事,一起去转转。 回到自己的屋里,吴若水又有几分伤感。得中的好友,失意的自己。他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写道:“悠悠半载又逝去,蓦然回首,方知区区无所获,能不黯然?已是新年,也阻挡不住寒冷。为了那失去的,为了那未得到的,为了那酷暑的煎熬,不得不搓搓手,低头演算。不用悲伤,不要哀歌,没有欢乐,没有自由。因为这不是高歌的日子,这不是自由的时候,此时的难受,也许是将来的舒服。后果如何,尚难预料。我仍要欺骗自己……” 既然自己鼓励自己,就该有点样子,于是吴若水拿出习题演算起来。灯,便一直亮着。 等吴若水睁开眼时,仍不见有阳光,翻一个身,又马上睡过去。平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是周末,也要赶回学校去补课,想睡个安稳觉也难。 天,阴阴的,没有太阳露脸的机会。天,太冷。看着玻璃上的冰花,就冷得不想出被窝。这个时节,最可爱的地方非早晨的被窝莫属。 “水子,起来吃饭吧。都几点了,还不快起来。” 吴若水听着母亲的喊声,一看手表:九点半都过了。 大哥吴若山已经搬进新居,侄子在这里吃过早饭已拔营起寨,二哥吴若清没有回家,妹吴若秀不知去哪了,家里比较清静。 草草吃过早饭,又没有心思学习,吴若水便去找李青蓝散散心。 在睡懒觉上,李青蓝一点也输于他,当吴若水走进李青蓝家,他正迷着眼从屋中走出来。 “甭问,早饭没吃。” “在学校里老是这样。今天算是起的早的。”李青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城市生活方式。 “你这睡功挺好,又省粮食又能养神。不过,这也不是口粮紧张的年月,饭嘛,还是要消费一点的。走,蹓蹓去?” 俩人走出大门。 寒冷的村庄,本该是人特别少的,由于今天是长岭镇大集,倒也多少有些人走动。 俩人颇爱凑热闹,便蹓达到集市上。由于是冬天,赶集的人还不太多,也不怎么热闹。俩人这里瞅一眼,那里搭一句,自得其乐。 “哎呀,李青蓝,放假啦?”老远听到人打招呼。 吴若水定睛一瞧,是与李青蓝同时考上中专的同学,俩人热热乎乎地聊起来,给冬天的大集增添几分喜庆。吴若水没有共同话题,虽然四处乱看,但俩人热情的闲聊仍然让吴若水受着刺激。这真的是说者无意,听者多心。 李青蓝的同学也是穿着一身西装,皮鞋不怎么亮,但是腰板很直,脸上放光,一看就是很舒心的样子。出去见见世面,就是不一样。 “同学?”吴若水装出银镇静的模样。本来就不关他事,人家也不是他的同学,但是吴若水的嘴里,还是颇有些醋味。吴若水也经常责怪自己,心胸不明朗。 “嗯,在旗山幼师上学。”李青蓝颇为兴奋,并没有受吴若水影响。 俩人继续闲逛。吴若水也偶尔碰到几位已经得中的同学,亦或初中专,亦或高考得中。毕竟英雄不问复习几年,考中即是英雄。吴若水有自知之明,也有自卑之心,与他们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绝没有李青蓝和同学那股见面的热情。或者直接假装没看见,赶紧闪在一旁。毕竟,见面不但要搭上几句话,还得搭上表情。当然,在得中者来说,是最乐意遇到同学,并且还要响亮的打个招呼。这也是他们赶集的主要目的之一。 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包好水饺。不是为元旦,而是因为儿子难得有空在家。 元月二日下午,吴若水饱餐一顿,便返回学校。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父母也深知求学的不易,尽管这两天吴若水也没怎么学习,父母也不说什么。儿子难得有喘息的机会,让他歇歇也好。他们自信,他们的儿子会好好学习的。 吴若水也深知父母虽不能约束自己,实则是让自己好自为之。每次的回家,都是好饭好咸菜,他能不理解?只要尽上自己的最大努力,即使失败,也心甘。 吴若水把自行车放在指定位置,还没到宿舍,就听到朱力东喊:“一瓢,一瓢,有个爆炸新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太不像话 过一个元旦,并不多么轻松,那厚厚的一摞复习题,怎么拿回家的,又照样带回学校,没有做多少。吴若水背着书包,提着饭包,刚走出自行车棚,就听到朱力东喊他,说是有爆炸新闻。 这年月,一听说有爆炸新闻就叫人紧张,而就九中来说,多数的爆炸新闻是来自向学生收钱。所以一听到朱力东吆喝有爆炸新闻,吴若水心里就一紧:“老朱,大过年的,最好不要这么吓唬人,我这人心脏不太好,经不起折腾。” 朱力东走过来,提上吴若水的饭包,说:“放心吧,一瓢,这次的爆炸与咱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看热闹罢了。” 听朱力东详细一说,吴若水也睁大了眼睛:“咱郑老师真敢这么干?公安得逮他吧。” 朱力东所说的爆炸新闻是开福华百货的郑德富老师出事了。这福华百货本是郑德富和杨晓华合伙开的,但是自从杨晓华当上印刷厂厂长之后,连录像厅的事都很少过问,更别说福华百货。眼见着杨晓华在印刷厂干得风生水起,业务越来越多,为此学校又在西北角单独拆开一个方便货车进出的大门,郑德富心里也是不平衡。虽然说靠山吃山,但是依托学生来买几根蜡烛,几个作业本,即便这些物件不算本钱,一个月才挣多少钱,福华百货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如杨得利或者赵山阳卖菜一星期挣的多。郑德富毕竟是老师,这个账他算得明明白白。 老师就是老师,有想法,有胆量。人家城里的官家子女连汽车、钢材、化肥都可批条子倒卖,作为老师也要开发一些适合学生的物品,成本要低,利润要高。经过观察统计,郑德富发现,一到周末,一些不回家的学生喜欢到百货来买些当地产的旗山陈酿、旗山古酿酒,拿回宿舍与同学狂饮,学生们尤其喜欢那种一块五毛钱一瓶的旗山古酿,学生称之为“旗山姑娘”,在九中特别受欢迎。尽管如此,卖一瓶旗山县酿酒总厂的正宗古酿酒,最多挣六七毛钱,虽然利润不低,但是郑德富还是觉得不过瘾。 一个偶然的机会,郑德富和教化学的满文治老师闲聊天,满老师说起食用酒精、工业酒精的差别及危害时,心里就一动。他又跑到杜国华老师掌管的图书室扒翻各种资料,一个发财的门路在郑德富充满文化的脑子里悄然形成。 有了门路,郑德富当然想迅速致富。说干就干,郑德富买来工业酒精、敌敌畏,又亲自跑到里找到酿酒总厂的一个学生弄来“旗山古酿”的商标贴子,晚上别的老师在辅导学生上自习的时间,郑德富老师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开始制造旗山古酿酒。自来水兑上工业酒精,再滴上几滴敌敌畏,然后往瓶子里一灌,贴上旗山古酿标签,与正宗古酿酒没有差别。这成本不到两毛钱的酒,能卖一块五毛钱,利润提高一倍。 郑德富老师是有文化的人,为人师表,造假酒卖假酒可是违法的。本来,郑德富并不想往假酒里滴敌敌畏,但自己品尝之后,觉得造的假酒劲不,但缺少正宗酒的醇香感。他在图书馆的资料中找到一条资料,加入极少量的敌敌畏可使酒具有芳香味,并且提高假酒的口感。郑德富还是非常负责任的,为了确保假酒不出问题,他自己试着喝了半斤多自己造的假酒,口感上没有多大差别,除了出现轻微头疼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经过几天的试喝没有反应,郑德富老师这才放心地把假旗山古酿摆在福华百货,卖了多半个月之后,平安无事。看着花花绿绿的票子,郑德富晚上的干劲更足了,胆子也大起来。作为老师,郑德富有时也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但郑德富又安慰自己:“我也不过是在酒精中加上自来水,又不会害人,顶多是挣点眛良心的钱,可以理解,毕竟,良心丧于困境。” 元旦前夕,学校举办元旦晚会之后,参加演出的几名高二学生又来到福华百货,买了四瓶“旗山姑娘”,趁着假期在宿舍里喝酒,没想到有一名学生不知是喝酒过量还是郑德富制造的假酒掺敌敌畏过量,竟然在宿舍上吐下泻,几个学生吓坏了,赶紧送到马庄卫生院治疗。经过检查化验,这名学生竟然是敌敌畏中毒。 喝酒竟然敌敌畏中毒,医生也感到奇怪,后来一个学生把喝剩下的酒拿到卫生院,一名对喝酒颇有研究的医生一看就发觉是假酒。 “后来一查,这假酒中竟然有敌敌畏。”朱力东说,“几名高二的学生一听当然不乐意了,其中还有两人是附近马庄铁矿上干部的孩子,学生的家长不依不饶,到派出所报案。这一下郑德富倒霉了,听说今天上午工商局就来把郑德富卖的旗山姑娘全抓走了。” 听着朱力东的叙说,吴若水睁大了眼睛:“这是咱老师干的事?长虫生蝎子,够恶毒的。现在啥情况了?” 朱力东说:“我也是听同学说的,现在百货已经关门,经过姜葱蒜走动关系,郑德富暂时由学校看管起来。我们朱老师一再嘱咐我们,不能在宿舍喝酒,就是喝酒也不能喝旗山姑娘,哪怕喝旗山大娘呢。” “唉,过一个元旦,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多变化。真是可惜了郑老师这个名字,德富,德富。”对于旗山姑娘这种酒,吴若水也没少喝,现在想想后脊梁上直冒凉气。 带着一肚子后怕,吴若水走进教室。早到教室的同学很安静,都哑巴似的,各自坐着。看书,做复习题。唯有王应威和魏超凤精神头特足,在声嘀咕,不知是讨论问题还是交流感情。学习劲头足的,莫过于李洪发、侯一山、赵正国,卢迪霞正在梦周公。看来,郑德富造假酒害人的新闻,没有多少人知道。 天渐渐黑下来,人多起来。王应威和魏超凤也走出校门,往录像厅的方向走去。巧的是,陈胜利也坐在录像厅里看录像,王应威和魏超凤立马退回来。毕竟,有同学在场,就算录像厅再黑暗,王应威也不好动手。陈胜利这子的眼相当好使,让他看见,还是有些不方便。不过更让王应威纳闷的是,陈胜利这子似乎手头老是不缺钱,进卖部供销社,他空手的时候不多。 或许是过元旦的缘故,教室里的人并不是很全,吴新波风尘仆仆地跑进教室,来到吴若水跟前:“一瓢,看电影去吧。演《老井》和《末代皇帝》。” “真的?”对于这两部有争议的电影,吴若水不能不心动。 “真的吗?”唐大通、范进忠、郑春声也听到这一消息。 “那还有错。咱说的哪次有假?” “刚过了阳历年,喜庆劲还没过去,走,去看看!”范进忠、唐大通立马起身走了,张亚洲、刘武等人也蹿出教室。 “一瓢,去看看吧?!”郑春声劝吴若水。 吴若水本不想去,元旦期间碰到考上大学的同学,多多少少对他是一个激励,应该趁热打换多学点。但是又经不起诱惑,毕竟这两部电影名声不。看到去了这么多人,吴若水没了顾虑。法不责众,俩人抓起眼镜,也上了贼船。 “真是倒霉透顶。什么《老井》,吴皮子太不地道,回来把他烧焦,害得咱白跑一圈。”吴若水到电影院门口一看告示,根本就不是这两部电影,和郑春声骂骂咧咧地往回走。为照顾刘武多看会,郑春声则慷慨地贡献出眼镜。 俩人一进教室,正赶上班主任在查人。 “你们俩又去哪了?”班主任的气色不对。 “噢,在宿舍里待了一会。”郑春声说。 “宿舍里还有人吗?” “没有了。”俩人由宿舍前走过,知道里面没有一点亮光,回答起来也理直气壮。 俩人趁机溜回到座位上,发现班主任用笔在纸上划了两笔,大概是消灭他俩旷课的名字。 “新年刚过,咱同学就忒不像话了!”班主任肖文忠有点上火,“不能说大年初一吧,一个初二就去看电影,这像话吗?不像话,半年过去了,马上就要年终考试,咱还慌不着,不是那么个事吧?首先得表扬咱在座的同学。我到各班看了看,应届班几乎没有去看的,就数咱八班九班能。九班缺十五人,第二名。咱班是更厉害,缺十九人,第一名!我真纳闷,咱复习生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别人不敢干的事,咱不怕。别人不敢做的事,咱敢插上一杠子。明天咱一定要他们自己拿出可行的办法自罚。” 听到肖老师在发火,庆幸自己早回来的吴若水对卢迪霞说:“咱老师去各班看,怎么看,准是隔着玻璃偷看的。”说着,吴若水伸长脖子,作偷看的姿势。 老师站在讲台上,对于下面学生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看见吴若水的样子,有些气乐了:“再声明一点,别以为咱在座的同学上了三节自习,下自习以后再去看,若让我碰上,罚得更厉害。” 这一下,着实把班主任气了一下家伙。眼看就要年终考试,同学们还一个个没事人似的,他这做班主任的能不上火?若完不成高考指标,今年的班主任又白干了,高考奖励又拿不到手。 自习之后,班主任又亲自到宿舍查看,看谁还去看电影。班主任正在宿舍里再次发表一通大论,无非就是好好学,好好考,回家过年也顺心之类的。刚出宿舍门,正碰上吴新波。 “电影怪好看吧,吴新波?” “还行,我还寻思着演《老井》来,谁知没演。”吴新波还有点遗憾。 “行啊,你回来得早,那就交给你个任务,对这些看电影的下个通知,明天早上我亲自找你们!”这次老师没笑。 宿舍里有吴新波,当然少不了闹腾。而年过五旬的班主任肖文忠老师也是够负责任的,一直熬到十一点多,他还在宿舍在外边巡视。其实他完全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不过,作为班主任,若不管好学生,他觉得对不起良心,对不起这些前来复习的学生交上的复读费。为高考奖励,应该在第二位。 第二天早读,一十九位同学被请了出去,吴新波事先下过通知,大家也不觉得突然,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慨。 走廊上,肖文忠正在发问。 “你和谁去的?”班主任挨个发问,非要找出同谋者。 “我自己。”张亚洲说。 “那么你算很有主见的了。你怎么个罚法?”班主任肖文忠问。 “擦一天黑板吧。” “行,你进去吧。你和谁去的?”班主任问刘武。 “我自己。” “你也怪能。你怎么罚?” “我也擦黑板吧。”刘武回答。要是班主任同意,他就可以和张亚洲各擦半天黑板,如果搞得好,可以让张亚洲全承包。 “你擦哪里的黑板?咱班里有几块黑板?”肖老师也挺认真。 “那算了,我还是写篇观后感吧,也算是写一篇作文,找补找补。”刘武算是糊弄过去。 “陈胜利,你和谁去的?”虽然是看录像,也属于旷课的范围,仍在老师的盘查之列。 “也是我自己去的。我打扫宿舍卫生吧。”陈胜利主动承认,但没说去看的啥。 …… 于是,擦黑板的,扫地的,管理宿舍卫生的,作检讨的,一一走进教室。当然这十九人也不全是看电影或者录像,也有搞其他活动的。 晚饭后,大家老老实实地呆在教室里。吴新波受班主任之邀,要作为看电影同学的代表,谈谈看电影的感受。作为班干部,吴新波一向说到做到,看看人齐了,便揪出一页纸走上讲台,干咳一声。大家抬起头来,不明白吴新波要唱什么戏。 “哎,现在我向同学们作个检讨,昨天晚上……” 同学们恍然大悟,随之报以热烈的掌声及吴新波不能接受的笑声。 本就不想作检讨的吴新波一下火了,假装愤然,借机跑出教室。 老师迈着方步走来:“吴新波呢?上哪了?他作过检讨了吗?” “没有。”同学们开心地一齐回答。 此时,吴新波破门而过。 “好你个吴新波,还骗我。作检讨了吗?”老师有些上火。 “大家不愿意听,我就把检讨撕了。”吴新波边回答,边穿过讲台。班主任也无奈地笑笑。有些处罚,也就是当个样子而已,这么大的学生,也该给个面子。 “刘武,你不是说写篇观后感给同学们念念来。写了吗?” “没有。电影没意思,感不出来。” “早上说得那么好听,这会又赖账?光让我自己看看就行,不给你发表。什么,真没写?为什么没写?”老师看着刘武低着的脑袋瓜,有些严肃地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各有难处 虽然是过元旦,但九中的老师和校领导没有一点轻松,一个郑德富造假酒致使学生中毒进医院的事,让姜校长烂额。公安工商那边,通过原先六中毕业的学生的关系,基本上摆平,公安和工商答应,只要中毒的学生不追究,他们也不愿意再追究这个事。毕竟发生在元旦期间,如果县里的领导过问,他们也有脱不了责任。所以,昨天晚上的高三毕业班班主任例会,姜校长第一次从城里赶来参加这个会议,这让高三的班主任们有些意外。 对于高三的教学管理,有金若灿副校长亲自抓,姜校长主要强调学生的管理,根据他在六中的经验,元旦过后,大学高校陆续放寒假,大学生会到学校来找复习的同学,这些同学凑在一块,多数要吃吃喝喝,要不去校外的饭店,要不在宿舍里下手。 姜校长非常严肃地说:“可能大家也知道了,咱学校的郑德富老师竟然卖假酒,正好又卖给咱自己的学生,竟然叫这些学生喝进了医院。老师们,这事说大真的不大,放假了,学校责任很。但是说却绝对不,一个在职老师竟然开起百货店,还卖假酒。我作为校长当然要负责任,我今天想强调的是,咱们先把高三毕业班管起来,严禁同学聚合喝酒,严禁学生晚上到校外乱逛,如果出现问题,班主任首先担责任。” 听姜校长这么一说,之前还不是太了解的老师才相信郑德富真的犯了事。尽管姜校长没有提郑德富在自己的院子里造假酒,但少数老师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一些老师在暗自庆幸这事没发生在自己班里的同时,也暗暗骂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郑德富竟然把假酒卖给咱的老师和学生,以后可不能去照顾他的买卖了,还是去百货大楼保险。 看着老师们交头接耳,姜校长又敲敲桌子,说:“等会再讨论。我再强调一个问题,从明天开始,咱学校里的食堂和校园卖菜的,也要加强一下管理,尤其是饭菜质量,现在虽然是冬天,饭菜质量比较有保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问题,明天一上班我还会单独开会。” 姜校长作完重要指示,坐着学校里最近买的上海轿车回旗山县城的家去了。最近印刷厂效益不错,为了谈业务方便,经厂长杨晓华提议以印刷厂的名义购买一辆八成新的上海牌轿车,姜校长住在城里,正好成为他的专座。 姜校长走了之后,金副校长强调毕业班的学生管理,也一再提醒,年终考试在即,希望各位班主任盯得紧一点,在年终考试的排名上争取拿一个好的成绩。 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肖文忠就担心自己八班的学生,等开完会他来到教室,果然有出乎预料多的学生不在班内,想想姜校长强调的内容,肖老师不能不严肃,所以他才下决心处罚一下自己的学生,没想到真在学生面前,肖老师还是不愿意真的痛心处罚。刘武自己承诺写观后感,竟然当成了耳旁风,肖老师只能叹一口气。 班主任肖老师走回讲台:“我再说一下,昨天晚上咱部分同学太不像话,自习不上去看电影。我问了问,有的同学说,一个新年大节的看场电影也不行吗?行,不过你们别忘记,同学们,现在不是时候。还有三周就期末考试,过年不几天就得高考,还慌不着咋行?昨晚我就说过,应届班几乎没有人去看电影,咱班最多,去了十九个,九班十五个。昨晚我本想把宿舍门锁上,让看电影的同学在外头。考虑到里边的同学不方便才没有锁。今天早上咱又一个一个地落实,人家吴新波身为班干部,不怕脸红,自动提出来代表大伙作个检讨。不知刚才到底作了没有。唐大通愿意管好同学们的上操。其实,这是他体育委员份内的事。咱同学也要给他留点面子。刘武的观后感也没写,还有擦黑板的,扫地的。总之,咱希望同学们抓紧学习,还有几天就考试?!要是考不好,过年回家遇到考上的同学,你怎么抬头?你怎么与人家打招呼?” 最后这一句话,着实起了些作用,真有些同学心里一动,的确,像吴若水这样在元旦假期遇到考上大学同学的还真有好几位,他们也确实有这种想法。教室少有的安静,静的让人发毛。 看着学生少有的表现,肖文忠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讲话起了作用,但姜校长安排的工作还没说呢,于是他又说:“咱再强调一个事,从今天起,晚上不得走出校园,星期六星期天不能外出或者在宿舍里喝酒,尤其不能去一些条件较差的卖部百货去买东西,希望同学们一定要加以注意,不要在春节前出现任何问题。” 肖老师并没有明说元旦期间有学生喝酒中毒的事件,同时他实在心疼时间,否则,他还要讲下去。 班主任一走出教室,同学们又热闹起来。 “喂,亚洲,谢谢你替我擦黑板。”卢迪霞颇为高兴。 “可惜,这次没有买糖的,没有上一次实惠。”郑春声也有些遗憾。 “操,买个鸟糖。你看你借给我的眼镜,功率太,直接勾不起火来,还写什么观后感。”没有班主任在场,刘武比较活跃。 热闹一阵,大家便不再言语了,班主任说得挺吓人,高考,为期不远矣。过年回家遇上锦衣而归的念大学的同学,也是肯定的。到时是否会影响过年的心情,就看每个人的心脏承受刺激的程度。 诚然,看电影本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生不逢时。这个阶段,是非常时期,不容得你有创造,不容得你有革新。只要你能考出成绩来,只要你能学好课本,一字不差地背好弄就的东西,你便是好学生,老师便瞧得起你,家庭社会便承认你,尤其是你能考上大学!。 每个同学都想考大学嘛。郑德富卖假酒的事也有学生议论,毕竟喝酒的是高二的学生,简单议论一下之后,没有多少人再去关心。如果说有变化,按吴若水的品鉴水平,他说山羊的豆腐脑味道又恢复到最初的水准了,杨得利和何玉香炒的菜虽然数量没有原先那么足,但是这几天的炒菜质量却是提高了。“真是山羊觉悟提高了,还是绵羊两口子趁着元旦假期拜师学艺了,这两家菜的味道真的回到最初的水平。”吴若水,吃一口菜,说道。 “你少来吧,一瓢,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要真有品鉴这个水平,明天我就去福华百货卖瓶姑娘,叫你尝尝是真是假,敌敌畏掺了多少摩尔。”范进忠说。 吴若水毫不谦虚:“范举,你还别说,旗山姑娘,你只要敢买,我就敢喝,并且还要指定是郑德富造的假酒。” 郑春声接过话茬说:“一瓢,你可真会算计,明知道这段时间想买郑德富的假酒都买不着,还指明要旗山姑娘,我看你是直接想要姑娘吧。” 吴若水说:“老郑,你可不能放下斧头聊大天,光说不做,甭管是旗山,还是姑娘,我是来者不拒。” 一旁的唐大通嘿嘿一笑:“我还没捞着,还有你的份?美的你。” 八班的学生在无聊地说笑,吕丕水却正在拿着此事当正事来办。元旦假期后一上班,姜校长就找他和团高官开了个会,要求吕丕水加强学校内的一切饮食食品卫生,尤其是学校食堂,一点也不能马虎,对于两家摆摊卖菜的也要重视,一定吸取郑德富假酒事件,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对于加强管理晚上学生外出校园,团高官又发挥东厂番子的作用,到处安插眼线,以防意外。而吕丕水除了加强学校食堂的监管之外,分头给杨得利和岳父赵山阳传达校长的要求,杨得利根本不上心,幸亏他媳妇何玉香知书达理,一再承诺俩人肯定好好经营,把关质量第一位,这让吕丕水即有面子又放心。但是到了岳父这里,赵山阳却哼哼哈哈,不当回事。 这段时间赵山阳挣钱不少,加上女儿赵丽梅在学校印刷厂当上了财务主管,心气变好,脾气有点变大,对于炒菜卖菜已经没有当初的认真与细心,老是抱怨这个活辛苦,买菜摘菜炒菜太麻烦。当吕丕水和他说,校长要求注意炒菜质量时,赵山阳老大的不高兴:“怎么,丕水,嫌我们在你这里炒菜,碍手碍脚的吧?想撵我们走直接明说,别拿校长说事,还说什么炒菜质量,我们炒的菜里放老鼠药了还是放砒霜了,你说?” 吕丕水已经老长时间没有与老岳父坐下来喝一盅了,吕丕水也挺纳闷,自己给老丈人找到这么一个好差事,倒也不求岳父能有感激之心,毕竟后来自己的老娘曾经说过,问问吕丕水能不能也给自己的父亲找这么一个好生意。吕丕水没答应,如果父亲岳父都到学校里来卖菜,那成什么样子。但现在岳父这个态度,实在让吕丕水有些寒心,也有些闹心。吕丕水不明白,为何挣钱越来越多,关系却不如从前了? 吕丕水的心情不好,教务处牛胜会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但是牛胜会的坏心情却与吕丕水不一样,吕丕水是为岳父发愁,牛胜会是为教务处的油水见少不满。 自从印刷厂的杨晓华春风得意,教务处的牛胜会就开始愁眉苦脸,本来属于教务处订购的复习资料、各种模拟试题,是由教务处负责的,现在全部纳入印刷厂业务范围,由印刷厂成立一个综合教研组,负责收集试题、复习资料,进行排版印刷,除了九中的毕业班用之外,除一中不用九中印刷的资料之外,二中象征性地购买一些之外,其他学校已经全部被杨晓华拿下,只要是印刷品,都交由九中来做。眼见得教务处的活越来越清闲,灰色收入越来越少,牛胜会没少向陶志尧发牢骚:“陶主任,杨晓华再这样搞下去,今年过春节咱可没有钱向教育局的领导和校领导们表示表示了。如果表示表示,明年暑假的工作我们没法掌握主动啊。” 牛胜会说的暑假工作,自然是校领导的职务变动一事,但是面对姜校长大力支持的印刷厂,陶志尧一个教务处主任,又有什么力量呢?况且陶志尧还有一个更大的心事,明年高考必须给自己的女儿陶丹一个好的结果,在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找姜校长通融,所以在复习资料的购买主动权上他只好放弃,必须分清轻重缓急。不过,他的这个心事却不能向牛胜会说。所以陶志尧也无奈地说:“先放一放吧,毕竟印刷厂是姜校长亲自抓的活,咱能有什么办法。你也多向其他学校打听一下,除了课本征订这一块,不说复习资料,还有什么好活路,多向别人取取经。现在不仅仅是高考要向别人取经,咱们的教务工作也要走出去,引进来。” 牛胜会以为陶主任考虑更多的是提拔副校长的事,为此比较谨慎。既然陶主任这样想,他牛胜会当然也考虑一下教务处副主任的事。这样一想,牛胜会心里就舒坦一些,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老师的心思,学生没法猜,也懒得去猜。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是主业,一连几日,风平浪静,晚上熬夜,白天上课打盹,课下做习题。大冷的天,没有几个愿意出去蹓达。宿舍、厕所、教室,三点一线。 不知是天气变化无常,还是同学们的免疫力差,这几天,老有人感冒,教室里的动静就有些特别了。卓越见此情形不对头,课上劝感冒的学生,去药材公司买点感冒药,千万不能因为生病影响学习。 “买药,没钱。我们火力壮,抗抗就好了。”有学生说。 看着学生们一付舍命不舍财的样子,卓越也没有办法,只好从家里拿来醋,安排卢海去找满老师借来实验用的酒精灯,在教室里熬醋,说这样可以预防治疗感冒。 天,阴阴的。吴若水捏着鼻子,与郑春声骂着寒冷的天跑进教室。教室里充满着浓浓的醋味。 “咦,谁给我放马后炮,这不是过了霜降收玉米,晚了三秋?”吴若水瞧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张贺年卡,有点纳闷。元旦过去好几天了,眼瞅着要过春节,还有恭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章 做个好梦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元旦的喜庆逐渐散去,春节的脚步正在加快。对于学生来说,年终考试也在一天天临近。这个时节还有寄元旦贺年卡的,是有点迟,也难怪吴若水感到奇怪。该来时候望眼欲穿,不存希望的时候又有惊喜。 吴若水看迟到的贺年卡,心里捉摸是谁寄来的,郑春声已经把贺年卡拿起来,“谁寄来的?嗯,良庄卫生院,没听说过。” 卢迪霞、刘武也过来端详,看着秀气的字体,应该是女生。 果然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吴若水心里说:“这个女同学净给个出其不意。” “一瓢,谁起的哄?无称呼无署名,看不出男女,啥明堂?”刘武一抱肚子,假装使劲地用脑袋猜。是谁不知道,但是男同学还是女生却已然明了。 “卫生院的,当然是心中的她,梦中的同学,温柔又可爱,美丽又大方,对不?”范进忠的脑瓜好使,他曾看到过她给吴若水写的信,“一瓢,艳福不浅,看来绝对不是弱水三千,一定是上善若水。以后感冒不用找别人了,方便。” “去你的吧,哪里跟得上范举人。” “找个当医生的,头疼感冒的就不用愁,吃药打针更方便。”范进忠装出很羡慕的样子说。 这个时节突然有一张贺卡,同学们自然感到新鲜,欣赏一圈是必须的,最后贺卡方到吴若水手中。这也是先人后己吗。 是董秀英的贺卡。 贺卡很精致,有赠言云: 友:收获的季节到了,愿你成功。丰收!新年的每一天都充满着幸运与喜悦!hayyaryu! 无署名,无日期。 其实也用不着署名。在那雪片般的贺卡涌进校园时,令吴若水有点失落。今天,它带着意想不到的希望,载着远方朋友的祝福与厚爱,飞到他身边。在这明信片消声匿迹的时刻,它却一枝独放,更显出情谊的浓厚,也更突出扎眼。望着贺年卡,思索着赠语,吴若水看到了同学那身影。 “倘若风调雨顺,应该是一个丰收年,也应该有一个丰收年了。”吴若水心里说。 处于落榜中的吴若水,仍有这么好的同学关心,并且还是女同学,怎么不使他感动?理解不仅是万岁,还是动力。 往日头痛的化学,今天做起题来特别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吴若水都觉得奇怪,怪不得三朝元老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尽管这还算不上是爱情。 吴若水也不理解,这样的趣事越解释越麻烦。“是啊,应该好好学习,要不寒假中她问及学习,我还真不好回答。” 与此同时,考试的阴影面积也在逐渐扩大。班主任肖文忠说:“这是一次实弹演习。看看这次考试,就能知道咱学校能考上多少本科。”当然,各个班级的老师及班主任,也能大体预测一下高考后能挣多少奖金。 看来期末考试马虎不得,于是教室里没有了欢乐,也看不见忧愁,只有学习。少有人考虑高考的得失。时下的任务是背政治,做数理化。新更换的英语老师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马明亮。作为半路任课八班的英语课,马老师的心思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四班,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肉还是倾向哪里,所以当马明亮给八班下发英语选择题时,还是让同学们有些意外。虽有七门功课,还是分清主次的好,数理化重要,这玩艺得分实惠。 看着一个个埋头学习的同学,这一来苦了卢波涛,没有人跟他玩。随着元旦演出的结束,卢波涛真的闲下来。至于考试不考试,在他那里没有概念。至于唐大通那样的爱好,据说卢波涛接连碰了几鼻子灰之后,也有些心灰意冷,不知是女生们都在吸取宋姣的教训还是不也惹他,堂堂的卢大公子,竟然没有人送秋波。还好,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卢波涛不好意思打扰别的同学,就借来一本香港言情说解闷。这家伙看书完全按鲁迅的“拿来主义”,吸其“糟粕”去其“精华”。在卓越的抛物线结束时,他已经掌握书中的精彩片断。 凡事都有例外,第二节课后吴新波便接上卢波涛的火,既然是言情说,必须得学习一下。并且,这本说由封面上的裸男玉女足可以推出书的五脏。对于吴新波的举动,吴若水劝道:“你俩虽然同为皮子,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这个无皮子,人家可是不怕烧的炉皮子,还是学点吧。” 但是吴新波却听不进耳朵,强调劳逸结合,不会休息就不会学习。 吴新波看书也是神速,两节课头也不抬,过足瘾。由此一闹,倒也颇引起几个同学的注意,抢着先睹为快。 中午吴若水没有钻进被窝睡午觉的习惯,吃过午饭就进了教室。 教室里很热闹,几个人还在挣那本说。书由王应威拿着,对陈胜利说:“鸡蛋,想看?那就在这里坐上十分钟。” 陈胜利已经听吴新波介绍过这本低俗黄色说的精华,颇想见识一下港人的生活,便一屁股蹲在张芳的座位上,作解手状。 “好,由孙德发作证明,看表。开始。”王应威煞有介事。 几位女生陆续走进教室,看此架式不知怎么回事。解放都四十年了,男生还实行霸权主义,随便侵犯女生领土?对此,女生也只有看着的份,除非有宋姣。只要宋姣不在眼前,这些男生哪把女生放在眼里。 王应威笑笑,看着在讲台一旁站着的女同胞。幸亏魏超凤也没来,如果魏超凤在,王应威也不敢放肆。 “坚持,已经五分钟啦。坚持就是胜利。”王应威鼓励陈胜利。 “对,别挪窝,否则那本书可就飞了。”孙德发与王应威一唱一和。两人在女生面前思维发达,妙语连出。 陈胜利更不含糊,弄得李芳和王虹只好在一旁观战,装出欣赏的样子。只要魏超凤缺席,有其他女同学观战,王应威的情绪更为高涨。 “开始读秒,一、二、三、四……”陈胜利也乐呵呵地。 “赢喽,把书拿来!”陈胜利一把抢过书,“那个谁,这书归我喽!”并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至于书是谁的,他可不管。 如此一闹,教室里倒也有几分欢乐气氛。不过有闲心的人太少,于是学习的,午睡的,各自走散,唯有陈胜利喜滋滋地看着那本低俗言情说。 临近考试,什么都不能放松。班主任说过,这次考试,排在前几名的,有丰厚的物资奖,够诱人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晚自习之后,更没有几个人肯马上离开教室,必须加班。 “提辖,这可不大行,都在这里加班咱俩怎么打扫卫生。咱俩起起哄,把他们赶走。”吴若水与卢迪霞说。今天他俩值日,一般是晚自习之后扫地。 “也好,省得他们老是学。他们考好了,那年终奖哪里还有咱的份?来,下手!”卢迪霞更乐意干这事。 俩人够损的,一人一把笤帚,起劲地划拉,最大限度地使灰尘蹦起来。此法颇有效,学习的同学果真一个个抛锚下楼。因为俩人负责教室卫生值日,却也奈何不得。 “好手段,比下课铃强百倍。”俩人暗乐。 “提辖,忒难扫咧,桌子加凳子。得,咱光扫扫路上吧。其他地方是木头上长疖子,无关紧要。”吴若水想偷懒。 “好。这叫糊弄洋鬼子。反正咱俩这里有好几天没有人给打扫了。”卢迪霞也大为不满。 说归说,俩人还是扫起一大堆废纸。 “这么多废纸,有火柴就好了,咱们也来个一把火燃烧着我,这样省得往楼下运。”吴若水说。 “一瓢,别急,我来搜一家伙。” 卢迪霞对没有上锁的书桌进行一番扫描,魏超凤、张芳、王虹、李芳无一例外。 “干什么,随便翻人家的东西,这可不是来玩,是侵犯公民人身权利。”吴新波又杀回教室。 随后,唐大通、郑春声也晃进教室。看来临近考试,都想考出个好名次,至少能拿点奖励,尽管学校还没有公布是啥奖励。 “有洋火吗?”没有搜到火柴的卢迪霞问上来的几个同学。 “这还不是来玩,看我的。闭着眼睛也能摸出几盒。”吴新波熟练地在课桌内找起来。 “怎么样,提辖,洋火一盒。”吴新波从宋姣的书洞里抓出一盒。 “还是秦椒厉害,啥家什都预备着。关键时候还能抽一袋?”卢迪霞颇为佩服。 随着废纸的燃烧,教室里充满青烟。吴若水便在黑板上练习粉笔字,吴新波他们忽然来了兴致,大声唱起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 “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自咱的手……” 一个个破锣嗓子,发出的声音撞击着一切,像是压抑多时的感情,一下子得到渲泄。 “嗐,又有新大陆。咱的大班头秦椒居货颇多。看,这么多信。”郑春声在宋姣的书桌上考出古来。 “是吗?咱瞧瞧。”吴新波闻此好事,即停止噪音污染。 “好,一个日记本。嚯,这么多名信片!这张不错,提辖,你拿走吧。这张也不赖,我想拿着可又不敢。”郑春声一张一张地翻看。 “那是,这秦椒一发火可了不得,辣得很。要是不敢吃辣的心为好。”卢迪霞伸着鹅似的脖子在远观。 “这个秦椒,交际太广泛。看,还有浙大的、交大的。完了,完了,今年秦椒准又考不上了。要是再复习一年,可真成老闺女了。”唐大通对于这种事情,素有经验,当然对于宋姣也有一种自然的好感。 “看看秦椒的日记,日记肯定有戏唱。她号称秦椒,看与西安交大有没有往来,西安的辣椒可是天下闻名。”郑春声说。 吴若水仍在起劲地练着粉笔字:“少年不识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卢迪霞等废纸烧完,把纸灰扫出教室,由走廊上直接扫下去,来了个“天女散灰”。 “哎哟,这是谁?混蛋!都倒进我脖子里。”刘武在楼下尖叫一声,大半夜的,够碜人的。 刘武气呼呼地跑上来,一抱肚子,装出要打架的样子,“谁干的?操,谁干的?我跟他拼了,竟敢在我头上撒灰。” “算了吧,就你三十八这身板,还怕谁?你放着觉不睡,上来起什么哄?”卢迪霞说。 “听见妹妹叫我大胆地往前走,我就头也不回地来了,咋的?”刘武把破面包服一揣,也凑上去看宋姣的日记。 吴若水擦净自己并不潇洒的粉笔字。刘武忽然干笑起来:“别人说我肚子大!别人说我肚子大!” “肚子”一词特别明显。 “什么,就你这点身板,你还肚子大?除了肝胆肠胃你还有啥?”吴若水也凑过来。 “不是我肚子大,而是秦椒的肚子大。”刘武说。 “我瞧一瞧,这秦椒能有多大的肚子,看着也不胖。”吴若水伸长脖子,仔细看起来,“噢,是秦椒自己写的日记。好像应该是‘别人说我胆子大’吧,她却自己搞了个‘肚子大’。” “肚子大,哈哈。” “哈哈,有趣,有故事!” “啊哈,肚子大?谁干的?老实交待,谁干的?” “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一瓢说是她自己搞大的。” “这可有水平,有难度。我得找找生物课本上有没有这方面的da。” 他们放肆地笑着,夹杂着几分邪意。 看看天色太晚,并且也不能学习,吴若水便离开教室。走过九班的门口时,发现他们扫起的废纸还堆在地上,喜欢偷揭学生邮票的时大海同学正在黑板上画光男,教室里倒有几位同学在默默地学习。果然是不受干扰,任凭东西南北风。 回到宿舍,吴若水倒头即睡。恍恍惚惚中,天竟然一下子热起来,吴若水正在村外的地里干农活,忽然有人捎给他一个信封,他撕开一看,竟然是泰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考上喽,考上喽,考上师范大学了!”吴若水喊着往家跑,想向父母报喜,不料匆忙之中跌一跤,录取通知书竟被风刮跑了。 这下吴若水急坏了:“通知书!我的通知书,师范大学的通知书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一章 盗亦有道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于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渴望是每一个复习生的巨大动力,以至于做梦也要想着这件事。人们能够做梦娶媳妇,难道还不能做梦考大学吗?至于吴若水如何梦到泰南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别的同学不会知道,但是他在梦中的喊叫,别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喂,一瓢,一瓢,你叫唤啥,大半夜的!这回不洞房花烛又改金榜题名了吧?”睡在吴若水身边的刘武推他一把,“什么师范大学的通知书,这几天是不是看明信片走火入魔?” 刘武的推搡让吴若水醒来,的确是南柯梦一场。 吴若水揉揉眼睛,长叹一声,连说“可惜可惜”。 已经是半夜三更,同学们都已经入睡,他们中间有没有人也在梦中拿到录取通知书,无从得知,刘武听到吴若水说可惜,忙问:“一瓢,可惜什么?考上大学了还可惜?” 吴若水躺着回答:“你说说,三十八,我好容易拿到录取通知书,你总得让我看看录取的啥专业也行,就把我推醒了,岂不可惜。这可真是和尚看见花轿,空欢喜。” 刘武打个呵欠翻一个身,说:“快睡吧,接茬做梦。” 看来,梦想与现实总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只有接荐做梦是不够的,唯有努力,才能缩短这差距。 冬天的夜格外冷,冬天的夜也格外长。在同学们已经入睡的时候,陈胜利才呵着手,冻得耳朵都要掉下来,悄悄走进宿舍。月黑风高夜,正是行动的好时候,陈胜利与胡广生联手也不是一次两次,最让俩人高兴的是,至今无一失手。今天晚上,陈胜利和胡广生就对马庄镇供销社下属的一个门市部动手。 复习的生活太苦,眼看着学校里那些赞助生们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学生成绩垫底,却不用发愁他们的工作。陈胜利胡广生这样的农村户口学生,哪怕是再努力也还是吃煎饼就咸菜。像吴若水刘武那般心态还说得过去,如果稍微与这些赞助生们较真,极易容易走偏。所以,陈胜利从偷新华书店的书开始,已经尝到免费取用的乐趣,既然偷书不算偷,那么别人看不见把别人的钱拿来己用,大概也不能用偷来解释。“况且我偷钱是用在学习上,是为了考上大学为国出力。”陈胜利常常这样安慰自己,故此他的出手比较阔绰,从第一次偷窃供销社饭店之后,陈胜利就尝到了甜头,也总结出了经验,他一个农村孩子的打扮,一身学生装束,走到哪里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不像街上留着长头发胡子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走到哪里都像流氓偷,老远就引起人们的注意。如果再大胆一点,动作再快一点,即便是有人在旁边也会很容易得手。陈胜利偷供销社饭店就是这样。 至于和胡广生合作,纯属听吴若水说胡广生有开销的绝技,这对于偷盗来说更是必不可少。陈胜利找到胡广生说明来意,在学校闲得手痒的胡广生当即同意。“我和鸡蛋联手更多的是为了练习技艺,越难开的锁对我的挑战性越强,我就越兴奋。”对于和陈胜利联手,胡广生一点也认为是违法。 这样的俩人一合作,从未失手也就不难理解。陈胜利对胡广生说:“那个谁,咱进人家的屋子,拿是拿钱,但不能多拿,咱是学生,拿人家点钱贴补一下生活费就行。那个谁,我我认为人不能太贪,如果一贪就是出事,把人家的钱全拿走,丢钱的单位就会报案,一报案,迟早会查到咱头上,咱就是考上大学也会被逮回来。” 看来陈胜利和胡广生还是盗亦有道,今天晚上俩人总共偷了四十块钱,一人二十块。这些钱足够到春节放寒假。 “要是放假前想进饭店喝个酒咋办?”冒着夜色往回学校走的时候,胡广生问陈胜利。 “到时再说。那个谁,尽量省着点用。这玩艺容易上瘾,还是那句话,不能太贪。”陈胜利抹了一下鼻涕说。 钻进被窝,陈胜利很快就进入梦乡,心安理得。 第二天早饭,陈胜利对吴若水和刘武喊:“那个谁,走,喝碗豆腐脑去,暖和暖和,这天太冷了。” 有人请喝豆腐脑,这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况且还是陈胜利,吴若水说:“鸡蛋,你这是又发财了。先给你记上账,等考上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能挣钱了,加倍还你。你就算是放长线钓大鱼吧。” 刘武跟在后面,吸了一下冻得发红的鼻子,说:“鸡蛋,我的那份你就当贡献了,我就是挣钱也不还你了,要是再还你钱,显得咱兄弟生分,对不对。一瓢,你最好也别还了。” 陈胜利转过头,扬起手来假装要打刘武:“你这个三十八,自己当铁公鸡罢了,还要拉上一瓢,那个谁,看我不捶你。” 三个人来到杨得利的摊前,杨得利负责收钱,何玉香搲豆腐脑。搲上豆腐脑之后,杨得利往三个人的饭盒里放佐料,何玉香再撒上点香菜,那个味道真往鼻孔里钻,在寒冷的冬天早晨,豆腐脑冒着热气,显得格外香。 三个人赶紧伸着脖子喝一口,就是香。 三个人边走边喝,吴若水有意无意地说:“鸡蛋,你这老是兜里不空,叫我们兄弟沾光不少,真得谢谢你。不过,可别为了一饱口福做下后悔的事。听说到现在还没有卖后悔药的。” 陈胜利倒无所谓,说:“俗话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尼姑会下神。那个谁,一瓢,你放心吧,我整天跟你在一块,你还不放心?” 吴若水想想倒也是,陈胜利应该是一个叫人放心的人,要不他也不会常常与陈胜利混在一块。 因为天冷,叫过早饭之后同学们除去上厕所,立即跑进教室,校园里显得空荡荡的。今天是马庄镇大集,集市也同样空荡荡的,尽管已经进入腊月,应该算是年集了。 集市与九中一墙之隔,趁空赶集是九中学生的主要娱乐之一,同时有些家远的学生家长,也会来马庄赶集的时候,给孩子捎些饭菜来放在传达室,交由老高头看管,老高头在每个学生的饭包贴上学生的班级姓名,等着学生来领。故此,上午下课之后,传达室前一向比较热闹。因为老高头管理不善,丢饭的事还是时有发生,这已经成为学校的一大顽疾,至今没有好的办法。 李芳吃过午饭之后,拉着宋姣来到学校门口,查看是否有她的饭。因为天冷,李芳已经不骑自行车来上学,母亲有时会趁着赶集的空给捎些自己做的饭菜,或许因为母亲开始忙年,这次并没有李芳的名字。 依着李芳赶紧回教室复习,但是宋姣不让:“走,赶个集去,就当是歇歇,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见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校门,到集市闲逛,李芳也只好和宋姣走出校门。 进入腊月的农村大集年味扑面而来,灶王爷年画、煮肉的各种佐料、菜板、衣服、鞋帽等年货应有尽有,让人感觉春节就在眼前。宋姣与李芳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赶集的人们形形色色,匆匆忙忙,挤来挤去。李芳提醒说:“班头,咱早点回去吧,这年集上偷格外多,挺吓人的。” 宋姣一听笑了:“偷再多,咱有啥怕的,咱有啥可偷的?你装着钱了还是我揣着银子?” 李芳一听,果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上衣口袋,在毛衣里边的衬衣口袋里,还真装着从家里带来的五块钱。李芳摸着内衣口袋没有异样,还是有些担心:“咱就是没装着啥,偷真把咱褂子裤给拉个口子,也不划算。” 听李芳这么一说,宋姣觉得有些道理,期末考试在即,还是心为妙。俩人边看边往学校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议论:“长得这么俊,能是偷,派出所抓错人了吧。” “咱这集上偷最多,偷的脸上也没写字,不会错。” “使劲逮,上次赶集我还丢了二十块钱。” “真要是偷,真可惜了这个闺女。” 宋姣和李芳只见集市道路的另一侧,两个警察架着一位时髦的姑娘,后面跟着不少赶集的人在指指点点,脸有恨色。 作为农村的孩子,宋姣和李芳一看架式,就知道是逮住偷了。李芳看了一眼说:“班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现在集上的偷忒多了。你看看,这么俊的一个姑娘,谁能想像得出是一个偷。” 宋姣只是盯着那个女偷看,似乎没听见李芳的话。李芳快走几步再看向那个女偷,除了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与普通大姑娘没有多差别,但是俊俏的脸庞仍然显示出与众不同。李芳猛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芳还没说话,宋姣一拉李芳的衣袖,声说:“芳芳,你看看那个女的是咱同学陈玉洁么?” 宋姣这么一提醒,李芳立马想起,不是陈玉洁还能是谁,再联想到宋姣说起她在长岭镇是偷的总瓢把子,应该是她没错。 李芳瞪大了眼睛:“应该是她,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宋姣与李芳在一侧,跟着陈玉洁走,陈玉洁似乎也看到了她俩,但脸上没什么表示,只是毫不惊慌的跟着两个警察走,就跟平常一样。 跟着陈玉洁走了一段,宋姣问李芳:“怎么办?咱眼看着同学叫警察逮走吗?” 李芳说:“咱能怎么办,咱就是一个学生。回到学校咱对谁也不说就是了。” 宋姣说:“在集上闲逛的同学这么多,一个女偷被警察逮住,并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偷,肯定会被其他同学看到。咱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帮忙?” 李芳想一下,说:“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咱同学都说,吴新波的哥哥在派出所,咱赶紧找他去派出所说说情。” 宋姣听到李芳的话,也想起这个茬,吴新波老是说他哥哥在派出所,有什么事找他一切摆平。 俩人几乎是跑回到学校,来到男生宿舍门口,宋姣正碰上王应威出门。宋姣着急忙慌地叫王应威把吴新波叫出来,找他有急事。 看着班长这少有的着急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李芳,王应威有些意外,嬉皮笑脸地问:“班头,来我们宿舍视察工作了,欢迎,欢迎。” 班里的男生见到女生就没皮没脸的,这让宋姣很是无奈,现在情况紧急,没空和这些人瞎耽误时间,宋姣把脸一绷,说:“王应威,少来这一套,回头叫老魏收拾你。赶紧的,吴新波在没在,把他给我叫出来,有急事。” 一看宋姣的严肃样子,王应威没敢问啥事,转身走进宿舍,把正在午睡的吴新波从被窝里拽起来。真巧,今天吴新波竟然没去集上闲逛。以往,吴新波一般会在吃过午饭就去集上逛逛,高了兴还要找人打几把台球。今天吴若水范进忠约他去赶集,吴新波说昨天晚上没睡好,中午好好找补找补。 吴新波披着大衣出来,见是宋姣和李芳,立马来了精神头:“哟,班头啊,稀客稀客,同学们一直怪想你的,来来,进宿舍坐,外面风大很冷,别冻着……” 吴新波还要往下说,宋姣可没时间和他开玩笑,直接说:“皮子,别说这些闲篇子,走,赶紧跟我去派出所找你哥哥放个人,快走。” 一看宋姣着急认真的样子,吴新波收起笑脸问:“班长,啥事这么严肃,别吓唬我。” 宋姣说:“我原先的一个同学在集上偷东西叫派出所给逮起来了,你赶紧去找找你哥哥给放出来吧。” 一听是去派出所放偷,吴新波立马气短,这个事不是他哥哥能办的,他对宋姣说:“班长,这事可不是来玩,估计我办不了,你得找一瓢,吴若水,他能行。” 宋姣不解地问:“找他?不是你哥哥在派出所吗,找吴若水干啥?” 吴新波说:“现在也没空和你解释,咱赶紧去找一瓢。唉,这家伙和鸡蛋三十八范举去赶集了呢,到现在还没回来。” 宋姣有些失望:“这咋办?要不,咱去集上找找,晚了我怕同学在派出所吃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二章 逼上梁山 其实不只是马庄大集进入腊月之后更为热闹,农村的年集差不多都是如此。平时的农村大集上就有一支专业的偷队伍,以此谋生。但就旗山县来说,每个乡镇似乎就是一个偷的山头,每个乡镇的偷会有一个头头掌管着这一片的偷盗业务,颇有些古代占山为王的味道,这些偷多是本地人,偷盗范围也仅限于本乡镇,不得越界。如果越界行窃就会受到行内严厉的处罚,还要你的贼头摆酒请罪。当然,有些偷专门做线上的,流动性强,比如在公交车上工作,在火车上动手。一般来说,线上的偷不得在乡镇作案,一旦发现也是严惩不贷。按照常理来说,陈玉洁是长岭镇的总瓢把子,今天为何会跑到马庄镇来了呢? 对于这些道道,宋姣自然不清楚,她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找到吴若水去派出所求情,可是这家伙竟然赶集闲逛去了。 看着宋姣着急的样子,吴新波心中有数,有派出所长这个关系,宋姣的同学应该没有危险。既然吴若水没在宿舍,吴新波倒平静下来,对宋姣说:“班头,你也沉住气,有一瓢在,肯定不会出差子,你不了解情况,我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吗?咱去学校大门口等着一瓢吧。班头,你的同学到底一个啥情况?” 虽然吴新波的话水分很大,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好去等吴若水。见吴新波再次问起,宋姣只好简单地说了一下陈玉洁的情况,“俺这个同学自以为复习也考不上,直接回家种地。你说现在叫派出所逮去了,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眼看着叫警察抓走,不帮忙总之不是那回事。你说说,一个女孩子,要是进了监狱还怎么嫁人?” 听着宋姣的话,吴新波心中暗笑,就是不进监狱,一个女贼头,一般人家也不敢娶。 果然,等了不长时间,吴若水和陈胜利、范进忠、刘武乐呵呵往学校走。众人看见宋姣和吴新波站在学校门口,颇觉意外:秦椒在这里,一般不会有好事,但是有吴新波在,又不会有危险。 宋姣一看吴若水回来了,赶紧走上前把他拉到一边,声说:“快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咱一个同学在集上偷东西叫派出所逮去了。” 吴若水一听也吓一跳,不自觉地回头看看陈胜利,心里说,偷东西最大嫌疑是鸡蛋,可鸡蛋就在我身边,还有谁善于此道? 吴若水以为是在校的同学被逮住,就问:“谁这么不心?该不是咱班的或者六班的吧?”对于胡广生的开锁手艺,吴若水还是有点担心。 宋姣说:“放心,不是现在的同学,是原先的一个女同学,走吧,在路上我再和你解释。” 宋姣回头对李芳说:“芳芳,你回去吧,我们去就行了。” 宋姣和吴若水说的话,陈胜利等人没听见,但是吴新波早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几个人也知道是一个漂亮女同学叫派出所逮住了。李芳听宋姣一说,就转身回了学校,吴新波等人非要跟着去看热闹。吴若水没说啥,宋姣却不乐意,“这又不是去看电影,这么多人跟着干啥,都回去吧。” 吴新波说:“这可不是来玩,我必须得去,毕竟俺哥哥也在派出所。” 吴新波心里说,这样露脸的事我得去,说不定还能给俺哥哥牵个线。陈胜利也非跟着,他的想法跟别人不一样,毕竟他偶尔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从未失手,提前感受一下也好。范进忠和刘武只好回去。 吴若水和宋姣来到派出所,吴新波和陈胜利在派出所大门外等候。走进派出所正好碰上刚子,吴若水赶紧打招呼:“刚哥,忙呢。” 刚子一看是吴若水,回道:“是吴啊,稀客。我刚从集上逮回一个偷,正要向所长汇报呢。” 吴若水一听,忙问:“刚哥,这人是不是个女的?” 刚子有些纳闷:“咦,吴,是不是在集上看见我抓这个偷了,要不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偷。” 吴若水赶紧说:“刚哥,这个女的是我的同班同学,考大学没希望就没来复习。她的事严重不严重?” 刚子笑着说:“吴,你还有这么俊的女同学,艳福不浅。她犯的事倒不严重,只是这么俊的同学当个贼,真是太可惜了。” 吴若水说:“你看能不能照顾一下,既然事不严重,教育一顿把她放了算了。” 刚子看着吴若水调侃道:“要是你女朋友,我现在就求所长把她放了,是你女朋友吧?” 吴若水倒实话实说:“我倒想找这样的女朋友,你看看我这模样,人家能同意?俺俩就是一个班的同学,这不,她的女同学也来了,你说怎么办?” 刚子早就看见宋姣,见吴若水很实在,心里说,估计这个女贼吴是看不上,应该是和这个叫宋姣的关系不错。刚子看宋姣眼色比较特别,吴若水觉察到了,说:“刚哥,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快点吧,怎么把俺女同学放出来?” 