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感》 第十二章:转折 抬起头, 漫山遍野的竹林都在瑟瑟颤抖, 失去了清晨的绿, 陷入沉沉的夜色, 狂风呼啸, 发出潮水般的低鸣, 整个天穹都被吹弯了腰。 她傻傻的站在那里, 抬起头, 无知的眼, 乌黑的天, 看不清群山尽头, 偶尔间几只蝙蝠呼啸从她的头顶扑扇而过。 “这……这是哪里?” 冰凉的雨坠入她的眼中, 她揉了揉,回过头, 背后残垣断壁,脚下一盏煤灯。 天际边, 一道刺眼的白光。 顷刻, 暴雨如注,鬼哭狼嚎。 她惊呼一声,提着昏黄的煤油灯,冲进了黑暗。 夜雨中的煤灯如鬼眼般幽暗地闪烁, 但还是照亮了洞窟那狭窄,幽深的入口。 像隐匿在黑夜里的一张阴森的嘴巴, 正对她窃窃私语。 她咬了咬牙, 在骇人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迈进了洞窟。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千年的气息, 沉重,压抑。 与世隔绝般, 一丈之隔的狂风暴雨,已是另一个世界。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举起如豆的煤油灯。 果然,深邃的黑暗没有尽头。 但刚向前跨出一步,便听到不知是哪个缝隙中传来个声音:“终于来了……” “谁?谁在说话!?”洞窟中反射着她颤抖的回声。 “是我。”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冲进雨帘。 “别怕……是我!” 这声音? 她焦虑地伸直胳膊,却不敢向前。 煤油灯不停地摇晃,映出洞壁上一个人影。 黑暗中,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双眸隐隐闪烁,像夹缝中那只嗷嗷待哺的蝙蝠。 他慢慢向前,扬起嘴角,对着孱弱的灵魂,幽幽地问出了那个古老的问题:“你…爱…我…么?” 她看清楚了, 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俊俏的脸庞,清澈的双眸。 “阎!!” 她惊喜的张开双手。 他却伸出胳膊:“停!” 她楞在原地,险些摔倒。 “回答我的问题。”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一声。 这个问题,对于十八岁的少女来说, 简单,又复杂。 她低着头, 浮起一抹红晕,声音微弱,却恰好听见:“你…你虽然是我男朋友,可是,我…唔…我…” “我爱你。” 他声音干净,动听, 深情的双眼,蕴含着爱琴海的阳光, 虽然狂风暴雨, 却携着一抹清泉,哗哗作响,穿越多瑙河下的潮汐,一路弯弯延延,最终流进女孩的心田。 平静的湖面,滋润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 宛如一条银河,幸福的坠入神秘的谷地, 无意间, 撩动了少女的心弦。 她微微颤抖,羞涩,感动, 双眼竟有些湿润。 他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更加羞涩,带着一丝恼怒,以为他在嘲弄她,生气的嘟着嘴。 但对他来说, 这些爱,已经够了,足够了! 他还在笑,不停的笑! 有些肆意,有些阴冷。 她感到笑声突然变得诡异, 抬起头, 那张脸,不!!! 确切的讲, 他整个人,像破茧的蝴蝶,活生生的裂开了一条缝! 他的脸,被劈成了两半。 那只蝴蝶, 不! 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正往外爬着! 慢慢裂开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钢锯,在催拉着头颅, 昏暗的甬道,刹那间鸣奏出一支死亡诞生曲! 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捂住抽动的嘴唇, 急速收缩的瞳孔,映射出一颗从身体里缓缓探出的头颅!! 长长黑发的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她伸出弯曲如鸡爪般双手,继续撕裂着, 漆黑又无比尖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他的那层皮。 胳膊上钵满了青黑色的血骷髅,不时的探出,那黑黝黝,扭曲的长虫! 陌陌的胃一阵紧缩,她想吐,却发现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抬起头,长发滑落两边, 不! 陌陌再也忍不住,失控尖叫出来。 没有一丝白仁的瞳孔,阴瘆至极! 她张着嘴笑了起来, 没有牙, 只有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喉。 她的嘴慢慢裂大, 极度扭曲的表情,将整张脸拧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乌黑的血顿时布满了狂笑的鬼脸。 她的声音沙哑,雄厚,像屠宰场的刽子手! 陌陌拼命的摇着头, 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终于, 她停止了笑, 低下头, 那漆黑的头发喷射而出,死死的缠住她的咽喉, 不断地收紧, 直到她双眼一黑…… “陌陌!陌陌!快醒醒!”她感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她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急促的胸膛此起彼伏。 那窒息感,那张脸,她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陌陌,你没事吧!”阎心疼的看着她。 “我……我怎么了?” “刚才回来之后,你突然扭头跑进了402,我们跟着进去,结果你昏迷到现在。”老张也是一脸惊魂未定。 “呜呜呜呜!”陌陌一头扎进阎的怀里。 这一次, 他抬起了手。 他很笨, 不知道手放在哪, 最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放在了她的脖子。 像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害羞的缩在胸口。 他,同样一颤,只不过,眼神里再没有了温柔。 “张队,晚上你在所里么?”阎站起身,陌陌站在身后。 “哦!晚上我值班,你们要来就过来吧,这两天,就别在这住了。”他晦气的摇了摇头。 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带陌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子, 阎停下脚步。 “咱们到这来干嘛啊?”陌陌好奇的东张西望。 看了一路的背影, 他终于转身, 扭过头的瞬间, 那黑暗的巷道尽头袭来一股阴森的风, 充满杀气! 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动她一根寒毛,老子,杀了你!” 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发觉杀意丝毫未减, 终于, 她嘴角扬起阴森的诡笑:“被发现了么?” 阎举起手,一缕漆黑的头发,无比的长,无比的冷。 他在碰到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房东被吊死。 天花板上诡异的长出鬼索般的长发。 “她身上,容不得脏东西!”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她突然伸开胳膊,面目狰狞! “那就让你,魂飞魄散!” 阎伸出手,死死地抓住那根紫线,将背后的求生欲无限拉长。 她张牙舞爪,愤怒的嘶吼着, 反抗!爆发! 最后在渐变的脸色中, “扑通”一声跪在地, 一股硕大的自卑喷涌而出, 她感到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弱, 越来越渺小, 她根本无法扑倒他, 她只想活下去, 只想活着。 阎双目通红,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她痛苦的捂着头:“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他像失去理智一般,根本无法控制! 突然! 离弦之箭如白驹过隙, 在仰头的十分之一秒内, 冰冷的寒光划过, 阎的面前,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命运屋。 八个人都默不作声, 他们神情凝重的看到她脖子上浮现的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阎冰冷的抬起头:“给我一个解释。” 他省去了“三哥”两个字。 “事情现在可以解决了。”盔甲将军将那支箭翎重新放回了箭壶。 “怎么解决?”阎冰冷的问道。 “杀了她。” “什么?!”他一个猛颤,快步走到三哥面前,仰起头:“不是必须找到怨念,她才能——” 突然,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冲进了脑袋。 他戛然而止, 随即, 他用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眼光扫视着所有人。 此刻, 他们低着头,像陌生人。 时间依旧在走, 水晶球也在转动。 但阎, 却心如死灰。 即便有争吵,他也从来没质疑过, 可他们! 他感到胸口压抑着一口浊气,让他喘不过气:“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对么?我真傻,什么怨灵必须找到怨念才能解除,现在呢,把陌陌当寄宿体,她就相当是个人,而人,是可以死的!她,也就可以投胎!这事儿你们从一开始就瞒着我,像一个套?”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三哥会把你叫到命运屋告诉你这些么?”宠儿打抱不平的站起来。 “考虑感受?那你们考虑过陌陌么?怨灵生存于世固然会殃及更多无辜的人,但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是,她死过,但别把这个当理由,要不当初就别救她!让万人跳楼!让那些丧命之魂好好的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脸!”他捏着拳头,双眼血丝如断裂的蛛网。 “你说什么呢!就你有理由是么,你才来这几天,知道世界多大,每天会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么?而怨灵本身就不是很多,孰轻孰重你不知道么?”宠儿气的面红耳赤。 “那就可以牺牲她?为了顾全大局?”他冷嘲着。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二姐揉了揉太阳穴:“哎,这屋子有阵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 “小阎子,冷静一下,你三哥做的没错。” “姐!” “别打断我,听我说完,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因和果,以后你就会明白,至于舍近求远,弃车保帅,这纯属于个人的做法。” “姐!”宠儿一声娇喝。 “你也别说话!我现在纯纯站在个人立场,三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的人,符合命运屋的宗旨,并没有错,他掌管疾痛,深知生死炎凉,他所经历的痛,远远超乎你的承受范围。穿了这幅身躯,虽然不是人,但会有感情,感情这东西,又很复杂,我们所有的一切,都随它改变,而最后的结果,是追求幸福。很明显,你不想失去陌陌,二姐也不想,这回,二姐站你这边。” “二姐我——” “别打断我!烦不烦!”她白了眼阎:“你三哥也没有骗你,怨灵在找到怨念的情况下,确实可以投胎,但眼下,这畜生找到了陌陌的弱点,就是你,她利用陌陌对你的感情和依赖,将小丫头弄成了寄宿体,确实该死。不过,虽然她的欲望被你控制,但那股邪气还在,你仔细看她的脖子,那根勒痕会轻而易举的在一天之内,将脖子分家。这也就是为什么,三哥觉得极短的时间内,不会找到怨念,而眼下却是除去怨灵好时机的原因了。” 阎扭过头, 盯着脖子上的拿到细痕,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钟头,已经开始发紫。 阎沉默了。 半晌后, 他走到二姐身边:“谢谢,但只要有机会,哪怕一秒钟,我都不会放弃。” 说完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耳畔传来一声呼唤:“喂!” 他扭过头。 呆妹儿扶着老爷子, 如意拉着宠儿, 财宝靠在二姐身旁, 三哥站在最中央。 他们的目光,与他交织。 老爷子缓缓开口: “只是一梦间, 沧海变桑田。 呵呵,去吧,孩子, 如果,不嫌弃的话, 我们也凑凑热闹, 让世界看看八感的厉害!” 所有人, 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阎伫立在原地, 沉默了很久,走了。 十分钟后。 水晶球的上方, 一张青涩的脸:“一无所知的婴儿,哭哭啼啼,闹闹央央, 却还只能在爱的呵护下成长,这种爱,含辛茹苦。 今日,颠我华裳,同我疯狂, 来生,花落肩头,生平为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转折 抬起头, 漫山遍野的竹林都在瑟瑟颤抖, 失去了清晨的绿, 陷入沉沉的夜色, 狂风呼啸, 发出潮水般的低鸣, 整个天穹都被吹弯了腰。 她傻傻的站在那里, 抬起头, 无知的眼, 乌黑的天, 看不清群山尽头, 偶尔间几只蝙蝠呼啸从她的头顶扑扇而过。 “这……这是哪里?” 冰凉的雨坠入她的眼中, 她揉了揉,回过头, 背后残垣断壁,脚下一盏煤灯。 天际边, 一道刺眼的白光。 顷刻, 暴雨如注,鬼哭狼嚎。 她惊呼一声,提着昏黄的煤油灯,冲进了黑暗。 夜雨中的煤灯如鬼眼般幽暗地闪烁, 但还是照亮了洞窟那狭窄,幽深的入口。 像隐匿在黑夜里的一张阴森的嘴巴, 正对她窃窃私语。 她咬了咬牙, 在骇人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迈进了洞窟。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千年的气息, 沉重,压抑。 与世隔绝般, 一丈之隔的狂风暴雨,已是另一个世界。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举起如豆的煤油灯。 果然,深邃的黑暗没有尽头。 但刚向前跨出一步,便听到不知是哪个缝隙中传来个声音:“终于来了……” “谁?谁在说话!?”洞窟中反射着她颤抖的回声。 “是我。”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冲进雨帘。 “别怕……是我!” 这声音? 她焦虑地伸直胳膊,却不敢向前。 煤油灯不停地摇晃,映出洞壁上一个人影。 黑暗中,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双眸隐隐闪烁,像夹缝中那只嗷嗷待哺的蝙蝠。 他慢慢向前,扬起嘴角,对着孱弱的灵魂,幽幽地问出了那个古老的问题:“你…爱…我…么?” 她看清楚了, 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俊俏的脸庞,清澈的双眸。 “阎!!” 她惊喜的张开双手。 他却伸出胳膊:“停!” 她楞在原地,险些摔倒。 “回答我的问题。”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一声。 这个问题,对于十八岁的少女来说, 简单,又复杂。 她低着头, 浮起一抹红晕,声音微弱,却恰好听见:“你…你虽然是我男朋友,可是,我…唔…我…” “我爱你。” 他声音干净,动听, 深情的双眼,蕴含着爱琴海的阳光, 虽然狂风暴雨, 却携着一抹清泉,哗哗作响,穿越多瑙河下的潮汐,一路弯弯延延,最终流进女孩的心田。 平静的湖面,滋润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 宛如一条银河,幸福的坠入神秘的谷地, 无意间, 撩动了少女的心弦。 她微微颤抖,羞涩,感动, 双眼竟有些湿润。 他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更加羞涩,带着一丝恼怒,以为他在嘲弄她,生气的嘟着嘴。 但对他来说, 这些爱,已经够了,足够了! 他还在笑,不停的笑! 有些肆意,有些阴冷。 她感到笑声突然变得诡异, 抬起头, 那张脸,不!!! 确切的讲, 他整个人,像破茧的蝴蝶,活生生的裂开了一条缝! 他的脸,被劈成了两半。 那只蝴蝶, 不! 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正往外爬着! 慢慢裂开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钢锯,在催拉着头颅, 昏暗的甬道,刹那间鸣奏出一支死亡诞生曲! 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捂住抽动的嘴唇, 急速收缩的瞳孔,映射出一颗从身体里缓缓探出的头颅!! 长长黑发的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她伸出弯曲如鸡爪般双手,继续撕裂着, 漆黑又无比尖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他的那层皮。 胳膊上钵满了青黑色的血骷髅,不时的探出,那黑黝黝,扭曲的长虫! 陌陌的胃一阵紧缩,她想吐,却发现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抬起头,长发滑落两边, 不! 陌陌再也忍不住,失控尖叫出来。 没有一丝白仁的瞳孔,阴瘆至极! 她张着嘴笑了起来, 没有牙, 只有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喉。 她的嘴慢慢裂大, 极度扭曲的表情,将整张脸拧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乌黑的血顿时布满了狂笑的鬼脸。 她的声音沙哑,雄厚,像屠宰场的刽子手! 陌陌拼命的摇着头, 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终于, 她停止了笑, 低下头, 那漆黑的头发喷射而出,死死的缠住她的咽喉, 不断地收紧, 直到她双眼一黑…… “陌陌!陌陌!快醒醒!”她感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她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急促的胸膛此起彼伏。 那窒息感,那张脸,她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陌陌,你没事吧!”阎心疼的看着她。 “我……我怎么了?” “刚才回来之后,你突然扭头跑进了402,我们跟着进去,结果你昏迷到现在。”老张也是一脸惊魂未定。 “呜呜呜呜!”陌陌一头扎进阎的怀里。 这一次, 他抬起了手。 他很笨, 不知道手放在哪, 最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放在了她的脖子。 像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害羞的缩在胸口。 他,同样一颤,只不过,眼神里再没有了温柔。 “张队,晚上你在所里么?”阎站起身,陌陌站在身后。 “哦!晚上我值班,你们要来就过来吧,这两天,就别在这住了。”他晦气的摇了摇头。 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带陌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子, 阎停下脚步。 “咱们到这来干嘛啊?”陌陌好奇的东张西望。 看了一路的背影, 他终于转身, 扭过头的瞬间, 那黑暗的巷道尽头袭来一股阴森的风, 充满杀气! 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动她一根寒毛,老子,杀了你!” 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发觉杀意丝毫未减, 终于, 她嘴角扬起阴森的诡笑:“被发现了么?” 阎举起手,一缕漆黑的头发,无比的长,无比的冷。 他在碰到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房东被吊死。 天花板上诡异的长出鬼索般的长发。 “她身上,容不得脏东西!”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她突然伸开胳膊,面目狰狞! “那就让你,魂飞魄散!” 阎伸出手,死死地抓住那根紫线,将背后的求生欲无限拉长。 她张牙舞爪,愤怒的嘶吼着, 反抗!爆发! 最后在渐变的脸色中, “扑通”一声跪在地, 一股硕大的自卑喷涌而出, 她感到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弱, 越来越渺小, 她根本无法扑倒他, 她只想活下去, 只想活着。 阎双目通红,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她痛苦的捂着头:“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他像失去理智一般,根本无法控制! 突然! 离弦之箭如白驹过隙, 在仰头的十分之一秒内, 冰冷的寒光划过, 阎的面前,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命运屋。 八个人都默不作声, 他们神情凝重的看到她脖子上浮现的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阎冰冷的抬起头:“给我一个解释。” 他省去了“三哥”两个字。 “事情现在可以解决了。”盔甲将军将那支箭翎重新放回了箭壶。 “怎么解决?”阎冰冷的问道。 “杀了她。” “什么?!”他一个猛颤,快步走到三哥面前,仰起头:“不是必须找到怨念,她才能——” 突然,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冲进了脑袋。 他戛然而止, 随即, 他用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眼光扫视着所有人。 此刻, 他们低着头,像陌生人。 时间依旧在走, 水晶球也在转动。 但阎, 却心如死灰。 即便有争吵,他也从来没质疑过, 可他们! 他感到胸口压抑着一口浊气,让他喘不过气:“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对么?我真傻,什么怨灵必须找到怨念才能解除,现在呢,把陌陌当寄宿体,她就相当是个人,而人,是可以死的!她,也就可以投胎!这事儿你们从一开始就瞒着我,像一个套?”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三哥会把你叫到命运屋告诉你这些么?”宠儿打抱不平的站起来。 “考虑感受?那你们考虑过陌陌么?怨灵生存于世固然会殃及更多无辜的人,但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是,她死过,但别把这个当理由,要不当初就别救她!让万人跳楼!让那些丧命之魂好好的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脸!”他捏着拳头,双眼血丝如断裂的蛛网。 “你说什么呢!就你有理由是么,你才来这几天,知道世界多大,每天会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么?而怨灵本身就不是很多,孰轻孰重你不知道么?”宠儿气的面红耳赤。 “那就可以牺牲她?为了顾全大局?”他冷嘲着。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二姐揉了揉太阳穴:“哎,这屋子有阵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 “小阎子,冷静一下,你三哥做的没错。” “姐!” “别打断我,听我说完,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因和果,以后你就会明白,至于舍近求远,弃车保帅,这纯属于个人的做法。” “姐!”宠儿一声娇喝。 “你也别说话!我现在纯纯站在个人立场,三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的人,符合命运屋的宗旨,并没有错,他掌管疾痛,深知生死炎凉,他所经历的痛,远远超乎你的承受范围。穿了这幅身躯,虽然不是人,但会有感情,感情这东西,又很复杂,我们所有的一切,都随它改变,而最后的结果,是追求幸福。很明显,你不想失去陌陌,二姐也不想,这回,二姐站你这边。” “二姐我——” “别打断我!烦不烦!”她白了眼阎:“你三哥也没有骗你,怨灵在找到怨念的情况下,确实可以投胎,但眼下,这畜生找到了陌陌的弱点,就是你,她利用陌陌对你的感情和依赖,将小丫头弄成了寄宿体,确实该死。不过,虽然她的欲望被你控制,但那股邪气还在,你仔细看她的脖子,那根勒痕会轻而易举的在一天之内,将脖子分家。这也就是为什么,三哥觉得极短的时间内,不会找到怨念,而眼下却是除去怨灵好时机的原因了。” 阎扭过头, 盯着脖子上的拿到细痕,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钟头,已经开始发紫。 阎沉默了。 半晌后, 他走到二姐身边:“谢谢,但只要有机会,哪怕一秒钟,我都不会放弃。” 说完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耳畔传来一声呼唤:“喂!” 他扭过头。 呆妹儿扶着老爷子, 如意拉着宠儿, 财宝靠在二姐身旁, 三哥站在最中央。 他们的目光,与他交织。 老爷子缓缓开口: “只是一梦间, 沧海变桑田。 呵呵,去吧,孩子, 如果,不嫌弃的话, 我们也凑凑热闹, 让世界看看八感的厉害!” 所有人, 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阎伫立在原地, 沉默了很久,走了。 十分钟后。 水晶球的上方, 一张青涩的脸:“一无所知的婴儿,哭哭啼啼,闹闹央央, 却还只能在爱的呵护下成长,这种爱,含辛茹苦。 今日,颠我华裳,同我疯狂, 来生,花落肩头,生平为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尸体 子夜。 四点十五分。 大团泼墨般的浓云间, 一架波音航机划过。 引擎与高空气流的摩擦,如深夜悬崖边的海浪,穿越三万英尺将陌陌拍醒。 她左右摇晃,昏昏沉沉,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想看一眼飞机,确定自己还活着。 但怕扭头的瞬间,那扇门被打开。 天空的界限,乌云像一堵黑色的沉墙,笼罩住吝啬的月光。 心力交瘁的陌陌终于在听到隔壁那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 两眼一黑,栽了过去。 紧绷的神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咔嚓”! 她困了…… 永远,永远都不想睁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 依稀感到,第一缕阳光钻进屋子。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像在梦境, 虚虚实实,若影若现。 她头昏闹涨, 感觉身体慢慢飘起, 浮在半空, 最后一沉, 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旋转, 坠落…… 就当是个梦, 她喃喃的颤动着嘴唇, 永远不想起来。 “陌陌,开门!”阎有些着急,五分钟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扭过头, 感受到那暗红色的门里,射出两道怨毒般的注视。 “陌陌!快开门!”他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悠悠地睁开眼, 不是梦! 有人在敲门!! 像受惊的狡兔,她拼命的捂着脑袋:“你快走!求求你了!不要再来缠我了!你快走啊!” 惊弓之鸟,在此时此刻,任何细微的动静对她来讲都是炼狱般的折磨。 在骗我! 门外的东西在骗我! 开门的瞬间,它会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尖利的獠牙把我撕碎! 接着会啃我的骨头,肌肉,心脏…… “不!!我不开门!你快走!走啊!!” 撕心裂肺的破音让阎的表情瞬间冰冷。 他低下头, 铁门上,几处新增的凹痕?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骇人心魄的爪印! “混账东西!”他眉头皱的更紧。 可惜, 门是死的。 否则—— 屋内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阎后退两步。 破旧的铁门因强烈的冲击反弹到墙上,一声巨响。 虽然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眼前这一幕——满地的玻璃碎片,一片狼藉,像才经历过一场暴力的洗劫,蓬头垢面的女孩,瑟瑟发抖的缩在沙发角落。 惊恐的眼神无处安放,胳膊上布满红肿的抓痕,嘴角挂着一丝风干的血印。 昨天, 她开心的买着菜,扬起小嘴,洋溢着青春女孩的对家的幸福幻想。 一夜, 她像折翼的雏鹰,被一只巨大的螳螂,挥舞着挂满倒钩的手刃,刺的体无完肤。 下雨了, 魔都阴郁。 肩上掠过一层凉风, 她感觉有人骑在脖子上,双腿紧钩她的胸口。 她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男孩,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仿佛他的头顶升起一片绚烂烟花, 温暖,阳光。 “阎……” 她虚弱的张开嘴,憔悴不堪的脸上,结痂的伤疤被撕裂,咝咝声响,新鲜血红,如细蛇爬行。 “呜哇!” 她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怀里。 一只鞋子,被甩出老远。 歇斯底里的哭声直到肺部空气终结才停止。 他擦拭着她嘴角的血印,试着让它向上扬起。 却滑稽的像个小丑。 他心疼。 想说,却没说。 她静静的躺在腿上,直到中午。 朦朦胧胧睁开眼。 阎烫了一壶水,泡了杯热茶递给她:“喝吧。” 不知换了多少回, 水温很贴心。 她一口气喝完一整杯。 一扫愁眉, 她拿起手机。 “你……” 陌陌伸出手,打断了闫。 接通电话,她唾沫飞溅,抑扬顿挫,不停的挥手比划。 他自然听到了她的遭遇, 只不过,默默地添了杯水。 她挂掉电话,如释重负。 “要不……换个地方住吧。” “不行!这是二姐给我租的房子,我必须呆在这!”她噘着嘴,脸上还挂着余悸。 “对了!二姐还给我留了个电话,是房东的,我把他也得叫来!哼!” 看到阎没有说话,陌陌拨通手机,以续租的口吻,约到半个钟头后,在401面谈。 这丫头,有点脑子。 屋子,安静下来。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陌陌捧着茶杯,羞答答的低着头。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难道都不仔细的问问,昨天我都经历了什么嘛!”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阎微微一颤。 沉思了片刻,镊起一朵茉莉,放进茶杯:“干嘛让自己喜欢的人,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那一点朱砂, 覆了江山也罢,终不过一场繁华。 花落,如前世姻蒂,推开心房。 “那你以后要陪着我!不许抛弃我!”她泪眼婆娑,不停的吸溜着鼻涕。 “恩。”他抬起头,深邃如海。 今天, 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杯中花开,如你眼中的三月。 有了阎的陪伴,陌陌状态渐渐的恢复。 尤其是,那一句似懂非懂的——表白? 嘻嘻。 她一次性煮了三包泡面。 他陪她一起吃。 味道真怪……他想。 吃过饭。 她依偎在他的肩膀,打着小盹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下巴一颠,揉了揉眼睛。 十一点十分。 距离两通电话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房东怎么还没来? 陌陌有些着急,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说好的半个钟头,都这么久了!”她不甘心的又拨通了电话。 无人接听? “什么嘛!”陌陌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肯定心里有鬼,不敢来了!” “不会。”阎托着下巴:“如果他不来,从一开始就会找理由搪塞。” “哼!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弄明白!我可是无神论者,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昨天晚上小卖铺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嘱咐我,12点之前一定回家!你说,现在这社会,封建迷信还没人管了么!”她越说越激动。 很明显, 她被吓坏了。 “走吧,透透气。”阎起身,打开门。 陌陌瞬间愣住了,将已拨通的手机从耳边慢慢移开。 那声音! 真真切切,最主要,铃声的呼唤和手机的频率竟在同一时间! 她呆呆的起身,痉挛似的颤抖着,来到阎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 他们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那扇暗红色的门。 她轻轻一按,挂断了手机。 随即, 那铃声也停止了! 嘶———— 空荡的楼道,死水般的沉寂。 阎感到背后那剧烈的颤抖。 她苍白着脸,一字一顿的说:“他…走…错…房…间…了。” 诡异的气氛瞬间包裹着二人。 阎看着门, 屋内传出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像在挑衅!更像恐吓! “啊!” 陌陌一声尖叫! 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她害怕的快要崩溃了,眼泪不停地打转儿。 突然, 清脆的皮鞋,沉重的呼吸,从脚下传来。 两个警察。 “谁报的警?”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警察抬头询问。 “你们怎么才来!!!都多久了!”陌陌大喊。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 “小李。”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抬手打断了他。 四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显得慵懒,目光却透出一丝干练。那个年轻的小伙,个子比较高,满脸心高气傲。 “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警官或者张队,小姑娘,你在这里住么?”张队气息沉闷,显然,他很久没有爬过四层楼的高度了。 “恩,我在401住。” 活音刚落,他的身体轻轻一震,神色严肃的指了指门:“进屋说。” 陌陌把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张队的神情逐渐凝重,直到扭成一坨常年未洗的抹布,他清了清嗓子,喉头像卡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咳咳!情况我了解了,我们先走,其余的事儿再慢慢处理,就这样吧。” “走?” 陌陌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你们不用做笔录么?而且,我说的事情你们都还没核实?怎么就——” 小李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哥。 “反正就先这样,我们还有事,你要有空了可以去派出所补个笔录!”张对有些不耐烦,想要走人。 “不可能!”陌陌突然站起声,指着张警官:“这件事你如果不处理,我,我投诉你!” 什么?! 张警官身子一震,有些吃惊,但就短短几秒,又恢复了正常。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小姑娘,你说隔壁402有东西,你进去过么?” “我怎么敢!但你要不进去,我就投诉你!” “你这——”张队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郁闷的耷拉着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对旁边的小李开始耳语。 “我让小李去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来。” 再叫几个人? 什么意思? 陌陌越来越搞不明白。 “这么说吧,介于402的特殊性,分局的领导也是在开完会后才决定派我过来的,否则不会出个警花两个小时时间。” “特殊性……”阎重复着三个字。 这间屋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警察的背后还藏着什么? 十五分钟后, 楼下停了辆警车,又下来四名警察。 老张在屋内简单说着经过,很隐晦的避开了一些事情。 “明白了,意思就是401的住户收到了惊吓,其来源就在对门的402房间,并且早上的邀约对象也怀疑在隔壁。” 老张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清楚,只要打开402的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老张又耳语一番,四人点点头,利索的搬来一个箱子——撬锁工具? 这下,一旁的小李彻底蒙了,虽然从警不到一年,但警校的知识告诉他,即便是嫌疑对象,首先应敲门喊话,在确认没人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下一步。 但他们的做法? 好像知道,不,是笃定里面不会有人开门! 甚至一个听上去有如神经病的报案称述,却没有质疑它的真实性? 这一切不合常理的做法,让他一头雾水,满脸迷惑。 “啪!” 锁被打开了。 其中一个警察拉开了门。 他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像在窥视,这种感觉不只是冰冷,还带着一丝憎恶,怨恨,愤怒,像打扰了它的安宁,仿佛下一秒,他随时会——。 没错! 是死亡!! 一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浑身一怔,险些栽倒。 一双手,将他撑住了。 老张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我先进吧。” 终于…… 历史的惨剧再度重演, 在经过了昏暗的玄关后, 七个人, 七个脆弱的灵魂, 如木桩般定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走错房间的男人! 被活生生的吊死在布满灰层与蜘蛛网的天花板上! 成了悬在空中的血人, 浑身的伤痕,明显是爪子亦或者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 皮肉翻滚,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像尸毒般, 整张脸已经腐烂不堪,后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 胸前的白骨和烂肉互相搅在一起,将腐烂的皮肤组织和脂肪暴露在表面,触目惊心间散发着浓重的尸臭。 凸出的死灰色的眼球呆滞无光,却瞪得如牛眼一般,直勾勾正注视着他们! 像死不瞑目, 亦或者, 在传递死亡的诅咒。 一阵阴风, 他们不寒而栗, 但——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最后进来的那个人, 那张如刀刻般的脸, 突然! 诡异的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夜声 倾斜的世界,喧扰又孤寂。 昏黄的灯光下,黑暗的街角扬起古老的窒息。 我们, 生活在这样一个都市, 无暇顾及那精致雕琢下的黑暗, 亦或装扮这蛛网成群中的最后一丝文明。 周而复始,坠入深渊。 夜深人静。 她像一尊雕像, 忘记了时间, 直到身体恢复温度。 头顶的摆钟, 凌晨——零点三十分。 楼道,小区,像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一片黑暗。 陌陌安抚着心中的小鹿, 吃力的撑着墙,双腿已经麻木。 新鲜的血液急促流淌, 她一个踉跄,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 掉出了三袋泡面。 她一声轻呼,一头冲进卧室,来不及脱鞋子,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蛹。 看上去就像……木乃伊。 一个瑟瑟发抖的木乃伊。 她要睡了么? 像埃及的法老皇后,一眼千年。 可—— 那种感觉,空气中缭绕着一缕棉絮, 在她的眉心, 耳边, 来回撩荡。 她想快点进入梦乡, 忘了那些不安。 虽然很累,但一闭眼, 她就看见那张暗红色的门。 慢慢的, 慢慢的, 打开… 是梦魇么? 还是已经睡着了…… “咯吱——” 突然! 在这连根落针都能听到的死寂中, 一种铁门开启的长长“吱扭”声, 从门外传来。 铁门好像锈迹斑斑,常年没有打开过。 清晰、刺耳、渗人!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双手紧紧地捂住嘴! 整张脸憋得通红,才抑制住那一声尖叫! 她竭力平抚着那颗卡在喉咙的心脏。 将被褥往上拉了拉。 只露出两只眼睛。 求求你, 别进来。 子夜,午时。 沉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 真真切切的开门声—— 她想起小区里那一双双躲避的眼睛, 竟然那么诡异, 老板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 零点过后? 会有什么东西? 难道—— 鬼!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一个此时此刻, 应情应景的东西。 这,是哪里? 门外,究竟是什么? 她想到上学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学着适应。 接下来, 适应——恐惧吧! “叩、叩、叩!” 三声冰冷、急促、频率如一的敲门声, 终于在这一刻, 击碎了女孩的防线。 谁! 是谁在敲门?! 她的思绪已经紊乱,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她将自己彻底的埋在了黑暗中。 敲门声如死神的催魂曲,折磨的她的神经。 她仿佛看到了门外的那五颗漆黑的指甲,正透过某个细小的缝隙,伸了进来! “咚!咚!咚!” 又是三声。 她感到脆弱的灵魂随时都会爆裂, 奔溃,就差最后一毫米! 被窝里,充斥着牙齿打架的声音。 她连喘气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东西很有耐心, 他不知疲倦的敲着,满怀期待,望眼欲穿! 每次的敲门声,都会将身子狠狠的颤一下。 “开门…” 不! 她听到了!! 一声阴森的低吟,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耳膜! 不……不! 你快走,别进来! 她哆嗦成一团,双手成祈祷状, 惨白的脸像圣母般。 衣服已经浸透。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让疼痛战胜恐惧。 直到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委屈的泪水在惊恐的脸上纵横交错。 她闭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 那慑人心魄的敲门声, 戛然而止。 她的血, 还在留着。 她赢了! 整栋楼, 安静的如同一张遗照。 陌陌蜷缩在被窝里, 此时的被子, 虽然软绵绵,宽松松。 却能抵挡住一切妖魔鬼怪。 他走了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门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她咬着被子, 如释重负般, 悄悄地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张开嘴。 长长的吸了口气,又钻回了被窝。 她怕吹到空气里,他会闻到。 拉开被子的一角, 将手探了出去。 湿漉漉的胳膊争先恐后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难不死一般。 屋内,一片漆黑。 惨淡的月光隐匿在诡异的阴霾中。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胳膊, “啪!” 床头灯凉了。 明亮的灯光罩在她的脸上, 扫去一切阖暗。 她像洗了个澡。 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的汗, 灯光下,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少了许多。 她扭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 一阵酸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哀叫。 撑起虚软的身体靠在床头, 她终于忍不住, 将整张脸埋入膝盖被褥上, 抽泣着。 阎, 你在哪。 我好想你, 我好害怕。 阎,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求求你, 我真的好害怕。 突然!! 一阵陌生,刺耳,急促的电话铃声兀然响起! 像只猿人的手,粗大健壮,掐着她的脖子,一把从思念拉扯到恐惧中! “啊!” 陌陌被这划破夜空的异响吓得一声尖叫! 如国粹中的变脸, 那张稍才充满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发绿! 她惊恐万状地盯着电话,猛猛的抽了个哆嗦。 它不停的叫,和敲门声一样, 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窗外,彻底没有一丝月光。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一通, 来自幽冥炼狱的,死亡热线……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这么晚,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第一天来这里, 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她突然起身,眼泪夺眶而出, 撅着小嘴,像个撒娇的小媳妇。 她要抱怨, 要指责, 要让他愧疚! 她走到电话旁, 战战兢兢的拿起了电话, 移向耳边。 她将所有的心绪化成了一声“喂”, 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的只说了一个字! 竟像触电般,惊声哭叫着将电话狠狠的甩了出去。 “哐啷!” 碎了。 她看着破裂的永磁体,那个喇叭,竟还在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寒透人心又尖锐刺耳的惨笑, 是一个女人! 她充满了幽怨,渴望,阴冷! 没有了被子, 她感觉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 心脏像充了电的发动机”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 血液如出闸的猛虎肆虐乱撞, 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动。 就在这呼吸中都夹杂着死亡的一刻。 突然! 耳边,眼前。 三声巨大的撞击! 那扇破旧的铁门! 正被一个东西! 不! 一个满面獠牙的怪兽, 正疯狂的撞击着! 它挥舞着胳膊,张牙舞爪。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 那弱不禁风的门都随之一震! 散落一地哭嚎的尘埃。 “啊!!走开!求求你!快走开!!” 陌陌再也控制不住,她抓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拼命的砸向大门! 她捂住耳朵,将与世隔绝。 初二物理第一章,声音是如何产生的? 震动。 很抱歉。 它越来越兴奋! 像闻到了嘴角的血腥味, 它在漆黑的楼道中饥不择食。 陌陌绝望的摇着头, 再流不出眼泪, 像部沉睡的机器,浑身零件都锈蚀。 突然, 那个声音——电话里那可怕凄厉的诡笑, 正从那已经裂开的一条细缝中, 阴恻恻地渗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雏鹰 “不行!我不同意!”阎狠狠的瞪着三哥。 虽然他们心里早有准备,但没想到阎的反应会这么大。 况且,是在那令人瑟瑟发抖的盔甲将军面前。 “阎,你先别激动,听三哥把话说完。”如意赶忙上前劝阻。 “听什么?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们把陌陌当什么了?诱饵?她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阎越说越激动。 “得嘞,一晚上还培养出感情来了。”财宝抓起鸡腿还没来得及塞进嘴。 “你闭嘴!!”他愤怒的回头,漆黑的双眸竟泛出两道紫晕。 财宝身体一怔,鸡腿掉在地上。 不只是尴尬,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意急的眼泪打转。 “我意已决。”三哥的目光,连同语气,冰冷刺骨。 “哼,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复活?她不是死了么!连肠子都喂狗了!现在的她,像一个刚破壳的雏鹰,憧憬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还没有长出羽翼,你们忍心再一次看它再一次折翼,坠落,粉身碎骨么?说话啊!”阎的每个字,都像钉子,铿锵有力,直直的钉在心里。 “咳咳……” 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怎么这么吵啊?” 三哥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声道:“抱歉,打扰到您,就刚才商量的那件事,阎的情绪有些……” “哦,明白了。”他摆摆手 “是。”三哥低头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看得出,他对老爷子很是尊敬。 “小阎子,你过来。”老爷子点了点头。 阎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说说,为什么生气啊?”他满眼慈爱,像看自己的孙子。 “三哥说,有一个怨灵,因怨念太重,没能投胎,如今,死亡人数还在增加,他让陌陌去当诱饵,找到怨念,可是——陌陌是什么?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她去了不是送死么!我不同意!”阎固执的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恩,有道理。那就别去了。” 什么?! 老头儿这句话让包括阎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惊。 “老爷子,我——” 老头儿抬手打断想要说话的三哥,抬头看着阎:“小阎子,你呢才到这,很多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去适应。这怨灵老三已经盯了很久,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丧爪牙,却没有办法。怨灵投胎,须化解心中怨念,以后啊,你也会遇到自己的怨灵,也会站在老三的角度去想办法。” “可…可为什么一定要让陌陌去?”阎不满的问道。 “怨灵有着很邪的意念,这股邪念会促使他们迫切寻找人体附魂,你想想,什么样的人灵魂是最弱的?又最干净的?” “婴儿?” “恩,不错,还有一类,就是重生。” 阎有些不甘心:“如果她不去会怎样?” “哈哈哈哈”老头儿突然笑了,他摇着脑袋:“两种结果,一种,会继续增加那些无辜的生命,还一种,她总有一天会附体。” “难道!难道再没有其他人了么?”显然,阎心里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还是想争取。 老头儿沉默了许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距离上一次复活,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阎感到心烦意乱。 地狱的镰刀像苍蝇般在面前挥来挥去, 这种抉择,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命丧黄泉。 “我陪着她。”阎冷冷的开口,坚定的看着老头儿。 “不行,你能消除她的杀人欲望,等你不在时,她会变本加厉!”老头儿深情严肃的说到。 时间,仿佛再一次静止,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他们在等待着。 阎。 沉默了。 他没有说话。 像一尊雕像。 昨天的他,在阳台上, 随着藤椅的摇曳,他在想,命运屋真伟大, 他侧过头, 她舒舒服服的躺着,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感谢这里。 可今天! 他走到门口。 回眸, 目光冰冷如坠入三尺之窑:“如果她有危险,我一定会去!!” “咚!” 房门被狠狠的摔响, 像清明节的第一声哭嚎, 撕心裂肺。 一百年前, 他就是这么走的。 一百年前, 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雨后的下午,冷空气涤荡着一切污秽,天空变得干净了许多。 但谁也不会注意到,就在眼皮底下,无数个心念在空气中相互穿梭,越过高高在上的云朵,穿透水泥铸成的森林,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屋,悄悄地钻进了某个女孩的心里。 “阿嚏!”陌陌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依旧笑的那么傻。 “二姐,我们这是去哪啊!”她大大咧咧的拉着二姐的手。 却没有发现, 二姐在无意间,触碰到脖颈后, 那丰盈的身子微微一颤。 秋水长眸,布满哀伤。 她愧疚的看着陌陌, 小丫头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开心的,毫无顾忌的, 跟着她, 走向——地狱。 当陌陌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俏皮的一个转身,微笑着巡视自己的新家。 她有些郁闷,不是说好一起住么。 二姐告诉他,阎这阵子会忙忙律师的事, 别墅要腾房子,先在这暂住几天。 她感激的看着二姐。 觉得自己的运气那么好, 一个有点忧郁,带点小帅的男朋友。 一个温柔如妈妈般的二姐。 对了对了! 听他说还有好多亲人,估计他们都很平易近人吧。 她越想越开心, 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小区并不大,加起来勉勉强强20栋。 陌陌在9号楼401。 虽然房子不是新的,所有的设备装潢都还很新,能拎包入住。 她感到自己是个幸运儿。 “恩!我一定要学会做饭,这样以后大家就不会饿着了……” 二姐走了有一钟头,应该到家了吧。 她看了眼天,还早。 就从酸辣土豆丝开始! 买菜去喽! 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开心的打开了房门。 明明在楼道, 却深刻的感受到,一股阴风,在打开的一瞬向迎面扑来! 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忐忑,让她竟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战栗的寒气从脚底“腾”的一声,漫延到四肢百骸, 头皮爬过一万只蚂蚁, 全身的毛孔森的一下扩大,张着嘴,疯狂的呼吸着。 毛骨悚然!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 她下意识的握着手。 “啊!” 被自己吓了一跳。 手怎么这么冰! 她摸了摸胳膊,额头, 触摸之处,一片冰冷。 最终, 她不自觉的,吸引般, 将目光定格在对门——402。 二姐说,这间房子没人住。 铁门锈迹斑斑,可—— 为什么这门是暗红色的? 突然! 那一片暗红中, 那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猫眼上! 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一张阴恻恻的脸,正盯着她! 这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让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一股脑拿着菜篮子下楼。 转身的瞬间。 她没有看到, 暗红色的大门,慢慢的,开了一条缝。 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正对着她笑。 “砰”, 这是一声真真切切的关门声。 在她刚拐儿三楼时。 她兀然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令她忍不住回头! 一双温暖的手, 放在她的背后。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吓死人了!你干什么啊!” 她激动的埋怨,恨不得把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没,偷偷跑出来。”阎看了眼她手中的菜篮子:“走吧,我陪你。” “恩!” 他像一道强烈的阳光,将阴霾一扫而光, 即便整个心都湿透,顷刻间又热了起来。 阎并没有陪她去买菜,而是简单的在外面吃了点饭。 他希望她回家就能睡觉。 初秋的夜渐渐带着凉意。 阎陪着陌陌在回家的路上。 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安静的聆听。 突然,像发现了什么, 陌陌蹙着眉,嘟着小嘴,拽了拽阎的衣角:“阎,内个,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啊?一直盯着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朝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赶紧躲开,你说这都什么人嘛!” 阎没有说话。 他早就察觉到那些人。 那种不安的欲望。 他们每一个人,不一例外的,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偷瞥着他们。 阎摸着陌陌的脑袋:“傻丫头,你是新来的,吃香啊。” “嘻嘻,那还用你说!” “好了,就送你到这儿,走两步就到家了,回家就乖乖睡觉。” “唔~我想玩手机嘛!” “不可以!”阎突然一声喝令把陌陌吓了一跳, 随后慢慢的解释道:“手机看多了会胡思乱想,听话好么?” “哦……知道了。” 阎摸了摸她的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要做什么动作,却忍住了。 直到消失在眼线。 陌陌嘟着小嘴:“哼!抱都不抱一下!大笨蛋!大傻瓜!大白痴!” 小区说来也怪,明明没几栋楼, 楼和楼之间却隔得很开。 她拐了两个拐角,有些路灯已经不亮了。 还有的, 像刑场的囚徒,冰冷的子弹穿过眉心,身体在垂死的挣扎着, 兹拉的电流声在夜晚格外明显,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 直到最后,执行官掏出刺刀, 狠狠的刺向胸膛,用力旋转!! “呲!” 彻底熄灭了。 死亡带来的阴森,在小区内蔓延。 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路灯。 陌陌的心里还起着那个小九九。 阎对她来说,是看到世界的第一个人。 这两天, 她不止一次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不知道衣柜里有哪些面红耳赤的衣服。 阎离开时,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二姐, 二姐安慰她,或许只是生了场病,不要多想。 天呐, 那会是多严重的一场大病。 睁开眼, 陪在自己身边的一定是那个不离不弃的人, 他没有说自己以前的任何事, 他在独自承担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混混会找自己, 但他却, 真真切切的流着血, 又魔术般赶走了他们。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像一座山, 是她所有的依靠, 她感觉自己能将所有的信任,毫无忌惮的放在他身上。 冥冥之中, 她告诉自己, 她在对的时间, 对的地点, 遇到的对的人。 她依旧天真, 依旧单纯。 她摸摸肚皮,想到馋馋的小嘴,笑嘻嘻的去巷口的一个小卖铺。 “呦!以前没见过啊!小姑娘也在这住么?”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听着圆滚滚的肚皮,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嗯呐!大爷,我是今天才般来的,在9号楼4单元住。”陌陌幸福的嘟囔着,挑了几包酸菜面。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陌陌吓了一跳,玻璃与水泥的碰撞。 似乎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 一眼望去, 价格不菲的杯子, 活活摔得稀碎。 陌陌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杯子怎么就,而且老板没有丝毫捡的意思。 老板那红润的脸变得惨白,带着点绿,像看到瘟疫般,烦躁的摆着手:“小姑娘,你走吧!赶紧走!” “啊?怎么了?”陌陌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你别问了,赶紧回吧!”老板顿了顿,看到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孤身一人,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哎!小姑娘啊,听叔的一句劝,能搬走就搬走!要非得在这住,那你一定得记住了,晚上12点之前,一定回家!回家后就睡觉,哪都不要去,还有,最重要的,不论晚上听到什么,都别起身,一定啊!赶紧走吧,走吧!” 老板看了下表,已经11:40了,连哄带赶的推着陌陌。 “钱钱钱!” “不要了不要了,赶紧走!”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 整个巷道, 陷入一片黑暗。 陌陌回想起下午的那种心悸,又想到老板的话, 有些害怕。 不! 这是二姐亲自带我来的! 还有, 还有……他。 想到阎, 女孩的脸颊又挂起一抹红晕。 她哼着小曲, 不像是壮胆, 像思念。 “什么嘛!弄得玄玄乎乎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陌陌嘟着嘴,上楼。 刚到四楼! 那股阴森森的,直入骨髓的寒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僵硬的把钥匙对着钥匙孔。 为什么, 为什么! 总感觉背后…… 她不敢回头看, 她全身如僵尸一般, 整个楼道安静的只有心跳。 “吱——” 耳后, 开门的声音。 震动感真实而又强烈。 怎么会, 402, 没人住啊! 到底怎么回事?! 快动啊!! 求求你,再别发抖了! 用力啊! 空无一人的楼道,压抑、恐怖 她想尖叫, 喉咙里像堵了块活塞, 卡的她喘不过气。 加油, 加油! 进去了! 转,转啊! 背后那玩意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要! 不要!! 这是我的家啊! “砰”! 一声急促的关门。 陌陌虚脱般的滑在地上,冰冷的双手颤抖着安抚着狂跳的心。 冷汗连着恐惧的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敢回头。 幸好, 没有回头。 否则, 她会看见一只长着血红色尖长指甲,干枯如爪的女人手, 正从402的门缝中, 无限伸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雏鹰 “不行!我不同意!”阎狠狠的瞪着三哥。 虽然他们心里早有准备,但没想到阎的反应会这么大。 况且,是在那令人瑟瑟发抖的盔甲将军面前。 “阎,你先别激动,听三哥把话说完。”如意赶忙上前劝阻。 “听什么?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们把陌陌当什么了?诱饵?她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阎越说越激动。 “得嘞,一晚上还培养出感情来了。”财宝抓起鸡腿还没来得及塞进嘴。 “你闭嘴!!”他愤怒的回头,漆黑的双眸竟泛出两道紫晕。 财宝身体一怔,鸡腿掉在地上。 不只是尴尬,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意急的眼泪打转。 “我意已决。”三哥的目光,连同语气,冰冷刺骨。 “哼,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复活?她不是死了么!连肠子都喂狗了!现在的她,像一个刚破壳的雏鹰,憧憬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还没有长出羽翼,你们忍心再一次看它再一次折翼,坠落,粉身碎骨么?说话啊!”阎的每个字,都像钉子,铿锵有力,直直的钉在心里。 “咳咳……” 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怎么这么吵啊?” 三哥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声道:“抱歉,打扰到您,就刚才商量的那件事,阎的情绪有些……” “哦,明白了。”他摆摆手 “是。”三哥低头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看得出,他对老爷子很是尊敬。 “小阎子,你过来。”老爷子点了点头。 阎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说说,为什么生气啊?”他满眼慈爱,像看自己的孙子。 “三哥说,有一个怨灵,因怨念太重,没能投胎,如今,死亡人数还在增加,他让陌陌去当诱饵,找到怨念,可是——陌陌是什么?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她去了不是送死么!我不同意!”阎固执的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恩,有道理。那就别去了。” 什么?! 老头儿这句话让包括阎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惊。 “老爷子,我——” 老头儿抬手打断想要说话的三哥,抬头看着阎:“小阎子,你呢才到这,很多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去适应。这怨灵老三已经盯了很久,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丧爪牙,却没有办法。怨灵投胎,须化解心中怨念,以后啊,你也会遇到自己的怨灵,也会站在老三的角度去想办法。” “可…可为什么一定要让陌陌去?”阎不满的问道。 “怨灵有着很邪的意念,这股邪念会促使他们迫切寻找人体附魂,你想想,什么样的人灵魂是最弱的?又最干净的?” “婴儿?” “恩,不错,还有一类,就是重生。” 阎有些不甘心:“如果她不去会怎样?” “哈哈哈哈”老头儿突然笑了,他摇着脑袋:“两种结果,一种,会继续增加那些无辜的生命,还一种,她总有一天会附体。” “难道!难道再没有其他人了么?”显然,阎心里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还是想争取。 老头儿沉默了许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距离上一次复活,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阎感到心烦意乱。 地狱的镰刀像苍蝇般在面前挥来挥去, 这种抉择,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命丧黄泉。 “我陪着她。”阎冷冷的开口,坚定的看着老头儿。 “不行,你能消除她的杀人欲望,等你不在时,她会变本加厉!”老头儿深情严肃的说到。 时间,仿佛再一次静止,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他们在等待着。 阎。 沉默了。 他没有说话。 像一尊雕像。 昨天的他,在阳台上, 随着藤椅的摇曳,他在想,命运屋真伟大, 他侧过头, 她舒舒服服的躺着,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感谢这里。 可今天! 他走到门口。 回眸, 目光冰冷如坠入三尺之窑:“如果她有危险,我一定会去!!” “咚!” 房门被狠狠的摔响, 像清明节的第一声哭嚎, 撕心裂肺。 一百年前, 他就是这么走的。 一百年前, 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雨后的下午,冷空气涤荡着一切污秽,天空变得干净了许多。 但谁也不会注意到,就在眼皮底下,无数个心念在空气中相互穿梭,越过高高在上的云朵,穿透水泥铸成的森林,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屋,悄悄地钻进了某个女孩的心里。 “阿嚏!”陌陌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依旧笑的那么傻。 “二姐,我们这是去哪啊!”她大大咧咧的拉着二姐的手。 却没有发现, 二姐在无意间,触碰到脖颈后, 那丰盈的身子微微一颤。 秋水长眸,布满哀伤。 她愧疚的看着陌陌, 小丫头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开心的,毫无顾忌的, 跟着她, 走向——地狱。 当陌陌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俏皮的一个转身,微笑着巡视自己的新家。 