刚子笑着看看吴若水和宋姣,说:“这事所长已经知道了,也只能找所长,以你和所长的关系,问题应该不大。那边的房间,就是郑所长的办公室。” 谢过刚子,吴若水和宋姣一块来到郑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郑所长喊一声“进来”,俩人推门走进所长办公室。 郑所长一看是吴若水,赶紧站起来,“咦,吴,你怎么来了?还是头一次来吧,快坐。” 说着,郑所长就给俩人倒水,吴若水说:“郑所长,不用忙活,我们在学校里刚喝过,不渴。” 郑所长给他俩一人一个白色搪瓷茶缸子,然后看着宋姣,问吴若水:“吴,最近学习怎么样,挺紧张吧?上次和你哥吃饭还说起你,他说明年肯定没问题。好好学,到时我们还得沾你的光呢。” 吴若水的脸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二哥已经给吹上了。这应该也算是压力变动力。 吴若水不好说啥,只好端缸子喝一口水。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吴若水领着一个女同学到派出所,肯定有事,郑所长也没客气,直接问:“吴,今天来有事啊?” 吴若水站起来,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郑所长,你看是不是通融一下,把俺这个女同学给放了吧。” 郑所长倒没料到刚刚抓来的女贼是吴若水的同学,虽然这个陈玉洁犯的事不大,但是她没有遵守偷的规矩。她的业务范围在长岭镇,竟然越界到马庄镇来行窃,如果轻易把她放了,对马庄镇的贼头来说有些丢面子。毕竟有时破案子也需要这些偷给公安提供线索。还有一点郑所长也没法和吴若水说,郑所长在长岭派出所当副所长时,对这位漂亮的女贼头早有耳闻,但一直未曾谋面,很令郑所长纳闷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是如何当上一个镇的乡村集市贼头的。 郑所长问吴若水:“你这个同学是长岭镇的,怎么跑到马庄来了?” 吴若水没明白啥意思:“啊,难道当偷的还有偷盗范围吗?你看我老家是长岭的,不也到九中来上学了?” 郑所长一笑,知道吴若水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就说:“唉,一个流窜到外乡镇作案的偷,不处理不好放啊。吴,你这个事不大好办。” 吴若水看一眼宋姣,意思是,咱们咋办。宋姣更是没有主意,这种事她何曾遇到过,况且这还是在派出所呢。 吴若水又端起缸子喝一口水,心里捉摸刚子说的话,放陈玉洁“问题应该不大”,于是对郑所长说:“郑所长,你看看一个女生,要是被处理了,这以后怎么找婆婆家?再者说,真要是在马庄被处理,我们九中面子上也不好看。你就通融一下吧,我们给她打保票,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宋姣也站起来说:“所长,求求你了,俺同学长得这么俊,要是因为这个事找不上婆婆家,那可耽误一辈子啊。” 郑所长看了一眼宋姣,问:“这位是?” 吴若水解释说:“忘给你说了,这是俺班长,和你们抓进来的那个同学是发,她看见这个同学进派出所急坏了,拉着我就来找所长你了。” 刚才听所长说不大好办,宋姣真的是急坏了。郑所长见吴若水的班长也来了,似乎被提醒,这个叫陈玉洁的女贼毕竟是长岭镇的贼头,真要是不给她面子,关个十天半月的,马上就是过年,长岭镇的贼没有管着,在长岭惹事与他无关,要是到马庄镇来捣乱,还是给自己辖区的治安带来麻烦。况且,这次女贼头跨界作案,似乎与马庄镇上的偷有个人恩怨,如果不是马庄镇的贼头作内线,刚子他们也抓不到这个陈玉洁。现在吴若水又来求情,就顺水推舟吧。 想到这里,郑所长说,“吴,看在你面子上,况且你们的班长也在场,这事就算了吧。不过,回头得叫你这个同学写一份保证书给刚子。以后再要逮住,咱可是二罪归一,加重处罚。” 郑所长说完,对着门外喊一声“刚子”,安排一下,叫刚子去放人。 吴若水和宋姣也没耽误,陈玉洁写完保证书,就和同学走了派出所。 看到走出派出所的陈玉洁,吴新波还是被她的漂亮惊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么漂亮的女生也去当贼,没有道理啊,其中肯定有原因吧。 陈玉洁平安无事,宋姣终于放心,然后把吴若水、吴新波、陈胜利逐一介绍。虽然和吴若水、陈胜利都是九中毕业的,平时多是男生专注陈玉洁,故此陈玉洁并不认识吴若水和陈胜利,至于吴新波来自一中,更是陌生。 陈玉洁谢过这些同学,尤其是吴若水之后,就要坐公交车回老家长岭镇阁老村,但宋姣不让,非要陈玉洁去学校里坐坐。既然这样,陈玉洁说,同学们操了不少心,找个饭店一块吃个饭吧,“我光干活,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陈玉洁一笑,越发显得更加美丽。 陈胜利赶紧说:“那个谁,女同学来了,一块吃个饭是应该的,我请,都得去,给我个面子。” 吴若水和吴新波巴不得叫陈胜利办办,宋姣本想回校单独和陈玉洁拉拉,现在陈胜利这么一说,心里虽然不乐意和这些男生凑在一块,但同学帮这么大一个忙,还是应该给面子的。 几个人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找个饭店,以免遇到同学老师不好解释。 同学坐在一个清静的房间里,自然免不了回忆当年一块读书的闲闻趣事,说着说着,还是宋姣心直口快,问陈玉洁怎么干起这个买卖。 陈玉洁长叹一声,一个女孩子,干点啥不好,非要当贼,还不是逼上梁山吗。 陈玉洁的老家叫阁老村,虽然村子不大,但在早年间出过一个大官,民风纯朴,所以才叫阁老村。高中毕业自知复习也不可能考上大学,陈玉洁的想法同多数农村女孩子一样,找个好男人嫁过去,安安稳稳过生日子。自己模样长得好,找的男人更应该差不到哪里,如果运气好还能找一个吃国库粮的。 陈玉洁安心在家务农,有次和母亲一块去长岭镇集市卖公鸡。母亲在前边走,陈玉洁在后边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两只大公鸡。正走着,她发觉自行车推不动了,低头一看,前轮不知啥时候缠上纱布,致使车轮无法转动。陈玉洁自然要停下车子,一手抶车,一手去拽缠在车毂内的纱布。费了好大劲才拽出纱布,陈玉洁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等来到鸡市,往自行车后边一看傻眼了:绑在自行车上的两只大公鸡不见了。 两只活生生的大公鸡在自行车上被偷,陈玉洁的母亲当然埋怨闺女,一通数落,考学不是考学的料,下地不会种地,赶个集还把鸡弄丢了,你说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有啥用处。母亲的数落,羞得陈玉洁几乎要跟河自杀。练过体育的她不甘心,发誓要找出偷鸡贼算账。 事有凑巧,母亲又叫陈玉洁去赶集卖花生米。本来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就腼腆,自己赶集卖东西更是不敢说话。或许是自己长得漂亮,打听价格的人倒不少,可就是没有买的。在又一个年轻人和她讨价还价之后,陈玉洁嫌便宜不卖,结果低头一看,摆在地上的花生米连袋子都不见了。回到家,母亲又是一通数落:“你这个闺女真是个废物,活的你看不住叫人偷走,这花生米你叫人连袋子扛走。我看你是上学上迂了,怎么没叫人家连你一块给偷走,我也省心,嫁妆也省了。” “宋姣,你能想像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姑娘,虽说是被自己的亲娘数落,这脸面往哪搁?”陈玉洁说,“我一生气跑出家门,在村外逛了半天,从那时起发誓非要找到这些偷报仇。” 看着陈玉洁美丽的面庞上显现的愤怒,可知当初她的心情。功夫不负有心人,陈玉洁在长岭集上转游了三个集市,还真抓住四个偷,其中一个还是娘们。 “那个谁,你真敢抓他们?幸亏你练过体育,当时肯定很惊险吧?”陈胜利问。 “谁说不是呢,其实偷就凭一个胆大,真遇上硬茬子他们立马就认怂。我逮住的第二个偷还想和我过几招,叫我三拳五腿就把他忙活倒了。三个集,我从偷身上共翻出一百七十多块钱。一百七十多块钱,咱得干多少活才能挣到。拿着从他们翻出来的钱,我觉得终于报仇了,也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还是女人心细,当我逮住那个娘们时,她估计看出我的兴奋之情,妹妹长妹妹短,宣约伙我一块干。那个娘们说,我长得漂亮,身体又好,只要别害怕很容易得手。” 陈玉洁说着就像玩似的,但吴若水、吴新波却听得有些惊心动魄,一个漂亮的女人在集市上当偷,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宋姣记起郑所长的话,问:“玉洁,你不在长岭,咋跑到马庄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不分胜负 俗话说,道有道法,行有行规,这偷的行当也不例外,一个团伙一块地皮,既有利于自我管理,也方便官方执法。外行人可能不清楚偷盗行的门规,公安可是一清二楚,所以郑所长才说起陈玉洁跨界作案的事。宋姣不明白郑所长的话,当时吴若水也问过,长岭镇的学生不是也到马庄镇来上高中吗? 听到宋姣问起这个事,陈玉洁也笑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不比考试简单。你们不知道也罢。我能当上长岭镇的瓢把子也不仅仅凭我长的俊,偷这个活绝对是个技术活。” 听着陈玉洁的话,陈胜利似乎深有同感地说:“那个谁,你这话有道理,这个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跟考大学是两门路。” 吴若水只是纳闷这个漂亮女同学怎么会干上这个行当,仅仅是因为最初她被偷过两回,说:“唉,玉器失手,可惜了。” 听着吴若水的话,陈玉洁笑了:“吴若水,这次真该感谢你,等你回老家我请请你。要是在集上有什么事来找我,我也只能帮这点忙。” 宋姣赶忙说:“虽说咱老家的偷都是你的手下,我们还是不麻烦你的好。俗话说,好汉打不出村,你跑到马庄来可得心。” 陈玉洁说:“正常我们不会在其他镇上蹭地皮遛边子,这次我来马庄也是气愤不过。” 吴若水听着有点迷糊:“蹭地皮遛边子,啥意思?” 陈胜利说:“这是他们的行话,你哪懂。” 陈玉洁接茬说:“对,这是我们的行话,蹭地皮就是在地面上掏包,遛边子就是偷宾馆饭店。两天前有个偷竟然把俺舅舅家的活猪给偷走了。我手下的人一打听,是马庄的一个人干的,这次我就是专门找他算账的,结果栽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你们考上大学能够记住有这个同学我就知足了。” 因为还要回去上课,如此叙旧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时间,几个同学分手道别。当陈胜利去结账时,饭店老板说,那高个子姑娘已经付钱了。 陈玉洁坐公交车走了,几个同学相互感叹着回到学校,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陈胜利羡慕这个女同学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收入,宋姣可惜这个女同学走错行,吴若水则是对逼上梁山的痛恨,而吴新波则眼馋吴若水有郑所长这么个硬关系。 四个人走进教室,并没有引起多少同学注意,眼下同学们正紧张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转眼又是星期六下午,班主任肖文忠来到教室。 “明天不再补课,同学们可以在家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今天下午也可以早走了。不过,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没有什么事的还是早点回校学习,多学一点,对吧?等明年七月九号以后,咱再好好玩。” “这是自高四以来的第二个星期天不补课吧?明天我要是在下午六点前赶到才怪呢。”赶上个星期天不补课,太不容易,部分同学不愿意早来,哪怕是考试在即。 像往常一样,吴若水拿上几本书回家。学不学是另一回事,至少是个心理安慰,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个样子,如此才显得态度挺端正。毕竟,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难得。 可是,当老师让同学们早点回家时,竟然少有人及早赶回家。因为天气寒冷,也有好多同学直接不回家,或者叫高一高二的同村同学给捎饭回来,或者由父母给送到学校。谁都想在别人离开之时多学一点,这样好像高考便多一分把握。 天还未黑,宋姣伙同王虹、张芳、李芳等几人便占领教室。但是没安静几分钟,吴新波就哼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踏进教室。 刘武依然敞着胸怀,很燥热的样子,昂头挺胸地横进来,都在静静地学习,没有几个人注意他。家在附近的赵正国、魏超凤、王应威也赶来凑热闹,尤其是卢波涛,说是呆在家里太闷,出来开开心。 他这一开心,别人可苦了。以卢波涛、吴新波、刘武为首的干将,大开座谈会,什么俺庄的三十几条光棍,他村的行贿受贿,你庄的同学早已经结婚,他的表兄弟跑买卖赚大钱了…… “我回家,准有叫大爷的咧。” “快点行动吧,要不考不上大学,也耽误孩子长。不趁早下手,明年暑假回去,好闺女早就被别人占领了。” “没问题,咱一个大本科,能要她?” …… 因为是周末,有人吞云吐雾,有人谈笑风生,倒也无忧无虑。那边的女生,只好又捂耳朵又砸书本,外带踹门,以示抗议。本来想多学一会,却又遇到这一伙捣乱分子,不生气是假的。 宋姣只好发挥班长作用:“操,啥行市,注意不注意影响!” “哟哟,班头,平时你说了算,这星期六可就没你的戏唱了。现在已经放假,我是光棍我怕谁,哈哈!”刘武说。 “班头,班头,别把门踹坏喽,生这么大的气,容易变老,值吗?哥们,咱走吧,把教室让给她们。咱一说找媳妇她们就急眼。其实,这找媳妇和你们又有啥关联?走吧,民不与官斗嘛。”卢波涛也说。本来,卢波涛对宋姣就有些吃不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他曾经根据秦椒定律想跟宋姣近乎近乎,来个财色双收,既能考上大学,又可顺便拉个女朋友,结果碰了一鼻子秦椒。 “对对。法律规定,保护妇女儿童。是吧,哥们?” “走,勾一级去吧。” 几个同学撤离教室,开进宿舍。在浑浊的灯光下,插上电炉子,在脏乎乎的桌子上铺上几张草纸,四副扑克一摊,勾级打起来。 “勾之!” “大花!” “放下,我烧咧!” “你敢?你要是烧你就是大拉。” …… 叫牌声在寒冷的周末夜晚,传得格外响亮。教室里的人虽然在二楼,但仍然听得清清楚楚,难以安下心来。没有办法,魏超凤同几位女生回宿舍去看书,侯一山、赵正国看看无趣,也离开教室,侯一山跟到应届班去学习,赵正国直接回家。 宿舍里,吴新波、刘武、薛丽平、卢波涛、唐大通、范进忠六人,直勾得晕头转向,火星直冒,喊声阵阵。陈胜利又跑到卖部买来方便面榨菜咸菜,负责煮方便面,电热器是由范进忠用两根半截钢锯条土造的,功率还说得过去,这一优点便掩盖了不卫生的缺陷。 “我们还不富裕,还要艰苦闹革命吗。”范进忠说。 勾级这种扑克的打法,很容易上瘾。当侯一山从应届班回来,好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被一阵吵声掀起,很是恼火。一看表,已经凌晨三点,而六个人毫无睡意。可见人的精力很有弹性。 没回家的几位,本想多学一点,没成想连觉也没睡好,折腾半宿。 太阳按钟点上班,没有公休日。大家都不想起床,没有参与打扑克的,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着。打扑克的,直到早晨六点才钻进被窝。外面太冷,没有人肯率先钻出被窝。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觉得楼顶上声音不对劲,不过年不过节的,天花板“咚咚”直响,由这角到那角,呈标准的对角线分布,数学肯定学的不孬。 “大冷天的,谁放着觉不睡在起哄?”刘武在被窝子里嚷。 “范举,看看去,拉下来揍他个‘大拉’。” 范进忠因睡意正浓,气愤不过,便穿着秋裤跑上去。 “了不得,是班头秦椒,她在用板凳砸地板。我可惹不起。”范进忠冻得够呛,急急钻进被窝。 “什么,秦椒?她这是在报复。”刘武说。 “这个娘们,肚子大了又不是咱弄的,叫她下来。”吴新波说。 “你有本事进来,别在上边砸。”有人使劲往楼上喊。 “吃那个啥药吃多了吧,要泄泄火吗?别拿楼板撒气,下来。” 楼板仍在响,没有人理会。男生躺在床上骂一会,自以为解了气,便又睡将起来。 既然星期天不回家,肯定是想多学一点。吴新波最后一个离开宿舍,但是从窗户里爬进教室。 “钥匙呢?”吴新波问。本来,教室的钥匙放在门框上的,谁早来谁开门。 “没了。”卢迪霞一脸坏笑,像是他干的一样。 “什么情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慕容复。你没看见张芳过来瞎转游一圈,根本没法进教室,只好回去。咱乐得清静,多学一会。”刘武挺得意。 看来,这馊主意又是他那脑袋里的。 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偏由羊肠径而入,男生不在乎,能进教室就行,女生毕竟斯文些,不怎么好意思爬窗户。 “注意,秦椒到。”刘武坐在窗前,及时报信。大家立时坐好,念英语的叽哩咕噜,做习题的扛起钢笔。 宋姣习惯性地用脚踹门,纹丝没动。定睛一瞧,铁将军还在门上坐着呢,不过,教室里却有人在念英语。宋姣有些上火,毕竟女流,还是不好意思破窗而入。 “门上的钥匙呢?赶紧给我开开。”宋姣朝里边喊。 没有人搭理她。 宋姣气得又用脚踹几下门。范进忠从厕所里回来,看到班长在运气,笑眯眯地问:“班头,找钥匙呢?” “找屌钥匙!”气得宋姣脱口大骂。 “还有这种钥匙?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就算真有,我可见过,你见没见过我可不知道。”范进忠笑了,很熟练地由窗户跳进教室,“你看,啥钥匙也不用。” “这屌钥匙是开啥的?”教室里有人问。 “啥钥匙开啥锁。” “好钥匙,好锁。” “好一把钥匙!来,开锁。” 教室里传出阵阵的起哄声,恰好由楼下经过的几位一二班的男女同学听此妙语,也为宋姣喝起彩来。范进忠更是乐得眼眯成一条缝,要不是有耳朵挡着,他的嘴非到后脑勺子上。 “笑你娘个,有种的出来,跟姑奶奶较量一下,你们别以姑奶奶是好惹的!”这次宋姣要大开杀戒,冲着教室直骂。 可惜教室里的人以守为攻,光咋呼不出来,怕宋姣一性起,跳进窗来,连窗户也被关死。宋姣的彪悍还是有些名声的。楼下,也聚集着不少同学观战,女生在佩服宋姣的勇气,男生则为宋姣的率直打口哨。 “还是班头学的生理卫生好,知道笑啥不笑啥。可是那个啥,那个啥,咱光有那个啥钥匙。” “服了,俺们这伙姑爷爷服了还不行?”有人回应道,把“姑爷爷”说得特别响。 一句“姑爷爷”让宋姣败下阵来。由是宋姣再勇,也没有一大早砸楼板的气焰了,只好红着眼圈低头败回宿舍。 “看人家秦椒,真敢说真敢干。” “谁要是找到这样的老婆,一辈子给挂上锁,她把钥匙拿走,多难受。” “这样的,谁要?” “如果真没要的,俺村的三十七条准不嫌。” …… 大家觉得解了口闷气。 整个星期天,教室里没有宋姣的身影,但是谁也没放在心上。 吴若水从家里返校,屁股还没坐稳,卢迪霞就说:“一瓢,你掉包了,昨晚和今早上演一出大戏,那才叫精彩。” “现在还能有啥好戏,说来我也过过瘾,找补一下。”吴若水也是凑热闹的主,有吴新波、刘武、范举在,他深信这出戏应该不错。 “昨天晚上,吴皮子他那一伙……” 吴若水支愣着俩耳朵,一字不漏地听着。 “唉,咱这些同学闹得有些过分了,放着正经业务不办,净弄这些歪道道,丽丽和三元也不制止吗?”自从共同把陈玉洁从派出所放出来之后,吴若水总觉得以前他们这些男同学对宋姣做的有些过分,没想到现在又闹上了。 “你看着吧,非出事不可。那秦椒可是班主任的上眼皮,她吃这么大的一个亏,岂会罢休?”卢迪霞说。 “也不见得吧。她秦椒就是再辣,会好意思向班主任说那些原话?我看私了算啦。痛快痛快嘴得了。”吴若水已经有几分同情班长。 果然,第一节自习之后,宋姣红肿着眼走进教室,恶狠狠地把门一关,把课本往课桌上一摔,一屁股坐下,任凭大家静静地看。 等打过自习铃,她把刘武拎出去。因为考试在即,大家也没有多少闲心注意外面的情况。 卢波涛不知在何处猫了半晚上,乐滋滋地回来。 “一瓢,三十八条在外面干啥呢?临近考试,增加站岗放哨的?”卢波涛腚还未沾凳子,就急急地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四章 要钱没有 不知是因为学习压力大还是出于男女同学之间的相互不满,星期天的早晨班长宋姣为泄前一天晚上男同学的捣乱之恨,早早跑进教室拿起板凳砸地板,使劲骚扰正在楼下宿舍睡懒觉的男同学。男同学也不是吃亏的主,岂能示弱,刘武出点子,跑到教室锁上门,不让女生进教室学习。于是男女同学之间展开了一场没有动手但火药味极浓的斗争,最后的结果是女生告败。这样的掐架,你说男女同学捣乱也行,你认为是压力太大发泄不满也可。你想想,一伙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年,整天被关在教室里,除了学习就是考试,除了考试就是高考,遇到星期天还是补课,到了晚上还要加班,如果压力无处释放,不一肚子火才怪。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为何吴若水吴新波范进忠老是到处转游寻开心。 但是,此次掐架对于锁门的主谋刘武,即便不是班长,宋姣也不会放过他。当卢波涛回到教室时,正看到宋姣在走廊上训刘武。 卢波涛不知上午发生的事,问吴若水到底咋回事。但是,吴若水昨天下午就回家了,对于事情的经过也仅仅是听卢迪霞说了个大概。 “大概是嫌屋里热,秦椒叫三十八出去凉快凉快。今天他表现还可以,炉皮子,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下一个凉快的该轮到你了吧?”吴若水做着作业回答卢波涛。 “我说呢,这回三十八条挺老实,跟汉奸似的,点头哈腰的,就差‘哈依’了。”卢波涛说。 “他俩在外边忙活啥?” “一看秦椒那脸色,我哪敢多听,秦椒好像说你怎么怎么欺负人。三十八条也不说话,两手一裹面包服,只是陪着笑脸,那秦椒是杀气腾腾的,够意思。”卢波涛说。 “你的眼神还不孬来,看得怪仔细。”吴若水仍然是边做作业边和卢波涛聊天。 “不信?等会你问问三十八条。” 见吴若水忙着做作业,卢波涛知趣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武侠说,开始干活。吴若水瞟了一眼,立马停下手里的作业,问:“皮子,又淘换来的啥粮食,咦,《多情剑客无情剑》,这是什么书,卖了生姜买大蒜,换换口味?” 卢波涛一亮书皮:“看清楚,射雕是香港的金大侠,七剑是香港的梁大侠,这可是台湾的,古龙古大侠。” 对于金庸梁羽生,同学们比较熟悉,说起台湾,除了知道一个,还有一个叫琼瑶的,言情高手。而更为同学们熟悉的一个是烧起《冬天里的一把火》的大美男费翔,当着女同学的面要是说费翔一句坏话,肯定会遭到女同学的斥骂。当然还有一个,男女同学虽然都不大喜爱,但他的歌却让人如痴如醉,那就是《酒干倘卖无》的侯哥侯德健。其实对于侯德健,吴若水更喜欢他的《龙的传人》这首歌。现在又来一个古龙,吴若水还真没听说。 “这个人是干啥的?怎么没听说过。”吴若水看看卢波涛手中的说,一句话一段,版面显得特别清亮。 “你快学习吧,别耽误你考试。这就像酒一样,旗山陈酿与旗山姑娘,虽然都是酒,绝对不是一个味。” “这个古龙啥味,咱能不能来个厨师试菜,尝尝咸淡?”一听说武侠说,吴若水就来精神头。 “一瓢,还是算了吧。你真想尝尝咸淡,也得等到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吧。”卢波涛继续看起古龙。 吴若水想想也是,不能因为古龙把考试耽误了。并且对于古龙的风格如何他还真不知道,幸亏卢波涛拿来的不是金庸,如果是金庸的武侠,别说学习,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得先看完说。金庸的武功摆在这里呢。故此,古龙也没有对吴若水产生吸引力。 晚自习之后,宿舍里自有一番热闹。正当大家忙着吃饭吹牛时,唐大通想起一件大事。 “三十八条,今晚上秦椒给你单独开的什么会,把精神传达一下吧,我们也过过瘾。”唐大通来到刘武跟前,问道。 刘武正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没有提这个茬,把他憋得不轻,现在唐大通一提醒,刘武可有的说了,把受审过程添油加醋地一番描述,令众人好生羡慕,只叹自己没有机会让班长审一下,被女同学骂个唾沫喷头也是一种享受。 “秦椒生气的样子比平时可俊多了。她说她的,我看我的,今天晚上又要睡不着觉,唉,你别说,咱秦椒生气的脸老是在眼前晃游,你说烦人不烦人?平时我老说我是光棍我怕谁,我现在才知道,我怕秦椒。”刘武似乎在显耀,把唐大通羡慕的直吧砸嘴。 十九岁的年龄,谁不愿意多想点好事呢。有些好事也仅限于想想而已,现实中却很难遇到,更让人不忿的是,有些不幸的事总是不请自来,挡都挡不住。 同学们正在按照老师的要求,安心地学习,但是总务处和教务处也在挖空心思,如何使自己的收费更为合理,编造的理由更让人信服。总务处的吕丕水底气很足,对班主任们说,学校已经减免了自行车管理费,但是有些费用还是要收的,毕竟学校不是慈善机构,基本费用必须交纳。吕丕水说完,把一张收费明细表发给各位班主任,他乐呵呵地离开会议室。至于学生的怒骂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这样的黑锅只有让班主任去背,否则一个月五块钱的班主任费岂不是白拿。 吕丕水走了,牛胜会代表教务处安排工作,既然吕丕水能有办法收钱,教务处也不能闲着,除了安排假期补课之外,牛胜会也说:“假期补课牺牲老师们的休息时间,从今年开始,高三假期补课要收费,每人收费十元,所收费用给老师发放补课费。由于总务处也在收各种费用,希望各位老师好好和学生解释一下,叫学生理解老师们的难处。” 假期补课收费,对于老师们来说倒不反对,这样对老师来说也是一笔外块,总比原先无偿补课要好的多。尽管这个费用收的时机合适,和自己的利益相关,该收还是得收,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一块收钱虽然有难度,但总比麻烦两次强。故此,老师手里拿着两张表,但分量却不相同。 散会后,班主任肖文忠来到教室,将两张表交给宋姣,让她贴在墙上。 “什么玩艺?该不会是又来征收苛捐杂税的吧?” “谁知道,这年月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瞧瞧去。” “真是一帮混蛋,怎么又让拿钱?”吴新波直接炸了。 “什么,还拿钱,还有完没完?”一扯到钱上,大家都停止复习。 “皮子,拿多少?”吴若水问吴新波。 “六十,整整六十块啊。苛捐杂税五十块,寒假补课也要收钱,十块。”吴新波咬着后槽牙,用鼻子说话。 “蛇被蝎子蜇,一个比一个毒。