她有些郁闷,不是说好一起住么。 二姐告诉他,阎这阵子会忙忙律师的事, 别墅要腾房子,先在这暂住几天。 她感激的看着二姐。 觉得自己的运气那么好, 一个有点忧郁,带点小帅的男朋友。 一个温柔如妈妈般的二姐。 对了对了! 听他说还有好多亲人,估计他们都很平易近人吧。 她越想越开心, 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小区并不大,加起来勉勉强强20栋。 陌陌在9号楼401。 虽然房子不是新的,所有的设备装潢都还很新,能拎包入住。 她感到自己是个幸运儿。 “恩!我一定要学会做饭,这样以后大家就不会饿着了……” 二姐走了有一钟头,应该到家了吧。 她看了眼天,还早。 就从酸辣土豆丝开始! 买菜去喽! 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开心的打开了房门。 明明在楼道, 却深刻的感受到,一股阴风,在打开的一瞬向迎面扑来! 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忐忑,让她竟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战栗的寒气从脚底“腾”的一声,漫延到四肢百骸, 头皮爬过一万只蚂蚁, 全身的毛孔森的一下扩大,张着嘴,疯狂的呼吸着。 毛骨悚然!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 她下意识的握着手。 “啊!” 被自己吓了一跳。 手怎么这么冰! 她摸了摸胳膊,额头, 触摸之处,一片冰冷。 最终, 她不自觉的,吸引般, 将目光定格在对门——402。 二姐说,这间房子没人住。 铁门锈迹斑斑,可—— 为什么这门是暗红色的? 突然! 那一片暗红中, 那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猫眼上! 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一张阴恻恻的脸,正盯着她! 这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让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一股脑拿着菜篮子下楼。 转身的瞬间。 她没有看到, 暗红色的大门,慢慢的,开了一条缝。 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正对着她笑。 “砰”, 这是一声真真切切的关门声。 在她刚拐儿三楼时。 她兀然地打了个寒颤,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令她忍不住回头! 一双温暖的手, 放在她的背后。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吓死人了!你干什么啊!” 她激动的埋怨,恨不得把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没,偷偷跑出来。”阎看了眼她手中的菜篮子:“走吧,我陪你。” “恩!” 他像一道强烈的阳光,将阴霾一扫而光, 即便整个心都湿透,顷刻间又热了起来。 阎并没有陪她去买菜,而是简单的在外面吃了点饭。 他希望她回家就能睡觉。 初秋的夜渐渐带着凉意。 阎陪着陌陌在回家的路上。 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安静的聆听。 突然,像发现了什么, 陌陌蹙着眉,嘟着小嘴,拽了拽阎的衣角:“阎,内个,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啊?一直盯着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朝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赶紧躲开,你说这都什么人嘛!” 阎没有说话。 他早就察觉到那些人。 那种不安的欲望。 他们每一个人,不一例外的,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偷瞥着他们。 阎摸着陌陌的脑袋:“傻丫头,你是新来的,吃香啊。” “嘻嘻,那还用你说!” “好了,就送你到这儿,走两步就到家了,回家就乖乖睡觉。” “唔~我想玩手机嘛!” “不可以!”阎突然一声喝令把陌陌吓了一跳, 随后慢慢的解释道:“手机看多了会胡思乱想,听话好么?” “哦……知道了。” 阎摸了摸她的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要做什么动作,却忍住了。 直到消失在眼线。 陌陌嘟着小嘴:“哼!抱都不抱一下!大笨蛋!大傻瓜!大白痴!” 小区说来也怪,明明没几栋楼, 楼和楼之间却隔得很开。 她拐了两个拐角,有些路灯已经不亮了。 还有的, 像刑场的囚徒,冰冷的子弹穿过眉心,身体在垂死的挣扎着, 兹拉的电流声在夜晚格外明显,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 直到最后,执行官掏出刺刀, 狠狠的刺向胸膛,用力旋转!! “呲!” 彻底熄灭了。 死亡带来的阴森,在小区内蔓延。 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路灯。 陌陌的心里还起着那个小九九。 阎对她来说,是看到世界的第一个人。 这两天, 她不止一次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不知道衣柜里有哪些面红耳赤的衣服。 阎离开时,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二姐, 二姐安慰她,或许只是生了场病,不要多想。 天呐, 那会是多严重的一场大病。 睁开眼, 陪在自己身边的一定是那个不离不弃的人, 他没有说自己以前的任何事, 他在独自承担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混混会找自己, 但他却, 真真切切的流着血, 又魔术般赶走了他们。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像一座山, 是她所有的依靠, 她感觉自己能将所有的信任,毫无忌惮的放在他身上。 冥冥之中, 她告诉自己, 她在对的时间, 对的地点, 遇到的对的人。 她依旧天真, 依旧单纯。 她摸摸肚皮,想到馋馋的小嘴,笑嘻嘻的去巷口的一个小卖铺。 “呦!以前没见过啊!小姑娘也在这住么?”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听着圆滚滚的肚皮,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嗯呐!大爷,我是今天才般来的,在9号楼4单元住。”陌陌幸福的嘟囔着,挑了几包酸菜面。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陌陌吓了一跳,玻璃与水泥的碰撞。 似乎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 一眼望去, 价格不菲的杯子, 活活摔得稀碎。 陌陌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杯子怎么就,而且老板没有丝毫捡的意思。 老板那红润的脸变得惨白,带着点绿,像看到瘟疫般,烦躁的摆着手:“小姑娘,你走吧!赶紧走!” “啊?怎么了?”陌陌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你别问了,赶紧回吧!”老板顿了顿,看到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孤身一人,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哎!小姑娘啊,听叔的一句劝,能搬走就搬走!要非得在这住,那你一定得记住了,晚上12点之前,一定回家!回家后就睡觉,哪都不要去,还有,最重要的,不论晚上听到什么,都别起身,一定啊!赶紧走吧,走吧!” 老板看了下表,已经11:40了,连哄带赶的推着陌陌。 “钱钱钱!” “不要了不要了,赶紧走!”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 整个巷道, 陷入一片黑暗。 陌陌回想起下午的那种心悸,又想到老板的话, 有些害怕。 不! 这是二姐亲自带我来的! 还有, 还有……他。 想到阎, 女孩的脸颊又挂起一抹红晕。 她哼着小曲, 不像是壮胆, 像思念。 “什么嘛!弄得玄玄乎乎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陌陌嘟着嘴,上楼。 刚到四楼! 那股阴森森的,直入骨髓的寒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她僵硬的把钥匙对着钥匙孔。 为什么, 为什么! 总感觉背后…… 她不敢回头看, 她全身如僵尸一般, 整个楼道安静的只有心跳。 “吱——” 耳后, 开门的声音。 震动感真实而又强烈。 怎么会, 402, 没人住啊! 到底怎么回事?! 快动啊!! 求求你,再别发抖了! 用力啊! 空无一人的楼道,压抑、恐怖 她想尖叫, 喉咙里像堵了块活塞, 卡的她喘不过气。 加油, 加油! 进去了! 转,转啊! 背后那玩意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要! 不要!! 这是我的家啊! “砰”! 一声急促的关门。 陌陌虚脱般的滑在地上,冰冷的双手颤抖着安抚着狂跳的心。 冷汗连着恐惧的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敢回头。 幸好, 没有回头。 否则, 她会看见一只长着血红色尖长指甲,干枯如爪的女人手, 正从402的门缝中, 无限伸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序幕 下雨了。 夜风顺着阳台钻进窗户,吹的洁白的落地纱帘起伏不定。 像盛夏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恋人。 陌垂着小脑袋,听话的小猫般窝在一角。 红晕的脸蛋,如八月吐鲁番, 一片青绿,在某一刻,掉落的那颗苹果。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小手忐忑的搓着。 时不时的偷瞄, 又慌慌张张的放下。 他, 站在阳台已经很久了…… 他的手,又细又长, 却不停的,抚摸着那个奇怪的玉镯。 “财宝,就一次。” “没钱。” “……” “真没钱。” “宠儿……” “哼!你先把之前的账还了!” “……” “二姐,你看他们。” “呵呵,我的傻弟弟,还真是善良呢。成!姐去帮你做做财宝的思想工作。” “不听不听就不听,二姐天天在念经!” “uang!” “哎呦疼!!” “呵呵,还是二姐好。” 他睁开眼, 善良? 欲望难道可以在这里? 他今天已经在试探着底线, 二姐的话却……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雨小了。 偶然吹过的夜风,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丝水气。 天台正对着江面, 他伸长腿,靠在藤编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透过缭绕上升的烟雾,看着与黑夜缝合在一起的天边。 渐渐陷入沉思。 他喜欢思考,喜欢安静。 江水掀起阵阵小浪,周而复始的将树叶往岸边推拉。 夜,格外安静。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他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气,深沉的像北海道的雾中之海,又如同原始森林特有的瘴疠之气,城市的灯红酒绿都汇成了一个小点,在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他自己。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阎微微一震, 如梦如醒般走到她身边:“可以喝了。” 她接过热茶, 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酒店。 一个又充满幻想和欲望的地方。 她轻轻的泯了口茶, 很热,很舒服。 她起身,站在他面前, 灯光有些暧昧。 突然, 楼下飘来一首歌。 像潺潺水声, 响起牧童的笛音, 清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的深潭,荡起一层细碎的涟漪,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夜空交错着迷人的芬芳,低垂的柳枝轻掠溪面,玛瑙般的湖边,驯鹿在悠悠地啃着青草。 “疼么?” 他摇摇头:“不疼。” 月皎波澄, 高潮响起。 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他低头, 背后并没有跳跃的紫线, 那会是什么呢? 他呆呆的站着, 有些迷茫。 天籁的歌喉配着动人的音乐。 他们感到神怡心旷, 耳边一阵微风, 悠悠扬扬, 情韵间, 仿佛整个夜,都变得幸福起来。 “陌陌……额,明天开始,你搬出来吧,而且,别做主播了,钱……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也就是没有钱。 一晚上,去哪找钱? 她有些着急,抬起头。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他摸着她的头,和二姐一样。 什么嘛!大男子主义! 她嘟着嘴,划拉着自己可怜巴巴的钱袋。 “全部就这些了。” 他看着零零散散的钱,有些难受。 这些够么…… 最后一盏路灯“攸”的一声熄灭,马不停蹄的去找影子撩悄悄话。 夜静无声。 单人床。 他靠左,她靠右。 深夜, 他靠左,她横着。 黎明, 他在床下,她在床上。 清晨。 奇异的天公作美。 她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就看到温柔的阳光从落地纱的缝隙间悄悄的挤进屋子,细细的光线调皮的从地毯爬上了被子。 她小鹿乱撞,赶忙下意识的摸了摸, 不放心般,又小心翼翼的把头伸进被窝。 探出头时, 带些害羞,感动,以及幸福。 阎黑着个眼圈, 坐在窗外的藤椅上不停的打盹儿。 “咯噔~” 楼下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他睁开眼, 一个风韵的身影。 “哗——” 一把拉开窗帘。 太阳老头飞着眉毛往屋里吹着口哨。 晴好的天空倾泻出大把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穿过天台,从透明的落地窗台闯了进来,将屋子照个通透。 “唔~还没睡醒呢!”她扭扭捏捏的撒着起床气儿。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哪有!屁股在里面呢!” 赖床? 阎抓起被角一把掀开,卷起的风吹来一阵体香。 这不是重点。 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睡裙。 那股风劲儿,将裙摆,满怀期待的掀了起来。 白色的…… “晒到了吧……” 十分钟后。 他的胳膊上多了很多红印。 “咦?那好像是我姐!” 街角的咖啡店, 透明的落地窗, 即使是瞎子,那梦魂萦绕的身影也能吸引无数的眼球。 “二姐!真的是你啊!” 虽然只有七个字, 心里却排练了无数次。 “呦!小阎子!”二姐脸上瞬间泛起红润。 “原来你在这啊!快来,让姐姐好好的看看你,这都多久没见了,啧啧,怎么眼圈黑黑的?干什么把你累成这样,昨晚没休息好吧?” 额头飘过三道黑线。 姐,改行了是吧,不挖坑,改是抛坟了嚎? “额……”阎挠了挠头,咬牙切齿。 二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坐,这位是?” “哦。她叫陌,是我——” “呦!陌陌!真好听的名字,准弟媳妇吧,臭小子,本事不大眼光倒还有那么回事!小丫头真漂亮!” 陌陌高兴的像稞向日葵,大方的伸出手:“二姐好,我叫陌陌,是小阎子的女朋友,姐姐也很漂亮呢!” 死丫头学的真快…… 哎~ 两人坐下。 “您好,需要喝点什么?” “三炮台,七成热。” 服务员的嘴角有些抽动,很明显,她忍住了。 “两杯卡布奇诺,加糖,谢谢。”陌陌捂着小嘴。 真是的,不一样么。 “小阎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住?”二姐慢悠悠的摇着汤匙,杯子碰出叮当的清脆。 坟, 绝对是坟! 这坑我不能进。 丫的我咋知道自己是干啥的?! 他抱怨的瞄了眼二姐,却发现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得他无处可藏。 充满了期待,渴望,好像自己说啥都是真的! 陌陌也好奇的扭过头,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 呵呵, 既然刨, 何不来个全家坟? 阎看了眼窗外,酝酿着忧郁,回眸间满眼沧桑。 “二姐,你也知道,咱八个都是一个孤儿院的,自从大家各奔东西后,就没了联系。 我虽然没啥本事,却无意间找到了亲身父母。可惜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一比遗产,奈何我不认识律师,又没啥关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还好有陌陌,她是个小主播,每个月收入尚可温饱,姐,你要有方面有认识人,可一定给我说,弟弟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 气息平稳,眉目含情。 故事真实,娓娓动听。 收尾时,一丝嘚瑟的眼神。 二姐同情的点了点头,丰润的红唇轻轻颤抖。 她清了清嗓子,那双眼睛在阎的惊讶下,一瞬间充满了故事。 “小阎子,看来这几年你们过得都不是很好,听了你的事,姐心里别提多难受,你的委屈姐何尝不知道啊! 哎,说起来,咱俩还有点像。 离开孤儿院以后,姐姐饱经风霜,尝尽人间痛苦,那些冷漠,嘲讽,痛苦,将自卑的我磨平棱角。 蜷缩在一个卑微的角落。 孤独,无助,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眷恋到我。 就这样,在这个落落穆穆,蛇蝎人心的城市, 我孤苦伶仃的过着噩梦般的生活,一年……又一年。 终于, 走投无路时,遇见了他们, 虽不是亲身父母,却待我如骨肉。 在爱的恩泽下,我一步步走出阴影。 只可惜, 岁月蹉跎,带走了他们。 那几年,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光, 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爱, 我痛不欲生,仿佛天再一次塌了下来。 我跪下坟前,想起了父母临走前说的话, 我要好好活下去。 就这样, 我继承了父母的所有家业。 弟弟,你放心,有姐一口,就有你一口! 姐只要活着,就不会看你受任何委屈! 今天开始,搬到姐那儿去住,带上陌陌一起。 律师的事,姐会给你想办法! 记住,人间处处有真情,只要你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世界都会对你微笑!” 嘶! 老子的方向盘呢? 同一个故事, 为啥我的越听越像小学三年级的考试作文? 二姐的不但有血有肉,还层层铺垫, 中间来个转折, 最后还高大尚的来个主题思想。 天呐—— 这叫什么来着? 姜还是…… 他真怕有一天, 老爷子站在他面前:小阎子,我和你一样…… 哎! 他扭头,看着眼泪汪汪的陌陌:“你觉得呢?” 陌陌可怜巴巴抬起头,吸溜着鼻涕:“我想找一下……” “打住!” “打住!” 姐弟俩不约而同。 “额……陌陌,你父母在你七岁时就……好了,听话,咱们就住二姐家吧。” “哦…” 她嘟着小嘴,还沉浸在故事中。 突然! 他的手腕!她的颈椎! 一股热流,如血管破裂。 滚烫席卷全身! 闭眼, 命运屋。 古老的钢盔响起咝咝暗吼, 如灯丝破裂, 隐匿在黑暗中的双眸骤然亮起。 他伫立在澈蓝的水晶球前。 空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橙光, 像盛夏萤火虫的一场无休止的舞会。 氤氲的柔光让他浑身颤抖。 他伸手, 调皮的萤火虫不停闪躲, 到了一个触碰不到的高度,又一动不动, 傻傻的盯着他,嬉闹的气氛吸引了无数小伙伴, 一时间头顶飘满了萤火虫。 像可可托海的星空, 触手可及。 该死! 终于来了么! 他抬头, 迸射出两道渗人的目光:“阎!!” 睁开眼, 阎惊魂未定。 这诡异的橙光,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哥为何如此恐慌? 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城市的中央, 无数幽灵般的灯光交织在黑夜, 路边响起收银机和搓麻将的声响, 某个临街的窗户里, 有个文艺青年彻夜未眠, 他打开音响, 一首《老人与海》, 悠扬地飘散到街角, 回荡,消失。 天幕的边缘泛起血色迷雾,泼墨般挥洒在夜色中。 饥饿的野兽在山顶对月咆哮, 林间爬行着鬼魅的喘息, 苍白的月光坠于最后一抹倒影, 暴风雨夹杂着沙尘席卷着渺小的山头, 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序幕 下雨了。 夜风顺着阳台钻进窗户,吹的洁白的落地纱帘起伏不定。 像盛夏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恋人。 陌垂着小脑袋,听话的小猫般窝在一角。 红晕的脸蛋,如八月吐鲁番, 一片青绿,在某一刻,掉落的那颗苹果。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小手忐忑的搓着。 时不时的偷瞄, 又慌慌张张的放下。 他, 站在阳台已经很久了…… 他的手,又细又长, 却不停的,抚摸着那个奇怪的玉镯。 “财宝,就一次。” “没钱。” “……” “真没钱。” “宠儿……” “哼!你先把之前的账还了!” “……” “二姐,你看他们。” “呵呵,我的傻弟弟,还真是善良呢。成!姐去帮你做做财宝的思想工作。” “不听不听就不听,二姐天天在念经!” “uang!” “哎呦疼!!” “呵呵,还是二姐好。” 他睁开眼, 善良? 欲望难道可以在这里? 他今天已经在试探着底线, 二姐的话却……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雨小了。 偶然吹过的夜风,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丝水气。 天台正对着江面, 他伸长腿,靠在藤编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透过缭绕上升的烟雾,看着与黑夜缝合在一起的天边。 渐渐陷入沉思。 他喜欢思考,喜欢安静。 江水掀起阵阵小浪,周而复始的将树叶往岸边推拉。 夜,格外安静。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他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气,深沉的像北海道的雾中之海,又如同原始森林特有的瘴疠之气,城市的灯红酒绿都汇成了一个小点,在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他自己。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阎微微一震, 如梦如醒般走到她身边:“可以喝了。” 她接过热茶, 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酒店。 一个又充满幻想和欲望的地方。 她轻轻的泯了口茶, 很热,很舒服。 她起身,站在他面前, 灯光有些暧昧。 突然, 楼下飘来一首歌。 像潺潺水声, 响起牧童的笛音, 清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的深潭,荡起一层细碎的涟漪,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夜空交错着迷人的芬芳,低垂的柳枝轻掠溪面,玛瑙般的湖边,驯鹿在悠悠地啃着青草。 “疼么?” 他摇摇头:“不疼。” 月皎波澄, 高潮响起。 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他低头, 背后并没有跳跃的紫线, 那会是什么呢? 他呆呆的站着, 有些迷茫。 天籁的歌喉配着动人的音乐。 他们感到神怡心旷, 耳边一阵微风, 悠悠扬扬, 情韵间, 仿佛整个夜,都变得幸福起来。 “陌陌……额,明天开始,你搬出来吧,而且,别做主播了,钱……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也就是没有钱。 一晚上,去哪找钱? 她有些着急,抬起头。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他摸着她的头,和二姐一样。 什么嘛!大男子主义! 她嘟着嘴,划拉着自己可怜巴巴的钱袋。 “全部就这些了。” 他看着零零散散的钱,有些难受。 这些够么…… 最后一盏路灯“攸”的一声熄灭,马不停蹄的去找影子撩悄悄话。 夜静无声。 单人床。 他靠左,她靠右。 深夜, 他靠左,她横着。 黎明, 他在床下,她在床上。 清晨。 奇异的天公作美。 她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就看到温柔的阳光从落地纱的缝隙间悄悄的挤进屋子,细细的光线调皮的从地毯爬上了被子。 她小鹿乱撞,赶忙下意识的摸了摸, 不放心般,又小心翼翼的把头伸进被窝。 探出头时, 带些害羞,感动,以及幸福。 阎黑着个眼圈, 坐在窗外的藤椅上不停的打盹儿。 “咯噔~” 楼下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他睁开眼, 一个风韵的身影。 “哗——” 一把拉开窗帘。 太阳老头飞着眉毛往屋里吹着口哨。 晴好的天空倾泻出大把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穿过天台,从透明的落地窗台闯了进来,将屋子照个通透。 “唔~还没睡醒呢!”她扭扭捏捏的撒着起床气儿。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哪有!屁股在里面呢!” 赖床? 阎抓起被角一把掀开,卷起的风吹来一阵体香。 这不是重点。 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睡裙。 那股风劲儿,将裙摆,满怀期待的掀了起来。 白色的…… “晒到了吧……” 十分钟后。 他的胳膊上多了很多红印。 “咦?那好像是我姐!” 街角的咖啡店, 透明的落地窗, 即使是瞎子,那梦魂萦绕的身影也能吸引无数的眼球。 “二姐!真的是你啊!” 虽然只有七个字, 心里却排练了无数次。 “呦!小阎子!”二姐脸上瞬间泛起红润。 “原来你在这啊!快来,让姐姐好好的看看你,这都多久没见了,啧啧,怎么眼圈黑黑的?干什么把你累成这样,昨晚没休息好吧?” 额头飘过三道黑线。 姐,改行了是吧,不挖坑,改是抛坟了嚎? “额……”阎挠了挠头,咬牙切齿。 二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坐,这位是?” “哦。她叫陌,是我——” “呦!陌陌!真好听的名字,准弟媳妇吧,臭小子,本事不大眼光倒还有那么回事!小丫头真漂亮!” 陌陌高兴的像稞向日葵,大方的伸出手:“二姐好,我叫陌陌,是小阎子的女朋友,姐姐也很漂亮呢!” 死丫头学的真快…… 哎~ 两人坐下。 “您好,需要喝点什么?” “三炮台,七成热。” 服务员的嘴角有些抽动,很明显,她忍住了。 “两杯卡布奇诺,加糖,谢谢。”陌陌捂着小嘴。 真是的,不一样么。 “小阎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住?”二姐慢悠悠的摇着汤匙,杯子碰出叮当的清脆。 坟, 绝对是坟! 这坑我不能进。 丫的我咋知道自己是干啥的?! 他抱怨的瞄了眼二姐,却发现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得他无处可藏。 充满了期待,渴望,好像自己说啥都是真的! 陌陌也好奇的扭过头,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 呵呵, 既然刨, 何不来个全家坟? 阎看了眼窗外,酝酿着忧郁,回眸间满眼沧桑。 “二姐,你也知道,咱八个都是一个孤儿院的,自从大家各奔东西后,就没了联系。 我虽然没啥本事,却无意间找到了亲身父母。可惜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一比遗产,奈何我不认识律师,又没啥关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还好有陌陌,她是个小主播,每个月收入尚可温饱,姐,你要有方面有认识人,可一定给我说,弟弟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 气息平稳,眉目含情。 故事真实,娓娓动听。 收尾时,一丝嘚瑟的眼神。 二姐同情的点了点头,丰润的红唇轻轻颤抖。 她清了清嗓子,那双眼睛在阎的惊讶下,一瞬间充满了故事。 “小阎子,看来这几年你们过得都不是很好,听了你的事,姐心里别提多难受,你的委屈姐何尝不知道啊! 哎,说起来,咱俩还有点像。 离开孤儿院以后,姐姐饱经风霜,尝尽人间痛苦,那些冷漠,嘲讽,痛苦,将自卑的我磨平棱角。 蜷缩在一个卑微的角落。 孤独,无助,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眷恋到我。 就这样,在这个落落穆穆,蛇蝎人心的城市, 我孤苦伶仃的过着噩梦般的生活,一年……又一年。 终于, 走投无路时,遇见了他们, 虽不是亲身父母,却待我如骨肉。 在爱的恩泽下,我一步步走出阴影。 只可惜, 岁月蹉跎,带走了他们。 那几年,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光, 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爱, 我痛不欲生,仿佛天再一次塌了下来。 我跪下坟前,想起了父母临走前说的话, 我要好好活下去。 就这样, 我继承了父母的所有家业。 弟弟,你放心,有姐一口,就有你一口! 姐只要活着,就不会看你受任何委屈! 今天开始,搬到姐那儿去住,带上陌陌一起。 律师的事,姐会给你想办法! 记住,人间处处有真情,只要你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世界都会对你微笑!” 嘶! 老子的方向盘呢? 同一个故事, 为啥我的越听越像小学三年级的考试作文? 二姐的不但有血有肉,还层层铺垫, 中间来个转折, 最后还高大尚的来个主题思想。 天呐—— 这叫什么来着? 姜还是…… 他真怕有一天, 老爷子站在他面前:小阎子,我和你一样…… 哎! 他扭头,看着眼泪汪汪的陌陌:“你觉得呢?” 陌陌可怜巴巴抬起头,吸溜着鼻涕:“我想找一下……” “打住!” “打住!” 姐弟俩不约而同。 “额……陌陌,你父母在你七岁时就……好了,听话,咱们就住二姐家吧。” “哦…” 她嘟着小嘴,还沉浸在故事中。 突然! 他的手腕!她的颈椎! 一股热流,如血管破裂。 滚烫席卷全身! 闭眼, 命运屋。 古老的钢盔响起咝咝暗吼, 如灯丝破裂, 隐匿在黑暗中的双眸骤然亮起。 他伫立在澈蓝的水晶球前。 空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橙光, 像盛夏萤火虫的一场无休止的舞会。 氤氲的柔光让他浑身颤抖。 他伸手, 调皮的萤火虫不停闪躲, 到了一个触碰不到的高度,又一动不动, 傻傻的盯着他,嬉闹的气氛吸引了无数小伙伴, 一时间头顶飘满了萤火虫。 像可可托海的星空, 触手可及。 该死! 终于来了么! 他抬头, 迸射出两道渗人的目光:“阎!!” 睁开眼, 阎惊魂未定。 这诡异的橙光,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哥为何如此恐慌? 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城市的中央, 无数幽灵般的灯光交织在黑夜, 路边响起收银机和搓麻将的声响, 某个临街的窗户里, 有个文艺青年彻夜未眠, 他打开音响, 一首《老人与海》, 悠扬地飘散到街角, 回荡,消失。 天幕的边缘泛起血色迷雾,泼墨般挥洒在夜色中。 饥饿的野兽在山顶对月咆哮, 林间爬行着鬼魅的喘息, 苍白的月光坠于最后一抹倒影, 暴风雨夹杂着沙尘席卷着渺小的山头, 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新芽 “我回来了。”阎进屋。 “干得不错!”二姐笑笑,她换了身衣服,大红旗袍将身体衬托的凹凸有致。 事情明明解决了,大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欲言又止。 默默走到水晶旁自顾自的忙着,直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嘿!”宠儿神秘兮兮的勾着小指头。 阎随后进屋。 算是“初入闺房”么? 他咂咂嘴,有些意外,精致的小屋摆着些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杂而不乱。 空气中淡淡的飘着一丝体香,很好闻。 相比之下,自己那……穷阎漏屋? 脑海闪过一个词, 呵,起源看来在这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指着那些小摆件:“你这……都是些什么啊?” “唔,这些啊,嘻嘻,都是我的小宝贝儿!以后你也会有的。”宠儿开心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阎身上:“这回换我来问你!” “恩。” “知道大家为啥愁眉不展么?” 阎沉思了片刻:“你还真把我问住了……” “嘻嘻!” 精灵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加昨天的,欠我两顿了哦!” 说完认真的看着阎:“知道么,老头儿很少会这样做,时间整整倒流一夜,这一夜,可曾想过,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虽说如此,但这事儿也只有老爷子能办。” “恩。”阎点点头,在同一时间,做到消除所有人的负面,感知,情绪,记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倒流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俩在一起不是更好么?”阎接着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被盖章的人,已经成为纳魂,而纳魂是不会受时间的影响,只有人才可以。换个角度,还是你告诉我的,就算回到昨天,他知道一切,会相信么?他会改变心里的看法么?能确保他接受她?说句心里话,二姐对她很好。” “哦?”阎不解。 “一个人杀死了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再加上后知后觉。” “会……生不如死。” “没错,割舍了七年的羁绊,单纯的女孩最终变成那样,她没有错。而他,积压在内心的黑暗,一步步沦陷,最后丧尽天良,也没有错。” “……” “他们错就错在,太爱彼此,这份爱缺少了包容和信任,已经变得畸形。” 阎沉默了。 “呦~趁姐姐不在,又捣谁是非呢?”二姐笑着进屋,挽群坐在阎身边。 “哪有!我俩正做总结呢!”宠儿嘟着嘴。 “咦?宠儿妹妹这么懂事了?” “那是~” 二姐看着阎:“去吧~这丫头还有些事需要你去解决。” “啊?”阎有些诧异。 “傻呀,她现在是1八岁的小丫头,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去吧,多出去转转,对你有好处。” 阎总觉得这话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他沉思了半晌:“姐~以后别挖坑成不!” “uang!” 二姐弹了个脑壳儿:“合着你觉得让你三哥去合适还是那坨肉?不被那些汤圆喷死就把人馅儿吓出来。” 阎一脸郁闷。 “喏,拿着。” 二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黑漆漆的玉佩。 “这是?” 阎拿出玉佩,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这玉盘边上竟着一条……黑龙? 漆黑的鬼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慢慢吐出一丝黑气,包裹着整个玉佩,仿佛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阎盯着玉佩入了神,总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正纳闷着,黑玉开始融化,像一摊黑水捧在手心。 鬼龙像条小泥鳅。 仿佛沉睡了很久,朦朦胧胧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掌心。 忽然, 它兴奋起来。 顺着胳膊在身体肆意的游动, 酥酥的,痒痒的, 最后停留在右手的手腕处,绕了一圈, 又一次,睡了。 游过的痕迹一片红肿。 阎心疼的打量着身体,射出两道埋怨:感情这痛感提前都弄没了啊,哎~ 二姐眯起秋水长眸,划过一丝惊讶,拍拍他的头:“很多时候,当在命运屋里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会用这到这幅躯体,手腕的龙,是唯一能在外界和命运屋沟通的途径。” 阎摸了摸它。 澈蓝的水晶球上方出现一张硕大的脸,棱角分明。 “你们的呢?” “喏~” 二姐低头,雪白的双峰间挂着一只——蝴蝶。 “看我的,小蜜蜂~嗡嗡嗡~” 阎撇撇嘴,出门。 关门的一刹那!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哇”的一声扑进二姐怀里。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命运屋。 “呜呜…姐……他回来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 梨花泪流满面。 二姐红肿着双眼, 心疼的摸着她的头, 像个温柔的母亲, 深深的叹了口气…… 推开门。 晓晓懒呼呼的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喂……” “干嘛!” “你……没事吧。” “离死就差一个全家桶了!哼!” “走吧…” “哦?来啦!”她一咕噜爬起,小手把碎发朝脑后一缕,屁颠屁颠的跳到面前,满血复活。 厚厚的云朵被夕阳映成了奇异的紫红,夹着一些淡蓝和金色,煞是好看。 南方的夜特别早。 入夏并没多久就开始热的像个蒸笼。 晚高峰期的主干道堵的一塌糊涂,暴躁的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 路边的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在这拥堵的城市,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原本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也有些刺眼。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街角口的烧烤摊。 一阵微风,时不时吹起几个塑料袋,随风打旋儿,跳着华尔兹之舞。 “你家全家桶是心肝肉肠么?” 晓晓正好咽了口水,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阎重新递给她一杯白水。 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一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不要!我改变想法了,你——”她伸出小手,指着阎,有些犹豫,带着害怕,却说了出来。 “我……我对你还没有感觉呢,你说你是我男朋友,那……那你要追我!得有诚意!”扭过头:“老板!十个肉,十个板筋,两串腰子,辣子多多的!” 阎苦涩的摇头。 给大家讲个笑话, 听说过欲望追女孩么? 如果你想, 我能让你一秒钟。 喷……出来。 第一次吃食物。 竟然……哎。 晓晓搓着小手,时不时回头看看老板,满脸期待,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阎。 她身体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支着精巧的下巴,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阎发现晓晓是属于耐看型美女,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鼻梁高挺,嘴唇扬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却不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反而给这张纯真的脸添了些亲近感。 阎想起一些事,有些心疼。 她像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猫,蜷在箱子里,连伤口都没有勇气舔,只能自生自灭。 虽说成长总要经历些挫折,可哪有狂风暴雨扑面而来的,她为他遮住全部的风浪,全身被淋了个透湿,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也没有落叶归根。 “好啦!开动啦!” 她拿起一串,一口两块,眉毛一飞,含糊不清的扭过头:“大哥,这个肉…再来五串!要老一点!” “你吃的完么……” “要你管!反正你掏钱!哼……”她像个胜利的小公主,得意的挥着手里的魔法棒。 钱? 我没钱啊? 这…… 阎端详着大腰子,黑黝黝,泛着油。 他看到对面那双偷瞄的眼睛,细小的紫线冉冉升起。 食物的欲望。 他笑笑,递给她。 她一口下去,像极了爱情。 阎望向忙碌的老板,抬抬手。 他背后的那根细小的紫线,再不知不觉中,慢慢被拉长。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点心慌。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对他那么重要? 甚至,想把他抱进怀里? 他有些犹豫,痴痴的看着阎。 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肉,走了过来。 “小伙子!以后……能经常过来么!”他嘴角有些僵硬,像憋了好久,最后一口气吐出。 “我……”阎皱了皱眉头。 他觉察到了,赶忙挥着手:“这样,我给你免单,你只要答应我,以后要经常来,不,最好是每天,不,住着都行!” “啊?!” 晓晓惊讶的看着老板,又瞅了瞅阎。 他俩啥关系? 阎点点头:“那就不用……” “哈哈!不用不用!不够尽管说!”老板开心的像个小孩,乐呵呵的回到摊位。 时不时的回头。 像失散多年的儿子,怕他丢了。 将爱与忧结在一起, 它叫占有欲。 哧——! 尖锐的刹车声,即使喧嚣的夜,也格外刺耳。 黑色的大奔停在肮脏的街道,格格不入。 有种人, 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比如车上下来这四个——叼着烟,纹着身,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 时不时抽动着鼻子,像还没吸够。 带头的挂着个金链子。 阎记得他。 他曾在酒吧门口,扇了她。 “呦!害哥哥找半天!原来在这接客呢?”他插着口袋,点了根烟,身体随着腿一个劲的颠着。 “靠!龙哥,你快看!丫的这骚货真的变了哎!下午老子看直播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还以为进错频道了?”旁边黄毛一脸狐疑。 “呸!表子!”龙哥啐了口唾沫。 他也有些纳闷,甚至意外。 这女的怎么突然这么——嫩!! 眼中挂满猥琐, 他想要了。 还算客气,四个人拿着凳子坐在一旁。 老板脸色有些难堪,他瞄了眼路边的大奔,吞了口气。 几个零散的客人上前:“师傅,刚才内些,打包吧。” 他布满阴霾。 “喂,今天哥几个有空,走呗!”龙哥翘着二郎腿,挑衅般的看着晓晓。 晓晓有些疑惑,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 发现确实在和自己说话, 一时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出那种最原始的本能——恐惧。 “喂!表子,给老子装纯呢?哥几个玩你是给你脸,别他妈——” “你说什么呢!” 晓晓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害怕中夹杂着坚定,她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纯洁。 尤其是,在阎面前。 因为她,还是处。 这一嗓子把四人呆住了。 面面相觑, 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龙哥仔细的打量着, 没错啊,妈的,表子抱上大腿了? 他踩灭烟头,抬头间挑起了眉毛:“喂,你是谁?” 阎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多大背景,在这儿,你给老子夹住,今天,这表子我带走了。”他横着脸,嚣张跋扈。 阎盯着大腰子:这能吃么…… “哼,用不着补,都踏马是无底洞了,指不定去哪个三流医院做个小手术,这种尿货老子见多了,千人骑,万人……” “嘶”阎吸了口气。 龙哥戛然而止,四人齐刷刷看着他。 “这个还是你吃吧。”他把大腰子递给晓晓。 “我!曹!尼!玛!” 黄毛抓起地上的空酒瓶,跳起来就一暴扣! “咚!” “啊!” 晓晓一声尖叫,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满地的玻璃渣。 流血了。 阎终于感觉到了——疼。 带点儿晕。 恍惚间,他突然明白二姐让他回来的意思了。 没有管伤口,血就这样顺着额头,在刀刻般的脸上,临摹出两道鲜红的沟壑。 他摸了摸手腕:“二姐,可以么?” “当然。” 他摇着头,晃晃悠悠的起身, 哎,就这么一个身体了,坏了还得修,又没钱…… 一步,一步, 心里泛着嘀咕。 走到面前。 口袋里,黑暗中的四根手指像个开瓶器,紧紧的套在拉环上。 用力,在用力! 拉长,再拉长! “啪!” 抬起头。 一瞬间, 像被脱轨的火车横幢而飞,四人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一股彻骨的冰凉从脚底直直的窜到后脑勺! 打得他浑身冰冷。 唇齿间牙齿不停的打架。 双腿像得了帕金森, 剧烈的颤动。 黄毛拉起龙哥,像条狗。 四条丧家之犬。 乱滚带爬。 他颤抖的发动车,一声尖锐, 留下两道黑印。 龙哥看到了自己赤裸裸的后妈在房间里,他爸拿着菜刀破门而入! 黄毛看到了讨债时被自己绑在地下室活活打死的那个老头儿,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他看到了自己出轨时,宾馆门口,将怀孕八个月的女朋友一脚踹倒,医院里,手术盘,那个爬起的胎盘,血淋淋的死婴,直勾勾的盯着他! 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临。 求生欲,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一声巨大的碰撞。 大奔直闯红灯,和突如其来的货车相撞。 四人在一块燃烧的废铁中,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这四个倒霉蛋。 他摸摸手腕:“谢谢。” “三顿了哦!腰子要老点~”屋里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 晓晓心里的小兔子还在狂跳, 幸亏喉咙细。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满脸心疼。 泪眼汪汪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还有细小的玻璃渣。 擦认真点……他想。 将狼藉收拾好, 两人离开。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背影。 那种欲望,不知多久才能消失, 但因为没收钱挨的那两巴掌, 是真真切切的疼啊! “没吃饱吧!”阎扭过头。 她一路低头,不敢说话。 他若有所思。 星月无痕。 他突然止步在黑暗的街角尽头。 “晓晓……” 她浑身一震,眼睛充满恐惧,孤独,害怕,失去。 那种其妙的感觉,如搬家的蚂蚁,相互试探着触角, 就那么一瞬间, 似乎没有触碰, 那种担忧却神奇的消失了?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荷尔蒙。 她小手指着阎:“你要向我表白么!我都没吃饱呢!” 啥? 哎, 女人啊…… 你听过, 有人和欲望谈恋爱么? 他伸手, 摸着她的头。 “你已洁白如纸, 我愿为你写诗。 从今天起, 你叫——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新芽 “我回来了。”阎进屋。 “干得不错!”二姐笑笑,她换了身衣服,大红旗袍将身体衬托的凹凸有致。 事情明明解决了,大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欲言又止。 默默走到水晶旁自顾自的忙着,直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嘿!”宠儿神秘兮兮的勾着小指头。 阎随后进屋。 算是“初入闺房”么? 他咂咂嘴,有些意外,精致的小屋摆着些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杂而不乱。 空气中淡淡的飘着一丝体香,很好闻。 相比之下,自己那……穷阎漏屋? 脑海闪过一个词, 呵,起源看来在这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指着那些小摆件:“你这……都是些什么啊?” “唔,这些啊,嘻嘻,都是我的小宝贝儿!以后你也会有的。”宠儿开心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阎身上:“这回换我来问你!” “恩。” “知道大家为啥愁眉不展么?” 阎沉思了片刻:“你还真把我问住了……” “嘻嘻!” 精灵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加昨天的,欠我两顿了哦!” 说完认真的看着阎:“知道么,老头儿很少会这样做,时间整整倒流一夜,这一夜,可曾想过,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虽说如此,但这事儿也只有老爷子能办。” “恩。”阎点点头,在同一时间,做到消除所有人的负面,感知,情绪,记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倒流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俩在一起不是更好么?”阎接着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被盖章的人,已经成为纳魂,而纳魂是不会受时间的影响,只有人才可以。换个角度,还是你告诉我的,就算回到昨天,他知道一切,会相信么?他会改变心里的看法么?能确保他接受她?说句心里话,二姐对她很好。” “哦?”阎不解。 “一个人杀死了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再加上后知后觉。” “会……生不如死。” “没错,割舍了七年的羁绊,单纯的女孩最终变成那样,她没有错。而他,积压在内心的黑暗,一步步沦陷,最后丧尽天良,也没有错。” “……” “他们错就错在,太爱彼此,这份爱缺少了包容和信任,已经变得畸形。” 阎沉默了。 “呦~趁姐姐不在,又捣谁是非呢?”二姐笑着进屋,挽群坐在阎身边。 “哪有!我俩正做总结呢!”宠儿嘟着嘴。 “咦?宠儿妹妹这么懂事了?” “那是~” 二姐看着阎:“去吧~这丫头还有些事需要你去解决。” “啊?”阎有些诧异。 “傻呀,她现在是1八岁的小丫头,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去吧,多出去转转,对你有好处。” 阎总觉得这话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他沉思了半晌:“姐~以后别挖坑成不!” “uang!” 二姐弹了个脑壳儿:“合着你觉得让你三哥去合适还是那坨肉?不被那些汤圆喷死就把人馅儿吓出来。” 阎一脸郁闷。 “喏,拿着。” 二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黑漆漆的玉佩。 “这是?” 阎拿出玉佩,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这玉盘边上竟着一条……黑龙? 漆黑的鬼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慢慢吐出一丝黑气,包裹着整个玉佩,仿佛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阎盯着玉佩入了神,总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正纳闷着,黑玉开始融化,像一摊黑水捧在手心。 鬼龙像条小泥鳅。 仿佛沉睡了很久,朦朦胧胧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掌心。 忽然, 它兴奋起来。 顺着胳膊在身体肆意的游动, 酥酥的,痒痒的, 最后停留在右手的手腕处,绕了一圈, 又一次,睡了。 游过的痕迹一片红肿。 阎心疼的打量着身体,射出两道埋怨:感情这痛感提前都弄没了啊,哎~ 二姐眯起秋水长眸,划过一丝惊讶,拍拍他的头:“很多时候,当在命运屋里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会用这到这幅躯体,手腕的龙,是唯一能在外界和命运屋沟通的途径。” 阎摸了摸它。 澈蓝的水晶球上方出现一张硕大的脸,棱角分明。 “你们的呢?” “喏~” 二姐低头,雪白的双峰间挂着一只——蝴蝶。 “看我的,小蜜蜂~嗡嗡嗡~” 阎撇撇嘴,出门。 关门的一刹那!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哇”的一声扑进二姐怀里。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命运屋。 “呜呜…姐……他回来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 梨花泪流满面。 二姐红肿着双眼, 心疼的摸着她的头, 像个温柔的母亲, 深深的叹了口气…… 推开门。 晓晓懒呼呼的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喂……” “干嘛!” “你……没事吧。” “离死就差一个全家桶了!哼!” “走吧…” “哦?来啦!”她一咕噜爬起,小手把碎发朝脑后一缕,屁颠屁颠的跳到面前,满血复活。 厚厚的云朵被夕阳映成了奇异的紫红,夹着一些淡蓝和金色,煞是好看。 南方的夜特别早。 入夏并没多久就开始热的像个蒸笼。 晚高峰期的主干道堵的一塌糊涂,暴躁的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 路边的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在这拥堵的城市,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原本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也有些刺眼。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街角口的烧烤摊。 一阵微风,时不时吹起几个塑料袋,随风打旋儿,跳着华尔兹之舞。 “你家全家桶是心肝肉肠么?” 晓晓正好咽了口水,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阎重新递给她一杯白水。 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一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不要!我改变想法了,你——”她伸出小手,指着阎,有些犹豫,带着害怕,却说了出来。 “我……我对你还没有感觉呢,你说你是我男朋友,那……那你要追我!得有诚意!”扭过头:“老板!十个肉,十个板筋,两串腰子,辣子多多的!” 阎苦涩的摇头。 给大家讲个笑话, 听说过欲望追女孩么? 如果你想, 我能让你一秒钟。 喷……出来。 第一次吃食物。 竟然……哎。 晓晓搓着小手,时不时回头看看老板,满脸期待,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阎。 她身体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支着精巧的下巴,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阎发现晓晓是属于耐看型美女,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鼻梁高挺,嘴唇扬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却不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反而给这张纯真的脸添了些亲近感。 阎想起一些事,有些心疼。 她像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猫,蜷在箱子里,连伤口都没有勇气舔,只能自生自灭。 虽说成长总要经历些挫折,可哪有狂风暴雨扑面而来的,她为他遮住全部的风浪,全身被淋了个透湿,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也没有落叶归根。 “好啦!开动啦!” 她拿起一串,一口两块,眉毛一飞,含糊不清的扭过头:“大哥,这个肉…再来五串!要老一点!” “你吃的完么……” “要你管!反正你掏钱!哼……”她像个胜利的小公主,得意的挥着手里的魔法棒。 钱? 我没钱啊? 这…… 阎端详着大腰子,黑黝黝,泛着油。 他看到对面那双偷瞄的眼睛,细小的紫线冉冉升起。 食物的欲望。 他笑笑,递给她。 她一口下去,像极了爱情。 阎望向忙碌的老板,抬抬手。 他背后的那根细小的紫线,再不知不觉中,慢慢被拉长。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点心慌。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对他那么重要? 甚至,想把他抱进怀里? 他有些犹豫,痴痴的看着阎。 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肉,走了过来。 “小伙子!以后……能经常过来么!”他嘴角有些僵硬,像憋了好久,最后一口气吐出。 “我……”阎皱了皱眉头。 他觉察到了,赶忙挥着手:“这样,我给你免单,你只要答应我,以后要经常来,不,最好是每天,不,住着都行!” “啊?!” 晓晓惊讶的看着老板,又瞅了瞅阎。 他俩啥关系? 阎点点头:“那就不用……” “哈哈!不用不用!不够尽管说!”老板开心的像个小孩,乐呵呵的回到摊位。 时不时的回头。 像失散多年的儿子,怕他丢了。 将爱与忧结在一起, 它叫占有欲。 哧——! 尖锐的刹车声,即使喧嚣的夜,也格外刺耳。 黑色的大奔停在肮脏的街道,格格不入。 有种人, 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比如车上下来这四个——叼着烟,纹着身,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 时不时抽动着鼻子,像还没吸够。 带头的挂着个金链子。 阎记得他。 他曾在酒吧门口,扇了她。 “呦!害哥哥找半天!原来在这接客呢?”他插着口袋,点了根烟,身体随着腿一个劲的颠着。 “靠!龙哥,你快看!丫的这骚货真的变了哎!下午老子看直播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还以为进错频道了?”旁边黄毛一脸狐疑。 “呸!表子!”龙哥啐了口唾沫。 他也有些纳闷,甚至意外。 这女的怎么突然这么——嫩!! 眼中挂满猥琐, 他想要了。 还算客气,四个人拿着凳子坐在一旁。 老板脸色有些难堪,他瞄了眼路边的大奔,吞了口气。 几个零散的客人上前:“师傅,刚才内些,打包吧。” 他布满阴霾。 “喂,今天哥几个有空,走呗!”龙哥翘着二郎腿,挑衅般的看着晓晓。 晓晓有些疑惑,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 发现确实在和自己说话, 一时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出那种最原始的本能——恐惧。 “喂!表子,给老子装纯呢?哥几个玩你是给你脸,别他妈——” “你说什么呢!” 晓晓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害怕中夹杂着坚定,她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纯洁。 尤其是,在阎面前。 因为她,还是处。 这一嗓子把四人呆住了。 面面相觑, 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龙哥仔细的打量着, 没错啊,妈的,表子抱上大腿了? 他踩灭烟头,抬头间挑起了眉毛:“喂,你是谁?” 阎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多大背景,在这儿,你给老子夹住,今天,这表子我带走了。”他横着脸,嚣张跋扈。 阎盯着大腰子:这能吃么…… “哼,用不着补,都踏马是无底洞了,指不定去哪个三流医院做个小手术,这种尿货老子见多了,千人骑,万人……” “嘶”阎吸了口气。 龙哥戛然而止,四人齐刷刷看着他。 “这个还是你吃吧。”他把大腰子递给晓晓。 “我!曹!尼!玛!” 黄毛抓起地上的空酒瓶,跳起来就一暴扣! “咚!” “啊!” 晓晓一声尖叫,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满地的玻璃渣。 流血了。 阎终于感觉到了——疼。 带点儿晕。 恍惚间,他突然明白二姐让他回来的意思了。 没有管伤口,血就这样顺着额头,在刀刻般的脸上,临摹出两道鲜红的沟壑。 他摸了摸手腕:“二姐,可以么?” “当然。” 他摇着头,晃晃悠悠的起身, 哎,就这么一个身体了,坏了还得修,又没钱…… 一步,一步, 心里泛着嘀咕。 走到面前。 口袋里,黑暗中的四根手指像个开瓶器,紧紧的套在拉环上。 用力,在用力! 拉长,再拉长! “啪!” 抬起头。 一瞬间, 像被脱轨的火车横幢而飞,四人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一股彻骨的冰凉从脚底直直的窜到后脑勺! 打得他浑身冰冷。 唇齿间牙齿不停的打架。 双腿像得了帕金森, 剧烈的颤动。 黄毛拉起龙哥,像条狗。 四条丧家之犬。 乱滚带爬。 他颤抖的发动车,一声尖锐, 留下两道黑印。 龙哥看到了自己赤裸裸的后妈在房间里,他爸拿着菜刀破门而入! 黄毛看到了讨债时被自己绑在地下室活活打死的那个老头儿,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他看到了自己出轨时,宾馆门口,将怀孕八个月的女朋友一脚踹倒,医院里,手术盘,那个爬起的胎盘,血淋淋的死婴,直勾勾的盯着他! 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临。 求生欲,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一声巨大的碰撞。 大奔直闯红灯,和突如其来的货车相撞。 四人在一块燃烧的废铁中,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这四个倒霉蛋。 他摸摸手腕:“谢谢。” “三顿了哦!腰子要老点~”屋里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 晓晓心里的小兔子还在狂跳, 幸亏喉咙细。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满脸心疼。 泪眼汪汪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还有细小的玻璃渣。 擦认真点……他想。 将狼藉收拾好, 两人离开。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背影。 那种欲望,不知多久才能消失, 但因为没收钱挨的那两巴掌, 是真真切切的疼啊! “没吃饱吧!”阎扭过头。 她一路低头,不敢说话。 他若有所思。 星月无痕。 他突然止步在黑暗的街角尽头。 “晓晓……” 她浑身一震,眼睛充满恐惧,孤独,害怕,失去。 那种其妙的感觉,如搬家的蚂蚁,相互试探着触角, 就那么一瞬间, 似乎没有触碰, 那种担忧却神奇的消失了?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荷尔蒙。 她小手指着阎:“你要向我表白么!我都没吃饱呢!” 啥? 哎, 女人啊…… 你听过, 有人和欲望谈恋爱么? 他伸手, 摸着她的头。 “你已洁白如纸, 我愿为你写诗。 从今天起, 你叫——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开花 二姐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在这狭小肮脏的房子里,站着一个意气风发年少有为的i精英! 耳后传来熟悉的脚步。 呆妹和阎。 “好了么?”二姐问。 “恩”阎点了点头。 他俩刚从林晓晓的尸体旁走来。 二姐诧异的看到呆妹的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阎,表情复杂。 呆妹擦了擦眼角。 双瞳如翠绿的宝石,在一丝细微的光线下,无线折射,焕发出璀璨的光晕! 那一年。 她七岁,父母双亡。 她在没有爱的世界长大。 直到遇见了他。 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整颗心填满。 她独立,阳光,幸福。 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 五年之约, 她并没有收到那份告白。 她依旧守着桌上那黑黝黝饭菜。 她把心里话,唯一的自卑,告诉了妈妈和爸爸。 妈妈疼爱的摸着她的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 她感动的痛哭流涕。 命运的天平总是倾斜。 那一年,那一天。 他去应酬。 他的爸爸妈妈,被查出癌症。 她几乎奔溃! 拿着诊断书彻夜难眠。 她哀求的看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她相信现在的医学水平, 她觉得除了艾滋病治不好,其余的都能! 只要……有钱。 她低下头,抠着手指。 她花了20块钱在打印店,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单子。 她屁颠屁颠的拿给妈妈:“你看!妈,早说你没事儿吧!哈哈,走,庆祝去喽~” 他们开心的回家。 她把他的钱,全部存起来。 她每天下班,开始兼职。 她知道不能回去很晚,她去洗盘子,她不敢去慢摇吧。 纸包不住火。 医院给爸爸打了电话。 她跪着说自己错了。 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她。 爸爸说,他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这件事,不能让他分心。 他狠狠的扇了她,骂他吸血鬼。 她的心掉进了冰窖。 老总告诉她,只要陪陪她,让她升职加薪。 她心动了。 她需要钱,但她不能背叛他。 她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一口气灌下,又吐了出来,再灌…。 终于,她跪在地上,哭的像个雪人,一声大叫,摔碎了玻璃,在自己的肚子上狠狠的划了两道伤口。 她答应了老总。 当天。 她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成母狗。 她忍了,她想解释,但是伤口,撕裂般的痛。 晚上, 她脱下衣服,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老总厌恶的摆摆手。 扔了一叠钞票,晦气。 她死死地抓着钞票。 她以为事情会顺其自然。 但老总开除了她。 为什么? 她伤心的连个住的地方都到不到。 她来到了一个酒吧, 包吃包住。 她进去了。 里面的人,很多,带伤疤的人,也有很多。 她拼命的嚎叫, 流着泪, 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最后,快速的抓起钱。 她抱着被子痛哭,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爱你,你知道么? 她单纯的像个孩子,却不知怎么去做。 是不是治好爸妈,也是对你的一种爱。 她每个月,这一天。 给爸妈打钱。 她的钱,是他的三十倍。 爸妈走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感觉自己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她害怕,绝望…… 但她,依然爱他。 她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他重归于好。 但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成天活在悲伤和痛苦中, 究竟谁,能救救她。 直到有一天。 一个夜里,突然收到很多打赏。 她心花怒放。 认认真真的翻阅着。 突然,她那颗久旱干裂的心,流入一缕清泉。 一个串熟悉的数字, 他的生日。 她欣喜若狂。 她搬回了开始的地方, 她狠狠的亲了口门上的福字, 这是他亲手贴的! 她开始留意, 她发现他用很多号在打赏。 她开心的又回到了那一年, 仿佛他的怀抱就在身边。 她被很多人约着。 难道是他?! 换来了一次次的失落。 她只去那里,他们第一次的酒店。 她希望是他,如果不是…… 黑夜中,当做是他。 等待,等待,漫长的等待! 终于—— 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高兴的欺骗着自己,他曾说过,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她此时此刻,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在今晚。 她打开门,看到瘦骨嶙峋的他。 他拿出一摞钱。 这是? 是自己以前给爸妈的么? 他都知道了么? 他原谅我了么!! 她心里飞过一只小鸟。 可是………… 咳咳! 亲爱的,你干嘛掐着我。 咳咳!好痛! 亲爱的,你拿针管干什么啊! 不……不要! 好难喝! 是在为以前的饭报复么? 我是不是好笨,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亲爱的,为什么,我的头好晕。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爱 呼——呼—— 亲爱的,我好困……好累……好难受, 你还能……再亲亲我么? 