刚来的时候不是说好,拿上三百块钱,以后就不再拿任何钱了。这是一伙什么东西,真是靠山吃山不吐石头,怎么又拿五十?操,这补课也要收钱?那就别补了!”吴若水也挤进人群,亲自看一眼。 不是五十咋的,什么水费、电费、煤炭费、试卷费及其他费用,很齐全。另外一张表是寒假补课安排,并且注明收补课费十块。 “这是谁出的点子,就是交水费、电费、煤炭费、试卷费,算是明抢,这其他费用是干球用的?其他什么,为啥不说出来。班头,班头哪去了,叫班头去给问问这到底是啥费用?” 没有人应声,宋姣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教室。 “我早就知道,学校这伙熊迟早会再要钱的。对阶级敌人千万不能抱有幻想。”刘武此时是料事如神。 “交他妹妹个毛线。刚来的那三百块我还没交呢。预选上再说,预选不上直接拉倒。”卢迪霞颇是精明,心中暗暗盘算,“反正上几届就有这么干的,况且也不光是我自己。” 卢迪霞看一眼,悄悄回到座位上,继续学习。自己的打算也不能声张,不能像刘武似的,张口嘴就咧咧。 “行了,行了,六十块钱要是包考上大学,不多,我交六百也行。”范举也有些火,但是无奈。 “那感情好,你先给我垫上吧,我考上大学,加倍还你。”卢迪霞一脸阴笑地对范进忠说。 “可——以,不过,我这钱可是给俺侄子准备的。”范进忠也一脸坏笑。 “哈哈……”同学们笑了,卢迪霞是一个跌倒也要抓把土的人,别说吃亏,沾不到便宜都要三天睡不着觉。 “为啥假期补课也收钱,这补课费用不在其他费用里吗?” “寒假不来补课是不是就收用交那十块钱了?” “联合其他班,抗捐吧” “对,坚决不交,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完了,完了,寒假只有七天,二十七才放假,正月初六就下手。够狠的。” “来干啥?走亲戚?来了也学不着东西吧。” “你们不愿意来,有愿意来的,恨不得初三就来上课。”有人看着王应威说。 “来吧,在家闲着也没事,要不也是这个亲戚问,那个亲戚打听,考没考上大学,大过年的,还不够丢人的。到学校里打勾级多自在。” “对,深有同感。等会买它四副扑克,一考完试就勾起来。”吴新波、薛丽平很是赞同。 “什么时候开考?” “星期四开考。星期六就可以回家喽。” “今天是星期几?噢,星期一,不是,是星期日。看咱这个学习劲头,学起习来啥都忘了,有这种精神能考不好?”唐大通搭上话。 “三朝元老是何等人物?厉害,厉害。弟佩服。”吴新波捏着嗓子说。 “班主任到!”有人从后窗里发现班主任正向教室走来。大家一下子老实许多,各回原位。 班主任走进教室,同学们似乎还在生气学校让交钱的事,连个抬头的都没有,与以往班主任走进教室充满读书声的情况不同。肖文忠也能感觉出来。 “大家都看了吧。关于交学费和补课安排的情况。”班主任说,“每人再交五十加十块……” “嗯——”大家都用鼻子回答。 “这是啥动静?”班主任笑着回了一句。 “哼——”还是从鼻子里回答。 “好好说话,这是礼貌问题,还是因为钱的问题?”班主任接着问。 “不是说不交了吗?” “咱都别交。” “要钱没有,要命倒有还一条。” …… 同学们意见很大。 “行了行了,别吵吵。没钱也不要你的命,让你回家就是。再者说,就是交钱,也不给我。”班主任习惯性地搔一下头皮,“交不交钱,交多少钱也不是我定的,其实我也不愿意让你们交……” “真要是给您,我还没这么大意见。” “这不是正好嘛。您跟学校好好说说,咱都算了吧。”范进忠笑着嚷。 “对!对!太对了!” “我哪作了的主。要是我能作主,不但这六十不交,就连那三百也退还给你们。这钱准得交,光咱一个班也抗不住。再说,那三百块钱都花上了,还差这六十块钱?” “唉,您这是说了不算才卖这个空人情,您真要说了算,这回就不是交六十块钱的事了。”不知谁回了一句。 “说正事。教务处还说了,那三百块钱还没有交的,考试前一定交上,否则不让考试。往年学校照顾家庭比较困难的,让这些人少交或者不交。但是你能知道谁困难谁不困难?所以这次教务处咬了牙了,谁也别打算拖! “寒假补课是老规矩,咱就不说了吧。收点补课费是新规定,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肖文忠一摸下巴说,自己也似乎没有底气。 “只要不交钱,我们就题解。”有学生说。 “还是那句话,所有的交钱名堂都不是我们班主任定的。再就是大后天考试,单人单桌,到时高一高二放假,咱们自己在这里放心地考试。大家一定要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看到底怎么样? “行了,抓紧复习吧。那钱先不急,什么时候要的紧了我再向大家说。”班主任笑笑说。其实,他何尝不体谅同学们的难处。 “坚持支持班主任,带头抵制学校乱收费行为!来,鼓掌!”吴若水见老师如此说,带头鼓起了掌,教室里充满了热烈经久不息的掌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五章 好人好报 百货大楼的柜台分组承包,一些国有企业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即便是九中的师生常去的供销社饭店也被内部员工承包,社会上正在改革搞活,民营经济正在活跃,作为学校也正在融入社会变革之中,九中的印刷厂可算是集体企业。既然开放搞活,就是要抓紧经济,说白了就是弄钱。印刷厂挣钱,名正言顺,而学校收取的各种费用,有些也确实需要向学生收取,弥补办学不足,但是有些费用让人难以接受,学生反应强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反应过后,该交还是得交。这就像怀孕的妇女一样,你能因为有妊娠反应就不要孩了吗? 肖文忠听着学生那出乎意外的掌声,心情复杂地离开教室,直接回家。而学生们则把对收费的抗议与怒骂带回宿舍,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之后,还不断有人大骂学校心黑,大骂老师助纣为虐,学校收费老师们从来就是受益者。 临近考试,给送来两张收钱的单子,实在不能让人舒心。看着从家里带来的三块五块的钱,本想借着期末考试要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待遇的,结果学校的收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吴若水本来就带回两块五毛钱,自从昨天晚上看到收费单子之后,就打算本周以咸菜为生了。 看着吴若水心情沉重的样子,范进忠走过来一拍他的肩膀:“一瓢,是考虑学习呢还是捉摸往哪里去弄钱呢?” 吴若水长出一口气:“官逼民反,咱也学学俺女同学,赶集当钳工去吧。” 陈胜利有些愤愤不平:“一瓢,那个谁,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反正咱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他们怎么拿去的,咱们怎么拿回来。” 吴若水说:“我是服你了,鸡蛋,活人是不能叫尿憋死,可是一文钱能难死英雄汉,虽然我不是英雄。” 刘武一抱肚子也凑上来:“我是光棍我怕谁,这次我就不交,还能把我撵回家去?” 范进忠问吴新波:“皮子,这次收费这么狠,到底是谁出的点子,你打听打听,我准备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吴若水也说:“皮子,你眼线多,这次咱得来个铁匠女儿嫁石匠,硬对硬。你和刘武、三元谁的,分别打听一下人家二中、五中、六中、八中这些学校,他们的高三复习班补课收不收补课费,平时他们的水电费资料费是多少,一中咱们没法比,咱就比这些农村的学校。如果是咱们学校收费最高,到时还是由皮子出面,要么找你三大爷,要么咱们直接去找教育局。老是这么随意收钱,想收就收,想多少就收多少,连个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这可真是罗锅上树,钱上紧。” 听吴若水一说,刘武范进忠吴新波非常同意,唐大通有些不大乐意:“我说一瓢,马上要考试了,就咱这几个人,哪里有空捣鼓这个,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这又不是咱几个人的事,也不是咱一个班的事,咱干么出这个头下这个力。” 吴若水还没说话,范进忠不乐意了:“我就知道你个三元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由着你吧,真是一瓢说的话,大江里一泡尿,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几个人正在议论,薛丽平走了过来。 吴新波赶紧说:“丽丽姐,正好,你赶紧过来商量一下,刚才一瓢出了个主意,想办法叫学校少收点钱,这可不是来玩。” 薛丽平没搭理吴新波,而是对吴若水和范进忠说:“一瓢,范举,图书室的杜国华老师找你俩。” 吴若水与范进忠对视一眼,互不理解,范进忠问:“丽丽,杜老师找俺俩啥事?咱们没有事犯在他手里吧?” 吴若水当然也弄不清楚:“和这个老师不熟啊,就是犯事也犯不到他那里。丽丽,啥情况,主吉还是主凶?” 薛丽平说:“我也不清楚,只是杜老师向我打听咱班有没有叫吴若水和范进忠的学生,我说有啊,杜老师像是非常高兴,说可找到了。然后就说叫你俩去图书室找他。” 作为平时活跃在校园里的吴若水和范进忠,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如果是团委找他们,如果是体育组沙老师找他们,他们或许能猜一猜为啥,现在图书室有请,无处下手。吴若水拉起范进忠说:“管他呢,哪怕是老头子上树。哎,皮子,我说的那个事,赶紧办办。” 吴若水和范进忠很快来到杜国华老师所在的学校图书室。 图书室里除杜老师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吴若水和范进忠一进门,杜老师赶紧迎上来,说:“高三八班的吴若水和范进忠吧?好样的,好样的。” 俩人说了一声“是”,对于杜老师的称赞,有些摸不上头脑,吴若水问:“杜老师,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个陌生人走上前挨个握握俩人的手,吴若水和范进忠还有些不适应。陌生人说:“元旦前,你们曾经送一个被撞倒的老人去卫生院吧?” 陌生人一问,吴若水立马想起这件事,说:“是啊,当时老人被一个过路的撞倒了,我同学把老人背进卫生院的,当时只知道老人是马庄铁矿的。我们忙着回来上课,也没再照顾老人。” 范进忠也说:“对对,送进卫生院后,我负责照顾老人,我同学去挂号缴的钱。老人不要紧吧?” 杜老师笑了:“这就对了,就是你俩。看看咱九中的学生,这可真是做好事不留名。这位——”杜老师一指那个陌生人,“这是你们救的老人的儿子,叫杜明堂,也是我的侄子,你们救的老人是我们本家的一个哥哥,叫杜国家,是铁矿人事处处长,退休了没事出来逛街,结果出事叫你们救了,这事我得向校长反映反映,叫姜校长在全校大会上提出表扬。” 听杜老师一说,俩人倒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老人被撞,送到卫生院本是应该的事,如果说俩人还有啥想法的话,就是把吴若水给垫的五块钱押金还回来就行。 俩人坐在凳子上没说话,杜明堂说:“这事呢本来早就该来表示感谢,上次我父亲叫人撞怕了,自己不敢上街,就安排我来表示感谢。元旦之前矿上比较忙,不是外出开会就是上级下来检查工作。这事交给别人办又不合适,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望两位同学见谅。幸亏我叔叔在九中教学,要是叫我自己打听,可能还要费些事。我父亲年龄大了,他说当时在卫生院里还记得你俩的名字,住了几天院回到家竟然给忘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卫生院打听到你俩是九中的学生,那医生也忘记你俩的名字了,说照顾我父亲的学生叫什么进,名字像《儒林外史》的一个人。俺叔叔猜测可能是叫范进,中学有篇文章叫《范进中举》。然后挂号处的人说只记得一个姓吴的。这样我叔叔打听了老长时间才找到你俩。我再次代表我父亲向你俩表示感谢。” 杜明堂说完,竟然给吴若水和范进忠鞠了一躬。俩学生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吴若水看看杜国华老师,说:“杜老师,您太客气了。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是要没事,我们回去吧。” 吴若水看了范进忠一眼,坐在这里太拘束,大冷的天,手心里都出汗了,示意范进忠走人。 这在点上范进忠早就和吴若水心有灵犀,看到吴若水的眼神,范进忠说:“我们这么做,也学校教导的结果。杜老师,我们还得赶紧回准备考试呢。” 杜老师听了俩学生的话,很是受用,尤其是在侄子面前,为有这样的学生更觉有面子,也赞许地点点头。 一听俩学生要走,杜明堂说:“俩同学,等等,你们马上要考试了,时间挺紧,这样就不请你们吃饭了,本来是应该好好表示一下的,但是你们垫付的药费得还给你们。” 杜明堂说着,从兜里掏出两个信封,分别递给吴若水和范进忠。俩人接过信封一摸,比平常的一封同学来信厚多了,范进忠打开信封一看,是一沓十元的钞票。范进忠没说话,抬眼看着吴若水。吴若水一看范进忠吃惊的神色,赶忙也打开信封,同样一沓钞票。 吴若水问:“杜老师,这,这是啥情况?” 杜明堂说:“这是我父亲安排的,归还你们垫付的药费,这一百块钱算是表达谢意,可以帮助你们完成学业,希望不要嫌少。” 听杜明堂一说,吴若水立马把信封递给了杜国华老师,说:“杜老师,这钱我们可不能收。如果方便的话,就还我们那五块钱就行,多一点也不能要。” 范进忠也随手把信封递给杜明堂。 杜明堂再次解释说:“两位同学请不要误会,这确是我父亲的主意,我本想给你们俩买点学习用品表示一下,但我父亲说你们上学也不容易,就执意给点钱,算是对你们的学习尽点微薄之力,争取明年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范进忠说:“杜同志,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钱不能要。” 吴若水也说:“杜同志,你和你父亲的心意我们收下,我们也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明年考上大学。” 杜明堂还要再解释什么,杜国华说:“这样吧,明堂,就按这俩学生说的,把他们垫付的五块钱还给他们就行。有些时候精神鼓励比物质鼓励更珍贵,等俩人毕业后有什么难处需要你帮忙的,你伸一把手就行。” 既然叔叔也这样说,杜明堂没再谦让,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十元钱,递给吴若水:“这总可以了吧,我这里没有五块的,只有十块的,总不能把这十块钱撕成两半吧。” 这钱当初是吴若水垫付的,范进忠当然没有去接,但吴若水还是坚持只要五块钱就行,那一毛五分钱的挂号费当然不能再要了。 见俩学生的表现,杜国华骄傲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吴若水,说:“这才是我们九中的学生,有这样的品质,明年肯定金榜题名。” 杜明堂心里也非常佩服这俩学生,如果说一百块钱没要,或许是因为他叔叔在场,学生有些不敢要,但是十块钱他们也不要,这让杜明堂对九中的学生与教育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吴若水和范进忠无意之中为九中毕业的学生树立了良好的形象。 吴若水与范进忠走出图书室,杜国华与杜明堂又聊些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范进忠对吴若水说:“一瓢,要是你不来,那一百块钱我不敢收,但我会收五十或者六十,正好把那些苛捐杂税交上。” 吴若水说:“范举,你还是举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是咱的,咱拿着心安理得,晚上睡得踏实,不是咱的,就是拿了也会做恶梦。” 范进忠叹一口气:“事这是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一瓢,我算服你了,放着送上门的学杂费不要,真是可惜。” 人家还回了五块钱,好人有好报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吴若水心情大好,说:“范举,抽大烟拔草棍,一码是一码。收费的事再想办法吧。” 一说到收费的事,俩人又讨论起来,怎么能让学校的收费透明公平公正,也不知吴新波他们几个商量的如何了。 转眼就到了星期四,高一高二乐呵呵地放假回家,给高三腾出教室。刚刚过完元旦,又有三天假期,这让高三的学生羡慕的牙都痒痒。 这一次的考试成绩不仅能预示明年高考的成绩,还牵扯到老师们的奖励,因此学校很是严格。并且为了最大限度的杜绝作弊,几个任课老师提出,所有的考场都安排在高一高二的教室里,这样可以避免考生在高三自己教室里的主场作战嫌疑。为此牛胜会单独请示校长,为了最大准确度地掌握自己上任校长以来的毕业班情况,姜校长很痛快地答应。 高三期末考试正常进行,在高一高二的教室里,单人单桌考试。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与高考一致。 晚饭后,天冷的有些出奇,大家都关在教室里,但是谁也不愿意对别人说考试的事。考过去就算了,再说也白搭。怪不得都说考试是最轻松的时候,这时可以尽情地放松,没有心思学习。尽管班主任说过:咱这次考试又不是高考,你别以为考过去就完事,该复习还得赶紧复习! 教室里很静,大家各自想着心事,有人沉重,有人轻松,忽然停电了。 “操,嫌没交电费吗,这关键时候为啥停电?”有学生不满地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六章 停电停工 其实,大家已经习惯春节前经常停电,据说是为了企业实现一月生产开门红,电力不够用的,只能让普通百姓摸黑,省出电力让企业加班。当然,这一举动也带动了蜡烛产业的发展。街上的百货早就不卖煤油改卖蜡烛。郑德富的百货现在由其老婆掌管,一见停电来了精神头,买卖上门了。但是郑德富在自家的院子里却有些上火。 前段时间因为卖假酒遭到处罚的郑德富走动从九中毕业学生的关系,他的百货重新开张,平安无事,现在更是红红火火。毕竟春节前是卖酒的最佳时机,九中郑家院子里生产的“旗山姑娘”酒也照卖不误,与谁有仇也不与钱过不去。眼看着昔日的合作伙伴杨晓华干得风生水起,郑德富当然不希望只是名字有个“富”,这正是他挣钱的大好时机。之前郑德富最希望晚上停电,他可以多卖几根蜡烛,现在他最害怕晚上停电,只要一停电他的“姑娘”酒就无法生产,郑德富也希望实现一月销售开门红。 在这考试的关键时候,没人想到会停电,金若灿副校长走出黑漆漆的办公楼,更没有想到,十个毕业班,竟然有三个教室没有一点蜡烛的亮光,其中之一就是八班。金副校长的怒火一下涌到头上:嗯,这是什么时候了,还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好!停的好。”随着教室的停电,八班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别点蜡烛,谁点给谁灭死。”吴新波以班干部的身份下命令。 “好,你不是吴皮子,你就是威虎山老九了,今天你说了算。”停了电,刘武一下欢实起来。 教室一片漆黑,偶尔从窗外透进微弱的夜光,让教室里显得有些不阴森,但热闹却不缺少,教室里喊的,唱的,笑的,尖叫的,竟然还有吹笛子的,颇有一番无读书的烦恼,无考试得失的心焦之景象。 难得这么开心。 “一瓢,别闲着,来扳手。你别老是不服。”刘武伸出麻杆似的手腕。 “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你这身板,就是黑夜里也是白给。为了不让你太难看,你可以用一只半手。”吴若水哪能服刘武。 “嗐,嗐。”范进忠与张亚洲正在玩压手指。范进忠这家伙颇鬼,教室里没有亮光,所以手指出得较慢,单等张亚洲出了手指之后才出,张亚洲只有输的份。因为黑暗,每局比赛俩人都低下头仔细瞧个明白。 “你不行,不行!差的不是一个俩的档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范进忠说。 “李洪发,来,咱看谁不喘气的时间长,敢不敢比比?”郑春声向李洪发挑战。 “我还怕你,还不知道谁输呢。”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吴新波竟然又嚎起来。 “往前走,莫回头——”马上有几个同学和唱,悲壮的气氛就像停电夜晚中的寒风。教室外边透进微弱的光,看不清同学们脸上的神色,但是撒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些阴森森的,就跟孙悟空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这是干什么,这么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阎王殿呢。”物理老师推门而入,“快点上蜡烛学点吧,这是啥年月了,还这么不懂事。今天考得不孬么?明天考物理,给我翻翻书吧。” “还没买蜡烛呢。” “那还不快买去?摩擦能生电,这连喊带唱的,能把电唱来?”物理老师年纪大,从来是不恼不火的。 “这时候买蜡烛太亏。咱那个老师卖的蜡烛太贵,人家卖六分钱一根,他愣卖一毛。这电也停的太蹊跷了吧。”颇是有人怀疑又是开百货的郑德富老师搞的鬼。其实,郑德富现在也为停电发愁,同学们真是冤枉亲爱的郑老师了。 “还得攒钱交那些苛捐杂税,六十块钱,得买多少菜吃。” “没钱啊。” …… 物理老师在黑暗中摇摇头,对于学生们的反应,他无法评价,也无法回答,转一圈之后说一句“抓紧学点吧,再不学就天明了”,然后离开教室,去其他班转转。 同学们见物理老师奈何不得,似乎取得了胜利,黑暗中闹得更起劲。前排的李芳、魏超凤刚上蜡烛,陈胜利跑过去一使劲,立马吹灭。见此情景,女生们再懒得点蜡烛了。 “鸡蛋,你的肺活量这么大,厉害。”吴若水表扬说。 “一瓢,这点火还轮不到你的弱水三千。仅凭我一口仙气,就给吹到县城一中去。” “你看看,说口气大,你还就土地爷敲门,来神了。”吴若水说。 “谁再点蜡烛,直接把蜡烛没收。”有人高声喊道。 “没收蜡烛,嗯,谁敢?你没收一个我看看。”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金副校长。 金若灿不知啥时候站在教室门口,把这句话听了个正着。因为教室内太黑,他没敢进来,站在教室门口问:“就你们八班能,嗯,人家其他班都在点灯学习,你们倒好,跟唱大戏似的,为什么不点灯?” “停电了,谁有本事把电棍点亮?”刘武在黑暗中喊道。 “嗯,我还不知道停电,我是问为什么不点上蜡烛?”金若灿再次发问。遇到这些学生,他也挺头疼,但又不能不管。 “咱都准备交那么多电费,怎么还老是停电?学校是不是得把买蜡烛的钱给报销啊?”吴若水捏着嗓子问。 “这是谁,嗯?谁,你站起来说话。”金若灿已经适应教室的黑暗,但仍然看不清说话的学生,他有些后悔没带手电筒来。 “天天交这钱那费的,我们问问不行吗?”范进忠说。 “老师,咱学校天天催着交钱,能不——黑——么。”刘武故意把“黑”拉长声音。 “老师,咱学校收的电费是怎么算出来的,停电这事考虑进去了吗?这老是停电省下的电费干啥了?你是校长,你给说个明白。”吴若水又问了一句。 金若灿分辨着声音,走进教室,没有人站起来,也没法找到说话的吴若水,他只有生气的份。这伙学生,太难缠。对于学校的收费,金若灿也并非全部赞同,但学校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为了这事,卓越前几天又跟他吵吵半天,嫌学校越来越像做买卖的,西北角干着印刷厂,为了一点租赁费,西南角开着百货,还时不时地向学生收钱,这哪像教书育人的学校。 金若灿说:“嗯,收学杂费,是经过政府同意的,这不是乱收费。但是一到寒假前停电在我们学校也是常事,咱们镇上厂矿多,用电紧张,同学们是知道的,嗯,还希望同学们相互理解,把学习抓上去才是根本。嗯,既然学杂费又不能少交或者不交,如果你再不努力学习,岂不是更对不住自己的血汗钱?这样浅显的道理,同学们应该懂吧,还用得着老师来提醒?嗯,同学们,如果真是学习累了,不愿意点灯费蜡,可以去宿舍休息,也总比在这里瞎闹腾强吧?” 金副校长的一番软活话,倒让同学们无话可说了。金副校长说的也确是实情,这点道理同学们当然懂,只不过想用这种方式来对抗学校的做法,也可以说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吧。 黑暗中,金副校长悄悄走出教室,他的这番话管不管用他也不清楚。最终,教室里的蜡烛还是点上了,班长宋姣起的带头作用。 “有电都不学,点上蜡烛就能学进去?”范进忠颇有非议。不管别人怎样,想学的自然不用督促。毕竟,还是要学习的。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还剩下生物英语两门课。 “怎么,一瓢,不学会?”郑春声问。 “学个屁。理化算惨了,直接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化学都没有做完。生物反正就这功夫,再看书也白搭。英语那八十五个选择题,不至于填不上吧?”看吴若水的脸上,考的是不怎么样。 “走吧,出去放放风,我脑袋瓜子疼,出去冻冻说不定就清醒了。”郑春声拉起吴若水往教室外走。 吴若水也正发闷,出去放放风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俩人走下教学楼,正碰上从厕所出来的胡广生。郑春声老远打招呼:“老胡,快过年了,生意还好吧?”很明显,郑春声是问胡广生的开锁生意。 胡广生过来,说:“唉,现在生意难做,眼前考试要紧。你俩干啥去?” 听说俩人出去逛街,胡广生便跟着一块出去,反正回到教室也是无心学习。吴若水问起朱力东和刘佩泉的情况,胡广生说,现在他俩俨然已经是这个渣子班头两把交椅,“泉子更厉害,媳妇不耽误找,学习也不赖,人家是财色双收。” 三人个走出校园,天气虽然寒冷,但街上的人却不少,毕竟快到农历年了,人们真的开始忙年。郑德富的百货很热闹,买东西的出出进进,为了避嫌疑,他已经把福华的牌子摘掉,只剩下百货三个字,显得很不协调。在百货的东侧,又搭起一个敞篷,有个中年人在摆摊卖各种杂志书籍,花花绿绿的,老远就能看到。 三个人无事,凑上前看热闹,有些放假没有回家的高一高二学生围在书摊前翻着自己喜爱的杂志。地上摆着各色文学书籍,既有古典说,也有金庸的武侠,也有琼瑶的言情,但更多的是一些带色的杂志,什么《俏嫂的贞节牌坊》、《失火的欲望》、《三个失足的少女》等等,仅看看封面上那些露腚光屁股的,再配上留着胡子戴着蛤蟆镜的时髦青年,不能不叫人浮想联翩,但见一些学生拿起这本翻翻,掏出钱把杂志揣进怀里走了。这个书摊的书,既可以买,也可以租。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书本,吴若水问郑春声:“老郑,炉皮子弄去的那些黄色书是不是就从这里拿的?” 郑春声还没回答,看书摊的中年人抬眼狠狠地盯了吴若水一眼。郑春声把吴若水拉到一边才说:“听炉皮子说,这是郑德富的百货被查封时他开的,郑德富是老师,他不好意思卖这些书,平时郑家夫人照应着,现在放假的学生多,百货的生意也挺忙的,郑德富叫他一个哥哥过来帮忙。不知真假,炉皮子说,这书摊挣的钱不少于百货。” 吴若水有些吃惊:“真的假的?这是老师办的事?这可是肚子里长牙,心真狠,坑学生不带眨眼的。” 胡广生说:“一瓢,算了吧,现在只要有钱挣,谁还管学生老师。哪一天我要是看不顺眼,我就给它——”胡广生说着,来了一个开锁的手式,把俩人逗得笑起来,“看来就得这么办他。” 闲逛一圈之后,吴若水和郑春声果然觉得心情舒畅,有说有笑地回到宿舍,吃晚饭,之后是上自习。让同学们意外的是,卢波涛竟然来上自习了。 “炉皮子,看的什么?”吴若水见卢波涛正聚精会神,他肯定不是看课本。 “数学习题集。”卢波涛举了一下包有书皮的书,上写《数学习题集》的钢笔字。 “求求你能不能用点心,造假也需要智商,数学早考完了,你不复习生物也不看英语,反倒看数学?”吴若水笑道。 “都老中医了,甭跟我来这偏方。这办法我都不用了,你还当绝招来。你这是七十年代初期的水平,还没改革开放来。说实话,什么玩艺?”刘武也凑过来。 吴若水扒开书皮一看:《侠盗楚留香》,古龙的武侠说。 “哇,你快看,看完我接上。”吴若水上次看了卢波涛借来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之后,立即对古龙着迷,的确是与金庸不一样的风格江湖。 “没问题,给我多望着点风,别让班主任给逮住,把书没收了。” “你挚好吧。”两人答成协议。 “还有我呢,要不我可给班主任通风报信去了。”刘武也看过古龙的说,同样也是卢波涛借来的,有这样的说岂能错过。 “只要我看完了,你们谁看我不管。”卢波涛的心思全用在看说上了,怪不得他晚上跑到这里来上自习。 没有说看,吴若水便四处蹓达。薛丽平正在端详一张照片,便凑过去,是他们班的毕业照,照片里的人,吴若水还是颇为认识几个,有考上大学的,也有落榜为寇的。 “这位师专。这个华师大,这位山大,这位石油大……” 看薛丽平在指指点点,看着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吴若水心中虽有羡慕,也有些不太舒服。 吴新波一向闲不住,也慌不着,他正在和唐大通下象棋,不过是用纸写就的。即便班主任收去,大不了挨一顿熊,没有多少经济损失。 卢波涛看完说速度非常快,专门挑有女主解的章节看,很快就看完了,他把书扔给吴若水,就下课回家,吴若水接上体味古龙的江湖。想当年,他也是看武侠说的高手,金庸梁羽生等名家也未曾落下。每每论起往事,他颇有一番发言权。但是,古龙的江湖,又是另一番模样。李飞刀,例不虚发。李寻欢果然功夫了得,杀人不见如何出手,没有招数是李飞刀的绝招。最让人羡慕的,书中那些年轻英雄,根本没有高考或者科举的烦恼。但是,现实中的青年,毕竟是要吃饭的。 吴若水一进入说的角色,便忘记一切。 瓶子里没醋,固然不会响,若装满醋,也摇不响,只有半瓶子醋,才会晃荡晃荡。这是看古龙说的所得。吴若水还颇有一番感触。既然如此,自己吃几碗干饭肚子里有数,那就别太看重自己,别拿自己太当盘菜,要不,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或许是晚上看古龙太专注,英语试卷拿到手,竟然有些茫然。于是,吴若水在英语试卷上胡乱填上一通,才用去四十多分钟。待在考场里也懒得再看英语试卷,便钢笔一提,在英语考卷上乱划:二楼梦一场,太阳泪两行。学涯枉数载,无言难思量。毕竟英语试卷不用交,到点只交答题纸便可,故此吴若水才敢如此乱划。 对于考试做题,吴若水一向相信第一感觉,只要做完便不再改动,在考场多坐也无趣,还不如交卷早点回家。于是,吴若水漠然交上答题纸,骑上自行车回家。 彻底投降。想把瓶子里的醋灌满,太难了。吴若水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自己嘀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七章 吃饱了撑的 学校对于这次期末考试相当重视,比较起来学生们倒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咋样就咋样,所以该交卷绝不会多在考场里待一分钟。看着吴若水提前交卷走人,同一考场的侯一山也提前交卷走出考场。 侯一山考得还算顺利。考完试也是直接回到家,没有人问起考得咋样,他也不希望别人问起。快过年了,父亲正在收拾这收拾那,母亲在忙着永远也忙不完的家务活。 明天是星期天,但仍然继续回学校补课,母亲在为侯一山准备着上学带的干粮。这个时候的干粮容易准备,本来就已经为过年储存下大量的煎饼和部分馒头。作为农村家庭来说,春节后走亲戚所带的礼物除了饼干、口酥、油条之外,用来撑起包袱箢子的食物还是馒头。虽说家里备下了馒头,却是用于年后走亲戚的,能给儿子拿着去学校的,还是煎饼、咸菜,这是多数农村学生的饭菜标配。对于侯一山来说,父母极少给零用钱,所以侯一山想改善生活,只能靠同学高强盛的周济。 其实,侯一山是一个要强的人,有同学帮衬自然是好事,但背负着沉重的人情债,却不是侯一山所愿的。现在大哥对侯一山视同路人,反倒使他心里更轻松,以后即便自己考上大学,也不必报恩于大哥一家。但是对于高强盛现在却成了侯一山的负担。 看着母亲在收拾着干粮,侯一山心里捉摸如何向父母开口,讲明学校要收的六十块钱学杂费。临近春节,需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六十块钱对这个家庭来说,不是一个数目。 吃过晚饭,侯一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或者去邻居树根家看会电视,或者直接去屋学习,而陪着父母在西屋坐着,也不说话。知子莫如父,见儿子情况反常,侯父知道有事情,便慢条斯理地问道:“这阵子学校里咋样?马上要放寒假了吧。” 侯一山只是“嗯”了一声。 见儿子这样的回答,父亲更觉得有事,便接着说:“快过年了,学校也应该有很多事吧,像过年后的学杂费,该是不少吧,要是有了信你也说一声,咱也早点准备,别到时耽误了。” 父亲既然如此说,也应该料到学校会收学杂费,侯一山只好说:“年后估计不收,春节前就要交。” 父亲所料不错,倒也没有意外,问:“虽说咱家日子过得紧巴,但该交的还是得交,这个不能落下。” 侯一山说:“学杂费和补课费总共交六十块钱,不少啊。” 仅仅是学杂费补课费就要六十块钱,还是有些出乎父亲的预料,但学校既然收,也不是针对儿子一个人的,父亲长叹一口气,说:“他娘,你明天一早给老二准备好,上学的时候一块拿着,别叫老二在学校里难堪。” 母亲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好吧”,便又忙去了。 见父母已经给自己准备六十块钱的费用,侯一山心情轻松地回到屋自觉加班学习,算是对父母辛劳的回报。 第二天,返校的日子,不管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提包里除了一周的饭菜之外,还有五十块钱的学杂费,而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更多了十块钱的补课费。 都是过来人,对于收费的事,高一高二的学生是任人宰割,学校说多少就是多少,家长也似乎习惯学校的这种乱收费。种地交公粮,赶集交工商费,城里进厕所撒个尿还要交五分钱的水费呢,何况是学校呢。但是对于高三的复习班来说,就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能把这六十块钱带回学校的并不太多。同学们所说的,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也多是气话,命都没了还考什么大学。但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交学杂费,如果九中像黄世仁似的要拿喜儿顶债,喜儿断不会藏进山洞熬成白毛女,那样的话还如何参加高考,正如卢迪霞所言,九中不留,只要参加了这次期末考试,有了好成绩,除了一中,哪个学校不是热烈欢迎。当然,九中也热烈欢迎其他高中的复习生前来落草。 都是叫苛捐杂税逼的。 高三复习班的学生,不但学杂费要抗交,就是到校的时间也比较自由,有些同学并没有按点回到学校。吴若水放好自行车,摁摁自己并不是太鼓的口袋。虽说也从家里带回六十块钱,但这并不代表要全部交给学校,至少还要留下一部分作为改善生活的费用。马上就放寒假,按照惯例,倘若哪个考上大学的同学前来显摆探望,到了饭点不走,说不定又要去供销社饭店消费,肯定要十块二十的。年关在即,到处乱糟糟,派出所的警察刚子也提醒,走在路上一定要心,掏包的太多。大街上不安全,学校也不是方外之地,一切还是心为妙,把钱带在身上相对安全,心驶得万年船。 宿舍里比较清静,吴若水便踩着方步来到教室。坐在教室里安静学习的只有宋姣、李芳、王虹、吕秀娟、赵正国、侯一山、李洪发、张亚洲等十几个人,比宿舍还空旷,让人一时无法适应。 吴若水正在纳闷:“不就是一场期末考试么,还真是三天卖两根黄瓜,不慌不忙,真把星期天当成高一高二的星期天了。” 正好刘武走进教室,听见吴若水在自言自语,赶忙问:“一瓢,这寒冬腊月的,你往哪里去买黄瓜,别说两根,就是半根也是神仙。走,回宿舍办个事。” 吴若水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肯定是让那六十块的父母血汗钱压的,有这些钱在催着,如果再不好好学,兜里的钱会在半夜哭泣。“来都来了,三十八,咱总得学点吧,你看。”吴若水一拍口袋,“人民都不乐意了,在踹我的腰呢。” 刘武知道吴若水说的是学杂费的事,一抱肚子,凑在他耳朵声说:“就是为了这人民不踹你的腰才找你的,快走吧。” 一听与学杂费有关,吴若水一下来了神,快步跟刘武来到宿舍。吴新波、范进忠、薛丽平、陈胜利、郑春声正在研究一页纸。 吴若水与刘武凑上前看,只见上面写着:二中,水电炭等学杂费二十(上学期);四中,水电炭等学杂费四十(开学已交),补课费五块;六中,水电炭等学杂费八十,补课费二十…… 几所高中的学杂费都写在纸上,笔迹应该是吴新波的。各学校的学杂费也不尽相同,补课费有的收,有的没有,也没有标准。 刘武问:“什么情况,这么乱糟糟的。” 吴新波见他俩过来,站起来说:“一点也不乱,这些学校除了六中,都比咱低,还真不是来玩。打听过了,一中只有学杂费,也没有补课费。一瓢,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向教育局反映。” 吴若水还没说话,薛丽平为了表示此事出力较大,抢先说:“我已经联络过三班、六班、九班四个毕业班,他们的班长同意和咱一块反应,十班是油盐不进,直接不搭理我。鸡蛋还通过他媳妇联络了两个高二的班级,他们对收学杂费也很有意见。” 吴若水想了想,说:“既然这样,这事咱要办就得来个穿草鞋拿拐棍走泥路,稳稳当当的。皮子还是得找你三大爷,向他反映,他是教育局的老领导,退了休也得管这事。” 有表现的机会,吴新波也没客气:“这事来玩,等会我就骑自行车进城。” 范进忠有点不大放心:“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光皮子去找,还是不大保险,毕竟你三大爷已经退了。” 吴若水说:“范举毕竟中过举人,有理。大家还记得绵羊卖菜的事吗?杨晓华怎么找的你,范举?” 范进忠一下高兴起来:“给校长信箱写信,好,这个主意好,这活我拿手。” 吴若水说:“范举,刚刚表扬了你,诸葛亮的空城计也就用过一次,再用不一定灵。这次咱不给校长写信了,而是叫这几个班安排人,分别给教育局长写信,反映咱学校的收费太乱。看这种情形,政府是允许收学杂费的,但是收多少,都是哪些项目收,就像咱们的课本费、学费一样,总得有一个标准吧,你看看一个学校一个样,有啥依据?我们给教育局写信,要以所有高中学校的口气,代表所有学校的学生,要求教育局统一标准,让学生交的明白,叫学校收的透明。至于这补课费我觉得应该算在学杂费里,不应该再单独收。你们说,怎么样?” 几个人一听,感觉吴若水说得挺周全,不就是八分钱一张邮票吗,这个活好。 随即吴若水、陈胜利、范进忠表示各写一封给教育局长的信,薛丽平心疼八分钱的邮票,表示立即去找其他几个班的团支书或者班长办这个事。为了保证效果,吴若水心里还打算过几天找赵中华打探一下,毕竟赵中华的父亲是教育局长,通过赵中华问问他父亲是否收到这些学生来信,该如何处理。 几个同学抗议收学杂费的事,多数同学并不知情,即便是知情的几个同学也有人不大理解。薛丽平虽然也跑前跑后的,但总觉得自己下力跑腿,让其他同学、其他班级跟着沾光,太不值得。唐大通更是乐得清闲,如果有女同学掺和他还是比较热情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现在一伙大老爷们在干起哄,唐大通根本没有兴趣,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像吴若水、吴新波等几个活跃分子的管闲事,好多同学看不顺眼,以为是吃饱了撑的。交上复习费,不好好学习,却老是管这些不咸不淡的事,学生馏饭丢饭的事他掺和。像是建筑队来锁宿舍楼门也掺和,又不关八班的事,听说是吴若水找的派出所才把建筑队撵走的,这可真是闲得难受,装有本事的。王应威就很是看不上眼:“什么一瓢弱水三千的,真有本事明年考个清华北大,那才叫有本事。” 唐大通也有些眼热,作为班干部竟然还没有一个普通的复习生受关注,如果说复习年限自己可是真正的“三朝元老”,他一个吴若水,凭什么处处出风头,学校运动会本是体育委员的事,他却比谁都能。 “再能,他吴若水出的点子,到最后还不是薛丽平拣个便宜得到表扬。真不知道这个吴若水是怎么想的。”唐大通对王应威说,“这次忙活着抗议交学杂费的事,办好了咱跟着沾光。办不好咱也不受什么损失。你愿意干愿意出风头,自己干就是了,还叫我去打听什么人家的收费,我一个班干部哪里听他安排,我现在对他的派头越来越看不顺眼。” 王应威的主要精力都在魏超凤身上,但对吴若水范进忠郑春声的高调做法也看不上眼,听唐大通如此评价,王应威很是赞同:“成天就是老头子上树,我看他明年考大学就是老头子上树。” 唐大通一听王应威这句话,乐得直拍巴掌:“哎哟喂,太精辟了。” 唐大通和王应威从厕所出来,边走边议论同学的一些做法,猛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你们俩,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瓢他们真要把这事办成了,你俩敢发誓退回的钱不要?” 俩人回头一看,是孙德发。 唐大通说:“我的钱,我凭什么不要。孙德发,你可不地道,你能背后听人家说话,就会背后说人家坏话。” 孙德发说:“对,我老是背后说人家坏话,哎哟喂,太精辟了。” 唐大通和王应威知道孙德发是在说他俩,王应威说:“我们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到处乱说。其实,我真的很佩服吴若水郑春声的。我只是感到可惜,吴若水他们应该早办这个事,现在六十块钱交上了,还能要回来吗?” 孙德发说:“这也说不准,我可听说这个吴若水和教育局长的儿子原先是一个班的同学,俩人关系很好,上次元旦晚会就是教育局长的儿子赵中华打招呼,吴若水吴新波刘武一伙才能进去看的晚会。三元,你可就没这个福分喽。” 唐大通有点不屑:“就你们九中晚会也叫晚会,我懒得看。再说这看晚会与学杂费是两码事。况且这学杂费也不是咱一个学校的事吧,想推翻哪里这么容易?”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继续投入复习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高一高二的期末考试。每考完一门课,同学们比毕业班更轻松,不是跑到百货大楼闲逛,就是去郑德富的书摊子租书看。这民营书摊就是比新华书店开放,很受同学们欢迎。到了晚上,录像厅里也很热闹。 考试仍在进行中,这一科是化学,提前交卷出来的同学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厕所。一位高二的同学急匆匆走向厕所,忽然发现没带手纸,跑到垃圾池附近找出一张废纸就跑进厕所。 蹲着的同学闲来无事,翻看手中的废纸,不细看还以为就是平常的练习试题,仔细一看,这名高二学生惊呆了:这不是今年期末考试的化学试题吗,正在考着的试题怎么当成垃圾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大胆计划 旗山县十三所高中的高一高二期末同时进行,统一时间统一试题,还要统一阅卷,最后各个学校对成绩进行排名,教育局给各个学校排名,只有这样才显得公平公正。至于各个学校监考的严格程度,只有学校自己把握。 九中高二的一名学生提前交卷,从垃圾池边随意拣一张废纸当手纸,没成想竟然是正在进行中的化学试题,这就有点奇怪。 这名学生匆忙提上裤子,又来到垃圾池边仔细翻找,一看这堆废纸就是从印刷厂扫出来的,高二学生又翻到两份高一语文试题,一份高一历史试题和一份高二生物试题。高二学生如获至宝,语文已经考完没有多大用处,历史和生物还没有考呢。把这高一的历史试题送给高一的学生至少要换一场酒,至于生物题,眼下重要的是赶紧找答案。 如此看来,今年的期末试题应该是在九中的印刷厂印刷的。高二学生没来得及多想,就跑回宿舍了。 这名高二学生猜的不错,今年的试题的确是九中印刷厂干的活。不能不说杨晓华是一位经营的人才,他不仅仅英语教的不错,搞经营更有一套。这样的试题原先在江北市一家印刷厂印刷,为了保密这家印刷厂应该是江北市各类试题的定点印刷厂,杨晓华竟然把这项业务拉到了九中,在一月份的经营中实现开门红。眼看着印完最后一批试题,剩下的仅是一些与元宵节有关的业务,再翻翻赵丽梅送上来的财务报表,杨晓华高兴地笑了,一个宏伟计划又在他的头脑中出现。 看着杨晓华脸上的笑容,赵丽梅也高兴,过年的奖励肯定出乎预料,她管财务最清楚印刷厂的利润情况。 这几个月赵丽梅在家里的地位明显上升,政治课本上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吕丕水家里得到验证,现在家里的话语权已经从吕丕水这个总务处主任身上转移到赵丽梅手里。毕竟赵丽梅从最初月工资七十多块,到现在的三百多块,她一个月顶丈夫吕丕水三个月的工资,就算是吕丕水干总务处有些油水,赵丽梅的工资还是让吕丕水睁大了眼睛,不得不服气。酒壮怂人胆,钱撑富人腰。 看着赵丽梅乐呵呵地回家,吕丕水猜到印刷厂一月份肯定挣大钱了,于是赶紧去做菜,等会岳父赵山阳回来他要和老人喝一杯。 果然,赵丽梅对吕丕水说:“丕水啊,猜猜我们印刷厂这个月完成多少任务?” 吕丕水边做菜边回答:“你要是问食堂卖多少馒头我清楚,你们印刷厂的事,我往哪里猜去。不过,看你这神色,肯定是开门红。” 赵丽梅心里高兴,忽然间跑到厨房对着吕丕水的脸上亲了一口,把吕丕水闹个红脸:“丽梅,这是咋了?猛然来这么一口,还不适应。” 赵丽梅继续说:“我估计这个月我得发四百块钱的工资,杨晓华能拿到六百多?” 吕丕水一听此话,手里的炒菜勺子险些掉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六百多块,一个月还是俩月?你知道咱校长才拿多少钱?” 赵丽梅说:“校长是当领导的,人家杨厂长是干经营的,这怎么能比。刚开始他才拿七十多块钱,怎么没有人说?你们在饭店喝酒吃茶的时候,杨厂长可是在旗山县满城跑,在江北市到处转。他受多少累吃多少苦,你们享多少福,这才叫能者多劳。你们学校的老师不也是按高考人数进行奖励吗?要是都像我原先上班的门市部,干多干少一个样,上班的不上班的拿一样的钱,谁还干活?” 吕丕水赶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们厂长,我是说现在好多老师开始眼红,眼红你们印刷厂挣大钱了,老是跑到校长那里告状,说杨晓华拿这么多钱,他凭什么?他用着学校的房子,用着学校的水电,为啥他拿这么多钱。元旦前教育局有个副局长专门下来调查这个事,说是有人写信反映杨晓华贪污公款。后来不知姜校长用什么办法,把这事给压下了。现在啊,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赵丽梅叹口气:“现在就是这样,自己不干还眼红别人干得好。哎,丕水,说点正事,咱攒的钱有七千多了吧?我找个机会和咱爸咱娘商量商量,再找他俩借点,咱也去供销社宿舍区买楼房住吧,我的劳动关系还在供销社呢。这个平房我是住够了,冬天跑热撒气,夏天闷热窝风。我可打听到了,供销社新盖的职工楼还有不少剩下的,只要是供销社职工都可以买,现在光等着公家分房子白搭,你们学校又不盖,供销社不花钱的房子要论资排辈,猴年马月才能轮上咱?” 说话的时间,吕丕水已经炒出仨个菜,等会岳父卖菜回来会剩下一些,稍一加工即凑四个菜,翁婿俩就可以喝一盅了。 忙活完厨房的活,吕丕水摘下围裙,接过媳妇的话茬:“这年月,谁不想住楼房。学校的楼房都叫领导住着,哪里有咱们的份。去供销社买的话,一是钱不够,二是咱俩都在学校上班,有点不大方便。咱再等等看吧,我们姜校长可说了,他到任的第一年一定要给我们老师盖楼房。” 赵丽梅问:“你们学校盖楼,拿什么盖?这楼房能是吹吹就可以盖起来的吗?元旦前人家锁宿舍楼的门你忘了?” 吕丕水说:“这事我倒清楚,宿舍楼欠的账是原来齐校长的事,听说姜校长已经把账转到教育局了。我可听到一点消息,姜校长只所以建印刷厂就是想挣钱盖职工楼房。” 吕丕水虽然工资少点,但毕竟是总务处主任,听丈夫这么一说,赵丽梅也醒悟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印刷厂挣的钱不就是九中的钱吗,太对了。” 赵丽梅一高兴,猛然搂着吕丕水的脖子,来了个嘴对嘴。吕丕水心里一热,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听到院子的门响,老丈人卖炒菜回来了,两口子赶紧松开手,吕丕水去院子迎接岳父岳母,赵丽梅去厨房端菜,一家人今天晚上要好好庆贺一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手里钱多了当然也兴奋,印刷厂效益的走高,让赵丽梅忍不住与吕丕水重温谈恋爱时的美好,在盘算着买不买供销社的楼房。此时此刻,印刷厂的厂长杨晓华也没闲着,他看着赵丽梅提供的财务报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来到校长姜葱焕的办公室。 姜校长还没有回城,仍然在办公里处理公务,看到杨晓华进来,姜校长非常高兴,“杨厂长,你可是大忙人,快坐,正好我这里有沏好的茶叶。” 杨晓华轻车熟路地找出茶杯,给校长倒满水之后,自己也倒上一杯,在校长的对面坐下。 姜校长兴致很高,笑道:“杨厂长,这段时间业务怎么样?” 杨晓华把报表递给姜校长,“非常好,您给指点的几个路子差不多都跑通了,仅一月份的收入就出乎预料。” 姜校长闻言更高兴了,把报表放在桌子上,对杨晓华说:“你直接说吧,这个月收入多少钱,看报表太费劲。” 杨晓华说:“还差几天就是二月份,截止到现在毛收入是三万八千多,除去人工费电费啥的,挣三万没问题。” 姜校长一听站了起来,走到杨晓华跟前,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今年过年要给老师们多发些福利,免得有些老师老是眼红,在背后弄些动作,影响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如果这样干,过年后我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杨晓华当然知道姜校长说的计划是给教师盖宿舍楼,如果姜校长真这样去做,这在旗山县可不亚于放一颗卫星,即便是县一中也没有这样的举动。除了国有企业及物资局、商业局、供销社这样的实权单位,有哪所学校能自己盖的起职工楼房。 看着姜校长高兴,杨晓华又说:“姜校长,我也有一个计划,不知合不合适?” 对于杨晓华的能力,姜校长信得过,对于杨晓华的计划也肯定会有利于印刷厂的发展。 果然,杨晓华提出一个令姜校长意外的想法。 “我要承包印刷厂,希望校长批准。”杨晓华说。 听到杨晓华如此一说,姜校长还是吃了一惊。一个在职老师承包校办企业,这在整个旗山县教育系统是绝无仅有的。尽管教育系统也有个别校办企业,但仅是挂靠着某个学校罢了。当然现在国家鼓励企业厂长经理承包,这已经不是新鲜事物,像老师们经常去的供销社饭店已经被内部员工承包两年多了。 供销社饭店国营之时,只提供馒头和白开水,几乎无人光临。那时的供销社饭店的职工虽然是正式职工,一个月就是四十多块钱的工资。自从前年被一位姓马的经理承包之后,在饭店上班的职工工资从第三个月就开始涨到六十多块,后来一个月连工资加奖金能拿到手一百多块钱。看着饭店的员工也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前去吃饭的九中老师心里很不平衡,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堂堂的国家干部,一个月也才拿一百多块。不知是嫌自己挣的少,还是嫌饭店员工挣的多。这马经理承包饭店当年就上缴利润两万元,据说今年已经涨到五万元了,马经理和他的十几个职工,除了正常发放国家规定的工资以外,每半年或者到年度还会发一次奖金,所以供销社饭店才如此红火。 杨晓华看着校长不说话,知道他肯定有顾虑,而姜校长也的确在考虑这个建议是否可行。 杨晓华早有准备,从口袋掏出一份《江北日报》,递给正在办公室里踱步的姜校长,“校长,这个建议肯定没有问题。你看看政府早就下发文件了。” 姜校长接过报纸一看,是江北市对旗山县出台《关于松绑、放权、搞活企业的试行规定》的表扬与肯定,旗山县的试行规定说,要扩大企业生产经营自主权,开展联合经营,实行厂长(矿长、经理)承包(负责)制、企业干部招聘制和企业自行招收合同工等政策。 杨晓华说:“校长,你放心,如果这个办法得到领导表扬,你去领奖。如果领导要批评,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自己偷偷这么做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姜校长抬头看着杨晓华,如果真按杨晓华说的这样去做,也显得他这个校长太没有担当,有功劳就抢,有错误就推,这也不是姜葱焕的风格。 姜校长还没来得及表态,杨晓华又说:“如果实行承包,我也保证每个月利润能翻一番,这样您的计划就可以在春节后的表彰会上进行公布了。” 一听到自己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姜校长立马表态:“晓华,你大胆地干,出了事我负责。你回去整理一份完善的承包合同,明天我和几个校长商量一下,尽快签订合同。” 见姜校长同意自己的建议,杨晓华非常高兴,立即回到印刷厂准备合同。 看着杨晓华离开的背影,姜校长也非常高兴。有些情况杨晓华知道,姜校长也向杨晓华提起来,但有些想法姜校长却早已经形成。前段时间建筑队来锁宿舍楼门,尽管姜校长已经成功把债务转移到教育局,但是姜校长也打听到前任齐校长的一些情况。什么买校服,收学杂费,那些都是钱,哪怕是建设校办企业,能得到一些实惠,但牵扯人员太多,也不能伸手太长。只有搞建设,才可实惠最大化。看看人家物资局长的儿子,已经开始走私汽车了,一个副县长的女儿拿着父亲的条子就能买到一批计划内钢筋,倒手就是五六个万元户,他当校长就是干到退休也拿不到这些钱。财富动人心,所以,姜校长也迫切需要建设楼房,既可以改善老师们的住房条件,赢得老师们的赞誉,又可以在领导面前取得政绩,这的确是个一举三得的计划。 