就一下, 一下就好。 “不——不——!” 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两行泪,不知流了多久。 顺着脸颊,一滴,一滴。 从黑色,变成了透明,变成了红色。 “扑通。” 他跪在地上:“求求你,带我走。” “你知道,我们不是警察。” “求求你……带我走!” 二姐点了点头。 呆妹掏出一个印章:“从今天起,你叫1101。” “啪” 一声清脆。 眉心间一个红印。 蓝色的魂魄幽幽飘出。 呆妹挠了挠头:“姐姐,现在怎么办?” “回去给老爷子汇报,阎,你在这等着。” “哦。” 命运屋。 呆妹闭眼传达完信息,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寂。 她为他,他为她。 爱情里,究竟谁对谁错? 而那些无辜的人,又生死何哀。 老头儿缓缓闭眼。 挥手间,蓝澈的水晶慢慢倒转。 一声声孤独的低吟,承载着万年的期盼,划破了时空的割舍,凄厉,孤寂,如深海的鲸落。 那——是时间的声音么? 它在流泪,亦或者默哀? 直到那五彩斑斓的曼陀罗彻底消失,老头儿睁开了眼。 时间,回到了昨天。 她,回到了初遇。 这一年,她十八。 睁开眼,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一咕噜坐起身子,一阵头痛。 仿佛沉睡了数个世纪,零零散散的记忆,像一块块玻璃碎片,在脑海里相互碰撞,却拼凑不在一起。 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小主播,有很多人喜欢。 其余的…… “这是哪里?你是……”她一脸茫然。 “这是你家,我是……哦,该直播了,快来!”阎站起身。 “什么啊,可是我好饿!” “等会给你买好吃的!” “真哒!” “……” 滴…滴…滴。 一点整。 “时间到!欢迎大家来到晓晓直播间!”她没有化妆,脸蛋儿却如婴儿般粉嫩。 “喂喂喂!赶紧看,晓晓咋像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哎!整容了么?” “估计是脸上打尿了~” “天呐,从媳妇都变成我女儿了!” “我越来越爱你了!” “爱你!荧光棒刷起来~” 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呦?这呆瓜是谁?” “我靠,不会是……” “天呐,我的心要碎了。” “乱说,人晓晓能看上他那闷葫芦样么?!” 呆瓜?闷葫芦? 阎砸了咂嘴。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从善如流的把袖子挽到手肘,把领口的额扣子也解开了三颗,隐约露出结实的胸口,然后把头发抓了抓,硬是抓出一番慵懒帅出来。 他嘴角一扬:“我是晓晓的男朋友。” “靠!取关!取关!兄弟们!” “喂~你们刷礼物干嘛?” “好帅啊!我一个爷们都硬了!” “幸福啊晓晓!” “真的是个小帅哥,表白!表白!” 瞬间,锅里沸腾了,一个个汤圆儿蹦的老高! 阎转过头,看着那张稚气又坚定的脸。 “想听表白么?”他问。 晓晓嘟着嘴巴:“唔~~要!不过最好有仪式感!比如在一个……” “行了行了,现在啥也没有,来首陶喆的歌将就一下吧。”阎无语的看着她。 “哼!快说!”她闭着眼,满脸小幸福。 音响缓缓的吟唱着一首《就是爱你》, 阎微微的侧了侧头。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我回味,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亲爱的,还记得曾经的那个故事么? 小叮当陪了大雄八0年,在大雄临死前,他对小叮当说:“小叮当,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小叮当同意了! 大雄死后… 小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八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大雄你好,我叫小叮当。” 25岁那年。 你告诉我, 我是你最想嫁的少年, 也是你闭口不提的从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吧。 你好,我叫……阎。” 晓晓转过头,泪流满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生根 后山,在大学里又叫恋爱圣地。 有山,有湖,有草。 每逢傍晚,三三两两的小情侣羞羞答答,吹着湖风,散着小步。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满脸委屈。 “呦?”他赶忙跑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篮球。 纯白的运动装,阳光,干净,焕发着青春的味道。 他伸出手。 她撅着小嘴,没有拒绝。 宛如,初遇。 往后,他们经常来这。 她活泼,开朗,接地气,不仅仅是美丽,她的心纯洁的能装下整座冰山的眼泪。 他幽默,活力,精通计算机的他无数次斩获全国大奖,身材健硕是篮球队的主力。 在外人看,他们如此般配。 但他俩,都害羞着…… 他轻轻的碰了她的手,她像个受惊的兔子,缩了回去。 “流氓!”她噙着笑,满脸幸福。 他委屈的站在原地,直到她拉起他的手。 他一脸扬眉吐气,满脸嘚瑟。 仿佛被他的心绪感染,她握的更紧了。 他停下来,扭头看向她,眼神里仿佛有光,笼罩在她身上,强烈的让她有一丝想逃,但更多的是喜悦,从心底里破土而出个小嫩芽,飞快的长大,细细的藤蔓,温柔的缠绕着她的小心脏,滋养着。 她感觉——恋爱了。 眼看他要熬夜参加比赛, 她嘟着嘴,为他做着赛前动员——做咖啡。 拉花的时候紧张的小手一个劲儿的抖,结果咖啡上的叶子尾部打了个旋儿,翘了起来,像调皮的小猫咪晃了晃尾巴,撩到他的心里。 咖啡有点苦,还带点咸…… 他在她的注视下喝完了一整杯:“真甜!”。 “耶!快看看叶子!”她开心的飞着眉毛。 “哦?”他惊喜的拿起叶子,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再来一杯。 “嘶~” 他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她羞涩的脸在眼前放大,面颊感受到她的发梢轻柔的拂过,痒痒的,浓郁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阳光隔着玻璃暖和的洒在脸上,唇上那种温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闭上了眼,像糖心荷包蛋一样,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睫毛离他那么近。 蜻蜓点水般,轻轻的碰了一下,分开了。 “一点也不甜。”她愧疚的眨着大眼睛。 他拉起她的手,掌心充满了温柔。 他坐飞机回来了。 带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奖杯。 他在横幅中焦急的寻找那个身影。 没有? 他扔下了奖杯,消失在一片诧异中。 “怎么了?”他喘着粗气,看着抽泣的背影。 “你变得优秀,就会不要我了。”她转过头,泪眼朦胧。 他融化了。 一个及时的拥抱,伴着深情的吻。 “我永远,都要你。”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发梢跟着颤了颤,逆着光,他只看到那被阳光扫过的发梢,和空中的微尘碰撞在一起,又微微的弹开,模糊间,像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让他忍不住想去抓,看看会不会从脑袋上飞出一片彩虹。 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原来她的心,也是他的心。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终于要睡了,深夜的街角,还尚存着夏日里略显聒噪的蝉鸣声,路边的门店陆陆续续的关了门,唯独两排路灯还在努力的工作着,白光倒映出它的影子,它们在窃窃私语,聊着白天的趣事。 她羞涩的躺在床上。 他郁闷的埋头写着保证书。 这一夜, 他们睡的很香。 毕业了。 他分配到本市最好的一家科技公司,年薪是同龄人的五倍。 她骄傲,却担心着。 她告诉他,世界很大。 他说,没有你,何来世界? …… 他带着她第一次回家。 她乖巧听话,说话不遮不掩, 爸爸妈妈格外的喜欢她。 她搂着妈妈的脖子,要和她一起变老。 …… 他们租了房子。 一间简陋的房子。 他称自己是21世纪最大的潜力股, 她称自己是最有眼力的人。 她笨拙的围着围裙,做着乌漆嘛黑的饭, 他永远狼吞虎咽,直到食物中毒,口吐白沫。 …… 她给爸爸报了太极班, 陪妈妈一起跳广场舞。 她像个女儿, 妈妈逢人就夸。 华灯初上,游轮缓缓的移动,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河面,耳边是酒杯轻碰时的一点清脆,餐厅的香氛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向她保证,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喝酒。 …… 夏天,校园聚会。 他们来到了初遇的地小后山。 竟然盖了个小礼堂。 她拉着他的手,小鸟般飞了过去。 小礼堂黑漆漆,只有窗外照进来一丝星星点点的光,她嘟着小嘴,无比认真的坐在一个小板凳儿上,双手合十嘟嘟囔囔着,他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 在她睁眼的时候,一枚银色戒指,戒圈有些滑稽,和可口可乐的拉环一模一样。 她满脸惊喜的盯着那枚戒指,喜悦瞬间溢了出来。 他突然有些愧疚。 迎面走来毕业十年的学哥学姐,他们穿着婚纱,礼服。 她眼里充满了羡慕。 他暗自发誓。 回到家,她用床单裹着身子,顶着一个脏兮兮的盆帐,戴着一个变形的拉环,站在床头使劲儿蹦跶:“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哭了…… 他拼命的工作,赚钱,升职。 他把一切,都给了她。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他包容着她的一切,小脾气,小委屈。 仿佛他的生命,为她而活。 他准备了一场精心的告白。 她说,假如生命里需要一次仪式感,她希望在气氛很好的餐厅,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夜晚的江面,有最喜欢的百合花,芝士蛋糕,伴着一首陶喆的歌。 他嘿嘿的笑着。 但却选错对象。 公司的投标陷入了困境,他是顶着无数光环的人。 最终他去洽谈。 恰好,那个女人也很美丽。 他拨通手机说了声“抱歉” 将这个酝酿了五年的告白仪式,给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投标成功了。 他成了最年轻的组长。 他兴奋的回家,紧紧地抱着她。 她和他一起庆祝。 余后的日子,他出入着饭局。 她从独守空房,也渐渐的常不回家。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他发现她的欲望突然扩大, 像一夜之间熟透的柿子。 他拼命的赚钱,却没有任何存款。 他质问她,钱到哪去了? 花了。 七年之痒么? 他暴跳如雷,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当时的表情, 目光痴痴的看着他,仿佛在做梦, 一个很痛的梦。 他无情的关门。 下楼,直到走了很久,很远。 才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唤醒了黑夜。 ………… 窗外,车水马龙。 挑眼望去,孤独的只剩下一条湍流的河,一朵浪花都不曾翻起,循着固定的流向,一直向前,去要去的地方。 就像两个年轻的人生,也滚入了这川流不止的河。 她摸着红肿的脸, 自己也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钱,钱,钱呢!” 他惊恐的发现,她像个吸血鬼,一个拜金女,隐藏多年,终于露出了本性。 他痛苦的抱着头, 整整吵了一个晚上。 那一晚,他学会了抽烟。 第二天, 他倒了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告诉她,他会更加努力。 她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像一道惊雷打在他的头顶,又像是盆冰水,将他彻底浇了个透,冷的他发颤。 怎么了? 我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优秀么?! 他摔门而出。 心烦意乱,找到那个女人。 她说:“女人都会变的。” 他茫然了。 ………… 终于有一天。 他突然想接她,来到她的单位。 不……不!不!!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支撑着的龙骨已然断裂!扬起一片尘土,却遮不住他的双眼。 他亲眼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抱着她,肆无忌惮的摸索着! 男人的眼里充满欲望,肮脏! 甚至——伸到了里面! 可她——竟没有一丝反抗? “我曹尼玛!” 他暴躁的像一只野狗,一把拉开她的手。 锋利的獠牙赤裸裸的看着男人,仿佛随时冲上去咬破他的喉咙! “你……你有男朋友?”男人狠狠的瞪了眼,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他感到脑袋嗡嗡作响, 他慢慢的反应过来。 手腕传来巨大的疼痛,她叫出了声。 “哼,你在床上也这样叫吧。”他冰冷的松开。 她揉着手腕,刚抬头,就看到一个拳头硬生生砸在外墙的一面镜子上。 “砰!” 四分五裂,碎片上沾着他的血。 她恐惧的打着哆嗦,不想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嫌恶的表情像锋利的刀割在她的脸上,撕裂她所有的伪装,她觉得自己身无寸缕,就这样颓败又狼狈的露出了她腐坏的内心,甚至自己都能闻到那股腐味儿。 她抱紧双臂缩到墙角滑坐在地上,她红着眼睛盯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 他用更淡漠的眼光看着她。 像三九天的雪花落进脖子,她打着哆嗦。 他的语气也更冰,仿佛情绪都成了固态,像无数块碎冰朝她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割的她全身体无完肤! “呵呵,我真是他妈的大傻比,林晓晓,你看着我,看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恩?知道么!!是不是老子没钱了,再不能满足你那深不见底,永无止境的虚荣心了??可以啊,长本事了,会傍大款了么?还是表子本性暴露了?恩?你他妈说话啊!那男人谁?么?多少钱一晚上啊!你对得起老子么!!” 他像野狗犬吠,引来无数围观者。 大部分,是她的同事。 他们指指点点,纷纷摇头,议论声越来越大。 “求求你,咱们回家说好么?我需要这份工作……” “回什么家!你他妈配么!?怎么,忘不掉他是吧,有钱就是爽啊?你是不是又看上哪款包包了?说啊!” 他骂着,她听着。 直到警察疏散。 当天夜里,她没有回家。 他去了那个女人家。 第二天, 房间再也没有她的东西。 他退了房子,什么也没带走。 他以为她会是与他纠缠一生的人,谁料只是过客,于他而言,终究梦一场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行尸走肉一般。 明明痛恨着,却总幻想着,有一天还可以遇到她,然后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很糟糕! 他就能顺其自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看着她,让她后悔! 他想到以前每次吵完隔几天冷静下来,她再一哭,他就心软,又重新找回爱她的感觉,分不开了。 但这次,触碰了爱情的底线! 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直到他梦见她,枕巾湿透了。 他不知为什么,他后悔了。 他拼命的扇着自己,嚎啕大哭。 他疯狂的起身,打车来到曾经的巷子口。 从巷子口到出租屋,几分钟路程,好像跑了半辈子那么久。 他气喘吁吁的撑在膝盖上,听着呼吸时肺部拉风箱一样的共鸣声。 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心慌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还爱她。 他开始失眠,疯狂的寻找她的消息。 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在网上人肉,利用黑客技术撒网。 终于,他找到她的下落了。 一个昏黄,嘈杂,路口站着几个白大腿的酒吧门口。 她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比当初自己还要用力。 他跑了过去。 男人布满纹身,挑衅的看着他,鼻子不屑的一哼:“老子玩腻的。” 她圈一红,眼泪迅速的蓄满眼眶,在他一阵心悸时砸了下来,他从没这么清楚的看到一滴眼泪滴落的过程,眨眼,消无声息,落地。 却在他心里,砸出了惊涛骇浪! 他想伸手为她拭去脸上止不住的泪,却听到远处的口哨和嬉笑:“表子!公交车!哈哈!” 他咬着牙根,觉得自己的手拴了两块巨大的秤砣, 他感到心中无比压抑, 他想接受她, 但他的尊严被她一次次的践踏着, 他闷得喘不过气, 没脑补男人趴在她身上的场景,他就感到恶心,一股浓郁的荷尔蒙直线飙升。 最终……他还是没有举起。 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哭的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 他回想起她以前的模样,丰韵娉婷,凹凸有致。 可现在,她下巴尖尖,浓妆艳抹。 她告诉自己讨厌浓郁的花香,如今却像一只掉进粪坑的苍蝇。 他爱她,爱之骨髓。 也恨她,恨之入骨! 他走了。 扔了五百块钱。 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直到父母去世, 他看到远处的墓碑外,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他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人都散去。 她果然过去了。 她虔诚的磕头,泪流满面。 “滚!给老子滚远!真脏!” 他拾起砖头砸了过去。 她吓得捂着脸就跑。 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还是那件衣服。 她,彻底消失不见。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一天夜里, 他百般无聊,打开手机,一个诱人的广告? 他笑了笑,下载后,原来是个直播平台。 他看到了她。 瞬间! 他坐起身子, 那颗沉睡的心在半空中被猛猛的抽了一鞭子! 不管是化妆也好美颜也罢, 那种清纯, 正如十八岁的夏天,后山上的初遇。 她怎么—— 他打开电脑,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很快变获取了所有主播的信息。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 一个依偎在别人怀里的她。 这间酒店, 像她的家。 她带着不同的男人,做着同样的运动。 母狗!表子!垃圾!草! 他破骂!恨自己瞎了眼! 因爱生恨…… 他在角落完美的安了摄像头。 记录着她所有的肮脏。 他策划着一场游戏,一场惊天动地的游戏。 他取出所有积蓄,开了几十个小号, 他拼命的打赏,买断所有的水军,增加她的人气。 很快,他的钱挥霍一空。 他卖掉父母的房子,更加猖狂! 她给他发信息:“谢谢您的打赏,看您是本地人,咱俩可以见面哦~” 他笑了,疯狂的笑,咬牙切齿的打出:“哇,真好!可惜最近有点忙,不过我最喜欢你的才艺!” 才艺! 哈哈,尽情的展示你的床上功夫吧。 来吧,多一些,再多一些! 他已经失控。 他辞去了工作,像个废人,待在暗不见光的小屋。 他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这一天。 他发了一个地址。 死亡的花,终于绽放! 她欺骗了他,这是她应该,不!是必须得到的报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堕落 城南。 睡了一上午的太阳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灼的人睁不开眼。 路上车辆三三两两,稀少的可怜,绿化池里的法桐耷拉着叶子,红砖的老房掩在树荫后,楼里的老街坊坐在小竹椅上惬意的摇着蒲扇,轻声细语间说着私房话,生怕吵醒其他午睡的人。 一间精致的小屋。 泛黄的木门上贴着个破旧的福字。 客厅的墙上挂满毛茸茸的玩偶,北侧窗户下放着一张双人床,贴墙立着个眼花缭乱的储衣架。 南侧的角落是半开式的卫生间,这里,没有厨房。 34寸外星人显示器,罗技键盘,森海麦克风,索尼耳麦…… 一眼望去,价格不菲的外设在简陋的房间内显得格格不入。 或者说,熠熠生辉。 林晓晓。 一个典型的美女,丹凤眼,眉毛细长,淡黄色连衣裙衬的纤腰不盈一握,皮肤更是在美颜下白的发光,栗色的长发松松的披在双肩,淡淡的妆,无比大家闺秀。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一行行划过,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一个无比苦恼的表情,格外娇憨。 “哇!太可爱了!在靠近点,靠近点!” “嘿嘿~最美晓晓!爱你么么~” “楼上的注意,你要再调戏我媳妇就报警了啊!” 不计其数的评论如同一锅汤圆,在沸水中翻滚。 她刻意的弯下腰。 胸前划过一道诱人的风景线。 无数新鲜汤圆涌了进来。 “大大大!” “老子看到了!” “对尖,散了散了~” 她一声娇嗔,面色微红:“你们好坏!谢谢晓太阳的火箭,谢谢撸三发的游艇,谢谢……爱你们哦~” 她挂着僵硬的微笑,机械式的比着爱心。 仿佛这些汤圆自从那一夜之后,永远不会停止,她的锅也越来越大。 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 她爱美,喜欢不停的换衣服,摄像头精心的调整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 她穿着一身夏式婚纱,在客厅婀娜旋转,裙摆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百合。 她开心的笑。 一颦一眸,宛如仙女。 黑暗中。 他的嘴角不禁抽动,永远无法忘记,七年前,有一个姑娘,身上裹着白色的床单,头顶罩着脏兮兮的蚊帐,乱发如鸟窝,仰着自信,站在床头,眼睛里光彩熠熠,问他:我漂亮么? 他沉默了。 一锅汤圆,从中午煮到了凌晨。 她心满意足的看了眼今天的打赏。 关了电脑。 长长的吸了口气,扬起最真实的笑容:“一群……傻比。” 掏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揉了揉发酸的后背。 “啪~” 她喜欢尼古丁带来的麻痹。 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她凭着乖巧青春的长相,甜美的声音,以及……快速走红。 她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抓住汤圆的馅儿。 她把脚搭在桌面,一个舒服的姿势,熟练的吐着烟圈,虚幻缥缈让她陶醉。 “叮” 一条讯息打破了安静。 她皱起眉头,有些厌恶。 身体却不由自主来到床边,取下一套红色的晚礼服。 像夜晚的职业装。 精心的裁剪,拥抱的时候,他们的手臂能很自然的伸进背后的缺口,触碰到神秘的花园。 她浓妆艳抹,性感无比。 像换了个人,或者,带了个面具? 出租车在一个偏僻的小区停下。 她诧异的看了看四周,微凉的夜风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赶忙掏出手机,再次确认地址后,满脸狐疑走进小区。 富二代,官二代,打赏榜上的大户? 她去过酒店,野外,豪车,私人会所,甚至卫生间。 可这—— 她拼命的回忆,却一个都对不上。 “吱——” 他打开门,四目相对。 她惊讶的嘴巴张成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拥抱,也没有触碰那个缺口。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在她即将转身时,掏出了一摞很厚,很厚的钱。 接着面无表情进屋。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关上了门…… 两个小时后。 警车停满了小区! 知名主播私生活混乱! 夜陪女被无情分尸! 一,二,三——刹那间! 漫天盖地的消息像突入袭来的龙卷风,狂躁间,夹杂着冰冷的骤雨,吹打在这座孤寂之城。 甚至,更远的地方。 雨水终于汇成了河,形成了海洋,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记者被堵截在门外,闪光灯将小区刹那间变成白昼。 风口浪尖时,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文件包。 好奇地打开。 顿时,那八十八个肮脏的视频,以及令人窒息的死亡画面,如病毒般急剧扩散! 无数真爱粉像吞下一颗巨大的癌细胞,他们一片空白。 他们表情丰富,双手颤抖。 他们站在楼顶,眺望远方。 南海之都,生死相隔。 终于……第一个人,跳楼了。 “该死!人太多了么?”盔甲将军盯着一个个消失的橙色光柱,咬牙切齿。 “一个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阎皱着眉头,额头布满细汗。 此刻的八个人都在拼尽全力的减少着死亡,恐惧,冲动…… 但…… “不行!这样根本不是办法!”如意吃力的抬起头,显然快撑不下去了。 “混账东西!” 突然,二姐一声破骂。 “大家都别动了。”她急促的喘了口气,胸口此起彼伏。 “没看到这光斑越来越多了么!再不解决源头的话……宠儿,报位置!” “39393八46八。” “是最后死去的地点么?” “嗯” “呆妹!跟我走!” “啊?……哦哦!” 现场被封锁起来,所有的警力似乎都用在控制舆论身上。 她们站在屋里。 地板被浸成了红色,无处下脚,墙壁上映着喷溅状的血花。 她蜷缩着,躺在西侧的墙根,脸与地接触的下方,一摊血红触目惊心。 正绝望的看着她。 是有话要说么? 还是? 二姐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她是否挣扎过?嚎叫过? 她听不到。 但,确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空调下的红点背后,隐藏着一张阴恻恻的脸! 她转身,上楼。 整栋楼的住户都在楼下齐刷刷的做着笔录。 唯独这——顶楼的拐角,镶嵌在阴暗的夹缝,一个储物间大小的房间内,暗藏着一个心跳! “咚!”一脚跺开了门! 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他二十来岁,赤裸上身,面如死灰,长期的营养不良,腹间肋骨如沟壑般深陷。 身上的污垢纵横交错。 肮脏的臭袜子和发黄卫生纸铺了厚厚一层。 桌上早已过期的泡面时不时翻出一两只黝黑的蟑螂。 整间房没有一处落脚之地。 不同于尸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霉味。 深色的窗帘将房间变得更加阴暗。 “我知道你们要来,嘿嘿。”他没有一丝恐惧,如释重负般,猥琐的笑着。 双手抠了抠大腿,一大片死皮哗哗掉落,床底的蟑螂一拥而上。 呆妹捂着嘴强忍住呕吐。 “既然知道,那就说说。” “嘿嘿,咱们先看。” 他猥琐的笑了笑,口水顺着嘴硬生生的滴在地上,引来一只硕大的蛆虫。 和她一样,昂贵的设备显得格外耀眼。 他点开一个画面。 空洞的灵魂瞬间兴奋,像炫耀着一件来自地狱的艺术品。 二姐看向了屏幕。 她进了屋。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端着茶壶直径走向厨房。 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出来的时候,他背着个包,深灰色的女士挎包? 她蹙着眉。 他没说话,把水放在桌子上,顺势拉开包,拉了半截,取出比之前更厚的一摞,放在水杯旁。 “喏。”他点了点下巴。 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她依旧弯下身子,伸出双手。 突然! 他的头开始慢慢下垂,身体微微颤抖,原本蜡黄的脸庞竟然开始变绿,鲜红的嘴唇瞬间发紫,竟和死人一模一样! 一只惨白的手! 血管如扭曲蚯蚓般! 一把恰住了她的脖子! “咚!”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吱——” 门开了。 她坐在马桶上,摇摇欲坠。 胸膛微弱的起伏,看得出,她并没有死! 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双眼充满了质问,高傲,愤怒,冰冷。 忽然! 他蹲下了,拉开脚下的灰色挎包,拿出一个肥大的针筒? 笑了。 他点了点头,像在自言自语。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她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从诡异的挎包里拿出珍藏已久的过期牛奶,酱油、安眠药、盐酸、百步蛇毒,还有一整瓶装着混浊液体的玻璃罐,稀碎的爬虫尸块,浸泡在胶状液体中。 她的头像钟摆微微晃动,眼皮开始打盹儿。 但她的嘴唇,那上下闭合的形状。 不要……不要…… 他冷漠的拿出几粒药片,用注射器将所有的恶心液体每个抽一点,混浊充满了整个针管,扳开嘴,将药片跟液体一同灌了进去。 短短几秒,她眼睛不断的朝上翻着,整个人剧烈的抽动,仿佛无数道雷穿过屋顶直直的劈在了天灵盖。 她看着他,乌黑的嘴唇慢慢的上扬。 两分钟后,她……死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她拖到客厅, 走到厨房拿了把刀。 新鲜的内脏不断渗出白色牛奶和浊色的液体,以及那些节肢动物的某一部位。 虽然从来没进过厨房,但这一次,他对自己的烹饪充满信心。 他端着菜,出了门。 一切那么自然,好像回家打扫了房间一般。 视频戛然而止。 二姐脸上,冷若冰霜。 她在等他的回答。 “偷窥是一种很奇妙的犯罪,它并不造成任何伤害,这针孔摄影机花了我不少钱,每个房间都有。他们的表演是我灵魂的一部份!” 他兴奋的一脚下去,第一次听到蟑螂的叫声。 二姐摇了摇头。 “你们警察都这样,如果认为我在强词夺理,我不反驳,因为我也不愿意将隐私表演给任何人看。但是,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偷窥者,另一种是被偷窥,那我明显要当前者。要经历,就要学会偷窥,那里有许多人展示着不断被重复的人生,你看得越多,就越容易重复别人的人生,既然过程重复,那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差不了多少,就意味到了尽头。从此,展开拼拼贴贴别人人生到自己人生的过程,周而复始,从此循环,漩涡,黑洞,坠落。” “我要的不是这个。”二姐抬手。 身边的呆妹点了点头。 “喂……你看着我。” 四目相对。 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一圈青色的光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曼陀罗 仿佛坠落了无数个世纪,在黑洞里时间被无限压缩,吞噬着宇宙的一切。 黑暗中,不知呆了多久,直到一束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像一把雪白的利刃刺入大脑,浆液和细胞全部碎裂,整个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块,满世界的鲜红…… 他抱着脑袋东摇西摆,浑浑噩噩睁开眼。 一间奇怪的屋子。 八个形态不一的人。 二姐憋了他一眼,拿起信封:“丁毅,男,45岁,hy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长期贩卖人体器官,死亡八人。你阳寿终结,从今天起,开始洗清自己的罪孽。” 死了? 我死了?! 丁毅一脸惊恐,大脑飞快的运转。 阴暗的环境,巨大的水晶球。 幻觉么?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死! 但他们——真真切切,有血有肉,难道……敲诈团伙? “听着,我只说一句。” 二姐放下信封,双眸如冰:“离开这个屋子,你就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自己干了啥心里还没点比数么?还不瞅瞅自己?”财宝扔下零食,心里嘀咕着他的财富应该散给谁。 他依旧满脸茫然,直到低下头——即便是微弱的光,也看的清清楚楚,双脚俨然离地,虚幻缥缈的身体,随时会被个喷嚏打散。 死了……真的死了啊! 顾不得灰飞烟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下地狱了么?怎么没有阎王…或者……黑白无常。” “地狱?你以前死过啊?”宠儿托着下巴,忽闪忽闪的眨着眼。 “没…没有。”他看向宠儿,这菩提树下的仙女让他一惊,恐惧渐渐的缓解,随之…… “喂!把你那脏东西收起来!到这了还敢有想法?”阎看到一根紫色的欲望直线飙升,冷冷开口。 “还要我等你多久?”二姐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响指,背后屋里走出个女人。 一身白衣,面如尸蜡! 这不正是—— 嘶! 四分之一秒内,他缩到了墙角。 二姐摆摆手,女人进屋。 死寂般安静,连吃东西的声音都消失了。 阎注意到二姐交叉在胸前的右手,那根纤细的食指,在不停的上下摆动。 如同耳边正弹奏着一曲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情不自禁的打起了节拍。 随着指尖的跳跃,恐惧逐渐消失。 他沉思了片刻,缓缓起身,走到二姐面前。 “今天起,它就是你的名字。”二姐递过信封。 触碰的瞬间,如粒子消失不见,神奇的光点像调皮的精灵萦绕在他的周围,片刻,没有一丝痛苦,背后烙印出四个醒目的数字——1314。 这过程,叫魂刺。 “噔~” 一声清脆,相比之前,仿佛在笑。 水晶的上方出现一个淡红色球状物,蛋黄般大小。 二姐惊喜的迈着小碎步,蹭蹭蹭,小心翼翼的拿起蛋黄儿,取出任务轴。 放在顶端一个漏斗上,蛋黄快速的融化,奶酪般滑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条,底端的红光如心跳般闪烁。 片刻后,仰不见天的刻度条上,冉冉升起一个红点。 即使如蚂蚁在攀登珠穆拉马,二姐也喜形于色,她开心的回头,眨了下左眼,朝大伙儿放了个电,旋即转身拍了拍1314的肩膀,一同进屋。 宠儿蹬蹬瞪走到门前:“嘻嘻~你还挺不错的嘛。” “额……没什么。” 阎挠了挠头:“对了,宠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哦?”宠儿眉毛一飞:“有好吃的么!” “没有……”他尴尬的摊开手。 “算啦,下次记得补上,进屋吧。” “恩。” 相对而坐,阎皱起眉头:“二姐算已经完成任务了吧。” “嗯呐~” “为什么她会……” “你是指为什么二姐会杀死丁毅,对么?” 阎重重的点头。 “因为这是任务。” “可是……” “没有可是。” 宠儿打断了阎,认真的看着他:“任务不同,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也不同,你看到的那个女鬼不过是二姐之前的纳魂,像丁毅这样,背负着罪孽的人,纳魂会在命运屋自我救赎,有工作,当然也可以帮纳主完成任务,当救赎值清零,就意味着可以转世投胎。很幸运,丁毅是二姐的第1314个纳魂。” “什么?”阎有些惊讶:“二姐呆了多久?” “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差不多有七百多年了。” 阎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对了,二姐为什么要吓唬他?明明控制着情绪,可以让他冲动起来,跳楼,亦或者——” 宠儿淡淡的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你知道杀人犯内心深处是什么么?” “恐惧。” “bg!”她学着二姐打了个响指:“每个人都有弱点,既然任务分配到你身上,证明你的途径是最有效的,事实证明,二姐的做法是最有快的。你所谓的跳楼,还要考虑到他人后果,社会影响,太多太多,以后得和二姐好好学。” 阎郁闷的点了点头。 在地下室直接站起来不是更快? 干嘛,铺垫呢? “喂,其实刚来的时候,我也很纳闷呢!”宠儿突然压低身子,神神秘秘的嘟囔着,两片雪白挤出一条神秘的细缝。 “哦?说说。”阎挠有兴趣的拖着下巴。 “我来这差不多50年了,虽然之前从没有任务体系,但很多时候,水晶上出现了相对应颜色的光斑,你就要去解决。我就时常在想,既然我们通过这些去改变亦或者结束他们的命运,为什么不让老爷子时光倒流,然后直接告诉那些人该怎么做?岂不是更快?” “噗嗤~” 阎忍不住笑出了声,赶忙恢复平静。 他晃着两根手指:“第一,人生只有一次,即便时光倒流,你能保证他不会重蹈覆辙?你站在大街上,告诉他,喂,小伙子,我是时间老头儿,你得好好学习,否则以后就是个杀人犯,呵呵,他会听么?他如果听他父母的话,都不至于被命运拯救。其次,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你无法改变每个人的性格,通知到每一个人,常若频繁的时光倒流,那还不乱套了?” “唔……”宠儿嘟着小嘴,半非半懂。 “对了,纳魂一般都在哪里?你有自己的纳魂么?” “当然有啊!当你有第一个属于自己纳魂时,屋内会为你开启一扇门。可惜,我的部门不好,到现在才八个倒霉蛋儿……”说完可怜巴巴的戳着手指头。 “呵呵,以后会有的。” 阎安慰着,站起身,走向五彩斑斓的水晶球。 虽然还没收到任务,但每天那不计其数飙升的紫光,还要慢慢处理。 “哦!对了!”宠儿忽然想到什么,探出脖子:“忘了告诉你哦,还有一种情况,大家会聚在一起!” 在一起? 阎有些意外。 会是怎样一种天局,竟将无数命运交织在一起。 恍惚间, 蓝澈的水晶球,遥远的东方上空, 一朵七彩斑斓的曼陀罗自由怒放! 肆无忌惮的扩散,蔓延…… 宠儿的笑容变得僵硬:“来了……” 老爷子快速上前,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朵地狱海棠。 突然!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成针尖般大小,语气急促而颤抖:“所有人!立刻出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拯救 这是一间开着冷气的地下室。 天花板上悬吊着一盏白炽灯,铅灰色的墙壁满是污迹,制冷机嗡嗡作响,灯光下的一张铁皮长桌上躺着一具一丝不挂的尸体。 隔壁,是一排冰柜。 她的身体早已僵硬,血液沉降的尸斑如蔷薇庄园里的黑玫瑰,肆意绽放。 挺拔的胸部仿佛两堆正在融化的雪球,即使尚保着一稀美丽,却再也无法勾起欣赏的冲动。 最可怕,是她的脸。 典型的美人尖,带点婴儿肥,唯独,鼻梁两侧,两个赫然的血洞。触目惊心,幽深无比,即便没有眼球,也能感到怨气冲天,似乎那双眼睛正潜藏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 血迹溅射在她的脸颊,头发,甚至桌面。 东北角镶着个洗手槽,水龙头时不时发出一声“滴答”。 隔壁摆着一张专业的手术架,放了杯水。 杯里浸泡着两颗球状物,连裹着一根带状体——正是从女尸脸上被剜下来的眼睛! 连同血管和神经。 大概换过很多次,杯里的水除了底部的一丝浅红外,并不算浑浊。 “吱——” 门轴的转动打破了寂静。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 似乎进行过精心挑选,帽檐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脸。 他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他面无表情的瞟了眼女尸,默不作声走到角落,端起水杯对准白炽灯望了望,喉头一声呜咽,是厌恶。 小心翼翼取出两枚粘连着血管神经的眼球,拧开水龙头。 水流温柔地抚摸着眼球,再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不知疲倦。 他再一次举起眼球,仔细地端详,这一次,他开心的笑了。 走到铁皮桌前,将两枚眼珠活生生地摁进黑窟窿。 血洞有了填充物,看上去终于像个“人”了。 眼球慢慢深陷,包裹着眼皮,打盹儿般闭上了双眼。 他兴奋的拍着手,伸开双臂,旋转着身体,嘴角哼吟着一首语调不明的歌,沙哑的嗓音像喝下了一口灼热的硫酸。 为什么?会出现这首歌。 他有些迷糊。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 干涩嗓音配着笨拙的舞步,令整间地下室充满古怪,像精神病院的病房。 突然,腰间一直酥麻。 他讨厌在享受的时候被打扰。 三分钟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憎恶的表情在四分之一秒内,滑过一丝期待。 他关上了灯,似乎从未来过。 黑暗中—— 她睁开了双眼! 夜深了。 灿烂活泼的女孩松开蓬松的秀发,情感像燃烧的火焰,融化了冰山上的雪水,倒映着两个不知倦怠的身躯。 车座下的草地发出有节律的声响。 空无一人的野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忘记疲劳,忘记自我,吟唱着古老而本能的歌谣。 深夜过后,一辆开往市区的尼桑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 这条捷径年久失修,崎岖不平,平日里很少有机动车通过,除了偶尔几辆驴车,几乎没人知道这条路。 他对这里很熟悉。 满足的擦了把汗,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面色红润的盯着一旁酣睡的女孩。 他喜欢她的身体,她喜欢他的职业。 很快,你将永远是我的。 他舒服的嘟起嘴,打开收音机,深夜的广播突如其来播放着一首《拯救》。 他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像被人在半空中猛猛地抽了一鞭子! 茫茫的草原拉开巨大天幕。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大地,拼命般挤进窗缝,车厢充斥着肆意的诡叫。一切都在惊心动魄中起伏,如海面永无休止的怒涛,空气中充满苦咸味,尽管如此,那一声刹车,依旧未打破草原的死寂。 风居然停了。 黑夜渐浓,每根草尖都在瑟瑟发抖。 一辆汽车,突兀的停在空荡荡的国道上。 两道漆黑狭长的胎印,如同断裂猝死的生命线。 女孩惯性撞在一侧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呀!怎么了?” 她惊慌失色的捂着头,质问他。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双唇随着肩膀微微颤抖,铁青色的侧脸充满寒意。 “你说话啊?!” 她埋怨着,随他的目光懵懵懂懂地望去——就一眼。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这辈子无法抹去的恐怖——草原如此黑暗,寒风如此凄厉,国道如绞索般漫长,但!就在这样深邃之夜,一张如同被完整剥下的人脸,紧紧地贴在汽车的风挡玻璃上,和她,面对面! 面无表情,像裹着一层尸蜡般半透明。 双瞳生了白翳,灰蒙蒙,黯然无光,死鱼般的嘴唇一张一翕。 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憋红了脸,才遏制住惨叫的冲动。 女人身穿白色长衣,直挺挺地伫在车头,长发在风中猎猎狂舞,想要挣脱头皮的束缚。 车灯射出两束黄色光柱,颤巍巍地附着在她的周围,隔着玻璃闻到一丝腥气,那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一抹稠红犹如刚从血狱中苏醒。 “你……撞到她了?”女孩在发抖。 他喉咙有些滚烫,勉强挤出四个字:“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也就是没撞上。 可她!分明像那命丧轮下又不甘瞑目的索命冤魂! 时间仿佛静止。 三个人,就在这近得能贴上嘴唇的距离,隔一道玻璃对峙着,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她怎么没有温度,玻璃上连口哈气的痕迹都没有。 车里的人祈祷着冤魂被狂风吹散,窗外的人等待着取暖。 究竟——谁先放弃。 女孩感到窒息般痛苦。 她盯着那浮尸般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张脸下面藏着一双手,一双可以无限伸长的手,此刻,正悄悄地从玻璃的缝隙中伸了进来…… 女孩使劲的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不然她……” “说不定已经死掉了!”他气息粗重,显然憋了很久。 说完挂了倒挡。 “不行!”女孩突然大喊:“我们得救她!要不她真会被活活冻死!” “我他妈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找死么!”他瞪着眼睛,唾沫飞溅,双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使他柔软下来。 好吧,就这一次。 退到空挡,拉起手刹,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柄扳手,开门跳了下去。 狂风下,硕大的脑袋乱发飞舞,像一头雄狮。 他紧紧的握着扳手,走到她身边用力的说了几句话。 她依旧目光呆滞,闭口不语。 她的衣襟被呼啦啦掀起,扑倒他的胸口,他眯起眼睛,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腰一弯,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她横着扛了起来。 女孩赶忙拉开笨重的车门。 他将女人放在后座,一股寒气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借你吉言,还没死,看样子也快了。” 女孩没有理会,赶忙脱下大红色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她发现,女人竟然穿着一件白色睡衣,风干的血渍触目惊心,但身上并看到明显的伤口。 “她怀孕了?!”女孩惊恐的指着她的肚子。 他憋了眼血淋淋的肚子,浑身一股凉意。 这血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撞得?她为什么三更半夜地站在荒郊野外的国道上? 他心烦意乱的回到驾驶座,方向一转,一脚油门向草原深处驶去。 女孩坐在后座。 车厢里,女人那僵硬的身体不时随车子的颠簸左右摇晃,女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片刻,她觉得女人身上暖和点儿,可自己身上却越来越冷。 两道光柱射在一个养猪场的大门上。 “这有个养猪场,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人!”他有些诧异,这草原上,国道边,怎么会有养殖场? 月黑风高。 漆黑的猪场,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敞开着,不知哪年间贴在门上的“福”字,岁月侵蚀,一阵阴风吹过,腐拙的纸屑漫天飞舞。 洋洋洒洒间,俨然已变成那开襟亡衣上的“寿”字! 门摆咯吱作响,仿佛有些不可名状的物体,正从这寿衣下面钻了出来,空气,越来越冷。 他的心像是一块扔进深海的石头,沉不见底。 该死! 这地方不对! 这玩意儿不对! 他抓起大扳手,扭头跑到车边,一把推开车门,风瞬间涌进车厢,呛得女孩咳嗽不止。 “人呢?!”他近乎咆哮着。 女孩颤颤巍巍的扭过头,空无一人。 “砰”! 他关上车门,将她的叫喊声封在狭小的车厢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件“寿衣”的开襟间钻了进去。 眨眼间! 她回来了,坐在身边,像一张没有生命的皮。 推开门,屠宰场的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污,麻绳、残肢,乳白色的脂肪,墙上被层层叠叠的污垢染成了黑黄色。 一头头牲畜——猪——被铁链吊在半空,穿着橡皮衣的屠夫一刀一刀地给它们开喉,放血……这是血的气味! 他熟悉的味道! 只有黏稠的鲜血,才会如此浓烈!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也就在这一刻,猪场里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 一具、两具、三具、四具,不计其数,整齐倒挂着一排……牲口——不!是尸体! 每一具都散发着幽幽绿光,圆睁或紧闭的眼,没有一丝光芒和生气,永远定格在死亡上。 他整张脸发绿,浑身发抖,手电筒随之乱颤,光芒像锯子一般切割着每一具尸体。 “啊!” 刺耳的尖叫让他打了个哆嗦,猛地回头! 一只血红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女人直勾勾的瞪着他,诡异的咧着嘴,两只眼球突然滑落,漆黑的血窟窿挂在狰狞的脸上,九幽冥下的两道渗光,像两颗子弹射进他的头颅,他感到两只巨大无比的手在撕裂着神经,脑浆暴裂! 干枯的白爪握着眼球,口中发出老牛喘气般的低吟,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穿过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他的大脑:“喜欢么,给你……” 不,不!不!! 他感到眉心刺骨冰凉,一把寒冰削成的尖刀直直刺入体内,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 神经被剪断,已然奔溃。 他想逃!! 转过身,那倒挂的尸体并成一列血淋淋的走了过来! 和冰柜里的一模一样! 他捂着脑袋,跪在原地。 女人的肚子慢慢裂开,一个熟悉的头颅——美人尖,婴儿肥。 正对他灿烂的笑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一章:命运屋 在你印象中,是否有这么个地方—— 被繁华之都抛弃一般,随意的丢在某个角落。 你擦肩而过,却从不注意。 城市的喧嚣从未打扰它的宁静。 隐匿在记忆深处,未被拾起。 就这样, 它无人问津,你依旧前行。 却未曾知晓,你的一切,只有它懂。 多少次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幻想双色球的大奖能毫不吝啬的砸在自己头上。 却依旧在无数个夜里,感受着贫穷带来的自卑。 刻骨铭心的忏悔着流逝的年华,清晨还站在原地。 欺骗着挚爱的人,梦想是此卑微。 你并没有错。 至少你,还没有遇见它——命运屋。 推开门, 黑色的大理石渗着冰冷。 空旷的中心摆放着一颗澈蓝的水晶球,安静的躺在金丝楠木的托盘上缓缓旋转。 两侧半开式镶着八扇房门。 隐隐藏着八个东西?你可以叫它“幽灵”,亦或者多维空间的夸克粒子。 同样,它们也有广为熟知的名字。 比如,第一扇门出来的那个老头儿。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他叫时间。 大伙儿更喜欢叫他老爷子。 他围着水晶球缓缓踱步,混浊的双眼注视着一个个烛尽光穷的白点,黯然伤神的摇了摇头:“今天,又会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呦,老爷子,又在感叹呢!” 她打开第二扇门,探出头,年龄看上去四十来岁,保养得却非常好,身材比较丰满,胸前挂着一对浑圆的保龄球,烫着一头棕色卷发,修长的眉毛经过精心的修饰恰到好处,较厚双唇涂着深红色口红,一个成熟年龄的最佳色搭,从上到下无疑不凸显着性感,唯独那双眼睛布满疲惫。 她叫感知。 她喜欢别人喊她芝姐,但大家很懂事,都称呼她二姐。 “二姐,昨天夜里的那颗红点是怎么回事?” “哦~一个蓄意自杀的,还好,已经解决了。”她温柔的笑。 伥若有一刻,静如止水的心变得躁动不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突然惊醒,深夜里莫名其妙的伤感,吧嗒吧嗒的流泪,那一定是她。 问话的是老三。 就纳了闷了,都是挑的身体,为啥就他那么霸气? 威武的身躯起码一米九,两腿分开伫立,氤氲的蓝光打在身上,浑身气势竟像敦煌壁画里的大天王。 钢盔两侧拖着锁子甲,正中一块护鼻。 衣服折射出特有的金属反光,胸口镶着两片护心镜,后背衬着山字形铁甲,肩膀镶嵌着一个硕大的虎头,咬着铁甲保护上臂,下臂戴着坚硬的护腕。 腹部围着橙色战袍,一根腰带紧系着,连接下半身的战裙,布满鱼鳞甲片,腰间挂着一把宝剑,身后背一张铁胎大弓,箭壶里插着八支羽翎箭。 黑暗扬起亘古的灰尘。 在命运屋的第三扇门,黑暗的尽头,他全身披挂重甲,似从君王的坟墓,地狱的战场上归来。 他叫疾痛。 顾名思义:痛苦,疾病,健康。 很难想象,一个长得妖魔鬼怪的玩意儿竟然分到这部门。 扭过头,第四扇门盈盈走出个少女,一身洁白,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香肩上,清澈明亮的双瞳,柳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丰润的双唇如玫瑰般娇嫩欲滴,全身上下纯天然的透发着一股清新空灵的气质,这股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她带来一个独特的名字:潜能。 当然,她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如意。 “阿嚏!” “小懒猫,终于醒了啊~”如意摆摆手,转向第五扇门。 女孩亭亭玉立倚在门框,揉着朦胧的双眼,清爽的淡绿色恤将那初具规模的娇躯完美衬托,衣衫遮掩的小胸脯,虽有些青涩,却依然骄傲的释放着青春的诱惑,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束着一条紫色腰带,短裙下一双圆润雪白的小腿,四目相对,淡淡的秋水眸子掠过一丝娇羞,立马小鸟般“噔噔噔”的跑到如意面前,拉着手,蹭着头,一个劲儿的撒娇。 “如意姐,不许说我,昨天人家忙到好晚呢,不信你问——咦?昨晚谁陪我来着?” 难以置信,这丫头叫记忆。 大家早已习惯了。 “是我,呆妹儿!” 可谓声未到味儿先到,他打开一包薯片,一咕噜倒进嘴里。 浑身像个瑜伽球,又矮又圆,衣服间星星点点的落着油渍,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十种味道如同满汉全席。 “嘿嘿。”他唆着手指,意犹未尽。 虽说这货成天只知道吃,他却有个让所有人妒忌的名字:财富。 他扁扁嘴:“梦想不是热爱和坚持就能实现的,得有机遇。” “关键你只负责钱,机遇得交给我丫~”话语间,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从第七扇门走出。 她身上焕发着强大的自信,脸上时刻都挂着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酒窝,一身运动装干净利索。 莞尔一笑,抢了两片薯片扔进嘴里。 有人叫她七妹,也有人叫她宠儿。 事实上,她叫幸运。 “咦?今天报道的小家伙怎么还没来?”二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 “嘻嘻,第一天就旷到,三哥,你得收拾他!”宠儿皱着黛眉,唯恐天下不乱。 吱~ 门开了。 诧异如电流贯穿全身,所有人目光焦距在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有些迷茫。 俊俏的脸颊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双目清澈,深邃如海。 “呦~是个小帅哥,愣着干嘛,赶紧进来~”二姐踱步将他拉进屋内。 他有些腼腆。 “你的资料我们都看过了,你的上一任已经走了,他可呆了很久的,你得好好加油!”二姐摸着他的头。 乌黑的留海划过眉梢,他感觉这双手,格外温暖。 “谢谢……我会的。”声如其人,干净如水。 “恩,真乖。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工作吧?” “是的。”他抬起头,四目相对。 他知道命运屋存在的意义。 蓝色的水晶球,正是我们繁衍的生命星——地球。 时间,白色,纵横消逝的光点意味着生命的结束,白驹过隙,老头儿能带你回到任何一个蹉跎岁月。 感知,红色,二姐控制着你的喜怒哀乐,恐惧,冲动,所有的感觉和情绪。 疾痛,橙色,在盔甲将军面前,你不知何时会祸从天降,亦或长命百岁。 潜能,黄色,如意妹妹辛辛苦苦的挖掘着每个人的能力,奈何懒惰压倒一切,她嘟着嘴,一脸委屈。 记忆,绿色,有人说,呆妹儿心里装着全世界的秘密,只有她知道,忘掉一个人,只需要交给老爷子。 财富,青色,财宝吝啬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幸运,蓝色,宠儿妹妹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亦可以让你失去所有。 过去与现在,痛苦与喜悦,健康与疾虐,活力与懒散,刻骨与遗忘,贫穷与富有,幸运与不幸。 像一把双刃剑,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那些五彩斑斓的光点而付出着。 但世界,并不公平。 “喏~这是你的。”二姐递给他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像温度计模样的玩意儿。 “这是?”他不解。 “哎~,简短截说吧,上面的新规定,以后不看工龄,看能力,这是任务轴,当你的积分达到一万时,会有人接你去另一个地方,真是的,都是因为你前任……” “宠儿!”二姐打断了回答,接道:“关于任务制度,姐姐多少懂一些,以后带带你。” “恩”他感激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呆妹儿身上。 他想知道自己先前的记忆是不是被她拿走了? 他只记得,选身体时,只剩下最后这幅小鲜肉。 他从未感受过当人是什么感觉,男人又是什么感觉。 不过,大家似乎都已适应了这种躯壳。 哦,忘了介绍。 他叫阎。 亦或者,你可以叫他——欲望。 “叮铃!” 一声清脆,水晶球的上方飘出一个邮件。 第一个任务,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三章:起因 阎坐下后,张队端了杯水。 “那小丫头呢?”他点了根烟,有些疲惫。 “哦,去亲戚家了。”阎看着杯子,脸色如清水般平静,他选择直切主题:“张队,说说吧,你知道的事。” 张队不自然的弹了弹烟灰,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愿意。 但仅过了一秒,脑海莫名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简直就像——。 “谢二姐。” 阎把手移开,抬起头:“就从这件事开始说起。” 张队显然有些吃惊,他满眼复杂的看着阎。 半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将门关上,坐下间神色凝重:“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一些机密,希望你能……” “明白。” “恩。”张队点了点头,注视着那缕白烟,浑浊的双眼划过一抹忌惮:“事情要从四年前的一天说起,那时我刚掉到所里不久,接到了一个警,报案人说在楼道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像从4楼飘出来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带着小高赶了过去。 这小高是才毕业的实习生,算比较老实。 经排查后,确定确实是一股尸臭。 我赶忙联系报案人,而这报案人恰好是今天吊被死在402房间的那个男人,他是401的房主。 我记得这人姓孙,外地口音,个人不高,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双眼睛,总感觉目光不正,带点邪气,他爱人是四川的,精明干练,谈吐间咄咄逼人,也不是个善茬儿。 两口子满嘴抱怨,搞得这人是我杀的一样。 按照程序寥寥的问了几个问题后,我带着小高第一次进入402房间。 印象很深,那扇门洁白如雪,当时我还很纳闷,谁家的门弄成白色的?多不吉利,除非他有洁癖,深度洁癖。 推开门的瞬间,我倆差点没栽过去。 经了解,死去的这个女孩叫赵甜。 那一眼,即使过了4年,任何时间回想起来都会浑身发怵。和老孙一样,她吊死在客厅的天花板上,刺目的红衣,浑身上下都是抓痕,褐色的血渍粘满全身。 正常情况下,上吊的人舌头都会伸得老长,可她却不一样,从始至终就一个表情——笑。 一个毛骨悚然的弧度。 如果一直盯着她,总感觉那张嘴在慢慢变大。 随后,法医来了,死亡时间确定在三天前的午夜,自杀。 本以为案子可以结了,但小高毕竟是刚毕业的小伙,难免年轻气盛,爱出风头。 他回来后一个劲儿的神经叨叨:“张哥!你知道三天前是啥日子不?” 我一脸茫然。 他压低了声音:“三天前是农历的七月十四,鬼节!在鬼节的夜晚,身穿红衣,含怨气而死的人会变成厉鬼,向亏欠她的人索命!甚者,会殃及很多无辜的人!” 奶奶的,我当时狠狠的臭骂了他一顿。 哎,你也知道,我们这行,不允许信这个。 小高像泼了盆冷水回了宿舍,我也就没当回事儿。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翻篇,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赵甜的头七,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的人。 501房间,一个年仅12岁的孩子。 当天一家三口走完亲戚回来,进楼时差不多十一半,小孩儿调皮好动,门一开就冲了进去,老两口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当时小区用的都是感应灯,可老两口走到二楼时,不论怎么咳嗽,灯都不亮。想到公共设施损坏是常有的事,当时就没多想,刚抬头就听到一声沉重的关门,以为儿子已经回家了。 老俩口抱怨着摸黑上了五楼。 防盗门还锁着的? 老孙赶紧打开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连人影都没有。 这下可好,整栋楼的住户都被吵吵醒了。 他挨家挨户的问,所有人都表示没看见,直到突然有个声音,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是不是在402?” 这可把老孙吓坏了,他本来就迷信,恰好又是赵甜头七,赶忙报警。 我带着小高去了。 一过去小高就跃跃欲试:“咱们去402!” 成,那就看看。 记得当时402的门是锁着的,开门后如出一辙的情景让我终身难忘——十二岁的男孩血淋淋地吊死在客厅的天花板,外突的眼球充满恐惧与绝望。 接着,孩子母亲陷入疯狂的哭喊直至晕倒,老孙也悲痛欲绝,整栋楼的邻居更是惨叫声不断,惊慌逃跑!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自杀案被重新侦查,局领导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当时我就想,短短一分钟不到,杀人,锁门,甚至除了关门声再没其他声音,而且死亡的现场如此惨不忍睹,即便是孩子,也会痛声尖叫吧,种种谜团像个阴霾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行吧,那就从源头开始查,首先来到了她毕业后的工作单位。 根据同事描述,赵甜是个安静、内向的女孩,没有父母、亲人,甚至朋友都没有,平日里也独来独往。 不过在她出事前的一个月,很多同事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儿,比如精神恍忽,常常犯错,有时候不小心和别人碰了一下就尖叫着跑开,还时不时躲在卫生间里哭,胳膊上的抓痕一天比一天多。 一个月前,也就是单位丢了些东西而已,不过贼已经被抓了。 单位的女同事都被这神经质的气氛吓坏了,纷纷投诉。 考虑到工作出错的后果比较严重,她在出事前半个月被公司解雇了。 接着我又折回9号楼。 询问一个月前发生什么事儿时?大家给我的感觉,就是有所串通,有所隐瞒! 说话间支支吾吾,尤其是老孙一家,像惊弓之鸟,反应极其强烈。 可惜我们有没事实证据,不好追究什么。 正在走访期间,又出事儿了。 那个男孩的母亲,接受不了丧子之痛,精神崩溃,成天恍恍惚惚,夜里神神叨叨,终于一天晚上,她出门后再没回来。 没错,402,天花板。 这一下, 楼里的居民纷纷开始举报,搬家的搬家,弄得人心惶惶。 甚至还要闹到媒体那去,所里压力很大,要求限期破案。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情,才决定把这桩悬案就此停止调查。 “什么事?” “小高……也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他看了眼烟灰缸,已经是第五根烟,却仍心有余悸。 “哎。” 深深额扎了口烟,他接着说道:“这四年来,这件事像个禁忌,谁都不愿提起,但事与愿违。这期间,除了已经死了的三个人以外,还死了十三个人!” 他苦笑了一声:“更诡异的是,小高死后,所里当天就把402房间的吊灯给拆了,接着把整栋楼的感应灯都改成了常明灯,可还是人照死,十二点后灯照灭。 如出一辙,都是被天花板上长出来的头发给吊死的。 那些头发是剪了一次又一次,可不管用,它拼命的长,越长越快!最后,连洁白的房门都被血染了一样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 讽刺的是,局里的领导竟然请了位高人? 这你应该能想到,所谓的高人是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当天带他去小区,他当时只在402的门前看了一眼,便走了,死活不接这活儿。 临走前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说:402里面有股‘精神力量’?而且这力量太过执着,导致杀机大过仇恨,饥不择食。那些被杀死人的怨气令它越来越强大,如果不及时制止,总有一天会破门而出。到那时候,再想收服它,就难上加难了。 对了,他还说,它需要一个能带它离开402的‘媒介’?这媒介是啥我也没听懂。” “恩,还有么?” “我想想。”张队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信心的,这种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吧。 “没了,这就是关于402的全部事情。”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恩,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明天早上七点,你去小区门口。” 阎说完转身离开。 张队看着背影,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秋意渐浓,大街上空无一人。 风有些凉。 他摸了摸手:“呆妹儿,能确定到位置么?” “等一下下,唔……找到了,46335515。” “带我去。” 就算是再恐怖,人也会变得麻木,她已经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如今在冷冷清清的屋子抱着那张遗照发呆。 午夜,她睁着眼。 “吱——” 门被推开。 进来个黑影,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她一动不动,甚至已经不在乎来的是人是鬼。 他开口:“说吧,就从你们开始隐瞒说起。” 他是警察么? 呵呵, 算了,都不重要了。 反正,我也会死。 突然,那双死鱼眼闪过一丝光,诡异的笑了:“呵呵,哈哈!那个疯子来复仇了!都得死!你,你也会死!哈哈!” “听着,我没有时间看你犯病,如果你不想死——” “哈哈,哈哈!死?我怕死?!哈哈,让她来啊!让她放马过来,老娘变成厉鬼也咬死她!” 她越笑越激动。 阎有些恼火,拉了拉手指。 瞬间, 她像看到了那个女人,一身红衣,低着头,披着发,盯着她! “你要咬死我么?” “不不!走开!啊!救命!”笑声变成了惨叫。 足足一分钟。 收回手指,她安静了不少。 “现在,可以说了吧。”阎冷冷的看着她。 女人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阎,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警察!” 阎心里一惊。 “你是道士!是警察请来的道士,对不对!”她涨红了脸。 “对,所以,把真相告诉我。” “哎!!”和张队一样,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抚摸着遗像,目光慢慢变得恐惧:“事情就发生在她自杀前的一个月,我虽然住她对门,但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顶多见面打个招呼,两家并不太熟。 但有几天我发现赵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常常红着眼,好象是哭过。 有天,因为有人把她家的电费单送到401的信箱,我回家时才发现,琢磨着给她送去,恰好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打开门走过去拍了拍她,她竟然尖叫着跳开,吓了我一跳。 好在沟通后,赵甜惊魂未定地道了声谢谢便急急忙忙的进屋了。 我这人平时不爱管闲事,也没多想,正回屋时,502的女主人一个劲儿的探头叫我。 你知道,女人平日里就喜欢拉家常倒是非,我本来不想理她,家里也没啥事,就上去了。 刚坐下,她给我一个信封? 我一看名字,是写给赵甜的。 我指责她,怎么能偷窥别人隐私,她一个劲儿眨眼,煽风点火让我看,哎,也许是当时私心大过道德心吧,最终我还是读了那封信。 当时读完后我满脸震惊,虽然有些同情赵甜的遭遇,但与一个曾经有过杀人行为的精神病人住在一起,那还了得! 恐惧战胜了我良知。 从那之后,我和老公处处躲着她,你也知道,这人传话的速度,短短几天,整栋楼都知道了。 大伙儿像瘟疫一般躲着她! 明显的感到赵甜从大伙的目光和行为上察觉到了什么,随后整个人沉默寡言,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终于,在她死前的前三天,出事了。 那天我和老公刚下班就听到四楼在吵架,从吵得声音上听,完全是一个在骂,一个在听。询问后才知道,原来是502的那个孩子,上楼时指着她,骂她“疯子”,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本想解释什么,双手在面前画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这下把502的女人吓坏了,赶忙把儿子拉到一边,张口就开始破骂。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她被十几个人围攻着,一边发抖一边哭。 突然! 她像变了个人,停止哭泣,抬起头冲我们所有人大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该怎么形容,那冰冷的感觉让我觉得全身的血都被冻结住了,多看一眼,灵魂就会被她从体内抽离。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在惊梀时,她用力抓着自己的脸,压低了声音:‘我是疯子,知道吗,疯子是会杀人的。’ 接着伸出指甲上沾满血痕的双手:‘看,这是我的血,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加倍奉还!