想着想着,姜校长自己也高兴地笑了,只要有印刷厂的利润作保障,借鉴其他单位建房的经验,由老师们集一部分资,建设九中职工楼房的计划春节后完全可以启动。 这个晚上,赵丽梅与吕丕水找到了从前的激情,兴奋地折腾了大半宿。杨晓华高兴地折腾了大半晚上,在一遍一遍修改承包合同。姜校长也是人老雄心在,回城里的家更是激动异常,忙活到半夜。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教务处的牛胜会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处理一些期末考试的事务。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有些异样,昨天下班关得好好的内屋门却开着。 牛胜会走进内屋,掏出钥匙打开他们教务处金库的抽屉,眼睛立即直了:昨天晚上进来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七十九章 锦衣还校 寒假在即,高一高二的学生在紧张的期末考试,高三毕业班已经提前考过,单等寒假补课。不知是哪个老师提出,老师工资不高,就靠寒暑假歇歇,弥补一下心理平衡,但是高三毕业班的老师却在这两个假期补课,虽然学校给一定的补贴,但是少得可怜。为了调动老师补课的积极性,也是提高补课效率,一年前有些学校就开始收补课费。故此,今年寒假的补课,九中也向其他学校看齐,收取十块钱的补课费,交由教务处保管,补课结束再按老师到勤情况发放补贴,具体考勤由牛胜会负责。 对于姜校长这个决定,教务处主任陶志尧倒没什么想法,补课费不同于学杂费,当然不能交给总务处,也不能交给财务,那样不好下账,也只好交由教务处保管。对于这样下力不讨好的事,牛胜会很不痛快,把这么多补课费放在教务处,徒然增加一份担心,却一点好处也没有,陶主任是十班的班主任,还能拿到一些补课费,而牛胜会是一分也捞不到。既然领导决定了,牛胜会也不得不多加心。令牛胜会没想到的是,这补课费还没有收齐,昨天晚上就有人来到教务处,把金库的补课费偷走了二百元。 看着那一沓钞票,牛胜会纳闷,门窗锁好好的,金库抽屉的锁也完好无损,而收上来的三千多块钱却仅仅丢了二百块钱。既然是来偷钱的,为何又只拿走二百,放着这么多的钱不拿?牛胜会弄不明白。 等陶主任上班,牛胜会悄悄地把这个情况一说,掏主任也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跑到教务处来偷盗,还不是撬门撬锁,而且偷的也不多。种种迹象看来,是一个熟悉教务处内部设置的人干的,最让陶主任不明白的是,偷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的学校乱糟糟的,大门关不住,卖菜的赵山阳和杨得利两家出出进进,郑德富的百货也是人进人出,印刷厂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教务处仅丢二百块钱,去派出所报案吧,丢这二百块钱也未必说得清楚到底是偷偷的还是其他原因,如果是偷所为,为何还给留下三千多块,这有些说不过去。 陶主任思考再三,还是对牛胜会说,只丢了二百块钱,也不算多,暂时不要声张,如果向校长汇报此事,教务处也不好解释。等春节后算补课费时再说,总有一些老师缺勤,这些补课费肯定不会全部发到老师手里。“到那时再作打算吧。”陶主任说。 牛胜会负责保管补课费,他当然希望把此事压下。 补课费的事了了,牛胜会继续整理高一高二的期末试卷,今天下午考完之后,要将试卷送到县一中,统一评阅。 因为教务处丢了二百块钱,这事虽然没汇报给校长,但陶主任还是找到金副校长反映,这段时间学校的外来人员太多,尤其是一些考上大学的同学早就放寒假,他们在家无事就跑到学校来找在校的复习生,非常影响教学秩序,希望传达室的老高加强一下进出人员管理。金副校长一听觉得有理,不但一些大学生回来找复习生叙旧,学校紧靠大集,前来赶年集的人们也跑到学校厕所方便,校园里的确太热闹。 如此一来,传达室的老高头又增加一项工作,惹得老头满肚子不痛快,但是也没有办法。 高一高二考试,高三按部就班地进行复习,由于部分老师抽调到县一中批阅高三的期末试卷,学生们多数时间只好自己复习。 高三八班的教室里难有的安静,教室外寒风阵阵,室内则是温暖如春,玻璃上一层厚厚的哈水,偶尔有几行水滴划出的痕迹,透露出窗外寒冬的单调。教室里虽然味道差一些,暖暖的气氛很容易让人打盹。教室只所以安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趴在课桌上,就像喝了蒙汗药一样。吴若水强忍着看一阵子书,也是精神头不足,便走到刘武跟前:“三十八,走,回宿舍睡一觉,解解乏再学。” 刘武更是昏昏欲睡,有人约伙正合心意,就与吴若水回到宿舍。 吴若水睡觉的功夫让人羡慕,很能抗外界干扰,只要是不与人拉呱聊天,很快进入梦乡。但是刘武就差多了,上课是迷迷糊糊,睡觉也是半梦半醒。 睡梦中,刘武只觉得宿舍里挺热闹,还有股刺鼻的烟叶味。刘武以为在梦中,但烟味太冲,他打了一个嚏喷,才知道这是宿舍里实实在在的味道。他闭着眼,把耳朵从被窝里腾出来,声波便无规律地撞击着耳膜。 “桑(上)大学么意思也没有,增(整)天揍(就)是打勾级。桑(上)课碎(睡)觉,作业随便抄抄,考死(试)混个及格揍(就)行。”旗山话中夹杂着叫不上名的方言,听着就让人有种把被窝裹紧的感觉,真冷。 “内(你)拉(那)边还松活,作业内(你)还自己抄,我拉(那)边全是别人给做的,交几回我都不晓的,瓜娃子,还得回去补考,背时的老,高得(等)塑(数)学和英语得(都)不及格。”这个学话学得更是阴森森的。 “你们跑得远,还是在江北上大学近,仅仅路费就省下多少啊。反正上大学挺自在的,光上午有课,下午没事,自习上不上的没人管。”这才是正宗的旗山话,听着比较顺耳。 …… 刘武不用睁眼也能知道,原来是高中者衣锦回校探望。听着南腔北调的话,刘武再也无法入睡,只好躺在床上继续装睡,省得起来碰上熟人要打招呼,自己给自己添堵。若说别人给自己堵,那是自己想多了。 卢迪霞、薛丽平、孙德发颇有几位同学来访。见得面来,先是寒暄,寒暄之后便是相互询问,互发牢骚,免不了一方的鼓励,一方的羡慕。 因为期末考试,学校便停止上下课的钟声,全靠学生们的自觉行动。食堂的师傅们也会抽空子,烧水也不再及时,现在喝的水,估计是昨天烧好的,但不能不喝,抽烟抽得舌发涩,聊天聊得嘴发干,水再难喝也得咽,润润嗓子接着抽,继续聊,几天未见,有太多的话要说。 终于熬到中午,几个大学生和孙德发、薛丽平一块走出宿舍,到大街上找到一家实惠饭店,继续在“旗山姑娘”中畅谈人生。 不断有大一大二的学生到学校来找老同学叙旧,把复习班的情绪撩拨的越发沉闷。高一高二已经收拾书包回家过年,传达室的老高头直接把大门上锁,只留一个门,可以随便出,要想进校园必经老高头同意,尤其是那些西装革履的大学生,老高头更是问得仔细,这引得好多从九中走出去的大学生不满意,荣归故里,却不让进家门是何道理。原先熟悉的老孙头已经不在此把守,老高头本是姜校长的亲戚,本以为寒假会轻快些,没料到又增加任务却不加工资,一肚子恼火正好发在前来显摆的大学生身上。 对于老高头的所为,高三毕业班的同学们无所谓,也乐得看个热闹。你大学校园是敞开的,可这里是九中,入乡随俗就是这个道理。大学生毕竟见过世面,这的九中岂能放在眼里,一个前来找同学的大学生就叫老高头挡在门外,就是不让进。那位大学生一个劲地嚷:“你个老头,就这么一个破大门还用得着你看?拿两捆棒槌子秸挡上就行,非要摁上一个喘气的,纯粹浪费。要不是我同学在这里复习,你请我都请不来。” 老高头能在九中看大门,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即反击:“就你这样的还是大学生?你可别给大学生丢人现眼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就是考上大学也是复习了六十年吧。我看大门怎么了,看大门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活,你大学生怎么了?你爹娘不给你一分钱你就得饿死。你这样的,最大的能耐也就是一个专科生,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吆喝,真不够丢人的。” 听着老高头一痛回击,校门外的大学生真无话可说,一下脸红脖子粗。最让这位大学生不解的是,老头是怎么看出来他不是本科生,怎么看出来他是复习了好几年才考上的。 吴若水与刘武从厕所出来,要出校园买点东西,正碰上老高头舌战大学生。刘武眼尖,一拉吴若水的袖子:“一瓢,这家伙怎么跑到咱学校来了?” 吴若水的眼神差点,没看明白啥情况:“三十八,哪个家伙?被老高头挡在外边的那个么,二月的桃子,不熟。” 刘武提醒说:“再想想,那次咱俩去教育局查高考分数,碰到的那个学生,好像是六中的。” 听刘武这么一说,吴若水想起来了,暑假与刘武去教育局查高考分数,有个考生能说会道的,给教育局的老师端茶倒水的,很看眼色,应该是叫夏一鸣。再细看,虽然夏一鸣变化不,是他。吴若水定睛一瞧:“是那子,原先不是挺客气的么,怎么和老高头掐起来了,难道大学生都这样,真是麻雀飞到旗杆上,鸟不大架子倒不。” 来人果然是夏一鸣,现在江北师范学院读专科,也的确是复习了两年才考上的,并不是老高头说的好几年。 尽管这个夏一鸣有点骄横,来九中做客不让进也有点不大合适,吴若水和刘武走到老高头跟前,吴若水说:“高大爷,高大爷,快过年了,您老消消气。这么冷的天,你快进屋暖和暖和,这是我一个同学,说话嘴上没有把门的。他上了半年大学,就是腰里挂个死耗子,假充打猎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吴若水的话倒把老高头气乐了,对着夏一鸣说:“看见了吧,这才是俺九中的学生,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个伙子明年保准考上大本科,比你强。” 吴若水和刘武一听也乐了,说:“大爷,借您吉言,到明年准请你喝喜酒。” 吴若水和老高头说着话,刘武顺势把铁门打开,把夏一鸣拉进来,说:“你看,来看我也不提前写信说一声,快进来吧。” 夏一鸣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自己不认识这俩人。也好,夏一鸣赶紧跨进门,跟着俩人走进校园。 夏一鸣自然要问吴若水和刘武怎么认识他,刘武把经过一说,夏一鸣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人太多,我没怎么注意。看来咱真是有缘。” 吴若水问夏一鸣来找谁,夏一鸣说他一个男同学在九班复习,一个同学在六班复习。吴若水和刘武把夏一鸣领到九班宿舍,任由夏一鸣发挥,俩人继续去校外买东西。 与应届班比起来,复习班的教室里冷清得很,宿舍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太多,好多人怕受刺激,直接回家清静去了。吴若水也怕受刺激,躲进六班的宿舍图清静,毕竟没有大学生来应届班骚扰,除非应届班有插班的复习生,像朱力东刘佩泉。 胡广生见吴若水前来避难,非要拉着朱力东一块和吴若水去供销社饭店吃个饭。 “我请客,和一瓢大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光听朱哥说你,还没真正坐在一块拉拉。可惜泉子又和媳妇拉呱去了。”胡广生拉起他俩就往外走。 “老胡,你又做了一趟买卖么?别再土地爷挖黄连根,自找苦吃。快过年了,省点心吧。”吴若水觉得胡广生有点情况。 “没事,鸡蛋说了,我们做事有分寸。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罩着么。”胡广生随口一说。说完之后,觉得有些失口,赶紧解释,“我是说,一瓢大哥派出所有关系,我们走在路上腰杆就觉得硬,尽管如此,但是也不能乱来,做事得有分寸。” 吴若水岂能听不出其中的话音,再加上陈胜利三天两头摆阔气,中间肯定有情况。既然胡广生不明说,吴若水也不好点破,仨人走进供销社饭店,果然碰到有两桌是九中的学生。 午饭过后,宿舍里的地上,过滤嘴多起来,酒气也越来越浓。那些前来玩耍的大一学生的普通话也不再那么碜人,只是连最基本的旗山话也不会说了:“我……我,我看着,这……数学,多做题不,不行,不,不……做题也不好……”因降一分被江北信息学样录取的王国庆老兄必须要回来看望同学,这位号称一分同学走狗屎运上了中专,毕竟有着三次高考的经验,加之这半年的沉淀,方悟出考大学的真谛,念当年同在一个战壕里打过仗,这位老兄开始酒后吐经验。 卢海叼着香烟,敞着面包服,眼都绿了:“今年算完了,现在是越复习心里越没底,这次考试又够呛。” 陈胜利应该是喝了不少,拿起一杯白开水,大言不惭:“本科不敢吹,走专科绝对没问题,来提前庆贺一杯。” “鸡蛋,要说你能孵出鸡我还信一点,说考大学,就凭你那数理化,你要是考上专科,我直接上研究生去。”薛丽平颇为不服,酒的确壮人胆。 他们正吹得起劲,哐当,门被人一脚踹开。应届班的几位同学横着站在宿舍门口,满脸怒气。毕竟,他们没有大学的同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章 回家过年 有道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考上大学回母校看看,既是人之常情,也是未忘师恩,这本是好事,值得赞扬。只不过是有些同学难以压住心中的高兴与骄傲,尤其是酒后,更是大言不惭,说话随意,丝毫不在乎毕业班同学的心理感受,只图自己痛快。倘若遇上几个心情不好的同学,难免要碰出火花。 对于几个大学生回到学校,在宿舍里拉拉呱说说话倒也罢了,还有心让复习的同学请客,喝醉酒在校园晃晃游游,指点江山,已经惹得有些同学不顺眼。听见高三八班的宿舍里有人高声阔谈,几位应届班的学生终于忍耐不住,找上门来。 吴新波毕竟是一中待过的,比不上大学生,也在县城里混过,临场经验不差,一看踹开门的几位同学满脸怒气,便知气味不对,赶紧拿着烟走上前:“来一根,兄几个。怎么,没打勾级?” 其中一个同学用手一挡:“不抽,戒了。这几个是哪里的,有劲到大街上吆喝,这是学校,吆喝啥吆喝,想找揍么?” 吴新波还是把烟递过去:“嗐,几个同学来玩,声音大了点,都是叫旗山姑娘闹的。这酒劲太大,把人拿的没办法。来,兄弟,点上,点上。” 吴新波说着划着火柴,给来人点上烟。 见吴新波如此态度,几个应届生态度变好,吴新波也是复习班的名人,他们对吴新波也有些脸熟,一个同学说:“你这是些什么同学,考上个大学就了不起?你看看喝的这个样,吆喝起来怪有劲,你倒痛快了,影响我们复习,到时考不上他们负责不?” 王国庆等人早就没了动静,酒醒了一半。 吴新波把剩下的半盒烟塞给一个同学,说:“他们马上就走,我也得赶紧做题去。别嫌少,拿回去抽着玩,学习累了冒一袋,有空去供销社饭店喝一盅。” 说着话吴新波把几个家伙哄出宿舍,应届班的同学点着烟,像螃蟹一样在校园寻找新的目标,看来不找人打一架这几个同学心中的火无处消。 “子,快叫你那几位同学走吧,你没看见刚才那几位,横里斜歪的,期末考试没考好,本来就想找点事干发泄一下,你那几个同学喝点酒,嘴上没有把门的,真要是考上北大清华的也行,哪怕是泰大的也行,复习好几年才考上,还在这里表演,他们能不上火?国庆,国庆你睡一觉醒醒酒,别再吆喝了。”吴新波把卢海拉到宿舍门外,声告诉他。 卢海也深知应届班那几位的神通,考学无望,专爱惹事生非,骂人打架跟喝凉水似的,实实在在的惹不起。 晚上,教室里唱了空城计,宿舍里却挑灯夜战,由陈胜利买的四副扑克用上派场,范进忠、吴新波、薛丽平、刘武再加上卢波涛、郑春声,组成常任勾级委员会,定期开始活动。 战争年年有,扑克最轻松。但是,这样轻松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三天,进城阅卷老师的回校,使毕业班的补课走上正规,毕竟学生交了复习费,老师的补课补贴大大增加,积极性自然大大增加,十个班的毕业班一下正规起来,比平常上课还正规,谁不想多拿点补贴呢。 毕业班的任课老师在尽心上课,总务处的吕丕水也没闲着,按照姜校长的要求,今年过年的老师福利,除了往年的一袋大米、十斤挂面之外,再增加二十斤带鱼、一桶花生油和五挂鞭炮。大米和挂面还是按往年惯例采购,新增加的带鱼、花生油和鞭炮是按照姜校长提供的名单进城购买。 吕丕水明白其中的套路,价格他说了不算,但前去购买这些福利,自然会有好处相送。当吕丕水来到城里,找到卖带鱼的商店时,竟然是在汽车站附近的顺成旅馆,老板是老熟人高顺成。 吕丕水自然认识高顺成:“咦,高老板不开旅馆改行做水产,批发带鱼了?真羡慕你,路子就是广。” 高顺成知道吕丕水是总务处主任,手里的权力不,九中的后勤必须经过他的手,哪怕是你认识校长,最后结账还得吕主任签字。正所谓阎王好见,鬼难缠,这样的人更不能得罪。 高顺成笑着说:“吕主任说笑了,我也就是挣点辛苦钱,哪像你们,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就是躺着在家睡觉也有钱,哪像我们,一天不干就断顿。现在旅馆不好干,到年底就弄点水产卖卖。来,抽根烟。” 说着高顺成递给吕丕水一盒烟。听着高顺成这番恭维话,吕丕水很是受用,接过烟装进兜里,开始与高顺成说带鱼的事,至于高顺成如何搭上姜校长的线,吕丕水不好明问,过后慢慢再打听。 高顺成自从暑假叫俩学生闹了一番之后,也变得精明起来,九中的带鱼该怎么卖按行情来,最后单独给吕丕水拿上黄花鱼、鲅鱼、海米等水产,把吕丕水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地对高顺成说:“高老板,年底了,你也等钱用,这样吧,我去把花生油和鞭炮订上之后,你开车把我送回学校,顺路把鱼钱拿上,别再等年后了。” 高顺成一听自然高兴,鱼卖出去是一回事,钱要回来才是更主要的。看来,这吕主任很会办事。 吕丕水采购福利,心花怒放,高顺成拿到鱼钱,高高兴兴。而领到福利的九中老师们也是欢天喜地,今年的福利比往年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听到这全是印刷厂的功劳时,那些对印刷厂和杨晓华有意见的老师们也觉得自己有些肚鸡肠,很对不起自己头上“人民教师”的称号。 老师们除了对杨晓华有好感,也对姜校长充满感激,之前对这位六中来的校长的抵触情绪一下子消散,对姜校长的能力与魄力不得不信服。春节前的九中校园里,到处充满了喜庆气氛。 在这喜庆之中,高三的任课老师更是激动,随着高三期末考试成绩的公布,姜校长兑现自己的承诺,对高三老师进行重奖,直接发现金。这次高三十班大获全胜,作为十班的数学老师金若灿得到奖金六百元,八班的数学总成绩稍次,卓越老师得到五百元。尽管明眼人都知道,本身十班都是尖子生,况且数学也多是卓越教的,但金副校长毕竟是挂名数学老师,奖金应该拿。其他老师,奖金最低的是一百元钱。 在高三任课老师型奖励会上,姜校长对高三期末考试成绩进行了肯定,这次九中毕业班的成绩虽然排在一中、六中之后,列第三,但是个人成绩却特别突出,文科第一名在一中,第二名、第五名在九中,理科第一名、第二名、第九名都在九中,皆出自十班,理科前五十名,九中占了十六个,这不能不让姜校长高兴。按这样的成绩,明年的高考必定有学生考入北大清华。 姜校长大胆地宣布:“明年高考成绩公布,我们学校继续重奖,重奖到你们想不到的程度,并且学校的评先树优,老师的晋级都以高考成绩为依据。老师们,努力吧,你只要有高考成绩,就不怕没房子住,就不怕得到的奖金少,并且是连号的十元钞票!” 现在姜校长的话没有老师不信,刚刚领到的过年福利就是一个证明,现在领到的期末奖金又是一个证明。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努力教学在拿到规定的工资之外还有额外的收入,老师们自然把精力用在教学上。 高三毕业班老师的劲头让校长给拽出来了,如果说增加补课补贴让老师们兴奋的话,以高考论英雄的政策差不多要让老师们疯狂。虽然校长没有明说要盖宿舍楼房,但已经有传言因为印刷厂的效益出奇的好,明天开春姜校长就要开工建宿舍楼,况且姜校长也说“就不怕没房子住”,看来要想住上楼房住上好位置的楼房,高考肯定会占到绝对分值。 老师们的兴奋写在脸上,同学们没怎么注意到,但每个补课的同学都突然间发现,老师们一下子严格起来,提前两三分钟到教室,如果有题目讲解不完,搁在原先直接下课,现在就是拖到下一节课也要讲完,哪怕是下节课的老师在教室外等着。这种补课的紧张,着实让毕业班的同学紧张:就是一个寒假的补课,有必要这么紧张么?即便是高考在眼前,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校长在型表彰会上的讲话很快就就传到同学们耳朵里。宿舍里,同学们边吃饭边议论。 吴新波说:“怪不得呢,老师像疯了似的,敢情有大把大把地钞票等着呢。这该不是收了咱的学杂费和补课费给老师们发奖金吧。” 卢迪霞说:“皮子,真要是这样,我觉得这些钱交的也不太冤,毕竟这些钱还是用在了咱身上,老师加加紧,我们努努力,我们考上大学光宗耀祖,老师拿到奖金名利双收。” 范进忠却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老师的确应该奖励,那我们这些考生呢,是不是老师吃肉,我们喝个汤,到时我们高考考得好的,像北大清华的,也该奖励一下呢?” 吴若水说:“范举,你说的这么热闹还是没我们的事,北大清华才考上几个?向学校建议,只要是本科就该奖励,哪怕是把我们交的复习费退回一部分呢。” 听着几个同学在想美事,唐大通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大白天的做梦,真是枉想。唐大通心中暗说:你们几个不是有能耐,你们不是折腾着少收学杂费,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一过年啥都忘了。 唐大通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他的脸色也很平静,但鼻子的动静却是很响亮。郑春声问道:“三元,你现在可真长本事了,能用鼻子说话,心把鼻涕喷到咸菜里,那可是咸上加咸了。” 以于这段时间以来唐大通表现出来的强烈鄙视态度,郑春声、吴新波等几个人有所觉察,但也不好明问。 其实,吴若水也能感觉出来,整天在一个教室、一个宿舍里,主是增厕所不一块去,有些变化哪能感觉不到呢。吴若水有时也觉得自己太张狂,净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以后还是低调吧,省得耽误学习。 这次寒假补课效果出奇的好,这其中有补课费的功劳,也与各科老师的看管分不开。这补课正常起来,时间过得也快,眨眼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或许这段时间补课不错,金副校长宣布,下午自由活动,不再安排具体课程,同学们收拾收拾可以回家过年了。 上午,上完最后一节生物课,春节前的补课基本结束。 中午,吴若水竟然碰上正在江北水利专科学校读书的刘爱国,一个村的老乡。 吴若水很是纳闷:“国子,你怎么来了,找李芳?” 自从李芳回来复习,刘爱国已经与她断绝关系,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是听说李芳的这次期末成绩相当不错,明年高考无忧,找上门来了? 刘爱国打着哈哈:“哪里,水子,我从城里回来,顺路过来看看你。” 吴若水不太相信刘爱国的话,但还是按着和其他大学生见面时的套路走。 “国子,你们啥时放的假?”吴若水问。 “十八就放了。”刘爱国说。 “几天?” “二十八天。” “啥时开学?” “正月十七吧。” 当当几句,吴若水就问了个利索。见面都这么发问。 接下来应该是大学生刘爱国的套路,他已经熟练了这一套程序。 刘爱国问:“水子,期末考得不孬吧?明年本科没问题吧?” “惨喽。能对付个中专就不孬,还指望什么本科。”尽管这次吴若水的成绩在九中排名第四十八,考上本科应该没有问题,但还是低调的好。 “别灰心,考上肯定没问题。” 这些话也比较熟,差不多每个考中的同学都这么说,因此也就有些大同异。这年月时髦标准化,便于电脑评分。 “大概年年如此,也该如此吧。”吴若水肚子里说。 说完套话,吴若水没词了。前几天过来探望的大学生都是这样,如果说程序,那就上烟,准备去饭店吃饭。 刘爱国沉不住气了,问:“水子,芳在哪个宿舍,应该还没走吧?”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吴若水笑了:“芳同学,还没放假怎么能走呢,我领你过去?” 刘爱国有些尴尬,忙说:“你给我指出哪间宿舍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刘爱国向吴若水指定女生宿舍走去。看来,刘爱国已经回心转意,决定要吃回头草了,至于李芳能否愿叙前情,与吴若水的关系不大,吴若水倒更希望李芳长长志气,杀杀刘爱国的专科傲气。考上大学还愁嫁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一章 让人痛心 女人的心就是软,已经是大二的刘爱国很清楚这一点,只要说几句甜言蜜语,女孩子往往会倒在你的怀抱里。李芳就是如此,让宋姣很是无奈。 这次期末考试,宋姣、李芳、王虹、吕秀娟都考得不错,宋姣进入前五十名(九中排名),李芳排八十多名,按照往年的情况,这个名次考上本科没问题。王虹和吕秀娟考个专科很有把握,魏超凤、张芳则令人担忧,而教务处主任的女儿陶丹直接没来补课,四百七十多分的成绩,陶主任知道轻重。 宋姣和李芳几个人心情不错,补课感觉水平提升很大,对自己的信心又增加几分,心里是从没未有过的轻松。 几个人正在闲聊,魏超凤喊为一嗓子,“芳芳,老朋友来找你。” 不断有大学同学来找,女生也不例外,只是放假在即,谁还来赶个晚集。李芳乐呵呵地走出宿舍,一下愣了:竟然是刘爱国。已经半年没有联系的前男朋友。 宋姣伸头一看,当即呸地吐一口唾沫:“什么玩艺。”对于这样忘情负义的人,宋姣看见就来气。 李芳竟然没有拒绝,与刘爱国闲聊几句之后,俩人一前一后走出校园逛大街去了。看着李芳远去的背影,宋姣叹一口气:“芳芳,啥行市?好了伤疤忘记疼。” 还有三天就是农历的年三十,马庄镇大街上的热闹不输于过年,人来车往,路边商店的录音机放着令人激动的歌曲,在校园里都能听见。李芳与刘爱国走进这个商店看看人家卖的电视机,走进那个门头听听人家卖的录音机,也仅仅是过过眼瘾罢了。 吃过午饭,同学们的心情放松下来,果真是要过年了。学校允许可以早走,反倒有些同学不着急回家。吴若水不慌不忙把自行车推到宿舍门前,准备收拾行李捆在自行车上。胡广生与朱力东悠闲地走过来,朱力东说:“一瓢,马上过年了,只能过年后再见喽。年后找时间喝一盅吧。” 胡广生也说:“你看看你们复习班的宿舍没有一点生气,过年怎么也要贴上幅对联吧。我们那里有现成的纸墨,走,去拿来你们也写一幅,添添喜气。” 吴若水想想也对,和郑春声来到六班的宿舍拿纸墨。一进宿舍,大红的双喜字贴在宿舍门上,煞是显眼。 “啥情况,老朱,还闹上双喜了呢?”郑春声问。 胡广生说:“老朱亲自写的,庆贺刘佩泉与马英红喜结连理,里面还有更喜庆的呢。” 吴若水和郑春声走进来,宿舍里面已经是空荡荡的,多数同学回家了,在刘佩泉的床边墙上贴着“自由恋爱”、“勤俭持家”的对联,倒也显得喜庆,只是不合时宜。 吴若水和郑春声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吴若水编词,郑春声执笔,一幅对联瞬间而成: 上联是:有也做无也做有无都得做 下联是:旧的学新的学新旧全要学 横批:继续努力 范进忠从教室回来,看到如此对联非常高兴,找来一块馒头放进嘴里嚼嚼,抹在对联上,贴于宿舍门口,还真像那么回事。