我会要你们的命!’ 说完后,她继续大笑着回到家里,我们面面相觑。 回到房子,我还给老公说,赵甜挺可怜的,我们没关心她,反而一直用有色眼光歧视她、嘲笑她,但都是各家吃各家的饭,当时没在意,就想想罢了。 和多数的人一样,明明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但不一定会去做。 虽然惊吓不轻,但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从赵甜自杀那天开始,一股死亡的诅咒笼罩在整栋楼里。我每天都做梦都是她血淋淋的模样,她笑着,说要找我。再后来,连着死了十几个人。我和老公是在待不下去,搬出来了,可谁知道,老孙还是没能…呜呜…” “这叫做人言可畏!你记得那封信是谁写的?写的什么么?” “嘶——这我还真有点印象。好像是一个叫蓝豆豆的女孩,大概内容就是,知道你的神经病了,然后当初是不是那件事开始后就发作了?接着满篇关心,不过看上去更像是在炫耀。” “恩,你早点睡吧,头七他回来看你。”阎指了指照片,转身离开。 空荡的大街。 他摸着手,眼神如冷风:“呆妹,只要记忆。” “哦,我找找,还有…阎,陌陌的勒痕已经陷进了肉里,她可能——” “那你还不快点!”阎急躁的在黑夜中一声大吼,几个喘息后,低下头:“麻烦你了。” 安静了一分钟,脑海传来呆妹的话:“找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对这个陌陌这么……” “我对所有人,都一样。” 阎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四章:风筝 赵甜和蓝豆豆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一个成绩优异,一个活泼开朗,两人算得上是老师的掌心肉。 蓝豆豆体弱多病,参加班级集体活动的次数并不多,久而久之,就成了赵甜的身边的一片绿叶,阳光下的流荧。 可赵甜依旧把豆豆当做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说。 但长期当陪衬的蓝豆豆,心情开始变化,从最初的羡慕、渐渐的变成妒忌。 女生之间的友情是很微妙的。 攀比与较劲的天性让她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思想——她开始讨厌赵甜! 极度讨厌! 反感! 她讨厌赵甜受男生欢迎,受老师表扬,甚至赵甜偷偷的给她看收到情书的样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她的心慢慢的开始扭曲。 她突然很想看到赵甜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摔下来的狼狈样。 只要想到那种情形,她就激动的发狂,她的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在黑暗里,等待一个机会。 终于—— 这个机会来了。 要搞,就搞大的! 女人心…… 一次学校组织的旅游活动,所有的领导都在。 旅游经费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当钱在赵甜的书包里被搜到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她委屈的流着泪,无助的向老师解释。她从来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从老师的眼中看到失望与痛心,那些同学满眼鄙夷。 全校师生啊!她象一个赤身裸体地异类,站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满腹委屈地哭诉,换来的却是毫无尊严的批判、指责。 学校为了顾及名誉,没有报警,而是叫来了她的父母,给了她一个严重的处分。 她拼命辩解,没人相信。 因为她——蓝豆豆,最交心的朋友,在此时不但没有伸手,反而扇阴风点鬼火,藏在人群中散布着各种话。 最近赵甜找过她好几次,问她借钱,她染上了校门口那些混混儿,成天在一起泡吧。 这话,传到最信任赵甜的班主任耳朵里。 她失望的摇着头,扯掉她班长职位。 蓝豆豆赢了。 赵甜在父母面前依旧对自己“人赃俱获”的行为辩解,班主任对她不知悔改失望到极点,同学把她当作病毒排挤,避如蛇蝎。 父亲气的大发雷霆,当场不认这个女儿。 就这样,沉重的打击彻底地击垮了赵甜,她再也没有往日的自信,被摘去所有‘好学生’的光环,越来越沉默,她唯一的伙伴只有她孤独的影子。 背后永远都是那些嘲讽和唾弃。 她的灵魂被抽走,成绩一落千丈。 赵甜的母亲看到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这般,气的住了院,女儿成绩直线下滑更让她雪上加霜。 终于,在三个月后,赵甜的母亲去世了。 祸不单行,她的父亲因妻子病逝而悲痛欲绝,终日精神恍忽死于一个月后的车祸当中。 原本美好的家庭竟因一份妒忌而瞬间家破人亡! 知道么? 蓝豆豆当时春风得意的躲着她,却又不停的看她。 她就喜欢看她这样。 满腹的委屈与悲愤的赵甜终于崩溃了! 她试着找一个肩膀,一个眼神,一个倾听,却没有一个人。 她开始自言自语,像是两个人。 学校迅速注意到这情况并告知她最后的亲人——奶奶。 目的很简单,退学。 她时而莫名的流泪,无助、自卑,时而露出疯狂、残忍的眼神,她经常自己责骂自己。 残忍的赵甜将无助的赵甜骂道痛哭。 她日渐消瘦。 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美丽。 而是一股阴冷,方圆数十米的寒气。 终于又一次。 隔壁的一个男生丢了一枝钢笔而已,他暴跳如雷,指着赵甜,铁定说是她拿的。 接着跳出一群自诩正义的同学,任凭赵甜百般辩解,仍是咄咄逼人地讨伐声! 她的书包,课桌被翻得乱七八糟。 即便再没有找到赃物的情况下,课堂里仍回荡着刺耳的声音:偷!贼!孤儿!败类! 就在老师出面调解时,丢东西的男生在暖气包缝里找到了钢笔。虽然冤枉了赵甜,但他却毫无愧疚地刻薄:“就算她现在没偷,不代表那件事就过去了!更不表明她以后不会偷!本来就不干净,现在又疯了!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个男生,正和蓝豆豆谈恋爱, 滑稽的是,赵甜曾经收到的情书,就是他写的。 他没有一丝惬意,课堂里充满此起彼伏的嗤笑声,几个健壮的高个子男生直接把她的书包扔到了走廊。 咚! 连同她的心,扔进了深渊…… 赵甜苍白着脸,目光呆滞地看着书包, 冰冷的泪水慢慢滑落,那个孱弱的灵魂在最后的哭泣。 黑暗的赵甜,终于出现了。 她笑了,从轻笑变成大笑! 渗透出一股诡异。 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们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连老师都怔在原地。 她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说谁是疯子?” 他吓的说不出话。 突然, 在这空气中都弥漫着窒息的时刻,她的双眼变得兴奋,嗜血:“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么?” 她咆哮着!挤压依旧的火山终于爆发! 在一声尖叫中,她拿起一只铅笔,血花飞溅。 “疯子是会杀人的!会杀人的!你们谁也跑不掉!!” 她疯狂抓自己的脸,抓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血痕:“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得死!” 一个时后,奶奶带着她离开了学校。 她彻底从校园消失了,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女孩。 奶奶把所有积蓄拿出来,送她去最好的疗养院。 整整两年,病情终于稳定。 可想而知,她和奶奶的日子有多清苦。 但人总得活着。 在她工作后的一个月,奶奶去世了。 她彻底成了一个孤儿。 阎睁开眼,所有的事情,已经清晰。 他刚走出巷子,迎面两个熟悉的身影。 “阎,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三哥。”宠儿看着他。 阎没有多想,转身时,扭过头:“别做的太显眼。” “嘻嘻~那我得好好想想这个倒霉蛋儿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推开门,阎知道为什么让自己回来了。 那张脸,已经发紫,脖子上的勒痕不断渗出细细的血珠。 他抓着陌陌的手,有些凉。 十分钟后, 三哥抓着个蓝蓝的玩意,一把扔到陌陌面前。 她没有说话,那双眼里承载了太多委屈,扬天长啸。 一股巨大的黑气从陌陌体内喷出,直直的窜向那新鲜的灵魂。 一点,一点吞噬。 直到消耗殆尽。 三哥一把拽住黑气,面无表情的张开嘴。 他的嘴,深不见底。 黑气消失后, 阎听到她微弱的喘吸,颤抖的嘴唇,喃喃自语:“阎……” 他起身走到三哥面前:“三哥,我想说句话。” 张开嘴, 那黑洞般的漩涡中, 她的双眼美丽的让人心痛。 他看着赵甜,淡淡的说:“梦里说的那三个字,谢谢。” 三时后。 昏昏晨雾, 鳞次栉比的路灯如多米诺骨牌, 一路熄灭。 上了年纪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哼唱着才学会的曲,脚下是一圈一圈逐渐消失的光晕。 橙色工作服如一盏烛火,星星点点照亮了还在沉睡中的都市。 “快到秋天了,到时候有的忙了” 她皱了皱眉,将口罩往上挪了挪。 忽然, 不远处的垃圾桶旁,一片污秽让她觉得不快。 怎么回事?! 她郁闷的提着扫把,走近一看, 一个黑影子?? 她突然退后一步,意识到了什么。 终于,她还是抬起了头。 渐渐地,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如平常的静谧中,一抹血红悬于半空,在昏黄的晨光下发出奇异的光。 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手臂从宽大的袖管中伸出,淡蓝的裙摆包裹着纤细的腿。 脑袋乖巧地耷拉在胸前,像在想心事? 脖子被巨大的手硬生生扯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毒蛇般的黑绳将她弱的身躯定格在细长的灯杆上。 她怎么上去的? 微风掠过, 她的身形轻轻摇摆。 如同这座尚未苏醒的城市,在阴影中固化着安然入睡的表情。 没有痛苦, 没有声音, 长发遮盖了半边脸颊, 那是略带满足的安逸笑颜。 风越来越大, 女孩似乎从睡眠中朦朦胧胧苏醒, 像做一只追求自由的风筝, 最后却只能无助的摇曳。 看了下时间, 快七点了, 远处,隐隐约约的驶来一辆警车。 车上的人,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五章:雨夜 白色的病房,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陌陌安静的睡着。 紫色的勒痕渐渐消退,脸依旧惨白。 期间醒过一次, 阎告诉她,只是个噩梦。 她嘟嘟着皱着眉毛,攥着他的手指,闭上了眼。 葡萄糖真伟大。 二姐和宠儿“咔擦、咔擦”嚼着苹果,唇边一线甘甜。 “其实,老三对你很好的。”二姐又剥了个橘子。 “哦?” “是你自己不守规矩。”宠儿眼巴巴的望着橘子。 阎沉默。 的确,老爷子告诫过自己,虽能消除怨灵的杀人欲,可怨念却依旧存在,所以,是自己错在先。 三哥…… 你那张面具下,究竟藏了多少痛苦? 突然, 诧异如电流席卷全身,三人不约而同起身。 她的后颈,他的手腕,她的肩膀。 滚烫如浆。 ………… “老公,以后咱们得经常出来玩!”汪蓉取出个化妆盒悠然自得的坐在副驾上,补着妆,鼻腔不时哼出三两句神曲。 “哈哈,等退休了,咱出国去玩!”张骏踩了脚油门,熟练的超车,双眼划过一抹嘚瑟。 “哼,等退休我还不都成老太婆了!” “啧啧,你不是约了个什么医生打尿酸来着?钱不够给我说。”他大气的飞了个眉毛。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看人家做的真火,你要没点关系,连号都挂不上!”汪蓉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张骏一阵大笑。 “笑个屁!讨厌!”她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不愿再搭理这只木鱼。 两时后,天色渐暗。 他提前打开车灯,挡风玻璃有些水滴:“下雨了?” “不是吧!”汪蓉最讨厌下雨天,赶忙打开车窗伸出胳膊:“唔…真烦人!” 雨慢慢的下了起来。 足足三天自驾游,虽说每天都会休息,毕竟今天已经开了一整天, 他轻轻的打了个瞌睡。 突然, 远处一个黑影让他醒了过来。 一个孤零零的——男人? 不,是个孩儿? 他在雨中伸着胳膊,显然站了很久,浑身都湿透了。 “喂喂!媳妇儿!别玩手机了,快看,有个孩在挡车!” “啥?这可是高速公路,天呐!真是个孩子,还很着急的样子!老张,快把他接上。” “恩。” 汪蓉摇下车窗打量男孩。 十四五岁,寸头,脸比较黑,挂着两朵腮红,看上去比较朴实,挂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阿…阿姨,我想回家,能带我一段么?”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却总说不来那种感觉。 “好好好!赶紧上车吧,可怜的孩子。”汪蓉心疼的招着手。 男孩脱下外套,不想弄湿座椅。 虽隔着毛衣,却仍能感受到那健壮的身躯,像从到大在地里干活的伙子。 “你家在哪里住啊?”张骏蹩了一眼男孩。 “叔叔好,我家在南乡村,前面不远。” “哦!”汪蓉点点头,这地方她去过,前些年同学聚会,一起去摘草莓,就在南乡村。 原来孩子是个地道的农村人。 她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一路上,汪蓉热乎着又问了几句话,男孩尴尬的扭着身子,一脸羞涩。 索性也不问了。 打开导航。 约么过了十来分钟, 一个左拐下高速驶进了一条林间路。 路两侧密密麻麻的榕树。 挡风玻璃上的雨点越来越多,两边的树叶开始摇曳。 哎,风雨之夜。 虽然是刚买的新车,开得却不是很顺,每一个坑洼车身都会跟着摇晃。 再往里走,路面开始变滑,视线两侧黑沉沉的,张骏有些紧张,将随意搭放的右手也握在了方向盘上。 “哗啦啦~”。 整个车窗盖上了一层雨帘。 “哎!” 张骏叹了口气,打开刮雨器,水帘从车顶泻下,又被打散,不断地划出两道扇形轨迹。 他用后视镜瞅着这个男孩,奇怪,他的眼睛一直笑眯眯的,就像没有睁开? 张骏是个公司的老总,虽然平时除了特别漂亮的女员工外,不会特别注意别人的形象,但他又是个善于观察的人,这孩子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仿佛藏着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男孩抬起头,发现张骏在偷看他,赶忙扭向车窗,沉默不语。 又是一个大坑。 汪蓉连着几次被晃醒,埋怨的盯着窗外。 张骏察觉到那双躲避的眼神也对准了前方。 快到了么?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再对视会有些尴尬,便伸手打开了收音机,调换着电台。 似乎电台都收到了天气的影响,无聊至极。 他皱着眉头,不断地换着频道,正调到一个音乐类的节目时,身后的眯眯眼忽然说话了:“就这个吧。” 他的声音有些…… 一首《拯救》。 极度震慑的前奏伴着雄厚的男高音深深的击打着张骏的心灵。 雨水冲涮着车窗,刮雨器在眼前来回扫动,完全沉浸在歌声中,他渐渐地,放松了…… 男孩也不再紧张,松了松脖子,轻轻的靠在后座,那双眼睛不知是闭着,还是笑着。 总之,他很享受。 幽静的夜被吵醒,两旁树木多了起来,茂密的枝丫擦着的车顶。 像在鼓掌? 欢迎他们的到来。 “该打弯了。”男孩提醒了一句。 果然, 在导航一片空白的情况下, 弯曲的道路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岔道。 他切了切远光灯,一个醒目的路牌映入眼帘“南乡村”。 “这地儿还真偏啊!”张骏轻轻的咳了一声,显然带着点埋怨。 妻子没有理他。 他打了个左转拐进这条从来没有来过的道路,随后看了眼后视镜,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继续向前开去。 可刚一脚油门, 男孩又说话:“到了!” 他翻了好半天,掏出一张100。 他的手,很大,很糙。 钱却很新。 张骏心中略过一丝诧异,赶忙摆摆手:“回家吧,以后再别一个人跑那么远了,不过,你家就在这附近?” “在那。” 男孩指着远处的一栋砖房。 孤零零的呆在黑夜里。 也许下雨了,也许天太黑。 整个屋子没有一丝光,黑漆漆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错觉。 张骏打了个冷颤,上车继续朝前走。 《拯救》还在唱着。 他望了眼尽头,像条暗不见光的甬道,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 这地方是人住的? 他有些不安。 可一向又不喜欢走回头路, 他继续向前开去。 忽然! 眼前出现了一堵厚重的水泥墙,两道大灯照在墙面,在飞溅的雨中发出一片惨白的刺目反光。 “靠!” 他一脚刹车,轮胎侧滑在离墙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地面两道深深的泥印。 “呼!!” 他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汪蓉的心口砰砰乱跳:“你在干嘛!!要吓死我啊!” 他没说话。 怪不得没人没车, 原来是条断头的死路! 他开始烦躁,关了电台,音乐戛然而止。 迅速掉头,原路返回。 雨,越来越大,不一会竟成了瓢泼大雨。 他打开暖气,有了一次教训,更心地注视着路况。 前方, 一片模糊… 纵使刮雨器开到了最大,依旧无济于事。 当车辆再次返回男孩下车的地点时,车内的导航恢复了正常。 “嘿嘿!” 谁? 这是谁的声音?! 他一脚刹车! 刚才!就在一秒前!有个沉重,雄厚的声音,在车里笑!! 真真切切! 难道—— 他惊恐万状的看着导航,似乎这个屏幕下,正藏着一张阴恻恻的脸。 突然! 来不及思考, 雨幕里活生生的钻出一个黑影! 他跑着、跌跌撞撞地、手舞足蹈地直冲了过来。 他…他是谁? 他疯了么!? 黑影越来越近! 张骏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啊!” 在汪蓉的一声尖叫中。 “咚隆”! 黑影直直的扑到了挡风玻璃上。 他? 天呐! 竟然是他?! 张骏细思极恐的睁大眼睛, 虽然瓢泼大雨, 虽然隔着玻璃, 但可以肯定,扑在车窗上的那张脸,就是刚才的那个男孩儿啊! 但是此刻的他——竟浑身是血! 很明显, 这些血和张骏没有关系。 因为他全身上都是一道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锐器伤口。 隔着玻璃, 他终于,终于——睁大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黑瞳渐扩,死勾勾地盯着张骏。 此时的张骏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互相打架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 浑身的血液仿佛变成了固体,拼命的坠落在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他是……他怎么了?”汪蓉缩成一团,全身颤抖。 忽然, 张骏发现这孩子似乎有话要说? 他不断嚅动着惨白的嘴唇,吃力的抬起血手,重重地拍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转眼间又被冲涮一净。 “他……他好像还没死。” 张骏有些害怕,却还是手忙脚乱地摇下车窗。 偌大的雨滴斜刮着,肆无忌惮打在他的脸上,与此同时,男孩立刻把头从挡风玻璃上扭到了窗边。 他! 他要干什么? 那张森白的脸伸进了车厢,与张骏只隔十几厘米。 张骏喉咙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孩儿用那双垂死者特有的眼神盯着张骏, 他快不行了! “切记……”男孩说话了!声音充满恐惧,像临终前的遗嘱。 张骏有些不知所措,赶忙点头。 “不…要…回…头…看!” 一字一顿!从垂死之人的口中吐出。 有选择,有动作,有命令,有警告! 一瞬间! 死亡气息布满整个车厢。 他……他这什么意思? “老公,他快不行了!咱们送他去医院!”汪蓉满脸焦急,身体却抱得更紧了。 张骏深深的吸了口气,刚解开安全带, 男孩扑通一声,栽倒在瓢泼中。 该死!! 张骏冒着雨把头伸出窗外,刚要下车。 忽然! 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出雨幕! 他快速!笔直!冲了过来!!! 张骏睁大眼睛,清晰看到他手里的刀在月光下发出阴森的白光。 “开,快开车啊!”汪蓉意识到那黑影里,包含着腾腾杀气! 寒光在雨中来回摇晃。 他看了眼男孩,地上的雨水已被鲜血染红。 仅仅几分钟以前,他和他在同一个车里,享受着同一首《拯救》。 “啪!” 张骏一把关上车门,虽然全身已经哆嗦不停,但就在黑影跃起扑来的一刹那! 尾气管喷出两道白烟。 四轮溅起无数水花。 去他娘的! 撞死一个算一个! 很可惜, 魔鬼的影子快速的消失在后视镜里。 “靠,靠!靠!!” 张骏愤恨的连着骂了三句!他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恐怖的村寨。 一口气开出两公里,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呼吸有些急促。 他停了下来,把头伏在方向盘上,恢复着气息。 “老张,那个男孩……,我们就这样看他被……”汪蓉吓得泪流满面。 “妈的!关老子屁事!刚才要是再慢点,一刀伸进来,第二个倒下去的就是老子!然后就是你!!”张骏唾沫飞溅。 “可是……” “可是个屁!赶紧回家!以后再他妈别乱接人了!” “我报警还不行么!咱们悄悄地在后面,等警察来!” “你非要掺这趟浑水么?” “他和咱们的孩子一样大,老公,我……”汪蓉双手捂着脸,哭声越来越大。 “哎!”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报警,我们现在回去!不就是人么!草!” 张骏狠狠的骂了一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那个男孩,他躺在地上,雨水冲涮着他,他还在流血,不断地流血! “啪!” 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走!去救他!”。 汪蓉打着报警电话。 张骏更加心翼翼。 雨越来越大, 刮雨器每次划水,都会飞溅出一片水花。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唯独最后一句话,一直耳边萦绕着,呼唤着…… “伙子!一定坚持住啊!!”张骏紧了紧方向盘,咬着牙。 终于,车灯照射的前方,就是孩子倒地的位置。 然而,空无一人。 车内的两个人明显被吓了一跳, 张骏赶紧下车,冰凉的雨水如刀子般打在脸上,他围着一滩淡淡的血水,抹了抹眼睛。 他…他到哪里去了? 自己爬走了么? 不,不应该啊。 他已经倒了! “尸体被捡走了?”他在雨中萌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张骏紧紧的捂着胸口,全身已经湿透,像刚从海里捞起来。 他警觉地看着四周,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对他来说,那雨中摇晃的每一个树影,都太可怕了! 瓢泼大雨无情的洗刷着血水, 很快, 干干净净。 下雨天,果然是杀人的最好时机。 谁相信, 几分钟前这里被杀死了一个人? 张骏收回思绪,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发动车, 突然! 那声音——又出现了! 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他终于记起来了! 为什么会感到声音奇怪!因为他的声音雄厚,低沉,根本不像十四岁的男孩! 而与此时此刻,导航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不…要…回…头…看!” 嘶———— 不同于窗外, 背后一股瘆人的阴气扑面而来! 没有回头, 后视镜里, 他血淋淋, 笑眯眯的, 张开了爪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六章:赎罪 客厅。 一个三箱浴缸。 十几只翻着肚皮的死鱼睁着那白森森的眼睛正盯着他。 浑浊不堪的水时不时的浮起一丝污垢。 他满意的盯着他的脸。 浴缸内, 他翻着一双巨大的白眼,全身浮肿,像条死鱼暴露在他的面前。 泡胀的皮囊将两米长的浴缸快要撑碎,庆幸的是, 没有尸斑。 这技术他几年前就会了。 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运动装,胸前的钱包里滑出一张名片——房地产董事长,张骏。 他看了眼时间,卷起袖管,两根手指伸进腐臭的水里。 十分钟后, 来到卫生间,心翼翼的挂在男孩旁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浴缸还躺着一个女人,死无声息。 可惜你没啥用。 哎,他难过的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遇到女人还是会紧张。 他弯下身子,用手轻触着女人的鼻子。 一阵湿热。 还没死! 他兴奋的拍着手。 轻松的把她架了起来一把扔到客厅的沙发上。 “咚~” 女人的头随着惯性碰撞后,晕晕乎乎的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他躲在一侧,想了想,最终还是进了卫生间。 片刻后,男孩出来了,拿起锯子,上下端详着。 锯齿还算锋利,顶端又几处磨损比较严重,看上去使用得还算频繁。 闻了闻,不知道是谁的味道。 女人惊惧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拼命的试图站起来。 手脚被死死的束缚着,只能蜷缩在一角。 突然, 她表情复杂,惊恐万状又满脸疑惑的看着男孩。 他冰冷,陌生。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双眼盈满泪水,拼命的摇头,痛苦的挣扎着。 “对不起……”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我会让你的美丽永存。” 这句话——在哪里见过? 女人已然顾不得这些,拼命挪着脚后跟,像一条蚯蚓,在一只巨大的蜈蚣面前瑟瑟发抖。 嘴中的“呜呜”声霎时间变成急促的尖叫。 她奋力的着脚,试着阻止他。 脚背连同手腕的静脉血管变成了紫色,指甲渗出两道黑色的淤血。 蜈蚣站了起来! “嘿嘿。” 无数画面混杂在一起,凝结出一个令人颤抖和窒息的气味。 嗅了嗅鼻子, 他熟悉这个味道:“拯——救——你。” 长时间的蹲坐让他双腿有些酸麻。 他露出贪婪的笑,兴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明天早上,它会暴露在阳光下,冲所有人龇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出门了。 提着两兜厚厚的塑料袋。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茅厕出现在眼前。 他进去。 扑鼻的恶臭。 最后一个坑旁,墙上贴着一张废报纸。 心翼翼的撕开。 一个钥匙孔。 插入钥匙, 瞬间,暗门被打开。 深不见底的甬道。 他哼着曲,不知走了多久。 直到空气中的温度让他猛猛的打了个哆嗦。 一个足球场大的地下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径直走到宫殿中央。 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古老又神秘的符文, 如十八世纪的古罗马建筑,一层一层呈阶梯式环绕, 每层阶梯都定满了十字架,全部挂着皮! 密密麻麻的皮囊在昏黄的火把中摇曳着,诡笑着, 相互摩擦, 鸣奏着一支地狱摇篮, 他将男孩心翼翼的挂好, 十分钟后, 一个令血液和神经凝固, 令肾上腺素急速膨胀的人, 悠然的走了出来。 他贴好那张破旧的报纸,沿着土路一路向西。 总的来说,这是他最满意的皮。 一辆尼桑越野停在空荡荡的牛圈,格格不入。 他发动车,离开南乡村,驶入一片灯红酒绿。 他将黑色的袋子扔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 他算了算时间,将车字以滑行的速度停在了单位门口。 门卫室的灯还亮着, 玻璃上一个昏昏欲睡的人影。 霓虹灯照在映在他坚毅的脸上。 诡异的笑容不复存在, 门卫大爷晃晃悠悠的出门, 他摇下车窗, 大爷瞬间一个冷颤:“领……领导好!” 命运屋。 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像灾难前的呼唤, 一只考拉抱在榕树上拼命的尖叫, 急促,刺耳。 水晶球上方飘着一个巨大的紫色信封。 在所有人的凝视下,阎拆开, 有些烫手。 这是属于他的第一个任务。 古老风尘的纸张谱写着摄人的军令状。 任务:铲除蛊魂殿,严禁滥用欲望。 积分:八00。 高昂的积分让阎不禁震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所有人:“这?这是什么意思?蛊魂殿是什么?” “呆妹儿”老爷子点点头。 “哦,蛊魂殿是个组织,创始人牛犇,出生于上世纪一十年代,精通医术,邪术,也可以称他为“千面人”。至于为什么能活这么久,猜测与邪术有关。五年前,他成立了一个站,站名叫拯救。广告词:我会让你的美丽永存。 很多好奇心重,爱美的女性就点了进去,泄露个人信息后,无一不惨遭毒手。他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将死者皮囊完整解剖。如今,他不仅有一个完整的地下体系,枝干爪牙,还藏匿着一个人皮宫殿,容纳着数千枚死者。 随着爪牙的增加,他开始掌握更大的权利。 如今,他穿着高高在上的外壳,自己夜下碎尸,接着又自己屡破奇案,名声大躁。总之,这个人……很难对付。” “什么意思?”阎皱着眉。 二姐边走边说:“牛犇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现在的他,可以忍受任何恐惧,孤独,疼痛,甚至连生死都看的很淡,他能控制住自己的任何欲望,你觉得这样的人,简单么?” 二姐很委婉的将皮球踢回阎的脚下,看到阎默不作声,旋即接着说:“只要是个人,肯定会有缺点,只不过——” “姐”阎谈起头,打断二姐:“其实你们早就知道这个人,而且你们的办法都用过,没成功,对么?他既然能隐匿这么深,单凭现在去改变是不是有些徒劳,咱们是不是从源头出发会好点?或许很短的时间就能成功。” “傻弟弟,知道任务为什么会说关进大牢,而不是致死么?” “难道这个人杀不死?!”阎有些意外。 “哈哈,他当然能死,只不过他死了,那些阴殿的亡魂和遍地的爪牙怎么办?”如意接着说道。 阎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关进大牢包含着另一层含义,在他杀第一个人之前。” 所有人眼睛划过一抹光,稍纵即逝。 二姐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这个人我们都试过,恐惧,死亡,贫穷,疾病,任何你能想到的,都改变不了他杀人的步伐。” “是。”三哥接道:“如果仅仅将他关进大牢,现在就可以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世,但那些已故亡魂却永世不得安宁。” 阎看着三哥,点了点头。 没想到,寥寥草草的两句话,竟让所有人都头疼, 他明白,为什么这封信是紫色的。 原来罪恶的源头——欲望。 正想着,呆妹儿打断了他的思绪:“唔…记得第二条,不能滥用哦,因为他的性格注定会走一条不归路,任务的第一句话,实际已经将他的命运定理了!” “滥用是指?” “不能超过——两次。”丫头晃着两根手指。 “什么!??”阎心里一惊,那岂不是所有的事都要人为? 仿佛洞穿了心思,老爷子恰时的摆了摆手:“阎子,别担心,我们多多少少都会帮助你的。” “哎!那也不够啊。”阎搓了把脸,沉思了片刻:“成,那我先去了。” 刺眼的白光包裹着身躯,直到那张俊俏的脸消失不见, 二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愁容的捂着鼻子:“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哎!就当是他的赎罪之行吧……” 屋子再次陷入了安静。 这是一个开始,他干净如纸。 1940年,西北,军区医院。 在这个年代,牛犇算得上半个军官,半个医生。 三十岁还单着,一张黝黑的国字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宽大的额头下长着两粒三角眼,没有鼻梁,硕大的鼻子挂在两片厚唇上方,乍眼一看,像个没进化好的猿。 脖子又短又粗,平日里留着硬硬的寸头,怎么看都感觉淳厚朴实中渗着一丝凶相。 他性格孤僻,甚至有些怪异? 平日里从不和同事主动交往,像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人。 偶尔几个找他聊天,热情起来他也会夸夸其谈,可每当和异性说话,就腼腆的涨红了脸,身体不自然的扭动,尤其是那双三角眼下,某种欲望不停的闪烁。 是个人就能看的出来,那眼睛里藏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久而久之,院里的女同胞都开始躲避他,总觉得即便是正常沟通,他也在偷偷的瞄你,带着那污浊又邪恶的灵魂。 哎~ 不过他这人也有优点,比如那身体。 嚯~ 一米七五的个头虽不算高,却非常健壮,两个胳膊和女人的腿一样粗,肩膀驾着两坨结实的肌肉,呈倒三角,异常的发达。 完全一个被埋没的举重好手。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他这人非常喜欢运动。 即便是大冬天,穿个裤衩就往河里走,一头扎下去就是俩时,出来时浑身冒着气儿。 就因这事儿,几个害臊的丫头去告状,谁知那个年代,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不光没批评他,院里还特意开会,鼓励大伙儿像牛犇学习。 他嘿嘿一笑。 完事儿后习惯泡个热水浴。 浑身的糙皮像失去了神经系统,管特娘多热的水,脱了就是一猛子,完后安逸的躺在里面。 浑身挂着圆滚滚的肌肉,一坨浓郁的胸毛直勾勾的连到了肚皮,偶尔一个屁炸出一串气泡。 接着,就是他的下面。 异于常人,也对得起它的外号:怪兽。 这货能吃能干,简而言之,没人敢惹他,如果你有事,他也会乐呵呵的帮助你。 他在医院的太平间工作,上司是病理科的老高主任。 一个五十岁和蔼可亲的老油头儿。 按理说这太平间是个“脏活儿”,大伙儿都挺忌讳的,可牛犇不同,他喜欢独来独往,主动提出要求。 本着大无畏的精神,没几天就把太平间收拾的井井有条。 这下可把老高主任高兴坏了,太平间的事解决了,可算是一个疙瘩没了,他满意的捏着他的胳膊:“牛不错!继续努力啊!” “嘿嘿,嗯呐。”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其实这货不光胆子大,还非常固执,头天来太平间,一堆烂骨头臭虫子硬是收拾到半夜,最后竟活生生趴在尸床上睡着了。 “走!护校来了批新生,给你配个助手。”老高带着他出去。 院子里开来一辆墨绿色的军卡,跳下来一个个戴着大红花的绿帽,各个喜气洋洋,精神焕发。 “呦!你看这个,这个高!” “内个,内个戴眼镜,一看就有文化!” 每个部门都兴高采烈的挑着人,直到最后一个被带走,人都散了还没轮到他俩。 “哎~今年又没戏。”老高无奈的摆摆手。 正要走,听到大车的喇叭被按响了。 “滴——滴!” 还没走远的一群人也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她们的嘴巴慢慢的张大,羞涩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 一个带着大红花,长相英俊阳光的少年单手一撑,跳下了车。 “首长好!还要人不?” “呦!伙子精神啊!还会开车!要要要!你叫什么名字?” 他将目光从老高移到牛犇身上:“我叫,誓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七章:约会 “哈哈!”二姐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 “笑什么啊!”宠儿和如意是非的搬个板凳。 “这阎子,给自己起的这名儿,誓言,又叫弑阎,看来,兔崽子不完成任务是不打算回来啦。” 俩丫头恍然大悟,跟着乐起来。 只有呆妹儿坐在屋里,安静的像支含苞待放的紫金香。 牛犇风风火火的帮阎收拾好铺,麻溜的弄完一切,“扑通”一声把门一带,贼眉溜眼的走了过来。 阎纳闷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牛哥…你这?” “嘿嘿,哥给你说实话吧!俺俩是负责太平间的,是个脏差,年把月的招不到人,好不容易逮着个送上门的,可不得溜喽!现在窝也挪了,床也铺了,指不定老高把你的档案都弄完嘞!” 哎… 这算啥事? 本来就是找你的。 阎咽了口唾沫,佯装出后悔的模样:“哎,牛哥,你不早说,我瞅着你俩还以为是妇产科的呢。” “哈哈,那好事能轮着你?走,带你去溜溜。” “那叫转转……” 牛犇心情大好,每天面对的不是标本就是尸体,突然来个徒弟,感觉还挺不错。 将出门,来了群黑压压的学生,活生生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怔在门口。 一个有些岁数的男人挤了出来。 “哎呦,牛医生,我是解刨老师,冒然过来也没和您打个招呼,您看手头上还有没有新鲜尸体?” “哦,这样啊,进来吧。”牛犇大方的摆了摆手。 路过太平间的时候,那群雏鸟要么捂着鼻子,要么一声惊呼,剩下的干脆看都不敢看。 标本室大约八十平。 牛犇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他把经过防腐处理的人体器官,骨骼,头颅,装在一个个浸泡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缸里,整整齐齐的摆在木架上,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却杂而不乱。 “阎子。”他指了指隔壁。 阎点点头,从人群中穿了出去。 “哇,好帅啊~” “是哦!” 人群中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 就在她们手拉着手,羞答答的观览时, 突然,谁也不说话了。 眼前放着一个暴露完整,细致逼真的女官。 再一瞧,竟摆了整整一排! 各种款式,各种花色。 几个脸皮薄的女生捂着脸就往回走,茫然间,只留下牛犇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他纳闷的瞅着玻璃缸,难道太黑了? “咚!” 几个胆大的男生帮阎一同抬来了两具尸体,往解剖台上一撩。 牛犇换上手术服,带着手套口罩。 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配着粗壮的身躯和凶煞的眼神,简直就一屠夫。 第一次看到死人,几个胆的女生迅速寻找岩体。 阎被莫名其妙的挤在了最中间。 “好了,同学们,这是你们必须克服的一课,接下来牛犇老师解刨,我为大家讲解。” 牛犇点点头,开始面无表情的操刀,不到一分钟, 尸膛破肚。 几个靠前的男生瞬间脸上抹了层霜。 牛犇心里暗暗一笑,你们这些胆鬼。 他熟练的取出每一个器官,渐渐地,他仿佛有回到了夜里,他一个人的时候。 他沉醉在自我世界,他热爱这份工作,他能将它做到极致。 解剖老师从心脏讲到肺脏,从胃讲到肝,渐渐地开始跟不上他的速度。 终于,在牛犇举起一坨扭在一起的肠子时,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响起。 所有人灰溜溜的冲出标本间。 当天晚上食堂少了二十多号人。 牛犇一人吃了四盆红烧肉。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周。 阎很快便适应了太平间的生活。 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具尸体,那两个也被做成了标本。 阎发现牛犇有个很怪的毛病,他经常一个人在标本间待到半夜,甚至有两天彻夜不归? 他偷偷去过几次,发现他一直盯着那一排神秘花园。 他看到牛犇的紫线一柱擎天。 他知道, 他开始想女人了。 偶尔吃饭时,几个羞答答的丫头会端着饭盆在阎附近的餐桌上吃饭,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偷瞄一眼。 介于对面杵个牛一样的屠夫,她们只好悻悻的噘着嘴。 恰好这天中午,死牛熬夜看花园,拉都拉不醒,阎砸咂嘴,满脸郁闷的朝食堂走。 要不是为了这副身子,他才不吃这玩意儿。 刚坐下,三朵花围了过来。 “内……内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马尾辫羞人答答的低头问道。 这个时代没有化妆品,女孩的皮肤都属于纯天然的白里透红。 淡淡的体香,沁人心脾。 “誓言。”阎随手夹了块红豆腐扔进嘴里。 嘶—皱眉—酸爽。 “哇,好好听,我叫刘一凝,对了,为什么你会和怪物在一起?”坐在正中间的女孩托着下巴。 “怪物?” 阎心里一笑,抬起头。 四目相对,能感到女孩儿那种本身的害羞,却又带着一丝强烈的自信,身体丝毫不紧绷,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这应该和她的家庭教育脱不开关系。 一个从就很习惯于与人打交道的女孩儿,看得出她出身优渥,家教优良,没有丝毫拘谨,可以说是这么多天以来,最自在的一个护士。 “对啊,他这人平时也不说话,成天窝在那阴森森的鬼地方,有时候隔着好远都能感到一阵冷空气,哼,还有,他都把女人研究的那么透,我看啊,这辈子都别打算成家了。”第三个女孩一脸嫌弃的补刀。 这朵花长毁了,不细说。 “呵,你们啊,这属于戴有色眼镜,太平间的工作也是医院的一部分,要没人去,那还不臭气熏天,横尸遍地了。况且,找个外院的不就成了么?”阎又皱着眉头夹起一块红豆腐。 “那倒是,不过可惜了,你要是在别的科,肯定——对了,你不会也对女人很……了解吧?”马尾辫沾了一丢丢红豆腐放进嘴里。 “啊?额……我对自己都还不了解呢”他的一句实话,惹得三朵花嘻嘻大笑。 “行,你们吃,我先撤了。” 阎说完打了满满一盘馍馍,他知道牛犇的饭量,反正粮票是他的。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 “哎,我被他迷上了…” “那你刚怎么不说?” “讨厌!” 牛犇洗了把脸,可怜巴巴的望着窗户,胸腔内的粗气像拉闸的火车。 “吱——” 推开门,一盆馒头放在桌子上。 牛犇嘿嘿一笑,搓着手:“咦?红豆腐呢?” “吃了。” “五块呢!” “……” 硬是揪着凉水啃完了一盆馒头,俩人把天平间仔仔细细又打扫一遍。 眼瞅着太阳落山,门外传来一声吆喝:“牛!牛在不在!” 病理科陶护士长,四十来岁,一个发福的年纪又矮又胖,和正常大妈一样,性格直爽,是个热心肠的女人。 说来也怪,她向来很少和牛犇说话,一来不喜欢这阴森森的环境,憋得慌。二来是牛犇那色眯眯的眼神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要不是今天受人之托,她才不会跑这鬼地方来。 “护士长你找我?”牛犇出门,阎站身后。 护士长嫌弃的上下打量一番:“哎!你丫,命真好,给你介绍个对象。” “嘿嘿!别开玩笑了。”牛犇挠挠头。 “咦,我啥时候和你开过玩笑,你说你,天天窝在这鬼地方弄尸体,一身臭味,哪个女人敢接触你啊?还不是姐姐我心好,给你物色了一个。” 呦! 桃花运来了? 牛犇听了美滋滋的,真想一把把陶姐搂进怀里。 他满脸不可置信,又溢于言表的兴奋。 嘿嘿,我要有女人了?! “听着啊,人女孩叫刘晶晶,大家闺秀,有文凭有长相,你可别辜负了我啊,我说你人老实,工作稳定,就性格内向点,听懂没?” “嗯呐!”牛犇一个劲儿点头,他已经安耐不住自己的心脏。 “哦,对了,她还一个妹妹,你带狮子也去吧,年轻趁早聊聊,也没啥坏事。” “嗯呐!你放心好了!”牛犇一个劲儿的点头,阎子就是个绿叶。 这下终于可以看到真花了,他太想女人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下班后, 牛犇带着阎来到后山公园,园中央是个巨大的假山,俩人一人坐最东边,一人坐最西边。 不一会刘晶晶来了,很快便找到约定的长椅。 她听陶护士长和妹妹说过,牛犇是个军官,便毫无戒心地坐下。 “扑通!扑通!扑通!” 天呐,剧烈的心跳! 有生以来头一次,身边坐着个活生生的美女,牛犇腼腆的低着头,紧张的搓着脚尖。 他浑身僵硬,脸火辣辣的烫。 按耐住激动的内心和心中的渴望,却无法掩饰那银荡的眼神。 她太美了…… 没有化妆,清秀的脸蛋儿洋溢着青春,一身简单的淡黄色连衣裙,露出两只莲藕般的腿。 啧啧啧啧。 心里涌起一阵骚动,还没说话,已经开始幻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感觉。 刘晶晶很聪明,她听护士长说,牛犇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便大方的站起身:“牛哥,我们去散散步吧!” 幻想被打断,牛犇傻楞楞的起身,和女孩儿并排沿着树荫路朝公园深处走去…… “喂!看什么呐!” 背后被人轻轻一拍。 扭过头, 刘一凝。 阎伸了个懒腰:“你啊~就这样把你姐姐卖了哦。” “你?!”一凝满脸惊讶:“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护士长告诉你的?”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姐?” “相亲都是一对一的,哪有姐姐带妹妹的,你个丫头不好意思来还把你姐姐坑了,哎…” “什么嘛!牛哥人也不错啊!”一凝郁闷的一屁股坐在一旁,嘟着嘴,心里打着鼓:他怎么这么聪明,唔……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眼睛像长出了手,死死的抓住那两只玉藕,不停地幻想着,游走着… “牛,牛哥…” 晶晶发现已经走得挺深了,可牛犇还是闭口不言,太紧张了么?她又挑起话题:“听陶阿姨说,你从没谈过恋爱,真的么?” “嘿嘿!”牛犇憨憨一笑,抬头快速瞟一眼晶晶又赶忙低头:“恩恩。” 事实上,牛犇相过几次亲,只不过每次都懊恼沮丧的结尾。 他发现女孩很照顾他的感受,不光长的好看,还很贴心,要是能当媳妇—— 想到这,他又嘿嘿的笑出了声。 “牛哥,你笑什么啊,看你呆呆的样子,真傻!”晶晶调皮的开着玩笑,眼睛一闪一闪,在她看来,这牛犇简直是个木头疙瘩,笨的可爱。 “嘿嘿!我就是想”牛犇抬起头,瞪大三角眼。 对视瞬间,眼中散发出那种本能的野性和欲望让女孩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晶晶不心碰到了他的手。 牛犇整个人一颤,触电般一把抓住她的手。 “啊!”晶晶吓了一跳,兔子般跳到一旁。 还没站住脚跟,被欲望憋得满脸通红的老牛,一把搂住了她。 他的胳膊粗壮有力,恨不得把柔软的女孩揉进体内。 “啊!天呐!你在干嘛!” 晶晶吓的惊恐万状,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 他身上一股说不出的腐味,夹着淡淡的福尔马林。 她头昏闹涨,一阵反胃! “你放手!!” 女孩歇尽全力推搡着,挣脱开。 那双充满恐惧和失望的眼神,随着白裙瞬间消失在在黑夜。 他呆呆的伸着双臂。 一阵风。 梦中初醒。 一声痛苦吼叫。 他拼命的锤着自己胸口,懊恼,冲动,悔恨…… 为什么这么蠢!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他把自己打的生疼! 事实上,这货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蠢事了。 前几次相亲,都是如出一辙的鲁莽和粗鲁。 以及——同样惊恐的眼神。 “呦,你姐姐这么快就出来了。”阎看着一路跑、哭哭啼啼的晶晶。 “咦?姐姐怎么哭了?该不会——”一凝联想到那张满脸横肉的屠夫,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都怪自己太自私了,万一姐姐有个什么意外—— 一凝脸色复杂的从布兜掏出一罐红豆腐,慌慌张张的放在椅子上:“我先走了,你…” “去吧。”阎看着红豆腐,微微一笑。 牛犇像根便秘的马肠子,耷拉着脑袋,晃晃悠悠的从公园飘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爱情是非常简单的,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就像他平时做事,可以在神秘花园待一整天,却不喜欢去人多地方待一分钟。 他明明喜欢晶晶,可还没说出口,身体就已经不听使唤。 他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兴奋激动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去抱她,最懊恼的,是他无法克制这种行为。 女人呢偏偏不懂他,她们厌恶,反感这种鲁莽。 他觉得自己这是种病。 会变成畜生。 他害怕了,去图书馆偷偷的翻书,他明白自己其实也不敢那样做,后来就看看言情说,像学学男主人公怎么聊天,结果——“我爱你”还没说出口,人脸都被塞进他那马六甲海峡。 哎。 言归正传,他这一出可把一凝妹子和老陶主任害惨了。 尤其是陶主任,脸都绿了,毕竟俩丫头的爸爸是陆军医院的副院长。 “你听阿姨说。” “我不听,我不听!呜呜~”晶晶完全不能理解,一个这么憨厚老实的人,竟然人面兽心!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侮辱。 好在一旁的一凝不停的安慰才缓和些。 “我的那个狮子还不错,谢谢陶妈!” 哎……谢天谢地。 陶妈有惊无险的喘了口气,她这会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牛犇踹到阿富汗饿狼屯,真是块烂泥巴扶不上墙,要不是看副院长的面子,杀猪的玩意儿还想讨媳妇?抱死人去吧!!! 一路上把牛犇足足骂了俩时。 夜里。 俩人躺在宿舍,出奇的没有呼声,阎知道他没睡。 “牛哥,你喜欢那个女孩么?” 牛犇翻了个身,闷闷的哼了口气,他知道,医院除了救人快,还一个更快——倒是非。 哎,指不定明天会被传成什么样,那些女人准把他当瘟疫躲着,想想就心烦气躁,索性把头埋在枕头里。 “其实,你只是接触的女人太少了而已。”阎打开红豆腐。 “哦?”牛犇露出了三角眼。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他探出头,铙有兴趣的看着阎。 “凭你的本事,为什么不找个天天可以满足你的岗位呢?比如说——” 阎拉长声线,夹起豆腐。 野牛一咕噜啪起来,脆弱的床一声惨叫。 天天!?满足!? 咀嚼声,殷切渴望喘气声。 他咽下红豆腐,淡淡的说到:“催乳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八章:扭曲 初秋。 陌陌拉开纱帘,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露出光洁的额头,的巴掌脸硬是挤出了点婴儿肥,肉嘟嘟的撅着嘴。 时而期盼, 时而难过, 最后,那秋水长眸滑过一丝狡黠的机灵,笑了。 唯美,调皮,像维米尔画里的少女。 那三个字依旧萦绕在心田,像柔软的手,静静地滋润着心脏。 她不知道,曾经的世界是怎样的。 一切感觉都随着他的出现细枝末节重新活了起来。 灵魂寄居在这娇的身躯,被拥挤的路人推来搡去, 穿越喧闹的都市,去努力拼凑一个新鲜而矛盾的世界。 生活充斥着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琐事, 恰似朦朦胧胧, 许多年前, 记忆深处,沉寂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阎,我想你了…… “陌陌!不能下床哦!” “丫!是宠儿姐和如意姐啊!” “就你调皮!”如意把果篮放在一旁,拿了个橘子。 “宠儿姐……唔,内个……” “你想问阎吧。”宠儿看她羞答答的样子感到好笑:“他啊,最近找了份工作,应该在实习吧。” “哦……”陌陌点点头,淡淡的忧伤。 “傻丫头,不是不来,他也老大不了,得赚钱娶你,是不?” “啊?!讨厌,姐,我还没答应他呢!” 丫头涨红了脸两步跨到床上钻进了被窝…… 话说回来。 若不是阎说着说着睡着了,耿直的老牛非得刨到天亮。 太刺激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了一夜。 世界上还有这么个美差?简直——量身定做! 阎一本正经的从穴位分析,到居家应用,讲的条条是道。 他的怪兽惊喜欲狂。 第二天,天没亮就爬起来。 心翼翼的擦拭着那些精致的骨架标本和神秘花园。 这是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早已抽丝剥茧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渴望这些,以至于每一个玻璃缸都能给他带来一个亢奋的爱情故事。 可回到现实, 他感到胸前压着一座移不开的山,他只好强迫自己,伪装起来,在狭的夹缝中苟延着一条生路。 推开门, 院外的矮墙上偷偷冒出个露头的爬山虎,细的嫩芽打着旋儿,在微风中颤颤发抖,身下的叶片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在了墙头。 哼!只要不放弃,不论多难,多苦,总能出头,总能见光! 牛犇站的笔直,对崭新的一天充满了希望。 果然—— 和预料中一样,医院传遍了他昨天的糗事。 人面兽心,肮脏龌龊! 尤其这话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传出,那添油加醋的劲儿可谓登峰造极。 擦肩而过的人无一不巴头探脑,窃窃私语,最后悻悻的躲开。 牛犇感到莫大的羞辱,他想找个缝,奈何肚子饿。 他闷着头,吊着脸,打了盆窝头就往外走。 真是冤家路窄,刚出门就遇到陶护士长。 “哼!”她没好脸的翻了个白眼。 牛犇虽然恼怒,但毕竟自己错在先,想来想去,也是躲不掉了,涨红了脸:“护士长,昨天的事” “不要再说了!我真是瞎了眼!”她指着肉牛就是一盆凉水。 “我……哎!”牛犇被憋得难受,可又没脾气,想了一会,不知是哪根筋突然被拉直了,他克制住怪兽,一脸虔诚,无比认真的伸出手,抓住那雪峰,脑补着昨夜那几个陌生的词汇,淡淡的说:“颤中穴,它能让你的——” “啊!!!啪!!!” 半个钟头后,牛犇捂着脸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火辣辣的五个手印。 但——真的好软。 院长姓冯,祖祖辈辈都是中医世家,对针灸穴位颇有研究。 牛犇搬了一堆面红耳赤的理论解释,着实给他相当大的震撼,介于那个保守的年代,还是给了个严重警告。 也就是这一次,他开始留意到,医院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人。 等鬼哭狼嚎的陶妈走后,他交给牛犇一个任务。 对牛犇来说,这并不算啥难事——做标本。 但有个前提,两具完整的骨骼标本。 当天夜里,他带着阎开着救护车去十里外的法场,因为那里有即将被执行枪决的两个死刑犯。 工作原因,牛犇和刑场的几个警察混的还不错。 “阎子,见过杀人么?”他打了把方向,暗暗的扭过头。 “没有。”阎面无表情地回答。 “嘿嘿!等会儿你要害怕了就先跑。”牛犇咧着嘴奸笑着。 阎没理他,侧着脑袋靠在玻璃上憩,他发现这货的快乐永远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蠢牛。 车停了。 法场在山坡的一个凹地里,一眼望去,丘陵荒凉,连棵树都没有。 倆死刑犯被拉了上来,一个是纵火,烧死了一家人,还一个是j杀未成年。 法院很果断,死刑,立即执行。 “啪,啪!” 强光灯照亮了黑夜。 验证身份,下跪,面向黄土。 行刑者站在三米开外。 “砰!砰!” 生命在哭声中诞生, 在枪声中灭亡。 空中飞过几只黑鸟,看不清是乌鸦还是斑鸠,虎视眈眈的盘旋着。 牛犇和验尸官“蹭蹭蹭”跑到尸体旁,俩死囚还没死,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鼻孔时不时冒出一串血泡。 因为院长交代过,要做人体骨骼标本,一定不能伤着骨头。 行刑者是个老手,横穿后胸。 那个纵火的看上去年纪不大,不一会儿就咽气儿了。 倒是这老的,像只口渴的土犬,伸着舌头,不停的吐着血泡。 “兄弟,痛快点吧,太难受了!”虽然说得含糊不清,却能感受到他那万分痛苦。 “妈的,一路走好!”牛犇胳膊一横,拿起刑官的刺刀,猛猛的刺了下去,接着用力旋转两圈后拔出。 “呲!”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老不死的断气了。 他把刀往地上一扔,那凶相和动作,连一旁的法警都愣住了。 阎取出提前备好的黑袋子,和牛犇一同把尸体收拾好抬上车。 回去的路换阎开车。 颠簸在一段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整个车摇晃的咯吱响。 阎瞅了眼后座的牛犇,黑这个脸,显然这货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 突然, 那年轻的囚犯“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浑身是血,抡起胳膊死死的抓住牛犇,俩眼珠瞪的浑圆,拼命的喘着气,每起伏一次,血窟窿就不断的往外涌出一股鲜红。 他舌头顶着牙齿,脸已经惨白:“大哥…救…救救我!!求求你!” 他在等这一刻? 阎有些吃惊,下意识踩了脚刹车。 牛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奶奶的腿。 两个呼吸间,抡起榴莲大的巴掌朝着脑壳就是一下,完事拉开门拖出去,冲胸腔就是一脚! 一声清脆的“嘎吱”。 胸骨断裂。 嘴角渗出一股黑血,像条毒蛇,嘶嘶作响。 漆黑,死寂。 牛犇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半晌后,摸了根烟,蹲在尸体旁吞云吐雾。 太平间的楼前有个院,院里养了几条大狼狗,也不知是牛犇从啥地方弄来的,都说这样的地方邪,养几条大黑狗能避避邪,可牛犇不这么想,他是个无神论者,把狼狗当自己的伙伴养。 这狼狗也怪,各个长得凶狠恶煞,尖嘴獠牙。见人就叫,唯独见了牛犇,乖乖的摇着尾巴。 闲的时候,护校的伙子经常会过来逗狗玩,扔些烂骨头。 这不,阎刚把车停好,就乱哄哄的围来了一群学生。 全是看热闹的,没一个上去帮忙。 “牛哥!这是啥!” “以后别乱喂狗!”牛犇气愤地跳下车,指着倆个高儿:“你俩来帮忙!” “得嘞!牛哥!” 俩学生屁颠屁颠刚跑过去,就看到车里露出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下可好,兔崽子们打开菊花上的涡轮增加就往外窜,一路吱哇乱叫! 惹得牛犇哈哈大笑。 实际上,这货完全可以一个人轻轻松松的搬下来,他偏不,他就想看兔崽子们落荒而逃的样子,衬托出他的勇猛高大,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为此而自豪。 阎有些无语,他问了问牛哥还有没有事情便回屋睡觉了。 直到半夜,一股刺鼻的焦臭、血腥、干呕味扑面而来。 阎打开窗户,朝院子一看。 牛犇用砖头摞了个灶,上面架着个汽油桶,不断往里面扔着些黑黢黢的玩意儿,随着水的沸腾,那作呕的气味一个劲的往外窜。 一阵北风。 围墙外的家属院炸开了锅。 “大半夜的!别干这种缺德的事了!” “你要断子绝孙!” 牛犇不屑的哼了口气,很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他用木棍不停的搅拌着,黄油的污水里不时露出些组织。 二天一早,一群人跑去医院告状。 “告什么状,人家在为医院制作人体骨架,这是任务,必须要完成!懂吗!要不你去?!”院长激动地吼完立马捂着嘴,很明显,昨天他也没睡好。 整整一宿。 汽油桶浮了厚厚一层泡沫黄油,他找了个大铁勺把浮油撇到狗盆里。 几只大黑狗嗅到味兴奋扑了上来,一下把铁桶撞翻,黄油洒了一地,畜生们开心的舔着,一会儿把水泥地舔得干干净净。 他一边剔着骨头上的碎肉,一边偷偷的瞄着门口那些面色惨白鬼鬼祟祟的男同学。 他抓起一块肉就砸了过去:“哈哈,来!尝尝香不香!牛爷爷特制!” 他像个野兽大喊着,哈哈大笑。 他们捂着嘴干呕着落荒而逃。 06块骨头被他用铆钉和细铁丝连了起来,放在外面风干。 一阵秋风, 院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个好奇的人探了探头,无一不绿着脸跑开。 他很自豪, 虽然被踹断了两根肋骨, 却也仅用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它们干净,没有异味。 甚至,被赋予了灵魂。 当天下午,牛犇和老高主任受到了院长的亲自表扬。 老高满面红光的回到办公室对陶护士长说:“护士长呐!你看牛犇这人,虽然内向些,但脑袋瓜还算聪明嘛,你瞧,这任务完成得多好!” “呸!天天窝在那鬼地方!他就一个屠夫!色魔!” 牛犇呆呆的站在门外。 一种莫大的羞辱席卷全身。 他感到心灵开始扭曲, 没有人,能理解他, 他回到太平间,孤独让他感到烦躁, 他需要刺激,需要消遣内心的寂寞。 他寥寥打发走阎。 自己却像个幽灵在黑夜里游荡。 半夜,他骑着自行车,穿着一身军大衣,牵着一条最凶的大狼狗在公园遛狗? 谁也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倒像个看门的保安。 可他偏挑最黑、最偏的路,尤其是自己那条阴暗之路。 当他看到有对年轻恋人在谈情说爱时,瞬间嫉妒地愤怒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成千上万只食人蚁在啃食。 他喘不过气,他憋着,忍着,躲在暗处,驯使那只狼狗去追咬他们。 当他看到男人惊吓得独自逃跑,女人又无助的惊慌的尖叫时,他开心地大笑起来。 他兴奋的拍着手! 内向孤僻的性格, 在急剧的扭曲的变态中生根发芽。 终于—— 一个黑夜中的恶魔,诞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十九章:发育 对于牛犇的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阎有些意外。 但也仅仅是意外。 在他看来,这不外乎也是一种方法,而且——很快。 他完全可以救活那个死刑犯,但他没有。 阎明白,此时的牛犇还是正义的。 一个胆大,耿直的人。 当然, 除了这些,他还是一个龌龊至极的畜生。 太平间是独门独院,往北走是个花园,并不远。 中间是个废弃的防空洞,大门常年锁着。 进公园后再往里走是个巨大的假山,环形花池将假山包在中央。 也是牛犇和刘晶晶之前约会的地点。 每到傍晚时分,一些医院的情侣或者家属院的年轻就在这里散步。 他们很喜欢这里。 茂密的灌木树林形成了一个纯天然的手掌,将一对对恋人恰到好处的笼罩在羞答答的黑夜中。 黑夜中,会发生什么事呢? 环境幽静,气氛羞涩。 嘿嘿。 牛犇算是发现了一个美差,整整一周,每当夜深人静,他就穿着一身黑大衣,鬼鬼祟祟的穿过防空洞,接着爬到假山后的山坡,最后把硕大的身躯隐藏在草丛里。 一切准备就绪,他开始工作——偷窥。 他的视力极好,尽量不放过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他好奇、渴望、羡慕, 但他冲动、鲁莽、失败。 每次和女孩接触,他都无法克制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冲动让他像节南孚电池,得不到满足后,体内蓄满了无法发泄的亢奋! 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不会谈恋爱,是个怪人。 其实,阎明白,他是内心压抑不住肉体的欲望,他渴望女人,在他简单的思维中,肉体的本能发泄是他唯一的需求和满足。 但阎很清楚,他一针见血的看到牛犇的本质。 牛犇不敢做潜意识里支配他想做的事,因为他明白,那是犯罪,会触碰法律! 他怕坐牢! 简而言之,虽然他内心深处溢满了强烈的占有欲,但理性告诉他,不能犯法。 所以,他只能凭空的去幻想,想象着自己像野兽一样征服着任何女人,一种虚假的犯罪会带给他一丝安慰和满足。 所以,为什么他会用那种猥琐的眼神,去窥视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实际上,她们都在他的意念里被…… 朴实憨厚的面孔背后暴露出孤独怪癖的性格,他沉默着,压着火,控制着疯狂的罪恶意识。 但——总有一天,这把火会被点燃。 阎心里记着一本明账,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等那把火。 当幻想和偷窥不再满足的时候,他会选择什么? 阎很聪明,他知道牛犇需要空间,每天下班,他打着约会的幌子出门,一来刺激着牛犇,想确认罪恶的源头是不是欲望,二来避嫌。 就这样,有过了一周, 终于在这一天,炽热的火苗,来了。 当天下午,牛犇和往常一样,掉着个老脸看着阎出门,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明明自己是主角,却成就了一片绿叶? 他咬牙切齿窝在标本间一直呆到了半夜。 星月无痕。 他裹着黑大衣,将自己完美的隐匿在一丛树林堆里。 他像一只雄狮,历经了数月的辘辘饥肠,隐匿在黑暗中,翼嗅着那些肥美的羔羊。 不一会。 一男一女嬉笑着走了过来。 女孩穿着白色长裙,拂手间,淡淡体香。 她的身材被月光画出玲珑的曲线。 牛犇一阵躁热,轻声喘气。 他们背对着树丛,紧紧坐在一起,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黑影。 牛犇一眼就认出来,这男人是一骨科医生,姓张,长得不怎么样,嘴巴却很能说,尤其是和女孩搭讪是,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如果没记错,自他偷窥以来,这是第三个女孩。 “陶护士长人可真好,能介绍你这么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认识。”男人绅士的微笑着。 “你也很不错啊,听陶妈说你爱好广泛,是真的么?”女孩优雅的扭过头。 男人微微的挺了挺胸脯,随意的摆摆手:“哎呀,没什么别的,就喜欢爬爬山,唱唱歌,偶尔画几幅画。” “天呐!你还会画画?!”女孩有些惊喜。 “当然,我最擅长人体素描,有空了我可以给你画一幅!” “真哒!可以么!”女孩开心的侧了侧身子,月光淡淡的洒在身上。 牛犇睁大了眼,看清楚了! 她正是前不久和自己约会的刘晶晶。 该死! 该死!! 他感到老脸一阵火辣辣的烫, 羞辱,自卑,愤恨, 此起彼伏的野性咆哮在心底怒吼! 是谁不好,偏偏是她! “听说陶妈前不久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不满意么?”男人试探着。 “哼!他……他就一色魔!呜~”刘晶晶气的捂着脸开始抽泣。 男人不露声色的扬起嘴角。 医院早就传开那头傻牛的事,他会不知道? 哼~双眸闪烁一丝得意,他慢慢的伸出胳膊,轻轻的搭在女孩肩膀:“晶晶,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女孩没有反抗。 任由他在耳边甜言蜜语,最后,一点一点,将受伤的绵羊彻底搂进怀里 天呐! 牛犇彻底崩溃了! 他无法置信,内心急剧开始扭曲,一种莫大的不平衡彻底将他击碎,他感到体内的怪兽爆发出疯狂的罪恶欲。 他幻想着自己是张医生,已经将手慢慢的,伸了进去…… “嘶——” “什么声音?”晶晶突然一个哆嗦,回头,背后是黑洞洞的树林,偶尔一阵风出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可刚明明听到了一声低吟。 她环视着四周,有些胆怯:“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这里有点……” 张医生眼睛一亮,站起身,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给你画画。” 直到两人变成了两粒黑点彻底融入到暗夜中。 牛犇从幻觉中醒来,他感到一阵空虚。 他的谈笑风生,她的甜蜜笑声,像那把冰冷的刑者刺刀! 一刀插进他的心脏! 旋转,在旋转! 他的自尊心被无情的践踏,撕碎,唾弃。 明明,比任何人都渴望女人,都需要女人, 可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得不到女人? 这不公平!! 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看其他情侣,他的爱情幻想连续剧已经宣告大结局。 他呆呆的坐在树林,孤独包裹着全身。 空洞的看着陌生的世界,整整,两个钟头。 他无精打彩地回到院子,几只狼狗见到他,摇头晃尾的跑了过来。 哼,人还不如一条狗。 他心疼的抱着狗,终于感到一丝欣慰。 他摸着它, 忽然, 他发现这是条刚生完崽儿的母狗,还在喂奶期。 他触碰到一片柔软,顿时!蓄势已久的怪兽彻底爆发出来! 他冒着绿光,穿着粗气。 狗狗很聪明,缩着脑袋就往后跑。 “咦!?连你也嫌弃我?!”牛犇气的火冒三丈,双脚一蹬,扑了上去。 它委屈的看着他——一条公狗。 痛苦的嚎叫声引来一群没断奶的狗。 整整一时, 他抽出红肿的馒头,气喘吁吁的回到宿舍。 阎嗅了嗅鼻子,一股畜生特有的臊气。 “回来了?” “恩。”牛犇没好脸的脱下外套,像头猪一样拱在圈里。 翻来覆去半个钟头,心里总觉得憋屈,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幻想。 这会,张医生和刘晶晶绝对在…… 她的每一寸肌肤,神秘花园…… 想到这,他感到心烦气躁。 “牛哥,我和那丫头扯淡了。”阎看着天花板。 “哦!咋回事?”牛犇有些意外,但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 “那丫头看不上我,说我干这活儿脏!”阎撇撇嘴。 “放屁!她才脏呢!”牛犇乐呵呵的点了根烟,盘着腿:“阎子,以后哥要有肉吃,准带着你!” 阎一阵苦笑,这货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吃肉就算了,不过,我给你个建议。” 冥冥之中,他总有种预感,牛犇的理智似乎要比自己预想中崩裂的快,他的欲望疯狂的侵蚀着意识。 这样下去,终有一天, 他在某个夜里,某个时分, 邪恶的玫瑰,悄然盛开。 是时候,也有必要了。 阎直起身子,点了根烟。 第一次抽烟。 牛犇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少年。 一口嘬下去,吞云吐雾间,那深邃如海的双眸显得虚幻缥缈起来,皎洁的月夜在刀刻般侧脸上淡淡的打了层高光,眉宇微皱出一股神秘。 一时间竟在牛犇心中冉冉升起一丝崇拜的欲望。 干净而又深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出令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八个字。 “牛哥,猥琐发育,别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章:风 上帝向人间洒满智慧,唯独牛犇穿着个雨衣。 他压根没明白阎的意思, 他也不需要懂。 孤独,自私。 这条黑暗的路,注定越走越远。 连着三天,母狗死了。 留下一群可怜嗷嗷的乳狗。 他感到愧疚,把皮拔下来,做了处理,挂在床头。 晚上睡不着觉,他就一边摸着,一边发呆。 想念, 还是忏悔, 或者,纯粹在欣赏战利品? 这几天,他走路姿势很怪,叉着腿,横着腰。 老高主任吃饭时关心地问他:“牛犇,腿怎么了?” “哦,主任,我……痔疮犯了,过两天就没事了。”他红着脸搪塞着。 高主任点了点头,他还是比较善良,下午,拿着两盒痔疮药跑到牛犇宿舍:“给,把这抹上,好得快。” “嗯呐!谢谢主任。”牛犇接过药顺手锁在抽屉里。 俩人寒暄几句,老高回到办公室,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口:“哎,牛犇真是个重感情的人,连狗死了他都依依不舍,哎,这孩子就性格有点孤僻,以后啊,咱们得多包容点。” 这一番感慨,明显说给隔壁桌的陶主任。 他打心底还是比较喜欢牛犇,埋怨少,能干活,爱屋及乌,他不希望自己的人被误解。 “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陶主任不吃那套。 她认为,女人的直觉比较准,牛犇就是一纯纯心理变态。 不得不说, 女人还是很恐怖的。 过了些日子。 天气渐凉,北方降温比较快。 那个年代,没有暖气,家家户户过冬取暖只能烧炉子,架火墙。 