从宿舍门前走过的同学,无不停步欣赏。 吴新波一看吴若水的对联惹人眼球,也来了兴致,当即口述对联一幅,这次由范进忠执笔: 上联是:欢欢喜喜辞旧岁 下联是:快快乐乐迎新年 横批:开市大吉 范进忠写完,吴新波亲自跑到教室门口,贴在两边,自顾欣赏起来。 既然已经贴上对联,预示着马上过年,剩下的几个同学开始收拾行李,不用道别,正月初六又要到校补课,时间之短来不及道别。 几个学生正在忙活,却听见金副校长在外面吆喝:“嗯,这对联写得倒还凑合,就不用撕了,再到宿舍里看看,咱这些学生就是会闹腾。你看看六班,都快成洞房了,嗯,陶主任,过完年得和朱老师谈谈,这么个管理法可不行。” 原来是金若灿和陶志尧前来检查宿舍教室安全,结果发现六班宿舍的双喜,把俩人气的够呛,陶主任亲自把对联撕下。因为马上要过年了,金副校长倒也没怎么生气,连说“不像话不像话”,朱力东则在一边说:“校长,这真不像画,是对联,写的字,是毛笔字,写得还不孬来。” 金副校长是哭笑不得,来到八班宿舍,看到这幅对联还有点积极性,便也认可。走进宿舍嘱咐学生一定要把门窗关好。 相比起金副校长的热情,陶志尧主任明显没有精神。想想也是,又复习一年的女儿陶丹考了如此成绩,陶主任不发愁是不可能的。 吴若水和吴新波见金副校长并没有提出批评,感觉意外,这样的情况很难得。趁着好心情,赶紧收拾行李,带着轻松回家。 几个同学正在宿舍里忙活,李芳着急惊慌地跑到门口就喊:“不好了,咱学校里的一个老师叫偷给伤了,你们快去看看。” 吴新波、吴若水、范进忠、郑春声一听,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哪里”,便跑向大门,郑春声随手抄起屋门后的半截桌子腿紧跟在后面。 正准备回家的胡广生和朱力东看见吴若水等人急急火火的跑,二话没问,把自行车一扔,跟着跑出来,也不管是啥事。 跑出学校大门,几个学生往东西方向一看,只见东边方向围着不少人,几个学生迅速跑过去,果然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看热闹的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伸手的。 吴新波和吴若水几个人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是管理图书室的杜国华老师。杜老师虽然身穿棉衣,但是腹部已经洇出血来,血水从杜老师的指缝里淌出来。一见是吴若水、范进忠等学生来到,杜老师的脸色放松不少,咬着牙说:“快送我去医院吧。” 见此情景,吴若水立即安排郑春声、范进忠、胡广生送杜老师先就近去马庄卫生院,范进忠去过卫生院,比较了解情况。吴新波是班干部,立即回学校找金副校长和陶主任,他们刚才还在检查安全,不会离开学校,叫校领导立即赶往卫生院。朱力东则去派出所报案,有人捅伤九中的一位老师,伤者正在卫生院,要求派出所捉拿伤人的偷。 安排完这一切,吴若水才问看热闹的人们,这到底是咋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有人动了刀子。令吴若水纳闷的是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啥情况,只是看到老师被伤了才过来看热闹,至于什么人动的刀,都没说看见。 吴若水很无奈,正要转身离开,好在一位年纪较大的老人声说:“伙子,这事太叫人寒心。两个青年在偷一个年轻妇女的包,正好被这位老师看见,这位老师上前掐住青年的手,非要夺回被偷的钱包,青年一急眼,掏出刀子就捅伤了这位老师。老师手一松,俩青年也扔下钱包往西跑了。就是这么个事。” 吴若水问:“大爷,您知道是哪里的俩青年么?长得啥样?” 这位老人说:“当时一见青年掏出刀子,我们光顾害怕了,哪里还记得青年的模样。唉,快过年了,这街上太乱,真是世风日下啊。” 看来老人也有顾虑,不想说出青年的长相。老人叹口气转身要走,吴若水又问:“大爷,慢走,哪个是被偷的那位妇女?她在哪里呢?” 老人摇摇头,“一个妇道人家,估计也被吓晕了,早走了吧。” 吴若水又问:“有认识这位妇女的吗?” 人们见一个学生问起来没完没了,纷纷散去,没有人回答。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看热闹的人声说:“唉,六子这伙兔崽子真是作孽啊,早就该逮了。”另一个有些担心地说:“都是些老爷,谁敢惹?回去嘱咐家里人,上街可要长点眼,别乱管闲事。” 吴若水急着去卫生院,并没有听清楚这俩人的对话。人群中却有一位漂亮的女子,看着吴若水远去的身影,想撵上去说几句话,似乎又有些顾虑,只好无奈地随着人群散去,吴若水竟然没有发现她。 吴若水来到卫生院,幸亏杜老师伤的是肚子,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急诊室救治。这次范进忠有了经验,直接报出九中杜老师的名字,卫生院的好多人认识杜老师,医生立马进行救治,没提医药费的事。 吴若水刚到,吴新波就和金副校长、陶主任到了,听说杜老师没有生命危险,金副校长才松一口气。吴若水也把刚才那位老人所说的情况向金副校长简单说了一下,朱力东和派出所的刚子坐着三轮摩托来到卫生院。 刚子询问一番情况,作好笔录,表示立即向所长汇报,尽快抓获伤人凶手。随后,刚子去杜老师受伤的地方找人了解情况,金副校长和同学们仍在急诊室外边等候。 看着眼前这些毕业班的学生,金副校长并不熟悉,只有吴新波有些面熟。刚才还在训斥这些学生乱贴对联,现在又是他们救了杜老师,金副校长对这些学生的印象有些混乱,也弄不清这些学生到底算是调皮捣蛋的还是品学兼优。但更令金副校长痛心的是,有人见义勇为抓偷受伤,而街上的群众不伸手抓偷倒也罢了,抓偷者受伤竟然没有人救助,这不能不让人痛心。现在的社会到底怎么了? 眼看着这么多学生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马上放学了,校长理解学生们的心情,便叫他们全部回校,由他和陶主任在此就行。 既然有领导在,同学们便走出卫生院。走在门口,一辆吉普车冲进来,险些撞上这几个学生。吉普车拐进大门,突然停下。郑春声很纳闷,瞪着这辆车,为刚才吉普车的乱闯生气,进卫生院还这么冲。 吴若水一拉郑春声,意思是赶紧走人,没想到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杜国华老师的侄子马庄铁矿的杜明堂。别人不认识,吴若水和范进忠与其见过。 杜明堂走下车,直接冲吴若水走过来,吴若水和范进忠也停下脚步。杜明堂着急地问:“我叔叔咋样,没危险吧?” 吴若水说:“应该不要紧,幸亏捅的是肚子,校长和教务处主任正在里面呢。” 杜明堂说:“是金校长派人通知我的。谢谢你们,过年后再重谢。杨——” 杜明堂转头冲吉普车喊道:“你辛苦一下,把这些学生送回学校,他们是救我叔叔的学生。” 杜明堂着急看叔叔,快步走进门诊楼,吴若水吴新波等人挤进吉普车。上了吉普车郑春声高兴起来,说:“哎,头一次坐这样的高级车,原先除了坐过公交车就是坐拖拉机,我得好好感受一下。师傅,你慢点开,我好好感受一下,过年可有的吹了。” 其他同学也是头一次坐吉普车,非常兴奋。司机杨果然开的不快,让这六位学生足足地感受一下吉普车的滋味。杨把几个学生送进九中校园又回到卫生院等候,几个同学一边讨论坐吉普车的快乐,一边收拾行李,暂时忘记杜老师的受伤。 吴若水他们的心情因为第一次坐吉普车而非常兴奋,李芳却因为杜老师受伤而心痛,当然李芳心痛并不是为杜老师,是因为那个刘爱国。 本来,刘爱国回过头找李芳,李芳旧情复燃,也乐意和刘爱国重叙旧情。俩人在大街上闲逛,眼睁睁地看着杜老师被人捅伤,俩青年朝着他俩的方向跑过来,李芳本想上前拦一下,刘爱国却一把拉住她,“没看见他们有刀子么?” 伤人的偷跑了,李芳拉着刘爱国,想过去帮受伤的老师,刘爱国却说,先让李芳回去找吴若水报信,他们都在宿舍里,由他去救受伤的老师。等李芳报信回来,却发现刘爱国还在原地等她。当时吴若水他们跑的急,根本没注意到在路边的刘爱国。 最后,李芳虽然也和刘爱国一块离开九中回家,但是李芳刚刚燃起对刘爱国的好感,马上消失了。这样的男同学,能托付终身吗?李芳不敢冒这个险。 随着学生们陆续离开学校,平日热热闹闹的九中校园,一下子荒凉起来。杜老师受伤的消息也没有教职工知道。传达室的高大贵将大门上锁,只留下一个门出入,九中这才算是放假。校园里只有郑德富的百货忙活,老高头把大门的钥匙交给郑德富,乐乐呵呵地回家过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二章 过年真好 春节转眼即到,农村的春节比城里更热闹,更有年味。吴若水没见过城里过年的样子,但农村过年却是别有风景。 大年三十,正是长岭镇大集,其实这一天到处是大集,俗话说,年三十,天下集。对农村人来说,虽然真正忙年是从腊月二十三年开始,哪怕是到年三十晚上还是忙,不是这家忘了买醋,就是那家的盐不够。忙年,忙的是大人,过年却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 等到鞭炮声响过,年夜饭一吃,人人都长一岁,也没感觉出咋的。 人生的花期太匆匆,几圈年轮一转,便成为今天的模样。正是今朝一岁大家添,不是人间偏我老。 在人们的印象中,只有春节一过,才算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年开始,年华飞旋,梦想和希望也相随。但是,新春的第一天有些阴阴的,似乎旧历新年缺少些什么。 正月初一的早上,八九点之后,农村里的大街上才闪过几个人,穿着新衣,非常整齐。唯一能带来节日气氛的,便是七八岁的孩童,无忧无虑,点着鞭炮,去爷爷奶奶、婶子大娘那里高兴地敛着压岁钱。 大街充满着醉醺醺的味道,夹杂着纸香味,非常独特,也非常享用。太阳不肯露面,大概也忙于年事吧。街上开始出现拜年的人们。或说,或笑,去例行一年一次的礼仪。 吴若水迷迷糊糊地起来,聊无心情,也没有去拜年。但是,叔叔却让妹送来十块钱,算是压岁钱。按说,这个年龄不用再给压岁钱,毕竟还在上学,算是贴补平时上学零用吧。求学不易,略表寸心。二哥给了吴若水二十块钱,不能算压岁钱,也是因为上学的缘故吧。 “你们兄弟也该去转游转游给人家嗑个头拜个年。”吴父言道。 二哥早就找人下象棋去了,没有去拜年。此时的吴若水更不想去,如果考上大学,他肯定要去。故此,抽准别人不注意,自己溜出家门。 “大过年的,我就别疤拉眼照镜子,自找难看了。我这些叔叔大爷的,都太热情,看见我们这些念书的,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若水心里说,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上街头散散心。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吴若水扶下眼镜,原来是李青蓝与朱英丽,时髦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裤,皮鞋走起来也格外有劲。 “嚯,二位倒是有闲情雅兴,大过年的,这是去哪?”吴若水热情的打招呼。 “正要去找你呢。大年初一就别学了,也得放松放松。”李青蓝说。 “正好,咱去找个清静地方,走在大街上,我倒无所谓,不显山不露水,你俩这装束我可不敢凑堆。”吴若水也不想在此显眼。这农村的春节,同样是大学生的节日,对于复习生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其实别人也并没有太在意,反倒是自己太拿当回事,自己觉得脸上无光。这就是自我价值的提升。 “那,咱们骑着自行车去转转吧,走到哪里算哪里。”李青蓝说。 于是,三辆自行车出现在大街上,虽是扎眼,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注意。毕竟正月初一的街头,大凡骑自行车走动的,都是在附近的江北市铸造厂上班,或者下班,或者上班,也有趁着初一的空隙去纵师傅拜年的,故此吴若水他们的三辆自行车,没有人关注。此时的街头,大人孩,男的女的,多了起来,人人都兴高采烈的,这才像是过年的模样。 三辆自行车出了村。 “慢着点骑吧,骑太快了这时间没处消化。”吴若水是嫌时间过得太慢。满腹的无聊,是人生识字忧患开始吗?但是,年少岁月又有何患之忧呢?少年应该不识愁滋味。 “好来,敢问路在何方,闭上眼睛骑,路伸到哪儿咱去哪儿。大年初一,该不至于有劫道的吧。”李青蓝说。 “干啥也不容易,人家忙活一年,也该歇歇了,哪像我们高四的,大过年的也不敢歇歇。就是出来散散心,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里没底,腰板不直。”吴若水毕竟还想着考学的事。 “水子,你应该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真是要这样操心受累的,可就有点鸡飞蛋打两头空了。”朱英丽劝道。 “不在其位,不得其意。此时的心情,非此中人士无法解说。”吴若水说。 “不用跟我们多说了,我和青蓝也是从这一阶段过来的,当然知道其中的味道,我们怎么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对于复习时的心情,朱英丽何尝不知道,尽管她和李青蓝是在初中复习,吴若水是在高中复习。 “行了,大过年的,咱们能不能说点提神的话,你俩就别讨论‘司马光砸光’和‘司马缸砸缸’谁对谁错了。我们是百折不挠不惧挫折的英雄才对,不管是砸光还是砸缸。”李青草高兴起来,直接来个自行车大撒把。 三个人边走边聊,任凭初春的风吹拂,单手骑车式,撒把式,碾出三条曲折的车辙,风一吹,又立马消失。 “看,前边那片树林咋样?”朱英丽单手一指。 “嚯,好眼力。那不是铁矿吗?去看看。” 三个人似乎有了目标,车速有些加快。有目标,固然好,可是为到达目标,该怎样走呢? “青蓝,你好像理发了,该不是今天理的吧。”吴若水问。 “你才发现,这是什么眼神,这么显明的美丽你现在才发现,赶紧去换一副眼镜,功率太低,几乎男女都不分。”李青蓝说,“今天早上我一起床,忽然觉得头发有些超指标,就找来刀片自我调整了一下。” “你可真是饿狼嘴里夺脆骨,好大的胆子。大年初一就开市,没放挂鞭炮意思一下?”吴若水说。大凡上过学的,不太在乎农村过年的禁忌和习俗,估计是想标新立异。 “青蓝,你这个举动也不太好。别说大年初一,就是正月十五之前,剃头会克死大爷的。”正月不剃头的民俗朱英丽还是知道的。 “好像有这么一说。俺娘看出破绽,也这么训我。说什么要不是大年初一,一顿笤帚疙瘩是少不了。” “其实也没什么,你老爹就是老大,你克哪个大爷去。再者说,你是用刀片削头,又不是剃头,甭信那老一套。” “没准削头克二叔呢。”朱英丽说。 “你就是那个专找不开的那壶提的人,要不是过年,真让你上一边凉快凉快去。”李青蓝说。 此时,三人无忧无虑,路上行人稀少,按老人的话说,年初一是不能出远门,真要出远门,也要放挂鞭炮才行。但是年轻人,谁还相信这个。 废弃的铁矿到了。这里的天似乎暖暖的,报废的矿坑里装着清清的水,老远一看直发青,也没有结冰。陡然一看水面,给人心旷神怡之感。是啊,在酒肉飘香、烟雾弥漫、火药味浓的农村,难得有这般清静之地。树,尽管枯着枝,却透着精神,正在集聚集力量,以备春风再吹,便吐绿色。谁又能保证这铁矿不会重新开张呢。 吴若水盯着树出神。 这矿上的树,槐树居多,尽管多是矿石,它们仍然在长着,笔直的干,一看便是好木材,远不像村中的树,弯着的,歪着的,斜着的,还不大乐意长,什么时候才成材。也许是人为因素太多的缘故,一旦回归大自然,便自由了。 “行了,水子,别瞎捉摸。复习一年,不丢人。我深有体会,我都干过幼儿老师不是又复习两年才考上的吗。人家最后看结果,不看过程,哪管你复习几年呢。”朱英丽不知何时走过来,“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复习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只要你有决心,考不上好学校,还考不上差一点的?你看看刘一飞,初中比咱高两级,他也是今年才考上,愣是复习了四年考上一个初中专。” 这个刘一飞,吴若水是知道,一门心思考初中专,复习四年终于如愿,而刘一飞老爹的话也一直激励着他们那几级同学:没有踹不肥的猪,没有考不上的学。刘一飞的成功就是他爹这一理论的最好证明,复习四年,五次中考,终于腾飞。 朱英丽说的对,吴若水也笑了:“复习一年,不丢人。丢人还能丢到北京去?顶多丢在村里呗。走出咱五龙村,谁认得咱。实在不行就去江北市铸造厂,我一个同学在那里当个官。” 于是,他们在矿坑边上尽情玩耍,比赛投石子,看谁在水面上打出的飘多。 远处的麦地里,又飘过一片青红相间的云。 “老远看着就像你,一瓢,在干啥呢,这么专心志致。真跑到这里来搲水三千。”其中一人喊道。 “哟,敢情是泉子,你子挺舒服,西服一穿,我哪能认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近程才可视物。”吴若水的确没看出是刘佩泉,眼神不好,但听力还是不错的。 刘佩泉和几个年龄相仿青年人也是趁年初一出来散心。 吴若水和刘佩泉相互引荐不认识的年轻人,听说李青蓝和朱英丽中专生,这些人还是露出羡慕的神色。刘佩泉热情地说:“你们是一瓢的同学,我们俩是同学,那咱们都是同学,以后有啥事,相互照应着点。” 朱英丽有些腼腆,没有说话,李青蓝说:“同学同学,多多提携人。” 刘佩泉一高兴,从裤兜里掏出鞭炮就要放。 “大年初一,就跑到这里求神拜佛?怎么没带上纸和香?”吴若水从刘佩泉手里接过鞭炮,点着一个,扔进岸边废旧的输水管道里,鞭炮在水中竟然也响了。 “怎么,来了你们三位?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满有雅兴的。”刘佩泉笑眯眯的,从不见忧愁,足令吴若水羡慕。 “没有办法,总不能老呆在家里吧。过了初一,可就没十五喽。初六不得又去上课。” “大过年的,别提那个,一提它我就犯头疼。” “嗐,怎么没见你那位?”吴若水问。 “谁呀?”刘佩泉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不是整天给你写情书的那位,马,英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事,还能瞒得过我?”吴若水装出行家的模样。 “谁去找她呀。早就把她踹了……” “别介,泉子,按咱这里的规矩,没过门的女婿,初四得去看丈母娘。大后天你得走亲戚去吧。”吴若水笑着问。 “一瓢,净拿我开心。真的,现在她想跟我,我也不要,三心二意的,看不住。” 俩人又胡侃起来,直到发觉肚子开唱空城计,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遗憾,应该弄个相机带来。”朱英丽说。 “咱那有钱弄那玩艺?”吴若水也觉得遗憾。 “等暑假再来,那时一定得借个相机,好好照几张。暑假再来,高考揭榜,你肯定得把嘴咧到后脱脑勺子上了。”李青蓝说,“怎么着,我也要把这激动的时刻给留下来吧。” “青蓝这话真养人,但是,这个任务,也只能交给恁俩去完成,我可没那本事。”吴若水悠悠地蹬着自行车。路,在自然延伸。 “这个地方是不错,比闷在家里强多了。要是董秀英也来,那该多好。”朱英丽说。 “你见到她了?”一听董秀英,吴若水赶忙问。 “嗯,昨天赶集见到她了,她现在肯定闲得无聊,她说她娘不让她到处乱逛,一个女孩子到处转游啥,估计她也只能呆在家里。”朱英丽说。 “能有这般修性也不错……”吴若水不知是夸还是贬。 三辆自行车撒下一路笑声,冲散无端的烦恼,对吴若水来说,朱英丽的几句宽心话,也的确起了作用,有刘一飞作榜样,那吴若水们还有什么发愁的呢,还有什么理由不飞跃龙门呢。 过年的村庄还是喜气笼罩,但是回家后的吴若水,仍然没有事可干。这个时候,更不会坐下来学习,没有哪个心情。正好,母亲叫吴若水端着菜,去给大哥送去一些。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吴若水还是走出大门。 胡同里很热闹,一阵笑声,从一位学老师家中飘来。两位学生正从这家走出来。吴若水当然识的,是刚考上初中专的,趁着过年来给学老师拜年来了。这也是应该的,虽然也是抱着炫耀的心情来的,但毕竟也是成功者。他的初中同学董秀英、朱英丽,也不失为胜利者,她们也应该去看望一下中学老师。但中学老师分散较广,不像学老师多是本村的。而在吴若水来说,固然他在学是班里的佼佼者,也是当年老师的上眼皮,现在则是泯然众人矣,也没有脸面去见老师了。“或许明年能行吧。”吴若水肚子里说。 “水子,干啥去?”吴若水正走着,背后有人叫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三章 委培与自费 吴若水与李青蓝、朱英丽出去转了一圈,心情大好,回到家里依然沉闷。想睡觉,却不是个时候。母亲让他去给大哥送些过年的菜,吴若水本不乐意去,他对大哥的印象不是太好。况且他过得更好,还给他送菜去?吴若水心里不痛快,但毕竟是过年,到处充满着喜庆,也不能惹母亲不高兴,吴若水还是按母亲的吩咐去做。 胡同里不时有探望老师的学生传来的笑声,吴若水怕遇上熟人,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还是有人在背后喊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同村的刘爱国。 吴若水不想搭理他,关键是见了面说什么话。难不成刘爱国又是来打探李芳的。春节前刘爱国已经去九中找过李芳了,又来此做甚。吴若水弄不明白,但还是停住脚步。 “国子,过年好。”吴若水同刘爱国客套起来。一旦客套,关系即有距离。 刘爱国的脸色红朴朴的,老远就能闻到醇香的酒味,以吴若水对酒的爱好,刘爱国喝的应该旗山系列酒,说是旗山姑娘(旗山古酿)吧,味有点冲,说是旗山他娘(旗山特酿)吧,味有点邪。但是刘爱国还是很热情:“水子,忙啥去?应该有空吧,去我家里喝个酒吧,都是九中的同学,平时见不到,趁着过年有空,一块聚一聚。” 吴若水一听,非常不想去,与考上大学的同学坐在一块,有自卑感,也很容易受伤。吴若水犹豫一下,说:“不去了吧,感觉有点头疼,可能是感冒。” 刘爱国说:“水子,还用得着跟我客气?我知道你哪里不舒服,我也是过来人。去吧,铸造厂的冯学军,还有几个同学都去,不全是考上大学的,你赶紧忙完手头的活过来,我再去叫其他人。” 既然这样,吴若水也不好再推辞,毕竟一个村,刘爱国都找到家门口来请,如果再不答应确实不好看。 吴若水把菜给大哥送到家,立即返回。看来刘爱国那里必须得去,但是吴若水不愿意早去,早去了闲聊天没有共同话题,只好睡一觉之后。夜色降临,吴若水起床,和母亲打个招呼,从家中找到一瓶旗山他娘(旗山特酿)酒揣在怀里,来到刘爱国家里。 刘爱国父母已经去邻居家闲聊,给儿子和同学腾出空间,省得俩老人在场年轻人拘束。冯学军、杨光水、刘明已经早到,刘明比刘爱国早一年考上大学,在外省的一家理工大学就读大三,很有大城市人的派头。杨光水则进了一家乡镇企业,旗山县第二水泥厂。毕竟,农村的高中毕业生没有一个人肯在家里干农活的,不是进城找工作就是进乡镇企业。因为身份问题,也只能进乡镇企业。 刘爱国把父母提前做好的菜端上,五个同学开怀畅饮。但是吴若水正在复习之中,怕父母不高兴,只能以茶代酒。 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说话也随意起来,唯有吴若水是清醒的,其他几个人开始指点江山。 江北市铸造厂虽然是一家乡镇企业,但规模逐渐扩大,能在江北市铸造厂当政工干部也是令人羡慕,故此,在铸造厂人事处工作的冯学军虽然比不上考上大学的刘爱国和刘明,但是比杨光水,优越感陡然而升。旗山县第二水泥厂,只能算是一个厂子。 刘爱国说着江北市的繁荣,说着江北水利专科学校的兴盛,也在羡慕学校里的美女同学。刘明与刘爱国是本家,在楚汉理工大学就读,更是见过世面的人。而冯学军则和杨光水比较着各自的企业,第二水泥厂当然无法和市铸造厂相比,但是在人事处工作的冯学军明显不敌杨光水,杨光水跑供销,那绝对是一个肥差,同样在企业工作的冯学军心知肚明。这样一来,两个人算是一比一平手。 比较无聊的是吴若水,几位同学正在意气风发,指点江北市,谁也不愿意回顾当年的九中校园。不说九中校园,吴若水还能有什么话题? 酒过三巡,走出农村最早的大学生刘明自然要发话。刘明喝一口酒,抽一口烟,吐出一个难度极高的烟圈,仅仅这一点就让在江北市上专科的刘爱国感受到了差距。 “知识改变人的命运,这话太他娘的对了。”刘明继续抽烟,这次烟从鼻孔里冒出,“我到了楚汉省才知道天有多大,咱们农村的人要想改变自己,只有通过考大学,没有别的出路。至于什么扎根农村奉献青春,纯粹他娘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叫城里人来扎根试试,当年的知识青年还有多少在农村扎下根的。” 对于刘明的看法,吴若水颇为赞同,但是住在农村,工作在乡镇企业的冯学军和杨光水却有些不太舒服,他们以为自己也是走出农村,根本不用种地月月都拿工资,有时拿的工资比国营企业的职工还多,怎么能说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冯学军毕竟在人事处工作,说:“刘明,这话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咱们农村人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考学,不是还有当兵吗?” 刘明笑了:“学军,你可真是‘学军’,对当兵情有独钟。是,农村孩子可以当后走出农村,但是你看看咱村里的,还有周围村里的那些当兵,有几个能转成城市户口,留在城里的?出去当兵,有时候在大山里看武器库,有时候修公路,连世面也见不到,混个年复员回家,不照样当农民。你别说,当兵的回农村倒有一个好处,民兵训练的时候都能想着他们。” 刘爱国说:“对,刘明这话有理,就是去当兵,没有靠山没有关系,照样回家种地。所以我说,对咱农村人来说,考大学是唯一的出路,水子,你说是不是?” 吴若水点点头:“要不,我怎么又回去复习,不就是为了走出农村吗。” 杨光水已经有些醉了,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在旗山县第二水泥厂跑供销,干是风生水起,听刘爱国一番话,他有些不同意见:“爱国,你说的也对,也不对。现在的考大学,也不全是凭分数真本事。” 大家都知道杨光水挣钱最多,看来他又要拿钱说事。不过,有些时候的确是钱能解决不少难题。 杨光水说:“谁都说,高考最公平,差一分也上不了大学。你们这是说的咱们,这是对没有钱的人来说的,如果有了钱,上大学也不是难事。不用你们想办法,国家就替你们出主意想点子,给这些有钱人创造上大学的机会。” 作为同是农村普通家庭的刘明、刘爱国、吴若水等人,没听明白杨光水话里的意思。刘明问:“光水,你别光喝茶水,你是说有钱就可以上大学?” 杨光水还真喝一口茶水,转脸对冯学军说:“学军是管人事的,你们问问他,有没有这事?” 冯学军真没明白杨光水的意思:“光水,真有这样的好事,我赶紧攒点钱也去上个大学。你别卖关子好不好。” 刘爱国、刘明费尽千辛万苦才考上大学,当然不相信杨光水的话,吴若水虽然家里没有钱,但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心里一动。在学校已经听到胡俊山可以拿钱买来大学录取通知书叫儿子冒名顶替去上大学,可前提还是得有大学录取书。 