每年入秋到冬至,医院很大一部分急诊都是抢救一氧化碳中毒的人。 初三化学:煤在不完全燃烧时,会产生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结合,抑制人体吸氧,简称:缺氧。 冬夜里,很多人会因为天气比较寒冷关窗入睡,导致空气无法流通,当半夜炉子熄灭,非常容易产生一氧化碳。 恰好这天,好心的邻居回家时闻到巷子里飘满煤气味,感觉情况不对,立马报警。 救护车嚷着刺耳的尖叫送来了一家三口。 男人死亡时间超过三时,浑身冰凉。 女人和孩子还有点心跳。 急诊科芦主任亲自指挥,吸氧、输液、兴奋剂,十万火急抢救了两时,结果——因长时间缺氧,母子均有心衰、休克、肺脑水肿的症状。 0分钟后。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场向赶来的亲属宣布死亡。 夜深人静。 太平间终于在沉寂了两个月的真空期后,迎来第一笔生意。 阎办好接收登记,一家三口幸福入住。 他看着三个尸体。 忽然发现,即使生前在俊俏或漂亮的人,死后的表情都很怪异,那种僵硬蜡黄的脸逐渐干瘪,发黑,个别还睁着眼。 扭曲的表情是临终前的写照? 牛犇拿来一个化妆箱,这是阎第一次见他化妆。 技术很棒,三下五除二就画好了男人。 为了走的体面些? 阎有些纳闷。 当走到女尸身旁时,牛犇愣住了。 女人长得非常漂亮,骨子里渗着一丝媚气,即使是死亡,可依然掩盖不住她的魅力。 牛犇心翼翼的打着光,像盯着一块玉石, 只不过,双眸贪婪。 阎察觉他身后的紫线不觉然间升起, 不难想, 这货动了邪念。 “牛哥,我出去转转,晚上不回来。” “哦,行。” 牛犇轻轻一震,佯装淡定的继续忙着,深怕弄疼了她。 出门后,他探出头,接着猫着身子溜出院子,那双三角眼死死的盯着背影, 直到走了很远,彻底埋没在人群中,他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心谨慎的将所有门窗锁好,左顾右看,再三确认没人,他搓着手,一步步朝猎物走去。 冰冷的太平间, 阴森森的空气, 昏暗的灯光。 他把脸轻轻的贴在她的脸上, 幻想着一个剧本,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他欣赏着,怜爱着,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他嘴巴不停地嘟囔,时而抬手解释,时而温柔抚摸。 终于, 剧情演到转折,她背叛了他! 一天夜里, 她和隔壁床的男人在一起。 他愤怒的抓住她的头重重的摔了下去! “咚!” 他浑身一颤,心被扎了一般,赶忙将手挽在她的后脑勺,嘴里不停的道歉:“亲爱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不停的揉着,愧疚着。 粗糙的双手不知道如何安放。 终于, 他扬起嘴角, 美丽的女人唤醒了沉睡的怪兽, 压抑深处的罪念像波利海峡的火山, 瞬间爆发, 暗礁,海啸, 早已抛之脑外! 罪恶的魔爪有些颤抖…… 他闭着眼, 横肉不停抖动:“说!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他表情狰狞,滚烫的汗溅在冰凉的尸体上,画出一幅地狱的赞歌。 忘记时间, 忘记繁琐, 这是属于他的世界。 他是唯一的主角。 没人打扰。 终于, 在最高的一道巨浪翻滚后, 意犹未尽的睁开眼。 她的鼻孔诧异的沽出一串气泡?越鼓越大? “啪”! 一股鲜红溅在他脸上。 天呐! 她…难道? 他心里一阵发憷,连滚带爬钻到床下。 足足过了十分钟, 他直起身子, 没有心跳,没有呼气。 他深深的喘了口气,原来是肺泡,他自嘲的笑了笑。 亏自己还是个医生。 他看着她,一个睡美人, 接着,第二个剧本,第三个,第…… 她是今晚的最佳女主角, 没有抱怨,扮演着各种角色。 她是西方玛雅城堡的公主,他是骁勇善战的骑士。 她是乡村唯一的女医生,他是身患癌症的病人。 她是背叛他的女人, 她是高主任的媳妇, 她是陶主任的女儿, 她是刘晶晶…… 她无怨无悔。 除了院外树枝上的那个男孩, 没人知道, 在这样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 竟上演着骇人听闻的一幕。 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逻辑, 他万万没想到, 一个人, 一个正常人,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无奈的摸着手腕:“二姐?” “唔……二姐办事去了,我先帮你吧,要……那种?”宠儿淡淡的回道。 阎有些凌乱。 如果这时,将他公布于世,无疑会在尊严上带来巨大的羞辱。 即便是坐牢,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倒会产生报复心理。 他只是想女人,仅此而已。 他想托二姐给牛犇找个女人,能成家过日子的女人。 抑制恶魔的步伐。 阎沉思了片刻:“先……幸运吧。” “唔?确定么?”宠儿有些意外。 “恩,先这么办,晚点我和二姐在商量一下。” 从停尸间到标本室,再到卧室。 西方到东方, 医生到学生。 直到后半夜,他累了。 淡淡月光在阴暗走道映出一道扭曲的身影, 她怨恨的翻着白眼, 恶魔哼着曲, 收拾好朝门外走去, 猛然! 背后一股凉意! 一回头,尸床上的男孩“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瑟瑟发抖,正紧张的望着他。 “妈呀!” 牛犇吓得一声惊叫:“你……你是人是鬼!!” 男孩傻愣愣的坐着,不吭声。 牛犇定了半晌,突然,卯了股劲儿,拉开门操起木棍冲了上来! “哇!!”男孩吓得一嗓门哭了出来。 牛犇愣住了,虽然有些紧张,还是走了过去。 孩不过四五岁,还很朦胧。 他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有温度? 这孩子——没死?! “妈妈!妈妈!”孩子伸着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一旁熟睡的母亲。 牛犇赶紧摸了摸孩子的脉搏,虽有些弱,但确确实实还活着! 他长长的输了口气,脱下衣服披在孩子身上:“妈妈爸爸太累了,让他们睡一会,叔叔带你出去吧。” “恩…”孩子很懂事。 牛犇抱着孩子就往急诊科跑,他还是不放心,一路上又询问了孩子一些话。 很侥幸,孩子真的睡着了。 放心了。 一时后,家属哭哭啼啼的站成一排,不停的给牛犇鞠躬:“太谢谢你了,医生,得亏你发现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啊,没事没事,赶紧带孩子回家吧。”牛犇挠挠头。 临走前,孩依依不舍的拉着牛犇的手,这是他的救命恩人:“牛叔叔,我还会回来的。” 牛犇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浑身一个哆嗦。 心里有鬼。 “恩,乖。”他镇定的摸摸他的头。 家属走后,医院彻底炸开了锅。 尤其是急诊室的芦主任,他一脸不可思议:“心跳、呼吸、血压都停了,心电图和超声都显示没反应,怎么就突然活了?” 他激动的手舞足蹈,唾沫飞溅。 带着急诊科的老老少少连夜开会到清晨。 显然,他想推责。 二天一早,不管别的。 老高是上班第一个被表扬的,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院里因为这件事特意开了表彰大会,老高带着牛犇和阎当着全院的面被院长亲自表扬。 “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哪怕是在太平间!” 冯院长激情澎湃的演讲,滔滔不绝。 在那个年代,他就懂得营销,底下坐满了公关报刊的记者。 一个诞生奇迹的地方。 医院一瞬间,名声大躁。 老高的眉毛都快杨到了头顶,他财大气粗的搂着牛犇和阎,非得晚上摆一桌儿。 事实上,他听到了不知哪个拍马屁在耳边提到“科长”这个敏感又诱惑的词。 当天晚上, 俩货喝的宿醉,阎照顾到半夜。 高主任那叫一个得意,一方面牛犇这次长脸,年底的干部评优没准儿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二方面这新来的阎子,平时看上去话不多,但人很机灵,会看眼色,以后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主。 越想越高兴,光自罚就半斤。 呼声渐渐响起。 夜微凉。 阎坐在公园的半山腰,点了根烟。 氤氲的白烟在月光下变换着各种形状。 牛犇, 看来,你就是风起之人。 踩灭烟头, 起身, 望着沉寂的院, 双眸,静如止水, “等风来,不如,追风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一章:确定 “呦,阎子,谁欺负你了,脸掉那么长,都赶上你三哥的裤腰带了。”二姐风风火火一进屋就看到满脸惆怅的阎。 三哥:“……” “二姐!”阎抬头,欲言又止。 “好啦,别说了,宠儿都告诉姐了,走,带你去个地方。” 她摸摸他的脑袋,拉着进屋。 房间很干净,北角镶着一扇格格不入的门。 他曾在宠儿的房间看到过。 推开门, 硕大的房间没有尽头。 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的光。 像站在一张纯洁无瑕的纸上。 天堂之国? 细眼一看,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着无数蓝色的玩意? 像盆蓝莓味的水晶之恋, 被美丽的天使打翻在这块圣洁之地。 唯一能确定——他们都是人形。 低着头,相互没有交流, 擦肩而过又心翼翼。 在工作? 亦或者在走一条永无止境的虔诚之路。 “这些都是……纳魂么?”阎有些震惊。 “是的,走去转转。” 他跟在二姐身后,不知道葫芦里装的什么。 二姐边走边说:“阎,人的欲望不同于动物的欲望,确切说,人的欲望虽以动物欲望为必要条件,但本质上和实际上必然会超越动物欲望。” “姐的意思是,牛犇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是奠基在动物欲望的前提下?” “聪明!主体与欲望的根本性,说到底就是人的欲望总是他者的欲望,人总是欲望成为他者的欲望对象,总是欲望他者所欲望的,而这个他者的欲望,在人类的道德实践中,恰恰就是由道德法则标示出来的,后者总是以抽象的禁令或律令的形式把主体抛到一个牺牲品的位置,让庸常的主体在“向死之在”的内在循环中沦入‘恨’、‘罪疚’和‘恐惧’的三角地带。” 阎止住脚步,他看到一个熟人:“喂!” 果冻晕晕沉沉的扭过头,呦呵,一见二姐和阎,蹬蹬瞪走了过来。 “114,最近干的咋样?”阎微笑。 他看了眼二姐,挠了挠头:“哎!就是累。” “累?”阎感到滑稽。 “当然,被分到感化点了。” “感化点?” 他又看了眼二姐,二姐点点头,默不作声继续朝前走。 这货像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叹了口气:“哎,别提了,就我们部门最忙!” “说来听听?”阎铙有兴趣。 “蝌蚪班,每天给它们做工作。” “啥意思?”阎听的一头雾水。 “哎!还不是那些打飞机的,撸啊撸的,弄出一堆玩意儿,除了半死不活的,畸形的不用操心,那些圆滚滚的在床单上搁劲儿咋呼!我们得一个个做思想工作!哎!”他闷骚的咬着后牙根儿。 嘶—— 这……数量有点恐怖啊?! “这不,又来了!哎!”他囊着头就往屋里钻。 阎跟在身后。 白色的门和墙连为一体。 推开门,数以百计的蓝莓果冻蹲成一排,面带微笑,对着面前的一个盆子不停的嘟囔着。 “我的位置在这。”114抱怨的撇了撇嘴,晃着脑袋,在蹲下去的瞬间,那张苦瓜脸竟像昙花般绽放开来。 盆子像个无底洞,数之不尽的蝌蚪不断喷涌,冒尖儿。 蝌蚪a:“挖槽!你看,我就说吧!又是坑!叫你们回你们不听!” 蝌蚪b:“靠!亏这货养了三天!” 蝌蚪:“啊!!我等了足足半个月啊!还我青春!” 蝌蚪…… “大家稍安勿躁,下面由我来普渡各位……” “闭嘴!不听不听!!” 一个个家伙都鼓足了腮帮子,脸儿憋得通红。 阎同情的看着他,默默的出了门。 “你吖,一转身就找不见人!”二姐弹了个脑壳儿:“走,陪姐转一圈。” “哦……” 临走前,114欲哭无泪扭过头:“兄弟,以后能忍就忍吧…” “还没解释完呢!给我转过来!” “哎,不是不听么……” 俩人又走了几分钟。 来回穿梭的果冻似乎都很怕二姐,隔着好远就停下脚步,硬是等他俩走后才继续低头。 “阎子,接下来的话,你要铭记于心。”二姐突然止步,认真的看着他。 “恩,姐你说。” “你要记着,人的欲望有四个方面:一、以肉体刺激为主的纵欲,包括、吸毒、犯罪等等。他能给人带来无休止的快感,不论身体还是心灵,只不过,会带来短暂的虚无和失落。二、以彼岸为追求的信仰,投身于宗教,把自己交给上帝或者迷信,人的行为立刻就会被赋予意义。缺点是忽略现实生活,过于痴迷彼岸的诱惑。三、追求于自己的热爱,植根于自己的天赋与内心的渴望,而沉醉在自己的兴趣之事上。缺点是寡情,在别人眼中显得冷酷,毫不回头的走自己的路。四、倾注在亲情之中,比如孩子恋人父母等家人,目的就是让他们过得更好。缺点是会形成一种感情绑架,因为各人有各福与各命。” 阎皱着眉头,嚼了很久。 仿佛自己也变成了果冻。 茫然间…… 恍然大悟。 “姐,牛犇实际上四点都有,只不过更倾向于一三两点,至于邪教,还没发现,应该是第二点,姐的意思是把欲望进行分割,让牛犇倾注在亲情之中,对么?” “聪明,不过,很难。” “姐有办法么?” “姐要是有办法,还要你啊!傻瓜。” 阎郁闷的撇着脑袋,不让她摸。 “不过——姐可以帮你。” “帮我?” “给你两个人。” “姐的意思是——让他们?”阎吃惊的望着那些果冻:“这能行么?” “当然,帮宿主完成任务可以让他们早些解脱。” “哦”阎点点头:“那就114和内个人吧。” 二姐闪过一丝惊讶,习惯性的摸摸脑袋:“知道了,去吧,陪陪她。 江边,风微凉。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第一次张开胳膊,闭着眼睛,偷听着潮水的秘密。 一个月的急躁奇迹般的被治愈。 睁开眼, 街边的灯光是最悦目的染料,江面被染成深色的丝绒,泛着柔和的金光。 便利店人来人往,门头的铃铛被撞的叮铃当啷停不下来。 拐角的那个老街坊已经支起了烧烤摊, 还未营业就坐了许多人,也不着急,各自闲聊着。 他认识这老板,兴许还能混几串腰子, 说不上为什么,阎非常喜欢这种人间烟火, 只觉得每个毛孔在这一刻都被熨烫着, 它们不再紧张,无忧无虑。 “没什么,事情总会解决的。”他微微一笑,朝医院走去。 耳边是轻匀的呼吸,他看着左手边的姑娘,内心的满足不愿与外人分享,明明来的时候心是空着的,现在却被一种奇妙的感觉装的满满当当。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 她的额头, 她的眼睛, 她的鼻子, 她的嘴角, 她的心脏。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挡住那满溢的愉悦,防止它们过于快乐而蹦到万米高空。 尤其此时此刻, 川流不息的城市里, 他们在安静的世界, 只有除了云和她, 一切都这么美好。 咦? 谁在摸我!! 她一咕噜起身,双手死死地捂着胸口! 惊恐的眼神在触碰的一瞬间, 遇到了爱情海的阳光, 融化了。 滑过一抹娇羞。 她轻轻抬起胳膊,似乎觉得不适合,悄悄放下。 奈何那颗少女的心无数次幻想过胆大妄为,可偏偏舍不下那张脸皮,面对面把心剖给他看,总觉得一颗真心是那么柔软脆弱,怎么敢轻易就丢盔卸甲捧了出来直面那感情中的万里荆棘。 可每次看到他,都能被那个清澈干净的眼神逼的英雄气短,最后生生咽下去仓皇而逃。 他抱住了她。 感受到了心跳, 还有酥软。 没穿? 他想起身,却发现脖子被搂得很紧。 他摇摇头, 抬着她的膝盖往里一挪,顺势躺在身边。 她把头埋在怀里, 睡了。 这一次,他没有被踹到床下。 她很乖, 但他——和牛哥学坏了。 双手和两只兔子聊了一宿。 “啊!你俩干啥呢!!”早班的护士来换洗被褥,看到这一幕。 阎面无表情的爬起来,抓了把鸡窝头,淡定的走到门口:“我在楼下等你。” 出了门,才发现,做贼心虚太明显, 鞋子没穿。 “哈哈哈!”陌陌笑的肚子痛,喘了两大口气儿才发现,胸前的两颗扣子被解开? “流氓啊!!!” 这种天,在适合不过约会。 她很自然的拉着他的手。 她知道他的所有,他的兄弟姐妹,他的一切。 但他很陌生, 像早年间在心底埋下的一颗种子, 在不经意间开花,发芽。 陌陌颠着脚,蹦跶到一个编辫子的摊前,脚一停,不走了,头一扬,眼巴巴的看着阎。 阎摆摆手。 逛了一上午,机灵的丫头发现,只要自己喜欢什么,来一个可怜兮兮的眼风,准确的甩到他脸上,准能让他一肚子苦水咽回去,百试百灵! 他问二姐要了钱,不知多少,都给了她。 阎自顾自的找了个阴凉的路边摊,无聊的翻弄起玩意儿来。 他找到一个好玩的。 陌陌嘻嘻一笑。 拉着摊主就开始选发带。 大妈没算过每天要给多少姑娘编头绳,灵巧的手在脑袋上一通上下翻飞,没几分钟,一个娇俏的民族风辫头就弄好了。 她奔奔跳跳的跑了过来。 三千青丝在脑后肆意飞扬,那几根新来的彩带从阳光里扫过,滑出一丝丝晃眼的光,像细如牛毛的针泛着光,刺的阎眯起了眼。 他给她戴上项链,十元货。 他突然为自己的品位感到沾沾自喜。 项链,女人,相得益彰。 钻是假的,却璀璨、透亮。 不知在怎样的一个黑工厂,竟然能有这样的技术,轻微的移动,每个切面在光与影中不断交织,折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松手, 坠在锁骨间, 衬的她脖颈修长, 像天鹅般优雅,高贵。 他明白,因为她美。 她知道,他还没付钱。 足足一整天,不知疲倦。 天黑了,医院门口。 她终于放开了他。 泛着迷离的眼波,她嘟着嘴:“阎,知道么,有时候你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我不知道你在哪,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只是个女孩,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和所有女人一样,我有虚荣心,我想有个家。每一次,我想你的时候,你都充满了我的心。在这个拥挤而喧嚣的世界,你成了我唯一思念。每想起你,我就会忘掉很多事,很少去想其它。我知道自己没本事,自己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徒劳。但是,当日常的生活碎片连贯起来,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我被集于一处,而那个地方便是你,一个你在的世界。” 有人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有人穷尽一生也找不到, 他知道,也许陌陌就是离他心脏最近的那一根。 他撇了根树枝,画了个圈,把他俩圈在里面,摸出一个玩意。 木头钥匙? 他抬起头:“你是我路过人间时藏在深海里的唯一秘密, 也是我披星戴月三世烟火中的触不可及。 但你要知道, 这个世界上, 总会有人把你捧在心尖,喜欢你喜欢到自己变成一个傻子, 他保护好你的少女心,让你再次相信爱情。 我,甘心为你画地为牢, 也是我,心甘情愿把它交给你。” 她笑了,紧紧抓住钥匙,双手背在身后,调皮的清了清嗓子:“咳咳,阎先生,女子有一事相求,何为心动?” “风起,云动,鸟惊起。” “可否……具体?” “转角,回眸,余光里。” “唔……可否在具体?” 他微微一笑, 转身出门, 十米开外,回头:“遇见你。” 她哭了, 拥抱时, 她发现, 你的脖子, 早已烫出了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二章:惊险 “啪!” 一进屋就挨了扎扎实实的一巴掌! “嘶,怎么了二姐。”阎揉着脑袋。 “怎么不烫死你!”二姐瞪着眼,插着胸,显然,是真发火了。 “对不起,二…” “和我说有屁用!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么?都肿成那样了,还忍着?孰轻孰重你——” “行了行了,回来就好,赶紧说说吧。”老爷子摆了摆手,转身不再看他。 阎明白,老头儿也生气了。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来晚了么? 他瞄了眼气头上的二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扭头望着三哥:“哥,怎么回事?” 三哥摇摇头。 宠儿从屋里气冲冲走了出来,满头大汗,指着他:“阎,你听着,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你服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在任务期间,不能随便按着性子来! 听不懂规矩就哪来回哪去! 第一次,三哥告诉过你,怨灵必须找到怨念才能转世,你不听,自己跑过去,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万一没有找到呢?不光陌陌会死,而怨灵又会残害多少无辜的人?你有考虑过吗? 这次,你又自顾自的跑回来,你以为时光倒流很容易么?你不看看老爷子成啥样了?这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你想过么? 你知道019年的牛犇有多恐怖么?为什么不让陌陌出医院,牛犇在养怨灵你知不知道!!! 你当他不知道陌陌的存在么?!要不是我们一直暗中保护着她,她还会好端端的活着?早变成地下阴殿的一张人皮了!你可好,还带她出去约会?逛街?那几个拐角外的黑影你有注意到么? 我告诉你!在你没改变1940年的牛犇时,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后,请你不要太自私了!!” “啪!” 那扇门似乎被一种怒火带上的。 阎呆呆的站在原地。 魂儿好像被抽空了。 他看着澈蓝的水晶球,突然感到陌生。 它自顾自的转,无忧无虑。 “哎!”二姐幽幽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数之不清的情愫最终化成一缕温柔:“再一再二不再三,能做到么?” 阎没有开口,很难受,胸口被压着一块千斤顶。 她伸出手,放在他的口袋:“快回去吧,牛犇一天不除,陌陌会一天比一天危险,你知道,我给你说过,我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改变现在的他。” 这句话,他听明白了。 双眸泛起了血丝。 他直径走到老爷子身边,深深一个鞠躬:“对不起。” 转身一把拉开房门,宠儿窝在床角抽泣。 他有些心痛,愧疚。 虽然这种气氛,拿出来有些尴尬, 但毕竟,她说的没错。 拉开外套,掏出一袋黑油油、热腾腾的玩意放在桌子上:“欠你的,按你的口味,辣子多。” 女孩不哭了。 他走到二姐身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谢谢你,二姐,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宠着你。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二姐单手一挥:“拯救牛犇,现在开始!” 都说第一个吃螃蟹的是最勇敢的。 牛犇坚信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很勇敢,很自豪! 自从有了第一次体验后,牛犇开始变得疯狂,他期待的看着窗外,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死人。 昨天送来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太太,趁着阎不在,又上演着黄昏恋。 根本没人知道他这种行为,对正常人来讲,这不仅仅是胆量的问题。 即便你敢在坟地里呆,那你敢撅棺么?你敢撅,那你敢抱着尸体演电视剧么? 说出来都没人信。 更何况在医院,天时地利人和。 所有人都信任他,同情他,怜悯他。 他觉得自己——天衣无缝。 直到阎回来的第三天,出事儿了。 一个患了传染病的医生,死了,而且就是本院的,才护校刚毕业,长得天生丽质,能歌善舞,可好端端的却突然? 全院医生进行了默哀。 牛犇在角落里激动的颤抖着,他早已安耐不住。 打心里,他一直期盼着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能来,他的自尊心和自卑感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她们。 她们嘲笑他龌龊,暗地里传话,远离他,鄙视他。 他只能咬着牙偷偷的看着,幻想着,却不敢去抱她们,虽然有着极大的诱惑和刺激,但他害怕犯法。 嘿嘿。 现在不同了,他能如愿以偿。 他早早的回到太平间,正好碰到出门的阎:“咦?你干嘛去?” “哎,出去转转,晚上不回来了。” “哦!”牛犇心里乐开了花,虽然他怀疑过阎,但一直也没出事,他没多想,不过等享受完这个再偷偷的看看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 他认认真真的把太平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家属哭哭啼啼的在院长再三的劝说下才离开,她妈妈一把抓住牛犇的手:“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牛犇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放心吧,她就交给我了。” 夜深人静。 请收看《动物世界》。 饿狼来袭。 他趴在走廊,像一条狗,鼻子不停的嗅。 他闭着眼睛,时而皱眉,时而噘嘴。 突然, 他嗅到了鲜肉的气息,睁开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伸着舌头,口水肆意的滴在阴暗潮湿的过道。 他准确的找到了那只绵羊! 苗条、丰满,细腻。 羊毛已经没了。 很白,很嫩。 他爬了过去…… 天亮了,今天解刨老师要继续做人体讲解,派倆学生来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尸体。 俩男孩有经验,前一天就备好了骨头,一进院子扔到狗窝旁。 “嘻嘻,蠢狗!” “别笑了,赶紧走,这地方阴森森的。” “对对对,走。” 推开门是标本室,俩人害怕看到啥人头之类的玩意, 囊着脑袋就往里走。 正路过停尸房,突然一阵风,门被吹开了。 “啊!” 倆大男人搂在一起,定眼一看! 尸床上竟躺着两个人? 牛犇!! 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叫段,个儿不高,胆儿。 他不敢置信般推了推眼镜,探出头,确实是牛犇!! 竟然抱着尸体睡觉?! 吓得两兔崽子鬼哭狼嚎的冲出门外,引来一阵犬吠! 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保卫科邵主任面前手舞足蹈,吭哧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什么!”邵科长脸色一沉。 这可是大事! 他立刻通知高主任,风风火火的带着人赶到太平间。 刚进屋,就听到牛犇的雷鼾声。 邵主任走到尽头,一把推开门,两张床。 牛犇正在扯呼,像头死猪。 他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牛犇下意识的伸出胳膊。 “邵…邵科长?”他迷迷糊糊的起身,打了个哈气:“怎么了?” “哼!”邵科长将目光从那张狗皮上移开:“女尸呢?” “什么女尸?”牛犇一脸惊异地反问。 “装什么装?昨晚送来的,在哪呢?” “在停尸房啊!” 邵科长做事比较急,四十多岁,瘦高,看上去精干威严,属于事聪明、大事没脑子的人。 他又去了停尸房,两学生哆哆嗦嗦的跟在身后。 一开门,冷飕飕的风吹来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 还有淡淡的尸臭。 因为这个尸体今天要入葬,所以停尸房堆了很多冰块。 如果先前仔细观察,或许能在地上发现什么? 但牛犇却发现了,他淡定的走出门外,回到宿舍拿了两个口罩,一个给满脸埋怨的老高主任,一个给半信半疑的邵科长。 顺理成章,他踩了很多脚印。 这唯一的纰漏也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他暗暗输了口气。 “怎么了?科长,这尸体有问题么?” “别说话!” 邵科长很喜欢摆官威,虽然按军衔,他还比老高差点。 但职责不同,他负责全院的安全。 他有些嫌弃,又迫不得已的掀开白布:女尸画着淡淡的妆,衣服整整齐齐,不像是急急忙忙的痕迹,看姿势也没有被翻动过。 可惜,你这观察能力在这呆着都屈才了。 牛犇装着有些生气:“科长,到底怎么回事?!这尸体有问题么?” 邵科长转身,脸色有点难堪,他指着段:“你们两刚谁看到他搂着尸体睡觉的?!啊?!” “什么!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睡觉?!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牛犇故意加大嗓门,一脸愤怒。 段整个人脸色发白,被问的哑口无言,这刚才明明……… 正说着,阎进屋,端着一盆馒头。 看到屋子里一堆人,有些诧异,还是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是新来的阎?昨天晚上你在哪?”邵科长咪着眼睛质问道。 “哦,我在宿舍睡觉。”阎面无表情。 “昨天晚上宿舍几个人?” “我和牛哥啊,他昨天给尸体化完妆就来了,因为牛哥打呼噜比较重,一般都是他先睡我再睡的。”阎真诚的看着他。 邵那老脸涨的通红,本以为可以好好的收拾一下高,年底的评优就他势头最猛,这下可好,偷鸡不成反倒把米。 “哼哼。”老高主任那紧张的面皮瞬间松弛开来,浮现出一丝冷笑:“学生的话也随便信?你这科长的能力,我看……” 高科长嘴角足足抽了十几秒,最后尴尬一笑:“哎,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几个孩子胡说八道,我回去好好管教。” 这一听,可把倆学生吓坏了, 十七八岁,屁都不懂。 要是事情是亲眼所见的还好, 可现在这场面,看走眼了? 难不成被女鬼缠上了? 不安的揣测一瞬间喷涌而出,大脑被撑的剧痛。 “行了行了,带俩孩子出去透透气。” 高主任话一说完,邵科长阴着脸抓鸡似的,揪着倆脖子朝外走。 还是那句话,高非常袒护自己的手下,虽然他也有那么一丝不安,但从来没怀疑过。 他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头,平时呢也平易近人,没事也会找阎唠几句嗑。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牛犇:“行了,等会出殡,忙完了晚上去我那喝点” 说完又看着阎:“你也来!” 人都走后,院恢复了平静。 他拿着阎递过来的馒头,塞进嘴里,迟迟没有咬。 大意失荆州啊! 他现在想想都后怕! 他看到两个学生落荒而逃的背影恨不得杀掉他们!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夜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为什么会那么疲倦? 他胆战心惊的回到尸体旁,快速收拾好,又仔细检查一遍, 接着回到宿舍,拉起窗帘,制造出昏暗的睡觉氛围。 他心想:打死都不认! 不出所料,该来的都来了。 然而,能轻而易举把他们蒙骗过去,化解危机的关键,是他! 正在吃红豆腐的阎! 他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被吵醒了,如果接着睡,肯定被抓个现行。 幸好阎回来了,那善良的谎言像一把巨大的铁锤,将罪恶的钉子死死的砸进墙里,消失不见! 他有些感激,又怀疑的看着阎:“你……” 阎楞了下:“哦,牛哥,你要吃啊,喏。” “不不,我是说,你怎么会……” “哎,牛哥,一直顾着吃了,我刚才吓了一跳,以为邵科长查宿着呢,我不是天天晚上没回来么,出去玩去了,怕被处分,才撒的谎,后来他们说的啥我也听的云里雾里的。”阎说完还是给牛犇加了块红豆腐。 牛犇兴奋的一口吞下。 太幸运了! 天助我也! 没想到这子竟然还有自己的算盘,这就叫弄巧成拙! 哈哈! 刚吃完饭,家属就来太平间向遗体告别。 因为是医生死亡,很多院领导和主治大夫都来参加。 母亲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在女儿的身上痛哭。 红着眼,显然,一夜没睡。 她掏出一把粉色的梳子,应该是女儿的。 心翼翼的为女儿梳头,整理着装。 突然! 她觉察到女儿的裤子上有一些湿漉漉,看上去像分泌物的东西? 有人动过她? 角落里的牛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 该死!! 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 他的心狂跳,几乎蹦到了嗓子眼。 不安的搓着手,咬着牙,让自己尽量不露出任何破绽。 她赶忙站起身,目光搜寻一圈,最后问身边的主治大夫周医生:“医生,她裤子上是?” 周医生低头皱了皱眉:“哦,是这样,一般患有传染病的病人,尤其是女性,死后不久会产生一些分泌物,属于正常情况。” 母亲知道,这个周医生是医院的顶梁柱,为了女儿的事也操碎了心,悲伤又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了。” 周医生“合情合理”的回答立即消除了妈妈的疑虑。 牛犇整个人泄了口气,这口气,很长很长。 从始至终, 他不敢抬头, 成了追悼会上最虔诚的人。 哀悼结束,尸体被拉走了。 人都散了。 阎走到周医生身边,他的声音很有特点, 深沉,有磁性。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恩,帮帮你这兔崽子。” “谢哥,那接下来还是按计划走么?” “不,先让他躺两天。” 周医生走了。 紧接着,当天下午, 我哩个亲娘咧! 牛犇整个人顿时像被病魔缠身,先是感冒发烧,接着跑肚拉稀,最后腹胀呕吐,差点没栽倒旱厕。 职业病,他吓得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轻飘飘的跑到化验科——细菌性痢疾? 竟然和女尸得了同样的病? 完了。 该不会是病毒性的吧。 整整两天,不吃不喝。 阎有点担心, 他如果这样被三哥整嗝屁了,那这任务就彻底凉凉了。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 这货真是头牛, 第三天和没事人一样,出去还游了个泳,打了足足两盆馒头,一个不留! 滑稽的是,打饭的时候竟然碰到刘一凝? 她怯生生的问:“牛…牛哥,阎在么?” 阎被她甩过!他知道。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尤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不想见到你!你以后别来找他!” 牛犇气哼哼的回了宿舍。 吃饱喝足后扎扎实实的睡了一觉, 直到下午,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美美的伸个懒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满血复活! 牛日的身体太棒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高兴的溢于言表, 看着对床的男孩,突然来了兴趣:“喂,阎子,你每天晚上都干嘛去了?” “啪!” 阎点了根烟, 伸进口袋, 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条, 清秀的写着五个字, 扭过头, 玩弄的眼神:“一个都是女人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三章:窑子 城北东陵。 一个神奇的地方。 用现在的话讲——红灯区。 不同于洗浴中心,黑巷,或者逼格很高的星级酒店, 在那个年代,就一纯纯的闹市。 每到晚上,十几个窑子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很多手艺人还在门口摆个摊,蹭蹭人气,耍猴的,卖烟的,唱戏的,热闹非凡。 这里的女人,要比男人还多。 傻牛进城,擦肩而过的美女看得他眼花缭乱,简直就是天堂。 几个窑门口搭着看台,亭亭玉立的娘们儿在上面卖弄风骚,嘴里哼唱些面红耳赤的黄段子。 其中一个还朝他抛了个媚眼,二货两眼发直,咧着嘴,腿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唱完戏的女妓顺势拉着几个色眯眯的男人就往屋里走。 招蜂引蝶? “哎!”阎无语的叹了口气,刚扭头,那抛媚眼儿的女人冲牛犇扭了过来。 水蛇腰甩的牛犇那怪兽一阵狼嚎。 “爷~来么~”她嗲嗲的吹着气。 “恩恩!!”牛犇直勾勾的瞪着那一片雪白,热血沸腾,完全忽略了身边还一个人,扎在地里的腿瞬间变得轻飘飘的。 阎跟在身后,抬头,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枫林晚酒楼。 刚进门, 上来一男的,一身黑,抬手挡住二人:“两位爷是打茶啊还是吃水啊?” 牛犇蒙了:“啥意思?” 黑衣男有些意外,双手插在胸口打量着牛犇:“爷,看您模样是第一次来吧,成,给您普及一下,这打茶呢就是寻乐子,几人凑点钱,围张桌子,可以聊天,打趣儿,唯独不能动手。至于吃水嘛——”他故意拖长声音飞了飞眉毛。 牛犇自然听懂了,迫不及待的问:“那打茶什么价,吃水又什么价?” “打茶一人两块,吃水要看人,价格不同,最低0。”他有些不耐烦。 “什么!0?!”牛犇差点吼出来。 自己这满打满算一个月工资才0块钱,平时又能吃又能喝,除去买酒买烟,剩下也没几个铜板! 不能为了图乐儿把自己饿死吧! 他皱着眉头,抠抠索索扭了半天:“俺……俺俩先打茶,瞅瞅,瞅瞅!” 说完打劫了四个口袋摸出一堆分分钱:“四块。” 有肉记得兄弟,不错。 黑衣男嫌弃的抓起皱皱巴巴的钱,数都没数:“来吧,哎……” 进屋, 中间是个大堂,摆了几张八仙桌, 三层楼满满当当全是房间,耳边时不时飘些打情骂俏声。 牛犇听得心潮澎湃,一个劲儿的探着脖子。 “嘶——” 黑衣男皱了皱眉,止住脚步:“二位,现在姑娘们都忙着呢,去那边桌子上等着吧。” 他随手指着角落里的一张破圆桌,桌边围了一群浑身补丁、面色猥琐的穷子们。 牛犇有些不高兴,可又不好说什么,正要走,身后一声轻喝。 “喂!” 俩人回头。 阎摸出俩钢镚儿,弹手间飞到黑衣男胸口,不偏不倚。 “坐那可以,但你少了个字。”他淡淡的说道。 黑衣男眼睛一咕噜:“哎呀!瞧我这——两位爷!里面儿请~” 他刻意加重那个字。 没错, 爷,这个字,将就不得。 牛奔听得心里一阵舒坦,膨胀挺着胸脯。 刚没两步,楼上突然下来个人, 一瞬间,硕大的屋子鸦雀无声, 仿佛驾着一盏聚光灯, 直直射在身上, 脚下是红毯, 无数饥渴的闪光灯在不停闪烁,仰望,幻想。 一身红色旗袍,每一块丝绒都散发着成熟的诱惑。精致的五官,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火热的红唇浮起迷人的微笑,行走间,玲珑丰满的曲线包裹得淋漓尽致,水蛇般的腰肢摇曳出令人垂涎的曼妙弧度,下摆处,一道隐隐的缺口延伸到了大腿,一片雪白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诧异如电流穿过二人。 阎和黑衣男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这个来自不同空间的名字:“二姐?” 她摆摆手,黑衣男孙子一样弯着腰跑了过去:“去把那桌子收拾一下,今儿姐姐心情好,唠会儿。” 男人差点没跪在地上:“不…不是,二姐!您这是?” “去就成!”她妩媚一笑。 那群丐帮弟子瞬间漫天嚎叫,抬着桌子“蹬蹬瞪”颠到二姐面前,操起那黑黢黢的袖子一顿猛擦。 垂涎三尺,哈巴狗围成一圈。 二姐,枫林晚的顶梁柱! 不光人美,还有魄力! 多少男人拜倒在旗袍下却未能征服。 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怎么会——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梦魂萦绕的人。 她扬起嘴角,看着阎:“来啊~” 牛犇以为在和他说话,红着眼,顶着帐篷就冲了过去。 阎站在身后。 “二姐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神仙姐姐!”五个布丁,一看就是丐帮元老级人物,他抹着鼻涕酸溜溜地喊道。 “嘿嘿,就是啊,二姐,光听你名儿响,今儿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太美了!!”二长老接道。 “咯咯咯咯。”二姐挽手一笑,朝桌子走去。 两边瞬间让开了道。 她不紧不慢坐下,扶手间掀起裙帘,露出雪白的大腿。 牛犇坐在对面,眼睛直勾勾的喷出两道阿富汗加农烈焰! “二姐,你皮肤好白呦~”一个坐她旁边的穷子色迷迷地喊道。 “呵呵,你们真坏!”她娇媚的瞪了一眼。 “哈哈” 这一动作惹的众人浑身发痒。 那一根根飙升的紫线,似乎没有尽头。 完全不同于女尸,甚至是医院里的那些女人。 这是牛犇第一次逛窑子,一切画面都在刷新着他的五观,冲击着他滚烫的心灵。 虽说打茶,可她的性感妩媚,一颦一眸都像把射钉枪,针针扎在穴。 热血沸腾,欲火难忍。 他开始幻想,睁着眼在想。 他总有种感觉,二姐在撩骚他, 她摄魂的眼神,妩媚的动作,还有—— “二姐!我想摸你!”牛犇忍不住开口。 “嘿嘿,我也想。”隔壁帮主终于说话了。 二姐“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嘟着嘴:“不行哦,打茶是不准动手的!” 他痴痴的看着,魂都被牵跑了。 总觉得二姐在勾引着他,暗示着他。 他喘着粗气,怪兽涨的青筋暴起! 他盯着那圆滚滚的雪白。 不行,不行! 忍不住了! 突然! 他扑了上去! 一把抓在二姐的腿,眼瞅着就要往里伸。 “啊!!快来人啊!”二姐惊慌一声尖叫。 “咚!” 四分之七秒后,木屑飞溅,凳子被砸的粉碎。 牛犇恶狠狠的转过头,手却还在腿上抓着。 黑衣男明显吃了一惊,这…这啥人? “快!快来人!”他心急火燎的朝身后挥着胳膊,瞬间跳出几个壮汉。 论个头,体格,完全碾压牛犇。 胸前的两坨疙瘩异常浑圆。 “去你的!”牛犇松开手横着头朝其中一个撞了过去。 “咚!” 疙瘩男浑身一震,两眼发白,胃里一阵翻滚。 “都上啊!快!愣着干嘛!往死里打!!!”黑衣男一瞅这架势不对,吓得嗓子都冒了烟,扭头就上楼拿铁棍。 毕竟是孤狼难敌众牛。 牛犇被按在地上摩擦, 冬瓜大的拳头狂风骤雨, 他头晕耳鸣,眼冒金星, 他们打的大汗淋漓。 “让开!” “咚!” 还没喘口气,头上扎扎实实挨了一铁棍,黑衣男手都震麻了,差点弹飞。 “没钱还敢摸!不懂规矩爷就教你啥叫规矩!” 妈的!这会儿又变成你是爷了! 足足五分钟,他的胳膊,大腿,肚子,淤青纵横交错。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突然,牛犇像个发疯的狮子,怒发冲冠“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站的笔直,拳头捏的咯吱响,唾沫飞溅的咆哮道:“你们还真打啊!!”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几个打手,楞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才……我们在干啥?? “妈的!有人敢欺负二姐!反了他还,给老子捆起来!”顺声而望,一个刀疤脸。 看模样,应该是领班。 几分钟后,他盯着满脸不服气的牛犇:“穷子!以后没钱就别来找乐子!听懂没?” 他边说边扇着巴掌。 牛犇气的牙齿都冒出火来。 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狗日的,今天竟然这么丢人,还当这么多人面! 愤恨的抬头,却无意间看到二姐心疼的眼神。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羞辱。 巨大的耻辱! “咚!” 他像个乐色在铺天盖地的嘲笑声中被扔到后门外的垃圾堆里。 臭气熏天! 不知在黑暗中忍了多久, 阎替他解开绳子。 缓了半天才恢复知觉。 他扶着牛犇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牛哥,刚才我……” “别说了!”牛犇停下脚步。 他是个明事理的人,阎好心带他找乐子,是自己错在先,况且就刚才那架势,阎这胳膊腿的,不被打死才怪! 他死死的盯着枫林晚酒楼。 他感到自尊心被深深的践踏! 赤裸裸的踩踏! “妈的!不就是老子没钱么!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还会再回来的!让你们睁大狗眼好好看看!” 他咬牙切齿,暗暗发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四章:发现 一大早, 牛犇黑着个眼圈,老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鼓着个大包,后脑勺还贴着块纱布。 正囊着头往食堂走。 “呀!牛犇,你这咋的啦?打架了?”老高主任诧异的看着。 “哎,摔了一跤,栽沟里了。”牛犇挠挠头。 “摔了一跤?!”高主任有些怀疑。 这医院哪来的坑啊? “哼,还用问么?肯定是摔的,谁能打得过野人?”陶主任翻了个白眼,没好脸的走了过去。 牛犇低着头,没吭气,打了盆馒头就一头扎进宿舍。 自从陶主任把他的丑事传开后,他几乎再没去游泳,每天就窝在太平间,除了打饭时露个面。 他现在对女尸没有兴趣,甚至对医院里的女人都提不起欲望。 他的眼前,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勾魂的身影, 尤其是二姐。 我要是有钱!有钱! 一想到这,他恨得牙痒痒,一拳打翻桌上的馒头。 畜生,都他妈欺负老子穷! 钱是硬伤, 他无法自我调解。 抱着头生了一上午闷气,期间把地上的馒头还吃的干干净净。 钱啊!需要钱啊!! 他心如火燎,翻来覆去,捂着被子,露出两颗眼睛,滴溜溜的转。 钱,怎样才能搞到钱? 他一个劲儿想,像根海草扭来扭去, 一直折腾到下午,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他曾亲眼看到过成堆现金的地方——财务室! 记得几年前,去乡下支医,回来后医院奖励一笔钱,他去财务室领,那是第一次见成堆的现金! 财务室的出纳,还是自己的老乡——孙虎。 三十岁出头,有俩女儿,本身就体弱多病,还挂着一卧床的老母,老婆也没工作,条件可想而知。 好在出纳工资不低,凑着巴和能养活起一家老。 虎平日里人缘不错,说起话来也是个直性子,有一次,俩人见面,虎皱眉就说:“牛犇,你看你成天身上一股怪味!多晦气!” 牛犇气的转身就走。 打那以后,二人就很少再有往来。 不过有一点,每个月二十号,发工资的日子。 一般虎都会找个信封,将工资提前备好,标注人名,来一个发一个。 他从身后的保险柜里取出来, 妈呀! 全院有那么多人! 可想而知,那巨大的保险柜!! 想到这,牛犇一屁股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门,把刚进门的阎吓了一跳:“牛哥,你——” 牛犇缓过神,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 他吃了点阎带给他的包子,突然问道:“阎子,你告诉哥,你都哪来的钱去那种地方?” “哎,我哪有钱,基本都是看,就打茶还头一次呢!” 牛犇没再理他,窝进被窝,继续研究他的计划。 财务室不大,但有个铁门, 那个年代没有监控,这门无疑是最大的问题。 他失眠了, 翻来覆去,绞尽脑汁,到底怎样才能把钱弄出来! 连着好几天,他都没心情去看那些神秘花园,甚至女尸都交给阎打理。 欲望不同,追求不同。 钱! 要有钱,何愁找不到女人! 枫林晚的女人! 每想到这,他就像受刺激一般,浑身卯足了劲儿。 不行!要忍! 必须要忍! 他虽然着急,但大脑告诉他,这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终于, 一天夜里, 他笑了, 阎闭着眼,摸着手腕:“鱼,上钩。” 为了避嫌, 他几乎不去纳室,甚至当月的工资都让阎去带领。 他用钱买了很多酒,他知道老高好这口, 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老高是他第一颗棋子。 连着两周,请老高喝酒,每次顺带上孙虎。 一个老乡,一个领导,三人聚在一起吃得开,喝的也舒服,再加上每次阎子都照顾的好,索性都放开了喝! “嘿嘿,主任啊,这次年底你升科长应该没啥问题了吧!”虎端起酒杯眯着眼睛。 “哈哈,不到那一步,谁都说不准!”嘴上这么说,脸笑的和喇叭花一样。 “当!” 俩人一杯下肚。 牛犇瞄了眼瓶里的酒,转了转眼睛,提起酒杯:“老孙啊,听说你们财务科今年也要改革,按惯例,你年龄辈分都摆在这,那主任的位置可就……” 他没继续说了,因为这是孙虎的痛,他故意戳着。 “妈的!”虎一巴掌拍在酒桌:“你不提还好,提了我就来气!那骚狐狸,来了才多久?把院长围得团团转!我呸!”他暴躁的一口酒闷到底。 牛犇叹了口气,默默的填满:“老孙,你能力在这摆着,怕啥!” “怕?老子怕个球!狐狸精裤子一脱,你说,要能力有球用!” 真是酒壮怂人胆,他从来没见过温和的老孙如此狂野。 很明显,喝多了。 牛犇装的稀里糊涂,一会打抱不平,一会同情万分,整整二斤硬生生被虎喝了个大半,看得老高心里淌血。 一直暄到半夜,虎是彻底爬不起来。 阎很识相,早早钻进被窝。 “内个(嗝儿),牛…牛犇,你去,把孙子送回家!”老高晕晕乎乎的说完便一头扎在桌子上开始扯呼。 这是他的办公室,没事。 牛犇点点头,有点紧张,却暗暗高兴。 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第二步。 他搀着左摇右摆的虎朝家属院走着, 一路上,佯装醉着问了几句话,虎支支吾吾,被晃的头晕眼花。 “哎呦!” 干净的水泥地多了个香蕉皮? 他抱着虎一同栽了过去。 “啪” 一串钥匙滑了出来。 真听话。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模子按了个橡胶模型。 嘿嘿,走你! 虎安全到家,他媳妇抱怨又感激的看了眼牛犇。 按着往常,他会极力去掩饰自己那龌龊的眼神, 但此刻,异常平静。 直到关门后, 黑暗中,一丝奸笑。 他把钥匙装好, 一路上,大脑飞快运转,异常清醒,仿佛刚喝的是水。 钥匙有了,接下来,就是密码。 这得需要点时间。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恨不得变成一个蛔虫,钻进虎的脑袋! 该死! 他重重的砸了下墙。 阎被吵醒了。 他算了算时间,摸了摸手:“如意,宠儿,该你们了!” “收到!” 当你急功利切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 但牛犇不同,他虽然急,却很聪明。 他懂得掩饰。 自从那一晚后,他再也没找高主任和虎,甚至不露面。 在人们的脑海中慢慢淡忘。 他懂得利用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夜里,像个幽灵似的围着财务室的大楼乱转。 特别是靠近窗户的地方。 要说这财务室也怪,和太平间正好一个在北角,一个在南角。 但有一点相同,就是通往后山的路,都会经历一条土路,中间夹着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再往前是巨大的假山花园,牛犇之前偷窥的圣地。 两个防空洞,一个离财务室近,一个离太平间近,但从来没见人进去。 恰好有一天,夜里。 牛犇蹲在假山旁的土堆上叼着烟,郁闷的望着财务室。 正琢磨着突然看到防空洞钻出一个黑影? 身材瘦,像个孩子? 手里拎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玩意儿,鬼鬼祟祟的跑出来一头扎进远处的家属院。 嚯! 这防空洞竟然还是开着的?! 牛犇顿时来了精神,踩灭烟头跟了上去。 尾随到家属院门口,他才看清。 老肖? 这人他熟,他家离太平间最近,是医院看门的。 再借着光一瞧,手里提着一大袋包子? 今天不就吃的包子么,难不成—— 牛犇没打招呼,缩了回去,他要弄清老肖的行踪。 偷偷摸摸折回太平间找了个手电就往防空洞钻。 打着光算是看清楚了,这门竟然是虚锁着的? 虽然大门和锁子早已锈迹斑斑,但看的真真切切。 一用力,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 发霉的湿气扑面而来! 他喘了一大口气才忍住咳嗽。 照了照地面,一行湿漉漉的鞋印。 应该是老肖刚留下的。 防空洞有篮球场那么大,阴暗无比。 心翼翼的往前走, 手电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却发现了一坨新鲜的屎。 老不死的。 他恶心的扭过头, 突然!顺着目光发现了一个暗门? 镶在冰冷灰暗的墙面,很难发觉。 他如履薄冰的踮着脚尖,慢慢走过去, 用力一推, 暗门竟然被打开了! 一阵惊喜,面前出现一条通向行政大楼的暗道! 一米高,三十米长。 正常人必须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他脑补着地图,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尽头。 原来这是通向食堂的路。 老肖啊老肖,你可真会打算盘。 牛犇暗暗得意, 等一下!! 通往食堂? 那岂不是!! 他突然心跳加快!手有些颤抖,快速的扭过头,身后没人。 咽了口唾沫。 忐忑,紧张,激动。 他一头钻了进去, 果然!! 他找到了财务室! 就在右边,一墙之隔! 他按耐住狂喜,仔细观察着。 他发现,墙角处有个很的口子,应该是防空洞用来通气凿的。 被一个木头盖子堵着。 他拔掉盖子,探出头,半个肩膀却被卡住。 太了! 他心翼翼的把木盖塞了回去。 笑了。 因为,就在上一秒,就在这个角度,就在这个位置, 他看到了那个诱人保险柜! 一览无余! 密码,是早晚的事。 他兴奋不已,又继续向前,确定了这是通往食堂的入口, 一切真相大白! 黑夜, 医院, 暗道, 密码, 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突然——异常平静, 扭曲的黑影射出两道邪恶的目光, -诡异的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五章: 行动 牛犇给阎深深的上了一课——什么叫卧薪尝胆。 他确实窝着,只不过啃的是馒头。 连着一周,只要有空,就缩在阴暗的狭窄的甬道,偷窥着财务室。 他发现,孙虎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保险柜。 把钥匙插进孔,接着旋转密码锁,左三圈,又四圈,最后停在1的数字。 他不放心,接着又观察了几天。 终于确定了密码。 他暗暗窃喜, 在这期间他又摸索出老肖的盗窃规律, 每周三,食堂做肉包子。 他翻了日历。 下周三,19号。 发工资的前一天,食堂做包子。 天时地利。 他开始失眠,脑海里一遍遍过着。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都能不疏忽。 一定要谨慎! 他觉得有必要踩一次点。 周六,午夜。 他穿着深色大衣,与黑夜融合。 绕着行政楼转了两圈, 和计划一样, 顺利的潜入财务室, 他忐忑不安的转动密码锁。 “咔!” 一声极的清脆,他浑身一震。 开了。 里面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票据,没现金。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四天后,这里的所有,都将是我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感到心里踏实无比。 悄悄的关上门,看着空荡荡的楼道,脸上露出久违的贪婪和得意的奸笑。 刚出院子,正朝太平间走,却意外碰到个人——段? 妈的! 真是冤家路窄,还好刚没有动手。 否则被抓个现行! 感到窃喜的同时一阵郁闷。 他不想让人觉察到自己的存在。 难道要改变计划? 他有些烦躁,擦肩而过时恶狠狠的瞪了眼。 如果这会儿他拿到钱,这段必须死! 他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段今天值夜班,看到牛犇心里犯起嘀咕,他不是太平间的么,怎么会到行政楼来? 难道——偷东西? 心里一惊,反手一想,不对,牛犇经常一个人在夜里瞎逛,而且…… 他想起之前的事,赶紧缩缩脑袋。 算了…… 接下来的四天,牛犇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开始频繁的看时间, 但他并没闲着, 等待时机的同时做着一些必要的准备。 他观察财务室的次数更加频繁。 果然, 银行的人在前一天提了两个巨大的箱子。 如果那里面都是钱!钱!! 他按耐住狂跳的心,目测大制作了一个麻布袋。 接着,他让阎去外院学习,趁机钻进标本室。 东北角有个地窖,很,也很少有人知道。 他摸到地窖,挖了个坑,找了个破旧的铁皮箱,作为储藏箱埋了下去。 接着,又在地窖上盖了块水泥板,放了两个最恐怖的玻璃缸,装着俩人头。 非常隐蔽。 太平间平时也没人来,况且钥匙只有他一人保管。 再加上在地窖的深坑里,可谓三层保险! 那么, 就让黑夜的风, 尽情狂舞吧! 这一天,风和日丽。 牛犇吃过晚饭后就在没再出门, 他打了壶开水,和阎聊了会天便睡了。 他猫在被窝里死死地盯着手表,耳朵时不时的猫出来。 他要在十一点一刻行动。 这个时间正好是门卫换班,老肖上岗。 他看了眼时间,悄悄的拉开被子。 阎睡得很香,阵阵轻鼾。 恶魔爬了起来…… 走廊,寂静无声, 只有他的心跳:“砰!砰!砰!” 他戴好提前备好的手套和鞋套,溜到出纳室门前。 轻开,轻关。 进来了! 突然, 隐约间听到走廊里传来“咔咔”脚步声。 他的瞳孔瞬间加深,吓得大气不敢出,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声音越来越响,脚步越来越重! 正是他的方向! 该死!! 明明踩过无数次点,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冰冷,反光。 他的神经悬挂在心头,上面驾着一桶满满的水, 仿佛一个不心就会撒出来。 呼气只进不出, 他像个影子,印在门上。 声音擦肩而过,逐渐变弱,最后听到走廊的大门被推开。 他悄悄摸到窗户边,看清了那个人。 一个急诊科夜班的女护士,行政楼的顶楼是女生宿舍,应该是起晚了。 按耐住狂跳不止的心,看了下表——凌点整。 双腿有些颤抖, 吃力的咽了口唾沫, 防止那玩意儿从嗓子里蹦出来。 第一次当贼, 就是弥天大盗! 他跪在保险柜跟前, 开膛破肚都从容不迫的手,此刻却瑟瑟发抖。 他的血管爬满了蚂蚁, 撕咬着,抓挠着, 太紧张了,他竟然转错两次密码。 该死! 如果再转错,密码箱就—— “到这一步了,我不能紧张,一定能行!里面的东西在呼唤我,它们都是我的!有了钱,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 他深呼吸,自我安慰。 硕大的汗溅在冰凉的地面, 一朵诡异的黑玫瑰。 三圈,四圈, “啪!” 打开箱子的瞬间,牛犇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睛,嘴巴,心跳, 被地狱的撒旦按了暂停, 钱,钱!钱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它们安静的躺在里面,成捆,成堆! 它们在笑!在招手!在拥抱! 他兴奋的溢于言表,将一秒前的紧张和恐惧瞬间抛之脑后。 他哆嗦的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黑布袋, 一分不留! 他将钱从缺口塞进防空洞,又心翼翼的盖好,撒了点灰。 接着,把触碰到的所有地方都擦的干干净净。 他站在门口,仔细的检查着, 他不允许自己留下蛛丝马迹,出现任何差错! 像个黑夜中的恶魔,却没有张牙舞爪, 他沉着冷静,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 他安静的贴在门上,鸦雀无声。 轻轻开门,脑袋一探,钻了出来。 只要回到太平间就成功了! 他按耐住所有心绪,低着头, 昏黄的灯光映出一道矮墩墩的影子, 还有那张经过精心化妆的脸。 快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但他没有急着走,而是蹲在一个草丛里,将自己隐蔽起来。 他谨慎细微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要肯定这个院子除了他在没有活人。 足足半钟头。 他一动不动,像一蹲木雕, 他开始激动,强忍住成功即将带给来的狂喜。 钻进防空洞。 十分钟后,扛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大麻袋回到了太平间。 打开标本室, 他犹豫了一下,先偷偷的溜到宿舍门口,开了条缝,确定阎在入睡。 才又折回标本室,钻进地窑,打开提前挖好的储物洞。 将钱塞进铁皮箱, 满满当当!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分钱没动,又原封不动回归到原始的模样。 最后一步, 他折回防空洞,全神贯注的清理完自己刚才留下的痕迹。 当所有行动结束, 他躺在床上,咬着被子,长长的,竭力地,兴奋地吐出一口气。 看了看时间, 一点整。 他辗转反侧, 将这一个时在脑海里反复重播, 最终, 他非常确信,整个过程,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完美的行动! 惊心动魄后,他有些口渴,倒了杯水,刚准备喝,突然放下了。 差点忘了,这里面提前放了点东西。 否则,这家伙儿怎么会睡得这么香? 他自嘲的笑笑,倒头闭眼。 他在等, 几时后, 那一声尖叫, 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六章:调查 清晨,虎摇着身子,哼着才学的曲儿,心情非常不错。 前两天听说骚狐狸被打入冷宫了? 哈哈,该! 骚货! 他越想越高兴,眼瞅着还有几个月到年底,这主任的位置,嘿嘿。 “啷个里格里格朗格朗个里格朗~” 他面色红润,和往常一样,打开办公室,顺手将衣服搭在凳子上。 同样的清清晨,同样的阳光,同样的保险柜。 他习惯性的检查。 嘶——!! 打开保险柜的瞬间,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跳戛然而止? 在他放大的感知里时间过得很慢, 恐惧让他好像跑了半辈子那么久, 其实才过了五秒钟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爬起来, 墙格外的凉,贴上去,连骨头都是冰的, 他呆滞的表情像被老式相机定格一般, 扶着墙,踉跄着, 走过嘈杂的大厅和各种诊室, 耳边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好像比车流两侧的树木退的还要快, 就那么一瞬,耳边突然安静。 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走到院中央,好像断了呼吸, 抬起头, 感觉自己变成一片轻盈的羽毛, 孤独绝望的飘在空寂的宇宙, 越来越高,越飘越远, 最后, 成了一片淡淡的云, 一些丝缕, 仿佛是半刻钟前的微笑, 臆想着阳光, 却再也触碰不到。 嘴唇停止抽动,喉咙里的东西终于咽了下去, 胸腔装了涡轮增加, 猛猛的吸了一口惊悚, “啊!!!” 撕心裂肺! “快来人啊!!保险柜被盗了!”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竟然发出比女人还刺耳的尖叫。 他听到了。 翻了个身,难以掩饰嘴角那丝得意的笑。 十分钟后, 财务室被堵的水泄不通。 “钱被偷了?!你管钥匙,又知道密码!你现在给我说清楚!”邵科长带着保安把孙虎堵在房间,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院长在一旁气的脸色发青。 孙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的摇着脑袋。 “报警!快报警!!”邵科长朝身边的罗罗怒喝。 不一会,刑警队来了。 盗窃保险柜可是大案,专门派了经验丰富的马队。 他一方面询问虎案发情况,一边派技术员仔细勘察现场痕迹,提取微量物质。 但是—— 没有撬痕? 没有开窗? 没有鞋印? 甚至连指纹都没有? 难不成见鬼了?! 哼,哪有鬼! 马队既是个无神论,又是个心非常细的人, 他不放过一丝一毫。 忽然, 他发现东侧的墙角有一个很的口子, 像被什么堵住了? 这一发现立马引起他的注意, 他弯下腰,用余光观察着孙虎的表情, 似乎这货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口子。 他转过头,打着无影灯。 强烈的光线却未发现任何痕迹。 他伸手一推——竟然是个地道? 难不成嫌疑人从这里进来的? 这么的缺口,除非是孩子,成年人根本进不来。 带着疑惑,当下立刻做出决定,侦查地道情况。 果不其然, 在食堂和财务室的门口都发现了很多脚印。 尤其是财务室,一条明显的拖痕。 他心里有数了。 现场采集到食堂、防空洞、还有财务室的脚印, 均来自同一人。 既然食堂也有,那么—— 五分钟后, 马队询问食堂主管:“最近几天食堂有没有丢东西?” “丢东西?”主管好像没听明白,摸摸脑袋:“食堂有啥东西,最多这些日子少了些包子。” “包子?” “难道偷完保险柜又来偷包子?顺手牵羊?”一个民警认真的分析着。 马队没理他。 荒唐!愚蠢! 按作案心理, 偷了巨款,怎么可能再悠悠哉哉的去偷包子? 他缺这个钱还是差这口饭? 除非,这是他自己家! 难不成——内贼! “咳。” 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马队清了清嗓子,人都在。 他开始分析:“首先,说句俗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食堂丢吃的很正常,但是频繁、规律的丢,就有可疑。 我需要你把昨晚值班表给我。 接着,我做了个嫌疑人画像:男,身材矮,很瘦,家庭情况应该很拮据,有夜里活动的习惯,最后,这个人应该是本院人!” 话音刚落, 主管和邵科长几乎异口同声惊呼:“老肖!” “谁?老肖是谁?” “他是医院看大门的,五十岁,有两孩子,家里老父老母都在,全家人都靠他一个人工资养活,这人啊,以前在食堂当厨子,可后来发现手脚不干净,今天拿点米,明天偷点面,每次又机灵的不行,抓不到证据,搞得人心惶惶,最后我气的让他看大门去了。他对食堂的地形简直就和自己家一样。”邵科长一脸殷勤。 “队长,结果出来了,根据鞋印推测作案时间是凌晨十二点至三点。” “恩。” 正看着,主管拿来了昨夜值班表:老肖晚上11点一刻就换夜班了。 “妈的!去老肖家!把人看起来!取手印和鞋印!” 老肖刚吃完包子正在家补觉,听到敲门声兹起脑袋,一脸埋怨:“谁啊!烦不烦!大白天敲什么敲?!” 声音还在继续。 他气冲冲的嘟囔着,一把拉开门,定眼一瞧,妈呀~全是警察! 撒腿就跑! “狗日的还跑!”邵科长激动的唾沫飞溅。 几个警察风一样扑了上去,按在床上。 技术部取来鞋印当场一对——完全吻合! “还狡辩个屁!带走!” 接着警察搜到了偷出来的包子, 还在枕头底下还发现了00元现金? 经核实,正是金柜里的钱! 案子这么容易就破了? 院长笑的合不拢嘴,抓着马队的手:“真是破案神速啊!马队果然名不虚传!升副局指日可待啊!” 老马僵硬的笑笑,他心里很复杂。 他搞不明白,老肖是如何打开保险柜的? 他怎么知道密码? 钥匙又是哪来的? 他决定在医院就进行突审:“肖铁中,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哼,知道,偷东西。”老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偷什么东西了?” “包子。” “什么地方?” “食堂。” “几点去的?” “夜里点。” “除了包子还偷什么东西了?”马队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啥?别的东西?当天就做的包子啊?”老肖有些不安。 “那00块钱是怎么回事?” “额……那,那是我自己的钱。”他神情开始慌张,眼珠左右乱瞟。 “还狡辩?这00元分明就是昨夜被盗保险柜里的钱!号都对的上!况且防空洞只留下你一个人的脚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马队一巴掌呼在桌子上。 老肖被吓了一跳! “啥玩意?!保险柜被盗了?!”。 “哼,说,那十八万被藏在哪了?” “什么!!十八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啊!”老肖捂着嘴叫了出来。 “还想演?”马队不说话,扔了个眼色。 一顿暴打。 老肖这把岁数,加上身板,哪经得起折腾,不到两分钟就吱哇乱叫:“妈呀!别啊别啊!我招我招!” 原来,他偷完包子后,鬼鬼祟祟的沿防空洞返回,结果地上发现三张钱? 这意外的惊喜让他乐了半天。 “你乐个屁!赶紧说,钱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拿了几个包子!不信,不信我再去一趟你们看!” “哎呦!我这,来人!给我带回所里去!好好伺候!” 一听“伺候”俩字,老肖脸色都绿了。 他算是明白了,知道这条路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狗日的孙虎监守自盗!完了栽赃陷害? 草! 老肖正打着算盘。 “啪!” 老脸被一个耳刮子扇的火辣辣的痛。 “哎呦~哎呦我的娘!”他捂着脸呻吟,眼看那巴掌又要胡过来,吓得挡着胳膊大叫:“我说!我说!是孙虎拿的!” 马队落下胳膊,喝到:“说!怎么回事!” 好你个孙虎!你想死,就别怪老子翻脸成沟子! 他翻了翻眼珠:“是孙虎偷的!他故意忘记锁保险柜,让我晚上在地道口等他,然后把钱拿出来,平分!” “钱呢?” 老肖瞄了眼面色铁青的老马:“他只安排我拖到防空洞,后面由他处理,他说这钱花不出去,只有他有办法,为了稳住我,还提前给了我00块钱,我拿上钱就回家了,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有孙虎知道。” 老肖手舞足蹈的编了一套圆满的瞎话。 他为自己的演技感到满意, 他自以为聪明,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受皮肉之苦, 但他心里认定这钱一定是孙虎拿的! 狗日的,偷钱还陷害老子! 他愤愤不平,想了这么一招,这会儿,心里稍微舒坦一些。 老马让人给他端了杯水。 他更得意了。 他心想,警察又不傻,一个看大门的能偷保险柜?还在家睡大觉?哼,等水落石出那一天,所有人都会明白,你个孙子玩意儿在嫁祸我!到那时候,现在受的皮肉之苦,那就是巨大的委屈!老子的功劳! 想到这,恨不得再挨两巴掌! 老马把孙虎抓了起来,连着审了三天。 没有任何结果。 除了喊冤就是叫苦。 他不断的反问:“没有密码和钥匙就打不开保险柜了么?” 说的都是屁话! 你丫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的? 唐宋采花大盗给你开的锁啊? 老马气的牙痒痒。 但他知道,这虎和老肖不同,虽然俩人都穷,但虎毕竟有点文化,他知道盗窃巨额财产会把牢底蹲穿,可一人的口供定不了罪!况且,赃物还没追回来! 正当百感交集的时候,门外冲进一个伙儿? 看穿着, 医院的学生? “报……报告领导!我有情况汇报!”他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老马觉察情况有些不对,赶紧让他坐下。 他猛猛的咳了几下,仿佛喉咙被人掐着,整张脸憋得通红, 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牛……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七章:成交 段把事情说了一遍。 但时间对不上? 保险柜是昨天夜里丢的,牛犇是三天前出现的,仅凭这一点就能排除,而且本医院的人从楼里出来,空着手,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还是存在嫌疑。 “好了,你先回吧,情况我了解了,这牛犇我会盯着的。”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段满意地走了。 按着程序,马队派人询问了阎。 “我俩吃完晚饭就睡了,大概九点多,一觉睡到天亮。”阎平静的看着他。 马队又亲自找牛犇谈了话。 结果一无所获。 牛犇没有作案时间,继续问下去毫无意义。 为了谨慎心, 还是派人去宿舍和太平间搜了一遍。 “妈的!这人头吓死我了!”俩警察心惊肉跳。 他审讯时问老肖:“你是不是和牛犇合伙盗窃?” “谁?牛犇?哈哈哈哈!”老肖笑了出来。 “那蠢猪怎么可能?八竿子打不出个屁,见女人都抬不起头,还指望能干大事?笑死我了!告诉你吧,马队,你就好好地审虎,这孙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他早晚招!” 老肖愤恨不平,心里火燎。 他希望虎赶紧招,还他清白,还有接连不断的荣誉! “哼,你是共犯,下场好不到哪去,继续审!” 老马乱的脑子嗡嗡作响。 不过, 老肖确确实实误导了他。 生活不易,全靠演戏, 把角色演成自己, 把自己演到失忆。 他成功的骗了所有人。 接下来的日子, 老马加派人手对虎白天昼夜轮番审问,严刑拷打。 虎面如死灰, 不论谁问他, 他再不说话了。 很明确, 他跳到立白洗洁精也没用, 钥匙,密码,保险柜。 呵呵,傻子都能猜到。 可他问心无愧:“杀人不过头点地,拿就拿,没拿就没拿!” “妈的,嘴硬!” 老马认为他这是消极抵抗,气的撒手不管。 很好, 当天夜里, 虎被一个失恋的民警一顿暴打后, 脖子一歪, 死了。 “喂!别装死!”他一盆凉水泼过去。 没反应? 他慌了,伸手探着鼻息。 “妈呀!” 送到急诊室时已经没气了, 诊断结果——脑出血。 刑警队凌厉风行,次日一早结案:凶手孙虎,畏罪自杀,帮凶老肖,二十年有期徒刑。 “什么!!” 老肖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掉进了冰窖:“好你个孙虎,我和你无冤无仇,事儿是你做的,罪让老子抗!天理何在!” 他后悔流着泪, 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可他不敢, 都怪自己自作聪明,给自己套了个终身枷锁。 三天后,法院起诉,当场宣判! 一个可怜又无知的老头——入狱了。 牛犇对自己一系列的行动感到自豪, 他的确很聪明, 从一开始,他抓住老高,套出虎,偷到钥匙,算准时间,迷晕阎,消失痕迹,利用贪欲,埋下金钱,栽赃陷害!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 完美! 他暗暗窃喜,却还是心翼翼。 他不敢大手大脚,因为自从警察找他谈话后, 每次出门,总感到背后有人在盯着他。 而事实上, 如意在帮他,激发着思维, 让他做到天衣无缝。 本以为拿了钱会去找女人, 可牛犇却拉了个垫背的? 阎窝了一肚子火。 现在又被警察盯着, 所有事在转眼间碰到了瓶颈。 牛犇一如既往的上着班,遛着狗,逛逛花园, 偶尔闲了酸溜溜的站在枫林晚门口瞅瞅, 他不进去, 他知道,后面有人。 他必须忍。 一晃就是两个月。 分文没动, 似乎自己都忘了这事。 渐渐地, 警察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手上的活又多,索性彻底不管了。 他不放心,又观察了一个月, 终于, 他确定自己自由了。 夜里, 当他再次打开储物箱时, 久伟的激动、兴奋,又回到了那晚。 这些都是我的? 它们都是我的!! 他无法置信,抓起大把钞票,放在鼻尖, 真实的触感让他痴醉, 他拼命的呼吸,把整个头埋在里面, 他喜欢这种味道。 他数好整整一摞,塞进口袋。 今晚,所有人,叫我——爷! 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男人一事无成时的温柔。 人总在磕磕绊绊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真的。 对他而言,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腰包鼓,人走路都带风。 他特意戴了副墨镜。 “呦,爷打茶还是吃水?”还是那个黑衣男。 “哼!”牛犇鄙夷的轻哼:“两瓢!” “两瓢?”黑衣男有点蒙。 “吃两碗水!”他故意扯了扯衣领,露出花花绿绿的票子。 “哎呀!爷!您上座!” 牛犇没理他,这种货色,见风使舵,纯纯的哈巴狗。 “爷要点哪位姑娘?”他搓着手点头哈腰。 “二姐!”牛犇脱口而出。 黑衣男一楞:“呦,爷,二姐恐怕有点……” “怎么!老子今天有钱!”他一把摘掉墨镜。 三角眼,壮如牛! 这不是—— “来……来人啊!!”黑衣男一惊,大吼一声。 蹦出几坨疙瘩肉,摩拳擦掌。 “呦~你们这是?”眼瞅着要动起来,二姐珊珊下楼。 牛犇兴奋的眼珠子快掉出来。 “呵呵,原来是你啊,等了你好久。”妩媚一笑。 牛犇彻底晕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扒了她! “不过……今儿可不行,姐姐有人了。” “啥?!我有钱还不行么?” “哦?那可不成,凡是要守规矩,今儿先让妹妹们伺候你,熟悉熟悉,成么?”二姐拍拍手。 一排姑娘扭着腰姗姗走来。 清一色旗袍。 婀娜多姿,妩媚勾魂。 牛犇看傻了,嘿嘿一笑:“嗯呐!” 二姐回眸一笑,上楼。 指尖轻轻的拨动那根火红的线。 牛犇缩着脖子,浑身一抖,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爷,我都站累了!咱入洞房吧!”一个齐刘海的姑娘跑了过来,一把挽住他粗壮的胳膊。 柔软。 肾上腺素极限飙升,真实的触觉告诉他一个现实的道理。 时间久了,铁都会生锈,更何况人性这种善变的东西? 钱! 老子有钱了! 心中释然开朗。 “走走!!”他迫不及待。 “慢着,爷,您不是吃两瓢么,我把妹妹也叫上。”她旁边的姑娘。 “嗯!快快!”他木讷点着脑袋,引起一阵大笑。 “爷,我先带您上去?”黑衣男伸着胳膊。 “那她俩?” “姑娘们给您沏壶茶。” 成! 当爷的感觉,真好。 连进门的台阶都有人弯腰护着, 回想几个月前, 自己被这些畜生活生生的扔到垃圾堆里! 他咬牙切齿, 他要报仇! 要玩遍枫林晚所有的女人! 他脱得金光,躺在床上,等待他的新娘。 “114,1101,现在起,你俩叫彩菊和秀儿,去吧。”二姐摆摆手。 阎呆呆的看着俩人,脸上的表情比一道高等代数还复杂。 兄弟, 委屈你了…… 走到门口, 彩菊:“女士优先。” 秀儿:“少来。” 彩菊:“兄弟,不瞒你说,我有点接受不了。” 秀儿:“哎…听二姐说,分挺多,能少干不少活。” 彩菊:“能者多劳嘛。” 秀儿:“呦?想通了?” 彩菊:“哼,就当一次人生体验吧。” 秀儿:“额……那,那你最好一次搞定。” 彩菊:“嘿嘿,都是男人,不就几分钟的事儿么!” 秀儿:“成,就这么定了。” 彩菊:“话说,你觉得这身体咋样?” 秀儿:“就内样。” 彩菊:“我试过!” 秀儿:“自摸还是自卫啊?” 彩菊:“单调二筒杠上开花屁胡!” 秀儿:“嘶……难为你了。” 彩菊:“意思,有空哥教你。” 秀儿:“我喜欢方丈。” 彩菊:“……” 黑夜,恶魔本性。 第一次, 真实的女人。 羞羞答答, 颤抖的肢体让他欣喜若狂。 彩菊后悔了, 河南活塞,涡轮增加, 这是几分钟能搞定的事儿? 她痛苦的求助秀儿, 脆弱的身躯俨然支撑不住, 秀儿二话不说, 一把拉开, 熟悉的坐上去,挂好档位, 一瞬间, 牛犇瞪大了眼睛, 仿佛自己来到了呼轮贝尔大草原, 骚风席卷着草地, 郡主挥舞着皮鞭, 马儿在用力的奔跑, 这一刻, 他忘记了时间, 忘记了空间, 放飞着自我, 彩菊看的目瞪口呆:这尼玛和老子装?我算是明白了,弄不好要看个人表现,狗日的想吃老子分? “滚开!狂野蛇人美丽沙驾到!” 她推开秀儿,把牛犇拽了起来。 “给老娘叫!叫不出来揪你耳垂儿就一过肩摔!” 妈的… 根本来不及换剧本, 猛牛变成了蒙牛。 遍体鳞伤, 浑身被扇的都是巴掌印, 活生生变成了午夜歌剧院, 刺激…… 天亮了, 老牛毕竟是老牛, 不光耐力寻常, 那身体里还有挤不完的奶。 他心满意足的点了根烟,疲惫的看着两个面如死灰女人,一人啵了一口:“嘿嘿,宝贝儿们,晚上我再来!” 这次消费花了整整00元! 天呐! 隔着平时,可是大半年的工资! 有些心疼, 不过, 现在不同,他有钱了。 临走前还多给了100,特意交代领班,俩姑娘辛苦了。 领班点点头:傻子?对妓女这么大方? 出门, 同样的阳光今天看起来却格外的明媚, 一阵清风, 他爽朗的伸着胳膊:“从今天开始,我牛犇要开启新的人生!” 接下来的一个月, 他天天鬼混。 彩菊和秀儿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渐渐地,三人熟悉起来。 牛犇听说,姐妹俩除他以外不会接别的客。 他暗暗感动。 他远离女尸,甚至觉得恶心。 喜新厌旧? 呵呵, 只怪她俩技术太好了。 他彻底着了魔,成了枫林晚的大户。 连二姐都对他都毕恭毕敬。 可二姐从不出台, 他也没多想,有她俩已经够了! 在这里, 他的自尊和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开始交流,开玩笑,打牌,喝酒, 变得自信和开朗起来。 连医院的同事都觉得他像换了个人。 有一天,他喝多了。 俩姑娘一个给他捶背,一个捏腿。 他晕晕乎乎躺在大腿上喃喃:“哎,要是能把你俩娶回家,那该多好!” “真哒!”彩菊感动的当场哭了出来。 他知道,干这行,就吃青春饭。 年龄越大越着急。 谁不盼着能遇到个好人家,可这一行,没尊严,没地位。 他深知那种自卑, 他曾经也有过,在黑暗的角落里,在肮脏的夹缝中看着世界。 那种发自内的渴望,无助,让他永生难忘。 造化弄人, 他摸着她的脸,弹性,真实, 他百感思绪,觉得自己像经历了三千摆渡的圣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俩姑娘待自己不错,如果真能在一起,也算有个结局。 他开始为别人定下终身。 经过反复的肯定后,抱着牛头狠狠的亲了一口。 秀儿赶忙把二姐拉过来。 “想好了?”二姐看这牛犇。 牛犇想都没想:“开个价!” “呦呵,真是豪气冲天啊!”她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彩菊结结巴巴的探着脑袋,声试探道:“两……两千?” 二姐摇摇头:“两万。” “什么!?”牛犇有些接受不了。 “呵呵,爷,这姑娘呢,可都是水灵灵的,您也淌过水,这质量您心里有本账。丫头呢我是千辛万苦挑出来的,这年头,两条腿的女人比四条腿的蛤蟆还多,但像彩菊和秀儿这种痴心的就不好说了,更何况,你又不缺钱,不是么?” 好一手皮球,滑出一道香蕉线,直直射进牛犇的心房。 或许,穷惯了。 牛犇的脸色还是有些僵硬。 妈的,这二姐简直是蛇蝎心肠! 二姐见他犹豫不决,摆摆手:“算啦~我累了,回去了,不过,看上她俩的,可不止你哦,换句话,有钱的,也不止你一个,俩姑娘为了你在这种地方守身如玉,可受了不少委屈,你可别到时候撕心裂肺地在我这鬼哭狼嚎,后悔莫及才是呦。” 她转身就走,手指揪着那根红线。 “嘣~” 牛犇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 浩瀚的悲伤翻起八尺高的巨浪,猛猛的打在他的心尖, 心痛,愧疚,不安! 情绪瞬间跌倒深渊。 抬起头, 秀儿和彩菊红着眼,可怜兮兮的站在床脚。 “成交!”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二姐没说话,转身关上了门。 深夜, 隔壁屋。 “二姐,你上次说,陌陌有危险,是真的么?” “恩,昨晚如意告诉我,牛犇已经开始找她。” “为什么要找陌陌?怨灵?” “怨灵寄宿可能是其中之一,我觉得,更多的应该和邪术有关。” “那接下来怎么做?都已经三个月了!”阎有些着急。 “你以为,改变一个恶魔有那么容易啊?” “可是—” “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她倒了一杯茶,很热。 “姐,你知道你在水里能呆多久么?”阎突然问道。 二姐有些楞:“唔…带不了多久吧。” “没错, 很多时候,我都在思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来改变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更不明白为何对一个重生的女孩如此揪心, 命运?任务? 我搞不懂, 我到底是谁, 我在做什么, 时间会帮你过滤掉不属于你的东西, 恰好今日,走马观花, 白事离别, 茶香飘起时, 我找到了答案。 他是暗礁流下隐匿的恶魔, 她是银河坠落点缀的珍珠, 而我, 叫阎, 一个不会游泳, 却绝不会淹死的人, 在那八万英尺的深海中, 你绝对看不到, 老子那猖狂的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八章:反转 秀儿和彩菊开心的手舞足蹈。 牛犇被围在中央笑的合不拢嘴, 他成了太阳,让她们的生命充满阳光。 钱给了二姐, 晚上接她们回家。 家……太平间? 恐怕光这仨字就能把她俩吓跑。 他感到烦恼, 虽然风头已经过去, 但还得如履薄冰, 围着东陵整整兜了一个上午, 终于在一个叫景明路的巷子,找到一四合院。 离医院也不远,走路半个钟头, 环境安静,称心如意。 关键价格也不贵,一个月才60块钱。 推开门走两步就是公园,闲了还能透透气, 他惬意的幻想着往后的生活。 很快,联系到房东。 爽快的交了两个月的租金。 算算账,一个月不到,竟花了两万三千元。 这笔巨款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段买套房子。 不行,那样太暴露。 管他呢, 这钱总得花出去吧,他安慰自己。 下午上班,他快乐的像只鸟,一想到马上能过新郎官的生活, 心花怒放。 老高主任乐呵呵的看着他:“牛犇,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他嘿嘿一笑。 中午买了只烤鸡,请阎和老高一起吃。 结果,干干巴巴的个头还没鸽子大。 他尴尬的摸摸脑袋:“最近手头有点紧。” “哈哈,不要紧,你吃,我喝点就成。”老高自顾自的罚了几杯屁颠颠回宿舍睡了。 “内个…牛哥,商量个事儿成不?”阎坐在床上,缅甸的耷着脑袋。 “嗯呐,啥事?”他一口咬了半只鸡,连着骨头,嘎嘣脆。 “额,最近我找了个女朋友,想带她……” 牛犇眉毛一飞:“呦呵!你想带她来宿舍?” 阎隔劲儿的点头。 嘿嘿,正愁不知道怎么给老高说呢,他知道阎没钱,男人不就这么点九九么。 他装的有点不高兴,挣扎半天,大义凛然的抹了把嘴:“阎子!你住,哥搬出去,不过这事,只有咱俩知道,如果老高查岗,你知道咋说吧!” “哎!放心好了,谢牛哥!” 又一个疙瘩解决, 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越看阎子越是喜欢, 这屁娃平时话不多,做事却总能做人心坎儿里! 一下班,牛犇就风风火火的来到茶楼。 俩女人望眼欲穿,总算熬出了头, 一见他就扑了上去, 接着就是感人环节, 十几个鸡依依不舍,哭哭啼啼, 相互安慰, 她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洗澡,一起摸索。 以后的日子, 幸福变成性福。 二姐出来, 还是那么诱惑, 牛犇忍不住,龌龊的看着, 就一眼, 牛犇突然伤心的大哭大嚎, 那叫一个惨, 稀里哗啦, 鸡们面面相觑, 这牛和姐感情这么深了? 新生活开始了, 奇妙,不可思议。 在他心里, 她们不再是女妓,而是真正的女人! 卸下浓妆,脱下华装。 在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 马车渐渐走远。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 茶楼对面的那个黑巷, 一个身材瘦的青年, 挂着轻蔑又的得意的表情, 奸笑着…… 随着马车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四合院,青砖红瓦,三面平房,高院门洞。 不大,但很干净。 牛犇乐呵呵的搬着行李,时不时的瞄着两位新娘。 秀儿看了眼彩菊。 临走前,从没见二姐如此认真, 给她俩交代了一宿, 这次任务的关键,成败就在她俩,然而一切的前提,要接受一个赤裸裸的现实——承认自己是个女人。 “秀儿姐,一直也不知道你多大,今天看到卖身契才发现,原来你比我大两岁,这样,以后你做大,我做,如何?”彩菊一边帮牛犇拿衣服,一边笑着问道。 大你奶奶的腿,死老男人…… 秀儿额头飘过三道黑线,旋即一脸顽皮,:“看你说的,谁都知道,的受宠啊!”结尾带个媚眼儿。 呦呵?入戏了还? 彩菊冷冷一笑:“妹子,咱俩都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用不着讲名分,以后啊,生活在一起,要有事多商量,相互理解,相互包涵,照顾好相公才是关键!” 秀儿间她一脸认真,赶忙点头:“恩恩!那就这么定了!姐姐在上,受妹妹一拜!” “跪下!” “……” “……” 狗日的,就知道你这菊花蹦不出个香屁来。 收拾完行李,看着三间空房,秀儿提议,一人一间,牛犇随便住。 她深知这畜生的实力,一定要在入住前,立好规矩,有节制,不能太粗暴,最好带些感情上的交流。 其实她俩都明白,女人挺爽的。 晚上,做了几个菜,一家三口围着桌子。 牛犇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成了一座山, 为她们遮风挡雨。 吃过饭, 俩人早早回各自的房间,都打着算盘。 彩菊:我就说来姨妈了。 秀儿:她姨妈来我家窜门了。 喝饱喝足的牛犇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乖乖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们睡了,他心疼。 关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种感觉,和做梦一般, 他第一次,萌生一个想法,思考今后的打算。 可以说在这之前, 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能解决一次算一次,像个蝼蚁爬行在肮脏的垃圾堆,寻找着腐臭的美食。 仿佛弹指间, 事情变得美好起来, 他竟然开始考虑未来? 他突然莫名的生出一种东西——责任感。 要是结婚,娶哪个好? 他笑眯眯,秀儿温柔漂亮,有内涵修养,就是有点体弱。而彩菊呢活泼大方、泼辣健康,尤其那方面,想想就鸡动。 一阵燥热,欲望燃起。 他溜进了秀儿的房间………… ………………彩菊的房间 秀儿的房间………… ………………彩菊的房间 这一夜, 姨妈驾崩了。 当第三次从彩菊的身上爬起时,已经天亮了。 他打了盆冰水浇在身上, 浴火彻底熄灭。 搓了把脸,精神抖擞朝医院走去。 留下两个面如女尸的女人,呼呼大睡。 路上,他憧憬着幸福的将来, 他要生两对胖乎乎的儿女, 组成一个其乐融融的家, 他感到自己身上盛满了蜜, 每一块都那么甜。 地狱到天堂,只需一时,就在那一晚。 入狱的老肖连着上诉三次,都被退了回来。 他含冤进了监狱。 本以为仗着年长,能受些尊敬,谁知刚来就受尽凌辱。 端屎端尿? 老肖当然不干! “啪!” 在外面被警察打,进来被狱霸打。 “救命啊!!” 他鬼哭狼嚎,没人? 狗日的还敢叫?! 狱霸用棉花堵着他的嘴,一群人蜂拥而上,不分轻重就是一顿毒打。 老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恨不得把自己嘴撕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屋里关的都是重刑犯,不是杀人就是强奸。 大部分都心理变态。 虐待新人成了传统的游戏。 他们肆意的大笑,喜欢看他蜷缩成一团跪地求饶。 警察打人还知轻重,这帮畜生,再这样下去非被打死不可。 足足受了几天的折磨,他终于忍不住了, 捂着脸,忍着痛,又编了个瞎话。 自己知道巨款的下落,藏在一个防空洞的密室,有数百万现金,还有黄金和宝石! 出奇的奏效? 这帮低智商还真信了, 连着几天没动他, 直到探亲,狱霸将口信告诉了自己的兄弟。 意料之中, 防空洞翻个底朝天,除了几坨风干的屎,屁都没一个。 狱霸气的火焰三丈,一个个狗腿子狰狞咧嘴,老肖吓得当场翻了过去。 “呸!” 狱霸恶心的唾了口唾沫, 不再理老肖, 他心里清楚,老不死的一把年纪,判个0年, 早晚死在牢里。 每日每夜, 老肖都在后悔, 可又不服气, 自己替人背黑锅, 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 我在这被人当牛做马蹲号子, 凭什么?! 他开始思考,回忆, 细细咀嚼每一个细节。 突然想到有一次老马质问他,是不是和牛犇一起作案? 这牛犇为什么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难道—— 他一直在装? 细思极恐,老肖背后渗出冷汗,蛰的伤口生疼。 他盼来了探亲的大儿子,肖军。 十九岁,身材瘦,和老子一样,像个猴儿,眼睛滴溜溜的转,看上去非常聪明。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爸,钱藏哪了!我绝不给别人说!” 老肖气的差点一口血翻过去:“混账!!老子没拿钱!” “爸,在不装,我会替你保管好。” 连儿子都不相信自己。 他感到悲哀,缓了好一阵,一五一十把经过告诉肖军,包括自己撒谎为了不挨打。 肖军看着瘦骨如柴的老爹,伤痕累累, 难过的抹着眼泪。 时间到了,老肖临走前交代他:牛犇有重大嫌疑! 肖军很机灵, 遗传了老爹的狡猾和聪明。 他工作的地方离枫林晚不远,打在家属院住,自然认得牛犇。 偶尔在路上见面也不打招呼, 牛犇打过他,在他很的时候, 偷了一个玻璃缸想养金鱼, 被牛犇一巴掌差点打聋, 耿耿于怀。 他回来后连着观察牛犇好些日子。 这货竟然有钱去酒楼? 还很频繁? 当即产生疑心。 暗中窥视,直到那天在巷道看到马车走远。 他笑了。 夜里,他躺在床上琢磨。 牛犇包养女人,这钱肯定是他拿的, 可他会放哪呢? 他翻来覆去的琢磨, 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太平间! 对啊!这里平时没人进,也没人敢进, 况且只有他有钥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藏宝地。 不行,我的去瞅瞅! 天黑了, 月亮映出瘦的身影, 这注定是个暗流涌动的夜晚。 他摸到牛犇的四合院,一直蹲到后半夜,确定他在里屋睡了。 揉了揉酸麻的腿,朝医院走去。 他对地形很熟,机敏地翻到标本室的后窗前, 吐出一根铁丝,熟练的打开窗户钻了进去。 屋子阴森森,透着寒气。 刺鼻的药味掺着浓郁的腐臭扑面而来。 自从有了夫人,牛犇很少打扫太平间。 肖军揪起衣服捂着鼻子,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环视一周, 琳琅满目的尸体标本渗透着恐怖的气息。 他战战兢兢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缝。 突然,注意到墙角摆了两个人头? 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正要转身,他愣住了。 明明架子上有位置,为什么要放在那里? 难道有东西? 恐惧和欲望在激烈的挣扎着。 最后还是决定看一眼,一眼就好。 两颗人头发白,发胀,活生生。 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仿佛下一秒, 他们会睁开眼,冲他笑。 身后渗出一股冷汗, 颤抖的手放在那玻璃钢上。 “你在摸我么?” 突然! 耳朵好像听到一句警告,他触电般缩回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发现玻璃钢并没有任何动静, 太紧张了么? 这鬼地方! 他缓了半天又重新爬起来, 正要走,突然发现玻璃钢要比地面高几公分? 怎么回事? 他咬了咬牙,闭着眼,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声音。 心翼翼移开,一块石板? 他开始兴奋,会是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用力一推。 天呐!! 顾不得手上的灰,一把捂住了嘴, 一个黑色的铁皮箱! 他的心狂跳,肾上腺素激烈抨击着荷尔蒙, 整张脸通红无比, 他仿佛已经猜到里面的东西, 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打开…… “哎呦!” 当碰锁扣的时候,箱子上突然爬来一个黑黢黢,毛茸茸的东西? 在胳膊上咬了一口。 两颗鲜红的压印。 妈的,啥玩意? 他疼的甩甩手,掀开盖子, “吱——” 大脑瞬间短路! 他的心在四分之一秒内被扩大,几乎要撑破胸腔的肋骨! 天哪!! 眼前的画面让他足以带到天堂去炫耀! 钱! 成堆的钱啊! 他什么都明白了,牛犇这畜生,栽赃陷害父亲!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太谨慎,留下了尾巴。 肖军表情慢慢阴冷, 他要报警,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他想到喊冤入狱的老父亲就心如刀割。 想来想去, 他决定先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借了辆自行车,骑了一个时来到监狱。 自从上次交代完,老肖成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儿子。 他一看肖军的表情就知道有好事儿! 他尽量平复着激动的心,却好几次被喜悦冲昏了头, 声音渐渐变大, 知道最后他讲到发现钱,连老肖都高兴的猛猛的朝桌子拍了一巴掌。 缓过神来,老肖气的牙痒痒。 狗日的牛犇玩女人,租房子,当皇帝。 老子在这受死受累! 当听到儿子要报警时,立马打断:“不行!” 他眼珠子一转,凑到玻璃前,几乎只能一个人听到的声音,悄悄安排着。 他觉得自己吃了太多苦,受尽了折磨。 不能这么便宜牛犇! 他快速的想了一个计划:“儿子,你傻啊!那可是十八万!我们几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他想到自己捡的那00块钱,想到黑夜中那个矮墩墩的身影, 妈的! 这畜生蓄谋已久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发誓要以牙还牙! 他精心的安排, 首先,要用同样的方法,陷害牛犇,接着让儿子拿钱走人, 最后,真相大白,自己无罪释放! 可谓——一箭三雕! 太平间。 阎玩弄的看着手里的蜘蛛:“三哥,有必要这样么?” 三哥没说话,接过蜘蛛,放进口袋:“只能牺牲他了。” 阎点点头:“我已经用了一次。” 三哥微微一震。 “在他父亲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二十九章:燃眉 五月未央的雪桐花,开在宁静如烟的浅夏,仓促得像黎明前的星光,坠落在单薄而柔软的肩膀,画下一朵朵冗长而透明的芬芳。落日黄昏的忧伤里,看火车从一座城市开始,跌进远方的路灯下橘黄色的清光,留下一段锈迹斑斑的记忆。像每一只掠过湖面的寂寞的飞鸟,从未停泊,却只是经过。流年,在掌心汹涌成一道道纠缠的曲线;青春,在岁月里茫然无措的苟且。而窗外,梦想像失意的紫荆花,在单调的黑白的世界里,一瓣一瓣地凋谢,却依然倔强着,未曾枯萎。 其实,很想融入这座终究陌生的城市,混在嘈杂的人流中,感受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表情,无需伪装而故著牵强。 静静地站在某个交错的十字路口,期许着下一站会是谁在等候?欣赏着突兀宁静的夜晚,霓虹灯下隐藏着慵懒的黑暗。 一座城市,鸣奏着独特的旋律,彩排着即将上演的故事。 四合院,迷魂殿。 牛犇的生活充满阳光,幸福毫不吝啬的洒在每个角落。 他尽情地享受着家的温暖。 满足,快乐。 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灿烂,得意洋洋。 似乎有些忘乎所以。 自卑,孤独,那些曾经的黑暗,早已淡忘。 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过上皇帝般的生活, 他窃喜,珍惜。 他明白, 是钱,带给他一切。 他知足,明白悬崖勒马。 事情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而发展。 “牛哥!”彩菊撒着娇,懒懒的趴在床上不愿起来,她太累了。 “嘿嘿,来啦!”牛犇钻进屋子。 “牛哥,家里没米了,房租也该留了,唔…还有,这衣服都穿了好久了……”她可怜巴巴的嘟着嘴。 阎告诉她,就在今天。 “哦,成,晚点我取些钱,完事儿再把你俩都收拾成公主!” “真哒!”她一咕噜爬起来,双眼闪光。 “当然!”牛犇嘿嘿一笑,扑了上去。 对于他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肖军一大早就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他计划半夜行动。 和牛犇一样,脑袋瓜不断的彩排着。 偷走巨款,实行报复,远走高飞! 一定要让牛犇得到应有的报应! 他咬着牙辗转反侧。 天刚黑,就蹲在公园的树林里开始偷窥。 牛犇吃过晚饭没有急回去拿钱,他知道这个时间医院人还多,他要等。 围着公园跑了两圈,与他擦肩而过。 肖军藏在树林里,紧张的心惊肉跳,身上被蚊子咬满了包。 一声没吭。 夜,越来越深。 牛犇回房间已经过了三个钟头,看了眼时间。 冷冷一笑, 万物寂静, 出发! 轻车熟路,他放心大胆地翻进太平间,熟悉的打开后窗钻进标本室。 手电筒四下打量,依旧是阴森森, 两颗人头还在盯着他,心头却没有之前那么恐惧。 来吧! 快速上前。 移开,掀开,打开。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差点叫了出来! 他情不自禁的扑了上去,用嘴亲吻着那些渗着霉味的钞票。 抓起一大把放在怀里。 成功了! 发财了! 我们全家都有救了! 心里呐喊着。 该死的牛犇,好好做你的皇帝梦吧! 过了半晌,他恢复冷静,收拾好钱,按着父亲的交代,扔下00块。 哼, 这叫报应! 早晚会来的! 他冷冷一笑,朝门口走去, 突然, 看到了两个玻璃缸, 透明,精致。 儿时的愿望, 他心动了, 刚抓住钢檐, 忽然爬出一只蜘蛛? “哎呦!” 他疼的一声急促。 这鬼屋子多久没打扫了,怎么尽是这玩意儿? 一脚下去, 蜘蛛变成一滩黑水…… 他打了个冷颤,消失在黑夜里。 玻璃缸是童年寐以求的东西,他喜欢鱼,可家里穷。 回到家,他呼来提前备好的马车,叫醒一家人。 妈妈不解的问:“军军,这三更半夜,咱们到哪去?” “会老家。”他着急的搬着行李。 “什么?!回老家干嘛?!” “我爸安排的,他过些日子就出来了!” “真的!?谢天谢地,谢谢老天爷保佑。”妈妈仰望天空双手祈祷。 “行了,赶紧收拾。”肖军心头不屑一笑,老天爷? 夜凉如水, 出城前, 他做完最后一步——神不知鬼不觉在信箱里投了份举报函。 详细的阐明牛犇所做的一切,栽赃陷害,包养女人, 唯独,没提及钱。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一家人就会团聚,花着数之不尽的钱,不由的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牛犇,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很想看牛犇被抓时狼狈的样子, 可惜, 带着唯一的遗憾, 马儿在黑夜中扯出两嗓撕心裂肺的叫,扬起一路尘土。 四合院内, 牛犇今晚破天荒的没有去闺房放纵, 他窝在被窝里算着时间, 上次行动差点被一个值夜班的护士撞见, 处于经验,他必须更加心谨慎, 决定半夜行动。 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出发! 一路上牛犇打着算盘,先取三万,把一年的房租交了,剩下的给夫人,自己花工资就够,这样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取钱。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远走高飞了! 想到这,心花怒放的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进了医院。 和预想的一样,空无一人。 “三哥,肖军已走”阎站在窗前摸着手腕。 “收到。” 脑海一声低吟。 等一下!! 怎么院墙外还站着个人? 透着月光隐隐看清她的模样。 该死! 偏偏这个时候?! 迫在眉睫! 他已经闻到了牛犇的气息,想都没想,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女孩不安的在院外踱步,直到一个黑影奔她冲了过来, 尖叫前,嘴被捂住了。 不由分说, 抱起她就往屋里钻。 关门瞬间, 一个矮墩墩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他哼着调,走进大院,兴致勃勃地打开标本室。 突然! 眉头一皱! 总感觉有些异样? 空气中,福尔马林的味道淡了许多? 不对啊? 有人来过? 闪过一丝不安, 开灯。 屋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心里刚要放松, 突然! 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一个位置——窗户! 那扇半掩的窗户! 他记忆犹新,走的时候,它关的死死地! 这…… 不祥之兆! 他两步跳到地窖前。 石板被掀开? 铁皮箱傻呆呆的张着大嘴, 里面——空空如也! “轰!” 娜美星的陨石直直坠入大脑! 脑浆暴裂,痛不欲生! 他跺着脚,揪着头,捶着胸,咬着胳膊, 鲜血告诉他,这不是梦。 十八万啊!! 除去花了的,全没有了! 他眼睛模糊,手脚麻木,胸口剧痛! 突然! 他想到了一个人! 目光瞬间冰冷, 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阎压在她的身上,盖着被子。 她的脸像吐鲁番的柿子,熟透了。 不知道该看哪,一切都太突然了。 “不…不要这样,你…你起来!” 阎感受到她的抗拒,拼命的扭着身体挣扎, 发现实在挣脱不了,力气才慢慢变。 他有些呆萌:“你……会叫么?” 她楞住了。 侧过头,捂着脸开始颤抖。 阎的胳膊被抓的生疼,有些烦躁, 第二次要用在这种时候? “喂!” 他轻唤,带着一丝命令。 她无动于衷,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他掰开她的手,拭到一脸濡湿。 哭了? 无声无息,满脸晶莹。 “该检票了。” 她有些呆,听着莫名其妙的话,稍有松弛, 他一把将双手摁住, 一个吻…… 她双眸不可思议,挣扎起来,却被箍的紧紧的。 泪很咸, 他的唇很甜, 心却很乱。 一切情愫魂绕在唇舌间,加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我最轻的想念,不过是跟你一起仰望天堂。 直到她有所回应,阎稍微松开手,安抚着她的后背。 她太瘦了,能清晰的感触到每一根肋骨。 茫然间, 她开始反攻? 阎被这回马枪打的措手不及, 想抬头, 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脖子锁的紧紧的。 几个呼吸间, 肺里的空气被抽的一干二净。 她笨拙又执着的撬动着那紧闭的牙关。 她羞耻的发现自己竟那么渴望这个吻。 他被吻的七荤八素,大脑一片空白, 精神丝毫不敢怠懈,死死地盯着背后那双眼睛, 而身体却本能的回应着。 她的手,轻轻试探, 最终,抚摸着他的后背, 像梦中一样, 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的后背非常敏感, 酥麻的感觉隔着真丝衣料,随着纤细的手指游移在每一寸肌肤。 她能感到他的身体因第一次儿颤抖。 自以为用这颗的心就能包裹住波澜壮阔,给这片山川湖海围上栅栏,拴住这批孤独的骏马,这样就不会跑出伊利园,寻找大千世界的野果。 她胆怯。 但现实就是如此, 所有人都忌惮着未知, 遇到恐惧选择躲起来, 世界因此越来越。 第一道闪电, 第一束火苗, 人类的进步,都是由恐惧开始, 把最害怕的地方,变成最美的景色, 是欲望。 她轻咬下唇,突然起身,褪去外套, 初露于世的两只玉兔,雪白,娇羞。 平躺间,微微颤抖, 一阵夜风, 她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可唇舌却烫的灼人,心被含在嘴里,铄石流金。 他放开了手,近在咫尺,表情已然迷茫。 漆黑眼睛里点缀着漫天的星子,璀璨、深沉。 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章:陷害 每个人都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 有的人缺陷多,正因为上帝由衷喜欢他的味道。 成长在光明里的人,即使面对黑暗也会想到光明。 而成长在黑暗里的人,即使有一天光明到来, 也会永远记得黑暗里的痛。 牛犇蹑手蹑脚折回标本室,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铁皮箱, 突如其来的噩梦, 无法置信。 那么多钱!那么多!怎么就没了?! 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完了…全完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当机立断拿钱走人, 怪自己沉迷女色, 可幸福的生活才向他招手, 转眼间化为泡影? 造化弄人啊! 他心痛不已,像个尸体被随意的扔到太平间。 无精打采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突然,身后一根黄色的线, 如晨起的朝阳, 不断被拉长。 他一咕噜坐了起来! 不,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瞬间恢复理智和警觉,他开始思考。 警察? 不对,如果是警察,这会儿自己早就在牢里。 阎子? 不,他只是缺女人,况且钱这两天才丢。 难道……进贼了? 什么样的贼? 他怎么知道钱藏在地窖? 而且来太平间偷东西? 以前,有谁来过太平间? 他异常的镇静,开始仔仔细细的盘查, 忽然, 他注意到门口少了两个玻璃缸? 地上还有还有几滴血? 玻璃缸也丢了? 他有些纳闷。 如意无奈摇摇头,鼻尖布满了细汗。 神经在一瞬间被剪断,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拍起惊涛骇浪,将一个人直直的打落在沙滩上,他踩着时间,一步步走过去,看清楚了那张脸。 五年前,就是他,偷了玻璃缸! 肖军! 他双眼布满血丝,跑到窗前,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翻过面前的沉墙就是他的家! 果然, 他发现窗口还有一些残缺的脚印。 顺着痕迹竟一路摸到肖军的家门口! “啪!!”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我怎么这么蠢!竟然让一个孩子把钱偷了! 一切都清楚了,是肖军! 无法原谅! 怒火“噌”的一声窜破喉咙, 他低着头,抓起一块石头就往里冲! “咚咚咚!” 巨大的敲门声在深夜异常刺耳。 “谁啊?”隔壁一个老太太探出头。 “额。老肖一家在么?”他黑着脸。 “哦,你问他们,走了啊。”老太太疑惑的看这牛犇。 “什么?!走了?到哪去了?” “哎呦,回老家了吧,走了的好几个时辰了。” “那……他们有没有拿什么东西?有玻璃缸么?”他心急如焚。 “黑漆马虎的看不大清,感觉好像是再不回来了,搬了挺多东西的,好像……看到俩玻璃缸,像养鱼儿的。” 牛犇真特么想一头磕死在石头上。 整个人泄了气,趴在冰凉的标本室。 天呐,为什么这样对我。 不行! 我要把钱夺回来! 那是老子的幸福未来,彩菊和秀儿还在家等着我呢! 他咬着牙,深深吐了口气,开始思考对策。 肖军拿了钱,却没报案? 他父亲又在牢里, 这么说,老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钱是他偷的。 这样一来,他肯定想翻身。 难道—— 他的大脑闪过一个不祥的预兆, 老肖很有可能,用相同的办法加害他! 对,这太有可能了! 他一身冷汗,现在警察还不知道, 他必须要确保自身的安全才能将钱想办法再拿回来! 刀尖舔血,智者为王! 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粒灰尘都不放过。 果然, 他在铁皮箱下找到了两张100元。 狗日的,好阴险啊! 要不是及时,等警察来,他百口莫辩,和老肖一个下场! 他一阵后怕,更加聚精会神。 忽然,一个意外的发现, 在门口和地窖,竟有几滴血迹? 地窖的呈褐色,显然已经有些日子, 而门口的,像刚滴不久。 他回想老人说的话, 妈的!就晚来了几个时么!! 懊恼,后悔! 着肖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傻傻的盯着两滴鲜红, 突然,眼珠一转,他想到一个转嫁危机的妙计! 他决定转攻为守,重新制造了一个现场。 他把自己当成警察,直到从各个角度都勘验完毕后, 他放心了。 关上门,正要离开,阎走了出来。 看到牛犇明显一愣:“呀!牛哥!你咋回来了?我……” 他紧张的挠着头。 “哦,我回来做个标本,没事了,你……睡吧。”牛犇本想说你继续,想想还是算了,没那个心情。 她躺在床上,身上是阎的被子,淡淡的肥皂味。 她喜欢这种简单干净的感觉。 吸着鼻子扶着手,饶有兴致的看着阎, 他蹙着眉,打开暖壶倒了杯热水,看起来温暖滑稽,袖子挽到手肘处,以为要做什么大餐,只不过倒杯开水罢了。 “阿嚏!” 她捧着热水有点想笑,鼻子却打了个喷嚏。 “以后别在外面呆那么久,感冒了不是。” 他像个魔术师,不知从抽屉的哪个旮旯里翻出一个生姜,切了薄薄一片,完全没顾忌她的诧异间,扔了进去。 他看着泛黄的水,皱眉道:“又不难喝,赶紧。” 她举着杯子一脸无辜“太烫啦,凉一些再喝。” “……” 不知是不相信还是有话要说,他拿过杯子,捧在手心。 白色的水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挂起一层朦胧的雨帘,煞是好看。 她有些紧张,胸口开始此起彼伏, 含苞待放的花朵儿期待着幸福的降临, 今夜, 没有阳光, 只有星空。 冰凉的雨滑过他的睫毛, 滴在花瓣,折弯了腰。 花儿泪,泣红尘,落无声。 “对不起,我要下站了。” 故事,从陌生人开始,从陌生人结束。 她的心电图被尺子打平,有些哽咽:“是我不够好么?” 他递过水:“可以喝了。” “你回答我!”颤抖间,一滴晶莹。 她感觉丢了样东西,期待已久,明明得到,却瞬间掏空。 他把水放在桌上,慢慢的站起来。 水很热,话很凉。 “一凝,我不愿意种花,因为,我怕看到它一点点凋落。” “所以,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她把头埋进了被子。 他走了。 真正离开的那次,关门声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一章:现实 人不能太闲,闲久了,努力一下就以为是拼命。 牛犇在山上坐了一夜,他没脸回家。 天一亮,垂着头来到办公室,不停的唉声叹气。 “咦?牛犇,咋啦这是?前两天还红光满面的,咋突然蔫了?”老高主任端了杯茶关心的问。 他犹豫了一下,声抱怨:“太平间进贼了,标本室的东西被偷了!” “什么!丢东西了?!”老高扯着嗓门,“当”的一声放下杯子,转念一想,这太平间能丢啥玩意儿,稍稍喘口气:“丢…啥了都?” “倆标本缸。” “呼……我就说嘛,还能丢——咳,谁那么大胆子?” “肖军!”牛犇脱口而出。 “啥?你说老肖他儿子?”高主任满脸诧异。 “恩,他时候就偷过,被我逮着收拾过一次。” “哎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印象,走走走,赶紧去老肖家看看!”他抓起胳膊就往屋外走。 牛犇满脸沮丧,昨晚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刚开门,和冲进门的邵科长撞了个正着。 “哎呦!谁啊!这么不长眼睛!” 他黑着脸,背后隐隐站着几个警察。 “咦?邵科长?你咋来了?呀,丢东西的事吧,就俩破缸,没啥大事。”老高揉了揉鼻子,有些迷惑。 “放屁!还他妈没事!我看你就一猪鼻子插葱!”邵科长挺着胸大声嚷嚷着。 老高愣住了。 好歹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况且在自己办公室,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咋说话呢!啊?!”他叉着腰,脸涨得通红。 眼看着要吵起来,马队挤了进来:“你好,高主任,长话短说,接到举报,牛犇盗窃保险柜,将钱藏在太平间,你是否知晓此事?我们现在需要调查。”他绷着脸,非常严肃。 什么?!盗窃保险柜?! 老高吓得一身冷汗,这种事还是躲远点,他摇着头,半信半疑的看着牛犇。 他打心底儿不相信牛犇会干这种事情,瞪了一眼春风得意的邵科长,憋了一肚子火。 反倒一旁的牛犇看上去非常镇静。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 “哼!你们这是诬陷!我可以接受你们调查!如果没有,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他气势汹汹的站起来。 马队观察半天也没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头一抬:“带人,太平间!” 进了标本室,在西北角果然发现一个地窖,和举报信一模一样! 铁皮箱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邵科长激动的看着老高,满脸幸灾乐祸。 老高的额头渗出几粒汗珠,牛犇啊牛犇,你这是要把老汉往死里坑啊! 牛犇显得非常放松,除了刚才看到地窖时故意露出一脸惊讶。 “吱——” 箱子开了,空空如也。 所有人面面相觑。 钱呢?那成堆成堆的钱呢?! 我的局长, 我的主任, 马队和邵科长明显一脸失望。 突然, 技术部的人指着窗户:“队长!你看,这有脚印!” “还有这!竟然有血迹!” 马队蹙着眉头:“所有人别动!” 他靠近窗户,的确发现几个很的鞋印,参差不齐,却能看清纹路。 印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围墙。 他弯下身,戴着手套,翻动着铁皮箱。 突然! 看到两张100元纸钞,上面还沾着血迹? 他指着牛犇:“解释一下!” 哼~ 牛犇满脸无辜:“这不是我的钱?而且,我都不知道太平间有这个洞?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你们不信,可以化验血迹!” 他非常理直气壮。 老高暗暗松了口气:“马队啊,昨晚牛犇就发现太平间被盗了,还丢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标本容器,他一早就向我汇报,经排查,我们怀疑是肖军干的!” “肖军?” “就是老肖的大儿子。” 马队一听,当场愣住了。 “该死!立马去肖军家!” “是!” 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马队盯着满地凌乱的脚印,心里有数了。 他们走的匆忙,而且时间并不久。 携款而逃? 这一切都要等事实证据检验才知道。 “立马封锁太平间和住所,技术部勘查、提取有效证据!两时后,我要结果!” “是!” 所有人呆呆的站在门口。 不到一时,结果就出来了。 在举报信,窗户,钱,房子里,均提到肖军的指纹和鞋印,经比对,血迹也是肖军的。 真相大白!! 好你个老肖,死不承认,还准备偷梁换柱栽赃陷害,和老子玩这一手? 他气的咬牙切齿。 钱一直被老肖藏着,他利用探监告诉儿子地点,接着把视线转移到牛犇身上?这样一来自己不光无罪释放,还能携款潜逃! “狗日的!” 马队脸上横肉直抽,身边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收队!”他一声大吼。 老高伸着脖子望着一溜烟的背影,长长吐了口气。 邵科长红着老脸,理亏的主动道歉:“高老,您别…” “您个妈个屁啊!你是不牛的很嘛!”老高唾沫飞溅。 牛犇摆摆手:“主任,我先去忙了。” “恩。”老高同情的点点头,这么老实的孩子!想啥呢都? 真相!这不是真相么?! 很多时候,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真相的背后一定是事实么? 牛犇没有回太平间,而直径走出医院朝家走。 一路上, 他觉得自己吃了一嘴苍蝇,吐都吐不完。 想痛哭嚎两嗓子,可人太多。 他一会儿揪着头发,一会捶打自己的头,像个发狂的精神病? 街上的人躲得远远地。 他揉着满头的包,一阵刺痛。 怎么办, 马上交房租了, 回去怎么交代? 说好的公主, 这下可好, 皇帝变成穷光蛋了。 远远的望着家门,他“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不动了。 昨天,他意气风发,豪气万丈! 今天,却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如果两个夫人知道他现在的窘境,肯定会离开他,抛弃他! 她们那么美,还那么年轻! 难道——人财两空? 如果到时候警察在抓到肖军! 嘶——!! 他感到脑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整张脸扭曲成一个复杂的麻将,焦虑不安。 我该怎么办啊! “牛哥?!”秀儿探着脖子,焦急的张望,远远望见他,脸上一喜,挥手跑了过来。 她像一缕光, 洁白的牙齿,折射着温暖, 他心里一热,赶忙站了起来。 就在即将拥抱时,脸上的兴奋变成羞愧。 “秀儿!等等我!”彩菊追在身后。 俩女人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牛哥,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彩菊说完扑到牛犇怀里抽泣。 “怎么了?”牛犇心疼的看着。 “呜呜…你可不知道,一大早就来了好多警察,问这问那,还搜家,我以为要把我俩儿带走,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你出事了,他们在找什么保险柜?” “然后呢!” “没了啊!家里那有保险柜,他们就询问我们什么人,和你啥关系,秀儿妹妹反应快,她说,我俩都是你的远方亲戚,来城里打工,无依无靠的只能找你,他们一看房间也是分着睡的,没多想就走了。” “哎呀呀!太聪明了!”牛犇激动的真想抱着她俩一人来一口,忍住了。 转眼间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其实,我……” “牛哥,咱回家再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这个家的太阳!”秀儿莞尔一笑。 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像走完了一场人生。 他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说保险柜的事,毕竟是自己偷来的,他不想让她们知道,那样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说钱丢了,所有的钱,都丢了。 彩菊一脸惊恐,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摇:“你好好想想!” 秀儿满眼伤心。 可怕的抉择,还是来了么? 他捂着脸, 久违的自卑,无言以对。 说好的幸福呢? 三人陷入了沉默, 隐隐听到他的抽泣。 突然, 两只胳膊传来温暖, 他有些颤抖, 透着缝隙, 看到两张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 她们的眼里充满坚定,信任,温柔,包容。 仿佛此刻,她们才是天。 “牛哥,大不了,咱重头再来!我以前在老家学过烙饼子,可以卖早餐!”彩菊利索的免起袖子,一副说干就干的模样。 “是啊!我也可以帮忙,我熬些糊糊,做些点心,相信会有很多人吃呢”秀儿扬着下巴提议。 “对了,要不咱们搬出去吧,这里太大,三个人住,我害怕!” “赞成!换个点的地方,反正都是一家人,谁都不会见外!” “恩!大不了就辛苦点,我半夜起来和面,秀儿妹妹,摆摊吆喝就交给你咯!” “没问题!” 牛犇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呼吸都开始颤抖:“你们…不…走了?” “走,当然走,不是说了嘛!换个地方住,但我们,还在一起。”彩菊抓的更紧,仿佛渗透出一股力量,无形的他们牢牢的捆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她们的心,还在。 终于,憋不住了。 一嗓门扯了出来,他后悔,感动,泪流满面。 从未有人这样爱过他。 撕心裂肺,浑浊的老泪纵横交错,像在做梦,无法置信:“你们…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恩,今天早上,我们还知道了你在太平间工作,我们俩当时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你带我们出来,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我俩做不出来。”彩菊一脸真诚。 “况且,我的男人,我凭什么不信任?”秀儿笑着。 “可是,可是我…” “牛哥!”秀儿另一只手也挽在胳膊上:“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 二女情深,令他难以启齿。 他的心, 那颗在黑暗里生根发芽的心, 变了, 彻底的变了。 他愿意相信爱, 开始珍惜爱, 那些美好的事情离他并不远。 黑暗中,即使再微弱的光,也能照亮他的天堂。 人生总是充满奇迹, 在某个瞬间你怦然心动? 一丝微笑,一个低头,一点挑眉。 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事,却在大脑的某个区域开始疯狂地释放神经递质,促使血液中的多巴胺在一瞬间超过顶点,形成一种感觉,它能让身体变得暖洋洋,轻飘飘的。 俗称——幸福。 他的幸福,来自那两只不离不弃的手。 一个人,要学会在记忆中选择。 曾经,他的生命中只有那些冷雨弥漫的寂寥黄昏,寒风凛冽的孤单清晨。 而现在,他能记住那些温暖的眼神,柔和的声音。 我是个失败者,但我不孤独。 我愿成为夜空中的星斗,璀璨永恒。 五天后,肖军死了。 赃款全部追回,老肖当场猝死在监狱。 三哥拖着两个蓝色的玩意走了, 欠他们的,得还。 下午三点, 突如其来的落叶, 阳光溢满窗台的蓝鞋,一只蜜蜂安静的躺在里面,它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觉。 医院楼顶的少年,白衣素面,沿着长长的台廊,听风吹来街角的故事。 纤细的手相互交叉,耳边传来干净的声音。 “二姐,四个欲望,只剩最后一个了。” “恩。” 微风吹过眸前的卷帘,他看到了她。 像相册里记录的青春,一朵无人牵系的流云,白衣恋蝶,随心所欲就是心的方向。 木棉花开,她悄悄的拾起落下的花瓣,在地上摆出少女的心房。 她走了。 愿你眼中流转光芒,活成自己期许的模样。 素年锦时,不过茶或咖啡,而至今畏惧的依然是时光与狗。 云层低而厚,天边阵阵雷鸣,雨越下越大,街道的行人渐渐稀少,撑伞的女孩望了望身后的路口,似乎在等待着谁,最后无奈一笑,登上马车,离开这座生活多年的城市。 大雨倾盆,泥泞古道, 遇一劫匪,马嘶前蹄。 他开口:“为何要走?” 马车内,她静如止水:“这里,没有我要载的人。” 他微微一震。 掀帘,她莞尔一笑,三千青丝拂过发梢,如秋日的第一束光,半遮半掩,若影若现,双眸中的莫殇仿佛在诉说着一波三折的往事。 “曾经,喜欢你的时候,我不停的想,要用什么速度,才能与你相遇。直到那天,亲吻时,我偷偷的睁开眼,看到你眼中,有另一个她。”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星光不问赶路者,岁月不负有心人。 他沉默,摸出一块奇怪的东西,递给她。 指尖触碰,她轻轻一笑:“不一样了。” “恩?” “我也是医生,那天,你八度6。” 卷帘下落, 画面永远定格在那依依不舍的双眸中,扬长而去。 送别记忆,脚旁是落地成冢的花瓣,厚重地堆积着。 他湿透了。 站在迷失的岔路口,将鞋印虬进延伸的苍树,偷听着那些无意经过的心跳。 多少离合悲欢, 像一盏银烛下的寒酒,残留着魅火不近的温柔,却醉醺着每一个漂泊在外的风。 八度6, 一见钟情的温度。 喜欢数字么? 他一丝苦涩, 仰望天空, 0度, 一个想念的角度, 伴着雨水, 不让它掉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二章:历史的拐点 人的一生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可惊艳时光的终究会被时光抹去,温暖的岁月的也逐渐的会被岁月遗忘。 海枯石烂,斗转星移,身边的最后只会留下那个愿意安静的陪你看日落的那个人。 很幸运,牛犇的身边有两个。 时间一晃过去大半年。 摊生意很好,他们搬进了屋,过着一家三口的惬意生活。 阎莫名其妙的收到好多情书,却依旧独来独往。 讽刺的是有两封竟是老高主任写的。 他怕孩子一个人憋出啥病,气的把牛犇拉倒办公室一顿训。 十七八岁的孩子咋活的和快要驾鹤归西的老头儿一样?成天孤零零的? 牛犇也郁闷,找阎谈心。 阎很自然:“一凝走了。” 嘿嘿,原来失恋了。 好办! 他想带阎去枫林晚,却一直没去。 他不敢。 阎笑着摆摆手。 他喜欢躺在楼顶,看着天空。 天很蓝,偶尔有几朵白云游荡,流浪着自由。 家属院几个安详的老人在古木椅上打盹儿,脸上刻着岁月留下的沧桑。 几只流浪猫懒洋洋的趴在围墙外,公园的秋千摇晃着它的梦。 九月阑珊,季节冷暖。 落叶堆积成风,吹散西山日落下的鹅黄,淡淡轻凉。 一凝在另一座城市,渐渐的学会了将就,灵魂轻浮,不再为了读懂某人的心,而去阅读他整个人生。 像每颗坠入山谷的流星,心事沉寂,随沉船睡在海底,不愿被打捞起,亦不再潮起潮落。 当另一双手的温暖遥遥无期,别忘了双手摩擦时的温暖。 其实, 你一直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闭上眼,思念着另一个世界的她。 突然! 楼顶的门被狠狠推开! 他直起身子,看到她的瞬间,一股巨大的不安从天而降! 凌乱的长发在空中猎猎狂舞,丰润的嘴唇失去往日的滋润,干涸的裂开道道裂缝,饱满圆润的脸经历岁月的蹉跎,惨淡无光,若不是那双眼,他完全认不出,竟是同一个人! “二……二姐?!”脑中的暗雷轰然炸响,他冲了上去,扶住她。 “快!去…找你三哥!”她气若游丝。 “找个屁的三哥啊!二姐你怎么了!” 他抱着她回到宿舍,心翼翼平放在床上,打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干裂的嘴唇。 她的脖子一片红肿。 胸前的蝴蝶蜷缩在一团,窝在锁骨里瑟瑟发抖。 该死! 到底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手腕。 一刹那! 脸变成了灰色,他怔在原地,无法置信却又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短促而痉挛地吸了口气,像梦中被惊醒,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摸回来。 我的……黑龙呢? 镯子怎么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二姐! 到底怎么了! 邪术出现了么! 你说话啊!! 他心急如焚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女人,一把拉开门,将要冲出的瞬间,她微弱,模糊的吐出两个字:“陌陌……” 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杂乱地敲打在铁皮顶,以一首不知名的摇滚乐宣告自己的降临。 陌陌叹了口气,把脸深深地埋进毛茸茸的围脖,暖和一下冻僵的鼻子。 闭上眼,情不自禁的飞了飞眉毛。 半钟头前,护士突然找她:“陌陌,那个男孩约你吃饭。” “哦?谁啊?” “就是上次和你睡觉那个。” “什么!真的么?他人呢?!” “走了啊,只留给我一个地址,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这一天,她等了十个月零八天。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前进入老年化生活,明明没什么病,却成天在医院呆着。 闲了就给护士帮帮忙,以至于半栋楼的人都认识这个热心肠的姑娘。 她跺了跺麻木的双脚,溅起一片水花,大眼睛时不时的望着那两根光滑、黑黢黢的铁轨。 上面散落着几个塑料袋的残骸。 真的好久没出来了。 算算时间,除了财宝和宠儿,他们也好久都没来了。 “唔……都晚点半时了。”她埋怨的嘟着嘴,火急火燎的心被冰雨和时间慢慢磨散。 雨越来越大,隔壁坐着个悠闲的中年人,帽檐压得很低,完全沉浸在手机里那嗜血杀人案的恐怖中,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害怕就别看! 陌陌扭过头,无聊的瞟着另一个人,他顶着一卷都市报,密集的雨点砸向报纸,炸开,扩散,油墨渐渐融汇成一摊污迹。 他嘟囔着嘴,埋怨着该死的倒闭公司,连个救急的伞也没有。 他四处张望,目光与陌陌相对。 她赶紧扭过头。 我就一把伞!想什么呢?! “呲——” 列车嚷嚷着尖利的嗓门,差点连玻璃震碎。 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树叶的生命和泥土的芬芳。 她笑了,携着一股暖洋洋的荡漾,上了车。 今天可是精心打扮的哦。 虽然橡皮筋这东西能可怜巴巴的藏在不起眼的发髻中,也算对得起这头精巧、完美的发型。 嘻嘻。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的女人有些装,她不辞辛苦地往脸上涂抹各种昂贵的美容液。 不就是下雨了么? 但她却是花了脸。 虽然阎给了她一笔钱,但她一分没花。 身上那件廉价外套不出所料在雨水对抗中败下阵来,一股冰凉伸进脖子。 她换衣服时有些犹豫,却还是找出一件干净的文胸, 白色的。 列车又嚎了一嗓门。 看说的男人依旧坐在那里,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雨水,透过玻璃,一眼便锁定到了她。 他的嘴角抿出一丝奸笑,似乎看到了结局,或者,猜到了凶手。 陌陌拉回目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喜欢阎,那种干净,阳光。 也只喜欢他。 眼角滑过封存着破碎梦想的卖铺,只有廉价蛋糕和贵得离谱的咖啡馆,以及一两家苟延残喘的彩票店。 唔…… 陌陌郁闷的蹙着眉头, 可怜的手在廉价的外套拉链上斗争了好一会,终于脱了下来。 她擦了擦渗进脖子的水, 抱歉, 尽管花了很长时间在搭配,并且非常用心, 可文胸却像灯塔一样在淡蓝色的衬衣下傲然闪烁。 注意到一些龌龊的目光,她赶紧穿上外套。 好在地方并不远,恍惚的打了个盹儿, 到站了。 她匆匆下车。 一眼便在人群中寻到了他。 他还是那样,刀刻般的脸上,挂着温暖的阳光。 她脑补了一万种拥抱的方式, 最后却不争气的在他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他看着她:“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羞涩的灯光打在高贵的栗色桌面,伴着帕格尼尼演奏的《第4首随想曲》,将角落中的情侣烘托成两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他们相互凝望,面色红俏。 他轻轻的掠过挡在剑眉前的黑发,深邃的双眸映着楚楚动人的女孩。 她仰起面颊,红酒微含入口,闭眼享受着幸福的沉醉。 他突然起身,一步步走来。 她的心跳加快, 干涸的心田顿时涌起春潮般的浪花, 来不及任何动作, 像一只期待温暖的流浪猫, 被一把搂进了宽阔的胸怀。 她呼吸急促,胸口若影若现,滚烫的嘴唇微微颤抖。 “今夜,我要你陪我。” 这是命令么? 他的声音像一针强心剂,充斥着浓郁的荷尔蒙,在他深邃星空下眸子里,无限坠落,神魂颠倒。 她有些不知所措, 却又不知如何抉择。 她害怕, 可明明期待了很久,等了他很久。 芳花绽蕊的野花慢慢发芽, 她没说话。 缱绻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 如果没有你, 我的记忆里, 还剩下什么? 恍惚间,四目相对, 她愿意择摘下处女树下的那枚圣果,换他一生的绿。 她鸟伊人的跟在身后,从始至终害羞的低着头,直到他推开门。 房间很暗, 她喜欢第一次的朦胧, 很无语,她酒量不错, 没醉? 真希望再来两口老白干, 这样就能绵软如泥的缠绕着她的白马王子。 她开始些期待那种醉人心魄的疯狂,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坏女孩, 她纠结的扣着手, 显然还没有准备好, 她想让他许下诺言, 虽然,他像谜一样, 可她宁愿自己的第一次变成他的紧箍咒, 束缚着他的枷锁。 她鼓起勇气, 刚要说话, 半昏半暗,门窗紧缩的房间, 突然一股阴风? 怎么会有风? 她感觉有些异样,回过头,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突然? “阎,你怎么了?”她不安的轻呼,慢慢的走过去,抓着他的手。 嘶!! 彻骨冰冷,席卷全身! 他怎么会—— 他不禁痉挛的打了个哆嗦。 慢慢的扭过头, 虽然很暗,很黑, 但那张脸廓!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在这一瞬间,对一个渴望童话梦境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永生难忘的重击。 仿佛无数的玻璃被摔碎。 他寒冷的眼像一个冰窟。 打开灯的瞬间,她惊恐的尖叫:“啊!!你是谁!!” 他坐在床上,三角眼,壮如牛,满脸横肉! 一股羞愧和恐惧如惊涛骇浪拍进脑海, 她顾不得一切,打开房门就往外跑! “阎,你在哪!我怎么会在这?”她泪水恣意。 就在按电梯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慢慢的移出了半个身位。 阴恻恻的盯着她。 “啊!!” 陌陌疯了一般拍打着电梯。 刚开门! 迎面一个伫立着一身红裙的女人! 一片令人胆寒的红!! 黑色长发扎扎实实遮住半个脸,黑瞳里没有一丝白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的魂都吓飞了。 大哭一声朝楼梯跑去! 整整六层,一口气跑到楼下。 回过头, 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消失不见。 突然! 一声触目惊心! 她的身边, 五公分的距离, 刚才的那个房间, 竟活生生的跳下来一个人!! 廉价外套印满了鲜红的玫瑰, 他的头颅像西瓜被一榔头敲碎, 鲜红而暴露的血管与灰白的脑浆肆意的交织着, 溅射状的血迹夸张的宣泄着黑暗的愤怒, 呼吸间, 他的手指像五根蠕虫,不断地扭曲着,爬向她。 门口的保安冲了过来,拿着对讲机开始报警。 “姑娘!没事吧!” 她已经吓傻了。 闭上眼,大脑一直晕眩,一口呕吐出来! 警察来了。 她跑到附近的树林,捂着肚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污秽的碎肉和触目的鲜血让她感到一阵昏厥。 倚着树,眼冒金星。 脸上挂满疲惫, 她感到大脑被打成一个死结。 她必须要找到阎, 她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她走出人群的时候, 背后一凉! 冷不防望见树林的尽头, 一束毛骨悚然的红色, 那个女人, 她正望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三章:魊魃 怎么回事!! 这令人惊骇的红影子怎么总跟着我啊! 陌陌惊慌的捂着嘴冲了出去。 恰逢驶来一辆出租车。 “师傅,军区医院!”她上气不接下气。 司机点点头,似乎受了影响,直接二档起步。 看不清他的脸,冷峻阴鸷,帽檐压得恰到好处,后视镜反射出一个巨大的墨镜。 还有一双黑色的手套,掩盖着什么…… 陌陌有些不安,往边上缩了缩。 打开收音机,午夜故事。 主播的声音低沉而深厚:“浓墨的黑夜,新月如钩,挂在黄沙阵阵的天空,惨淡的皎白吝啬的照着一棵孤独仙人掌,半塌的教堂尖顶,十字架已然断裂,弯曲的街道深不见底,嗜血的猛兽发出骇人长啸。 刹那间! 吹响地狱的号角, 瑟瑟发抖的镇响起一片毛骨悚然的尖叫。 渺的人类躲藏在被窝里、书桌下、角落中。 他……来了! 循着声音,房门自动打开。 贪婪、愤怒、怜悯。 黑暗的房间充满腥味,脚下,渐渐湿滑。 他每走一步,尖叫声随之减少。 他是天使,还是恶魔? 楼梯发出断裂坠落的响声, 视线扫过墙壁,触目惊心的血! 铺满墙壁的鲜红,从天花板到墙壁到地板, 卧室的门缝渗出红色溪, 门把手清晰地印着尚未干涸的手印。 你就在里面,不敢支声。 以为能瞒天过海? 他的黑手套,慢慢的抓住门把手, “吱——” 车停了。 陌陌惊魂未定的掏出一张100元,转身就走。 关门的瞬间,车内和车外的人不约而同仰起了头。 还没看清—— 一记刺耳的撞击! 确定, 声音是在她关门之后,尖锐,急促。 头顶是滚滚乌云,骇人的雷声响起。 她低下头,挡风玻璃上,一摊鲜艳的血,几片黑色羽毛, 一只——黑色的鸟。 来自地狱? 在这个即将暴雨倾盆的深夜, 它突然猛烈地从十八层楼的高度,从天而降! 不假思索, 撞击到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 它速度飞快, 血迹夸张的溅射出蛛般的裂痕, 率先粉碎的是鸟喙,接着是脆弱的头骨, 身体内所有脏器同时爆裂,漆黑的羽毛四散横飞, 一腔鲜血,惨不忍睹! 羽毛死死的黏在了残骸上,纹丝不动, 像留着某种怨念,只愿葬在这狭窄的空间, 即便狂风暴雨即将来临,也不挪动一毫, 因为,它怕自己坠入深渊。 这,是她今晚见到的第二个尸体。 死亡方式,如出一辙。 陌陌强忍住最后一口粮食,头也不回冲进医院。 他下车, 面无表情。 看了眼时间,该去接第二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鬼天气,打车到军区医院,仅仅是突然心跳加快?家里的降压药什么时候一干二净? 她埋怨的看着车窗,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却突然像炎热的盛夏那样下起雷暴雨。 她继承了母亲的一切,一个臃肿的年纪,病理科主任。 她也姓陶。 今天应该是张值班吧,顺便给我量量血压。 她摸了摸胸口。 车停了, 下一个。 陌陌惊魂未定的回到病房,死死地抱着被子。 当护士玲探头叫她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令人恐惧红衣服,跳楼的男人,还有那成为一坨碎肉的鸟! 她想着想着张开胳膊一头扎进玲怀里开始痛哭! “怎么了?不是去约会了么?咋伤心成这样啊?”玲很喜欢陌陌,两姑娘年龄差不多,平时也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时间看到陌陌害怕成这样,她赶忙倒了杯热水,缓解一下她不安的情绪。 “我……我遇到怪事了!”陌陌恐慌的看着她。 “啥?怪事?大美女,你是不是好久没出去,不适应了?难道——他欺负你了?”玲开始猜测。 “不——都不是。”陌陌使劲儿的摇着头,泪水纵横。 “那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啊!”玲抓住她冰冷的手,浑身一颤。 “我……我今天和他约会,本来想的晚上不回来的,可是……到房间后,他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陌陌惊呼。 “啥?你确定是他带你去的?”玲皱着眉,想了半刻,眼珠一转:“我知道了!他肯定拿你在做色…情…交…易!” 陌陌一个冷噤:“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不可能?你知道现在男人有多不靠谱么?” “我……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竟然跳楼了!尸体就在我旁边,死的……可惨了。”想起那一幕,脸色瞬间泛白。 “什么?!死人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玲表情立马凝重。 一时间病房的空气变得压抑。 通过陌陌惊恐的神色,她已经确认,这丫头的确是遇上大麻烦了。 “好了,别害怕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真要死人的话,警察会去调查,你就等消息,相信我,明早一起来,什么事都解决了!” “可是……” “好啦!知道你胆儿,今晚我陪你睡,喏,最新的杂志,解解闷儿,我去给你烧壶水。” 玲随手扔过杂志朝卫生间走去…… 他停下车。 这是第四个人。 摘下墨镜,三角眼阴冷瘆人。 走到绿化带的第三稞槐树下。 矮墩墩的身子蹲在地上,兮兮索索在寻找什么。 忽然, 半个胳膊顺着树根伸了进去? 粗壮的手臂像伸进了一团巨大棉花里,毫无阻碍。 半晌, 眼中滑过一抹幽绿, 那封闭,漆黑的地里,抓住了一根卯钉! “嘿嘿,我记起来了,阎,你怎么……还活着?” 双眼迸射出骇人的阴气, 用力一拔! “砰!” 一声沉闷, 大地被撼动! 他抽出了一束——光! 眼睛被刺痛, 整座城市的最东方, 被水泥森林遮挡的尽头, 一大片耀眼骇人的白光——宛如百年前的那个窑洞里的绚烂极光! 它扫视着他。 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 在他手里。 包裹着医院的透明水晶球,轰然破碎! “我的黑暗一片光明,因为我的双眼,早已吞噬了黑暗。” 那就…… 来吧! 眼角一抹白光, 陌陌诧异的看了眼窗外,扭过头,这会儿根本没心情看杂志,满脑子都是那些诡异的事。 嘟着嘴角抱着书。 咦? 这封面——怎么那么熟悉? 一间幽暗的酒吧,角落里的情侣含情脉脉。 他优雅的端着酒杯,眼里满是深情。 她怯生生,羞答答的低着头。 突然, 她听到他笑了? 笑声很沉闷,随后伸出热情的手……! 陌陌浑身抖了一下, 因为她分明听到一个真实的笑声! 从房子里发出,卫生间的方位!! 浑身一憷! “谁?谁在那!”她惊慌地大喊:“是玲吗?” 没人回应。 陌陌赶紧把目光从该死的杂志上收回来,一步步心翼翼的朝卫生间走。 突然! 