杨光水说:“你们都考过大学,有考上的,也有正在复习的,我连预选也没过,不知啥情况。我问一下,你们填报志愿的时候,有没有委培一说,就委托培养上大学,分数比中专线还低二三十分。” 杨光水一提醒,几个人想起来,高考前填报志愿,确实有一项委托培养,但老师没有向他们解释,只说是上这样的大学得交学费。正常考大学,不但交学费,大学里还发生活费呢,所以他们也没怎么注意。现在杨光水一提,他们也不明白这委培是何来头。 杨光水喝一口酒,继续说:“其实,上了三年高中连高考考场我都没有进过,不能不说是人生的最大遗憾,至于委培生,我更不明白。不过,自从我进了水泥厂才知道这个办法。去年镇上一个副镇长的儿子高考落榜,副镇长就找俺水泥厂,叫水泥厂出学费,与泰南建筑工程学院签订一份委托培养合同,叫副镇长的儿子去上大学,说这就是国家允许的委培招生。按规定,委培生毕业后就应该回到水泥厂上班,可是我听俺销售科长说,副镇长要想叫儿子回水泥厂还用得着委培吗,直接来个领导就行了。人家毕业后与爱国、刘明一样,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你说,是不是有钱就可以上大学,还用得这么努力吗?” 杨光水一说,冯学军想起什么:“光水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一个情况,我们铸造厂去年夏天来了一位自费大学毕业生,名义上是自己掏钱上大学,其实是铸造厂替他拿的学费。他报个到之后,直接调到县乡镇企业局去了。后来我一问才知道,这自费生与委培差不多意思,就是高考分数不够,只要掏钱就能上大学。喝晕了,光水不说我倒忘了。” 刘明、刘爱国虽然也知道委培、自费生一说,却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道道,原本以为高考最为公平,差一分也不行,原来分数不够可以钱来凑,就如同喝酒一样,酒不够烟来凑。长见识,大大的长见识。当吴若水回到家里,还在感叹。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如果学习不好,有关系有靠山可以走委培。如果没有关系找不到出钱的,可以自己掏钱上自费,国家为了大家能够上大学,想的真是周到。但是出台的这些政策,只是给那些有钱的、有靠山的提供了上大学机会,而对于普通的农村孩子来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学习参加高考吧,到时差一分人家也不认。否则,怎么出现复习一年、两年,甚至更多的复习生呢? 去刘爱国家里吃一顿饭,让吴若水感慨颇多,虽然考大学的路不止一条,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只有那窄窄的一条。家里来客人,他来到村头闲逛。村头的麦地里,一条贪近的人从麦地里走出的一条路,弯弯曲曲的。真的,地上本没有路,只不过走的人多了起来,才成为路。这应该是鲁迅说的。于是,人们便习惯于此路。吴若水也自然不自然地踏上这条由别人踩出的近道。至于杨光水说的自费与委培,不属于他。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 似乎李煜的词,更符合吴若水的心情,他长叹一声:又是一年春来到,人生有几多岁月?为了某种追求,不昔青春的代价。水,终归注入大海。 寒假中没有多少事,吴若水也不去走亲戚,除了睡觉,倒也看一下电视剧,比如《绿荫》,但是那毕竟是电视剧,不是现实中的高中校园。 高四的寒假很快,应该开学了。但是作为知己,朱英丽去临村叫来董秀英,与李青蓝、吴若水坐在一块吃个饭,畅谈些趣事人生,有些茍富贵,无相忘的味道。毕竟,过年的酒菜方便。 吴若水也有些酸,算是心酸吧:“大过年的,我也来个腰里挂死耗子,假充打猎的,背两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是庆功酒,胜似庆功酒。我们曾是天涯沦落人,几经拼搏,你们终于成功,我祝你们一杯,干!” 吴若水一饮而尽,还是有点酒量的,尽管在刘爱国家里没喝一滴,不代表没有酒量。喝酒影响不影响大脑,影响不影响高考,也不在这一回,先甭管它。吴若水说:“同时,我也为我干一杯,为我有你们这样的同学干一杯。只要是同学,是不会计较太多的。” 仅仅几天的工夫,村里的人就因为吴若水、李青蓝与朱英丽骑车远行而有了过年聊天的话题,年轻人却懒得去理会。 “眼前一笑皆知己,座上全无碍目人。我也诌上一句。难得相聚,难得欢乐,忘掉不快,丢却忧愁,大家同饮。”董秀英竟然也喝上半杯。 大家很高兴,忘却世俗的存在。这就是过年最大的快乐。 “明天我就要开学,你们几位起程我可能无缘相送。想来你们也不会见怪。高中三年,感慨万千。今天我不会醉。年初一晚上去刘爱国家里喝酒,回来后苦思,诌了四句话:雪尽柳绿飞燕归,暖风和煦心惴惴。书山题海度春秋,金榜题名求一醉。这也许是我的目的。” “行了,伙计,这么文谄谄的。那咱们再凑上一句,怎样?”李青蓝提议,“何日痛饮庆功酒?” “好嘛,别把座山雕给招来。嗯——金榜题名再相会!”朱英丽也不含乎。 “你们把我的词给偷去了,我还能说啥。我只能尽全力不负所望。”看来,吴若水被酒激活了。 “天下寒士齐欢畅。”董秀英划上句号。 年轻的心,易激动,也易相知。人生相知不易。虽不属于同一个村,但是四位学子却同杯畅饮人生酒。 夜空中弥漫着少许酒气香,春天的夜显得更加美好。乘着美好,吴若水回到学校,迎接未知的将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十大新闻 春节后的学校没变,同学也没变,不同的是大家都长了一岁。吴新波披上笔挺的西装,配上光光的脑袋、鸭舌帽,倒也有几分港台模样。看来,吴新波也要从头开始,争取头一名。 大家见面互相问候,吃完带来的好饭好菜之后,开始学习。 老师也长一岁,也在忙着走亲看友。陈胜利他们买来的扑克还新着呢,哪里还有心情等到元宵节之后。补课第一天,除班主任过来看了两眼,还没有老师来上课,几个人又在宿舍里打牌,吴新波很谨慎,打打牌进主把西装板板正正地挂在双层床上,以免弄脏。吴若水要趁着李青蓝董秀英给加油鼓劲的热情,立志刻苦。若痛饮庆功酒,不下点工夫是难以办到的。 “笑林广播电台,笑林广播电台,现在开始播音——”别人打牌,范进忠当起了春节晚会中的笑林。 “各位听众,过年好,祝大家学习愉快,欢迎来稿,今天首次播音,暂无内容,到此结束。制作兼播音,均由本人担任。‘色色’(谢谢)!”范进忠捏着鼻子学港台音。 “举人,过个年长成色不少,什么时候干上这个了?还真不孬来,等我打完这一把,给你提供点信息,省得发闷。”吴新波说。 “好来,明天就播皮子专访。” “什么时候给点稿费?”吴新波问。 “稿费吗,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个意思,毕业时一块结算吧,目前本台尚无经济来源,又没有来做广告的。”范进忠把当作话筒的纸放在一旁,“开死(始),学屎(习)!” 学者不用人劝,不学者劝也白费。教室里有多半人在自觉苦读,估计过年回家也没少受刺激。 与此同时,六班的宿舍里也是打牌声一片,教英语课的魏老师准时到宿舍参与打牌,用他的话说:“要同革命群众打成一片。”现在补课要求各科老师必须到教室,面对学习热情不高的六班,魏老师也受到感染,忙着打牌,毕竟只要到了教室,就有补课昆曲。至于大家的英语选择题怎么错了一大片,他尚无瑕顾及。胡广生、刘佩泉、牛立春、江北等人伙同魏老师,打牌直打得宿舍里天昏地暗。 到校补习的班级,十班最为积极,六班最差劲,但是每个班级的教室里都有一种紧张气氛。 “一瓢,几点了?”吴新波问吴若水。 “马上八点。咋,有约会?”吴若水正在啃英语。 “看会电视去吧,演《绿荫》。” “是嘛,这部电视剧得去看看。”吴若水站起来又坐下,“皮子,你嘴里衔着根灯草,说得轻巧,电视剧是不孬,去哪里看呢?” “班主任家。” “你过年喝多了吧,到班主任家去看电视,是过年放炮仗吓着了还是吃多了撑的没处消化食?” “就你这点胆,看你平时扬头挺胸的,像个人物似的,今天怎么草鸡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你就不懂了,再说《绿荫》也不是一般的电视,你敢不敢去?” “这样的贼船我也不是上去一回两回,有你吴皮子,我平头百姓惧他何来。去。”吴若水抓起眼镜,与吴新波向班主任家走去。 敲开门,班主任正在与老伴看电视。 “老师,您过年好。”俩人同声问好。 “噢,新波,若水,快进来。” 俩人没客气,直接走进客厅。 “这演的啥电视?没演《绿荫》吗?”吴新波问。 “演,刚才预告过了。”老师的老伴说。 “这电视忒好看了,在家没看完就跑来补课。老师,你说咱这个开学也太早了点。”吴新波不无遗憾。 “嗯,是不孬,应该好好看看。看人家那中学生是怎么活的。”肖文忠老师也心知肚明,笑眯眯地看着这俩学生,“喝水吗?” “不喝,不喝,就是过来给老师拜个年。”吴新波说。 “听说电视里那个女学生最后没考上大学,真可惜。”老师的老伴说。 “谁说不是来,那个学习最好的竟然没考上,考场无常,没办法。”吴若水接一句。 “考场这玩艺,难说。”肖文忠搔一下头皮,“好好学,今年准没问题。不过,这年还没过完,好像也学不到啥东西,是吧?” “嗯,心没带到学校里来。要不是交上了补课费,我看没有几个来上课的,大家这是心疼那十块钱的补课费。”话一出口,吴新波也觉得这个场合不宜提及此事,又说,“这次咱班考得咋样?” “咱学校考得不错,我们老师也在年前拿到奖金了。咱班里没有太突出的,并且还是阴盛阳衰,咱班前五名无一个男生。第一名是宋姣,全校名列第十五名,她进步很快。十班太厉害,学校前十名几乎全是十班的,全校第一名是十班的张振华,六百五十多分。”肖文忠说。 “这么厉害!又是北大的料。”吴新波和吴若水对看一眼,各人心中暗自对比。 “这次咱班总的来说不孬,五百分以上的有二十六人,占全校的五分之一还多。但是,侯一山、李洪发、赵正国等人这次有点反常,考的不理想。”肖文忠说。 “行了,行了,在家就别再说学校里的事了。开始看《绿荫》。人家学生过年来看你,你就知道叨叨考试那点事。”老伴打断肖文忠的话。他们也知道,这俩学生是来看电视的。 “好,开始看,有空到班上再讲吧。”肖文忠冲俩学生一笑,“咱一向尊重女同志。” 电视上的高中毕业生,毕竟是理想的,作家不是常说,作品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俩人看完电视回到宿舍,也如同高三六班一样,仍然有人在打扑克,只不过六班有魏老师参与,八班的全是复习生而已。看来,就是不去看电视,也无一安静之处。 晚上睡的迟,早上自然起得晚,这样也好,节约一顿早饭。 “高四广播电台,现在开始播音。”范进忠果然采纳了吴新波的建议,在晚饭后开始广播。 “下面广播高四上学期十大新闻,希望各位听众仔细听,认真记,这属于时事政治,高考必考内容,或者填空,或者是简答,也可以选择。智力竞赛也有可能用得上。请大家仔细听。嗯——”范进忠清一下嗓子。 “高四十大新闻: “第一条,李洪发与吴若水在学期初去替考,皆以优异成绩通过,卢波涛与另一位青年将于近日去上班,两位替考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顿饭也没捞着。” “旧闻,旧闻了,赶紧换台。”有人说。 “第二条,红旗飘,战鼓敲,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学校也不例外。乘改革之春风,学校一改往日的补课方式,由一天补两门课改为补五至六课,使有些同学无法偷机取巧。括号里,其中就包括我,括号完了,句号。” “括号没完,最可气的是,寒假补课每人收以十块钱的补课费,抗议无效。括号完了。”唐大通补充,明显对春节前吴若水他们的忙活有些幸灾乐祸。 “这是谁出的主意?他过年的时候还好吧?”刘武问。 “大过年的,就不能再问候人家的亲人了。”陈胜利说。 “范举,你这新闻怎么写的,如同媒婆提亲,净拣好听的说。”吴若水说。 范进忠不理不睬,仍然学着笑林的声音在播音。 “第三条,在汉城燃起奥运圣火之际,我校也胡弄个运动会,由于受国家五块金牌的影响,我班没有取得一项第一,只好名列第六名,明显强于中国在奥运会上的第十一名。不过,因为我班运动员入场着装个性,最终获得特别奖。” 吴新波一听,勾起往事:“范举,暂停,你一说这事我就来气。我和一瓢去一中借来校服为班级急得了特别奖,怎么班主任表扬的是别人,这有啥内幕,你怎么不说说。” 吴新波一说,薛丽平立马站起来往外走,说是上厕所。吴若水一拉吴新波的胳膊,示意不要再提此事。 “第四条,今冬摸奖大流行,我校有些老师本想发财,几百块钱的东西只抱回一些姨子(胰子)、牙膏之类,这就是英语老师的战绩。据不完全统计,我班有十五次摸奖,竟无一人超过毛巾的档次。” “是啊,杨老师抱回来的姨子多,直接都安排到印刷厂了。”王应威说。 “范举,别光说摸姨子的事,姨子应该摸,你怎么不说说杨老师卖政治课本赚了多少黑心钱。”一提起这事,侯一山就心疼钱。 “猴哥,要说这事,咱更得表扬人家一瓢同学,要不是他去说情,咱们的课本能打个五折,人家收五块,咱只收两块五?我们要知情才行。”郑春声说。 “我说范举,咱这一瓢自己用着不花钱的课本,所以给咱讲价也不使劲,本来是八毛五分一本的课本,杨晓华收两块五,还不黑心吗?”唐大通显然不领情。 “算了算了,猴哥要想说他摸到一辆自行车,范举你怎么不报道?猴哥,猴哥来,真的假的?”孙德发赶紧岔开话题,生怕再提到这领情不领情的事。 “是真是假,自己知道。有没有姨子,杨老师也知道。”侯一山回应。 “第五条,我校的光头先驱——我本人,当然也诞生在我们班。他顶住种种压力,毅然决然剃了光头,把少林遗风引入我校,使我校光头事业有了新发展,填补我校教育史上无人敢剃光头的空白,把光头事业推向高潮,使梅子姐的生意兴隆起来。” “兴隆个啥,现在梅子姐一见我就瞅我,也想给我剃光头,可见她那买卖没有多么兴隆。”刘武说。 “皮子也剃成光头,是不是得改叫光头皮?”陈胜利问 “那么范举和皮子,你俩到底谁是头一名?”吴若水问道。 范进忠懒得回答,继续播报。 “第六条,我校在元旦竟然破天荒地放假两天,又创造一个九中高四之最。” “这可不是惯例,这是因为锅炉灾害。” “不仅仅是高四,高三也放了。范举,用词不当,概括不全。” “今年元旦就是放十天我也不来了。”刘武说。 “既然都放十天了,你还是来吧。”唐大通说。 闻听唐大通预祝刘武高考落榜,刘武转身摸起一个旗山姑娘空酒瓶,就要打唐大通,吓得唐大通抱头躲藏。 “第七条,元旦刚过,我班部分同学在吴皮子先生的诱惑下去看《老井》和《末代皇帝》,结果上当受骗,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费上时间外带打扫卫生。” “皮子来,皮子来,让你坑的不轻,你说过请客的,都过年了还没动静?”陈胜利问吴新波。 “不过十五不算过完年,现在你们肚子里油水还不少,等涮涮油水再说吧。”吴新波回答,“别转移话题,听广播。” “第八条,当今天下,男女平分。某周末我班展开的一场男女实力对抗赛足以证明。由于中国体育史上多是阴盛阳衰之故,这次对抗赛也未能免俗,仍以女队获胜男队失败而告终。详情请问三十八条。” “总结的太简单,没说明白,范举,你说明白,别详情简情的。” “都是谁参加的,你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回家拿饭,没在现场,你再还原一下现场。” “三十八,叫三十八条作个报告。” “第九条,此次期末考试,前五名无一男弟兄,班头辣椒,荣登五虎上将之位,宋姣第一名,括号里,我有点不相信,存疑,希望大家讨论并来信来稿。括号完了。” 这一条消息一播,宿舍里真肃静。成绩的事,谁不服谁可以试试。 “第十条,也是最后一条,这学期我班将有三名同学退出高四八班学籍。其中王虹去东北亲戚家,转入那里的学校参加高考;贾木尚终于决定弃学从商,从事成衣行当;卢海转往十三中,原因尚在调查中。括号里,据说转学可以不用补缴三百块钱的复习费。括号完了。本台将有及时报道。” “以上新闻,主要有吴皮子供稿,举人审稿,谢谢大家收听。再见。古得拜(gdby,萨约纳拉(日语,再见)。” 范进忠起初还颇有笑林味,后来是怎么顺嘴怎么来,标准的旗山话。倘班主任驾到,听到十大新闻,不知作何感想。 范进忠乐呵呵地收拾起写在作业本上的新闻稿,正要从床上爬起来,郑春声大喊:“范举,范举,不对啊,有一个重大新闻你给漏了,重大失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再跃龙门》正文 第八十五章 抓住机会 春节后的补课,虽然任课老师也按时到位,但学生们以自习为主,尤其是上午后两节课和下午前两节课,老师们的主要任务是招待过年来探望的客人,或者骑着自行车去走亲戚。负责检查考核的牛胜会也忙得很,对于老师们的补课到位情况,不再像春节前那样严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老师们松一尺,这些学生就会松一丈,尤其是复习班和六班,学习气氛远远没有春节前浓厚。高三六班的宿舍学生较少,以打牌为主,而高三八班的宿舍则召开新闻发布会,评选上一学期的十大新闻,有板有眼。范进忠念完十大新闻之后,正想歇歇,郑春声却大声说,漏掉一条重大新闻。 范进忠把写有十大新闻的作业本塞进枕头底下,问道:“老郑,不是漏掉重大新闻,有些可以播,有些却不能播,这是政治纪律,知道吗?” 郑春声说:“范举,哟,哟哟,还政治纪律,新闻不是讲究实事求是么,咋还有不能报的?你给我说说那些不能报的。” 吴若水也给郑春声递个眼色,用眼扫了宿舍一圈,示意宿舍里人太多,不便多说,“老郑,话到嘴边留半句,还是有道理的。” “那个谁,范举,这就播完了,怎么没有第三十八条?”陈胜利问。 “一边去,再乱说话把你这鸡蛋装进壶里给煮了。”刘武说。 “三十八,大过年的,你可够狠的,你不如把我给炒了呢。”陈胜利说。 “鸡蛋,别闹,说点正事,这次女生真考得这么好么?”卢迪霞问。 “提辖,你倒拔垂柳该不是靠吹气吧。考试成绩更是靠实力说话的,谁敢造假。你以为填年龄,想写多少是多少。”范进忠说,“虽然班主任还没有公布成绩,但春节前老师们已经拿到期末考试奖金了,按成绩排名拿的,听说咱卓越老师拿到五百块钱的奖金,金大牙给十班上数学课,竟然拿到六百块钱,其实,还不是咱卓老师给他代的课。” “这干活少的反倒比干活多的拿的多,真他妈邪乎。”卢迪霞有些不忿。 “真的,发这么多?范举,老师发的奖金,应该就是咱交的学杂费。”侯一山猜测。 “吴一瓢真是无一瓢,净干些大买卖,年前吹着能叫教育局减免学杂费,一瓢,这事现在啥情况?”孙德发故意大声问。 吴若水只好说:“我也没打保票教育局一定给回信,这样的事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薛丽平正走宿舍,此事他也出力不,听孙德发如此说话,很是不满:“孙德发,你有本事,你去办办?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连八分钱的邮票也没出吗?” 见团支部书记发话,孙德发赶紧转移话题:“丽丽,期末成绩还不公布吗,都说这次女生考得最好。” “别看这会女的考得好,高考不定咋样。”赵正国因数理化失误,尤其物理错的太多,正耿耿于怀,他以为他的真正水平没发挥出来。 “嗐,咱这是先让她们高兴高兴,麻醉她们一下,让她得意忘形,到高考时,咱还不手到擒来。”薛丽平说。 “英雄所见略同,咱们这帮英雄用的是缓兵之计,女同胞们的最佳发挥点就在这个时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卢迪霞附合着薛丽平。 “管她考得孬好,半边天早晚得塌。否则要我们这些顶梁柱干吗?”薛丽平也是具有战略的眼光。 “怎么,王虹去东北?”孙德发问。 “那儿分数线低。据说她去北费老鼻子劲了,又改户口又改名字的。我看,去哪儿也玄得愣。”王应威回答,对于王虹的情况,他已经从魏超凤那里得到情况。 “唉,真是各显神通,人家王虹这次是不用担心了。”孙德发很是羡慕。 “卢海那子溜到哪里去了?”卢迪霞问。 “十三中,年前他就吵吵着要去。”王应威说。 “这家伙,大概是神经错位吧,要不脊髓有问题。人都往高处飞,他却往低处流。这下子好,势能越低越稳定。高考又悬。”薛丽平知道卢海的想法,“不就是为省下那三百块钱的复习费和五十块钱的炭钱,去十三中这些钱都不用交了。不过,有点不太合算。这几年十三中每回都是考上三个五个的,卢海那个水平,能在这个之列?” “都是穷逼的。”侯一山叹一口气,颇有些同情卢海,但凡手里宽裕,谁愿意走这条路呢,还不如王虹的办法保险。 “范举,听说还有几条内部消息,我瞧一鼻子。”唐大通问。 范进忠转身看看王应威和孙德发,把作业本从枕头底下掏出来,走到宿舍外边递给跟来的唐大通:“看吧,看吧,这是你最喜欢看的。记住,这是团内消息,由吴皮子、薛丽平提供,一定要严格保密。” 跟着走出宿舍的吴若水也凑过来,和唐大通一块看,竟然是桃色的:宋姣与七中的李成龙正在热恋中,俩人年假里相互走访;孙德发这次考试不理想,是因为考试那几天回家一趟,大概又与他嫂子(现在为其妻)研究一宿,消耗体力太大;魏超凤与王应威正式建立关系,活动由地下转入公开;张芳的老同学也在春节之中同她会晤…… “丽丽,你俩家伙这么神道,都是从哪淘换来的?有些消息很有价值,暂时封锁,否则非出大乱子。”唐大通说。 “那是,那是,要不是我严格审稿,严格把关,早就发了。”范进忠洋洋自得。 郑春声似乎想起什么:“伤人心的事自然不能乱说,但看似和咱没有关系的,说说倒也无妨。那个什么姑娘啥情况?” 听郑春声这样一说,吴若水接茬道:“旗山姑娘旗山他娘的,咱又没有喝,不关咱事。不过,这老师造假酒是有点太过,不知他上课怎么向同学们讲道德仁义。” 郑春声说:“现在咱学校里的旗山姑娘是白搭了,到处净喝旗山他娘的,唉,真瞎了姑娘这个牌子。” 刘武问道:“老郑,放假前你们救助杜老师的事,怎么没了下文,这个至少得算个重大新闻吧。怎么着也是好人好事。皮子,皮子呢,当时不也有你的份。” 吴新波在一边应声道:“三十八,吆喝啥。学习一下一瓢吧,低调。咱做好事啥时图个名?真要是高考给加上十分二十分的,我还就满大街吆喝去。” 吴若水提醒说:“皮子,你这还叫低调?对了,咱杜老师到底咋样了,皮子,你打听打听,你路子广,重要的是捅人的偷抓到了吗?” 吴新波说:“这事你问我还真对了,杜老师估计还没出院,过年的时候,我听派出所的俺那个哥哥吴新会说,都忙着过年,捅人的偷没有一点线索。咱杜老师在铁矿上的侄子,就是安排吉普车送咱的那个,给县里打了个电话,叫赶紧破案。新会哥说,县长也急眼了,惹不起马庄铁矿,命令县公安局正月十五前破案,这一下把压力都推人了派出所郑所长,谁叫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伤人案呢。” 听吴新波一说,吴若水倒同情起郑保安来,真要破不了案会不会受到处罚。虽然当时吴若水也去现场,却是一点有用线索也没找到。作为一个学生,他只能干着急。 在宿舍里轻松够了,同学们才三三两两回到教室,准备复习功课。 “班主任到。”唐大通从窗口发现班主任向教室走来,及时向同学们通信。 吴若水、范进忠、郑春声等马上隐蔽,看起书来。前排的男女仍在嚷嚷。 “这是开什么会,这么热闹?”班主任肖文忠乐呵呵地走进来,搔了一头皮,“刚过完年,就不打算学了?这哪行,是吗?咦,你这光头也不孬。”肖文忠摘下吴新波的鸭舌帽,摸摸他的光头。 同学们一阵发自内心的大笑。 “复习什么课?”老师问。 “化学。” “噢,满老师有点事不能来,你们自己看吧。别老像赶集似的,看人家应届班的多老实,就咱高四经验多。看的什么说,陈胜利?”老师一个出其不意,从陈胜利课本下抓出一本杂志,“你看你看的这杂志,寡妇女尸的,看点别的不比这玩艺强?快拿起来吧,真的还没过完年?” 老师站在后面,唠唠叨叨。 “我看老师像没过完年似的。”陈胜利嘟囔一句。 “哼?张亚洲又干什么去了?”老师问。 “家里过年时还剩下一点下货没吃净,他又回家了。”范进忠答道。 “我还以为家走去娶媳妇呢。”老师扶着范进忠的肩膀笑着说。 “早就订亲了,听说一考上大学就结婚,你情等着喝喜酒吧,老师。”陈胜利答道。 “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范进忠?”肖老师喜欢和范进忠开玩笑。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完啦,老师,我那喜酒你是喝不上了。听说少林寺要招一批撞钟的,我已经报上名,准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和尚不允许娶媳妇吧?”范进忠同老师热乎起来,别的同学也积极响应着。 “老是‘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进忠,你到底是啥意思,这似乎是一个病句。”肖文忠问范进忠。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不会是那个意思,老师,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吧。”刘武说。 “讲究拌嘴皮子,你们这几个都不孬。好了,学点吧,要不真要去当和尚了。”老师拍拍范进忠的脑袋。 班主任替教化学的满老师转一圈之后,倒背着手走出教室。同学漫不经心地看起书来。 这几天电视剧《绿荫》正在上演,撩拨着一些复习生的心情,城市的高中生活啥样,多数同学没有去过旗山县一中,无从了解,电视里的高中生活不能不让人羡慕,高三毕业班的学生看不到有多少压力,学校的老师也是那么善解人意,电视里的学校也没见整天收这费那费的。这样的电视剧对高三来说,吸引力强过正在热播的《西游记》。上完一节自习之后,吴新波、陈胜利拉起吴若水去供销社看电视。至于供销社看家的老头如何与陈胜利相识的,吴若水也懒得过问,只要有电视看就行。 看完《绿荫》回来,宿舍里的勾级大战正在高潮。吴新波看电视老打盹,一打起扑克来,真是虎虎生威,甩得扑克直响。 除了八班的宿舍比较热闹,其他几个复习班宿舍也是亮着灯。校园的操场上,也有人在蹓达。弯弯的月亮,似明似暗,很适合在这种环境下拉个闲呱。王应威与魏超凤就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这次你考得不孬。”王应威对魏超凤说。 “还不全靠你的帮助。”俩人走着走着就勾上肩搂上腰了,挺让人眼馋的。 “这次我考得不好,俺爹俺娘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他们知道咱俩在谈恋爱,俺娘没怎么说啥,俺爹把我一顿好训,过年都没有心思。”王应威叫起屈来。 “你忘了,你村里的王老师也在这里教学,肯定是他报的信。”魏超凤提醒。 “对,肯定是他。你说这个王老师,人家都是君子报喜不报忧,他这里操的那门闲心。”王应威无夺地说,既然父母能知道他的考试成绩,他与魏超凤的事,父母难道会不知道吗? “这次没考好,是你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平时你比我强多了。” “身边有这么一个卧底,啥事也瞒不住家里。要是再考不好,俺爹非拿棍子揍我不可!”王应威很害怕父亲的棍棒。 “他要打你,你不会说:将来你们爬不动时,看看谁管。那次俺爹打俺哥,俺哥这么一说,还真把俺爹吓住了。”不知魏超凤是在说笑话还是当真。 “我可白搭,我要是这么一说,甭说俺爹,俺二哥就能把我捶个半死。” “那你还不会跑?” 天空的月牙孤单地挂着,风,冷冷地吹。王应威与魏超凤在交流感情,在女生宿舍附近,有一个黑影在四处游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