错不及防的一只手臂,活生生的从卫生间的白色门帘里伸了出来!! 鲜红的指甲,暴突的血管,惨白的皮肤! 指尖黏着红色的液体…… “啊!!” 一声尖叫!陌陌拼命的朝后退,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如同此刻的心,摔得粉碎。 她屏住呼吸,蜷缩在角落,死死地盯着门口,尽管那只手已经缩了回去。 到底怎么了? 谁能告诉我! 陌陌委屈的想哭,又不敢抽泣,憋得脸发青,她只希望玲能端着水壶出来,告诉她一切都是幻觉。 可是, 整个病房,死一般沉寂。 因为一切,早已被埋没在黑暗之中。 忽然, 卫生间传来熟悉的皮鞋声! 她的心猛地绷紧,是玲玲! 她每天下班都会换鞋。 鼓起勇气,支起麻木的腿,刚起身准备迎接亲爱的伙伴,那只惨白的手再次伸了出来,那粘稠更红!更艳! 那是什么! 是血么?! 是玲的血么! 四分之一秒内,手掌突然转动,掌心裂开, 一颗暴突充血的眼球,漆黑的瞳仁无限加深,黑暗中觅到新鲜的猎物。 伸长! 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啊!!” 陌陌疼的撕心裂肺,浑身颤抖! 她听到头皮在惨叫,较的身躯被一点点拖动着。 不! 不要啊!! 眼睛一黑,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冲着面前一顿乱舞。 胳膊缩了回去。 睁开眼,清晰的看到那鲜红的指甲,慢慢的开始变色。 霎时间, 竟成了无数条爪牙舞爪的藤蔓冲她扑了上来! 黑夜, 狂魔乱舞。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么? “扑通” 陌陌双腿交错跪在地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心鼻酸。 巨大的蠕虫扭曲长着血盆大口,在半空中猎猎狂舞。 闭上眼,心如死灰。 “阎……你在哪?”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突然, 一股巨大的情愫澎涌而出,冰冷的心房架起了一团火炉! “啊!!” 她发疯咆哮,双手抓起玻璃渣,奋不顾身朝门外冲去。 恐惧让她分不清方向。 只觉得医院如此冷清, 死寂般让人发憷。 她大吼着,奔跑着,求救着, 除了回声,空无一人。 跌倒,爬起来! 再爬起来! 藤蔓嗅到了十足的血腥味,异常兴奋! 像无数条毒蛇,不断的冲刺。 她泪流满面,鲜血滴了一路, 绝望的回头,那穷追不舍的藤蔓越来越近! 脑海, 一个呼唤! 一定,一定不要碰到! 逃!……快逃!……快逃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四章:死亡心跳 雷声震震,豪雨倾盆! 窗外一道白驹闪过,脚下开始剧烈摇晃! 她的心骤然狂跳。 刚到急诊科,还没看到小张,怎么就—— 一阵不安。 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爆出骇人的火花。 “咚!” 臃肿的身躯一个踉跄,像被送上一艘狭窄的舢板,顺着暗流飘到波涛汹涌的大海深处。 怎么回事? 地震了么! 门外突然冲进来好多人! 有病人,有医生, 各种各样。 该死! 有病啊?!地震了不往外跑你们—— 在诧异和惊恐中, 被人流活活挤到了侧楼。 果然, 地震轰然而至!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仅咫尺之遥,一展le灯坠下, 砸在一个推轮椅的残疾人身上。 来不及闭眼,脑浆已喷溅到脚下。 可怜的人…… 她张着嘴,没喊出声。 难道恶魔就没有同情心么?! 不……恶魔比上帝公平。 她蜷缩在角落。 眼前落荒而逃的人不是被横飞的玻璃割断脖子,就是被倒塌的电视砸断大腿。 骨头的顿挫声异常清脆。 整整一分钟,她捂着脑袋。 世界似乎都要被毁灭。 她很聪明,知道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从始至终,死死的抱着下水管,窝在墙角,暗察着濒临崩溃的世界。 无数高空坠物,天女散花。 几分钟前还光亮的地面,一片狼藉,碎玻璃和鲜血相互交织,上面躺满了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人。 “咚!!” 一声巨响! 整栋楼开始倾斜,身后的电梯不知何时张开了嘴。 血盆大口赤裸裸的吞了八个人。 “啪——” 合上了…… 她亲眼看到,那看起来稳固的三角形墙角,爆出一道长长的裂缝,墙壁随之开裂,巨石轰然倒塌。 上帝在眷恋我么? 她悻悻的吐了口气。 似乎主板被损坏,电梯上升到一个高度,迅速开始下降! 离心力将八颗惶恐不安的心悬在半空。 她想到了一个灾难片,1997年12月19日,詹姆斯卡梅隆指导,轰动全球——《泰坦尼克号》。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下的深海,上演着令人发疯的夜晚。 睁开眼睛,黑暗的海洋,耳边响起巨大轰鸣——暗礁被轻吻。 虽然一片漆黑,但四周充满了咸味,背后是沉重的压力,肋骨几乎断裂,每一口呼气都是奢望——来吧,昏睡下去,变成一具僵尸。 ——不! 那只是一艘船,而这是一整栋楼啊! 像一架急速坠毁的大型客机。 应急灯闪烁不停却骤然熄灭, 世界从此坠入黑暗, 四下响起一片恐惧的尖叫! 腥红之夜。 她本能地后腿,用结实的后背顶住重压。 这是她理想的位置。 随着倾斜,电梯开始左右摇晃。 八个人在封闭的棺材里被撞得头晕眼花。 突然! 随着颤栗的呼救声,一团漆黑间,十六只双腿猛冲到地板,轻轻弹起,一声沉闷——电梯停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不断亮起手机屏幕,没有信号,却照出一张张堪比恐怖片里才出现的骇人鬼脸。 她闭起眼睛,贴着冰冷的铁皮,想着家里的孩子。 沉默间,一个瘦高的男人触动了一个按钮,电梯门竟自动开了。 “大家别慌,我是警察。”虽这么说,从他惊魂未定的脸色看,也好不到哪去。 他姓马,爷爷那辈开始,就是个刑警。 庆幸的是,马队当上了局长。 “这应该是备用电源。” 电梯卡在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板,中部被堵死, 上下均有两掌宽的距离,打开手电筒,从狭窄的缝隙照一束光,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像深埋在地底的古墓。 谁,回来掘坟呢? 门外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坠落的倒塌声、痛苦呼救声…… 失去动力的电梯仅靠一根钢绳悬在半空,随时会坠落砸到底楼,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被锋利的铁屑割成碎片! 出去! 才是唯一的选择。 换句话说,如今这个电梯,俨然间,成了一副活棺材! 他们面面相觑。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想出去么? 不论从上面还是下面,都很艰难,而最大的隐患,是那么小的空隙,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爬出去! 但死神的时间,却很宝贵。 电梯缆绳断裂下坠,活人被拦腰切成两段, 只需要一秒钟。 那么—— 谁,敢第一个去冒险? 他们互相照着对方的脸,灰头垢面,像披着一张毫无血色的皮。 “我……我先来吧!”一个瘦小的女生自告奋勇。 马警官点点头。 他让大家站在四个角,鼓了口气,托起女孩从缝隙中塞了出去。 “呼!成功了!”他眼中滑过一丝神采。 “下面我先出去。”他接着说到。 “凭什么!!”另一个男人抓着小女友抗议满。 “什么凭什么?我出去了再把你们一个个拉出来啊!” “去你妈的!女士优先不知道么?” “我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有老子的命值钱么!” 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权利变得那么渺小。 所以, 人不逼自己,永远不知道,活路在哪。 “该死!给老子滚开!” 前一秒还有秩有序的电梯瞬间乱成一团。 很显然, 有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他们争先恐后,咒骂声、耳光声、凄厉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陶主任蜷缩在角落,心跳似乎没有在家那么剧烈。 当死亡来临时,要么闭眼,要么等待。 五分钟后,六个人都爬了出来。 可想而知,他们狼狈不堪,血流满面的样子。 警服被扯得稀碎。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对情侣,扬起嘴角, 那眼神,像在警告,或者威胁。 哼,老子出来了,你死定了! 转身, 脚下一个巨大的洞! 表情被定格在惊恐, 一声嚎叫,连回声都没有。 他疼痛睁开眼,两条腿已经变形,不停抽动发抖。 想叫,喉咙里却升起一股热流。 他环视着四周,头顶的灯忽闪忽闪,像某人的眼睛,垂涎三尺,伴随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头皮发麻, 他拖着腿蜷缩成一团,清晰的听到牙齿剧烈打架的声音,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惶惶不安,像末日降临。 突然! 背后一股阴风! 回过头,远远地,隐约着,从黑暗里爬出一个人。 红色的衣服!漆黑的长发!鲜红的指甲! 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每根汗毛都在不断的瑟瑟发抖,整张脸被恐惧开始扭曲,瞳孔不断放大。 她越来越近,那白皙的脸开始变绿,鲜艳的红唇开始发黑,眼里没有一丝黑仁,惨白的手,慢慢的伸了过来…… “啊!!” 他像疯了一样朝外爬,蛛网上的蚂蚱。 直到又栽进一个黑洞。 浑浑噩噩睁开眼,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 瘦长的脸,宽厚的嘴唇,挺拔的鼻梁! 在!都在!我还活着!! 他苦涩的低下头。 身为刑警,自然出过不少现场。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管内的血缺少动力,会沿着人体的血管网朝着低位堆积,这时候,尸体高位的血管处于一种空虚状态,而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部容留太多血液,透过皮肤显现出暗红的或者暗紫色的斑痕,这些斑痕开始呈一种云雾状或者条块状,然后就会变成片状,简称——尸斑! 他看到自己腿上的尸斑,巨大的恐惧像一张网把他紧紧罩住, “啊!” 他叫了出来! 深呼吸,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扑鼻而来。 冰冷的温度,阴森的气氛。 他看清了这里——太平间! 突然! 墙上的暗格开始晃动,一个个镶嵌在墙壁里的尸柜瞬间被拉开! 寒气将温度降到了极点。 他看着数之不尽的尸柜,一股滚烫在喉咙里翻滚。 终于, 一个尸体爬了出来,浑身溃烂,胸腔已没有内脏,挥舞着胳膊,拖着腐烂的肉,朝他走来。 接二连三,一时间所有尸体,全爬了出来! “噗!” 一口鲜血。 他大声尖叫,迅速转身! 回头刹那,双眼看到了绝望, 那个红衣女人在门口正等着他…… 所有人看着漆黑的洞口,本能的后退两步。 男人的脸上一丝窃喜:“哼,警察了不起啊!呸!” 他拉着小女友正要离开,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女人。 “把手给我!”男人看着她,皱着眉头。 有时候,厌恶才是最真实的表情。 他半蹲着,伸出手。 女人有些愧疚,胆怯。 “快点啊!” “哦!” 刚伸出头—— 一声清脆的断裂! 他心脏几乎碎裂,蹦到嘴边的“啊”字还未出口! 电梯急速坠落! 轰然一声巨响,他知道,棺材着陆了,伴随着某种物质破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股又腥又浓的液体喷溅到他的脸上。 她还保持着——那抹惬意的笑。 陌陌一口气冲到大厅! 背后的毒蛇消失不见, 耳边是惨绝人寰的尖叫,她竟然感到一丝欣慰。 刚止步到电梯口, 听到一记强烈的震动, 耳膜被震的发蒙,内脏轰然一颤, 心仿佛被撞出嗓子眼。 缆绳已然断裂,如同断头台的闸刀。 一股腥浓的液体毫不客气溅射到她的脸上。 下意识的闭眼, 极力抑制住因恐惧而萌生的尖叫, 因为那液体会流进嘴巴。 往电梯里看了一眼, 就一眼! 魂飞魄散、头也不回外跑去。 似乎比身后的藤蔓更恐怖! 胃里的晚饭再也忍不住。 “她……可真倒霉。”男人转过身,战战兢兢地抱着小女友。 谢天谢地。 我们还活着。 也许, 这是这最后的温柔。 突然, 头顶的灯没有丝毫预兆的坠落。 惊恐中,男人一把扑倒了女人。 女人疼痛的大叫,知道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下了。 他慌忙的爬过去:“亲爱的,你没事吧!” 他俩浑身都是玻璃渣。 显然,他的要多一些。 女孩抬起头,感动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身边一堆污秽的肌肉组织。 浓黑的淤血印在洁白的连衣裙上格外醒目。 她捂着嘴,强忍住。 大步跨过那摊模糊的血肉,冲到走廊的拐角——卫生间。 开始狂呕,实际上, 她失禁了。 女厕漆黑一团,流水哗哗不断。 马桶坏了,水龙头也断了。 地上的水位不断升高,看来下水口被什么堵住了。 她不敢开灯,怕照到什么玩意儿。 打开门,就着一点光,照这镜子。 咦? 你敢在午夜, 照镜子? 镜子里照着一个长发女子的脸,低着头,露出半张幽绿的脸,像贞子。 一双阴森的眼睛,陌生,可怕。 苍白的脸色如同镀上一层尸蜡。 十指触摸, 紧贴额头湿漉漉的发丝下,隐隐透出一股诡异。 不!! 这不是我!!! “咔!” 一声奇怪的声音。 “亲爱的?好了么?” 他看了看时间,惴惴不安。 等不及了! 我要去看看! 进门——开灯! 呼—— 还好, 她还在, 唯独——姿势有点奇怪。 像个年迈的老人,安详的坐在马桶上, 手里, 提着自己的头。 她叫璇儿。 奶奶,叫刘晶晶。 陌陌彻底忍不住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手脚并用地翻过一堆废墟,地下散布着各种药品, 浓郁的福尔马林味充斥着大脑, 眼泪直流。 她只想逃,只想跑! 楼上坠下一个巨大的玻璃灯罩, 惊得她一个跟头摔倒在地,若晚半秒,脑袋就会被砸得粉碎。她惊魂未定,在一片狼藉中,放慢脚步。 满地玻璃碴,她像个瞎子。 果然,踩到一个圆球形的物体,栽倒的瞬间! 闪过一个念头——人头! 尖叫声穿透整个医院。 她下意识用血淋淋的手撑向地面,却摸到一条坚硬的大腿? 它一动不动,僵硬如铁。 难道已经—— 惊恐间,另一只手,又摸到一个光滑的肩膀? 它俩不可思议的叠在一起? 要么——两具尸体,要么——一个人,四分五裂! 第二声尖叫。 第n个尸体。 定眼一看! 整个地面横尸遍地,残肢乱挂, 它们冰冷的像暗藏在深海的礁石。 望着满目疮痍的一幕, 这里, 不是医院。 是屠宰场…… 大脑终于支撑不住, 在浑浑噩噩下坠时, 眼角边, 远处的大门, 冲进一个黑影, 矮墩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五章:列车 紫荆花开,像寄往在天堂的云朵,绽放出多情的彩虹。 慵懒的埋下未来的谎言,沐足着蒲公英,细碎的阳光爬满斑驳的窗棂 她闭着眼,气若游丝。 床头一杯余温,来不及补上微笑,将岁月盛满。 黑暗嵌进轻浅瘦月的时光,丈量着被拉长几里的心事。 窗外街灯依旧,车水马龙;离人的秋千摇着马尾辫,叹着淡淡流年,来去匆匆。 倾心十月, 陌上花开。 当医院的水晶球破碎时,她浑身泛起一层淡淡的血雾, 脆弱的人体濒临极限。 就在一刻前, 陶主任,马队,刘晶晶, 他们的后裔,全死了。 在同一个世界, 不同的时间。 身上亮起无数红点,纤细的血管被戛然堵塞, 遍布体内的经脉被堵得水泄不通,交错膨胀。 对不起, 我保护了陌陌1天, 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却尽力了。 二姐躺在三哥的病床,阳光洒在脸上, 条条皱纹,三千银丝如初冬的第一道霜。 干裂的双唇还在颤抖, 一根情愫牵扯着跨越时空的割舍:“跑…快跑…” “二姐,你不能再——” 三哥戛然而止,沉痛的声音有些发哽,锐利的瞳仁此刻间像隔着层山海雾霭。 挥手间, 密密麻麻的蜘蛛, 它们吐着丝, 心翼翼, 如履薄冰, 为蟠桃树下的仙女, 萦绕着美丽的华裳。 阎踉跄的扶墙起身,惯性朝前晃了晃, 他感觉自己从未来过这么冷的地方, 二姐如此安静, 世界只剩一人,又黑又冷。 她的瘦的像一具干尸, 白发苍苍, 脸颊上再也没有生机。 慢慢的, 被蛛丝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样。 他伸出手, 触碰到她的脸,冰凉。 他像个导体,吸收着她的一切。 “她累了。”三哥拍着阎的肩膀:“有时候,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最悲惨的世界。” 阎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却怕吵醒。 他坐在床边,像画室里的石膏,冷峻的脸如深冬的冰棱。 时间流逝,房间寂静无声。 “三哥,你们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保护着陌陌,对么?”他喃喃着。 “你二姐,怕你分心。” “可你们明知道,除了我,没人能改变牛犇!为什么还——” 床头一声轻咳。 “咳,阎…不要怪姐,一切还…来得及。记住,还有最后…一个,欲望…” 像离别的遗嘱,每一个字,都是冰冷的钉子,扎进阎的心脏。 几只可怜的蜘蛛依偎在唇边,焦急的伸出拳头挥打着, 警告她,不允许再说话。 对不起,姐……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头, 像一个姐姐,一个妈妈,眼角有些滚烫:“好好休息,其余的,交给我。” 感受着微弱的呼吸。 阎缓缓起身,看向窗外:“牛犇,你沿着黑暗一直走,纵使走出一条万丈直线,我也会让你知道,你的路,只不过是我圆圈上的一个点。你有恶魔深锁在双眸,我有野兽封印在胸口,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张开嘴巴,让你看清眼前的这些行尸走肉!” 邪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还不出现! 直至此刻,019年的牛犇还在杀人! 从今天起,我不着急, 我等你, 但你记住, 只要你敢出现, 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还有你,陌陌。 如果…你是我的女人, 就给老子,活下去! 一声巨大的摇晃,地面裂出一条沟壑。 陌陌惊恐的尖叫,她看到了两条惊悚片才有的两条人腿,扭曲在一起,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扎满碎玻璃,脚趾还在本能地抽搐。 可惜,眨眼间坠入暗不见底的深渊。 大地被撕裂,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 药罐,尸体,垃圾桶,灯管, 它咆哮着,不满着。 地面开始塌陷。 在震动和巨响里,陌陌拼命的爬着,然而心脏却往上飘浮,发梢随之扬起… 整栋楼,竟然在下沉?! “轰——” 惊恐间,一把鬼斧,将地面又划开一道裂缝。 与先前的垂直, 在地面形成一个医院特有的十字架图案。 救人天使,死人恶魔。 恭喜你, 地狱之门,悄然开启。 巨大的晃动, 脚下的地板截然断裂! 无数尸体像一根根腊肠被卷进绞肉机。 他们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像在享受着一场饕餮盛宴。 身下是数不尽的残肢乱骸,没有温度,像爬在东北的雪地,扎的她冰冷刺骨,身后是狂啸的雪崩,稍纵即逝就粉身碎骨! 一叶独孤的舢板,漂流在黑暗的海洋,暗礁拍起惊涛骇浪,溅在怪石嶙峋的断崖,击起无数浪花,坠落深不见底的旋涡。 陌陌咬着牙,终于看到了一座希望的岛,椰子树在向她招手。 奋力一跃,双手扒在了扶梯上。 脚下是悬空的世界,扶梯像断开的吊桥。 命悬一线。 她不敢向下看,只觉得自己是一片落叶,在暴风中摇摇欲坠。 手心的结痂破裂,鲜血渗了出来。 干涩,疼痛。 掌心的摩擦渐渐消失,她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下坠。 突然! 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 她绝望的抬起头, 矮墩墩…… “财……宝!” 她激动又委屈的哭喊出来。 “先别哭啊…保留体力!”财宝操着浑源的身子,吃力的往上拽,她被提了两尺,赶紧伸出胳膊,紧紧锁住他的脖子,坚硬如铁环。 两分钟后, 他们气喘吁吁的趴在扶梯,脚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天花板上时不时坠落着红砖,不闻回声…… 陌陌浑身发抖,魂胆俱裂的俯瞰着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世界末日么…… “赶紧走!” 财宝你——是单身么? 怎么这么粗鲁! 她的手被捏的生疼,然而就在冲出大门的一瞬间, 扶梯坠落! 劫后余生,她心有余悸的低下头。 黑暗还在持续,晃动和下沉已停止。 他不停的奔跑,似乎从来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狭窄的胸腔拉扯出风箱般的轰鸣。 她擦着脏兮兮的脸,没有丝毫反抗,胳膊被紧握的手心沁出一层热热的汗珠。 他很奇怪? 时而向左,时而后退,像在绕一个迷宫,寻找着出口? 又像在躲避着某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 终于, 翻过了那座山,穿过马路尽头, 如梦幻般—— 她看到了一座城市。 一个熟悉的城市。 他依旧在跑, 身边是擦肩而过的活人, 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像观看着马戏团的丑,交头接耳。 财宝不顾一切,甩着双下巴,肚皮上下波动。 她鼻子发酸。 真想去拥抱身边每一个人,感受他们的心跳。 她是善良的,渴望着和平。 突然! 恐惧如电流贯穿全身! 她的左边,瞳孔里不断被扩大的医院,正随视线慢慢后退。 那里灯火通明, 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到玻璃窗下来往的人影。 救护车匆匆忙忙, 门口的大爷下着象棋,喋喋不休。 她僵硬的扭过脖子, 如果……这是医院, 那么刚才—— 他们是什么人?! 那里又是哪里! 感受到她的手渐渐冰冷,财宝扭过涨红的脸:“阎……说了,他的女人,不会死,你……可别让他失望。” 足足跑了半个钟头,终于到目的地。 财宝一屁股倒在地上,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动了。 看了眼时间, 刚刚好! 车站。 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耳边一声低鸣。 “快!快上车!”财宝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动一根指头都异常艰难。 陌陌点点头。 现在的心情早已打翻了五味杂粮。 将要走时,却发现候车站的座位下站起一男人。 他? 他怎么还在?! 这是陌陌早上打伞时,身边那个看恐怖说的人。 她眯着眼,使劲地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一阵“咯咯”的笑声把她的遐想击的粉碎。 他收起手机,脸很长,咧着嘴傻笑,叼着跟烟,犹自吞云吐雾。 悠闲的砸了咂嘴,意犹未尽的伸了个懒腰,走到财宝身边,戏谑的皱起眉头:“胖子,该减肥了……” “哼!” 随之转头看着陌陌:“不过……算是上对车了。” 陌陌浑身一个冷噤,赶走最后一丝梦境的回忆,晃了晃头,看了财宝一眼,头也不回的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六章:倚梦 竟然和早上的情景如出一辙。 那个女人还在补着妆,邻座是那个翻报纸的男人,他皱着眉头, 不知被什么情节吸引,集中精力,挺起胸脯准备感慨。 陌陌满心疑虑的瞥了他一眼,赶紧坐在早上的位置。 女人收起化妆盒,看起来并没有好到哪去。 她自顾自的开始嘟囔,像一个话痨,陌陌没有一丝谈兴。 女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扭头和看报的人开始交谈:“这车票怎 么这么贵?太可恶了!” “哎,能坐上就不错了,我等了二十多年。”男人歪着脖子,余光快速打量着。 “真是的,服务也太糟糕了!我这会儿还饿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呵呵。”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决定结束这场交谈。 “小姑娘你是刚上来的么?”女人看着陌陌。 陌陌环顾着四周,想悄悄溜掉这个问题,奈何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迫于无奈,她含糊其辞又直截了当的“嗯”了一声。 对面的女人大概把这一声当成请她长篇大论的信号:“哎呀!真可惜,我家闺女看上去和你一般大呢,丫头,你可不知道,现在这列车真是服务越来越糟了,都是一小撮吹牛皮的骗子,坑人啊,对了你怎么脏兮兮的!” 陌陌低着头,她难道要说,自己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么? 看了眼窗外,树木被滑成一条黑线,列车像个锈迹斑斑的铠甲骑士,不知开往何处。 耳边的女人还在抱怨。 陌陌拖着下巴,急不可耐的想从这个社交游戏中解脱。 她低着头,突然看到脚边躺着一个破旧,却又熟悉的帆布包。 这是自己的背包,怎么会在这里? 表面已经褪色,四个角被磨损出毛边,像明年的新款。 带着狐疑和窃喜,她抓住沉甸甸的背包。 “滋啦——” 背包花容失色的一声娇喝,背袋断了…… 她将就它慵懒的躺在地上,吃力的拉开拉链。 一件内衣,t恤,牛仔裤,饭盒,零散的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出行着一场户外郊游。 车停了。 传来液压装置的“嘶嘶”声。 一个母亲抱着婴儿上了车,孩子的脸蛋儿皱巴巴,一脸怒容。 母亲一会儿低头看着脚下,一会儿和孩子眼神交流,嘴里不停的嘟囔:“借过…借过。” 她找到一个相对宽敞的位置坐下,乱七八糟的拿出一堆婴儿用品摆在桌子上:“好啦,好啦,听话,妈妈这不是陪你来了么。” 婴儿安静的,呆呆的转向母亲,抬起小手,眼睛还睁不开,母亲温柔的将脸贴了上去,触碰的刹那。 他一嗓门哭了出来。 接着,又进来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提着个空酒瓶子。 那是他唯一的家当。 刚把目光锁定到陌陌身边时,对面的女人迅速掏出个行李袋,一把扔到陌陌身边,摆出一副公然拒绝任何人作伴的架势。 她的眼神瞪的恰到好处,没有任何语言,却简单明了。 流浪汉晃了晃脑袋,继续朝前搜寻着。 “谢谢。”陌陌感激的点点头,飞快的在包里翻出衣服,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车厢里的人千奇百怪,有的文质彬彬,西装革履,有的满脸刀疤,一看就像杀人犯。 她缩着脖子,不觉间加快脚步。 弗洛伊德效应:你只是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事实上,根本没人在意你。 钻进狭窄的卫生间,她长长的输了口气,再三确认将门锁好。 褪去外套,双手环抱着瘦弱的身躯,仔细的检查, 还好,身体没受伤。 水温很热,只可惜地方太小, 她打湿衣服,简单的擦了擦身子, 很舒服, 连同内衣,全部焕然一新。 一阵凉风,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感到胃里微微抽搐。 闭着双眼,心内再次慌乱。 她觉得自己像个笨手笨脚的傻瓜,什么事都做不好,明明世界很简单,她只想和他在一起,看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有生之年听一场演唱会,找一份温饱的工作,柴米油盐,简简单单。 她想和他吵一次架,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她想学着做几道拿手菜,嘚瑟的炫耀。 她想去看海,去登山,去大西北牧民的家里,喝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她只想,普普通通。 可是, 为什么, 除了恐怖的黑暗就是冰冷的尸体。 无尽的梦魇总是缠绕着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趴在洗手池抽泣起来。 “唔……衣服不错。” 谁?! 她像受惊的猫,寒毛矗立! 抬头间,镜子里一个打扮时尚的少女,一头粉色头发,扎着马尾,带着蓝牙耳机,嚼着蓝莓味的泡泡糖,吹的很大。 “你怎么——”她惊梀的缩到墙角。 “什么怎么啊?你好奇怪?”女孩点着脑袋,似乎听到一首她最喜欢的音乐。 “咦?难不成你是——” “啪!” 泡泡被一口吞进嘴里,她拖着精致的下巴,半截身子探出镜子,满脸狐疑的盯着陌陌:“你的票呢?” 票? 陌陌被反问住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 真在牛仔裤的屁股里摸出一张车票。 她攥着车票,瑟瑟发抖。 “哎——” 女孩支起身子,轻轻一跃翻了出来,利索拿过票,一双漂亮的白色运动鞋在眼前来回踱步。 “唔……原来是这样!” 她眼中滑过一丝惊喜,拉起陌陌的手:“你叫陌陌吧,我叫倚梦,对了,你见过阎么?” 她的手很热,眼神很期待。 陌陌低着头。 即便是女人,她刚才赤身裸体的…… 脸颊一阵燥热,小声的嘀咕:“恩……见过。” “真的!那他在哪?”依梦兴奋的掏出泡泡糖,扔进嘴里。 “唔…我也不知道,大半年没见到他了,虽然,我是他女朋友。”陌陌抬起头,有些倔强。 排除诡异,从一个陌生女人嘴里听到阎这个字,一定要摆明自己的立场。 站位,很重要。 虽然这句话对倚梦来说,是多余的。 “呀?阎哥哥都有女朋友了?!这家伙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不错,不错!”她重重的拍着陌陌的肩膀,像个领导者在慰藉下属。 “那我……先出去了。”陌陌只想赶紧离开这间令她面红耳赤的小屋。 “恩…去啵。”依梦轻轻一跃,窜回镜子里,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车票,喃喃自语:“阎…为什么会是她。” “唔……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陌陌一屁股坐在下,捂着脸。 “呦,瞧瞧!小姑娘收拾一下就是不一样,水灵灵的。” 陌陌勉强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赶忙翻起背包,她希望能找到个耳机,虽然不是蓝牙,但记得曾经买过。 可惜,小叮当的口袋破产了,除了一堆破烂,只有一支笔和一个便签本。 她失望的托着下巴。 那就写日记。 唔……我能写心里话么? 万一被他看到怎么办? 可是,又想让他…… 南城终南,北海终北。 阁楼琥珀色的木格子窗,反锁着莺莺绿柳的旧时光,像一席温润的夕阳,终将西沉。穿越一场不为人知的旅程,行囊没有道别,像赶赴着一场期待的电影,却看尽那轻描淡写的结局。那摆动在青春里的白袖青衫,没有伏笔,在多年以后相见的情节,一路积淀。年岁里彼此不经意默契,在每一座城市颠沛流离的跋涉里,像迷失在款款夜色中的羔羊,乱闯乱撞中找寻来时去时的方向…… 少女的心,变得平静,纤细的指尖慢慢游走。 “2019年,4月15日。雨。 一早,我——” 咦? 怎么没墨了? 她卸开笔帽,笔芯还是满着的啊。 “奇怪” 她小声嘀咕一句,甩了甩,依旧若无济事。 埋怨的嘟着嘴,有些荒唐的把手举过头顶,准备奋力一挥。 忽然, 列车驶进一个隧道, 光线不可能穿透那厚重的岩石。 她的手臂被定格在半空中, 像缩小的自由女神像, 保持着这个姿势, 一瞬间, 灯光熄灭, 声音炸裂, 世界终结。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七章:甬道 黑暗中,少了些什么?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求救, 死水般沉寂。 恐惧像一条厚重的毛毯将她严严实实的捂在里面。 我……我瞎了么?! 陌陌狂躁不安地挥舞双手,呼吸急促, 眼前一片漆黑。 狠狠地掐了下大腿,刺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睁大双眼,一丝微弱的光都看不到。 唯一确定的是,她还在车厢里。 一丝慰藉。 瘦弱的身躯被卡在两个座位的缝隙中,她憋得胸闷,想支起身体。 右手落下时触碰到一滩热热的、黏糊糊的东西。 “啊!” 她一声惊呼,迅速在牛仔裤上蹭了蹭,经验让她尽力不去揣测那是什么。 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 顿时如释重负。 裂碎的屏幕一片空白,连信号都没有。 接着,毫无预兆的死机…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什么啊!”她嘟着嘴,装起手机,心里打了口气儿,一鼓作气,刚直起身子,脑袋嗡的一声。 显然,在人类与物体的较量中,大多都是这种结局。 她输了。 “疼疼疼…!”陌陌捂着脑袋,摸着狂跳不止的太阳穴,还好没流血。 恢复一会,长教训了。 双手开始摸索,像两只触角,在黑暗中探路。 实在是太黑了,她蹲在地上,迈着军训时的鸭子步。 “有……有人在么!”她怯生生问道。 没有回音, 没有回应。 仿佛黑暗的毛毯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好事”,她可不想独吞。 他们人呢? 刚才明明一车人啊! 那个流浪汉,那个女人,还有那对母子? 他们到那去了?! 怎么练连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没有。 她开始不安, 脑海里回想起那一摊液体。 “请问!有人在么!!”她加大分贝,希望能听到一声回应,哪怕是一句“我快不行了”。 “喂!!到底有没有人啊!”她惊恐的喊了出来! 可惜, 她的问题太难了, 没人回答。 孤独,黑暗让她感到幽闭恐惧, 嗓子有些沙哑,伴着疼痛,揉了揉喉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什么!? 她希望那是一种错觉,在感知停留的一秒内,直起身子拼命往前冲,踉踉跄跄,被绊倒,又爬起来。 直到左脚陷入一片冰冷。 她想抽开, 却发现被死死的压住。 低头,伸手。 像电影慢镜头,触摸到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啊!” 一声惊叫,触电般抽回胳膊,硬生生打在一根金属护栏上。 麻经一阵滚烫,钻心的疼! 陌陌揉着胳膊,眼泪止不住打转儿,思路渐渐的清晰。 不管脚下是什么,栏杆应该紧靠着车门,也许他们都已经逃走了,早就走了。 这样的话…… 她小心翼翼的抽出腿,鞋子差点脱落,双手开始探索,希望能碰到那扇通往天堂的折叠门。 果然,她摸到了。 可那扇门,紧紧的关着? 怎么回事? 或许……他们从另一扇门走了? 谁叫自己的运气向来很差。 她回过头,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不想再折回去,去踩那些冰冷的玩意儿。 “可恶!”她嘟着嘴。 车门紧闭着,她试着推了好几次,却依稀感到门有点变形。 也许……是力气太小了? 她揉了揉空空的肚子,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定,虽依旧疲惫不堪,两眼发黑,她仍深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膀——后退几步,学着公安警察的撞门术,一咬牙冲了上去。 黑暗的车厢,一声急促,余音环绕。 她痛得吱哇乱叫,委屈的揉着,肩膀一阵酥麻,疼痛外竟感到一丝舒服。 血液苏醒。 治好了肩周炎。 一丝新鲜空气呼啸着灌了进来。 她惊喜的拍手。 狭小的口子只能容纳一只手臂,她毫不犹豫伸了出去,摸到了自由。 外面就是星空之下,手掌握着清冷的月光,晚风送来神秘的花香。 她忽然产生某种错觉,黑暗的空间,像回到了母体,羊水已然破裂,母亲艰难地呼吸,胎儿睁开眼睛,努力穿越分娩的产道——如果尽头不是地狱,那将是又一次的诞生。 滑稽的是,身体还在母体,手却已率先诞生了。 它上下挥舞,似巴厘岛的古典舞,指间作出孔雀点头的姿势。 夜风缠绕着五指, 一门之隔,人间与地狱。 生活就是这样,你付出了,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你肯拼命,总会看到希望。 抽回胳膊, 第二声,第三声,第…… 直到大脑一阵眩晕,浑身内脏剧烈颤动,整个人摔在一堆碎石子上,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眼泪直流。 原来,灵魂就是这样逃出地狱的。 睁开眼,暗不见光的隧道。 她失望的擦着脏兮兮的小脸。 突然飘来一个小玩意? 它像颗迷你的心脏,呼吸着暗夜的空气,在她的眼前翩翩起舞,盈盈搏动。 光点越来越多,像无数幽灵的眼睛,陌陌张大嘴巴:“这是什么啊……” 一只调皮的小家伙看上去累了,在寻找着休憩地。 她摊开手心,黑暗的手掌,匍匐着一只——萤火虫? 小家伙米粒般大小,晶莹的翅膀发出微弱的荧光,恰好照亮了掌纹的爱情线。 它轻巧地爬过爱情线,幸福的密码却难以破译。 星星点点的光芒,像可可托海的星空,触手可及。 她痴痴的盯着,幽闭的恐惧随之消失。 不知是怎么想的? 赶忙双手呈祈祷状,小嘴嘟嘟囔囔,生怕这美丽的流星一闪而过。 可爱的精灵围成个圈,像盛夏的舞会,不停的窃窃私语。 她感受到一丝暖意,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张开胳膊,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从睫毛前一掠而过,光点带起微凉的风,融化在黑暗中。 这个夜晚,变得美丽起来。 “小家伙,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恩恩,那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恩恩……” 她自言自语。 “看来列车出事了,就在隧道里。”她谨慎的揣测。 叹口气,在左右抉择间,她选择跟着它们。 微弱的光,磕磕绊绊,步履艰难。 不知走了多久, 途中好几次想掉头,总觉得对面的路才是对的。 或许成功就是这样,不论你选择那条路,只关心你坚持了多久。 终于,视线的尽头,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 她惊喜的跑了起来! 精灵们依依不舍的围着她,相识虽短,却像送别多年的战友。 翅膀不停的忽闪,耳边一阵奇妙。 她仿佛听到了生命的呼唤,脑海响起某个清脆的声音,如童年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摆动。 瞳孔随着光线不断放大,像一个深深的洞窟,里面藏着一尊千年佛像。 她如此美丽,眼睛、鼻梁、嘴唇,窈窕的身段,她是来自古印度的蓝毗尼,还是古楼兰的辛追公主,抑或吴哥窟的神秘微笑? 她是一切的混合体。 她盯着洞口,精灵们一一告别。 率先出来的是头,接着是身体。 她张开胳膊,拥抱着崭新的世界, 婴儿离开母体, 新的生命,诞生了。 下雨了? 她伸出手,小雨霏霏。 闭着眼,雨滴溅在脸上,洗刷着隧道中的污秽。 她突然喜欢雨天。 深吸一口气,细心的观察着四周。 血色月光掠过大树,照射到嘴唇,仿佛刚进行完人血晚宴。 冰冷的夜,月亮再度隐藏,凉风袭过。 铁轨蜿蜒向前,消失在一片荒野,地平线群山环绕,铅灰色的云层掠过山顶,茫无天际。 一望无际的山野。 孤傲的石楠花在成群的凤尾草中抢占了一席之地,松柏泼墨般将群山渲染成墨绿色,不计其数的灌木杂生其间。 远处,一个巨大的湖泊。 眺望间,群山包裹着湖,捧在手心,形成一个巨大而封闭的盆地,像一口古老的瓷碗,清澈的河流亮起无数斑点,宛如银河坠落到神秘谷地,诺大的光圈如深海珍珠,放射出耀眼而灵异的光。 脚下百草丰茂。 人间仙境? 陌陌咬了咬嘴唇,她觉得这种地方应该有很多农家乐。 可惜——连个鸡圈都没看到。 没有警车, 没有救护车, 没有形形色色看热闹的人, 没有天使姐姐对她温言抚慰,检查伤口。 甚至,连个活东西都没有。 完了,我肯定走错了! 他们一定是都逃到那一边了,正接受着治疗,喝着热水。 想到这,她感到鼻子酸酸的。 她没有勇气回头。 疲惫,沮丧,难过。 隧道的两边是巍然耸立的高山,上面全是毛柔柔的刺球花。 翻过去? 还不如踩过那些湿漉漉的玩意儿。 无知的双眼仰望星空, 呼唤着心中的双鱼星, 却只见滚滚乌云,悠然拂过。 她低声啜泣,手搭凉棚,渴望发现一丝人类文明。 北, 120度。 她看到了他。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八章:初遇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 双手抱着膝盖。 有点远,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轮廓,男孩,头发略长,被夜风慵懒的吹散。 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山头,嘴里没有叼草,身边也没有羊群。 傻姑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招招手。 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 终于有人能一起分享她的恐惧。 男孩微微直起身子。 算是回应? 她有些暗喜,跌跌撞撞,迈着毫无美感的步伐,越过一条满是杂草的水沟,不停抬头,深怕他逃走。 五十米,这个距离,她可以看清那张脸。 陌陌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他无动于衷,像一张照片。 受此冷遇让她一阵难为情。 可恶,为什么坐在那种地方? 有些陡峭,肆意生长的杂草长满了刺儿,蒙蒙雨让草地变得湿滑。 她必须心翼翼,冷不丁就栽进荆棘之国。 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她了。 从离开隧道的那一刻,她像逃出洞穴的狡兔,东张西望,惊魂未定,多愁善感。 他就静静的坐着,等她而已。 她挥手时,他看到她眼里如释重负的一滴泪。 她笨手笨脚地爬着。 终于, 气喘吁吁的攀上山顶,他却把目光移向另一边。 果然猜的没错,他看上去顶多比自己大一岁,深蓝色冲锋外套,干净的白衬衣配着牛仔裤,黑白跑鞋上映着“sauy”的lg。 明明下着雨,坐在凄凉的山头,却给人一种很暖的感觉。 他的头发竟然是白色的? 海龟? 不良少年? 少白头? 麦色的皮肤,鼻梁很挺,像打了层高光。 整张脸冷的像一块冰,不由让人产生某种错觉——面前摆着个蜡像? 那漠不关心眼神告诉她,我是人。 陌陌有些尴尬,这么近,他不可能看不到我。 高冷? “你…你好,我叫陌陌。”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两只脚挪来挪去,等待着蜡像的苏醒。 “蓝澈。”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动了动嘴唇,像自言自语。 陌陌暗暗松了口气,见缝插针:“内个……你也是列车上的人吧?是不是也走错洞口了?这里……好像就咱俩。” 她低着头,希望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到什么。 “列车?”他扭过头。 第一次,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竟然是钴蓝色的? 像星海,耀眼的波光让她有些神迷, 与阎的清澈截然相反,深不可测,天然间带着一丝冰凉。 陌陌蹙着眉头,这算什么回答? 有些郁闷。 为什么偏偏是个毛头子,如果是个中年大叔,这会儿肯定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最好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那种。 带点肌肉,留点胡子,最好有些岁月的伤疤,别太恐怖就行,而这个年纪的男孩,就会装酷! 她心里嘟嘟囔囔。 “要不,我们去找他们?咱俩一起回去,到另一个洞口,怎么样?”她提出合理性意见。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世界已经毁灭,却又安然无恙,像一场浩劫的噩梦,也许终点站,睁开眼,他在等我。 梦开始地方,只为能在家的方向找到终点。 她委屈的比划着手,痛诉着自己的经历。 他的眼睛像一块磁石,带着一股神奇的吸引力,仿佛什么都能看透。 他开始上下打量。 嘀咕不停的陌陌发现男孩的重心似乎不在自己的话语上,而是—— 她红着脸,双臂交叉护着兔,似乎即便如此,在那双深邃下,自己就像站在画室里的裸模。 “回不去了。”他收回目光,声音很好听,像埋没在街角的民谣歌手。 转过头,继续望着天边。 那里有什么东西么? 一片荒野。 恰似这才是他的生活,安安静静,无人问津,唯独少了一群羊。 陌陌咬了下嘴唇,搜肠刮肚的继续问道:“那…那你有手机么?能报警么?或者叫救护车,我觉得,隧道里可能还有一些……” 她的声音越来越。 这次,他连头也懒得转:“没手机,电话在这也打不通。” “唔……”陌陌有些失落,他们被困在一个错误的出口,但他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着急,悠悠哉哉,像土生土长生活了几十年的牧民。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无助的拢下脑袋。 他没回答,拍拍手,突然站了起来。 比想象中要高很多,起码有一米八。 身材匀称,俯视着她。 不知是角度问题还是幻觉,他单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没反应过来, 他走了? 陌陌的嘴张成个,愣住了。 啥…啥意思? 把我一个人搁这儿?! 还有良心么! 很快便有了答案。 二十米外, 他转过头:“你走不走?” 他在问我? 陌陌赶忙直起身,用力过猛,眼一黑,险些栽倒。 她不想离开这,理智告诉她,事故现场一定会有人来。 她相信国家警察。 但他似乎更自信? 夜越来越沉,山顶的风有些凉。 她打了个哆嗦,开始犹豫,难道要在着荒郊野地上凑合一晚? 男孩有些不耐烦。 虽然站在山腰,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眼神:“你要喜欢这儿就在这呆着吧,我得走了,顺便说一句,这地方不安全。” 什么啊! 陌陌害怕地睁大眼睛。 她开始着急,自己想去隧道的另一头,但害怕,可眼下这男孩突然要走,黑漆马虎的地方…… 她甩了甩脑袋,不敢接着往下想,抬起头,又犯了难。 在记忆中,根本没有与这种男孩谈恋爱的阅历,她无法拿捏他。 “要不然,我们在这里,在再等等吧?”她心翼翼,像在诱骗着一只绵羊。 刚一开口,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速度很快,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两张脸挨得非常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他要做什么啊?! 陌陌有些不安,直视着那双眼睛。 恍惚间,周围变得模糊起来,钴蓝色的瞳孔不断加深,散发出一股神奇的魔力,她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想一个漩涡…… 一秒钟,一个眼神,她被催眠了。 “走。”他语气冷漠,像是命令。 她木然地点点头,摇摇晃晃跟在身后。 下了山,朝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隧道越来越远。 他有些诧异,女孩的体内有一股执意? 而且……很强大。 但是,不论怎样,她都会跟着自己走。 不知过了多久。 “等等!!”陌陌突然一恍,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回过头,山坡变成了黑点。 “你……我……”她有些语无伦次。 鬼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因为脑袋莫名其妙蹦出个“走”字,自己竟没头没脑的跟着他走了这么久。 她生气了,气鼓鼓的嘟着嘴:“你要带我去哪?咱俩死里逃生,不在事故现场呆着,反而在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窜来窜去,万一别人来找我们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哦?谁会来呢?”他嘴角又浮起一丝傲慢。 “警察啊,医生啊!列车上都有个什么匣子的,出事儿肯定能找到!”她开始讨厌那不屑一顾的表情。 他笑了,从基调判断,赤裸裸嘲讽。 陌陌对他这种不屑感到愤怒! 出事了,换个角度,俩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应该怎么想求救,怎么活着出去,可他倒好,不是一副臭屁轰轰的样子就吐字如金,现在这个场合竟然还笑了出来? 请问,笑点在哪? 陌陌实在不能理解。 可他笑的发自肺腑,孤傲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蚂蚁:“如果我告诉你,这地方,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不了呢?” “什么?!”陌陌糊涂了,有些害怕。 “没事儿。”他恬然一笑:“你不是要回去么,我陪你。只不过——你还能找到那座山,那个隧道么?” 他的眼神有些玩弄。 陌陌紧张的扭过头。 触目所及只有夜空下的濯濯栾山,沟壑纵横,恣肆生长的植被畅饮雨露,毫不顾忌那些无休无止的狂风。 山坡,隧道,荡然无存。 她浑身一股凉意。 完全分不清自己在哪?像走进了一个万花筒,来不及欣赏就迷路了,胸口一阵发紧,喃喃自语:“它们……找不到了。” 蓝澈看着她忐忑又带点呆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现在,你可以跟着我了吧。”他鼻孔轻哼一丝坏笑,扭头继续赶路。 两人的距离被拉大,陌陌抠着衣角。 她心急火燎,两只脚在不断的纠结。 终于, 那只怕落单的右脚迈了出去。 穿过一片矮草,跟上了他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三十九章:木屋 他大步流星,两条大长腿不费吹灰之力把她甩的老远。 她跑了起来,气喘吁吁追到他身边:“你……你要离开这里么?” 他随意的捋过留海,又是那令人气恼的玩弄眼神:“当然。” “去哪?”她发现他越走越快,只好简单明了,保留体力。 “一个我去过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淡淡一笑。 连嘴角的弧度都充满了轻蔑。 陌陌一肚子窝火。 他总给人一种感觉,什么事都在掌控中,那自负感膨胀到会不由自主的表露出来。 她讨厌这种男生,虽然,迫不得已选择跟着他。 但很明显,他根本不会照顾女生,眼里只有自己。 她揉了揉酸痛的膝盖:“你…你能慢一点么?” “啊?哦……”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脚,若有所思。 似乎真的带着歉意,再次行走间,速度慢了许多。 陌陌感到一丝欣慰,不过,他那是什么表情? 搞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奇怪的家伙。 吐槽完还是屁颠屁颠跟了上来:“蓝澈,这里有农家乐么?就是很多人聚会吃饭的地方。” 她决定把他暂定为原始牧民。 “没有。” “那有没有加油站?公共电话亭之类的?”陌陌忧心忡忡。 “没有。” 他的声音和双眼一样,冰冷刺骨。 可偏偏遇到了她,一朵黑暗中的向日葵。 不可否认, 她是个充满希望的女孩,行走间,四处张望,搜寻着一切现代科技的痕迹。 很抱歉, 他的回答是标准答案。 失落让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垂头丧气的扭过头:“你以前来过这里?” 虽然天黑,身心疲惫。 但真真切切的看到,那面无表情的脸,竟闪过一丝谨慎? 不祥之兆。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似乎不知道怎么调节这副身体,该用什么动作? 索性现学现卖,扬起一个比她刚才还尴尬的笑容。 “呀!你这什么表情。”陌陌有点蒙。 “你怎么话这么多?问来问去的,都告诉你了,不愿意你可以回去啊?”他挑衅的抱怨着。 陌陌被刺得说不出话,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 随之听到一声叹息:“你怕黑么?” 她吸溜着鼻子没理他。 倔强! “额……”他清了清喉咙。 准备道歉? 感到愧疚? 陌陌不信。 “如果你不怕黑,今天就在野外过夜吧,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 “去那里!”陌陌不加思索。 她可不想在黑漆漆的深山老林过夜,没有温床,没有浴室,连口热水也没有。 想到这,她又回头看了看,争取着一丝希望:“或许,我们可以回去看看的,说不定…说不定真的有人在那。” “哦?”他眉毛一挑,手到擒来的傲慢:“现在回去已经晚了,我们先渡过今晚再说吧,况且,最困难的你都已经渡过了不是么。”他声音压得很低。 有些暧昧, 但陌陌却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他隐藏着什么? 细细一想,列车莫名其妙的出事,她醒来后经过漆黑的隧道,一出来便见到了他。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 像等一个人? 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身体就莫名其妙的跟了上来。 恰似一切如他掌控,可来的太快,她头顶一片愁云,挥之不去。 难道他不会是—— “你看。” 他指着远处的一个简陋窝棚打断了陌陌的思绪。 那是牛圈么? 旁边还一屋,荒废不堪,看上去有些年份了,紧挨着峡谷。 屋顶几个大洞,像光屁股的孩,门窗也早已不知去向。 一阵风,摇摇欲坠。 那咯吱声,宛如黑夜中的鬼笑。 陌陌吞了口水:“看……看到了。” “那行,今晚就在那过夜。”他说完自顾自的朝木屋走去。 “什么!!”陌陌惊呼:“那地方怎么住人啊?你瞅那屋顶,就几块板子,还有那墙,说不定刚进去就塌了!正好压在你身上,太危险了!而且,到处都是洞,会被冻死的!” 蓝澈皱了皱眉:“你以为,在拍电影还是在度假啊?” “不!我不去!”陌陌噘着嘴,态度坚决。 那地方又阴又冷,说不定还有一堆老鼠蜘蛛的动物,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那成,祝你好运。”他的语气充满不屑,刚走两步,扭过头,像提醒,或是警告:“我说过,外面很危险。” 该死! 大半夜的就会吓人! 虽然他给人印象很讨厌,但陌陌还是犹豫了,既然他来过这儿,肯定对这里有些了解,难道以前出过事? 该怎么办啊? 就这样, 他们穿过低矮的荆棘和茂密的荒丛进到了屋里。 其实,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虽然没有门窗,却是挡住了不少凉风。 刚才的雨在地板上形成了几滩湿漉漉的淤水。 抬起头。 竟然还堆积着许多残留的家具? 虽破旧不堪,一片狼藉,但至少表面这曾有人住过。 少女的心燃起一丝火苗。 蓝澈扫视着屋里的环境,仿佛这就是他的家,数落着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乱七八糟,明明就像被洗劫过的一样。 他熟悉的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一把椅子递给陌陌,自己找了个破桶倒过来坐在上面。 她心翼翼地坐下,椅子还算结实,就偶尔一两声抱怨。 雨停了,风了, 陌生的人,破陋的屋, 气氛开始尴尬。 陌陌心中一直惦记着列车,她想回去,而理由,就一个。 那是她的全部。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阎,二姐,还有他们以外,她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没有朋友。 唯一的寄托,就在这列车上,她仿佛看到阎在焦急的等待。 他找了份工作,在实习,为了自己,为了她。 可现在—— “你觉得列车发生了什么事?”她打破了沉寂,决定诱拐他的思想。 “不知道,或许隧道坍塌了吧。”他耸耸肩,随口应付着。 坍塌? 我明明从隧道里出来,怎么可能? 陌陌理解不了,着急的接着问:“你从哪上的车?” 话音刚落, 他整个身子竟不自然的抽动,像受到了某种惊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额……你要去哪里?或者去见什么人?”她赶忙解释。 那冰冷的眼中渗出了一丝戒备。 “我去看我大伯,就这样。” 就这样? 三个字活生生把话题就此终结。 有鬼! 他心里有鬼! 陌陌“吧嗒吧嗒”敲着桌子,托起下巴琢磨起来。 见大伯是合情合理的,他为什么要躲避? 不敢面对,撒谎? 难道——他就不在这个列车上? 如果这样,那他是什么人? 荒郊野外,没有牛羊。 神秘兮兮,该不会是什么逃犯吧?! 这样的话自己算不算共犯?! 傻姑凉越想越离谱,头有点疼。 或许是这两天惊悚太多,神经过度了。 “内个…蓝澈,这里有吃的么?”她声问道。 一方面,她想回去,可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他肯定知道,但眼下情况,沟通都困难,他看上去永远一副自信高傲的样子,这石头得慢慢捂。 二来,自己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你……饿了?”他吃惊的望着她,有些怀疑。 她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恩……” “好吧,吃的没有,旁边有个湖,那里有水,但干不干净就不知道了。” 陌陌筹拙一番,万一水里有些什么虫子,拉肚子没医院是事,关键这地儿连个厕所都找不到。 算了。 她咂咂嘴。 可怜兮兮。 “咕——” 肚子开始讲悄悄话。 她赶忙扭过头,看到蓝澈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脸微微一抬, 她知道,他在嘲笑自己。 “哼!” 她气冲冲的走到门口,除了山峦的轮廓,漆黑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些什么,但那种被人看懂的感觉就是不舒服! 站了一会,她搓了搓胳膊,开始有些紧张:“我们……在这安全么?” 他托着下巴,月光洒在银色发梢,配着俊俏的脸,很好看,唯独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放心吧,那东西没了。” 东西没了? 啥意思? 难不成他以前遇到过什么? 嘶—— 在这与世隔绝的屋,这样的一个漆黑的夜。 陌陌不禁打了个冷颤。 似乎觉察到了,他站起身,走到一个角落,叮铃哐啷的收拾着,不一会,捧着一堆木棒走到壁炉旁,拢在一起,生疏的搭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圆锥体。 陌陌好奇的看着他走来走去的忙活。 他全神贯注地,安安静静,拿火柴时,有意无意地朝她瞥了一眼。 陌陌赶忙扭向窗外,脸上泛起红晕,耳边传来了低笑。 他怎么老这样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管它散不散架。 “嚓”! 火柴被划亮。 她看到了墙上的影子,想象着他的动作,却坚决不再看他一眼。 “一会儿就暖和了。”他悠然回到桶子上。 陌陌没说话,心里有点感激。 就一点点而已。 这堆火,赶走了方才的恐惧。 “人就是这样,因为恐惧,才发现了火。”他喃喃自语。 “错!是因为食物!”她理直气壮地纠正。 微微欠身,火苗欢快的跳跃,将两人沐浴在温暖中。 她支着下巴,有些犯困。 她不愿看他,总觉得他什么都能看透。 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不一会儿,睡意来袭。 她闭着眼,夜风抚摸着摇摇欲坠的破墙,回旋激荡。 虽感受不到寒气,但呼啸着穿过罅隙与裂缝,发出诡异呜咽,听上去十分瘆人。 她开始发抖, 还是太冷了么? 为什么眼皮好重? 火突然间灭了? 耳边怎么有那么多人? 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嘈杂! 等等?! 你们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章:梦境 睁开眼,左侧脑袋磕在了车玻璃上。 有点痛,下意识揉了揉,匪夷所思的环视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又一次颠簸, 无语的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是个梦。 似乎还带着倦意,意犹未尽的伸了个懒腰。 陌陌感到身体从未如此疲惫,一个盹儿竟然打了那么久。 不过也好, 那个可恶的男孩应该永远再不会出现了。 嘻嘻。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铁轨的摩擦和低沉的隆鸣,她眯着眼,却再也睡不着。 领座女人的包还在身旁放着,占了一大块位置,鼓鼓囊囊。 她有些无奈。 却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头翻找。 耶!纸和笔都在。 欣慰的抿起嘴角,用鼻帽支着下巴,脑袋开始构思。 忽然,列车开始颠簸? 像拖拉机开进了苞米沟里。 叮铃哐啷, 整个人被拴在摆动不停的弹簧上。 正诧异着,便签簿随之一跃,滑出掌心。 “哎呀,完蛋……”她心里暗叫。 弯下腰开始寻找。 刚伸手,却触摸到一片黏糊糊,热热的玩意。 谁的果汁撒了? 她有些抱怨。 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液体,它们不慌不忙,翻山越岭,汇聚在指尖,形成一滴水珠状。 溅射在地板, 花开无声。 神迷间,鼻尖嗅到了一丝恐惧——血…腥…味? 这? 难道是血?! 陌陌吓得赶紧往裤腿蹭了蹭,惊慌的直起身子。 对面那女人,不知何时,探出了身。 那张脸,近乎贴在自己脸上! 她的头皮不知被什么撕扯掉了一大块,乌黑的血侵红了半张脸,死鱼般的双眼蒙着一层浓浓的白翳,乌青的嘴唇不断抽动,总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 陌陌吓得一声惊叫,在那张脸变绿前离开了座位。 她惊恐万状,在狭窄的车厢里穿梭着。 漫无目的,心急如焚。 流浪汉抱着啤酒瓶睡着了。 竟然能在这种环境睡着, 陌陌有些犹豫,要不要拍醒他。 还是算了…… 擦肩而过时,他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笑了。 与此同时, 他的脖子以肉眼的速度慢慢裂开,不断下垂,像一具木偶,最后仅靠着几根细细的筋连接着。 “啊!!” 一声刺耳, 整个列车都在回应她的恐惧, 颠簸痉挛,垂直而下,坠入某个深渊。 她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车厢里的人却不断下落,她的眼角划过无数张恐怖的脸,他们的嘴被剪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渗着鲜红的血,犹如刚暴食完一场人肉饕餮。 突然! 胳膊上一阵刺骨冰冷,转过头,女人的手正死死的抓着她! 天呐! 快跑啊!! 她狰狞的张开嘴,无数蟑螂喷涌而出,像黑色的瀑布,倒挂在车厢。 她贪婪的看着猎物,不断靠近…… 陌陌脸色惨白,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大口的呼吸着混浊的空气。 那翻滚的黑色玩意儿,在一瞬间被放大,它们咧着嘴,触角和节肢上长满倒挂的獠牙,张牙舞爪! 它们在空中猎猎狂舞,直径扑了上来! 胸腔内再也挤不进一丝空气,喉咙木然间沙哑。 “啊!!!” 她撕心裂肺的尖叫,拼命的挥打,挣脱。 手脚已然发麻。 女人愤怒的看着她,眼中的雾霾被吹散,血丝如蛛蔓延,想闭合住肮脏的嘴,漆黑的泉眼却在瞬间亮出一个白点。 扩大……扩大! 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像一把雪白的利刃刺入大脑,浆液和筋肉瞬间碎裂,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块,满世界的鲜红…… 疲倦,疼痛,下坠…… “陌陌!陌陌!” 感知告诉她,那个人还在使劲儿摇着她的肩膀。 睁开眼,猛然起身,此起彼伏的喘着粗气。 一双湛蓝色的眼,充满关切。 “你怎么了?没事吧,一个劲儿的大叫!”他的嗓音第一次流露出焦急。 胳膊上红一块,青一块,双手还捂着……那里。 她呆呆的坐着。 喷涌的肾上腺素在呼吸间渐渐平缓,意识随之恢复。 噩梦历历在目,女人的脸,冰冷的手,裂开的嘴,还有那些…… 陌陌浑身一个冷噤,不由自主环抱着胳膊,缩了缩脑袋:“做噩梦了。” 她说的很轻,想把一切都随之带过。 “哦…那就走吧。”他点点头,转身。 这真的是个梦么? 女孩惊魂未定,悻悻的跟在身后。 第一缕阳光照进心房。 出了门,才算看清眼前的世界。 灰白的天空,云层浓厚杂乱,望不见一丝蔚蓝。 只见满山遍野的绿,枝干如箭矢般刺入瞳孔,低矮丛间,巨大的花放肆绽开,红得那样耀眼。 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随时会有一场大雨倾泻。 我们不能这样走,连口水也没有,也找点吃的,就连洗个脸都省了? 你到底是有多急? 到底要去哪?! 她双脚一倔,蹲在地上:“蓝澈,我们不能这样走下去!” “什么?”他有些意外,转身,眼中含着怒气。 “我们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在山里走!” “然后呢?” “列车出了事故,隧道就两个洞口,他们肯定在另一边!”她执意自己的理念。 “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 “我想说,第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商量,而是一味地听你的,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没有权利指挥我。第二,要是按我的意思,说不定这会已经得救了,换而言之,按你的想法,我们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在山窝里打转?说不定一直都在迷路,如果真要去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早就到了!” 陌陌叉着腰,如释重负。 她已经做好了辩论的准备。 他粗鲁,专横,肯定会大吵一场。 出乎意料的是,他异常平静,眼睛更加冰冷。 女孩的心有些不安,深山老林,毕竟自己属于弱者。 双脚来回换着重心。 他走到面前,和昨晚一样。 贴的很近, 一瞬间将女孩送进了万花筒里。 他有些诧异,甚至感到怀疑。 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的执念为何这么浓? 似乎,她并不应该来这里。 “听着。”他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命令:“我们回不去了,从现在开始,跟着我。” 他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她的思绪又开始恍惚。 想后退,却像探照灯下的逃囚,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记忆被鞭挞,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满魔力,像两块磁铁,中间中有看不见的千丝万缕。 她被拴住了。 “走。” 他吐出一个命令,瞳孔逐渐扩大,溢满钴蓝色,一滩碧泉。 陌陌想都没想,顺从地跟在身后,像一条鱼,一头扎进他那深不见底的大海。 草地,沼泽,泥泞。 她的双腿在呻吟,鞋子早已湿透。 每一脚下去,咯吱作响。 他面无表情,按着自己的节奏,意志坚定。 女孩开始左右摇摆,即使磕绊,神情一晃又继续跟上。 沉默像一堵穿不透的墙。 脚下是萋萋荒草,他尽量避开这些地方。 鞋底粘上了厚厚一层泥,像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 终于, 在登上了一座山顶后,他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 “叮——” 脑中铃铛被敲响。 陌陌迷迷糊糊地晃着脑袋:“哦。” 长时间没出声,一开口,沙哑被刺骨的山风卷走。 他缓步走到一侧,冷冷地靠在石头上,像个哨兵眺望着荒原。 她像个树懒,就地瘫倒。 顾不得草尖雨露,任凭它们钻进衣服。 脆弱的精神力背着一旦巨石,终于在这一刻卸压。 累…… 一句话也不想说, 什么也不愿意想。 她感觉自己失魂落魄,不知为何自己又没头没脑跟在身后。 他一定是个犯罪分子。 扭过头,嗅到青草的芬芳,与此同时她也觉察到很多事都不对劲? 两天时间,他们一直在走,不吃不喝,却没有感到口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便签簿和笔竟然还在;膝盖处一滩褐色的血迹已经风干; 细思极恐。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也许……在下一次惊悚中会得到答案。 突然! 左侧,山涧,一声遥远的嚎叫。 高亢而凄厉,像痛苦的哀鸣,在群山间回荡。 陌陌浑身一个哆嗦,几乎用唇语问道:“那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一章:新技能 下雨了。 仰起头,阴暗的天空。 他的双眼紧盯着一个方向,明明前一刻什么也没有。 乾坤倒转间, 一片突兀的绿出现在眼前。 那里山峦叠翠,烟雾升腾渺渺,是原始森林特有的瘴疠之气。 巨大的树冠遮挡住全部阳光,地面成了暗无天日的阴凉世界。 黑暗又诡异的森林,永不见天日的阴霾下,飘满了动植物的气息。 生命的征兆? 不, 更像是无法超度的亡魂聚集于此,静静地等待某一场天火的降临。 蓝澈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他直起身子,省去了“命令”,独自朝山下走去。 他的脚步凌乱, 慌张? 不安? 明明都在意料之中,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他也不明白。 两侧崖壁如利刃开峭,有摩天大楼那么高,当中夹着一条羊肠道。 抬起头,耀眼的白光落入昏暗的峡谷,带着无数冰凉的雨点。 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啊。 无知的陌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望着乌云当空的黑暗森,新的恐惧缭绕在眼前,迷茫充盈着心底。 她浑身一抖,像猫一样的骨骼间,发出轻微的顿挫声。 曾几何时,幻想着和阎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天空是蓝色的,好客的南海人家在林间屋欢愉的忙碌,正为他们准备着一顿丰盛的晚宴。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 荒无人烟的峡谷底部,隐匿着无数魔鬼演奏家,犹如弦乐的共鸣箱,雨声被反复回荡放大,震耳欲聋。 那声音,如一群饥饿的野兽,在高耸入云的山顶肆意怒吼,恐吓着无知的人类,守护着自己的地盘。 “咱们去哪里……我,我衣服湿透了。”陌陌委屈的嘟囔着,蓝色文胸渐渐醒目,有些脸红,却无可奈可。 他没有说话,却突然止步。 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峡谷,不知通向世界的的羊肠道,转眼间,到了尽头? 面前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山崖。 天呐! 这是一条断头的死路! 狭长的口袋像人体内的盲肠,底部被牢牢的打上死结! “咦?” 他嘴里哼出一声疑问,四处张望。 绝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像女人的长发,湿漉漉,一直拖到地上。 他蹙着眉头,一脸不甘心。 怎么会这样? 难道走错地方了? 蹲下身子,双手在地上摸索,虽然布满碎石和野草,却还是翻出一片净土。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 陌陌在身后探着脑袋。 地面露了出来,像公路,画着油漆白线。 陌陌更不理解,为何要把路修在种狭窄的地方?明明连个马车都进不来。 最关键的是,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她不安的抬起头,密集的雨点落入眼睛,置身于幽暗的峡谷底部,头顶的光晕令人目眩。 真是猿猴难蹬飞鸟难越的天险啊! “呵呵。” 他竟然笑了? 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藤蔓,不假思索的找到了答案。 那茂密的秀发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一把拽掉藤蔓,拨开眼前的乱叶,里面竟然是——空的? 一条暗藏的隧道! 绿色枝叶瀑布般散开,并没预想中的岩石,眼前是一片黑暗的虚空。 同样, 不知通向何方…… 他在墙壁摸到一个火把,耳边响起火柴声,幽暗深长的甬道被照亮。 转过头, 那眼神似乎在问她:你要去天堂,还是地狱? 这是一道选择题。 陌陌忐忑的咽了口口水,跟了进去。 帷幕被掀起,绿色的藤蔓将他们带入一个空旷的舞台。 接着, 缓缓闭合。 外面,已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在哪? 也许, 从这一刻起, 她不再想回去, 因为, 根本不会有人会知道,他们在哪…… 她突然想到木偶剧,舞台上的巨人,操纵着冰凉的钢丝,驾驭着两个丑卖力的表演。 台下哄堂大笑。 此时此刻,是否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那幕后的巨人,是否来自九幽狱下的恶魔? 油光如豆,在没有任何空气的流动下,一切仿佛静止,时间漫长得不可思议,在幽长的甬道中不知走了多久。 突然, 昏暗中闪过一些白色光点,印在黑色的洞壁,分外醒目。 它飘飘浮浮,忽隐忽现。 像某个阴恻恻的脸,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不断地眨眼。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他蓦然毛骨悚然的咧着嘴,引起陌陌一声惊叫。 他皱了皱眉头。 没有回声。 他的目的达到了,看来确实走错路了。 陌陌愤恨的跺着脚,正要吵架,他忽然神色一紧,立马比出安静的手势。 火把下,真真切切,出现了第一个生命体! 一个黑影,看上去比一般的昆虫大很多。 有着翅膀,却没有羽毛? 那个古怪的东西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 陌陌强忍住尖叫。 它戏谑的从她头顶掠过,留下一坨东西? 很臭…… “啊!可恶!”女孩气急败坏,恐惧化为愤怒,全然不顾身边的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子乱砸一气。 奈何它技术很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滞空中打着旋儿,尽情的玩耍,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 蓝澈眯着眼,他的脸黑了许多。 那是什么? 光明使者,还是黑暗幽灵? 它高速扑扇着翅膀,黑色身影如猫般大。 甬道的顶很高,实在看不清它的模样,但隐隐间,依稀可见两只绿色的眼睛,放射着幽灵般的目光。 它越飞越快,越飞越高。 翅膀的扑击声传来层层气流,涌到脸上,说不出来的腥臊。 分外恶心。 陌陌伸手一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哎呦!” 她揉着大腿,痛苦间,仿佛听到台下的哄堂大笑。 埋怨的站起身,忽然发现,一路追来,四周竟变得宽阔许多。 朝前又走了几步,突然,胳膊被抓住了,扭过头,看到呆若木鸡的蓝澈。 他的眼里充满惊恐。 怎……怎么了? 陌陌心里涌起一股不安,顺着视线疑惑地抬头。 阵阵风声,像有东西在爬来爬去? 阴暗中渗透着密密麻麻的绿光。 毛骨悚然间, 蓝澈慢慢的将火把举过头顶。 终于, 见面了。 昏黄的火光,无数黑黢黢的身影在晃动,似乎感受到光明,它们愤怒的转过头,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在两个新鲜的生命体。 我们——看到你了。 火把猛烈颤抖,蓝澈一把捂住陌陌的嘴! 竟……竟然倒挂着无数只猴子! 不!! 那不是猴子! 它们是——是蝙蝠!! 在夹缝中,洞壁上,石堆间都挂满了蝙蝠。 仅凭双爪倒钩,身体垂直而吊,翅膀收缩在两侧,恐怖的头颅不住转动,吐出无数浑浊的空气。 它们个头大得惊人,有些身体竟有野狗般大! 若展开双翼恐怕鹰隼都难之抗衡。 “该死……”蓝澈用唇语咒骂着。 陌陌扭过脸,第一次看见他的脸如此惨白。 一直以来,所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这一刻起——他变了。 他的鼻尖渗出了细汗,似乎比她更紧张! 他的秘密不攻自破,阴谋,还是毁灭,在嗜血的洞口,终于彻底凌乱了。 “别……别害怕。”在这种极度压抑的环境下,陌陌竟然安慰起他来了。 可蓝澈看起来依旧栗栗危惧。 他有密集恐惧症? 忽然,她抓起他的手,很凉。 可重点并不在这。 那数以万计的蝙蝠赤裸裸的盯着自己,换谁都发毛。 蓝澈,别害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她坚定的闭上眼,拼命的脑补着生物知识。 足足一分钟,眼睛闪过一丝光:“内个……蓝澈,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蓝澈空洞的看着她。 大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么?你以为,它们单单是你眼中的蝙蝠么? “你听我说哦!蝙蝠是靠声波定位的,但任何发声体都会振动,所以,我们绝不可能在眼皮儿底下偷偷摸摸的溜走。但是,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弱点。蝙蝠的弱点就是怕光,而现在只有一个火把,早晚会被黑暗埋没。所以,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生物论!动物世界食物链顶端,蝙蝠的天敌,天生的嗜肉者,猫科动物!” 陌陌一口气说完,观察蓝澈的表情。 他惊讶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 陌陌信心大增,赶忙接着补充:“你听我说……” 她前进一步,在耳边窃窃私语。 直到蓝澈的额头飘过三道黑线,怀疑的看着陌陌:“你……你这办法行么?它们可不是一般的蝙蝠。” “恩!相信我,咱们一定能出去!”她流露出真诚的目光。 突然! 两人兮兮索索的动作引起了一阵骚动,近点的蝙蝠虎视眈眈的扑着翅膀,准备随时出击! 陌陌吓的撒开手:“快!没时间了!!” 说罢,闭上眼,脑袋微点,脏兮兮的鞋子打着节奏,掉落一地泥点。 恰逢此时! 一个清脆的响指,双眸一睁,嘴角扬起:“万,兔,碎,佛!” 只见两人有节奏的拍起手来,第七下时,异口同声张嘴:“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蓝澈特意加大嗓门,来个和声,陌陌嘱咐过他,这副歌是灵魂,极其关键。 前半首歌唱完,蓝澈的世界观被刷新了,是的,他有些惧怕这些玩意儿,可似乎真被这丫头说中了。 蝙蝠们傻傻的呆在原地,竟没有任何动作,蓝澈索性放开嗓门,眉飞色舞间还加入了一些舔手臂的即兴动作。 看的陌陌一阵尴尬。 不出所料! 面前响起震耳欲聋的扑扇声,成千上万对翅膀猎猎狂舞,洞发出惊天动地嚎啸! “你看!他们在鼓掌!”陌陌高兴的喊道。 “鼓个屁!赶紧跑!!”蓝澈一身冷汗,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冲。 一路甩着缤纷的泥点,一溜烟消失在洞口。 狼狈不堪,惨不忍睹啊! 黑压压地蝙蝠群瞬间反应过来,在阴暗的洞穴里互相碰撞,撕咬,吞噬。 漫长的隧道永无止尽,他一个转弯拐进一个岔道,毫无头绪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终于,找对地方了。 胸腔里灌满了混浊的空气。 “蓝澈,都是你!舔什么胳膊!”陌陌噘着嘴,一脸抱怨。 “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我再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前一秒还苍白的脸,此刻像烂在地里的西红柿。 蓝澈羞的恨不得钻进那个棺材里,他这辈子都无法置信,自己竟学会对抗魊魃了。 魊魃是什么? 就是那些蝙蝠模样的玩意儿,很邪,很脏。 然而在人间,也有很多贪得无厌的人热爱它们,比如牛犇。 奔跑间, 陌陌隐隐听到一句声的抱怨:“我喵…我喵你奶奶的腿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二章:来了! 一年之中敢去打扰你的机会只有两次,一次,生日快乐,一次,新年快乐。 可惜,在这里,没有时间。 黑暗的甬道, 无尽的奔跑, 未知的生死。 终于,在体力枯本竭源时,他们冲出了隧道。 感谢上天, 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陌陌一屁股坐在地上,阳光如利剑刺进眼睛,眩晕中听到一声清脆。 手机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她无助又难过的看着它。 没有动, 她太累了。 破碎的屏幕映出一张脸,最佳的照射角度。 那张俊俏的脸爆炸般破裂,几道长长的疤痕,仿佛随时会四分五裂,变成一堆可怕的破碎器官。 她慢慢的坐起身子。 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才发现,蓝澈那张憔悴的脸令人恐惧,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几乎老了一轮。 她记得一个钟头前, 他冷漠如冰,志在必得。 春风得意间像个指挥家,如今,简直换了个人。 在黑暗中奔跑太久,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措手不及。 他静静的坐在洞口, 和初遇一样,双目写满故事。 尽管天色尚早,群山却被笼罩在阴暗中,清风送来隐秘的花香。 庆祝他们回到人间。 他起身,恢复了冷漠,却多了一丝温柔:“我们……继续赶路吧。” “恩。”陌陌点点头。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潜移默化了这个约定。 不知他是谁,不知去向何方。 钻进树林,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榕树,树的底部嵌着一个树洞, 像古代打仗的密道。 她恍然若失的站在树下,把头慢慢的探进树洞。 他皱着眉头,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她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对着树洞不停颤抖,瘦弱的肩膀上下耸动,喉咙里发出没能强忍住而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为什么哭了? 整张脸埋在洞里,看不清表情—— 一定很难过吧。 像《花样年华》里梁朝伟,跑到吴哥窟,找一个树洞,倾诉流泪……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古老的树洞被倾诉了千年, 如今, 不妨再加一个多愁善感的灵魂吧。 也只有你,能知晓我心底的前生今世。 离开时,悄悄的擦干眼泪。 茂密的森林。 一个命中注定要来到的地方, 地狱之门悄然敞开, 紫荆花吐露着最后的芬芳。 凉风拂过树林,哗哗作响。 像大海在哭泣,那一年,那首歌,红遍了大街巷。 海明威,《老人与海》。 迷茫的灵魂伴着思念,在风中漂浮,停滞在数百米的高空,一切那么清晰。 “心!”蓝澈一声提醒。 陌陌赶紧止住脚步,才发现面前一滩死水。 白色的烟雾不断弥漫,像一个深陷的黑洞,吞噬着临目者的灵魂。 鼻尖嗅到腐尸的气味。 蓝澈皱起眉头,盯着那滩死水,沉思半晌,道:“干活。” 说完,他侧身从参天大树上撇下一根枝条,伸进泥潭。 刚下沉,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 “该死!” 他神色一紧,风驰电掣撇了一大堆藤条。 陌陌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拿着。”她接过一大把藤蔓。 蓝澈心翼翼靠近深潭,将藤条慢慢的沉入潭中。 相比她而言,他的节奏简单明了:“准备,拉!” “这可真沉!”他憋得通红,兹着牙缝。 陌陌身体呈0度倾斜,每一脚都踩出一个深深的泥坑。 没有中场休息,她感到大脑一阵晕眩,手被磨的生疼。 在撕心裂肺的低吼中,它露出了一角,四四方方。 “再加把劲儿,出来了!”蓝澈有些激动,不觉间脚底陷得更深。 一连扯断了好几根藤条,终于,那玩意儿出来了。 一具棺材。 陌陌精疲力竭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色有些难堪。 蓝澈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揪下一片叶子裹在手上,顶住一角,使劲一推—— 棺材里的东西,在时隔个上百年,终于重现天日。 骷髅! 里面躺着一具骷髅!! 修长的四肢和躯干,白色的骨头竟还保存完好,就连牙齿也清晰可辨,可唯一缺少了一样东西。 它怎么是个无头尸骨? 谁砍了他的头 孤独地躺在黑暗中,累累白骨上附着着依依不舍的灵魂。 蓝澈突然间变得焦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用尽全力挪动着盖子。 “咚!!” 它轰然砸落,一声沉闷的巨响。 陌陌娇躯一颤,赶紧蒙起耳朵。 声音在林间不断回荡,宛如地狱的鬼哭狼嚎。 她蜷缩成一团往后退,太可怕了。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那里会有棺材! 为什么会有人骨啊! 瑟瑟发抖间, 她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鼓鼓囊囊,如果装在那女人的包里应该刚刚好。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 在那盘根错节的榕树脚下,阴森森的躺着一个面部狰狞骷髅头骨! 没错! 它的眼孔仿佛在动,忽大忽,像长着眉毛,可以看到那愤怒的表情。 “不好!” 蓝澈一个健步,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后扯,陌陌活生生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他双眼如鹰,冰冷的深海拍起惊涛骇浪! 巨大的魔力喷涌而出, 刹那间,骷髅失去了生机,像牛犇的标本。 他心有余悸喘着粗气。 刚才真险,如果再晚一点! 他无法想象,一切都已在意料之外。 他的表情更加凝重,开始仔细检查四周,每一株野草,每一颗大树。 转了半晌,回到原地,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来只是一具孤独的头颅。 该死又可怜的家伙,谁把他的头骨扔在这里? 他是被砍头的么? 或者就是那棺材里的? 榕树的根须沿着骷髅眼窝伸了出来。 显然,它已经躺了上百年。 蓝澈抓住骷髅,没想到被树根紧紧缠绕,好像生来就是榕树的一部分。 他咬咬牙。 随着头骨被拔起,根须伴着泥土不断掉落,发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暗无天日树冠下,他的手,连着骷髅,都是冰凉的。 他把它举在一个平视的角度。 裂开的头骨渗出经年累月的腐味,一阵阴风,那尚未脱落的牙齿上下抖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回来了……” 耳畔一闻,蓝澈浑身打了个冷颤。 陌陌怯生生的站在远处,她不明白为何对这个骷髅头这么感兴趣。 “我们……不要呆在这了好不好?”她糯声道。 沉默了半晌,蓝澈将骷髅头心翼翼放入棺材。 带着陌陌继续朝深处走去。 没人察觉。 棺材盖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白骨植入了新的生命,沉睡千年的灵魂,在吱呜的挫骨声中被唤醒,嘴角扬起一丝诡笑,慢慢的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细腻的汉字,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如同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好像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远处蓝澈的大脑。 “谢谢……” 中途短暂歇息了片刻,便继续超前走。 在漫无目的地原始森林,在许多参天大树的交错中,他竟然发现了一条隐蔽的路? 茂盛的野草覆盖着,仅一个人的宽度。 天呐! 他竟然真的来过这里! 陌陌有些诧异,心里却开始有一丝信任。 她不知道什么亲戚会居住在这种地方? 但他却像一个雄蚁,准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刚折进路,扑面而来一阵凉风,俩人不禁都打了个冷颤。 蜿蜒的路直径上升,两侧是茂密的杂草树木,乍眼一看,像通往哪个神仙的宅邸。 很快, 没入了绿色世界。 耳边传来欢快的鸟鸣,女孩的心稍稍放松,仰起头,山道充满了禅意,如果他在,那该有多好。 他一定会贴心的背着自己,不让自己踩泥巴,不让自己淋雨,更不会让自己刨什么坟,掀人家棺材,竟干这种缺德的事儿! 她幽幽的白了眼蓝澈。 却发现他反倒心谨慎起来,一路上,陌陌留意到,他不停的止步观察,每一棵树,每一朵花。 真搞不懂,做些记号不就行了么。 况且,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会迷路的人。 再往前, 路变得平缓,树木也变得稀疏, 视野豁然开朗,大半个山谷匍匐在脚下。 她张开胳膊,虽然脚底火辣辣的痛,却能欣赏到人间仙境。 “嘘——” “怎么了?”陌陌纳闷的看着他,顺着眼光,扭过头才发现,前方的阔地由高到低,碶满了平台,像石头,颜色却更深。 它们沿着倾斜的山坡,整整齐齐,有秩有序的排列着。 而在这阶梯般的平台上, 每一排,每一列, 整齐划一的竖立着, 成千上万个——墓碑!! 阴凉的山风掠过墓地,四周树木发出奇异的呼啸。 深色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却刀刻般烙印着每一张脸。 他们的眼睛,注视着两个不速之客,嗔怒他们打扰了死者的安宁。 同样在南方, 同样的梯田, 种的却不是庄稼。 陌陌被深深的震撼,胸口压抑的无法形容。 放眼眺望, 壮观,悲凉。 诡异,沧桑。 站在高处,她向下俯瞰。 森林深谷,山峰耸立,错综复杂的山路被莽莽丛林掩盖。 古老的墓碑,没有一个树。 阳光直射,洒在深色的石碑,发出灵异的反光。 上面布满了流水侵蚀的痕迹。 浮云朝露五百步,光阴似水三千年。 你们, 究竟沉睡了多久。 一阵阴风。 陌陌感到脚步有些凌乱,是自己莫名其妙狂奔的心跳。 面对突如其来的山谷坟地,她像个原始人,终于见到了渴望已久的文明世界。 手搭凉棚,竟看不到尽头。 在人与墓对峙了一分钟后,她竟走了过去。 仿佛是前世的召唤,她能感受到墓地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天机。 于是, 手指触摸到了石碑。 满手冰凉,不知是谁在修砌,流淌过无数鲜血,浸泡过无数悲伤泪水的坟墓。 陌陌像个跋涉过千山万水的朝圣者,无比虔诚地趴在神圣的墓碑下。 这, 是她命运中无法摆脱的一刻,也是前生今世几度轮回里注定的一瞬。 纤细的手指在冰凉间游走,任由寒冷渗入掌心。 她将整张脸贴了上去,一股情愫穿透皮肤的毛细血孔,迅速奔流心脏,冲开深锁的记忆花园。 忽然,陌陌嘴里念念有词,没有人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是谁在和她说话? “陌陌,你趴在那里干什么?” 她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睫毛仿佛变得修长许多,清脆地笑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总觉得有人在和我说话。” “说话?”蓝澈感到不可思议。 “恩!”陌陌点了点头。 突然, 莫不间黑暗的一角,一个墓碑开始大片脱落,露出斑驳的鲜红,那张刻在碑上的脸,慢慢的睁开双眼。 “陌陌,我们该走了。”蓝澈语气严肃,目光死死的锁住它。 “陌陌,你听不见我说话么?!”他嗔怒道。 “哦……”女孩留恋的起身。 踏上浓荫蔽天的山道。 临走前,他扫了眼巨大而又凄凉的墓地:“究竟是谁呢?” 再往里, 狭窄的山道变得陡峭起来,湿滑的泥土让他们更为心,时常有茂密的树枝横在沿路,要拗断才能前进。 乌云渐渐变浓,他们离天越来越近。 奇怪的鸟鸣自深山中响起,宛如某个少女的尖叫,让他们心惊肉跳。 看着被树叶覆盖的天空,陌陌惴惴不安的说道:“你感觉到了么?” “什么?” 蓝澈警觉地回头。 密林里树叶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沉闷声响…… 诧异如电流席卷全身! 空气瞬间凝固。 心跳!心跳! 两颗心同时加快,肾上腺素疾速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神经。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到处刺眼的绿色,但那感觉确确实实——墓地就在脚下,而他们刚刚打扰了死者们的安眠。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只感到头皮迅速发麻,并在十分之一秒内仰起了头。 那个……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三章:恶魔来袭 一种奇异骇然的感觉——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冰窖里深陷,先是双脚结成冰,逐渐向上,寒气蔓延到四肢百骸,血液,肢体,细胞,全部凝固,像一座冰雕,大脑的某个东西瞬间破裂,肾上腺素分泌出大量的恐惧,弥漫全身。 “那……那是什么?”陌陌颤抖着嘴唇,绝望的望着天空。 成群的蝙蝠划破天际,宛如苍穹间的一把黑刃,遮天蔽日,不仅仅是震撼,从天而降,直插谷底。 嘶啸声震耳欲聋。 这是黑暗前的狂舞,一首亡灵之歌。 吸血蝙蝠, 子夜将至。 蓝澈的脸色又恢复了惨白,他向下俯瞰。 密林深谷,四周耸立的山峰,将森林牢牢地围困,形成一个典型的盆地结构。 山谷间错综复杂,下面覆盖着的莽莽丛林,根本看不清来去的路,谷底镶嵌着碧绿的湖泊,旁边一个木屋,外面绕着两圈石墙,眺望间,全如蚂蚁般渺。 高处不胜寒。 他仰起脖子,看了眼越来越阴沉的天空:“跟着我,别出声。” 风势陡俏,吹得陌陌乱发拂面。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在这样狭窄的山路,碎石,乱枝,再加上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每一脚都在打滑。 他们心翼翼,步履蹒跚地走了半个钟头,陌陌的速度让蓝澈感到不耐烦,却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 他折回去并排而行,随时做好意外的发生。 耳边,树林的哗哗声,从没停过,隐隐间总觉得夹杂着某些动物的嚎叫。 “停!” 蓝澈突然伸手,比出禁声的手势,迅速将身体藏在一处矮草丛里,谨慎的观察着。 陌陌吓了一跳,赶忙蹲在身后。 两人在阴森的密林一动不动,像惊弓之鸟,每块肌肉都绷紧着。 猎物?还是狩猎者。 看得出他神色凝重,陌陌乖巧的闭着嘴。 他呼吸急促,双眼在黑暗中搜索着什么。 突然! 陌陌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一步一步,那强大的气息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啊! 来不及呻吟,脖子传来冰冷的痛感! 她双手摸向脖子,却什么也没抓到。 呼吸渐渐困难,整张脸憋得通红,视线开始模糊,想叫却根本发不出声。 直到两眼一黑。 “陌陌!”蓝澈听到兮索的动静,扭过头,惊惧的双眼带着一丝愤怒! 可恶! 太紧张了,竟然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女孩。 转身,锐利的双眸射出明艳的光芒,如蓝色火焰。 一声凄厉的惨啸! 黑烟悻悻地消散。 颠簸中…… 陌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蓝澈的背上。 抬起头, 黑暗却越来越浓,仿佛省去了日落,直接跨进了午夜,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陌陌,坚持住,到房子就没事儿了!” 他焦急又自信的声音给她添了几分勇气,冰冷的胸口涌动起一股暖意。 她紧紧的趴在他的背上。 非常温暖。 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卸下一切的地方。 安全感。 他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下陡坡的候整个身子都在倾斜。 但双手一直没松开。 踝骨上的肌肉承受了全部重量,一阵痉挛,随着下肢关节一扭,他感到一阵刺痛,腿一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就在脑袋快要撞到冰冷的石头上时,一咬牙,把身后的陌陌顺势一甩,自己一头撞了上去。 仿佛这一刻,他无比强壮。 “哎呀!”陌陌摔得浑身是泥,疼的两眼发白,喘了好一阵,才看到满脸是血的蓝澈。 “快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根本不在乎疼痛。 “你……你没事吧!”陌陌担心又害怕。 “别说话,跟我走。”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 很烫。 将两只手牢牢的粘在了一起。 陌陌低着头,心绪万千。 绕过波光粼粼的湖泊,她好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却一头扎进了木屋。 耳边的嚎叫越来越响,可以感受到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像建筑工地的噪声,各种大型设备肆意开工,交织在一起。 “到底……有多少野兽啊?”陌陌心里不禁一寒。 她探着脑袋,连个狼影都没有,却透过玻璃,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她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这般模样。 打开窗户,赶紧让那个恐怖的影子走远。 突然! 就在窗户打开的瞬间! 陌陌感到心脏周围弥漫着一股寒气,接着,肺里的呼吸几乎冻结凝固。 它们就趴在窗户上!伺机待发! 而现在,它们——来了! 陌陌惊恐万状,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空气中有无数的东西在动! 黑影一个接一个,铺天盖地的朝窗户飞来! 它们不顾一切,你争我抢! “心!!” 蓝澈浑身一震,近乎是跳了起来,一把拽住陌陌的胳膊,用力一扯! “扑通!”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四肢僵硬。 窗户被关上了。 门外是丁玲哐啷的撞击声,犹如狂风暴雨,击打着破漏的屋。 然而里面,却悄悄的放进来了一只。 它在陌陌面前旋转,迂回,阴恻恻的诡笑。 陌陌能感受到搅动的空气打在皮肤上。 忽然! 它飞驰而过。 尽管陌陌已经第一时间缩回了脑袋,但脸上还是烂了道口子。 火辣辣地疼,她伸手一摸,流血了。 “啊!!” 她惊恐的大叫,声音飘荡在风声和号叫之上。 窗外的玩意似乎更加亢奋!它们扑腾的越来越响,夹杂着嘶嘶呐喊。 她胸口冰凉,呼吸间阵阵刺痛。 昏暗中,那个狡猾的黑影再一次冲了过来! 离弦之箭! 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闭住双眼时,一个宽阔的胸膛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惊奇的事出现了,黑影竟直径穿过了她的身体。 像是幻觉,但体内还残留着冰箭的气息。 她惊慌的捂着腹部,却没有找到任何伤口,连外套都完好无缺。 蓝澈痛苦的闭上嘴,一个块状物的东西沿着喉咙缓缓而下。 恍然一瞬, 他虚弱到了极点,整张脸惨白无比,额头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不停的颤抖。 像一个产妇,却温柔的看着陌陌。 突然! 护士掏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刺向了窗户! “哐啷!” 玻璃碎了! 蓝澈惊恐的扭过头,双眼布满绝望。 下一秒, 陌陌只感到身边有成百上千只手,拼命的抓着她。 轻如风烟,无影无踪,却抓出道道红印。 她的胳膊被牢牢抓住,整个身子开始朝屋外拖。 她本能的挥舞着双臂,拼命挣扎,想尽力摆脱。 奈何不论如何挥舞都触碰到空气。 它们到底是什么? 陌陌吓得拼命蹬着双腿,哭了出来,自己在干什么?怎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相互搏斗。 “陌陌!”蓝澈吃力的起身,双眼蓝光一闪而逝,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就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的双眸变得漆黑,死寂。 群魔狂欢的时间到了,这是久违的猎物。 它们流着口水,磨刀霍霍。 陌陌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大腿,肚子,甚至是脸,都滑过冰冷的触感,直接钻入骨髓。 它们一窝蜂扑过来。 每个部位都不放过,像结霜的金属贴在裸露的肌肤上。 寒气入骨。 渐渐地,她不在反抗,不再恐惧,双眼开始迷离,意志逐渐衰退,身体已经虚弱无比。 “陌陌,不要睡啊!”蓝澈咬着嘴唇,身上爬满了这玩意。 她头昏脑涨,喉咙里嘟囔了一声,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它们把自己的精神全都抽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她像一个傀儡,被它们拖拽着,拉扯着,往下,往下,再往下,最后,半个身子竟穿过了地面。 尘土和岩石似乎并不坚固。 陌陌感觉自己可以轻松的向下滑,地面就像果冻,或者就是一汪清水。 身子轻飘飘,心里很安静。 “不!!” 蓝澈唾沫飞溅,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身后甩出一地的黑色玩意儿,一只手从粗暴地抓住她的外套,攥得陌陌生疼。 “陌陌!你醒醒!!”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立刻充斥着愤怒的嘶吼声,它们反向一拽,将陌陌整个人开始往上提。 她陷入了一场拔河比赛。 嘶嘶声越来越强烈,它们开始焦急,暴躁! 一双双黑手霎那间变成凶猛的利爪,钢针般刺进陌陌的身体。 “啊!!” 她痛苦的摇着头,浑身是血。 它们还不满足,撕扯着衣服,将爪子缠进头发里,硬生生的把头扳过来,拽着她的嘴唇。 它们享受这一切,黑影凝聚成一张诡笑的脸,发出渗人的“咯咯”声,面对着面,每一个笑声都直直钻进她的心脏,威胁着,震慑着。 心寒战栗。 “滋啦——” 外套被扯碎,蓝澈重重的摔倒在地。 接着, 两只鬼爪抓着陌陌的头,活生生的把整个人提了起来! 两脚悬在半空,整张脸胀的通红,嘴唇开始发紫。 其余的一拥而上,拉扯着衣服和头发,愤怒地在她身上连打带扭。 不一会儿,陌陌身上被抓出纵横交错的伤口,心跳开始平缓,终于,我还是未能走到尽头。 在奸笑声达到狂热时, 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一声冰冷, 刺骨的冰凉! 以极低的分贝袭卷了整个屋。 “我的女人,怎能下地狱。” 紫色的霞光在那张虚脱的脸颊爆射而出! 前一秒还通红的脸毅然冰冷,双目如深陷的旋涡,吞噬着一切黑暗。 它们面面相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股不可思议的心悸铺天盖地。 根本没有对峙的权利! 跑! 快逃!! 它们张牙舞爪,蜂蛹而散,狼狈不堪。 陌陌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脖颈处的淤青触目惊心。 趴在地上的蓝澈瞠目结舌,心跳加快。 与此同时, 1940年,军区医院,天台。 男孩一口鲜血,栽了过去…… 绝望的黑暗, 陌陌以45度角仰望黑夜,流星划过天际,如生命的过客,擦肩而过,不曾驻足。 人生是什么? 命运又是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柔软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待它流干了血,还未来得及结痂,新的利刃又接踵而至。 于是,整个心,变得硬邦邦,装的下很多事,却再不下很多人。 泪水,既安慰了过去,也安慰了未来。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 阎, 这难道就是我的宿命么。 已经走到尽头了么? 重生也不过是再一次的消亡,就像所有的开始,其实都是一个写好的结局。 而我,只想有你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措不及防。 而结局,总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认识你,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方向正确,多么崎岖不平我都会走,那样总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时候去文具店,老板娘说,东西要买第一眼看中的。 而我的第一眼,却被我弄丢了。 阎, 你到底在哪? 你还爱我么? “答案很长,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你准备要听了么?” “要听!这世上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何况我现在都红成这样了!” “那好,你听着,每个女孩都有一双高跟鞋,它代表着骄傲,是被幸福捧在手心里的。但你却为了我,将它磨成了平底鞋,没错,平底鞋能带来安全感,但它被化在泪水和委屈里,生活的琐碎里,不得不学会放弃,学着坚强。有多少人,在浮躁的世界,缺少了真心,只愿向往,而不脚踏实地。谢谢你,你的沉默和淡定,勇敢与面对。” “唔……就当默认啦,我会骄傲的!不过,如果你给我的和别人的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当然不会。” “嘻嘻……对了,咳咳,女有一事不解。” “请讲。” “阎先生,此去欲何?” “踏百鬼,碎万邪。”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如此执悟,可否赐教,何为伴侣?” “柴米,油盐,雀巢屋。” “可否具体?” “粗茶,淡饭,执子手。” “可否再具体?” “与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四章:你的名字 在中国网络上,当你搜索自杀时,第一条永远是免费的心理咨询电话。这个世界虽然并不完美,但我们仍然可以疗愈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的喧嚣早已消失,无垠的阳光如水一般洒落山头,朦朦胧胧,如梦如幻,整座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 林间的鸟兽还在甜蜜的梦乡,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 她均匀的呼吸,慢慢的睁开眼,温暖洒在脸上。 一个好美的梦。 忽然,她像受惊的兔子“噌”的一下直起身。 浑身的痛感让她头昏脑涨。 恐惧飞快地传遍全身,心跳时急时缓,她尽力控制,呜咽的泪滴从指缝间滑落。 蓝澈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深不可测,随后继续依在窗户边当哨兵。 陌陌委屈的把手从胳膊上挪开,认真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抓痕,擦伤,而有甚至凿进了肉里,乌黑的血痂刻在光洁的肌肤上。 她浑身颤抖,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孤独蜷缩在角落,默默舔舐着伤口。 蓝澈点燃了壁炉,摇曳的火光带来了些许温暖,但也映出个恐怖的黑影。 陌陌吸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坐在凳子上。 现在, 她有太多太多想问的话。 这些想法你争我抢,相互纠缠,挣扎着要钻出脑袋。 太多了,以至于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就这样相互沉默,坐了很久。 像两尊雕像。 如今,外面很安全,他们都知道,那玩意已经走了。 陌陌终于抬起了头:“蓝澈。” 他没有看她,像是有意躲避,又或者铆足了劲儿准备接着战斗。 “蓝澈,你看着我!” 她披头散发,伤痕累累,让人心疼。 他迫不得已抬起了头。 “那是什么?”虽然刚刚哭过,嗓音依然沙哑,碧眼中泪水莹莹,但她的语气却变得冷漠。 她需要一个解释, 不, 是坦诚。 不管那是什么,他们都看到了。 这是个逃不掉的事实! 蓝澈低着头,似乎他们的角色在一瞬间互换了?连说话的语气格调都如此。 他糯声道:“我们……别说这个,它们还在附近。” “你是个骗子!”陌陌盯着他,晶莹的泪水淌过脸颊,滴在桌子上,溅起红色的玫瑰。 蓝澈叹了口气。 他明白,这一天早晚要来。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和上一个,上上一个一样,可是为什么陌陌的竟如此之快? 甚至他还迷路了? 他想寥寥的搪塞过关,但她却看到了,还受伤了。 她不是小孩,用小把戏已经没用,老老实实对待她? 但不知从何谈起。 哎,怎么能让她理解?或者直接告诉她实情?那样她的痛苦会不会少些? 他踌躇着,蹙着眉,眼睛盯着自己交错的手指,似乎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脱口而出吧! 长痛不如短痛! 虽然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但不管等会儿是呜咽啜泣、还是嚎啕大哭,他都不会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对, 事实如此,一切都无法改变。 不要怪我,这是命运的安排。 话说回来,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女孩,勇敢,执着,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曾希望他们能这样心有默契地一直走下去。 但…… 他苦涩的抬起头,凝视着那一汪清泉。 多么天真,多么善良。 他突然胸口发紧。 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她。 “陌陌,对不起,我没有给你说实话。”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蓝澈看到陌陌的瞳孔微微放大,却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他知道,女孩的心已经悬在了半空。 “你猜的没错,我当时,根本不在那趟列车上。” 蓝澈顿了顿,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快,他需要调整,将胸口的巨石慢慢移开。 不要急,只要实话实说。 她不会有事,不,她会接受。 他安慰自己。 陌陌眼中满是惊恐和迷茫。 “当时我……”蓝澈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当时我只是在等你。” 在等我? 陌陌听得一团乌云,眉毛不自然的拢成一堆。 本以为她有一大堆问题,但陌陌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老师在讲台宣读着考试成绩,她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蓝澈微微垂下脑袋,接下来的话,他不愿意抬头,怕看到她那复杂却又无助的表情。 “陌陌,那趟列车上坐着的,全是死人,你已经……到站了。”他声音小的几乎耳语般,似乎认为这样会减轻对她的打击。 “那趟列车上坐着的,全是死人,你已经……到站了。” 他的话说完了。 老师公布了答案。 她有些迷茫? 看着试卷,听着他的话,似乎它们像一阵风,在脑海里打着旋儿,却形成不了任何意义。 她脑袋拧住了。 她强行把视线移开,专注的看着落满灰尘的桌子,她需要好好地把这几个字再加工一下。 蓝澈不安地挪动着身体,他一直注视着陌陌,观察她的反应。 一分钟,十分钟…… 足足半个小时, 陌陌像一尊雕像,除了那微颤的双唇,纹丝不动。 “陌陌,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不再高傲,而是带着一丝愧疚,这句话很真诚,不知是临时想的还是之前忘记说了。 她依旧面无表情,傻傻的盯着桌子。 蓝澈感到一阵心塞,他后悔了,懊恼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说多了,像爆发前的沉寂,但——覆水难收。 况且,他没有掌控一切的权利。 忽然, 他察觉到陌陌的大眼睛转了转,也许她已经听懂了。 那么接下来,她随时会发疯,抓狂,情绪失控,痛哭流涕! 蓝澈扭了扭身子,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只脚在桌下焦虑的相互打架。 结果陌陌扬起下巴让他大吃一惊:“我死了??” 她声音有些俏皮。 蓝澈感到意外,和之前的所有人不同,他诚实的点点头,此刻最好什么别说。 他知道那种痛苦的宣泄有多么恐怖。 可眼前的这个女孩依旧出奇的冷静。 忽然, 她轻叹一声,淡淡地笑了:“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 不,应该是知道了。陌陌想。 这几天以来,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在潜意识里,似乎早已觉察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它们处处蹊跷,完全不像真实的生活。 比如,连着三天,她竟然一口水都没喝。 顿然间,心里如释重负,一股复杂而又沉重的心愫随时消散。 “那,这里是哪里?”她平静的看着蓝澈。 “弥沧。” “哦?”她皱了皱眉。 “这是个你身前到不了的地方,位于临界之间,而不论去通往哪里,你都必须穿过它。” “临界?那…那我会去那里?” “我接到信封,只告诉我你的信息,还有那个山头,而目的地,一片空白。” “那……外面的那些东西呢?它们又是什么?”陌陌看了看窗外。 “魊魃,你也可以叫他们恶魔,它们专门猎捕你这样的孤魂,越是靠近临界的一端,他们就会越孤注一掷。” “什么!它们抓我干什么?”陌陌惊吓的加大声音,又赶紧捂住嘴巴,缩了缩脑袋。 蓝澈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通俗点说,临界相当于一个很大的单位,里面有很多部门,弥沧是通往部门的必经之路。而有一些部门会让人垂涎三尺,比如——投胎。魊魃这玩意儿,是一种很脏的邪念,它们具有思想,有组织,有阴谋,世间也有不少人被蛊惑,例如发展邪教,误入歧途,走火入魔等等。” “天呐……那它们会把我抓到哪里?我当时感觉自己下沉到水里一样!”陌陌心有余悸的回头瞥了眼角落。 蓝澈耸了耸肩:“是啊,很庆幸,它们没抓到你,一旦抓到了,你会被卷下水,这水下,是脱离临界的另一个地方,那里的阴暗和恐怖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或许一秒钟你就会被撕咬成碎片,肢体四分五裂,趴在暗无天日的断崖峭壁,四周都是黑黢黢的玩意儿,然后你们隐匿着,观察着下一个孤魂的到来,吞噬她,占有她……” “天呐!你再别说了!!”陌陌缩着脖子,双手环抱,身子不停的发抖。 “对不起。”蓝澈赶忙道歉。 陌陌面露愁容,但她能感受到蓝澈没有骗她,也许,自己真的差一点就成为它们中的一员,那些饥肠辘辘,不顾一切,凶残暴戾的恶魔! 陌陌的毛骨悚然摇了摇脑袋,尽量不在想这些:“那现在我们安全么!” “是的,安全。”蓝澈回答的很快,希望她能好起来。 “白天他们进不来,晚上的话只要不开门窗他们也不会知道。” 陌陌点了点头,相信他说的话。 似乎只有经历了生死,感情才会发生变化。 况且,是自己打开了窗户。 她还有许多问题,但在此之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那么……你是谁?”她将一万个疑问排在身后,目光一动不动。 “蓝澈。” 他抬起头:“或者,你可以叫我——轮回。”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五章:故事 人说, 城南有旧事,城北有信使。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 林深时雾起,不知归处,海蓝时浪涌,望而却步,梦醒时夜续,惊慌失措,鹿不再侧,鲸不予游,亦未见你; 我愿, 等风起,吹尽林中深雾,待浪涌,映出碧海蓝天; 介时, 鹿踏雾而来,鲸随浪而起,梦醒时天晴,见鹿,见鲸, ——亦,遇见你。 如古城温暖的光,山涧清爽的风,踏过山野,从清晨到日落,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最后,拥抱你。 灵魂摆渡,生死轮回? 陌陌一脸疑云望着蓝澈:“那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带着灵魂穿过弥沧。”蓝澈低头盯着手指头。 “唔…那你知道我要去临界哪里么?或者说哪个部门?”陌陌心翼翼试探。 “不知道,因为信上根本没标注地址。”他苦笑着。 “那岂不我们在去一个没有终点的是地方?或者我可以认为,这几天以来我们都在瞎转悠?” “理论上,是这样的。”他耷拉着头。 “你——!”陌陌气的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万里荆棘,一股委屈喷涌而出,奈何遇到一张愧疚的脸,顿时憋得英雄气短,娇俏的脸扭过一旁,鼻腔气闷闷的发出一声“哼!” “哦!对了,还一个方法能知道你去哪!”蓝澈眼中闪过一丝光::“车票!” 车票? 陌陌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像……给别人了。” “……” 她噘噘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送过多少人了?” 蓝澈身子顿了顿,双眼露出忧伤:“很久……很多。” 陌陌半非半懂的点点头:“你多大了?该不会真的是白头发吧!” 她重新打量着,发现如果真把蓝澈当一个老头儿,一时间自己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你觉得呢?”他郁闷的伸出手,让她检查。 “唔……二十?”陌陌蹙着眉:“你都说了,你带了很久,所以你肯定不是这个年纪,难道——你是这个年纪死的?之后就一直在没长大?” 蓝澈沉默着,心中一声哀叹,眼中布满惆怅。 虽有些疑惑,但陌陌很聪明,她托着下巴转移话题:“蓝澈,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一开始你用那种态度和语气对我。不过,我是个比较独立的女孩,相信的,一定会坚持下去,披荆斩棘!而怀疑的,我顶多只会想想,因为那毕竟不是我要走的路。” 蓝澈听完面露惊讶,似乎没完全嚼透话的含义,不过还是有些欣慰。 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晃动。 第一次,一个灵魂,竟然这么美,这么平静。 他突然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渴望,想抚摸她,手指顺着光滑的脸颊慢慢滑下去,帮她把盖在额头的碎发拂到耳边。 但他从来没这样做过。 对任何一个人。 他告诫自己,他只是向导,一个指路人,仅此而已。 陌陌调皮的眨着眼,将他从混乱的情绪中拉扯回来:“蓝澈,能告诉我你引路的第一个灵魂么?” 蓝澈突然浑身一颤,把陌陌吓了一跳,赶紧望向窗外,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迷惑的转过头,发现那张脸瞬间沧桑了许多。 陌陌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咽了回去,趴在桌上安静的等待着。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阳光透过玻璃映出斑驳的树影。 过了许久,沉重的脸在回忆的深窖中被拾起,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尴尬的笑容,连带着眼神都是苦的:“也罢,都这么多年了,就给你说说吧,我引的第一个女孩。” 她从便是天之骄女。 父母当官,衣食无忧,美貌与优渥集于一身。 像无垠夜空中的那颗启明星, 只有她经过,身边的女孩都黯淡无光, 她的身边围绕着无数殷勤的蜜蜂, 奈何家教森严, 紫荆花,含苞待放。 她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期待过, 却从未谈过恋爱。 直到——遇见了他。 那一年,骄阳似火。 南方的空气都充斥着恋爱的味道, 她刚上大学,亭亭玉立如青柳枝头的嫩叶,活泼可爱惹人喜欢。 她从大学的路边经过, 忽然,慌慌张张过来个人? 他蒙着脸,递过一个煎饼果子? 她蹙着眉,嘟着嘴:“那么热的天,干嘛捂着脸啊?” 他低着头:“我……我长得丑。” 她接过果子,如枝头花香,沁人心脾。 第一次,初遇。 随后的日子, 每当她路过,他都要送上一个煎饼果子,他算好时间,不厌其烦。 如果她身边有朋友,他就在角落里等着,直到她回头。 他很满足,自己长得丑,前不久脚又瘸了,深知自己配不上她。 就算是这样,每天只要能见她一面,他都很开心。 她的身边从没有男人。 他感到很幸福。 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癞蛤蟆。 整整四年, 他风雨无阻, 终于,在同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他和往常一样,递来煎饼果子。 她刚购物回来,风风火火。 身边的舍友不禁楞住了,嫌弃的嘲弄起来:“天呐!你们快看!这人是不是疯了?几个臭煎饼儿就想追咱们的校花?” “就是!没看门口的法拉利还停着呢么!” “所以嘛,瞧他这穷酸样儿!光闻着我就想吐,咱这兜里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够买他几个煎饼摊了,真晦气,赶紧走吧!” 他心生自卑,咬着嘴,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她上前,掏出一千块现金。 他愣住了,着急的差点抬起头,赶忙将嘴角的油布朝上拉了拉:“不不不,我不收你的钱。” 她突然笑了,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大笨蛋,我是想让你换身衣服,再好好打扮一下,到时候重新给我一份煎饼果子,这样我会很开心的!听懂没?”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扭过头,有些愧疚但还是提醒道:“以后不许再蒙着脸了,我是不看外表的,因为……我家里不允许我谈恋爱。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长什么样子,都四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喉咙里卡了一块石头,吭哧半晌:“我叫李哲。”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不见不散。”女孩盈盈一笑,带着一丝红晕,转身离去。 第二天, 他换了身崭新的西装,带着墨镜,俊美轩昂。 他提前一个钟头就在路口等。 时间一分一秒, 直到下午六点, 他足足站了一中午。 怎么回事? 她骗了我? 用一千块钱打发自己? 还是坐上了法拉利? 他大脑一阵紊乱,在数之不尽的想法交错间,耳边一声巨响! 扭过头,远处的街角。 他瞳孔收缩着,冥冥之中涌出一股不安,扔下煎饼果子冲了过去。 扒开人群, 她安静的倒在血泊中。 身边的室友哭啼着,他隐约间听到, 她从未化过妆,仿佛是第一次约会,很重视,她委托室友带她特意去了一家美容店,之后挑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可就在来的路上…… 她出车祸了。 还没有见到他。 她的美丽,连同那一身新衣服, 在血染的玫瑰庄园凋零。 好在, 她没有死, 但眼睛却失明了。 一个人, 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 曾围绕在身边的那些蜜蜂,瞬间消失。 他们悻悻地拍着胸脯。 她度日如年的躺在冰冷的病房,父母繁忙着工作,尽管已抽时间来陪她,却依旧少之甚少。 就这样,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煎饼果子? 她兴奋的看向门外:“李哲!李哲是你么?” “是,是我!你坐好!”他慌忙跑了过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 “嘻嘻,没关系,我正好饿了呢!” 他递过果子:“慢点吃,不够我在做。” 她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喉咙开始哽咽,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哲,我是不是——” “别!不是,你现在想的一切都不是!你听着,以后的日子,我继续给你送煎饼果子,只要你不嫌弃,这一辈子我都可以给你做给你吃!” 她愣住了,笨拙的擦着嘴角的面皮,缓缓起身,第一次,有些害羞,却又义无反顾的张开胳膊,拥抱人生中第一个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在他耳边啜泣着。 “笨蛋,正好我长得丑。”他摸着她的后脑勺,心跟着一起哭泣。 “不,我是真的真的想看看你,哪怕就一眼。”她嘟着嘴,嚼了一口香酥酥的煎饼果子。 他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话真多,明天多带点。” “嘻嘻。” 往后的日子, 他更加贴心,不光做煎饼果子,还陪她聊天,逗她开心,讲一些新鲜的事儿。 他陪她一起听歌,听电影, 他告诉她,闭着眼睛怎么能走到他的家。 她惊讶:“你走过?” “等你好了带你回家。” “坏蛋!” 在黑暗中, 他们像两朵向日葵, 充满了希望。 然而突然一天, 一个平常再不能平常的日子, 他听到一个噩耗——她跳楼自杀了! 他大脑瞬间空白,扔下铲子,跌跌撞撞的冲到赶到医院, 当看到她的尸体后,他彻底崩溃了。 直到救护车将尸体运到了太平间, 他像个行尸,失魂落魄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破旧的房间。 关上门, 一声撕心裂肺! 他抱起被子嚎啕痛哭,直到深夜, 双眼仿佛被槌针灼刺, 疼痛间,清晰的看到一个女人,安静的站在屋内, 她微笑着,一身洁白,如三月的栀子花:“哲,我终于看到你了。” 炽热的心在黑夜中被猛猛地抽了一鞭子! 她跳楼! 竟只是为了看到自己一眼!! “你……失望吗?”他颤抖着手。 她幸福的摇着头:“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帅哦。” “那……答应了?” “是的,所以,下辈子” “等什么下辈子——” 哐啷—— 玻璃碎了一地,窗外飞出一个黑影。 十七年前, 他父母是她家的佣人,他俩嬉嬉闹闹,两无猜。 直到五岁那一年。 她爸妈出事了。 官场之战,非死即残。 她父母心急如焚,东奔西跑,上下打理, 最终,找到了解决的路, 她父母给他爸妈跪下,苦苦婆求了一夜, 第二天, 他父母被抓了, 无期徒刑, 替罪羊。 他并没有拿到约定好的一笔巨额财富, 因为她父母的一切都被监视, 包括每一分钱, 都要处处留心, 接到提醒,迫不得已, 她父母将他交给一个真正的佣人, 临走前,她父亲告诉了他一切,并嘱咐他, 不能接近她, 不能进家门。 他冷笑着:“我就一个要求,娶她为妻。” 她父母答应了,严禁她不得谈恋爱, 等花开之时,也退休了,去一个北方城市,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奈何命运蹉跎, 十二岁那年, 她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无法治愈,只能化疗。 父母怎愿看自己的孩子坐吃等死? 他们四处求医,走南奔北,却一无所获。 连国外就医的老同学都望闻而叹。 父亲终日愁眉不展, 母亲泣不成声, 好好的一个家瞬间变得死气沉沉, 一片乌云,来了。 迎接她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狂风暴雨! 终于这一天, 她昏倒在了学校, 父母悲痛欲绝的办理休学手续, 回家时, 余光瞥到一个黑影, 他出现了。 蓬头垢面, 一身油渍布衣,蜡黄的脸闪烁出长期营养不良的信号, 瘦骨嶙峋的身板, 唯独那双眼睛——坚定不移。 母亲诧异的盯着他:“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 “让我见见她。”他打断了母亲的话,冰冷,刺骨。 瘦的身躯隐匿着一股锲而不舍的力量。 他关上门, 看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笑了, 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还没当我媳妇儿,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掏出一个药片, 心翼翼的放入她嘴里, 宁静的南方镇上演着丹麦的童话故事,沉睡的公主被东方的王子轻吻, 慢慢的睁开眼, 屋里, 空无一人。 “以后每个月我会来一次,这些药,每天一片。” 他走后。 她活了。 父母不顾一切,拿出了所有积蓄。 他摆摆手:“至少你们还能吃着热饭,睡着温床,而我爹娘呢?所以,记着我的话。” 两老人跪在地上,涕泣滂沱。 从此以后, 她每天都皱着眉头吞着那怪味药丸, 父母告诉她,那是钙片,她天生贫血。 她抱怨的点点头,重新返回校园。 可哪有少女不爱美, 青春期, 她感觉自己会胖,会起痘痘,都是因为它。 平时每一根青菜都心翼翼, 更何况还在补钙? 她倔强的、悄悄的藏了起来, 直到再一次晕倒在学校。 父母大发雷霆! 在她卧室里翻到一个玻璃瓶,里面竟塞了整整半罐子! 父亲痛心疾首,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最后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 那一粒粒红色药丸, 你以为是什么? 那是别人的血,别人的骨髓啊! 她委屈的缩在床脚,哭的撕心裂肺,却依旧搞不明白。 那么,你就一直当我的傻子,好不好? 他站在门外, 一头白发。 算了算日子,她该上大学了。 他拍着父亲的肩膀,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 提前两个月, 他推着破破烂烂的手推车, 来到她的大学, 灯红酒绿,门口的法拉利接着一个又一个充满幻想的女孩, 他蒙着脸, 生疏的挖了勺面。 一直等到这一天, 她入学了。 他低着头,将药丸藏进了火腿肠, 她犹豫了。 吃吧,媳妇儿,这味道,这口感,我可是练了无数次了! 他的手在颤抖。 和寻常的追求者截然不同,但——果然好香,她有些馋。 进校门口, 法拉利迷惑不解, 上前搭讪, 灰脸离开。 “妈的,表子还立牌坊?”刚摇起车窗,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油铺天盖地! “啊!!”惨绝人寰的嚎叫。 “以后,你要在找她,我杀了你,记住,我就在这盯着。”他指着自己冰冷的双眼。 当天夜里, 他被打断了腿。 法拉利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撇撇嘴, 他依然蹉跎的推着沉重的铁车, 丁玲哐啷的散架声不就是幸福么? 她每天的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煎饼果子, 那里面,包裹着自己的血, 孕育着爱的希望。 你的每一口,都触碰着我的心。 他无数次在黑暗又油腻的冰冷中幻想这么一个场景, 雪夜,他单膝跪地,右手捧着她最爱的红玫瑰,左手拿着一个戒指盒,她一脸幸福:“别闹了,那么多人。” 他偏不,歪着头:“那你到底答应我不?” 她脸颊一抹红晕,点点头。 周围,人声雷动。 回家的路上,她看着他微驼的背影:“老头子,都几十年了,下个纪念日,就换个方式吧。” 可是—— 为什么, 你连第一次都愿意不等我。 我知道,你没有爱过任何人,也许我会是第一个,我怕我做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于是, 我这辈子只做了两件事, 做煎饼果子, 和爱一个人。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愿我三生烟火, 换你一世欢颜。 没有对不起, 只有,我爱你。 故事讲完了, 陌陌红着双眼,吸溜着鼻涕哽咽道:“那个女孩叫什么?” “依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感》正文 第四十六章:惊喜? “什么!倚梦?”陌陌一声惊呼把蓝澈吓了一跳。 明明眼泪还在打转儿,只觉得胸口一股梗硬的热气上下翻腾,黑翘的睫毛不停颤抖,傻嫩的脸蛋儿清晰的写着四个大字——我的天呐! 蓝澈蒙了。 一脸迷茫的看着傻姑娘:“怎……怎么了?你认识她?” “当然!她带着耳机,嚼着泡泡糖,吹得老大,然后从镜子里钻出来!接着她——”陌陌戛然而止,回想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百般娇羞,下巴朝窗户一撇:“反正,她就在那趟列车上!哦,对了!我的车票就是她拿走的!” “咚!” 凳子错不及防摔倒,只觉得那张脸在一瞬间被放大,颤抖的手紧紧扣在陌陌的双臂,心里纵然有一万句话,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双眸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接见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陌陌被晃的身子来回摇摆,柳荫枝上,莺雀点头。 胳膊的结痂被撕裂,她痛得叫出了声,蓝澈赶紧撒手,慌慌张张扶起椅子:“对……对不起!” 他笨的像个孩子。 “干嘛啊,疼死了。”陌陌蹙着眉,火辣辣的疼。 蓝澈满脸愧疚,垂着眸,连带着睫毛不停微颤,干净耀眼的脸上失去了一贯的平淡无波,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陌陌猜到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还隔着一堵墙。 “你就是李哲,对么?”她促膝看着蓝澈。 人的表情从复杂到简单似乎就那么一瞬间, 割舍了,放下了,也就释然了。 他看着那张好奇的脸,微微一笑:“没错,你猜对了。” “天呐!” 尽管有所准备,可还是捂着小嘴,一脸不敢置信:“那…那你怎么——” “我怎么会在这,对么?”他狡黠一笑,又猜透她的心思,身子前倾,在两个人的房间耳语道:“因为一个人,她拯救了我。” “谁?”陌陌轻声吐露,他的脸贴的很近,似乎真的有人在偷听,气氛被莫名其妙烘托的异常神秘。 “二姐。” “二姐?”陌陌又一声惊呼。 “怎…怎么?你又认识?”蓝澈不淡定了,赶紧缩回脑袋,保持一定距离。 “她是我嫂子。”陌陌大方自然的介绍。 “啥玩意?嫂子?”蓝澈大脑一蒙,以为自己听错了?整张脸皱成个囧字。 “对啊,嫂子。”她点点头。 “那,那你丈夫是?”蓝澈的心提到嗓子眼,伸手就能抓出来。 “唔……他不是我丈夫,现在的关系应该是男女朋友吧,他叫阎。”女孩的俏脸挂满回忆,幸福许久才回过神,一张被相机定格的脸赤裸裸的定在眼前。 “你……你没事吧?” 蓝澈那狂跳的心久久未平,角色互换得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思维跟不上节奏,有些紊乱,纵使有一肚子问题,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说阎是你男朋友?”他要再确认一次。 “是啊。” “哈哈!”他突然笑出了声,大脑幻想了无数个答案,却没有一个能行得通:“你听说过,有人和欲望谈恋爱么?” 陌陌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 “你难道不知道?”蓝澈有些怀疑,或许重名了。 “不,我肯定是阎。”陌陌将阎,二姐,宠儿,如意他们的外貌毫无二致搬了出来。 “嘶——那就奇怪了。”蓝澈支着下巴,若有所思,时不时抬头用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着她。 陌陌被看的不好意思,她勾了勾手指,突然意识到什么:“蓝澈,你认识阎,对么?” 这一回马枪将的蓝澈哑口无语。 他不知如何回避这个问题,一切早在意料之外,连圆谎的时间都没有,耷着头,声音很小,似乎从心脏直接发出来:“认识……” “天呐,你怎么会认识他!难道他也——”陌陌吓的直起身子。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蓝澈赶忙安抚她坐下,望着那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心感一阵嘲讽,自己竟然要给一个女孩介绍他的男朋友? “陌陌,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不过现在看来,我接到的任务应该是二姐托付的,这么一来我心里就有数了。刚才通过交流,我发现你什么也不知道?这就对了,他们遵守着命运屋的规则。” 规则?命运屋?托付? 陌陌感到大脑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蛛网,四周织满善意的谎言,身体被数尽的蛛丝包裹成木乃伊。 可她并不喜欢这样! 她再一次起身,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蓝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阎!二姐!还有那趟列车!”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时间的横线与空间的竖线这一刻终于相交, 一个神奇的地点, 一个命运注定的时刻, 甬道尽头, 那层薄纱即将捅破, 轮回就在眼前! “好吧,陌陌,你听我说,等我说完,不论你接收还是不接受,我都有了答案。首先,因为二姐,我来到这里,我亲手拉着倚梦走到临界的尽头,她朝我挥手,没有道别,没有哭泣。这趟旅途,我陪她走了一百年。我很感谢二姐,由心而发。后来认识了阎,关系还不错,可在我印象中,他似乎根本没谈过恋爱,而且,怎么会和你这种……总之,他们和我一样,在另一个部门,仅此而已。” “阎在什么部门?” “抱歉,我不能说。” “那二姐呢?” “他们在一起,要比我这里高一级。” “喔——你的意思,阎是神?” “噗——我可没这么说,或许是鬼呢?”他邪恶的飞着眉毛。 “不可能!他才不会!”陌陌倔强的瞪着他,一脸绝交模样。 “呦呦呦,看不出小阎子调教媳妇儿还真有一手!啧啧。”蓝澈忽然画风一变,贱兮兮的嘲讽开来。 “哼,用不着你管,我看你啊!干脆在这摆个摊得了,忙了陪人走走路,闲了卖点煎饼果子,指不定能发家致富,到时候在找倆天天蹭吃的什么魁来着,仨人组个团,去把列车劫了,完事儿带着你的倚梦私奔,从此过上苟且偷生的幸福生活!” 蓝澈盯着慷慨激昂的陌陌,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榴莲:“我滴个阎少爷,啥时候色盲的。” “嘻嘻,对啦!隧道那么近,你怎么不过去看倚梦?哦哦~害臊对不对?没事,明儿一早你去山头立个牌子,写上你的大名,一定要大,最好在四周再放些花花草草,贴个照片,这样会更醒目一些,要不车太快怕看不清。如果换我就会想,这么大一座山都是你的,天呐!这要等哪天拆迁了还不飞黄腾达,一步升天啊!以后咱就可以去大城市摆煎饼果子了,到时候咱摆俩,一个给别人做,另一个就隔边上让它自己反省!” “咚咚咚——” 蓝澈锤着桌子,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埋着头:“兄弟啊,啥时候瞎的!” 不对! 他猛地起身:“警告你啊,说话归说话,别老揭人感情伤疤!煎饼果子现在是我的副业,而且,我只做给她吃!” 陌陌激动的一拍手,轻喝:“好一个荡气回肠的煎饼果子!” 蓝澈苦着脸,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从一开始就不该质疑她女朋友的身份,这女人斗起嘴简直暗刀横飞,稍不留意遍体鳞伤。 他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陌陌,我承认你是阎的女朋友了,他真的好幸福啊。” “早说嘛。”陌陌冷冷一笑,拂手而坐,文静如大家闺秀。 蓝澈将凳子往后挪了挪,一身冷汗。 雌性动物,细思极恐啊。 二人各自琢磨着心里的小九九,忽然,陌陌开口问:“蓝澈,先前你说心里有答案了,是什么啊?” “哦,是我知道目的地了。” “目的地?!” “对。” 他的额头拂过三道黑线,立刻变得凝重。 如果陌陌说的是真的,她和阎有着千丝万缕的交织,那么目的地,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休息会吧,睡一觉咱就出发!” 陌陌点点头,没细问,她确实是困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二姐和阎要瞒着自己,也许一切,只有到了那里才会知道吧。 闭上眼。 她梦到了阎。 他们在一片橡树林,如国画般,树干久历风霜,枝叶恣肆蔓生,交叠错落,宛如华盖,高举在头顶。 月光透过树缝,洋洋洒洒,脚下树影斑驳,如微波荡漾。 清风吹过发梢,酥酥麻麻。 他们踩着厚厚一层落叶,轻闻雨后大自然特有的清晰,耳边潺潺流水。 阎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一条蜿蜒小道。 家就在半山腰。 她感到脸如火燎一般。 突然,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总是清澈的,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那张俊俏脱俗的脸慢慢靠近,似乎此刻的任何言语都会打破这良辰美景。 她只有顺从。 忐忑不安的闭着眼,羞答答的仰起头,小脸如火燎般,心中的小鹿疯狂乱撞,胸前的洁白此起彼伏。 从前没有胭脂,女子的脸只为情郎红, 这一天, 这一刻, 来了! 安耐住期待的心, 丰润的双唇不禁颤抖, 终于, 触碰到了! 她感受到他的温度, 很热, 芳泽的心被甘泉滋润, 雪落无声,吻在雪瓣,却融化着整个冬天, 木棉花下,落叶斜阳, 树林深处,一吻永恒。 她如痴如醉,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一个硕大的火腿加蛋煎饼果子!! “啊!!”陌陌猛地直起身子,蓬头垢面,呆呆的盯着一旁满脸懵逼的蓝澈。 此刻正不停的往壁炉里加柴火。 “不许在加!都糊了!呜呜!” 她一头扎进胳膊,这么长时间,唯一一个美梦,还被万恶的煎饼果子毁了。 心,瓦凉瓦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